《倾世医妃太难撩》 第1章 穿越而来 “啪!”一个狠厉的巴掌打得苏念薇头晕目眩,一边的脸颊高高肿起,嘴角儿的鲜血滴落下来,在地上洇成一朵触目惊心的红花。 她摸着额头的血迹,瞪大两只黑漆漆的眼睛,愕然的看着苏兰蕊,脑袋一歪,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兰蕊下巴一扬,吩咐道:“拿水泼醒她。” 一个长相清丽的小丫环眼神儿阴冷,听了主子的吩咐,毫不犹豫的拔下头上的簪子,在苏念薇的身上狠狠的戳了起来,直到地上的人幽幽醒转过来。 苏念薇头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吸着气睁开眼睛,她不会被疾驰而过的汽车撞瘫了吧? “妹妹,当初是你自请为妾,硬要与姐姐同日嫁入靖王府。王爷对苏家颇为眷顾,给了你侧妃的名分。不曾想你竟不知足亦不懂感恩,顶着靖王侧妃的名号去偷人,你还不老实招来,你这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何人的种?” 苏念薇一头雾水的睁大眼睛,就看到一个女人指着她的鼻子厉声喝问,顿时就怒了。 贱人?你特么才是贱人,你全家都是贱人,什么自请为妾,本小姐还是个恋爱都未谈过的小姐姐呢,就算要与人有点儿什么也是光明正大的,何须用偷?腹中的孩子,你特么的可少扯吧! 她刚想爬起来与对方理论,一只手却不经意的摸到了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一时愣住了! 额滴个神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一个连男人的嘴都未曾亲过的黄花大闺女,竟有了身孕?! 老天啊,让天雷劈死我吧!这跳进黄河月洗不清了啊! 正在此时,一名头戴玉冠,身穿长衫的男人怒气冲天的闯了进来。 红衣女子“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别有深意地看了苏念薇一眼,又转头看着男人,未语泪先流:“王爷请息怒,一切都是妾身的错,我正在教训妹妹……” 王爷?妾身? 苏念薇扫一眼这古香古色的房间,再看看面前这些人的穿着打扮,还有脸上着着实实的痛感,以及自己已经足月的孕肚,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穿越了! “念薇,你快些起来。是这贱人不知廉耻与人苟且,珠胎暗结,与你有何干系?她不值得你为她求情。”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怜惜。 苏念薇闻言,本以为是在叫她,抬头望去,却发现男人的目光一直盯着红衣女子,眼底的情意浓得化也化不开。 很明显男人不是在叫她,莫非这红衣女子竟也叫苏念薇?! 目光移至红衣女子的脸上,苏念薇彻底懵了,眼前的女子不但与她同名,长得竟也跟她前世有几分相像。 这穿越就穿越吧,怎么还遇上了真假美猴王的桥段? “王爷,臣妾有罪,苏家有罪,臣妾这便说出实情,还请王爷恕罪。”红衣女子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一双带泪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看着男人。 男人眉心一蹙,眼中涌起不明的情绪:“你说便是,无论有什么样的隐情,本王都不怪你。” “王爷,妹妹她,一直仰慕您。妾身出嫁之前,她再三哀求要与我共侍一夫,宁愿为妾。若是不依,她就以死明志。所以,爹爹就答应了。”红衣女子一指还尚未回过神儿来的苏念薇。 “她胡说!我才是苏念薇,她是苏兰蕊,她冒用了我的身份。”穿越而来的苏念薇脑海中响起了一个愤怒的声音。 第2章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原主的记忆告诉她,东越二十三年,皇上把苏相府嫡女苏念薇指婚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靖王沐靖宇。 可是大婚前三日苏念薇去庙里上香祈福,不料归来的途中遭遇了歹徒,虽然后来人被寻了回来,可她却已经失贞了。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苏家可就颜面尽失了。可若就这么让她嫁过去,洞房花烛夜也一样会穿帮,到时后果更不堪设想。 苏相府的姨娘顾晚晴想出来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让自己的亲生女儿苏兰蕊也嫁过去,做了靖王的妾室。 新婚之夜让她替念薇入了洞房,过后这正妃的位置还是大小姐的。 三小姐苏兰蕊虽然是个庶出,但是只比苏念薇小了几个月,自小便是放在一处教养,形影不离,。 而且两个人的容貌有五六分相似.,只是苏念薇眉宇间有一点朱砂痣,平添了几分妩媚。 可是,她们母女在订下这条计策的时候,是连苏相也欺骗了。因为,苏兰蕊已经准备抢走苏念薇的一切了。 八月初六,两顶花轿同时被抬进靖王府。 大家已经知道了,苏家庶出的小姐苏兰蕊与靖王妃姊妹情深,不愿分开,心甘情愿的做了靖王的侧妃。 却没有人知道,坐在大红花轿里的是苏兰蕊,拜堂成亲的也是苏兰蕊,跟靖王共饮交杯酒、同入罗帷的还是苏兰蕊。 真正的苏念薇,用脂粉掩盖了朱砂,被抬到一个偏僻的院落里,无人过问。 直到靖王听到府里的传言,说苏兰蕊即将临盆,才想起这个从未临幸过的侧妃,怒冲冲赶来与她算账。 “王爷,妾身和爹爹念兰蕊一片痴情,又想着多一个人服侍您总是好的,就答应与她同日进门了。只是,妾身不知道她身怀有孕啊!妹妹她称病不出,还只要了苏家的人过去服侍,苏家愧对王爷,可是我们都被蒙在鼓里了。我刚才正在审问她,可是她什么都不肯说,还请王爷宽恕妹妹无知宽恕臣妾无能。” 真正的苏兰蕊一边说一边重重地叩头,地上也染了斑斑血迹。 没有人看见她上扬的嘴角,得意的笑容。 这个孩子,彻底的毁了苏念薇。 他们母子,一道下地狱去吧! 靖王沐靖宇脸色阴晴不定,苏家家主苏峻衡身居左相之职,朝中许多官员都是他的门生,在东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他想斗败一直压着自己的沐良轩,还真少不了苏家的支持。 虽然这个苏侧妃真真切切的恶心到他了,但是,既然是个庶出的女儿,又犯下大错,他随意处置了,也是应该的。 他不追究苏家养女不教,就是大度了。他要让整个苏家都明白,他们欠了他的,日后就该对他言听计从。 靖王一脚将毫无防备的苏念薇踹倒在地,厉声怒骂:“无耻贱人,你处心积虑的嫁入靖王府,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是不洁之身。做出了这等丑事,就该去死。还敢连累本王和苏家的名声,要不是本王从未与你同房,此时你必定要说这肚子里的野种是本王的了,意图混淆皇室血脉,那是祸灭九族的大罪,本王今日就替苏家除了你这祸害。” “王爷,不要......”苏兰蕊一把抱住了靖王的胳膊,心里却兴奋的要开出花来。 苏念薇,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你绝无翻身的可能了! “王妃,你不必多说,靖王府断断容不下她这么个肮脏的东西。”靖王抽出了肋下的宝剑,眼睛里满是厌弃和狠厉。 宝剑散发的寒气醒了失神的苏念薇,她抬头看着他们两人,脑子里疼得厉害。 之前的声音再次在脑海里回荡,挥之不散。 “她说谎,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求求你,替我查明真相,替我报仇,不要让她冒用我的身份,否则我死不瞑目。” 脑海中响起原主的哀求,然后一切归于沉寂了。 第3章 这药绝对有问题 靖王一步一步逼了过来,那震怒的眼神让苏念薇明白,他不会放过自己了。 苏念薇伸手护住高高凸起的肚子,她得替原主护住这个无辜的孩子啊! 一阵剧痛袭来,她无力地瘫了下去,方才靖王那一脚明显让她动了胎气,估计孩子就要出生了。 这男人对她没有一丝怜惜之情,恨不得她立刻去死。 还有苏兰蕊那个女人,在得知原主有身孕之后,就把她很好的藏了起来。 直至如今孩子足月,随时会临盆的时候,从没见过她的靖王却出现了,一定是她刻意安排的。 苏念薇看着面前这对儿男女,知道他们都恨毒了自己。 但是,她得想办法活下去啊,因为她的肩上承载着两个人的希望。 她很珍惜重新活过来的机会,原主的仇恨她也会报,这是她们之间的约定。 “王爷,臣妾听说用新生婴儿的心脏入药,可以根治母妃心绞痛的毛病。既是如此,臣妾求王爷开恩,留下这个孩子替妹妹赎罪,您就原谅了妹妹吧!” 苏兰蕊美目垂泪,哀哀求情。 心中却痛快极了,苏念薇,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被剖心入药,你还活得下去吗? 苏念薇一转头瞧见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诡异笑容,再听到她这么恶毒的建议,不由得后背一寒。 这女人,真真儿的蛇蝎心肠啊! 她步步为营,做了靖王妃。 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儿,原主的失贞会不会也是苏兰蕊的手段呢? 苏念薇抬起头来,眸子泛出一片清冷,她看着苏兰蕊诡异的一笑。 原主好欺负,她可不好拿捏。 苏兰蕊身子一抖,这贱人要说出实情,拉着她和苏家玉石俱焚吗? 她脸色灰白,一颗心“砰砰”乱跳。 指着苏念薇刚抬起的手说道:“王爷,妹妹这是宁肯伤了这个孩子,都不愿意救母妃呢!快来人,给侧妃服下催产的汤药。” 身后的丫环婆子立即上前,按住不断挣扎的苏念薇,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就灌了下去。 “啊啊......”苏念薇正想揭穿苏兰蕊的阴谋,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这药绝对有问题!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她弯腰抱住了肚子。 “王爷,妹妹这是要生了,还请王爷回避。”苏兰蕊彻底放下心来。 哼,你猜到了实情又有什么用,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来人,带她下去,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即刻抱给本王,这女人嘛,扔到乱葬岗就行了。” 沐靖宇厌恶的看着苏念薇,他知道苏府如今是那位姨娘当家。只是苏家的地位还不足以与他抗衡,她想多了。 王妃说的对,这孩子,倒是还有点儿用。 立即有人过来把苏念薇拖进了房里,夜幕低垂,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戛然而止,婴儿的哭声响了起来。 “是个女娃儿。”产婆抱着包好的孩子边走边嘀咕,准备把孩子交给靖王。 两名侍卫立刻走进了产房,王爷吩咐要把侧王妃扔到乱葬岗的。 这院子在靖王府最为偏僻,产婆才走到正院的角门儿,后脖颈就挨了重重一击,随即晕倒在地。 第4章 她和孩子都不见了 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多了一个青纱罩面的黑衣人。 他抱过孩子,几个起落,还没到偏院,就听到了一阵哭声,立刻闪身隐匿于一棵大树后面。 “求求你,嫣红姐姐,让我看看大小姐吧!我服侍了她这么久,她这个时候我应该守在她身边的。”院子里传来哭泣哀求的声音。 “有什么好看的?王妃已经吩咐过了,刚出生的孩子拿去给贵妃娘娘入药,你那没用的主子已经扔到乱葬岗了。你也是苏家出来的,不如从此之后就安心服侍王妃吧,你的好处多着呢!走,跟我见王妃去。”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黑衣人看到一个青衣丫环被另一个打扮光鲜的丫环拉扯着出了院子。 他眼神儿一黯,纵身飞出了院墙,,他得去救那个蠢女人! “王妃娘娘,大事不好了。产婆来报,她被人打昏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孩子被抢走了。侍卫也来回禀,他们进产房的时候,一个白衣人点了他们的穴道,眼睁睁的看着侧王妃被他带走了。” “什么,她和孩子都不见了?”苏兰蕊听了丫环的禀报,愣住了。 能从靖王府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带走,这人得多大本事? 苏家什么都不知道,不会出手相助的,是谁救了那个贱人呢? 书房里的沐靖宇一掌拍向书案,这该死的女人,真是便宜了她! 消失了也好,既然大家都知道她体弱多病,那就对外宣称她病逝了吧! 他保全了苏家的名声,从此以后,苏家必须全力以赴的支持他。 只是,那个擅闯靖王府的人会是谁呢? 他皱起了眉头...... 黑衣人怀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直奔郊外的乱葬岗,几只野狗正撕扯着一具女尸,看到他之后立刻眼冒凶光的围了上来。 “该死的畜生!”他睚眦欲裂,长剑出鞘,须臾之间,鲜血四溅。 阴风阵阵,冷气袭人,他看着地上的残骸,眉骨一跳,眉宇间满是狠戾之色。 他迅速挖了一个深坑,颤抖着双手掩埋了那具尸骨。怀里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他身形一晃消失在夜色中。 城外一所别院,男人刚刚来到府门外,冥夜立刻迎了上来,“主子,明日我们就班师回朝了,您早早安歇,养养精神吧!” 男人的声音跟这天气一样冰冷:“去,找个奶娘来,还有,再找几个干净利索会带孩子的妇人来。” 冥夜瞪大了眼睛:“......” 主子一直不近女色,这出去一趟,怎么会提出这么个稀奇古怪的要求? 迟疑了片刻,他才期期艾艾的说道:“主子,您若是想解解闷儿,属下这就去最大最好的花楼给您找个漂亮的清水姑娘来,您可犯不上这么委屈自己。” 男人脸上乌云密布,眉骨跳了跳,一脚踹了出去,声音如冰:“滚!” 冥夜生生的挨了一下真的就滚了,身后又响起那个毫无温度的声音:“半个时辰做不好爷交待的事情,你就不必回来了。” 冥夜几乎飞了出去,心中却暗暗腹诽,他是侍卫统领啊,怎么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情也要他来做? 简直是杀鸡用了牛刀,暴殄天物,浪费人才啊! 好在这附近的田庄是他们爷的,一盏茶的功夫,冥夜在老管家的帮助下,就找到了合适人选。 三个奶娘七个妇人被带进了内宅,冥夜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主子有模有样的抱着一个睡在襁褓里的孩子,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爷,这是?”他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那一脚挨的不冤,就说他们爷没有那么重口味的吧! “本王的女儿。”他淡淡的回答。 冥夜震惊得差点儿咬掉了舌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主子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什么时候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那,那.......”冥夜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那个他不知道的女人,只好干巴巴的问道:“那孩子的娘呢?” 男人神色一黯:“死了。” 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为她埋葬了尸骨。 “爷,节哀顺变。”冥夜心里一阵抽搐。 他们主子,这一晚都经历了什么? 男人抬起幽黑的星眸,在那几个人脸上逐一的看过去,最后留下了一名奶娘和四名妇人。 “明日跟随本王一道回京,你们的职责就是照顾好小郡主。” 被留下来的人齐齐点头。 男人侧头望着窗外,眸色黑如夜色。 这一次他凯旋而归,这朝中的局势,也该变了。 第5章 神秘的救命恩人 苏念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松软的床上。 屋子里的摆设简单古朴,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冷冽清新,是竹子的味道。 这是哪里? 她猜不出也想不到,只知道自己离开了那座要吞噬了她的魔窟。 “我的孩子呢?”她勉强的坐了起来,一双眼睛四下打量着。 这一开口,她喜极而泣,这,她又会说话了? 她记得她经历了阵痛,听到了孩子的哭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蒙着面的白衣人出手如电,制住了刚进来的王府侍卫。 “不想被扔到乱葬岗,就跟我走。”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她抬眸看去,男子身材挺拔,一张脸上只露出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温柔的神情莫名的令人心安。 扶住她的那双手,修长洁白,玉一样的颜色。 苏念薇心下一松,只是原主的身体太弱,一天之内身体和心灵都遭受了重创,大喜大悲之下,再次晕了过去。 没看到孩子,她一颗心慌乱的几乎要跳了出来。 那两个没人性的东西,不会真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下了毒手吧? “孩子,可怜的孩子......”她落下泪来。 她辜负了原主的希望,占了人家的身体,却没有保住她的血脉。 房门一响,走进来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她把手里的孩子往苏念薇面前一递,柔声说道:“夫人,月子里可不能哭,会伤眼睛的。小公子刚才是被带出去洗澡了,看,这会儿正睡得香呢!” 苏念薇接过了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 产婆接生了一个女孩儿,就匆匆离开了。没过多久,她又自行产下了一名男婴。阴差阳错的,就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生了一对双胞胎。 哭过笑过之后就疑惑的问道:“这位......嬷嬷,是谁救了我们母子?” 那妇人温柔的笑笑:“夫人,是我们庄主救了您,他有事出去了,归期未定,您就安心住下来吧!您有什么需求,就吩咐下来,我姓宋,是这里的管事。” “宋嬷嬷,等庄主回来请您告诉我一声,我要当面致谢。”苏念薇对救她的人越发的好奇了。 自己这嗓子,应该也是他治好的。 这是什么地方?他是什么人?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她和孩子都被照顾得极好。 小家伙儿已然能够看出,生了一副俊美的相貌。 乌黑发亮的头发,两道长眉,斜飞入鬓,一双大眼睛灿若星辰。 小孩子骨骼发育没完全,鼻梁倒不是高挺的,但是配着一张菱角嘴,不但俊俏,而且十分的讨喜。 苏念薇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又是怜爱又是气愤。 这是什么混账男人做下的混账事儿啊?等她把他找出来,一定要爆锤他一顿,好好的替身体的原主出出气。 不行,一顿肯定不够。 苏念薇想着,右手就紧紧握了起来,她这肩上责任重大啊! 要替原主养孩子,要跟靖王府那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算账,还要把毁了原主清白的男人给找出来。 而想做到这一切,还真有点儿难度,她首先得适应这个社会适应这个身份,还得想办法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他们母子也是时候离开了,救她的人迟迟不曾露面,这份恩德容当后报。 她留下一封书信,在天色将明的时候,带着孩子悄悄离开了。 方向:京城。 目的:复仇。 顺带:养娃儿、寻找他的渣爹! 第6章 意外相逢 五年后。 “娘亲,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啊?” 坐在马车里的小人儿晃着两条小腿儿,仰着一张白嫩嫩的小脸儿问道。 明明是一个男娃儿,却长得比女孩子还要精致。 剑眉斜挑,眼若星辰,鸦羽一般浓密的睫毛,眼珠儿一转,黑曜石似的幽暗深邃。 端正高挺的小鼻子,一张微微翘起的菱角嘴,满口的小白牙儿。 俊朗又软萌。 苏念薇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还没等说话,苏睿就偏头躲开了。 “不要弄乱我的头发。”小小的人儿眉头微微一皱,语气里满是嫌弃。 他不要形象的吗? 苏念薇笑得两靥生花,搂住苏睿,挑开车帘,用手一指:“前面就是城门了。” 苏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抱住苏念薇的胳膊,拖着软软的小奶音问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吃一顿好的了?” 苏念薇捏捏荷包,里面还有一百两银子,是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辛苦钱。 这几年她带着苏睿居无定所,凭着一手精妙的医术一边赚钱一边向京城进发。 虽然历尽艰辛,但是从未放弃替原主报仇的心愿。 这钱是准备开一家医馆的。 但是,看着苏睿一脸的期待,她实在不忍心拒绝他的要求。 “好,娘亲就带你去最豪华的酒楼开开眼。”苏念薇一口答应下来。 京城气派繁华,天子脚下,谋生的机会很多,她有把握赚大钱。 “啵”的一口,苏睿软软的薄唇重重的亲在苏念薇的脸上,灿烂的笑容把她的心都快融化了。 马车刚停在聚丰楼门口儿,他“嗖”的挑了下去,迈着两条小短腿儿就跑了进去。 “哎呦,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本王妃就好好的教导你什么是规矩?” 苏睿不小心撞到了人,还没来得及道歉就被薅着衣领拎了起来。 那人一扬手,恶狠狠的一巴掌抽向苏睿。 “住手!” 苏念薇厉喝一声,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把擒住了对方的手,迅速的把儿子抢了过来。 “咳咳......娘亲,我差点儿被勒死。”苏睿小脸儿煞白,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儿。 他委屈的撇撇嘴,小手一指对面:“娘亲,这个坏女人欺负我。” 四目相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苏念薇的眼中涌起蚀骨的仇恨,冷森森的寒意迸射出来。 还真是巧啊,苏兰蕊,我们又见面了! 她在离开山庄的时候,就巧妙的利用高明的化妆术换了一副相貌。 谁都认不出她来,更方便她复仇。 苏兰蕊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一皱眉:她这是什么眼神儿? 莫说这孩子冲撞了她,就是她心情不好,想抽他两巴掌出气,那都是应该的。 “冲撞了本王妃,还不跪下请罪?”她指着苏念薇厉声呵斥。 这无知的蠢妇,不知道她有多尊贵吗? 这样的贱民,惹了她,就是自寻死路! 苏念薇秀眉一挑,既然已经冲撞了,不如得罪的更彻底一点儿吧!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毫无预兆的落在了苏兰蕊的脸上。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第7章 挑衅 苏兰蕊半张脸红肿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她,要不是顾着靖王妃的体面,她真想立刻扑上去活撕了这贱女人。 她怎么敢掌掴自己?她的身后可是权势滔天的靖王和苏家。 苏念薇挑唇一笑,迎着苏兰蕊怨毒的目光轻轻甩了甩手,这一巴掌她用了十足的力气,敢欺负她儿子,抽死丫儿的。 “你们都是死人吗?把他们抓起来带回靖王府。”她厉声吩咐。 到了她的一亩三分地,她要活扒了他们的皮! 她身后的丫环婆子蜂拥而上,只有一个清瘦的丫环愣愣的看着苏睿,踟蹰不前。 苏念薇身形一动,就来到了苏兰蕊的身后,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井穴。 苏兰蕊面色骤然煞白,痛楚的颤声问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快放手,啊......” “靖王妃,放我们母子安全离去,否则,我不介意鱼死网破。这是死穴,只要我再一用力......”苏念薇笑吟吟的说道,手底下加重了一分力道。 苏兰蕊疼得娇躯颤抖,嘴唇几乎都被咬破了。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这女人一再触犯她的底线。 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只能无奈的妥协了。 这贱人就是给自己陪葬,都不配! 过了今日,她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她从牙缝儿里挤出了几个字:“让他们走!” 下人们面面相觑,还从来没有人敢威胁他们王妃。这女人,好大的胆子! “你千万不要伤害我家王妃,快带着小公子走吧!”那个清瘦的丫环惶急的说道。 她知道苏兰蕊有多么的心狠手辣,要是靖王府的侍卫寻过来,他们就走不成了。 苏念薇一抬眸,清荷?原主的陪嫁丫头! 她面色憔悴,一双眼睛黯淡无光,身上的衣衫也不像其他丫环那样光鲜。 这个陪嫁丫头对原主忠心耿耿,苏兰蕊一定没少折磨她。 苏念薇吸了一口气,今天她要护住的是自己和苏睿,日后有机会一定救清荷出来。 她牵起苏睿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坦然离开。 还不忘回头儿挑衅的对苏兰蕊一笑,就喜欢这种你看不惯我又弄不死我的感觉。 苏兰蕊的双眼跟淬了毒似的,死死的盯着苏念薇,一口气堵在哽嗓咽喉,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记住这贱人了! 微一侧头,她看到了清荷柔和的目光跟随着他们的背影儿,唇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所有的怒气立刻有了宣泄口儿,一记耳光甩在她的脸上。 清荷被打得晃了几晃,才站稳身子。 “贱婢,一脸的晦气相,每次带你出来都惹本王妃生气。”苏兰蕊一边骂着,一边命人继续责打清荷。 苏念薇脚步一滞,握起的双拳又缓缓松开。 很好,苏兰蕊,咱们之间又多了一笔账,终有一天你会为你所做的恶,付出代价。 清荷像一只被欺负的无处躲藏的幼兽,呜呜咽咽的,咽下了眼泪和委屈。 心头却涌起一阵酸楚,那孩子的眼睛,跟她们大小姐可真像啊! 第8章 换了个身份 “娘亲,你好棒!” 苏睿一脸的仰慕。 苏念薇温柔的一笑,“等咱们安定下来,娘就教你学本事。” 她的医术和武学,在前世可是能让她横着走的。 “咕噜”一声,苏睿的肚子叫了起来。 苏念薇摇头叹息:“睿儿,聚丰楼去不成了,咱们随便吃点儿什么吧,得赶快找个客栈住下来。” 苏睿懂事的点点头,却微微的蹙了蹙眉头,都怪那个坏女人,害得自己的愿望泡了汤。 两个人在街头的小摊儿上要了两碗馄饨,外加两张油酥饼。 “听说了吗?厉王府贴出了告示,要为小郡主求一位名医,听说诊金是百两黄金呢!” “那银子怕是扎手,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谁还有这个本事?” “是啊,厉王性情暴戾,又极度宠爱这个没娘的孩子。若是有个闪失,不要说诊金,怕是都不能活着走出厉王府了。” 邻座几个人的高谈阔论,传到了苏念薇的耳朵里,她手中的筷子就停了下来。 百两黄金? 这足够她买一所宅院,开一间颇具规模的医馆了。 “几位大哥,那孩子得了什么病?”苏念薇起身询问。 那几个人摇摇头:“我们也说不上来,只听说那小郡主娇贵的很,瓷娃娃一样,若是有个磕碰,皮肤似乎就要充血。偏那小祖宗脾气大得很,伺候她的人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了。” 苏念薇一皱眉,这个,情况是不大好。 血液的毛病最难治,如果是重度贫血或者白血病什么的,需要换骨髓,换血,才有生存的希望。 可是这个时代,是不具备这样的医学条件的。 如果是坏血症,她还是有把握的。 “睿儿,快吃,一会儿我们去厉王府。”苏念薇把碗里的馄饨拨给了儿子。 苏睿立刻抬起头来:“娘亲,王府是不是天天都有好吃的?” 苏念薇:“.....” 有是有,但是你得有那个命啊! 不过,只要治好小郡主的病,她就发达了啊! 一路打听着来到厉王府,苏念薇带着儿子就踏上了台阶。 “什么人?竟敢擅闯厉王府!”守门的侍卫冷着脸拦住了他们。 苏念薇扬了扬手中的告示,“我是来给小郡主治病的。” 什么? 那侍卫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这东越还从来没有女大夫呢! 尤其是她还带着一个孩子,莫非是来骗吃骗喝的? “你还是回去吧,几位太医都瞧不出是什么病症,被我们王爷重责一顿撵回老家了。”那侍卫如实相告。 这么苗条纤弱的人儿,一顿板子下去,还不得香消玉殒了? “小郡主可是时感倦怠,全身乏力,又很挑食?”苏念薇试探的问道。 侍卫一愣,还,还真是。 看着他错愕的神情,苏念薇有了底气,这孩子应该就是坏血症。 在古代几乎是不治之症,但是对她这个现代医生来说,却是能够做到药到病除的。 “请问,这位,这位夫人您贵姓高名啊?”那侍卫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儿。 “苏轻墨。”她给自己换了一个新身份。 第9章 初见 苏轻墨母子被侍卫带到了厉王的书房。 一袭黑衣,一张俊美而冰冷的脸,轻而易举的就吸引了苏轻墨的眼球儿。 男人临窗而立,身材修长挺拔。 斜飞入鬓的剑眉,高挺的鼻梁,绯色的薄唇抿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深邃的如同千年寒潭的眼睛,眸色幽暗如夜。 只是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直觉告诉苏轻墨,这是一个极度危险,也极度容易令人沉沦的男人。 沐良轩眉心一蹙,说话的声音跟他这个人一样没有温度。 “知道治不好郡主的下场吗?”他冷冷的问。 这一句话,很成功的吓退了七成为了赏金而来的大夫。 苏轻墨略一点头,“听说过王爷的狠厉。” 据说那些医术不够高明的大夫,轻则挨了一顿板子,重则丢了半条性命。 随侍在侧的冥夜嘴角一抽,世上真有不怕死的人! 敢跟他们主子这么说话的,这是第一个。 沐良轩脸色一沉,“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本王就会对你网开一面。” “王爷准备好诊金就是。”苏轻墨胸有成竹的说道。 厉王一抬眸一向波澜不起的心底突然涌起把这个张扬的女人扔出去的冲动。 他缓缓的问道:“你师承何人?家住哪里?年方几何?” 这女人,怎么看都没有名医的风范,别是个骗子吧? 苏轻墨一滞,我是来治病的,又不是来相亲的,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没有师承,也没有家。我叫苏轻墨,今年二十二岁。”她只说了换过的姓名和真实的年纪。 “你哪里来的勇气面见本王呢?若是治不好郡主,你拿什么赔偿?”沐良轩从眼神儿到语气,无一不充满轻视。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他如何信得过? “如果治不好,我把儿子赔给你。”苏轻墨指着苏睿说道。 这可是她最珍贵的宝贝了。 “我,我不想要这么凶的娘......”苏睿弱弱的开口。 娘亲太过分了,这么重大的决定怎么能够不征求他的意见呢? 沐良轩一头的黑线,冥夜彻底的石化。 他们这是遇到了一对儿多么奇葩的母子啊?! “不不不,我是说,我不想做你的儿子。”苏睿瑟缩着身子,开口更正。 沐良轩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哼,想叫本王一声“爹”,那是你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父王。”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打破了尴尬而沉闷的气氛。 苏轻墨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个瓷娃娃一样精致的女孩儿。 小姑娘扎着可爱的花苞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端正挺翘的小鼻子,小小的嘴巴。 小小的年纪已然能够看出这是个十足十的美人胚子。 只是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不是正常的白里透红,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嘴唇也是淡淡的绯色。 沐良轩长腿一晃,就飘了过来,伸手把小姑娘抱了起来,一张冰山脸瞬间解冻,声音柔和的如同四月的春风。 “莹儿,父王不是说过了吗,出门要坐软轿,你怎么自己走过来了?服侍郡主的人,都想领板子吗?” 这最后一句,吓得随行的丫环婆子跪了一地,一个个噤若寒蝉。 第10章 这病人,她治不了 苏轻墨偷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有权有势可真特喵的好啊,可以随意的作威作福。 不过就算你是女儿奴,也不能把一个好端端的孩子给养废了啊! “王爷,小郡主是娇弱了些,但是她完全可以跟正常孩子一样生活啊,只是行动的时候要注意避免摔倒或者受到外力撞击,她的皮肤就不会出现出血点。还有平常不能让她碰触锋利的器具,否则伤口很难愈合,还有感染的可能。” 苏轻墨给出了很专业的建议。 厉王黑眸微沉,这女人是详细打听过了女儿的病情,还是未卜先知? 小姑娘娇软的靠在父亲的怀里,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看向苏轻墨,奇怪的问道:“你又不认识我,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是大夫啊!” 小姑娘立刻咧了咧嘴,把俏脸埋进厉王的胸膛,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父王,我不要看大夫,我不要喝那些苦药汤,让她走,她是坏人,想害死莹儿。” 苏轻墨嘴角一抽,她就想知道这小姑娘之前都经历了什么,那些同行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我治病的方法跟其他人不同,我的药都是酸酸甜甜的,保管你会喜欢。用不了多久,小郡主就可以跟我儿子一样健康活泼,四处游玩了,你不想吗?” 苏轻墨指着苏睿现身说法,这臭小子被她养得可壮实了。 小姑娘慢慢抬起头来,雾蒙蒙的大眼睛闪耀出一丝光彩,她看了看苏轻墨,再看了看唇红齿白、神采飞扬的苏睿,疑惑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苏轻墨点点头:“小郡主长得这么美丽可爱,谁会忍心骗你啊?” 小姑娘笑得双眼都弯了起来,“父王,我喜欢这个漂亮又嘴甜的大夫,留下她吧!” 厉王冷哼一声,这无辜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找的是给女儿治病的大夫,可不是哄着她开心的嬷嬷。 他抬起下巴,倨傲的盯着苏轻墨,声音清冷的说道:“本王给你三天时间,治好郡主,百两赏金,治不好,断你右手。”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苏轻墨扯了苏睿的手就往外走,这病人,她治不了。 难怪外面的传言说厉王冷冽狠厉,厉王府的银子扎手。 “莹儿,这女人是个骗子。”沐良轩的声音清晰的落在了苏轻墨的耳朵里。 “你才是骗子,我娘治好了很多病人,他们都叫她活菩萨呢......”苏睿立时就怒了,小小的人儿毫无惧色的瞪着沐良轩。 谁都不能欺负娘亲。 “睿儿,你跟一个白痴较什么劲儿?三天?他以为这孩子的病是头疼脑热吗?三个月能有起色就不错了,咱们走。”苏轻墨不怕病情复杂,但是很讨厌这样的病人家属。 你行你上,不行别哔哔。隔行如隔山,这道理他不懂? “站住!”一声断喝,沐良轩额角的青筋跳了几跳,眼睛眯了起来。 这女人,倒是有些与众不同。 第11章 成交 你特么的! 苏轻墨并未停下脚步,心中早就将沐良轩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以为他是谁啊,天王老子? 没错,他的确是个金尊玉贵的王爷,在皇权至上的时代,他可以做到呼风唤雨。 但她苏念微是谁? 她可是二十一世纪长在红旗下受过高等教育的三好青年,怎么可能畏惧强权? 更何况,医术在手,天下任我走! 沐良轩见苏轻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眸中涌起寒意看向冥夜。 冥夜心领神会,纵身一跃飞到苏轻墨跟前,拔出佩剑指向她。 苏睿又气又怕,依然仗着胆子迈着小短腿想试图推开冥夜。 见冥夜丝毫不动,苏睿仰起包子脸气呼呼的喊道,“你给我走开!不准伤害我娘亲!” 苏轻墨将苏睿护在怀里,冷笑,“宝剑虽利,不斩无罪之人。想不到堂堂厉王。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这世间还有没有王法了?哦,我忘了,这东越王法都是你们沐家定的,自然是想杀谁就杀谁!” 沐良轩全身散发着冷气,眸中的杀气愈发浓厚,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若是在从前,他只需手轻轻一抬,这女人早就像一只蚂蚁一样被捏死了。 可现在,他竟然鬼使神差地说道,“留下来,给你足够的时间治好莹儿,诊金是现在的十倍。” 十倍? 苏轻墨惊的咽了咽口水,果真是有钱任性啊。 黄金千两,把她切片装盘儿卖了,都不值这么多钱吧? 苏轻墨眼珠子转了转,她虽然十分讨厌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冰山男人,但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啊。 更何况她今日还惹了狠毒的苏兰蕊,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出了厉王府的门儿,日拿什么做翻盘的资本呢? 还不如好吃好喝的先在厉王府中住下,顺带把钱赚了。 “成交!” 苏轻墨爽快地答应了。 哼,算你识相! 沐良轩冷冽的脸色柔和了几分,抱起莹儿,眸中盛着万千柔水,说道,“莹儿乖,很快就会像其他的小孩子一样健康了。” 苏轻墨嘴角一抽,看不出来这沐良轩还有两幅面孔呢,这莫不是个精分? 很快,厉王府的管家就给苏轻墨母子安排了一间上好的房间,吩咐他们在这里安心住着给小郡主治病。 苏睿在看到管家给他们安排的房间时,圆圆的眼睛愣是坚持了十几秒才眨。 “娘亲,我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间。” “你娘亲和你一样。” 苏念薇惬意地躺在床上,感受着扬州丝绸的被子,当真是柔软又丝滑。 忍不住感叹,这有钱人啊就是会享受! “娘亲,以后我们是不是天天都可以吃好吃的了?”苏睿这个吃货心中随时都惦记着他那五腑六脏。 苏念薇:“......”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前一个时辰她还在说苏睿没那个命享受王府的美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的臭小子恐怕要更加结实了。 嗯,更重要的是她得把那个娇娇弱弱的小郡主,也养得圆润可爱。 第12章 这是金主爸爸 第二日,苏轻墨在管家引领下来到小郡主的房间。 小姑娘还没有起床,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揉揉惺忪的睡眼问道:“是谁一大早打扰本郡主睡觉?” “回郡主,是新来的那个女大夫。”丫环垂手回禀。 莹儿立刻缩进被子里,闷声说道:“让她走,我不想吃那些苦苦的药汤。” 苏轻墨挑起唇角,小孩子对吃药都有本能的排斥。 她轻轻叩响了房门,主动问候:“小郡主你昨晚睡的好不好?” “你不要进来,我还在睡着呢!”莹儿伸手捂住了嘴巴,那个,不说话就好了。 苏轻墨“嗤”的一声笑了起来,戏谑的给了她一个台阶:“嗯,小郡主说的是梦话。”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嗯,这个大夫跟那些老古板还是不一样的。 “你进来吧!”她爬出被子,晃着两条小腿儿坐在床上。 小姑娘长得实在太可爱,瓜子脸、大眼睛,漂亮的像芭比娃娃。 那个大冰块儿怎么会生出这么俊俏的女儿? 嗯,他好像也挺帅的。 咳咳,苏轻墨一呆,她竟然觉得沐良轩好看?一定是昨天吃的太好了,猪油蒙了心了。 待侍女伺候着莹儿梳洗完,苏轻墨便给莹儿把脉。 是坏血病没错。 苏轻墨在心里迅速地将解决方案想了出来。 莹儿见苏轻墨一直不说话,皱着好看的眉头问道,“我的病是不是很严重,要吃很多很多难喝的苦药汤?” 苏轻墨纤细的指尖抚平莹儿的眉头,安慰道,“只要小郡主每天乖乖吃我做的酸酸甜甜的饮品,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莹儿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饮品啊,她喜欢。 小姑娘闪耀的双眸让苏轻墨心都化了,这可爱的小郡主哪怕没有黄金千两的诊金,她也愿意治的。 医者父母心,她又身为人母,哪里忍心看着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如同一颗星星陨落。 沐良轩推门而入,就看到女儿眉飞色舞的小表情。 他脚步一滞,不忍心打破这美好的一幕。 自莹儿生病后,她就再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苏轻墨眼角的余光扫到站在门口的沐良轩,缓缓站起身,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王爷。” “父王你来啦!” 莹儿走到沐良轩身边,张开白嫩嫩的小手要抱抱。 沐良轩弯腰抱起莹儿,柔声问道,“莹儿今日感觉怎么样?” “父王,我要这个女大夫一直陪着我,她不准去医治别人。!” 这个小郡主,果然刁蛮! 沐良轩的视线又回到苏轻墨身上,眼里的柔情瞬间变为深不见底的寒潭。 苏轻墨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儿,咱俩上辈子有仇? 不过苏轻墨并不在乎他的态度,她是拿钱办事,到时候小郡主的病治好,她就跟这个冰块儿一拍两散。 沐良轩目光灼灼,语气却冷冰冰的:“莹儿情况如何?你可开了方子,派人去熬药?” 呼!难怪以前那些同行治不好小郡主的病,光是沐良轩这杀人的眼神就够他们受的了,这心理承受力弱的,自己就先吓坏了啊! “王爷,我要给小郡主吃的是酸酸甜甜的饮品,不需要那么麻烦。” 沐良轩眼里带着疑惑,“饮品能治病?苏轻墨,你最好别骗本王,否则,哼!” 赤果果的威胁! 又来了,苏轻墨按捺下想打人的冲动。 打不得打不得,这是金主爸爸。 你特喵的,你没见识就保持安静行不行? 隔行如隔山这个道理你沐良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第13章 食疗 面对沐良轩的质疑,苏念薇摇摇头,她不跟无知的人一般见识。 “王爷,小郡主得的是坏血病,你可能是没有听说过,同时我也敢保证整个东越国的人大概都没有听说过。” “你倒是自信的很。”沐良轩眼神寒凉的审视着她。 这名字,他还真闻所未闻。 开玩笑!她苏念薇可是被评为中国最具潜力的医生之一。 若不是她不小心穿越到了这里,一定会把医术发扬光大。 行吧,做人呢,就是要快速进入角色。她都穿越那么久了,与其缅怀过去,不如想办法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 “王爷既然选择了我,就要相信我。”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我要如何继续? 沐良轩目光微转,看向沐莹儿。 很漂亮的小人儿,却仿佛是细胎瓷器,一碰就会出现裂痕。 莹儿是他的掌上明珠,从她生病,他放在朝廷上的心思逐渐减少,一心一意为莹儿寻名医。 那个蠢女人只给他留下了这点儿血脉,他可不能再让莹儿有个闪失。 “本王就暂且信你一次。”沐良轩冷冷的说道。 “你想要什么药材,就尽管说。但凡有名字的,本王就都能送到你面前。” 苏轻墨嘴角一抽:不用炫耀,我知道你位高权重! 她摆摆手,“王爷,其实我所需要的东西,你还真未必找得到。况且我并不会让小郡主吃药,而只是为她调整饮食,更换食谱。” 沐良轩冷哼一声,“莹儿每日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她的饮食能有什么问题?” 小郡主也跟着点点头,骄傲地说道,“父王最爱我了,每日给我吃的的东西你们也许都没见过!” 苏轻墨:“……” 山珍海味虽然好,但是过犹不及,就是每日都吃才出了问题好吗! 她耐着性子解释说道,“王爷,小郡主年纪小,需要营养。可是你要明白,你这么做,反而会害了她。” 沐良轩双眼微眯,眸子里散发出危险的光芒,“你是说本王不可以宠爱莹儿?” 苏念薇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咩? 这完全就是鸡同鸭讲,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啊! “王爷,你要是再影响我的心情,这病可就看不下去了。”苏轻墨做出最后的警告。 沐良轩有些意外,这女人竟敢威胁他? 他深如潭水的眼眸,敛去不耐的情绪。 “你继续。” 这女人,跟以往的大夫大不相同呢! 苏轻墨这才说道,“小郡主得的坏血病在我们那里是很常见的一种病情,小孩是得这种病的主要人群。坏血病是由于维生素c缺乏所致,可表现出来的症状则是疲乏、虚弱、易怒、体重下降等。小郡主之所以得坏血病,王爷太过宠爱也是原因之一。王爷每日都给小郡主吃的是山珍海味却不知道如何科学的营养搭配,长期的缺乏维生素c自然是会出问题的。” 待到苏轻墨说完,沐良轩冰山一样的脸色有了那么一丝丝变化,他艰难地开口,问道,“维生素西是什么东西?” 还有,“我们那里”到底是哪里? 第14章 是大夫还是厨子 这是我们那里专门用来形容某种营养物质的名词,我说了你也不懂。 苏轻墨腹诽道。 “这个东西王爷就不必知道是什么了,王爷只需要知道它很重要就行了。在小郡主接下来的治疗中,就需要补充维生素c。” “你是说吃维生素西?” “是的。” 小郡主听到苏轻墨要给她吃一些连父王都不知道的东西,心中有一些害怕,l立刻摇头说道,“父王,我不要吃那个名字听起来怪怪的东西。我不要这个女大夫了,她肯定是想毒死我。父王,你把她赶走吧!长得太好看的女人,都不可靠呢!” 苏轻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又不是白雪公主的后妈,害她干什么? 她来之前就听说过这个小郡主很刁蛮,一般人是应付不来的。 很有带娃儿经验的她以为一个五岁的孩子,难道会比她家苏睿还难搞吗? 如今这一看,她家苏睿要乖多了,看来她以后要对自己臭小子好一点儿。 “小郡主,”苏轻墨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这东西,你虽然没有听说过,可不代表你没有吃过。” “本郡主才没吃过!”莹儿很坚决的摇头,听都没听过呢! 好吧,还挺倔,这一点和她的苏睿挺像的。 苏轻墨不跟她争辩,笑吟吟的问道:“小郡主,这王府就是人间天堂,您的饮食一定非常精致。我想知道,水果、蔬菜、五谷杂粮,这些东西你吃过吗?” 沐良轩就是把小郡主当仙女养,也不能餐风饮露啊! 莹儿点点头。 “这就对啦,我说的维生素c就藏在这些东西里。” 小郡主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小嘴儿一瘪,泫然欲泣的说道,“父王,她套我的话,欺负莹儿年纪小,没见识。” 小姑娘卷翘的睫毛上挂着一颗泪珠,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委屈。 看到女儿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沐良轩的心都疼了起来,他冷冷的看着苏轻墨,森寒的目光令人后背一片寒凉。 苏轻墨不由得浑身一颤,这男人,堪比人间修罗! 她硬着头皮开口:“王爷,我是大夫,你要是希望小郡主早点儿好起来,就请务必配合我。你也看到了,我儿子就很健康活泼。” 这最后一句话戳中了沐良轩的软肋,他声音温和的说道,“莹儿乖,等你好起来父王带你骑马射箭去好不好?” 小郡主眼睛一亮,用手背抹去了眼泪,“我想跟父王一样威风呢!那,咱们就先留下这个大夫。要是她治不好我,父王重重的责罚她。” 苏轻墨瞬间压力山大啊,医生果然是个高危职业! 父女两个达成了协议,沐良轩这才问道,“说吧,你都需要什么东西?本王吩咐人去准备。” “山楂、红枣、柠檬......”苏轻墨在想,这古代有没有她需要的那些水果。 “就这些?”沐良轩一愣。 “还有白菜、萝卜、青菜,嗯,红薯也要。” 沐良轩:“......” 他请的是大夫还是厨子? 第15章 你是想吃了我吗 “柠檬是什么?” 沐良轩鹰隼一样的目光盯着苏轻墨,这个女人他越来越看不懂了,就连她说的话也是奇奇怪怪的。 苏轻墨任由他打量,并不忌讳沐良轩的眼神。 “柠檬是一种水果,味道偏酸,闻起来有股清香,有这么大,颜色是淡黄的。” 苏轻墨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不吃柠檬,好在不是没有,只有一些文人雅士把它当作观赏性植物来养。 而且她发现,她穿越的时代不属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代。 这个地方除了没有高科技产品,其他的物质资源跟她现代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什么地方有柠檬?”沐良轩问。 苏轻墨微微一笑:“我随身携带了一些。” 她平日里喜欢喝柠檬泡水,这次来京城,特意带了几斤过来。 沐良轩看向冥夜,冥夜一抱拳,转身就往苏轻墨房间的方向走去。 特喵的! 苏轻墨吸了一口气,他一点儿都不尊重别人的隐私啊,拿她的东西都不用征求她的意见吗? 没多久,冥夜空手而归。他无奈地说道,“王爷,那、那个苏睿不准我碰他娘亲的东西。”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会恃强凌弱的欺负一个小孩子吧? “娘亲!娘亲!” 苏睿迈着小短腿急匆匆的跑来,怀里还抱着一大包东西。指着冥夜说得:“他嘴馋吗,想偷咱们的东西。” 看见苏睿小狗儿护食一样护着自己的东西,苏轻墨感动的一塌糊涂。 亲儿子,果然没有白疼他。 冷酷的跟沐良轩有的一拼的冥夜嘴角一抽,“你别胡说,我只是奉王爷之命去拿那个什么泥萌。” “蠢死了,这是柠檬!”苏睿一脸嫌弃的说道。 他从怀中拿了一个出来,看着那颗淡黄色的果子,沐良轩眉头紧锁,“这东西能入药?” 苏轻墨一笑,“王爷,这是水果,食疗效果更佳。” “本王尝尝。” 还不等苏轻墨有所反应,柠檬就到了沐良轩的手里,他简单粗暴的直接咬了一口。 苏轻墨直眉瞪眼的看着他,厉王,果然是个狠人儿! 一口下去,一股又涩又酸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厉王冷着脸将咬了一口的柠檬砸向苏轻墨。 “你说这是水果?你要拿这个东西给莹儿?你是想害死她吗?”他面容清冷,怒声呵斥。 苏轻墨反应还算迅速,伸手接住了柠檬,却接不住男人的雷霆之怒。 “王爷,这柠檬虽然可以食用,但却不是这么个吃法儿。” 她清脆的声音里流露出明显压制的笑意,这让沐良轩的脸色黑如墨色。 “来,你吃给本王看!” 他一步跨到了苏轻墨的面前,大手握住了她的柔荑,就把那酸的令他倒牙的东西送到了女人的唇边。 他周身的寒气逼迫她向后退了几步,双腿一软,被抵在了墙壁上。 男人俊逸的脸庞在眼前慢慢放大,他身上冷冽的松香气味萦绕在她鼻端,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幽黑的眼睛散发着无尽的寒意,危险却带着极致的***。 苏轻墨心慌神乱,耳朵尖儿都红了起来,你这是想让我吃你的口水,还是,想吃我啊? 第16章 柠檬水 “苏轻墨!”沐良轩咬牙切齿的喊着这个名字,仿佛是要将面前这个女人一点一点的咬碎了吃进肚子里。 还没有哪个女人,不,是哪个人敢当面嘲笑他。她,好大的胆子! “你最好不要戏耍本王,否则……” “否则我的小命儿就不保。”苏轻墨瞬间回神儿。 对着这样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她都犯花痴,脑子是坏掉了吗? “王爷,我不知道你连柠檬都没吃过。”苏轻墨挑着眉毛看他。 就说你是个没见识的吧? “你!”沐良轩被她轻视的眼神儿激怒了。 “苏轻墨,本王警告你,莹儿从小就娇弱,可吃不了这么酸的东西。你要是能让她乖乖的吃了,算你有本事。还有,不许欺骗不许吓着她。”他冷哼一声。 苏轻墨微微一笑,别说莹儿不能直接吃这东西,就是她那牙好胃口也好吃嘛嘛香的儿子也做不到啊! 但是,这个难不倒她。 “还请王爷命人去取一些温水和蜂蜜来。”苏轻墨觉得还是实际操作更有说服力。 能动手就别哔哔了。 “冥夜,去取。”沐良轩一挥手。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变出什么把戏来? 冥夜苦着脸走向厨房,他发现自从这个女大夫出现之后,他这个堂堂的侍卫竟然就沦为一个只能做些杂事的家丁了。 很快,冥夜取来了苏轻墨所要的东西。 沐良轩冷冷地扫了一眼苏轻墨,并未说话。 “冥夜,借一下你的刀来用。”苏轻墨伸出了一只白嫩的手。 冥夜有些错愕,迟疑地看着沐良轩,这女人,想干什么啊? 他是负责保护王爷的,可不是给别人提供凶器的。 “给她就是。”厉王倨傲的抬高了下巴。 不要说一个女人,就是千军万马又奈他何? 冥夜取下佩刀,不情愿的递了过去。 苏轻墨手法熟练地将柠檬切成片,霎时间,整个房中充斥着一股酸味,同时又带着点点清香。 冥夜:“......” 我的刀是用来杀人的,你却用来切水果?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职业啊,刀不要面子的吗? 他无奈的看着女大夫慢条斯理的将柠檬片放入温水之中,又放入一勺蜂蜜慢慢搅散开来。 “弄好了。”苏轻墨端起碗问道,”王爷要不要尝尝?” 看到沐良轩拒绝的眼神,苏轻墨笑笑,缓缓的将一碗蜂蜜柠檬水喝了下去。 这东西不但有药用价值,还能美白呢!这个铁憨憨,不识货啊! “娘亲。” 苏睿扯了扯苏轻墨的裙摆,不满的抗议:“娘亲说过好东西要分享,为什么不给我留一些?吃独食的习惯可不好。” “乖,娘亲还会再做的。”苏轻墨说着,再次如法炮制起来。 沐良轩一直在默默观察苏轻墨的表情,她为什么没有被酸到,还一脸的享受? 难道是蜂蜜起了调和作用? 看着苏睿一脸的期待,他默默的想,苏睿也是小孩子,他喜欢的东西,莹儿应该也不排斥吧? 第17章 还要 看着沐良轩踌躇的样子,苏轻墨心中暗笑。 传说中阴冷狠厉的王爷,被柠檬吓着了,说出去丢人不啊? “唉,有些人就是没口福啊!”她斜着眼睛去看厉王。 “拿过来!”他冲冥夜一抬下巴。 端在手里却犹豫不决的看着,他的牙啊! “又不是毒药,怕就给苏睿喝。”苏轻墨揶揄的说道。 沐良轩不想被一个女人轻看了,更不能被一个小孩子比下去,闭着眼睛喝下一口。 咦?并没有之前的酸涩,一股淡淡的清香酸甜在口中蔓延开来。 很奇怪的味道,就像这个他一时看不透的女人。 小郡主睁着雾蒙蒙的大眼睛,歪着脑袋问道:“父王,好喝吗?” “当然好喝啦!”苏睿抢先回答,“我娘亲做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 小郡主傲娇的冷哼一声,“本郡主相信父王一个人说的话!” 沐良轩眉眼顿时温柔下来,俯身抱起小郡主,眼底有着清浅的笑意:“莹儿,还,不难喝,你要不要尝尝?” 苏轻墨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儿,实话实说有那么难吗? 沐良轩看向苏轻墨,冷声吩咐:“”还杵着做什么,快再做一碗!” 苏轻墨:“......” 得,您是金主爸爸! 她快速的调制出一碗柠檬水。 苏睿却不高兴了:“娘亲,你答应先给我的。我已经让过一次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小郡主瞪圆了眼睛,在厉王府那是说一不二,还从来没有人敢跟她抢东西。 她双手叉腰,气呼呼的说道:“你敢跟本郡主争?是不是不想活了?” 苏轻墨:“......” 这口气,这做派,真随她那霸道的爹啊! “你!”苏睿气的说不出话,委屈巴巴地看着苏轻墨:“娘亲,他们太欺负人了,咱们离开这里吧?” 苏轻墨叹了一口气,儿子,看在银子的份上,忍忍吧! “不许走,没有我的同意,你们两个谁都不能走。”小郡主小手一挥,很有气势。 “没有本王的命令,敢擅自离开,杀无赦。”沐良轩立刻给女儿撑腰。 苏轻墨咬牙切齿:这个女儿奴! 不过,她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啊,畏惧强权,这孩子会有心理阴影。 她瞪了沐良轩一眼,你宠你女儿也不能欺负我儿子啊,解决两个小孩子吵闹最好的方法不就是将东西平分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都不懂? 苏轻墨简单粗暴地将柠檬水分成两份,递给两个吵闹的小家伙儿。 苏睿眉开眼笑的接了过去,就说吧,娘亲是疼他的。 小郡主扁扁嘴巴,也勉强接受了这个方案。 白嫩嫩的小手捧着木碗,嗅着淡淡的香气,她伸出小舌头儿,试探着舔了一下下。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荡漾,小郡主迫不及待的接连喝了几大口,随即把空碗递到苏轻墨的面前意犹未尽的说道:“还要!” 沐良轩一挑眉,能让女儿胃口大开的东西还真不多,这个女人还有两下子啊! 第18章 上得厅堂下的得厨房 喝过柠檬水之后,沐良轩不再干涉苏轻墨的治疗方法。 人就住在厉王府,想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太容易了,没有必要做的太明显。 苏轻墨只觉得那个冰块儿不在眼前晃悠,整个人自在了许多,时常将要了别人小命儿的话挂在嘴边的人可是真不讨喜。 小郡主现在已经接受了她制作的柠檬水,那么接下来,就要开始真正的食疗啦! 苏轻墨精心准备了菜单送去厨房,这些菜式对小郡主的病情很有好处。 谁知厉王府的管家拿着菜单犯了难,问道,“苏大夫,这上面的西葫芦、青椒、芹菜、荠菜、油麦菜、西红柿都是拿来吃的吗?这什么清炒油麦菜、西葫芦炖鸡、清蒸西红柿,厨房的人不会啊!” 这,西红柿不是观赏的吗?还有,这烹调方式,他也没听过啊! 苏轻墨一扶额,唉,跟古人沟通太难了! 好在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看在沐良轩给了她这么多诊金,还对他们母子包吃包住的份上,她给小郡主做一下私人厨娘也不是不可以的。 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她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希望她能尽早恢复健康。 苏轻墨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准备亲自送到小郡主的房里。 一回头却发现身后跟着一条小尾巴。 她满头黑线,“臭小子,跟着老娘干什么?” “娘亲,那个小郡主刁蛮的很,我怕你欺负你,所以我来保护你。”苏睿一拍胸脯,很有担当的说道。 苏轻墨却捕捉到了他眼里狡黠的笑意,呼了一口气:你丫就是来蹭吃蹭喝的。 苏轻墨进来的时候,小郡主刚刚梳洗完毕。 梳好的两个圆圆的发髻上各插了一朵红色的芙蓉花。 衬得她肤色如雪,灵动又俏皮。 苏轻墨不由得感叹,沐良轩的基因实在是太好了,生出来的女儿这么漂亮! 小郡主穿着鹅黄色的裙子,缓缓的转了一圈,对着镜子满意的笑了。 “小郡主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了。”苏轻墨立刻赞扬道。 有了好心情,她就能好好吃饭了。 “你很有眼光。”小郡主点点头。 苏轻墨:“......” 这自恋的毛病大概也随她爹。 不过这粉雕玉琢的模样可真养眼啊! 得到夸奖的小郡主心情极佳,看到桌上的饭菜,皱起了眉头,“这些都是什么啊?” 苏轻墨笑笑:“我亲手给郡主做的菜啊!” “可是,我之前没吃过这些东西。” 小丫头有些抗拒。 苏轻墨笑道,“小郡主之前不是也没吃过柠檬吗?” 小郡主小手撑着腮帮子,想了想,似乎被说服了,“本郡主今日心情好,那我就试试吧。” 苏轻墨松了一口气,谢谢您赏脸! 这个小孩子,其实也没有多难对付。 小郡主夹起一块金黄色的鸡块放入口中,酥酥脆脆的外皮包着柔软细嫩的鸡肉,一口下去,香气四溢。 “你做的东西真好吃!”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第19章 蹭饭 因为特殊的食谱,小郡主的饭菜这几天都是苏轻墨一手料理的。 没有喝那些苦苦的汤药,小郡主对她显而易见的亲近起来。该吃药的时候吃药,该吃饭的时候吃饭,终于有了乖宝宝的模样。 这一日沐良轩走到女儿的院子里,意外的发现她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 这样的莹儿他从来没有见过,吃起东西来不会像从前那般只吃几口便没有了胃口,她的双颊也多了一抹红润,不再只是雪一样的冷白。 这才是孩子该有的样子啊! “莹儿。”沐良轩伸手擦去小郡主脸上的饭粒,笑道,“吃饭慢一点儿,小心噎着。” “父王,很好吃啊。”小郡主甜甜的笑着,整个人有生气了许多。 沐良轩这才注意到侍女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莹儿吃饭,没有过来喂饭布菜,顿时脸色如霜。 “小秋,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不伺候郡主吃饭。” 名叫小秋的侍女吓的立马跪在地上,低声辩解,“王爷,是小郡主说她不要奴婢伺候的,奴婢不敢惹她生气。” “父王您不要怪她,是莹儿要自己吃饭的。”小郡主也跟着解释。 听了莹儿的话,沐良轩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他奇怪地问道,“莹儿,为什么不要小秋伺候你吃饭?” 莹儿乖巧地回答,“苏姨=大夫说过,自己能做的事情不要麻烦别人。” 苏轻墨? 沐良轩一皱眉。 苏轻墨与莹儿日日待在一起,这都教了女儿什么啊?他的女儿,那么娇贵,不应该有人服侍吗? 见沐良轩不说话,莹儿以为他在生气,软软糯糯的说道:“父王,您尝一尝苏大夫做的饭菜吧,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这些菜是她做的?”沐良轩诧异的问道。 这女人会的还挺多的。 “嗯!”莹儿点头,“父王尝尝啊,很好吃的。” 沐良轩拿起筷子,然后,就放不下了。 “怎么样?”莹儿问。 “的确不错。”沐良轩夸赞道。 岂止不错,这厨艺,比他府里的厨子强多了。 “她人呢?”沐良轩又问。 “带着苏睿在花园里玩儿。” “那你怎么不去?”沐良轩有些不高兴了。 小郡主笑笑,“苏大夫说我要乖乖地把饭吃完才能去和他们玩耍。” 沐良轩一愣,这个女人,竟然敢命令他女儿? 可是莹儿自己不反对,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温和地说道,“那莹儿快吃,这是要活动活动身体才能好起来。” 这几日苏轻墨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沐良轩之前很少在府中吃饭,可现在每到吃饭的时辰,他就准时出现了。 她习惯了只准备三个人的饭菜,沐良轩一来,分量就不够吃了。 到了夜晚,苏睿常常会被饿醒,做娘的心疼啊,只好爬起来给苏睿弄吃的。 翌日午饭的时间,她刚摆好了碗筷,沐良轩又走进了女儿的房间。 苏轻墨扯了扯嘴角,终于明白了。 特么的! 这沐良轩是故意来蹭饭的。 第20章 生财有道 沐良轩刚端起饭碗,苏轻墨忍着怒气喊了一声,“王爷。” 沐良轩夹菜的手顿住,冷冷的问道,“何事?” 好家伙,苏轻墨气不打一处来,你蹭饭就算了,竟然还这般的心安理得? “王爷,我来厉王府是做大夫的吧?”苏轻墨故意问道。 “不然你留下来干什么?”沐良轩反问。 苏轻墨嘴角一抽:对啊,她是治病救人的,不是伺候他的! 凭什么一到吃饭的时间你就大模大样的坐在这里? 苏轻墨委屈的说道,“我来厉王府是给小郡主治病的,是个大夫。至于给小郡主做菜,因为食疗是治病的方式之一,我责无旁贷,而且我也愿意照顾这么可爱的孩子,可是我好像没有义务连王爷一起伺候吧?” 沐良轩眼睛眯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不愿意给本王做饭?” 苏轻墨点点头,那肯定是一百个不愿意啊,拿一份工资干两样活儿,加量不加价,你当我傻啊? “能服侍本王是你的荣幸,别不识抬举。”沐良轩冷哼。 这女人,怎么这么多事儿? 苏轻墨翻了个白眼儿,“小女子不喜欢巴结权贵,只想做个好大夫。还有,因为你,我儿子吃不饱!” 苏睿猛点头:“是啊是啊,你明天可别来了。” 沐良轩:“......” 这是谁家?你们都想做主吗? “可是,我想让父王陪我。”小郡主开口了。 苏轻墨咬了下唇,好吧,孩子需要父母的陪伴。 沐良轩夹了一块儿鱼肉给女儿,淡淡的说道:“多做一个人的饭也不麻烦,这样,本王额外给你一些酬劳。” “给多少?”苏轻墨立刻问道。 沐良轩倒没有想到这女人如此直白,连客气和推辞都没有。 可是,莫名地,他喜欢她的坦诚。 “黄金百两,你看如何?” 这么多?! 苏轻墨咽了咽口水,她的诊金是黄金千两,做饭的钱是黄金百两,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有钱真好,抱紧金主爸爸的大腿。 “那就多谢王爷了。”苏轻墨笑的两靥生花。 沐良轩一个错愕,他不是没有见过漂亮的女子。 这些年他拒绝了多少女人?她们生的美貌、笑的妖娆。 可沐良轩从来不曾动心,再美丽的女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 但苏轻墨不同,她的笑容带着明媚,带着光亮,就那样直接照进他的心中,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失神。 苏轻墨见沐良轩拿着筷子发愣,生怕他反悔。 “王爷,你不会是舍不得了吧?”她小心翼翼的问,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 沐良轩唇角上扬的弧度消失不见了,这个女人,就是个见钱眼开的。 刚才,那一定是错觉。 沐良轩冷冷地开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王既然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嗯嗯,王爷说话自然是要一言九鼎的。”苏轻墨顺手拍了一记马屁。 好好努力,好好赚钱,她开一家医馆的梦想就快实现了。 第21章 找猪毛 住在厉王府有些时日了,这几日苏轻墨费尽心思研究怎样才能让小郡主的病情好的快一些。 她知道坏血病不是普通的病症,不可能两三日就好。 坏血病会引起牙龈红肿出血,并且可能因牙龈及齿槽坏死而致牙齿松动、脱落。 小郡主目前的病情并没有那么严重,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才是大麻烦啊! 所以,未雨绸缪啊!她得让小郡主使用牙刷。 不过这可让她犯了难,古人清洁口腔都是靠漱口或者用青盐擦拭,根本就没见过这东西。 刚穿越过来苏轻墨也经过了一段没有刷牙的时间,后来她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只好用猪毛给自己制作了一把牙刷。 苏睿长到三岁的时候,苏轻墨也给他制作了一把,毕竟口腔清洁这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 苏轻墨找到了管家,提出了她的要求。 大管家一脸懵,“苏大夫,你找猪毛做什么啊?” 苏轻墨笑道,“大叔,你就先去找吧,越多越好,到时候我给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送一份大礼。” 大管家虽然不知道苏轻墨找猪毛做什么,但是他喜欢这个丫头,性子爽朗,平日里总是甜甜的喊他大叔,好相处又有礼貌。 又不是找什么值钱的玩意儿,管家一口答应下来,“行,苏大夫,你就等着吧。不出一日,我就将全京城的猪毛都给你搜罗来。” “多谢大叔。”苏轻墨道谢。 第二日,大管家与几个下人手中提了几个鼓鼓的麻袋前来找苏轻墨。 此她正带着苏睿与小郡主在后院之中玩耍,小郡主闻到一股突如其来的腥臭味,嫌弃地捂住鼻子嘴巴,叫了起来,“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呀,臭死了,我不要闻到,快点拿走!” 大管无奈的解释,“回郡主,这些东西是苏大夫要的猪毛。” 他,也不喜欢这味道啊! “猪毛?”小郡主睁大了眼睛,疑惑的问道,“你要猪毛做什么?” 苏轻墨没想到,管家送来的是原生物品,这,的确难闻。 “多谢大叔。”苏轻墨打开了那些麻袋,看了一眼里面的猪毛,有一些都还冒着热气,虽然比较杂乱,但大多数的毛色都是极好的。 “苏大夫不用客气,王爷说过,要配合你医治好小郡主的病。”大管家说道。 只是,这玩意儿也能治病? “既然如此我还得麻烦您一下。”苏轻墨开口道,“大叔,这些东西你先命人将它们洗干净。太短的猪毛就将其扔掉,长一点的毛色好一些的就留下来。然后将留下来的猪毛用盐水泡着,等我要用的时候就来拿。” 大管家认真地听着,将苏轻墨所说的话都牢牢的记在心中,随后便命人将所有的猪毛拿出去清理了。 小郡主见苏轻墨说了一大堆,奇怪的问:“你要那么多猪毛做什么?” “给你治病啊!”苏轻墨回答。 啊? 小郡主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你,你要我吃这么臭的东西?” 第22章 细菌是什么 “我娘亲是想用它们来做牙刷或者是刷子!“苏睿抢先回答。 “牙刷和刷子?”小郡主小小的脑袋充满了大大的疑惑,“那是什么?” “当然是清洗东西的工具了。”苏睿回答。 苏轻墨捏了捏他的鼻子,说道,“就你话多!” “我见多识广嘛。”苏睿骄傲地抬起头,“娘亲,你儿子我智商这么高你是不是很自豪?” 苏轻墨:“……” 滚蛋!没有老娘优秀的基因以及对你良好的教导,你会很无知。 “苏大夫,你想清洗什么就交给府中的下人去做,不必亲自动手。”小郡主很好心的提醒苏轻墨。 苏轻墨笑道:“小郡主,牙刷牙刷,顾名思义就是刷牙的刷子,这个只有我会做。” “什么?”小郡主惊的脸色惨白,“你要用猪毛刷牙?!” 苏轻墨点头,心中一阵忐忑,看来让小郡主接受牙刷是一桩难事了。 不过,她还是试探着说道:“小郡主,我与苏睿都有牙刷。这次我要那么多的猪毛就是为了给你制作牙刷,顺便给府中的人都做一把。” “你要把猪毛放进我嘴里?”小郡主说完就紧紧的闭上了嘴巴,拼命的摇头。 苏睿嫌弃的看着她,“难道你从来没有刷过牙吗?你也太不爱干净了。” “你、你才不干净……”小郡主委屈的落泪。 那玩意儿多脏啊! 小郡主哭的委屈,瘪着小嘴巴,雾蒙蒙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苏睿迈着两条小短腿儿走到她面前,轻轻的给她擦了眼泪,还小大人儿似的说道,“你不要哭了,你长得这么好看,哭红了眼睛就不漂亮了。” 小郡主还是一抽一抽的,但是嘴角边却有了笑意。 苏睿夸她好看呢! 苏轻墨暗笑,这臭小子哄小姑娘好像还挺有一套的! 小郡主很快止住了哭声,只是眼里的委屈还在。 苏轻墨松了一口气,她前世连男朋友都没有交过,这辈子的她已经独自一人带了五年的孩子,知道小孩子哭闹起来有多麻烦。 她温柔的说道:“小郡主,苏睿说的对,爱哭的孩子就不好看了。还有,漂漂亮亮、健健康康、干干净净的孩子才让人喜欢。你不想做个干净的孩子吗?” 小郡主嘟着嘴巴,看着自己周身上下,不服气的问道:“我哪里不干净了?我每天都洗澡换衣服的。” 她闻起来都是香喷喷的呢!父王最喜欢抱着她了。 苏轻墨指了指她的嘴巴:“你哪里都很干净,就是牙齿需要清洁。” “我有漱口,我有擦过牙齿的。”小郡主张开嘴巴给她看。 苏轻墨点点头,耐心的解释:“这个牙刷呢,做的是深度的清洁护理,能去掉你看不见的细菌。” “细菌是什么?”小郡主不明白了。 苏大夫怎么总也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呢? 苏轻墨一扶额,想正常聊个天儿太难了! “细菌就是用眼睛看不见的脏东西。”苏睿又得意洋洋的卖弄着。 “你知道的可真多。”小郡主有些羡慕的说道。 第23章 牙刷 猪毛经过几道工序的处理,柔软了许多,颜色也变得雪白。 苏轻墨满意地点点头,吩咐人找来几斤白酒以及几十根小木棍儿。 府中的人都觉得稀奇,手上没活的,纷纷跑来看苏轻墨要做的牙刷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苏轻墨将全部的白酒洒在猪毛上,做了最后的消毒处理,又用在小木棍的一头儿戳了无数个细细的小洞。 众人全神贯注的看着,这个大夫真是奇怪。说是来治病的吧,却从来没看到她熬药。 沐良轩回来时,便看见府中的人围成一个圈,小声地交谈着。 “你们看啊,苏大夫的手真是巧呢,竟然能将这么细的一根猪毛穿进木棍之中。“ “她这是在做什么呢?” “听说好像是制作什么牙刷。” “牙刷?那是什么东西?” “……” 直至沐良轩走到众人身后,也没有一人发现他。 直到冥夜轻声咳嗽了一声,众人这才慢慢转过身,在看见沐良轩的一霎纷纷请安,低着头不敢看他。 苏轻墨嘴角一抽,他是修罗?这么吓人的吗? “你在做什么?”沐良轩没有理会那些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吓人,径直走到苏轻墨跟前,脸色如冰。 “做牙刷!”苏轻墨回答的理直气壮。 “牙刷?” 沐良轩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上次是蜂蜜柠檬水,这次是牙刷。苏大夫,你治病的方法果然与众不同啊!” “多谢王爷夸奖。”苏轻墨照单全收了。 沐良轩:“……” 这女人的脸皮怎么这样厚?他是夸她吗? “苏大夫,你要记住你来府中是给莹儿看病的,不是来做这些哗众取宠的事情。”沐良轩不满的说道。 “我时刻记着呢,”苏轻墨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小郡主的病情更够更快的恢复。” 等小郡主好起来了,她就可以拿着酬金走人了。 她可不愿意每天对着这张一张千年不化的冰山脸,虽然,虽然还挺好看的。 “那苏大夫便解释解释你做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吧?”沐良轩负手而立。 苏轻墨一抬眸,发现沐良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衫,长发随意地束起,没有戴着繁琐的发冠,整个人显的温润了许多。 沐良轩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只是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却生了这么一副讨厌的性子。 “王爷不是大夫,不用懂这么的,你只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郡主的好。” “这东西也能吃?”沐良轩冷哼一声。 不是说什么改变饮食吗? 苏轻墨满头黑线…… 被小郡主听见,又有一场哭闹了。 苏轻墨吸了口气,缓缓的说道,“坏血病有一个特殊的症状,便是患者的口腔会出现问题。现在小郡主病情并不严重,但是为了预防,我要保证她的口腔清洁。” 沐良轩拿起一根制作完毕的牙刷,反复看了几遍才问道,“这东西怎么用?” “放在嘴里,配合着牙膏使用。”苏轻墨摇摇头。 这个生活习惯她要解释几次,大家才能接受? 第24章 出洋相 为了避免沐良轩来个蓝猫淘气三千问,苏轻墨继续解释道,“牙膏是我自己制作的一种特有的药物,它是用来保证口腔清洁。” “父王。”小郡主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她走过来依偎在沐良轩的身边,抗拒的说道,“莹儿不要牙刷,那东西是猪毛做的,很脏。” 苏轻墨赶忙说道:“我都让人处理干净了。” 沐良轩眉头微皱,“苏大夫,你竟然拿这么恶心的东西给小郡主用?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想要就算了!”苏轻墨脸色一沉。 “苏睿我们走,不赚这受气的钱。” 这特么的处处受管制,你是大夫我是大夫啊? “站住!”沐良轩大喝一声,全身散发着寒气。 这女人,竟然敢给他脸色看? 小郡主撇撇嘴,要哭的样子,“父王,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 抱着软软的女儿,沐良轩脸色柔和下来,“莹儿乖,你没有错,错的是她。” 苏轻墨:“……” 你个女儿奴! “你一再干涉我的治病方式,我治不了,我不干了!”苏轻墨烦死这个金主爸爸了。 小郡主很喜欢苏轻墨做的饭菜和饮品,她舍不得让这个大夫走。 她走到苏轻墨跟前,拉着她的手,轻轻说道,“你别走好不好?我用你做的牙刷。” 苏轻墨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小姑娘软下来的样子真让人心疼。 “别走好不好?”小郡主再一次问。 “好。”苏轻墨蹲了下来,捏了捏小郡主的脸蛋,“那你以后要乖乖听我的话。” “嗯!” 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同时扬起了笑脸,在场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小郡主拿起一把牙刷,主动寻问,“这个要怎么用?” 苏轻墨放了一些牙膏粉在牙刷上面,再拿了一杯水递给小郡主,“你先漱口,然后将这牙刷放在牙齿上轻轻地刷……” 小郡主乖乖的按照苏轻墨所说的去做。 很快,小郡主刷完牙,吐出嘴中的最后一口水,笑了笑,“我的嘴巴好像变的清爽了很多。” 沐良轩见状,按照苏轻墨所说的方法照做了一遍,却不料刷的太急,一口水呛着了,一下子喷了出来,脸上全是泡沫,样子狼狈极了。 “哈哈哈!”苏轻墨捧腹大笑,你笨死得了! 在场的人第一次看见王爷出丑,却没有一个人敢笑。 也都偷偷看着苏轻墨,她好像要遭殃了。 “很好笑么?”沐良轩僵硬着脸,抬手将脸上的泡沫擦拭干净。 “冥夜,将这个女人关到柴房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开门!”沐良轩下令。 苏轻墨的笑声戛然而止,“我做错什么了?” 苏睿也着急了,跑去扯住冥夜,大喊,“你不准抓走我娘亲!” 苏轻墨本想反抗,但她知道冥夜武功高强,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唉,金主爸爸果然得罪不起啊! “父王不要啊!”小郡主开口求情。 “莹儿乖,你先回去,父王只是教她变乖,她以后才会对你更好。”沐良轩扫了苏轻墨一眼。了, 第25章 难怪你没人要 小郡主点点头:“那苏大夫就去吧,我们都乖乖的。” 院子里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了。 苏睿依旧抱着冥夜的腿不肯松手,嚷嚷道,“你们放了我娘亲,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沐良轩有些好笑,“你有什么本事跟本王没完?再吵,连你一起关起来。” “沐良轩你欺负人!”苏睿鼓着腮帮子愤愤的说道:“你欺负一个弱女子,如今连孩子也欺负,你就是,就是仗势欺人。” 沐良轩失笑,“第一,你娘亲可不是什么弱女子。第二,本王的年纪都能够做你爹了,不准直呼本王的名字。” 说完,沐良轩便离开了。 只剩下苏睿一人在后院之中张牙舞爪,却又无可奈何。 闹了许久,苏睿终于意识到这样下去没有效果,想救娘亲,得另外想法子了。 他不情愿的回到自己的住处,冥思苦想。 到了夜晚,苏睿悄悄爬了起来,摸着黑找到了沐良轩的房间,并趁着门外的侍卫不注意悄悄溜进房间。 屋子里留着一盏昏黄的灯。 看到沐良轩沉睡的面容,苏睿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睡着了一点儿都不凶。 而且,他的眉毛跟自己有那么一点儿像。 苏睿摇了摇头,他怎么会与沐良轩像呢,要像也跟自己那不要脸的爹长的像才对。 苏睿很小的时候,也问过娘亲关于他爹爹的事情。 但是苏轻墨只是紧握着拳头,咬紧了牙说道,“我知道你那个不要脸的爹是谁。” 从此,苏睿便在心中有了一个印象,那就是他的亲爹不要脸。 “看够了么?” 一道冷冷的声音吓的苏睿跌坐在地上。 “你、你怎么时候醒的?”苏睿觉得奇怪,他可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呀。 “从你靠近这座院子的时候。” 沐良轩是习武之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警觉。 而且,要不是他暗中发出命令,苏睿怎么可能进的来? “你为什么要装睡?”被发现了的苏睿有些恼怒。 “你为什么溜进本王的房间?” 苏睿一时语塞,但是很快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来是想让你放了我娘亲!” “你娘亲做错了事情,理应惩罚。”沐良轩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再三的耻笑过。 “可是我娘亲没有错啊,”苏睿据理力争,“是你自己笨,不会使用牙刷,我两岁的时候就会用这个东西了!” “你说本王笨?”沐良轩双眼眯起,眸中散发着冷意。 苏睿一个瑟缩,但还是坚持着:“是笨,我娘亲说的步骤都是正确的,你还能错,都没有小郡主聪明。” 沐良轩察觉到苏睿在发抖,瞬间收起眸中的冷气,他跟莹儿差不多大的。 “是你娘亲让本王当场出洋相,那她就应该罚。这里是王府,我有权随意责罚任何人。”沐良轩不打算讲理了。 “你、你……”苏睿气的说不出话。 “难怪你没人要!”小家伙儿一生气说出了心里话。 “哦?”沐良轩冷笑“本王会没人要?” 第26章 你娘不也没人要 苏睿一骨碌爬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这样不讲道理的人是不会有人喜欢的,我来厉王府这么久了,也没有看见过小郡主的娘亲,你的妻子肯定是跑人了。” 对于苏睿这忤逆的话,沐良轩有些想笑。 那女人到底是如何教苏睿的,一点儿大的孩子跟他说这个? 见沐良轩不说话,苏睿得意起来,“果然被我说对了。” “嗯?” 苏睿走到沐良轩的耳旁,小声说道,“你想不想有人要你?” 沐良轩:“……” “我告诉你,”苏睿像传授天下一流武功秘诀一般,神秘兮兮地说道,“只要你放了我娘亲,我就告诉你有人要的秘诀。” “呵,”沐良轩终于忍不住笑了,“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然在教本王如何找女人?” 苏睿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娘亲说过了,一个男人长大了之后都会找老婆的。你老婆跑了,所以我要重新帮你找一个啊。” 沐良轩一口老血差点儿吐出来,只有奇葩的娘才能教出这样奇葩的儿子。 “行了,”沐良轩揉了揉苏睿的脑袋,“快回去睡觉吧,本王要找女人还用不着你教。” “我不走,”苏睿嘟起嘴巴,“除非你先放了我娘亲,我就回去。” “你威胁不到本王。”沐良轩淡淡的说道。 “哼!”苏睿傲娇地抬起头,“不讲道理的人活该没人要。” 沐良轩眼睛一眯,忽然问道,“小家伙儿,你爹呢?” “我、我爹他……” 苏睿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着苏睿憋红了的脸,沐良轩忍住了笑意?“你娘亲还不是一样没人要。” “才不是,”苏睿大声反驳,“我娘亲这样漂亮这样聪明,才不会没有人要,是我娘亲不要爹爹的。” 他的神色很不自然,沐良轩自然看出苏睿在撒谎了,不厚道的揭穿他:“臭小子,你娘亲就是没人要。本王没有女人,你娘亲也没有男人,这说明我们都不讲道理。” “哼,我娘亲才不会不讲道理,而且我娘亲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喜欢的。“苏睿很有把握的说。 “行了。”沐良轩打断他,”本王要休息了。” “冥夜。” “在。” “把这臭小子抓回去睡觉。” “是!“ 在苏睿还没有反应过来,冥夜已经揪住了他的衣领。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走!”苏睿挥舞着手大声嚎叫。 冥夜威胁道,“老实点,不然我打烂你的屁股,还把你关在另一个地方,让你见不得娘亲。” 苏睿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再想了想,没救出娘亲再搭上自己,很不划算哎! 冥夜带走了苏睿,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沐良轩闭上眼睛,嘴角竟然泛出一丝笑意。 那个苏睿,白白嫩嫩的脸,大大的眼睛,看着跟他的莹儿一样可爱。 可爱是可爱,就是太聒噪了一些。 沐良轩摇摇头,那臭小子和他娘一样,都是不让人省心的。 只是,他爹呢? 第27章 去把那个女人放了 第二日一大早,沐良轩的眼前一直晃动着一张童稚可爱的小脸儿。 他们两个都是没人要的? 他的唇角慢慢勾了起来,扬声喊了冥夜进来。 “去把那个女人放了。” 这话没头没尾,冥夜一时间没明白沐良轩的意思,诧异的问道,“哪个女人?” 沐良轩瞪了他一眼,吐出三个字来:“苏轻墨。” 这话问的,好像,他府里有很多女人似的。 冥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答应着。 刚出门口儿,他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王爷方才的表情太骇人了,他都怀疑自己动作再慢一点儿会不会被王爷冰冷的眼神杀死? 那女人有那么重要? 这么多年来,王爷除了对小郡主百般呵护,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让他的情绪有一丝丝波动。 他一直很好奇,小郡主的娘亲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她跟王爷之间是否有过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 冥夜一边想,一边来到了后院儿。 打开房门,冥夜原以为会看到一个缩在角落里哭泣的女人,女人胆子小,被关在柴房一晚,大概早就吓坏了。 可当他一进去,就发现苏轻墨正躺在柴房正中间的那张床上呼呼大睡。 冥夜:“……” 她倒是随遇而安啊,在柴房都能睡的这样香甜! “咳咳。”冥夜咳嗽了一声。 苏轻墨不耐烦地将枕头扔了出去,“苏睿你这个臭小子,不准吵你娘亲睡觉。” 冥夜嘴角一抽,只好出声自证身份,“苏大夫,是我,冥夜。” “我管你是……” 苏轻墨话还没说完,突然坐起身,睁着朦胧的睡眼,问道,“你是来放我出去的?” “是。” “是沐良轩那个混蛋命令的?” “……” 这女人竟然敢这么说他的主子,看来王爷的命令下的有点儿早啊! 冥夜想了无数遍该怎样去回答,终于从嘴里憋出了一个“是”字。 “哼,算这个混蛋还有一点儿良心。” 苏轻墨大摇大摆地走出柴房,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这柴房终究睡起来不大舒服。” 冥夜:“......” 回到房中,苏睿还在呼呼大睡。 苏轻墨轻笑,这个臭小子,他娘亲被关在柴房,竟然还能睡的如此想香甜,跟她一样的没心没肺。 苏睿似乎在睡梦中感受到了什么,忽然睁开双眼,在看到苏轻墨的那一刻高兴地大叫,“娘亲,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啦!”苏轻墨语气轻松的说道。 苏睿一下子扑到苏轻墨的怀里,气愤愤地说道,“哼,沐良轩那个坏蛋终于舍得放你出来了。娘亲,你在柴房里是不是很害怕?有没有被老鼠咬?我看话本子上面说,柴房是最恐怖的地方了,里面脏兮兮的,还有很多的老鼠。” “臭小子还知道关心娘亲,没白疼你一场。”苏轻墨笑道,“不过王府的柴房没有老鼠。” 那柴房跟普通人家的住处也没什么区别,干干净净,灯火亮堂,连床铺都是新的。 奇怪,柴房是这个样子的吗? 第28章 赔罪 虽说苏轻墨在柴房之中并没有受委屈,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睡觉,但一想到沐良轩的态度就咽不下这口气。 看着苏轻墨的笑容,苏睿疑惑的问道,“娘亲,你不生气?” 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苏轻墨嘴角扯出狡黠的微笑,说道,“你娘亲我可是眦睚必报的,我没有做错什么,他却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关了起来,我得让他尝尝我的厉害......” 苏睿额头飘过三条黑线,他娘亲不是好惹的,沐良轩那家伙儿恐怕要遭殃了。 中午时分,苏轻墨大摇大摆的走进厨房,先是给小郡主做了营养餐,看了一眼放在灶头上的肉骨头,眼睛一亮。 将小郡主的营养餐送去之后,苏轻墨转身来到沐良轩的书房。 敲响房门,她声音柔和说道:“王爷,我有事求见。” 沐良轩一愣,她给莹儿治病缺什么找管家就好了,难道是需要珍贵的药材,无法解决了吗? 这声音,比往日多了几分绵软,听起来都不像她了。 关了一夜,果然学乖了。 “进来!” 苏轻墨端着一碗汤推门而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这个...... 不等沐良轩问话,苏轻墨满脸笑意地将汤碗放在他面前。 沐良轩眯起双眼,“你这是做什么?” 苏轻墨咬着下唇说道,“王爷,昨日我在柴房中反省了一晚。” 苏念特意强调了“柴房”二字。 “嗯?”沐良轩没想到这个女人突然放低了姿态,一时愣住了。 “我、我……”苏轻墨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是我思虑不周,害得王爷失了颜面。” 沐良轩非常不喜欢女子在他面前哭泣,可面对苏轻墨的眼泪,一时之间令他有些手足无措。 “不许哭。”沐良轩语气依然冰冷,只是心底却没由来的一软。 “那王爷不生我的气了吗?”苏轻墨迅速的擦了擦眼睛。 丫的,还真不习惯自己这般的伏低做小。 “本王不与你计较。”沐良轩高姿态的说道。 苏轻墨偷偷的撇嘴:昨日是哪个王八蛋下令把她的关起来的? “那就多谢王爷了。”苏轻墨笑容舒展开来。 沐良轩一阵心神恍惚,她,竟然生得如此明媚娇艳。 “王爷,您忙于公务,我特意煲了补汤给您,权当向您赔罪了。” 沐良轩嘴角一勾,这个大夫,是要连他的身体一起调理吗? 他端起汤碗,尝了一口,不由微微点头。 这女人的厨艺,不是一般的好。 苏轻墨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嘿嘿,喝了就好! “王爷您忙,我就不打扰了。”苏轻墨的目的达到了,不想过多的逗留,跟这个大冰块儿在一起,她实在无话可说。 沐良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儿略略失神,旋即冷哼一声,教导这个女人知道规矩也不是很难嘛! 女人,就应该娇弱一些,才会让人心生怜惜。 咦?好像是哪里不对劲儿了啊,他是阴冷狠厉的厉王,学着怜香惜玉做什么? 第29章 中招儿 沐良轩处理完公务,便去军营巡视。 王爷来视察,下属自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唯恐出现一点儿差错。 “记住本官的话,”雷将军扯着嗓子训话,“王爷治军严明,你们都拿出应有的气势来。王爷巡视的时候,要保持绝对的安静,哪怕是打一个喷嚏也不行。” “遵命!” 将士齐声答应,他们经常见到厉王,都知道这位王爷冷峻的性子。 看到盔甲鲜明、训练有素的部下,厉王心情大好。 他的士兵个个都是铁血男儿,看到他们,就想起了自己在疆场上浴血奋战的一幕,浑身的热血似乎都在沸腾。 “王爷,您给大家展示几手绝学?”雷将军笑道。 将士们也齐声欢呼,即使是观摩一套剑法,他们也能受益匪浅。 沐良轩脸色清冷,却已经宝剑出鞘。 “都好好看着,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安静,一个喷嚏也不许打。”雷将军再次强调着。 “看着……阿嚏!” 沐良轩的宝剑寒光一闪,与此同时却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 雷将军顿时间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谁?谁敢不听本将军的命令?” 惊扰了王爷,这罪过可就大了。 “是本......阿嚏、阿嚏......” 雷将军看到大家的目光都齐齐的看着一个方向,自己也看了过去。 是,王爷? 沐良轩右手垂了下来,刚才他只以为自己突然不舒服了,可是现在他觉得不对劲儿了。 鼻子特别的痒,似乎有无数条虫子在里面爬来爬去,让他无法控制的打喷嚏。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雷将军诧异的问道。 “不要紧......阿嚏!”他捂住了口鼻。 沐良轩注意到,自己只要不说话,鼻子就没有那么痒。 他看了一眼冥夜,冥夜一摆手,代为回答,“王爷大概偶感风寒,就先回府了休息了。” “那快请个大夫。“雷将军关切的说道,又一躬身:“恭送王爷。” 沐良轩转身就走,他想展示的可不是这个啊,太丢人了! 刚在马车上坐安稳了,冥夜就低声询问,“王爷,您哪里不舒服啊?” “本……阿嚏!” 这,根本无法说话啊! 沐良轩冷着脸,干脆闭上眼睛靠在车厢上,可是鼻子痒得让他心烦意乱。 他双眉紧锁,脑海中不断回放今日去了哪些地方,见了什么人。 朝堂,皇上和群臣。 书房,苏轻墨,那碗汤。 军营,一众将士。 …… 一幕幕流转,沐良轩眼里怒气一点点儿冒了出来。 终年打雁却让雁啄了眼,那该死的女人,一定是那碗汤有问题。 回到府中,沐良轩直接叫来管家,“苏轻墨,阿嚏!去了哪里?阿嚏!“ 大管家被王爷这副模样吓着了,忙问,“王爷这是怎么了?“ 沐良轩一个肃杀的眼神儿看了过来,管家识相的闭嘴,“苏大夫她、她在后院陪着小郡主一道玩耍呢!” 哦哦,王爷病了,自然是要找苏大夫的。 第30章 你是打算投怀送抱吗 沐良轩立即走向后院儿。 苏轻墨此时正与小郡主、苏睿三人玩儿得欢。 “娘亲,把球给我。“苏睿扯着嗓子大吼。 小郡主不高兴了,也学着苏睿的模样大喊,“不行,本郡主还没有玩儿够呢,把球给我。” 苏轻墨用手掌托着布球,笑道,“我谁都不给,你们谁抢到就是谁的” 说完,苏轻墨用力将球扔向小郡主与苏睿中间,喊道,“接好咯。” 谁知那布球从石桌上弹了回来,狠狠地砸向沐良轩。 苏轻墨随即听到一声闷哼,一转身—— 完了!砸到金主爸爸了,这厮不会将她又关起来吧? “苏轻墨!”沐良轩一开口眼睛都在冒火,所幸的是他这次没有打喷嚏。 “呵呵,”苏轻墨干笑,“王爷,意外,这次是意外啊!” “你、阿嚏!你给本王过来!” 苏轻墨很乖顺的走了过去,眼里是淡淡的笑意。 “咦?”小郡主歪着脑袋问道,“父王把苏大夫叫过去做什么?也要跟我们一起做游戏吗?” “不会吧?”苏睿怎么看,王爷也不像是个这么闲的人。 “那我们继续玩球吧。”小郡主捡起布球,她还沉浸在欢乐中。 苏睿很懂事的说道,“但是你不能玩儿太久了,娘亲说,你要慢慢才能恢复健康,可别累到了。” 沐良轩将苏轻墨带到书房,身上散发出阵阵寒气。 苏轻墨低头垂手,“王爷,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苏轻墨,你不要明知故问,阿嚏!” 沐良轩握紧拳头,他好容易压制住打人的冲动。 苏轻墨抬起清凌凌的眸子,诧异的问,“王爷,我哪里惹到您了吗?” 态度恭谨,语言谦和,谁都挑不出她的错来。 沐良轩忍着怒气,开门见山的问道,“今日你给本王的汤中是不是做了手脚?阿嚏!” 苏轻墨紧张的问道,“王爷,您中毒了?” 沐良轩摇摇头,倒没有那么严重。 苏轻墨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儿,疼得她眼泪汪汪的,她委屈的说道:“王爷,我一个弱女子带着儿子来到你的府中是为了什么?不过是想要挣一点银两让我们母子两个后半生衣食无忧罢了。好端端的我害您做什么?不想要命了吗?” 苏轻墨没想到自己演技这么棒,这说哭就哭的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 沐良轩冷冷的看着她,他怎么感觉这个女人在做戏? 受了委屈,跟他大吵大闹才是她的行事做派啊! 苏轻墨看到沐良轩并没有被她的眼泪打动,只好继续演下去:“王爷,您是不是着凉了?我来给您把脉。 情急之下她忘了走路是是要提着裙角儿的,长裙一绊,她整个人向沐良轩扑了过去。 没有丝毫的迟疑,沐良轩伸手接住了苏轻墨。 只是两人的姿势怎么这么...... 暗昧? 两人呼吸同时一滞,沐良轩愣愣地抱着软软的女子,一股幽香猝不及防的扑面而来。 “苏轻墨,你这是打算投怀送抱吗?”沐良轩咬牙切齿的问。 第31章 好意 苏轻墨一张脸红得要滴血,赶忙起身离开。 “那个,意外、意外啊!”她讪笑着。 沐良轩满头黑线,却又不敢随意说话,担心无数个喷嚏汹涌而来。 “王爷,你大概是病了。”苏轻墨赶紧转移话题。 太特么的尴尬了。 “我是大夫,我会很快找出问题所在,解除你的病症。“ 沐良轩迟疑半晌,还是伸出了手腕。 苏轻墨很认真的低头替他把脉。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女子身上特有的幽香又在在鼻尖萦绕,莫名的,沐良轩觉得鼻子没有那么痒了。 他看着苏轻墨那纤细白嫩的手指,像玉一般散发着莹莹光泽。 嘴唇红润润的,衬得她皮肤白皙,明眸皓齿。 这女人,还,挺俊俏的。 “王爷、王爷?“ 苏轻墨的声音唤醒了正在遐思的沐良轩,他轻咳一声掩饰方才的失神。 “王爷今日是不是接触过沉香木的香薰?“苏轻墨一本正经的问道。 他身上有淡淡的沉香木的味道。 沐良轩点头,他房间中偶尔会用这个。 苏轻墨立即说道,“以后不要再用沉香木了,它会引起过敏。” “好在我身上有解药,专治这种过敏。“ 说着,苏念薇就从袖中拿出一枚黑色的药丸递给沐良轩。 沐良轩不肯接,这解药都随身携带的吗? 苏轻墨笑得,“王爷你就放心吧,这药没毒。我还指着您的银子帮我们母子渡过难关呢!” 这是她的金主爸爸,小惩大诫就可以了。 沐良轩这才接过药丸缓缓放入口中。 苏轻墨眼神儿清澈,凑近了一些,笑眯眯的问,“感觉怎么样?“ 她身上的香气让沐良轩心跳加快,他微微坐直了身子,恢复了冷漠,“你是大夫,应该知道疗效。“ 苏轻墨成竹在胸的说道,“我医术好着呢,王爷现在可以多说两句话试试。“ 沐良轩没有开口,不必验证了,鼻子中的痒意彻底消失了。 “你的医术还算不错。”他淡淡的说道。 “那是自然。”苏轻墨毫不谦虚的炫耀,“我也是多年苦读才能够考上最好的医学院的。” “医学院?”沐良轩一皱眉,那是什么地方? “嗯,就是我们那个地方最好的学医的地方,和国子监差不多。”苏轻墨直想打自己的嘴,言多必失啊! 沐良轩审视的看着她,他一直以为她只是出生医药世家,受家里的熏陶,会一些医术罢了。 可是现在,事情跟他想的不一样了。 年轻貌美,带着一个不知道爹是谁的孩子,有着绝世无双的医术,这样的女子有几分神秘。 “你到底是谁?”他突然问道。 苏轻墨一愣,“我?我就是苏轻墨啊。”她有些心虚了。 见她避重就轻,沐良轩也不再多问。 他发现自己也有些反常了,会觉得她漂亮,还想要探寻她的身世。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王爷,既然你现在已经好了,那我就回去啦。记住,那沉香不能用了。“苏轻墨利落的甩锅。 嘿嘿,惹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第32章 找到她!杀了她! 苏轻墨没有想到,也有人准备让她付出代价呢! 苏兰蕊看着跪在眼前的黑衣男子怒不可遏,这么久了都没有找到那个女子的下落,这口气她怎么能咽得下去? “你们都是废物吗?”苏兰蕊大骂,“本王妃已经给了你们那么多的时间,竟然还没有将人找出来,难不成人是飞了吗?” 黑衣男子低头不语,他按照苏兰蕊的吩咐找遍了全京城,可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念薇,”沐靖宇温柔的声音传来,他走进房中,看见狼藉一片,不由一阵错愕。 原本满脸凶意的苏兰蕊眼中瞬间换了一副表情,她风摆杨柳似的走到沐靖宇身旁,柔声问安,“王爷,您回来了?” 沐靖宇将苏兰蕊拉入怀中,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你如此生气?” 苏兰蕊摇摇头,“其实也不怪他们,这么大一个京城,找不到一个人也很正常。” 沐靖宇一头雾水,“念薇,你要找谁?” 苏兰蕊这才将那日在聚丰楼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还委委屈屈的说道,“王爷,妾身受一点儿委屈没有什么。可我的身份摆在这里,当街被一个平民妇人辱骂,伤的可是皇家的颜面,也有损靖王府的名声咱们也是谁都可以任意欺负的人吗?” 见苏兰蕊哭的这样伤心,沐靖宇脸色阴沉下来,“哪里来的乡野妇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负本王的王妃?” “是啊,王爷,”苏兰蕊火上浇油,“那个女人实在是很过分,冲撞了妾身,我不过是教训了她几句,她竟然打我。” 沐靖宇轻抚苏兰蕊的脸,“再遇到她,狠狠的打。” “可是,我找不到她。”苏兰蕊靠在了他的怀里。 “你放心,本王不会任由你被人欺负。” 苏兰蕊这才破涕为笑,撒娇的说道:“王爷,您对妾身真好。” 沐靖宇这才想起今日进宫母妃对他说的话,言辞中颇对苏兰蕊颇有不满, 他搂住怀里的人说道,“念薇,以后不要为这些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你看我们这么多年都还没有个孩子,母妃已经在催了。” 苏兰蕊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软了声音,“王爷,妾身也很想早日为靖王府开枝散叶,只是、只是……” 说着说着,苏兰蕊满眼又蓄满了泪水。 是啊,怎么还没有孩子? 沐靖宇拍了拍她的后背,心疼的说道,“好了好了,念薇,孩子的事情急不得。改日再请个好大夫或者去寺庙祈福,我们很快就能得偿所愿了。” “王爷,我都听您的。” 苏兰蕊温顺的答应下来,眼中却闪过一丝恨意。 这些年来她一直未能给沐靖宇生个孩子,母妃对她的态度一天不如一天了。 还敲打她,若是今年她的肚子还没动静,靖王府中就会多几名女子。 给沐靖宇纳妾? 休想! 苏兰蕊咬紧了牙,她好容易做了靖王妃,这位置可不能被人抢了去。 她得想个法子,尽快生个孩子啊! 第33章 逛街 苏轻墨特意为小郡主准备的食材快用完了,大管家便吩咐人去买一些回来。 但苏轻墨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出过门,实在是闷坏了,就想着趁着此次机会去逛一逛,买点儿好吃的好玩儿的。 她拿着自己制作的购物袋,又从大管家那里拿了一些银两,打算带着苏睿亲自出去采购。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苏轻墨带着苏睿刚走到门口就被小郡主喊住了。 “我们要出去逛街了!”苏睿兴奋道。 逛街?小郡主眼睛一亮,“本郡主也要去!” 这…… 苏念薇难住了,她带着苏睿一个人还好,她儿子能跑能跳,结实的很。但是小郡主不一样,她病情还未好转,恐怕出去没多久就走不动了。 “小郡主。”苏轻墨跟她商量,“我们很快就回来了,你在家等着好不好?” “不好!“小郡主嘟起嘴巴,”我就要跟着你们一起出去!” “娘亲说过了,你不能出去!”苏睿说道。 “我为什么不能出去?”小郡主不服气。 “因为你病还没有好,出去会受不了的。” 苏睿的话成功的让小郡主哭了起来,她虽然被万千人捧在手心宠着,却从未感受过京城的热闹。 苏轻墨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被触碰了,可怜的孩子,这么简单的快乐都不曾拥有。 孩子喜欢热闹,可小郡主却从小被困在府中,像一只被囚禁的金丝鸟,有了富贵,却没有自由。 “那就一起出去?”苏轻墨心软了。 大管家急忙阻止,“苏大夫这可不行啊,要是小郡主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让莹儿出去吧。”沐良轩声音突然响起。 苏轻墨一愣,这人,总是神出鬼没的! 沐良轩这些年忙于朝中的事情,其实很少能够抽出时间陪着莹儿,他自然是希望莹儿能够更开心更快乐。 小郡主听到自己可以出去玩儿了,高兴的蹦了起来。 “可以出去咯!可以出去玩咯!” 苏轻墨将袋子挂在腰间,一只手牵着一个孩子。 沐良轩斜觑着站在一旁的冥夜,“还不快跟着。” 冥夜连忙点头,王爷这是要他在暗中保护小郡主们。 到了街上,小郡主像好奇宝宝一样看什么都要多问几句。 苏轻墨也很有耐心的一一解答。 “那是什么?”小郡主指着一个小孩手中拿着的红红的东西。 苏轻墨看了一眼,说道,“那是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可以吃吗?” 苏轻墨一阵心酸,小郡主的生活竟然如此单调乏味, “可以吃,可好吃了。”苏睿抢先说道,“娘亲,我也想吃冰糖葫芦。” 苏轻墨立刻买了两串儿。 小郡主好奇地看着手中漂亮的冰糖葫芦,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随即甜甜的笑起来,“真好吃!” 苏轻墨呼了一口气,小郡主身份虽然高贵,却连这些常见的玩意儿都没有见过。 被厉王捧在手心儿里疼爱的孩子,她得到过真正的快乐吗? 第34章 碰见瘟神了 “那我以后多带你出来走走好不好?”苏轻墨温柔的问道。 小郡主笑得眼睛弯成了新月,拉着她的手说道,“你可不准反悔呦。” 苏轻墨看着可爱的小姑娘,眼里多了怜惜和宠溺。 苏睿赶紧过来拉住娘亲的手,他才是亲儿子! “娘亲,您答应我去最好的酒楼吃饭,上次被那个坏女人打乱了计划,现在补偿我吧!” 想到苏兰蕊,苏轻墨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那女人欠下的账,她会一一讨回来! “走,娘亲带你们去聚丰楼!”她大气的一挥手,现在她有钱了。 聚丰楼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酒楼,还没到中午,店中就人头攒动、热闹非常了。 苏轻墨一只手将小郡主抱在怀中,另一只手牵着苏睿。 “这位客官,想要用些什么?”店伙计上前殷勤询问。 “有雅间吗?”苏轻墨可不敢让小郡主坐在散台,被沐良轩知道,会大发雷霆的。 看到一行三人穿戴一新,尤其是那个小女孩儿,一身的贵气,店伙计不敢怠慢,将他们带到楼上的房间。 苏睿高兴的双手挥舞,“娘亲,我今天要吃这里最贵的菜。” “这里的菜比苏大夫做的还好吗?”小郡主疑惑的问。 “娘亲做的自然很好吃,只是要经常换换口味。” 苏睿理直气壮的说道,这样他就有理由吃到各种美食了。 苏轻墨:“……” 这话说的真像一个渣男。 “大胆!” 突然,隔壁包房中传来怒叱的声音。 苏轻墨本以为是酒楼中的人喝多了酒闹事,可是她拿着筷子的手突然停住了。 这声音,她怎么那么熟悉啊? “苏大夫,我要吃虾,你给我剥好不好了”小郡主问。 苏轻墨神色一冷,眯着眼睛说道:“我好像遇见瘟神了。” 苏睿:“瘟神?” 小郡主:“瘟神?” 两人异口同声,就连瞪起眼睛张大嘴巴的样子都神同步,很是可爱。 苏轻墨终于想起来了,多年前,沐靖宇也是这样阴冷的对她说话,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她当时被欺负的,好惨! 苏轻墨咬着下唇,沐靖宇,别来无恙啊? 隔壁房中依旧吵闹不停,苏轻墨起身对苏睿说道,“你照顾好小郡主,我去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娘亲,我也要去。”苏睿最喜欢凑热闹了。 “不行,你要替娘亲照顾好小郡主。“苏轻墨拍拍他的头。 “好!“苏睿主动给小郡主剥虾。 他很会照顾人的。 看到两个孩子都乖巧听话,苏轻墨放心的走了出去。 她耳朵紧贴墙壁,听到了一阵阵起哄声还有“啪啪”的巴掌声。 接着又是一阵哭声,虽然竭力压制着,但是也能听出受了极大的委屈。 苏轻墨呼了一口气,多年不见,这瘟神沐靖宇还是这么喜欢欺负人。 这位高权重的人,好像都没有什么良心啊! 只要他们自己开心,根本就不顾别人的感受与死活。 咦?她好像连沐良轩也骂进去了啊! 第35章 这里也要拼爹 哭声越来越大,还不住的辩解,“我没有!我没有!” “你没有?”沐靖宇冷笑的声音那么狂妄,“本王说你有就有,哪里容得你狡辩?” 仗势欺人! 苏轻墨在心中不断的吐槽,这混蛋依然是那么霸道。 里面又响起一阵笑声,“小子,你就认命吧,在我们靖王面前犯了错还想逃?乖乖的认罚吧!” 苏轻墨透过门缝儿,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战战兢兢地哭泣,“爹,有人欺负我,您快来救我啊!” “哈哈哈......”沐靖宇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他戏谑的问道,“小子,你爹是谁啊?他大得过本王?” “我、我……我是小福宝,我爹爹是谁,我不能告诉你。”小福宝哭的更大声了。 沐靖宇被这哭声吵得心烦,大声喝道,“小子,给本王安静一点儿,否则本王就要你人头落地。” 一旁的人继续扇风点火,“小子,你竟然在靖王面前显示自己的爹?你当我们靖王是谁?靖王可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你爹是个什么东西?” 苏轻墨一撇嘴,果然,这里也是要拼爹的。 这沐靖宇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会投胎,摊上了一个好爹吗? 沐靖宇感觉自己的尊严被冒犯了,对着手下说道,“将这小子带回府上,给本王严刑拷打。” 严刑拷打? 苏轻墨睁大了眼睛,房中哭泣的人到底犯了什么错,沐靖宇就要动用私刑? 不过就凭沐靖宇狂妄自大的德行,他做出什么出格儿的事情,苏轻墨都不觉得意外。 “不要不要,”小福宝用力推开两个侍卫,说道,“我没有犯错,是你旁边的人不小心碰到我了,我才把酒洒在你身上的。” 坐在沐靖宇身旁的中年男人怒道,“好你个混小子,竟然敢污蔑本相?来人,将他拖下去,重重的打!” 本相?苏丞相? 原主的爹? 苏轻墨眼睛眯了起来。 她明白了,房中的哭泣人是聚丰楼的小伙计,不小心将酒撒到了沐靖宇身上,才惹来了祸事。 这满屋的权贵,却欺负一个没根基的小孩子,他们都不觉得丢人吗? 自己可吃够了求告无门的苦,还有,她看不惯沐靖宇这嚣张跋扈的样子。 “慢着!” 苏轻墨推门而入,冷冷的看着众人。 沐靖宇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不由一愣,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子,敢管他的事儿? 他轻蔑的笑道,“怎么?你是这个傻小子的妻子?嗯,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房中众人哈哈大笑,对着苏轻墨肆意取笑。 苏轻墨嘴角上扬,“白瞎了一副好皮囊,怎么就不会说人话呢?” 沐靖宇额头青筋暴起,怒吼,“大胆!你敢侮辱本王?真是不想活了!” “又是一个王爷?”苏轻墨皱眉。 王爷都喜欢要人性命的吗? 咳咳,她怎么又想起沐良轩来了? “大胆!”苏丞相一拍桌子,“你是什么人,见到靖王竟然不下跪!” 第36章 正面刚 “跪?”苏轻墨冷笑,“跪一个不分青红皂白、依仗身份草菅人命的人?恕难从命!” “本王还就草菅人命了。” 沐靖宇气的咬紧牙关,“来人,将这女人乱棍打死!” 苏轻墨斜斜的觑着他,这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沐靖宇见杵在一旁的侍卫还不动手,吼道,“你们是要本王亲自动手吗?” 侍卫们这才向苏轻墨围拢过来,这么多男人欺负一个女人,脸面上不大好看啊! 在场的人以为苏轻墨会大喊救命会惊慌失措,谁知她竟淡定的站在原地,嘴角还挑出一抹轻慢的笑意。 一时间,连侍卫们都有些奇怪了,这女人,难道也是个傻子? 沐靖宇气的脸都红了,胸腔跟着呼吸上下起伏,拿起手中的酒杯就向侍卫们砸去。 “你们还不动手,是想死么?” 自己死还是别人死,侍卫们不用选择,纷纷出掌打了过去。 苏轻墨灵活地在这群侍卫之中穿梭,手里打出了一蓬银针。 霎那间所有的侍卫跟僵尸一样,一动不动了。 苏轻墨冷笑几声,“来啊,打死我啊!” 几个官员不明所以,诧异的喊叫起来:“王爷,这女人会妖法?” 沐靖宇满脸的戾气,他抽出腰间的佩剑,迅速地向苏轻墨刺去。 苏轻墨身子一闪,快速躲过沐靖宇的袭击,无色无味的药粉飘散开来。 沐靖宇也僵在了原地。 苏轻墨笑了笑,说道,“靖王爷,我听说你在东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呢,就这?”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沐靖宇铁青着脸看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她到底是什么来路?还有,出现的目的,只是为了给自己难堪? 苏轻墨抱着胳膊笑,“靖王爷,你的这几个属下跟你一样无能呢!也是,主子没什么本事,他们能强大到哪里去?” 她拿着沐靖宇的剑,在他的脸上拍了怕,笑眯眯的问道,“靖王爷,你说我是杀了你呢,还是放了你呢?哦,我忘了,你可是王爷,我要是杀了你,皇上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本姑娘今天心情不管好不好,都得饶了你。没办法,你有个好爹。” 沐靖宇,你好好的活着,咱们之间账得一笔一笔算清啊! “小子。”苏轻墨扔掉刀,看向躲在角落里的小福宝,说道,“你赶紧离开这里吧!” 小福宝愣愣地看着苏轻墨,一边哭一边不住的道谢。 “行了,别哭了。”苏轻墨安慰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小福宝点点头,一溜烟儿地跑了。 苏轻墨临走之前,冷冷地看了一眼沐靖宇,她忘不了他那道残酷的命令,也忘不了他给原主的羞辱。 沐靖宇被这冷肃的目光盯得后背一阵寒凉,奇怪,这个女人,看着他的眼神为何如此凶狠?仿佛他们之间有着解不开血海深仇,他们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啊! 看着她大模大样的走了出去,沐靖宇暗暗发誓,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第37章 小福宝 苏轻墨回到雅间儿,两个小家伙吃得小肚子圆滚滚的。 小郡主软软地问道,“苏大夫,你刚刚去做什么了?” 苏睿抢先回答,“娘亲一定是去惩罚坏人了。” 苏轻墨一笑,“臭小子,你倒是猜的很准啊!” “因为娘亲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苏睿自豪的说道。 娘亲最喜欢打抱不平了。 “行了行了,少拍马屁了。”苏轻墨笑道,“都吃好了吧,我们该回府了。” 苏轻墨带着两个小家伙儿出了聚丰楼,却发现身后多了一道影子。 她停下脚步,直接折返,走到小福宝面前。 小福宝见自己行踪暴露,有些害怕,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不是已经帮你顺利离开了吗?”苏轻墨问道。 “我、我……”小福宝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像犯了错的孩子。 苏轻墨发觉不对劲儿了,这小福宝看着也有十几岁了,可他的行为动作,却像七八岁的孩子。 小福宝个子很高,一头浓密的黑发,皮肤也算白皙,鼻梁高挺,长得很俊俏。 尤其是眼神儿,很无助很迷茫,看着就让人心疼。 她觉得有些奇怪,这人生得细皮嫩肉的,一点儿都不像一个穷苦出身,反倒像个富家公子。 只是富家公子怎么会来到聚丰楼做小二儿呢,苏轻墨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你别跟着我了,快回去吧,”苏轻墨挥挥手,“干活的时候偷跑出来,小心掌柜的罚你。” 听到“罚”字,小福宝可怜兮兮惊的说道,“我、我不能回去了。” “为什么不能回去了?”小郡主奇怪的问道。 “我、我刚刚惹了不能惹的人,掌柜的他不要我了。” 小福宝说的委屈,苏轻墨看着有些心疼,想着这孩子只有七八岁的智商,得罪了靖王,好像真的在那里混不下去了。 苏轻墨从怀中掏出几十两银子放在小福宝手中,“我这里有一些银子,你拿着回家去吧,不要再随意出来了。今日就算掌柜没有罚你,沐靖宇那混蛋也不会放过你的。” 小福宝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摇头道,“我不知道家在哪里,我没地方去了。” “那你可知道父母叫什么名字?“苏轻墨又问。 “不、不知道。”他不住的摇头。 这可就难办了,苏轻墨有些为难,可怎么安置他好呢? 纠结了许久,苏轻墨也没有想出个法子来。 小郡主走到小福宝跟前,轻声问道,“我还以为我够可怜了,没有娘亲,但是我父王很疼我。你更惨,没有爹娘,还没有家,一个人可怎么活下去啊?” 小福宝不住的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 “要不,你跟我回家吧?”小郡主同情的看着他。 苏轻墨一愣,随后心中一阵欢喜,小郡主虽然刁蛮娇贵,但骨子里依然是善良的。 她知道怜惜弱者,这可比沐靖宇那个混蛋强多了。 “可、可以吗?”小福宝怯怯地看向苏轻墨。 第38章 捡来的男人 苏轻墨一笑,说道,“既然小郡主都发话了,那你就跟着我们回家吧。既然我救了你一次,也不介意帮助你第二次。” 小福宝瞬间破涕为笑,“谢谢姐姐!” 苏念薇心中一暖,这小子嘴还挺甜。 回到府中,苏轻墨拜托大管家在她所住的那座院子收拾出一间房,便将小福宝安顿下来。 沐管家虽然对苏念薇带了一个陌生男子回来有些疑惑,但是听说是小郡主的主意,就痛快的答应下来了。 小福宝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眼睛瞪的圆圆的,问道,“这是我以后要住的房间么?” 小郡主点头,“对啊,你以后就要天天住在这里了,但是你每一天都要陪我玩儿。” 苏轻墨忍俊不禁,原来小郡主让小福宝跟着回来,是给自己捡了一个玩伴啊。 “好。”小福宝笑了。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沐良轩回到府中,他本想去看看女儿,但小郡主玩累了,此时已经休息了, 他问冥夜,“莹儿今日出府开不开心?” 冥夜如实回答,“小郡主今日第一次出府,苏大夫把她照顾的很好,属下从未见她如此开心过。” “那就好。”沐良轩眉眼也跟着柔和了。 “不过……”冥夜欲言又止。 沐良轩一挑眉,“嗯?” “苏大夫她、她捡了一个男人回来。”冥夜低声说道。 沐良轩瞬间黑脸,不满的问,“她捡一个男人回来做什么?” “属下、属下不知道。” 冥夜说的是实话,他今日虽然一直跟着苏轻墨等人,但只是远远的保护他们的安全,并未靠近,就连苏轻墨闯进靖王的房间他都没有跟着。 毕竟,保护小郡主才是他的职责。 沐良轩脸色铁青,抬腿走向苏轻墨的院子。 院子里灯火通明,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还夹杂着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沐良轩的脸更黑了,浑身散发着寒意。 冥夜杵在一旁,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王爷好像许久都没有这么生气了。 冥夜默默地为苏轻墨祈祷,千万可别触怒主子啊! 而此时的苏轻墨根本不知危险靠近,笑盈盈地跟苏睿与小福宝玩儿着她前世最喜欢的游戏。 突然,门被大力推开了。 苏轻墨先是感受到一阵寒意,然后就看见沐良轩冷着一张脸。 特么的! 苏轻墨只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要吓出来了,你进别人的房间不知道敲门的吗? 还有,他又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 谁又惹着他了? 小福宝正兴高采烈的玩儿着手里的玩具,感觉到房间突然肃静下来,抬头一看,一个男子正目光不善的盯着他。 “姐姐,我、我害怕。” 小福宝瑟瑟发抖地躲在苏轻墨背后,这人好凶! “别怕别怕,姐姐在呢。”苏轻墨转身拍拍小福宝的肩。 沐良轩这是发什么疯?瞧把这孩子吓的。 沐良轩忽然就想砍断苏轻墨的手,她竟然跟这陌生的男子如此亲密? 他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不对,这是他的家,她怎么未经允许就随便带人回来呢? 第39章 我跟他一起走 “王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苏轻墨担心的问,莫不是小郡主今天累着了? “哦,”沐良轩微微颔首,“苏大夫还知道天色已经很晚了?” 苏轻墨:“......” 你一定要把天儿聊死吗? 苏轻墨看到他的眼睛往她身后扫去,转身将这个战战兢兢的孩子推到沐良轩跟前,笑着介绍,“王爷,这是小福宝。” 沐良轩将小福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长相也不如他他,苏轻墨捡他回来做什么? 等等,沐良轩一滞,他为什么要去和这个人去比? 苏轻墨见他面色不虞,又解释道,“王爷,小福宝是聚丰楼的伙计,不小心惹怒了靖王。也不是什么大错,靖王竟然要打要杀的,我就出手救了他。” 沐良轩眼睛一眯,苏轻墨竟然能从沐靖宇手中救下人来?她用了什么法子? 沐良轩语气没有丝毫的温度,“救了他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将他带回来?” 苏轻墨回道:“小福宝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名字,掌柜的怕得罪靖王,也不肯收留他了,我心中不忍……” “心中不忍就将他带回来?苏轻墨,你当本王这里是什么了?外面无家可依的人太多了,都要住进厉王府吗?” 苏轻墨有些心虚,这是王府,她也不过是个受聘的大夫,没有理由随意带人回来。 她吸了一口气,准备动之以情:“王爷,小福宝真的很可怜。别看他有十几岁的模样了,但是心智只有七八岁,他眼下的没有地方去的,而且他得罪了靖王,沐靖宇不会放过他的。” 沐良轩眸光寒冷:“这与本王何干?冥夜,将人赶出去!” “你?!” 苏轻墨气的说不出来,这人也太没有同情心了。 小福宝心中难过,怯怯的问道:“姐姐,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我还是走吧,不给你添麻烦了。” 苏轻墨实在不忍心让这个可怜的孩子流落街头,将小福宝护在身后,对冥夜说道,“你先不要动手,将他赶出去也可以,请王爷给我一点儿时间,我收拾东西与他一起走就是。” 沐良轩眼睛眯起,口气越发的阴冷:“苏轻墨,你在威胁本王?” 苏轻墨翻了一个白眼儿,您看不惯我,我走还不行? 她摇摇头,“王爷,我只是不想留下来碍您的眼。小福宝是我救的,这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您放心,小郡主的病我也会继续负责的,每日我都会送食膳过来,她很快也会好起来的。” “你?!” 沐良轩心中怒火丛烧,她竟然如此护着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他们只认识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她竟然与这个男人同进共退? 冥夜见两个人闹僵了,小心翼翼的打着圆场:“王爷,天太晚了,先留下他吧,这么晚了,您让苏大夫去哪里呢?” 沐良轩的眼睛落在冥夜的身上,冥夜只觉得自己身上被戳了无数个窟窿,冷飕飕的。 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第40章 王爷在吃醋 苏轻墨见沐良轩依然沉着脸儿,突然想到小福宝是小郡主提议带回家的,便说想着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王爷,小福宝是我救的。但是人却是小郡主带回来的。她需要一个玩伴儿,王爷要是想赶他走,还是先问过郡主的意见吧!” 她就不信沐良轩这个女儿奴会跟小郡主拧着,小丫头要是哭一场,沐良轩的心都会疼的吧? 她后悔刚才与沐良轩硬刚了,他们母子现在无依无靠的,厉王府包吃包住,酬金也高,她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待遇? 她太需要钱了,拿到那笔诊金,她就可以开医馆了,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沐良轩一蹙眉,莹儿这孩子跟着添什么乱啊? 哼,一定是苏轻墨唆使的。 他冷着脸说道,“苏大夫,夜深了,你们孤男寡女还在一处嬉戏,这恐怕不妥。” 你管我呢? 苏轻墨暗自腹诽,这男人怎么那么烦啊,又不是她爹,怎么管的那么宽啊? 啊? 他这意思是肯留下小福宝了? 苏轻墨心中一喜,连忙说道,“王爷,天色确实不早了,您累了一天了,也该休息了。王爷好走,我不送了。” 她光明正大的撵人。 “哼!”沐良轩甩袖离去。 “呼!”苏轻墨在沐良轩身后悄悄做了一个鬼脸儿。 空气的紧张终于消弭不见,小福宝这才弱弱地问,“苏姐姐,我可以留下来了吗?” 苏轻墨拍拍小福宝的肩膀,安慰他,“放心,有小郡主护着你,王爷不会再赶你走了。” “谢谢苏姐姐。”小福宝甜甜的笑。 苏轻墨捂住心脏,终于理解了前世的人们为什么那么喜欢小奶狗了,这一声“姐姐”叫的她的心都软了啊! 这么可爱的孩子,沐良轩怎么就忍心赶他走呢? “你应该谢谢小郡主,以后不要惹了她生气。”苏轻墨叮咛,她说话在沐良轩面前可没有多少分量。 “好啦,你快回去休息吧,早睡早起,你才能更健康。”苏轻墨对他摆摆手。 小福宝乖乖的走了。 沐良轩回到书房,脸上冷得结了冰了。 “冥夜,以后要多注意苏轻墨与那个男人的动向,不要让他们过于频繁的接触。” “王爷,他叫小福宝。”冥夜道。 沐良轩双眼眯起,“本王还需要你提醒?” 他叫什么不重要,苏轻墨与他嬉笑的场面很令人心烦。 这女人,不过是出去一趟,就惹了靖王,捡了个麻烦,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冥夜不是头一次看到主子发脾气了,但是这次很奇怪。 苏大夫不过是帮助了一个无助的男人,王爷就这般生气,他平时虽然冷厉但是并不冷血啊! 冥夜想着想着,忽然灵光一现,难不成王爷在吃醋?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再细细一想,还真有可能,他决定以后要多注意苏大夫与其他男人的交往距离了。 这么多年,王爷还从来没有因为小郡主以外的人产生过情绪波动,难道王爷的春天要来了? 第41章 陪我睡觉 这几天苏轻墨整日围绕着小郡主,精心调理她的饮食,带她做适量的运动,希望她的病情能够快一些好起来。 小郡主与苏睿、小福宝两人在后院玩儿了许久,小脸儿上多了两团红晕。 苏轻墨便劝道,“小郡主,你应该去休息了。” 小郡主看了看苏睿,又看了看小福宝,他们还都精神十足的,便嘟着嘴巴抗议,“我还想继续玩儿。” 苏轻墨抬头看天,摇摇头说道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这样身体才能好的快。” “我……”小郡主扁扁嘴。 她是地位高贵的郡主,住的房间精美华贵。可是她不想回去,屋子里冷冰冰的,侍女也很少跟她说话。 她明白,下人都不大敢接触她,要是不小心惹怒了她,父王会重重的责罚他们。 苏轻墨看着小郡主委屈的小眼神儿,诧异的问道,“小郡主,你怎么了呀?有” “你不要叫我小郡主了!”沐莹儿不高兴的喊道,“除了父王你们都叫我小郡主,我不高兴听。” 沐莹儿难过的快要哭出来了,她身份高贵,每个人都对她笑脸相迎。 可就是这个高高在上的身份才让人都不敢亲近她,她没有自由自在地出府玩过,没有吃过冰糖葫芦,除了父王没有听到过别人亲切地叫过她的名字。 府中所有的人都与她保持着距离,她好无聊, 苏大夫虽然对她很好,带着她吃各种好吃的,玩各种好玩儿的,可是她是苏睿的娘亲,不是她的,她也想要一个娘亲…… 苏轻墨一愣,看到她热切的看着自己,猜道:“你是想让我叫你莹儿吗?” “嗯!”沐莹儿郑重地点头,“你们以后都要叫我莹儿,不准叫我小郡主!” 苏轻墨明白过来,这小姑娘想渴望与大家亲近,“郡主”的一个很有距离感的称呼。 “好,那以后我就叫你莹儿了。”苏轻墨笑着,眼里多了几分宠溺。 那眼神儿跟看苏睿是一样的。 那我可以叫你娘亲吗? 这句话沐莹儿到底还是没有问出来,她知道父王不会同意,苏大夫也不会同意。 “那我要你陪我睡觉!”沐莹儿抱住了苏轻墨的胳膊,她不想再一个人睡在冷冰冰的房间了。 “这……”苏轻墨迟疑着。 “不行!”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苏睿便反对了,“娘亲是要和我一起睡的,她不能陪着你。” 小郡主不高兴的问道,“为什么不行?” 苏睿理直气壮的回答,“娘亲是我一个人的,你只是她的病人。” 苏睿吃醋了,他虽然是男子汉,但是这些日子娘亲为了医治沐莹儿的病,一直都是陪着小郡主,现在又要娘亲哄她睡,那自己怎么办? “就是要陪我睡,”沐莹儿霸道的说:”我是小郡主,你们都要听我的!” “你刚刚不是要我们都不许喊你小郡主的吗?现在你又要用这个身份欺负人,你个小骗子!”苏睿轻视的看着她。 “我……”沐莹儿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第42章 一起睡 沐莹儿眼睛湿了起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苏轻墨立即将她拥入怀中,对着苏睿吼道,“臭小子,你怎么对一个女孩子说这么重的话,忘了老娘教给你的绅士礼仪了吗?” “娘亲……”苏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是他心中依旧觉得委屈,“你是我的娘亲,不能因为她而忽略了我。” 苏轻墨一个头两个大,苏睿是吃醋了,可也能理解沐莹儿的感受。 没有母爱的童年是不完整的。 她不知道沐莹儿的娘亲去了哪里,但能理解那种娘亲从小不在身边的孤独感受。 “这样吧,今晚你们两个都与我睡。”苏轻墨无奈的说。 沐莹儿这才止住了泪水,“可以吗?” “当然可以!” 苏睿走到沐莹儿面前,轻声说道,“莹儿,对不起,刚才我不应该对你说那么重的话。。” “我原谅你了。”莹儿擦去泪水,很傲娇的说道,“现在我们可以休息啦。” 苏轻墨抱起沐莹儿,亲吻了她的额头,“乖,走吧。” 沐莹儿乖顺地靠在苏轻墨的肩上,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娘亲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沐良轩回到府中,直奔沐莹儿的房间,却发现房中只有小秋一个人守着。 小秋见王爷来了,困意瞬间消散,急忙请安,“见过王爷。” “莹儿呢?”沐良轩的眼睛四处看着。 “回王爷,小郡主在苏大夫房中。” 在她那里? 沐良轩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这个时候莹儿早就休息了,今天怎么还没回来呢? 沐良轩又向苏轻墨的院子走去。 在去之前,沐良轩脑海中突然窜出一个意识,小福宝最好不要在苏念薇房中,否则他…… 否则他会怎么样呢?沐良轩失笑,发现自己有些不可理喻了。 苏轻墨穿着自己制作的睡衣,给两个小家伙儿唱着童谣。 沐良轩推门而入,并没有发现小福宝的身影,松了一口气。 不过…… 她怎么穿的这么奇怪? 苏轻墨一阵无语,你就不能敲门吗? 沐良轩强制着自己不要往不该看的地方看,可是苏轻墨那微微露出的胸口,以及细白的双腿,勾的他眼睛不自觉的就改变了方向。 苏轻墨并未发现沐良轩的异常,她前世的时候,习惯了晚上穿睡衣。 “本王来看看莹儿。”沐良轩口干舌燥,心中一股邪火乱窜,低声说道,“你以后不要穿着这样的衣裳。” “这衣裳怎么了?”苏轻墨低头看了一眼,没什么问题啊! 她一抬头,看到沐良轩的脸色微微红了。想起来他是个古代人,自己这穿着在他眼里是不是有些暴露? 苏轻墨拿起放在床头的衣衫披在身上,严严实实的盖住了自己。 沐良轩冷着脸,却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身材真好! “父王。”沐莹儿从薄被中露出脸来,“我刚刚在听苏大夫唱的童谣呢,可好听了。” 沐莹儿红润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从苏轻墨来到厉王府,沐良轩就感受了女儿的快乐。 第43章 一起吧 从前的莹儿也总是爱笑着喊他父王,像一个瓷娃娃般一样乖巧,而现在的莹儿却多了一份生气,变的生动了许多。 他们三人坐在一张巨大的床上,眉眼之间全是笑意。 莫名的,沐良轩心中划过一股暖流。这种感觉他从未体验过,脑海中飘过一个词:温馨。 是的,温馨,像是一家人一样。 沐良轩神色平静,可内心却一阵荡漾,那是柔情吗?他自己也不知道。 沐莹儿见沐良轩沉默不语,贴心的问道,“父王,你怎么了?” 苏睿以为沐良轩有些失落了,便擅自提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没有带上你不开心啊?我们一起来吧。” 来? 来哪里? 苏轻墨瞬间石化了,这臭小子不会是想让沐良轩一样到床上来听她唱歌吧? “来床上啊。”苏睿拍了拍床上的空处,道,“王爷,你快来啊!。” 闭嘴吧,臭小子! 苏轻墨狠狠地打了一下苏睿的屁股,红着脸呵斥,“不许胡说!” 沐良轩也是满头黑线,这苏睿的想法儿怎么那么奇怪呢? 苏轻墨干笑,“王爷,你别听苏睿的,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沐良轩一本正经的说道:“苏大夫别多想,本王是不会来的。” 不想来? 苏轻墨无语,特么的你不想来别让我看你眼里的期待啊! 这场面属实尴尬,苏轻墨顺水推舟说道,“王爷,那您就快走吧,我们要休息了。” 走?这是赶他走? 沐良轩脸色不善,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那本王就不打扰苏大夫休息了。” 说完,沐良轩转身就走。 苏轻墨呼出一口气,方才沐良轩那脸色,恐怕阎王爷见了都要瑟瑟发抖吧? 冥夜见沐良轩又是冷着脸从苏大夫房中出来。 心中暗道不好,王爷不会又是和她吵架了吧? 不过他又觉得,吵架也好啊,打是亲骂是爱,要多吵吵才能有感情。 “在想什么?” 沐良轩冷不丁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冥夜吓的连忙垂头站好。 “回王爷,属下什么也没想。” 沐良轩双眉一扬,“那怎么一副傻呆呆的模样?冥夜,你是有心上人了吧?” 冥夜连连摇头,问道:“王爷,你又跟苏大夫闹别扭了?两口、两人之间一定要多沟通沟通才好。” “你胡说什么?”沐良轩身上寒气更甚,“本王与她无话可说。” 看吧,冥夜在心中哀嚎,王爷这副表情简直就像是与媳妇儿吵架之后怒火无处发泄,找他撒气一样。 冥夜不敢僭越,只好转移话题,“王爷,小郡主最近可好?” 说起沐莹儿,沐良轩脸色柔和了许多,不满的说道,“莹儿现在很喜欢苏轻墨,连睡觉都要她哄。” 看着沐良轩有些吃醋的模样,冥夜有些暗戳戳的兴奋。 这是好事啊! 小郡主要是喜欢苏轻墨,帮你追媳妇不是更容易吗? 冥夜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称职的属下了,不仅负责王府的安全,连王爷找老婆的事情也跟着操心。 他自己可还单着呢! 第44章 能工巧匠 这些日子,苏轻墨想着法的逗沐莹儿开心。 可是她制作的布球沐莹儿早就不喜欢玩了,也不知道丢去了哪里。 为此,苏轻墨又在想着要不要重新制作一点玩具了? 小孩子都是喜新厌旧的,像她小时候,一个玩具玩儿两天就不喜欢了,缠着爸妈给自己买新的。 嗯,做个什么呢? 想了好久,苏轻墨脑海中想到了一个新的玩意儿,竹蜻蜓! 这玩意制作简单,在这个手工业不发达的时代做起来也并不费劲。 她去找了大管家,要了一些做竹蜻蜓的材料。 大管家乐呵呵的按照她的要求去找东西。 自从这苏大夫来到府中之后,他就更忙碌了,但是他也忙的更开心了,看着小郡主一点点的好起来,他这颗心啊,就更安稳了。 而且管家总觉得苏大夫与他家王爷会发生点儿什么故事。 王爷那么疼爱小郡主,也会喜欢上女儿喜欢的人吧? 管家尽量满足苏轻墨的各种要求,苏大夫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小郡主好啊! 苏轻墨用管家送来的材料做了十几个竹蜻蜓拿去送给沐莹儿。 沐莹儿看到竹蜻蜓,伸手摸了摸,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我没见过。” 苏轻墨笑道,“莹儿,这是竹蜻蜓,可以飞的。” “可以飞?“沐莹儿像是看到了奇世珍宝瞪起了乌黑的大眼睛,”这个东西怎么飞?” 苏轻墨给沐莹儿、苏睿与小福宝每人一个,又亲自做起了示范,“你们看着啊,把这木棍儿放在手中,一转,它就会飞起来了。” 苏轻墨手中的竹蜻蜓果真轻盈的像真的一样,飞舞在半空之中。 沐莹儿、苏睿与小福宝惊喜的大叫,“飞起来啦!飞起来啦!” 苏轻墨看着他们脸上纯真的笑容,心中欣慰无比,仿佛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一个小玩具就能开心一整天。 特别是在看到沐莹儿弯起眉眼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这个小姑娘那么的亲切。 曾经她以为自己只是喜欢小孩子才会如此,可是时间久了,她才发现自己愿意抱着沐莹儿说着数不尽的童话故事,唱着动听的歌谣。 这种感觉的与她对苏睿的感觉一模一样,恍惚之间,她甚至觉得沐莹儿就是自己的女儿…… “娘亲,你在想什么呀?快来和我们一起玩。”苏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苏轻墨瞬间回神儿,沐莹儿绝不会是她的女儿,她跟那个冰冷的王爷之前肯定不认识。 她有了一个调皮捣蛋的苏睿,那么这小子的爹是不是也是很不着调的? “来了。”苏轻墨起身,投入到游戏当中去、 沐良轩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苏轻墨。 冥夜笑着提议,“王爷,要不属下给您要一个来?” 沐良轩满脸的不屑,“本王才不会玩儿那么幼稚的东西。” 冥夜:“……” 幼稚你还看的那么起劲儿? 哦,不对,您看的不是竹蜻蜓,而是苏大夫。 第45章 我想要个娘 苏轻墨没来厉王府的时候,沐莹儿每日所做的事情基本上是很有规律的。 早晨由侍女小秋服侍着起床,吃过早膳,又要面对不同的大夫,有些大夫还会在她的身上扎针。 为此,沐莹儿变的有些害怕大夫,也害怕吃药。等到大夫终于走了,小秋也只小心翼翼地带她去后院之中散心。 王府奢华精致,景色优美,可是再好看的风景总是有看腻的一天。 沐莹儿望着高高的围墙,无时无刻都在想要出去走走。小秋哪里敢冒这样的风险,每日花尽了无数的心思去哄着她,断了这个念头儿。 但自从苏轻墨来了之后,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 沐莹儿不再是囚禁在牢笼之中的金丝鸟,她可以吃一些想吃的小零食,也可以得到许多未曾见过的玩具,甚至有时候苏轻墨还会带着她去京城中最繁华的地段走一走,给她买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还有苏睿与小福宝,三个人总是吵吵闹闹,生活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沐莹儿的心中那颗小种子在萌芽,她想要苏轻墨留在府中陪着她,永远。 为此,沐莹儿特意让小秋去找来了苏轻墨与父王,说她有一件重大的事情宣布。 沐良轩与苏轻墨到来时,沐莹儿正在房中走来走去。 “莹儿,在想什么?”沐良轩面对沐莹儿时的声音总是那样的温柔,跟平时判若两人。 “父王、苏大夫,你们来啦。”沐莹儿跑去站在中间牵起两人的手。 这一场面让一旁的冥夜有了一种错觉,这简直就是一家人啊! “莹儿。”苏轻墨蹲下,轻轻地捏了一下沐莹儿的小脸蛋,笑道,“你有什么事情要宣布啊?” “我……” 沐莹儿抬起乌溜溜的大眼睛,迟疑地看向沐良轩。 沐良轩笑笑,“莹儿,想说什么就说,父王一定会满足你的心愿的。” “苏大夫呢?”沐莹儿又问。 苏轻墨一愣,她宣布的事情跟自己有关? 看着软萌的小姑娘,她也拍着胸口保证,“莹儿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她当真是喜欢的紧啊,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她苏轻墨也会尽量找到一颗陨石的! 听到他们这样说,沐莹儿咧嘴一笑,“那我可就说了哦。” “父王,我喜欢苏大夫,我想要她当我的娘亲!” 什么?! 苏轻墨被这么一句话雷的外焦里嫩,一口水喷了出来。 沐良轩虽然没有苏轻墨这么大的反应,心口却是一跳,余光扫向她,脸色冷了下来。 她这是,被吓到了? 见两个人没有想象中的惊喜,沐莹儿有些失落,恹恹的问道,“你们都不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了!”苏睿抢先跳出来说道,他方才也着实被沐莹儿的话吓到了,现在才反应过来。他绝不允许别人抢他的娘亲! “为什么?”沐莹儿眼眶红了,“我就想要个娘啊,有什么错吗?” 第46章 你怎么想 “你要什么都可以,可是要我娘亲就过分了。”苏睿据理力争。 “娘亲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她只生了我一个,又没有生下你。况且你自己肯定也有娘亲的,你什么都有,为什么还抢我娘亲呢?” 沐莹儿的眼泪掉了下来,嘟囔着:“我没有娘亲,我就要她当我的娘亲,苏睿,我也把我父王分给你啊!” 看苏睿不言语,她又想到了小福宝,平时小福宝最护着她了,这一次他也一定会站在她这一边的,“小福宝你说,苏大夫她可不可以当我的娘亲?” 小福宝见到沐莹儿的眼泪,整个人都手足无措了,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不知道。” “你们,你们都对我不好了。”沐莹儿失落地低下头。 “莹儿乖。”沐良轩抱起沐莹儿,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父王永远都是对你好的。” “那父王是同意了吗?”小郡主欢欣雀跃的问。 沐良轩:“……” 从来都是沐良轩说话噎住别人,现在倒好,他被自己的女儿难住了。 苏轻墨知道再不阻止,沐莹儿一定会继续吵着闹着让自己做她的娘亲的。 沐良轩那厮就是一个女儿奴,恐怕沐莹儿喜欢谁,他都会答应娶来做个摆设的。 苏轻墨清了清嗓子很努力的跟孩子沟通:“莹儿,这种事情不是你喜欢可以的。婚姻大事,一定要两情相悦才可以。” “我不管。”沐莹儿赖在沐良轩怀中撒娇:“父王,我就是喜欢她,你让她当我的娘亲好不好?” 苏轻墨嘴角一抽,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 这不是要她和沐良轩那个冰块脸做夫妻吗?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恐怕夜里睡觉都是要被冻醒的。 苏轻墨虽然颜控,但是她可不喜欢冷血动物。 沐良轩脸色阴晴不定,他从来没有想过娶妻。孩子的亲娘已经去世了,再娶了谁,也做不到将莹儿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他一个人也能够给莹儿全部的爱,何必多此一举呢? 可是如今莹儿喜欢上了苏轻墨,他为什么,也没那么反对? 沐良轩觉得自己一定是不正常了。 为了不让莹儿失望,沐良轩没有作出正面回答,而是看着苏轻墨,沉声问道,“你怎么想?” 特喵的! 苏轻墨愣住,沐良轩竟然就这么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她?太不爷们儿了 果真是不讲武德! 她还能怎么想,肯定是不行的啊! 但是这反对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沐莹儿肯定要怨恨她了,以后还能好好配合治病吗? 沐良轩,你这是挖坑要埋我的节奏啊! 苏轻墨恨恨的看向沐良轩,如果眼神儿真能凌厉如剑,沐良轩此时恐怕早就被戳了无数个洞。 “莹儿,我觉得这是不可以的。”苏轻墨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 欺骗孩子是不道德的。 沐莹儿顿时泪如雨下,不住的追问,“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她想要个娘亲,这么难吗? 第47章 我那可怜的亡夫 沐莹儿大力推销,“苏大夫,难道我父王长的不好看吗?难道我父王没有钱吗?难道我父王不够位高权重吗?” 苏轻墨:“……” 好家伙,沐莹儿所说的这几点是个人都会心动吧?沐良轩家伙除了性子让人讨厌之外,那就是典型的高富帅啊! 不过她苏轻墨大仇未报又怎么会这么快陷入儿女情长呢?再说了,她不喜欢这个冷冰冰的沐良轩。 心思一转,苏轻墨用力地掐了自己的大腿。 眼眶微红,她疼的就要哭出来了,这正是她想要达到的效果。 “莹儿,你有所不知。”苏轻墨伤心低着头,情深义重的说道,“我为什么一直是一个人带着苏睿长大?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忘不了我的亡夫啊!” 苏睿:“?” “娘亲,你不是说爹爹是个不要脸的人,扔下我们跑了吗?” 苏轻墨想打人啊,臭小子,这个时候你还来拆你娘亲的台? 但是台既然被拆了,她苏轻墨就得想办法重新建起来啊! 她做出伤感的模样,摇头叹息:“我这么说,为的就是不伤害你幼小心灵,觉得自己有一天还能见到他。” 沐良轩戏谑的问道,“你觉得是告诉苏睿他爹爹不要他好一些?还告诉他亲爹死了好一些?” 啊这…… 苏轻墨愣住,这特么的就尴尬了。看破不说破,他不会是真想让她当莹儿的后妈吧? “呵呵,”苏轻墨干笑,“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 沐莹儿见苏念薇这么难过,自己就不好意思哭了,“苏大夫,你真的不能与父王在一起当我的娘亲吗?你真的忘不了苏睿的爹爹吗?” 苏轻墨见沐莹儿有些心软了,连忙说道,“当年我与苏睿的爹爹感情很好,怎么可能忘得掉?唉,当年为了给我买最喜欢的吃食儿,天色很晚还出去了,却不小心马车撞死了。虽然他已经离开我与苏睿很多年了,但他对我的情意我一直还记着,我怎么可能改嫁呢?” 呸!有个屁的感情!老娘都特么的不知道你是谁? 苏轻墨在心中暗骂,要是让她知道了当年是谁害的她这么长惨,看她不将那人的皮扒了。 沐良轩脸色很难看,虽然女人从一而终是很好的品质,但是他为什么心里这么不舒服呢? 沐莹儿见苏轻墨这么难过,开始心疼她遭受了这么多的苦楚,只好改了主意:“苏大夫,你不要难过了。你既然忘不了苏睿的爹爹,就算了吧!其实,我父王也忘不了我娘亲的。”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苏念薇立即眉开眼笑,连装都不愿意装下去了,说道,“谢谢莹儿能这么体谅我。你放心,我不当你的娘亲,也会一样对你好的。” “嗯!”沐莹儿乖巧地点头。 其实对于她来说,苏大夫当不当她的娘亲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她只是担心苏轻墨有朝一日会离开她。 那样一来,她又会变为囚禁在笼中的金丝鸟,身边的人也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惧怕她,不愿意和她玩儿。 现在有了苏轻墨这句话,沐莹儿就放心了。 沐良轩心底却一疼,莹儿的娘亲,他的确是忘不了。 第48章 一辈子的单身狗 但是沐良轩一想到苏轻墨决绝的要给自己逝去的亡夫守节,心中莫名的生气。 “既然如此,苏大夫就一辈子不要嫁人好了。”沐良轩淡淡的说道。 苏轻墨脸色一僵,沐良轩这混蛋,竟然想让让她一辈子当单身狗? 若不是她还有血海深仇还没有报,她苏轻墨才不会过这孤苦无依的日子呢。 等她报了仇,开了自己的医馆,赚够了钱,马上就给苏睿找一个后爹。 她现在虽然是个名义上的单亲妈妈,看是她还没有谈过恋爱啊!要是这一辈子连小哥哥的手都没有牵过,那简直就是人生中的一大憾事啊! “我的事情不需要王爷操心。”苏轻墨硬邦邦的说道。 沐良轩冷哼一声,她竟然还拒绝他,简直是不识抬举。 虽然,他也没想娶她。 “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 沐良轩转身离去,他现在看到这个女人就生气! 冥夜连忙跟上沐良轩的脚步,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苏轻墨一眼,你就答应了不好吗? 小郡主喜欢,王爷,也没反对啊! 真是,不识抬举! 苏念薇看着沐良轩远去的背影,哼了一声。 要不是你钱多,是金主爸爸,我为什么要看你脸色啊? 王爷什么的,果然都很讨厌,都喜欢仗势欺人。 苏睿一看,今日的事情没成,高兴的直蹦。 “娘亲,你还是我一个人的!”他兴奋的大喊。 “是是是,”苏念薇无奈,“娘亲当然是你一个人的!” 这个臭小子占有欲还挺强啊,不允许别人喊她娘亲。 沐莹儿撅起嘴巴,对着苏睿说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万一以后你娘亲喜欢我爹爹了呢?” “不可能!“苏睿摆手道,”我娘亲喜欢什么类型的我还不知道吗?” 沐莹儿睁大了双眼,立刻问道,“那你娘亲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苏睿抬起头,傲娇道,“我才不会将我娘亲喜欢的类型告诉你呢,你转过头告诉了你父王,要他装成那个样子怎么办?” “你!”被揭穿了心事的沐莹儿恼羞成怒,“苏睿,以后我再也不要和你玩儿了,小福宝你也不要和他玩儿了!” “行了行了。”苏念薇看着几个小家伙吵来吵去,哭笑不得,“今天我给你重新弄个玩具好不好?” “好!” 三人异口同声。 沐莹儿又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纠结的说道,“可是我刚刚说过了,不要和苏睿玩儿了。” 苏轻墨一摊手,“莹儿,那我就不做了,我做的东西需要几个人齐心合力才能完成。” “我……” 沐莹儿呼了口气,很傲娇的说道:“苏睿,本郡主不与你一般见识。” 苏睿:“......” 你还讲理吗? 他刚想争辩,但奈何苏轻墨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在他的屁股上,用眼神警告他。 小家伙儿脖子一梗:“好男不跟女斗,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苏轻墨:“……” 这真是针尖对麦芒啊!认个错,很难吗? 第49章 都不正常了 三个月后。 经过苏轻墨的精心照料和治疗,沐莹儿的病情有所好转,她也不用每日都围着沐莹儿转了,有小福宝和苏睿陪着她呢。 空闲的时间多了,她就想做一些自己的事情了。 她来京城是来报仇的,一个人单枪匹马是不行的。 想要有帮手,就必须先有雄厚的资金。 对于自己的医术苏轻墨是很有把握的,只是她现在开医馆的资金还不够。 刚来京城的时候她身上只带了一百两银子,这三个月也花的差不多了。沐良轩虽然管她的吃喝,但是诊金还没有付。 苏轻墨想着沐莹儿的病有了好转,她就有了底气去找沐良轩要钱了。 我的医馆!等着我!我就要来了! 她兴奋的两眼发光。 沐良轩平时喜欢一个人在书房,苏轻墨便去那里找他。 冥夜一个人无聊的坐在台阶上,看到苏轻墨才站起身来。 “苏大夫,你来找王爷啊?不凑巧,他有事出去了。” 苏轻墨垮了脸,敢情他知道自己来讨债? “他去了哪里?要去多久?”她忍不住追问。 冥夜一愣,苏大夫这么急着见他们家主子吗? 他带着笑意说道,“苏大夫,王爷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别着急。” “我着急啊,”苏轻墨冲口而出,“你怎么不跟着你家王爷呢?” 冥夜可是沐良轩的贴身随从啊,沐良轩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王爷出门应酬,不需要我跟随。”冥夜耐心的解释。 苏轻墨有些失落,“那等你家王爷回来了,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冥夜一口答应下来。 看吧看吧,冥夜忍不住一阵窃喜,他就知道苏大夫会喜欢王爷的。 着急见他,还要第一时间通知她。 这不会是拒绝了小郡主的提议之后,后悔了吧? 苏轻墨看着冥夜笑得促狭,有些莫名其妙。 这冥夜的人设不应该是冷酷侍卫吗?怎么…… 笑得这么不正常呢?? “我就先回去了。”苏轻墨顿时没了兴致,冥夜又不能给她银子。 “苏大夫慢走,等王爷回来了我马上、立刻去告诉你!” 苏轻墨:“……” 这冥夜今日是吃错药了吧,热情的不正常。 她又想起第一次与冥夜相见时,他可是拿着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现在却跟换了个人似的。 跟他主子一样,都是喜怒无常! 沐良轩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夜深了,整个厉王府笼罩在浓浓夜色之中,他踏着月色而归。 路过苏轻墨的院子,他下意识朝里面看了一眼,已经熄灯了。 此时的她已经入睡了吗?梦中可有他的身影? 一阵微风袭来,沐良轩瞬间又觉得自己是有病了,这乱七八糟的,他在想什么呢? 人家可是要守节的烈妇! 回到书房,冥夜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沐良轩:“……” 完了,今夜不止他不正常了,就连冥夜也不正常了。 这样的笑容出现在冥夜冷峻的脸上,实在是很不协调啊! 这厉王府,是怎么了啊? 苏轻墨那个女人,扰乱了一切啊! 第50章 口是心非 沐良轩一挥手,“冥夜,你出去。” 他想一个人静静,这家伙儿越来越碍眼了,没事儿就知道傻笑。 冥夜才不出去呢,一想到今日苏大夫主动来找主子,他就忍不住高兴。 “王爷,今日苏大夫来过了。”冥夜笑的更开心了,声音都充满了愉悦。 沐良轩一皱眉,冷冷的问道,“她来找本王做什么?” 冥夜见沐良轩这副冷淡的模样,诧异的问道,“王爷不开心吗?” “有什么开心的?她有什么事儿?”沐良轩依旧冷漠疏离,可他上扬的唇角却出卖了他,这女人来找他做什么? “属下不知。“冥夜回道,”不过苏大夫说了,要是王爷回来了,务必第一时间告诉她。” “哦?”沐良轩倒是有些意外,这女人这么想见他? “可惜现在夜深了,恐怕苏大夫已经休息了。” “嗯,她已经入睡了。”沐良轩点头。 什么? 冥夜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王爷怎么知道沐良轩已经入睡了? 沐良轩瞪了冥夜一眼,“别乱想,本王只是回来时经过苏轻墨的院子。” 冥夜意味深长的笑笑,提议:“王爷,明日一早您就去见苏大夫吧,她可能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您说。” “不去!”沐良轩一甩袖子,傲娇的离去。 冥夜:“......” 嗯,他家王爷高冷,不能主动。 第二日,沐良轩醒的很早,梳洗之后,不由自主的地朝苏轻墨的院子走去。 冥夜跟在沐良轩身后,心中一阵狂笑,是谁昨晚上说的不去? 什么时候,王爷也变得口是心非了? 苏轻墨昨晚上陪着几个小家伙玩儿的有些累了,今天就赖床了。 沐良轩走进院子的时候,她正在睡梦中与周公下棋呢。 冥夜看着沐良轩的脸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要不就先等等吧?” “哼!本王要等她?” 沐良轩头也不回的走了。 冥夜虽然因王爷没有等苏大夫醒来有些遗憾,但在心里忍不住欢呼。 若是以前,王爷一定会将人吵醒。 而今日,他是舍不得吵醒苏大夫吧? 王爷,都知道心疼人了呢! 苏轻墨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吃过早膳之后,管家便过来一直跟她说闲话。 “管家大叔,你今日不忙吗?”苏轻墨奇怪的问道。 “不忙不忙。”大管家摆手说道,”苏大夫,你什么时候去见王爷啊?” “我去见他做……” 苏轻墨一拍脑袋,突然想到她今日应该找沐良轩要诊金的,急忙改口道:“我现在就去找他。” 大管家立刻开心的说道,“那您快去吧,王爷正巧在呢!” 苏轻墨有些莫名其妙,大管家看她的眼神怎么那么诡异呢? 还有,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去找沐良轩? 这家伙儿信誉不好?克扣过别人的工资? 不行,她得赶紧去。 有了钱她才能开医馆,当上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苏轻墨加快了步伐,我的金子啊,老娘来了! 第51章 欠钱的是大爷 冥夜大老远就看见了苏轻墨的身影,连忙跑去报信。 “王爷!王爷!苏大夫来了!” 沐良轩放下手中的账册,不紧不慢的说道,“来就来了,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这侍卫,不能要了。 冥夜悄悄翻了个白眼儿,那您走出去做什么? 苏轻墨以为沐良轩正在书房中处理事情,一抬头却看到他站在门外,似乎在等着她。 “王爷,你在啊。”苏轻墨大方的打了个招呼。 沐良轩依旧冷着脸,“听说你昨日就在找本王,可有什么事情?” 苏轻墨撇撇嘴,这大清早的,她都笑着问好了,他怎么就不能笑一笑呢? 不过今日她不计较,她是来要钱的。 “王爷,”苏轻墨开口道问,“你可记得我来你府中多久了?” 沐良轩眉头皱起,就为了问这么一句话? “三个月了。”他想了想。 “那你说,莹儿的病情怎么样了?” 沐莹儿这些日子的确恢复的不错,脸色红润了许多,与苏睿打闹起来也不再是那么柔柔弱弱的样子。 “很好。”他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那王爷你说莹儿恢复的那么好是谁的功劳?”苏轻墨笑眯眯的问 “自然是你。” 作了那么多的铺垫,苏轻墨这才说道,“那王爷,既然都是我的功劳,我是不是可以拿到一点儿相应的报酬啊?” “你来就是为了这个?”沐良轩蹙眉。 对啊,怎么能只是为了这个呢? 冥夜的心也凉了。 苏轻墨点点头,“那不然呢?” 沐良轩冷着脸,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莫名的失落,他不悦的问道,“你在本王府上,吃穿用度都不用钱,你要钱做什么?” 用来开医馆啊! 苏轻墨在心里嘀咕道。 “呵呵,”苏轻墨干笑道,“王爷你不知道,我一个弱女子在这偌大的京城谋生,总是需要一些银子伴身的。你看,我还要养儿子呢。” “那你去找管家支几十两银子,这些钱够你与苏睿过一段日子了。”沐良轩说道。 这哪够啊? 苏念薇气的牙都要咬碎了,沐良轩堂堂一个王爷,出手怎么就这么不大方。 见苏轻墨皱着眉,沐良轩反问,“这些银子不够么?莹儿还没完全好呢!” 苏轻墨叹气,现在银子都在沐良轩手上,欠账的都是大爷,她忍! 她很努力的挤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王爷,这些银子的确是不够,这几十两银子我想买点儿贵重的东西都不够啊!” “那你要多少?” 苏轻墨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百两?” 苏轻墨摇头。 沐良轩双眸一凝,不耐烦的说道:“说个数儿!” “王爷说过,我若是医治好莹儿的病,你是要给我黄金千两的。” 沐良轩点头,“那你的意思是现在要?” 苏轻墨摇头,“那倒不是,王爷,我只需要诊金的一半儿就行了。莹儿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嘛,我可是一个很讲医德的大夫。” 沐良轩深不见底的眼神里透出着审视的意味,“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第52章 被人拿捏 苏轻墨懒得解释,敷衍着:“自然是有一番大事需要做了。” 面对苏轻墨的隐瞒,沐良轩心中不悦,冷冷的道,“既然苏大夫不愿意出原因,那就恕本王暂时不能答应。” 你! 苏轻墨气的说不出话来,在心里将沐良轩骂了个狗血淋头。 看着苏轻墨气呼呼的样子,沐良轩的心情莫名好了几分,他换了口气,“请苏大夫放心,本王不是一个小气的,也言出必行。等到莹儿的病完全恢复好了以后,本王定会将所有的诊金悉数奉上。另外,若苏大夫有需要用钱的时候,也可以去找管家。区区几十两银子管家还是有权利支配的,你不用来麻烦本王。” 特喵的! 苏轻墨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几十两银子,沐良轩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万恶的资本家! 有钱就了不起吗? 是,有钱就了不起,尤其是握在人家手里的时候。 苏轻墨很快就焉了下来,现在不能发脾气,若是将沐良轩惹生气,她恐怕一分钱都要不到。 沐莹儿的病情虽然好了许多,但是要完全恢复,起码还要三个月。若是沐良轩被她惹毛了,把她一脚踢开可怎么办? 沐良轩见苏轻墨不说话,知道她心里肯定不舒服。 但是她不舒服,自己就开心了啊! “苏大夫,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大可以去找管家,本王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沐良轩走进了书房,还顺手带上了门! 王爷!你不要走啊!我的银子啊! 苏轻墨捂住心口,奈何沐良轩那厮如此绝情,就这么把她拒之门外了。 冥夜亦步亦趋地跟在沐良轩身后,他能明显的感受到王爷的怒气。 这怒气与平时并不一样,似乎里面还夹杂着一丝失落。 “王爷,”冥夜小心地开口,“咱们府上有那么多的银子,为何不给苏大夫呢?” 沐良轩扫了冥夜一眼,“她没告诉本王要钱做什么?” 就因为这个? 冥夜愣住了,人家自己赚的银子想做什么跟您有关系吗? “可苏大夫若真有什么急事需要钱呢?”冥夜担心的问。 沐良轩冷哼,“她在京城无亲无故的,不会有急事。” 冥夜:“......” 王爷这是将苏大夫的根底儿都调查清楚了? 这说明苏大夫在王爷心中的地位…… 突然,沐良轩转身冷冷地看着冥夜,说道,“冥夜,你最近话很多。” “属下……”冥夜捂嘴。 过了好一会儿,冥夜才说道,“属下觉得,苏大夫她是个很好的人。” “什么意思?”沐良轩眯起双眼,冷冷的问。 冥夜大着胆子说道,“属下觉、觉得苏大夫是小郡主喜欢的人,王爷也可以试着喜欢。” “就她?”沐良轩冷哼,”本王才不会喜欢她。” 他沐良轩要喜欢的女人可不会像她,没有一点儿女人温婉的模样,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信不过他。 冥夜识相的闭嘴,他觉得王爷今天的态度很恶劣。 第53章 无事献殷勤 苏轻墨为钱的事情头疼到不行。 特么的,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她是领教了。 好钱不能赖要,她很快想出办法来。 住在一个屋檐下,想在沐良轩面前刷存在感很容易。 但只在他面前露脸儿是不行的,还需要做出一点儿打动人心的事情。 苏轻墨使出她的绝学之一,决定要以厨艺服人。 唉,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呸呸呸,好像自己要把怎么样似的。 沐良轩在书房处理公务时,苏轻墨便会打发人送去一碗补汤,说有醒神健脑的功效。 沐良轩来陪沐莹儿玩耍时,她又做了许多新奇美味的零食儿来给他们打发闲暇时间。 不知不觉的,沐良轩喜欢上了这份安宁温馨,这个院子,竟然有了家的味道。 冥夜看着主子的侧颜,有了温度的王爷,可真是俊美无俦。 但愿这幸福的时光能够长长久久。 几天之后,是右丞相谢衍之妻谢夫人的生辰,沐良轩与谢衍关系尚可,就接受了他的邀请。 从谢府上回来,沐良轩醉意微醺。 而苏轻墨早就做了醒酒汤在房中等候了。 “你怎么在这里?”沐良轩皱眉。 是谁允许这个女人进到他的房中的? 苏轻墨温柔一笑,像极了等候夫君夜归的小妻子。 “既然赴宴,席间难免觥筹交错,我给王爷做了一碗醒酒汤,你用一些吧!” 许是酒力发作,沐良轩褪去了一身的冷冽,整个人温和了许多,他定定地看着苏轻墨,薄唇微抿。 苏轻墨低头避开了他的眼睛,谁说醉酒失态的?喝了酒的沐良轩咋这么好看呢? 唉,美色误人啊。 苏轻墨定了定心神,低声说道,“王爷,喝了酒胃不舒服,先将这醒酒汤喝下吧。” 她一抬眸,撞到沐良轩漆黑的眼睛,眸藏大海万千星辰。 这男人的眼神,太特么的勾魂摄魄了。 苏轻墨努力不去看他的脸,只默默地将醒酒汤端到他的手中。 沐良轩没有伸手,就着她的手,浅浅的啜饮了一口。 这...... 苏轻墨愣住了,果然是酒后失德,这混蛋不仅眼神变的不正经了,脸皮也变厚了。 臭不要脸的! 看着苏轻墨窘迫的模样,沐良轩唇角一勾,将她手中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暖流入口,有些发胀的胃顿时舒畅了许多。 “说吧,无事献殷勤,有什么事情?”沐良轩声音依旧清冷。 他可不是酒色就能迷惑的男人。 苏轻墨干笑,“王爷,不要把人都想得那么坏。” 沐良轩目光如剑,仿佛要看到她的心底。 苏轻墨浑身开始不自在,索性坦白:“王爷,我,我手里有些吃紧。” “你想要诊金?” 苏轻墨点头如同小鸡啄米,笑靥如花的说道:“对对对,王爷真是聪慧。” “去找管家吧。”沐良轩终于松口。 这马屁拍的,也太假了。 “多谢王爷。”苏轻墨忍不住欢呼,哈哈哈,到底是我技高一筹。 “不过只能预支五百两。”沐良轩淡然说道。 苏轻墨的笑容僵住,得,您是大爷! 第54章 古代的房价也让人头疼 沐良轩开了金口,苏轻墨立刻找到管家,预支了五百两银子。 她是怕沐良轩醒酒之后反悔啊,虽然少,但是聊胜于无。 兜里有了银子,苏轻墨就有了底气。 过去的五年中,她带着苏睿一个人生活,辛辛苦苦的只积攒下一百两。 如今做着这么轻松的工作,就有这么一大笔酬劳,真好啊! 得到了一部分诊金,苏轻墨便开始计划着在京城中买铺子了。 没进京的时候,五百两在哪里都能买一座像样的院,还会有剩余。 京城的房价,应该也差不多吧? 翌日,苏轻墨带着五百两的银票兴冲冲的出发了。 既然做生意,所找的铺子就要有个良好的地理位置。 苏轻墨在逛街的时候,发现京城临安街这个地段是最繁华的了,聚丰就开在这条街上。 人气旺,生意自然就好。 苏轻墨直奔临安街,几经辗转,找到了这条街的主人白老板。 白老板见到苏轻墨的时候,暗自诧异,这么年轻的女子要买他的铺子? “白老板,”苏轻墨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看上了聚丰楼斜对面的那间铺子,你就开个价钱吧!” 白老板一愣,呦呵,这人不可貌相啊,他做生意以来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豪爽的客人。 小姑娘很有钱嘛! 按照惯例,他先王婆卖瓜,自夸了一番:“那间铺子可是地段最好的铺子,若不是以前的店主出了点儿事情要回老家,你想买都是买不到的。既然你是诚心想买,我就给你算便宜一些吧,一千五百两银子。” 什么?一千五百两? 苏轻墨愣住了,京城的房价永远是最贵的,古代也不例外啊! “白老板,”苏轻墨开始讲价。 这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很正常的。 “白老板,这铺子虽然好,但是也不值这个价钱吧?我诚心买,您诚心卖,算便宜一点儿嘛!” 白老板摇摇头,“价钱没的商量,小姑娘,你可以去问问,那间铺子不缺买主,我给你一千五百两已经是最低的价格了。做生意嘛,讲究的是寸土寸金,别看价钱贵,来往的人多,你很快就赚回来了啊!”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她不是没有那么多钱嘛! 苏轻墨手里捏着那五百两银票,心里大骂沐良轩,一个王爷,却这么抠抠搜搜的,真是过分。 想了想,她还真喜欢这个地段儿,只好再次商量:“白老板,我今日身上没有带那么多的银子,要不,这铺子您先给我留着,我回去再凑一些银子。” 白老板点头,“小姑娘,那那你可快一点儿。在商言商,若是有人愿意出更好的价钱,我自然要卖的。这样吧,同等价钱之下,我优先卖给你。” 苏轻墨道了谢,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唉,还差一千两呢,这京城就不是穷人能混得下去的地方。 不对,不能这么想。 只要有本事,在这里她同样能活得风生水起。 可是,她哪里去找那么一大笔银子呢? 第55章 有钱人 苏轻墨回到厉王府,就再也忘不了临安街的铺子。 那地方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人流量,都特别的让人心动啊! 只是这房价…… 苏轻墨叹了一口气,怎么就那么贵? 她就五百两银子,差的太多了。而且沐良轩不会继续答应她预支了。 小福宝见苏轻墨无精打采的,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胃口,就问道,“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苏轻墨点头,“小福宝,苏姐姐现在真的很不开心。” “为什么?”小福宝不解的问道。 苏轻墨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小福宝说起,只是感概道:“没钱太痛苦了。” “苏姐姐你缺钱用了吗?”小福宝眨巴着眼睛。 苏轻墨点头,是啊,真缺! “那苏姐姐你缺多少啊?”小福宝又问。 “缺一千两。”苏轻墨仰天长叹。 这一千多两银子的缺口,可哪里去找?想到这里,苏轻墨就觉得十分难过。 创业难啊,还没有开始就遇到了资金问题。 “苏姐姐,你等我一下。”说完,小福宝便一溜烟儿的跑回了他的房间。 苏轻墨看着小福宝的背影,笑着摇头。 这孩子,大概是想帮她吧? 可是,他有什么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苏轻墨知道小福宝虽然智力有些缺陷,但是他有一颗单纯善良的心,也知道感恩。对她很好。 “苏姐姐!”小福宝大喊着,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破旧的包袱出来了。 这是小福宝当初从聚丰楼离开时背的包袱,苏轻墨问道,“小福宝,你要干什么啊?” 小福宝甜甜的笑着,“拿钱给苏姐姐呀。” 拿钱给她? 苏轻墨摇摇头,“你哪里来的钱?哦,大概是之前的工钱,你快收起来吧!” 那个,根本就不够。 小福宝却径自将包袱打开,拿出里面的一沓银票。 那,可不止是一千两啊! 苏轻墨惊的目瞪口呆,急忙问道,“小福宝,你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这孩子该不是离开聚丰楼的时候,卷走人家的银子吧? 这要是被人查到了,是要被治罪的。 小福宝笑着说道,“这是我爹爹和娘亲给的啊!” “你爹爹和娘亲?”苏轻墨脑子一时转不过弯了,问道,“你不是不记得他们了吗?” 说起这个,小福宝有些难过,泪眼汪汪地说道,“我、我真的记不得他们的名字了。只知道我离开家的时候,爹爹和娘亲给了我许多许多的钱。还,还有人陪着我,后来,就走散了,我找不到他们了。” 苏轻墨急忙安慰道:“小福宝别哭了,你只是一时记不得他们的名字了。但是他们会记得你,你放心,苏姐姐肯定会帮你找到他们,送你回家的。” 小福宝长的细皮嫩肉的,倒真的像富贵人家的公子。 看来他只是与家人走散了,才落得无家可归。 好在,他还知道把钱财保管好。 “苏姐姐,”小福宝将钱塞到苏轻墨手中,说道,“你不是缺钱吗,这些钱你拿去用吧。” 第56章 惊喜 苏轻墨将钱塞回小福宝的手中,笑着说道,“小福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不会用你的钱。你还小,还要回家,这些钱你留着以后用吧。” 小福宝有些失落,“苏姐姐,你不愿意用我的钱吗?” 苏轻墨摇摇头,“小福宝,我不是不愿意用你的钱,只是不忍心。乖,将钱收起来,以后还有大用处呢。还有,千万别让别人知道。” 见苏轻墨不肯收自己的钱,小福宝迷茫的眨着眼睛问道,“苏苏姐,你用钱干什么啊?” 苏轻墨叹了一口气,说道,“苏姐姐想开一家医馆,可是京城的铺子太贵了,我没有那么多的钱,买不起。” 加上她之前的积蓄,还差了一半儿多。 “那苏姐姐是要买哪里的铺子?”小福宝继续问。 “聚丰楼斜对面的那间。”苏轻墨随口答道。 小福宝不再多问,将银票都放回包里,有些委屈的说道,“既然苏姐姐不要我的钱,那我就先收起来了。爹娘说,财不外露,我记得呢!” 苏轻墨点头,“小福宝,一定要仔细收着,千万别弄丢了。” “好。”小福宝拎着包袱走了。 苏轻墨一个人愁眉不展地坐在房中,思索着该如何筹齐那一千多两。 遇到了一个不肯爽快支付工资的东家,可太不爽了。 苏轻墨越想越头疼,再有一千多两还是不够的,买完铺子之后,她医馆里所需要的设备和药材不需要钱吗? “唉,”苏轻墨垂头丧气,自言自语的嘀咕:“这才是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啊!” 三人玩耍的时候,小福宝显得心不在焉的。 沐莹儿问道:“小福宝,今天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小福宝将苏轻墨缺钱的事情告诉了沐莹儿与苏睿。 沐莹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小福宝,这还不简单?我你既然有钱,去买了铺子送给苏大夫好不好,给她一个惊喜。” 小福宝立刻眉开眼笑的答应了。 他悄悄溜出府,很快就办好了相关事宜。 当苏轻墨看到小福宝手中的地契,嘴角直抽。 这孩子,真是出手大方啊,比那个沐良轩强多了。 “苏姐姐,我的钱你可以随便花,想用多少就用多少。”小福宝就要把所有的钱都塞到她的手里。 苏轻墨捂住胸口,没想到小福宝还有一副霸道总裁范儿。 她太惊喜,太感动了。 没想到这个捡来的孩子,最终帮了她这么大的忙。 这铺子都买了,她只能接受小福宝的好意了。 苏轻墨郑重地说道,“小福宝,谢谢你送给我的铺子,但是我不能花你的钱。我们先立一个借据,这钱是我借的,等我赚到了钱,就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听到苏轻墨这样说,小福宝点头答应了。 苏轻墨看着手中的地契,脑海中已经在想象怎么设计她的医馆了。 如今有了现成的铺子,她手里的钱就足够周转了。 苏轻墨嘴角上扬,接下来就是找药材商了。 第57章 买!买!买! 冥夜听说小福宝给苏轻墨买了一间铺子,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沐良轩。 正在喝茶的沐良轩一顿,诧异的问道,“小福宝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冥夜嘴角一抽,这是重点吗?王爷,苏大夫接受了别的男人送给她的礼物,你不是应该吃醋吗? 如他所愿,沐良轩脸色迅速黑了下来,苏轻墨想要买一间铺子做医馆,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不对他说? 小福宝比他值得信任? “王爷,”冥夜看着主子的脸色问道,“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沐良轩脸色如霜,冷冷的说道,“小福宝给她买铺子关本王什么事?” 这…… 冥夜噎住了,好像是不关您什么事儿。 要是您之前大方一些,不是就没有这个麻烦了吗? 冥夜无奈,正准备出去。 “等等。” 沐良轩喊住冥夜,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说道,“本王发现是时候置办一些产业了,冥夜,你去聚丰楼附近看看,买一间最气派的。” 冥夜:“……” 王爷,您究竟是有钱还是没钱呢? 冥夜兴高采烈地答应下来,“王爷,属下这就去看,一定要给苏大夫买一间更好的铺子。” 小福宝还能比他主子有钱? 沐良轩神色很不自然,冷哼一声,“谁说是要给她买了?” 冥夜笑笑不说话,属下就不信您要亲自打理生意。 冥夜为了尽快买到京城最好的铺子,连没吃早饭都不顾了,直接跑到管家房中将他拉了起来。 大管家一脸懵,莫名其妙地看着冥夜,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他们一个负责王爷的安危,一个掌管钱财,平日没什么交集啊! “王爷要去买铺子,你是王府的管家,花钱的事情,你得跟我一起去,免得吃亏。”冥夜理直气壮。 “这种事情急不得,要慢慢碰。”大管家又坐下了。 “不能等啊,没有时间了。”冥夜夸张地说道,“若是铺子买晚了,苏大夫可能就跟别人跑了。” 正在喝粥的苏轻墨打了一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皱眉:“是谁在说老娘的坏话?” 管家被冥夜说得云里雾里的,不解的问道:“苏大夫她要跟谁跑了?还有,这跟王爷买铺子有什么关系?” 冥夜只好将小福宝给苏轻墨花了一大笔钱的的事情说了一遍。 管家放下心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呢,你就放心吧,苏大夫是不可能跟小福宝跑的,那傻小子没有这个福分。” “不过,他哪里有那么多银子?” 冥夜:“......” 怎么都问这个问题,他不知道啊! 朝中有人好做官,手里有钱好办事。 冥夜跟管家很快将隔着聚丰楼一条街的的一间铺子买了回来,正对着苏轻墨要开的医馆。 当冥夜将地契递给沐良轩的时候,暗戳戳的试探:“王爷,您打算什么时候将铺子送给苏大夫啊?” 沐良轩脸色一冷,将地契收了起来。 那得看他什么时候心情好! 第58章 先定个小目标 苏轻墨先是请人将铺子彻底打扫了一遍,这是她的产业了,得用心经营。 她的医馆已经初步成形了,那就要设定一个小目标,赚它一个亿! 不过玩笑归玩笑,苏轻墨也知道医馆想要做好不是那么容易的,除了一些必要的设备,选购药材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想要医治好病人,药材的质量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她来京城的时间短,闲暇时间就一直在筹划开一间自己的医馆。 她打听过京城中的药材商,了解到京城最大的药材商李老板是一个不大好相与的人。 她的医馆规模不是很大,开张伊始不能存太多的药材,想必他不会理睬自己这种小客户。 若是借用沐良轩的名号见李老板,那就容易多了。 但是苏轻墨不愿意这么做,她来到京城开医馆,就没有想到依靠别人。 而且,等到莹儿病好了,他们之间就没有关系了。 苏轻墨开始频繁的接触在京城中大大小小的药材商,这人脉还是得靠自己积累。 由于她忙着医馆的事情,留在厉王府的时间就有限了。 沐良轩去看望沐莹儿时,很少再能看到苏轻墨的身影。 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苏睿与小福宝陪着沐莹儿的。 不过沐莹儿现在已经和苏睿、小福宝混熟了,三人亲密无间,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这一天沐良轩无意中走到园子里,看到女儿正坐在椅子上给苏睿和小福宝加油。 一转头,沐莹儿便甜甜地喊了一声,“父王。” 沐良轩眉宇间全是温柔,笑道,“莹儿,今日可玩的开心?” 沐莹儿点点头,“有苏睿与小福宝哥哥陪着,莹儿每一天都是开心的。” “不过莹儿好几天没有看见苏大夫了,我有些想她了。”沐莹儿有些遗憾的说道。 沐良轩点点沐莹儿的鼻尖,说道,“她现在很忙,等她忙完了就来陪莹儿好不好?” “好!” 冥夜在一旁摸摸鼻子,觉得他家王爷越来越深明大义了,苏大夫在外忙着她的医馆事业,而王爷则是一直默默支持。 这是多么好的东家啊! 只是,那铺子怎么还不送出去啊? 天快黑的时候,苏轻墨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厉王府,刚想躺下休息,下人便来通报,有人找她。 苏轻墨换了衣服,又走了出来。 来到门外,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递了一份请柬,恭敬的说道:“苏大夫,我家老爷希望苏小姐明日能够赴约谈谈在生意上的合作。” “你家老爷是?”苏轻墨去看请柬。 “我家老爷是做药材生意的,姓李。” 原来是他。 苏轻墨喜出望外的说道,“明日我一定准时到。” 她给了那小厮一些赏钱,那人道谢之后就离开了。 苏轻墨这些日子与很多药材商托关系都没有联系上李老板,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找上门儿了,是自己在这个圈子小有名气了吗? 不管怎么说,她的药材终于有着落了,这是一个令人开心的消息。 第59章 你把老娘当什么了 李老板在请柬上写着明日正午在聚丰楼相见。 为了让对方给自己留一个好印象,平时不施粉黛的苏轻墨决定化一个淡妆。 她刚到聚丰楼便遇到了昨日给她送请柬的那个小厮。 “苏大夫来了,快请。”小厮上前迎接,态度很是热情。 在小厮的带领下,苏轻墨上了二楼。 进入雅间,苏轻墨便听到几个肥胖且油腻的男人正在谈论着红玉楼哪个姑娘身材最婀娜,长得最俊俏。 她微微皱眉,却还是笑着主动和几位老板打了招呼。 李老板挺着大肚子上前,笑眯眯地说道,“早就听闻苏大夫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苏轻墨看着李老板肥胖的脸,就有几分不舒服,但在心中还不停地劝说自己,她是来做生意的,又不是来看帅哥的。 李老板先是给苏轻墨介绍了在场的人,又吩咐聚丰楼的伙计送来好酒好菜。 苏轻墨问道,“李老板是京城中最大的药材商,平日我想见都是见不到的,拿到您的请柬,真是荣幸啊!” 李老板笑道:“苏大夫有所不在,前日赵老板的寿辰宴上,我曾见过你。这样的美貌佳人,我自然是不会忘了的。” 苏轻墨听他言语轻佻,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纠缠,开门见山的说道:“李老板,你也知道我要在京城开一家医馆。铺子我都已经买好了,剩下的便是药材了,我听说李老板是京城中最大的药材商,一直想找李老板合作。” “好说好说,”李老板大笑,亲自给苏轻墨倒了一杯酒,说道,“苏大夫别拘束,酒席上嘛,就是要喝酒才能够谈事情。” 苏轻墨微微皱起眉头,婉言拒绝:“李老板,抱歉,我不会喝酒。” 谁知李老板却一把拉住她的手,笑嘻嘻的说道,“苏大夫别害羞嘛,喝了酒哥哥就和你谈生意。” 特么的,你把老娘当什么了? 苏轻墨急忙甩开了他,拿起酒壶就往自己手上倒,权当是给自己消毒了。 李老板瞬间恼羞成怒,大吼道,“苏轻墨,你别给脸不要脸,老子是看你漂亮才愿意帮你的。” “我呸!”苏轻墨嫌恶的说道,“我还以为京城中最大的药材商老板是个人物呢,没想到却如此的不知廉耻。做人都这么没有下限,想必你的药材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老板气呼呼的说道:“苏轻墨,你别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就不识抬举。老子告诉你,想在京城混下去,你最好乖乖听话,我心情好的话会赏给一个妾室的名分。你想要在京城开医馆,没有我的话是活不下去的。” 苏轻墨冷笑,“给你当小妾?当你祖宗我都没兴趣儿。” 这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了这么恶心的事情。 苏轻墨本来是奔着谈生意来的,没想到人家却是觊觎她的美色。 苏轻墨再也不愿意多看李老板一眼,转身就想要离开。 谁知李老板却大喊一声:“给我拦住她!” 第60章 敢欺负本王的人 突然,房间冲出十几个彪形大汉,手中皆是拿着棍棒,脸上的表情穷凶恶极。 苏轻墨丝毫没有慌张,冷冷的道,“原来李老板准备的是鸿门宴。” “那是自然。”李老板拖着肥硕的身躯站在苏轻墨面前,轻佻地说道,“美人儿,今日你是跑不掉了。” 说完,用他那粗壮的手指去摸苏轻墨的下巴。 苏轻墨敏捷地躲开。 她以前还抱怨沐良轩不过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今日一看,果然有一张好看的脸实在是太重要了! 被这种人调戏的感觉太恶心了! 李老板见苏轻墨满脸的不屑,气的五官扭曲,大吼道,“还不将美人儿给我绑起来押到府上去!” “是!” 大汉们闻声而动,拿着棍棒就朝苏轻墨冲去。 苏轻墨虽然有武功在身,但是因为有所顾忌,不敢过分张扬。 “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本王的人?” 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宛如从地狱而来的嗜血阎罗。 门被突然破开,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将苏轻墨护在怀中。 沐良轩?! “没事吧?” 面对苏轻墨时,他的声音没有了方才的冷色。 苏轻墨摇摇头,从见到沐良轩的那一刻起,她慌乱的心瞬间沉稳下来。 李老板看到来人是沐良轩,吓的浑身发抖,哆哆嗦嗦的喊着,“都给我住手!” 连忙跑到沐良轩面前求饶,“王爷,小的不知道苏大夫是您府上的人,多有得罪,还请王爷恕罪!” 沐良轩浑身散发着致命的寒意,眼中更是杀气渐浓。 “你动了本王的人,还想本王饶了你?” “王爷,天大的误会啊,小的只是想苏大夫谈生意,别无他意啊!” 李老板双腿发软,早就听说过这位爷的狠厉,要是惹了他,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沐良轩并不理会李老板的求饶,而是看着怀中的苏轻墨,问道,“他碰过你哪里?“ 既然有人来给自己撑腰了,苏轻墨也不客气,“他刚刚摸了我的手。” 沐良轩脸色一沉,“冥夜。” 冥夜立刻出现,抽出怀中的匕首,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李老板的右手食指割掉。 “啊!”李老板的哀嚎瞬间响彻整个聚丰楼。 苏轻墨一惊,她知道沐良轩做事向来心狠手辣,却没有想到这一出手就是这样的血腥。 不过这样的他,似乎并没有让她觉得有多讨厌,反倒是觉得自己找到了依靠。 他的怀抱,并不寒冷。 李老板捂住鲜血直流的手指,眼里的恨意丝毫不加以掩饰。 “王爷,我敬您身份高贵,对您恭恭敬敬,也给了您解释,您却依然下这样的狠手?” “那又如何?”沐良轩还嫌冥夜下手太轻了呢! “小人是靖王的人。” 话一出口,李老板便后悔了,靖王曾经多次警告过他,不要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暴露出来。 可今日他气急了,话没经过脑子,现在想不承认也来不及了。 沐良轩一声冷笑,靖王算个什么东西?! 第61章 她是厉王府的人 李老板脸色惨白,断指处白骨森森,血流不止,眸中恨意深重。 沐良轩神色平静,淡淡地看了李老板一眼,目光如同利刃刺过他的身体。 “不管你身后有何人撑腰,苏轻墨都是由厉王府罩着的。但凡跟她过不去的,本王都会为她讨回公道。”沐良轩掷地有声的说道。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这个小女子的背后竟是厉王,他们是什么关系? 苏轻墨:“......” 你咋突然对我这么好? 李老板深知自己不是沐良轩的对手,只得在手下的搀扶下狼狈离开。 聚丰楼的伙计似乎是见惯了这样的事情,李老板一走,便带着人将房里的血迹清洗干净。 苏轻墨在沐良轩怀中,耳边是他清浅的呼吸。悄悄抬头,他玄衣黑发,容貌如画,一双眼光射寒星,两道剑眉斜入鬓中。 方才那一刻,他如同一尊神祗,将她救出深渊。 良久,苏轻墨别扭地沐良轩怀中挣脱开来。 沐良轩微微低头,低笑声在她耳边萦绕,“怎么,舍得从本王怀中出来了?” 苏轻墨瞬间羞红了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到底是她的救命恩人,苏轻墨点头道谢:“多谢王爷。” 沐良轩侧着头,“你说什么?本王没听见。” 特么的!你一个会武功高强的人会没听见? 苏轻墨深呼一口气,踮起脚尖儿,在他耳边骤然高吼:“谢谢你!” 这声音! 一旁的冥夜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苏轻墨唇角上扬,看了一眼怔愣的沐良轩,立刻溜之大吉。 这回听见了吧?多么有诚意的道谢啊! 冥夜见自家王爷半晌无语,以为被喊声震了耳朵,赶忙上前扶住他,担心的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沐良轩摆手拒绝冥夜的搀扶,眉眼处是他不曾察觉的笑意,“没想到她个子小,声音还挺大。” 个子小? 冥夜暗笑,您是大男人啊,这能比吗? 苏大夫身材高挑,在女子中已经不多见了。 沐良轩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冷冷的说道:“回府。” 冥夜赶紧跟上,一边走一边问道,“王爷,你挺在意苏大夫的吧?” 沐良轩斜斜的扫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冥夜一笑,自顾自的说道:“王爷,我们在隔壁房中商议的可是大事儿,您一听见苏大夫的声音,可什么都不顾了......” “冥夜,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个碎嘴的老妈子了。”厉王不满的说。 什么时候他这么烦人了? 冥夜委屈啊,自打苏轻墨来了府中之后,他不仅像个家丁,还得到了王爷这么“高”的评价。 他这个侍卫不要面子的吗? “听着,”沐良轩吩咐道,“那个李老板,你派人盯着点儿。” 冥夜想起这个人就心烦,主子的人都敢动,真是活腻了。 “王爷,不如属下直接杀了他?” “暂且留他几日,”沐良轩冷笑,“他的死活对本王无关紧要,但是对靖王来说怕是就不一样了。” 敢拿沐靖宇压他,真是好胆色! 第62章 生意不好做啊 因为在聚丰楼与药材商李老板起了冲突,苏轻墨开医馆的药材供应受到了限制。 她又连着与几个药材商见了面儿,都没有找到合作伙伴儿,想来是那些人受了李老板的威胁。 “这生意不好做啊!”苏轻墨趴在桌上无助的哀嚎。 “娘亲,先吃点东西吧!”苏睿手里拿着一个大鸡腿。 苏轻墨抬起头,看着一旁玩耍的三人,只有苏睿的嘴角满是油渍。 “你啊,整日都在忙着吃东西,是怕自己不胖么?”苏轻墨嫌弃的说道。 苏睿得意的笑了,将手中的鸡腿分成三份拿给小郡主与小福宝,“你们都太瘦了,要多吃一点儿,才好看。其实吃是不会长胖,你们看我,不是玉树临风吗?” 小郡主与小福宝齐齐点头,苏睿真的好看。 苏轻墨,“……” 真的有人怎么吃都不长肉啊! “苏大夫!苏大夫!”管家急匆匆地跑进来。 “管家大叔,怎么了?”苏轻墨诧异的问道,小郡主好好的在她这里呢! “外面有一个小厮找你。” 又是小厮…… 苏轻墨一下子想到李老板,这混蛋害的她举步维艰。 虽说沐良轩已经断了他一根手指。 但是……不够啊! 苏轻墨眼里散发着阴冷的光芒,既然李老板是沐靖宇的人,那就自认倒霉吧! 惹了我,就不可能再全身而退! 只是,她误会了。 李老板还不敢跟厉王公开叫板。 这个小厮是另一家药材商家的下人,来厉王府还是请苏轻墨去商谈合作的事情。 苏轻墨之前已经注意过这家,他们的规模不是很大,药材的质量和数量都达不到她的要求。 但是现在苦于没有找到合适的合作人选,苏轻墨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结果她大老远跑去人家府上,那药材商根本就没露面,只打发了一个管事儿的跟她交涉。 我去你大爷的! 苏轻墨在心里将这个老板骂了一万遍,难怪他家生意有些清冷,这也太没有诚意了。 没得到满意的结果,苏轻墨只能无功而返了。 不料天色突然变暗,雷声突然响起,之后就是一阵暴雨。 苏轻墨身上的衣衫很快就湿透了,偏偏这没什么诚意的药材商家住的偏僻,方圆几里,连个躲雨的地方也没有。 无奈之下,苏轻墨只能冒雨前行了。 唉,想创业真的太难了! 大雨模糊了苏轻墨的视线,她抬手去擦雨水,却无意中看见前面有一男子瑟缩着躲在一棵大树下。 这…… 雷雨天中竟然在大树下躲雨,也太没有常识了吧? 苏轻墨顾不得其它了,连忙上前跑去,大喊,“喂!你快出来,不要躲在大树下,很危险的。” 风高雨急,男子没有听清苏轻墨说什么,反而招手让她一起到树下躲雨。 苏轻墨摇头叹息,大哥,你想死我可还没活够啊! 天空中“轰隆隆”响起了雷声,情急之下,苏轻墨快速跑到男子跟前,拉住他的手就往外走。 她是大夫,不能见死不救。 第63章 景润 男子被苏轻墨拉着,漫天大雨中,万物皆带着凉气,可他觉得女子的手带着一股暖流,柔软细腻,羽毛一样轻轻的划过心窝儿。 苏轻墨只想找一个干净避雨的地方,走得很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才找到一处废弃的破烂旧庙。 虽然这旧庙也在漏水,但有总比上无片瓦的好。 苏轻墨甩开男子的手,瘫软地坐在茅草堆上。 特喵的,累死个人! 恐怕足足走了三公里吧? 苏轻墨叹息,自己在厉王府被养的太好了,竟然都吃不了苦了。 “小生景润,请问姑娘芳名?” 这声音如同清风温柔拂过,苏轻墨抬头扫了一眼男子。 长相倒是十分斯文,虽然不像沐良轩那么出色,但也十分耐看,像个读书人。 只是,一个读书人怎么做出在树下躲雨的傻事?古时候就有很多人被雷劈死的,他不知道吗? 在雨中疾走实在是一件费心又费神的事情,她现在很累,只淡淡地说道:“我叫苏轻墨。” “原来是苏姑娘。”景润双手作揖,耳尖涌起淡淡的粉色。 这是一个很容易害羞的人。 “不知姑娘方才为何一直拉着在下跑?”他疑惑的问。 苏轻墨身上衣衫湿透,粘在身上又沉又闷,哪里有什么心情闲聊,更何况她脸上的面具被水打湿后,两个时辰之内必须换掉,否则她可就要现原形了。 现在只希望外面的雨能够快点儿停,她能够早点儿回家。 谁知景润还在那里自作聪明的说道:“苏姑娘,在下觉得方才那棵大树下躲雨也是一样的,这庙里也漏雨啊……” 苏轻墨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道:“本姑娘救你一命,你怎么还这么话多呢?” 百无一用是书生! “在下……”景润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呆呆的杵在原地,两只手绞在一起,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媳妇儿。 苏轻墨被他这模样逗笑了,突然明白了白素贞为什么会喜欢上许仙了,傻乎乎的人总是让人没有防备的理由。 眼前的男人,穿着蓝色布衣,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头发虽被雨淋湿了,却还是规规矩矩地束在脑后,很儒雅,也,很傻。 景润见苏轻墨唇角儿浮出淡淡的笑意,不禁脸一红,低着头紧紧地抓着手中的包袱。 哎呦,这东西没被淋坏吧? 景润只顾得和苏轻墨说话了,竟忘记了包袱里的东西,若是全打湿了的话,那损失可就大了。 景润急忙将包袱解开,所幸的是一面有一层油纸,东西都完好无损。 “你手上怎么会有这些?”苏轻墨诧异的问。 好家伙,全是些珍贵难寻的中药材! 苏轻墨惊的嘴巴张得老大,光是火灵芝就两颗! “这是在下家、家中种的。”景润低声说道。 “你家是种药材的?” 苏轻墨双眼发光,她这几日为了找药材的事情急得寝食难安的,却不想现在柳暗花明了。 景润点点头,“在下家中种有几亩薄田,全都是药材。” 苏轻墨大喜。 第64章 合作商 “这样好的药材还说什么薄田,你也太谦虚了吧?” 苏轻墨顿时热情高涨,熟练的拿起一颗火灵芝闻了闻。 要的就是这个味儿! “苏姑娘你……” 苏轻墨干笑,“好久没见到这样好的药材了,有些失态了。” “姑娘是大夫吗?”景润问。 苏轻墨点头,将所有的药材都仔细看了一遍,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景润,你家是种药材的,不如就将这些东西卖给我如何?” “那你都要吗?”景润双眼泛光,他为了将这些药材卖出去,不知跑了多少路,可那些老板总是嫌弃他家规模小,价钱还贵。 “必须的啊,”苏轻墨说道:“你开个价,要是合适,咱们就一直合作下去。” 景润小心翼翼地从袖口处拿出半湿的药价单子递给她,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万一她要是越觉得贵了,恐怕这生意又是做不成了。 苏轻墨拿着单子仔细算了算,说道,“你这价格定的挺合理的。” “苏姑娘,你不觉得药价贵了吗?”景润问道。 “不贵啊,”苏轻墨摇头,“货真价实。” “是这样吗?”景润激动了,这还是有人第一次肯定他家的药材。 苏轻墨忍不住笑问:“景润,你是不是平时拿着这些药材去卖,别人都觉得你卖贵了?” 景润委屈地点点头,“苏姑娘,我们景家虽然种的药不多,可每一样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他们给的价钱,我们亏啊!” 苏轻墨暗自感叹,那些无良商家,收药材的时候恨不得白来才好,转手却贵的吓人。 “放心吧。”苏轻墨安慰道,“你遇到了我,我与别人不一样。别人做生意就想着一个人赚钱,不顾合作商的利益。我做生意讲究一个共赢,以后你家的药材就按照这个价钱卖给我,保证不会让你吃亏。” 大雨足足下了半个时辰,苏轻墨便与景润兴致勃勃的摊着合作事宜。 末了,由于生意上有许多的细节没有时间处理,苏轻墨让景润明日午时去聚丰楼细谈。 景润听完一惊,那地方他这样的人怎么消费的起?他的双手不自觉的握在一起,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买主,怎么能轻易放弃? 犹豫许久,他终于开口道,“我一定到。” 苏轻墨看出景润的顾忌,大方的说道:“你放心,明日的费用有我呢!” 她是厉王府的客人,总不能在人家家里谈生意吧? 苏轻墨摸了摸下巴,再不走,她脸上的面具都快起皮了! 回了王府,苏轻墨的脸已经花了大半儿,为了不让别人看出异常,她只好放下头发将脸遮住。 管家一脸奇怪地问道,“苏大夫,你这是怎么了?” “我淋雨了,妆花了。”苏轻墨甩下这句,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管家看了一眼站在暗处的沐良轩,您站了这么久,怎么不说话呢? 沐良轩冷哼一声,这个苏轻墨,平日总是早出晚归,府中也不常见到她的身影儿。 现在,竟然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阿嚏!” 远处的苏轻墨打了一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难不成淋个雨就感冒了? 第65章 合作愉快 在旧庙中与苏轻墨洽谈之后,景润回到家中将此事告诉了父母。 景父景母细细盘算了这门生意,随即从柜子里拿出几两银子。 “爹,娘,你们这是何意?”景润问道。 景母笑道,“润儿,家中所剩银两不多,这些银子,你拿去与那苏大夫好好商谈,去了酒楼,总要有些花费的。虽然我们景家小门小户的,但也不能让姑娘家付账。” 景润拒绝道,“娘,这些日子我卖散药也存了些银两。这钱您留着,家中还有些药材在在地里没收,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景父也说道,“与你做生意的是位姑娘,聚丰楼又是贵人才去的地方,怎可让人家姑娘破费?” 景润摆摆手:“爹,娘,你们就放心吧,润儿自有办法。” 扔下这句,景润便回房中整理家中药材清单了。 那苏姑娘是个爽快的人,他就应该将事情做得妥妥当当。 第二日景润便如约前往聚丰楼。 苏轻墨离聚丰楼近,早早的就在此等候了。 她吃下盘中的最后一块糕点,总算是见到了景润匆忙赶来的身影。 “苏姑娘,久等了。”景润累的整个人气喘吁吁,慌忙擦去额角的汗水。 “没事儿。”苏轻墨摆手,“我只是来的早些了而已,你并没有来晚。” 聚丰楼的伙计见苏轻墨的客人来了,便上前询问道,“姑娘,需要些什么酒菜。” 苏轻墨答道:“一壶清茶,一碟糕点。” 就这么简单?小二儿难以置信的看着两人,谈生意只点这些东西也太小气了吧? 苏轻墨摆摆手:“快去吧,我们很快就走,不会耽误你们的生意的。” 景润稍作休息,便拿出昨晚整理好的药材清单递给苏轻墨,说道,“苏姑娘,家中除了田七、太子参、决明子外,所有的药材都在这里写着,你且过目。” 今日的苏轻墨心情极好,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脸上不施粉黛,却依旧美的动人心魄。 景润忽然间就看呆了。 她垂眸看着清单上的药材,窗户外穿射而来的阳光打在她密如蝶翼的睫毛上,在眼睑下形成光影。一眨一眨的,仿佛坠落人间的精灵。 “景润?景润?”苏轻墨喊了他几声没有回应,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什么事?” 景润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色涨的通红,慌忙垂下了头。 “你列的清单我都看了,很清楚。”苏轻墨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银两递了过去,“这些是药材的定金,你明日派人将药材送到聚丰楼斜对面的那间正在装修的医馆,我便将剩下的银两给你。” 景润一愣,这姑娘,真的很爽快。 “明日我一定会将药材送到!”他高兴的说道。 苏轻墨微微一笑,说道,“景润,我是开医馆的,需要的药材很多。若是我们合作愉快的话,我希望你一直当我的合作商。” 景润连连点头,跟这么个好看又爽快的人合作,他愿意啊! 第66章 无处不在 “太好了!”景润两眼放光,眼神里的期待像星星一样闪亮。 “咱们有言在先啊,”苏轻墨提出了条件,“只是你的药材必须要有质量保证,不然我随时会中断合作。” “这个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弄虚作假的!” 跟着前来的老家人不住的擦着眼睛:“公子,您终于找到买主了,家中那些药材有救了。” 苏轻墨一愣,至于这么激动吗? 景润连忙解释,“还请苏姑娘不要见怪,杨伯伯十几年前就来到我家。这些年来,家中生意一直都没有什么起色,杨伯伯也总是内疚,认为是他的原因才导致的。” 一个下人也能影响到家中的生意? 苏轻墨双眼敏锐的眯起,这个杨伯伯一定不简单。 只是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意思过问。 正准备告诉他们,今日的事情已经谈妥,她要回去了。却听到杨伯伯痛心地说道,“若不是李老板身后有靖王撑腰,景家或许会好很多。” 李老板?靖王? 这怎么还无处不在啊?他们是做了多少坏事? 苏轻墨问道,“不知杨伯伯说的可是京城最大的药材商李老板?” 景润点头,“正是此人。” 苏轻墨明白了,景家生意不景气,原来跟李老板有关,他还真是个害人精! 而且其中还牵扯到靖王,这官商勾结,没一个好东西! 苏轻墨嘴角上扬,两个混蛋,你们给我等着! 她给景润倒了杯茶,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李老板我前些日子接触过,一不小心得罪了他,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不知道你家和他有什么过节?” 景润喝了口茶,秀气的双眉皱在一起,叹气道,“很多年前,杨伯伯的堂兄得了重病,四处求医,原本这病都好的七七八八了,却也不小心吃了李老板家的药材,第二日便中毒身亡了。 杨伯伯气不过,一纸诉状将李老板告上衙门,却不想李老板暗中勾结靖王,不仅污蔑杨伯伯是个疯子,还伪造证据说杨伯伯堂兄自己喝的毒药与李老板无关。 这场闹剧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他们分文的赔偿都没有,但李老板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官司过后也没有放过杨伯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导致杨伯伯流落街头。我爹爹见杨伯伯孤苦无依,便让他来了景家,李老板得知此事,就一再的暗中打压我们的生意。” 虽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说出了小人物的无奈。 苏轻墨气的胸口上下起伏,这个靖王手伸得真长,就这么喜欢害人吗? 见苏轻墨脸色很不好看,景润不确定地问道,“苏姑娘也认识靖王吗?” 苏轻墨淡淡的道,“见过几次面。” 第一次见面时沐靖宇就想杀了她,他们的仇恨在那个时候就注定是不死不休的了。 她要做的是一点点的收集证据,将沐靖宇与苏兰蕊一起打入谷底,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还有,那个害她怀孕生子的王八蛋,到底是谁啊? 第67章 你就是这样守节的 想不通的问题就暂时不想,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天色近黄昏,苏轻墨才与景润把所有合作事宜都敲定好。 她兴高采烈的回到厉王府,却在院子里遇到了寒着一张脸的沐良轩。 “王爷打算出门吗?”苏轻墨心情好,主动问候。 “你还知道回来?”他冰冷的语气令苏轻墨瞬间呼吸一滞。 随即明白了,对,如今她还受雇于厉王府,并没有完全的自由。 他这是怪自己当官差放死骆驼了! 嗯,自己得赶快把医馆弄好,有了自己的事业,才不用整天看他的臭脸。 沐良轩不知道,自己因为她的晚归生气,却让苏轻墨加快了自主创业的步伐。 接连几日,苏轻墨忙到飞起,只有晚上才托着疲惫的身躯,话也不多说,只给莹儿准备了第二天的餐谱就去睡了。 沐良轩一口气憋在心底,却不知如何宣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冥夜思来想去,这才发觉自从厉王府少了苏大夫清脆爽朗的笑声,王爷的情绪就不大对头了。 这一天,他神秘兮兮地跑到沐良轩跟前,小声问道:“王爷王爷,您知道这几天苏姑娘都跟谁待在一起吗?” 那模样,像极了街坊里八卦的妇人。 沐良轩抬了抬眼皮子,表面毫无波澜:“与本王何干?” 冥夜立刻转身,嘴里嘟囔:“对呀,王爷日理万机,哪有心情关注苏大夫跟哪个男人在一起?” 沐良轩耳朵动了动,眸色深沉,男人? “那男人是谁?”他问了出来。 冥夜还想卖个关子,刚一摇头,一道充满杀气的视线就扫了过来。 冥夜一哆嗦,他家主子这气场也太强大了。 “景家公子景润!”他如实相告。 “下去!”厉王一挥手。 “是!”冥夜如蒙大赦。 苏轻墨这天依旧很晚才回来,走到自己的院子门口看到了一个倒背双手的人影儿。 “王爷?”苏轻墨试探着喊。 “回来了?”那人一转身,果然是沐良轩。 “王爷找我有事儿?”苏轻墨诧异的问。 “你这几日都与那景润在一起?” 苏轻墨愣了愣,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苏轻墨,你天天与男子厮混在一起,这就是你说的忘不了前夫?” 沐良轩眼中散发出危险的光芒,“怎么?苏大夫就是这样守节的?” 苏轻墨直翻白眼儿,她守个屁啊! 那男人害的她还不够惨?就是真的死了,她都想把他挖出来挫骨扬灰。 自己一切的苦难,都是拜他所赐啊! “王爷,我与什么人在一起,要做什么事情,跟你都没有关系。”她懒得解释。 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哦,对了,他是金主爸爸! “别忘了你的职责。”沐良轩提高了声音。 还没见过拿了他的银子对事情这么敷衍的人,这女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我会对我的病人负责,这一点王爷尽管放心。以后我会有很多病人,你不再是我唯一的雇主。”苏轻墨说完,绕开他进了房间。 身后的男人脸色比夜色还黑。 第68章 看呆了 翌日傍晚,苏轻墨早早的回来了,精心为莹儿准备了她爱吃的饭菜。 沐良轩也来了,大家围在一起吃饭,气氛却有些异样。 “你们有没有觉得,父王与苏大夫之间怪怪的?”沐莹儿眨着大眼睛悄声问道。 小福宝茫然的点点头,苏睿则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他们吵架了。” “吵架多不好啊!”沐莹儿垂下了眼睛。 苏睿却在想,这下他娘亲就不会变成莹儿的娘亲了。 两个大人只能装聋作哑,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莹儿忽然提议道:“父王,苏大夫,我们吃完饭出去逛街吧?” 苏睿第一个反对:“这么晚了逛什么街,不去不去。” 娘亲是那么好哄的? “那你可以不去。”莹儿没好气的说道,看向苏轻墨软软的说道,“苏大夫,去嘛去嘛,你好久都没陪我了。” 苏轻墨看着那双略带哀求的大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好点头答应。 “那,父王要不要去啊?”莹儿歪着脑袋问。 “先好好吃饭。”眼看着沐莹儿要跳下座位子了,沐良轩含糊其辞的说道。 苏睿一看厉王并不拒绝,立马说道:“那我也要去!” 娘亲可不能被他们父女拐走了,那是他的。 夜晚的街市很热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沐良轩抱着沐莹儿,跟着苏轻墨穿梭在拥挤的摊位前。 “父王,莹儿想要那个!” 小郡主双眼放光:“莹儿想要那个狐狸面具!” “好。”厉王立刻满足了女儿的要求。 苏睿撇撇嘴:“真不知道小女孩为什么会喜欢这些东西?” 苏轻墨牵着苏睿,问:“你要不要?” “幼稚。”小家伙儿一脸的嫌弃。 “苏大夫,帮我戴上!” 沐莹儿拿着面具向苏轻墨求助。 “来啦!” 苏轻墨接过面具,把它戴到沐莹儿脸上。 沐莹儿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意,正绑绳子时沐莹儿突然后退几步,还顺带大力推了苏轻墨一把。 苏轻墨猝不及防,身子一晃,向后倒去。 沐良轩一把揽过苏轻墨的腰,两人四目相对,呼出来的气息喷洒在对方的脸上。 月光下的苏轻墨唇瓣娇嫩红润,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颤动,映着月色的眼眸,清澈明亮,犹如一泓清泉。 沐良轩忍不住喉结一动,这女人真美,美人在怀,竟然让他有些把持不住。 苏轻墨则是光明正大的吞口水,不得不说,这家伙儿长得是真养眼。 “咳,你站稳了。” 沐良轩先反应过来,别过头尴尬地咳了一声。 “啊啊......” 苏轻墨回过神儿来,窘得脖颈都红了。 天呐,太丢脸了,她怎么就看呆了呢? “娘亲!我要吃糖葫芦!”苏睿拉着苏轻墨大声嚷嚷道。 那个坏人,抱了他的娘亲! 苏轻墨抱起儿子飞快的逃了:“走走走,买糖葫芦去!” 咧嘴偷笑的沐莹儿却被厉王轻拍了一下小屁股:“你想做什么?难道你不要父王了吗?” 把他推个那个女人? “莹儿身子不好,撞到了苏大夫。” 沐莹儿巴眨着大眼,很无辜的样子。 沐良轩拿她没办法,揉着她的小脑袋:“小小年纪,这里都装的什么?” 第69章 正式坐诊 沐莹儿这么一闹,沐良轩和苏轻墨再看向彼此的眼神儿就莫名的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苏轻墨的医馆即将开业,她一个人忙里忙外,沐良轩心里竟然多了几分怜惜。 医馆开业那天,并没有盛大的开业仪式,苏轻墨放了串儿鞭炮,就把牌匾上的红布拿下了,露出“平安堂”几个金闪闪的大字。 她的眼里涌动着笑意,从此以后,她有了自己的事业。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连几日,她的医馆一个病人都没有。 街上热热闹闹,永安堂冷冷清清。 难道是她的营销不行? “医馆开业,回馈顾客,免费问诊!” 苏轻墨站在门前,主动招揽生意。 只是,生意没揽来,却听了许多的闲话。 路过的妇人一撇嘴:“哎呦,听说这平安堂的大夫是在穷乡僻壤的地方混不下去了,才来京城碰碰运气的。” “啧,京城的银子好赚?” “好像在乡下给人开错了方子,差点儿闹出人命,才躲到这里来的。” 苏轻墨:“......” 这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啊! “苏姑娘!” 苏轻墨刚想上前理论,一道温润的声音突然响。 “景润,你来送药材了?” 景润将药材拿给苏轻墨:“苏姑娘验货吧,都是上好的药材。” 苏轻墨仔细看看成色,闻闻气味,质量实属上乘。 她笑着拍了拍景润的肩膀:“行,这样的药材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景润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颈儿。 苏轻墨讪讪的收回手,在古代,她这行为是不是很过分? “我听到有人说平安堂的坏话,苏姑娘可有应对之策?”景润将药材送进店,看着冷清的店铺,担忧地问。 苏轻墨托着下巴,很有把握的说道:“不用想我都知道是李老板干的,不用理会,流言蜚语在实力面前是最没用的,总有一天会不攻自破。” “可是苏姑娘,医馆没有病人,如何证明你的实力呢?”景润问道。 苏轻墨点点头,如果不打破这个僵局,恐怕还没等到流言破除的那一天,她的医馆便先倒闭了。 她翻开账本,全是红红的支出。 自赢都实现不了,还怎么带景润实现双赢? 而且,这铺子是小福宝出了资本的,她得尽快把银子还给他。 苏轻墨眼珠一转,她和李老板即然已经撕破了脸面,那么就绝无调和的可能。 要么他搞垮她,要么她打败他。 李老板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人,睚眦必报,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阴损的招数等着她,所以她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可是这李老板生意规模这么大,又背靠靖王这棵大树,她一个小小的大夫,不要说打压他,就是想反击又谈何容易? 苏轻墨喝了口茶,问道:“景润,李老板可有什么严重的罪行?” 景润连忙点头,“除了杨伯伯,还有几户人家吃了他家的药,闹出了人命。只是,都被他压下去了。” 苏轻墨眼睛一亮,这就好办了。 第70章 借几个人 “是他手下的大夫医术不高?”苏轻墨问道。 这李老板还真是拿人命不当命啊。 景润叹了口气:“不是的,大夫开的药方没错,只不过李老板的人将其中几味比较贵重的药材换成了成分相似的,价格相对便宜的。还有几味过了药效,导致那几人身亡了。” “真是该死!”苏轻墨咒骂道。 就算成分相似的,药性也会有所不同,这不同的药性就会与其他药材相冲,对人造成伤害。 他竟然还用过期的药,不吃死人才怪! “没人去报官吗?” “报了,没用啊。”景润停下了整理药材的动作,黯然说道,“他们官商勾结,这案子草草便结了,他事后还派人去苦主家威胁,几户人家敢怒不敢言。” 苏轻墨怒火中烧,这草菅人命的还有理了? “你可还记得这几户人家的住址?” “记得。”景润拿了纸和笔,将姓名住址一一列出来。 苏轻墨笑了笑:“多谢。” “苏姑娘,你还是不要一个人前去,免得自身难保。”景润好心的劝告。 当晚,苏轻墨思来想去还是找上了沐良轩。 沐良轩见到苏轻墨主动前来,淡然问道:“今天不忙了?” “那个,王爷,你还有暂时不用的侍卫吗?”苏轻墨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要借人?”沐良轩一愣。 苏轻墨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了,可是沐良轩并没拒绝她,反而爽快的一挥手:“冥夜,去把人都叫来。” 不一会,屋子里便站了一排神情冷酷的黑衣人。 苏轻墨:“......” 这丫的好像黑涩会老大啊。 “自己挑吧。” “额,我要两个,会武功的就行。” 苏轻墨小小声说道,这些人都是木有感情的冷面人,她是去找人,不是去杀人! 沐良轩扔下手里的书,说道:“人都在这里,你要还是不要?” “要要要!”苏轻墨疯狂点头,凶就凶点儿吧。 “我要这两个!”苏轻墨指着两个看起来还算面善的人说道。 “冥一冥二出列。” “是!” “日后你们就跟着她,听她吩咐。” “是!” “其他人下去。” “是!” 眨眼的功夫,除了冥一冥二,一屋的黑衣人又消失不见,看的苏轻墨目瞪口呆。 “人都给你了,还不走?”沐良轩的眼睛又落在了公文上。 苏轻墨立刻转身:“多谢王爷,这就走这就走。” 冥一冥二对视一眼快速跟了上去。 沐良轩抬起了眼睛,不满的嘀咕:“这时候,你到听话了。” 冥夜:“......” 您那态度,换我我也走。 回到房里,苏轻墨将今日景润给她的信息递给两人:“按照上面姓名地址去找这些人。告诉他们如果想找李老板报仇,就来见我。当然,若是胆小怕事,也不要勉强。” “是。” 语音刚落,两人便消失在夜色中,苏轻墨不由感叹,有这样训练有素的属下就是好啊。 她是不是也要培养几个这样的人啊? 第71章 第一个病人 医馆依旧冷清,苏轻墨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将账本翻了一遍又一遍。 唉,自从开业以来,她这医馆除了景润,连一只老鼠都不曾进来。 “吉日开业”的红字,晃的她一阵眼花,索性趴在桌案上,思索着对策。 昏昏欲睡之际,房门被轻轻的叩响了。 她抬头看去,门口站着一位身着素色衣裳的妇人,看她的穿戴,是位非富即贵的夫人。 她身边跟着一个清秀的小丫鬟,一主一仆就在门口处张望着。 “请问,大夫在吗?”小丫鬟见苏轻墨醒了,礼貌地问道。 “在的,我就是。”苏轻墨立马来了精神,站了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等到了开张这一刻。 苏轻墨将两人请进屋,细细打量,这妇人保养的极好,皮肤吹弹可破,柳眉弯弯,一举一动很是温柔端庄,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小丫鬟言辞得当,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哎呦,她若是给这夫人治好了病,她就会替自己宣扬的,以后就有了客源了。 “夫人哪里不舒服呢?” 苏轻墨看她面色红润,并不像生病的样子。 那妇人愁眉不展,看了看苏轻墨,欲言又止。 这姑娘年纪轻轻,容貌娇美,与其说是医者,还不如说更像名门闺秀。 她,会治病? 唉,看她这里门可罗雀,想来没有什么本事。自己这是病急乱投医,看着一个医馆就走了进来。 苏轻墨看她神情知道是信不过自己,微微一笑:“夫人,我不敢说医术精妙,但是却治过很多疑难杂症。夫人不必忧虑,选择我,您不会后悔的。” 她大力推销自己,大夫的名声是病人给的,她得争取有展示实力的机会。 那夫人半信半疑,只默默的伸出了手腕儿,死马当活马医吧! 苏轻墨诊脉之后,微微错愕,她笑着说道:“夫人脉息不浮不沉和缓有力,脸色红润,步伐稳健,您的身体好的很。” 唉,没病您来我这里做什么啊? 那妇人抬起眼眸,神情中多了一点儿对她的认可。 “你说的不错,其他大夫也说我身体很好。可是,可是我与夫君已成婚近十年,却至今没有生养。我这心里急啊,我看了许多大夫,也吃了一些调养身体的药,可是,这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儿。” “婆婆时常拿这事儿来数落我,说我不能生养,误了他们家的香火。你们都说我没病,可是,没病怎么会生不出孩子来呢?” 那妇人说着说着,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 不能生孩子,这不是病吗? 一旁的小丫鬟也跟着哽咽起来,轻拍着妇人的背,又递上了帕子。 “大夫,您再仔细给瞧瞧。我们夫人在娘家的时候那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如今就因为这个,也不知道在夫家受了多少气,听了多少闲话。再这么下去,没病的人也要怄出病来了。”小丫鬟心疼的说道。 苏轻墨这才明白,原来人家是为了求子的。 第72章 失去信任了 “夫人先不要急,你的身体的确很健康。若是有问题,就慢慢调理,很快就会如愿以偿的。” 苏轻墨柔声安慰,作为大夫,她得先给病人康复的信心。 妇人慢慢平静下来,苏轻墨再次为她把脉。 这脉律匀和,富有生机,并无涩脉、细脉、虚脉等不孕的迹象啊! “夫人这些年癸水来的准时吗?”苏轻墨低声问道。 听到这么私密的问题,饶是早已经历过人事的妇人也红了脸,期期艾艾的说道:“这......一向准时的。” 苏轻墨摸了摸下巴:“那夫人可感觉有肚疼,头晕等症状?” 妇人摇了摇头:“并没有。” 一边的小丫鬟也说道:“从小就是我服侍夫人的,出嫁之后府里也不曾亏待的,我家夫人还没生过什么病。” “那夫人小时可有受过风寒?”苏轻墨咬着笔头,眉头紧皱。 “没有,老夫人对夫人很是疼爱,被照顾的很好。”小丫鬟接连否认了。 这就奇了怪了,苏轻墨顿了顿,又问道:“那夫人可喜吃冰冷或寒性的食物?” “我倒是喜欢吃螃蟹,只不过这东西性凉,从不敢多吃。”妇人回答道。 苏轻墨沉默了一会,这生育是男女双方的事情。 夫人没有毛病,那就是男子的问题了。 “姑娘,我这是什么病啊?”妇人轻声问道。 苏轻墨摇了摇头,说:“你没有病,恐怕有病的是你丈夫,还是改日带他来看看吧。” “胡说,我丈夫怎么会有病?”妇人皱着眉,脸色十分不悦,声音都颤抖起来。 她丈夫年轻力壮,身体硬朗的很,再说自己生不出孩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苏轻墨一扶额,这就是时代的悲哀了。 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女子被这个问题困扰和羞辱着,却只能自己咽下苦水。 “夫人您听我说,您的脉象并无异样。这生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是要男女双方都健康的。你没有生病,有问题的很可能是你丈夫。”苏轻墨好声好气的解释。 妇人一听,立即横眉冷竖:“小姑娘,你不懂医术我不怪你,只是你可知这样污蔑我丈夫,会给他的名誉带来多大损害?” 得,这简直没法沟通。 苏轻墨被这愚蠢的妇人气笑了:“所以你依然认为问题一定是出在你身上对吗?” “那要不然呢?否则怎么会这么久都没动静?”那妇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丝毫不怀疑这是她丈夫的问题。 苏轻墨真是大写的服! 古代女人真是卑微,不但地位地下,还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她刚想好好给这位夫人普及一下医学指示,就看到她生气的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说道: “姑娘,身为大夫还请你好好研究医术,不要什么都不懂,就出来害人,这很不道德,你好自为之,我们走。” 妇人带着小丫鬟愤然离去。 苏轻墨:“......” 完了,她的第一个病人彻底不信任她了。 第73章 不下蛋的母鸡 那妇人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小丫鬟默默跟在身后。 只要进了府中,便意味着她又要遭受婆婆的冷言冷语。 唉,她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孩子呢? 才进了正厅,果然见到谢老夫人早已坐在上位等着她。 “母亲。”谢夫人低眉顺眼地行了礼,低着头不敢看婆婆。 谢老夫人冷眼瞥了她一下,悠悠地喝着茶问道:“大夫怎么说?” 谢夫人无声摇了摇头,道:“大夫......大夫说儿媳没病。” “胡说!没病不能生孩子?”老夫人勃然大怒,认为儿媳在欺骗她。 谢夫人咬着下唇,掩下眼中的哀痛。 她的公爹谢衍,是当朝丞相。她夫君也在朝为官,夫妻一直恩恩爱爱的,美中不足的是将到中年却始终未能有个孩子。 婆婆更是天天拿这事儿来敲打她,谢夫人未能给他们谢家传承香火,心怀愧疚,却只能隐忍。 谢老夫人看她垂头不语,越发的不耐烦,骂道:“这大夫就是庸医!” 她茶也不喝了,重重的放下,茶碗墩在桌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谢夫人依旧低着头,肩膀不住的轻颤,小声啜泣起来。 看着儿媳妇一副可怜楚楚,好像谁欺负她了的模样,谢老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这狐媚子的样子,将她那儿子的魂勾了去!否则也不会坚持不肯纳妾,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抱不上孙子。 “你说说你,还有什么用?整天好吃好喝的养着你,却竟然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我们谢家的香火就断在你手里了。” 谢老夫人很早就想教训她这儿媳妇了,正好今日谢衍父子不在家,当即便指着谢夫人的鼻子骂起来。 “把你这委屈的表情给收回去!我委屈你了吗?唉,老百姓说的对啊,养只鸡还会下蛋呢!你咋就不会呢?”老夫人气愤之下,口不择言。 谢老夫人这话直接戳到了少夫人痛处,气的当即哭出声来:“母亲怎能如此说我?难道这是我愿意的吗?我也想有个孩子啊,我比谁都想要啊!” 平时各种冷嘲热讽也就罢了,今日婆婆当真是丝毫不留情面,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着她的鼻子骂的这么难听,她,也是出身官宦之家的小姐,何时受过这种气?! “我说的不对吗?话糙理不糙,你哭什么哭?你以为我是我那傻儿子吗,整日只会扮做无辜可怜,看见你我就生气!要哭给我滚出去哭,我谢家不要你这个无用的女人!” 谢老夫人见她还敢顶嘴,气得指着门口叫嚷。 谢夫人怔愣了片刻,胸脯上下起伏着,双手搅在一起,指尖儿泛白,浑身颤栗起来。 “好,我走!我离开你们谢家!”谢夫人哭喊出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谢家的大门,身后丫鬟刚想追出去,却被老夫人阻止了。 她一拍桌子:“让她走,我看她能走到哪里去?不过就是责骂几句,都受不住吗?有本事,就给我生个孙子!” 第74章 伸出援手 傍晚,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 潇潇冷夜雨,惨绿愁红。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发出阵阵“啪啪”的声音。 小贩们早已收摊,唯有夜归的人手里的灯笼那一两点没精打采的灯光,仿佛是瞌睡人的眼睛。 苏轻墨在街上快步走着,手撑着一把油纸伞,打落在伞上的雨滴落在地上,随着脚步溅起好看的水花。 今日药材送的晚,并且还多,她好不容易才整理完,几个孩子必定都等急了。 走着走着,她突然看见前面有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着,就这么让大雨淋着。 “夫人?!” 苏轻墨定睛一看,正是白日里看病的那位夫人,身边也没个丫鬟跟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谢夫人抬了抬眼皮子,看清来人后更不想说话了。 “夫人您怎么一个人在街上?”苏轻墨将伞撑过去,却被谢夫人躲开了。 “姑娘不必管我。”谢夫人冷淡的说道。 苏轻墨可不管这么多,一把拉过她,带着她朝医馆的方向走去:“夫人,医者仁心,见到病人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作为大夫可不能坐视不理。” 谢夫人愣了愣,手腕处传来一丝暖流,她其实不是苏轻墨的病人,她信不过这个年轻的姑娘,婆婆也骂她“庸医”,虽然两个人并未见过。 谢夫人被苏轻墨带回了医馆,擦干了身子,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夫人暖暖身子吧!”苏轻墨给她熬了姜汤。 谢夫人喝了口姜汤,微微皱眉,有淡淡的苦味。 苏轻墨笑了笑:“用煎药的罐子熬的,凑合喝吧。” 谢夫人身子暖了一些,看着她关切的目光,委屈的说道道:“我被婆婆赶出来了,现如今无处可去。” “因为孩子?”苏轻墨一下就猜到了原因。 谢夫人点了点头,还能因为什么呢? “其实没有孩子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丈夫也有责任的。”苏轻墨趁机解释。 “姑娘,不可胡说。”谢夫人依然维护着丈夫。 苏轻墨真是不明白了,承认男人有病那么难吗? 她继续说道:“夫人,我敢保证你身体健康,并不存在宫寒等问题。而且那么多大夫都说你没病啊,但你的丈夫就不一定了。” 谢夫人并未搭话,而是陷入了沉思,好像,有点儿道理。 “夫人与您丈夫一定是很相爱的一对儿吧?”苏轻墨试探着问道。 提起丈夫,谢夫人脸上总算有了些柔情:“是,他待我极好。” 苏轻墨看着谢夫人娇羞的模样也笑了,好在她还有美好的爱情。 “夫人若想有孩子,不如把你丈夫带来。若我能够治好,那岂不皆大欢喜?若我判断错,夫人也不损失什么。而且,我为你们保密。” “这......”谢夫人明显犹豫了。 丈夫的名誉很重要,她有个孩子也重要。 平心而论,若不是因为孩子,谢家对她还是很好的。 思考良久,她最终点了点头,“我试试吧。” 第75章 人找到了 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将谢夫人送回去后,苏轻墨回到府里看见的便是熟睡的孩子,心一下子就柔软了。 她是幸运的,有自己的孩子。 第二天,平安堂迎来了几个看起来怪怪的人。 他们衣着简朴,一脸的小心敬慎。 “苏大夫,人带回来了。” 冥一冥二出现在他们身后,恭敬道。 苏轻墨一阵惊讶,随后满心欢喜,不得不说沐良轩的人办事效率是真是的快,这才几天就将人找到了。 苏轻墨满意地点点头,客气的说道:“谢谢你们啦,可以回去了。” 冥一冥二对视了一眼,拱手道:“王爷叫我们日后跟着苏大夫,听苏大夫吩咐。” 苏轻墨茫然的看着他们,当初沐良轩是这么说的吗? 既然有人主动帮忙,那苏轻墨也不客气:“那就麻烦你们去帮我找京城各大茶馆的说书先生,再找些人将李老板害死人的事写成话本子给他们。” “ 被找来的人大多是中老年人,其中一个老婆婆颤巍巍地上前,狐疑的问道:“姑娘,您真的能帮我们吗?” 他们以为要扳倒李老板的至少是一个身份高贵的大人物,可这姑娘年纪轻轻,真的能成吗? 苏轻墨连忙扶住她,胸有成竹的说:“你们放心吧,这事我一定会帮大家讨个公道的。” “姑娘啊,这李老板狡猾的很,背后还有靠山,有人为他撑腰,他还派人恐吓我们。当年告到县衙都不管用,你有什么办法?”一个妇人明显不相信的样子。 苏轻墨咳嗽了一声,神秘的说道:“我自有妙计,而且,我是奉了厉王之命查办此事的。” “厉王?!” 听见这个名号,几人都纷纷露出惊喜的表情,甚至有人哭了起来。 “太好了,真是苍天长眼啊!我们的家人终于可以瞑目了啊!来世我定当给厉王做牛做马报答!” “呵呵呵,”苏轻墨讪笑着。 沐良轩啊沐良轩,看在我帮你笼络民心的份上,你应该不会追究我扯虎皮做大旗吧? “那姑娘,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有人问道。 “等。”苏轻墨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等?” “对,等。”毕竟这可是她最重要的筹码,她不能让他们过早的暴露。 “你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等,等我来找你们。你们就暂且在这医馆住下来,万不可让外人发现你们的存在,知道吗?” 众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管苏轻墨说什么,他们照做就是了。 苏轻墨将几人安排好后,看看天色还早,便索性去茶馆逛了一圈儿。 发现竟然已经有说书先生在眉飞色舞地讲李老板的事了,不仅说出了事实,还添油加醋修饰了一番。 苏轻墨饶有兴趣的听着,好家伙,茶馆的群众那叫一个义愤填膺,不少人喊打喊杀,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他们家的人呢。 不过很好,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李老板啊李老板,民愤都激起来了,你垮台还会远吗? 第76章 暗中勾结 短短几日,京城都在不断流传李老板的各种丑闻。 虽然说书人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真是岂有此理!”李老板听到小厮回报,又有合作商终止合作,忍不住大发脾气。 “老爷,您说这怎么突然就......”小厮小心翼翼的问,“真是中了邪了,怎么就一下子传出这么多流言呢?” “突然之间全京城的说书先生都说一件事情,背后必有人授意。肯定是上次那个苏轻墨干的好事!” 李老板不耐烦的打断小厮的话,脸上的肥肉因为狰狞的表情都堆积在一起。 他倒是小瞧了那个女人。 李老板眯着一双狗眼,思索一番就走了出去,他不能坐以待毙。 李老板出了门,直奔靖王府。 沐靖宇得到回禀,命他进来。 看李老板带着一脸怒气,沐靖宇皱了皱眉头:“这是怎么了?” “王爷,这次您可得帮帮我啊!”李老板浑身的肉都在抖。 沐靖宇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几步。 “有什么事是你自己解决不了的。”沐靖宇坐上主位,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 李老板眼底涌起一片阴霾,靖王不打算管他吗? 心中虽然不满,李老板却没忘记此行的目的,表面上恭恭敬敬的说道:“王爷,最近京城中一直流传着一些不利于我的流言,导致我这生意是越来越差。长此以往,我拿什么孝敬您啊?” “谁干的?”沐靖宇诧异地问道。 在京城中,药材商李老板一家独大,竟有人敢与他叫板? “上次有个丫头来找我合作,这合作没谈成,想来必是她找人暗中作梗。”李老板恨恨的说道。 沐靖宇眼中闪过轻蔑,一个小丫头都摆不平? 若不是这些年里王府开销过大,花钱如流水,他也不会跟这个药材商人走到一起。 “这样吧,本王借你几个人,但是你必须把事情做干净了,若是弄砸了,自己善后。” 李老板还有利用的价值,但他也不必过多理会,小丫头片子而已,还用不着他动手。 “多谢王爷。” 李老板勉勉强强同意了,心里却对沐靖宇有了意见。 这靖王府的开销一部分都是他在撑着,先不说田铺的亏损,就说他那靖王妃,天天花钱大手大脚,奢侈成性,哪次不是他给垫上的? 可如今他不过是来找靖王帮个小小的忙,除去那丫头,他都如此敷衍。 只是,他现如今还是要在靖王的手底下讨生活,这人自然还得恭敬着。 他挥了挥手,让小厮们抬进了一箱箱的白银。 “还请靖王爷笑纳,小人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他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在这个人身上,他舍得花钱。 李老板这一点让沐靖宇很满意,他点了点头,嘴角也终于带了点笑意:“必要时,你可以稍稍强硬一些,官府那里,有本王呢!”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买卖很公道。 李老板连连点头,有这句话就行了。 第77章 就这点伎俩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苏轻墨关了店门正往回走,突然窜出来几个黑衣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吓了一跳,看着这几个人脑海飞快闪过无数想法。 劫财?劫色?谋杀? “你们要做什么?” 苏轻墨从身上悄悄摸出几根银针,立刻进入防御状态,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低声道:“别跟她废话,上!” 话音刚落,几人迅速将苏轻墨包围,只见他们手中银光一闪,大刀向她砍来。 我靠,这是想要她的命啊! 就在这危急关头,又一黑衣人从天而降,直接把离苏轻墨最近的那个人给踹飞了。 “冥夜?!” 苏清墨惊讶地瞪大双眼看着来人,还没等发问,冥夜就投入进了战斗中。 身为厉王的贴身侍卫,武功自然是一流的,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人给搞定了。 黑衣人见形势不妙,立刻放出烟雾准备逃跑。 谁知苏轻墨眼疾手快,手中银针飞出,插入几人的穴位后,他们便突然倒地。 “走!” 顾不得同伴,其他黑衣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冥夜还要追,却被苏轻墨叫住:“不用追了,有这几个活口就够了。” “苏大夫,这些人该如何处置?”冥夜踢了踢在地上的人,问道。 苏轻墨在几个人身上搜索,翻出了几块令牌。 “靖王府?”冥夜接过令牌,看清上面的字不免有些惊讶。 苏大夫与他们无冤无仇,靖王为何要杀她? 苏轻墨耸耸肩:“给你们家王爷带回去吧。” “是。”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苏轻墨问道。 冥夜躬身:“因为上次聚丰楼的事,王爷不放心苏大夫,便让我暗中跟着。” 苏轻墨愣了片刻:“可你不是沐良轩的贴身侍卫吗?” 冥夜可比沐良轩直接:“王爷更担心你的安危。” 担心她?她竟然不知道这男人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苏轻墨听到这句话,心突然暖暖的,莫名开心了许多。 吃过晚饭后,沐良轩并没有平日里那样陪孩子玩耍,苏轻墨去书房也没能找到他。 “苏大夫是在找王爷吧?他在地牢。”冥夜突然出现说道。 地牢中,沐良轩正命人审讯冥夜带回来的那几人,看见苏轻墨进来后,身形一晃,挡在她前面。 “你不该看到这些东西。”沐良轩捂住了苏轻墨的双眼。 沐良轩的手带着薄茧,盖在眼上痒痒的,一时间苏轻墨乱了心神。 不过片刻回过神来,就立马拍下他的手,说道:“放心吧,姐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问出什么了?” 沐良轩看了她一眼,不再说她,不过却是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给苏轻墨遮味道。 “他们知道的不少,问出很多靖王府的信息,还有,要杀你的人是李老板。” 苏轻墨点点头,这倒是不意外。 “谢谢你。”苏轻墨轻声说道。 “嗯?”沐良轩显然没反应过来。 苏轻墨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谢谢你让冥夜保护我。” 沐良轩摸了摸鼻子,高冷的说道:“不是本王的主意,要谢谢他去。” 苏轻墨暗笑,这男人是个面冷心热的。 第78章 初见收益 苏轻墨看着厉王暗笑,谁说只有女人口是心非? 行刺失败,刺客又被厉王府的人一网打尽,李老板也没再对苏轻墨发难,不知道是不是继续酝酿什么阴谋。 小郡主的身子,已经是好了许多,能同正常孩童一般肆意玩闹。 于是,苏轻墨做了一大胆的决定! 她做了些酸甜可口的酸梅汤,还有些消食儿解腻的山楂糕,又弄了一个鲜艳的招牌,坐在医馆门口,向路人派发。 “这饮品喝了不但解暑还能治病,通便助消化,这山楂糕有助小儿积食解火,通通都是不要钱的,来来来,一人限领一份啊!仅限三日!” 苏轻墨起劲儿的吆喝着,招呼着人过来试吃。 一听不要钱,还能治病,老百姓纷纷驻足品尝。 苏睿抿唇站在他娘身后,一脸忧愁的瞅着“药品”被他娘白白的送了出去。 还头一次见到她这么败家! 但苏轻墨却一点儿都不心疼,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付出才有回报。 她不过运用了现代营销策略,加上她送出的这些小吃属实味道不错,还能治病。 很快,京城的人对这个大方的女大夫多了几分好感。 厉王府邸,小郡主耷拉着一张小脸儿,闷闷不乐的坐在椅子上。 几个丫环轮番换着花样儿来逗她,也不能让她展露想笑颜。 沐良轩命人买了眼下最时兴儿的布老虎,结果莹儿看都没看一眼,给扔在了一旁。 “谁惹莹儿生气了?”沐良轩俯下了身去,柔声询问。 “苏大夫这两日都没空带莹儿玩了,听闻苏睿说,医馆可有趣儿了,哼……”小郡主撅着小嘴。 她不开心! 要,哄哄才能好。 厉王剑眉一扬,想去医馆,这还不好办? 平安堂门外。 莹儿欢喜不已的抬眸看着眼前的匾额,瞧着眼前进进出出的病患,小声嘟囔着:“好多人呀。” “苏姐姐医术精湛,慕名而来的人,肯定多啦!”小福宝说完也咧嘴一笑。 沐良轩屹立在原地,怔怔的打量着眼前的平安堂。 据闻前几日她的医馆生意很不景气,门可罗雀。这不过短短几日功夫,竟然熙熙攘攘的。 “您只管照我说的法子回去试试,若是不见效,回头就不必再来我这儿瞧病。若是这孩子病好了,再付我诊金。” 就在此时,苏轻墨送一怀抱小儿的妇人走出门,正巧儿就遇见了厉王几人站在门口。 她微微一怔,这金主爸爸该不会要趁在她这医馆刚有起色的时候,给她拎回去厉王府,只伺候他们父女俩吧? 沐良轩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还真是与众不同! 不仅医术高超,且行事风范丝毫不亚于男子气魄。 素不相识的寻常病患,竟能对此作出先治病,后付钱的举动。 她,还真舍得下本钱。 “苏大夫,我也要吃你做的山楂糕,还有,我父王也想吃!”小郡主眯着眸子甜甜一笑,大声喊道。 沐良轩对上莹儿狡黠的笑容,这孩子越来越淘气了。 第79章 你这能治病 “苏大夫送了不相干的路人,都没送来王府一份儿。你心里没有我们了,我父王生气了。” 小郡主故意沉了脸,不高兴的说道。 苏轻墨一阵心虚,是啊,她的确没有想到他们。 她起身进屋抓了一大把山楂糕,拿给了冥夜:“告诉厉王和小郡主,这不是寻常的点心,加了些消食儿的药,性寒。吃两块,解解腻可还行。” 小郡主快步跑向冥夜,抓起了两块,一块自己吃下,另一块儿就要塞进沐良轩的嘴里。 “本王可……”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山楂糕就已经进了嘴。 沐良轩被迫含着,甜甜酸酸的,口感细腻且不粘牙。 好像,还不错。 苏轻墨笑道:“王爷若是喜欢,就多拿一些回去。” 厉王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问道:“这医馆最近安宁了,你准备怎么谢本王?” 苏轻墨一愣。 细细算起来,厉王对她有救命之恩,这最有诚意的回报就是以身相许。 可是,金主爸爸,您缺女人吗? “咳,咳咳……我先去忙了,王爷自便。”瞧着又有人来看诊,苏轻墨连忙开溜。 望着苏轻墨慌乱的背影,沐良轩的嘴角挑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女人,你欠本王的越来越多了。 夜幕降临,累了一天的苏轻墨,准备收拾东西关门。 就在此时,传来一阵清晰的马蹄声,一辆气势豪华的马车停在了门口。 来人正是谢东升夫妇。 看到谢家的少夫人,苏轻墨便知道了二人的来意。 “大人,夫人,快快请进。”她招呼着他们,同时关好了房门。 谢东升有些局促的环视了一眼四周,在椅子上坐下。 他想不明白,这不生孩子,跟男人有什么关系? 给他看过脉象,苏轻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大人平日可是时常熬夜,白日里食欲不佳,口味寡淡?”苏轻墨问道。 谢东升侧头看了看夫人,见她微微摇头,对这个年轻的女大夫有了一丝信服。 “其实也不是多难治的病,大人不必想太多。主要是你这熬夜伤肝伤肾,平日饮食不当,生活作息也无规律,天长日久就肾虚,所以子嗣难求。” 苏轻墨轻描淡写的说。 古代男人肯因为这个就诊不容易,她不能增加病人的心理负担。 “大人回去之后也不要急于进补,要照着我这方子慢慢调理,有句老话呢,叫过犹不及。” 谢东升夫妇二人一脸的不解。 又是体虚,又不让补,这大夫说话自相矛盾啊! 谢东升再一看那药方子,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哪是药方啊,分明是一份菜单啊! 什么白萝卜炖羊蝎子,当归老鸭汤…… 和寻常的菜单不同的是,这上面写明了每道菜的做法,用料和用量都有明确的规定。 “你这,能治病?”谢东升狐疑的问道。 “大人,我都说了,您只要调理好身体,就无大碍。吃一段时间,若是不见效,您尽管砸了我的招牌!” 苏轻墨自信的说道。 第80章 没用 谢东升夫妇二人看了看手中的菜谱,又看了看苏轻墨,道了声谢,将信将疑的回去了。 看着淹没在夜色中的两个人影,苏轻墨嘴角含笑,伸了个懒腰,起身关了医馆的门,警惕的四下看了看,朝着厉王府走去。 只是,她的身影落在坐在酒楼一角的一个男人眼里,原本犀利的双眸瞬间冷厉了几分。 沐靖宇收回视线,讥讽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李老板,悠悠然的抿了一口茶。 “李老板,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本王还借给了你几个功夫不错的侍卫,可结果呢?你不仅刺杀失败,还让本王损失了人手,却还敢大着胆子故意躲起来不见本王!你可真是贵人事忙,好大的架子,让本王亲自前来寻你,真是好大的谱!” 李老板浑身一个哆嗦,他就是知道折损了沐靖宇手下的人,自知这事儿不好交代,不过是想着缓上一两日再去找沐靖宇的。 却不料,才一日的功夫,沐靖宇就亲自前来了。 李老板哆嗦了半天,冷汗滴在了地上,却还是连半句能够解释的话也没说出来,末了,他猛地抬起头,如同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连忙说道, “王爷,那个小丫头怕是会些妖术啊!而且,她还是厉王的人!上次在聚丰楼,您还……” “啪”的一声,沐靖宇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震得茶杯中的水都洒出来了些许,眸色阴冷如冰,吓得李老板硬生生把嘴边儿的话咽了回去。 自己损失了几个精兵,这亏于沐靖宇而言自然是不可能白吃的,事情的始末他自然是要调查个一清二楚。 俗话说的好,冤有头,债有主,事情只有弄清楚了,他才好找人讨债不是? 可这一查,竟发现,李老板一心想除掉的人,正是不日前,敢在聚丰楼给他难看,从他手中救人的女子。只是,这吃亏丢人的事儿,他又怎会允许旁人拿来嚼舌根? 不过,这下他算是知道那女子的名字了——苏轻墨,而这苏轻墨正是平安堂的老板,最近在京城还略微的有了些名气。 更有趣儿的是,苏轻墨竟然是沐靖轩的人。 原本沐靖宇对苏轻墨没什么想法,可既然苏轻墨是沐靖轩的人,他也不介意动一动了。 “自己没用,何必找那些无趣的借口当说辞!” 听到沐靖宇的冷叱,李老板又是一阵哆嗦,微微抬起头,窥探着沐靖宇的神色。 “王爷,那个苏轻墨确实不一般,背后又有厉王,加之她竟然找了景家联手,使得我最近的生意不比以往啊!此人不除,日后于王爷您而言,也是祸患啊!” 李老板知道,沐靖宇因着苏轻墨让他在聚丰楼出丑之事,心里着实愤恨,他明里暗里的,将话递给了沐靖宇,想让沐靖宇出手。 可是,沐靖宇又不傻,没有好处的事儿,他又岂会白白让自己脏了手? “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你竟然都对付不了,如此无用,怎还有脸在这儿跟本王说这话?苏轻墨除与不除,与本王又有何干?” 他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第81章 宫里出来的 听沐靖宇话里的意思,李老板又怎会不知沐靖宇心里是如何想的? 只是,苏轻墨的崛起,意味着他生意的低落。沐靖宇只想要他孝敬的银子,可他没了生意,又哪儿来的银子呢? 心里憋着火,可奈何李老板也只能忍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恐惧交织着愤怒,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瞧他这窝囊的样子,又不提钱的事儿,沐靖宇心里一阵烦闷,挥了挥手,什么话也没说,看都不愿再看李老板一眼,就打发他走了。 李老板一溜烟的离开了酒楼,拐了个弯儿,这才敢停下脚步,朝着酒楼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 回到靖王府,沐靖宇径直去了书房,吩咐自己的贴身侍卫: “青衣,关于平安堂的那个女大夫,本王要更详细的信息,尤其是她是如何跟沐靖轩扯上关系的,本王要知道的一清二楚!另外,查清楚那几个没回来的人,是死了还是活着,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青衣领命,应了一声“是”,旋即消失在了夜色中。 晚饭过后,沐靖轩再一次来到了地牢,看着一个个受了刑还是不愿多说的侍卫,眼里闪过一抹冷厉。 “这几日,本王虽然将你们关在这地牢里,却也不是没有收获。本王知道你们被关着出不去,心里必然十分担心家中父母姊妹。本王今日前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一声,你们不必太过担忧家中亲人,一切都有本王差人看顾,必会将他们照顾的很好,你们皆可放心!” 听了沐靖轩的话,那几个侍卫一个个面露惊色,挣扎着,身体的晃动使得铁链发出厚重的响声,在这阴暗的地牢里显得格外阴森。 “厉王,一切都与小人的家人无关啊!求厉王放过小人的家人啊!”其中一个侍卫惊慌地哀求着沐靖轩。 沐靖轩眉头一挑,道,“可以啊!不过,就看你能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了。” “厉王,该说的小人都说了啊!小人虽是靖王的人,可指使我等去刺杀苏大夫的人并非靖王,而是李老板啊!而且,自从小人到了靖王身边,小人已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靖王的一切,都如实告诉王爷您了啊!还望王爷开恩,放过小人的家人吧!” 那侍卫苦苦哀求,一脸的悲凉。他这话一出,其余几人也都纷纷附和着,哀求着沐靖轩,一时间,原本安静的地牢倒显得格外聒噪。 沐靖轩似乎从这侍卫的话中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似有似无的笑挂在嘴边,冷声道,“哦?这么说,你们并非是一直跟在沐靖宇身边的人了?” 那几人纷纷点头,七嘴八舌的回答道,“是啊,王爷,我等是贵妃娘娘派来跟在靖王身边的人啊!” “是啊是啊,我等原先是在宫里伺候贵妃娘娘的。” “伺候贵妃娘娘的?”这话挑起了沐靖轩的兴致。 这贵妃娘娘,不就是沐靖宇的母妃吗? “这宫里的事儿,可比宫外的事儿,有趣多了,不是吗?” 第82章 宫闱密事 沐良轩眼里的那一抹狡黠,落在那几个侍卫眼里,看到的却是盈满算计的阴狠。 他话中的言外之意,于他们这些侍卫来说,再清楚不过了。 好歹在宫中服侍了那么多年,他们心里都清楚,在宫里,贵妃娘娘和沐良轩的母妃——昔日的贤妃,是针锋相对的,沐靖宇和沐良轩自然也是死敌。 眼下,为了保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他们自然愿意将沐良轩想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正如王爷所言,宫里的事情,自然比宫外的要隐秘的多。” 之前说话的那个侍卫此刻虽然心中依旧惊惧万分,可也多了几分镇定,“人人都知晓,当年贤妃娘娘被褫夺位份,打入冷宫,是因勾结前朝,意图不轨,最后在冷宫里畏罪自杀。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话落,沐良轩狠狠地咬着牙关,紧握的双拳青筋若隐若现。那侍卫看到沐良轩似是吃人的嗜血目光,心里便知晓,自己说的正是厉王想要知道的。 于是,他不等沐靖轩开口问,便继续说了下去。 “王爷文韬武略是诸位皇子中的佼佼者,如今东越太子之位迟迟未定,而昔日皇上最宠爱的除了贵妃娘娘,便是贤妃娘娘。皇后娘娘自二皇子夭折后,便久病缠身,这后宫里自然是贵妃娘娘做主了。贤妃娘娘是王爷的母妃,她为人谦和,与人友善,又怎会有什么心思去图谋些旁的东西?王爷聪慧,应该知晓,那所谓的贤妃娘娘勾结前朝,意图不轨的说法,自然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其目的即便小人不说,王爷心里也定有一番计较了。” 沐靖轩自然是不信自己的母妃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他心里不是没有怀疑,他也想过,此事定是贵妃娘娘和沐靖宇在背后做了手脚,奈何他没有证据。 加之贤妃娘娘出了事儿之后,还没等事情查出个所以然来,冷宫里便传出了消息,说贤妃畏罪自戕了。 说来也巧,贤妃在宫里出了事儿,他在宫外也出了事儿,流连红尘之地,夜不归宿,被沐靖宇不偏不巧的告到了皇上那儿,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母妃辩驳几句,就被禁足在了厉王府,甚至连自己母妃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就连原本皇上给予他的那一份宠爱,也从此化为乌有,还多了几分厌恶。 一切的一切,巧合的让人不敢相信!可是,沐靖轩虽恨,可他也不得不佩服沐靖宇和贵妃娘娘,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让他苦苦查了这些年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如今乍然听到曾服侍过贵妃娘娘的侍卫说出贤妃之死的真相,沐良轩一时间惊愕不已,犹如一记闷雷,狠狠地在自己胸口炸裂开来,迟迟没有说话。 良久,沐良轩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冷漠的说道,“口说无凭,你让本王如何信你所言非虚?若是只凭你曾在宫里服侍过贵妃娘娘,这也不足以让本王信你所说。” 他要的是证据。 第83章 没一个好相与的 “王爷,小人所说当真属实啊!”那侍卫听了沐良轩这番话,心里叫苦连天。 他一直以为沐靖宇是个难惹的,可如今看来,厉王要比沐靖宇还冷傲千倍万倍,而且心思更为诡谲难测,他一时间着实猜不透沐良轩的心思。 按理说,贤妃之死的真相,不正是这些年厉王一直想要解开的心结吗? 两位王爷明里暗里争斗不休,他们落到厉王手里,能保全家人就是万幸。 可是,靖王府的事儿他们知道的并不多。 想活命,就把他们所知晓的关于贵妃娘娘和沐靖宇最为隐私的,也和厉王息息相关的事儿吐了出来。 可没想到,厉王却一派的风轻云淡,甚至怀疑他们说的是假的?! 天哪!敢不敢给个痛快啊?被一道闪电劈死也成啊!现在这种感觉未免也太难熬了吧? “可有证据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若有,本王便饶了你们,自然也会放了你们的家人。倘若没有,本王只当你不过是为了保全身家性命,不惜本王与沐靖宇之间的嫌隙,故意说出此番言语来。” 是的,沐良轩不是不信那个侍卫的话,而是对他来说,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真相这么简单,最为重要的,是藏在整个阴谋背后的一个谜底! 只要揭开了这个谜底,那么,他才有可能为自己的母妃洗刷冤屈,沉冤得雪,为自己,也为了贤妃报仇雪恨! 证据? 不是他们几个人没有,而是这证据一旦吐了出来,即便沐良轩饶了他们的小命,也放过了他们的家人,可这不代表沐靖宇也会放过他们,并且放过他们的家人啊! 再说了,如今这情况,纵然他们几个能活着从厉王府的地牢里走出去,只怕也是从此就要隐姓埋名,带着家人去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但这隐姓埋名、颠沛流离他们几个能不能过上,也还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数和运气了! 毕竟,他们深知沐靖宇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那便是——“在这个世上,本王只相信死人的嘴巴!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而这句话,此时此刻,仿佛化身成了一个恶魔,缠绕在他们几个人的身边,让他们心头一片寒冷。 这两位王爷,就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沐靖轩轻蔑的扫了他们几个人一眼,已然知晓他们的心思,却是玩味一笑,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实则是在逼问,甚至还多了几分威胁在其中。 “怎么?方才还长篇大论的与本王说着话,怎的此刻竟无人开口说一个字了?罢了,本王就知道你们不过是信口雌黄而已。” 说罢,沐良轩缓缓抬起了手…… “有证据!” 沐靖轩的威胁还是有作用的,其中一个侍卫深知厉王这抬手意味着什么,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死前再搏上一搏。 “哼!原来还是有个聪明识相的!”沐良轩鄙夷的轻笑,放下了手,看向了那个说话的侍卫,眼神阴鸷。 第84章 月色配酒 “王爷,小人若是说了,不知小人的家人……” 那侍卫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与沐良轩谈条件的,可是用自己的性命去保家人安好,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厉王唇角邪魅的勾成一个弧度,幽幽道,“你们的生死都在本王的一念之间,别试图与本王讨价还价,你还不配!” 这些人为靖王和贵妃效力多年,哪一个都死有余辜! “王爷,小人……小人不敢……”那侍卫听着这毫无温度的声音,心中忐忑不安,说话也好似舌头打了结儿。 沐良轩冷哼:“要么闭嘴,要么说点儿有用的。” 那侍卫被沐良轩一声冷叱,吓得浑身一阵哆嗦,牵动着铁链发出突兀的声响,愣了一会儿,那侍卫赶忙瑟缩的开了口。 “贵……贵妃娘娘身边的嬷嬷……有个儿子,在宫里当差……是负责御膳房食材采买的小厮……这事儿鲜少有人知晓……就连我们几个,也不知道他叫什么……贵妃娘娘若是有什么事儿,尤其是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都会交代嬷嬷,让她儿子去办……贤妃娘娘的事儿,也是他经手的……” “哦?”沐良轩依旧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冰冷的目光扫过一众人,随后转身走了。 “王爷!求王爷开恩!绕过我们的家人啊!王爷……” 身后的哀求,被铁链晃动的声音逐渐掩盖,沉浸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王爷,那几个人要处置吗?”走出地牢后,冥夜问了一句。 “先留着,日后会有用处的。至于那个御膳房采买食材的小厮,找个脸生的暗卫,盯紧了。”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说完,冥夜一溜烟的跑了。 主子浑身气压冰冷到了极点,他可不想继续在他身边待下去,生怕一不留神就被冰死了。 冷漠是厉王的代名词,可即便如此,骤然知道自己母妃之死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旁人面前他不好表露什么,可眼下仅剩他一人,混着夜色,一抹落寞与怅然悄然爬上了他的眉梢…… 月色配酒,人生几何! 苏轻墨晚归,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内院走去,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无意间瞧见假石后面的小凉亭里似乎有一道身影儿,远远瞧着很像是沐良轩。 这尊大神这么晚了还不睡,难不成脑子又抽了? 苏轻墨腹诽之余,还是忍不住揣着满脑袋的疑问号往回退了几步,朝着小凉亭的方向仔细的看了看。 哎呦我去!还真是这货啊! 苏轻墨刚想悄悄的绕行,却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她止住了脚步,侧头望去。 今夜的厉王身上褪去了寒冷与凉薄,眉宇间满是落寞伤神。 这清冷的月色落在他身上,更是添了几分悲凉。 他像被人遗弃的孩子,渴望温暖,却无法不设防。 “我在心疼他?不不不,姐姐我太善良了,只是同情他而已!” 苏轻墨被自己心里的感觉吓了一跳,连忙用力摇头,很坚决的做了自我否定。 第85章 你有心事吗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苏轻墨还是鬼使神差的朝着小凉亭走了过去,看着独自喝着闷酒的沐良轩,不知怎的,苏轻墨心里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 究竟是心疼还是怜惜,又或者是同情与悲悯……就连苏轻墨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王爷,这么晚了你不回房间休息,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酒啊?心情不好吗?”苏轻墨走上前,不自觉的,话语也轻柔了许多。 听到有人说话,沐良轩放下酒杯,抬起微醺的双眸望向了苏轻墨。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竟然觉得今夜的苏轻墨,浑身透着一股温柔,没了往日里的那份乖张,倒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四目相对,苏轻墨竟然从沐良轩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种名叫“孤寂落寞”的情愫来,这与他一贯冷峻桀骜的风格全然不符啊! 微微一怔,苏轻墨一边坐了下去,一边试探性的问道,“王爷,你是有心事儿吗?” “心事儿……”沐良轩轻笑着又是仰头饮尽了杯中的酒,与辛辣的酒一起下肚的,还有那一缕若隐若无的自嘲。 原本他最大的心事就是母妃之死的背后真相,可如今,一切都趋于明朗,他的心事反而更重了…… 苏轻墨从未见过如此落寞的沐良轩,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一时间倒显得有些诡异。 良久,苏轻墨双手一拍,道,“王爷,常言道借酒消愁愁更愁,若是王爷有什么烦心事儿,不如我给王爷讲个笑话吧?” 沐良轩放下酒杯,玩味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女人,行事作风确实与寻常女子不同。 若是旁人,怕是此刻聒噪不已,说上一句“若是王爷有心事,倒不如说给妾身听听”不痛不痒的废话罢了。 却不料苏轻墨竟然什么都不问,反倒要讲什么笑话。 见沐良轩半晌都没有说话,苏轻墨笑的有些不自然,尴尬的小手悬在半空中无处安放。 沐良轩收回视线,又斟了一杯酒,轻声道,“你在医馆忙了一整天,这么晚才回来,还要讲什么笑话给本王,你难道不累吗?” “我不累啊!再说了,就算累,但讲一个笑话的功夫还是有的。” 这话苏轻墨想都没想,直接就说了出来,瞧见沐良轩斟酒的手顿了顿,苏轻墨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似乎有些轻率了。 贝齿轻咬住下嘴唇,美眸一闭,深吸一口气,略有些羞恼的将头扭到了一边。 她这是在关心我? 沐良轩心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想法,一抹笑容爬上嘴角,可他自己却没有发现。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且听听你能讲出来什么好笑的笑话来。” “啊?”听到沐良轩这么说,苏轻墨愣了一下,用手胡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额前的碎发,清了清嗓子,在脑子里搜罗了一下有关于笑话一类的记忆后,看着沐良轩,将自己所能想起来的笑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酒过三巡,苏轻墨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每每讲完一个笑话,便陪着沐良轩饮上一杯酒,好不痛快! 而她也笑的颇为爽朗,仿佛于她而言,在这个世上就不存在什么是一个笑话解决不了的事儿似的。 如果不行,那就再来一个! 第86章 阳光暖男 沐良轩平日不苟言笑,可是苏轻墨一个笑话还没讲完,自己就先笑得前仰后合,笑得,那么没心没肺…… 终于,凝固在厉王眉宇之间的阴霾逐渐散去,一抹纯粹的笑从嘴角渲染开来。 “沐良轩,你终于笑了啊!” 见到沐良轩笑了,苏轻墨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特喵的,这大爷可比孩子难哄多了。 她不知不觉靠了过去,还边笑边拍了拍沐良轩的肩膀,“其实啊,你应该多笑一笑,别整天冰这一张脸嘛!你瞧,你笑起来其实也很像一个阳光暖男啊!” “阳光暖……暖男?是什么意思?” 沐良轩与苏轻墨相处的时间不过数月,可他隐约觉得苏轻墨身上藏着什么秘密,而且她总会说出一些新奇的词,做的事儿也是特立独行的。 一时间,沐良轩对苏轻墨的兴趣又多了几分。 被沐良轩这么一问,苏轻墨的笑容有那么几秒的尴尬,随后摆了摆手,起了身,道,“意思就是,温暖如阳光的男人。” 苏轻墨抬头看了一眼月色,又看向了沐良轩,柔声道,“既然现在你也笑了,就别在这儿喝闷酒了,时辰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歇息吧,我走了。” 说完,苏轻墨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沐良轩微微一怔,他还从未遇到过像苏轻墨这般奇特的女子。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娇俏背影,沐良轩心头划过一股暖流。 然而,苏轻墨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全是沐良轩的身影,挥散不去。 原来,一向都那么高高在上的沐良轩,也不过是戴上了一个冰冷面具罢了,在这副坚强的面具之下,沐良轩竟然也是这般孤单落寞,也是需要人陪伴的。 也许,高处不胜寒,说的正是沐良轩吧…… 比不得一夜好眠的沐良轩,苏轻墨浑浑噩噩的睡了一晚,转天她顶着一对熊猫眼,强打起精神,去了平安堂。 然而,刚开门没多久,就来了一群人,抬着个木板就进了医馆,一个个面露惊色,没等苏轻墨反应过来,那木板就被这些人放在了地上,紧接着,这群人像是见了什么瘟疫似的,离木板远远的。 苏轻墨伸长了脖子,却怎么也瞧不到那块木板上的情况,白眼儿一翻,无奈写满整张脸。 我去!这什么情况?难不成木板有毒?就算是,也好歹让我这个医生瞅一眼吧? “那个,我说啊……你们将我挡住,我什么都看不见!你们谁来跟我说一下,你们刚抬进来的是个什么东西啊?” 听到苏轻墨说话,一群惊慌失措的人这才缓过神儿来,纷纷给苏轻墨让出了一条道,好让苏轻墨看个真切。 苏轻墨这才瞧见,原来木板上躺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被人绑在了上面,面色有些难看,瞧着熟睡的样子,八成是被人用药迷晕的。 苏轻墨想走近瞧一瞧,却被人拦住了。 第87章 怪病 那人警惕又胆怯的看着木板上的男子,好心提醒,“苏大夫,你别轻易靠近他,估摸着他怕是撞了什么邪了,得了怪病!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医馆,无一人能治!若不是没了法子,我们也不会送到你这儿来了。” 苏轻墨嘴角抽了抽,不着痕迹的拿开抓着她胳膊的手,心里一阵鄙夷,这话的意思,怎么听着那么让人想动手呢? 那意思是,若旁人有法子治好这男子,也就没她苏轻墨什么事儿了呗!可若是连她苏轻墨都治不好……呵呵,这社会还真的不是一般的险恶啊! 苏轻墨柳眉一挑,道,“这位大叔,您这话的意思是,我苏轻墨一介女流之辈,倘若把这人治好了,是不是满京城的医馆,除了我平安堂,旁人都可以关门大吉了呢?” “这……我……”方才说话的那位大叔被苏轻墨的话说的一头雾水,他刚才有这么说吗?没有吧? “大叔,您未免也忒看得起我苏轻墨了吧?想来这人……我还是不必看了的好!免得为了区区一个病人,倒是无意间得罪了全京城的大夫了,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苏轻墨故作为难,也面露胆怯,连连摆手,心里却暗暗发笑。 这下弄得刚才说话的大叔十分尴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一个女人上前一步,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说道,“苏大夫误会了不是!京城里谁人不知苏大夫是厉王府请去专门为小郡主治病的女大夫啊!这平安堂虽然才开张不久,可苏大夫为人心善,也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我们也是慕名而来的啊!” 这话明显就是在拍苏轻墨的马屁,她却不大舒服。她希望大家承认的是她的医术,而不是因为她是厉王府的大夫。 “那不如你们且说上一说,这木板上的男子得了怪病,究竟怪在了哪里?” “苏大夫有所不知,他是城东卖肉的大东子,前不久他总说自己口渴万分,可也不知怎的,他时不时地就会抽搐,有时候还莫名其妙的咬人,就跟街上的疯狗似的。他犯起病来,我们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他咬了。要知道,他前几日,可是活活将一条野狗给咬死了……” 说完,不仅是这个女人打了个哆嗦,一起将大东子送来的人全都打了个哆嗦。 这画面感……是挺强的,苏轻墨倒不是觉得害怕,只是觉得有些血腥,忍不住想要干呕。只是作为一名医生,她要克制自己才是。 强忍下心里的一阵恶心,良久,苏轻墨深吸一口气,本着医生的职责,她细细追问道,“你们谁知道,他在出现这些情况之前,都遇到了哪些事情?比如,受过什么伤?或者受了什么刺激?” “这个嘛……”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都没人说话,除了摇头,就是摇头,没个答案。 见状,苏轻墨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大东子走了过去。 第88章 脱衣检查 “苏大夫,这……”又有一个男子想要拦住苏轻墨。 苏轻墨只觉得可笑,是他们将人送过来让自己诊治的,如今这一个两个的,总是阻拦自己,这几个意思啊? “这人到底要不要救?” “自然是救的……” “那为何你们总是阻拦?我是大夫,我连病人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只凭你们的说辞,该如何去治病救人?” 众人被苏轻墨问的哑口无言,可是,大东子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个陷入沉睡的恶魔,一旦苏醒,那简直太可怕了! “那你小心。”有人好心的提醒。 见不再有人阻拦,苏轻墨举步走到大东子跟前,仔细的观察起来。 从那个女人的话里,苏轻墨分析出大东子病症有三大特点,其一是口渴万分;其二是浑身抽搐;其三就是咬人。 结合当下所处的环境来说,这三点所对应的病症应该分别是消渴症、破伤风和狂犬病。 可是,这些也不过是苏轻墨通过那女人的话做的一番猜测,事实究竟是不是这样,她还得进一步去验证才行。 只是,苏轻墨将大东子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全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伤口,也没有被狗咬过的痕迹。 这下苏轻墨有些犯难了! 要知道,在现代,医生为了检查病患的身体情况,是可以脱掉衣物的。 可如今她穿越来到了古代,她又是个女大夫,光天化日之下,她为了检查大东子身上是否有伤口,就要脱了大东子的衣服,还是当着这么多男男女女的面儿,她怕是要被拉出去浸猪笼了吧? 为难之际,景润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苏大夫,今日的药材我给你送来了,你这医馆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还不等景润将话说完,苏轻墨一把将他拉了过来,将药篮子放到了一旁,两眼闪着精光,看的景润心里直犯嘀咕。 他又不是病人,这么看着他干什么? “景润,你来的正好,帮我个忙,如何?” “不知苏大夫需要景润做些什么?”景润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医馆里的人,心里万分狐疑。 苏轻墨清了清嗓子,她知道自己即将说出来的话可能会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可是人命关天,容不得继续耽搁,她还是开了口: “这人得了怪病,眼下我需要确认他身上是否有细小的伤口。方才我也细细瞧过了,这明面儿上是没有,可是内里的情况我并不知道。只是,男女有别,虽然我是大夫,也不好……所以……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脱了他的衣服,查看一下他身上那些看不到的地方有没有伤口啊?” 果不其然,苏轻墨话音刚落,一片吸气声便传入了她的耳中,议论也纷纷四起。 “这看病不就讲究个望闻问切吗?这脱衣服,是哪个祖师爷传下来的?” “是啊,又不是仵作验尸,还脱衣服,她该不会是庸医吧?” 苏轻墨仰天长叹,就是一个常规检查啊,做个古代的大夫太难了。 第89章 她是对的 景润本有些为难,可听着这些人对苏轻墨的质疑,他反而不再迟疑,用力点了点头说道: “苏大夫,我相信你!你让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就是了。诚然,你一个女子,委实不大方便检查一个男人的身子,还请苏大夫转过身回避一下,待我稍后查验出结果了,再说与苏大夫知晓。” 有了景润帮忙,苏轻墨舒了一口气,也懒得同一群无知的人计较,莞尔一笑,背过了身去。 见景润脱衣检查势在必行,在场的其他女子也纷纷转过身回避了。 不多时,苏轻墨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你瞧,他那个地方还真有一个伤口啊!” “是啊!你们看,还流脓水了!” “这苏大夫果然了得!说的竟是真的!大东子身上真的有伤口啊!” 听到身后的男人们七嘴八舌的话,苏轻墨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反而更加紧张。 很快,景润蹙着眉头将大东子的衣服穿好后,起了身,走到苏轻墨面前,脸颊微红,道,“那个,苏大夫,确如你所言,他身上是有一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好似也有一段时日了,伤口化脓,还有一股异味儿,但……但那伤口所在的位置……位置……” 说到这儿,景润也不知该如何跟苏轻墨描述大东子伤口的位置,脸颊红的像是快要熟透了的苹果。 苏轻墨瞧着一众男人的反应,再看看景润欲言又止的尴尬模样,她不用问都知道,大东子的伤是在什么位置了。 苏轻墨知道,伤在靠近隐私的部位,于这群思想保守的古人而言,只能自己随便处理了,即便去看过大夫,也会因为羞愧而说不出口,导致病情一拖再拖,拖到了如今不可控的地步。 医者仁心,苏轻墨又气又急,道,“受了伤却讳疾忌医,究竟是面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啊?糊涂!愚不可及!” 说罢,苏轻墨上前一步,准备亲自检查并处理一下伤口。眼瞧着苏轻墨就要脱了大东子的衣服,景润想要拦住苏轻墨的手还未碰到她,大东子竟然醒了。 “你要干什么?!”大东子没想到,自己一醒来,就看到一个女子要脱去自己下半身的衣服,顿时惊慌失措。可挣扎了几下,他发现自己竟然被死死地绑在了木板上,无法动弹。 “别乱动!”苏轻墨厉声呵斥住了大东子,神情严肃。 为了救大东子的性命,苏轻墨必须让大东子放下颜面,也丢掉讳疾忌医的心病才行。 “我是平安堂的大夫苏轻墨,我问你什么,你务必要如实回答我,否则你的命,即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苏轻墨面色凝重的看着大东子,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口渴的?” “具体时间我也不记得了,总之,估摸着也有四、五月了吧。”大东子一怔,想了想,回答了苏轻墨的话。 “在这四、五个月里,你是否发现自己体重有所消减,尿的味道不似寻常,反而会有一股淡淡的果香?” 苏轻墨知道,自己的诊断是靠得住的。 第90章 面临挑战 熟知苏轻墨这话一问出口,旁边有个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尿的味道怎会是果香?苏大夫,你怕不是胡言乱语吧?” 可男子话音未落,大东子的话就让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苏大夫,你是怎么知道的?” “哇,这苏大夫果然厉害啊!一下子就说中了!” “那也未必,大东子这是病糊涂了,胡说八道呢” 嘴巴长在别人嘴上,怎么说苏轻墨管不着,眼下她可以断定,大东子的确患有消渴症,也就是现代的糖尿病。 可是,若是单纯的糖尿病还好说,偏偏这大东子运气不佳,受了外伤,还偏偏伤在不能示人的地方,导致伤口发炎,染上了破伤风。 可眼下,苏轻墨还需要确定大东子的外伤是如何而来的。 “我问你,你的伤可伤及重要部位?是什么时候,被什么所伤?你可有妻子?受伤之后,是否行过周公之礼?” “这……” 见大东子支支吾吾,扭捏着不肯回答,苏轻墨气的恨不得直接上手扒了衣服自己亲自验看了。 “你若还想活下去,就老老实实地的回答我的问题。否则就别怪我扒了你的衣服亲自检验你的伤口了!要么,我就把你解开,你自己从我这儿医馆走出去,别死在我这儿,砸了我平安堂的招牌!” 苏轻墨忽然发怒,吓得一众人纷纷闭上了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听了苏轻墨的话,大东子倒吸一口气,不敢不说,如实回答道,“伤在大腿内侧,是半月前喝醉了回家,遇上了一只野狗来抢我手中提着的食物,我没给,便被它给咬了……未曾伤及重要……重要部位……我家中有一贤妻,伤后行……行过一次,但……但后来发现伤口总好不了,便没再……没再……” “行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苏轻墨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一脸凝重的样子让人不由地担心大东子的病情。 “苏大夫,如今大东子的病情你也了解了,可知道他这是什么病?可有法子医治?”景润瞧着苏轻墨的神情,不免有些担忧。 苏轻墨看了一眼景润,蹙眉道,“他这个病,不是单纯的一个病,而是几种病凑到了一起,所以才导致他如今这般奇怪的模样。虽然有些难治,但还不是无药可医,可至于什么时候能好,我也不敢保证!” 苏轻墨只觉得头疼,消渴症在古代已经算是一种不治之症了,可偏偏又和狂犬病、破伤风凑在一起,她当真是面临了一个巨大的挑战啊!她得好好想一个最为稳妥的法子来医治大东子才行。 半晌,苏轻墨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大东子,开口问道,“方才你说,你是有妻子的,那你妻子呢?人可在这儿?” 被苏轻墨这么一问,大东子环顾四周,四下寻找着。 “他方才犯病的时候异常严重,他妻子小翠被吓晕过去了,现在还在屋里躺着呢。我们几个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他绑住迷晕了送来的。”一个老妇人在一旁解释着。 第91章 欠了人情 苏轻墨轻叹一口气,想了想,对大东子说,“要想治你的病,你须得撇开男女之见,你的伤口我还是得亲自看一看才好根据情况给你对症用药。但你放心,待你妻子醒来,能过来的时候,我会避开你的私密部位,在你妻子的陪同下,只看你的伤口。你若是不愿意,那我只能……” “我愿意!” 不等苏轻墨把话说完,大东子直接毫不犹豫的点着脑袋大喊了一声:“我愿意”。 苏轻墨听到大东子这句话,心里这才舒了一口气,只要病人肯配合,再难的病也都会好治许多了。 “行了,你们都各自回去吧,一个个都围在我这儿医馆,外人不知道的,还当我这医馆出了什么事儿了。” 苏轻墨蹲了下去,将捆绑住大东子的绳子缓缓解开,也顺道遣散了众人。 “话说,你们谁帮忙把他媳妇儿叫过来啊?”苏轻墨看着散去的人群,赶忙补了一句。 病不避医,可是这古代,她还是谨慎一些好。 “我这就回去瞧瞧,若是小翠醒了,我立马让她过来。”那老妇人说完,加快了脚步朝回走去。 “你现在的情况还算是稳定,切记不可食用甜食,情绪不可太过波动,另外,你若是觉得自己又想咬人了,就自己将这块棉布塞进嘴里,然后把自己绑起来。我现在要去给你配一些治疗消渴症的药,你一个人别乱跑。” 苏轻墨将大东子带到一旁的桌边坐下,递给他一块棉布和一条绳子,叮嘱一番后,跑去药柜跟前翻找着药材。 景润在一旁看着,不忍见她一个人忙碌,便走上前去,问道,“苏大夫,不知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苏轻墨头也不回,认真地给大东子配着药。 景润停了半晌,也确实不懂如何配药,自己帮不到她,就只好默默离开了。 他离去的背影恰好落在带着几个孩子前来找苏轻墨的沐良轩眼里,眼神骤然变得冷了几分。 “苏大夫!” “娘亲!” “苏姐姐!” 三个声音一同响起,苏轻墨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了过去,视线好奇的在三个孩子身上和沐良轩身上来回打量,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苏大夫,冥夜方才匆匆回府,说医馆里似乎来了一个颇为棘手的病人,父王不放心,就带着我们来了。” 不等沐良轩开口说话,小郡主绕过柜台,跑到了苏轻墨身边,扬起小脑袋,笑嘻嘻的说出了缘由。 苏轻墨知道,冥夜等人一直暗中保护自己。 但是自己何德何能,能劳驾厉王亲自前来? 这人情,可就欠大了。 “娘亲,那个病人比莹儿还麻烦吗?”苏睿也跑到了苏轻墨身边。 莹儿立刻不高兴的撅起嘴:“谁麻烦了?苏大夫,苏睿欺负我,你管不管?” 苏轻墨最喜欢小丫头这撒娇的样子,轻轻的在苏睿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臭小子,没有比莹儿更可爱的姑娘了,不许胡说。” 一旁的厉王微微勾起了唇角。 第92章 她有多大本事 苏睿撇撇嘴:“娘亲,你不爱我了。我不是你最爱的儿子了,你心里有别人了,可是莹儿她不是你生的,你凭什么对她那么好?” 他好委屈。 “就凭她比你可爱!”苏轻墨很不讲理的说道。 莹儿闻言笑得比花都灿烂,得意的说道:“苏大夫,我这么可爱,你愿意做我娘吗?” 苏轻墨:“......” 怎么又来了? “咳咳,我这里还有病人,要不你们先回去?”她赶紧转移话题。 沐良轩淡漠的扫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大东子,清冷的问道,“你的病人是他吗?得了什么怪病?竟让那么多人迷晕了绑着送来?” 沐良轩显然对这里的情况很了解,那她就不必多解释了。 苏轻墨看了一眼大东子,随后将配好的药一股脑的放在了捻药槽里,一边捻药,一边说道,“他是消渴症和破伤风以及狂犬病三个病凑到一起了。” “消渴症!破伤风!这还怎么治!这狂犬病……又是什么?”沐良轩眉头蹙了起来,诧异的看着淡然自若的苏轻墨。 要知道,消渴症和破伤风,任何一个病,那可都是不治之症啊!可眼下,这苏轻墨却如此淡然,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人很是疑惑。 这,都难不到她吗? 这女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哦,狂犬病就是俗称的瘪咬病。” 苏轻墨话音未落,只见沐良轩颇为警惕地盯着大东子,就连冥夜也护在柜台前,紧张兮兮地盯着大东子。这架势,仿佛如临大敌一般。 咳咳……至于要这样惊慌失措的戒备吗? “那个……他不过是个病人,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你们至于这么紧张严肃的吗?” 苏轻墨哭笑不得的看着沐良轩,又很同情的看了一眼大东子。 就在这时,从惊吓中苏醒过来的小翠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平安堂,先是一顿,见到大东子,哭唧唧的冲了过去,仔细瞧了瞧。 见小翠双肩一提,苏轻墨立马开口阻止:“若是不想你男人死掉,或者你被你男人咬死,你就别忙着哭,也离他远点儿。” 被苏轻墨一喝,小翠还真的是不哭了,转而看向了苏轻墨,狐疑的问道,“方才我听邻里们说,你有法子治好我家相公,只需要我陪在他身边就行了,这话可是真的?” 苏轻墨一脸黑线,这话传的,还真的是有水平!若是治病能这么简单,还要她们这些大夫干啥啊? “大姐,我的原话是,需要你在旁边看着我为你家相公检查并处理伤口,伤在大腿内侧,若我独自为你家相公诊治,指不定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到时候不仅污了我的清白,也毁了我平安堂的名声。所以,有些事情,我指导你来做。” 沐良轩垂下了眼睛,很好,这一次还知道有所顾忌了,出息了。 小翠懵懂的点点头,又疑惑起来:她能干什么? 苏轻墨这才说道,“将你丈夫带到后院的空房里,用烈酒清洗一下伤口。” 小翠瞪直了眼睛,这...... 第93章 手段 “烈……烈酒清洗伤口?”小翠忍不住一个哆嗦. 她是大东子的妻子,自然指导大东子的伤口是怎样的情形,那么大一处溃烂的地方,要用烈酒去清洗,怕是这人还没被这病折磨死,就先因为烈酒灼蚀伤口给活活疼死了吧? “没错,是用烈酒清洗伤口。对了,记得嘴里咬着棉布。冥夜,正好你在,你带他们去后院,顺道将他绑好了,别乱挣扎。要是发现情况不对,就把人敲晕。那伤口如今已经溃烂溃脓,必须要将所有的脓水以及溃烂的皮肤全部清洗干净。另外,再去找一条疯狗,杀了之后取出脑髓,放在伤口上。” 或许是苏轻墨说的画面感太强,又或者这法子他们从未听过,也从未见过,几个孩子竟忍不住干呕起来。 就连冥夜,都咧了咧嘴。 苏轻墨有些懵,她说的不够清楚? “娘亲,你这是什么治病的法子啊?还要杀狗,取脑髓,太恶心了吧?”苏睿捂着嘴巴,一脸痛苦。 看着和苏睿一样表情的莹儿以及小福宝,苏轻墨这才反应过来,这画面,同样少儿不宜。 她无奈的笑了笑,解释道,“治病要讲究轻重缓急,逐一进行治疗。若是处理不好伤口,后果不堪设想,这法子虽然看上去有些残忍恶心,但效果却是极佳的,而且也是相对来说不会太痛苦的。不过,大东子,另一个处理伤口的法子是在用烈酒清洗干净之后,拿火炙烤。两个法子,你自己选一个吧。” 苏轻墨干脆把她所能想到的治疗狂犬病的法子说了出来,把难题抛给了大东子。 大东子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吐沫,经过短暂的挣扎之后,终究做出了选择,“那我还是选择用疯狗的脑髓敷伤口好了。” 苏轻墨点了点头,看向了沐良轩,不怀好意的笑道,“那寻找疯狗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可好?” 沐良轩看着苏轻墨,眉头一挑,“本王岂是你能随意指使的?” 这女人,胆子越来越大了! 苏轻墨收敛了笑容,不再看沐良轩,埋头继续捻药,一副无奈的样子,对小郡主说道,“莹儿啊,你也瞧见了,这个病人的情况确实要破费一番功夫,只怕最近一段时日,我没办法给你做好吃的了,也没办法陪你玩儿了,只能让苏睿和小福宝陪着你了。” 一听这话,小郡主不乐意了,嘟着嘴,小跑着跑到了沐良轩面前,抓着沐良轩的一角,双眼一眨,晶莹的眼泪就挂在睫毛上。 “父王,莹儿想要苏大夫多陪陪莹儿嘛!你快去让人把疯狗找来,把脑髓取出来给那个人治病,好不好?” 厉王目光一凛,好!很好!这个女人果然有手段! 沐良轩将小郡主抱了起来,柔声道,“好,父王这就差人去找。医馆的病人太危险,我们今日就先回府吧。” 他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嘴角噙着一抹笑容的苏轻墨,心中嗤笑一声:女人,本王帮助人的代价,你付得起吗? 第94章 几分相似 “小福宝,本王问你,你看见你苏姐姐如此辛劳,可愿时时帮着她,减轻她的劳累?也好跟在她的身边学些医理,将来也好像你苏姐姐这般治病救人啊?” 沐良轩原本想着寻一个本就知道些药理常识的人来平安堂给苏轻墨当个药童,也好让苏轻墨轻松些。、 可转而一想,若是寻了不认识的人,怕是也不稳妥。加上男女有别,孤男寡女的整日里都在平安堂相处着,传出去对苏轻墨名声也不好。 于是乎,沐良轩便将主意打在了小福宝身上。左不过这孩子也是苏轻墨救下来的,让他帮着苏轻墨在医馆里干活,也没什么不好的。 用小福宝,他至少可以少操些心了。 “我自然是愿意的啊!”小福宝当然乐得跟在苏轻墨身边了。 然而,小郡主却不依了,“父王,若是小福宝去了苏大夫的医馆,那莹儿也要去。” “莹儿乖,父王让小福宝去医馆,是帮着苏大夫干活的。方才你也瞧见了,苏大夫一个人在医馆里,什么事情都要她亲力亲为,甚是劳累,又怎会有时间陪着莹儿了呢?可若是小福宝去了医馆,苏大夫也不用凡事都自己去做,有小福宝帮忙,苏大夫也好有时间时常陪着你玩儿了啊!” 沐良轩笑容温和,宠溺的捏了捏莹儿的小脸蛋。 可为什么,莹儿从沐良轩的笑容里看到的并非他所说的这般单纯?莹儿将信将疑地歪着小脑袋问道,“父王说的可当真?” “莹儿,你还真的是从小生在王府里,不知这世间的险恶啊!”苏睿早就看出沐良轩笑容里藏着的算计,抽了抽嘴角,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有这么一瞬间,沐良轩竟然觉得苏睿这神情好似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他低头仔细的打量着苏睿,只是这孩子,说出来的话哪里像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这些年那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养孩子的?到底给这个臭小子都教了什么鬼东西? “难道你忍心让你娘亲如此劳累吗?”沐良轩轻挑眉毛,反问了一句。 苏睿小脑袋一扬,微微一笑,道,“自是不忍心的。可王爷方才不是让小福宝去医馆帮着娘亲了吗?有小福宝帮忙,我当然就可以好好听娘亲的话,在府里替她照顾小郡主了。” 沐良轩嘴角忍不住抽搐,这个臭小子,不愧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说话有几分苏轻墨的味道。 甩给身旁跟着的暗卫一个清冷的眼神,那暗卫立马拉着小福宝返回了平安堂。 暗卫素来是知道沐良轩的性子,可怎么也没想到,自从苏轻墨带着儿子进了厉王府之后,他总是有一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感觉。难道他家王爷和苏轻墨会是夫妻? 想到这儿,暗卫身子猛地一震,他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这个想法下了一跳!他家王爷可是说过的,小郡主的亲娘已经死了…… 算了,不想了,赶紧把小福宝送去平安堂才是。 第95章 小福宝帮忙 平安堂后院的空房里,见到被冥夜五花大绑还给敲晕了的大东子,小翠实在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东子再一次昏死过去,受伤的大腿悬在床边,烈酒混着黄浊的脓水从伤口里流了出来,酒味儿夹杂着一股恶臭,不多时就流满了一盆子,就连见惯了杀戮的冥夜,都忍不住泛起了恶心,眉宇间的“川”字越来越深。 “苏大……呕……”暗卫刚推开房门,扑鼻而来的味道让他一个没忍住,转身扶着门框,在外面好一番呕吐。 这下倒好,冥夜彻底忍不住了,不可思议的瞧了一眼仍旧淡然自若的苏轻墨,痛苦地冲了出去,“哇哇”吐了起来。 苏轻墨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小翠,吩咐道,“我去将这盆子里的污浊倒掉,你可瞧见这伤口里粘连的脏污了吗?你千万不要心软,拿着这个镊子,小心地将这些粘连的东西夹出来,扔到这个盘子里,明白了吗?” “这……我……”小翠方才用烈酒为大东子清洗伤口的时候,整个人浑身都在抖着,见大东子嘴里塞着棉布喊又喊不出来,憋得满脸通红的模样,她整个人都慌了。 最后还是苏轻墨给了冥夜一个眼神,让冥夜把大东子敲晕之后,她亲自上手,一壶烈酒直接浇了下去,这才将脓水冲出来了。 瞧着小翠瑟缩的模样,苏轻墨心里叫苦不迭,叹了口气,将镊子和盘子塞到了小翠手里,“还是那句话,你相公的命,现在在你手里,你也知道这伤的位置,若你不做,后果自负!” 扔下这么一句话,苏轻墨端起地上的盆子,转身出去了。经过门口的时候,她叹了口气,哭笑不得的看了看吐了一地的脏污,又看了看冥夜和暗卫,什么也没说,朝着茅房走去。 等她倒了脏水回来的时候,发现门口这一地的污秽已经被人打扫完了,可冥夜和暗卫吐的脸色发白,显然这活儿不是他们干的。 就在她一脸疑惑的时候,小福宝的声音从她身后响了起来,“苏姐姐!” 扭头一看,苏轻墨更加惊讶了,“小福宝?你怎么来了?” 小福宝看了一眼虚弱的暗卫,解释道,“回府的路上,王爷担心苏姐姐一个人在医馆太过劳累,便让我以后跟着姐姐一起打理医馆,也好学些药理,将来也像姐姐一样,治病救人!” 呵呵?这沐良轩会有这么好心?打死她都不信! 见苏轻墨有些不信小福宝的话,暗卫站直了身子,补充道,“苏大夫,小福宝说的都是真的,而且这满地的……污渍,都是小福宝方才打扫干净的。的确是王爷的意思,让小福宝来平安堂帮着苏大夫打打下手的。” “哦。”苏轻墨轻轻点了点头,看着暗卫,道,“这儿有冥夜和小福宝就行了,你快回府吧。” 苏轻墨的话对于暗卫来说,简直是如获大赦一般,点了点头,一溜烟的就消失在了平安堂。 苏大夫,比王爷还可怕。 第96章 逼一逼才不矫情 苏轻墨微微一愣,轻笑着走进了屋里,见小翠颤抖着手,犹豫着不敢下手去处理粘连在伤口上的脏污时,苏轻墨心里那个气啊! 重重地叹了口气,冲了过去,一把夺过小翠手里的镊子,冷声道,“你既然是他的娘子,就不该这般一味地软弱不堪,也不该在他需要你的时候,这般畏畏缩缩的!照你这么下去,怕是你相公的病我还没治好,就要先被满京城的流言蜚语给冤枉死了!” 听了苏轻墨的话,看着苏轻墨就要亲自给大东子处理伤口的时候,小翠一怔,那是她的相公啊! 怎可让旁的女子去触碰他那么靠近隐私的地方呢?即便眼下也不过是将伤口地方的衣服剪掉,露出了伤口而已。 “我来!”小翠狠下心,终于将镊子重新拿到了自己手里,还将苏轻墨往一边拉了一下,紧锁着眉头,咬着嘴巴,一点一点的处理着伤口上的脏污。 见小翠这个样子,苏轻墨舒心一笑,这年头的女人啊,还是得想法子逼一逼,才能不那么矫情。 大东子是疼了又醒,醒了又晕,反反复复地折腾,直到夕阳西下,伤口总算是彻底清洗干净了,只差疯狗的脑髓了。 而这时,苏轻墨已经备好了三瓶药粉,都是她今日在小福宝的帮忙下捻好的。此刻,她趁着小翠喂大东子喝粥的功夫,将药粉递给了他们。 “这药粉一次服用6克,万不可多,也不可少。每天早晚用凉水冲开,各服用一次,三天为一个疗程,每个疗程结束后,须得让我瞧过你的尿液之后,再定下一个疗程的用药。直到你的消渴症得到控制后,你方可回家。这些时日,你们夫妻二人就且先在这儿医馆住下,有什么事儿我也好第一时间知晓。另外,用药期间,一定要忌口,不可饮用甜食,若是想吃些水果,必须要在用过饭食后,过上两个时辰再吃,且少吃为妙,不多多吃。我说的虽多,可全都是顶重要的,你们俩都记住了吗?” 大东子和小翠相互看了一眼,朝着苏轻墨点了点头。 苏轻墨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这喝药用的凉水,可不是从井里打出来的凉水,而是要用烧开之后又放凉的水才行,这一点极为重要。” 小翠有些不明白,左右都是凉水,为什么井水里的凉水就不行,非要这么麻烦的将水烧开了再放凉呢? 就在她准备开口问的时候,小福宝从前厅捧着一碗白花花的东西走了进来,“苏姐姐,这是一个暗卫送来的,说是王爷命人取得疯狗的狗脑髓。” “速度还真快!这就将事儿办好了!”苏轻墨愉悦的笑着。 从小福宝手中接过了狗脑髓,看着大东子,说道,“我这就要将狗脑髓敷在你的伤口,还是会有一些疼,但过上几日,这伤口慢慢结了痂,你的瘪咬病和破伤风便会好起来了。” 说话间,苏轻墨已经将狗脑髓均匀的涂抹在了纱布上,递给了小翠,“给他敷上,包裹好。冥夜,按住大东子,别让他乱动。” 第97章 医治成功 大东子朝着小翠点了点头,很是自觉地自己将棉布塞进了嘴里。 待冥夜按住大东子的双肩后,小翠深吸一口气,似是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般,咬着牙将手中的纱布敷在了大东子的伤口上。 大东子身子猛地一抽,想要挣扎却被冥夜死死按住,小翠眉头一蹙,不敢抬头去看大东子,只得加快手上的动作,颤抖着双手将纱布包裹好。 或许是这一次的疼远不及用烈酒清洗伤口的痛,大东子呜呜咽咽的挣扎了一会儿后,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取掉了嘴里的棉布,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苏大夫,我这伤口敷上了疯狗的脑髓之后,当真会好吗?”大东子还是头一遭见人这么治疗瘪咬病和破伤风的,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疑惑。 苏轻墨也能够理解大东子的心情,莞尔一笑,自信地回答道,“你放心吧,这个法子一定能治好你的瘪咬病和破伤风的!这个法子其实在古书里是有记载的,简单来说就是以毒攻毒,不出一月便会好起来。” 看到苏轻墨这般自信地同自己做保证,大东子眉头一展,舒心的笑着,和小翠欣喜地握住了双手。 “今日折腾了一天,想来你们也都累坏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也早点儿休息,我先回去了。”苏轻墨淡淡一笑,看了冥夜和小福宝一眼,三人一起离开了平安堂。 大东子和小翠这一月以来,按着苏轻墨的叮嘱用药,饮食也依照苏轻墨的吩咐,果不其然,一如苏轻墨所言那般,不过月余的时间,大东子的伤口已经结了痂,瘪咬病和破伤风的症状再没犯过。 见状,大东子和小翠喜极而泣,朝着苏轻墨就跪了下来,感激涕零。 苏轻墨将小翠扶了起来,又让冥夜将大东子扶了起来,笑道,“为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本分,你能好起来,也多亏了小翠在你身边悉心照顾着,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而已。” 就在这时,小福宝从外面跑了进来,道,“苏姐姐,大东哥哥的尿里面的水果味又比三天前的小了许多,而且蚂蚁也少了些。” 听到小福宝的话,大东子和小翠两人先是难为情的红了一下脸,可随后露出了欣喜地表情。 “苏大夫果然是神医啊!我身上的病,哪一个不是人人畏惧的绝症啊!可到了苏大夫这里,短短一月,竟然奇迹般的转好了!苏大夫,你当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说着,大东子拉着小翠又要跪下去,苏轻墨赶忙拦住了他们。 “我不过是凑巧在古书上见到治疗你的病症的法子,对症用药罢了,你这么跪来跪去的,我消受不起啊!如今你的病不能算是彻底痊愈,消渴症若是在饮食上不注意,还是会有再犯的可能。 你们今日便可回家调养,以后每隔三日,你便将尿液放在靠近蚂蚁洞的地方,若是哪一日彻底没有蚂蚁过来,便说明你的消渴症是彻底好了。药粉快没了的时候,记得来医馆取。” 能帮到病人解除痛苦,真好! 第98章 与人方便 “多谢苏大夫了!”大东子分外感激。 可随后他想到,这段时日来,苏轻墨似乎从未同他们提过有关于诊费和药费的事儿,这临到让他们回家了,也未提一句,他心里有些忐忑,索性开口问了一句,“那……苏大夫,这诊费和药费……” “一共二十……” “二十文钱。”苏轻墨没想到小福宝会开口,趁着小福宝还没把话说完,便赶忙把话抢了过去,一把将小福宝拉到了身后,淡淡一笑。 “二十文?!”大东子和小翠才不敢相信,一个月的医药费才二十文吗?而且他们吃住可都是在医馆里啊! “怎么?是太多了吗?我还可以给你们再便宜些!”苏轻墨以为大东子和小翠是嫌医药费太贵了。可没想到,是她自己报的价太低,把他们吓到了。 “不不不!二十文怎会贵!我们只怕苏大夫将钱收少了才是!”大东子连连摆手,让小翠从怀里取出了钱袋子,交给了苏轻墨。 “苏大夫,这里一共有多少,我也记不清了,但肯定是有二十文了,还请苏大夫莫要嫌少,一定要收下才是!” “好说好说!”苏轻墨也懒得打开看,直接将钱袋子转手递给了小福宝,又是一番叮嘱,将人送了出去。 “苏姐姐,且不说这段时日,他们在这里住和吃的费用,单是药费,都花了二十两了,可为何姐姐方才要拦着我,不让我说啊?”小福宝一边数着钱袋子里的钱,一边抱怨了一句,“这才三两啊!” 苏轻墨轻轻一笑,一本正经的看着小福宝,道,“小福宝,你也瞧见了,他们夫妻二人生活不易,一家子的收入全靠大东子平日里在城东的那家肉铺了。如今大东子又因病关门了一个月,怕是往后且得有一段拮据的日子了。谁都不容易,好在咱们也不缺这些钱,不是吗?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嘛!” “姐姐说的是,小福宝记下了!”小福宝认真地点了点头,将钱放进了钱柜里,记了账。 看着从平安堂完好无损的走出来的大东子,众人都有些惊讶,怎么瞧着他比一个月前反倒是精神了不少呢? “诶,大东子,你的病好了吗?”一个街坊好奇地朝着大东子喊了一声,却还是心有余悸,不敢轻易上前。 “好了,好了!若是不好,苏大夫才不会放心让我回家调养身子呢!”大东子笑逐颜开。 “当真?”旁人很是疑惑。 “那是自然!我家相公从不会欺瞒人的!苏大夫已经医好了我相公的瘪咬病和破伤风,如今只需回家好生调养,不出数月,这消渴症也会好起来的。”小翠春风满面。 “真有这么神奇吗?快说说,那苏大夫是用了什么法子给你医治的?你这一月可是住在了这平安堂,想来这费用怕是天价了吧?”说话间,大东子和小翠已经被人围在了中间。 “这费用究竟多少,我们也不知道,苏大夫只管我们要了二十文,苏大夫心善,宁可亏了自己,也不肯找咱们这些穷苦人多要,便将自己身上仅有的银两给了苏大夫,也不知道够不够。” 小翠夫妇开始替苏轻墨宣传起来,不但医术精湛,而且医德也好。 第99章 谢夫人有孕 大东子说罢,便将苏轻墨是如何为他医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末了还不停地夸苏轻墨医术高超,妙手回春。 一时间,坊间里无人不知苏轻墨的名声,一个个都在传,说京城里有一家新开的医馆,名叫平安堂,坐诊大夫是个年轻貌美、心地善良,医术高明的女大夫。 “心地善良,医术高明?哼!她不过是运气好,瞎猫碰到死耗子,把这人的怪病给治好了,我就不信她苏轻墨能一直得意下去!” 李老板听了传闻,恨得牙痒痒,对外喊道:“来人啊!” 李老板勾起嘴角,表情狰狞,招呼过来一个下人,耳语了一番,打发他走了,嘴角的笑容透着阴森奸佞。 “这个拿开,我闻不得这鱼腥味儿,闻了便觉得恶心,快拿开!” 饭桌上,谢夫人一瞧见桌子上的鲫鱼汤,只觉得一股腥味儿刺激着鼻腔,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刚说完,就转身,忍不住吐了起来。 “哼!这肚子不见什么动静,人反倒是越来越矫情了!如今竟学着那些孕妇的模样,这吃不得那闻不得。你若是真的害喜了,日后你想吃什么,我全都依着你!”谢老夫人讥讽着儿媳。 “母亲,你怎能这般说话!那日孩儿都与母亲说了,夫人身体康健,迟迟未能有孩子,都是孩儿的问题!” 瞧着谢东升如此袒护媳妇儿,谢老夫人心中越发的气,筷子往桌上一扔,冷哼一声,干脆不吃了,起身走了。 谢东升微微蹙眉,随后疼惜的轻抚着自家夫人的背,柔声道,“瞧这样子,怕是夫人当真是有喜了!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去平安堂瞧瞧?若是有了好消息,你也不必再受气了。” 谢夫人吐的有些难受,但是心里却抱着一丝希望,虚弱的点了点头,“也好。” “备车!”谢东升说完,扶着谢夫人走了出去。 说来也巧,就在苏轻墨准备收拾一下医馆就要关门的时候,她总觉得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道:都说左眼皮跳跳,好事要来到,难道财神爷要来了? 这般想着,苏轻墨隐约听到一阵车马声由远及近,难道是…… 果然,马车停在了平安堂门口,一个婢女先走了进来,苏轻墨一看,那婢女正是谢夫人身边的丫鬟,她的到来证实了苏轻墨心中的猜测。 苏轻墨起身,吩咐小福宝和冥一退到后院,随后,谢东升搀扶着谢夫人这才走了进来,与此同时,医馆的门也关了起来。 苏轻墨仔细为谢夫人诊了脉,很快,眉眼带笑,“恭喜谢大人谢夫人得偿所愿!我这就为夫人开上几副安胎药,也好减轻夫人孕吐之苦。” “我,我真的有了?” 听了苏轻墨的话,谢东升和谢夫人喜上眉梢,尤其是谢夫人,欢喜的流出了幸福的泪水。 “都说苏大夫医术精湛,果然所言非虚!” 谢东升称赞着苏轻墨,一个眼神,示意侍从递给了苏轻墨一个小盒子。 “这些是下官与夫人的一点儿心意,还请苏大夫笑纳!” 第100章 御医确诊 苏轻墨先是将药方递给了谢东升,随后接过了侍从手上的小盒子,这沉甸甸的分量,让她心里惊喜不已。 哈哈哈,这是她来到京城之后凭实力挖到的第一桶金。 “这是给夫人的安胎药,若是夫人不放心,可以请宫里的御医再细细的斟酌。”苏轻墨话里有话,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谢夫人。 谢夫人心思一动,感激的点点头,“多谢苏大夫了!” 瞧着谢东升和谢夫人双双离去,苏轻墨这才喊了冥一和小福宝回了厉王府。 谢夫人身边的小丫鬟早就提前回到了府里,将谢夫人怀有子嗣的消息告诉了谢衍和谢老夫人,这下可乐坏了老两口儿。 可另一方面,谢老夫人又担心苏轻墨毕竟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女大夫,名不见经传的,总归不放心,硬是说服了谢衍,差人去宫里请了御医回来。 等谢东升和谢夫人进门的时候,御医已然在前厅侯着了。 见到御医,谢东升心里明白了,苏轻墨已经料到谢家不大信得过她。 “刘太医,劳烦您为我家儿媳好生瞧瞧,看看可是真的有喜了?” 谢老夫人虽然不大信任未曾谋面的苏轻墨,可还是掩盖不住心里的喜悦,将儿媳亲自扶到了一旁坐下。 这态度骤然一转,让谢夫人心里更加忐忑,但愿,苏大夫没有看错。 她坐了下去,将手递给了刘太医。 刘太医应着,仔细地为谢夫人诊脉。 京城谁人不知,右丞相的儿子娶了妻,十多年未见有孕,这宫里的御医也瞧过了,京城里的大夫也都看了个遍,却未见有什么效果。 可如今突然说怀孕了,他能不多加谨慎?万一弄错了,他可吃不了兜着走啊! 只是,十多年未曾怀孕的人,这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如今又是哪位高人,竟解决了这一难题? 刘太医揣着满心的疑惑,细细查着谢夫人的脉象。 谢衍和谢老夫人站在一边,一脸的焦急,却什么也不敢说。反倒是谢东升,泰然自若的陪在自家夫人身边。 过了好一阵子,刘太医才起身,笑着恭贺,“恭喜右相,恭喜谢老夫人,少夫人确实怀有子嗣,如今已有月余。” 得到刘太医的亲口确认,谢衍和谢老夫人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乖儿媳,你想吃些什么,尽管说与娘,娘定然悉数让人做了给你送来。” 谢老夫人走到谢夫人身边,一脸怜爱的握着谢夫人的手,眸光落在了谢夫人的小腹上。 “多谢娘的关心。”谢夫人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扭头看了一眼谢东升。 谢东升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苏轻墨开的药方,递了过去,“刘太医,这是平安堂的苏大夫为我家夫人开的安胎药方。辛苦刘太医,您给瞧一瞧这方子是否也妥妥帖?” 谢老夫人连连点头,对对,来之不易的孩子呢,自然应该万事都想得周全。 第101章 名声大噪 刘太医微微一愣,平安堂的苏大夫?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大夫? 仔细看过药方后,刘太医赞服的点点头,将药方还给了谢东升。 “大人尽管放心抓药给少夫人服用就是,这安胎药开的并无不妥,全然是依着少夫人的身体开的。敢问大人,少夫人如今有孕,可是那位苏大夫的功劳?” 谢东升也并不隐瞒,点头道,“正是!” 刘太医颇为惊讶,只觉得不可思议,连连摇头,“神了,当真是神了!早就传言,平安堂的女大夫医术精湛,专治疑难杂症,原本我以为是夸大其词,如今看来,她确实有真本事啊!” “刘太医,你这话可是真的?平安堂的那个大夫不过是一介女子,竟有这等本事?” 谢老夫人为了谢家的香火难以承继,愁的每天只盯着儿媳妇的肚子。 街头巷尾的传言她鲜少知道,即便是听了那么一嘴,也不会过多的去问。 谢衍入朝为官,每日上下朝的路上,他倒是听过有关于苏轻墨的传闻,可是只以为是百姓夸大其词。 如今,同样一脸好奇的望着刘太医。 刘太医微一拱手,说道,“谢老夫人有所不知,一月前,城东肉铺的老板莫名其妙染上了怪病,时常抽搐,口渴难耐,甚至还咬死了一条野狗。京城里的大夫个个束手无策,也避之不及,无奈之下,他被人打晕了绑着送去了平安堂。不料那苏大夫只询问了肉铺老板的街坊几句,便得知他所患何病,也未曾亲自瞧,便知道那肉铺老板身上不宜见人的地方有伤。那苏大夫治病的时候,手段是有些古怪,可心地善良。让那肉铺老板和他的妻子住在医馆治病一月有余,直到伤好才让他们回家继续调养,可最后才收了他们二十文钱。” 话说到此处,刘太医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不禁夸赞道,“如今这不看重钱财的医者,着实少见了啊!” “不仅如此,苏大夫为人心细,就连为儿媳诊病,也是避开了旁人,着实顾忌儿媳的颜面。”谢夫人在旁也说苏轻墨的好话。 “如此说来,这苏大夫我我们家的大恩人,得好好好感谢一番了。”谢衍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即使如此,父亲,母亲,儿媳有个不情之请,日后儿媳的胎,不知可否请苏大夫看顾?” 若是在宫里的太医、坊间旁的大夫和苏轻墨三者之间选一个,那么,谢夫人一定是选择苏轻墨的,她如今只信得过苏轻墨。 谢老夫人想都不想,自然满心欢喜的点头应了下来,“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如今你有孕在身,你说什么娘亲都依你!” 谢夫人淡淡一笑,有了身孕,她的日子果然好过多了。 “时辰不早了,下官先告退了!” “有劳刘太医了!” 刘太医提着药箱,谢衍亲自将刘太医送了出去。 整个谢府因谢夫人终于怀上了子嗣而高兴得不得了,谢夫人有孕一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苏轻墨和平安堂,一时名声大噪。 第102章 酬谢 一连几日,名贵的药材、首饰、布料、珍宝如流水般的送进了平安堂的后院,瞧着屋子都堆满了礼物,苏轻墨拉住了谢夫人身边的那个小丫鬟。 “那个,麻烦你回去之后说一声,当真不用再往我这儿送东西了,能让你家夫人得偿所愿,是我最高兴的事情了。这药材我便留下了,这首饰、布料和珍宝,我受之有愧啊!” “苏大夫客气了,这些东西您便留下用就是。我家夫人说了,若是您自己用不到,也可以给医馆里的药童置办些好一点的衣衫,打赏随从也是可以的。日后,我家夫人的胎,还得有劳苏大夫多费心了!”小丫鬟笑嘻嘻的说着,准备离开。 苏轻墨再一次拦住了她,眼珠子一转,道,“不如你替我转告你家夫人,便说这些东西我承蒙夫人厚爱,却之不恭,便收下了。但日后,还请你家夫人莫要再送东西,若是日日如此,恐惹来非议,说我是个贪心的。倒不如日后,我若遇上什么事儿是自己解决不了的,再请夫人施以援手,如何?” 小丫鬟微微歪了一下脑袋,细细琢磨了一下苏轻墨的话,转而笑道,“苏大夫的话,我自会转告我家夫人。苏大夫,真的多谢您了,现在老夫人对我们夫人亲如母女呢!” 苏轻墨点头微笑,能帮助病人是她最大的快乐。 “苏姐姐,那位夫人当真是谢丞相的儿媳妇吗?姐姐治好了她的病,她这般大手笔的感谢姐姐呢!” 小福宝看着那些贵重物件,尤其是那华丽的布料,眼里都闪着光。 这几天街头巷尾的人都在议论,说谢丞相的儿媳妇不孕之症是她苏轻墨治好的,可她并未做出回应。 她答应为谢夫人保密,因为事关男人的尊严。 苏轻墨将之前谢东升给她的那一盒银子交给了小福宝。 “小福宝,这件事不要外传,不是谁都有这个能力来酬谢我的,免得日后穷苦百姓不敢问医求药了。喏,现在我有钱了,可以还清你的账了,很感谢你在关键时刻对我的帮助。不如这样,这些布料你先挑挑,看可有你喜欢的?若是有,改日我们请了裁缝过来,给你量量尺寸,做些新衣服。”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先挑选吗?我真的可以用这些布料做新衣服吗?” 面对小福宝的三连问,苏轻墨忍不住笑出了声,怜爱的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了冥夜,道,“冥夜,你也挑一挑吧,这段时间你也时常在暗中保护我,就当是我给你的一份谢礼。另外,你让冥一冥二也过来挑挑,他们跟着我,帮我看顾那些人,也够辛苦的了。” 一如那小丫鬟传的话一样,她有了这么多好处,自然也应该留着打赏身边的人,总归是有好处的。 冥夜一愣,这也有他和冥一冥二的份儿吗? “多谢苏大夫!”冥夜很感动。 但是,苏大夫是不是忘了一个更重要的人? 第103章 这女人真有本事 面对华丽的布料和首饰,苏轻墨用心挑选了一番,留了几个颜色鲜艳的首饰和布料给沐莹儿,也留了一些颜色清爽的布料给苏睿,至于那些看着有些沉稳的布料…… 苏轻墨赶紧摇了摇头,她怎么会想到了沐良轩?不过,好歹沐良轩也算是金主爸爸,给他送块布料做身衣衫就当做是谢礼吧? 苏轻墨开开心心的抱着一堆布料回了厉王府,把自己关在房屋里,忙碌了起来。 “朕今日听闻,右相家的儿媳妇终于有孕了,可是真的?”翌日朝堂之上,东越皇帝半信半疑的看向了谢衍和谢东升父子。 谢衍和谢东升对视了一眼,随后二人皆上前一步,俯身道,“回皇上的话,确实如此,已请了宫中的刘太医确认过了。” “此乃大喜啊!方公公,去取上好的血燕送去右相府中,好让少夫人安心养胎!”皇帝乐呵呵的吩咐了身旁的方公公,可随后他又是一脸的疑惑,这谢夫人不孕之症,又是如何好的了呢? 眼珠子一转,皇帝又问道,“不知右相和谢大人请了哪位名医,为少夫人诊治的啊?难道诚如坊间所言,是位女大夫吗?” 女大夫? 沐良轩心头一震,莫非真如坊间里传言那般,谢家少夫人的不孕之症是苏轻墨治好的?这女人…… “回皇上的话,正是京城新开的平安堂的女大夫治好的!这位大夫姓苏,治病的时候脾气古怪,但心地纯良,治病所用的法子也与寻常大夫不同,当真是医术精湛,妙手回传!不仅让臣与夫人得偿所愿,而且还在不日前,治好了城东得了怪病的肉铺老板,且费时月余,仅收取他们二十文钱,如此的医术和医德,臣着实佩服!” 谢东升字字句句全是夸赞苏轻墨的话,可听得沐良轩心中颇为忐忑,他看向了皇帝,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 这个女人还真的是有本事,自己不闯祸,反倒让祸来找她! “这倒是有趣!方公公,你为右相送了东西回来的路上,顺道去趟平安堂,就说朕想见见这位女大夫。” 眼看着方公公就要应了下来,沐良轩赶忙上前开了口,道,“启禀父皇,那位苏大夫脾气甚为古怪,怕是不宜轻易召入宫中,以免冲撞了父皇!” 听了这话,沐靖宇嘴角冷笑,不等皇帝问些什么,就把话接了过去,“皇兄这是怕那位苏大夫入了宫,便不能日日住在厉王府了吗?” “怎的这苏大夫会住在厉王府?”皇帝一听沐靖宇的话,心中略有不悦,质疑的目光看向了沐良轩。 沐良轩淡漠的扫了一眼沐靖宇,转而看向了皇帝,解释道,“父皇容禀,这位苏大夫是揭了我厉王府为莹儿贴的寻医榜之人,儿臣也是为了莹儿的病,让苏大夫住在了厉王府。数月前,苏大夫同儿臣要了部分诊金,开了这家平安堂,白日里为旁人诊病,晚上回府也好继续看顾莹儿。” 皇宫的水深着呢,那女人还是不要卷进来的好。 第104章 苏轻墨抗旨 皇帝听了沐良轩的话,微微点头。话语清淡,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冷厉,“即使如此,轩儿,就由你替朕请苏大夫入宫吧。今日就到这里,退朝吧!” 沐良轩俯身,“是,父皇!” 直到满朝文武走的差不多了,沐良轩才转身离开。却不曾想,一脚刚踏出大殿的门槛,沐靖宇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似乎就是一直等着他。 “皇兄,今日臣弟总觉得心口发闷,也请过大夫,就是不知是什么缘由,既然那苏大夫是皇兄请来为小郡主治病的,想来医术定然高超,不如皇兄给苏大夫放几天假,请苏大夫去我靖王府小住几日,为臣弟诊诊病,如何?”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沐良轩睥倪了一眼沐靖宇,兀自往前走去,“不行!” “若是皇兄不肯,那臣弟只好去求父皇了!”沐靖宇知道沐良轩定然不会同意,他追了上去,抬出了皇上。 沐良轩知道,苏轻墨这个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惹人生气。沐靖宇费尽心思让苏轻墨去靖王府,是想让靖王府上下鸡犬不宁吗? “你自己去跟她说!”撂下这么一句似笑非笑的话,沐良轩衣袖一甩,走了。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夺人所爱了!”沐靖宇心头划过一抹奸笑。 沐良轩出了宫,瞧了一眼天色,这个时辰,苏轻墨已经在平安堂坐诊了,他想也不想,直接去了平安堂。 一进门,入眼便是苏轻墨在药柜前忙碌的身影,心里的火莫名的升腾了起来。 冥夜见沐良轩气场不对,悄默默的退去了后院找冥一冥二了,小福宝一个激灵,扯了扯苏轻墨的衣角。 “怎么了小福宝?”苏轻墨头也不回,继续忙碌着。 “苏姐姐……王……王爷来了……”小福宝缩了缩脖子,用力拽着苏轻墨的衣角,吞吞吐吐的说着。 还不等苏轻墨反应过来,沐良轩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二话不说将她手中的药放在了桌子上,拎小鸡似的将苏轻墨提溜到了后院。 “沐良轩!你这是发什么疯?你快放开我!”苏轻墨挣扎着,心里早就问候了沐良轩的祖宗十八代了。 沐良轩没好气的将苏轻墨扔了下来,冷冷道,“你个蠢女人!你知不知道你治好了谁的不孕之症?” “知道啊!谢家少夫人呗!”苏轻墨白了一眼沐良轩,揉了揉被他捏疼了的脖子。 “知道?”沐良轩被苏轻墨这云淡风轻的样子气的更火了,“那你知不知道这事儿都传入宫中了?父皇要见你!” “谁?谁要见我?”苏轻墨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瞪大了双眼看着沐良轩。 “我父皇!”沐良轩黑着脸。 “你父皇?皇上要见我?不见!”苏轻墨摇了摇头,一口回绝了。 “苏轻墨,你这是抗旨!”沐良轩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苏轻墨。 “怎么就抗旨了?他是皇帝,可我不是他的臣子啊,我就是一个大夫,不会什么安邦治国,见我干什么啊?他有病?” 话落,苏轻墨又白了一眼沐良轩,抬脚去了前厅继续配药。 第105章 什么后果 沐良轩知道苏轻墨的性子有几分古怪,却没想到,苏轻墨竟然胆大到敢抗旨。 还敢说出这样分分钟就送命的话来,这女人,不怕死的吗? 沐良轩眉头一蹙,声音冷了下来:“苏轻墨,你……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不见就不见,还有什么后果?”苏轻墨无奈的放下了药包。 她挑眉看着沐良轩,不解的问道,“我是大夫,只会治病救人,皇上他又没病,见我干什么?他若是有病,宫里那么多御医,还能治不好?总不能就因为我治好了谢家夫人的不孕就召见我吧?难道他不能生育?不对,那你是哪里来的?” 沐良轩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这话被别人听去,是要祸灭九族的! “苏轻墨,想好好活下去,你就给本王管住自己的嘴巴!对皇上不敬,是要惹来杀身之祸的。你不怕死,不要连累别人,例如,你儿子。” 沐良轩深吸一口气,苏睿大概是这女人最在乎的人了。 苏轻墨:“......” 特喵的,她怎么忘了,这该死的封建社会不仅有特权,还有连坐!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小福宝,将这几包药送去谢府,亲自交给谢夫人,旁人万不可触碰,你可记住了?”苏轻墨的心思依然在治病上。 她低头忙碌着,认真的模样,还,挺好看的! 沐良轩咳了咳,看着小福宝将药包捧在怀里,走出了平安堂,转而看向苏轻墨。 “你治好那个肉铺老板的怪病,又治好了谢夫人的不孕,这两件事儿,我父皇都知道了。而且,你住在我府上为莹儿治病一事,他也知道了。他大概就是好奇你的医术,别无他意,你为何这么抵触呢?” 这被皇上看重,是别人求而不得的事情,怎么到了她这里,却这么不情愿呢? 苏轻墨一抬眸,叹息一声:“王爷,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凭着自己这点儿本事,把日子过好,让苏睿幸福,能帮病人解除痛苦,我就很开心了。皇上要见我,不过是一时兴起,可是,也许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沐良轩默默点头,这话有几分道理。 “沐靖宇已经在打你的主意了,自己多加小心。”他出言提醒。 “不要提起这个人,我不想听。麻烦王爷转告皇上,就说为了确保谢夫人胎像稳定,母子康健,我每日都要亲自为谢夫人配药,耽误不得,实在没空进宫面见圣颜。若是因此惹怒了皇上,那便请皇上先为谢夫人找到另一位得力大夫看顾身子,再治我的罪。” 沐靖宇虽然得罪过苏轻墨,但是两个人之间的仇恨有那么深吗? 苏轻墨那厌弃的表情,让厉王有些疑惑。 沐靖宇还对苏轻墨做过什么? “王爷,我最近病人多,就失陪了。”苏轻墨说着自顾自的忙去了。 沐良轩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这女人的心思他还真是猜不透啊! 皇上没能见到苏轻墨,不禁紧锁了眉头:这女人,好大的胆子! 第106章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还请父皇恕罪,那苏大夫脾气颇为古怪,她的眼里只有病人,实在是分......身乏术,不便前来。” 沐良轩硬着头皮替苏轻墨说好话,他不用抬头也知道皇上此刻脸色黑成了什么样子。 “哦?病人比朕重要?”皇上一脸阴沉,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没了威严。 “皇上,苏大夫医术精湛,而且医馆里的病人确实多。她对皇上绝无怠慢之心,只是医者仁心,想多救治几个病人。臣记得,今日是贱内要去平安堂诊脉的日子,臣让贱内再劝说几句。” 谢东升瞧着皇上不满的样子,生怕皇上一言不合就让人抄了平安堂,责罚苏轻墨。 眼下别说自家夫人了,就连他,除了苏轻墨,旁人也是信不得的。 “皇上,臣已然年迈,又子嗣单薄,好不容易盼来孙儿,如今臣儿媳妇儿只信赖苏大夫。这医术高超的人,自然忙碌,脾气古怪也是情有可原。还请皇上开恩,莫要怪罪苏大夫啊!”谢衍也赶忙上前一步,替苏轻墨求情。 沐良轩这才知道苏轻墨为什么敢抗旨不尊了,合算她算定了自己和右相这一家会替她出面斡旋。 好,连自己都被算计了进去。 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皇上也不再多说什么,冷冷道,“既然如此,朕给你们三天时间,若是三日后,朕仍未见到苏轻墨入宫,朕连同你们谢家一道治罪!” 说罢,皇上袖子一甩,起身走了。 谢衍和谢东升父子二人相互搀扶着,缓缓的站了起来,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苏大夫连厉王的面子都不给,他们要如何劝说? 沐良轩走上前一步,劝慰道,“右相,谢大人,苏大夫那边,本王会想法子再去劝说,我一定有法子说动她的。” “多谢厉王了!”谢衍和谢东升谢过了沐良轩,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们谢家也得尽微薄之力啊! “什么?这苏大夫竟然抗旨了?这可如何是好啊?不行,我得立即入宫去求求贵妃娘娘,若是万一她固执,皇上怪罪下来,贵妃娘娘也好帮咱们在皇上面前求求情!” 谢老夫人听了谢衍和谢东升的话,就坐不住了,连忙让人备车,匆匆朝宫里驶去。 谢夫人却是是微微一愣,倒没有他们那么慌张,让丫鬟将自己搀扶了起来,说道,“父亲,官人,你们切莫担心,我这就去平安堂诊脉。我会说明这中间的利害关系,也许能劝她回心转意呢。” “那我陪夫人一道去!”说着,谢东升就准备陪谢夫人一起去平安堂。 谢夫人将谢东升拦下了,“官人,有些话,女子之间好说,但若是有官人在,只怕苏大夫会有所顾虑,反倒不愿同妾身说了,官人就安心在家和父亲等候消息吧。” 谢夫人留给谢东升一抹宽心的笑容后,就出门去了。 苏轻墨见到谢夫人前来,微微一笑,先给她准备了花草茶。 她可不只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而来。 第107章 贵妃关注 “谢夫人可是前来当说客的?”苏轻墨为谢夫人诊完脉之后,开门见山。 “苏大夫果然聪慧,否则也不会让丫鬟传话与了。说吧,苏大夫希望我能帮着做些什么?”谢夫人也不藏着掖着,温柔的笑着看向苏轻墨。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苏轻墨展颜一笑,“其实厉王前来,轻墨就知道入宫一事不可避免,既然如此,我希望,将我带入宫中的人,是夫人!” “哦?为何是我?”谢夫人想不通透,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如今住在厉王府,虽然是为郡主治病,但是难免与厉王有些往来。若是我同厉王一道入宫,怕是有好事之人,会传出来污言秽语。平白给厉王,也给我自己惹来是非。若是由夫人带着我入宫,也好保全我与厉王的名声。而且,皇宫里的水深,谁知道会不会有人难为我?若是有谢夫人在,那些人看在右相的面子上,不也许就放过我了。” 苏轻墨坦坦荡荡的说出了心里话,谢夫人掩唇一笑,点点头,“你这心思,当真是七窍玲珑,你说的这些,我竟然未曾想到。只是,你初来乍到,又会有谁为难你?且不说你如今在坊间的名声,单是你让我能够身怀六甲,就是谢府的功臣,加上你又在为小郡主治病,又怎会有人敢与你为难?” 苏轻墨只是笑了笑,低下头,掩去眉眼间的那一抹算计,没有说话。 谢夫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人已经答应了入宫面圣,她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她缓缓起了身,“你既然愿意入宫,那就好生准备着,皇上的意思是,三日后必须得见着你,否则连同谢家就要一同治罪了。” 苏轻墨腹诽:有权利就是好啊! 苏轻墨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后日我就随你一道入宫。” “届时我去接你。”谢夫人主动说道。 “多谢,这是今日的安胎药,夫人拿好!”苏轻墨将安胎药递了过去。 谢夫人在丫鬟陪同下,转身回了谢府。 “你那儿媳妇当真有孕了?”贵妃娘娘听了谢老夫人一番话,旁的什么也不问,眼睛就亮了起来。 一个十多年未孕的人,如今身怀六甲,那她的儿媳妇——靖王妃是不是也有希望生下皇孙了? 被贵妃娘娘这么一问,谢老夫人愣了一下,机械的点了点头,“是啊,我那儿媳妇真真切切是有了身孕,此事京城早已人尽皆知,皇上也是因此来了兴致,想要召见苏大夫,可苏大夫却……” 贵妃娘娘摆了摆手,打断了谢老夫人的话,“既然这个苏大夫这么有本事,若是进了宫,本宫也要见上一见的。行了,本宫自会去替你们谢家求皇上恩典的,时辰不早了,一会儿皇上还要来本宫这里用膳,你且先回去吧。” 贵妃娘娘已经下了逐客令,谢老夫人也不好继续待下去,起身告退了。 贵妃娘娘,为什么只关系她家儿媳怀孕的事情? 第108章 新衣服 “苏大夫,这两日我父王总是眉头不展的。唉,我皇爷爷不讲理啊,你不去面圣,他要怪我父王和谢大人,这怎么办啊?” 苏轻墨难得有一天回来早,却不料被莹儿缠上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她,一脸的小委屈,弄得苏轻墨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沐良轩为了让自己答应入宫,竟然让莹儿过来当说客了? “苏大夫,你若是不肯进宫,皇爷爷震怒,不仅会治你的罪,连同父王也会治罪的,到时候,莹儿也要跟着受罚,难道苏大夫忍心看到莹儿受罚吗?莹儿听说,那个黑漆漆的牢房里,还有老鼠会爬出来……” “好了好了,我去!我去!”苏轻墨着实怕了莹儿,看着小姑娘越说越委屈的样子,她是真舍不得她难过啊! 哪怕,是装出来的。 “真的吗?太好了!”沐莹儿原本还眼泪汪汪的,一瞬间笑嘻嘻的扑到了苏轻墨的怀里。 这下苏睿在一旁打翻了醋坛子,也凑了过来,抱住了苏轻墨,委屈道,“娘亲偏心,一回来就只知道抱莹儿,都不抱我了,娘亲偏心!” 苏轻墨瞧了一眼快哭出来的儿子,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说道,“谁说娘亲偏心了,你跟娘亲过来,娘亲有东西给你。” 苏轻墨神秘一笑,一手牵着苏睿,一手牵着莹儿走进了屋里,从衣柜里取出两个包裹,放在了桌子上,“这个深色的包裹是给你的,这个粉色的包裹是给莹儿的,你们俩自己打开瞧瞧。小福宝,这个是给你的。” 三个好奇宝宝打开了属于自己的包裹,映入眼帘的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新式样的衣衫。 一个个开心的手舞足蹈,二话不说便缠着苏轻墨给他们换上了。 一番打扮后,莹儿拉着苏睿、小福宝和苏轻墨,朝着书房跑去。 “父王,父王!你看莹儿的新衣服好看吗?这可是苏大夫给莹儿做的呢!” 沐良轩看着沐莹儿和苏睿身上的衣衫,微微眯了眼睛,这款式新颖、做工精良,是这个女人做的? 视线触及小福宝,沐良轩发现,就连捡来的孩子也有,可凭什么他没有? “父王,你怎么了?”见沐良轩脸色有些难看,沐莹儿连忙问道。 “没事儿,父王就是有些累了。”他不能说他缺衣服吧? “父王不要担心了,苏大夫最疼莹儿了,她舍不得我受罚,已经同意入宫了!”沐莹儿得意的说道。 她以为沐良轩还在为苏轻墨不肯入宫一事而烦恼。 这……这就答应了? 沐良轩一怔,狐疑地看向了苏轻墨。 苏轻墨点了点头,“今日晌午,谢夫人也来劝过我了。后日一早,谢夫人的马车会在王府门口接我一道入宫。” “哦。”沐良轩应了一声,犀利的视线又看向了冥夜。 听别人的话也就算了,怎么好像冥夜也换了新衣服? 冥夜只觉得如芒刺背,垂手侍立,很自觉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第109章 冤家路窄 到了入宫的日子,苏轻墨穿了一身鹅黄罗裙,同谢夫人一道坐了马车入宫。 宫门口,方公公早就在候着了。相互打过招呼,方公公便领着谢夫人与苏轻墨朝大殿走去。 “呦,想来这便是传闻中的苏大夫了吧?未料本王倒是好福气,能在此有幸先得见苏大夫的真颜!” 沐靖宇下了马车,故意跟苏轻墨套近乎。 不见其人,光听其声,苏轻墨就知道,自己这是遇到最讨厌的那个人了。 “于旁人而言,苏轻墨或许是传闻一般的存在,可于靖王而言,我们并不陌生吧?” 苏轻墨笑容里充满了厌恶,停下脚步,看向了沐靖宇。 方公公在一旁听着,他怎么觉得这二人之间似乎不是初次见面被? 苏轻墨一句轻飘飘的话,气的沐靖宇狠狠咬了咬牙,故作惊讶的说道,“呵呵,本王见过的人太多了,一时记不得也是有的。” 装,继续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苏轻墨心里一阵鄙夷,抬眸瞧了一眼沐靖宇,煞有介事的惊呼一声,然后立即捂住了嘴巴。 “哎呀!靖王,瞧这时辰,怕是皇上已经要上朝了吧?靖王可不要因为与民女闲聊,耽误了正事儿。靖王放心,这朝堂之上,民女自然是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 “你……”靖王被窥破了心事,有几分恼怒。 青衣见情况不对,赶忙上前,在沐靖宇耳边低语,“王爷,您的确不能再耽搁了。” 沐靖宇扯了扯嘴角,狠狠地剜了一眼苏轻墨,气冲冲的走了。 很明显,沐靖宇和苏轻墨之间,绝对认识。 方公公心里早就疑惑不解,可他不好开口去问,可谢夫人却不一样,她要护着苏轻墨,自然应该知道真相。 “苏大夫,你同靖王之间……是有什么过节?”谢夫人悄声问着。 苏轻墨看的出来,方公公虽然走在最前面,可却时时刻刻注意她们这边的动静儿。 苏轻墨压低声音,却故意让一些话飘进了方公公耳朵里,“谢夫人有所不知,轻墨初到京城之时,有一日瞧着小郡主病情好转,带着小郡主出来散心,却不料在聚丰楼遇上了靖王,结果……结果轻墨险些被靖王给……” 说到这儿,苏轻墨斜眼看了一眼方公公,顿了顿,接着说,“轻墨自知人微言轻,好在有小郡主相护,也有厉王袒护,倒没有损伤,此事不提也罢,毕竟靖王也说了,让轻墨对此绝口不提的,轻墨怎敢不从?” “什么?他竟然对你……”谢夫人惊呼,赶忙捂住了嘴,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 可心里却格外的疼惜苏轻墨,也觉得自己陪着苏轻墨一道入宫是正确的。 见着方公公走了进来,皇上朝着方公公点了点头,随后,方公公浮尘一甩,扯着嗓子朝着殿外大喊一声,“宣谢夫人、苏大夫进殿!” 话落,谢夫人和苏轻墨一起缓缓走进了大殿,“臣妇、民女见过皇上。” 第110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起来吧!你就是平安堂的苏大夫?”皇上双眼落在苏轻墨身上,眼里全是探究。 “正是。” “朕问你,为何前几日不肯入宫?今日却愿意了?” 苏轻墨直想骂街:特喵的,我来不来的都是错吗? “回皇上的话,民女一来是担心谢夫人的胎,不敢轻易入宫,免得出了纰漏。二来……这二来……民女不敢说。”话落,苏轻墨畏首畏脑的快速斜睨了沐靖宇一眼。 这个苏轻墨,好端端的瞧他干什么? 可是,这个举动,落在了方公公眼里,心里有了一番计较。 “有什么不敢说的?”苏轻墨的话,勾起了皇上的好奇心。 皇上刚说完,苏轻墨“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却是一言不发。 见状,方公公上前一步,凑到皇上耳边,将刚才发生的事儿和他听到的话,全都告诉了皇上。 皇上吃惊不已,看了方公公一眼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沐靖宇一眼,清了清嗓子,问道,“苏大夫,听闻你与靖王也是相识的,可是真的?” “这……还请皇上问靖王才是!靖王说认识,那便是认识的,若靖王说不认识,那便是不认识的。” 好一个苏轻墨,这话里话外,答案还有的选吗? 见着沐靖宇有气不能撒的样子,苏轻墨只觉得心里痛快。 “父皇,儿臣……儿臣与苏大夫,不过是有一面之缘罢了。”沐靖宇狠狠地瞪了苏轻墨一眼,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认识又不是什么罪过。”皇上点了点头,看着苏轻墨,“苏大夫,起来回话吧。” “多谢皇上。”苏轻墨敛起嘴角的得意,缓缓起了身,可刚一起身,整个人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苏大夫这是怎么了?”皇上蹙眉,不解的看向了苏轻墨。 苏轻墨又看了一眼沐靖宇,才缓缓迎上皇上的目光,一副受惊的小兔似的,问道,“皇上,什么事情都可……可以说吗?” 沐良轩从未见过苏轻墨这副模样,心里一个疑问接着一个疑问,这个女人想要干什么? “你但说无妨!”皇上被吊起了胃口。 苏轻墨再一次跪了下去,还挤出了两滴眼泪来,“求皇上做主!民女只想平平安安的开个医馆,治病救人,为亡夫守节,不想给贵人做妾啊!还请皇上开恩,求靖王开恩,放过民女吧!” 什么叫做语不惊人死不休,说的就是此时此刻的苏轻墨。 她这一句话,让整个朝堂都炸裂了。 沐靖宇一脸懵,他什么时候要苏轻墨给自己做妾了?他怎么不知道? 皇上更是龙颜大怒,拍着龙书案,厉声喝道,“沐靖宇!” 沐靖宇“咚”的一下,跪了下去,大喊冤枉,“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从未说过这话,也未曾做过这事儿啊!” “靖王,您不能谎言欺君啊!”苏轻墨畏怯的说道。 “你……你胡说!”沐靖宇急了,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他可受不住。 这女人,为什么要跟他过不去? 第111章 我这人记仇 苏轻墨直起身子,缓缓挽起袖口,露出一片淤青,“靖王,这还是那日在聚丰楼,民女拒绝了靖王,被靖王……被靖王所伤。当着皇上的面,民女怎敢说谎?若非如此,民女有幸得到皇上赏识,又怎会迟迟不肯进宫呢?” 皇上怎么也没想到,让苏轻墨进宫,百转曲折的,背后竟藏着这么丢人的一件皇室丑闻。 “退下!靖王、厉王,还有苏轻墨,你们同朕去偏殿!”皇上震怒,径直起身离去。 苏轻墨缓缓起身,朝着谢夫人点了点头,也朝着偏殿走去。 “苏轻墨!” 当苏轻墨经过沐靖宇身边的时候,沐靖宇喝住了他,饿狼捕食般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你知不知道攀诬皇子的下场?” 苏轻墨斜睨着沐靖宇,淡然挑眉,“靖王当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对我做过些什么,你心知肚明,聚丰楼一事,靖王说的那些轻薄之语,犹言在耳,可不是只有我一人听见。” “那本王何时说过要纳你为妾了?”沐靖宇恨不得活撕了苏轻墨。 人影一闪,苏轻墨已然被沐良轩护在了身后。 “没说过?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一会儿见了皇上,靖王可以为自己辩解。就是不知道皇上会信谁?嗯,你还可以请那些大臣为你作证,我记得其中的几个呢!” 苏轻墨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这身为皇子,与朝臣来往过密,最易引起猜忌。 沐靖宇愣住了,这女人,好算计! “苏轻墨,我会让你知道惹怒本王的下场!”他阴鸷的眼睛眯了起来。 苏轻墨在沐良轩身后探出头来,有恃无恐的说道:“惹都惹了,还能怎么样?我这人吧,特别记仇,别人欠我的,我会加倍的讨还回来。今日不过是找王爷讨了一点儿聚丰楼的利息罢了。咱们之间这笔账可没那么容易算清,来日方长,我们都不急于一时,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说完,她对沐良轩一笑:“咱们走吧!” 有这个男人护着,感觉,挺好。 “他竟然把你弄伤了?”沐良轩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心底的怒气。 “没有,我自己做出来的伤痕,像吧?”苏轻墨嘚瑟的笑。 厉王:“......” 这是欺君之罪啊,这女人,胆子可真大! 只是,这么隐秘的事情,她偏偏告诉了自己,是因为......信任? 偏殿。 “皇上,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起了。只是,求皇上为民女做主,让靖王做出保证,日后别再打扰我,我们孤儿寡母的,只想安静的过日子。” 苏轻墨很无助的哀求,可眼底却掩饰不住恨意。 沐靖宇,前世今生的仇,我都要一点一滴的找你加倍的讨回来! 皇上微微颔首,这女人,没有继续追究,想来也是为了保全皇室的颜面。 好像,还挺知道进退的。 “靖王,苏大夫的话你都听到了?” 沐靖宇打落牙齿活血吞,心里堵着气,狠狠剜了苏轻墨一眼,跪了下去,“求父皇开恩,儿臣知错了!” 这两面三刀的女人,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第112章 以退为进 “父皇,苏大夫是丧夫守节的女子,很是在意名声。就连为人诊病,也多有顾忌,不敢失了分寸和体统。即便住在儿臣府上,儿臣也不知道她受了这等委屈。靖王行事如此鲁莽,有损皇家颜面,还请父皇为苏大夫做主才是。” 沐良轩有了打压靖王的机会,岂肯白白放过? 他话音刚落,苏轻墨赶忙连连摆手:“皇上,民女的名声不重要,靖王有权有势,民女只求他手下留情,让我们母子有一碗安乐饭吃。民女不要您主持公道,只求靖王手下留情,放我一条生路。” 苏轻墨这一番话说的极为巧妙,看着仿佛是在退让,很识大体,可实际上,她与沐良轩两个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反倒弄得皇上有心偏袒沐靖宇也不能偏袒下去了。 皇上清了清嗓子,深看了苏轻墨一眼,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是靖王轻薄了苏大夫,即便是苏大夫不计较,朕也不能不小惩大诫。” 说罢,皇上看向了沐靖宇,厉声道,“来人啊!将靖王拖出去,赏二十道鞭刑,禁足靖王府三月!从此以后,不得再寻苏大夫母子的麻烦!” “父皇!”一听鞭刑,沐靖宇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着皇上。 皇上冷冷的看着他,他识相的没有求饶。 他知道皇上金口玉言,说出的话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他只恨自己竟然如此被动,被苏轻墨一个女子玩弄于股掌之中,受了这等屈辱。 沐靖宇狠狠咬着牙齿,朝着皇上磕了个头,“儿臣恭领父皇教训。” 话落,沐靖宇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瞪着苏轻墨,甩袖走了。 沐良轩心中对于苏轻墨和沐靖宇之间的关系也越发的疑惑,若是苏轻墨只是为了报聚丰楼和李老板的仇,大可慢慢筹谋就是了。 他却没有想到,苏轻墨竟然假扮柔弱,三言两语便借了皇上的手,惩治了沐靖宇。 这个女人,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皇上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深邃的目光落在苏轻墨身上,道,“让苏大夫受委屈了,你起来说话吧。” “多谢皇上!”苏轻墨缓缓起身,抬眸看向了皇上,轻声道,“皇上公正严明,有皇上为民女做主,民女便不觉得委屈了。” 这话说的倒是乖巧,可皇上能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又岂是几句好话就能糊弄的? 皇上轻挑眉毛,抿了一口茶,沉声道,“听闻苏大夫医术了得,不知是否愿意留在宫中,侍奉后妃?” 苏轻墨瞪大了眼睛,专为皇家服务? 沐良轩看到苏轻墨神色一变,心中一惊,趁着苏轻墨尚未开口上前一步,抢先说道,“父皇,苏大夫随性惯了,宫中规矩多,她……” 话说了一半,皇上甚为不悦地扫了一眼沐良轩,硬生生让沐良轩把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厉王,朕问的是苏大夫,跟你有什么关系?”皇上一皱眉。 他这个儿子,好像也不大对劲儿了。 第113章 围魏救赵 苏轻墨微微摇摇头:“民女不愿。” 沐良轩明明怕苏轻墨任性的拒绝,但是她真正的拒绝了,他反而却有些开心。 自己,为什么盼着她留在宫外? “不愿?”皇上一愣。 “这可是难得的荣耀,寻常人求都求不来的。苏轻墨,你三番两次的抗旨,不怕朕的责罚吗?” “怕啊,可是皇上,民女不懂规矩礼仪,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位贵人,脑袋就得立刻搬家。我还有孩子要养啊,我真不能进宫。那么多御医呢,您留下我没用,还多了一个人的花费,不划算的。” 苏轻墨竟然算起了生意经。 皇上紧锁眉头,犀利的目光牢牢钉在苏轻墨身上。 这,真是一个令人看不透的女人。 “父皇,她还要给莹儿治病,您就……”厉王真怕皇上执意留下苏轻墨。 “你给朕出去!”皇上目光如火,瞪了沐良轩一眼。 哦,他女儿比谁都重要? 沐良轩想继续求情,可看着皇上阴沉的脸色,只好悻悻的退了出去。 刚走出殿门,沐良轩就看到谢东升搀扶着夫人站在走廊的一角,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担忧。 见着沐良轩,谢东升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立即迎了上去,“厉王,怎的就您一个人出来了?苏大夫呢?” 沐良轩摇了摇头,忧心忡忡的回头看了一眼殿门。 “方才臣瞧着靖王脸色难看的走了,据说是领了责罚,皇上他……”谢东升也开始担心苏轻墨了。 谁都知道,靖王深受皇上宠爱。 “父皇想留苏大夫在宫里任职,却被苏大夫拒绝了。” “什么?苏大夫这又是抗旨了啊?”谢东升听了沐良轩的话,吓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谢夫人连连摇头,“这苏大夫的性子,就是过于直爽。” 说着,她抬脚就朝着偏殿走了过去。 “夫人,你这是要干什么啊?”谢东升赶忙追了上去。 “去救苏大夫啊!” 说话间,谢夫人已经到了殿门口,就听到里面皇上一声冷喝:“苏轻墨!” 沐良轩、谢东升和谢夫人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三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苏轻墨又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 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谢夫人突然捂着肚子,拉着丫鬟的手,一脸痛苦的哀嚎着,“哎呦,我的肚子,官人,妾身的肚子好痛啊!” 谢东升伸手扶着夫人,急的手足无措,“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官人,快!苏大夫!快去找苏大夫!”谢夫人用力握了一下谢东升的手,给他递了个眼色。 谢东升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这感情是围魏救赵啊! 谢东升立即朝着殿内哀求,“皇上,请苏大夫救救臣的妻子,她忽然腹痛不止,皇上救命啊!” 听到殿外的呼喊,皇上蹙眉,看了方公公一眼。 方公公心领神会,立即跑了出去,仔细瞧了瞧,又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道,“启禀皇上,谢夫人情况不大好,怕是动了胎气。” 皇上眼眸一眯,真是巧啊! 第114章 做戏 “将人送去旁边的偏殿!”皇上看向了苏轻墨,“苏大夫,还不赶紧去瞧瞧啊?” 苏轻墨唇角一勾,起身跟着方公公去了。 谢夫人一直“哎呦哎呦”的叫着,直到瞧见苏轻墨走了进来,将屋里的人全都遣了出去,才微微一笑。 “你真是胆大,皇上许你出来,我就放心了。你是不知道,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谢夫人拉着苏轻墨的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苏轻墨莞尔一笑,道,“有夫人相救,轻墨才能化险为夷嘛!” “现在我算是知道,为何你一定要让我随你一道入宫了,你怕是早就知道今日入宫,会有一些险阻。我是没什么本事,但是皇上对谢家多有眷顾,就不会难为你了。” 即便知道自己被苏轻墨算计了,谢夫人也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同苏轻墨莫名的更亲切了一些。 “夫人不怪我?”苏轻墨为谢夫人诊了脉,开了一剂安胎药。 “不怪。”谢夫人缓缓起身,淡淡笑着。 “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我之前误会了你,那日雨夜,你不计前嫌,对我出手相助,又让我和我家官人得偿所愿,我心中已然当你是至交好友。虽然你说自己只是个大夫,可我看得出,你定然是出身名门,这气度是装不出来的。不过你放心,你不说的事儿,我断然不问。你若是想说,我就安静的当一个倾听者,也会为你保守秘密。” 苏轻墨只觉得心头一股暖流划过,她没想到自己在这陌生的世界还能遇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能结交夫人,是轻墨的福气。”她舒心一笑。 “皇上暂时不会再为难我,将我留在宫里了。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来之不易,需我陪在身旁多观察几日才行。”苏轻墨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又多了一个帮她打掩护的人。 “是啊,我离不开你的。这宫里金碧辉煌的,看似虽好,可宫墙隔着的,是孤寂与自由。能不留在宫里,自然是好的。你是属于这外面广阔天地的,而不是做一只拘在金丝笼的鸟雀。” 谢夫人的话,说到了苏轻墨的心坎儿里。苏轻墨笑了笑,起了身,朝着谢夫人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门推开的那一瞬间,谢东升、皇上以及沐良轩全都围了过来,看着苏轻墨。 苏轻墨将视线落在谢东升身上,点了点头,道,“谢大人切莫担忧,我已经为夫人诊过脉,开了药了,夫人现在已无大碍了。不过是近来暑期太大,夫人畏热,才动了胎气。如果条件允许,还需近身观察几日才好。” “那……那就有劳苏大夫这几日去我府上小住几日,也好确保我家夫人母子平安才是。”谢东升舒了口气,借机邀请道。 “谢大人怕是要请太医才是,方才我惹怒了皇上,不知道会不会被治罪呢?” 苏轻墨看着皇上,可怜兮兮的眼神儿让人看着怪心疼的。 皇上差点儿被气笑了,刚才,她不是很嚣张的吗? 第115章 孩子们病了 沐良轩心里忽然一颤,这女人低头了。 他之前怕苏轻墨的倔强惹怒皇上,但是她真的软下来,他反而不舒服了。 自己,还不能护她周全。 “父皇,苏大夫不是有意抗旨,而且谢大人的夫人如今只信得过她,还请父皇开恩,恕她无罪吧!” 沐良轩借机替苏轻墨求情。 皇上摆了摆手,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苏轻墨。 这女人,能让厉王和谢家同时为她求情,只是因为她医术精湛吗? “好了,你随谢夫人去吧!”皇上没有过多的计较。 “多谢皇上!” 苏轻墨扬起了唇角,真好,她不用留在深宫里了。 回来的路上,苏轻墨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睛。 这进宫一次,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太累了。 生活在皇宫里,外人看着光鲜,可是他们快乐吗?自由吗? 她就想挣很多的钱,养好苏睿。 然后,替原主报仇。 只是,她现在实力还不够,这件事要徐徐图之。 厉王几次看向苏轻墨,但是她都在闭目养神。 直到马车停在厉王府门口,她才坐直了身子。 “沐靖宇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厉王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两个人的恩怨绝对没有苏轻墨说的那么简单。 苏轻墨还没回答,管家匆忙跑了出来,看到他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叫道:“王爷,苏大夫,你们可回来了,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沐良轩一皱眉。 他手下人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了? 管家顾不得厉王的不满,惊慌的说道:“苏……苏大夫……苏睿他……他已经烧了半个时辰了,情况看起来很不好……怕是得了什么怪病。” “什么??”苏轻墨一惊,提起裙角就向苏睿的房间飞奔而去。 “快!去传太医!”沐良轩吩咐了一句,也急忙跟了过去。 虽然苏轻墨自己就是很出色的大夫,但是关心则乱,他怕她一时乱了慌了手脚。 见到烧的小脸儿通红,“呼呼”直喘的苏睿,苏轻墨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睿,臭小子,你醒醒!娘亲来了,你这是哪里不舒服啊?” “苏大夫,莹儿怕!”沐莹儿看到苏轻墨这六神无主的样子,咧嘴要哭。 苏睿,还能好起来吗? 沐良轩将沐莹儿抱在了怀里,柔声哄着,“莹儿乖,苏大夫现在要照顾苏睿,父王带你先回房,好不好?” “可是父王,莹儿也难受。”小郡主也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 “什么?你也病了?莹儿哪里不舒服,你快告诉父王!” 沐良轩抱着女儿连声询问。 莹儿伸手扯开了自己的衣领,原本雪白细腻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父王,我好痒啊!”说着她就用小手去挠。 沐良轩眉头一皱,失声喊道:“苏大夫,你快过来瞧瞧,莹儿身上起了红疹子,这是什么病?” “什么?莹儿也有?”苏轻墨刚给苏睿做完检查,听到沐良轩的话,连忙跑过来。 这,两个孩子怎么都病了啊? 第116章 荨麻疹 检查过后,苏轻墨一脸严肃,什么也没说,将所有人都情了出去,却将苏睿和沐莹儿分别放在床的两侧,又将屋里所有的门窗都关了起来。 “王爷,这么热的天,这苏大夫将小郡主和苏睿都关在屋子里,会不会出事儿啊?”负责照看小郡主的嬷嬷有些不放心。 沐良轩心里一阵烦躁,伸手拍门:“苏轻墨,开门!莹儿得了什么病,要怎么治?” “苏大夫,莹儿要父王。”小郡主委屈起来。 她的情况要比苏睿好一些,虽然有些烧,但是神智清醒。 “莹儿乖,我帮你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配一些清凉的药,我们泡泡澡就好了。” 苏轻墨一边安慰着小郡主,一边将她和苏睿的衣服都脱了下来,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又将床单也换了新的。 她将换下了的衣衫和床单拿了出去,扔到了一个桶里,拿了火折子过来,把里面的东西全都烧了。 “苏轻墨,你这是要干什么?又是关着门窗,又是烧衣服,莹儿到底是怎么了?” 沐良轩有些慌了,他还见过这么治病的。 虽然,苏轻墨经常做一些怪异的事情,但是今天却太离谱。 难道,莹儿的病,很危险? “你们谁得过荨麻疹?”苏轻墨没有回答厉王的话,问眼前的一众婢女和嬷嬷。 “荨麻疹?”婢女和嬷嬷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惊色。 “什么?荨麻疹?”刚跟着管家走进来的太医,一听到这三个字,先是一惊,随即加快了脚步,惶急的问道,“谁?谁得荨麻疹?快!快去准备艾草,屋里屋外都拿艾草熏一熏。” “还不快去准备!”沐良轩知道事情严重了,连忙吩咐。 “哎哎,。你们谁得过这病啊?” 苏轻墨见人全都走了,却没有人回答她刚才的问题,顿时急了。 沐良轩拦住她,“本王得过,怎么了?” 苏轻墨看着他:“你得过?” 沐良轩点头,他得过的病跟莹儿有什么关系? 苏轻墨拉着沐良轩又进了屋子,“你一会儿拿了艾草过来,将屋子都仔细熏一熏,再打盆温水进来。荨麻疹见不得风,你千万记得,不可让莹儿和苏睿见风。” 沐良轩还是头一遭被人这么使唤,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好脾气的点了点头,“这样有用?” 屋外,太医茫然的看着管家,问道,“这到底谁得了病?我总得见见病人是什么情况,这病不能耽搁啊!” 管家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赔笑说道,“太医见谅,是小郡主和苏大夫的儿子得了荨麻疹,苏大夫和王爷在里面,就劳烦太医先暂且等候消息吧!” 太医心里甚是疑惑,这王府里有了一个大夫,还干嘛将他喊过来? 唉,既然是厉王的吩咐,他随时听候差遣就是了。 ...... 聚丰楼里,方公公换了一身衣服,坐在了雅间里,将店里的伙计招呼进来。 一个银锭子就明晃晃的摆在桌子上。 第117章 皇长孙的位置很重要 靖王府里,苏兰蕊看着沐靖宇后背一道道青肿的伤口,拿着手帕不住的擦着眼泪,又是心疼又是疑惑。 “王爷,妾身去给你拿些药来擦擦伤口吧!父皇为何如此狠心,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大夫,竟然责罚了王爷。” 沐靖宇趴在床上,心中的疼远比背上的疼。 这一顿鞭刑,让他恨死了苏轻墨。 还从来没有人能够这么算计他! 至于父皇,他能说什么? 高高在上的帝王,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利,他要做什么,自己只能受着。 沐靖宇被苏兰蕊哭的心烦意乱了,冷冷道,“行了,本王又死不了,有功夫在这儿哭,倒不如想想该怎么替本王出了这口恶气!” 苏兰蕊闻言止住了哭声,缓缓起身,退了出去。 对,不能就这么放过那个人。 苏兰蕊沉思片刻,吩咐身边的丫鬟:“嫣红,备车,我们入宫去见母妃。” 才见到贵妃娘娘的面,苏兰蕊就哭了起来: “母妃,那平安他堂的大夫是什么来历啊?靖王为了他挨了打,还要禁足三个月,这……” “听说宇儿看上了那女大夫,想纳入王府为妾。”贵妃沉着脸儿。 这可是让她颜面尽失,所以才懒得过问。 苏兰蕊大吃一惊:“母妃,听说她是个寡妇啊!王爷怎么可能看得上她,一定是她胡说八道。” “唉,你与宇儿成婚都快六年了,要是再生不出儿子来,本宫就真得给宇儿纳妾了。”贵妃娘娘看了一眼苏兰蕊。 “你是怎么打理王府的?这么多年自己没本事,还不知道尽早替他张罗?如今闹出这样的丑闻,本宫都快被人笑死了。” 苏兰蕊心里五味杂陈,手指绞着手帕,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瞧着苏兰蕊低头不语,贵妃娘娘叹了口气,“你若是不愿宇儿纳妾,就尽快生个儿子出来。你看那谢夫人年过三十都有了身孕,你还年轻,肚子却依旧未见动静,怎么就不想办法?皇长孙的位置有多重要,还要本宫说给你吗?” “可是……可是母妃,儿媳看过了很多大夫,却一直没有效果……”苏兰蕊一提起孩子,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那平安堂的女大夫既然有本事让谢夫人怀有子嗣,那你为何不去求她给你医治啊?”贵妃娘娘问道。 “母妃,今日靖王所受的这些委屈可全是因那个女大夫而起,儿媳不想看到他……” “糊涂!” 贵妃娘娘拍了一下桌子,脸色沉了下去,“你身为靖王妃,不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吗?你若是还想保住靖王妃的位子,就去平安堂走一趟,待日后你怀了子嗣,想怎么对付她都没问题。相夫教子才是你的本分,你回去也好好想想。遇事儿就知道哭哭啼啼,也不怕失了身份,惹人笑话!” “是,儿媳知道了!”苏兰蕊纵使心中有千万个不满,也只好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孩子,她确实得有个孩子,否则总是低人一等。 第118章 靖王妃去了平安堂 苏兰蕊忍气吞声的走了出去。 她是得想个办法了,待日后她真的诞下了皇上孙,谁还敢给她脸色看? 再加上皇上对靖王一贯宠爱,那时候这太子之位必然是沐靖宇的了。 母凭子贵,日后靖王荣登大宝,这后宫之主的位置,也非她苏兰蕊莫属了。 这么想着,苏兰蕊心里倒也没那么委屈了,反而急切起来,催着嫣红:“走,我们便听母妃的话,去趟平安堂。” 平安堂虽然最近有了名气,但是除了小福宝替苏轻墨做些杂活儿,再无旁人。 苏兰蕊站在医馆里,环顾四周,久久未见大夫的身影,淡漠地目光落在了小福宝身上,不悦的问道,“今日不出诊的吗?” “这位夫人,苏大夫外出尚未回来,夫人请稍候片刻,我这就去寻。”小福宝话音刚落,就挨了一巴掌。 他瞪着那个丫鬟:“你,你怎么打人啊?” 上门看病都这么不讲理,真是过分。 “一个大夫,我家王妃屈尊降贵来这里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还敢让靖王妃等着,她也配?” 嫣红的话吓得小福宝瞪大了眼睛,原来是这是靖王妃?!难怪这么跋扈。 一想到自己之前在聚丰楼还得罪了靖王,小福宝此刻已经吓得浑身哆嗦。 清荷瞧着小福宝这样子着实可怜,咬着下嘴唇,鼓起勇气,声音却细如蚊蚋,低声劝道,“王妃,不如我们先回府吧?改日再差人传苏大夫入府,免得您久等。” “你这贱蹄子,每次你跟着出来,总是惹本王妃生气。今日倒是说了一句还算中听的话,既然如此,明日你便来一趟医馆,若是不能把人带回去,看本王妃不打死你!” 苏兰蕊没好气地呵斥了清荷,又瞧了一眼小福宝,转身走了。 小福宝看着清荷欲瑟缩的样子,知道她是为了帮自己才得了这么一个差事,就不想她太为难。 等人走远了,小福宝匆忙关了医馆的门,回了厉王府。却不料,一进府,才得知小郡主和苏睿都得了荨麻疹,是苏轻墨和沐良轩贴身照顾着。 这下,小福宝着急了,那个小姐姐不会真的被靖王妃打死吧? 冥夜看着小福宝焦急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了?” 小福宝点了点头,将靖王妃来过医馆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冥夜。 冥夜眉头一蹙,迟疑片刻,还是敲了敲门,“苏大夫,医馆那边出了点儿事儿。” 苏轻墨写药方的手停了下来,抬眸看向了门口,“怎么了?有重病的患者?” “苏姐姐,靖王妃方才来过医馆,让姐姐明日去靖王府一趟,不然就要打死一个小丫鬟。”小福宝哭哭唧唧的说道。 苏轻墨和沐良轩对视着,都有些诧异。 “难道沐靖宇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沐良轩皱起了眉头。 可是苏兰蕊去医馆找苏轻墨的麻烦,又有点儿不像沐靖宇做事的风格。 他,到底想干什么? 苏轻墨眯起了眼睛,她还没去讨债,这,送上门儿来了啊! 第119章 再见清荷 苏轻墨猜想大概是她和靖王之间的恩怨,惹怒了苏兰蕊,她才故意想找自己的麻烦? 看到她半晌不说话,厉王问道:“明日,可需要本王派些人手?” 苏轻墨摇摇头,灿然一笑:“她又不找我打架,放心吧,我自己能对付。” 沐良轩心中说不清是欣慰还是失落。 这女人,坚强独立。 她走进厉王府,真的只是为了那笔诊费。 这是一个对自己没有企图的女人,可是他为什么却希望她能依靠自己呢? “王爷,从明日起,我要去医馆了。但晌午过后,我便回府。莹儿和苏睿的膳食我会亲自准备,若是他们俩觉得痒了,不可以挠,就药浴吧。每天都要将他们用过的床单、穿过的衣衫烧掉,用过的碗筷要用滚烫的水消毒。这些,千万不可懈怠。” 苏轻墨细细的叮嘱着。 沐良轩点点头,这几日他们都是这样照顾两个孩子的。 “要不,你就暂时关了医馆,等孩子好起来之后再开业?这期间的损失,本王补偿给你。” 一想到苏轻墨要每日里奔波医馆与王府之间,他就有些心疼这个小女人。 “不必,医馆刚刚有了名气,若是我现在停下来,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还有,我明天要是不去,不知道靖王妃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苏轻墨谢绝了厉王的好意。 等小郡主的病好了,她就会带着苏睿离开厉王府,她不能养成依赖他的习惯。 挣钱和报仇,都是要她一个人来完成的。 翌日,苏轻墨换了身清爽的衣衫,带着小福宝去了医馆。瞧着小福宝有些红肿的脸,苏轻墨心里就憋着一口气。 苏兰蕊,很好,我们之间又多了一笔账! “请问……苏大夫在吗?”她坐下没多久,医馆门口响起一道怯懦的声音,一张怯生生的小脸儿探了进来。 苏轻墨闻声抬头,看到来人后,一时愣住了,竟然是清荷! 几年过去了,她身量未长,形容消瘦,虽然是靖王府的人,但是穿戴还不如普通大户人家的丫鬟。 可想而知,她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清荷也看向了苏轻墨,那双眼睛,温柔可亲,真像她们家大小姐。 她刚想开口,却红了眼圈低了头。 唉,大小姐早就死了,而且尸骨无存。 “哎呀,怎么是你?”清荷想起来了,这苏大夫正是前不久在聚丰楼打了苏兰蕊一巴掌的那个女子。 清荷惊呼一声,转身就走。 “站住!”苏轻墨叫住了清荷,诧异的问道:“你不是要找苏大夫吗?怎么见了我却一言不发就走呢?” 清荷缓缓转过身,低声说道:“姑娘,您之前得罪过外面靖王妃,她一直在寻找您的下落。若是,您见了她,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您的。我,我回去就说,您外出了,躲一时算一时吧!” 苏轻墨叹息一声,这丫头,就是被苏兰蕊刁难这么久,还是如此善良。 她得想个办法,早点儿救清荷脱离苦海。 也算对原主有个交待了。 第120章 原来是她 “我知道你是靖王妃身边的丫鬟,你那个主子派你来医馆是因为靖王的事情想找我的麻烦吗?” 清荷摇摇头,“这倒不曾听说,靖王妃请……请苏大夫入府,是想看病。” “靖王妃病了?那就让她自己来医馆吧,我不方便出诊。”苏轻墨一口回绝了。 清荷早就领教过苏轻墨的脾气,不敢也不愿勉强她,当即点头告辞。 只是转了身子,偷偷的擦去眼泪。心中暗暗祈祷,她没有完成靖王妃交待的任务,希望回去之后别被活活打死。 “你先别走,等着靖王妃自己前来吧!”苏轻墨喊住了清荷。 她怕这丫头回去之后,又成了苏兰蕊的出气筒。 苏轻墨喊来了冥一,笑道:“麻烦你给靖王妃传个话,就说她派来的这个丫头强迫我前去靖王妃,我不答应,她就砸坏了许多东西,被我教训了一顿,让她拿着银子来赎人。” 冥一转身出去了,留下清荷一脸茫然的站在医馆里。 她什么时候砸坏东西了?还有,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婢女,靖王妃怎么肯花钱带她回去? 苏轻墨吩咐小福宝拿来了金疮药,拉着还在愣神的清荷坐了下来,轻轻挽起她的衣袖,一边为她上药,一边说道, “靖王妃最重颜面,若是知道我教训了你,心里一定咽不下这口气。她来了,也就见到我了,就不会再为难你了。” 直到药上完了,清荷才回过神儿来,她感激得跪了下去,“奴婢多谢苏大夫相救,来生定做牛做马……” 清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轻墨扶了起来,“行了,这靖王府怕是你也回不去了,你要是愿意留在我身边,一会儿我想法子将你要过来,好不好?” 苏轻墨的话于清荷而言,那简直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她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奴婢愿意!”清荷说着,又要跪下去,再一次被苏轻墨扶了起来。 “什么?那个女大夫竟敢打本王妃的人?来人,备车去平安堂!”苏兰蕊听了下人的回禀,气的拍桌而起,带人冲出了靖王府。 平安堂里,苏兰蕊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正坐在药架前挑选药材。不用想都知道,这就是苏轻墨了。 苏兰蕊对这个女人早就心存怨气,就是她害得靖王颜面尽失。 如今还敢跟自己作对儿? 她扯过苏轻墨,抬手就是一巴掌,嘴里呵斥着:“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屡次跟靖王府......” 只是话没说完,巴掌也没打下去,她的手腕被对方狠狠的捏住,疼的她大呼小叫起来:“你……你放开本王妃!” 苏轻墨用力将苏兰蕊甩开,使得她往后踉跄了几步,若不是嫣红恰好扶住,只怕是苏兰蕊就要跌坐在地上了。 “方才我给靖王妃把过脉了,靖王妃确实病的不轻,这肝火旺盛,乃是万病之源,诊费五十两,劳烦靖王妃付账吧!” 苏轻墨说着松开了苏兰蕊。 什么?她何时给自己诊脉了?一上来就找自己要五十两诊费,不是讹人吗? 苏兰蕊一抬头,火气更大了。 原来是她! 第121章 打你,怕脏了我的手 “原来是你这个刁妇!来人啊,把她给本王妃抓起来!”苏兰蕊庆幸自己这次带了侍卫。 一听这话,冥一立刻护在了苏轻墨身前。 心里却万分疑惑,这个苏大夫,什么时候又把靖王妃得罪了?而且看样子,这两个人之间的过节还不小。 “给本王妃闪开,你是个什么东西?靖王府也是你得罪得起的吗?”见有人阻拦,苏兰蕊摆出了十足的架势教训。 “原来靖王妃得了眼疾啊,这是厉王府的侍卫,你不认识?你觉得厉王府的人会怕了你?” 苏轻墨有恃无恐的反击。 冥一嘴角直抽:都知道这两位王爷不合,您就不要火上浇油了啊!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任由本王妃被人欺负吗?”苏兰蕊看着一众身侍从,眼里迸发着狠意。 侍卫还没动,苏轻墨却一个闪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一次钳制住了苏兰蕊,一手抓着她的衣领,一手早已高高扬起,唇角挑出一个戏谑的笑容来。 侍卫们全都愣住了,这女大夫身法儿好快。 苏兰蕊看到苏轻墨扬起的手就要落了下来,又气又怒,大声叫了起来。 苏轻墨轻笑一声,苏兰蕊只觉得有一只手轻轻从自己脸颊上划过,随后,她就被苏轻墨推搡到一旁。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本王妃?真是没有王法了。”没了束缚,苏兰蕊再一次嚣张的喊了起来。 “打你?我还怕脏了手呢!我只是听不得疯狗在这里狂吠,”苏轻墨看着自己那干净的双手,再鄙夷的扫了一眼苏兰蕊,目光中满是轻蔑。 “你……你……”苏兰蕊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而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清荷身上。 不是说这丫头被苏轻墨打了吗?怎的好好的站在这里? 苏兰蕊给了嫣红一个眼神儿,嫣红心领神会,立即朝着清荷走了过去,刚想打她,却发现清荷脖子上有一大片的红疹,吓得嫣红连忙退到了一边,“呀!王妃,清荷她好像染了疫症!” “什么?”闻言,苏兰蕊以及她身后的人惶恐的往后退了几步,看瘟神一样的看着清荷。 “没用的东西,才出来一趟,就染了病,本王妃要你有何用?”苏兰蕊越看清荷越觉得碍眼。 “哎呀,这疫症不大好治,还不求你主子多花一些银子?否则,别怪我见死不救。”苏轻墨掩住口鼻,故意说道。 清荷立即朝着苏兰蕊走去,哀求着:“王妃救救奴婢!” 苏兰蕊厌恶的一挥手,“你给本王妃滚开!从此以后不要再回靖王府,随你死到哪里去。跟那个贱人一样晦气!” 清荷眼泪汪汪,像极了一只没人要的小兽,只不住的流泪。 “靖王妃,坐下吧,我看看你到底得了什么疑难杂症。”苏轻墨换了一副和气的面孔说道。 我就不信你苏兰蕊见着疫症,还敢留在我医馆闹事? 苏兰蕊看了一眼清荷,再看了看苏轻墨,恼怒的一甩袖子走了。 可别被这贱人传染了。 第122章 收留清荷 瞧着苏兰蕊避之不及的逃走了,苏轻墨心情万分愉悦,转而拉着清荷去了后院,打来了清水,将她身上涂抹的胭脂清洗干净。 “清荷多谢苏大夫相救!”清荷开心极了,她再也不用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去了。 “清荷,你日后便留在我身边做事,但有一件事儿,我需要你帮忙。”苏轻墨心中有了打算。 清荷毫不犹豫的点头,“苏大夫救了奴婢的命,以后就是您的人了。不管您要我做什么,清荷都愿意!” 苏轻墨清荷笑了笑,“我是彻底得罪了靖王府,苏兰蕊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今日她亲眼瞧见你得了疫症,才不要你的。你这病,还得过些时候才能好啊!” 清荷点头,虽然她不明白苏轻墨的用意,但是却对她无比的信任。 冥一狐疑的看着苏轻墨,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好好的收留靖王府的丫鬟做什么? 晌午过后,苏轻墨带着清荷回了厉王府。 见到莹儿和苏睿后,清荷心里就明白了,她很主动的说道:“苏大夫,清荷幼时得过荨麻疹,知道该怎么照顾病人,小郡主和小公子就让清荷照顾吧,也好报答苏大夫救命之恩。” 苏轻墨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那这里就先交给你了,王爷,我有事儿要与你说,你去换件衣服,我去书房等你。” 沐良轩见苏轻墨带个人回来照顾孩子们,很是诧异,听苏轻墨说了事情的经过,更是不解。 “你这么做,就不怕靖王报复你吗?” 苏轻墨莞尔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还怕他们不动手呢!” “什么意思?”沐良轩很是疑惑,这个女人的心思可真的难猜! “沐靖宇损失了几个人,他又不傻,追查下来,大概也知道这人是被你关着呢!可他迟迟不见有动静,没有做出回击,为什么?”苏轻墨问道。 “没有合适的机会。” 沐良轩想都没想,就回答了苏轻墨的问题。 苏轻墨轻轻一笑,眉眼间是一抹玩弄人的笑意,“这个机会,我们给他制造就是了!” 厉王越发疑惑:她为何屡次跟靖王府过不去呢? 难道苏兰蕊也惹了她?还是,她把沐靖宇的账也算在了靖王妃头上? 靖王府里,苏兰蕊气呼呼的坐在床上,心里把苏轻墨翻来覆去的不知道骂了几个来回。 她恨不得弄死这个贱人! 就在这时,嫣红指着苏兰蕊的脸颊,惊叫一声,“呀!王妃,不好了,您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苏兰蕊心里揣着疑惑,扭头看了看镜子。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得她捂着脸喊了起来:“苏轻墨,你个该死的,一定是你捣的鬼。嫣红,去把清荷的东西全部丢掉,这小贱蹄子,真是害人不浅啊!” “是,奴婢知道了。”嫣红立马退了出去。 她,也好怕。 苏兰蕊看着自己的脸,欲哭无泪。 这哪里是去看病,分明是去添堵啊! 王爷,也恨死她了吧? 第123章 全都是事实 “王爷,臣妾听了母妃的话,前去平安堂求子。谁知道那个女大夫一听我是靖王妃,也不知动了什么手脚,把我的脸弄成了这个样子!王爷,她到底跟咱们有什么过节?” 苏兰蕊恶人先告状。 听了苏兰蕊的话,沐靖宇冷下脸来。 他也奇怪,那个苏轻墨对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恨意? 只是,他才吃过那女人的亏,即使他心里恨不得将苏轻墨千刀万剐了,眼下也只能忍耐。 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对苏兰蕊说道:“你先少去招惹她,免得惹父皇不痛快。本王有些乏了,你先出去吧。” 苏兰蕊错愕的看着沐靖宇,他一贯对自己都是宠爱有加,为何今日瞧见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竟然无动于衷? 难道传言是真的,他看上了那个女人? 苏兰蕊攥紧了手心儿,敛去眼底的恨意,恭顺的退出去了。 苏轻墨,本王妃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微风习习,为炎热的夏日添了一丝凉意。 苏轻墨为莹儿和苏睿洗了澡,苏睿总算退了烧,很快安稳的睡着了。她嘱咐清荷看顾着,自己起身去了凉亭里。 沐良轩踏着月色而来,远远看到凉亭里那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你这几日你很是辛苦,为何还不早些歇息?” 苏轻墨闻声抬头,看着沐良轩,他依旧俊美,只是不似之前的冷厉。 深邃的目光里透出淡淡的笑意,“我在等一个人。” 沐良轩一愣,是,等他吗? 两个人相视无言,空气里却似乎流动着一丝甜蜜。 又是一阵夜风袭来,伴着声声蝉鸣,一个黑色的人影一晃,便来到了苏轻墨的跟前。 “苏大夫,果然如你所料,靖王妃差人将清荷的衣衫偷偷扔到了医馆。”冥一说着,将手中的包裹放在了石桌上。 苏轻墨侧头对沐良轩说道:“王爷,明日你便可入宫,跟皇上禀告,就说,小郡主和苏睿从医馆回来之后,莫名的发烧,起了满身的疹子。” 沐良轩挑眉,“你简直是胡闹!之前本王请了太医,你意图以此污蔑亲王,那可是欺君之罪。” 苏轻墨歪着脑袋,一脸无辜的问道,“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哪里污蔑亲王了?又怎么欺君了?小郡主和苏睿得了荨麻疹,是事实吧?靖王妃大闹平安堂,还留下得了疫症的清荷,甚至将清荷的东西偷偷扔在了我医馆之中,这也是事实吧?” 是啊,这女人说的全都是事实啊!但…… “可是何太医那里......”厉王一皱眉。 苏轻墨耸耸肩:“这人是王爷请来的,自然是你信得过的,只要你不让他多嘴就好了。” “你就不怕清荷将一切都和盘托出?”沐良轩还有一层担心。 她可是靖王府的人,若是念了旧情,说出实话,那么苏轻墨这一盘棋,就成了死局了。 苏轻墨很有把握的说道:“清荷是不会出卖我的,王爷大可放心。” 第124章 她跟靖王府有什么牵连 苏轻墨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厉王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清荷是靖王府的丫鬟,苏轻墨为什么对她如此信任呢?仅仅是因为她在那个丫鬟最无助的时候,收留了她? 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她跟靖王府到底有什么牵连? 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但是对付沐靖宇,他愿意出手相助。 “你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就大胆去做,本王会护你无恙。”他冷冽的眉眼,不知不觉透出了一抹暖色。 “多谢王爷。”苏轻墨言笑晏晏。 看着沐良轩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苏轻墨微微勾起了唇角。这男人,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冷。 只是,她带着苏睿回京,是为了找沐靖宇和苏兰蕊报仇,还要找出那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他们之间,注定是彼此的过客。 她得尽快有个安身立命的去处,等苏睿和小郡主好起来,她也该离开厉王府了。 直到厉王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苏轻墨才转头看向了冥一:“想让皇上靖王府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个理由并不充分。我们,要多做几手准备。这样......” “我明白了。”冥一说完拿了包裹,身影一晃,隐匿在了夜色之中。 “什么?莹儿得了疫症?还跟靖王府有关?”皇上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很是意外。 这个孩子打小就身娇体弱,七灾八难的,这如今不是雪上加霜吗? 还有,苏轻墨的儿子也染了疫症。 难道沐靖宇因为一时的恩怨,竟然想出了这么歹毒的法子? “回皇上的话,苏大夫未入厉王府之前,微臣时常为郡主调养身体。前几天臣前去探望,小郡主还在院子玩闹,身体已经在逐渐好转。臣钦佩苏大夫的医术,征得厉王同意,就带着小郡主去了医馆求教。至于小郡主和苏公子如何染上疫症的,臣实在不知道。” 何太医是皇上指派给沐莹儿的太医,小郡主病情加重,他总得给出个解释。 这番说辞,是厉王吩咐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小郡主发病的时间延后了,但是他知道,这能保住自己的前程。 皇上闻言看向了沐良轩,“朕想知道,这与靖王府何干?” 沐良轩垂手回禀:“父皇,靖王妃前去平安堂请医问药。却将染了病的婢女扔在了苏轻墨的医馆,苏大夫已经及时做了处理,按说不会传染给别人。谁想到当天夜里,医馆里却招了贼。” 皇上一皱眉,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那贼人现在何处?”皇上问道。 “关押在医馆。”沐良轩微一欠身,回答道。 “来人啊,去医馆,去将那贼人带来,传苏轻墨和靖王妃一道入宫回话。”、 皇上吩咐一声,一个侍卫立即领命,朝宫外走去。 不多时,侍卫带着苏兰蕊和苏轻墨走进了殿内,后面跟着冥,他手里提着一个包裹,身边还跟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 苏轻墨上前行了礼,皇上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 这个住在厉王府的女人,为什么跟靖王府纠缠不休呢? 第125章 你的脸是我打烂的 “父皇......”苏兰蕊也行了跪拜礼。 “靖王妃,你这是怎么了?”皇上的目光落在面纱遮脸的苏兰蕊身上,眉头一蹙。 苏兰蕊一脸委屈的跪了下去,“求父皇为儿媳做主,儿媳的脸是被苏大夫给毁了!” 苏轻墨也无奈的跪了下去,“皇上明鉴,民女身为大夫,以治病救人为己任,又怎会做此等恶事?” “你昨日动手打了本王妃,本王妃的脸才会溃烂的!”苏兰蕊愤怒的叫道。 苏轻墨差点儿笑出声来:“所以,靖王妃的意思是,你的脸是我打烂的?” 她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啊? “你是大夫,能救人也能害人。你打我的时候,肯定动了手脚了。”苏兰蕊一口咬定。 苏轻墨微微点头,嗯,算她还没傻到底。 她还真是手指滑过苏兰蕊脸颊的时候,悄悄的下了药。 但是...... “皇上,那以后但凡走进我医馆的人,不管有了什么毛病,都是我害的吗?”苏轻墨云淡风轻的问。 苏兰蕊气急,这贱人,就是欺负她拿不出证据。 她正准备开口,皇上抬手阻止了她,问道,“靖王妃,今日朕宣你们入宫,是想知道,昨日你为什么将一个染了疫症的婢女留在了苏大夫的医馆?” 苏兰蕊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恭谨的回答:“父皇,苏大夫医术精湛,儿媳是因为信得过她,才把婢女留在医馆医治,这有什么不妥的吗?” 皇上颔首,倒是说得过去。 “苏大夫,昨夜医馆招了贼,可丢了什么东西吗?”皇上想起另一件事儿。 “回皇上的话,不但没丢,还……多了些东西。”苏轻墨的回答很是出人意料。 “哦?” 这倒是新奇了。 苏轻墨一伸手,冥一将手中的包裹递了过去。解开来,是一包女子的衣物。 苏兰蕊脸色有些慌乱,这个嫣红,她再三叮嘱的事情还是出了纰漏。 苏兰蕊的反应,被苏轻墨尽收眼底。 这女人,够阴毒。 “皇上,这些衣物是那个染了疫症的婢女之前穿过的,却被贼人偷来,扔到了医馆。想来是有人不想我的平安堂平安无事,才用了这么阴损的主意。这病人穿过的衣物是会传染的,不过现在大家都不用怕,我已经做过消毒处理了。我就想知道,这贼人是受何人指使的?跟靖王府有没有关系?” 苏兰蕊心思一转,矢口否认,“当然跟靖王府没有关系了,你自己不也说他是贼吗?” “本王只是奇怪,这贼人怎知靖王府的婢女得了疫症,还留在了医馆?靖王妃,你们跟苏大夫的恩怨本王不想参与,但是因为这个行径,莹儿也染上了疫症,本王就不得不问个清楚,查个明白了。” 沐良轩问了两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倒要看看苏兰蕊如何自圆其说。 苏兰蕊愣住了,小郡主竟然也得了疫症? 天地良心,她可没想害那个孩子,也没想招惹厉王啊! 这苏轻墨,是不是又从中间捣鬼了? 第126章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皇上瞧了一眼沐良轩,这女人竟然能够让他这个清冷无比的儿子再次出言相助? 压下心头划过的一缕异样,他问道,“靖王妃,你该如何解释?” 是啊,她该如何解释啊? 就是她找人将清荷的衣衫扔到了医馆,这是导致小郡主染了疫症的主要原因。 “皇上,或许这件事真的与靖王府无关,旁人栽赃也未可知?”苏轻墨竟然主动为苏兰蕊开脱。 “是啊,父皇,我们靖王府是被栽赃的!” 苏兰蕊正无计可施呢,直接顺着苏轻墨的话说了下去。 “栽赃”两个字,让沐良轩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唇角,斜斜的扫了一眼苏轻墨。 “说,是谁指使你的?”皇上阴冷的声音使得那个贼人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他瑟缩着看了看苏兰蕊,又飞快的收回目光,吞吞吐吐的回到:“皇上,是……是李老板……” 苏兰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没有供出自己来。 “李老板?”皇上蹙眉。 这跟靖王府有关系吗? “他是什么人?”皇上问道。 “启禀皇上,那李老板是京城最大的一家药材经销商,民女在开医馆之前,本想着与他合作,却不料发现了他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险些被所害,幸得厉王出手相救,才保住一命。没想到,他至今还不肯放过民女。” 皇上打量着苏轻墨,这女人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那贼人一愣,索性接着往下说:“皇上,确如苏大夫所言,李老板见与苏大夫合作不成,又不慎被抓住了把柄,便一心想要将她除掉。可谁知,苏大夫被厉王救走。李老板一直不甘心,暗中筹谋着,时刻留心平安堂的动向。前两日李老板听闻苏大夫得罪了靖王府,又碰巧得了这么个机会,才让小人偷偷将那染了疫症的婢女的衣衫偷了来,扔到了医馆。就是,就是盼着她的平安堂不得安宁。” “把李老板抓起来审问,这害人在先,污蔑靖王府在后,其心当诛!”皇上喝命。 只是,这么缜密的心思,当真是一个卖药材的商贩就能想的出来的吗? 还有,他害苏轻墨尚在情理之中,这把靖王府牵连进来,是得有多大的胆子? “既然已经查明真相,你们就都退下吧!”皇上一挥手。 他还真怕是沐靖宇一时脑子发热,做出了蠢事,不好维护他。 苏兰蕊谢恩之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沐良轩也带着苏轻墨离开。 直到大殿里恢复了安静,皇上才转头看着方公公,低声问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皇上,那日在聚丰楼,靖王确实轻薄了苏大夫,只不过,靖王未曾占到半分便宜,这个苏大夫可没有看起来这么柔弱。”安公公如实回禀。 皇上点点头:“再去查查这个李老板,看看他的背后有什么人在支持。” 他总感觉,事情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为了莹儿的病,就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然后,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第127章 你究竟是谁 安公公刚要退出,皇上又吩咐:“这个苏轻墨有些诡谲,她的心思连朕都猜不通透,她留在厉王府,别是另有目的,你,也留心些。” “是,皇上。”方公公躬身领命。 宫外苏轻墨正要上车,却被苏兰蕊拦住了。 “苏轻墨,”苏兰蕊没好气的质问道:“你究竟对本王妃做了什么?本王妃的脸一定是你所害。” 苏轻墨无辜的摇摇头:“我什么也没做啊!” “你说谎!你……”苏兰蕊上前一步,恨恨的盯着苏轻墨。 只是此时她才骤然觉得这双眼睛。她是那么的熟悉,像极了那个她讨厌的人。 这女人目光清澈,瞧唇角绽放着犹如曼珠沙华般妖冶的笑,这容貌虽然美丽,但是她们并不认识。 可是为什么,她这双眼睛,那么像苏念薇? 那个女人,还活着? 苏兰蕊被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得心惊胆战,不,不可能,苏念wei早就死了! 苏轻墨也就一双眼睛与她相似而已,这世上还有人长得十分相似呢! 可即使如此,苏兰蕊还是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究竟是谁?” 听了这话,沐良轩的视线在苏兰蕊和苏轻墨身上来回逡巡,靖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们认识? 苏轻墨淡然一笑,微微欠了欠身:“民女苏轻墨,平安堂的女大夫。怎么,靖王妃是觉得我像您哪一个故人吗?” 苏兰蕊连连后退,不住的摇头:“不,不是,你胡说什么呢?我们素不相识,你像谁跟本王妃有什么关系?” “靖王妃容貌受损,其实只要你付了诊金,民女愿替靖王妃医治。”苏轻墨也趁机转移了话题。 苏兰蕊听到苏轻墨只是要钱,放下了几分戒备,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疑惑道,“你确定自己能治好?” “当然。”苏轻墨很有把握的说。 她自己还能没有解药吗? 苏兰蕊最在乎这一张脸,虽然心中对苏轻墨恨得要死,却还是转身上了马车,朝着平安堂走去。 苏轻墨勾唇一笑,见苏兰蕊的马车走了之后,这才和沐良轩一起上了马车。 “你和靖王妃,认识?”沐良轩在耳边问道。 “这不重要。”苏轻墨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回答,让沐良轩心里闪过一抹失落,她,这是不信任自己吗? 虽然心里不舒服,还是担心靖王妃会难为她,沐良轩默默的跟着苏轻墨一起去了平安堂。 “这些药每日都要换一次,伤口处不可遇水,不可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待伤好后结了痂,再过来复诊就是了,诊金一百两。”轻墨将配好的药递给了嫣红,毫不客气的宰了苏兰蕊一刀。 苏兰蕊付了诊金,又看看苏轻墨,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去传太医,让他们看看这药可有问题?”苏兰蕊到底还是信不过苏轻墨,吩咐了嫣红。 握着手里的银子,苏轻墨心情愉悦。 苏兰蕊,你欠下的账就慢慢还吧! 第128章 她在搞什么 苏兰蕊入宫的事儿,沐靖宇已经知道了,看到她回来,脸色阴沉的问道,“今日父皇传你入宫,可又是那个苏轻墨搬弄是非?” 苏兰蕊走了过去,从婢女手中接过了汤药,点头说道:“正是她无端猜疑,好在父皇明察秋毫,查明咱们靖王府是冤枉的。来,您先喝药。” “那小郡主又怎会染了疫症?”沐靖宇喝了药,依然很疑惑。 苏兰蕊将药碗递给了嫣红,摆了摆手,让下人们都下去了,这才将今天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沐靖宇听。 “王爷,看来那个李老板,是留不住了。”苏兰蕊眼神清冷,已然生出一计来。 沐靖宇心中还有些犹豫,若是舍弃李老板这枚棋子,他靖王府这么大的开销,要如何维持? 苏兰蕊猜出沐靖宇的心思,往沐靖宇跟前凑了凑,轻声道,“王爷,若是那个李老板在牢狱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反而对咱们有害而无利,倒不如先下手为强。王爷放心,此事我让我爹爹出面,绝对不会连累到您的。” 沐靖宇舒展眉头,笑着点了一下苏兰蕊的额头,“那就有劳爱妃了。” 他视线落在苏兰蕊遮着面纱的脸,蹙着眉头问:“这个苏轻墨真是害人不浅,可找人医治过了?” 苏兰蕊心头一暖,握住了沐靖宇的手,“有王爷关怀,妾身觉得好多了。那苏轻墨真是奇怪,明明是她害了我,但是今天却主动为我医治。” “她给你医治?可让太医瞧过药方了?”沐靖宇立刻问道。 “王爷放心,已经让太医瞧过了,并无不妥。” 听了这话,沐靖宇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万分诧异。 这苏轻墨在搞什么? 李老板锒铛入狱一事,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没过几日,知府门口的大鼓就被人敲得咚咚作响,声声喊冤,都是状告李老板的,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苏轻墨好整以暇的坐在不远处的茶楼里,了望着知府门口的动静,可她却没想到,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一道风景了。 看到敲鼓喊冤的几个人被衙役带进了知府里,茶楼一角的雅间里,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去。 那人绕过拥挤的人群,在府衙的大门外停了下来,对着门口的衙役亮出了腰间的玉佩。 见到玉佩,衙役先是一惊,随即将来人让了进去,“公公可要小人前去与知府大人禀报一声?” “不必了,咱家在后面听一耳朵就是了。” 方公公说的轻巧,可那小官差心里却忐忑不已。 这方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他不打招呼就来了,圣意难测,他怠慢不得啊! 小官差将方公公带到了前厅的屏风后面,斟了一杯上好的茶,站在了方公公身后,随时等候差遣。 “堂下来者何人?为何事击鼓鸣冤?”知府惊堂木一拍,摆出了十足的官威。。 “知府大人,李老板草芥人命,还求知府大人为民除害,严惩李老板啊!” 屏风后,方公公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第129章 畏罪自杀 “你说那李老板草芥人命,可有证据?可有状纸”知府大人眸色一沉,盯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人等,沉声问道。 “草民自然是有的!” 说话间,一个男子从怀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状纸,双手递给了衙役,衙役将厚厚的一沓纸交给了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蹙眉翻看起来,越看心里越惊,这李老板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售卖假药坏药,害死的人命可不止一条啊! 可知府大人心中也越来越疑惑,这李老板若当真做了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儿,为何这些人不早早前来报官?非要等到今日呢? 知府大人将状纸放在了桌上,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一群人,问道,“这些都是陈年旧案,你们为何不早早来报?用意何为啊?” 屏风后的方公公又是一笑,抿了一口茶。 “启禀知府大人,草民等之前为了此事受尽破害,今日才敢出头啊!”那些人无奈的哭诉。 “知府大人明鉴,李老板坏事做尽,害了我们的家人,我等自然是要报官的,可谁知,状没告成,还险些丢了自己的性命。若非遇到贵人相助,我们哪里有机会伸冤呢?还求知府大人替我们做主啊!” 贵人相助? 是苏轻墨吗? 方公公摇了摇头,这女人好深的心机,好隐晦的手段。 他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儿了,起身悄然离开了。 送走了方公公后,小衙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立即前去通报大人。 得知方公公方才就坐在屏风后面听他审案,知府大人心头一颤,缓了缓心绪,看向了堂下的一众人。 “你们且先回去,此事本官会秉公处理,退堂!” “多谢知府大人!”几人总算盼来了一句像样的回答,退出了大堂。 知府大人刚喝了一口茶,满脑子还在猜想方公公为何而来,就听见一个衙役匆匆来报,“大人,左相差人来了!” “左相?!” 闻言,知府大人手中的茶杯险些掉在了地上,他跟身旁的师爷对视了一眼,不解的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来的都是本官惹不起的人物啊?” “大人,左相可怠慢不得,大人还是快去问个明白。”师爷催促着。 知府大人赶忙整理了一下衣着,匆匆去了前厅。 皇上在御书房里听着方公公的回话,正一问一答呢,太监来报,负责审理李老板案件的知府大人求见。 传旨命他进来,那大人跪在地上,苦着一张脸告罪:“启禀皇上,那个李老板畏罪自杀了!” “什么?”皇上一愣。 这也太突然了。 只见知府大人颤抖着手,递上一封书信,道,“回皇上的话,臣命他在牢中写下自己所犯的罪行,他倒是照着去做了。只是写完之后,却,却自杀了。想来,是因为自己罪孽深重,知道国法难容吧?” 皇上眉头紧锁,人就这么死了? 要是知道国法难容,他之前会这么嚣张吗? 第130章 我没人要的吗 皇上淡漠地扫了一眼那张认罪书,声音冷清的问道: “他都招了什么?” “回皇上,那李老板利欲熏心,视人命如草芥,许多药材都以次充好,闹出了人命。苏大夫在与他合作中,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他故而怀恨在心,才伺机报复。” 知府大人心跳如鼓,只能强装镇静。 他没有冤枉人,李老板真的死有余辜。 “即是如此,便将李老板的家产查封,拿去赔偿那些受害人。”皇上淡然吩咐。 “是,臣记下了,臣告退!”知府大人如释重负,连忙起身退了出去,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皇上,这认罪书......”方公公就想着把那东西呈给皇上。 皇上摇摇头:“死无对证的东西,朕看它做什么?倒是朕疏忽了,让他糊里糊涂的就死了。” “皇上,这人死案结,倒是省了许多麻烦。”方公公窥着皇上的脸色。 皇上紧锁眉头,麻烦,怕是在后面。 他敲了敲龙书案:“眼瞅着千灯节就快到了,贵妃的身子一入夏就不大爽利,宫中太医一直调养,却不见起色。不如,让苏轻墨进宫给贵妃瞧瞧,也顺道让她看看眼,见识见识宫里的繁华与热闹。” 方公公领命退了下去,皇上的心思一向难猜。 “父皇命你入宫给贵妃娘娘诊脉?还恩赐你参加千灯节?”厉王眸色沉了下来。 苏轻墨给苏睿和小郡主整理着衣服,点头说道:“方公公是这么说的。” “你答应了?”沐良轩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苏轻墨看着他:“王爷不是告诉过我,抗旨不尊是杀头之罪吗?之前幸得谢家和王爷庇护,才逃过一劫,难道还能一再挑衅皇权?我还要养儿子,舍不得平白丢了性命。” 沐良轩斜睨着她:“吃一次亏学一次乖,你倒长进了。” 苏轻墨摸摸脑袋,没办法,总不能真让它跟脖子分家吧? “苏大夫,千灯节的时候,莹儿的病是不是就好了?” 莹儿大眼睛放光,她都许久没有出去了,眼下终于有机会出府玩耍了。 苏轻墨搂住了钻到他怀里的小姑娘,看着她身上已经不大明显的疹子,笑道:“放心吧,再过三五日,莹儿就会彻底好了。千灯节的时候,莹儿就可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入宫去玩儿了。” “那苏大夫会一直陪着莹儿吗?”小郡主越来越依赖苏轻墨了。 “我也是要入宫的,有机会就陪着你。”苏轻墨宠溺的刮着小郡主的鼻子。 “娘亲,那我怎么办?莹儿有王爷,还有你,我是没人要的孩子吗?” 苏睿看着莹儿赖在苏轻墨的怀里,心里很不是滋味儿,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苏轻墨。 他没有爹,娘也会被人抢走吗? 苏轻墨闻言抬头瞥向厉王,这人,真是没眼色! 她在哄他的女儿,他就不能哄哄自己的儿子吗? 厉王被看得莫名其妙,他们母子都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干什么? 第131章 以心换心 清荷在一边笑了出来,“苏大夫,小郡主跟您可真亲,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孩子都是您的呢!” 莹儿听了,两只小手把苏轻墨抱得更紧了,苏睿也依偎在她的身边。 沐良轩忽然发现莹儿、苏睿和苏轻墨三个人的眼睛很像,都是桃花眼,都是干净的像一泓清泉。 他冷厉的眸子闪过一抹诧异,是他看错了? 苏轻墨看了看莹儿,又看了看苏睿,别说,这两个孩子似乎还真有点儿像啊! 可能,漂亮的孩子都是赏心悦目的吧? 千灯节很快就到了,苏轻墨奉旨入宫,只是把自己打扮齐整而已。 沐良轩领着莹儿和苏睿,几个人一起入了宫。 远远的看去,仿佛是一家人似的。 琼华宫里,可不是只有贵妃娘娘一人,皇上、沐靖宇和苏兰蕊都在。 苏轻墨与沐良轩对视一眼,诊脉,要这么隆重吗? “本宫早就听闻苏大夫医术高超,今日有劳你了。”贵妃优雅的笑着,端坐在椅子上。 苏轻墨恭敬的点了点头,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沐靖宇和苏兰蕊,随后上前,“能得娘娘信赖,是民女的福分。” 说她将手轻轻搭在了贵妃娘娘的手腕上,脉象虚浮,时而迟缓,时而急促,显然是心绞痛的症状。 对,贵妃娘娘有心疾。 想到这儿,苏轻墨心中的恨意升腾。 沐靖宇,苏兰蕊,上一世,你们不是心心念念想要杀了我,还狠毒到想用孩子的心做药引,给贵妃治病吗? 不如,今日我就成全你们这份孝心! 思及此,苏轻墨眉头一蹙,缓缓跪了下去,无奈的说道道,“皇上,贵妃娘娘,请恕民女医术浅薄,贵妃娘娘的病,民女恐怕……无法医治啊!” 闻言,皇上和贵妃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了。 “苏轻墨,你不是专治疑难杂症的吗?母妃的病,你是无法医治还是不愿医治?” 还不等皇上开口,沐靖宇就指责起来。 “靖王恕罪,法子不是没有,只是过于阴狠,民女不敢说出来,恐玷污了皇上和贵妃娘娘的耳朵!” 听了苏轻墨的话,沐良轩下意识的牵住了女儿的手。 这次不会又是什么杀狗取脑髓的法子吧? 皇上问道,“你且说说,贵妃这是得了什么病?” “回皇上,贵妃娘娘这是心绞痛,按脉象看来,之前没有得到很好的医治,已成顽疾。寻常的法子只能为贵妃娘娘缓解痛楚,却无法根治。” “那如何才能根治?”贵妃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苏轻墨迟疑不语,皇上看出了她的顾忌,沉声吩咐:“你实话实说,朕恕你无罪!” 苏轻墨等的就是这句话,故作为难的说道:“想根治此病,须得以心换心才行。” “以心换心?” 众人都愣住了,这法子果然阴狠。 苏兰蕊时候身子一晃,似乎想到了什么,就盯住了苏轻墨。 几年之前,她随口说过这样的话。 如今苏轻墨也提出了这个建议,是真的有效,还是...... 第132章 他要自己的心 贵妃捂住了心口,楚楚可怜的看向了皇上。 沐良轩没想到苏轻墨治病的法子一个比一个古怪,这残忍的法子,莹儿可不能再听下去了。 一个眼神儿,示意冥夜将莹儿和苏睿带了出去。 “苏轻墨,除了之外,可还有别的法子?” 皇上眼角一抽,这种治病救人的法子,他前所未闻,即便是有效,他也不敢轻易尝试。 苏轻墨摇了摇头:“这是目前唯一有效的法子了,是民女从古书中看到的。而且,这颗心,也不是谁的都行。” 说着,她的眼睛瞟着沐靖宇,神色晦暗不明。 她忽然看着自己做什么? 沐靖宇对上那狡黠的目光,心头一颤,难道她要的是自己的心? 见着皇上和贵妃娘娘也都看向了自己,沐靖宇可不想受制于人,他也跪了下来:“父皇,若是儿臣的心能根治母妃的病,儿臣愿意剖心入药。” “这……宇儿,母妃知道你最是孝顺,可母妃宁愿自己承受病痛,也不愿让你舍弃性命啊!” 贵妃娘娘慌忙摇手,这母凭子贵,没了儿子,她日后要倚靠何人呢? 皇上也连连摇头,这法子不妥。 苏轻墨慢悠悠的说道:“靖王一片孝心。天地可鉴,只是,你的心没用。” 沐靖宇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可不想死。 “那,谁的心有用?”沐靖宇问道。 苏轻墨垂下了眼睛,轻声说道,“唯一能入药的,便是与贵妃娘娘有血缘关系的婴儿的心。” 苏兰蕊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虽然她尚未怀有身孕,可还是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小腹,满眼恨意的盯着苏轻墨。 苏轻墨也是满腹的怨恨,苏兰蕊,天道好轮回,让你献出自己刚出世的孩儿,你的心会不会痛? “苏大夫,靖王妃尚未有喜,又何来的婴儿之心?再另想良策吧!”沐良轩淡淡的补了一句。 苏兰蕊紧紧咬着牙关,如此,她宁愿没用孩子。 “靖王夫妇恭谨孝顺,又不曾作恶,怎么会没有孩子呢?靖王妃身子康健,只需喝上几服药调理好身子,怀有子嗣,不成问题。” 苏轻墨蛮有把握的说道。 一句话,苏兰蕊的脸色又跟调色盘似的,变来变去。 她的孩儿是靖王世子,是皇长孙,更是未来的太子,这要是一出生,就落得一个剖心的结局? 她恨毒了苏轻墨,这贱人,如此阴毒,不得好死! “若是果然能医治母妃的病,儿媳倒也舍得,只是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苏兰蕊极力稳住心绪,缓缓开了口。 “本宫的病不要紧,能看到你早日为靖王开枝散叶,我少活几年也没什么。苏大夫,你既然能让谢夫人有了身孕,也为靖王妃好好诊治一番吧!” 贵妃偏在这个时候催生,也不知到底是为了自己的病,还是为了靖王府子嗣延绵。 苏轻墨答应下来,苏兰蕊,你所做的恶,都会悉数报应在自己身上,你做好准备了吗? 第133章 莫劝人善 不多时,苏轻墨已然写好了一张方子递给了苏兰蕊,叮嘱道,“靖王妃,这是民女依据你的脉象为你开的调养身子的方子,一日三次,饭后半个时辰服用,不出三月,靖王妃便可得偿所愿了。” 苏兰蕊看着苏轻墨,只盼着这方子没用。 她不想她的孩子才来人世就丧了命。 皇宫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离开琼华宫,苏轻墨心情大好的跑去找苏睿和莹儿。 “你说的那个法子,当真是古人传下来的?”沐良轩对苏轻墨的说法半信半疑。 古人,那么没用人性的吗? 苏轻墨低低一笑,“当然不是啊,我随口一说的。” “苏轻墨,你太过分了!这种事情也敢开玩笑,亏你还以医者自居!”沐良轩震怒。 这个女人,怎么可如此心地歹毒?靖王夫妇不好,就尽管惩治他们,尚未出世的婴儿何其无辜? “我歹毒?王爷,未经人苦,莫劝人善。你可知道,我都经历过什么?”苏轻墨清澈的眸子瞬间变得阴冷。 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沐良轩愣住了,她的经历,跟靖王府有关? “娘亲!” 苏睿远远瞧着苏轻墨的身影,小短腿儿紧倒腾,一下子就扑到了苏轻墨怀里,抢先莹儿一步。 娘亲的怀抱最温暖了! 小郡主气得撅起了嘴巴,她想要个娘,假的也好啊! 苏兰蕊被苏轻墨闹得早已没了赏灯的心思,懊恼的径直回了靖王府。 “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质疑那个法子?若是本王没记错,当初你也要这么做的。” 沐靖宇蹙眉看着苏兰蕊,心中很是不解,不过是用一个婴儿的心脏罢了,有什么不开心的? “可是王爷,那苏轻墨要的是咱们的孩子啊,难道王爷就忍心这么做吗?” 苏兰蕊又委屈又心疼,起身挽住了沐靖宇的胳膊,恨声说道,“王爷,妾身怎么觉得那个贱女人是故意说出这一番话来的,她就是忌恨王爷,才对臣妾下毒手的。怕是那坐胎的药方,也是害人的。” 沐靖宇立刻说道,“你若是不放心,本王找来太医瞧一眼这方子。至于孩子嘛,你也不必烦恼,到时候你真生了,随便找个乡野村夫的孩子,说生下双胞胎就好,留下咱们自己的,还能落个孝名儿。” “王爷真是好算计。”苏兰蕊破涕为笑,靠在了沐靖宇怀里。 沐靖宇的手放在了苏兰蕊的小腹上,不无希翼说道,“你我成婚多年,也该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儿了!” 苏兰蕊也憧憬着孩子的到来。 厉王府。 “王爷,地牢那边,今日有人试图强行闯入。” 沐良轩刚一回府,几个暗卫就迎了上来。 沐良轩问道,“你们怎么做的?” 侍卫躬身回禀,“王爷真是料事如神,属下按照王爷事前吩咐的,装作仓皇迎战,力不能敌,那些人不但全身而退,还救走了一个人。” “很好。” 厉王颔首,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吗? 第134章 溜之大吉 “我还以为他迟迟没有动手,是在谋划什么呢!想不到却是想着乘虚而入,靖王的手段不过如此。” 苏轻墨字字句句全是贬低沐靖宇,语气十分不屑。 沐良轩不明白了,这个女人到底和沐靖宇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怎么跟生死冤家似的? 月色皎洁,花香袭人,苏轻墨一开口,却破坏了和谐的气氛。 “王爷,如今小郡主的病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你是不是该付我余下的诊金了?”苏轻墨伸手讨债。 厉王一皱眉,这个女人怎么突然开口要钱了?医馆的生意很好啊! “怎么说起这个来了?”厉王没说不给,但是也没说给。 苏轻墨瞪着双眼看着沐良轩,难道这货还想继续赖账? “咱们说好的,小郡主病好,你就付我诊金,怎么,你不想给啊?” “本王一言九鼎,只是你要银子干什么?”厉王继续追问。 苏轻墨一翻白眼儿,老娘要回自己该得的诊金还需要理由吗?你管我干什么呢? “那是我该得的!明天一早,把银子送我屋里去!” 丢下这么一句话,苏轻墨白了沐良轩一眼,转身回了屋。 “她的医馆亏钱了吗?” 沐良轩问,冥夜连连摇头。 怎么可能啊?这名气有了,平安堂人满为患啊! 苏轻墨等了一天,也没见沐良轩把银子送来。 “沐良轩,你大爷的,打算赖账了是吧?!行,老娘不要了,我也不伺候你了。” 苏轻墨大骂厉王,麻溜的收拾了包裹,将苏睿喊了起来,悄声说道,“儿子,走,娘亲带你浪迹天涯去。” “娘亲,我才刚刚睡下,你要带我去哪儿啊?就不能明天一早再走吗?”苏睿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 “若是明日再走,娘亲会被莹儿缠着脱不开身了。”苏轻墨低声说道。 “娘亲,咱现在就走!”小家伙儿立刻爬了起来。 苏轻墨就知道哪一招对苏睿有效,她笑了笑,蹑手蹑脚的背着包裹,带着苏睿从一偏僻的角门溜之大吉了。 翌日,莹儿睡饱了起来去找苏睿玩儿,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了人。 她很不开心,委屈巴巴的跑到了书房。 “父王,苏大夫带着苏睿去了医馆了,没有人陪我了。” 莹儿嘟着小嘴巴,吵闹着要找苏轻墨。 沐良轩看着女儿可怜兮兮的,心都疼的一抽,立即放下手上的书,将她抱在怀里,柔声说道,“父王这就带莹儿去医馆。” 沐良轩差人备了车马,朝着医馆驶去。 可是进了医馆,没见到苏轻墨的人,却看见景润和小福宝一起整理新到的药材。 小郡主瞪着眼睛问道:“苏大夫和苏睿呢?” 小福宝摇了摇头,“她还没来啊!” “他们去了哪里?”厉王和小郡主齐声问道。 景润一头雾水,给沐良轩行了礼,“厉王难道不知,苏大夫已经带着小公子走了吗?她只留下了一封书信,也没说为什么。” 沐良轩:“......” 第135章 遇到杀手 “走了?” 这女人这么任性的吗?不就是没付她诊金吗?就不告而别了?连医馆也不要了? “冥一!冥二!人什么时候走的?” 沐良轩周身的气压低到了极点,两个侍卫被吓得一哆嗦。 “王爷,属下不知道。” 昨晚,苏大夫不是在厉王府吗?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都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溜走,本王要你们有何用?”厉王勃然大怒。 “王爷息怒,属下这就去找!”冥一和冥二说完,逃似的跑开了。 莹儿“哇”的一声就哭了,“父王,莹儿要苏大夫,要苏睿,父王快去把他们找回来!” “好,父王这就派人去找!莹儿乖,莹儿不哭啊!” 上一秒还摆着一张阎王脸的沐良轩,下一秒直接变得温柔无比,耐心地哄着莹儿。 “父王,等苏大夫回来了,父王让苏大夫给莹儿做娘亲好不好?这样苏大夫就可以一直留在莹儿身边了!” 沐良轩:好像没什么不可以。 “好,父王把苏大夫找回来给你做娘亲。” 此话一出,莹儿高兴的手舞足蹈,冥夜等人都愣住了。 王爷的亲事,这么草率的吗? 看着沐良轩抱着莹儿离开,景润挠了挠脑袋。 他要不要告诉厉王,苏大夫将医馆托付给了他和小福宝打理,还要给医馆招个大夫。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能走多远?到现在都没个确切的消息,一群废物!” 沐良轩暴躁的将案牍上的东西全都打落在了地上,吓得冥一他们一个个缩着脑袋,不敢言语。 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厉王拿了佩剑,二话不说,出门上马,自己找人去了。 侍卫们默默的跟上。 苏轻墨带着苏睿,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在河边游玩儿。 哼,不给银子我就不回去了。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离开厉王府的消息已经传入了沐靖宇耳朵,更没想到危险就潜藏在自己身边。 吃饱喝足,苏睿就不想走了。 “娘亲,我好困啊!”苏睿打了个哈欠,想睡觉。 “乖儿子,你看到前面的那座庙了吗?再坚持一下,到了那里我们就休息。” 苏轻墨说着,将啃完的鸡骨头扔掉,牵着苏睿继续朝前走。 可还没走几步,一群黑衣人便拦住了她们的去路,苏睿的瞌睡一下子就被赶跑了,小大人似的将苏轻墨护在自己身后。 “你们要干什么?不要欺负我娘亲!” “哎呦喂,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快回家吃奶去吧!” 苏睿的话,惹得那群黑衣人肆意嘲笑起来。 苏轻墨拢了拢身上的包袱,将苏睿拉到了自己身后,冷冷的说道:“要钱没有,要命我也不给,赶紧滚!” “哎呦,这小娘们儿,口气到还不小,兄弟们,上!” 黑衣人举着手中的刀剑就冲了过来。 苏轻墨眉头一蹙,神色一凛,紧握住苏睿的手,躲闪着他们的进攻。 几招过后,苏轻墨明白了,这些人招招狠厉,他们是想要她的命! 第136章 你想泡我 她还要护着苏睿,这些人又都不是等闲之辈,时间拖久了对她很不利。 “苏轻墨!” 随着一个清冷的声音,一道身影卷了进来。 剑光流转,几个转身,那些黑衣人纷纷倒地。 那从天而降的人,棱角分明的脸透着阴冷和煞气。 苏轻墨没有想到,英雄救美这一幕再次出现在她的身上,救她的人依然是沐良轩。 “苏轻墨,谁允许你走的?” 沐良轩收起佩剑,看着眼前毫发无损的女人,又急又气。 若是他没有即使赶来,他还能见到这个女人吗? 苏轻墨委屈啊,你丫的是想白使唤姑奶奶一辈子? 她拉着苏睿转身就走,只是,还没走出几步...... 一个受了伤的黑衣人挣扎着爬了起来,张嘴对着苏轻墨吹了一口气,银光一闪,是一枚极为细小的暗器。 沐良轩身形一转,挡在了苏轻墨身前,一抬手,却觉得左胸一麻。 厉王暴怒,低吼一声,利剑所指,血光四溅。 苏睿扑到了苏轻墨怀里,不敢睁眼再看了。 苏轻墨缓过神儿来,搂着苏睿连声安慰:“不要怕,没事了没事了,他们伤不到你的。” 有厉王在,他们母子都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沐良轩忽然身形一晃,只觉得眼前一黑,手里的剑落了地,一口血喷了出来,“扑通”一声晕到在地。 “王爷!”飞奔而来的侍卫们急忙扶起了他。 “沐良轩!” 苏轻墨心中一惊,丢下苏睿就冲到了沐良轩身边,伸手为沐良轩诊脉。 糟了!沐良轩的脉象杂乱无力,脸色苍白,唇色发青,显然是中毒了! 苏轻墨立即解开沐良轩的衣服,好容易才找到了那枚暗器,原来是一枚银针,只是闪着幽兰的光,很明显是淬了毒。 苏轻墨取出随身携带的药包,小心翼翼的取出了银针。 她双手不停挤压,直到伤口处流出了鲜红的血液为止。她又找了解毒的药,给沐良轩仔细的敷好。 等一切处理完毕,她才发觉自己手酸脚酸,虚软的瘫在了一边。 “冥一,先将你家王爷带去前面的庙里休息。冥二,去打些清水来。”她打起精神吩咐。 庙里,苏轻墨看着熟睡的苏睿,叹了口气。 还是小孩子好,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只要娘亲在身边,在哪儿都能睡得着。 “苏大夫,你过来看看,王爷他好像不大对劲儿啊,这额头很烫。” 听了冥一的话,苏轻墨急忙解释,“他方才为了救我,受了伤,发烧是正常的。你不用太担心,发了汗就好了。” 说话间,冥二已经打了清水回来,苏轻墨撕下干净的里衣,沾了水,小心翼翼的给沐良轩擦拭着。 在苏轻墨精心照料下,沐良轩终于退了烧。 等他睁开了双眼,看到苏轻墨为低头给自己擦脸,那动作很轻柔,像一根羽毛扫过他的心头。 情景,似乎曾经发生过。 “本王……是不是以前见过你?”厉王蹙眉问道。 苏轻墨:“......” 特喵的,你这是想泡我? 第137章 不想让你当我爹 看在他是病人份上,苏轻墨也不计较,只问道: “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这大爷定定的看着她不说话,苏轻墨放下手中的帕子,刚想起身,却被沐良轩拽住了衣角。 “你要做什么?”沐良轩不安的问。 她,还想跑? “去给你拿些吃食。” 苏轻墨怕他饿了。 “冥一,你去。”沐良轩不肯松手。 苏轻墨扯了扯嘴角,错愕的看着沐良轩,这货怎么转了性,突然变得这么矫情了? 跟苏睿有的一拼,睡醒了就找她。 苏轻墨再次试图拿开他的手。 “你要干嘛?”厉王警惕的问, “去给你拿水。” “冥一,你去。”沐良轩吩咐。 一炷香之后...... “你又要去哪里?”厉王有些不耐烦了。 “去方便一下!”苏轻墨低声说道。 “冥……” “沐良轩!” 苏轻墨瞪着沐良轩,这也能让人代替? 这货不就是受了个伤吗?难道那银针上的毒,把脑子给弄坏了? 沐良轩不情愿的松开了手。 冥一和冥二躲在一旁的角落里,陪着被吵醒的苏睿,他们什么都没听见。 苏轻墨刚一回来,厉王再次开始碎碎念。 “你为什么要走?” “留下来给你当免费丫环?”苏轻墨越想越气。 “你为什么会来京城?”厉王继续问。 苏轻墨白眼一翻,就差给自己按人中了。 金主爸爸,您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你为什么要开医馆?” “养家糊口啊!”苏轻墨一声怒吼。 这货到底是怎么了? 这,蓝猫淘气三千问啊! “你为什么……” “沐良轩,你到底想说什么?”苏轻墨暴躁起来。 “留下来,给莹儿当娘!”厉王直视着她。 卧槽!她没幻听吧? 苏轻墨已经石化,不可置信的看着沐良轩,这货真的病了啊,而且病得不轻。 苏睿一听这话,瞬间睡意全无。 那是他的娘亲,怎么变成小郡主的了? “娘亲是我的,我还没答应,你凭什么要把她送给别人?”苏睿迈着两条小短腿儿,冲到了苏轻墨身边,凶巴巴地盯着沐良轩。 沐良轩看着苏睿,说道,“如果她给莹儿当了娘亲,那你就可以永远住在厉王府,和莹儿一样,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不好吗?” 这话,很有诱......惑力。 可是…… “你太凶了,我才不想让你当我爹爹!” 苏睿的话,让冥一和冥二想土遁溜走,这个当面说王爷的坏话,你是多胆大? 苏轻墨一脸懵逼,“沐良轩,我为什么要给莹儿当娘?” “因为莹儿喜欢你!”厉王的理由很简单。 “可我来京城是为了报仇啊!” 苏轻墨说完就想抽自己,这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啊? 沐良轩微微一挑眉,果然,这个女人有秘密。 “没关系,你报你的仇,顺便给莹儿当娘。”沐良轩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垂了去。 苏轻墨:“......” 你特么的确定不是在逗我?这玩意儿还有顺便的? “你留下来,仇,本王可以帮你报!”厉王加了筹码。 沐良轩伤还未好,烧也刚退,脸色还有点儿红,他喑哑的声音说不出的魅惑迷人。 苏轻墨的耳朵,也跟着红了起来。 第138章 以身相许 苏轻墨还没跑出京城,就被沐良轩带回了厉王府。 “苏大夫,你终于回来了!” 莹儿一直眼巴巴的望着门外,看到他们回来了,雀跃着扑了过来,张开双手就要苏轻墨抱抱,却被苏睿不高兴的拦住了。 沐良轩弯腰将莹儿抱在了怀里,宠溺的说道,“莹儿乖,父王答应过你,一定会将苏大夫找回来,给你当娘的。以后你要听她的话,不然她又要走了。” “娘亲放心,莹儿以后一定乖乖听娘亲的话,娘亲不要再丢下莹儿和父王了。”莹儿眼泪汪汪的说道。 “这是我娘亲,不是你的啊!”苏睿急了,在一旁跺着脚抗议。 可是莹儿却被苏轻墨抱在怀里,他很生气。 “莹儿乖,以后还是叫我苏大夫,我不是你娘,乱叫我才会走。” 苏轻墨狠狠剜了一眼沐良轩,胡说八道什么呢? 莹儿怕她走,只不住的点头,紧紧的抱住了她。 苏轻墨叹气,看来她暂时是走不脱了。 尤其是半路上遇到的杀手,那群人即便她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一定是沐靖宇派来的! 想到这里,苏轻墨双眼眯了起来,这新仇旧恨,他们有的算了。 一弯明月爬上了树梢,沐良轩鬼使神差的走到了苏轻墨的院子里。 长长的影子,似乎有那么点儿寂寞。 而他,也是。 “夜风凉,多穿一些。” 沐良轩解下自己的外衣,轻轻地披在了苏轻墨的身上。 带着男人气息的衣衫把她包裹起来,一丝暖意传来。苏轻墨先是一愣,这男人,还会关心别人? 京城传言厉王狠厉冰冷,可是,眼下,这人设有点儿偏。 沐良轩幽黑的眸子看着苏轻墨,半天才吐出来一句话,“你救了本王,我欠你一个人情。” 什么?她没听错吧? 哈哈哈,那借这个机会,有些事情就好说了。 苏轻墨挑眉一笑,伸出一只素手:“王爷欠了我的人情我并不放在心上,不如您把诊金给我付了吧?” 这女人,是想拿着银子走得更远吗? 沐良轩的心情大大的不爽,这女人,好像有点儿不识抬举,留下来,不好吗? “日后再说。”厉王淡淡的说。 付了诊金,他们之间就没关系了。 苏轻墨很是无语,他也不是差钱的主儿啊!怎么就非要拖欠她的薪金呢? 唉,哪里告他去啊? “先不要提诊金,本王可以换任意一种方式感谢你,你选择吧!”沐良轩负手而立。 苏轻墨似笑非笑:“多谢王爷,可是我是个俗人,我就喜欢钱。你不给钱,厉王这个人情也不用还了。” 厉王凝眸:这个女人,除了钱,就没有喜欢的了? 比如,他...... “你救了本王性命,或者你可以要求本王以身相许。” 沐良轩眼睛迅速看向了别处,声音低如蚊蚋,却还是清晰的落在了苏轻墨的耳朵里。 苏轻墨惊得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沐良轩。 完了完了,这货的脑子怕是真的坏掉了! 第139章 交易 苏轻墨缓过神儿来之后,抬手去摸沐良轩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还仔仔细细给他把脉。 没发烧啊,毒也清了,伤也快痊愈了,这货怎么反倒不正常了呢? 沐良轩拨开了她的手,嘴角直抽。 这要是换了其他女人,即使不立刻跪下来谢恩,也会娇羞的扑进他的怀里。 而苏轻墨,在怀疑他有病? “莹儿需要有个娘亲,除了本王,她还从来没有这么信任和依赖过任何人。你若是答应了,日后厉王府就是你的靠山。你和苏睿也不必为生计操劳,这,不好吗?” 厉王本来是是深情的挽留她,但是,他从未说过甜言蜜语,话一出口,却成了为她分析利弊。 苏轻墨不告而别,让他震怒之外,心中多了一丝慌乱。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在担心莹儿后继的治疗,但是在看到她深陷险境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想好好的活下去真的不容易。 而他有能力一生去守护她。 他以为,这女人会感激涕零,会跟他说一句:沐良轩,我的命是你救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可是,她也解了他的毒,两个人的之间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而他,情急之下,就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她了。 可恨的是,这女人,还不想要? “这是一桩交易吗?” 苏轻墨狐疑的打量着沐良轩。 如果只是为了莹儿,她倒是可以考虑答应。 还有,经历了惊心动魄的截杀,她清楚地意识到,以她一个人的力量,很难与靖王对抗。 若有了厉王府给她撑腰,至少可以护苏睿周全。 只是,这样一来,沐良轩就难免卷入她的恩怨中,这样,对他不公平。 见苏轻墨犹豫不决,沐良轩似乎洞察了她的心事,淡然说道,“你该知道,本王和沐靖宇之间即使没有你,也难免有一场争斗。而你和靖王府之间,似乎早就积怨已久,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为什么不能联手呢?” 苏轻墨眼睛一亮。 是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他们可以合作的。 苏轻墨一抬头,就看到他的眼睛锁在自己身上,敛去那股千年不散的危险气息,反而多了几分安静与温和。 这样的男人,有些让人难以抗拒。 苏轻墨鬼使神差的点点头:?“好,我们来做个交易,我可以留下来,但我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 “你说。” 只要她肯留下来,想要什么都可以。 他有的,悉数奉上,没有的,就给他抢来。 “我们约法三章,第一,我可以给莹儿当娘,但我不会嫁给你。” 沐良轩咬了咬牙,“好!” 有些事,徐徐图之。 “第二,别对我儿子那么凶!” “……” “本王试试!”沐良轩有些郁闷。 他上辈子欠了他们母子的?莹儿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女人? “最后一个,有些难度。”苏轻墨声音冷了下来。 沐良轩眉头一挑,目光锁住苏轻墨,“说!” “帮我找个人呗!” “什么人?” “一个男人!” 沐良轩:“......” 你这是在挑衅? 第140章 女人要宠 沐良轩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这个女人,都答应做莹儿的娘了,竟然还想着去找别的男人?! 沐良轩深吸一口气,他觉得再待下去,他不打女人,但是她,真的很欠揍啊! 厉王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苏轻墨一头雾水,这不是谈条件呢吗,生什么气啊? “王爷,你愿意帮忙吗?”苏轻墨还不怕死的问了一句。 如果,找个死的,他还勉强可以答应。 沐良轩一边想一边加快了脚步。 “怎么了?明天我得给他看看脑子。” 苏轻墨不解地摇了摇头,这人中毒之后,性情怎么还变了呢? 冥夜在暗处也是不住的摇头,这苏大夫,脑子好像也缺根弦儿啊! 一路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他跟着厉王回到了书房,却站在了门外。嗯,不能进去,这并不寒冷的夜晚,他都能感受到王爷身上的寒气。 沐良轩生着闷气,低吼一声,“进来!” 冥夜一哆嗦,提心吊胆的走了进去,垂手侍立。 “本王很凶吗?”厉王皱眉问道。 冥夜的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王爷待小郡主可温柔了,府里的人有目共睹。” 对待其他人嘛,凶不凶的,大家也是有目共睹。 沐良轩眯起双眸,很好,冥夜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啊! 被一双冷冰冰的眼睛注视着,冥夜大气儿都不敢出。 他心里很纠结啊,但是为了主子以后的幸福,他决定冒死谏言。 “王爷,其实您对苏大夫像对小郡主一样就行了,这女人嘛,得宠。” 沐良轩眼里的温度又低了几分,凭什么?她又不是他女儿! 再说,他对她已经很好了,是她不识抬举。 “滚,看着碍眼。”厉王觉得冥夜越来越不靠谱了。 这是让他学着屈尊降贵? 翌日。 为了庆祝苏轻墨回来,也为了庆祝自己终于有了娘亲,莹儿吵闹着要出去。 她病了一阵子,苏大夫又消失了几天,一直都没有走出王府的大门呢! 耐不住莹儿的软磨硬泡,看着苏睿眼里也闪着光,苏轻墨交待小福宝看顾医馆,便带着莹儿和苏睿去了聚丰楼。 马车停下来,苏轻墨抱下了两个孩子。 在经过一个雅间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笑声。苏轻墨眯起了眼睛,缓缓停下了脚步。 “娘亲,怎么不走了?”莹儿很是疑惑,抬头看向了苏轻墨。 苏轻墨对儿子一挥手,“睿儿,你先带莹儿去里面,娘亲见到熟人了,打个招呼就过去。” 苏睿乖巧的点点头,拉着莹儿去了订好的房间,两个孩子很快就点了一桌美味佳肴。 “哎呦,”苏轻墨一个站立不稳,就撞开了雅间的门,身子直直的冲了进去。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小心绊了一跤,打扰各位了。”苏轻墨连声道歉。 只是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阴鸷的眼睛。 苏轻墨还保持着笑容,对面的人却愣住了。 这该死的女人,怎么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他派出去的人呢? 第141章 这女人太可恶 在座的人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女人,都愣住了。 其中一人瞧见主位上的人神色不对,立即出声呵斥: “你是什么人?竟敢扰了靖王的雅兴!” 淡漠地扫了一眼阿谀奉承的马屁精,苏轻墨莞尔一笑,看向了沐靖宇,笑道:“真是巧,不想在这里巧遇了靖王。靖王脸色有些难看,可是身体不适?不如民女为靖王诊个脉?” 沐靖宇的脸色是再见到苏轻墨的时候才变得难看的,他皱眉摆手:“不必劳烦,本王有专属的太医。你若是有心,就尽心尽力的为王妃调理身体吧!” “是,民女自当尽心竭力,希望靖王与王妃能够早得贵子,也希望贵妃娘娘早日治好顽疾。” 沐靖宇的脸色大变,他就知道苏轻墨是故意给他添堵的。 这女人,当真歹毒! “苏大夫很闲啊,怎么最近生意不好吗?”靖王故意问道。 苏轻墨轻轻一笑,目光犀利的仿佛一把利刃,很轻易就能刺透一个人的心。 一个女人,怎么会如此阴狠冷厉,竟然,有几分像沐良轩? 沐靖宇心中一紧,莫名的一股冷意席卷而来。 “生意嘛还可以,毕竟有靖王府这样的大主顾,能撑一阵子。只是,靖王管理的京城不大太平啊!前些日子,民女外出采药,竟遇到一群杀手,这天子脚下,都任由人为非作歹吗?” 沐靖宇故作惊讶的问道:“哦?苏大夫怎会遇上杀手呢?唉,你这来了京城没多久,这是得罪了多少人啊?” 这演技,还算过得去。这借口,也无懈可击。 苏轻墨也不反驳,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我一个大夫能得罪谁呢?别说,还真有。第一,我得罪了李老板,第二,我惹过靖王气怒。想来王爷大人大量,是不会跟我计较的吧?如此说来,那个死了的李老板还留下了爪牙?” “对,一定是他。这人可太坏了,死后都不消停呢,也不知道后面是什么人给他撑腰,想来也不是好东西。” 谁敢怀疑是靖王找这女人的麻烦啊,那些人就把李老板大骂一通。 只是,没有人知道,那个死鬼跟靖王之间的关系,肆无忌惮的骂着他背后的人。 靖宇挨了骂,却只能忍着。 这女人,太可恶了! 苏轻墨看到沐靖宇吃瘪,心头甚是愉悦。 只要他不开心,自己就高兴了,感觉再次为身体的原主出了一口气。 “靖王还请恕民女无意冒犯之罪,民女告退。” 苏轻墨见好就收,转身就走了出去。 “娘亲是不是又找别人的麻烦去了?好玩儿吧?” 见到老娘笑容灿烂的走了进来,苏睿也是一脸的兴奋。 苏轻墨捏了捏苏睿圆鼓鼓的小脸,她的言传身教就是别人让你不舒服了,你就得让他更不舒服。 “娘亲,找别人的麻烦好玩儿吗?” 莹儿扑闪着一双晶莹透亮的大眼睛,很期待的问。 苏轻墨:“......” 你有那么一个牛掰的爹,遇到麻烦还不是有仇当场就报了啊? 第142章 如他所料 苏轻墨是开心了,但是沐靖宇从她离开之后就全程黑着一张脸。 回到王府之后,径直去了暗室。 他阴鸷的眼睛散发出嗜血的冷光,好似一头凶残的豹子,淡漠地扫了一眼早已凉透了的几具尸体,随后将目光牢牢的盯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正是从沐良轩的地牢被救出来的。 一个狠厉的眼神,负责看守的几个暗卫将一盆冷水泼了过去。 两个重伤的人,受到如此暴虐,浑身哆嗦着醒了过来。 “本王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能从厉王手下逃脱,也算你们的本事,只是,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沐靖宇知道,沐良轩的狠厉只在自己之上。 “王爷,属下当真是趁着厉王府防守一时疏忽,才有幸逃出来的啊!” 其中一个侍卫一开口,满嘴的血沫子往外冒。 沐靖宇一声冷笑,手一抬,青衣一步上前,那人便绝气而亡。 看着满屋的尸体,唯一存活的那个暗卫眼里冲=充满了恐惧,脑海里回荡着沐良轩的那一句话——此番放你出去,能否活下去,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但你们的家人,本王会照顾周全。 “你,还不说实话?” 沐靖宇看眼前这个依旧不肯开口的暗卫,眼里尽是冷漠无情,拍了拍手,暗卫带上来一个小男孩儿。 “哥哥!”那孩子凄惨的叫了起来。 这熟悉的声音,惊得那暗卫瞪大双眼,挣扎这想要爬起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厉王答应过他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做到? 他们兄弟都是一样轻贱他人的性命。 沐靖宇手腕一翻,匕首抵在了小男孩的脖子上,神情阴狠。 那匕首下已经流出殷红的鲜血,那侍卫慌乱的叫了起来,“我说!” 沐靖宇冷笑一声,果然如他所料。 “厉王已经知道了贤妃娘娘死亡的真相,已经暗中谋划对付王......” 沐靖宇震眉头紧蹙,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银光一闪,匕首飞了出去.那暗卫话还没说完,已然没了呼吸…… 沐靖宇身侧的小男孩儿抬手撕下了脸上的面具,面无表情的看向了沐靖宇。 沐靖宇吩咐一声,“青衣,好生培养着。另外,他的家人一旦有了下落,杀!” 青衣低下头,“属下已经加派人手去寻了。” “本王只要结果!” 沐靖宇扔下这一句,转身走了。 沐靖宇脸色阴沉的回到房间,苏兰蕊立即遣了嫣红等人出去,亲自为他宽衣。 “王爷,可是今日宴请,有人惹王爷生气了?” 苏兰蕊试探着问,声音舒缓娇柔。 沐靖宇黑着脸:“那苏轻墨真是碍眼,无处不在。” 苏兰蕊疑惑的问道,“那女人不是已经离开厉王府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沐靖宇摇了摇头,沐良轩那性子,会主动找一个女人回来? “王爷,妾身复诊的日子快到了,到时候我会探探她的口风。” “还是你贴心。” 沐靖宇的手揽住苏兰蕊的腰,女人娇笑一声,倒在了他的怀里。 第143章 挑拨离间 苏轻墨和景润核对着药材清单,将自己盘下李老板药铺的事儿同他说了。 “那药铺因为李老板犯事儿,家里人低价转卖,现如今已经归在我的名下,我准备将它交给你打理。” “不行,这是你的产业,怎么能交给我呢?”景润立马出言反对。 苏轻墨一笑,“我又不是白送你的,算你帮我的忙,你懂药材,有了这家铺子,我们可以更好的合作。” 景润不由的心动,就在这时,嫣红趾高气昂的走了进来。 “苏大夫,我家王妃命你入府诊脉!” 苏轻墨跟景润简单交待了一番,才送他离开,顺便、吩咐小福宝去后院晒药材。 见到自己被冷落了,嫣红气呼呼地走到了苏轻墨面前,不悦的说道,“苏轻墨,我家王妃是要为皇室开枝散叶的,还有什么比为她调理身体更为重要?若是耽搁了,你可吃罪不起。还不快随我去?” 说着,她没好气儿的去拉扯苏轻墨。 “啪”的一声,苏轻墨反手就给了嫣红一巴掌。 “你竟然敢打我……”嫣红狐假虎威的说道:“苏轻墨,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是不能早日让王妃怀有身孕,我们王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过是一个丫鬟,还指望着靖王为你出头?这么多年了,还是一个陪嫁丫鬟,你主子真对你好,即使不给你一个侧妃的位置,也得让你做了通房丫头啊!可见,她不过是拿你依然当做奴才,你有什么好耀武扬威的呢?” 苏轻墨讥讽的话字字诛心,让嫣红的心一时乱了起来。 是啊,说到底她不过是个稍微有些体面的丫鬟,表面上风光无限,吃穿用度都比别人高出一等,可终究不过是个奴才啊! 可她若是靖王的人,得到了靖王的宠爱,那她…… 想到这儿,嫣红唇边露出得意的笑容,随即眼神黯淡下来、 她怎么可以有这种僭越的想法?太荒谬了! “唉。可惜这张小脸儿了,多俊俏!你要是个聪明的,就不要依仗着主子的作威作福,没有哪个男人喜欢飞扬跋扈的女人,尤其是自身没有这个资本的。” 苏轻墨意味深长的说道。 嫣红哪里还会去计较脸上的疼痛,她的心早已被苏轻墨的话挑拨的蠢蠢欲动。 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她们王妃,在靖王面前也一直是低眉顺眼,十分温柔的。 她以后是要收敛一些了。 想到这里,她挤出了一丝僵硬的微笑:“那就有劳苏大夫跟我走一趟吧!” 苏轻墨暗笑,这挨了打还能换了和善的态度,她是有多贱! 她点点头,招呼冥一冥二与她同行。 那靖王府,虽然不是龙潭虎穴,但是自己还是谨慎为妙。 “王妃,苏大夫来了。” 苏兰蕊听到嫣红的话,抬头看了过去,见到苏轻墨身后跟着两名侍卫,心里很很是不舒服。 她不过是一个大夫,有什么资格带侍卫呢?这风头都快要赶上自己了。 凭什么? 第144章 恃美行凶 冥一看到靖王妃高傲的端着架子,拱手问道:“靖王妃不请我们家王妃坐下吗?” 苏兰蕊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怀疑耳朵出了问题。 厉王府的侍卫称呼这个贱人什么? 短短数日,苏轻墨摇身一变,成了厉王妃? 她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沐良轩那个冷面王爷? 苏轻墨也被冥一的话惊到了,他们之间的交易不是这样的啊! 这沐良轩对他的手下胡说了什么啊? 她刚想问个究竟,就看到苏兰蕊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心里多了几分愉悦,忽然就什么都不想解释了。 有那个男人护着,她可以少了很多麻烦,何乐不为呢? 苏兰蕊压下了心中的烦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揶揄的问道: “恭喜苏大夫攀上了高枝儿,只是不知道你能如愿嫁入厉王府吗?毕竟,你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即使厉王不在乎,皇室可还要颜面呢!” 苏轻墨挑唇一笑:“一切有厉王呢,我自己都不操心的事情,就不劳靖王妃多想了。” 那笃定的神态,分明就是宣告他们的亲事十拿九稳了。 这个狐媚子! 苏兰蕊暗骂一声。 说话间,苏轻墨已经走到了苏兰蕊身前,纤细的手指按在她雪白的手腕儿上。 苏兰蕊似笑非笑,“苏大夫,本王妃很好奇,你是用什么手段引起了厉王的注意?” 苏轻墨指着自己那张精致的脸,自信的说道:“当然是凭着美貌啊!靖王妃,男人嘛,再有本事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你留不住一个男人的心,只能说明你不够美啊!” 苏轻墨玩味的看着依旧面纱遮面的苏兰蕊,她眼底的怨毒就是一个旋涡,要把人活活吞噬。 她的脸可还没好呢,苏轻墨这一番话,简直就是往她心上捅刀子。 想到最近一段日子,每每靖王想要与自己亲近,都因脸上的伤而没了兴致。 没有了让赏心悦目的容颜,她该拿什么讨好夫君呢? “苏大夫,外面传言你医术精湛,可为何在你的治疗下,本王妃的脸却迟迟未见好呢?”她沉着脸诘问。 苏轻墨暗笑,哪里有那么快啊? 她蹙眉问道,“靖王妃可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苏兰蕊摇摇头,除了苏轻墨的叮嘱,她还听了太医的话,辛辣刺激的食物一点儿未沾,就连平素里最爱吃的鱼虾,也全都不碰了。 “不会是你的药出了问题吧?”苏兰蕊看着苏轻墨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没法儿不疑惑。 “当然不会。”苏轻墨立刻否认。 开玩笑,自己的名声不要了? “是有些奇怪,用了我的药,王妃的脸如今已经结痂了才是,可为什么却没有见到预期的效果呢?难道是......” 话没说完,苏轻墨抬起眼睛看了看。 这身体的原主可是在靖王府一个偏僻的院落,受尽了屈辱和折磨。 苏兰蕊凭什么可以心安理得的偷走并不属于她的幸福? “你,你在看什么?”苏兰蕊声音里有了一丝惶恐。 这女人的视线为什么偏偏落在她永远也不想看的方向? 第145章 苏兰蕊梦魇 苏轻墨脸色凝重,忽然转头问道,“靖王妃,我看你这府上似乎不大干净啊!” 苏兰蕊心头一跳,脸上的笑容快要绷不住了。 “苏大夫说笑了,我们靖王府怎么会不干净呢?你还是专心给本王妃看病吧!” “靖王妃,我只是感觉到这府邸某一处似乎有一个怨灵,靖王府所有不顺的事情似乎都与这个有关。” 苏轻墨一本正经的说道,手指着苏念薇曾经住过的院子。 苏兰蕊面色发白,却极力维持表面的平静。 嫣红却吓得倒吸一口气,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瞪着眼睛身子一个劲儿的发抖。 “王妃还是请得道高僧前来看看吧,若是真如苏大夫所说,也好让高僧做场法事,化解了恩怨。免得怨灵不散,对您的身体不利,也误了王爷的前程。” 苏兰蕊狠狠的瞪着嫣红,示意她闭嘴,冷笑着说道: “怎么,苏大夫又不是相士,难道还懂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成?” 苏兰蕊越发觉得苏轻墨身上透着诡异。 苏轻墨轻笑一声,顺嘴胡诌:“王妃有所不知,这医术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一定和五行八卦、风水息息相关了。我对此只学了些皮毛而已,只能看出一些端倪,却无法破解。” 顿了顿,她又低声说道,“靖王妃,别不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做了坏事,或许可以掩人耳目,但是老天却在看着呢!” 苏兰蕊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她到底是真的看出了什么,还是知道了什么? “靖王妃,还请按时用药。” 苏轻墨写好了药方,告辞而去。 只留下苏兰蕊和嫣红面面相觑,眼睛里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是夜,一阵尖叫划破寂静的夜晚,响彻整个靖王府。 苏兰蕊梦魇了! 连续三日靖王都是被这凄厉的叫声惊醒的。 “王爷,她回来了!她回来了!就在那儿,就在那儿!” 看着苏兰蕊披散着头发,满口说着胡话,手还指着当初他们丢下苏念微一个人产子的那间屋子,沐靖宇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旧病未好,又添新愁啊! 沐靖宇点了苏兰蕊的睡穴,脸色阴沉,叫来了嫣红。 “无缘无故的,王妃这是怎么了?” 嫣红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声音颤抖的说道:“王爷,前几天苏大夫来为王妃诊脉,说……只说王妃身子不好,大约与风水有关……还说这院子里有怨灵……” “什么?” 沐靖宇暗暗咬牙,又是苏轻墨! 这个女人怎么搅得他的靖王府不得安宁啊? “王爷,苏大夫就是这么说的。”嫣红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地上,颤抖不已。 她,也曾欺负过大小姐。 “你且记住,这件事情对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半个字,否则本王绝对不会饶过你。” 他厉声吩咐。 嫣红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沐靖宇扭头看着昏睡的苏兰蕊,怒气更盛。 这个苏轻墨,是真的懂风水,还是在胡说八道? 第146章 摸头杀 苏轻墨等苏睿睡下了,起身出了房门。 正坐在长廊赏月,沐良轩不期而至。 “你吓唬人的本事倒是一流,靖王妃梦魇了几日,沐靖宇已经着手让人去寻得道高僧了。人,本王已经安排好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苏轻墨欢喜的跳了起来,只是脚下一个踉跄,摔了出去,却意外的跌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她尴尬的抬起头来,沐良轩的眸光之中似乎多了些许与往日不同的情愫,说不清,也道不明。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般,静谧的让人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心跳。 “多大的人了,行事还如此不稳重?”厉王虽然是责怪的口气,但是却掩饰不住那一丝丝宠溺。 苏轻墨慌乱的挣脱开来,理了理衣衫,垂头不语。 “今日父皇选了尚书大人的小女儿,要为本王指婚。”沐良轩一开口,苏轻墨差点儿再次摔倒。 “很好,门当户对,恭喜王爷了。” 苏轻墨嘴里祝福着,可却不知为何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本王拒绝了!” 苏轻墨听到沐良轩的这句话,惊讶之外心里滑过一抹窃喜。 咦,她不希望他娶妻的吗? “本王对父皇说,我要娶你为妻,你可愿做本王的王妃?”男人忐忑不安的看着她。 “什么?!沐良轩,你……你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吗?”苏轻墨一颗心乱了起来。 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生气还是开心。 “本王哪里不好?”沐良轩就不明白了,这个女人为何一再拒绝自己呢? 苏轻墨摇摇头,不是他好不好的问题,是她还不想嫁人。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做了决定呢?”她不满的问道。 这男人,对她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父皇的决定很突然,本王还不想娶妻,权宜之下,只好先搪塞过去。”厉王解释着。 “沐良轩,你别忘了,我是一个寡妇,哪有寡妇另嫁的道理?而且我还嫁给了大名鼎鼎的厉王,皇上又怎么可能答应?”苏轻墨觉得沐良轩的脑子一定是生锈了。 “父皇没有反对。” “你开什么玩笑?” 苏轻墨狐疑地看着沐良轩,这货一定是在坑她! 否则,就是沐良轩脑子里的毒传染给了皇上。 沐良轩一本正经的说道,“本王没有骗你,我对父皇说,你其实就是莹儿的亲生母亲。只是,你发生了一场意外,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只要明日你与莹儿、我与苏睿滴血验亲成功后,你就可以做本王的王妃。” 苏轻墨被雷得外焦里嫩,合着这货早就有了算计。 “沐良轩,你这是欺君啊!你明知我和莹儿、你和苏睿之间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啊,这不是胡闹吗?” “欺君事情你也不是没做过,你都不怕,本王怕什么?” “可我不想死啊!你想死,我不拦着,拜托别拉上我和我儿子啊!” 苏轻墨一声哀嚎,恨不得跳起来爆捶他一顿。 如果,她能够打得过他的话。 “你放心,此事本王早已安排妥当,明日不会有疏漏的。” 沐良轩的大手不由自主的放在了苏轻墨的头上,安抚着炸了毛的小女人。 这一记摸头杀,成功的让苏轻墨安静下来。 他掌心的温暖传遍了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第147章 滴血验亲 一心爱慕沐良轩的尚书之女李欣柔,听说厉王拒绝了皇上的赐婚,反倒要求娶一个寡妇,当下气得花容失色。 能嫁给厉王,是她的心愿,好容易等来了皇上的赐婚,却被一个寡妇捷足先登了,她的脸往哪里放啊? “爹爹,明日他们不是要滴血验亲吗?女儿也要去,我才不信那女人会是小郡主的生母。”李欣柔哭求。 李大人也不相信,这一定是厉王的托辞,他也要入宫看个究竟。 御书房里,李欣柔一双眼睛淬了毒似的,怨恨的盯着苏轻墨的一举一动。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讨厌? 生了一张狐媚子的脸! 看着她用银针刺破手指,她咬着牙把手中的绣帕狠狠的绞着。 仿佛这绣帕就是苏轻墨,她恨不得把这个可恶的女人撕成碎片儿。 苏轻墨也很无奈啊,这女人为什么不恨厉王,反而怪罪她啊? 看到碗中的血液融合在一起,苏轻墨并不惊讶,沐良轩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 只是,她没有想到,方公公捧着托盘经过李欣柔的面前,这女人身子忽然一晃,向前扑去,方公公急忙躲闪,虽没摔倒,却打翻了其中一个瓷碗。 沐良轩脸色一沉,看到惶恐不安的苏轻墨,悄悄的握住了她的柔荑。 清冷的目光淡然地扫了一眼李欣荣,他很庆幸没有答应娶这个女人。 方公公慌了下神儿,看向了皇上讷讷的说道:“皇上,这碗里的血都是融合的,只是眼下,打翻了一碗,这……” 皇上淡漠的看着神态各异的人,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勾心斗角了。 “重新备两碗清水就是了。”他吩咐。 其实,就是他也不相信苏轻墨是莹儿的生母。 很快。两碗清水和四根银针再次放到了苏轻墨和沐良轩的面前。 苏轻墨迟疑着不想动。 “苏大夫,劳烦你再做一次吧!”李欣柔按捺不住心里的得意,她的怀疑是对的。 “放肆,皇上面前不许无礼。”李大人当即出声呵斥了一句,随即拉着她女儿了下去。 “请皇上恕罪,小女被臣惯的失了规矩,臣知罪。” 皇上一挥手,他更想印证自己的猜疑。 众目睽睽之下,苏轻墨不得已拿起了银针。 沐良轩啊,你怕是没有想到这个意外吧?你可害死我了! 只是,她和小郡主的血滴在碗里,竟然再次融合了! 苏轻墨瞪大了双眼,这男人,在皇上眼皮底下还能动手脚? 皇上一抬手,早就候在一旁的太医走了过来,仔细查验了一番后,回禀道,“启禀皇上,水毫无问题,血液融合在一起,足以说明,苏大夫正是小郡主的生母!” 此话一出,李欣荣的指甲就刺痛了掌心儿。 这,怎么可能呢? 苏轻墨舒了一口气,哎呦妈耶,她的小命儿保住了。 可是她心里又多了几分疑惑,狐疑的看着负责鉴定结果的太医。 他,也是被沐良轩买通的吗? 她和莹儿的血,是怎么融在一起的? 第148章 他不想要这个爹 滴血认亲成功,苏轻墨顺利的成为厉王妃。 李欣柔不甘心的问道:“苏大夫,既然你与厉王已经有了一双儿女,当初为何携子逃走呢?” 苏轻墨愣愣的,现在说出实话,她和沐良轩大概都会受到重罚,弄不好性命不保啊! 她看着厉王,用眼神儿示意:你来解释! 沐良轩眉心一蹙:“李小姐,此事另有隐情,不足为外人道也。如今我们一家得以团聚是大喜事,还请父皇做主,允儿臣正式迎娶苏轻墨。” 皇上默默点头,眼底却晦暗不明。 到现在,他对这个儿媳的根底依然一无所知。 这个儿子,做事总是出人意料。 厉王张灯结彩,京城的人都知道沐良轩娶了苏轻墨,而且,他们原本就是一家人。 苏轻墨并不在意,左右不过是一桩交易,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苏睿坐在长廊上,看着往来忙碌的人一脸喜色,嘴巴撅得老高。 莹儿想要他的娘,可是,他不想要这个凶巴巴的爹啊! 虽然是做戏,但是第二天一早,厉王依然按照规矩带苏轻墨进宫给皇上和皇后娘娘敬茶。 皇后娘娘穿着华丽的凤袍,妆容精致,可苏轻墨却一眼就瞧出她的气色还没有一旁的贵妃娘娘红润。 敬茶之后,皇后娘娘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语,又提点了新妇几句,就露出了倦容。 沐良轩和苏轻墨很有眼色的起身告退。 回去的路上,苏轻墨细眉微蹙,陷入了沉思。 沐良轩脸色有些难看,他们是新婚夫妻,她连装恩爱都做不到吗? “你在想什么?”他低声问道。 “嗯?”苏轻墨收回了思绪,转而看向了沐良轩,摇了摇头,“跟你没关系,我只是觉得宫里有些奇怪罢了。” “有人怠慢你了吗?”沐良轩眼眸微眯。 苏轻墨再次摇头:“皇家礼教森严,我们今日进宫敬茶,拜见的不应该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吗?可是贵妃娘娘怎么也会同时出现呢?” 沐良轩眸色渐沉,脸上露出讥讽的神情。 这后宫里,恩宠有时候比规矩更重要。 “这宠妾灭妻不是大忌吗?怎么皇上他......” 话还没说完,苏轻墨嘴巴就被一只大手牢牢的捂住了。 “呜呜,”苏轻墨不停的挣扎着,特喵的,她快窒息了啊! “苏轻墨,你是不要命了吗,怎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沐良轩轻叱,这女人说话一向口无遮拦。但是,有些话,只能放在心里啊! “我不过说了一句实话,怎么就大逆不道了?”苏轻墨想起了原主的遭遇,心里一阵烦躁。 苏兰蕊身为妾室,却抢了苏轻墨的身份,过得怡然自得,这还有天理吗? “嫁入皇室,你要谨言慎行。”沐良轩低声警告。 苏轻墨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儿,当真就一言不发了。 马车在厉王府门口停了下来,苏轻墨提起裙角跳下了车车,径直朝着后院走去。 沐良轩看着苏轻墨挺直的背影,黑着一张脸,转身去了书房。 府里的下人面面相觑,新婚夫妇闹别扭了? 第149章 看病还是找茬儿 翌日,苏轻墨早早的出门去了医馆。 医馆的人看到她,颇为诧异,这做了厉王妃,她还继续行医? 苏轻墨不理会旁人不解的眼光和低声的议论,她这个厉王妃是假的,自己不出来工作,拿什么养儿子? 正午过后,苏轻墨正坐在椅子上假寐,房门一响,一位夫人带着两个年轻小姐走了进来。 “哎呦,这新婚燕尔的,厉王妃还抛头露面的给人看病啊?厉王不给你家用的吗?” 苏轻墨一抬头,这对着她冷嘲热讽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被沐良轩拒绝了亲事的李欣柔。 她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找茬儿的? 苏轻墨睡意顿消,唇角勾出讥讽的笑意:“李小姐,这心病还得心药医,你的病我治不了。就是我肯把厉王拱手相让,他也不愿意啊!” 这言外之意就是:厉王看不上你! 李欣柔气得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当场撕了她,只是却不得不顾忌她厉王妃的身份。 “你别胡说,是我向母亲推荐了你,她带着我姐姐来看病的,本小姐好着呢!” 苏轻墨这才看向了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凳的女子。 虽然是姐妹,但是两个人的气质大不相同,一个飞扬跋扈,一个温顺柔婉。 苏轻墨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子很有好感,主动问道: “李小姐,请问你哪里不舒服?” 那女子欲言又止,脸颊一红,求助的看着李夫人。 李夫人脸色也不大好看,眼睛溜着小福宝,似有难言之隐。 “小福宝,你去后院检查药材,晒好的就分门别类收起来。”苏轻墨巧妙的打发了他。 李夫人这才叹了口气,难为情的说道:“苏大夫了,我这女儿月信停了,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肯说。佳蓉啊,你就跟苏大夫说实话吧,要不然娘也帮不了你了。” 李佳蓉泪眼婆娑,不住的摇头:“娘,女儿真的什么都没做。” 李欣柔却在一旁聒噪个不停。 “姐姐啊,事到如今,你不妨将那个男人说出来,也好让爹爹为你做主才是啊!这一俊遮百丑,成亲了也就没有人再追究什么了。这纸里是包不住火的,若是你不肯招认,就让苏大夫给了弄一些药物,解决了这个麻烦。否则传扬出去,我们李家的颜面何在,爹爹也要被你气死了。” 话里话外,就是讥讽李佳蓉不顾礼义廉耻,出去偷人,珠胎暗结了! 李夫人气的浑身颤抖,李佳蓉百口莫辩,只“呜呜咽咽”哭得伤心。 苏轻墨细细的给她诊脉,还不时询问几句。 “苏大夫,你就实话实说吧,我姐姐有了几个月的身孕?”李欣柔幸灾乐祸的问。 苏轻墨抬手就给了李欣柔一巴掌,厉声呵斥:“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污蔑李小姐的清白。” 李夫人和李佳蓉闻言又惊又喜,诧异的看向了苏轻墨。 李欣荣捂着脸,指着苏轻墨,愤怒的低吼:“苏轻墨,你竟敢打我?” 苏轻墨冷冷一笑,她算个什么东西? 靖王妃苏兰蕊都挨过她的巴掌! 第150章 她不该打吗 李夫人赶忙起身,慌乱的说道:“厉王妃息怒,是臣妾管教无方,还请厉王妃大人大量,饶恕欣柔吧!” “李夫人好性子,我听说李大人对这个庶出的女儿颇为偏爱,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您这女儿身体娇柔,饮食不佳,导致月信紊乱,根本就没有李欣柔说的那些不堪的事情。这不顾尊卑,肆意诋毁嫡姐的清白,她不该打吗?” 苏轻墨说着还甩了甩手,这是她前几天就该得的,一肚子的坏心眼儿。 “厉王妃的意思,是我病了?”李佳蓉喜极而泣。 这消息却给了李欣柔当头一棒,一个女人月信两月未来,怎么可能不是有孕了呢? “你不会是看错了吧?”她狐疑的问。 “你是在质疑本王妃的医术吗?”苏轻墨冷冷的问。 不得不承认,这厉王妃的身份还挺唬人的。 “王妃医术精湛,京城里人人皆知。敢问王妃,佳容这病,该如何调理才是?”李夫人紧握着女儿的手,满心满眼里都是疼爱与关心。 “简单,我这就开个方子,不出三个月,保准将李小姐再没有这样的烦恼。” 瞧着李夫人手中的药方,李欣柔冷笑连连,“我还以为苏大夫有多厉害,这哪里是什么药方,分明就是一日三餐的菜谱罢了,庸医!” “啪”的一声,李欣柔另一边脸上也被苏轻墨赏了一巴掌。 她瞪大了双眼,这女人如此野蛮,怎么配嫁给厉王那样高贵的人物? “李欣柔,尊卑有别,你本王妃也是你能随口置喙的?”苏轻墨真不明白,这么蠢的女人怎么就讨得了李大人的欢心? “我……” “我知道你对我满腹的怨气,但是是厉王执意迎娶,有本事,你对他发火儿去。”苏轻墨一声冷笑。 搞不定男人,就来欺负她? 以为她苏轻墨是软柿子啊! “厉王妃,妹妹此番记住教训了,还请厉王妃恕罪!”李佳蓉好心的替李欣柔求情。 苏轻墨抬手将李佳蓉扶了起来,一想到身体原主的遭遇,就对她有几分怜惜。 “李小姐是嫡女,可吃穿用度却还不如一个庶女,这是哪家的规矩?” 李欣柔一口气堵在胸口,她最恨别人提起她的出身。 李夫人轻声叹息,却没有说话。 “李夫人,这方子虽然简单,但是重在补养调理。这些膳食,夫人也可同李小姐一道食用,血气充盈,人的气色就会好起来,也会变得漂亮起来。” 李夫人母女齐声道谢,女人,可不就是仗着容颜才能活得风光吗? 李欣柔脸色一变,她后悔来平安堂了,笑话没看成,反倒帮了她们的忙? 这没有好处的事情她可不干。 “母亲,治好了姐姐的病,还了她的清白,您要怎么谢我呢?”她的口气没有多少恭敬。 全然忘记了自己之前往姐姐身上泼的脏水。 苏轻墨看着满头珠翠、衣饰光鲜的李欣柔,不住的摇头,这女人的野心都不知道收敛一些吗? “这雀翎钗,是皇妃们才得以佩戴的,李小姐,你配吗?”她冷冷的问。 第151章 看戏去啊 李欣柔脸色惨白,当即跪了下去,“厉王妃饶命!” 是她僭越了,没想到这个女大夫还有这样的眼力? 李夫人和李佳蓉也跪了下去,这件事若是认真追究起来,李家都是要受到责罚的。 “李欣柔,你思慕厉王,只是如今已经没有机会了。就是入府为妾,我都不会答应的。” 话落,苏轻墨手上一用力,那支雀翎钗断裂开来,被她扔在了地上。 李欣柔又羞又,她原本是跟过来看笑话的,却不料,自己成了个笑话。 苏轻墨唇角一勾,深谙打了一巴掌,也要给颗糖的道理,只是这糖,她给的不是李欣柔。 她看着李佳蓉,柔声说道:“起来吧,做错事的又不是你。记得月信来了之后,过来复查。还有,你身为嫡女,得有该有的气派才是,庶妹做错了什么,你尽管教训就是。” “多谢王妃!”李佳蓉连连拜谢。 李夫人的腰板儿无形中也挺直了几分。 这个厉王妃,医术好,为人也好,厉王的眼光真好! 可是,厉王现在却有苦说不出啊! 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场面一概没有。 他与苏轻墨成亲了,可是她依旧白天去医馆,晚上陪着苏睿。 沐良轩感觉自己娶了个假媳妇儿,虽然就是假的,但是你好歹做做样子啊! 他几次走到苏轻墨的院子外,却连她的面都没见到,只好悻悻而归。 这一天,难得苏轻墨回来的早,莹儿闹着要四个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刚放下饭碗,管家拿着帖子进来了。 “王妃,靖王妃有请。” 苏轻墨接过帖子看了看,唇边挑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站起来就要出门儿。 “你干什么去?”沐良轩蹙眉问道。 靖王府什么事情值得她如此热心? “看热闹去啊,王爷要不要一道?”苏轻墨笑吟吟的问。 沐良轩一愣,随即心生欢喜,他们,一起? 苏轻墨叮嘱清荷照顾好莹儿和苏睿,和沐良轩一道乘着马车去了靖王府。 一进前厅,苏轻墨就看到跪在地上哭的凄惨的嫣红,眼中露出几分鄙夷。 “皇兄怎么也来了?” 沐靖宇皱着眉头,他们兄弟除了在朝堂,私下几乎没有往来。 “本王不放心爱妃独自前来。”沐良轩站在苏轻墨的身边,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 苏兰蕊眼里喷着火,目光阴狠的瞪着嫣红,居高临下的说道:“苏大夫为嫣红诊脉吧,她病了。” “叫皇嫂!”沐良轩很认真的纠正。 苏兰蕊忍住心头的一口气,不情不愿的改口:“有劳皇嫂了!” 苏轻墨走到嫣红身边,手指按在了嫣红的手腕上,片刻之后高兴的说道:“嫣红这是有喜了,可喜可贺啊!” 沐靖宇和苏兰蕊互看了一眼,脸色都不大好看。 苏轻墨扯了扯唇角,这,还不够热闹啊! “靖王妃,听说嫣红是你的陪嫁丫鬟,你们名为主仆,情同姐妹,你这是把她赏给谁了?怎么这肚子都大了,还没放她出去呢?” 苏兰蕊现在最想做的,一是撕了苏轻墨的嘴,二是打死嫣红这个贱人! 第152章 孩子是靖王的 “皇嫂,我待她自然是好的。没想到她却不知羞耻,我并不知她腹内的孩子是谁的。还请你开一剂药,了却这桩丑事的好,我们靖王府丢不起这个人。” 苏兰蕊厌恶的看着嫣红,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陪嫁丫头趁着她重病,竟然爬上了她夫君的床。 还异想天开,以为怀了子嗣就可以成功上位。 不,她绝不允许这个孩子活下来,也不会让她的阴谋得逞。 “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啊,你当真要让嫣红落胎吗?你就一点儿都不心疼她?”苏轻墨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 苏兰蕊,被自己身边的人背叛,这滋味,还不错吧? 一听要落胎,嫣红什么也不顾了,当即哭喊道,“靖王,奴婢腹中的孩儿当真是您的亲骨肉啊,虎毒不食子,您不能这么做啊!” 沐良轩冷厉的神情微微起了变化,果然是一出好戏啊! 苏轻墨故作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看着三个神态各异的人,心里痛快极了。 “靖王,这……”她“为难”的看着沐靖宇。 沐靖宇心烦意乱,他到现在都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要了嫣红的,可事后他送去了避子汤啊! 这女人野心不小啊! “王爷,这孩子不能打掉啊,您至今都没有子嗣啊!”嫣红哭喊着。 苏兰蕊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一个茶杯砸了过去,嫣红堪堪躲过。 靖王摆了摆手,示意让人将嫣红带了下去,关押到柴房。 “这也算不得丑闻,你收下她就是。若是生下一男半女,就赏她个名分。”沐良轩看热闹不嫌事大。 “对啊,那孩子毕竟是王爷的亲骨肉,我,还真不能随便让她落胎,毕竟是皇家的血脉。” 沐良轩和苏轻墨一唱一和,全然不顾靖王夫妇脸色铁青。 苏兰蕊后悔让苏轻墨来了,再怎么也不能让她看了自己的笑话儿。 她走到沐靖宇身边,柔声说道:“王爷,是妾身失了度量,险些做了错事,还请王爷恕罪。这嫣红,倒不如就依着厉王所言,您收了她吧。” 沐靖宇愣住了,她的态度怎么转变的这么快? 苏兰蕊美眸一转,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再客客气气的送了厉王和苏轻墨出去。 “你真的要留下她吗?”靖王狐疑的问。 “王爷,眼下嫣红有孕也未必不是好事儿,我们正愁没有给母妃入药的药引呢,这不是就有了吗?过几日我佯装呕吐,再请太医诊脉,对外宣称我有了两月的身孕,这孩子生下来您就送给母妃,全了您的孝名。” 苏兰蕊觉得这才是最出气的办法。 沐靖宇点点头,“爱妃这主意很好,就依你吧!” 对那个丫鬟,他并不上心。 一个下贱人生的孩子,对他的前程半点儿好处都没有。 “你早就知道这个孩子是沐靖宇的?”沐良轩问道。 苏轻墨耸耸肩,“我不过随口一说,若是嫣红没有那样的心思,若靖王是个君子,也不会有今天这场闹剧。” 欺负过苏念薇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第153章 你就是莹儿的娘 沐良轩轻易就捕捉到了苏轻墨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恨意,他不明白,这个女人跟靖王府到底有怎样的恩怨,连一个丫鬟都不肯放过。 只是她不想说的事情,他问了也没用。 希望有一天,她能主动跟自己敞开心扉。 到了厉王府下了马车,苏轻墨又要去苏睿的房间,沐良轩瞬间黑了脸,扯着拉着他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沐良轩你干什么?”苏轻墨诧异的问。 “夜深了,王妃该侍寝了。”沐良轩绷着脸说道。 “你胡说什么呢?你忘了你答应我什么了?说好的,我们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你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苏轻墨盯着沐良轩,警惕的表情让男人最终却松开了手。 瞧出沐良轩的不对劲儿,苏轻墨问了一句,“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呗。” “如果我说,你真的是莹儿的娘,你……可信?”沐良轩迟疑的问。 苏轻墨眉眼一挑:“沐良轩,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切,你就是见色起意,胡扯什么啊? 沐良轩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眸色清冷。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个念头儿呢? 那日滴血认亲,突生变故,一定是太医暗中帮了他的忙。 毕竟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王爷,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冥夜跟被雷劈了似的,半晌回不过神儿来。 沐良轩摇头苦笑:“假的,本王只是看着莹儿欢喜,不想让她离开而已。” 冥夜拍拍胸口,原来还是为了小郡主。 “那,您真的喜欢苏大夫吗?”冥夜小心翼翼的问。 他之前是盼望着苏大夫跟他们主子能有个圆满的结果,可是没有想到,这两个人成亲,还分房睡。 “你最近的话太多了。”沐良轩冷厉的眼神儿令冥夜脊背一寒,伸手捂住了嘴巴。 王爷,不会割了他的舌头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沐良轩心中一阵烦躁。 自己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动过心思。 可是,这个苏轻墨,他为什么想跟她假戏真做呢? 为了莹儿? 这个理由好像还不够充分。 可是,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的问题,苏轻墨也在想。 厉王晚饭的时候也没喝多少酒啊,怎么就说了醉话呢? 她不否认这张脸是漂亮的,但是还不至于让冷面冷心的厉王神魂颠倒。 最重要的,她都生过孩子了啊! 沐良轩,是个重口味儿的? 他想要女人,什么样倾城绝色的没有? 为什么单单是她呢? “娘亲......” 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畔,她一抬头,才发现大床上并排躺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 是莹儿在梦里喊了她一声。 苏轻墨看着小姑娘精致的眉眼,一阵心神恍惚。 沐良轩说莹儿是她的孩子? 她忽然失声笑了起来,简直是胡说八道啊,这孩子长得仿佛是从沐良轩脸上扒下来的,跟她一点儿都不像啊! 苏睿那个臭小子才是她亲生的, 她要是信了沐良轩的鬼话,那当初不是生了一对双胞胎? 第154章 才不跟他生孩子 第二天一早,苏轻墨的左腮上被重重的亲了一口。 “你个臭小子!”苏轻墨闭着眼睛嘟囔。 “娘亲,莹儿才不臭。” 耳边的抗议声又娇又软,原来是小郡主。 苏轻墨急忙睁开眼睛,对,这孩子昨天睡她房里了。 “莹儿怎么不回自己的房间?”苏轻墨打着哈欠问。 小姑娘笑嘻嘻的说道:“我看父王跟娘亲出去了,怕苏睿一个人害怕,就过来陪他。娘亲,你都嫁给我父王了,怎么还不跟他睡?” 苏轻墨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这孩子跟她爹一样坏! 苏睿立马爬了起来,紧紧的抱着苏轻墨,不满的对小郡主说道:“我都把娘亲分你一半了,要是再送给你父王,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一个大人,跟小孩子争什么?” 早饭的时候,苏睿一直神色不善的盯着沐良轩。 沐良轩看着小家伙儿垮着一张脸,奇怪的问道:“苏睿,你怎么了?” 苏睿晃了晃小拳头,警告的说道:“我跟你说,你少打我娘亲的主意啊!” “可是,我们已经成亲了,她是我的王妃啊!”沐良轩别有深意的看着他们母子二人。 “我要是不认你这个爹,我娘才不会跟你一起睡。”苏睿得意的扬起小脸儿。 成亲有什么了不起?娘亲最爱的还是他。 一口热粥滑入了喉咙,沐良轩的心却凉了。 这忘恩负义的小东西,吃着他的喝着他的住着他的,却还这么嫌弃他。 “父王,我想要个弟弟。”莹儿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沐良轩一指苏睿:“让他做你弟弟。” 莹儿撇撇嘴:“我想要一个亲的,娘亲,你给我生一个好不好?” 苏轻墨一口粥差点儿喷出来,不好! 她不要跟沐良轩生孩子。 不是,她再也不生孩子了,当初差点儿连命都搭上啊! 沐良轩的眼睛眯了起来,要是他们之间有了孩子,苏轻墨就再也不会离开厉王府了吧? “莹儿,让父王好好考虑考虑。”沐良轩从来不会拒绝女儿的要求,哪怕,很无理。 苏轻墨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儿,考虑你个头啊? 嗯,她先替原主报仇,然后再找出那个渣男,要么让他负责苏睿以后的开销,要么打他个半残,然后就带着苏睿远走高飞。 这厉王府到底不是她的家,而且,她越来越觉得这男人就是一头饿狼,好像随时都想扑上来把她吃干抹净。 两个孩子吃饱了,手牵手跑了出去。 苏轻墨擦擦唇角问道:“那个,沐良轩,我说的第三个条件你还没答应呢!” 沐良轩神情顿时冷了下来,心情也不好了。 “你是不是要找苏睿的亲爹?”他记起来了,苏轻墨要他帮忙找一个男人。 苏轻墨连连点头。 “你都嫁给本王了,还找他做什么?权当他死了。”沐良轩很不耐烦。 人家都抛妻弃子了,她还要巴巴的贴上去? “万一还活着呢?”苏轻墨就想知道那个王八蛋为什么这么做。 “那本王亲手弄死他!”沐良轩恢复了以往的狠厉。 第155章 自乱阵脚 转眼间,入了秋,一年一度的秋猎也随之而来。 猎场。 苏轻墨刚将莹儿和苏睿抱下马车,就看到苏兰蕊腆着肚子,春风满面的走了过来。 她脸上戴着一张精致的半月形面罩,恰到好处的露出了恢复了美貌的半张脸。 这,正是苏轻墨的杰作。 “皇嫂费心了,多谢。”苏兰蕊亲昵的挽住苏轻墨的手。 “娘亲,莹儿要抱抱。”小郡主张开了两只小手儿。 苏轻墨弯腰将莹儿抱在了怀中。 “娘亲,我也要。”苏睿生气的皱着小眉头,又被莹儿抢先了。 话音刚落,他被沐良轩提溜起来。 “爱妃,不要太纵着莹儿。”厉王冷冽的眉眼褪去了往日的寒冷,深情款款的凝视一大一小两个女人。 “你还不是一样?睿儿都不亲近我这个娘了。” 苏轻墨边说边走到厉王身旁,一家四口,温馨而甜蜜,画面出奇的美。 苏兰蕊眼睛一阵刺痛,这个贱女人倒是好命! 秋猎是男人大显身手的好时机,厉王自然不会错过。 苏轻墨负责照顾苏睿和莹儿,目光一扫,就发现皇后娘娘缺席了这重要的场合。 皇上把两个孩子叫了过去,不知道他们说了一些什么,逗得皇上哈哈大笑。 苏兰蕊的手摸着肚子,要是她早能生个儿子,还能轮到这个小孽种在皇上面前露脸? 只是,眼下她还用得着苏轻墨,不能与她撕破脸。 秋猎结束,厉王收获的猎物最多,靖王其次,都得到了皇上的赏赐。 回程的路上,沐靖宇和苏兰蕊都沉着一张脸,想着各自的心事。 “这个沐良轩处处都要压本王一头,真是碍眼!”沐靖宇一肚子的怨气。 苏兰蕊一声轻叹,火上浇油的说道:“王爷,如今他们一家子深得皇上恩宠,这样下去,咱们靖王府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呢?” “要是你早日生下皇孙,咱们何至于被他们比下去?父皇也是糊涂,一个养在民间的孩子竟然这么轻易就承认了他的身份。就算真是沐良轩的种儿,那苏轻墨来历不明身份不祥,跟你怎么比?你赶快调养好身子,给本王生个儿子。” 沐靖宇言语之中对苏兰蕊已经有了不满。 “王爷,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我们先要治好母妃的病,母妃高兴了,父皇自然也就开心了,还会少了王爷的好处吗?” 苏兰蕊暗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但是却做出一副为沐靖宇前程着想的模样。 “不如你索性认下这个孩子,本王再找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送入宫中,岂不是两全其美?” 沐靖宇有些着急了,这没有子嗣,父皇再宠他也没用啊! 苏兰蕊都快恨死嫣红了,哪里肯便宜她的孩子? 只是,她是个聪明人,笑着依偎进靖王的怀里。 “王爷,既然是您的骨血,臣妾也是心疼的。只是,厉王知道这件事,您送一个不相干的孩子进宫,被他查出来,母妃怕是要寒心了。” 沐靖宇默默点头,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第156章 受尽折磨 靖王府偏僻的院落里,一个女人披散着头发,躺在“嘎吱”作响的床铺上。 嫣红被扔在这里已经很久了,过去的风光不再,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换成了最劣等的。 嫣红死死的咬着下唇,无助的望着窗外。 这是大小姐曾经住过的屋子,如今苏兰蕊把她安排到这里,是不是暗示她也会死得很惨? 靖王对她并无情分,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 任凭嫣她窝在这破败的别院里,苟延残喘。 怀了孕的人,不但没有得到优待,反而经常遭受苏兰蕊的打骂和折磨,全然不念主仆的情分。 每每想到这里,嫣红便恨得要命,她为苏兰蕊做了多少事情啊,给自己一个名分怎么了? “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否则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了。”嫣红的眼睛里带着一点点希翼,低声说道。 “嫣红,你难道还认为有母凭子贵的机会?”苏兰蕊讥讽的声音响起,格外的刺耳。 嫣红心里一紧,她抬起头,看着满头珠翠的苏兰蕊,下意识的往角落里躲去。 “嫣红,你猜猜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什么?”苏兰蕊笑吟吟的朝着嫣红靠近一步。 嫣红不住的摇头,她又要怎么折磨自己啊? 这个女人,有太多恶毒的手段,她受够了! 苏兰蕊看向身边的丫鬟,嘴角扯起一抹阴毒的笑容。 那丫鬟战战兢兢的打开一个袋子,一条蛇爬了出来。 “听说怀孕的人体热,而蛇能降温,有了它的陪伴,你会舒服一些。。”苏兰蕊笑着,满头的珠翠晃的人眼花。 嫣红一边躲一边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小腹,不住的哀求着:“王妃娘娘您放过我吧!这个孩子也是靖王的,您不能这么做啊!” 苏兰蕊的瞳孔微微放大,这些天,她被那个苏轻墨压的死死的,还不都是因为孩子? 那贱人想用她孩子的心脏给贵妃入药,她数载不孕,如果真有了孩子,怎么可能让他有这么凄惨的人生? 更何况,在她还未有孕前,嫣红这个贱人先怀孕了。 这让苏兰蕊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苏兰蕊的脑海里浮现出苏轻墨的面容,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嫣红身上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敢背着我迷惑王爷?也不看看自己有那个命吗?”苏兰蕊怒骂。 蛇在嫣红的手臂缓缓的爬,她痛苦的蜷缩在冰冷的木板床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不要脸? 苏兰蕊还真好意思说,她自己这个靖王妃怎么来的,心里没数吗? 当年,大小姐也像现在这样面对无尽的折磨和羞辱。 现在她的处境,应该不比大小姐苏念薇好吧? “王妃,求求你,放过我和孩子吧!”她哭着哀求,心里恨毒了苏兰蕊。 “嫣红,是不是还很热啊,那就让我来帮帮你吧。”苏兰蕊笑着命丫鬟再放出几条蛇。 虽然无毒,但真挺吓人的。 嫣红还不能死,这个孩子有大用处呢! 敢跟她作对儿的人,都会受到惩罚的,下一个就是苏轻墨。 第157章 孩子的亲爹是乞丐 偷梁换柱嫁给沐靖宇之后,苏兰蕊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 生活优渥,深得夫君宠爱,唯一遗憾的是成亲多年,子嗣无续。 虽然她早已经决定嫣红的孩子会成为贵妃娘娘的药引子,但是骨子里的嫉妒一旦迸发,她就忍不住过来折磨嫣红一番。 嫣红看着苏兰蕊一行趾高气扬的离开,失声痛哭。 “嫣红姑娘犯了什么错?她昔日可是王妃身边的大红人啊!”负责看守的小厮疑惑的问。 “好像是,爬了王爷的床。这背主求荣,又被王妃知道了,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还记得这院子住过一位侧妃娘娘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估计这位......” 嫣红听着门外的议论,想起了惨死的大小姐,又悔又怕。 当初欺负大小姐,她为了讨好自己的主子,可是不遗余力啊! 现在,报应来了。 她可以安全生下这个孩子吗?生下孩子以后,没有了利用价值,她还能活着吗? 嫣红越想越绝望,没想到自己鞍前马后效力多年,苏兰蕊却半点情分都不念。 真正害死大小姐的,是苏兰蕊,她才是该遭报应的那一个! 她就是下地狱,也要拉着苏兰蕊。 嫣红看着门外的看守,忽然眼睛一亮,这其中有一个对她有心思。 桌子上有现成的笔墨,还是大小姐当初留下来的。 她苦笑着走到桌边,把当年苏兰蕊干的坏事原原本本写了下来。 好容易等到另一个守卫去茅房了,她柔声喊道: “旺财哥,我知道你对我好,那就想办法把这封信送到苏大夫手里。只要我能活下来,我就嫁给你。我,我私下攒了不少银子,咱们可以离开靖王府,不看人脸色,过自己的小日子去。” 旺财大喜,这样财色兼得的好事儿可哪里找去? 他接过书信,笑道:“嫣红,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把信送到。但是,那个苏大夫救得了你吗?” 嫣红点点头,她虽然不明白苏轻墨为什么跟靖王府屡屡过不去,但是有了扳倒苏兰蕊的机会,她应该会想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 苏兰蕊做的那些事情,自己是重要证人。 苏轻墨接到了书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一口牙齿都快咬碎了。 原来,是这样! 这苏兰蕊真是阴险狠毒,为了自己顺利上位,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毁了原主的清白。 最可恨的是,她竟然找了一个乞丐来侮辱苏念薇。 苏兰蕊,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原主所受的屈辱和磨难,都会十倍百倍的加诸在你身上。 “娘!” 正当苏轻墨暗自咬牙切齿的时候,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她一回头,苏睿笑着跑了进来。 小家伙儿粉白的脸,大大的眼睛,穿着一件粉色的长衫,怎么看都是一副富家公子的清贵模样。 这么可爱的孩子,亲爹是一个丑陋污浊的乞丐? 不要说苏睿,就是她也不敢相信啊! 嫣红说的,都是真的吗? 苏轻墨起了疑心。 第158章 父亲的模样 “又去哪里闹了?”苏轻墨笑着,将苏睿抱到怀里,用鼻尖蹭了蹭这个可爱的小人儿。 乞丐?什么样的乞丐能有苏睿这样的儿子?丐帮帮主? “我把莹儿甩开偷偷跑来的,不然她又要跟我抢你了。”苏睿嘴上吐槽着莹儿。 他喜欢跟莹儿玩儿,但是不喜欢莹儿抢了他唯一的娘。 苏轻墨听闻到苏睿这么说,不禁想起莹儿闹着叫她娘的场景。 莹儿长得可真像沐良轩。 苏轻墨将手里的医书放下,将临街的窗户打开,与苏睿一起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黄昏已近,京城的灯火开始明亮起来。 今日嫣红所说的事情,在苏轻墨的心里挥之不去。 苏睿乖巧的在苏轻墨的怀里,听着街上冰糖葫芦的叫卖声。 有调皮的小孩子闹着钻进爹爹的怀里。 苏轻墨看见这般场景,低头瞧了一眼怀里的苏睿,只见苏睿将头别到一边,不去看那温馨场景。 苏轻墨突然有些愧疚。 “睿儿……”苏轻墨停顿片刻,等苏睿轻轻应声。 “嗯。” “睿儿心目中的爹爹是什么样的呢?”她鬼使神差的问。 苏睿乖巧的抬起头,装作漫不经心一脸嫌弃的样子。 “娘,怎么突然提这个呢?我的爹爹不是你说的那种始乱终弃的渣男吗?” 苏轻墨见这小子义愤填膺,大汗。 她之前是真的不知道苏睿的爹是谁,对毁了自己清白,害得自己独立抚养孩子的那个男人自然是满腹的怨恨。 “不提他,就是说说你心目中可以当你爹的人是什么样?” “这样将来我也好照着样子给你找一个。” “你的宝贝儿子不好吗?娘,有我一个男人还不够吗?”苏睿拉住了苏轻墨的衣角。 怎么,还有人跟他抢娘啊? 苏轻墨有些无奈,儿子是不能代替男人滴。 “睿儿,人这一生,有些角色是必须出现在你的生命里的。来,憧憬一下,我想知道什么人才配做你的爹。” 苏轻墨循循善诱,她不想躲避这个话题。毕竟,她给不了苏睿父爱,不能因此直接将这样重要的角色从苏睿人生中抹去。 苏睿听着苏轻墨的话,心中释怀。 刚刚街上父子相处的画面,他还真有点儿羡慕。 在来到厉王府之前,他似乎还真没有想过,他需要一个爹。 苏睿托着下巴认真考虑了片刻,眼睛一亮:“我的爹爹一定要很帅!” 苏轻墨被苏睿这句话哽的一口老血卡在喉咙。 乞丐应该帅不到哪里去吧? 这小子,外貌协会啊! 不过这一点,还真随她。 “除了帅呢?”她不否认第一条。 “要很有钱。”苏睿认真的说着第二个条件。 苏轻墨囧的想掐死这个小子。 就这么简单吗? 是不是平时她太贪财了,没有很好的引导宝贝儿子的三观? “还有呢?”苏轻墨急忙问出这个问题。 她的儿子,可不能太肤浅。 人品更重要。 “最好可以富可敌国那种。” 嗯,好,苏轻墨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了。 苏睿这就是做了一场白日梦啊! 第159章 那个人像沐良轩 “儿子,就没有不那么肤浅的条件吗?”苏轻墨扶着额头,一脸无奈。 “娘,有钱又长得帅不好吗?” 苏睿反问道,眼里好像带着银河,星光点点。 额……好吧。 苏睿见自己亲娘一脸嫌弃,捂着嘴偷笑。 “希望爹爹是那种大英雄,有抱负,冷峻孤傲,却又不心慈手软。他可以撑起一片天,顶天立地。” “就像话本里写的一样。” 苏睿这一次认真的说道。 苏轻墨听见苏睿的这番言辞,心里十分赞同。这样的男人,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这样才对,跟娘想得一模一样!” 苏轻墨大喜,眉眼里全是笑意。 母子二人讨论着这个话题,话匣子打开了就关不住。 京城平安堂,如画一般温馨。 苏睿笑倒在苏轻墨的怀里,清脆的笑声吸引了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女子倾城之姿,孩童可爱至极。 那画面,极为养眼。 两人笑闹着,苏轻墨沉浸在幻想中。 突然,苏睿瞪大了眼睛,一声惊呼:“娘,我们说的这个人好像是厉王啊!” 苏睿一句话,苏轻墨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苏睿口中描述的“爹爹”与沐良轩的面容重合,冷峻孤傲,顶天立地,杀伐果断。 两个人四目相对同时愣住了,怎么会这样呢? 原本的欢喜突然被一种莫名的抵触情绪给取代,他不要跟莹儿一个爹! 苏轻墨也蹙起了眉头,沐良轩? 那个没良心的金主爸爸? 睿儿不是一直不大喜欢他吗?怎么心目中的爹,却成了他? 不可能!不可能! 苏轻墨连忙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企图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给甩掉。 可惜,她越是想控制,却越无法控制。 甚至莫名其妙的觉得苏睿的面容,竟然与沐良轩有几分相似。 这孩子一身贵气,怎么看也不像寻常百姓人家的孩子啊! 苏睿见苏轻墨似乎被吓到了,连忙安慰她:“娘,我瞎说的,天下最有钱的是皇上。” 皇上?!那更不可能! 苏轻墨屏住呼吸,她,她宁愿那个人是沐良轩,也不要皇上。 那一群莺莺燕燕她就受不了。 嫣红信里已经说了,苏睿的父亲是乞丐。 而且,苏兰蕊要侮辱自己,肯定不会给她选择一个优秀的人。 想到这里,苏轻墨松了一口气。 不过,心里却还是有疑惑,对那个害了她的人更加好奇了。 看来,得找机会去嫣红那里问个清楚。 平安堂闭馆,苏轻墨带着苏睿逛了会儿,才回厉王府。 一路上,苏轻墨都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苏睿父亲的事情。 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落地,便肆无忌惮的生根发芽。 算了,反正找到苏睿的父亲也是苏轻墨来京城的目的之一。 她得弄明白事情的真相,给原主一个交待。 苏轻墨将苏睿送回厉王府,便找了一个借口,谎称要回平安堂一趟,想来一个夜探靖王府! 靖王府内,戒备森严。 红灯高挑,侍卫们正在巡夜。 苏轻墨准备伺机而动! 第160章 她是谁 苏轻墨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全身上下包裹的严实,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眸光流转之间,透出风情万种。 苏轻墨躲开第一批巡逻的侍卫,手中一道绳索甩了出去,便借力跳上靖王府的高墙。 只是她刚刚跳下去,便触碰了墙角的机关。 只听“嗤”一声,暗处便有冷箭射出。 苏轻墨身形急转,躲避开来。 “什么鬼?开局就玩儿阴的?!” 苏轻墨蹙眉,是她大意了。小瞧了古人的机关,高估了自己的功夫。 这边的响动,引起了靖王府暗卫的注意,有几个人急匆匆跑了过来,刀剑出鞘。 “什么人?站住!” 苏轻墨暗叫不好,这打草惊蛇了,可就没有办法再继续玩下去了。 得,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她不敢恋战,手中洒出一把药粉,利用绳索再次爬上高墙。 “嗖”的一声,苏轻墨只觉得左臂一阵疼痛,低头一看,中了冷箭。 她快速将身形隐没于夜色之中,为了躲避靖王府暗卫的追捕,她故意在城里七拐八绕,好不容易才甩掉了他们。 平安堂里,苏轻墨手法熟练的处理好手臂的伤口,将夜行衣换下。 想溜进靖王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一个弄不好,小命儿就搭进去了。 这个法子显然行不通,她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苏轻墨坐在软榻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怎么才能见到嫣红呢? 苏轻墨犯了愁,这单打独斗她是没有丝毫优势可言的,能全身而退,都是最好的结局了。 谁能帮她的忙呢? 苏轻墨想起了前世,深深的怀念那些并肩作战的战友。 看来,她得培养一些属于自己的力量了。 眼下,她能依靠的人还有谁呢? 对了,她怎么忘记了,还有一个权势遮天的金主爸爸——沐良轩呢? 沐良轩还欠着她的诊金,帮她一个忙,应该不算过分吧? 苏轻墨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谁说欠钱的才是大爷,她是债主! 厉王府内。 秋风萧瑟,偌大的厉王府偶尔有几个身影闪过。跟靖王府比起来,厉王府显得有些清冷。 都是王爷,这兄弟两个无论是习性还是排场,都相去甚远。 苏轻墨往书房走去,冥夜一抱拳:请王妃安。 “厉王妃安。” 一个丫鬟也跟着恭恭敬敬的问安。 苏轻墨愣住了,她下意识的看向请安的侍女,沐良轩那家伙儿身边不一直是冥夜服侍的吗? 还有,这两个侍女,好像不是厉王府的人。 苏轻墨皱起了眉头:“你们是哪个院子的人?服侍王爷的?” 侍女微微弯了弯身子,“回厉王妃,我们是……” 还没有等侍女回话,沐良轩的书房里便传来了清冷的箫声。 这箫声,在静谧的夜里,婉转悠扬,又莫名带着一股淡淡的悲伤。 让人的心都跟着起起伏伏。 苏轻墨抬头看去,窗子上映出两个人影来。 其中一个,很显然是一个女子。 她是谁? 传言中的厉王不是不近女色的吗? 呸! 第161章 痴男怨女 苏轻墨往沐良轩的书房走去,她对房里的女子好奇起来。 那箫声哀怨凄婉,像是被冷落的佳人低声细语诉说着惆怅。 她刚想推门而入,箫声戛然而止,一道清丽的声音响了起来。 “画楼帘幕卷新晴。掩银屏。晓寒轻。坠粉飘香,日日唤愁生。暗数十年湖上路,能几度,着娉婷。 年华空自感飘零。拥春酲。对谁醒。天阔云间,无处觅箫声。载酒买花年少事,浑不似,旧心情。” 苏轻墨胸口仿佛堵了一块石头,拳头也不由得紧紧握住。 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陡然升起,她怎么那么想骂人? 想骂那个陌生的女子,更想骂的是沐良轩。 “怎么那么伤感?这伤春悲秋的,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沐良轩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冷漠,声音里没有一点温度。 没有,不过是触景生情,觉得这秋日的箫声,适合这首词。”那声音,温柔的能够滴出水来。 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个温婉柔顺的女子。 就是,不知道她漂不漂亮? “箫声动听,词也温婉,只不过不太适合你,多想点儿开心的事情。”沐良轩开口劝慰。 苏轻墨心里一股怒火冲出,怎么着,你还想听郎情妾意的? 这个臭不要脸的! 痴男怨女,吹着箫,念着诗,互相安慰着,然后...... 苏轻墨双拳紧握,眼睛都冒出火来,奇了怪了,她怎么自动脑补出那么多画面来? “你不必担心我的。”女子低声一笑,仿佛在撒娇。 苏轻墨只觉得说不出的郁闷,可是,她为什么要生气啊?沐良轩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她想转身离开,可是偏偏双脚似乎被钉住,动也动不了。 别推门,别推门,别推门! 一个声音在心里不住的叫着。 可是,她的思想没有控制住手,书房的门还是被推开了。 沐良轩与一女子隔案而坐,冷厉的双眼闪出少见的温柔。 那女子,长得一副弱柳扶风的温婉模样。长发及腰,一身淡青色的裙子,仿佛春天初绽的一抹绿芽。 雪白的一张脸,柳眉弯弯,桃花眼里带着哀愁也有淡淡的欢喜。看着沐良轩,满目的柔情,仿佛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见了心上人,娇羞而又迷人。 俊男靓女,还真是很般配啊! 只是,为什么她看着,眼睛和心里都不大舒服呢? 女子看到突然闯入的苏轻墨,盈盈站起。 两个人互相打量着,四目相对之间硝烟四起。 两人大概对峙了十几秒,苏轻墨收回自己的目光,冷冷的看向沐良轩。 “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有重要的客人。打扰了,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听见。” 苏轻墨转身就走,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根本没有权利指责沐良轩。 她匆匆来匆匆去,连自己都没发现,那口气和神情像极了吃醋的小媳妇儿。 沐良轩看着那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唇角勾了起来。 他们之间,真的只是交易那么简单? 第162章 你是不是见到我表姑了 苏轻墨臭着院子里回到房间,看到苏睿还没睡,正跟莹儿打闹着,两个人都很开心。 她一进来,房间里的气氛就瞬间不那么和谐了。 虽然苏轻墨很想控制住自己,不在孩子面前表现出不悦,但是她发现,根本做不到。 “娘,怎么了?你破财了吗?”苏睿睁大眼睛问。 在他眼里,能让老娘难过的,只有损失了银子。 苏轻墨听到儿子的调侃,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娘怎么可能破财,只是是遇到了一件不开心的事情。” 苏睿大眼睛一转,猜到肯定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自己的娘亲了。 “娘,快告诉我,到底是谁欺负你了,我替你报仇。”小家伙儿立刻跳到她的面前。 他的小手握住苏轻墨冰冷纤细的手,顿时就怒了。 苏轻墨突然想哭,为什么安慰她的是儿子啊?她,想要一个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了。 啊呸,她才没想着依靠男人。 对,一定是夜闯靖王府受了伤,她才有些矫情的。 苏轻墨很快就没那么气了,她抽出手抚摸着苏睿的脑袋,柔声说道:“没有谁欺负我,就是今天平安堂太忙了,我有点儿累。你跟莹儿玩一会儿,就去休息好不好?” 苏睿纠结的看着她,事情绝对没有娘亲说的那么简单。 “娘,是不是厉王欺负你了?”他瞪着眼睛问。 “娘,你是不是看到我表姑姑了?”莹儿人小鬼大, 这时候也猜到了原因,一双眸子里偷着狡黠耳朵笑意。 表姑姑?那不就是沐良轩的表妹? 苏轻墨一下心情大好,原来是亲戚来访啊! 可是,好像也不对,他们两个很亲密,不像普通的兄妹关系。 而且,在古代,表哥跟表妹是可以成亲的。 这么一想,苏轻墨又烦躁起来。 偏偏莹儿在旁边说道:“姑姑这次千里迢迢赶来京城,一路风餐露宿,吃了很多苦,父王一定心疼坏了。” 莹儿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苏轻墨的表情,她的脸色果然变了几变。 沐良轩还知道心疼人? 苏轻墨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情。她今天的表现也很奇怪,她和沐良轩只是交易,只是各取所需,刚才那态度,不会让沐良轩那混蛋误以为她真的是在争风吃醋吧? 他们两个不是一路人,她也不想卷入皇家纷争。所以,就算十个沐良轩的表妹来找他,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有些东西,千万不能越界。 她苏轻墨来到京城目的是为了复仇和找出那个男人,其他的事情都跟她没关系。 “哦,原来那个人是莹儿的姑姑啊!她在书房里吹着箫给你父王听呢,还真是一个才貌双全的美女。” 苏轻墨这一句赞赏,却不难听出泛酸的语气。 苏睿抬起头愣愣的看向苏轻墨,心里犯起了嘀咕,娘好像是吃醋? 不会吧?她真想厉王给自己当爹啊? 苏轻墨见两个孩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尴尬得不行。 这两个小东西,是成精了吗? “咳咳,我先去休息了。”她老脸一红。 第163章 娘吃醋了 莹儿见苏轻墨想要走,赶紧伸出手抓住苏轻墨的裙摆,一脸坏笑的的开口:“娘,听说姑姑要在府上住一段时间,你做好准备了吗?” “哦,一切有你父王呢,这是他的家,轮不到我来操心。”苏轻墨故意漫不经心的说道,去了里间儿。 苏睿见自己娘亲兴致不高,不满的看着莹儿:“你怎么总是提那个劳什子姑姑啊,我感觉我娘不喜欢她。” “笨蛋,娘当然不喜欢她了!”莹儿插着腰,一副小大人儿的模样。 “娘缺银子的时候都没这么不开心过,她为什么要讨厌你姑姑呢?”苏睿不解的问。 “你真的是娘的儿子吗?怎么那么笨?娘是在吃醋,知道吗?”莹儿轻蔑的看着苏睿,女人最了解女人了,他还是不如自己。 “吃谁的醋?为了你父王?”苏睿隐隐猜到了。 “嗯,她一定开始喜欢我父王了!”莹儿得意洋洋的。 “才不会,我娘只喜欢一个男人,就是我。”苏睿气鼓鼓的,可是心里却一阵忐忑不安。 想起今天下午母子二人的对话,,苏睿的心里更不爽了。 “苏睿,那我们打个赌,你敢吗?”莹儿挑了眉。 “有什么不敢的,赌什么?”苏睿应战。 “一会儿娘要是出来问我表姑姑的事情,你就答应我三个条件。要是没问,我答应你三个条件。”莹儿笑眯眯的说道。 苏睿立刻点头: “赌就赌,我娘才不会那么无聊。” 软榻上,苏轻墨辗转反侧,书房里的一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苏轻墨的心,也跟着无比烦躁! 沐良轩的表妹,那也是个千金小姐啊,她一人进京为了什么? 两个人看上去感情很好,难道,那女子喜欢沐良轩? 沐良轩,喜欢他的表妹吗? 苏轻墨感觉头快要炸了,这些事情明明跟她没有关系,她为什么想个不停呢? 还有沐良轩一边要自己做他的王妃,一边跟别人纠缠不清。呸!渣男! “她不会是想嫁给沐良轩吧?。”苏轻墨轻声的问自己,心里的惆怅被撕开了个口子,堵也堵不住了。 她跟沐良轩的关系还要维持下去吗?他们不过是演戏,自己不能当真啊! 不行,她应该找沐良轩问个明白。 不对,她是有事情要他帮忙。 她刚爬起来推开房门,就看到两个孩子站在她的面前。 “娘,你还没睡呀?” 莹儿的眼睛亮亮的。 苏轻墨莫名的心虚,好像心事被人看穿了似的。 她弯腰把莹儿抱进怀里,捏捏她粉嫩的小脸蛋。 “对呀,睡不着,莹儿怎么也不睡?” “我在等娘呀,我猜娘今晚难以入睡,一定想知道一些事情!” 莹儿说着,眼神看向角落里的苏睿,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苏轻墨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莹儿“吧唧”一口亲在苏轻墨的脸颊上,一脸促狭的问道:“娘亲,你是不是担心我父王会喜欢上其他人?” 苏轻墨一阵讪笑,这孩子,鬼精鬼精的。 第164章 青梅竹马 “我才没有你那么八卦。”苏轻墨死鸭子嘴硬。 她只是很好奇那个女人跟沐良轩之间的关系。 “什么是八卦?”莹儿也好奇眨着大眼睛,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额…… 苏轻墨一阵干笑,忽然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她跟这里的人思想观念不同,又没想真的嫁给沐良轩,平白的生什么气啊? “娘,我给你讲姑姑的事情吧!”莹儿笑起来的样子小狐狸一般的可爱和狡诈。 娘亲一定想知道,却不好意思主动开口! 苏轻墨不反对,长夜漫漫,她就当打发无聊的时间了。 莹儿牢牢的霸占了苏轻墨的怀抱,细声细气的说道:“娘,姑姑名叫梁晨,是我父王舅父的女儿。” “你也看到了,她长得很漂亮。还是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莹儿一边说一边偷看苏轻墨的脸色。 “诗词歌赋,信手拈来。仰慕姑姑的人可多了,上门求亲的人更是踏破了门槛儿。” “只不过,姑姑眼界高,谁都看不上。拖到现在,成了老姑娘了。” 莹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的坏的都说了出来。 苏轻墨听着莹儿对梁晨的夸奖,微微一笑。 作为一个穿越者,在古代博一个“才女”的名声太简单了。 诗词歌赋嘛,她随便吟诵几首故事,怕是把一干文人秒得渣儿都不剩啊! 琴棋书画,她虽然不敢自称大师,但是绝对拿得出手,没什么稀奇。 至于长相,梁晨是属于那种温婉乖巧、小鸟依人的类型,很讨男人的喜欢。 她这性子,就差多了。 不过自己是凭真本事吃饭的,这个一点古代女人无人能敌。 所以,自己对上她,也无需自卑。 啊呸,自己为什么要跟她比?难道沐良轩很抢手吗?就算即便如此,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正暗自吐槽,莹儿又神秘的说道: “娘亲,你可能不知道吧?我这个姑姑是跟父王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的情分。” 苏轻墨眼睛都直了,古代的孩子这么早熟吗?连这个都知道? 苏睿,是在她的教导和影响下才与别的孩子不同,莹儿是怎么回事儿? 小姑娘自顾自的说道:“府里上了年纪的嬷嬷说,我祖母可喜欢姑姑了,甚至一度想给他们订婚,但是他们太小了,皇家的事情祖母一个人也不能完全做主。” “后来又发生了一些变故,梁家外放,姑姑也跟着离开京城。我祖母都不在了,这件事也就没人提起了。” 莹儿有些遗憾的摇摇头。 “这么说来,你姑姑到现在都未出阁,可能是被你爹爹给耽搁了。”苏轻墨猜测。 真有那样的情分,是很难忘记的。 不然多年之后,她一人赴京是为了什么? 莹儿歪着头看苏轻墨,咦?她怎么不生气? 难道是她想错了,娘亲不是吃醋,只是好奇? 哎呦,青梅竹马啊!老嬷嬷说起来的时候都是满脸温柔的笑意,娘亲不怕父王被抢走,那就是不爱他? 第165章 只要你做我的娘亲 莹儿瞧见苏轻墨的脸色明了又暗,顿时紧张起来,带了哭腔问道:“娘,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是不是不要我和父王了?” “怎么会?”苏轻墨宠溺的揉着她的头发。 不要沐良轩也不能不要莹儿啊,她很想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女儿。 儿子长大了,就没有那么贴心了。女儿就不一样,那是爹娘的贴身小棉袄啊! “莹儿,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呢?”苏轻墨疑惑的问道。 软萌软萌的小姑娘往苏轻墨的怀里钻了钻,用头轻轻蹭着苏轻墨的衣衫,她可真喜欢苏轻墨身上的味道,香香的,闻着就让人安心。 “娘,我不想让别人当我的娘,不想让别人抢走父王。”莹儿撒娇的说道,声音里带着强烈的委屈与不安。 小姑娘小猫似的动作勾动着着苏轻墨的心弦。 锦衣玉食长大的小郡主,是这么依恋她啊! 莹儿会不安,会害怕别人会抢走待她如珠似宝的父王,就像苏睿害怕别人抢走她一样,小孩子都是很敏感的。 可是,她怎么就不怕自己抢走沐良轩呢? “我好不容易才从嬷嬷口中问出关于姑姑的事情,我不想让姑姑当我的娘亲,我只想要你做我的娘亲。” 莹儿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苏轻墨的心瞬间被这个软萌可爱的小姑娘给融化了,却还是说了实话:“莹儿其实是有自己的娘亲的,我呢,可能就是暂时给你当一阵子的娘。以后,或许你父王会找一个他自己喜欢的人给你当娘。” 这都是事实,她早些有心理准备,到时候才不会那么排斥。 “可是我最喜欢你呀,父王说,只有我喜欢的他才会喜欢啊,他从来不骗人我的。”莹儿抬起头,凝视着苏轻墨的眼睛。 苏轻墨在莹儿的小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小姑娘可真香,还很黏人。 她刚进府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谁都知道厉王府的小郡主刁蛮任性,被厉王宠得无法无天。 可是,不知不觉的,这孩子性子就变了。 可能一个完整的家才能给孩子更多的安全感吧? 那么,她是不是也要尽快弥补苏睿的缺失? “娘亲,你一定会留在王府陪着我跟父王的,对不对?” 莹儿忐忑不安的问,小手儿悄悄的抓住了苏轻墨的衣角,仿佛怕她再次偷跑似的。 苏轻墨还没有回答,苏睿先气呼呼的开了口:“莹儿,我娘亲要陪着我,只有我才是她最重要的人。你父王都要有别的女人了,我们很快就会离开了。” 苏睿很不开心,他不敢确定娘亲是不是在吃醋,但是他隐约察觉到娘亲的情绪不大对劲儿了。 厉王要是真的娶了莹儿的姑姑,这个王府,他们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莹儿被苏睿的话给吓到了,愣了很久,嘴一撇就想哭。 “你们不能走,要走就带我一起走。” 苏睿瞪圆了眼睛:“那,你也不要你父王了?” 苏轻墨:“......” 这臭小子都能替她当家做主了? 第166章 双宝争宠 莹儿被苏睿这么一问,脸色立刻就变了。心里特别特别的不舒服,她怎么可以不要父王呢? 那是最爱她,也是她最爱的人啊! “苏睿,你不许这样说。”莹儿像炸了毛的猫咪,变得霸道起来。 “我怎么不能说,你只能选一个。人啊,不能太贪心的。” 苏睿很不客气的说,从今天描述父亲的模样开始,他心里就有点儿莫名的怒气。 他怎么会觉得自己的爹像沐良轩呢?这根本就不可能,他不喜欢自己的。 莹儿气得一张小脸通红,她握着拳头,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儿。 “我不能没有父王,也不能没有娘,我两个都要。”莹儿有些气势不足。 如果对方不是苏睿,她才不会这么客气。 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父王都会想办法给她弄来。谁都知道,厉王府的小郡主无人敢惹。 可是现在不行,她不希望他们讨厌自己。 “莹儿,你明明什么都不缺,我却只有一个娘,你为什么还要跟我抢呢?”苏睿有些心酸。 莹儿一呆,是啊,苏睿好可怜啊! 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那,那我也让我父王做你的爹爹好不好?”莹儿略带乞求的语气配上可怜兮兮的小表情,任谁看了都不忍心拒绝她了。 苏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好像,欺负女孩儿是不对的哦! 他别过头,不去看莹儿的眼睛。 这个提议,他该不该答应呢? 之前他因为娘亲嫁给了厉王难过了很久,莹儿却开心的不得了。 可是现在两个聪明的小家伙儿都明白了,他们的关系并没有进展。 “以后再说吧,他惹我娘亲不高兴,我才不会认他。”苏睿很别扭的说。 他跟莹儿不一样,他有自己的爹,娘亲说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娘亲的运气实在不够好,遇到的男人都很渣儿,他一个都不想要。 莹儿嘟起了嘴巴,抱着苏轻墨撒娇,她看出来了,娘亲舍不得自己伤心。 “娘,我最爱父王和你了,都愿意分给苏睿了,他太小气了,答应下来不吃亏的啊!” 苏轻墨心里一疼,沐良轩宠爱莹儿,可是母爱是无法代替的。 温柔细腻、悉心陪伴,这只有女人才做得到。 就像她,很努力的赚钱,尽量让苏睿衣食无忧,可是他就没有憧憬过一双有力的臂膀为他撑起一片天吗? “莹儿,你见过自己的娘亲吗?”苏轻墨问道。 她对这个女人也开始好奇起来。 厉王位高权重,女儿漂亮可爱,她不会也不要他们了吧? 沐良轩是天生冷厉,还是遭遇了一些无法言说的痛苦,才性情大变? 莹儿茫然的摇摇头,很小的时候,她问过一次,但是父王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 “我没见过她,我也不知道娘亲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是,我觉得她一定跟你很像。” 莹儿说着,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 苏睿也默默走过来抱住了苏轻墨的胳膊,不悦的瞪着莹儿,说好了一人一半的,她又独占! 苏轻墨心情大好,被孩子们争着宠的感觉,也很好。 第167章 厉王府的禁忌 “我从来没听父王提起过娘亲,王府里连一张她的画像都没有。若不是父王疼惜我,我都怀疑我可能是捡来的孩子。” 莹儿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惆怅。 她不能不要父王,相反她很担心父王不要她了。 苏轻墨明白了,这孩子从小锦衣玉食,却因为这样的疑惑患得患失,脾气暴躁,很难与人相处。 她的刁蛮任性,是用来掩盖心里的脆弱的。 “王府的人总有见过她的吧?”苏轻墨觉得这个女人还真神秘。 “我问过一个服侍我的嬷嬷,她只说我娘亲生下我就过世了。可是第二天,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嬷嬷了,她被父王赶走了。”莹儿叹了口气。 后来她才知道,私下议论她娘亲的人都会受到父王重罚。 苏轻墨心里犯起了嘀咕,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会成为整个王府的禁忌? 难道莹儿的母亲出生低微或者她做了伤了沐良轩颜面的事情,被赶出王府了? 不对啊,如果真是那样,沐良轩怎么如此宠爱这个女儿? 那就是沐良轩这家伙儿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所以才加倍对莹儿好,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也不对,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儿,而且厉王府也没有别的女人啊! 苏轻墨揉了揉眉心,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想,左右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抱起莹儿笑着说道:“那,在你父王没给你找到满意的娘之前,你就接着做我的女儿。” 她离开厉王府的日子不远了,就尽其所能的给这个孩子一点儿关爱吧! 莹儿笑靥如花,苏睿却撇撇嘴。 他还没有爹! 可是,要是厉王真的这么亲近他,他会接受吗? 他可不会像莹儿这么赖皮! 苏轻墨的生活很快恢复了正常,每天往返于医馆个厉王府之间,却不再关注沐良轩。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关于梁晨的消息还是不断传进了她的耳朵。 苏睿成了小探子! “娘,莹儿没有时间跟我玩儿了,她那个姑姑把她带走了。”苏睿已经习惯跟莹儿斗嘴了,她不在的时候,自己特别无聊。 “那你明天跟娘去平安堂。”苏轻墨不想看到儿子落寂的模样。 苏睿却摇摇头,不行,他得留下来,看那个女人是怎么收买莹儿的。 “娘,那女人送给莹儿一对手镯,可珍贵了。听说是她的传家宝呢!莹儿就说了一句喜欢,她姑姑就毫不犹豫的送给了她。” 苏睿跺着脚,莹儿自己也有很多首饰,为什么要人家的啊? 苏轻墨笑笑,拍着苏睿说道:“你喜欢什么,娘亲也给你买。” 苏睿摇摇头,那不一样的。 咦?娘亲为什么不生气了?难道她不喜欢厉王了? 苏睿看不懂自己的娘了。 “娘,你不要莹儿了吗?”苏睿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还是难过。 苏轻墨摇摇头:“她开心就好,多一个人陪伴不是坏事”。 如果莹儿慢慢接受了梁晨,她就可以带着苏睿放心的离开了。 第168章 有劳你了 梁晨住在了厉王府,苏轻墨则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平安堂,回来的也越来越晚。 两人仿佛是两条平行线,互不相扰。偶尔相遇,都客气又疏离的打个招呼。 梁晨似乎对苏轻墨没有敌意,颇识大体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很快,厉王府上下对这位表小姐都多了几分好感。 最近一段时日,一直是梁晨在照顾沐良轩的饮食起居,每晚还煲好汤送去沐良轩的书房。 不过她从不过多的逗留,彰显了大家小姐的风范。 沐良轩的书房,只有暗卫能接近,现在又多了两个女人,那就是苏轻墨与梁晨。 府上的下人暗中有了议论,表小姐的出现,会不会影响到苏轻墨的地位? 他们这位王妃,好像跟王爷不大亲近。 像梁晨这般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子,对莹儿百般呵护。将莹儿照顾的很是妥帖,莹儿慢慢的也喜欢上了这个姑姑 只不过,在莹儿心里,仍然只认准苏轻墨是她的娘亲。 平安堂有小福宝帮忙,回到厉王府莹儿有梁晨照顾,苏轻墨倒有了闲暇时间。 沐良轩最近一直在书房忙碌,跟苏轻墨见面的机会都很少。 不用应付金主爸爸,明明是很轻松的一件事情。苏轻墨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甚至会想起自己赏月的时候总会遇到他。 两个人只是随意聊几句,她就能一夜好睡。 我去,这怎么又想起他来了呢? 苏轻墨赶紧收回思绪,认真的研究起手中的药谱。 静谧的夜晚,月挂中天,苏轻墨坐在窗前,看着它的倒影映进在荷塘,一颗心却无法安宁。 突然,房门一响,一个苗条的身影儿来到了她的面前。 苏轻墨抬起头,看到的是梁晨温婉和善的笑脸。 “厉王妃安。”梁晨万福,礼数周到。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对梁晨没有理由冷落。 只是,她不是应该陪伴沐良轩吗?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苏轻墨开门见山的问道。 梁晨看着苏轻墨一笑,这女人,还挺让人赏心悦目的。 她微微颔首:“都说厉王妃是一个爽快的人,果然如此。” “就是比较懒,不喜欢兜圈子。”苏轻墨指着对面的椅子:“你请坐吧!” 梁晨大大方方的坐下,也省了寒暄,直接说道: “最近表哥政务繁忙,几乎每一天都忙到深夜。这样下去,伤身子也伤眼睛,我虽然会煲汤,但是不太懂药理。想请教一下厉王妃,有没有护眼的药膳?” 苏轻墨暗自腹诽,她伺候的还真是周到。 幸亏自己这个厉王妃是假的,否则还不被活活气死? 只是人家客客气气的询问,自己要是冷眼相对,也太失了格局。 “枸杞鲫鱼豆腐汤,是温补的的药膳,也很护眼。如果眼睛不舒服,还可以用决明子制成药包,敷一下。梁小姐,有劳你多多费心了。” 这最后一句,怎么听都有拈酸吃醋的味道。 苏轻墨不由失笑,她这是怎么了? 争男人?上辈子都没做过这么没出息的事情啊! 第169章 不许欺负我娘亲 “深秋风大,你可以用橘皮泡点儿水给他喝。” 苏轻墨想起今早看到沐良轩,他眼圈微黑,双唇干燥,又主动补了一句。 “多谢王妃指教。”梁晨行礼致谢,礼仪周到。 苏轻墨,也很关心沐良轩? “有什么不会的,你再来问我。”苏轻墨爽快答应,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这好像是她的分内之事啊! 梁晨细眉一挑,欲言又止。 这个厉王妃,说她在意表哥吧,不见两个人怎么亲近。说她不在意吧,却注意到了表哥的憔悴。 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你,还有事儿?”苏轻墨准备休息了。 “王妃,我告辞了。”梁晨琢磨不透苏轻墨的心思。 梁晨款款离开,苏轻墨一人在月色下孤寂的坐着,忽然觉得这夜晚也太安静了。 梁晨经常主动来找苏轻墨学习药膳的制作,苏轻墨不保守,教的很认真。 一段时间之后,梁晨学会了很多东西,把厉王和小郡主都养得很好, 苏轻墨发现,她这个大夫,好像没有了用武之地。 她一再告诫自己与沐良轩是交易关系,不能有太多的牵绊,可是她眉宇间却不自觉的染上了淡淡的惆怅。 苏睿最先感受到苏轻墨的变化,毕竟母子连心,娘亲最近都不爱笑了。 小家伙儿托着下巴也想了很多,特别是他对沐良轩的感情,即想亲近,又想远离。 这男人怎么那么讨厌,影响了他和娘亲的心情。 不行,自己得跟他好好理论一番。 虽然他们是孤儿寡母,但是也不能任由人欺负。 他是男子汉,要负起保护娘亲的责任。 小家伙儿昂首阔步离开了后宅。 沐良轩在书房里与几位大臣讨论着政务,苏睿气势汹汹的来到了书房。 冥夜连忙阻拦,王爷在处理事务的时候,最忌讳别人打扰。 还有,这书房可不是谁都能随意进入的。 “你走开!今天要是不放我进去,我和娘亲立刻就离开厉王府。” 苏睿明目张胆的威胁,冥夜左右为难。 趁着他思索的空子,苏睿的小手一把推开书房大门,倒腾着两条小腿儿就闯了进去。 沐良轩冷峻的面容一沉,双眸射出了冷森森的寒意。 几位大臣冷汗直冒,也纷纷侧头看向门口儿,谁这么大胆子啊? 沐良轩冷肃的杀气在看到苏睿的时候,瞬间收敛起来。 他答应过苏轻墨,不能吓坏她的儿子。 苏睿中气十足,叉着腰,瞪着眼睛看向沐良轩。 “我告诉你,你再敢欺负我娘,小心我揍你!” 书房里的人当场石化,这,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孩子不知道,厉王比老虎还凶呢吗? 冥夜脸都青了,这小祖宗,是不要命了吗? 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对王爷这么说话。 倒是沐良轩,注视着苏睿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 这气势,挺唬人的。 这胆识,跟他也有几分相似。 谁带的孩子像谁,不是没有道理。 这孩子,日后必是可造之材,苏轻墨不应该感谢自己的吗? 第170章 小心我揍你 苏睿在厉王府住了一段时间,这霸气的举止还真酷似沐良轩。 小小的人儿大大的气势,闯进来责问厉王,这胆子晒干了大概能有倭瓜大。 书房里的气氛凝固如冰,沐良轩强大的气场瞬间全开,要是被这小东西震慑住了,他颜面何存? 几位大臣,额头上的汗水一颗一颗的往外冒。 他们是厉王的人,所以深知他的冷酷和狠厉。 最出色的两位皇子就是靖王和厉王,虽然靖王得宠,可论手段、性情、谋略,厉王都更为强势。 站队皇储之争,本来就是提头玩儿命的事情。 他们正商量的是机密大事,突然被一个稚子孩童给打断了,厉王,怕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活阎王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 冥夜看到主子寒冰一样的脸色,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祸闯大了! 厉王妃呢?快把你儿子带走吧,属下,护不住他。 大臣们也偷偷的瞟着这个威武霸气的奶娃娃,这不是苏大夫的儿子吗? 沐良轩双眸微眯,略略收敛了怒气,尽量使自己的口气平和,淡淡的问道: “你娘呢?” 因为过于忙碌,沐良轩的声音有些喑哑。 冥夜稍稍松了一口气,王爷似乎没有怪罪苏睿的意思。 苏睿正是为他娘亲而来的,一听这话,心里的火气“噌噌”的冒啊! 他迈着小腿,走进书房,抬头瞪着这个比他高出太多的男人,奶凶奶凶的开了口:“你还问我娘?是不是你欺负她了?她最近无精打采的,一点儿都不开心。你要是不能对她好,就让我们走嘛!” 沐良轩一听这话,仅存的几分怒气瞬间消失,立刻紧张的问: “她怎么了?本王最近太忙,我们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就是莹儿那里,本王也疏于照顾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莹儿有那个什么梁家的表小姐照顾,我娘亲没人管没人问。”苏睿非常生气,眉毛眼睛都皱到了一块儿。 小拳头紧紧握着,白皙俊俏的小的脸儿满是怒气,那阴冷狠厉的样子竟然跟沐良轩有几分相像。 众人惊掉了下巴,苏大夫成为厉王妃的过程颇为传奇,大家现在都弄不清她的来历。 小郡主是厉王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难免骄纵,可是这个长在民间的孩子凭什么也这么嚣张? 哦,想起来了,苏大夫也是一个敢怼天怼地的奇女子,这样的父母生出来这么霸道的孩子,不足为奇。 沐良轩被苏睿问得有些懵,他欺负苏轻墨了吗?他怎么不记得? 仔细想想,最近他们都是各忙各的,基本互不打扰。 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苏睿见沐良轩半晌不说话,以为他是心虚愧疚,更加义愤填膺。 伸出小手儿指名道姓的说道: “沐良轩,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娘亲没有家人你就欺负她,我是男子汉,我可以保护她的。要是你再惹我娘亲不开心,小心我揍你!” 书房里死一样的沉寂,众人屏住呼吸,这孩子,敢打厉王?那不是他的亲爹吗? 第171章 到底是谁冷落谁 沐良轩眯起眼睛饶有兴致的盯着苏睿,他发怒的样子活脱脱像极了一只小豹子。 嗯,养子如养不如养子如狼。 苏轻墨这儿子,不错! 苏睿出了气,转身潇洒离开。 他才不管众人怎么想,反正他警告过沐良轩了,下次他再欺负娘亲,就让他尝尝自己的小拳头! 苏睿离开以后,书房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冥夜偷偷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家主子。 苏睿今天摸了老虎屁股之后,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了? 所以,不仅苏大夫在王爷眼里特殊,就连她的儿子,也很特殊? 这样的殊荣可是只有小郡主才能拥有的,现在苏睿也享受到了! 大臣们低着头,各自想着心事。 他们第一次见到厉王被人指着鼻子骂,却没有发怒。那个孩子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厉王连追究的意思都没有。 这,应该是亲儿子了! “我们继续。”沐良轩再次开口,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 苏轻墨可不知道儿子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儿,见莹儿和沐良轩都被梁晨照顾的妥妥当当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于是尽心尽力的努力干好自己的事业,她每天早出晚归,精心治疗每一位病人。 慕名求医的人越来越多,“妙手回春”的牌匾挂满了平安堂。 京城里,这个年轻的女大夫声名远播。 厉王妃的名号甚至不如“苏神医”。 苏轻墨事业上春风得意,也就逐渐不把沐良轩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沐良轩却不高兴了,他整整忙了一个月,每天都在书房度过。而苏轻墨,一次都不曾来问候,这厉王府成了苏轻墨一个过夜的地方。 看着梁晨忙里忙外,照顾莹儿和他的起居,沐良轩却皱起了眉头。 苏轻墨不是大夫吗,药膳不是她的强项吗,为什么每日煲汤的是表妹? 他这么劳累,苏轻墨就没想过照顾他一次吗?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但好歹是新婚燕尔,装个恩爱不会吗? 那天苏睿大闹书房,说他欺负苏轻墨,这到底是谁冷落谁啊? 她的心里一点儿都没有成为厉王妃的自觉,他得跟她好好说道说道。 沐良轩黑着脸站在苏轻墨的房间里等着她,他大人大量不跟孩子计较,但是,他得收拾收拾这个小女人。 让她知道为人妇的规矩。 今天的平安堂又是人满为患,苏轻墨忙了一天,累的筋疲力尽。 出诊结束,就盼着回到厉王府好好休息。 苏轻墨拖着疲惫的步伐,打着哈欠,刚进自己的院子,就开始解去身上的衣衫。 一进房门,便将自己的鞋袜给甩掉了,顺手将头上的簪子取下,一头青丝倾泻下来,披在肩头。 古人的衣服太过繁琐,穿着不大舒服。她最放松的事情就是回到房间宽衣解带,美美的泡个热水澡儿。 今天,房间里格外安静,也不见两个孩子的身影儿,她就想着美美的享受一回,却没发现一双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她。 第172章 你来干什么 月光斜斜的映进房间,淡淡的清辉甚是朦胧。 苏轻墨赤着脚披散着柔顺的青丝,轻薄的衣衫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白皙的脸颊在柔和的月光映衬下,别有一番动人的风姿。 她哼着小曲儿舒展着四肢,却没有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沐良轩不是好......色之徒,在苏轻墨之前他身边从未出现过任何女子。 厉王无情,这是众所周知的。 沐良轩周身三尺以内,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没有小郡主之前,京城一直有传闻,说是厉王不近女色是因为好男风。 可是今天,苏轻墨只不过脱掉外面的衣衫,垂落一头秀发,就让厉王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 除了害羞,沐良轩更多的是局促,呼吸也跟着乱了起来。 从来没有人,让他的心产生过悸动。 眼看着苏轻墨抬手要继续脱衣服,他赶紧轻声咳嗽起来。 “苏轻墨,本王还在,你在做什么?” 沐良轩低沉的声音传来,似乎在极力克制什么。 苏轻墨:“......” 你特么有病啊,一个人摸着黑坐在她的房间? “你,你要干什么?”苏轻墨抓起软榻上的披风,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又羞又气。 说实话,她想打人! 沐良轩努力平缓着气息,早知道她回来有这举动,他就点蜡烛了,太尴尬了。 苏轻墨抢先一步点燃了灯笼,柔和的烛光让她变得越发娇美。 “你跑我房间干什么?”苏轻墨不解的问。 “等你。”沐良轩上前一步,灼热的呼吸包围了她。 此刻的苏轻墨已经裹的严严实实,可是沐良轩的眼神,却似乎轻易的把人看穿,盯得苏轻墨心里一阵一阵发慌。 苏轻墨一脸的懵,等她? 他不是应该在听梁晨吟诗唱曲儿,或者美美的品尝补汤吗? “王爷,请自重。这男女有别,我们还是保持适当的距离才好。”苏轻墨淡漠疏离的说道,完全不接他的话。 这些日子她一心打理医馆。心情渐渐平复了。 偏偏,沐良轩的突然出现,又让她心烦意乱起来。 这男人,怎么那么讨厌? 沐良轩微眯双眸,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盯着苏轻墨。 深秋了,寒意渐起,地上凉,她却打着赤脚,这女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啊! 他长臂一舒,就一把将苏轻墨拦腰抱起,向床边走去。 苏轻墨瞪大了眼睛,我擦,这家伙儿等她,不会就是想来个霸王硬上弓吧? “沐良轩,你放开我,你要是敢打我的主意,我日后绝对不会放过你,让你永远不能人道都是轻的。”苏轻墨在他怀里不住的挣扎。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婚内强女干? 沐良轩一皱眉,她想什么呢? 将苏轻墨抱到床榻上,盖好被子,他才说道:“亏你还是大夫,不知道百寒脚底侵吗?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 这是在关心她? 不过,他还挺君子的,是自己想多了。 苏轻墨松了一口气,转了转眼睛问道: “你今夜不用陪着梁小姐?” 沐良轩眸色一沉,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第173章 惹怒他了 一种奇怪的氛围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苏轻墨的心跳的很快,梁晨温柔和婉的样子,还有她跟沐良轩青梅竹马的情分,一起涌现在苏轻墨的心头。 苏轻墨忽然很不喜欢沐良轩对自己的关心,如果他给自己的和别人的没什么两样,不如不要。 “苏轻墨,你是不是忘记我们的约定了?”沐良轩淡淡的开口,语气里已经透着冰冷。 最近他忙的晕头转向,也苏轻墨每天早出晚归,不照顾他就算了,可是连莹儿都交给了梁晨。 这让沐良轩很是生气。 “什么约定?”苏轻墨反问。 沐良轩的脸黑了,这个女人,是故意的吗? “你答应本王的事情,难道那么快就忘了吗?所谓的各取所需,难道只是你需要的时候才记得住?莹儿这些日子的衣食起居都是梁晨在照顾,你可曾尽心了?” “苏轻墨,你不觉得愧疚吗?”沐良轩压住内心的怒火,目光冷冽,眉宇间流露出不耐。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答应他的事情做不到,却暗中指使苏睿来找他的麻烦。 是不是他对她太好了,所以,这女人才有恃无恐了? 愧疚? 苏轻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愧疚? 照顾莹儿不是梁晨主动要做的吗? 哦,她照顾你沐良轩,你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照顾莹儿很辛苦,你这是心疼了? 她赌气不说话,两只脚恨恨的踢腾着,发泄着心中的怨气。 沐良轩鬼使神差的弯下腰去,去替她盖好被子,修长的手指无意中碰到拿到了苏轻墨暴露在外的玉足。 冰冷的感觉传到他的指尖,沐良轩不知道是心疼还是生气,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在古人眼里,脚是特别敏感的地方,女人被人碰了这个地方,如同失......身。 沐良轩一下呆住了,仿佛是握着烫手的山芋,急忙缩回了手。 苏轻墨一脚踢出去,这混蛋不会是变......态吧? 厉王闪身避过,迅速恢复了清冷。 “苏轻墨,你最好不要挑战本王的耐性。我们之间的交易,只能本王喊停。在这之前,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做好属于你的分内之事,否则本王绝不轻饶。” 沐良轩霸气的说道,他是高高在上的厉王,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男人。 这态度让苏轻墨想起了霸道无情的靖王,她心里顿时不舒服了。 威武不能屈,她习惯做一个卑躬屈膝的人。 “只能你喊停?沐良轩,你这就不讲理了啊。我们之间是平等交易,合则聚不合则散。我要是感觉不公平不舒服,我就不跟你合作了。” 苏轻墨毫不客气的反击,她不是古代的苏念薇,没有那么好欺负。 沐良轩眯起了眼睛,很好,这个女人再次惹怒了他。 不过苏轻墨越是不听话,沐良轩就越是想让她变乖。就像是驯服一匹烈马,很有成就感。 “苏轻墨,你不妨一试,还没有人敢在本王面前如此放肆。” 沐良轩话一出口,房间的温度骤然降了几度。 第174章 她不玩儿了 “沐良轩,你少来。我是长大的,不是吓大的!我不干了,我明天就走。”苏轻墨大怒。 她最讨厌别人的威胁了,她进京的目的很明确,报仇、找人。 他们两个为什么要纠缠在一起? 沐良轩被苏轻墨气到了,这女人哪里来的胆子跟他叫板? 那……他是不是应该换个办法,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你是莹儿的娘亲,你最近根本就不曾照看她,你还觉得自己对?” 沐良轩不提还好,一说这个苏轻墨就怒气横生。 娘亲?她不过是个赝品,她是可怜那孩子,不是必须对她负责。 梁晨那么温柔,又善解人意,给她当娘亲不好吗? 她只对自己和苏睿那臭小子好就行了。 “沐良轩,最近这些时日,府上人人夸赞梁晨温柔贤惠,将你们父女二人照顾的极其周到。莹儿也很喜欢她,想来,莹儿让梁晨当娘亲也是愿意的,你考虑一下哈!” “你何必逼着我呢??我不过是一个大夫,咱们说好的,病愈结账,我走人。如今莹儿已经恢复,我自然可以随时离开。”苏轻墨说到后来,心里一酸。 他不知道府上的人是怎样评价梁晨的吗? 她这个名义的王妃,这些天在府里的存在,特别尴尬。 平白的霸着“王妃”的名号,耽误的是两个人的前程,这游戏,她不玩儿了。 “既然我已经把莹儿的病治好了,那麻烦王爷把诊金结算一下,我也好带着苏睿离开。我们孤儿寡母的,挣钱不容易,你可别赖账。” 苏轻墨伸出手,就算是不欢而散,她也得把自己的诊金拿到手,不然就亏大了! 离开?这两个字像冷箭一样射在沐良轩的心上。 她又想离开了?他同意了吗? 苏轻墨,你是在威胁本王吗? 沐良轩的脸色阴沉到极致,他不允许苏轻墨走,这交易最好做一辈子。 “你想走就走?苏轻墨,你别忘了,你是王妃,是皇家的儿媳,本王不给休书,你哪里都不能去。” 沐良轩的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有了占有欲,他不想让苏轻墨离开。 苏轻墨被气笑了,捆绑不成夫妻啊! 一个名分就想束缚她困住她的一生,那怎么可能? 她都敢抗旨,一个区区王爷能把她怎么样? 苏轻墨盯着沐良轩幽暗的眸子,淡然笑道:“谁稀罕做你的王妃?我这个人野惯了,若是失去自由,那我没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了。” “厉王妃的名号我不稀罕,你因为这个不允许我离开,我也有解决的办法。要么和离,要么我到皇上面前说出实情,任凭皇上处置。” 苏轻墨态度十分强硬,既然是假夫妻,凭什么真受他的鸟气啊? 沐良轩额角的青筋跳个不停,这女人,太可恶了! 和离? 才成亲没几天,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婚姻大事就成了一场儿戏,他不是成了笑话吗? “苏轻墨,你敢向皇上提出和离,本王让你连厉王府的大门都出不了。”他怒喝一声。 第175章 报复 “我还就不信了,我走给你看。”苏轻墨的倔脾气上来了,她很讨厌沐良轩这的霸道和不讲理。 这是想软禁她?! “你可以试一试。”沐良轩冷冷的说道,眉宇间的戾气一直没有散去。 两人的争吵升级,剑拔弩张的互相瞪视着。 苏轻墨被气的就想伸手打人,沐良轩也按捺住这个想法儿。 就在两人跟斗鸡似的对峙着,冥夜急匆匆的寻来,进了屋子在沐良轩耳边低语着。 厉王的眸子迸射出杀意。 他一甩衣袖,睥睨着这个固执的女人。 “冥夜,吩咐下去,让王妃这些日子好生歇息。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她,离开王府半步。在此期间,只允许莹儿和苏睿探视!” 沐良轩说完,没等苏轻墨有所反应,便大步离开。 厉王的命令,冥夜不敢不遵。 他不知道王爷和苏大夫之间怎么了,但是他知道她走了,自己的麻烦就大了。 “王妃,对不住。”冥夜出去了,很快便有侍卫将苏轻墨的房间围了起来。 苏轻墨:“......” 软禁她?沐良轩这王八蛋来真的啊? 被软禁的日子很无聊,她曾试图闯出去,可惜都失败了。 那些暗卫太强了,苏轻墨根本就打不过。 不过,莹儿和苏睿能来探望她。 哼哼,沐良轩,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两个小家伙儿还是很有用滴! 孩子们病不知道苏轻墨和沐良轩吵架,看到娘亲每天在府里陪着他们,别提多开心了。 苏轻墨让莹儿给她买来一些东西,说是给她做新玩具,小丫头乐滋滋的照办了。 苏轻墨凭着前世的记忆很本事,很快制成了火药,然后,就准备看好戏了。 “莹儿、苏睿,这烟花燃放起来可漂亮了呢。但是切记,一定要注意安全,而且不能在草木堆积的地方点燃。” “你们一定要选好地方啊,好给厉王一个惊喜。”苏轻墨坏笑着说道。 莹儿兴奋的点了点头,娘亲很久没给她做玩具了,这一次她要玩个够。 苏睿眨着大眼睛看着他的娘亲,这笑容越是温柔,她心里就越是藏着捉弄人的坏招儿。 厉王大概又惹她生气了,这都亲自出手了啊! 苏睿给了苏轻墨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苏轻墨快活的眨眨眼,母子会心一笑,默契十足。 在苏睿的带领下,莹儿兴冲冲的摆弄着烟花。 沐良轩回到厉王府,才发现整座府邸被炸的七零八碎,特别是他住的院子,满地狼藉。 最让人无奈的是,他的宝贝女儿手舞足蹈的,连声称赞烟花太好看了。 沐良轩就是看到厉王府的上空出现耀眼的火花才赶回来的,想不到,是女儿的手笔。 “苏睿,这玩具可太棒了啊!”莹儿眉开眼笑的说道。 苏睿知道沐良轩回来了,便慢吞吞转过头,给了沐良轩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沐良轩隐忍着怒气,面对着苏睿的挑衅。 这母子俩,是把莹儿当枪使了,好得很啊! 第176章 威胁厉王 苏轻墨坐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吵不闹,安静的令人觉得有些怪异。 冥夜正担心她心里不舒服呢,就看到她眼睛一亮,厉王府传来一阵“噼啪”的声响,空气里还有了硝烟的味道。 “走水了,走水了!”府里的下人惊慌失措的叫嚷着。 苏轻墨听着呼救的声音得意的勾起了唇角,嘿嘿,沐良轩,我没出王府一步,我也让莹儿开心了,你,满意了? “哎呀,冥夜,大事不好了。快点儿放我出去,莹儿和苏睿呢?” 苏轻墨故作慌张的喊了起来,就想往外跑,这看热闹要去现场才有意思。 沐良轩,你成功的惹怒了我,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你真当我是个软柿子呢! 冥夜看着火光四起的厉王府,哪里还有心情欣赏那美丽的烟火,心里慌乱起来。 依着苏大夫的性子,受了这窝囊气想必是不甘心的,他猜想这乱子与苏轻墨脱不了干系。 冥夜重重的叹息,他的主子这次是踢到铁板上了。 现在放苏轻墨出去? 不行,她趁乱跑了怎么办?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不管他做什么,都免不了会受到王爷的责罚。 苏轻墨正在幸灾乐祸呢,一道身影带着森然的冷气骤然而降。 沐良轩星眸微眯,脸色阴沉的出现了。 苏轻墨暗笑,来得还挺快! 眼前的沐良轩,一身青色的蟒纹朝服,长发束起,剑眉星目,纵然满面怒色,也不妨碍他的俊美无俦、 “王爷,今天这么闲?特意回来看这场烟花啊?” 苏轻墨笑眯眯的开,眼角眉梢都是挑衅的意味。 软禁她? 我就跟你磕到底! 沐良轩凝视着苏轻墨,眼眸里是猜不透的情绪。 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苏轻墨两手一摊,很无辜的说:“王爷,我只是想做一个称职的娘亲,让莹儿高兴。可是,你不让我出去,两个孩子太小,难免操作失误。他们没事儿吧?王府炸了就炸了,人安全就好。” 这言外之意就是再软禁她,她苏轻墨可要让整个厉王府面目全非了。 沐良轩冷哼一声,这女人倒是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看着苏轻墨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冥夜都为苏轻墨捏了一把汗。 这府邸是沐良轩被封厉王时,皇上钦赐的。 要是有证据证明苏大夫是故意破坏厉王府的,她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啊! 怪不得苏睿敢肆无忌惮的大闹书房,这对母子,平日里大概不吃饭,是吃的熊心豹子胆吧? 苏轻墨静静的看着沐良轩,等着他暴怒把自己赶出去,她就解放了。 可是,沐良轩久久的凝视着苏轻墨,却渐渐平静下来。幽黑的眸子里多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甚至,看起来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温柔。 我去,这货不正常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他不会气怒之下,想弄死自己吧? 苏轻墨讪笑着,身子慢慢往后退。 那个,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厉王,好像是不能招惹的狠人儿啊! 第177章 关于炸药 “来,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沐良轩一开口,语气出乎意料的温和。 这厮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苏轻墨干笑着摇了摇头,一时之间摸不准沐良轩的心思。 哎呀,她还有儿子要养,她还要报仇,她还要找那个负心汉,她不能死的。 沐良轩见苏轻墨拒绝,也不恼。 “怎么,怕了?”沐良轩唇畔挑起戏谑的笑意。 惹祸的时候想什么去了? 要不是她给了自己这样的“惊喜”,他可能就会在盛怒之下把她丢到牢房里去了。 苏轻墨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儿,祸都闯了,人也得罪了,她还怕个毛线啊? “去哪里?带路!”她做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沐良轩抬腿就走,苏轻墨紧跟其后,两个人很快来到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 九曲连环的长亭外,一间密室,隐秘在绿树白墙之内。 我擦,沐良轩这是在防着谁? 苏轻墨进入房间,沐良轩指着桌子上摊开的地图。 “你可能不知道,在岭南有皇家御用的火药司。只有几个人能接触到这东西,而且他们只效忠父皇。” “这东西还在试制阶段,如果真正掌握了这技能,一旦发生战争或者动乱,就等于掌握了致胜的法宝。” 沐良轩开门见山的说道。 苏轻墨点点头,在冷兵器时代,火药的威力绝对惊人。 “苏轻墨,本王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制作炸药。” 语气不容置疑,他小看了这个女人。 看到厉王府被弄得乌烟瘴气,沐良轩最初只想把始作俑者拎出来暴打一顿。但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以及烟火升腾,立刻让沐良轩意识到了,他迎来了一个机遇。 没有火药司,他也能制作火药了。 苏轻墨干笑两声,这人证物证俱全,她不能抵赖。好吧,她确实会做,只是没有想到,这里的古人也在研制火药了。 “沐良轩,我是在炼制丹药时候,用到硝石等药材,阴差阳错的发现了制作烟花爆竹的方法。可是这玩意儿不大好控制,弄不好会爆炸会伤人。我真的只是想让莹儿开心,你别多想。” 苏轻墨打死也不会承认,她故意制造炸药炸给厉王府制造混乱的。 火药这东西,她不能说懂但是也不能说不懂。 做人,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啊! 沐良轩似笑非笑的看着苏轻墨,这女人说的话,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你告诉本王,你能让它有多大的威力?”这才是沐良轩真正关心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是当玩具制作的,我只能试着来。”苏轻墨狡黠的一笑。 嘿嘿嘿,那威力绝对把你的厉王府夷为平地! “好,本王给你足够的时间,只要你能达到本王的要求,这一次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沐良轩也大度的网开一面。 苏轻墨撇撇嘴,这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你有了这东西,还怕地位不稳吗? 特么的,自己是想给他添堵的,这怎么好像被他利用了呢? 第178章 再度合作 沐良轩知道很多人都在试图得到火药司的支持,只是谁都没有成功。 没想到苏轻墨会制作炸药,有了她,自己就如虎添翼了。 这女人真是一个谜啊,越接触你就越感觉到她是取之不尽的宝藏。 他沐良轩看上的女人,果然,很好。 苏轻墨被沐良轩盯得有几分不自在,抬手摸了摸脸,诧异的问道:“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难道有花儿?” 沐良轩避开了目光,敲着桌子问道:“苏轻墨,与本王合作如何?” 苏轻墨一翻眼睛,“不是合作呢吗?” 只是,她想毁约了。 沐良轩摇头:“本王的意思是制作炸药,本王出银子,你只想办法做出我想要的东西。多多益善,百钧三十两白银,如何?” 有钱赚?苏轻墨立时来了兴趣。 百钧换算成斤就是三千斤,三千斤就是三吨…… 哎呦,日进斗金啊,这个生意可以做! 对她来说,想要批量生产低质量的炸药,那还不简单? 沐良轩见苏轻墨没有回话,以为自己提出的条件不够诱人,又补了一句。 “原料由本王负责。” “成交!”苏轻墨眉开眼笑的答应下来,哈哈哈,赚翻了啊! 想到很快有大笔银子进账,苏轻墨就开心得不得了。 “不过,本王有个条件。” 沐良轩见苏轻墨手舞足蹈,心里多了一抹算计。 贪财,是这女人的特点,但也是软肋。 苏轻墨脸上的笑容隐去大半,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说说看,我能接受的话可以答应。”苏轻墨长了心眼儿,可不能轻易的被他套住了。 “必须接受。”沐良轩不容反驳的说道。 苏轻墨最不喜欢的就是他的霸道,她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那个,先说好了,我们的婚约的假的啊!” 苏轻墨旧话重提所以,她贪财没毛病,但是也有自己的底限,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拿来交易的。 “不许离开厉王府。” 不许离开本王。 后面一句话,沐良轩默默的在心里说了。 苏轻墨一愣,就这么简单? 沐良轩偷觑着苏轻墨的反应,见到她没有反对,嘴角微微勾起。 每次听到苏轻墨要带着苏睿离开,沐良轩的心就跟着翻起波澜。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是留住她是为了莹儿,但是好像他自己也不想让苏轻墨离开。 这个时不时就惹他发怒的女人,他应该不愿意看到她啊!可是为什么一想到她会离开,他就莫名其妙的心慌呢? 虽然从未真正的得到,但是就怕失去啊! “有钱赚我当然不会离开啊,但是你不许限制我的自由。”苏轻墨笑的眉眼弯弯,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他罩着,自己还多了一份保障呢! 比如眼下,她还想要沐良轩帮忙,去找嫣红呢。 想对付沐靖宇,她人单势孤,要是能借助沐良轩,能加快进度。 一举两得的好事,她为什么要拒绝? 沐良轩默默的点头,她要是早这么乖,自己就不会软禁她了。 第179章 解释 “苏轻墨,”沐良轩唤着她的名字,这些日子,他们极少见面,却还是发生了些误会。 那天苏睿大闹书房,警告他不要欺负苏轻墨。沐良轩思来想去,猜到了原因。 只是,他猜得对吗? “嗯?”苏轻墨狐疑的看着他,不会又有什么补充协议吧? “梁晨只是我的表妹,这次进京,我会给她安排一门好的亲事。” “舅父一家还在外放期,我母妃离世,梁晨在京城,除了我,便没有其他亲人。所以,她会在府上住上一段时间。” 沐良轩主动提起了梁晨。 苏轻墨微微有些讶异,沐良轩,这是在跟她解释? 哎呦,这是高高在上的厉王啊,是个冷若冰霜的人。他这番话,是不是代表着他心里,有她? 苏轻墨不敢相信,可是这几日积压在心里的阴霾却因此一扫而光。 她的心情一下就明朗起来了,笑吟吟的说道: “那就合作愉快了。” 苏轻墨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跟沐良轩握手。 沐良轩看着苏轻墨奇怪的动作,有些疑惑,她这是闹哪样? 苏轻墨尴尬的笑了笑,她怎么忘了,她穿越很久了。 “这是一种礼节,跟你们男人抱拳作揖和女子万福是一个道理。” 苏轻墨只能含糊的解释,沐良轩仍然一脸懵。 这是什么地方的礼节? 苏轻墨讪讪的正要缩手,沐良轩的大手忽然覆盖上来,突然用力一拉,苏轻墨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踉跄,直直的撞入沐良轩的怀里。 鼻尖触碰到沐良轩坚硬的胸膛,苏轻墨疼的一咧嘴,还好,她这个鼻子是原装的,要不然假体还不得掉出来? 苏轻墨衣衫上的药草香伴着女子幽雅的体香,让厉王心神一荡,一颗心狂跳起来。 她好软,好香啊! 苏轻墨没有注意到沐良轩绯红的脸色,只开口埋怨道:“沐良轩,你是铁打的吗?我鼻子真的很痛哎!” 两人紧密的靠在一起,呼吸之间,都是对方的味道。 就,这样抱着她,也让沐良轩感觉到心满意足。 苏轻墨推开了他,不住的揉着鼻子,龇牙咧嘴的模样,厉王都觉得赏心悦目。 他,一定是疯了。 苏轻墨没想到闯了祸,沐良轩却没有雷霆震怒,还意外得到了一个挣钱的机会,开心的跟傻子似的,一直咧着嘴笑。 可是,两个人离开密室,苏轻墨看到鸡飞狗跳的厉王府,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额……苏睿这臭小子把沐良轩的院子弄得满地狼藉,那今夜他睡在哪里? 那个,早知道炸药是个好东西,就不拿来捉弄人了。 “苏轻墨,你不给本王一个交待?”沐良轩凑了过来,那灼热的呼吸让苏轻墨整个人似乎都被燃烧起来。 她慌忙的后退了一大步,尴尬的笑着:“王爷,嘿嘿,你要是没有择床的毛病,就随便哪里讲究一下,很快就会修好的。” 说完她就开溜,这损失可不能算在她头上啊。 赚钱太难了,她赔不起! 第180章 换个地方睡 可是,沐良轩立刻逼得她停下了脚步。 想走?哪里有这么便宜啊? 苏轻墨干笑两声,想着缓解这尴尬的气氛,顺便掩饰一下自己的罪行。 “你住的院子哪里像这个年纪人该有的装点,了无生气,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重新翻修,弄的明亮鲜艳一些,住着心情也好。” 苏轻墨强行解释。 沐良轩淡然一笑,你就胡说八道吧! “厉王府这么大,又不止这一个院子,今天肯定修不好了,你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吧。” 苏轻墨一边看着沐良轩的脸色一边说道。 “也好,本王没有那么挑剔。”沐良轩很痛快的同意了苏轻墨的提议。 “嘿嘿,那就好。”苏轻墨一脸尬笑,这件祸事,总算搪塞过去了。 沐良轩,也很好说话啊! “走吧,时候不早了。”沐良轩开口,与苏轻墨一同离开。 两人并肩走着,很快,苏轻墨就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厉王府那么多院子,怎么沐良轩要跟她一起走?走的还是同一条路? 大概是沐良轩要去住的房间,跟她的院子在一个方向? 苏轻墨这样想着,加快了脚步。 沐良轩也跟了上去,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一个拐角,苏轻墨住的院子到了。 苏轻墨刚想回头跟沐良轩说再会,却看到沐良轩也跟着走了进来。 嗯?什么意思?他要住这里? 打住!他们之间的约法三章呢?难道沐良轩又想不认账?! “沐良轩,你是不是走错了?”苏轻墨给了沐良轩一个台阶。 希望他顺着台阶下来,不要把局面弄的太尴尬。 “没有,你指使苏睿弄坏了我的房间,不需要负责吗?”沐良轩一本正经,脸不红,心不跳。 苏轻墨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脸皮还厚的人,不过,他说的好像也有点儿那么道理。 毕竟,这厉王府都是人家的啊! 苏睿真是的,给他留一间屋子也好啊! “嗯,那王爷请自便吧。”苏轻墨硬着头皮开口,她也不能把主人撵出去吧。 她的院子还有其他房间,也没什么的。 沐良轩也不客气,迈开长腿就往主卧走去。 苏轻墨瞧着他这幅架势,就急了。 “哎哎哎,你站住,那是我的房间。”苏轻墨直接明示。 “主卧采光好。”沐良轩却没有停下来。 苏轻墨很无语啊,厉王府哪个房间的采光不好? 还有,大晚上的,你到底想采什么啊? “厉王,我们是约法三章的。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虽然再一次合作了,但是可不能弄假成真啊!” 她以后或许还要嫁人的,第一次糊里糊涂的不知给了谁,现在可得保住自己的清白。 沐良轩静静的看着她,风淡云轻的说道:“你是厉王妃。” 言下之意,睡在一起才正常,不睡在一起反而有问题。 “厉王,你不能言而无信啊!”苏轻墨炸了。 这厮好不要脸,摆明了是占她的便宜啊!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苏轻墨握紧了拳头,就想把他打出去。 第181章 这么想死 苏轻墨看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沐良轩,暗戳戳的败下阵来。 “好,那我去住偏殿。”她深吸一口气,人在屋檐下,该低头时还得低头,不能得罪金主爸爸。 苏轻墨刚准备转身离开,突然想起了嫣红的事情。 既然她都把正殿让给沐良轩了,那请沐良轩帮个小忙应该没问题吧。 夜探靖王府,带个人出来,对于沐良轩而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苏轻墨想到这里,笑的一脸谄媚。 “厉王,我想……” “表哥,我听说你的院子走水了,你有没有受伤?” 梁晨神色紧张的走进来,满脸的焦灼。 梁晨的出现,打断了苏轻墨想要说的话。 “对不起,表哥,我……失礼了。”梁晨看到了苏轻墨,飘飘万福。 关心则乱,她是真怕表哥有个闪失。 沐良轩挥挥手,“表妹无需担心,我没什么事,寝殿走水的时候,我不在王府。” 梁晨松了一口气,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端庄与平静。 苏轻墨刚才还说她跟沐良轩是一场交易,但是她现在并=却不想让梁晨知道他们仅仅只是合作关系。 我擦,她才是双标狗啊! 梁晨见苏轻墨与沐良轩并肩而立,神态亲昵,眸子一黯,躬身告辞。 “你没事就好,那不打扰了。” 她离开之后,苏轻墨跑进了另一间屋子,关好了房门。 靖王府内,偏僻的院子里。嫣红护着小腹,她写的那封信,不知道苏轻墨看到没有。 她,会来救自己吗? 嫣红一边想一边摇头,她们没有交情,而且自己还得罪过苏轻墨,她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 只是她的日子太难过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苏轻墨身上。 毕竟,她跟靖王妃不合,自己对她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帮助的啊! 嫣红的眼泪落了下来,整个人匍匐在冰冷的床上,靖王怎么都不来看看她啊? 就算他不喜欢自己,可是孩子他也不在意吗? 夜幕低垂,靖王府出现了一丝异常。 一个黑衣人身形如风,准确无误的摸黑到嫣红住的院子。 嫣红听见房门轻响,立刻瞪大了眼睛往角落里躲去。 黑衣人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嫣红能看到的只有一双幽黑的眸子。 这个人不会是苏兰蕊派来杀她的吧?她到底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 嫣红绝望至极,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了床板,她恨,恨极了苏兰蕊。 嫣红暗暗发誓,就算是做鬼,她也绝对不会放过苏兰蕊。 这一尸两命的事情,她做了两次啊! 嫣红认命的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她悄悄的睁开眼睛,看到那个人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这么想死?”那人一开口,语气里是满满的讥讽。 “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放了我和孩子吧!”嫣红见他似乎并无恶意,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刻求饶。 那人笑了笑,“跟我走,自然可以不用死。” 嫣红愣住了,随即明白过来。一定是苏轻墨派人来救她了。她爬了起来,稀里糊涂的被他带到了后院儿。 高墙下,几名侍卫横七竖八的躺着。 第182章 小福宝不见了 翌日,风轻云淡、天高云阔。 苏轻墨被软禁的这些日子,无所事事,又被梁晨与沐良轩之间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弄得十分郁闷。 不过沐良轩的解释,多多少少解开了她的心结。 如今重获自由,她的心情也跟天气一样的晴朗。 苏轻墨一大早就兴冲冲的直奔平安堂。 几天没有出诊,得有多少病人等着她啊,再不能跟沐良轩有过多的纠缠了,谈感情太特么费钱了。 苏轻墨刚开了门儿,陆陆续续就走进来了一些病人,还有人关切的问她这几日怎么没来。 她能说被沐良轩那个混蛋给关起来了吗?当然不能!只笑着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直到抓药的时候,才发现小福宝不见了。 想想她有些日子没来了,平安堂没有生意,小福宝大概无所事事出去溜达了,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小福宝不在,苏轻墨看病抓药只能一个人来,忙得脚不沾地。 一直到傍晚,最后一个病人离开,医馆都该打烊了,小福宝还是没有回来。 这下,苏轻墨可着急了。 小福宝人很单纯,在京城又没有熟人,出去那么久会去哪里? 万一被人拐走了,或者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越想越怕,苏轻墨顾不得休息,就准备出去找他。 正在这时,大门一开,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溜了进来。 苏轻墨抬头一看,正是小福宝。他额头上满是汗水,头发也有些凌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小子干什么去了,累成这个样子? 苏轻墨很是疑惑。 小福宝看到苏轻墨,黑黑的双眸立刻一亮,咧嘴一笑,兴奋的喊道:“姐姐,你来了啊!” “臭小子,一整天不见你的人影儿,跑哪儿去野了?”苏轻墨笑骂。 小福宝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只瞅着她傻乎乎的笑。 得,还真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以后要去哪里可得招呼一声,不然我多担心啊!”苏轻墨关切的叮咛。 小福宝点点头,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条,塞进苏轻墨的手里。 什么东西? 苏轻墨疑惑的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地址。 “小福宝,这是什么意思?谁给你的?”苏轻墨秀眉微蹙。 小福宝挠挠头,只笑着催促:“去这里,去这里。” 苏轻墨一脸懵,小福宝到底在搞什么呢? 不过这孩子头脑简单,在他的嘴里,也问不出具体的事情来。 她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这张纸条被小福宝当宝贝一样藏着,难道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姐姐,快走。”小福宝憨憨的笑着。 苏轻墨知道这个孩子绝对不会害自己,就点点头答应下来。 在离开的时候,还特地带了几瓶防身用的药粉。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意外,谨慎一点儿总是不会错的。 苏轻墨一路打听着,终于找到了纸条上的地址。 这里是一座乡下的宅院,外表破旧不堪。 她想不明白了,这里面住着什么人,小福宝让她来这里做什么呢? 第183章 救命恩人 苏轻墨仔细观察着四周,没有发现异常,才扬声喊了起来:“里面有人吗?” 里面无人应答,她想了想只好翻墙而入,在这小院子转了一圈儿,在亮着灯光的房间见到了一个她想不到的人——嫣红! 苏轻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嫣红怎么在这里?她不是被关在靖王府的吗?谁把她弄出来的啊? 这,也太有本事了。 靖王府戒备森严,她是见识过的。 嫣红正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瑟瑟发抖,看见苏轻墨,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走过来,跪在地上给苏轻墨重重的磕头。 “谢谢苏大夫,谢谢苏大夫。您的大恩大德,嫣红无以为报。以后您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嫣红一定竭尽全力。” 嫣红的额头叩在地板上,动作恭敬又虔诚,仿佛在拜神。 苏轻墨一脸疑惑,这…… 奇了怪了,她怎么就成嫣红的救命恩人了? 虽然她的确有这个心思,但是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 “打住,打住。” 苏轻墨赶紧制止嫣红,倒也不是心疼,只是她没理由接受人家的叩拜,她得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嫣红站了起来,嘴里依然不停的道谢。 她是苏兰蕊的贴身丫鬟,自己为她鞍前马后效劳,做了那么多事,可是最后想要她命的却是她主子。 救了她的,却是这个看起来很凶的苏大夫。 唉,这世事无常啊,她曾经也是风光体面的一个人,却沦落至此。 “你怎么在这里?”苏轻墨直接问道。 嫣红诧异的看着苏轻墨,小心翼翼的问道:“苏大夫,不是您救的我吗?” 苏轻墨蹙了眉,还真不是,这意念不能救人的吧? “是一位黑衣人带我离开靖王府的,他把我带到这里就走了,说救我的人有了空闲出现,这不,您就来了!” 嫣红说到这里,又开始啜泣起来,那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是您看到我的书信,求了厉王,救了我吧?苏大夫,您可真是一个好人,以前是我对不起您。” 嫣红很聪明,她知道苏轻墨如今已经嫁给厉王了,想要从靖王府救人,苏轻墨做不到,但是厉王有这个手段啊。 “嫣红在平安堂得罪过您,可是您却不计前嫌,在我最难的时候出手救了我。苏大夫,您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想办法报答的。”嫣红赶忙做出一副知恩必报的样子。 苏轻墨被嫣红说的有些愣,不计前嫌是假的,她不是圣母白莲花。想救嫣红出来,也不过是因为想要从她口中知道关于身体原主更多的事情。 嫣红现在心里安定多了。 苏轻墨是厉王的人,有这样的靠山,她再也也不用担心苏兰蕊伤害自己了。 苏轻墨听了嫣红的话,眉头慢慢的皱起。 这件事情因为梁晨的出现,她还没来得及求沐良轩帮忙呢,他怎么这么快把嫣红救出来了? 难道……她夜探靖王府,想要救出嫣红的事情,沐良轩都知道了? 第184章 质问 苏轻墨心里不舒服起来,沐良轩怎么会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难道他暗中派人监视了自己? 想到冥一冥二两个侍卫,苏轻墨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还以为,他们只是奉命保护自己的。 原来,还有另外的目的。 她讨厌被人监视! 这是对她的不尊重,她就不能有隐私了吗? 这件事情,伤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 不行,她必须去找沐良轩问个清楚。 他凭什么这么做?就算是真正的夫妻,他也没有这个权利! 苏轻墨并没有否认是她救了嫣红,只淡淡的开口:“你先在这里安顿下来吧,靖王府的人不会找到你的。” 沐良轩,有这个本事。 至于什么时候能用得到她,就静观其变吧! 嫣红乖乖的点头,她如今只能仰仗苏轻墨保住她和孩子的性命了。 苏轻墨离开这所小院子,满心不快的返回厉王府。 在回去的路上,苏轻墨警惕的注视着周围。 要是发现了跟踪她的人,她跟沐良轩没完。 厉王府正在修葺,尘土飞扬,没了往日的平静。 苏轻墨回到自己的院子,不由冷哼以上,沐良轩这个凑表脸的果然还赖在这里。 他一身白衣,正在庭院练剑。 剑随人走,人随剑行,一团白光裹着一个人影儿,煞是好看。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他配得上! 苏轻墨一时看痴了,沙场上的沐良轩,应该是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大英雄。 如果他真是臭小子的爹,其实挺不错的。 她正胡思乱想呢,森寒的剑气扑面而来。 苏轻墨一下子回过神儿来,她看着一脸促狭的沐良轩,暗自懊恼。 这特么的,自己是找他来算账的,怎么犯了花痴? 苏轻墨翻了一个大大多的白眼儿。 沐良轩神色如常的将剑收回剑鞘中,他忽然发现她生气的样子,挺可爱的。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他关切的问。 苏轻墨心中的怒气瞬间被点燃了,好哇,你还敢问? 他还真会装,哼,奥斯卡影帝都没这么好的演技。 “我去了哪里你难道不知道吗?”苏轻墨口气和态度都不好了。 沐良轩眉心一蹙,这女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这是怎么了?”沐良轩心中狐疑。 难道今天病人多,累到了。才心情不好? 苏轻墨懒得跟他兜圈子,直接问道: “沐良轩,嫣红是不是你派人救出来的?你是不是还监视了我?” “监视你?本王没有这样的嗜好。还有,救什么人?”沐良轩被问愣了,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苏轻墨也愣住了,她相信沐良轩的为人,绝对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 “这就奇怪了。”苏轻墨轻声嘀咕。 “你遇到麻烦了吗?”沐良轩追问。 苏轻墨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还问道:“到底是谁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呢?”沐良轩剑眉紧皱,这女人,还有招桃花的本事呢! 第185章 那个人是谁 沐良轩狐疑顿起,敢夜闯靖王府,并把一个大活人安全带出来,这人的身手可不一般啊! 苏轻墨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高手? 而且此人还对苏轻墨的事情了如指掌,沐良轩的心里有些吃味,也要些不安。 这人是敌是友暂时不好下定论,不会有人在打苏轻墨的主意吧? “你不知道是谁救出的嫣红?”他蹙眉,脸色有些臭。 “废话,我知道还会来问你?除了你谁还有那么大的本事,能从靖王府救人?” 苏轻墨现在可以肯定一件事,至少沐良轩没有派人监视她。 这让她心里的怒气逐渐消散了,合作的前提就是要彼此信任。 “这件事本王会帮你调查到底,至于嫣红,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派人保护她,如果我没猜错,她对你还有一些用处。”沐良轩忽然就特别想为苏轻墨做一些什么了。 “多谢。”苏轻墨也不跟他客气。 自己忙到飞起,真没有时间和精力照应嫣红。 “苏轻墨,除了本王,你还认识什么高手啊?” 尤其是,对你有兴趣的高手。 后面一句话,沐良轩并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不高兴,有人暗中在帮助苏轻墨。 现在这个女人是他的,别说打她的主意,就是多看一眼,都应该受到惩罚。 他的女人,被别人暗中保护,这是对他极大的侮辱。 什么人的手这么长,敢伸到他的厉王府了? 苏轻墨认真的思考了很久,高手?不好意思,她想认识人家,人家还不认识她呢! 这些年她带着苏睿,四处行医,一是为了养活自己养活孩子。二是为了攒钱,来京城报仇,找睿儿的亲生父亲。 她救助的人也多数是穷苦百姓,唯独有权有势的,也就是沐良轩,之外还有谢家。 暗中帮助他的人不是沐良轩,谢家不知道嫣红的事情,不可能暗中帮忙。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苏轻墨摇了摇头,她想不出来了。 沐良轩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不知道没关系,他会查出这个人来的。 “你就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其他的交给本王便好。”沐良轩淡淡的开口,却霸气侧漏。 这话让苏轻墨心里一暖,道谢之后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苏轻墨的背影,沐良轩的眸子一沉,他得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冥夜!”他喊道。 一道身影儿快如鬼魅似的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去查一查救出嫣红的是谁,本王要知道所有关于他的消息。”沐良轩冷冷的开口,语气中全是肃杀的意味。 “属下领命!” 冥夜迅速转身离去,那个,他们主子心情似乎不大好啊! 很快,嫣红住的院子被人暗中保护起来。 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衫,虽然需要自食其力的洗衣做饭,但是总算摆脱了被苏兰蕊侮辱折磨的苦难。 只是意外还是发生了,后半夜,嫣红的小腹开始疼痛,裘裤上也染上了些许鲜血。 “救命,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她凄厉的呼喊着。 第186章 因果报应 嫣红哭喊着,几近崩溃,她现在,就只有这个孩子了。 苏轻墨收到嫣红落红的消息已近天亮,她匆忙赶去。 房间内,鲜血的腥味弥漫。苏轻墨替嫣红把完脉,眉头紧皱。 嫣红的情况,不是太好。长期的折磨已经让她的身体消耗到极致,加上营养不良,心悸忧虑,胎像极其不稳定。 这个孩子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嫣红睁开眼,一张脸苍白得不像话。她伸手去摸小腹,手掌心传来疼痛感。 几根银针扎在嫣红的手心中。 “别乱动,很费力气。”苏轻墨提醒着,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嫣红眼眶微红,微微点头:“谢谢苏大夫,你又救了我一命。” 嫣红的声音哽咽。 苏轻墨只是本着医者仁心的态度救人。嫣红欺负原主, “救你的命简单,不过你腹中的孩子,想要保住,很困难。”苏轻墨如实说道,这不是现代,医疗条件太差。 她的医术被限制,不能百分之百保证能保住孩子。 嫣红听到这里,先是一愣,随即笑的一脸凄凉。 她曾经帮着苏兰蕊一道欺负怀有身孕的苏念薇,害得苏念薇死得凄惨,尸首无存。 现在报应循环,她的孩子,也可能保不住了,也是拜苏兰蕊所赐。 对啊,都做了坏事,凭什么就只有她遭到报应? 她是伤害了苏念薇,可是却是受苏兰蕊指使。大小姐的死,都是苏兰蕊和姨娘顾晚晴作的孽啊! 苏念薇在嫁入靖王府的前三日,便被苏兰蕊和顾晚晴毁了清白。 嫣红她知道自己作孽太多,助纣为虐!可是,这个报应不应该让她一个人承担! “也罢,也罢。原是我作孽太多,害了大小姐,我的孩子保不住,都是因果报应!”嫣红哭诉着,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悲痛。 苏轻墨望着嫣红,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原主生前的遭遇。 她穿越过来,便附身于苏念薇身上,那些悲惨记忆,苏轻墨感同身受! 所以,她没办法同情嫣红。 “因果报应?”苏轻墨强忍住内心的难过,压低嗓音冷冷的问着。 嫣红从床上爬起来,跪在苏轻墨面前。 “苏大夫,靖王妃是苏家的二小姐苏兰蕊。她找人毁了我家大小姐的清白,偷梁换柱,冒充代替大小姐苏念薇嫁入靖王府,成为王妃。并在大小姐生产之际,害她一尸两命。” “为了拉拢靖王,苏兰蕊当中间人,让苏相替靖王做了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我嫣红将不得好死,死后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嫣红说这些话的时候,每一个字都带着仇恨! 她抬起头看向苏轻墨,眼神坚定决绝。 “苏大夫,我不知道您为什么恨靖王府,也恨靖王妃,但是若有朝一日,需要指认苏兰蕊,我一定作证,将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求您,一定要扳倒苏兰蕊,求求您了。”嫣红又磕了几个头。 就算不为了大小姐,她也得替自己报仇。 苏轻墨冷笑,报应才刚开始,呵,她会让苏兰蕊也受到应有的惩罚。 第187章 寻求庇护 除了苏兰蕊,靖王沐靖宇也要为他所做的恶付出代价! 良久,苏轻墨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眸中的怒火渐渐熄灭。 “嫣红,起来吧。” 苏轻墨冷冷开口道,嫣红以后还大有用处。 “想报仇就好好活下去,早晚有一天,你会看到苏兰蕊遭受应有的惩罚与报应。” 嫣红起身,小腹的疼痛的厉害。她咬着牙,脸上的汗水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苏大夫,以后当牛做马我都会报答您,现在嫣红只求您能够保住我和我的孩子。” “我知道我助纣为虐,做了很多坏事,可是我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求你了,苏大夫,救救他。” 苏轻墨见嫣红不住的哀求,眼睛看着她微微凸起的小腹。 她不会有恻隐之心,她苏轻墨不是圣母。嫣红跟原主之间的仇,苏轻墨会记一辈子。 要保住嫣红,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而嫣红肚子里的孩子…… 她也会保住,因为,这个孩子也是钳制沐靖宇的筹码。 “我会尽力保住你的孩子,只是尽人力听天命吧。” 苏轻墨答应了。 嫣红松了一口气,她垂眸,她恨的是苏兰蕊。等苏兰蕊死了,她便洗清了自己身上的罪恶。到时候,这个孩子,或许还可以让她重新获得荣华富贵。 嫣红的悔悟,并不代表着她就会向善。 人心就是如此,良心不如利益。 眼下,嫣红是不能待在京城了。沐靖宇的眼线众多,苏兰蕊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查到嫣红的下落,那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只不过,要躲过靖王府的眼线,就只有找沐良轩帮忙了。 靖王府内。 沐靖宇大怒,靖王府上下戒备森严,每个关口都有无数侍卫和暗卫把守。 平日里,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可是这一次,竟然有人能够躲过靖王府的暗卫,打晕侍卫,把人从靖王府把人带走。 嫣红毕竟怀了他的孩子,这带走她的人是安的什么心? 这件事,不是赤......裸裸的在打他靖王的脸吗? “传令下去,务必抓到那个人,至于嫣红,不要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沐靖宇冷冷的开口,脸上的怒气令人望而生畏。 他对嫣红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多少感情,不过是他还有用处。 “另外,盯住厉王。”沐靖宇不是傻子,沐良轩与他是生死对头。 他怀疑,嫣红被带走,与沐良轩有关。 能夜闯靖王府的必定是武功高强的人,这京城,一半是他的天下,另一半,便是厉王的。 除了厉王,沐靖宇现在还想不到有第二个人敢跟他作对。 既然厉王都欺负到他头上了,那沐靖宇绝不能坐以待毙。 厉王府,也不太平。 冥夜禀报着近日来他所追查到得一切,他还未查出是谁再暗处保护王妃。 “究竟是对方太高明了,还是你们太没用了?”沐良轩竭力隐忍着。 冥夜心里暗叫不好,王爷的雷霆之怒,他承受不住啊。 苏大夫,您好好做厉王妃不好吗?无端的招惹什么烂桃花啊? 第188章 如履薄冰 “属下受知罪!”冥夜只能先认罪,半屈膝跪在沐良轩面前。 “再查不出来,自请受罚。” 沐良轩淡淡的说道,话语里没有任何情绪变动,听的人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受罚?这不是要他冥夜的老命吗? 厉王府训练暗卫,有一套极其残忍的刑法。做了错事的人,进了刑房,还没有谁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冥夜战战兢兢,暗自腹诽,自从苏大夫来了,厉王府的麻烦可真多。 “是。”冥夜恭恭敬敬的答应,随即低头离开。 沐良轩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深意。 这人是有怎样背景的人,竟连厉王府的暗卫都查不出来? 沐良轩深知靖王阴毒,担心嫣红再次落到他的手里,命冥一将嫣红带离京城,安顿在了一个隐秘的小村庄里。 嫣红看着简陋的屋室,简单的家具,与之前她在靖王府住的房间相比,相差了太多。 不过,这里足够安全,再也不用受苏兰蕊的侮辱与迫害,她也可以安心住下来了。 嫣红再三道谢,她终于摆脱了一场噩梦。 “这是王妃给你的保胎药。” 冥一将几包药草递了过去。 嫣红接过药,深深下拜福身,开口道谢,“替我谢谢苏大夫。” 冥一略略点头,安顿好嫣红,便走出了山庄。 嫣红憋闷太久了,小心翼翼的走出院子,每家每户的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并没有投来异样的目光。 嫣红看着这村庄的人们,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们,对周围的事情都漠不关心吗? 靖王府也早就失去了往日的安宁,苏兰蕊听到嫣红被救走的消息,气的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个贱人,竟然有那么大的本事,是本王妃小看了她,”苏兰蕊的手重重的拍在檀木桌上,震得生疼。 一群下人都跪倒在地,体如筛糠。 “王爷知道这件事了吗?”苏兰蕊问一个丫鬟。 小丫鬟颤抖着点了点头,战战兢兢的开口:“王爷已经派人出去找嫣红的下落了,不过眼下并未得到任何消息。” 苏兰蕊的目光变得狠厉起来,她恨嫣红爬上沐靖宇的床,更恨她还怀了一个珍贵的孩子。 但是现在,嫣红的失踪,对她而言是一个损失。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大用处呢! 她自己的孩子绝对不能成为药引,再没有谁比那个孽种更合适的了。 “去传个信儿,我这几日要回娘家。” 苏兰蕊压下了心底的烦躁,她还有强大的娘家可以依靠,她必须赶在靖王之前找到嫣红。 如果靖王知道她对嫣红的所作所为,大概会对自己失望了。 这些年她未育有子嗣,靖王府虽然只有她一个王妃,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每一日都过得如履薄冰。 贵妃娘娘对她一直不是很满意,若再让她知道了自己残害她嫣红的事,那她在靖王府的地位,也会受到影响。 苏家,也是时候为她撑腰了。她就不信,还斗不过一个没根基的女人。 第189章 难道是他 苏轻墨也在猜想到底是谁救了嫣红,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 好像,只有小福宝接触过那个神秘人了。 就是不知道能他嘴里挖出多少线索。 看着小福宝皱着眉很认真的辨认着药材,苏轻墨忽然想到,这孩子在抓药的时候好像一次都没有出过错。 苏轻墨心思微动,这孩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抬眸看到他纯真的笑脸,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小福宝,快过来,姐姐给你带了好吃的哦。”苏轻墨拿出了准备好的枣泥山药糕。 小福宝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药材,开开心心的跑了过来,眼睛都笑弯了。 “姐姐真好,是什么啊?”小福宝的笑容是那么干净纯粹。 “喏,枣泥山药糕,又好吃又养胃!” 小福宝接过糕点,狼吞虎咽的大吃起来。 他可太喜欢苏轻墨做的美食了,聚丰楼都做不出这个味道。 苏轻墨也拿起了一块,一边细嚼慢咽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小福宝,你还记得怎么拿到那张纸条的吗?”苏轻墨的口气随意而又温和。 “嗯……”小福宝嚼着糕点,口齿不清的说道:“那天我站在外面等姐姐来,有人扔石子打我,我就生气的追了出去。可是追了很久,我都没抓到他。后来他不见了,然后我也记不住回来的路了,我就哭了起来。后来出走来一个穿白衣服的人,他给了我很多好吃的,带领我走回来,他把一张纸条塞给我。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小福宝说的很慢,但是却能把那天遇到的事情描述清楚。 苏轻墨知道这已经很难为他了,只希望他还能知道的更多。 “那你看清楚那个人长什么样了吗?他还说什么了?” 苏轻墨有一样本事,能根据描述画出一个的影像来。 小福宝摇了摇头,“他带着帽子,头发也披散着,遮住了脸。不过他的声音很好听,身上也很香,跟姐姐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小福宝觉得他不是坏人,跟姐姐一样善良,你看他交待的事情我做到了啊!” 小福宝说完,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像是做了好事的小孩在等着大人的奖赏。 苏轻墨被小福宝逗笑了。 “小福宝真聪明,这里的糕点全都奖励给你。” 苏轻墨像哄弟弟一样有爱,小福宝乐的合不拢嘴。 这个人好像注意她很久了,而且没有恶意。 原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朋友? 她身上的味道? 苏轻墨抬起袖子闻了闻,这是淡淡的药香啊! 苏轻墨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 她在生产之后,沐靖宇要把她扔到乱葬岗去,是一个白衣人破窗而入打退了侍卫,带了她离开了靖王府。 那个人的医术十分高明,保住了他们母子两条命。 她还在人家的庄子里住了很久,养好了身体,可惜直到她离开都无缘得见。 难道是他? 苏轻墨嘴角上扬,那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不对,他跟身体的原主一定有什么牵连! 第190章 找上门儿 苏轻墨生苏睿的时候是动了胎气,加上苏兰蕊故意苛待这么,伤了身子。 那个神秘的庄主,她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只是对这个人她只听过他的声音,看到了他一双黑曜石一般温柔的眼睛。 而那个药庄,也是非常的隐秘。藏匿于峡谷之中,被瘴气所遮掩。外人根本进不去,那瘴气就是一道天然屏障。 苏轻墨离开山庄之后以行医为生,还时常会想起那个神秘的地方神秘的人。 几年过去了,小福宝提起白衣人,他身上的药香让苏轻墨想起了往事。 难道背后帮助她的人真的是那个庄主吗?他为什么不现身呢? 那个庄主到底跟原主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一再帮助她? 苏轻墨对这些事情都一无所知,她穿越到原主身上,有很多关于她的记忆都是残缺的。 不过想起世上还有一个这么温柔善良的人,她心里顿时柔软了许多也温暖了许多。 她一定要找到他,至少要当面说一声“谢谢。” “小福宝,你还记得遇到那个白衣人的地方吗?带姐姐去好不好?”苏轻墨扬声问道。 那怕能够找出蛛丝马迹也好啊! 小福宝挠挠头,憨笑着:“我试试吧。” 苏轻墨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这孩子脑筋不大清楚。 只是,他们还没出发,平安堂的门口就出现了几个神色不善的人。 苏兰蕊带着丫环婆子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一身华服,一支凤凰珠钗,很精致的妆容,给苏兰蕊平添了几分张扬的色彩。 只可惜,却失了贵气,没有一点儿王妃的气度。 “苏轻墨,你把嫣红给我交出来!”苏兰蕊怒目而视,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苏轻墨一皱眉,这好歹是皇家的儿媳,见苏兰蕊这一副泼妇的嘴脸,还真是难看! 她退后几步,嫌弃的与苏兰蕊拉开一臂的距离。 “靖王妃,你不好好在王府休养,跑到我平安堂做什么?难道你又病了?嗯,神色不好,精神也不大好,可别得了疯病。”苏轻墨一阵冷嘲热讽,不给苏兰蕊留一丝颜面。 苏兰蕊被苏轻墨气得咬牙切齿,她狠狠地盯着苏轻墨,拳头紧紧握起,要不是她如今有厉王护着,早就一个巴掌抽过去了。 偏偏苏轻墨不肯收敛,挑眉惊讶的问道: “哎呀,不会是面瘫了吧?这脸还一抽一抽的,来来来,我给你把把脉。”苏轻墨的平和,与苏兰蕊的暴怒成鲜明对比。 “苏轻墨,我就问你一句。嫣红的事情,是不是你指使人做的?你把她藏在哪里了,快点儿交出来。” “嫣红怎么了?”苏轻墨故作不解的问道。 嫣红的下落她知道,不过到底是谁做的,她是真不知道。刚想出去查呢,苏兰蕊就上门要人了。 “只有你有这个心思,你就是见不得靖王府好。”苏兰蕊怒喝。 “我有什么心思?而且有心思就会得偿所愿吗?那你还有生孩子的心思,怎么到现在都没生出来?”踩人痛处,一直是苏轻墨擅长的事情。 苏兰蕊一口气上不来,她真恨不得撕烂苏轻墨的一张嘴! 第191章 对天发誓 提起孩子,苏兰蕊眸子里的狠毒像洪水决堤一样喷了出来。 这女人心地歹毒,就是见不得她好,一心想让她的孩子成为药引,才会把嫣红救走的。 “苏轻墨,你,你不要胡说。”苏兰蕊遮掩着隆起的腹部。 “靖王妃,嫣红是你的贴身侍女,与我非亲非故,我干嘛管你们的闲事?还有我只是一个大夫,凭我一个弱女子就能从靖王府把人带走,你这是在抬举我呢,还是在说靖王府养了一群废物?”苏轻墨嘲讽的问道。 “哼,你是没有这个本事,但是你现如今是厉王妃了,你......” “你的意思是厉王府的人好惹?还是你靖王府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就是厉王所为?”苏轻墨轻易的就把个人恩怨上升到二位王爷之争了。 苏兰蕊急忙否认:“本王妃不是这个意思......” 这家丑不可外扬,有些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不好捅破的。 苏轻墨抱着胳膊看着她,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弄不死我的样子。 苏兰蕊沉着脸说道:“苏轻墨,你是大夫,却想出了那么恶毒的主意,你救走嫣红。无非是逼着想我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宫成为药引。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不得好死。”苏兰蕊恶狠狠的咒骂着,哪里还有半点儿皇家儿媳的高贵与矜持? 苏轻墨一阵冷笑,靖王真是眼瞎,看上的是个什么东西?! “苏兰蕊,你也觉得这是蛇蝎心肠的女人才能想到的主意吗?那你还记得一句话吗,天道好轮回,看他饶过谁?你不觉得这是自己的报应吗?” 苏轻墨这话,像平地一声惊雷,苏兰蕊浑身一抖,突然想起了苏念薇,后背冷汗一颗一颗冒了出来。 当年,就是她说婴儿的心可以入药,苏念薇才被打入万丈深渊的。 她的手心沁出了冷汗,捂着自己的小腹,虽然这里没有孩子,但是她却真切的感受到了当时苏念薇的惊恐。 苏轻墨瞧着苏兰蕊这般失神,笑着朝苏兰蕊走去。 “靖王妃,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苏轻墨走近她,眼睛幽暗寒冷,跟当初无助的苏念薇可真像啊! 苏兰蕊心慌手抖,许久才回过神来。 这苏轻墨太可怕了,她好像知道一些什么。 不过,自己不能被她扰乱心神,更不能承认所做的恶。 “苏轻墨,你敢发誓嫣红不是你带走的吗?你敢发誓没有害我的心思吗?”苏兰蕊抬起头与苏轻墨的眼睛一经碰撞,就迅速移开。 这双眼睛,让她想起了苏念薇。 苏轻墨举起三只手指,淡然说道:“我苏轻墨对天起誓,我没有带走嫣红,也从未先动过害人的心思。如果有,就让天降惊雷,劈死我最疼爱的妹妹。” 苏轻墨发誓了,她无所畏惧。 第一,嫣红是被神秘人救走的。 第二,她是在复仇,不是作恶。 第三,所有的报应要降临在苏兰蕊身上。 她巴不得这誓言应验了。 “靖王妃,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苏轻墨冷冷的看着苏兰蕊,眸光中尽是阴寒。 第192章 做贼心虚 苏兰蕊一愣,苏轻墨也有个妹妹? “靖王府,接下来轮到你了,你敢说自己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吗?”苏轻墨那可怕的眼神儿盯得苏兰蕊心里发怵。 她颤抖的举起手来,硬着头皮刚想应付过去:“若我做过……” “咔嚓”,一道闪电骤然划破天空,接着便是一声晴天霹雳。 “啊!”苏兰蕊捂住了嘴巴,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苏轻墨看见外面的天,这一会儿的功夫就阴沉沉的,不禁轻声一笑。 举头三尺有神明,苏兰蕊,你做的坏事连老天都不肯原谅啊! 苏兰蕊身边的侍女赶紧扶住苏她,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妃,王妃,您怎么了?不要怕,变天了而已。” 苏兰蕊被安抚了好久,才慢慢回过神儿来。 苏兰蕊目不转睛的看着苏轻墨,这个女人强势霸道与苏念薇那个任由自己欺负的窝囊废没有一点相似,可是为什么,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跟苏念薇之间有着说不清的牵连? 想到刚见面苏轻墨就故意顶撞侮辱她,到后来的所作所为都是针对她和靖王府,这是为什么? “苏轻墨,你都知道一些什么?”苏兰蕊越想越怕,厉声逼问。 苏轻墨看着她故作狠厉的样子只觉得分外好笑,这是怕了? 她淡淡的瞥了苏兰蕊一眼,神神秘秘的开了口:“靖王妃,你可曾听说过借尸还魂这种事?” 借尸还魂?苏轻墨是个鬼? 苏兰蕊被吓得后退几步,这怎么可能? 莫非苏念薇根本就没死? 还是苏轻墨是苏念薇的鬼魂,来找她寻仇来了? 苏兰蕊惊出了一声冷汗,她看着苏轻墨,浑身都在颤抖。 苏兰蕊看着面前站着的苏轻墨,脸色红润,地上也有她的身影。 她就是活生生的人! 苏兰蕊刚松了一口气,苏轻墨又笑吟吟的开口:“有些死不瞑目的厉鬼,会成为你一辈子的噩梦。” 知道害怕就好,我吓死你个坏女人。 苏轻墨恶趣味的想。 苏兰蕊明知道苏轻墨是在故作玄虚,可她就是害怕。特别是想到苏念薇临死前那一声声诅咒,她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苏轻墨,你好好的人不做,为什么装神弄鬼呢?”苏兰蕊看不明白这个女人了。 苏轻墨翻了她一眼:“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又没说自己是鬼,你怕我干什么?靖王妃,你是不是害了什么人,害怕天打雷劈啊?” 苏兰蕊看着那一双似乎要看穿她心思的眼睛,就觉得苏轻墨身上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此时外面雷声大作,苏兰蕊心神俱裂,扶着身边的侍女支撑着身子。 “苏轻墨,你别胡说。嫣红的事情,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若真是你所为,就得付出应有的代价。你绝对不可能伤害到我,你身后不过是一个厉王。” “我就不一样了,我还有身相府苏家的支持,得罪我你没有好果子吃!” 苏兰蕊放着狠话,顾不得雷声隆隆,离开了平安堂。 “这是做贼心虚了啊!”苏轻墨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苏兰蕊,你最后会一无所有。 第193章 无迹可寻 苏轻墨心情大好,只要苏兰蕊不痛快了她就开心。 苏家和靖王府?哼,苏兰蕊,一旦我揭开了你的画皮,他们还愿意护着你这个阴险毒辣的女人吗? 如果苏家也是非不辨,那苏念薇的死,他们也同样罪无可恕。 只是苏兰蕊这么一闹,耽误了时间,这眼看又要下雨,寻人的计划只能作罢。 要是能找到那个白衣人就好了,他那么神秘,会武功,医术也好,如果有他的帮助,她的复仇之路会更顺利一些。 苏轻墨在想着白衣人,厉王府也在追查这个人的下落。 只是这个人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根本无迹可寻。 冥夜头大如斗,哭丧着一张脸来见沐良轩。 “王爷,属下无能,实在找不到那个人。毕竟我们连苏大夫的底细都不知道,又如何能知道她都认识什么人啊?” 厉王冷哼,虽然是狡辩之词,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冥夜偷窥着主子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您说这个白衣人,会不会是苏睿的亲生父亲那边的人?或者他根本就没死?” 虽然苏大夫一直说自己的丈夫不幸亡故了,但是她一提起那个人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事情好像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何况,这苏睿还是随了母亲的姓氏。 莫非两个人之间闹了误会,或者有了解不开的仇? 冥夜不得不想,苏轻墨这个人太特殊了,她身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 冥夜的这句话一说出口,空气瞬间凝固。 周围安静的吓人,就连小鸟儿都不敢鸣叫了。 冥夜汗落如雨,准备承受王爷的雷霆之怒。 “再去查。”沐良轩开口,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冥夜领命,只觉得自己有幸逃过了一劫。 沐良轩望向亭外,眸色深沉。 那个人,不会真是苏睿的亲爹吧? 否则为什么暗中帮助苏轻墨? 他为什么不肯与苏轻墨和苏睿相认呢? 难道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或者他们当初的分开也是误会重重? 沐良轩不断的想着这几个问题,他的胸口堵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十分难受。 如果那个男真的是苏睿的亲爹,那他怎么办? 把他们娘亲俩完璧归赵? 沐良轩第一次感受到有些事情是他无法掌控的,他是想给女儿找个娘,可是现在心里为什么认定了非苏轻墨不可? 那女人有什么好?又贪财又不乖,还时不时的就惹麻烦。 现在,还招桃花? 沐良轩拔出手中的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轻盈如燕,骤如闪电,落叶纷飞。 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匈奴血! 他全身的力气贯入宝剑,庭院中一棵需要两只手合围才能抱住的大树,一下子被劈成两半儿。 沐良轩愣住了,他所有的怒气都是因为一个女人? 可是,他心底还记着那个给了他一夜温柔的女子。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没有替她报仇雪恨呢,她九泉之下恨死自己了吧? 第194章 梁晨病了 沐良轩一边暗自叹息一边传下命令,厉王府的人全力追查白衣人的真实身份。 那一个自己迟了一步没能救得她的性命,苏轻墨可不能再遭遇危险了。 苏轻墨……额,她忙着赚钱呢! 莹儿与苏睿,一直由梁晨照顾着。 梁晨很喜欢莹儿,苏睿与莹儿形影不离,她就顺道一起照顾了。 两个孩子吵吵闹闹,好了恼恼了好,互相看不顺眼,却又谁也离不开谁。 梁晨偶尔看着苏睿与莹儿出神,他们的眉眼,细细看去,很有几分相似。 只是苏睿比莹儿要沉稳许多,做起事来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尤其是苏睿的气质,行事做派,像跟沐良轩竟然也有几分像。 难道人在一起生活就连,就会像? 那她...... 梁晨安心的住了下来,转眼秋去冬来。 一入冬,京都的天便变了一个样。 寒风呼啸,气候干燥。 梁晨特地熬了雪梨银耳汤,等到雪梨的香甜散发出来,她端着汤,去送给莹儿。 只是还没到她住的院子,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就摇晃起来。 随行的侍女一个接过她手里的汤碗,一个扶住了梁晨带她回房休息。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啊?”梁晨的丫鬟小琪神色紧张的问道。 梁晨微微摇摇头,勉强睁开眼睛强撑着说道:“不碍事,可能就是被风吹到了。” 小琪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有些发烫,不由得抱怨:“小姐就忙着照顾别人了,却不知道爱惜自己。” “我没有那么娇气。”梁晨的笑容有几分落寂。 “您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不行,奴婢立刻去回禀王爷,给您请个大夫来。”小琪说罢,起身就往外走去。 “咳咳……”梁晨咳嗽着起身,叫住了小琪。 “小琪,你不要去,表哥公事繁忙。我并无大碍,你不要给他添乱了。” “可是小姐,您是替王爷照看小郡主才病的啊,他看看您不是应该的吗?”小琪知道她家小姐的心思。 这人生病了,如果自己的心上人能来看望一眼,病都好得快。 小姐在家的时候,那可是掌上明珠,住到厉王府,却忙碌的像个丫鬟。 不,她们都没有小姐累。 这么温柔体贴的小姐,王爷不该心疼的吗? “小琪,不许去。”梁晨板了脸儿,口气严厉起来。 小琪停住脚步,心疼的不得了。 小姐,太懂事儿了。 “那小姐,我去找苏大夫给你瞧瞧吧,苏大夫医术高明……” “王妃每天都很忙碌,不要因为我一个人让那么多病人久等。等她回府,你再请她过来一趟吧!”梁晨拒绝了这个建议,她不想麻烦苏轻墨。 小琪都快要急哭了,她家小姐怎么这么执拗啊? 厉王也不能请,苏大夫也不能麻烦,她就自己扛着吗? 梁晨见小琪一脸担忧,忙安慰她:“我真的没事儿,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给我熬点姜汤去去寒。” 她对表哥好,自己知道就行了。 第195章 谁稀罕像他 小琪见自家小姐这般善解人意,恨不得自己是那个她爱慕的男人,终身陪伴她左右。 梁家的金枝玉叶,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姐,为了厉王,不但心甘情愿的照顾他的孩子,还照管着苏睿。 虽然王爷口口声声说苏睿也是他的孩子,但是在厉王府住了这么长时间,她早就怀疑了。 厉王和王妃至今没住到一起,苏睿对王爷也并不亲近,根本就是两家人嘛! 那个苏大夫整天忙着赚钱,哪里好好照顾小郡主了? 还不都是她们家小姐的功劳? 可是,厉王为什么就看不到小姐的好呢? “小姐,那您先歇着,我去给您熬姜汤。”小琪叹息一声,她家小姐真傻。 梁晨点了点头,又虚弱的说道:“你记得把熬好的雪梨银耳送给莹儿,这些日子就别让莹儿过来了,免得过了病气。” 莹儿与苏睿喝了雪梨银耳,才从小丫鬟嘴里知道梁晨近日忙着绣活儿,暂时不能陪她玩儿了。 没有了梁晨的陪伴,莹儿很是无聊。虽然有苏睿在,但是他每天很多时候都在看书。 室外天寒地冻,屋子里却温暖如春,莹儿看着窗外,一颗心都飞了出去。 “姑姑和父王都忙,娘亲也好久没陪我们了,苏睿,太闷了!”莹儿已经不习惯安静的生活了。 苏睿看着书,抬起头瞥了莹儿一眼,小眼神儿里有些许的嫌弃,女孩子都这么黏人的吗? “苏睿,我们去找娘亲好不好?”莹儿托着下巴问。 “在家看书不好吗?”苏睿皱起了眉头。 莹儿撇撇嘴,书有她好看? “苏睿,你陪我去找娘亲好不好?她每天都去平安堂,那里一定很热闹。我们以后就跟她一起去医馆吧?”莹儿看着偌大的王府,冷冷清清的,娘亲不在,这里真无趣儿。 “叫清荷陪你去,我要看书。”苏睿挥挥手。 “苏睿你看书的模样跟我父王真像。”莹儿看着他端坐的身姿和一直不曾移开的目光,凑了过来。 苏睿一皱眉,谁稀罕像他啊? 住在厉王府有一段时间了,苏睿也慢慢融入其中,只是对沐良轩这个爹,他一直不认可。 在他的心里,“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没有的也没什么区别。 他有娘亲就足够了。 “我像我娘亲,你才像你父王。”苏睿很不客气的说道,跟莹儿划清了界限。 娘亲说他们只是暂时住在厉王府,等她的事情办完了,就会带着他离开。 虽然,他不知道娘亲要做什么,但是他猜想大概是找他爹呢吧? 莹儿摸着自己的脸,再看了看苏睿,还真是。 “苏睿,我把我父王分给你一半,娘亲也有我一半,我们做一家人,这样不好吗?”莹儿问。 苏睿皱起了眉头,也不是不好,可是万一他娘亲找到了他亲爹,这个不是白叫了吗? 唉,想这些好麻烦啊,他拉住莹儿的手:“走,我们去平安堂。” 娘亲说他还是个宝宝,想不通的问题就不要想。 第196章 他是我弟弟 “好了好了,我们去找娘。”苏睿最不喜欢跟莹儿探讨爹娘的问题。 马车“的的”穿过大街小巷,莹儿掀开车帘的一角向外看着,还是外面热闹! “卖冰糖葫芦咯,卖冰糖葫芦咯,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 大街上,有人在高声叫卖。 莹儿一听,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走出王府她才知道,民间有很多美食。 “苏睿,我们下去买冰糖葫芦吃好不好?”莹儿脆生生的问道。 “好。”苏睿点头应允。 他再懂事也是一个孩子,正是嘴馋的时候。 一旁的清荷赶紧给两个小人儿披上厚厚的披风。 下了马车,莹儿拉着苏睿就跑。 冰糖葫芦、芙蓉糕......见什么买什么。 只不过走了数百米,苏睿和清荷手上,已经提满了莹儿爱吃的东西。 苏睿:“......” 这还是那个一顿只吃半碗饭的小郡主吗? 娘亲不但治好了她的病,还养大了她的胃。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纷纷看向苏睿与莹儿。 路过一个小摊子,莹儿被五颜六色的花灯迷住了,就想多买几个。 “那个女孩儿是谁家的小姐,真漂亮啊!”人群中有声音响起。 “好像是厉王府的小郡主,到底是天家血脉,瓷娃娃一样可爱。”有人夸赞着莹儿。 莹儿微微一笑,别过头去,跟苏睿低语。 “那个小跟班儿是谁?看起来也气度不凡呢!”一个人高声喊着,众人的眼神齐刷刷的看向苏睿。 莹儿眉心微皱,这些人怎么说话呢? 苏睿的脸也垮了下来,两个拳头握了起来。 莹儿牵起苏睿的手,仰着脸说道: “他才不是小跟班儿,他是我弟弟,厉王府的小世子。” 莹儿挽住苏睿的手,很骄傲的说。 虽然有些时候她会和苏睿争抢玩具和宠爱,但是她不许别人欺负苏睿。 苏睿心中一暖,她竟然肯护着自己? 只是为什么说他是弟弟,他经常保护莹儿,也会哄着她,他要做哥哥! 围观的百姓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议论纷纷。 “哦,是厉王的儿女啊,这气度这风姿,还真是无人能比。” “可不是嘛,小郡主受着厉王的千恩万宠,享受着天荣华富贵,自然清贵。” 莹儿听惯了这些赞美之词,并未觉得奇怪。 “小郡主贵气,那是自然的。只是……”议论的几个人交换着眼神,不怀好意的盯着苏睿。 他们想干什么? 苏睿眉头微皱,不悦的看向那些乱嚼舌根的人。 “哎呦,厉王府的风水还真是养人。一个在民间长大的孩子,才养了多久,也金尊玉贵的。” “是啊是啊,一个拖油瓶都能享受这样的富贵,怪不得苏大夫要费尽心思的留在厉王府。” “拖油瓶”三个字,让苏睿一张小脸儿就染上了愤怒。 他可没想着平白沾人家的光,他娘亲也不是爱慕虚荣的人。、 他们凭什么这么污蔑自己和娘亲? 气死他了,不能忍了啊! 第197章 扞卫娘亲 “什么拖油瓶?他们不都是厉王的孩子吗?”有人疑惑的问。 “小郡主是厉王的女儿,这谁不知道?可是这个儿子却是不明不白的,是在外面长大的呢!” “你们说,这个孩子不会是苏大夫跟别人生的,厉王为了掩人耳目才这么说的呢?之前,我可听说了,她是一个寡妇啊!” “怎么可能?难道堂堂厉王娶不到媳妇儿,还会帮别的男人养孩子不成?”一个穿着粗衣的大汉高门大嗓的叫,这话说得就很难听。 另外一个尖嘴猴腮的人见状赶紧附和着:“苏大夫想来是有点儿手段,带着一个儿子还能坐上厉王妃的宝座,真是了不起。” “你可能没听说这位厉王妃的厉害,连疯病和消渴症都能治好,治人可能比治病更有两下子。”有人意味深长的说道。 莹儿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小脸儿紧紧的绷了起来。好可惜,她今天没带侍卫出来。 她看向脸色铁青的苏睿,气愤愤的说道:“这些都是刁民,就喜欢胡说八道,你别生气。一会儿我让父王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丢进牢里重重的打板子。” 苏睿沉默不语,转身往平安堂的方向走去。 清荷狠狠的瞪着这些无事生非的,他们太过分了! 苏大夫平日里行医救人,治好了那么多穷苦百姓。现在这些人却这样诋毁她,良心让狗吃了吗? 清荷拉着莹儿低声说道:“小郡主,我们走!” 可是身后的人仍旧喋喋不休的议论。 “我很好奇苏大夫是怎么能拴住厉王的心的,心甘情愿的给别人养孩子就是我也不肯啊!” “那还用说,当然功夫深了,可能比花楼的头牌花魁还厉害呢,嘿嘿嘿......”有人笑得猥琐,看向苏睿的眼神里也多了鄙夷。 清荷忍不住了,苏大夫那么好的人,他们怎么可以就这样给她泼污水? 她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口出不逊的人,呵斥道:“敢诋毁厉王妃,你们难道就不怕死吗?” 那几人看向清荷,脸上没有一点儿恐惧之色,反而大笑着:“别人敢做,我们怎么就不敢说?而且我们说的是事实啊,不然这小世子怎么姓苏?他就不是皇家的孩子,不配那么尊贵的姓氏。” 清荷被气得发抖,苏大夫对她恩重如山,她不允许这些人这样肆意嘲笑。 “再胡说我撕烂你们的嘴!”清荷发怒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身影儿在清荷之前冲了过去。 “我打死你们这些坏人!” 苏睿眼睛都红了,他们统统该死! 娘亲一个人将他养大,已经很辛苦了。他是谁家的孩子吗,碍着他们什么了? 今天他就要让他们知道,谁都不能侮辱他娘亲! 清荷没想到一个几岁的孩子为了娘亲,竟然敢跟一群大人叫板,又是感动又是害怕。 不管苏睿如何英勇,他到底是个孩子啊! 她也跟着冲了过去,就看到苏睿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地砸向那些人。 第198章 你们该死 除了那两三个刻意诋毁的人,其余的人见苏睿发怒,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只是将苏睿和清荷围了起来。 他们不敢对苏睿下狠手,毕竟他现在顶着厉王府小世子的名号。 清荷护住苏睿,她没有想到,苏睿的力气竟然这么大,她拉都拉不住。 苏睿不管不顾的跟那几个人拼命,跟疯了似的。 莹儿第一次见到打群架,她怕苏睿受伤,就想过去帮忙。 却因为身形太矮,力气又小,怎么都挤不进去,急得她直跺脚。 苏睿虽然小,但是身子灵活,穿梭在几个无赖之间,每一招都快准狠,打得那几个无赖头狼狈逃窜。 这一刻的苏睿,并不像一个五岁的孩童,他更像一个小英雄。 没有厉王,他也能维护娘亲。 很快几个无赖便被苏睿打倒在地,他们躺在地上,护住头,嗷嗷乱叫。 苏睿却没有就此停手,他骑在那个尖嘴猴腮的无赖身上,小小的手死命的扼住那人的喉咙。 “给我娘亲赔罪,说你们该死!” 他恶狠狠的说道,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苏睿双眸微红,气势汹汹,那凶狠的样子,哪里像一个孩子? 围观的人都禁了声,他们感受到了……杀气。 十足的杀气! 苏睿的气场太强大,霸道狠厉的让人畏惧。 就连清荷都惊呆了这还是她平日里认识的那个苏睿吗? 这孩子聪敏顽皮,但是待人却跟苏大夫一样,很有礼貌的。 可现在,苏睿发怒的样子,跟厉王可真像啊! “道歉!”苏睿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嘶哑,手上的力度却没有减少半分。 被扼住喉咙的无赖因为缺氧,整张脸被憋的通红。 他怕了! 他以为,苏睿只是一个孩子,不敢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但是这一刻,他却害怕自己死在这个孩子手中。 无赖慌神之际,苏睿再度开口。“不说,你就去死。” 怒意,霸道,杀气在苏睿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怎么会不是厉王的儿子? 苏睿恨极了这些诋毁他心里娘亲的人,如果不是苏轻墨平日里教导他要善良,他真想砸死这些无赖! 另外两个无赖见苏睿这般,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起身,跪在苏睿面前求饶。 “小世子,我们错了,我们该死,是我们胡说,我们不该诋毁厉王妃,一切都是我们的错,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 被扼住喉咙的无赖也慌了,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嗯?什么味道?”有人捂着鼻子问道。 大家看来看去,才知道那个无赖被苏睿给吓尿了。 “小的错了,小的错了。我们都是顺嘴胡说呢,求求小世子放过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是啊,苏大夫是好人,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们计较。” 几个无赖迫不得已的认错。 苏大夫的儿子这么彪悍吗? 莹儿也惊呆了,苏睿好威风啊,一个人打倒了这么多坏人? 那,等父王老了,他是不是可以保护自己了? 第199章 谁这么大的胆子 苏睿起身,这场混战,有清荷护着他,那些人也只是防御没有攻击,不过撕扯的过程中,他的手臂不知道被什么划伤了,袖子上有一条长长的血迹。 小家伙儿冷哼一声,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怒气不减。 明明是个小娃娃,却如同地狱走出来的修罗,让人遍体生寒。 “今后若再有人胆敢诋毁我娘亲,我一定会杀了他。”苏睿放了狠话。 几个无赖吃了亏,灰溜溜的滚了,周围的人,也逐渐散去。 苏睿的眸子这才慢慢恢复了往日里的柔和。 清荷赶紧上前抱住苏睿,惊叫一声:“小公子,您受伤了。” 莹儿也跑了过来,小脸急得通红,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苏睿,你没事儿吧?你流血了啊!” “小公子,是奴婢没有保护好您。”清荷自责的说道。 苏睿倒很冷静,只是说道:“莹儿,清荷姐姐,你们再不带我去包扎伤口,我可真的就要痛死了。” 这有几分撒娇语气的苏睿,才像一个正常的孩子。 清荷与莹儿回过神儿来,这才带着苏睿往回走。 车夫看到狼狈的几个人吓坏了,连忙驾车飞快赶往平安堂。 苏轻墨见苏睿受伤,又心疼又生气,等到伤口处理完毕,才严肃的问道:“苏睿,你怎么跟人打架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苏睿不说话,他不想让娘亲听见那些污蔑她的话。 苏轻墨脸色沉了下来,“是你先招惹别人的?” 莹儿连忙说道:“娘,才不是这样,是这么一回事儿......” 她气愤的说了事情的经过,还不忘恨恨的补了一句:“回去我就告诉父王,把那些人抓起来,替苏睿报仇。” 苏轻墨一把搂住了苏睿,鼻子发酸,这孩子原来是为了维护啊! “臭小子,娘亲没白疼你。不过下次可不能这么做了,你还小,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好自己。还有,你要保护莹儿,她身子弱,千万不能受伤。” 苏睿点了点头,乖乖的躲进苏轻墨的怀里,仰着头说道:“娘,等我长大了,一定能保护您和莹儿的。” 莹儿也凑了过来,挥挥小拳头说道:“那苏睿,你回去就跟父王学功夫吧,他可厉害了。” 苏睿低头不语,那是莹儿的父王,不是他的。 那些人虽然骂的难听,但是他不能否认,他不是厉王的儿子。 苏轻墨皱了眉头,她跟厉王成亲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好端端的有人跳出来说这些闲言碎语呢? 污蔑她,其实还不是针对厉王府?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她想来想去,除了苏兰蕊好像也没有别人了。 前几日因为嫣红的事情她把苏兰蕊彻底得罪了,这是对她的报复? 现在她算领教了苏兰蕊的本事,毁人清白是她一贯的手法儿,女人最知道女人在意什么,真是卑鄙无耻! 只是,她不是原来的那个苏念薇,不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软柿子。 想欺负到她头上来,就得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第200章 细思极恐 靖王府一直在追查嫣红的下落,苏兰蕊如坐针毡,一天找不到嫣红她就一天不能心安。 那个孩子对她可是大有用处呢。 成婚数载,苏兰蕊就盼着肚皮争气,生个儿子,可偏偏天不遂人愿,数载不育,这已经让沐靖宇和贵妃娘娘对她有了些许不满。 偏偏嫣红这贱丫头又在她之前怀了靖王的孩子,嫡长子还未出生,庶子便要呱呱坠地。 这对她绝对是羞辱,这不是说明靖王没有那么宠爱她,她这个苏家的嫡女(虽然是假的),还不如一个没名没分的丫鬟长脸? 这消息传出,她就成了京城贵妇圈中的笑话儿! 苏兰蕊焦虑的吃不下睡不好,不断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喃喃自语:”苏轻墨,你不是想让我的孩子入宫送死吗?既然如此,我就让全天下都知道你这歹毒的心思。” 她嘴角微微上扬,眸光里却满是恶毒之色。 苏轻墨,我才不管你是不是苏念薇,但是跟我作对儿的人下场都会跟她一样惨。 嫣红是,你也躲不过去。 正在思考的苏轻墨忽然鼻子发痒,特么的,谁又在背后想算计自己吗? 正在此时冥一走了进来,向苏轻墨禀报: “王妃,嫣红已经逐渐康复。只是近些时日,靖王府的人一直追查着嫣红的下落,苏家的人也参与进来了。幸好王爷有先见之明,转移了嫣红的藏身之地。” 苏轻墨眉头微蹙,苏家?这嫣红对苏兰蕊是有多重要,一个靖王府还不够,还把娘家也牵扯进来了? 这大动干戈,就是争风吃醋或者容不下这个孩子那么简单? 她忽然想起,嫣红说靖王妃自己也怀孕了,所以才肆无忌惮的折磨自己。 可是前些天苏兰蕊大闹平安堂,并不像一个孕妇该有的谨慎样子。 仔细回想起来,几个疑点浮现出来。 苏兰蕊没有孩子才来找她调理身体,如果她怀孕了即使不感谢她,也会在跟自己起了冲突的时候拿这个做资本。 这么大的事情,她却只字不提,这不是苏兰蕊的性格。 她千辛万苦得了孩子,一定格外珍惜。却毫无顾忌的跑来跟自己大吵大闹,就不怕动了胎气? 嫣红失踪,苏兰蕊急切的寻找,绝对不会是怕皇室的子嗣流落在外。 她那么歹毒的心肠,怎么可能会在意别人的性命呢? 嫣红失踪或者死了,对苏兰蕊而言,才是最有利的。 没有人跟她争宠了,她的孩子就是长子嫡出。 可是,她明明有机会杀人灭口的,为什么只是不断折磨嫣红,却留着她的性命? 苏轻墨之前只以为,苏兰蕊是想害死嫣红或者她肚子的孩子,现在却想到了另一个理由。 但是却细思极恐,那就是苏兰蕊并没有怀孕,她想要的只是嫣红肚子里的孩子。 只要这个孩子平安落地,她就可以说是自己十月怀胎所生,然后当真把孩子送入皇宫。 这女人,不但想害嫣红,还会陷自己于不仁不义之地。 这心机这手段,太可怕了。 第201章 小看苏兰蕊了 这孩子被送进宫去,真给贵妃入了药,苏兰蕊不但不会难过,相反做梦都能笑醒。 她不用遭受任何痛苦,就能成全自己的孝名。 这主意是自己说出来的,她苏轻墨会被天下人骂死。 毕竟这方法太不人道了,作为大夫,作为母亲,作为女人,她都过去歹毒了。 她当初提出这个法子的时候,不过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替原主报仇。 也料定苏兰蕊断断舍不得这么做,只是让她跟贵妃娘娘生了嫌隙而已。 却没想到苏兰蕊竟然能想出了偷梁换柱的主意。 连一个未出世的婴儿都要利用,她还真是低估了苏兰蕊的恶毒了。 如果嫣红真的落到了苏兰蕊的手里,这也太可怕了。 两条性命和她的名声都彻底毁了。 “加派人手保护嫣红,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苏轻墨吩咐。 她应该庆幸嫣红被救出来了,否则她才是毒妇,是蛇蝎心肠的女人。 冥一点头,随即又悄悄的走了出去。 苏轻墨一阵头疼,她小看苏兰蕊了,即使没有嫣红,她大概也会找个别的孩子应付过去。 这种连累无辜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发生,否则她就是害死那个孩子的罪人。 苏家做了苏兰蕊的帮凶,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要是没有厉王,她还真护不住嫣红。 她要感谢沐良轩和那个神秘人,没有让苏兰蕊的阴谋得逞。 “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莹儿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脸的笑意,带着几分娇憨。 苏轻墨回过神儿来,看着手牵手走进来苏睿和莹儿,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苏轻墨一把抱过莹儿,另一只手摸了摸苏睿的小脑袋笑道:“这就走,回去给你们做好吃的。” 莹儿高兴的扑进苏轻墨的怀里,而苏睿,却静静的站着,一句话也不说,任凭莹儿一个人独霸了他的娘亲。 苏轻墨察觉到宝贝儿子的反常,身上将苏睿也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温柔的说道 “你都替娘亲报仇了,是个大英雄了,那些人说的话,就当他们在放屁,不要放在心上。” 苏轻墨爆了粗口,她担心苏睿会因为那些人的信口雌黄留下心理阴影。 那些人分明就是有人指使的,如果她没猜错,这与苏兰蕊绝对脱不了干系。 想到苏兰蕊,再看看苏睿无精打采的模样,苏轻墨第一次害怕起来,苏兰蕊这样恶毒的女人,连孩子都不放过啊! 苏睿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也是原主留给她最珍贵的礼物。 当初她生苏睿的时候,就是九死一生。 当第一眼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苏轻墨就暗自发誓,绝对不会让原主遭遇过的事情,再发生第二遍! 她和苏睿要比苏兰蕊活得更好! “清荷,以后带莹儿和睿儿出王府,一定要多带几名侍卫。”苏轻墨叮嘱。 谁知道苏兰蕊那个恶毒的女人,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第202章 想保护他们 “奴婢遵命。”清荷微微福身,她一定不会让苏睿再受到伤害。 苏轻墨想了想,除了要侍卫随身保护苏睿还不够,她得去研究可以一击致命的毒药。 只要拥有了良好的装备,苏睿才能在紧急关头可以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苏轻墨抱住苏睿的手又紧了几分。 苏睿觉得今天好累啊,累到他不想说话。 他也觉得很难过,如果自己再长大一点,再勇猛一些,娘亲就不会被别人诋毁了。 苏睿的手臂很痛,痛到他想哭。可是他已经五岁了,不好意思再哭鼻子了。 小男子汉是流血不流泪的,他要保护娘亲的。 苏睿吸了吸鼻子,难过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突然觉得很无助,好像缺了点儿什么一样。 苏睿将头埋进苏轻墨的怀里,闷声不语。 苏轻墨一只手抱着苏睿,一只手牵着莹儿,小声的给她们两个讲着故事。 莹儿今天也没有闹脾气,苏睿难过,莹儿也笑不出来了。 苏睿的情绪,好像可以牵动她的情绪一样。 沐良轩出京处理公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天的星河了。 苏睿为了维护苏轻墨,跟几个无赖打架,把他们砸得头破血流的事情早已传的纷纷扬扬。 有闲言碎语说,苏睿就是一个小怪物。五岁的小孩儿,怎么能对付了大人? 也有人称赞苏睿,为了维护母亲如此拼命,真是一个小英雄。 沐良轩急速赶往平安,他出京都办事,顺便调查白衣人的下落。 刚刚进城,就听见冥夜说了关于苏睿和苏轻墨的事情,他甚至都来不及去面圣,便骑着骏马直奔平安堂。 不知道苏轻墨怎么样了?苏睿还那么小,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会不会哭鼻子? 沐良轩的脑子里想的全是苏轻墨母子。 寒风刺骨,沐良轩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平安堂。 他跳下马,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就看到了一副让人心疼的画面。 苏轻墨一身白衣,青丝微乱,散落在腰间,她未施任何粉黛,将受了委屈的小孩儿抱进怀里。 明明眉宇间全是心疼与委屈,声音里却温柔至极,小声的在苏睿耳边安慰着。 “睿儿乖,睿儿最棒了。” 莹儿拉着苏轻墨的手,乖乖的在一旁看着苏睿躲进苏轻墨的怀里。 苏睿的手臂被划伤了,伤口虽然已经处理干净,但是却仍然能看到暗红的血痕。 他就这样蜷缩在苏轻墨的怀里,不哭不闹,乖乖的,乖得让人心疼。 有人说,苏睿发起狠来,跟一只暴怒的狮子似的。 在场的那些人,都被苏睿的霸气吓到了。 一个小孩子,凶起来跟厉王有几分像呢! 沐良轩忽然很心疼苏睿,他跟莹儿差不多大,应该还是被爹娘护着的啊! 可是,他却过早的担起了一个男子汉的职责。 沐良轩心中涌现出一阵疼惜,他要保护苏轻墨和苏睿,让他们不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冥夜,本王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欺负睿儿的那些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冷声吩咐。 第203章 严惩不贷 一盏茶? 冥夜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京城那么大,一盏茶的功夫,他怎么把那几个人揪出来啊? 可是,看了看主子的神色,他只能认命了 “属下遵命!”冥夜立刻行动。 他一声令下,厉王府的暗卫纷纷出动,很快厉王要的人被揪了出来。 冥夜暗暗松了口气,将三人拖到平安堂的门口。 他们刚刚拿到报酬,还没来得及分,就被人从城东一路拖到平安堂来。 衣服磨破了,身下一片血肉模糊,几个人凄厉的叫声响彻京城。 沐良轩走出平安堂,墨发飞扬,眉眼冷厉,像一尊凶神,围观的人都悄悄后退了几步。 厉王,比天气还冷。 “王爷,已经查明了是靖王府的管家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造谣诋毁王妃的。”冥夜言简意赅。 靖王府?沐靖宇?呵!好的很! 沐良轩的眸子里涌起怒意,他看向地上躺着的三人,目光中全是冷漠与厌恶。 “把他们的手脚废掉,扔到靖王府门口。”沐良轩冷冷的说道道,语气含冰,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他们是不是该庆幸,厉王没有过多的追究? 厉王是多么在乎这个刚回到府里的孩子啊,谁说不是他亲生的呢?简直是无中生有! “属下这就去。” 冥夜瞥了一眼不住哀嚎的人,不住的摇头,他们应该庆幸,这是在天子脚下,王爷还没失了分寸。不然按照这位爷的脾气,这些人绝对的死无全尸。 沐良轩抬眸,看向周遭的人,冷冷的警告:“伤及皇室血脉,诛九族也不为过。本王的儿子,我看谁再敢欺负?” 靖王府了不起吗? “这几个人的下场大家都看到了,再有造谣诋毁厉王妃者,本王绝不轻饶。” 沐良轩用行动向所有人证明,苏睿是他的儿子,苏轻墨是她的妻子。谁敢与苏轻墨苏睿为敌,就是与他厉王作对! 这件事,沐良轩本可以不用亲自出面。 但是,他要给足苏睿和苏轻墨体面。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苏轻墨是他心尖上的人。 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敬畏厉王,因为他手段狠毒,做事从来不会留有余地。 今天,他大发雷霆却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他们在他心里有多重的位置啊! 以后在京城,苏轻墨和苏睿是绝对不能惹的人。 与厉王府为敌,是嫌命长了吗? 这些年,皇帝宠爱靖王,除了贵妃的原因,还有就是为了制衡厉王。 这是一个连皇上都忌惮几分的人,岂是寻常百姓敢非议的? 朝堂上的事,他们或许不懂。但是他们明白了,厉王宠妻护子。 冥夜按照沐良轩的吩咐,将几个半死不死的废物扔在了靖王府门口,平安堂外的人也悄悄的散去。 苏轻墨将沐良轩刚刚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看在眼里。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独对风雨,也能把苏睿养得很好。 但是今天的事情让她明白了,苏睿得到的爱是不完整的,所以才敏感自尊,其实,那也是因为他心里埋藏的自卑啊! 这男人,护着他们的样子可真爷们儿! 第204章 接纳 苏睿从苏轻墨的怀里悄悄的抬起头,看着向他走来的沐良轩。 他冷着一张脸,一双眸子黑如曜石,薄唇绷成一条直线,有那么一瞬间,苏睿觉得,沐良轩真的很像自己的爹。 刚刚,他对所有人说,自己就是他的儿子。 可是,明明不是啊! 沐良轩这么说,是为了不让他遭受那些闲言碎语,更是为了保护娘。 他,好像比自己的亲爹还好。 苏睿心里很纠结,他撑了几个时辰的委屈,在看到沐良轩的时候,竟然全部涌了出来,怎么也压不住了。 他好想哭,在父亲面前哭,应该不会被笑吧? 自己怎么突然这么没出息了呢? 沐良轩瞧着苏睿一副别扭的模样,朝着苏睿伸出一只大手。 沐良轩的手很宽,很厚。他身形颀长,站在苏睿面前,苏睿所有的不安全部消失殆尽。 苏睿望着沐良轩的手掌,出了神。 如果他亲生爹爹还在,应该也会像沐良轩一样保护他和娘的吧? 呸,他都不要他们母子了,就是个坏人。 那,现在怎么办?他明明很不喜欢厉王,可是为什么当沐良轩伸出手,苏睿竟然想扑进他怀里撒娇? 苏睿愣了很久,心里纠结的不行,认,还是不认? 算了,小孩子不用想那么多的。 如果亲生爹爹找不到,沐良轩来代替也不错。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便如同潮水一般无法抑制。 最后,苏睿扑进了沐良轩的怀里。 “爹。” 苏睿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委屈,他要哭了,真的要哭了。 啊!丢死人了! 不过,他有爹爹了,多了一个人保护他了。 苏睿在沐良轩的怀里很安静,小手儿紧紧抓住沐良轩的衣衫。 沐良轩眉眼带笑,将苏睿抱进怀里。没有多余的话语,或许父子之间相处,便是这样的吧? 莹儿笑了,也挤过去钻进厉王的怀里。 沐良轩将两个小人儿抱在怀里,慈爱的看着他们,不见之前的凶狠。 苏轻墨看到这幅场景,愣住了。 “娘,快过来,爹爹的怀里可温暖了。” 莹儿对着苏轻墨招手,父王的怀里,还能放下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娘。 苏轻墨脸红了,看着沐良轩得意的笑容,觉得这画面很温馨。 嗯,一家四口,幸福美满。 苏轻墨见苏睿被沐良轩收服了,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沐良轩手段很高明! 怎么办?如果有一天真的找到了苏睿的亲爹,他们该如何自处? 到那个时候,还能顺利的离开吗? 她……和苏睿,还愿意离开吗? 人有了牵挂,离开就不会潇洒。 “在想什么?”沐良轩的发丝滑过苏轻墨的额头。 只是这轻轻一下,苏轻墨整个身子都僵了起来。 特么的,连风都这么不正经? “我们回家?”沐良轩再一次开口,声音低沉沙哑,莫名的让她心动。 苏轻墨的脸颊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好。” 家, 清荷在一旁,看着苏轻墨沐良轩一家四口幸福的模样,恍惚间想起了大小姐。 第205章 终是错过 清荷摇摇头,她在想什么呢?苏大夫跟大小姐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沐良轩与苏轻墨一同回到厉王府。 不出所料,今日发生的一切,全京都都已知晓。 沐良轩抱了苏睿一路,或许是从内心接纳了沐良轩,苏睿在沐良轩身上感受到了父亲的温暖与可靠。 安心的在沐良轩的怀里沉沉睡去。 还没等沐良轩把苏睿抱回房间睡觉,梁晨的侍女小琪跑了过来。 “王爷,王爷,您去瞧瞧我们小姐吧。”小琪的语气里带着哭腔,吵醒了正在睡觉的苏睿。 沐良轩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真是没规矩!只是她不是厉王府的人,自己不好过多申斥。 苏轻墨开口问道:“梁小姐怎么了?” “我们小姐病了几天了,今天病情加重了,从下午就一直高热不退。她也不让奴婢们去请王爷,也不想麻烦王妃,就这样一直耗着。”小琪哭了出来。 她太心疼小姐了,这么好的女子,怎么王爷就不珍惜呢? 苏轻墨听到这里,心里一阵愧疚。 这些日子,她忙于平安堂的事情,疏于照顾两个孩子,梁晨是照顾孩子们累的吧? “我跟你一起去看她,让孩子们先回去。”苏轻墨开口。 “梁晨姑姑病倒了,爹,娘,我和你们一起过去看她。”苏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沐良轩点头应允,一家四口往梁晨的住处走去。 梁晨躺在床上,情不自禁想起了往事。 那一年,若贤妃娘娘不出意外,梁家便不会被外放,她与沐良轩便不会分开。 如果是那样,她如今应该嫁给表哥了吧? 他们的孩子也会跟莹儿那么大那么可爱,喜欢躲进爹爹怀里撒娇。 只可惜,这些都只是她的幻想了。 梁晨正难过呢,突然,小琪的声音在梁晨耳边响起: “小姐,小姐,快醒一醒,王爷来看您了。” 梁晨勉强睁开眼,强撑这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手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准备迎接沐良轩。 沐良轩与苏轻墨推门而入,沐良轩抱着苏睿,苏轻墨抱着莹儿,四人依偎在一起,温馨而又美好。 夫妻恩爱,父慈子孝。 这个画面,很熟悉。好像是她梦里的场景,只不过,她的梦里,和沐良轩并肩而行的是她,不是苏轻墨。 有些时候,有些幻想,总是需要用力一击,才会彻底破灭。 梁晨只觉得喉咙苦涩,身子一软无力的躺回塌上,闭上眼,一颗泪珠悄然滑落。 有些人,终究是错过了。 从梁家外放的那一刻,她就彻底失去了与沐良轩在一起的机会了。 罢了罢了,她累了。有些事,有些人,要随缘,强求不得。 只要,表哥他开心就好。 “姑姑,您好点了吗?” 莹儿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一声甜甜的“姑姑”,叫得人心里欢喜。 苏睿也走了过来,伸出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 梁晨一笑,还好,这两个孩子她可以继续疼爱。 孩子的世界最干净了,她真希望自己还没长大。 第206章 他也有点儿渣 没有长大,她就可以像儿时一样,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沐良轩身后。 看着他的背影,满眼都是欢喜。 梁晨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柔和。 莹儿一下扑到梁晨怀里,小手儿搂住她的脖子,软软糯糯的说道: “姑姑,您生病了怎么不说?您快点儿好起来吧,莹儿把娘亲做的娃娃送给姑姑。” 漂亮的小姑娘撒起娇来,真是能融化人心。 梁晨伸出手捏了捏莹儿的小脸儿,笑着问:“最喜欢的娃娃莹儿都舍得送给姑姑?我没白疼你。” “当然啦,姑姑是莹儿天下第三喜欢的人啦。”莹儿很认真的说。 “原来我才第三啊!”梁晨做出一副很失落的样子。 莹儿从梁晨的怀里钻出来,掰着手指说道:“父王排在第一,娘亲是第二,然后就是姑姑,您看,您在苏睿前面呢!你不可以太贪心的哦!” 莹儿的话,让屋子里洒满了笑声。 沐良轩嘴角噙着笑意,苏轻墨心里也暖暖的。 苏睿撇撇嘴,他也喜欢梁晨,可是却说不出这么煽情的话来。 他最爱的人是娘,第二个,第三个,暂时空缺。 “那姑姑应该很骄傲。”梁晨笑着抬起头来。 她看到苏轻墨的目光牢牢的锁定了莹儿和苏睿,而表哥的眼睛却黏在苏轻墨的身上。 那炙热深情的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 他们的青梅竹马的玩伴儿,表哥生性冷峻,唯独对她很温柔。 所以她一直以为表哥待她是不一样的,可是现在她却明白了,喜欢和爱终究是不同的。 现在她看出来了,哪怕她没有离开京城,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顺理成章嫁入厉王府,他们也只能是相敬如宾。 表哥只是把自己当做了亲人,是她自作多情了。 梁晨心里滑过一丝惆怅,缘分是强求不来的,感情也不是一个人喜欢就有结果的。 她这一生,只能是沐良轩的表妹,莹儿的姑姑。 她可以是沐良轩的亲人,但永远不会是爱人。 她是梁家独女,父亲的掌上明珠。如果她动用一些手段和心思去争,未必没有结果。 可是自己守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爱着别人,自己会幸福吗?他会快乐吗? 得不到表哥的真情,她情愿永远是他的表妹,做他全心疼爱的亲人。 梁晨眉心紧蹙,嘴角的笑意有些牵强。 苏睿看了看梁晨,再看了看娘亲,姑姑这种不开心,他在娘亲脸上也看到过。 她们,不会都是因为一个男人烦恼吧? 哼,这个刚认的爹,也有点儿渣啊! 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梁晨姑姑,您要快点儿好起来,莹儿送了她最喜欢的娃娃,那我就送您我最喜欢的……钱,好不好?” 言传身教,苏睿在苏轻墨的影响下,从小就知道银子的重要性。 娘亲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怕人不听话吗? 苏轻墨一捂脸,宝贝儿子,咱们能不能送点有内涵的东西? 你娘亲我贪财好......色,但是,咱们自己知道就好了啊! 第207章 郁结于心 莹儿一脸嫌弃的看着苏睿,“你可真俗,姑姑是个才女,你就不能送她一些高雅的东西?比如书画啊,乐谱什么的。” 苏睿很不服气的反驳:“钱那么好的东西,难道还有人不喜欢吗?有了钱,喜欢什么买不来?如果是娘亲病了,你把白花花的银子捧到她的面前,保管比吃药还有用呢。就是躺了几天,她都能立刻蹦起来。” 苏轻墨:“......” 她的老脸啊,不用要了。 虽然她的确是这样的人,但是你个臭小子有必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吗? 沐良轩忍不住低笑出声儿,到底是亲生的,这么了解他娘。 难怪她几次跟自己讨债未果,就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可是她不知道吗,只要她肯乖乖的留下来,这王府的银子多到她花不完啊! 梁晨也被逗笑了,童言无忌,苏睿很可爱,像他们母子这么坦诚的人可真不多见了。 她笑着笑着,便咳嗽起来。 小琪赶紧过来替她捶背,紧张的问道:“小姐,您又不舒服了吗?” 苏轻墨上前一步,刚握住了梁晨的手,就被小琪给拦住了。 “王妃,还是奴婢来吧,您是主子,做不惯服侍人的事情。”小琪对苏轻墨很有敌意。 就是因为她,自家小姐才不能如愿以偿的嫁给厉王。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给你家小姐把脉。”苏轻墨解释。 “奴婢已经去请大夫了,就不麻烦您了。”小琪冷着脸子回答。 小姐就是因为她才郁结于心,真要心疼她们小姐,就把王爷让出来啊! 沐良轩眉宇一片清冷,梁家怎么会有这样没规矩的侍女? 梁晨看出表哥不悦,皱起眉头打发小琪下去,也催促沐良轩带着两个孩子先离开,以免过了病气。 沐良轩不疑有他,带着莹儿和苏睿先走了。 梁晨看着他的背影一阵苦笑,他好像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一众人全都退下,屋子里只剩下梁晨与苏轻墨。 苏轻墨伸手替梁晨把脉,随即笑道: “你不必担心,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感染了风寒,没有及时医治,导致高热不退。吃了发汗的药,很快就能好起来。你也真是客气,府里有我这么一个现成的大夫,病了却自己挺着,是不是傻?” 梁晨难为情的笑了起来,可不就是傻吗?以为,会等来某个人的心疼。 苏轻墨想了想,又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这忧思过度,对身体伤害很大,人只有心情好,病才好得快。你要是愿意,就跟我说说心里话,虽然我不一定能帮你解决烦恼,但是说出来总会轻松一些。” 苏轻墨很真诚的说道。 她是大夫,太知道情绪对身体的影响了。 梁晨看着苏轻墨清澈的眼睛,感受到了她的善意,一声叹息,垂下了头。 有这么个心地善良的人在表哥身边,她也就放心了。 她单独把苏轻墨留下来,就是有话要对她说。 可是,要从何说起呢? 第208章 我嫉妒你 梁晨目不转睛的盯着苏轻墨,看得她莫名其妙的。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哪里不对了吗? “梁小姐,我脸上很脏吗?” 苏轻墨说着用衣袖大力的擦拭着,尽量不让梁晨感到尴尬。 梁晨意识到了自己的不礼貌,收回目光,眉眼舒展,微微一笑,她还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子。 “你可真漂亮,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别怪我失礼。”梁晨俏皮的说道。 苏轻墨也跟着笑了起来,“对嘛,你要多笑笑,你笑起来的样子也很好看啊!” 这,算不算商业互吹? 梁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看着苏轻墨问道:“王妃只知道我郁结于心,却看不出我为何会如此吗?” 我又不是神仙! 苏轻墨觉得自己还真没有那本事。 “因为我嫉妒你。”梁晨说完这句话,突然如释重负。 苏轻墨跟表哥才认识多久,就得到了他的爱。 而自己,所有的梦想都落空了。 她是偶然得知苏轻墨成为厉王妃的事,所以才不顾山高路远,急匆匆赶回京城。 她一直以为表哥会等她长大,却没有想到被另外一个女人捷足先登了。 到了厉王府以后,她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跟从前一样细心照顾表哥,还有他的孩子。 可是最后她却发现,沐良轩的心里再也没有了她的位置。他,真的爱上了苏轻墨。 梁晨从小饱读诗书,绝对不是囿于后宅争斗的女人。 可是,嫉妒这东西,一旦生根,便会无止尽的生长。 她拼命的压抑住内心的嫉妒,处事不惊,亲力亲为的照顾沐良轩与苏轻墨。 可是,无论她做得再怎样好,都已经无济于事。 所以,她只能压着自己的爱意,守着自己的气节,惆怅的住在厉王府,盼着哪一天表哥会回心转意,想起来他们从前的情分。 可是,表哥只能永远是表哥了。 现在的梁晨,终于想通了。特别是对苏轻墨说出“我嫉妒你”这几个字以后,她的眉头,再也不会紧皱了。 苏轻墨一脸的懵啊,梁晨嫉妒她什么?累死累活的挣钱养娃儿? 要是她有千万家财,她也想当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带着苏睿逍遥一世。 可是她没钱,还有血海深仇。 这,值得嫉妒? 梁晨见苏轻墨茫然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挺聪明的一个人遇到感情怎么就这么迟钝呢? “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不会了。”梁晨缓缓的说道。 这句话,云淡风轻,再也没有之前的沉重。 这梁晨,到底想说什么啊? 苏轻墨越来越糊涂。 “表嫂,可否给我开些温和的药,我最近有些胃痛。” 这是梁晨第一次喊苏轻墨表嫂,也代表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因为爱而不得而烦恼。 苏轻墨还没有反应过来梁晨对她的称呼有了变化,只点头答应:“好啊,你这样娇贵的大小姐,自然适合温补的。” 一谈起病情,苏轻墨就很快掌握了话语权。 梁晨笑了笑,这是当局者迷啊! 第209章 原来他也那么惨过 “表哥的身体会时有不适,特别是天气变化的时候,他的膝盖会痛。”梁晨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苏轻墨惊诧的抬起头。 怎么可能?沐良轩威名赫赫武功高强,身体不适?开什么玩笑? “嗯,是小时候落下的病症。”梁晨点了点头,开始讲述她与沐良轩的过往。 她可以放下,但是要表哥过的幸福,就得有人接手啊! “到底什么情况?”苏轻墨立刻追问。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语气是那么焦急,这男人,原来一直强撑着? 梁晨见苏轻墨这态度,安心了一些,苏轻墨果然也在意表哥的。 她缓缓说着当年发生的事:“表哥十二岁那年,贤妃娘娘,就是表哥的母妃,我的姑姑,因为被人陷害,惹怒了皇上,被关进了冷宫。” “那时姑姑宠冠六宫,表哥也是了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我们梁家也因此得到了皇上的眷顾,那时我与表哥经常在一起读书玩耍。” “表哥天赋极好,无论是武艺、骑术,还是诗词赋论,都是所有皇子中最出众的。他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可是看到姑姑被诬陷,他便不顾天子盛怒,求皇上放姑姑出来。皇上不允,表哥救母心切,不懂避其锋芒,韬光养晦,跪在养心殿求情。” “皇上因为表哥的顶撞,也因为姑姑的事情迁怒于表哥。就让表哥在冬日那么跪着。那年冬天很冷,地上很凉,他还是一个孩子,这血肉之躯到底抗拒不了严寒。膝盖疼的厉害,留下了旧疾。几日后,我姑姑死在了冷宫,表哥没了母妃,日子不复从前的风光。” 梁晨说到后面,声音渐渐低沉。 只不过几天时间,那个人人争相巴结的皇子,却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贤妃过世后,沐良轩就再也没有快乐过。 苏轻墨听万,拳头不由得紧紧握住,指甲也陷入了掌心。她从来没有想过,沐良轩竟然有这样一段过往。 没爹的孩子可怜,没娘的孩子更可怜。难怪,他那么疼爱莹儿。 梁晨一双温柔的眸子与苏轻墨对视,她主动握住苏轻墨的手,唏嘘的说道:“世态炎凉,宫中的人更是最善于拜高踩低。表哥还是少年,因为姑姑失宠暴毙,受过很多人的白眼儿,性子越发的冷了。” “后来,我们梁家外放离京,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只有书信往来。我很担心他,就进京了。还好,他成了运筹帷幄,权势遮天的厉王,想必这过程无比艰难,但是到底挺过来了。” 梁晨的笑容里都是疼惜。 “这后宫的斗争到底有多残酷,我们都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我也不知道。”梁晨深深的叹息。 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因为她没能留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起长大。 她回来的时候,他却不需要他的陪伴了。 造化弄人啊! 苏轻墨只觉得心口压了一块巨石,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苦难啊! 第210章 你叫我什么 原来,沐良轩的冷厉不是没有原因。原来,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踏着荆棘走到了今天。 苏轻墨突然很难过,她,好像什么都不曾为他做过。 梁晨握住苏轻墨的手,轻声说道道:“表嫂,这些年表哥吃了很多苦。姑姑走后,他好像再也没有笑过。这次回京我是想陪在他身边再也不离开的,但是现在,我看到了有你在他就不一样了。” “他像正常人一样有了喜怒哀乐,虽然他还恢复少年时的模样,但是那一天不会远了。” “我想,姑姑九泉之下,看到现在的他也会安心的。所以,请你好好照顾他。” 梁晨放下了芥蒂,做回了真心希望哥哥幸福的妹妹。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良久,苏轻墨才缓过神儿来。 这家伙儿真是的,有老毛病怎么不对她说呢?又不是见不得人的隐疾。 “你放心,我是大夫,会想办法治好他的病。”苏轻墨拍着胸脯答应了,她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呢! 治病救人这种事,托付给她就对了。 嘿嘿嘿,又有了一笔银子拿,这次她得事先声名,不许赊账! 嗯,她又有了继续赖在厉王府的理由。 不对啊,她为什么要赖在这里? 哦,因为银子。 苏轻墨自己想出了合理的解释。 梁晨无奈的摇摇头,表哥看不懂自己的心,苏轻墨也看不懂表哥的心吗? “你不仅要治好表哥的病,还要治好他的心。”梁晨提示。 “他还有心疾?”苏轻墨瞪大了眼睛,这就不好治了。 梁晨愣住了,苏轻墨都没有发现只有她出现了,表哥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她吗? 每个夜晚苏轻墨的庭院外都有一道身影久久伫立,那是沐良轩啊! 她一次都没有察觉? 沐良轩爱苏轻墨,很多人都知道。 比如王府上上下下的人,比如她,比如...... 偏偏,苏轻墨自己不知道? “不是心疾,是心结。”梁晨哭笑不得的解释。 苏轻墨点了点头,“我会多关心关心他的。” 关爱病人,也是大夫的职责。 梁晨温柔的一笑,“表嫂,祝你和表哥百年好合。” 这是她发自肺腑的祝福。 可是,苏轻墨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陷入了沉思,想着该怎样给沐良轩疗伤。沐良轩的病俗称“老寒腿”,现代叫“风湿”,也就是古时说的痹症,这种病,一旦发作,痛苦难当。 若是在对敌的时候发病,那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苏轻墨越想越怕,这病,耽误不得。 梁晨见苏轻墨半晌无语,还以为她是难为情,笑道:“表嫂,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哦,好的。咦?不对,刚刚你叫我什么来着?” 苏轻墨一脸的懵,厉王妃是个名分,但是“表嫂”就代表她通过了他家人的考验? 梁晨:“......” 你还能再迟钝一些吗?我都喊了好几声了,合着你全没听见? 她开始心疼表哥了,这个媳妇儿追起来好像不容易。 第211章 留下来吧 “表嫂。”梁晨笑着提高声音再喊了一次。 苏轻墨尴尬的直摇手,可是心里却有一点儿小甜蜜。 梁晨是认可她是一家人了? 可是,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啊! 哎,算了算了,不解释了。等到交易结束的那一天,就真相大白了。 梁晨发现跟苏轻墨相处,没有那么累。 她不矫揉造作,也不会恃宠而骄。 大概她还没意识到“厉王妃”的头衔有多重要。 表哥心里一定有苏轻墨的,苏轻墨心里有表哥吗? 答案是肯定的,但是,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她能做的只是推波助澜,希望他们早日修成正果。 既然放下了,那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这一次来京城也算有了收获,两个孩子都喜欢我。表嫂,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带他们来看我啊!”梁晨有些不舍的说道。 什么时候,她也能有像苏睿和莹儿一样可爱的孩子呢? 苏轻墨一愣:“你住在王府,随时都可以看到他们啊,怎么还要我带?” “我准备走了,在京城待这么久了,该回家了。”梁晨淡然一笑。 她跟表哥没有结果的,那就及早抽身离去吧! 苏轻墨一听梁晨要离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别啊,今天她发现梁晨其实挺好的,适合做朋友。 她前世看了一些狗血小说。男主的表妹都是绿茶,还以为她也是一样一样的。 但是她知书达理,做事有分寸,求而不得就果断放手。 遇一个这样温柔又明理的女孩子,真的很不容易啊。 “梁小姐,可不可以不走?莹儿那么喜欢你,留下来吧!” 苏轻墨挽住梁晨的手,热切的挽留。 “表嫂……其实,我进京就是为了自己的亲事的。既然无望,我只好回家另做打算了。” 想找对象?那还不容易! 苏轻墨来了兴致,都说撮合成一段姻缘,增寿十年呢! 这可是花银子都得不到的好处,她不能放过啊! “哎呀,那就更要留下来了,京城有好多贵家公子,让沐良轩帮你选一个就成了。” 梁晨摇摇头:“表哥公务繁忙,不好过于打扰。” 关键是表哥这样的人,能看上谁? “那我帮你找啊,我也认识很多人。” 苏轻墨忽然觉得不合适,她认识的都是病人。 不对,那个谁,跟她合作的药材商,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景润! 嗯,年貌相当,俊男靓女,挺合适的嘛。 “我认识一个人品很好的年轻人,名叫景润,是跟我合作的药材商,你有兴趣儿认识吗?” 苏轻墨瞬间化身媒婆儿。 梁晨听到这里,微微摇头:“表嫂,我爹肯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梁家的女儿,还没有嫁给白衣的。” 梁家虽然没有之前的风光了,但是还要讲究门当户对。 低娶高嫁是古人遵循的婚嫁原则,苏轻墨是知道的。 不过她可以激励景润考取功名啊!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古代社会有它的生存法则。 第212章 一起回家 士农工商,在古代,商人哪怕是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在社会上的地位都比不过普通的耕读之家。 苏轻墨想明白了,想撮合景润和梁晨,首先景润得有对等的身份地位。 “我懂你的意思,不过你也先不要一口回绝。缘分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如果他参加了科考,金榜题名,你们还真是挺般配的。”苏轻墨越想越觉得可行。。 只是这种事情,她得尊重梁晨的意见。 梁晨微微一笑,不赞同也不反对,是啊,缘分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我让人去给你煎药,你好好休息,快些养好身体。”苏轻墨说罢,便起身离开。 梁点头谢过,目送着苏轻墨离开。 窗外,月色皎洁,洒落一地清辉,梁晨的心温热起来。 她不后悔进京,更不后悔认识了苏轻墨。 这两天,沐良轩难得清闲,他这个人nahsu没什么爱好也没什么朋友,想了想就去平安堂打发时间。。 苏轻墨看诊,沐良轩就坐着看苏轻墨。 他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笔直的坐在木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不过他的一双眼睛,由始至终都追着苏轻墨的身影儿。 沐良轩的出现,让往日热闹的平安堂停止了喧哗,安静到了极点。 名扬天下,狠厉霸道的厉王在那里,任谁进了平安堂,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来看诊的人,哪怕疼得龇牙咧嘴,一瞧见坐在角落里的厉王,谁都不敢哼叫了。 厉王对苏大夫,这是放在心尖儿上宠了啊,苏大夫坐诊,堂堂厉王都要在旁边保驾护航? “疼吗?”苏轻墨轻轻碰触着病人的手臂,看样子应该是骨折了。 病人咬着牙点点头,却不敢吭声儿。 苏轻墨侧过脸,看了一眼沐良轩,四目相对,看到了他淡淡的笑意。 挺,温和的人啊,怎么把她的病人吓成这样儿? “小福宝,给他用夹板固定住。” 小福宝很听话的把病人带走。 苏轻墨无奈的跟沐良轩商量: “王爷,你能出去转转吗?” 沐良轩摇摇头:“冷。” 苏轻墨仰天长叹,你更冷啊! 跟个煞神似的坐在那里,眼睛一扫,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这些病人,连疼都不敢喊了,她怎么正确诊断? “那你去后面的院子?厉王,我多给你生一个火盆儿,你后面消消停停喝茶1去?”苏轻墨双手合十,温言软语的请求。 沐良轩眉头微蹙,后面的院子又没有她,不去! “本王看到你,好像就没有那么冷了。”沐良轩话一出口,就愣住了。 他脑子,这是抽了吗? 苏轻墨脸一红,当着这么多人瞎说什么啊? 不过,这土味情话,还,挺好听的。 “那个,本王的意思是,等你闭馆,我们一起回家。” 他赶紧解释,周围的人看他的神色都变了,他自己也觉得别扭起来。 苏轻墨愣住了,怎么有种男朋友等她下班的感觉? 哎呦妈耶,铁树开花了,直男开窍了? 第213章 他配不上 沐良轩脸色有些不大自然,苏轻墨心里暗笑。 他今日并未穿朝服,只是简单的白色长衫,更彰显了他的冷峻。 眉宇间不经意散发的柔和,让苏轻墨心里一暖。 别说,这一幕要是放在现代,她得被羡慕死吧? 帅哥哎,专门儿等她的。 呸!又犯花痴了! 苏轻墨赶快收回心神儿,笑着说道: “闭馆还要等很久,我今天跟景润约好了。” 沐良轩脸色一沉,景润?等他来做什么?小福宝不是在平安堂吗? 这女人,自己还在呢,就公然去见别的男人,太过分了! “约他做什么?” 沐良轩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但苏轻墨这个神经大条的女人,却没有察觉出来。 “有点儿私事要跟他说,你先回府吧,等会儿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苏轻墨一边说着,还不时的往门外看去。 沐良轩抿了薄唇,他们的婚姻是假的,但是这当着外人呢,她能不能收敛一些? 打发自己回去,为了见其他男人? 苏轻墨是没长脑子吗?这样的夫妻正常吗? “什么事还要单独跟他说?”沐良轩的语气大为不满了。 苏轻墨拍拍脑袋,对哦,是要给梁晨做媒,自然应该征求沐良轩的意见啊。 “那个,我想给梁晨做媒啊。”苏轻墨去看沐良轩的神色。 嗯,除了关切没有吃醋的意思。 厉王想不明白了,给梁晨做媒,那关景润什么事儿? “你竟然还结识了世家子弟?”沐良轩走了过来,这女人还挺本事的嘛! 苏轻墨撇撇嘴,就知道他们看中的都是门第。 “不是官宦世家,我觉得景润挺不错的,跟梁晨郎才女貌的,很般配。” 原来是这样?! 沐良轩心里的醋意瞬间消失,眉目也跟着柔和起来。 “景润?还是算了,他配不上梁晨。”沐良轩摇头否定了。 “怎么就配不上啊,景润一表人才、温文尔雅,也是个读书人。人品又好,而且我们合作之后,他的家境也有所该是了。” 苏轻墨掰着手指说起景润的优点,这种男人,放在现代,也是很抢手的啊。 “他是商贾之家,且没有功名在身,配不上官家小姐。”沐良轩是把梁晨当亲妹妹的,自然要给她最好的。 “这简单啊,等景润考取功名,就改换门庭了啊。” 苏轻墨到底不是古人,思想与沐良轩没有办法契合。 沐良轩依然摇头,挑夫婿看的是门当户和人品。 商贾之家,梁家不可能答应。 “苏轻墨,梁家是官宦世家,几代人都在朝为官。在朝堂上颇有根基,即使景润考取功名,做了官,景家家世与梁家还是相差太过悬殊。他,并非梁晨的良人。” 沐良轩解释着,梁晨是家中独女,才貌双全,想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君并不难。 不要说外放之地的年轻公子,就是京城的俊杰,也可以好好挑选。 为什么要等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飞黄腾达呢? 何况,谁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 第214章 可怜我 苏轻墨与他的思维肯定不在一个节拍上,听了这番话,心里开始不舒服。 她始终认为,才学和人品才是最重要的。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嘛! 沐良轩又说:“本王知道你是好心,只是表妹与景润,的确不相匹配。以梁家的家世,嫁入皇室都不难。” 他说的是实话,若是母妃还在,梁家的女儿那身价,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 苏轻墨眯起了眼睛,是啊,依梁晨的家世容貌才学,完全有资格做王妃。 而且她也是奔着这个来的,可是你沐良轩不是没有这个心思吗? 那现在再三阻拦是几个意思? 比起家世,人好不是更重要吗? 沐良轩那么在意这些外在的条件,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内心里,也觉得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他? 苏轻墨越想越不是滋味儿。 “王爷那么看重家世,那我出身平民,还带着一个儿子,你为什么还把我执意留在厉王府?” 苏轻墨清凌凌的眸子盯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沐良轩一下子被问住了,这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还真没有在乎这些,所有人都说苏轻墨配不上他,但是他却愿意给她一个名分,想留她在身边。 这,大概是因为喜欢? 只是,他说不出口啊! 苏轻墨见沐良轩不说话,忽然生气了。 沐良轩如此重视门第,那等莹儿不需要她了,就会放她走,还她一个自由。 原来,真是只是一场交易啊! 亏她信了梁晨的话,哪里有什么爱和喜欢呢? “王爷,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苏轻墨看着沐良轩,全然忘了她是在与沐良轩讨论梁晨的事了。 “本王留你在厉王府,是因为莹儿的身体需要你调理,而且莹儿也很喜欢你。” 后来是因为我喜欢。 这一句话,沐良轩没好意思说出来。 “现在莹儿的身体也好了,所以我可以离开了?”苏轻墨心里一酸。 还好还好,自己没有投入太多的感情,即使止损,她没有受到伤害。 “不可以,现在我们成亲了,你与睿儿两个,不能再受别人的欺负,以后本王保护你们。”沐良轩很有担当的说道。 奇怪了,他对他们不好吗?为什么这女人又要离开? 唉,她怎么就不能像梁晨那样乖呢? 苏轻墨:“......” 梁晨到底还是看错了,他对自己并无情意,只是因为可怜她和苏睿? 嗯,孤儿寡母的日子的确艰难。不过,她有手有脚,能养得起自己和苏睿,真要离开他,也不是活不下去。 “沐良轩,你不必可怜我,我也不需要可怜。放心,我们母子不会成为你的拖累。”苏轻墨背转了身子。 她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爱情里如果有了怜悯,只能说明她还不够强大。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沐良轩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喜欢一个人怎么这么麻烦?还是,只有苏轻墨才这么麻烦? 第215章 她要干什么啊 苏轻墨与沐良轩都沉默不语了,一个不知道怎样表达心意,一个误以为所得皆是因为怜悯。 像极了初入爱河,懵懵懂懂猜不透对方心意的情侣。 苏轻墨是现代人的思想,她的爱情观是自由平等,不仰视不俯视,两个人在对等的地位上。 没有人告诉过沐良轩,爱一个人要宣之于口。 所以,两个人僵住了。 气氛正尴尬着,冥夜进来在沐良轩耳边低语几句,沐良轩转身要走。 却又折回身换了口气说道: “闭馆的时候本王会来接你,别想太多了。苏轻墨,不要总想着离开,本王不答应,你就休想!”沐良轩拿出了一贯的霸气。 他离开很久,苏轻墨才缓过神儿,鼻尖还萦绕着沐良轩身上特有的冷冽的气息。 你大爷的,沐良轩,好好说话你能死啊? 厉王的霸道让苏轻墨反感,又有那么一丝丝喜欢。 沐良轩离开平安堂,苏轻墨发现她的病人都走光了。 这特么的,以后他都不要来了,否则自己还怎么赚钱养娃儿啊? 这家伙儿为什么坚持留下她?沐到底是因为可怜她还是因为爱? 如果是爱,怎么他从来不说呢? 现代男人讨好女人,那可是花样百出的,想想眼睛里都能冒出小星星。 如果是可怜,不对啊,比她可怜的人多着呢,他怎么不大发善心都好好照顾呢? 苏轻墨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对爱情这么复杂的东西,一时半会儿搞不懂。 谈恋爱,可真烧脑啊! “苏大夫,苏大夫,不好了,请您快去看看我们家少夫人吧。”一个小厮闯进平安堂,打断了苏轻墨的思绪。 那小厮擦着汗说道:“苏大夫,小人是谢府的,我家少夫人腹痛难忍,麻烦您跑一趟,我们老夫人急坏了。” 一听是谢夫人,苏轻墨赶紧拿着药箱就跟随他走了出去。 谢家的少夫人疼的脸色苍白,紧紧咬着嘴唇,看到苏轻墨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大夫,快救救我的孩子。”她捂着肚子哀求。 一番细致的检查之后,苏轻墨愣住了,这还没到到临产的时间,怎么有了要生产的迹象呢? 谢老夫人也是一脸是焦虑,盼了那么些年,好不容易谢家有后了,要是真的出什么差池,她怎么跟丈夫和儿子交待啊? “苏大夫,苏大夫,怎么样了,我儿媳她没怎么样,孩子没事吧?”谢老夫人最关心的自然是孩子。 苏轻墨摆摆手 “老夫人,情况不大好,得想办法保胎。少夫人今天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啊?”苏轻墨随口问道。 谢老夫人仔细想了想:“她的吃食都是我特意吩咐小厨房准备的,应该没有问题啊!” 谢老夫人嬷嬷忽然说道:“对了,少夫人今天吃了人参炖鸡,那是靖王妃送来了一支千年老参,说是很滋补的呢!可是这都是好东西,据说那是宫里的赏赐呢!” 苏轻墨皱起了眉头,苏兰蕊这个害人精,她到底要干什么啊? 第216章 步步为营 谢老夫人也附和着:“是啊,宫里的东西断然不会有问题的,靖王妃更是一片好心。难道,是买来的鸡不好?” 苏轻墨却皱起了眉头,“问题就出在那支老参上。” 谢老夫人连连摇头:“苏大夫,这千年老参可是好东西,能有什么问题?” “的确是好东西,不过怀孕的人只适合温补。人参,除了滋补之外,还有催产的作用,所以少夫人才会胎像不稳。”苏轻墨解释。 谢老夫人似乎不大相信,轻声嘀咕:“怎么会呢?” 苏轻墨无奈的摇摇头,黄连治好病无功,人参吃死人无过。 苏兰蕊倒是聪明。 “苏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少夫人紧紧抓住苏轻墨的手。 “夫人不要担心,幸好发现的早,我开几副保胎药,你再安心休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只是临盆在即,这人参可千万不能吃了。等一下我把你不能入口的东西一一写下来,告诉厨房便是。” “谢谢苏大夫。”谢老夫人见自己的孙子保住了,连连向苏轻墨道谢。 谢夫人也再三致谢。 苏轻墨开了方子,谢府的下人去熬药。 谢老夫人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着,“感谢菩萨保佑,感谢菩萨保佑,我谢家子嗣无碍。” 谢夫人尴尬的看着苏轻墨,明明是苏大夫的医术高,跟菩萨有什么关系? 谢夫人想到她跟靖王妃没有交情,谢家和靖王府也素无来往,今天这怎么无缘无故的就送了这么珍贵的东西呢? 她提醒道:“娘,以后外面送进来的东西,还是先问过苏大夫我再用吧?” 谢老夫人脸色一冷,冷哼一声:“哪里有那么娇贵?难不成你还怀疑谁要害你不成?我与贵妃娘娘相识已久,靖王妃一定是看了我的面子才送了老参来。你这话若是被传出去,岂不让人家多心?都是要当娘的人的了,说话注意分寸。” 谢夫人低头不语,婆婆的话也在理,靖王妃没有害自己的理由啊! 苏轻墨也不好多说,她也在想苏兰蕊这么做,分明就是损人不利己,她为什么这么做呢? 老夫人又转头对苏轻墨说道:“苏大夫,这次辛苦您了。等我们谢家抱了孙子,一定全家去厉王府拜谢您去。” 苏轻墨一阵不解,谢家要表示谢意去平安堂就好了,跑厉王府做什么去? 哦,她又忘了,如今她是厉王妃了。 这么一来,她就想明白了。 谢相与沐良轩向来交好,而谢夫人从怀孕到现在,各种调理安胎的药方都是出自她手。 谢家多年没有添丁进口,对这个孩子有多重视可想而知。 要是这个时候出来问题,保不住孩子,一家子怕是难以承受的。 到时候,她这个主治大夫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了。 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引起谢家跟厉王府的交恶。 到时候,她还有什么脸面赖在厉王府? 苏兰蕊,步步为营,为了对付她,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第217章 归途遇险 好厉害的挑拨离间的手段啊! 苏轻墨的眸子微眯,靖王府的人可真脏啊! 一直到天色渐晚,谢夫人不服了药情况有所缓解,苏轻墨才起身告辞。 谢家盛情邀请她留下来用饭,苏轻墨却婉言谢绝了,谢家只好派人送她回去。 苏轻墨坐在马车里,这才想起来沐良轩说晚上会来接她。 天色这么晚了,他还会在平安堂等她吗?于是她吩咐车夫转道赶往平安堂。 突然,马车颠簸了一下,要不是她反应快,额头就撞到车厢了。 “怎么了?”苏轻墨掀开车帘儿问道。 “苏大夫,实在对不住啊,车轮好像被什么东西碰到了。真是奇怪,很平坦的路,哪里来的石头呢?” 车夫一边嘀咕,一边动手修车。 “你修好就回谢府吧,这里离平安堂很近,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苏轻墨下了车,准备走过去。 车夫看到车轮已经坏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也就答应了。 苏轻墨往平安堂的方向走去。 如果沐良轩还在等候,她就原谅他。 正想着心事,她忽然听到路边传来一阵痛苦的叫声:“哎呦,疼死我了,有没有人啊,救救我吧。” 苏轻墨左右看了看才发现一棵大树下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抱着腿呼救。 她忙走过去询问:“怎么了,老婆婆?” 老妇人抬起头,哀求道:“姑娘,我这年纪大了,一不小心扭到脚了,回不去家了。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找个大夫,或者告诉我家里人一声?我家就在前面不远了,也就一里地的路程,姑娘,帮帮我吧!” “老婆婆,我就是大夫,我来帮你看看。” 苏轻墨借着微弱的光线给她检查,就是普通的扭伤。 “老婆婆,没什么大事儿,骨头错位了,您忍着点儿疼,我来帮你把骨头复位。” 她先是按摩一番,等老人不那么痛苦了,双手微一用力,只听“咔”的一声响,老太太就疼得大叫起来。 “老婆婆,已经好了,我再替你揉一揉,你站起来试着走几步啊!” 苏轻墨扶着她缓缓起身,老太太试着走了几步,眉开眼笑的说道: “姑娘,你真是神医啊,我现在已经能走了,多谢多谢。” 苏轻墨笑笑,这对她来说很简单的事情。 老妇人拿起路边的篮子,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姑娘,我每日都来城里卖一些点心,今日恰好剩了一些,你若是不嫌弃,就尝尝吧,当做我的一点儿心意。” 苏轻墨看着那点心,远不如厉王府的精致,也没有她自己做的好,但是看着倒干净。 她忙了一天,这个时候还真有点儿饿了。就随手拿了两个,笑道:“那老婆婆,这个就当做是你的诊金了。” 老妇人笑着道谢:“我这个可不值钱的,多谢姑娘了。” 苏轻墨一边走一边吃,才吃了半个就觉得肚子不大舒服。 嗐,这人在厉王府养得娇贵了,一点儿冷气都受不了了。 她收起了点心,没走出几步,就捂着肚子蹲了下去,眼前一阵阵发黑。 第218章 连环计 那点心,有问题? 苏轻墨摸出衣袖里的银针,狠狠地扎进自己的手心。不远处就是平安堂了,她再坚持坚持就能见到沐良轩了。 疼痛感让苏轻墨暂时清醒,她努力的睁开眼,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去。 可没走几步,便摔倒了。 唉,自己怎么这么大意?一再告诫苏睿,陌生人的东西不能吃,她自己却疏忽了。 她想爬起来却力不从心,逐渐失去了意识。 苏轻墨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晕沉沉的。 她是睡了多久,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她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心中警铃大作。 很小的一座房间,暗淡的烛光,简单的陈设,逼仄的空间,让苏轻墨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她刚想起身,却发现双手被绑住了,动了动手腕,动一下,绳子就勒紧了皮肉,疼的钻心。 苏轻墨悄悄的蹭到门口儿,眯着眼睛看向门外。 只见两个黑衣人守在门外,看穿着打扮,像是世家权贵的侍卫。 她皱着眉头,她来京城没多久,做的都是救人性命的善事,这是得罪谁了? 沐靖宇、苏兰蕊,你们还没完了是吧? 好一个连环计啊! 谢府的小厮来请她的时候,小福宝知道的。 如今她被人劫持,迟迟不归,沐良轩自然会先去谢府寻人。 谢府不知道她的下落,交不不出人,虽然不是他们害了她,但是却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靖王府的人是铁了心想要离间沐良轩与谢丞相的关系了。 苏兰蕊以嫡女身份代替原主嫁入靖王府,现在苏相已经是沐靖宇的人了。 沐靖宇与沐良轩实力相当,想要除掉沐良轩,自然要除掉他的左膀右臂。 苏轻墨不禁冷笑,靖王府这算盘打的还真是好,一箭双雕。 现在她醒了,就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苏轻墨的手被反绑着,好在她的柔韧性极好,努力的将双手伸向腰间的荷包。 一个人带着孩子讨生活的经历,让她习惯随身携带一些防身的东西。 她只希望那些人没有搜她的身,细细摸索了一番,总算摸到一块铁片。 她松了一口气,这铁片是她捣药的时候用的,大概是干活的时候随身放进去的。 苏轻墨用手指小心翼翼的夹出铁片,试探着去割手腕上的绳索。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苏轻墨累得满头大汗。 行动受阻,铁片也不够锋利,想顺利解除禁锢,挺难的。 苏轻墨稳住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 “一定得出去,苏睿还在等着我呢!”想到了儿子她就没办法放弃。 苏兰蕊心狠手辣,这个局布的很好。 她丧心病狂,杀人灭口的事不知道做了多少。 之所以还留着她的性命,大概是想问出嫣红的下落。 那时候,她就没用了苏兰蕊一定会杀了她的。 不,她不能死,臭小子还没长大,莹儿那么依恋她,还有沐良轩,在等着他。 还有,原主的仇没用报。 她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呢,苏兰蕊,我一定要撕下你的画皮来。 她暗暗发誓。 第219章 设计逃脱 苏轻墨这么一想,忍着疼加快了动作。 这一点儿疼痛算什么?比得过原主的凄惨吗? 只要能逃出去,再大的痛苦她也能忍。 昏暗的烛火摇曳,屋外寒风呼啸,风声很好的掩盖了摩擦发出的细小动静。 苏轻墨的手腕处,已经被磨破了皮,渗出了血。 她狠狠的咬着牙,等她出去了,她所遭受的这一切,绝对要让苏兰蕊百倍偿还。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轻松,绳索被割断了,带着血迹落在了地上。 她的辛苦和疼痛换回了自由,她瘫坐在地上,休息片刻,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儿 这是一种类似蒙汗药的东西,但是药性发挥的更快,只不过还在实验阶段,她想做到最好之后给莹儿和苏睿防身,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房间外,一个守卫开口,声音沙哑,难听至极。 “主子什么时候到?” “不清楚。” “里面的人该醒了吧?” “那药性那么强,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另一个守卫漫不经心的回答。 苏轻墨垂了眉眼,自己也太大意了。 要不是那个老妇人真的伤了骨头,她也不会放松警惕。 这个苦肉计用的真好啊! “按说也快醒了,要不要进去看看?”那个嘶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苏轻墨赶紧躺了下去,继续装昏迷。 “进去看看吧,这个人对主子很重要。” 守卫推开门走进屋内,看到苏轻墨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过去踢了两脚。 “还怪俊俏的,可惜了只能看看。”一个人猥琐的笑了起来。 “别找死,主子一再交待要看管好了。再说,你真碰了她,主子饶了你,还有人会要你的脑袋。” 见屋内并无异常,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就要往外走,才走到门口,就先后倒了下去。 苏轻墨悄悄的睁开眼睛,迅速的翻身爬起,过去狠狠踢了他们几脚。 “哼,敢欺负你姑奶奶。”她先出一口恶气。 这个药的效果还可以啊,以后不仅莹儿和睿儿要随身带着防身,她也得常备着。 苏轻墨向外张望着,院子里没有别人,远处闪着灯火,似乎是个有人居住的地方。 可是她不敢贸然求救,这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会遇到什么麻烦,这两个人有没有帮手? 略做思考,苏轻墨扒下了其中一个身形较小的守卫的衣服,快速的换上,把一头秀发绾了起来塞进头巾,闪身离开房间。 一出院子,她才发现这个地方太偏僻了。 小小的村落被高山包围,树木遮天蔽日。偶尔有一两声狗叫。 只是这个时候了,小路上依然有人走动,每个人都与那两个守卫一样,一身黑衣,头上包裹着头巾,脸上还戴着黑色的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 太诡异了! 苏轻墨暗自心惊,也庆幸自己改了装扮,否则这刚一出来,就会被发现了。 她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第220章 王妃不见了 苏轻墨默不作声的跟着这些人走了一圈儿,胆子大了起来,就准备往没人的地方走去。 “你要去哪里?”身后又是一道嘶哑的声音。 苏轻墨身子一抖,停住了脚步,很快冷静下来,学着这些人嘶哑的声音开口道:“去方便一下。” 寒风吹来,刺骨的寒冷。苏轻墨的心也冷到了极致。 她很想知道这个山村里的人都是什么来历,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行动诡异,难道是什么人豢养的死士? 如果真是这样,她的行踪被发现了,可就活不成了。 “去那边。”那人指了一个地方。 大风吹过,撩开了那人的面纱。 一张可怕的脸出现在苏轻墨的眼前。 只见那张脸上全是烫伤,皮肤都皱在一起。还带着红红的血丝,除了眼睛周围,满是伤痕。 苏轻墨瞳孔骤然一缩,差点儿以为自己撞上了鬼! 人,怎么能长成这个模样? 她得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太可怕了。 苏轻墨低头一抱拳,往那个方向走去,头也不回。 她看看天上的星斗,仔细辨认着方向,寻找着正确的逃跑路线。 大冷的天儿,她又急又怕,没一会儿,汗水已经打湿了她的衣衫。 转来转去,她竟然成功的离开了小山村! 苏轻墨松了一口气,打起精神继续前行。 平安堂,沐良轩已经等了很久了。 小福宝告诉他苏轻墨被谢府请过去了。 谢衍一向与他交好,少夫人自从怀孕之后,但凡有有个风吹草动,都是苏轻墨照应。 厉王并未多想,自己先回了王府。 可是直到夜幕降临,苏轻墨迟迟没有回来,莹儿和苏睿已经闹着要找娘亲了。 “冥夜,去谢府看看,是不是少夫人情况不大好?如果她没什么事了,就接王妃回来。” 冥夜答应一声,身影隐没在黑夜里。 他回来的时候,脸色难看极了。 沐良轩眉骨就是一跳,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王爷,谢府说送了王妃回府,只是半路马车坏了,王妃一个人回平安堂去了。按时间,她早就到了啊!” 冥夜额角的冷汗就下来了。 这个时辰了,平安堂没有,也没回厉王府,只能说明厉王妃出事儿了! “你说什么?”沐良轩脸色大变。 “王爷,王妃,她不见了。”冥夜很艰难的说道。 “出动所有暗卫,沿途寻找。” 沐良轩眸光中闪现骇人的杀意。 虽然今天他与苏轻墨发生了争执,她也赌气说要离开厉王府。 但是谢家的传话,证明她并没有想离开。 她回平安堂,是因为自己说了要她乖乖等着。 还有,就算她想跑,也不会扔下苏睿啊! 这女人,到底去了哪里?又会遭遇什么?她一个人会不会怕? 沐良轩的心就乱了起来,怎么他说的话是没有人放在心上吗? 难为苏轻墨,就是与他厉王府作对儿! 这几年因为莹儿,他收敛了脾气,这是以为他沐良轩好欺负? 等他找出这个人来,决不轻饶! 第221章 正面冲突 厉王府的人在谢家到平安堂和厉王府之间的路段仔细搜寻,有人在离平安堂不远的地方找到苏轻墨掉落的发饰。 随后,一声唿哨划破夜空。 苏轻墨身上特有的药香,是他们唯一的寻找线索。 洛厉王府的人比打仗的时候还要高度紧张,最终找到远离京城的一处山谷里的小山村。 冥夜望着这个偏僻小山村,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味道,不时晃动的黑影儿增添了诡异的气息。 冥一皱起了眉头:“冥夜,这里到底有多少人?我们,要不要再回去调集人手?” “王妃如果在里面,我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不管多么危险,我们只能冲进去。”冥夜毫无惧色的说。 王爷娶了苏大夫。那王妃就是他们的女主子,厉王府的暗卫,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护她周全。 没有人反驳,厉王府的暗卫从来不会退缩。 冥夜眯着眼,手一挥:“快,出其不意的攻进去。” 他带着暗卫冲进小山村里,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 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引来蝙蝠与乌鸦。 谁也没有想到,在京城不远的地方有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发生了这么骇人的事情。 冥夜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更担心苏轻墨的安危。 “快,挨家挨户的搜!”这是唯一的办法,没有人知道王妃究竟在不在,也不知道她具体的藏身位置。 冥夜一行人搜到一个小房间,里面有几个蒙面的黑衣人,正在大肆杀戮。 “死士没有完成任务,就会被清除,你们也该死!”蒙面人看到冥夜等人,错把他们认为是这里的人。 冥夜一愣:死士? 被杀死的都是死士?而且个这些黑衣人是一伙儿的? 他冷笑一声,“该死的是你们!” 霎时间,杀气弥漫,双方大打出手。 冥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脚尖儿在地上一点,身子飞跃而起,利剑出鞘,招招致命,黑衣人被打的措手不及。 “留活口!”几个回合下来,冥夜已摸清黑衣人的套路。 他们不过如此,厉王府的人英勇无敌。 暗卫们答应一声,利用地理环境,很默契的展开了进攻围堵。 很快,黑衣人便败下阵来,有些人就想逃走,被冥一阻住了去路。 也有刚烈的人见大势已去,想咬舌自尽。 被冥夜狠狠的捏住下巴,生生把他的下颚骨给捏碎了。 “比起狠厉,你们还不够看。”他鄙夷的说道。 厉王府训练暗卫的方式,是常人想象不到的残忍。 “快上!”一个黑衣人驱动剩余的死士。 早知道还有敌人,就应该先留着他们了。 死士之所以为人所忌惮,是因为不被当人看待,他们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感情,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而暗卫,比他们高出几个等级。 如今天下太平,又无战事。边疆归于平静,训练死士早已被明令禁止。 百年前被训练出来的死士,让人闻风丧胆。 可是这些死士,除了残忍冷酷,战斗力跟厉王府的人相差悬殊,很快也落了下风。 第222章 苏家的人 这个村子的死士,一部分死在黑衣人手上,一部分死在厉王府的暗卫手上。 几个被俘的黑衣人,被按压着跪在地上。 “说,你们和这些死士是谁的人?厉王妃在哪里?”冥夜立刻审问。 一个黑衣人挑衅的笑了起来: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只是你的那些问题,我们无可奉告,要杀要剐随便!” “好,希望你们够硬气。” 冥夜给了冥一一个眼神,冥一立刻会意,拿出几颗药丸,喂他们吃下。 厉王府的暗卫,是让天下人都畏惧的存在。 某种程度上,他们与百年前出现的死士,战力不相上下。 只不过,厉王府的暗卫,是心甘情愿至死追随沐良轩的。 他们能成为暗卫,遭受过天下奇毒,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刑罚。 能留在厉王身边的,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 靖王沐靖宇也曾效仿沐良轩训练暗卫,只不过,事倍功半。 “吃下这个,你熬的过一盏茶,再考虑要不要嘴硬。” 片刻过后,原本跪着的黑衣人已匍匐在地上,有的蜷缩成一团。 他们此刻,就如同万蚁噬心一般的难受。 他们不怕死,可是这罪不是人遭的。 很快,便有人承受不住,抓着冥夜的衣角,颤抖着声音求饶。 “给……给我解药,我什么,什么都说……” 冥夜弯下腰,鄙夷的看向地上的人。 “说吧。” “我们,我们是左相夫人……顾晚晴的人……这些死士,是……是靖王的人。还在培训阶段,厉王妃打晕两个死士,逃出了这里。” “他们办事不力,顾夫人怕走漏风声,便知会靖王妃,帮助他清理门户……” 冥夜听到苏轻墨逃走了,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诧异起来,这姑奶奶怎么逃出去的?又逃到哪里去了? 带不回人,他得提着脑袋见厉王了。 冥一见从他们嘴里再问不出什么来,看了冥夜一眼。 冥夜冷冷的说道:“带回去交给王爷。” 这都是重要的人证。 回到厉王府,天都快亮了,冥夜将查到的事情禀告给沐良轩。 沐良轩惊诧之余,眉宇间浮现出怒气。 顾晚晴?一个深宅妇人,怎么有这样的手段? 苏相平日少言寡语,虽然与沐靖宇成了姻亲,但是也不曾得罪自己,两家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顾晚晴与苏轻墨有什么恩怨?平日里,她们似乎没有交集啊? 顾晚晴是苏相的妾室,苏念薇出嫁后,她才被扶正,成为左相府正儿八经的女主人。 至于苏相的原配,有人说死在了别院,有人说离奇失踪了。苏家任凭议论,从来不出面解释。 嫁入靖王府做了王妃是苏家嫡女,并不是顾晚晴的女儿。 她的女儿,也嫁给了靖王做了侧妃,但是一年后就病死了。 纵然靖王府妃跟苏轻墨有一些恩怨,也没道理让顾晚晴对苏轻墨动手啊! 她跟苏念薇的感情这么好吗? 沐良轩怎么也想不通了,苏轻墨怎么得罪了这么多的人? 第223章 夜闯靖王府 不管是苏家,还是靖王府,只要动了苏轻墨,就是与他为敌。 “去靖王府。”沐良轩吩咐一声。 已是深夜,沐靖宇拥着一名俏丽的侍女睡得正是香甜。 与嫣红春风一度之后,他对苏兰蕊的兴趣减少了一些,只是碍于苏家,还只是偷偷摸摸的,不让靖王妃发现就好。 他是高高在上的靖王,本来就应该三妻四妾的。 权力,美色,钱财,缺一不可。 就是靖王妃吃醋他也不怕,苏家欠他的,总得给一些补偿嘛! 房门忽然被敲响了靖王府的管家慌慌忙忙的来报: “王爷,不好了,厉王打上门来了!” 管家知道王爷今夜不许人打扰的原因,可是,谁会想到厉王大半夜不在家睡觉,来找靖王府的麻烦啊! 换个别人,他早命人乱棍打出了。 可是,厉王,再借给他一个胆子都不敢。 沐靖宇从梦中醒来,拧着眉头。 沐良轩?他来做什么? 这大半夜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上一次把几个打残的无赖扔在他府前的账,他还没找沐良轩算呢,现在又来找他的麻烦? 沐靖宇整理好衣衫,看了一眼刚刚醒来的女人,托着她的下巴笑道: “乖乖等着,本王很快就回来。” 女人羞涩的点了点头。 沐靖宇往厅堂走去,只见沐良轩烦色了,一身玄青色的袍子,满脸的戾气。 “王兄,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我家里做什么?怎么,厉王妃不见了?” 沐靖宇戏谑的问道,他与沐良轩之间,多年明争暗斗,没有什么情分。 他没想到这玩笑,却是事实。 沐良轩眸色一沉,果然,是他干的! “苏轻墨在哪儿,把她还给本王。”他紧握拳头,恨不得抡到他脸上。 沐靖宇先是一愣,什么?还真是苏轻墨不见了啊? 哈哈哈,太好了! 那女人屡次跟他作对儿,又对他的王妃不敬,自己真巴不得她死啊! 只是,为什么来他这里寻人? “王兄这话说的奇怪,王嫂不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哦,也许是找到自己的旧相好了,两个人双宿双飞了?大丈夫何患无妻?您再换一个就是了,找她干什么?您一直说她失忆了,是自己走散的妻子。谁知道走散的这些年,她有过多少男人呢?跑了就跑了吧,赶明儿弟弟给你找个更好的。” 沐靖宇嬉笑着,民间关于苏轻墨的传言可多呢! 沐良轩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了,一掌击在桌案上,茶盏的碎屑飞了起来。 瓷片划过沐靖宇的侧脸,一缕头发飘落在地。 沐靖宇脸色很是难看,沐良轩欺人太甚了 “沐良轩?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也怒了。 “沐靖宇,把苏轻墨交出来。不然,我踏平你的靖王府。” 沐良轩的怒意已经到达极致。 苏轻墨如果伤到一丝一毫,他得打断沐靖宇的腿。 “你是吃错药了吗?她跟人跑了,又不是跟我跑了,你来我这里发什么疯?” 沐靖宇这个后悔啊,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第224章 撕破脸 一句玩笑而已,他怎么知道苏轻墨真的丢了? 现在倒好,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 “把她交出来。”沐良轩站立在厅堂之中,衣袂无风自动,他的眸子里,燃起了了怒火。 厉王的声音降至冰点,大厅里的温度,冷得让人打颤。 沐靖宇无奈的摊手:“她不在这里,王兄,我刚才只是开了一个玩笑,你别当真。” “玩笑?好笑吗?沐靖宇,你是要本王亲自动手搜吗?”沐良轩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沐靖宇是被宠大的,别人怕沐良轩,不代表他也怕。 不管前朝还是后宫,谁入了皇上的青眼,谁就有无上尊崇的地位。 沐良轩再有本事,父皇也不那么待见他,他有什么资本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啊? “沐良轩,本王最后说一遍,苏轻墨不在靖王府。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这靖王府,你还没资格搜查。” 话音刚落,长剑出鞘,直指沐良轩。 这都欺负到他头上了,他要是再不反击,还不被人笑死? 沐良轩冷笑一声,眸色深如夜色。 敢主动挑衅,他沐靖宇还是第一个。 不就是仗着贵妃娘娘得宠吗? 这些年,他与沐靖宇虽然私下里一直在暗自较量,但是从未有过正面冲突。 但是今天沐靖宇触碰到他的底了,不给他点儿教训,他就不知道,厉王府护着的人,谁都不能动。 他双足一点地,身轻如燕,腾空跃起,半空中寒光一闪,剑气森寒,直刺沐靖宇的前胸。 沐靖宇闪身躲开沐良轩的长剑,只是身后的桌椅生生劈成两半。 靖王阴鸷的眸子也射出怒火,沐良轩想杀了他? 他好大的胆子,为了一个女人,两个人就这么彻底撕破了脸皮。 沐良轩威名赫赫,但是他也不是吃素的。 沐靖宇腾空而起,剑影人影纠缠在一起,难以分清,一场恶战就此展开。 厉王府的随从静静观候,靖王府的人却乱了阵脚,一群侍卫闻声而来,但是,却没有人敢上前相助。 神仙打架,他们上去就是送命啊! 一个为了自己的颜面,一个为了心爱的女人,互不相让。 只是,靖王多年养尊处优,厉王却是自身的本事得到了今天的地位。 时间一久,虽然沐靖宇拼尽了全力,到底不是沐良轩的对手。 瞅准机会,沐良轩贯了全力的宝剑以刁钻诡异的角度刺向靖王的左肋。 沐靖宇匆忙举剑阻挡,只听见“铮”的一声,沐靖宇的剑尖儿已经折断。 沐靖宇大惊,忙弃了宝剑,双掌发力,护住自己的心脉。 厉王的剑气对上他的赤手空拳,沐靖宇哪里还能占半分便宜? 身形被震的急速后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此刻的沐靖宇,形容狼狈,双眼猩红,恶狠狠的盯着沐良轩。 对上厉王的从容不迫,他就知道自己输了。 只是,他绝对不能认输。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他沐良轩只能臣服在自己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第225章 杀你很容易 沐靖宇脸色铁青,眸若寒霜,他要杀了沐良轩! 他手腕一翻,袖中的冷箭飞了出去,只奔沐良轩的致命处。 沐良轩眸子微眯,用阴的? 长剑一挥,打落沐靖宇的冷箭。 既然他想找死,自己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沐良轩的长剑气势如虹,逼得沐靖宇一再后退。 世人都说,沐良轩武功高绝,出手狠厉。 沐靖宇今天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他根本就不是人,宛如走出地狱的修罗,他太可怕了! 有沐良轩,他有了父皇的宠爱也坐不稳这天下。 靖王府的侍卫几度想上前救驾,却被冥夜等人逼了回去。 沐靖宇在自己的地盘,熟悉大厅中的一切,一个闪身,往柱子后躲去。 沐良轩利剑一挥,斜着刺了过去。 “王兄,我们是至亲的手足啊!”沐靖宇退无可退,只好开口求饶。 什么体面不体面的,保住性命才最要紧。 沐良轩置若罔闻,长剑穿云破海,他绕过柱子,剑尖儿指着沐靖宇的眉心。 沐靖宇多处受伤,根本就躲不过这致命一击。 他瞪着眼睛,他就不信,沐良轩真的敢杀他。 沐良轩的剑很好的控制了力度,冰冷的剑锋划破沐良轩的眉心,一道血痕顺着鼻骨流下。 要他的命,还为时过早。 看到沐良轩收了宝剑,沐靖宇惊魂未定,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王兄好俊的功夫,小弟愧不能及。”沐靖宇一边示弱一边却使了小动作。 袖口一翻,三枚冷箭齐刷刷的朝着沐良轩射出。 沐良轩冷笑一声,用剑身挡住了冷箭。 冷箭的箭头闪着幽兰的光,不用问这是淬了毒,他如果被射中,后果不堪设想。 沐靖宇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输了,哪怕暗算,也伤不了沐良轩分毫。 “杀了你,是很容易的事情。”沐良轩冷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中传来的追魂之音。 沐靖宇浸出了冷汗,这话不假,他已经见识到了。 “你不能杀我,否则父皇那里你怎么交代?”沐靖宇反而不怕了。 “我们是兄弟,父皇最看不得同室操戈。你无故挑衅,我已经再三解释了,厉王妃不在我府上,你还不依不饶。如今又伤了我,就不怕被弹劾吗?” 沐靖宇气咻咻的,沐良轩真是很过分啊! 看着狼狈不堪的沐靖宇,厉王冷哼一声。 说这么多,还不是贪生怕死? 父皇的宠爱,贵妃的势力,在他眼里算得了什么? 只是母妃的事情还没有沉冤昭雪之前,他还真不能杀了沐靖宇。 “只要你交出苏轻墨,本王就饶你不死。”沐良轩长剑归鞘,负手而立,他的长衫,整洁干净,似乎不曾经历过一场打斗。 长发束起,眉宇间的戾气还在。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厉王冷面冷心,这是他该有的模样。 反观沐靖宇,长发散落,束发的簪子早已不知落到何处。身上的衣衫也被沐良轩的宝剑划破,脸上有着一道血迹,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这实力,相差悬殊啊! 第226章 大事不好了 “王兄,既然你信不过我,就动手搜吧,如果能找到厉王妃,你大可以把靖王府夷为平地。”沐靖宇实在没有办法了。 他虽然狼狈万分,但是说这话的时候,却很坦荡。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 不行,沐靖宇为人狡诈,万一是以退为进呢? 沐良轩迈开腿就向沐靖宇后院走去。 沐靖宇冷笑:“王兄,我这大殿已被你毁,你还打伤了我。你的王妃丢了,你尽可以报官啊,却不明不白的跑到我这里胡闹。你找出人来,我随你处置。你要是找不出来,也得给我一个交待。” 沐靖宇一边整理衣衫一边也放了狠话,他要当真搜府,自己颜面何存啊? “本王给你什么交待?”厉王止住脚步。 “搜不到人,我要上殿参你。这是钦赐的靖王府,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我请父皇主持公道,你赔偿我今日的损失和所受的屈辱。” 顺便让父皇好好看一看,他沐良轩是有多嚣张! 沐靖宇底气十足,他没动过苏轻墨,凭什么自己要受他的气? 沐良轩看着沐靖宇,他的神情很是委屈。 他大闹靖王府是因为苏轻墨被劫持至此,但是搜不出人来,就是他理亏。 沐良轩思及至此,点点头:“好,本王就信你一次,只是要我知道你说谎,你就死定了。” 他一挥手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了靖王府。 沐靖宇瘫在椅子上,看着他的侍卫,神色阴冷。 他这是养了一群废物! “都滚出去!”他怒骂。 关键时候,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前面打斗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整个靖王府。 苏兰蕊被惊醒了,坐在床上愣愣的。 这大半夜,谁敢打扰靖王的清梦,是不想活了吗? 刚要派人去问个究竟,就听到靖王府的管家低低的在外面说道: “王妃,大事不好了!” 她心里一惊,急忙穿戴整齐,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前面这是怎么了?”她急切地问道。 “夫人派人传话,苏轻墨已经逃走了。厉王来咱们府上要人,一言不合,跟咱们王爷打起来了。” 苏兰蕊听完,身子一晃差点儿摔倒。 “什么?怎么会这样?” 苏轻墨有多大的本事?沐良轩又查到了什么? “王爷受了伤,心里委屈着,扬言要上殿奏本,请皇上圣断!” 苏兰蕊呆立当场,她害怕极了。 沐靖宇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真闹上朝堂,让皇上查出靖王养死士,还跟苏家私下勾结,迫害厉王妃,那可是死罪啊! 不行,不能闹上朝堂,否则沐良轩还没死,他们可就全完了啊! 这个该死的苏轻墨,因为她一个人,怎么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废物,一群废物,什么都做不好! 她一边在心里咒骂着,一边赶往前厅。 苏兰蕊到的时候,沐良轩已经走了。大厅一片狼藉,下人正在清理。 而沐靖宇,满面怒色,一名大夫正在给他把脉,看来伤得不轻。 苏兰蕊的一颗心提了起来。 第227章 他打她 “王爷,王爷,您怎么样了?”苏兰蕊的眼泪成串儿的滴落。 沐靖宇见苏兰蕊哭得梨花带雨,知道她是心疼自己,虽然心情烦闷,也不好给她脸色看。 只摆摆手,淡淡的说道:“不过是皮外伤,不要紧,爱妃不必担心。” 大夫仔细诊脉之后,也说道:“王爷,并无大碍,这些时日,切记不要动怒,不要运用真气,休养几日即可大安了。” 沐靖宇松了一口气,还好,沐良轩若是真敢重伤他,这笔账就有的算了。 苏兰蕊也放下心来,擦去脸上的泪水,愤愤不平的说道:“厉王太过分了,都是手足兄弟,怎么就下这样的狠手?” 一句话让沐靖宇心中恨意涌起,吩咐道: “管家,备车,本王要进宫告御状!” 父皇是疼爱他的,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即使不惩罚沐良轩,也少不了一顿训斥。 他们之间的间隙越深对自己越有利,这个机会岂能平白放过? 苏兰蕊赶紧拉住沐靖宇的衣袖,伏在沐靖宇耳边低声说道:“王爷,不可,被父皇知道了,对我们不利啊。” 沐靖宇抬起头看向苏兰蕊,眉头紧紧皱起。 沐良轩为何认定苏轻墨在靖王府?莫不是这女人背着他做了什么? “你们先退下吧,本王有事要和王妃相商。” 沐靖宇屏退众人,看向苏兰蕊。 苏兰蕊被沐靖宇阴郁的眼神儿盯的发毛,身子一软,就跪倒在沐靖宇面前。 她抱住沐靖宇的大腿,哭道:“王爷,臣妾只是想给苏轻墨一个教训,没想到给您惹麻烦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沐靖宇大为气恼。 苏轻墨失踪的事真的与靖王府有关,沐良轩不是没有理由找他的麻烦。 要是真告到父皇面前,最后追查到是靖王妃所为,那他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不要说苏兰蕊了,就是他也脱不了干系。 苏兰蕊被沐靖宇一吼,心里一慌,就哭了起来:“苏轻墨的失踪是臣妾所为,只不过中途出了纰漏。苏轻墨逃了,如今,臣妾也不知道苏轻墨在哪里。” 沐靖宇听着苏兰蕊的叙述,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愚蠢至极。 “你可知你闯了多大的祸?”沐靖宇暴怒而起,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苏兰蕊的脸上。 苏兰蕊愣住了,头上的珠钗被沐靖宇打飞了。这一巴掌,可见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白皙细嫩的脸蛋上,迅速肿了起来,苏兰蕊觉得自己半张脸都是麻的。 这是成亲以来,沐靖宇第一次动手打他。 他竟然打她?他怎么可以打她? 没出嫁之前,她就见过沐靖宇,那样俊美温柔的男人,又权倾朝野,嫁给他的女人不知道会多幸福。 这样的好事落在了苏念薇的身上,她不甘心啊! 所以她和姨娘精心设计了一出大戏,代替苏念薇嫁进来。 她要做他的女人,最后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可是,现在,这男人怎么让她觉得陌生到可怕呢? 第228章 坏了大事 沐靖宇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苏兰蕊,没有以往的怜惜,只觉得心里异常烦躁。 他娶的是苏家嫡女,这个王妃深得他的欢心。 这个温柔似水,大方得体,又愿意全力帮助自己的女人,可比那个脏了身子的苏兰蕊好太多。 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他娶了个蠢货。 这女人,给他惹了那么大的麻烦! “哭够了吗?”沐靖宇冷冷的问。 苏兰蕊在他的语气里听不到半点儿怜惜,对上他阴鸷的眼睛,身子一抖,心里生出了几分惧意。 “王爷,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擅作主张,我知错了。”她低眉顺眼的认错。 沐靖宇勉强抑制住怒火,问道:“你无缘无故的招惹那个女人做什么?” “王爷,苏轻墨太可恶了。这女人不但对臣妾屡次不敬,如今还仗着攀上了厉王,再三与咱们靖王府为敌作对儿。” “她算计王爷,欺辱臣妾,还连咱们将来的孩子都不肯放过。对了王爷,臣妾怀疑嫣红的失踪也是厉王府所为,他们就是想害您没有子嗣。” “可是臣妾没想到那个苏轻墨这么狡猾,竟然被她逃掉了。厉王也过于嚣张跋扈,竟然敢夜袭靖王府。王爷,他们太欺负人了。” 苏兰蕊舌绽莲花,把所有的错都推给了厉王和苏轻墨,自己倒成了无辜的人。 沐靖宇也不是傻子,岂能这么容易就被苏兰蕊所骗? “呵,当真是为了靖王府?如果只是想给苏轻墨一个教训,沐良轩为何如此暴怒?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沐靖宇一脚踹在苏兰蕊身上,苏兰蕊匍匐在地,心中越发的恨了。 都是苏轻墨这个贱人,害得他们夫妻失和。 “还不说实话是吗?”靖王怒喝。 苏兰蕊赶紧磕头认错,期期艾艾的说道:“臣妾,臣妾想要计划万无一失,于是,于是便动用了王爷所养的死士……” “什么,你动用了本王的死士?”沐靖宇拍案而起,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怒不可遏。 “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臣妾只是想让计划周密一些,把苏轻墨除掉,出一口恶气。没想到被她逃掉了。王爷,那个村庄没保住。”苏兰蕊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 娘亲与她商议这个计划的时候,苏兰蕊就觉得有所不妥。 那是沐靖宇不为人知的秘密,自己擅自行事,会不会被他怪罪? 但是想到她与沐靖宇伉俪情深,她背后又有苏家撑腰,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如今,她知道高估了沐靖宇对自己的感情了。 沐靖宇差点儿被活活气死, 他耗费无数精力和财力培养的死士,还没有完全成功,就已经被铲除了? 那是他的心血,是拿来与沐良轩抗衡的利器。 如今,竟被这个蠢女人给毁了! “苏念薇,你好大的胆子!不要以为你是苏家的嫡女,本王就不敢动你。你跟死去的苏兰蕊一样,果然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听着靖王无情的辱骂,苏兰蕊忽然就哭不出来了。 第229章 疑心渐起 沐靖宇恶狠狠的盯着跪在地上的苏兰蕊,他怎么娶了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沐良轩知道他培养死士的事情,上殿参他一本,他这个王爷,不要说想继承大统,怕是脑袋都保不住了! 沐靖宇死死的盯着苏兰蕊,骂道: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个蠢货,靖王府就要大难临头了。” 苏兰蕊抬起头,诧异的望向沐靖宇,怎么会? “本王培养的死士,是为朝廷明令禁止的。当初你嫁入靖王府,本王一心待你,才没有隐瞒。可是你个蠢女人,不但告诉了苏家,还敢擅自动用他们对付苏轻墨。最可恨的是,还失败了。你不但让本王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还让沐良轩抓住了我的把柄,你害死我了!” 苏兰蕊呆住了,她只知道那些人很厉害是靖王的神秘力量,但是没有想到他们还在试验阶段,更没有想到这是一个禁忌。 她抓住沐靖宇的手,惶急的说道:“王爷,不会的,不会的,父皇他最宠爱您和母妃了,他不会对我们靖王府下手的。” 靖王冷笑一声,女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看不到朝堂上的波诡云谲。 她以为,只要拥有皇帝的宠爱,就可以高枕无忧。就像她这次动用自己的死士,以为仗着自己对她的宠爱,就可以肆无忌惮。 她不知道,宠爱跟彩云一样,都是风一吹,就容易飘散的。 沐靖宇看着苏兰蕊,忽然想起了那个不要脸的侧妃,苏家的女儿都这么蠢吗? 精明的左相,怎么就养不出好女儿? 他冷哼:“王妃,父皇不是只我一个儿子,后宫也不是只有母妃一个女人。他若是知道我的心思,怕是母妃也要受牵连了。你说,现在怎么办啊?” 沐靖宇的口吻冷酷到让苏兰蕊的头皮发麻。 她猛的抬起头,看向沐靖宇,难道那些死士不仅仅是用来对付沐良轩的?! “王爷,您……”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父皇,自然不会允许任何一个觊觎皇位的人活下去。难道你以为父皇宠爱我,仅仅是因为母妃得宠吗?” “他不过是扶植我,制衡沐良轩而已。”沐靖宇分析着朝堂上的局面,轻蔑的看向苏兰蕊。 这女人毁了他的一盘好棋。 苏兰蕊脸色惨白,她这次真的把天捅了一个大窟窿。 “可是,王爷,您没有想要谋反的心的,对不对?那我们还怕什么?”苏兰蕊无力的问道。 “有没有的不重要,父皇说有就有。你嫁给我,难道只是喜欢本王,不是为了母仪天下?”沐靖宇冷笑着目光里是散不去的阴郁。 权势这东西,会让人迷失方向,会让人铤而走险,苏兰蕊没有冒过险吗? 苏兰蕊垂死挣扎的时候,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这女人,嫁入靖王府,不会也是蓄谋已久的吧? 可是,她现在怎么就这么蠢到无可救药? 沐靖宇看着苏兰蕊,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同床共枕了几年的女人,好像也没有多喜欢了。 第230章 替罪羔羊 沐靖宇看向苏兰蕊,阴郁的面容浮出一抹残酷的笑意。 苏家,亏欠的是时候偿还了。 既然苏家已经知道死士的事情,那就别想全身而退了。 这件事是苏念薇和苏家做的,与他没有关系。 “苏念薇,本王有个主意,可解靖王府眼下的困境。” 苏兰蕊猛的抬起头,看向沐靖宇,有办法就好。 “王爷想到应对的计策了?”她欣喜的问。 “弃帅保车。”沐靖宇淡淡吐出这几个字,目光一直未从苏兰蕊身上离开过。 他这是什么意思? 苏兰蕊瞪大眼睛盯着沐靖宇,他不会要自己顶罪吧? 沐靖宇低下头,将修长的手指插进苏兰蕊的发梢里。压低声音,在她耳边缓缓开口:“爱妃,既然此事是你和苏家所为,这后果只能由苏家承担了。” “本王可以不追究你毁了我几年的心血,可是,父皇要是追查下来,苏家要一力承担。”沐靖宇的声音明明很温和,可是却听得苏兰蕊胆战心惊。 既然培养死士是死罪,苏家如果承担下来,那是要抄家灭族的啊! 苏兰蕊下意识的摇头,瘫坐在地上:“王爷,我苏家承受不住的啊!” “在你决定与苏家联手,并且动用本王的死士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样的结局。”沐靖宇知道只有把靖王府摘干净了,才能躲过这次的大祸。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王爷,王爷,不行,不能这么做啊!”苏兰蕊抓住沐靖宇的衣角,苦苦哀求。 “爱妃难道想看到靖王府和相府一起被抄?让本王沦为阶下囚?那时候,你可夫家娘家都没有了啊!”沐靖宇阴恻恻的说道。 苏念薇嫁入靖王府,一不能帮他图谋大业,二不能为他开枝散叶。 这些年,他一直善待这个苏家嫡女,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如今,她又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也该是苏家偿还他的时候了。 苏兰蕊愣住了,是啊,如果皇上彻查到底,靖王府与苏相府,都脱不了干系。 到时候,他们都会成为阶下囚,甚至还会丢掉性命。 可是,可是那是她的娘家啊! 她的母亲,她的父亲,都会被牵连,她就无依无靠了啊! “当初你妹妹苏兰蕊嫁入王府,怀了野种,给本王戴了那么大的一顶绿帽子,是本王高抬贵手,才保全了你苏家的名声。爱妃,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 沐靖宇的眸子里闪现出狠毒与果断,苏家,从始至终都是亏欠他的。 现在,让苏家承担这样的罪责,也是应该的。 苏兰蕊眼神慌乱,是啊,从一开始,他们苏家,就亏欠了靖王。 时间这么久了,她都快忘了这码子事儿,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苏家嫡女。 靖王爱的是她这个人呢,还是苏家嫡女的名分? 不,他都不爱,他只爱他自己。 苏兰蕊紧紧咬着唇,握紧了手掌吗,指甲陷进掌心,疼得她心都抽搐起来。 她没有选择了,她得保住靖王府啊! 第231章 回相府 “爱妃,你可考虑清楚了,只有保住靖王府,才可以保住你一世的荣华。本王认为,苏家也不会拒绝。” 苏相与他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他识相,会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的。 苏兰蕊低下头,面如死灰。她知道苏家嫡女的名分有多重要。 可是,相府倒台,她未育有子嗣。她在靖王府的日子,还会继续风光吗? 今夜沐靖宇对她的态度,让苏兰蕊心中忐忑不安。 “王爷,臣妾……舍不得啊。”苏兰蕊哭着说出这句话。 真心舍不得啊,高门贵女凭借的不都是娘家的势力吗? 沐靖宇看向苏兰蕊,她哭起来的样子挺让人怜惜的,只是他不能心软,否则沦为阶下囚的人就是他。 “爱妃,本王答应你,到时候父皇怪罪下来,我会亲自去给苏家求情,保住他们的性命。” “只要保住性命,就还有翻身机会。等将来本王荣登大统,必定为苏相府正名。” “让苏相重新回到朝堂,成为本王的左膀右臂。”沐靖宇耐着性子劝说着苏念薇。 “只要把靖王府撇干净了,我待你一如从前。” 后面一句话,沐靖宇用提高了声音。他这是好言相劝,如果苏念薇再不识好歹,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今日他所受的一切屈辱,都是苏念薇跟苏家惹出来的。 如果不是还有这个转移罪名的可能,苏家还有利用价值,他断然不会这样轻易放过苏念薇。 苏兰蕊权衡利弊,舍弃苏家,保住靖王府,到时候,她就是罪臣之女。 沐靖宇并不是什么深情的人,他必然不会再忌惮她娘家的势力,她该如何在靖王府立足?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靖王府落败,她也跟着坠落谷底,连靖王妃都做不成了。 无论怎么做,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而她苏兰蕊,面对的是一场看不到输赢的赌注。 希望沐靖宇会因为苏家替他顶罪的事情,善待自己,等来日继承大统,重新给与苏相府荣光。 也可能,他不会信守承诺,自己一无所有。 沐靖宇见苏兰蕊还在犹豫,袖子一甩淡淡的说道:“爱妃好好考虑吧,本王乏了,马车会给你准备好,去不去相府,你自己决定。” 沐靖宇离开大殿,苏兰蕊望着他绝情的背影,差点儿咬碎一口银牙。 她必须回相府,事已至此,只有将赌注全部压在靖王府。 如果赌赢了,她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她和苏家都会拥有无限风光, 她一定要赢,这样才不枉她费尽心机嫁入靖王府。 这一切她不愿意承担的后果,都是那个叫苏轻墨的女人害的。 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小翠,随我回相府!”苏兰蕊终于做了决定。 马车里,苏兰蕊双手绞着手帕、 沐靖宇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脑海里回响,她虽已下定决心,按照沐靖宇所说的去做 可是,把自己娘家推下地狱这件事,要让她亲口说出来,还是太为难了。 第232章 秘密商议 沐良轩出了靖王府,便径直朝着苏相府奔去。 苏轻墨不在靖王府,沐靖宇似乎也真不知道此事。 靖王妃,真是个好的! 相府内,一片静谧。 已近黎明时分,苏相望着窗外闪烁的星光,眉头微皱。 大厅里,苏相正在与礼部尚书商讨上奏立储之事。 皇帝年龄日益见长,身体也大不如从前。 这些年,朝堂上关于储君之议就从未断过。 一是深受宠爱,母妃又是宠冠六宫的贵妃之子沐靖宇,也是他的姻亲。 二是性情乖戾、手段狠辣的厉王。 储君之争,便在二人之中展开。苏相自然是偏向靖王的,而右相谢衍,则是厉王的人。 “苏相,西北正遭受冰冻灾害,江南一代,也遇上了百年一遇的霜冻。天象如此,本就是暗示国本不定,朝堂不稳。”礼部尚书林斌开口,朝着苏相微微颔首。 端然稳坐的苏相,一身暗红色的朝服,头戴朝冠,虽已年过半百,但依然精神奕奕。 一双冷眸微眯,看不清情绪变化,手轻轻的在桌子上敲打着,若有所思。 “钦天监那边怎样禀报皇上的?”苏相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钦天监那边,并未有这些说辞。可是民间对立储的呼声极高,民情也在呼吁,早立太子,稳定朝纲,以扶天怒。”林斌毕恭毕敬的开口,说出了近几日所得的消息。 苏相面无表情,看向林斌。“钦天监是厉王的人,自然不会向皇帝说这些事。若立储君,厉王运筹帷幄,得民心,靖王得圣心。皇帝怎样抉择?” 苏相三言两语,便说清当下的局势。 厉王那边还未行动,靖王这边,一直笼络各路大臣。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早立储君,才能安定人心。 而苏相自己,也想让手中的权势更上一层。 “那苏相,不如我们直接上奏,请求立靖王为储君如何?”林斌试探性的开口。 “不急,既然民意要求早立太子,立谁为太子,自然要民心所向才行。”苏相说罢,给了林斌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林斌立刻会意,他点了点头,开口道:“下官立刻派人到民间,调查民意。” 说是调查民意,实际上就是让人在百姓中传播天象之说,立靖王可得太平。 到时候民间朝堂一配合,再让贵妃娘娘给皇帝吹吹耳旁风,立靖王成功的几率,就会大很多。 苏相想起自己的女儿,眉眼里止不住的涌出笑意。 立靖王为太子,到时候,他女儿就是太子妃,将来的一国之母。 他苏家,就是满门的荣耀啊! 苏相还沾沾自喜着憧憬着未来,全然没察觉到灭门之罪,即将降临在他的头上。 “大人,厉王殿下来了。”小厮匆匆来报,神色慌张。 苏相与礼部尚书林斌听到沐良轩前来,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疑惑。 厉王与他苏相从来没有什么来往,现下怎会突然前来? 难道,他们刚刚所议之事,有人走漏了风声? 第233章 你不知道吗 “苏相,下官先行告退。”林斌满脸全是畏惧之色,厉王的名号,没有人不怕的。 “嗯,你先退下吧。” 林斌匆匆退下,苏相整理自己的衣衫,前往府外迎接沐良轩。 沐良轩长发飘拂在风里,眉宇之间,是化不开的戾气。他负手而立,手里握着佩剑。 “不知厉王大驾光临,臣下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苏相抱拳作揖。 沐良轩跨步进相府,丝毫没给他面子。 “苏相,本王有事要问你。” 苏相见沐良轩如此无礼,隐去眉宇间的不悦。他与沐良轩并无深交,今日他为何会前来? 沐良轩进了会客大厅,看向苏相。他面相恭敬谨慎,实际上却是深不可测的人。 他在决定把女儿嫁入靖王府的时候,就已经摆明他的心是向着谁的。 “给厉王献茶。”苏相说罢,屏退了一众下人。 “不必麻烦,本王前来来带厉王妃回家的。”沐良轩冷冷的说道,看向苏相的目光如炬。 苏相被沐良轩的这句话给弄愣了。 “哪一个厉王妃?” 苏相话一出口,沐良轩凌厉的眼神扫过去,“本王有几位王妃?” 苏相在朝堂多年,什么阵势没见过?唯独对厉王忌惮三分,他的气势太强,不好相与。 “苏大夫?”苏相尴尬的开口,他怎么问出这么蠢的话来? “怎么,苏相想跟本王打太极?”沐良轩轻抿薄唇,眉宇间隐隐已有怒气涌现。 厉王妃怎么会在自己府上?苏相想不明白了,厉王难为他,也不想一个好一点儿的借口吗? “厉王,微臣实在不知您在说什么,厉王妃怎么会在臣的府上啊?”苏相一头雾水。 “啪!”沐良轩手拍在桌子上,桌子立刻在掌风之下碎成几半儿。 “怎么,你也想让本王搜府?”他厉声喝问。 苏相是忌惮沐良轩不假,但是,他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搜府?就算是王爷位高权重,要搜丞相府,总得有个理由吧? “厉王,厉王妃的确不在臣的府上。至于您要搜府,那就请到皇上面前求来圣旨,再来吧。” 沐良轩见苏相如此坦然,就想到了沐靖宇,他们都娶了个好夫人啊! 他冷笑道:“看来苏相还不知尊夫人做的好事,本王的王妃被顾氏派人掳走,若不是本王抓到了人证,恐怕靖王府和苏家都会抵死不认了!” 苏相大惊失色,顾晚晴?她怎么敢做这样的事? 无故招惹厉王,是不想活了吗? “不不不,厉王,您一定是误会了,绝无可能。”丞相起身,连连否认。 “怎么,要让本王把人带来与你们当面对峙?”沐良轩早就没什么耐心了,一刻找不到苏轻墨,她就会多一分危险啊! 他已与沐靖宇撕破脸,想必这会子他闯靖王府打伤靖王的事情,也会慢慢传开,最后尽人皆知了。 “厉王,没有这样的事。我家夫人极少外出,也从不与人结仇,她为什么要伤害厉王妃呢?” “为了你的好女儿,她与靖王妃勾结,私自动用靖王府死士,意图谋害本王的王妃。人证物证俱在,难道丞相对此真的一无所知吗?” 沐良轩暗自咬牙,这些女人,还真不安分啊! 第234章 矢口否认 死士?靖王府竟然私下培养死士?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现下竟然还被沐良轩抓到把柄,这不是把自己的脑袋往沐良轩手里送吗? 苏兰蕊与顾晚晴? 苏相皱起眉头,他倒是听说一些苏兰蕊与苏轻墨结怨的事。 只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她下这样的毒手呢? 苏兰蕊比苏念薇小几个月,自小跟嫡女是一样的待遇,教养的极好。 当年苏兰蕊与苏念薇因故一同嫁入靖王府,后来苏念薇难产而死,这替嫁的秘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苏兰蕊一直冒用苏念薇的身份,稳稳的坐在靖王正妃的位置上。 虽然苏相心里有几分疼惜苏念薇的遭遇,但是人死不能复生,都是苏家的女儿,苏兰蕊成为靖王府正妃,对苏家也是一样的。 这几年他们夫妻和美,苏家也跟着水涨船高,得了很多好处。 如今厉王直接上门来要人,倒让苏相又是怀疑又是害怕。 顾晚晴和苏兰蕊这两个无知的女人,不会为了泄愤,真的对苏轻墨下毒手了吧? “厉王,微臣的确对此事一无所知,厉王妃也不在相府,如若不信,微臣就要让我家夫人前来,当面问个清楚。” 小厮遵命去请顾晚晴,苏兰蕊正好也急匆匆的赶到相府。 得知沐良轩又跑来相府要人,她又是生气又是嫉妒。 这厉王怎么对苏轻墨就那么好?为了一个女人,得罪了洛王府,现在又来相府兴师问罪,难道他就不怕把人得罪光吗? 苏兰蕊想起今日沐靖宇对她的态度,心里更难受了。 凭什么苏轻墨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都可以得到厉王如此宠爱。而她,顶着苏家嫡女的风光嫁入靖王府,却过的一年不如一年! 凭什么? 苏兰蕊找到顾晚晴,一见面就开始商议对策。 顾晚晴心里也慌,却好言安抚苏兰蕊。 苏轻墨并未在苏府,只有死不承认沐良轩说的一切,才能争取时间,处理死士的事了。 沐良轩与苏相在大厅上等着,顾晚晴缓缓走了出来。 水绿色的衣衫,雍容华贵,不见一丝慌乱,丞相府的女主人,到底还是见过世面的。 “臣妾不知殿下嫁到,来迟一步,万望王爷恕罪。”顾晚晴周到的向行礼。 沐良轩哪里有心情跟这样矫揉做作的女人多费口舌? “夫人,厉王说你派人抓走了厉王妃,可有此事啊?” 苏相直截了当的问。 顾晚晴抬眸看了一眼苏相,立即惊叫一声: “妾身派人抓了厉王妃?我一个深宅妇人哪里来的只有本事?厉王,您这是听谁说道?兹事体大,您不能信这些无中生有的话啊!” 顾晚晴一副受了天大冤枉的模样。 沐良轩眉心微跳,他没有时间看她演戏。 “苏夫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既然如此,那就当面对质吧。” 沐良轩话音刚落,冥夜已带着几个黑衣人进了大殿。 顾晚晴脸色一沉,厉王好厉害的手段啊! 第235章 巧言令色 几个黑衣人被冥夜压着跪在地上。 顾晚晴见几人,拳头微微握了起来,眼眸中露出紧张的神色。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自若的开口: “厉王,您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是什么人?” “怎么?夫人不认识他们吗?这不是苏家的侍卫,帮助靖王府清理暗自培养的死士吗?” 沐良轩冷冷的看着她。 “厉王,您说的的什么?恕臣妾听不懂。死士是什么,是死了的人吗?”顾晚晴皱着眉,眼睛却冷厉的扫了一眼那几个黑衣人。 苏相看着底下跪着的几个黑衣人,立刻辩驳:“厉王,培养死士可是杀头大罪,靖王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几个人,与我苏家并无关系,您带他们前来就能找到厉王妃?” 沐良轩眸色一沉,他在沐靖宇那里都没受这窝囊气,苏相与顾晚晴,倒是很有默契,推了个干干净净啊! “来人,让苏相和夫人听一听这些人是怎么说的?” 冥夜将几个黑衣人口中的布料取出来,厉声喝道: “把你们之前的话再对苏相说一遍。” 几人抬起头看向苏相和顾晚晴,这夫妻二人倒是神态自若。只是他们的脸上都露出微不可察的冷笑。 “你们只管说实话,本夫人光明磊落,没做过的事断然不会承认,而且苏家也不是好欺负的,要是谁敢红口白牙的诬陷,他的脑袋也不用要了。” 顾晚晴软中带硬的说道,谁都听出了她话里的威胁。 几个黑衣人互相看看,战战兢兢地说道:“我们不认识这位夫人。” 冥夜听了,气得差点儿抽出宝剑把这些人给杀了! 一来到苏相府就翻供? 到底还是他心慈手软,把毒给他们解了,就应该让他们忍受穿肠烂肚的痛苦。 沐良轩看着顾晚晴,这女人一定是用什么手段控制了这些人。 没想到,她比沐靖宇还难对付。 苏相听到这个回答,松了一口气,开口追问:“既然不是我家夫人指使的,你们怎么对厉王胡说八道?这可是大罪啊!” “禀丞相,我们,我们受了很重的刑罚,才胡乱攀扯的。不是大人物,厉王也不相信啊!” 沐良轩微微点头,很好,这些人,该死! 他会成全他们。 只是,没了这些人的供词,他想做什么就被束缚了手脚。 这个苏峻衡,平日里跟个笑面虎似的,左右逢源,在朝堂很有威望,没有真凭实据,还真不能妄动。 怪不得连沐靖宇都要笼络他,这个老狐狸! “厉王,微臣知道您对厉王妃情深义重。她失踪了,您肯定心急如焚。可是,您也不能听信这一面之词啊,重刑之下,必有冤情。不如,这几个人送到刑部问罪,彻底审查吧?” 苏峻衡给了厉王一个台阶,他要是再执意为难苏家,可得考虑考虑后果了。 “不必劳烦苏相,本王亲自审问。打扰了,告辞!不过苏夫人,本王很好奇他们为什么不攀扯别人?” 厉王起身,那冷厉的神色,让顾晚晴一抖。 第236章 你跟他讲理 顾晚晴眸子中闪过一抹慌张,不过很快,她便将这抹慌张隐匿起来。 “大抵是相爷位高权重,又因为苏家女儿与厉王妃有些恩怨。攀扯左相府,能让王爷深信不疑,也能离间相爷与王爷的关系。” “这侍卫背后的人,可真是用心歹毒,一箭双雕啊。”顾晚晴摇唇鼓舌,虽然是狡辩,这话却说的滴水不漏。 沐良轩冷若寒潭的眼眸看着顾晚晴。 这女人,还锋利的一张嘴,转的好快的心思。靖王妃,幸亏不是她亲生的。否则,苏轻墨当真讨不去半分便宜。 “本王的王妃与苏家嫡女结下恩怨,你们就该每日拜佛祈祷,本王的王妃不要出事。否则,靖王府和苏家都别想安宁。” 沐良轩这就是明摆着不讲理了,苏轻墨要是有了闪失,有些人得陪葬! 苏峻衡身子一僵,心中暗骂,他差点儿被两个蠢到不要命的女人害死了。 “王爷,微臣这就派阖府的侍卫帮您寻找厉王妃。”苏峻衡赶紧主动示好。 这个煞神,太难缠。 “不必兴师动众,本王的女人,本王自然有办法找回她,此行不过警醒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罢了。” 沐良轩意味深长的扫了顾晚晴一眼,拂袖离去。 苏峻衡跟了出去,弯腰下拜:“微臣恭送厉王殿下。” 直到沐良轩的身影消失,苏相脸上的恭敬消失殆尽,眉宇间的阴郁浓的化不开。 大厅里的顾晚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后背的衣衫紧紧的贴在了身上。 好险! 要不是她早就把那些侍卫的家人控制在手里,恐怕整个相府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沐良轩离开,苏峻衡回到大厅声色俱厉的发作。 “你好大的胆子!苏家毁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苏峻衡厉声质问。 “你想找死,别连累苏家和靖王府。” 这才是最重要的。 顾晚晴见苏峻衡震怒,嘴角一撇,倒先委屈了:“相爷何必动怒?那厉王也太过分了,我们苏家可不是寻常百姓,任他随意欺压。就凭着几个没有查明身份人的一席话,就想给苏家定罪?他是有多不把相爷放在眼里?” 顾晚晴把这一切都怪在厉王的霸道上,唯有如此,才能挑起相爷心中的怒火。 苏峻衡脸色黑如锅底,她懂什么? 厉王军功赫赫,就连皇上都忌惮三分,绝对不是一个能随意招惹的人。 他与靖王府早已结了姻亲,按说就应该与靖王同进共退。 可是这些年来,他一直行事低调,谨慎做人。虽与靖王府交好,却从来不得罪厉王。 在大局落定之前,他得为苏家多留一条退路。 “你跟厉王讲理?你跟他好勇斗狠?顾晚晴,收起你那些心思,否则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峻衡言连连摇头,战场上厉王杀人如麻。他心硬胆大,那一战,打的敌军闻名丧胆,至今秋毫无犯,他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都是应该的。 顾晚晴垂头,想起厉王那含着警告意味的话语和眼神儿,也暗自心惊。 第237章 一招险胜 顾晚晴见苏峻衡怒气不止,赶紧示弱,哭道:“相爷,妾身知错了。我,我只不过是看不过我们的女儿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欺负。咱们苏家的女儿,可不能被人压了一头。” “就算苏轻墨来历不明,现下她已是厉王府的王妃。沐良轩看重她,她便不是我们能招惹的人。” “蕊儿的委屈,忍一忍就过去了。得到大局落定,靖王荣登大统,还怕这些仇不能报吗?”苏峻衡说的话句句在理,这也与他行事风格一致。 稳重、谨慎,绝不贪功冒进。 这就是他在朝堂上,能稳坐左相之位的原因。 顾晚晴柔顺的点点头,一双手早就落在苏峻衡的肩颈上,轻轻的按揉着。 苏峻衡身子一舒服,心就跟着软了下来。 他换了温和的口气说道:“夫人,我知道你心疼女儿,蕊儿也是我的亲生骨肉,我也一样的疼她,可是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逞一时之快的人成不了大事,蕊儿现下最要紧的不是跟苏轻墨置气,而是调养好身体,为靖王开枝散叶才是正理。” “你切记,告诉她再不可与厉王府为敌。” 顾晚晴转过身来,依偎在苏峻衡怀中。 “妾身都听相爷的,会告诫女儿的。” 苏峻衡一声叹息,今日厉王这一闹,他觉得立靖王为太子的计划,必须加快实施了。 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夫人,厉王说的死士果有此事?靖王真的私下培养了死士?”苏峻衡心有余悸的问道。 严格说来,这,比厉王妃失踪还可怕。 顾晚晴从苏峻衡怀里抬起头来,轻声道:“靖王的确私下培养了死士,不过还很没有完全成功,这也是蕊儿前些日子才告诉妾身的。” 苏峻衡脸色微沉,靖王胆子也太大了,这是罪无可恕的大罪啊! “如今厉王已经知道此事,我们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把靖王府的嫌疑洗脱干净,否则后患无穷啊!” 沐靖宇猜得不错,苏峻衡在大事这方面,的确与他想法一致。 只是苏相没想到的是,靖王原本是打算让他苏家顶罪的。 “那几个侍卫留不得了。只是,厉王府戒备森严,我们不好下手啊!” 苏峻衡为难的说道。 想在厉王手里救人,或者在他的眼皮底下杀人灭口,那无异于抹了老虎屁股。 “相爷不必担心,厉王绝对不会从哪些侍卫口中撬出任何一点对我们不利的消息。在派侍卫行动之前,他们的家人就全部被妾身给关了起来。” “刚刚与妾身一同进来的侍女中,有一个便是其中一名侍卫的亲妹妹。所以,他们才会翻供,也定然不会供出苏家的。” 苏峻衡听到这里,颇为赞赏的点点头,他的夫人果然聪明。 “这样我就放心了。” “相爷不怪我今日鲁莽行事就好,以后我再也不给您惹麻烦了。”顾晚晴娇笑着伏低做小,她很会揣摩男人的心意。 兰蕊那孩子,要是没有她这个当娘的一心筹谋,能有今天? 第238章 相府脱险 苏兰蕊留在顾晚晴的房间里,手里的手帕都快绞烂了。 不知道娘亲怎么面对厉王,事情会不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一会儿该怎样向爹爹开口,才能让苏家承担下养死士的全部责任? 一想到这些,苏兰蕊就万分焦躁。 她看着精致华美的房间,再想想一把年纪的爹爹,心里万般不舍。 为了保住靖王,保住自己的王妃之位,她只有舍弃苏家了。 不是她不孝,是她没有办法啊! 正在这时,小翠推门而入,朝着苏兰蕊福了福身。 “王妃,厉王已经离开相府了。” 苏兰蕊几乎跳了起来,不敢置信的问道:“离开了?他没难为我爹娘?” 想起沐良轩在厉王府所做的一切,她真怕苏峻衡和顾晚晴被沐良轩给杀了。 小翠摇摇头,笑道:“并没有,夫人不承认苏轻墨失踪的事与她有关。而且,厉王带来的人证,没有一人招认是夫人指使的,他们都是随口诬陷的。” 苏兰蕊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太好了!苏家保住了! “娘在哪里?我立刻去见她!” “夫人与苏相还在大厅。”小翠说罢,苏兰蕊便立刻往大厅跑去。 顾晚晴也是一阵后怕,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她惊了一身冷汗。幸好她留有一手,心思机敏,苏峻衡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自然抵死不认,才躲过了一劫。 不然,正如相爷所说,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峻衡与顾晚晴正说着话,苏兰蕊欢天喜地的走了进来。 “娘,娘!”苏兰蕊笑的眉眼都舒展开来。 她撒娇的钻进顾晚晴的怀里,夸赞到:“娘,您真聪明啊,太厉害了。靖王在沐良轩手里都吃了亏,您却能全身而退。” “我以为死士的事情,要害死靖王府和苏相府了,吓死我了。” 顾晚晴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这丫头,还是稳不住神儿啊! 当初若不是她的一番谋划,把苏念薇除掉,她的女儿怎么会有今日的荣耀? 顾晚晴蛇蝎心肠,但是对苏兰的疼爱却是真的。 “这下我又可以堂堂正正的做靖王妃了,我还是是苏相府高贵的嫡女。”苏兰蕊眉眼里藏不住的欣喜。 她之前还担心,按照靖王的计策行事,让相府背锅,那她就是罪臣之女。虽然能保住王妃的位置,但是以后在靖王府的日子,必定过的步履维艰。 现在好了,靖王的心头大患解除了,他们都躲过了一场危机。 苏相脸色一沉:“今天的事情,你要吸取教训。你是苏家的嫡女,又是靖王妃,一步行差踏错,就会给两家招来无妄之灾。你,到底不如念薇稳重得体啊!你也看到了,厉王多在意这个王妃,以后切莫招惹苏轻墨。” 苏峻衡训斥着苏兰蕊,想起了苏念薇。 “爹,女儿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会比姐姐做得好。”苏兰蕊最怕别人拿她跟苏念薇相比。 那女人都死了那么久,怎么还阴魂不散呢? 第239章 隐瞒来意 苏峻衡继续说道:“靖王的何等尊贵之人,你切莫折损了自己的福报。” 苏峻衡教导着。 苏家的女儿从一出生,他就给她们安排好了人生的路。只是苏兰蕊是代替苏念薇的,要格外谨慎。 嫁入皇室,嫁入高门显贵。延续家族荣光,为家族争取最大的利益,这是她们的任务。 苏兰蕊听到爹爹的教诲,暗自窃喜,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靖王前途无量啊! “爹,蕊儿记住了。” “嗯。”苏峻衡看着苏兰蕊,这时才觉得有些奇怪。 她今日回来的很突然,这个时辰,她往日还没起来吧?这没有要事,她为何匆匆回府啊? “蕊儿,你回来可是靖王的意思吗?”苏峻衡的一双眼睛露出狐疑的神情。 苏兰蕊脸色微变,是,但是她没想到情况有了变化。 现在事情已经解决,苏家不用替沐靖宇承担豢养死士之罪,苏兰蕊怎么可能说出沐靖宇那番见不得人的心思呢? 那么一来相府与靖王府肯定会生了嫌隙,爹爹不要相助靖王了,恨都要恨死他了。 “爹,女儿回来正是靖王吩咐的。因为厉王之前就在靖王府闹过一场,还把王爷打伤。王爷猜到厉王会因为女儿的缘故,连累苏家,厉王可能还会来相府要人,便嘱咐女儿前来通风报信,我才跟娘亲做了商议,好在娘亲聪明,厉王并没讨到便宜。” 苏兰蕊心安理得的说着谎话,反正,沐靖宇那些话只有她自己知道。 苏兰蕊不仅没有说明沐靖宇让她来苏府的真实意图,还用谎话把沐靖宇包装成一个对自己妻子娘家考虑周到的好女婿。 苏峻衡听到这里,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他选中的人,沐靖宇待他一片真心,他自然会拼尽全力把他送上那个宝座。 苏峻衡心里想着知恩图报,殊不知自己女儿胳膊肘是往外拐的,她一心护着是的是自己的夫君。 “你回去之后,替苏家多谢靖王的好意。另外,立储之事,为父一定会倾尽全力,请靖王放心,早做打算。” 苏峻衡郑重其事的说道。 苏兰蕊一听,喜的是心花怒放。立储?那她岂不是很快就成为太子妃了?!母仪天下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女儿知道了,谢谢爹爹。”苏兰蕊笑着福身,顾晚晴跟着无比的喜悦。 “真希望靖王早日被立为储君,就再也没有人欺负我们的女儿了。”顾晚晴说一声叹息,似乎在为苏兰蕊抱不平。 听到欺负二字,苏峻衡不由得想起了苏轻墨。这一次的事情,全是因她一人引起的。 他面色阴低,厉王太看重这个女人了,苏轻墨这笔账,只有以后再算了。 “蕊儿,你切记,以后不可去招惹苏轻墨。当务之急,你要尽早替靖王府开枝散叶。”苏峻衡说着,眼神瞟过苏兰蕊的小腹。 苏家的女儿嫁到靖王府多年,未曾生下一儿半女,这一点上,苏家对靖王,是有亏欠的啊! 第240章 如何不恨 顾晚晴听了这话,故作一脸愁容的说道:“相爷,蕊儿也想替靖王开枝散叶。她已有了靖王的骨肉,只是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啊。所以,才跟苏轻墨结了怨”” 顾晚晴神态凄凉,苏兰蕊泫然欲泣。 苏峻衡眉眼一冷,又是苏轻墨! “蕊儿,你与那个厉王妃苏轻墨,到底有什么恩怨?为什么会动用死士去抓捕她,还有子嗣,怎么就保不住?” 苏兰蕊一脸委屈的说道:“爹,女儿已有孕,可惜这个孩子,就算生下来,也没办法抚养长大。” 苏峻衡一皱眉,这是什么话? “这可是靖王的嫡子,谁敢对他不利?” “爹,还能有谁啊?自然是苏轻墨了,她不知为何,一直与靖王府作对,屡次跟我过不去。贵妃身体不好,皇上请苏轻墨进宫诊治。结果苏轻墨便说了一个极其阴毒的法子。要用靖王的亲生骨肉的心脏作药引,为贵妃入药。” “女儿的孩子,生下来就只能被当做药引。我好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您说女儿如何才能不恨啊?”苏兰蕊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顾晚晴也跟着流泪,一只手抚摸着苏兰蕊的小腹,哭到:“相爷,这也是我们苏家的血脉啊,换了您,您能咽下这口气?” 顾晚晴和苏兰蕊母女俩一唱一和,说出了她们劫持苏轻墨的原因。 她们是被逼无奈啊!谁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而且,这孩子对苏家对靖王府何其重要啊! 苏峻衡满脸怒气,这个苏轻墨狠毒至极。一个大夫,想出这么阴狠的法子,简直匪夷所思。 怪不得,顾晚晴和苏兰蕊要铤而走险。 他暗自咬牙:既然是你苏轻墨不仁在前,那就别怪他以后不义了。 “蕊儿,夫人,如今朝堂上的局势紧张。靖王为储君的事情还没有最后落定。你们千万不可再轻举妄动,现在惹怒了厉王,对靖王不利。” “待靖王成为储君,我们便有大把的机会让苏轻墨付出应有的代价。况且,既然蕊儿已有孕,那便安心的将孩子生下来。” “到时候本相与靖王商议,随便寻一个民间的孩子送进宫去,桃代李僵。然后把蕊儿的孩子送去隐秘的地方养着,等孩子长大一点,再找借口吧这个孩子接回靖王府。” 苏峻衡说完,顾晚晴与苏兰蕊相视,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之前这个计策,只有顾晚晴和苏兰蕊知晓,而且更加的两全其美,苏峻衡一直是被瞒在鼓里的。 “谢谢爹爹,兰蕊就暂且忍了这口气。”苏兰蕊做出乖顺的样子。 顾晚晴和苏兰蕊联手成功把苏相带进坑里,苏家也不能放过苏轻墨啊! 死士的事情已经圆满解决,苏兰蕊这才趾高气扬的回到靖王府。 她高傲的抬起脸,挺直了脊背,她还是有权有势的靖王妃,还是苏家宠爱的嫡女。 苏轻墨,你就等着受死吧! 厉王,有你护不住她的时候,咱们走着瞧! 第241章 重拾旧好 苏兰蕊刚到靖王府,便看到靖王身边的贴身小厮在门口候着。 “王妃,您回来了?王爷特地吩咐小人在此迎候呢。”小厮笑的一脸谄媚,刻意讨好着女主子。 “王爷在何处?”苏兰蕊仰着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王爷在书房等王妃呢,相府的人已经来过了。” 苏兰蕊骄傲的点了点头,她的谎言让苏相很感动,派人往靖王府送来了许多贵重的东西。 靖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危难已经解决了。 不管他用了什么法子,保住了靖王府,也保住了相府,这是再好不过了。 沐靖宇躲过一劫,也没有失去苏相府这个左膀右臂,自然高兴非常,也因此对苏家的女儿另眼相待。 “本王妃知道了。”苏兰蕊要多得意有多得意,与之前离府时的垂头丧气判若两人。 她径直往寝室而去。 沐靖宇正在休息,他被沐良轩打伤,已经找了借口告假休养了。 现在就算沐良轩知道他培养死士又如何?没有证据,空口无凭,他只能隐忍不发,大概这个时候已经气坏了吧? “王爷,臣妾回来了。”苏兰蕊娇摆动着腰肢风情万种的走了进来。 沐靖宇起身相迎,满脸堆笑的说道:“爱妃今日辛苦了,想不到苏相好本事,竟然毫发无损的转危为安了。” 沐靖宇伸手抱住了苏兰蕊。 苏兰蕊内心一颤,脸颊立刻红了起来。 他们,有多久没有这么亲热了? “能为王爷解忧,是苏家和臣妾的福气。”苏兰蕊的声音清脆,在他的怀里扭来扭去。 “唉,今日的计策,本王也是万般无奈,爱妃不要往心里去。”沐靖宇叹息着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苏兰蕊见沐靖宇主动放低身段,心里的怨恨立刻风吹云散了。 无知的女人,最容易陷入男人的花言巧语中。 沐靖宇一表人才,位高权重,只要对苏兰蕊温柔一点儿,她都会沦陷。 “不怪王爷,是臣妾有错在先。”苏兰蕊示弱,并没有过多计较今日的事。 沐靖宇见苏兰蕊这样温柔体贴,大手搂过苏兰蕊的腰肢,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爱妃再忍一忍,等本王大业成就之时,再找苏轻墨报仇。” 苏兰蕊点头:“谢谢王爷。” 两人一个刻意安抚,一个存心讨好,耳鬓厮磨了一阵在,仿佛回到了新婚燕尔的时候。 “爱妃,这次若不是苏相顺利解决了这件事,本王一时还真没了主意,到底是苏相智谋深广,又甚是疼爱你这个女儿,本王要谢谢你。”沐靖宇含住了苏兰蕊的耳垂。 苏兰蕊沉浸在沐靖宇的温柔里,只觉得幸福无比。 娘家强大果然有好处,如果今日苏家没有办法对付沐良轩,或许结局就会变成另一种了。 高门贵女,嫁入夫家,还是要靠娘家庇护。 有了苏家的支撑,她在靖王府,也不怕别人欺凌了。 这荣华富贵,她要好好抓牢才是。 想到这里,苏兰蕊抱住了靖王的腰。 第242章 不会是来抓她的吧 苏轻墨逃出那个诡异的小山村以后,便采取了迂回路线。她不敢直接回京城,怕再次落入魔爪。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又累又饿又渴。 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河流,苏轻墨捧了冷水来喝。随即,便倒在一旁的石头上休息。 大冷的天儿,水面有些地方已经起了一层薄冰,但是却能看到隐藏其下的鱼。 苏轻墨眼睛放光,她,能撑到沐良轩来救她了。 她忽然一愣,为什么遇到危险,她首先想起的就是沐良轩? 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不知不觉的依赖这个男人了? 阳光刺得苏轻墨眯起了眼,脑海一直闪现着沐良轩的身影。 不行,她不能指望这个男人来救她,她要自救。 她可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她的人生得自己来负责。 嗯,顺着河流应该可以找到集市,人多的地方,不管是谁在暗算她,都不敢公然的杀人灭口。 苏轻墨爬了起来,她得先吃饱喝足,恢复体力,才能再见到沐......,再见到苏睿和莹儿。 正在想办法弄几条鱼上来,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苏轻墨大惊,这,不会是来抓她的吧? 苏轻墨看了看身后的密林,她不可能跑的比马快。那些人若是包围了密林,她就是死路一条。 再看了看缓缓流动的河水,倒是一个藏身之处。只是这可是冬天,她不会被冻死? 马蹄声越来越近,苏轻墨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只能选择躲在水底了。 冰冷的河水瞬间包围了她,那刺骨的寒冷,别提多酸爽了。她屏住呼吸,暗暗祈祷不被发现。 只是,岸上,有人来回走动。 “仔细搜寻,不要错过任何蛛丝马迹,否则我们也不用回去了。”冥一皱着眉头,垮着脸,如丧考妣。 再找不到这位祖宗,他们这些人可都活不成了。 “是。”众人齐声答应,一个个恨不得把地皮戳出一个窟窿来。 厉王府上下的侍卫全部出动,京城周边的密林、山涧,能找的地方他们都找了,就是没有苏轻墨的身影。 冥一就想不明白,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能凭空就消失了呢? 厉王府的侍卫可不是吃素的,现在却连一个女人都找不到,不用主子责罚,他们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了。 他们不知道,前世的苏轻墨有过野外生存的能力,也懂得反侦察,逃跑的时候,清理掉了痕迹。 于是阴差阳错,连厉王府的人也找不到她了。 “再加派人手,沿着河水寻找,整个山林都不要放过。在附近的小村庄张贴告示,看看有没有见到陌生女子?再找不到,我们都得死!” 冥一揉着眉心吩咐,厉王一怒,伏尸千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为了找苏轻墨,都跟靖王撕破脸了。 “属下尊命!”侍卫们齐声高喊着,拿出了血战沙场的精神。 苏轻墨在水里憋得难受,又冻得慌,却不敢露出头儿来。 可是她越听越不对劲,岸上的人,好像是在找她? 那发号施令的男人,听起来,好像冥一的声音? 第243章 绝处逢生 苏轻墨发誓,从来没有觉得冥一的声音这么动听过,好听到她的耳朵要怀孕。 “冥一,我在这儿!”她兴奋的喊道。 “咕嘟咕嘟……”苏轻墨忘了自己是在水里,一时没保护好自己,差点儿被呛死。 “王妃?快,下去救人。”冥一大喜过望,眼前的阳光都无比灿烂起来。 在看到苏轻墨的那一刻,所有的侍卫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的脑袋,总算是保住了! 坐在厉王府的马车上,苏轻墨换了衣服,裹着厚厚的毯子,回想起逃生艰辛,吸了吸鼻子。 苏睿和莹儿应该闹着找她了吧? 沐良轩在做什么,怎么都没见他亲自来找自己呢? 没第一时间看到沐良轩,她的心里还真挺失落的。 “冥一,沐良轩呢?”她挑开车帘儿,大大方方的问。 她是厉王妃,问问他的去向没人笑话吧? 冥一看向苏轻墨,微微摇头:“属下不知,我们出来很久了。” 这个时候,王爷大概也是坐立不安,四处寻找王妃的下落吧? 苏轻墨一声叹息,到底是假夫妻,他不是太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冥一看到苏轻墨神情黯然,知道她误会了,急忙开口解释:“王妃还不知道吧?自从您不见了,王爷就派了人马四处寻找,自己却带人大闹靖王府,一言不合,打伤了靖王?” “我不见了,他们俩怎么打起来了?”苏轻墨问道。 皇子打架,还传的人尽皆知,这还真是前所未闻。 冥一大汗,看向厉王妃,只觉得一阵头疼。 现在也就只有当事人不知道沐良轩为了苏轻墨与靖王撕破脸皮的事情了。 “王爷查到是靖王劫持了您,所以便去了靖王府要人。但是靖王并不知情,王爷不信,两个人吵了起来,就大打出手。靖王府没有您的身影儿,王爷又去了苏相府,想来也是给了他们警告。” 冥一对这件事情知道的并不是很详细,但是轻墨听了这话,心里一暖。 这男人为了他,不惜和靖王闹翻,虽然他们兄弟不睦由来已久,但是却是因为她,闹到尽人皆知的地步了。 还有苏家,在朝堂上根基颇深,沐良轩为了她,却什么都不顾了,得罪了两个重要人物。 苏轻墨摸了摸鼻子,嘴角上扬,眼睛却湿润了。 沐良轩,待她是真的好。 这男人,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但是一颗心是真诚的。 他口口声声说为了莹儿,其实,不全是吧? 等再相见的时候,她一定不跟他赌气了,要好好谢谢他,好好跟他说话。 马车刚到厉王府门口,苏轻墨在车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她下了马车,只见远处沐良轩策马奔来。 一袭白色的长衫,一匹高大的骏马。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远隔天涯。 苏轻墨笑着对他挥挥手,又看到他了,真好。 沐良轩却觉得马跑的也太慢了,心爱的女人离他太遥远了。 他迫切的,想把她抱进怀中,她是不是吓坏了? 第244章 相拥 他有多久没见到苏轻墨了?一天?还是一辈子? 他怎么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呢? 他从未对一个女人这样牵肠挂肚过! 十二岁,母妃逝去,沐良轩感受到了人情冷暖。那以后他便知道,生在皇家,就得有一副铁石心肠。 他明白,成大事者,更不应该有软肋。前些年,他韬光养晦,只为一步一步强大起来,有朝一日能为母妃复仇。 这些年,他锋芒毕露。就是要让世人皆知,他沐良轩,就是无人护佑也能闯出一片天。 他可以是一代战神,保家卫国。也可以是狠厉的修罗,毁了他讨厌的人。 他这些年,权势日盛,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所忌惮,但是他不刻意收敛。 让人惧怕,是骄傲也是荣耀。 莹儿的出现,让他努力去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而苏轻墨的出现,则让他重新成为一个有温度的人。 他太害怕失去这个女人了。 虽然平日里,苏轻墨总是惹他生气。但是,只要苏轻墨离开他身边,他就会失去原本的沉稳。 为了她不要说的得罪了靖王府和苏家,就是与天下为敌又如何? 沐良轩急切之下,弃了骏马,双腿一飘,腾空而起,便飞向苏轻墨。 双臂一张,温香软玉抱满怀,他满足的叹了一口气,一颗心似乎重新活了过来。 苏轻墨突然很没骨气的想哭,她在落难无助、躲避追捕都没那么委屈过。 明明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勇敢的面对,什么都能咬牙挺过去,为什么一看到沐良轩,她只想躲进他的怀里诉苦? 告诉他这一路,她有多艰辛。 府门口人来人往,厉王府的所有侍卫和家丁,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厉王,冷厉?不近女......色? 传言误人啊,这众目睽睽之下都能紧紧抱在一起,私底下不知道怎么恩爱情浓呢? 寒风凛冽,吹动沐良轩的长发,温柔的拂过苏轻墨的脸颊、 风是冷的,可是苏轻墨的心却是暖的。 沐良轩抱的很用力,仿佛要将苏轻墨揉进骨血里一般。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沐良轩的声音低沉沙哑,寡言少语的厉王,重复着这一句话。 这个魔君一样的男人,身子微微颤抖,只有苏轻墨能感受得到,她伸出手,搂住沐良轩的腰,回应着他的拥抱。 依偎良久,两个人都不愿意放开彼此。 苏轻墨抬起头,望着沐良轩,许久不见,沐良轩面容疲惫,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儿,眼底是一圈儿淡淡的青色。 那个一贯沉静冷峻的男人,怎么会如此憔悴? 他一定是没睡好吧? 苏轻墨伸出手,摸着他线条优美的下巴,纤纤细指,来回的摩挲着。 那清凉滑腻的感觉,却瞬间让沐良轩的心火热起来。 她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他心中遏制不住那原始的渴望与冲动。 男人别扭的转开了眼睛,他什么时候这么没出息了? 还是,这个女人,太特殊? 第245章 你怎么这么硬啊 苏轻墨的手在他脸上轻轻滑动着,每到一处,都让沐良轩的身子就僵硬一分。 他垂下眼睛,看着怀里的人儿,还在重复着这个简单却很要命的的动作。 沐良轩目光炙热,聚焦在苏轻墨身上。这女人,恐怕还不知道她这是在惹火吧? 苏轻墨仰起头来,忽然一笑,百媚生花。 沐良轩喉头一动,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的收紧了双臂。 冥夜冥一等人,都不住的揉眼睛。 这青天白日,他家王爷是想把王妃“就地正法”? 那个,这小别胜新婚,又是劫后余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您二位换个地方,去卧房不好吗? 这外面多冷啊,太不适合谈情说爱了。 冥夜刚想上前提醒,苏轻墨就来了石破天惊的一句: “沐良轩,你怎么那么硬?” 冥夜冥一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王妃,果然很彪悍! 冥夜:“……” 这苏大夫,啊不,厉王妃,惹火不自知? 他家王爷可是不近女......色,坐怀不乱的人。现下,身子都硬了? 咳咳,不会是冻的吧? 沐良轩也被这个问题问的红了耳朵,这话,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问? 你是大夫,你说是为什么? 他一看到苏轻墨,就有情不自禁了啊! 沐良轩赶紧故作镇定的说道:“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 活了两辈子,都没经历过男女之事的苏轻墨,丝毫没察觉到沐良轩到底为什么身子会僵硬,也不知道自己的问话多么的,羞耻。 不过,沐良轩的耳朵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这引起了苏轻墨的注意。 她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这脉搏怎么跳得那么快?沐良轩心律不齐,难道有心疾? “沐良轩,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身子怎么那么僵硬啊?”苏轻墨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她凭实力演绎了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句话。 沐良轩转过头看向苏轻墨,这女人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 苏轻墨一脸担忧绝不是假的,丝毫没有刻意捉弄自己的意思。 沐良轩蹙起了剑眉,苏睿不会是她捡来的吧? 她是纯情,还是迟钝? “本王不要紧,倒是你,身子冰冷。”刚刚抱苏轻墨的时候,沐良轩就已经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温度很低。 苏轻墨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撇着嘴道:“为了躲追杀我的人,我藏在河里来着。” 沐良轩的眉头立刻紧紧蹙了起来,这是冬天啊,这女人怎么这么傻? “苏轻墨你还真是聪明。”沐良轩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她怎么可以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 “我也是没办法……沐良轩,你干什么呀?”没等苏轻墨说完话,沐良轩便已拦腰将苏轻墨抱起,往府内走去。 沐良轩试图用自己身体的温度去给苏轻墨取暖,两个人,密不可分。 冥夜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王爷,这不是很懂的惜香怜玉吗? 原来,之前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第246章 乖一点儿 “沐良轩,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啦。”苏轻墨在沐良轩的怀里挣扎着,看着府里的人纷纷侧目,羞红了脸。 她刚刚见到沐良轩太开心了,情不自禁就抱在了一起,沉溺在沐良轩温暖的怀抱里。 全然忘记了他们是挂名的夫妻,不应该这么亲热。 沐良轩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苏轻墨的身子很冷,嗓音也略带沙哑。 这女人,万一感染了风寒怎么办?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乖一点儿!”沐良轩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怒气,夹杂着心疼。 “我自己能走!”苏轻墨弱弱的说道。 其实,她挺享受的。只是,很难为情。 “本王抱得动你。”男人很霸气的说道。 苏轻墨的心,轻轻一颤。 这个她不怀疑,只是,她怕自己一旦习惯了,就离不开他了,那个时候,怎么办? 苏轻墨虽然很纠结,但是却软了下来,就任由沐良轩紧紧抱着。穿过花园,迈过长廊。 这男人的身上,有沉水香的味道,闻起来让人格外的安心。 苏轻墨还可以听见沐良轩心脏强有力的跳动,他的心跳,很清晰也很很急促。 苏轻墨的心跳慢慢的也合上了这个节拍,变得急促起来。 她的脸颊是红的,身体是热的,心是暖的。 唉,她能这样赖着他一辈子吗? 所有的焦虑和不安,还有担惊受怕统统不见了,她舒服的想睡了。 沐良轩将苏轻墨抱回寝殿,放在软榻上,弯下腰去脱苏轻墨的鞋子。 “清荷,去备热水,给王妃沐浴驱寒。”沐良轩吩咐。 清荷点点头,王妃很久没回来了,看样子一定累坏了,她赶紧下去准备热水。 沐良轩将苏轻墨的鞋袜全部脱下,一双漂亮的脚出现在眼前。 “纤纤玉笋裹轻云。” 女人的脚莹白的颜色,趾甲粉盈盈的,很美。 苏轻墨的脸红的像火烧云,古时女人的玉足,是不可以被男子看见的,除非,是,是夫妻。 苏轻墨不安的扭动着,试图把脚抽出来。沐良轩却不放,他用宽厚的手掌将苏轻墨的脚牢牢的包裹住,掌心的温度传了过去。 “别动。”沐良轩声线喑哑,抬起头注视着苏轻墨,一双眸子里,没有丝毫情欲,有的只是担心。 “苏轻墨,你是大夫,不知道冷水对女人的身体很不好吗?”沐良轩有些生气,她竟然还站在风口跟自己待了那么久。 苏轻墨愣愣的看着他,他蹲在她的面前,一双大手捧着她冰冷的脚,没有嫌弃,只有疼惜。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权势遮天,却这样对自己? 太委屈他了啊! 苏轻墨原本冰凉的脚,慢慢温暖起来,更加温暖的是她的心。 这男人,温柔起来,真要命啊! “我是大夫,不会让自己感染风寒的。”苏轻墨别过头去,不敢与沐良轩对视,怕自己下一刻就会沉沦。 “在本王眼里,你只是照顾不好自己的笨女人!” 沐良轩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宠溺。 被他嫌弃了,可是她怎么那么开心呢? 第247章 美色误人 苏轻墨别过头,脸上的红晕未曾有一点儿消退。反而随着身体温度的升高,更燥热的令她不安。 沐良轩的手掌宽大,可能是因为常年习武的原因,他的掌心有厚厚的茧。 苏轻墨只觉得很痒,喉咙里干燥的直冒烟儿。 这家伙儿,确定不是在吃她豆腐? 过了好一会儿,沐良轩觉得苏轻墨的脚没有那么冰冷了,才放开手。拉过被子,盖住苏轻墨的身子。 “一会儿让清荷去煮点姜汤来去去寒。”沐良轩望着床榻上的苏轻墨,脸色恢复如初,他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 苏轻墨一直不敢与沐良轩对视,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以后不许再用这样蠢的办法了。”他不满的训斥。 苏轻墨默然,你以为我愿意啊? 沐良轩见苏轻墨一直不肯抬头看他,心里疑惑。这女人是怎么了?脸那么红,难道是发热了? “苏轻墨,你的脸怎么红得厉害?”沐良轩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 “热。”苏轻墨蚊子似的哼哼。 热?刚刚身子、脚都还那么冰?现在又热? 他就说,会受了风寒的! “病了?”他问。 苏轻墨一个劲儿的摇头。 “你抬起头来,看着本王。”沐良轩开口,这一次,语气有些强硬。 抬头?抬头不就露馅了?苏轻墨敢保证,她现在只要与沐良轩对视,就会完全沦陷在沐良轩深情的眸子里。 她……不敢! 苏轻墨变成了胆小鬼。 “抬起头来,本王好好看看。”沐良轩见苏轻墨不动,伸出手,勾起苏轻墨的下巴,强行让她抬头看自己。 苏轻墨的眸子里像是含着一汪春......水,只是一眼,沐良轩便陷了进去。 两人的目光交汇,气氛瞬间升温。 双向奔赴的爱意,仅仅一个眼神儿,都会让彼此沉沦。 沐良轩望着苏轻墨,长发微乱,朱唇皓齿,黛眉轻轻蹙起,不染脂粉,简简单单的玉兰珠钗将头发挽起。 最简单清爽的打扮,明明是素面朝天,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沐良轩弯下腰,脸一点一点靠近苏轻墨。 苏轻墨见沐良轩一点点靠近,这一次,她没有躲闪。下意识的将双眼闭上,期待着这一个吻落下。 沐良轩身上的沉水香味道,一直萦绕在苏轻墨的鼻尖。 很快,他的唇落在苏轻墨额头,是很热。 然后,他就转移的方向,落在了两片柔软的唇。 这女人的味道,像是刚上市的樱桃,甜的让人心里欢喜。 沐良轩伸出手,扣住苏轻墨的头,正准备加深这个吻,寝殿外,清荷的声音响了起来。 “禀王爷、王妃,热水已烧好,可以沐浴了。” 清荷的这一声,让苏轻墨瞬间清醒过来。她睁开眼,望着沐良轩俊美异常的面容,赶紧往后退。 完了完了,美......色误人啊! 沐良轩亲了她,最主要的是,她不但不排斥,竟然还,很喜欢。 沐良轩皱眉,意犹未尽,脸色沉了下来。 这个清荷,坏了他的好事。 第248章 第有情的人谁也拆不散 “那个,那个我先去沐浴。” 苏轻墨笑了笑,尴尬的时候怎么办?当然是跑啊! 沐良轩点了点头,暂且放她一马,没做成的事……留着下次。 沐良轩嘴角上扬,唇边还残留着苏轻墨的清甜,回味......无穷。 浴室里,苏轻墨舒适的躺在木桶里。脸颊的红晕并未褪去,反而因为满室的烟煴更加的红了起来。 她摸着自己的唇,再三回味着刚刚沐良轩吻她时的感觉。 很软,让人很欢喜,想,继续下去,不要停。 完了,她的花痴病犯了。 那么冰冷的男人怎么会有那么温热的唇? 如果不是清荷打断他们,他们会不会……有下一步? 苏轻墨脸颊一热,垂下了眼睛。 好羞耻…… 少女怀春,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热水驱走了寒气,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苏轻墨擦干了身上的水珠,欢快的跑进了卧房。 “春花残了还会艳,秋月缺了还会圆。天上人间看一遍,有情的人总会把手牵......天荒地老心不变,有情的人谁也拆不散......” 她哼起了动听的歌儿。 坐在角落里的沐良轩目光一直追随着苏轻墨,眸中带光,脸上带笑。 就默默的看着她披着一头秀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房间里,回荡着曲调欢快的歌声,让人心情舒畅。 沐良轩从来不知道苏轻墨唱歌这么动听,宛如出谷黄鹂。只是这词儿,他也从来没听过。 但是,真应景啊! 有情的人谁也拆不散,他们,是一对有情人吗? 苏轻墨时不时的去摸着自己的唇,还伸出小舌头偷偷舔舔。 这动作,让厉王哑然失笑。 这女人,在做什么? 大概,是在偷尝他的味道? 如果她喜欢,他可以一直给他品尝啊! 厉王的心,春风入怀,冰川消融。嘴边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她好可爱啊! 苏轻墨等头发干的差不多了,笑着往床榻走去,缓缓的揭开被子,就要脱衣服。 那一个吻,像是一把钥匙,将两人之间隔着的门打开。 她开心的忘乎所以。 沐良轩的眼睛都直了,这女人,竟然当着他的面要宽衣解带? 虽然他很渴望看一眼那美丽的身体,但是这实非君子所为。 “咳咳,苏轻墨,本王还在啊!”沐良轩背转了身子,深深的低下头去。 苏轻墨的手僵住了,人傻了。 他,怎么还没走? “啊!”一声惊叫,她迅速的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来。 “沐良轩,你你你,你敢偷看我?”她又羞又气,忍不住把一只绣枕砸了过去。 沐良轩伸手接住,无奈的摇头:“本王一直都坐在这里,正大光明的,你,没看见?” “混蛋!看见了我能脱衣服吗?” 苏轻墨说完就捂住了嘴巴,这个,不好张扬的啊! 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还脱了...... 被外人听去要怎么想? 她的清白啊,不用要了! 不对,她穿越过来的这个,这玩意儿就没有了啊! 第249章 馋他的身子 “苏轻墨,本王的味道好不好?”厉王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带着一丝戏谑。 苏轻墨当起了鸵鸟,这简直是社死现场啊! 沐良轩肯定觉得她好......色,馋他的身子。 她的老脸啊! 沐良轩眉眼温柔,走过来坐在床边,愉悦的说道:“你,很甜,本王很喜欢。” 苏轻墨捂住了耳朵,她不要听! 他们都喜欢对方的味道,原来一个吻,有这样大的魔力。 苏轻墨浑身燥热,却不敢出来透风,其实,她是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沐良轩见被子一直在抖,试探着将手伸进去,还好,她的脚不那么凉了。 苏轻墨一缩,人从上面就拱了出来。 “沐良轩,你……你个登徒子。”苏轻墨红着脸结巴半天,才想到这句古代骂人的话。 苏轻墨横眉立目的,不过她小脸通红,眼波如丝,三分嗔怪,七分倒是娇俏,很,迷人。 “怕你凉。”沐良轩一本正经的态度,让苏轻墨怀疑是不是自己想歪了? 那也不能摸她的脚啊,今天她才知道女人的脚特别敏感……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走路跟猫似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啊?”苏轻墨努力的调节自己的呼吸,控制自己的心跳,开口抱怨。 “本王一直不曾离开,只是你没注意到,而且,你的歌声太迷人,本王不知不觉听得入了神。”沐良轩想着那几句歌词,目光炙热起来。 完了,她刚刚笑的跟傻子似的,全被沐良轩看到了! “嗯,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每次开心的时候就哼几句。”她又想打自己了。 被吻了,很开心? 她在向沐良轩暗示什么? 苏轻墨躲在被子里,红红的脸,亮晶晶的眼,真是美啊! 他伸出手,忍不住揉了揉苏轻墨的头。 “怎么样,想不想跟本王说说你遇到了什么?” 苏轻墨虽然平安归来了,但是不代表那些算计过欺负过她的人,就没事儿了。 这笔账,还没开始清算呢! 一提到这次她遭暗算事情,苏轻墨立刻就火了。 “沐良轩,气死我了!他们利用我的医术,还设了连环计,我没想到,一个老妇人,她是真的受伤了,我给她治好了脚伤,吃了她送的点心......” 苏轻墨一口气儿把事情全部说完,累得口干舌燥。 沐良轩起身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给苏轻墨。 这个动作,很自然。就好像一个丈夫在服侍他的的小妻子,全然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做派。 厉王从未做过给人端茶递水的事,可是面对苏轻墨,他愿意,也并没有觉得不妥。 “喝口水润润嗓子。”他温和的说。 苏轻墨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不行,这口气我不能忍,她怎么欺负我的,我一定要欺负回来。”苏轻墨从来不主动与人结仇,但是,她也不是能吃哑巴亏的主儿。 睚眦必报,才是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沐良轩的眼睛看到了苏轻墨手腕处的伤痕,眸子一沉,冷光骤现! 第250章 留下来陪我 既然他们伤了苏轻墨,那这罪魁祸首,就得付点儿相应的代价出来! 沐良轩摸了摸苏轻墨的脸颊,淡淡的开口道:“好好休息会儿,莹儿和睿儿闹着要见你。休息好了,才有心情听好消息。” 苏轻墨点了点头,她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睡觉了 但是,她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沐良轩能不能答应她。 苏轻墨如水明眸,一眨一眨的看向沐良轩。 每次苏轻墨这样,都是必有所求。 “说吧,想要本王做什么?”厉王主动发问。 “你……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那些坏人,长得太丑陋了,我现在想起来还很害怕。” 苏轻墨看到的那张死士的脸,听到那些人说话的声音,没有给她的内心留下一点儿阴影,那是不可能的。 她不是矫情的人,这些年带着苏睿风餐露宿,四处辗转,什么样的困难她都咬着牙撑过来了。 因为她只有苏睿,为母则刚,很多时候她也会怕,却只能坚强。 可是,一看到沐良轩,苏轻墨就不想硬撑,偶尔依靠他一次,应该没有关系吧? 苏轻墨心里想着,今天与沐良轩的种种,让她不想克制,就放纵这一次,依赖一下这个男人吧。 沐良轩的侧颜是那么的温柔,这女人,需要他的保护了啊! 他点了点头,柔声道:“本王要处理些事情,你乖乖睡下,我就在这房里,哪儿也不去。” 苏轻墨得到肯定的答案,笑靥如花。乖乖的躺下,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沐良轩静静的坐在床边,直到苏轻墨的呼吸逐渐平稳,他才起身,往书桌旁走去。 苏轻墨睡着睡着,迷迷糊糊中睁开眼,四处寻找着沐良轩,直到看到他正襟危坐在书桌前,才安安心心沉沉睡去。 夜幕降临,冥夜与冥一二人收到沐良轩的消息。随即,便离开厉王府,隐身在京都的夜里。 靖王府内,重拾往日的欢声笑语。 死士的事情,苏相大力相助,让靖王府转危为安,苏兰蕊也因此重得沐靖宇宠爱。 一夜承欢,苏兰蕊喜笑颜开。 第二日清晨,苏家下人过来传话,顾晚晴让苏兰蕊陪同她一同去庙里祈福,敬告神灵,感谢庇佑,保住靖王府与苏相府的荣华富贵。 苏兰蕊想起昨日的惊险,也觉得应该好好去庙里祈祷感恩一番,换上衣衫坐上马车,与顾晚晴汇合。 另一边,苏相府,顾晚晴同样收到靖王府小厮的消息,苏兰蕊邀她一同去寺庙感恩祈福。 顾晚晴原本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昨天刚发生那么骇人的事,她怎么能不后怕呢? 女儿这主意,正合她的心意。 顾晚晴也坐上马车,赶往寺庙。 苏兰蕊坐在马车里,马车穿过闹事,很快就出了城。 苏兰蕊一夜承欢,并没有休息好。准备闭目养神,先睡一觉。 可是,没有多久,马车一阵颠簸,她急忙睁开眼睛,去往寺庙的路一直很平坦啊,这是出现什么状况了? 第251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苏兰蕊探出头去看了看,这根本就不是去寺庙的那条路! “这是哪里?你要带本王妃去哪儿?!”她预感到不妙。 没有人回应,马车继续前行,道路越发难行。 苏兰蕊迅速稳住心神,厉声喝道:“我是靖王妃,是苏家嫡女。不管你们受谁所使,都难逃一死。” “识相的快点儿带我回靖王府,本王妃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不死!” 苏兰蕊放低了姿态,却依然端着靖王府的架子。 可是车夫就跟聋了似的,不为所动。 苏兰蕊眼眸一闪,准备跳车,只是刚刚掀开帘子,就被人一把推了进去。 跟来服侍她的丫鬟已经双目紧闭,躺在马车上了。 苏兰蕊闻到一股异香,也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苏兰蕊睁开眼,只见一个逼仄的小房间内,暗淡的烛火微微闪动。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顾晚晴。 “娘,娘!”苏兰蕊带着哭腔喊了起来,心里的恐惧早已超越了一切。 完了,娘亲怎么也被丢到这里来了? 顾晚晴被苏兰蕊吵醒,缓缓的睁开眼,看到女儿,也是一阵愕然。 她低下头,见自己被紧紧的绑在一张桌子上,动弹不得。 “娘,娘!我怕!”苏兰蕊已哭出了声儿。 顾晚晴比苏兰蕊镇定,她环顾四周,很快就猜出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苏轻墨就是被死士绑到这里来的! 顾晚晴的拳头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儿。 “女儿,别哭!娘亲在这儿,你不要怕。”顾晚晴开口安慰着苏兰蕊。 离开相府,上了马车出城以后,顾晚晴也逐渐察觉到不对劲儿。但是,还没等她做出反应,醒来便在这里了。 苏兰蕊从小养尊处优,从来没受过罪。遇到这种事,又看到自己母亲也在,心里更加害怕了。 害她的人,无所顾忌啊! “娘,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我好害怕啊!”苏兰蕊不停的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束缚。 可惜,她每动一下,身上的绳子就勒得越紧,磨着她的皮肉,疼的她大汗淋漓。 “别动,越动伤的越严重。”顾晚晴恨不得自己替苏兰蕊承受这痛苦。 “女儿,乖,不要害怕。我们出来的时候,靖王府和苏府的下人都知道,靖王和你爹都会来救我们的。”顾晚晴到底是经历的比苏兰蕊多,也沉稳的多。 “这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他!”苏兰蕊叫了起来。 顾晚晴眉心一蹙,她心里早已猜出来这次对她们动手的是谁了。 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除了厉王,还有谁能想出这种办法?谁还有这样的手段,这样的胆子,对靖王妃和相府女主人下手? 都怪她大意了,沐良轩在相府吃了暗亏。苏轻墨也失踪了那么久,她早该料到厉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相府与靖王府刚刚化险为夷,用祈福拜神这个借口,她们自然不会起疑心。 这个厉王,还真是好心机啊!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252章 废一只手 苏兰蕊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收住自己的哭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很快想起了苏轻墨。 “娘,肯定是苏轻墨干的!她恨毒了我们,所以用同样的方法报复我们!” 顾晚晴见苏兰蕊如此肯定,摇了摇头,她这傻女儿,想的太简单了。 “苏轻墨虽是厉王妃,但是她有那么大的能耐吗?将手伸进靖王府和相府?”顾晚晴淡淡的问道。 靖王府和相府的人都受过训教,仅仅凭一个苏轻墨,的确不太可能。 苏兰蕊想起了沐良轩,这个狠厉霸道的男人。 “是……厉王。” “也只有厉王有这手段了。”顾晚晴冷冷笑道,一双眸子流露出阴狠。 “既然我们都猜到了是厉王做的了,就请正主现身吧!你们想要什么,开出条件。” 顾晚晴沉稳的说道。 冥夜从暗处走出来。 这次行动,是他一手策划的。 其实也不必隐瞒,再蠢的人,都猜得到是厉王做的。 只不过,该做的戏还是要做的。 冥夜与冥一出现,两人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面,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苏兰蕊一见到这两个黑衣人,身子就开始发起抖来。 “娘,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在顾晚晴面前,苏兰蕊多了一份依赖。 “我们是什么样的身份?他们可不敢随意杀了我们,顶多就是让我们尝尝苏轻墨尝过的滋味。”顾晚晴将一切猜得很透彻。 这只不过是厉王给他们母女两人的一个教训,却不会真的下杀手。 一个相府夫人,一个靖王府王妃,如果真的死于非命,整个朝堂,怕都要震荡了。 厉王不好惹,但是靖王府加上苏家,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苏兰蕊看向黑衣人,开始拉拢和许诺:“我们可以给你们很多银子,只要你们放过我们,靖王府和相府绝对会善待你们的。要是你们能说出幕后指使的人了,还可以加官进爵。” 在她眼里,名利是最好的东西,没有人不爱。 这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的。 冥夜看向靖王妃,只觉得好笑。这无知的蠢妇,知道他们的厉王府的人,还妄想收买? 他们对厉王,比死士更忠心! 这女人,还很怕死,伤天害理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是这个下场? 倒是这个相府夫人,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苏轻墨被抓的事情,绝对是顾晚晴一手策划的。 “你们想怎么样?”顾晚晴没有像苏兰蕊一样提条件。 她知道,厉王是不会接受任何条件的,不如直接问他们要对自己做什么。 “废你们一只手。” 冥夜淡淡开口,声音低沉,仿佛从地狱中传来。 厉王的意思,王妃伤了手,这两个人就得尝到一百倍的痛苦。 废她们一人一只手,应该够了。 顾晚晴瞳孔放大,额头开始直冒冷汗。她慌了,厉王,绝对敢这样做! “厉王竟然敢如此残害无辜,他眼里就没有王法了吗?” 顾晚晴诘问。 第253章 血的教训 “谁说我们是厉王的人?你说是就是?”冥一开口,语气里带着挑衅。 尽管顾晚晴猜出他们是厉王的人,但是没有证据。他们矢口否认就是了,苏家不是就这么无耻的吗? 顾晚晴恨的咬牙切齿,这种说辞,跟沐良轩来相府要苏轻墨的时候,自己抵死不认的情形一模一样。 只要他们否认,相府和靖王府就拿沐良轩没办法。 “总会有破绽,厉王夜闯靖王府,打伤靖王。又强行来相府要人,厉王与相府和靖王府结仇的事情,已人尽皆知!我和靖王妃受伤,明眼人都猜得出来是厉王所为。” “靖王妃屡次难为苏大夫大家也都知道啊,你们做了什么还用人提醒吗?”冥夜反唇相讥。 冥夜和冥一在沐良轩身边多年,早就知道主子说一不二的性子,他要替厉王妃报仇,那就一定要畅快淋漓。 至于冒险?可是他们过惯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怕过什么? 冥夜与冥一拿起匕首,就向苏兰蕊和顾晚晴走去。 “不,不要伤害靖王妃,她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这么多年,我们情同母女,你们放过她,废了我吧!” 顾晚晴叫了起来。 苏兰蕊口口声声喊她“娘亲”,不会引起他人的猜疑吧? 冥夜一笑,也对,苏相夫人没有靖王妃尊贵,吓吓她就好了。 手起刀落,鲜血滴落,顾晚晴的惨叫声回响在狭小的空间里。 “啊啊啊!” 屋外,林间的鸟儿被这凄厉的叫声惊起,四散逃离。 冥夜下手狠厉,再次把顾晚晴的手筋挑断。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苏兰蕊见顾晚晴痛成这样,咬着牙,禁不住流泪。 娘亲是代她受过,沐良轩这是杀人诛心! 好狠毒的手段! “娘在这里,女儿,别哭,别哭。一会儿娘亲就带你回家。”顾晚晴忍着手腕处传来的剧痛,安慰着苏兰蕊。 苏兰蕊哭的哽咽难语,她好恨,也好怕,沐良轩为了苏轻墨,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早知会承受这样的痛苦,她就不该对苏轻墨动手。 顾晚晴将脸别到一边,苏家记住这笔账了! “希望夫人和王妃,长点儿记性。可别对你们惹不起的人,再起歪心思。”冥夜说完就走了出去,任务完成,他们要回去复命了。 苏轻墨在这密林里绕了许久,才得以回府。那自然,顾晚晴与靖王妃,也必须经历过苏轻墨所经历的一切,才能安全的回到靖王府和相府。 冥一冥夜离开,“很好心”的切断了苏兰蕊与顾晚晴手上的绳子。 顾晚晴爬向苏兰蕊,将苏兰蕊抱进自己的怀里。安慰着,“蕊儿,别怕,别怕。为娘在,一会儿我们就回家。总有一天,我们要让厉王为这次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顾晚晴的眸子淬了火,她的恨意与恶毒止不住。 苏兰蕊哭倒在顾晚晴的怀里,举手发誓:“等靖王荣登大统,女儿一定要让沐良轩和苏轻墨死无葬身之地!” 第254章 我要尝一尝 苏睿和莹儿听到苏轻墨回来了,迫不及待的跑来了。 两个小家伙儿这几天一直吵着要娘,沐良轩都快想不出搪塞的借口了。如今人回来了,自然要亲热一番。 只不过她已经沉沉睡去,沐良轩又吩咐绝对不能吵醒她,因为他们的娘亲太累了。 两个小人儿爬上大床,一左一右的坐在她的身边,静静的看着她。 莹儿白嫩嫩的手指轻轻戳了戳苏轻墨的脸颊,苏轻墨只扁扁嘴巴,却不曾醒来。 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压低声音对苏睿说:“娘亲睡着的时候好乖啊!” 苏睿有些嫌弃的说道,“跟你一样,也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安静。” “苏睿,娘亲的睫毛好长啊,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可真好看啊!” “娘亲的皮肤好滑啊,鼻子也挺,嘴唇红的像樱桃一样。”莹儿毫不吝啬的夸赞。 自己选的娘亲,怎么看怎么喜欢。 “不仅像樱桃一样红,还像樱桃一样甜。”沐良轩下意识的接了女儿的话。 莹儿和苏睿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望着沐良轩,四只眼睛瞪得圆圆的。 甜?父王是怎么知道的? 莹儿很是好奇,苏睿则一脸嫌弃。 沐良轩肯定背着他们偷亲娘亲了,这个臭不要脸的! 虽然他已经认可沐良轩做爹爹了,但是,但是他怎么可以这样?娘亲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莹儿大眼睛一眨,天真无邪的问道:“父王,你尝过了吗?什么时候啊?” 这句话,问得沐良轩的脸也跟樱桃一个颜色了。 额……还真是童言无忌。 不对,是少儿不宜。 沐良轩轻声咳嗽,背转了脸,他该怎么跟这两个小孩子解释呢? 苏睿撇撇嘴,他会不会是趁娘亲睡着了偷吃? 不君子! “父王,有多甜?像我平日喝的蜜水?”莹儿锲而不舍的追问。 苏睿:“你是好奇宝宝吗?” 莹儿皱着眉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就跟吃饭一样啊,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 绝知此事要躬行,这好像是父王说过的。 就是,要身体力行的意思吧? 小丫头的凑了过去,低下头,张开小嘴儿就亲了下去。 娘亲香香的,软软的,但是,不甜啊! 莹儿大失所望,嘟起嘴巴不满的说道:“父王骗人,没什么味道啊!” 苏睿两眼望天,“可能是个人口感不一样吧?” 沐良轩:“......” 这臭小子都跟他娘亲学了一些什么? 莹儿狐疑的看看父王,再看看苏睿,爬到沐良轩的身边,软软糯糯的要求:“您低下头来。” “你要干什么?”沐良轩直觉大事不妙。 “尝尝父王的。”莹儿伸出了小舌头。 “不行!”沐良轩脸色一沉。 父女之间亲亲脸颊还可以,这个可不行。 莹儿嘴巴一扁,转身对着苏睿勾勾手指。 “过来,我尝尝你的。” 苏睿一把捂住了嘴,拼命的摇头,“不行不行,这可是我的初吻,不能随便给人的。” 初吻? 沐良轩愣了,这也是他的初吻吧? 第255章 闺房之乐 “我只是想知道父王是不是在骗人。”莹儿困惑的皱起小眉头。 她舔了舔自己的小嘴巴,也同样没什么味道啊! 苏睿看着莹儿这傻乎乎的样子,嫌弃的摇摇头,娘亲说的对,那个,什么都要从娃娃抓起。 他斜视了沐良轩一眼,坏笑着说道:“莹儿,这种事情只有大人才能做,小孩子是不可以轻易尝试的,因为会上瘾。还有,这其实是一种只适合成年人玩儿的游戏。” 这样解释,莹儿应该能懂吧? 大人玩的游戏?莹儿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笑着答道:“哦,我知道了,这就是那个什么闺房之乐吧?” 沐良轩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这么一点儿大的小娃娃,怎么什么都明白?苏睿跟着那么一个不着调的娘亲,知道这些情有可原。 可是,莹儿哪里学来的? 一定是苏睿带坏了她! “孺子可教!”苏睿老气横秋的说道,还伸手拍了拍莹儿的头。 莹儿不解的问道:“可是,为什么只有大人才能这么做呢?” 苏睿挠挠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可能,是亲了之后肚子就会大起来,要生孩子了。” 莹儿吓了一跳,赶紧躲得远远的,小手拍拍胸口很认真的说道:“幸亏你们都不让我亲,我还没嫁人呢,不可以有孩子的。” 她自己还是一个宝宝! “呀,娘亲肚子里又多了一个弟弟?”莹儿突然又兴奋起来。 “也许是个妹妹。”苏睿开始唱反调儿。 沐良轩:“......” 什么都没有! 可是,他们信吗? “苏睿,娘亲怎么一动不动啊?她都睡了很久了。”莹儿开始担心了。 苏睿赶紧将小手儿伸到苏轻墨的鼻子下面,随即笑道:“有呼吸的,还活着,还活着。” 沐良轩看着这两个小人儿的操作,觉得又好笑又可爱。 亲生的,绝对是亲生的。 苏轻墨,你快醒醒吧,你亲儿子都怀疑你睡过去了啊! 莹儿捧着肚子说道:“父王,我饿了。娘亲都睡那么久了,也该起床用膳了饿着肚子的弟弟就不好了。” 沐良轩脸都黑了,轻叱“别胡说,还没有呢!” 苏睿叹息一声:“那就是以后会有?” 沐良轩:“......” “我们把你娘叫醒好不好?” 这个更容易一些。 可是,他想错了。 沐良轩弯腰,在苏轻墨耳边小声开口,声音温柔至极。“起床了,莹儿和睿儿一直在等你呢。” “快醒来,本王告诉你个好消息。”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低沉富有磁性,好听的让人骨头都酥了。 苏睿瞪大了眼睛,果然,亲亲之后就不一样了。 他平日不是挺凶的吗? 苏轻墨还在呼呼大睡,半点儿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莹儿晃着苏轻墨的手,可是,没用! “父王,你们这样是叫不醒娘亲的。”苏睿很笃定的说道。 他们怎么都这么笨呢? 沐良轩回过头看向苏睿,“你有好办法?” 第256章 要钱没有 苏睿见沐良轩投来疑惑的表情,眉头挑起,一脸的傲娇。 “父王,您就瞧好吧。” 臭小子说完,笑眯眯的喊了一嗓子:“娘,快醒一醒,有人要来抢我们的银子了。” 抢银子?那是不可能,这辈子她都不可能被抢银子的。 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苏轻墨垂死梦中惊坐起,下意识的就捂住自己的荷包。 “我没有银子啊。” 果然,知苏轻墨者,苏睿也。简简单单一句话,苏轻墨立刻清醒过来。 沐良轩见苏轻墨护财的样子,就跟野狗护着骨头似的,又好气又好笑。 他要是没有大宗的银子,苏轻墨会不会跟有钱人跑了? 莹儿见苏轻墨醒了过来,开心的蹭了过去,“娘亲,您都睡了好久了。” 苏轻墨摸到了荷包,嗯,还在。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睡眼惺忪的看向苏睿,打了一个哈欠,伸出手捏了捏苏睿的脸蛋:“臭小子,竟然敢骗我,吓死你娘了。我就说,哪里来的小贼胆子这么大,敢跑进厉王府偷银子?” 苏睿笑了笑,一下钻进苏轻墨的怀里。“那不是一直叫不醒你吗?娘,只有这个法子百试不爽啊!” 苏睿这么撒娇,莹儿也赶紧钻进苏轻墨的怀里争宠。 “娘,父王刚刚说你的嘴唇像樱桃一样甜呢,可是我尝了,还没有娘亲做的的菜好吃。”莹儿实话实说。 苏轻墨脸红红的,像熟透的苹果。她狠狠的剜了一眼沐良轩,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呢? 沐良轩讪笑,那不是说走嘴了吗?他也很尴尬啊! 睡了那么久,苏轻墨的精神好了很多。 “起来吃饭,我还要去平安堂呢!” 挣钱这事情,可不能耽搁。 “娘,您这几天怎么没有回家啊?我和苏睿找不到您,心里很着急也很难过。”莹儿嘟囔着小嘴,委屈的说道。 苏轻墨每晚睡觉之前,都要和这两个小鬼玩闹一会儿,这已经成了习惯了。 她被劫持的事情还是不要跟这两个孩子说了,否则会伤害到他们幼小的心灵。 “娘亲遇到一个病情特别严重的病人,所以就留下来招顾了,等他病情稳定了娘亲才回来的。” 苏轻墨找了一个借口遮掩。 苏睿听了苏轻墨这解释,点点头,娘亲是大夫,以前经常有这种事情,她太辛苦了。 莹儿很认真的夸赞苏轻墨:“娘亲真的太善良了,就像天上的仙女儿一样,怪不得别人都叫娘亲苏神医呢!可是,以后不要这样了,我父王他不缺银子,他的都是娘亲的。” 小丫头的嘴特别甜,哄的苏轻墨眉开眼笑的。 “莹儿真乖。”苏轻墨亲了莹儿的脸颊一口。 却对沐良轩不满起来,他还欠自己的工钱呢。无良的黑心老板。 她忽然想起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来,开口叮嘱: “莹儿,睿儿,以后你们出府,一定要带侍卫在身边。” 她经历过的危险,两个孩子绝对不能经历,太可怕了。 第257章 孤狼 沐良轩眸色一沉,敢对他的孩子下手? 那一定是自寻死路。 “来,这个收好。”苏轻墨拿出自己研制的药物,放在苏睿和莹儿的手上。 “这个是娘亲研制的药物,如果遇到坏人。就撒在空中,他们闻到就会浑身无力晕过去。我还给你们研制了解药,我会做成荷包佩戴在你们身上。” 苏轻墨一边说,一边将药物放在苏睿和莹儿的腰间荷包处。 “莹儿,你最喜欢什么动物呀?”苏轻墨开口问。 莹儿想了想,“我最喜欢小狗了。” “睿儿你呢?” “老虎。”苏睿简单的回答道。 “那好,等娘亲得空,就给莹儿绣一个小狗的荷包,然后再给睿儿绣一个大老虎的荷包。到时候你们就把药物放进荷包里,随身携带。” “好哎,莹儿喜欢。”莹儿高兴的跳了起来。 苏睿倒是没有太期待,因为他对自己亲娘的绣功表示深度怀疑。 老虎绣成猫咪,小狗绣成小猪,也是极有可能的。 只不过,还是不拆她的台了,毕竟是亲娘。 “睿儿,特别是你,你出府的时候一定要谨慎一点儿。侍卫一定要带在身边,还有娘亲以前教你面对陌生人的那些事情,你可一定要记牢了。” 苏轻墨语重心长的对苏睿说道,莹儿是郡主,沐良轩最宠爱的孩子,身份尊贵。京城里的人,都认识莹儿。敢对她下手,那是虎口拔牙。 苏睿不同,虽然沐良轩当众说过苏睿是他的儿子,也是厉王府的小世子。但是,外面的人不是没有质疑过。 苏睿的身份,与莹儿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而且苏睿是她的儿子,如今她与苏兰蕊结下深仇大恨。 苏轻墨真的怕苏兰蕊转移目标,去找苏睿的麻烦。 所以,她一定要确保苏睿的安全。因为,苏睿就是她的底线,就是她的命! “娘,睿儿知道了。您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苏睿乖巧的点了点头,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苏轻墨笑笑,这个孩子太敏感了。 “谨慎一些总是好的,大人忙起来就顾不上你们了啊!”她淡然说道。 沐良轩见莹儿和苏睿都有荷包,心里就不舒服了,怎么没有自己的份儿? “本王的荷包用了太久了,磨损的厉害。”他婉转的说道。 苏轻墨的眼睛看着沐良轩腰里悬挂的做工精巧的荷包,揉揉眼睛,她是眼花了? 明明是簇新的啊! 不过,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带他一份儿吧! “你喜欢什么呢?” 沐良轩眸子里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本王喜欢狼。” 狼? 苏轻墨抬眸,别说,他真像一头孤狼。 这样的男人即使匹马单枪,一腔孤勇也会无所畏惧。 有他在,自己就莫名的安心。 都说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但是世间有多少人知道,狼是多么忠诚的动物,永远不会背叛。 只是,狼......性难驯,他会只属于她一人吗? 苏轻墨望着玉树临风的厉王,忽然就出了神儿。 第258章 民心所向 苏轻墨来到了平安堂,一边给人诊脉,一边听着他们家长里短的闲聊。 可是,今天的消息,令她有些意外。 “你听说没?靖王妃和苏夫人去寺庙拜佛的路上,被山匪给打劫了。苏夫人为了保护靖王妃,被废了一只手呢!” 一个高高瘦瘦的汉子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人说。 “倒是没想到,一个被扶正的夫人对苏家的嫡女如此维护。明明不是亲生的,却愿意用性命护佑。” “这也太吓人了,京城是天子脚下,这山匪还敢那么猖狂?把靖王妃和相府夫人掳去,还真是骇人听闻的事情。靖王府和苏家都不会善罢甘休的,等着看吧!” 苏轻墨写着药方,耳朵却竖了起来。 顾晚晴和苏兰蕊遭遇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山匪?哪里的山匪有这么大的胆子? 莫非,是他干的? 他这是执意与苏家和靖王府势不两立啊! 顾晚晴被挑断了手筋?这出手,够狠辣! 苏轻墨低头望着自己手腕上留下的血痕,觉得特别解气! 这男人睚眦必报和狠厉的手段,可真对她的胃口。 “可不是吗?我在京城数十载,还没听过这样的事情呢。一个堂堂靖王府王妃,一个相府夫人,竟然遭遇这样的事情。这天下,好像不大太平了啊!”矮个子一脸忧心的开口。 “怕是已经乱起来了,西北遭遇旱灾,江南也受了虫害。朝廷拨了无数赈灾,不过却是杯水车薪啊!” “这几日有了一个传言,说天下不定,是因为国本不固。立储之事迟迟未决定,才惹了天怒,降罪于黎民百姓。” “立储以平天怒,还要看立谁。咱们那两位王爷,可都是人中翘楚啊!” “是啊,靖王这些年上顺圣意,又体恤百姓,是一位贤王。如果他为储君,那是民心所向啊!” “厉王冷峻了些,还是辅佐明君更适合。” “听说苏相正与礼部尚书林大人进奏立靖王为太子呢,你们说这节骨眼儿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是不是有人不甘心才下了黑手啊?” 有些人一边说一边看着苏轻墨,显而易见,这矛头就指向了厉王沐良轩。 苏轻墨眉头紧皱,什么立储君平天怒? 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是有些人惧怕沐良轩羽翼渐丰,坐不住了,利用百姓制造舆论导向呢! 这种情况,她没穿越之前看的电视剧,都是这样狗血的桥段。 “还是治好自己的病吧,国家大事可不是我们能妄自议论的。”苏轻墨淡淡的开口。 这些人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但是人家是旁敲侧击,自己不好主动跳出来替沐良轩说话。 几人讪笑着,拿着药离开了。 等平安堂清净了下来,苏轻墨开始认真的思考刚刚这些人说的事情。 江南的灾害与西北旱灾正严重,大臣不想着为皇上分忧解愁,却急忙忙提出立储之事? 苏相? 看起来苏家是彻底为靖王所用了啊! 她也该为沐良轩做些什么了。 第259章 不能坐以待毙 要说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苏轻墨打死不信。 顾晚晴苏兰蕊双双被掳走,相府夫人的手被废了,这时候由苏相牵头提出立储君,明显看出来沐良轩与苏家与靖王府的仇,是越来越深了。 苏轻墨已经从沐良轩口中得知,死士之事,并不能扳倒沐靖宇与苏相。 相府与靖王府这刚刚消停,沐良轩又狠狠打了他们的脸,却让他们也有苦说不出。 所以,沐靖宇和苏相才会着急,只有靖王做了储君,他们日后才方便对沐良轩下手。 苏轻墨并不关注朝堂局势,可是她明白,顾晚晴与苏兰蕊动用靖王府的死士劫持了她,苏家就已经不可避免的卷进了一场纷争。 现在,苏家的立场更明确了。 沐靖宇成了储君,她和沐良轩,可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苏相老谋深算,有着一定的人脉,是沐靖宇的左膀右臂。 想要削弱沐靖宇的势力,自然要先砍了他的左膀右臂才是。 苏轻墨穿越到原主身上以后,只在聚丰酒楼见过苏相一面,对这个便宜爹,没有太深的了解。 她一直将复仇的矛头对准沐靖宇和苏兰蕊。全然没有考虑到苏相会插手进来。 不过现在,苏轻墨觉得很有必要与苏相苏峻衡见一面了。 苏相未必能为厉王所用,但是能保持中立也好。 当然,若是破坏了他跟沐靖宇的关系,那就更好了。 沐靖宇和苏兰蕊那样卑鄙无耻的人,若是得了天下,对百姓是一场深重的灾难。 她应该跟沐良轩做个计较了。 他们要做刀俎,不能做鱼肉啊! 苏轻墨从平安堂回来,就直奔沐良轩的书房。 这个时辰,按照惯例,沐良轩肯定在书房处理政务。 “沐良轩,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苏轻墨刚进院子,就喊了起来。 因冥夜无奈的看着她:“王妃,王爷有客人在。” 可是,苏轻墨已经推开了书房的门,一脚踏了进去。 兵部尚书李卫、右相谢衍以及沐良轩,眼神齐刷刷的朝苏轻墨看去。 苏轻墨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起来,冥夜怎么不拦着她? 李卫看向苏轻墨,心里不禁啧啧赞叹,不愧是将厉王拿下的女人,这霸气,与厉王一模一样。这两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谢衍跟苏轻墨有过数面之缘,倒没有多惊讶。 苏大夫是性情中人,不大懂规矩。不过如今她是厉王妃,这厉王府,哪里去不得? 而且他谢家受了苏轻墨的恩惠,对她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看她怎么顺眼。 反倒是厉王,举止有些怪异。 他对突然闯入的苏轻墨并未责怪,反而走过去很自然的牵起苏轻墨的手,淡然问道:“你怎么来了?若是累了,就先回房休息,晚一些,本王过去找你叙话。” 就是平常夫妻的问候,却让大家目瞪口呆。 厉王,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哎呦,温柔乡是英雄冢,可是却有多少人前仆后继乐此不疲呢! 这,最难过的一关,就是美人关了。 第260章 这个,挺好 苏轻墨既尴尬又有那么一丝窃喜,这男人眉眼温和下来的样子,可,真好看。 “不知道你有客人,打扰了。你忙完了过来找我哈,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跟你商议。” 苏轻墨说完转身就走,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厉王抬起的手,还没落到她头上,人就没影儿了。 沐良轩手臂上扬,配上和煦的表情,像极了招财猫。 李卫和谢衍垂头做无视状,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继续!”沐良轩忽然冷了脸。 二位臣子瞬间回神儿,对嘛,这才是厉王。 刚刚离开,苏轻墨折身走了回来,瞪着冥夜:“下次王爷有客人,记得拦着我。” 冥夜:“......” 属下没说吗?谁知道您会硬闯啊? 王爷的书房,非召不得入内,您遵守过吗? 冥夜苦逼的点头,男主子狠厉,却镇不住媳妇儿,他们做属下的,自认倒霉吧! 一个时辰后,沐良轩站在苏轻墨的房间门前,停顿片刻,低下头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衫。 苏轻墨说要给他绣荷包的,嗯,那这个就有点碍眼了。 沐良轩一把扯下,放进衣袖里,再整理了衣衫,才抬手敲门。 “咚咚咚。” “快进来,哎哟!”针又扎进手指里了,疼的苏轻墨咧嘴,她将手指含进嘴里,眼睛看着门口儿。 月光洒在沐良轩玄青色的衣衫上,带着一点清辉,他长发玉冠,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苏轻墨看直了眼,直到男人走到她的身旁,才醒了腔儿。 我去,又犯花痴了! 从前她只贪财,如今怎么还好......色了呢? 苏轻墨不解的甩了甩头,笑得眉眼弯弯,像天上的月牙,“忙完了?” 那姿态那语气像极了妻子等待夜归的丈夫。 沐良轩嘴角微扬,点了点头,看着她捧着丝线在绣花儿。 大大的花绷子,小小的图案,上面是一只快要成行了的狗,皮毛是灰色的,牙齿锋利。 “这只小狗,会不会不太适合莹儿?” 莹儿喜欢的小狗是那种通体雪白,可爱又没有攻击力的。 苏轻墨手上这只,看起来有点凶,女孩子戴起来不好看的吧? 狗?这是狗吗?这獠牙那么锋利,谁家狗儿长这个样子? 她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沐良轩的眼睛,不知道哪一个出了毛病。 苏轻墨拿起绣样,自己欣赏了半天,才得意洋洋的说道:“这是孤狼啊!” 这是孤……狼? 沐良轩揉揉了眼睛,直到揉的眼冒金星,才看出来了,那獠牙,有点儿孤狼的影子。 皮毛的颜色,也对。 苏轻墨看沐良轩的脸色变了又变,一会儿欣喜,一会儿疑惑,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好吧,她得承认绣花针没有银针好用。 女红比治病救人还难。 “给我一点儿时间,等我重绣。唉,应该拿苏睿那个练手儿的。”苏轻墨低声嘀咕,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苏睿要是听见了,铁定怀疑自己的捡来的了。 这个见色忘义的,他们才认识几天? 沐良轩大为感动,自己排在苏睿前面了? “这个,就挺好。”他言不由衷,但是却满心欢喜。 第261章 你好像又发烧了 她纤细的手指上面零星的散落几个针眼儿,看得出来,很努力了。 做成什么样子不重要,难得的是心意,他领情。 苏轻墨低头看看手里不大威武的孤狼,再抬头看看冷峻孤傲的沐良轩。 好像,不大像啊! 这一抬头,恰好沐良轩弯了身子,她的头撞到了他的下巴,两个人同时“嘶”了一声。 苏轻墨揉着额头,沐良轩抚着薄唇,四目相对,两个人都移不开眼睛了。 他低头在苏轻墨的唇上轻轻一啄,苏轻墨的小脸儿一下就红了。 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的人,穿越到原主身上白捡了个儿子,却不知道如何应对男人。 沐良轩见苏轻墨并不躲闪,就舍不得放开了。 他很生疏,她很青涩。 这个吻,是彼此适应的过程。 苏轻墨对这些没有经验,有些应付不来。 沐良轩扣着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直到,苏轻墨酥软的他的怀里,他才放过了她。 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刚刚她肺里的气体几乎被某个人吸干了。 这男人,还真是霸道凌厉。 还好还好,他停下了,要不然...... 我呸!她在想什么呢?怎么感觉有那么一丝丝遗憾,难不成还想让沐良轩把她吃抹干净? 完了完了,她对美色就这么没抵抗力吗?矜持什么的,都不在意了? 沐良轩抱着柔软的娇躯,还在回味着。 她的味道清新甜美,让他一吻上瘾。 苏睿那臭小子说对了,这玩意儿以后怕是戒不掉了。 他的大手缠绕她散落的秀发,滑过她的耳垂,停留在她柔嫩的脸颊,蹙眉问道:“你好像又发烧了?” 苏轻墨整个人都快燃烧了,是啊,她心中的小火苗儿都要窜出来了。 都是他! “还,要不要?”沐良轩意犹未尽,试探着问。 苏轻墨连连摇头,不要了不要了,要是他有了下一步的举动,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了。 有些事情,总要循序渐进才好。 沐良轩蹙了眉,苏轻墨没有他想象中的火热,反而很拘谨很青涩,好像,是初吻一般,跟自己一样生硬。 她之前,没做过这些吗? “那个,你找我有事儿吗?”苏轻墨慌乱的寻找话题。 “不是你约本王前来的吗?”沐良轩一愣。 这女人,不会被他迷得魂不守舍了吧? 苏轻墨:“......” 我去!美色误人啊,差点儿忘了正事儿。 第262章 我想见苏相 “沐良轩,我想见一见苏相。”她直言相告。 “你见他做什么?”沐良轩觉得奇怪,苏轻墨与苏相并没有交集。 更何况,他刚刚废了顾晚晴的一只手。现下,苏家与厉王府形同水火。 苏轻墨笑了笑,她总不能跟沐良轩说,苏相是她的便宜老爹吧? 这话说出去,没有人会信。 “我听了一些传言,对你很不利。我觉得苏相还算明事理,为人也谨慎,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做。我们,不如给他一点儿甜头儿。沐靖宇能答应他的事情,你也能啊!” 苏轻墨很认真的说。 这女人,要替他做说客? 沐良轩很想笑,他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女人为他冲锋陷阵了? 但是同时也很感动,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这么关心他,愿意与他并肩作战。 沐良轩握住苏轻墨的手,摇头微笑:“你大可不必担心,立储君的事情,还没那么容易被他操控。我与靖王,势均力敌。民间那些传言,不过是有心人为了拥护靖王故意散布的。” “别说他们没有多大的把握,即使沐靖宇真的成了储君,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无德无能之人,坐不稳那个位置。毛儿还没长齐的鸟儿,飞得太高,才会摔的更惨。” 沐良轩十分淡然,眸子里闪烁着自信。他这些年的纵横谋划,可不是沐靖宇当了太子就能击败的。 否则,父皇为什么对他还忌惮三分呢?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不止是在战场上。 苏轻墨看着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只觉得他帅到爆屌炸天。 认真自信又有能力的男人,无惧任何下作的手段。 不过,她这次约见苏相,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沐良轩。 更多的是,她想确认,苏峻衡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政治立场,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好坏。苏峻衡如果对苏念薇有父女亲情,那她就不能看着苏相被苏兰蕊忽悠着走向深渊。 “如果我见到了苏相,能劝说他放弃拥护沐靖宇,保持中立态度,那靖王就失算了啊。你就让我试一试,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失败了也没有损失啊!” 苏轻墨还在争取他的支持。 沐良轩看着苏轻墨,她这打的是什么算盘? 苏峻衡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难为她,但是两家都交恶了,他怎么会听信苏轻墨的劝? 难道,苏轻墨手里握着苏相的什么把柄不成? “本王和靖王给他的东西一样,他又何必改弦易辙呢?何况,他的女儿是靖王妃,他没有放弃靖王的理由。”沐良轩分析着。 “事在人为,我总要试试嘛!也不要你做什么,就用了你的名号约他相见。我人微言轻,又是女子,怕他不肯相见。” 苏轻墨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你哪里来的把握?”沐良轩疑心渐起。 她,好像很有底气。难不成她跟苏家也有恩怨纠葛? 好巧不巧的,她也姓苏。 苏轻墨但笑不语,不知道苏相是否还记得苏念薇? 那个苏家真正的嫡女! 第263章 苏相赴约 “我只是分析利弊,相信他是一个聪明人。”苏轻墨含糊的解释。 沐良轩审视的看着苏轻墨,眼神儿渐渐复杂。 苏轻墨有事瞒着他! 这个女人,哪怕现在对他动了感情,还藏着很多秘密不愿意说给他听。 比如对沐靖宇和苏兰蕊泼天的恨,比如她坚持面见苏峻衡劝他放弃沐靖宇。 这些都是为什么呢? 那个白衣男人是谁?苏睿的亲生父亲又是谁?这些,都是谜。 而苏轻墨对这些事情,绝口不提。 她,或许开始喜欢上了自己,但是却并不信任。 这感觉,真不舒服。 沐良轩压下心里的烦恼,他不能逼问苏轻墨,可比把她再次吓跑了。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苏轻墨会将她的一切,主动说出来。 总有一天,他会成为苏轻墨最信任的人。他可以等,有哪怕是一辈子。 “本王去安排。”沐良轩答应了下来。 苏轻墨一下跳起来,吻了沐良轩的脸颊,算是,奖赏? 轻轻的一个的吻,却让厉王百炼精钢化作绕指柔。 桌上,还放着苏轻墨绣的“孤狼”,实际上,跟大狼狗差不多。 这以后,他一直佩戴着苏轻墨绣的荷包,在外人面前,他是一头狠厉决断的孤狼,但是一面对苏轻墨,就成了大狼狗了。 还是,很暖的那种。 左相府,苏峻衡看着厉王府送来的帖子,眉头紧皱。 年过半百的苏峻衡,头发已花白大半。可是那一双眸子,仍旧如鹰一般锐利。 苏峻衡的手轻轻叩在桌子上,妻女被掳,顾晚晴还被废掉一只手,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报复的,只有厉王了。 只是,查无实据。他只能等待时机,再报这伤妻之仇。于是,在朝堂上,他加快了拥立靖王为太子的步伐。 现下朝堂民间,都在议论,靖王和厉王,到底谁能登上太子之位。 他与厉王沐良轩的已站在对立面,这时,厉王怎么会想着要见他? 顾晚晴在一旁瞧着苏峻衡一言不发,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现在听到任何一点关于厉王的消息,都恨的咬牙切齿。 在京城贵族世家中,没有哪一个大人的正妻是残废。 她堂堂相府夫人,因为被废掉的一只手,私底下成了所有人贵族夫人的笑话。 她本来就是从妾室扶上正妻之位的,原本以为熬出头了。现下,她的傲气,全被厉王打了下去。 “相爷,这厉王莫不是害怕了,私底下想要拉拢您?” 顾晚晴调整好心态,平静的说出一句话。 苏峻衡看了顾晚晴一眼,摇了摇头道:“怕了我?你认为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是怕了本相了?至于拉拢,厉王这人攻于心计,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在没意义的事情上。” 苏峻衡对沐良轩还算了解,明白沐良轩肯定不会想出拉拢他这样愚蠢的办法来。 “那相爷,我们猜不出厉王想做什么,这个约还要赴吗?” 苏峻衡微眯双眸,思考片刻。 去还是不去? “既然厉王都递帖子来府上了,自然要赴约。” 第264章 父女相见 与其胡乱猜测,不如直接面对。 苏峻衡在这一点上,和沐良轩倒是有几分相似。 在官场那么多年,他明白,只有深切的知道你的对手在想些什么,才能找准时机,一击即中。 这些年,他的确与沐良轩打的交道少了,只知道他的狠厉,却忽略了他的狡诈。 所以,才会大意,让妻女被厉王府的人欺负了。 聚丰楼,苏峻衡缓步走上楼梯。 楼下的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讲述着江南与西北一代的灾害之事,以及由民间传言“立靖王,平天怒”所引起的储位之争。 苏峻衡听着那说书先生的描述,手指轻轻的叩击在掌心儿。 一个唾液横飞,一个稳步前行。 苏峻衡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却侧耳聆听,直到走进了房间。 “这说书先生讲的还真是栩栩如生,仿佛这天意,是传达给他的一般。” 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峻衡侧过头,鹰隼一样的眸子扫了过去。 这还是苏轻墨穿越到原主身上以后,再次见到这个便宜老爹。 只见他头发半白,皱纹已爬上脸庞,却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威严。而且,这张脸,如果再年轻个一二十岁岁,绝对算得上英俊。 原主苏念薇和苏兰蕊,都生了一副俊俏模样。 这苏峻衡的基因,还不错嘛! 苏峻衡看似恭谨,只是一双眼睛在苏轻墨身上不停扫来扫去。 很美丽的一张脸,可是,凭这个就让厉王冲冠一怒? 这女人,不能小觑。 苏峻衡起身作揖,恭恭敬敬的给苏轻墨行了一个礼。 “厉王妃安。” 苏轻墨见苏峻衡淡然自若,心里先有几分佩服。 能数年在朝堂屹立不倒,不是没有真本事啊! “左相不觉得奇怪,来赴约的不是厉王,而是我吗?”苏轻墨笑着入座 “厉王自有他不来的理由,王妃也自有你来的道理。既然是王妃前来,想必传达的也是厉王的意思。”苏峻衡替苏轻墨斟满茶,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苏轻墨点点头,真是一头老狐狸,稳得住。 比起苏兰蕊,苏峻衡和顾晚晴才更可怕。 “王妃前些日子被人所胁迫,厉王来老臣府上大闹一场。虽然是一场误会,说明他很看重王妃啊!还好,您很快就脱险了,不然老臣怕是永无宁日了。只是,不知厉王抓到那些人没有?”苏峻衡问道。 他刻意提起这件事,就是告诉苏轻墨,两家之所以闹到今天这个局面,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还有,绑架苏轻墨的人是抓到了,但是却无法从那些人的嘴里撬出什么来。 这让他很得意。 苏轻墨笑笑,“厉王自然不会放过那些害我的人。” “只不过那些人不知道为什么,不肯招供,所以,全部被杀了。想来,幕后指使的人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现在他可要安心了。” 说着,眼睛故意在苏峻衡脸上停留片刻。 苏峻衡神色不动,只是微微一笑。 第265章 苏家的秘密 两个人都面带笑容,说话却暗带机锋。 父女二人,就像是在打太极,彼此试探。 苏峻衡不住点头:“厉王对靖王都大打出手,也不肯给老臣留几分薄面,对王妃自然是无比宠爱。伤了王妃的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老夫在朝为官几十载,算是看着厉王长大的。还从未看到厉王如此失态。厉王妃,真是好本事。” 苏峻衡目光一直注视着苏轻墨,她到底有什么好,能让厉王无所顾忌? 苏轻墨又是感动又是抱怨,沐良轩,太冲动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沐良轩也不会这么早就和沐靖宇、相府撕破脸皮吧? 苏峻衡也不会狗急跳墙,急于拥立靖王为太子。 都是因为她才惹出了这场麻烦,可是沐良轩,愿意为她不顾一切。 苏轻墨就想着,回去还得亲沐良轩一口。 “有些时候没有证据,并不代表这件事就不是某人做的。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苏轻墨的潜台词便是,你家夫人被沐良轩废了一只手,没有证据,但是大家心里清楚,就是沐良轩做的。 同样,我苏轻墨被绑架,也是你们做的。 苏峻衡眸子里闪过一抹怨恨,自己的夫人遭受如此大难,女儿也受了惊吓,明知道是谁所为,却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想起来,他这心里,就恨。 “厉王妃说的极对,所以我们都得慢慢查询证据,不能随意冤枉好人啊!”他淡定的回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走着瞧! 苏轻墨见苏峻衡如此沉得住气,欣赏的点点头。成大事者,从来不会被自己的情绪所束缚。 她没有耐性拐弯抹角,看向苏峻衡,直接问道:“苏相,我知道一个关于苏家的秘密,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总算要说明这次邀他前来的用意了。 苏峻衡头微微往前一凑,似乎被吊起了胃口。 至于真假,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相府能有什么秘密?王妃又是如何知晓的?”他捋着胡子,等候下文。 苏轻墨不想跟苏峻衡绕弯子了,问道: “苏相,真正的靖王妃哪里去了?” 苏轻墨这一句话,让苏峻衡的脸上有了细微的情绪变化。 只见苏峻衡脸色一沉,眸子阴沉下来。他看向苏轻墨,眼神也变得凌厉。 苏轻墨知道现在的靖王妃不是苏念薇,所以才会这样问? 苏兰蕊替嫁,本是情非得已。后来,苏念薇难产而死,为了保住苏家的荣耀,也就继续以假乱真了。 这件事,只有苏家的三个人知道啊。 她这么问,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不,这绝无可能。 苏峻衡思及至此,立刻笑道:“厉王妃,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真正的靖王妃,前几日受了惊吓,如今在靖王府养病呢!” 苏轻墨淡然一笑:“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苏相应该不陌生吧?据我所知,这个靖王妃是假的,一开始就是假的。” 苏峻衡额角的汗就滴下来了。 第266章 事实真相 苏峻衡锐利的眸子看向苏轻墨,审视这眼前的这个女人。 苏轻墨,她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苏家最大的秘密,她是如何得知的? 这个突然出现在京城的女人,凭一己之力加快了朝堂派系斗争。 厉王狡诈狠厉,有靖王在,二人联手尚且还可以抗衡几分。 可是苏轻墨,一介女子,竟然让苏峻衡觉得诡秘可怕。 苏家嫡女嫁入靖王府,是皇命,不可违逆。若苏兰蕊替嫁之事,被捅了出去,欺君之罪、雷霆之怒,苏家必将万劫不复。 他这么多年的谋划,将会毁于一旦! 所以,这件事,苏峻衡绝不会承认! 苏峻衡捋着胡须,淡然一笑道“哈哈,厉王妃还真是个风趣儿的人,这些日子政务繁忙,微臣好久没听到这样有趣的笑话了。” 苏轻墨见苏峻衡否认,也不急。看来苏峻衡是会错意了,以为她想用这个要挟他。 “苏相不必害怕,我不过是为苏相感到悲哀,为苏家的嫡小姐悲哀。您在朝堂上应付自如,却被最亲近的两个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苏轻墨摇头叹息。 顾晚晴和苏兰蕊,联合起来动用靖王死士绑架苏轻墨,也是瞒着苏峻衡去做的。 这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苏轻墨见苏峻衡沉默不语,又缓缓开口道:“苏兰蕊只说苏念薇难产去世,苏念薇的尸首在何处,靖王对难产而死的苏念薇又是何种态度?” “靖王府不仅秘不发丧,你这个父亲,都没看到女儿最后一面吧?” 苏峻衡低头不语,苏兰蕊只说苏念薇难产,他因为女儿婚前失贞,心中对靖王有所愧疚,对他的态度也就听之任之了。 “苏相不知道,苏念薇难产而亡,其实另有隐情。” 苏峻衡心头一跳,脑海里浮现出苏念薇温婉的模样,他的这个女儿,才貌双全,温柔可人,怎么就落了个这么凄惨的下场? 他的原配夫人柳如烟逝世后,他对这个女儿并不曾忽视。 苏峻衡是读书人,对礼制极为尊崇,嫡庶有别,嫡出的小姐那是从小就为着做当家主母做准备的。 她能嫁入皇室,都是他教女有方。 相比之下,苏兰蕊的确不如真正的苏念薇稳重。多年不育,还惹了许多麻烦。 “厉王妃都知道些什么?”苏峻衡艰难的开口。 “当初顾晚晴说的替嫁的权宜之计,不过是一个骗局。苏念薇,从未做过一天正妃。苏念薇嫁入靖王府,必死无疑,只有这样,苏兰蕊才能稳坐正妃之位。这一场局,从苏念薇被指婚给沐靖宇开始,顾晚晴与苏念薇,便开始着手策划了。” 苏峻衡听完苏轻墨的话,手心儿里出了汗。 平日里温柔似水的顾晚晴真的与苏兰蕊策划了这一场阴谋? 还是,苏轻墨为了报仇,编了个故事,诓骗他的? 只是,想到顾晚晴竟然敢谋害厉王妃,他就先信了两分。 不过这口说无凭,他又怎么能够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呢? 第267章 还是不信 苏轻墨见苏峻衡神色如常,唯有一双眼睛转来转去,知晓苏峻衡是个老狐狸,单凭一张嘴,说动不了他。 她从荷包里拿出一只手镯,递到苏峻衡面前,“左相可识得此物?” 苏峻衡一惊,他怎么会不认识?这是苏念薇亲生母亲柳如烟的陪嫁,柳如烟去世以后,苏念薇便一直带在身边。 “厉王妃,这是我亡妻的陪嫁,怎么会在你手里?”苏峻衡呼吸都滞住了,呆呆的看着苏轻墨。 “这是苏小姐亲手交给我的,顾晚晴与苏兰蕊想致苏念薇于死地,手段毒辣残忍,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她被人救走了。却因为被苏兰蕊害得难产,伤了身子,至今还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休养。” “苏念薇若不是婚前失贞,相府也不会想出替嫁的法子。可是,现在,左相还认为苏念薇婚前失贞是一场意外吗?” “苏念薇所经历的一切,对谁最有利?一个庶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成为靖王正妃。可是她并没有按照约定,让出正妃之位,反而把苏念薇关在偏僻的院落,肆意折磨。等她有了身孕,去求助苏兰蕊的时候,苏兰蕊却千方百计的保下了这个孩子。苏念薇从未与靖王同房,哪里会有孩子?婚前失贞的事情被靖王知道了,才要害她的性命。好在,老天垂怜,让她活了下来。” 不过,是她苏轻墨替原主活了下来。 苏轻墨字字珠玑,刺入苏峻衡的心里。 他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端起茶盏,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苏轻墨拿出了信物,这个可做不得假。 苏念薇,他的女儿,他原配夫人唯一的血脉。那个乖巧的好孩子,婚前失贞,是她唯一一次犯错。 可是她为了保全相府,答应了顾晚晴提出的“替嫁”法子,甚至,苏兰蕊要替她去洞房的事情,让她替妹妹委屈难过了很久。 “从一开始,顾晚晴与苏兰蕊便打定主意,鸠占鹊巢。”苏轻墨冷冷的说道。 苏峻衡勃然大怒,这两个贱人,好大的胆子! 突然,天气骤变,寒风挺透过窗子的缝隙吹了进来。 一个冷颤,苏峻衡从失神中清醒过来。 随即,是一阵后怕!他刚刚,信了苏轻墨所说的话! 苏念薇的事确有蹊跷,苏念薇或许真的托了苏轻墨前来传信。可是,谁又能保证苏轻墨说的就是事实呢? 苏轻墨,可是厉王的人。她的手段绝对不容小觑,刚刚这一番言辞,就将他绕了进去。 苏念薇的事已经过了五载,身体再不便,也有办法能回到京城。 为什么要托付不相干的人? 苏峻衡拿起玉镯看了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呵,王妃想来很爱看民间的话本故事吧?”苏峻衡言下之意,就是苏轻墨编的故事还很好听。 苏轻墨脸色一沉,这个老狐狸,就想这么以假乱真了吗? 去特么的话本子,把自己的经历编成故事,夺笋啊! “左相还是不信?” 第268章 还有人证 “老夫不是不信,不过王妃讲的故事太过离谱,比楼下说书的都还离奇,叫老夫如何相信?”苏峻衡捋了捋胡子,眼睛微眯,不住的摇头。 苏轻墨也是一阵冷笑,他是不信,还是不愿意相信? 证据不足是吧? 她抬手理理发丝,这才说道:“左相,我不仅有物证,也有人证。清荷,你应该还记得吧?” 苏峻衡眉头一皱,清荷?她是苏念薇的贴身丫鬟,从小跟着苏念薇一起长大的。 自从苏念薇出嫁,他也再没有见到这个丫鬟。 “清荷知道苏念薇所受的苦,所以这些年一直被苏兰蕊虐待折磨,简直是生不如死啊!” “后来机缘巧合,清荷被我救下,留在厉王府照顾小郡主。她可以证明,苏兰蕊替嫁进入靖王府后,一直没有将正妃之位还给苏念薇。如果左相还有疑虑,可当面与清荷对质。” 人证物证俱在,你个老狐狸还不信吗? 这下,苏峻衡彻底沉默了。 他刚刚觉得仅凭一只玉镯,不能相信苏轻墨所言。那么清荷这个人证的存在,绝对让苏峻衡没有再怀疑的理由。 好个顾晚晴,为了自己的女儿,就这么算计嫡女。 “苏相,这不能安家岂能治国?想不到睿智的苏相,也有被骗的时候。也是,谁会防着自己的枕边人呢?背后捅刀子的是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苏轻墨开始挑拨离间,苏峻衡果然变了脸色。 这些年他对顾晚晴宠爱有加,把她扶了正,就是因为她顾全大局,牺牲了自己的女儿。 没想到,这却是她的算计,不要说念薇,就是他,也被蒙在鼓里多年。 他之所以与厉王闹得难堪,也是因为顾晚晴的错。 顾晚晴到底还背着他做了多少事? 平日里,顾晚晴使使小性子,苏峻衡并未在意。可是,关系到苏家和他的前程,他就不能忍了。 把他当傻子? 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 她已经害了念薇了,还想害了自己和整个相府吗? 这个自作聪明的蠢妇! 要不是她在背后撑腰,想必兰蕊也不敢胡闹,都是她的错! 苏轻墨瞧见苏峻衡眉心直跳,知道他已发怒。 被人欺骗,对一个善于玩弄心计的人是莫大的侮辱。 苏峻衡,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氏聪明的紧啊,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如今她也吃了苦头了。苏相,你也不必惩罚她了。那一只手,代价可不轻啊!” 苏轻墨故意说道。 作恶的人,早晚都会遭到报应。 苏峻衡又气又怒,就想回家找顾晚晴算账去。 但是对上苏轻墨,他忽然又冷静下来了。 苏兰蕊已成为靖王正妃,她也是自己的女儿。若因为苏念薇的事情,毁了苏兰蕊,对苏家,没有好处。 苏轻墨这是想看着他们家大乱,从中得利?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哼,自己可没有那么傻! 只是,他确实得教训和提点那两个女人了,再不安分些,自己就保不住她们了。 第269章 左右为难 包间内,气氛凝固。苏轻墨注视着苏峻衡的一举一动,苏峻衡倒也沉得住气,虽有怒意,却不浮于表面。 苏轻墨只能从他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中,猜测苏峻衡此时的情绪。 良久过去,苏轻墨耐心快要耗尽了,却见苏峻衡缓缓起身,抱拳说道:“时日不早了,王妃的讲的故事微臣已听完。府中还有事情尚未处理,微臣先告退了。” 这就……走了? 苏轻墨瞪大双眼,一脸惊讶。 这苏峻衡不按常理出牌啊,他听了这件事情,都不生气的吗,怎么能说走就走? 还有,苏兰蕊和顾晚晴设局骗他,他都没有想给点教训? 这合计,还是不信她啊! “苏相,我与苏念薇是朋友。这次入京,就是受她之托。她跟我说苏相最心疼她这个母亲早亡的女儿,希望您能为她报仇。不要被苏兰蕊和顾晚晴所骗,让苏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苏轻墨就想着打感情牌了。 她刻意将“母亲早亡”几个字咬得很重,只希望能触动苏峻衡。 再冷血的人,也会有亲情吧? 苏峻衡愣住,是啊,女儿母亲早亡。他在朝为官,忙于政务,陪伴念薇的时间少之又少。 他的宝贝女儿,那么懂事善解人意,跟顾晚晴和兰蕊都相处的很好,所以他才会轻而易举的被那对母女给骗了。 念薇落的这么个凄惨下场,他这个当爹的,有责任啊! 没娘的孩子,可怜啊! 苏峻衡眉心微动,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一颗心也摇摆不定。 一边是毫无过错嫡女,一边用尽心机的庶女妾室,他该怎么做呢? 不安小家,何以安天下。 这是读书人最早学会的道理。 可是,他现在是左相,身居高位,很多事情,早已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踏上这条路,就意味着,有些时候,对错是非,不能过于执着。 苏轻墨见苏峻衡左右为难,知道苏峻衡,还是在意父女情分的。 “左相,苏念薇嘱咐过我,一定把这句话带给你。顾晚晴与苏兰蕊二人,奸诈狠毒、狼狈为奸。必定会为一己私欲,左右你的抉择。你一旦被影响,就有可能做错选择。苏家多年的根基,就不复存在了!” 苏峻衡心乱如麻。 他的女儿,柳如烟唯一的血脉,被顾晚晴害成这个样子,都还在担心他,担心苏家。 苏念薇与苏兰蕊相比,真是个好孩子啊! 苏峻衡拳头紧握,伫立良久。 苏轻墨趁热打铁,道明其中利害::“左相,你多年低调行事,如果不是顾晚晴与靖王妃从中破坏,怎么会公然与厉王闹翻?” “苏相为官多年,应该知道,立储是皇上的事情,臣子不应该存有私心,否则就是不忠。” 苏峻衡抬起头,看向苏轻墨,苏家只有成,没有败!他也不允许自己失败,他多年苦心经营,怎么能功亏一篑? 念薇,是爹对不住你了。 等爹得偿所愿,一定会接你回来,就再委屈一些时日吧! 第270章 平南侯世子进京 “厉王妃,今天的事情老夫记下了。”苏峻衡淡淡的说。 “苏相的意思是,任由顾晚晴母女胡作非为了?”苏轻墨冷了脸儿。 在利益面前,亲情薄如纸啊! “等念薇身体好起来,回京之后苏家会善待她,让她衣食无忧。”苏峻衡权衡了利弊。 那个女儿,再好,也失去了原有的价值。 苏兰蕊是靖王妃,靖王成了大业,自然会对他眷顾有加。 可是,他跟厉王府有什么关系? 他得了天下,能有自己半分好处? 苏轻墨点头:“我明白了,苏念薇对苏家没有利用价值了了。苏相果然是个做大事的人,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这几句讥讽,让苏峻衡老脸一红,却辩无可辩。 没办法,他这也是无奈之举,总不能两个女儿都毁了吧? “相爷,平南侯世子入京,已经递了帖子,说申时将登门拜访。”苏家的小厮匆匆来报。 苏峻衡听到这消息,就是一愣。 平南侯世子?他怎么入京了? 难道,这是要得到皇上重用了? 平南侯是柳如烟的娘家,这平南侯世子也是苏念薇的舅舅,也就是说苏念薇不是无依无靠啊! 苏轻墨察言观色,也很快想到了柳家跟苏念薇的关系,不由的意味深长的笑笑:“看来念薇的仇,不必劳驾苏相了。” “厉王妃,此乃苏家私事,我会处理好,不劳您操心了。”苏峻衡脸色难看起来。 如果柳家知道苏兰蕊害了念薇,那绝对不会相助靖王的。 苏轻墨笑笑:“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抱打不平,你说这可怎么办啊?要不,你弄死我?” 你个见风使舵的老东西! 苏峻衡咬咬牙,这才说道:“厉王妃,您说的对,立储的事情应有皇上决断。” 苏轻墨冷笑:“你自己瞧着办,不过我不会让柳家蒙在鼓里的。” 苏峻衡脸色铁青,他最担心的事情要发生了,顾晚晴这个蠢货,害了他和苏家了。 “厉王妃,还请口下留情,此事容我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您放心,以后苏家对厉王绝不敢有半点儿不敬。” 他跟苏轻墨讨价还价,事情对他越来越不利了啊! 苏轻墨淡漠的点点头,虽然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但是看着苏峻衡远去的背影,心中却很不舒服。 她说出了往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苏峻衡能为原主报仇。 可是,苏峻衡就只是短暂的难受了片刻,就没有任何表示了。 他是父亲,对自己的骨肉会有那么一丝恻隐之心。 他也是丞相,浸淫官场多年,却把利益摆在了首位。 在苏峻衡眼里,权力地位第一,亲情不知排到第几去了。 他在意苏念薇,可是他更在意,害死苏念薇的苏兰蕊与顾晚晴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权衡利弊之下,他还是选择了苏兰蕊。 如果不是柳家突然入京,苏峻衡会妥协吗? 苏轻墨替原主难过,她的爹爹没有多爱她。 不过事情还是有了转机,至少,沐良轩少了一个对手。 第271章 保密 苏轻墨有点儿想沐良轩了,奇了怪了,她现在一委屈了,就想他。 她正出神儿,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沉水香的气味。 她摸了摸鼻子,不禁暗自好笑,这都想出幻觉来了? 可是,她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俊美的脸和那浅浅的笑。 她起身扑进沐良轩的怀里,好喜欢这种只要她需要,沐良轩就会出现的感觉。 沐良轩见苏轻墨如此主动,不禁嘴角上扬,伸出手抱住了柔她软的娇躯。 她嘟着嘴巴,愁眉不展,似乎受了委屈? 早知道,自己就不答应她一个人面对那老狐狸了。 苏轻墨不知道,沐良轩在对面订下了一个包间儿,而且早早就来了。 厉王府和苏家如今势如水火,他可不想这个小女人受丝毫的委屈。 “苏峻衡欺负你了?”沐良轩的语气沉了一个度,满是不悦。 苏轻墨摇摇头,欺负倒也算不上,她只是多愁善感的替原主难过。 那个柔弱的女子,大概不会想到,把她当做掌上明珠的父亲,不过是把她当成联姻的工具。 这世上,没有人在乎亲情的吗? 苏轻墨从沐良轩的怀里出来,不知为何想起了梁晨讲述的那些故事。 她突然好奇,沐良轩的母妃是个怎样的人? 如果她还活着,一定很疼爱自己的儿子吧? “沐良轩,你想你的母妃吗?”苏轻墨开口问道。 沐良轩愣住,怎么不想?十二岁以后,他熬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为了强大起来,替他的母妃报仇。 “想。”在苏轻墨面前,不用假装冷漠。 “她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苏轻墨吸了吸鼻子。 沐良轩握住苏轻墨的手,坐下,缓缓道来:“天子一脉,没有亲情,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利益。我在父皇上那里几乎没有感受过亲情。在莹儿出生以前,母妃是我最亲近的人。” 沐良轩望着苏轻墨,眉宇间难掩悲痛。 “被诬陷关在冷宫里的那些日子,母妃从未为自己打算。她殚精竭虑所做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让我好好活下去,”沐良轩垂眸,双拳紧握。 苏轻墨笑了笑,这才是她渴望看到的。 苏家,是一个例外。 “你做到了,她在九泉之下一定很高兴。”苏轻墨安慰他。 她的手软软的,轻轻拨弄着沐良轩的发梢,温柔无处不在。 “怎么好端端的提起母妃了?”沐良轩诧异的问。 苏轻墨摇摇头,通过今天的事情,让她明白了,想替原主报仇,苏家是指望不上了。 但是,至少苏峻衡不会再给她添堵了。 “沐良轩,你想不到吧,苏峻衡答应不参与立储之事了。”她笑吟吟的说道。 这是唯一的收获,虽然不全是她的功劳。 “你怎么做到的?”沐良轩饶有兴致的问。 “保密。”苏轻墨俏皮的一笑。 沐良轩含笑望着她,好吧,就让她保守自己心里的秘密吧! 等有一天她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了,那就是全心全意的爱上自己了。 第272章 你安分一些 苏峻衡匆匆忙忙回府,顾晚晴早已在大厅等候。 她穿着一身玫红色雪狐棉衣,芙蓉祥云百花褶裙,身披淡兰色的梅花衫。发髻高高挽起,一支点翠珠钗别在发间,端坐厅堂正中,颇有相府主母风范。 苏峻衡抬眸看向顾晚晴,平南侯世子来访是大事,顾晚晴倒是打扮的很得体。 他的目光扫过顾晚晴的珠钗,苏峻衡的目光一下阴沉下来。 苏峻衡刚刚从苏轻墨口中得知顾晚晴对苏念薇所做的一切,这会子,顾晚晴便戴着苏念薇生母柳如烟的点翠钗。 “这支珠钗你什么时候买的?”苏峻衡开口,压制着不悦。 顾晚晴伸手摸了摸,娇笑着开口:“这是姐姐的,今日平南侯世子来访,妾身想着戴着它也好……” “把它摘下来,换上其他的。”苏峻衡甩了甩衣袖,坐在一旁。 顾晚晴起身,用一只手讨好的替苏峻衡捏起了肩膀。 “相爷今日这是怎么了?厉王又给您气受了?” 顾晚晴语气温柔,轻松就把矛头指向沐良轩。只有苏峻衡对厉王不满,才能心疼她,才能早一天为她讨回公道。 苏峻衡抬眸,看着眼前这个温柔似水的女人,她这是想勾起自己心中的怒火? 平日里,倒是忽视了她的这些小手段。 “本相的事,你就不要过问了。” 苏峻衡敷衍的说道。 顾晚晴蹙起了蛾眉,心中暗自诧异,苏峻衡今天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没有了平日里的耐心和温柔。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知进退,很会察言观色,也就不再追问苏峻衡赴约之事。 她摘下点翠珠钗,握在手中,轻声解释:“相爷,其实妾身觉得,戴上这支点翠珠钗会见平南侯世子,可以让世子睹物思人。只要有这份情意在,平南侯世子自会相助苏家。” “那相爷不就如虎添翼了吗?”顾晚晴的算盘打的很好,自听到平南侯世子入京的消息以后,她便想利用这个机会,拉拢平南侯一家。 到时候她再装作跟柳如烟姐妹情深,话都不用多说,就能达到目的了。 苏峻衡看着妩媚多情的顾晚晴,眸光复杂。 “柳家的人不是好糊弄的,你少打这些主意。你最好安分一些,不要再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若是再惹出麻烦来,本相也保不住你。” 苏峻衡警告着顾晚晴,平南侯府要是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平南侯柳襄,戎马一生,战功赫赫,镇守边关,忠心耿耿。 襄字是皇家钦赐,襄者助也,由此可见皇室对平南侯的重视。 柳襄一生只得一子一女,嫡长女柳如烟嫁给苏峻衡为妻。苏峻衡登上左相之位,平南侯柳襄帮了很大的忙。 平南侯世子,柳元煊,柳如烟的嫡亲弟弟。才识过人,文治武功,样样过人,在军中颇有威望。 唉,那一年夫妻起了争执,柳如烟移居乡下别院。后来他离京查办要案,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她亡故的消息。 要是如烟还在,该多好啊! 第273章 我是为了苏家 顾晚晴看苏峻衡神色不对,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乖顺的柔声说道:“相爷,妾身记住了。” “妾身能有什么心思呢?左右还不是为了苏家打算?柳家世子跟您是郎舅关系,姐姐虽然不在了,但是还有着情分的,他可不能帮助外人啊!” 顾晚晴低眉顺目,好言好语的解释,做出了一副事事都为苏家考虑的姿态。 苏峻衡审视着眼前的女人,她这是还想着利用柳家? 若不是苏兰蕊已成了靖王妃,他一定会给顾晚晴点儿教训,替念薇出一口怒气。 现在,相府与靖王府的关系,还需苏兰蕊和顾晚晴维系,他不能做的太过。 况且这些年,顾晚晴将他照顾得很好,体贴温柔、关怀备至。 自己一时,还真有些离不开她。 他缓和了脸色,换了温和的口气说道: “本相知道你也是为苏家好,如烟早逝。平南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柳家怪也在情理之中。自从她去后,平南侯府与苏家来往不如以前密切了。好在有念薇,平南侯府上下都很疼爱这个孩子,两家倒也没有坏了情分。” “柳元煊和如烟手足情深,你戴着如烟的遗物招摇,在你看来,是与柳如烟姐妹情深,以示怀念。可平南侯世子如果不这么想,他只会觉得你不敬先夫人,依仗自己如今的身份,刻意向他耀武扬威。” 苏峻衡觉得顾晚晴就是在自作聪明。 她不了解柳元煊的性格,他可是清楚的很。 柳家虽是武将出身,却重规矩守礼法。 当初苏兰蕊成为靖王妃,苏峻衡将顾晚晴扶成正妻。也曾写书信给柳元煊知会一声。 怎料至今未得到回因,可见柳元煊并不赞同他扶正了顾晚晴。 在他的心里,妾室就是妾室,不配取代姐姐的位置。 只是这件事,苏峻衡未曾对顾晚晴提及。 顾晚晴听完眼眸转了转,立刻将点翠珠钗放进衣袖中,伏在苏峻衡肩头,轻声说道:“是妾身考虑不周,鲁莽了。不过,相爷,姐姐已亡故多年,平南侯世子一进京就下拜帖过来,这说明世子是有心与苏家维持联系的呀!” “苏家如今被厉王忌恨上,如果我们苏家与世子交好,有了平南侯府的相助,就是厉王再想难为我们,也要三思而后行了。” 苏家、柳家、靖王府,三家联手还无法与厉王府对抗吗? “你是不了解柳元煊的脾气,他绝不会参与朝廷派系斗争,柳家最忠于的是皇上。”苏峻衡态度坚决,他知晓平南侯府的处事方式,所以没有想过拉拢柳元煊。 顾晚晴见苏峻衡说的如此决绝,摇了摇头,纤细的手放进苏峻衡的掌心儿:“相爷,这可不一定,您不是说世子很疼爱大小姐吗?” 顾晚晴一双狡黠的眸子微微转动,笑容充满了算计。 苏峻衡脸色一沉,亏她还有脸提起念薇,她是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了吗? 第274章 将错就错 他将手抽了出来,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顾晚晴见苏峻衡如此,只以为他想起了苏念薇。缓缓开口道:“相爷,有大小姐在,我们拉拢平南侯世子并不难啊!” 苏峻衡冷脸看着顾晚晴,问道:“大小姐?难道夫人忘记了,现在的靖王妃是你的女儿,苏兰蕊,并不是苏念薇啊。” “相爷,平南侯世子有多久没见过苏念薇了?不如我们继续将错就错,不会露出破绽的。”顾晚晴微微一笑,蛮有把握的说道。 苏峻衡没有回答,只若有所思的看着顾晚晴,她要说什么? “妾身记得,自从姐姐去世,平南侯府世子前来悼念后,因为两家相距甚远,他便再也未见过大小姐。那时大小姐不过才几岁,过了那么多年,恐怕世子早已记不起她的模样了。” “大小姐与蕊儿是亲姐妹,本来就有七八分相似。我们知道蕊儿是靖王妃,对外她便可是苏家的嫡女。不如就让她依旧以大小姐的身份,与平南侯世子相见。” “只要他们见了面,苏家就能轻而易举的获得柳家的支持,我们就可以更好的抗衡厉王。由此靖王也多了一份力量,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顾晚晴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响,只可惜,她不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暴露了。 苏兰蕊冒充苏念薇能骗过靖王,但是柳元煊可是苏念薇的亲舅舅。 兰蕊那性子,不似念薇温婉,容貌是像,但是一言一行若是露了破绽,那麻烦就大了。 “你这个想法还真是聪明。”苏峻衡讽刺道。 顾晚晴没听出苏峻衡的讽刺之意,眼里立刻染上欣喜。 如果真是那样,苏兰蕊就有了柳家的支持。那她有苏兰蕊护着,到时候,京城内就再也没有人敢嘲笑她是个废人了。 “相爷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吗?” “可行?你觉得可行?”苏峻衡皱着眉头问。 “你当真以为平南侯世子是那么好糊弄的?就算眼前瞒天过海了,可是有一天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又怎样圆这个谎?” “要是他知道你做的事情,本相可保不住你。” 常年在沙场征战的人,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只要平阳侯府知道顾晚晴与苏兰蕊对念薇所做的一切。哪怕没定罪呢,他们也会想办法替念薇报仇。 顾晚晴见苏峻衡冷言冷语的,不由心生疑惑。 难道苏峻衡知道些什么了吗? 怎么可能?当年迫害苏念薇的事情,她们是瞒着苏峻衡的。以至于苏峻衡这些年一直以为苏念薇死于难产。其他知晓这件事的人,要么下了地狱,要么永远不会开口。 苏峻衡何出此言? 顾晚晴收起自己脸上疑惑的表情,仍旧装作一副温和的模样。“相爷,大小姐已经难产而亡了呀,蕊儿在靖王府亲眼所见的,柳世子还能发现什么?” 苏峻衡摇摇头,这个女人果然没准备对他说实话。 自己在她眼里,也是一个傻子,被蒙骗了这么多年,还误以为她是个好的。 第275章 苏念薇还活着 “哼,你倒想的好,这样你的女儿就可以稳坐靖王府正妃之位了。可惜,你不会想到吧,念薇她没有死!”苏峻衡冷笑着。 顾晚晴一张脸勃然变色,她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身子一晃,不由自主的瘫坐在地上。 苏念薇没死?这怎么可能?! 那一日,靖王动了怒,踢伤了她。虽然后来苏念薇被人救走,但是她生产时伤了身子,按理来说,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前些年顾晚晴和苏兰蕊也曾私底下派人追查过苏念薇的下落,但是一直没有音讯,久而久之,她们在心里便已默认苏念薇死了。 今日苏峻衡说她没死?绝对不可能! 顾晚晴抬起头,望向苏峻衡,眸子里全是惊恐,“相爷,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没死。” “你可知今日约见我的是谁?”苏峻衡收起自己的情绪,双眸微眯,看向远处。 “难道不是厉王吗?” “是苏轻墨,厉王妃!”苏峻衡又低下头看着顾晚晴,伸出手扼住她的下巴,用了力道。 “苏轻墨告诉本相,念薇没死,她被人救走,身子损伤严重,一直未恢复。苏轻墨还告诉本相,兰蕊替嫁入靖王府后,并没有将王妃之位还给念薇,念薇婚前失贞之事,是你和苏兰蕊一手策划,为的就是桃代李僵,鸠占鹊巢!” “顾晚晴,你可把本相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了啊!”苏峻衡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 如果不是她想出这么阴损的主意,他跟柳家之间还有一个念薇啊! 顾晚晴身子剧烈颤抖,怪不得苏峻衡回来以后就一反常态,原来他已经知道了苏念薇的事情。 顾晚晴还想狡辩,抓住苏峻衡的手,哭诉道:“相爷,妾身没有做过。苏轻墨这是挑拨离间,想让我们夫妻……”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吗?”苏峻衡冷笑一声。 顾晚晴身子僵住,她在飞快的动着脑筋,她与苏峻衡生活那么多年,早已知晓苏峻衡的脾气秉性。 今天他回来并没有对她怎么样,就说明,在苏峻衡心里,苏念薇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苏兰蕊是靖王妃,他选择的是保住苏兰蕊和她。 顾晚晴思及至此,眼角立刻流下泪水。虽然已经上了几岁年纪,但是她哭起来,还是那么凄婉,令人心生怜惜。 “相爷,妾身知错了。妾身当初这样做,也只是……只是为了蕊儿着想,大小姐虽是嫡女,但是性格温柔软弱。靖王府是个虎狼窝,她难以保全自己,也得不到靖王的欢心。” “妾身存有私心,希望蕊儿能有个好归宿。如今靖王对蕊儿宠爱有加,更对苏家助益颇多,这不是也遂了相爷的心愿吗?” 顾晚晴巧舌如簧,既认了错,又说出了这件事对苏家也不是没有好处。 她是错了,但是也只能怪苏念薇软弱无能,如果她不能为苏家带来好处,兰蕊为什么不能取而代之呢? 苏峻衡,最看重的不就是利益吗? 第276章 好自为之 苏峻衡眉头微蹙,对顾晚晴这些说辞不置可否。 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追究就毁了整个苏家了。他不过是想警告警告顾晚晴,别再拿他当傻子。 “念薇的事情,本相以后再跟你算账。本相只是想提醒你,别以为只有自己是聪明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再想动这些蠢念头,被柳家发现事情真相,就不要怪苏家护不住你了。” “顾晚晴,你好自为之。”苏峻衡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一把利刃,直刺顾晚晴。 她愣坐在原地,额头上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花容失色。 事情,怎么会这样? 她抬起头,朝苏峻衡投去求助的目光,小心翼翼的问:“相爷,既然大小姐没有死,那……苏轻墨可说过她的下落?咱们要尽快寻她回来啊!” 知道下落以后,才可以下手,以绝后患。 苏峻衡看穿了顾晚晴的心思,厉声说道:“本相并不知道她确切的下落。不过,就算我知道念薇的下落,也不会告诉你。我警告你,顾晚晴,过去你对念薇所做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可是以后,你不许再打她的主意” “她是我苏家的嫡女,是我的亲生骨肉,一直乖巧懂事,有她在,就没有今天这么多麻烦。收起你那些肮脏的心思,再胡来,本相第一个饶不了你。” 在不会影响到他利益的前提下,他愿意让念薇回到苏家,保证她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顾晚晴死死的咬着下唇,这贱人,为什么不去死?! 她现在最惧怕的不是苏峻衡和厉王,而是柳家! 如果柳家知道事情真相怎么办?柳元煊不是苏峻衡,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说不定,就连苏兰蕊都要受到柳家的报复。 顾晚晴越想越怕,她紧紧握住拳头,指甲陷进了掌心儿。 苏峻衡见顾晚晴怕了,缓和了语气,示意将顾晚晴先起来。 “暂且先别想那么多,只要你安分守己,不主动招惹柳元煊,本相自会保你平安。” “你的妆容花了,快下去梳洗一下吧,平南侯世子估摸着也快到了,不要在外人面前失了你相府夫人的体面与分寸。” 顾晚晴起身,匆匆离开大厅。 苏峻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以后苏家还会安宁吗? 这个该死的女人! 他答应过苏轻墨,不再参与立储之争。希望他的妥协,能让她保送这个秘密。 申时三刻,柳元煊的战马停在苏相府,他望着威严庄重的左相府,心中一阵唏嘘, 他是多少年没来这里了? 大概有有十年了吧?他的姐姐离开人世后,平南侯府就只与苏峻衡借助书信保持联系。 直到几年前,他知道了苏峻衡把妾室扶正,取代了姐姐的位置,就连书信也不愿写了。 今天,之所以他还会登门拜访,是要看看姐姐留下来的那个可怜的孩子。 她虽然已经嫁人了,但这里是她的娘家,他想见这个外甥女,还要通过苏家。 念薇,你还好吗? 第277章 遗憾 柳元煊一身黑衣,鬓角已经染了几缕秋霜。边关苦寒,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越发坚毅。他比柳如烟还小几岁,却因常年征战沙场变得沉稳,看起来更成熟一些。 到底是久经杀戮之人,一双眸子泛着寒光。 “平南侯世子来访!”相府的下人急忙通报。 苏峻衡亲自出来迎接,刚见面,苏峻衡便抱拳作揖,寒暄道:“元煊,好久不见,一路车马劳顿,你受苦了。” 柳元煊见苏峻衡还跟往昔一样亲热,刚想开口说话,就见苏峻衡身边的有一女子俯身问安: “柳世子安好。” 柳元煊脸色冷了下来,一个小妾,也有了跟姐姐比肩的机会? 姐夫当真是胡闹,姐姐去后,就应该续弦,选一个门第相差无几的女子做正妻。 顾晚晴感受到柳元煊的敌意,身子一下子僵硬起来,她还真是有些怕这个人。 她只能努力保持体面的微笑,不敢多语,幸亏没戴那支珠钗。 “苏相不必客气,都是自家人。”柳元煊嘴上说着是一家人,实际上却直呼他的官名,其中的生疏不言而喻。 “内弟请进。”苏峻衡知晓柳元煊是什么性子,也不计较。 柳元煊走进大厅,这里的陈设,还如当年一般。 在柳元煊眼里,姐姐是一个极其温柔善良的女子。她待柳元煊极好,小时候他调皮被柳襄揍,都是姐姐替他求情。 后来姐姐嫁给了苏峻衡,亲人变成亲戚,又加上柳家去了边关,就少了来往。 柳元煊偶尔回京探望姐姐,感觉到她变得有些多愁善感,没有在家时那么爱说爱笑了。 姐姐突然病故,柳家举家哀痛,之后他便连京城也不来了。 “如果姐姐还在,知道柳家即将回京,该有多开心啊!”柳元煊的面庞和眼神儿都变得柔和起来。 苏峻衡见柳元煊伤感,也跟着一阵叹息:“是啊,是我没照顾好她,心里一直甚是愧疚。” 柳元煊的手轻轻叩在桌子上,那个疼爱他的人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顾晚晴坐在原本姐姐该坐的位置上,目光闪躲,看起来似乎很拘谨。 头发高高盘起,穿着打扮倒是体面,只是那额前散下来的两缕碎发,平添了几分妩媚。 以色侍人的妾室,任何时候也忘不了取悦男人。 柳元煊冷哼一声,他顾晚晴没有丝毫好感。 他端起茶,抿了一口,开口说道:“苏相,这次我来相府,主要是想见一见念薇的。这丫头,我还是她几岁的时候见过,现在她都成亲数载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她出嫁时,边关不大安稳,否则,我应该回来送她出嫁的。”柳世子说道,这又是一桩遗憾。 柳元煊话语里都是对苏念薇的疼爱,这是姐姐留下的唯一的骨血了,可是他 却没有尽心照顾。 顾晚晴一听到苏念薇的名字,心里就是一慌。 柳元煊果然是记挂着苏念薇的,她的主意已经被苏峻衡否定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第278章 夫人话真多 顾晚晴紧紧捏着手帕,不安的偷窥着苏峻衡。 苏峻衡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倒没有她那么慌乱,只歉然一笑:“真是不巧,前些日子靖王府派人过府传话,说念薇最近身子不适,需要时间静养。靖王疼惜念薇,不但上奏免了她入宫行礼问安,也不许外人前去探视,以免打扰。” 苏峻衡找了一个理由搪塞。 柳元煊眉头一皱,紧张的问道:“什么病都不能见客了?可请了大夫?最近可有好转?我这就去靖王府,想来靖王不会阻止我们相见。”柳元煊说着站起身来。 顾晚晴见柳元煊对苏念薇如此紧张,心里也更加的慌了起来,频频偷着给苏峻衡使眼色。 “世子莫要惊慌,没有大碍的。靖王对大小姐一向宠爱有加,一定会派人细心照料,很快就会好起来,那是你们再相见也不迟。”顾晚晴小心翼翼的开口。 这位舅爷,对她并不友善。 柳元煊一皱眉,不满的横了她一眼: “没有大碍?那如何要闭门不出呢?你们切莫瞒我,念薇莫不是得了不好的病?”柳元煊已经站起身来。 姐姐就是因病亡故,早早过世的。就留下这么一点儿骨血,可再不能有个闪失了。 “没有没有,念薇当真不要紧,只是不方便见客。”苏峻衡也连连摆手。 “那苏相可曾前去探望?快说说,是个什么情形?”柳世子急得直搓手。 苏峻衡心思一转,倒有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你且安心坐着,是这样,念薇成亲几年,一直未有子嗣。多方调制之后,这才有了喜讯,这不,眼看着快要生产了,自然娇贵一些,靖王才不许她见客的,怕是多有劳动,伤了身子。” 柳元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目光也柔和下来。 他上次见到念薇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孩子,如今她都是要做娘的人了。 “你早说嘛,害得我担惊受怕。”柳元煊不由得抱怨起来。 “大小姐温婉柔顺,相爷疼爱她,靖王也宠爱她,两家都把她当心尖儿一般,世子不必担心,她过得好着呢!”顾晚晴就想着阻止他们相见。 至于以后怎么办,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柳元煊眉头一皱,冷冷的说道:“夫人话真多。” 顾晚晴脸色一白,赶紧起身道歉,“妾身鲁莽了,还请世子不要怪罪。只是,唉,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的好。” 柳元煊默默的看着她,他们两个有什么好说的? 苏峻衡心头一跳,顾晚晴又要干什么? 不过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就听顾晚晴说道:“其实,大小姐原本无需静养,只是前几日她听了厉王妃几句闲话,她又不是喜欢争吵的,因此一口气堵在心里,才不舒服的。嗐,我跟您说这个干什么呢?不过妯娌间稍有不合,您别忘心里去啊!” 厉王妃? 柳元煊才回京,对这个人还真不了解。 念薇跟姐姐一样的脾气秉性,若是遇上个厉害的,必然要吃亏。 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第279章 维持关系 苏峻衡暗自咬牙,他真是低估了顾晚晴的能力,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柳家和厉王府制造了矛盾。 而且,两个女人起了争执,这等小事儿,柳元煊自然不会去当面对质。 只是,依着他对念薇的疼爱,一点儿不往心里去也是不可能的。 他一瞪眼,轻叱:“一个妇道人家,不要拿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烦扰世子,兄弟妯娌间,还是以和为贵,偶尔吵闹几句算不得什么,念薇也不是不明事理的孩子,她就是身子娇弱了一些,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儿了。” 顾晚晴这才低头安静下来。 苏峻衡喝了一口茶,这才转移了话题:“元煊,这次回京是不是就不走了?” 柳元煊一点头:“我父年事已高,他戎马一生,镇守边关多年。皇上眷顾老臣,便下旨要他老人家回京颐养天年。” 苏峻衡听罢,眼珠子微微转动,捋着胡须高兴的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泰山大人回到京城,我也可以替如烟尽一尽孝道了。” 两家恢复了走动,未必有好处,但是绝对没有坏处。 柳元煊抱手作揖:“元煊在此谢过苏相了,只不过苏相政务繁忙,不好过于麻烦你。皇上恩准我父亲回京养老,边关稳定,我也会回京任职,苏相若是有此孝心,就请日后带着念薇和她的孩子一道前往柳家吧!” 顾晚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整个苏家,这是单单把她排斥在外? 不过,自己这身份是尴尬了一些。 躲过了眼前,以后怎么办呢? 柳家已回京安顿,柳元煊又在京任职。说苏念薇病了,敷衍一段时间还没问题。 时间久了,就再也没有拦着见面的理由了。 但是,如果让苏兰蕊代替苏念薇去见柳元煊,一不小心露出破绽又该怎么办? 苏峻衡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件事进一步退一步都没有解决的办法。 今日柳元煊来访,让苏峻衡意识到柳家之所以还愿意跟苏家走动,都是因为苏念薇。 偏偏顾晚晴那蠢货又做出这样的蠢事,这何止是害了念薇啊,也害了苏家啊! 苏峻衡焦虑不已,顾晚晴也好不到哪里去。 柳元煊要是知道她们对苏念薇做了什么,估计小命儿都保不住了。 还以为柳家一辈子都不会回京了呢,谁想到如今却回来为她撑腰了。 最可怕的是,那小贱人没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顾晚晴越想越怕,身子微微发抖。 她有点儿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就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了。 柳元煊是为苏念薇而来,如今知道了她的情况,心下稍安,起身告辞了。 “既然近日念薇身体多有不适,那我便等她好起来之后再登门拜访。就劳烦苏相告诉念薇,外祖父和舅舅回来了,让她身体恢复了,得了闲暇,常回柳家看看。” 苏峻衡连忙点头:“你放心,不但是念薇,就连我也会经常前去问候的。” 柳家和苏家的关系要好好的维持下去。 第280章 最坏的打算 柳家回来了,他们愿意给苏念薇撑腰打气。 只可惜,原主再也听不到这句话了。 这本来应该是她生命中的一束阳光,却没有适时的照耀进来。 柳元煊刚离开相府,顾晚晴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儿了下来。她怯怯的看着苏峻衡,眼睛一红,就哭了起来。 “怎么办?相爷,世子执意要见大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苏峻衡面色凝重,微眯着双眸,与顾晚晴的慌张不同,他看起来神色如常。 能让苏峻衡慌乱的事情并不多,尤其是他会很好的压制情绪,别人很难窥破他的心思。 柳家刚入京,想安定下来,有许多事情要做。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稳住柳元煊,再派人去寻真正的苏念薇。 只是这天下之大,要寻找一个失踪已久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是,哪怕机会渺茫,他也得尽全力试一试。 被别人找到了,苏家的麻烦更大。 “你一会儿叫人去库房把那千年灵芝和千年老参都找出来,送到平南侯府。并带个话儿,等柳家安定下来,我会亲自上门去看望他老人家。” 顾晚晴不情愿的点头,她跟平南侯府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另外,柳家刚回京城,想必是缺少服侍的人手。你想办法通过牙婆子,便安排一些得力的人进去伺候。”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顾晚晴心中暗笑,相互利用相互防范,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她恭顺的说道:“相爷放心,妾身这就去安排。” “柳元煊早晚是要去见念薇的,到了不好推脱的时候就见见见吧,免得引起猜疑。你给兰蕊递了消息,让她早做准备,只少说话就好。” 苏峻衡冷静的安排着接下来的一切事情,有条不紊,不见半分慌乱。 柳家入京,原本是一件喜事。却因为顾晚晴的愚蠢和自私给苏家平添了几分危险。 眼下他只能尽快寻找苏念薇,把这个秘密守住。否则,苏家必将万劫不复。 这绝对不是苏峻衡想看到的结局。 顾晚晴见苏峻衡镇定自若,她的一颗心也跟着落了地。 她这些年辛苦谋划,终于成为相府正妻,还真是没看错我,苏峻衡很有能力,能给她收拾乱摊子,能给她荣华富贵。 她的一只手落在苏峻衡的肩膀上,轻轻的按揉,讨好的说道:“有相爷在,妾身就什么都不怕了。” 苏峻衡抬眸,眼神复杂的望着顾晚晴。他能尽力保住顾晚晴,自然会想办法。 但是,如果力不从心,就只有另一个办法了——弃车保帅。 这是最坏的打算,如果上天不眷顾他,苏念薇被暗算的事情一旦被柳元煊知道了,那他会毫不犹豫将顾晚晴交给柳家,任凭他们发落。 顾晚晴还在庆幸,找了一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 却不知道,这男人并没有跟她患难与共的想法儿。 有些东西,你千方百计的算计到了手,最后才知道,偷来的,抢来的,终究不会归自己所有。 第281章 阑尾炎 平安堂来了一个特殊的病人,聚丰楼老板的儿子,秦峰。 他捂着肚子疼的嗷嗷叫,他老子心疼的热汗直流。 “儿啊,儿啊,你忍住啊。苏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可千万挺住啊!” 秦掌柜少年离乡来京城打拼,多年兢兢业业辛苦劳作,为人又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结交了一些有身份的人,终于将聚丰楼经营成了京城第一大酒楼。 京城的达官显贵,哪家要办席面招待客人,都是来聚丰楼订餐。 秦掌柜在生意上如鱼得水,在子嗣上却单薄的可怜。只有秦峰一个这么一根独苗儿,平日里疼的跟心肝儿一样。 昨天秦峰突然肚子痛,疼了很久,灌了什么汤药都止不了疼。 平安堂的小福宝曾在聚丰楼受过秦掌柜欺负,秦掌柜也自知理亏,不好意思上门,只找了其他的大夫来医治。 怎料今天早上,秦峰疼的呕吐不止,又发起了高烧,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 秦掌柜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那玩意儿哪有儿子值钱啊?他命人将秦峰抬到平安堂,求苏轻墨医治。 苏轻墨还在写着药方,只听见平安堂外,传来一阵哭叫的声音,“苏大夫,苏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儿子。” 秦掌柜直接跪在了平安堂门口,秦峰躺在软塌上,脸色苍白。 苏轻墨放下手中的笔,刚出平安堂,秦掌柜就开始磕头:“求求苏大夫大发慈悲,救救我唯一的儿子吧,求求您了!” 一旁的小福宝看着秦掌柜,想起在聚丰楼被欺负的日子,气鼓鼓的别过头。 他忘不了自己被这个人欺负过。 苏轻墨见小福宝这别扭的样子,再低头看着老泪纵横的秦掌柜,用手肘碰了碰他,故意提高声音问道道:“小福宝,你说咱们救还是不救呀?” 秦掌柜那是人精儿啊,立刻会意,过来抱住小福宝的大腿哀求:“小福宝,求求你帮我求求苏大夫吧,以前的事情是我错了,可是我那不是没办法吗?你得罪的贵人,我也惹不起啊!” 小福宝见秦掌柜哭得可怜,伸出一只手说道:“那你把克扣我的银子还来,我就让姐姐救他。” 秦掌柜的连连点头,掏出一大把碎银递了过去。 “姐姐,银子,救他。”小福宝眉开眼笑的说。 苏轻墨:“......” 完了,这孩子跟她一样见钱眼开了。 不过既然替小福宝找回了面子,她也就不再难为秦掌柜的了,挥手说道:“看在你悔过的份上,就抬进去吧!” 秦掌柜连连道谢,赶紧让伙计把秦峰抬进平安堂。 苏轻墨按了按秦峰的肚子,左下腹疼痛,伴有发烧和四肢冰冷、呕吐等症状。 很快就确诊了,这在现代医学里被称为阑尾炎,古时称为腹痈。 阑尾炎放在现代是个小病儿,放在古代痛起来很有可能会要人命。 苏轻墨拿出银针,取手足阳明经穴为主,开始针灸,这样可以调手足阳明的经气,达到散瘀消肿,清热止痛之效。 不过却只能缓解,想根治就必须手术。 第282章 开膛破肚 很快,秦峰恢复清醒,他睁开眼,看了看周围。 秦掌柜见自己的宝贝儿子醒了过来,一下扑过去抱住秦峰。“儿啊,儿啊,你可吓死爹了!” 秦峰挪动挪动身体,腹部的疼痛又传来。他立刻龇牙咧嘴,冷汗直冒。 秦掌柜见状,赶紧看向苏轻墨,紧张的询问道:“苏大夫,该怎么办?他还是很痛啊!” 苏轻墨眉头微蹙,秦峰这症状,已经痛了那么久,想必阑尾已经坏了死。不做手术,怕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她收了银针说道:“秦掌柜,你儿子病情有些严重。需要把腹中坏死的盲肠拿出来,我需要麻沸散,这个需要配制,你得稍候。” 秦掌柜一听苏轻墨的话,脚下一软。取肠子?那岂不是要开膛破肚!? 那他儿子怎么活啊? 秦掌柜满脸眼泪的看着苏轻墨,摇了摇头,“不要,不要啊!” 苏轻墨知道秦掌柜的在担心什么,说道:“你若信得过我,我便用这个法子。若信不过,你就换个大夫给他治吧!” 秦掌柜还在犹豫,秦峰痛得抽搐起来。 小福宝见状,着急的解释着:“掌柜的,华佗,华佗就用过这种办法…你要相信我姐姐啊,她是神医。” 秦掌柜一咬牙,好吧,别人看过了,不见效啊! 苏轻墨要给病人开膛破肚的消息,立刻传遍整个京城。 大家纷纷在议论,把人肠子拿出来,那人还能活吗? 柳元煊也听到了这些议论,不由得来了兴趣。 “开膛破肚?是救人还是杀人?”柳元煊下马,问着一旁聊的起劲儿的小贩。 “苏大夫说是救人,那肯定是救人。只不过要什么麻沸散,这麻沸散我们都没听过,现下聚丰楼的掌柜帮着找药材等苏大夫配制呢!”小贩对苏轻墨的医术推崇备至, 柳元煊对医术不懂,但是看到百姓们对这个大夫医术还挺认可的,想必有些真本事。 麻沸散是很珍贵的药物,只在军中流通,只有那些受了严重外伤割肉治疗的人伤员才能用上。不过他这次回京,带了些许回来。 既然能够救人性命,他就帮帮那个人吧! 还有,这个苏大夫的医术要是特别高明,就请她去给念薇看看,也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柳元煊想到这里,上马往平安堂而去。 平安堂门口儿,被围的水泄不通,大家还没见过这样奇怪的治病方法呢,都想开开眼。 柳元煊走到门口,高声说道:“我这里有麻沸散,可以帮到苏大夫,你们让让路。” 众人听了,闪开一条道儿来。 苏轻墨侧头望去,走进来一个威猛的中年人。 “苏大夫在哪里,这是麻沸散。”柳元煊左顾右盼,没看到大夫啊! 苏轻墨接过麻沸散,笑道:“我就是这里的大夫,多谢您了。” 柳元煊一愣:苏大夫是个女人? 他不由狐疑起来,这么多年,他还没听过女子行医的,又这么年轻,能有多大能力,她不会把人给治死吧? 第283章 相见不相识 柳元煊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个女子很亲切,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是再仔细瞧瞧,这丫头,唇红齿白,长发及腰,一身白色的冬衣,脸色严肃,很有医者的风范,跟他认识的人并没有相像的。 苏轻墨只是微微一笑,道谢之后转身就进了平安堂内房。 小福宝给苏轻墨打下手,手术用的夹子、刀、一应俱全。 她屏退众人,开始了古人见所未见的手术。 一个时辰过后,苏轻墨从内房走了出来。她抬手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松了一口气儿,一旁的小福宝却一脸苍白。 血淋淋的啊,苏轻墨就这样吧那节烂掉的肠子给剪下来了,然后拿着针线......他有点……呕! 秦掌柜第一个冲到苏轻墨面前,慌张的开口问道: “苏大夫,我儿子他……” “不用担心,已经没问题了。等他休养两日,便可以回家了。这一个月内,禁辛辣之物。” “谢谢苏大夫,谢谢苏大夫,您就是我们秦家的再生父母,谢谢苏大夫!”秦掌柜恨不得给苏轻墨跪下。 秦掌柜给苏轻墨道谢间,小福宝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就冲了出去。 苏轻墨见小福宝如此,摇着头笑了笑,还是小孩子啊,太年轻。 柳元煊瞧着苏轻墨,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这世上竟然有医术如此高明之人,如果军中有这种医生,应该可以减少很多伤亡。 柳元煊走到苏轻墨的面前,微微一抱拳:“想不到苏大夫一介女流,医术却高明,真是了不起。” 苏轻墨客气了几句:“哪里哪里,如果不是将军的麻沸散,还要耽误一些时间,真是多谢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柳元煊也笑笑。 秦掌柜的又过来给他道谢。 苏轻墨对这个人很有好感,他看起来大概四十出头的样子,一身简单干练的戎服,略黑的脸颊,一双眸子炯炯有神。 带着习武之人的霸气,苏轻墨打量着他,这应该是一位将领。 器宇轩昂的,却心地良善。 苏轻墨从未见过柳元煊,所以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原主的亲舅舅。 这世上,最疼爱苏念薇的亲人。 她只是觉得这人和蔼可亲。 “苏大夫,实不相瞒,我也有事相求。”柳元煊也不跟苏轻墨绕弯子,他喜欢直来直去。 “将军不必客气,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苏轻墨也答应的爽快。 人家可是帮她节省了时间,对病人来说,时间就是生命。 柳元煊见苏轻墨如此爽快,心里对苏轻墨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嗯,是个招人喜欢的丫头。 “我有一个外甥女,她最近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我想……” 柳元煊话还没说完,一个身穿盔甲的人匆匆忙忙走进平安堂,在柳元煊耳边低语几句。 只见柳元煊脸色微变,随即抱拳跟苏轻墨道别:“苏大夫,在下有点儿急事,来日再来拜访!” 苏轻墨点头,看来他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第284章 传言再起 救了秦峰以后,整个京城对苏轻墨医术的评价变得神乎其神起来。 什么在世华佗、扁鹊重生,类似的赞扬不绝于耳。 更有甚者,编了话本,说苏轻墨是医仙投胎,下凡悬壶济世,所以平安堂的药才会又便宜又有效。 连开膛破肚这般骇人听闻的方法都能用来救人,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受过苏轻墨恩惠的人数不胜数,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布衣百姓。 个个都对苏轻墨交口称赞,加上苏轻墨厉王妃的身份。 很快,京城又多了一种传言。 说厉王文韬武略、德才兼备,厉王妃三指定生死,银针救性命,立厉王为储君,才能天下安宁,长治久安。 一时之间,江南一带,拥立靖王为储君的呼声越来越高。而在天子脚下,厉王才是百姓眼中最好的储君人选。 两种声音碰撞,引起了诸多纷争,也不可避免的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皇帝心思深沉,先前左相苏峻衡与礼部尚书上奏,立靖王为太子,皇帝的态度就很模糊。 他宠爱贵妃,也疼爱靖王。但是越是身居高位,对权利就越有强烈的占有欲,任何人都不能觊觎他九五之尊的皇位。 每个站在云端的人,都会在权力之中迷失自己。变得刚愎自用,他忌惮厉王,扶植靖王与厉王抗衡。 可是当靖王也流露出对权利的渴望了,他的疼爱与大度,在猜忌中就大打折扣。。 儿子们都是凶猛的狼啊,他老了,却雄心不老。 他得找个机会试探他们的心思。 恰巧几日之后,是贵妃生辰,皇上特地为贵妃设宴庆祝。 沐良轩对这些传言置之不理,只是行事更加低调隐秘,私下也不再与臣子往来。 谢相与李卫等人也心有默契,任有传言满天飞,在朝堂之上,却绝口不提立沐良轩为储君的事情。 苏轻墨也听到了传言,摇头失笑,无奈至极。 她穿越后的人生,还真是多彩多姿,先是被迫复仇,再是卷入权势的争斗,都是身不由己啊! 苏轻墨对朝堂的事情没有兴趣儿,但是,她对沐良轩有兴趣儿啊! 看到他眼底淡淡的青色,就知道他熬了几个不眠之夜。 这一晚,她送了安神补气的药膳去书房。 才走进去,就看到沐良轩眉头紧蹙,手里捧着一杯茶,在愣愣的出神儿。 “沐良轩,你怎么了?”苏轻墨放下了药膳,伸手去抚摸他的眉头。 她的声音,如山涧清泉,甘甜清澈。她的小手儿,带着适宜的温度,很暖很柔。 沐良轩眉宇间的焦躁都被她抚平了。 他握住了她的手,缓缓说道:“贵妃生辰,阖宫同庆,父皇命本王与靖王共同操办宴会。唉,这本是皇后娘娘的分内之事,只是她体弱多病,不堪劳累。靖王是她的儿子,尽孝心在情理之中,好端端的要本王参与进去做什么?” 苏轻墨一笑,还能干什么?借贵妃的生辰之宴,敲打敲打沐靖宇和他呗。 君臣父子,君臣要在父子之上。 第285章 同进退 “你,愿意跟本王一道入宫吗?”他迟疑的问道。 皇室争斗,残酷无情,他不愿让苏轻墨见到这不堪的一面。 但是又想让她见识自己的全部生活,她不是豢养在金丝鸟笼里的鸟雀,而是翱翔天空的苍鹰。 她跟那些千金小姐不同,敢于面对风雨。这样的女子,才配做他沐良轩的妻子。 他想让这个女人陪在他身边,看着他一步一步为母亲报仇,一步一步走上山巅云端,把天下尊崇,富贵荣华,都亲手交给她。 苏轻墨歪着脑袋看他,皱着小脸问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沐良轩温和一笑:“那就不去。” 或许,她还没做好准备? 苏轻墨看到了沐良轩略略失望的表情,心里五味杂沉。 她这个厉王妃,之前不过是交易换来的。如今,她心里已经有了沐良轩的位置,愿意同沐良轩一起共进退。 “不行,我要去,我可是厉王妃,我若是不去,万一有人看上这个位置怎么办?”苏轻墨这样子,像极了爱吃醋的小妻子。 沐良轩唇边就荡起笑意,她,在意这个名分? “怕吗?”他轻声问。 “当然不怕,有你在呢!而且,我不会成为你的拖累。”苏轻墨笑靥如花。 在这个男人身边,她总是很安心。 沐良轩冷厉的面容,线条柔和下来。 有了苏轻墨以后,这个无所畏惧的男人,又多了一根软肋。 生在皇室,无可避免的会陷入权利的纷争。 有多少女人只愿意坐享其成,苏轻墨却选择了与他同进共退。 只因,她信自己,也信他。 “皇宫规矩森严,到时候你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旁。礼仪规矩,能免则免,不能免,你跟着我做就好,不要鲁莽行事。” 沐良轩对苏轻墨细细叮咛,她最讨厌繁文缛节。 在厉王府她想做什么,只由着她来便是。 到了皇宫,皇帝面前,该收敛的还是得收敛。 这次宫宴,皇帝的目标就是他和沐靖宇。沐良轩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苏轻墨点了点头,她虽然不喜欢那些礼仪。但是,她现在是厉王妃了,就得守规矩。 嗯,就权当入乡随俗了。 “放心啦,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她扬眉一笑。 沐良轩拉着苏轻墨坐在他的身旁,拿出一副护膝,弯下腰,给她戴上。 “这次进宫,可能会多些跪拜之礼,戴上这个你会舒服一些。” 苏轻墨见沐良轩如此贴心,心里认定暖意快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跟着这男人,前面就是刀山火海,她也绝不退缩。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只有一副吗?好软和啊。” 苏轻墨低头看了看这护膝,做工精良,材质上等,上面的刺绣异常精美,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 不知是哪家店铺的东西,绣功竟然这样好,她很怀疑自己绣的那东西,沐良轩会看得上眼儿? “这是梁晨给我准备的,好多年了。只是,我一直都没用,现在派上用场了。”沐良轩很坦诚的说道。 第286章 你该尽心的 苏轻墨意味深长的笑笑,怪不得如此精致,原来是梁晨准备的。 不过他能如此坦荡的说出来,说明沐良轩就真的只把梁晨当做了妹妹。 “那你呢?你的膝盖……” 苏轻墨才想起梁晨为什么会给他准备这个东西。 “无妨,我已经习惯了,你戴着就好。”沐良轩淡然说道。 苏轻墨开始心疼这个男人了,伸出手握住沐良轩的指尖,“那以后我再给你做一个,你进宫的时候用好不好?” 沐良轩轻笑出声:“还是那灰色的大狼狗吗?” 苏轻墨瞪起了眼睛,一本正经的纠正他:“是孤狼。” 这次,她再用心一些。 沐良轩忍着笑,“是孤狼。” 第二日,苏轻墨随同沐良轩一起进宫。既是贵妃生辰,她就不好打扮的明媚艳丽,抢了主人的风头。 贵妃是略略上了年纪的人,对外貌容颜非常在意。这种场合,跟她比美,不是自寻死路吗? 苏轻墨衣着素净淡雅,额前垂了碎发,头戴几簇桃花玉簪,显得亭亭玉立,清丽脱俗。 沐良轩的衣衫是苏轻墨给他挑的,衣服是冰蓝色的锦缎,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即得体,又不失风姿。 两人并肩而立,苏轻墨巧笑盼兮,沐良轩一脸宠溺,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沐靖宇一身墨色绣了暗金的缎子衣袍,腰间系着一块玉佩,长发束起,与沐良轩的沉稳不同,沐靖宇的身上多了几分意气风发与风......流倜傥之意。 生辰宴设在凌云台,古色古香的所在。 这是沐靖宇的主意,母妃最喜欢凌云台。 沐良轩其实并没有提出什么意见,虽然皇帝命他与沐靖宇共同操办,事实上基本全是沐靖宇的意思。 苏轻墨成了沐良轩的小跟班儿,沐良轩走到哪里,苏轻墨就跟到哪里。 这一次,她就像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不想给他惹半点麻烦。 沐良轩望着布置场景的宫人,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沐靖宇一见沐良轩,便抱拳笑笑“王兄,这个场景布置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不会怪我没有同你商量吧?” 沐靖宇语气并不张扬,目光中却极尽挑衅。谁都知道皇帝宠爱贵妃,又疼爱沐靖宇,皇帝点名让沐良轩与沐靖宇共同操办生辰宴,实际上是给足了贵妃面子。 满朝文武都知道,皇帝偏心贵妃母子。 沐良轩淡淡瞥了一眼沐靖宇,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原本是你的母妃,你该尽心的。” 他就不知道,皇上怕是已经见不惯他了吧? 沐靖宇笑着点头:“是啊,母妃深得父皇宠爱,做儿子的再多尽孝心,她一定很开心的。只是可惜,王兄的母妃亡故多年,你想尽孝,也做不到了。哎呦,对不住对不住,大喜的日子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苏轻墨狠狠的瞪了沐靖宇一眼,他就是故意的,这混账王八蛋,怎么那么欠揍呢? 第287章 护夫狂魔 她苏轻墨的男人,岂容别人随意欺负? 沐良轩目光一凛,面色不虞。是啊,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最大的痛和遗憾。 只是,沐靖宇不配提起。 还没等沐良轩开口,苏轻墨先说话了。“听说靖王前些日子与我夫君切磋的时候,受了伤。我还以为是伤了肺腑,如今看来是伤了脑子,才会胡言乱语。不过,我夫君大人大量,不与你一般计较就是。” 你戳沐良轩的心窝,老娘就踩你的痛处! 沐靖宇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沐良轩大闹靖王府,打伤他的事情,在私下传的沸沸扬扬。 还有人嚼舌根说他沐靖宇是个绣花枕头,文治武功都比不过沐良轩。 沐良轩不仅打了他,还让他丢了面子。 如今苏轻墨却摆在明面上羞辱他,他狠狠的瞪着苏轻墨,咬牙切齿的说道:“本王不过是略逊一筹,没有受伤。” “呵呵,死要面子活受罪,我是大夫,我还能看不出来吗?”苏轻墨冷笑两声,很不给沐靖宇面子。 沐良轩只淡淡一笑,苏轻墨牙尖嘴利,吵架他是不担心的,沐靖宇讨不到半点便宜去。。 沐靖宇恨的牙痒痒,他一甩衣袖,冷冷的说道:“不劳厉王妃关心,谁若是敢无故伤了本王,父皇和母妃绝对不会答应的。” 苏轻墨撇撇嘴,装的一家三口幸福美满似的,好像你有多受宠似的,你是三岁孩子? 打架输了,还要父母出来找场子? 等着,今天老娘就当着你父母的面给你点颜色瞧瞧,不然你还当真以为厉王府好欺负! 苏轻墨慧黠的一笑,笑得沐良轩眸色跟着一沉。 夜幕降临,歌舞升平。皇帝与贵妃坐在高位,望着底下跳舞的美人儿,笑得合不拢嘴。 贵妃脸色略微苍白,虽涂了胭脂,却也掩盖不住她的病态。 苏轻墨与沐良轩坐在皇帝右手边的位置,左边坐着的是沐靖宇。 沐靖宇同皇上和贵妃谈笑风生,处处讨好着他们。 苏轻墨见他们没有被过多的官职,就轻轻的碰了碰沐良轩的手。 沐良轩看到她那促狭的笑意,立刻就知道,这女人又在打坏主意了。 他微微低头,靠近苏轻墨,轻声道:“又想了什么坏点子了?” 低沉性感的声音,听的苏轻墨脸颊一红,太特么迷人了。 她低声回应:“我就是单纯看沐靖宇不爽,想捉弄捉弄一下替你出气。” 沐良轩微微颔首,他不反对。 “沐良轩,你瞅准机会,把这根银针往沐靖宇的风市穴扎去,会有热闹看哦!” 苏轻墨眨眨眼,露出了小狐狸一样的笑容。 沐良轩嘴角弧度上扬,接过了银针。 这根银针很短,捏在手中,几乎看不见。 他的小女人要替他出气,他自然要全力配合啊! 宴会进行到一半,公主皇子们便纷纷起身,向贵妃献上生辰贺礼。 沐良轩送上的是《乳牛图》真迹,画上的母牛与小牛舐犊情深。 他,忘不了自己的母妃。 第288章 刺客 这是名家大作,收藏价值极高,拿来送人,也很有诚意。 喜欢书画字帖的贵妃看到这幅画以后,却脸色微变,眸底晦暗不明。 在一旁的皇帝看到这幅《乳牛图》,笑着开口称赞:“这幅画表现了舐犊情深,今日是你的生辰,厉王有这份心意,倒是应景,送的真是妙,有心了。” 沐良轩起身,抱手作揖,淡淡的回答道:“儿臣只是见贵妃与靖王母子情深,心生羡慕,前些日子刚寻来这幅名作,便把它献给贵妃,略表心意。” 沐良轩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力,贵妃听了拳头却不由得紧握。她看向画作,又看着底下站着的沐良轩。 今夜的沐良轩,身上有股化不开的戾气。 苏轻墨察觉到,这些日子,沐良轩似乎有心事。 贵妃的手心出了汗,她看向沐靖宇,目光闪烁。 沐靖宇脸上的笑意也止住了。 他在揣测沐良轩的用意,沐良轩哪里会有这样的好心?这幅画分明是暗示,沐良轩想把他和母妃一锅端了吗? 好为贤妃报仇? 苏轻墨隐隐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儿,那副画,表达的好像不是皇上说的那个意思? “厉王有心了,入座吧。”皇上挥挥手,沐良轩缓缓入座。 苏轻墨发现了,贵妃与沐靖宇在宫中左右逢源,皇帝也偏心他们母子二人。 哪怕沐良轩再强大再厉害,都是不受皇上重视的那一个。 沐良轩同她能坐到皇上右手边,恐怕也是这些年来,沐良轩越来越强,皇帝忌惮的结果。 而且这场宴会上,竟然没有看到皇后娘娘。 真是闻所未闻! 苏轻墨在思考着,沐良轩的手突然紧紧握住她。随即丝竹乐器之声骤停,数支冷箭穿破寒风,直直的往皇上的方向射去! 有刺客?! 这种事都能让苏轻墨遇到!? 原本欢声笑语的宴会上,立刻尖叫声四起。 “啊啊啊!” “救驾救驾!” “抓刺客,抓刺客!” “保护皇上!” 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乱成一片。 苏轻墨倒是不慌,反正那些刺客是冲着皇上来的。 她只要注意防护,不被误伤就好了。 苏轻墨别过脸去,只见沐良轩脸色异常镇定,坐在高台冷静的望着舞池里乱做一团的人们。 苏轻墨心抖了一下! 不会吧?沐良轩怎么那么镇定,难道是他安排的…… 这些日子,苏轻墨也没发现他有这样大的手笔啊! 而且这些人,也不像厉王府培养出来的啊! 凌云台冲进几个黑衣人,手持刀剑便冲了过去。 贵妃早已吓的花容失色,一个不注意,一支箭穿云而来,直直的刺入贵妃的肩膀上。 沐靖宇见贵妃受伤,立刻冲了上去。 “母妃小心!” 苏轻墨望着底下一片混乱的人,还有那些要杀皇上的刺客,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她是大夫,对人体非常了解。 黑衣刺客的刀剑,刺向皇上时,每一刀都完美的避开了要害。 这种水平……是怎么进皇宫来的? 第289章 靖王失态 沐良轩见沐靖宇去救驾了,指风一弹,手里的银针悄无声息的往沐靖宇的风市穴扎去。 完了!完了!苏轻墨一捂眼睛,都不敢看接下来的场面。 她是想整沐靖宇,所以告诉沐良轩瞅准机会下手,但是,现在,好像真的不合适吧? 沐良轩拍了拍苏轻墨的手,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道:“保护好自己,我去救驾。” 说罢,沐良轩双脚一点地,身子腾空而起,挺身站在皇上和贵妃的身前。 “找死。”沐良轩淡漠的开口,仅仅两个字,寒意四起,杀机顿现。 由于是进宫参加宴会,沐良轩并未佩剑,面对一群刺客,他只能空手夺白刃。 一道掌风掠过,一个刺客尚未回过神来,手里的刀已经变成了沐良轩的防身利器。 沐靖宇唯恐厉王抢了他的功劳,刚要上前,却感到腿脚刺痛,身子一晃,随即便重重的趴在地上。 一双腿麻痹无力,想站都站不起来了。 然后,是控制不住的想发笑。 “哈哈哈……哈哈哈……” 原本混乱的场面,加上这突兀的大笑,局面变得格外诡异。 沐靖宇捂着嘴,一脸诧异,他怎么了?为什么会控制不住想笑? “哈……” 沐靖宇为了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抬起头来惊慌失措的看着众人。 只见皇上脸色铁青,眉宇之间是涌动的怒气。 贵妃捂着肩膀,痛苦的倒在长椅上。 这种场合,他却笑得酣畅淋漓? 这是幸灾乐祸吗? 如果父皇也这么认为,他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沐靖宇意识到有人在算计他,只是这手段这时间,拿捏的真好! 腿部又是一阵刺痛,他摸索着,运用内力,一根银针从他的风市穴冲出。 他拳头紧握,一双眸子里淬了火,止不住恨意蔓延。 果然不出所料! 如果让他查出是谁动的手,他一定让那个人死无葬身之地! 沐良轩一出手,就是漫天血雨腥风,局势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刺客被斩杀,宴会现场一片狼藉。 随后,柳元煊匆匆赶到,身佩长剑,抱手作揖,屈膝跪地,颤声说道:“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苏轻墨望着柳元煊,微微一愣,想不到那么快就见面了。 银针飞出,沐靖宇的腿随即恢复知觉,他站起身,嘴角流出鲜血。 刚刚他为了不让自己笑出声,狠狠的咬住舌头,现下舌头都被咬伤了。 “母妃,您怎么样?”沐靖宇上前,扶起已经昏迷的贵妃。 皇上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急切的吩咐:“立刻宣太医!” 刚才还歌舞升平的殿内,气氛一度降到冰点。 没有人敢在这时开口,生怕引起皇上的雷霆之怒。 几位重臣,两位丞相以及平南侯世子柳元煊,都被紧急召到养心殿。 贵妃生辰,阖宫同庆,厉王与靖王一同操办的生辰宴上,皇帝突遇刺客袭击,贵妃受伤,靖王狂悖无状。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让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 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290章 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 养心殿里气氛平静的令人深觉诡异与窒息,皇上端坐上首,眼眸微眯。 君心难测,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兹事体大,他们不敢贸然开口。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峻衡接到消息匆忙入宫,他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却实在想不通这场刺杀究竟是谁安排的,沐良轩?还是沐靖宇? 都不可能。 沐良轩有这个能力,做事果断狠辣,却又桀骜不驯。这个皇位,未必不在他的谋划中,只是他更愿意名正言顺的拿走。 这种手段只有山穷水尽、奋力一搏的时候才会用。 厉王,不会动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苏峻衡非常了解沐良轩的手段与能力,如果不是靖王府与苏家已经成为姻亲,他宁愿永远不与厉王府为敌。 其实当初,他也曾想过把苏念薇嫁给沐良轩的。 只是皇上对厉王心存忌惮,才会让苏家与靖王府联姻,以便更好的抗衡厉王。 至于沐靖宇,他一直深受皇帝宠爱,贵妃在后宫也风光无两,朝中势力一半已倒向他,实在没有必要铤而走险。 皇帝若有半点儿差池,没有遗诏,他与沐良轩之间必定有一场恶战。 胜负难测,即便赢了,没有继位诏书,也不足以给天下一个交代。 况且这场生辰宴会,皇上点名让沐良轩与沐靖宇共同操办,只要发生了任何的意外,他们都责无旁贷。 所以,他们两人都不会轻举妄动。 除非…… 是皇上自己贼喊捉贼,为的就是敲打靖王与厉王。 这些日子,京城与江南一带的传闻,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皇上一直装聋作哑,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但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即使是亲生儿子,只要触动了自己的利益,皇上都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苏峻衡只觉得一阵心惊,这些日子,他与礼部尚书林斌提出拥立靖王为储君,是不是为时过早了? 这一次,便借以此事来警醒他们这些大臣。 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 谢衍也在悄悄的望着皇上,苏峻衡与谢衍的眼神交汇,彼此心照不宣。 谢衍大约也猜到了这次行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怪不得,皇帝会准许柳家回京。 柳家从不参与派系之争,他们只忠于皇上。 哪怕是站在权力最顶端,都不会放松戒备,皇上比任何人都善于玩弄权术。 苏峻衡的眉心微微跳动,心也跟着不安起来。 苏轻墨说得对,还是保持中立的好。 皇宫内院,苏轻墨替贵妃拔出利箭,仔细的包扎好伤口。 贵妃的身体,有些孱弱,偶有心悸之症。这次的生辰宴会,更是被吓得三魂七魄都快丢了。 她脸色,至今还是一片苍白。 沐靖宇一直守候在贵妃床前,眉头紧皱,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苏轻墨将手上的血水擦干,又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轻声说道:“贵妃娘娘放心吧,已无大碍。” 紧绷着身体的沐靖宇松了一口气,随即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第291章 聪明的贵妃 贵妃已恢复清醒,她躺在软榻上,勉强睁开一双眼睛,虚弱的点头:“本宫多谢厉王妃相救。” 苏轻墨淡然一笑:“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轻墨自当全力救治。” “母妃,母妃,是儿臣不好,没有保护好母妃!”沐靖宇跪到贵妃榻前,满脸的懊恼。 贵妃轻轻摇头,“怪不得你。” 苏轻墨不便久留,行礼之后先行告退。 储秀宫内,只剩下贵妃与沐靖宇母子。 “宇儿,你一定要记住母妃接下来所说的话。”贵妃秀眉紧蹙,本来就很低的声音,几乎不可闻。 “母妃请说。”沐靖宇凑了过去。 “这次生辰宴会是你与厉王共同操办,出了这样的纰漏,你父皇必定会追究你与厉王的责任。届时,无论你父皇如何处罚,你都要甘愿领受,切不可将责任推卸给沐良轩。” “更不可找借口开脱,刚才紧急混乱时刻,你言行狂悖,必定是有人从中陷害。沐良轩救驾有功,苏轻墨又保住了本宫的性命。皇帝可能会对沐良轩惩罚较轻,无论你父皇做了怎样的决定,你都不可表现出不满。” “最近朝堂之事本宫也有所耳闻,江南一带的传言,已引起你父皇的重视。左相与林斌操之过急的想要拥立你为储君,这触碰了你父皇的逆鳞。” “你一定要提醒苏相,不能为你求情。” 贵妃强撑着精神将这些话说完,大概所有人都猜到这场生辰宴皇上的用意了。 能在朝堂之上和后宫里屹立不倒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儿? 贵妃早该料到这样的局面,之上这些年,皇帝太过于宠爱她和沐靖宇,甚至连贵妃自己都以为,皇上是真心想给他们母子最好的东西。 这次受伤,让贵妃恍然大悟,皇上的宠爱,其实是最靠不住的,他想给谁就给谁,想收回就收回。 这次皇上不仅敲打了沐靖宇和沐良轩,也让贵妃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这是皇上用雷霆手段在告诫他们要安分守己。 贵妃说完,沐靖宇也理清了所有真相。他阴鸷的眸子一沉,心底冷笑数声。 这些年,他沉浸在父皇的疼爱中,有些忘乎所以了。 原来,他只不过是父皇为了牵制沐良轩的一颗棋子。 这颗棋子,只能跟随着皇帝的心思来。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儿,不然,就会变成弃子。 沐靖宇重重的点了点头,“儿臣明白了,母妃您好生休养。” 经历过这一次,沐靖宇更加觉得,只有登上那个宝座,才可以随心所欲,才能不被掣肘。 他的野心,更重了! 储秀宫外,沐良轩默默等候着。 他站在月光下,衣衫在风中飘荡,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 其他人或许在生辰宴变故后,才猜到皇上的想法。而沐良轩,之所以全程置身事外,就怕一不小心被算计了去。 生在皇家有什么好? 父子兄弟之间,没有情意,只有无穷无尽的争斗。 他所求的,只是枕边人与他两心如一。 第292章 心动不如行动 沐良轩从来不敢奢望,皇室之中会有真正的亲情。 他幼年的经历,是他一生的噩梦。 只是,这一次,沐靖宇会清醒了吗? 这是手足相残,还是父子之争?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他抬起头,几步迎上前去,握住了苏轻墨冰冷的手。 “怎么样?” “人已经醒了,有靖王在照顾,我就告辞了。”苏轻墨伸手拂开沐良轩贴上她脸颊的长发。 他,可真好看啊! 月色正浓,美色在前,她,蠢蠢欲动了。 心动不如行动,苏轻墨踮起脚准备去吻沐良轩。 却不料,沐良轩先她一步,弯下腰,低下头,冰冷柔软的唇覆盖在苏轻墨的薄唇之上。 这个吻似蜻蜓点水,浅尝辄止,没有缠绵的太久。 这里是皇宫,言行举止不能太过亲密。虽然,沐良轩真的很想将眼前这个女人搂进怀里,狠狠的“欺负”一番。 “一会儿要去养心殿。”他擦拭着嘴角儿,低声说道。 “嗯,我知道。”苏轻墨悄悄回味着刚才的甜蜜。 完了,她好喜欢沐良轩的吻啊,还,想要。 “我可能会受罚,你不要为我辩解求情。”沐良轩嘱咐着。 聪明如苏轻墨,今早就觉察到这场刺杀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最近关于立谁为储君的传言太多了,皇上不能一直不拿出态度啊! 哪么多刺客能冲破层层护卫,直奔凌云台刺王杀驾? 明明是刺杀皇上,最后伤的却是贵妃娘娘? 除了皇上亲自安排,恐怕谁也做不到。 今日这个生辰宴,对沐良轩与沐靖宇而言,就是鸿门宴。 这糟老头子,坏滴很啊! 皇室争斗,清醒而又残酷。也让苏轻墨终于明白,为了那个皇位,谁都能做出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无情莫过帝王家,千古如此。 “我知道。”苏轻墨点头,与沐良轩手牵手肩并肩,陪着他去面对风风雨雨。 养心殿内,原本宁静诡异的气氛,被一句“贵妃娘娘已无大碍”所打破。 皇帝的眉头微松,这次,贵妃应该受到教训了。 “皇宫内院,喜宴之上,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若不是朕有上天庇佑,恐怕这天下,就要换个君主了!” 皇帝的声音不高,却不怒自威。 站着的一众大臣被惊得全部跪下。 “臣等罪该万死,万望皇上恕罪!” “臣等护驾来迟,死罪。” 臣子们的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抖,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皇帝睥睨着这些臣子,目光所及之处,俱是深深的颤栗。 这些人,都忘了,他才是真正的天子。 每个人都各怀心事,想要拥立太子,登上权力的顶峰。 这是对皇权的蔑视! 他还如日中天,他还宝刀未老。 “柳元煊听旨!”他开口宣旨。 “臣在!”柳元煊跪在地上,恭敬的拜伏。 “朕命你三日之内查出刺客的幕后主使,如若不然,你自请受罚!” “臣遵旨!”柳元煊叩头,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皇上微微点头,虽然是做戏,也得有始有终。 第293章 脱簪领罪 皇帝见众人畏之如虎,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接下来,就该敲打沐良轩与沐靖宇了! 皇帝刚想开口问责操办生辰宴的沐良轩与沐靖宇时,只见太监来报: “皇上,靖王与厉王跪在殿外自请领罪!” 皇帝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便恢复常态。 “让他们进来!” 沐良轩与沐靖宇走进大殿,只见沐靖宇摘掉发簪,散着头发,脱了身上的袍子,一身白衣,走进殿内。 沐靖宇这般打扮,像极了犯了罪的人。 沐良轩披发素衣,可是却不见半点落魄。 与沐靖宇的示弱不一样,沐良轩哪怕是一身素衣,也丝毫不影响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锐气。 以前的他韬光养晦,现在的他,锋芒毕露,越是示弱,对他越没有好处。 因为,他跟沐靖宇不一样,是靠着皇上的宠爱才有今天。 沐良轩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他用血汗和实力拼出来的。 况且这次生辰宴会,他救驾有功,苏轻墨又救助了贵妃娘娘。功过相抵,父皇即使要敲山震虎,也要有所顾忌。 朝堂之上,拥立沐靖宇为储君的呼声极高。而跟随沐良轩的那些臣子,只字不提要立沐良轩为太子。 皇帝忌惮的,只不过是最近京城的传言而已。他想要试探的,不过是沐良轩的反应。 种种迹象表明,沐良轩的确比沐靖宇沉得住气。但是这样冷静沉稳的人,其实比沐靖宇更难掌控。 “儿臣向父皇请罪,此次生辰宴儿臣奉命操办,却出了这样的纰漏,是儿臣办事不力!”沐良轩先开口,双手放在额头之上请罪。 皇帝瞧着沐良轩,这小子所做的一切,还真挑不出错来。 沐靖宇见沐良轩如此,想起了贵妃说的话。赶紧拿出更真诚的态度,将头重重的叩在地上。“ 父皇,此次主责在儿臣,儿臣被人暗算,御前失状,没有及时保护好母妃和父皇,内心实在有愧。” “厉王救驾有功,功过相抵,儿臣甘愿领受父皇的一切责罚!” 沐靖宇主动将事情揽下,倒不是好心想让沐良轩不受责罚。 只不过情势所逼,沐靖宇的态度越诚恳,才越能表现出他对皇帝的敬意。也让皇帝明白,这次的警示,已让他清醒。 绝对不敢再做违逆之事,朝堂之上,皇帝才是统治者。他一个受宠爱的皇子,不应有僭越的想法。 皇帝看向沐靖宇,微微颔首,他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沐靖宇乖觉,越是如此,就越是容易掌控,这才是皇上想要的好儿子! 而沐良轩,桀骜不驯,他是一匹孤狼,从来不会被皇帝所左右。正因如此,哪怕这次生辰宴的目标是沐靖宇,但只要沐靖宇表现出畏惧,他便可以放心。 而沐良轩不一样,他强大的让皇上感受到不安。 江山为重,情意为轻,他们先是臣子,然后才是儿子。 “既是如此,朕便命你罚俸一年,领三十大板,回府闭门思过五日!” 第294章 偏心到家了 “儿臣遵旨,叩谢皇恩,”沐靖宇感激涕零的磕头谢恩。 苏相与林斌都没有替靖王求情,这个时候,不开口才是最好的选择。 皇帝敲打沐靖宇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不会做的太过分。 沐靖宇卑躬屈膝,完全臣服于皇权之下。 而另一旁的沐良轩,虽然也是跪着,但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傲气。 他不像沐靖宇,所以,不讨皇帝欢心。 就如同当年他不顾皇帝盛怒,拼死为贤妃求情一般。 皇帝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有人不臣服于他。 皇帝瞥了一眼沐良轩,只淡淡开口:“厉王救驾有功,但是行刺一事兹事体大,功过不能相抵。朕便罚你领受十大板子,回府闭门思过一个月。” 皇帝一说出这话,谢衍脸色就是一沉。 知道皇上偏心,却没想到会偏心到这种地步。 这个惩罚,也没比靖王轻多少。 闭门思过,一个月不能上朝。 这一个月,靖王的人可以做很多事。 瓦解厉王的势力,拉拢他的手下。 皇上这一招,无异于釜底抽薪。 这就是很明显的在向一众大臣表明,他就是不喜欢厉王。 也同时传递了一个信息,只要靖王不越距,靖王仍然是他最疼爱的皇子。立他为储君的可能性,绝对比立厉王的要大。 谢衍快忍不住了,哪怕他知道现在不该开口替沐良轩求情。但是,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个文韬武略第一的皇子受这般委屈。 谢衍的腿已经向前迈开一步,随即便听到沐良轩掷地有声的声音: “儿臣领罚,叩谢皇恩!” 沐良轩没有辩解,没有抱怨,就这样淡淡的将一切都承担下。 明明这是天大的委屈,可他竟然如此淡定,没有表露出一丝不满的情绪。 谢衍心下一惊,悄悄收回了迈出去的腿,用眼角的余光偷看着沐良轩。 沐厉王脊背笔直,面色不悲不喜,宠辱不惊。 这个有军功在身,受人爱戴,却又让人闻风丧胆的厉王,就这样默默的承受了不公平的对待。 皇上猜忌心太重,即使天下并不曾海晏河清,他还是太过在意自己的权利,刚愎自用,不肯重用真正有能力的沐良轩。 如果真将皇位传给沐靖宇,恐怕,天下不宁。 他是文臣,他有读书人都有的抱负。为天下百姓着想得君王,才是万民之福。 谢衍对厉王的赞叹与佩服,又增加了几分! 他没有选错人,厉王,绝对能担大任! 谢衍心甘情愿为厉王的马前卒,誓死追随厉王。 苏峻衡望着沐良轩,也不由的暗暗点头。 每一次,沐良轩都能刷新自己对他的印象。 每一次,都是震撼! 像靖王这样的皇子,太多太多。像厉王这样的人,放眼整个天下,却只有一个! 苏峻衡不得不怀疑,自己支持的人能否会真正获胜? 柳元煊也在观察着厉王,哪怕他再忠于皇帝,也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偏心到家了! 厉王气魄与能力十足,虽然靖王是苏念薇的夫君,但是柳元煊倒对厉王心生出几分敬佩。 第295章 心疼 事情有了定论,皇上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便遣退一众人等。 苏轻墨站在殿外,皇上所说的一切,她都听的清清楚楚。 她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上不来下不去,难受的要死。 这是明目张胆的偏宠,同是亲生儿子,沐良轩比捡来的还不如。 苏轻墨一想到这些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就更心疼了。 她恨不得冲进去跟那个昏君理论,问问他有没有良心。 只是,她不能。她是厉王妃,她所说的一切,也代表着沐良轩的态度。 她不能为他分忧,但是,起码不能添乱。 沐靖宇和沐良轩的板子,是柳元煊看着打的。 苏轻墨眉头紧锁,心疼的要命。在看到是柳元煊的时候,苏轻墨挪动着步伐,轻轻的往柳元煊的身边凑了凑,小声开口道:“将军,能否法外开恩?” 柳元煊喜欢苏轻墨这个丫头,可是当他听到苏大夫是厉王妃的时候,就想起了顾晚晴所说的话。 在苏轻墨与苏念薇之间,他的私心占了上风。 “皇命不可违。”柳元煊淡淡的说了一句,看向苏轻墨的眼神也有些复杂。 苏轻墨轻蹙眉头,怎么第二次见面,柳元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苏轻墨见柳元煊拒绝,也不再开口求情。 另一边,苏轻墨与柳元煊谈话的场面落入苏峻衡的眼里。苏峻衡一双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 苏轻墨与柳元煊认识?怎么会? 柳元煊刚入京,怎么可能会与苏轻墨有交集? 苏轻墨答应过苏峻衡,只要苏峻衡不再参与立储之事,便会替他,替苏家保守苏念薇的秘密。 但是,万一苏轻墨反悔怎么办?柳家知道顾晚晴与苏兰蕊对苏念薇所做的事情,肯定会震怒。 苏家这些日子已经很不太平了,要是再与柳家成仇人,苏家以后得路该怎么走? 苏兰蕊的靖王妃之位还能不能保住? 苏峻衡思及至此,死死的盯住苏轻墨与柳元煊在的地方。 惩罚结束,沐良轩被抬回厉王府。 刚回到厉王府,苏轻墨就将自己的各种灵丹妙药找出来,一股脑的往沐良轩的房间里送。 她好生气啊,又好心疼。 皇上到底长没长脑子啊?沐良轩那么优秀,那么帅气,又重情重义,他怎么就看不到厉王的好呢? 这场鸿门宴,皇帝的主要目标是沐靖宇。偏偏敲打沐靖宇,都不肯轻饶沐良轩。 这样的爹,还要他干什么? 苏轻墨替沐良轩委屈,沐良轩倒是习以为常。 他趴在软榻上,闭着眼养神。 早就猜到皇上会对他下手,所以这几天,他通宵达旦,已经将一些紧急事情处理妥当。 一个月不让他上朝又如何?想用一个月瓦解他在朝中的势力? 谁给他的自信? 哪怕是一年,沐良轩都有绝对信心,那些大臣,不会弃他而去。 正因为如此,皇帝才会更忌惮他吧。 因为就连皇帝在位几十载,在笼络人心这一面,都做不到像沐良轩这么出色。 第296章 甜蜜相处 沐良轩对这处罚却不以为然,他前些日子,忙碌的没时间好好陪陪苏轻墨。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要好好利用。 看着在他眼前走来走去的苏轻墨,他迟疑的问道:“你可不可以闭馆一个月?” 闭门思过是皇上对他的责罚,他不好明目张胆的离开王府。 可是他一个人守着这空荡荡的院子,该多无聊啊! 如果她可以红袖添香、常伴左右,时间就好打发了。 苏轻墨一愣:闭馆?那她得损失多少银子啊? “不行,皇上又没罚我。还有,那些病人离不开我。”她拒绝了。 沐良轩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一闪,他没那些病人重要? 略带郁闷的厉王,淡淡的说道道:“你损失的银两我按三倍赔你,如何?” 三倍? 不用做事还有钱拿,这买卖划算啊! 苏轻墨立刻眉开眼笑,她低下......身子,目光与沐良轩齐平。 “我吧,金钱之外也是有情意的。我愿意留下来陪你,可是有些百姓对我很依赖。我要是休息一个月,对他们影响挺大的。” “不如这样,你赔我两倍的银子,平安堂继续接待病人,我让小福宝全权处理。他跟着我有一段时间了,这孩子在医学方面还有几分天赋,一般的病症已经难不住他了,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好好锻炼一下。说不定,我还能带出个名医来呢。” 苏轻墨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明明就是算计他的银子,但是,他怎么那么心甘情愿呢? 沐良轩毫不犹豫的点头,能用银子讨好女人,可比费尽心思的想她的喜欢省心多了。 “如果遇到棘手的病人,我还是要出去的,到时候你不许拦着我。”苏轻墨为自己倒是做了很周全的打算。 沐良轩哪里还听得进苏轻墨说什么,只一味的点头,看着那张一张一合的小嘴儿,心痒难耐的吻了上去。 这个吻很温柔,苏轻墨有些经验了,这一次,她调整好呼吸,不能让他一个享受嘛! 沐良轩抱着苏轻墨柔软的身子,心动神摇。 两人吻得忘乎所以,沐良轩双臂一用力,苏轻墨就扑进他的怀里,趴在了他的身上。 两个人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突然沐良轩微微抽气。 “嘶……” 沉浸在柔情蜜意中的苏轻墨瞬间清醒。 哎呀,沐良轩受着伤呢,那十大板,行刑的人可没有手下留情。 这家伙儿也是,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她胡闹,害的她连正经事都忘记做了。 她是来给沐良轩上药的,自己差点儿当了他的解药。 苏轻墨赶紧从沐良轩的身上溜了下来,一张脸红到了耳根儿。 第297章 脸红心跳 沐良轩眸子里的情欲还未褪去,他的面颊也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喉结上下滑动着。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伤,两个人,应该继续做一些什么的。 不过,遗憾之外,他又有几分懊恼。 还没到时机,他不能委屈了苏轻墨,他要再隆重的迎娶她一次。 江山为聘,万民朝拜。 苏轻墨摸了摸脸颊,又红又烫,额头也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完了,她,也病了啊! “我……我是来给你上药的。”一向伶牙俐齿的苏轻墨变得结巴起来。 沐良轩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如同阳光照进黑夜,是一束迷人的光。 苏轻墨死死的咬着嘴唇,她能怎么办啊,她也很无奈啊! 她虽然有了个儿子,但是这个儿子跟白捡的一样。 孕育生命的过程她又没经历过,一朝穿越,就是原主临产之日。 她上辈子,也没谈过恋爱,对这些事情自然是生疏害羞了。 “你这个样子,还能给我上药吗?”沐良轩的语气里带着打趣。 他被打伤的地方可是臀......部,上药是要脱了亵......衣的。 苏轻墨见沐良轩笑她,一瞪眼睛,怎么不敢?她一个大夫,没穿越之前学人体构造的时候可是什么都看过。 虽然都是模型,但是,都差不多的。 她得拿出个医学生的气魄来,不就是屁股吗?又不是没看过! “我可是大夫,不要小瞧我。”苏轻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颊红的能滴出水来。 “可别逞强,要不唤冥夜来吧!”沐良轩说道。 好胜心这东西,奇怪得很。 沐良轩其实是为她着想,但是,听在苏轻墨耳朵里,就是在笑话她胆子小了。 哼,她可不能认怂。 “快趴下,我给你上药。”苏轻墨换了严肃的口吻。 沐良轩也不坚持,慢悠悠的趴在软榻上。 “把亵......衣脱了。”苏轻墨一本正经的说道,掩饰自己狂乱的心跳。 “有点儿疼。”沐良轩皱眉,耍起了无赖。 他现在是病人,她要亲手照顾他才对。 嗯,要替他脱衣服了。 苏轻墨咽了咽口水,将瓶瓶罐罐放在一旁,纤纤细指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外衣脱下。 她顿时就愣住了,沐良轩的后背上,有两道极其骇人的刀疤。两道刀疤重叠在一起,蔓延到腰部。 这两条刀疤,少说也有二十厘米。 古代的伤口处理的实在糟糕,就跟蜈蚣一样丑陋,也,触目惊心。 苏轻墨一下子就心疼了,她伸出手,摸着伤疤,那个时候,他一定很痛的。 沐良轩感受到苏轻墨指尖传来的温度,知道这女人在心疼他,云淡风轻的说道道:“没什么,就是征战沙场时留下来的。你不要看了,早就不疼了。” 这就是他这些年,一步一步爬到这个位置,所付出的代价。 多少次浴血奋战,用血肉之躯换来了少年战神之名响彻天下。 厉王的名讳,在沙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 这些,都是他一路走来,历经艰险的见证。 苏轻墨的眼睛,湿润了。 第298章 最好的人 苏轻墨抽了抽鼻子,她太心疼沐良轩了。 这么好的男人,皇上怎么就舍得委屈了他?这些年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苏轻墨揉了揉眼睛,她以后,一定不会让沐良轩一个人去承受这些,她会陪着他,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以后不会让你疼了。”这是她的承诺。 沐良轩听出了苏轻墨话语里的鼻音,他舍不得让这个女人哭,赶紧转移话题: “苏大夫,怎么还不替我上药啊?你是觉得本王不疼,还是觉得我,好看啊?”沐良轩戏谑的问道。 苏轻墨这才回过神儿来,抬手将他的亵......衣褪到大腿处。 沐良轩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平日里穿着衣袍,看不出他的肌肉线条。 脱下衣服以后,苏轻墨才知道,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这个身材,简直完美到极致,这是公狗腰吧? 沐良轩不仅脸长得好看,身材也是一级的棒。这要是放到现在,不得是个惊为天人的超模? 不知有多少少女会被她迷了心智。 那两道刀疤,虽然突兀,但也是英武不凡的象征,很有男人力的。 这样的身材,这样的男人,谁不爱? 额……歪楼了歪楼了,她现在是大夫,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花痴? 苏轻墨晃了晃脑袋,先处理伤口要紧。以后这身体,还不是她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苏轻墨先给伤口消毒,擦净血水以后,才上药。 幸好是冬天,只要不受冻,伤口没那么容易感染。 苏轻墨小心翼翼的上着药,动作极其温柔。 她倒是心无旁骛,一心只想着不能让沐良轩痛。 沐良轩的心思就有些乱了,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儿在他的身上游走。 这,太要命了。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拳头微微收紧。额头上青筋爆起,极力的忍耐着体内的原始冲动。 苏轻墨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把他强大的克制力给打破。 呼…… 房间里,安静至极,只有沐良轩的呼吸声忽重忽浅。 苏轻墨上完药以后,才注意到沐良轩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儿。 这是痛的? 苏轻墨单纯的以为,这男人在她面前恢复了本性,也知冷暖,也怕疼痛。 “是不是很疼?”苏轻墨拿出帕子,擦着沐良轩额头上的细汗。 “不很疼,但是我难受。”沐良轩的声音低沉沙哑。 这女人,身上怎么那么好闻? 她的手怎么那么软?嘴唇也那么软,腰肢也那么软。 苏轻墨再继续待下去,他真的会变成饿狼,把这只小白兔吃干抹净。 “哪里难受?”苏轻墨不自知,还以为沐良轩是伤口痛。 沐良轩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冲动。他抬眸看着苏轻墨,双眼通红。 “苏轻墨,你先出去好不好?” 苏轻墨觉得自己耳朵有问题,她没听错吧?沐良轩的语气里带着委屈。 被皇上差别对待,沐良轩都没有表现出一点委屈,她就上个药,能有多疼啊? 什么时候,他这么矫情了? 第299章 她是单纯,还是装的啊 “你,疼的厉害吗?”苏轻墨担心的问道,满目的疼惜。 作为大夫,她最担心沐良轩的伤口会感染。 要是得了破伤风,那就更棘手了。 沐良轩咬牙,他都难受成这样了,这女人还不明白他的心思? 她应该经历过这些的啊,怎么还像小白兔一样无知? 她是单纯,还是,装出来的啊? 沐良轩叹了一口气,他掀起了被子,侧了身子。 苏轻墨瞬间明白了,原本恢复如常的脸颊一下又红了起来,肾上腺激素飙升。 她一下站了起来,手足无措。 “那个……那个……我……我先出去。你……你不怎么方便……嗯,你要冷静,控制一下就好了,你……你身上还有伤……” “我们…你的身体……还不适合……” 苏轻墨大脑一片空白,零零星星的词语,差点儿凑不齐一句话。 沐良轩凝眸,他好像是吓到她了? 但是苏轻墨再不出去,他就真的要控制不住了啊! “丢死人了!”苏轻墨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随后,捂着脸颊跑出了沐良轩的房间。 屋外月色正美,风有些刺骨。苏轻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脑海里还浮现出刚刚那个画面。 千万不要想了,千万不要想了! 苏轻墨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却始终静不下心来。 于是乎,她拿起了医书,小声念着:“病痼疾,加以卒病,当先治其卒病……” 今夜注定无法安眠。 经历过第一次换药的种种窘迫,后面苏轻墨倒是得心应手了。 就把他当做自己的病人就行了啊,她是大夫,是大夫! 苏轻墨这样提醒着自己。 沐良轩闭门思过的第十天,身上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再也不用趴着睡了,苏轻墨也一直陪伴左右。 两人朝夕相处,最常见的画面是这幅场景。 一会儿苏轻墨面红耳赤,沐良轩得意洋洋,一会儿沐良轩又红着脸,无奈的注视着苏轻墨。 这十天,也是冥夜冥二十几年里最好的一段时光。 沐良轩对这次受罚一点儿都不抵触,每日有佳人在侧,他冷峻的面容在冥夜等人眼中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只不过,两个人虽然天天腻在一起,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 苏轻墨浑然不自知,沐良轩虽然能克制,但是身体却出现了种种反应,这让他很尴尬也很疑惑。 原来,他并不排斥女人的接触啊! 书房里,冥夜向沐良轩报告着朝廷的近况。 沐靖宇已解除禁足,沐良轩短时间内不能回到去,他开始对亲近厉王的大臣示好。 贵重物品流水一般流入这些大臣府中,为的就是想要瓦解沐良轩在朝中的势力。 然而,沐靖宇不知道的是,每次靖王府送了什么东西,厉王很快就会接到确切的消息。 要是他看重的人这么容易被收买,他这双眼睛也就不用要了。 沐靖宇,不要急,这场争斗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面呢! 第300章 你看什么了啊 “左相那边,近日并未再提立储之事,江南一带的传言,也消失不见。”冥夜说完,垂头静候吩咐。 沐良轩听罢,提起毛笔,在纸上写了四个字:事在人为。 那字遒劲刚健,力透纸背。 “既然朝堂平静了,那边关之事,可以行动了。”沐良轩淡然说道。 平南侯柳襄即将回京颐养天年,那里需要一个有勇有谋且忠心为国的人选。 他和靖王之间的争斗,只在朝堂上展开是远远不够的。借此机会,他可以在边关安插自己的人手。 皇权如果没有军权的支持,那不过是一纸空谈。 冥夜点头:“属下遵命。” 正说着话,有人轻轻叩响了房门,厉王眉宇间涌起淡淡的喜色。 “进来吧!”他扬声吩咐。 苏轻墨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未语先笑:“我今日给你熬了补汤,快趁热喝了。” 说着,捧出一个热气腾腾的汤碗。 她轻轻吹了吹,又用勺子不断搅动着,等到温度适宜了,才递了过去。 沐良轩如饮甘露,豪迈的一饮而尽。 苏轻墨用帕子替他拭去嘴角的水渍。 眼前的女子明媚妍丽,且温柔多情。沐良轩一时痴了,却忍不住一声叹息。 唉,空有这如花美眷,辜负了似水流年。 忽然,“滴答”一声,地面上绽开了一朵红色的花儿来。 冥夜一惊,慌乱的问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沐良轩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可能是因为深冬过于干燥,有些上火罢了。” “咦?沐良轩,你怎么流鼻血了?你看了什么不该看的的东西?”苏轻墨好奇的问道。 沐良轩:“.......” 我看了你啊! 冥夜看着主子那一脸尴尬,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他家王爷,这日子过的煎熬啊! 他担忧的说道:“王妃,这样下去不行啊,王爷受不住的。” “不要紧,他的身体我都看过了,好得很,你不要担心。”苏轻墨大大咧咧的说道。 这话说的何其暧......昧,两个大男人目光稍一碰触,都各自转开了头。 冥夜这个纠结啊,该怎么提醒王妃呢? 苏大夫最近跟王爷的感情倒是大有进展,但是两人空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真是辛苦他们家王爷了。 “王妃,这汤还是少给王爷喝吧!太补了,王爷最近又无所事事,精力过于旺盛,却无处宣泄,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的。” 冥夜婉转的提醒。 沐良轩一记肃杀的目光扫了过去,冥夜立刻乖乖闭嘴。 “哦,那我再看看医书,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没有。” 苏轻墨在沐良轩的书房放了几本医书,方便她在厉王忙碌的时候,勤学上进。 医生,是一个需要终身学习的职业。 冥夜无奈的叹息一声,退了出去。 苏大夫那个儿子,是她自己生出来的?怎么就这么不了解男人呢? 冥夜走了,沐良轩继续处理政务,苏轻墨翻着医书,好巧不巧的就翻到了关于肾的解说。 她,突然就脸红了起来。 原来,冥夜的话暗有所指。 第301章 怀疑 她忽然明白沐良轩为什么流鼻血了,可是,自己没对他做什么啊! 这男人,是最近太闲了? 苏轻墨低头看了一眼医书,又抬头看一眼沐良轩。 男人长期禁......欲,可能会导致某些功能下降。 所以,会不会他的身体真的出了状况? 怀疑的种子一旦破土发芽,便会不可遏制的疯狂生长。 苏轻墨放下医书,看向沐良轩,关切的问道:“你最近经常流鼻血吗?” 沐良轩摇摇头,“偶尔一次,冬日干燥,这些时日一直卧床不起,又吃了太多的补品。” 很合理很正常的解释。 苏轻墨细细的打量沐良轩的脸色,其实原本也不过是皮外伤,对他影响不大的。 只是,冥夜的话偏偏在此刻起了作用。 他再忍下去,真是会弄出毛病? 苏轻墨走了过去,不由分说的替他把脉,时而紧皱眉头,时而一脸疑惑。 沐良轩心里惴惴的,他没觉得自己身体有异啊,这一个月,养得娇贵了? “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而且也结痂了。你不必担心,也不必过于辛苦了。”沐良轩说道。 苏轻墨只是蹙着眉头,仔仔细细的替沐良轩诊脉。 望闻问切,一样没落。 沐良轩心里越发的狐疑,难不成自己得了什么可怕的病症,而不自知? 良久,苏轻墨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她又拿起医书,又细细的翻阅。 一本《黄帝内经》都被她翻得卷了边儿,沐良轩偷眼望去,却看到了关于肾的功能与详细的讲解。 沐良轩的脸一下就阴沉下来了,这女人,是在怀疑他的能力? 惹怒一个男人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就是质疑他的男性能力。 苏轻墨此刻还未察觉到沐良轩的脸色变化,只认真的翻阅着医书,还时不时的伸手去替沐良轩诊诊脉。 然而这一次,苏轻墨的手抓了空。 她抬起头,只瞧见沐良轩对着她怒目而视。 我去,被他发现了。 苏轻墨赶忙把书合上,讨好的笑道:“那个……你别误会,我就是刚好看到这一页,然后就想着理论联系实际,看看,看看你......” “那你是诊出了本王不行,还是希望本王不行?”沐良轩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都没有,你好的很。”苏轻墨一阵干笑。 他,好的不能再好了。 沐良轩特别想把她推倒,就地正法,让她打消不该有的疑虑。 这些日子,他身体里燃烧着一团火。每每到了后半夜,他都只着单衣,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只有身体冰冷,才能稍微压抑住那团炙热的火。 无数次,他都想把这个女人狠狠的揉搓一番,让她真正的成为自己的女人。可是,他没有。 他不怀疑现在的苏轻墨心里已经有了他的位置,但是她依然对他有所隐瞒。 沐良轩想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女人。 可是,现在就过分了,他敬她爱她惜她怜她,她却怀疑他? 这女人,是不是欠收拾了? 第302章 她,危险了 苏轻墨见沐良轩愠怒,笑得一脸灿烂,软着声音哄他,“别生气呀,我就是,找人验证一下嘛。” 验证?这女人,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沐良轩现在也想验证这个女人是不是有他想象的那么好了。 这么多年,想要巴结他的人给他送过各种各样珍贵的礼物,却没有谁敢送女人进厉王府。 他碰过的唯一一个女人,就是莹儿的亲娘。 只可惜,他们永无再见之日了。 原本他想着就带着女儿这样过下去,但是遇到苏轻墨以后,沐良轩沉睡很久的心忽然就被唤醒了。 她是不是不知道,男人一旦不想压制了,那后果有多可怕? 怀疑他是吧? 很好,苏轻墨,你看本王怎么教训你! 沐良轩心里的火从眼睛里窜了出来,他起身一把握住苏轻墨的纤纤细手,笑道: “想要验证一个男人有没有问题,光把脉可不行,不如本王带着你更深入的了解一番?” 苏轻墨看着那张笑脸,却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沐良轩这眼神不对劲儿,像一匹饿狼,穷凶极恶的盯着小白兔。 她,危险了吗? 感觉自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那……还有什么办法?”她话一出口,就特别想抽自己。 老天啊,她还能再蠢点儿吗? 苏轻墨被沐良轩的目光盯的也快燃烧起来了。 肾上腺激素疯狂的上窜,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都在她的脑海里浮现着。 这么好看的俊脸,修长的手指,连指尖儿都泛出她喜爱的颜色。还有,精壮的腰身,强有力的…… 我去!她想到哪儿去了? 呸呸呸,你个色胚! 苏轻墨在心里暗骂了自己好几次。 沐良轩望着苏轻墨红透了的脸颊,嗯,是该让她长点儿记性了。 他伸出手,一下把苏轻墨抱到桌子上。 搂着苏轻墨不盈一握的纤腰,两个人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书桌上的笔墨被无意中碰掉了,散落一地。 沐良轩一直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摸着她的头,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插进那一头浓密的秀发里。 沐良轩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苏轻墨的体温,她的心跳得很快,呼吸也有些急促。 一张脸羞涩不安,眼神跟受了惊吓的小鹿一样闪躲着。 沐良轩的头低了下来,嘴唇亲吻着她美丽洁白的脖颈儿,呼出的热气喷洒撒了她一头一脸,弄得苏轻墨心里跟脸上一样痒痒的。 “办法就是,亲自试一试。只有试过,你才知道本王有多强壮。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沐良轩的声音低沉沙哑,性感而又魅......惑。这时的他,说的每个字都有着深深的魔力,让苏轻墨无比着迷。 完了,她彻底沦陷了。 沐良轩一声轻笑,伸手将她的双腿分开。 这个动作,太过于羞耻。而且还是在书桌上。 啊啊啊!不行!不行!她要死了! 苏轻墨瑟缩着想躲避,可是,她的背后却是一堵墙壁,她无路可退。 “沐良轩,这……是书房。”她要哭出来了。 第303章 难忘的记忆 苏轻墨的声音很小,红着脸低下头。虽然她心里已经认可了沐良轩,这些日子,两人亲密接触的时间也多。 但是却一直没有突破最后一步,因为他在竭力克制。 今天惹恼了沐良轩,恐怕…… 女人是如此的娇羞,红唇娇艳欲滴,她的身上很香,一靠近她,沐良轩就心神荡漾。 爱一个人,身体是最诚实的,眼神儿也骗不了人。 沐良轩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是本王的书房。” 苏轻墨瞪大了眼睛,这意思是,他的地盘他做主? 咽了咽口水,她还是试图想要摆脱他。 这,也太羞耻了。 “我,不行啊……” 苏轻墨的话还没说完,沐良轩的吻就疯狂的落下。 跟相爱的人在一起,拒绝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沐良轩的手轻轻的解开了她第一颗纽襻,苏轻墨的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些零碎的片段。 疼痛、害怕、羞耻席卷而来,那个黑夜……原主被顾晚晴与苏兰蕊所害,被一个乞丐毁了清白! 记忆断断续续,夜幕中,苏念薇根本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孔,只能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声,一整夜,她都沉浸在痛苦当中。 …… 苏轻墨突然瞪大双眼,身体僵硬。 原主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早已让她的身体形成了记忆。 哪怕这具身体,现在是苏轻墨在主导。哪怕,现在抱着她的是沐良轩,她喜欢的人。 苏轻墨仍然控制不了心理深处的恐惧。 沐良轩感受到苏轻墨的身体反应,他停止自己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着苏轻墨一双恐惧的眸子。 沐良轩的心软了! 他只想吓一吓她,但是却没控制好分寸,真的吓到她了。 沐良轩强迫自己停下来,慢慢的松开苏轻墨,温柔的帮她整理好衣衫。 “我……我不是故意欺负你的,我只是想证明我的身体很好,你不要质疑。” 此刻的沐良轩,竟有点儿纯情少男做错事的窘迫。 他的耳朵红了,眼睛也露出了慌乱。 原本冷峻的面容,变得柔和起来。 苏轻墨回过神儿来,心跳得很快。 她艰难的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是她的原因,竟然会在这种时刻想起原主那晚经历的痛苦。 苏轻墨也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跟沐良轩解释,苏睿已经那么大了,她总不能跟沐良轩说,自己其实并没有经历过这些,是穿越到真正的苏念薇身上的吧? 这要不是亲身经历,她都觉得这也太特么的鬼扯了。 “我以后尽量控制住,等你不害怕了,我们再试试?”沐良轩竭力压制体内的冲动。 他想教训苏轻墨的,为什么受到惩罚的是自己? 第304章 嫣红生产 兴致这东西,一旦被打扰,一时半会儿便恢复不了。 苏轻墨也明白,她这个问题,恐怕短时间内也克服不了。这是原主刻在骨子里的害怕,想要化解,得找到事情根源才行。 苏轻墨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她的反应,落在沐良轩眼里,就是害怕。 他有些懊恼的将苏轻墨从书桌上抱下来,放到软榻上,摸着苏轻墨的脸颊,温柔的说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累了就休息会儿。” 哪怕什么也不做,他也不愿意放她走。 苏轻墨听话的闭上眼睛,回想这刚刚脑海里闪过的一些记忆片段。 原主的记忆,那一夜,应该很痛苦。 可是,苏轻墨感觉有些奇怪。 嫣红曾说过,苏念薇是被一个乞丐给欺负了。夜幕中,那人的面容根本就看不清楚。 可是,乞丐不是应该让人感到恶心和厌弃的吗? 苏念薇,遇到的究竟是什么人? 苏轻墨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沐良轩放下手中的笔,走到苏轻墨面前,看着她皱起的小脸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所以,在内心里,你还是没有完全接受我对吗?” 沐良轩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惆怅,他爱这个女人,所以,苏轻墨身体任何一点变化。他都能感受到。 刚刚苏轻墨的反应,让沐良轩意外,也有些受伤, 果然,有些事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以后,吓一吓她这种想法都不能有。 沐良轩低下头吻了吻苏轻墨的额头,梦里不该有太多的忧愁。 苏轻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原主的记忆再次侵袭。 那个男人,在与苏念薇结合时,身体有淡淡的香味。这味道,很熟悉。 半夜,狂风大作。那凄厉呼喊的声音,不知惊醒了多少人。 小山村里,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划破天际。 一盆又一盆血水从产房端了出去。 稳婆的脸色也不大好。 冥二守在房外,眉头紧皱。 “大人,大人,里面的娘子怕是不大好,我怕出意外,特地出来多嘴问一句,届时保大还是保小?”稳婆的双手还带着鲜血,一张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 冥二听着嫣红的哭喊声,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能决定嫣红生死的,只有王妃。 “两个都要。”冥二冷冷的答道,一张脸阴的可怕,像极了地府里的鬼。 稳婆见冥二这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再多说了。她只能尽力,保住两个。 风刮了一整夜,那叫喊声也一直未停歇。 天色渐明,嫣红的哭喊声越来越小。随即,一声婴儿啼哭声划破天际,鸡鸣破晓,天亮了。 清晨,苏轻墨在厉王府收到消息:嫣红历尽九死一生才生下一个男孩儿。母子平安。 苏轻墨突然想起她第一次抱起苏睿的模样。 女人只有当了母亲以后,才能感同身受的体会到有孩子的喜悦。 与此同时,靖王府内,苏兰蕊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也是一副待产的模样,撑着腰在寝室里来回走动。 第305章 桃代李僵 她一双纤细的手抚摸着自己凸起的肚子,满意的笑着。 这些日子,她为了不让外人看出破绽,连贵妃生辰宴都没去。就是为了等时机成熟,了却心头一件大事。 房门一响,沐靖宇进来。 “王爷,妾身算着日子,这孩子也快临产了。母妃这次的生辰宴,伤了身惊了心,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母妃的身子要紧,可是,妾身实在舍不得这个孩子啊。”苏兰蕊说着,一双眸子已染上悲痛之色,双目轻轻一眨,眼泪便跟着流了下来。 苏兰蕊的演技还真是好的很,这伤心欲绝的模样引起了靖王的怜惜。 沐靖宇见他如此伤痛,也跟着心疼起来,他自然是舍不动让自己的孩子被当做药引的。 苏轻墨那个法子闻所未闻,也不知是否有效。也许,她就是故意害他的儿子的。 “爱妃不必太过担心,明日,本王便在民间寻一个孩子回来,按照我们的商议从事。” “既然是双生子,强壮的送给母妃,身子弱的我们自己留下来,好好照顾,总有一天会恢复健康的。” 沐靖宇认真的安排着一切,他心疼苏兰蕊,也心疼自己的孩子。却不知,苏兰蕊怀孕是假的,竟然连他都被蒙在鼓里,她不过是想更好的巩固自己的地位。 苏兰蕊和顾晚晴两人暗中合计,将苏家与靖王府都算计在内。苏相也真以为苏兰蕊有了身孕,舍不得自己的外孙一出世就面临这样的凄惨的结局。 便也早早的在民间寻了一户人家,只待时机成熟,便将孩子送到王府,说是苏兰蕊的孩子。 沐靖宇也想了同样的办法,到时候,苏兰蕊只需利用点手段,假装临产,将苏家的孩子抱到自己身边,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做母亲了。 沐靖宇寻的孩子,送进宫中,掩人耳目。相府送的孩子,认作是她生养的。 如果能够找到嫣红,苏兰蕊就夺子杀母,让嫣红的孩子,成为她的孩子。 靖王府的血脉,便不会被混肴。若找不到嫣红,那便继续让那个孩子当着靖王府嫡子。 等她能够成功怀孕,再瞒着沐靖宇找机会除掉那孩子便可。 苏兰蕊因为利益,已经变得丧心病狂,什么事情都敢做了。 混肴皇室血脉这样的事情,若是被发现,那可是死罪。 草菅人命,牵连无辜之人,苏兰蕊也不在乎。 只要,她能永远留住沐靖宇的宠爱,能够爬上她日思夜想的位置就行。 “妾身一切都听王爷的。” 苏兰蕊娇柔的倒在沐靖宇的怀里。心里沾沾自喜,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沐靖宇近日忙于朝政,也没有太多精力去过问苏兰蕊的事情。 现在,即将临产了,他得想方设法保护自己的骨血了。 沐良轩禁足,为了瓦解沐良轩在朝中的势力,沐靖宇可费了不少功夫。 他花费了一大笔钱财,可是收效甚微。 这家里家外的,都不让他省心啊! 第306章 有事儿求你 沐靖宇没办法不着急,这付出的代价与获得的回报不成正比,他罚俸一年,收入锐减,靖王府却开销如流水。 再这样下去,靖王府就要被掏空了,到时候连打点他手下的那些大臣的钱财也没了。 他现在又急又气,实在想不清楚自己的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那些跟随着沐靖宇的大臣们,对于自己送去的礼,都是毫不推辞的欣然接受了。 可是收礼归收礼,那些人的态度却含糊不清。 他们偶尔也会在朝堂上替他说几句话,但是,仅仅是些无关痛痒的话而已。 真正涉及到靖王与厉王之争的时候,他们却却心有默契的一言不发了。 就比如江南一带赈灾之事,一直是沐良轩的人在打理。 拨银赈灾,这个差事可是一块肥肉。如果他的人能把主理这件事,那这些日子靖王府的亏空就能弥补了。 偏偏,跟着沐良轩的那些人收了钱又不办事,气的沐靖宇想杀人。 沐靖宇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沐良轩事先就布好的局。 哪怕厉王闭门不出,有右相谢衍在,早就将一切都给他打点的妥妥当当。 沐靖宇送给他手下那些臣子的金银珠宝,现下,可全部都在厉王府呢! 等沐良轩解除禁足的时候,厉王可是发了一笔小财。 沐靖宇若是知道了,会不会被活活气死? 沐靖宇一昧只会用钱财笼络人心,这样的利益关系,只不过是利聚而来,利尽则散而已。 厉王府内,沐良轩正在练剑。这几天,他与苏轻墨的关系发生微妙的变化。 明明两人心里都有彼此,却因为那天书房的事情,有意无意的拉开了距离。 沐良轩很是内疚,他那天操之过急,吓到苏轻墨了。 所以,一直在自责。 而苏轻墨,则是最近这些日子,原主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让她有些崩溃。 如果不查清楚原主生前的一切事情,找到夺走原主身体的那个男人,恐怕这些刻在骨子里的惧怕,会成为苏轻墨心理上过不去的一道坎儿。 哎,明明她与沐良轩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了。追根究底,都怪苏兰蕊! 让原主的身体很难接受一个男人。 苏轻墨在一旁观赏着沐良轩练剑,实际上内心在想着苏兰蕊的事情。 嫣红已经生产,算算日子,苏兰蕊假孕所推算的临产日子,也就在这一两日了。 既然苏兰蕊让她不好过,那苏轻墨就更不可能让苏兰蕊的阴谋得逞! 想偷梁换柱,用无辜的生命代替她苏兰蕊受过? 苏轻墨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才不会成为苏兰蕊伤天害理的理由,医者仁心,她必须得救那个孩子,让苏兰蕊无计可施。 苏轻墨抬起头,看向沐良轩,笑吟吟的说道:“沐良轩,我有一件事儿要求你……” 沐良轩停了下来,目光也移到苏轻墨身上。 有事求他?他们之间,何须用求这个字? 整个王府的人,有谁是苏轻墨使唤不动的? 包括,他自己。 第307章 他的命给了她 沐良轩走近苏轻墨,将自己腰间的令牌摘下,递到苏轻墨的手中。 “你我之间,不要用求这个字眼。这是本王的令牌,王府上下,见到这块令牌如同见本王。府中的暗卫,任由你调动。” 苏轻墨盯着手中沉甸甸的令牌,心里一暖。 这沐良轩是把他的所有底线都展示给她了啊。 不仅如此,还给了她那么大的权力。 这块令牌,好像还是金子做的? 苏轻墨眼里闪烁着雀跃,这很值钱的吧? 下一刻,苏轻墨就将令牌放在嘴里咬了咬。 “这是纯金的吗?” 沐良轩一脸黑线,她要干什么?难不成要拿去换钱? 这女人,不是一般的贪财啊!这个令牌,是权力的象征,它的价值可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地的。 苏轻墨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将令牌小心翼翼收了起来,笑得满眼都在冒小星星:“嘿嘿,习惯了。” 有这财迷的小媳妇,还能怎么滴?满足她啊! “纯金的,但是不许打它的主意。” 沐良轩认真的答道,伸出手替苏轻墨整理额边的碎发。 苏轻墨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连连点头: “是不是有了这块令牌,只要是你的东西,你的人,我都可以用?” “是。”沐良轩毫不犹豫的回答。 苏轻墨乐坏了,那这块令牌岂不是等于厉王府金库的钥匙? 这些日子她可注意到了,有好多好多金银财宝流进府内,她有机会可要好好去看一看。 沐良轩见苏轻墨笑的狡黠,好奇的问道: “在想什么呢?怎么一脸的不怀好意?” “哈哈,我要去你的财库看一看,肯定有特别多金银财宝……” 完了,她怎么说出来了? 哎呀,贼心暴露了,贼心暴露了! 沐良轩紧皱的眉头在听到苏轻墨说这句话的时候彻底舒展开来。 “你就这么点儿出息?” 他手中的权力,可比金银财宝还要值钱。 苏轻墨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嗯,是啊,我就两个爱好,贪财好......色。” 沐良轩一本正经的说道:“本王很符合你的条件啊!” 这两样,他都不缺。 苏轻墨笑了起来:“说正经的,我想让冥夜去办一件事情。” “直接跟他说就行。”沐良轩摆摆手,完全不过问,给与了她充分的信任。 很快,苏轻墨便拿着令牌,找到了冥夜。 冥夜眼睛都要被晃瞎了,主子,这是把命都交给苏大夫了? 第二日,城郊某农庄里。一位农妇艰难的产下一个儿子,还未来得及看一眼,便被人掳去。 另外一户商贾之家里,相府的人接过刚出生的稚子,转身离开。 苏家的送来的孩子,在苏兰蕊房中传出一声啼哭之后,就成了靖王府的小世子。 沐靖宇将自己寻来的孩子,抱到皇宫。对外宣称,是自己与苏兰蕊的骨血。 狸猫换太子,至少太子是真的。 可是,这两个却都是苏兰蕊想上位的牺牲品。 天下,还有比她更狠毒的女人吗? 第308章 骇人听闻 冥夜奉命密切注视靖王府的动向,很快就回来向苏轻墨禀报近况。 “靖王府对外称靖王妃诞下双生子,可属下发现有些蹊跷,靖王抱入宫中的孩子,好像不是靖王妃所生。” “孩子被抱到靖王府之时,正值靖王妃生产。靖王没有守在王妃身边,反而第一时间将孩子从靖王府抱出去,直奔皇宫。” “后半夜,苏家的人手中提了一个长长的食盒了靖王府。而后,产房里就传出了婴儿的啼哭,靖王府便对外宣称,靖王妃诞下双生子。其中一个身体较强壮的孩子,被送入宫中。” 冥夜自己都觉得心惊肉跳,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恐怕他都不敢相信靖王府今夜发生了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 靖王妃生下了双生子,如果他没猜错,却没有一个孩子是她自己的。 其中一个,靖王似乎也并不知情。 混淆皇室血脉,这可是难以饶恕的大罪。靖王府,这是要干什么? 冥夜觉得蹊跷,苏轻墨稍微一想,却明白了内里原因。 沐靖宇也被苏兰蕊给欺骗了,以为她真怀孕了。他想要救下自己的孩子,才用了这么个卑鄙阴狠的法子,对外谎称生了双生子。 她敢确定苏兰蕊没有怀孕,那么她在苏家人进府之后产子,这里面说没有猫腻,鬼都不信啊! 苏相与沐靖宇,都自恃聪明,想来都在为苏兰蕊肚子里的孩子做了准备,却没有想到却被苏兰蕊和顾晚晴这对恶毒的母女给算计进去了。 他们费尽心机的想保住靖王的血脉,实际上,苏兰蕊却唱了一出空城计。 苏轻墨想到这里,摇头失笑。 沐靖宇和苏峻衡可不是傻子,如果发现自己被两个女人耍的团团转,后果会是怎样? 苏兰蕊现在正得意呢,苏家与沐靖宇都疼她,保住了她的荣华富贵。 有了这所谓的“双生子”,既尽了孝道,自己也有了依靠。 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劳苦功高,是皇室的大功臣。 苏兰蕊,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为了自己的前程,要伤害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性命,她还真做得出来。 原本这剜心入药的法子,是苏轻墨提出的。她以为虎毒不食子,苏兰蕊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如此一来,贵妃跟这个儿媳就会渐生嫌隙。 但是她没有想到,苏兰蕊恶毒至此。 这现在,如果那个孩子枉送了性命,苏兰蕊会不会难过她不知道,但是自己肯定会愧疚一辈子。 她可不想背负这样的良心债。 “冥夜,派人去查访,昨夜有没有谁家丢了刚刚生下来的孩子。如果查到了,你得把人保护起来。苏家和靖王府都不是良善之辈,我怕他们杀人灭口。” 若是因为孩子,害了更多的人命,她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了。 这两户人家,一定不能再出意外了。 等机会到了,他们都是最好的人证。 迎来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不知道这些人该如何自处? 第309章 纠结万分 储秀宫内,贵妃捂着胸口,靠在软榻上。 自从上次生辰宴受过伤以后,她的身体越发不如以前。 心悸之症频频发作,太医也束手无策。 宠冠后宫数十载,朱颜已老,为了遮掩病容,她每日都要装扮多半个时辰。 皇上喜欢的是她清丽的容颜,可是这后宫,从来就不缺美人儿。 贵妃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以色侍人?只是身为皇上的女人,她能怎么办? 楚王爱细腰,宫中多饿死。 后宫的女人,不都是靠着恩宠才活得光鲜亮丽吗? 所以,她想方设法讨皇上的欢心,也用尽手段笼络一些朝臣。 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早日成为储君,她便可以母凭子贵,再也不会过这如履薄冰的日子了。 今日靖王府传来消息,靖王妃临盆在即。 贵妃想起苏轻墨说的那个法子,内心纠结万分。 殿内安神香轻烟袅袅,她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小福子,靖王府那边有消息了吗?”贵妃也不知道自己在盼望什么。 她的额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手心儿里也湿漉漉的。 小福子躬身回答:“禀娘娘,还未有消息。” 大家都心知肚明,那靖王府的小世子一出生,便是要被入药的。 这真是一件悲喜交加的事情。 他们这些奴才都小心翼翼伺候着,唯恐触了霉头。 贵妃这些日子,越发的憔悴。 可是即使气力不支,贵妃依旧每日都会去佛堂念经,为未靖王未出生的孩子祈福。 宫内却另有传言,都在说贵妃日日祈福,是为了让靖王妃能诞下一个健康的孩子,治疗自己的心疾。 贵妃也曾表示过,不愿意用自己儿子的骨血来挽救自己的性命。 但是,人心是能轻易看懂的吗? 这荣华富贵,要有命才能享。贵妃,会不为自己考虑? 贵妃只有靖王这一个儿子,但是这一个儿子却可以有很多孙子啊! 这些话,也传到了储秀宫,宫人们却不敢多提一句。 “扶本宫起来,本宫要为靖王妃祈福。”贵妃娘娘吩咐。 小福子伸出手,贵妃娘娘搭住了他的腕子,缓缓起身。 “娘娘,您可得当心些。”小福子压低声音,唯恐惊吓着贵人。 “当不当心又有什么打紧,能不能安心才最重要。”贵妃叹息一声。 小福子只低眉顺眼的服侍着,也知道贵妃娘娘一直很纠结。 一边是亲生儿子的骨血,一边是自己的身子,只能保一个。这世上,怕再也没有那么难的抉择了。 贵妃也在想,剜心入药?这荒唐的法子,果真能治愈她的心疾? 苏轻墨说的这方子,闻所未闻。 只要有一点儿希望,她都不会错过。可是,怎么偏偏就需要宇儿的骨血? 自己生下了他,难道老天注定他要用这种方式回报自己吗? 虽然,有些残忍。但是,娘亲只有一个,孩子,还会再有的。 他,应该不会怪自己。 在皇权的争斗中活下来不容易啊,他还需要自己帮忙不是? 第310章 如何抉择 佛堂里,贵妃去了首饰簪环,一身白衣,虔诚的跪了下去。 “求佛祖保佑我孙儿平安降生。”贵妃一直在默念着这句话,心里却堵的十分难受。 她若能有命,替她的宇儿多筹谋几年,想必沐靖宇登上皇位的日子也会快一些。 她在后宫中熬了那么多年,前些日子稍微动了心思,皇上便给了她如此大的惩罚。 贵妃明白,皇上凉薄,哪里有什么深情。自生辰宴后,她更不指望皇上能保她一世平安。 厉王步步紧逼,那副舐犊情深的《乳牛图》便是一个警告。 贤妃是怎样薨世的,贵妃心知肚明。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斩草除根,绝了沐良轩这个后患。 可是事已至此,这些年来,沐良轩羽翼丰满,处处与她的儿子沐靖宇针锋相对。 如果没有她这个母妃做沐靖宇的后盾,儿子想必连今日的地位都不会有。 每每想到这里,她的心便紧紧的揪了起来。 她如果不在了,沐靖宇的结局会是怎样? 没有娘亲支持的孩子,就如同没有根的浮萍。再多的努力,也未必有结果。 所以,她必须活久一点,再久一点。直到看到沐靖宇登上皇位,她成为太后,才不辜负这些年在皇宫里受的苦难。 贵妃想到这里,心思已定。待靖王妃产下孩子,她便用那稚子之心,入药医治她的心疾,更好的护佑靖王府。 窗外狂风四起,吹开了窗户,寒风钻进佛堂,贵妃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佛像面前的油灯突然被大风吹灭,礼佛之人,最忌讳如此。 贵妃娘娘惊恐的抬起头,望着佛像,眼里蓄满泪水。 “佛祖也在怪本宫心狠手辣吗?”她喃喃自语,像是在责问自己。 不行!不行! 那个是沐靖宇的孩子,她的亲孙子,刚出世,便要落得如此下场。 稚子无辜……无辜…… 贵妃的心里又开始纠结起来,该怎么办?她该怎么选择? 她放不下自己的荣华富贵,想要长命百岁,成为天下朝拜的太后。 可是,那孩子也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啊! 况且皇上子嗣单薄,沐靖宇一辈,只有四个皇子,他们有的年龄太小,母妃不受宠爱,家世卑微。 有的又太过平庸,根本就没有统治天下的能力。 除了沐靖宇和沐良轩,其他的皇子都不堪重用。 现在,沐靖宇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 但是沐良轩有两个孩子,哪怕他再不受皇上宠爱,儿女却得到了皇上的喜爱。 莹儿刚刚出生没多久,皇上就亲封莹儿为小郡主。 苏睿刚被接回厉王府,虽然坊间传言苏睿来历不明,但是皇上还是对苏睿另眼相看,给了诸多赏赐。 再冷血的帝王,都是宠爱隔辈人的。 子嗣是争权夺利的一大利器。 如今,沐靖宇膝下空虚,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真要用沐靖宇孩子的命换她的命。就算她心疾痊愈,沐靖宇在子嗣上还是输给了沐良轩啊! 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立一个膝下无子的皇子为储君。 她要如何抉择呢? 第311章 双生子 皇室,最看重的就是子嗣,子孙延绵才能保住万里江山。 所以,这个孩子,不能轻易放弃啊! 原本打定了主意的贵妃,又陷入了纠结之中。 她只觉得自己要透不过气来了。 剜心入药治病,世人会不会咒骂她狠毒? 贵妃双手合十,头重重的叩在蒲团上。 她一声一声念着:“求佛祖念在我一片虔诚的份上,能给我一条出路。” 子时三刻,佛堂外,小福子的声音响起: “贵妃娘娘,靖王殿下将小世子送到宫中了。” 贵妃听到这里,一个恍惚,手里的佛珠被硬生生扯断。 她看着散落一地的佛珠,若有所思。 片刻后,贵妃抬起头,望着佛像,喃喃自语道:“这是佛祖给本宫得提示吗?” 她颤抖着起身,往佛堂外走去。 储秀宫内,稚子啼哭的声音,在殿内显得格外突兀。 沐靖宇望着襁褓中的婴儿,一双眸子打量着这个孩子。 皱巴巴的,还真是丑。幸好,不是自己的孩子。 不然,估计还真是有点儿舍不得。 贵妃回到殿内,一身白衣,身子单薄得不像话。 “宇儿,快让母妃看看孩子。”贵妃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 沐靖宇将孩子抱到贵妃的怀里,见自己母妃如此欣喜,心里也轻松许多。 苏轻墨就是想要报复他,但是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能轻易被算计了去? “母妃,此次王妃诞下的是双生子。这个孩子身体强壮,所以,儿臣便将他带到宫内,希望能为母妃治好心疾。” 沐靖宇说罢,跪在贵妃娘娘的面前,一副大孝子的模样。 双生子? 贵妃听到这个消息,手微微颤抖,在皇宫内,双生子被誉为不祥之兆。 帝王之家,向来有这种说法,双生帝王家,一子去,一子还! 就算双生子真的平安降生,也会只留下一个孩子。 如今靖王妃诞下双生子,难道就是佛祖的意思吗? 就是为了让她能够用骨血之心入药,治好她多年来的心疾? 贵妃思及至此,苍白的面容扬起笑容,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王妃诞下的当真是双生子?!” “母妃,儿臣还会骗您吗?”沐靖宇跪在地上,说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心虚。 也是,如果真的心虚,他也不至于想出牺牲别人的孩子换取自己“孩子”的生命了! “真是佛祖保佑啊!宇儿,辛苦王妃了。你回去,一定要好好照顾王妃。” “双生子在皇家寓意里,是不吉之兆,人言可畏。将这个孩子剜心入药,正好能平了那些流言。这是上天对我们母子的眷顾!” 双生子就给了贵妃一个很好的借口。她日日拜佛念经,总算得上天垂怜。 就算她真的用这个孩子的命救了自己,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掩盖她佛口蛇心的真正面目。 沐靖宇见贵妃娘娘如此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母妃,医治好您的心疾最为重要。待过些日子,儿臣便叫那苏轻墨进宫来,将这孩子入药。” “您身体好了,儿臣才没有后顾之忧。” “好孩子,难为你了。”贵妃一声叹息。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只是各藏心机。 第312章 皇室秘闻 子凭母贵,母凭子贵,本就是后宫中不变的真理。 母子相互扶持,才能越走越远。 贵妃点了点头,看向沐靖宇。“宇儿,王妃生产甚是辛苦,现下这个孩子送入宫中,她肯定会伤心的。你快快回府陪伴王妃,一定要多加安抚。她是个好孩子,为了能替本宫治病,舍弃了自己的亲生,实乃大孝之人。” 现在的苏兰蕊在贵妃眼里,简直是一个孝顺至极的好儿媳。 虽然是双生,能做到苏兰蕊这样,也并不多。 沐靖宇点了点头,他确实也该回去,看看他自己的孩子了。 眼下的困境已解决,他的王妃还在为他繁育后代,靖王府嫡子出生,他就多了一副筹码。 就连回京的柳家,也会是靖王妃的依靠。 沐靖宇当然得好好对待“苏念薇。” 柳家和相府,还要靠这个苏家嫡女维持亲密的联系。 “那儿臣先行告退,母妃保重身体。” “快去吧,宇儿,本宫这里你大可放心。”贵妃笑了笑,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的气色看起来顿时好了许多。 沐靖宇赶回靖王府,苏兰蕊已诞下一子。 是一个男孩儿! 沐靖宇喜出望外,他总算有嫡子了。 在子嗣上,他不会输给沐良轩了。 毕竟,他那个现在还姓苏。 靖王喜得贵子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皇宫。 靖王妃诞下双生子,帝王之家,双生之子本是不吉利的。 但是这次却不同,一个为皇室承继香火,一个为贵妃入药。既能解决了贵妃心疾的问题,也可化解双生子的不吉之兆。 仿佛是上天刻意安排的一般。 普通百姓对挽心入药,治病救人的方法闻所未闻,双生子一事便被宫里瞒了下来,并未外传。 苏轻墨作为厉王妃,已是皇室中人,对这件所谓的“皇室秘闻”自然是知晓的。 第二天,冥夜带来了一位农妇。 只见那位农妇穿着粗布麻衣,脸上苍白的没有血色,整个人看起来虚弱的不得了。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去。 农妇见到苏轻墨,便不顾身体不适跪在了苏轻墨面前。 “厉王妃,苏大夫,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啊,他才刚出生,我都没好好抱抱他,他便被人掳走了。” “那可是我的命啊!”农妇哭天抹泪,伤痛欲绝。 苏轻墨见此情况,便明白了这位农妇的身份。 苏轻墨看向冥夜,冥夜微微颔首。“王妃,属下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家中中哭喊了一夜,她的儿子一出生就被掳走了。而且,她孤苦无依,家中只有她一个人。所以……” 冥夜是动了恻隐之心,所以才会把这个女人带到苏轻墨面前。 苏轻墨没有怪冥夜自作主张,这个女人实在命苦,如果得不到很好的救治和心理疏导,恐怕她很难恢复健康了。 苏轻墨也是做娘的人,明白一个女人失去了孩子,那简直是摘了心肝儿一般的难受。 何况,这件事本就是因她而起,她不能袖手旁观。 第313章 人急失智 苏轻墨扶起地上的农妇,只见这女人虽然穿着朴素,样貌却生的姣好。只是,双眼红肿,面色憔悴。 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担心和疼爱,都是发自心底的。 苏轻墨想起自己带着苏睿时的艰辛,更是同情这个单亲母亲了。她开口安慰着农妇:“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找回孩子的,相信我。” 女人点了点头,连连叩谢: “王妃大恩大德,他日有机会,民妇一定会全力相报!” 苏轻墨赶紧阻止:“你不要这样,都是我应该做的。冥夜,快将她带下去安置好。” “属下遵命!”冥夜答应一声。 女人离开后,苏轻墨的脸色阴沉下来,她绝对不会让那个孩子无辜丧命。 书房里,沐良轩已经知道靖王妃诞下双生子的事情。 沐靖宇这个计策,还真是妙啊。 既能消除忌讳,还能给贵妃娘娘治病,全了他沐靖宇的孝道。最重要的是,另外一个养在膝下,靖王府也就后继有人了。 真是聪明,也真是毒辣。 苏轻墨急匆匆走进书房,打断了他的思绪。 “沐良轩,你带我进宫好不好?我要去救那个孩子。” 苏轻墨真怕那个孩子遭了毒手,那她的罪过就大了。 沐良轩见她满头汗水,拿出帕子擦拭着。 苏轻墨让冥夜去做的事情,冥夜都如实的禀告过了,所以沐良轩是知道这件事的所有内情。 “不急,本王还有几日才解除禁足。”沐良轩气定神闲,他自有他的谋划。 “怎么不急呀!那贵妃蛇口佛心的,肯定会杀了那个孩子救自己的!”苏轻墨一想起那个农妇痛哭的样子,就觉得内疚。 毕竟是她提出的法子,如果那个孩子被害,她算是间接凶手。 沐良轩问道:“你那法子真的可以治心疾?” 苏轻墨一听,就满脸愁容。 “怎么可能,我就是胡说的。那个时候就是想治治靖王府,让他们不敢再欺负我,谁想到他们竟然能想出如此恶毒的法子。沐良轩,带我入宫吧,那个孩子是无辜的,不他要是死了,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沐良轩并不知道苏轻墨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是他知道她跟靖王府似乎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不然像她这么善良的人,也不会随意说出这么可怕的法子。 “你猜猜,平南侯世子要是知道沐靖宇把孩子送进宫,他会怎么样?” 沐良轩缓缓问道,除了皇室和苏相府,平南侯府应该不知道靖王妃产下的是双生子。 苏轻墨思考片刻,灵光一闪。 “对啊,那柳家知道肯定不会答应的。平南侯府介入此事,恐怕贵妃想要害那孩子,也没那么容易!” “还有,你急什么?这方法是你想出来的,怎么做,贵妃还不是要找你?现在你急吼吼的入宫,是怕不给人误会你急于讨好贵妃娘娘吗?” 沐良轩把她按坐在椅子上。 苏轻墨一愣,对啊,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呢? 嗐,人急失智啊! 第314章 他要出击了 “我不是担心那孩子出事情嘛。”苏轻墨暂时松了一口气。 “你不要急着进宫,好戏还在后面呢!”沐良轩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苏轻墨眼睛一眨,就是说这腹黑的男人准备出手了? “你要还击了吗?”苏轻墨嫩白的手指,轻轻的戳了戳沐良轩的腰窝儿。 她完全没用什么力气,沐良轩却觉得腰间一阵酥麻,身体也跟着起了燥意。 哎,真是要命,只要两个人独处,苏轻墨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于他而言,都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沐良轩握住苏轻墨的指尖儿,眼中涌起别样的情绪:“别玩儿火。” 苏轻墨愣住了,不是吧?在外人眼里冷如冰山的厉王,什么时候那么经不起挑......逗了? 再说,她也没做什么啊,就是小情侣之间最正常的嬉闹吧! 苏轻墨嗤笑一声:“厉王,你自控能力这么差的吗?真不敢相信这么多年,你是古井无波的人。” 沐良轩无奈的叹息,是啊,他什么时候这么没出息了呢? 想起那日书房里的场景,他碰触到了苏轻墨的身体,冰肌玉骨,芳香滑腻,那是令人回味无穷的感觉。 厉王的喉结动了一下,咽下了口水,索性也不要脸皮了,笑道: “在你面前本王要什么克制力?所以,你给我乖一点儿。”沐良轩的嗓音低沙哑,那是染上情......欲的声音。 好吧好吧,不能再聊下去了。 沐良轩已经很不容易了,一直吃不到小白兔的饿狼,是很可怜的。 虽然原主的问题还没解决,但是苏轻墨已经认可了这个男人。只是担心再跟沐良轩亲密接触,原主的身体记忆又来搞破坏怎么办? 要是每次都情不自禁,然后戛然而止,对沐良轩的身体和意志都是极大的考验。 那,对他太不公平了。 苏轻墨不敢想下去了,只好转移话题:“沐良轩,你要怎么对付靖王啊?” 沐良轩摇摇头:“怎么是对付呢?靖王府喜事临门,本王作为他的王兄,自然要派人去恭贺一番了。” “还要送礼吗?那多浪费啊!”要给那么一对儿货色送贺礼,苏轻墨想想就肉疼。 这礼物想必都是很值钱的,沐良轩的钱以后可都是她的。 沐良轩见苏轻墨不情不愿的,不由得笑了起来。既然她那么喜欢钱,就,带他开开眼? “礼自然是要送的,不过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沐靖宇为了拉拢沐良轩手下的大臣,恐怕都要把靖王府掏空了。 他马上解除禁足了,是得让沐靖宇知道,他到底做了多少无用功。 仅凭一个月就想瓦解他在朝中的势力? 哈哈哈,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什么意思呀?”苏轻墨一脸疑惑。 “你不是一直想去本王的库房看看吗?”沐良轩挑眉,既然苏轻墨喜欢钱,那他就满足一下她那贪婪的心吧! 苏轻墨的眼睛一下子亮如星辰。 第315章 富可敌国 看看看,怎么能不看呢?她现在可是厉王妃,沐良轩的一切都是她的啊! 她得去与她的金银财宝“亲近亲近”,苏轻墨笑的脸上都开出花儿来了:“快,我看看你有多丰厚的身家。” 沐良轩牵着苏轻墨的手就往王府的库房走去,库房修建在厉王府的最隐秘的地方,依着一座假山的山体建造。 玄铁铸就的大门坚硬无比,没有钥匙要想从外面攻进去,简直是痴心妄想。 苏轻墨望着这大门,目瞪口呆。 这是厉王府的库房?沐良轩的财库? 这么大?! 这哪里是什么库房啊,这难道不是一座宝山? “沐良轩,这里面全是你的银子?”苏轻墨没出息的声音颤抖起来。 “也不全是银子,还有些珠宝,名贵的兵器。而且,这不是我的,是你的。”沐良轩认真严肃,有一种要把整个厉王府交给苏轻墨的感觉。 苏轻墨咽了咽口水,还沉浸在对沐良轩财力的震惊当中。 “本王给你的令牌带了吗?” “带了。”苏轻墨从衣袖里拿出令牌,递给沐良轩。 只见沐良轩拿着令牌,对准大门的凹陷处,令牌便严丝合缝的陷了进去。随即,大门缓缓打开。 苏轻墨发誓,她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库房里面,堆山码海的全是金银财宝。 还有一些她叫不出名的宝剑,这些宝剑,一定是价值连城的。 翡翠,黄金,宝石,珍珠…还有一些苏轻墨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说是库房,实际上这个库房是将一座小山掏空修建的。 这哪里是什么库房?这是金山啊! 苏轻墨的嘴就一直没合拢过,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颇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纳妃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坦诚是女人真好,很容易满足。 “沐良轩,这里……都是我的了?”苏轻墨不可置信的问着沐良轩。 沐良轩点了点头,轻轻应道:“嗯,都是你的,只要你乖乖当厉王妃。” 沐良轩还是担心苏轻墨会离开。 “你早点儿说当厉王妃有这么一大座金山,我铁定赖着不走。”苏轻墨喜笑颜开,谁特么的会跟钱过不去啊? 不是,谁会跟沐良轩的钱过不去啊? 沐良轩笑的一脸宠溺,这女人倒是坦诚不做作。 一个人喜欢什么都没有错,只要你得到的一切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沐良轩,你怎么会这么有钱?”苏轻墨突然疑惑起来,一个王爷,的确是吃喝不愁的, 但是眼前这些,就很夸张吧,这是富可敌国啊! “大多数都是战利品,也有皇上赏赐的,不过不多。还有一些,是开钱庄慢慢积累的。” 沐良轩三言两语带过,从贤妃薨了开始,他就知道这世上只有两样东西最可靠,一是权,二是钱。 只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也绝对不会像那些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 这里面的东西,有一半是他靠自己一刀一枪在战场上赢回来的,还有就是开钱庄赚的。 都干净的很。 第316章 神一样的男人 “你还开钱庄!?”苏轻墨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她知道沐良轩文韬武略,天下第一。也知道他权势遮天,受人敬仰,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他还做生意? 他涉足了商贾之道,并且还成功的积攒下如此多的钱财。 这男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吗? 沐良轩点了点头,“这并不稀奇,沐靖宇也和那些商贾人士打交道。这是最好的敛生财之道,之前那个药庄的李老板,便是沐靖宇的人。” “他行的是不正之道,拿的是不义之财,本王与他截然相反,这些都是清清白白得来的。” 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沐良轩可不想,被金钱所掣肘。 “沐良轩,过来,我一定要抱抱你,亲亲你。”苏轻墨勾了勾手指。 这么好的男人,一定要对他做点儿什么。 她怎么这么好命啊,入了沐良轩的青眼? 那个,她现在讨好沐良轩还来得及吗? 苏轻墨如此主动,沐良轩心里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他走过去,舒展长臂把这个小女人圈在怀里,而她踮起脚尖儿狠狠的亲了他一口。 厉王正回味着,苏轻墨笑吟吟的说道: “你说的,这些钱都是我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沐良轩哭笑不得,这女人...... “全府唯一一块令牌都在你手里,本王怎么反悔?” “我简直太爱你了!”苏轻墨双手勒紧沐良轩的腰肢,她这可是诚心实意的表白。 沐良轩眉心微蹙:“你是爱本王,还是爱本王的钱?” 苏轻墨笑了笑:“我只爱你沐良轩的钱。” 她也是有底线的好不好? 这回答成功的取悦了厉王,他笑道: “先挑件礼物,明日派人送到靖王府。” 苏轻墨松开手,嘟着嘴巴说道:“只能挑最便宜的!” 沐良轩笑了笑,他指了指角落里那个架子上的金银翡翠,“我们一分钱都不花,那里,全是靖王府的东西。我们随便挑一件送过去就好。” 什么? 苏轻墨走过去,逐一看过去。翡翠珍珠,还有古玩字画,都是值钱的好东西。可是靖王府的财宝,怎么会在沐良轩的库房里? “他还会送你东西?”她不解的问道。 沐良轩嘴角上扬,眼眸深邃,带着一丝不屑。 “皇上罚我禁足一个月,实际上就是为了给沐靖宇机会。瓦解我在朝中的势力,这些东西,都是他为了拉拢我手下人馈赠的。” 苏轻墨看向沐良轩,原来他早就猜到皇上会对他做什么,于是将计就计? 一个月的禁足换来了这么一大笔的财富,划算啊! 怪不得他愿意主动补偿自己的损失,这简直就是毛毛雨啦! 这男人,比狐狸都狡猾! 沐靖宇,大概能被他玩儿死。 那个蠢货,光想着用钱财来拉拢人心。跟厉王比富,他也不是对手啊! “沐良轩,你有权有势还有钱,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苏轻墨看着这个神一样的男人。 “本王,担心你会离开。”沐良轩幽幽的叹息。 第317章 翡翠玉牌 “不会不会,赶都赶不走的。”苏轻墨拍着胸脯保证。 傻子都不会离开的啊! “既然都是沐靖宇的东西,那我们就得挑件他熟悉的送过去。”苏轻墨促狭的说道。 “靖王府既然诞下双生子,就挑一对儿翡翠玉牌过去。我这个伯父不偏心,两个孩子都有份儿。” 沐良轩说完,与苏轻墨相视而笑。 杀人诛心啊! 沐靖宇瓦解沐良轩朝中势力失败不说,自己的钱财还都进了厉王府里。 双生子之事本是皇家秘闻,沐良轩这东西一送过去,这秘密可就守不住了啊! 靖王府内只有一个孩子,另一个孩子到底去了哪儿,不就人尽皆知了吗? 沐良轩与苏轻墨还真是想到一处去了。 明年山上都没竹子了,夺笋啊! 沐靖宇喜得贵子之事一众朝臣早已知晓,与他交好的朝臣纷纷登门祝贺,关系一般的臣子,也都送上了厚礼。 靖王府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沐靖宇喜笑颜开,已经连开两天宴席,宴请宾客了。 皇宫里的赏赐也是如流水一般流进靖王府,皇上大喜,靖王府嫡子刚诞下两日,便册封了这孩子为小世子。 苏家柳家也是送了好些东西来,顾晚晴以相府正妻的身份,特地来靖王府照看靖王妃。 苏兰蕊与顾晚晴此时正洋洋得意,沉浸在众人的夸赞中。 沐靖宇也对苏兰蕊宠爱有加,时常来看苏兰蕊,和自己的孩子。 “微臣听闻厉王尚在禁足之中,可惜不能亲自恭贺王爷的弄璋之喜了。”林斌大笑着,引出话题。 另外一位大臣见此情景,便附和道:“厉王恐怕是正羡慕王爷呢,毕竟他的儿子子,还姓苏呢。” 皇上是不是没有让那个孩子认祖归宗的打算? 沐靖宇只觉得扬眉吐气,总算在子嗣上压过沐良轩一头了。 他哈哈大笑:“王兄尚在禁足,估计是还不晓得本王这桩喜事。你们也忒不厚道了,这个时候可要有些同情心啊啊,哈哈哈……” 沐靖宇不痛不痒的轻叱着几位大臣,实际上,他别提多高兴了。。 “微臣等失礼了。”几个大臣假意道歉。 随即,又是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高声说道:“厉王派小人送上翡翠玉牌一对,恭贺靖王喜得双生之子!” 正殿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沐靖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随即而来的是一脸阴沉。 他,不是被禁足闭门不出了吗,又是怎么知道内情的? 贺喜的臣子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面面相觑。 双生子?怎么一回事?他们怎么不知道? 不是只有一个小世子吗?哪来的双生子? “双生子?”林斌小声开口,看向沐靖宇。 只见沐靖宇一言不发,阴鸷的眼睛闪现着寒光。 话音刚落,便有人捧着着一对硕大的翡翠玉牌走进正殿。 “我家王爷不得出府,所以派遣小人前来恭贺靖王,喜得双生之子。”一名侍卫打扮的人不卑不亢的说道。 第318章 欺人太甚 众人哗然,纷纷看向靖王。 沐靖宇拳头紧握,气得半死。 双生子之事,除了皇室,其余人都不知道。这沐良轩却派人前来,明为祝贺,暗为揭底儿,简直欺人太甚! “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靖王妃只产下一子,你家王爷是不是禁足太久,连耳朵也不灵了,派你跑到这里胡说八道来了。” 沐靖宇怒气冲冲的训。, 那侍卫茫然的摇摇头:“小人是奉我家王爷之命,王爷说什么,小人就传达什么。” “小人只听王爷说靖王得的是双生子,王爷还特地从库房里挑选了这翡翠玉牌来。就为着每个孩子都是一样的对待。” “沐良轩是成心来给本王添堵的吗?!”沐靖宇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一时之间,正殿内,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那侍卫缓缓说道:“靖王息怒,这可是大喜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家王爷也是一片好心……” “来人,把他拖下去,打三十大板后送回厉王府!”沐靖宇见这狗奴才还敢跟他顶嘴,直接下令处罚。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啊!另一个孩子虽然送进了皇宫要剜心入药,救治贵妃娘娘,但是我家王爷的心意到了啊!”那侍卫还在喋喋不休。 王爷交待的任务和话语,他可得好好完成。 这......众人纷纷面面相觑。 厉王府的侍卫说的可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靖王怎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双生子放在寻常百姓家,是一桩大喜事,放在帝王之家,却有所忌讳。 所以,靖王才会对外宣称他只有一个嫡子? 可是,治病是什么意思? 正殿内的气氛有些尴尬,那对翡翠玉佩也分外的刺眼。 众人都低头不语,今天的事情太怪异了,还是不要卷进去的好。 那侍卫被带了下去,沐靖宇还在盛怒之中,刚想吩咐把沐良轩的礼物扔出去,两只眼睛就瞪大了。 这对翡翠玉牌,不是他的吗?!前些日子赐给了行兵部尚书,这,怎么会在沐良轩手里? 难道是? 沐靖宇回想着这一个月来他送出去的礼不尽其数,为的就是拉拢沐良轩手下的臣子。 可是那些混蛋,每一个都喜笑颜开的收下礼物。朝堂之上,却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 原来他们转手都送给了沐良轩? 原来如此!沐良轩竟然把他当猴儿耍!那些该死的混蛋,竟然敢这样对他! 好得很,好得很! 沐靖宇咬牙切齿,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怒火,顾不得贺喜的人还在殿内,大手一挥将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 “欺人太甚!” 沐靖宇发怒,臣子们瑟瑟发抖,赶紧跪下来,“王爷息怒。” 原本还欢声笑语的正殿,一下人人寒蝉若禁。 大臣们心里也都明白了,靖王妃,诞下的或许真的是双生子。 另一个孩子去哪里了,他们也心知肚明了。 他们不由一阵叹息,为了替贵妃娘娘治病,靖王和靖王妃还当真舍得啊! 他们的心,真狠啊! 第319章 他不能袖手旁观 此举看似是孝顺,实际上,不过是为了保住贵妃娘娘,保住靖王在后宫的后盾! 贵妃如果不在了,想必皇上也不会如此宠爱靖王了。 虎毒不食子,这靖王,比恶虎还毒! 后院内,苏兰蕊听闻了厉王府送的礼物,也气得浑身颤栗。一旁的顾晚晴急忙让她派人去安抚靖王,切不可在一众大臣面前太过于失态。 片刻后,后院有人前来,在靖王耳边低语几句。 靖王听后勉强压住怒气,换了温和的口气说道。“你们先起来吧,本王只有一子,切莫听那狗奴才胡说。” 林斌赶紧附和道:“是啊,那狗奴才满嘴胡言乱语。想来是因为厉王的孩子至今还姓苏,他对王爷嫉妒了,故意来混淆视听罢了。” 林斌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其他人也跟着议论,缓缓的起身。 很快,大殿内又恢复了欢声笑语。 只不过,这次的笑声,未免有些牵强。 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对刚刚发生的是讳莫如深。 没有人敢提双生子的事,生怕触了靖王逆鳞。 毕竟他们可不是厉王,惹怒了靖王也能毫发无伤。 另一边,柳元煊听闻“苏念薇”产下儿子,高兴的无以复加。特地为那个孩子准备了无数礼物,先送去靖王府。 等稚子满月,他便要亲自去看看他的外甥女。 在柳元煊眼里,苏念薇生下孩子,便是延续了他姐姐柳如烟的血脉,也是延续了他柳家的血脉。 他这一开心,连冷峻的眉眼看着都柔和了几分。 柳元煊的妻子见状忍不住打趣他偏心,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如此上心。 柳襄知道自己有了重外孙,人逢喜事精神爽,觉得自己还能再活几十年。 他写信嘱咐柳元煊,一定要多给靖王妃送点儿补品和礼物去。 柳元煊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正在此时,有关靖王将孩子送进宫中给贵妃当药引的事情在京城悄悄传了开来。 他气得生生将手里的茶盏捏碎,脸色黑如锅底。 “他怎么敢?他怎么能?那是念薇的孩子,是他自己的骨血!他怎么会做的出这样恶毒的事来?” 柳元煊从椅子上站起,就向外走去。 不行,这事儿他得管。 柳夫人见状,赶紧开口安抚,“您先冷静下来,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那贵妃素来有心疾,如若不治,恐怕没有多少时日可享。蝼蚁皆贪生,更何况她宠冠六宫,享尽荣华富贵,怎么可能舍得去?!”柳元煊身子微微颤抖,他征战沙场多年,从未像今天这般失态。 剜心入药一事,本来就够骇人听闻了。他可怜的姐姐就只有苏念薇这一个孩子,念薇好不容易产子,却还要遭受这种变故。 他这个做舅舅的,怎么能袖手旁观? 回报的人赶紧跟着说道:“听闻靖王妃产下的是双生子,靖王只送了一个进宫。还有一个养在膝下,您也不必过于着急……” 柳元煊大怒,这是什么话? 第320章 出师无名 双生子? 柳元煊迟疑一下,有一个养在了念薇的膝下。 可是,那也不行! 虽说帝王家对双生子多有忌讳,但是若放在寻常人家,是多大的福分啊! 女人生孩子等于在鬼门关走一趟,能平安诞下双生子的更是极为罕见。 可想而知,他的外甥女儿,苏念薇,这期间到底受了多大的痛苦。 苏念薇嫁入靖王府多年未有生育,想来对这两个孩子也是倾注了全部的感情和期待。 就因为是双生子,所以就该把其中一个送进宫去当药引吗? 这混账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那两个孩子,也是他柳家的血脉,谁都不能伤害他们。 柳夫人见柳元煊怒发冲冠的要出去,唯恐他一时冲动去找靖王理论,伤了两家的和气,忙上前一步,柔声劝道:“将军喜怒,虽说这件事情实在令人气愤和心疼,可是,那到底是为了救贵妃娘娘的命啊。” “念薇嫁入靖王府,就是皇室中人,是贵妃的儿媳妇,她……该尽孝道的啊!” 柳夫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孝道”二字解释着此事。 自古孝义为大,人家靖王用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救治自己的母妃,别人不能说他恶毒,相反却会夸赞道沐靖宇至诚至孝。 柳元煊愣住了,孝义是当今天子最看重的,也是天下读书人追崇的。 孝义二字,何曾有错?错的是这害人的法子! 还有……还有那孩子何其无辜啊? 才来到人世,就要遭受这样的劫难吗? “念薇若不是被这孝义二字所逼迫,怎肯狠心舍弃自己的孩子?” “他靖王要全孝道,怎么不用自己的心?念薇同我姐姐一样,性子过于温顺,哪怕是遇到不公平的事,也会为了顾全大局,万般隐忍。” “姐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现在我回来了,柳家回来了,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外甥女儿再受欺负!” 柳元煊的气恼和心疼,压都压不住了。 不行,他要去靖王府讨个说法。 那两个孩子,都要好好的活下来。 柳夫人见他发了雷霆之怒,知道劝不了他。 柳如烟早逝,一直是柳家的遗憾,他们便把对柳如烟的这份遗憾与愧疚,全部叠加到苏念薇身上,想给她最好的呵护与疼爱。 平南侯柳家,绝对不会看着苏念薇吃苦。 “将军既然执意要去,那妾身就陪您前往。”柳夫人说完,就整理自己的着装。 夫君盛怒之下,可千万不要做出过激的行为来。 苏念薇虽然是柳家的外甥女,但是最该护着她的不应该是苏家吗? 怎么到现在,苏家也没个动静呢? 苏家和靖王府才是她有力的依靠,柳家,是亲戚不假,可是到底隔了一层,这有点儿强出头了啊! 柳元煊点了点头,“也好,你是女眷,进入后宅方便一些。” “将军,到底是人家的家事,您切勿冲动,先问清了事情的缘由再说。” 柳夫人总觉得他们柳家,有些出师无名。 第321章 上门拜访 靖王府,沐靖宇一脸阴沉的坐在一张椅子上。 一双手,青筋暴起。 他气的不仅是双生子一事被沐良轩捅破,还有这一个月的谋划全都白费了心血。 沐良轩被禁足,沐靖宇花了那么多时间和钱财想瓦解他的势力,可是最后人家毫发无伤。 这让沐靖宇怎么不恨?那些送出去东西,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那些混账东西,笑眯眯的收了,转眼就孝敬了沐良轩。 最气人的是,沐良轩还挑了一件作为贺礼,给他送回来了! 这就是赤......裸......裸的在打他的脸! 这沐良轩,太卑鄙无耻了! 自从被皇上敲打过后,沐靖宇就安分了许多。 他明白了,即便要立储,决定权也只能在在皇上手里。 谁敢僭越,下场绝对会很凄惨。 沐靖宇已深感自己的差距与沐良轩逐渐拉大,这急于求胜,却反遭了他的算计。 靖王府外,柳元煊与柳夫人已然站在门口,王府的小厮进去禀报。 柳元煊怒目圆瞪,身上一股凶煞之气不可遏制的散发出来。今天他并没有穿戎服,而是换上一身青色的便装。 尽管如此,他的表情与气场,不像前来做客,却跟准备上战场似的。 柳夫人扶了扶额,叹了一口气。 要是今天她不跟着来,估计柳元煊能把靖王府给砸了。 她来,能缓和气氛,让场面不至于太尴尬。而且这后面两车东西,全是柳家送给给苏念薇孩子的礼物。 沐靖宇听到柳元煊前来拜访,赶紧派人迎接,又吩咐下人看茶。 柳元煊在管家的陪伴下走了进来,不过的脸色一直不大好。他一想起靖王将苏念薇的孩子送到宫中给贵妃当药引,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柳世子与夫人大驾光临,本王有失远迎了。”沐靖宇满脸堆笑的寒暄。 平南侯柳家,在军中威望极高,他以后想要赢了沐良轩,少不了要柳元煊这份力量。 柳元煊却不想跟沐靖宇废话,抱拳作揖之后直接说道:“靖王不必客气,我就是来看看我那两个外孙。” 柳夫人听柳元煊这口气,心里暗道不好。 沐靖宇一皱眉,两个人四目相对,都在打量着对方。 柳元煊的眼神如同苍狼一般幽暗深沉,他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凌厉之气已经浸入骨髓。 这一对视,不过片刻,沐靖宇就败下阵来。 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他这种在父皇母妃庇护下长大的人,与柳元煊的气场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儿。 柳夫人赶忙和缓气氛,微微一笑,客气的说道:“将军与妾身听闻靖王妃诞下双生子,老侯爷与将军都喜出望外,特意前来恭贺,也顺便探望靖王妃。” “一别多年,将军与王妃,好多年未见,甚是想念,难免急躁了一些。”柳夫人很温柔的说道。 沐靖宇立刻明白柳家前来靖王府的原因,阴鸷的眸子沉了沉。 想不到双生子的事情已经传到平南侯府去了,那,送孩子入宫的事情也瞒不住了。 沐良轩,他可真该死! 第322章 质问靖王 他眼睛一转,略带恼怒的说道: “将军也信了这传言?王妃只产下一个孩子,现下正在内院修养呢。什么双生子?不过是厉王府里的那个狗奴才胡说的。” “礼物本王收下了,在此替王妃和小世子多谢将军了。”沐靖宇语气客气又疏离。 这是摆明了双生子一事,就是无中生有。 柳元煊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门见山的说道:“靖王,末将是王妃的舅舅,听闻她诞下双生子,有一个却被靖王送进了皇宫当药引,可有此事?” “念薇那孩子自幼心软善良,最见不得血腥场面,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孩子落得这个凄惨下场,还能活下去吗?您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柳元煊的目光犹如修罗,冷冷的凝视着沐靖宇。 沐靖宇心下一沉,送孩子入药一事儿,苏家没过问,先找上门来的倒是柳家,还真是奇怪啊! “柳世子,这是本王的家事,内里原因不方便与外人言明,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沐靖宇也冷了脸子。 一个侯府世子,跑到他的王府叫......嚣,成何体统? 靖王这态度这说辞,柳元煊越发认定苏念薇是迫于靖王的权势和那残忍的孝道,才不得已而为之。 眼下,她该哭成了泪人儿! “外人?念薇是我姐姐唯一的血脉,她的事情就是柳家的事情。以往柳家驻守边关,对她疏于照顾。既然我们回京了,谁再想欺负她,可就不行了。” 柳元煊态度强硬,不给沐靖宇任何一点儿敷衍的机会。 他势必要保住那个孩子,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沐靖宇咬咬牙,遇上这么个强硬的娘家人,想要随意糊弄过去是不可能了。 他低下头,微微一声叹息:“既然柳将军已知事情的真相,那本王也不必再隐瞒了。我母妃心疾难治,只有这个办法能救她一命。为了全本王的孝道,我们才不得已而为之。” “念薇与本王是结发夫妻,夫妻一体,她体谅本王的难处,这件事是她心甘情愿的,并无半分强迫之意。” 柳元煊听了这话,感觉肺都要气炸了。什么夫妻一体?什么心甘情愿?全是骗人的鬼话! 他不过是想保全贵妃,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而已! “那么请问靖王,这剜心入药一说,可有人尝试过?是否真的能成功医治心疾?如若不能,那这后果该由谁承担?稚子无辜,你们于心何忍?” 柳元煊步步紧逼,沐靖宇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那孩子,本就不是他和王妃的。所以,他们才毫不心疼。 可是,这件事,他又怎么敢说出口呢? “柳将军,你未免管的太宽了。连王妃的娘家苏家都未曾多言,你这是何苦呢?” “你就只想着孩子无辜可怜,可想过本王的处境?听闻老侯爷身体不好,征战沙场多年,落下了一身的毛病。” 沐靖宇话题一转。 柳元煊愣住了,这个又跟他爹有什么关系? 第323章 王妃的意思 靖王接着问道:“如果用将军的骨肉或者剜心入药,便可让老侯爷痊愈,延年益寿,你又会如何抉择?” 沐靖宇这个说法,若换做常人,定然无言以对。可是,他面对的是平南侯府,祖孙三代都在战场厮杀,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便是他们的信仰! 若每个人都过于纠结与生死,那还有谁愿意为保家卫国而捐躯? 听了沐靖宇的话,柳元煊还未开口,柳夫人倒先坐不住了。 这靖王说的话简直不可理喻,什么孝道,什么处境?明明是自私至极,贪图荣华富贵,在他口中竟然成了孝道? 他们柳家世代忠良,若贪生怕死,哪来的边境安宁? “将军,可否容妾身代为回答?”柳夫人温温柔柔的开了口。 可是那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眸子,却带着将士们才有的坚决与杀气。 柳家满门忠烈,哪怕没有上过战场亲身杀敌,女人也知道柳家的男人,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柳元煊点了点头,他的夫人最知道如何维护柳家。 柳夫人起身,微微福身:“靖王,老侯爷年事已高,他现在一身伤痛,是怎么得来的?” “是为了保家卫国,是为了护卫边境的安宁。如果真有这个法子能治病,我们侯爷也绝不会答应。柳家的子孙,只能死在战场上,却不能死在自家人手上。这样的事情,在柳家永远不会发生。” 柳夫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柳家的大义,让她很有底气说出这番话。 沐靖宇被怼得哑口无言,这柳家,是铁了心要保住那个孩子了? 好好好,既然你们是为苏念薇来撑腰的,就让她出来说话吧! “本王知道柳家世代忠良,你们为国尽忠,本王自然要尽孝。这送孩子入宫一事,绝非是本王的意思,王妃念及母妃身体,挂念于心。她为了治愈母妃心疾,才不得不忍痛割爱。本王与王妃向来夫妻和睦,从来不会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将军若是不信,大可去问一问王妃。” 沐靖宇将事情转移到靖王妃身上,言下之意,便是你外甥女儿自己要把孩子送进宫,全了自己做儿媳妇的孝道,他也没办法。 你们想要留下那个孩子,得自己去问靖王妃。 柳元煊和柳夫人同时愣住了,是啊,他们一直认为苏念薇是迫于孝道和靖王得权威才做出这样的事来。 可如果,真的是苏念薇自愿的呢? 靖王府内殿,苏兰蕊听闻柳元煊找上门来,质问靖王孩子一事,不禁一阵心烦。 真正的苏念薇是苏家和柳家唯一的骨血,柳家素来对这个外甥女极其重视。 尚在闺阁之时,每年柳家从边关带回京城给苏念薇的礼物都是价值不菲的。 那个时候,苏兰蕊就常常羡慕嫉妒的不得了。 如今,她是以苏念薇的身份成为靖王妃的。柳家不知情,自然要护着她的。 但是,她不能领这个情啊! 嗯,因此疏远了也好,她就再也不必见柳家人了。 第324章 划清界限 若是沐靖宇当真欺负了她,苏兰蕊倒是会借一借柳家的威风,可是今日却不一样。 若柳家执意要保那个孩子,贵妃怎么办?那个孩子本就是抱来的,如果不尽快消失在这世上,她就完了! 靖王府的前程都会被那个孩子所牵连,所以,那个孩子必须死。 苏兰蕊理清了思绪,就吩咐道:“小翠,本王妃尚在月子当中,不宜见客。你替本王妃去给柳家回话,说送子入宫,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王爷无关。” “我已嫁为人妇,不但是苏家嫡女柳家的外孙女,还是皇室的媳妇,本该同王爷一起尽孝道。这是正妃的职责所在,请柳家不要为难王爷。” “你既然代表本王妃传话,态度就强硬一些,不要留任何一点可以回旋的余地。”苏兰蕊一字一句的吩咐着,小翠郑重的点了点头。 苏兰蕊到底是苏兰蕊,她与柳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自然不会担心这番话会不会伤了柳家。 正殿内,小翠将苏兰蕊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柳元煊。 特别是那句“我是皇室的媳妇”,很让柳元煊伤心。 柳元煊的身子微微摇晃,郁闷又悲伤。他还有些不信,这竟然是苏念薇说的话? “念薇……靖王妃她当真这样说?”柳元煊不死心的问道。 小翠福了福身,笃定道:“王妃说什么,奴婢便传达什么。王妃尚在月子当中,身体还没有恢复。若是恢复了,定会登门向平南侯府解释清楚的。” 柳元煊拳头微微紧握,苏念薇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血了?那个奶声奶气追在他身后的小孩儿,怎么嫁了人以后变成这样了? 柳元煊自认为,柳家与苏念薇感情非同一般。柳家对苏念薇疼爱有加,念薇也乖巧懂事。 在苏念薇嫁入靖王府之前,每年平南侯府都会派人送几大车东西回来,赠与苏念薇。 那时的念薇,每每收到礼物,开心之余还会表示感谢,也会提醒不要给她太多, 怎么嫁人以后,她说话的口气都变了呢? 难道真的应了那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是,与柳家划清界限了? 柳夫人听着小翠话语里的意思,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柳元煊难过,她却只有厌恶。 这苏念薇,真是不知好歹! 他们柳家将她视如己出,怕她受委屈,不惜得罪靖王也要来为她讨个说法儿,可是这靖王妃,不但不领情,还公然将他们视作外人?! 这样一来,倒是他们平南侯府自作多情了! 柳夫人不悦,拉住柳元煊的手,低声说道:“既然送那个孩子入宫,是王妃的意思,那我们便不再打扰。今日的事,多有得罪。还请靖王海涵。” 柳夫人保持着该有的礼节,可是面上,早已一片铁青。 柳元煊还在郁闷当中,久久未缓过神来。 沐靖宇也觉得这话说的太过绝情,柳家不可得罪,他更不可失了柳家这个助力。 但是靖王妃的意思,是要他先摆脱纠缠吧? 第325章 咸吃萝卜淡操心 等这事过了风头,母妃的病治好了,他在带着王妃登门道歉,见面三分情,那时候自然就和解了。 沐靖宇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平南侯府,柳元煊如同霜打的茄子,一直蔫头蔫脑的。 他不敢相信,念薇怎么会说处这样的话?他是她的亲舅舅,这世上血脉最相近的人。 嫁为人妇,让他不要插手这件事,难道真的把他当外人了吗? 柳元煊除了郁闷就是难过,好好的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柳夫人脸色也不大好看。 他们这次去靖王府,碰了一鼻子灰。 他们自以为是苏念薇的后盾,实际上,高高在上的靖王妃根本就没把柳家放在眼里。 她自己的孩子都不心疼,他们跟着难过什么?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柳夫人与柳元煊心境不同,柳元煊是难过与郁闷。而她,则是气愤! 在柳夫人印象中,苏念薇最像姐姐柳如烟,温柔善良,今日说出这样的话,是真不怕伤了自己舅舅的心啊! 柳夫人见夫君如此难过,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太难过了,说到底她也是苏家的人,我们何苦枉做小人呢?” 她的语气中对靖王妃已经非常不满。 柳元煊长叹一声:“今日是我唐突了,没想到这孩子如此冷情冷血,这简直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也不是她能说出的话。这孝道,唉!” 她还是迫于无奈吧? “孝义二字,不能违背。他们做晚辈的,无论怎么做,都会受到非议。真正的症结所在,不是靖王与念薇,而是贵妃娘娘。” “如果贵妃娘娘放弃拿念薇孩子剜心入药的想法,是不是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柳元煊到底是心疼苏念薇,哪怕苏念薇说了如此伤人的话,他都还想着她是不是有苦衷? 柳夫人薄怒,她看向柳元煊,很温柔的一个人,语气都不大好了:“将军难道没听出靖王妃今日的意思吗?那是他们的家事,是他们自己的孩子。我们柳家不过是外人,何必插手这件事呢?他们自己都舍得把骨肉送进皇宫做药引,我们倒在这里难受,不是多此一举吗?” 柳夫人句句在理,她不是柳元煊,有血脉连着,便可以对苏念薇无限包容。 她不过是苏念薇的舅母,跟苏念薇的关系没有那么牢不可破、 更何况今天苏念薇派人来传话,说的如此决然,全然不顾柳家的感受。 柳夫人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柳元煊也生气,可是,苏念薇终究是他姐姐的孩子,他舍不得她受委屈啊! “夫人,她是孩子,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或许那话不是发自她本心,她只是为了维护靖王,才说了几句伤人的话。” “母亲终究是爱孩子的,她也不会例外。如果我们真能让贵妃放弃剜心入药这个法子,念薇就可保住自己的骨肉。” 柳夫人冷冷的横了他一眼,这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有办法你自己想去,我可不跟着听那些冷言冷语了。” 她受够了! 第326章 温柔攻势 苏念薇不领情,柳夫人可不想继续用热脸贴她的冷屁股。 她是苏家的嫡女,苏家都没有过问此事,他们柳家倒急得团团转。 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柳元煊见夫人面色不虞,脸上也讪讪的。 今日苏念薇说的话实在是太过冷血,换谁听了,心里都会不舒服。 “夫人,你最温柔和顺了,念薇不懂事,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她是我姐姐唯一的骨血了,就算她有错,可是看在姐姐的情分上,我也做不到狠心不管她。姐姐是那么温柔,你刚嫁入柳家的时候,她还生怕你受我欺负。新婚当天,一再嘱咐了我要对你好。” 柳元煊提起柳如烟,柳夫人的脸色渐渐温和下来。 是啊,如烟姐姐的的确确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嫁入柳家多年,从未受过一丝委屈。平南侯柳襄,是一个明事理的公公,柳元煊虽是直性子,倒也懂得冷暖。 大婚那日,柳如烟对柳元煊所说的话,她也是听到的。 柳夫人这一辈子,过得安逸自在。她娘家的姐妹妯娌,都很羡慕她。 柳元煊见柳如烟的眉目温柔下来,又继续劝说道:“念薇不像你这么有福气,没有公公婆婆为难。她嫁入的是皇室,贵妃多年盛宠不衰,怎么会是心地良善没有手段之人?这其中,她对念薇做了什么,我们并不知道。” “如果我们能规劝贵妃,保全了念薇的双生子,也算回报了姐姐对我们的好,不是吗?” 平日里声色俱厉的柳元煊说起软话来连声音都低沉下来。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柳夫人听到这一番说辞,嗔怒的甩开他的手,似笑非笑的说道:“是,我福气好,我们家门户低,高攀了平南侯府。” 柳元煊笑着搂住夫人的肩膀:“这是什么话?夫妻之间,说什么高攀低就的话?举案齐眉才是最重要的。夫人,你就再帮为夫一个忙吧!” 柳夫人败下阵来,一个硬汉子换了温柔的攻势,她抵挡不住。 柳元煊是直性子,在处理事情方面难免有些不妥。 她明事理,又温柔似水,两人一柔一刚,才将柳家门楣撑起。 “你说吧,要怎么做?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别人不领情,那以后这趟浑水,我们就再也不趟了。” 柳元煊连连点头:“我想劝阻贵妃娘娘,可我是外臣,又是男女有别,实在不妥当。夫人可否替我奔走?我挑府上最好的天山雪莲与人参,你带去给贵妃,让她补补身子,再想办法保住那孩子。” 柳夫人蛾眉一皱:“那如果那贵妃不同意怎么办?” 这岂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让人家改变主意的? “那也在情理之中,事关她的荣华富贵和靖王府的前程,有谁可以轻易舍弃的?你暂且去劝一劝贵妃,我去厉王府拜访,问一问那苏大夫这剜心入药一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柳元煊眸子一沉,想起了那日顾晚晴说的话。 第327章 入宫觐见 第327章入宫觐见 想救那个孩子,苏轻墨也是个关键人物。 那日在平安堂,他看见苏轻墨救那个少年,医术高明,在百姓口里口碑很好。 医者仁心,她不是那恶毒之人,怎么偏偏会想出这么恶毒法子来? 他不明白,苏念薇怎么会与她结仇呢? 即使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误会或者矛盾,冤有头债有主,也不能拿无辜的孩子来报复啊! 柳夫人一听这话,心头就是一跳。 她没见过这个女大夫,但是仅凭传言,就知道这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否则,怎么能入得了厉王的青眼? 靖王与厉王之间的明争暗斗,大家都看在眼里。 她家这个直脾气,是想把两位皇子都得罪了? “你不要去,听说,厉王对这位王妃,相当回护。”柳夫人连忙阻拦。 柳元煊笑了笑,“夫人且放宽心,我与厉王妃有过几面之缘。看起来不像是歹毒的人,如果她能想出其他的办法,那不是更好吗?” “我不管她跟念薇或者跟靖王府有什么恩怨,孩子终归是无辜的。” 她身后有厉王撑腰又如何?也不能不讲道理啊! 柳夫人叹了一口气,他夫君对这个外甥女儿也太上心了,只可惜,却连一句好话都没得到。 任由他去吧,尽了心了,即使不能改变什么,心里也就不会内疚自责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分头行动,我这就进宫觐见。” “多谢夫人。”柳元煊笑道。 他笑起来的时候,坚毅的脸庞多了几分柔情。真正的男人,总是侠骨柔肠的。 皇宫内,贵妃娘娘逗弄着乳母怀中的小人儿,笑的合不拢嘴。 她对这个孩子十分上心,衣食住行都亲自过问,倒真有一副祖母疼孙儿的模样。 只不过,宫里的人都知道,这孩子养来是给贵妃入药的。 每每看到贵妃娘娘伸出手摸着孩子的小脸蛋儿,再把手放在孩子的胸口处,乳母都被惊出一身冷汗。 是怎样恶毒的人,才能在人前装作一副慈爱的模样,人后却用一种要吞噬孩子的眼光看着他? 孩子要健康快乐,这样他的心脏才会强劲有力,才有更好的疗效。 所以,贵妃才会每日小心翼翼的养着这个孩子。因为,对贵妃而言,这也是在养她的命。 贵妃正逗弄孩子呢,小福子来禀:平南侯世子夫人觐见。 贵妃摇动着拨浪鼓的手停滞片刻,平南侯夫人为何而来?这个孩子? “宣她进来吧,来人,把他抱下去。”贵妃淡淡的开口,抬手整理衣衫,脸上的笑容消失,又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姿态。 孩子被抱回内殿,柳夫人带着礼物拜倒在贵妃面前。 “臣妇拜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千岁。”柳夫人礼仪周全,一身青色的长袍,尽显温婉大气。 “柳夫人不必多礼,小福子,赐座!”贵妃娘娘也给足了她面子。 柳夫人谢座,端详着贵妃娘娘。 精致的妆容下,难掩病态。 她的劝说能让贵妃娘娘回心转意? 第328章 天山雪莲 再看储秀宫这奢华程度,大概可以跟皇后的长乐宫比肩了。 有着这样的地位,谁不想长命百岁呢? 柳夫人眉头微微一皱,已经预料到了她此行不过是空跑了一趟。 可是既然答应了夫君,就尽全力试试吧! “妾身听闻贵妃娘娘心疾难愈,便特地寻来了高寒之处极为罕见天山雪莲来,为希望娘娘玉体安泰。” 柳夫人说罢,将身边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洁白晶莹、静柔多姿的雪莲映入眼帘。 贵妃见此好物,顿时心中一喜。她身子不大爽利,常年服药,自然是知道这天山雪莲有多难得的。 生育沐靖宇之时,她便是靠服用雪莲养着身子,才平安生产。只是,天山雪莲太过珍贵,就是宫里也并不多见。 贵妃见柳夫人送了如此大礼,立刻眉开眼笑的道谢:“柳夫人破费了,想必这天山雪莲也是夫人珍藏之物。为了本宫的心疾,让夫人割舍了这么珍贵的东西,本宫当真是过意不去。” 柳夫人淡然一笑,这就过意不去了?那剜自己孙儿的心入药,你就过意的去? 她起身行礼:“因为靖王妃,我们柳家与贵妃自然应该多多亲近。贵妃娘娘的事,柳家但凡能出一份力,那自然不会吝啬。” 贵妃娘娘的态度也亲热起来:“是啊,有了这层关系,咱们就是亲戚了。日后要常常走动才是,这天山雪莲就已经足够珍贵了,柳夫人也太客气,怎的还带了那么多东西来?” 贵妃娘娘看向柳夫人身后的两个侍女,她们手中,都捧着沉甸甸的盒子。 “是这样,我夫君去了靖王府道贺,才得知另一个孩子送往储秀宫了,便想着让妾身来送一些东西给他,都是些小玩意儿,也是平南侯府的一点儿心意。” 柳夫人很平静的说道,似乎并不知道贵妃留下孩子的真正意图。 贵妃娘娘脸上的笑容倏的消失不见了。 平南侯柳家是怎么知道靖王妃的儿子在这里的?这本是皇室秘闻,怎会外传? 她还不知道,不仅柳家知道了,京城很多人都在议论呢! 贵妃本想否认,可听说柳世子已经见过靖王了,便知道,这是纸里包不住火了。 况且,她还收下了天山雪莲。拿人手短,总不能现在就给人家脸色看啊! 贵妃很快恢复了笑意,缓缓的问道:“夫人此番前来,是为这孩子而来?” 柳夫人见贵妃开门见山,也不再回避,点头说道: “正是!妾身问了一些大夫,都说剜心入药一事并无古籍记载,也从未有人尝试过。便想着,这方法未必可行。所以您不妨先用这雪莲调养,然后再想其他的办法。” 贵妃娘娘按捺下心中的烦躁,要是有其他的办法,她也不愿意做这样的选择。 “柳夫人,你不知道,这个大夫的医术很高明,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也许可以一试呢!”贵妃可没打算就这么放弃了。 雪莲不过是续命,这个却可以一劳永逸啊! 第329章 针锋相对 “贵妃娘娘,这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好贸然行事呢?毕竟是一条人命啊!我夫君对靖王妃视如己出,对这个孩子也很是疼爱,希望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柳夫人的语气态度都极其诚恳,没有丝毫冒犯之意,贵妃虽心有不满,却也不好发作。 只是就凭这三言两语的,就能让柳夫人占了上风,她在宫里也就白活了! 她叹息一声:“柳家满门忠烈、世代贤良,既然忠心于皇室,想来也是真心希望本宫身体康健的。” 否则,就是不忠! 柳夫人暗自摇头,这贵妃娘娘好难缠,不愧是宠冠后宫十几载的人。心够狠,说话做事也足够周到。 “是这个道理,只不过,老侯爷年事已高,如果听闻自己的重外孙要被剜心入药,恐怕承受不住。” “柳家奉旨入京,家夫已在京城任职。唯独老侯爷,边关之职还未有人接手,他尚未回京。如果老人家听到这个消息,怕是受不了这样的哀痛,若是他一病不起,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动荡。” 柳夫人四两拨千斤,直接将孩子的生命安全与边关宁静联系到一起。 如此一来,如果贵妃还要继续用孩子的心脏当药引,便是不顾国土安宁。 贵妃看着柳夫人,她好一张利口啊! 看来,这柳家是执意要保住她身边的这个孩子了。 “柳夫人言重了,这何为忠?就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老侯爷是皇上倚重的臣子,自然先国后家。剜心入药一事,虽未曾有之,可是苏大夫既然说有用,想必自然有她的道理。” “老侯爷疼爱重孙,本宫是他的亲祖母,自然也分外疼惜。可是这孩子,是靖王妃执意让宇儿亲自送进宫来的。” “皇宫之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道理,柳夫人想必也明白,苏念薇嫁入靖王府,成了本宫的儿媳。那她的荣辱便与本宫、与靖王连在一起,本宫好,他们才能好。” “她是个明白人,希望本宫身体康健,为靖王和她谋划更好的前程。靖王妃如此识大体,本宫也不好拂了她一片心意。” 贵妃一言一词,都表露着她的决心与态度。 “若是靖王妃不愿意,本宫也绝不强求。若柳夫人想要规劝本宫,倒不如,去劝一劝你的外甥女儿。孩子是她送来的,只有她才能抱回去。” 柳夫人听到这样的托辞,只觉得一口血哽在喉咙处。 这靖王和贵妃,果然是一样的手段。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苏念薇,这可真叫他们无话可说了。 柳夫人眉眼一沉,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贵妃见柳夫人无言以对,也是一声悲叹:“柳夫人,这身处皇宫,本宫也不是只为自己而活,咱们都盼着靖王府好不是?” 言外之意,她这也是无奈之举, 柳夫人点点头,这借口是多么的冠冕堂皇啊! “贵妃娘娘,是臣妾来得鲁莽,万望恕罪。”柳夫人一刻也坐不下去了。 第330章 夜长梦多 “臣妇先行告退,愿贵妃娘娘夜夜好梦,身体康健。”柳夫人最后一句话,颇有深意。 贵妃娘娘成日拜佛求神,却用剜心入药这阴毒的法子。害的还是自己的骨血,不知她身体康健以后,能否安然入眠? 话语中虽然饱含讥讽,但是柳夫人态度恭谨,言辞谦卑,贵妃娘娘也不好当场发作。 只能假意寒暄几句,命人送柳夫人离去。 储秀宫内,贵妃娘娘脸色阴沉,长长的指甲陷进掌心儿,柳夫人临走时的一句话,确实触动了她的心事。 刚出生的孩子,怎么看都可爱,她养了这些日子,说没有一分感情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心里纵然是万分不舍,她也没有办法啊。如她所说,她跟靖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为了沐靖宇,也为了她自己的荣华富贵。就得当机立断。狠心行事,这孩子留不得了。 柳家已经插手此事,若是他们再联手他人,上奏朝廷,引起纷争麻烦就大了。 夜长梦多,她得召见苏轻墨进宫了。 沐良轩尚在禁足,听到外面关于靖王府的风言风语,心情愉悦,看戏就要有看戏的心态。 苏轻墨近一个月来,很少出现在平安堂,毕竟,厉王是花了大价钱的。 柳元煊要见苏轻墨,自然是要去厉王府了。 书房内,沐良轩听到柳元煊特意投了拜帖,眉头一皱,“他言明只见苏轻墨?” 柳元煊可是男人,又是外臣,来厉王府却是为了见他的王妃? 苏轻墨隐隐感受到沐良轩的不悦,也知道柳元煊此次来是什么用意,赶紧抚慰这个男人:“想必他也听到了那传言,想找我问个究竟。难不成你还担心他会对我做什么?” 沐良轩知道柳元煊不会做什么,但是,他就是不高兴,他想金屋藏娇了怎么办? 苏轻墨看着他黑着一张脸,忽然觉得很可笑。这男人,不会是吃飞醋了吧? 她抱紧他的胳膊,笑吟吟的问道:“想什么呢?堂堂厉王,竟然会如此没自信?那柳将军可是一个老头儿了,当我父亲都差不多了。” “又没有你好看,没有你厉害,还没有你有钱,还有夫人儿女,就是傻子也知道要你不要他啊!” 沐良轩越听越爱听,要是她一直这么说下去,该多好! 原来,他有这么多的优点。 “好了好了,那我去见他了。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很快你就知道他为何而来了。”苏轻墨对着他摆摆手。 厉王微微颔首,看着她风摆杨柳似的飘远了,一时收不回眼神儿来、 大厅里,柳元煊已等候多时。 苏轻墨落落大方的走了进来,一袭白衫,不施脂粉,很干净也很清丽。 如果不是之前顾晚晴说了那一番话,柳元煊对这个女子还真有几分好感。 可是,现在...... “厉王妃安。”柳元煊起身抱拳问候。 “将军不必多礼,我们也不用拐弯抹角,将军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柳元煊咧嘴一笑,这个性子,爽快! 第331章 有什么隐情 这厉王妃,其实挺对他胃口。 “微臣此次前来,是想问一问,厉王妃与我外甥女儿苏念薇,有何恩怨?为何会说出剜心入药如此阴毒的法子?” 柳元煊直言不讳,丝毫不怕惹怒苏轻墨。 苏轻墨抬眸,看向柳元煊。其实,她该唤他一句舅舅的。 仅凭柳元煊可以上门直言不讳的为苏念薇打抱不平,苏轻墨对柳元煊的好感就多几了分。 这样的人,绝对不会私底下玩阴招儿。哪怕是不满,也不屑于背后捅刀子。 与苏兰蕊完全不一样。 “将军从何人口中得知,我与靖王妃有恩怨?” 苏轻墨坐下,端起茶盏,浅浅的喝了一口。 柳元煊没有回答,他总不能把顾晚晴供出来吧? 苏轻墨看向柳元煊,一双眸子带着笑意,“我想,将军听到的,恐怕是我如何不讲道理横行霸道,仗着厉王的宠爱欺负靖王妃吧?可是,谁看到我欺负她了啊?” 苏轻墨手中有苏峻衡的把柄,苏峻衡也答应不参与立储之争。 以苏轻墨对苏峻衡的了解,苏峻衡还没有傻到让柳元煊与她为敌。 这件事,除了顾晚晴,想来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出来了。 柳元煊一愣,想起那日顾晚晴的话,那女人能信吗? 他太疼爱苏念薇,所以才信了。 “你跟念薇没有恩怨?”柳元煊问道。 苏轻墨摇摇头,她恨的可是苏兰蕊啊,怎么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那你为什么会想出这么阴毒的法子,害她骨肉分离、母子不得团圆呢?”柳元煊不解的问道。 苏轻墨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冷冷的说道:“那是因为将军不知道靖王妃对我做了什么。” 柳元煊沉默不语,他才回京没多久,只知道靖王府与厉王府势如水火,却不知为何苏轻墨与苏念薇结下恩怨。 他想了想,试探的问道:“难道是因为他们兄弟之争引起你们妯娌不睦吗?” “呵呵,将军,我与厉王都不是这样的人。今日果他日因,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在靖王妃自己身上。”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想起原主所遭受的一切,她就恨不得撕了那一对儿狗男女。 这个威武的男人,如果他早日入京,原主恐怕不会遭此大难。 可惜,他来迟了。 “将军,您如此疼爱靖王妃,为了这个孩子,想必是多方奔走,得罪了很多贵人吧?可是,您怎么就不想想,她配吗?” 现在的靖王妃,是苏兰蕊,抢了原主苏念薇应该拥有的一切。包括一份真心实意,为她着想的柳元煊的疼爱! 柳元煊猛的抬头,看向苏轻墨,眸子里闪烁着疑惑的神情。 苏轻墨这是什么意思? “将军,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靖王妃却能做出这么狠心决绝的事情来,这还是您熟悉的那个苏念薇吗?” 柳元煊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厉王妃,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情?” 苏轻墨淡然一笑,真相要一点一点揭开才有意思。 第332章 不如放下 苏兰蕊让原主所承受的一切苦难,苏轻墨都要一点一点慢慢还回去。 死,是这世界上最便宜的复仇,她会让苏兰蕊与顾晚晴付出沉重的代价,给她们一个长足的教训,让她们来世都不敢作恶。 苏轻墨要让她们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泥沼所吞噬,无力自救,也无人救。 她有的是精力和手段,让这两个恶人受尽磋磨。 所以,面对柳元煊的疑惑,她只是淡然说道: “有无隐情,尚需将军亲自查访,我一个外人,不便多说。” “将军已多年未见到靖王妃了,时间会改变一切,这几年里,恐怕你=您的外甥女已经变得您都不敢相认了呢!” 苏轻墨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勾起了柳元煊的疑心。 她相信柳家的猜疑,绝对能让顾晚晴与苏兰蕊焦头烂额。 柳元煊虎目一眯,是啊,他回京多日,却一直没有见到苏念薇。 去相府的时候,苏峻衡找了理由搪塞。 这一次去靖王府,苏念薇说的话很是决绝,摆明了把他这个亲舅舅当成了不相干的外人。 而且,柳元煊听说,苏兰蕊生产以后,顾晚晴及时赶过去照料她。 顾晚晴如今虽是相府正妻,但是她毕竟不是苏念薇的生母,两个人的关系这般融洽吗? 念薇那孩子性子和软,莫不是因为顾晚晴的挑唆,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柳元煊眉头紧皱,他对顾晚晴没什么好印象,念薇幼年丧母,一直是这个女人抚养的,所以她或多或少受了顾晚晴的影响? 不行,他不能任由这个女人把念薇带坏了。 苏轻墨看着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有些心疼,还莫名其妙的想亲近他。 他是唯一真正关心苏念薇的,无他,只因血脉相连。 只是,她不能看着他把一腔真情错付啊! “将军,疼值得您疼爱的人,形同路人的,不如就放下吧!”苏轻墨隐晦的提醒柳元煊。 柳元煊一滞,不甘心的说道:“厉王妃,念薇或许只是耳软心活,那孩子本性良善,如果没有人误导她,她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我会劝他远离那些心思恶毒的人,如果那些人还不安分,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苏轻墨听出来了,柳元煊的意思是顾晚晴带坏了苏念薇。 可是,他不知道,如今的苏念薇就是个赝品,是个冒牌货! 想让“苏念薇”远离顾晚晴,这怎么可能呢? 谁都知道她这个继母,极其疼爱苏家“嫡女”苏念薇,对靖王妃视如己出。她们虽然不是亲生母女,但是感情深厚。 “将军的意思是……” 他要对顾晚晴动手? “厉王妃,我此次前来是求您进宫向贵妃言明,剜心入药并不是治愈心疾的唯一方法。只要您肯救下那可怜的孩子,我定当保证,靖王妃以后绝不再与您为敌,我柳家也深感恩德。” 这对念薇的一份天大的恩情啊,如果以后顾晚晴再跳出来,他一定先解决了这个女人。 第333章 看不懂了 在柳元煊的意识里,是顾晚晴这个奸佞小人,误导了苏念薇,所以苏念薇才与平南侯府疏远。 他柳家的人,凭什么要受姓顾的摆布? 柳元煊的眉宇间已然涌起戾气。 苏轻墨猜到了柳元煊想做什么,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真正的长辈亲人,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孩子。 哪怕这个孩子,已经误入歧途,但是他们还是会尽力,将她引向正轨。 柳元煊对靖王妃便是如此。 柳元煊是当真疼爱苏念薇,不忍让她也变成顾晚晴那样的人。 可惜,苏兰蕊不是苏念薇,她不是听信谗言才变成这样。 是从始至终,都恶毒至极。她与顾晚晴,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苏轻墨叹了一口气,她都想承认自己才是真正的苏念薇了。 这样才能不辜负柳元煊的一片心意。 只可惜,时机未到。 她答应了苏相,就得保守这个秘密。等真相大白的那天,他们,再相认吧! “将军,我去劝说是没有用的。贵妃心疾已根深蒂固,加上之前受伤,让她元气大伤。剜心入药,已成为她一根救命稻草。” “而且这法子是我提出来的,现在说没用,那不是欺君之罪吗?” 柳元煊双目一沉,心里的怒气压制不住了,对,她才是罪魁祸首! “厉王妃,我倒是想不到你会有如此恶毒心肠。这法子,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又有何人用过?”他厉声责问。 苏轻墨摇头苦笑,她能说是跟你一心维护的“苏念薇”学的吗? “将军放心,我会想办法去救那个孩子的。不过不是因为靖王妃,是因为我做不到见死不救。”苏轻墨掷地有声的说道。 她看出来了,柳元煊脾气不大好。可是,这王府里头住着一个脾气更差的。 柳元煊再敢凶她,沐良轩大概会冲出来揍人了。 柳元煊神色怪异,他有点儿看不懂苏轻墨了,剜心入药也是她提出的,答应去救人的也是她,她到底是想干什么? “厉王妃,这是良心发现了?”他不无嘲讽的问道。 苏轻墨清冷的一笑,她的良心从来都在。只是她低估了靖王府的恶毒,所以才如此被动。 “将军,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苏轻墨不会残害无辜,但是也不会放过害我的人。您请回,我保证那个孩子安然无恙。” 柳元煊皱眉看着苏轻墨,她目光清澈,不似奸邪之人。 难道“念薇”对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吗? 唉,他太久没回来了,很多人很多事都变了啊! “那就多谢厉王妃了。”柳元煊抱拳告辞。 苏轻墨总算松了一口气,在柳元煊面前说谎隐瞒真相,她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即使她不是原主,但是她也愿意认柳元煊这个舅舅的。 他为人善良正直,又极其护短,很适合做长辈。 苏轻墨穿越到这个世界,除了苏睿,还没有真正意义上血缘相近的亲人。 现在,柳元煊算一个。 她以后,一定要认回这门儿亲戚。 柳元得知柳夫人进宫无果,倒也并不意外。 不过苏轻墨的话,让他陷入了沉思。 第334章 心疾发作 靖王妃诞下双生子的事情,已被厉王府的人宣扬了出去。 柳元煊登门拜访沐靖宇,柳夫人进宫的一番言辞,让贵妃意识到她得立刻行动了。 刚吃过晚饭,她“哎呦”一声,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倒了下去。 储秀宫里当时就乱成了一团,哭叫的,忙着施救的,给皇上报信的,去请太医的...... 贵妃心疾突发,昏迷不醒,惊动了皇上。 生辰宴上,皇上稍微动用了点儿手段,就让贵妃与沐靖宇母子二人安分了许多。 也让皇上心里舒缓了许多,在没有触碰到他利益的情况下,贵妃依旧是他最宠爱的妃子。 “快去请太医,若贵妃有什么事,朕一定要了你们的脑袋!”皇上匆匆赶来,那雷霆之怒,吓的一众宫人跪了满地。 小福子颤抖着身子,爬到皇上身边,哆哆嗦嗦开口:“皇上,贵妃娘娘的心疾此刻发作的厉害。需要……需要……” “需要什么?”皇上低头看向小福子。 “需要立刻剜心入药,现下厉王妃并不在宫中,太医们对此方法,都束手无策。” 皇上是知道贵妃养着沐靖宇的孩子的,本就是双生子,帝王之家多为忌讳,留下一个,一个给贵妃入药,正好化解了双生子的不详。 所以皇上对这件事并没有过问。 皇家的凉薄与狠厉,是常人想象不到的。 “那就快去将厉王妃请入宫中,医治贵妃心疾!”他大手一挥,下了口谕。 厉王府内,沐良轩握住苏轻墨的手,眉头微皱,不满的说道:“你跟柳元煊怎么有那么多的话?去了这么久。” 苏轻墨扶额,这哪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厉王,醋王倒差不多。 柳元煊算起来是她的亲舅舅,不得相认,多说几句话怎么了? 只是,这真相同样不能对沐良轩说,原主的恩怨不应该把他卷进来。 “没什么,如我所料,他不过是请求我救救那个孩子。本来我也会那么做的,就顺便答应他了,卖了一个人情给他。至少,柳家以后不会刻意难为你了。”苏轻墨抬眸一笑。 沐良轩大为感动,她时时刻刻都想着自己啊! 两人正柔情蜜意的说着悄悄话,宫中传来旨意:贵妃突发心疾,疼痛难忍,请苏轻墨速速入宫,替贵妃治病。 苏轻墨知道早晚都要面对这件事情,所以不奇怪她在这个时候发病。 沐良轩为难的看着苏轻墨,轻声说道: “我明日才解除禁足,今日你便要入宫,要我如何能放心啊……” 苏轻墨见心里一暖,这个男人,是真心真意想护着她的。 不过要是她离开他就寸步难行,也不配做厉王妃了。, 她伸出手抚平沐良轩紧皱的眉头,温柔的笑道:“离明天也就只有几个时辰了,我先入宫,稳住贵妃的病情。解除禁足以后,你再入宫,有一场精彩的大戏要上演,你可不能缺席哦!” 看着她慧黠的笑容,沐良轩就知道,这小狐狸怕是又想出来什么鬼主意。 第335章 急召入宫 苏轻墨跟靖王府的关系一直很紧张,这一点贵妃也清楚。 如果利用之后,她把所有的罪责推到苏轻墨的头上怎么办? “我改了装束,陪你入宫。等子时一过,我就恢复本来面目。”沐良轩还是不放心她一人独行。 苏轻墨看着沐良轩那双幽暗的黑眸,不禁笑了笑,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小心谨慎了? 她虽然没有什么绝世武功,但是自保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她这脑子,怎么可能吃亏? “这法子太过冒险,那里是皇宫,到处都是皇上的眼线,你都忍了一个月了,可不能因为最后这几个时辰功亏一篑。” “难不成就这几个时辰,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而且我是去救贵妃娘娘的命,想对我动手,除非你父皇舍得贵妃。” 不过……好像也不是舍不得的。 苏轻墨想到这里,吐了吐舌头。 皇宫里那位可没有沐良轩这么深情。 剜心入药会引出那么多事端,就是苏轻墨低估了沐靖宇和苏兰蕊的恶。 “那你带清荷跟你一块儿去,不,让梁晨陪你一起入宫。” 梁家虽不如以前,但是梁晨熟知规矩和礼仪,在一旁提醒着苏轻墨,他也不用担心这女人一不小心会犯错,被皇宫的人抓住把柄。 苏轻墨叹了一口气,这男人,好像有点儿看不起自己哦。担心,就变成了一种甜蜜的烦恼。 她踮起脚尖,在沐良轩的脸颊轻轻落下一吻,笑着说道:“沐良轩,你不要自乱阵脚。我是去救人的,更何况,以我的聪明才智,谁都不能让我吃亏。” “我总不能事事都让你打点啊,我是要和你一起并肩作战的人,而不是一只要躲在你羽翼之下的雏鸟儿。” 这句话,触动了沐良轩的心弦。并肩作战,其实才是最动听的情话。 关心则乱,他是太过紧张了。 这女人,其实不可小觑。 “那好,你先去,我随后就到。”他回问。 “好,我等你。”她笑靥如花。 两人商议之后,苏轻墨才进宫。 已是深夜,阖宫皆熄灯,唯独储秀宫,灯火通明。 苏轻墨刚进到内殿,就听见里面宫人低声哭泣的声音。 “儿臣叩见父皇。”苏轻墨上前请安。 皇上的眉宇间尽是焦急,看向苏轻墨的眸子也带着不悦。 “先去看看贵妃。” “儿臣遵命。” 皇帝不喜沐良轩,连带着对苏轻墨也没什么好感。 所以沐良轩求娶这个女人的时候,他都没有过多的过问。 苏轻墨也不恼,她也没指望皇上能对她另眼相看。 他本就偏心,也忌惮沐良轩,自然也不喜欢跟沐良轩亲近的人。 这么多年,沐良轩早已过了谈婚年龄,皇上也不着急,就没想过给沐良轩寻一个合适的王妃,任凭他跟莹儿相依为命。 她这个王妃,还是沐良轩自己找的呢! 苏轻墨进入内殿,软榻上,只见到贵妃娘娘一张脸惨白的没有了血色,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看这样子,她病得不轻啊! 第336章 配合演戏 心疾在现代就是心脏病,虽然是重病,却还有很多先进的医疗手段相辅助。可是在古代,就只能将养着。 苏轻墨自从给贵妃诊脉以后,便一直在研制药物。 功效虽然不能与现在的速效救心丸相比,但是也能缓解心疾,救人性命。 苏轻墨上前,替贵妃诊脉。 片刻过后,她眉头微皱,眼波流转,贵妃这不像心疾发作啊! 贵妃并无咳嗽,眼圈也没有发黑。虽然脸色苍白,但那本就是被药物催出来的颜色。 苏轻墨将手放到贵妃的心口处,心脏跳动如常。 苏轻墨转头看向一旁服侍的小福子,问道:“娘娘这心疾今日是何时开始发作的?” 小福子想了想,回答:“柳夫人走后娘娘便感觉不适,心疾发作,娘娘偶有昏厥,现下痛的一直呻......吟,似乎已经不识人了。” 柳夫人?柳元煊的妻子?她的舅母! 苏轻墨看向软榻上的人,看来她猜测的没错。什么突发心疾,不过是看到柳家插手剜心入药一事,生怕夜长梦多,想快点将那个孩子当药引,治愈自己的心疾而已。 贵妃都已经装的那么像了,既是如此,她也该配合她演一场好戏才是。 “贵妃娘娘既然已经神志不清,那就得先让娘娘清醒过问明情况才好对症下......药啊。接下来我要施针了,这位公公,你在一旁帮我。” 苏轻墨拿出平日里用的最长的银针,每一根针都有手指那般长,闪着幽兰的光芒,看起来格外的瘆人。 小福子一下就被吓住了,赶紧跪了下来。“厉王妃,娘娘金尊玉贵的,哪里受过这种苦楚?” 苏轻墨眸子里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意,一本正经的开口:“这银针虽然看起来骇人,扎进皮肉之中也是疼痛无比。但是,效果很好,况且贵妃娘娘已陷入了晕厥状态。这银针扎下去,娘娘是感觉不到疼的。等血脉畅通了,拔出银针,娘娘自然而然就醒了。” 苏轻墨说的头头是道,她是大夫,怎么说怎么有理。 小福子还在犹豫,他是真怕贵妃娘娘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整个储秀宫的人,都得陪葬! “要不,奴才先禀告皇上吧,请皇上定夺?”他小心翼翼的问。 苏轻墨收回银针,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也好,还请皇上速速决断,毕竟这病情耽误不得。” 殿外,皇上听到苏轻墨的诊治方法,眉头一皱,心里有些奇怪。可是她医术精湛,早已声名在外,连开膛破肚这样骇人听闻的法子,都能救人。 用银针让贵妃苏醒,也应该没问题。 皇上点头应允,不就是疼了点儿吗? 苏轻墨开始施针,哪个穴位扎针最疼,苏轻墨就扎哪里。 贵妃可就遭罪了,她是装作昏厥的,现在绝对不能立马醒来,再疼她也得忍着。 只见她紧紧闭着双眼,秀眉蹙了起来。 苏轻墨下手一下比一下狠,她肯定欺负过沐良轩,就当替他讨回利息了。 第337章 无情莫过帝王家 苏轻墨扎着针,看着贵妃强忍着疼痛又不敢言语的模样,心里畅快至极,她突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电视剧。 难怪容嬷嬷喜欢这么做,太特么的解气了。 如果有人知道苏轻墨是存心捉弄贵妃娘娘,怕是要被吓死了。 这女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贵妃强忍疼痛,额头上已经有细细碎碎的汗珠冒出,但依然“昏迷不醒”。 她,病得太重了。 苏轻墨皱眉说道:“接下来就是最后一针,可能会格外疼些。如果再不醒,就得考虑用刀子放血了。这么美丽的人,留下疤痕可就不好看了。没法子,我也是为了救娘娘的性命。” 苏轻墨说着,银针结结实实的扎进贵妃的皮肉。 随即,贵妃咳嗽了几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小福子欣喜若狂的叫道:“娘娘醒了,醒了。苏大夫简直是神医啊!” 如果要不是有所顾忌,苏轻墨绝对能笑得前俯后仰。 捉弄人,还能落个美名,也是没谁了。 苏轻墨收起银针,关切的问道:“娘娘,现下感觉如何?” 贵妃感觉自己被扎的地方隐隐作痛,她很怀疑是苏轻墨看出了端倪,故意这么做的,却又有苦难言,只能有气无力的说道:“心悸减轻,就是这胸口儿,还是闷得慌。” 苏轻墨拿出特制的药丸,给贵妃服下,“这是专治心疾的,虽然不能根除,但是很快能让娘娘舒适些许。” 贵妃吞下了药,躺在软榻上,整个人看起来依然无精打采,软弱无力。 皇上听到贵妃醒了过来,也走进内殿,握住她的手问道:“爱妃可好些吗?” 贵妃点了点头,长发散落腰间,虽是病态,但是韵味十足。 “有劳皇上挂心了,臣妾好多了,咳咳……” 贵妃说罢,又猛烈的咳嗽起来。 皇上见状,立刻吩咐:“剜心入药既然能根除贵妃心疾,苏大夫你就赶紧去配药吧!” 皇上说这句话的时候,口气冷淡的仿佛那孩子真是只是一味药材。 苏轻墨咬咬牙,这就是封建社会。皇权至上,在皇帝眼中,一条鲜活的生命,如同草芥。 哪怕在名义上,那个孩子,还是他的亲孙子。 皇上也不会留情,因为,那是不祥之兆的双生子。只有其中一子亡,才能化解这不祥之兆。 贵妃听到皇上如此说,假意的推脱了几句。“皇上……臣妾已经好了许多了,剜心入药一事,能不能再不提起,那个孩子……” 贵妃一副不忍不舍的模样,说着说着,还掉了两滴眼泪。 奥斯卡影后啊,人才啊! 苏轻墨惊叹,这宫中之人,一个比一个会演戏,看来她也不能输。 “你都病成这样了,那个不祥之子,早日让你身体康健,才是他的福气。再养些时日,朕怕你会更加舍不得!” 皇上态度果决,一言一语,都让人不寒而栗。 苏轻墨望着这冷血无情的皇帝,只觉得一颗心都被冻住了。 皇上,竟然没有一点仁慈之心。 这龙椅,竟然还让他坐的稳当,太没天理了。 “皇上,臣妾……咳咳……” 贵妃说一句话咳三次,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第338章 貌合神离 这西子捧心的模样,让皇上心疼的紧紧皱起眉头。 “苏大夫,快去配药!”皇上厉声吩咐。 苏轻墨暗地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特么的,你的贵妃装病,你凶我做什么? 她是来救人的,不是来受气的。 哎呀,这是欺负沐良轩上瘾了连带给她脸色看?不行,她得让这混账皇上明白欺负谁也不能欺负大夫。 苏轻墨眼波流转,沉吟片刻才说道:“皇上,我那个救治的法子,其实是需要条件的。” 皇帝一皱眉:条件?还需要什么条件? “你需要什么直说便是,贵妃的身体要紧。” “这剜心入药,亡一人,才能救一人,是有损阴德的事情。若不是情非得已,是不可取的。因此用药的时间与地点不对,触怒神灵,便会对用药之人产生反噬,甚至对周围的人产生不利。” “一旦产生反噬,轻则浑身生疮、容颜尽毁,重则性命有虞,这便是古人们一再强调的天时地利。” “现下是戊时,天地昏黄,万物朦胧。若此时入药,空气湿凝,对其中几味药材会有影响。药效会大大减少,需等到亥时人定,才能着手准备。” 贵妃一听这药的反噬作用,立刻就怕了起来,容颜尽毁? 那不等于要了她的命?就算那个时候心疾痊愈,皇上的恩宠便不复存在。 她还怎么在后宫之中立足? 贵妃一心只想着自己的性命与恩宠,对剜心入药一事信念极深,并没有觉得苏轻墨在胡说。 倒是皇上,一双眸子在苏轻墨身上打量着,散发着阴沉的气息。 “天时地利?苏大夫,治病救人还有这么多的说法?” 苏轻墨点头:“那是当然,行医也有很多规矩。不过父皇与贵妃娘娘情意深厚,若是用自己的恩泽护佑,也许可以化解。父皇若是等不得,那就请您在旁全程观看,圣天子百灵相助,贵妃娘娘也许能避开此劫。” 你不是疼你的贵妃娘娘吗,那就把自己的福分分她一些吧! 皇上再没有了之前的急切,忽然觉得她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古时汉文帝也曾“不问苍生问鬼神”,皇权,本就是在神权的衍生之下才得以让天下人臣服。 有些东西,哪怕他是天子,也得遵守。 天时地利,本就是行事成功的前提。 要是因为晚了一些时辰,就伤了自身的福报,那就得不偿失了。 一个贵妃,还不值得他这么做。 苏轻墨暗自一声冷笑,帝王的情分也不过如此吧? 皇上还在踌躇,正不知如何决断,只听见贵妃哑着声音开口:“皇上,咳咳……既然苏大夫说了需要天时地利,那就听她的吧,妾身实不敢触怒神灵,祸及他人,更不能连累了陛下。” 贵妃是个聪明人,说是怕祸及他人、连累皇上,那都是借口。 其实,她最担心的是自己。 皇上微微点头,“是这个道理,神灵之事,应该谨慎。有些忌讳,还是得避开。” 二人嘴里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心里都打着各自的算盘。 哪里有什么恩爱情深,不过是貌合神离。 第339章 求个心安 “离亥时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就等着?”皇上说着,在一旁落座。 苏轻墨眸光一闪,哪里有那么便宜啊? 贵妃最近这些时日一直在拜佛求神吗?那就继续让神佛保佑她吧! “父皇,这一个时辰,需要贵妃娘娘移驾到佛堂,请一位得道高僧念经祈福,贵妃娘娘随经文叩拜,求得神佛护佑,方可事半功倍。” 苏轻墨瞪着眼睛说瞎话,就是想出一口气。 叩拜可是个体力活,她要是没有沐良轩给的那副护膝,恐怕膝盖早就受伤了。 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威,总喜欢别人在他们面前卑躬屈膝,现在也尝尝这滋味儿吧! 要不是皇上身份过于尊贵,她巴不得也折腾他一番。 那么好的儿子他都不知道惜福,真是个混蛋! 现在只好拿贵妃消遣消遣了。 贵妃心里有愧,心虚的很,只要能缓解她内心不安的方式,她应该都不会拒绝。 皇上看向软榻上躺着的贵妃,她这身子,还经得起这样折腾吗? 但是如果不做,祸及他人…… 贵妃看着皇上闪烁的目光,挣扎着从软榻上起身,柔弱的开口道:“妾身可以坚持到亥时的。” “既是如此,朕命人立刻去玉佛寺请主持大师。”皇上金口玉言,很快,就将玉佛寺德高望重的主持请来储秀宫的小佛堂里。 佛堂内,主持诵经的声音空灵,贵妃忍着身体的不适,三拜九叩。 一脸虔诚的看着佛像,每一个动作,都很规范。 苏轻墨站在一旁,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场景好笑得很。 一个谎言,牵扯上神灵,只要心里有鬼的人,都会畏惧。 苏轻墨就是抓住这个心理,才会让皇上和贵妃稀里糊涂上了当。 至于她,嘿嘿,杀恶人即为善念。说谎是为了救人,拖延时间等沐良轩入宫。 宫外一切都已打点好,她也想好了应对之策,但是有沐良轩陪着,她才心安。 苏轻墨似乎已经对沐良轩产生了依赖,有这个男人在,她什么都不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贵妃早已大汗淋漓,长时间的起身跪拜,让贵妃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可是,她只能继续。 只要,剜心入药能让她的心疾痊愈,让她寿命得以延长,她就会坚持下去。 至于那个惨死的孩子,以后她会日日念经,超度她。 亥时已到,主持方丈诵经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双手合十,转身看向一旁的苏轻墨。 苏轻墨感受到方丈的眼神,抬眸,与方丈对视。 那眼神,仿佛像一个空洞一般,将苏轻墨吸了进去。 苏轻墨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方丈,好像知道她什么秘密似的。 这个想法太惊奇,赶紧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小福子将贵妃扶起,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大汗淋漓,精疲力尽,站着都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一般。 苏轻墨将自己研制好的药物在给贵妃服下一颗,她得好好体味这其中的苦楚啊! 第340章 人和最重要 得让贵妃再撑一段时间,沐良轩这个时候应该解除禁足,请旨入宫了吧? 好戏才刚刚登场呢! 已到亥时,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储秀宫内,苏轻墨正在配药。一边配药,还一边时不时的双手合十,默念些什么。 敬畏神灵,苏轻墨做得也是有模有样。 演戏演全套,她可是个敬业的演员! 皇上正襟危坐在一旁,不怒而威,全程注视着储秀宫内发生的一切。 苏轻墨将药配好,禀告皇上与贵妃,“皇上,贵妃娘娘,其余的药已经配好。” “既是如此,来人啊,将那孩子抱上来。” 折腾了这些日子,苏轻墨总算见到了那个农妇的孩子。 只见这孩子天庭饱......满,一双清亮的眸子与那农妇如出一辙。 虽然还小,但是却乖巧至极。不哭也不闹,一双清澈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并不知道危险已经悄悄降临。 刚出生的还子,一般都是丑兮兮的,这个小孩却很漂亮。 贵妃娘娘这几日将他养得很好,裹在丝绸的襁褓里,越发显得粉雕玉琢。 苏轻墨不住的摇头,这后宫中的人,心肠果然歹毒。这个孩子那么可爱,贵妃和皇上还下得了手。 她接过孩子,认真端详着这孩子的面容。随即,她脸色大变,迟迟不肯下手。 皇上察觉到她面色有异,疑惑的问道:“苏大夫,又怎么了?” 苏轻墨抬起头,一脸紧张,她抱着孩子,递到皇上与贵妃面前。 “皇上,贵妃娘娘,这孩子……” “这孩子怎么了?”皇上冷冷的开口,只觉得苏轻墨幺特别的讨厌。 不知她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剜心入药,讲究天时地利,可是最重要的一环,便是人和!天时地利对这服药的影响,尚在其次,人和直接决定着这服药到底是救命的药,还是毒药。” 苏轻墨说完,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这苏轻墨什么意思?怎么又扯到人和上来了? 皇上的耐心已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只觉得苏轻墨在玩弄什么鬼把戏。 “苏大夫,你到底什么意思?剜心入药这个法子,本就是你提出来的。关键时刻,你总有理由搪塞,难道为贵妃治病,是儿戏吗?”皇上大怒,储秀宫的人吓的全部跪在了地上。 苏轻墨也做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结结巴巴的说道: “父皇,这个孩子,长得不像靖王,也不像靖王妃,莫不是抱错了?” “血脉这东西,是最骗不了人的。这孩子无论是眉眼还是脸型,没有一点儿靖王的影子。剜心入药,事关重大。如果抱错孩子的话,那不但救不了贵妃娘娘的性命,反而两个人都再也无法救治了。” 苏轻墨将“抱错”两个字咬的极重,这孩子,是沐靖宇亲自抱到皇宫的。 哪有抱错这一说,除非,这个孩子,就不是靖王的儿子。 苏轻墨此言一出,贵妃吓得从榻上坐起,就连皇上也沉不住气了。 这怎么可能?分明是胡说八道! 第341章 滴血认亲 苏轻墨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孩子不是沐靖宇的?那会是谁的? “苏轻墨,你可知欺君罔上是何罪?诬陷靖王混肴皇室血脉又是何罪?哪怕你是厉王妃,朕也一样砍了你的脑袋!” 皇上怒斥,苏轻墨的种种行为,让他很窝火。 贵妃也皱着眉头说道:“苏大夫,这可不是能信口雌黄的事儿。” 苏轻墨终于说出了实话,心里畅快淋漓,面上还要装作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她郑重其事道的说道:“皇上息怒,贵妃娘娘息怒。事关重大,若真是血脉不合,贵妃娘娘性命攸关,我的罪过就大了。” “届时,不仅白白牺牲了一个孩子的性命,贵妃娘娘性命也保不住了。兹事体大,我自然要多加谨慎才是。” “况且这个孩子面相,的确与靖王夫妇都不相像,我只是实话实说。还请皇上、贵妃娘娘深思,为保事情万无一失,请靖王入宫滴血验亲才是。” 苏轻墨一脸严肃,并不像说谎的样子。 贵妃听罢,仔细的端详着苏轻墨怀里的那个孩子。 苏轻墨不说还好,一说,她真觉得这个孩子既不像沐靖宇,也不像靖王妃。 可是,沐靖宇是她的儿子,怎会哄骗她呢? 事关她的性命,沐靖宇怎敢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还是,这其中另有隐情? 会不会是靖王妃?掉包了孩子? 一个母亲,舍不得孩子是人之常情。 舍得孩子才不合常理! 贵妃想到这里,拳头紧握,怒气叠生,之前她还一直觉得靖王妃孝顺,原来是假的。 皇上则觉得苏轻墨的提议可笑至极,滴血认亲?然后闹的人尽皆知? 皇室颜面何存?孩子还小,五官没有长开,不像也是有道理的。 “苏轻墨,如果滴血认亲确认这个孩子是靖王的呢?你又有什么话可说?” “误了你所谓的天时地利,引起反噬,你又该当何罪?你就只有一个脑袋,难道还敢赌上沐良轩的脑袋吗?” 苏轻墨猛的抬头看向皇上,这个皇上,还真是什么坏事都不忘沐良轩。 他这意思,如果滴血认亲证明这孩子是靖王的,就要厉王陪着受罚吗? 呵,想得美! “我……” “厉王殿下求见。”殿外,太监高声回禀。 苏轻墨一听到沐良轩到了,就微微一笑。 这个男人,果然说到做到,禁足刚解,就赶来皇宫了。 皇上听到沐良轩觐见,眉头紧皱,他来做什么? 来给苏轻墨撑腰? 真当皇宫是厉王府? 贵妃听到沐良轩进宫,秀眉一皱,这沐良轩这时进宫是何意? “让他在殿外候着!朕还没要他王妃的脑袋!”皇上怒斥道。 跪在殿外的沐良轩,也听到了皇上的话,开口道:“儿臣有要事求见。” 皇上听到沐良轩的声音,只觉得心烦。要事?不就是害怕苏轻墨掉脑袋? 他这个儿子,还真是把这个女人当宝啊! “宣他进来!” 他倒想知道在这个儿子心里,谁更重要? 第342章 赌一把 如果他只为苏轻墨而来,他可以找个借口,再次狠狠地惩罚沐良轩。 沐良轩走进大殿,跪在皇上面前,面容清冷。他看向皇上,虽是跪着,却没有仰视的感觉。 “儿臣请父皇为保万全,应允王妃所提的滴血验亲的请求。” 沐良轩不卑不亢,宠辱不惊。 皇上冷笑着看向沐良轩,他这个儿子,还真是好的很,心里只有苏轻墨一个人。 被禁足了一个月,本想着沐靖宇可以借这个机会,瓦解他在朝堂上的势力。 可惜,沐靖宇是个不中用的。朝堂上,表面风平浪静,实则私下暗流涌动。 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受他控制了,明明他才是天下的主人,他才是权力最大的人,面对沐良轩,九五之尊的皇帝却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这让皇帝怎么不害怕? “应允苏轻墨的请求?呵,你们夫妇二人空口白牙就说这个孩子不是靖王的,难道靖王敢欺君罔上不成?” “靖王倒是不敢欺君罔上,朕看你倒是有这个胆子和实力!” 贵妃见皇上斥责沐良轩,心里畅快。却又在担心,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 如果不滴血验亲,这个孩子是假的怎么办?性命攸关的事情,她不敢去赌。 反正贵妃心里已经笃定,若这个孩子是假的。也一定是靖王妃搞的鬼,与她的儿子无关! 苏轻墨听到皇上说的每一句话,都觉得恶心。 偏心到家,恶毒至极,还防着自己儿子的人,真不是一个明君。 “父皇,若滴血验亲证实这个孩子是靖王的,儿臣便同王妃一起,甘愿接受父皇任何处罚。若这孩子当真不是靖王的,就请父王秉公处理,治靖王欺君罔上一罪。” 沐良轩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贵妃听罢,只觉得心惊。 敢不敢赌这一把? 如果成功,她的心疾可以治愈,厉王府也将彻底败落。 那个时候,沐靖宇前进路上的一切障碍就都扫除了! 贵妃深思熟虑,成大事者,都是在刀尖上行走。 她就赌,赌沐靖宇与靖王妃对她是真心孝顺,这个孩子,是沐靖宇的亲生骨肉。 “皇上,厉王既然怀疑宇儿欺君罔上,一再要求滴血验亲。如果再推辞,恐怕更要遭人怀疑。” “臣妾不愿宇儿落人口舌。”贵妃一副沐靖宇被冤枉了得表情。 当利益大于冒险,所有人都会尽力一搏。 苏轻墨见贵妃舐犊情深的样子,只觉得可笑。 滴血认亲? 这个豪赌,贵妃可是赔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 皇上被贵妃这样一劝,看向沐良轩的一双眸子里多了算计。 这个孩子,哪怕真的不是沐靖宇的,滴血认亲的结果,都必须是沐靖宇的。 这样,他才好让这个儿子,一蹶不振! “来人啊,召靖王即刻入宫,不得耽误!” 靖王府内,已是深夜,沐靖宇被宫中一道密旨急宣入宫。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今日母妃犯了心疾,他是知晓的。 但是,召唤他前来,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第343章 如何应对 他知道苏轻墨已被召入宫中,替贵妃配药。 那个孩子本就不是皇室血脉,沐靖宇早就盼望着他能快点儿入药。 这样死无对证,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偷换孩子一事了。 所以,沐靖宇一直未眠。就等着宫里传来消息,贵妃心疾痊愈,孩子已亡。 可是,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已经半夜,为什么会突然召他入宫,这根本就不合规矩! 沐靖宇跟着太监前往皇宫,心里忐忑不安,眉心也一直在跳动着。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沐靖宇拿出一锭黄金,递到太监手中,悄声问道:“宫中可发生了什么大事?是我母妃不大好吗?父皇怎会现在召本王入宫?” 太监收下金子,立刻谄媚的笑了起来,这一开口,声音尖细,很是难听:“今日厉王妃替贵妃娘娘配药,却说什么天时地利人和,折腾了好大一会子,才又说剜心入药事关人命,需要滴血认亲验证,才敢下手。” “厉王也入宫了,支持苏大夫,如果证实这孩子是您的,他们夫妇二人便任由皇上发落。这不,贵妃娘娘心疼您被厉王夫妇二人污蔑。请皇上特让您进宫,来滴血认亲嘛!靖王仁孝,举世无双,不过是走一遭,让他们死心罢了。” 那太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刻意吹捧了一番。 沐靖宇听完,却面如死灰。滴血认亲? 苏轻墨和沐良轩为什么会怀疑那个孩子不是他的,提出滴血认亲的法子? 难道,他们真的发现了什么? 这是要逼死他啊! 沐靖宇只觉得自己手心儿里攥出了一把冷汗,他努力想要平复心情,却怎么也控制不了。 那个孩子不是他的,滴血认亲的结果可想而知。 那个时候,欺君罔上、不仁不孝的罪名,够他喝一壶的。 他的前程,他的性命啊! 该怎么办?这件事该如何化解?! 沐靖宇心急如焚,一时没了头绪。 这一次,比上次他培养死士的事情还严重。 上一次沐良轩虽然抓住了他培养死士的把柄,可是他还有弃车保帅这一招,让苏家当他的替死鬼。 可是这一次,孩子是他亲自送进宫中的。他怎样摘干净? 沐靖宇感觉到绝望,每走一步,步伐都极其沉重。 今夜,他是在劫难逃了吗? 苏家…… 对了,苏念薇! 他的王妃可以帮他! 沐靖宇心生一计,顿时心情就明朗起来。 如果皇上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他大可以将所有罪责都推到苏念薇身上。 沐靖宇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光,一股寒气袭上心头。 滴血认亲以后,他便装作不知情,装作并不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再顺势将这些事情全部推到苏念薇身上。 苏念薇还在月子当中,又为皇室开枝散叶有功。背后又有苏家和柳家支撑,他再为苏念薇求情,说不定,能保住苏念薇一命。 极短的时间内,沐靖宇已想好了法子。 靖王妃,永远是沐靖宇生死攸关被舍弃的一枚棋子。 第344章 减轻罪业 沐靖宇已然想好对策,可舍弃靖王妃,势必得罪苏家。如果还有回旋的余地,自然还是留着她的好。 “兹事体大,那厉王与厉王妃随口污蔑,父皇睿智,岂会被他们蒙骗?”沐靖宇想要从太监口中套出皇上的想法。 小太监见沐靖宇问的委婉,轻声笑着:“皇上自然是相信王爷您的了,谁都知道,皇上最疼爱您。这厉王,摆明就是想要诬陷王爷嘛。” 宫中人人都知道,沐靖宇受宠,沐良轩一向不被待见。 奴才们都是拜高踩低的,向来是看皇上脸色行事。 贵妃如今深得皇上宠爱,宫中又没有其他皇子降生,将来这皇位,十有八九都是靖王的了。 两人低声说着,却没有留意身边有一个小太监匆匆而过。 他听了这番话,径直去往后面的一座宫殿了。 宫殿里,只有昏黄的烛火摇曳。念经的声音慢慢传来,悠扬,霁月清风。 随后,是阵阵咳嗽声。 “咳咳……” 小太监赶紧进去,将手帕递到一位妇人面前。 “娘娘,这皇上深夜召靖王入宫,滴血认亲,不知结果如何?按说也是那贵妃的错,怎么忍心让小儿剜心入药?” 小太监自顾自的说着,与这位娘娘,仿佛朋友一般,并没有寻常主仆那样的敬畏。 这后宫中,最为冷清的就是这里。 明明,这长乐宫住着的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妇人放下手中的经书,缓缓起身:“她受宠多年,想必也是如履薄冰。命没了,恩宠就没了,看不到自己的孩子登基,争了那么多年,自然是徒劳一场。” 妇人将手轻轻搭在小太监手上,膝盖处的疼痛传来。 这后宫中,已有十数载没有婴儿啼哭的声音了。 如果不是那位贵妃心狠手辣,想来,现在的皇上,也是儿孙满堂吧。 不过,儿孙满堂又如何?不照样是可以用稚子之心,治愈心疾的? 这么多年,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上,还是没有仁慈之心。甚至,更加阴狠。 “去把金刚经拿来,我亲自抄写经书,待下个月,你送到养心殿去。” 她如今,犹如困在这金丝鸟笼中的雀儿,她早已经心如死灰,平日只是吃斋念佛。 全等为那个人减轻些罪业吧。 “娘娘,已经是深冬,你手上的冻疮一直都不见好,不如歇息些时日,等开春再抄写经书也不迟呀。”小太监心疼的劝阻。 他家娘娘,就是太善良了。 “不找点事情打发时间,这漫漫长夜如何度过?今夜必定会有大事发生,你且时刻关注着。皇上的心,偏的太过,怕是会惹出大祸,如果有什么变故,记得来知会我一声。” 妇人忧虑的开口道,小太监听罢,只无奈的点了点头。 月色中,长乐宫三个大字若隐若现,这里,只有主仆二人。 也是这深宫中,唯一的善人。更是后宫中,死了心的人。 小太监走后,妇人抬头看了看佛像,轻声念着:“贤妃,如果你知道沐良轩处境如此,也会担忧的吧?” 第345章 午夜惊魂 靖王府内,顾晚晴这几日都在悉心照顾着靖王妃“母子”。 虽然这个孩子跟她没有一丝血缘关系,但是她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壳都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呢! 生下嫡子,兰蕊的正妃之位再也无人能撼动。 “这个孩子,还真是可爱,怪不得靖王疼的跟心肝儿似的。”顾晚晴笑着逗弄着小家伙儿。 今夜贵妃心疾突发,苏轻墨已被召入宫中配药。 她们母女两人,都在等着贵妃康复的消息。 只要那孩子消失,她们所做的恶也就无人知晓了。 “这是王爷的嫡子,他自然疼爱。”苏兰蕊应和,一双眸子熠熠生辉。 理所当然的态度,谁都不会怀疑这个孩子是她亲生的。 顾晚晴将孩子交给乳母抱了下去,这才拉住苏兰蕊的手,语重心长道:“兰蕊,这个孩子能保你一时荣华,但是给不了你一世富贵。你得赶紧调理好身子,生下靖王真正的嫡子。到那时,这个孩子,随随便便一场病就能要了他的命。” 顾晚晴的心思一向歹毒,人前对这个孩子百般疼爱,转眼就露出了阴险丑陋的嘴脸。 这个孩子,跟送进宫的那个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保全她们利益的工具,用完了,就可以毫不怜惜的丢弃。 苏兰蕊缓缓的点了点头,“女儿也是这个意思。” 母女二人相视而笑,等了一会儿,见宫中没有消息,也就各自安然入梦。 刚过了子时,苏兰蕊忽然从梦中惊醒,她叫醒了丫鬟问道:“去看看,王爷在何处安歇?” 嫣红那样的事情,可不能再发生了。 小丫鬟揉着眼睛打着呵欠出去了,很快回来复命:靖王殿下被紧急召入宫中。 苏兰蕊看了看漆黑的夜色,不由的疑惑起来。 “来人可说是因为何事召王爷入宫的?”苏兰蕊问道,眉心不安的跳动了一下。 “回禀王妃,王爷走得急,并未交待是什么事情。”小丫鬟忍着困意回答。 苏兰蕊挥挥手打发了她,叫了顾晚晴进来。 “娘,女儿这心里不知为何乱的很。”苏兰蕊一脸的担忧。 深夜急召靖王入宫,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顾晚晴也觉得事有蹊跷,贵妃心疾严重,今夜便要剜心入药。幼子将亡,皇上与贵妃定然不会让沐靖宇亲眼目睹这一幕。 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想来那个孩子已经完成自己的使命。大概是贵妃心疾痊愈,一时欣喜,才召王爷入宫的。”顾晚晴安慰着苏兰蕊,心里却也在打着鼓。 这,不大符合常理。 苏兰蕊点点头,一颗心却始终悬着。 “您先睡吧,我等王爷回来问个究竟。”苏兰蕊没了睡意。 顾晚晴坐在她的身边,拍着她的手说道:“且安稳的睡吧,那法子是苏轻墨那个贱人提出来的,即使出了什么差错,也是要问责于她的。无论哪样,对你都是好消息。” 苏兰蕊默默的躺下了,难道是她杞人忧天了? 娘亲说的对,一定是个好消息。 第346章 又当又立 苏兰蕊心神不定的睡下,她盼望着迎来好消息。可却没想到,一场灾祸即将来临。 她最在意的恩宠与地位,被她深爱的夫君亲手给毁掉了。 被急召入宫的沐靖宇想好对策以后,便不再慌张。 储秀宫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沐靖宇走进殿内,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请安,“父皇、母妃安。” 贵妃看向沐靖宇,朝着他使了一个眼色。沐靖宇会意,转而看向皇上。 “父皇,不知深夜召儿臣前来,所谓何事?” 皇上正襟危坐,冷冷的看向站在一旁的苏轻墨与沐良轩。他冷哼一声,不悦的开口道:“你去问一问你的好王兄吧!” 沐良轩抬眸,与沐靖宇对视。目光交汇之间,看到厉王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目光,沐靖宇不由得心虚起来。 沐靖宇皱着眉头,神情悲切的问道:“王兄何故深夜要父皇传旨召我入宫?厉王妃在给我母妃配药,难道您是故意想让我看着自己的孩子是如何在厉王妃手中丧命的吗?” 沐靖宇这话无耻至极,苏轻墨气得真想揍沐靖宇一顿。 这孩子,就算是死,也是为贵妃而死的。 她的提议,他们可以不加理会。 可是送这孩子进宫的是沐靖宇,救的是贵妃娘娘的命,最后所有的罪名却要她承担? 真是又当又立! 沐良轩目光一寒,有他在,这脏水可不能就这么泼在苏轻墨身上。 “靖王,这孩子,可是你巴巴儿的主动送进宫的,又想尽孝道,又想博同情,好人你当了,看病救人的大夫倒成十恶不赦的罪人了,你们可商议好,若是不愿意,现在还来得及。” 苏轻墨开口反击,谁想要孩子的命,谁自己开口! 沐良轩眸子里涌起些许笑意,这女人的一张嘴,决计吃不了亏。 沐靖宇被苏轻墨怼的哑口无言,进退两难。 贵妃叹息一声: “宇儿,母妃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此举实在难为你了。可是厉王妃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你的骨血,说你欺君罔上、不仁不孝。要滴血认亲,本宫才求皇上召你入宫,与这孩子滴血认亲,母妃的病不要紧,但是要还给你一个公道。” 贵妃替沐靖宇委屈着。 沐靖宇听完一阵心惊,苏轻墨怎么会起了疑心呢?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这个滴血认亲,可千万不能做。 沐靖宇屈膝跪倒:“父皇,儿臣对母妃一片孝心,天日可鉴。厉王妃无端这般污蔑,无非是想离间我们母子之情,陷儿臣与不忠不孝之地,实在是居心叵测。” “父皇,一边是儿臣的生身之母,一边自己的亲生骨肉,儿臣哪个也舍不得割舍。可是仁孝乃是天下第一重要的事情,儿臣只能舍弃了这个孩子。厉王妃这法子大概并不难救母妃的性命,只是要报私仇,才故意陷害儿臣,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沐靖宇几乎要哭了出来。 苏轻墨一声叹息,做人能这么不要脸的颠倒黑白,也是没谁了。 第347章 百般推脱 皇上淡然开口:“厉王相信自己的王妃,说只要你敢滴血认亲,证实这个孩子是你的,他和厉王妃,便任由朕发落。” 皇上的话只说了一半,另外一半对沐靖宇的处罚,他并没有说出口。 苏轻墨大怒,这狗皇上真特么不是个东西,凭什么只说对沐良轩的处罚?那沐靖宇呢? 难道证实孩子不是沐靖宇的,就再让他闭门思过几日,罚俸一年? 她冷冷的看着沐靖宇,若孩子真是他的,他听到这话,定然会一口答应下来。可是,孩子真不是他的啊,他怎么敢滴血认亲? 所以,她断定沐靖宇会百般推脱。 果不其然...... “父皇,并非是儿臣不愿意滴血认亲。只是这对儿臣意味着什么?无论结果如何,儿臣都将遭人非议。厉王妃说这孩子不是儿臣的,那他是谁的?这是在怀疑靖王妃的品行吗?” “靖王妃产后哭了一场,催着儿臣送子入宫。她是名门嫡女,苏相是读书人,苏家门楣教导出的女子,品行端正,岂容他人随意质疑?厉王妃让儿臣滴血认亲,是在侮辱儿臣,也是在侮辱靖王妃,更是在侮辱左相,儿臣难以从命。” 沐靖宇发泄着对苏轻墨的不满,这贱人,真是该死,仗着有沐良轩的维护,敢明目张胆的跟他作对儿。 这是他这几句话,便把此事引到了苏家的身上。 既然都滴血认亲了,那就是在怀疑这个孩子不是沐靖宇亲生的。不是沐靖宇亲生的,在外人看来,或许就是在怀疑靖王妃给靖王戴了绿帽子了。 这苏家岂能善罢甘休? 苏轻墨听得瞠目结舌,啧啧,这个沐靖宇,还真是能扯,这会子,竟然也不顾自己的面子了,这种话都能说出口了。 皇上听着这一番慷慨陈词,再看看沐靖宇激烈的反应,沉默下来。 他的目光扫向那个孩子,看来,苏轻墨的判断是正确的了,沐靖宇这过激的反应只能证明他很心虚。 皇上双眸微眯,阴郁与算计一闪而过。 沐良轩傲然挺立,无论何时,皇帝都没有感受到沐良轩对他手中皇权的臣服。 既然如此,那这一次,他便要让这个不卑不亢的儿子,彻底失败。 沐良轩淡然说道:“本王的王妃是大夫,行事只为稳妥。事关贵妃娘娘的性命,自然不能马虎。苏家教养极好,又深明大义,此举正好可以证明靖王妃的贤良,他们没有理由拒绝。靖王都舍得孩子,舍不得自己的一滴血吗?“” 他平淡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与暴跳如雷的沐靖宇相比,他实在是太镇定了。 苏轻墨欣赏的看着这沐良轩,他说话总能一针见血,话不在多,切中要害最重要。 沐靖宇能把滴血认亲扯到侮辱苏家身上来,沐良轩几句话就挽回了局面。 苏家,忠孝双全,自然不怕质疑,应该主动配合。 沐靖宇气得额头的青筋直跳,这两个人怎么那么讨厌?一个比一个的牙尖嘴利! 第348章 该死的女人 苏轻墨也跟着说道:“靖王这话说的好生奇怪,不过是滴血认亲,你就说是在侮辱苏家。我只是怀疑这个孩子的来历,你却是硬生生要给自己口一顶颜色很特别的帽子,到底是谁在质疑苏家?” 不得不说,苏轻墨与沐良轩真是天生一对儿。一个少言寡语,说的每一个字都不容反驳 一个伶牙俐齿,字字诛心,沐靖宇哪里是沐良轩和苏轻墨的对手啊? 皇上见几人吵的不可开交,只觉得头大如斗。 沐靖宇节节败退,真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哪怕他偏心至此,沐靖宇都没有办法赢过沐良轩。 上一次的生辰宴上,皇上的偏心已让大臣们心生不满。偏偏,沐靖宇还浪费了他的一番谋划。 沐良轩被禁足一个月,沐靖宇依然被厉王府压制的死死的。 不要说瓦解沐良轩的势力,连削弱都没有做到。 现在,又闹出了这场乱子,还得他帮助收拾残局。 这个沐靖宇,真是让他失望了。 再让他们吵下去,沐靖宇指不定还要说出什么蠢话来。 “你们几个,真是当朕和贵妃不存在?嗯?”皇上的怒气似乎要压制不住了。 他这一发怒,大殿内就安静下来。 “儿臣不敢。” 沐良轩与沐靖宇都恭恭敬敬的叩头。 “你们不敢?贵妃尚在病榻,已是深夜,你们便这般争吵,是觉得贵妃病的还不够重吗?” 苏轻墨两眼望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过了良久,待皇上怒气稍平,沐靖宇才又开口道:“父皇,儿臣只是不愿被人污蔑。” 皇上冷冷的注视着沐靖宇,事情已经准备妥当,滴血认亲,是时候开始了。 “既然不愿意被人污蔑,那就准备准备,滴血认亲吧!也好让厉王知道,是他们错了。” 皇帝金口玉言,说出口的话便收不回。 沐靖宇心下下一凉,暗道不好。 滴血认亲,看来是躲不过了。 他闭着眼,咬咬牙,应允道:“儿臣遵旨。” 沐靖宇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看来他只能把“苏念薇”推出去了。 滴血认亲的东西早已准备妥当,宫人们将碗端上来,半碗清水干净透彻。 沐靖宇的脸色铁青,自己的如意算盘,就这么被苏轻墨这个贱人给打乱了。 事情结果,他已然知晓,滴血验亲的结果一出,他必将受到责罚。 哪怕他已经准备将所有罪责全部推到靖王妃身上,也要承担一些罪责的。 靖王妃是苏家嫡女,苏府与靖王府联姻,苏峻衡在朝堂之上,对他颇有助益。 如今平南侯府也回到京城,柳家在军中威望极高。他本想看着靖王妃这层关系,与柳家交好。 再慢慢渗透入军中,在军中有了权力,那才是一把利剑。 到时候,他就有更多的资本跟沐良轩抗衡了。 但是,这场滴血认亲,把沐靖宇所有的筹谋全部打碎。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杀了苏轻墨。 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屡屡跟他过不去呢? 第349章 意外结局 舍弃靖王妃,靖王妃获罪,苏家定然会对他产生不满。 柳元煊又这般疼爱靖王妃,他为了将自己摘干净,拉还在月子中的靖王妃成了替死鬼。那柳家,也会记恨上靖王府。 如果说上一次的死士一事,沐靖宇想的是弃车保帅的方法。那这一次,便是断尾求生。 靖王妃,的的确确在这些年带给他太多利益。 他真是舍不得! 苏轻墨看着沐靖宇微微发抖的身子,只觉得心里畅快无比。 这就叫自食恶果! 谁让他们不敬畏生命呢? 太监拿出银针,将孩子的手指刺破,一滴血滴入水中。孩子也因为疼痛,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响彻整个大殿,吵的让沐靖宇无比烦躁。 他看着碗中的一抹血红,微闭双眼,随即,便拿起银针,将手指刺破。 鲜血滴进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碗中的两滴血液。 唯独皇上,似乎对滴血认亲的结果并不在意。 苏轻墨看着皇上神色如常,心中却是一动。 沐靖宇根本就不敢去看这个结果,不由得转开了头。 贵妃也很紧张,瞧着自己儿子这般模样,也猜到了内情。 苏轻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碗水,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水中的两滴血竟然慢慢的相融在一起。 苏轻墨瞪直了眼睛,沐良轩的眸子闪现出疑惑。只有皇上正襟危坐,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沐良轩心里无限悲凉,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不喜欢他,也知道他一直忌讳自己的强大。 可是他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对付他! 呵,父子之情啊,真是一个笑话! 苏轻墨看见这个结果,只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这孩子根本就不是沐靖宇的,这她是知道的啊! 为什么血液会融合在一起?! 更震惊的还有沐靖宇,只见他瞳孔放大,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惊喜。 他自然明白那个孩子是他的骨血,这么说,是有人在背后帮助他! 难道是他的母妃? 沐靖宇转过头去,看向贵妃娘娘。 只见贵妃脸上的欣喜难以掩饰,这孩子,可以救她的命! 她的儿子是孝顺她的。 沐靖宇将目光投向皇上,看到皇上的神态,心里便已明白几分。 皇上比他更想让沐良轩输! 呵,还真是他的好父皇啊! “厉王妃,铁证如山,现在你还要说这个孩子不是本王的吗?你还敢再污蔑本王欺君罔上吗?厉王,你怎么说?”沐靖宇立刻向沐良轩发难。 语气之中皆是得意与轻蔑,父皇知道真相又如何?还不是愿意护着他! 沐良轩抬眸,对上沐靖宇一双阴鸷的眸子,却没有一丝慌乱。 真的假不了,他要怎样才能找到破绽? 沐靖宇转身跪在皇帝面前,“父皇,滴血验亲结果证明,这孩子,是儿臣的骨血。苏轻墨和王兄肆意污蔑儿臣,污蔑王妃,还请父皇替儿臣主持公道。” 皇上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还好,没蠢到家! 第350章 水有问题 皇上看向沐良轩,双眸微眯,他打量着沐良轩。 都这个时候了,他这个儿子还是如此镇定自若,这真是让他心里窝火! “厉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皇上冷冷道,仿佛跪在下面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仇人。 沐良轩抬眸,眼里波澜不惊,脸上更没有一丝情绪变化。 “结果有误。”四个字,简单却掷地有声。 声音沉稳,就如同他人一样。 沐良轩就算是跪着,他的脊梁也不会弯。 结果有误?他是皇帝,他想要什么结果,便就该是什么结果。 贵妃见此状况,立刻眼泪汪汪的开口:“厉王,你与宇儿是手足弟兄,怎么能相信一个女人的话,污蔑自己的弟弟?” “上一次,你为了厉王妃打伤宇儿,本宫为了你们兄弟和睦,只规劝他不要跟你计较。可是这一次,你用心如此歹毒,完全是想将宇儿置于死地,这是为什么啊?” 贵妃哭诉着,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委屈的不行。 皇上眉头紧紧皱起。“厉王打伤靖宇?还有这事?” 贵妃点了点头,哭成了泪人儿。 皇上听了此话,眉宇间染上怒气。他看向沐良轩,厉声问道:“沐良轩,真有此事?” 沐良轩淡然抬头,应道:“有。” 一个字,尽显霸气。 “哈哈,好得很!朕的好儿子,打伤自己的手足兄弟,却毫无悔改之意。今日又污蔑宇儿欺君罔上,朕看欺君罔上的是你!” “你到现在还认为,自己没错吗?”皇上质问着。 他想看到沐良轩服软儿,臣服于他的皇权之下。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自己是一个真正的皇帝! “儿臣无错,不然您以为靖王会不进宫伸冤?他欺负了儿臣的王妃,儿臣打他都是轻的。” 沐良轩斜睨着沐靖宇,有本事那你就说真话! 皇上逼问着沐良轩,苏轻墨却低头在沉思。 明明没有关系的两个人,滴血认亲却能相融,到底哪一环出了问题? 苏轻墨思前想后,突然灵光一现! 我去!她都忘了,自己看过的甄嬛传了! 甄嬛传滴血认亲那一集,不就说过吗? 古籍记载,将白矾置于水中,虽不是骨血却能相融!将清油置于水中,虽是骨血却不能相融! 想不到,曾经电视里的宫斗场景。竟然会真的出现在她眼前! 苏轻墨伸出手指,沾了沾水,放进口中,有酸涩的味道。 她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只见皇上怒气冲冲的将手里的茶盏狠狠的往沐良轩的头上砸去。 “逆子,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错!” 几乎是下意识的,苏轻墨抬手就挡住了那个茶碗儿。 “啪”一声,茶盏扫到了她的指骨,随即跌落碎裂。 沐良轩身形一......挺,就要站起来,身上的戾气层层散发。 苏轻墨连忙按住他,小不忍则乱大谋,又不是不能挽回了,何必撕破脸呢? 她强忍着手疼,说道:“皇上,这水有问题!” 皇上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第351章 居心叵测 苏轻墨这一句话,石破天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苏轻墨身上。 水有问题?能有什么问题? 沐靖宇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知晓苏轻墨巧舌如簧,鬼心眼儿又多,真让她查出来什么端倪,他就死定了! “苏轻墨,水会有什么问题?是你的心思有问题吧?你就是见不得靖王府好!” 苏轻墨一双眸子平静如水,她淡然的说道:“这水绝对有问题,我是大夫,有些障眼法可以糊弄得了别人,但是我门儿清啊!” 皇上攥起了拳头,这苏轻墨比沐良轩还讨厌。想坏他的事?那可不行。 “这水是朕叫人准备的,你是怀疑朕动了手脚吗?”皇上冷冷的说,想用皇权来压制苏轻墨。 这可是欺君之罪! 苏轻墨抬眸,清凌凌的眼睛纯净的像个孩子。 皇上别开了目光,他是多久不曾见过这么干净的眼睛了? 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过了啊? 苏轻墨微微一叹,就因为他是皇上,就可以混淆是非、颠倒黑白? 沐良轩好可怜,摊上这么一个渣爹。 要不是时机尚未成熟,她都想鼓动他造反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父皇,我没有怀疑您。手心手背都是肉,靖王和厉王都是您的儿子,必然是一视同仁的。您是天子,是九五之尊,也是这天下最公正的人,可是,人这碗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手,谁知道一不小心弄进去了什么,影响了结果呢?” 苏轻墨嘴上说的好听,但是心里却对这个皇上烦得不行。 皇上眉头一皱,这个女人,是个角色。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看似恭敬,实则就是在控诉他偏心。 沐良轩得了这么个王妃,真是如虎添翼啊,想动他都难了。 “那你倒说说,不过是一碗水,如何能够动手脚?”皇上做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 “父皇,古籍记载,在滴血认亲的水中加入白矾。虽不是骨血,却可以相融。而在水中加入清油,虽是骨血,却不可以相融。” “儿臣尝了尝这滴血验亲的水,的确有酸涩的味道。这是加入白矾的水,并不是清水。”苏轻墨说出这其中的原因。 多看看宫斗电视剧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没有那么容易领饭盒。 大殿宁静得有些诡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碗清水。 原来,还有这样的法子? “哦?此话当真?朕可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皇上似乎不大相信。 苏轻墨一点儿都不奇怪后宫为什么如此不太平了,这皇上就不是一个好东西! “父皇,这种事情世人不知道并不奇怪,但是您找来太医,一问便知。”苏轻墨要找人来验证。 找太医? 皇上摇摇头,脸色不大好看:“这个,竟然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如此的胆大妄为吗?厉王妃,你是不是想多了?” 太医来了,他还怎么惩罚这两个人呢? 苏轻墨很无语,这特么的也太不要脸了,他这就是摆明了说:你苏轻墨在胡说八道,朕不信你! 第352章 杀人灭口 苏轻墨明白了,皇上就是故意难为她和沐良轩。 叫太医来储秀宫问话,怕是没有可能了。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剑走偏锋了。 “不用叫太医前来,我也能证明!” 苏轻墨说着,快速拉过身旁的一位小太监,用银针扎破小太监的手指,将他的血液滴入碗中。 很快,小太监的血也与之前的两滴血融在一起。 皇上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他做梦都没想到苏轻墨会这么做。 苏轻墨见皇上依然不肯表态,又拉过一个宫女儿,刺破她的手指,鲜血也滴在了碗里。 她的血液也不出意外的与其他三人融合在一起。 “父皇,这个孩子,呵呵......”苏轻墨冷笑起来。 沐良轩惊讶的问道:“难道这个孩子是宫女和太监生的?这太监,没净身?” “皇上,冤枉啊!这孩子不是我的。”小太监吓瘫了。 那宫女也捂着嘴哭了起来,“奴婢可是清白的女儿身啊!” 苏轻墨“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这,神助攻啊! 皇上见事情已然无法回旋,一拍桌案:“这帮狗奴才,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在这后宫之内,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来人啊,将碰过这碗水的奴才,通通拉下去。”皇上停顿片刻,眸子中寒光四起,随即,他大手一挥:“杖毙。” 杖毙?! 全都乱棍打死? 苏轻墨愣住了。 那么多条人命,他好狠的心啊! 苏轻墨知道皇上忌惮沐良轩,但是没有想到,为了掩盖自己龌龊的心思,竟然如此残暴。 “皇上饶命啊!” “皇上饶命啊!” “奴才是冤枉的啊!” 储秀宫内,碰过那碗水的太监都浑身颤抖,不住的哭诉。 皇上端然稳坐,冷漠的看着他们。 这些人都得死,不然他该如何交待? 侍卫进来,将这些人全部拖了下去。 苏轻墨刚想上前为他们求情,沐良轩一把扯住了她,对着她微微的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再追究下去,皇上脸面上下不来,就该对她发难了。 苏轻墨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但是,她还是有些不忍。 这些人不过是替罪羊,真冤枉啊! 殿外响起了沉闷的棍棒声音,还有太监们凄厉的哭喊和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可是,皇上不为所动。 取这些人的性命,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要保住的是他的颜面和威严。 “皇上,行刑完毕。”侍卫来报。 皇上微微点头:“这些该死的奴才,竟敢如此欺骗朕,当真是死不足惜。” 刚刚还鲜活的生命,只过了片刻,便成了尸体。 寒风四起,血腥味飘进大殿,所有人都垂头无语。 苏轻墨还沉浸在震惊当中,嘴唇已经有些泛白。她是大夫,进宫是为了保住这个孩子的性命,可是现在却有几个人死在了她的面前。 虽然他们是皇上杀的,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悲哀。 她没有错,这些人也没有错,错的是被滥用的皇权。 第353章 重新来过 沐良轩悄悄的握住苏轻墨冰凉的手,他心疼却又很无奈,这便是皇权斗争的残酷。 虽然他竭尽全力,她还是看见了这些黑暗。 沙场上有一将终成万骨枯的说法。 可是皇权斗争之中,牺牲的人又何止万骨?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也是权力的弊端。 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可以轻易决定别人的生死。 所以谁都想坐上那个位置。 “别去想,别去听,一切都过去了。” 沐良轩低声安慰着,试图让她不那么难过。 苏轻墨的拳头紧握,指甲陷进掌心儿。 那些人,从某种角度来说,都是因为她而死的。 就是因为她说了一句真话,而有人想隐瞒真相。 皇上不会对那几个太监的死感到任何愧疚,对于他而言,几个太监的死能保住他帝王的名声,也算是他们的福气。 见苏轻墨似乎被吓到了,皇上心中甚是满意。 这女人,就应该给她点儿颜色瞧瞧。 跟自己作对儿,能有什么好处? 贵妃见识过皇上的心狠手辣,知道这个时候他需要一个台阶儿。 她抚着心口儿说道:“这几个奴才,真是该死。要不是苏大夫及早发现,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您故意难为厉王呢!都是自己的儿子,皇上能盼着谁不好?” 贵妃很会审时度势,这一番话说的,拉近了父子关系。 她也希望苏轻墨不要再闹下去了,因为她也明白了,这个孩子确实来历很可疑。 皇上很满意的对着贵妃点点头,她始终还是最懂察言观色的,不枉自己宠爱了她那么多年。 苏轻墨就静静的看着这二位唱双簧,她的手微微颤抖,心里的怒气无处宣泄。 人命,在他们眼里是多么不值钱啊! 沐良轩真想把她抱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今日若不是苏轻墨拦着他,他早就爆发了。 因为他,皇上对苏轻墨也充满了敌意。 沐良轩手心儿里的温度,让苏轻墨渐渐平稳下来,她快速整理好情绪,看向沐良轩,露出一个有些牵强的笑容。 “我没事儿!” 随即她冷冷的看向沐靖宇。 沐靖宇原本已经安下来的心,又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这该死的女人,是不肯放过他了。 苏轻墨调整好心态,抬起头,淡然的说道:“父皇,为了贵妃娘娘的玉体安康,我需要再次滴血认亲。” 她倒要看看,现在皇上如何回护沐靖宇。 做坏事的人不受到惩罚,那些人就白死了。她,就当为他们讨个公道吧! 皇上大手一挥,便有人下去重新准备清水。 干净的清水端了上来,苏轻墨闻了闻,确保没有问题了,这才开始动手。 沐靖宇一颗心都沉了下去,他知道,这一次,他逃不掉了。 苏轻墨再次按部就班的操作,片刻过后,两滴血像两个敌对的人一样,说什么都不肯往一处去。 她抬起眼睛,满目幽寒,事实摆在眼前,她倒要看看他们还如何自圆其说? 沐靖宇眼前一黑,无力的瘫倒在地。 他,该怎么办啊? 第354章 推卸责任 这下,他真的在劫难逃了。 既然如此,他就只能先保全自己了。 还没等苏轻墨开口说话,就只听见沐靖宇愤怒的喊了起来:“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震惊的睁大了眼睛,看向碗中无法相融的两滴血,不住的摇头,满目的不可思议。 他对着皇上跪了下来,凄惶的喊道:“父皇,您得信儿臣啊,这孩子明明就是我的骨血,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不行,再验。” 苏轻墨冷冷的看向沐靖宇,装,你继续装。 皇上一脸阴郁,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苏轻墨,这个女人是把皇家的脸都踩在脚下了啊! 苏轻墨倒不怕了,事实的真相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靖王的眼神儿不好吗?你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愿相信?”苏轻墨嘲讽的问道。 沐靖宇此刻最想做的,就是撕碎了这个女人。 要不是她,哪里来的这么许多麻烦? 他一定不能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住性命要紧。 “不可能!这水会不会还有问题?” 沐靖宇指着碗中的水,想用苏轻墨的方法搪塞过去。 结果,只听见沐良轩冷冷的道:“水有问题?难道储秀宫的宫人也想害你?这可是贵妃娘娘的寝殿,他们会难为你?” 沐靖宇哑口无言。 “靖王,铁证如山,容不得你抵赖。我真是不明白,我已经说过这法子要至亲血脉。你送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进宫,给贵妃入药。血脉不合,本就是剜心入药的大忌。你这哪里是想救贵妃娘娘,分明是要害她的性命,还要嫁祸于我。我会因为此事背上庸医的骂名,还会因为贵妃和皇孙的损伤而断送性命,从而连累厉王府。这种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事情你都做的出来,你还想辩解什么?” 苏轻墨言辞激烈,不肯给沐靖宇任何后路。 沐靖宇怒火中烧,他怎么才能让苏轻墨这个女人彻底消失?从始至终,他所有不顺的事情,都是苏轻墨造成的。 这苏轻墨,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沐良轩欣赏的看着苏轻墨,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一个人就把沐靖宇打得如此狼狈不堪。 他淡然说道:“你不要多说,父皇自会秉公处理。” 一句话把皇上架在了火上,不惩治沐靖宇,可就说不过去了。 贵妃也清楚的看到了这滴血认亲的结果,心中气闷,也难免悲凉。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真的不愿意救她。 “皇上,都是臣妾的错……”贵妃叹息一声。 沐靖宇慌乱的解释:“父皇,母妃,这件事,儿臣真的不知情啊。孩子是我亲手抱进宫里的,也是靖王妃身边的丫鬟亲手抱给我的。我那王妃是个贤良的,生下一双孩儿之后,大哭一场,把这个强壮的送了进来,怎么就会不是我们的孩子了呢?儿臣,真是想不通啊!” 沐靖宇同时为自己和妻子叫屈,言外之意却把自己摘了出去。 苏轻墨冷笑连连,鄙夷的看着沐靖宇,人要是不要脸了,真是天下无敌。 第355章 渣男 “呵,靖王这意思,是你完全不知情,有可能是靖王妃玩儿了一招偷梁换柱?”苏轻墨皱着眉头很配合的问道。 沐靖宇避重就轻的回答:“本王的确以为这是我们的孩子。” 苏轻墨看着这个男人,只想送他两个字:渣男! 苏兰蕊,你大概想不到,你费尽心机抢去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父皇,靖王既然不知情,那只好召靖王妃入宫来问个清楚了,可不能冤枉了好人。” 苏轻墨就想让苏兰蕊亲眼看看,她一心攀附的男人,就这点儿担当。 这么个玩意儿,白送她都不要啊! 大家都知道靖王妃刚刚生产,还在月子中,这是女人最娇贵的时候。 可是,靖王却在这个时候把妻子推出来承担过错,这心肠,不是一般的狠啊! 皇上眸光阴沉,他也猜到了沐靖宇的用意,断尾求生。 虽然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是,牺牲一个王妃,总比他成为阶下囚好。 他得保住沐靖宇啊,他子嗣不多,其余的也都资质平平,朝堂之上,谁还能与沐良轩分庭抗礼? 后宫也好,前朝也好,一支独大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的女人、儿子,都要臣服他一个人才行。 “来人,宣靖王妃入宫。”皇上也只能默认了沐靖宇的做法儿。 靖王府,苏兰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梦中,沐靖宇对她宠爱有加,整个靖王府尽在她的掌控当中。并且答应她,只要他日后荣登大统,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那时候,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苏轻墨跪倒在她的面前,好好的出一口恶气。 突然,一道圣旨惊醒了正做美梦的苏兰蕊。 苏兰蕊还未完全清醒,迷迷糊糊的跪下接旨。 圣旨宣完,苏兰蕊才回过神儿来。 即刻入宫?干什么去? 苏兰蕊一颗心不安的跳动起了,都这个时候了,沐靖宇还未回府,宫内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二房? 顾晚晴比苏兰蕊更警觉,这一夜宫里发生了什么? 沐靖宇与苏兰蕊先后被召入宫中,又是这个时候,难道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即使贵妃娘娘有什么不好了,也是苏轻墨的错,为什么要靖王府的人入宫? 难道是苏轻墨发现了什么? 今夜是贵妃娘娘剜心入药的日子,消息迟迟没有传来。那孩子的身份,被苏轻墨发现了? 顾晚晴想到这里,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苏兰蕊接过圣旨,准备下去梳洗一番,即刻进宫。顾晚晴拉住苏兰蕊的手,郑重其事道:“蕊儿,此次进宫,你,你要多加谨慎,千万不要着了苏轻墨的道儿。” 苏兰蕊也有了不祥的预感,如果那孩子的身份被人揭穿,她该怎么办? “娘,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有王爷在呢,他会保护我的。”苏兰蕊还把沐靖宇当做强有力的依靠呢! “兰蕊,你,可早点儿回来啊!”顾晚晴紧紧握着女儿的手。 她这右眼,怎么跳的这么厉害? 第356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 顾晚晴让苏兰蕊重新洗了脸,只化了淡妆。做月子的人,不宜浓妆艳抹。 苏兰蕊也穿了厚厚的衣服,做出一个产妇该有的样子。 没什么好怕的,你皇宫里,有沐靖宇在。 自从生下儿子,沐靖宇对她,那真是无比宠爱。 苏兰蕊却不知道,她的丈夫,她仰仗的天,已经在危难来临的时刻,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她。 苏兰蕊被带到了储秀宫。 储秀宫内,皇上坐在主位。贵妃娘娘心疾发作,不宜太过劳累,皇上已命她回内殿休息。 说是休息,贵妃这会子可怎么睡得着?她在内殿内,密切的关注着外殿发生的一切。 那个孩子不是沐靖宇的骨血,对于贵妃而言,她知道意味着什么。 可是,她却舍不得责怪自己的儿子。为人母,她能理解,沐靖宇舍不得自己真正骨血刚出生就惨死的结局。 母亲总会对自己的孩子宽容很多,对待其他人,却就不这样了。 特别是贵妃听到沐靖宇说他对此事完全不知情以后,贵妃就恨起了靖王妃。 这么多年,她一直未育有子嗣。可是她从未刁难她,想来这些年的疼爱,全部都是喂了狗了! 苏兰蕊满目柔情的看着沐靖宇,沐靖宇却心虚的避开了。 苏兰蕊疑惑的跪在地上,恭敬的向皇上请安。 皇上看着跪在眼前的苏兰蕊,她尚在月子中,匆匆进宫,厚厚的衣裙外面加了素色的貂绒披风,一张脸儿略显苍白。 “靖王妃,朕和贵妃,算是白疼你了。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把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送入宫中,你是想害死贵妃吗?” 皇上直接开门见山,语气之中尽是责备, 苏兰蕊大惊失色,果然,还是被人知道了。 她用眼角的余光偷瞟沐靖宇,希望他能为她自己开脱。 可是她等了良久,沐靖宇只沉默的站在一旁。 苏兰蕊只能死鸭子嘴硬了,一脸茫然的说道:“父皇在说什么,那个孩子是儿媳亲生的啊!” 皇上一皱眉,对苏轻墨说道:“你来说。” 苏轻墨缓缓地开口:“靖王妃,经过滴血认亲,结果表明,那孩子不是靖王的。 靖王言明这个孩子是你交给他的,所以我只能向你求证了。如果,你坚持这孩子是你亲生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不是靖王的,却是你的。” 苏轻墨淡然说道。 苏兰蕊一张脸顿时没了血色,她的身子微微发抖,一双眼睛泫然欲泣的看着沐靖宇。 她死死咬着下唇,怎么会这样?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就这么把自己推出去了?说好的恩爱不分离呢? 都是骗她的? 沐靖宇不敢去看去看苏兰蕊的眼睛,他也纠结也内疚。 他的王妃,也是出于无奈,给他生下了麟儿呢! 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得保住靖王府,才能保住他的前程啊! 只要她逃过这次劫难,以后他一定会加倍补偿他的王妃的! 夫妻是要做一辈子的,他负她一次,不算大错啊! 第357章 到底意难平 “王妃,我们成亲多年,本王对你一直疼爱有加。你嫁入靖王府多年,未曾生育,本王也没有怪你,并且也从未想过纳妾。 知道你生下两个孩儿,本王欣喜若狂。可是如果你舍不得这个孩子,你就对本王说,母妃也不是不明理的人,你为什么要欺骗本王呢?” 沐靖宇终于开口,却是痛心疾首的指责。 他刻意提醒着这些年他对苏兰蕊的好,就是想让她将所有的罪名全部揽下,保住自己的名声。 苏兰蕊的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也亲手参与进来。 可事到如今,怎么却全怪在她一个人头上? 她当初与娘亲谋划了好久,才终于成了他的王妃。 可是没想到,自己爱上的竟然是这样薄情寡义的一个人。 说不寒心是假的,苏兰蕊一双纤手指节泛白,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苏轻墨暗笑,还以为是一对儿多么恩爱的夫妻呢,不过是为了利益走到了一起。 当年他们可是同仇敌忾的想要了苏念薇的命,现在,沐靖宇也想要,苏兰蕊的命吗? 要是,两个人能互撕该多好啊! “王爷,您……”苏兰蕊哽咽着开口。 只见沐靖宇眸色一沉,微不可察的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那意图很明显,就是:不能把整个靖王府都搭进去,现下,就只有委屈她了。 苏兰蕊看着这个自己全身心依附的男人,身子微微颤抖。 他长发玉冠,眉眼如星河般灿烂。她当初爱极了他这俊美的外表,只是却没有想到,却有如此狠厉的心肠。 这男人,值得她费尽心机的害了苏念薇,取而代之吗? 她得承认这些年,她风光无限。作为皇上最钟爱的儿子,谁都高看她这个靖王妃一眼。 即使她多年未孕,即使她做过一些错事,他还是让她坐稳了正妃之位。 尤其是有了儿子之后,他们两个的感情更是好的蜜里调油。 当然,这其中固然有她是苏家嫡女的原因。 可是,现在,她要一力承担这罪名吗? 苏兰蕊也知道,一个女子,未出嫁以前,依仗的是母家,出嫁以后,丈夫便是她的天,幸福与否,全是依仗着丈夫的。 今日若她不把这罪名全部顶下,那整个靖王府,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她若受了处罚,有沐靖宇与苏家在,尚且还能维护她。 如果沐靖宇受了处罚,那她的一世荣华富贵,就冰消雪融了。 滴血认亲一事,已经将靖王府欺君罔上的罪名坐实。 这一次,靖王府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必须要有人出来顶罪。 而这个人,只能是她苏兰蕊自己。 毕竟,偷换孩子一事,换成别人指使,或许也没有人肯相信。 只是,苏兰蕊好不甘心啊! 沐良轩就站在苏轻墨的身后,那份深情与宠溺,让她嫉妒的要发狂。 为什么她的夫君就不能全力呵护她呢? 过后的补偿,永远比不上危急关头的患难与共。 她这个苏家“嫡女”,还不如一个平民丫头幸福啊! 第358章 我只是舍不得啊 “本王会为你求情,你只忍过一时之苦就好。”沐靖宇走到她身边,低低的声音说道。 苏兰蕊默默点头,她还能怎么样呢? 苏轻墨摇头叹息:“靖王和靖王妃还真是伉俪情深,羡慕死我了。” 沐靖宇恶狠狠的盯着苏轻墨,这个恶毒的女人,一开口说话就扎他的心。 如果不是她提出这个法子,哪里会有今天的祸事? 靖王府跟她有什么冤仇啊? 他恨不得将苏轻墨挫骨扬灰! “苏大夫,本王的王妃只是一时心疼自己的孩儿,素日并无过错,本王自然怜惜。”沐靖宇很无耻的说道。 苏兰蕊也恨极了苏轻墨,可是现在她无力辩解,说多错多。 她只能认罪,让沐靖宇脱离险境,否则,靖王府就完了。 苏兰蕊退后一步,对着沐靖宇低下了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她带着哭腔开口:“王爷,是妾身的错。我,我是真的舍不得咱们的孩子啊!所以,一时糊涂,酿成了大错。是臣妾的错儿,害的王爷背上了欺君罔上的罪名。” 苏兰蕊态度诚恳,乖乖的认错道歉。 她要把沐靖宇撇干净才行。 随即,苏兰蕊转身,看着高高在上的皇上,她重重的叩头,发出沉闷的声音。 “父皇,是儿媳的错。儿臣辜负了您与母妃的疼爱。您不要怪罪靖王,是我,……” 苏兰蕊抬起头,额头上已碰出了鲜血。她不吃点苦头儿,皇上和贵妃就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父皇,儿媳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儿媳成亲之后,多年未有所出。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殒命,实在是舍不得啊!都是苏轻墨不好,提出了这么一个恶毒的法子。” 苏兰蕊句句泣血,她一身素衣,额头上的鲜血滴落下来,满脸的泪痕,看起来,可怜极了。 可是苏兰蕊这副样子落入苏轻墨的眼里,只让她觉得无比厌恶。 舍不得?皇宫中王府里的孩子,有哪一个是你苏兰蕊的? 真正心疼的,是失去孩子的那两个产妇。 其中一个,孤身一人产子本就不易,生产之后,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肉被人掳走,那种凄凉和无助,她会想到吗? 这种人,还大言不惭的做出一副母子情深的样子,太恶心了。 苏轻墨真想立刻撕破苏兰蕊的伪装,让所有人看看,这美丽的皮囊下,藏着怎样一颗蛇蝎心肠? 沐良轩听着靖王妃的辩解,眉头紧紧的蹙起,怎么最后怪到苏轻墨的身上了呢? 还想博一个贤良孝顺的美名,还要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她怎么好意思啊? “靖王妃,你自己犯了欺君之罪,跟本王的王妃有什么关系?她是大夫,只提供治病的方案,你们觉得不妥,可以拒绝。现在恶行暴露了,却无端指责她,这算怎么回事儿?”他责问。 还没等苏兰蕊说话,苏轻墨就慢悠悠的说道:“嗐,就是又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不要脸呗!” 第359章 您要出尔反尔 沐良轩:“......” 乖,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多难听啊! “轻墨,事实虽然如此,但是不能这么说话,注意礼仪。”他开口教训。 “哦,我知道了。”苏轻墨敷衍的应付,心里却乐开了花儿。 苏兰蕊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强行辩解:“这剜心入药的法子,本就是她提出的太医们都不曾听过,医书里也没有记载,我怎知她不是为了报复靖王府才胡说的?” 苏轻墨冷冷的看向苏兰蕊,她提出的?她可没有这么恶毒。 人啊,时间久了,自己说过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靖王妃?这剜心入药的法子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多年前......”苏轻墨定定看向苏兰蕊,一双眸子里透着阴冷的寒气。 苏兰蕊浑身颤栗,突然觉得苏轻墨可怕的像鬼,她好像对自己的过去很了解? 还有,她的眼睛,怎么那么像苏念薇? 皇上看着靖王妃与苏轻墨,这两个人,似乎相识? 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怨纠葛? 只是他没有时间探究了,天快亮了,再闹下去,便不用上早朝了。 他略一沉吟,说道:“靖王妃,你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也是人之常情,朕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早点儿表面自己的态度,贵妃也不会怪罪你,也不会生出这些事端来。 你怎么可以连靖王都蒙在鼓里?你这等行径,简直是罪无可恕。朕只问你,那个孩子你是从哪里抱来的,就送回哪里吧,不要伤及无辜孩童的性命。” 皇上难得仁慈了一回,既然那孩子不是沐靖宇的骨血,他的心,对治疗贵妃心疾也没什么用。既是如此,他就大发慈悲,做一次善事。 苏兰蕊听明白了,皇上这是不会再追究沐靖宇的责任了。 她立刻头叩头,继续鬼扯:“那孩子是儿媳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至于是哪家的,儿媳的确不知。既然跟靖王府有缘,儿媳愿意收养,算是弥补自己的罪行。” 苏轻墨这个气啊,合着皇上就没打算重责靖王和苏兰蕊。 这两个混账沆瀣一气,视人命如儿戏,就这算了?想的美啊! 刚才皇上是怎么对待沐良轩的,她可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现在她得讨个公道了。 “父皇,我出身于乡野,对一些规矩不是很懂,想请教一二。” 苏轻墨也放低了姿态,似乎真是很无知。 皇上双眸微眯,这苏轻墨,怎么就这么没眼色呢? “你想问什么?”他淡淡的问。 苏轻墨很严肃很认真的说道:“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帝王更是一言九鼎,父皇曾答应过,若这孩子不是靖王的,要治他个欺君罔上之罪,您这是准备出尔反尔了吗?不过您是皇上,好像是可以的啊!” 皇上一张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苏轻墨却又一声叹息:“其实我受些委屈没什么,就是心疼我家王爷。靖王是帮凶,都可以安然无恙,换了他就不行了啊!” 第360章 我还有话说 沐靖宇见苏轻墨死死咬住自己不放,话里话外还在指责父皇偏心,知道她就是想逼着父皇重责自己,心里不停的诅咒她。 苏兰蕊这个时候却站出来了:“王爷不是帮凶,厉王妃,我都说了此事全是我一人所为,王爷根本就不知情。要罚就罚我,你先是对父皇表示不满,后又故意刁难靖王,到底想干什么啊?咱们是一家人,你们就这么容不下靖王府吗?” 苏兰蕊不傻,她知道皇上暗中回护着他们。 这苏轻墨,太自以为是了,逼皇上有用吗? 对皇上,只能顺从。只有保全了他的颜面,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苏轻墨冷笑一声,苏兰蕊这倒打一耙的功夫不错嘛! 利用皇上想要制衡沐良轩的心思,让沐靖宇抽身泥沼。 苏兰蕊虽然有错,但是一切都能挽回,也不是不可以饶恕。 皇上暗暗点头,靖王妃还不糊涂。 他缓缓开口:“厉王妃,朕金口玉言,自然不会出尔反尔。靖王不知情,算不得欺君,但是有错当罚!” “靖王妃偷梁换柱,买来一个孩子送进宫中,是欺瞒朕与贵妃,一定要重重处罚。只是念在靖王妃为皇家开枝散叶有功,如今身体还需要好好调养,就只好……” “父皇,我还有话说。”苏轻墨冷冷的打断了他。 想就这么放过他们?自己这口气可就咽不下去了。 皇上见苏轻墨打断自己,脸色铁青。他刚想开口斥责苏轻墨,却见沐良轩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 他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抱不平,所以不能让她一人孤身奋战。 沐良轩眸色幽寒,抿着薄唇,今天皇上要是敢欺负苏轻墨,就别怪他不能忍下去了。 感受到沐良轩身上的戾气,皇上稍稍收敛了几分。 物极必反,他要的是让沐良轩臣服,不是逼他造反。 他了解沐良轩的实力,也知道他的品性。但是,自从他娶了苏轻墨就不一样了,他为了这个女人,大概敢忤逆自己了。 也罢,就给他几分面子吧! “厉王妃,你还想说什么?”皇上放缓了语气,袖子里的手却攥了起来。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越看越讨厌。 苏轻墨从沐良轩的身后走了出来,恭敬的行礼,高声说道:“父皇,我状告靖王妃,此时此刻,依然在蒙蔽圣听! 她口口声声说那个孩子是她买回来的,实际上,这个孩子是她命人去抢来的。她枉顾我朝礼法,强抢孩童,致使这孩子的母亲伤心欲绝。 “她为一己之私,做出如此不仁不义的事情,如不严惩,必然会引起百姓对皇室的不满。皇上,她害了靖王,如今又连累皇室的名声,她不该受到严惩吗?” 苏轻墨句句铿锵有力,绝不给皇上可以轻饶过苏兰蕊的机会。 这样的恶人,也该有报应了。 苏兰蕊浑身颤栗,真是奇怪,怎么靖王府发生的事情,苏轻墨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这女人,太可怕了。 第361章 当面对质 “苏轻墨,你不要血口喷人,那孩子是人牙子买来的,怎么会是抢来的?你不要在这里污蔑我。” 苏兰蕊打死也不承认。 苏轻墨冷笑,继续说道:“父皇,被抢了孩子的那位农妇,伤心欲绝,眼睛都快哭坏了。唉,都是女人,怎么就这么狠毒呢?” “苏轻墨,你胡说八道!”苏兰蕊大怒,歇斯底里的叫喊起来。 苏轻墨见苏兰蕊失了仪态,就知道她现在有多害怕。 “靖王妃,人证就在厉王府,我大可以让人去带上来。与你当面对质,那位农妇,可是十分想念她的孩子。” 贵妃在内殿,根本无心休息。 殿外吵得不可开交,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贵妃也明白,今日如果皇上不严惩靖王妃,苏轻墨势必会揪住沐靖宇不放。 靖王妃装得温柔淑德,恭敬孝顺的模样。实际上,私底下本就是个善妒又不孝的女人! 贵妃因剜心入药一事,已将全部的错都算到了靖王妃头上。又想起这些年,沐靖宇膝下子嗣单薄,靖王妃又因善妒,把持着沐靖宇,不主动为沐靖宇纳妾。 所以在子嗣上,沐靖宇才会一直被沐良轩压了一头。 想起种种,贵妃娘娘对靖王妃的怨念也更大了! 这苏家的女儿,还真不是一位好的贤内助!不如就此废弃,重新为沐靖宇寻一个好拿捏的王妃! 贵妃想到这里,她不顾自己不舒服,在小福子的搀扶下来到主殿,问道:“苏大夫,你说的一切可都是真的?那位母亲,当真被你救下了?” 贵妃看向苏兰蕊的目光已变得阴沉和厌弃。 苏轻墨点头应允。“是,那位农妇正在厉王府。” “既是如此,就把她带上来与靖王妃当面对质一番,可别诬陷了本宫的好儿媳。”贵妃将“好儿媳”三个字咬的很重,甚至带着咬牙切齿的意思。 苏轻墨见贵妃如此,心里明了,今晚的大戏,可是一出接着一出了。 接下来,就要看看这位贵妃,怎么整治她不孝的儿媳了。 苏兰蕊根本就没有开口拒绝的机会,她知道贵妃记恨她了。 皇上下旨,将农妇带到皇宫中来。 大殿内,农妇穿着麻衣,束着头发,一双眼睛都哭肿了。 但是她见到金碧辉煌的宫殿,并未表现出半点局促,只是张望着四周,在寻找她的孩子。 贵妃打量着殿下跪着的女人,这女人,虽然不施粉黛,穿着打扮也很寒酸。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荆钗布裙难掩其美色。 就连皇上的目光,也在那农妇身上转了好几圈儿。 乳母将孩子抱上来,母子连心,或许是孩子感受到农妇的存在,原本一直很乖巧的孩子,嗷嗷哭了起来。 农妇失态的站了起来,从乳母怀中抱过孩子,多日以来的担忧一扫而光,欢喜的又哭了起来。 孩子到了农妇怀中以后,就停止了哭泣,乖巧的不得了。 苏轻墨看到,苏兰蕊的脸色这一刻跟死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第362章 四大罪状 她吸了一口气,深感欣慰。 只有同为母亲,才能体会到这位农妇这些时日的无奈,才能体会到重新见到孩子时的喜悦。 农妇回过神儿来之后,才抱着孩子,再次跪倒。 “民妇吴氏参见皇上、贵妃娘娘。”她的语气很是镇定。 苏轻墨望着这个女人,心中忽然有了诸多疑问。 这个吴氏,似乎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她的容貌、气质,都与真正的农妇相去甚远。 在古代,女人一个人很难活下去,吴氏却独自一人在郊区产子,这是为什么? 哪怕是寡妇,也至少有娘亲家或者婆家人相助的啊! 烛光摇曳,皇上疲倦的问道:“吴氏,这个孩子,是你卖掉的,还是被人抢走的?” 吴氏低低哭了起来:“回皇上,民妇刚刚产下这个孩子,还未来得及给他包裹好,孩子便被一个陌生人抢去了。” 民妇是家中遭难,才孤身一人来到京城。本来就无依无靠,孩子被抢走时,民妇都不想活了。之后,抢孩子的人,还想杀害民妇,要不是有厉王妃相救,民妇早已成为这京城的一缕冤魂了。” 吴氏逻辑清晰,谈吐得体。 苏轻墨听到吴氏这么说,却愣住了。 杀人灭口的事情,是她随口一说,之前并没有跟吴氏通过气。 吴氏为何要这样说?而且在帝王面前撒谎,她竟然丝毫不怯场。 苏轻墨打量着吴氏,越发笃定,她的身份不简单了。 苏兰蕊立刻反驳:“我什么时候派人追杀过你?父皇、母妃,儿媳绝对没有啊!” 苏兰蕊哭着辩解,希望引起皇上和贵妃的怜惜。 可惜,贵妃已对靖王妃产生厌恶,巴不得她受到惩罚。 “皇上,这靖王妃言行无状,又闯下这泼天大祸,差点让宇儿背上欺君罔上的罪名,的确该罚。”贵妃的话里全是对苏兰蕊的不满。 苏兰蕊震惊的看向贵妃,一脸的不可思议。 皇上听了吴氏说的话,也对靖王妃的所作所为极其震怒。 今日,不严惩靖王妃,都不足以服众了。 只是,这靖王妃是苏家嫡女,左相的女儿,直接斩杀,皇上有所顾忌。那可是朝中重臣,而且,苏峻衡也是沐靖宇的左膀右臂。 苏轻墨见皇上还在犹豫,一字一句的说道: “皇上,靖王妃犯了如此大罪,理应打入大牢问斩。” 斩?杀了她?苏兰蕊惊恐的看向苏轻墨,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可是靖王妃,又是相府嫡,怎么能说斩就斩?苏轻墨她凭什么啊? “苏轻墨,我纵然有过失,也罪不至死啊,你为什么要我置于死地呢?”苏兰蕊质问着。 “靖王妃,你草菅人命这是其一,欺君罔上这是其二,辱没皇室尊严这是其三,败坏我朝纲纪礼法这是其四。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杀头的大罪,你觉得你不该死吗?” 苏轻墨列数苏兰蕊的四大罪状,这次她不死也得扒层皮。 苏兰蕊心底一沉,可怜兮兮的看着沐靖宇。 他,不会不管她了吧? 第363章 严惩 沐靖宇别开了眼睛,心中涌起一丝丝愧疚。 他的王妃,是为了他才会背下所有的罪名。 要去抱一个孩子来代替自己的骨血,也原本是他的主意。 “苏念薇”自从嫁给她以后,除了几年未曾生育之外,对他百依百顺。如今她也替靖王府诞下嫡子,对他对皇室已无任何亏欠。 自己,能弃她于不顾吗? 他刚想开口,就看到皇上眉眼之间掩饰不住的怒气,不禁一阵踌躇。 皇上冷哼一声,他重视规矩体统,一向以明君自居,深知治国之道,至少要知礼守法、顺应人心。 靖王妃犯了这四大罪状,不过是依仗靖王和左相在背后支持。 若是不杀一儆百,每个有权势的人胆敢践踏礼法,他如何震慑他人? 皇上眸色微沉,他原想借助此事打压沐良轩的气焰,却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把靖王府卷了进来。 苏轻墨人证物证在手,态度强硬,想来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沐靖宇可以推脱不知情,但是靖王妃却被抓住了把柄。 苏轻墨在京城百姓中,有着很好的口碑和一定的声望。若这次他偏心太过,这女人心生不满,口出怨言,会让他失去民心。 没有哪一个君主,不爱惜自己的名声。 他侧了头,就看到贵妃只冷冷的看向地上跪着的女人,仿佛那个人不是她的儿媳,甚至是仇敌。 不管靖王妃如何辩解,她确实伤了贵妃的心。 他脸色一沉,说道: “靖王妃,你行差踏错,触犯了国法律条,无视我朝礼法,行径令人发指。 你身为皇室的儿媳,却仗势欺人,犯下不忠不孝的大罪,实在是罪无可恕。来人,立刻将苏念薇打入大牢,秋后问斩。” 秋后问斩?秋后问斩! 苏兰蕊跪在地上,这四个字仿佛一道惊雷,在她的脑海中炸开,她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怎么会如此严苛? 她不过就是利用了一个百姓家的孩子,何况他又没死,凭什么要她的命啊? “父皇,儿媳虽然有死心,但是尚未酿成大错,还请您开恩啊!” 皇上看着靖王妃,又想起了苏峻衡,他已经留了情面啊! “靖王妃,朕已经法外开恩,没有追究靖王和苏家的罪过,你一人做事一人当吧!” 皇上冷冷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就有侍卫走进来,要将苏兰蕊带下去。 苏兰蕊彻底慌了,她从未感受过死亡离她这样近。 从高高在上的靖王妃,沦落到阶下囚,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 这种心理落差,让苏兰蕊也顾不得什么皇室体面了。 她不住的磕头求饶:“父皇,饶了儿媳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皇上,饶命啊,饶命啊!王爷、母妃,救救我啊!” 沐靖宇微微闭上了眼睛,贵妃娘娘满目的厌弃,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这么不孝的媳妇,差点儿害了她的性命,好连累了她的儿子,真是死有余辜! 还是苏家的嫡女呢,都没有厉王妃那样的手段,人家,才是贤内助呢! 第364章 求情 靖王妃谁做都一样,除掉了苏念薇,她就着手准备,再去寻一个家世好的女孩给她的儿子。 不管苏兰蕊如何苦苦哀求,高高在上的贵妃与皇上都无动于衷。 苏兰蕊见状,跪着看向沐靖宇,她的妆已经哭花,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抓住沐靖宇的衣角,哭道:“王爷,王爷,救救妾身吧。妾身错了,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妾身也是想保住王爷的儿子啊。” “妾身不能死啊,咱们的儿子还那么小,我的父亲年事已高,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了,还有,还有我的舅舅,他刚回京,我还从未上门探望……” 苏兰蕊哭的梨花带雨,絮絮叨叨的哭诉。 这个时候,她想起了一切能支撑她的力量。 沐靖宇也露出了悲痛的神情,他也舍不得她啊! 这些年,苏相一心相助于他,都是靖王妃的功劳。 而且,还有柳家,柳襄是最得父皇宠信的武将,若他真的任由她受此重罚,恐怕这两股势力,都将永远不能为他所用。 况且这一次,靖王妃遭此大难,是为了保全他。 沐靖宇想到这里,不再犹,转身跪在皇上与贵妃娘娘的面前。 “父皇,母妃,王妃虽然做错了事,可是求您们念在她为皇室生育了孩儿,从轻发落吧!孩子那么小,不能没有娘亲啊! 苏相年事已高,平南侯尚在边关,靖王妃是他们最疼爱的人,若是杀了她,会伤了他们的心啊!至于她犯下的错,儿臣愿意补偿,多给这个民妇一些银两。” 沐靖宇一边认错一边拿出了自己的态度,希望能让改变皇上心意。 皇上一皱眉,身为天子一言九鼎,怎么能随意更改呢? “靖王,朕未追究苏家教导无方之罪,也不曾怪你家教不严,让靖王府和相府免于受牵连,就已经是从轻发落了。靖王妃触犯众怒,不杀她不足以安抚民心。 朕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言,早朝的时辰快到了,你退下吧!”皇上的语气中略带疲惫,他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 他也没想到,剜心入药会引出诸多事端。 苏轻墨看着狼狈不堪的苏兰蕊,心里替原主欢喜起来。 不过她也知道,这不会是最后的结局。 平南侯府与相府,都会想办法搭救苏兰蕊。 毕竟她可是顶着苏家“嫡女”苏念薇的身份。 不过,能让苏兰蕊吃一吃苦头儿也是好的。这样她才能明白,有些东西,就算用阴谋诡计抢过来,她也拿不稳。 “厉王妃,朕这样做,可合了你的心意了?” 皇上淡然开口,他处罚靖王府,实则是厉王妃所逼,他们要恨的人不是他。 苏轻墨哪里会不明白他的心思,暗骂一声:老狐狸! 她低头恭敬的说道:“皇上秉公处理,大义灭亲,实乃明君之举。这是天下之大幸,百姓之福。您是一国之君,所有的决断都是为了长治久安,合乎民心才最重要。” 要杀要剐是你自己的事情,可别怪在我一个人头上。 第365章 与你同在 皇上冷哼一声,这个苏轻墨,果然聪明。 明明是她挑起事端,最后称心如意了,才不轻不重的拍了自己的马屁。 厉王,倒是得了个好媳妇儿啊! “既然如此,都散了吧。贵妃需要多加休息,朕也疲乏了。” “儿臣遵命。” 沐良轩与苏轻墨异口同声道,而一旁的苏兰蕊见状,再次哭叫起来: “王爷,救救臣妾,母妃,父皇……” 苏兰蕊被侍卫带走,求饶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苏轻墨心里无比畅快,虽然一整夜未休息,但是她为沐良轩出了口气,让靖王吃了亏,还救下了无辜的孩子,真好! 回到厉王府内,天已泛白。 苏轻墨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跟沐良轩道别。她得好好去休息休息,平安堂还得出诊呢。 沐良轩握住苏轻墨的手,不肯放行。 “沐良轩,我好累啊,想睡它个一天一夜。”她闭上了眼睛。 沐良轩看着她嗜睡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这女人,刚才还那么凶,一腔孤勇的为他抱打不平。 现在,就跟小猫儿似的,看着就想把她抱在怀里。 “你的手受伤了,我怎么能安心休息?” 这女人也太不拿自己当回事了! 苏轻墨看着自己手指上的伤口,笑了笑,都不疼了啊! “这点儿小伤,无碍,过几天就结痂了。” 在苏轻墨眼里的小伤,落到沐良轩的眼里,却严重的让他自责。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他命人去端来热水,亲自为苏轻墨擦拭手掌。 沐良轩那专注认真的神情,帅爆了! 苏轻墨“嘿嘿”笑着,完了,她又犯花痴了。 比起皇上与沐靖宇的冷血薄情,沐良轩,真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苏轻墨想起一句话,当浑浊变成一种常态时,清白便成了一种罪过。 沐良轩与皇上的性子相去甚远,所以,皇上才不待见他吧! “这一次吓到你了吧?”沐良轩缓缓开口,她还是看见了无辜的杀戮。 虽然她很心疼,但这就是皇室原本的模样,人命,有时候是那么不值钱呢,帝王一怒,血流成河。 苏轻墨点点头,那些被棒杀的宫人,求饶的声音还在脑海里回响着。 “沐良轩,我不是怕,只是觉得,要不是我,他们不会死。”她有些愧疚。 厉王一摆手:“这怪不得你,杀他们的是父皇。只是我很抱歉,把你卷入这场争斗中来,你才是最无辜的人。” 沐良轩抬起头,注视着苏轻墨的眸子,眼里的心疼是那么明显。 “你行医救人,眼里看到的血污跟皇宫中的是不一样的。” 她是救命,皇权的争斗却是杀生。 苏轻墨反握了沐良轩的手,她虽不喜这样的争斗,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愿意看见便不会发生的。 “我不害怕,也不后悔。我是厉王妃,是你的妻子,与你并肩共行,是分内之事。沐良轩,你不要担心,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与你同在。” 苏轻墨很坚决的说道。 第366章 他是铠甲 “你也不要觉得连累了我,喜欢我的人和讨厌我的人都不会因为我身边站的是谁,而改变......态度。”苏轻墨看着眼前晃动的俊脸,忍不住伸出了“咸猪手”。 他的皮肤可真好啊,一个大男人,光滑的如同婴孩儿,一点儿都不像经历过腥风血雨的人。 苏轻墨的手指轻轻滑动,她不喜欢有软肋,她的软肋,有一个苏睿就够了。沐良轩,只会是她的铠甲,让她变得更强。 沐良轩任由苏轻墨揉捏他的脸颊,他的心似乎被羽毛轻轻拂过,真,舒服。 他深情款款的看向苏轻墨,气氛升温。 沐良轩将脸凑近,在苏轻墨的唇边落下一吻。 苏轻墨以为这个吻会很久,只是他浅尝辄止,很快就放开了他。 苏轻墨看向沐良轩,目光有些幽怨,怎么不多亲一会儿? 这样的美色,多亲又不吃亏。 沐良轩看着她那不满的小眼神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倒是想将好好欺负她一次,只是时机不对。 折腾了一整夜,她早就累了,让她休息好才是大事。 “你一脸倦色,先好好睡一觉。明日,本王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沐良轩像哄孩子一样,声音温柔的滴出水来。 完了,沐良轩的声音也好有磁性啊。怎么办,苏轻墨觉得自己彻底沦陷了。 “那再亲一口好不好?”苏轻墨仰起头,主动要求。 沐良轩又在苏轻墨的唇上落下一吻,他,乐于从命啊! 吻过之后,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哄道:“好好睡一觉,我在这里处理事情。” 靖王府发生这样大的变故,想必天一亮,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朝堂。届时,还有更多的人要对付。 沐良轩向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苏轻墨心疼沐良轩,每日都这样忙碌,却也知道,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她乖乖的闭上眼睛休息,等醒来好煲汤给他补养身体。 苏轻墨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很快响起清浅的呼吸声。 沐良轩起身,拿出一副画像,那上面的女子,眉眼如画,嘴角带着些许笑意,低下头逗弄着怀中的人儿。 沐良轩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 母妃,我把她带来看您了,您一定会喜欢的。 沐良轩低声说道,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贤妃是突然暴毙在冷宫之中的,那时的沐良轩,十二岁。贤妃是罪妃,后事无人处理。 皇上盛怒,只命人将贤妃的尸身裹着草席,草草的葬在荒郊。 是沐良轩,背着皇上,连夜用手将贤妃的尸身刨出来,重新下葬的。 那一夜,沐良轩十指出血,埋葬贤妃的土,都浸着沐良轩的鲜血。 也是在那一夜,京城少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多了一个沉稳寡言的皇子。 贤妃没有陵墓,皇帝也不允许罪妃有栖身之处。 所以,沐良轩将贤妃的尸身葬在京城一隐秘处,立了冠冢。 而这副画像,他经常带在身边。 有母妃在,他就有了向上的力量。 现在,又多了一个这样的人。 第367章 神秘的农妇 每年祭日,以及沐良轩有心事时,总会去那个地方,怀念着他的母妃。 是时候带苏轻墨去祭拜他的母妃了。 苏轻墨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觉醒来的时候,沐良轩并不在房中,她伸了一个懒腰,顿时觉得元气满满。 清荷来报,府中的吴氏要拜别苏轻墨,特请求见。 苏兰蕊被关进大牢,皇上也亲口许诺,将孩子归还给吴氏。 提到吴氏,想起皇宫内吴氏的种种表现,苏轻墨就觉得,此人不简单。 “让她进来吧。”苏轻墨对她还挺好奇的。 吴氏找到孩子,心情大好,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虽然同样是极其寒酸的麻衣,吴氏却硬生生穿出了一种贵气。 吴氏屈膝,给苏轻墨行礼:“吴氏叩谢厉王妃大恩!” 苏轻墨连忙将她扶起来:“哪里的话,是我提的法子,才让你的孩子置身于险境,也有我的错。” 吴氏抬眸,看向苏轻墨,眸子里全是欣赏之意。前些日子,她失了孩子,神色多见慌张。如今,她的眼眸里,多了淡然与沉稳。 “民妇知道王妃心地善良,我孩子遭遇的事情,与王妃无关。不过是人心难测,王妃低估了人性的险恶。” 苏轻墨注视着吴氏,她的言谈举止,太不像农妇了。只不过,吴氏不想说,苏轻墨也不会主动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往事,她不喜欢窥探别人的人生。 “你要离开厉王府,我让清荷给你拿一些盘缠。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总会辛苦一点儿。有钱财傍身,日子也好过一些。”苏轻墨笑着说道。 “王妃难道不想问一问民妇的身世吗?”吴氏笑道。 “你会说吗?”苏轻墨反问着。 “未必会。”吴氏一笑。 “那我还问什么,你是谁,有什么秘密,都跟旁人无关。我能帮你的,也就是钱财了。你带着孩子好好生活,就可以了。”苏轻墨淡然笑道,神色坦然。 吴氏与苏轻墨相视,随即两人都笑了起来。 明明都是各怀心事的人,却没有一人觉得不悦。 这种距离,刚刚好。 吴氏拿出一块玉佩,递给苏轻墨。“王妃,这是民妇的东西。将来,王妃若遇难事,民妇定当全力以助,还望王妃收下。” 苏轻墨接过玉佩,这块玉佩,成色极好,上面刻着苏轻墨看不懂的图腾,并不像是本朝的东西。 “那我就收下了。”苏轻墨不推脱。 “王妃,民妇就此拜别,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还能再相见。” “天下之大,后会有期。”苏轻墨抱拳,笑道。 吴氏点头,神色中,透露着对苏轻墨的不舍,随即转身离去。 苏轻墨是她在京城,唯一一个朋友。 苏轻墨看到吴氏的身影,突然想起了那时,她独自一人带着苏睿的场景。 在古代,也同样有如她一样的单身母亲。 吴氏,恐怕也与她的情况差不多。被迫来京城诞下孩子,她的身份,恐怕也没有苏轻墨想象的这般简单。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她们,就这样擦肩而过了。 第368章 联合行动 靖王妃闯下弥天大祸,被关入大牢的事,很快传到了相府与平南侯府。 相府内,苏峻衡一掌拍在桌上。桌上的茶盏,瞬间跌落一地。 怎么会?一夜之间,靖王府竟然发生如此大的变故? 顾晚晴跪在地上,哭着求苏峻衡去救苏兰蕊。她只有这一个女儿,苏兰蕊若被处死,她这一生就完了。 “相爷,求求您救救兰蕊吧,咱们就这一个女儿啊!” 苏峻衡眸子里闪过寒光,储秀宫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全都知道了。苏峻衡也知道,苏兰蕊落得这么个下场,苏轻墨可出了不少力。 他已答应苏轻墨,保持中立态度。 可是,他却没想到,苏轻墨还是不肯放过相府。 苏兰蕊若真的被处死,他与靖王府的关系,便彻底断了! 而他,也不可能成为厉王的心腹。 “本相会立刻上奏,请求皇上对兰蕊从轻发落。另外,我会即刻登门拜访平南侯府。没有柳元煊的助力,想要救出她,怕是有难了。” 苏峻衡是个老谋深算的,只在一瞬间便想好了对策。 平南侯府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朝中势力,已被沐靖宇和沐良轩平分。皇帝要想高枕无忧,军权必定会牢牢攥紧。 平南侯柳襄年事已高,苏家与柳家一同上奏求情,皇上为了不伤老臣之心,必定会从轻发落。 顾晚晴听到苏峻衡这般说,立刻点头,这样最好。 她一定不能让苏兰蕊被斩,相府的子嗣单薄,她的膝下,可就这一个女儿。 她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还指望着苏兰蕊呢。 平南侯府,柳元煊坐在正位,听着苏峻衡所说的一切,怒不可遏! 处死“苏念薇”?怎么可能?那是他姐姐唯一的骨血啊! 他之前对“苏念薇”有些心灰意冷,认为靖王妃为了讨好贵妃,那行为过于残忍,对自己也实在不恭敬,没了当初的情意。 现下出了这件事儿,苏念薇做出了偷梁换柱的事情,虽然也是大错,柳元煊却没有那么生气了。 他的外甥女儿,还没有狠心绝情到出卖亲生骨肉的份上。 为了救亲子,出此下策,柳元煊能想通。 人的本性,还是自私的。 “苏相,你上本求情,请皇上从轻发落念薇。我即刻进宫面见皇上,柳家多年的功劳,想来能保她一命。这是我姐姐唯一的血脉,我不能见死不救啊!”柳元煊一脸严肃,这一次,哪怕柳家的功劳一笔勾销,他也不能看着苏念薇人头落地。 “本相正有此意,我们两家联合或许定能让皇上改变心意。念薇是如烟留给我的最后一点儿念想,我定不能负了如烟。”苏峻衡说的冠冕堂皇,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苏念薇。 实际上,这靖王妃,是顾晚晴的女儿。他要救苏兰蕊,不过是因为苏兰蕊还有利用价值。 父女情,比不得利益。 “好,那我现在就奏请入宫。” 苏峻衡与柳元煊商议好对策以后,便各自分头行动。 第369章 世外桃源 吴氏告辞后,苏轻墨在房间里小坐了片刻。 别人母子团圆了,她进宫这一夜,两个孩子还好吧? 正想着去看他们,沐良轩推门而入,只见他一手抱着莹儿,一只手牵着苏睿,走了进来。 一身素白色的长衫,裹着颀长的身形。长发束起,一双眸子露出温和的笑意。 苏轻墨咬唇轻笑,冷冽的厉王,亲手带孩子? 画面还很美好,男人挺拔英俊,莹儿一身淡粉色的长裙,粉雕玉琢的像个瓷娃娃。苏睿眉头微蹙,也是一身素衣,三人站在一起,太养眼了。 一眼望去,苏睿的的神情,跟沐良轩有几分相似。都是沉稳中不经意的流量出贵气。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沐良轩黑眸幽深。 她睡着之前,沐良轩就这么说过。 不会是沐良轩的另一个财库吧? “你,还有我没见过的宝贝?”苏轻墨的眼睛亮了起来。 苏睿一脸黑线,唉,他的娘亲,贪财的样子,好丢人啊。 苏睿松开沐良轩的手,跑过去摸摸苏轻墨的脸颊,“娘,不是啦,你去换一身素淡一点儿的衣服。” 换素衣?为了看起来更像一家人? 苏轻墨看向沐良轩,只见他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忧伤。 嗯?出什么事儿了? 她起身进了内室,没一会儿就走了出来。 一身素白色的长衫,没有多余的点缀。长发绾起,用了一支银簪。素面朝天、未施粉黛,很干净很清爽。 沐良轩对着她伸出了手,他们一家人一起去看母妃,她肯定会很开心的。 几人出发,坐在马车上,苏睿与沐良轩沉默不语,莹儿赖在苏轻墨的怀里,时不时的撒娇。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沐良轩先下车,将两个孩子抱下来。随即,又扶住了他心爱的女人。 苏轻墨从马车里走出来,诧异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京城寒风凛凛,万物沉寂。可是这里,草长莺飞,花香四溢,还有美丽的蝴蝶起舞。 一个时辰的车程,离京城应该不远,怎么这里就换了另外一个季节? 她甚至都能感受到,吹在脸上的风都是那么温柔。 周边烟煴四起,所在之处,暖意融融。 苏轻墨惊奇的打量着四周,这是……温泉? 那就难怪了! 两个孩子也一扫疲倦,开心的叫了起来。 “哇,父王,这里好美好暖啊,您都很久没带我来了。”莹儿衣袂翻飞,也变成了一只会飞的蝴蝶。 苏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是哪里? 这里丛林掩映,很隐蔽,似乎并无人知晓。 温泉,如果是皇室拥有,会被修建的富丽堂皇,十分气派。 当然,也只有达官贵人才能来此。 但是这里更像是私人所有,没有红墙绿瓦的繁华,也没有人声鼎沸的喧闹,只在远处,修建了几间简单别致的的小屋儿。 淡雅清幽,很有世外桃源的感觉。 苏轻墨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沐良轩抱着苏睿,苏轻墨抱着莹儿,四个人往前走去。 第370章 祭拜亡母 很美的景色,沐良轩却难掩忧伤。 苏轻墨不免疑惑起来:这里是哪里? 几人绕过草屋,就看到一座孤坟。 苏轻墨眨眨眼睛,转过头看向沐良轩。 莹儿见状,赶紧从苏轻墨的怀里下来,跑到墓前甜甜的喊着:“祖母,我们来看您了,这次还有娘亲和弟弟哦。” 苏轻墨立时就明白了,这是贤妃的葬身之地。 传闻,贤妃暴毙后一张草席裹了尸身,随便丢弃在了野外,草草掩埋了事。 苏轻墨就很心疼沐良轩,生不能养,死不能葬,他该多难过啊! 几人走到墓碑前,上面并没有镌刻上贤妃的名字。 沐良轩伸手触碰无字碑,喃喃自语道:“母妃,儿臣带妻子儿女来看您了。” 沐良轩的声音温柔,这是世界上,他最亲近的人了。 可惜,却化作一抔黄土,他在外面,她在里面,阴阳相隔,不得相见。 苏轻墨鼻子一酸,眼睛也湿润起来。 沐良轩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母妃会欣慰的,我不再是孤身一人。” “当初,我瞒着皇上来到了荒郊野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母妃的尸体,最后安顿在此。母妃喜静,她对这里一定会很满意的。” “那时候,这里只是一座荒山。后来,我无意中发现有这样一处泉眼,改造之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后来我花了一笔钱把这里买下,就是希望,母妃能在这里得到她想要的安宁。她不属于皇宫。” 沐良轩跟苏轻墨说着往事,语气温和。 从前他来这里,心里一片悲怆。今日,他没有那么难过了。 因为,他的身边有了苏轻墨。他有家了,有一个可以与他心心相印的心上人了。 苏轻墨只想哭,十二岁的年龄,背着自己亲娘的尸身,躲过皇帝的眼线,为贤妃寻找一处安身之地,他多难啊! 十二岁,那本是无忧无虑的年纪。这个男人,在那时,便体会了这世间疾苦。他的母妃,明明该受世人尊重,却因诬陷,墓碑上连名字都无法镌刻。 他是怎么承受过来的? 苏轻墨紧紧握住沐良轩的手,眉眼带着淡淡的温柔,对着墓碑深深地鞠躬:“母妃,我叫苏轻墨,是莹儿与苏睿的娘亲,是沐良轩的妻子。”她郑重的介绍着自己。 “母妃您放心,沐良轩再也不是一个人。我们有一个小家,有孩子,我会与他一起并肩作战,为您洗刷冤屈的。” “我是一名大夫,我会照顾好他的身体,让他无虑。” “这是我的儿子苏睿,我是……” 苏轻墨结结巴巴的说着,她是单亲母亲,还带着一个孩子,贤妃会不会不满意自己?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苏轻墨觉得自己身份与沐良轩站在一起不大合适。 原本巧舌如簧的她,有些紧张,有些迟疑,小心翼翼的介绍着自己。 明明,这坟内的人,听不到她所说的话。 可是,她却可是担心那个人不喜欢自己。 沐良轩眸光一闪,这个傻女人! 第371章 岁月静好 他可以从苏轻墨局促不安的表情中和絮絮叨叨的话语里,感受到她的情意。 只有真正在乎一个人,才会傻傻的顾及到他亡母的感受。 沐良轩满腹惆怅化作甜蜜,原来爱着与被爱,是那么的幸福。 “母妃,她很好,很可爱对不对?” 苏轻墨被沐良轩夸的红了一张脸儿。 苏睿见状,也乖巧的对着墓碑下拜:“祖母,我叫苏睿,沐良轩是我的父王。您在那边,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啊!” 在他们心里,都重视这个已经亡故的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极其恭敬。 几人伫立在墓碑前,突然,微风吹拂,浸染着花香,如一双温柔的手,轻抚他们的发梢。 苏轻墨抬起头,试探着问道:“母妃不讨厌我们的,对不对?” 刚刚那阵风,是不是贤妃的回应? 沐良轩点头:“岂止是不讨厌,分明就是很喜欢你们。” 祭奠之后,沐良轩便带着他们去小屋儿歇息。 每次,他都会留下来多陪母妃一会儿,她一个人很寂寞的。 草屋里,莹儿与苏睿凑在一处玩耍,苏轻墨在厨房做饭,炊烟寥寥升起,平静而又美好。 苏轻墨看着身边的男人,心里暖洋洋的,他,还会帮自己打打下手儿。 这个冷厉的男人,染了烟火气息,是那么的温柔可亲、平易近人。 苏轻墨从背后环住沐良轩的腰肢,脸轻轻靠在他的后背上,柔声说道道:“你出去吧,一个大男人,被人看见了笑话。” 这还是那个冷峻孤傲的男人吗? 一双决定人生死的双手,竟然还能握住菜刀? 沐良轩爱极了她柔软的娇躯,反手抱住她:“让他们笑去,我从来不是活给他们看的。” 苏轻墨弯起了唇角,她也是。 世界和生活都是她自己的,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呢? 这么温柔又霸道的沐良轩,死心塌地的爱着她。她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 两个人正你侬我侬、沉浸在柔情蜜意之中,莹儿和苏睿的声音响了起来:“父王,母后,你们快来啊!” 两个小人儿的声音甜甜脆脆,带着喜悦与欢欣。 沐良轩与苏轻墨携手走了出来,只见满天飞舞的蝴蝶,在风中与花瓣纠缠着。 岁月静好,美景如画,目之所及,皆是心动。 苏轻墨靠在沐良轩的怀里,张开双臂拥抱着徐徐清风。 一家四口,静谧美好。 等到两个孩子玩累了,就跑过来坐在他们的脚边休息。 沐良轩将一把长生锁挂在了苏睿的脖子上。 “这是贤妃留下来的,是一对。莹儿带着一把,这个就给她孙子吧!” 沐良轩很大方的说道。 苏睿的小手儿抚摸良久,对着沐良轩甜甜一笑:“父王!” 在他心里,自己跟莹儿一样重要的吗? 苏轻墨的眼角湿润起来,他是把苏睿当做自己的儿子了吗? 暂时远离了京城的喧嚣与纷争,苏轻墨在想,生活如果一直都如此平和安宁,该多么幸福啊! 第372章 互不相让 此时,京城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苏峻衡深知女儿犯了大罪,并未在朝堂之上替她求情。 但是与靖王交好的朝臣们,纷纷上奏,请求从轻处罚靖王妃。 林斌是礼部尚书,与苏峻衡私交甚好,也是靖王的马前卒。靖王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沐良轩与沐靖宇同时告假,并未上朝。 沐良轩的人向来稳重,从不主动卷入是非之中,冷眼看着林斌等人上蹿下跳。 林斌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对着高高在上的皇上叩拜下去:“万岁,靖王妃素来贤良,一时迷了心窍做错了事情,但是情有可原,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臣附议。” “臣附议。” 十几个大臣纷纷站队,也异口同声的说道。 皇上脸上看不出喜怒,心里却已经料到了。 沐靖宇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了他的王妃,到底是苏家的嫡女。 “靖王妃触犯四条罪律,从轻发落?林斌,你是礼部尚书,难道也要朕罔顾礼法?包庇靖王妃?”皇上这句话,虽是质问林斌,可是目光,却不是落在他身上。 他想知道,苏家是什么态度? “臣不敢,臣身为礼部尚书,自然是知道礼法的重要。可是,靖王妃为靖王诞下嫡子,对皇室有功。 厉王只有一个女儿,虽说厉王妃也有一个儿子。可是那位小世子,流落民间数载,到底不及养在皇家的尊贵。还有,这厉王妃的身份不过是个平民女子,怎么比得上靖王妃的出身呢?” 林斌侃侃而谈,就是为了表明靖王的儿子才是皇室名正言顺的皇孙。 皇室子嗣流落民间,即使回归皇室,也会受到多方质疑。 林斌是礼部尚书,自然知道,这是厉王的一大软肋。 林斌言罢,朝堂之上顿时热闹起来了。谢衍冷冷的看向林斌,只觉得这个人心术不正,对他很是鄙夷。 “皇上,礼部尚书此言差矣。小世子滴血认亲,已然认祖归宗。厉王妃虽然不是世家小姐,但是生下的是厉王的骨肉,难道皇室血脉,还分三六九等吗?更何况,在子嗣上,本就是厉王要比靖王更瓜瓞绵绵。” 小世子一事,早已有了定论,林斌公然挑起子嗣纷争,是何居心啊?”谢衍字字珠玑,丝毫不给林斌抹黑厉王的机会。 林斌早有准备,立刻反驳:“靖王妃是相府的嫡女,厉王妃出身草野,与靖王妃怎么能相提并论?” “厉王妃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医德高尚,在百姓中口碑很好,他们受了厉王妃的恩惠,感谢的是皇家。而靖王妃,虽说出身高贵,却德行有亏,做下这等无法饶恕的事情。” 可见身世并不能代表此人品行,若皇上不严惩靖王妃,对臣民如何交待?林斌,若单论出身,那些寒门子弟还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吗?皇上,一向是任人唯贤,可不是先看了门第。” 谢衍嘲讽的说道。 林斌涨红了脸,谢相好厉害的一张嘴啊! 第373章 老狐狸的嘴脸 “下官并无此意,只是这处罚太过严厉。靖王妃之前并无过错,受了教训,自然会一心向善。还请皇上小惩大诫,警示靖王妃就是了。”林斌竭力为苏兰蕊开脱。 杀了靖王妃,伤的是靖王的权势,苏家更是颜面扫地。 “靖王妃意图混淆皇室血脉,伤害贵妃娘娘性命,这等罪行还轻吗?”谢衍冷哼,想避重就轻?那可不行。 “靖王妃并未伤及那孩子的性命,贵妃娘娘也凤体无伤,不曾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是以臣恳切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林斌舌绽莲花,只一口咬定靖王妃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行为。 “林大人,这一切可都是厉王妃的功劳,是她阻止了靖王妃的恶行,可不是靖王妃主动认罪的,为何要从轻处罚?”谢衍再次与他争辩起来。 皇上冷眼旁观,苏相自靖王妃被打入大牢以来,未曾替自己女儿说过一句话。 这老狐狸,倒真是沉得住气 皇上看着苏峻衡,问道:“左相,你怎么说?” 苏峻衡立刻跪下,痛心疾首的说道:“皇上英明,臣女犯下大错,该受此重罚,您处理公正,臣无话可说。是臣教女无方,臣知罪。 臣虽然心疼她,但是臣先为臣子,再为人父。皇上的处罚,臣并无异议,绝无怨言……”苏峻衡说着抬手擦了擦眼睛。 他是忠臣,也是慈父,对这结果没有不满,只有对女儿的不舍。 文武百官听了苏峻衡这一番说辞,对这位相爷倒是由衷敬佩起来。 他疼爱女儿是真,但是却不曾为着私情替靖王妃开脱,为人,也算正直。 苏峻衡将父亲与臣子的角色拿捏得恰当好处,加上林斌等人苦苦哀求,皇上的气怒稍减。 其实如果不是苏轻墨咄咄逼人,他原本就想着将这件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给靖王妃一个教训便是,断不会做出如此重罚。 苏峻衡在朝为官多年,颇有建树,威望也高,若是真杀了他的嫡女,想里他也会寒心。 到底要如何处理呢?两派也争执不下,皇上看出来了,是谢衍隐隐占了上风。 这一夜未得安眠,还真让他有些心力交瘁。 杀了靖王妃,沐靖宇便失去了最有力的支持,到时沐靖宇跟沐良轩相争,就更无优势可言了。 再想找到一个家世显赫,容貌秀美的靖王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谢衍暗自赞叹,苏峻衡比林斌可不是高明一点儿半点儿。 这一招儿以退为进用的好啊,绝口不为靖王妃求情,这大义灭亲,明事理的态度就令人无可挑剔。 “苏相深明大义,是我等楷模,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此才能服众啊!” 谢衍明为恭维,实则语带讥讽,他就见不得苏峻衡这张老狐狸嘴脸。 既然你认罪,那就让你的好女儿乖乖受罚吧! 皇上一时之间,倒没有准主意了,只好一挥手: “朕头疼,今日就先到这里吧。靖王妃的事,明日再议。” 第374章 法外开恩 袖子一甩,皇上回宫了。 这靖王妃,杀还是不杀? 杀了,是皇家不护短,处事公正,可是也就意味着靖王将失去苏峻衡的支持。 不杀,这罪行不轻,难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都是那个苏轻墨执意要求严惩靖王妃,才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哼,她是仗着有沐良轩撑腰吗? 养心殿内,皇上正揉着额角苦苦思索对策呢,太监进来回禀:“皇上,平南侯府世子柳将军求见。” 皇上并不意外柳元煊的到来。 靖王妃是他的外甥女,据说两个人的感情很好。这次前来,想必也是为了给靖王妃求情的。 皇上挥挥手,“且叫他回去吧,朕身体今日疲乏得很,改日再见。” 柳元煊听了太监传的口谕,却不肯走。只直挺挺跪在养心殿前,他得救苏念薇才行啊。 否则,就太对不起死去的姐姐了。 柳元煊在养心殿外跪了很久,只盼着皇上能见他一面。 皇上知道柳元煊是个直性子犟脾气,做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平南侯多年守护边关,柳家一门忠烈,世代忠良,是最忠于他的人。 他们功高权重,却从不曾卷入任何派系的争斗,只唯皇命是从。 相比于苏家,皇上更看重的是柳家。 那太监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看到皇上几次向殿外张望,立刻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柳将军已经跪侯多时了。” 皇上点点头,传柳元煊觐见。 柳元煊进殿之后就跪了下去:“皇上,臣肯求您留靖王妃一命。她犯下大错,理应重罚。只是,她是我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脉,臣实在不忍她因此事丧命。皇上,臣愿意用自己的功劳为她抵罪,您削了爵位或者罚臣的俸禄都成,只求您法外开恩。” 柳元煊开门见山,不拐弯抹角试探君心。 如此坦然磊落,又如此忠于皇上的人,少一个,皇帝都是会吃亏的。 皇上叹了一口气,这倒好,不容他回避了。 不过,相对于林斌的试探,苏峻衡的圆滑,他更喜欢柳元煊的坦诚。 “柳将军,平南侯年事已高,至今还在为国操劳,朕也不愿伤了老臣的心。只是,此事毕竟是靖王妃有错在先,若是不加处罚,不要说群臣了,就是厉王妃都不会善罢甘休。” 皇上说着自己的难处。 柳元煊叩头:“皇上,此事臣会给厉王妃一个交待,让她平息了怒气。” 苏轻墨不是不讲理的人,靖王妃此举差点儿陷她于险境,她自然多有怨愤。 皇上点点头,如此甚好。他既卖了柳家一个天大的人情,又不用去对付苏轻墨的纠缠了。 “既然如此,朕就从轻发落。不过,柳将军,靖王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否则,不足以服众。 “朕会褫夺她的正妃之位,让她以侧妃的身份继续留在靖王府,照顾小世子。” 柳元煊连连叩谢:“臣谢皇上,理应如此。” 能保住她的性命就好,至于名分虽然降低了,想来靖王也不会苛待于她。 第375章 贬为侧妃 “臣柳元煊感念皇恩。”柳元煊诚心诚意的叩拜。。 很快,相府和靖王府也收到了靖王妃被免除死罪这一消息。 闹得沸沸扬扬的由剜心入药引起的靖王妃欺君罔上一案,尘埃落定。 苏兰蕊经此一遭,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 沐靖宇亲自去大牢里将苏兰蕊接回靖王府,给足了她面子。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靖王妃,只是靖王府一个侧妃。 从鬼门关走了一回,苏兰蕊心底又恨又气。 在外人面前,她是相府嫡女,十里红妆嫁入靖王府。现下,诞下了嫡子,却落得这般下场。 这一切,都是因为苏轻墨。如果不是她,她怎会遭此大难? 这次入狱,贵妃娘娘的态度也让苏兰蕊意识到,偷换孩子一事,贵妃娘娘是彻底记恨上她了。现在,她又没了高贵的名分,以后的日子,少不得被刁难。 侧妃与正妃,一字之差,却是云泥之别。 她是顶替苏念薇的身份入府才得正妃之位的,可是现在,谋划多年,还是回到了她本应该在的位置。 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寝殿内,苏兰蕊低声抽泣,她绞着手帕,又哭得梨花带雨。 发髻松散,一双眼睛红肿,声音都喑哑了。 苏兰蕊有多狼狈,就换得了沐靖宇多心疼。 这一遭,是他的王妃代替他受过的。幸好保住了性命,不然他和苏家以及柳家的所有牵连,就都断了。 “爱妃,你还在月子里,不能过于悲伤,否则会伤了身子,本王知道你受苦了,别哭了。”沐靖宇温柔的伸出手擦拭苏兰蕊脸上的泪水。 苏兰蕊红着眼,抬起头看向沐靖宇,一双泪眸楚楚可怜,惹得人好不心疼。 “王爷……妾身……委屈。” 怎么不委屈,她最在意的靖王妃之位,就这么失去了。 “本王知道你委屈,你现在身为侧妃,名分是低了一些,可是偌大的靖王府,你仍然是唯一的女主人。除了身份以外,靖王府一切事例,本王都会照旧给你的,你就不要难过了。” 或许是心疼或许是愧疚,这次沐靖宇极其有耐心。 苏兰蕊还在哭,在王府里是一样的,出去就不一样了啊。她低人一头了。 “爱妃,孩子一晚上没见着你了,这会子肯定想你了。你现在保重身子最要紧,在本王心里,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沐靖宇再次宽慰着苏兰蕊。 这些日子,一再的变故,让他力不从心。 朝堂之上,他占不到沐良轩半分便宜,朝堂之下,靖王府又生了那么多变故。 他是分......身乏术,无力回天,也越发认识到“苏念薇”的价值。 “王爷可是说真的,没哄骗臣妾?”苏兰蕊识时务的止住眼泪。她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牢牢的抓住靖王的心。 “自然是真的,本王知道你的心意,你为靖王府化解了灾难,这样的恩情,我怎么会忘呢?”沐靖宇将她搂入怀中,女人,其实好哄的。 第376章 深情相拥 苏兰蕊乖巧的伏在沐靖宇的怀中,一双眸子微微转动,开动心思为日后谋划着。 眼泪能打动沐靖宇,但是却不能得到她最想要的。 她不能坐以待毙,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应该步步为营,对苏轻墨做出强有力的反击,至少要确保自己在靖王府的地位。 如今靖王府正妃之位空悬,以贵妃的态度,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想着重新为沐靖宇找一位家世好的女子填补正妃之位。 她现下,不仅要将把持着沐靖宇,还要入宫,化解贵妃娘娘对她的偏见与仇视。 “王爷,母妃想必很快为为您安排一门适宜的婚事,您会答应吗?”苏兰蕊问,一脸的紧张兮兮。 沐靖宇愣住了,他还没想到这一层。不过以他母妃的性子,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爱妃不必担心,本王与你夫妻多年,恩爱无比,你又给本王生下了爱子,我不会辜负你的。 母妃那里,我会解释清楚。本王一定会做出功绩,让父皇刮目相看。到那时,我便请父皇恢复你的正妃之位。”沐靖宇信誓旦旦的保证。 自从苏轻墨出现以来,他处处被打压。 尽管皇上扶持他,偏爱他,却依然没有斗过沐良轩。 这让沐靖宇的自尊备受打击,他竟然屡屡输给一个没有依靠的皇子,太丢脸了! 他的心里燃起熊熊斗志,他不能被沐良轩这么压着一头啊! 至于贵妃想要重新物色女子,嫁入王府做正妃,沐靖宇暂且不考虑。 “苏念薇”就算被贬为侧妃,她的身份,在当朝也是没有几个女子可以比拟的。 这次若不是她有平南侯府和相府在苏念薇背后支撑,恐怕是逃不过死罪的。 再纳正妃,那就真的是要把相府与平南侯府得罪了。 沐靖宇还就指望着靠着“苏念薇”的身份去笼络平南侯府呢。 苏兰蕊见沐靖宇态度坚决,心里稍稍宽慰了些。 “这一次母妃对我误解颇深,原本也是我的错,只希望她能原谅妾身。”苏兰蕊叹息不止。 她是沐靖宇的母妃,能对他的婚姻大事做主,她可不想这个时候贵妃落井下石,找人跟他分靖王的宠爱,给她添堵。 “等避过了风头,妾身便会常去问安,不能让王爷从中为难。”苏兰蕊低眉顺眼的说道。 贵妃不能成为敌人,至少要做到表面上的你慈我孝。 沐靖宇紧紧的搂住她,这女人真是贤惠。 “爱妃是为了本王受了委屈的,你多哄哄她,母妃肯定不会记恨你的。你不要着急,本王早晚都会恢复你正妃之位。还有,本王不会另娶他人。” “谢谢王爷,有王爷这句话,妾身吃再多的苦受天大的委屈,便都值得了。”苏兰蕊邀功似的扮着可怜。 沐靖宇与苏兰蕊两人深情相拥,苏兰蕊以为沐靖宇待她情真意切,实则,只不过是她还有利用的价值。 可是,她看中沐靖宇的,不也是位高权重吗? 高门联姻,有谁不是为了利益呢? 第377章 他也在看 沐良轩与苏轻墨带着两个孩子在温泉山上心无旁骛的小憩,一家四口度过了一段平静而又美好的时光。 在这里,他们似乎跳出了恼人的红尘,可以尽情享受生活的美好。 沐良轩不是那个冷冽狠辣的厉王,苏轻墨也不是那个悬壶济世的神医。 就是一夫一妻,一子一女,过着幸福简单的田园生活。 有些时候人间烟火远比高高在上的权势,更让人心安。 只不过,这样的快乐并不长久。 当冥夜将靖王妃被免除死罪、贬为侧妃的消息带到小屋儿时,几人宁静的生活便就此结束。 苏轻墨并没有觉得愤怒,也不奇怪。 她能想到,皇上不会真的处死苏兰蕊。 毕竟苏兰蕊是顶着苏家嫡女的名号,身后有柳家和苏家两大家族支撑。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不傻,可不会因为此事寒了那两家家的心。 况且,皇上本就偏心,怎会让沐靖宇自断羽翼? 沐良轩把苏轻墨搂入怀中,安抚道:“没事儿,他们不会嚣张太久的。” 人在做,天在看,他也在看。 苏轻墨淡然一笑,反手握住沐良轩:“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夺了她最在乎的正妃之位,对于她而言,或许比死更难受。” 沐良轩瞧着这个女人一脸笑意,她,怎么那么了解靖王妃呢? “我们先回府吧,不能让他们继续得意了。”厉王眸色沉了下来。 苏轻墨与沐良轩回到京城,谢衍传来消息,柳襄离职回京一事已安排妥当,厉王的人已经成功接任。 至关重要的位置,已经被沐良轩牢牢的掌握了。 沐良轩微微点头,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烧为灰烬。 沐靖宇,你焦头烂额的日子快要到了,要如何应付呢? 靖王府,苏兰蕊从正殿带着孩子搬往偏殿。她现在只是一个侧妃,虽然吃穿用度都与往常无异,但是总得做做样子,遮人耳目。 顾晚晴以照顾女儿身体为由,留在了靖王府。她瞧着自己女儿因为被贬一事忧心忡忡,心里也是十分的难过。 这个位子,是她们机关算尽才得来的。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不过,好在沐靖宇念及旧情,并没有错待苏兰蕊。这一点,让她们母女颇为欣慰,毕竟这才是她的终身依靠。 偏殿内,苏兰蕊手上逗弄着孩子,满脸的笑意。 哼,苏轻墨,你不是神通广大吗?还不是被我糊弄过去了? “你父亲派人知会,让你想办法尽快与贵妃娘娘和解,毕竟她在皇上还是有一些情面的。” 苏兰蕊放下手中的长乐鼓,点了点头,“娘,明日我便带着孩子入宫。” “是啊,其实真踩到了你,对靖王府并没有好处。你得让她明白这个道理,我们苏家的嫡女,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女人都能够代替的。” 顾晚晴很精明,她知道苏兰蕊的优势是什么。 苏兰蕊皱起了眉头,只希望这个身份永远不被拆穿。 这才是她最大的保障啊! 第378章 入宫赔罪 “女儿啊,你万不可仗着靖王的宠爱,居功自傲。对外,更要拿出态度,表现出对此事的悔悟之心,让旁人看到你的悔改之心。” 姜还是老的辣,顾晚晴看问题的眼光比苏兰蕊更加长远。 苏兰蕊乖巧的点了点头,有一个聪明的娘真好。 “嗯,至于厉王府那边……”顾晚晴的眸光里染上阴狠。 她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苏家一再吃亏在苏轻墨手里,以苏峻衡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你只静观其变就好。”她笑了起来。 苏峻衡安排了一场大戏,关于平安堂的大戏。 就算不能彻底摧垮苏轻墨,也能让苏轻墨在京城臭名昭着。 苏兰蕊立刻欢欣雀跃起来,她最讨厌苏轻墨了。 苏轻墨没有背景后台,没有母家支撑,她再厉害,身后只有一个厉王,双拳难敌四手,她倒要看看,这个小贱人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苏兰蕊跟顾晚晴商议一番,进宫向贵妃娘娘赔罪。苏兰蕊在自己嫁妆中拿出了一部分贵重的饰品,当做礼物孝敬给贵妃娘娘。 另一边,沐靖宇也暗中让太医配合,好消除母妃心中对靖王妃的芥蒂。 储秀宫内,烟雾缭绕。经此一事,贵妃便已明白,他的儿子,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嫡子献给她治病的。 心疾一事,药石难医。她虽然寒心,却也没有办法。沐靖宇毕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所有的不满,贵妃都转移到了靖王妃身上。 宫内,小福子尖细的声音想起:“靖王侧妃觐见。” 贵妃躺在软榻上,眉头一皱。想起靖王妃的那张脸,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去将她打发走,说本宫心慌、身体不适,没有气力见人。”贵妃毫不掩饰自己对靖王妃的不喜。 小福子也如实禀告给苏兰蕊听。 苏兰蕊不恼,端起她亲自熬煮的雪燕,跪在储秀宫门口,扬声道:“儿臣听闻母后最近茶饭不思,亲自为母妃熬制了燕窝雪梨爽。求母妃尝一尝,让儿媳心下稍安。” 苏兰蕊说话恭敬谦和,没有对贵妃表现出任何不满。 贵妃在殿内听着领养的的话,冷哼一声。心下稍安?说的倒是轻巧?这身体不好,谁都别想安。 “要跪便让她跪着,扶本宫进内殿休息。本宫倒要看一看,她有几分真心实意。” 贵妃冷冷的说道,并没有对苏兰蕊产生任何同情心。 苏兰蕊尚在月子中,便巴巴儿的进宫问安。 别人认为她是知错了,贵妃可不这么想。 她认为,靖王妃不仅来向她示好的,更是示威的。 以苏家嫡女的身份与心气,看到自己为难她,还能忍耐下去吗? 只要她装不缺下去贤惠孝顺了,自己要怎么做都是应该的了。 敢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就得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她越想越是这么个道理,就心安理得的进去休息了。 要是不给“苏念薇”一些苦头儿吃,她日后岂不是要公然欺负到自己头上了? 第379章 演戏的高手 贵妃大摇大摆的进去内殿休息。 苏兰蕊恭恭敬敬的在殿外跪着等待宣召,不知跪了多久,她感觉膝盖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身子也摇摇欲坠。 冬日寒风刺骨,苏兰蕊很想哭,她何时受过这种苦? 偏偏她还不能有任何怨言,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贵妃醒来,已是一个时辰以后。 宫女们伺候她更衣,她睡意未消,小福子便进来禀报靖王妃的事情。 “娘娘,靖王侧妃,已在殿外跪了一个时辰了。” 贵妃听罢,脸色微变。 她还在外面跪着?怎么会? “她可曾说什么?” “回禀娘娘,王妃并未多言。仍旧恭恭敬敬的,手中的补品也让人端下放在火上煨着,怕您起身吃不到暖和的东西。”小福子替苏兰蕊说了几句好话。 贵妃娘娘神色变幻不定,剜心入药一事,闹得阖宫尽知。别人都道靖王妃不是真孝顺,一心为保住自己的嫡子,欺骗皇上与贵妃。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朝堂之上也口多舌杂。 贵妃没有想到,靖王妃今日会如此执着,竟然真在外面跪了这么久。 现在,她倒有些为难了,怕是宫中已经有了风言风语,说她这个贵妃,无法得到靖王妃嫡子心脏做药引,正在拿捏、欺负她的儿媳呢! “哼,她这假模假样的,是想做给谁看呢?”贵妃不悦的开口,将手中的帕子扔在盥洗盆内。 “叫她进来吧,莫让其他人看了笑话。”她沉着脸吩咐。 “喏,奴才这就去通传。” 在跪了毅个时辰后,苏兰蕊被搀扶着走进储秀宫。 她步履蹒跚,膝盖痛的要命,可还要顾全礼仪。 今时不同往日,她不是正妃,只是一个侧妃。 “儿媳叩见母妃,愿母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尽管膝盖很痛,苏兰蕊还是行了一个大礼。 贵妃瞧见“苏念薇”脸色惨白如纸,倒不觉得心疼,反而心里微微有些得意。 “傻孩子,怎么那么实心眼儿呢?本宫小憩片刻,你大可以先回府的。你看你,跪了那么些时辰,脸色都难看了。”贵妃装作一副慈爱关心的模样。 宫中人人都是演戏高手,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苏兰蕊定然不会平白找气受的。 苏兰蕊看着贵妃的笑脸,温婉的笑道:“母妃,儿媳受得住。这雪梨燕窝爽是儿媳亲手熬制的,刚刚命人下去热了热。母妃刚起身,想必有些饿了,快尝一尝吧。” 苏兰蕊秉持着儿媳应当孝顺婆母的态度,将燕窝亲手奉上。 贵妃接过燕窝,并未品尝,而是笑着开口问道:“不知你今日所为何事而来,也不提前跟本宫知会一声。本宫还以为,你可能会被宇儿禁足几日呢。” 贵妃将她对苏兰蕊的不满说了出来,也在提醒她,沐靖宇很宠爱她,可是她的态度并非如此。 苏兰蕊见贵妃说话阴阳怪气的,也不生气,微微福身,开口道:“母妃心疾未愈,儿臣理应替王爷尽孝。” 尽孝?如果尽孝,就应该把你的孩子心脏奉上。 第380章 不要被她挑拨了 贵妃心里忿忿不平的想着,说出的话就不大好听。 “你虽然被贬为侧妃,职责却没有变化。将宇儿的嫡子教养成人,才是你应尽的本分。至于本宫这里,你大可忽略就行。” 就是不乐意见到你,你别来了。 苏兰蕊脸色微变,提及侧妃二字,苏兰蕊的心便痛上几分。这个侧妃之称,真让她羞愧难当。 可是,她不能发作。她今天的目的,是缓解与贵妃之间的关系。 “教养嫡子自然是儿臣应尽的本分,可是孝顺母妃,也是。”苏兰蕊乖巧恭敬的答着,没有想要违逆贵妃的意思。 贵妃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既然你已经见到本宫了,就先回靖王府吧,本宫晚上还要与皇上一同进膳。”贵妃下达逐客令,她真是一秒都不想见到靖王妃。 苏兰蕊闻言,磕头哀求:“母妃,其实儿媳今日前来,是想说明一件事,希望母妃能够原谅儿媳妇的哄骗之罪。” 苏兰蕊低声啜泣。 贵妃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狠。这苏念薇,竟然还敢提及此事,是嫌她命太长吗? “哦,有什么事?” “母妃,王爷命其他大夫查阅古籍,多日都没有查到苏轻墨提出的剜心入药这个方法。” “大夫说,此是损阴德的事情,用孩子心脏入药并无特效。苏轻墨这样说,不过是她的谗言。苏轻墨只是想害死王爷的嫡子,让王爷在子嗣上无法与厉王抗衡,离间咱们婆媳的关系。” 苏兰蕊委屈的哭诉。 贵妃听了苏兰蕊这话,心下将信将疑,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是没有药效还是舍不得?”她冷冷的问。 “母妃,孩子儿媳的确舍不得。毕竟臣妾嫁入靖王府那么久,才诞下第一个孩子。可是,娘娘不觉得奇怪吗?若是真有用,古籍怎会没记载。所以儿媳可以断定,苏轻墨只是为了害靖王府才会如此。” “母妃,现下朝堂之争越演越烈,子嗣对王爷何其重要,儿媳恳请母妃千万不要上了苏轻墨的当了。” 苏兰蕊的话,让贵妃沉默。贵妃手眼通天,前朝后宫的事,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 虽然心里未愈,可是那个孩子保住了。对沐靖宇,也是极其有帮助的。 贵妃将头别到一边,不管是亲生骨血还是合作伙伴,都会有自己的私欲。 她与沐靖宇,虽是骨肉,可在孩子这件事上。两下根本就想不到一块儿去。 沐靖宇想保护自己的嫡子,贵妃想治愈心疾。 两两利益共同体相撞,必然会有所舍弃。 这个是贵妃万万不能接受的。 “有效无效,现在又如何分说呢?至于朝堂之争,宇儿向来聪明,绝对不会因为这次而自暴自弃。”贵妃提起沐靖宇,还是欣慰的。 苏兰蕊听贵妃这话,明显是不信她 只不过,她现在要拿出有力的证据。 “母后,心脏入药一事,王爷已经查清楚了。我想,只有王爷将太医带到母妃面前,您才会相信儿媳不是胡说的。” 第381章 恨上苏轻墨 贵妃低头瞧着跪在她面前的儿媳,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心下信了三分。 苏轻墨是厉王妃,厉王与靖王一直明争暗斗,各不相让。 沐靖宇最大的优势就是有她这个母妃为他多方谋划,苏轻墨这个法子,让他们母子离心,还真是容易。 如今靖王妃被贬,靖王府伤了颜面,沐良轩便是最大的赢家。 贵妃想着,便端起燕窝,轻抿一口。 “既然如此,就将那个太医带上来吧,本宫倒要听他怎么说。” 贵妃也明白,事情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他们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沐靖宇是她的儿子,母凭子贵,子因母荣,他们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苏兰蕊偷看着贵妃娘娘的神情,知道她们至少表面上会和解了,这就足够了。 “是。” 苏兰蕊话音刚落,就听见太监高声禀报:“靖王殿下觐见。” 贵妃瞥了苏兰蕊一眼,她这儿子来的还真是时候。 沐靖宇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太医院最有声望的太医。 “儿臣叩见母妃。”他恭谨的下拜。 “起来吧。”贵妃挥手,举手投足间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度。 “母妃,儿臣前来是想……” “王妃已经说了,你只管让太医开口就行。”贵妃淡淡开口,对这个儿子有些又是心疼又是气恨。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心头肉似的。 可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他成亲之后,跟自己疏远了些,一颗心全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沐靖宇与苏兰蕊对视一眼,随即便退到一旁。 太医躬身回禀:“贵妃娘娘,太医院一众太医在这些日子,一直在翻阅医书古籍,寻可是,却没有找到厉王妃所说的那个法子。 以臣行医数十年的经验来讲,这法子并不可取。您想啊,刚出生的婴儿,身体尚未发育完全,就算这孩子是健康的,换心也成功了,您的身体上是不是会留下可怕的疤痕? 这休养,也需要一年半载的吧? 厉王妃胆子真是大,就不怕误伤了您的性命吗?” 太医神情极其严肃,将这其中的缘由说的清清楚楚。 他上了年纪,满头白发,看起来可比苏轻墨稳重多了。 贵妃听罢,细细想了想,倒是合情合理。 是啊,她只想着病好起来,却没有想到,身体会变丑。 在后宫,要是没有娇媚的容颜和迷人的身材,如何能得到皇上的恩宠呢? 她差点儿上了当! 贵妃恼怒的一拍桌子,咬牙切齿的说道:“这苏轻墨,竟敢欺骗本宫,真是可恶。” 这些日子,她对剜心入药可治愈心疾一说法抱有极大的希望。 她自幼患有心疾,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无法多孕育子女。如果不是貌美,又心思灵透她在这后宫,不会如此风光。 苏轻墨这贱人,不但想毁了靖王府,还想害她失去恩宠,这恶毒的女人,自己竟然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了。 不行,这个仇她不但记下了,还得讨回公道啊! 第382章 解除心结 这小贱人信口胡诌的一句话,差点让她与“苏念薇”反目为仇,甚至对自己的儿子也寒了心。 真是好厉害的心机啊! 贵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恶毒,她毅定要让这苏轻墨尝一尝她的厉害才行。 沐靖宇见贵妃怒气横生,赶紧开口劝慰着:“母妃,切勿动怒。” “母妃,您千万不能动气,气坏了身子,那苏轻墨更该得意了。”苏兰蕊适时落井下石。 “贵妃娘娘,心疾最忌大喜大悲大怒,您还请息怒,切勿伤了凤体。”太医也规劝着。 贵妃缓缓的平复了心情,挥一挥手,开口道:“有劳太医了,太医院上下都有赏,你先下去吧。” 太医退出储秀宫。 贵妃扶着额,这世上没有治愈心疾的法子,那她该怎么办? 以她的身体,能不能撑到沐靖宇荣登大统的那一天? 长年累月病着的人,渴求身体康健。苏轻墨给了贵妃希望,让贵妃一直期待着。如今,这个希望破灭了,贵妃自然有些心灰意冷。 沐靖宇看着母妃神情落寂,也很是心疼。他上前,轻声的安慰着:“母妃别太沮丧了,这天下之大,总有能者能治愈心疾,儿臣会派人去寻来的。母妃以后还要看着儿臣功成名就呢。” 功成名就,自然而然就是登上皇位。 贵妃与沐靖宇心照不宣。 贵妃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皇上靠不住,她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还是得寄托在沐靖宇身上。 “宇儿,你可得给母妃争口气啊。”贵妃语重心长,一脸的焦虑。 “儿臣自当不负母后所望。”沐靖宇斗志昂扬的应允道。 之前的误会解除,贵妃对“苏念薇”的看法也稍微改观一些。 这一切,都是苏轻墨搞的鬼,平白让靖王府生出那么多事端。 “你入宫就入宫,走的那样急。外面风大,小心别得了风寒。”贵妃一脸慈爱,抚摸着沐靖宇的头。 苏兰蕊见状,赶忙笑道: “母妃,王爷一直惦念着母妃,哪里还顾惜自己呢?” 贵妃听了这话,看了她一眼,笑着打趣道:“恐怕宇儿是怕本宫欺负他的侧妃吧?” 贵妃的话看似是打趣,实则是在试探。 尽管“剜心入药”是苏轻墨耍的阴谋,可是,贵妃对苏兰蕊的偏见,并没有因为误会解开而真正释怀。 毕竟她这个儿媳,在面对利益时,想的还是她自己。 苏兰蕊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还不愿意原谅她? 沐靖宇也听出了贵妃娘娘的话外之音,笑道:“那怎么会?母妃,您是最温柔善良的人,一向最疼念薇了。 儿臣急着入宫,一是想多陪陪母妃,二是怕母妃一直此事困扰,中了苏轻墨离间之计,咱们可不能让她称心如意啊!” 沐靖宇恭维着贵妃,不要钱的好话说了一箩筐。 贵妃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儿,嗯,“苏念薇”再不好,也是她的儿媳,一家人不能先内讧啊! 他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要一致对外。 第383章 她还有用 几个人都精明着,明白这个道理。 贵妃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伸出手,拉住了苏兰蕊的手,缓缓说道: “你们二人素日的孝心,本宫都看在眼里。这一次是咱们不小心,才着了人家的道儿。那厉王妃,是个狠角色,连本宫都被她骗了,真是可恨可恶。” 苏兰蕊长出了一口气,知道贵妃娘娘应该是原谅她了。至少,在表面上是原谅她了。 苏兰蕊乖巧的点头附和:“儿媳知道了,以后一定会小心从事的。” 贵妃看向“苏念薇”,虽然心中还有些介怀,到底还是轻声说道:“你虽被贬为侧妃,但是王府嫡子为你所出。宇儿正妃之位空悬,就,悬着吧,你仍旧是靖王府的女主人。 切不可因为受了这份,就失了正妃的气度。宇儿忙于朝政,你便要为他打理好一切事务,让他无后顾之忧。本宫的好儿媳,须得为宇儿撑起一片天。念薇,你可明白本宫的心意?” 贵妃娘娘语重心长,她希望“苏念薇”长点儿心,别再做出这种蠢事来,连累了沐靖宇。 苏轻墨虽可恶,但是她于厉王而言,却是一个好帮手。 女人嘛,相夫教子,才是她们应该做的事情。 苏兰蕊点头,她一定不会再让苏轻墨的阴谋得逞的。 这些天,就姑且让苏轻墨得意几天。 “儿媳明白,儿媳定当竭尽全力,绝不让母妃失望。” 苏兰蕊恭恭敬敬的答道。 贵妃娘娘脸上的表情多有缓和,将沐靖宇和苏兰蕊的手握在一起。 苏兰蕊与沐靖宇相视一笑,颇有种郎情妾意的意味。 贵妃见二人感情甚笃,心里一叹,苏家还是有用的,自己不能太过。 “小福子,将本宫陪嫁的那副项圈拿来。” 小福子很快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回来,交到贵妃的手上。 “这是本宫的陪嫁,今日就送给你了。”贵妃将项圈亲自给靖王妃戴上。 毕竟苏兰蕊在殿外跪了一个时辰。小惩大诫已经足够,也该给一些赏赐,才能宽慰人心。 苏兰蕊见到这幅项圈,羊脂玉的成色极好,样式也美观大方,她推辞一番才收下,跪下叩谢:“儿媳多谢母妃。” “平南侯府的柳将军对你疼爱至极,这一次,如果不是柳将军,恐怕皇上也不会轻饶了你。你虽已嫁为人......妻,但是娘家那边,也该多多走动。那,都是最疼爱你的啊!”贵妃看明白了,连皇上对柳家都相让几分,立刻开口让靖王妃去拉拢平南侯府。 平南侯府深得皇上信任,在军中位高权重。柳元煊疼爱“苏念薇”,既然如此,就该将这层关系利用起来,替沐靖宇壮大势力。 贵妃娘娘很精明,目光长远,不拘泥与后宫争斗之中。 这次“苏念薇”被免除死罪,朝堂上的反应,也让贵妃明白,“苏念薇”还有多少利用价值。 若她经过这次变故,变得沉稳,能为沐靖宇牵线搭桥,得到柳家的帮助,这个正妃的位置留给她,才是最好的结果。 第384章 她是冒牌货啊 苏兰蕊听了贵妃娘娘的话,心里却忐忑不安起来。 如果她是真的苏念薇,去柳家走动一事,自然很快就亲近起来。 可是,她是个冒牌货啊! 平南侯府不是好糊弄的,更何况,那柳元煊脾气耿直暴躁,连母亲顾晚晴都是多有忌惮的。 与柳元煊见面,以他的脾性,毅定会跟苏兰蕊谈起往事。言多必失,让柳家察觉出破绽怎么办? 平南侯府知道她害了苏念薇的真相,这天下谁都保不住她了。 可今日听了贵妃娘娘的话,分明就是想利用她这个纽带,替沐靖宇拉拢平南侯府。 如果她不答应,贵妃会怎样想她? 她的正妃之位,还要不要了? 苏兰蕊思考很久,硬着头皮开口道:“儿媳听母妃的,等过些时日,便登门拜访。” 沐靖宇看到“苏念薇”勉强的语气,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他的爱妃,好像对柳家没有什么感情。 外界不是都传,柳家极其重视柳如烟留下的独女吗,把她当做珍宝一样的疼爱。 按道理,“苏念薇”不是应该很愿意跟他们亲近吗? 难道分离多年,情分淡了? 不过,他也赞同母妃这个主意。 沐靖宇和苏兰蕊一直陪着贵妃用完晚膳,才回到靖王府。 另一边,苏轻墨重新出诊了。 沐良轩禁足一月,她就陪了沐良轩一月,后来又遇到贵妃那档子事情,回平安堂的计划便往后推了。 好不容易一切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苏轻墨就开始营业了。 她不适合闲下来,跟沐良轩耳鬓厮磨腻在一起固然好,但是她希望自己还有养得起自己和苏睿的能力。 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京城,平安堂又恢复了昔日的热闹。 苏轻墨回来,看病问诊一事,自然就交给了她。而小福宝,继续在一旁学习抓药看药方。 一个多月的时间,平安堂虽然不似苏轻墨在时那般拥挤,却也有稳定的客源,小福宝的医术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假以时日,独自开堂坐诊也是可以做到的。 忙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苏轻墨才得到休息。 她看着小福宝还在辛苦劳作,便笑着问道:“小福宝,姐姐没在那么多天,想不想姐姐啊?” 小福宝一边忙碌一边很认真的摇摇头道:“平安堂好忙啊,小福宝又要抓药,又要看诊,都忙不过来的,就没时间想姐姐了。” 苏轻墨:“......” 好吧,是她自作多情了。 苏轻墨在心里已经完全将小福宝当做自己的弟弟,喜欢跟他玩笑。 只可惜这个傻孩子,接不住话啊! 小福宝挠挠头,“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啊?等我不忙了,就想你啊!” 苏轻墨见忍不住笑出了声:“姐姐一点儿都不难过,看到小福宝可以自己出诊了,我很开心哦,你能自食其力,我就不担心你的以后了。” 小福宝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我,我以后不是一直要跟姐姐在一起的吗?” 苏轻墨:“......” 这好像,不行吧? 第385章 故意布局 “你,还是尽早独立的好,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我。” 行医的人就要不断的学习进步,苏轻墨一直秉持着这个理念,自然也要教小福宝这么做。 小福宝认真想了一下,摇摇头,随即想起了什么: “姐姐,最近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老者来抓药,他身上好多疤痕,像是被火烧了的一样。而且他还给了我好多银两,我不收那么多,可是他扔下就走掉了。” 苏轻墨听了这话,眉头一蹙。 自从上次大发善心中了算计之后,苏轻墨就对这些年纪稍大,行为古怪的老人不敢信任了。 沐靖宇现在焦头烂额,苏兰蕊被贬,以顾晚晴的性子,恐怕也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她得提高警惕啊。 “小福宝,他抓的是什么药?可以给姐姐看一看吗?”苏轻墨问道,她直觉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小福宝赶紧拿出了药方,递给苏轻墨。 苏轻墨认真的看了看,只是治疗风寒的普通方子。 药方无误,或许是她多想了吧? 可是,那伤疤是怎么回事儿? 小福宝将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苏轻墨说了。实在记不得的,小福宝也用本子记下来了。 苏轻墨哑然失笑,小福宝单纯,却极其靠谱。把平安堂交给他,她可一点儿都不担心。 苏轻墨回到厉王府,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清荷给吵醒了。 “厉王妃,厉王妃,您快醒醒啊,大事不好了。”她带着哭腔喊着。 苏轻墨迷迷糊糊睁开眼,揉了揉惺忪睡眼,诧异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清荷眼眶微红,她着急的说道:“王妃,平安堂出事了。今日一早,小福宝才开了门,便有人抬来了两具尸体,说是小福宝开错药,害了人性命。 还说小福宝胡乱收费,以高价卖低劣的药物。小福宝听了不服气,想与别人理论,可是小福宝说来说去也说不清楚,那些人不由分说,就直接动手,把平安堂砸了,还要,要让小福宝抵命。” 苏轻墨听完,睡意立刻消失了,从床上跳了起来。联想到昨日小福宝说的事情,她大概猜到了一二。 这绝对是有人故意布局,想要找平安堂的麻烦。 至于吃错药害死人一事,恐怕那两具尸体是被布局的人给害死的。 这样用心歹毒,就为了害小福宝、毁了她的平安堂? 不太可能。 平安堂素有良好的口碑,大家也知道她苏轻墨是厉王的人,谁敢虎口拔牙呢? 这一次不由分说,便将小福宝打伤了,还砸了医馆,分明就是有恃无恐啊! 苏轻墨略一思索,就锁定了两个人,一是苏峻衡,另一个是沐靖宇。 他们都是权势通天的人物,而且,显而易见,这是因为自己得罪了苏兰蕊,引来了疯狂的报复。 小福宝那个可怜的孩子,就这样成了她的替罪羊。 不行,她得去救他。 第386章 仗势欺人 苏轻墨在洗漱穿衣的时间里,就已经将整件事情捋清楚。 她昨日已经检查过小福宝近一个月开的方子,完全没有问题。 这些人也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堂而皇之的污蔑平安堂。 苏轻墨赶到医馆时,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她低估了这些人的暴戾,以为在天子脚下,他们大不了会毁了她的平安堂。 可是...... 小福宝一身白衣,沾染了点点血迹。眼底一片淤青,嘴角也破了,束起的长发也被散乱了,看着又可怜又狼狈。 苏轻墨心疼不已,是她没有保护好这个孩子。 小福宝看到苏轻墨一下红了眼眶,委屈的喊了起来:“姐姐,姐姐,我没有,我没有害人,我好疼啊!” 一个人在单独面对变故时,往往会异常坚强。可是当他身边出现亲密的家人时,所有委屈,都不想忍了。 苏轻墨眯起了眼睛,她的弟弟,怎么能让别人随意欺负了去? “是谁动的手?”苏轻墨大声喝问。 平安堂一片狼藉,地上还有两具尸体。许多人默默围观,不敢走进来管闲事。 苏轻墨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壮汉站了出来,他约莫有八尺多的身高,一身健壮的肌肉,留着一把络腮胡。 他看向苏轻墨,并无半点畏惧,气愤愤的说道:“我动的手,他害死了俺哥,打他都算轻的,我要让他抵命。” 苏轻墨将小福宝挡在身后,仰头与这个壮汉对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壮汉故意将背挺直,他起码高了苏轻墨一个头,站在她面前时,有着居高临下的气势。 “我叫张三,你是什么人?跟这小子是一伙儿的吧?那好,你也脱不了干系。”他蛮横无理的说道。 苏轻墨一声冷笑。既然她来了,就肯定脱不了关系啊! 现在,她得先替小福宝报仇。 她一抬手,准确无误的扼住张三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张三的骨头立刻错位。 随即,惨痛的叫声响彻整个平安堂。 “啊啊啊......”张三捂着手臂,连退了好几步。 苏轻墨甩了甩手,笑眯眯的看着他,欺负她的人,也不好好打听打听,她是那么好惹的吗? 张三哀嚎着,他的同伙赶紧搀扶着,开口指责:“你们害死人,还不许我们讨公道吗?苏大夫如此嚣张跋扈,难道就是因为你是厉王妃?我们不服,我们要去告御状,求皇上主持公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皇上是最公正的。” 苏轻墨一声冷笑,心里已然确定,她猜的不错,这些人果然是冲着她和沐良轩来的。 “告御状?好啊,你们找得到皇宫的大门吗?能进去吗?要不要我指引啊?我是厉王妃,可以帮你们进入宫门。别以为有人为你们撑腰就敢肆意妄为、胡说八道。银子再好,也得有命花不是?” 苏轻墨轻蔑的看着他们狂呼乱叫,知道她是厉王的人,还敢招惹,是嫌命长了吗? 第387章 不去见官 张三听了苏轻墨的话,见她有恃无恐的样子,不由的有些畏缩。可是转而一想,当今圣上最看重的皇子是靖王。 厉王虽然战功赫赫,但是在后宫却是孤立无援。 他背后有贵人撑腰,只要将事情做好,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富贵险中求,就拼一次吧! “大家都来评评理啊,这平安堂就是个黑心的药店,高价售卖劣质的药材,害死了我大哥。现在我们上门来讨公道,有错吗? “可怜我大哥,还未娶妻,就无辜丧命。苏大夫是厉王妃,一言不合就打伤了我。这天下,还有穷苦百姓立足之地吗?”张三说完,也是真疼吗,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人生的高大威猛,这副哭唧唧的怂样,还真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跟着张三一同来闹事的人也赶紧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控诉苏轻墨。 “人家权势滔天,没有穷人的活路了啊!我可怜的大哥啊,你若在天有灵,不要放过害死你的人啊!老天爷,你睁睁眼吧,让雷劈死这黑心的大夫吧!” 这些人连吼带骂,唱念做打俱全,看热闹的偶尔也跟着议论几句。 苏轻墨脸色铁青,若是讲道理,她不理亏。但是这些人根本就是无赖,只满嘴的胡说八道,引人误解。 为了几两银子连良心都能出卖的人,什么污蔑的话说不出来? 小福宝见这混乱的场景,脸色惨白。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轻轻的抓住苏轻墨的胳膊,小声说道:“姐姐,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可是那些药方,你越看过了,都是没问题的。” 苏轻墨摇摇头,这些人摆明是冲她和沐良轩来的。偏偏让小福宝承受了委屈,这孩子心思简单纯良,会吓坏的。 她拍了拍小福宝的手,看着那些哭闹的人,大声说道:“我平安堂的名声岂容你们肆意诋毁?既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们就找个说理的地方去。 走,我们去见京兆尹,让他来评判是非曲直。如果你们想见皇上,我也奉陪到底。”苏轻墨很有底气要拉着他们见官。 张三不予理会,只继续哭诉,他就是要闹得人尽皆知。 苏轻墨皱着眉头,其实她也不敢确定闹真闹到皇上面前,他能秉公而论吗? 她怀疑这些人是苏峻衡或者沐靖宇安排的,可是还有一种可能,会不会是皇上也要坑她一次? 他连在水里加白矾整沐良轩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偏心的不要太明显。 因为她的坚持,皇上迫不得已处罚了苏兰蕊,公然包庇沐靖宇,她和沐良轩,还真是有点儿四面楚歌的味道。 只不过,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就想迫害她和沐良轩,这也太好笑了。 想看厉王府的笑话,这些人还很不够看。 张三一听要见官,立刻又大声叫了起来: “你是厉王妃,京城哪个官员敢治你的罪?说不定你早已与官府串通一气,就等着我们羊入虎口呢,我不要去官府。” 苏轻墨冷笑一声,果然如此。 第388章 阻止验尸 还没有去官府,就诬陷平安堂与官府串通一气? 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苏轻墨被气笑了。 这些人,倒是不傻,一味摆出弱者的姿态,好博得大家的同情。 “那你们想怎么样?不去官府,是想要银子吗?”苏轻墨问。 如果他们只是为了钱,倒好说。 张三托着手臂,恶狠狠的盯着苏轻墨,高声叫喊:“我要告御状,咱们去皇上面前说理去,只有皇上才是最公正的。” 这件事就是要捅到皇上那里,他们才能完成贵人的交代,拿到丰厚的报酬。 苏轻墨并不意外,他目的如此明确,这其中恐怕已经布好了局,只待请君入瓮。 既然这样,她就要找出疑点逐个击破,让他们布的局,成一个死局。 苏轻墨俯下——身来检查死者的身体,只见这两具尸体面色发青,嘴唇乌黑。显而易见,是中毒的表现。 是药三分毒,药草用得当,能够救人,用不对,就会成为毒药。 苏轻墨还没有看出,这些人是因为什么才中毒身亡的。 她细细的查看,发现死者的耳垂后,都有一个细小的针孔。 “你干什么?死者为大!我哥都被你们平安堂给害死了,你还假模假样的看什么,就难道你还能救活他吗?” 张三怒吼,随意翻动死者的身体,是对逝去的人大不敬。 “你说我平安堂毒死人,总得让我这个大夫检查检查,他是服用了哪种药物吧?否则以后,不管是谁抬来一具尸体,都说是我平安堂药死的,我就全认了吗?” 苏轻墨有理有据的质问,若是换做常人,定然会被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 可是张三是谁?一个无赖,无赖他不讲道理的啊。 他就是不让苏轻墨检查尸身,我看你还有什么办法? “不行,我不准你碰我哥的尸体。我哥尚未成亲,被一个人女人摸来摸去,像什么话?我们张家,虽然穷,但是还要脸呢!”他很不要脸的说。 苏轻墨真的很想把这个张三给毒哑,什么东西啊,说得好像自己喜欢占死人便宜似的。 若是换做以前,张三无赖,她定然会想出比张三还无赖的法子。 可是她现在是厉王妃,要以理服人,不能丢了沐良轩的面子。 苏轻墨深呼吸一口气,抬头问道:“你不让检查,就执意告御状,怎么,你以为皇上会听你的一面之词?还是,你早有准备?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我要告诉你,到了谁的面前,你都不能肆意诬陷我,否则,你就等着倒霉吧!” 张三一滞,她,都知道了? 都说厉王妃的个难缠的人物,好像的确不大好惹。 她的身后还有厉王,自己就是拿到了银子,会不会引来杀身之祸? 张三有些怕了。 “你……你们无理取闹,诬陷……诬陷我们平安堂。”小福宝开口,因为紧张与内疚话语都不流畅了。 张三一脸的鄙夷:“一个结巴都能坐诊?自己都治不好,还说没有害人?” 第389章 善有善报 “还不知道他开错了多少药方呢,说不定过会儿又抬进来两具尸体呢。” 小福宝被张三怼的一张脸通红,大声辩解:“我不是结巴,我可以看诊治病,我的本事都是跟姐姐学的,从来没有出错。” 苏轻墨一个凌厉的眼神扫向张三,明目张胆的恐吓他:“你再敢欺负小福宝,另一只手也别想要了。” 张三立刻闭上了嘴巴捂着受伤的手退后一步,他可不想变成残废。 “大家都看见了吧,这平安堂就是仗势欺人,害死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是不是我们平民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大家快来评评理啊!”张三是苏轻墨见过最无赖的医闹了。 她总得查出这两个人的死因,才好应对以后的事情。 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去面对那个老奸巨猾的皇上,苏轻墨心里还真没有底儿。 只是张三的胡闹也引起了一些人的仗义执言,几个相熟的患者走进平安堂,开始替苏轻墨抱打不平。 “你们几人说是来讨公道的,却一点儿道理都不讲。苏大夫说去见官,你们不肯。开口闭口就说平安堂是黑店,草菅人命。平安堂开了那么久,苏大夫治好了多少人啊,我们这些百姓受了苏大夫多少恩惠? 小福宝是苏大夫一手带出来的,这一个多月都是他给我治病,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你们不让验尸,分明就是来找茬的嘛!苏大夫才不是仗势欺人的人,厉王府又不缺银子,她就是一心行善,为了老百姓有个看得起病吃得起药的地方,你们不准污蔑她。” 有一个人开口替平安堂说话,其余的人也纷纷附和着。 他们都是受了苏轻墨恩惠,心中万分感激。 “是啊,是啊,你们分明就是无赖,想来讹人家苏大夫,你们住在哪里,我看你们眼生的很,不像是这附近的人,可能是被人指使来砸平安堂招牌的。” “你们哪里的人?快说,别再这里红口白牙泼平安堂污水!” 这些老百姓仗义执言,局面很快就扭转过来了。 苏轻墨每日接触的病人很多,记不得他们的面孔,可是见到他们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站出来支持自己,心里无比感动。 行医布药,行善积德,不就是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吗? 每一个大夫最大的宽慰就是被病人信任,不是吗? 苏轻墨心里暖洋洋的,她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得到了回报啊! 她爱财,但是取之有道。很多时候,对一些真正穷苦的患者,她都是分文不取的。 张三见众人都替平安堂说话,立刻跟泼妇似的的在地上打滚,痛哭流涕道:“没天理了,欺负人啊。我一定要告御状,我一定要让这黑心的药店关门。王爷妃就可以草菅人命吗?天底下没这样的道理!” “这人耍无赖啊!” “太过分了!苏大夫,他要告御状就让他告去,我们替你作证!”很多人愤愤不平,他们都看不下去这么无耻的行径了。 第390章 我来 苏轻墨才不怕他告御状,可是,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 靖王府经历了挫折,皇上可能更看沐良轩不顺眼了。 可是张三不准她去检查尸体,她怎么才能拿到有力的证据呢? 正当苏轻墨为难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既然这么急着要去皇上面前告本王爱妃的御状,本王就成全了你” 随着话音,沐良轩从人群中走来。一身玄青色的朝服,衬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一双眸子冷冽幽寒,凌厉如剑。 这男人的气场太强大,他毅出现,整个平安堂,立刻安静的跟坟场一样。 沐良轩走向苏轻墨,换了温和的口气:“我来了,不要怕。” 他总是能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及时赶到,哪怕顶着一张修罗面孔,面对苏轻墨的时候,却温柔无比。 苏轻墨灿然一笑,心情顿时大好。 “小福宝受伤了,这些人一口咬定他害死了人命,扬言要去告御状。官府也不去,也不让我检查尸体,还说我仗势欺人。我这么娇弱,能欺负谁?” 苏轻墨正大光明的告状。 围观的人嘴角一抽,您娇弱?张三的手是谁弄伤的? 沐良轩眼睛里滚动着笑意,顺势揽住她的腰,怜惜的说道:“是啊,本王知道,所以这不是来保护你了吗?” 沐良轩耳目灵通,依然接到冥夜的消息,有人对苏轻墨发难。 一番追查,他就知道这些人,是受了苏峻衡的指使,其中还有贵妃娘娘的推波助澜。 他怕他的小女人会吃亏,所以就匆匆赶来了。 苏轻墨得意的靠在沐良轩的怀里,已经明白他大概是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颗心安定下来,有他在,再大的麻烦又能怎么样呢? “我还在想,等我找到证据好解决这些无赖呢。没想到,他们也太不要脸了。” 苏轻墨撇撇嘴,很委屈的求助。 “这种无赖,本王来解决比较妥当。”沐良轩霸气的说道。 他低头看向地上撒泼的张三,冷冷的问道:“你确定要去告御状?” 张三看着沐良轩,只感觉到后背都冷飕飕的。他心里犯了嘀咕,可一想到那个人的承诺,便鼓足勇气,反问道:“不告御状怎么替我大哥讨回公道?官府衙门可以审王妃吗?” “你还知道官府衙门审不了本王爱妃啊?”沐良轩冷笑一声。 他身旁的冥夜一脚下去,踩断了张三的腿。 “啊啊啊!”张三痛苦吼着,一张脸已经变形,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水。 “厉王杀人了啊,救命啊!”他哭喊着求救。 可是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就连他的同伙儿,都悄悄的后退了几步。 厉王,太可怕了。跟他相比,厉王妃的确很娇弱。 “你可知道,告御状之前,你应该经历什么?”沐良轩看着张三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张三木讷的摇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要命的阎王,他后悔了。 第391章 不告了 张三的同伙儿低声议论:“不就是直接到皇上面前申诉吗?还需要经历什么?” 沐良轩哑然失笑,这些人,不但无赖,还无知。无知者无畏,拿了钱就敢来平安堂闹事儿。可见他们对当朝律法,一窍不通。 这种事情哪里用厉王解释啊,冥夜一脸鄙夷的看向他们,不屑的说道:“本朝律法,百姓越级撞告王公贵族,首先要滚过钉板,挨过拶刑,才能到朝堂之上告御状。” “不过,能到朝堂上的前提是你还活着。” 滚钉板?拶刑? 稍微懂得一些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恐怕是不好过了。 这两种刑法,受刑人会变得血肉模糊,手指也会被完全夹碎,很多人根本就没那个命撑到面见圣上。 这个刑法,也是为了避免平民百姓随意诬告,保全王公贵族的体面。 张三听罢,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是想要荣华富贵,可是他更想要自己的性命。 他抬起头,惊恐的看向冥夜:“你……你胡说。” “他没有胡说。怎么?你认为本王权势通天,可以篡改本朝律法?”沐良轩反问着,一字一句,都令人窒息。 张三匍匐在地上,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沐良轩拉住苏轻墨的手,两人一起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你还要告御状吗?如果还要坚持,本王可以网开一面,让你不受钉板与拶刑,留着性命去面见皇上。不过,另外一条腿,得废掉。” 沐良轩用最平静的口气说着最狠的话。,明他的言语间没有透露出一丝暴戾的情绪,却让听的人一颗心如坠冰窖。 张三下意识的动了动自己的另外一条腿。 苏轻墨说的对,荣华富贵得有命享才行。 那个人在指使他告御状之前,根本就没告诉过他会先受酷刑,这分明就是把他当猴耍! “不……不告了,我们立刻将人抬回去。” 张三认怂,这蹚水太深,他过不去啊! 沐良轩嘴角微微上扬,就找了这么一个软骨头? “既然你不告御状了,那本王倒是要先审问你了。冥夜,将仵作带进来。” 沐良轩话音刚落,一个仵作带着工具进了平安堂。 “检查一下尸体,死者为大。可别损了肉身,查一查到底是吃药毒死的,还是被人害死的。” 沐良轩的话音刚落,跟随张三一同进来闹事的人脸色都变了。 他们一个个瑟瑟发抖,汗水已经将他们的衣衫浸湿。 “小人遵命。”仵作回应道,随即开始对尸体进行检查。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仵作将工具收回箱子里,跪在沐良轩面前。 “禀厉王,这二人并不是因为喝药中毒死亡的。他们的耳朵后面都有一个针眼,这针眼里面还残留着毒素。” “有人用银针粘上鹤顶红,扎入两人的颅息穴中,才让两人毒发生亡的。” “鹤顶红与风寒的药物相遇,便会催生黑色素,让两人的面相看起来像药物所致。” 仵作解释着两人的死因,张三听罢,整个人都被吓瘫了。 第392章 事情真相 怎么会?他这些年一直用这种办法,从来没有人查出来过! 沐良轩听完仵作的解释,一挥手:“你先下去吧!” 仵作躬身离开,沐良轩并没有就此作罢。他看了冥夜一眼,冥夜心领神会,拿出一张通缉的布告。 上面画着一个人,模样与张三有几分相似。众人仔细看去,好一会儿才认出那个人是谁。 这不是地上的那具尸体,张三口中的哥哥吗? “张三,原名张虎,是西北人士。与哥哥张狼在西北落草为寇,杀人放火。去年,朝廷围剿草寇,通缉了张狼,二人流窜到江南后便了无音讯。” 冥夜开口说着两人的事迹,这两人作恶多端,一直潜伏在山林间,后来被苏峻衡的人找到,利用二人栽赃诬陷平安堂,告御状,企图陷害厉王府。 只是,厉王要是那么好对付的,怕是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苏峻衡虽然是老狐狸,但是厉王却是成了精的啊,算计他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张三整个人面如死灰,他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就是为了能拿到那笔钱,隐姓埋名,享荣华富贵。 可是没想到,竟然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把他们带到大理寺,好好的审问,找出指使他们的人,才更重要。”沐良轩冷冷的吩咐。 敢欺负苏轻墨?他们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冥夜将张三等人全部带去大理寺,沐良轩命人把平安堂修葺好,随后,带着苏轻墨离开。 被男人拥在怀里走出了很远,苏轻墨才回过神儿来。 她看向沐良轩,眼里带着光亮。这个男人,真是强大无比。 不管什么样的阴谋,他都能轻易戳穿。 他好像神只,高高在上,运筹帷幄。 “怎么了?”沐良轩见苏轻墨傻傻的看着自己,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嗯,在别人面前是神只,在她面前,他就是一个需要关怀的普通男人。 “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苏轻墨问道。 沐良轩摇了摇头。“去上早朝的时候才知道的。不过,在这之前,我已经加派人手,盯住苏峻衡和靖王府。” 未雨绸缪,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是沐良轩一贯的作风。 “所以这次是苏峻衡做的。”苏轻墨皱起眉头。 “嗯,本王还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情,这就带你去看一看。”沐良轩说罢,搂着苏轻墨的腰肢腾空而起。 苏轻墨被惊的说不出话! 我去!古代的轻功是真的!真的! 沐良轩真的可以飞,可以抱着她穿梭在房宇之间! 苏轻墨听着耳边的风在呼啸,不禁开心的叫了起来 “沐良轩,你好牛掰啊!我去,太爽了!” 牛掰?爽?是什么意思?沐良轩一时愣住了。 牛?这种动物好像很一般。 他是狼啊! 沐良轩在心里想着,虽然有些不满,但是看到女人欢喜的样子,也就一笑了之。 寒冬腊月,风刺骨的很。他怕冻着苏轻墨,一直是将苏轻墨紧紧的裹在怀里的。 苏轻墨紧紧的依偎在沐良轩怀里,她现在,更爱沐良轩了。 第393章 绝世高手 耳边的风跟沐良轩一道停了下来。 苏轻墨睁开眼睛,眼前被葱葱郁郁的树叶遮挡。她举目四望,这是一棵高大的松树。 枝繁叶茂,树冠伸展至四周,将树干包裹的严严实实。外面的寒风吹不进来,却能听到风吹拂树叶的哗哗响声。 这棵松树怕是有百年的树龄了,高耸入云,站在树干上,找一处缺口,可以俯视整个京城。 苏轻墨抬起头看着与她并肩而立的男子,不由得满心欢喜。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看风景吗?” 在京城待久了,古色古香的建筑已经看的有些疲乏。深冬之中,绿色成了最令人期待的颜色。 绿色,代表着新生,代表着希望。 松树常年郁郁葱葱,在万物萧条的冬季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沐良轩但笑不语,紧紧搂住苏轻墨的腰肢,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睛看向树冠的缝隙处。 苏轻墨顺着沐良轩的目光看去,长街上并没有行人,远处马蹄响起,一辆羁押犯人的马车经过。 骑着马的是冥夜,那些被羁押的就是张虎一伙人。 沐良轩要让她看什么? 冥夜送这些人去大理寺衙门,有什么好看的? 正当苏轻墨疑惑之际,一个黑色的身影儿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即使身在半空,苏轻墨也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 “嗖”的一声,一支破风而来的飞镖,打破了长街的宁静。 马匹受惊,抬起前腿嘶叫起来。 冥夜拔出腰间的佩剑,腾空而起,打落飞向张虎的飞镖。 “找死。”冥夜的眸子,犹如夜行的猛虎,十分阴冷。 那人未能杀人灭口,冲了出来与冥夜厮杀在一起。 他招招狠辣,直奔冥夜的要害。冥夜不仅要躲过黑衣人的进攻,还要保护张虎等人的安全。 这几个人背后的势力才是刻意针对厉王府的,不能让他们轻易逃脱了惩罚。 冥夜一把剑舞的密不透风,牢牢的护住自己。对方也是个狠角色,用得虽是短刀,却毫无惧色,欺身而上,近身交战。 苏轻墨躲在树上,心头震惊不已。 这样的打斗场景,真让人惊心动魄。那黑衣人明显就是一个绝世高手,苏轻墨真替冥夜捏了一把汗。 黑衣人与冥夜缠斗着,沐良轩只是静静的观看,并没有要帮忙的打算。 他安排冥夜押送张虎等人,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时间久了,冥夜要保全自己还要护着犯人,已经开始落了下风。 他的对手不简单,这个人的武功造诣,不可小觑,一看就是受过名师指教,勤学苦练而成的。 京城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号人物?隐藏得还真够深的。 冥夜稍稍一分神,黑衣人一扬手又射出几支飞镖。这一次,冥夜慢了一步。 只见飞镖狠狠地插进了张虎等人的颈脖的动脉处,鲜血四溢,血腥弥漫。 冥夜懊恼不已,他真没用,竟然让这个人得手了! 他一咬牙,提剑便刺,抓住这个人对厉王也算是有个交待。 第394章 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黑衣人见张虎等人已死,不再恋战,一个腾空而起,准备逃离。 苏轻墨紧张的低叫,“他要逃走了……” 沐良轩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可不能被人发现了。 沐良轩右手一挥,一柄小巧的匕首射向黑衣人。 那黑衣人急忙躲闪,刀锋过处,面上的黑纱滑落。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那双眸子,如同苍鹰一般锐利,竟然是苏峻衡?! 苏峻衡抬眸,路边树木林立,他一时不能确定这暗器是从何而来的。 冥夜也追了过来,苏峻衡急忙抬手重新蒙好脸,迅速逃离现场。 苏轻墨躲在沐良轩的怀里,透过缝隙,也看清了苏峻衡的脸。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苏峻衡,当朝左相,沐靖宇的左膀右臂,平日里可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啊。想不到,他竟然有这样的身手?! 苏轻墨一阵后怕,她穿越到原主身上,按血缘而言,那个苏峻衡,是她的亲爹。 她从未想过,苏峻衡竟然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已年过半百,竟然还能让冥夜失手,这个人的功夫和心机到底有多可怕? 他,隐藏了这么多年,到底有什么目的? 沐良轩感受着怀中人儿的身子有些僵硬,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他只所以躲在高处,就是不想让苏峻衡发现他们。苏峻衡这老狐狸,还真是个难缠的人物。 沐良轩自然无所畏惧,若真动起手来,苏峻衡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苏轻墨不一样,他如果苏峻衡知道这一幕被她看了去,有朝一日狗急跳墙,会对她痛下杀手。 苏轻墨半晌才回过神儿来,眸子里的震惊还未散去。 “他竟然会武功?” 太难以置信了! “还是一个绝世高手,这些年隐藏在京城之中,这个老东西大概快憋闷坏了。”沐良轩淡然说道。 “我也是今日才接到江湖中的探子来报,所以便派冥夜亲自羁押张虎等人去大理寺。布了这个局,为的就是试探苏峻衡。” 苏轻墨静默,只有冥夜亲自羁押张虎等人,苏峻衡才会亲自动手杀了这些“证人”。 沐良轩府中暗卫的实力如何,苏峻衡心里清楚。冥夜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在厉王府,冥夜的能力仅次于沐良轩之下。 只有他出面执行这个任务,才能表现出沐良轩对这些犯人的重视。 张虎是个贪生怕死的,到了大理寺,受了酷刑,必定会将背后指使之人说出来。到时候,苏峻衡勾结草寇,草菅人命陷害厉王妃的事情就会被捅破。 苏家就会坠入地狱,一败涂地。 平安堂发生的一切,恐怕苏峻衡早已了如指掌,感觉到事情有些棘手,才会亲自出马。 因为苏峻衡知道,贸然派能力不足的人与冥夜对抗,不仅不能将这些“证人”灭口,还有可能会留下把柄。 所以他铤而走险,要永绝后患。 只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老狐狸,机关算尽,却着了厉王的道儿。 第395章 暴露 机关算尽太聪明,他还是没有算到,这一切都是沐良轩布的一个局。 现在,苏峻衡彻底暴露了。 “真没想到,这东越,还真是卧虎藏龙。”苏轻墨感慨着。 沐良轩搂着苏轻墨的腰肢,纵身跳了下来。出现在冥夜面前,冥夜立刻跪下来请罪:“属下无能,让那个人跑了,也没能留住张虎他们的命。” 冥夜一脸的懊恼,还有说不出的惭愧,他自认为这京城,除了他们王爷,他是没有对手的。 今日出现的这个黑衣人,真真是给他上了一课。凡事都不能太轻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无妨,日后,还有好戏登场。”沐良轩不在意,从苏峻衡出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猜到冥夜必输无疑。 “这里交给大理寺就好,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沐良轩淡然吩咐。 冥夜见厉王并未发怒,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属下领命,定当竭尽全力,将王爷吩咐的事情办好。” 沐良轩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算计,只是,稍纵即逝。 厉王府内,苏轻墨不住的摇头叹息,她知道沐良轩武功高强,却说什么都没想到苏峻衡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我一直以为苏峻衡只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本事。”苏轻墨对苏家越来越好奇了。 沐良轩倒对这件事不以为意,苏峻衡走到今天这一步,每一步都是步步为营,他绝对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他能够插手江南民间之事,搅动民间舆论,就必然与江湖有联系。 也幸好,他命人顺着江南民间传言一事调查,才查出这个不确定的消息。 “能在朝廷稳居丞相之位,并且左右逢源的人。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这京城,恐怕也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他还会武功这件事了。”沐良轩摸了摸苏轻墨的脑袋,耐心解释着。 苏轻墨叹了一口气,古代的亲情真的玄乎的很。原主到死,都不了解她的亲生父亲是怎样一个人。 “刚刚苏峻衡暴露了真面目,这些日子,也会消停片刻。只不过他这个人,阴险毒辣,也安分不了多久。本王手里有了他很多把柄,他未必没有察觉,定然会想办法,将我除之而后快。以后你出门儿,可得更小心一点儿了。” 沐良轩不放心的叮咛。 苏轻墨点点头,她更担心的是苏睿和莹儿。 “莹儿和睿儿最近一定要多派人跟着。他们两个小家伙可是我们的软肋,一定不能让他们两个出事啊。” 她担忧的说道,那防身的药粉可能不够用,她得给他们两个研制些有杀伤力的东西才行。 沐良轩一凝眸,是啊,他的女人和孩子都要好好保护起来。 干脆以后,他只要不上朝,就跟在他们的身后吧。 沐良轩想着,唇边笑意绽放。 苏峻衡半路换了装束,这才回到相府,想起刚刚那一幕,眼底波涛......汹涌。 他蛰伏几十载,竟然被人知道了? 第396章 拜访柳家 只是,那个人是谁呢? 苏峻衡苦苦思索,不得其解。 接下来,走的每一步,他都不能大意。但凡有些行差踏错,都可能将他几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靖王府,苏兰蕊歇息了一段时日,寝殿内,她看着襁褓中的婴儿,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白嫩的脸颊。 她想起了贵妃说的话,无非就是想让她去拜访柳家,好替沐靖宇牵线搭桥,将平南侯府收为己用。 这一次苏兰蕊能保住性命,幸好有柳元煊去求情。 贵妃会宽待她,也是看在相府和平南侯府的面子上,苏兰蕊一定要让平南侯府成为自己的后盾。 她,得多一层保障啊! 平南侯府内,柳元煊整理整理衣衫,又拿出给苏念薇和小外孙准备的礼物,看了又看,生怕苏念薇和孩子不喜欢。 柳夫人瞧见柳元煊这样,不禁哑然失笑。 一个杀伐果断的将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瞻前顾后了? 靖王府昨日送来消息,说苏念薇要带着孩子登门拜访,柳元煊从接到消息开始,就着手准备礼物。 自己亲生的他都没这样上心过。 柳夫人不禁有些吃味,不过也并没有太往心里去。毕竟苏念薇是柳如烟唯一的骨血,柳元煊一直很疼爱这个外甥女,多年未见,有这些举动也是正常的。 “将军,别整理了,那孩子还小,又认不出你这个舅公的外貌,还不如顺其自然一点儿的好。”柳夫人无奈的笑着提醒。 只见柳元煊眉眼里隐藏不住的欢喜。“那可不行,我平日里都是打打杀杀的。小孩子对这些最为敏感了,万一吓着我的外孙怎么办?” 柳元煊一本正经,完全沉浸在对苏念薇的疼爱之中。 虽然“苏念薇”之前说了一些让他寒心的话。可是她到底是一个孩子,做长辈的怎么能与孩子计较? 只要苏念薇还念着他这个舅舅,柳元煊心里就已十分欢喜了。 柳夫人叹了一口气,瞧着柳元煊这个样子,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快,靖王府的马车停在平南侯府,柳夫人亲自出门去迎接“苏念薇”。 “臣妇拜见靖王侧妃。”柳夫人恭恭敬敬的给“苏念薇”行礼。 苏兰蕊见状,赶紧牵起柳夫人的手,满脸笑意,热忱的开口笑道:“舅母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人,应该是念薇拜见舅母才是。” 苏兰蕊笑吟吟的,几句话,便将她与柳家的关系拉的更近。 “舅母安好。”苏兰蕊恭恭敬敬的行礼,没有摆一点皇室宗妇架子。 柳夫人见“苏念薇”如此,心里有些奇怪。那天在靖王府,苏念薇如此绝情,这会子,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只不过,柳夫人并未多想,也不跟“苏念薇”绕弯子,拉着手笑道:“好孩子,你舅舅在内厅等着你呢。快跟我进来吧,从昨天就一直念叨着你呢!” “我就知道,舅舅最疼我了。”苏兰蕊笑道,努力的将自己的神态语气与真正的苏念薇相契。 第397章 寒暄 苏兰蕊走进内厅,只见柳元煊早就满脸笑容的在等她。一看到她进来,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 “念薇,快来坐下。” 苏兰蕊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这些日子一直未曾来看望舅舅,还请舅舅不要怪罪。委实是府中事情太多,我抽不开身。” “说什么怪罪不怪罪的话,女子嫁为人妇,自然要以夫君为天。这些舅舅都晓得,你不必内疚。都怪舅舅,你出嫁那日,没能亲自送你。就连你受欺负,舅舅也鞭长莫及。” 柳元煊内疚的开口,语气里都是难过。靖王府与厉王府的事情,他已经清楚。那苏轻墨是个厉害的角色,念薇生性温柔和柔顺,少不得吃了很多苦的。 一想到这里,柳元煊就心疼。 “舅舅哪里的话,舅舅已经很疼爱念薇了。有些事情,不过是妯娌矛盾,拌几句嘴,吃了嘴上的亏,也没什么。”苏兰蕊嘴上说着没什么,却又暗暗强调自己吃了亏,希望给柳元煊留下柔弱懂事的印象。 柳元煊叹了一口气,他看着这个外甥女儿,这孩子温婉知礼,可是神情却莫名的有几分疏离。 莫不是太久没见面,她与柳家已生疏了? 苏兰蕊见柳元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心里直发怵,她不会露馅了吧,这张脸,与苏念薇有几分相像,可却一点儿都不像柳家的人。 再看下去,苏兰蕊的腿都要开始发抖了。 为了转移柳元煊的注意力,苏兰蕊赶紧将孩子抱来,笑道:“舅舅,这小家伙儿就等着舅公抱一抱呢,您看,多乖啊!” 柳元煊赶紧接过孩子,笑得合不拢嘴。 隔代亲就是这么个说法。 柳元煊拿出一个玉戒指,放在小孩子的手心儿,“乖,舅公给你戴上。” 他只有这一个外孙,什么好东西都舍得给他。 苏兰蕊心里欢喜,占着苏念薇的名字,竟然能得这么多的好处。以后,她可得多多跟平南侯府走动走动了。 “舅舅不必如此破费,他还是一个小孩子呢,您快收起来吧。”苏兰蕊开口故意推辞了几句。 柳元煊不以为意,淡然说道:“这是我的第一个外孙,可不能亏待了。你也有,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把舅舅给你的东西全带上。” 柳元煊看向“苏念薇”,语气里满满的全是宠溺。 苏兰蕊心下欢喜至极,柳家财力雄,。常年征战沙场,缴获的战利品都是无数。 而且还都是番邦一些精美绝伦的玩意儿,以前每次过年柳家给苏念薇寄东西的时候,她都红着眼,嫉妒的咬牙切齿。 如今,这些好东西,全都是她的了。 苏念薇眉目里染上欣喜,起身微微福身道:“念薇在这里谢过舅舅了。” “一家人何必说谢字。”柳元煊将孩子抱给乳母。 苏兰蕊为了与柳元煊拉进距离,主动提起了小时候的事:“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念薇还记得小时候跟在舅舅身后的样子,如今您终于回来了,真好。” 第398章 漏洞百出 苏兰蕊主动提起小时候的事情,柳元煊的脑海里也出现了苏念薇幼时的模样。 他仰天哈哈大笑,只觉得时光太快,“哈哈哈,你这小妮子,还记得呢?那个时候舅舅年轻气盛,带着你骑马,大冬天的冷风直吹,差点二房没把你给冻坏了。” “就因为如此,回府差点没被老爷子给打死。说我带着一个孩子疯闹,不成体统。” 苏兰蕊见柳元煊笑得如此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也是念薇贪玩,最喜欢跟在舅舅身后了。” 苏兰蕊一说完,只见柳元煊有些愣住。 苏念薇喜静,并不喜欢跟他玩闹。很多时候是他故意带着苏念薇玩的,苏念薇幼时身体不好,所以他就逗着自己的外甥女跑和闹。 这孩子会不会记错了?也是,过了这么多年,她那时还小,能记得什么? 柳元煊如此安慰自己开口道。 苏兰蕊并未察觉柳元煊神情里的怪异,为了拉进距离,她又开口道:“舅舅可还记得那时送给念薇的长命锁?” 长命锁?那可不是他送的,是柳襄嘱咐他带给苏念薇的,怎么成他送的了? 苏兰蕊见柳元煊不说话,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她说的这些,都是她听苏念薇偶尔提起的,难道,她说错什么吗? 柳夫人见柳元煊与苏念薇聊得正起劲,也没有打扰。只是她心里总觉得有点儿不舒服。 苏念薇刻意提起孩童时期的事,是为了拉近彼此的距离吗? 而且说到长命锁一事,长命锁是平南侯柳襄亲自派人打造的。柳家孙子辈的都有,并不是苏念薇独一个。 苏念薇怎么说成了是柳元煊送的了?真是奇怪。 “记得。”柳元煊仍旧是一副笑脸,并没有说出心中的疑惑。 苏兰蕊又开口道:“舅舅、舅母,念薇在此感谢你们此次相救之恩。不然,念薇这会子,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苏兰蕊行了一个大礼,跪下磕头。 柳元煊见状,赶紧扶起“苏念薇,“孩子,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我柳元煊的外甥女,舅舅不疼你,谁疼你?你这样做,倒是故意生分了。” 柳夫人也起身,扶住“苏念薇”。 苏兰蕊行行完礼以后,才抬起头来。 一双泪眸楚楚动人。 柳元煊瞧着她这幅模样,心里越发的觉得奇怪起来。 他的外甥女,虽然性子娇弱,但是却从来不会轻易哭鼻子。 会不会多年未见,性子转变了一些,还是…… 柳元煊突然想起了顾晚晴,那个被扶成正妻的小妾。念薇生母早亡,恐怕与顾晚晴相处的时日较多。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别让苏念薇身上沾染了那种女人的习气才是。 “念薇,这些日子在靖王府,是不是那顾晚晴一直在照顾你。” 柳元煊问这个做什么? 苏念薇点了点头。 “听舅舅的话,让她回相府吧。重新找个奶母来辅助你就行。相府事务众多,她也要去处理相府的事。” 他讨厌那个女人。 第399章 掏心掏肺 苏兰蕊听顾晚晴说过,柳元煊对她很不待见。可是,那毕竟是她的亲娘,尤其是这种时候,有她在王府照应着,自己的心里也踏实一些。 微微一叹,苏兰蕊无奈的说道:“舅舅您有所不知,如今我被贬为侧妃,那些下人更加难以管教了。顾姨娘虽然不是念薇的生母,但是她对我视如己出,也善于理家,就让她再照顾我一些时日吧! 况且念薇不喜与人争执,若是被人诚心刁难,她还能为我出面。厉王府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念薇要多加谨慎,才能护住王爷的骨肉。” 苏兰蕊一边替顾晚晴说好话,一边又透露出自己为难的处境。 柳元煊皱起了眉,他与苏轻墨接触不多,但是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一个阴险毒辣的人。 可是近日发生的事情,明摆着苏轻墨对靖王府抱有极大的敌意,对苏念薇更是有一种除之而后快的心思。 念薇担心自己和孩子,也情有可原。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顾晚晴?念薇跟这个取代了自己母亲位置的人,关系那么要好吗? “念薇,你大可不必担心,如果有什么难处就对舅舅说,平南侯府随时可以抽调一些稳妥的人手过去帮你。你就安心吧,只要有平南侯府在,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柳元煊大包大揽的说道。 苏兰蕊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承诺,只有平南侯府也成为她的后盾,苏轻墨和其他人就再也不敢轻易欺负她。 “念薇多谢舅舅怜惜。”苏兰蕊俯身拜了下去。 柳元煊伸手相扶,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只不过,那个顾晚晴,你且让她回相府吧! 你虽已贬为侧妃,但是仍旧是相府嫡女,身份尊贵。过于依赖一个妾室出身的夫人,恐遭其他人笑话。” 柳元煊联想打之前苏念薇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心里不由得一沉,跟着顾晚晴这样的人相处久了,难免会沾染她身上的习气。 柳元煊当然不希望他的外甥女跟着这样的人学坏。 苏兰蕊还想开口维护顾晚晴,看到那一脸厌弃的表情,识趣儿闭了嘴。 “念薇知道了。”苏兰蕊点头答应,脸上却明显带出一丝为难。 柳元煊见此,以为她脸皮薄不好开口,便替她想好了对策:“舅舅知道你父亲宠爱顾夫人,你是晚辈,不必与她正面交恶。舅舅会跟你爹爹商量,选几个可靠的人给你用。” 柳元煊对苏念薇疼爱至极,事事都替她考虑周到,唯恐她受了一点儿委屈。 只不过,哪怕柳元煊再掏心掏肺的,苏兰蕊都不会领情。 因为,她不是真正的苏念薇,她更在意自己的娘亲。 柳元煊对顾晚晴的不满,让苏兰蕊心里不太舒服。只是现在她急需一张,她不好拂了他的意思,只好不情不愿答应下来。 “舅舅,不用麻烦您了,念薇会照顾好自己的,毕竟,我已经是大人了,不能事事都给您添麻烦。” 她做出了乖巧和顺的模样。 第400章 旁观者清 苏兰蕊先开口安抚着柳元煊,让他不要插手关于顾晚晴的事情。 顾晚晴虽然聪明,但是她娘家势微,在权势这方面,不能给苏兰蕊带来任何利益。 若违背了柳元煊的意愿,惹他不开心,自己就会失去一个强有力的依靠。 权衡再三,还是利益为重吧! 苏兰蕊见柳元煊是真的关心自己,便刻意将话题往苏轻墨身上引去。 “舅舅,其实念薇也不是刻意跟顾姨娘交好。只不过娘亲过世的早,她照顾我多年,并无过错,也就拿她当做亲人了。如今您回来了,我才是有了真正的亲人。 王爷深受皇上宠爱,厉王与王爷素来不睦,连带着两府的内室也跟着不睦。我尝试过跟厉王妃交好,但是都无济于事。顾姨娘也是不忍看着我被人欺负,所以才会经常来探望和照顾我。” 苏兰蕊言外之意无非是在暗示自己被苏轻墨欺辱,顾晚晴是因为心疼才来帮助她的。 这一番言辞,多多少少引起柳元煊对苏轻墨的不满。 那苏轻墨跟一般女子不同,精明能干,又很强势。 两位王爷有过节,妯娌间也不能和睦相处。 以苏念薇的性子,想来是吃了很多苦头儿。 “哼,以后有柳家在,我看谁敢欺负你?平南侯府也不是好惹的,你不要怕。”柳元煊开始为自己的外甥女撑腰。 那苏轻墨虽然看着很好相处,但是毕竟跟自己没有关系,两个人起了纷争,他自然要向着自家人。 柳家是出了名的护短儿。 苏兰蕊看到柳元煊强硬的态度,心里窃喜不已。 柳元煊对苏轻墨有意见,就相当于对厉王府有意见,他必不能为厉王所用。 即使他不肯过多相助靖王,少一个对手总是好的。 柳夫人陪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谈话,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苏念薇几次三番刻意引起柳元煊对苏轻墨不满的嫌隙。,且,在长命锁一事中,这个苏念薇说的更是牛头不对马嘴。 柳元煊因为苏念薇是他外甥女,有着血脉相连的亲情,不会过多的去怀疑她的言行举止。 可是柳夫人不同,她会对苏念薇好,是因为柳元煊。没有血缘的牵绊,所以柳夫人更加理智。 所谓,旁观者清。 平南侯府回到京城不久,便已经历了两件大事。 一是立储之争,二是剜心入药之祸。 可想而知,这京城的水到底有多深。他们常年远离朝堂,对局势尚不明确。 可不能还像在边关时那样,凭着一腔孤勇做事了。 厉王府与靖王府,他们都应该保持距离,只忠于皇上。 柳夫人想到这里,脸上带着淡然的笑容道:“念薇,如果靖王府杂事不多,你留下来用晚饭可好?舅母让厨房给你准备你爱吃的。” 柳夫人谈笑风生,热情的留苏念薇用饭,实则是在提醒她时辰已到,有些分寸还是要拿捏好。 两家虽然是亲眷,但是风口浪尖上,还是避嫌一些的好,免得引起他人的猜疑。 第401章 蒙混过关 苏兰蕊倒是想留下来,趁热打铁的继续说苏轻墨的坏话,让柳元煊彻底站到她这边儿。 只可惜,她现在只是侧妃,不方便在外多逗留。 而且,她还没出月子呢,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舅母不必麻烦,我今天就是过府探望。您们都回来了,我们以后有的是相见的机会。”苏兰蕊起身,福身告别。 柳元煊虽疼爱苏念薇,但也知道眼下不是畅谈的好机会。 谁都知道,靖王妃能保全性命,他柳家出力不小。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你了,得空多来看看舅舅啊。”柳元煊殷切的叮咛。 “舅舅、舅母,二位老人家多多保重,念薇就告辞了。”苏兰蕊走出平南侯府,才察觉到额头上已然微微见汗。 好歹是蒙混过关了! 柳元煊坐在椅子上,手指不断地敲击着桌面,想起了苏轻墨,未免心怀芥蒂。 她为什么屡屡跟念薇过不去呢? 柳夫人最了解柳元煊什么脾性,见他如此,温柔的问道:“还在想念薇说的事?” 什么事?自然是苏轻墨故意欺负苏念薇的事! “哎,还是夫人最懂我。剜心入药一事,本就是苏轻墨提出的,为的就是看到念薇骨肉分离,念薇铤而走险,保住了孩子,却婆媳失和,惹怒了皇上,害的她丢了靖王府正妃之位,这孩子还遭受了牢狱之灾,真是可怜啊!” 柳元煊是真真的站在苏念薇的角度考虑,才会心疼她受了这些委屈。 柳夫人微微摇头,并未附和着说苏轻墨不好。 “我们来到京城才几个月,我也听了许多关于苏轻墨的传言。那平安堂,救了无数平民百姓的命,苏轻墨更是百姓心中悬壶济世的名医。我倒不觉得,厉王妃有意针对念薇。” 柳夫人停顿片刻,一双眸子透出几分疑惑,缓缓说道:“倒是念薇上门拜访,我觉得她有些奇怪。” 奇怪?的确有些奇怪,苏念薇所说的往事,与柳元煊的印象中有出入,他也有些犯嘀咕。 “长命锁的事情,念薇怎会不知那是公爹送的?这样的张冠李戴,爹爹会伤心的。” 柳元煊沉默,是啊,这孩子对以前的事情怎么都记不清了呢? “这么多年不见,她或许记错了,而且那个时候她还是孩子。”柳元煊给“苏念薇”找了个理由。 柳夫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她这个夫君,太在乎姐姐的遗孤了,眼里都是她的好,没有半点不是。 “将军,关于厉王妃与念薇之间的过节,我们还是不要掺和进去。事关两个王府,我们可不能糊涂啊!”柳夫人提醒着柳元煊,平南侯柳家,从不参与派系斗争,这是他们的祖训。 柳元煊点了点头,他明白这不是单纯的两个女人斗气,这件事情盘根错节,麻烦的很啊! 不过只要那个厉王妃不再刻意针对念薇,他也不会主动去难为人家。 说到底,他是东越的臣子,对哪一位王爷都要保持足够的敬意。 第402章 神秘的盗贼 苏府,寒风冷冽刺骨,巡夜的家丁们提着灯笼每过一段时间,就巡查一次。 苏峻衡为人处世谨慎小心,苏府上下看似只有家丁护院,实则在暗地里,一直都有守卫看护。 这些守卫都是苏峻衡花重金培养的,就跟厉王府的暗卫一个性质,个个都有一身好本领。 靖王妃一事,苏府失了颜面。不过好在苏兰蕊保住了一条命,只是被贬为侧妃,不算全军覆没。 在外人眼里,相府嫡女已诞下靖王嫡子,东山再起指日可待。靖王一派臣子,自然要趁此机会好好“安慰”一下苏峻衡。 苏峻衡看着官员们送来的金银玉石,眉头一皱: “这些东西,收它做什么?若被有心人知道,会告到皇上那里,治我一个贪墨之罪。” 苏峻衡假意的责怪着。 林斌微微一笑,低声道:“左相,这都是他们的一片孝心。既然已经送来了,若是不收,反倒坏了情分。您若是不想要,等将来靖王荣登大统,再悉数奉上也不迟啊。” 说的倒是轻巧,悉数奉上? 吞进肚子里的东西,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林斌知道苏峻衡表面正直,内心虚伪贪婪,便用这种方法恭维着他。 苏峻衡听到林斌的提议,假意思虑片刻,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本相就暂且替靖王收着。” “左相一心为国,谁都知道您清廉,没有人敢背后胡说的。”林斌的话,极大的满足了苏峻衡需要的君子道义。 苏峻衡瞥了林斌一眼,对他十分欣赏。 “既然已经来了,就讨论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做了。”苏峻衡拉着他坐了下来。 林斌点头,是该好好筹谋以后的事情了。 靖王府屡受打击,他们这些马前卒,可不能看着自己的主子如此被动,一定要发挥他们最大的作用,将靖王尽早推上那个位子才行。 苏峻衡与林斌在书房里讨论事宜,相府院内,一道白影儿闪过。 有人直觉眼前一花,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你们都仔细着点儿,最近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带头的家丁心中一阵不安。 “是。”其余的人齐声答应。 房脊上,一个人戴着帷帽,脸上青纱罩面,腰间悬着一把长剑,手里拿着个酒葫芦。一双眼睛四下里看着,藏在暗处的人已经被他解决了。 寒风呼啸,吹动着他的长衫,也掀起面纱的一脚,绝美的侧颜若隐若现。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看着平安堂的方向,微微笑了起来。 “这个礼物,她一定会喜欢。” 白衣男子喃喃自语,随即身形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日一早,苏峻衡刚穿戴整齐,管家就面色惊慌的来报:“相爷,相爷,相府遭……遭贼了!” 他声音颤抖,掩饰不住慌张,他在相府几十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遭贼?苏峻衡面色一沉,开什么玩笑?别人不知道相府的守备有多森严,他还不知道吗? 他的那些守卫,都是死人吗? 第403章 接连被盗 他培养的那些护卫,可不是滥竽充数的,怎么能闹出这么大动静,却无人来报? 这管家莫不是还没睡醒? “你胡说些什么?”苏峻衡斥道。 只见管家腿脚一软,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开口:“相爷,真的遭贼了。库房里存放的多件玉器被盗走,守卫们也被打晕了。” 苏峻衡听到这里,急急忙忙往库房走去。 库房内,一片狼藉,显然是被人翻动过的。昨晚林斌送来的金银玉石,也丢失了许多。最重要的是,地上还散落着两个酒坛。 空气中,弥漫着酒香。 苏峻衡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相府守卫森严,这个贼是怎么进来的?他养这些护卫是摆设吗? 苏峻衡胸腔里怒气翻腾,这盗贼,太猖狂了。简直不把他这个丞相放在眼里,偷了他的宝贝,还在他的库房喝酒?! 真是好大的胆子! 苏峻衡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他环顾四周,门窗并未有毁坏的痕迹,守卫又全部被打晕,这个盗贼,功夫造诣绝对在他之上。 江湖中,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又怎么会单单盯上相府? 这些,在苏峻衡行里,都是一个谜。 “偷了就偷了,不要声张出去。以后加派人手守着库房,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去。”苏峻衡冷冷的开口道,他得吩咐手下的人去江湖查一查线索了。 管家见苏峻衡没有发怒,诧异的张了张嘴,赶紧按照苏峻衡叮嘱的去办。 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 苏峻衡压下怒气去上早朝,而沐靖宇也是经历了同样事情。 他的靖王府,竟然被人给盗了! 最可恨的是,盗他东西的贼,竟然在他的库房里留下了两个空酒坛。 而且还有一张字条儿:明晚还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靖王府的侍卫,都是江湖上有些名气的人物,不敢说比皇宫侍卫高明,但也绝对是让人胆颤的存在。 从他开府到现在,除了从正门进去的宾客,还从来没有人用其他方法进出过靖王府。 沐靖宇感受到了一种侮辱,这盗贼,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丢失的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宝贝,沐靖宇上一次就着了沐良轩的道儿,白白送了那么多金银财宝给他。现在还被贼给盯上了,这损失大了啊! 沐靖宇吩咐下去,加派人手,若今晚那盗贼还敢进靖王府,沐保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夜晚,白衣人见相府和靖王府都如临大敌,轻声笑道:“就陪你们这些人再玩儿一次。” 随即他双手一扬,一阵烟雾之后,他的身影又隐没在黑夜中。 第二日,相府与靖王府再度被盗。 跟第一次一样,库房内还留下了两个空空如也的酒坛。 一向稳重的苏峻衡都忍不住了,又是气怒又是心疼,一掌将桌上的茶盏拍碎,命人重重惩罚了看管库房的守卫。 他一张脸铁青,气的双手微抖。只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是谁用这种方法让他难堪? 第404章 不义之财 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他这是得罪了谁? 苏峻衡一双冷眸中迸发出骇人的怒气,他一定要揪出这个人,把他大卸八块! 靖王府内,贵重物品再度被盗一事,不仅让沐靖宇坐不住了,也让苏兰蕊忐忑不安,那个贼不会伤害她吧? 沐靖宇暴跳如雷,却查不出半点儿盗线索。无奈之下,苏兰蕊只有递消息到相府,想请爹爹暗中贴补一些。 苏峻衡收到苏兰蕊的消息,才知道不仅苏家被盗,连靖王府也未能幸免。 他立刻乘坐马车,前往靖王府。 大殿内,沐靖宇怒不可遏。这次被盗,不仅是财物上的损失,更是尊严上的蒙羞。 沐靖宇实在是想不出来,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在靖王府和相府来去自如,不被发觉。 相对于沐靖宇的怒不可遏,苏峻衡倒是显得沉稳了许多,他只问道:“靖王,只是丢失了金银吗?” 沐靖宇烦躁的一摆手:“什么都有,有各地官员送的金石玉器,也有山水名画。” 苏峻衡点头:“臣家中被盗的也是这些东西,想来是一人所为,只是,此事不宜声张。” 两人四目相视,彼此心照不宣。 一个皇子,一个丞相,家中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金石玉器。古玩字画? 不都是收受官员的贿赂,暗中敛财才积聚起这么多钱财的吗? 所以,相府被盗,苏峻衡没有大肆追究,靖王府被盗,沐靖宇也没有上报朝廷。 因为,他们被盗的那些都是不义之财,贪墨所得。 上报朝廷追查起来,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沐靖宇双拳紧握,恨恨的说道:“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主要是这盗贼十分可恶,他故意给本王添堵。” 这件事若被人知道,沐靖宇还怎么服众? 一个受宠的皇子,一个偌大的靖王府,竟然连一个盗贼都防不住。还怎么指望他登上皇位,保卫天下万民? 苏峻衡与沐靖宇的感受一样,这件事脸上实在无光。 那贼人,偷东西就算了,还在他们库房里喝酒、留字条,传出去,不被人笑死?! “这人恐怕不是京城人士,而且他身手敏捷,可以躲过相府守卫和王府侍卫,恐想必来自江湖。” “臣会派人去江湖中追查,看一看有没有这样一号人物。”苏峻衡作揖,恭恭敬敬的回禀。 沐靖宇无奈的叹息,不甘心的说道:“只有这样了,这些日子,多注意一下京城有没有其他人家被盗。本王就不信,这盗贼是妖怪,能神出鬼没不留痕迹!” “另外,本王会派人查一查沐良轩那边。这次似乎只有我们两家被盗,让本王不得不去想,这是沐良轩搞的鬼。” “他向来出其不意,说不定就是为了用这种办法给我们添堵。”沐靖宇淡淡说道,这种情况,不怀疑沐良轩都不可能。 苏峻衡颔首,虽是如此,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沐良轩,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低劣事情的人。 这件事情,其中恐怕另有蹊跷。 第405章 东越书院 至于这其中的蹊跷,只有追查下去,才能知道内情。 靖王府与苏府闹得人仰马翻,厉王府却安然无事。 苏轻墨每天除了和沐良轩腻歪一阵子,就照常去平安堂出诊。 莹儿与苏睿不能每日里都是玩耍胡闹了,他们被沐良轩安排去书院了,两个小家伙儿开开心心的上学去了。 东越书院是一座只有王公子弟才有资格去的贵族学院,每一位师长都是天下名儒,女子与男孩子隔着一层帘布坐在同一间教室里。 苏轻墨好奇的想要去书院看一看,沐良轩也要随行。 “那先说好,你不准太凶,可别因为你一个人,吓坏了孩子,吓跑了先生。”苏轻墨再三叮嘱。 沐良轩眉头微皱,他,有那么可怕吗?莹儿和睿儿都挺喜欢他的啊! “你看你看,这凶巴巴的样子可不行。”苏轻墨伸手抚平他眉宇间的“川”字儿。 唉,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的啊!只是大概这些年过得太苦了,他人前总是那么冷峻孤傲。 “嘴角上扬,保持微笑。”苏轻墨调皮的摆弄着那张俊脸。 沐良轩:“......” 这女人,管的越来越宽! 两人坐上马车,一同前往东越书院。 苏轻墨一直觉得现代的小孩儿读书压力很大,从小学一直到高中,都属于超负荷运转。等真正穿越到东越,苏轻墨才意识到,古往今来,读书人都是辛苦的。 世家子弟少不得有纨绔公子哥儿,可是大多数人家还是很重视孩子的教育。 一个家族的延续和发展,需要靠几代人的努力。所以,真正的豪门对孩子更是寄予了厚望。 特别是皇室子弟,不过是五六岁的年纪,就会被安排学习各种本领,文治武功,那都是早早接触的。 苏睿自从滴血认亲后,摇身一变就成了厉王府的小世子。这个规矩,他自然也要遵守的。 莹儿和苏睿一早就被送去东越书院了,苏轻墨今天不太忙,就准备看看两个孩子是非适应陌生的环境。 东越书院,坐落在京城东侧,与皇宫临近。既然是贵族学院,当然要给孩子们提供最好的条件,这一点苏轻墨是放心的。 苏轻墨和沐良轩刚走进东越书院,入眼就是几树梅花,在寒风中傲然怒放,正好对应了那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书院不大,一路走来,书声琅琅。年纪稍小一点儿孩子的才刚启蒙,被安排到书院最里端。 沐良轩果然是活阎王,所到之处,遇到他们的人都低眉顺眼,跪地请安,不敢多言。 苏轻墨叹了一口气,就知道沐良轩一来,气氛肯定不对。 沐良轩有些郁闷,他已经尽量的做的很好了,不皱眉,不说话,表情温和一些。 可是他久居高位,不怒自威的气势实在掩饰不住。有些人,天生就有令人臣服的威严。 两个人走过一段长廊,来到一处安静的院落。莹儿和苏睿,就在这里读书。 第406章 女儿奴 苏轻墨放轻了脚步,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向里张望着。 莹儿正在打着瞌睡,一身嫩黄的裙衫,外面还裹着白色的披风,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几次都差点儿撞到桌子上。 苏轻墨捂着嘴笑了起来:“莹儿还真像我小的时候。” 沐良轩哂然一笑:“你小时候也跟莹儿这样可爱?” 切!我比你上辈子的小情人可爱多了好吗? “那当然啊!”苏轻墨得意的说道,想要详细的描述给他听,却不知道是该说上辈子的她还是古代的苏念薇。 算了,还是不说了。 苏轻墨转头看向苏睿,他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长袍,外披着玄色掐金边的披风,整个人看起来沉稳矜贵,那气质,竟然在一群世家子弟中也是极为出色的。 苏睿正襟危坐,手握着毛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勾勒着。虽然只看得到他的后侧颜,但是苏轻墨已经能想象出这个小人儿此刻认真的模样了。 还别说,苏睿的性子,越来越像沐良轩。连背影,都很神似。 苏轻墨抬起头看了看沐良轩,嗯,果然待在一起久了,人就会变得一样。 沐良轩看着苏睿认真学习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是满意欣慰的笑容。 再看看莹儿,嗯,这小丫头,第一次起那么早,真是难为她了。 沐良轩有些心疼,迈开腿上了台阶,就想推门而入。苏轻墨一把给他拉了回来,掀眉毛瞪眼睛的看着他。 “嘘,他们在上课,你想干什么?” 他要是走进去,那先生估计就办法讲书了。 就像上一次,沐良轩去了平安堂,只往那儿一坐,病人疼的要命都不敢出声。 沐良轩用眼神示意让苏轻墨放开他。 苏轻墨可不敢,他万一不管不顾的跑进去呢? 她拉着沐良轩的手离开院子,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才不满的问道:“你这是对先生的不尊敬。” 沐良轩却纠结的皱起眉头:“莹儿还没睡好,我想抱她回去休息会儿。孩子还太小,礼仪规矩知识,都可以后面再补,还是身体比较重要。” 苏轻墨看着这个冷厉的男人,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女儿啊! 可是,这样骄纵是不对的,小孩子从小立下规矩,后面更好管教。 “她和睿儿已经六岁了,现在启蒙正好。女孩子也要读书识字才行啊,你这么惯着她,就不怕她什么都学不会?”苏轻墨对他的行为很不赞同。 沐良轩满脸的疼惜:“莹儿是女孩子,从小又没了娘,本王只想让她健康快乐就好。看样子她不喜欢读书,那就不要学了,本王不愿意拘着她。” 苏轻墨轻声笑了起来,这个看上去冰冷的男人,原来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女儿奴! “哼,要不是你那么由着她的性子,她就不会那么挑食,也不会因为营养不均衡而得病。沐良轩,要是真为莹儿好,就让她成长为一个正常的孩子。” 苏轻墨很严肃的说,她的苏睿,就很好啊! 第407章 他不一样 “你管好苏睿就行,他不一样。”沐良轩说道。 苏轻墨一愣,有什么不一样? 难道沐良轩觉得苏睿不是他儿子,所以…… “他是男孩子,是我厉王府的世子。本王不希望他将来碌碌无为,男子就该读书治国,不然怎么治理天下?” 苏轻墨心中五味杂陈,这男人颇为严肃,说的绝对是心里话。 沐良轩,是真的将苏睿视为己出。哪怕他知道苏睿不是他的骨血,他也愿意,将自己所有的一切,百年以后,传承给苏睿。 苏睿,现在依然姓苏。沐良轩从未介意,他是个君子,光明磊落,说过的话,也绝对算数。 苏睿就是厉王府的世子,他沐良轩的儿子。 所以,沐良轩才会对苏睿严厉一些。是希望他成才,像雄鹰一样翱翔天空,而不是当一个只会躲在父母羽翼之下的雏鸟。 苏轻墨突然红了眼眶,苏睿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在父爱这个角度,自己怎么做,都无法代替和弥补。 可是沐良轩的出现,给予了苏睿真正的父爱。 怎么会有那么好的男人呢?都说古代的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可是整个厉王府,沐良轩只有她一人。 沐良轩与皇上父子感情淡薄,但是他对孩子,可是真好啊! 为人父,沐良轩绝对是苏轻墨见过的最好的男人了。 沐良轩见苏轻墨眼眶微红,以为是自己太严厉,吓到她了。 他赶紧将苏轻墨揽入怀中,轻声的安慰着:“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睿儿他这孩子聪明伶俐,又很上进,肯定也不愿意碌碌无为,被你庇护一生。他一定愿意,有朝一日,与我一起保护你和莹儿,替你们遮风挡雨。” 其实不用沐良轩解释,苏轻墨都知道。 苏睿将沐良轩视为自己的榜样,就是想像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 知子莫若母,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她感动的是沐良轩的所作所为,哪个男人不看重血缘亲情?沐良轩愿意将苏睿看做他的亲儿子,教养他成人,这是多少男人做不到的? 苏轻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抱住沐良轩,仰着脸笑:“沐良轩,你怎么那么好啊?我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能遇到你啊?” 沐良轩眉眼一下子柔和下来,这话,听着舒服! 两人相拥片刻,苏轻墨从沐良轩的怀里溜了出来。这毕竟是书院,举止太过亲密会惹人非议。 “沐良轩,过了今天,我们问一问莹儿愿不愿意来书院?如果不愿意,我们就请名师到厉王府单独教导她,对她不必这么严厉。” “至于睿儿,就让他在这里好好的学习吧。我相信,他也是愿意的。” 还是因材施教吧! 沐良轩点了点头,“这个主意好,我给你准备了一个……” 不对,他说出来做什么?他是要给她一个惊喜的啊! 沐良轩的话戛然而止。 苏轻墨看着欲言又止的男人,一个?一个什么? 第408章 意外之财 苏轻墨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笑吟吟的问道:“准备了一个什么?又是财库吗?” 沐良轩叹了一口气,这女人,不觉得自己比那些银子更宝贵吗? 他的财库,早就已经全部交到苏轻墨手里了。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沐良轩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苏轻墨撇撇嘴,心里却莫名的欢喜。 两个人离开了书院,沐良轩回府处理事务,苏轻墨闲着无事,就去平安堂转转。 一进门她就看到小福宝坐在那里发呆,走到他跟前伸手在他眼前一晃。 小福宝回过神儿来,对着她灿然一笑。 “我正想姐姐呢,你就来了。” 苏轻墨看着这个单纯的少年,身上洋溢着青春气息,他好像已经成年了吧? 不由得想到,古人成亲早,这孩子好像也该有个自己的家了。 “小福宝,看到有比姐姐更好看的姑娘,你跟我说啊!”她半是打趣儿半是认真的说。 小福宝一张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赶紧摇手道:“没有比姐姐更好看的姑娘了……姐姐最好看了。” 苏轻墨笑了起来,这孩子嘴巴越来越甜了。 嗯,他人样子长得不错,跟自己也学会了医术,虽然为人单纯,但是接触久了,这样的人其实很可爱。 没有心机,也就没有忧愁,如果姑娘不是太挑剔,他会是一个如意郎君。 苏轻墨一边为他打算,一边开始整理药柜。 “当归还够用,黄芪不太多了……”苏轻墨嘀咕着。 她一边清点一边记录,打开下面放着贵重药材的柜门却愣住了。 里面散落着厚厚一叠的纸,不,那是……银票!! 她一双眼睛都瞪大了,这些银票面值都是一百两。那么厚厚的一沓,那是多少钱啊? 发达了啊! 震惊过后,苏轻墨想起了沐良轩,这些,都是他送来的? 这男人,哈哈哈,太懂她了,还有什么礼物比这个更让人开心呢! 天知道,她多喜欢钱! 苏轻墨笑得合不拢嘴,赶紧将银票塞进自己的荷包里。原本瘪瘪的荷包,一下就被撑得鼓胀胀的,像苏睿吃饱的小肚皮,看着就开心。 沐良轩送东西的方式,还真特别。他,这是想向她求婚吗? 所以,才会把厉王府财库的钥匙给她,把他的银票也给了她。 “庸俗,俗不可耐!”苏轻墨一脸嫌弃的开口,只是刚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哎呦我去,我怎么这么喜欢他的庸俗呢!” 苏轻墨笑得合不拢嘴,小福宝见她高兴,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这一整天,苏轻墨的心情好到爆,干活的时候都时不时的哼着小曲儿,偶尔摸着荷包又笑起来。 哎呀,她是小富婆了,泡了这么个高富帅,出手还这么大方,走上人生巅峰了。 好容易捱到夕阳西下,苏轻墨按捺住兴奋,脚步匆匆的回到了厉王府。 她得好好奖励这个男人一次,用什么方式呢? 嘿嘿嘿,以身相许? 好像,早了点儿。 第409章 婚书 书房里,沐良轩忙了一整天,不知废了多少张纸,才写好写一份婚书。 他与苏轻墨,无媒无聘,算不得缔结良,算不得他真正的妻子。他要给苏轻墨该有的一切,包括一个盛大的婚礼。 “懿欤乐事,庆此良辰,合二姓之好。本是苔岑结契之交,绵百世之宗,长承诗礼,传家之训。鲲鹏鼓翼,万里扶摇;琴瑟调弦,双声都荔……” 婚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倾注了沐良轩对苏轻墨的情感。他这几日,一直在准备这件事情,他们该做真正的夫妻了 苏轻墨,应该会答应的吧? 一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厉王,竟然心中一阵忐忑不安。 面对爱人,永远会担心做的不够。 沐良轩双手拿起婚书,认真的揣摩着这上面的每一个字。他的手心微微出汗,一会儿,该怎样将这婚书,递给苏轻墨呢? 要不要让莹儿和睿儿帮忙? 苏轻墨拒绝怎么办? 男人在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绝对不会自信满满,踌躇满志,相反的,会变得瞻前顾后,小心翼翼。 沐良轩思虑良久,才决定,这婚书,苏轻墨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反正这辈子,沐良轩绝对不会让苏轻墨离开自己。 想通了以后,沐良轩深呼吸一口气。随即,又拿出准备好的梳子。 在民间,梳子是定情之物,也寓意着夫妻二人白头偕老。 沐良轩小心翼翼的将婚书和梳子放进盒子里去。 正在这时,苏轻墨推门而入。 “沐良轩!”苏轻墨的声音里带着欢快,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沐良轩见她笑靥如花,对求婚的事情多了几分把握。 “回来了?” “过来,我要抱抱你。”苏轻墨一脸喜滋滋的。 苏轻墨提的要求,沐良轩从来不会拒绝,更何况是这么可爱的要求。 男人张开了双臂,苏轻墨一下就扑进了沐良轩的怀里,紧紧的环住他的腰身。 “沐良轩,你怎么那么好啊!我简直太爱你了,你是不是已经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交给我了?”苏轻墨抬起头,眉眼带笑,如同冬日的阳光,温暖人心。 沐良轩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开口:“本王的家当,不是之前就已经交给你了吗?” 那块令牌,不就是厉王府库房的钥匙吗? 咦,沐良轩什么意思?今天那么多银票,难道不是沐良轩给的? “那这些银票是怎么回事?”苏轻墨从荷包里探出厚厚的一沓银票,同样一脸疑惑的看着沐良轩。 沐良轩接过银票,脸色一黑。 “这银票哪里来的?” 苏轻墨皱起了眉头:“今天我去平安堂的时候,在柜子里看到的,这不是你放的吗?” 沐良轩将银票凑近一闻,闻到了上面的淡淡酒香。他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这个人会是谁呢? 好大的手笔!就是他,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成的银票,也不容易, 有人,要跟他抢苏轻墨了吗? 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第410章 到底是谁 而且放得并不是其他贵重礼物,这个人一定知道,苏轻墨喜欢银子。 沐良轩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神秘的白衣人,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心里的醋坛子也彻彻底底打翻了。 他派人追查了那么久,却没有查到一点儿关于那个白衣人的下落。 厉王府的人做事的能力,绝对是东越数一数二的。没有查到白衣人的下落,就说明这个人可能不在东越。 所以,沐良轩这段时日,也没有将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这一叠银票的出现,就证明此人还在京城。甚至还在苏轻墨周围。他知道苏轻墨爱财,才会用这种方法去讨她欢心。 沐良轩越想越生气,敢觊觎他的女人,是不想活了! 苏轻墨明显的感受到了沐良轩的情绪起了变化,她愣住了,还有谁知道她喜欢钱吗? 不过既然不是沐良轩送的,她就不能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既然不是你的,那这钱等我明日带回平安堂。物归原处,说不定它的主人会把它拿走。” 苏轻墨说罢,想要将银票拿回来,沐良轩紧紧握住不松手。 此刻,苏轻墨最担心的是沐良轩生气,把这么多钱给撕了,那多浪费啊! 虽然这银票来路不明,但是也得对财神爷尊重啊! “沐良轩,你可稳住啊。别跟银票过不去,这银票怎么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发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只爱你一个。” “堂堂厉王妃,拥有整个厉王府的财库,我怎么会看得起这些银票呢?”苏轻墨信誓旦旦,死死的盯住沐良轩手里的银票。 大哥,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沐良轩原本阴沉的脸一下明朗起来。 “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了!我现在是心甘情愿的做厉王妃。”苏轻墨叉腰,一脸严肃正经。 沐良轩瞧她这个模样,紧皱的眉头总算舒缓,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就是担心这银票。” 沐良轩将这银票递到苏轻墨的手上,低头弯腰,在苏轻墨的唇上落下一吻。 苏轻墨被沐良轩突如其来的亲密弄的脸红,她轻声嘟囔着:“我说的本来也是真的呀。” 沐良轩心情好了些许,他摸了摸苏轻墨的头,开口道:“这银票来路不明,你把它放回原处以后,问一下小福宝最**安堂有没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我会派人去追查,将最**安堂附近出现的陌生面孔全部排查一遍,看一看能不能找出放银票的这个人。” 苏轻墨点了点头,应允道:“好,那你不要生气了啊。” 这一夜,苏轻墨一夜未眠。她翻来覆去,实在想不出来放银票的人是谁。对她好的人,除了沐良轩,就只有救过她的白衣人?难道是他? 为什么帮她却又不出来相见?难道那个白衣人与原主有什么难以言说的渊源? 沐良轩也是一夜未眠,他一想到有人在苏轻墨身边随时盯着她,沐良轩心里就不舒服。 还没有谁能跟他争夺呢! 第411章 盘问小福宝 第二天,苏轻墨早早的就带着银票去了平安堂。 苏轻墨将银票放回原来的盒子里,看着正在打扫卫生的小福宝,心里不禁疑惑起来。 小福宝一直住在医馆,平日里抓药之类的事情,也都是他在做。如果这些银票早就放进去了,小福宝应该不会不知道。 “小福宝,过来,姐姐有些事情要问你。”苏轻墨招了招手,小福宝一脸笑意,放下手中的抹布就朝着苏轻墨跑来。 “姐姐,怎么了?” 小福宝笑的憨憨的,一双眸子清澈明亮,跟孩子一样的干净。这双眼睛里,委屈便是委屈,开心便是开心,根本就藏不住其他情绪。 苏轻墨也是最喜欢小福宝的简单和毫无心机。 “小福宝,这个药柜里多了一些银票,你都没有发现吗?” 苏轻墨拿出银票,放到小福宝面前。小福宝一看到那么厚一叠银票,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这贪财的模样,倒与苏轻墨一般无二。 “药柜里有银票?那还卖药干什么?” 小福宝嘀咕一声,赶紧跑去拉开了所有的柜子翻找,却大失所望的抱怨:“姐姐骗人,一张都没有。” 苏轻墨一脸的黑线,唉,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也跟自己一样爱财了! “这不是姐姐的钱吗?”小福宝挠挠头,看着只有药材的柜子,不住的叹气。 好吧,苏轻墨选择放弃,这钱是怎么进药柜的,小福宝铁定不知道。 这么单纯的孩子,她就不该怀疑他。 不过他就没有感觉到一点儿异常吗? “小福宝,你好好想一想,最近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呢?”苏轻墨问道。 小福宝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随后眨了眨眼睛,缓缓的说道:“这几天太累了,关门休息以后,我睡得不大好,梦见有人进来,睁开眼睛却没有看到人。” 苏轻墨秀眉一皱,梦?恐怕不是梦,是真有人进了平安堂。 小福宝的生活很简单,一天忙碌下来,太累了自然就倒头大睡。哪怕真有人进了平安堂,迷迷糊糊中,他也会以为是在做梦。 这人肯定是趁小福宝睡着之际,悄悄的潜了进来。 “那你梦到的那个人有什么特征?”苏轻墨顺着小福宝的话继续问,希望得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小福宝蹙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子才说:“梦里的人一身白衣,长相看不清。他,好像喝了很多酒,我闻到了酒香。” 白衣人? 苏轻墨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是却更加疑惑。 他一直都在自己周围,从来没有离开过? 苏轻墨想到这里,立刻走出平安堂,环顾着四周的隐秘的角落,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这人神出鬼没,来路不明。虽然一直在帮她,但是却躲在暗处不露面,到底是为什么呢?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他屡次暗中相助,想来跟原主有着莫大的牵连,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她有什么办法能见到他呢? 第412章 设法见面 苏轻墨在平安堂门口徘徊了很久,看看过往的人都没有疑点。 街上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车马络绎不绝,就如同往常一样喧闹。 小福宝见苏轻墨不住的张望,也跟着走了出来不解的问道:“姐姐,你在找什么?” 寻人无果,苏轻墨只能放弃。 她回头儿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出来透口气,顺便给小福宝看看哪家姐姐漂亮。” 苏轻墨逗着小福宝,小福宝脸又红了起来,“姐姐不要逗我,都说了你最漂亮了。” “好了好了,进去吧。”苏轻墨拉着小福宝进平安堂。 不一会儿,看病的人就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苏轻墨认真的打量着每一个前来看病的人。那个白衣人行事出其不意,说不定,平时就是混在病人中守在她身边的。 一旁的小福宝见苏轻墨如临大敌,不由的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清亮的眸子似乎多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只是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等忙碌过后,苏轻墨就在默默思索,她怎么能见到那个神秘的人呢? 这个人在暗中一直帮助她,就说明他很在乎她。 那么,她只要再遇到危险,他就一定会出现。 可是京城最近治安很好,她又是沐良轩明目张胆护着的人,谁敢再不知轻重的对她动手? 苏轻墨托着下巴,思考再三,要不她雇几个打手来演一场戏? 这个办法或许可行,可是这伤害自己,不是有病吗? 不过,她总要见一见那个白衣人的真实面目才行啊! 苏轻墨笑得一脸纠结: “小福宝,过来,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 小福宝走向苏轻墨,瞪大眼睛问道:“姐姐要做什么呀?” 苏轻墨在小福宝耳边低语,小福宝越听越诧异,急忙摆摆手:“姐姐,这可不行才,我会心疼。而且厉王知道,他会打我的。” 那男人,要是知道自己找人伤害苏轻墨,大概会拆了他的骨头。 “姐姐身手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吃亏?你去找几个又高又壮的人来,看起来要凶巴巴,姐姐需要他们的帮助。” 苏轻墨得事先交待一下,这场戏,可不能演砸了! 小福宝满脸写着拒绝,他一直在摇头。 “不行,真的不行,谁都不能伤害姐姐的,哪怕是假的,万一真弄疼了你呢?”他担心的说道。 “小福宝是不是不听姐姐的话了?姐姐好伤心啊,连我最信任的人都不肯帮我了。”苏轻墨捂着脸,努力装作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小福宝到底还是输了:“姐姐,我……我这就去找人过来,你别哭了。” “好啊,小福宝办事,姐姐最放心了。快去吧,喏,这是银子。”苏轻墨一秒变脸,将银票抽出来一张递给了小福宝。 她才不会用自己的银子呢! 小福宝接过来,珍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苏轻墨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自己这方法是损了点儿,不过应该有效的。 第413章 通风报信 小福宝的身形混进了人群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京城的古楼春和亭里,白飞羽临风而立,看着熟悉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 小福宝身披一件灰白色的披风,加快脚步到白飞羽身后,他抱拳作揖,低声恭敬的说道:“公子,苏轻墨想要见您。” 此时的小福宝,哪里还是那个单纯的孩子?他眉目俊朗,一双眸子锐利如鹰。明明还是同一张脸,气质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白飞羽转身,淡然一笑,“哦?” 阳光柔和,照在他的身上,温暖又慵懒。 白飞羽人如其名,素日打扮十分素淡。他的眉眼,比女子还要清秀,一双眸子像是裹挟了万千星辰一般,摄人心魄。 他皮肤白皙,白衣黑发,飘逸恬淡,那头长发,不扎不束,随意披在肩头,衬着挺拔的身影,俊美无俦。 白飞羽,仿佛是画里走出来的人,风拂玉树,雪裹琼苞。 小福宝有些幽怨的抬起头,他当了太久的小傻子,都快忘记自己是白飞羽的得力助手了。 白飞羽,从苏轻墨进京开始,就想着派人保护苏轻墨。她开了医馆以后,招惹了一些麻烦,他索性直接将自己最信任的人送到苏轻墨身边。 就这样,原本聪慧伶俐的小福宝,为了待在苏轻墨身边不被察觉,硬生生的装起了天真单纯的模样。 这段日子,可憋屈死他了。 “公子,你可真是的,你留下的那一叠银票,惹大麻烦了。苏轻墨为了引你出面,拿了好些钱财给我,让我去雇打手欺负她,好逼你出面相救。” 小福宝简单的将苏轻墨交给他办的事情讲了出来。 白飞羽听罢,一双眸子带着笑意,“她倒是聪慧,都知道用苦肉计了。知道我在她身边,出现危险之时,必定出面相助。” 白飞羽的脑海里浮现出苏轻墨的面容,她的一颦一笑,都是白飞羽喜欢的模样。 “公子,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这场戏,要不要做下去?”小福宝一脸无奈,心里隐隐有些对不住苏轻墨。 苏轻墨待他极好,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看待。他最喜欢的两个人,他背叛了谁,心里都不舒服。 苏姐姐不知道,他们家公子,不宜抛头露面啊! 所以,小福宝只好通风报信来了。 “你照她吩咐的去做就好,我这里,你大可不必担心。”白飞羽淡淡道,听不出语气里起伏的情绪。 小福宝抬起头看向白飞羽,微微叹了一口气。白家家世特殊,白飞羽的身份也是让人讳莫如深的一件事。 若过早暴露身份给苏轻墨知道,依着沐良轩的性子,毅定会将白飞羽的所有底细查的清清楚楚。 到时候惊动了各方势力,他们公子的处境,可就难了。 “公子,您要不要先离开京城啊?我怕,厉王的人会找到您。”小福宝提议。 眼不见心不烦,苏姐姐真的惹出麻烦,厉王会管。 他们公子要是遇到危险,谁会出手相救呢? 第414章 近在咫尺 公子一遇到苏姐姐的事情,总会竭尽所能去保护她。就算知道苏轻墨身处险境是她设的一个局,大概都会积极配合。 就因为苏轻墨被靖王府和苏府联手欺负,公子才送了她这么大一笔钱财,就是为了能让她开心吧。 小福宝深知自家公子对苏轻墨的情意,自然不想让他卷入是非之中来。 若是以前还好说,现在,苏轻墨是厉王妃,觊觎厉王的女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白飞羽拿起手中的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那姿势,潇洒俊美,只是,却是那么孤孤单单。 “不必,她想见我,那我便出现就是。”白飞羽笑了笑。 小福宝知道自己不能劝阻了,微微叹了一口气,苏姐姐真是好福气,厉王之外还有人这么关心她。 “小福宝,既然她交代你去办事,还不快一点儿?可别露出什么马脚来。”白飞羽笑着说道。 小福宝一脸无奈,又要回去装天真单纯了,他可太累了! “公子,那我先走了。”他转身离去。 小福宝见过白飞羽以后,就赶紧按照苏轻墨的吩咐,找来了几个壮汉假扮流氓,等到时候上演一场她被流氓欺负的大戏,然后公子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呢? 他摇头叹息,整理好情绪以后,又变回那个憨憨的小福宝回去见苏轻墨了。 “姐姐,我回来了,我厉害不厉害?”小福宝将几人带到平安堂,笑得一脸得意。 苏轻墨见小福宝将自己交代的事情处理妥当,笑着夸奖:“真不错,能帮姐姐了啊!” 苏轻墨赶紧对几个壮汉交待一番,今日沐良轩有事离开京城,她动作要快,否则就引来那位爷抱打不平了。 如果他跟白衣人撞上,那可太尴尬了。 苏轻墨在平安堂内“培训”着几个壮汉,为接下来的大戏做准备,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小福宝神情有些古怪。 白飞羽在医馆不远处的角落里喝酒,他的耳力极好,听着屋子里传来的苏轻墨的声音,眉眼温和,嘴角含笑。 其实,她离他很近,分明是近在咫尺,但是又仿佛远隔天涯。 白飞羽有些后悔,当初放苏念薇走了。 想着心事,他的思绪飞回到许多年前。 白家本是京城出了名的武将世家,那个时候,白飞羽的父亲白枫是长林军统帅。在朝堂之上负有盛名,长林军是白枫一手培养起来的军队,对军队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因为长林军盛名太过,白枫功高盖主,引起了皇上忌惮。 在他十岁那年,白枫出征,遇到敌人的大力围剿,奋力带领一部分人突出重围。 明明是劫后余生值得庆幸的事情,却被人污蔑,指责白枫好大喜功,不顾将士们的生死,指挥不当,才会落得部分精兵葬身沙场。 白枫听到那些人的弹劾,震怒不已。他浴血杀敌,保家卫国,背后却要被他保护的人捅一刀。 这仗,该如何打呢? 第415章 竹马之情 这让浴血沙场的人怎么不寒心?! 最后一战,文臣主和,武将主战,朝堂上争论不休。 战场上的局势却等不到这些臣子争论完,白枫在还未接到京城旨意时便带领长林军殊死一搏。 三天三夜后,番邦敌军被击败,退出东越五十里,东越被占领的城池重新收复。 按这种情况,白家是立了大功的。可皇帝为了敲打白家,硬生生给白枫扣下一个抗旨之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白枫获罪,举家迁出京城,发配到边关,戍守边疆。 白飞羽是白枫嫡长子,白枫对白飞羽极为严厉,白飞羽不到四岁,便被白飞羽送到他的江湖好友那里习武。 白飞羽在京城的时间并不多,他的记忆中,一直都是各种各样艰苦的训练。 可是,他在京城却还有一份念想。 那就是苏念薇,他们两个小时候是很好的玩伴,两家大人有意结亲。 白飞羽过惯了苦日子,每天都是枯燥乏味的训练,身边又没有同龄人。苏念薇的存在,就像一束阳光,照耀进他苦闷的生活。 白飞羽还记得第一次见苏念薇时的场景,那时他七岁。刚刚回到白府,一整年的训练,让他看起来比同龄小孩子要黑上几分,壮上几分。 京城的小孩子都像白玉团子,可爱的不像话。白飞羽在他们之中,就显得尤为突兀。 加上他常年在外,年龄又小,性子被打磨得格外孤僻,很不受王公子弟们喜欢。 苏峻衡的生辰,朝中一众大臣都前来祝贺,白飞羽跟着母亲前来苏府吃席。 孩子们在大人谈话之际,便悄悄溜到后院嬉戏打闹。 本来就没人愿意跟白飞羽玩,白飞羽就乐得自在,爬上树干,就躺了下来。 虽是深冬,其他小孩子都冷的发抖,玩不了多久便回房内取暖。 但白飞羽不一样,他已经七岁了,自从四岁开始,被送去习武,首先训练的就是抗寒能力。 所以,这京城的冬天于他而言,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白飞羽躺在树干上,准备估摸着散席时间,和母亲一同回府。 却不曾想,树下传来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 “你不冷吗?我这里有披风,你拿去吧。”白飞羽低头,只见一个小人儿仰起头,小脸儿冻的红红的,脸上却洋溢着温暖的笑意。 只见她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披着一件粉色的貂绒披风,圆滚滚的。 她那圆圆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两腮微红,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里透红。 白飞羽第一次见到这样可爱的小女孩儿。 像他在师父那里养的小猫咪一样可爱乖巧。 白飞羽一下子欢喜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就是如此,只能够感受到善意,他们的内心是渴望想交一个朋友的。。 “我叫苏念薇。”苏念薇软软糯糯的说道,声音好听的像叮咚作响的泉水。 白飞羽眨眨眼睛,世间还有这么可爱的小人儿? 第416章 缔结婚约 白飞羽从树上跳下来,站到苏念薇面前,小姑娘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苏念薇身旁的小丫头清荷将披风递给白飞羽,他笑着拒绝了,只开心的跟她说着话。 “你还小,自然怕冷,怎么也跑到这院子里来啊?” “太吵了,我出来透透气。”苏念薇从小就喜欢安静。 白飞羽很自然的牵着苏念薇的手说道:“那我带你上树去吹吹风,可舒服了。” 还没等苏念薇同意,小小的白飞羽便拉着苏念薇艰难的爬上了树。 白飞羽才开始学习轻功,加上年龄太小,底盘有些不稳,还不能带她飞。 两个人好不容爬到树干坐了下来,苏念薇一低头,却开始浑身发抖发抖。 “我想下去,这里好高啊,掉下去会死人的。”苏念薇颤颤巍巍的开口。 白飞羽笑着安慰她:“我牵着你,你别怕,你看这里是不是很漂亮?” 白飞羽经常上树爬......墙,胆子自然大的多。苏念薇感受着他手上的温度,也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天空。 风拂面而来,那是不一样的景色。 “真的很漂亮。”苏念薇笑了起来。 清荷在树下仰着脖子看,紧张得不得了,生怕她家小姐摔下来。 两个小人儿在看星空的同时,苏府的烟火绽放,声音太大,吓的苏念薇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下去。 白飞羽什么都来不及想了,立刻抓住苏念薇的手,自己先滚了下去,护住了苏念薇。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清荷吓坏了,苏念薇从白飞羽身上爬了起来,摇摇头,“清荷,我没事儿。” 白飞羽也爬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幸好平日里没少挨师父的打,皮糙肉厚,没伤着筋骨。 过了不知多久,柳如烟和白枫的夫人秦淮走了出来寻找两个悄悄溜出来的好转。 只见白飞羽和苏念薇笑着闹着,两个人玩得儿很开心。 秦淮与柳如烟一向交好,见此场景,相视一笑。 “不如,我们就做个儿女亲家,订下婚约吧!”白夫人说道。 柳如烟也点点头。 白飞羽年长,自然知道婚约是什么意思。而苏念薇,一副娇憨的模样,只笑着说:“我要跟飞羽哥哥在一起。” 白飞羽的心,被苏念薇的笑容给融化了。 后来在白家还未落魄的三年里,每年过年回京,白飞羽都会带着苏念薇去京城四处游玩。他们两个人,在父母的见证下,青梅竹马,缔结婚约。 如果不是白枫获罪,或许,苏念薇早已与他成亲。 白飞羽十岁那年,白枫获罪,举家迁出京城。白飞羽还跟师父学艺,并未返回。 后来白家一家在前往边疆途中,被人所杀,尸骨无存。 白家惨遭灭门,只剩下流落在江湖中的嫡长子白飞羽一人了。 白枫在长林军中的威势尚在,白家灭口之事出的蹊跷。朝廷对外宣称白家是被敌国仇敌所杀,实则真相无人知道。 这些年,朝廷、敌国的人都在寻找白飞羽的下落。 第417章 隐姓埋名 白飞羽的师父林志见白家遭此大难,便带着他避世而居。 白家满门忠烈却死得如此惨烈,朝廷对外宣称是敌国仇敌所杀。 长林军十万精锐,忠于白枫胜过忠于皇上。帝王之心,猜忌过多。谁都知道,白家满门死的蹊跷。 这些年过去了,朝廷与敌国并未放弃寻找白飞羽的踪迹。他们的目的,不言而喻。 长林军精锐犹在,如果白飞羽出现,振臂一呼,那些旧部可能会为他所用。。 白家的事,林志并未详尽的告诉白飞羽。 药王山庄里,林志将所有手下遣散,独留白飞羽一人在侧。 “飞羽,接下来几年,为师会带着你去绝境岛历练一番。习武之人,没有历练,就跟纸上谈兵是一个道理。”林志捋着胡须,压抑着内心的悲痛解释。 白家的事,他不能说。不然以白飞羽的性子,定然现在就会杀回去讨公道。 他的心智和武功都有待磨炼,自己能做的就是保住白枫最后一丝血脉。 白飞羽有些疑惑,怎么好好的,就要去绝境岛呢?那里荒无人烟,书信不通,传言说,进绝境岛有进无出。 “师父,怎么那么急啊?今年我还要回京城呢。”白飞羽想回去看一看娘亲,他待在秦淮身边尽孝的时间并不多。 “你爹娘那边我已交代清楚,这是他们给你写的信。让你安心去就是。”林志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白飞羽, 白飞羽接过信,打开以后只见简简单单几行字。 “吾儿,且安心去,勿念家中。” 字迹的确是白枫的字迹,只不过,这件事怎么会安排的这么突然? 白飞羽的眉心不安的跳动着,心中也七上八下的乱了起来。 “师父,如果可以,我想回京城一趟,几天的路程,我很快回来,到时候我们再去绝境岛好不好?”白飞羽讨价还价,去绝境岛不知道要待上几年,他有些想家。 白飞羽刚说完,林志却开始吹胡子瞪眼的骂了起来:“臭小子,你回去只是看你爹娘的?明明就是去看那苏家的小丫头的!你急什么?我知道你们已经有了婚约,长大了自然她是你的媳妇儿,现在难道就想娶回来?” “小小年纪,你现在应该做的是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将来才能成为像你父亲一样的大英雄,明白吗?”林志虽然骂着,手上却舍不得用力拍打,他是真的心疼白飞羽。 他也想让这孩子送爹娘最后一程,可是他不能啊,白飞羽一回去,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白飞羽见师父发怒,心事也被他说中了,顿时没了脾气。 “哎呀,师父,好啦好啦,我不回去了,您可别扯我耳朵了。”白飞羽大叫。 林志见他答应不回京城,便说道:“你要是实在挂念他们,就写封信回去吧,等你长大了,我自然会放你回来,不要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有为白家讨回公道的那一天。 第418章 得知真相 白飞羽别无他法,只好拿出笔墨写了两封书信。 一封信,是给自己父母的,告诉他们自己去继续学艺了,有师父在,不要担心。 一封信,是给苏念薇的,让她耐心等自己,等他从绝境岛回来,就上门求娶。 白飞羽写完信,小心翼翼的将信封好,交给林志。 林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将信收好,对白飞羽说道:“一会儿我就托人寄回京城,你先去收拾行李,晚上我们便启程。” 白飞羽年纪还小,虽然觉得师父今天的行为举止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问。 白飞羽走后,林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手里的茶杯被他一下子捏碎了。他的挚友白枫,落得如此下场,他却不能对孩子吐露真情。 林志并未将信寄出,而是偷偷烧毁了。白枫,永远也收不到了。 林志带着白飞羽离开的时候,药王山庄莫名其妙的发生了一场火灾,之后,就成了一个荒凉所在。 师徒二人悄悄的去了绝境岛。 绝境岛内,毒蛇猛兽肆虐而行,白飞羽每天都要接受无数残酷的训练。 有些时候,他也会很想家,很想苏念薇。可是师父总是有太多的功课交待给他,连遐想都不能痛痛快快的。 林志如同严厉的父亲一样,照看着白飞羽,他将毕生所学全部倾囊相授,只为有一天,白飞羽能查出真相,替父报仇。 可是,事情总有疏漏的时候。 白飞羽十二岁时,救下几个遭遇海难的商人,随口提起京城白家的时候,才从几人口中得知,白家被灭门的事情。 白飞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急忙忙去找林志。 此时的林志,正抱着一壶烈酒,醉倒在树下。不过两年的时间,林志老了很多,胡须与头发都已花白。 白飞羽想起两年前林志带他来绝境岛时候的情景。他真傻,那时他就应该料到白家出事儿了。 白飞羽跪在林志面前,伸手把他摇醒。 林志睁开眼瞥见白飞羽,不知怎的,却模模糊糊的发现他的面容与白枫重合,惊的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等看清的确是白飞羽的时候,林志缓缓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拿出师父的架子训斥道:“臭小子,是不是又偷懒了?今日为师让你在海里泡满一个时辰,三我只不过睡了一觉,时间就到了?” “师父,我要出岛!”白飞羽跪在林志面前,眸子里是满悲痛之色。、 他一身白衣,眉目清秀,已经是俊朗挺拔的少年了。 白飞羽的相貌,集合了白枫与秦淮的所有优点。才刚刚十二岁,已然是绝世独立的美男子了。 林志皱着眉头,看着满面泪痕的徒弟问道:“又要出岛做什么?这才两年,你功夫未成,计谋未全,出岛去让你父亲看我笑话吗?不行,我不能让你离开。” 白飞羽抬起头,双眼通红,他紧握拳头,强忍住内心的巨大悲痛,一字一句道:“您什么都不要说了,我要出岛。” 第419章 磨炼意志 林志怒气横生,一巴掌拍在白飞羽的肩膀上。 “为师的话都敢不听了?都说你学艺未成,这会子出岛做什么?不怕你爹骂你?” 白飞羽咬着牙,哭了出来:“您告诉我,还有那一天吗?要是还能相见,他打我我都愿意。” 林志顿时明白了,白飞羽已经知道了白家的事情,他老泪纵横,抱着白飞羽哭了起来:“好孩子,不能出岛,不能出岛啊。” 这是林志两年以来,第一次为好友而哭,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 林志知道所有真相,却一直把这件事情压在心里。他要替白枫照顾好白飞羽,让这个孩子安然长大成人。 绝境岛外,有多少人想要这个孩子的命啊! 白飞羽看着自己一向敬重的师父,红了眼眶。这些年,他跟林志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父母相守的时间还多。 他们的师徒情谊,更像是父子情谊。 白飞羽这才知道,这两年他的师父过的到底有多难。也知道,为什么他的师父总是那样发狠的训练他。 因为,他肩负着白家满门的仇恨,肩负着替白枫报仇的期望。 “师父,我要回去替我父母报仇。他们是忠良,不应该死的这样不明不白。”白飞羽字字泣血。 他恨,恨那昏庸的狗皇帝!恨那些杀了他白府满门的恶人! 这些血海深仇,他必须要报! 林志擦干眼泪,伸出手摸着他的头,恢复了冷静,这才说道:“飞羽,为师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你恨,为师就不恨吗?你父亲,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岛你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追查你的下落,你出去就等于自投罗网。” “若只凭着一腔孤勇就回京城,只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徒添亡魂。” “未学有所成之时,为师怎敢让你出去?面对那些险恶?”林志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他早已将白飞羽视作自己的孩子,自然要保护他的安危。 白飞羽低下头,拳头紧紧握住,一双眸子几乎浸出血来。 林志是江湖中有着很高的地位,又凭借着一身医术广结善缘,也挣下了一份丰厚的家业。 可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一把火烧掉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药王庄。带他躲到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来。 师父为他,煞费苦心,他白飞羽的命,自己怎么能不珍惜? 白飞羽垂下了眼睛,眼前浮现出在白府的一幕幕,还有……苏念薇的影子。他咽下喉咙中的腥甜,说道:“师父,我会出岛,但不是现在。” “四年以后,徒儿定出去,查清我白家是为谁所害,我yui定要用那罪魁祸首的头颅来祭奠我父母的亡魂!” 白飞羽说罢,对天起誓。 林志一阵唏嘘,泪落如雨。 他相信,白飞羽一定有这个能力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飞羽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发疯了一般练功。 似乎只有把自己累到瘫倒,才能压制他内心中的痛与恨。 第420章 离开绝境岛 林志见白飞羽性情大变,担忧不已,这样下去,这孩子熬不住啊。 为了避免白飞羽走火入魔,林志在那几个被救商人的手里买下了一个跟徒弟年纪相仿的小厮小福宝,让他陪伴白飞羽,并且给小福宝改了名字——白玉宸。 白飞羽有了同龄人的陪伴,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四年后,白飞羽的轻功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内力与剑法已达到江湖侠客的水平。 林志欣慰不已,白飞羽现在的武功造诣,比他年轻时还要高上几分。 白飞羽羽翼渐丰,始终没有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在十六岁时,便带着白玉宸离开绝境岛。 白飞羽重回东越,联络长林军旧部,私下一直在追查白家灭门一事。他步步为营,不过几年的时间,江湖之中,遍布他的眼线。 白飞羽一直在隐藏自己的身份,直到苏念薇大婚的消息,传到白飞羽耳中,他才第一次乱了分寸。 皇上宠爱贵妃之子沐靖宇,特意为沐靖宇寻了家世好、样貌好的苏家嫡女为正妻。 皇上天恩,让苏家沉浸在一片喜庆当中。绫罗阁里,白飞羽将飞鸽传书烧毁,眸子里是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小福宝在一旁,瞧着自家公子这憋屈的模样,心疼的紧。 这些年他们刀尖舔血,吃了多少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好不容易有了今天这样的作为,却因为苏念薇婚嫁之事,让白飞羽失神。 小福宝是听过白飞羽讲过一些关于那个苏念薇的事情的,在白飞羽口中,苏念薇就是这天下第一好的女子。他们是青梅竹马,双方父母也为他们许下了婚约。 如果不是那场变故,现在与苏念薇成亲的,应该是白飞羽才是。 “公子,你,”小福宝担心的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飞羽回过神来,看向已化为灰烬的书信,叹息一声:“我想去送一送她。” 虽不能缔结良缘,但她找到了良人,他应该给她祝福。 白飞羽和苏念薇之间的婚约,早就因为白家灭门而烟消云散。 小福宝叹了一口气,他家公子,就是太重情。这些年没少打听苏念薇的事情,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恐怕白飞羽都要去与苏念薇相认了。 “公子,还不如不去。你们已有十年未见,早已物是人非。那狗皇帝会把苏念薇嫁给靖王,就是为了扶持靖王,与厉王对抗。” “十年未见,恐怕苏念薇已将你们之间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您也忘了吧!” 小福宝虽是白飞羽的侍从,实则与白飞羽情同手足一般。 平日里小福宝对白飞羽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白飞羽淡然开口:“我的朋友并不多,就她一个。她出嫁,就算郎君不是我,我也应该去送一送她。哪怕,不能相见。” 白飞羽脸上带着笑意,却忍不住黯然神伤。 这些年,仇恨将他压的喘不过气。他一心复仇,在江湖之中做了太多违心的事情。 唯独苏念薇,一直干干净净的躺在他内心一隅,未曾改变。 第421章 不速之客 小福宝听罢,一个劲儿的摇头,相见不如不见啊! 可是他知道白飞羽什么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所以,能怎么办?只能陪着他咯。 “好好好,去去去,一定去。”小福宝无奈的说道。 京城内,人人都在交口称赞这段姻缘。丞相嫁女,皇子娶亲,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是天作之合。 苏峻衡在朝身居要位,人脉很广,这样的大喜事,来相府道贺的人纷至沓来。 苏念薇是丞相嫡女,深受宠爱,十里红妆,惹人羡慕。 苏府大摆宴席,招待来往的宾客。 小福宝与白飞羽一同站在高楼,听着苏府的曲水流觞,欢歌笑语,心里有些苦涩。 小福宝倒没感觉,就是白飞羽,一直盯着那苏府,一双眼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公子,别看了,苏念薇又没在。”小福宝说道。 白飞羽回过头,瞪了小福宝一眼,随即拿起酒壶,将烈酒全部灌进喉咙,他指着苏府在的地方,淡淡道:“多年前,我就是在那儿遇到苏念薇的。那时我带她上树看风景,后来被烟花吓的跌了一跤,为了护住她,我当了她的肉垫儿。” “后来,两家大人见我们两人情投意合,便定下了这婚约。那个时候,她还小,不知道婚约的意思,但是我可是高兴了很久。你不知道,她当年有多可爱,我真是喜欢极了。可是,唉,一切都过去了。” 重游故地,烈酒入喉,怎么叫人不触景伤情? 时光荏苒,弹指一挥间,他与苏念薇之间,早就有了不可逾越的距离。 她在人间,自己却身在地狱,怎敢肖想? 白飞羽看似淡然,实则,比谁都要重感情。 小福宝见自家公子委屈成这样,也忍不住了,“公子,要不我苏府问一问,看一看那苏峻衡还承不承认你们婚约的事情。” “如果承认了,那我们才不管什么旨意不旨意的,今晚直接抢了苏念薇就走!” 婚约之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父母都不同意,那他们也无计可施。 白飞羽酒意上来了,咧着嘴笑道:“这个主意不错,那你去问吧!” 白飞羽,想再用力一次。如果能抓住这最后的机会,他定然不会放弃。 “那公子,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试一试那苏家的口风。”小福宝说罢,用易容术将自己的容貌变幻,成了一个中年老人。 小福宝朝着苏府走去,将白飞羽准备的贺礼奉上。因为是席面,且苏峻衡人缘极好,商贾之家、官宦世家都前来道贺,所以,小福宝并没有被人阻拦,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相府。 夜宴开始,一众读书人开始聚集,文绉绉的将苏家与靖王府联姻一事传为美谈。 什么天作之合,天造地设不绝于耳。 小福宝只觉得这些人真恶心,成天在高官面前溜须拍马。 苏峻衡左右逢源,拱手作揖感谢前来祝贺的宾客。 只是,这里却有一个不速之客。 第422章 撇清关系 苏峻衡人逢喜事精神爽,脸上洋溢着笑容。 小福宝见众人笑得如此开心,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我怎么听说,多年前,苏家嫡女与白家嫡长子白飞羽有过婚约呢?” 这一句话刚问出,原本欢喜的场面立刻冷了下来。 苏峻衡一双锐利的眸子扫向小福宝,拳头微微握紧。 “这……怎么会?” 有人开始小声议论,小福宝见状,又补充道:“相爷,我听说那白家嫡子并未亡故,苏小姐这另嫁他人是不是不太好?” 苏峻衡盯着小福宝,上下打量着他。只见小福宝身着一身灰色长袍,脸上满是皱纹,看起来,不像是京城人士。 而且,也眼生的很,苏峻衡并不认识他。 “这位兄台,你是哪里道听途说这些话的?我家小女多年来待字闺中,什么时候与人有过婚约?你可别随意胡说,污了小女清白。”苏峻衡忿然作色。 他人精儿一样,自然知道,白家被灭口是谁的手笔。况且,就算白家的人还在,但是一个被贬去戍守边疆的家族,能给他相府带来多大的利益呢? 苏峻衡是一个择利而为的人,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损害他的利益。 小福宝心里骂了这苏峻衡好半天,一个唯利是图的老家伙!当初还是你相府提议,让白飞羽和苏念薇缔结婚约的呢,现在倒是不承认了? “当年左相生辰,丞相夫人可是与白家夫人一同说定的,难道是传言有误?”小福宝托着下巴,一脸疑惑。 苏峻衡见此情景,震怒不已。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提出来,是想毁了苏府与靖王府的联姻吗? “哪里来的无聊之徒,随意污蔑小女的清白,什么婚约不婚约的,我是她亲生父亲,会不知道吗?” “若是真有,本丞相自然早就禀明皇上了,绝不犯这欺君之罪!白家与苏府,本就没什么交情,你那里听来的这些话?” 苏峻衡矢口否认,极力与白家撇清干系。 小福宝见苏峻衡震怒的模样,已然清楚他的态度。 苏峻衡极力撇清与白家的关系,还真是让人心寒啊。 “小的只是听人一说,所以才好奇的问了出来,既然您说是假的,就一定是假的,我们大家今天都知道是有人胡说了。”小福宝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 苏峻衡冷冷的看向这人,不把他丢出去,说不定一会儿还要说出什么事情呢。 “来人啊,把这个满胡言乱语的人给本相丢出去,别坏了大家的心情。”苏峻衡开口赶人。 小福宝试探到这里,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苏家的人和事,不值得他家公子挂念。 小福宝就这样很配合的被相府的人丢了出来。 他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尘土。朝着原本白飞羽站的地方看去,人已不见踪影。 小福宝撇撇嘴,看清苏家的真面目,他们家公子应该不会太难过了吧? 无情无义的人,配不上他们家公子那么好的人。 第423章 无法释怀 白飞羽在远处看到了小福宝被丢了出来,自然就明白了苏家的意思。 他念了多年,盼了多年的人,到底是与他成了陌路。 白飞羽举起手中的酒壶,一壶酒悉数入喉。随即,脚尖轻点,疾驰而去。 苏家,终究是背信弃义了。 可是苏念薇呢?难道你也不不记得当时说过的话了吗? 你说你要跟我在一起啊,为什么又会答应这桩婚事? 或许,记得承诺的,只有我一个人吧? 长风吹动白飞羽的青丝,他一身白衣,屹立在冷风里,背影无比落寞。 那个怕他冻着,每次看到他都欢眉喜眼的小姑娘,已成了他人之妻。 白飞羽走入闹市,听着一阵阵欢声笑语,只觉得头疼欲裂。 大抵是酒劲上来了,他三摇两晃的,竟然来了靖王府门外。 靖王府邸,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红色的烛光衬的满堂喜气。 红色,代表着喜庆,可它也是鲜血一样的颜色。 他与小福宝重出江湖以后,联络长林军旧部,得知一些隐秘的消息,当年白家灭门一案,恐怕掺杂着两股势力。 他的父亲功高盖主,长林军中,唯白枫马首是瞻。长林军是东越的精锐,以皇帝的心胸,怎肯忍受一个臣子有如此爱戴? 他白家满门覆灭,留他独自一人孤独在世。 多年过去了,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娶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这满靖王府的大喜之色,染着白家满门忠烈的鲜血。 白飞羽站在靖王府门外一个角落,拳头紧紧握住。 靖王府灯火通明,白飞羽的心,也一点点沉寂。 也罢,也罢。 靖王受宠,苏念薇嫁给他为正妃,总不会受委屈。 他身处黑暗,无法面世,就算苏家还记着他与苏念薇的婚约,那又如何? 两人即使成婚,他能给苏念薇什么? 荣华富贵? 怕是要跟他一道受苦啊! 他不能阻止苏念薇奔向比他更好的人。 白飞羽就这样静静的伫立,夜幕星河,清酒作伴,风声、虫鸣,交织在一起。 他用这样的方法,告别心里藏了多年的那个人。 小福宝好不容易找到了白飞羽。 他们家公子,偏偏是个痴情种,只是世事无情啊! 小福宝站在白飞羽身旁,抬头看着夜空,低声说道: “公子,两个男人一起看月亮,好别扭啊,不如我们回去吧?” 白飞羽沉默不语,仿佛是一尊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小福宝只能再接再厉。 “公子,你说林大侠这会儿在做什么?我们出来几年了,他会不会想我们啊?我们回去看看他吧!” “公子,你说,这苏念薇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会不会变得特别难看?” “都说女大十八变,也有可能变丑了,人心变了,模样也就不好看了。” 白飞羽瞥了小福宝一眼,抬起手重重的敲了敲他的头,很嫌弃的开口:“白玉宸,不说话我不会把你当哑巴的。” “公子,你太过分了,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比苏念薇还长呢!你为了一个人女人欺负我?” 小福宝哀怨的看着他。 第424章 你与春风皆过客 小福宝就是想逗白飞羽开心,他看到公子为了那个苏念薇如此伤神,心里很难过。 白飞羽苦涩的一笑:“小福宝,你现在不会懂我,等将来,你遇到心仪的人,就知道爱而不得的痛苦了。” 如果要变得这么伤感,那还是不要遇到了,太痛苦了。 小福宝在心里暗暗的嘀咕着。 “等天明我们便回去。”白飞羽低声说道。 小福宝能做的,也只有乖乖的陪着白飞羽了。 这一夜,白飞羽一句话也没说。再也不与小福宝讨论苏念薇的事情,就这样定定的看着那红烛亮起的地方。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 清晨的风带着寒气,小福宝有些瞌睡了,托着头正在魂游天外,只听见白飞羽说道: “走了,小福宝。” 小福宝一个愣神儿,只见白飞羽已踩着清风,穿梭在楼宇之间。 他也立刻追了上去。 白飞羽的眸子里,早已没有了昨晚的执着。 你与春风皆过客,苏念薇,保重。 苏念薇大婚以后,白飞羽与小福宝便离开了京城。去了江南,长林军的旧部,大多都去了江南。 江南富饶,离京城较远,却又是与京城商业往来最频繁的地方。在江南行事、隐藏身份,都要方便很多。 白飞羽虽在江湖,却从不露面与江湖中人直接接触,更多的是由小福宝代替。 几年的蛰伏与努力,白飞羽的眼线已经遍布整个东越。 也创立起了江湖中最大的情报收集网,红叶斋。 红叶斋,知尽天下奇事。 无论是江湖秘闻,还是皇宫秘事,红叶斋都有第一手情报资料。 正因为红叶斋掌握了太多秘密,江湖中的名门正派,统统不敢招惹红叶斋。 一手创立红叶斋的同时,白飞羽将长林旧部联络起来,分散在东越各地,只为有一天,能拿到歹人迫害白家的证据,讨回公道。 也替白家讨回本应得的荣誉。 白飞羽成日在红叶斋内研究林志给他的医书,顺便听一听收集到的消息。 这日,只见小福宝一脸笑意的闯进了白飞羽的书房,大声叫着:“公子,今日红叶斋收集了一个消息,你绝对有兴趣知道。” 白飞羽并未抬眼,只低头注视着手中的书。 什么消息,他会感兴趣? 小福宝也不奇怪,不见外的坐下,一边倒着茶壶里的水,一边开口说道道:“那苏念薇嫁入靖王府将近一年,可没曾想,那日从正门抬进去的,并不是苏念薇,而是苏念薇的庶妹苏兰蕊!” 听到苏念薇的名字,白飞羽蓦然抬起头看向小福宝。 怎么一回事? 小福宝见白飞羽来了兴趣,微微撇撇嘴:“看来公子还对苏念薇念念不忘嘛。” 白飞羽眉头一皱,不悦的开口道:“不想被打得爬着出这间房的话,就给我说重点。” 小福宝吐了吐舌头,他可不是公子的对手,不惹这个煞神。 “就是苏府姐妹替嫁,将苏兰蕊冒充苏念薇嫁入了靖王府。”他一语道破天机。 第425章 成为侧妃 这,怎么可能?! 这个消息迅速在白飞羽头脑中炸开,幼时那张可爱的小脸儿浮现在眼前。 “从正门抬进去的是苏兰蕊,那苏念薇呢?苏念薇是怎么一回事?”白飞羽的语气中难得焦躁,面对她的事情,他总是会沉不住气。 小福宝蹙了眉头,其实他原本都想不告诉白飞羽的。 毕竟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但是如果不告诉他,苏念薇真的过的不好,公子知道了不会放过他的。 等哪一天他知道了真相,自己怕是被活活打死。 “真正的苏念薇是从侧门进靖王府的,被封为靖王侧妃,而苏兰蕊冒名顶替成为正妃。” 小福宝言简意赅的说道。 白飞羽好看的俊脸一下子写满了担忧,苏念薇温柔善良,这是被人欺负了?! 柳如烟前些年就去世了,偌大的苏府,苏念薇就只有苏峻衡这这个真正的亲人。 到底是苏家的嫡女,苏峻衡怎么舍得让苏念薇受这样的委屈? 难道那位被扶正的夫人苦苦相逼? 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啊! 白飞羽胸口剧烈的起伏,一双丹凤眼里愤怒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 小福宝赶紧劝道:“公子先不要动怒,这其中肯定多有隐情,只是她已经是靖王侧妃了,并且也怀了子嗣,你不宜过多打扰。” 什么? “她怀孕了?”白飞羽的声音都变了。 小福宝被吓的手中的茶盏“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能让白飞羽如此失态的,也只有苏念薇了。 “咳咳,女子嫁为人妇,怀孕本就是正常的事情,公子不必大惊小怪”小福宝解释着。 小福宝没说出口,红叶斋得到的消息,苏念薇这一胎有些蹊跷。 她嫁入靖王府,还不到十月,就已然快到了临盆的时候。 这时间,怎么算也不对。 难道是因为苏念薇早已与靖王有了接触,坏了名节,为了保住苏府女眷的名声,便只能谎称她是庶女?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一个大家的嫡女婚前失贞,哪怕是跟自己的未婚夫,传出去也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白飞羽心中的弦在听到苏念薇怀孕之时就崩了。 他听闻苏念薇成为侧妃,本想着如果她不幸福,他可以去将苏念薇救出来。 可是如今,她有了身孕,他再去做这些,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她心甘情愿的给那个人生孩子,就是说她是爱他的? 小福宝见白飞羽面沉似水,便迟疑的说道:“红叶斋会随时注意靖王府的动向的,公子放心,苏念薇生下孩子,自然会过得很好的。” 白飞羽抬眸,想了想吩咐道:“不仅是靖王府的动向,还有苏府。派人下去查,查一查到底为什么,苏念薇会受了这样的委屈。那顶着苏念薇名头嫁入靖王府的苏兰蕊,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他,还是看不得她被人欺负啊! “好好好,我这就去。”小福宝嘴里说着,身子却没动。 只是,白飞羽一个锐利的眼神就盯住了他。 第426章 处境困难 “公子,你别这样看我,怪吓人的。”小福宝一脸委屈,“我马上就去,你别瞪了。” 小福宝话音刚落,赶紧跑了出去。 这屋子,戾气太重! 白飞羽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个消息,白飞羽一阵迷茫。 他心里还念着苏念薇,而她已为人妇,白飞羽心里自然是希望苏念薇能够幸福的。 可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红叶斋强大的搜集能力,很快便有了关于苏念薇消息的最新进展。 江南烟雨朦胧,天青色的空中,飘洒着绵绵细雨。白飞羽站在这阁楼之上,看向远处,眉头紧锁,脸上有淡淡的愁容。 他向来是一个洒脱的性子,可如今,竟如此惆怅。 小福宝在他身后,微微福身,颔首道:“公子,那苏念薇的处境,现下并不好。她不得靖王宠爱,怀孕之事也多有蹊跷。” “这些日子她一直住在靖王府偏殿,从未被靖王召幸。” 白飞羽伫立良久,并未开口说话。 小福宝见此情景,又说道:“从相府得到的消息,苏念薇在嫁入靖王府前一日,去拜佛时曾失踪一夜。相府将这个消息封锁起来,并未向外透露。” 读书人,最重视的便是礼节。苏念薇失踪这一夜,太让人不可思议。 发生了什么,现在都不得而知。 可只要想想,一个女子失踪一夜,会发生什么,心知肚明。 “我要回一趟京城。” 白飞羽开口,声音明明那么淡然,却又那么坚定。 回京?小福宝一个头两个大。 这江南可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啊。 “公子,要不让红叶斋给京城的人传个话,暗中保护苏念薇就行,回京,实在是……” 白飞羽转过身,一双眸子冷如寒冰。 小福宝明白了,现在不管他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自家公子决定的事情,是轻易不会更改的。 “好的,我这就下去准备。” 交待好江南红叶斋总部的事情后,白飞羽和小福宝二人便启程,直奔京城。 一路上,白飞羽脸上虽然未有一丝紧张,可是行动上却让小福宝侧目。 平日里回京,要十几天的路程。他们轻装上阵,可以提前个一两天左右。 可是这次,他们生生将这时间缩短了一半,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京城。 代价当然是,每个人跑死了两匹马。 他家公子,还真是痴情种。 两人赶到京城之时,又得到一个消息。 靖王府内,靖王得知侧妃“苏兰蕊”即将生产,大为震怒,已对侧妃起了杀意。 小福宝简直想哭,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这舟车劳顿的,还没休息,今夜估计又得夜闯靖王府了。 此刻的白飞羽,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起伏。潜入靖王府的实力,他还是有的。 只是,要将一个活人从靖王府带走,却是不容易。 白飞羽策划一番,随即便展开行动。 靖王府内,苏念薇被靖王折磨羞辱了一场,灌下......药汤,命悬一线。 第427章 日夜守护 白飞羽潜入靖王府的时候,到底是晚了一步。 苏念薇已有了生产的迹象,并且那些产婆,分明就是想要了苏念薇的命。 白飞羽不顾后果,打晕靖王府的人,将苏念薇从靖王府救出。 小福宝在外接应,白飞羽抱着苏念薇出现的时候,小福宝直接傻掉了。 只见苏念薇小腹高高凸起,已经昏厥。一袭长裙,已然被鲜血染红,浸湿了白飞羽的一身白衣。 古时,人们对生产中女子的鲜血颇为忌讳,小福宝见状,一脸急色。 “公子,你……你快将她放下!” 白飞羽日常一身素白,平日里是有洁癖的。 今日竟然能为了苏念薇,搞的自己如此狼狈,小福宝心疼不已! “去准备好热水,将产婆带进来。先让她生产,再离开京城。”白飞羽冷静的交待着。 那产婆,自然是他们信得过的人。 小福宝见白飞羽一身污秽,叹了一口气,又快速离开,去准备热水,产婆也已经进了房内。 白飞羽站在帘子外面,并未在里面陪同。 产婆的声音苍老又沙哑,她嘴里喊着:“姑娘,姑娘,用点力,用点力。” 此时的苏轻墨,已陷入昏厥,加之失血过多,只有低低的呻......吟声,完全没有力气。 产婆见状,赶紧跑出去向白飞羽禀报。 “公子,这姑娘已经没了力气。这样下去,会有大问题的。老身来禀明公子,保大还是保小?” 保大还是保小?当然是保大! “保大。” 白飞羽没有一点犹豫,苏念薇腹中的孩子,根本就不及苏念薇重要。 产婆点头,又重新进了房间。 然而,苏念薇或许冥冥之中知道产婆的意思,在最后关头,骤然清醒,她哑着声音,咬着牙,用尽全身力量,将孩子诞下。 房间内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哇呜哇呜……” 产婆接生过那么多次,见苏念薇拼命产子,也不禁为之动容。 母亲就是这般伟大,为了孩子,可以拼上自己的性命。 孩子平安降生,可苏念薇却又重新陷入了昏迷当中。 “姑娘,姑娘!”产婆的声音急躁起来。 白飞羽在外,再也忍不住了,冲进产房里,亲自陪着苏轻墨。 满屋子的血腥之味,让人有些许不适。 就连产婆都惊了。 在她接生的女子当中,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有男人陪同。生产之血,在他们的意识中,本就是污秽至极的。 “公子,您先出去,这产房污秽……” “我要替她止住血,你且好好照看就行。” 什么污秽不污秽的,他从来都不在乎。 他这一身血污,都没有让他皱一下眉头。 “我要让她活着。” 白飞羽朝着产婆说道。 产婆点点头,她料理苏念薇身子,白飞羽用药,维系住苏念薇的气息。 一天一夜过后,苏念薇的命总算保住了。 只不过,依然陷入昏迷当中。 白飞羽将苏念薇从靖王府带走,靖王已派人私下秘密寻找侧妃的下落。京城不宜久留,白飞羽带着苏念薇连夜离开京城。 第428章 放她走 药王山庄,隐没于山谷的瘴气之中。 这里地形特殊,又被瘴气掩盖,不熟的人,根本就找不到山庄入口。 就算误打误撞进了山谷,也会因为瘴气的毒性,使人产生幻觉,看不见山庄。 为了让苏念薇养好身体,白飞羽重建药王山庄,将苏念薇带回山庄内。 苏念薇整整昏迷了七天天,白飞羽就陪了她七天。 白飞羽的师父林志,本就是江湖中的名医,白飞羽自然也精通此道。 只不过,他从未救过人。 为了让苏念薇醒过来,白飞羽每日都要花无数时间在炼药上。有心时候为了测试药性,他会亲自去服用那些药物。 为了方便照顾苏念薇,白飞羽让小福宝买来了好几个丫环,服侍苏念,帮她擦拭身子、浸药浴。 在白飞羽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苏念薇的身子逐渐恢复。 只不过生产之时耗费太多体力,她仍旧是昏昏沉沉的模样。 苏念薇的孩子,在下人精心的照料下,也越发的可人起来。 他从来不哭,很安静很乖。 白飞羽也很喜欢这孩子,命人给这孩子绣了一个荷包。 这孩子像极了苏念薇幼时的模样,虽然苏念薇在孕中之时,身体并不好,但好在这孩子争气,不折腾人。这一段时间里,光喝羊奶,体格也逐渐壮了起来。 “你倒也让人省心,想必将来你娘不会为你操太多心。”白飞羽笑道,抱着孩子,一脸温和。 小福宝见白飞羽如此,心里又叹了一口气,这几天,他大概把这一辈子的气都给叹了。 他家公子,那么好的一个人,偏偏喜欢上苏念薇。 现下,苏念薇还在昏迷,他倒好,抱着别人的孩子一脸慈爱。跟自己的一样。 不得不说,他家公子真是大度。 小福宝在心里吐槽着。 白飞羽见小福宝进来,将孩子递给奶娘,开口道:“怎么了?” “苏念薇有了清醒的迹象。” 白飞羽听到,立刻起身,往苏念薇住的房间走去。 房间内,药香弥漫,苏念薇躺在软榻上,眼珠已经开始微微转动。 白飞羽瞧着她虚弱的模样,心疼不已。 他坐在塌侧,伸出手替苏念薇把脉。身体已经逐渐恢复,醒来也不过一两日的事情。 白飞羽松了一口气。 醒来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 白飞羽在心里说着。 正在这时,苏念薇轻声呓语。 白飞羽见状,将耳朵凑近,随即只听到三个字。“沐靖宇…… 白飞羽的眸子暗沉下来,一个起身,看着躺在榻上的女子。 他不懂,为什么那沐靖宇这般对她,她还在时时挂念着。宁愿为侧妃,也要嫁入靖王府? 难道,那沐靖宇就这般好吗? 白飞羽的心一下沉到谷底。 他落寞的转身离去。 白飞羽离开的刹那,苏念薇又呢喃道:“老娘……一定要宰了你!” 事实证明,说话不能大喘气,听话的人也不能太意气用事。 若白飞羽沉住气,不急着离开,说不定就不会放苏念薇走。 穿越过来的苏念薇若是知道此事,一定会大骂道:“你丫应该把话听全啊!坑人不是这么个坑法儿!” 第429章 清醒过来 苏念薇在众人精心照顾下,终于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看着周围陌生的场景,满心的疑惑。 “这是哪里?”她茫然的问道。 照顾她的丫鬟惊喜的喊了起来:“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快去告诉庄主,姑娘醒了!” 有人小心翼翼的扶起苏念薇,有人则欢喜的去禀报庄主。 苏念薇见了这些陌生的面孔,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刚刚穿越到原主身上,就被沐靖宇指着鼻子一顿大骂,然后又被灌下一碗药汤,就昏死过去了。 对了,原主的孩子! 苏轻墨转过头看了看床上,孩子呢? 小丫鬟很是聪明伶俐,笑道:“姑娘在找孩子吧,您放心,小公子好得很。现下奶娘抱去喂奶了,一会儿送过来给您瞧瞧。粉雕玉琢的,可爱极了,跟姑娘很像呢。” 这些人的热情,很是让苏念薇出乎意料。 这是哪里?她们又是什么人? 她只记得自己在生死关头,屋子里闯进了一个白衣人,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难道,这是他的家? 苏念薇挣扎着想下地,一阵眩晕袭来,只好乖乖的坐了回去。 原主叫苏念薇,她也叫苏念薇,还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前尘往事已成过往云烟,她想回大概也回不去了。 那么,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去。 “姑娘,您睡了那么久,奴婢先给您弄点吃的吧?”丫鬟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不……”苏念薇虚弱的摇摇头。 “先给我弄点儿温水吧!”她感觉自己的喉咙都要冒烟儿了。 之前苏兰蕊给她喝的药竟然失效了?她可以说话了! 丫鬟连忙点头照办,庄主吩咐过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位姑娘。 苏念薇斜倚床头,四下里看着,这是一间简单的木质房屋,装饰摆设都很简单。 屋内点着着艾草,味道并不呛人,应该是艾草熏香。 这原主的身体极为虚弱,明显的营养不良,又被那对狗男女这样折腾,这身子,虚耗的不成样子,受不了太重的味道。 如果不是老天庇佑,恐怕她活不到今日。 不过,算起来,原主也的确没有撑过去。现在的她,身子是苏念薇的,魂魄与意识却是上一世的苏念薇。 苏念薇有些心疼原主,自己前世可是没有遭过这么多磨难的。 希望她在天之灵保佑自己早日为她讨回公道吧! 不过,她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黄花大姑娘,一下子竟然成了一个孩子的母亲,这也太扯了。 造化弄人! 苏念薇能想到的也只有这四个字了。 房门一响,小丫鬟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姑娘,来,您先喝点儿温水润一润喉咙,后面厨房已经准备好了补汤和米粥,您可得快点儿好起来啊!” 丫鬟将汤匙送到苏念薇嘴边儿。 苏念薇点点头,是啊,她要养娃儿要复仇,没有一个好身体是不行的。 害了苏念薇的人,你们都给我等着! 第430章 她该怎么办啊 苏念薇是现代人,还不大习惯被人这样伺候。她接过茶盏,客气的说道,:“我自己来吧。” 丫鬟见状,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这姑娘好奇怪,怎么喜欢自己亲力亲为呢? 苏念薇喝了一口红糖水,温热甜香,却不是很浓,很适合刚生产的人,需要糖分补充体力。 “多谢!”苏念薇对着她微微点头。 小丫鬟有些不知所措受宠若惊,她们,生来就服侍人的,还从来没有遇到这么温和善良的人。 她的眼睛微微湿润,哽咽的说道:“姑娘,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您别这么客气,可折煞奴婢了。” 苏念薇有些尴尬,可能她们彼此都需要适应吧? 来到古代,她还真有点儿不适应。 “你叫什么名字?”她主动问。 “奴婢名叫小欢,苏州人士,家里……” “以后你在我面前就不用自称奴婢了,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苏念薇的意识还停留在现代,古人这套上下尊卑的阶级制度,她觉得很别扭。 小欢微微福身,“奴婢知道了。” 呵呵,说了等于白说。 小欢看她精神好了起来,又出去给她准备吃喝了。 房间内又恢复了安静。 补充了糖分,恢复了一些体力以后,苏念薇就在回想原主的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苏念薇是相府嫡女,本应嫁入靖王府成为正妃,却被庶女苏兰蕊以及顾晚晴算计,在大婚之前丢了贞洁。 苏念薇大概并不知道,丢了贞洁一事是苏兰蕊所为。所以还感恩戴德的听从了顾晚晴与苏兰蕊提出的替嫁一事,好躲过新婚之夜的白绢检验。 想不到,却落入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被苏兰蕊害的丢了性命。 而对她下手的那个男人,便是当朝皇子沐靖宇,皇上给她赐婚的夫婿。 苏念薇微微皱眉,叹息着。同样是穿越,怎么那些小说里就是什么甜宠文,一到她身上,命途如此多舛。 落得个这么悲惨的境遇,刚刚穿越,就被虐,生娃儿。 这老天,是看她有多不顺眼啊! 不过好歹能活下来,也算是劫后余生了。 苏念薇最大的优点就是乐观,她安慰着自己,要好好活下去。因为她身上还承载着另一个人的希望,原主希望自己替她报仇,还有,养大孩子。 苏念薇拳头紧握,一双眸子里满是恨意。 她自然会替原主报仇,还有,替自己报仇。 把她折腾成这般模样,她要是能放过那一对儿狗男女,她就不是苏念薇! 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从长计议。 苏兰蕊,咱们这笔账我记下了,会好好的跟你清算。 正在苏念薇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小欢已经将孩子抱来。 “姑娘,小公子来了。刚吃完奶,现在可乖了。” 苏念薇瞧着这个小奶包儿,一时不知所措了。 孩子,她的孩子?! 她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她,她,她自己在现代还是父母的娇宝贝儿呢! 现在,她该怎么办啊? 第431章 血缘之妙 她上辈子就是一个单纯的花季少女,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 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小娃娃,还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造娃的过程,她是完全没参与。 现在,她该怎么办? 苏念薇一个头两个大,跟那孩子大眼瞪小眼的对视。 深呼吸,深呼吸。这个孩子是你的,是你生的。不能赖账,不能赖账!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抱一抱,抱一抱。 苏念薇在心里不断的提醒着自己,希望能接受这个事实。 小欢见她这养局促,以为她是刚刚当母亲,有些不适应。便安慰道:“姑娘莫慌,孩子乖得很。您来抱一抱,他跟你长的可太像了。” 那么软软的一团儿,就送到了她的眼前。 苏念薇低头看着这个孩子,安安静静的躺在襁褓中。一双小手举过头顶,这小鼻子,小嘴,还当真……可爱啊。 原本的惊慌,在见到这孩子的一刻,全部消失的干干净净,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莫名的欢喜。 她的心,一下子也变得分外柔软。 这是她的孩子。 身子里流的,就是她的骨血。 她占了原主的身体,她就是这孩子的母亲。 苏念薇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尝试着抱进怀里。第一次,难免手忙脚乱。 估计是抱的姿势不太对,孩子动了动小手指,睁开了一双眼睛。 他的眼睛好漂亮啊,干净清澈,这世间美好万物,似乎都融进了他的眸子里。 苏念薇以为孩子会哭,可是没想到,孩子在看到她的时候,小嘴微微上扬。 她伸出手指,轻轻的碰了碰孩子的小嘴儿,他立刻含住了,这一瞬间,一股奇妙的感觉贯彻全身。 苏念薇,母爱泛滥了。 她的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苏念薇看得入神,脸上的表情由惊讶,过度到嘴角上扬。 小欢见此情景,也跟着开心的笑。 “到底是亲生母亲,小公子一见到姑娘您就笑了。” 苏念薇的母性被唤起,不自觉的轻拍着小孩。“你好,你好乖啊。” “我叫苏念薇,是你的……母亲。” 苏念薇笨拙的自我介绍,小心谨慎。 小欢有些愣住,对苏念薇此举有些不解。 苏念薇抱着抱着,就想起她生产之时的痛。那个时候,她只觉得痛,并未对这孩子有太多情感。 凭着母亲的本能,拼死生下这个孩子。 所以,这是上天对她的奖励吗? 苏念薇想着想着,眼眶微微湿润。 好孩子,以后咱们母子相依为命,娘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了你去。 小欢见苏念薇眼眶红了起来,赶紧提醒着。 “姑娘,可哭不得,月子里哭对眼睛不好。” 苏念薇知道,强忍住泪水。她不能哭,她是一个母亲了,为母则刚,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孩子。 一天下来,随着更多的接触,苏念薇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这个小婴儿。 她见到孩子身上挂着的荷包,上面绣着小狗的图案。 这是谁给孩子的?挺别致的。 是,救了她的那个人吗? 第432章 中邪了 苏念薇的身子逐渐恢复,每一顿餐食,都是很有营养价值的。 并且都是药膳,想来照顾她的人精通医术。有精力了以后,苏念薇开始向小欢打听救她的是何人。 只是,小欢并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这里名叫药王庄,救苏念薇的就是药王庄的庄主。 苏念薇穿越到原主身上以后,对以前的事情没有太多的印象。所以,她想不起来原主与这药王庄的庄主有何渊源。 而且这庄主一直不肯露面,苏念薇几次求见,下人都说他不在。 她就暗中猜想,这位庄主大概只是个隐士高人。偶然见她被沐靖宇和苏兰蕊欺负,才出手相助。 过了一阵子,苏念薇开始运动。 她这身子,就算不生病又怎样?走出去风都要吹走,还怎么带孩子报仇? 而且,她有医学生的觉悟。 孩子还是母乳喂养的好,将来这孩子身子也会强壮很多。 于是在第二十天,苏念薇开始在这房间内慢慢运动。 什么深蹲啊,胸部扩展运动啊。只要强度不大的运动,苏念薇都尝试了一遍。 随后,她发现,瑜伽是真的香。 于是乎,在孩子睡着的期间,她就找来被子,铺在地上,开始练瑜伽。 苏念薇怪异的举动,让小欢一度认为她是不是脑袋有些问题。 “这个……姑娘,你是在做什么?作法吗?”小欢有些惊讶的问出这个问题。 苏轻墨正在做“青蛙趴”,收缩骨盆的动作。在听到小欢问出这个问题以后,“噗”的一声,笑的趴在地上。 作法?这小欢还真想得出来?她干嘛作法?作法诅咒害她的人吗?如果真可以,那她倒可以试一试。 “哈哈哈……”苏念薇笑得合不拢嘴。 小欢有些局促,她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姑娘,奴婢,奴婢……” “哎。”苏念薇眉头一皱,故作严肃。 小欢立刻改口:“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很有意思。这个,不是在作法,是在锻炼盆底肌,就是生产以后……” 苏念薇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小欢听得云里雾里的。 她长那么大,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运动。 苏念薇见小欢一脸茫然,好吧,解释了也没用。 “反正,就是很有用。对身体康健很重要。” “哦,这样啊。”小欢还是不明所以。 “你也可以一起做的。” “不了不了。”苏念薇盛情邀请小欢一起做瑜伽。但是小欢誓死不从,有些动作……很羞耻啊。 后来,小欢和其他丫鬟,拗不过苏念薇软,也开始跟她一起运动起来,不过,都是些不那么奇怪的动作。 窗外,小福宝见这些女人在屋里“作法”,眉头紧紧皱起。 嘴上嘟囔着:“公子肯定想不到,他的青梅竹马,中邪了。” 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反差那么大?跟公子描述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哎,看来产子对女子的影响,真的太吓人了。 第433章 转性了 小福宝摇头叹息着离开,他得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家公子,他喜欢的人变了! 药王庄不远处的一个湖心小院中,微风吹拂湖面的莲花,泛起阵阵清香。 小福宝脚尖轻点,纵身飞了过去。 屋内,白飞羽正在替苏念薇准备药膳。他拿起一片人参,嗅了嗅。 湿度、颜色都正好,适合给她进补。 “公子,公子,告诉你一件事!”小福宝喊着跑进房内。 一股艾草熏香扑面而来。 呃,他这二十来天,闻这个味道闻得都要吐了。 白飞羽放下手中的人参,眉头微皱,顺手拿起一旁的酒壶,喝了一口。 “什么事这么慌张?” “苏念薇可能疯了。”小福宝夸张的说道。 疯了?怎么可能?他这些日子,就没从小福宝嘴里听到过什么关于苏念薇的好话。 “是你疯了还是她疯了?”白飞羽说话间,将拿起一旁的棋子,两指一弹,棋子往小福宝头上飞去。 只听见一声响,小福宝的竹簪就落了。随即,一头长发散落下来。 嗯,这个样子的小福宝,还真像是疯了一样。 小福宝一脸委屈,他家公子,是越来越爱捉弄他了。不就是说了几句实话吗,怎么那么小气啊? “公子,你别闹,小福宝是说真的。”小福宝气鼓鼓的捡起竹簪,将头发重新束起,一脸幽怨。 白飞羽眉眼带笑,放下酒壶,“好,那你说,她怎么了?” “苏念薇带着那群丫鬟作法呢,一个个跪在那地上,双手触地,做着奇异的动作。你说,会不会是她生产的时候伤了脑子啊。” 你才伤了脑子,你全家都伤了脑子。 如果苏念薇在场,一定会这样说! 白飞羽瞥了小福宝一眼,“无碍,她就是在锻炼身体。” 白飞羽早就知道苏念薇做的奇奇怪怪的事情,一开始,他也以为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后面证实他是想多了,那些动作虽然奇怪,但是的确可以起到锻炼身体的作用。 “锻炼身体?什么法子那么邪门?从来没听说过!” “就跟五禽戏是一个道理,你不懂药理,很正常。”白飞羽淡淡的解释着。 “哦,原来这样啊。”小福宝一脸失望。 这表情,可把白飞羽给气到了。 “怎么,我看你这个样子,倒真希望她是疯了。”白飞羽的语气开始不好了。 小福宝赶紧摇摇手,一脸无奈的说道:“也没有啊,就是觉得她如果疯了,公子可能就没那么喜欢她了。” 白飞羽被噎住,最近这些日子,他都已经很克制没去看她了。他还喜欢她,小福宝都能看出来? “我已经好些日子没去看她了,你哪里看出我还喜欢她?” 白飞羽说了气话。 他只是难过,苏念薇心里装了一个如此恶心的男人。 小福宝见自家公子死鸭子嘴硬,漫不经心的说道:“哦,那可能是我眼花,以为每晚出现在苏念薇门口那个黑影儿是你。” “看来应该不是,我们药王山庄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难怪有些人不正常。” 第434章 此爹非彼爹 你才不正常! 白飞羽在心里骂道,这小福宝,又欠揍了。 “咳咳。”白飞羽咳嗽两声,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小福宝见状,还贱兮兮的补了一句。“公子别多心哦,小福宝不是说你。” “啪”又一颗棋子,直接飞到了小福宝腿上。 小福宝吃痛的咧嘴: “公子你好过分啊。我要回去告诉林大侠,你欺负我!” 白飞羽难得的露出一抹笑意,他就是欠收拾了。 “公子,小福宝有个问题,想请教您。”小福宝见白飞羽笑了起来,这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讲。” “你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把苏念薇救出来,还每天劳心劳力的给她研究药膳,帮助她恢复身体,怎么不与她见面相认?” “你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怎么就不趁热打铁呢?女人的心都是水做的,说不定她一感动,你们二人就终成眷属了呢?” 他家公子,做的最多,偏偏又那么憋屈。 他真的看不下去了。 白飞羽俊美的脸微微抽了抽。 他怎么觉得,这话说的自己好像趁火打劫呢? 白飞羽不耐烦的说道:“我自有安排。” “安排?安排什么,迟迟不相认,然后让苏念薇坐完月子,带着孩子回去找孩子他爹?” 嘶,白飞羽怎么觉得最近这小福宝说话那么刺耳呢?听的他想揍人! 白飞羽被小福宝气得,就差说出苏念薇还在想着沐靖宇这句话了。 “你别管,等过段时日再说。”白飞羽皱眉。 小福宝撇撇嘴,不再开口。 他家公子,真是别扭的很。 白飞羽见小福宝一脸不悦,便开口转移话题。 “对了,京城那边又有什么消息了?” “近日得到一个消息,厉王回京了。此次出征,厉王大获全胜,军功显着,朝廷已成了两个派系,一个追随靖王,一个追随厉王。” 白飞羽听到这里,低眸含笑。 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 那厉王与靖王,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 厉王的母妃贤妃被诬陷,暴毙在冷宫。厉王自此被皇帝厌弃,如今,厉王羽翼渐丰。 那高高在上刚愎自用的皇帝,连忠臣都不肯放过。会放过一个对自己皇位有威胁又不受他喜爱的皇子吗? 他倒是拭目以待了。 “吩咐下去,盯紧皇宫中发生的一切。若有机会,将红叶斋搜集到的消息递给厉王。” “我们就坐山观虎斗,看一看,这朝廷会乱成什么样子。” 白飞羽眼眸里闪现出一丝算计。 皇室之争,那才大动静儿! 可别压错宝才是。 “好,我这就派人去通传。” 小福宝这位才恢复正常,离开了。 另一边,苏念薇做完瑜伽,用姜水擦了身子,洗了头以后,抱着孩子唱小曲儿。 这个孩子,一点都不折腾人,乖得让苏念薇心疼。 “孩子,等娘亲坐完月子以后,就带你去找爹好不好?” 她总要给孩子一个交代。 屋外,白飞羽的身子微僵。夜幕将他笼罩,苏念薇,还是要回去吗? 却没有人知道,她说的爹,不是沐靖宇啊! 第435章 准备离开 白飞羽的身影隐没在黑夜中,落寂和失落,啃噬着他的心。 苏念薇抬头凝视窗外,一弯新月挂在树梢。 这一个月的生活跟她刚穿越的时候相比,简直是一在天堂一在地狱。 她和孩子都得到了极好的滋养。 只是小家伙,还没有名字呢。 这孩子是原主留给她最珍贵的礼物,不哭不闹,很好带。 一双大眼睛,“咕噜咕噜”的转来转去吗,透着精明。 嗯,她想起一个字:睿。 意为明智,深远通达。 “宝贝儿,你就叫苏睿好吗?这个名字,你喜欢吗?”苏念薇忽然觉得自己很傻很幼稚。 不过每一个刚做娘的人,总是会傻乎乎的考虑一个小人儿的想法吧? “嗬嗬!”小家伙儿竟然叫出了声儿,似乎在回应她,还兴奋的挥舞着小胳膊儿。 苏念薇心里的柔软瞬间被戳中,他很喜欢呢! 室内,一片温柔祥和。室外,万物沉寂冷静。 捱到出月子的那一天,苏念薇迫不及待的走出屋子,伸了一个懒腰,沐浴着阳光,感受着微风,可真舒服啊! “姑娘这些日子肯定憋坏了,以后就好了,想去哪里都可以。”小欢笑着开口。 苏念薇看向小欢,笑的一脸温柔。 阳光轻柔的照射在她身上,她是那么的神采飞扬。 长发及腰,一双眸子灿若星河,峨眉细扫,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嫩的似乎能掐出水来。 就这样素面朝天,未施粉黛,已然明艳的让周围的事物失了光彩。刚刚做了娘的人,不见臃肿和倦容,母性的光环反倒给她平添了几分柔情。 小欢虽然是一个女孩子,也看得呆住了,她喃喃说道:“姑娘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苏念薇笑了笑,她知道自己长得很美。 只是,这张脸,应该变一个模样了。 这里不是久居之地,她离开山庄,自食其力的抚养苏睿,然后回到京城,替原主报仇雪恨,顺便再找一找苏睿的爹。 她孤身一人,又带着个孩子,身后并无可以依仗的权势,想对付靖王府那对歹毒的男女,不容易啊! 她是苏家嫡女,若是顶着这张脸入京,什么都没做,大概小命儿就没了。 苏念薇拿定主意,便柔声说道:“小欢,你替我禀报庄主,我想见一见他,受了他天大的恩惠,我要亲自向他道谢。” “如果他还没回来,或者不愿相见,那就麻烦你替我向他说一句谢谢。他的大恩大德,苏念薇来日再报。” 小欢顿时焦急起来:“姑娘,您是要离开吗?这可不行啊,您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生活呢?庄主交待我们要好好照顾您的,还是等他回来再做决定吧!” 她简直不敢想象,她们离开山庄的日子会有多艰难。 苏念薇笑笑:“嗯,好,我知道了。” 既然庄主避而不见,想来有隐情。 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一直活在药王山庄的庇护下,大仇如何得报呢? 而且,她不喜欢欠别人太多。 第436章 有缘无分 小欢察觉到苏念薇已经有了去意,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想着得赶快让庄主知道这件事情。 湖心小院,小福宝把苏念薇要离开的消息告诉了白飞羽。 白飞羽面无表情,提笔伏案疾书。只是这个看起来沉静的男人,微微颤抖的笔尖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思。 苏念薇,还是要走,回去找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 那男人,对她有这么重要? 白飞羽微微闭眼,这幅字,早已不是他想要的模样了。 他心爱的女人,他也看不懂了。 “那就让她走吧,拿一些银子给她。她带着孩子,京城与这里相隔甚远,少身无分文如何使得?” 白飞羽淡然的吩咐。 小福宝欲言又止,他家公子,分明舍不得苏念薇走。怎么就不能干脆一点,强行留苏念薇下来呢? 他家公子这么好,苏念薇重新爱上他也不过是时日的问题。 白飞羽叹息一声,抢先开口:“小福宝,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的有那么重要吗?只要自己开心就行了。 “公子,小福宝倒不知道强扭的瓜甜不甜,但是我知道,您要是不强扭,您可连瓜都没有了。” 白飞羽苦笑,苏念薇,是他心尖尖儿上的人。他怎么忍心,强人所难? “捆绑不成夫妻,你先下去吧。” “公子……” “去吧。”白飞羽不愿再费口舌。 小福宝摇摇头,他家公子,就是想的太多。日久生情不知道吗? 他转身离开,只是不住的叹息,他们,还是要分开了啊! 另一边,苏念薇正着手准备离开的东西。 小欢偷偷的把一些银票放进她的包袱,穷家富路,庄主想的可真周到啊! 她不知道苏姑娘和庄主是什么关系,只知道庄主很关心她,想来也应该是喜欢的吧? 可是,他为什么不肯见一见呢? 两个人,其实还挺相配的。 还有,苏姑娘对这里和庄主似乎都一无所知。 这,就不对了。 庄主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吗? 小欢只是叹息,她帮不到这两个人什么。 可能,有些人就是有缘无分吧? 苏念薇是不辞而别的,她打点了一个小包袱,带着苏睿悄悄的离开了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地方。 庄子里就有草药,她配制了一些带在身上,穿过瘴气,走出了药王山庄。 等她再回头看去,原本的景象已化作一片虚无。 就好像,这个地方,她从未来过一般。 踏出药王山庄的那一刻,这世间便再也没有苏念薇这个人了。只多了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苏轻墨。 苏轻墨抱着苏睿,目光坚定而决绝。 一年以后,江南某小镇上,苏轻墨坐在极其简单的一张椅子上,身后的招牌上写了四个大字:当世名医。 苏轻墨很庆幸,自己还有靠着自己活下去的能力。 她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 只是,这口气有点儿大。 女子行医本就是稀奇事,更何况,每个行当都有出类拔萃的人物,敢自称“名医”的,还真是少见。 第437章 特殊的病人 不断的有人停下来,打量着苏轻墨。 可是再看一看招牌上的字,又看看年轻的女子,都摇摇头笑着离开了。 苏轻墨也不恼,离开山庄之后,她因为这几个字遭受的非议可不止这些。没有点强大的心理素质,就不用行医了。 苏轻墨从白天等到傍晚,都无一人来问诊。 好吧,今日出师不利,还没有赚到饭钱,不过没关系,明日再接再厉。 正当她准备收摊走人之时,一个青年走到苏轻墨摊前。 “大夫,大夫。” 苏轻墨抬头,只见青年一脸疲态,双目凹陷,整个人看起来营养不良。他一身灰色的麻衣,身子微微颤抖。 “什么事?”苏轻墨轻声问道,将原本收起来的药箱又拿了出来。 “您真的是名医吗?什么病都可以治吗?”青年犹豫着问出这句话。 “名医不名医的,不过是个噱头。这称号,是我辗转多地,老百姓送给我的。不管什么噱头,都是要能治好病才算数。”苏轻墨轻笑道。 青年见苏轻墨一脸坦然,不像江湖骗子的样子。他便坐下来,伸出手,开口道:“大夫,近日我家老小时而高热,时而畏寒,吃了好几多药也不见好。” “吃什么下去,就吐什么出来。不知道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还望大夫给我诊好好看看吧。” 苏轻墨替青年男子把脉,随即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她结合脉象,看了看青年男子的面色,开口询问道:“你上腹部可有肿大的迹象?” 青年男子听到这里,诧异的点了点头,眼神中多了些希望,“对对对,上腹部略有肿.....胀,并且按压下去会很疼。” 苏轻墨听到男子这么说,已经有了初步的诊断。 “你这是疫症……” “快来人啦,把这个人撵出去。快!” 苏轻墨还没说完话,只见一个壮汉吆喝着,随即其他男人也纷纷赶来,手持棍棒,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苏轻墨一脸疑惑,只见看诊的青年男子被吓来坐到地上,惊恐的看向众人。 “老五,你太不厚道了。明知你们村落是瘟疫之源,还敢来我们这里看诊。你这是要把我们所有人的命都搭进去吗?”为首的男子开口责问。 青年男子老五听到这里,跪在地上看向众人,哭喊道:“刘达,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来你们村的,只是我实在没办法啊。我如果不出来找大夫看病,恐怕一家老小的命都保不住。” “这位大夫是名医,一定能治好我们的啊!” “你说的倒是轻巧,你们村死了多少人?如果不是我们强行封村,恐怕我们的命都没了!”刘达骂骂咧咧,看着老五,一脸厌弃,举起棍子,就准备往老五身上打去。 “且慢!” 苏轻墨开口制止,听到这里,将事情理清楚了。 刘达转过头,看向苏轻墨,眼里的鄙夷不屑清晰可见。 一个女人,有什么本领? “走开,你不要多管闲事。”他对苏轻墨也没好脸色。 第438章 疟疾肆虐 “别为了骗钱,打着名医的称号,命都不要了。这合丰村就是个毒窝儿,一个村的人都染有疫病,个个死的死伤的伤,折进去的名医可不在少数。” “你一个女人家,还是别掺和进来!”刘达语气中都是对苏轻墨的鄙夷与不屑。 苏轻墨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的看向刘达,问道:“怎么,难道你以为把老五撵出这个村,你们就安全了?” 刘达身子一怔,不悦的开口:“那是自然!只要他们合丰村的人不出村,我们就没事!” 苏轻墨摇了摇头,轻言道:“没事?顶多也就没事几日。这玩意儿,若是爆发,传染起来,就是一大片啊。” “啊,这……” 众人一听苏轻墨这么一说,纷纷后退,远离老五。 老五转身朝着苏轻墨磕头,涕泪四流,“大夫,大夫,求求您救救我们吧,要不然,我们一个村的人,恐怕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苏轻墨点点头:“你放心,既然你遇到我了,我就不会见死不救的。” 刘达上上下下打量着苏轻墨,目光中是明显的不屑一顾。 这女人竟敢夸下这样的海口,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这位大夫,你……” “你什么你?老五这病,不会就这么快传染给你。但是你们村,已经有了传染的风险。还不快回家,用烟熏一熏蚊虫。”苏轻墨提醒着刘达。 不知者不罪,她也不想跟刘达他们纠缠。 刚刚她已经有了论断,合丰村染上的就是现代医学所说的疟疾。疟疾有传染性,不会人传人,是靠蚊虫叮咬传播的。 疟疾在古代,可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偏远乡村,没有常识,这疟疾,自然而然就成了不治之症。 “老五,我跟你去一趟合丰村。”苏轻墨看向老五,声音轻柔,让人心安。 老五感激涕零:“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这位女大夫,你这就是自寻死路!”刘达讽刺道,在他眼里,一个女人成即使会医术,不过是能治头疼脑热的小毛病而已。 “你这么逞强,丢掉性命是迟早的事!”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老五,我们走。” 苏轻墨跟着老五离开,前往合丰村。 一路上,苏轻墨从老五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合丰村位于河流下游,为了方便用水,村民将河流堵了起来,形成一个湖。 自此以后,用水倒是方便了。但是时间一长,村里的人莫名都染了病。 一开始几乎都是发热,然后畏寒,最后腹部肿的老高,惨死家中。 一开始只是几户人家染病,到最后,一个村子的人全部被传染。 其他村落的人怀疑这是瘟疫,便强行的将合丰村封了起来。 老五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偷偷跑出合丰村去请大夫。 看到苏轻墨的时候,他已经精疲力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开口问诊。 没想到苏轻墨把脉过后,竟然说出他右上腹肿......胀的症状,老五当场就信了,苏轻墨绝对是一个名医! 第439章 一举成名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苏轻墨与老五来到了合丰村。 合丰村内,一片死寂,老人孩子纷纷躺在一起,相互取暖,青壮年则小心翼翼的照顾着老人孩子。 只见他们从湖中取水,将水喂给病倒的人。 苏轻墨眉头紧皱,立刻说道:“老五,立刻召集每家每户还未病倒的人,我有些事情要交代。” 老五闻言,立刻敲锣打鼓,招来了众人。 苏轻墨见他们一副病容,大声开口道:“我是老五请来的大夫,接下来,你们听清楚我说的每一句话。去多寻些艾草回来,用艾熏驱赶蚊虫。多找些青壮年,将湖泊毁掉,恢复河流。” “以后给孩子老人喂水,必须用火煮沸才行。每家每户,有条件的,在床边挂上纱帐,不要将蚊虫放进去。” 苏轻墨话音刚落,就有人质疑起来:“大夫,你不先给我们看病,跟那些个蚊虫较什么劲儿?更何况那湖泊本就是为了方便我们用水才修建的。” “如果不修湖泊,少雨季节,地里的庄稼都要旱死了。” 苏轻墨早就料到会有人反对,耐心的解释自己的用意:“合丰村所有人生病的罪魁祸首,就是蚊虫。河流被拦截起来,形成湖泊,便成了蚊虫最好的栖息地。” “难道你们没发现自从湖泊修建以后,周围的蚊虫就多了很多吗?” 苏轻墨这么一说,村民们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如此。 “蚊虫滋生,则引起瘴气,瘴气严重,就会害人性命。你们按照我说的去做,一边解决蚊虫滋生问题,一边解决你们染病的问题。” “我会开一副方子,将药熬好,发到你们染病人的手中。按时吃药,多喝热水,瘴气自然而然就会消散。” “如果还有病重的人,我再单独给你们医治。你们找上了我,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再受这瘴气的困扰。”苏轻墨自信十足,她泰然自若的模样,让村民们有些怀疑。 这女人,不会是骗子吧? 老五见状,立刻响应苏轻墨的话:“大家别愣着,一切都按照苏大夫的来做。保住命才是要紧事儿!” 尽管有怀疑的,但是跟性命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合丰村的人全部出动,按照苏轻墨说的来做。 而后数十天的时间里,苏轻墨白天去合丰村看诊治病,晚上又回客栈去陪苏睿。 苏睿已是一岁多,长得要比其他孩子快一些。苏轻墨不能每日陪着苏睿,心里很过意不去。 但是苏睿好像知道苏轻墨的心思,每日都乖巧的自己在客栈里玩,饿了就找客栈老板娘要吃的,累了就自己睡觉。 这样省心的孩子,讨得所有人喜爱。 所以,苏轻墨出诊的时候,苏睿一直都是客栈里的人在照顾。 十天以后,合丰村先前染病的村名逐渐好转。孩子首先康复,而后便是中青年,最后的老人症状严重的,苏轻墨又逐个看诊,一一开药。 不过数日的功夫,合丰村里的人已然痊愈。村庄也恢复了昔日的热闹。 第440章 她怎么会医术 苏轻墨此次出诊,震惊了众人,不仅救了一个村落的人,还赢得盛名。 人人都知道这个女大夫年纪轻轻,医术高明。 苏轻墨忙完合丰村的事情以后,便回到客栈,有了闲暇的时间陪伴苏睿。 午睡时,苏轻墨给苏睿讲着故事。 苏睿的小手一直抓住苏轻墨的衣衫,乖巧安静。苏轻墨轻拍着苏睿的后背,哄着他。 “娘亲以后一定多陪陪你,睿儿还太小了,娘亲出诊的时候,总是担心着睿儿呢。” 苏轻墨有些愧疚的说,苏睿奶声奶气的应和道:“娘亲不要担心,睿儿会快快长大的,到时候我来保护您,不让您这么辛苦。” 只这一句,感动的苏轻墨差点儿哭了起来。 她的小宝贝,实在是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这么好的孩子,是哪个王八蛋的种儿啊? 合丰村受苏轻墨这样的恩惠,整个村子的人凑了五两银子送到客栈,并一直夸赞着苏轻墨的医者仁心。 苏轻墨也没有推辞,五两银子,算是她的劳务费。她要养孩子,总不能分文不取啊! 只是这一次,还有意外收获,她的盛名远扬数十里。 越来越多的人上门求治,苏轻墨也不用每天出摊儿,有了大把时间陪伴苏睿。 客栈外,小福宝一身白衣,看着人满为患的客栈,不由得眉头紧蹙。 这苏念薇,什么时候学会医术的? 他家公子知道吗? 红叶斋不仅搜集情报,也会出手帮助民间一些百姓。 合丰村的事情传到红叶斋,白飞羽便派他带着药方前来救治合丰村的人。 没想到,小福宝刚刚赶到这里,就意外的看到了苏轻墨。 苏轻墨易容化名一事,他和白飞羽都知晓。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每隔一个月,红叶斋的人就会向白飞羽禀报苏轻墨的事情,保证苏轻墨的安全。 却没有提及苏轻墨会医术的事情,今日小福宝见状,才知道这个苏念薇有多深藏不露。 红叶斋内,白飞羽听到小福宝说的话,不可置信。 在白飞羽的印象中,苏念薇温柔可人,却极其守规矩。 这抛头露面,替人看病的事情,她怎么做得出来? 苏家那样的家世,怎么会允许女子学医? 而且合丰村一事证明,苏轻墨的医术,绝对不在他之下。 苏轻墨,在他去绝境岛的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通知各地的人手,苏轻墨不管到哪里,都务必保证她的安全。另外,再仔细去查一查,苏轻墨在苏家的事情。” 白飞羽冷冷道,现在的苏轻墨,让他有一种陌生感。这种陌生感,让白飞羽不悦。 他爱苏轻墨,却连她会医术这件事都不清楚。 这些年,他究竟错过了苏轻墨的多少事情? 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吗? 小福宝点了点头,哎,他家公子,又要牵肠挂肚了。 苏念薇这女人,还真是一个谜啊。 苏轻墨靠着自己的一身医术,功成名就,也改善了苏睿的生活。 这,只是她谋生的手段,却不是她最终的目的。 第441章 暗中保护 古时交通不便,只能选择陆路和水路。 苏轻墨选择了前者,江南到京城,要北上数千里,苏轻墨一路上要出诊挣钱养娃,着实不易。 或许是上天怜悯她们孤儿寡母太过辛苦,这几年,管去哪里,苏轻墨从未遇过强盗土匪。 苏轻墨也曾奇怪过,难道这世道如此海晏河清、都没有人落草为寇的吗? 这不应该啊,在她印象中,还没有哪位君王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不过后来每天忙于出诊照顾苏睿,她也懒得过思虑那么多了,平安最好。 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将近四年的时间,苏轻墨才带着苏睿赶到京城。 她来的时候,已是秋天,偶有雁鸣过境。 大雁南飞,她却是北归。 苏轻墨带着积攒下的三百两白银,准备在京城寻一个繁荣的地段,开一家医馆。 想要报仇,不是简单的事情,她得慢慢谋划。 首先,得有个立足之地啊! 只是没有想到刚到京城,就遇到了一大堆麻烦。 第一天就遇到了苏兰蕊,她仗势欺人,惹的苏轻墨大打出手。 管她什么王妃不王妃的,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能够重新活过来,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再那么憋屈了。 这不共戴天之仇,她先清算了利息。 这几年带着苏睿四处闯荡,她苏轻墨还没吃过亏。 得罪了苏兰蕊,她带着苏睿就跑,但是她也知道靖王在京城中的权势。正好厉王府寻求名医,苏轻墨就跑去应试了。 等到小郡主的病情有了起色,她便开始筹划着开医馆。 听到这个消息,白飞羽再次赴京。 他一身白衣,带了帷帽,谁都看不清他的相貌。 他单手遮眉,看着厉王府的方向,一动不动。 小福宝站在白飞羽身后,一阵长吁短叹。 他家公子,又魔怔了。 派人保护苏轻墨也就算了,这,又亲自跑来了。 这几年为了那一对母子的安全,他是操碎了心啊。苏轻墨每到一个地方,小福宝都要事先为他们铺路。 有些泼皮无赖,山匪路霸,给些钱财就打发了。 遇到难缠的,小福宝就只能用武力解决了。 这一路走来,不好说话的山匪太多了。小福宝可以说是不断的在打怪升级,几年下来,也混了个“飞侠”的称号。 至于红叶斋的名号,更是无人不知了。 只是京城还是是非之地,白飞羽的身份一旦泄露,那就避免不了一场厮杀。 可是他家公子执意前来,谁都劝不住。好在他只是暗中守护,倒也不曾引起别人的注意。 “公子,苏轻墨已经住进了厉王府。以厉王的本事,我们就不用担心她会被欺负了。” 小福宝的言外之意就是,您还是回去吧! 白飞羽置若罔闻,一言不发。 皇家就没一个好东西,谁知道沐良轩会不会比沐靖宇更坏? 小福宝拍着胸口安慰自己:不气不气,自家公子,除了痴情一点儿,其他地方简直无可挑剔。 至于耳背这一点,也是可以原谅的。 第442章 默默守候 小福宝轻拍胸口,再次相劝:“公子,京城一切事情安排妥当,苏轻墨有厉王庇护,为了安全起见,您还是回江南吧。” 白飞羽终于有了回应,他回过头看着小福宝。 他长了一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一双眸子灿若星辰。 隔着薄纱,小福宝都能感受到他目光里的担忧。 “她与厉王非亲非故,只不过是做了府医。并不是长久安身之处,现下她惹了苏兰蕊,她一人留在京城,我放心不下。” 白飞羽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美名其曰担心苏轻墨的安危,实际上,就是想陪在她的身边。 小福宝皱起了眉头,他家公子不会就只想默默守候吧? “公子,您要么就与苏轻墨相认,要么就回江南。滞留在京城,真的很危险。” 小福宝严肃起来,白飞羽的命,不可以拿来开玩笑。哪怕白飞羽自己也不能不珍惜,林大侠都交待过了。 白飞羽呼吸一滞,他也知道自己是在以身犯险,可是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他期待与苏轻墨相认,却害怕面对的是失落的结局。 能远远看着她就好。 “这些时日,朝堂纷争不断。敌国边境也在蠢蠢欲动,去江南,虽可以掩盖身份,却不利于接下来的计划。”白飞羽找了一个借口,他眼神闪躲,不敢与小福宝对视。 小福宝气鼓鼓的,他就知道白飞羽会找借口留在京城。虽然白飞羽说的也是事实,但是这个事实却没有他说的那么重要。 能怎么办?自家公子,除了答应还能有什么办法? “好好,公子,那我下去准备。” 小福宝一个纵身,往城内飞去。 他有一个疑惑,既然苏轻墨带着苏睿回来是找沐靖宇的,怎么会去厉王府上? 那个沐良轩,可不是一个好想与的人。 这个女人真是奇怪,没有人能看得透她的心思。 苏轻墨住进了厉王府,白飞羽的手伸不进去。 沐良轩心思缜密,他的府邸看着没有多少护卫,实则暗中早就步下了天罗地网。 相对于沐靖宇,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危险可怕。 没想到苏轻墨在厉王府混得风生水起,她很快就急于开自己的医馆了。 选地址、药材的供应,还有一大笔资金,这都是摆在她面前的困难。 这女人也是本事,拳打脚踢的,也逐渐打开了局面。 但是最后却拿不出银子了,白飞羽想出面相助,又怕她拒绝自己的好意,弄得彼此难看。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要想个好办法在苏轻墨身边安排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 一来可以打探厉王府的消息,二来也可以保护苏轻墨。 白飞羽在京城一家酒楼准备了一桌子小福宝爱吃的美味佳肴,还特地拿出了珍藏多年的美酒。 小福宝处理完手边的事情回来复命,看到这一幕,又看看含笑而立的白飞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他家公子,这是想干什么? “公子,您......”小福宝只觉得哪里不对了,公子不会嫌自己唠叨,不要他了吧? 第443章 鸿门宴 小福宝看着一桌子好酒好菜,心中忐忑不安。 “公子,您的生辰不是还没到吗?”小福宝笑着坐下,旁敲侧击的问询。 白飞羽眉眼带笑的注视着小福宝,虽然没说话,但小福宝已经猜出了他的心思。 小福宝放下手中的筷子,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顿饭,不能吃! “呵,公子,小福宝最近肚子有些不舒服,吃不了这么精致的饭菜。” 意思就是我办不了你要办的事情! “哪里不舒服,我替你把把脉,给你开一剂药吃了,保证药到病除。” 白飞羽说着话已然捉住了小福宝的手腕。 小福宝抗拒啊,用力的想要挣脱。怎奈在武功造诣上,他实在是无法与白飞羽抗衡。 “不劳烦公子了,公子一天天的忙着照顾苏小姐。我这点小毛病,怎么敢劳动公子的呢?我随便找个大夫就是了。” 这是鸿门宴,他不能上当,走为上计啊! “怎么是劳烦呢?你我二人相依为命,我替你看看病,做一些饭菜犒劳你,再平常不过了。” “小福宝实在无福消受。” 小福宝拼命的想要逃离现场,白飞羽怎么肯轻易放过他?最后,小福宝败下阵来,开门见山的问道:“公子,你想做什么,给我个痛快话,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小福宝摆出了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他家公子,看着温和可人,实际上,蔫坏蔫坏的。 “怎么这么说话?好像我要害你似的。”白飞羽微微一笑:“不过,我确实有求于你。” 小福宝一脸鄙夷的看向白飞羽,看吧,他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最近苏轻墨遇上了麻烦。” “不是有厉王给她撑腰吗?她现在是厉王府小郡主的专用大夫,打狗还得看主人,谁敢欺负她啊?” 白飞羽听到“狗”这个字,一个冷厉的眼神飞了过去。 小福宝吓得一缩脖子:“我就是,那么一说。” 看你心疼的!心疼又不出现,整日在背后操心,谁领情啊? “她惹了那苏兰蕊,如果身边没有个得力的人手,唯恐……” “公子你放心,苏轻墨是什么人?这些年我算见识了,她吃过亏吗?不把人坑死都算她良心发现。” 跟在苏轻墨身后久了,小福宝已全然了解了她的性格。 看着很善良的面相,却心黑手狠,只是她从来不坑害穷苦善良的人。 哪个坏人落她手里,她可以把人家家底全部掏空! “虽是如此,但是暗箭难防,她终归是个女子。”白飞羽叹了一口气。 无论苏轻墨在小福宝眼里有多强,在白飞羽眼里,她都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弱女子。 “况且苏睿还小,如果没有一个可靠的帮手,她一个人怕是应付不来。” “这简单,我们就像以前一样暗中保护她就行了!”小福宝挠挠头,公子真是操心的命啊! “她居住在厉王府,我们红叶斋的手伸不进去,我不能随时知道她的动向。”白飞羽蹙起了眉心。 第444章 你办事,我放心 小福宝瞪着眼睛看他,重点来了。 “如果能有人在苏轻墨身边帮衬着,她就不必事事亲力亲为,那我也就放心了。”白飞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哦,是想贴身保护啊? 小福宝听到这里,拍了拍脑袋。“哎呀,对啊,公子说的对。这可是件大事,我马上去红叶斋选一个精明能干的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到苏小姐身边。” 他说完就想走。 “小福宝,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人比你可靠,不用麻烦了,你就是最好最合适的人选。”白飞羽叫住了他。 小福宝欲哭无泪,他家公子这是要把他坑死啊。 “公子,小福宝不好,您可别夸我了,我不去。”他非常抗拒。 “小福宝,你不要自谦了,红叶斋的事情,一直是你在打理。我知道你这几年太累了,所以准备让你休息一段时间。你留在苏轻墨的身边,可以为我做更多的事情,一举三得的事情,你得答应啊!”白飞羽殷切的说道。 小福宝一脸苦相,他只想留在公子身边,自己不在,他会更辛苦的。 “你去吧,你办事我才是最放心的。”白飞羽知道这孩子其实很好糊弄。 小福宝叹了一口气,他家公子一旦决定了,他只能从命了。 “公子,那小福宝该怎样做?她是个警惕的人,又聪明,我总不能对她说是奉命来保护你的吧?” 小福宝已经认命了。 白飞羽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当然不能说实话啊,你需要收敛一些,特别是性格与脾气。” “您想让我以什么身份接近她?” “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天真单纯。”白飞羽一本正经的说道。 “是扮成傻子吧?”小福宝一语戳破他的真实目的。 天真无邪,不谙世事,不就是让他扮成傻子吗? 白飞羽停顿那么几分钟,随即笑起来:“你这样理解也不是不行。” “可是公子,我这样子,也不适合装傻子啊!”小福宝企图做最后的反抗。 他,精明能干啊,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白飞羽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嗯......小福宝,你对自己其实是有误解的,扮天真单纯的少年,只需要你稍微努力一点儿就行了。” 小福宝欲哭无泪,他家公子太欺负人了,不带这样骂人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来,我们先吃饭,等明日你就有新任务了。。” 白飞羽亲自为小福宝夹菜。 小福宝内心无比拒绝这样的安排,可是为了他家公子…… 说多了都是泪! 简直是重色忘义第一人! 就这样,小福宝被白飞羽安排到苏轻墨身边。每日里将眼神放空,让自己看起来单纯无邪。 小福宝也不负白飞羽所望,将不谙世事天真单纯的少年角色拿捏的恰到好处。 苏轻墨完全没对小福宝的身份起疑心,甚至把小福宝当做自己亲弟弟看待,吃穿用度,都尽可能给他最好的。 两个人相处倒也和谐,这是小福宝没有想到的, 第445章 一场误会 小福宝在与苏轻墨的相处中,逐渐消除了对她的偏见。 这女人,虽然贪财了一点,但是绝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而且她的善良有度、暗藏锋芒,并不是烂好人,这恰好是小福宝欣赏的一点。 渐渐地,小福宝也开始理解白飞羽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了。 美丽善良又上进的女子,站在公子身边,才称得上是天造地设。 白飞羽一直以为苏轻墨心里还对沐靖宇念念不忘,这也是造成了这五年来,他不愿与苏轻墨相认的原因。 可是自从苏轻墨在京城安定以后,他却发现,苏轻墨竟然处处与沐靖宇作对。 难道是爱极生恨? 深冬的京城,冷得让人瑟缩。近些日子,小福宝的差事越来越苦了。 每晚三更,白飞羽都会把他从平安堂叫醒,去问一番关于苏轻墨的事情。 “公子,您到底想问什么?最好一次说个清楚,我已经四天没睡好觉了。白天我要抓药工作,你不知道那平安堂平日里有多忙。” 就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样折腾。 白飞羽眉头紧皱,思虑良久,才缓缓开口:“苏轻墨,她……是不是恨沐靖宇,苏睿是不是沐靖宇的儿子?” 小福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些事,白飞羽恐怕憋在心里很久了。 “公子,以小福宝看来,苏小姐恨沐靖宇是绝对的。她与沐靖宇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而苏睿,也不像沐靖宇的孩子。苏小姐对苏睿说,他爹是个王八蛋,早就死了。” 小福宝不止一次听苏轻墨这样说。 压在白飞羽心中多年的结解开了。 当年,原来是误会?! 都怪他,怎么就不当面问个清楚。 既然苏轻墨心中很讨厌沐靖宇,那他们就可以再续前缘了。 白飞羽想到这里,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小福宝见白飞羽脸上有了笑意,便好意开口提醒:“公子,那厉王似乎对小姐很感兴趣。公子可得快点行动了,不然,人又被抢走了。” 白飞羽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不会再错过了。 “公子,可不能再拖了。”小福宝催促着,他不想做傻子了。 白飞羽眉眼带笑,是得加快行动了。等了这么些年,他终于有了机会。 他要给苏轻墨最好的东西! “你且先回去,明日我自有安排。” 小福宝长出了一口气,他家公子,总算要行动了。 他终于开窍了,自己再也不用看着他无比纠结,再也不用生气他的畏手畏脚了。 “好,小福宝一定全力配合,帮公子和苏大夫早日有情人终成眷属!” 小福宝兴高采烈的说道,转身回到平安堂。 这一夜,白飞羽兴奋的没有睡。 小福宝说苏轻墨最喜欢银子,那么他就给她再多一些? 红叶斋,可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富户。 不,一些可不够,他要给苏轻墨,他的全部。 白飞羽已经想好要与苏轻墨见面了,却不曾想,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计划。 真是好事多磨啊! 第446章 成为泡影 第二日,红叶斋得到消息,说当年白家被灭门,有人侥幸活了下来。 只是身中剧毒,至今神智不清。 白飞羽接到消息,既悲又喜,立刻起身离开京城,赶赴边关。 这些年,除了小福宝和师父,他已经一个人孤独的活了太久了。白家有人活了下来,让白飞羽非常激动。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去,救那个亲人,也期待从他口中了解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 揭开当年的谜底太重要了,与苏轻墨的相认也自然而然的推后。 小福宝收到白飞羽的消息,眉头紧皱,心也跟着不安起来。 白家于白飞羽而言有多重要,小福宝自然清楚。 白飞羽前往边关搭救故人、探寻真相,小福宝也能想得通。 只是,小福宝担心,苏轻墨跟公子什么时候才能相认呢? 那冷面孤傲的厉王,时不时的就缠着苏轻墨,日久生情,不知他家公子赶回来时,这边会不会有了变数? 白飞羽一去边关,便是一月有余。 白家幸存下来的人名叫白朗,是白飞羽的堂兄。当年白家被突袭,白枫与他的父亲拼死将他护住。 只是,白朗跌落悬崖,受了重伤,陷入了昏迷。 一昏迷,便是数天,所幸被一女子相救。这女子对他很好,多年带他寻医问药,却一直见效甚微。 听闻江南有一女子医术高明,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求医。误打误撞,被红叶斋的人知道了白朗幸存下来的消息。 白飞羽到边关之时,白朗已然性命堪忧。幸好白飞羽出现及时,拼近全力,保住了白朗的性命。 只是,白朗受伤太重,被耽搁也太久,要想彻底清醒过来,需要千年冰山雪莲。 这冰山雪莲极为难得,大概只有皇宫才有吧? 为了让白朗清醒过来,白飞羽用贵重的药材为他命,又重新回到京城。 天下所有最珍贵的宝贝,都会被献给皇上,他,总得试试。 而且,苏轻墨也在京城,他们可以相认了。 只是,事与愿违,白飞羽刚刚赶到京城,便听到皇上赐婚的消息。 苏睿与沐良轩滴血认亲,证实苏睿是沐良轩流浪在外的孩子。苏轻墨作为苏睿的母亲,理应嫁给沐良轩。 皇上一道圣旨,将苏轻墨赐予沐良轩为正妻。 这一道圣旨,让白飞羽的一切希望全部化成泡影! 他大醉三日,但愿长醉不复醒。 这几日,白飞羽一直在念着一首词:“自是寻春去校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 每一晚,小福宝都来悄悄的看望白飞羽,生怕公子再也醒不过来。 白飞羽俊美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可是那笑容,看的他想哭。 小福宝心疼死了,或许他家公子与苏轻墨,终究有缘无分。 “公子,如果难受,哭一场吧。你这样下去,会熬不住的啊!” 小福宝安慰着白飞羽。 “呵,我有什么好哭的?厉王不是比我好太多了吗?”白飞羽落寂的问道。 第447章 不甘心 小福宝长叹一声:“公子,您总算说了一句明白话,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就说明你们两人有缘无分。” “公子也是人中翘楚,何必如此委屈自己?我来平安堂也有一段时日了,都没听苏姐姐提到过您……” 小福宝正絮叨着,一抬头却对上了白飞羽一双落寞的眸子。 他闭上了嘴,他家公子那么可怜,不能再人伤口上撒盐了。 “公子,小福宝的意思是,您不要喜欢她了,就当做是陌生人吧。” 白飞羽一声喟叹:陌生人?他喜欢了十几年的女子,怎么可能把她当陌生人? 他怎么甘心?他与苏轻墨的亲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只是却错过了彼此。 现在沐良轩要横刀夺爱,他就要拱手相让吗? “小福宝,有些事,不是你想放下就能放下的。我与她之间有太多误会,我不想就此放弃。” “圣旨赐婚又如何?我本就不受制于皇命!”白家遭此灭门大难,是当今天子一手造成的,他不认这个皇帝! 小福宝看到白飞羽坚定的眼神,知道多说无益。 这几年,他劝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让白飞羽放弃苏轻墨。 他嘴皮子都磨破了,也不见白飞羽有丝毫动摇。 既然如此,他就不该站在公子的对立面了。 他应该,从中帮忙才是。 小福宝不懂什么感情不感情的,但是他知道,无论什么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 先来后到这个顺序很重要! “公子,小福宝也不会再劝你了。但是,你可不能像前几年一样,只知道默默付出。” “你做了那么多事,不让苏轻墨知道,怎么能让她感动呢?” 白飞羽闻言,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小福宝说的很有道理,默默付出是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的。 “你走这些日子,发生了好多大事。苏峻衡那老东西,对苏念薇的事情不闻不问,为了拉拢沐靖宇,对苏兰蕊所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大夫心里也是不大好受的,还有那沐靖宇,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苏轻墨,生出剜许多事端。” 白飞羽一听苏轻墨受欺负,一张脸立刻阴沉下来。 苏峻衡见利忘义,沐靖宇唯利是图。这二人,联起手来欺负苏轻墨,是当他死了吗? “是时候给沐靖宇和苏峻衡一点颜色瞧瞧了。”白飞羽说罢,双眸微眯。 小福宝心里不禁感叹,这苏家和靖王府,可是要倒大霉了! 而后,苏府与靖王府接连被盗,损失了好多贵重的东西,不仅如此,白飞羽更是狠狠地羞辱了苏峻衡与沐靖宇一番。 堂堂相府与靖王府,守卫如同虚设。不知是他们能力太弱,还是盗贼能力太强。 白飞羽将一应贵重物品全部卖掉,换成银票,藏于平安堂内。 很快,苏轻墨便看到银票,开始设计,逼白飞羽出来相见。 白飞羽早已决定不再对苏轻墨隐藏自己的身份,对于苏轻墨的计划,当然是配合了。 第448章 场面混乱 天色渐晚,寒风肆虐,从缝隙钻入平安堂内。 苏轻墨打了一个寒颤,抬手裹紧披风。 门外的几个大汉已准备就绪,随时准备着按照商定好的计划破门而入,上演一场无赖调戏大夫的戏码。 苏轻墨看着外面,太无聊了,那就给自己找点儿麻烦? 她轻轻咳嗽了几声,发出了信号。 小福宝找来的人,为首的大汉名叫狗蛋,平日里老实本分。若不是他块头最大,也没机会挣这笔钱。 狗蛋接到了信号,立刻带着人冲了进来。 “你个庸医!在你这里开了服补药,却害的我拉了三天肚子,人都瘦一圈了,还敢在这里祸害人?”狗蛋冲进平安堂,指着苏轻墨就开始大骂。 气势倒是十足,就是声音里莫名的带着颤抖,看向苏轻墨的眼神也是躲躲闪闪的。 苏轻墨见狗蛋这样子,生怕他露怯,赶紧迅速进入角色,厉声反问道“你说什么呢?在京城,谁不知我的名气?你敢败坏我和平安堂的名声,是何居心?” 苏轻墨严词厉色,演技绝对超一流。 毕竟在皇宫的时候,那些贵人一个比一个能装,她自然不能落了下风。 狗蛋壮着胆子回击道:“当然是赔钱给我们!我们都是在你这里开了药以后才吃出问题的!” 苏轻墨不屑的瞥了狗蛋一眼,冷冷的说道: “我行医那么久,还没出过这种事情。你红口白牙这么一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诬陷?这种事情不是没出过,我见得多了。” 狗蛋看苏轻墨气势汹汹的,也被激起了脾气,大声喊道:“弟兄们,我们砸了这黑心的店!” 说罢,几个人便开始砸起了平安堂里不值钱的东西。 什么椅子啊,桌子啊,还有笔啊,纸啊的扔了一地。 苏轻墨吩咐过,要演得真一点儿,肯定是要砸东西的。但是,砸东西也是有要求的。 比如,那张椅子和桌子可以砸,因为苏轻墨准备换新的了。 笔墨纸砚不值钱可以砸,药材之类的,就是那种什么金银花啊,便宜的也可以搞一点撒在空中,是那么个意思,但是贵重的她可舍不得。 场面一片混乱,苏轻墨一边假意阻拦,一边向外看着,那白衣人怎么还不出现? 再不出现,她损失就大了,至少要付人工费的。 小福宝看着疯狂加戏的壮汉和苏轻墨,白眼儿都快要翻上天了。 唉,他也得加入了。 他命真苦!在白飞羽身边,是小跑腿。在苏轻墨身边,是小傻子,还要配合苏轻墨演戏。 明明他是最了解全貌的人,白飞羽不尴尬,苏轻墨不尴尬,就他最尴尬! “你们不可以打我姐姐,不可以……”小福宝也开始飙戏。 苍天啊,他不想再演傻子了! 苏轻墨这女人,脑回路跟其他人不一样啊! 他家公子追苏轻墨,他这个中间人两头忙。 啊啊啊啊! 小福宝参加了战斗,平安堂乱哄哄的。 躲在暗处的白飞羽嘴角微微上扬,真是苦了小福宝了。 第449章 白衣人现身 “你打我姐姐,我要打死你!”小福宝又要装的气势汹汹,又要装的单纯无害。 他在心里祈祷着,希望白飞羽快点儿出现,他不想玩儿了。 他家公子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啊? 小福宝泪眼汪汪的,苏轻墨在与几个壮汉一边纠缠,还不忘忙里偷闲的对他竖起大拇指。 小福宝头大如斗,还能有个正常人吗? 平安堂内混乱一片,纸张乱飞,平安堂外,有人好奇的伸头进去看发生了什么。 结果被一本书给砸中,立刻选择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再让他们演下去,苏轻墨该累了。 一颗石子从平安堂外飞了进来,直直的打向狗蛋的膝盖处。他的腿脚一麻,一个不留神,跪在了地上。 随即,其他人也纷纷被石子击中,跪在地上哀嚎着。 苏轻墨见状,立刻往平安堂外看去。 夜色笼罩下来,寒冬腊月,街上的人也少了许多。 随即,只见一个身影朝着平安堂内缓缓走来。 苏轻墨睁大双眼,想要瞧一瞧这个人的模样。 只见这白衣人的眉眼,比女子还要清秀,一双眸子像是裹挟了万千星辰一般,摄人心魄。皮肤白皙,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 如果说沐良轩是霸道刚强,这个白衣人就是柔和温暖。 他年纪也就在二十岁左右,干干净净,俊美至极,温润的如同美玉。就像话本里所描写的一般,风拂玉树,雪裹琼苞。 苏轻墨看得有些痴,贪财好......色本就是她本性。 哎呦,不行不行,她现在是有夫之妇了,可不能这样盯着其他男人看。 要是让沐良轩那个醋坛子知道,那还不得得闹翻天? 苏轻墨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被美色所迷惑。 “是谁给你们的熊心豹子胆?敢对她动手?”白飞羽皱着眉头,一开口声音清亮,如同山涧清泉。 完了,她的声音怎么那么好听啊! 苏轻墨又不争气的犯起花痴起来。 她对这个一直在暗中帮助她的人,颇有好感。 如今见到本人,又是一位美男子,苏轻墨更是莫名的开心。 小福宝瞧见苏轻墨一副花痴的模样,一脸嫌弃,装作无辜的样子,递了一块帕子给苏轻墨。 “姐姐,你怎么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来擦一擦。” 小福宝的声音很大,就是故意说给白飞羽听的。 反正他“傻”,苏轻墨也不会怪罪她。 苏轻墨被小福宝这话说的一下就脸红起来,她接过帕子,开口搪塞道:“想起了酸梅,口水就忍不住了。” 信你个鬼,明明就是见色起意! 小福宝在心里吐槽着,面上却装作一副不懂的样子。 白飞羽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笑意,苏轻墨这个反应,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相貌,还算合她心意? 狗蛋见来人一身白衣,分明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温润模样,可那气场,却强大的令人有些窒息。 几个壮汉不敢多看,随即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平安堂。 第450章 再相见 白飞羽望着苏轻墨,他们,终于见面了! 往昔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人啊,真是奇怪,一旦开始靠近,就想要拥有。 苏轻墨也在看着白飞羽,心里有股很奇怪的感觉涌起,脑海中像是有什么要冲出来一般。 她是不是认识这个人?不,应该是原主。 不对,她好像也见过,这双眼睛! 小福宝见二人相顾无言,便只好打破僵局,故意问道:“你是谁啊,谢谢你帮我们把那些无赖赶走。” 白飞羽回过神儿来,淡淡的对苏轻墨说道:“好久不见。” 只一句话,便把所有的心酸都咽进肚子里。 好久不见?苏轻墨果然没猜错,原主与这个男人肯定相识。 这个人,好像很喜欢原主? 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原主的记忆,根本就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 她该怎么回复他? 、别来无恙? 小福宝见苏轻墨一脸茫然,她怎么好像不认识他家公子? 不应该啊!难道是多年不见,公子的模样变化太大了? 白飞羽等了很久,都没等到苏轻墨的回答。 她不会彻底忘记他了吧? 那个时候,她不过六七岁,还是一个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又不通音信,也是情有可原的。 白飞羽压制住情绪,缓缓的说道: “我是白飞羽,取自水天冥冥日催暮,轻蒲饱风疾飞羽。你说过,很喜欢这个名字。” 白飞羽语气温柔,情意绵绵。 苏轻墨一下怔住,完了,不会是原主的桃花吧? 那可怎么办?旧情人在眼前,人家跟她回忆往昔呢,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额…… 苏轻墨看了看四周,别人都不知道她是苏念薇。现在问白飞羽当年的事情,怕被有心人听了去。 她干笑几声:“那个,那个这里不太适合说话,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正合他意! “好。”白飞羽立刻点头。 “小福宝,你把这里收拾整齐,姐姐有点儿事,去去就来哈。”苏轻墨吩咐小福宝,随即,便率先着平安堂,白飞羽默默相随。 还未等苏轻墨反应过来,白飞羽就伸手带着她,脚尖儿一点,腾空而起,往远处飞去。 这是第二次,苏轻墨被人带着穿梭在京城的楼宇当中。 长风破耳,偶有鸟鸣,苏轻墨感受着冷风,抬头看向白飞羽。 他的长发飘扬在风中,一双眸子看着前方,眉头微皱。 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苏轻墨隐隐感觉,这个心事,似乎与她有关。 没过多久,白飞羽将苏轻墨放下,苏轻墨看向远处,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红墙绿瓦。 皇宫附近?他怎么带自己来这儿? 莫非,这里是他与原主相识的地方? 这是离皇宫最近的楼宇,摘星楼。摘星楼,是钦天监观察星象得地方,也是能俯瞰皇宫全貌的楼宇。 在这里叙旧,会不会被发现? 她如今可是厉王妃,被人发现与陌生男子在一起相会,被沐良轩知道,自己和他都会有麻烦的吧? 第451章 情债 苏轻墨下意识的拿出手帕,遮住了半边脸。 这个动作,刺痛了白飞羽的心。苏轻墨,似乎不愿意与他在一起。 苏轻墨一抬头,对上白飞羽一双黯然神伤的眸子。 她的心,莫名的也跟着哀伤起来。 她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 “白……你别多想,我是厉王妃,这里离皇宫很近,若被别人看到,恐怕对不利。” 苏轻墨解释着,沐良轩的眼线众多,传到他的耳朵里,白飞羽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厉王妃”三个字格外的刺耳,白飞羽看向苏轻墨,用笑容掩饰自己内心的难过。 “无妨,你考虑的很周到。” 气氛一下冷了下来。 “五年前,是你救了我与苏睿?”苏轻墨忽然想起来了。 难怪感觉他这么熟悉,这双眼睛,这声音,就是他,没错了! 白飞羽点头。 苏轻墨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当年在药王山庄,我一直想当面致谢。只是你一直在外,我等不及,就带着睿儿离开了。” “这些年,我一直记着呢,你在危难时刻救了我的命,大恩大德,铭记在心。”苏轻墨郑重其事的对着白飞羽行了一个礼。 她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对于白飞羽,她心里自是感激万分。 而且白飞羽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她是苏念薇的人。 白飞羽见苏轻墨对他只有礼待,并无情意,心里的苦涩又多了几分。 “念薇,你真的不记得我了?”白飞羽低头苦笑,掩去眸子里的伤感。 苏轻墨一愣,好家伙,这个白飞羽果真是原主的旧情人! 完了,情债追上门来了,桃花朵朵开了。 “白公子,你,你别这样。当年我受了那么多刺激,以前很多事都记不清了。所以,我……” 所以我现在真不认识你了。 白飞羽抬起头,记不清?怎么回事?当年他替她看诊之时,并没有发现她的头部有伤。 苏轻墨见白飞羽一脸茫然,心里暗道,得想个借口解释自己失忆之事。 “白公子,你也精通药理。想必也听过,离魂症。当年我被人陷害,近乎丢了性命。虽被你救醒,但受的打击太大,忘记了以前很多事情。” 苏轻墨解释着,白飞羽低头沉思片刻。确实有离魂症这种说法,造成这种病症的原因有很多,所以治疗起来比较困难。 苏轻墨以往的性子,被苏兰蕊和沐靖宇欺负成那种样子,在内心里,自然而然会想改变自己的性格,报仇雪恨。 现在,她却性情大变,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你见我如同见陌生人没什么区别。”白飞羽的语气里有些失落。 “白公子,我们以前有什么渊源吗?”苏轻墨轻声问道。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缔结婚约。”白飞羽看着苏轻墨,用十二个字将两人的关系叙述清楚。 我靠,完犊子了。 真是原主的旧桃花。 他不会是找自己来履行婚约的吧? 这,她可怎么办啊? 第452章 旧情难忘 苏轻墨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这白飞羽长得很俊美,对她也恩深情重,但是她现在心有所属,她是沐良轩的妻子,厉王府的王妃。 面对这个曾经的“旧情人”,苏轻墨不知该怎么办了。 白飞羽轻笑一声:“当年柳夫人与我母亲缔结婚约之时,你还笑着说要永远与我在一起。那时,你才五岁。” “我也才七岁,现在想起那日的场景,都还历历在目。只可惜……这些年,终归是烟消云散了。” 那么小就缔结婚约?包办婚姻啊! 原主最后还嫁给了沐靖宇,想来这个婚约苏峻衡估计是不认了的。 “我真的忘记了。”苏轻墨抱歉的摇摇头。 “我还记得。”白飞羽的声音是那么温柔,眼睛也是柔情四溢。虽是如此,却很有分寸感,与苏轻墨保持了一臂的距离。 苏轻墨只能讪讪的笑,她能劝他忘了吗? 白飞羽的这份情意再贵重,于她而言,也没有意义。 她不是原主,而是苏轻墨。这份情意,不是她的。 白飞羽察觉道苏轻墨的窘迫,笑着说道:“这些年见你一直是伶牙俐齿的,这样安静的模样,倒也是少见。” “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和苏睿?”苏轻墨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怪不得她一路平安,什么麻烦都没遇到,原来是白飞羽一直守护着她。 苏轻墨的心一下就暖了起来。 “是的,孩子那么小,我怕伤着他。”白飞羽找了个借口。 “多谢白公子。”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白飞羽停顿片刻,看夜幕中挂着的星河,又说道:“你忘了以前的事情,也不用去想了。往事如风过境,不该痴痴的被桎梏。” “我更在乎的,是以后的日子。”未来可期,他要一点一点,重新将苏轻墨追回来。 “是啊,朝前看,以后的日子才是最好的,嘿嘿嘿。”苏轻墨没心没肺的笑着,还未察觉到白飞羽话里的真正用意。 白飞羽见苏轻墨笑的灿烂,多年的相思却不知从何说起了。 万事不可操之过急,他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精力。 “好了,你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白飞羽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伸出手,轻轻的敲在苏轻墨的头上。 这个动作,宠溺意味十足。 最重要的是,苏轻墨感觉道了白飞羽的释然。 苏轻墨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想好,该问的已经问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送你回去吧。如果有机会,替我向苏睿问声好。”白飞羽笑道,眉眼沐风,坦然自若。 苏轻墨见白飞羽不再纠结往事,也放下心来。 这个白飞羽,身上有让人向往的少年气。他这般洒脱,仿佛太阳一样。 哪怕他心有疑问,还爱慕原主,苏轻墨随意找了个理由,他也全然相信。 这个人,很好。 如果不是她心里有了沐良轩,那白飞羽还真是会让她怦然心动。 只是,他们就这样擦肩而过,不会再有牵连了。 第453章 遇险 “好,等有机会我带苏睿来见你。”苏轻墨点头答应。 他们母子的命,都是他救回来的。 苏睿喜欢小狗,也是因为收到的第一件礼物上,是这个图案。 “我送你回去。”白飞羽伸出一只手。 只是苏轻墨却立即退后一步,估计沐良轩该回城了,要是被他撞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不想看到这两个男人大打出手。 “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吧。”苏轻墨微微一笑。 白飞羽一愣,她,这么谨慎,想来是顾及厉王的脸面。 可是,自己的一番情意,她却视若无睹? 难道,他们再也找不回从前了吗? 他的眸子暗了下去。 对他摆摆手,苏轻墨转身离开。 今天的事情太意外了,她做梦都没想到神秘的白衣人跟原主苏念薇竟然有着情感上的纠葛。 不过白飞羽既然与苏家嫡女有婚约在身,那么两家一定是门当户对的,能让苏峻衡点头答应,白飞羽至少也是名门之后啊! 可这朝堂之上,并未有白姓的官宦世家,他到底是何来历? 白飞羽气度不凡,而且,他能随意进入苏家以及靖王府,武功造诣可想而知。 这个人绝非江湖侠客那么简单。 她得想办法打探白飞羽的根底,不过,这事儿可不能让沐良轩知道。 冬天的夜晚,天色昏暗、朔风阵阵。 长街上少见行人,安静的令人有些窒息。 苏轻墨没由来的心头一阵不安,加快了脚步。 她一边走一边暗暗提高了警惕,总觉得身前背后似乎有谁在盯着她。 没走出多远,暗处一支利箭呼啸着直直的朝她飞来。 苏轻墨急速后退,利箭从耳边擦过,一缕秀发散落下来。 好险! 苏轻墨的手已然摸到腰间,拿出了药粉,准备等敌人出现的时候就撒向空中。 打不过就跑,脚底抹油溜的功夫,她还是一流的。 然而,无人现身,只是冷箭连连。我去!这是要把她射成窟窿的节奏啊! 苏轻墨左躲右闪,身形矫健如兔。她一个下腰,躲过一箭,腾空而起,躲过偷袭。 这些箭,都是直击她的要害,摆明了是要她的命。 苏轻墨知道自己树敌太多,苏峻衡,沐靖宇,苏兰蕊乃至皇上,都有可能对她下杀手。 杀了她,对沐良轩绝对是沉重的打击。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苏睿和沐良轩都不能没有她。 苏轻墨不敢再想下去,全神贯注的躲避袭击,只盼着那个男人天神般的降临。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只要有沐良轩在,她总是安心的。 箭如飞蝗,苏轻墨有些手忙脚乱了,能撑到现在,她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苏轻墨顾不得许多,扬手打出一把飞针,又把药粉洒了出去,瞅准时机转身朝摘星楼的方向跑去。 希望,白飞羽还在。 唉,早知道真该让他送自己一程的,这差点儿走上了黄泉路啊! 苏轻墨跑得飞快,不过,她已经听到了身后追来的脚步声。 第454章 救命啊 苏轻墨一路上借着障碍物和药粉,勉强躲过几次危机。 跑到摘星楼附近的时候,苏轻墨已经气喘吁吁。 不行,再也跑不动了,她的肺就要炸了。 摘星楼附近没有藏匿的地方,苏轻墨一回头儿,只见有数十个黑衣人向她逼近。 “救命啊!”苏轻墨银针和药粉齐齐打出,不忘了求助。 她心中祈祷白飞羽没有离开。 那么多黑衣人就为了围剿她一个?这也太看得起她了,真刀实枪的,别说十个人,就是三个人,她也打不过。 “杀了她。”为首的黑衣人开口,并不是京城口音。 杀了?大哥,我的命那么值钱,杀了多可惜,你抓起来威胁沐良轩也可以啊,何必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嘛! 苏轻墨在心里吐槽着。 “我是厉王妃,杀了我,厉王绝对让你们生不如死。不仅是你们,就连你的家人也逃不过!”苏轻墨只能狐假虎威了。 她的头发已经乱的不成样子,额头上也冒出了细汗。 苏轻墨一边开口分散着杀手的注意力,一边将手中的迷药撒向空中。 然而,一阵大风吹过,原本撒向黑衣人的药粉全部往苏轻墨在的地方飞来。 “咳咳……” 我去,天要亡我啊! 不是吧,她又没做什么坏事,这老天爷怎么不长长眼睛啊! 要不是她身上带着解药,这迷药非得把她迷晕不可。 如果那样,就真的是送人头了! “救命啊,救命啊!”苏轻墨大喊着,欠人情就欠人情吧,保命要紧! 杀手朝苏轻墨逼近,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弯刀。 苏轻墨捡起地上的棍子,嗯,好像没什么用啊! 难道她真要死在这里? 要死也得有气节的死!苏轻墨站直身子,一双眸子也泛起怒意。 大不了鱼死网破,就算是死,也得拉两个垫背的! 苏轻墨已然准备好决一死战了。 一把大刀朝着苏轻墨砍去,她利落的转身躲过。 几招之后,气死,她根本打不过! 只能凭着求生的本能反抗。 正当苏轻墨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白飞羽从天而降,手中的长剑已然出鞘,泛着凌厉寒光。 他戴着帷帽,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找死!”白飞羽低喝,怒气已翻腾而起。 白飞羽在苏轻墨离开之后,怅然若失,她这淡漠疏离的态度,让他很是难过。 他静静的站在高处,直到再见不到那道娇俏的身影时,才缓缓离开摘星楼。 幸好他在这里做了长久的停留,没走出多远,就隐约的听到了苏轻墨的呼救声音,他心中大惊,急速赶了回来。 被大佬保护是什么感觉? 苏轻墨见白飞羽出现,立刻就躲在他身后,“救命啊,他们要杀我!” 苏轻墨并没有喊出白飞羽的名字,他的身份应该很特殊。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伤你分毫。” 白飞羽说罢,主动出击,手中的剑朝着杀手们刺去。 苏轻墨见过沐良轩出手,沐良轩狠辣果断,基本是刀刀致命。 白飞羽,好像不在他之下。 第455章 以身相护 两个人不同的是,白飞羽穿梭于杀手之间,每一剑,都避开要害,往人身体的穴位上刺去。 他身形矫健如龙,步伐极快,让人根本猜不出下一步的动作。 白飞羽选择逐个击破,杀手们的阵型很快就被打乱,出招也越来越软弱无力。 有人刚露出破绽,白飞羽一剑封喉。 他阴柔中不乏狠厉,原来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黑夜之中,刀剑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苏轻墨替白飞羽捏了一把汗。 敌方人手众多,双拳难敌四手,耗下去,只有吃亏的份儿。 “公子,不可恋战。”苏轻墨开口提醒着。 她这一提醒,杀手们的注意力全部转向她。在对付白飞羽的同时,有人抽身而出,拿着弯刀,朝着苏轻墨砍去。 主子说了,要的是厉王妃的命! 苏轻墨大惊失色,这特么的是祸从口出啊! 她一把银针出手,避过攻击。 可杀手杀红了眼,不退反进,一副不杀了她不罢休的模样。 苏轻墨发誓,要是让她知道是谁这么害她,她毅定撺掇着沐良轩灭了他满门。 只是,他怎么还不来啊? 白飞羽在交手过程中,无意揭开杀手的面巾,看到他们脸上的刺青,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 这些杀手,不是东越人。 敌对的势力竟然敢在东越的地盘上如此嚣张,还真是胆大妄为! 他不受当今皇上的管制,并不代表着就不忠于东越。 这东越的国土,是他父亲用身躯誓死扞卫的!可以内斗,但绝不允许外人欺辱! 苏轻墨躲避着杀手的袭击,她功力有限,一个杀手突然贴近了她,弯刀狠狠的朝她砍来。 苏轻墨暗叫一声,完了,这下儿命搭在这里了!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再定睛观瞧,只见白飞羽护在她的身前,用脊背接住杀手的弯刀。 白飞羽的眼神坚定,弯刀划破他的皮肉,鲜血淋漓。 “白公子!”苏轻墨大惊失色,伸出手抱住白飞羽,心里愧疚不已。 白飞羽忍着疼痛,轻笑道:“无妨,保护好自己。” 随即,便又与杀手展开厮杀。 这一次,白飞羽出手更为狠厉,他的长剑划破长空,招招致命。 剩下的杀手已经没有反抗之力。 敢对苏轻墨下杀手!他们是找死! 最后一剑,白飞羽用尽了力气,只见那杀手的头颅被生生割下,滚落在地。 苏轻墨一捂嘴,太残暴太血腥了。 这时的白飞羽,已杀红了眼,一袭白色长袍,被鲜血染红。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白飞羽!”苏轻墨冲过去,抱住快要倒下的白飞羽。 白飞羽瞥见苏轻墨眼中的惊恐,伸出手捂住她的双眼。 “别看,会害怕的。”他的声音,就如同春风一般温柔。 明明自己都已经命悬一线,却还在担心苏轻墨会被这鲜血淋漓的修罗场给吓到。 苏轻墨忽然想哭,自己可拿什么回报他啊? 如果,她还是原来的苏念薇,就好了。 第456章 刀上有毒 苏轻墨被白飞羽的这个动作给暖到了,忽然脑海中闪过烟火、大树、还有幼时的欢笑场景。 内心深处的记忆被打开,一股甜蜜又苦涩的滋味涌上心头。 原主在嫁给沐靖宇的时候,还想着白飞羽的吧。 只可惜,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苏轻墨摸到一手黏糊糊的血液,她抬眸一看,只见血液已经开始发黑。 那刀上淬了毒! “白飞羽,刀上有毒!快,用内力锁住气息!”苏轻墨大喊着,额头上的汗水大颗大颗的掉。 白飞羽抬头看了一眼新月,气若游丝道:“随我去绫罗阁。” 绫罗阁内,苏轻墨已顾不得男女有别,她将白飞羽的长衫脱下,后背上一道狰狞的刀伤赫然在目。 苏轻墨心惊,她快速的给白飞羽清洗干净伤口。 那弯刀上淬了毒,血液才会变成黑色。只是,苏轻墨觉得有些奇怪,那伤口的颜色,并不像是只中了一种毒素。 白飞羽见太愣住,缓缓开口道:“我师父是以前药王庄庄主,他制毒极其厉害。为了锻炼我,幼时便让我浸在毒液当中。” “久而久之,我的血液也带了毒性。寻常毒物,奈何不了我。” 白飞羽说的轻巧,苏轻墨却听的心惊肉跳。 浸泡毒液?!这样的法子,是让人痛不欲生以后才靠身体自身产生抵抗力。 很多人都捱不过,还没有练成百毒不侵的身体,就已命丧黄泉。 这白飞羽,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骇人听闻的方法,原来真的有人实践过。 苏轻墨心疼起白飞羽来。 “这弯刀上的毒,是奈何不了你。可是如果不治,每月月圆之夜,两种毒素在体内碰撞,会让你气血翻腾。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毒发生亡。”苏轻墨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白飞羽不在意的笑道:“我一直不知道,你竟然有如此高超的医术。这些年,你确实让我很惊讶。” 他印象中的苏念薇,娇弱可人,并不懂医术。 苏轻墨自从被他从靖王府救出来以后,竟然学会了医术。 而且,没有十年的功夫,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成就。 苏轻墨身上,有着太多的谜需要他去揭晓了。 苏轻墨心下微微一沉,不知该如何回答白飞羽这个问题。 总不能说,她是苏念薇,但不是白飞羽记忆中的那个苏念薇吧。 就算说了,估计白飞羽也不会相信。 “我有这方面的天赋,在靖王府时,便偷偷习医,所以……” “无妨,你快点儿给我疗毒吧。”白飞羽听见苏轻墨模棱两可的答案,既然她不想说实话,那他也不会逼她。 “嗯,需要刮骨疗毒,祛除弯刀上的毒素。你这里有麻沸散吗?”苏轻墨着手准备。 “没有,你尽管刮便是。”白飞羽一张脸色苍白如纸,说起话来,却依然坚定不移。 苏轻墨深呼吸一口气,说是刮骨疗毒,实际上是将皮肉之中的毒素清理干净。 这过程,不痛死也要晕过去。 他忍得住吗? 第457章 刮骨疗毒 “苏大夫,再不刮,一会儿毒入骨髓,我就要受更大的折磨了。”白飞羽轻笑着,试图缓解现下的尴尬。 苏轻墨回过神来,她要尽全力把白飞羽医治好。他,又一次救了自己的命。 “有点儿疼,你忍忍。” 苏轻墨准备好热水,找来小刀,在火上灼热,做简单的消毒。 “我要开始了。” 她说罢,将小刀按进伤口里,生生刮了起来。 利器刺破皮肉,高温将毒素逼了出来。 小刀在皮肉中摩擦的声音,是那么的恐怖。 这得有多疼? 她的心跟着提了起来,却不能停手。一旦耽搁了,毒素未刮干净,麻烦就更大了。 白飞羽咬着牙,汗水已浸湿他的衣衫与长发。 皮肉的绞痛连带着麻木,全身冰凉,迸沁着冷汗。 苏轻墨听到白飞羽的牙齿“咯咯”做响。 血液中的毒素被一点一点刮出来,染红了她的双手。 一旁的水盆已变得鲜红,苏轻墨的额头也浸出了汗水。 两人的精神都高度紧张,烛火摇曳,透着生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刮出的血液开始呈现鲜红,苏轻墨才停手。 “毒素全部出来了。”苏轻墨松了一口气。 “多谢。”白飞羽的气息已微弱到极致。 “我要将你的伤口缝合起来,还会有点儿痛。”苏轻墨也很无奈。 每一个步骤,白飞羽承受的痛苦都令人无法想象。 “缝好看一点儿。”白飞羽强忍着痛,打趣道,他怕苏轻墨心理负担太重。 “好。” 苏轻墨拿出银针,穿起线。这种缝针的线是她特制的,是用一种特殊树木的皮搓揉而成。 这种树木的皮可以止血,并且也不用拆线,生长在皮肉当中也完全没影响。 苏轻墨一针一针的缝着,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如果小福宝在,看到这个场景,肯定会被吓晕过去吧?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苏轻墨才将白飞羽的伤口缝合。 一道狰狞的刀疤出现在眼前,约有三十公分长。 “好了。”苏轻墨松了一口气。 白飞羽已经十分虚弱,却强撑着将衣衫穿起,对着苏轻墨点头致谢。 “夜间可能会有发热的症状,我去给你配一些退热的药,不要怕,我在这里陪着你。” “你先回去吧。”白飞羽轻声开口,一双眸子晦暗不明。 他当然希望苏轻墨留下来照顾他,如果他开口,她也一定不会拒绝。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陷苏轻墨于不利的境地。 沐良轩是个怎样的人,他清楚,厉王府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也清楚。 若被人发现厉王妃彻夜不归,沐靖宇定然会因此大做文章。 单单凭这一点,苏轻墨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苏轻墨愣住,随即,她认真的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谦谦君子。哪怕他眼眸中藏着无限爱意,也不会为了一己之私,留住她。 “我给你熬好药再回去。”苏轻墨即使对他无情,但是还有意啊! 第458章 我还没死 “我也是大夫,医术不在你之下,那药方我自己也可以开,我能照顾好自己。”白飞羽淡淡说道,神情自然。 “你不回去,恐怕不好交代。你失踪已两个时辰有余,再不走,恐怕厉王得把这个京城翻个底朝天,我可不想老窝儿被端了。” 白飞羽戏谑的说道,无论他如何难过,在苏轻墨面前都云淡风轻的模样。 红叶斋蛰伏江湖数载,哪怕是厉王,也不可能轻易端掉。 他只是想让她不要看到他的狼狈。 “那有人照顾你吗?”苏轻墨环顾四周。 “人自然是有的,你若放心不下,明日再来探望也行。” 苏轻墨点了点头,“那好,你若有不适的地方,明天去平安堂。” 白飞羽医术高明,想来自己一个人也不会有事。现下,休息是最重要的。 “好,这次我可没力气送你了。你路上当心,可千万不要再出意外了。” “放心吧,我脚底抹油的功夫可是一流。更何况,刚刚那些人都死光了,想来短时间也不会有人再来害我。” “明日,我再来看你的时候,希望你好起来。。”苏轻墨笑道、 “好。” 苏轻墨刚刚离开,白飞羽便趴在软榻上,浑身发抖。 他没说的是,他的血液自带毒素,寻常毒物奈何不了他。可是每受一次伤,反噬便强大到让他崩溃。 这反噬,犹如万蚁噬心,生不如死。 白飞羽运用内力,控制病情。 手死死的抓住被子,一双眸子,几乎淬出血来。 尽管如此,白飞羽仍旧未哼一声。 小福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苏轻墨与白飞羽出去一个多时辰了,竟然还没回来。 他关了平安堂的大门,驱动灵虫,寻着白飞羽的气味找去。 白飞羽的身上带着剧毒,因此会散发着奇异的香味。这灵虫,便是林志给他,搜寻白飞羽位置用的。 小福宝找到摘星楼,看见横尸遍野,那些人的致命伤,分明就是白飞羽的刀剑所为。 为了不暴露红叶斋,小福宝处理了摘星楼下的尸体。 随后,便寻到了绫罗阁内。 绫罗阁内,一旁带血的衣衫还未处理。 小福宝从未见过白飞羽受这么严重的伤,他们出绝境岛时,林志一再强调,千万要保护好白飞羽 不然体内的反噬,绝对能让他生不如死。 这些年,小福宝一直小心翼翼的照看着白飞羽。生怕他受伤,现下这场景,可把他吓坏了。 “公子,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受那么重的伤?这可如何是好啊?”小福宝哭着,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 这次可不是装的,是实实在在的心疼。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出去一会子就伤成这样?痛不痛,公子!” 白飞羽听着小福宝哭着,像极了没主张的小弟......弟。 “我没事……” “公子,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小福宝带你回绝境岛找林大侠……” …… 小福宝慌乱之际,完全没把白飞羽的话听进耳朵里。 白飞羽无奈,只能提高音量道:“你别哭,本公子还没死。” 第459章 局势混乱 小福宝停止哭泣,他看着白飞羽,双眼红得跟兔子似的。 “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摘星楼下的尸体,我已处理干净。你功夫那么好,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 他就不明白了,靖王府和相府他家公子都来去自如,未伤分毫。 江湖上,能与公子比肩的也没几个。 在京城,武功最高强的就是沐良轩了。 莫非? “公子,难道是厉王无意中发现你与苏轻墨相会,以为你是奸夫,所以才把你打成重伤?” 额…… 白飞羽一脸黑线,这怎么说话呢? 他做什么了?怎么就成奸夫了? 按时间推算,他几岁就与苏轻墨缔结婚约了。 要是有奸夫,那也是沐良轩啊! “小福宝,我知道让你扮傻子你心有不舒服,但是也没必要这么羞辱我。我气急攻心死在这里,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小福宝直翻白眼儿,他明明是心疼公子啊! “公子,小福宝没有,你这个样子,我难过的心都快碎了!” 小福宝又要哭出来了。 “好好好,你别哭。只不过这伤跟沐良轩没关系,是番邦人所为。”白飞羽一说道正事儿,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 这是天子脚下,按道理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番邦敌寇却敢明目张胆的截杀厉王妃,摆明了与皇室为敌。 五年前,敌寇入侵边关,朝廷未做准备,一时之间,失了几座城池。 敌寇肆意横行,斩杀我朝百姓。平南侯府镇守函谷关,一时抽不开身去西北。 朝廷之上,能胜任将军一职的人少之又少。若不是沐良轩临危受命,前往西北,击退番邦敌寇,收复城池,恐怕现在的东越,已为鱼肉。 也是从那一战开始,沐良轩为番邦敌寇所忌惮。他们深知,东越国力已逐渐衰退。若没有沐良轩把持,恐怕也是日薄西山之运。 偏偏皇上宠爱沐靖宇,对沐良轩甚是厌恶。沐靖宇虽也聪慧,但在治理天下的能力上,绝对不如沐良轩。 如今,沐良轩成婚,对苏轻墨极为宠爱。朝堂之争越演越烈,有了软肋的沐良轩,自然会被番邦敌寇所盯上。 苏轻墨一死,沐良轩难免会伤心失落。到时候敌国入侵,整个东越,将陷入风雨飘零之中。 小福宝听见“番邦”二字,眉头也跟着紧紧的皱了起来。 红叶斋遍布东越,也逐渐深入塞外。这些年东越并不太平,贪污腐败的官吏众多。 大树倾倒之前,是从内里开始烂起来的。 所以,这世道是真的要乱了吗? “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了?”白飞羽的身份,自然是被敌国所忌惮的。 在沐良轩之前,番邦敌寇最畏惧的人便是白府。 “不是,他们要害的人是苏轻墨。” 小福宝叹了一口气。 “公子,所以你是为了英雄救美?” 白飞羽一言不发,能见死不救吗? 不气不气,小福宝不气。他家公子痴情,一颗心都是苏轻墨的,命给她也不奇怪。 小福宝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第460章 传递消息 “公子,您能不能替自己多想想?苏轻墨挨了一刀,顶多是受伤流血。您体质特殊,不仅会损耗身体,还会对自己产生反噬。” “要是林大侠晓得你在外这样胡来,不顾惜自己的身子,他估计得气的出岛。”小福宝嘟囔着,语气颇为不悦。 白飞羽一笑,他已经习惯了小福宝的絮叨,也知道,他是真的心疼自己。 “我不挡下这一刀,你就舍得你苏姐姐受伤?她没有内力,也许一刀就要了她的命啊!更何况,那刀上有毒,苏轻墨没有百毒不侵的本事。” 白飞羽缓缓说道,他跟苏轻墨相处这么久了,姐弟相称,总有几分情意的吧? 小福宝一下子愣住了,有毒?那还是别让苏轻墨受伤了。 虽然他嘴上老是说着不喜欢苏轻墨,可是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对这个和蔼的大姐姐实在讨厌不起来。 他终于明白白飞羽为何会对苏轻墨念念不忘,那样的女人,的确值得。 白飞羽见小福宝不说话,眉目里染上淡淡的笑意:“有这功夫盘问我为何受伤,不如去给我熬点儿退热的药。明日苏轻墨会来看我,你就不用来了。” 他得先跟小福宝交待明白,到时候两个人相撞,可就暴露身份了,也打扰他与苏轻墨独处。 “见色忘义!”小福宝不满的嘀咕,却还是乖乖的去给白飞羽熬药去了。 吃过药,白小福宝开始汇报最近红叶斋搜集到的消息。 “过些日子,番邦会有使者觐见。这次的刺杀,恐怕就是提前试探沐良轩的底线的。” “这番邦小人,连女人都不放过,真是卑鄙!”小福宝愤愤骂道。 如果不是这他家公子出手救,苏轻墨必定凶多吉少。 到时候,沐良轩就如同被断了手臂。番邦使者前来东越,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既是如此,那就把这个消息递给沐良轩。还有,小心沐靖宇那边。” “沐靖宇与沐良轩向来不睦,这早已是人尽皆知的消息。那些番人,从苏轻墨这里找不到空子,肯定会从沐靖宇身上想办法。” “沐靖宇这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难保他不会做出判敌通国的事情,打压沐良轩,坐上太子的位置。” 白飞羽把事情考虑的周到妥当,他的眼界,绝不仅限于替白家报仇。 白枫热爱这东越国土,潜移默化中,白飞羽也对东越国土有些深深的眷恋。 他只是不喜欢当今皇上,是因为他无能,是非不分,忠奸不明。 刚愎自用,只顾自己手中的皇权。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看自己的家国被别人所觊觎。 这是东越男儿都应有的气血,也是白府男儿应有的气魄。 “好,我这就去办。” “你亲自去一趟厉王府,厉王与苏轻墨对你信任有加。那些番邦人的弯刀,带到沐良轩的面前,他自会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白飞羽吩咐着,实际上,也有自己的私心。 小福宝点了点头,“那公子,你可得好好养病。” 第461章 苦肉计 “可别用苦肉计,想博得苏轻墨的怜惜。这药,一定得按时吃。”小福宝一本正经的叮嘱。 在他眼里,他家公子,为了苏轻墨,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白飞羽一脸黑线,这小福宝把他当什么了?地痞无赖?他是那样的人吗?苦肉计都想得出来…… 额,好像苦肉计这招,还真没用过?要不要试一试? 小福宝哪里知道,他的担心,还真成就了白飞羽的损招。 厉王府内,这一次沐良轩外出并未按时归来。 苏轻墨隐隐预感到不安,他,不会遇到麻烦吧? 沐良轩没回来,莹儿和睿儿闹腾的很。苏轻墨为了安抚两个小人儿,一直陪在她们身边照顾。 也叮嘱王府上下,务必加强警戒。 有人刺杀她,也许会有人会盯着苏睿和莹儿,小孩子更容易得手。 恰逢年节,京城内人头攒动,难免会有有心之士动歪心思。 苏轻墨白日去平安堂之前,会拐道去绫罗阁看白飞羽。 白飞羽是为了救她才受重伤的,于情于理,她都不能置之不理。 而且白飞羽这人光明磊落,是谦谦君子,苏轻墨也觉得他可以做朋友。 只不过,偷偷摸摸去看白飞羽这事,苏轻墨心里总有点别扭。 沐良轩外出办事,并不知道白飞羽的存在。她感觉,自己有那么点“红杏出墙”的意味。 特别是白飞羽以前还跟她有过婚约。 只是,该怎样跟沐良轩解释?白飞羽知道她的所有事情,大仇未报之前,她并不想让沐良轩知道自己是苏家嫡女苏念薇。 她得去跟白飞羽好好商量一下。 绫罗阁,白飞羽趴在软榻上,一边看书一边喝酒。 苏轻墨一进绫罗阁,便看见白飞羽的美背。 讲真,如果不是那伤口太过骇人,白飞羽的后背简直比女人还好看。 他的皮肤,比女子的还要好上几分。肤凝如脂,吹弹可破的。配上那张脸,若真扮作女子,那是连她都自惭形秽的。 “白公子,你今天好些了吗?” 白飞羽听见苏轻墨的声音,眉梢的欣喜藏不住,他抬眸,笑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换不了药。” 苏轻墨一愣,朝着白飞羽走去。“没有人照顾你吗?” 昨日他不是说有人的吗? 白飞羽垂眸,嗯,要不要装得惨一点? “我身份有些特殊,本来就不好以真面目示人,所以就没有服侍的婢女。” 白飞羽倒也没说假话,红叶斋的事情都是小福宝在处理。江湖上,还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至于照顾他的人,有一个,小福宝。 可是小福宝不是去平安堂了吗? 苏轻墨听到这个解释,倒也不觉得奇怪。 白飞羽看起来就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既然如此,她就不能将白飞羽的事情告诉沐良轩。 不然,她的秘密,白飞羽的秘密,都保不住。 沐良轩,太精明了。 “那我给你换药。” 绫罗阁内,烛火摇曳,苏轻墨专心致志替白飞羽换药。 而白飞羽的一颗心却乱了节奏。 第462章 思念 白飞羽的心随着烛火摇曳,悸动不已。 他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或许是这些年情感太过压抑,所以才会在靠近苏轻墨的时候,心中荡起涟漪。 如果,她能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多好。 如果,当初白家没有遭难,他们的孩子,也有苏睿那么大了吧? 可是现在,他连多留她片刻,都是奢求。 这究竟是谁的错? 苏轻墨给白飞羽换完药,拿过一旁的酒葫芦一打开塞子,辛辣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眉头微皱。 “这种烈酒还是别喝了,会影响伤口愈合的。”苏轻墨有些奇怪,白飞羽自己就神通医术,怎么会不明白这些? 白飞羽垂眸,其实,他并不是嗜酒如命的人。 “我体内的毒素一直在流窜,那酒,是镇痛剂。”只有将自己麻木,才可以不痛。 苏轻墨微愣,以毒攻毒? 这个法子,好像很离谱。但是医术玄妙,各家各派各有所长。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你控制酒量,我想办法给你配些药物,酒这东西,止痛效果并不好。” “好,都听你的。”白飞羽低低的一笑,眉眼中都是化不开的柔情。 “最近京城不太平,你万事小心。听说番邦使者即将来东越,那些人恐怕会徒生事端。”白飞羽提醒着。 苏轻墨想起沐良轩至今未归,心里越发的不安。 他不会遇到危险了吧? 爱一个人,世界就变小了。她一颗心,就被一个人占满了。 “药换好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苏轻墨起身告辞。 白飞羽痴痴的看着她远去的的背影,就希望后背上的伤口,永远不要愈合才好。 天黑风高,沐良轩与冥夜连夜快马加鞭的赶路。 他去禹城查访,这里离京城最近,可谓是咽喉要道,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禹城设有重兵驻防,是保卫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若禹城危急,京城便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朝廷接到急报,禹城大将接连被杀。死法诡异蹊跷,弄的人心惶惶。 沐良轩此次去,便是要查明事情真相,稳住军心。 可到了禹城,沐良轩才知道,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除了主将意外之死,禹城将士,多数病倒,一个个面黄肌瘦,无精打采,不要说上阵杀敌,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私下里已经传出谣言,说这是一种可怕的瘟疫。 沐良轩心中顿时警觉起来,瘟疫传播的速度快,造成的损失,无法估量。 它一旦蔓延,便是整座城池的灾难。 禹城离京城最近,一旦病情扩散,必定殃及京城。 这个时候,他第一个想到了苏轻墨。 他的女人,精通医术,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沐良轩封锁了禹城大军的消息,以免引起更多的动荡不安。 但是当务之急,是让禹城尽快恢复安宁。 沐良轩归心似箭,他离开京城离开厉王府太久了。 轻墨,她还好吗? 活了二十多年,他从未如此真切的思念过一个人。 第463章 中途遇袭 马蹄踏碎杂草,尘土飞扬。在快要接近京城的时候,下起了大雪。 京城的冬日,极为寒冷,朔风寒,雪花飘,前行遇到了阻碍。 沐良轩与冥夜被困在驿站,望着漫天大雪,眉头紧皱。 冥夜端了饭菜进来,恭敬的说道:“王爷,先吃点儿东西,您也累了几天了。” 沐良轩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只觉得索然无味。禹城的事迫在眉睫,他现在恨不得飞回京城。 冥夜没有那么多心思,风卷残云般的赶紧填饱肚子。 “歇息片刻,我们继续出发。”沐良轩看看天色,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他等不及了。 冥夜点头,他家王爷如此操劳,却还得不到信任,真是没天理啊! 二人稍做休息,再次打马前行。 黑云压城,天似乎要塌下来一般。天地之间静穆的有点儿可怕,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沐良轩的眉心不安的跳动着,眼睛不住的扫向周围。 雪天路滑,道路泥泞,他们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忽然,他们的坐骑马失前蹄,两个人猝不及防的被甩了出去。 冥夜一阵惊愕,却见沐良轩身子腾空而起,长剑出鞘,径直往冥夜的后方劈去。 “扑通!”有人应声倒地。 冥夜躲过一击,一侧头,这才发现他们已被一伙黑衣人包围了。 地上散落着绊马索,那些人也似乎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他家王爷果然厉害,任何突发状况都能从容应对。 冥夜拔出长剑,与沐良轩并肩而战,双方厮杀起来。 刀剑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皮肉被利器割破,鲜血淋漓,不一会儿,地上的白雪已被鲜血染红。 空气中,是浓重的血腥味。 沐良轩利落的斩杀完最后一个黑衣人,随即,将长剑收回剑鞘当中。 “立刻回府。”沐良轩的声音低沉,透着沙哑。 二人的身子落满了雪花,饶是如此,身上的杀戮之气也掩盖不住。 就在此时,树林深处,又冒出了一批黑衣人。 冥夜大惊,紧张的看向沐良轩,这是要跟他们玩儿人海战术? 他们并无后援,拼体力拼时间情况都很不利。 “王爷,您先走,属下断后……” 冥夜急切的说道,他的使命就是保护王爷。 他话没说完,就听一声轻啸沐良轩再次腾空而起,剑花朵朵,血光四溅。 能让他逃跑的人,还没出现。 他带出来的人,都是赤胆忠心的,不能遇到危险就丢下。 冥夜看着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的黑影,心中感慨万分。 他家王爷,绝对是世上最好的主子,同生共死,同进共退! 主仆二人,背靠背,互为依仗,展开了绝地反击。 绫罗阁里,白飞羽接道了一个隐秘的消息,禹城大军身患瘟疫,军心溃散。 沐良轩前去巡查,迟迟未归,怕是遇到了阻击。 白飞羽眸色一寒,这一次,番邦敌寇是有备而来,对付厉王,就是想除掉东越的中流砥柱。 只是,沐良轩要是那么好对付,也就不是厉王了。 第464章 红叶斋出手 整个东越,最有威望最有能力的就是沐良轩。直接找厉王的麻烦,真是嫌命长了。 “番邦这次有多少高手潜伏?”白飞羽抿了一口烈酒,这才缓缓的问道。 “二百人。” 二百人?!白飞羽脸色一沉,他跟那些蛮夷交过手,都是身手不凡的高手儿。 这么多人,到底是怎么混进东越的? 这不大可能啊! 这事情,绝对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东越朝廷,难道有人里通外国?而且这人权势遮天,阴藏的很深。 白飞羽想了很久,苏峻衡和谢衍权势最大。 可是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啊,一旦失败那是要抄家灭族的,得不偿失啊!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红叶斋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派出天眼,盯紧朝堂上的每一个人。这么多敌寇入京,是对我东越最大的蔑视。另外,沐良轩那里,让玄机阁的人前去支援。” “沐良轩不能有任何意外!”白飞羽严肃的吩咐。 沐良轩如果死了,这东越,就守不住了。 家国大义面前,他知道如何抉择。 “是,小福宝这就去。” 雪还在下,厮杀也没有停止。 沐良轩与冥夜,斩杀了一批又一批黑衣人。可是,依然未能全数击退,他们,似乎不怕死,前仆后继的扑了上来。 已过了半个时辰,在这样下去,他们的体力耗尽,必定会被拖死! “王爷,您先走,事不宜迟,快啊!”冥夜一边与黑衣人打斗,一边急切的说道。 沐良轩的眉眼染上戾气,他不走,他一定要让这些人全军覆没。 这东越朝堂,恐怕已被蝼蚁侵蚀。他倒要看看,这卖国通敌的人到底是谁? 小小番邦蛮夷,当年一战,还没有打痛他们? 冥夜见沐良轩固执的不肯离开,又是感动又是焦急。 两人都搭在这里,那可就亏大了。 正当冥夜焦急万分之时,长箭穿云破雪而来,鸣笛声划破长空。 箭雨袭来,准确无误的射。。。。。。入黑衣人的身体。 鸣箭的声音,连绵不断,一个个黑衣人倒了下去。 这是来帮他们的?冥夜睁大双眼。 沐良轩退后一步,看着四周射来的利箭。 他抬眸,若有所思。有了支援,黑衣人很快溃散而逃。 然而鸣箭的人并没打算放过这些黑衣人。 随即,冲出数十个白衣人,与他们厮杀起来。 很快,黑衣人全部被击倒。 雪地里开出一朵朵猩红的花来,诡异又恐怖。 冥夜看着这些白衣人,蹙起眉头。这些人,训练有素,都戴着面纱,看不清面容,身手却矫健不凡。 行事手段,更像江湖中人。 他家王爷,好像跟江湖没有联系啊。 冥夜转头看向沐良轩。 沐良轩淡然的说出三个字:“红叶斋。” 这京城,现在当真是热闹非凡。红叶斋的势力,已渗透入京城来。 这红叶斋背后的人,神秘莫测。是敌是友,还难以辨别。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绝对忠于东越。 玄机阁的人处理完番邦敌寇以后,迅速离开了。 第465章 回府 冥夜听到“红叶斋”三字,眼睛就睁大了。 红叶斋是近些年才出现在江湖上的组织,行事诡秘无端,掌握江湖中大小秘密。 正因为迅速崛起又很神秘,江湖之中,黑白两道,都不敢招惹。 红叶斋若是被攻破,那些收集起来的秘密,恐怕要让整个江湖抖上三抖。就连皇家的秘闻,都逃脱不了红叶斋的“天眼”。 之前贤妃暴毙一事背后的阴谋诡计,也是红叶斋的人透露的。 红叶斋与厉王府似乎并不存在敌对。 沐良轩不知道红叶斋的人为何会出手帮他,这个组织,好像比某些朝臣对愿意维护东越的安危。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回府。”沐良轩淡定的吩咐。 哪怕与黑衣人缠斗那么久,满头满身都是雪粒子,他依然清贵无比,不见一丝狼狈。 有些人,霸气天成。 两人继续前行,在天色黑透之前,终于回到了厉王府。 沐良轩刚到了门口儿,就看见小福宝在门口站着。 雪已骤停,却被大风吹起,寒气笼罩着整个京城。 “小福宝,你在这里做什么?”冥夜诧异的问。 小福宝看见沐良轩平安归来,眼底晦暗不明。 哼,再有本事,不还是需要红叶斋的人帮助吗? 我家公子可比你有本事多了! 只是,这些话只能压在心里。 小福宝仍然装作一副呆呆的模样,听到问话才拍拍脑袋,“我……我找姐姐,今天太忙了,我忘记,忘记跟她说一件事了。可是,雪好大好漂亮,我看着看着就忘了。” 沐良轩眉头一皱,小福宝单纯无邪,有几分傻气,却对苏轻墨极好,忠心耿耿。 苏轻墨喜爱的人,沐良轩也不会太讨厌。 “随我进去。” 沐良轩走在了前面,小福宝喜笑颜开的进了厉王府。 一路上,小福宝时不时发出啧啧赞叹。 “好漂亮的房子啊,又修整了吗?” “感觉跟之前不一样了呢,哪里变了呢?”他不住的嘀咕。 沐良轩听着小福宝自言自语,眉头微皱。他实在是不喜欢话太多的人,苏轻墨除外。 “你可以不说话。”沐良轩冷冷说道,不怒自威。 小福宝一下噤了声,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心里暗暗诽谤道:要不是做戏要做全套,你以为我稀罕? 你这些玩意儿,红叶斋多的是,我没见过? 沐良轩带小福宝走到苏轻墨住的院子时,在门口轻轻整理了自己的衣衫,拂去肩膀上的落雪。 小福宝见沐良轩如此在意自己的仪表,一脸鄙夷的撇撇嘴。 在外面不是很威风吗?在苏轻墨面前怎么像只大狼狗一样!? 不过,苏轻墨怎么还住在这里?他们,不是成亲了吗?难道,厉王搬到这里来了? 沐良轩推门而入,只见苏轻墨正坐在桌前,监督苏睿和莹儿习字。 说是监督,实则她自己已经打起了瞌睡。 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扶着头,闭着眼,还一边还哈欠连天的嘀咕:“睿儿,莹儿,不可以偷懒哈。” 第466章 他们是真爱 沐良轩见苏轻墨昏昏欲睡的强撑着,轻笑着摇了摇头。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扬。 眼神都是温柔而宠溺的。 莹儿和睿儿听见动静,一抬头,就瞧见了沐良轩。 两个小家伙也顾不得习字了,放下手中的笔就跑来抱着沐良轩的大腿。 “父王,你回来了啊,我们等了你好久呀,娘亲都没有睡好!” 两个可人儿一人抱一只大腿撒娇,沐良轩换上慈父笑颜,一只手抱一个,将两个孩子抱起。 苏轻墨也被吵醒,一睁眼,看见沐良轩的俊颜。 原本的困意全无,脸上的笑容止不住,她也冲向了沐良轩。 “沐良轩,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可委屈死了。”苏轻墨娇嗔的跺脚,或许是因为打瞌睡,她的脸颊染着红晕。 未施粉黛,眉眼含情,叫周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 苏轻墨很想抱沐良轩,只是..... 沐良轩顺手将两个孩子塞进小福宝怀里。随即,将苏轻墨圈入怀中。 小福宝:…… 见过过分的,没见过这么过分的了。 原来不止他家公子见色忘义,就连这厉王也是如此。 无语。 莹儿和苏睿不约而同的叹气,叹气声与小福宝合在一起。 三人相视,随即笑开。 沐良轩和苏轻墨是真爱,他们的出现就是意外嘛! “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沐良轩开口问道,语气中是担心。 苏轻墨贪婪的闻着沐良轩身上的沉水香气味,吸了吸鼻子。 “有人要刺杀我。” 沐良轩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 刺杀苏轻墨?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苏轻墨动手!是嫌命太长了吗? 苏峻衡?还是沐靖宇! “发生了什么?” 苏轻墨刚想说话,便瞧见了小福宝。 “咦,小福宝,你怎么在这儿?” 谢谢您嘞! 这么半天才发现他这个大活人站在这儿! “姐姐,我忘记跟你说一件事了,特别特别可怕的事情。”小福宝强调着。 苏轻墨见小福宝一脸严肃,从小福宝怀里抱出莹儿和苏睿。 “莹儿,睿儿,你们去找梁晨姑姑好不好?娘有件东西掉梁晨姑姑那里了。” 莹儿和睿儿很聪明,哪怕知道苏轻墨是有意支开他们,他们也乖乖的离开。 小福宝见两个孩子离开,从怀里拿出一把弯刀。这把弯刀大概长二十厘米,刀鞘已被小福宝裹上厚布。 苏轻墨瞧见这把弯刀,立刻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小福宝怎么会有这个? “这个你哪里得来的?”苏轻墨开口询问着。 小福宝挠挠头,憨憨的回答着:“昨天姐姐出去了,我很担心,就去找。结果不小心迷路了,走到一座特别高的楼下,然后看着好多死人啊!” “还有人在那里清理尸体,我吓死了,不敢动。趁那些清理尸体的人不注意时,捡走了这把弯刀。” “他们杀人,肯定要下大狱的,小福宝就想着留一个证据,” 小福宝说完,一双眼眸清凌凌的看着苏轻墨。 “姐姐,小福宝很聪明吧?” 第467章 眼中钉 苏轻墨见小福宝傻兮兮的,还想着替天行道,留证据让坏人入狱。 还真是……人傻心善。 苏轻墨接过弯刀,递给沐良轩,开口说:“我想告诉你的事情,跟小福宝看到的有关。刺杀我的人,用的就是这种弯刀。” 沐良轩接过弯刀,认真打量着。东越的人,不会使用这种弯刀,他们多半是用长剑或大刀。 这种弯刀,只有塞外番邦的人会用。 沐良轩联想起刚刚发生的那场恶战,一双眸子里戾气翻涌。 小福宝偷偷观察着沐良轩的表情,知道白飞羽想要传达的消息沐良轩已然知晓,便松了一口气。 “这是敌寇用的武器,今日赶回京城时,我与冥夜曾在城外。。。。。。遇袭。想来是一人指使的。” 遇袭?苏轻墨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赶紧抓住沐良轩,左看看又看看。那些人可厉害了,连白飞羽都被伤了,沐良轩没事儿吧? 沐良轩被苏轻墨这个动作弄的心里暖暖的,他伸出手摸了摸苏轻墨的头,笑道:“放心,没缺胳膊少腿,他们还奈何不了我。” 小福宝心里不屑,切,要不是红叶斋的人出手,还不一定缺了什么呢! 苏轻墨这才松了一口气,“太可怕了,一会儿我去你房间,把我研制的药粉给你带上。多一个防身的东西,我也能安心。” 苏轻墨细细叮咛,小福宝听到这里,看了一眼沐良轩,再看一眼苏轻墨。 他们两个好像还真是分房睡的。 这样说来,他们就没有夫妻之实,这是为什么呢? 苏轻墨与沐良轩这恩爱程度,也不是装的啊。莫非,苏轻墨心里还有他家公子? 不行,这样的好消息,他可一定要告诉他家公子。 “好,小福宝,东西已经带到了,你就回平安堂去吧。”沐良轩开始下逐客令。 你以为本大爷想待?腻腻歪歪的,看了膈应。 小福宝歪着头,看向苏轻墨,糯糯道:“姐姐,那小福宝就先回平安堂咯。这个证据,你可一定要交给官府哈。” 苏轻墨点了点头。 小福宝离开。 沐良轩牵起苏轻墨的手,往屋内走去。 “这次有点急事,所以去了很久,。你有没有想我?”沐良轩的语气里带着期待。 像极了刚刚情窦初开的少年。 苏轻墨心里欢喜起来。 “自然是想的,夜不归宿也不知道说一声,我和孩子们都没睡好。”苏轻墨嗔怪的说道。 古代可真不好,只要没在身边,就不知道对方近况。 沐良轩得到满意的答案,低头在苏轻墨的额头落上一吻。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彼此情浓,双向奔赴的感情,最让人心动。 “厉王府被敌国盯上了,现下东越不太平。朝廷内里腐败,地方官员也是如此。我我绝对不能看到他们害了东越,觊觎江山,危害百姓。” “所以,厉王府现在成了敌国的眼中钉肉中刺。同样,你也成为他们攻击的对象。是我连累你了。” 沐良轩有些内疚。 第468章 与我同行 他想让自己的女人享受安稳,却不能如愿。 苏轻墨坦然一笑,“我才不怕,否则怎么配跟你在一起?这些我不在意,以后出门小心一点儿就行。” 沐良轩紧紧搂住她的腰,这自信的女人,太让他欢喜了。 一日未见,如隔三秋。 沐良轩情动,将苏轻墨抱上软榻,细细密密的吻就落了下去。 这个吻,一开始是温柔的。而后变味霸道,带着侵略性,他将苏轻墨口中的空气全部夺走,直到他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沐良轩才肯罢休。 在最后一步,沐良轩停了下来。他怕,苏轻墨还没准备好。 “你怎么这样啊,就喜欢欺负人。”苏轻墨的语气娇嗔,心里却欢喜。跟自己爱的人亲密接触,她喜欢。 沐良轩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东西,便开始谈论起了正事。 “我去了禹城,那是京城最后的防线。只是这一次,是因为地驻守的将领接连暴毙。,死因成迷,那里的军队也出现了问题。” 禹城?苏轻墨进京的时候就经过禹城。那里与京城不一样,多半是年轻力壮的青年男子。 原来有这么重要的作用啊!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先说?”苏轻墨问。 “没有你重要。”沐良轩又啄了一口苏轻墨的樱唇。 苏轻墨一张脸红的滴血,这恋爱的味道,她喜欢极了。 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耽搁这么久?”苏轻墨问道。 “那里的将士全都浑身发软,毫无气力,就连走路都很艰难。有传言,说是感染了瘟疫也不知是真是假。” 瘟疫?浑身发软? 苏轻墨一下就从软榻上起身,开口询问道:“可还有其他症状?” 沐良轩思索片刻,又说道:“呕吐,恶心,还有人发烧。” 苏轻墨对应着症状,已然有了自己的初步判断。“瘟疫。” “果然是瘟疫?” 沐良轩紧皱眉头。 苏轻墨脸色也严肃起来。 瘟疫在古代可不是开玩笑的,爆发性,传染速度快,很容易危害人的健康和生命。 古代的医疗条件极差,如果控制不好,恐怕会让整个东越都人心惶惶。 而且,结合沐良轩与她遇刺的情况来看,这次的瘟疫,恐怕也有人在背后搞鬼。 “你准备怎么办?”苏轻墨询问着沐良轩的意见。 “需要你跟我去一趟禹城。”沐良轩言简意赅。 “好,没问题。”苏轻墨答应的干净利落。 沐良轩嘴角上扬,他的女人,果然有魄力。 “瘟疫严重,两个孩子就不能带去。这些时日,我会让梁晨在府里陪他们。冥一冥二也会看守王府。”沐良轩心里已经有了初步打算。 苏轻墨点了点头,赞同沐良轩的做法。 “番邦敌寇的事情,也需要多加注意。那么多番邦人士在京城,朝廷之上竟无一人注意到,恐怕出了内鬼。” 聪明的苏轻墨,看出了事情内因。 “本王会叫人盯着的。绝不让这些蛮夷得逞。”沐良轩也有同感。 第469章 还有机会 沐良轩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想在东越的土地上肆意妄为,得先问一问他答不答应。 绫罗阁处,白飞羽已然了解了事情全部。禹城之事,实为严重。 他倒是想推波助澜一把,让那个狗皇帝吃一点儿亏,可是那些军民是无辜的。 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就伤及无辜性命。对付那狗皇帝的办法有很多,他不值得那么多人陪葬。 红叶斋的人已经潜入禹城内部,打探消息。若真是瘟疫,他便要出手了。 小福宝着急的跑进绫罗阁,一边大喊道:“公子,公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白飞羽倒是淡定的很,抬眸看了一眼小福宝,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医书。 他的背挺的很直,长发散落在腰间,如谪仙一般。 “什么事?” “公子,你听了这个消息绝对会乐得睡不着!”小福宝拍胸脯保证。 什么消息会让自己这样开心?白飞羽抬起了头。 白飞羽好看的眉毛轻挑,淡然看着他。 小福宝见白飞羽风淡云轻的样子,突然促狭的一笑, “哎呀,好像跟公子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是厉王跟苏轻墨的事,还是不说了。” 小福宝说完,装模作样的就想离开。 谁叫平日里公子老是欺负他的?就是要吊一吊他的胃口! 小福宝刚迈出腿,就听见背后的白飞羽悠悠然的开口道:“看来有些人是不喜欢我手中的清酒了。也是,酒的确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清酒?怎么可能不喜欢?那可是白飞羽亲自酿造的好东西! 只是公子平日太小气,都舍不得多拿一点给自己! “公子,小福宝这就说。那清酒可是好东西,您就给我两壶,让我解解馋。”小福宝立刻一脸堆笑,凑到了白飞羽身边。 白飞羽轻轻点头,笑意淡然。 小福宝挠挠头,每次想跟白飞羽使心眼儿,都以失败告终! 哎! “我今天去厉王府的时候,发现沐良轩跟苏轻墨是分房睡的。这就意味着,他们两个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苏轻墨可能忘记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潜意识里,或许她还在等公子。” 小福宝说完这话,白飞羽眼睛都亮了。 没有夫妻之实?! 他们都成亲了啊,若真是如此,是不是意味着苏轻墨心里还有他? 只是因为当年打击太大,一时之间忘记了而已。 竹马之情,最是难忘,白飞羽一直都不太相信,苏轻墨会真把自己忘的一干二净! 白飞羽放下手中的医书,抬起头看向小福宝,眉眼中是挡不住的喜悦。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白飞羽起身,整个人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小福宝见自家公子这般,叹了一口气。哎,他家公子,可真没出息! “公子,虽然他们二人没有夫妻之实,但小福宝觉得,苏大夫是喜欢厉王的。不出意外,行夫妻之实也是时间问题。” 小福宝提醒着。 您再不快一点儿,可是黄花菜都要凉了啊! 第470章 你清醒一点儿 白飞羽笑了起来,他们本就有婚约在身,若不是当年发生那些变故。苏轻墨早已是他的妻子,怎么会生出这么多的变故? 初识才是最好的,既是她没忘,他就要从沐良轩手里将苏轻墨抢回来。 “禹城一事,我猜测沐良轩应该会带着苏轻墨前去。苏轻墨是名医,禹城军民得此怪病,少了大夫是不行的。届时,我也会跟着去。” 小福宝闻言顿时就愣住了他家公子这是要跟着沐良轩与苏轻墨一起?这万万不可! “公子,那可不行!那沐良轩精明着呢,若不保持一定距离,他注意到您,您白家遗子的身份就暴露了,那您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不仅是没有安生日子,会惹来更多是追杀,无休无止的追杀! 当朝皇上,大概不会容忍白飞羽的存在。 不然当年白家满门忠烈灭门一事被重新提及,皇家颜面何存?! 白飞羽看向小福宝,嘴角微微上扬,他轻道:“我倒是觉得,就算沐良轩知晓我的身份,也定然不会做出那么卑鄙的事情来。” 沐良轩的为人,他有几分了解。百姓心中的一代贤王,也不是凭空而来的。 为了禹城百姓,他愿意以身涉险,将苏轻墨带到禹城。就说明,他这人心中,也是注重大义的。 他与当今皇上截然不同! 否则,那父子两个怎么会失和呢? 不仅如此,他的身份被沐良轩知晓,如果有机会说明实情,他,或许还会帮他替白家平反。 要报复狗皇帝最好的办法,就是扶持一个他不宠爱的皇子上位。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皇位,被忌惮的沐良轩所拿走。 而这位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却无反抗之力, 白飞羽深知当今皇帝的性子,越发笃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小福宝一个头两个大,如果是别人,那沐良轩可能也不会如此小肚鸡肠,反而会爱惜人才! 可是白飞羽不一样!白飞羽觊觎的是苏轻墨啊! 哪个男人可以大度到容忍其他男子对自己妻子有想法? 他家公子伤的是后背还是脑袋啊? “公子,小福宝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可心心念念的都是苏轻墨,现在那苏轻墨是沐良轩的妻子。您当真觉得,沐良轩知道了您的真实身份,了解您的内心想法后,不想杀了您?” 白飞羽一滞。 小福宝又说道:“那沐良轩可一直都在追查您的身份。他早已察觉苏轻墨身边有人相护,若不是红叶斋足够强大。恐怕,您的身份早就暴露了。” “您若只是一凡夫俗子,那沐良轩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是您论身份能力,都不在沐良轩之下的。” “这样,您还认为沐良轩会帮助您吗?” 公子啊,您清醒一点,咱们可不能送死啊! 白飞羽被小福宝一提点,就不言语了。男人的占有欲,绝对不可小觑。 他思虑片刻,这才成竹在胸的说道:“我自有他不会对付我的理由,你不必担心。” 第471章 如何是好 小福宝一脸疑惑,他实在想不出来什么理由这么厉害? 不要说厉王那样心狠手辣的,但凡是一个正常男人都不会放任他人觊觎自己的妻子啊! 小福宝看着胸有成竹的白飞羽,不知道是自己是不是真傻了? 苏轻墨准备着出发去禹城所需的东西,等到了目的地,查出病症,再从京城发送药材。 她忽然放下手中的东西,拍了一下脑袋。 她走了,那白飞羽怎么办?他身份特殊,身边也没有服侍的人。 他的血液本身就带有毒性,不会医术的人也不敢贸然给他换药。 白飞羽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她去禹城,他会不会因为得不到很好的照顾,而病情加重啊? 苏轻墨这个纠结啊,禹城一事迫在眉睫,白飞羽的伤势也不能忽视。 要不,干脆把他带去禹城? 白飞羽会医术,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有个突发状况还能帮上大忙。 但是!沐良轩那里怎么办?她要带一个男人去禹城,这个男人曾经跟他有过婚约,现在依然还爱慕她? 天啦,这是什么世界性难题。 她是想帮白飞羽,不是想送人头啊! 报仇一事未了,苏睿的亲爹还没找到。她的一切,还不能全部向沐良轩和盘托出。 苏轻墨心不在焉的坐在椅子上,思前想后,就是想不出对策。 一个头两个大啊! 正当苏轻墨左右为难之际,沐良轩出现在她面前。 看到这小女人有些魂不守舍,以为她是担心两个孩子,厉王伸手摸着她的脸颊,安慰道:“担心什么呢?孩子们有梁晨照顾,还有阖府的侍卫保护,不会有问题的。” 苏轻墨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男人,一身玄青色的长袍,将颀长的身形勾勒出来。 剑眉星目气宇轩昂,骨子里的贵气与霸气外露,让人好生心动。 可是,这霸道的男人允许她心里有一个小小的角落,是为别人留的吗? 苏轻墨随意找了一个借口道:“孩子们还小,一时离开咱们的照应,怕是不大适应,尤其是莹儿,还是娇弱了一些。” “小福宝白日看守平安堂,晚上就让他回厉王府住,我看他也学到了你的一些本事。” 沐良轩早就做好了准备。 苏轻墨点点头,小福宝在她是放心的。 “禹城一事,你上报皇上了吗?”苏轻墨问道。 可别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已经奏上密折,以身犯险,入瘟疫城这样的事,他自然巴不得我去。” 皇上和贵妃肯定不舍得让沐靖宇去,而且那个贪生怕死的家伙儿也一定会百般推脱。 苏轻墨摇摇头,都是皇上的儿子,为什么这么厚此薄彼呢? 不过,他们更在意的是军民的安危。 “沐良轩,你知道吗?你这副有担当的样子,可真迷人。”女人不吝夸赞。 厉王眉眼柔和下来,一张俊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轻笑着问道:“平时,不迷人吗?” 苏轻墨顿时口水长流,迷人,迷死个人了! 第472章 血玉 两个人想笑闹一阵子,沐良轩就离开了。 苏轻墨忽然想到可以把白飞羽托付给小福宝照料。 这孩子,单纯天真,口风也严。 嗯,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第二天早上,苏轻墨早早的起来,她得去平安堂交待一番,顺道去给白飞羽换药。 书房里,沐良轩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看着里面他亲手写的婚书与梳子,若有所思。 这个东西还没交到苏轻墨手上,现在禹城遇到了麻烦,恐怕,他的计划还要推迟段时日。 他要给苏轻墨的,是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时机自然也要最好,他们,就再等等。 沐良轩拿出另一个木盒,禹城瘟疫严重,他身强体壮,抵抗力很强。苏轻墨虽然是大夫,到底是弱女子,他得护她周全。 盒子里的血玉,是母妃留给他的。这东西,贴身佩戴能克制寻常的毒物。 沐良轩拿着盒子去了苏轻墨的院子,不成想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儿一下子与他撞了一个满怀。 “哎哟!”苏轻墨捂着额头,抬眸就看见了沐良轩一双幽暗的眼眸。 她一下心虚起来,这么早,沐良轩怎么来了? 苏轻墨眼神闪躲,讪笑着问道:“怎么不多睡儿会儿,这么早起来了啊?” 沐良轩眉头一蹙,这话应该他来问。这女人,平日最喜欢赖床了。 “送你一样东西,这么早准备去哪儿?”沐良轩语气温和的询问。 “哦,我准备去平安堂一趟,跟小福宝交代一些事情。此去禹城,归期未定,家里家外的都需要他的照应。”苏轻墨这借口还算冠冕堂皇。 沐良轩回来之后已经察觉到苏轻墨似乎有心事,魂不守舍的。 他离开没有多久,府中也没发生变故,她这是怎么了? 这女人,心里装了多少秘密啊? 沐良轩心里有些不舒服,她什么时候能对自己完全敞开心扉呢? “先跟我来。”沐良轩将苏轻墨拉回房间,把血玉取了出来。 苏轻墨的眸子立刻就亮了。 这颜色,血红鲜艳,像深秋的红叶,一丝瑕疵都没有。 “这是什么宝贝?宝石还是玛瑙?”苏轻墨两眼放光,赶忙询问。 沐良轩哑然失笑,他刮了刮苏轻墨的鼻尖,宠溺道:“没见识,宝石和玛瑙加起来也没有这个珍贵。” 苏轻墨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对玉器真没有对药材在行。 “这是血玉,世间仅此一块。是我母妃留给我的念想,佩戴在身上,就可以防寻常毒物。” 防毒?这么神奇? “玉石还有这样的功效?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哎。”苏轻墨摇摇头。 沐良轩笑笑,她出身平民,不知道皇室有多少宝贝呢? 他打开了玉扣,亲手将血玉佩戴在苏轻墨的脖子上。 “禹城一行,凶险无比,这个戴着,可保平安。” 沐良轩修长的手指,碰到了她柔嫩的肌肤。 苏轻墨缩了缩脖子,心里一暖,他对自己也太好了。 在他的心底,一定把自己当做了她的妻子。 第473章 跟踪 “这既是母妃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是大夫,寻常毒物根本就奈何不了我。”苏轻墨抬手去摘血玉。 这太贵重了! 沐良轩按住了她的手,笑道:“母妃如果在,想必也会赞成我这么做的。她这一辈子大概最希望自己遇到一个真心待她的男人,只是,她失望了。” 所以,他不能让自己的女人也失望。 沐良轩神情的话语和手掌传来的温度,令苏轻墨心里悸动不已,她一下就扑进了沐良轩的怀里:“你这么好,我,我都忍不住把自己送给你了。” 这么好的男人,得尽快占为己有,否则,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沐良轩最喜欢苏轻墨投怀送抱了,他圈住女人柔软的身子,微微用力,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送啊?” 这话他爱听,只是不能光说不做啊! 苏轻墨面飞红霞,嗯,不能撩了就跑,那太渣儿了。 “很快,你要准备好,可别到时候后悔。”她厚着脸皮说。 “那我等你。”沐良轩的语气里有了欲罢不能的渴望。 苏轻墨再不行动,他真的要憋不住了。 “好。”苏轻墨笑的明朗,她加快速度,先把苏睿的爹找到再说。 弄清楚以前的事情,她立刻就把沐良轩就地正法! “好了,你不是要去平安堂吗?快去吧,早点回来,下午我们出发。”沐良轩松开苏轻墨,眼眸一片清明。 苏轻墨心里过意不去,撒谎不是最好的选择,特别是在爱人面前撒谎。 她这可是去“幽会”男人啊! 苏轻墨内疚的要命,可是白飞羽的事情她难以说清啊! 哎呀,不管了,反正她和白飞羽之间清清白白的,有些事情,还是不让沐良轩知道才好,他是要做大事的人。 沐良轩目送着苏轻墨离开,眸子一下黯淡下来。 苏轻墨离开厉王府,快要到平安堂的时候,拐了一个弯儿,朝着绫罗阁前去。 沐良轩就在不远处跟着,望着那个娇俏的身影,心情复杂。 这女人,的确有事情瞒着他。 虽然跟踪人不是君子所为,但是他很怕她再一次遇到危险。 苏轻墨来到绫罗阁,这里一如既往的寂静。如果不是她知道白飞羽住在这里,恐怕会觉得,不知哪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买下那么豪华的楼却空置于此。 苏轻墨刚到绫罗阁楼下时,白飞羽就已经察觉到她的到来。 她的脚步轻重,白飞羽凭着一双耳朵就能分辩。 白飞羽将碗中的药倒在兰花盆里,抬手擦拭着唇角。 他等待着苏轻墨的到来,却听到了另一个脚步的声音。 虽然是踩着跟苏轻墨同样的节奏上走的,但是人体的轻重,会让脚步声产生不一样的声音。 苏轻墨被人跟踪了? 而且这个人绝对是一个武林高手,功夫与他不相上下,甚至,很有可能高于他。 白飞羽眉头紧皱,默默的点起了熏香。 他们两个谁都不能有危险。 第474章 陌生男子 苏轻墨掀开帘子,就看到了白飞羽带着期盼的笑脸。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苏轻墨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听见你的脚步声了。”白飞羽柔声答到。 苏轻墨一怔,武功好的人都有听声识人的能力吗?古人好像很牛啊! “我来给你换药,顺便有件事情要跟你讲。”苏轻墨将准备好的药材拿出,准备好工具,将药材研磨好。 白飞羽转过身去,背对着苏轻墨,脱下外面穿着的青衫。 伤口还浸着鲜血,皮肉鲜红,有些触目惊心。 苏轻墨见这伤口依然没有愈合,眉头紧皱。怎么回事?都已经三天了,就是普通人,也应该结痂了。 她用的药都是效果最好的,怎么到了他这里,没用了? “你没有按时吃药吗?”苏轻墨轻声问道。 白飞羽心下一慌,随即就恢复了平静,他缓缓答道:“按时吃的。” “那怎么会没有效果呢?”苏轻墨表示了质疑。 “你的药都是极好的,我也按时服用,不会辜负你的心思。”白飞羽淡定的说道。 他说起谎来,神态自若,可比苏轻墨自然多了?“想来是我血液里的毒素原因,才让这伤势很难好转吧?” 白飞羽找了一个很合理的借口。 苏轻墨仔细一想,也是。她之前医治的都是正常人,白飞羽血液带毒,她又无法用现代手段给他做一个血液透析。 配的药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 “那今日我再给你换几味药。你可得按时吃,有什么异常直接告诉我。” 苏轻墨叹了一口气,开始给白飞羽重新清洗伤口。 她将已经发炎的血肉处理干净,重新倒上药粉,小心的给白飞羽缠绷带。 “对了,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声,明天我就不在京城了,要出去一趟,就不能每天来给你换药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弟弟小福宝会代替我来照顾你。他的医术都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我会把药方交给他,你一定要遵照医嘱吃药啊。他很好的,有什么事你就吩咐他去做。” 苏轻墨将事情交代清楚。 白飞羽一愣?让小福宝来给他换药?那这伤口岂不是好的很快? “你要去哪里?”白飞羽低声问。 苏轻墨想了想,禹城的事,还是不要说了吧。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泄露的危险。 “外出就诊。” “可不可以不去?”白飞羽的语气里突然带着委屈。 “我一个人惯了,没什么朋友,不习惯跟陌生人打交道。” 小福宝如果听到白飞羽说这话,估计会当场气吐血!你才陌生人,你全家都陌生人!见色忘义到这种程度,也真是无耻透顶了。 苏轻墨听了这话白,突然心疼起来。 一个人孤苦无依,行踪隐秘,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啊? 白飞羽的身世,一定很凄惨吧? 她也想亲自替他治病疗伤,可是禹城的事不能拖啊,那事关东越京城的安危,也关系到将士和全城百姓的生命健康。 第475章 冲冠一怒 “我也是没办法啊,那些病人等不得。做大夫的,总是跟阎王爷抢人,拖一刻钟,都可能会贻误人的性命。” “你也动医术,应该也会明白我的心情。等我回来了,再第一个来看你好不好?”苏轻墨声音低柔,像哄小孩子一样。 她亏欠白飞羽的太多了,无论是原主还是她。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必要时刻,说不定还可以帮忙。”白飞羽主动提议。 苏轻墨也这么想过啊,两个人一起去禹城,通力配合,也许能早点儿找到根结,配制出良药。 但是,她要怎么说?她家里那位小气的爷,她要怎么交待? 青梅竹马的恋人,不小心失去消息了? 白飞羽大概会被打死! “还是算了,你身受重伤,自己还要人照顾呢,路上要是感染了伤口就更麻烦了。”苏轻墨婉言拒绝了。 沐良轩跟着苏轻墨来到绫罗阁,悄悄观察着苏轻墨与那个陌生男人。 轻纱挂满整个房顶,正好遮住沐良轩的身子。透过缝隙,沐良轩也可以将下面发生什么,尽收眼底。 苏轻墨正在给那个男人换药。 原来她的心事就是这个?正常出诊,有什么好隐瞒的? 再仔细一看,男人的上半身完全露了出来。 也许,是这一点让她有所顾忌? 不对啊,她是大夫,自己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他静静的观察着背对着的那个男人。 背上一道骇人的伤口,皮肤白皙,看起来有些瘦弱。 跟他比起来,少了那么几分男子气概,没什么吸引力的。 咦,他拿这男人跟自己比做什么?! 沐良轩抬眸一扫,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这绫罗阁的布局,看似简单,实则大有玄机。 这些轻纱,名叫月影纱,再强烈的阳光照射进屋内,经过月影纱的反射,都会变得如同月光一样柔和。 这悬梁弯弯绕绕,结构复杂,可以将人说话的声音无限放小。站在悬梁上,根本就听不清底下的人在说什么。 这些,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啊! 这个陌生男人,绝对不简单,财力物力可见一斑。 沐良轩还没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京城记录在册的富户,他应该都知道啊! 正当他皱眉思索之际,白飞羽转过身来,露出了正脸儿。 只一眼,沐良轩对白飞羽的危机感就上升到极限! 只见这陌生男人一身青衫,面如冠玉,星眸璀璨,闪耀烨烨,浑身上下,透着非凡的气质。 身形看起来单薄,却不是“弱柳扶风”之态。这人,应该会武功! 沐良轩拳头紧握,若是给寻常人治病还好,可这男子,处处透着神秘,又彰显着富贵。 苏轻墨是个贪财好......色的,这男人,挺符合她的口味,万一被拐走了怎么办? 她是他沐良轩的,谁也别想觊觎! 沐良轩身形一动,就有了与那男子正面交锋的冲动。 唉,什么时候他这么沉不住气了呢? 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第476章 梁上君子 尤其他无法忍受的是,这男人看苏轻墨的眼神情意绵绵,他的一举一动,在沐良轩眼里,都有诱......惑的意思。 这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苏轻墨是厉王妃,是他沐良轩的女人。这男人如此明目张胆,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病人! 沐良轩双眸微眯,透着危险的气息。 白飞羽早就知道有人跟着苏轻墨进了绫罗阁,不过敌不动我不动,他静观其变。 房里的熏香缭绕,青烟往右侧微偏。白飞羽就知道了,那人藏在了右侧的悬梁上。 寻常人察觉不出来,可是他习武多年,对杀气尤为敏锐。 这人,十有八九,就是苏轻墨的挂名丈夫,沐良轩了。 白飞羽不动声色,见苏轻墨拒绝了自己跟着去出诊一事,便伸出手,替苏轻墨整理乱了的发梢。 白垂下的一缕发丝抿在了耳后,他一双含情的眸子,如同春......水一般,温柔且热烈。 这个动作极其暧......昧,弄的苏轻墨下意识的后退。 白飞羽笑道:“小时候,我也会这么做,一时,情不自禁啊!” “呵呵,谢谢。”苏轻墨只能用干笑来掩饰内心的尴尬。 她想扑到沐良轩,不想被别的男人扑到啊! 这种亲密的动作,最好再也不要了。 她不能给出任何对白飞羽深情的回应,她不是他心中的苏念薇了。 悬梁上,沐良轩亲眼目睹了个动作,拳头紧握,指节咯咯作响。 绫罗阁的空间设计,本来可以消隐些许声音的。可是沐良轩弄出的声音,苏轻墨都听到了。 她抬起头,有些疑惑的问:“绫罗阁是有耗子吗?咯吱咯吱的,听着不大舒服啊!” 白飞羽被成功的逗笑了,故意提高音量:“你猜的对,可能真有耗子了。这也太大胆了,青天白日就跑出来,都不怕人了。” 悬梁之上的沐良轩,气的一口老血哽在喉咙,这男人,太嚣张了! 苏轻墨忽然后背有种发凉的感觉,难不成,耗子成精了? 她抬头环顾四周,并未察觉到异样。时间快到了,她不能在绫罗阁多待。 “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歇息,好好吃药。明天以后,小福宝会来照顾你的。” 白飞羽见苏轻墨要走,也没有阻拦。她走了,自己就可以正面与沐良轩交锋了。 “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他的话,别有深意。 苏轻墨离开绫罗阁,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沐良轩的面孔。 她只不过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而已,怎么这么内疚呢? 苏轻墨摇了摇头,她是太在乎这个男人了。 绫罗阁内,白飞羽看着熏香,提高声音喝道:“既然来了,就请现身一见!” 沐良轩一愣,他竟然发现自己了? “想不到堂堂厉王,却是一个梁上君子。”白飞羽笑了出来。 沐良轩恼怒起来,他可没想偷什么的,是这男人要抢他的女人啊,偏生还这样的理直气壮? 他,凭的是什么啊? 第477章 惺惺相惜 沐良轩从悬梁上一跃而下,出现在白飞羽面前。 白飞羽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玄青色的长袍裹着颀长的身材,眉宇之间,尽显霸气。 他负手而立,冷冷的看向自己,一双眸子,已然怒意滔天。 男人的占有欲,果然可怕。 他不过是跟苏轻墨稍微亲密了些,沐良轩就来兴师问罪了。 白飞羽拿起一杯酒,缓缓的喝下,优雅的姿势,是对沐良轩的明目张胆的挑衅。 沐良轩看着这个泰然自若的男人,眉眼冷肃:“她是本王的王妃。” 开门见山,直击要害。沐良轩不想跟他兜圈子,霸道的直接宣誓主权。 “无媒无聘,分床而居,算不得真正的夫妻。”白飞羽一笑。 沐良轩的怒气层层蔓延。 这个男人对他和苏轻墨的事情,倒是了如指掌啊! 这么私密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厉王府,断然不会出现内奸。这男人,手眼通天? “窥探别人的生活,不是君子所为。” “嗯,能和厉王这样的人物半斤对八两,我的荣幸。”白飞羽点点头,一双桃花眸透出笑意。 沐良轩一滞,这男人,跟苏轻墨一样的牙尖嘴利。 他泰然的坐下,与男人四目相视。拿起桌上的酒壶,辛辣的气息扑面而来。 重伤的人,喝酒? 再细细嗅了嗅,这烈酒还加了犀牛角与紫草,有抑制气血翻腾之效。 他对这两样草药并不陌生。 沐良轩看向这个玉面白冠的男人,眉头皱了起来。 “据传十多年前,药王庄庄主林志,有奇特的增加功力的法子,用孩童之躯,浸入毒液之中。练就骨相天成,习武奇才之人。 只是凡事有一利就有一弊,被毒液浸泡的人,血带热毒,一般毒物不可近其身。却也不能受伤,一旦受伤,必遭反噬。药王庄老庄主林志,在多年前一把火将药王庄烧毁,随后,便不知去向。有人说他已经不在人世,现在看来,至少他留下了传人。” 白飞羽大吃一惊,仅仅凭一壶烈酒,就能猜出他的师承来历,厉王,果然见多识广。 “传言厉王狠辣果决,运筹帷幄,杀伐果断,这无可置疑。只是世人却不知道厉王还生了一双慧眼、一颗七窍玲珑心啊!白某,佩服。” 白飞羽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如果不是因为苏轻墨,他倒是愿意结交沐良轩。 唉,为什么他们会喜欢上同一个女人呢? 白某? 沐良轩眸色暗沉,思绪流转,多年前的一桩往事浮现心头。 当年白家一门,在流放的路上,遭遇伏击,惨遭灭门。此事闹的沸沸扬扬,也有了诸多传言。他那时还是个孩子,却也从一些议论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白家满门忠烈,对东越忠心耿耿。只不过长林军,为白枫一人掌管,权势过盛,难免引起猜忌和嫉妒。 想害他们的人,不是一个两个。 白家灭门一事,十分蹊跷,已成了本朝最大的悬案,一直未能破解。 第478章 内力比拼 后来,渐渐的大家都对白家的事情三缄其口。 沐良轩看着面前这个男人,顿时知道了他的身份。 “白飞羽,你可知这些年敌国密探,还有皇室,都在查寻你的下落?”沐良轩对他有了几分敬意。 “是查寻还是追杀了?不过,都不重要了。番邦蛮夷无能,他们自然无法找到我。只是想不到,东越皇室,也如此无情和无能。” 白飞羽几句话,就将皇室贬的一文不值。 沐良轩也是皇室中人,这是顺道也把他给骂了。 沐良轩并不气恼,天家凉薄,他深有体会。而且,的确无能的人太多了。 不过,他是例外。 “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若是本王派人追寻,不知你今日还能否如此云淡风轻的坐在这里,谈笑风生?” 沐良轩哂然一笑。 白飞羽武功的确不错,他跟踪苏轻墨进入绫罗阁时,白飞羽就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 但是,真动起手来,他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白飞羽脸上的笑容微僵,这话有几分可信。 “厉王有这个能力,却不会费心来搜寻我的踪迹。你,自己的麻烦还不够多?”白飞羽嘲讽的一笑。 那宝座上的人,连自己的儿子都容不下啊! 厉王虽然出身皇室,却并不昏庸无能。有那么一天,或许他还指望这个男人亲自为白家平冤昭雪。 近几年,东越上下,已对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刮目相看。 他的气度、谋略、狠辣与爱民之心,才是一个皇帝该有的品质。 而不是像现在那位一样,刚愎自用,令人心寒。 白飞羽对沐良轩没有太多的成见,沐良轩夜入知道他是忠良之后。 但是这两个人却无法心平气和的做朋友,苏轻墨,是横在他们之间不可逾越鸿沟。 “想求助找本王就是,你缠着本王的王妃是何用意?”厉王大为不满。 “久仰苏大夫大名,接触了几次,产生了爱慕之心。”白飞羽说的很是坦荡。 沐良轩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 这男人是在找死,觊觎他的男人,还敢宣之于口。 “本王如果现在就杀了你,皇室也不必再费周折了。敢觊觎本王的女人,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沐良轩言语间已涌动着杀气,他丹田一沉,内力翻涌而出,将眼前的桌子生生震碎。 白飞羽接住沐良轩的内力攻击,将霸道的真气缓缓化解,两人对视,相顾无言,却暗中较劲。 两个人的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呼吸紧一阵、缓一阵,周身骨骼格格作响。 他们内力相冲,让周围的摆设碎了一地。若是没有内力的人在此,恐怕比经受任何酷刑更要惨上百倍。 “想要杀了我,也得看看厉王有没有这个本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一事,厉王怕是不会做的。” 两人在斗狠的时候,白飞羽的酒壶,飞向了沐良轩。 沐良轩伸手一推,壶中的烈酒喷射出来。 “白飞羽,咱们不妨一试。”沐良轩一掌拍出。 第479章 高下立见 白飞羽衣衫已湿,沐良轩缓缓收势。 一直坦然无惧的白飞羽,脸色微变。他收起脸上的笑容,腹部发力,酒壶再次飞起,直袭沐良轩前胸。 “厉王也太心急了一些。” 两人跟一个酒葫芦较起劲来,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屋内的月影纱被内力之气震的四处飘荡。 僵持片刻后,酒葫芦终是受不住这般摧残,爆裂开来。 酒水四下喷溅,沐良轩利落的闪身避让,身上依然干净清爽。但是白飞羽,却满身的酒气。 他的头发也乱了,气息不匀,大口的喘......息,他看起来要比沐良轩狼狈很多。 这场内力之斗,高下立见。 “白枫战神独子、林大侠的弟子,还有些真本事。”沐良轩明是夸赞,但是却暗含揶揄。 沐良轩武功高强在白飞羽意料之中,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输的如此狼狈。 “若不是我身上有伤,厉王也不会赢得这么容易。”白飞羽很是不服气。 沐良轩心情大好:“无论如何,你都输定了。人贵有自知之明,是本王杀了你,还是你自己离开京城,选一个。” 沐良轩语气严厉,目光凌厉,他不能让白飞羽留下来。 “我是她的救命恩人,从前是,现在也是。这一次番邦敌寇暗杀她,若不是我出现,她恐怕早已身首异处。厉王政务繁忙。照顾不过来她,我在她身边,不是刚好?”白飞羽笑道,让他离开苏轻墨,不可能! 至于想杀了他,不好意思,拼死一搏很可能就是鱼死网破。 “本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沐良轩怒了,白飞羽这明显就是要耍无赖! “你不会杀我,也不敢杀我。杀了我,你认为苏轻墨会继续待在你身边?我不止救过她一次,她会容忍你杀了她的救命恩人?她是什么脾性,想必你也清楚。” 白飞羽说出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沐良轩一怔,苏轻墨重情重义,他真这么做,恐怕会寒了她的心。 好不容易那个女人愿意乖乖待在他身边了,他可不能做错事。 向来果断的沐良轩,在想起苏轻墨的时候犹豫了。 可是,白飞羽留下来才是麻烦。 无论是谁,都忍受不了自己的妻子被人觊觎。 而且,他的身份也太特殊了。 “本王可以做到无人知晓。”沐良轩冷笑。 “厉王当真以为我蛰伏江湖这些年是吃素的?我虽没有厉王的权势,可是我手里的红叶斋想必您也听过。”白飞羽的头微微扬起,一副傲娇的模样。 红叶斋是白飞羽创办的?他怎么记得红叶斋背后的人名叫白玉宸吗? 昨日遇袭,也是红叶斋的人出手相救。还有他母妃一事,也是红叶斋的人递出的消息! 这样看来,白飞羽他还当真杀不得了! 沐良轩心里堵着一口气,他原来也欠了白飞羽的人情。 “从此以后,你不要再出现在苏轻墨面前。=,本王便可以饶了你。” 沐良轩提出了条件,这是他的底线。 第480章 他什么都知道 “厉王,恕难从命。”白飞羽直接拒绝了。 他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解开误会,鼓起勇气想追自己最爱的女人,他怎会轻易放手。 “你!” “厉王与苏轻墨并未大婚,在我看来,她并不是你的妻子。” “苏轻墨为厉王妃,是皇上下旨赐婚,天下都认可的事,岂容你来置喙?”沐良轩怒冷笑。 “我白家为何会惨遭灭门?白氏满门忠烈,忠心于东越,也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你认为,我还承认这个皇帝吗?”白飞羽语气低沉,无所顾忌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沐良轩注视着白飞羽,这个人,做事倒也坦荡。 若不是他对苏轻墨有非分之想,以他的性格,还真会把白飞羽收为己用。 看来,他与苏轻墨成婚一事,必须提上日程了。 “呵,就算不认,你也没有办法阻止她是我妻子,我孩子的娘亲这个事实。”沐良轩将孩子搬了出来。 这样,足够有说服力了吧? 白飞羽听见沐良轩这样说,一怔,随即笑道:“厉王殿下,我真挺佩服你的。不仅生了一副七窍玲珑心,说服自己的能力更是一流。” “那孩子是不是你的骨肉,你不清楚吗?滴血认亲一事,你从中做了什么手脚,难道都不记得了?” “苏睿这孩子,跟苏轻墨一模一样。与你,可是没有半分相像。红叶斋尽知天下事,睿儿的身世,我自是清楚的。” 苏睿是他亲自接生的,苏睿的亲生父亲,至今还未找到。这也是苏轻墨回到京城的原因。 沐良轩只觉得胸口气血翻腾,白飞羽连这些都知道? 红叶斋在江湖名气很大,黑白两道,统统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可是,他偏偏不能给! “苏睿就是本王的儿子,他叫我父王,心里便是认准了我这个爹。” “你若再胆敢做出让本王不高兴的事情,别怪本王手下无情!” 他不可能被白飞羽掣肘,哪怕,红叶斋曾帮过他。这些情义,他记得,可不代表他就可以用苏轻墨来交换。 苏轻墨,只能是他的! 白飞羽只是轻笑,沐良轩足够霸道,但是他可不是吓大的。 论相识的时间,论情义,他都更胜过沐良轩! 若不是没有取得苏轻墨的同意,他定然会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让沐良轩明白,究竟是谁横刀夺爱? “我不会离开,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两人僵持不下,空气凝固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沐良轩跟白飞羽耗不起,他还有正事要做。 白飞羽叹息一声:“厉王,禹城一事,想必你已焦头烂额。那瘟疫来得凶险,单凭她一己之力,恐怕难以解决。” “苏轻墨医术高明,但她没有内力,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就不怕她出意外吗?” 沐良轩眉心紧蹙,白飞羽连禹城的事都知道! 苏轻墨的安危,他比谁都重视,轮不到白飞羽在这里指手画脚。 “这个你无需担心,本王自有应对之策。” 第481章 同去禹城 “我师承药王庄庄主,医术自然不在苏轻墨之下。这次禹城之行,我要一同前往,你为大局着想,不会拒绝。” 白飞羽笃定的说道,禹城最缺的就是高明的大夫。 沐良轩一声冷笑:“恐怕救人是假,想要打本王妻子的主意是真吧?” “我一直暗中保护苏轻墨,这对于我而言,已是分内之事。听闻厉王爱民如子,想来也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就做出错误的抉择。” 白飞羽笑道,跟小福宝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贱兮兮的话,他倒学了不少。 沐良轩沉默,白飞羽说的没错,禹城确实最需要医者。太医院那些太医,忙着讨好宫中的贵人呢! 让苏轻墨一个人应对整个禹城,恐怕力所不及。 白飞羽是林志的弟子,医术自然十分高明。 白飞羽见沐良轩沉默,微微一笑:“厉王这是对自己没信心,怕我待在苏轻墨身边久了,她就会移情别恋了?” “就算她真的与我情投意合,厉王也不必太过纠结。帝王之家,儿女情长本是奢求。不是厉王的人,就算厉王每天都将她栓在腰带上,也是没有用的。” 白飞羽在用激将法,想要激怒沐良轩。 呵,没信心?那女人,除了自己,还有谁会这样爱她? 这白飞羽,看似高洁,实则像是牛皮糖一般。既是如此,让他跟着去,看一看自己与苏轻墨如何情投意合,恩爱不疑。到时候,他自然就放弃了。 如果到时候白飞羽还纠缠不休,那就休怪他无情了。 “本王的女人,自是一心一意都是本王。禹城一事,你既然想跟去,那本王就应允。” “只不过,你不可擅自行动。另外,红叶斋要助本王找出禹城一事,背后的真相。” 沐良轩反客为主,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白飞羽嘴角抽了抽,这沐良轩,还真是当王爷当惯了? “若我不……” “你不答应,本王自有办法将你留在京城。”沐良轩嘴角上扬,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好吧,白飞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白朗病情不稳,也需要让沐良轩帮忙找千年天山雪莲。 “厉王既然要用我的红叶斋,那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 跟他提条件?这白飞羽还真是不怕死。 “放心,对于苏轻墨,我会公平,光明磊落的去争取,我是想请厉王帮一个忙。”白飞羽的口气弱了些许,求人办事,总得拿出点态度才行。 沐良轩见白飞羽态度软了下来,心里稍微舒畅了些许。 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趾高气扬,除了苏轻墨。 “你可以说出来,本王考虑考虑。” “厉王,我想请你帮我找到千年天山雪莲。” 千年天山雪莲?这东西珍贵无比,皇宫里都很少见。 “你的红叶斋倒是很值钱。”沐良轩讽刺的说道。 “我需要天山雪莲救人性命,皇宫内汇集天下珍宝,厉王仔细找找,也许能有。” 私闯皇宫风险太大,白飞羽现在还不想暴露身份。 第482章 贤妃之死 “若厉王答应白某此事,我就将红叶斋收集到的关于贤妃一事,和盘托出。”白飞羽看向沐良轩。 贤妃永远是沐良轩心里不可触碰的一角,他知道自己的母妃是被贵妃害死的,这已经不是秘密。 难道,这其中还有其他隐情? “贤妃娘娘当年被人诬陷,被皇帝打入冷宫。可厉王,你就没有觉得奇怪吗?之前贤妃极尽盛宠,为何被人诬陷之时,皇上会一点儿夫妻之情都不顾? “甚至迁怒于你,迁怒梁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贤妃。贤妃暴毙身亡,皇上也不予追究,究竟为什么?” 白飞羽一连抛出无数个问题,每一个问题,都直击沐良轩的内心。 这些事,他怎么会没考虑过。 当年他拼死一搏,希望能给他的母妃争取一点机会。 可是他的父皇,全然不顾父子之情,不念夫妻之意。 他只道天子性冷,亲情淡薄。 这个理由,看似说得过去。又似乎说不过去。 “你知道些什么?” 沐良轩前进一步,语气中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白飞羽思索片刻,便开口道:“厉王,贤妃是梁家嫡女,可是,真正的梁家嫡女,常年缠绵病榻,不过十岁,就已夭折。贤妃娘娘,是梁家从外抱回来的孩子。” “梁家嫡女夭折以后,她便顶着嫡女的名号,好为梁家延续荣光。” 沐良轩听到这里,后退半步,怎么会?怎么可能?他的母妃,从未跟他讲过这些! 梁家对他一直很好,他的舅舅,小时候那么疼爱他,如果他不是梁家骨肉,梁家怎么会对他如此亲厚? 沐良轩怀疑的看向白飞羽,冷冷说道:“白飞羽,你可知,欺骗本王会有什么下场?” 白飞羽明白他是什么感受,这个秘密,很难让人接受。 “红叶斋搜集的消息,从来不会有错。我何必编这个理由来骗你?逝者已去,白某会对她并无半分不敬之意!” 沐良轩拳头紧握,手心已然出了汗水。 “那我母妃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皇上那时会如此绝情?” “贤妃娘娘,是西凉文昭王右玄盛独女,东越与西凉交战,右玄盛之女被人拐走,卖到东越。是梁家,将你母妃买了回来。” “一开始梁家并不知道贤妃娘娘的身世,只将她当嫡女养。后来,西凉文昭王养兵蓄锐,欲再与东越开战。多方辗转,贤妃娘娘的身世才暴露。” “皇上是什么性子,怎会容忍文昭王之女成为自己的宠妃。她的儿子,成为太子?若贤妃与西凉恢复往来,扶持你上位。这沐家的天下,怎会容忍你一个有外族血统的皇子继位?只有贤妃暴毙,才彻底断了西凉王的念想。自此以后,你也成为了皇上的眼中钉。” 白飞羽说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刚刚知晓此事的时候,惊讶程度,绝对不异于沐良轩。 谁能想到,这个东越能力最强的皇子,竟然有一半儿西凉的血统? 第483章 西凉血脉 贤妃的身世,被东越皇上瞒了下来。 以文昭王独女的身份,贤妃的身份就在后宫无人能及了。 届时,沐良轩将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子。 文昭王还有可能借此机会,逼迫东越皇上,立沐良轩为储君。 沐良轩听完这段隐秘,整个人都呆住了。只觉得身体里血液逆流,浑身发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母妃遭此大难,他受皇上厌弃,竟是因为西凉。 他从未去过西凉,只是他知道,西凉与东越,向来不睦,少有往来。 西凉铁骑,更是一个神话的存在。所到之处,战无不胜! 西凉国风,以崇尚母系为重。女性在西凉有极高的地位,文昭王独女,便是顺位继承者。 他母妃,本就是天生的王者。却阴差阳错,丧命于东越深宫。 这是何等悲凉之事? 沐良轩记忆中的母妃,温柔娴婉,却也英姿飒爽。他的骑术,就是母妃所授。 白飞羽见沐良轩满面悲痛,却也只能道出全部实情:“文昭王一直在寻找贤妃的下落,当年,西凉密探已然得知这个消息,与贤妃取得了联系。贤妃也已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还未等到与文昭王相认,贤妃便被人所迫害。 她为了保住你,才不为自己争辩。也答应皇上,不告诉你西凉一事。” 身为人母,总是最担心孩子的安危。 高高在上的西凉公主,殚精竭虑,都是为了让沐良轩活下来,不惜受辱丧命。 “如今,文昭王年事已高,西凉国内也不大安宁,派系争斗进入白热化阶段,文昭王被人掣肘。他手握西凉铁骑兵团,虽无人敢正面挑衅,却也过的凄凉,他等了大半生,一直心系贤妃,却父女不得相见,” 白飞羽言尽于此,若文昭王驾崩,他人登上西凉王位,西凉必然与东越有此一战。 西凉铁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东越百姓,必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当朝皇帝,除了柳家,并无可用的武将。 若非有沐良轩,这东越,就如同纸老虎一般,一戳就破。 往事一幕幕袭来,沐良轩闭上双眼,对他所谓的那个父皇,越发的恨了起来。 当今皇上刚愎自用,地方官员,相互勾连。这东越,看似仍旧繁华,实则虚之。 若无有能力之人继位,恐怕这东越,终将被人瓜分。 室外寒风肆虐,屋子里似乎骤然寒冷起来。 沐良轩睁开眼,他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他双手抱拳作揖,身子微微前倾,对白飞羽说道:“沐良轩在此谢过红叶斋的相助,禹城一事,有劳你了。” 沐良轩是高高在上的厉王,也是亲贤远佞的贤王。 个人私怨在大义面前,不值一提。 他有能力,让苏轻墨继续留在厉王府,也要重用白飞羽。 白飞羽赶紧作揖回礼:“厉王不必客气,东越百姓之事,便是白家的事。红叶斋定当全力相助厉王,只求他人日,厉王还我白家一个清白。” 大义面前,他们必须要相互依仗。 第484章 深宫疑云 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因为东越的安危,选择了合作。 沐良轩绝对是白飞羽心目中拯救东越的不二人选。 白家,忠于东越之心,从未改变。 天色暗沉,沐良轩打点好厉王府的一切,便同苏轻墨一起出发,前往禹城。 沐良轩出京城的那一夜,深宫之中,疑云笼罩。 巡视宫闱的数十侍卫,都听到了冷宫中传来的女人轻笑声。 还有人看见白衣飘飘的女子,临风起舞。 深宫多怨念,瞧见这些场景的宫人侍卫,都吓的不轻。 一时之间,鬼怪之说在宫墙内四起,弄的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鬼怪之说很快传到皇帝与贵妃耳朵里。 储秀宫内,贵妃点了一抹绛唇,望着铜镜里的容颜,满意的笑了笑。 小福子将宫内发生的事情细细与贵妃说着。 言罢后,只见贵妃露出一抹淡笑,轻启朱唇道:“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儿,子不语怪力乱神。可别听了些流言蜚语,就战战兢兢的。” “这深宫,多的是冤魂。若真是有鬼怪之说,嫔妃们哪敢继续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贵妃对于鬼怪一说一笑置之。 想要在宫墙内活下去,谁没有做过亏心事? 小福子见贵妃并不在意这件事,眉头微微一皱。 此事恐怕不简单,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不可能都看错了。 “娘娘自有神佛相护,自是不怕什么。可……再过些时日,便是贤妃的忌辰了。” 小福子提醒着,这个时间点,出了这样的事情,又是在冷宫,难免让人心生忌惮。 贵妃脑海中浮现出贤妃的容颜,那女人?尸骨在乱葬岗都被野狗吃干净了,有什么可怕的? 贵妃带着护甲的手轻击在桌面上,不悦的说道:“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这么些年,本宫可从未梦见过她。” 贵妃转而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却只见铜镜中,她的眉眼,慢慢变成贤妃的模样。 只是一瞬的事情,原本不信鬼神的贵妃,吓的花容失色。 “啊!” 贵妃惊呼一声,踉跄着站了起来,猛的往后退。打翻了铜镜,她一脸惊恐,瞳孔放大,像是看到什么骇人的东西。 小福子被吓的浑身哆嗦,见贵妃娘娘惶恐不安,赶紧问道:“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啊……” 贵妃失态,脸色苍白。原本暖室生香的储秀宫,吹来一阵寒风,贵妃四肢的寒意涌来。 “贤……贤妃……”她支支吾吾道,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小福子见贵妃提起贤妃,心下一颤,不会吧,怎么可能?难道宫人们说的都是真的? 他壮着胆子,将铜镜拾起来,安慰着贵妃:“娘娘,娘娘,不要怕,没事儿......” 小福子眼神刚触及到镜面,就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只一眼,小福子魂都吓飞了。 贵妃连连后退,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 “鬼啊!有鬼!”她凄厉的呼号。 储秀宫闹鬼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贵妃连夜请法师前来念经作法。 只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第485章 贤妃索命 法师燃着长生烛,念经超度着那些惨死深宫的亡魂。 贵妃就躺在软榻上,捂着心口。 刚刚铜镜里的那个人,把她吓的心疾犯了。 一阵寒风吹过,长生烛忽然熄灭了,随即,诵经声音戛然而止。 贵妃被吓的睁开眼,却彻底的呆住了。 烛火不知何时窜到了殿内的帘子上,火光冲天,热浪一阵一阵的扑面而来。 贵妃竟然此刻才察觉,原来诵经的法师已然消失不见。 这一切的一切,太过诡异蹊跷。贵妃已经吓的瘫倒在软榻上,动弹不得。 是贤妃……回来了吗? 她今日在铜镜里见到的就是贤妃的脸,当年贤妃暴毙而亡,其中缘由,恐怕只有贵妃心知肚明。 贤妃惨死,尸身扔在乱葬岗。经年累月不得安息,所以,这一次才会来报复她,对不对? 贵妃愣了好久,直到小福子的声音传遍整个储秀宫内。 “走水了,走水了!储秀宫走水了!” 小福子大声的喊着,很快引来了宫中的侍卫。 也不知为何,大火烧起来,贵妃竟然无动于衷,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幸亏小福子冲进火焰之中,将贵妃娘娘拖了出来,才救了贵妃一命。 储秀宫走水一事,立刻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储秀宫被烧毁,贵妃暂时安顿在另一座宫殿。她的目光呆滞散漫,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样。 皇上见自己的爱妃被吓成这般模样,一脸心疼,上前握住贵妃的手,轻声安慰道:“爱妃受惊了!快派人下去查一查,储秀宫走水到底是什么原因?若有人敢在储秀宫撒野,查到以后,立刻就地正法!” 天子一怒为红颜! 贵妃听见皇上的声音,才从惊吓中醒悟过来。她抓住皇上的手,满脸泪水,惊恐道:“皇上,皇上,贤妃她回来了,贤妃她回来了!” 听到“贤妃”二字,皇上的脸色微变。当年,就是他私下授意,让贵妃去了结贤妃的! 现在平白无故提起那人做什么? 皇上脸色阴沉,轻声斥道:“朕看你是吓糊涂了,乱说些什么!” 贵妃不以为意,她紧紧抓住皇上的手,浑身颤抖:“皇上,臣妾看见她了,她在向臣妾索命!臣妾怕,皇上,她在……” 皇上越听越心烦,眉头紧紧皱着。索命?取她性命的是自己,怎么不见她向自己索命?! 这贵妃,真是吓糊涂了! 皇上松开贵妃的手,一脸严肃:“贵妃受到惊吓,传太医来医治,切莫让她胡言乱语才是。 “养心殿还有折子要批,朕先走了。”皇上甩了甩衣袖,大步的离开未央宫。 真是晦气!那女人,连尸骨无存?哪什么来向他这位天子索命? 当年,若不是知晓贤妃的身世,恐怕现在贵妃的位置是贤妃! 届时,他的那个儿子,可真是大麻烦了。 皇上批完折子以后,在养心殿歇下。 后半夜,在外守夜的宫人们,只听见皇上慌张的呓语: “贤妃,贤妃,不是朕要害你!要怪就怪梁家!是他们将你送进宫中的!” 第486章 一路同行 “贤妃,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皇上身着寝衣,连滚带爬的出了养心殿。 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众人疑惑,不知皇上梦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他们一遍又一遍的检查了养心殿,并无异样。 皇上经此一吓,整个人精神恍惚,连夜赶往宝华殿,诵经祈福。 皇宫之中,皇上贵妃,都被惊吓成这般模样。一众宫人,更是议论纷纷。 谣言四起,说宫中暴毙而亡的贤妃,前来报仇索命。因为蒙受了巨大的冤屈,怨念极深,所以连皇上的天子之威都镇压不住。 去往禹城的路上,沐良轩与苏轻墨听闻皇宫中发生的事情。 苏轻墨一脸疑惑,皇宫闹鬼,皇帝被吓的连夜赶去宝华殿,这种事情还真是前所未有。 天子也会怕鬼的吗?不过,她倒是乐见其成。 “母妃肯定是见你被欺负,才忍不住出来保护你,让他们以后不敢再欺负你了。”苏轻墨开口笑道。 沐良轩眼眸深邃,宫中发生的事情,他早就知道。若不是皇上与贵妃心里有鬼,也定然不会这般害怕。 他只是想给皇上一点地方教训,哪怕是皇宫,他想要搅浑了水,也是轻而易举。 以前,不过是看在他母妃的面上,一直保持为人臣为人子的敬畏。 可是以后,不会了。因为那个人,不配! “心中有鬼,哪怕是人装的,他们也是害怕的。”沐良轩淡淡道,眉眼之间,全是化不开的戾气。 苏轻墨的身子紧贴在沐良轩的胸膛,感受着她的心跳。两人并骑一匹马,虽然不挤,但是会拖慢前往禹城的进程。 她也不知道,沐良轩为什么要执意与她同骑。 “沐良轩,我们不必同乘的。”苏轻墨好意提醒道,禹城事大,可不能拖下去。 沐良轩淡然一笑,伸出手握住缰绳,将苏轻墨牢牢圈在怀中。这个姿势,太过亲密,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 “无妨,不过迟上几个时辰,没什么要紧。” 苏轻墨叹了一口气,这事儿到底是急呢,还是不急? 算了算了,就随他吧。 苏轻墨放弃抵抗,两人行至中途时,浓雾四起,路也看得不大清楚。 马放慢速度,走近时,远处出现一人一马的影子。 苏轻墨顿时提高警惕,沐良轩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待走近了,她才看清那人的面孔。 我去,这不是白飞羽吗?他怎么来了? 苏轻墨心虚的回眸看了一眼沐良轩,刚准备开口,白飞羽就先说话了。 “苏大夫,此次前去禹城,我愿相随,与苏大夫一同找出病症。”白飞羽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苏轻墨手心微微出汗,白飞羽这是找死吗?不怕沐良轩杀了他? 不是让他好好养伤吗?跟来做什么?捣乱的? 嫌命太长了? 唉,小福宝看不住他啊! 苏轻墨咽了咽口水,尴尬的看着沐良轩,讪笑着解释:“呵,呵,这是我的一个病人,我介绍你们认识啊!” 第487章 女扮男装 “他的医术也很高明,同行,还真能帮上大忙,你别多想啊!”苏轻墨解释着,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她不悦的瞪着白飞羽,你出现就出现,怎么不乔装打扮一下? 丑一点儿也好啊,这是不怕别人识破你的身份啊? 沐良轩感受着怀中人儿的局促,当着白飞羽的面在苏轻墨脸上啄了一口。 “既然你们相识,他的医术又很高明,那就让他一起跟去吧。”沐良轩语气里倒是平静的让苏轻墨意外。 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沐良轩就见白飞羽脸色一冷,不由的嘴角上扬。 苏轻墨是他的,他能做的事情,白飞羽绝对不能。 苏轻墨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沐良轩这就答应了?没有盘问她白飞羽的事情? 嗯?有些不对劲儿啊! 一直跟在沐良轩身后的冥夜也觉得奇怪的很。 平日里,出现在苏轻墨身边三尺内的男人,但凡长得好看一点的,他家王爷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今天怎么转性了? 这个男人器宇不凡,应该会被沐良轩直接打死才对! 这很反常! “你答应了?”苏轻墨惊道。 “王妃想要做得事情,本王什么时候不答应过?”沐良轩紧紧握住苏轻墨的手,一双眸子里装满了柔情。 苏轻墨想了想,轻笑道:”也是,来,奖励你一下。” 苏轻墨侧脸在沐良轩脸颊上落下一吻。 两人的恩爱模样,落入白飞羽的眼眸里,格外的刺眼。 只见他眉头紧皱,颇为不悦。 有些人啊,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 “这位兄台,前往禹城一事,事关重大,除了下属家眷,不得带无关人员。你这个装扮,不太合适。不如换个装束,扮作王妃的侍女如何?” 沐良轩此话一出,只见白飞羽怒目圆睁。 他说什么? 这沐良轩就是故意的,亏他在绫罗阁的时候,还觉的沐良轩深明大义。 没想到,心里憋着坏呢! 苏轻墨思索片刻,沐良轩说的确实有道理。更何况,白飞羽的身份,应该很隐秘。明目张胆出现在禹城,大约会遇到麻烦。 化妆成女人,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苏轻墨忽然觉得奇怪,这两个人的相见,跟她想象的太不一样了。 “你们认识吗?”苏轻墨开口问道。 沐良轩立刻摇了摇头,“素昧平生,不得相识。” 白飞羽嘴角微抽,这大瞪着眼睛说瞎话啊! 苏轻墨也没有多加怀疑,这两个人,好像真不可能有交集。 她对白飞羽说道:“等到了下一个驿站,我让人带你去乔装改扮。你就先委屈一下,等禹城事情一过,你就可以恢复原来的面貌了。” 白飞羽沉思片刻,吐了一口闷气,提醒自己要克制。 他不答应男扮女装,恐怕这沐良轩是不会答应他一同前行的。 更何况,禹城之中,或许有父亲的旧相识,认出他来,会惹来杀身之祸。 沐良轩让他扮成女人,一半是为他好,另一半…… 第488章 俊美扮相 这沐良轩就是心眼儿小,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捉弄他。 最重要的是,他还没办法反抗。 驿站内,离禹城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 苏轻墨找来一套大号的女装,亲自交给白飞羽。趁着沐良轩去处理政务之际,两个人说了几句话。 她把一身绿色的衣衫递到白飞羽面前,压低声音说道:“你先将就几天吧,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突然就出现了呢?” 苏轻墨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她真怕白飞羽会被沐良轩打死。 白飞羽轻笑着解释道:“我跟你商量你不答应啊,所以只有先斩后奏了,直接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总不能赶我回去啊。” 苏轻墨轻叹一口气,白飞羽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你要去禹城?” “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当年可以把我从靖王府救出来,肯定就不是普通人。知道太多秘密,对我可没有好处。”苏轻墨笑道。 好奇害死猫啊! 白飞羽心里一阵失落,他希望苏轻墨知道他的一啊! 亲眼目睹了见苏轻墨与沐良轩耳鬓厮磨,他就不大舒服。 他们从小到大。都不曾这样过。 他得趁去禹城这个机会,让苏轻墨看到他的好才是。 “我很奇怪,沐良轩今天竟然没有细问你的根底,总感觉他对你不大一样啊!”苏轻墨很是疑惑。 白飞羽垂下了眼眸,是啊,他们两个对彼此都很了解了。 “你把衣服换好,这里是胭脂香粉,简答装扮一下吧。一盏茶后,我们就出发。”苏轻墨还挺期待他会变成什么样子的。 她离开白飞羽的房间,一盏茶过后,一个俏丽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得不说,白飞羽这张面容,还真是雌雄莫辨啊! 水绿色的长衫,外罩浅色的披风,及腰长发绾成了简单的发髻。 一双含情的桃花眸子,在脂粉的衬托下,更是美艳。 唇红齿白,肤凝如脂,白飞羽这身装扮,竟然比女子还好看。 “啧啧,你这样子,简直比女人还像女人。 苏轻墨夸赞连声。 就连沐良轩和冥夜的表情也有些吃惊。 冥夜的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白飞羽身上转着。 沐良轩则嘴角上扬,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苏轻墨回过头,看着沐良轩和冥夜这奇妙的表情。 嗯……她怎么觉得怪怪的? 白飞羽狠狠瞪了沐良轩一眼,女装又如何?是不是被惊艳到了? 看他平日里一副冷厉的模样,想不到其实也长了一副黑色的肚肠。 “你这俏丽的模样,不要说是丫环,进宫当个贵人也是绰绰有余的。”沐良轩一开口,就是要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当贵人可不稀罕,不过,给厉王当个侧妃应该还够资格。王爷,不如您就收下我吧!”白飞羽说着,媚眼横飞,还款款摆动腰肢,走到沐良轩的眼前。 “咳咳……”冥夜一阵狂咳。 就看到他家王爷的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一个颜色了。 苏轻墨“噗哈哈”的笑了出来。 第489章 转变策略 别说,是内味儿了。 这美娇娘的模样,还当真惹人怜爱。 沐良轩除了吃过苏轻墨的亏,还从未被别人噎的说不出话来。 白飞羽,是一个例外。 白家的儿子,怎么能够如此无耻? 苏轻墨看着两个大男人斗嘴,托着下巴笑,沐良轩一脸跟吞了苍蝇似的样子特别好笑。 她打趣的说道:“你这相貌,做我的侍女确实太委屈了。不如,你就说是厉王新纳的侧妃如何? 哎呀,白飞羽,你得给我这个厉王妃敬茶啊!放心,我这个王妃大度得很,咱们姐妹一定相处融洽。” 苏轻墨一席话,弄得两个大男人都跟便秘似的,青黑了脸。 白飞羽只是想气气沐良轩,没想到苏轻墨如此的促狭,连自己也打趣儿进去了。 沐良轩瞥了苏轻墨一眼,连忙不住的摇头,他可不要这么个玩意儿,无福消受。 白飞羽眼睛一眯:还嫌弃上我了?是我吃亏好不好? 他扭扭捏捏走了几步,袖子半遮着脸,故作羞涩的说道: “既然王妃如此大度了,厉王就收下我吧。” 白飞羽朝着沐良轩抛了个媚眼儿,绝对的勾魂摄魄。 “哈哈哈哈......”苏轻墨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白飞羽长得美,又在病中,一举一动,还真是惹人怜惜。 若不是她知道白飞羽是男儿身,一定真会吃醋的。 冥夜憋笑憋到内伤,这人是什么来路?他家王爷好像对这人有几分纵容。 沐良轩见苏轻墨笑靥如花,一脸的明媚,也跟着心情大好。 千金一笑,倒也值得。 只不过,这白飞羽他看着可太不顺眼了。 “你离本王远点儿,最好有多远滚多远。”沐良轩退后几步。 “厉王不是说我生的俏丽吗?怎么不肯收呢?我可伤心死了啊!”白飞羽顺势往沐良轩身上靠拢。 他发现,这个法子对付厉王,他心情舒畅啊! 沐良轩一个闪身儿,与白飞羽保持一臂的距离。 “怡红院的女子,个个生得俏丽,媚态十足。不要说做侧妃,就是做姨娘,好人家儿谁会要?” 沐良轩这话,伤害很大,侮辱性更强。 把白飞羽和青......楼女子相比,这就过分了。 苏轻墨看出来了,白飞羽恐怕因为自己,才故意恶心沐良轩的。 可是,冷厉果断的王爷,容貌俊美男扮女装的白飞羽,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还,真有那么一点儿郎才女貌的意思。 这一路相处,最后不会男主被男二拐跑了吧? 男人要是贱起来,媚起来,好像就没有女人什么事儿了。 白飞羽是那么好惹的? 沐良轩竟然敢拿他跟烟花女子相比,那么自己倒要好好问问了。 他莞尔一笑,媚眼如丝,手指都翘成了兰花的模样,低声问道:“这么说,厉王是去过怡红院了?厉王妃进府以前,厉王是不是有老相好的啊?如今,怎么安置的呢?” 话音刚落,苏轻墨的眼睛立刻看向沐良轩。 不会吧?他还去过那种地方? 第490章 求生欲 沐良轩下意识的急忙摇头,还开口否认:“没有这种事情,你别听他信口开河的胡说。” “哦。”苏轻墨点点头,并未过多追问。 女人的话语越是少,男人就越是头疼,因为他要去猜,她是不是生气了? 沐良轩见苏轻墨似乎不大相信,又解释着:“本王身边连侍女都没有,怡红院不过是听别人提起过。” 不得不说,再强大的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求生欲还是一样的强。 沐良轩走近苏轻墨,拉住她的手,轻声道问“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除了莹儿的娘亲,他还真没碰过其他女人。 好几次与苏轻墨差点擦枪走火,都是他先停止,为的就是等苏轻墨全心全意都是他的那一天。 苏轻墨心里窃喜,沐良轩这个男人啊,就是这点好,她完全不用担心他的私生活混乱。 “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什么。”苏轻墨轻笑,反手与沐良轩十指相扣。 白飞羽见二人不生一点嫌隙,只觉得没意思。 苏轻墨,怎么这么信任这男人呢? 不过,能看到沐良轩紧张兮兮的模样,他也是赚到。 看来,得转变策略了。 白飞羽也靠近沐良轩,作出一副温婉贤良的模样,轻声叹道:“王爷跟王妃还真是情比金坚啊,既是如此,那我就更要随侍厉王左右了。厉王这样好的男人,想来一定是不会亏待我的。” 沐良轩狠狠瞪了白飞羽一眼。 他现在,真想杀了这男人! 白飞羽并不畏惧,反而讨好的看向苏轻墨,笑道:“苏大夫,你同不同意?” 苏轻墨一看白飞羽,就知道这男人心里藏着坏。 小打小闹可以,但不能欺负了她家沐良轩。 “不同意,他是我一个人的。”苏轻墨笑道,一双眸子滴溜溜的转着。 仿佛在对白飞羽说,可别太过了啊。 白飞羽见状,受伤的几乎要哭出来,“苏大夫怎么转变心意了?你这让我怎么办呢?呜呜,不活了。” 苏轻墨无语,还装上瘾了。 沐良轩见白飞羽这矫揉做作的模样,实在没眼睛看了,皱着眉头,冷冷的说道:“你再这德行,本王就让冥夜把你扒光了,扔在路上。” 白飞羽一口老血差点儿喷了出来。 沐良轩,算你狠! 要不是我身受重伤,功力受限,一个冥夜算什么?就是你沐良轩,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白飞羽一下安静下来,苏轻墨又忍不住了。 “哈哈哈!” 狠还是沐良轩狠,这样的男人,她根本就不用担心他身边会出现什么绿茶婊! 手撕绿茶,他简直是一流的嘛! 白飞羽有些委屈的看向苏轻墨,无奈的摇头:“别笑了,让我穿女装的是厉王,要扒光我的也是厉王,厉王府是不是玩不起?” “玩得起玩不起我倒是不知道,但是哦,厉王一向一言九鼎。你还是不要真的惹恼了他。”苏轻墨好心提醒着,眉眼弯弯。 白飞羽叹了一口气,不能让沐良轩得逞了。 第491章 死亡的味道 冥夜见三人对话如此清奇,忍着嘴角的抽搐提醒道:“王爷,王妃,马匹已经备好。” 沐良轩搂过苏轻墨的腰肢,一抬手:“即刻出发。” 三匹马,白飞羽和冥夜一人一匹,沐良轩照样同苏轻墨同骑。 禹城与京城相近,按说这条路最为繁华。 可是现在,连个人影儿都看不到。偶有鸟儿悲鸣,只徒添了几分凄凉。 身为大夫,嗅觉自然比常人灵敏,苏轻墨已经嗅出了空气中死亡的味道。 恐怕禹城已然有人开始暴毙了。 白飞羽同样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浓雾散去,月亮高升,寒霜四起。 月圆之夜,是动物最活跃的时候,可是一路来,并未见任何一只活物。 禹城的情况,恐怕比他们想象中的还严重。 白飞羽想与苏轻墨交流一番,他与沐良轩的马匹同行,两人刚好可以平视。 白飞羽的话刚刚落到嘴边,“苏……” 白飞羽话还没说完,沐良轩一个眼神杀来。 什么玩意儿?话都不能说了吗? 白飞羽起了捉弄之心,开口问道:“厉王,我既是王妃的侍女,那进了禹城以后,想必就得跟王妃住在一起,这样才好照顾王妃日常起居。” 禹城人多眼杂,可不能大意,露出破绽啊。放心,我会把王妃服侍的很好。” 沐良轩冷冷瞥了白飞羽一眼。 敢说这话,是他脾气太好了? 苏轻墨给白飞羽使了一个眼色。 求求这位大爷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他们是一个阵营的,禹城情况复杂,自己人要打起来,可不是多生事端? 白飞羽继续问道:“不跟王妃住在一起,难道要跟王爷住在一起?我现在可是个女子,要注意自己的名节。不行不行,除非王爷收了我做侧妃。” 得,绕了半天,又绕回这个话题来了。 冥夜微微闭眼,他都替白飞羽捏了一把冷汗。这不知死活的家伙,饭菜吃的是熊心豹子胆吧? 沐良轩忍住怒气,王之睥睨的瞥了白飞羽一眼:“你见过哪个奴才跟主子住在一起的?” 这句话,就很扎心了 一开始拿他跟青......楼女子比,好了,现在又把他当奴才。 白飞羽脸色铁青,红叶斋的主人,那是什么身份? 敢不给他面子的人,活不过三天。 苏轻墨抿着嘴,这种事情,笑出声不好。 这两人一直在打嘴炮,攻略上,白飞羽是柔性的,可是沐良轩就是个钢铁纯直男。 常常一句话,把白飞羽噎的半死。 话说的多,不如说的精。 苏轻墨算是领略到了,这都是高手啊! 为了避免两人打起来,苏轻墨赶紧出来圆场。 “白飞羽,你想说什么?可是有什么意见吗?” 白飞羽正在气头上,听见苏轻墨清亮的声音,脾气一下就压了下去。 “我想问你,感受到这一路上的变化没有?” 苏轻墨点点头:“如果我猜的没错,禹城的疫病已经开始蔓延了,很多人似乎已经丧命了。” 情况紧急,刻不容缓啊! 第492章 禹城惨状 苏轻墨刚说完,沐良轩神情一下严肃下来。 是怎样可怕的瘟疫,可以让禹城周边无活物?若真是爆发,又该怎样医治? 苏轻墨也陷入了沉思,现在已经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得好好思考一下,该怎样应对进城以后的突发情况。 她有血玉护身,白飞羽的体内自带可以去毒的血液。沐良轩与冥夜,根本就没有防护的东西。 苏轻墨真担心,沐良轩与冥夜会扛不住。 “一会儿进城,我先与白飞羽去打探虚实。你们待在没有人染病的地方,先不要外出。” 沐良轩微微一愣,让白飞羽和苏轻墨同去? 白飞羽什么心思,他清楚的很,不能让苏轻墨与他单独待在一起。 苏轻墨猜到沐良轩会拒绝,她握住沐良轩好看的大手,轻声安慰道:“我是担心你,我有血玉护身,没有什么大问题。至于白飞羽,你放心,他是个君子。这百姓的性命,他是很在乎的。” 就算有点儿什么小心思,也不会现在发作。 沐良轩明白苏轻墨的意思,又转头看了看白飞羽。 这白飞羽,虽然这一路惹他厌烦,但是对待大事,他不会糊涂。 白枫的儿子,品性不会有问题。 白家看重东越,比看重他们自己性命还甚。 沐良轩思索片刻,才点了点头。“那好,我在禹城衙门等你。那里很安全,有厉王府的人接应” “好,真乖,奖励一个。”苏轻墨转过头,在沐良轩的脸颊处落下一吻。 这立刻就让沐良轩的表情愉悦起来。 他刻意转过头,目光中的欣喜藏不住,故意跟白飞羽炫耀。 白飞羽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垂眸,苏轻墨对沐良轩,这是动情了。 他还有没有机会? 白飞羽不得而知,重新看向远处,强迫着自己要静下心来。 百姓的性命比儿女私情更重要。 一行人终于来到禹城。 沐良轩与冥夜留在衙门,白飞羽一身女装,戴上长帷帽,遮住面容。 苏轻墨也是同样的打扮,做了很好的防护措施。 两人一同前去军营处查看。 除了被厉王府护住的衙门,一路上,不得安宁。 不时有哭泣声响起,有人路过时,身子软软的,风大些都能将他们吹倒。 原本燃起的篝火,在毫无生气的氛围下,变得像是地狱之眼一般。 照得人心慌,苏轻墨脸色不大好。 这里的瘟疫,好像特别严重。 正在这时,一个烛光照耀的营帐中,抬出一具尸体。 抬尸体的两人神情慌张,喃喃自语道:“又死一个了!这已经是第十一个了。兄弟们都没力气,唯独剩我们了。” “哎,这病症,军医都束手无策。没有明显的咳嗽发烧,唯独病发时,会浑身灼热。怎么办?我们都是将士。,本应浴血奋战,死在战场上的。如今全部软绵绵的,死的如此窝囊!” 两人心里忿忿不平,脸色蜡黄。 苏轻墨与白飞羽转头看了彼此一眼,朝着两人走去。 “等一下。” 第493章 有救了! 抬尸体的两人停下,疑惑的看向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二人。 这禹城,已经封了两天了,并没有生人进入。 苏轻墨见两人愣住,开口表明身份:“我们是厉王府的人。” 两人一听“厉王府”三个字,立刻放下尸体,跪了下来。 “厉王来救我们了,厉王来救我们了!兄弟们,我们有救了!”两人喜极而泣。 当初厉王封城,回京之时,允诺带神医来救他们。 拖了这两天,并无音信,他们都以为自己被朝廷抛弃了。 毕竟,瘟疫会蔓延。早些时候,爆发瘟疫的村子,都是被封村然后焚烧的。 这样虽然残忍,却能永绝后患。 禹城离京城最近,朝廷下旨,杜绝瘟疫传入京城,也会这样做。 他们是守卫京城的缓冲地带,都是士兵将士,人将死之时,总是会无限自暴自弃,又无限充满希望。 而给予他们希望的人,便是厉王。 军营中其他人听见两人的喊叫声,也纷纷拖着病体走了出来。 朝着苏轻墨与白飞羽跪下,他们有人痛哭,有人欢呼。 “厉王没有放弃我们,没有!” “一代贤王啊!” 苏轻墨见众人如此,心里不禁感动。 皇室被天下人所敬仰和尊重,本应承担起护天下人之责。 可是很多天潢贵胄,只享受供养,却不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当今皇上如此,沐靖宇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沐良轩在此撑着,恐怕这禹城就要沦为一颗弃子,沦为一座死城了。 白飞羽也感慨万千,对沐良轩也越发佩服起来。东越如果多几个沐良轩这样的王爷,恐怕也不至于国力渐衰。 若他父亲白枫遇到的皇上是沐良轩这样的人,白家也不会遭此大难! 苏轻墨见越来越多人朝着她们跪下,赶紧开口道:“你们都起来,现在是非常时刻,这些繁文缛节统统免了。我是厉王妃,也是大夫,死者你们都抬到哪里去了?” 苏轻墨的声音清亮,掷地有声。此刻的她,没了往日的轻松,更多的是严肃与正经。 抬尸体的二人名叫狗剩和秦娃,最近这些日子,只有他们两个没染病,还有些力气。 处理尸体的事情,就落到了他们头上。 “回禀王妃,有五具尸体我们已经下葬。可是暴毙的人数猛增,就只有我们两人,实在忙不过来。统统都抬到西边的营帐里去了。” “你立刻带我们二人去西边营帐。” 狗剩与秦娃见苏轻墨这么吩咐,有些犹豫。这可是厉王妃,万一染病出事,他们怎么对得起厉王? “王妃,这……那里不安全……” “若讲究这些,厉王与我就不会来到禹城了。你们速速带我们去,我要检验尸体。” 苏轻墨干脆果断,秦娃与狗剩见她坚持的态度,也没有再推辞。 “王妃请随我们到这边来。” 西边营帐处,苏轻墨与白飞羽进入营帐,只见地上整整齐齐的摆了六具尸体。 每一具尸体,都面色苍白,眼窝深陷。 第494章 死因蹊跷 苏轻墨拿出两双白色手套,递给白飞羽。 白飞羽一愣,这是什么东西?他还从来没见过。 “这是我用鱼泡制作的手套,戴上它检查尸体,不会染病,也不会中毒。”苏轻墨简单解释着。 白飞羽接过手套,微微摇头,倒是他见识短了。 他只看古籍记载,用鱼泡漂洗数次,直到鱼泡变得如同纸张一样薄,然后晒干,给男人同房时用。 那样可以防止女子怀孕,没想到竟然还可以有这样的用途。 苏轻墨简单的检查着尸体,需要脱衣之时,白飞羽拦住她。 “你是女子,这事还是我来吧。” 苏轻墨愣住,随即笑道:“你不也是女子吗?” 可别忘了,你还穿着女装。 苏轻墨就差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白飞羽一愣,随即尴尬的笑了笑。“我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简单的检查尸体。脱掉上衣而已,放心,医者就是要避免这些忌讳。” 白飞羽见苏轻墨坦坦荡荡,倒是他多虑了。 如果医者人人都有所忌讳,恐怕也治不好什么病。 “好吧,是我眼光狭窄。” 苏轻墨笑了笑,帷幔很薄,隔绝外界唾液的同时,也能看清彼此的表情。 苏轻墨与白飞羽开始动手检查。 苏轻墨按压死者的胸口处,发现有鼓鼓的地方。 她顺着胸口往肚皮处按去,原本撑起的肚皮,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缩了下去。 肚皮处的皮肤非常薄,稍微一用力,苏轻墨感觉都能将肚皮给按破。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行医这些年,还从未见过这种病症。 正当苏轻墨沉思时,心脏处微微动了一下。 苏轻墨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眨眨眼,再定睛一看,心脏又没有动。 一番检查下来,并未得出什么结论。 他们的面色,并不像中毒。甚至死了有些时日了,脸色竟然也没有发黑,就是苍白了些许。 苏轻墨摘下帷帽,透了口气,白飞羽也感觉有些憋闷,抬手露出脸来。 两人对视几眼,已经了解大概。 与寻常瘟疫不同,这瘟疫,并不会因为津液传播。 所以,没有必要全副武装。 “尸体上查不出什么病症,就只有去看看水源或者吃食了。”白飞羽提议道。 苏轻墨点了点头,不过,在查看水源和吃食之前,得回去叫上沐良轩。 “先不急,我们回去吧沐良轩和冥夜带上。这军营里说不定混着奸细,京城出现大批番邦杀手,都无人察觉。” “你现在还受着伤,若真遇上杀手,我们肯定都逃不过。”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当然是,不带上沐良轩,万一他吃醋怎么办? 她可不想看沐良轩臭脸,到时候还要花时间哄。 或许,他还要欺负自己。 不过这些,苏轻墨都没有说出口。 白飞羽也点了点头。 禹城瘟疫一事,事发突然,又恰逢番邦使者将要入京,他们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那我们先回去吧。” 苏轻墨刚准备离开营帐,无意间似乎又看到尸体心脏处,似乎有东西在动! 这一次,她确实没有看花眼! 第495章 还有亲人 苏轻墨停住脚步,眉皱了起来,会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了。 “怎么了?”白飞羽看了过来。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苏轻墨莞尔一笑。 人死之后,因为肌肉记忆原因,会持续跳动一段时间。因此一些怪异的现象,也解释的过去。 苏轻墨与白飞羽一起回到衙门,沐良轩与冥夜已等候多时。 沐良轩一看见两人并肩走进来,心里就不大是滋味儿。他上前拉住苏轻墨的手,故意忽视了白飞羽,问道:“查出原因了吗?” 苏轻墨摇摇头,哪里有那么简答啊?。 “不过,你们可以进军营了。津液应该不会传染,这病症跟风寒不一样。” 沐良轩点了点头。 “赶了一夜的路,你也累了,先好好休息,明天再做计较。”他唯恐累坏了苏轻墨。 安歇的时候,沐良轩坚持与苏轻墨同室而居。一来是为了保护苏轻墨,二来是要警醒白飞羽,苏轻墨是他的女人。 苏轻墨正准备卸掉首饰簪环,洗漱一下睡觉。 沐良轩就站在了她的身后,铜镜照出两人相互依偎的模样。 “我来帮你。”厉王的大手已经落在那三千青丝上。 “你可以?”苏轻墨哑然失笑。 沐良轩这双手,是提笔定天下,一剑定乾坤的。 他这样子,跟画眉的张敞倒有一比。 沐良轩小心翼翼的摘着珠钗,生怕弄疼了苏轻墨。她的头发浓密柔软,长发及腰,像丝绸一般闪闪发亮。 “皇宫闹鬼的事情,是我做的。”沐良轩轻声说道。 苏轻墨并不觉得诧异,皇宫出了那么大的乱子,鬼神之说,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假话。没有人敢在皇宫翻云覆雨,除了沐良轩。 “猜到了,不过怎么选择了这个时候动手?” “因为,我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沐良轩停顿片刻,他想让苏轻墨知道他的一切。 镜子里的美人儿瞪大了眼睛。 “我有一半儿西凉血统。”沐良轩说出了这个秘密。 ? 苏轻墨一愣,随即笑了,怪不得沐良轩生的如此好看,原来是混血儿啊! “我母妃不是梁家嫡女,梁家嫡女,在十岁时就已病故。她是被抱养来的,真实身份是西凉文昭王右玄盛独女。”沐良轩简单的说着。 “所以,母妃亡故一事,是皇上授意的。”沐良轩语气里难掩愤怒和悲伤。 苏轻墨猜出了其中缘由,以皇上的性子,是猜疑西凉王独女嫁入皇宫,染指沐家的天下,所以才痛下杀手。 她很心疼这个男人,他的父亲,因为一己之私,让一个年幼的孩子永远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她回身保住沐良轩,安慰着:“知道这个消息也好,这样你在世上,就还有亲人,并不是孤苦无依,文昭王肯定很想见你。” 希望西凉的皇室,会善待这个坚强的男人。 沐良轩嘴角上扬,修长的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更正着:“是我们还有亲人。” “对,是我们。”苏轻墨眼底溢出了笑意。 第496章 报团取暖 沐良轩注视着轻言浅笑的女子,一腔柔情,只为她。 苏轻墨踮起脚,搂住沐良轩的脖子,眉眼温柔的说道:“等你做完想做的事情,我们就去西凉,见外祖父。” “也许,西凉与东越,会有一战。”沐良轩一叹。 白飞羽给他的消息,西凉境内的情势,比东越更严峻。 想要转移西凉内部势力争斗的注意力,只有与东越开战。他的外祖父是一代枭雄,深谙博弈的道理。 到时候,他要如何抉择啊? “那不如,提前与文昭王取得联系,让他知道你的存在。”苏轻墨提议,如果沐良轩有西凉相助,还有人敢随意拿捏吗? 沐良轩摇了摇头,“他生性多疑,自然不肯大权旁落。这些年,他牢牢的抓住政权军权,就是在防着我。他早已经知道我母妃的身份,所以,只想让我为东越效力,却不肯信任我。 “西凉,也未必愿意让我回去。如果这件事谋划不当,东越和西凉都不会放过我的。” 沐良轩的血脉,引发了新的问题。他有一种内外交困、腹背受敌的感觉。 眼下迫在眉睫的就是要解决东越的忧患,然后才能为母妃报仇。 私人恩怨与国家大义相比,自然要将国家大事放在前面。 苏轻墨也是一阵戏谑,他,太难了。 “禹城的将士和百姓的安危,就依靠你了。你会很辛苦,本王替他们谢谢你。”沐良轩严肃的说道。 其实,这不是苏轻墨的责任,她是为了他才卷入其中的。 “放心,我没有问题。我身体一向很好,还有血玉护着我,倒是你,身处险境,要万事小心啊!” 他们都在记挂着彼此的安全。 双向奔赴的感情,最让人心驰神往。 “有你这个神医在我身旁,我怕什么?”沐良轩笑着替她梳理柔顺的长发。 烛火摇曳,只是对视,都让沐良轩动情。 他低下头,捧住苏轻墨的脸颊。吻了下去。 他的吻,小心翼翼的。怕自己一旦控制不住,会吓到苏轻墨。 苏轻墨热烈的回应着沐良轩。 亲吻,可以让人消除疲惫。她太累,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沐良轩的手,移动到苏轻墨的颈间,他的目光灼热,身上也开始燥热起来。。 吻,已经越来越不能满足他了。 可是,他还未给苏轻墨真正的婚礼。很多事情,只能点到为止。 沐良轩停止这个吻,注视着苏轻墨,随即,将她拦腰抱起,往软榻上走去。 苏轻墨身子一僵,他们现在可是同床共枕,擦枪走火可是很容易的事情。 然而,沐良轩仅仅是将苏轻墨抱到软榻上,盖上被子,就平躺在一旁,他看起来似乎也有些紧张。 “休息吧,只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他低声说道,已经闭上了眼睛。 苏轻墨又是庆幸,又是失落。 她一个侧身,抱住沐良轩。 “太冷了,我们需要报团取暖。” 沐良轩暗自隐忍,这女人,一惯会折磨他。 暖了之后呢? 第497章 辗转反侧 沐良轩忍受着来自身体的反应和折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唉,真想把她吃干抹净啊! 另一边,白飞羽辗转反侧,根本就睡不着。 小福宝说沐良轩与苏轻墨之前一直是分房睡的,可是他看到的不是啊! 对沐良轩提出的要求,苏轻墨也没有拒绝,他们是真正的夫妻? 白飞羽越想越睡不着,悄悄起身,往苏轻墨与沐良轩的屋子走去。 这里是衙门,条件不比厉王府,他一路没有遇到阻碍。 白飞羽站在门外,眼睁睁见着里面的烛光熄灭。 明月高挂,他却心乱如麻,只能来回踱步。 要不要敲门,说自己伤口疼?请苏轻墨替自己换一下......药? 明天忙起来,肯定抽不出时间。这个理由,应该很合理吧? 可是,她会担心的吧? 苏轻墨抱着沐良轩,很快就进入梦乡。赶路真的太累了,她一个女孩子,实在有些吃不消。 沐良轩也无心睡眠,心爱的人在怀中,他只能忍耐。只能看不能吃,太痛苦了。 他此刻的心情,一点儿都不比白飞羽好过。 白飞羽在房外来回踱步的声音虽然很轻,还是被沐良轩察觉到了。 等苏轻墨睡熟,他才小心翼翼的起身。 推开门,只见白飞羽一身女装,出现在眼前。 沐良轩眉头一皱,这人是想做什么? “也不知林志都教了你什么?喜欢偷听墙角?”沐良轩压低声音,怕吵醒苏轻墨。 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的架势。 白飞羽的脸立刻就阴沉下来了。 “我何时偷听墙角了?我一没站悬梁上,二没穿夜行衣,是正大光明的出现在这里的。”他反唇相讥。 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他没做过丢人的事情吗? 沐良轩和白飞羽一见面,就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啊。 只不过两人都怕吵到苏轻墨休息,将声音压得极低。 沐良轩脸色不大好看。 这白飞羽,对苏轻墨还真是死心不改啊。 “你来这里做什么?本王与王妃已经就寝,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沐良轩下了逐客令。 白飞羽打量着沐良轩,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大半夜的,烛火都熄了,沐良轩还穿着整齐的衣衫,就说明二人并未逾越。 “不知厉王是不是有什么癖好?就寝不脱外衣的吗?”白飞羽心里舒服了一些。 大意了! 沐良轩不脱衣服,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 他的脸色微变,笑道:“禹城危急,本王心系百姓,不敢稍有懈怠。你呢?你也担心百姓睡不着?” “我是后背的伤口疼的厉害,想来是裂开了,想找苏大夫替我换药。”白飞羽淡然一笑,这个借口合理。 就算不合理,他也会理直气壮的! 大半夜找大夫?你自己不能处理吗?或者,请人帮忙啊! 沐良轩冷冷的说道:“白飞羽,凡事有个分寸,你麻烦本王无碍,但是不打扰本王的爱妃。” “我也是没办法,明日一旦忙起来,若是感染了,我不但不能帮忙,只能添乱了。” 第498章 真是一个无赖 “厉王也知道,我体质特殊,受伤反噬得厉害。况且这伤一直是苏大夫给我医治的,别人我信不过啊。”白飞羽无奈的摇摇头。 沐良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江湖无赖了。 白家怎么生出这么个东西来? 偏偏,他还欠了白飞羽几个天大的人情,不好对他太过分。 唉,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本王吩咐冥夜去给你换药。”沐良轩退让一步,想快点儿打发走白飞羽。 白飞羽摇摇头:“恐怕不行,我不习惯跟陌生人接触,我身份特殊,除了王爷和苏大夫,我谁都不信。” “王爷金尊玉贵,我也不好劳动您的大驾。我还是冒昧打扰,叫醒苏大夫吧。”白飞羽说罢,就做出了推门的动作。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不能忍,沐良轩是忍无可忍了。 他一掌打了出去,冷声说道:“她在休息,任何人不能打扰,而且,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自己还在,他就想登堂入室,怎么想的啊?他是脾气太好了吗? 白飞羽一皱眉,“可是我这后背的伤口耽搁不得,我不光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更好的帮助禹城早日解除危难啊!还有,病不忌医,我见她,没有什么不对啊!” 他强词夺理的说道。 沐良轩恨不得打死白飞羽,苏轻墨替他换药,原本是很平常的事情。 但是白飞羽的做法却不能不令人怀疑他的动机,他就是故意来捣乱的。 若是寻常病人,沐良轩定然不会阻拦。可是这白飞羽,他没安好心啊! 难得佳人在怀,即使什么都不能做,他也满心欢喜,现在,只剩下愤怒了。 “药在哪里,本王替你换。”沐良轩冷冷的说出这句话,一双眸子几乎要淬出火来。 这天下,没有他制服不了的无赖,白飞羽也不例外。 “那就有劳厉王了。”白飞羽的死缠烂打,还是有效果的。 堂堂的厉王沐良轩亲自去给白飞羽换药,这是多大的面子啊! 白飞羽的寝室在西厢房,陈设略微简陋,倒是符合他侍女的身份。 白飞羽脱下外面的衣衫,露出后背。狰狞的伤口还未结痂,看起来让人触目惊心。 沐良轩心里总觉得别扭,这白飞羽,倒还真是一点都不难为情。 只是,自己还真没服侍过人。他一如既往的冷着脸,迟迟不知该怎样下手。 白飞羽见沐良轩一动不动,说道:“厉王若是为难,就请回去,换苏大夫前来吧。” 沐良轩忍住想活活掐死白飞羽的冲动,冷冷问道:“该怎样做,你说吧!” “原来也有厉王不会的事情啊!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还以为多多少少你也知道一点儿,原来是个门外汉,那你来干什么?” 沐良轩一皱眉:“不想让本王把你舌头割了,就少说废话!” 白飞羽悻悻的闭了嘴,真把沐良轩惹急了,没他好果子吃。 可是看到他横眉冷对的样子,他暗暗吸了一口冷气,他不会趁机报复自己吧? 第499章 特殊的声音 “先把原本的药粉清洗干净,然后再重新上药,包扎。”白飞羽理所当然的指使着沐良轩。 厉王拿起消过毒的手帕,用力的擦着白飞羽的伤口。 “嘶,厉王,轻点儿,你弄疼我了。”白飞羽紧皱眉头,这沐良轩,果然生了一副黑心肠。 “忍着!”沐良轩真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他现在只想快点把禹城的事处理好,送走这个瘟神。 “厉王,温柔一点儿嘛,可不要公报私仇。”白飞羽娇嗔道,故作一副扭扭捏捏的女子模样。 他就是要恶心沐良轩! 白飞羽成功了,沐良轩被恶心的恨不得杀了白飞羽。 若不是白飞羽告知他母妃的事情,沐良轩定要让白飞羽尸骨无存。 “轻点儿,轻点儿。” “厉王,下手轻点儿!” 白飞羽的房间传出奇怪的声音。惊醒了原本在值夜的冥夜和府衙上其他人。 冥夜虽知晓白飞羽是男人,但是!他家王爷在里面做什么?! 不可能吧?不可能! 冥夜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自己不能胡思乱想。 其余人,则心里揣了个谜。 不是说厉王与厉王妃恩爱无比吗?怎么厉王妃刚睡着,厉王就去了一个侍女的房间? 不过,他们并未多想。皇室中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想纳小妾,那不是一句话的事? 只不过,这厉王,好像不怎么温柔哈。 那侍女,虽说高大了些,但好歹也是女子。弄得人家那样疼,有点儿不懂怜香惜玉。 守夜的几人面面相觑,一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样子,不去议论传来的声音。 沐良轩带着报复的心态,给白飞羽上完药。 白飞羽疼的汗水直冒。 这下好了,说是上药,他的伤口,估计又要拖一段时间才能好了。 真是造孽,自作自受,想要折腾沐良轩,想不到到头来折腾的是自己。 沐良轩替白飞羽绑好绷带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他一脸冷淡,瞥了白飞羽一眼,开口道:“药已经换好,下一次,想要本王帮忙之前,可得想清楚。” 白飞羽心里暗骂着沐良轩,没人性! 脸上却还是笑嘻嘻的,“多谢厉王,那就劳烦厉王以后都帮白某换药了。” “你既然不怕死在本王手里,本王自然愿意。毕竟,你是为了救本王的王妃才受的伤。”沐良轩嘴角微扬,甩了甩衣袖,利落转身,离开白飞羽的房间。 沐良轩离开时,无数双眼睛一直盯着。八卦谁不爱听?更何况是大人物的八卦! 沐良轩准备回房休息片刻,衙门外面,传来慌乱的呼救声。 “不好了,不好了!” 军营中的狗剩连滚带爬的跑进衙门。 天已渐亮,多数人都已起身。 沐良轩见状,走进衙门,只见狗剩满脸惊恐道:“厉王,不好了!军营中这一夜暴毙数十人,我们实在是等不到天亮了!” 狗剩的语气里待着哭腔,那都是他的兄弟们。一夜死了那么多,任谁也无法淡定。 沐良轩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第500章 本王与你们同在 白飞羽听见狗剩的声音,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具体死了多少人?”白飞羽的声音沉了下来。 “刚刚属下离开军营时,已经倒下第四十二个了。”狗剩哭着说道。 白飞羽暗叫情况不妙,如果不能及时控制病情,禹城危急。 “立刻前往军营。”沐良轩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冥夜,派人去叫醒王妃。我与他先去军营,你且叫王妃速速跟来。” 沐良轩吩咐一声,立刻带着白飞羽出发。 沐良轩与白飞羽赶到之时,身亡的士兵尸体已经堆积起来。 死的人越多,军心就越涣散。那些原本就患病的将士,放下手中的刀剑,全部跪倒在地上痛哭。 任谁,也无法再面对死亡是淡然处之。 他们心里都清楚,很快,他们的也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怎么办?我家中还有妻儿老小,我不想死啊!” “我还尚未娶亲,这样死了,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我进军营是为了保家卫国的,没想到有一天会死得这样不明不白。” “这禹城就是个鬼城,留在这里注定是个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哪怕死,我也要死在家里!”有人哭闹着挣扎起身。 却因为身体无力,又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哭喊声响作一片,每个人都无力的挣扎着。 人之将死,什么尊严和体面都顾不得了,只想再回去见一见家人。 沐良轩见状,高声说道:“都安静下来!朝廷已派人送药到禹城,本王会吩咐军医,立刻熬药。你们走得动的,排队领药。” “都是东越热血儿郎,这场瘟疫,同样如战场一般。我们都是将士,若先被瘟疫瓦解斗志,那对上什么样的敌人都只能低头认输。” 沐良轩每一字每一句都掷地有声。 军心涣散是大忌,必须要有个人出现,凝聚军心,让他们安定下来。 不然军队一乱,冲出禹城,京城也会很快陷入动乱之中。 沐良轩因前几年带兵打仗,在军中颇有威望。他是少年战神,也是一代贤王。他说话,很有分量。 当然,也有一些被吓坏了的士兵,哭道:“厉王,我们也想打胜仗!可是这病症太过怪异,我们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这些人,昨夜还与我们说笑,现在就变成尸体了!” 沐良轩看向那人,目光坚定炙热。 “本王说过,朝廷已经送药材进来。还有名医一同陪着,朝廷没有舍弃你们,本王也没有舍弃你们。你们的妻儿老小,同样也不会舍弃你们。” “若这时就已抱了必输的心,还有什么勇气可言?禹城确实危险,可是本王也来了。本王这次,誓与禹城军民共进退!” 沐良轩是皇子,天子的儿子,天潢贵胄,都不怕死。他们这些将士,又怎么会怕? 只要有人带领他们,他们就是死,也要战胜这场瘟疫! 沐良轩的一番言辞,彻底安定了这些将士的,这就是他们心中的神。 第501章 与你们同在 禹城遭受瘟疫之初,就是厉王前来救助处理诸多事宜。 这容易传染的病症,多少朝廷官员避之不及。如果不是厉王出手果断,他们这里将成为一座弃城。 这些将士不怕死,怕的是被一直守护的东越朝廷给无情的抛弃。 厉王的出现,就像是照射进禹城的一束光。再苦再难,他们也知道,还有希望。 白飞羽审视着沐良轩,这个冷厉霸气的男人,又有一颗仁心。 这样的男人,才配做人王帝主啊! 将士们还有小部分人面露怀疑,这个时候苏轻墨走过来,与沐良轩并肩而立。 “我是厉王妃苏轻墨,我与厉王会与你们同在,直到治好你们的病为止。”她的声音坚定又温和。 苏轻墨的医术,早已声名远扬,京城中的百姓人都称是神医。 有了厉王的支持,再加上苏轻墨的医术,战胜这场瘟疫就没什么不可能了。 焦躁的士兵们安静了下来,感激涕零的叩头谢恩:“多谢厉王、厉王妃。有你们在,我们就不怕了。” 他们起身按厉王的吩咐,有力气的熬药,病情严重的就喝药休息。 苏轻墨与白飞羽再次检验尸体,与昨晚的情况一模一样。面容苍白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这一次,苏轻墨认真的检查了心脏处。她按压下去,发现每具尸体这个地方,统统都有硬块。 这是怎么回事?若是心疾,怎么可能人人都有? “苏轻墨,你看。”白飞羽从一具尸体鼻孔里掏出一枚白色的东西。 “每具尸体的鼻孔和耳朵里,都有。”白飞羽拿不准这到底是什么。 两人围着这枚东西,认真的打量着。苏轻墨伸出手捏了捏,有些软。 “这个好像是虫卵。” 苏轻墨一提醒,白飞羽也觉得像。 “每具尸体都有的话,那这必定是这些人死亡的原因。我们必须查清楚这是什么虫卵,对人体有怎样的危害。”苏轻墨皱眉。 这些人,果然死得蹊跷。 两人便开始着手配药,虽然还不能对症用药,但是这些解毒的药物对身体有百利而无一害。 尤其是能让将士看到希望,能很快的打消他们的疑虑稳定军心。 沐良轩坐镇,指挥手下维持着禹城的治安。白飞羽与苏轻墨,一边治病一边研讨病因。 由于沐良轩及时疏通了关系,禹城需要的所有药材,很快就运了进来、 还有过冬的棉衣,粮食,一应俱全。 原本死气沉沉的禹城,在沐良轩和苏轻墨等人的帮助下,逐渐恢复了正常。 哪怕士兵重病,看到厉王与苏轻墨忙碌的身影,他们都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战胜这场瘟疫。 到了夜晚,苏轻墨便与白飞羽一起查找病因。 沐良轩心疼苏轻墨,在一旁相陪着,也见缝插针的处理政务。 白飞羽一边翻阅医书,跟苏轻墨讨论病情,一边不住的冷着脸子斜觑着沐良轩。 两个大夫商量病情,他听得懂? 太碍眼了! 要不是他身上有伤,一定要把他扔出去。 第502章 沐良轩病了 白飞羽想与苏轻墨培养感情的机会落空,心里很是不舒服。 他偏偏在苏轻墨休息之后,伤口才疼起来,就指使沐良轩替自己换药。 厉王每天都黑着一张脸做服侍人的活儿。 当然,白飞羽也因此付出了代价。比如,每次都痛得要命。比如,牺牲掉了他小憩片刻的机会。 两个人怎么看都有了相爱相杀的味道。 禹城进入更加忙碌的时刻,有了药物续命,死亡的人数在减少,但是病情严重的人还是无法避免的走向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如果再找不出病症,他们就失去军民的信任了。 第三天,苏轻墨几乎翻完了所有能找到的医书,只有都没有查出相应的病症。 她有些撑不住了,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背负着整座城池军民生存的希望,苏轻墨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个夜晚,又有人要闹着离开禹城。并且嘴里喊着,“死也要死在家乡”这种话。 古人本就重视落叶归根,原本沉寂的军营,又开始沸腾起来。 苏轻墨与白飞羽好不容易将士兵们安抚好,沐良轩却紧皱着眉头,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这男人,大概失去耐心了。 她让白飞羽继续翻阅医书,自己去书房想着好好安慰沐良轩一番。 刚进到书房,就见沐良轩瘫软在椅子上。 没错,是瘫软。整个人无力的躺在椅子上,脸色苍白。 见此状况,吓的苏轻墨一身冷汗。 “沐良轩!”苏轻墨一声惊叫,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沐良轩抬眸,只见苏轻墨眼眶微红。他努力让自己站起来,故作淡然的问道:“你怎么来了?那虫卵的事情,有线索了吗?” “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苏轻墨走近沐良轩,伸出手摸着他的脉搏。果然,与军营中那些感染病症的人一模一样。 苏轻墨想哭,她忙得都忘了沐良轩了! 这病症,那么多人都有。本来就是传染的,她怎么可以那么大意? 沐良轩一见苏轻墨哭了,他就有些手足无措了。 “你,你别哭。我是今天早上才有这种症状的。我以为,是这些天熬夜所致。” “你……别太担心。我武功高强,身体也很好。我不会……” “这军中之人,哪一个不是身强体壮的?你这是拿你的命开玩笑!这病走得急,你是想把我一个人扔下吗 想看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被靖王府欺负?沐良轩,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我是你妻子啊!你生病了怎么不第一时间跟我说?!” 苏轻墨可怜兮兮的指责着沐良轩。 “我……我是想着你近日太累了,所以……” “累?多累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你是想要我跟你一道去吗?”苏轻墨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 或许是因为累了太久了,或许是因为太担心沐良轩了。 她几乎要崩溃了。 沐良轩心疼的将她搂进怀里,连声安慰着。 他,很庆幸自己把血玉给了苏轻墨。 第503章 灵光一闪 他身体虽然不舒服,但是心里是暖的。在苏轻墨心里,他是最重要的,什么都不及他。 双向奔赴的爱情,是最让人动心的。 苏轻墨听着沐良轩的心跳,还好,心脏没有问题。 “没事儿,你是神医,我相信你。为夫的命,就交在你手里了。”沐良轩笑道。 苏轻墨深吸一口气,哭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必须冷静下来,能治好他和大家。 沐良轩已经感染瘟疫了,再找不出原因,禹城就坚守不住了。 苏轻墨从沐良轩的怀里钻了出来,强迫自己从悲伤中缓过神儿来。 “你先好好休息,我一定会找到病因。”苏轻墨说罢,踮起脚,想要去吻沐良轩的唇。 沐良轩却躲开了这个吻。 苏轻墨愣住了,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索吻,沐良轩却拒绝了她的主动?! 苏轻墨又委屈起来了。 沐良轩见她泪眼婆娑,赶紧摸着她的脸颊安慰道:“我,我现在生病了,怕传染给你。我……” 苏轻墨又心疼又感动。“我一个大夫都不怕,你怕什么?你不是给了我血玉吗?我不是可以……” 苏轻墨说到这里,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 她这些天,与白飞羽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病人身上了。军营中,还有两人,一直未曾感染瘟疫。 不对,按理来说,应该是四人。 一个是白飞羽,一个是她,还有两个分别是秦娃和狗剩。 她自是有血玉护体,白飞羽体质特殊。那秦娃和狗剩是怎么一回事? 沐良轩见苏轻墨愣住,摸摸她的头,轻道:“怎么了?想到什么了吗?”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不准跟着我。等我找到救治的法子就回来,如果你敢不乖,那我就三天不理你。”苏轻墨明目张胆的威胁他。 沐良轩太忙了,她和白飞羽每日还能休息两个时辰,沐良轩几乎是几天没合眼。 朝廷不断派人来打探禹城的消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想着放弃禹城的军民。 如果不是沐良轩顶住压力,誓与禹城百姓共存亡,恐怕这里早就沦为朝廷的弃子了。 沐良轩轻轻点头,这小女人是在担心他呢! “你记住没有?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就是吃了药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苏轻墨再一次郑重声明。 沐良轩见苏轻墨态度如此强硬,却只觉得内心深处软了一大块儿。 “好,但是有什么麻烦你第一时间告诉我。其实很多事情,可以让白飞羽去做。” 累死白飞羽都不要紧,千万不要累着苏轻墨。 白飞羽如果知道,想必又是一声大骂:这黑心肠的王爷。 “好,那我就先走了。你一定要乖。”苏轻墨说罢,踮起脚,抱着沐良轩的头,狠狠地在他的嘴上落下一吻。 “你乖乖的,等你好了,我还有奖励。” 苏轻墨一边说,一边往外跑,时不待人,不可耽搁。 沐良轩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 奖励?什么奖励,他可期待的很。 第504章 一场杀戮 休息倒是可以,让他什么都不做,那可不行。 沐良轩看不到苏轻墨的人影儿了立刻传来冥夜等人,将厉王感染瘟疫,病重的消息放了出去。 虽然军心动摇的厉害,但是有些人,大概会急不可耐的跳出来。 苏轻墨回到药房,将还在看书的白飞羽拉了出来。 “白飞羽,准备好小刀,我们去一趟军营。” 白飞羽正头昏脑涨呢,见苏轻墨急匆匆的,诧异的问道:“怎么了?找到解决的方法了吗?我这里倒看到了跟虫卵有关的病例,只不过并不像禹城的病症。” “来不及了,我们边走边说。”苏轻墨打断了他的话。 去往军营的路上,白飞羽描述着他找到的记载。 “有一种苗疆蛊,就是用虫子害人的。不过,苗疆蛊毒在东越并不常见,而且,他们是一对一的,不能对百姓进行大规模的伤害。” “但是,我们可以参考,往这方面考虑。”白飞羽说着,苏轻墨也点了点头。 她也考虑过苗疆蛊毒的可能,只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整个禹城,几乎没有多少活物。如果是蛊毒,山林之中,一定会有蛊虫的天敌。 定然不会像现在一样,殃及整个禹城。 才来的那天,她看到死人心脏在动。原本就留了个心思,可是这些天太忙了,她竟然忘记了最开始观察到的细节。 而且死的士兵百姓太多,本着对死者的尊重,她并未想到剖心检验这个方法。 “白飞羽,或许,这场病症,不是瘟疫,而是一场杀戮呢?”苏轻墨说出自己的想法。 白飞羽听到这里,微微一愣?杀戮? 谁杀谁?虫卵杀人吗? “你发现没有,我们两个没有感染这些病症。是因为我有血玉护身,而你的血液本就带有毒素。这些都是不可改变的因素。” “可是,秦娃和狗剩,他们就很特殊。我不确定,这场病症与他们是否有关。但是我在怀疑。” 苏轻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白飞羽经此提醒,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既是如此,我们就不能打草惊蛇。他们没有感染这种病症,说不定,可以从他们身上找出治疗的方法。”白飞羽开口道。 苏轻墨点了点头,她与白飞羽,还真想到一起去了。 “那现在我们去哪里?” “去证明我的猜想是不是对的。”苏轻墨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沐良轩已经生病了,她没有时间再拖下去。 军营内,这一次,苏轻墨与白飞羽,是悄悄前往堆放尸体的营帐的。 整个军营,偶尔听到呻......吟与哀叹声,还有就是,狗剩和秦娃的呼噜声。 只有他们两人未感染,这些天,很多重活都是他们在做。 苏轻墨走进军营,尸体一层叠一层的。 她朝着这些尸体鞠了一躬,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着:“各位大哥,我无意冒犯。为了救人,就对你们多有不敬了。如果你们还有怨气,就去找我父皇吧。” 第505章 剖心检验 苏轻墨停顿一下,生怕这些“大哥”找错人,于是又补充道:“我父皇是天子,按你们的说法就是公爹。你们去找他吧,他会帮我承担责任的。当然,如果你要找我亲爹也行。” 反正两个爹都不是好人,只要冤魂不要来找她就行了。 白飞羽被苏轻墨这话给逗笑了,这个时候,她还有这个闲情逸致? “好了,别拜了。俗话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自己吓自己做什么?”白飞羽摸了摸苏轻墨的头,笑的一脸宠溺。 苏轻墨睁开眼,看向白飞羽。“拜了,我心里好受点儿。” 都是东越的将士,却死得这样不明不白。 苏轻墨叹息着让白飞羽拖来最近死亡的一具尸体。 两人点着烛火,因为军营的人基本都病了,所以也丧失了原有的警惕性,并未察觉到苏轻墨与白飞羽在营帐里。 苏轻墨拿出锋利的小刀,将尸体心脏处的皮肉划破。 人死后,血液一般都会凝固。可这具尸体不一样,血液还会流动。 白飞羽见状,瞳孔微微放大,一脸疑惑。 苏轻墨到底还有多少东西他不知道?她这本事,当个仵作都没问题。 苏轻墨认真观察着心脏处,很快,心脏的地方,爬出无数只小虫。这些虫子,通体黑褐色,竟还长着一副鬼脸。 数量之多,让人看了心生寒颤。 白飞羽握住苏轻墨的手,害怕虫子爬到她手上。 “小心!” 这些虫子竟然寄生在人体,它到底是怎样钻进去的!? 苏轻墨感受着白飞羽手掌心传来的温度。下意识的缩回手,白飞羽握住她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沐良轩吃醋的那张臭脸。 保持距离才行。 白飞羽心里有些失落,她不愿意自己跟他有身体接触。 “没事儿,你看,这虫子怕我。” 苏轻墨干笑道,想要缓解尴尬。 她伸出手去,果然,虫子就避开了她。 “这些虫子也怕你。”苏轻墨拉住白飞羽的手,往虫子在的地方伸去。 这一次,不出意外,虫子纷纷避开。 白飞羽点了点头,怪不得她与苏轻墨整日接触这些病人,都没有被感染。 “我身上有这快血玉,你体质特殊。想来这些虫子,就是纸老虎,欺软怕硬。” “而且,他们也怕光与火。”苏轻墨已然了解这些虫子的特性。 白飞羽抬起头,看向苏轻墨,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古籍中并未记载?” “东越的医书并未记载,别的国家,可是有的。”苏轻墨轻笑道。 “我爱看话本,有一次无意间在来京途中买了一本。上面就记载着有一种虫,鬼面黑体,寄生在人体中。它会慢慢掏空人的内脏,最后,附着于心脏上。等人暴毙以后,再用人体当做巢穴。 在里面产卵,重新生长。这种虫,应该只在番邦有。而且,听起来虽然恐怖,对付起来,倒也还简单。” 苏轻墨松了一口气,总算有眉目了,沐良轩和禹城有救了! 第506章 细作 “怎么对付?”白飞羽好奇的问道。 “这些尸体内,都有虫卵和成虫。它们繁殖迅速,必须全部采取火化的方式。” “还有埋葬尸体的地方,那里绝对有成千上万只虫子。尸体进入土中,温度湿度合适,虫子会疯狂生长繁殖。就像蚂蚁窝一样。” “所以,我们接下来就是先把这些虫子全部消灭。然后,再采取药用的方式。”苏轻墨娓娓道来,已然有了十分的把握。 白飞羽瞧着苏轻墨的模样,烛火摇曳,昏黄中透着温暖。映照在她的脸颊上,美的不可方物。她的一颦一笑,都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苏轻墨见白飞羽盯着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白飞羽别过头去,笑道:“没有,就是觉得你很美。” 这番赤......裸裸的夸赞,倒让苏轻墨脸红起来。 正当两人沉默时,营帐外,响起刀剑碰撞的声音。 “抓住他们!” 是沐良轩的声音? 苏轻墨赶紧冲了出去。 随即,只见秦娃与狗剩二人,与冥夜缠斗在一起。 而沐良轩,则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两人。 苏轻墨赶紧走到沐良轩身边,伸手扶住他。果然,秦娃与狗剩,有问题! “沐良轩,病症我找到了,可要让冥夜留活口。”苏轻墨轻声说道。 沐良轩的脸色苍白,朝着冥夜开口道:“本王要活口。” 冥夜接到命令,开始收敛自己的刀锋。 然而,冥夜也被虫子侵袭,感染了病症。不过片刻,就落了下风。眼见秦娃和狗剩要逃脱了。 白飞羽出手,一个飞身,过了几招,就将两人拿下。 如果不是女装影响施展的话,一招他就能将两人放倒。 白飞羽将二人的肩胛骨打断,带到沐良轩与苏轻墨面前。 “好好审问吧。” 白飞羽说罢,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故作妖娆的站回到苏轻墨身边。 “你们是番邦人。”沐良轩冷冷的开口. 只见狗剩与秦娃冷笑这看向沐良轩,讽刺道:“是啊,我们就是番邦无名小辈。没想到,东越厉王也有栽在我们无名小辈手上的一天。” “不着你们的道,装出一副病重的模样,怎么能让你们现身呢?”沐良轩轻笑道。 他握住苏轻墨的手,眼神扫向白飞羽,随即,才落在秦娃和狗剩的身上。“你们背后的主子,是不是忘了,本王有王妃这个神医在侧,想要取本王的性命,怕是难了一点。” 沐良轩将自己的命都交在了苏轻墨手里。,绝对的信任! 苏轻墨看向沐良轩,难道,他早知道自己会染病? 怎么会?怎么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一点都不聪明好不好! 秦娃啐了一口,一脸得意道:“难?这东越,可没有这尸虫的解药。用我们两个无名小辈的命,换东越战神厉王的性命,可算是值了!” 沐良轩没有被激怒,他看向苏轻墨,眉眼带笑:“王妃,本王猜你已经知道怎样治疗这病症了。” 第507章 解药 苏轻墨看着如此嚣张的二人,知道绝对不能让他们的诡计得逞。 虽然现在她还没研制出解药,但是病因已经找出来,困难很快就迎刃而解了。 “王爷放心,这点儿把握我还是有的。妄想用这小小的虫子击败我东越的将士,这如意算盘,遇到我就打错了!” 狗剩与秦娃一愣,怎么可能? 这尸虫,东越从来没有人接触过。想要研制出解药,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会不会是苏轻墨骗他们?为了稳定军心? 秦娃眼底已现出绝望,狗剩却依然趾高气扬。 “呸,东越的人,真本事没有,说大话倒是一流。研制出解药?那怎么不现在把沐良轩的毒给解了?” 狗剩嚣张至极,语气里,尽是对整个东越人的不屑。 苏轻墨上前一步,想要教训教训他。 站在一旁的白飞羽,云淡风轻的开了口道“解药?这不就跪在我们面前吗?” 白飞羽的话一出,跪着的秦娃和狗剩先是一愣,随即便讽刺的笑了起来。 “你以为,这次行动,我们会带解药来禹城吗?怎么可能?这东越的傻子真多,这不又来了一个。” “这位小娘子,东越的男人可都不是好东西。可要擦亮眼睛,倒不如嫁来我们北辰。哈哈哈……”狗剩仰天大笑。 言语间,已将东越贬得一文不值。 沐良轩眉头紧皱,脸色铁青。这东越,还容不得这些番邦蛮夷诋毁! 未开化的蛮夷之邦,竟然用了如此下作的手段! 白飞羽淡然的看着狗剩,伸手一指,轻声道:“你们不就是解药吗?那虫子,见你们都绕着走。想必进入东越以前,你们已经服用过解药了。那你们的血液里,就带着制衡这尸虫的东西。” “我们只需用你们的血,再加上几味药材,解药不就有了吗?” 白飞羽的话,提醒了苏轻墨。 她一个现代的医学生,怎么忘了这个办法了! 这两人体内,可是有“抗体”的啊! “你放屁!”狗剩有些急了。 在北辰时,他们的巫医研制出解药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法子! 这东越的人,怎么能那么快就找到其中诀窍?! 苏轻墨上前一步,轻声细语道:“放心,你们两个暂时死不了。我们会慢慢养着你们,一点一点放干你们的血。让你们看一看,这东越的人,不仅聪明,还狠毒。” “敢践踏东越国土的人,统统都是一个下场。”苏轻墨的最后一句话,带着无尽的杀气! 气节和血性,往往刻在骨子里。 就如同沐良轩和白飞羽,守护东越,忠于东越的心,从未改变。 狗剩与秦娃面如死灰,既然如此,他们就只有鱼死网破了。 两人正准备咬破后槽牙的毒药,白飞羽一只手扼住秦娃的下巴,另一只手扼住狗剩的下巴。 一用力,骨头碎裂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跟他玩儿这一招,那不是班门弄斧? 狗剩与秦娃被捏碎下颚骨,连痛都喊不出来,只能痛苦泪水长流。 第508章 制出药丸 “把人带下去。”沐良轩厉声吩咐,一如既往的霸气十足。 找出了病因,查出了奸细,苏轻墨开始着手准备解决的方案。 苏轻墨与白飞羽一起,将狗剩与秦娃的血液收集起来,配上几味解毒的药材。找来几名症状比较严重的人,开始试药。 很快,禹城部分人的病症得以缓解。只不过用血做药引的方式还存在着风险。 因为这不是现代,没有那些检验工具,并不知道狗剩和秦娃身体是否健康,血液里是不是含有未知病毒。 苏轻墨利用自己上一世的记忆,开始自己提炼药材。 苏轻墨找来一大堆瓶瓶罐罐,制出简单的蒸馏装置,用天南星、百部、透骨草、半夏,提炼出少部分精华。 白飞羽一直在帮苏轻墨打下手,他看过无数医书,从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制药方式,炼丹也不是这样炼的。 他见苏轻墨认真严肃,也没有打断。 苏轻墨好像知道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苏轻墨全神贯注,经过一天一夜的奋战,总算研制出治疗病症的丹药。 “成功了。”她的眉眼舒展开来,伸了一个懒腰。 研制药物,第一颗是最难的。 只要第一颗成功,接下来的就没有太大问题了。禹城居民众多,只靠狗剩与秦娃的血液,并不能满足救人的需求。 白飞羽拿出帕子,轻轻的擦拭着苏轻墨额头上的汗水。 这个姿势,充满了宠溺。 苏轻墨赶紧接过手帕,自己擦了起来。 “今天晚上我们再坚持一会儿,多制一些丹药出来。一颗下肚,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了。”苏轻墨笑着看向白飞羽,眉眼里都是欣喜。 白飞羽看得入迷,嘴角微微上扬。“苏轻墨,我跟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了,但是,你总能不断地给我惊喜。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苏轻墨感受着白飞羽炙热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逃避。 “我的本事,还在后面呢!”苏轻墨笑着答道,“这些个东西,以后炼制丹药的时候,也可以用到。我发现狗剩与秦娃的血液内,带有毒性。” “测了几种药材,就只有天南星这味药材最符合。他们那边的巫医,对付尸虫采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这种法子虽有奇效,但是对身体也会造成一定的伤害。” “用这些东西过滤掉天南星的毒性,只留下它的药性,就可以制出效果极好又没有副作用的解药了。” 苏轻墨说完自己用这些东西的原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沐良轩乖乖休息没有?他有洁癖,不喜用血液做药引,体内尸虫的毒药还没解。 这颗丹药,正好可以给他。 “你记住炼制药材的步骤了吗?”苏轻墨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向白飞羽。 白飞羽点了点头。 “那我先去一趟衙门,你帮我制作剩下的药材。” “好。”白飞羽答应的爽快。 苏轻墨一个转身,便消失在营帐内。 衙门书房,沐良轩正在处理政务。 第509章 哄他吃药 果然不出所料,禹城的事,刚刚有了解决之策,皇上就想派沐靖宇前来,美名其曰是怕他劳累,前来分担一二。 实际上,就是想让沐靖宇来挂个名,到时候好把所有功劳全部算在沐靖宇头上。 不过好在,谢衍极力阻止,粉碎了皇上的偏心想法。 沐良轩合上折子,闭眼冥思。 他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刻意双眸紧闭,装出一副睡着的样子。 苏轻墨蹑手蹑脚的进来,就是想看一看沐良轩有没有乖乖的休息。 她就知道这男人绝对不会听话,桌子上堆积着小山一样的公文,想来累坏了。 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沐良轩,你睡了吗?”苏轻墨试探着问。 沐良轩一动不动,他的小女人是回来抓他一个现行的? 苏轻墨看到他微微抖动的睫毛,眼珠子转了转,拿出制好的解药,塞进沐良轩的嘴里。 丹药刚与津液相遇,就融化在口中,苦味儿扩散开来。 沐良轩眉头微皱,他最不喜吃药了。 “让你好好休息你不听话,天天抱着折子看,小心病倒了我不管你。”苏轻墨嗔怪的说道。 沐良轩听着她的的抱怨,缓缓睁眼:“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早就睡了。” 做戏做全套,得哄一下苏轻墨才行。 苏轻墨白了沐良轩一眼,问道:“你什么时候有坐着休息的习惯了?时间久了腰不痛吗?还有,药苦不苦呀?” “苦,特别苦。”沐良轩选择性的回答苏轻墨的问题。 刚一开口,一颗蜜饯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香甜的蜜饯立刻将口中的苦涩赶跑了,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他抬眸看着一脸倦意的苏轻墨,眉眼里化开一片深情。 “药研制出来了,是不是很累?你辛苦了啊!”他大手一伸,搂住苏轻墨的腰肢,就将头埋进了她的怀里。 沐良轩贪婪的闻着苏轻墨身上的味道,手上微微用了力气。 苏轻墨抱着沐良轩,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看吧,你夫人多厉害?如果不是我,你就哭吧,只有喝那两个人黏糊糊的血液了。” “有你真好。”沐良轩的声音弱弱的,带着眷恋与宠溺。 有人并肩作战的感觉,真的很好。就算再累,他也觉得值得。 这些天,她和白飞羽有多累,沐良轩就有多累。没事的时候,就一直陪着她看病寻药。更多的时候,就在书房处理政务。 禹城内部环境良好,让白飞羽和她可以不受约束,看病救人,完全是因为沐良轩为他们排除了许多干扰。 “沐良轩……” 我爱你。 将爱宣之于口,她有点儿不太习惯。 毕竟两辈子加起来,都是母胎单身啊! “药还苦吗?”她再次问。 这么好的男人,也就只有她心疼了。 沐良轩松开苏轻墨,一脸认真的说道:“本王不喜欢吃蜜饯,也怕苦,下次哄我吃药,你可以用另外一种办法。” 不过,最好还是没有下次了。自己受苦,她挨累。 第510章 谣言四起 “什么方式?”苏轻墨有些疑惑,还有什么能比蜜饯更甜? 沐良轩起身,吻在了苏轻墨的唇上。 一吻过后,苏轻墨大口喘着气。 沐良轩一脸满足。 “这个,可比蜜饯甜多了。”沐良轩刮了刮苏轻墨的鼻尖,眸子里情意绵绵。 苏轻墨瘫软在沐良轩的怀里,娇嗔的抱怨:“你就知道欺负我。” “这个不算欺负啊,你可以还回来。”沐良轩笑道,若是真的欺负,那可比这要严重些许。 两人相拥在一起,很久很久。 苏轻墨贪恋沐良轩身上的味道,可是,白飞羽还在那儿炼制解药。他一个人,实在有些应付不过来。 她从沐良轩的怀里钻出来,摸着他的脸颊,笑道:“体内的毒解了,一定要好好休息。这些折子明天再看,白飞羽一个人在军营,我怕他忙不过来。” 我过去帮忙,早些把禹城的事情解决,我们早点儿回京城。那两个小家伙,肯定要闹了。” 沐良轩想起白飞羽,这些日子,他的确有些劳累了。 这男人,其实也很有担当,即使东越负了他白家,他也愿意守护东越的百姓。 “那我去睡两个时辰,然后去军营找你。你也要注意,别太劳累了。”沐良轩弯下腰,冰冷的唇在苏轻墨的脸颊上蹭着。 “我知道了,这次你一定要乖,不能再继续劳累了。” 苏轻墨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记把桌上的折子给抱走,生怕沐良轩又处理政务不休息。 军营内,炼制解药的效率提高了很多。 到了快要天亮的时候,丹药已然可以解决大半的重症患者了。 苏轻墨也累的不行,让白飞羽去小憩片刻,她也顺带着休息会儿。 她睡得很香甜,白飞羽后背的伤口开始不大舒服了,只不过一日没换药而已,不会有了炎症吧? 沐良轩赶到军营的时候,苏轻墨睡着了,白飞羽就抓着厉王再次给他换药。 这一次,破天荒的沐良轩没有折磨他。 换好药以后,白飞羽瞧着沐良轩一脸倦色,打趣儿的一笑:“厉王今天知道怜香惜玉了啊。” 沐良轩冷冷的瞥了白飞羽一眼,语气柔和了几分:“这几日,你为了禹城,辛苦了。” 沐良轩是非分明,不会随意为难人。 白飞羽难得从沐良轩嘴里听到一句好话,他起身,穿好衣衫,笑道:“不辛苦,有苏大夫与我并肩作战,就还好。” 嗯,白飞羽这人,果然不能给他好脸色。 沐良轩一个杀人般的眼神扫过去,白飞羽悻悻的离开营帐。 这几日,厉王妃睡着以后,厉王走进侍女房间已经好几次了。 并且,那侍女的房内经常会传出一些让人想入非非的声音。 这让听到这声音的人,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谣言之所以为谣言,是因为它的传播速度太快。 于是,厉王与王妃侍女的“私密事”在军营内不胫而走。 第511章 都没睡好 这些日子,因为生病,军中士兵都暂停操练。那么多人待在一起,一闲下来,就难免传播八卦了。 有人说,厉王与厉王妃情意绵绵,涉身险境,与他们一起度过难关,实乃这东越之典范夫妻。 又有人说,厉王对王妃身边的侍女产生了兴趣儿。每每待王妃歇息,厉王便着急的钻进侍女的房间,柔情蜜意一番。 还有人说,厉王妃估计是个河东狮,忙于研制药材,忽视了厉王那方面的需求。所以,厉王便暗中与侍女缱绻缠绵。 厉王府上下,只有厉王妃一个女人,可见,厉王妃平日里御夫极严。 令人闻风丧胆的厉王,都不得已只能暗中与侍女来往。 总之,这些谣言甚嚣尘上,越传越离谱,越传越离谱。很快,就传到了苏轻墨的耳朵里。 苏轻墨只是轻笑,果然人一闲下来,吃太饱,就喜欢听八卦,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只不过,苏轻墨也的确发现了有点儿不对劲。 军中人数众多,药材需求很大。白飞羽每日都与苏轻墨一起炼药,苏轻墨脸上倒没太多倦色。反而白飞羽,脸色苍白,一双桃花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好像特别累,而且他眼下,已出现淡淡的青色,明显就是没有休息好导致的。 苏轻墨放下手中的药材,看向白飞羽:“你这些天是不是都没睡好?” 白飞羽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岂止是没睡好,就是没睡。” 他怎么睡?每日都这么劳累,好不容易休息的时间,还要给劳动那个魔王给后背的伤口换药。 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没睡?怎么会没睡?这几日虽然很忙,但是她还是会空出一两个时辰来让白飞羽去休息的啊。 “怎么一回事儿?” 白飞羽见苏轻墨紧皱眉头,轻笑着宽慰道:“也没什么,也不是我一个人没睡好。” 他不好过,沐良轩也不好过。他原本想要捉弄沐良轩,让他给自己换药,这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顺带着也把沐良轩给砸了。 这几日,全军上下,大概就只有他和沐良轩最缺觉吧。 白飞羽说的这话,好有歧义。 不是他一个人没睡好?沐良轩近日也很疲惫。 加上军营内流传的谣言,每次她睡下,沐良轩都进了白飞羽睡觉的房间。 并且还发出奇怪的声音,很多人都看到也听到了。 白飞羽在外人眼前是女装,可苏轻墨知道他是男人啊! 古代的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可真不少! 会不会?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沐良轩怎么可能喜欢男人?他恨不得将自己身边的异性都杀了才对! 但是,他们来禹城时,白飞羽突然出现,沐良轩并没有盘问他的底细啊! 正当苏轻墨胡思乱想之际,沐良轩出现在二人身边。 “还需要多少药材?”沐良轩开口询问着,轻轻拍了拍苏轻墨的肩膀。 苏轻墨回过神来,只见他眉目坚毅,眼神明亮,倒是比白飞羽精神多了。 第512章 龙阳之好 “基本够了。”苏轻墨笑道,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累坏了,所以多思多虑。 沐良轩这人,怎么看都是一个钢铁直男。 白飞羽在一旁见沐良轩搂着苏轻墨的腰,就开始不满了。 他们在做正事,沐良轩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来碍眼,真是讨厌! “厉王,这几日你都没休息好,去再睡一会儿吧!” 白飞羽的意思是,你太碍眼了,还不快走。 沐良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几日,因为炼药,白飞羽和苏轻墨几乎是天天待在一起。 他已经很容忍了。 白飞羽那点儿心思,他清楚。 “本王并无大碍,倒是你,不如你先回去歇着,辛苦了几天,都没休息好,体力损伤太大,这里交给本王和王妃就行。” 苏轻墨听着二人的对话,越听越不对劲儿,他们两个好像真的有事瞒着她! 两个人什么时候这样关心对方的身体了? 苏轻墨看向白飞羽,只见他皮肤白皙,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敛着柔情,一身淡色的长衫,长发及腰。 怎么看,怎么好看。 好看到像白飞羽这样不卡性别的人,她苏轻墨还没见过第二个。 世人都喜欢长得美的东西,这是天性,无论对方是人是物,同性还是异性,只要长的足够好看,都足够吸引人。 会不会沐良轩也喜欢好看的男人?! 这个邪恶的想法一旦生根,就快速疯长。 不会吧,不会吧?!这些日子,白飞羽女装,一直粘着沐良轩。 她以为白飞羽是故意捉弄沐良轩的。 但是会不会是因为白飞羽得不到自己,就从沐良轩身上下手,报复她? 苏轻墨越想越离谱,离谱到没边儿。 沐良轩想要撵白飞羽走的举动,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成了沐良轩心疼这个侍女,想要让侍女去休息。 苏轻墨一下紧张起来。 被男人抢走爱人,那可就糗大了。 苏轻墨看向沐良轩,又看了看白飞羽:“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沐良轩听见苏轻墨这样问,有些疑惑,难道他和白飞羽早就相识的事情,暴露了? 沐良轩下意识的摇头。 白飞羽见状,完全没猜到苏轻墨的思想已经歪到九霄云外去了。还刻意的装作一副柔情的模样,开口道:“我和他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呀,你是厉王妃,最温柔大度了。” 白飞羽说着还故意朝着沐良轩抛了一个媚眼。 这下苏轻墨是彻底坐不住了。 “你们两个是不是……”苏轻墨想了很久,才底气不足的说出四个字:“有龙阳之好?” 后面几个字,苏轻墨将声音压的极低,生怕被外人听见。 沐良轩的脸色,一下黑的像锅底。 龙阳之好?这女人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他会看上白飞羽? 白飞羽听到苏轻墨这般说,也知道玩儿大了。 这苏轻墨,怎么能怀疑他呢? 他嫌恶的看了沐良轩一眼,赶紧开口向苏轻墨解释道:“怎么可能?本公……我没有那个嗜好。” 第513章 原来是换药 “那怎么军营里的人都在说,你们两个趁我睡着了就待在一起,还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苏轻墨将这些天听到的传言说了出来。 白飞羽满头满脸的黑线,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那是他背上的伤口太痛了,又被沐良轩无情的摧残,才发出的呻......吟好吗? 这些人怎么想的啊?沐良轩冷冷冰冰,凶神恶煞的,他怎么看得上他? 又不是嫌命太长了,整天在这种冰块面前,会被冻死的好不好? “厉王,你不解释一下吗?”白飞羽将问题抛给沐良轩。 沐良轩的脸色尚未恢复,他走近苏轻墨,一把就搂住她的腰肢。 “你整日里在想些什么?本王有没有龙阳之好,你不清楚?嗯?” 沐良轩低头在苏轻墨耳边悄声说着这话,温热的气息喷在她嫩白的耳朵上,弄的她的心也跟着痒痒的。 苏轻墨的脸就红了起来。 可是,有没有还有一种可能,是,男女通吃? “那你和他怎么回事?” “本王……在给他换药。”沐良轩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白飞羽也急忙跟着点了点头。 换药那么正经的一件事,落在别人眼里,就成了苟合了? 白飞羽与沐良轩对视一眼,相互之间都是嫌弃。 苏轻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她这些天都忙傻了,没想到这一茬儿。 想来以沐良轩的性子,给白飞羽换药,应该没少折腾她。 “对不起,我不应该听信谣言的。”苏轻墨有些内疚,反手就抱着沐良轩。 沐良轩见女人的态度软了下来,眉眼也舒展开来:“本王喜欢的,就只有你。” 他低声呢喃,嗓音微哑。 苏轻墨心里的欢喜,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白飞羽见两人耳鬓厮磨的,心里不是滋味,轻轻咳嗽一声。 “咳咳,还有人看着呢,请厉王克制一下。” 沐良轩松开苏轻墨,眉眼带笑的说道:“本王替你炼药吧,你暂且先回去歇着。” 他实在见不得苏轻墨太劳累,更看不惯白飞羽成天与她待在一起。 苏轻墨瞧着这些药罐,她的确也累了。但是沐良轩,应付的来嘛? “别担心,不是有他在吗?你再不去休息,我怕你病倒了,其他人的问题就大了。”沐良轩可没打算放过白飞羽。 苏轻墨点了点头,“那你和白飞羽再炼一个时辰左右,就都去歇着吧。这些药丸,已经能满足禹城的需要了。再多备一些,是为了以防万一。” 沐良轩对苏轻墨的话是言听计从。 苏轻墨伸了一个懒腰,她的眼底已染上一圈儿淡淡的青色。 这一次禹城之行,每天都是高强度的工作。算一算时间,她也快来葵水了。 平日里虽没有痛经的习惯,但是劳累过度之后,大姨妈拜访,那滋味儿定然不会好受。 苏轻墨离开,营帐内,白飞羽见沐良轩有意支开苏轻墨,便猜到沐良轩有话对他说。 “朝廷那边,有什么消息?” 白飞羽开门见山的问道。 第514章 番邦使者来京 “番邦使者已入京,皇上派苏峻衡前去接待。”沐良轩也不瞒着他。 白飞羽一愣,想起之前苏轻墨差点儿被杀一事。眉头紧紧皱起,京城潜伏了那么多来路不明的人,竟无人察觉,朝廷,是昏聩还是有了内鬼? 如果说有内鬼,白飞羽首先怀疑的便是苏峻衡。这些日子,红叶斋紧紧盯住苏府,却没有发现一点儿异常。 难道,是他看错了苏峻衡这老狐狸? “此次他们入京,为何而来?”白飞羽问道。 “求娶东越公主,两朝联姻。”沐良轩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骤然一变,空气的温度,也瞬间冷却。 白飞羽眉头紧皱,求娶东越公主?恐怕求娶是假,想要弄一个质子回去是真。 白飞羽抬头看向沐良轩,东越皇室,女子较少。只有两位公主,也早已经嫁人。 番邦蛮夷这个要求,显然不合乎常理。 在皇室里,只有厉王府有一个小郡主,如今已近六岁。 番邦敌国,向来不肯安分守己。当年沐良轩与之一战,战神之名威名远扬。那些贼人,早就忌惮他了。 也深知,整个东越,只有厉王有能力,抗衡番邦。所以,此次番邦入京,自然要针对厉王府。 沐良轩的眸子里,已染上了一层寒冰。 这件事,他还没有让苏轻墨知晓。她那么疼爱莹儿,听了这消息,大概会去杀人。 想要断了番邦蛮夷的念想,就得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瞧瞧。 他的莹儿,只有六岁,容不得外人肖想! “你准备怎样做?”白飞羽轻声问道。 “杀了他们的使官。”沐良轩毫不迟疑的说道。 他已调查清楚,此次联姻的主意,便是为首的使者提出。 他要杀一儆百,让这些蛮夷明白,惹怒厉王府的结果就是死路一条, 禹城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出去。这是给与番邦的沉重一击。 现在他要让莹儿,成为这东越最快乐的姑娘。 而不是像历朝公主一般,六岁定亲,早早的就落个红颜薄命的下场。 以皇上的德行,沐靖宇的卑劣,若番邦使者在朝堂之上提出这个要求。沐靖宇定然会顺水推舟,提出用郡主代替公主。 那时,就算他不答应,都要被人横加指责。 也许,彻底与皇上撕破脸,也未可知。 “何时动手?” “今夜。” 此事拖不得。 苏轻墨那边,他已让人备好安神药,让她好好歇息一夜,解决好此事,他们再一同回京。 “红叶斋需要做什么?”只要沐良轩提出要他帮忙,白飞羽定然不会拒绝。 “无需你动手,但是要替本王承担责任。”沐良轩言简意赅。 若是其他事情,他的人定然能办的妥当。可是击杀番邦使者,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是厉王府所为。 否则必定引起两国兵戈相向。 他亲自出手,有十足的把握。 至于善后的,交给白飞羽他比较放心。 “本公子明白。”白飞羽眉头轻挑,淡然一笑。 为了东越,他愿意与厉王并肩而战。 第515章 有杀手 在他向沐良轩告知自己的身世开始,红叶斋,就已经准备为厉王府所用。 私人恩怨是私人恩怨,并不影响他追随沐良轩。白家平反昭雪,还得靠着沐良轩。 京城,国宾绎馆内,苏峻衡面对番邦使者一行,殷勤备至:“这是京城最好的新叶绿茶,友邦此次入京,远道而来,东越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番邦使者身着窄袖胡服,短衣,长靿靴,见苏峻衡一脸笑意,也学着中原礼仪,抱拳作揖:“苏相客气,多谢多谢” “来人啊,安排些歌舞,为大家助兴!”苏峻衡拍手吩咐。 很快,身着粉色长裙的女子身姿摇曳而来。 为首的番邦使臣名叫善烟,是番邦主和一派的代表。 他捋着胡子,一脸喜滋滋的看向舞池中的女子,大笑道:“都说中原女子身姿曼妙,如今见了,果然名不虚传。此次入京,我们北辰诚心求娶东越公主,愿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善烟笑着,眉宇之间尽是算计。联姻一事,是他一人向北辰王上提及的,只要此事一成,北辰与东越便可维持数十年的交好。 他早已打探到东越皇室并无公主,最尊贵皇家女子的便是厉王府的小郡主。虽然才六岁,可订下了娃娃亲,也可以制衡厉王。 东越最让人忌惮的存在,便是沐良轩。 善烟的如意算盘打的倒好。 苏峻衡听罢,点头微笑:“使者这个提议,倒是可以化解我们之前的恩怨。不过此事,得了皇上同意才好啊。” 苏峻衡与北辰,可是大有渊源,他希望北辰蒸蒸日上。 “我自然明白。”善烟眯着眼。 禹城一事,他已经得到消息,失算了。沐良轩那人,太不好斗,惹的北辰王上忌惮。 西凉、北辰、东越三足鼎立。想要一统三国,东越是最大的阻碍。 北辰觊觎天下不是一日两日了,谁不想做一统天下的霸主呢? 正当歌舞表演到高......潮时,国宾绎馆内,烛火被突如其来的寒风给吹灭了。原本明亮的大厅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儿?” 番邦的人惊声高呼,苏峻衡眉头一皱,手中就多了几枚暗器。 大厅里,杀气涌动。 不好,有杀手! 苏峻衡立刻站起来,大声喊到:“立刻来人,护住使者!”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内回响着。 可是,却迟迟没有一个人回应。 国宾绎馆外,番邦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苏相,怎的如此紧张?”大厅内,飘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不过是杀几个番邦人而已,恼羞成怒做什么?莫不是,你收了他们的好处?才这么在意他们的生死”白飞羽站在房顶高处,看向下面乱哄哄的,慢悠悠开口。 一字一句,都让苏峻衡胆战心惊。 苏峻衡嗅到空气之中的淡淡酒味,这酒香,好生熟悉。 对了!这酒的味道,与前些日子,他库房被盗时留下的味道一模一样! 第516章 大杀四方 苏峻衡想起那两日的耻辱,心里就一股儿火窜了起来。 三番两次的戏弄他,这人到底是何居心? 这北辰使者,是他亲自接待的。若在安全出了问题,他如何交代?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此人得逞! 苏峻衡手中的暗器,急速打了出去。 暗器带着风声,径直的往白飞羽所在的方向打去。 白飞羽眸子一冷,这老狐狸竟然会武功?他还真是小瞧了这苏峻衡了。 他闪身飞了下来,向苏峻衡冲了过去,两个人打斗在一起。 黑暗之中,善烟只听见打斗的声音。以为是东越的侍卫进来与杀手搏斗,并不知晓是苏峻衡出了手。 北辰的人,纷纷拔出手中的弯刀,严阵以待! 这东越的人,还当真是胆大妄为! 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如今,竟然有人明目张胆的刺杀使者! 当真以为他们北辰是好欺负的? 白飞羽和苏峻衡交手了几个回合,妄图将他引出国宾绎馆。苏峻衡大抵猜到白飞羽等人的来意,迟迟不肯离开,只与白飞羽在庭院当中打斗。 沐良轩身着夜行衣,从天而降,长剑出鞘,还未等番邦的侍卫反应过来,就直接将善烟斩杀。 善烟头颅落地,其余人踢到头颅,高声大喊:“保护善使节!”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要保护的人已经见了阎罗王了。 沐良轩轻蔑的冷笑:“两国联姻?你们也配?” 沐良轩语气中的怒气隐现,带着属于的王者睥睨! 善烟已死,作为第二位的使节朝南听了这话,大惊失色。此次联姻,有一半的人反对。毕竟,他们知道,他们要联姻的对象并不是真正的公主。 此事本就有待商榷,不曾想,善烟仗着自己妹妹是北辰王后,让她在大王那里吹了枕边风,才私自做了主张。 北辰与东越,结仇已久,这样蠢的法子,若不是有妖妃与奸佞之臣从中作梗,不会就这样快速决定。 现在,惹来麻烦了啊! 沐良轩挥剑,杀死了很多北辰的护卫,朝南吓得躲到一旁瑟瑟发抖。 厉王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红叶斋的了。 沐良轩转身离去,走时,一支烟花在天空中炸开。 白飞羽见状,丢给苏峻衡一支红叶,飞身离去。 整场战斗,沐良轩与苏峻衡联手,不过半个时辰,就干脆利落的解决了几十个高手儿。 第二日,朝堂之上震荡不已。 入京的北辰使者被斩杀无数,只留下片片红叶。 所有的物证都指向了近几年江湖中崛起的一个组织——红叶斋! 红叶斋的宗旨中,有一条,永不与北辰为友。 死中逃生的朝南,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东越的人,对北辰的仇视由来已久,联姻一事根本就行不通。 于是此次联姻,朝南再未提及。只求东越皇上,给北辰死去的使者一个说法。 禹城,沐良轩与白飞羽乘马归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京城发生的事情,很快传了开来。 第517章 皇上的态度 苏轻墨大吃一惊,这怎么哪里都不安宁了啊? 沐良轩与白飞羽,倒是泰然自若。 朝堂上,文武群臣跪地了满,国宾绎馆内发生的事情让他们胆战心惊。 皇上看着这些人,眉宇之间,尽是怒气。 这天下的皇权,还在他的手中,却发生刺杀使者的事情,简直让他颜面无存。 北辰与东越,屡屡开战,虽然一直都是东越占上风,但是他,并不想纠缠不休。 他要的,是相安无事。联姻一事,北辰若是主动提出,他定然会答应。 用女子可以解决的事情,何必浪费军力? 只不过这次,北辰使节被杀,联姻这个想法,无人敢提了。 东越与北辰,再无和平共处的可能。 他自然震怒! “苏相,朕命你全权办理此事,可你却让两国起了这天大的误会,你还真是尽心尽责啊!” 皇上满是讥讽的斥责。 苏峻衡的头深深的垂了下去,心乱如麻。 这次,是他大意了。 可是,那些人明显就是冲着北辰使节而来。不论是谁接待他们,都必然会被牵连。 偏偏,他的运气这般差! “臣办事不力,任凭皇上处罚。”苏峻衡的声音颤抖,并未替自己辩解一句。 皇上怒极反笑,苏峻衡是沐靖宇的人,又是当朝左相,若不是怕严惩了他,会让沐靖宇势微,他定然会杀了苏峻衡,平息这场事端。 只是,这么做,沐良轩他就更无法控制了。 “既是如此,你近日便闭门思过,一日不铲除红叶斋,你便一日不得上朝!” 皇上下了命令,苏峻衡诺诺连声。 他苏家,如今是怎么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如此打击? “微臣谢吾皇不杀之恩。”苏峻衡听命领罪,眼眸里弥漫出杀气。 早朝散去,谢衍与谢东升父子二人并行。 讨论起此次北辰使节被杀一事。 “父亲,此次事情,儿子觉得颇为蹊跷。那红叶斋,似乎对北辰敌意很深。” 谢东升说道,他并不是很了解红叶斋的事情。 倒是谢衍,猜出几分内情来。 这些年,皇上对北辰的态度,日渐软弱。一国之君,只囿于皇室斗争,防着自己儿子夺位,不想着开疆拓土,保卫百姓,竟还想答应两国联姻一事,着实让他有些看不起。 三国之中,北辰与西凉都厉兵秣马,唯独东越,在皇帝的带领下,竟怡然自得,全然无半点雄心壮志,这样的皇帝,怎么能带领东越走上繁荣? 皇帝年纪大了,思想也越发狭窄了。 “你若是去过边境,便知晓为何民间对番邦敌寇的怨念这般深了。这一次番邦使节在京城被杀,为父反而觉得高兴。” 那番邦敌寇,贼心不死。我朝永远不能抱有与它为友的想法,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谢衍感叹着。 这件事,恐怕与厉王脱不了干系。 他追随的厉王,若能成功继位,定然能将东越带向另一番天地。 厉王的眼界,远远比皇上的要高远许多。 第518章 又是一个大人情 谢东升默默点了点头。 禹城内,病情已全面控制住。昔日死气沉沉的城池,逐渐恢复了生气。 沐良轩已将禹城的事情上报,只待皇上下令,他们便可以回到京城了。 经过番邦使节一事,白飞羽和沐良轩之间的关系,更为紧密。 沐良轩肯让白飞羽出手相助,已然是对红叶斋的最大信任。 而白飞羽的实力也再一次让厉王刮目相看。 只不过,由于近日太过操劳,回到禹城的白飞羽,病倒了。 苏轻墨并不知晓白飞羽和沐良轩在京城大开杀戒,只以为禹城的病症,让白飞羽身体透支了。 她心里很是内疚,白飞羽是可以不用来禹城的,他是想助自己一臂之力。 白飞羽躺在软榻上,双眼微闭。 苏轻墨把完脉,秀眉微微皱起。 “怎么?是不是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如果是那样,不如你以身相许,陪我度过最后的日子如何?” 白飞羽睁开双眼,戏谑的问道,一双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疲倦。 苏轻墨见他病成这样了,心里有些难过:“放心,死不了,就是太过劳累。加上后背的伤口有些感染,才会发烧。” “我给你开几服药,你按时吃就行。”苏轻墨停顿片刻,想起了沐良轩那张冰山脸。 “以后你换药的事,还是我来吧。” 要是让沐良轩继续给白飞羽换药,估计他的伤口是永远好不了了。 “好,听你的。”白飞羽点了点头,眉宇之间,已经荡开了笑意。 这次,沐良轩又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苏轻墨再照顾他,某个人应该不会再来捣乱了。 “那我先下去熬药,你好好休息。快些养好身子,我们回京。” 苏轻墨起身,吩咐完一应事情以后,转身离开。 白飞羽躺在床上,后背的伤口疼痛是其次。他的内力紊乱,才是他病倒的根源。 他的体质,一旦受伤,养不好,反噬便加深。每一刻,都犹如万蚁噬心。 苏轻墨不会武功,察觉不到他的病症。 白飞羽咬牙忍住,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你倒是忍得住。”沐良轩的声音响起,听不出情绪变动。 白飞羽睁开眼,看着这个一脸冰山的男人。 “你也不必一副黑脸,这次,你可又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嗯,本王不就是来还人情的。”沐良轩在一旁坐下。 对于苏轻墨照顾白飞羽,他心里还是不愿意,却不能有一丝不悦。 白飞羽这人除了觊觎苏轻墨以外,的确是一个好帮手。 “你真气乱窜,只靠汤药,怕是要再躺上个十天半月。本王运真气给你,克制你体内逆行之气,你屏住百会穴,克化两股真气,病好的快些。” 沐良轩轻声说道,哪怕是帮忙,也是一副冰冷的模样。 白飞羽瞥了他一眼,问道:“厉王希望我快点儿好,是出于人情还是出于私心?” “私心。”沐良轩光明磊落的回答。 他的女人,不能照顾别的男人。 他欠下的人情,也由自己来还。 第519章 运功疗伤 白飞羽不禁动容,内力,对一个武者来说有多重要,他是知道的。 君子相惜,他们都是知恩图报的人。 白飞羽轻笑,心里的气消失大半儿,“我好起来之后,你就更不容易对付我了。” “苏轻墨是厉王妃,是我妻子,永远都不会变。本王,也不允许她变。”沐良轩的目光深邃。 他霸道的宣示主权。 白飞羽却是一声轻叹,他现在所做的种种,只是想拼尽一腔孤勇,试一试。 如果苏轻墨心里真的没有他,态度跟沐良轩一样坚决,他就放手。 白飞羽更希望的是,苏轻墨一生平安顺遂,健康喜乐。 “即使她爱上别人,你也不放手?”白飞羽试探的问道。 “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沐良轩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闪现着自信。 他对苏轻墨,近乎偏执。 白飞羽也不再反驳,两人的观点不同,但是他们在乎的却是同一个女人。 “既然要帮我运功疗伤,就快一点儿吧!京城里,怕是要翻了天了。”白飞羽开口提醒道。 沐良轩点了点头,他在白飞羽身后盘膝坐下。发动体内真气,一点点将真气过渡到他的体内。 沐良轩与白飞羽所练内功不同,如果稍有不慎,两人都会走火入魔。 所以,冥夜在外面严阵以待。 冥夜觉得有些许奇怪,他家王爷,好像对这个白飞羽,很特殊啊。 这些日子,各种传言说他家王爷与侍女有关系。 他也不自觉的跳入八卦中,虽说白飞羽是男子。但是,这些日子,他隐隐也觉得有些问题。 王爷,还真没有对别人这么好过。 房间内,白飞羽额头上的汗水,大颗大颗的落下。 身体的反噬逐渐加强,此刻又在接受着另一股内力。现在的白飞羽,犹如万蚁噬心。 身体的每一滴血液,流动着的时候,都像带着尖刺,划着他的身体。 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到近乎透明,嘴唇也没有血色。 沐良轩时刻观察着白飞羽的情况,见他如此反应,知道情况不太好。 白飞羽有气血逆流的迹象!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他必定心脏爆裂而亡! “冥夜!” 沐良轩开口唤道。 冥夜推门而入,只见白飞羽的汗水已然打湿了衣衫,发丝犹如在水中浸泡过一样。 “王爷!他……” “去把王妃请来,他气血逆流,若不施针控制,恐怕会暴毙而亡。”沐良轩的语气有些急躁。 他当然不想白飞羽死,白飞羽是为了救苏轻墨才受伤的。若是他真出了什么问题,她一定会难过。 另外,白飞羽是一个奇才,往后的日子,他还需要红叶斋相助。 更何况,他还欠了白飞羽那么多人情。他沐良轩,不喜欢欠别人的。 尤其是,不能欠白飞羽的。白家,就这一条根了啊! 冥夜匆匆领命离去,找到正在熬药的苏轻墨。她听了冥夜的话,心中一惊,立刻前往白飞羽的房间。 那两个男人,谁都不能有个闪失啊! 第520章 合力救白飞羽 刚进房间,苏轻墨看到神色萎靡的白飞羽,就知道事情不妙。 “沐良轩,我需要怎样做?”苏轻墨立刻问道。 沐良轩的额头也隐隐冒出细汗,运功疗伤,最耗费精神了。若一直耗下去,他也顶不住。 “用银针刺入百会穴和涌泉穴,守住他的心脉。”沐良轩开口指导着,尽量使口气和缓。。 “好,我全力配合,你自己当心。”苏轻墨拿出银针,刺进白飞羽的穴位里。 然后就默默守在二人身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苏轻墨心里五味杂陈,白飞羽这体质,虽能百毒不侵,却也给他造成了难以解决的干扰。 凡事都是有一利就有一弊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内就连呼吸声都很轻。 有了苏轻墨的帮忙,白飞羽的情况逐渐好转,脸上也恢复了些许血色。 白飞羽的思绪,回到从前。那个大雪掩盖的年节,他与苏轻墨第一次相识的地方。 若是,没有那些变故该多好!他与苏轻墨,应该也是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吧? 月亮升至高空,寒意更浓。 渐渐地,白飞羽的气息恢复平稳。 沐良轩也收回体内真气,几乎瘫软下去。 一盏茶过后,白飞羽睁开眼,眸子里充满光亮。 “多谢。”他感激的吐出两个字。 沐良轩仍旧面无表情,起身站在苏轻墨旁,“不必客气,从此后我们两不相欠了。。” 白飞羽嘴角一抽,这人,恩情要是能够这么快还完,那就没意思了啊! “谢谢你,轻墨。”面对同样疲惫不堪的女人,白飞羽笑得如同二月春风。 他的眸子里闪烁着烨烨光辉,令人无法忽视。 “谢什么,应该是我谢你才是,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苏轻墨回答。 白飞羽好了起来,她也就松了一口气。 “我自然要保你平安。”白飞羽郑重其事的说道,丝毫没有顾忌沐良轩正在一旁。 沐良轩眉头紧皱,他内力输送给白眼狼了? “我们夫妇二人救你,是感谢你为了禹城百姓费心劳力了。”沐良轩把事件上升了一个高度。 白飞羽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入了神。 苏轻墨有些不自在,她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白飞羽。 他没做错什么,原主跟白飞羽本来就是青梅竹马,他疼爱保护自己的未婚妻,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她不是他心中的那个女孩儿了啊,只不过是占了原主的身体。 该怎样向白飞羽解释,他心心念念的苏念薇,已经死于非命? 现在的她,不是苏念薇,而是苏轻墨? 这真的是一个很伤脑筋的事情。 “真气疏通,我的病势会好得很快,早早准备好回京城吧。”白飞羽收起自己的思绪,开口提议道。 北辰使节的死讯,恐怕已传开了。 “好,你先休息,明日我们启程回京。”苏轻墨挥挥手。 随后,与沐良轩一起,离开白飞羽的房间。 沐良轩与苏轻墨并肩而行,脚步相随。 第521章 宠妻狂魔 苏轻墨侧过头,看向沐良轩,这个男人其实很大度的,能为白飞羽这么做! 她用手指挠了挠沐良轩的掌心,还未开口,他就已将她拦腰抱起,搂入怀中。 “回京城,我送你一样东西,你不可以拒绝。”沐良轩深情的眸子里尽显霸道。 这男人,天生有着让人臣服的气势。不过,她喜欢。 苏轻墨靠在沐良轩的怀里,蹭了蹭他的胸口,“是什么啊?” “暂时保密。” 那封婚书,那把梳子,一直还没交到苏轻墨的手中。 他等不及了,这女人,太过引人注目。一个白飞羽可以为她舍命,将来不知道还有多少个白飞羽。 不快点昭告天下,将她完全占有,他还真有些怕。 大婚未成,无媒无聘,实在算不得夫妻。 他可以晚一点儿得到苏轻墨的身体,但是却要先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才行。 苏轻墨笑着,将头埋进沐良轩的怀里。 第二天,回到京城,沐良轩并未立刻向皇上复命,而是抱着苏轻墨,往书房走去。 好几天未见,莹儿和苏睿都想苏轻墨得紧。 两个小家伙儿乐颠颠的跑到门口去等他们的父王和娘亲。 只是,还没来得及与娘亲说上两句话,沐良轩就抱着苏轻墨大踏步的进去了。 两个小家伙儿在身后穷追不舍,不满的控诉:“父王,您太过分了啊,我们好几日没见到娘亲了,您天天跟她腻在一起,现在把人给我们吧!” 莹儿一脸委屈,伸手去拉沐良轩的衣角。 谁知道沐良轩这人,宠起苏轻墨来,连女儿都顾不上了。 “莹儿乖,你们先自己到一边去玩玩儿,等会儿父王和娘亲来看你们。” “不嘛,不嘛,我们要先亲亲娘亲才行。”莹儿开始耍赖。 要不是地上凉,她就要在地上打滚了。 苏睿倒是比莹儿冷静,只不过,眼神里的幽怨根本就掩盖不住。 哼,这沐良轩真跟他们抢娘亲了! 苏轻墨在沐良轩的怀里,感受着男人强有力的臂膀和心跳,心里说不出的甜蜜。 沐良轩连路都不让她走,这男人,是把她当女儿了吗? 而且,就是莹儿如今也没有这个待遇了啊! “放我下来,我哄哄他们,毕竟好几天没见到我了。” 沐良轩皱眉,摇摇头:“不行,本王的事情比较急。” 他是一刻也等不了了,必须马上跟苏轻墨求婚。 苏轻墨愣住了,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连孩子都不顾了? “睿儿,把莹儿带下去,半个时辰后父王带着娘亲去找你们。。”沐良轩嘱咐着苏睿。 苏睿性子沉稳,将莹儿交给他,沐良轩放心。 苏睿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照做了。 “那父王,你们要快点儿,要是超过了时间,我们就不客气去抢人了啊!”苏睿的霸气不逊于沐良轩。 他们,在某一点还是挺像的。 “父王不爱我了,说好娘亲是给我的,他自己霸占了。”莹儿不满的嘟囔着,一脸委屈。 她好想娘亲啊,好想钻进她怀里闻闻那甜丝丝的味道。 第522章 没有聘礼 沐良轩抱着苏轻墨大步离去,留下两个委屈的小人儿。 “父王喜欢娘亲,我也喜欢娘亲,我根本就抢不过父王,他太过分了。” 小女孩的委屈都是伴随着珍珠眼泪的,说来就来。 苏睿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赶紧手忙脚乱的安慰着,“别哭呀,他们可能有比较重要的事情商议吧?” 如果你实在想早点儿见到娘亲,我们偷偷跟过去就可以了。”苏睿也很想知道,这两个人究竟要干什么。 莹儿立刻破涕为笑:“好,还是你狡猾,哦不是,是聪明,那我们悄悄去。” 女孩子的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 至于莹儿说的沐良轩不爱她,这可是委屈死厉王了。 为了护住莹儿,你父王可是连北辰的使臣都杀了。 这些,莹儿自然不知道。 沐良轩抱着苏轻墨,走到书房,将她放到椅子上。 苏轻墨见沐良轩这温柔的动作和宠溺的神情,心里有些打鼓。 他那么急,不会是要那个吧? 但是,也不应该带她来书房啊? 还有,这一次她可一定要控制住,不能让原主的情绪影响到自己。 苏轻墨已然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但是,沐良轩却他转身书架上拿出一个盒子,牢牢的握在手中。 沐良轩背对着苏轻墨,手心儿微微湿了起来,他有些紧张。 这东西,意义非同寻常。他甚至没有十分的把握,苏轻墨一定会答应他。 爱一个人,不是勇往直前,而是畏手畏脚。 沐良轩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来,俯身在苏轻墨面前。 他很高,哪怕俯下。。。。。。身子,也可以与苏轻墨平视。 “这个,这个,给你……本王……我……”沐良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一生中的失语和紧张,都呈现给了苏轻墨。 苏轻墨接过盒子,有些好奇,“这里面是什么?” 苏轻墨打开盒子,一张精美的小札和一把梳子呈现在眼前。 小札被金线缠住,梳子是由象牙雕刻而成。上面,还有精美的鸳鸯图案。 苏轻墨一愣,解开金线,红纸金字上,“婚书”二字格外显眼。 苏轻墨默念两只眼睛红了起来。 沐良轩偷偷观察着她的表情,心里安定几分。 他解释着:“我们尚未大婚,无媒无聘,婚书也没有,算不得成婚。这封婚书,是我亲自写的,给你,我们……” 苏轻墨明白了,怪不得,沐良轩这样着急。原来,是要跟她求婚。 其实在古代本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的,皇上一道圣旨,他们之间就已然成了夫妻关系。 可是沐良轩,仍然想给她最好的。 成婚的每一个步骤,他都不会忽视。 苏轻墨收起婚书,忍住眼泪,故意问道:“婚书有了,我的聘礼呢?” 苏轻墨伸出手,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调皮。 沐良轩低声笑了起来,“王府的库房钥匙我已经交给你了,现下,我一无所有了,我还真出不起聘礼了。 如果你不嫌弃,本王以身相许,这聘礼你还满意吗?” 第523章 求婚 这一句话,直击苏轻墨的内心。 她的手微微颤抖,以身相许?这个男人,怎么能说出这样撩拨人心的话? “沐良轩。”苏轻墨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我在。”沐良轩应答着,一双眼眸充满期待。 “沐良轩。” “我在。” “沐良轩。” “我在。” 一个不厌其烦的喊着他的名字,一个不厌其烦的回答着。 “这只膝盖,跪在地上。”苏轻墨开口道。 沐良轩想也未想,膝盖落地。 “背挺直。” 沐良轩也跟着照做,他单膝跪地,脊背挺直,看向苏轻墨,情意绵绵。 他不知道苏轻墨为什么要让他这样做,可他愿意听她的话。 苏轻墨泫然欲泣,这个男人,在外人面前,膝盖从不会弯曲。他不知道这个姿势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是,却毫不犹豫的做了。 这个姿势,是求婚。 是她曾生活的世界中,最神圣的一个姿势。 “你……愿不愿意娶我?”苏轻墨的声音颤抖,明明是沐良轩求婚,她却先开口问出这句话。 沐良轩一愣,随即,眉眼舒展,嘴角上扬,笑开来。 “当然愿意。” 四个字,掷地有声,坚定不移。 苏轻墨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她抱住沐良轩,语气微颤。 “我也愿意嫁给你,心甘情愿,一生追随。” 沐良轩紧紧抱住苏轻墨,她同意了,她同意了! 沐良轩的这几十年,从未向今日一样开心。他用力,想要把苏轻墨揉进骨血里。 双向奔赴的爱意,最让人心动。 莹儿和睿儿从门缝里,偷偷看着沐良轩与苏轻墨。 莹儿并不知道单膝跪地有何意义,可是,苏睿知道。 “苏睿,父王和娘亲,在做什么?” “求婚。”苏睿简单两个字,喜色溢于言表。 原来,父王说的急事是这个。 苏睿心里欢喜,他的娘亲,一直被重视。沐良轩,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莹儿也捂住嘴,笑得花枝乱颤。 父王和娘亲,好甜蜜啊! 她好喜欢这个单膝跪地的姿势啊,将来,如果也有人像父王一样单膝跪地向她求婚就好了。 书房内,沐良轩与苏轻墨情到浓处,相拥而吻。 吻热烈绵长,莹儿和苏睿又惊又喜。 “这就是闺房之乐?”莹儿脱口而出,声音惊动了沐良轩与苏轻墨。 两人不约而同的朝着门口看去,莹儿和苏睿感受到两人的目光直视,一个慌乱,门被推开,两人纷纷跌倒进了书房。 苏轻墨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儿,反观沐良轩,仍旧是镇定自若的模样。 苏睿有些局促,偷听墙角这种事,不是君子所为。 莹儿倒是欢喜的从地上爬起来,冲进了苏轻墨与沐良轩的怀里,“父王,娘亲是不是特别的甜?莹儿好开心啊!” 莹儿童言无忌,苏轻墨无奈,沐良轩抱起莹儿,也不恼。 “很甜。”他简单的回答着,又看向苏睿,“睿儿过来。” 苏睿走了过去,沐良轩摸了摸他的头,笑道:“那么想娘亲?还不快抱抱她?” 第524章 重拳出击 苏睿开心的一下扑进了苏轻墨怀里,莹儿也加入了。 一家四口,笑着拥抱在一起。 这幅画面,唯美至极,温馨至极。 苏轻墨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沐良轩,给了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得到了苏轻墨的同意,沐良轩开始着手准备大婚的事情。 不过在大婚之前,得先解决北辰的事情。 沐良轩把禹城的事情详细回报,皇上这次颇为满意,难得的夸赞了他一番。 朝臣们对沐良轩深入禹城,完美解决疫病一事,安抚一方百姓,也赞誉有加。 苏峻衡因北辰的事情已被免职在家,朝堂上,能替沐靖宇说话的得力大将少了一个。 沐靖宇见沐良轩春风得意,气的牙痒痒。 他上前一步,行礼问道:“皇兄如此精明能干,不知对北辰使节被杀一事,有何见解?” 现下北辰使节,只有一个幸存者朝南,还留在京城。此事已传到北辰,北辰君王,对此事震怒不已。已连发数道折子,向我朝追问此事了。” 沐靖宇看向沐良轩,眸子里尽是不满。 北辰态度强硬,势要让东越揪出凶手,给他们一个交代。如若不然,两国开战也是不可避免的。 沐良轩不是备受赞誉,人人都称颂的贤王吗?这贤王,能妥善解决此事吗? 沐良轩知道沐靖宇什么意思,只不过,想将锅甩给他?他可不同意。 “靖王说笑,北辰使节被杀时,本王尚在禹城。并不知晓这全部过程,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倒是听说是苏相全权办理此事,要想揪出真凶,恐怕得问苏相才行。” 沐良轩四两拨千斤,将问题抛给了沐靖宇。 谁都知道沐靖宇和苏相是姻亲,此事,本就应沐靖宇出面解决,救一救自己的姻亲才是。 沐靖宇被噎住,他有些不悦的说道:“两国使节被杀,怎可推给一人?这是整个东越的事情,皇兄略尽绵薄之力,也是应该。” “听闻苏相当夜与使节一起,想来他是最了解情况的人,靖王不去亲自去问一问苏相?” 使节被杀一事,事关重大。若是本王在京城,想来也不会有这样的麻烦。” 沐良轩冷冷的还击,还暗暗讽刺了沐靖宇身为皇子,却没有能力保护北辰使节。 沐靖宇一口气上不来,“你……” 眼见两个皇子要吵起来了,谢衍站出来缓和气氛:“皇上,微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点了点头,“爱卿请讲。” “苏相勤勤勉勉,出了此等纰漏,心中也一定懊恼不已,听闻近日靖王侧妃因苏相一事,寝食难安,靖王又与苏相自来深厚,不如让靖王接手此事?” 谢衍知道那个红叶斋,可不是好对付的。 沐靖宇想让沐良轩接手,就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谢衍怎么会让他称心如意呢? 沐靖宇脸色沉了下去,这该死的老东西! 他若能查出真相,就不会让沐良轩出头了。 朝堂上的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了啊! 第525章 全面彻查 皇上看看沐靖宇,又看看沐良轩。 沐良轩接连立功,处理事情游刃有余、运筹帷幄。 朝堂之上,人心已日益偏向他。就连他自己,也无法找到理由为难沐良轩。 如果他拥兵自重,自己就更难控制他了。 沐靖宇确实得做出一件令人刮目相看的事情,重新树立臣子们心目中的形象。 “靖王听命。”皇上开口,不怒自威。 沐靖宇一愣,赶紧抱拳作揖,恭恭敬敬的行礼。 “儿臣在。” “此次北辰使节被杀一事,朕命你全权负责。三日内,若还查不出真相,你就自请受罚。”皇上的声音掷地有声,威严无比。 沐靖宇听罢,心里一阵慌乱。能在苏峻衡眼皮底下将使节杀干净,谁有这样大的本事? 这就是一个难题,天大的难题,谁彻查谁倒霉! 可是皇上已经点名让他负责此事,如果不答应,就是违背圣意。他在朝堂上的威望,可就全都没有了。 “儿臣领命,定当全力以赴,彻查此事。”沐靖宇硬着头皮接下此事。 靖王府内。 苏兰蕊因为苏峻衡被禁足苏府一事,忧心忡忡。 她的亲爹,为相数十载,可从来没有遭过这样大的惩罚。 若是,北辰使节一事迟迟不能了结,还苏峻衡一个真相。苏府也将不复存在,那个时候,她该怎么办? 她现在只是靖王侧妃,在王府能站稳脚跟,靠的可全是她身后强大的娘家啊。 她该怎样做才能帮上忙? 苏兰蕊绞着手帕,一脸焦虑。 沐靖宇走进来,瞧着“苏念薇”一脸忧虑的模样,开口道:“爱妃,父皇已命我全面彻查北辰使节被杀一事。三日期限,本王定当查出真相,还苏相一个清白。” 沐靖宇淡淡道,心里已然有了底气。在散朝时,皇上命他单独留下,将皇宫中搜集情报的“血滴子”交到他手上。 帮助他追查真相,待此事过后,再将血滴子交还。 沐靖宇才知道皇上的良苦用心。 他必须靠查出此事的真相,才能重新在大臣面前树立威望。 不然,他和沐良轩的差距,可越拉越大了。 苏兰蕊抬起头,一双眸子微微染上水汽,看起来好不动人。她看向沐靖宇,脉脉含情?“多谢王爷,臣妾的父亲,就靠王爷相助了。 我相信王爷定然能还我父亲一个公道的。”苏兰蕊楚楚可怜,朝着沐靖宇福了福身。 沐靖宇上前,扶住“苏念薇”,血滴子在他手中,他相信,肯定能查出事情真相。 只不过三日的时间,太过短暂,他需要“苏念薇”联系苏峻衡才行。 苏峻衡相当于禁足,外臣不可登门打扰。这些日子,沐良轩的人盯得紧,他更的小心行事。 “爱妃,本王需要你联系苏相,将当日发生事情的详细经过,以及一些线索,统统告知。” 苏兰蕊点了点头,这事好办,她立刻递出书信,前往苏府。 苏府内,书房内熏香缭绕,苏峻衡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事在人为。” 第526章 暗中来信 四个大字苍劲有力,犹如他此时的内心一般。 北辰使节一事,是他大意了。不过好在他与北辰一些官员私交甚密,常年互通书信。 使节被杀,北辰君王只施压给东越朝廷,并未提及让他出面解决此事。 这样一来,他就算是禁足,也还是安全的,皇上需要他来丰满沐靖宇的羽翼。 这两天,苏峻衡一直在思考那夜发生的事情。 与他缠斗在一起的男人,武功造诣在他之上。而且善用软剑,这些年,江湖中用软剑当武器的人并不多。 而且那人并没有要取他性命的意思,只不过是为了拖住他,好解决善烟。 那些番邦人被杀,剑法干净利落,剑剑致命,目标明确。 虽说现场刻意留下片片红叶,指明是红叶斋所为。但是,苏峻衡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红叶斋仇视番邦不假,可是这东越境内,还有谁更不愿意两国联姻呢? 当今皇上,自然希望用女子就能换取太平。 沐靖宇没有理由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红叶斋,会不会是在掩饰什么? 一想到这里,苏峻衡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精光。 沐良轩! 只有他敢做出这样的事!他也有理由做出这样的事! 东越北辰联姻,字里行间都是所谓的两国交好。 前些年沐良轩出征,痛击北辰之军。一路高歌猛进,收复北辰占领的城池。战神之名,令北辰将士闻风丧胆! 这些年,北辰虽安分守己,可是私底下,对这位厉王恨的咬牙切齿。 早年前,苏峻衡就收到过一封密信,是北辰的巫良曾让他收集过沐良轩的行程,好刺杀沐良轩。 只不过他虽与北辰官员有过交情,却也只是各取所需。苏峻衡为的不过是左右逢源、收受钱财而已。 这些年,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对东越产生过较大的负面影响。北辰那边,他也是如鱼得水。 这样一举两得的做法,苏峻衡一直做的很隐秘。 那个善烟,目光短浅。贸然提出联姻一事,联姻对象实则是厉王府的小郡主。 沐良轩宠爱女儿,杀伐果断,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敢,因为他有这个能力! 苏峻衡想通了北辰使节被杀一事,心有余悸。 还有一事,他实在是不明白。沐良轩与红叶斋有何渊源? 红叶斋在江湖多年,从未参与任何朝堂上的事情。他们行事神秘莫测,怎会为沐良轩所用? 他观察沐良轩多年,并未见沐良轩与江湖中人有所瓜葛。 这其中,到底是什么缘由? 顾晚晴轻轻推开书房,一袭湖水衫子坠地,摇曳着身子,朝着苏峻衡缓缓走来。 “相爷,蕊儿从靖王府递来消息,靖王全权追查北辰使节被杀一事,想深入了解那夜的事情。” 顾晚晴的声音酥柔入骨,抚慰苏峻衡焦躁的内心。 “皇上那边怎么说?” “听蕊儿说,皇上已将血滴子交到靖王手里。只不过时日紧迫,需要我们助力。”顾晚晴已款款走到苏峻衡身边,伸出纤细的手指,替他按摩着额头。 第527章 血滴子出手 苏峻衡微闭双眸,享受着顾晚晴的照顾。 这皇上还当真舍得,为了扶持沐靖宇下了这么大的本钱。 “既是如此,把我写好的东西立刻送到靖王府去。” 苏峻衡淡然开口道,睁开眼,一双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 靖王府内,沐靖宇接到苏府送来的书信,上面只写了几个字。“厉王府、红叶斋。” 沐靖宇陷入深思,这厉王府和红叶斋有什么关系? 难道此次刺杀,是沐良轩所为?这北辰使节被杀,事关天下安危。 沐良轩一向爱惜百姓,怎会主动挑起两国争端? 不过苏峻衡看问题向来精准,既然他已给出提示,自己不妨按照这条线索查下去。 如果真是沐良轩所为,只要证据确凿,就是他万劫不复的时候了! 沐靖宇手下的人开始在东越境内大肆搜查红叶斋的下落。 没过几日,他就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抓到了几名嫌疑人。 沐靖宇下手狠毒,用尽各种办法,想要撬开这些人嘴,把罪名按在沐良轩身上。 但是这些人却没有如他所愿。 绫罗阁内,白飞羽仰头将烈酒灌入口中,听着小福宝说着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凛然一笑。 皇家血滴子出手,红叶斋损兵折将也是意料之内。 也好,不然他怎么将眼线安插进皇宫内院呢? “公子,现下该如何是好?”小福宝眉头紧皱,与白飞羽的泰然处之形成鲜明对比。 “慌什么,红叶斋哪是那么容易摧毁的?递出消息,说掌管红叶斋的人是白玉宸。” 小福宝大汗,他家公子不慌,合计是想让他出头啊。 万一他暴露了怎么办?皇家血滴子,可不容小觑。 “公子,如果我的身份暴露,那狗皇帝定然能猜到你,这样下去……” “你现在可是小福宝,白玉宸是谁?有人见过他的真容吗?即使有人猜到红叶斋背后的主人是我,那又如何? 这么多年,追杀我的人还少了吗?就像往昔一样,让那些人去该去的地方吧,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白飞羽淡然吩咐,很温和的人,话语中却透出狠辣果断。 小福宝点头领命,他家公子,做事向来是运筹帷幄的。 “沐靖宇似乎在怀疑厉王与红叶斋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小福宝再报。 白飞羽一怔,沐靖宇并未参与那夜的事情。沐靖宇是猛虎,那苏峻衡就是猛虎的爪子。 想来,这消息也是苏峻衡递给沐靖宇的。 这左相,还真是不容小觑。 “没有拿到证据,怀疑有什么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就让他们怀疑去。”白飞羽仰头,又喝了一口烈酒。 烈酒入喉,他内心的恨意越加蒸腾。 他就是要让当朝皇上惶恐不安,午夜梦回时,他是不是会梦到白家满门忠烈惨死的场面? 他是否,会有一分内疚? 如果白家不灭,现下的东越,何须与北辰联姻? 是他亲手断送了这大好江山。 现在,他的报应来了。 第528章 偶遇梁晨 白飞羽筹谋多年,等的就是今天。 他站起身,拿着酒壶,摇摇晃晃的出了绫罗阁。 “公子,您要去哪里?”小福宝急忙跟了上去。 “当然是去知会沐良轩一声,那些血滴子,我容不得他们耀武扬威。”白飞羽的理由很是冠冕堂皇。 他得与沐良轩紧密合作,因为白家的教训在前。 自己的行动所作所为,得让沐良轩提前知道,才能互为依仗。 “公子,你把酒放下再去……” 还没等小福宝说完话,白飞羽就已起身,穿梭于京城楼宇之间。 去过禹城一次,白飞羽觉得,女扮男装这办法还真挺不错的。 可以掩盖他的身份,也可以正大光明的跟在苏轻墨身边。 在前去厉王府的路上,白飞羽刻意换了一身女装。 白衣飘飘,一支梅花簪子将长发挽起,这是时下京城内最时兴的发髻。 白飞羽皮肤似雪,唇红齿白,换上女装,不染脂粉,也比女子还好看。 就是身形高大了些,当然,还有声音。药王庄庄主林志行走江湖,易容之术精绝。制得一手奇药,吃下一颗,男人说话,便能如同女子一般尖细。 去禹城的时候,他吃的就是这药,也没有人看出他是男扮女装来。 白飞羽站在厉王府门口,请求通报。 厉王府还从来没有陌生女子拜访,侍卫疑惑进去通报 等的时间稍微久了,白飞羽又开始喝起酒来。 早知道就自己想办法溜进去了,还费那么多时间,等在冷风里。 不过,青天白日的擅闯厉王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到处都有明卫士暗卫守着,他要是真动起手来,要耗费些精力。 他的伤势还未好全,不适合激烈的打斗。 正当他等的不耐烦之际,一辆马车停在厉王府门前。 “小姐,请下车。” 丫鬟轻声开口,恭恭敬敬。 马车里,梁晨打了个盹儿,听见小翠在叫她,伸出手,下了马车。 今日的梁晨,披了一件红色的貂绒披风,内里着了一身白色的长裙,只见她墨发如云,只用一根简单的碧玉簪子稍稍挽起几缕秀发,一张俏丽的小脸儿面染桃花,清丽脱俗。 梁晨的一番打扮,给枯燥的冬日平添一抹艳丽。 白飞羽多看了她一眼,心里暗道:这颜色挺喜庆,不知苏轻墨穿起来会不会很好看? 梁晨伸手轻轻拍去身上的灰尘,抬腿便准备进府。 无意间瞥见一旁站着的“女子”,身形高大,相貌秀美,她停下脚步,有些好奇的看向这个人。 这厉王府,可从来没有女子上门,这位是? 梁晨本就平易近人,便停下脚步,问了一句:“不知姑娘站在这里所为何事?” 白飞羽见梁晨态度和蔼、平易近人,开口一笑:“求见厉王和王妃。” 见表哥和表嫂? 一个女子孤身前来,言辞之间并不客气。 她是什么人啊? “姑娘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千金?与表哥表嫂是何关系?”梁晨轻声问道。 第529章 我对厉王没心思 第529章我对厉王没心思 白飞羽见梁晨温柔可亲,不像那种飞扬跋扈的女子,便开口答道:“白慕。我是大夫,与厉王夫妇二人一同去过禹城。” 梁晨得到答案,松了一口气。不是沐良轩的爱慕者就好,她莞尔一笑,道:“既是这样,你跟我进来吧。表哥与表嫂,正在准备大婚的东西,想来正在忙碌着。” 大婚? “他们不是已经成婚了吗?怎么还要再办一次”白飞羽问道,眉头微皱。 梁晨心思细腻看着她不悦的模样,不由得猜测,这女子是不是也是表哥的仰慕者呢? 沐良轩与苏轻墨幸福美满,她这个做表妹的,很开心。沐良轩不解风情,心里只有苏轻墨一人。 这个白慕还是不要自作多情,免得空留余恨。 “表哥与表嫂琴瑟和谐,虽然已是夫妻,但是没有盛大的婚礼,无媒无聘。表哥想给表嫂的不止的名分,还有尊重。”梁晨轻声说道。 没有人能代替苏轻墨在表哥心里的位置。, 白飞羽眉头皱的更紧了。 苏轻墨,答应了? 也就是说,她心中已经做了选择,厉王才是她的夫君? 而自己,她终究是忘了? 梁晨见白慕表情落寂,心里一声喟叹。 这世上,爱慕沐良轩的人还真是多啊! 只是他整颗心都交付给了苏轻墨。 其他人,就早早断了这念想吧,不然难过的就是自己。 “姑娘,你生的容貌秀丽,想来也不缺爱慕者。表哥心里只有表嫂一人,有些心思,还是要早点儿打住为好。” 表哥此生,恐怕连侧妃妾室都不会有。你,别把一颗真心错付。” 梁晨好心劝诫,字里行间,都是过来人的真心。 白飞羽抬头看向梁晨,合计这女子以为他爱慕沐良轩? 哼哼,他若是女子,也不会喜欢上这般少言寡语的男人。 “小姐多虑了,我对厉王并没有这个心思,这次不过是有要事相告。” 我对厉王没这个心思,我对厉王妃有心思! 只不过,白飞羽现在是女装,还是不要辩解了。 梁晨微微一笑,如果真是这样最好不过了。 “前面就是书房,我先进去打个招呼,你在这里等候一下。” 梁晨往书房走去,沐良轩正在写着聘礼单子,苏轻墨在一旁一脸花痴的盯着沐良轩。 梁晨敲门而入。 沐良轩瞧见梁晨,放下笔,轻道:“你怎么来了?” “厉王、厉王妃,安。”梁晨行了一个礼,将她去寺庙求来的平安符递给苏轻墨。 “这个,今日法师庙会,我特地去给莹儿和睿儿求了平安符。” 苏轻墨望着手中的平安符,大为感动。她可太喜欢梁晨了,知书达理,人又生的这般好看。 要是她是男人,想来也会喜欢上她。 “谢谢你啊!”苏轻墨扑过去抱了一下梁晨。 梁晨已经习惯了苏轻墨的热情,她笑道:“对了,有一个叫白慕的姑娘说要见你们。她说侍卫已经通报了,看她等了许久,我就把自作主张的把她带进来了。” 第530章 如实相告 “不是已经打发了吗?”沐良轩不在意的说道。 白慕?女子?苏轻墨却是一愣。 “她生的很高,个子快跟表哥差不多了。”梁晨比划着。 一听这个描述,苏轻墨和沐良轩就明白是谁了。 这白飞羽,是越来越不避嫌了,敢正大光明的来厉王府! 还真不怕朝廷耳目识破他的身份啊!还白慕?这个名字哪有白飞羽好听? “好,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沐良轩开口,屏退梁晨。 梁晨点点头,退出书房。 沐良轩大概已经猜到了白飞羽的来意,这两天,朝廷大肆搜查红叶斋的消息,恐怕,白飞羽疲于应付了。 下人将白飞羽领进书房,他先看苏轻墨,满面的喜色,眉眼含春。 他看向沐良轩,这男人,下手可真快啊! “白飞羽,你……” “我是来找沐良轩的。”白飞羽轻声说道,漂亮的眼睛深情的盯着苏轻墨。 苏轻墨有些不自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些什么。 既然他们两人有话要说,想来是要紧的大事。 “沐良轩,我把这两个平安符拿给莹儿和睿儿,你们聊。”苏轻墨退出书房。 白飞羽与沐良轩对视,厉王不语,继续低头写着聘礼单子。 僵持良久,白飞羽败下阵来。 “皇上将血滴子交给了沐靖宇,近日红叶斋,损失了不少人。” 沐良轩听罢,放下笔。这皇上,还当真疼爱沐靖宇啊,为了让他尽快的出人头地,竟然将皇宫的血滴子都给了他! “查出些什么来了?”沐良轩冷冷问道。 “没有,不过他们开始怀疑你和红叶斋的关系了。”白飞羽言简意赅。 没有说出是谁,不过沐良轩已猜出此人来。 苏峻衡,京城中最不能小瞧的人。 “那既是如此,你打算怎么做?”沐良轩反问道。 “想要获取红叶斋的消息,血滴子可要付出些代价。我想杀了那些人,出口恶气。”白飞羽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沐良轩点点头,白飞羽没有背着他去做此事,就说明,白飞羽心里已经认定了他这个人。 “好。” 沐良轩也答应的爽快,又想起白飞羽要找千年天山雪莲一事。 “你要找的千年天山雪莲,本王有消息了。” 白飞羽听到这个消息,紧皱的眉头松开。有消息了?那白朗就有救了! “贵妃宫中,有千年天山雪莲。是柳元煊送的,待本王想办法,给你弄出来。”沐良轩冷冷说道,做的明明是帮助人的事情,却仍然是这副漠然的模样。 白飞羽听完,心里的气消失了大半。他抱拳作揖,态度真诚。“白飞羽谢过厉王相助。” “不必,本王答应的事情,自然会做到。” 君子相交,就是如此坦荡。 两人,不会因为私事,而影响彼此的信任。 “北辰那边已有动静,一边施压给东越朝廷,一边正在征集军队,筹集军粮。恐怕,会有一战。” 白飞羽将红叶斋收集到的消息如实相告。 第531章 不惧一战 沐良轩脸色一冷,手轻轻的敲击在桌上,双眸微眯。呵,这番邦蛮夷之地,竟然还敢肖想他东越国土。 简直该死! “那就早做准备,当今圣上一心想保住京城的繁华,唯恐东越飘摇动荡,偏那些混账又生出什么求和的主意来,若是应允了才辱了我东越将士的心。” 沐良轩决心已定,他不惧一战! 若北辰敢越境犯险,这一次,他定然让他们有来无回。 白飞羽见厉王杀伐果断,心里畅快,这才是帝王该有的气魄! 东越边境百姓,常年被北辰骚扰。民间对番邦蛮夷,敌意深重。 若朝廷违逆民心,以求和之态谋求两国安宁,这不得民心的朝廷,危矣。 这不是白家想看到的。 “红叶斋会随时注意边境事态,有情况第一时间相告厉王。”白飞羽双手抱拳,微微弯腰。 “好。” 东越边境,寒风刺骨。将士们脱下刚操练完的战服,人人疲倦。 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间,几名士兵开口讨论着当下局势。 “这些天,营内加大操练时间,秦轩将军也日日陪着我们,可见这时态紧迫啊。”名叫刘宇的人开口,虽然士兵,一开口却是对国家局势的紧张。 其余人听罢,哄堂大笑。 “哈哈哈,我说刘宇。我们就只管操练就行,若开战,跟着秦轩将军冲锋就是。你一个士兵,操着朝堂文官的心,倒是好笑。” 刘宇听他们肆意嘲笑,也不恼。他是小兵没错,可是他也是东越子民。 当初北辰大军入境,在边城,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他的家人,全死在了番邦蛮夷手下。 若不是当朝厉王亲率大军抵抗蛮夷,他这条命,也得跟着折了。 捡回一条命的刘宇,对那个救城于危难,痛击北辰大军的厉王沐良轩尤为尊崇。 在边境恢复平静以后,他便参军报国,为的就是成为厉王那样的大英雄。 这些人有许多是从外地来的,自然不明白,他们这些边城人对这片土地的看重。 “就是无名小卒,我也要拼上这条命,护着这满城百姓,你们肯定没经历过番邦蛮夷的屠杀!不然,也不会嘲笑我。”刘宇脸红着争论,城墙下,几道黑影掠过。 其他人被刘宇的话镇住,纷纷闭嘴不言。 他们驻守边城已有五载,守着城墙,看着北辰经常无端挑衅,心里也明白几分,番邦人的野心。 北辰使节入京,还未提和亲,就被人杀了。 这消息,早已传到边城来。这些天,北辰明显开始了蠢蠢欲动。 为了防患未然,秦轩将军才会加强对士兵得操练。 几人的谈话,被前来巡视的秦轩听到。 秦轩盔甲鲜明,剑眉星目,薄唇轻抿,威严十足。 他听见刘宇的话,对他颇为欣赏。 “你,随本将军来。”秦轩指了指刘宇。 刘宇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起身,跟着秦轩到了营帐内。 “刘宇,洛城人士,年十七。”秦轩冷冷的念着他的名字。 第532章 密报 “本将军命你随副将入京,亲见厉王。”秦轩说道。 刘宇愣了一会儿,才连连点头:“属下领命!” 秦轩一声叹息。 这北辰狼子野心,大战一触即发。 可是朝堂多贪官污吏,足额的军粮、军需品,到了他手里,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 他早就已经向朝廷申请,加大补给,应对可能突然发生的战争。 但是,他现在不但想着要如何对付北辰,还是思虑如何让他手下的将士吃饱穿暖。 北辰使节被杀,番邦表面要求交出凶手,实则暗潮涌动。 这整个东越,恐怕就只有厉王真正关心边境将士们的处境了。 军需品供给方面,前年交给了靖王。可这靖王,对将士们却漠不关心。 他也是迫不得已,才想挑选可靠的人去见厉王,打通关节,保重补给。 “此番前去,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将本将军的亲笔书信呈给厉王。”秦轩严肃的说道。 刘宇一阵欣喜,他又可以见到了厉王了吗? 京城,却是另一番动荡。 血滴子对红叶斋围剿追杀,引起他们激烈的反抗。 玄机阁是红叶斋培养杀手的地方。 玄机阁一出,利剑出鞘,必染鲜血,才能回鞘。 血滴子与玄机阁誓死一战,双方损失惨重,血滴子查出了红叶斋背后之主。 靖王府,派出去的血滴子将一封沾有鲜血的书信交到沐靖宇手里。 皇上吩咐的使命已完成,血滴子剩余人转身离开靖王府,在黑夜之中,隐于皇宫高墙内。 沐靖宇见此书信,嘴角上扬。北辰使节被杀之事,已然有了眉目。这件事如期结束,他终于对群臣有个交待了。 只要父皇再重重褒奖与他,那些心思动摇的官员,必然又会重新拥护他。 沐靖宇欣喜若狂,连夜入宫邀功。 养心殿,沐靖宇将密报呈上。 皇上捋了捋胡子,这件事,沐靖宇办的还算不错,至少没有浪费他的一番苦心。 “宇儿,你有长进了,北辰那边也有交代了。” 沐靖宇听着皇上夸赞,赶紧俯身作揖,“父皇过誉了,承蒙父皇信任,宇儿定当不负父皇期待。” 沐靖宇一脸谦逊的样子,臣服于皇权之下的作态,让皇上大为满意。 皇上点了点头,打开密报。简简单单几个字,他却瞳孔放大,如临大敌。 “红叶斋主人,白玉宸。” 白玉宸?! 姓白? 皇上的呼吸微微加重,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白枫被发配边疆的前夜。 那一夜,京城下了大雨。空气烦闷压抑,白枫未接到他的指令,就下令与番邦一战,虽大获全胜,却令他大为不满。 这长林军,现在唯白枫马首是瞻,一众将士,全部听令于白枫,全然不顾他这个皇上的天子之威。 白家是簪缨世家,到了白枫这一代,更是操练出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铁血长林军。 长林军所到之处,北辰军队望风而逃 白枫在东越将士心中的威望,隐隐有压过他这个皇上的趋势。 第533章 功高盖主 他不能容忍任何一个人,凌驾于皇权之上。 数万长林军本应忠于皇家,可是如今他们只知有白枫,不知有帝王。他是一国之君,这如何能纵容? 正值此时,北辰军队入境,白枫擅自率长林军拼死抵抗,大获全胜。 班师回朝之时,朝堂上文臣皆称赞白枫有勇有谋,击退番邦。 只有高高在上的皇上沉默不语。 待臣子们恭喜过后,皇上便下令,白枫私自出兵,圣旨未到,就与敌寇厮杀,好大喜功,枉顾将士性命。 即日起,白家立刻发配边疆,再不允许回京。 众人面面相觑,这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谁都知道,白枫功高盖主,威望过大。皇上有心要敲打白家,盛怒之下,无人敢替白家说一句话。 白枫辞行前夜,特地去养心殿见了皇上一面。 养心殿内,龙涎香缭绕,皇上低头批着奏折,迟迟没有叫跪在地上的白枫起身。 白枫此次出征,重伤在身,还未痊愈,就这样无望的等着他的君主垂怜。 一个时辰过后,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看向这个发梢上已染上白霜的将军。 “白枫,不知你今夜前来所谓何事?若是特地来向朕辞行,就大可不必了。” 皇上不怒自威,看向白枫的眼眸里并没有一丝情意。 白枫注视着他一直敬重的皇上,眸子里是散不开的阴郁。他赤胆忠心,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白枫与皇上年纪相当,幼时他也曾入宫伴读。皇上能登上龙位,白家功不可没。 他记得,以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立志要做天下明君。 而他,则做一代忠良。 如今,白枫自问问心无愧,可眼前这个皇上,却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皇上,微臣实在不懂。为何,要将臣全家流放?事发紧急,臣来不及向朝廷奏报,可是臣也打赢了这场仗,维护了边境和平吗,可以将功赎罪了。” 白枫刚正不阿,从来学不会那套阿谀奉承,直截了当的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皇上微眯双眸,冷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将军。 “朕为君,你为臣。你就该懂,皇命不可违,皇权至高无上。你统领三军,却公然抗旨?居心何在?是想让群臣效仿吗?” 皇上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眉宇间,尽是气怒。 “臣从未有过异心,只是情势所迫,总不能让边关失守啊!”白枫知道,那罪名更重。 “白枫,你还记得你同朕说过的话吗?” 皇上起身,负手而立,看向白枫,悠悠然的问道。 “身为天子,喜怒不形于色,心思勿让人知。皇权,更不可容人亵渎。” 白枫听到皇上所说的话,拳头微微紧握。这些,都是皇上登基之前,他的肺腑之言。 那时,他们是相扶持的朋友。 可是如今,这句话的意思,又代表着什么? “臣是皇上的臣子,从未有过半分逾越,皇上明鉴!” “明鉴?长林军可是朕能指挥的?”皇上雷霆震怒。 白枫无言以对,他知道,他犯了大忌。 第534章 君臣决裂 皇上将手上的奏折扔到白枫面前,怒目圆瞪训斥道:“你所谓的忠心,就是吃空饷,挖掘到北辰宝藏,然后私自扣下?” “那么多银子,你是想再建立一个对你忠心耿耿的长林军吗?” 白枫闻言,拿起奏折,上面记录的事情,让他浑身颤抖。 长林军挖掘到北辰财宝,白枫据为己有。 白枫携妻鼓惑军心,妄图谋反。 白枫看着奏折上的字,只觉得血液逆流。他的身子止不住颤抖,原来,皇上早就对他不满了。 他的身边,早就安插了皇帝的眼线。 可是,这些事情真相绝不是如此。 “皇上,那北辰财宝,臣之所以没有上缴,并不是因为将他占为己有。是因为,那名北辰的商人,在北辰残杀东越百姓之际,出手相救。 他散去大部分家财,为东越满城百姓买衣买粮。我军收复城池以后,挖到他的财宝。城中百姓为他求情,微臣才将财宝悉数归还的!” 鼓惑军心一说,更是荒唐。微臣夫人,是为了振奋军心,跟着臣一起上场厮杀,击鼓骂北辰! “为何一桩桩一件件,到了这奏折上,竟然成了不忠的证据?” 白枫痛心疾首的发问,这是他拿命守护的东越啊! 如今,却落得个被君主猜忌的下场,这让他怎能不心寒?!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是欺君之罪,难道有人敢用他的项上人头来陷害你吗?” 长林军拿的是朝廷的军饷,本应为朕所用。可是他们,却只听从你一人的!若不是你有心为之,怎会如此? 这一战,朕尚未知晓,你已经大获全胜。朕是天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就不曾想过禀告,你心里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皇上?” 皇上怒气冲冲的责问,他再不出手,白家就一手遮天了。 这等大事都不用他做主,他这个皇上不是成了摆设儿? 朝臣人人称赞白枫,他就不知道收敛一些吗? 既然如此他就要杀一儆百,让天下看清楚,谁才是天子! 白枫见皇上步步紧逼,他知晓,君王猜忌之心,绝不会听他任何解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是有多信任这个君王,才会蠢到来为白家讨回公道啊? 呵,这皇权,果真是好东西。同他一起长大的少年,终究成了这般模样。 “皇上,除去君臣关系,我们还曾是挚友。臣妻并未有忤逆皇上之意,发配边疆一事,臣遵旨,可是臣的妻子……可否请皇上网开一面,将她留在京城,让她享免受风霜之苦?” 他的妻子,随他征战多年,身心俱疲。她可是大家闺秀啊!如今,还要因他的原因,去了苦寒的边境之地。 他于心不忍。 “呵,你在违背朕意的时候,就应该知晓该承担什么后果!她是你的家眷,不随你去,难道要让京城边境都不得安宁吗?”皇上斩钉截铁的拒绝。 若是一个在京城,一个在边境,还指不定他们会里应外合,翻起什么风浪呢! 第535章 血染洛河 皇上绝情至此,白枫彻底绝望。 多年的情意,不复存在。 白枫性烈,绝不容忍曾经敬重的随意侮辱他的忠心。 他低头,扯起朝服一角,随即用力撕成两块二房。 他拿起朝服一半的碎片,看向皇上,悲凉而绝望的说道:“臣白枫就此叩见圣上,此后,臣与圣上,割袍断义。” 白枫将袍子放在地上,重重的行了一个礼后,转身离开。 君臣之情,同窗之谊,全都化为云烟。 白枫对此,是痛心,是失望。 而皇上对白枫的此举,是忌惮加深,是猜忌更重! 白枫可以号令长林军,他此次贬了白家,惹恼了白枫。会不会,白枫一到边境,便集结长林军,杀回京城? 那时,他的皇位,还保得住吗? 皇上木然的坐在龙椅上,沉思了很久。 为了坐上这个位子,他失去了多少,付出了多少?如今天下趋于太平,若不能享受盛世,他为的是什么? 可是,白枫是扶他上位的人。如今,他们情义全无,白枫就是最大的危险,他该不该杀? 皇上在养心殿坐了一整夜,他的手紧紧的握住龙椅,手心已浸出了血。 天空泛起鱼肚白,白家已全部启程,赶往边疆。 皇上抬眸,眸子里的颓势一扫而光,随之而来的狠毒与坚决! 任何想要染指皇位的人,都该命丧黄泉。 “小安子。” “奴才在。”小安子福身问安,他已在这里,站了一夜,他是皇上的心腹。 “传血滴子,将白枫的行踪告知北辰,中途截杀!” 中途截杀四个字,在养心殿内回响着。 白枫离开的第五天,已至洛河。 在白家一行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血滴子与番邦刺客联手,将白家满门斩杀于洛河边上。 鲜血染红整个洛河,白家人的尸首被推进洛河里,喂养了鱼虾。 消息传回京城,朝堂震荡。 可皇上却不轻不重的道了一句:朕心大痛。 众人对白家满门灭口一事,议论纷纷。有人上奏要求彻查,皇上表面答应了,却一直没有动作。 聪明的人全部明白了,无人再敢提及白家的事。 思绪逐渐被拉回,皇上浑浊的眸光里,带着些许冷漠。 那年,白家满门被灭口,独留一个白枫独子白飞羽。 他私下里,授意血滴子搜查了很久。却一直没有白飞羽的消息。 时间久了,皇上以为,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可是没想到,多年以后,他竟然出现了。 红叶斋,红叶斋! 白玉宸? 这会不会是白飞羽的化名?白家最是仇恨番邦敌寇,斩杀北辰使节,可致两国交战! 也只有白飞羽,才能做出这种事来。 因为,他恨北辰,也恨朝廷! 沐靖宇瞧着皇上出了神,小声的开口叫着:“父皇,父皇?怎么了?” 皇上回过神来,看向沐靖宇,叹了一口气。“北辰使节一事,已有了定论,你且先下去吧。” 沐靖宇觉得好生奇怪,怎么感觉皇上看了那个名字就失了神一般? 第536章 渊源 难道这红叶斋背后的主子,皇上认识? 不应该啊,皇上常年在京城,对江湖之事,还暗中留意? 沐靖宇也未多问,行了礼就离开了养心殿。 皇上看着空荡荡的养心殿,耳边响起了衣袍被撕裂的声音。 他双目微眯。 如果你白玉宸真是白飞羽,那想要揪出他,就应该换个人彻查此事。 “小安子。” “奴才在。”小安子出现,俯身作揖。他与十几年前相比,已苍老太多。 “召苏相入宫。” “喏。” 苏峻衡在相府习字,听闻宫中来旨,宣他即刻入宫。 他先是一愣,随即,便整理好衣衫,入宫复旨。 已是申时,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皇上高坐,将红叶斋的事情告知苏峻衡。 “苏相,红叶斋背后的人,恐怕与苏相是旧识。只有你,才可以将他捉拿归案。”皇上开口,眉宇间全是算计。 苏峻衡不知所以,他赶紧跪下,以为皇上猜忌他与红叶斋的关系。 “皇上明查,臣与红叶斋,素不相识。北辰使节被杀一事,臣尤为震惊,实在是……” “苏相慌什么?白飞羽,不是与苏家有过姻亲关系吗?”皇上望着苏峻衡,一双眸子里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更多的,是试探。 这句话,吓的苏峻衡赶紧趴在地上,解释着:“请皇上明查,小女与白家所谓的姻亲关系,不过是已故夫人的一句玩笑话而已。” “无媒无聘,更与婚书,实在算不得姻亲关系。”苏峻衡的额头微微冒汗,这些年,他见了太多因为皇上猜忌而被灭口的人了。 这皇上,看似温和,实际刚愎自用,薄情寡义。 作为臣子的,稍有逾越,让皇上感受到皇权被挑衅,就会被猜忌,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这些年他如履薄冰,可别因为这个被杀啊! 皇上冷冷的看向苏峻衡,他真是一个老狐狸,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爱卿慌什么?朕不过随口一提,并不会追究前尘往事。靖王已经搜查出红叶斋的消息,红叶斋背后的人,名叫白玉宸。” “朕猜测,这大概是白飞羽的化名。如果真是白飞羽,这件事交给你去查,就事半功倍了。毕竟,朕听闻,当年白飞羽,可是爱慕你的女儿的,你一定有办法引他出来。” 苏家与白家曾经过往甚密,这些,皇上都是清楚的。 苏峻衡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他重新抬起头,看向皇上,道:“若是如此,臣愿接手此事,将那红叶斋背后的人,引出来,抓捕归案,给北辰一个说法。” 皇上一脸满意,“爱卿办事,朕向来是放心的。今日起,朕就解了你的禁足。白飞羽一事,可得快点儿解决。” “将罪魁祸首交给北辰,才能解决两国问题。” 皇上刻意将“罪魁祸首”四个字咬得极重。 言下之意,便是如果那白玉宸抓不到,就只有找你这个主办官的麻烦了。 “请皇上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 第537章 计策 离开皇宫的路上,苏峻衡想了又想,该怎样将红叶斋背后的人引出来。 既然怀疑是白飞羽,从苏念薇身上入手是最快的办法。 白家都是些痴情种,认定一人,便不会更改。当年白夫人嫁入白家,三年都未生下嫡子。 如果是寻常富贵人家,恐怕早就已经纳好几个姬妾了。 可是白枫顶住压力,跟白夫人举案齐眉,丝毫不在乎要断了香火的可能。 京城人都知道,若是哪家姑娘嫁进白府,定然不会受委屈。 白飞羽和白枫脾性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与苏念薇有婚约,想必一直会对她念念不忘。 如果是这样,那问题就好解决了。 白飞羽和苏念薇多年不见,苏兰蕊又与苏念薇有几分相像。连柳家都没察觉,白飞羽就更不用说了。 计策已经想出,接下来,就要开始执行了。 回到相府,苏峻衡往顾晚晴的院子走去。 顾晚晴正在听小曲儿,她的手指轻轻摇晃着,跟着旋律哼了起来。 “煮沸长江,注入宜兴壶里翠……” 苏峻衡最喜听江南小曲,听到这里,眉眼也柔和下来,心情都好了起来。 “夫人。” 顾晚晴听到苏峻衡的声音,睁开眼,脸上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来。 “相爷回来了?皇上召相爷去有何事?是不是解了相爷的禁足了?相爷去了那么些时辰,妾身睡不着,便想着等相爷回来。” 顾晚晴的语气中,讨好意味十足。 面对苏峻衡,她永远无法像柳如烟一样,与他平起平坐,像寻常夫妻一般。 她是妾室扶上位的,已经做惯了那套低眉顺眼讨好人的作态。 苏峻衡见顾晚晴温柔似水,心里一动,手就伸了过去。 “禁足是解了,不过皇上命我彻查红叶斋一事,把这股势利尽早铲除。” 苏峻衡挥了挥衣袖,坐在主位。 顾晚晴上前一步,轻轻的替他按着额头。 “那还不简单,一个红叶斋而已,以相爷的能力,想来可以轻松应付。更何况,靖王不是已经查出了线索了吗?只是靖王年纪尚轻,没有相爷稳重,皇上才不敢把重任交付与他。” “皇上是看重相爷,才会将这件事从靖王手上转到相府。只要揪出红叶斋背后的人,相府的危机,就迎刃而解了。” 顾晚晴巧言令色,将苏峻衡捧的天花乱坠。 苏峻衡睁开双眸,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 “这红叶斋,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江湖组织。蛰伏江湖数载,办事从未失手过。就连靖王手中的血滴子,也是折损了大半才查出一个姓名而已。” 妇人眼光,总是短浅,看不到江湖朝堂的局面。 顾晚晴微微一愣,这红叶斋,当真有那么厉害吗? “那皇上将这个事情交给相府,不是想为难我们吗?”顾晚晴有些嗔怒道,像是为苏峻衡打抱不平。 “那北辰使节,是被高手所杀。就算是皇宫侍卫,也不一定能阻止,更何况相爷您只是一个文官。”她抱怨着。 第538章 装病 顾晚晴并不知道,苏峻衡会武功。整个京城知道的,也不过寥寥几人。 “这倒没有多大难度,毕竟,今夜皇上与我商议,已猜到红叶斋背后是何人。”苏峻衡停顿片刻,看向顾晚晴,又道:“你可还记得白家?” 白家?她怎会不记得?当年苏念薇与白飞羽订婚,她可是眼热得不得了。 相府嫡女,不过五岁就与将军府唯一的世子定亲。 白家的家风,满京城赞口不绝。 那个时候,顾晚晴嫉妒的要命。她的蕊儿,就因为投生在她肚子里,不是嫡出,就要永远矮苏念薇一截。 她为人妾室也就罢了,顾晚晴不想苏兰蕊也为人妾室。 后来,白家遭了难,苏府与白家的婚事也就此作罢,再也无人提及。 “相爷怎么提起白家了?他们不是已遭番邦杀手灭口了吗?” “白家灭门之时,白飞羽身在江湖之中。阴差阳错,还剩下白飞羽一人。这些年,他一直销声匿迹。人人都以为他死了。” “可是,血滴子传来的情报中,红叶斋背后的主子,是白玉宸。皇上怀疑,这白玉宸就是白飞羽。” 苏峻衡说完,双眸微眯。 顾晚晴听到这里,立刻就知道苏峻衡想要做什么了。 她开口问道:“相爷是想,让蕊儿……用应付柳家的方法,引那白飞羽现身?” “不错,这些日子本相一直在禁足中。蕊儿也忧心忡忡,趁这个机会,我们将她从靖王府接回来。对外只道她病入膏肓,回家休养。” “白飞羽重情重义,自然会出现,见她心上人最后一面。到时候,我们就有把握将他抓捕归案,相府的危难,也就解决了。” 顾晚晴听罢,觉得此法可行。又不会伤害到苏兰蕊,她点了点头,低眉顺眼道:“蕊儿在靖王府一直挂念着相爷,能帮相爷解决燃眉之急,她定是一百个愿意的。” 顾晚晴刻意将苏兰蕊说的多么爱戴苏峻衡,拉近父女二人的关系。 苏峻衡轻笑,伸出手拍了拍顾晚晴的的手掌,道:“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蕊儿是个识大局的人。我自然是相信她的。” “那妾身这就去靖王府,将蕊儿接回家。不过靖王那边……” “本相会跟靖王说清楚,他也不想看着我们苏家落败。”他们现在是栓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苏峻衡老奸巨猾,每一步都想的极为细致。唯独一点,他还有些忧虑。 他怀疑,红叶斋已为厉王所用。可是,迟迟找不到证据。 如果确定了此事,以后行事,也更方便。 第二日,顾晚晴去到靖王府,亲自将苏兰蕊接回了苏府。 随后苏府便传出了苏念薇病重的消息。 说苏念薇思虑左相被红叶斋陷害,心神不定。加上产后不过月余,身体没养好。 苏相为了能让女儿安定,将苏念薇接回家。一是父女情深,二是再做一个双月子,养一养身体。 可是,却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是一条奸计。 第539章 绣婚服 相府与靖王府的动静,沐良轩全部知晓。 这些日子,厉王府总会有一俏丽高挑的女子,经常上门来找厉王与厉王妃。 这算是一个稀奇事,毕竟,厉王府,还没有这个先例。 沐良轩也知道,白飞羽男扮女装经常进出厉王府,为的就是能多与苏轻墨见上一面。 他非常不高兴,可是又不能吩咐人打他一顿,然后丢出厉王府。 尤其是白飞羽每次来,都还跟他有要事相商。 苏轻墨去平安堂的时间减少一半儿,这是沐良轩要求的,她只出诊一个早上,下午便回来绣嫁衣。 她不擅长刺绣,可是入乡随俗,沐良轩重视她,要给她一个隆重的婚礼。 她自然也要重视这桩婚事。 古时女子出嫁,嫁衣都是自己亲手缝制的,苏轻墨看着自己已经红肿的十指,欲哭无泪。 针线活太难了!比拿手术刀还难! “痛!”苏轻墨又扎到手指了。 她将手指含进嘴里,看着婚服上凤穿牡丹,眉头皱成川字。 她以前看电视,只觉得婚服上的凤穿牡丹好看,寓意也好。没想到,自己动起手来,哪哪儿都不对。 这是牡丹吗?怎么那么像菊花?还有这凤凰……额,挺像鸡的! 苏轻墨看着嫁衣,开始嫌弃自己的手工。 大婚那日,这可是要穿在自己身上的。太丑了,穿不出去啊! 苏轻墨发现,绣工越练久了,在她手里,就会化神奇为腐朽! 也只有沐良轩不嫌弃了,把她绣的大狼狗荷包,日日带在身上。 这婚服,她得绣到猴年马月啊! 苏轻墨趴在桌上,歇息片刻,刚一抬头,就看见白飞羽一身白衣走进来。 苏轻墨已经习惯了白飞羽女装的样子。现在,他可是这厉王府的常客,几乎是进出自由了。 “我看你房门没关,就自己进来了。”白飞羽笑到,眼神触及苏轻墨手上的婚服,目光逐渐暗淡下去。 冬日里,大红之色本应是喜庆的。可一想到这婚服是为了嫁给沐良轩准备的,白飞羽就看着刺眼。 “无妨,进来就进来吧。”苏轻墨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白飞羽认真看着那婚服,上面的凤穿牡丹歪歪扭扭,实在不好看。 “我记得你绣工没那么差的。” 白飞羽轻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苏轻墨抬起头,绣工好的是苏念薇,她是苏轻墨,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算了,解释了也没用,没人会信。 “呵呵,这些年都忙着赚钱去了,这女工就生疏了。”苏轻墨解释道。 白飞羽瞧着苏轻墨,红衣将她的脸庞映得红润,三分娇俏,四分妩媚,这般模样,让他移不开眼。 他的目光转向苏轻墨已经红肿的十指,眉头微皱。 “你当真准备好嫁给他了吗?” 苏轻墨点了点头,拿着婚服晃了晃,“当然啊,所以,我才绣嫁衣的。” 白飞羽神情落寞,苏轻墨心中一阵愧疚。 可是,感情若被愧疚左右,对三个人都不公平。 第540章 三宫六院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不能给白飞羽任何的错觉。 哪怕怜悯也不行,她苏轻墨,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 “沐良轩爱我,我也爱他。情投意合,成婚是顺其自然的事情。”苏轻墨补充着,不敢对上白飞羽的眸子。 白飞羽身子微僵,心里的疼痛蔓延至四,。他的拳头不由得握紧。 他终究还是错过了吗? 苏轻墨第一次成婚,不是他,第二次,也不是他。 难道,上天已经注定如此? 可是,他不甘心啊! 凭什么,沐良轩后来者居上? “真的是爱吗?苏轻墨,你搞清楚什么是爱了吗?爱是可以为一个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是胜过权势,胜过天下,他能给你吗?” 沐良轩的野心,人人皆知。那个帝王之位,至高无上。 女人,不过是附属品。 爱情,更是奢侈品。 沐良轩当上皇帝以后,怎么会让后宫空悬,只留苏轻墨一人? “他若成功,他会有三宫六院,无数妃子,你真的能忍受吗?” 如果能忍受,那便不算真正的爱。 苏轻墨愣住,她好像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可是,沐良轩现在做的很好啊。整个厉王府,只有她一人。 他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他说他心里只有她一个,她便就相信。 信任,本就是相爱之人最基本的东西。 “不能忍,他会只有我一个。”苏轻墨对上白飞羽的眸子,笃定的说道。 她的眼神坚定,没有一丝怀疑与慌乱。 这样坚定的眼神,让白飞羽微微一怔。 羡慕?还是嫉妒?都有。 为什么沐良轩可以把这样好的苏轻墨抢走?他不懂。 “朝堂之上,为了平衡权力,安抚臣子,他会纳新人,所有帝王,都不例外。” “我相信,他会是一个例外。”苏轻墨反驳道。 想起那日他单膝下跪所说的每一句话,苏轻墨都记在心里。 沐良轩,给与她到这个世界,除了亲情以外最热烈的爱情。她不会辜负,也不会怀疑。 哪怕,古往今来的帝王,都是一个样。 可是苏轻墨,相信沐良轩会是与众不同的。 苏轻墨的话,直击白飞羽的内心。 他认真仔细的审视着眼前的女子。这些年,他一直跟在她身边,知道她坚韧、善良,爱财,机灵。白飞羽一直以为,他才是最了解苏轻墨的人。 可是今日这番对话,他才知晓,原来,他不了解苏轻墨。 苏轻墨骨子里,有着一腔孤勇。一旦认定某人,便是飞蛾扑火。 白飞羽突然觉得,他再说下去,就有小人之嫌了。 “呵,我知道了。只是嫉妒,嫉妒他能拥有你。”白飞羽苦笑道,句句戳心。 苏轻墨看向这个男人,眉眼如画,翩翩公子,不应将大好时光,浪费在她身上。 “白飞羽,有句话我要告诉你。” 苏轻墨起身,与白飞羽平视,笑靥如花,她轻声说道:“你会别有一番天地的,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每个人,都会遇到那个可以点亮自己一生的人。 第541章 嫁衣 不要把时间,浪费在错的人身上。 白飞羽注视着苏轻墨,良久,他才别过头去。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苏轻墨也不知,她的这番话,能不能点醒白飞羽。 她只希望,自己不要成为白飞羽一生的桎梏。 白飞羽闭了双眼,努力在说服自己。 若真不能在一起,那他愿意一辈子守着苏轻墨。哪怕,孤独一生。 片刻过后,白飞羽转过头,努力将脸上的表情放柔和。 “既然你已决定,若不能在一起,那我便送你出嫁如何?” 苏轻墨听到这话,真的心疼这个男人。 这是何苦呢? 白飞羽见苏轻墨久久不语,故作轻松的坐下,拿着婚服,装作一脸嫌弃,“苏大夫,你这绣的什么呢?小鸡崽儿跟菊花?” 苏轻墨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笑道:“我都说了,这些年忙着挣钱,女工全忘了。” “这可不行,大婚之日,没有好看的婚服。会被人笑话的。不过按你这水平,这速度,要想绣好婚服,恐怕那沐良轩,还要等上好几年。” “既是如此,不如我给你准备一套?” 白飞羽看向苏轻墨,目光清澈见底。他像是释怀一样,不带任何杂质。 苏轻墨摇了摇头,不太好,古时女子的婚服都是自己准备的。 她不想在这上面偷工减料。 “我自己绣吧。” “既然这样,那不如你先绣着。大婚前如果能成功,最好不过。若不能成功,你就穿我给你准备的。” “皇室中人,最重视礼节规矩。厉王娶妻,三媒六娉,女子的嫁妆,也应丰厚。才能在婆家挺直腰板,那十里红妆的嫁妆,我出。” “不能娶你,就让我做你的娘家人吧。”白飞羽最后一句话,语气微微带着颤音。 他的眸子里,含着水,语气中,是期盼。 这种期盼,小心翼翼。 见白飞羽如此,苏轻墨的内心,像堵了一块石头一般透不过气。 白飞羽对她越好,她的心里就越难过。 该怎样拒绝?她并不想与白飞羽成为陌生人。 白飞羽见苏轻墨还是不说话,又弱弱道:“你不会……拒绝我吧?” 苏轻墨彻底受不了了,她看向白飞羽,这大概是除了沐良轩以外,对她第二好的人了。 有些事,做的太过,话说的太绝。伤人至极。 她不想失去白飞羽这个朋友,更不想,辜负白飞羽对原主的一片痴情。 “当然不会拒绝,有钱傍身,我就不用担心将来沐良轩会纳妃了。如果他敢纳妃,我就卷款潜逃。” 苏轻墨笑着说出这些话,将气氛活跃起来。 白飞羽听到这个回答,如释重负,他起身准备离开:“”“既然如此,我即刻就去准备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入厉王府。以后如果沐良轩敢欺负你,尽管告诉我。” 白飞羽晃了晃拳头,示意自己是她的后盾。 苏轻墨觉得鼻子很酸,泪水马上就要从眼眸中冲出来。 她点了点头,在白飞羽快要离开的时候,走过去,轻轻抱了他一下。 第542章 酩酊大醉 这个动作,很轻。没有带一丝男女之情,更像是家人之间的拥抱一般。 白飞羽愣住,将眼底涌动的悲伤掩盖。 “我走了,你继续绣婚服。” “好。” 短短几秒,苏轻墨就松开了白飞羽。 窗外,沐良轩一身玄衣,站了良久。 他忌惮白飞羽对苏轻墨的爱慕,可却又佩服他的坦荡。 不遮不掩,光明磊落,更不会背后使手段。 哪怕他占有欲爆棚,也无法上去与白飞羽打一架。 沐良轩也暗喜,苏轻墨的果干与信任。被爱人无条件信任拥护的感觉,真的很好。 他不用担心,苏轻墨会喜欢上白飞羽了。 绫罗阁内,白飞羽酩酊大醉。酒瓶散落一地,小福宝这些日子,忙的要命。 又要处理红叶斋的事情,又要顾及平安堂,还要装傻。 老天啊,他是做了什么孽啊?遇上个这样的公子! “公子,你别喝了,再喝下去,我可要回绝境岛了!”小福宝气呼呼的威胁着。 然而,这些威胁,对白飞羽并没有什么用。 白飞羽仰头又将一酒瓶的烈酒灌下,起身,往书房走去。 小福宝不知道白飞羽受了什么刺激,喝那么多酒,是在自寻死路吗? 那么多年,最难的时候都熬过来了,他从来没看过白飞羽如此颓废。 “公子,想死的话,上吊,服药,切腹。什么都行,醉死最麻烦了,你是不要红叶斋了吗?你是不想报仇了吗?” 小福宝又怒又气,又怕白飞羽真出事。白飞羽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白飞羽听到“报仇”二字,眼光突然发狠,狠狠地将酒瓶摔向炉鼎,原本完好无损的炉鼎,被硬生生砸碎。 小福宝心疼死了,这里面的东西,可是件件都价值连城啊! “当然要报仇!我要让那狗皇帝去我爹娘坟前认错!我要让他为毁了我这一生付出应有的代价!” 如果不是皇上,白家何至于如此,他与苏轻墨,怎会擦肩而过?! “是,公子,小福宝都知道。我们现在已经开始准备了,很快,很快那狗皇帝就会倒台的。可是,在狗皇帝倒台之前,您得顾惜自己的身体啊!” 小福宝带着哭腔,上前去扶住白飞羽。 白飞羽稳住身子,做盘腿而坐。 “小福宝,去把库房账本拿来。” “好,我马上去。” 小福宝刚准备离开,就觉得不对劲。好端端的,他家公子怎么对库房账本感兴趣了? 平日里,这些他可是从来不在乎的。 难道他家公子,最近缺钱花?怎么可能! 算了,都是公子的钱,他看看也正常。 小福宝搬出账本,足足有六大本。 这些年,红叶斋积累下不少钱财。富可敌国,也说的过去。 白飞羽拿起账本,仔细的挑选起来。 小福宝见白飞羽认真至极,实在不晓得为什么。 “公子,您在挑什么?” “她马上就要大婚了,我说过,要做她的娘家人,送她十里红妆的。”白飞羽谈到苏轻墨,一下就冷静下来。 小福宝听到这里,总算知道白飞羽今天为什么会失常了。 这个痴情种儿! 第543章 痴情种 这几日苏轻墨只去平安堂半日,小福宝正好奇呢,是什么重要的大事,可以让她连钱都不挣了? 原来是有了比挣钱更重要的事情。 只是,苏轻墨与沐良轩成婚,他家公子怎么办? 小福宝瞥了一眼面容憔悴的白飞羽,得,还没成婚,就已经要了他大半条命了。 白飞羽看着手中的账本,晕晕乎乎,也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心情不好。 账本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的,还会动。 他伸出手,指了指一行字。 凤冠霞帔。 “这个,就这个了。这个做她的嫁衣,她绣工不好,一双手都被绣花针刺肿了,让她自己准备嫁衣,大概要绣一辈子了。” “还有这个,这个……” 白飞羽开始一页一页的挑选着,已挑了十来样了。 小福宝跟苏轻墨待久了,也学了几分她的爱财如命。 见白飞羽一点儿也不心疼的把这些东西添进苏轻墨的嫁妆了,他心疼的要命。 红叶斋的东西,不说大话,真的比皇宫里面的东西还好。 这些年他们收集了不少前朝皇室的旧物,每一件都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就那凤冠霞帔来说,这可是前朝萧皇后准备的嫁衣。 只是,萧皇后还没来得及举行封后大典,前朝就亡国了。 这套极尽奢华的婚服,流落民间。东越开朝以后,也曾派人搜寻,但是都没有结果。 还是在阴差阳错下,红叶斋将其收入库中。 这嫁衣有多豪华气派,那还用说吗? “好,就这些。”白飞羽终于停了下来。 小福宝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就二三十件东西,咬咬牙,他还能勉强接受。 “那小福宝这就派人去将东西取出来备好。” 小福宝刚准备转身离开,就听见白飞羽慢悠悠的说了一句话:“除了这些,账本上的东西,全部交给她作嫁妆。,嫁妆丰厚,嫁入皇室才不会被人瞧不起。” 小福宝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什么玩意儿?他没听错吧? 除了这些,其余的都给苏轻墨做嫁妆? 他家公子是失心疯了? 这十来年,好不容易积攒下这些财富,就这样白给苏轻墨了? 一定是他听错了! 小福宝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公子,你可真爱开玩笑。这些东西都给了苏轻墨,那厉王府放得下吗?这不容易招贼吗?不合适,真不合适。” 小福宝尴尬的笑着,他家公子白飞羽在开玩笑。 白飞羽摇摇头,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强撑起精神,说道:“我怎么会开玩笑?我都挑出几十样了。如果……如果,他是与我成婚,这些……” 这些都是她的,红叶斋也是她的,他也是她的。 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只要她开口,白飞羽都愿意为他用尽力气尝试。 罢了,罢了。 已经不可能了。 白飞羽想到这里,仰头,又灌了一大口烈酒。 小福宝都快要哭了,对啊,她不是你的了,你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 第544章 万万不可 他家公子这脑袋里,除了苏轻墨,就装不进其他的了,怎么能痴情到这种地步? 那么丰厚的嫁妆,小福宝都恨不得他自己就是个女儿身。那样,那样,他绝对会选择白飞羽,拥有这万贯家财! 这些,可都是他们多年的心血啊! “公子,公子,你三思而后行啊,这可是红叶斋全部家当了啊!”小福宝流着眼泪,抱着白飞羽的大腿,大哭起来。 “你别喝酒了,再喝下去就更不清醒了。再喝下去,你半条命都没了。”小福宝心疼白飞羽的身子不假,他更心疼的是这些财宝啊。 就这么给苏轻墨了? 他家公子是不是糊涂了?! 白飞羽也心疼啊,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要送给念薇的,可是却没想到是以这种身份。 他喃喃自语:“我就是见不得她受半点儿委屈,只要能为她做的,我一定倾尽所有。只要,她以后能幸福。” “公子,你爱慕苏轻墨,这情有可原。但是你要想一想我们啊,想一想我们的红叶斋啊,红叶斋运作也需要大笔钱财的啊。” 小福宝就差跪下求白飞羽了,他一直在打理红叶斋,知道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 这钱要是给了苏轻墨,万一资金周转出了问题,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无妨,这红叶斋的人如今已全是我的心腹。想来,清贫一点,也不会有人反对。”白飞羽醉醺醺的开口道。 “公子,小福宝反对!你要清醒一点,这是六本账单,你全给出去,就是数以万计的银两,苏轻墨几辈子都花不完!”儿 “她有厉王养着,厉王这样爱她,怎么可能忍心让她受委屈?” “更何况,她内心对公子你本就有所愧疚。您在这样倾其所有,她肯定不能安心的!” 如果这样都能安心,小福宝就要在心里唾弃苏轻墨了。 小福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企图将白飞羽的想法拉回来。 这是什么痴情纯男?那么多年了,一直默默付出,连苏轻墨的一个眼光都没得到? 如果不是苏轻墨人真的不错,小福宝绝对要去找她理论一番! 小福宝提起苏轻墨,白飞羽愣住。 是啊,如果苏轻墨心里愧疚,怜惜他怎么办? 他可以忍受苏轻墨不爱他,却不能忍受苏轻墨的愧疚与怜惜。 那样,他会觉得自己很卑微。 “公子,你想想清楚!想清楚啊!小福宝去给你找解酒丹,吃了它清醒一点,你再做决定好不好?”小福宝只道是白飞羽吃酒吃糊涂了。 现在,不管白飞羽说什么,他是怎么也不会答应让白飞羽拿出那么多钱财的! 小福宝说完,赶紧起身,去拿解酒丹。 喂白飞羽吃下丹药,小福宝便一直抱着白飞羽的大腿。 生怕他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在小福宝的软磨硬泡,抱大腿的攻势下,白飞羽似乎清醒过来。 白飞羽低头瞧着小福宝坚决不妥协的样子,摇头苦笑:“小福宝,你当真以为我醉了?快放开我吧。” “喝醉的人,谁会主动承认自己醉了?”小福宝是信不过他了。 第545章 为她做嫁衣 白飞羽脸色微白,有些尴尬。他轻轻咳嗽两声,随即,变得严肃起来。 “你先起来,别抱着我大腿,那么大的人了。” 小福宝松开手,一脸认真的看向白飞羽:“公子,你可别再任性妄为了,你真把钱全部给苏轻墨当嫁妆,明日我就端着饭碗上街要饭去。” 不管他家公子做了什么决定,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 顶多就是多生几日闷气,然后想办法在挣钱。 “我知道了,你先起来。” 白飞羽揉揉额角。 解酒丹药效很足,就是清醒过后,会头痛。 小福宝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白飞羽的神情。 “公子,其实……苏轻墨嫁给厉王也挺好的。厉王对她,确实挺不错的。只要她过的好,你不是就会开心吗? 她的喜怒,一直都牵扯到你的心情。你也真的会为她用心考虑的,对不对?” 小福宝的一番话,让白飞羽慢慢清醒过来。 是啊,只要她开心,是不是跟他在一起,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当初她嫁给沐靖宇,受了那么多磨难,才是他最心疼的。 “我知道了。嫁妆,就给一半儿吧。那么多东西,十里红妆,足够了。” 除了嫁妆,他永远会是苏轻墨的依靠。 只要苏轻墨过的不好,他才不管沐良轩权势有多大。他会立刻带着苏轻墨,远走高飞。 小福宝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一半儿。 这些钱财,能保证不会让红叶斋出现问题。 “那小福宝就下去做准备了。” 除非白飞羽实在做了过分的事情,不然,小福宝是绝对服从白飞羽的。 几个时辰过后,绫罗阁内,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 一担担、一箱箱都朱漆髹金,流光溢彩。 床桌器具箱笼被褥一应俱全,日常所需无所不有。 这些东西,嫁个十个公主,都够了。 最重要的,就是嫁衣。 真的美艳绝伦。 白飞羽望着精美的大红衣裙,又是欣喜又是失落。 “这绝对能让苏大夫大婚之时成为焦点。”小福宝夸赞着,苏轻墨本就生的好看,只不过,平日里还从未见她穿过正红色的衣服。 这美貌佳人,再精心打扮,那就更是倾国倾城了。 小福宝大笑,白飞羽却陷入了沉思。 这凤冠霞帔是好,只不过,终归是前朝之物。虽从未穿过,但寓意不好。 只是,如果让苏轻墨自己绣,她那一双治病的手,恐怕要疼好好些日子。 既是如此,不如,他绣吧。 念头升起,白飞羽便不再等待。 “小福宝,你去替我寻几匹最好的蜀锦来,正红色为上。” 白飞羽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小福宝一愣,随即,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白飞羽。 “公子,你可别跟我说,你要亲自做嫁衣给苏轻墨?” 白飞羽不语。 小福宝重重的敲了自己脑袋一下。 完了,完了。 他家公子,彻彻底底的疯了。 他那双提剑上阵杀敌的手,怎么做的了绣品?这不是开玩笑吗? 第546章 她不是苏念薇 “公子,您可别开玩笑了。” “你觉得我像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吗?”白飞羽面带笑容,嘴角微微上扬。 算了,他阻止不了。 小福宝认命的点了点头,他忘记了,苏轻墨生产都是白飞羽陪着的,他怎么可能会在乎什么世俗? “小福宝这就去办。” 小福宝离开,偌大的绫罗阁内,安静下来。 满屋子的金银细软,谁看了不心动? “你倒也是舍得,一半儿钱财,全都给她做嫁妆了。”沐良轩的声音响起,带着清冷。 他处理完事情,刚刚到绫罗阁,便看见这样一副场景。 白飞羽看向沐良轩,无畏无惧,轻笑道:“如果她是与我成婚,整个红叶斋的金银,全是她的聘礼。现在只有一半儿,也算不得什么。” 白飞羽坦坦荡荡,丝毫不惧沐良轩的冷漠。 沐良轩不是很气恼,他甚至有些庆幸,是他先遇上苏轻墨。也是他先表露心迹,不然,以白飞羽这般心思这般财富,哪一个女子能不沦陷? “你确定,她会收下你的东西?” “我现在是她的娘家人,娘家人的东西,岂有不要的道理?她现在,可不是孤身一人,沐良轩,你可得好好对她。不然,本公子的剑不是吃素的。”白飞羽的语气里多了些许威胁。 已然开始已苏轻墨娘家人自居。 沐良轩对着外人,难得的笑了起来。 “这个,你放心。本王的女人,自然不会受一点儿委屈。” “你既然让我放心,那我便放心,谁叫苏轻墨也认为你会是一个例外呢?”白飞羽的语气里这次是明显的嫉妒。 沐良轩想起苏轻墨的话,心底一片柔和。对白飞羽的敌意,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他要的,是苏轻墨对他的坚定的爱。 两人相视,沉默不语。 白飞羽不太喜欢瞧见沐良轩这张冷冰冰的脸,“厉王怎么有时间来我绫罗阁了?怎么,今日没见到我,想我了?” 沐良轩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嫌弃。 “本王不过好心来提醒你,苏峻衡,想利用苏念薇引你现身,然后在将红叶斋一网打尽。” 沐良轩说出他前来的目的。 苏念薇?呵,那个女人,也配顶着这个名字? “我知道了,这件事,就不劳厉王操心了。” 沐良轩注视着白飞羽,他重情重义,与苏念薇还曾有过婚约,现在对青梅竹马,怎么会这样冷心绝情? 反而将所有心思都扑到苏轻墨身上? 沐良轩实在有些不解。 “白飞羽,本王听闻你与苏念薇有过婚约。” 白飞羽听出沐良轩话里的意思,这些事情,苏轻墨是瞒着沐良轩的。 他的心里好受了一点,至少,他了解的是苏轻墨的全部。 “厉王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对苏念薇薄情寡义吗?男子嘛,都是喜新厌旧的,更何况那个女人,根本就不配。” 那是苏兰蕊,并不是苏念薇!怎配与苏念薇相提并论? 白飞羽的语气里带着厌恶。 沐良轩也不再追问,他不喜欢过问别人的私事。 第547章 计策失败 “厉王这几日事务繁忙,就别过问我这种小人物的事了。赶紧回去吧,免得苏轻墨找了过来。” 白飞羽下了逐客令,虽然他已经接受了现实,但是看见沐良轩,还是心烦。 沐良轩也不自讨没趣,转身,干净利落的离开绫罗阁。 苏府,苏峻衡已然设好了圈套,就等着请君入瓮。 可是一连等了好几日,愣是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苏府的眼线液在京城各个角落观察,几日下来,也没有发现异常。 大厅内,苏峻衡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 会不会是他们想错了,红叶斋的白玉宸,并不是白飞羽。 只不过刚好同姓而已,天下白姓的人那么多。 白飞羽的出现,东越朝廷、北辰间谍,都会对他赶尽杀绝。想来,他也不会这样傻。 血海深仇又如何?有些时候,命才是最要紧的。 闺房内,苏兰蕊唇色苍白,她已装病了几日,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家里好闷,她好想回靖王府。 “娘,看来那白飞羽是不会出现了。要不,我明日就回靖王府吧?王府的事情多,没有人管理可不行。”苏兰蕊心急的说道。 事多是借口,苏兰蕊更怕的是,她不在这些日子,又出一档子嫣红那样的事情。 沐靖宇血气方刚,她现在又不是正妃。很多事情只能顺着沐靖宇来,闺房之乐方面,她能满足的都会满足。 顾晚晴也了解小夫妻之间的事情。苏兰蕊在娘家时间待久了,靖王府那边,恐会生变故。 “既是如此,那明日晚一点儿,你先回靖王府吧。我去跟你爹说清楚就行。”顾晚晴说道,她抚摸着苏兰蕊的脸颊,一脸慈爱。 “也亏得这几日你回府来住,娘可以好好照顾你。娘给你的方子,你按时吃了没有?” 现在名义上,苏兰蕊是生下了嫡子。但是母女二人都心知肚明,那终究是一颗定时炸弹。 若不赶紧调理好身子,生下正牌靖王府嫡子,恐生事端。 “女儿一直都在吃,只是也不见效。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惩罚我,让我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提起孩子,苏兰蕊的神色暗淡下去。 “蕊儿,胡说什么呢!什么惩罚不惩罚的,将来靖王荣登大统,你可是母仪天下的人。这些不吉利的话,休要胡说。” “明日回靖王府以后,苏府的事情,你也别太焦虑了。有你爹在,总不会太差。” 顾晚晴对苏峻衡信任十足,她始终相信,以苏峻衡的能力,万事都可以转危为安。 苏兰蕊乖巧的点了点头。 绫罗阁内,红叶斋的人一直在注意着苏府的动向。 白飞羽倒是不急,这几日,一直在给苏轻墨绣嫁衣。 还别说,白飞羽虽从未接触过女工。但是一拿起针来,得心应手。 不过三四日的功夫,凤穿牡丹就有了大致的形态。 他就这样日夜替苏轻墨缝制着嫁衣,不知疲倦。 小福宝也拿白飞羽没办法。 不过也在暗自感叹,他家公子,还真是心灵手巧,无所不能。 第548章 换了目标 “公子,你还别说,你这绣工,比秀坊里的绣娘还要好,要不,你替小福宝绣一个荷包吧?”小福宝傻兮兮的笑着,还特地将准备好的布料递给白飞羽。 白飞羽白了他一眼,这傻小子,在想什么呢? “小福宝,你难道不知道,男子的荷包,需要心爱的女子亲自缝制,才有意义?” “那不都一样吗?我也挺爱公子的,公子,就替小福宝缝一个嘛。”小福宝讨好的说道。 他单纯就是想要一个荷包。 不然,白瞎他公子那么好的绣工了。 白飞羽一脸嫌弃的看向小福宝,不断的摇摇头。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将来怎么议亲?要不要现在就给他物色物色? 白飞羽想着事情,小福宝贱兮兮的将准备好的布料放到嫁衣上。 “苏府那边怎么样了?” “苏兰蕊要回靖王府了,想来是等不到公子,白演了一出戏。”小福宝笑道,这苏峻衡,还真以为他们傻呢? 桃代李僵这种事情,骗得了其他人,可骗不了他们公子。 “苏峻衡戏台子都搭好了,不陪他们演一出戏,怎么过意的去呢?”白飞羽一脸笑意,拿起酒壶中的酒,喝了一口。 “给苏轻墨准备嫁妆,没了大半财产,怎么也得找补回来吧?” 小福宝跟在白飞羽身边久了,瞧见白飞羽这般笑容,就知道这苏府要倒霉了。 说不定,苏峻衡的库房,会被他家公子搬空。 “公子,那我让人去给公子放风,您可一定要多偷点东西出来。” 白飞羽敲了敲小福宝,一本正经道:“真是个财迷!再者,说那么难听?什么偷不偷的?我那是正大光明的拿。” 白飞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能不笑场。 小福宝抱拳作揖,实在是佩服他家公子这个脸皮。 “那公子,你就多拿一点儿出来。” 白飞羽起身,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府,白飞羽轻车熟路的找到相府库房。 轻而易举的打开了库房的钥匙。很显然,苏峻衡已经做足了准备,但是可惜,放错了重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苏兰蕊住的院子,这库房的守卫,倒少了人手。 不过没关系,就算人多。对于他白飞羽而言,对付这些小喽啰,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白飞羽只身前来,尽挑最贵重又最小的东西拿。 不一会儿,他的身上就挂满了金银细软。 然后,按照老规矩,将空酒瓶扔在库房里,离开苏府。 刚出苏府,白飞羽就遇上了正准备回靖王府的苏兰蕊。 白飞羽见苏兰蕊正准备上马车,起了捉弄之心。两指用力一捏,一颗金豆子狠狠地往马屁股上打去。 马匹受惊,半跪下去。 苏兰蕊一个不注意,直接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白飞羽见她如此狼狈,只觉得好笑。 苏兰蕊伤了苏轻墨的事情,他还没有算账呢!正好最近心情不好,陪他们玩一玩。 苏兰蕊摔得难堪,立刻骂了起来,“你们都是干什么的?连马车都能无故受惊,,差点害死了我。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待的起吗?” 第549章 她不配 苏兰蕊颐指气使的模样,令白飞羽频频皱眉。 这女人顶着苏念薇的名字生活,真是恶心,他心爱的姑娘怎会如此无理? 苏兰蕊被身边的人扶起,上了马车。 白飞羽一扬手,酒瓶稳准狠的打在了马屁股上。 马骤然受到袭击,发了疯似的向前冲了出去。 事发突然,服侍苏兰蕊的侍女和车夫都未来得及坐上马车,就眼睁睁的看着它扬长而去了。 马匹横冲直撞,马车颠簸不已,苏兰蕊吓的花容失色,尖叫起来,毫无名门淑女的模样。 “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 苏兰蕊带着哭腔的嘶喊着,却无一人应答。 苏府的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了出去。 不知跑了多久,马车才停在一个巷子里。 苏兰蕊惊魂未定,连忙爬了起来。这匹该死的马,她回去一定要吩咐人把它宰了! 她提着裙摆,慌乱的下了马车。 马儿跑累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鼻子里喷出白色的热气。 “你这畜牲!”苏兰蕊踢了马车一脚,发泄着内心的不满。 她回头张望着,这些该死死的奴才,怎么还不来服侍她? 这是什么鬼地方? “你跟畜牲生什么气?它听不懂人话不懂道理,难道,你也不懂?” 白飞羽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一身白衣,头戴帷帽,遮住了脸。 他声音清亮,带着些许冷淡。 苏兰蕊见来人器宇不凡,这身打扮,又出现在这样隐秘的地方,暗暗猜测,这会不会……是白飞羽? 苏兰蕊想起了苏峻衡的吩咐,如果白飞羽出现,要想办法将他留住。 这样,北辰使节被杀的事情就有交代了。 “你是……飞羽哥哥?”苏兰蕊突然变了一副温柔的面孔。 一句“飞羽哥哥”叫的柔情蜜意,整个人也缓缓的贴了过来。 白飞羽听见这矫揉造作的声音,只觉得一阵恶寒。 苏念薇,声音娇美,却不会这般媚俗。 “想不到靖王侧妃人前端庄人后却如此柔媚。”白飞羽讥讽的说道。 假的就是假的,她哪里抵得上苏念薇半分啊? 到底是小妾的女儿,学的都是讨好迎合男人的手段。 苏兰蕊见他没有否认,心下就更加肯定这个男人就是白飞羽了。 苏府的人应该快赶到了,她得想办法拖住白飞羽才行。 “飞羽哥哥是恼怒念薇已嫁为人妇了吗?从前飞羽哥哥舍不得凶我的,也不会对我如此冷淡。”苏兰蕊作出一副忧伤的表情。 她情义莲步,靠近白飞羽一点儿,脸上已经有泪珠儿滚了下来:“飞羽哥哥生气,我是知道的。只是当年白家生了巨大的变故,你又生死不明。 念薇苦苦等着,只盼有一天,能等飞羽哥哥来娶我。可是,念薇没办法啊!一道圣旨,便把念薇所有的念想都打碎了。” 这些年,你也在想我的对不对?所以听到我病了的消息,才会出现对不对?” 苏兰蕊哀婉的倾述着一腔思念,只要是苏念薇的,就全部属于她。 第550章 陪她演戏 她以为,白飞羽一定会念及旧情。 她以为,白飞羽会和靖王一样,都会把她当做苏家的嫡女。 只是,白飞羽听到苏兰蕊说的这些话,只觉得恶心无比。 苏轻墨因为这个女人,遭受了多少痛苦? 苏念薇意外怀孕,被沐靖宇侮辱、斥骂,抛弃,甚至差点儿害了她的性命。 既是如此,那苏兰蕊也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我只想告诉你,你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你不配。”白飞羽冷冷的说道。 “飞羽哥哥,你不要这样对我啊!”苏兰蕊上前一步,想要抓住白飞羽的衣角。 白飞羽迅速躲开,这女人怎么会如此无耻? “我知道你在怨我,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能违抗。皇命我更不能置之不顾,如果不是命运作弄,我一定会等飞羽哥哥回来娶我的。” 苏兰蕊开始打苦情牌,上有皇命,下有父命,她能怎么办? 白飞羽轻笑,他就配陪苏兰蕊演一场戏? “哦,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有赐婚的圣旨,你一定不会嫁给沐靖宇。你现在,也不爱沐靖宇,依然还在想我?” 白飞羽的听力甚好,远处已经传来了马蹄声。看来,苏府的人应该来了。 也许,还有沐靖宇。 那就让沐靖宇好好看一看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苏兰蕊听了白飞羽这话,微微一愣。可是随即,她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飞羽哥哥,念薇心里,一直是有你的。青梅竹马之情,是这世上最难忘的。不然,你也不会出现。我与飞羽哥哥的心情,是一样的啊。”她情深意切的说道。 “那既是如此,不如我带你走如何?既然你不喜欢靖王,我们就离开此地,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再续前缘。” 白飞羽也做出了一副深情的样子。 他温柔的伸手,轻轻拍了拍苏兰蕊的肩膀。一股异香飘起,苏兰蕊的眼里就只有一个人了。 周围没有了任何声音,她只听到白飞羽深情款款的话语。 “可是……可是我现在是靖王侧妃。现在跟你走,不仅是我,就连整个苏府,也会受到牵连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飞羽哥哥,也会遇到麻烦。” 苏兰蕊摇摇头。 她没有注意到,巷口外,沐靖宇和苏府一众家丁已经出现了。 白飞羽很坚定的说道:“既然你不爱沐靖宇,我们就双宿双飞吧,念薇,跟我走吧,我们都忘了京城吧!” 苏兰蕊摇摇头,纠结的说道:“飞羽哥哥,我……不如你留在京城,我们,我们可以继续相好的。我回苏府……找我娘商议去,她最疼我了,不管我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的。 我是真的喜欢你,也想跟你在一起,可是,我还有儿子啊,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的离开。总得,想个万全之策啊!” 苏兰蕊竭力想哄骗白飞羽留下来。只要抓住他,苏家的功劳就大了。 沐靖宇把这番话一字不漏听了去,气的脸色涨红,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第551章 放你一马 一群人站在巷口,众目睽睽之下,他的王妃,跟一个人倾述深情,根本无视他们的存在。 白飞羽已经看到沐靖宇带人逼过来了,故意凑近苏兰蕊的耳边,很真诚的说道:“你想办法带了孩子跟我一起走,我会视如己出。你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 苏兰蕊欣喜的点点头,这男人真好骗。 只是,沐靖宇已经怒气冲冲的扑了过来,他要杀了这个混蛋。 战神之子死在他手里,在朝堂上的威望,可就要盖过沐良轩了! 沐靖宇拔出长剑,怒吼道:“白飞羽,本王今天,定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沐靖宇瞪着猩红的眼睛,杀意四起。 白飞羽轻蔑的一笑,还别说,这苏兰蕊与沐靖宇,还真是天生一对儿,都以为自己是个好对付的。 想杀他?沐靖宇还真没有这个本事。 他跟沐良轩,差的太远了。 “哎呦,靖王这是怒火攻心了?你的妃子,嫁入王府多年,心里念念不忘的可还是我,白某感动之至啊!”白飞羽轻蔑的笑着,头上的帷帽已随风而落。 沐靖宇看着白飞羽嚣张的样子,握紧手中的利剑,身上的戾气掩盖不住了。 “白飞羽,你苟且偷生这么些年,还不安分?北辰没要了你的命,今天,本王却不会放过你了!” 沐靖宇手中的长剑直直的刺向白飞羽的前胸。 只是,白飞羽岂是好惹的。 他跟沐靖宇之间那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啊! 他拔出腰间的软剑,剑身好似一条毒蛇,缠绕住沐靖宇的手臂。 白飞羽脚下使出凌波微步,转而向沐靖宇的身后攻去。 沐靖宇快速反应过来,一个空中翻身,躲开他的攻击。 好险,若是刚刚他慢一秒,白飞羽的软剑,能将他整条胳膊给卸下来! 他向来用的都是硬剑,硬剑刚猛强势,攻击力十足,反应力却稍微弱一些。 软剑灵活,犹如毒蛇一般,令人头疼。 以柔克刚,却是破解硬剑习法的一大要点! 这个白飞羽,不容小觑。 沐靖宇端正态度,全神贯注的对付起白飞羽来。 他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光幕斩灭了激射而来的虹芒。 而后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 白飞羽见状,用软剑缠住沐靖宇的长剑。 两剑相碰,在空中闪出些许花火。 白飞羽眸若冷电,沐靖宇的一招一式,太过冒进。 冒进的人,最易露出破绽。与沐良轩的沉稳之力相比,沐靖宇这些招式,只是漂亮,却没有太大的威胁力。 白飞羽衣袖一甩,一颗金豆子直奔沐靖宇的下三路。 金豆子打到沐靖宇的气海,原本蓄势待发的他,瞬间破功,腿脚不稳,膝盖直接跪落在地面,狼狈不堪。 白飞羽“哈哈”大笑:“靖王何须行如此大礼?打不过就直说,白某放你一马就是了。” 这句话,侮辱性极强! 第552章 你心里有谁 沐靖宇气得气血翻腾,他再次凝聚内力,站起身打出一掌。 白飞羽躲过掌击,看着赶来应援的侍卫,冷哼一声:“靖王,就此别过,改日白某再来会一会靖王妃。” 说罢,白飞羽脚尖儿一点地,身子连晃,就消失不见了。 这番打斗下来,沐靖宇吃了暗亏。喉咙中涌起腥甜,他强行将气血压下,吩咐手下追赶。 苏峻衡也赶到了现场,只见苏兰蕊木讷的站着,不发一言,沐靖宇刚结束打斗,一脸铁青!、。 “靖王,那白飞羽抓到了吗?” 沐靖宇冷冷的看了苏峻衡一眼,随即开口道:“立刻送侧妃回府!” “是!” 直到沐靖宇和苏兰蕊离开巷子,苏峻衡都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他听闻苏兰蕊回府的马匹受惊,库房又被盗了。便猜到可能是白飞羽从中作梗,他这招声东击西,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为了确保抓住白飞羽,苏峻衡一番谋划,才赶到这个巷子。没想到,沐靖宇也在此。 他好像特别生气,难道是因为白飞羽? 回到靖王府,苏兰蕊吸进鼻子里的药粉,药效才逐渐消失。 而此刻,沐靖宇正坐在厅堂上,额头上青筋暴起,愤怒异常。 她怎么会在这儿?白飞羽呢? “王爷,我什么时候回来的?”苏兰蕊一脸疑惑的开口。 沐靖宇见“苏念薇”终于肯开口说话,气极反笑“”“呵,王妃总算愿意开金口了。刚刚本王一再追问你白飞羽的事情,你都沉默不语。 本王是否可以认为,王妃对白飞羽心存爱意,爱护有加呢?” 苏兰蕊听到沐靖宇的问话,只觉得心惊肉跳。 “王爷,怎么可能?我只心悦你一人。先前马匹受惊,我被带到一个巷子里。甚至不知道王爷您何时到的,我又是怎么回到王府的?” 苏兰蕊赶紧开口解释着,听到沐靖宇的质疑,她就知道自己今晚是着了白飞羽的道儿了! 沐靖宇看苏念薇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可是一想到当着众人的面,她竟然跟白飞羽卿卿我我,他就受不了! 这苏家的女儿,还真都是自轻自贱啊!先前那个苏兰蕊,有了野种,如今这苏念薇,还心心念念着自己的青梅竹马! 都拿他沐靖宇当傻瓜吗? “你当着本王的面,与那白飞羽耳鬓厮磨,究竟想做什么?”他厉声责问。 设计迫使白飞羽现身一事,沐靖宇是知道的,也与苏峻衡通过气,只是今日这样的场景,还是让他觉得受到了屈辱。 苏兰蕊见沐靖宇怒发冲冠,吓的赶紧跪了下来,双目含泪,辩解道:“王爷,妾身不管说什么,也是权宜之计啊。不知那白飞羽用了什么手段,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对白飞羽有什么情意?不过是拖延时间,让苏府的人赶到,将他追拿归案。如此一来,妾身的父亲就有救了。我对王爷的爱意,始终如一啊!” 她哀哀哭诉。 第553章 他是故意的 苏兰蕊跪到沐靖宇脚下,抓住他的衣摆,一双动人的泪眸,看起来楚楚可怜。 “王爷,那白飞羽诡计多端,这样做就是为了离间我们夫妻二人的情分,王爷万万不可相信。” 苏兰蕊哭诉道,白飞羽没抓到,还让沐靖宇怀疑上她了。这人,可太缺德了。 沐靖宇紧皱眉头,冷冷的看着苏念薇。苏念薇与白飞羽有过婚约的事情,他倒也略有耳闻。 只不过苏家很痛快的接受了赐婚,她成亲后在自己身边一直安分守己。他就没往心里去,一个下落不明的人,不足以影响到他。 今天他会这般生气,完全是因为,苏念薇与白飞羽情意绵绵的样子,让他丢了面子。 苏兰蕊见沐靖宇目光冷淡,又开口道:“王爷,妾身与白飞羽的事情,本就是家里一句玩笑话。我与他认识的时候,不过五岁。那么小的年纪,什么都不懂。这次如果不是为了父亲,妾身也定然不会说出那违心的话来。 北辰使节被杀,我父被禁足。王爷在朝廷上也孤立难援。如果妾身能帮王爷和父亲分担一点儿忧愁,让妾身做什么都愿意。王爷也看出了我的异样,这全是白飞羽动了手脚啊!” 苏兰蕊声泪齐下,她是一心为苏家和靖王府啊! 她这番话,倒让沐靖宇心里舒缓不少。 只不过,心里这道坎儿过不去。 “本王且问你,你与那白飞羽的情意,都是假的?”他不满的问。 “当然是假的!妾身心中,只有王爷一人。妾身如果不提起年幼时的情分,那白飞羽也不会留下来了。” 沐靖宇听到这里,觉得倒不是假话。白飞羽武功高强,轻功更是了得。 如果不是苏念薇说这些话,恐怕,他今日也见不到白飞羽的真容。更无法确定,那红叶斋的白玉宸,是不是白飞羽。 现下,虽然白飞羽逃走了。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白枫之子,还活着! 这个消息,对皇上而言,很重要。 沐靖宇伸手,牵起跪在地上的“苏念薇”,脸色逐渐放的柔和:“本王相信你,当时你中了白飞羽的奸计,说了那些话。本王问你,你也不应声。所以本王才会怒急攻心。” 沐靖宇解释着,苏兰蕊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妾身知道王爷的心情,还望王爷别再怀疑妾身对您的情意了。” “本王知道了,可惜还是让那白飞羽跑了。本王若是亲自抓到他,交给父皇,可是大功一件啊!” 沐靖宇的眸子蒙上一股阴郁,敢耍他? 呵,他一定要让白飞羽付出应有的代价! “王爷,如果妾身能帮上忙,妾身愿意全力配合。”苏兰蕊再度请缨,能帮沐靖宇解决了白飞羽,那她在沐靖宇的心中,就更加重要了! 重回正妃之位指日可待! 沐靖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掌,只要白飞羽在京城中,他就有办法。暂且不需要一个女子帮忙。 “先不用,你好好带着凌儿便是。接下来的事情,本王会与苏相亲自商议。” 第554章 不想躲了 苏兰蕊见沐靖宇拒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否则又会引起他过多的猜疑了。 沐靖宇当夜便请下圣旨,封锁整个京城,防止白飞羽逃出京城。 再让人画了白飞羽的画像,张贴在京城各处,以截杀北辰使节的罪名,抓捕白飞羽归案。 能帮助成功抓捕白飞羽的人,悬赏一百两黄金。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当年白家满门忠良的美名,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消失在百姓的记忆中。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名叫白飞羽的江湖人士,暗杀北辰使节,破坏两国联姻的不义之士。 绫罗阁内,白飞羽认真的绣着婚服,一针一线,小心翼翼。 小福宝趁着平安堂得空之际,偷偷的溜到绫罗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公子啊,公子,小福宝到底该怎么说你啊!好不容易蛰伏了那么多年,怎么一夜之间,你就成京城通缉犯了?还让那个沐靖宇看到你的真容了?” 小福宝气的要命,白飞羽倒是镇定自若。 他将绣好的荷包扔到小福宝面前,一只毛茸茸的小狗似乎活了起来。 别以为有了荷包,我就可以不生气了! 小福宝将荷包收下,又开始了碎碎念的模式:“公子,这下怎么办?以前你还可以随意出去走走,现在倒好,绫罗阁你都出不了。” “绫罗阁也不安全,沐靖宇正派人挨家挨户的搜呢!说不定一会儿就搜到绫罗阁来了。你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啊!公子您也太大意了,那么多年都没让人看到你的容貌,昨晚是怎么了?” 人的喜怒并不相通,小福宝着急担心,白飞羽只觉得吵。 他摸了摸耳朵,瞥了小福宝一眼,暗示他太吵了。 随即,放下手中的针线,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道:“躲了那么多年,不想躲了。” 他从未做错什么,白家也从来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他要躲那么多年? 他与苏轻墨有缘无分的一切缘由,都是当今皇上造成的。 他就是要这样正大光明的出现,时不时闹一闹,让皇上心惊胆战,却又抓不到他! 白飞羽知道,他的出现,对于皇上而言,就像是头上悬了一把利剑。 “那现在怎么办?你不可能打得过整个京城的官兵的!再说了,你舍得滥杀无辜吗?” 小福宝气的坐了下来,耷拉着脑袋。 “谁说我要滥杀无辜,顶多就是让他们抓不到我,干着急而已。”白飞羽轻笑道。 “说的容易,沐靖宇的人是挨家挨户的搜,你躲的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小福宝,你用你的小脑袋想一想,整个京城,沐靖宇不敢搜哪里?”白飞羽笑着看向小福宝,不以为然的说道。 小福宝听罢,思考了好一会子,然后开口道:“皇宫和厉王府。” “那不是还有地方可以让我去吗?”白飞羽敲了敲小福宝的脑袋。 “皇宫公子就别想了,那血滴子,厉害着呢!还有厉王府,估计你也不想看到苏轻墨和沐良轩整日卿卿我我。” 找虐啊! 第555章 通缉 小福宝盯着白飞羽,心惊胆战的问道:“公子,你不会想住进厉王府吧?” 白飞羽不说话,只一味的抿着嘴笑。 这个主意多好啊,可以保命,可以留在苏轻墨身边。 最近这些日子,他们家公子折腾的天翻地覆,小福宝真是忍无可忍了。 “公子啊,你想什么呢?沐良轩怎么可能同意你住进厉王府?他们现在就要大婚了,你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也许苏轻墨会主动求我住进厉王府呢?” 白飞羽眨了眨眼,意味深长的笑笑。 小福宝突然觉得,白飞羽被满城通缉,就是他故意的要把自己置于险境。 为了离苏轻墨近一点,他家公子还真是用心良苦。自己的行踪,都可以主动暴露。 “公子,我怎么觉得,你总有一天,会死在苏轻墨手上?”小福宝扶额,一阵哀叹。 美色误人,感情误事。 没有这些,屁事儿没有。 白飞羽不说话,如果能死在苏轻墨手里,倒也不亏。 这些年,他仿佛影子一样跟在苏轻墨身边,早已习惯了她在自己的生活里,有些东西,一旦出现,就会像刻在骨子里一般。 哪怕是毒药,他也甘之如饴。 平安堂内,苏轻墨看着满大街张贴着的画像,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一回事?发生了什么?白飞羽的身份怎么会被朝廷知晓,而且北辰使节被杀一事,又怎么会牵扯到白飞羽身上? 北辰使节被杀的时候,他不是在禹城吗? 苏轻墨满腹疑问,这官兵挨家挨户的搜查,城门也被关了。他还在京城吗? 苏轻墨发现,她这个朋友,当的的确不怎么样。 内疚袭来,苏轻墨一阵苦恼。 小福宝最近看起来也蔫蔫儿的,眼下的黑眼圈有些重。 “小福宝,最**安堂很忙对吧?姐姐看你累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小福宝抬起头,看向苏轻墨,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是单纯。 可是外表却与内心极其不符。 “对啊,可累了,小福宝一个人都忙不过来了。” 怎么不累?我家公子为了你天天折腾,又要处理红叶斋的事情,我又不是三头六臂! 苏轻墨一脸心疼,“等大婚过后,姐姐给你放一个假好不好?到时候姐姐带你去找媳妇儿!” 苏轻墨笑道,眉眼弯弯,她家小福宝,也该娶妻了。 “算了算了。”小福宝下意识的就拒绝道。随即,觉得自己好像说的不对,又开口:“小福宝,小福宝还小。” 要是找了媳妇儿,过上他家公子这种朝思暮想的日子。还不如独身一人,乐得自在。 “不小了,这个年纪,也该议亲了。既然小福宝害羞,那就让姐姐去帮你物色吧。”苏轻墨打趣着。 小福宝一脸幽怨的看向苏轻墨,嘴上虽然未说什么,心里却诽谤道:可千万别想害我,感情误事!感情误事啊! 红叶斋已经疯了一个白飞羽了,他可不能再出乱子,不然林大侠交代的事情,就完成不了了! 第556章 搜查 正当小福宝与苏轻墨说话之际,一伙官兵朝着平安堂走来。 “奉皇上之命,搜查朝廷罪犯白飞羽。”一个官兵握着剑,拿着令牌,朝着平安堂大声的吼着。 态度恶劣,气焰嚣张。 苏轻墨原本的大好心情,立刻就被这些人给破坏了。 搜平安堂?还真是胆大妄为。 谁都知道平安堂背后的人是厉王,如果不是刻意找茬儿,这些官兵绝对不敢这样肆无忌惮。 “这位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平安堂是看病抓药的地方。这么小的地方,怎么藏的下一个罪犯?” 苏轻墨先礼后兵,看看这些官兵前来到底是何用意。 官兵看了一眼苏轻墨,强硬的说道:“皇上说了,此罪犯事关东越和北辰的和平,马虎不得。就是厉王府,也得搜。更何况,这平安堂?” 苏轻墨一听这话,得,又是冲着他们厉王府来的。 “那不知靖王府你们搜过没有?既然事关重大,就不能漏掉一处,不如先去搜搜靖王府如何?”苏轻墨笑道,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为首的官兵见苏轻墨态度轻慢,有些恼怒:“朝廷的事情,哪里容得外人置喙?” “哦,你们是不是刻意难为我?这平安堂,向来遵纪守法。街上那么多商户你不搜,直接来我这里,是什么意思?” 苏轻墨脸色不大好看了,他们气势汹汹而来,在外人眼里,自己岂不是与朝廷要犯有了牵连? 难道,有人已经知道了白飞羽和厉王府的关系?所以官兵才会刻意来搜查平安堂,难为厉王府? “我们是奉命搜查!”那官兵也寸步不让。 “既然如此,如果要搜平安堂,请按照流程来,把其他商户以及靖王府搜了再来。你这样针对我们,有辱平安堂声誉。”苏轻墨也不肯相让。 官兵见苏轻墨态度强硬,心里有些打鼓。可是,靖王吩咐过,一定要多注意平安堂和厉王府。 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更何况,靖王身后是皇上! “朝廷官府做事,自有道理。苏大夫不要以为自己是厉王妃,就难为我们。”为首的官兵以退为进的说道。 苏轻墨冷眼望去,这些人只是寻常官兵打扮。 想来这么做,也是受人指使。 快成亲了,要稳住气,这个时候她还是尽量少给沐良轩惹麻烦。 “既然你们要搜,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如果没有搜到罪犯,你们要当着众人的面给我们平安堂道歉。” 苏轻墨郑重其事的说道,黑眸阴冷。 她可以退一步,但是,也不会任人欺凌。 平安堂之外,她得维护厉王府的尊严。 官兵们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开始认真搜查起来。 他们翻箱倒柜,前庭后院,哪一处都不肯轻易放过。 只是,就这么大一处房子,哪里藏得住人啊? 不过,就在搜查快要结束的时候,其中一位官兵偷偷从袖子里拿出两颗金豆子,扔在平安堂的地上。 第557章 谁敢 这是靖王交给他的东西,这金豆子,是白飞羽专用的暗器。 正当其他人准备离开平安堂的时候,为首的官兵大声说道:“这是什么?” 他从地上捡起金豆子,拿到苏轻墨面前。 “苏大夫,这个东西,你如何解释?” 官兵名叫刘志,生的满脸络腮胡子,七尺身高,看起来威风凛凛。 他捏着两颗金豆子,一脸的得意。 金豆子?平安堂里可没这些东西。不过,这东西好眼熟啊。 好像在哪里见过。 “金豆子哎,你哪里捡的?我也要!”小福宝见状,一脸傻兮兮的笑着跑过来,抢过刘志手中的金豆子。 一副小财迷的模样。 “还有吗?快点说,在哪里捡的?平安堂什么时候有这种金灿灿的东西了?”小福宝笑着,眉眼弯弯,像是心智未开的孩子一般,傻里傻气的。 苏轻墨见小福宝抢过金豆子,只觉得好笑。她环抱爽你,淡定的看向刘志。 “大哥,这金豆子,想必还热乎的吧?你扔在平安堂是什么意思?平安堂做的可都是小本买卖,怕是承受不起那么贵重的礼物。” 小福宝听到苏轻墨这么说,又天真的去扒拉着刘志的腰间。 “还有吗?再给我两颗好不好?这个能换很多银子的。” 刘志见苏轻墨戳破他的计谋,又看小福宝傻傻的。一时之间,竟然被他们搞糊涂了,不知该如何应付二人。 只能结结巴巴的说道:“谁……谁说这是我扔的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这分明是从平安堂搜出来的赃物,昨晚靖王就是被这个金豆子给袭击的。” “这位官兵大哥,看来你早就知道这是赃物了。那你还问我这是什么?平安堂内,除了这两颗金豆子,还有其他的吗?证据不足就想诬赖我们? 有些好处,要有命享才叫好处。不然,就是催命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命给玩儿没了。” 苏轻墨最后一句话,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她冷冷的看向这个人,只希望她的警告,能让他清醒。 可别站错队,做错了事。 刘志被苏轻墨的巧舌如簧给怼到不知所错。 先前嚣张的气势,已全部被压下来。 可是,靖王吩咐过,一定要将这苏轻墨抓入大狱内。 刘志咬了咬牙,“苏大夫好厉害的一张嘴。这金豆子是从你平安堂内搜出来的,这就是物证,有什么冤屈解释,还请你当大理寺说去吧!” “来人,把平安堂内的人带回……” “谁敢?”一个冷厉的声音响起,低沉的嗓音里,隐忍着怒气。 沐良轩刚下了早朝,便来接苏轻墨回家。想不到,就看到了这副场景。 沐良轩一到,平安堂内,气氛凝固,温度骤降。 刘志看向沐良轩,只见他剑眉星目,一身朝服,虽俊美,却神色冰冷。 只不过两个字,就将他们在场所有人都吓破了胆儿。 “谁给你们的胆子抓本王的王妃?来,不如连本王一起带走!” 沐良轩护在了苏轻墨的身前。 第558章 跪地求饶 “本王的王妃,去大理寺?不如送入天牢吧?圣旨呢?”沐良轩一字一句的逼问,冷冷的看向众人。 官兵们被沐良轩的气势压的透不过气,脚一软,跪了一地。 “厉王,小人只是……只是奉命行事……绝无冒犯王妃之心。只是,只是那白飞羽事关两国关系,这金豆子,的确是他用来袭击靖王的……” 刘志支支吾吾的说着,额头上已冒出细碎的汗珠。 厉王狠毒,他们不是不知道。惹了他的人,多半都已命丧黄泉。 只是没想到这个时间,会遇上这位活阎王。 “奉谁的命?” 沐良轩冷冷的瞥了跪下的人一眼,居高临下,带着帝王的睥睨。 他的身上散发着戾气,让人望而生畏。 白飞羽的事情,他去上朝的时候,就已知晓。就是考虑到苏轻墨会担心白飞羽,所以他才会赶来平安堂。 刘志听到沐良轩这样问着,一时不知道该说是谁。 靖王?还是皇上? 这位活阎王,恐怕谁的账也不会买吧? “小人只是,只是在平安堂搜到了白飞羽的暗器……所以,想带王妃去问一问。” 刘志话音刚落,就听到肩胛骨骨头被打断的声音。 断裂的疼痛让他痛不欲生,他一下捂住自己的肩膀,惊恐的看向沐良轩。 “问一问?本王倒是想知道,你有什么资格审问我的王妃?”沐良轩靠近,冷笑着看向眼前倒地求饶的人。 这些人,真不长记性。看来,还是他这些日子,顾及到苏轻墨在,心软了些。 所以,才会让这些人误以为可以先拿苏轻墨开刀。 他向来不会给任何人伤害亲人的机会。 就比如莹儿,被他捧在手心儿里百般呵护,哪怕别人再恨他,也不敢对莹儿动手。 除非,他本意求死! “厉王饶命!厉王饶命啊!我们只是奉命办事……绝无……” 刘志痛苦的吼着,整个人趴在地上,如同蝼蚁一般。 沐良轩没有搭他,反而看向其他人,轻道:“既然找出金豆子,那就要好好去查一下。本王记得,相府颇喜欢用这种金豆子打赏人的。” “不如你们去相府搜一搜?如果还想审问本王王妃得,本王也定然不会阻止,只不过……” 丢掉一条命而已。 沐良轩后面一句话没说出来。 可是听的人全都惊恐万分。 他们拖起刘志,赶紧磕头给厉王和苏轻墨赔罪。 “是小人办事不力,没查清楚金豆子来源,请厉王,厉王妃开恩,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每个人都精神紧绷,害怕到头都不敢抬。 苏轻墨见他们如此惧怕,轻轻拉了拉沐良轩的衣角。 沐良轩转过头看向苏轻墨,苏轻墨摇了摇头。 沐良轩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既是如此,还不快滚?”沐良轩冷冷道,语气中的杀气未减半分。 刘志和一众人连滚带爬的离开平安堂。 沐良轩轻轻拍了拍苏轻墨的肩膀,笑道:“本王是不是太狠了?” 第559章 如何安排 沐良轩看着苏轻墨,他的狠厉不止如此。杀人如麻,尸体堆积如山,这些他都做过。 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狠毒,甚至,喜欢用狠毒来威慑这些人。 可是,遇到苏轻墨以后,他开始收敛了。 沐良轩害怕,苏轻墨不喜欢太狠毒的自己。 苏轻墨摇了摇头,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弱肉强食,不狠一点,如何在皇宫之中,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 “我可从来没觉得你是菩萨。”苏轻墨轻声说道,对沐良轩温柔的一笑。 沐良轩心里踏实下来,不管做什么,只要苏轻墨都站在他身旁,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白飞羽的事情……”苏轻墨开口,欲言又止。 她现在联系不到白飞羽,害怕他会出什么问题。 东越朝廷已经知道他的身份,那北辰那边,必然也是知道了。 这样下去,他面临的就是两国的截杀。 “我已经知道了,想来,他也是忍不住,想去见一见那个曾经的青梅竹马。所以,才会暴露身份。” 沐良轩眼眸微沉,白飞羽重情重义,嘴上虽说着那“苏念薇”不配,实则,还是去看了她。 苏兰蕊与白飞羽才不是青梅竹马呢! 苏轻墨在心里嘀咕,却也不说破。 “沐良轩,你说白飞羽能不能躲过这次的追捕?会不会,他躲段时间,朝廷就放弃了?” 沐良轩握住苏轻墨的手,他摇摇头,这才是棘手的地方。 “皇宫中的血滴子,不是浪得虚名。哪怕他有红叶斋,也撑不了多久。更何况,北辰那边,恐怕也有了动作。” 白枫曾将北辰击得节节败退,老一辈的北辰将军,曾被白枫戏耍,七擒七放。 这般侮辱,可让那北辰军队记了好久。 如今白枫独子白飞羽出现,还杀了他们派来的使节,想来北辰那边,也不会按兵不动。 “那怎么办?他现在岂不是四面楚歌?”苏轻墨皱着眉头,有些着急。 沐良轩看了苏轻墨一眼,她担心白飞羽的模样,真让他有些不悦。 “我和白飞羽是朋友,而且,他说了是我娘家人。所以,算我大哥吧。”苏轻墨察觉到了沐良轩的醋意,赶紧开口解释着。 一边解释,还一边拉住沐良轩的手,认真道:“他是大哥,你是丈夫。这不一样,关心的情感不一样。” 苏轻墨的求生欲,也是很强了。沐良轩就是个大醋坛子,只有好好哄着才行。 沐良轩见苏轻墨这么解释,勉强接受了。他的眉头舒展开,白飞羽现在是他的人,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我现在还真不知道该安排他去哪里。” 京城遍布皇上、靖王府、相府的眼线。出了一点纰漏,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现在和白飞羽的关系,还不能暴露。不然,皇上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两个。 “我知道他安排到哪里合适了。”苏轻墨眼睛一亮,嘴角上扬。 沐良轩一见她这狡黠的笑容,就知道,她肯定又藏着坏心思了。 第560章 本王不同意 苏轻墨与沐良轩,倒是也心灵相通。她一笑,沐良轩立刻就晓得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别想让他住进厉王府。”沐良轩斩钉截铁的拒绝。 那还得了,白飞羽的心思,他可是知道的。 他与苏轻墨一日未大婚,一日没有夫妻之实,这白飞羽,肯定都还抱着侥幸的心理。 让他住进厉王府,不是养了只狼在自己身边吗? 苏轻墨见沐良轩拒绝,拉着他的手,开始撒娇:“哎呀,沐良轩,就让他住进来嘛。他女扮男装,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不会连累厉王府的。他不是也帮了我们挺多忙的吗?而且我都把他当朋友了。” 这是苏轻墨为数不多的撒娇,一旁的小福宝,听的一身鸡皮疙瘩起。 不过好在,他家公子的计谋得逞了。 小福宝埋着头,继续傻傻的站在一旁,实则在悄悄的偷听苏轻墨与沐良轩谈话。 沐良轩脸色一冷,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答应这个无理的要求的。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沐良轩,就暂且让他留在厉王府吧。厉王府有暗卫,朝廷的人不敢搜查,北辰的人也不敢踏入。这个是最好的办法,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正当苏轻墨撒娇之际,只见白飞羽身着一身水绿色的长衫,披着纯白色的披风,一身女装,出现在平安堂。 此时的他,发髻高高挽起,一支木槿花样的玉簪,插入发间,这个样子的白飞羽,清冷又高洁。 像是冬日里的梅花,让人赏心悦目。 人的好看,是可以不分雌雄的。 “我觉得这个主意好,我同意。”白飞羽笑道,声音也是尖细的。 小福宝听到声音,一抬头,就看见那张雌雄不分的脸。 看惯了平日里翩翩公子模样的小福宝,只觉得他家公子这副打扮,实在睁不开眼睛。 他好想吐啊! 虽然好看,但是他就是觉得别扭! 哪个女子,生了八尺的高度? 如果真有这样的女人,肯定嫁不出去。 “咳咳!”小福宝被呛的说不出话来。 他第一次,见白飞羽女装打扮。 白飞羽冷冷的瞥了小福宝一眼,开口逗趣道:“小傻子,姐姐漂亮吗?” 这是小福宝第一次不想装单纯了,他好想破口大骂他家公子啊!怎么办?! 小福宝赶紧低下头,这个动作,落入苏轻墨眼里,就变成了害羞。 苏轻墨见白飞羽打趣小福宝,赶紧开口维护。“白……白慕,我家小福宝还小,你就别逗他了!” 白飞羽也很乖,将目光收回,看向沐良轩与苏轻墨。 “我觉得你刚才的那个提议非常不错。厉王府现在是最安全的,我去了正好躲一躲。” 白飞羽开口,一副黏上厉王府的架势。 沐良轩不悦的皱着眉头,冷冷的看向白飞羽:“本王不同意。” “谁要征求你的同意?苏轻墨同意不就行了?你个没良心的,枉我在禹城尽心尽力,现在我落难了,你都不知道帮我一把。” 白飞羽抱怨着,顺势往苏轻墨在的地方站去。 第561章 如愿以偿 “本王会出手相助,却不能让你住进厉王府。本王的府邸,从不留外客。”沐良轩横眉冷对,断然拒绝了。 白飞羽就知道,他住进厉王府,没有那么容易。 “沐良轩,皇上对我白家是想斩草除根啊!京城封了,百姓有进无出。官兵挨家挨户的搜查,连平安堂都不放过。偌大得京城,竟然没有我安身立命的地方。唉,我白家对面东越赤胆忠心,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真是可悲可叹。” 白飞羽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他白家有今天,都是皇家害的。 苏轻墨心里一阵难过,白家遭难,白飞羽瞬间成了孤儿,活到今天,实属不易。 而她,虽是白飞羽的青梅竹马,却有自己的灵魂,嫁为人妇,成为厉王妃。 白飞羽真的很惨。 “沐良轩,我现在这种处境,可是全都拜你们沐家所赐。白家灭门,当今皇上做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我心爱的女子,也嫁入沐家了。皇家对我们白家,可真是皇恩浩荡啊!” 他嘲讽的说道。 他不过是去厉王府避难而已,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他现在是苏轻墨的娘家人,行事坦荡,光明磊落,断然不会起什么龌龊的心思。 当然,这是在沐良轩对苏轻墨好,懂得珍惜她的前提下。 沐良轩听着白飞羽的抱怨,只觉得字字诛心。 皇上步步紧逼,整个红叶斋已成为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白飞羽尚在京城,如果被抓,那红叶斋就全军覆没了。 更何况,白飞羽说的的确是实话。皇室愧对白家,他也欠了白飞羽很多人情。他行事为人光明磊落,如果自己再拒绝,就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沐良轩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苏轻墨心里明白,沐良轩已经同意了。 她搂住他的腰,亲昵的笑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沐良轩捏了捏苏轻墨的脸颊,瞥了一眼白飞羽,眼神儿瞬间冷漠下来:“不过是还人情而已。” 沐良轩很不情愿的说道。 白飞羽才不管沐良轩什么态度呢,能达到目的就行。 他武功高强,可是照朝廷这样耗下去,人力财力都不占优势。 还不如找个地方,休养生息。顺便,补充一下红叶斋的财库,才是正事。 “那就谢谢厉王了!”白飞羽勾起唇角笑笑。 他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办不到。 追到苏轻墨,除外。 角落里的小福宝松了一口气。 他家公子,总算如愿以偿住进厉王府了。 下午,厉王府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厉王府从未有陌生女子出现过,厉王生性冷淡,除了厉王妃,便再无其他女人,这是人所共知。 可是今天,沐良轩回来时,带了一个高挑妩媚的女人回来。 沐良轩、苏轻墨、还有白慕出现在同一画面的时候,和谐又美好,惊的厉王府的下人目瞪口呆。 还有皇宫的眼线,也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第562章 西凉动荡 皇上听着密报,眉宇间隐隐透露出戾气。 他微微向后靠,只有坐在龙椅上,他的心里才能稍微要安心些许。 沐良轩从不贪恋女色,怎么突然带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回厉王府? 这其中必然有蹊跷,西凉局势紧张,文昭王腹背受敌,他这一生,遭人陷害,子嗣单薄,唯独一个女儿,流落东越,最后阴差阳错,顶替梁家嫡女,嫁入宫中,成为贤妃。 如今,厉王权势威望日盛,西凉动荡不安。他不得不紧紧盯着厉王府,唯恐有一丝风吹草动。 那个女子是何身份?跟西凉有关系吗? “小安子,让血滴子去查一查那个女子的身份。一有消息,立刻来禀报朕。”皇上大手一挥,霸气十足的吩咐。 “喏。”小安子微微福身领命,随即,便派人下去了。 皇上靠在龙椅上,疲惫的闭上双眼,他伸出手,揉了揉额头。这些日子,夜里白枫与贤妃,时常入梦,扰的他心神不定。 这几天白飞羽现身,西凉国密报搜寻贤妃消息。 竟让皇上不知自己是身处现在,还是以前。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白枫和贤妃的事,也安慰自己,为了皇位,他别无选择,换了谁都会这么做。 可是每夜入梦,他总会蓦然惊醒。 时间一长,愧疚与不安交织在一起,让他内心更加极端。 他开始时刻关于红叶斋和厉王府的消息,生怕多年维护的皇位,被人一夕夺去。 红墙绿瓦,安静肃穆,给人徒添一种忧伤之感。 养心殿外,乌鸦挥翅而飞,夜幕似乎被人撕开一道口子,雪花飘落。 冬夜漫漫,乌鸦徘徊几圈,飞入郊外一座古宅之中。 古宅中的陈设简单,一如外朝模样。 一位少年出现,一身红衣似火,额间是一朵西凉茉。他的皮肤,白皙的不似男子,脖子间,能隐隐看到血管。 身形虽高,却瘦弱无比。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似的。 “文昭王病危,你我若在两个月内不能查出公主的下落,便要领命离开东越,赶往西凉。” 另一名黑子男子开口,他皮肤黝黑,身形高壮,是西凉铁骑骑兵该有的模样。 “两个月?王上能撑两个月吗?”红衣男子轻笑,眉宇间,是涌动着的魅惑。 “右安溪,注意你的言辞。我们是效忠于王上的,不是哪些豺狼虎豹!”黑子男子不悦的开口,西凉境况,他们都知道,如果不能找回公主,继承文昭王的位置,西凉将战火四起。 战火四起,便给了其他侵略者可乘之机。 “赫尔,我不过开玩笑,你何必那么在意呢?”右安溪轻笑道,抓住一只飞进来的乌鸦,从它腿上拿出情报。 乌鸦叫了几声,右安溪拿出笔,在纸上记录了一些东西。 右安溪会鸟语,是西凉境内,这不是秘密。 西凉情报网强大,靠的便是这些通鸟语的人。 只不过,如今通晓鸟语的,只剩为数不多的几个了,右安溪就是其中之一。 第563章 突破口 赫尔脸色不太好看,他看了右安溪一眼,眉宇间浮现出不悦。寻找公主的事情,迟迟没有结果。 文昭王那边已经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恐怕到死,文昭王都无法见到他失散多年的女儿。 “我们在京城蛰伏已两年有余,却一直没有查到公主的消息。会不会当初情报出了问题,那封信,并不是从东越传出去的?” 赫尔说出自己的疑惑,那封公主亲笔写的书信,辗转多年,到他们手里时,已破烂不堪。年份、字迹都已不清。 如果一开始他们的方向就错了,那寻找公主的路就错了。 右安溪轻笑,他将手中的虫子喂食到乌鸦嘴里,随即,坐在椅子上,微微轻叹。 “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很快便想通了。那封信,必定是从东越送出去的。你没觉得,这东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右安溪抚摸着自己的长发,红衣妖娆,眉宇间的西凉茉妖异无比。 赫尔听了右安溪这样说,仔细的想着这两年发生的种种事情。 右安溪见他人高马大,蠢蠢的,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东越,没有太子。东越皇上,已经稳坐皇位二十年,如今已经是不惑之年。按照正常的情况,储君是国本稳固的根本。” “可东越皇帝,并未如此做。大权在握,不愿意落于旁人。”右安溪说完,赫尔似是想通什么一般。 “他不是中意靖王为储君吗?” “缓兵之计而已,若真中意靖王为储君,也不会迟迟引两位皇子争斗。”屋外的乌鸦又开始叫了起来。 右安溪眼眸一沉,淡然道:“东越皇帝,对厉王颇为忌惮。甚至不惜用下三滥的方法,打压他这个儿子。这是为什么?虎毒不食子,他在害怕些什么?” “你不觉得,这个厉王,才应该是我们寻找公主下落的突破口吗?” 赫尔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他看向右安溪,一脸惊讶。“若是公主在东越成婚,年龄恐怕与厉王相差无几。你的意思是,厉王有可能是公主的后人,东越皇帝知道公主身份,所以才对厉王处处打压?” “因为厉王的身份一旦暴露,他的身份就是皇子之中最尊贵的!” 赫尔说完,只觉得胆战心惊。他在京城两年,听闻很多关于这个厉王的事情,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层。 右安溪点了点头,嘴角抿着笑,倒也不是太傻。 “可是,你是怎么猜出来的?”赫尔看向右安溪,一脸疑惑。 “这些乌鸦告诉我的,当年有位贤妃,是厉王的生母。明明深受宠爱,却在一夜之间暴毙。那位贤妃,是梁家嫡女,可派去乾州的人去调查过梁家。” “有下人言,真正的梁家嫡女,已经亡故。经此种种,我便猜出这些来。只不过尚未证实,这位贤妃,是不是公主,这位厉王是不是有西凉血统。” 右安溪说道,眼眸一闪而过的阴郁。 “那就去问厉王啊!如果是,我们就将他带回西凉,去见王上!” 第564章 时机未到 “王上一生的愿望就是找到失落的女儿,再拖下去,就是一生的遗憾了!”赫尔有些着急,他是王养大的,知道王这一生最想要的是什么。 “贸然去问厉王,你是嫌弃自己命太长吗?我们东越境内,本就是隐藏身份。厉王狠辣,说不定会拿我们当西凉奸细。到时候,我们两个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右安溪冷冷的瞥了赫尔一眼,这么傻的人,怎么活到现在的? “更何况,你就敢保证,东越境内,就只有我们两个西凉人?西凉内乱,其他王定然不想看着文昭王找回公主,或者公主的后人。否则,那王位,就不会是他们的。所以,贸然行动,不仅对我们不利,甚至对厉王不利。”右安溪分析着当下利弊,神情严肃。 “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王上的情况,不容乐观啊!”赫尔很是着急。 “等,时机成熟,我们便可以前去试探一番。”右安溪看向窗外,雪渐渐大了起来。这是东越的第一场雪,寂静无声,覆盖住这皇城下的污秽。 另一边,厉王府。 住进厉王府的白飞羽很是惬意,厉王府可是皇上重点监视的对象。为了不让白飞羽的身份暴露,沐良轩特地嘱咐户部的人,给白飞羽造了一个假身份。 白慕,禹城人,禹城白家庄的村医。 有了假身份,白飞羽就能已白慕的身份,安然无恙的待在厉王府。 京城的第一场大雪,来的悄无声息,一夜之间,便将整座城市覆盖。 距离过年,也只有几天的时间了。这场雪,像是赶着来人间过年一样。 大街上,已经开始张灯结彩。用艳红压住着这满目的白,给京城徒添几分生机。 白飞羽躲在厉王府,绣着婚服。一段时间下来,他的绣工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绣出的凤穿牡丹栩栩如生,仿佛要飞出来一样。 年关将近,皇宫内的宫宴多了起来。苏轻墨陪着沐良轩入宫,一同参加宫宴。 厉王府,只剩下梁晨和白飞羽。 白飞羽沉迷刺绣,梁晨对这个女子也颇有好感。 那日,梁晨撞见白慕在绣婚服,一席话之间,与白慕熟络起来。每日,都会去看看白慕。 今天,梁晨特地煮了红枣阿胶乌鸡汤,女子一到冬日,手脚便易冰凉,喝这个汤最好。 白飞羽坐在小亭中,一手绣着婚服,时不时端起桌上的酒,轻抿一口。 冬日赏雪喝酒,是再好不过的惬意时光。 “你不冷吗?这么大的雪,冻坏了,癸水来的时候,有你受的。” 身后响起女子清亮的声音,白飞羽回过头,只见梁晨披了一袭红色的披风,端着一罐冒着热气的汤出现在眼前。 大雪落在她的肩上,红与白形成鲜明对比,看的人心里畅快。 最近这几日,梁晨天天来找他。白飞羽倒没觉得什么,毕竟,梁晨是个很好相处又善良的女子。 “我这有火炉的,更何况,我从来不痛的。” 因为他没有癸水。 第565章 你有些不一样 梁晨走进亭子里,放下汤,将肩上的雪花抖落。开口笑道:“就算不痛,也不能在这样寒冷的室外做刺绣,对身体不好。” “你看,凉得很。”梁晨说罢,抓起白飞羽的一只手,冰冷的触觉袭来。她皱着眉头,是很真诚的担忧。 白飞羽一愣,第一次有女子对她做这样亲昵的动作。他有些不适应,赶紧抽出手来。 “还好,能忍受。” 梁晨见白慕这个反应,有些好笑,这个妩媚的女子,竟然如此害羞。 “怕什么,我也是女孩子。我是为你好,女子娇弱,这身子还是要保护好。不然,将来受醉的是自己。” 梁晨笑道,将鸡汤推到白慕面前,“来,尝尝今天我做的汤。” 白飞羽低头瞥了一眼碗里的鸡汤,他现在,一副女子装扮,梁晨便真拿他当姐妹。偶尔还会跟他说些女子私密的事情,白飞羽不知道都该怎样拒绝。 不过梁晨是个没坏心眼儿的女子,对他也相当照顾,她每天都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白飞羽端起碗,将鸡汤一饮而尽。嗯,挺好喝的。喝了以后,身子暖暖的。 “谢谢。”白飞羽朝着梁晨笑道。 梁晨低头看向白慕手中的婚服,眉眼里是欣喜之色:“这嫁衣可真好看,你与表嫂之前就认识吗?如果不是相识已久,也不会对她这么好啊!” “嗯,认识了很久。”白飞羽淡淡的应答着。 “真羡慕表嫂。”梁晨喃喃道,“不过这里,你收针有问题,表嫂穿起来可能会不舒服。” 梁晨看出了婚一点儿问题,手指向婚服袖口的地方。 白飞羽对刺绣了解不深,在制衣方面,自然不如女子。他听到梁晨这样说,就将嫁衣递给了她。 “他轻轻点头,没有过多言语。梁晨便接过去,开始改动起来。 “你话很少,就像表哥一样。不过,你没有他那样冷漠,表哥只对表嫂一个人有温度。”梁晨一边改动着针扣,一边说道。 她很喜欢白慕,这种喜欢,带有些许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白慕身上,有种让她想要靠近的感觉。 也有可能是在京城待久了,没有朋友。多一个朋友,她都会很珍惜。 “我见你这些日子也没出门,怕是憋坏了。明日有夜市,不如我带你出去逛一逛?”梁晨说罢,一抬头,就瞧见白慕撑着睡着了。 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微微叹气。好像,白慕不是很喜欢跟她说话。 不过没事,有个人说说话也好。 白飞羽是装睡的,他不知道该怎样跟梁晨沟通。 过了几十载,他生命里的女子,只有苏轻墨一个。 剩下的,便是小福宝。梁晨是好,但他总觉得,不应该与她走太近。 自己是男儿身,顶着女子的装扮,如果与梁晨接触太多,估计那沐良轩会杀了他。 白飞羽假睡着,梁晨就安静的改着嫁衣。 一刻钟过后,已经改好,梁晨觉得有些口渴,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下去。 只是...... 第566章 病酒之症 辛辣气息在口腔中扩散开来,梁晨立刻意识到,这是烈酒,不是什么茶水。 这白慕,平日里喝得一直是这个?这女子怎么那么奇怪,平日喝那么烈的酒。 最重要的是,她有病酒之症,是碰不得酒的。 一旦碰酒,必然浑身起红疹,严重时还可能呼吸困难。 梁家上下都是禁酒的,就是因为她的病酒症。 “咳咳!咳咳……”梁晨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她慌忙中,将嫁衣放到一边,趴在桌上,喘着气。 白飞羽见她这般,赶紧睁开眼,扶住她,开口问道:“怎么了?” 梁晨已觉得呼吸困难,她的身上,已肉眼可见的速度,一颗一颗的冒着红疹。 她用力的指了指桌上的茶杯,白飞羽立刻会意过来。 “你不能喝酒?” “嗯……”梁晨红着眼,声音已然沙哑,却忍着没流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白飞羽心下一惊,赶紧替她把了把脉。拿出丹药,喂她服下一颗,缓解呼吸不适的症状。 丹药入口,片刻便起了疗效。梁晨的呼吸逐渐恢复正常,只不过,身上的红疹却越来越多。 她的整张脸都是赤红色,这红色一直延伸到脖子处,连手腕也是红的。 “我,我有病酒之症……” 梁晨气若游丝的说道,整个人已经趴在了桌子上。 “你怎么不早说,我这里是没有茶水的。只有烈酒!哎,怪我!”白飞羽心里内疚的要命,想要伸出手扶住她,却又顾及自己是男儿身。 只伸出一只手,稳住梁晨无力的身子。 “那个,苏轻墨不在,要不,我先抱你回房。然后,给你制百杯散,看一下能不能让你的红疹好一些。” 梁晨身子无力,脑袋也闷闷的,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伸出手,抓住白慕,一用力,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倒进了白慕的怀里。 梁晨如此无所顾忌,是因为,她以为白慕是女子。 而白飞羽,因为梁晨的举动,彻底僵硬了身子。 女子的身体本就柔弱,他体热,哪怕下雪,穿的也不多,白飞羽可以感受到梁晨体温透过衣衫传来。 如果不抱住她,梁晨必然跌到地上。但是抱住她,男女……男女授受不亲啊。 “我……我好难受……”梁晨见白慕迟迟没有动作,有些委屈的开口道,像极了小猫嘤咛。 “白慕,你……你是不是讨厌我?想让我死在这里啊!” 梁晨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她温热的气息,打在白飞羽的脖子上。 白飞羽觉得自己也有些难受。 算了,救人要紧,男女之别对大夫来说,算不得什么。 白飞羽拦腰将梁晨抱了起来,往房间里走。 梁晨身边的侍女见自家小姐满脸的红疹,都急哭了。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可别吓我们啊,是哪个拿酒给您喝的?王妃,王妃回来了吗?快去找大夫!”小欢急得手忙脚乱起来。 “你们去打点儿热水来,我会医术,你家小姐交给我就行了。”白飞羽吩咐一声。 第567章 有几分像 白飞羽吩咐着,小欢点了点头,随即离开。 白飞羽命人拿出药材,制作解酒的百杯散。为了暂缓梁晨的症状,他喂了她蜂蜜水。 梁晨睡的迷迷糊糊,身上的疹子又红又痒。她伸出手想去抓挠,被一双大手给制止住。 “乖一点,弄破了会留下伤痕。”白飞羽握住她的手,轻柔的开口。 梁晨睁开眼睛,烛火摇曳,房内暖洋洋的。唯独白慕的一双手,略微冰凉。她觉得,白慕好像不怕冷,可以大雪天坐在亭子里赏雪制衣。 白慕长得可真好看,她的眉宇间英气勃发,不似一般闺阁女流那么娇媚。 梁晨闻到药香,她抱歉的说道:“白慕,我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责怪,没有抱怨,哪怕她是因为误饮了杯中酒才生病的。 梁晨身上,没有官宦世家女子的娇气与跋扈。更多的是善解人意,是温柔似水。 难怪连苏轻墨也很喜欢她。 “麻烦什么,如果不是你,嫁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绣完。”白飞羽一边说着,一边研磨着药粉。 “白慕,每日我们都见面,可是,你好像依然把我当外人,我们,做不成朋友的吗?”人一生病,就容易说出心里话。 梁晨其实很喜欢跟白飞羽亲近。 白飞羽一愣,他表现的那么明显吗?他只是想避嫌,虽然是女子的装扮,但是他的的确确是个大男人啊,没有道理随意与女子亲近的道理。 那绝不是正人君子所为,更何况,他这些年屡经离丧,最亲近的人只剩下师父和小福宝了。 面对不熟悉的人,他很难找到话题。 白飞羽没有回答梁晨的问题,只是将药配好,倒了一杯热水,让她服下。 这百杯散极苦,梁晨服药的时候,眉头紧紧皱起,她微一抬眸,委屈的看向白飞羽:“白慕,不能喝了。再喝我要吐了,太苦了。” 梁晨一张小脸儿都整个皱了起来,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猫。 身上的红疹还未褪去,一张脸犹如一个红苹果一样,莫名的着小女儿的娇态。 白飞羽忽然想起了苏念薇小的时候,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良药苦口利于病,乖,把它喝完。” 白飞羽将碗递到梁晨面前,很怕苦的女孩子,却乖乖的听话,将碗中剩余的汤药一饮而尽。 那似嗔似怒的眼神儿,还真有几分像苏轻墨。 白飞羽心中有股热流涌起,很奇怪,又很美妙。 “喝完了。”梁晨拿着碗晃了晃,像是邀功的小孩。希望得到眼前人的夸赞。 白飞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嗯,很乖。” 这个动作,带着一丝丝宠溺。梁晨温婉的一笑,白飞羽才后知后觉,他在做什么!? 这样亲昵的动作,除了苏轻墨,他怎么能对别人做呢? 白飞羽心中懊恼,急忙收回手,有些尴尬的叮嘱:“你身上的红疹需要用热水配着药物来擦洗,我不方便在场,让你的侍女来吧,我先出去了。” 他,这是怎么了啊? 第568章 先把衣服穿好 梁晨觉得奇怪,这白慕好像,特别怕与人接触? 喝了药以后,梁晨醉酒的状态很快缓解。就是身上的疹子,一时半会儿还下不去。 她脱掉外衣,只留下一件粉色衾衣,遮住身子。 “白慕,我觉得你好奇怪啊。都是女孩子,你怕什么呀?你这个大夫不在一旁指导,小欢万一弄错怎么办?” 白飞羽见梁晨当着他的面宽衣,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急忙备转过身去,心跳加速。 “不是怕,你是大家千金小姐,擦拭身体这种事,在场的人越少越好。”白飞羽开口解释,语音中带着些许沙哑。 “这有什么啊?你也是女子,不用避嫌的。”梁晨落落大方的说道。 在她眼里,是把白慕当做姐妹一样看待的。 白飞羽身子微僵,他在这里算什么事儿?这是厉王府,沐良轩还有冥夜,都知道他真实身份的。 要是被他们发现自己在梁晨房间,还看她擦拭身子,不得杀了他? 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要生出太多事端来。 “梁晨!”白飞羽提高声音,语气严肃。 梁晨被这一声弄的愣住,她错愕的看向白慕,她做错什么了吗? “你先把衣服穿好。” “不是要用药水擦身体吗?”梁晨看着白慕的背影,满脸不解。 这白慕,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害羞?不合理啊,她可是大夫啊。 畏手畏脚可怎么好?女子行医,本就不是常有的事。若在因为害羞的心思,世俗的眼光,对病患敬而远之,可就违背了行医者的初心了。 “你……你身子较虚,脱衣容易风寒入侵,到时候就病上加病。所以你……你先穿上衣服,别着凉。”白飞羽找了一个借口,他第一次觉得说谎竟然这样难。 梁晨“哦”了一声。然后,乖乖的穿上衣服,躺在床上。 “衣服穿好了吗?”白飞羽问着。 “穿好了。”梁晨低声应答。 白飞羽这才转过身来,小欢此时也将热水端了进来,他没有多话,开始往热水里加入药材。 不一会儿,热水已逐渐变成了浓浓的褐色。 “你来给她擦一擦身体吧,不要太用力,不能把红疹擦破。” 白飞羽吩咐着小欢,将细节说清楚。 小欢点了点头。 “嫁衣还没绣好,你擦完药以后一个时辰,再喝一次百杯散,然后好好休息。明日红疹便会褪去大半的,我就先走了。” 白飞羽说罢,没给梁晨说话的机会,就转身离开房间。 梁晨瞧着她高挑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小欢一边按照白慕吩咐的给梁晨擦身子,一边问道:“小姐,你说这白小姐也是大夫,怎么她看起来好像很害羞的样子啊,厉王妃就不会。” 梁晨笑了笑:“应该没成亲的原因吧,表嫂不一样,她都有儿子了啊。” “白小姐长得确实好看,就是太高了。奴婢在东越,还是第一次看到跟王爷差不多高的女子呢。” 小欢摇头笑了起来。 第569章 好皇孙 梁晨点点头,是啊,这白慕处处都与寻常女子有几分不同呢! 这些日子,沐良轩与苏轻墨都忙着参加宫宴。白慕初来乍到,她一个人在不熟悉的地方,难免会想家,她们两个倒可以做个伴儿。 夜幕降临,风歇雪住。玉兔东升,照耀在白茫茫大地上,透着些许清辉。 白飞羽一阵燥热,脸颊红了,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他的脑海里,闪过梁晨那张脸。顿时,莫名的心烦意乱。 他拿起加油,开始认真的绣了起来。很快,焦躁不安的内心得到缓解。 皇宫中,歌舞升平。瑞雪兆丰年,临近年关的这场大雪,下的让人心里畅快。 阖宫夜宴,觥筹交错,人人脸上,都是欣喜之色。 苏兰蕊被贬为侧妃,不能与沐靖宇同席。只能在沐靖宇后侧,看着别人尽情欢笑。 沐良轩与苏轻墨夫妻和美,她就坐在沐良轩右侧。两人不时低语,不时轻笑,伉俪情深,引得宫中人人羡慕。 当然,羡慕的人,不包括苏兰蕊,她是忌恨。 苏兰蕊坐在苏轻墨对面,见她春风得意,绞着手帕,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如果不是苏轻墨,她现在还是靖王正妃,就不会低人一等。 “父皇,母妃,恰逢吉日,天降瑞雪。今天,也是凌儿百天儿,儿媳斗胆,想替凌儿向父皇母妃讨个喜。” 苏兰蕊起身,朝着皇上和贵妃拜了下去,她刻意想利用孩子来吸引大家的注意。 皇上爽快的答应了:“那孩子,确实是位福星。百日宴正好撞上我朝的第一场瑞雪,想来,将来也是位栋梁之才。” 朕能得此好皇孙,你的功劳最大。既是替凌儿讨喜,你便直言就是,朕一定给那孩子最好的。” 苏兰蕊听到这里,眼波流转,颔首低眉,轻道:“凌儿已经一百天了,还未得皇祖父抱过。稚子最喜慈爱,父皇今日抱一抱凌儿可好?” 苏兰蕊的话,将一场夜宴,变成了温馨有情的阖家团圆的聚会。让没有人情的皇室,多了几分民间少有的温情。 皇上一听,对苏念薇这个合理有合情的要求,甚是满意。 “哈哈哈,朕是怕凌儿太小,会畏惧天家威严。既是如此,朕得好好抱一抱朕得好皇孙!” 皇上说罢,苏兰蕊从乳母手中接过孩子,抱到皇上手中。 这孩子,生的冰雪可爱,像糯米团子一样,软软糯糯的。 丝毫不畏惧生人,再见到皇上穿的明黄龙袍时,竟然笑出了声。 “咯咯咯……” 孩童的清脆笑声,犹如一股春风,吹得冰雪化开。凌儿这么可爱,皇上的慈爱之心立刻爆棚。 “哈哈哈,果然是朕的好皇孙。一点都不畏生,将来必是可用之才,靖王妃养的可心了。” “来人啦,将朕命人准备好的长命锁拿上来,再拿一些珠宝来。” 皇上高兴,大手一挥,宫人们立刻端上无数珍宝。 “好孩子,这些都是你的。”他慈祥而又大方的笑道。 第570章 利用孩子 龙颜大悦,钦赐百日稚子无数珍宝。皇上对这个皇孙的看重,显而易见。 对沐靖宇的看重,也是显而易见的。 苏兰蕊用一个小孩子,就哄的皇上如此开心,小小的成本,收获满满。 她不禁骄傲的抬头看向苏轻墨,眼神里满是鄙夷。 仿佛在说,我的孩子才是正统的皇室子孙。你的,不过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孽种。 苏轻墨淡然一笑。她早就猜到这个家宴不过是沐靖宇与皇上贵妃的家宴。她和沐良轩出现,不过是为了充数而已。 已经习惯了皇上偏心,她倒也不觉得难过。 “沐良轩,你看到没,利用一个婴儿争宠,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苏轻墨很不齿苏兰蕊的行为。 沐良轩侧头一笑:“等大婚以后,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再要个孩子。” 苏轻墨脸颊一红,嗔怪的说道:“谁还要和你生孩子啊?” 苏轻墨与沐良轩窃窃私语,落入苏兰蕊的眼里,就成了打情骂俏。她见不得苏轻墨幸福,便故意问道:“听闻厉王府的小郡主,六岁有余,在东越学府里,连三字经都背不全。 想来也是厉王妃来自民间,不知如何教导皇家子女啊!” 苏兰蕊眉头轻挑,语气里已然有了挑衅之意。 在皇上面前,提出苏轻墨的身世经历,明显,是要让皇上厌恶苏轻墨。 果不其然,皇上瞥了苏轻墨一眼,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朕听东越学府的夫子所说,莹儿是贪玩了些。倒是睿儿,很努力。莹儿虽是女孩儿,生在皇家,就应为天下女子之楷模,还是不应该太过娇纵了。厉王妃,你出身乡野,若是不能好好教导,朕就派人亲自教导。” 苏轻墨心下一沉,起身刚准备回复皇上的话,就听见沐良轩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 “皇上,儿臣认为,莹儿还小,开心快乐就好。不必拘泥于繁文缛节,儿臣还养得起她,也会悉心教导。” 沐良轩已站起身来,神情严肃,直接反驳了皇上的话。随即,他看向苏念薇,冷声道:“靖王侧妃有闲心关心莹儿的近况,不如花点时间去陪一陪苏相。 北辰那边,近日蠢蠢欲动。若苏相再找不出那个白飞羽,恐怕,东越就只有将苏相交给北辰了。” 一向沉着冷静又能沉得住气的沐良轩,在涉及到自己女儿的问题上,绝不妥协。 哪怕是皇上,他也不给面子。 苏轻墨见沐良轩脸色铁青,不禁暗自感慨,果然说得罪都不能得罪他的小情人。 莹儿有这样一个靠谱的爹,真真是福气。 沐靖宇见沐良轩对自己的侧妃发难,也忍不住了,起身反驳沐良轩道:“皇兄,此言差矣。” “难道说女儿,就可以不顾皇室尊严吗?莹儿生在皇家,受天下人所供养,就有责任,成为天下女子之表率。” 他有了嫡子,说话都硬气了几分。 沐良轩那个儿子,到底上不得台面。女儿也这般没用,该自己扬眉吐气了。 第571章 和亲人选 他得意的继续说道:“都说巾帼不让须眉,若让莹儿胡闹下去,将来嫁出去都难了。父皇与念薇也都是为了莹儿好,还请皇兄不要过于骄纵于她。” 沐靖宇有了几分颐指气使的架势,在他眼里,厉王府的孩子,的确不如他的凌儿优秀。 他的凌儿,虽然才刚满白天,却能助他夺得皇上欢心,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而厉王府,莹儿是女孩子,苏睿虽已认祖归宗,身份却很尴尬。更何况,苏睿还姓苏。 与他的凌儿相比,皇上自然要更喜爱这个孙儿一些。 沐良轩拳眉宇间浮动着怒气,他的女儿怎容他人诋毁? “我倒是不明白,一本三字经而已,会不会有什么要紧?莹儿不过六岁的小孩子,爱玩儿是天性,长大了自然会知书达理。”苏轻墨淡淡的回应。 沐靖宇和苏兰蕊针对她和沐良轩没关系。可是将这把战火到孩子身上,可就太过分了。 沐靖宇见苏轻墨站了出来,轻蔑的笑着:“厉王妃出身草野,自然不明白皇室女子的六岁,意味着什么。皇室的女子,多数要与他国联姻,为了安抚北辰,也许莹儿日后要嫁过去。没有皇兄的庇佑,她该如何生存?” 沐靖宇这一番话,让苏轻墨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她从未想过会有这种情况。 她知道,这是个等级森严的世界。也明白,皇权大于天,皇命不可违。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女子姻缘一事,可以用来换取两国和平。 特别是,这个和亲的人选,竟然会落到莹儿头上。 苏轻墨怒了,这特么还要脸吗? “我东越人才辈出,什么时候竟然沦为要靠女子和亲换取安宁?!即便是北辰提出这等要求,作为上邦之国,我朝也应该严厉拒绝。 用女子换和平的办法,不过是无能之辈的想出的懦弱办法。靖王以为,狼子野心可以凭一个女子,就能安抚,这不是笑话吗? 靖王竟然有这种想法,还真是不配为皇室子弟,对,你就应该是女儿身,好去卖身求荣。” 苏轻墨字字珠玑,她认为她怼的是沐靖宇,实际上,顺带着连皇上都骂了进去。 苏轻墨的言语偏激,丝毫没有要妥协的地步。 皇上听罢,一张脸如炭一般黑。 他与沐靖宇想法一致,能用女子换取和平,何必牺牲万千将士的性命,何必耗费数以万计的钱财? 现下,他听了苏轻墨这般言论,还真有种被当众打脸的羞辱感。 沐良轩转过头看向苏轻墨,这件事,他一直瞒到现在,没想到还是被苏轻墨知道了,还是在这种场合下。 他看向皇上,只见龙颜不悦。 今天靖王妃与沐靖宇再三提起莹儿,用意是什么? 是不是还想旁敲侧击,试探他的态度? 若是他态度不明晰,恐怕,北辰使节被杀一事,就会用另一种办法来解决。 比如,将莹儿送到北辰! 真是打的好算盘,只是,敢动他的女儿,是嫌命长了吗? 第572章 绝不妥协 苏轻墨差点儿被沐靖宇所说的话,给活活气死。 莹儿才多大,这些人怎么能想出这样龌龊的办法? 她突然觉得,那些北辰使节死的太是时候了,如若不然,恐怕和亲一事,早已敲定! 想到这里,苏轻墨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北辰使节被杀,会不会是…… 她转头看向沐良轩,只见这男人眉头紧皱,身上的戾气掩盖不住。 他,肯定早就猜到了北辰那边的心思。所以,才会杀了北辰使节! 白飞羽被通缉,人人都以为那些人番邦贼子是被白飞羽所杀。可是以白飞羽与红叶斋的能力,想要不留痕迹,简直易如反掌。 红叶斋承认北辰使节被杀一事与之有关,目的只有一个:转移目标。 只要他出面承认了,就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是沐良轩所为。 苏轻墨一阵心惊肉跳,这个男人,胆子也太大了。 不过,责任心爆棚,能力十足。 在他的庇护下,她完全可以安心。 “厉王妃当真是不晓得边关战士苦楚,能用和平解决的事情,何必让那些将士丧命?”沐靖宇将问题扯到了边境将士身上。 两国开战,伤亡最多的就是将士。这些都是无辜的性命,而和亲,能拯救这些人。 “若这些将士没有守护东越儿女的信念。就算保住他们的性命,也不堪大用。如果他们有守护东越儿女的信念,哪怕是西凉铁骑,也定然不能伤他们分毫。靖王,可不要因小失大。有些时候,信念远比某些投机取巧,作用要来的大的多。” 苏轻墨与沐靖宇已吵的面红耳赤。 皇上坐在高位,已然不耐烦。 “够了!” 天子一言,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苏轻墨紧握拳头,对这件事不做丝毫让步。 皇上转而看向沐良轩,开口问道:“厉王,你觉得和亲可行吗?” 沐良轩抱拳作揖,掷地有声道:“儿臣认为王妃说的对。和亲一事,我朝绝对不能妥协。” 我也绝对不会妥协! 若你们敢咄咄相逼,就别怪我放手一搏! 皇上注视着沐良轩,呵,还真是他的好儿子啊! 这个儿子,血性、胆识,都让他刮目相看。可是有些时候,这些东西,并不代表着一切。 苏兰蕊见沐良轩与苏轻墨态度坚决,心里不禁打起鼓来。 这个法子,是苏峻衡告诉她的。让她试探厉王府的态度,如果沐良轩犹豫,那他便有办法,让北辰那边,不追究使节被杀一事。 而这个办法,就是用小郡主和亲。 这原本就是北辰那边最初的想法,经历变动,东越迟迟找不到最好的答案。 还是苏峻衡,凭着几分与北辰高官的交情,才有了这样一个契机。 现在看来,这个办法,是彻底不能用了。 苏峻衡恢复官职,只能寄托在抓到白飞羽身上。 苏兰蕊胆战心惊,她真的很害怕,自己的娘家会落败。 到时候,她想回到正妃之位,可就难上加难了。 “呵呵,朕的儿子,还真是勇猛刚强啊!”皇上冷笑一声。 第573章 可用之人 皇上竭力保持着微笑,一双眸子却满是愠怒,他盯着沐良轩,一双手紧紧握住龙椅,指节隐隐泛白。 沐良轩已然看出皇上怒火中烧,可是莹儿是他的心肝宝贝,他绝对不会把女儿送入火坑。 厉王起身,恭恭敬敬的抱拳作揖,“儿臣的血气方刚,全靠父皇素日训导。东越男儿,马革裹尸、血洒疆场在所不辞。” 不卑不亢,宠辱不惊。 这些看似低头示好的话,实则,表明了他的态度。 皇上眉眼染上愠怒,“今日是家宴,本不应该谈及朝堂之事。可是,既然有人提起,朕倒要问问。 北辰态度强硬,要我们对使节被杀一事给出交待。已经过了十天,那逆贼白飞羽还未现身,若两国真要开战,厉王、靖王,你说说,本朝可有能堪大用之人?” 沐靖宇首先起身,谄媚的说道:“父皇,东越在您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是难得一见的太平盛世。若北辰之军想要破坏这安宁,东越儿郎,必然奋起反抗。” 苏轻墨冷笑一声,沐靖宇以为敌人是被吹败的?仅凭几句好话,就能退敌? 沐良轩低头不语,东越有没有这样有能力的武将,皇上心里比谁都清楚。 当年白家惨死,长林军溃散,多少武将,纷纷卸甲归田,就是怕落得跟白枫一样的下场。 这些年,朝廷一直重文轻武,声名显赫的武将并不多。 如今只有柳家,苦苦支撑大局。 可是皇上却把他们调回京城,他心里忌惮的,岂止是北辰,更多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沐良轩。 “边关将军,秦轩素有威名。”沐良轩终于想起一个人来。 皇上眸子一冷,呵,还真让他猜对了。 这秦轩,果然是沐良轩的人。厉王的势力,已然延伸到军中。 “你倒是对边关将领很是熟悉。”皇上轻声说道,明明是简单的一句话,苏轻墨却听出了胆战心惊的味道。 这皇上的疑心病,未免太过严重了吧? “儿臣并不熟悉,边关补给一事,一直是靖王在管理。儿臣不过是听右相提过一嘴,说那秦轩,是个人才。”沐良轩不急不缓,慢条斯理的应对着。 “人才?他不过是守将,并未经历实战,可别是个纸上谈兵的。”皇上淡然说道。 沐靖宇见皇上对沐良轩提出的人选不满,赶紧站出来,自告奋勇的说道:“父皇,倘若北辰真的与东越开战,边关无可用之人,儿臣愿意领兵挂帅,前往边关。” 一直在旁边安静聆听的贵妃,听到沐靖宇主动请命,坐不住了。 一旦动了干戈,那就是生死未卜的惨烈,她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前去? 沙场无情,她的将来,可全仰仗着沐靖宇。 “宇儿,你一心为国的心是好的,只是你从未带过兵,你倒是有报国之心,只是皇上一定有更好的安排。” 贵妃嘴上说的好听,实则就是在阻止。 上阵杀敌,这种事情交给沐良轩就好。 第574章 巨鹿 皇上看着沐良轩,若论文韬武略,他比沐靖宇强了不是一点半点儿。 只是,他太桀骜不驯了。 “靖王勇气可嘉,只是缺乏历练。若两国开战,还需要经验丰富的战将稳定大局。” 皇上的话一说出口,苏轻墨的眉心就开始不安的跳动。 他想做什么?北辰还没派兵发难呢,他就已经想着把沐良轩推出去了? 这样的亲爹,还不如不要。 沐良轩也听出了弦外之音,大义凛然的说道:“儿臣自当拼尽全力,保卫东越国土。” 皇上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 最好的结局就是,厉王大获全胜,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一些麻烦。 正在此时,一名太监来报。 “禀皇上,北辰使节朝南送来贺礼。”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在场的人都有些疑惑,这个节点,北辰人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吧。”皇上挥一挥手。 “宣北辰使者觐见。” 话音刚落,四个人便抬着一头巨鹿进来。只见那鹿角有近一米长,通体发黄,虽已丧命,神态却仍旧优雅。 沐良轩瞥见此鹿,脸色阴沉下来。 这鹿,是北辰特有的动物。东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头,在民间,这巨鹿的地位颇高。 很多百姓都认为这是神鹿,所以,东越民间,绝不猎捕宰杀。 这番邦蛮夷是何用意?是主动挑衅吗? “皇上,这是我北辰君主的一点心意。听闻东越民间崇尚巨鹿,我们北辰人的习俗,就是在初雪这天喝鹿血酒,吃鹿肉。以保持体力,皇上不如亲身一试。” 朝南躬身作揖,学着东越人行礼的习俗,向皇上行礼。 苏轻墨皱起了眉头,这不是赤.....裸裸的打东越人的脸吗? 东越民间崇尚的神物,在北辰被人分食。还明目张胆的将巨鹿杀害,抬到皇宫里来,这是要开战的节奏吗? 皇上的脸色立时就不大好,在场的人也都噤了声。 皇上虽有心与北辰求和,但是,并不代表着他可以任这些北辰人在东越撒野! “你北辰使节将这头巨鹿抬来是想表达什么?逐鹿中原?分而食之?怎么,北辰是想宣战?” 皇上一掌拍在桌子上,在面对挑衅的时候,他终于表现出一个君主应有的威严。 在场的人都跪了下来,屏息敛声。 朝南也跟着跪了下来,他的心里也在打鼓。这件事,是北辰君主吩咐的,他不能抗命。 他现在,留在东越其实很危险。 善烟一死,北辰王后顾念亲情,在君上面前哭闹了好久。 更公然参政,要求君上对东越态度强硬。还提出,若东越给不了她满意的答复,就刀兵相见。 他只能奉命行事,将君上交代的事情,清晰的表达出来,还要说的委婉,保住自己的性命。 朝南深深的低下头,身子在微微颤抖,表现出应有的敬畏:“皇上,君上与皇上睦邻友好之心无异。只不过,北辰使节刚入京城,就被截杀,这分明是东越有些人蓄意与我北辰为敌,我们只想讨个公道。” 第575章 做梦! “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我们北辰主动示好,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让我们君上,如何不发怒? 事到如今,贵国也不曾交出凶手。要想安抚北辰民心,就看皇上,能不能拿出诚意来。” 诚意?要什么诚意? 沐良轩知道,北辰人口中的诚意指的就是两国联姻。 他绝不答应。 “皇上,这巨鹿本是我东越神奇之物,却被北辰人随意宰杀,如此行径,就是目中无人。不如,直接将这朝南斩杀,将他的头颅带给北辰君王,让他知道,我们东越不是好惹的。” 沐良轩的话掷地有声,面对这些人的龌龊心思,他自然不会手软。 两国最终无法避免开战这个结局,不过就是时间推后或者提前而已。 朝南见沐良轩态度如此强横,拳头紧握。 这沐良轩,就是东越的一匹猛虎。如果不将他挟持住,北辰想要统一三国的梦想,就永远只是黄粱美梦。 北辰气候环境恶劣,东越土地肥沃,百姓安居乐业。想要让北辰更好发展下去,就必须东迁,这势必要与东越有一场恶战。 这些年,北辰的探子遍布东越各地,又花费无数金银拉拢朝堂高官,为的就是想打压沐良轩的气势,让他对北辰有所忌惮。 想要一击即中,必须知己知彼! 沐良轩最大的软肋,便是那小郡主莹儿。 如果莹儿能远嫁北辰,将来也有了掣肘沐良轩的法子。 朝南思虑再三,决定把赌注全部押在这件事上。 北辰提出让小郡主和亲,只要皇上答应了,那沐良轩,就不敢不从。 朝南跪在地上,朗声说道:“皇上,北辰绝无冒犯之心,不过是想讨一个公道而已。想要北辰东越重修旧好,也并非不可能。 我们君上的意思,只有两国联姻,才能化解恩怨和猜疑。若是皇上答应皇室宗亲之女嫁入北辰,使节被杀一事,我们便可不再追究,每年的供奉也不会减少。” 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了。 苏轻墨握着拳头的手,咯咯作响。 她之前与沐良轩据理力争,刚堵住自己人的嘴,这个北辰人又跳出来捣乱了。 这个皇上,只一味的维持现状,本来就不想刀剑相向,如今北辰还想用暂时的臣服来表明自己的诚心。 宗室之女,以莹儿为尊。 他连儿子都不喜欢,还会舍不得一个孙女儿? 皇上愣住了,他双眸微眯,安享太平盛世,是所有帝王的愿望。 既是如此,北辰君主的这个要求,一举两得。 可是,这沐良轩……怕是不会同意。 沐靖宇见朝南这样说,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父王,这北辰求和的诚心如此,儿臣觉得可行。” 沐良轩浑身散发着戾气,他看向朝南的眸子里,淬了怒火。 他们,竟然还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想让莹儿成为他的软肋?做梦! 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了,何谈保护这天下子民? “本王不同意。”沐良轩断然拒绝。 第576章 不惜一切代价 “皇兄,你可要为大局着想。”沐靖宇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心中不知道有多得意。 苏轻墨瞧着沐靖宇那阴险的模样,真恨不得一刀砍死他。 这东越皇室,已然全无斗志,这是天下百姓的悲哀。 如果没有沐良轩顶力支撑,恐怕,这东越,早就被西凉、北辰给分食了! 如果真是那样,这皇上就是亡国之君。沐靖宇,就是亡国皇子,身份最低贱。 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砰!” 沐靖宇话音刚落,一只酒杯狠狠地朝着沐靖宇的手臂砸去。 这力道让沐靖宇吃痛,刚想开口大骂,就只看见沐良轩微红的眼眸染上了嗜血的恨意。 此刻的沐良轩,犹如困兽。沐靖宇知道沐良轩的武功造诣,哪怕他身无利器,只要他发了恨,也能让他顷刻间命丧黄泉。 “你想被废哪一只手?”沐良轩厉声喝问,语气森寒冰冷,杀气逐渐蔓延。 皇上一阵心惊,“沐良轩,你……” 沐良轩回过头来,不卑不亢的一抱拳,“皇上,儿臣绝对不同意用莹儿换取两国和平。如果北辰执意如此,那儿臣将带领东越士兵,踏破北辰,让它不复存在。” 你同不同意,我都会这么做。 后面一句话,沐良轩没有说出口。 皇上听罢,后背已冒了汗水。 什么样的情况最可怕?困兽之斗!不死之心! 他这些年多加忌惮沐良轩,想尽一切办法,却都无法阻止他强大的步伐。 他差点儿忘了,有些时候,人被逼到绝境,是宁愿鱼死网破的。 他的儿子,逼急了,就是父子反目的时候了。 君臣父子的名分,对他是最大的束缚。 但是,若触及他的底线,他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逼宫夺位! 和亲一事,再也不能提。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朝南,快速整顿自己的情绪,恢复了上邦之君的威严,严厉的说道:“我东越是天朝上国,怎会用女子换取和平?这巨鹿,你给朕送回北辰去。再有下次,定要你们有来无回。” 朝南的的衣衫,已经湿了起来。 明明是寒冬,他也很冷,但是却汗流浃背。 关于沐良轩的底线,他们还真是不能碰触。不然,必然会引起灾难性的后果。 “来人啊,将他乱棍打出!”皇上开口,恢复了九五之尊的威严。 随即,朝南便被带走。顺带着,连他抬上来的巨鹿,也跟着扔回了国宾驿馆。 朝南看到沐良轩与东越的强硬态度,连夜便带着东西出了京城,往北辰赶去。 和亲换和平这一条路彻底被堵死,东越与北辰一战在所难免。 东越上下,弥漫着焦虑的气息。 宫宴结束,回到厉王府,沐良轩与苏轻墨一路无言。 两人心里都明白,不管怎么说,都要保住莹儿。 大雪骤停,今年的京城,冷的让人瑟缩。 苏轻墨从皇宫回来,特地跑去莹儿的房间,把她抱在了怀里,给了她更多的温暖。 而沐良轩,则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第577章 野狼出没 深夜,厉王府一道黑影闪出,片刻以后,一道白影紧随其后。 皇家猎场,沐良轩站在月光之下,身影孤寂。 远处,狼嚎声四起,一声接着一声,徒添几分诡异。 沐良轩手指一勾,嘴里发出奇特的声音。随即,奇怪的一幕出现。 大雪覆盖的森林里,涌出一只只野狼。 这些野狼,少说也有几十只。平日里隐藏于这深山密林当中,并无太多人知晓。 皇家猎场本是狩猎的地方,只不过当今皇上,并不太喜欢舞刀弄枪,所以这猎场,平日里的管束格外松懈。 没有人知道,这猎场内竟会隐藏那么多野狼。 而且这些野狼,仿佛听得懂沐良轩说话一般。 它们乖乖的将沐良轩围住,随后像是膜拜一般,跪坐在沐良轩面前,仰头长啸。 狼嚎声划破整个长空,让人毛骨悚然。 白飞羽躲在暗处,目瞪口呆。 他知道沐良轩厉害,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厉害! 这些狼,可都是听不懂人话的! 这沐良轩,难道是妖怪变的?狼妖?还是狗妖? 白飞羽思想开小差间,沐良轩已然发现了他的存在。他的眼神一飘,坐在他面前的狼仿佛看懂了什么似的,发疯似的朝着白飞羽在的地方扑去。 白飞羽心中一惊,起身飞奔,想要逃离这些野狼的追咬。 怎奈,这些野狼太过狡猾,数量太多,他根本就应付不过来。 不一会儿,他就陷入了重重包围。 “沐良轩!是我!”白飞羽大声喊着,他可不想喂狼。 沐良轩眸光一暗,一声尖利的唿哨,所有的狼便乖乖退散,随即,四散着躲进了密林之中。 沐良轩向白飞羽走去,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沐良轩,你想让我喂狼啊?你这也太歹毒了。”白飞羽不停的抱怨着。 沐良轩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抬头看向月亮。 白飞羽赶紧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诧异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本王认为,酒不是个好东西。”沐良轩淡淡的说道。 白飞羽抬起袖子,闻了闻,嗯,的确一股酒香。 这酒都快把他腌入味儿了,怪不得,沐良轩能发现他。 “刚刚那群狼是怎么回事?我听闻江湖上能驯化野兽的人,只有百年前失踪的完颜杰。你不会师承于他吧?” 白飞羽猜测道。 当年的完颜杰,可是江湖中头一号神仙人物。与他相关的传说,多带神秘色彩。 而且已经过去百年,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沐良轩这身本领是跟完颜杰学的。 “不是,这些野狼,也不算被驯化,只不过是天生臣服于狼王而已。”沐良轩转过身来,看向白飞羽,眼神里露出一抹得意。 臣服于狼王?什么意思? “意思你是狼王?不对,狼妖。”白飞羽一开口,整个事情就变味儿了。 沐良轩一脸铁青,白飞羽是故意的还是装的? 沐良轩伸出手,手心里出现一个哨子。 “这是狼王尸骨做的骨哨,当年我杀了狼王,便制了这个哨子。” 第578章 万全准备 “只要吹响这个哨子,方圆十里的野狼,便会前来朝拜。” 白飞羽听罢,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还挺玄乎的。 “不过,你干嘛今晚要吹哨子?难道想亲近那些狼?今天苏轻墨也很奇怪,回到厉王府,就去莹儿的房间了。” “难道,北辰还是要莹儿和亲?”白飞羽刚说完,就见沐良轩脸色陡变,他便明白了这其中关窍。 原来如此! “本王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刚刚不过是试一试。如果真的动手,这些野狼,会不会给本王增加一点胜算。”沐良轩解释。 他与皇上,没有和解的可能了。 “那结果怎样?”白飞羽对这种事情不大明白。 “还算好,只不过,不可控因素太多。” “那加上红叶斋玄机阁的人,不知你胜算多少?”白飞羽笑道,也是时候行动了。 不然,他都快怀疑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沐良轩注视着白飞羽,良久,嘴角上扬,“八成。” “超过两成的把握,本公子就奉陪到底。莹儿一事,如果再生变故,定然不要给那狗皇帝留面子。 即使莹儿能够安然脱险,那狗皇帝想对你下手,本公子也绝对帮到底。只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说不定,皇上会用对付我父亲的办法对付你。所以,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白飞羽担忧的说道,倒不是他有多喜欢沐良轩。仅仅是因为苏轻墨而已,他可不想看着苏轻墨难过。 “放心。不会。”沐良轩说道,语气中满满的自信。 正事说完了,白飞羽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狼王? 沐良轩什么时候杀了狼王了? “对了,你说你杀了狼王?什么时候的事?红叶斋怎么没收集到这个消息?” 红叶斋对天下事都是无一不知的,沐良轩是皇室子弟,红叶斋对他的了解定然是很多的。 这件事,他的确没有听小福宝提起过。 沐良轩看了白飞羽一眼,他的女装在夜风中飞舞,看起来格外好笑。 “杀狼王是我十二岁那年,那个时候,还没有红叶斋。”沐良轩淡淡说道。 那时,贤妃暴毙,他跪了几天,皇上都不念旧情,连最后的体面都不肯给贤妃。 为了能让母妃安息,沐良轩趁着黑夜,将贤妃的尸首给背出来,重新找地方安葬。 尸体引来狼群撕咬,为了保护他母妃的尸身,沐良轩与狼王厮杀。 他那时身体尚虚弱,好几次都遭遇险境。只要他应对不当,他与母妃的尸身,便会成为这狼群的美食。 沐良轩拼尽所有力气,才将狼王制服。 也正是如此,狼群中其他狼,对他产生了敬畏。 后来,沐良轩制作了这个骨哨。无意中发现,这个哨子可以代替狼王,一呼百应,召集狼群。 沐良轩不会忽视任何可以给他带来助力的东西,哪怕是野狼,也不例外。 于是,私下里,沐良轩便于野狼打成一片。 只不过培养这么多的野狼,难度太大,他还不是很得心应手。 第579章 和氏璧 沐良轩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白飞羽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 十二岁就能够猎杀狼王? 这是多少武林高手都不可能达到的高度! 当今皇上,果然是瞎了狗眼,猪油蒙了心,才会一直刻意针对沐良轩。 如果他不对权力这般看重,任人唯贤,东越也不会文官提笔不能写,武将上不了马鞍桥。 “你将野狼召唤出来,是做好了图穷匕见的准备了?”白飞羽问道。 这是沐良轩隐藏的实力,不是事态严重,他不会轻举妄动。 “本王只是想将北辰使者赶出京城,东越与北辰以和亲换取和平一事,绝无可能。” 沐良轩坦然自若,纵使是皇上也不能动他的女儿。 换做其他人,这话就很狂妄。 关于两国交好,事关重大,岂是一个人的力量能够改变的? 可这句话,是沐良轩说出来的。再荒唐的事,也变得合理。因为,他有这个能力。 白飞羽眼眸一闪,笑道:“你这是绝不退让了?” “他们不顾东越的颜面,本王还在意莹儿的幸福呢!不管是谁敢把主意打到莹儿头上,就是在找死。” 沐良轩眉目坚毅,霸气侧漏。 白飞羽不禁轻笑,跟着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觉得憋屈。 因为实力不允许啊! “也该让皇上知道你的实力了。”白飞羽对沐良轩再次刮目相看。 “朝廷内部出了奸细,如果猜的没错儿,应该就是苏峻衡。今日宫宴,苏念薇不断的出言试探本王的心思,写不完是那个老狐狸授意的。他身居要职,竟敢通敌,真不知道北辰给了他什么好处。”沐良轩皱起了眉头。 白飞羽想起了苏峻衡的财库,京城虽有北辰人藏身,却没有翻起太大的风浪。而苏峻衡的库房里,摆放的可都是些价值连城的东西。 若是寻常的搜刮民脂民膏,很容易暴露栽跟斗儿。那么多东西,应该大部分都是北辰送来的。 这老狐狸,两头敛财,真是够贪婪的。 “沐良轩,你猜我在苏府的库房里发现了什么?”白飞羽笑着,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说。”沐良轩干脆利落,他不喜欢拐弯抹角,猜来猜去。 白飞羽白了沐良轩一眼,这么无趣的人,苏轻墨怎么会喜欢上他?真是奇怪! “传国玉玺和氏璧。” 和氏璧?! 但凡是个人就知道和氏璧有多珍贵,这东西,竟然在苏府? 和氏璧早已流落民间,没有人知道这东西到底在哪儿!很多人甚至觉得,这块玉石,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 沐良轩的眸子里,也闪过一抹震惊。 白飞羽笑了笑,说道:“说不定,这苏府库房里的东西,不过是苏峻衡财富的冰山一角。这些年,他到底得了北辰多少好处,我们也计算不出来。有可能,比红叶斋和厉王府家底还厚呢。” 沐良轩陷入沉思,这苏峻衡,绝不是只爱财的人。那么多金银财宝,还有那么重要的东西,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第580章 避嫌 “本王会派人仔细查访,苏峻定然不止是敛财那么简单。” 对于苏峻衡,他们是不得不防。这个人太过神秘,每次交手总能给他们新的认知。 “红叶斋也不会放过他的。”白飞羽附和着。 踩着皑皑白雪,两人负身而立,有一种望破苍穹之感。 沐良轩回府时,忽然想到,这些日子,白飞羽和梁晨走得很近。 那傻丫头,为人单纯。可能,根本就没想到白慕是男子。 不过以白飞羽的扮相,除了身材高大了些,其他方面,确实比女人还妩媚。 “你的嫁衣可绣完了?”沐良轩漫不经心的问道。 白飞羽一愣,他问这个做什么?难道等不及了,想着快点儿完婚? “快完工了。” “少招惹本王的表妹。”沐良轩看了白飞羽一眼,话外有话。 白飞羽眉头一皱,难道今天的事沐良轩知道了?可别,他不想被误会。 “就是看我准备嫁衣,她刺绣的手艺很好。” 白飞羽搪塞道,莫名有点儿心虚。 不对,他心虚什么?他现在是女子装扮,梁晨跟他走得近也很正常吧,他可没有做什么逾距地行为。 “梁晨心思单纯,恐怕没看出你是男子。她与你走得近,就说明对你的印象挺好。她是翱翔九天的青鸟,不是囿于后宅争斗的小女子。如果可以,本王倒是觉得,你可以和她……” “打住打住!你倒是对自己的表妹赞誉颇高,也不怕苏轻墨吃味?”白飞羽打断沐良轩。 他对梁晨,没有其他情感,就觉得这个女子,很善良。 “苏轻墨不会,她是本王的妹妹。梁家待我不薄。”沐良轩解释着,哪怕他的母妃并不是梁家的女儿,梁家的确也给了他最大的支持。 最难熬那几年,他的舅舅远在异乡,也时时关照他。 梁晨更是如此,他们比某些有血缘关系的人还要亲近。 “本王没有其他意思,厉王府处境你也清楚,只不过是怕有人对梁晨不利。她与你走得近,本王只是希望你能护住她。” 白飞羽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劲儿。这沐良轩,是想撮合他和梁晨? “厉王,怎么觉得你有想做媒的意思?我与梁晨,不过是泛泛之交,她与我亲近,也是看在我一个女子,在王府无人依靠而已。” 白飞羽一边说着,脑海里浮现出梁晨今日香肩半露的模样。 见鬼!他是怎么了?竟然会想这个?他可是正人君子,怎么会? 沐良轩淡然一笑,如果白飞羽有心,不用他去撮合。那么善良美好的女子,时日一长,他自然会喜欢上梁晨的。 “本王不过随口一提,你也不必紧张。只是你一个大男人,梁晨她不知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吗?若是没有心思,该避嫌的还是要避嫌,可不要误了她的终身。” 白飞羽也想避嫌啊,可是梁晨喜欢就跟他待在一起。平日里也安安静静的,他总不能撵人家出去吧? 装女人,还装出麻烦来了? 第581章 临阵换将 如果没有苏轻墨,他倒还有点儿……喜欢这温婉贤淑的性子。 他在想什么呢?不妥不妥。 白飞羽克制住自己的想法,两人闲谈几句,各自安歇。 宫宴过后,皇上对沐良轩的忌惮更深。 第三日,朝堂上,有了关于北辰的消息。 边关来报,近日北辰军队勤奋操练,增大了军需供给。 此消息一出,朝堂议论纷纷。 皇上不想刀兵相见,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近年各地灾祸频频,国库也不似往年充足。一旦开战,拿不出多少钱财来装备军队。 所以,没有人敢在朝堂上提及备战一事。 谢衍事事为国考虑,见众人不发一言,心里大为不满。 他上前一步,躬身作揖,朗声说道:“皇上,北辰已做军事准备,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以防万一,臣认为,我朝也应备战。否则一旦北辰突袭,后果不堪设想。” 谢衍此话一出,有识之士也纷纷附议。 皇上的目光一直落在沐良轩身上。 “厉王,你怎么看?你可是东越的战神。” 沐良轩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说道:“常胜之军,不打无准备之仗。北辰厉兵秣马,我军理应备战。” “朕怎么觉得,你倒希望两国兵戎相见呢?”皇上冷哼一声。 沐良轩不解释,他对北辰的态度,早已明确。 “那秦轩将军,并未参与过实战。依朕看来,不堪大任。既然要应对北辰大军,那就必须在朝廷挑选一个适合的人选。” 皇上用意明显,只不过是因为沐良轩夸赞过秦轩一句。为了削弱沐良轩的实力,临阵换将这种事,他也做的出来。 谢衍一愣,对皇上的做法大为震惊。皇上竟然昏庸至此,国家大事,岂能儿戏? “皇上,临阵换将,最易动摇军心,朝廷……” “朕并未想临阵换将,若两国开战,涉及广泛,需要朝廷信得过的人。秦轩暂代将军一职,朕会挑选更适合的人选,前往边关,带领军队。” “靖王,这事就由你全权处理。”皇上看向沐靖宇。 谢衍心冷,这皇上为了孤立厉王,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些年,皇上,可越发过分了。 沐靖宇见此,心下大喜。他早就想在军中安排人手,那秦轩,是中立派。他曾想方设法拉拢,都被拒绝。 沐良轩又为他说话,想来两人中间肯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为了以防万一,换下秦轩,才是最保险的办法。 “儿臣领旨,定当不负父皇所托。”沐靖宇欣喜的答应。 沐良轩始终未发一言。 谢衍想要阻止,但皇上意图明显,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散朝回府,谢衍亲自登门拜访厉王,与沐良轩在书房畅谈数个时辰才告辞而去。 谢衍出厉王府时,脸上的愁云早就消散。 他抬头望着天空,雪霁天晴,阳光普照。他的脸上挂着欣慰的笑意,东越百姓,有厉王,有福了。 他没有看错人,读书人最大的抱负,便是齐家治国安天下。 第582章 有多少拿多少 他庆幸,有厉王在,这东越,就有了一道坚实的守护。 嫁衣已进入收工阶段,白飞羽为了避嫌,刻意与梁晨保持距离,白日里,他就找借口出去。 红叶斋因为血滴子一事,损失不少。一无聊,白飞羽就想去招惹苏峻衡。 苏府,哪怕苏峻衡已布下天罗地网,派了无数人守着库房。也没逃过白飞羽的魔爪。 白飞羽躺在库房里,喝了三瓶烈酒。挑选珍宝,就如探囊取物,怡然自得。 对于苏府的库房,白飞羽只有六个大字,有多少拿多少。 那老狐狸,收了北辰那么多好处,还不知道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把苏府搬空,让他没有财力做其他事情,这也是劫富济贫,他的红叶斋现在急需补养。 白飞羽在苏府库房里大醉三日,每日都拿走许多东西去填补红叶斋的亏空。 第四日,白飞羽觉得无趣了。这苏府守卫,也不过如此嘛,都发现不了他,这样下去,可不好玩儿。 于是,在走的时候,他故意闹出动静儿。 闹的整个苏府鸡飞狗跳,苏府所有人员全部出动,抓捕白飞羽。 结果可想而知,以白飞羽的武功,可谓是事了拂衣去,片叶不沾身。 作为苏府女主人的顾晚晴首先按捺不住了。 “相爷,苏府接连被盗。妾身,妾身实在是……”顾晚晴眼睛一眨,流出泪来,真是心疼啊! 库房虽染不在她的管辖范围之内,但是苏家的钱,都是她的啊。 顾晚晴建议:“相爷,那盗贼一而再再而三做出这样羞辱人的事情,实在是不把相爷放进眼里,妾身实在看不下去了!要不,我们去请靖王出面,两家连合起来,总比我们苏府独自面对要强。” 苏峻衡面上并未显露出太多情绪,可内心里,早已燃起怒火。 这白飞羽,分明就是刻意报复。 他叱咤几十载,栽在一个年轻人手里,传出去,实在有损颜面。 不拿出点颜色给白飞羽看一看,他还当真以为这苏府是他的后花园? “本相自有安排,先别惊动靖王府。”苏府库房堆放的金银细软太多,有些事,还是不要让沐靖宇晓得的好。 免得生出其他事端。 顾晚晴见苏峻衡不肯让靖王府帮忙,有些不悦。这都什么时候了,再这样下去,这苏府得成空架子不可。 “相爷,妾身认为……” 苏峻衡冷冷的看了顾晚晴一眼,吓得顾晚晴立刻噤声。 之前靖王府死士一事,就已触及到苏峻衡的底线,顾晚晴也不好再过多干预苏峻衡的决定。 她是依附苏峻衡的,不是与他平起平坐的夫妻。 这一点,顾晚晴始终铭记在心。 “妾身听凭相爷安排。” “你先下去吧,这些日子,提醒苏兰蕊,多注意靖王府的事情。” “妾身知晓。” 顾晚晴离去,苏峻衡如同鹰一般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狠毒。 这些年,他表面上是一介文官,私底下,早就驯养了一批暗卫。 也是时候,看看成果了。 第583章 小福宝受伤 平安堂内,小福宝最近忙得一个头两个大。 苏轻墨准备大婚,只来半天的时间。他全天守着平安堂,晚上还要处理红叶斋的事情。 红叶斋因为血滴子出手,损失不少人手,这些可都是要耗费时间跟精力才能补充的。 他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个人来用。 他怎么摊上这么个主子?住进厉王府就当甩手掌柜了?! 唉,还有比他更苦命的吗? 不过幸好,白飞羽送出去的嫁妆,逐渐填补回来。 夜幕已然降临,小福宝关了平安堂,便回到绫罗阁继续处理红叶斋的事情。 绫罗阁内,小福宝伸了一个懒腰,等着红叶斋的人来报。 已是亥时,小福宝喝着茶,抬头看了看周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过了平日里规定相见的时刻。 小福宝心生警惕,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屋外,安静的有几分诡异。绫罗阁的烛光,全部暗淡下来。 夜幕掩映下,几个黑影悄悄进了绫罗阁。 黑衣人握着强弩,巡视着屋内。 “今日怎的这般热闹?来拜访我绫罗阁了?”小福宝的声音响起,出现在黑衣人后方。 话音刚落,黑衣人利落转身,强弩射出利箭,朝着他在的方向刺来。 小福宝眼眸一暗,一个飞身,躲过攻击。 呵,这弓箭,倒是不错,可引进红叶斋。 黑衣人朝着小福宝杀来,除了强弩,还有利剑。 一时之间,杀气腾腾。 想要杀他?也要有这个能力才行!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他要让这些黑衣人,有来无回。 小福宝拿出长鞭,与黑衣人厮杀起来。 他的长鞭,是钢铁所制,鞭上,造有倒钩。打在肉身,鞭鞭见血! 击打的声音划破长空,打的黑衣人节节败退! 黑衣人经过训练,犹如发怒的野兽一般,招招都致命。 小福宝手腕抖动,先变“声东击西”,再变“玉带围腰”,长鞭莜地挥向左方,随即圈转,自左至右,远远向着黑衣人的腰间缠去! 长鞭裹紧皮肉,只闻见浓浓的血腥味。 被长鞭击打到的人,生生被拦腰斩断。场面骇人,小福宝白净的面容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惬意。 是这些人自己找死,怨不得他心狠手辣! 红叶斋,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 有来无回,是这些黑衣人必然的结局! 黑衣人的手段狠毒,小福宝的手段更甚! 不过片刻,黑衣人已被斩杀殆尽! 小福宝看着满地尸体,面容冷峻。 正当小福宝以为战斗结束之时,有利箭破空而来,划破空气,产生一阵阵刺耳的鸣笛。 刺耳的声音穿破耳膜,还伴随着摄人心魄的声音。 迷魂音?! 小福宝下意识的捂着耳朵,将长鞭往后猛挥,打落数十支利箭。 可是,那鸣笛的声音越发刺耳,身体也跟着不适起来。 这声音,可以扰乱人体内力! 小福宝沉住丹田,对抗笛音! 就在失神之际,一支利箭,狠狠地插进他的后背! 利箭刺穿后背,疼痛感蔓延四肢。 第584章 救人 支撑了片刻,小福宝单膝跪地,豆大的汗珠落了下来。 笛声夺命,让他失神。可是,他却不敢倒下。 如果倒下,必死无疑。公子怎么办?红叶斋怎么办?他家公子,在这世上,可没几个亲近的人了。 苏轻墨的大婚,他还没参加。 这些,都让他不能倒下。 小福宝强撑着,躲过射过来的箭雨。身体的无力感逐渐袭来,他朝着内屋走去,神智在慢慢消失。 就当他以为必死无疑时,听见软剑出鞘的声音。 随即,便听见有人倒地闷哼的声音。 在失去神智的前一秒,小福宝看见了白飞羽冷峻的面容。 “公子……” “小福宝!”白飞羽声音都变了。 外面的人已被他斩杀殆尽,如果晚来一步,他看到的,就会是小福宝的尸体。 这些杀手,好狠!还有那迷魂音,用武器鸣笛之声奏成,是谁,有这样的手笔? 迷魂之阵,江湖人中最为忌惮的东西。 今夜他心神不宁,不由自主的向绫罗阁走来。 幸好他来了,不然小福宝怎么办? 白飞羽瞧着小福宝陷入昏迷,愤怒与心疼交织在一起,他要让伤小福宝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白飞羽将小福宝放在软榻上,利箭穿骨而过,血液发黑,利箭带有剧毒。 白飞羽将小福宝肩上的利箭拔出,这毒蔓延极快,不过片刻,小福宝的整个胸膛,已黑了大片。 不及时治疗,他必然没命。 白飞羽想起平日里小福宝诸多好处,眸子里涌动着怒火与难过。 他身边没有那么多药材,只能采用以毒攻毒的方法。 白飞羽将自己的手心划破,再将小福宝的手心划破,两手相握,血液融合。 他体内的毒性,已被淬炼成救人的良药。 过渡到人体,也不会因为太过强烈,伤及肺腑。 以血换血,是保住小福宝性命的最好办法。 很快,小福宝胸膛上的黑紫逐渐褪去,原本乌黑的脸,也开始有了血色。 反观白飞羽,脸色苍白如纸。 一盏茶的过后,利箭的毒素已全部堆至伤口处。 白飞羽忍着心悸,拿出匕首,将聚集毒素的肩胛处的毒肉挖掉。 时间紧迫,并没有使用麻沸散。小福宝神智逐渐恢复,睁开眼来。 瞧见地上已流了一滩黑血,他的额头上冒着汗水,瞧见白飞羽,一下委屈起来。 “公子,你……要不把小福宝打晕?太疼了!” 小福宝眉头一皱,泪眼汪汪的。在白飞羽面前,全然像平日里那个小傻子。 白飞羽瞧他说话的口气,放心下来。 “打晕?然后又疼醒?这只是剜肉,还要剔骨,你确定?” 还要剔骨?小福宝平时就没受过什么伤,受一次竟然要承受那么大的折磨,他怎么那么倒霉啊? 算了算了,忍一忍吧,疼醒更难过。 “公子,小福宝准备好了,你剔吧。”小福宝一咬牙,一闭眼,整个就待宰的死鱼。 白飞羽想笑又笑不出来,主要是没什么力气笑。 他体质特殊,一旦失血,反噬极强。 他们主仆今天都遭罪了! 第585章 刮骨疗伤 他屏住气,拿出匕首,将小福宝肩胛骨处的毒素刮掉。 一刀一刀,极为小心,他的手有丝丝颤抖。白飞羽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对中毒的人来说,时间最宝贵。 他是要跟阎王爷抢人,自己身体的反噬,暂且可以忽略。 小福宝平日里就没受过伤,他们二人虽是主仆,但是,白飞羽早就将他当自己亲弟弟一般对待。 在兄长面前,小福宝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 疼的龇牙咧嘴,不住声的呻......吟。 “痛,公子,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儿,轻一点儿?” “太痛了,公子,我太痛了。” “公子,可不可以不刮骨了……” 小福宝声音颤抖,一双眸子泪眼汪汪的。汗水已打湿他的长发,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 白飞羽听着小福宝的声音,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跟个孩子似的,将来可怎么娶媳妇儿? “公子,太痛了。” “闭嘴,难道你想毒发身亡。”终于,在小福宝不知道叫了第几声以后,白飞羽听不下去了。 “想要活命就乖乖的,下次万万不可轻敌。这京城,是藏龙卧虎的地方,高手更是数不胜数。你要记得,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白飞羽耐心劝诫着,今日幸好他有感应,来了绫罗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小福宝陪着他十几年,从初入江湖的出生入死,到现在建立起红叶斋的辉煌。两人是患难之交,生死与共。 白飞羽还从来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小福宝没了怎么办?他甚至不敢去想。 这世上,他亲近的人真的不多了。 小福宝听出了白飞羽话中的怒气。这次,确实是他有些轻敌。 如果一开始意志够坚定,也不至于被迷魂音迷惑。 “公子别生气,小福宝知道了。你就别凶我了,我没受过伤,忍耐力不好。” 小福宝的语气里带着委屈,白飞羽叹了一口气。他的年龄到底是比自己小一点儿,心智还不成熟。 也没有必要让他同自己一般沉,。有个弟弟在身边闹一闹,也挺好。 “那你忍着,快好了。” 一盏茶的功夫,小福宝肩胛骨的毒素总算得到控制。 白飞羽在松了口气之余,身体也撑不住,匕首落在地上。 他往后靠着,将拳头握紧,阻止鲜血继续流。 小福宝忍着疼,回过头看向白飞羽时,只见他脸色苍白,嘴唇发青。 这是怎么回事?他家公子……生病了? 小福宝后知后觉的看向白飞羽的手掌,只见他紧握着手,略微发黑的血从手心溢出来。 小福宝顿时大惊,他家公子,治疗他时,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 这可怎么了得,他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公子,公子,你别吓小福宝啊!小福宝贱命一条,你怎么能划伤自己来救我呢?” “你难道不知道你什么体质吗?你背上的伤都还没好全……” “够了,血放都放了,怎么补回来?”白飞羽的声音已经低了下去。 第586章 有点儿费公子 不是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可以感同身受,小福宝担心公子的身体,喋喋不休,而白飞羽,只觉得他吵。 “贱命一条?你与我相伴数十载,还说自己贱命一条?枉费我花了精力救你。师父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切不可妄自菲薄。” 白飞羽耐心的教导着小福宝,像知心的兄长一样。 小福宝鼻子发酸,他怎么会有那么好的公子? 他受伤前还抱怨,小福宝觉得自己真是不知好歹。 他的亲人,逝世于一场海难。如果不是公子救了船上的人,他早就葬身鱼腹了。 这些年,表面上他们是主仆,实际上,白飞羽从来没把他当过仆人。更多的是相互陪伴,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就是亲人。 小福宝想到这里,越发的感动。一个起身,就准备去抱一抱白飞羽。 他这个动作,吓的白飞羽一个激灵,后退了好几步。 “小福宝,你这是做什么?” 小福宝瞧着自家公子这般嫌弃自己,刚刚的感动消失的一干二净。好吧,终究是他错付了! 不是,他家公子怎么那么过分呢?如果是苏轻墨,他恐怕会主动投怀送抱! “公子,小福宝感动的想抱一抱你。” 小福宝抽了抽鼻子。 “大可不必,我晓得你的心意就好了,你可别碰我。”白飞羽一脸严肃,他不适应与别人太过亲密。 哪怕这个人是小福宝,他的弟弟,也不行。 小福宝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公子对我太好了,用损伤自己的方法为我疗伤。” “时间紧迫,药材有限。毒发的快,其他倒还好,就是有点儿费公子。”白飞羽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福宝“嗤嗤”的笑了起来,脸上的愁云一扫而光:“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还能保住性命。公子,要不要我去告诉苏轻墨,让她替你治疗啊?” “不用,她最近忙。而且我也不好交待是为了救谁才不惜冒险。你就乖乖养伤,不用太担心我。另外,别让苏轻墨发现破绽就行。” 小福宝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暴露。 “记下了。” “还有,私底下去查一查这些人是什么来历。他们行事,是江湖手段。皇宫的人如果他们找到绫罗阁,那就不是派人来暗杀,而是大肆抓捕。” 白飞羽分析着整件事情的经过。 北辰的奸细?也不太像,难道是苏峻衡? 最近他连连光顾苏府库房,着实狠狠地打了苏峻衡的脸。 “暂停红叶斋一切活动,无限期隐匿于江湖。玄机阁与血滴子一战,我们损失不少呃手。休养一段时日,就把重心转移到培养人手上面来吧。” 白飞羽交待了接下来红叶斋要做的事情。 苏峻衡城府极深,还不知道有多少秘密是他们不知道的。 白飞羽可不想被苏峻衡把红叶斋就这么给端了。 小福宝点了点头,他得尽快好起来,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 “好了,替我包扎一下伤口。” 白飞羽伸出了血迹斑斑的手。 第587章 一方手帕 “白朗怎么样了?”白飞羽突然问道。 他并未将白朗接进京城,京城内部纷争太乱,他怕护不住堂兄。多一个软肋,行事就要多一份掣肘。 小福宝摇了摇头,他正想说这件事呢,白朗病情不容乐观,红叶斋已经找到了最好的天山雪莲给他吊命。 可是功效远远没有千年天山雪莲好。 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再找不到千年天上雪莲,我怕他撑不过三个月。” 白飞羽的眼眸一下沉了下来。 沐良轩已然有了千年天山雪莲的下落,看来,他的去催一催了。 如果此物在皇宫中,他就自己动手了。 “我先回厉王府了,注意自己的安全。”白飞羽叮嘱了一声。 储秀宫内,贵妃躺在软榻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头。 小福子在一旁给她捶着腿,小心翼翼的。 昨日在宫宴上,沐良轩当着她的面用酒杯砸沐靖宇,这让她心里非常的痛恨。 这沐良轩,简直无法无天。当真以为,这是他的天下? “本宫吩咐的事情,你们办好了吗?”贵妃低声问道,一双媚眼透着狠厉。 “回禀娘娘,已经办妥。现下那件东西,应该已经到了厉王手里了。”小福子恭恭敬敬的回答着。 “母子连心,他让本宫看着宇儿受欺负。本,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 贵妃说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这抹笑意背后,是精明,是算计。 幸好,她留有贤妃受尽折磨临死时写下的血书。 当年她把它留了下来,没想到今天竟然真派上用场了。 杀人诛心,能让沐良轩在乎的人并不多。她拿活人没办法,死人,她总能用一用。 “娘娘说的对,奴才都能想象到厉王悲愤欲绝的样子了。”小福子附和着,脸上是谄媚的笑意。 “本宫的定心丸吃完了,你明日回禀皇上,让皇上命苏轻墨在替本宫制一点儿来。” 她倒要看看,沐良轩恨极了她,却还是不得不让苏轻墨给她制药,是什么感受。 替仇人制药续命,这种感觉,一定比杀了沐良轩还过瘾。 想到这里,贵妃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厉王府内,沐良轩得了一方皱巴巴的帕子。 帕子右下角,绣着一朵西凉茉。 沐良轩的眼神刚触及到手帕,瞳孔不禁放大。 他记得,母妃最喜欢的据说西凉茉。 他幼年的时候,每一方擦汗的帕子,都是贤妃一针一线亲自绣出来的。 这帕子,是母妃的?! 沐良轩握住手帕的手,微微颤抖。 当年皇上狠心,在贤妃暴毙以后,命人一把火烧了她居住的钟粹宫。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贤妃所有东西,都化为灰烬。 沐良轩连一件贤妃的遗物都没有。 宫史上,对于贤妃的描述也全部抹去。甚至,都不许入土为安。 最让人难过的就是,明明他的母妃真真切切的存在过。可是,他却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连供奉牌位,他都做不到。 皇上,对他们母子不是一般的薄情啊! 第588章 只求速死 手帕上,染着血污。 还有几个能辨认出的字。 只求速死。 四个字,道尽了贤妃临死前的艰难处境。 他的母妃,是怎样温柔的一个人,她笑起来,阳光一般灿烂。 在沐良轩的记忆里,贤妃从未说过一个痛字。不管深宫的生活多么苦楚,她永远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皇子需要学的东西太多,贤妃会担心他太过劳累,常常掩护他去逃课,翻墙、奔跑。 这是沐良轩五六岁时所经历的事情。其他皇子都被沉重的学业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只有他与众不同的母妃,给了他一个快乐的童年。 沐良轩闭上眼,紧握住手帕。他查了那么多年,至今,都不敢去查当年母妃死前受过些什么折磨。 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会想杀了那些罪魁祸首! 西凉最尊贵的公主,却死于东越皇宫,埋葬于山岭之间。 除了他,没有人敢去祭拜贤妃。 孤苦伶仃的躺在山脚的一隅,是怎样的凄凉? 沐良轩拳头紧握,骨头咯咯作响。心中气血翻腾,恨意更甚! 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做的孽。 贵妃娘娘,从中推波助澜 他恨,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们,将他们的头颅,提到贤妃墓前。 沐良轩该用怎样的语言去描述自己的恨意? 这方手帕,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送来的。 皇上不会,因为他不想让沐良轩知道关于贤妃的任何一点事情。 只有贵妃,才知道报复沐良轩,该用什么样的方法。 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沐良轩,怎么了?”苏轻墨柔和的声音响起。 沐良轩俊美的面容,五官痛苦的抽搐。 他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发生什么了? 苏轻墨瞥见他手中的丝帕,沐良轩的双手紧握,骨节泛白。可想而知,他到底有多用力。 苏轻墨伸出手,握住沐良轩的手。 沐良轩睁开眼,在睁眼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愤恨全化成了委屈。 他把苏轻墨搂进怀里。 “我……好想母妃。” 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以后,迟迟不能平静。 此刻的沐良轩,柔弱的像一个孩子。 “我们去看一看母妃吧,还有几日就到年关了,母妃也想有个人说说话。” 沐良轩点了点头,他放开了苏轻墨,手指抚摸着她的眉眼。 “这,是母妃的东西吗?” 沐良轩点了点头,“应该是贵妃送的,昨日宫宴,我教训了沐靖宇,今日,她便将这手帕送到厉王府。 母妃死后,一把莫名其妙的大火钟粹宫。除了母妃曾经给我的一些小东西以外,关于她的一切,都化为灰烬了。” 沐良轩说着,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悲伤。 苏轻墨只觉得心里堵了一块大石头。这贵妃,惯会使手段,让沐良轩沉浸在悲愤之中。 得想办法给她点颜色看看。 “明日,我们去看母妃。不要中了贵妃的圈套,她就是想让你恨意缠身,失去理智。”苏轻墨轻声劝解。 第589章 替他出气 沐良轩听着苏轻墨的话,点了点头。 第二日,沐良轩与苏轻墨正准备去看望贤妃时,一道圣旨传入厉王府。 贵妃的定心丸已食用完,皇上下旨,要求厉王妃立刻入宫,替贵妃配药。 计划被打乱,苏轻墨瞧着沐良轩隐忍的模样,勾了勾唇,她一定要让贵妃吃点苦头才行! “你在府中安心等待,我很快就会回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欺负她的男人,还想延年益寿?做梦去吧! 沐良轩看着苏轻墨一脸的算计。心里的苦闷疏解几分,他有种,被人保护偏爱的感觉。 他向来强大,从来都是别人在他羽翼下寻求庇护。 苏轻墨信誓旦旦要替他出气的小模样,还真的让他挺开心的。 沐良轩含笑点了点头。 苏轻墨带好药箱,前往皇宫。 储秀宫内,熏香缭绕,苏轻墨替贵妃把着脉。 贵妃一直在观察苏轻墨的表情,她与沐良轩,昨晚应该一夜未眠吧。 自己的母妃受尽折磨而死,作为子女的,哪有不难过的? 想到这里,贵妃眉眼中是遮不住的得意。 “苏大夫,不知本宫这心疾,可好些了?” 苏轻墨抬起头,看了贵妃一眼。随即,有些无奈的皱着眉头。 她故作认真严谨的,替贵妃把着脉。 “唉……怎么会这样?” 苏轻墨小声嘟囔着,一脸愁云。 贵妃冷笑一声,她这是故意要自己心神不安吗?毕竟,昨夜刚结下梁子。 “苏大夫,是有什么不妥吗?近日本宫倒是觉得,服用了你配制的定心丸以后,心疾好得多了。用膳也进得香了,夜晚也能安眠,脸色也好看很多。” 贵妃笑道,实则是想告诉苏轻墨,别想吓我,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苏轻墨听罢,略略沉思,就点头附和: “啊……哦,没事,贵妃娘娘想吃什么就吃吧,不用有太多的顾忌了,怎么舒服怎么来。” 苏轻墨说着,眉头还是紧紧皱起。 大夫说什么话最让人害怕? 那肯定是你想吃什么就吃吧,别留遗憾,好好珍惜接下来的时光。 贵妃打量着苏轻墨,见她不像是装的。心里开始打鼓了,难道情况真的不大好? 常年被病痛折磨的人,心理防线总会要差很多。 “左右时间也不多了……”苏轻墨背过身去小声的嘟囔着,她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 尽管苏轻墨的声音几不可闻,贵妃还是听到了。她的脸色,一下就苍白起来。 “苏大夫,本宫的心疾,难道加重?” “啊……没,也没有。”苏轻墨结巴着,颇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苏大夫,如果有哪里不好,需要怎么做,你就明说,本宫不会讳疾忌医的。” 苏轻墨抬起头,注视着贵妃,一脸严肃的说道:“贵妃娘娘,可否让我看一看你的舌苔?” 贵妃听罢,乖乖的伸出舌头。 苏轻墨只看了一眼,就不自觉的摇了一下头。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赶紧摆摆手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第590章 人中黄 “不知贵妃娘娘是否有按照医嘱服药?”苏轻墨开口寻问。 “本宫都是定时服药的,而且在这期间,除了你开的药,本宫就再也没吃过其他药物了。” 贵妃严肃的回答着,言外之意,如果她身体有问题,也跟苏轻墨脱不了干系。 苏轻墨一听,脸上多了几分慌张。她退后一步,再细细看了她的脸色,问道:“贵妃娘娘,不知你最近是不是会做噩梦,长长半夜惊醒?” 贵妃垂下了眼眸,的确如此。最开始她是梦见贤妃,后来就是梦见宫中惨死的那些妃子。 只不过她心疾未发作,胃口也好了,气色也好了,只吃了安神的药。 “的确如此。”贵妃点了点头答道。 “贵妃娘娘,这是惊思过度,想来娘娘记挂着某些事情,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 苏轻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她是大夫,想在病情上做文章,还是容易的。 惊思过度?好像并没有。只不过贤妃的事情,她倒是随时记在心上。 还有皇上最近,也是常做噩梦。 “这睡眠不好,即使心疾并未发作,胃口好,也不能代表身体好。充足的休息时间,是一个人身体康健的根本。 娘娘现在气色好,实则是外表好看,内里虚。若不注意,可能会加速衰老。” 衰老是贵妃这个年纪,最害怕的。 贵妃手不由得紧握,她看向苏轻墨,若有所思。 “苏大夫,在宫中说假话,是要被拔掉舌头的。” “我怎么敢?我是大夫,自然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如果娘娘不信,大可请其他太医前来看一看。” 苏轻墨做贼不心虚,哎,我就明目张胆的骗你了,你能怎么样啊? 贵妃一口气堵住了,宫中太医治了她那么多年,她的心疾都没有一点缓解。 苏轻墨不过用几颗丹药,就控制住了她的病情。 她自然不会去找那些没用的太医,不然惹恼了苏轻墨,她的病就好不起来了。 “本宫信得过你,苏大夫,你正常开药就行。” “娘娘,我这才要换药方,引进一味新的药品,名叫人中黄。”苏轻墨煞有介事的说道, 人中黄?那是什么,贵妃从来都没听说过。 “就依你,什么珍贵的药材,你都无需节俭。” 苏轻墨得到满意的答案后,赶紧起来去准备药材。 至于人中黄是什么? 哈哈,估计贵妃听了这个是什么,绝对吃不下饭。 它是由甘草末置竹筒内,于人粪坑中浸渍一定时间后取出阴干的制成品。 等贵妃吃了药以后,她在找机会说出实情吧! 她不是自诩贵妃,高贵无比吗?生病了不照样要吃些在她眼里低贱的东西。 苏轻墨离开储秀宫,临走时还在贵妃寝殿里撒了一把药粉。 这药粉有特殊香味,可以吸引虫子。 今晚,可有好戏看了。 苏轻墨走后,贵妃一直忐忑不安。 自己,可不能这么劳心费力的了。 跟一个死人纠缠不休,自己岂不是也没福享受荣华富贵了? 第591章 疑心生暗鬼 贵妃娘娘最近总是梦见贤妃,苏轻墨的提醒一下让她警惕起来。 当年的贤妃,可谓是宠冠六宫。无数人眼红嫉妒,她倒是不争,可偏偏就是因为她这人淡如菊,让贵妃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深宫之中,不争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偏偏,贤妃什么都不做都可以赢的皇上的宠爱,这让其他妃子情何以堪? 大概是盛极必衰,贤妃骤然失宠,贵妃便借此机会,肆意折磨打压贤妃,直到她暴毙身亡。 贵妃正在出神的想着,一阵冷风吹进殿内,她一个激灵。 “小福子,扶本宫去佛堂。”贵妃表面上竭力保持镇定,内心里却是有些畏惧的。 檀香佛号,能让她心神安定些。 佛堂内,贵妃捻着佛珠,轻声颂着佛经。正当她全神贯注之时,风雪大作,阵阵阴风袭来。 疑心生暗鬼,贵妃猛的睁开眼,只见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菩萨,幻化成了贤妃的模样。 贵妃一惊,往后一退,手上的佛珠被扯断。 珠子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尸骨无存,无人奉养。本宫可是贵妃,自有天子之气庇护,就算你变成厉鬼,又能奈我何?”贵妃厉声呵斥。 听见了贵妃的声音,小福子推门而入。 “娘娘,夜深了,该就寝了。”小福子的声音尖细,她瞬间回神儿。 贵妃回头看了一眼小福子,或许因为他的存在,心里的畏惧少了些许。随即又抬头看着佛像,菩萨又恢复了慈眉善目的模样。 她,可能是眼花了? 小福子扶贵妃起身,往寝殿内走去。 “娘娘,刚刚宫人来报。苏大夫的定心丸已制好,已经着人送到了殿内。药也已经熬好,娘娘配服着吃下......药,能好好睡一觉。” “嗯,厉王府那边,可有什么情况?”贵妃就想知道沐良轩收到血书的反应。 “厉王府寻常人进不去,不过今天苏大夫进宫之前换了出门的衣服,她和厉王似乎要出去。 最近这些年,每年年节以及贤妃忌辰,厉王都会消失一天,不过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小福子将打探到的情况如实汇报。 一提到“贤妃”二字,贵妃的面色就难看起来。 沐良轩在贤妃忌辰失踪?难道是去祭奠贤妃?当年贤妃可是被扔在乱葬岗的,她是戴罪之身,皇上吩咐过,不允许任何人去给贤妃收尸。 如果厉王真是去祭奠贤妃,那可就是犯了皇上的大忌了。 “将消息传给靖王,让他时刻盯着厉王的去向。” “喏。” 小福子恭恭敬敬的应答着。 寝殿内,贵妃将玫瑰油涂抹在脸上,闭着眼,轻轻按揉着。 正在神思之时,感觉身上痒痒的。随即,脸上也跟着痒了起来。 贵妃有些疑惑,随即,手触碰到一个小东西。她猛的睁眼,眼前一幕,差点将她给吓死! “啊!!来人啊!” 寝殿内,出现了大量的虫子。 除了蚂蚁以外,还有其他叫不出名字的爬虫。 怎么会这样? 第592章 有股怪味儿 怎么会有这么多虫子? 难道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贵妃越想越怕,高声叫嚷起来。 她怕冷,储秀宫内一到冬日就有地暖,虫子自然喜欢温暖的地方。 宫人们听见贵妃的喊叫声,也被这场景吓了一跳,忙着驱赶着虫子。 贵妃受到惊吓,被扶到正殿歇息。半个时辰过后,那些虫子被赶走,宫人们又重新打扫了一遍寝殿。 里里外外都喷了驱虫花水。 “娘娘,已经处理干净了。”宫女禀报。 贵妃松了一口气,轻轻的拍着胸口,今天怎么会出现那么多怪异的事情? 难道是苏轻墨搞的鬼? 今天,就只有她来过自己的寝殿。 贵妃眯起了眼眸,神色越来越冷。 她在苏轻墨手里,可吃了好几次亏。只是这女人太狡猾,做事干净利落,找不到证据。 “娘娘,药已经温了,您先把药吃了,就安歇吧!” 小福子端来药,屋子里立刻洋溢着一股怪味儿。 贵妃闻见这味道,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她捂住嘴,瞧着碗里那发黑的药汤。 “这就是那人中黄?怎么会这么难闻?”贵妃开口问道。 小福子屏住呼吸,他刚去端药的时候,也差点儿被薰吐了。 他还特地问了太医,“太医说人中黄就是这股味道,姜太医说,这药有清热凉血,泻......火解毒之功效,可治温病发斑,大热烦渴,痘疮血热。” 小福子解释着,姜太医与贵妃娘家有些关系,以前请脉的时候,都事找他的。 姜太医都说没问题,证明苏轻墨没有动手脚。 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贵妃端过药,闻了一闻:“去把那只鹦鹉拿进来。” 小福子闻言,立刻去将鹦鹉抓了进来。 贵妃先倒了一点,鹦鹉啄了两口,声嘶力竭的喊着:“臭死了,臭死了。”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鹦鹉并无任何不适。贵妃放下心来,只是味道怪异,不会伤人。 仔细想了一想,苏轻墨没那么蠢。 只要她的身体出现一点儿异样,第一个倒霉的人就是看病的大夫。 贵妃端起碗,将药和定心丸全部吞下肚。 这药是苦,还有种酸涩的味道,味道也难闻的很,这味道,有点儿熟悉,可贵妃却说不出是什么来。 大殿内,弥漫着人中黄的味道。 鹦鹉大概是被药味刺激到了,扑腾着翅膀,一边飞一边叫着。 “臭死了,难闻,难喝,像屎,像屎!” 鹦鹉哑着嗓子吵了几句,小福子的眼睛瞪大了。 这个味儿,真的很像……茅厕的味道。 贵妃回味着,想起平日里出恭时的场景,捂着嘴干呕起来。 “呕……” 这药,真像屎的味道! “呕……”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小福子紧张的扶着贵妃。 贵妃捂着嘴,越想越恶心。“快……快把窗户开一开,通一通风……” “呕,去把姜太医叫来!这人中黄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是这股子味道?呕……” 贵妃呕的一脸苍白,整个人都虚脱了。 第593章 太恶心了 想吐,又吐不出什么来。 只是想着人中黄那股味道,心里不舒服。在贵妃眼里,平日出恭,都是一件极其隐秘的事情。 喝了那药,总有种让人吃了那东西的错觉。怎么可能不难受?这苏轻墨,给她用了什么? 姜太医匆匆赶来,只见贵妃干呕的厉害。大殿里,还弥漫着人中黄的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那药,他亲自检查过的,并没有什么问题啊。 “参见贵妃娘娘。”姜太医福身行礼,毕恭毕敬。 贵妃瞧着姜太医,勉强端起尊贵的架势,她看向姜太医,目光微微一凝:“姜太医,这人中黄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一味药?本宫从没听说过,而且这药,一股恶心的味道!” 姜太医听到这里,心里顿时明了。可能是贵妃对药不太适应,所以才会难受。 “娘娘,这是人中黄。冬日寒冷,娘娘吃了不少火重的东西驱寒。时间一长,这热病就在体内积聚。容易多梦,而且也容易脸上生疮。这人中黄,可以缓解……” “既然这么有效,为什么味道会那么难闻?就跟那恭桶的味道一样。”贵妃更加奇怪的是这一点。 “娘娘,这人中黄,是以竹筒入甘草末于内,竹木塞两头,冬月浸粪缸中,立春取出,悬风处阴干,破竹取草,晒干用的。” 姜太医将人中黄的制作方式说了出来,贵妃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怪不得一股恭桶的味道,竟然是这样制作的? “呕……” 贵妃心中的恶心之感更甚,她实在受不了这种药材。这苏轻墨,宫里什么贵重的药材没有,偏偏给她用这个,这不是诚心羞辱她吗? 姜太医作为大夫,对药材并没有什么歧视。在他的眼里,能治病的药材就是好药材。 但是贵妃不一样,她身份高贵,对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心里上过不去。 “娘娘请放心,太医院用的人中黄,都是用小儿的……” “你不用说了,有没有替代人中黄的其他药材?”贵妃强忍住心里的恶心感。 只要不吃这药,吃其他什么都行。 这可难到了姜太医,苏大夫的美名,他们这些太医也是听说些的。 人中黄的药效,要比其他药材的好太多。 “娘娘,以微臣之见,人中黄与那定心丸配合在一起。是对娘娘身体最有效的办法……所以……” 贵妃听到这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人中黄恶心是恶心,但是对身体有用。 病了多年的人,总是盼望着自己早点儿好起来。 她都吃了那些年的药了,储秀宫常年弥漫着药香。她也吃怕了,如果能对身体有益,那…… 贵妃一咬牙,一狠心,身体要紧,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既是如此,那你先下去吧。”贵妃捂着胸口一脸抑郁。 姜太医离开了储秀宫。 贵妃为了自己身体,一连几天,都用人中黄配着定心丸服下。 服了药以后,倒是没做噩梦了。 但是,也出现了其他弊端。 第594章 恩宠 年关将至,宫里的妃子往来应和,无论谁做东,贵妃都对外宣称身体抱恙,并未参与。 实在是因为她最近服用人中黄,心里总觉得自己身上都有那股子恭桶的味道。 为了不惹人厌恶,她索性待在储秀宫内,什么热闹都不凑了。 皇上怜惜贵妃体弱,特地挑了时日,摆驾储秀宫,亲自探望。 储秀宫内,贵妃正将一碗药喝下。 苦药下肚,她一脸愁容,小福子赶紧递出一颗蜜饯,贵妃吃过蜜饯。随即,漱了漱口。 不知道,这药几时能停。 不过这药效倒是好,她近日身体不似以前那么虚弱无力了。 “连日宴请,本宫未去,皇上可曾说什么?”贵妃开口询问,用手帕轻轻擦了擦手。 “皇上挂念娘娘身体,吩咐宫人送了好些东西来呢。”小福子谄媚的说着,主子得宠,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跟着沾光。 贵妃受宠数十载,宫中女子,多以色侍人。容颜易老,宫中的花开了一茬又一茬,偏偏贵妃盛宠不衰。 这是福气,也是胜者该有的模样。 以贵妃这尊贵的分位,靖王受器重的程度。将来,贵妃必是最后的赢家。 贵妃听到这里,喜笑颜开。皇上的宠爱,是她永远的依仗。 “皇上现在去了哪里?” “皇上政务繁忙,想来是处理公务去了。” “唉,皇上过于劳累,小福子,一会儿你替本宫送一盏参茶去养心殿,让皇上好生顾及自己的身子,等本宫身子好了……” “爱妃,你尚且还在病中,就不要记挂着朕了。”皇上愉悦的声音响起。 贵妃抬起头,只见一抹明黄的身影儿走进储秀宫。 若是往日,皇上进储秀宫,贵妃自是开心至极。可是这些天,她倒是怕皇上进来。 她身上,不会还有人中黄的味道吧? 贵妃起身,在行礼的瞬间,嗅了嗅自己的衣衫,好像没有难闻的味道了。 这些天窗户一直是开着的,储秀宫,味道应该也不重吧? “皇上,您怎么来了?臣妾恭迎不周,还望皇上恕罪。”贵妃福身,腰肢如同柳树一般婀娜多姿。 皇上瞧见贵妃的模样,脸色红润不少。她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媚态。 才选秀入宫的女子,都太青涩,到底还是不如陪伴了多年的贵妃畅意。 “怎么把窗户全部开着?本来身体就不好,再染上风寒,朕可是会心疼的。”皇上笑着打趣,说话间,走过去握住贵妃的纤纤细手,将她扶起。 只不过,怎么有股怪味儿? 这味道,有些恶心。 他眉头微微一蹙,许是她病得太久了? 贵妃听见皇上话语亲昵,脸微微红了起来,心中很是受用。 “皇上,臣妾哪有那么娇弱。不过是殿内药味太重,开着窗户散散味道而已。您不是要处理政务吗?怎么有时间过储秀宫来?”她笑意盈盈,秋波慢闪,满腔的柔情都从心底流露出来。 皇上心神一荡,拉着贵妃的手坐在椅子上。 第595章 心里膈应 “许久不见你的身影儿,朕心里挂念,所以,便来瞧一瞧。”皇上道,一副体贴入微的样子。 只不过,在与贵妃谈话间,那股恶心的怪味儿更浓。皇上眉头微皱,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她不是在吃药吗? “皇上,还是政务要紧,臣妾可不想误了皇上的正事。”贵妃娇羞的说道,一双眼睛斜斜的飘了过来。 虽已不年轻,可是撒娇卖乖这一套,贵妃可是高手。 贵妃妩媚多情的模样,引得皇上嘴角微微上扬。 刚想靠近贵妃,味道就更加的浓了起来。 这味道,太令人窒息了。 皇上忍不住开口问道:“爱妃宫里,是什么味道?怎么那么奇怪?” 贵妃脸色惊变,不会吧?她每天都开窗通风,还点了熏香的。 怎么办?这人中黄制作的方式这样恶心,皇上如果知道,会不会也厌恶她? 贵妃眼神闪躲着,找了一个借口搪塞道:“皇上,是臣妾吃的药。换了药方,效果还好,就是,味道大了些。” “这是什么药?这股味道,倒很熟悉。”皇上一脸疑惑,他总觉得像是在哪里闻到过,却又说不出来。 贵妃心里更慌了,完了,再待下去,她服用人中黄的事情,就会被皇上知晓。 不行,今晚,不能让皇上留在储秀宫内。 “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这些天睡的早,也不能好好服侍皇上。您不是还有政务要处理吗?不如先回养心殿如何?” 这是贵妃入宫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拒绝皇上在储秀宫歇息。 平日里,她恨不得独占皇上的恩宠。 皇上略微惊讶,这可不是她的做派。不过,既然贵妃主动开了口,想必是身子真的不爽利。 更何况,这储秀宫,一股怪味道,让他也不想留下来了。 “既是如此,那贵妃就好好歇息吧,朕得了空闲,再来看你。”皇上起身,准备离开。 “爱妃,这药味道怪异,你多弄一些熏香吧!”他叮咛着。 鹦鹉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了笼子,在殿内不停的飞舞着。 这些日子,储秀宫整日都弥漫着怪异的味道,连鹦鹉都受不了了。 “好臭,好臭。一股屎味儿,难喝,难喝!” 鹦鹉大叫着,贵妃脸色难看的要命:“小福子,还不把这小畜生捉进笼子里!” 贵妃小声呵斥着,经鹦鹉一提醒,皇上突然觉得这味道,的确跟恭桶一模一样。 只不过,要稍微淡一些。 这贵妃,吃的到底是什么药? 皇上回过头看了贵妃一眼,随即,离开储秀宫。 养心殿内,姜太医将贵妃吃的药禀报给了皇上听。 皇上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他的眉头,已紧紧皱起。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药材。 哪怕是治病的良药,皇上只要一联想到平日里出恭时的情况。在加上贵妃这几日天天吃这药,心里就膈应的不行。 接下来一连几日,皇上再也没有踏足储秀宫,也没有再提及贵妃。 他还是喜欢清新怡人的地方。 第596章 储秀宫失窃 皇宫之中,妃子失宠的原因五花八门。大概也就只有贵妃一个,是因为吃药失宠的。 毕竟,在这些皇宫贵族的眼里,那人中黄,是被污秽不堪的东西浸泡过的。 吃了它,不就等同于从恭桶里喝水吗? 皇上的态度,也让贵妃不安起来。 叱咤后宫二十余载,不会现在失宠吧?没有宠爱的妃子,在后宫之中,就像没有根的浮萍。 贵妃想尽办法补救,甚至停了药,命宫人里里外外的将储秀宫清理一遍,洒上玫瑰香露,昼夜燃起熏香。 贵妃一连几日,都去养心殿拜见皇上,但是皇上却以政务繁忙为借口拒绝相见。 贵妃风光的日子,就此结束。 宫中的人,人人都有一副千里眼顺风耳。见贵妃失宠,对她也都渐渐怠慢起来。 贵妃懊恼至极,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失宠。而且还是因为这种方式失宠,这让她有些不能接受。 近日,小福子去内务府领木炭,最好的红罗炭只有以前的一半。 小福子气极,与内务府的人大吵了一架,却仍然于事无补。 内务府的人道,宫中分配的红罗炭,大多都给了新晋的瑜昭仪。 瑜昭仪身娇体弱,畏冷,红罗炭都紧着瑜昭仪。 小福子回到储秀宫,将此事告诉贵妃娘娘。 贵妃气的几乎咬碎一嘴银牙,小小昭仪,竟然都敢爬到她贵妃的头上。这宫中人人拜高踩低,真是恶心! 在贵妃气的半死之际,幸而靖王府的人送来了一应东西。 贵妃瞧着沐靖宇送来的红罗炭,还有一些上好的御寒貂绒,心里宽慰些许。幸好,她还有儿子可以依靠。 宠爱可以再争,有一个皇子傍身,才是最保险的。 只不过,母子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如今失宠,对沐靖宇的前途也有影响。 她得快点儿想办法,重新争的皇上宠爱才是。首先,就是要让那瑜昭仪,无法生育! 贵妃的这个想法,扎根在心里。 大年初二,宫宴散后,贵妃先行告退休息。 睡一觉醒来,明月楼的瑜昭仪那边,应该就有好消息传来了。 贵妃抱着愉悦的心情睡着,储秀宫内,半夜,一道黑影闪过。 沐良轩蒙着面,目的明确的直往储秀宫的小库房走去。 他此次前来,就是要拿走千年天山雪莲的。 这千年天山雪莲,珍贵无比,天底下,目前还只有这一株。平日里,连贵妃都舍不得吃。 就是为了留着,备紧急时刻。 皇宫中的血滴子与侍卫,最难对付。如果不熟悉的人,只会是有来无回。 他对皇宫熟悉无比,自然能轻松躲过血滴子和侍卫。 沐良轩找到天山雪莲,随后隐身于黑夜之中。 今夜是初二,大街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忙碌了一年的百姓,在这几日,最为舒心。 猜灯谜的猜灯谜,逛集会的逛集会。 街边有人临摹画像,苏轻墨闹着要画一张与沐良轩并肩而立的画像。 他们的日子就应该和谐美满。 第597章 白头到老 两个人并肩而坐,苏轻墨笑靥如花,映着柔和的烛火光亮,青丝披肩散落,虽然未施粉黛,一颦一笑眸光流转,仍叫这周围的一切都失了光华。 沐良轩忍不住侧着脸去瞧他,一双眸子里,倒映着苏轻墨的笑脸。 他下意识的去牵着苏轻墨的手,十指相扣,恩爱无疑。 “小娘子跟公子好生般配,我临摹了那么多画像,还头一回瞧见这样养眼的人。”画师笑着,提起笔勾勒着二人的轮廓。 “该带莹儿和睿儿出来的。”苏轻墨抬起头,看向沐良轩,眉眼弯弯,像天上的月牙。 “明日再带他们出来,今天我们两个单独逛一逛。”沐良轩解释着,他更想的是,单独与苏轻墨相处。 带两个孩子,苏轻墨的注意力肯定会被分散。 “明日不是要去看母妃吗?”苏轻墨问着。 “去,白天去,晚上回来。”沐良轩应答着,嗓音低沉,透着温柔。 “也好。” 苏轻墨说罢,又正视着前方。如果古代也有相机就好了,那她就可以随时跟沐良轩合照了。 有些东西,留下来是一种纪念。百年以后,拿出来,说不定又是一番滋味。 “这位公子哟,可别只顾着看小娘子。要看一看前方,我才好为你们作画。不然,公子都只有一张侧脸。” 画师打趣道,他替很多夫妻作过画。不过像今天这二位柔情蜜意的夫妻,还是少的很。 特别是这位公子,生的一双好看的眸子,里面装满了小娘子的笑颜。 这集市很喧闹,他却心无旁骛,满心满眼都是一旁的小娘子。 男子多凉薄,这样深情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男子身着华服,器宇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的富家子弟。 画师一边说着,一边笑。快乐是会感染的,美好的事情总能令人心情愉悦。 ”沐良轩,看前面。”苏轻墨提醒道,这沐良轩,简直就是一块望妻石。眼神所到之处,皆是她。 “无妨。” 沐良轩仍旧不改,侧着脸继续注视着苏轻墨。 正当这时,天上飘起了雪花,无声无息的飘落下来。 原本吵闹的人们,纷纷停驻脚步,抬起头看着飘舞的雪花,欢呼雀跃。 “下雪了,下雪了!” 雪花很大,不一会儿,沐良轩与苏轻墨的头上、衣服上,就落满了大片的雪花。 两人在一起的场面,美的像一幅画。 “这寓意好,这寓意好。公子与小娘子,日后一定会白头偕老的。” 画师大笑道,这句话,深得沐良轩的心。 握住苏轻墨的手微微用了力,他很爱这个女人。 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从未有过的安定。 苏轻墨也笑,落得满头雪,越也算到白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画师完成作画。 “不知公子与小娘子是否满意?” 画纸上,苏轻墨明眸善睐,栩栩如生。 这画师的画工,还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沐良轩是侧着脸的。 第598章 孤寂 苏轻墨看着侧颜的沐良轩,不由得嘴角上扬。 画师见状,解释道:“公子和小娘子莫怪啊,主要是公子不配合,一直在瞧小娘子。我实在没办法画他的正脸啊。” “噗,”苏轻墨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事没事,我们不怪你。这个,给你。”苏轻墨拿出银两,递给画师。 画师开心的收下银两,说了好些吉祥话。 雪越下越大,沐良轩带着苏轻墨回了厉王府。 凉亭里,白飞羽一个人喝着酒,看着医书,显得格外的孤寂。 “公子,公子,告诉你一个消息。”小福宝从外进来,一身的风雪。 披风上早已被白雪掩盖,他赶紧掸落身上的残雪,一脸兴奋的看向白飞羽。 平安堂闭馆,小福宝暂时回到厉王府短住。平日里,他就与白飞羽装不熟,大过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小福宝便来找白飞羽了。 白飞羽抬起头,眉头微皱。这小傻子,就不怕被人瞧见,身份暴露? “咳咳,”白飞羽提醒着。 小福宝立刻换上另一副模样,改口道:“白小姐。” 表面上温顺的小福宝,心里不知道嫌弃道什么地方去了。 他家公子女子扮相确实不错,但他怎么看怎么别扭。这声小姐,他实在有些叫不出口。 “什么事?” “林大侠来信,说是过段时日要出绝境岛一趟,到时候来看我们。”小福宝欢欣雀跃的说。 他们与林志的关系亲密,小福宝也将林志当做自己的师父。 原本神情恹恹的白飞羽,眉宇间的愁容一扫而光。他很久没见过师父了。 林志就如同他的父亲一般,若没有他的庇护,白飞羽也活不到今天。 “师父还说什么?” “老人家说,他要来一趟京城。具体做什么没有交待,等林大侠到了我们就晓得了。” “嗯,好,随时与师父保持联系。”白飞羽轻声说道,心里已然感受到了暖意。 小福宝瞅着白飞羽寡淡冷清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公子,你看起来好生孤独啊大过年的,要不小福宝陪你喝一杯?” 小福宝说罢,厚脸皮的坐下,刚端起桌上的酒瓶,就被白飞羽制止。 白飞羽笑着看向他,目光柔和:“喝酒误事,你还有很多事要做。更何况,我现在是女子,你在我这儿,怕是有些不妥。别被人看去,说些闲言碎语。” 小福宝白了白飞羽一眼,以他家公子的脸皮,会害怕闲言碎语?不就是想撵他走,好一个人承受孤寂吗? “公子这会子倒是怕闲言碎语了,我听闻那梁晨每天来找你的时候,你倒是不怕污了人家女子的名声。这厉王府,还是有几个人知道你是男子的。” 刚抿了一口酒的白飞羽,差点儿没被呛死。 他怎么知道? 他跟梁晨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啊! “平安堂闭馆,我看你是闲的没事做,整日打听些蜚短流长。” 白飞羽轻声斥道,掩盖着自己内心的尴尬。 第599章 千年雪莲 “难道小福宝说的不对吗?公子,你可要小心一点儿啊。你喜欢苏轻墨,现在她与厉王柔情蜜意,你可别因为失落把主意打在梁晨身上。厉王可是很疼这位表妹的,你可别因为多情而挨打。” 小福宝一番话,气的白飞羽脸色白了又绿。 这臭小子,是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小福宝,看来你的伤是养好了。还能担心起我来了,不如这样,既是如此,你去玄机阁练一练?” 白飞羽的嗓音低沉,小福宝吓的身子一僵。 不行不行,公子生气了。 他得溜了,不然还不知道公子怎样折磨他呢。 “嘿嘿,小福宝伤还没好呢。公子你慢慢喝酒,我就不打扰你了。”小福宝说罢,一个转身,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白飞羽笑着摇了摇头。 当初创建玄机阁时,为了能让杀手得到最大能力的提升,里面的每一个关卡都是他和小福宝亲自去体验过的。 其中痛苦,也只有他们自己懂。也难怪,小福宝怕玄机阁。 小福宝溜出来的时候,恰好被梁晨看到。 她有些奇怪,平安堂的小福宝,怎么会去见白慕? 小福宝走了没一会儿,沐良轩去找白飞羽。 “这个,接着。” 沐良轩站着,看向坐着的白飞羽,将手中的盒子扔到他的面前。 白飞羽抬起头望着沐良轩,心里莫名的烦躁。 这倒霉冤家,不是才跟苏轻墨出去没多久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飞羽打开盒子,一股奇异的芳香扑面而来。里面,静静躺着一株天山雪莲。 这株天山雪莲很大,枝叶透亮。明明已采摘很久了,却仍然是鲜活的。 刚打开不久,房间里,就已弥漫着天山雪莲特有的香味。 这成色,这味道,是……千年天山雪莲?! 白飞羽抬起头,盯着沐良轩。他正想为此事求助呢,就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千年天山雪莲珍贵无比、价值连城,这么大的人情,他拿什么还啊? 没想到,沐良轩竟然主动送来了。 白飞羽一时之间,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良久,白飞羽才别扭的说了一句:“多谢。” 沐良轩哂然一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帮过本王很多,我都记在心里。” 他恩怨分明,也不愿欠别人太多。 白飞羽心里感激,有了这东西,白朗就可以清醒了。他在这世界上,就又多了一个亲人。 等厉王掌权,白朗就会是替白家平冤昭雪的最有利的证据。 “多谢。” 再多感激,到了白飞羽嘴里,就只有这两个字。 沐良轩一摆手,眉心一蹙,淡淡的说道:“最近,梁晨和小福宝,可都很喜欢来你这儿了,你在厉王府人缘不错嘛。” 白飞羽身子微僵,完了,沐良轩不会怀疑小福宝了吧? 这傻小子,怎么就不不知道避讳一些呢?若是被厉王查出,小福宝是红叶斋的人,他们,还能做朋友吗? 苏轻墨不会生气吧? 第600章 边关告急 “额……梁晨无聊,就是来找我说说话,至于你说的那个小福宝……”白飞羽正想着怎么解释。 “本王只是想提醒你,不要以为自己装了女人,就为所欲为。接近梁晨,又让小福宝误会。” “小福宝性子单纯,但是苏轻墨拿他当亲弟弟看待。最近这些日子,正在帮他物色女子。你这副扮相,还是离小福宝远一点儿,免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烦,那孩子,心眼儿实。” 沐良轩一席话,弄的白飞羽里外不是人了。 这不是明摆着在骂他吗?接近梁晨,又撩拨小福宝。 这不是……水性杨花吗? 不对,不是水性杨花,是不知检点,也不对。 白飞羽都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了,他从没想过,竟然会闹出这样的误会。 是梁晨主动来找他的啊,他可是君子,没有说过分的话。 至于小福宝,就更不可能了! 额,厉王都误会了,那其他人,估计也误会了。 “厉王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就别操心了,小福宝年纪还小,他也不会喜欢我这种女人,比他还高呢。” 白飞羽尴尬的解释着。 沐良轩点点头:“最好如此。” 沐良轩离开以后,白飞羽一个头两个大。哎,这都是这什么事啊? 这里刚闹了误会,皇宫也有了动静儿。 储秀宫失窃,很快皇上就知道了。贵妃虽然失宠,但是好歹服侍了皇上多年。 皇上连夜召沐靖宇和沐良轩一同入宫,彻查此事。 沐靖宇心疼母妃经历这遭,便将彻查盗贼一事揽了下来。 皇上简单吩咐几句以后,便离开。 回厉王府的路上,沐良轩骑着马,大雪纷飞,遮掩视线。 这场雪,仿佛要将整个京城覆盖一般。 这时,突然有两人扑向沐良轩的马匹。 冥夜察觉,拔剑而起,护住沐良轩。 他们都以为是杀手。 可是那两人,除了冲出来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找死。”冥夜冷冷一声,举起剑就向两人砍去。 “且慢。”沐良轩开口,声音洪亮,极具穿透力。 冥夜收住剑,剑锋将其中一人的发丝斩落。 刘宇和副将顾守义冻坏了,打着颤,咬着牙,跪倒在沐良轩的马前。 他们,总算见到厉王了。 顾守义与刘宇离开边城没多久,就遭人追杀。 他们二人进京求见厉王的事,已然被泄露给了押送军资的那些官员。 那些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污吏,自然明白,如果让顾守义与刘宇成功见到厉王,他们克扣军资的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贪官污吏们就想将二人斩杀于途中,让他们见不到厉王。 好在顾守义与刘宇,抱着为国尽忠的最后一丝信念,撑到了京城。 也总算见到了沐良轩。 “王爷,这二人……”冥夜有些疑惑,沐良轩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对于这些可疑的人而言,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沐良轩冷冷的看着雪地里跪着的两人,目光深邃,如同黑曜石一般耀眼。 “你们要做什么?” 顾守义已经被冻得倒在雪地里。 第601章 将士之难 刘宇看了倒在地上的顾守义,血气方刚的男儿,熬红了眼。 他抱拳作揖,重重的磕头,几乎哭泣着喊了出来:“厉王,请救救我们边关的将士们!” 厉王府。 白飞羽替顾守义与刘宇把完脉,开口说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天寒地冻,受了凉气,加上多日未进食,饿晕了。” 这论断,让沐良轩的眉头紧锁。他看向刘宇,眼神之中,已然有了些许怒气。 沐良轩认识刘宇,六年前东越与北辰那场大战,他在洛城救下的一个少年。 那个时候,他不过十一岁。 沐良轩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刚才在雪地里,若不是他认出了刘宇,这两人,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六年过去,小小的孩子已长成男子汉大丈夫,还参了军。 当年洛城一战,境况惨烈,无数东越儿女,惨死于番邦蛮夷手下。沐良轩收复洛城的时候,洛城数万人口,只余几千人,其中一个,就是刘宇。 “还有就是两人身上有严重的冻疮,我施针让他们清醒些,再给他们上药。”白飞羽说罢,拿出银针,刺在二人的百会穴处。 刘宇感受到刺痛,咳嗽了几声,睁开眼来。 白飞羽见状,松了一口气。又朝着另外一个人施针,只不过,另外一人并没有什么反应。 白飞羽见状,神情一下严肃起来。这年长一点的男子,腿脚恐怕已被冻坏,他只能尽力试一试,看看能不能保住他的腿。 刘宇睁眼,身上的寒气已散,他转过头,看到沐良轩,一瞬间,他忍着身上的不适,慌乱起身,跪在沐良轩面前。 “厉王,请救一救边关的将士们!” 沐良轩一身玄袍,看向这个衣着单薄的少年,问道:“怎么一回事?刘宇?” 刘宇听见沐良轩叫他的名字,猛的抬头,先是惊诧,随后惊喜。 厉王竟然知道他的名字?怎么会?他不过是一个无名小辈而已,当年在洛城,沐良轩救了他,与他说了几句话。 其余的,便再无交集。 沐良轩瞅见少年眼中的惊讶,颇为有耐心的说道:“刘宇,洛城人。你倒是与小时候没有太多的变化。” 被自己仰慕的人记住,是怎样一种感觉? 这种激动之情,根本就掩饰不住。 刘宇红了眼,伏地磕头:“厉王,边关连日大雪,士兵们吃不饱,穿不暖,又要面对野心勃勃的北辰狼子,实在可怜。 我们将军,早就连发数道奏折,希望朝廷能加大军需供给,可是,这一路上贪官污吏太多,西一到边关,就剩下三分,现在是边关最冷的时候,我们真的抵抗不了这样的寒冷。 这位是我们的副将顾守义,我们走了将近一个月,躲过一路追杀,好不容易才见到王爷。靖王手下的人,都是些豺狼虎豹,我们差一点儿都见不到您。“” 刘宇带着哭腔诉说,他们保家卫国,却被自己人坑,连避寒的衣物都没有。 边关苦寒,气候恶劣,生活上不能再受苛待了。 第602章 厉王震怒 将士们最怕的,是对自己人寒心。他们在前方拼命,后面捅过来的却是刀子。 北辰狼子野心,当年洛城屠杀,刘宇还历历在目,他断然不能让北辰再践踏东越一寸国土。 更不想让自己的亲人,再受当年那种灭顶之灾。 沐良轩听罢,一双眸子里好像结了一层寒冰。 只有带兵打仗的将领,才会知晓边关将士的苦楚。他们长年在外,戍守边疆。不能与亲人团聚,日日风吹雨打。 凭的就是对国土的热爱,若东越的将士,都失了这份热爱,东越将会是什么样子? 怕是不用北辰入侵,国家就已分崩离析。 白飞羽听道刘宇的话,拳头紧握。他没想过,竟会是这种场景。 当年他父亲戍守边疆时,还从未让边关将士受过这样的气。 如今,这东越朝廷如此黑暗,是想让国家走向灭亡吗? “整个边关,还差多少棉衣粮食?”沐良轩语气中,已多了几分愠怒。 刘宇听罢,颤抖着手从袖口拿出一封书信。 “小人也不知,不过秦轩将军交待过,这封信要亲自送到王爷手里。” 沐良轩接过信,读完以后,微闭双眸。不过片刻,他睁开双眼,眸光里闪烁着果决。 “边关的事,你且放心。本王自会处理,你先好好休息。守卫家国,还需靠你们。”沐良轩看向刘宇,目光里多了几分欣赏。 若整个东越,人人都像刘宇这般爱国。那东越,踏破三国,指日可待。 这样的人,是军中最需要的。 刘宇听罢,原本的悲愤与怒气全部消失。随之而来的,是热血沸腾,他知道,他们这些士兵在边关为家国而战,风吹日晒。这些付出,并不是无人知晓。 有沐良轩这样的人,成为他们的后盾。为了家国,他们愿意以血盟誓,血荐轩辕! “小人叩谢厉王!” 刘宇匍匐在沐良轩面前,他愿意,誓死追随厉王。 沐良轩离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些蛀虫,他要让他们统统灰飞烟灭。要让其他人看着,军需物资,谁敢克扣妄动,定然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沐良轩离开后,厉王府的人端来饭菜。 刘宇见状,根本顾不得什么体面与分寸。拿起筷子,端起碗,将饭菜端到顾守义面前。 “顾大哥,顾大哥,快醒一醒!有白饭吃了,边关有救了!” 白飞羽见此场景,动容不已。这刘宇,看起来还年幼,稚气未脱,明明自己也很饿,第一个想到的却是顾守义。 顾守义紧闭着双眸,没有一点儿反应。 刘宇有些着急,抬起头看向白飞羽,紧张道:“大夫,我大哥他没事吧!京城太冷了,他把嫂子给备的护膝都给了我。” “我……”刘宇说罢,已红了眼。 白飞羽心里难受,顾守义的腿,恐怕不行了。 这天寒地冻的,他又没有足够多的御寒衣物,腿已然被冻得失去知觉。 他只能尽力而为了。 “他性命无碍,只不过……”白飞羽也有很难过。 第603章 截肢 “只不过什么?大夫,求求你,救救顾大哥,他家里还有老人孩子要照顾!”刘宇已然哭红了眼。 这一路,他们二人相依为命。顾守义是他的上司,却处处都照顾着他,将他视为幼弟,两个人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白飞羽看着刘宇,他实在有些不忍心告知事实的真相。 被冻坏了的腿,如果不截掉,将危及生命。 “他的腿,大概保不住了,想要救他的性命,就只有把腿锯掉。”白飞羽说完话,微闭双眸,不敢去看这个少年的眼睛。 这太过残忍,他们历经艰辛,才来到京城,却仍然逃不过厄运。 把腿锯掉? 刘宇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下炸开! 怎么会这么严重?不是冻伤吗?怎么会这样? “大夫,我求求,。救救他,顾大哥是我军副将,若失了一条腿,他还怎么上阵杀敌?有没有其他办法?” 军人身死,应在沙场,应为家国。 北辰和东越还未开战,顾守义就先失了腿。这对一个将士而言,是多大的打击? 一个没有腿的将军,怎样带兵打仗? 刘宇跪在白飞羽面前,痛哭祈求。 白飞羽也很难受,可是,想要保住顾守义的性命,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刘宇见他不说话,转而抱住顾守义,大声的哭诉着:“顾大哥,顾大哥,你快点二房醒醒。别吓我了,再醒不过来,你的腿就保不住了。” 刘宇的哭声吵醒了昏睡的顾守义。 “刘宇,你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就开始哭丧?”顾守义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 他皮肤黝黑,胡须蓬乱,一看就是饱经风霜的人。 军中的男儿,说起话来直爽的很。 白飞羽瞅着这位副将,眼神里多了些许钦佩。 他是白枫战神的儿子,却很惭愧,从未上过沙场。 刘宇瞧着顾守义醒了,擦干净眼泪,破涕为笑:“顾大哥,你可终于醒了。我见到厉王了,边关将士的粮草和御寒衣物一事,我们不用担心了。我们成功完成了秦轩将军的嘱托,有脸去见边关的兄弟们了。” 刘宇到底还是年纪尚小,兴奋之下滔滔不绝,把沐良轩答应的事情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反观顾守义,就要成熟得多。他一双褐色的眸子里,涌起一抹欣喜,却没有像刘宇那样欢欣雀跃。 顾守义看着给自己治病的大夫,竟然是个女子,爽快的嘿嘿一笑: “哎呦,是个女大夫?还是京城好,在军营里待久了,见到的都是糙爷们儿。好不容易看见了如此貌美的姑娘,我觉得我都快好起来了。” 顾守义粗犷的大笑,却不见猥琐与油腻。更多的是爽快与直性,听了并不会让人觉得厌恶。 “大夫,不是要锯腿吗?赶紧去准备吧,恢复个十天半月的,我还要回边关复命呢!” 顾守义催促着,那平静的态度,吩咐说的事情跟自己没有关系一样。 白飞羽暗暗点头,伸出了大拇指:这才是真汉子! 第604章 东越儿郎 在他口中,这仿佛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他龇着牙笑着,憨憨厚厚,却让白飞羽由衷的敬佩,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顾守义,不过是边关一个普通的副将。戍守边关数载,哪怕有一天血洒疆场,被他守护的百姓也不会有几个人记住他的姓名。 可偏偏就是这样平凡普通的小人物,却让白飞羽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 他看向顾守义,眼神儿有些发飘,勉强笑着解释:“只是把坏掉的腿给切除,并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我早就醒了,就听这傻小子哭哭啼啼的。我心烦,就一直憋着没睁眼。要不是这傻小子哭丧一般,我会等到你把我腿锯掉才醒呢!”顾守义大大咧咧的说道,全然没有刘宇的畏惧与退缩。 常人听到“锯腿”二字,就算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会心惊胆战。可是这顾守义,却很乐观豁达。 白飞羽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对东越的国土、百姓,突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热爱之感。 东越或许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但是如今安宁平稳的生活,是这些戍守边关的将士带来的。 他们没有太多的需求,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扞卫东越。 而他的父亲白枫,长林军的战士,也曾经如此,以热血,扞卫国土! 白飞羽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他的拳头紧紧握住,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刘宇见顾守义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小声的啜泣着:“顾大哥,你就别硬撑了。这是锯腿!没有了腿,你回军营,还能干什么?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 “啪!”顾守义起身,重重的拍了刘宇一巴掌。声音巨响,他横眉冷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老子就少了两条腿,回到军营,仍旧是一条好汉。上阵杀敌,怎样也要拉两个番邦蛮夷垫背,才不算亏。你哭个屁啊!你是男子汉,我们东越儿郎,还没有孬种! 没有腿,老子就去守城。有我们在,绝不会让那混蛋踏进东越一步。别哭了,我都没哭,你哭个屁!” 顾守义大声呵斥着,却不见一丝愤怒。 刘宇被他骂蒙了,止住哭泣,愣愣的看向顾守义。 顾守义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可是,面对残酷的事实,他不能退缩。 刘宇这孩子,满腔热血,是个当将军的好料子。他们身后的家人,还需要这样的热血儿郎去守护。 他作为副将,在边关待了十几载的将军,自然要做出一个好榜样来。 有信念,有榜样,才可以造就东越铁血之军! “洛城当年遭遇屠杀,那么多人哭,你看那番邦蛮夷可曾停下手中的弯刀?若不是厉王出现,你的小命还有吗?” 顾守义提起沐良轩,六年前的一场厮杀,让边关将士们对这个厉王无不敬佩! 这就是他们参军保家卫国的信念! 本应养尊处优的皇子,都尚且可为家国拼死一战。他们这些无名小卒,有什么理由退缩? 第605章 心灵冲击 顾守义提起沐良轩,脸上的表情,由衷的露出敬佩与崇拜。 刘宇听罢,也止住了哭泣。 他为何参军?不就是想跟随厉王的脚步,成为那个可以保家卫国的人吗? “顾大哥说的对,我们为了东越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只是,你也要先吃点东西才行,有了力气你才能忍住疼痛。” 刘宇将粥递到顾守义嘴边。 顾守义也不推辞,三口两口,便把粥喝得干干净净。 喝完以后,他看着白飞羽,咧嘴笑了起来。 “大夫,我准备好了,你就锯吧。如果有麻沸散,那自然是更好,如果没有,你就把我敲晕,我应该顶得住。” 白飞羽手微微颤抖,锯腿之痛,恐怕就连麻沸散也止不住。更别说,敲晕了。 “我只能尽力,让你不痛死过去。”白飞羽说罢,微微闭眼,这是他能做的最大的努力。 顾守义先是一愣,低头看着自己两只已经发紫得腿。一咬牙,一狠心。 “他娘的,老子忍的住!大不了就痛死,秦将军肯定能照顾我一家老小的!大夫,你动手吧!” 白飞羽听罢,点了点头。截肢一事,他一个人有些难度。因此,苏轻墨也一起帮忙。 苏轻墨喂了顾守义一些麻沸散,准备好锯子,截肢是体力活,主要工作由白飞羽能做,她只是在一旁打下手。 准备好一切,正式开始。 房间里,血腥味弥漫,浓稠的让人有些反胃。腿上有很多神经系统,为了不发生大出血或是坏死的情况,她的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白飞羽并没有表现的出任何情绪起伏。他冷静的看着顾守义的腿,认真分析道:“应该,还可以保住一条腿。只不过,右腿必须截掉。” “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苏轻墨应答着,顾守义的腿冻伤的太严重,能保住一只,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两人合力,将手术完成。 截肢所承受的巨大痛苦,外人不得而知。就算顾守义服用了那么多麻沸散,也抵挡不了钻心的疼。 不过,他一直死咬着牙忍着。汗水一滴一滴的往外冒着,苏轻墨与白飞羽,甚至能听到他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过了两个时辰,一切都已完成。 白飞羽的额头上出了汗,他的眼神,变得深沉下来,不知是在思考什么。 刘宇见房间门被打开,走了进去,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顾守义。眼眶又湿润了起来。 “顾大哥,你没事儿吧?”他哽咽着问道。 真正的疼痛,是不会让人晕过去的。他会让你变得格外的清醒,感受着每一寸骨肉被硬生生从身体上拽下来。 顾守义忍受着剧痛,却咬紧了牙关。 就算没了腿,他也要跟着秦轩守卫边关,他的妻儿家人的平静生活,需要他来守护。 顾守义勉强睁开眼,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见刘宇又红了眼眶,伸出粗粝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强硬的挤出一抹笑容。 “哭啥?我不是活着?” 第606章 从未体会 “臭小子,只要我没死,就不是废人。幸好是腿,要是手被锯掉了,老子就不能揍你了,也不能上阵杀敌了,别哭丧着脸,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没有什么可怕的。” 顾守义这份坚强,更是令闻者落泪,刘宇立刻绷不住,哭了出来。 冷静如白飞羽,也湿润了眼角儿 他快步离开房间,大雪依旧铺天盖地的,他在风雪中伫立。 他从未去过边关,小时候,他也曾抱怨,白枫对他太狠。不过几岁,就将他送去药王山庄训练。 他的师父,对他的训练,比父亲的严厉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体淬毒,筋骨摔断,也是常有的事情。 白飞羽以为,他体会过这人间疾苦,他以为,他继承了白家的血统,也是如此的坚韧,对东越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可是,他的热爱与历练,跟戍守边关的普通士兵相比,都不值一提啊! 身居高位,心怀天下,天下人供养,本就理所应当承担最大的责任。可是,这些无名小卒,如此普通,却也有壮志。 这家国,如果不是他们拼死守护,他又有何机会,建立红叶斋,报仇雪恨? 哪怕与顾守义相比,他的眼界,也远不如边关将士。 私人仇恨,与家国大义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白飞羽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作为白家的儿子,他从未切身体会过战场艰辛,这一点,让他自愧不如。 白飞羽伫立间,一抹倩影出现,梁晨拿着红色披风,踮起脚披在他的肩上。 “怎么了?看你闷闷不乐的?那个将士情况如何?”梁晨的声音温柔似水,一袭粉衣,为这白茫茫的雪增添几分色彩。 白飞羽回过头,看向梁晨,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暖意。 “保住了性命。” 梁晨见白慕神情难掩哀伤,淡然一笑。“我爹的书信到了,梁家已在铭城购买大批军用物资,就等表兄处理完那些贪官污吏后,他亲自押送军资,前往边关。 你也不必太担心,有我表哥在,边关那些将士,会度过不该属于他们的苦难。”梁晨笑着,眉眼弯弯,犹如天上的月牙,好看又温暖。 白飞羽看着梁晨,这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儿,也心怀家国。 她与沐良轩是青梅竹马,她也曾爱慕厉王。却因为厉王心有所属,而心甘情愿放手。 这就是一个男子都未必有的情怀。 这个千金小姐,却并不骄奢,对谁都亲切备至,就像一缕春风,温暖着周围的一切。 “你也很同情边关的将士?”白飞羽轻声问着。 飞雪扑面,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抚去梁晨头上的雪花。 “那是自然,我家在铭城,当年梁家外放,最初就是去边关任职。边关环境艰苦,我爹被风霜催的,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后来,爹年龄渐大,表哥做了厉王,才将梁家调离边关,换了如今轻松的闲职。边地苦寒,将士们很是不容易,他们这么做,真是黑了良心。” 梁晨难得说了一句重话。 第607章 十年寒冰 “为了妻儿,他们要不仅要饱经风霜,更要抵御敌寇。我们的平静生活,是他们用血肉之躯扞卫的。朝廷怎么能让他们受苦又寒心呢?” 梁晨的眉眼里没了平日里的温婉柔和,更多的是,坚定与钦佩。 有多少富家子弟,闺阁少女,被眼前的和平所迷惑。以为东越就是极乐净土,钱财就是唾手可得。他们享受着安逸,浑然不知边关之苦。 还有可能发出“何不食肉糜”的疑问。 可是梁晨不一样,她娇娇弱弱,看似像水乡女子。实则,清醒又骄傲。 这才是东越儿女该有的模样。 “我却不知道,你是个很与众不同的女子。”白飞羽的语气中多了些许赞叹。 梁晨见白慕难得的夸赞自己,俏脸一红,笑道:“我在边城住过几年,父亲也时常提起这些事。如果我是儿郎,几年前,应该会与表哥并肩作战。” “你不是儿郎,也是巾帼。”白飞羽笑道。 “白慕也会夸人啊,明日的太阳,会不会往西边出来?”梁晨笑了起来,熟稔的语气,仿佛二人是多年的挚友一般。 白飞羽笑笑,等苏轻墨大婚过后,他会向沐良轩请辞,去边关。 白家儿郎,这一腔热血依旧要为东越而流淌。 “进去吧,别太伤感了。雪太大了,着了风寒,就不好了。你要学会自己爱护自己。”梁晨温柔的开口。 白飞羽哑然失笑,他好像真不会照顾自己。 书房内,谢衍父子,被沐良轩紧急召到厉王府。边关军资一事,事关重大。 东越已然和北辰再无和解的可能。西凉内部纷争不断,若他们用纵横联合的法子对付东越,那事情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沐良轩盯着谢衍提供的名单,眉头紧皱,始终没有松开。 “这就是所有人?” “禀厉王,这就是靖王名下,掌管军资输送的官员。从经常到地方各绎馆,牵连数百人。”沐良轩的眸子里沉着一股怒气,这群人,竟如此猖狂。 那么冷的天,顾守义一个副将,都无足够的御寒之物,更何况那些士兵? 六年前,他率领大军与北辰一战,收复失了的城池,博得一个少年战神的名号班师回朝。 沐良轩战功赫赫,知道他的那个父皇,会对他有所忌惮。所以,刚回朝,还未等皇上嘉奖,沐良轩就主动上交军权,不理军队里的事情。 柳襄接手军队,他为人耿直,正直善良,柳元煊忠义两全。在他们手里,边关将士并没有经历过挨饿受冻一事。 可皇上为了护住自己的皇权,将柳家召回京城,沐良轩虽然暗中派了秦轩接手军中事物。 但是军资输送一事,却让沐靖宇抢了去。 那是一个肥差要职,短短一年时间,竟养活了那么多蛀虫。 如果不是顾守义与刘宇抵死进京来报,恐怕北辰真开战,边关撑不住三天! 天气寒冷比不如人心寒凉冰冷,将士们如果失去对朝廷的信心,那后果才不堪设想。 第608章 难凉热血 “明天本王会向皇上回禀此事,这一次,务必要用最强硬的态度。将这些人,全部处理干净。要让朝中所有人都知道,军资运送一事,绝对不能妄想克扣。” 沐良轩的意思很明显,铁血手段,才能震慑住人心。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可若再多些时日呢?这些将士会不会心灰意冷? 有他在,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谢衍稳重,行事中庸。他听厉王这意思,是对这些贪官污吏全员悉数斩杀? 做的太过激,容易引起反噬,更容易被靖王的人抓住把柄。 谢衍顿了顿,上前一步,低声询问:“王爷的意思是……” “参与贪污军资的官员,一律斩杀。”沐良轩此言一出,目光中是决断。 霸气侧漏,睥睨天下。 谢衍听罢,不禁有些犹豫。 谢东升年轻气盛,与沐良轩的想法不谋而合。此事若不采取铁血手段,必定失了军心。 这十几年,重文轻武,已无可用之人。如果在人心上,还失了分寸,引起的后果,必定严重。 “王爷,这涉及到数百人的性命,而且都是靖王的手下,这样会不会……” “沐靖宇平时胡闹,本王可以置之不理。可这事关家国社稷,他养出了那么多贪官,本王不参他一本,已算对得起他了。 这件事,绝对不能犹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沐良轩态度明确,没有一点想要留余地的意思。 谢衍细细思索,厉王说的没错,只是不能过于激进。 他缓缓地开口:“如果斩杀这批人,那运送军资这一条线,必然会出现很多空缺。微臣担心,会找不到人代替,而且现在国库空虚……” “眼前,不就有一个很好的人选?”沐良轩的目光落在谢东升身上。 谢东升迎上沐良轩的目光,抱拳作揖,斗志昂扬的说道:“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将军需物资分毫不差的送到边关将士手上!” 沐良轩满意的点了点头。 “梁家来信,也凑了一批军用物资。届时路过铭城,梁家的人会同你一起去边关。” “臣领命。”谢东升大声道。 “这些证据,你明日交给皇上,本王自会相助。”沐良轩将收集到的证据以及书信递给谢衍。 谢衍接过东西,明日朝堂上,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臣遵命。” “时间紧迫,你们回去准备吧。”沐良轩望着屋外的大雪,总会得到雪霁天晴的时候。 这个世界,原本就应该是洁白的。那些黑暗龌龊的,终将无处藏身。 “臣等告退。”谢衍父子二人离去。 沐良轩起身,去看顾守义。 麻沸散一过,截肢的痛楚便袭来。 顾守义躺在床上,咬住一块纱布,额头上的汗水,大颗大颗的冒着。 刘宇别过脸去,不敢再看下去了。这种痛苦,如果自己能替他分担一些,他真的十分愿意。 他只希望厉王早一点儿想到办法解决边关所需,这样,顾大哥的付出才有价值啊! 第609章 东越之幸 难以忍受的疼痛,让顾守义再也提不起精神来了。 苏轻墨守在一旁,看护着。截肢过后,很容易发生感染。古代医疗条件很差,一旦感染,是非常危险的。 不能一直用麻沸散止痛,一旦上瘾,救命的良药就会变成杀人的毒药。 苏轻墨转而看向角落里红着眼,浑身发抖的刘宇,心中一阵疼惜。 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顾副将待他如亲弟弟,看到护着自己的人遭受着磨难,想来他心里也是很难过的。 “顾副将是哪里人?从军多少年了?”苏轻墨找了一个话题,想要分散二人的注意力。 刘宇从悲痛中缓过神来,抬起头看向苏轻墨。这女子的眉眼,像画一样好看。 一袭白色的长衫,长发及腰,唇红齿白,明眸皓齿,言笑晏晏。 她看起来很温柔,很善良,就像邻家姐姐一样。 “顾大哥是禹城人士,从军已十二载。顾大嫂是江南水乡的姑娘,他们还有两个女儿,都是很漂亮很可爱的孩子。”刘宇吸了吸鼻子,说起了顾守义家里的情况。 军中许多男儿都尚未成家,哪个将士家里有漂亮的妻女,都会引来众人的羡慕。 顾守义看起来又老又壮,嘴里成天没几句好话。不过性格极好,坦率爽快。军中的士兵们,都喜欢听他讲述自己那个俊俏的媳妇儿和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苏轻墨听着刘宇的描述,忽然笑了笑。 “顾副将的女儿一定是个俏丽的姑娘,才让你念念不忘。”苏轻墨打趣着,意有所指。 刘宇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儿。 顾守义的女儿最大的才十四岁,最小的也就才十岁。 平日里,他们打闹的时候,都一直说顾守义的女儿,肯定生的跟他一样,五大三粗,日后很难嫁出去。 然而有一次,顾大嫂带着女儿探亲,他们才相信这个糙爷们儿对妻女的夸赞不是吹的。 顾守义的女儿,生的水灵温婉,酷似其母,惹的军中将士们都动了春心。从那以后,许多年轻的将士都开玩笑的喊顾守义“泰山大人”。 “我……我没有,我只是说了实话。。”刘宇支支吾吾,全然一个羞涩的少年模样。 他这个样子,让躺着的顾守义若有所思,随即大骂道:“臭小子,说话都不利索。不拿出点男子气概来,你就休想打老子女儿的主意!” 顾守义骂骂咧咧,随即又龇牙咧嘴的喊痛。 “大夫,可不可以把我打晕?这实在受不了了啊!” 顾守义很直爽的说道,随即又摇摇头:“还是算了,我以后还要保家卫国呢,这么点儿痛是可以忍过去的。” 这男人不乏血性,重情重义,心里有家更有国。 苏轻墨由衷的佩服起顾守义来,她接触的将军只有柳元煊。 那也是一个豪爽正直的男人,就是因为有了他们,百姓才能安享太平。 这是东越之幸啊,难怪沐良轩为了边关的将士,不惜得罪那么多人。 第610章 守护 苏轻墨看着青涩的少年,笑问:“你是不是很喜欢很敬佩沐良轩?” 刘宇一愣,这大夫太过分了,怎么可以直呼厉王的名讳呢? “那是厉王,是万民敬仰的战神,你怎么可以直呼其名呢?”刘宇不满的指责。 他不会想到这个平易近人的女大夫,会是厉王妃。 在苏轻墨的身上,看不到盛气凌人,也看不到皇室那令人窒息的傲气。这个容貌昳丽的女子,除了这份美丽,与常人无异。 苏轻墨哑然失笑:“谁叫不得,我都可以啊!” 刘宇嘟囔着:“你这大夫,好生无礼。” 顾守义又忍不住了,粗声大气的说道:“说你傻你还真傻,刘宇,这位是厉王妃,你怎么就没点眼力见儿?到底是没成亲的嫩娃娃,看不出个眉眼高低。” 沐良轩看苏轻墨那宠溺的眼神,就说明了一切。 那深深的爱恋,除了恋人和夫妻,不会再有了。 “你这小子,要是一个人来京城,大概活不过一个月,什么都看不出来。 厉王妃,您可别生气。这小子,把厉王视为天神。平日里在军营里,就差摆了桌案,烧了香烛把厉王的画像供起来了!”顾守义笑道。 刘宇仰慕厉王,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他从军也是为了能成为厉王那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苏轻墨笑着摇摇头刘宇这些举动,放在现代,妥妥的就是沐良轩的迷弟了。 而且,还是那种脑残粉。 刘宇听了顾守义的教训,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对……对不住啊,我……我不知道您是厉王妃。” “没有关系,你就喊我苏大夫好了。不过就如顾副将所说,想要追随沐良轩的脚步,可不能这样缩手缩脚的。 你是东越将士,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一定要有所作为,这才是厉王喜欢的样子。” 苏轻墨像极了一个大姐姐在教导自己的弟弟。 刘宇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一定会努力,成为能够为这东越顶起一方天地的男儿! 几人正说话呢,沐良轩出现了。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顾守义,虽然失去了一条腿,但是并没有颓废。 看着沐良轩冷峻的面容,只有苏轻墨能够知道,他现在心里也是一样的难过。 顾守义可当重用,而现在,却成了一个残废。 “你,要解甲归田吗?”沐良轩看着顾守义,轻声问着。 顾守义看到了厉王,激动的说道:“不不,等我好起来了,回边关。继续守着城,只要不死,残躯也能护国。有我们在,北辰的人攻不进来。东越的国土,他们永远不能占有分毫。” 哪怕身体已虚弱到极致,说起边关的事情,顾守义都是慷慨激昂,斗志昂扬。 沐良轩欣慰的点点头,东越有这样的人守护,百姓之幸也,国家之幸也。 “回去之后,你依然跟着秦轩,本王会亲自写一封书信,让他多加照顾你。”沐良轩郑重其事的说。 顾守义一下子愣住了。 第611章 为求自保 随即,他喜出望外。 有了厉王这句话,他可以继续为东越尽一份绵薄之力了。 “末将谢过厉王!” 白飞羽和苏轻墨守了顾守义一整夜,幸好,一夜过去,除了疼痛以外,顾守义并没有发烧晕厥的现象。 年节已过,朝中恢复了早朝。 谢衍立刻上本将军资输出现的问题上报。 皇上面前,堆着一摞奏折,全是对那些贪官污吏的指控。 每一个涉及到的人,姓甚名谁,官居几品,以及所贪墨银子的数量,全都清清楚楚的罗列着。 皇上神情冷漠,眉宇间,已然蕴藏着极大的怒气。 这些人好大的胆子啊,连军中物资都敢克扣。 不过,这奏折上面的涉及到,全是靖王的人。皇上忍着怒气看向谢衍,低声问道: “右相,这些可都是真的?” 谢衍站出来,躬身施礼,面色严肃的说道:“皇上,奏折上陈述的一切,句句属实。 北辰已与东越再无和解可能,他们在边境大肆操练士兵,大战一触即发。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了近一月。 今年严寒,边城更是冰天雪地。朝廷向边关输送的军资,到了将士们手里,只余一二。还未开战,我朝将士,便面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困境。 这样下去,一旦北辰攻入,将士们如何抗敌?臣不愿再看到洛城惨案重现!” 谢衍句句带着愤慨,当年洛城惨状,是他们这些忠心报国的人,心里无法抹去的一道伤疤。 他们拿着朝廷的俸禄,东越的百姓却被番邦蛮夷屠杀,这是侮辱,也是警醒! 谢衍一番话,朝堂瞬间哗然起来。 “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已近一个月才上报朝廷?” “北辰使节被杀,那蛮夷之辈早已虎视眈眈,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皇上见满朝文武议论纷纷,不由得头疼。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边境局势,已到了无法和解的地步。 “立刻下旨,将贪污官员送往刑部,一旦坐实,绝不姑息!”皇上厉声吩咐,朝堂上一片寂静。 沐靖宇的手心儿出了汗,军资输送一事,是他全权负责的。他知道这是个肥差,所以交给了那些平日里给他送礼的官员。 没想到这些官员,贪心不足,竟然闹得无法收场。 谢衍见皇上只想处置贪污官员,只字不提靖王的过错。又开口补充道:“皇上,微臣以为,仅仅凭这些地方官吏,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贪污至此。恐怕,是背后有人指使,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谢衍话音刚落,目光就已看向沐靖宇。 沐靖宇赶紧上前一步,解释道:“父皇,是儿臣驭下不严,才生了这般祸端,寒了边关将士们的爱国之心。儿臣愿承担责任,此事必须严惩不贷,如果不然,定然不能服众! 东越律法严明,最恨贪污。一般的责罚已不能抚慰受苦的将士心灵。儿臣提议,这些贪官,统统斩杀!” 沐靖宇为求自保,只能弃车保帅了。 第612章 失了人心 “只有重重处罚,才能以儆效尤!被贪污的军资,能收回的尽全力收回,剩余损失的部分,儿臣愿出一份力,为边关将士准备御寒之物作为赎罪。” 沐靖宇也是义愤填膺,认错的态度更是极为诚恳。 不过,他的牺牲大了一些。 那些人,可都是跟随靖王多年,给了他不少好处的。原本是指望着飞黄腾达,没曾想,却被沐靖宇就这样毫不怜惜的推入火坑。 沐靖宇,够狠毒,也够无耻。 谢衍瞥了沐靖宇一眼,眸子里闪过深深的鄙夷。 幸亏,他选对了人,这样无情无义的主子,不值得效忠。 “靖王倒是推脱个干净,那些地方官吏固然有错,但是这大权可是您授予的。依臣看,要想服众。贪官污吏要杀,靖王,也难辞其咎!” 谢衍针锋相对的说道。 竟然敢打军饷军资的主意,就不怕东越成为北辰的盘中餐吗? 沐靖宇心里气愤不已,这老东西,是准备咬着自己不放了吗? 这明显就是替沐良轩出头,压制自己,也不怕出头的椽子先烂? 只不过,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必须要拿出端正的态度,以退为进。 皇上冷冷的看着谢衍,这给我一向平和的人这次如此激进,恐怕也是受人指使吧? 想用这招来让靖王府一蹶不振,让厉王府一家独大?他当然不会同意。 “靖王,你怎么看?右相的参奏,你可承认?” 沐靖宇听罢,双膝跪地,颤声说道:“父皇,儿臣……儿臣认为,右相所说都是事实。此事是儿臣主管,出了这样大的纰漏,虽然我不曾参与其中。但是,终究逃脱不了治理不严的罪名。 儿臣,最恨贪污受贿之人。这些官员,胆大妄为,恶意克扣军饷军资,触犯东越律法,理应问斩!至于儿臣……愿意受罚!” 沐靖宇这招主动示弱,十分高明。 越是如此,皇上越不会拿他怎样。 沐靖宇装的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好像他就是一时不察,被人连累了一样。 谢衍只觉得可笑,若是这人当上皇帝,那这东越天下,该是怎样的混乱? “既是如此,那朕就罚你全权处理此事。你管理不严,生下这般祸端,朕罚俸两年,将这些银子,全部交给边关将士。” 这是沐靖宇有史以来,在皇上手中,受过的最严厉的惩罚。 沐靖宇心痛,靖王府财务已远不如之前。这一次,又被罚俸禄,又要填补空缺,这可如何是好? “儿臣遵旨!” 沐靖宇磕头谢恩。 全程,沐良轩冷冷的看着皇上与沐靖宇演戏,不发一言。 他从来没指望过,要靠这些惩罚,绊倒靖王府。 “皇上,儿臣有一事相求。”沐良轩站了出来,不卑不亢道。 皇上冷冷的看了沐良轩一眼,他又想做什么? “说。” “靖王心怀慈悲,不曾见过了血腥的场面。儿臣却是在战场上走下来的,所以斩杀贪官污吏一事,由儿臣亲自监督。” 沐良轩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第613章 断他后路 不过,在皇上眼里,沐良轩会提这样的要求,只是怕沐靖宇会偷偷放过那些人。 “朕允了。”皇上点头答应下来。 沐良轩冷冷的瞥了跪在地上的沐靖宇一眼,眼里的鄙夷掩盖不住。 沐靖宇死死的握住拳头,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沐良轩给杀了! “父皇,此事已有决断。不过儿臣有一疑惑,还望右相解释。”沐靖宇转而将矛头对准谢衍。 谢衍表面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实则内心里不禁嘲笑。 黄口小儿,老夫还会怕你不成? “靖王直说便是。” “右相,这贪污一事,已一月有余。朝堂上为何唯独你全部知晓?按照正常流程,难道不是边关守将先报告给皇上吗?” 沐靖宇的用意,已然明显。无非就是指责,右相权大,越俎代庖,消息竟比皇上还灵通。 谢衍听了沐靖宇的话,下意识的看向皇上。 这个皇上,可不是个什么圣人。他看重皇权,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凌驾于皇权之上。 沐靖宇一番话,不就是想惹皇上怀疑他吗? 这……该怎样回答,才能打消皇上的猜忌? 谢衍的大脑飞速的转动着,正在想对策之际,谢东升挺身而出。 “皇上,这件事,其实与内人有关。”谢东升的话一说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谢东升不疾不徐,缓缓道来。“内人姓江,娘家表哥有一位姓顾名守义。他是禹城人士,从军十二载,一直在戍守边疆。” “此次,便是他告诉我父亲,军资被贪污一事。并希望我父亲能及时禀明皇上,解决此事。” “这位顾姓表哥昨日的书信刚到,今日臣父便将此事上报。” 谢东升逻辑清晰,神情严肃,一字一句,都不带任何慌张。 谢衍听到这里,也赶紧点头附和:“皇上,的确如此。” 皇上闻言,面色有所缓和。 家中有人在朝为官,有所求,先开口,也是人之常情。 沐靖宇不悦,这谢东升,是不怕死吗? 他追问道:“既是如此,不知那封书信在哪里?右相怎么不随着奏折,一起递给皇上?” 沐靖宇就是想让谢衍下不来台,对付不了沐良轩,他还不能拿他的马前卒开开刀? 谢衍瞥了沐靖宇一眼,看向皇上,恭敬道:“皇上,兹事体大,所以在得到这些消息以后,臣第一时间就写奏折上报。一夜未眠,所有做事有些纰漏。还望皇上海涵,那封书信,尚在相府。” “皇上可派内官,随臣去相府拿。” 谢衍说话滴水不漏,与谢东升二人配合,完美的化解了这场危机。 皇上听到这里,也不好过于追究此事。不可寒了老臣的心,有些面子,该给的还是要给。 “右相哪里的话,既是如此,散朝以后你再让人送进宫来便是。”他宽容的说道。 “多谢皇上体谅,臣遵命。”谢衍就坡下驴。 “无事卷帘散朝。”太监很有眼力的喊道。 皇上遣散众臣,独自一人,回了养心殿。 第614章 威震天下 此次边关军资被贪污一事,沐靖宇为了自保,将几十个追随他的官员送上了断头台。 这个举动,让沐靖宇失了大半人心。 跟着这样自私自利的主子,日后还有什么前程? 沐靖宇回到靖王府,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事明面上是谢衍提起的,可谢衍替谁办事,他心知肚明。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呢? 沐靖宇不由得紧握拳头,为什么他总是要被沐良轩踩一头?同为皇子,他的母妃是贵妃,沐良轩,不过是罪妃之子! 凭什么?难道就找不到他的一丝破绽,一丝把柄了吗? 靖王府财力大不如前,军资那么大的空缺,若是填补完,靖王府就真的成空架子了! 靖王瘫坐在椅子上,懊恼不已,他得想出对策才行。 有了沐良轩的敦促,惩处贪官污吏一事,进展极快。 第二天,军资运输涉及贪污的官员,全部沦为阶下囚,并被抄家砍头,没收财产。 此事涉及范围广,数十座城池的官员,都遭了秧。 虽血腥残忍了一些,却见效很快。 军资短时间内筹备齐,重新发往边关。百姓们交口称赞,东越朝廷律法严明。 边关将士被伤透了的心,瞬间高昂。 所有将士,都自发组织操练,誓死保卫东越,保卫家国! 留在厉王府的顾守义,听到这个消息,难得没有爆粗口。六尺男儿,流下眼泪。 刘宇知道,顾守义是喜极而泣。不枉他们历经艰辛,付出代价,前往京城。 一瞬间,沐良轩在刘宇和顾守义心中的形象,瞬间拔高了几个度。 “顾大哥,你哭什么啊?不是应该高兴吗?”刘宇也红了眼,不过为了逗顾守义开心,他还是故意问出这个问题。 “老子高兴什么你不明白吗?废一条腿也值了,至少边关兄弟们的衣食有着落了。也不枉我们拼死守卫这东越朝廷,守卫这家国领土。” 顾守义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感慨着。他们对这片热土爱的深沉,特别是知道,这是一次双向奔赴的时候,这种热爱更甚。 “你小子不也在哭吗?你哭个什么!你好手好脚的。”顾守义说罢,抬起手重重的敲在刘宇头上。 刘宇不恼,他一下抱着顾守义的手臂,抽泣起来。 “我高兴啊!顾大哥,我高兴!这是我们守卫的国土,我们在乎他们,他们也在乎我们。以后,面对蛮夷弯刀,我们再也不怕身后没人了。” 刘宇感慨着,心里畅快起来。 他之前,也抱怨过,为何那些官员会对他们这些以命相托的将士如此苛刻。 可是,当知道这些贪官,只是个例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就落回肚子里。 “傻小子,别哭了。等在过些时日,你就推着老子回边关,我要亲自去跟秦将军讨奖赏!” “好好,顾大哥,以后我的白馍馍都归你。” 两人喜极而泣,又笑了起来,眉宇间再也没有了难过。 快乐是会传染的,白飞羽瞧着他们激动的样子,对边关军营,向往更甚。 第615章 夫妻一体 沐靖宇为填补被贪污的军资一事,焦头烂额。 他连夜清点了靖王府所有财务,当初被人盗走一些,这些年,送出去的礼不尽其数。 王府各项花费,就是一项巨大的开支。成亲后,一直是苏念薇在打理王府内务,他根本就没过问过账目一事。 现在才晓得靖王府财务,情况竟如此尴尬。 靠着军资输送这条路子,沐靖宇收获了不少意外之财。可是这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 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苏兰蕊已然听说,近年,沐靖宇手下那些人贪污的军资,少说也是几万两银子。 那么大一笔钱,以靖王府现在的财力,填补完以后,剩余的钱财,根本就无法维持王府正常开支。 更何况,沐靖宇还被罚奉两年! 苏兰蕊心里着急,她不想让自己失去锦衣玉食。天潢贵胄的体面,都是需要银钱来装饰的。 她以苏念薇的身份嫁进靖王府,傍身的嫁妆自是不少。可要让她拿出来添补靖王府,她着实不愿意。 苏兰蕊很是纠结,如果她不用自己的嫁妆填补,以后沐靖宇连打点官员的钱财都没有了。 贵妃在宫中,已然失宠。能帮衬沐靖宇的,也不多。 这样下去,在众多的皇子中,沐靖宇怕是很快就失去皇上的宠爱了。 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事情,苏兰蕊思虑再三,十分焦躁。 她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就像她的前程,看不到出路。 唉,既然当初她设计以嫡女身份嫁入靖王府,就得与靖王同甘共苦。 她娘家没有兄弟,真正的靠山,还是沐靖宇。 正在这时,侍女走进了苏兰蕊的房间,将一张便笺递到她面前。 “王妃,夫人来信了。” 苏兰蕊打开纸条,只见纸条上面写了一行字: “你爹已准备一笔钱财,助靖王解决此事。女儿,你一定的抓住这个机会,会,早日复宠。” 苏兰蕊默默的点头,娘亲说的对。她要主动去跟沐靖宇提及,动用她的嫁妆和苏家的财力解决这次危机。 这样一来,沐靖宇必然会感恩苏府,对她也会更加宠爱。 她和沐靖宇夫妻一体,来日他荣登大统时,苏家和她,才可以登峰造极。 “带上我那些地契,我们去书房看一看王爷。这天寒地冻的,我去送一份心意。” 苏兰蕊轻声开口,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她摇曳着腰肢,往后面的院子走去。 书房里,沐靖宇将库房的财宝全部清点清楚。不由得深深叹息一声,他瞧着这些东西,自言自语道:“填补军资以后,只剩两千两银子。两年没有俸禄,那意味着……” “王爷,已是夜深,您可别熬坏了身子。”苏兰蕊的声音响起,温婉动人。 沐靖宇抬起头,看向朝他缓缓走来的王妃。他放下手中的笔,开口问道:“王妃怎么来了?凌儿可休息了?” “睡的可香了,嘴里一直哼着,臣妾听着像在喊父王呢。”苏兰蕊轻笑道,媚眼如丝。 第616章 同甘共苦 沐靖宇心里虽然烦躁,但是听到苏念薇这般温柔,又想起凌儿那张可爱的小脸,焦躁的内心稍稍舒缓。 他笑道:“爱妃真是说笑,凌儿才几个月,哪里知道什么。” “凌儿同王爷一般聪明,怎会不知?等王爷处理完事情,去看一看就知道了。孩子见了王爷,一定高兴。” 两人眉眼含笑,又是恩爱夫妻的模样。 “这个事情,恐怕一时之间不好处理。”沐靖宇看向苏念薇,突然起了一个念头。 苏念薇嫁入靖王府时,陪嫁了无数金银细软,若是她能帮一帮自己,说不定,能度过这次危机。 况且,这靖王府开销如流水,很大一部分,也是从她手里流出去的。 “王爷在想什么?”苏兰蕊见沐靖宇若有所思,娇滴滴的开口问道。 沐靖宇回过神来,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有最没用的男人,才会打妻子嫁妆的主意。 “没什么,爱妃,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本王还有要事要处理。” 苏兰蕊注视着沐靖宇,伸出一双纤纤细手,握住他略微粗糙的手掌,她顺势往沐靖宇怀中一靠,柔声道:“王爷,还想瞒着妾身吗?朝堂上的事情,妾身已经听说了。” 沐靖宇见她这般说,淡然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使些银钱就能解决的。” “王爷,妾身嫁到王府多年。王爷一直宠着我,让着我,锦衣玉食,琼楼玉宇,都是王爷带给妾身的。如今,王府遇到麻烦,妾身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苏兰蕊的声音酥柔入骨,柔情四溢的看着沐靖宇。 她这番话,既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又将沐靖宇的形象拔高。一举两得。 沐靖宇微愣,看向苏念薇,心里已有些许窃喜,她是什么意思? “爱妃这是......?” 苏兰蕊从沐靖宇怀里出来,身边的侍女端进来一个盒子。她打开盒子,拿出厚厚一沓纸。 “军资被贪一事,涉及数额巨大。王爷又被罚俸两年,这靖王府总归需要开销,想来库房也经不起折腾。这些,是妾身当年嫁入王府时娘家给的陪嫁。 江南与京城,都有很多铺面、良田,还有山林,加起来应该够了。” 苏兰蕊将地契递到沐靖宇的手中,眸子里还带有笑意。她虽说拿出嫁妆,但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这些地契,是她嫁妆的三分之二。剩余的,她已然私密保管。 沐靖宇看向苏念薇,只见她满目柔情。 危难时刻,他的王妃,还能想着他。 这是一件让沐靖宇没想到的事情。 “爱妃,你收回去吧,这个问题本王会解决的。到底是你和苏家的财产,本王不好动用。” 沐靖宇假意推脱,将地契放到桌子上。 苏兰蕊见他如此,立刻开口解释道:“王爷,夫妻本是一体,荣辱与共。这个是妾身主动给王爷的,妾身相信将来王爷定能心想事成。” “所以,您尽管拿去用。”苏兰蕊重新将地契塞到沐靖宇手中。 第617章 野狼谷 沐靖宇见苏念薇如此通情达理,心里一软,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爱妃,待本王成功的那天,一定尊你为皇后。” 苏兰蕊心下一喜,搂住沐靖宇的腰肢,连连柔声道:“王爷,妾身只盼着王爷平步青云。” 沐靖宇心里轻松大半,有了这些地契,解决军资一事,绰绰有余。 这次栽了那么大的跟斗,以后行事,他一定会更加小心,他要将沐良轩踩在脚下! 正当两人说话间,府里管家来报。 “王爷,王妃,苏府命人送来了许多东西,说是帮助王爷解燃眉之急。” 厅堂内,摆满了几大箱东西。除了银两,还有无数金银细软。满打满算,一共九箱。 九的寓意,沐靖宇懂。 他看向苏念薇,眼神里已然多了些许感激之情。 “爹爹与我想到一处去了,王爷,我们再也不用为军资一事发愁了。” 沐靖宇点了点头,眉眼染上笑意。庆幸当年与苏念薇成亲,苏家财大气粗,做了多年丞相的苏峻衡,家底必然丰厚。 最重要的是,苏家上下,全然与他沐靖宇一条心。 这雪中送炭的情意,沐靖宇自然会铭记于心。 “待本王解决好军资一事,带着爱妃亲自去苏府,感谢丞相的一番好意。” “王爷,都是一家人,这样说就见外了。” 沐靖宇将苏念薇抱进怀里。=,苏家对沐靖宇的忠心与信任,他全然看在眼里。 “等时机成熟,本王立刻向父皇提出,复你正妃之位。” “王爷。”苏兰蕊娇滴滴的扑进沐靖宇的怀里。 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好处真多。经过这个变故,以后沐靖宇定然会对她全心全意。 只要不出差错,她将来,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苏兰蕊思及至此,心里美滋滋的。 厉王府,沐良轩处理着政务。军资输送一路空缺下来的官职,还需立刻找人补上。 梁晨的父亲,虽已年老,但在铭城,已然做好准备。 只是,惩处贪官污吏一事,出了点问题。 “王爷,在去往边关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关卡是要塞。此次打击贪官力度,太大。虽已有大半伏法,但是在野狼谷处,地方官员李二林不满,他早已与当地土匪暗中勾结。” “这一次,见已是穷途末路,便将军资偷偷送往野狼谷。与土匪沆瀣一气,躲避朝廷追捕。” 谢东升说着这个李二林,眉头紧紧皱起。一个人违抗事小,就怕处理不当,引起连锁反应。 万一其他贪官也效仿这李二林,转为悍匪,躲避律法惩处。东越各地,必然不太平。 “野狼谷?当地官府可有派兵围剿?”沐良轩也意识到事情不妙,谈话间,已然多了些许厉色。 “派了,但是那野狼谷易守难攻。僵持两日,官兵损失惨重,也没有将李二林捉拿归案。” “那李二林,平日里就曾私自养些兵卫。怕是早已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谢东升说着,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愤怒。 第618章 敲山震虎 穷寇莫追,这个道理,沐良轩懂,谢东升也懂。 但是,这次他们却绝对不能姑息纵容了。 沐良轩本意就是想敲山震虎,震慑那些贪官污吏,让他们知道,敢打军资的主意,只有死路一条 若是不将李二林就地正法,那不是助长了贪官的气焰? 泱泱大国,岂容这几个臭虫上蹿下跳? “既是如此,明日上奏皇上,朝廷派兵围剿悍匪。李二林祸灭九族,擒获他之后,吊在城门,以儆效尤。” 统治者,应有仁心,那是对百姓。也应有狠心,那是对存了疑心的叛逆者。 谢东升也想过这个法子,可是这朝堂上,并无可用之人啊! 他恨不得自己投笔从戎,亲自带官兵去围剿李二林。 “可是王爷,派谁去合适呢?”谢东升皱着眉头,想不出合适的人选来。 皇上这个时候,为了维护京城的安宁,一定不会让柳元煊带兵剿匪。 “那野狼谷,往返需多少时日?”沐良轩看着谢东升,问道。 “如果是快马加鞭,往返只需三日。” 沐良轩迅速做出决断,“你只需筹备好押送军资所需的人力,五日后,如期出发,李二林一事,本王自有主张。” 谢东升听了这话,惊讶的抬起头:“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亲自前去,一个犯了大错的官员,不知悔改,竟敢勾结山匪,妄图与朝廷对抗。简直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沐良轩冷哼一声。 朝廷若是不强硬起来,那些鱼肉百姓的官员,以后就可以继续肆无忌惮的作恶。 谢东升躬身施礼:“臣谨遵王爷吩咐!” 厉王出面,锐不可当。不要说山匪贼寇,就是敌国的军队,都望风而逃、 围剿野狼谷一事,越快越好。只有给他们沉重的打击,才能让百姓看到朝廷惩治贪官污吏的决心。 只是,要离开京城几天,沐良轩心里真有些舍不得苏轻墨。 他,得去见见他的小女人。 寝殿内,苏轻墨看着歪歪扭扭的“野狼”,无奈的叹息。她的绣工太差,之前给沐良轩绣的那个大狼狗,实在太丑了。 她得重新绣一个,配得上英武非凡的沐良轩。 厉王推门而入,看到苏轻墨正在烛光下一心一意的做女工,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又在绣大狼狗?”沐良轩看着那个毛茸茸的东西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轻墨一抬眸,皱了皱小鼻子:“我都有进步了啊,你看这次像野狼了吧?” 她得意的把绣品举了起来。 沐良轩忽然想起了白飞羽,那个男人绣出来的东西,可真美啊! “公事谈完了?”苏轻墨问道。 “我要去野狼谷一趟。”沐良轩把李二林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 苏轻墨托着下巴,两只眼睛就牢牢的锁在他的身上。 “怎么了?”沐良轩见她一句话都不说,很是诧异。 “唉,要去那么久啊?”苏轻墨叹了一口气。 那是满满的不舍,沐良轩眸光一闪,他有了牵绊。 第619章 舍不得 苏轻墨轻轻揉着手里的绣品,咬着下唇,好想跟他一起去。 这人还没走呢,她的心里就空落落的了。 沐良轩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含笑问道:“怎么,舍不得分开?” 他一弯腰,凑近了苏轻墨的俏脸,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热热的。 这个距离,很适合接吻。 美色在前,哪有克制的道理? 苏轻墨先发制人,主动撅起娇艳的嘴巴,在沐良轩的唇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当然舍不得啊。” 苏轻墨不喜欢拐弯抹角,她一颗心都交付给了沐良轩,自然喜欢朝夕相处。舍不得就是舍不得,想念就是想念,哪有那么多心思让他去猜? 沐良轩就喜欢她的坦率,他伸出手,圈住她柔软的腰肢,一下子将人抱了起来。 此刻的苏轻墨,犹如一只树袋熊,整个人都挂在沐良轩身上了。 她搂着沐良轩的脖子,娇嗔的问道:“你要去很久吗?” “家有娇妻,本王怎么会流连在外?事情一办完,我就立刻回京城。” 沐良轩的吻狂热的落下,从脸颊到嘴唇,一路向下。 气氛迅速升温,两人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激......情。 “在外面的日子,我怕会想你想到发疯。”热吻过后,沐良轩将脸埋在苏轻墨的脖子里,声音一下柔和下来。 苏轻墨眉眼带笑,捧着他的脸颊。“既是如此,那我就带着孩子们安心等你回来。沐良轩,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归来。” 她一遍一遍的叮咛。 两人的眼中只有彼此微笑的模样,这一刻他们都希望成为永恒。 沐良轩将苏轻墨抱到床上,今夜他就歇在这里。明日一早,便动身出发。 “那个,沐良轩,我们还没成亲呢!” 苏轻墨低声说道。 沐良轩哂然一笑,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就是同床共枕,我什么都不做,就是抱着你睡觉。” 一个男人说出这话,能信? 沐良轩又补充了一句:“就像在禹城一样,我不会冒犯你。” 他今天就是要歇在苏轻墨的房里,虽然能看不能吃,很难受,但是至少可以一亲芳泽。 苏轻墨羞涩的点点头,又说道:“我们之前不是早就说好要去看一看母妃了吗?如今年都过了,我们还没去。母妃肯定会难过的。不如连夜出发,去陪母妃一晚。然后你再去野狼谷。” 沐良轩紧紧的抱住了她,这个善解人意的女人,最知道他的心思。 今年他有了一个温馨的家,儿女绕膝,娇妻在侧。不在像以前一样,孤身一人。 而他的母妃却不同,依然孤零零的躺在一个角落。若是寻常家庭,年节必然是要去祭拜亡母的。 族中其他人,也会去祭拜。 而母妃,就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了。 “那就不要惊动两个孩子了,我们二人前去便是。”沐良轩看了看天色。,想来两个小家伙儿都已经进入梦乡了。 苏轻墨点头,她很感谢贤妃,给了她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第620章 孤坟 他们两个人没有选择马车,而是共乘一骑,悄悄的离开了府邸。 京城还是北风呼号,贤妃长眠的山谷,已然春暖花开。 这里的温泉,滋养了一方净土。花卉,虫鸣,鸟叫不绝于耳。 两人在墓碑前祭拜一番,直到月亮高高挂在天空才休息。 山谷外,一道黑影在外鬼鬼祟祟的飘过。 祁敬之本是江湖采......花大盗,夜夜流连于花丛中。得罪了不少江湖人士,惹来了正义人氏的追杀。 他武功并不高强,但是轻功和逃跑却是一流儿。 几番身处险境,却都给他逃脱了。 只是,他除了喜爱美色以外,也酷爱喝酒。 美酒与美色都放不下的他,这一天中了算计。 一个没把持住,喝多了,被人提刀追杀,武功不好的他差点儿丢了小命儿。 他凭借着出色的轻功逃出生天,却误打误撞的遇到了靖王的手下。 于是祁敬之便开始追随靖王,成为他门下的走狗。 这次军资输送一事,靖王府不甘心一败涂地,为了适时反击,他奉命暗中监视厉王府。 今夜沐良轩与苏轻墨出府的时候,他正好看到,便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过来。 沐良轩的武功极高,警惕性也很强。所以他一路极为小心的隐匿行踪,不敢跟的太紧。 第二天早上,苏轻墨与沐良轩离开以后。祁敬之才走进山谷,并未发现有什么特殊之处。 唯独一座无字的孤坟,引起了他的主意。 祁敬之对后宫之事不了解,也不知道这孤坟里埋葬着谁。 但是见沐良轩与苏轻墨亲自前来祭拜,想必是极其重要的人。 祁敬之出了山谷,立刻赶往靖王府,将此事如实禀报。 靖王府内,沐靖宇听完祁敬之的话,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毒。 孤坟?什么孤坟,竟然可以让沐良轩亲自去祭拜? 难道是苏轻墨的亲人? 应该不是,他早就派人调查过苏轻墨。苏轻墨是去年才到京城的,在京城中,并无亲眷。 既是如此,那这孤坟的主人,定当是沐良轩极其重要的人。 贤妃?! 沐靖宇突然想到了这个人。 贤妃是沐良轩的母妃,当年暴毙而亡,被丢进乱葬岗。皇上对贤妃恨之入骨,更不允许别人去给她收尸。 那乱葬岗最多野狼,所有人都以为贤妃的尸身,早已成为野狼的食物了。 所以,是沐良轩偷偷去乱葬岗,将贤妃尸身运出来,让她入土为安? 肯定是这样,不然那座孤坟,定然不会是无字碑。 沐靖宇想到这里,顿时欣喜若狂。皇上对这位贤妃,可是恨之入骨。死后,她居住的钟粹宫被烧毁殆尽。宫史上,也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载。 就因为贤妃,哪怕沐良轩再优秀,都不受皇上待见。 如果让皇上知道沐良轩安葬了贤妃,这违抗圣命是可是大罪! 沐靖宇的嘴角抑制不住上扬,沐良轩,我看你这次怎么自圆其说? 苍天不负苦心人,能打击到沐良轩的把柄终于找到了! 第621章 入宫商议 “祁敬之,你好好去守着那处山谷。厉王府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你立即禀报。” 沐靖宇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吩咐道。 祁敬之点了点头,轻声应答:“属下遵命。” 贵妃失宠已有一段时日,最近的储秀宫,安静的让人有些心神不宁。 皇上的恩宠养人,这十几年的盛宠不衰,一朝失去,连带着储秀宫也失了芳华。 贵妃近日一直在研究歌舞,皇上酷爱美人舞,当年她就是靠着一支霓裳羽衣舞,被皇上一眼看中的。 随后,一步一步往上爬,坐到了贵妃的位置。 近年来,因为心疾日益加重,分位尊贵,她几乎不再跳舞。 如今为了重获恩宠,她就只有再次重操旧业,希望能唤起皇上对她的怜爱,想起当年初相识的惊艳。 贵妃临风而舞,一圈一圈的转着。虽已近四十,但她保养有道,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的模样。 寒风四起,破窗而入,梅花的清香飘了进来。贵妃的额头上,已然起了一层薄汗。 “娘娘,靖王殿下来了。”小福子进来通报。 贵妃停下舞蹈,靖王来了?这个时间,他怎么会入宫? “扶本宫出去。” 大殿内,沐靖宇正恭恭敬敬的坐着。贵妃换上华服出来,脸色略微苍白了些许。 “儿臣参加母妃,母妃安。” “起身吧,宇儿,可有什么事?”最近他们都忙的焦头烂额,贵妃知道,她的儿子,可没有闲情逸致来看她。 沐靖宇起身,作揖道:“母妃,儿臣的手下跟踪沐良轩后,得到一个消息,他瞒着所有人,祭拜罪妃贤妃。” 祭拜贤妃?!贵妃想起最近时日,她一直梦见贤妃的情况,秀眉紧皱。 怪不得,她就说,一介孤魂野鬼,怎么敢入他人梦? 原来是有人祭拜,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贤妃这个贱人,人都死了,还不让她好过。 “可有确实证据,贤妃的牌位,此时在何处?”贵妃问道,语气都有几分急切。 “母妃,沐良轩祭拜的,可不是贤妃的牌位。儿臣的手下跟踪沐良轩到一处山谷,那里有一座无字碑。依儿臣猜测,那座孤坟里,葬着的必然是贤妃的尸身。” “当年父皇可是明令禁止,绝不允许别人去给贤妃收尸。这沐良轩,公然违背父皇的意愿,那就是不忠不孝啊!” 沐靖宇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他知道,皇上最讨厌别人擅作主张。 一旦感受到皇权被挑衅,那个人。离倒霉也就不远了。 贵妃眉宇间露出欣喜之色。 “宇儿,你可确认好了,那座孤坟是贤妃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就万无一失。” 一个失宠,一个无能。再走错路,惹恼皇上,他们母子二人,就真的是无翻身的可能了。 贵妃这毅提醒,沐靖宇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母妃,儿臣确定,那座孤坟就是贤妃之墓。” 否则,沐良轩不会行踪诡秘的带着苏轻墨偷偷前往。 这世上还有谁值得厉王亲自凭吊? 第622章 见面三分情 “儿臣查明真相,禀明父皇,然后借机毁了贤妃之墓,沐良轩必然大怒。到时候,他盛怒之下必然顶撞父皇,我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沐靖宇打着如意算盘,都知道厉王与他母妃感情深厚。他就想看看,看到自己生母的坟墓被撅,死去多年的人被挫骨扬灰,沐良轩会不会发疯? 他是孤狼,可孤狼反而最重情。 贵妃点了点头,眼里透出一抹怨恨:“如今你父皇许久都不来储秀宫,都是因为那个苏轻墨暗中做了手脚。 那贱人,一心一意辅助厉王,就见不得我们母子好。沐良轩已出京城,本宫倒要看看,那女人有多大的能耐。没了沐良轩的庇护,本宫想摆布她,不过就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贵妃与沐靖宇各自想好了计策,虽还未实施,可脸上,却已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宇儿,扶本宫起来。你父皇多日未曾踏足储秀宫,本宫,心里还真是十分惦念呢!” 沐靖宇一笑,母妃多年得宠,可不只凭美貌。 养心殿内,皇上处理完政务,刚得空,小安子就过来提醒:“皇上,到了翻牌子的时候了。” 皇上低头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就直接开口:“就瑜昭仪吧。” 这瑜昭仪,还真是盛宠不衰啊,连着好几天,都是她侍寝。 正当这时,有太监来报:“皇上,贵妃娘娘在外求见。” 皇上想起贵妃那张脸,就想起人中黄一事。心里颇为膈应,她怎么来了? “贵妃身体不适,不好好养病,来养心殿做什么?” 皇上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了以往的柔情。 “启禀皇上,贵妃带着一法师前来,说是可解皇上近日噩梦缠身之困。” 皇上听到这里,蹙起了眉头。 这些日子,他一直梦到那个女人。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这忧思噩梦之疾,困扰他家良久,再好的安神药也没用, 一个法师,又不是大夫,能有什么办法? 他敬畏天神,可并不意味着会被鬼神所累。他是天子,他身上的阳刚之气,哪一个鬼不怕? “去吩咐贵妃,让她先回去。至于什么法师,把他安置在宝华殿即可。” 太监出去回禀贵妃,贵妃却不肯就此离开。 “皇上,臣妾思念陛下多日,就让臣妾见一见您吧,远远的看一眼就好。”贵妃哀婉的说道,跪在养心殿外。 皇上听到这里,想起这十几年的情意,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 “去让她进来吧。” 贵妃进入大殿,目光中多了几分怯意,看着皇上都小心翼翼的。 皇上抬头看去,只见贵妃容光焕发,一身玫红色雪狐棉衣,芙蓉祥云百花褶裙,身披淡兰色的梅花衫,打扮很是清丽。 头上倭堕髻斜插宝簪,缀着紫玉,耳朵上挂着八宝玛瑙耳环。 眉若远山,眼似秋水,雪白的一张俏脸,朱唇轻点,眉目流转之间,别有风情。 恍惚间,他又想起了那个一脸娇态的女子。她年轻的时候,是真美啊! 第623章 怪力乱神 皇上的思绪回到了初见贵妃时的模样,那时,她一舞霓裳羽衣,倾国倾城,眼波流转。 在冬日的梅花林里起舞,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人是念旧的动物,皇上见贵妃如此打扮,心下的厌恶也减轻几分。 “这天寒地冻的,贵妃好生将养就行,何必来养心殿,冻坏身子,朕可是心疼的。” 贵妃看到皇上嘴角微微上扬,知道他心情好了起来,便微微弯腰,温声软语的说道:“臣妾多日未见皇上,实在是想念的紧。 臣妾知道您日夜繁忙,就过来劝您一句,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皇上是九五之尊,最喜欢所有人对他的臣服。贵妃的伏低做小,让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后宫之中,所有女子,皆是攀附他而生。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他心里十分畅快。 “爱妃的心意,朕知道了。”皇上起身伸出手,将贵妃扶起。 “朕也是担心你的身体,好好将养一段时日,这不就人比花娇了。”他笑着打趣儿。 贵妃起身,一双含情的眼眸注视着皇上。她羞涩的低下头,答道:“皇上,臣妾的身体已好了,不必再吃药了。” 意思是,我可以侍寝了,您就别冷落我了。 “哦,既是如此,那朕……” “皇上,臣妾近日一直噩梦缠身,幸而娘家认识一位德高望重的法师,替臣妾做了法。臣妾忧思之疾,才没有再犯。臣妾想着,皇上也曾受此困扰,所以,便将法师带到养心殿。” 贵妃娇滴滴的说着,他们都有一样的心病。 皇上一愣,忧思缠身,噩梦不断,他这些时日,确实如此。 只有到瑜昭仪那里,他才能好眠一两个时辰。 “既是爱妃的心意,那就让法师进来吧。”皇上思索片刻,也就应允了。 对于鬼神之说,所有人哪怕表面上不信,心里都是有所忌惮的。 法师被带进养心殿,他双手合十,弯下腰,轻声道:“阿弥陀佛,空悬拜见吾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法师不必多礼,贵妃既然说你可治忧思缠身之疾,那你便替朕看一看吧。” “空悬遵命。” 法师说罢,打量着养心殿,时不时,低头念着些听不懂的经语。 随即,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喃喃自语道:“老衲懂了,原来如此。” 皇上见状,有些疑惑,懂了什么?难不成,这养心殿还有不干净的东西不成? “法师,如何?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声音平和,心中却有了几分狐疑。 “皇上,养心殿西方角,是否曾有过亡魂?” 皇上听罢,想了片刻,西方角?那是瑜昭仪住的御风阁,哪里有什么亡……魂? 西方角的御风阁,曾经是钟粹宫,当年他命人烧了钟粹宫,而后,在旧址上再建了一座新宫殿。 那里,曾经是贤妃住的地方。 法师瞧见皇上失神的样子,又看了贵妃一眼,贵妃美眸一闪,他立刻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第624章 阴魂不散 法师掐指一算,轻声说道:“西方为金,金生水。那亡魂,姓名上,与水有关。” 法师此话一出,皇上只觉得后背发冷。与水有关?贤妃名叫梁雨凝。 难道真是贤妃? “空悬法师,那皇上与本宫忧思缠身是不是同一个人造成的?” 贵妃立刻追问着,还时不时,用眼神偷瞟皇上的脸色。 “应是同一人。” 此话一出,皇上立刻明了。当年贤妃之死,贵妃也曾出手,是得了他的授意。 梁雨凝的死,就是他们二人一手造成的。怪不得,他总是梦见贤妃。 可是怎么会?他是天子,自有上天庇护,贤妃的尸身,被扔在乱葬岗,早已尸骨无存了。 一个孤魂野鬼,能拿他这个天子怎么样? 皇上与贵妃对视一眼,贵妃立刻开口追问道:“法师,会不会弄错了,这是皇宫,是天子居住的地方。一个孤魂野鬼,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耐?” “此魂并不是孤魂野鬼,她被人安葬的很好,受人祭拜。因此,便有能力穿梭于世间。对生前心有不甘之地,念念不忘。” 法师此话一出,皇上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被安葬的很好?他当日说过,觉不准任何人去给贤妃收尸。、,这是怎么一回事? 贵妃看到皇上脸色铁青,轻声说道:“皇上,莫不是梁家的人不忍贤妃曝尸荒野,所以悄悄的……” “呵,梁家的人哪有这个胆子!”皇上的声音中,染上愠怒。梁雨凝是西凉文昭王右玄盛的女儿,贤妃犯事,梁家没有必要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得罪他。 这世间,唯独不畏惧他皇权的也只不过一个人而已。 “那皇上的意思是……”贵妃试探性的说出这句话,她才不想亲自说出沐良轩的名字。 这皇上,猜忌心太重。凡事,都需要他自己去做去说才行。 “除了他沐良轩,还会有谁如此关心梁雨凝?那可是他的母妃”皇上语气中的怒气已不言而喻。 “皇上,会不会是误会?厉王是一个有分寸的人,这贤妃,会不会是……” “分寸?他何来分寸?朕的皇权都压不住他,谈何分寸?” 贵妃看似是在帮着沐良轩说话,实则是在添油加醋,让皇上对沐良轩更为愤怒。 “皇上,厉王应该不会吧,还请皇上调查清楚再追究,免得坏了父子的情分。”贵妃微微福身,很是明理的样子。 “更何况,若是没有真凭实据,他岂会承认……” “不承认?朕就要让他亲口承认!”贵妃最后一句话,彻底激怒了皇上。 沐良轩势大,朝堂上拥护他的人极多。这些年,他越发感觉沐良轩不受自己控制了。 如果沐良轩真的安葬了梁雨凝,他正好趁此机会,让他永远不能翻身。 正当皇上暴怒之时,太监禀报。 “皇上,靖王有要事求见。” “宇儿这时来做什么?”贵妃诧异的开口。 “传他进来。” 沐靖宇走进大殿,朝着皇上和贵妃行礼,“父皇,母妃安。儿臣进宫,有要事回禀。” 第625章 挫骨扬灰 “平身。”皇上吩咐一声,他还是喜欢这个儿子谦恭温顺的样子。 “父皇,儿臣近日发现,厉王竟然暗地里祭拜当年赐死的贤妃。厉王将贤妃安葬在京城不远处的一个山谷当中,每逢节日,都会去探望。” 沐靖宇心里的窃喜抑制不住,沐良轩回京之后,发现贤妃已经被挖坟掘墓了,会是怎样的心情? 皇上心中瞬间燃起怒气,好得很! 怪不得,贤妃那贱人会时时入梦,这,沐良轩那时才几岁,真是好大的胆子! 贵妃已然感受到皇上的雷霆之怒,她看向沐靖宇,皱眉问着:“宇儿,没有证据,这话可不能乱说。一座孤坟而已,万一不是贤妃之墓呢?” “母妃,那座孤坟虽无名字,但是,这世上,能让皇兄如此敬重的人,也没有几个。梁家早已迁出京城,厉王妃没有娘家。除了贤妃,儿臣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让皇兄如此敬重。” 沐靖宇分析着,说的头头是道。 皇上的拳头紧紧握住,骨头咯咯作响。 贤妃的身世,是他最大的忌讳。沐良轩公然将她安葬,难道是想将来联合西凉,向他发难?! 他定然不能让贤妃安身,正好借此机会,摧毁沐良轩心中的执念。让他知道,与皇上作对,没有好下场。 “不管是不是贤妃之墓,儿臣认为,都应该挖毁。如果是贤妃之墓,那正好给沐良轩一个教训。如果不是,父皇作为九五之尊,挖毁一座坟墓,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沐靖宇将理由掰扯的很充分,皇上听罢,身子微微往后仰。他双手松开,紧紧抓住龙椅,淡然道:“宇儿说的对,既是如此,明日你便带人去那山谷。将坟中之人,挫骨扬灰!” 皇上掷地有声,他要让贤妃,永远消失,要让她,永不得安宁,再也无法成为他的心魔。 “儿臣遵旨!”沐靖宇心下大喜,挖了那座孤坟,沐良轩必然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触怒皇上。 那时,就是他自取灭亡了。 皇上谈话结束后,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跌跌撞撞的跑到一座宫殿,长乐宫。 这是皇后居住的地方,十几年前,皇后徐念慈与皇上离心。从此再也不问后宫事,潜心守着长乐宫修行。 已是深夜,长乐宫烛光暗淡,只听见一声声木鱼敲击的声音。 敲击声回响在宫殿内,久久未能散去。 皇后宫殿,本应富丽堂皇,宫人簇拥。可这长乐宫,冷清的仿佛冷宫一般。 “皇后娘娘,不好了。” 小太监跌跌撞撞,一下跪在徐念慈身后。 徐念慈跪坐在经团上,停止念经,睁开眼,看着佛像。 “什么事,如此慌张?”徐念慈声音清冷,微微沙哑。她转过头,一双眸子犹如一滩死水,毫无波澜。 此时的徐念慈,哪里还有皇后的雍容华贵? 只见她身着一身淡蓝色的素衣,发髻高高盘起,未施粉黛,容貌虽然姣好,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沧桑感。 第626章 得到消息 殿内昏暗,映照在徐念慈面容上,徒添几分伤感。 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竟如此落魄。 小太监名叫徐伶,十二岁便被拨到皇后宫中伺候。帝后离心,许多奴才已然离开长乐宫,另寻出路,就徐伶,一直陪着皇后。 “皇上……皇上听贵妃母子二人谗言,说厉王违背圣旨,安葬了贤妃尸身。皇上因此大怒,命靖王明日带人出宫,要将那坟给挖了!” 徐伶的声音里啊不可抑止的着颤抖,他今日,是去养心殿送皇后抄写的经书的,无意中听到了这样的事情。 东越人,将生死看得极重。不管是谁,只要有家人,身后事,都必然会办的妥妥当当。 贤妃当年受尽折磨而死,死后还被扔在乱葬岗。这本就是一件诛心的事情,厉王不过是痛惜贤妃,将她安葬。 如今,皇上竟然要把贤妃的坟墓给挖了。这不是想让贤妃不挫骨扬灰,永世不得安宁吗? 就寻常百姓都受不了的事情,更何况厉王? 徐念慈听到徐伶这般说,沉寂如死水一般的眸子微微转动。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皇上,用心真是歹毒。 她是徐家女,与皇上是少年夫妻。她曾经,一心爱慕自己的相丈夫,可是自从沐辰当上皇上,便被权势蒙蔽了双眼。 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让人寒心的事情。 当年白家的事,贤妃的事,她都曾劝说过皇上。可是,皇上刚愎自用,根本不听劝诫,更认为她别有所图。 年少情深走到相看两厌,不过短短十载的时间而已。 看清皇上的真面目后,徐念慈彻底死心,便称病,躲在长乐宫不外出。 后宫中的事,她也不管了。 宫中家宴,她能不去的都不去。久而久之,皇后如同虚设,皇上也像是忘记她这个人的存在一般。 只不过,徐念慈并未因此难过。她的心,早就在皇上狠心赐死贤妃时死了。 只剩肉身,藏匿于这长乐宫中。 “皇上这是要赶尽杀绝啊,厉王那孩子,太苦了。贤妃这一生,本就不值得。”徐念慈淡淡道,语气如油尽灯枯的老人。 “娘娘,该怎么做?要不要……”徐伶陪伴皇后数十载,知道皇后心地善良,与暴毙的贤妃,更是好姐妹。 只不过造化弄人,她不喜争夺,更不喜与皇上相处,才会将自己锁在这深宫,了此残生。 “把这个消息告诉厉王妃吧,贤妃与本宫相识一场,本宫能为她做的,也就只有那么多了。人都死了,总该归于安宁。” 徐念慈说罢,拿起佛珠,又开始念起经来。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徐伶见皇后心冷至此,悄然退出长乐宫。 一切归于平静,徐念慈抬起头,看着佛像,怅然若失的问道:“佛祖,为何忘记一个人,如此难?” 她爱沐辰,爱当今皇上。当年他们相互扶持,才在残酷的竞争中活下来。 可是,当一个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时,所有一切,都变了。 第627章 宫中密信 后宫的妃子皆将帝王的宠爱看的犹如天上星星一般贵重,唯有她,深深的厌倦了。 如果可以选择从头来过,她一定不会嫁给皇上,也不要这样的痴心错付。 徐伶听从皇后的吩咐,从皇宫中的一处狗洞钻出,前往厉王府。 皇后虽不理后宫的事务,却仍然高居后位,无数双眼睛盯着长乐宫,就等皇后犯错,参她一本,让她失去最后的庇护。 他相伴皇后数十载,知道她不争的性子,但是不会任由看她陷入险境。 厉王府。 苏轻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天寒地冻,沐良轩已离开一天一夜,应该快赶到野狼谷了吧? “沐良轩,你惯会折磨人的。”苏轻墨喃喃自语,想念这种东西,犹如藤蔓绕心,越收越紧。让人心悸,让人挂念。 她起身,披着披风,往庭院中走去。 雪终是停了,白茫茫的大地,刺得人眼睛一阵酸涩。 正当这时,高墙上,一个黑影出现。 苏轻墨一下警惕起来,冥夜等侍卫跟随沐良轩去了野狼谷,这人夜闯厉王府,是想做什么? 苏轻墨注视着黑影的方向,只见那道黑影格外笨拙,爬上高墙,伸着头往下看了看,又害怕的缩回脑袋。 虽隔的远,但万籁俱静,苏轻墨仍然听到那人牙齿打颤的声音。 直觉告诉苏轻墨,这人应该不是杀手,也不像小偷。 毕竟那么菜,潜入厉王府等于自寻死路。 苏轻墨瞧见那黑影这般模样,打消心中的警惕,反而饶有兴趣的看起戏来。 这高墙足足有三米,没点功夫,你就好好挂着吧。 不过厉王府的暗卫可不是吃素的,虽是深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冥一跳上高墙,像拎小鸡仔一样把那黑影提了起来。 随即,便毫不犹豫的将那黑影,从高墙上扔了下来。 “砰”一声,落在雪堆中,由于徐伶身材娇小,全然埋入了雪中。 “啧,看得都疼。”苏轻墨替那黑影倒吸一口冷气。 “你是谁?”冥一跳到那人面前,一把长剑直指他的头颅。 暗卫之责,在于守卫厉王府。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徐伶躲在雪地里,瑟瑟发抖。千万别杀他啊,他是来通风报信的。 “冥一,慢着!”苏轻墨开口制止,对这个菜的要命的贼人生出了好奇的心思。 冥一看见苏轻墨朝着他们走来,收起了手中的刀剑。 刚刚他一番动作,就察觉出着贼人没有武功。所以,也不必太过紧张。 “王妃安好。”冥一行礼问安。 徐伶听到王妃二字,立刻抬起头,看向苏轻墨。他鼻头已被冻红,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 “厉王妃,奴才……奴才是来报信的。” 报信?苏轻墨打量着跪在她面前的这人。白面小生的模样,声音也有些尖细。 是太监?难道是宫中来的? 不对,宫中并没有与厉王府交好的人。 “报信,报什么信?”苏轻墨轻启朱唇,开口问道。 徐伶颤颤巍巍的从胸口掏出一封书信,递到苏轻墨面前。 第628章 故人情分 “这是我家娘娘让我送来的,请王妃看了,赶紧出发,兹事体大,延误不得。”徐伶磕磕巴巴说出这些话,实在是太冷了。 苏轻墨接过书信,打开后看到上面几行娟秀的字: 皇上已知贤妃安身之处,明日一早,靖王便会带人前去挖坟掘墓,望厉王妃速速前去,避免贤妃身后不得安宁。 苏轻墨看完,眼眸暗沉下来。皇上怎么会知道沐良轩安葬了贤妃?这到底怎么回事,还有这个小太监,又是谁的人? 苏轻墨收起书信,目光已然冷淡下来。她看向小太监,开口问道:“你家娘娘是谁?宫王与宫中嫔妃并无往来,他也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你到底是何居心?” 苏轻墨一连抛出几个问题,小太监简直欲哭无泪。 皇后娘娘如今外无娘家支持,内无皇上宠爱,一人独居长乐宫。 如果让人知道是皇后娘娘派他来传信的,人多舌杂,传到皇宫,他家娘娘怎么自处? “厉王妃,这信上说的句句属实。至于我家娘娘是谁,奴才实在无可奉告。您赶紧准备准备吧。”徐伶有些急躁的开口。 再不回皇宫,等时辰一到,侍卫巡夜,他可就真难回去了。 皇后娘娘还等着他回去伺候呢! 苏轻墨对这封信的内容持怀疑态度,万一其中有诈,她刚出王府,就有人跟踪她找到山谷呢? 那可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就暂且留在厉王府吧。等厉王回来,听从他的发落。”苏轻墨神情严肃。 事情蹊跷,她不得不防。 徐伶都快哭了,这好人怎么这么难做? “王妃,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奴才还要回去复命啊,不然我家娘娘自身难保。 奴才以项上人头担保,我家娘娘绝对是一番好意,她念着当年与贤妃的情意,才让奴才来通风报信的啊。” 徐伶无奈的申诉。 苏轻墨打量着他,宫中得宠妃子身旁服侍的人,大多都穿得很体面。 这个小太监大冷的天儿,只穿了一件薄衣,想来,他家主子并不受宠。 只是,后宫中不受宠的人多了,他的主子到底是谁? 她和沐良轩才去祭拜了贤妃,宫中就传出了这样的消息,看来是沐靖宇派人在暗中监视他们的行踪。 这太监说的事情,绝非空穴来风。而且,忠心护主的人,值得尊敬。 想不到多年之后,宫里还有人记得贤妃。 “回去谢过你家娘娘,就说这份恩情厉王府记下了。” 苏轻墨话音刚落,徐伶实打实的磕了几个响头。 “谢谢厉王妃,奴才先告退了。” 徐伶说罢,起身,便想爬上高墙离去。只可惜,他身量矮小,面对这高墙,着实有些费力。 苏轻墨觉得又好笑,又无语。这小太监,怎么跟小福宝一样傻? 还真是一条路走到黑,他从后门出去不好吗?偏偏要做自己不擅长的事。 “额……如果爬不出去,我让冥一带你从后门走。” 徐伶回过头,随即猛的摇头。 第629章 先行一步 “不行不行,盯着厉王府的人那么多。就这个地方还安全一点,实在不行,有狗洞也可以。”徐伶解释着,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他进了厉王府。 万事还是小心谨慎为上,对娘娘和厉王都有好处。 苏轻墨被他的话逗的忍不住想笑。 这么谨慎的人,敢冒着风险来送信,真是难为他了。 “狗洞的话,那里倒有一个,只不过……” “好好好,奴才就从那里离开。”徐伶还没等苏轻墨说完,就朝着她手指的地方跑去。 随即,他便真的顺着狗洞离开。 苏轻墨叹气,这人还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来此。 给她通风报信的人是谁? 与贤妃有情谊?这么些年,因为皇上的忌惮,贤妃的名号再无人提起。 能记得她的人,想来也是一个温柔善良的。 冥一瞧见那人离开,看向苏轻墨,不放心的问道:“王妃,就这样放过他吗?万一……” “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想来是宫中得了消息。你现在立刻去靖王府打探,有什么异常即刻回报。” 苏轻墨当机立断,皇上和沐靖宇如此无情无义,但是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沐良轩最在意的就是贤妃,连最后的念想儿都不给他留,这是何等残忍? “属下遵命。”冥一转身而起,身影隐匿于黑夜之中。 寅时三刻,沐靖宇带着一队人马,悄悄从靖王府后门出发,一行人朝着城外走去。 冥一见状,急匆匆赶回厉王府,将打探到的消息告知苏轻墨。 苏轻墨一阵心惊,那报信的人说的果然是真的!皇上已然知道贤妃的安葬之处,沐靖宇也连夜出发,想要去毁了那座坟墓。 这心肠何等歹毒? 苏轻墨怒不可遏的同时,只觉得痛心。沐良轩的母妃,这一生,生前未享福,死后连安宁之所,都要被人破坏。 沐良轩还在为了东越朝廷,只身前去剿匪,而这沐家,竟然是这般对待他们母子的。 苏轻墨紧紧握住拳头,心中一阵气血翻腾。 贤妃也是她的母妃,沐良轩不在,自己就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宁。 “带上几名暗卫,与我抄近路去山谷。” 苏轻墨吩咐,沐靖宇已经出发,她来不及做太多准备了。 贤妃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哪怕是厉王府,她能带的也只有沐良轩最信任的暗卫。 “是,属下遵命!” 苏轻墨与冥一冥二一同骑马前往山谷,一路上,寒风卷起雪堆,马蹄所踏之处,寒意四起。 三人快马加鞭,抄近路赶在沐靖宇前面。 苏轻墨等人到山谷时,天还未亮。山谷里有温泉,滋养一方土地。没有雪光照耀,漆黑无比。 为了安全起见,苏轻墨也不敢点火把。 以沐靖宇他们行进的速度,应该不出一个时辰,便能赶到这里。 “请母妃见谅,儿媳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待沐良轩回来,我定和他一起来赔罪。” 苏轻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看向冥一冥二,就做了一个手势。 第630章 转移尸骨 “我们要马上转移母妃的尸骨。” 冥一冥二听罢,面面相觑,这是要挖坟吗?这可是厉王母妃的坟,他们……不敢。 苏轻墨见两人迟迟不动,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自己动手就开始刨了起来。 打扰贤妃安宁,的确不妥。可是,皇上与沐靖宇,是想让贤妃挫骨扬灰。 这里,是沐良轩精神的寄托。多少次死里逃生,多少次怒火攻心,心烦意乱,他都是来这里,找寻安慰。 所以,她必须把贤妃的尸骨转移重新安葬。否则,那个男人回来会发疯。 苏轻墨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十指就被磨的生疼。 可越是努力,她就越是想哭,疼痛已不再重要。她现在,能想象到沐良轩当年用双手将贤妃埋葬的情景。 除了身体的疼痛,心里的疼痛更深。这是怎样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 那时的沐良轩,不过十二岁。 苏轻墨越想越难受,她替贤妃不值,替沐良轩委屈。随即,眼泪便跟着落下。 眼泪混合在土壤里,苏轻墨只能喃喃自语。“母妃,儿媳带你……带你去另外一个好地方。” 连碑文都不能有,连牌位都不能供奉。 贤妃这一生,何其苍凉? 她可是西凉王捧在手心里的公主,本是翱翔于九天的凤凰,竟落的如此下场。 就连安息十几载后,那狗皇帝都想将她挫骨扬灰,永世不得安宁! 苏轻墨愤怒、心痛。有朝一日,她一定要让那个狠心凉薄的男人,在贤妃墓前磕头认错。 冥一冥二见苏轻墨伤了十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跟着一起行动。 大半个时辰过去,贤妃的尸骨已然出现。苏轻墨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包裹住贤妃的尸骨。 随即,便将贤妃的尸骨放在马背上。 “把这里处理干净,我们立刻离开。” 再不走,沐靖宇就要到了。到时候,贤妃尸骨保不住不说,厉王府也是迎来一场塌天大祸。 暗卫们尽快将坟墓恢复原样,此时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母妃,我们回家。” 苏轻墨等人催马离去,她回头看了这个四季如春的山谷一眼,心中无限悲凉。 事发突然,苏轻墨真不知道,该将贤妃葬于何处。 这寒冬凌凌,没有哪一处,可以让她安身。 苏轻墨想了很久,总算找到一个地方。 京城郊外的宁安堂,这里是一座寺庙。平日里香火不盛,往来的人也少。 她去过几次,里面的尼姑心地是极好的。她们青衣侍奉佛祖,终日在这方天地,守着宁安堂。 苏轻墨背着尸骨前去宁安堂时,天已大亮。 佛堂内,木鱼的声音响起,余音绕梁。 苏轻墨敲了敲门,一位小尼姑开了门。 “苏大夫,您怎么来了?”小尼姑名叫缘尽,从小在宁安堂长大,平安堂广施善缘。 她们前来问药时,苏轻墨从未收取分文。 苏轻墨擦了擦手上的血,开口道:“缘尽,我要见慧通主持。” 苏轻墨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第631章 慧通主持 “巧了,昨日主持还说,会有贵客登门,想不到这天刚亮,您就来了。苏大夫进来吧,我即刻去通报。” 苏轻墨带着尸骨,站在寺外,只见慧通跪在蒲团上,嘴里念着经书。 “愿早日离苦得乐,脱离六道轮回,往生极乐世界……” 慧通主持停下敲击木鱼的手,起身,双手合十,拜了拜佛祖,随即便起身,朝着苏轻墨走来。 “苏大夫,随贫尼来吧。” 苏轻墨看着慧通主持,只见她面容苍老,一双眸子里,全是对世间愁苦的怜惜。 慧通主持,好像早就猜到她要来一样。 苏轻墨跟着慧通主持,往后院走去。这里种着翠竹,在大雪中,显得挺拔高洁。 后院有一道拱门,通往宁安堂的园林处。这里的布局,极有风情。 除了翠竹,便是青松,既是是在深冬,青松也依旧郁郁苍苍。 苏轻墨虽不懂丧葬,但也知道,这翠竹与青松,是坟前常种植的树木。 “将她安葬在此处,想来她也可得一方宁静。超度经书,贫尼已颂完,她以后,可以好生安息了。”慧通主持说着,声音里透着苍凉。 苏轻墨瞧着这周围的布局,更加肯定,慧通主持早就算到他们要来此处。 “慧通主持,你认识我母妃是吗?”苏轻墨小心翼翼的问着,慧通主持转过头来,一脸慈悲。 “苏大夫,天机不可泄露。我与你母妃有过几面之缘,当年的事,贫尼略知一二。” 既说天机不可泄露,苏轻墨便不再追问。 或许,这世间,真有人可以未卜先知。 “既是如此,苏轻墨在此谢过慧通主持。”苏轻墨俯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随即,苏轻墨便动手,重新将贤妃的尸骨埋葬。 “母妃,这里很安静,你定然喜欢的,。慧通主持,与你似乎颇有渊源,以后我和沐良轩会常来看您的,您就安息吧。” 苏轻墨完,朝着坟墓磕了几个头。 她起身,刚想去谢过主持,就被小尼姑缘尽给拦住。 “苏大夫,主持闭关了。若要谢她,等来日再来也不迟。”缘尽笑眯眯的,一双眸子里清澈见底。 苏轻墨迟疑片刻,佛门重地,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苏大夫放心,这里是宁安堂,不会有人来这里打扰你家人安息的。”缘尽又补充了一句。 苏轻墨默默点头,出家人果然大开方便之门。 “好,那我先行离去,还望小师父替我向主持道谢,厉王回来,我们自有一份心意。” 小尼姑只是淡然一笑。 苏轻墨离开宁安堂,佛堂内,慧通主持捻着佛珠,一遍又一遍的念着金刚经。 她能替徐念慈做的,就只有那么多了。 慧通是徐念慈的娘亲,当年徐家的种种往事,不堪回首。 她年轻时,从未尽到一个母亲对孩子的责任。这一生,只能尽其所能,替徐念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苏轻墨离开宁安堂后,便回了厉王府。 另一边,沐靖宇赶到了山谷。 第632章 无功而返 这山谷被温泉滋养,外面冰天雪地,里面鸟鸣花香。 沐靖宇感叹,这还真是一个好地方。等挖了贤妃的墓,沐良轩获罪,他便将这个地方,收入囊中,在这里建一座山庄。 沐靖宇如意算盘打的响,带着人前去孤坟在的地方。 他观察着这座孤坟,有碑无字。 沐靖宇轻蔑的说道:“枉你沐良轩权势再盛,能只手遮天又如何?连自己的母妃都护不住,连碑文都不敢写。想来,这些年,你也是日日煎熬吧?” 沐靖宇一想去沐良轩难受的样子,心情就愉悦万分。罪妃之子,低贱的血统,哪怕再厉害,也别妄想能坐上皇位。 沐靖宇蹲下来,摸着墓碑,笑道:“贤妃,可对不住您了。想让你不得安宁的是皇上,护不住你的是沐良轩。你可别怪本王,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哈哈哈……” 沐靖宇仰头大笑,心中畅快。 随即,他猛的一脚,将墓碑踢倒。 “来人,动手挖吧。” 沐靖宇下令,侍卫们立刻动起手来。 他在一旁看着手下的人挖坟掘墓,但很快,沐靖宇就察觉到不对劲。 这土壤松散,不像是埋葬很久的样子。 越挖到后面,新土出现,沐靖宇原本得意洋洋的脸立刻阴沉下来。 这坟墓,有人之前就挖过了。 难道他们的计划泄露了?怎么可能,为了避开厉王府的眼线,沐靖宇特地带人连夜赶到此处。 当时在养心殿,并无闲杂人等。 要让贤妃挫骨扬灰一事,只有几个人知道。 沐靖宇看着这些土壤,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加快速度!” 侍卫们一听,挥舞起铁锹,很快,土壤已被挖的差不多了。 而棺椁中,空空如也。 沐靖宇的脸色阴沉下来,贤妃的尸骨已被人转移,这就是座空坟。 沐靖宇气的要死,还是来迟了一步! 这里没有尸骨,他怎么跟皇上交待?怎么扳倒沐良轩? “立刻派人巡查山谷,不管什么人在此,给本王抓来。”沐靖宇的语气中,全是愤怒。 他还想靠着贤妃的尸骨,激怒沐良轩呢!现下,只能是无功而返。 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错?会不会是祁敬之骗他? 不对,坟墓确实是存在的。 回城的路上,沐靖宇将身边的人全部怀疑了一个遍。 这些年,贵妃得宠,在宫中使了不少手段。哪怕沐良轩权势再盛,宫中的妃嫔,在贵妃的强压下,也不敢与厉王府有任何来往。 会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从中作梗,给厉王府通风报信? 难道是小福子? 不对,小福子服侍贵妃多年,家里的人全在靖王府上为奴。 小安子也不可能,他与皇上一条心,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皇上的。 那到底是谁? 由于这十几年,皇后徐念慈太过低调,就连后位也形同虚设。所以,沐靖宇压根就没想到长乐宫头上。 看来,皇宫中也有人与厉王府勾结在一起了,他得让母妃查出这个人来。 回到厉王府的苏轻墨,松了一口气。 随即便在思考,那个送信的妃子到底是谁? 第633章 摆驾长乐宫 宫中无恩宠的妃子那么多,一个一个排查,还真有点困,事情一时陷入僵局。 养心殿,沐靖宇沮丧的垂头侍立,他无功而返,一座空坟而已,什么都证明不了。 皇上双目微闭,虽无证据,但尸骨被连夜转移,他就更加肯定,这是厉王府的人所为,那坟里,葬的是一定是贤妃了。 他最近时常梦见贤妃向他索命,对这个女人厌恶到了极点,死后都不肯消停! “派人仔细盯着,若发现贤妃葬身之处,不必来禀明朕,直接将坟墓销毁。” 皇上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阴狠。 沐靖宇躬身作揖:“儿臣遵旨。” 皇上一摆手,示意他退下。 这个儿子还是无能了一些,沐良轩不在,还被人抢了先机。 养心殿内,只剩小安子,他见皇上眉头紧锁,便小心翼翼的开口:“皇上,这次我们扑了个空。除了要加大搜寻力度以外,奴才以为,更应该查一查宫内。” 小安子一番话,提醒了皇上。他睁开眼,嗯,一定是宫内有人向厉王府通风报信。 沐良轩不在,只剩一个苏轻墨主持厉王府。 如果没有人通风报信,一个平民女子,怎么会如此反应迅速、应对从容? 皇上的眸子里,多了些许怒气,他最忌讳的就是宫内的人不与他一条心。 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与厉王府私下往来,当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正当皇上揣测时,殿外守着的小太监来报。 “皇上,长乐宫送来了抄写的经书。” 徐念慈不问后宫事务以后,每月都会抄写经书送到养心殿。皇上想起那张波澜不起的面孔。 会不会是徐念慈?当年贤妃之事,只有她开口求情。他不答应,自此以后,帝后便离心。 皇上心下越想越觉得是徐念慈,在她心里,徐家、贤妃、后宫之事,都在他之上。 他们是少年夫妻,自己想做什么,皇后却一再阻拦,他早就对徐念慈厌烦了。 “摆驾长乐宫。” “喏。”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皇上已经十余年未踏足过长乐宫了。 小安子端详着皇上的表情,还留有怒气。 长乐宫,木鱼声,声声入耳,莫名的给人一种宁静致远之感。 明晃晃的仪仗车辇进了这昏沉沉的长乐宫内,显得格外的突兀。 徐伶还在挑水,见到皇上仪撵的时候,吓的水桶落第,原本破旧的桶碎成几瓣。 小安子鄙夷的瞥了徐伶一眼,呵斥道:“惊动圣驾,该当何罪?” 徐伶吓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结结巴巴的说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奴才失态,请皇上降罪。” 皇上倒没有追查徐伶的失态,他抬起腿,迈进长乐宫。 皇后的宫殿,冷清的犹如冷宫。看样子,只有这一个小太监服侍。 徐念慈仍在礼佛,哪怕听到皇上到来的声音,也没有起身迎接。 佛堂烛火昏暗,摇曳着,令人感觉到沉闷。 皇上站在门口,看着那一袭青衣,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 第634章 淡漠疏离 除了烦躁,还带有不被重视的恼怒。 他是皇上,一国之君。这后宫之中,任何一所宫院,只要他出现了,都是前呼后拥、山呼万岁。 偏偏,他的皇后从不在意。年少时,他们也是恩爱无比的。 “朕来了,你都不起身迎驾吗?”皇上的声音里透着怒气,眉头紧皱,颇为不悦。 徐念慈停下敲击木鱼的动作,缓缓起身,转过头来,微微俯身,行礼道问安:“臣妾一时怠慢,皇上不必恼怒,责罚臣妾即可。” 徐念慈的声音不疾不徐,淡漠疏离,没有一丝讨好之意。 皇上被徐念慈的话给噎住,他狠狠的瞪着这个女人。长发束起,脸色苍白,眉目清秀,哪怕不再年轻,也掩盖不住她身上的超脱世俗之感。 她这般与世无争的气质,最适合做皇后。 本该为万人敬仰,却自甘蜗居于这长乐宫中,常伴青灯古佛。 他恨,恨徐念慈让自己颜面尽失。帝后不合,已经是尽人皆知。 “贤妃一事,是不是你派人告知厉王府的?”皇上开门见山的问道。 徐念慈看着多年未曾相见的夫君,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淡然说道:“臣妾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贤妃不是已经死去多年了吗?皇上因何疑心臣妾做了什么?您认为,长乐宫还有可用之人?徐家悉数流放,难道皇上忘记了吗?” 最熟悉的人,才能一语戳中对方的软肋。 皇上对徐家的猜忌,从即位之时便已开始。 徐家位高权重,他惧怕外戚干政,动摇江山。所以,徐家全被流放,就连她,也不能生育。 皇上听到这话,微微愣住,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面对徐念慈,他没有了往常的理直气壮。 这位皇后,陪伴于他年少轻狂,微末之时。 “你与贤妃一向交好,这次朕派人查处她的葬身之地,你怕是不忍心了吧?” “臣妾为多人求过情,最后却连自己的娘家都护不住。长乐宫寒冷凄凉,皇上龙体为重,还请您移驾吧。” 徐念慈做出了恭送圣驾的姿态,语气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只有她这里,不欢迎这个九五之尊。 不争,不怕,不贪,不恋,所以才会在这后宫苟延残喘至今。 皇上面对皇后的送客之意,颇为恼怒。他挥了挥衣袖,出言警告:“皇后,朕给你最后的体面,你自己也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朕一定……” “十年过去了,皇上还是这样的脾气。如果要废了臣妾,皇上下旨就是。” 天底下,无人敢像皇后一样顶撞皇上,因为,那些人都怕死。 徐念慈说罢,转身继续跪在蒲团上,念诵经文。 皇上愣住,废了皇后这句话,他好像说过无数次。 可每一次,都是不了了之。 他……内心里,从没有想过,真的要废了她。 皇上看着皇后的背影,想起了往昔。 他叹息一声:“皇后,朕十年未踏进长乐宫,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对朕说吗?” 第635章 替他赎罪 皇上的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孤寂,少年夫妻,怎么可能没有一丝情意? 徐家已经不足为患,徐念慈一再违逆皇上心意,可他,从未动过废她后位的心思。 徐念慈不理后宫事也罢,挑衅他也罢,一向杀伐果断的皇上,唯独对她听之任之。 就连皇上心里,也搞不清楚对这位皇后,是怎样一种心思。 徐念慈心里微颤,握住佛珠的手也紧了紧。沉默片刻以后,她才淡淡吐出几个字来: “不知皇上这些年,是否如愿以偿,高枕无忧?” 一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直的插入皇上心中。 如愿以偿?高枕无忧?他何时心安过,有些猜忌,无法根除。 他终日活在对皇权的患得患失中,如何自在? 皇上只觉得心里苦涩,只有徐念慈,他的妻子,才懂的怎样瓦解他心里所有的防线。 “哈哈哈,皇后啊皇后,也只有你,最懂得朕的心思。”皇上大笑着,扬长而去。 长乐宫内,又只剩下徐伶与徐念慈二人。 徐伶颤颤巍巍的走进佛堂里,他家娘娘的性子,最是刚烈。他很害怕,皇后会惹恼皇上。 长乐宫处境已经如此艰难,他可不能在失去主子了。 “娘娘,娘娘,您没事儿吧。” 徐念慈睁眼,看着一脸紧张的徐伶,笑道:“本宫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皇上受些气罢了。” 每次争吵,吃亏的永远是皇上。 已经十年了,沐辰第一次踏进长乐宫,竟是质问她是不是去通风报信了。 是又如何? 他猜的还真对。 跟皇上置气,这阖宫中,恐怕也只有皇后娘娘敢这样了。 “娘娘,其实皇上好不容易来了这里,您也不要太冷落了圣驾。奴才瞧着,您若是温婉一些,皇上也许日后就会时常来长乐宫了呢。” 徐伶劝诫着,谁不希望自家主子恩宠绵绵? 更何况,他家娘娘,还是一国之后。 “本宫不需要他的恩宠,日日青灯古佛,我已经心如止水了。” 徐念慈轻声说道,看向佛祖,虔心膜拜。 徐伶实在不懂,为什么皇后会这么做。 说皇后不在乎皇上吧,每个月都巴巴儿的抄写经书,送到养心殿。不管刮风下雨,还是天寒地冻,没有任何一个月落下。 也正因为如此,皇后手上,冬日里常被冻疮折磨。 说在乎吧,皇上好不容易来一次长乐宫,还是被气走撵走的。 “娘娘,奴才实在不明白。如果拿出一点儿对佛祖的恭敬之心对皇上,您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啊。” 徐伶说出自己压在心里多年的疑惑。 “赎罪。”徐念慈缓缓吐出两个字,无限苍凉。 赎罪?为什么要赎罪?他家娘娘最善良了,怎么需要赎罪?又没做错什么事? 徐伶想开口继续追问着,只听见木鱼敲击声响起。他乖乖的闭了嘴,站在一旁,陪着徐念慈。 徐念慈当然不是为自己赎罪,而是为沐辰赎罪。 这些年,多少人惨死在他手上,她劝不了他,只能替他求得佛祖的原谅了。 第636章 相见 最是深情厚谊,最无法言喻。 原本同向而行的少年夫妻,也终究因为猜疑而离心。 她只希望,贤妃与厉王,都安好。 野狼谷处在铭城与酆都城之间,两山相夹,唯留一条数十尺宽的甬道。 两边是悬崖峭壁,湿滑至极,山顶处,是野狼寨的地方。 这跳甬道,连接两城,只要士兵一进入甬道,野狼寨的土匪强盗,便令人放下滚石。 更有甚者,直接以火攻之。进入甬道的士兵,身处险境,面对悍匪,多数丧命于此。 想要攻上野狼寨,就山势而看,成功的几率太小,除非轻功出神入化的人。 野狼谷素来是强盗的老窝儿,以前还不这么凶残。过往的商户、官兵,想要顺利通过,提前用钱财放在甬道里,等土匪们收了钱,第二天便可顺利通过。 可是自从李二林叛变,上山为匪以后,野狼寨的土匪,变本加厉。对过往官兵、商户,一律截杀。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李二林的报复。但是碍于野狼谷的地理位置,对付起来实在是有心无力 输送军资的队伍想顺利通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沐良轩赶到野狼寨时,天色已晚,这里的气候要比京城暖和一些。 刚到铭城,沐良轩就立刻赶去梁府,与梁晨的父亲梁江汇合。 梁府,灯火通明。梁江听闻沐良轩今日到,早就在府门等候着。 他站在门口,时不时的往外看着,俨然一副老父亲等待孩子回家的焦急模样。 梁江捋着胡须,这些年沐良轩在京城所做的种种事情,他早已听闻。梁家有这样的孩子,是他们的福气啊! 马蹄声响起,两匹骏马疾驰而来,最终停在了梁府门口。 沐良轩与冥夜从马上跳下,梁江眼眸里的欣喜抵挡不住,赶紧上前,行礼作揖道:“微臣恭迎厉王殿下。” 君臣之礼,先于亲情。 这些规矩,梁江自然明白。 沐良轩见状,赶紧伸出双手,将梁江扶起来。 “舅舅,这里不是京城,您不必如此见外。” 他虽与梁家无血脉亲情,但梁家给予他的关爱,一点都不少。 贤妃死后,梁家被贬,举家迁出京城。 那个时候,他年纪尚小,梁江怕他在京城生计艰难,在边关安顿下来以后,便将梁家大半财产送到厉王府。保他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沐良轩还记得,母妃死时,梁江抱着他说,没有了娘亲还有舅舅保护你的话语。 这些年,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唯一一次,也是六年前他带兵打仗的时候。 梁江起身,握住沐良轩的双手,打量着他,露出一丝笑意:“不错不错,这些年应该过的不错。” 梁江身旁是梁晨的母亲,梁夫人,名叫陈芸芸。 “老爷,厉王来铭城是做正事的。叙旧的话,留着以后再说。你还不快点请厉王他进去,好好商讨野狼谷的事情,早日做个了结,也好早日让厉王安心。” 梁夫人提醒着,这也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 第637章 易守难攻 梁夫人端庄大气,虽不似宫中女人一般华贵,却有着当家主母的气派。 梁晨与她有六分相像,性子也像。凡事考虑周到,也不会令人不悦。 “瞧瞧我,一开心就忘了。走,我们进去再说。” 书房内,一张地图摆放在桌子上。 沐良轩细看这野狼谷地势,果然是易守难攻。 “舅舅,最近一批官兵,带队的是何人?现在所在何处?伤亡情况如何?” 沐良轩一提到这里,梁江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最令人头疼的就是这里,最近带兵进入野狼谷的官兵,全军覆没。那野狼寨的人下手狠毒至极,不留一个活口。 “挑衅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所有人都对朝廷的能力产生怀疑。野狼谷,如其名,每到夜间,有无数野狼现身。狼嚎之音,延绵不绝,在外听来,犹如人间炼狱。 因为连接酆都城,所以都有传言称,里面有狼妖。其实哪里是什么狼妖,那些野狼,有些是野狼寨驯养的。用人肉来饲养,因此凶残无比。” 死在野狼谷的官兵们,有一些连全尸都没有。都是被狼咬断手脚的。场面骇人听闻,现下,铭城与酆都城,都是人心惶惶。” 梁江说着,身旁的人已经忍不住捂住嘴,干呕起来。 沐良轩听了,眉头也是紧紧皱起。怪不得,野狼谷的事情一直没有平定。如果他不赶想办法尽快平息匪患,这两城的百姓,永远会受这野狼谷的骚扰。 “野狼谷山顶,有没有可以上去的路?” “有两条小路,不过那李二林占据高位,一旦有官兵攻上去,就会被乱箭射杀。” 沐良轩听罢,不由得感叹一句:“这野狼谷,还真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啊。” 梁江听到沐良轩这样感叹,也不由得担心起来。不知道他是否能顺利荡平山寇。 “厉王,这野狼谷……”站在一旁的地方官员担忧的开口道,语气中,多了些许怀疑。 沐良轩观察着地势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会不会,不止这两条小路?这里的山势岩石偏弱,容易受水流冲击。 他去过西南一次,那里就曾有山洞,直穿至山顶。 还有这些野狼,不知他这狼王骨哨,能不能号令。 “今夜本王去探一探这野狼谷,摸清楚实际情况。”沐良轩看向梁江和那位官员,开口道。 他坚毅果敢,没有一丝畏惧。 厉王如此自信,众人跟着安心许多。 厉王盛名,早已传遍整个东越。有这样的人带领他们,就像有了信仰,有了希望。 梁江见沐良轩要去野狼谷,眼里不禁流露出担心。 “良轩,那野狼谷实在凶险,你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性命要紧。” 别的人只关心沐良轩能不能剿匪成功,梁江却更担心沐良轩的安危。 沐良轩舒展眉头,看向梁江,目光炯炯。 “舅舅放心,我不会出事的。” 夜间,铭城的雪渐渐消融,天气逐渐回暖。整座城池,已经感受到春意。 第638章 夜探野狼谷 一轮明月挂上高空,风吹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 野狼谷里,狼嚎声四起,一声高过一声,听得人心生寒意。 沐良轩与冥夜黑衣夜行,隐身于黑夜当中。 两人的轻功极好,飞跃与石林之间,刚进野狼谷的地方,还有石柱可以遮住身影。 再往里走,就没有障碍物了。整个甬道,宽平,视野开阔。 沐良轩与冥夜站在石柱上,看着下面的野狼。那些惨死的官兵,还有一些并没有被收尸。 数十只野狼撕咬着尸体,争夺着食物。 狼牙刮着骨肉,发出咯咯声。场面血腥至极,伴随着月光,仿佛地狱一般。 哪怕冥夜见惯了这些场景,都不由得在心里感叹着场面的血腥。 胆子小一点的人看到这幅场景,不被吓死才怪。 狼群中,地位等级明显。 获得首领地位的野狼,可以享受至高无上的地位与权力。优先得到配偶权和食用食物的权力。 无数只狼在撕咬着残肢,唯有一只野狼,坐在中央,独自啃食着。 只见那头野狼正当盛年,身体足有两米多长,俨然是一个庞然大物,它毛发如雪,四肢健壮,威风凛凛,就像一个帝王,睥睨天下的气势尽显无遗。 狼群中的争斗无时无刻存在着。 只见狼王呲着牙,呵斥着那些年轻的狼崽。随即,仰起头,仰天长啸,狼嚎划破长空。 无数追随者也停止进食,参与进来。 所有狼群,朝着圆月嘶吼着,像是在朝拜一样。 看到这一幕的冥夜,不由得惊的瞳孔放大。 哪怕他武功高强,也不敢随意冲进狼群中。 狼群团结,喜欢在一起攻击人。如果准备不足,很有可能被吞食入腹中。 沐良轩拿出骨哨,吹了起来。 刺耳的哨声打破野狼们的嘶吼,原本抬起头朝拜月亮的狼群,纷纷朝着哨声传出的地方看来。 冥夜后背一冷,完了,被发现了。 怎么办? 冥夜将目光投向沐良轩,只见他气定神闲,吹出的哨声时高时低,仿佛在挑衅狼群一般。 很快,狼群中有野狼低头呜咽着,像是怕了这哨声一样。 这么神奇? 冥夜一阵错愕,看着厉王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崇拜。 他家王爷是什么神仙,怎么会有这样的本领? 这可都是听不懂人话的畜生啊,怎么他一吹骨哨,这些凶猛狼就像狗一样温良驯服了? 沐良轩见狼群有了反应,心里一喜。这骨哨,对这些普通的狼群同样管用。 他要做的,就是将那中间的狼王给杀了! 狼王似乎也感受到沐良轩的挑衅,骨哨是狼的骨头做的,带有陌生狼王的味道。 在野狼王眼里,沐良轩就是一个想要挑战他狼王位置的外来孤狼。 “啊哦哦……”野狼王疯狂的撕咬着想要臣服于沐良轩的其他狼崽,想要向这些同类展示,它才是最有实力的。 原本示弱的其他野狼,纷纷低下头,不敢做出什么反应。 它们,在等待着一场激烈的对决。 第639章 与狼厮杀 狼王死死的盯住沐良轩,露出尖利的獠牙,它低声嘶吼着,像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 沐良轩与对视,黑眸泛出无尽的冷意。面对这只畜生,他的气势绝对占了上风。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冥夜紧张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觉得这场景古怪又充满神话的意味。 他家王爷,上辈子应该也是一只野狼吧。 狼王逐渐靠近,通体雪白,两米长的身子,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沐良轩再次吹起骨哨,这是对狼王下了战书。 一个起跃,野狼王猛地朝着沐良轩扑来。 沐良轩站在高处,但这狼王,每一次跳跃,都是一个新的高度。 它要抓住这个入侵者,将他撕成碎片。 冥夜后背直冒冷汗,要是被这狼爪击中,后果有多么可怕? 沐良轩在狼王即将逼近的时刻,腾身跃起,扑向野狼王。 自然法则里面,适者生存,强者无敌。 沐良轩并没有使用武器,而是赤手与狼王搏斗起来。 野狼王机敏的躲过沐良轩的攻击,向一侧跳去,遂而转身急扑,一口森白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呜呜……”其他野狼,见此打斗场景,纷纷夹着尾巴,往两边散去。 沐良轩的骨哨,让它们噤若寒蝉,不敢靠近。 沐良轩踮起脚尖,腾空而起,一下跳到狼王的背上。 他两只手狠狠地掐住狼王的脖子,试图用这种方式让它窒息而死。 野狼王也察觉出沐良轩的用意,疯狂的甩动着身子,想要将他从背上甩下来。 好厉害的畜生! 沐良轩心里不禁感慨着,不愧是厮杀多年的狼王。 他稳住身子,紧贴在狼王的背上。 狼王见甩不掉沐良轩,一双眸子里发着绿色的光芒,凶狠至极。 它疯狂的往石壁上撞去,试图甩开这个可恶的人类。 狼王狠烈,只是厉王反应迅速,在它快要撞上石壁的时候,拍出一掌,身形倒退,跳到一旁。 狼王被摆了一道,整个身体撞上石壁,发出重重的声响。 冥夜大喜,这畜生哪里是他家王爷的对手?结果,狼王很快的爬了起来,一双眼睛闪烁着幽暗的绿光。 到底是狼王,够强大,也够勇猛。在一旁观战的冥夜,心中也对它敬畏起来。 沐良轩不给它喘......息之机,脚尖儿一点地,换了方位,一只手扼住狼王的脖子,高高地举了起来,又狠狠摔向地面。 那沉重的身躯与石头相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 它的嘴角,已流出血来。 不过,王者就是王者。还有一口气在,狼王就会战斗到底。 狼王尾巴猛的一甩,扫在沐良轩的腿上。 这力道,大得惊人,厉王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沐良轩眼中露出欣赏的神色,这才是狼王该有的态度。 他需要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狼王的爪子按住了地面,一个起跳,再次凶猛的扑了过去。 沐良轩闪身后退,躲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一人一狼,对峙着。 第640章 狼王臣服 冥夜在一旁心急如焚,狼群之间争夺狼王,都是单打独斗的。 他不能上前帮忙,但是看着这头凶猛的畜生,又担心自家王爷的安危。 最无奈的事情就是,爱莫能助。 沐良轩见这狼王斗志不减,便踩着湿滑的岩壁,倒退着,凌空一跃,重新扑到狼王的后背。 这一次,他瞅准时机,狠狠地扼住野狼的脖子,只听见“咔嚓”一声。 狼王呜咽着倒地,沐良轩从狼王背上跳下来。此次战斗,胜负已定。 这野狼群的首领,已然换成了沐良轩。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月光照射在甬道,沐良轩犹如神只一般,站在狼群中。 很快,有野狼走来蹭了蹭他的腿。随即,便驯服的趴在他的脚下,这是臣服的姿势。 一只,两只,无数只.....都承认了他这个新的首领。 沐良轩弯下腰,伸出手摸了摸这些野狼的头。原本凶恶的狼群,变身成为大狗狗。 冥夜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这世上,还有他们王爷做不到的事吗? 只要他出现,就是所向披靡,横扫千军。 正当沐良轩伸手撸着野狼时,倒下的狼王,嘴里发出了声音。 “呜呜……” 那受了重伤的狼王,它挣扎着不屈的站了起来。哪怕只留一口气,狼王都不允许自己趴下。 狼......性如此,更何况人? 孤狼是最令人敬佩的动物。 沐良轩警惕起来,注视着狼王,垂死挣扎才是最可怕的。 却只见狼王耷拉着脑袋,缓缓朝着他走来。 沐良轩已进入战斗准备,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所有野狼,都在等着他与狼王的下一次战斗。 冥夜叹气,这狼王,还真是……锲而不舍。 快要天亮了,寒露更重,呼出的每一口热气,都化为了白雾。 狼王走向沐良轩,在快靠近他的时候,没了刚才的锐气。 “呜呜……” 它叫唤两声,像极了被驯服的大狗。委屈的蹭了蹭沐良轩的手,以示友好。 随后,狼王趴在沐良轩的脚下,不停地叫着。 与狼王战斗,只有两种。 第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第二,狼王臣服,拥立新王。 第二种更难,因为狼王多半只会战死,不会臣服。可当它臣服之时,赢的一方,就会获得狼群至高无上的尊崇。 沐良轩就是后一种。 他笑着看向这只“大狗狗”,伸出手碰了碰它的鼻尖,“早知如此,何必受那么多罪?” 狼王似乎听懂了沐良轩的话,又哼哼两声。随后,扬起上身,仰天长啸。 狼王一起头,其余的野狼也跟着嚎叫起来。 狼嚎声划破天际,与明月相对。沐良站在它们中间,接受着特殊的朝拜。 这一幕,奇妙又诡异。让人看了,后背发凉。 冥夜见危机已过,跳下石柱。 “王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狼群已被驯服,可是驯服狼群,有什么作用呢? 沐良轩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道:“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些山寇的报应来了! 第641章 雪狼 这李二林,不是让进野狼谷的官兵都沦为野狼的腹中餐吗? 如今这狼群已为他所用,他自然要利用这狼群,将这山顶上的悍匪一网打尽! 正当冥夜与沐良轩谈话之际,野狼王拖来一只肉质肥厚的躯干,放在沐良轩面前。 随即,还特地用爪子碰了碰他的腿。 一双幽绿的狼眸散发着亮光,里面全是尊敬与期颐。 额……冥夜看到这躯体,只觉得胃里有东西翻涌。这狼王,还真把他们主子当狼了。 沐良轩一脸黑线,盛情难却。只能摸摸狼王的头,解释道:“本王……不喜欢吃这个。” 狼王听了沐良轩这般说,眼眸暗淡下去,一阵委屈。 这可是战利品啊! 沐良轩无奈,刚刚在打斗中,狼王被他伤的很重。如果留它在野狼谷,说不定会丧失性命。 “你跟本王回铭城,本王找大夫来给你治病,嗯,先给你取个名字吧。” 沐良轩打量着这匹狼,身形修长,通体雪白,威风凛凛。 “不如就叫雪狼如何?” “呜呜……”雪狼起身,围着厉王转了起来,表现的十分开心。 铭城,梁府,快要天亮的时候,夜探野狼谷的沐良轩平安归来。 顺带着带回来的,还有一头受了伤的野狼。 这匹狼虽然身受重伤,但攻击性仍然很强。一双嗜血的眸子盯着人群,仿佛像看到食物一般。 梁江与梁夫人一宿未合眼,生怕沐良轩此行出什么岔子。那野狼谷的狼群,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进入野狼谷的商队都必须彻夜点着火把,快速通行。不然,必然沦为野狼口中的食物。 “老爷,夫人,厉王回来了。”府上小厮来报,梁江一听,立刻起身,往厅堂去。 厅堂内,雪狼趴在沐良轩的脚下,受伤太重的它,现在很是虚弱。 虽是如此,一旦有陌生人靠近,它还是会起身。龇牙咧嘴的露出凶相。 “厉王,良轩,你没事儿吧?”梁江出来,一脸紧张,刚想靠近沐良轩,雪狼就站了起来,往前一步,露出獠牙,呈现攻击态势。 梁江被吓的退后几步,“这哪来的野狼?” 他打量着这只畜生,只觉得凶猛无比,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体型那么大的野狼。 “雪狼!”沐良轩呵斥一声,瞥了雪狼一眼,雪狼就立刻没了脾气,耷拉着耳朵,又继续趴着装死。 还时不时发出不满的呜咽声,“呜呜……” “野狼谷的狼王,它脖子受了伤,我把它带回来医治。”沐良轩简单的回答着。 梁江见野狼很听沐良轩的话,猜到了几分,随即答道:“我立刻去让人请兽医来。” “良轩,这次去野狼谷,可有什么收获?”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李二林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军资再送不到边关,那些将士,还没等开战,恐怕就要被冻死饿死。 “舅舅,我需要人准备一批弩箭,再有一批年轻力壮的官兵。” 沐良轩提出要求,这是攻破野狼寨必须要准备的。 第642章 带兵围剿 梁江立刻答应下来,剿匪事大,只要沐良轩需要的,他都帮他凑齐。 “那什么时候动手?” “先替雪狼治伤,明日晚上动手。”沐良轩神情严肃。 他一刻都不想迟延,不知道,苏轻墨与孩子们怎么样了。 思念这东西,最是折磨人。 他突然明白,古人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并不夸张。 梁江带来兽医替雪狼看病,怎奈,这匹狼野性十足。生人一旦靠近,它就露出獠牙,随时准备扑咬。 也就只有沐良轩管得住。 沐良轩抱着雪狼,捂住它的嘴巴,兽医战战兢兢的替它检查身体。 “没什么大事,就是背上的骨头有些开裂,将养些时日也就好了。” 兽医检查完雪狼,额头上已冒出汗水来。 这野狼谷的狼,竟然能这样听厉王的话。这厉王,当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啊。 沐良轩听罢,松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 雪狼体型硕大,在沐良轩怀里,乖巧的像一只被驯化的大狗。而且,生性冷僻孤傲的沐良轩,抱着一只狼,竟然一点都不突兀。 反而生出一种怪异的美感来。 天已大亮,沐良轩抚摸着雪狼的皮毛,轻声道:“好好休息会儿,晚上可别让本王失望。” “呜呜,”雪狼叫了两声,以示回应。 沐良轩难得的笑了笑,驯服雪狼,将它带回京城,苏睿一定会很开心。 他喜欢小狗,那个,雪狼也算一条大狗吧。 雪狼似乎感受到沐良轩在想什么,摇了摇尾巴,以示不满。 它是狼! 是夜,月亮升至高空。寒露更重,每个官兵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就等这厉王一声令下,好奋起进攻。 在他们心里,厉王无所不能,是东越的大英雄。尽管官兵们对这次围剿,还是抱有一些怀疑。可看到厉王身先士卒,心里便安稳许多了。 寅时一刻,沐良轩抬头看了看天,随即走进野狼谷。 随行的官兵们见状,纷纷着急起来。 “厉王,那里面有野狼……” “闭嘴。”冥夜呵斥道,不能打草惊蛇。 被呵斥的官兵见状,都不再出声儿,眼睁睁看着他高大的身形走进野狼谷。 他们心里都在打着颤,生怕还没开始进攻,这厉王就葬身于狼腹。 沐良轩走进野狼谷,拿出骨哨,吹了起来。哨声划破天际,随即而起的,是一声声狼嚎声。 狼嚎声此起彼伏,犹如炼狱中索命的厉鬼,听的人胆战心惊,头皮发麻。 平日里,这些野狼都是被散养在野狼寨的。只有官兵进攻时,李二林才会吩咐手下将野狼放出。 或者谷内尸体太多时,李二林也会让野狼去清理尸体。 如今这些野狼,纷纷嚎叫起来,惊醒了野狼寨的人,让他们不寒而栗。 李二林披着衣服,看向天上的月亮,骂骂咧咧道:“撞鬼了!昨晚才将他们放下去吃饱,今天又开始叫了起来!” 有胆子小的人,被狼嚎给吓到双腿发抖。 今晚,有些邪门儿啊! 第643章 野狼反扑 有人跌跌撞撞的跑到李二林跟前,说话都不利索了:“二当家的,撞……撞鬼了。” 李二林心里发怵,却又不能表现出来,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来人头上,痛骂道:“撞什么鬼?那里来的鬼?狼叫而已,平时还没听习惯?再敢动摇军心,老子宰了你!” 被打的人只觉得头昏脑涨,可是刚才那场景,的确是见所未见啊! “二当家的,真的撞鬼了,不信您去看看吧。那些狼跟发了疯一样,拼命的嚎叫。咱们的人,控制不住了啊!” 李二林听罢,只觉得浑身发冷。可是他是领头的,好不容易在这野狼寨站稳脚跟,若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岂能服众? “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要是你小子胡说八道,我一定你扔进去喂野狼!”李二林狠狠地踹了手下一脚,随后,跟着下属来到关押狼群的地方。 数十只狼群被关在一个不大的牢笼里,每一只都在仰头长啸。有一些在狠狠的撞着牢笼,想要冲出去。 野狼寨有人精通驭兽之道,只是那人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嗷呜!!” “嗷呜!!” 狼嚎声此起彼伏,刺耳无比。李二林捂住耳朵,看向狼群,只觉得奇怪。 “这些畜生是不是饿了?快去拿肉来,喂一喂他们,让他们好闭嘴!” 听到李二林这样说,其余人赶紧去拿来宰好的牛羊肉。 李二林拿起桶,笑嘻嘻的看向这些野狼,说道:“你们都听话,老子这就喂你吃东西,别叫了好不好?怪瘆人的!” 说罢,他将肉块丢进狼群中。 怎料,这些狼群见到肉,没有一点反应。每一只都恶狠狠的盯着他,眼泛绿光,仿佛,在它们眼里,李二林才是真正的食物。 李二林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不知好歹的畜生,喂你们吃肉你们不吃!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还真当我吃素的!来人啊,把火把拿来!” 野兽最惧怕火把,李二林在狼群面前挥舞着火把,吓的狼群往后退了好几步。 李二林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不叫了?继续啊,不是连牛肉都不吃吗?出来吃我呗!来啊!” 他得意的叫......嚣起来,这野狼寨之所以固若金汤,就是有人可以驾驭这些畜生。 只是,这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 李二林回过头,刚想吩咐人多点一些火把,冷不防的雪狼向从暗处飞身扑出来。 锋利的狼爪一把打掉李二林的火把,下一秒,它的獠牙,狠狠的向李二林的颈脖处咬去。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平日里尝过人血的狼群闻见鲜血,变得异常兴奋。 只不过短短片刻,刚才还得意洋洋的李二林,如今已身首异处。 雪狼将李二林的头颅咬下,转过头看向平日里囚禁他们的人。 幽暗的眸子中,充满了恨意。 它将头颅扔到一旁,转身用牙齿咬掉木锁。 牢笼被打开,群狼冲了出来,一时之间,在场的人被吓的屁滚尿流。 第644章 攻破野狼寨 野狼寨饲养狼,却从不将他们视为伙伴。只将这些野狼看做杀人的武器,不懂人话的畜生。 平日里,这牢笼锁住了他们的野性。如今在狼王的带领下,所有野狼倾巢而出。 逃出牢笼的野狼仰天长啸,随即,便怒气冲冲的攻向寨子。 甬道内,沐良轩听到雪狼的声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愧是狼王,他多了一个得力助手。 雪狼带领狼群杀进寨子,被杀个措手不及的土匪尖叫着四散逃离,根本就没有能力反抗。 曾经不可一世的人类,成为狼群的食物。 野狼寨的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用这种方法对抗官兵,有一天,也会用同样的方法丧命于野狼之口。 惨叫声回响在山顶,狼嚎声此起彼伏。山谷下的官兵,都觉得奇怪,山顶好像发生了惨烈的事情。 可没接到命令,他们又不敢轻举妄动。 沐良轩吹着骨哨,控制着狼群。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土匪们已经死伤无数。雪狼领头,对着月亮嚎叫。 冥夜听罢,开口道:“拿起强弩,冲上山顶!” 官兵们听罢,没有一人退缩畏惧,跟在冥夜身后,就往山顶上冲去。 被野狼冲散的土匪,有幸存者正往山下跑,不料迎头对上冲上来的官兵。 他们拿出砍刀,想要反击,却被强弩刺破皮肉,倒地而亡。 平日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野狼谷,在今日,被大举攻破。 当官兵们冲进野狼寨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场景。 以前嚣张至极的土匪,被狼群咬断手,咬断脚。 有的头颅已经不见,有的身体已经被啃食大半。 这样如同炼狱一般的场景,是他们生平第一次见到。正常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不由得犯恶心。 有一些人,直接吐了出来。 这些狼群,像是通人性一般。只撕咬土匪,对官兵们视而不见。 沐良轩来到山顶,狼群们停止了撕咬。随后像是朝拜一般,靠近沐良轩,臣服于他的脚下。 随即,狼群们对月长嚎,声音划破天际。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狼群们往密林方向散去。 除了雪狼。 参与这次围剿行动的人,统统都惊呆了。今夜的一件件事情,完全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只以为沐良轩是皇子,身份高贵,能力出众,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可今晚的沐良轩,更像是从天而降的神只。引众狼朝拜,这些狼群,将他视为神明。助他清缴土匪,然后离去。 冥夜见识过一次,所以这次,他并不惊讶。 自然有自然的法则,狼群本就生性自由,不应被豢养,这野狼寨落的如此下场,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众狼四散而去,雪狼却像大狗狗一样,跑到沐良轩的脚边,咬着他的衣衫,像是立了功等着赏赐的小孩子。 沐良轩摸摸雪狼的头,轻声问道:“它们都走了,你确定要跟着本王?” “呜呜,”雪狼应答着,在沐良轩面前滚了个圈。 “那明日,你就跟着本王去京城吧。” “呜呜。”那是快乐的回应。 第645章 备受煎熬 雪狼很通人性,沐良轩得到它的回应,唇畔露出一抹微笑。 这是在场的官兵们第一次看到厉王笑,这一笑,无形中拉近了与官兵们的距离。 在他们心目中,厉王如同神只,守护他们这些普通人的安危。 此次围剿野狼谷,大获全胜。在沐良轩的带领下,官兵们无一人受伤。 官兵们在清理野狼寨的之时,在隐秘的角落里发现了被野狼吓的瑟瑟发抖,大小便失禁的大当家。 野狼寨的大当家,出身草莽,生的虎背熊腰、五大三粗,他生性粗鄙,一次天灾,便带着几个兄弟上山落草为寇。 多年后,野狼寨就发展成现在的规模。 这是要犯,厉王要把他带回京城。 回到梁府,已是天明。来不及休息,沐良轩与冥夜便准备启程,回京城。 寝室外,梁江背着手,来回踱步。 他一直在纠结,不知该不该说出关于梁雨凝的事情。 如今的沐良轩,是人中龙凤。有能力翻云覆雨,一统山河, 当年梁雨凝之死,一直是困扰这孩子心魔。 这种种悲剧,归根究底,都源于梁家将梁雨凝送进宫中开始。 梁家无儿郎,后继无人,若将事情真相说出,沐良轩震怒之下,断了与梁家的往来,那以后,这梁府,就真的再无所依仗了。 可是如果不说,梁江又觉得对不起沐良轩。 梁晨尚在京城,沐良轩又已经成婚,用联姻一事,维系梁府与厉王府的关系可能,已不复存在。 他是梁家的家主,身负整个梁氏一族的兴衰。他实在是怕,这梁府在他手中败落。 还有前些日子救回来的那个西凉女人…… 梁江内心备受煎熬,纠结在说与不说之间,无法释然。 沐良轩早已察觉到梁江反常的情绪。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梁江,他转过头,看着走出来的沐良轩,只见他一袭青衣,长发束起,眉眼与梁雨凝有五六分相像。 “我……舅舅就是来看看你。”梁江一时有些无措,找了个最不是理由的借口搪塞。 沐良轩波澜无惊,轻声问道:“舅舅是不是有话想对良轩说?” 梁家的人,重视亲情血脉。这些年,梁江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京城局势。生怕他在京城受委屈。 他们本没有血缘亲情,却要比沐良轩的父皇更关心他。 梁江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总归要让他知道真相的。 “好孩子,随舅舅来。” 沐良轩起身,跟随着梁江,走到祠堂。 祠堂内,供奉着梁氏列祖列宗的牌位。 梁江走进,按了墙上的一个按钮。牌位后的空隙中,墙面向两边分开。 祠堂后面,竟然还藏着一个小小的房间。 房间陈设简单,一张桌子上,摆放着两块牌位。 上面的名字,都叫梁雨凝。 沐良轩明了,其中一个,是梁家真正的嫡女。另一个,就是他的母妃,贤妃。 已知道真相的沐良轩,并没有惊讶。更多的是感动,这世上,还有人记得她的母妃。冒着风险,供奉她母亲的一方牌位。 第646章 亏欠 沐良轩看罢,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弯腰,朝着梁江作揖。 “多谢舅舅,对我母妃的好。”沐良轩的话语,真挚而又诚恳。 梁江见沐良轩并没有追问,为何会有两个梁雨凝的牌位一事,又见他如此淡然,便猜到他已经得知其中缘由。 “孩子,事情真相,你都知道了?”梁江问道,。 沐良轩点了点头,看着那牌位,低声说道:“我也是前不久才知晓的。” 梁江听罢,身子微微一颤。沐良轩已经知道了,却选择了沉默。 “说到底,是我们梁家对不住你们母子,你母妃当年本可过安稳日子,为了维系家族权势,我们终究还是让她顶替着梁雨凝的名字,进了宫。没想到最后,却让她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梁江心中有说不出的遗憾与歉意。 梁家的人,心存良善,颇知礼仪,有些事,他们真的是不得已而为之。 沐良轩见他一脸内疚,摇头微笑: “舅舅,这是哪里的话?当年我母亲尚且年幼,流落于东越民间,如果不是梁府收留了她,恐怕,她也活不到成年,这世间也不会有我。 母妃在宫中时,经常跟我提起在梁府的时光。虽然她只是代替梁雨凝活在这世上,可是梁家待她是极好的,舅舅也将她视作嫡亲妹妹。 对我这个没有血缘的外甥,也是关爱有余加。如果不是皇上猜忌,母妃也不会落的如此下场。” 在谈到皇上时,沐良轩的眸子暗淡下来。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就是皇上,其他的,不过是阴差阳错而已。 梁江见沐良轩明事理,懂感恩,心里不由得欣慰至极。这孩子,太像贤妃娘娘了。 梁江轻轻拍了拍沐良轩的肩膀,满眼欣慰。 “你母妃的身世,我们也是后来才得知的。那时她在后宫中,盛宠不衰,我们便想法子,压了下来。可皇上的血滴子,不是吃素的。 加上西凉那边,有人从中作梗。你母妃的身世,还是被皇上得知。当年你母妃刚进梁府时,身上有一块玉牌。 我替她保管下来,如今,也是时候完璧归赵了。”梁江说罢,从衣袖里拿出那块玉牌,递给沐良轩。 沐良轩接过玉牌,上面是西凉的图腾。 “我没去过西凉,可你母亲是西凉王唯一的公主。想来这快玉牌也是极珍贵的,如今西凉内乱,祸事已隐隐有牵扯到东越的可能。 如果真有那天,说不定,这块玉牌对你有帮助。”梁江眼光长远,他已年老,又处于有职无权的状态,对国事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些年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好不容易因为沐良轩,来到这富饶的铭城,他早就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了。 与梁夫人颐养天年,才是最好的选择。 梁江已经明白,贤妃是西凉公主的真相,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 怪不得,那个女人会特地跑来梁府求助。 “还有一事,舅舅必须告诉你。”他急切的拉住沐良轩的手。 第647章 异域女子 梁江的神情严肃起来:“十天前,有一落难的异域女子来梁府求助。她生的容貌艳丽,气质出众。一见到我,便提了几句你母妃的身世。我怕生出事端,便将她悄悄留到府中。 如今被我安排到郊外一座别院中居住,那女子的目的也很明确,说要见你。那个时候,军资被贪一事并未被发现,我都还奇怪,为什么她要见你,会来梁府? “只不过她言之凿凿,说不日你便会到铭城来。起初我还不信,后来出了李二林的事情,你赶来铭城。我才明白,那女子不是疯子,或许她知道太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梁江细细讲述一遍,那个女人身上,有太多的诡异之处。他实在看不透她的心思,梁江曾派梁夫人拿言语试探,怎料这个女人八面玲珑,从她嘴里说出的话,没有人能判断出真假。 但梁江总隐隐觉得,这女人背后,绝对不简单。所以,便将此事和盘托出,让沐良轩来定夺。 沐良轩眉头一皱,异域女子?要见他? 这事怎么透着那么怪异,还有军资被贪一事,她竟然提前知晓,并且猜到他要来铭城? 这是怎么回事?李二林的事情,纯粹是偶然,这女子,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总之,个中缘由,恐怕只有你见了那女人才能问清楚了。” 梁江叹了一口气,这局势复杂的让人捉摸不透。他的这点儿能力,实在应付不来。 “那我便去会一会她。”沐良轩说着,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闪过的复杂情绪。 铭城郊外,一座清闲的别院里,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铃铛响声。 沐良轩推开门,一股异香钻入鼻中。他立刻屏住呼吸,用内力护着心神。 沐良轩打量着四周,见没有什么异样,才又迈开步伐。 “总算吧=把厉王盼来了。”清脆的声音响起,犹如山间鸟鸣,格外悦耳。 沐良轩皱着眉头,他不喜浓烈的香味,苏轻墨身上,永远是淡淡的药草香。 话音刚落,一女子从厅堂内走出,一身蓝衣,脸庞被蓝纱遮盖,她赤着脚,脚踝处,带着一串赤金丝缠绕的铃铛。 每一步,那铃铛都随风而动,传出阵阵响声,清脆悦耳。 沐良轩看清来人,瞳孔微微放大。 这是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 只见她腰肢纤细,凸起的小腹突兀至极,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拿着拨浪鼓,眉眼尽是妖媚的笑意。 沐良轩惊讶,是因为他想过无数种场景。却唯独没想过,这个异域女子,竟然已经身怀六甲。 “这中原,当真有很多稀奇的玩意儿,我一摇这拨浪鼓,这孩子就踢我,看样子,她很喜欢这东西。” 女子自言自语,对沐良轩视若无睹。 沐良轩脸色阴沉下来,一向运筹帷幄的他,竟然猜不透,这女子要见他有什么用意。 “你是谁?为何要见本王”沐良轩冷冷的问道。 女子抬眸,瞥了他一眼,见沐良轩一脸寒意,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第648章 闵月夫人 “这右煦曦的儿子,竟没她半分的温和。想来与那东越狗皇帝一般,冷酷无情。”女子不屑的说道,露出一副很嫌弃的表情。 右煦曦?他母妃西凉的名字? 这女人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本王没有耐心。”沐良轩冷着脸,对这个女人很不满。她知道自己母妃的名字,也没有资格这样直呼其名。 女子见沐良轩生气了,原本冷漠的脸突然换上另一副表情。她捂着嘴轻笑着解释道:“怎么就生气了,我不过开一开玩笑嘛。好孩子,我是你母亲的好姐妹,名叫闵月。是从小与你母亲一同长大的西凉人。” 女人娇笑着,莫名其妙的就大了沐良轩一辈。 沐良轩脸色更加阴沉了,怪不得梁江说,这女子口中说的话,分辨不出真假。 闵月见沐良轩不信,扶着肚子,自顾自的说道下:“别你不信啊!我真是你母亲儿时的玩伴,她是西凉公主,西凉与东越开战,我与她一起玩耍,却不想越了国界,与她走散了。 她进梁府时,应该才八岁。十四岁入宫,十五岁生下你,二十七岁香消玉殒。” 闵月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沐良轩。 沐良轩退后一步,对这个女人持有绝对的警惕心。 她知道的太多了! 让人不得不妨! 闵月也察觉出了沐良轩的不信任,她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你怎么不信我呢?是不是我太年轻了?西凉女子不显老。” 沐良轩一脸铁青,他实在是不想听这个女子说多余的废话。 “你到东越来,目的是什么?”沐良轩冷着脸子,言语中,已多了一丝不耐烦。 “来看你啊,我算是你的长辈,按辈分,你应该叫我……” 沐良轩抽出剑,指向这个女人。只要她再靠近一步,他会让这个女人血溅当场。 对于这种狡猾诡诈的女人来说,不必留情。 闵月见沐良轩动真格的了,护住肚子,笑了两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我见你,是帮我,也帮你。西凉内乱,除了你外祖父西凉王以外,其他藩王内斗不断。我丈夫名叫李晁,是你外祖父手下得力的干将。他守护西凉多年,对文昭王忠心耿耿。 文昭王如今被人陷害,陷入昏迷。十万西凉铁骑尚在边关,李晁为了保护你的外祖父,身陷囹圄。只有调动西凉铁骑,才能救出他。而能调动西凉铁力的玉牌,在右煦曦,也就是你母亲身上。她已故去多年,我能找的人,也只有你了。” 闵月说这话时,神情严肃。不像是装的,她的眼波里,流露出思念与担忧。 “我知道你在东越,并不受宠爱。想要登上皇位,就必须要有军力加持。如果你可以帮我,救出李晁,我便助你成为西凉王。 “=有了西凉王的相助,东越皇位,也会成为你的囊中之物。” 闵月说这话时,一改嬉笑的态度,整个人都变得十分严肃。 这件事,关乎国和家。 第649章 局势复杂 “给本王一个信你的理由。”沐良轩言简意赅,这女人,城府极深,搞不好会被她算计。 文昭王病重,他的确也希望,有机会能去看一看这个素未谋面的外祖父。 “你的野心,不止是东越皇位。一统三国,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如今西凉各藩王都在打探右煦曦的消息。如果知道你是她的儿子,定然会派人追杀你。 我夫君一生忠于文昭王,为此费尽心思,才知道公主的消息。西凉铁骑,只忠于文昭王,如今王上被藩王控制住,西凉铁骑,犹如废子。只有找到你,才能调动他们,救出李晁,也救出文昭王。” 闵月幼时,因右煦曦被丢一事,被文昭王迁怒,贬为奴隶。这脚踝上的铃铛,便是西凉奴隶的证明。不过,她是最高级的奴隶。 饶是如此,如果不是李晁,她早就惨死在其他奴隶手中。 她怨恨文昭王,而自己的夫君却忠心于文昭王。此次前来找沐良轩,是李晁的示意。 不是因为她想救文昭王,只是因为,她舍不得李晁被杀。 闵月说罢,一双眸子里已染上悲伤。 沐良轩听罢,才知道原来这块玉牌,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 只不过,他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你就敢断定,本会信你的一面之词?” “西凉的探子,已潜入京城。早已将公主的事情查的清清楚楚。文昭王征战一生,是西凉最烈的野兽。他最疼爱你的母亲。想必,你母亲也希望你回去代她行孝。文昭王是你的外祖父,你不会见死不救,更不会放弃这一统大业的好机会。” 王侯将相,怎会拘泥于一方净土?三国鼎立已百年,就连北辰那样的番邦蛮夷,都有一统三国的野心,更何况富饶的东越? 更何况,这沐良轩的骨子里,还流淌着西凉王好战的血统? 沐良轩思虑片刻,此刻抽身前往西凉,怕是无法顾及东越。 西凉王,他要去见。那铁骑兵团,他也要。 只不过,时机尚未成熟。 闵月见沐良轩迟疑,便已明白他的态度。东越这个烂摊子,还没收拾好。 这次她会亲自前来,就是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的。 “我与你一同前去京城,顺道祭拜公主。只不过,我只能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因为西凉那边撑不了太久了。”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去帮沐良轩处理东越的事情。 沐良轩低头沉思片刻,这件事,他得好好谋划。 西凉王病危,如果不去相见,他这辈子,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的母妃,生前定然也想回到自己的故乡。 否则,她不会每一方手帕,都绣上一株西凉茉。 “一个时辰后,,随本王启程回京。” 沐良轩说罢,转身拂袖离开别院。 闵月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里的巨石落下。她抚摸着凸起的肚子,喃喃自语道:“孩子,你的父亲,有救了。” 闵月眼中有达克的泪水滴下。 她是被李晁的手下,护送着逃到东越境内的,希望还能顺利回去。 第650章 回京 原本她的计划,是直奔京城,直接见沐良轩的。 可是她身怀有孕,在奔波途中,险些没了孩子。又收到西凉探子来报,摸清了东越军资被贪一事,也知晓了梁家的秘事。 所以她便就近来了梁府,李二林上山为匪一事,她在其中起到了一些作用。 为的就是让沐良轩主动来铭城,到时候她得以与厉王一同进京。 闵月本就善于心计,也不是什么好人。为奴二十载,无时无刻都在想着逃亡。 当年右煦曦走失一事,与她也脱不了干系。她之所以只身前来,全是因为李晁。 闵月见过这世间最险恶的嘴脸,也经历过这世间最肮脏的事情。她接近李晁,不过是想将李晁拉入无底深渊,报复文昭王贬她为奴一事。 可是,令闵月没想到的事,她带着一身邪恶与污秽前来,抱着让李晁一起沦陷的想法,最后却被李晁感动,那个男人,费尽心思将她拉出深渊。 将她从寒冷深渊带到阳光之下,给予她后生安稳和一世的深情。 再恶毒的人,也没法不被感动。 她曾经,就是因为嫉妒右煦曦,才会在她走丢时,没有第一时间寻找。后来,听闻右煦曦在东越的遭遇,她突然,没那么嫉妒了。 甚至心疼她,原本高高在上的女子,身处异国,从未感受过爱意。 她一生的幸运,都是因为遇到李晁。就这一次,让她原谅曾经所遭受过的不公与黑暗。 也让她,产生了对右煦曦的同情。 愿意与沐良轩去京城,也是为了弥补她内心对西凉公主的一丝愧疚而已。 沐良轩回京,在与苏轻墨约定好的日程内。 这一路,他与冥夜倒是安然无恙。闵月身怀六甲,被马匹巅得头晕脑胀。 以前在西凉时,她也没那么娇贵。骑马打猎,是李晁经常带她去做的事情。 只是,唯独让闵月不爽的是沐良轩的态度。 她怎么说,也比沐良轩大了十几岁。又与他的母亲相识,按辈分,沐良轩该称呼她一声姨母。 偏偏,这沐良轩一点礼貌都没有,每日就一副冰山脸。 闵月越想越气,抽了抽马臀,靠近沐良轩道:“好孩子,我到底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现在又身怀六甲。你就不能骑慢一点?姨母吃不消啊!” 沐良轩眸光一冷,杀人一般瞥着闵月。 沉默良久,沐良轩只快马加鞭,不理会闵月说什么。 他这一日,只觉得头痛。 这人总是以一副长辈自居,话多如水。穿着又张扬无比,惹人侧目。 本就张扬,偏偏还身怀六甲。无论到哪里,她都是人群目光聚集的焦点。 他就该先走一步,让冥夜在后面护送她去京城的! 冥夜见自家主子这么急着赶往京城,就知道他肯定是在忍受那一份相思之苦了。 偏偏在回去的路上,出现了这么一个女子。一天喋喋不休,吵得人头痛。 这女子来路不明,却能跟着一同回京。冥夜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缘由。 沐良轩先行一步,他却不敢怠慢这女子。 第651章 妖女 冥夜跟在闵月身后,护送她回京。 厉王府培养出来的人,向来是不苟言笑。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对于厉王所做的任何决定,哪怕他们再好奇,都不会打听半句。 闵月只觉得好生无聊,这马巅得她肚子生疼。她轻轻抚了抚肚子,安抚着里面的小家伙儿。 “别怕,娘亲会慢慢的。你难受,娘亲也难受。” 怀有身孕以后,闵月总喜欢跟这个未出世的孩儿说话。这世上,除了李晁以外,还有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人。 这是她为奴二十年以来,最大的欣慰。 沐良轩快马加鞭,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两人视野里。 “这厉王,怎么火急火燎的?难道后院失火了?”闵月无聊,主动找冥夜搭话。 冥夜见这女子,妖艳过人,不由得敬而远之,就木讷的跟在闵月身后。 闵月觉得好生奇怪,这沐良轩是个冰块儿,他培养出来的人同样也是冰块儿。 照他们这速度,到京城还需两日。这样下去,不憋死她? 京城,东越最繁华的地方。她从未踏足过东越国土,脑海里全是西凉的荒凉奇景。不知这东越,到底如何繁华,会惹的北辰心怀觊觎。 “不如我们跟上厉王的脚步吧,我是个被追杀的人,身边没有绝世高手,我实在放心不下。” 闵月这次说的倒是真话,谁知道西凉那帮孙子,有没有潜入这东越? 沐良轩是东越武功最高强的人,不跟在他身边,她心里着实不安。 冥夜刚想拒绝闵月的要求,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闵月挥动鞭子,加快速度离去。 冥夜无奈,他第一次见这样彪悍的女子。生的妖媚动人,穿着十分暴露。已经怀有身孕,却还是这么不安分。 冥夜摇了摇头,暗自叹息,他家王爷出京剿匪,带了个怀孕的绝美女子回京。恐怕,京城的谈资,又要丰富些了。 沐良轩归心似箭,两天两夜,生生跑死了一匹骏马,才在第五日晚上,赶回了厉王府。 厉王府内,苏轻墨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低着头看看眼前的婚书。 雪已经化干净了,风也不似前几日那般冰寒。这东越的春天,在寒冬过后,骤然回暖,让她有些意外。 原来短短的几天,气候竟然可以有这样大的变化,沐良轩都离开这么久了,今夜再不回来,她可就要得相思病了,治不好的那种。 苏轻墨觉得自己很没骨气,可是一想起那男人冷峻的眉眼,就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沐良轩,你再不回来,我可要带孩子跑路了。” “沐良轩,剿匪还顺利吗?有没有想我啊?” 苏轻墨提起笔,在纸上写着思念。她是现代人,在这里已经生活几年,什么都适应了,唯独写毛笔字,她是横竖都写不好看。 歪歪扭扭的,之前在平安堂,就被小福宝嘲笑过。 这也不能怨她,这毛笔,可比银针还麻烦。 她又嘀咕起来:沐良轩,你再不回来,我就不要你了啊! 恋爱中的女人,总是有几分矫情。 第652章 度日如年 “本王才离开几天,你就不想要我了?”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微微的沙哑,却是那么清晰。 苏轻墨喜上眉梢,匆匆忙忙放下笔,急切的起身,双手一张就扑进沐良轩的怀里。 熟悉的沉水香味道传来,还略微掺杂着其他香味。只不过,苏轻墨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太想他了。 这几天,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原来,自己早已爱他如此之深! 苏轻墨这投怀送抱,让沐良轩很满足。原来不止他一个人难熬,她也同样如此。 小别胜新婚,这几日,惯是折磨人的。 “你总算回来了!”苏轻墨将头埋进沐良轩的怀里,勒住他脖子的手微微收紧。 她好想用力用力的抱住他,以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 “我说过尽快回来,绝不食言。” 苏轻墨喜欢拥抱,可是沐良轩却不想只是单纯的拥抱。 他想要将苏轻墨从怀里捞出来,怎料,她死活不撒手。 “抱一会儿,抱一会儿,别放开我。” 苏轻墨闷声说着,情意绵绵。 沐良轩无奈,任由她勒住自己的脖子。 他日夜兼程,带着一身风尘,回到京城,就是为了见她。 人总是贪心不足,在路上的时候,沐良轩想,要是能看见苏轻墨就好了。 到厉王府后,他又想,一定要紧紧抱住苏轻墨,不放开她。 等抱住了以后,他又觉得,这个拥抱,太素了。 只不过苏轻墨喜欢,就随她好了。 良久后,苏轻墨松开手,抬起头,眉眼里全是沐良轩的俊颜。 仍旧是一身青衣,玉带束发,剑眉星目,哪怕看起来有些憔悴,胡茬儿微冒,也难以掩盖他的俊美。 这样好看的人啊,就该把他藏在金屋里。 “抱够了?”沐良轩轻问道。 苏轻墨笑着,点了点头,又摇头。怎么会够?怎么都不够!她从怀里挣扎出来,只是想好好看看他。 “那该我了。”沐良轩话音刚落,一把搂住苏轻墨的腰肢,将她举起,随即,双手勾住她的双腿。 苏轻墨也很配合的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然后,铺天盖地的吻落下。 热烈的,缠绵的,让人喘不过气。 苏轻墨知道沐良轩想做什么,她现在,跟沐良轩想到一起去了。 不过大婚在即,也用不着如此焦急。 “我们什么时候成婚?”苏轻墨抬起头问着。 沐良轩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认真的回答:“十天后。” 这是他能忍耐的最大期限,他血气方刚。有爱人在怀,一直未能如愿,再忍下去,他就真的去湖里去去火了。 第653章 情到深处 苏轻墨脑海里浮现出两人大婚的场景,心里澎湃不已。 可是随即,她想起另一件不开心的事情来。 “沐良轩,那个,就是母妃……对不起,我没有守护好母妃的安宁。” 苏轻墨离开了沐良轩的怀抱,变得有些无措,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儿。 沐良轩离开京城,将厉王府的一切交到她手里,可是她却连守护贤妃安宁一事都没做好。 沐良轩神色不变,刚进王府时,冥一就已经将这件事情跟他禀明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责怪苏轻墨,这一切,都是贵妃和沐靖宇从中作梗! 当然,罪魁祸首,还是皇上。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母妃是西凉人,西凉人士生性......爱自由。想来她也厌倦了那座山谷,虽温暖,却也孤零零的。如果不是你将母妃的尸骨转移,恐怕,现下她魂魄都不能安息了。” 沐良轩握住苏轻墨的手,手指上的伤口已经结痂。 却依然让沐良轩心疼不已。 “你……不怪我吗?”苏轻墨抬起头,怯怯的问着。 “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苏轻墨心里的担忧一扫而光,她拉着沐良轩的手,开始吐槽起了沐靖宇来。 多日未见,苏轻墨有好多好多话想说。 大到痛骂皇上、贵妃、沐靖宇,小到孩子们打闹的趣事。 例如莹儿去书院,又睡着了。苏睿在书院里,差点跟夫子吵起来。 还有她这两天,吃了什么。小福宝对白飞羽,好像很不一般这种话题。 苏轻墨滔滔不绝,说了整整两个时辰,沐良轩也耐心的听了两个时辰。 苏轻墨每问一个话题,沐良轩就不厌其烦的回答。 在遇到有趣的人时,他们彼此,谈天说地,仿佛面对的是另一个自己。 “我们一定要好好教训沐靖宇跟贵妃!”苏轻墨恨恨的说道。 屋外,鸡鸣声响起。 苏轻墨才惊觉,她竟然说了那么多话! 要死了,跟个话痨一样,沐良轩刚回来,就听她讲了那么多家长里短的事情,不会厌烦吧? 苏轻墨抬眸,偷偷瞥了一眼沐良轩。只见他嘴角始终微微上扬,眉眼温柔,看向自己的眸子里,仿佛装着满天星河。 完了,沐良轩怎么那么迷人啊。 他日夜兼程,才回到家中,本应该好好休息的,都怪她这张嘴! 苏轻墨瞧见沐良轩眼底的淡青色,暗怪自己一见到他,就像中了邪一样,话多如水。 沐良轩却没有丝毫厌烦,他见苏轻墨安静下来,时不时的舔了舔嘴唇。便起身,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她的嘴边。 “先润润嗓子,再讲你想了什么计谋对付贵妃与沐靖宇。” 沐良轩温柔体贴,她说的每句话,他都放在心上。 苏轻墨端起水,抿了一口,话太多,就是容易嗓子痛。 “那讲完我想的计谋,就先休息好不好?你一路辛苦,这几日肯定都没睡好觉。” 每句话后面,加上一个好不好,就莫名的变得撩拨人心。 沐良轩点了点头,笑意逐渐扩大。 第654章 算账 “有件事我也要跟你说……” “没事,你先休息,等休息好了再跟我说。”苏轻墨打断沐良轩的话,都怪她,拉着沐良轩说了好多废话。 现在已经接近天亮,他可别把身体累坏了。 沐良轩点了点头,在铭城的时候,他睡的极少。没苏轻墨在身边,他总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沐良轩和衣而眠,休息两个时辰,就要上朝,将剿匪一事上报朝廷 他母妃的事情,定然不会这样善罢甘休。这贵妃,真是自己作死,死者为大的道理都不懂? 新仇旧恨,也该一起算账了。 贵妃曾经做下的恶,他要替母妃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沐良轩剿匪大获全胜一事,已传了开来。此次剿匪,没有牺牲朝廷一兵一卒。为当地百姓过往铭城与酆都城,解决了最大的隐患。 野狼谷一战,颇具传奇色彩。 朝廷屡攻不下的匪窝儿,短短几日内,就恢复了一片清明。这都是厉王的功劳,东越的战神,果然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谢衍也听到了消息,他再一次庆幸自己选对了人。 “皇上,此次厉王剿匪大获全胜,为朝廷重新赢得百姓的信任,微臣以为,应对厉重赏,只有赏罚分明,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这位相爷率先为厉王请功,朝堂之上,其他的文武大臣也跟着随声附和。 “臣等附议!” 尤其是暗中追随厉王的人,他们平日里是低调不假,可是该争取的利益,他们一点儿都不会放过。 如果大家不直接提出要求,恐怕皇上,会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皇上眯起眼睛看着下面众臣,这一个个都在挖空心思的夸赞着沐良轩。 真是他的好儿子,此次剿匪,又让他多了一分赢得人心的筹码。 “厉王,你想要什么?你是皇子又已经封王,朕已经没有更高的位置给你了。不过,朕不会亏待于你,金银细软、绫罗绸缎,你可以随便挑。” 皇上的一句话,就绝了追随沐良轩臣子们的所有幻想。 国本未定,朝堂不稳。这皇帝,依然手握大权不放,这岂不是寒了忠义之士的心? 沐良轩并不意外,上前一步,躬身作揖说道:“儿臣倒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只是,儿臣有一事想要请教贵妃和靖王。” 沐良轩的言语骤冷,寒冰一样的眼神看向沐靖宇。 沐靖宇身体本能反应的往后一退,震怒之下的沐良轩,实在可怕。 只是,皇上还没追究他的欺君之罪呢,沐良轩竟然还想兴师问罪,他就不怕触怒皇上吗? 皇上的脸色骤变,手死死的按在龙椅上,神情焦躁。 “哦,什么事?竟还牵扯到贵妃?” 沐良轩的眸子里,闪过狠厉。 “皇上,百姓尚知死者为大,律法也因此而立,其中有一条,挖坟掘墓者,罪加一等。” 沐良轩冷冷的说道,“罪加一等”四个字格外有力。 沐靖宇微愣,惊讶的看向沐良轩,他是想追责? 第655章 都得死 皇上也沉下脸来,他,好大的胆子! “儿臣幼时有一好友,名叫福康。当年儿臣母妃暴毙而亡,我染病一场,差点丢了性命。是福康日日在儿臣身边侍候,儿臣才能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只可惜,在儿臣康复后,福康便一病不起。没几日,便咽了气。儿臣感念他的忠心侍奉,将他是尸身安葬于京郊一山谷处。 “儿臣此次出京,是剿匪,为朝廷为百姓而为。却不料,便贵妃妖言惑众,心生猜疑,指使沐靖宇将福康的孤坟挖毁了,他们不应该给儿臣一个交待吗?” 沐良轩冷冷的注视着皇上。 哪有什么福康,不过是他编造出来的一个人物而已。 没有证据,谁都不能证明他葬了贤妃的尸骨。 沐良轩此话一出,朝堂哗然。挖坟掘墓?这样缺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这不是连死后的安宁也不给人家吗? 且不说东越人敬重死者,敬畏亡魂。就是番邦蛮夷,也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谢衍瞧微微一愣,随即上前一步,愤愤的说道: “皇上,若真有此事,那您绝对不能姑息。厉王为了朝廷剿匪,一片赤胆忠心。有些人不但不出力报效国家,还挖了他恩人的坟墓。 此等羞辱,常人都无法接受,这对厉王是极大的羞辱!臣请求皇上重惩贵妃不敬亡魂之罪,更要治靖王之罪。” 谢衍的维护,让皇上脸色铁青。 他的眸子里淬了火,怎么都没想到,沐良轩竟然会理直气壮的来讨公道。 他以为,这一次即使查无实据,沐良轩也受了敲打,会继续韬光养晦,打落牙齿活血吞。 却没有想过,沐良轩会用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逼他惩戒贵妃与沐靖宇。 他连最后的伪装都不愿做了吗? 沐靖宇冷笑一声,开口反驳: “皇兄,你别血口喷人。哪里有什么福康?那坟里葬的是什么人,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犯的是大不韪的死罪!父皇没治你的罪,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还想怎样?” 沐良轩冷冷的看着跳脚的沐靖宇,眼眸里全是不屑。 治罪?他敢吗?他能吗? 他先用“挖坟掘墓”四字,调动了百官们情绪的。又笃定他们拿不出实据,证明那坟墓里的人是贤妃。 他要反戈一击,触碰他底线的人,沐良轩一个都不会放过! “本王自然清楚,那里面葬的就是福康,那便是福康。难不成,靖王挖到了骸骨,证明里面葬的是别人?”沐良轩冷笑连连,犹如发怒的野兽。 沐靖宇一时语塞,那是一座空坟,他什么都没看到。 “朕怎么不知,你幼时身边有这么个服侍的人?” 皇上突然发话,直击问题要害。 沐靖宇听罢,心里燃起一阵快感。 服侍皇子的人可都是皇上亲自挑选的,沐良轩竟敢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他自己找死,就怪不得别人了。 沐良轩一声叹息,抱拳作揖道“皇上日理万机,不曾来看过儿臣。” 第656章 步步紧逼 “至于这个伴读……皇上并未替儿臣挑选过。当年母妃与梁家挑选陪伴儿臣的人,全都身首异处。” 沐良轩冷冷的说出这一席话,朝堂之上,安静如坟场。 皇上偏心,不曾对厉王这个儿子上心,他们这些朝臣,全都有目共睹。 沐良轩公然提起贤妃与梁家的事,一下将老臣们的思绪拉回到十二年前。 皇上对贤妃,可谓狠毒至极。一日夫妻百日恩,这皇上,不顾恩情。贬了梁家,更是对贤妃的暴毙不闻不问。 贤妃精心为沐良轩安排的下人,全被皇上杀了个干净。 任由这个失去娘亲的皇子,无人照应。 “儿臣都见不到父皇的面,福康又哪里有这个福分呢?”沐良轩神情一片悲凉,一双幽黑的眼睛犹如孤狼。 皇上虽然是万人之上的帝王,但是,也无法事事一意孤行。 文官们的口诛笔伐,史官们的史书,百姓的口碑,都在一定程度上约束着皇上的行为。 他对自己本就凉薄,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皇上心里多了一分畏惧,他的儿子,不愿意继续扮演孝子了。 沐靖宇见皇上陷入沉思,急忙说道:“父皇连夜被心魔所困,我母妃只是担心父皇的龙体,请了高人做法,那人说京郊山谷里的孤坟,就是根源。本王与母妃,都是为了父皇龙体康健,所以才会……” “高人?一个方士也算高人?昨夜我到京城,就已命人将那所谓的高人找到。不如让他上朝堂对质,顺便再请钦天监前来,这高人所言是何居心?” 苏轻墨转移贤妃尸骨后,便让白飞羽帮忙,彻查其中缘由,很快便带回了要被沐靖宇截杀的方士。 沐靖宇瞳孔微微放大,怎么会?他不是已命人将那方士灭口了吗? 怎么会在沐良轩手里? 沐良轩步步紧逼,不给沐靖宇留任何退路。 人在慌乱时,总会失智。 “沐良轩,即便如你所说,本王也是为了父皇安全着想,挖了一座孤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一个奴才的安宁比得上父皇重要吗?” 沐靖宇开始耍无赖,他都是为了父皇,这理由可够? 皇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与沐良轩斗,沐靖宇还是太嫩了一点儿。 他这是要自己担责? “我朝律法不可违,既是如此,朕命人下去彻查此事。待明日,在给厉王一个交代。” 皇上冷冷说道,眉宇间,多了些许疲惫。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沐良轩摄于皇权,不敢做什么。所以,对于他的功劳,一笔带过,对于他的过错,狠狠责罚。 这些,沐良轩都未有过怨言。 他以为,沐良轩会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今日,沐良轩无所顾忌了,皇上才知道,他拿这个儿子,根本就没办法! “今日到此结束,先散朝吧。” 皇上挥挥手,臣子们见状,也不敢再追问下去。 早朝散去,沐靖宇挡住沐良轩的去路,恶狠狠的质问: “沐良轩,你满嘴谎话,犯得是欺君之罪,你怎么就能心安理得呢?” 第657章 最后一步棋 沐良轩走近沐靖宇,双目微眯,挑衅的一笑:“你奈我何?” 沐靖宇双手紧握,恨不得一拳挥到沐良轩脸上。 贤妃一事,没有扳倒他不说,竟然还被沐良轩反将一军! “沐靖宇,如果本王是你,定然不会来质问对手。反而是自己多动动脑子,不用的脑子,会坏掉,明白吗?” 沐良轩嘲讽的说道,这才只是开始。皇上想用缓兵之计保住贵妃和沐靖宇,他早就看出来了。 如今朝堂之上,沐良轩威望渐高。皇上自然不会,伤及贵妃,这可是沐靖宇身后最强硬的人了。 除非,贵妃所做之事,已然触及到皇上底线。 不过无妨,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他就要回府,看一场好戏了。 养心殿内,皇上与瑜昭仪下棋。 瑜昭仪生的年轻貌美,一双似水的眸子里,情意流转。玉指捉起一粒白子,放在棋盘上,嘴角的笑容证明,胜负已定。 “皇上,臣妾可要赢了。”瑜昭仪巧笑盼兮,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芳华。 皇上看着瑜昭仪娇美的容颜,心中的怒气一扫而光。 跟着瑜昭仪在一起,他总有一种自己也年轻的错觉。 “没到最后一步,爱妃可别高兴的太早。”皇上抿着唇角,心情大好。 钟粹宫内,暖气十足,养在殿内的花,也开的娇艳。就比如,眼前的人。 皇上执起一枚黑子,落在角落一处。随后,原本满盘皆输的黑子,竟然靠一子盘活。 胜利在望的白子,无力突围了。 瑜昭仪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皇上瞧着她娇憨动人,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朕就说别高兴的太早,人生如棋盘,每一步都至关重要。可是,决定成败的那一枚棋子,才是最核心的存在。” 皇上说罢,脸色逐渐阴沉下来。深邃的眸子里,闪过狠厉。 最后一步,才重要。这局死棋,想要盘活,就必须得放弃一些东西。 他预备好的第二个方案,即将实施。 “皇上好厉害啊。”瑜昭仪起身,带着小女儿的娇羞,从身后抱住皇上。 男人到了中年,最需要的就是女人的尊敬与崇拜。瑜昭仪受宠,就是因为如此。 皇上拍了拍瑜昭仪的手,略微严肃的说道:“调皮。” 虽是责备的语气,可脸上,全是笑意。 “皇上不就喜欢臣妾调皮呀?” 瑜昭仪嗔笑道,宛如一朵盛开在春天里的娇艳花朵。 正当二人感情升温时,钟粹宫主管太监小康子的声音响起: “皇上安,主子,贵妃娘娘又送来滋补的药了。” 小康子端着一碗苦药,行礼问安道。 瑜昭仪见状,松开搂住皇上的手,先是皱眉,后又端起药碗,捏着鼻子,将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汁给灌下。 “好苦好苦。”瑜昭仪微微埋怨,不住的撒娇。 皇上见状,递给她一颗话梅,问道:“贵妃每日都送这些来?” “对啊,贵妃姐姐可好了。臣妾才入宫没多久,多亏贵妃姐姐时时照应。” 第658章 无法生子 皇上眸色一沉,女人争宠的手段他见的太多了。 “她待我像自己的姐姐。”瑜昭仪笑着,媚眼如丝,她握住皇上的手,没有宫中妃子的拘谨。 “贵妃姐姐说,臣妾如今深得皇上宠爱,该早日准备着,替皇上诞下皇嗣才是大事。所以啊,这药,臣妾日日都喝。皇上,不知您喜欢皇子还是公主啊?” 瑜昭仪像寻常百姓家的妻子一样,抬起头问着皇上最平常不过的家事。 皇上面上表情没有变化,回答道:“喜欢皇子,公主也好,与你一样娇憨,想来也十分有趣儿。” 只是,却对贵妃送的药起了疑心。 贵妃协理后宫多年,虽无凤印,却有实权。最初,皇上宠爱她,是觉得她明事理知进退。 可现在想想,自贵妃掌权以来,宫中再无婴儿啼哭。 当夜,皇上歇在了钟粹宫,并派小安子,去了一趟太医院。 深夜,瑜昭仪突发腹痛,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儿,凄厉的呼喊,钟粹宫,乱成了一锅粥。 太医院的人前来检查,只说瑜昭仪是用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的腹痛。可皇上心里,总十分疑惑。 “皇上,臣妾好痛,臣妾真的好痛。”瑜昭仪躺在软榻上,一只手死死的抓住皇上的衣角。她满脸苍白,嘴唇无色,看得人心疼不已。 皇上见瑜昭仪如此痛苦,对前来诊治的太医发怒: “都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的,却没有一个人能查出来到底吃了什么?朕与她一同用膳,朕怎么没事?朕养你们太医院有何用处?一群庸医!” 皇上雷霆之怒,吓的一众太医慌忙跪地。 伴君如伴虎,这后宫中,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事关身家性命。 皇上震怒,瞧着瑜昭仪的疼的满床翻滚,心疼不已。既然太医没办法,那就让苏轻墨进宫! 于是乎,天还未亮,苏轻墨就被急招入宫,替瑜昭仪诊治病情。 钟粹宫内,太医跪了一地。苏轻墨替瑜昭仪把完脉,刚想离开,只见瑜昭仪抓住她的手。 只一个眼神,苏轻墨便知晓该做些什么了。 正殿内,苏轻墨回禀着病情。 “皇上,瑜昭仪突发腹痛,是因为寒气入侵。催得她身子气息乱窜,这才导致的腹痛。” 苏轻墨言罢,微微停顿,抬起头,遗憾的说道:“皇上,瑜昭仪体寒严重,女子气体亏损,恐怕难以孕育子嗣了。” 苏轻墨后一句话,犹如一声惊雷,炸的整个大殿屏住呼吸。 太医们都不敢说的话,终是让苏轻墨说了出来。 皇上惊得站起,满脸不可置信道:“什么?怎么会?瑜昭仪可才二八年岁,怎么就难以孕育子嗣了?厉王妃,你若是胡说,那可是欺君之罪!” 皇上在意子嗣,是因为,他膝下的皇子,并不多。沐良轩他绝不会重用,唯有一个沐靖宇,这些日子,却让他失望至极。 皇上自是想再多要一个好掌控的皇子,这样,才能抗衡厉王。 第659章 算计到头 “皇上,轻墨是大夫,如果没有万全把握,自然不会胡说八道。事关天家血脉,瑜昭仪身受隆恩。可脉象显示,的确如此啊! 瑜昭仪脸色发白,小腹坠痛。本就是阴亏之相,如今已深入体髓,伤了身子,汤药难医!” 苏轻墨低头叹息,后宫子嗣有多重要,那是不言而喻的。 这瑜昭仪,年岁尚小,贵妃专宠十几载,怎么会愿意她分走皇上宠爱? 皇上愣怔良久,听着内殿瑜昭仪传来的呻......吟声,越发的心烦意乱,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 “朕问你,瑜昭仪这身子,是外力所伤,还是本就是她体质如此?”皇上看着苏轻墨,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这么些年,他劳心劳力处理国事。到了这把年纪,好容易遇到一个可以给他带来活力的人,却有了这意外的遭遇。 他是天子,后宫佳丽三千人是正常不过的。如今,却被人用肮脏龌龊的手段算计了。 瑜昭仪如今无生育可能,已成定局。可这些年后宫中再无婴儿啼哭之音,又是为何? 这些个宠妃,算计来算计去,都报应在了他的头上。 连他的人也敢动?是没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这个轻墨不知,不过宫中妃嫔,都会有专门的太医请平安脉,皇上不如问一问太医院的人?” 苏轻墨说罢,直接将这口大锅扔给了其他人。 这些太医尸位素餐,尽不到救死扶伤的本职不说,还被收买,残害无辜,就该让他们尝尝苦头。 苏轻墨此话一出,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被吓到,跪了一地。 喊冤声此起彼伏,战战兢兢。 “皇上,冤枉啊,平日里给瑜昭仪请平安脉,是李太医啊,我们不知情。” “望皇上明察,臣等对瑜昭仪的贵体,是尽心尽力的啊。” 苏轻墨看这些人,犹如跳梁小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出事了口头喊几句自己尽心这种话,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尽心尽力?那瑜昭仪身体为何会如此?是尽心尽力害她吗?” 皇上震怒,满宫的人,都瑟瑟发抖。 正当这时,小安子调查完补药一事,前来禀报。 小安子在皇上耳边低语几句,只见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补药没有问题? 难道是他错怪了贵妃? “皇上,臣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李太医出面,斗胆说到。 “怎么?在朕面前还有不该说的话?” 皇上怒发冲冠,此刻的他尤为不理智。被囿于后宫争斗之中,无论哪个男人,都会觉得不胜其扰。 “皇上,瑜昭仪年幼。会不会,是因为她平日里贪食,吃了太多,伤及贵体?” “人吃五谷杂粮,都会生病。若长期吃一种食物,日积月累,定然会有伤贵体。瑜昭仪此前,已有了体寒之势。” 李太医句句在理,皇上听了他的话,侧头看着苏轻墨。 苏轻墨点了点头,道:“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只不过这种情况,太少见了。” 第660章 扮猪吃老虎 “李太医难道都不懂剂量的问题吗?就比如用浣葛草害人,可不是三根两根就能达到效果的。如果瑜昭仪真的因为贪嘴,伤了身体。在她体质受损之前,你就应该有所察觉啊!” 这几句话,让原本松了口气的李太医汗水直冒。 他抬起头看着苏轻墨,他与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么会如此咄咄逼人? 瑜昭仪丧失生育能力一事,明显就是有人刻意为之。他们在太医院,自然是晓得的。可是有些事情,没必要说的太清楚。 能蒙混过关,自然就蒙混过关。这苏轻墨,明显是想让整个太医院大难临头嘛! 皇上听到苏轻墨这话,心中的怒气更盛。整个太医院,是都拿他当傻子糊弄呢! 皇上越愤怒,对贵妃的疑心就越重。这宫中,她权势最盛,瑜昭仪不能生子,对她是最有利的。 “不过李太医倒是给我提了一个醒。吃食方面,也很重要的。皇上,轻墨想知道,瑜昭仪这些日子,都吃了些什么?”苏轻墨皱眉问道。 站在一旁的小康子,出来回话: “娘娘自幼爱食螃蟹和鱼虾,这些菜,基本上每次用膳都会有。还有就是……贵妃娘娘赏的补药。” 小康子迟疑片刻,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补药的药渣,可否给我看一看?” 小康子偷眼看着皇上,等着他的示下。皇上思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很快,宫人们便带来了那药的药渣。 苏轻墨闻了闻药渣,细细辨别了里面的药材,很快便有了论断。 “这药没有问题,都是滋补的药材。”皇上说道。 “药是没问题,可是,体质不一样的人喝了,效果也大不相同。”苏轻墨停顿片刻,又补充到:“皇上,这副药中,有一味名叫血枯草的药材,与其他药材合用,寻常人吃了,有清热解毒之效。” “可是,瑜昭仪的体质,吃了这药就麻烦了。瑜昭仪酷爱吃螃蟹等物,螃蟹性凉,长期食用,会导致体寒。月事淋漓不尽,血枯草一用,便会让瑜昭仪身子日益虚乏。 再加上着钟粹宫暖气十足,哪怕瑜昭仪已然感觉到不适,在这暖气的作用下,也会减轻她身体的不适感。 长此以往,汤药与吃食相生相克,在加上外界环境的作用。等发现腹痛时,身体亏损之事,已无力扭转。” 苏轻墨说完,只觉得背后发冷,这后宫中的生活,还真是步步惊心啊! 那补药单看并无毒害,需要食物与环境长期作用,才能导致身体亏损。 单单看药材和药效,谁也看不出问题。 没有点儿功力,想害人都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苏轻墨话音刚落,皇上已然脸色铁青。 原来如此! 呵,他的贵妃,想要谋害瑜昭仪,还真是费尽心思啊! 空气一下凝固了,众人大气儿都不敢出。 那补药,可是贵妃赏给瑜昭仪的。 贵妃现下虽已失宠,但是,她还有一个儿子,不是无依无靠啊! 第661章 激将法 厉王屡立奇功,朝中只有一个沐靖宇与之可以抗衡。 事关立国之本,皇上必然会瞻前顾后。 贵妃与沐靖宇对贤妃所做的事情,苏轻墨可是一直都记得。 “皇上……” “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此生,再无当母亲的可能了!”瑜昭仪哭喊起来,打断了苏轻墨的话。 瑜昭仪用尽全力嘶吼着,声音沙哑,哪怕她躺在寝殿里,外面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瑜昭仪这一声愤恨的嘶吼,将皇上对贵妃的怒气瞬间点燃! 这些年,贵妃在他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贵妃却恃宠而骄,对他心爱的人下起手来。 这让高高在上的皇上,断然不能容忍。 皇上的手重重的拍在桌上,“砰”一声,整个大殿,所有人都被天威震慑,跪倒在地。 “还真是朕的好贵妃!没有点儿心思,都想不出这样歹毒的法子来。” 苏轻墨见皇上雷霆震怒,就想着添油加醋,把事情闹得更大一些。 “皇上,这也未必是贵妃所为。这补药还是有一定疗效的,不过是与瑜昭仪身体相冲而已。瑜昭仪入宫不久,贵妃娘娘怎么知道她是什么体质呢?也许,就是她好心办了坏事啊!” 苏轻墨看似是在替贵妃说话,实际上,却引起皇上更大的猜疑和愤怒。 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 皇上见苏轻墨出言维护贵妃,大怒道:“巧合?什么巧合?分明是贵妃心思歹毒,这宫里她想知道什么,还不容易?朕的枕边人,竟是这般蛇蝎心肠,让朕如何安心? 苏轻墨,你平日里不是一直与贵妃母子不合吗?怎么这时候,倒替她说起话来?事关朕的皇嗣,你还替贵妃说话,是何居心?” 皇上发怒起来,完全将苏轻墨的用意曲解,只以为她也同样不想看见后宫有皇子降生。 苏轻墨深深的低下头,淡然解释:“皇上,轻墨是大夫,只就事论事。贵妃已经有了靖王,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情呢?” 苏轻墨刻意提起沐靖宇,就是想说贵妃娘娘母凭子贵,没有必要冒险行事害人啊! 皇上冷笑几声,她还真是为了沐靖宇。 “她不配为靖王的母妃,有她教导,朕的儿子,还能明辨是非吗?” “来人啊!传旨下去,将贵妃贬为下等宫妃,幽禁储秀宫。太医也去查查,这些年宫中妃嫔流产一事,若与贵妃相关,立刻来禀报朕。如果让朕查出谁有隐瞒,朕定斩了他全家!” 皇上对贵妃的怒气已然上升到极致。 只不过,在苏轻墨看来,不过是被贬为妃而已,还不足以泄她与沐良轩心头的恨意。 皇上刚下完旨,小康子就急匆匆的从内殿出来。慌张道:“皇上,我们家娘娘,晕过去了!” 皇上听罢,立刻前往内殿。 苏轻墨一直在钟粹宫守着瑜昭仪,直到,储秀宫被封,贵妃被贬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宫,瑜昭仪才好些。 苏轻墨见瑜昭仪清醒过来,这才放心的离开皇宫。 第662章 皇后的人 苏轻墨心中暗叹吗,这贵妃的手段的确够阴毒。 她已经宠冠六宫,却不许别人生下孩子,就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助力沐靖宇荣登大宝。 只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她做下的恶,早晚有一天,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轻墨回到厉王府,沐良轩正在书房处理政务。 今日发生的种种,让苏轻墨有些怀疑,这瑜昭仪,是他安排在皇上身边的。 “沐良轩,今天宫里发生了一件意外……” “不是意外。”沐良轩还没等她说完,就哂然一笑。眉眼里,是运筹帷幄的得意。 “可以啊,安排了那么大一个局,瑜昭仪入宫之后就开始搜集贵妃的罪证了吧?” 沐良轩放下笔,牵着她的手,抱着她坐在膝头。 “我立刻皇宫之后,宫内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被贵妃把持着。瑜昭仪这个棋子,从几年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了。不过,是她自愿。 贵妃多行不义,瑜昭仪的姐姐是宫中的梅贵人。怀了孩子,被贵妃残害,最后一尸两命。瑜昭仪对她恨之入骨,必然是要将她置于死地,来报血海深仇。我们,各取所需。” 沐良轩从不打无准备之战,他想在皇上身边安排人,从来都是循序渐进的。 等皇上回过神那天,他已然被沐良轩的势力所包围。这才是,最令他痛苦的。 他就是要让皇上痛不欲生,被人背叛。要尝尽他母妃的所有苦楚,才能抵消他的恨意。 苏轻墨叹了一口气,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为了报这血海深仇,瑜昭仪赔上了自己青春和幸福。 “可是之前来送信那个小太监,并不是瑜昭仪的人。”苏轻墨想起了那个笨拙的小太监。 如果真是瑜昭仪的人,定然不会穿的如此寒酸。 沐良轩叹了一口气,宫中可怜的女人,何止他母妃一个。 他记忆中,那个一国之后,已然隐匿于吃人的牢笼之中,终生不得逃离。 “那小太监,应该是皇后的人。” 皇后?苏轻墨有些惊讶,对这位皇后,她倒是很是好奇。 平日宫宴,她从未见过这位一国之后。宫中大权,全在贵妃手中。 所有人,似乎都不在意皇后的存在。 皇后怎么会给厉王府通风报信? “怎么会?皇后与厉王府有什么渊源吗?” “母妃在世时,与皇后相处和谐。后来,帝后离心,皇后长居长乐宫,终日与青灯古佛为伴。再也不问后宫事。 我也曾想过,寻求皇后帮忙。可她态度坚决,从来不会帮助任何人,也不会做出对皇上不利的事情。” 终归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苏轻墨突然对这位皇后生出些好奇来,帝后离心,以皇上的性子,怎会不废后? 皇后是怎样的人,看似与皇上没有情分,却又从不起报复之心,这又是为什么? “等来日进宫,我去拜见她。”沐良轩缓缓说道。 苏轻墨也跟着点了点头,皇后帮了他们这么大一个忙。有恩,自然要报。 第663章 不省心的女人 “我还有一事要告诉你。”沐良轩捧起苏轻墨的脸颊,轻轻一吻。 “你说吧,我听着呢。”苏轻墨乖巧的撅起嘴,薄唇与他的唇相贴片刻后,又离开。 “等处理完东越的事情,我要去一趟西凉。文昭王病危,届时需要你一同与我前往。” 苏轻墨有些震惊,西凉内部,都已经这么严重了吗?这个时候去,会不会发生动乱? “你的身份暴露了吗?” “有些人知道了。”沐良轩淡淡答到,他西凉血统的身份,现在看来,暴露是迟早的事情。 与其坐等变故,不如主动出击。去见一见外祖父的同时,将西凉收入囊中。 “放心,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苏轻墨伸出手,一下搂住沐良轩强劲有力的腰肢。 两人情浓之时,下人来报。 “王爷,王妃,有一紫衣女子,与前庭发生冲突,叫嚷着要见王爷呢。” 刚听完,沐良轩眉头一皱。这几日太过疲惫,刚睡的太沉,差点忘记闵月夫人一事了。 怎么回事,冥夜不是一直在她身边吗?怎么会发生冲突?! 苏轻墨捕捉到关键信息,紫衣女子?谁? 她看向沐良轩,想得到一个答案。 “此事说来话长,你先我一同去处理此事。那紫衣女子身份特殊,不能太过招摇。” 苏轻墨相信他,自然什么话也没问,就跟着沐良轩去了前庭。 前庭,闵月正与厉王府的下人们争吵。 一旁的冥夜,颇为无奈。这一路,可折磨死他了,他从未见过如此蛮横无理之人。 他们日夜兼程,赶到京城。哪知这女人,肆意狂奔,一个没注意,冲撞到了出来采买的下人。 本就是她无理,这种事道歉即可。而且这里是厉王府,有他在,厉王府的人总不会太过计较。 偏偏这女人,下了马就骂骂咧咧,说什么伤了她,这下人八条命都不够赔。 得,冥夜跟着沐良轩这么多年,京城纨绔子弟没见过,这女人,简直比那些世家子弟还无耻。硬是拉着被冲撞的那个人,要讨个说法儿。 “你们想走是吗?冲撞了我的马,还把吓到我腹中孩儿,就想这样溜之大吉?我告诉你,不可能! 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这腹中孩子有多金贵吗?厉王要是晓得你们冲撞了我,不杀了你才怪!” 闵月趾高气扬,拉住那个采买的妇人就不放手。 那采买的妇人,冥夜也认得。已在厉王府好几年,平日里就在厨房伺候。 也不知道她倒了什么霉,遇见这不讲道理的异域女子。 闵月的此番言论,将所有人都惊住。 王府的人也都噤声,纷纷看向她高高隆起的小腹。 在他们看来,这女人腹中的孩子,难道与厉王有关系? 不太可能吧,厉王宠爱厉王妃,无妾室、无通房,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 厉王刚离府几日,就带回了个怀有几个月身孕的女子?这不合常理! 可是他们看向这女人身边的冥夜,又觉得好像不是没可能。 这女人什么来头,可以让冥夜护送? 第664章 揪出奸细 “我们先进王府,不要在这儿闹。”冥夜上前,好言好语相劝。 闵月瞥了一眼撞上马匹的妇人一眼,立刻高声拒绝道:“我不,我就要在这里等沐良轩出来接我。还有这妇人,不能走!” 说实话,闵月这样子,真的很欠揍。 “你在做什么?”沐良轩的声音响起,冷冽十足。 厉王府最重视规矩,从来没有人在府前大声喧哗过。 下人们看见沐良轩与苏轻墨出现,立刻垂手侍立,低头不语。 闵月瞧见沐良轩出现,又见她身旁跟着一位女子,眼神便滴溜溜的在苏轻墨身上转了起来。 未施粉黛,仍有天姿国色。一身淡色青衣,将身形拉的修长,玉指纤纤,唇红齿白,肤凝如脂。举手投足,尽显贵气与优雅。 嗯,不错。这个模样,当右煦曦的儿媳妇,还不赖。 苏轻墨被眼前这女人盯的发怵,下意识的低头看看自己。她的穿着打扮,没太大问题啊。 还是,她的易容术被人看出来了? 苏轻墨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没有吧? 闵月见沐良轩脸色犹如冰块一样,十分不悦。她摸着肚子,委屈的说道:“沐良轩,你可算来了。这妇人她欺负我,冲撞我肚子里的孩儿。” 闵月容貌妖异,穿着打扮,都是异域女子的做派。她这般说着,像是女子娇嗔的告状。 苏轻墨心里不是滋味,认真打量起这个女子来。 肤白貌美,紫衣妖娆。看起来,皮肤虽然与少女一般吹弹可破,可是,她是大夫,只单单瞧了她脖子上的颈纹、以及发梢,就猜出了她大致的年纪。 害,三十有六。放到这个年代,都快当祖母了。 “这位婶婶,你……没事吧?”苏轻墨一句婶婶,闵月当众噤声。 闵月的脸色,红了又绿,绿了又黑。神情变化之复杂,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冥夜先是一愣,随即憋笑。沐良轩原本紧皱的没有,也因为苏轻墨这一句准确的“婶婶”,舒展开来。 女人过招,总能直击要害,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嗯,成功气到她了。 闵月先是生气,随即又笑了起来。这小丫头,眼力倒比沐良轩好一些。 也是个直性子,没有中原女子的矫揉做作。 “厉王妃,她冲撞了我腹中孩儿。今天不将她抓起来,我誓不罢休。”闵月理直气壮,恨的人牙痒痒。 没天理的,所有人都看见是她骑马主动冲撞上采买妇人的。 采买妇人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慌。随即,又将这抹情绪隐藏起来。 她赶紧跪在沐良轩与苏轻墨面前,哭诉道:“王爷,王妃明见。真的不是奴婢冲撞她的,是她骑马太快,撞向奴婢的。他们都可以作证。” 采买妇人泪眼汪汪的,看起来有四十多岁,透着些许老相。 沐良轩瞥了闵月一眼,只觉得这女人极其不安分。他现在,有些后悔把她带来京城了。 “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沐良轩发话,明显是不想追究采买妇人的罪责。 第665章 西凉奸细 闵月听了这话,肺都要气炸了。 她表现的委屈那么明显,这沐良轩还看不出问题?什么眼神嘛! 采买妇人听罢,准备离开。 哪料,闵月一下挡在了妇人面前,她挺着个大肚子,冷言道:“想离开可以,把你头发上的东西拿出来。” 闵月说完,妇人已然瞪大双眼。 她怎么会知道?!蛰伏在这厉王府多年,好不容易查到一些消息,怎么会被人发现? 闵月的话,引起了沐良轩的注意。 他看了看采买妇人的头发,转而注意到她的手。随即,脸色一冷。 “将她拿下。”冷冷一句话,还没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采买妇人猛的从头上拿下金钗,就准备往闵月身上刺去。 都怪她! 苏轻墨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一把将闵月拉开。下一秒,采买妇人就被冥夜给控制住。 奸细都潜入他厉王府了,还真是厉害。 “进府。” 其余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可很快,搜查结果出来。采买妇人高高梳起的发髻中,藏着一张字条,上面赫然几个大字: 厉王,西凉。 闵月抓住了奸细,原本以为她无理取闹的苏轻墨,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大厅内,闵月一手护着肚皮,笑的得意洋洋。 “怎么样?厉王,如果不是我啊,这消息传到西凉那边,那你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安生了。那些藩王,估计会派一波又一波的杀手,除了你这个祸害。” 沐良轩脸色铁青,府里的侍卫全都是他亲手培养的。这些年,无论是谁想安插眼线进府,都被及时发现了。 可百密一疏,厨房这个地方,倒是让他忽略了。 “你眼神儿倒是好。” 沐良轩看向闵月,冷冷说道。 闵月也不拘束,找了一张椅子就坐了下来,开始夸赞自己:“厉王谬赞,不过是在奴隶营待过十几年。知道他们一些手段,想要活命,每个奴隶可都是很拼命的。 生活习性出卖了那个妇人,她挽发的发髻,与东越不同。看起来有些别扭,奴隶常年需要做苦力。所以手劲会有所偏差。” 东越人最重礼仪形态,那妇人的发髻,有些松散。只有右手无力的人才会如此,更何况,她还闻到了一种特殊的味道。 那味道,只有西凉的奴隶才会有。 苏轻墨见这女人如此张扬,认真的打量着她。只见她脚踝处有颗铃铛,一走起来,铃铛就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奴隶才有的标志,因为害怕她们逃跑,所以就在脚上打造铃铛。 “你是西凉人?” “这不是废话吗?”闵月没好气的说道。 沐良轩脸色一冷,一个眼神扫向她。敢对苏轻墨无礼?她是活腻了! 闵月在接受到沐良轩的目光时,下意识的起身,有些畏惧。可是,随即她就瞪起了眼睛: “厉王,你未免也太护短了。我与你母妃是幼时好友,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长辈只不过对她随意说一句话,你那眼神,就像要吃了我似的,太过分了啊!” 第666章 我来帮你 “不过小丫头,你看起来确实机灵。别人都猜不出我的年纪呢,你是第一个。”闵月向苏轻墨投去欣赏的眼神。 呵呵,她是大夫,什么看不出来? “你已有身孕六个月了,而且,应该是双生胎。”苏轻墨眼神扫过她的孕肚,淡然说道。 原本眼无波澜的闵月,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 双生胎?怪不得她就说这肚子比寻常人的要大些,原来是双生胎? 她摸着肚子,眼神里一片慈爱。李晁还不知她有孕,更不知她怀了双生胎,如果知道,远在西凉的他,一定很开心。 “你是大夫?”闵月问道。 苏轻墨点头。 “那你可以帮我看一看吗?这几日一直骑马,小家伙安静很多,我怕折腾到她。”身为母亲的女人,孩子总是最好的话题。 苏轻墨起身,替闵月把完脉,认真的说道:“没事,孩子乖巧,知道你骑马不舒服,便不折腾你了。” 闵月听罢,再也没有刚刚趾高气扬的模样。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脾气也好了些许。 她看向苏轻墨,说道:“我来助他处理一些事情,他答应,结束后前往西凉,救我丈夫。” 苏轻墨看向沐良轩,只见他沉默不语。 “到时候,我会随他一起前往西凉。”苏轻墨说道。 “也好也好,他脾气,比他母妃差太多。有人能管住他,也是好事。省得一天天苦着个脸,像谁欠他钱似的。”闵月吐槽着沐良轩。 全然一副长辈模样,苏轻墨有些无奈。她很好奇,这个女人到底经历过什么。 不过,这些事慢慢的就会知晓,也不急于一时。 “我让人带你下去休息,不然她会闹腾的。”苏轻墨摸了摸闵月的肚子,笑的温柔。 闵月也乖乖的点了点头。 闵月的事情处理完了以后,就只剩沐良轩与苏轻墨二人。 “你在担心西凉?”苏轻墨问。 沐良轩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嗯,我的身份,已经很多人知晓。想来,很快就会传入西凉。” “没事嘛,大不了,我们快点把东越的事情处理完,去西凉就行了。外祖父病危,如果他能在生前看到你,必然再无遗憾。” 在东越,除了贤妃,沐良轩没有感受过更多的来自长辈的温情。知晓自己身世以后,对那个远在西凉的外祖父,多了几分感情。 他的母妃,也一定很想让他回去看一看。 “嗯,贵妃的事情,还没有就此作罢,我要让沐靖宇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沐良轩眸子一暗,只不过被贬为妃,幽禁在储秀宫而已。 还是太便宜他们母子了。 “既是如此,那就不要等待了。”苏轻墨看向沐良轩,笑语盈盈。 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是绝对支持。 贵妃也该自食恶果了。 贵妃被贬一事,很快传到沐靖宇耳朵里。 沐靖宇犹如晴天霹雳,怎么会如此突然? 原先贵妃失宠,已然是他能想到最坏的结局。可没想到,这事情竟然会落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第667章 失去理智 “怎么会这样?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沐靖宇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在他印象中,母妃聪明伶俐,容颜娇美。在后宫这争奇斗艳的地方,都可以盛宠不衰,那不是一般的出色啊! 皇子出生,幼时是子凭母贵,成年后,便是母凭子贵。他这些年,与母妃互为依仗,逐渐成为前朝后宫炙手可热的人物。 她怎么会突然就失宠了?从贵妃被贬为妃,不仅是简单的品阶问题。 难道是因为当年贤妃之死? 不可能啊!最想让贤妃死的就是皇上,他的母妃,不过是顺水推舟,帮了父皇一个忙而已。 小福子见靖王失魂落魄,心里也难免担心起了储秀宫的未来。 他们娘娘,还有复宠那一天吗? “靖王殿下,娘娘派奴才前来传话,就是让您早做准备。您有法子能将娘娘从深渊中搭救出来自然是好。如果不能,就,明哲保身吧。” 只要靖王荣耀还在,他家娘娘的未来,才有希望。 靖王若是能荣登大统,娘娘就是再低的分位也能成为太后。 沐靖宇一拍桌上,愤懑不平的起身,怒道:“父皇就凭一副补药就断定我母妃残害子嗣?这是不是有人栽赃陷害呢? 那瑜昭仪,是个什么出身?能进入宫中,成为昭仪,想来背后没有那么简单。你速速将太医院的李太医召来,本王要亲自问一问。” 沐靖宇心中还残存一丝希望,只要能找出有力的证据,他定然能替母妃讨回公道。 “还有,父皇贬了母妃,难道是想看着厉王压过本王一头吗?” 沐靖宇实在想不通,这次,皇上竟然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他与贵妃恃宠而骄,不就是心里清楚,皇上为了制衡沐良轩,断然不会重惩他们母子二人吗? 靖王勃然大怒,小福子想了想开口说道:“诊治瑜昭仪时,苏轻墨也在场。太医们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她,还替贵妃娘娘求情来着。” 又是苏轻墨!又是厉王府! 沐靖宇说什么都不能相信苏轻墨有这样的好心,她一定在父皇面前进来谗言。 她和厉王府,是铁了心要让他不好过! 既是如此,他更不能坐以待毙了。 “本王要进宫。”沐靖宇说着起身就准备去面圣。 苏兰蕊早就听到消息,见沐靖宇怒气冲冲的,赶紧出来阻止。 “王爷,万万不可啊。”苏兰蕊一把拉住沐靖宇的衣袖。 贵妃待她不好,对她诸多挑剔,还怂恿靖王将她贬为侧妃。 只是没想到,报应来的如此之快,贵妃也落了个被贬的下场。 可苏兰蕊并不高兴,贵妃与靖王府,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贵妃失宠被贬,对沐靖宇,绝对不是好事。 沐靖宇看着苏念薇,眼里全是不悦与疑惑。 “你拦着本王做什么?那是本王的母妃,也是你的母妃,你就不心疼?” “妾身与王爷一样的心情,只是,有几句话还望王爷思忖。”苏兰蕊柔声说道。 第668章 不能重蹈覆辙 苏兰蕊难过的似乎要哭出来了:“王爷,您可要思量清楚。进宫求情,于靖王府,于母妃而言,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啊。难道王爷忘了,厉王为何会惹皇上厌弃的吗?” 她的一番话,倒提醒了沐靖宇。 他怎会忘记?当年贤妃被打入冷宫,沐良轩在大雪里足足跪了三日,请求皇上网开一面,宽恕贤妃。 结果沐良轩越是坚持,皇上越是铁石心肠。 最后,贤妃暴毙,沐良轩和父皇也心生嫌隙,成为最不受宠的皇子。 当今圣上,是多么冷酷无情的人。天子之威,但凡谁有任何一点挑衅,都会遭受无情的打击和报复。 他,不要重蹈覆辙。 沐靖宇的双腿,犹如灌了千斤重的铁,迈不开,也走不动。 母妃失宠,若他再失去理智,惹怒皇上,那他们母子二人,可真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沐靖宇感到深深的无奈感,枉他风光二十几年,宠极一时,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母妃受委屈。 小福子不由得在心里感慨,昨天还风光无限的人,今日,便跌入尘埃,这世事真不是一成不变的。 “王爷,侧王妃说的对,贵妃娘娘特地让奴才前来传信,就是希望您多加保重。” “本王什么都不做,难道要坐以待毙吗?”沐靖宇依然心有不甘。 残害皇嗣? 这罪名,如果洗刷不掉,母妃就会成为皇室的罪人。 那他以后,也别肖想那个位子了。 小福子看到苏念薇,突然想起了苏府。 苏相运筹帷幄,为人精明,一定不会看着靖王府落难。 “依奴才愚见,殿下可以去求苏相相助。” 小福子一语惊醒梦中人。 沐靖宇被这消息冲昏了头脑,竟然忘了身边最有主意的人。 苏峻衡为官多年,老谋深算。他定然有办法,从中周旋,助母妃东山再起。 小福子立刻告辞回宫了。 如今储秀宫正处于风口浪尖,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格外谨慎。 “王爷,话已带到。娘娘在宫中还需人服侍,奴才就先告退了。” “你好好照应母妃,过后本王会有重赏。” 沐靖宇叮嘱了一句,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小福子走后,沐靖宇和苏兰蕊相对无言。 他想了想说道:“爱妃,即刻准备准备,本王一同与你回苏府看望苏相。” 沐靖宇的心思再明白不过了,苏兰蕊也没有推辞,心里反而特别的骄傲和自豪。 贵妃不是看不上她吗? 大难临头时,还不是要用到苏家。 有一个强大的娘家,果然不一样。 “妾身这就更衣,跟王爷一同回去。” 苏兰蕊退下,沐靖宇终是冷静下来。 这次的事情,在他意料之外。 之前挖贤妃坟墓一事,已彻底惹怒了沐良轩。 所以,才会被这般疯狂报复。 既是如此,打蛇打七寸!他也必须找到沐良轩致命的弱点才行。 储秀宫内,服侍的宫人已减少了大半。 原本金碧辉煌的宫殿,现下,已毫无生气。 人气的确是养人的。 第669章 当面挑衅 失宠的贵妃,再也无法撑起这储秀宫的辉煌。 她成了敬妃。 软榻上,她捂着胸口,轻声呻......吟着。她行事一向谨慎,补药,也是完全无害的。 需要结合特定的条件,才可能成为让人不孕的毒药。 就连太医,也未必瞧得出其中的端倪来。 苏轻墨虽医术高明,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所有事情想的这样清楚,到底哪一个环节出错了? 那瑜昭仪,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会耍几分小女儿的娇嗔,便独得皇上宠爱。 这样的绣花枕头,贵妃怎么可能容忍她生下孩子,在她和沐靖宇的碗里争食?! 小福子回来,将情况一一禀报。 谈到苏念薇时,敬妃的脸上,早已没了往常对苏念薇的厌恶。 “这侧妃,得到一些教训后,倒是要比以前聪慧些许了。去找苏峻衡也好,他足智多谋,定然能想出一个十全的法子的。”敬妃难得对苏兰蕊夸奖起来。 随即,又忍不住感慨的叹息:“有个强大的娘家,到底是好的。如果本宫也有这样的一张,想来,皇上也会顾念几分旧情的。” 这些年,敬妃娘家在她的帮助下,在朝中谋得了一官半职。只不过,她家那些人,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也没有。 这些年,倒是惹出不少祸事来,一心全在求财上,对她和沐靖宇,起不到任何加持作用。 小福子见她满脸愁容,赶紧开口安慰道:“娘娘,一万个强大的娘家,也不如一个强大的儿子。靖王是人中龙凤,您且安心,他一定给娘娘更多的辉煌。” 敬妃听了小福子这话,觉得舒心多了。也幸好,她生了个儿子。不至于在失宠的时候,孤立无援。 “你派人盯紧瑜昭仪,如果她有任何德行有失的问题,你立刻来回禀本宫……” “敬妃娘娘竟如此挂念妹妹,想来,对妹妹也是真真儿的关心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犹如山间清泉,听的叫人心里舒适。 可敬妃知道说话的是谁,这声音,只能给她徒添烦恼。 她抬起头,看见走进来的瑜昭仪,转而,她脸色一沉,眉头紧皱,满脸不悦。 “擅闯储秀宫,你该当何罪?”敬妃厉声斥责着,虽卧病在床,该有的威严还是有的。 瑜昭仪满脸笑意的看着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近。 “贵妃……不对,现在是敬妃娘娘了。怎么还端着贵妃的架子?贬你为妃的圣旨都传遍阖宫了。娘娘还是如此的做派,就不怕惹来皇上再次震怒吗?” 瑜昭仪笑着,看似纯良无害。实则,眼神里充盈着恨意。 看到仇人从高处跌落,这种喜悦,无可比拟。 敬妃看重脸面,被瑜昭仪当场指出这事,恨得咬牙切齿。 她艰难的从软榻上起身,狠狠地盯着瑜昭仪,怒道:“就算本宫被贬为妃,也容不得你一个小小的昭仪在本宫面前撒野。来人啊,将这女人乱棍打出去!” 瑜昭仪脸上的笑意更甚:“娘娘,我只是一个瑜昭仪不错。可是,皇上喜欢我啊!” 这后宫,恩宠多重要,她不知道? 第670章 双手染血 “敬妃娘娘不是最清楚吗?这宫中,位分不过是虚名,真正的赢家,是得到皇上宠爱的人。 你如今已失宠被贬,怎么还敢对我指手画脚?”瑜昭仪说罢,脸色一变,她上前一步,眼中燃起怒火。 敬妃没由来的心底有些发怵,这双眼睛,好生熟悉。 不对,在此之前,她与瑜昭仪没有交集,为什么瑜昭仪会用这种带有血海深仇的眼神看她? 敬妃挺直腰杆,拿出一宫主位的架势,回怼着瑜昭仪: “位分是虚名?不知皇上听了你这话,还会不会宠爱你?皇上最重尊卑位份,你这般说,是蔑视宫规,蔑视皇权。” “敬妃娘娘还以为自己一支独大吗?既然你将位分看得这般重要,难道你忘了,皇后娘娘还在。 “可这些年,你仗着恩宠,掌管六宫,视她如同不存在,又何时将尊卑位分放在眼里?” 瑜昭仪的眸子蒙上一层寒冰,如果她姐姐盛宠之下,也不会怀有身孕而不受人重视,然后落得个被人害死的下场。 敬妃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狠狠地抓住被子一角,满脸怒容。 “你……” “怎么,娘娘说不出话来了?还是妹妹说的句句在理,你无从辩驳?” 瑜昭仪轻蔑的笑着,一副恃宠生娇的模样。 敬妃努力的调整呼吸,她不能被瑜昭仪气到了。 “瑜昭仪,若本宫是你,定然不会前来挑衅。你无法生育,已成定局。后宫中,从来没有常开不败的花朵。 本宫当年可是比你风光十分,若你放聪明点儿,知道事已成定局,服从本宫,将来本宫的儿子,定然不会亏待你。” 敬妃很快恢复冷静,宛如从前一般。她这模样,仿佛永远高人一等。 瑜昭仪冷笑一声,不要做的太绝?呵,这是她今生听道过的最大笑话。 “娘娘,你叫妹妹不要做的太绝。可是,你又是怎样做的呢?”瑜昭仪靠近一步,牵起她的手,纤纤玉指,不沾阳春.....水。 每日都会用玫瑰花瓣浸泡,骨节分明,好看的撩......人心弦。 “娘娘的手还真骗了,妹妹不知道,是不是要用鲜血滋养,才能养出如此玉手?” 瑜昭仪此话一出,敬妃立刻将手从她的手中抽出。 什么鲜血,她到底在说什么? “皇上怎么会喜欢的就是你这般不知轻重的人?” 敬妃讽刺的说道,眼神充满轻蔑。 “不知轻重?贵妃这双手,沾染了后宫多少鲜血,恐怕,你自己也记不清了吧?瑞玉轩、淮淑斋、明月阁,这些地方,娘娘还记的吗?” 什么?! 贵妃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她。怎么会?她做事周密,绝对不会有人泄露这些事的。 难道是……诈她? “皇宫有那么多座宫殿,本宫怎么全都记得。”贵妃找了一个借口搪塞。 “娘娘不记得,我可记得。那三个地方的妃嫔,通通上吊身亡。皆是因为,怀有身孕后流产,迟迟走不出失子的阴影。” 瑜昭仪冷冷的说道。 第671章 报仇雪恨 “当初贵妃娘娘会暗中赐予一丈白绫,帮她们解脱。”瑜昭仪停顿了片刻,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看向贵妃,透出深深的寒意。 “也许,那些人是被贵妃派人勒死的,然后,在伪装成上吊身亡的模样。你,就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贵妃后背发冷,整个身体,已微微出了薄汗。瑜昭仪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是借尸还魂? 这怎么可能?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敬妃大声呵斥,看似是在震慑瑜昭仪,实际上,就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瑜昭仪见她依然嘴硬,便再也没有了耐心,她靠近一步,伸出手,扼住贵妃的下巴。 小福子见主子受此胁迫,想要上前帮忙。结果,瑜昭仪冷冷斜了她一眼,轻声说道:“不想人头落地,就别多管闲事。” 瑜昭仪恩宠正盛,想要决定一个奴才的生死,易如反掌。 小福子终是没胆子上前去阻止自家主子受辱。 此刻的瑜昭仪,已全然没了平日里那个憨萌可爱的少女模样。 她浑身散发着戾气,犹如地狱中前来索命的恶鬼,恨恨的瞪着贵妃。 “胡说八道?贵妃当时风头无两,想要害死一两个没有恩宠傍身的妃嫔,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我姐姐动手。” 瑜昭仪说罢,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我姐姐生性软弱,在后宫中,从不奢求什么,也从没有争夺过什么,她想要的,不过是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 皇上一夜临幸,她怀有身孕。一个无所依仗的妃子,就算诞下皇子,也不会成为你的威胁。可是贵妃娘娘,你却狠心将我姐姐残害。让她一尸两命,这些债,你还记的吗?” 瑜昭仪眼眶微红,提到她的姐姐,她真的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女人! 凭什么,她们这些平凡人,要沦为这些人争夺权势的牺牲品?凭什么,杀了人可以逍遥法外? 她入宫,就是为了替姐姐报仇。 每天面对的,是她恨之入骨的男人,她也要强颜欢笑 瑜昭仪的话,让贵妃想起了那个年轻的贵人。 怪不得,她觉得瑜昭仪的眼睛似曾相识。原来她与梅贵人是姐妹。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贵妃楞楞的看向瑜昭仪,下意识的问出这句话。 瑜昭仪见她已然有些失神,不由得笑了起来。 “因为啊,这世间,是有鬼魂的。我姐姐托梦告诉我一切真相,就是让我来替她报仇。惨死在娘娘手中的无辜性命,还真是多。想来,我姐姐的事情解决了,其他亡魂,也会来看看热闹的。” 人在心智脆弱的时候,最易被鬼神之说迷惑。 这些年,贵妃常常吃斋拜佛,就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 可瑜昭仪的一番话,让她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她猛的摇了摇头,然后又笑了笑,大声说道:“你别想骗本宫!什么亡魂,什么报仇,如果真的像你说,本宫早就死了好几回了。你就是胡说八道,本宫才不会上当呢!” 贵妃又怒又笑,宛如疯妇。 第672章 失心疯 瑜昭仪见敬妃神智已经错乱,这才含笑离开储秀宫。 她姐姐的仇,总算报了。受尽恩宠的贵妃,沦为疯妇,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死是这世界上最轻松的事情,她定然不会让这女人太好过。 瑜昭仪来了储秀宫这一遭以后,敬妃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小福子见自家主子如此,心里着急的要命。 他找来安神汤,服侍她喝下。只要不闹的太过,等联系上靖王,总会有办法的。 偏偏,派出去的人迟迟不回。小福子一个人守着这偌大的宫殿,只觉得瘆得慌。 瑜昭仪说的那些话,没有人不怕。这深宫,惨死了多少人。埋葬了多少女人的尸骨,他清楚。 冤魂索命,也不是没发生过。 夜晚,小福子守在敬妃寝殿门口,昏昏欲睡,突然,屋内传来一阵惊悚的笑声。 “哈哈哈,你们都都争不过本宫,皇上就独宠我一人。贤妃,梅贵人!你们就算生下孩子,也永远是本宫的手下败将。冤魂索命?我才不怕,来啊,来啊!快点来啊!我是得宠的贵妃……” 喊到后面,敬妃竟然压低嗓子,拿起腔调,开始唱起戏来。 她一遍又一遍的围着屋子转着,尖细的嗓音响彻整个大殿。在这深宫中,显得突兀又骇人。 敬妃多年囿于心疾,心里早已脆弱不堪。又经被贬一事,整个人的精神世界彻底崩塌。 她所在乎的权势、恩宠,一朝化为乌有。空留一具病体,盘桓在这幽深的宫殿中。宛如鬼魅,这样活着,不如死了好。 敬妃得了失心疯一事,很快传到皇上耳朵里。 她受尽宠爱,储秀宫也是离养心殿最近的一座宫殿。 贵妃这样闹了一晚上,让皇上心烦意乱。 皇上对她还尚存一丝怜悯,找了太医院的人替她把脉。 施针加上汤药,敬妃才清醒些许。 只不过,一直闹着要见皇上。 灯火通明,敬妃斜倚在软榻上,头发散落在肩头,脸色苍白无力,双眼空洞无神。 皇上走近,她的眼睛顿时有了光彩。 “皇上,您来了啊?”唱了一整晚的戏,她的声音已经沙哑,一开口,喑哑难听。 皇上的眸子里有厌恶、有怜惜。他对贵妃,已经是从轻发落。不过是贬她为妃而已,怎么会这般沉不住气? “你好好休息。”皇上只淡淡的吐出这句话。 安慰的话,他从来不会对一个已失去兴趣的人说。 “皇上啊,臣妾看到好多人啊。他们都说,好想见一见皇上啊。您还记的贤妃吗?她说,皇上凉薄……” 贵妃不由自主的提起贤妃,整个人丧气的低下头。 皇上紧皱眉头,怎么又提起她来?平日里的噩梦,早已让他对贤妃恨之入骨。 堂堂天子,被自己的儿子掣肘,真是一个莫大的笑话。 “敬妃,如果你还想坐稳这一宫的主位,就管好自己的嘴,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皇上冷冷的说道,全然忘记了以前的情分。 凉薄之人,如何偕老? 第673章 你调教的 “皇上,臣妾没有说错什么啊,臣妾是哪里惹皇上不开心了?”敬妃的眸子暗淡下去。 此刻的她,仿佛一个做错事不自知的孩子。 皇上叹了一口气,事情怎么会到了这步田地? 前日回养心殿,他细细想来,开始后悔自己气头上做的决定了 皇家看重子嗣,贵妃做此大逆不道之事,完全颠覆他平日里对她的看法,一怒之下,给予重惩。 回到养心殿后,他才后知后觉,贬斥了贵妃,靖王以后怎么办? 母子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他懂。 这些年,他膝下再无孩子降生。贵妃做的这些事,当真是伤了他的心的。 可是一想到沐良轩这只猛虎还在盯着他,他就觉得自己还是草率了些。 “子嗣,永远是一个天子的底线。这些年,你手上沾了多少鲜血,有多少未出世的孩子,惨死你手?难道还要朕派血滴子去彻查,你才甘心?” 皇上自认为他已经给了贵妃最大的恩典,可惜,在贵妃眼里,这些恩典,她体会不到。 被养大了的野心,不是一时可以收敛的。 敬妃伸出手,骨节泛白,纤纤玉指,好看至极。 “难道不好看吗?用鲜血滋养的,才会这般好看啊。”贵妃喃喃自语,脑海中一直回响着瑜昭仪说的话。 突然,她的眼前一片鲜红,满手鲜血,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够了,够了,这血太多了,我明明洗干净了的。” 皇上见她开始胡言乱语,不由得摇了摇头。 一个疯了的人,他无论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他不会杀了敬妃,只会将她幽禁在这储秀宫内。 皇上思虑片刻后,准备离开。突然,贵妃的声音响起,叫住了他。 “皇上当真是恨臣妾残害皇嗣吗?可是这没什么错啊!皇上自己对厉王不也恨之入骨,恨不得,将这个儿子杀了吗?皇上,臣妾还以为,您不喜欢孩子呢!” 贵妃突然笑了起来,表情诡异严肃:“臣妾这一手鲜血,是皇上亲自递的刀。臣妾残害皇嗣,可都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呢。皇上,您……” “敬妃,朕看你是真的疯了!”皇上大怒,贵妃的话,俨然戳中他的痛处。 他对沐良轩如何,人尽皆知。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指责半句,今天这疯女人,猝不及防的揭开了他的伤疤。将他的丑态公布于众,这让他如何不怒?! “皇上认为臣妾说的不对,可是……” “来人,将敬妃的嘴堵起来,叫她再也别开口说话了!”皇上下令,小安子立刻带着宫人冲了进来。 随后,敬妃便被绑住手脚,堵住嘴巴,扔在地上。 “朕不想再听到她说一句话。”皇上怒不可遏,他的拳头紧握,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疯女人! 她知道什么?!残害子嗣?他为的是这皇权,这天下! 没眼界的女人,果然令人厌烦! 贵妃彻彻底底失宠了,她看到皇上彻底的怒了,用尽全力,想要挣开绳索的束缚。 第674章 封锁消息 凭什么要这么对待她?她替皇家生下一个优秀的皇子。 她是恶毒,双手沾满鲜血,可是这深宫中,又有谁的手是干净的呢? 她这一身本领,可全部是从皇上身上学的,与他相比,自己的道行还很浅呢! “皇上……唔……”敬妃不断的挣扎,将嘴中的布团吐掉,不顾形象的大声喊着: “皇上,臣妾给您一个儿子。他是你最中意的储君人选……你不可以这样对臣妾。父子离心,这皇权不稳啊!” 皇上猛的回头,看向疯疯癫癫的敬妃,这一句又不是疯话了。是啊,父子离心,皇权不稳。 一个沐良轩就已经让他左支右绌,如果再来一个沐靖宇跟他作对儿,那他这皇位,还坐得稳吗? 沐靖宇好掌控,只有他,才是最好的皇储人选。 可是,有一个疯妇母妃,这样的污点,对沐靖宇也是最大的危害。 “来人,把她的嗓子毒哑,任何人都不允许给靖王报信,违背者,杀无赦!” 他的每一句话,都冰冷倒极致,也恶毒到极致。 这是陪伴了他二十几年的女人,如今,只得一个失宠、失心疯的下场,还被皇上亲自命人毒哑。 无论多冷血的人,与天子相比,都太过温暖。 皇上下令之后,冷冷的看了她最后一眼,离开储秀宫。 得宠时人人巴结的贵妃,在失宠时,被奴才们踩在脚底。卑微的如同泥土,生不出任何希望的花来。 哑药灌进敬妃的嘴里,她吐了几次,挣扎着跑出几步,又被人抓了回来。 “娘娘,您就别废力气了。这哑药不苦,这后宫中,不说话远比会说话要安全。”太监轻声笑着,将手中的哑药,一滴不剩的全部灌进敬妃嘴中。 一碗,两碗,直到贵妃没了力气,趴在地上,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太监们才放心的离开。 储秀宫的大门,就这么关上了。隔绝的,是敬妃凄凉痛苦的后半生。 沐良轩轻垫脚尖,从楼顶飞下,朝着储秀宫在的地方走去。 有样东西,他也该还贵妃了。 此时的贵妃,匍匐在地。不停地咳嗽,不停地往前爬着。 她想说话,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只能“嗯……嗯”的闷哼着。 现在的她,那里还有平时雍容华贵的模样? 沐良轩走近,居高临下,睥睨着宛如蝼蚁一般求生的敬妃。 “敬妃娘娘,你现在,与当初本王的母妃相比,谁更惨?” 沐良轩的眸子阴沉,蕴藏着寒气。 那块儿带血的手帕,是贵妃送到厉王府的。想要将她母妃的尸骨挫骨扬灰,也是她从中推波助澜。 他母妃暴毙,是贵妃做的。 如此种种,让她落下这个下场,真是咎由自取。 敬妃看见沐良轩,眸子里先是涌起畏惧,随后,又是十分的不屑。 她伸出手指,咬破了,用血水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着:不得好死。 沐良轩星眸一闪:她这是是在说自己? 厉王拿出一幅画,画上面,是黄牛与小牛舐犊情深的场景。 第675章 诛心之举 当初宫宴上,这幅画有多诛心,可想而知。 敬妃瞥见画的瞬间,瞳孔放大。他想做什么?难道还想对沐靖宇动手?不可以! 哪怕她现在已失宠失势,可只要有儿子在,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敬妃激动起来,朝着沐良轩在的方向爬着。喉咙里不时发出闷吼,是愤怒,更是惊恐。 沐良轩见她苟延残喘至此,多年积压的仇恨彻底爆发。 他要让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带着幽怨与绝望离去,这只是第一步! “敬妃,当年本王尚且年幼,母妃娘家式微,可就因为惹的皇上雷霆之怒,我们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想要救出她。我想,哪怕她在最无助的时候,心中也是欣慰的吧?因为她的儿子,她的娘家,冒着生命危险,都在努力的救她。如今你已落到如此地步,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宝贝儿子是什么态度? 本王有了如今显赫的地位,皇上为了制衡,不会太过削弱沐靖宇的势力。只要他求情,情理结合,你定能安然的度过后半生。可你猜猜,沐靖宇会去替你求情吗?他,敢去替一个已经失宠的母妃求情吗?” 沐良轩说完,只见敬妃眸子里积蓄泪水。绝望翻滚,最令人窒息的是什么?是本可以而不去做。 皇子,为了那个高位,可以揭竿而起,可以逆天行道。 却不会为了所谓的淡薄亲情,做出任何有损自身利益的事。 除了沐良轩。 沐靖宇自私寡义,当初用孩子剜心入药一事,敬妃就以失望过一次。 每每事关他的自身利益,于沐靖宇而言,她总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敬妃心里清楚,可是当这些话被沐良轩挑明说出来时,她还是无法接受,心有不甘!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母子连心,皇上不是要求要封锁储秀宫的消息吗?你放心,本王可没有皇上那般绝情。本王会派人将你被毒哑关押一事,统统告知皇弟。看他作何反应,如果他敢去替你求情,那敬妃来这世上一遭,也不算不值。 如果他不去替你求情,而是不闻不问,自保……”沐良轩注视着贵妃,嘴角微微上扬。 “本王也会让人告诉你,你的好儿子,是如何在放弃你之前,不为所动的。” 敬妃的手指胡乱的在地上抓着,一条条血痕出现在地板上。看的人触目惊心。 “啊……啊!”她闷哼着,像是在反抗,声音回荡在储秀宫殿内。 殿外,就是看管她的宫人,有人嬉笑,有人漠然视之。 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进来,看看他们主子的情况。 这就是后宫,一个吃人不吐骨头,利益为上的地方。 被挚爱亲人背叛,是何种感觉?敬妃要亲自经历过,才算是得到了惩罚。 沐良轩瞧着地上苟延残喘的敬妃,心里大为舒畅。他起身,决然离去,只留给敬妃一个背影。 春天来了,新草破土而出,有些腐朽的树木,也终将折断,埋进这泥土里,被新草所掩盖。 第676章 救还是不救 相府,大厅内,气氛降至零点。 苏峻衡冷着脸,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里,复杂的情绪涌动。 敬妃残害皇嗣,被贬为妃一事,已然板上钉钉。于沐靖宇而言,后宫的助力,算是彻底废了。 可就算出了那么大的事,皇上也只是将她贬为妃子。没有赐死,想来也是考虑到沐靖宇。 沐靖宇和苏兰蕊连夜赶来,也是为了此事。 救出敬妃,有几分胜算。可重要的事,要不要冒险一试。 就算求情,可以保住敬妃。那日后,她会不会再复宠,对靖王府的助益又是几何? 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事情,苏峻衡从来不为没有利益的事情冒险。 沐靖宇脸色阴沉,他用余光瞥着苏峻衡,救母妃一事,他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他自己主动去求皇上,朝堂官员们联合保奏。两边合力,总能让皇上顾及旧情,对敬妃手下留情。 可是,沐靖宇瞧着苏峻衡这样子,似乎并不想淌这趟浑水。 他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苏峻衡的犹豫,让他不悦。 苏兰蕊心里也在打鼓,她爹爹,好像不怎么想救婆婆。 “爹,我母妃的事……”苏兰蕊开口,率先打破沉静。 苏峻衡抬眸,瞥了她一眼,有些不悦,只不过并未发作。转而看向沐靖宇,说道:“靖王可想好了?” “那是本王的母妃,本王自然想救她。王爷,微臣斗胆一句。想救与要救,本就是两件事。母子连心,你的心思,微臣理解。可是,你想过后果没有? 残害皇嗣,是何等重罪。如果你去求情,可能就会失了圣心,届时,能不能救出敬妃暂且不论,失了圣心,于王爷而言,才是大事。” “当年贤妃一事,我们尚且历历在目。那个时候,厉王是皇上最出色的儿子。他在雪地里跪了三天,都没有让皇上回心转意。反而因为这件事,让皇上厌恶至此。王爷身在皇家,更应明白,有些事,不是只看感情,更多的是利弊。” 苏峻衡的话句句在理,沐靖宇意志本就不坚定。经他这样一提醒,心里更是打起鼓来。 “可是,如果没了后宫支持,本王也失了助益。”沐靖宇迟疑的说道。 “失去助益与失去圣心,哪一个更严重?” 失去助益,不过是少了一份力量而已。可失去圣心,就是多了一份荣登大统的阻碍。 孰轻孰重,彼此心知肚明。 “那苏相的意思是,不救,任凭我母妃在宫中自生自灭?”沐靖宇反问道,言语间已多了不悦。 苏峻衡是丞相,在大局面前,不会畏于权势。 “微臣没这个意思,所有决定权,都在王爷自己手里。” 苏峻衡将主动权交道沐靖宇手里,不替他做任何决定。 这样,他也不会因为明言不救敬妃,伤了与沐靖宇的和气。 沐靖宇沉默了,他的心里,如万蚁噬心。 皇上的性子,他在清楚不过。当初立太子一事,皇上便伤了母妃,敲山震虎。 第677章 脱簪待罪 残害皇嗣,目的明显,就是要让皇上别无选择,百年以后,皇位落到他手里。 皇上看重皇权,比性命更甚。 正当沐靖宇陷入纠结时,储秀宫的小福子来报。 “王爷,求求您救救我们娘娘吧!”小福子刚进大厅,就一下跪在了沐靖宇面前,眼里满是泪水。 “出了什么事?”沐靖宇起身,多了几分焦急。 这小福子刚刚才回宫,怎么这会子又出来了?难道是母妃那边出了什么事了? “娘娘梦魇伤身,已然失了心智,胡言乱语。皇上知晓了,便命人毒哑了敬妃,将储秀宫封锁。” “什么?!”沐靖宇心头一震,被毒哑?失心疯?怎么会这样! 这次,显然要比被贬更为严重。 被贬不过是失宠,被毒哑,就意味着,皇上再也没有可能,放过她了。 “皇上将储秀宫消息封锁,奴才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钻狗洞出来找您的。您救一救娘娘吧。”小福子痛哭流涕,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在沐靖宇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无奈。 他被放出宫,向沐靖宇传递消息,是厉王府的意思。他跟了敬妃几十年,是她的心腹。 可是,他的家人在沐良轩的手里。用他通传消息,诛敬妃的心,再合适不过。 沐靖宇听了这消息,愣了好久。他的身子微微颤抖,愤怒又无奈。 苏峻衡听到这消息,倒轻松不少。被毒哑的敬妃,没有任何价值,更没有救她的理由了。 皇上已做到这种地步,态度十分明显。 “王爷,事到如今,您还在纠结吗?”苏峻衡开口,话语里的意思明显。 为一个失了心智,又被毒哑的罪妇。惹皇上厌弃,这是最不值得的事情。 沐靖宇沉思片刻,他的拳头紧握,终是在片刻后,又松开。 “母妃残害皇嗣,罪加一等。皇上所为,本王并不愤恨,只为此事,感到羞愧。母妃之错,理应本王代过。” “感到羞愧”四个字,已然表明了沐靖宇的态度。他放弃营救母妃的想法了。 并且,为了讨好圣心,他还会乖乖臣服于皇权之下。已认错的态度,向皇上表明决心。 小福子听到这里,迟迟不敢抬头。他家主子,听到这消息,恐怕再无生还希望了。 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放弃,临死都被当成垫脚石踩一脚。这种背叛,有几个母亲能忍受? “你先回宫吧,替本王照顾好母妃。”沐靖宇淡淡道,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容。 “王爷……”小福子欲言又止,想要说出沐良轩的计谋,却囿于家人之危,选择闭嘴。 “奴才先行回宫。” 储秀宫内,敬妃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双眼睛瞪大,身子时不时抽搐几下。 小福子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将头压的很低,在触及到敬妃绝望的目光时,忍不住失声痛哭。 “娘娘……王爷说,为您残害皇嗣一事感到羞愧。他脱簪待罪,向皇上请罪,为您赎罪。” 第678章 重获圣心 “感到羞愧”四个字,犹如利箭,直直的插在敬妃心口。 她为这个儿子筹谋一生,最终只得一个“羞愧”二字,呵呵…… 这就是后宫中的骨肉亲情,这就是她费心费力培养的好儿子。 敬妃的瞳孔微微散光,嘴角有鲜血流下。这结局,明明已被沐良轩预测成功,可真正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还是绝望了。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贤妃的面庞。这一生,她终究是输给了贤妃。 沐良轩可以为贤妃,失圣心,又为她报仇雪恨,谋划至此。 有儿如此,是每个娘亲,都会欣慰的。 反观她,费尽心思,却换不回自己儿子的一点儿真心。 如果再来一次,她再也不要这后宫宠爱了,也再也不要生下沐靖宇。 小福子瞅着敬妃久久未动,慌了心神。 “娘娘,娘娘?” 他叫了两声,贵妃都没有反应。随后,他上前一步,用手指在敬妃鼻尖探了探,已无任何气息! 被儿子抛弃的敬妃,气绝身亡。尸身躺在这冷冷的后宫中,无人问津。 “娘娘!娘娘!”小福子痛哭流涕。 敬妃薨逝一事,很快传到皇上耳朵里。 养心殿,皇上放下奏折,眉头紧皱。 这才过了多久?只不过是把她毒哑而已,怎么会那么快就暴毙? 小安子见皇上沉默不语,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皇上,敬妃尸身……该如何处置?” 皇上沉默,思虑片刻后,开口道:“这毒妇残害皇嗣,理应赐死。朕念及旧情,是她心神不定,害了自己。靖王与她素来情深,她的尸身,就交给靖王安葬吧。” 陪了皇上大半辈子的女人,薨逝后,不过他冷冷的几句话。 皇上话音刚落,殿外太监的声音响起。 “皇上,靖王殿下得知敬妃残害皇嗣。为母妃所作所为感到不齿,现在,正在殿外脱簪待罪,替母妃赎罪。” 太监说明靖王来意,皇上紧紧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脱簪待罪?这儿子,倒比他想象的更无情。也更合他心意。 “传他进来吧。” “喏。” 沐靖宇走进殿内,一身白衣,他脱去簪发,犹如囚犯一般,跪在皇帝面前。 “父皇,儿臣有愧。” 六个字,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皇上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沐靖宇,淡淡的问道:“何罪之有?” “母妃残害皇嗣,罪加一等。作为儿子,儿臣没有不知此事,没有尽到劝诫之责,实乃第一罪。 母妃做此丧尽天良一事,实则是为儿臣筹划。儿臣有愧,未与母妃言明,儿臣是父皇的儿子,不应有妄念之意。此乃第二罪。” 沐靖宇说罢,重重的磕头,这是弱者臣服的姿势。 他的此番作态,让皇上心里大为动容。 皇上要的,就是乖乖听话的皇子。他的皇权,理应被天下人所臣服。 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儿子,也不例外。 “你不怪朕处罚太重?”皇上开口试探道。 “父皇是天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您做一切,都是对的。” 第679章 不认尸身 “父皇做的一切,都符合国法家规。儿臣,并无怨言。” 沐靖宇态度诚恳,眼眸微闭,犹如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对皇上所为,心悦臣服。 皇上看向沐靖宇,眼眸里,多了喜悦。 他真该让沐良轩看一看,作为儿子,该有的态度。 皇上叹了一口气,假装心痛的说道:“你不怨朕就好,你母妃残害皇嗣,做的太过。不利于家国安宁,现下,她已薨逝于储秀宫。她犯的是大罪,如果让她入皇室宗碟,列祖列宗,定然愤慨。所以…… 父皇,母妃所做之事,违背天理人伦。儿臣是皇子,若将她安葬,恐不得列祖列宗饶恕。从她走错路那天起,就注定儿臣与她,形同陌路。 母妃薨逝,已然是羞愧难当。她有忏悔之心,儿臣更应该让天下众人看到。皇室宗亲,触犯国法家规,也与庶民同罪。” “儿臣……不认尸身。” 沐靖宇颤抖着说出这句话,心里难受至极。要讨皇上欢心,就应该拿出自己的态度来。 他只能对不起母妃了。 沐靖宇俨然与皇上一条心,就连母妃的尸身,他都不愿认领。 皇上松了口气,沐靖宇和沐良轩,终归是不同的。他好控制,皇上也不会因为对敬妃的所做所为,担心靖王会与他为敌。 “你是朕最看重的皇子,能有此想法,朕甚感欣慰。既是如此,朕就开恩,允许敬妃尸身安葬。只不过,她不入妃陵,不入宗牒。” 皇上已彻底打消了对沐靖宇的猜忌。甚至为此,网开一面,安葬敬妃。 沐靖宇听罢,乖乖的磕头谢恩。 “儿臣谢父皇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 敬妃之事,已告一段落。他的好儿子沐靖宇,如今没了母妃在后宫相助,定然会多些掣肘。 既是如此,他应该替他重新寻一个身份尊贵的母妃,让那些心猿意马的大臣定心。 后宫中,位分高于贵妃的,也只有长乐宫那位了。 “你先退下吧。” “儿臣告退。” 沐靖宇此举,保住了他靖王之位,更获得了皇上的圣心。 牺牲的,是他自己的母妃。 由于沐靖宇不认尸身,所以敬妃被草草葬于京城的一座孤山。 无名无姓,更无史书记载。 敬妃前半生,极尽风光,受尽恩宠。最后,却在自己儿子的抛弃下,无名无籍,就连史书上,也找不到她的任何记载。 她与贤妃,谁更惨?恐怕,只有她心里自己清楚。 厉王府,沐良轩听闻敬妃下葬的消息,心里畅快淋漓。他母妃的大仇,总算得报。 屋外,树木抽了绿芽,新生开始了。他的母妃,总算在这个春天,得以安眠。 苏轻墨见沐良轩伫立良久,悄悄从后绕过去,握住他的大手。 “怎么了?” “你看这新芽,这是母妃逝世那年,我种的。这些年,它犹如枯木一般,如今这一春,她总算抽芽了。” 贤妃,总算安息了。 苏轻墨知道沐良轩话语里的意思。 第680章 嫡子之名 “母妃在天之灵,可以安宁了。” 苏轻墨紧紧牵住沐良轩的手,眉眼温柔。 沐良轩一个转身,将她搂进怀里,“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做,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成婚,准备好全身心接纳自己了吗? 后面的话,沐良轩没有说出口。 苏轻墨知道沐良轩是什么意思,大婚之日,洞房之时,她希望自己不要再扫他的兴。 她羞涩的笑了起来。 沐良轩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一般。 长乐宫内,徐念慈念着佛经。储秀宫的事情她已知晓,除了念经替敬妃超度,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恩宠、子嗣,在她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生在后宫,求得越多,得到的就越少。 徐伶打扫干净庭院的落叶,便守在门外,听着殿内传来的诵经声音。 皇上走进长乐宫,满眼都是凄凉。他顿了顿,终是迈开步伐。 在推开门的刹那,徐伶惊醒,看见皇上,惊的跪了下来。 “奴才不知皇上……” 皇上无视他的存在,走进殿内。徐伶抬头看了看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时隔几天,皇上竟然再次踏足长乐宫。 难道要变天了?不对啊,难道皇后要复宠了?更不可能!以他家娘娘的脾性,估计得把皇上撵出去。 果然,没过多久,殿内就传来皇后冷淡的声音? “将靖王过继到我名下?皇上,你觉得我会同意吗?”徐念慈抬眸,冷冷的看着他。 这是她的夫君,他们这十二年,只见了两次。 她已决心远离前朝后宫,守着长乐宫一方净土。如今,这男人是还想将她卷入纷争吗? 皇上已经预料到她的态度,他心里颇为烦躁。在皇后面前,他总是吃瘪。他前来,是想跟她借机和解的。 不过瞧见她这漠然的态度,皇上后悔踏入这长乐宫了。 “朕只是来告诉你,并不需要你点头同意。” 徐念慈听罢,淡然一笑:“皇上如此处心积虑,不过是为了制衡厉王。难道就不怕养鹰,反被啄了眼吗? 我始终想不明白,贤妃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会为了她,对出类拔萃的厉王冷眼相待。你这番作为,实在不是一个明君。”徐念慈直接开怼,一点儿都不给皇上面子。 皇上听罢,不见气怒,只淡淡说道:“朕为何会如此,你不明白。” “我是明白不了,过继一事,我不会答应,但我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拒绝。皇上以后,想做什么,大可不必来长乐宫告知。” 皇后语气里的嫌弃意味十足,她就是不愿意给皇上面子,哪怕他已经给了自己台阶。 只要皇后点头,脾气稍微和顺一点。这长乐宫,便不会如现在一般凄凉。 皇上冷冷的看向皇后,她怎么就没有敬妃那种柔顺呢?、 他转身离开,他真是疯了,才会来受这番气! 徐家已然无权无势,也不知她哪来的底气,这样忤逆他? 皇上将靖王过继到皇后膝下的圣旨,晓谕天下。 第681章 徒有虚名 朝野顿时一片哗然,贵妃身死,外人不敢多言。就在他们以为沐靖宇大势已去时,皇上,又给了他这样一个尊贵的身份。 当今皇后久居深宫,不理事世。虽有名分,却无实权。 可哪怕她什么都不做,皇上也从未动过废后的心思。 众人都知道,皇上对皇后,是有情意的。 沐靖宇过继到皇后膝下,便是嫡出的皇子了。 这身份,已然高出沐良轩一头。 此番举动,已经说明皇上对靖王的态度。也让那些心猿意马的官员,坚定了追随沐靖宇的决心。 谢衍大为不满,直言进谏,指出沐靖宇无功绩,母妃又残害皇嗣,不配成为皇室嫡子。 怎料,只淡淡一句,“朕是皇帝”就打发了谢衍。 散朝后,谢衍急忙追上沐良轩。 “厉王,厉王,如今这情势,微臣可以做些什么?要不联合御史,弹奏靖王?” 沐良轩停下脚步,一脸云淡风轻。这些人,比他还沉不住气。 一个嫡子名衔而已,有何可惧? “若真是如此,触皇上逆鳞,那还真是为沐靖宇推波助澜了。徒有虚名,何必在意?” 沐良轩淡然一笑,皇上的这些恶心人的操作,他已经习惯了。 长乐宫那位,是不会同意的。不过,他是天子,只要他想,没有人可以反驳。 谢衍看厉王坦然处之,倒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错觉。 读书人将圣贤书看的太重,对嫡庶也太过重视。所以,才会失了分寸。如果他们公然反对,必然给了皇上一个处罚他们的理由。 这断然不可。 “那微臣接下来该怎么做?”谢衍问道,总不能听之任之吧? “加派人手,护住谢东升。押送军资一事,恐有番邦敌寇中途截杀。”沐良轩眸子一沉,红叶斋的消息,从来无误。 东越政治清明,朝廷百姓一心,将士官员一心,是他们最怕看到的。 谢东升出事,军资被劫,那边关得不到物资补充,定然会军心涣散。 百姓也会质疑,朝廷官员的办事能力。 谢衍听罢,拍了一下脑门。 坏了,谢东升马上就出发了。他不回去打点,这小子折在半路怎么办? 此事不能让厉王府出手,不然当今圣上,又会起了疑心。 “老臣疏忽,王爷,臣先行退下。”他匆忙告退。 沐靖宇捡了个大便宜,得了嫡子头衔,欣喜不已。 只不过,过继一事,还未有正式的流程。长乐宫那位,他还需要打点一番才行。 于是乎,长乐宫内,靖王府流水般的珍品搬了进去。 徐伶算是开了眼界了,在长乐宫侍奉那么多年,他从来没看过这么多金银细软。 这靖王,是在讨好皇后娘娘啊。 只不过,沐靖宇讨好归讨好,徐念慈全然置之不理。 搬来的东西,一律不准进入大殿,全部堆放在庭院内。 徐念慈让徐伶传出话,她一心侍奉佛祖,这些金银,恐污了佛祖圣眼。 徐念慈此举,相当于公开与皇上作对儿,这让沐靖宇大为不快。 第682章 讨好皇后 皇上的主意,皇后都不肯买账。 谁都知道皇后在宫中无权无势,但又是最强硬的 忤逆皇上圣意的举动,一个接着一个,俨然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偏偏还稳坐皇后之位。 不过,皇上似乎对皇后做的事情并不气恼,只叫人将东西送回靖王府,并吩咐沐靖宇,用心做事。 “这长乐宫,冷清的犹如冷宫一般。这位皇后娘娘,竟然丝毫不喜欢这些东西,那她喜欢什么?” 沐靖宇陷入沉思,总得让皇后承认,他嫡子之位才坐的踏实。 这也让他大开眼界,还有敢与皇上对着干还能安然无恙的人。 苏兰蕊听了沐靖宇的话,仔细想了想,随即柔声开口道:“王爷,妾身听闻皇后娘娘常年礼佛,想来这些东西,都入不了她的眼。想要讨她欢心,恐怕得从佛祖入手。”苏苏兰蕊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啊,礼佛之人,最敬重佛祖。那些金银细软,还不如经书来的实在。那本王就投其所好,亲自搜寻经书,送到长乐宫去。还是爱妃聪慧,一言就解了本王的忧思。”沐靖宇握住她的手,眼中全是柔情蜜意。 苏兰蕊脸颊微红,顺势倒在沐靖宇怀里。 如今沐靖宇有了嫡子名衔,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成为皇后,更近一步了? “王爷,妾身觉得,讨好皇后娘娘要紧。对付厉王,也不能停下。母妃的事情,肯定与厉王脱不了干系。如今这情势,王爷与厉王已是水火不容。如果不主动出击,定然会被他拿捏。” 嫡子的身份,让苏兰蕊的野心膨胀。更希望能快一点让沐靖宇解决掉沐良轩,那她离母仪天下那一天,就不远了啊! “本王正有此意。”沐靖宇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来。 他如今是嫡子,不拿出点嫡子做派来,沐良轩还真以为他胜券在握? “王爷,妾身有一计策。”苏兰蕊在沐靖宇耳边低语,窗外,一只乌鸦飞过,那难听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 厉王府内,已然开始布置大婚要用的东西。 沐良轩已上奏,禀明皇上要与苏轻墨举行大婚,并请皇上现身接受叩拜。 皇上以国事繁忙为由,婉言谢绝了。 沐良轩淡然一笑,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他与苏轻墨大婚,是要父母见证的。可在沐良轩心里,只有贤妃一人受他尊重。 只是,贤妃已死。不过没关系,谢衍身居高位,为人正直善良,德高望重,便做了证婚人。 厉王府红灯高挂,喜气洋洋。 厉王大婚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大街小巷,无不在讨论着这件事。 “厉王还真是宠爱苏大夫,不仅要补大婚之礼,连聘礼都是让人瞠目结舌之数。” “可不是嘛,听说苏大夫是从平安堂出嫁,那平安堂现在堆山码海的。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听闻厉王早就将库房钥匙给了苏大夫。” “苏大夫还真是好命啊,厉王可是京城女子的梦中情人。现下,全京城的女子可有得泪流了。” 第683章 婚前恐惧症 不知有多少人,在羡慕着苏轻墨,能嫁给这么好的男人。 只有沐良轩,却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 只要还没入洞房,她就不是自己的女人。 春的气息日渐浓郁,沐良轩挥舞着长剑,气势如虹,划破苍穹。 细汗随着额头一滴一滴的钻了出来,他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冥夜在一旁垂手侍立他,不知自家王爷这两日为什么这么勤奋? 这大婚,王爷的重视程度厉王府的人有目共睹。他事事亲力亲为,可得保留一些体力啊。 “王爷,您还是好好歇着吧!”冥夜轻声建议。 沐良轩抬眸,长剑一挑,另一把剑飞向冥夜,他稳稳的接住了。 “陪本王练一会儿。” 冥夜差点儿把宝剑给扔了,陪他练?可别开玩笑了,十个他,也打不赢王爷啊! “王爷,属下最近力气不支,恕难从命。”冥夜缩了缩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还想留着命参加婚礼呢,可不能被打得躺在床上。 沐良轩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兀自舞起剑来,剑气逼人,寒气森森。 不知为什么,他一颗心这几日就是平静不下来。 明日大婚,他,竟然开始紧张了。 堂堂厉王,杀伐果断、冰冷狠烈,却被期盼已久的婚礼弄得寝食难安。 被人知道,不得笑掉大牙? 清风拂面,他握住剑柄,一个转身,剑气直逼十米外的一棵大树。 这院子里的花草,才刚刚有了一抹绿意啊,可不能这么糟蹋。 谁能来劝一劝他家王爷? 冥夜仰天长叹,正当这时,一把软剑裹挟着长风,发出阵阵激越的鸣响。 这府中,只有白飞羽一个人使用软剑。 一道白影从天而降,软剑缠绕上沐良轩的长剑,阻住了它的去势。 “厉王,让本公子领教你的高招儿,棋逢对手才有意思嘛。”白飞羽一声轻笑,便发出凌厉的攻势。 软剑的优势是灵活多变,以柔克刚,他步步紧逼,迫使沐良轩不断的后退。 厉王冷冰冰的面容,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还是喜欢跟白飞羽这样的高手过招儿。 人生知己难得,称得上对手的人也难遇到。 沐良轩脚尖一垫,腾空而起。一个飞身,长剑朝着白飞羽胸口刺去。 白飞羽闪展腾挪,躲过如影随风的剑气。 绫罗阁第一次交手时,他身受重伤。败在沐良轩手里,今天,他可要一雪前耻。 白飞羽飞身朝着沐良轩扑去,手中的软剑,犹如银蛇起舞,寒光四射,令人眼花缭乱。 沐良轩稳如泰山,以移形换影之势,躲过攻击。 以柔克刚?那得看看,到底有多刚。 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一青一白,让旁观者倒是很容易分辨。 高手过招,就是紧张刺激,看得人心潮澎湃,一颗心也跟着起起落落。 冥夜在一旁不住的点头赞叹,他家主子这一身功夫已经登峰造极了,他甚是佩服。 可是这白飞羽,也不可小觑,能在他家王爷剑下走过十招的人,并不多。 第684章 厉王的嫌弃 这人,在躲闪之际,还能以雷霆之势进攻。看起来毫无章法的进攻,却让人难以破解。 这样的打法,冥夜还是第一次见。 沐良轩见白飞羽招式复杂,星眸微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使出了凌乱无章的剑法。 能让他这么做的人,目前,只有他白飞羽一个。 两人缠斗在一起,冥夜看得是心惊胆颤,能跟他家主子打得难分胜负,这样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持久战消耗下去,就看谁的功力强。体力好了。 时间一久,白飞羽还真有点儿撑不住。他这身体,有些特殊,适合爆发,不宜久战。 他攻出一剑,调整呼吸,重新运行真气,可就在这一瞬间,沐良轩瞧出了他的破绽。 移形换影,转到白飞羽身后,利剑落下,与他的脖子只隔了分毫的距离。 如果这是一场实战,白飞羽早就人头落地了。 “不打了,没意思。”白飞羽宝剑入鞘,衣衫已被汗水打湿,他喘着粗气,席地而坐。 沐良轩通体舒泰,这场剑法之斗,酣畅淋漓,让他紧张烦闷的心思,也舒缓些许。 “手下败将,服不服?”沐良轩仍是冰冷的语气,却莫名多了一丝愉悦。 白飞羽白了他一眼,这人真是没劲儿,他输都输了,问这些废话做什么? “服,心服口服,外带佩服,白某五体投地,你满意了吧?” 说罢,白飞羽拿起身边的酒瓶,仰天猛灌一口。烈酒入喉,先是火辣,后是甘甜的气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嗯,果然美酒与宝剑最配了。 沐良轩也出了薄汗,只见他负手而立,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不过,白飞羽对他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了。 更多的,是知己相待的欣赏。 他将酒瓶递到沐良轩面前,“尝一口?本公子独家酿造的。” 沐良轩瞥了一眼酒壶,随即,眼里是藏不住的嫌弃,他才不与旁人共用一个酒壶。 沐良轩的嫌弃让白飞羽深受打击,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不顾形象的叫......嚣道:“老子这个不是普通的酒,寻常人想喝还没有这个福气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沐良轩见白飞羽瞬间暴怒,失声笑了起来,红叶斋的主人,却是这么的不沉稳。 他走了过去,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夺过白飞羽手里的酒壶,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火辣与清甜相融,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佳酿。 沐良轩此举,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直接坐实了他嫌弃白飞羽之嫌。 白飞羽气的半死,瞥了他一眼,道:“我真是自找没趣,想着你大婚前几日,紧张的睡不着觉,还来陪你练练剑,故意相让,想你得意几天,还真是委屈死本公子了。” 白飞羽一席话,戳破沐良轩近日的心态。 冥夜在一旁有些不可置信,紧张?他家王爷会紧张?不至于吧? 往常面对千军万马,皇上雷霆之怒,也都是泰然自若的。 王妃就是一个女人,又不是老虎,有什么可怕的? 第685章 大醉一场 沐良轩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你胡说什么?本王就等着这一天早点儿到呢。” 这个解释,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本王最近睡的也好。”他又补充了一句。 好了,言多必失。冥夜基本已经确定,他家王爷,的确紧张了。 “哦,吃得饱睡得着?那你眼下那一圈淡青色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眼花了,还是你用了姑娘家的青黛?”白飞羽戏谑的问道。 沐良轩有些不自在,轻轻咳嗽一声,理直气壮地说道:“本王为国事操劳所致。” 白飞羽,翻了翻眼睛,一撇嘴: “哦,那每天晚上是谁在练剑?我这个人睡眠浅,最近被吵的睡不着。难道是本公子见鬼了,幻听了?” 沐良轩哑口无言,他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了吗? 冥夜心里嘀咕着,原来不止他一个人深受其害啊。 “是你耳力太好,哪有什么练剑的声音?可能是,风吹树叶的响声。”沐良轩强行解释,抵死不认。 白飞羽大笑,冥夜无奈的垂头,说谎也太不走心了啊! “哈哈,沐良轩,你睁眼说瞎话都不害臊的吗?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不就是成婚吗?人生最大的乐事啊,你怕什么? 担苏轻墨会临时反悔,带着儿子偷跑,让你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白飞羽笑得贱兮兮的,几句调侃,让沐良轩脸上难得的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衬的这个清冷的人,格外俊美。 不过,马上就跟心爱的人成婚了,所有男子都会有所期待有点儿紧张吧? 换做是他与苏轻墨成婚,大概还不如这家伙儿沉得住气呢! 白飞羽拍了拍沐良轩的肩膀,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厉王,可别太紧张,情绪影响身体。” 可别最关键的时刻,没用啊! 沐良轩拍开他的手,淡淡的说道:“本王的事,你不必操心,还是想一想你红叶斋的事情吧。” “我红叶斋可没什么问题,比你的身体好着呢。”白飞羽不以为然的笑着,与沐良轩嬉闹着,像极了相识多年的好友。 “实在紧张,不如本公子教你一个办法?” 沐良轩嘴上没有答应,眼神自已然看向白飞羽。 “喝点酒怎么样?这酒可是好东西,能压惊能壮胆。” 是夜,湖心庭院中,桌子上已然空了几个酒瓶。 沐良轩甚是喜欢这清酒的味道,又倒空了一壶。最后,索性不用杯子了,直接拿起酒壶,将酒灌入喉咙中。 酒还真是一个好东西,一醉解千愁。 白飞羽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把自己瞒着小福宝藏的酒全喝光了,一脸的心疼啊。 “本公子的酒都要被你喝完了,明天还要成婚,你可别喝得烂醉。” 本是好心提醒,落到沐良轩耳朵里,就成了挑衅。 “本王的酒量比你好。” 傲娇王爷的好胜心,再一次被激起。 白飞羽微醺,他这个人在任何父母都不肯示弱。 “本公子从小就泡在酒里,我酒量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来来来,不醉不归。” 第686章 推心置腹 “那是你没遇见本王,否则你是什么第一?”不服输已然刻进了沐良轩的骨子里。 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 “那比一比如何?”白飞羽更不服气了,他还不信,输了苏轻墨,输了武功,还能输酒量? 于是乎,白飞羽把自己珍藏了很久的酒全部搬了出来。足足有十几瓶,堆满了整个桌子。 两人相视,一个眼神,电光火石。 随即,便闷声喝起酒来。 你一瓶,我一瓶,谁也不肯示弱。 明月当头,微风拂面,吹起两人的长发,犹如谪仙一般的人儿,竟被烈酒困住。 终于,沐良轩也到快要醉的地步了。 “不知她穿婚服又多美,也不知,我穿婚服,会不会让她满眼欣喜?”沐良轩淡淡开口,表面上没有一点醉意,可逐渐迷离的双眸,暴露了他的状态。 白飞羽听罢,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就是你害怕且紧张的原因吗?” “嗯。”这一次,沐良轩没有反驳。 “想不到,英明一世的厉王,竟会如此在意一个女人,本公子见识到了。”白飞羽抱拳,调侃道。 “她不是普通的女人。”沐良轩否定了白飞羽的说法,脑海中,已然浮现出苏轻墨的面容。 提及爱人,嘴角总会不自觉上扬,就连平日里寒冰不化的眸子里,也充盈着爱意。 “她是月里嫦娥,是兼济天下的神医。平日里,万事不挂心。一旦遇事,沉着冷静。宠辱不惊,心地善良……” 沐良轩夸起苏轻墨来,没完没了。 白飞羽发誓,这是他第一次听沐良轩说那么多话。夸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与苏轻墨相识得比他早多,。这些他会不知道? 能顾及一下他的感受吗?这不杀人诛心吗? “我知道,我知道,你打住。”白飞羽打断沐良轩的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心里也欣慰,苏轻墨跟沐良轩在一起,他足够心安。 沐良轩被打断,可还是想说完最后一句话:“她是可以和我并肩作战的人。” 停顿片刻后,他又拿起酒瓶,喝了一口,又补充道:“我怕,配不上她。” 无论是谁,听了后面这句话,都会动容。不可一世的沐良轩,竟害怕自己配不上苏轻墨。 在别人眼里,苏轻墨出身草野,又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可在沐良轩眼里,她就是世上最好的人,他怕自己配不上她?! 白飞羽愣住,扪心自问,他也喜欢苏轻墨,可相比沐良轩,他这点儿喜欢,显得微不足道。 原来,他的对苏轻墨的情意,真的比不过沐良轩。 明白了这一点的白飞羽,心里有些吃味。像是嫉妒,又像是不甘。 “如果怕配不上她,那为什么还要与她成婚?”这句话,白飞羽带着些许嫉妒。 “就算我配不上她,我也不愿意放弃她。开心也好,不开心也罢,配得上也好,配不上也罢。她都是我毕生所求,我要留住她。” “不管她愿不愿意。”后一句话,沐良轩尽显霸气。 第687章 爱屋及乌 这话,或许有点儿自私。可是,沐良轩才不管这些,他就是要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若是幸福,自然皆大欢喜。若是痛苦,他也会陪着她。总之一句话,绝对不会放开她。 白飞羽被震撼到,他注视着沐良轩,良久不语。 若是他一开始,也能像沐良轩这样想,不管她心里有谁,都坚持留她在身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答案不言而喻。 一切,都怪他。错过,便是一生。 上天给了他提前与苏轻墨相遇的机会,是他犹豫,自以为无私,自以为尊重,才错过了她。 机会转瞬即逝,不能怪沐良轩后来者居上。 白飞羽苦笑着低下头,感慨自己的愚蠢。 过后,他抬起头,重重的拍了拍沐良轩的肩膀。 “沐良轩,输给你,本少主心服口服,好好待她。” 这一掌,用了力气。临近他们二人大婚之日,白飞羽心里也不好受。 可今夜这番畅谈,他也打开了心结,他要祝福这对有情人。 他跟沐良轩,犹如多年挚友。对月饮酒,畅谈心事。 却不知,事事都赢过白飞羽的沐良轩,在酒量上,还是输了。 而且是输的一塌糊涂。 白飞羽拍了几下,就见他倒在了桌子上。 他见状,伸手推了推:“沐良轩,醉了?” 沐良轩不说话,回答他的只有呼吸声 白飞羽立刻得意起来,傲娇的冷哼一声:“不是很厉害吗?酒量还是太差,本公子总算赢你一回了。” 夜深,白飞羽将沐良轩扛回房间,没有一点怜惜的。 他没什么好可怜的,可怜的是自己。 “你最好明天早早醒来,否则我的罪过就大了。”白飞羽说罢,塞了一颗醒酒药在他嘴里,就离开了。 刚出了沐良轩的卧室,迎头就撞上了一脸幽怨的小福宝。 “小福宝,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做什么呢?走路都没个声音,想吓死谁吗?”白飞羽退后一步,抱怨着。 小福宝眼神委屈的啊,他刚刚准备完送给苏轻墨的礼物,出来就看到他家公子扛着沐良轩回卧室。 果不其然,平日里他家公子私藏的好酒,全被沐良轩享受完了。 “你好偏心啊,酒全给他喝光了,我喝什么,你是不是不疼小福宝了?” 小福宝委屈兮兮的,就跟没了糖吃的孩子一样。 白飞羽理亏在先,的确是他不对。平日里,都不让小福宝碰酒的。 “额,哪里,我还是疼你的。那酒不是最好的,所以……” “骗人,骗人。”小福宝撒起娇来,他家公子变心了。 疼苏轻墨也就算了,这怎么还爱屋及乌呢? 白飞羽一扶额,酒劲儿上来了,只觉得头疼。还有就是,恶心想吐。 “小福宝,你别这样,我想吐。”白飞羽捂着胸口,一脸嫌弃。 “那你还背着我给厉王酒喝。”小福宝立刻变了一副表情,愤愤不平。 “好好好,等过几日,我赔你十壶。你不要这样,不然被人看到了,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白飞羽一脸无奈,能不能省点儿心啊? 第688章 美若天仙 “我不,我不,我现在就要!”小福宝不肯罢休的吵闹,再配上他傻傻的表情,怎么那么欠揍呢? 白飞羽觉得,动手打他也不是不可以。 “你再不恢复正常,我要打人了。”白飞羽说罢,举起手恐吓到。 小福宝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撒腿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提醒着:“你说的啊,赔我十壶酒,别想抵赖。” 白飞羽见他这副样子,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互动的一幕,被梁晨的侍女看了去。 已是深夜,苏轻墨与梁晨还未睡。 婚服已绣好,送到苏轻墨手里时,看着上面的凤穿牡丹栩栩如生,她只觉得鼻酸想哭。 太感动了! 白飞羽,也太贴心了,还无所不能。这婚服,是她看到过最美丽的了。 除了提前试穿婚服,还有就是试妆容,首饰,还有一些女子间的小秘密。 苏轻墨平日里都是素面朝天的,连口脂都很少涂。可婚礼不一样,她想让沐良轩看到她最美的模样。 梁晨作为古代官宦世家培养出的嫡女,对女工、女红自然不在话下。 她特地为苏轻墨设计了一个桃花妆,额间一朵桃花,映得她的面容娇艳无比。 人面桃花相映红,这句话,真的贴切。 “美若天仙啊!”梁晨替苏轻墨化完妆,自己都不由得感叹,痴痴的盯着她的面容。 苏轻墨脸颊染上了桃红,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也笑了起来。 这一刹那,她已经想象到沐良轩见她时的欢喜模样。 “表哥见了啊,肯定移不开眼。” 梁晨放下笔,笑着看向苏轻墨,眼眸里全是羡慕。 她何时才能遇到一个良人,给她所有? 看到沐良轩与苏轻墨的感情如此深厚,梁晨觉得,她这一生,怕是遇不到的。 以前,她总觉得,举案齐眉是她最羡慕的爱情,就如她父母一样。可见了表哥与表嫂以后,她又觉得,两情相悦,才是最好的。 “那就这个妆容了,折腾一晚上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儿休息,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苏轻墨说罢,已然起身,想要离开。 怎料,梁晨抓住了苏轻墨的手。 梁晨迟疑片刻,在想该不该说这些事。苏轻墨与沐良轩一直未圆房,明日大婚,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在东越,女子出嫁前,会由嬷嬷教受服侍夫君之道。更会给女子一本《素女经》,研习里面的东西。 梁晨也不知道,苏轻墨学过没有。她虽未嫁人,可这些也在嬷嬷那里听了不少。 她当苏轻墨是知心好友,才会想分享女子间的小秘密。 “怎么了?”苏轻墨只觉得奇怪,难道还有什么要学的? “嗯,就是那个……嫂嫂,之前你……”梁晨问着问着,还没说出口,就已羞红了脸。 苏轻墨生育过,应该知道这些的吧,她总不能问她学没学过吧? 民间女子,对这些房事,要比世家女子保守些。 苏轻墨见梁晨红了脸,十分诧异,女子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第689章 尺度那么大 “我最近身体很好。”苏轻墨忽然明白她想说什么了。 梁晨脸更红了,她说的不是这个。 她站起身来,在苏轻墨耳边低语:“嫂嫂,那个房......事……” 苏轻墨听完,脸彻红得跟苹果似的,这些啊…… 抱歉,上一辈子她就是母胎单身,这一世,直接生了孩子。然后,该经历的这些东西,全部没经历。 她是二十一世纪新女士,自然懂这些知识。只不过,懂归懂,没实战过,完全一个纯情少女。 “额,我不太知道那些。”苏轻墨弱弱的说着,她跟沐良轩亲过抱过,唯独差临门一脚了。 之前差点那啥来着,结果原主骨子里的恐惧和厌恶,让她和沐良轩一起坏了兴致。然后,就再也没有过逾越。 “嫂嫂,你不要怕,毕竟你之前跟表哥也经历过的,这一次,嗐,是我杞人忧天了。”梁晨这才想起来,苏轻墨都是当娘亲的人了。 苏轻墨呆若木鸡的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怎么做。” “那睿儿……”梁晨瞪大了眼睛。 “说来话长,生下睿儿后,我就失忆了。对以前的事,一概不知。”苏轻墨找了个借口,脸上一片绯红。 梁晨也没有怀疑,对苏轻墨,她是非常信赖的。 “那要不要……我跟你说一些嬷嬷教过我的?”梁晨羞涩的问道。 苏轻墨考虑了一下,她之前会产生那种害怕,会不会是因为她对这些确实没经验。如果学了,能不能避免明天的洞房花烛夜时可能产生的厌恶感呢? 沐良轩跟她在一起,真的很憋屈。一个王爷,洁身自好,一心一意对她。已成夫妻,有些事情,必须做。 “可以。”苏轻墨点了点头。 于是乎,两个人开始讨论起了此事。苏轻墨算是见识到了,古代女子,看重贞洁,可对那方面,却一点儿都不含糊。 特别是世家大族,女子十四岁时,会有嬷嬷教导,将来怎样服侍夫君。 出嫁从夫,想要拿捏住夫君的心。这些事情,无可避免。 闺房之乐,不是说说而已。 梁晨将她知道的“知识”全部倾囊相授给苏轻墨。 苏轻墨听得一愣一愣的。 尺度那么大的吗?只是这么一听,都能让人面红耳赤。 “教学”结束以后,梁晨还拿出了一本《素女经》,让苏轻墨回去,好好学习一番,临时抱佛脚也是有些用处的。 苏轻墨拿着书,看完以后,彻底失眠了。 翻来覆去,都是那书上的内容。 古人都那么狂野吗? 明天她和沐良轩…… 想想都叫人脸红。 “啊,怎么办?怎么办?”苏轻墨起身,捂着脸大叫。 沐良轩大婚前失眠,是怕苏轻墨悔婚,而苏轻墨失眠,是在想洞房花烛夜应该发生的种种。 第二天,苏轻墨顶着两个黑眼圈,穿婚服、装扮,脑海里那本书上的内容挥之不去。 “王妃真好看,这脸颊红润的,都不用胭脂了。”梳洗的嬷嬷夸赞道,脸上是温和的笑意。 苏轻墨:我在想什么? 第690章 深得民心 苏轻墨笑了笑,鬼知道她现在脑海里装的是什么。 这不是,好......色过头,太害羞了,脸颊才红得吗? 沐良轩身材,可是一等一的好。就是不知,咳咳,怎么样? 天啦,都是梁晨害的她想入非非了啊! 苏轻墨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一到关键时刻,色女本性显露无疑。 “别想了,别想了。”苏轻墨默念着,想要抛去那些杂乱的东西。 可越是提醒,越容易想起。 另一边,沐良轩换上喜服,一袭绛红色的黑边绣金锦袍,上面绣着竹叶的镂空花纹,镶边腰系金丝滚边玉带,衬的他贵气天成。 他身材颀长,平日里多以深色衣服为主。这是他第一次身着红色,除了贵气,莫名添了几分妖异的俊美。 他的面容,犹如神只一般,无论哪一个女子,都会折服在他的俊容之下。 沐良轩以前,并不喜欢红色。因为红色象征着鲜血,可如今,这大婚的红色,却让他满心欢喜。 不知,苏轻墨会不会喜欢他这个样子? 沐良轩伸出修长的手指,调整玉带。小心翼翼,生怕哪一点出错,让苏轻墨失望。 一旁的白飞羽,看得眼红。 哎,他是放下了。可是现在,怎么有另外一种感慨,有一种多年的老父亲嫁女的心态。 他毕竟,也默默守护了苏轻墨六年啊。 养了六年的宝贝,落到别人手里了。这种心情,真的无法言喻。 还有,这沐良轩穿着这喜服,怎么这么好看,好看的他没有办法不嫉妒。 “行了,淡定啊。再一会儿就要去平安堂迎亲了,再不调整心态,我怀疑你能从马上掉下来。”白飞羽调侃着,言语间,多了几分惆怅。 沐良轩深呼吸一口气,在心里暗自打气。 她会喜欢的,会的。 “本王,没有什么不妥吧》?”高高在上的厉王,问出了一句有些卑微的话,小心翼翼的神态,让人瞠目。 “挺好的,就是差个东西。”白飞羽说罢,递给他一块玉佩。 “我是苏轻墨的娘家人,最近又一直住在你府上,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总要表示一点儿心意的,这个,你就拿着吧。” 一块玉佩,墨绿色的,品质极好,这东西,是西凉名玉。 母妃的那块玉牌,也是这种玉石制作的。 这玉种,宫中也是少见的。 沐良轩接过玉佩,爱不释手。 “别感谢我,这是绿的。”白飞羽贱贱的开口,打了一个哈欠。 饮酒还是不宜太过,他今天,头疼,想睡觉。 只是跟着沐良轩打理好东西,还要赶去平安堂送嫁呢。 “看起来还不错,我先走了,娘家人得守候在苏轻墨身边。”白飞羽一晃,走了出去。 围观的百姓将平安堂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平日里受了苏轻墨诸多的恩惠,如今她大婚,每个人都想送一点儿礼物,聊表心意。 什么馒头啊,布匹啊,梳子啊,还有自家种的果子和蔬菜,有什么就送什么。 这些东西都不贵重,但都是百姓们最真挚的情意。 厉王妃,很得民心啊! 第691章 诚挚的祝福 这些礼物虽然太过平常,但却是谁都不能拒绝的情意。 本来就不大的平安堂,很快被塞得满满当当。 苏轻墨打扮停当,小福宝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姐姐,这个,在桌子上发现的。” 他递过厚厚的几本账册。 “这是什么?”苏轻墨接过东西,疑惑的问道。 聘礼单子她已经看过了,她在这里没有家人。嫁妆么,就只有一些医书。 不过沐良轩娶她可不是为了贪图妆奁,整个厉王府的财权都在她手里。她现在,可是个妥妥的富婆。 “这是白小……” “是我送的,既然有娘家人,总不能太让人看轻了。”白飞羽看着她的目光,有那么一瞬的痴迷。 白飞羽一身粉色纱衣,虽是女子装扮,但却换下了平常最喜欢的白衣。 她出嫁,是大事,要喜庆些。 苏轻墨诧异的看着他,嫁妆?这么多? 心中感动万分,她却摇摇头说道:“白慕,这些我不能收,太多,也太珍贵了。” 白飞羽对她已经够好了,她都无以为报了。 “你婚服都是我绣的,就把我当自己的哥哥吧!你若不收,那今日就别出平安堂的门了,这婚事,我这个哥哥不同意了。” 白飞羽故意沉下脸来。 苏轻墨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纯净如水,那宠溺,应该是来自家人的关怀。 她明白,若是执意不收,才真是伤了白飞羽的心。 “那就多谢哥哥了。”她真诚的道谢。 “这才对嘛,这大红的嫁衣,你穿起来真美啊!”白飞羽由衷的夸赞着。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抹红衣倩影,却不是苏轻墨。 “将来我的嫂嫂,会比我更好更美。”苏轻墨温和一笑。 正当二人谈笑之际,平安堂外,突然响起嘈杂的声音。 大婚之日,沐良轩做足了准备,是断然不允许有任何人来捣乱的,是怎么一回事? 白飞羽脸色冷了下来,若是谁敢在今天言行无状,他定将那人碎尸万段。 他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只见许多百姓围拢在一起,每人手里,都拿着花束,个个喜笑颜开。 “恭祝苏大夫与厉王,缔结良缘,白首成约。” “恭祝苏大夫与厉王,缔结良缘,白首成约。” 祝福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苏轻墨的医术,救了无数贫苦的百姓。 在这些人眼里,苏大夫是世间最美丽最善良的女子。 他们都记着她的恩情,她的大喜日子,他们一定要亲自前来,恭祝苏大夫觅得良人。 白飞羽看着发出一阵阵欢呼的百姓,心中说不出的感动。 这些纯朴的人,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对苏轻墨的喜爱。 梅花,象征着吉祥如意、一生顺遂、幸福美满。 报春之喜,这般美好的寓意,她一定会幸福的。 苏轻墨眼睛也微微湿润起来,这些朴实无华的人儿,给了她最真挚的祝福。 行医救人,本是医者的职责。能得到百姓的赞美与感谢,就是对她最好的肯定和祝福了。 这么多人都希望她幸福,真好啊! 第692章 厉王迎亲 她心中感慨万千,治病救人都能得到百姓的祝福,那沐良轩呢?他守护的可是家国故园啊! 嗯,他也会得到这些人的衷心爱戴。 人群中发出一声声赞叹,苏大夫可太美了! 她一袭大红的嫁衣,凤穿牡丹的图案栩栩如生。 浓如黑墨的长发全部梳到头顶,乌云堆雪一般盘成扬凤发髻,两边插着六珠凤凰长步摇,红色的宝石细密的镶嵌在金丝之上,轻轻摇摆。 蛾眉轻扫,朱唇微点,两颊胭脂薄薄的晕染,平添了几分媚色。一朵桃花盛开在额间,格外的娇美动人。 苏轻墨平日里都是素面朝天,今日盛装打扮之下,美的惊心动魄。 她双眸含笑,秋波慢闪,目光流转之间摄人心魄。 众人看呆了,想要再仔细观赏这美人医仙,一想到她如今是厉王妃了,急忙低下头去。 “谢谢你们。”再多的话,苏轻墨说不出口。 微风轻拂,梅香四溢,她的心中都满是芬芳。 马蹄声由远而近,锣鼓震天的响了起来。 鼓乐和鸣,一听就让人感到欢喜。 围着的百姓见厉王来迎亲,纷纷闪开道路。 苏轻墨远远就看到了那抹红影,气宇轩昂,红色的喜服衬托出完美身材,简洁而明朗,却又不失皇室威严。 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 他抿着薄唇,手紧紧握住缰绳,骨节泛白,有些紧张。 苏轻墨看得入迷,却被白飞羽拉了一下衣袖。 “傻妹妹,哪有女子自己站在门口等新郎官儿的?快进去吧,女子的矜持呢?” 白飞羽低声说着,语气里有些许的无奈。 情到浓时,眼中全是彼此,身旁的事物,犹如虚设。 苏轻墨回过神儿来,脸颊微红。 嘿嘿嘿,这么好看的男人,今晚就是她的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苏轻墨重新走进平安堂,手心微微出了汗,心思却全在那个俊美的男人身上。 在所有人眼里,她是高攀。 可是,厉王亲自迎亲,对苏轻墨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鞭炮声响起,轰鸣声震耳欲聋。 沐良轩看见苏轻墨羞涩的微笑,嘴角微微上扬,心跳加快。 这一段路,他走得很漫长,本想扬鞭加快,却又碍于礼节,忍了下来。 他终于,要娶到心心念念的她了。 街头站着许多观看迎亲的少女,她们望着神只一般的男人,满心满眼的羡慕。 到了平安堂门口,沐良轩下马,却有那么一会子的失神。 白飞羽笑着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沐良轩,还没入洞房呢,你紧张什么?” 沐良轩斜斜的看了白飞羽一眼,慢慢平复了心虚,笑着走进了平安堂的大门。 沐良轩迈开腿时微微颤抖,只有白飞羽看在了眼里。 沐良轩向苏轻墨走去,屏住呼吸,停下脚步,深深的呼吸,缓缓的伸出了手。 “我……” 沐良轩头脑一阵空白,运筹帷幄的厉王,出现了他人生中最窘迫的时刻,他说什么呢? 第693章 她主动吧 他竟不知该开口说什么了。 平时的霸道、果断,在这一刻,全部消失殆尽,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 苏轻墨见他良久都说不出话来,抿嘴轻笑。 “原来厉王也会紧张得啊。” 既然如此,那就她主动一些吧。 苏轻墨将手放进沐良轩的掌心,起身,与他并肩而行。随即在他耳边轻语道:“沐良轩,现在紧张成这样,今晚可如何是好?” 苏轻墨掌握了主动权,逗起这个男人来。沐良轩脸颊微红,低头看着这个小女人。 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捉弄。以前,可都是她避之不及的。 沐良轩迅速稳住心神,苏轻墨的手那么柔软,他一下子就安心了。 他与她,是结发夫妻了,她是他的人了! 沐良轩低下头,在苏轻墨耳边低声回应:“还没到洞房花烛,就开始挑衅本王了?你放心,本王一向战无不胜。” 此刻的他,是意气风发的郎君。 苏轻墨低下头,嘴角上扬,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沐良轩牵着苏轻墨的手,一同离开平安堂,又亲自将她扶上花轿。随后,鼓乐声重新响起,迎亲队伍朝着厉王府出发。 大街上,人群欢呼雀跃,大声的呼喊着祝福的话语。 苏轻墨心里像揣着一只小兔子一样,欢欣雀跃的不能自己。 十里红妆,迎亲的队伍站满整个街道。百姓自发出来恭祝苏轻墨与沐良轩缔结良缘,这场景,就连皇上嫁女也没有过。 与沐良轩交好的官员,纷纷前来道贺,厉王府的客人络绎不绝。 苏睿与莹儿二人身着红衣,在厉王府嬉闹着。他们从来没这样开心过,这场大婚,留给人的震撼的印象。 闵月摸着高高凸起的肚子,也被这场婚礼的场面震撼了。 东越的习俗,比起西凉,确实要隆重许多。 她抬起头看了看天,西凉公主,应该也在天上观看这场盛世婚礼吧? 花轿在厉王府前停下,沐良轩牵着苏轻墨的手,走进王府。 古代男尊女卑,女子出嫁,不会与丈夫并肩而行,更不会先一步迈开腿跨进夫家。 可沐良轩却无视这些礼法,他向众人展示,这厉王府,是苏轻墨当家做主的。 夸赞二人郎才女貌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厅内,笑声盈盈。满目的红色,是欣喜,是热烈的爱意。 拜完堂后,苏轻墨先回了寝室,沐良轩还需要应付宾客。 喝酒自是少不了的,沐良轩与前来的宾客们笑谈着。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不苟言笑的厉王这般欢喜。 沐良轩害怕苏轻墨饿着,不时又吩咐人去给她送些吃食。 小福宝兴头上,缠着白飞羽跟他打赌,看一会儿散席以后,有没有人敢去闹沐良轩的洞房。 白飞羽自是赌没有,而小福宝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就是要赌有人会去闹洞房。 赌资是那十壶清酒。 白飞羽好酒,一听可以保住自己的美酒,自然答应了。 “你说话算数哈,梁晨,你作证!” 第694章 我教你 小福宝说罢,顺手拉了一下梁晨的衣袖,怎料他这个傻子,平日里很是与女子接触,没有控制好力度。 他以为自己是轻轻的,结果梁晨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 幸好白飞羽手疾眼快,一把搂住她的腰肢,把人揽入怀中。 女子身上的芳香猝不及防的袭来,白飞羽浑身一震,脸上也红了起来,急忙放了手就。 “你轻一点儿,做事总是那么鲁莽。”白飞羽没好气的斥责了一句。 刚刚那一幕,小福宝看在眼里。 虽然在外人看来,她们都是女子。可他知道,白飞羽女扮男装啊! 怎么还有种,怪般配的感觉? 咦,不错,好像有那么点意思了。 “没关系,不要责怪他了。谢谢你啊,白慕。”梁晨笑的甜甜的,眉眼弯弯,像极了天上的月牙。 “你们打赌啊,那我跟白慕一队,肯定没人敢去闹表哥的洞房。”梁晨顺势与白慕站在一起,一脸明媚的笑意。 小福宝看了看梁晨,又看了看他家公子。 嗯,好像可以推波助澜一把。 “那你要用什么做赌注?”小福宝傻兮兮的问道。 梁晨想了想,她没有酒。首但是有饰,还有绣品,就看小福宝想要什么。 “我……” “这样吧,如果你输了,就答应小福宝一个条件,嘻嘻。”小福宝憨憨的样子,让人心里没有戒备。 “好啊!”梁晨笑着答应了。 赌局开始,小福宝在白飞羽没注意的空隙,跑到后院去找苏睿和莹儿。 这两位小祖宗可是他稳赢的助手。 婚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沐良轩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婚房里。 参加大婚的宾客们都是人精,见厉王眼睛不住的向后宅飘去,也很识趣,婚宴结束后,立马告辞。 沐良轩龙行虎步,朝婚房走去。 每近一步,他的呼吸就更急促一分。 光是想想,那里面的人儿就让他有些心神荡漾。 苏轻墨却觉得好生无聊,外面热热闹闹,她也不能出去。吃也吃饱了,就是等不来沐良轩。 古代的婚礼,对女人挺不公平的。 要不趁这个时间,再温习温习那本《素女经》?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才能避免原主的某些情绪又影响到自己。 苏轻墨拿出书,坐在椅子上,就开始做一个好学上进的好宝宝7。 只是,好羞人啊,真的要这样吗?会不会太主动了? 苏轻墨看得入神,脸红到耳根,丝毫没听见沐良轩推门进屋的声音。 沐良轩推开门,只见心爱的女人背对着自己,聚精会神的捧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啧啧”几声。 沐良轩轻咳一声。 苏轻墨没听到,也没有回应。 沐良轩此刻就只剩下好奇了,她可真是刻苦,新婚之夜还在研习医术,难道就不想他? 沐良轩走近,探头一看,视线刚好就瞟到书上的内容。 《素女经》?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原来是在提前温习这个,她,好像很生涩。 也不知睿儿是怎么生出来的。 “你可以不用学,我教你。”他低声说道。 第695章 打情骂俏 戏谑的声音响起,吓的苏轻墨一个激灵。她慌忙的将书藏在被子里,抬起头,手足无措的看着沐良轩。 他怎么突然出现了,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苏轻墨有些心虚,她看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客人都走了?”她赶快找了一个话题。 沐良轩笑着伸出手,勾住她的腰,一下将她抱在自己怀里。 苏轻墨眼神闪躲,生怕藏起来的书被他发现。 红烛摇曳,屋子里暖洋洋的。沐良轩弯下腰,用手勾起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热烈的,掠夺的占有她的唇齿,将她口中的空气全部掠夺。 苏轻墨被吻的头脑昏沉,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 今晚躲不掉了,她一定要把这个男人收入囊中。 沐良轩的气息越来越急促,他的手指磨蹭着她的脸颊,爱不释手。 这一吻,有一种要到地老天荒的感觉。 沐良轩松开了浑身已经酥软的苏轻墨,他们正式成亲了,他的担忧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只剩一个念头。他要把她吃抹干净,从身到心,都只有他。 沐良轩注视着苏轻墨,深邃的眸子情意绵绵,只一眼,就可以让她彻底沉沦。 厉王伸出修长的手指,解着衣带。婚服落下,里面是一身月白的内......衣,将他的身材拉的颀长。 再一抬手,露出了精干的身躯。 苏轻墨脸红得能滴出血来,想看,又不敢看。 沐良轩见她眼神躲闪,轻笑道:“还在害怕?脸那么红?又不是第一次看了。” 这调侃,可说的苏轻墨心痒痒。 “没啊,屋内都是红色,自然衬的我脸也红了。”苏轻墨摸摸脸,平日里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实际上一真实践起来,她比谁都害羞。 “那……还等什么?”沐良轩弯下腰,在苏轻墨耳边轻声说着情话。 他的声音沙哑,压抑着情......欲。 呼出的热气打在苏轻墨的耳朵上,屋内的气氛便瞬间升温。 “还是在等我亲自给你宽衣解带?”沐良轩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解开她的衣带。 女子的婚服十分繁琐,他很有耐心,苏轻墨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今夜,无论如何她不能再让沐良轩失望了。 苏轻墨抬起头,一把抓住他的手。 “不劳烦你了,我自己来。”苏轻墨红着脸笑道,缓缓的解开了衣服的纽襻问。 沐良轩的眼睛定住了,喉结上下动着。目光落在她身上,光凭这眼神,就能把苏轻墨吃掉了。 很快,苏轻墨身上就只剩一件里衣。她站起来,搂住沐良轩的脖子,一下跳在他身上,双腿缠绕着他坚实有力腰肢。 “来吧,夫君,我准备好了。” 苏轻墨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明明应该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怎么一放到她身上,就莫名多了喜感? 沐良轩托住她的身子,用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然后,两个人一起倒在雕花大床上。 苏轻墨屏住呼吸,他们终于要开始了! 第696章 中途打断 苏轻墨已然做好了准备,可随即,只见沐良轩伸手,将被子里的《素女经》拿了出来。 “本王就好奇,这书上是这样教你的?应该是一件享受的事情,怎么在你身上,就像要上战场一般?” 沐良轩的语气里带着打趣,还故意晃了晃手中的书,一双黑眸似乎要把她就这样一寸一寸剥光。 如狼似虎,用来形容此刻的沐良轩,一点儿都没错。 苏轻墨大窘,但是她不能怂! 她挺了挺腰杆,大胆的说出一句露骨的话。 “怎么不是战场,以后我这里,可是厉王的第二战场了。” 此话一出,“战场”二字,有了一种调......情的意味。 沐良轩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朝一处冲去,这里是他的战场,他要在这里征服她,让她永远也离不开自己。 苏轻墨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沐良轩欺身而上,将她压在了身下。 吻从唇到耳垂,再到脖子,一路向下,沐良轩红着眼,哑着声音,轻道:“本王的人生中就没有怕这个字,倒是你……” 沐良轩的眼神炙热,苏轻墨整个人似乎都要燃烧了起来。 这男人,野起来又性......感,又迷人,简直要人命。 “哼,我才不怕你。”苏轻墨仰起头,主动吻上他。 这一吻,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动情,正要进入正题时,睿儿和莹儿的声音响了起来:“” “闹洞房咯!” 两个小孩子一下推开门,满脸笑意。 小福宝说,今天闹洞房有惊喜。 莹儿贪玩二房,一听有惊喜,就立刻要去婚房。苏睿倒是沉稳的多,但是到底还小,架不住小福宝哄骗,也不懂洞房花烛真正的意思。 就跟着莹儿一起去了,他还没仔细看一看娘亲今日的模样呢。 沐良轩与苏轻墨的好事,被中途打断,本就散落的衣衫,遮不住身体。 沐良轩眉头一皱,拉起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谁也不能看到苏轻墨的身体,就是睿儿和莹儿也不可以! 沐良轩迅速披上了衣服,立刻坐了起来,冷冷的看向冲进来的两个小屁孩。 莹儿和睿儿跑进来,明明很开心的,怎么父王的表情不太对劲? 空气安静下来,气温骤降。 苏睿灵敏的拉住莹儿,让她不要过去。 但莹儿没心没肺的,笑道:“父王,听说闹洞房有惊喜,有什么惊喜呀?有没有莹儿喜欢的糖糕?娘亲呢?她怎么躲进被子里了?你们在玩捉迷藏吗?” 童言无忌,她这个样子还真是,可爱! 沐良轩霸气侧漏,谁也不敢提闹洞房一事。就连那些来祝贺的官员们,也很识趣的吃过喜宴,小酌两杯就走。 完全不敢耽搁沐良轩的大事,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们还是懂的。 沐良轩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这两个小鬼会把他们中途打断。 能不气吗? “莹儿,谁跟你们说闹洞房有惊喜的?”沐良轩严肃的问道。 他晓得哪个混蛋做的好事,绝对不会放过的。 第697章 继续刚才的事 莹儿见沐良轩似乎有些生气,皱起了小眉头,她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她低下头,软软糯糯的说道:“小……小福宝说的……父王,莹儿哪里做错了吗?” 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委屈了,沐良轩怎么还敢凶她? 算了,小孩子不懂事,至于小福宝,那他记下了! “睿儿,跟莹儿一起去找姑姑,以后父王和你们娘亲的屋子,没有允许,不准进来。” 沐良轩神情严肃,苏睿眨了眨大眼睛,探着脑袋瞧了瞧被裹的严严实实的苏轻墨,很懂事的说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娘亲,你和父王……” “新婚愉快。” 后面一句话,苏轻墨差点儿没被呛死。 这臭小子,他知道个什么啊? 苏睿拉着莹儿就往外跑,沐良轩见两个小祖宗离开,起身将门关好,还顺势牢牢的关上了门。 这是他在厉王府,第一次这样做。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晚,谁也别想打扰他们。 沐良轩重新回床上,只见苏轻墨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 他笑,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女人? 沐良轩弯下腰,在她耳边轻语。 “我们,继续刚才的事。” 苏轻墨点了点头。 红烛熄灭,屋内昏暗一片,偶尔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出,那是琴瑟和谐的乐曲。 京城下了一场春雨,轻柔的雨丝落在房檐上,随后又滴滴答答的打在地上,掩盖住一室旖旎。 天色亮了又暗,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苏轻墨一睁眼,已然是第二天了。 这其间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她的脸红到了耳根。 沐良轩不是孤狼,是饿狼。 要不是她实在受不了,这会子,他恐怕还没放过她呢。 不过,随后又想了想,男女欢......爱,竟是这般愉悦。 苏轻墨抿着嘴笑了笑。 刚想起身,身子发软。 心情是愉悦了,就是身子不愉悦。 她怎么起床啊?这都快中午了,她还能出去见人吗? 苏轻墨拖着身子,刚想爬起来,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又倒在床上。 幸好,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 苏轻墨抬眼,只见沐良轩身着青色玄衣,长发已然束起。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春风得意。 他的心情很好,就是眉头紧蹙。 “先别急着起来,喝点儿粥。” 沐良轩将她扶起来倚靠在床上,随后端来一碗白粥,一勺一勺的喂到她嘴里。 许久未进食,她也确实饿了。 苏轻墨很快,便将白粥喝完。 “怎么不喊我起来?” “你太累了。”沐良轩答着,看向她的眸子里,多了些许歉意。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苏轻墨揉了揉脑袋,笑了笑,对昨夜的疯狂闭口不提。 沐良轩心疼的要命,早知道她体质这样弱,自己就该克制些的。 “你今天有些发热,所以睡的沉了些。我去找白飞羽拿了些药,喂你喝下,高热才退的。” 第698章 食髓知味 厉王新婚之夜入洞房,到第二天时近中午才出来的消息,早就传遍整个王府。 下人们不敢明着说,可私底下都在嘀咕着这对蜜里调油的新婚夫妇。 此举虽正常,可是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一些。 正常人,能那么久? 苏轻墨有些发热,睡的迷迷糊糊,沐良轩便去找白飞羽拿药。结果,被白飞羽给骂得狗血淋头。 一句“禽......兽”,表达了他极大的愤怒。 知道新婚之夜会如此,但所有人,恐怕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白飞羽气的半死,又听到苏轻墨发热,骂骂咧咧的熬好了药,并警告沐良轩近日最好离她远一点儿,不然就手下不留情。 沐良轩也不恼,他此刻懒得跟白飞羽计较,他更担心的是苏轻墨的身体,拿了药喂了她服下,便又亲自去后厨,看着下人熬了白粥,送到婚房来。 苏轻墨听到沐良轩的话,有些奇怪。她发热了?竟然没有察觉? 也是,劳累过度,确实会发热的。 “没什么大碍,应该就是……太累了。”苏轻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羞涩的看了看沐良轩。 新婚燕尔,便闹出这样的事,还真有点……难为情。 沐良轩见苏轻墨脸色有些苍白,自责不已。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带着歉意的说道:“是我没有克制,这几日……我去书房睡吧。” 为了不再折腾苏轻墨,沐良轩只能离她远一点。但凡是待在一个屋子,他都怕自己会忍不住。 自制力一向很好的沐良轩,尝过苏轻墨的甜后,食髓知味。彻底沦陷进去。 也有可能,是他平日里,从不近女......色的原因。 总之一句话,苦了苏轻墨了。 “啊,你去书房睡啊?”苏轻墨惊讶的抬起头,她不想啊。 都成婚了,她想跟沐良轩在一起。 沐良轩见她这反应,心里的内疚消失些许,忍不住笑道:“夫人好像很失望?” 沐良轩捏了捏她的鼻子,他是王爷,却不想用皇室的那一套来对待苏轻墨。 与苏轻墨单独相处时,他更希望,能像一对寻常夫妻一般,一生一世一双人,恩爱无度两不疑。 苏轻墨红着脸解释道:“昨日刚成婚,今天就分房,传出去不好吧?” 这个理由很合理。 沐良轩仔细想了想,也是。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一直泡在冷水里吧。 “那我去命人送一个软榻来,你睡床,我在软榻上睡几天,等你身体养好了再睡一起?” 这是沐良轩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情......事这东西,一旦沾染,就上了瘾,克制便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苏轻墨想了想,也好。她这身子,没个几天是恢复不过来了。 “乖,你快点养好身子。我们就同床,平日里不生病,大婚却弱成这样。”沐良轩摸着苏轻墨的脸颊,眼里满是疼惜。 苏轻墨撇撇嘴,能怨她吗?还不是怪沐良轩,一发不可收拾。 她从没经历过这些,哪怕生育过苏睿,身子也是羞涩的。 第699章 田猎 “我平时也不弱的。”苏轻墨抗议着,一脸幽怨的看向沐良轩。 沐良轩瞧着她那小眼神儿眼神和红红的脸颊,笑了起来:好吧,是他没节制。 “是我的错。”沐良轩摸了摸苏轻墨的头,乖乖的承认错误。 会服软的男人,总是令人感到温暖。 这件事,也没有谁对谁错。就是你情我愿,不过是苏轻墨有些受不住狂风暴雨而已。 厉王府喜气洋洋,两人成婚时的盛况,成为京城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 反观靖王府,就有点门可罗雀的意思了。虽说皇上已下令,将沐靖宇过继给皇后,但却迟迟没得皇后点头。 众所周知,长乐宫那位主子,是最不好应付的。 沐良轩风光无限,苏轻墨得到众人祝福。那嫁妆与聘礼,是苏兰蕊嫁进靖王府都没有的排场。 她是堂堂左相之女,竟还比不过一个乡野出身的女子,这气的苏兰蕊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她算个什么东西?生了个野种,竟然还有这样的待遇。现下,京城人人都将我与她相提并论,简直岂有此理?” 妯娌之间,最不缺是非。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被拿来比较。 苏兰蕊已经不知道在京城贵妇圈内听到多少苏轻墨的消息了。 身旁的侍女见自家主子如此,赶紧开口安慰着:“王妃,你何须听那些妇人嚼舌根?她们的身世相貌比不过你,所以才会出言中伤。如今,王爷有了嫡出的身份,您到底是高她一头的。” 侍女的话,让苏兰蕊的心宽慰不少。这场大婚,沐良轩重视至极,她和沐靖宇的计划还找不到时间实施。 如今,沐良轩大婚,告假三日。正好趁这个空隙,把该做的事情做了。 有些仇,也该报了。 初春三月,东越学府组织了一场盛大的踏春活动。 说是踏春,实则是一场田猎,带着那些世家子弟外出,研习骑马射箭之能。 新入学堂的孩子,如果在这场田猎中拔得头筹。自然会在京城中被高看一眼,对整个家族也是有助益的。 莹儿与苏睿初入学堂不过四月,又是厉王府的郡主与世子,自然备受关注。 虽说有沐良轩庇护,明面上并没有人谈论苏睿的身份。但私底下,嘲笑的人还是居多。 孩子心性,拉帮结派本是常有的事。可对于被孤立的孩子而言,打击却大。 苏睿的文章与功课,在仅仅四个月的学习中,已经超越了很多人。 学堂里的夫子,对这位厉王府小世子也青眼有加,自然将培养的重心放在了他身上。 可这对于苏睿而言,还远远不够。 他要更加努力,让这些人,再也不敢质疑他。 京郊皇家园林里,一场春雨,园林碧绿,万物复苏,百姓们已经开始春种。 野兽捱过了一个深冬,早已饥肠辘辘,百姓们播种下去的种子,成了野兽果腹之物。这对春耕不利。 东越一直有这样的习俗,田猎,控制野兽数量,也是王公贵族们与百姓们一同配合的,为民解围的契机。 第700章 引起嫉妒 东越学府共有一百二十名学生,他们来自京城各公侯世家,年龄跨度从五岁到十四岁不等。 此次田猎,是皇室举办,从未发生过任何纰漏。所以,也不允许家眷跟随。 莹儿是女孩儿,又才六岁,对骑马射箭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就在一旁吃着糕点,观赏男子们比试。 苏睿今天穿了一身玄青色的劲装,内里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不过六岁,却身姿挺拔,眉目间都是坚毅。 他的一举一动,都犹如年幼时的沐良轩。 一把与他相比,略显大了些许的长弓握在手中,一支云箭勾起,直直的朝着远处的飞鸟射去。 箭虽小,却仍然有杀伤力。刺中偷食的飞鸟,扑腾了几下,就倒在地上。 与苏睿同龄的孩子见他一击即中,高兴的拍起手来。 “中了!好厉害啊!” 偏大一点的少年,看到风头被一个年幼的孩子夺去,不由得眼红起来。 “拉弓软弱无力,也只能射中飞鸟这种软弱无力的东西了。”说话的少年是庆国公府的世子,沐镜。 庆国公府是沐氏皇室的旁支,远离权力中心,到了沐镜这一辈,只能靠祖上荫封度日。 虽也是王公贵族,但地位比不得厉王府与靖王府。 世家子弟,脑子里是根深蒂固的嫡庶尊卑。像苏睿这样身份不明,又未改姓的世子,沐镜自然是看他不顺眼。 沐镜不过十岁的模样,眉宇间已然有了纨绔子弟的跋扈。 前些日子夫子吩咐的课业是一篇文章,苏睿的《长军赋》,洋洋洒洒旁征博引,惹得整个书院的夫子啧啧赞叹。 沐镜早在那时,就看苏睿不爽了。 一个小孩子,尽是出风头,害得他们这些年长的学生被夫子明里暗里损了一顿。 苏睿听了沐镜的话,转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后又兀自拿起箭,开始练了起来。 年幼力量不足,可却箭箭都不落空。一盏茶的功夫,他已经射杀数十只吃粮食种子的飞鸟了。 莹儿见苏睿这般厉害,高兴的像是自己赢了一样。 “苏睿太棒了!”她起身,高兴的鼓掌。 一旁观摩的夫子,也欣慰的点了点头。 他跟身旁的人说道:“不愧是厉王的儿子,这风姿,这性子,如出一辙。” 夫子是东越名师,历经两代皇帝,就连沐良轩,都是他的学生。 沐镜听到夫子又夸赞苏睿,眸子里涌起轻视,他自言自语的嘀咕:“什么厉王的儿子?这分明就是那个大夫的儿子。” 话音刚落,一支利箭射出,狠狠地刺向了奔跑的兔子。 莹儿听了沐镜的话,眼神不由自主的看过去。她最为护短,这些日子,这个沐镜联合其他人,孤立苏睿,她都看在眼里。 她起身,拍了拍手上残留的糕点,伸出手拉住苏睿的衣角,笑吟吟的说道:“苏睿,你是天下最棒的。不像有些人,那么大的人了,文章写不好,骑马射箭样样不行,还顶着一个沐姓,给我们皇室丢人。” 说着挑衅的看了沐镜一眼。 第701章 比赛 莹儿开始替苏睿抱打不平,小嘴叭叭的,一点儿都不饶人,明明生的是软软萌萌的样子,却很好的继承了沐良轩身上的那股霸气。 “谁说我骑马射箭样样不行了?要不要比一比?我再丢人,也好歹姓沐。不像有些人,认祖归宗却还是顶着一个外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野孩子呢!” 沐镜不甘示弱,与莹儿争吵着。 他就是看不惯这东越学府,人人都捧着一个外姓人。他不服!嫡庶尊卑,是读书人所尊崇的,在苏睿身上,没一点儿体现。 “比?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苏睿才六岁,你大了人家四岁,跟他比,你是怎么想的?” “只要对东越朝廷百姓有益,姓什么重要吗?更何况,他就是我的弟弟,这是事实,姓不姓沐,又有什么关系?若顶着沐氏竟做些丢人的事情,那才不配姓沐!” 莹儿冷冷的盯着沐镜,与平日里软软萌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她是千恩万宠疼爱长大的,本性就有几分骄纵。她不欺负人就不错了,还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苏睿脾气好,她可没那么好说话。 “你!”沐镜被怼的哑口无言,周围有人捂着嘴偷笑。 年龄都不大,最是好面子的时候,怎么容忍这般挑衅。 “沐莹儿,你别太过分了!” “我跟你比。”苏睿开口,语气不轻不重,他抬眸,瞥了一眼沐镜。不过简单一个眼神,却霸气侧漏。 沐良轩说过,不要为无足轻重的人乱了心性。 沐镜连同其他人孤立他,他心里明白。只不过不想追究那么多。 如果只是针对他,那他到不在意。偏偏,想欺负莹儿,这一点,他就不能答应了。 苏睿一句话,在场的人噤声不语。 有观战的高官子弟见苏睿小小年纪,霸气不已。心里佩服,却又觉得他提出要比赛一事,略微儿戏。 他们尚且年幼,读书写文章这种事,有天赋做加持。可骑马射箭,没有点底子,还真不能说就一定能胜出。 更何况,他这年纪,也骑不了马。 莹儿走向苏睿,拉住她的手,说道:“不用跟这种人比,就是纨绔子弟,绣花枕头。只会眼热嫉妒。” 不得不说,莹儿观察人的能力还是挺不错的。在厉王府是娇贵的小郡主,在外,颇具大气,一点都不傻。 “是怕他输吧?”沐镜笑着挑衅道。 苏睿转过身,注视着沐镜,明明脸上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可这双幽深的眸子,盯的人莫名发怵。 “规定时间内,谁猎杀的飞鸟走禽多,就算赢。如果我赢了,日后你看见我,最好绕着走。” “如果你赢了,我离开东越学府。”苏睿沉着冷静的说出这些规则,此刻的他,并不像一个几岁的孩童。 心智也比常人还成熟。 沐镜听罢,还有这等好事? “既是如此,那到时候你就别怪我以大欺小。”沐镜很不要脸的笑了起来,也顾不得年龄差距引起的公平问题了。 “好。” 莹儿担忧的看向苏睿,骑马射箭很危险,万一伤到怎么办? 第702章 突遇偷袭 苏睿也看出了莹儿的担忧,他安慰着小姑娘:“不用担心,我不会输。” 苏睿在说出这句话时,是那么的自信,恍惚间,这张脸庞竟与厉王的面容相互重合,仿佛,是另一个沐良轩。 比赛开始,沐镜一个腾越,骑上马背。他手握弓箭,得意洋洋的朝着苏睿看去。 苏睿年幼,侍卫们给他寻来了一匹身材略微矮小的马,这样便要安全一些。 苏睿骑上骏马,虽才六岁,但一上马的瞬间,意气风发的少年感立刻显现。 他目光坚毅,因为长的快,要比寻常六岁的孩子高出太多来。 他的气质、动作,俨然是缩小版的沐良轩。 马蹄响起,两个少年进入树林。 长箭划破空气,发出鸣笛声,惊起无数飞鸟。 苏睿很少骑射,不过凭他的能力,适应起来也很快。 他搜寻着鸟兽,洞察四周。只要一看见动静,就将箭放出去。 力气不足,也有失手的时候,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收获。 沐镜也有两把刷子,涉猎幼小的禽类不在话下。 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人都收获颇丰。 沐镜瞧着自己丰厚的战利品,洋洋得意,特地追上苏睿的马匹。 “坐得稳吗?可别被骏马给巅下来,摔断了手脚,就不好了。沐氏皇族中,没有残废世子的先例。” 沐镜言语间,都是挑衅。 苏睿却不为所动,眼神扫视着周围,等待猎物出现。 他捕猎的数量虽不及沐镜,但也还有补救的办法。 这个时节,正是野猪出没的时候。附近都是农田,它们必定会出现在这里,寻觅食物。 沐镜见苏睿不说话,冷冷的哼了一声。明明就不是皇室中人,却还端着架子。 前方草丛里,有东西在动。压倒了一片杂草,苏睿拿出弓箭,对准草丛动的地方。 野猪的声音传来,沐镜见苏睿此举,眉头微皱。 “苏睿,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野猪是群居动物,破坏力强,又记仇。我们这些弓箭,奈何不了它们,别惹怒了他们,追出来把我们踩死。” 沐镜的话刚说完,苏睿的箭就直直射出。 “一击致命即可。”他简单的解释道,眉宇间都是英气。 沐镜见他不服输,也不畏惧。也不甘心落后,他一定要排到苏睿前面才行。 于是,沐镜挥动鞭子,骑着骏马朝着野猪的地方跑去。 苏睿这一箭,直直的穿破草丛,击中一只野猪的脖子。 脖子是野猪身上最柔软的地方,也是最致命的地方。随着野猪倒地,其余受惊的野猪四散逃窜。 沐镜也拉出箭,想要射中一只。 正在这时,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强有力的弓箭,飞速的朝着沐镜在的地方射去。 苏睿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拉开弓箭,将那支快要刺中沐镜的箭给打飞。 因为力道不足,苏睿的箭只是将利箭打偏一点,剪头划破沐镜的脸颊。 疼痛感袭来,不明情况的沐镜以为是苏睿射出的箭,回过头大骂起来。 第703章 快逃! “苏睿,你竟然敢偷袭?是想杀了本世子吗?” “快逃!”苏睿顾不得什么,大喊着,一双眸子自然冷了几分。 随后,有暗箭不断地朝着二人在的地方射来。 此时的沐镜才反应过来,他们好像遇到袭击了! 怎么会? 侍卫们呢? 少年心性,到底不稳,慌不择路沐镜骑着马就往树林深处跑去,想要躲开这场袭击。 只有苏睿心里暗骂他蠢,这个时候,逃进树林不等于找死吗?树林外布满了侍卫,只要逃出树林,就无大碍! 苏睿倒是想到了其中关窍,可这沐镜已经躲进树林了,他总不能丢下他一个人逃命吧? 想到这里,苏睿也追着沐镜进了树林里。 沐镜一边逃,汗水一边落了下来。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的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苏睿追上沐镜,开口说道:“我们尽快想办法离开树林,这里有埋伏,外面安全。” 话音刚落,有四五个黑衣出现。手拿长弓,对准二人在的地方。 从进学府开始,沐良轩便请了武功高强的人来教导他。只不过时间太短,苏睿没有学到多少。 他只能闪躲着躲避攻击。 这些人明显是想来取人性命的,只不过,他们的目标,好像是苏睿。 两个小人儿慌张的躲避着弓箭,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 “沐镜,我往东面逃。你抓准时机,冲出树林找救兵。快!” 苏睿冷静的布置着计划,沐镜诧异的看向这个小了自己好几岁的少年。甚至不能说是少年的孩童,他遇事竟然可以这样沉稳。 如果不是来找他的话,苏睿应该已经逃出树林了吧。 原本对苏睿的轻视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佩服。怪不得夫子们都喜欢他,说他与厉王如出一辙。 沐镜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这种情况下,只有按照苏睿说的来做。 “那你小心!” 黑衣人进攻时,沐镜找到一个空隙,骑着马往树林外跑。 在马背上容易成为靶子,苏睿身形娇小,片刻,便想到了法子。 他跃下马,钻进了草丛里。苏睿身形小,靠着花草隐蔽自己的身子。 黑衣人们见状,也赶紧寻找起来。 今天,他们必须杀了苏睿,给厉王府沉重一击。 苏睿穿梭于草木间,弯弯绕绕,将杀手甩在身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如果不能拖到救兵到的话。他估计就真的见不到娘亲了。 正当他躲进草木中时,一支箭飞身而过,擦破了他的肩膀。 苏睿忍着痛,转移位置。 与杀手玩起了躲猫猫。 杀手一直找不到苏睿,便有人开口提议道:“既然找不到他,就放火把这里烧了。烧死他也是一个交代。” 为首的杀手听罢,觉得这也是一个办法。 拿出活折子准备点火时,一声狼嚎声划破天际。 “嗷呜!” 一呼百应,无数声狼嚎响起。瞬间,树林里钻出了十几只狼。 他们露着獠牙,恶狠狠的看向杀手,随后一只通体雪白的狼,猛的朝着杀手扑去。 其余的野狼也紧随其后。 第704章 大狗狗 杀手们虽有武器,但野狼们数量居多,兽......性十足,几个回合的扑咬下来,已倒下两三个杀手。 狼群撕咬皮肉的破碎声传来,还有杀手们痛苦的呻......吟声,以及骨头被嚼裂的声音。 苏睿躲在草丛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有点儿惊惧。 野狼吃人,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等野狼吃完了那些杀手,会不会就来吃他了? 苏睿拿起一旁的匕首,想趁着这个机会,逃离现场。 他可不想成为狼群的腹中餐。 刚刚走出没多久,一只约两米长的野狼挡在眼前。 只见他通体雪白,露着獠牙,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仿佛,他就是一块行走的食物。 苏睿顿住,这次,他是真的有点怕了。被狼群吃掉,尸体都不剩的。 那娘亲不得哭死?莹儿不得伤心死? 沐良轩……他还没好好跟沐良轩学武功呢。 心里无数念头涌起,想到家人,苏睿紧紧握住匕首。 拼死一搏尚有一线生机,坐以待毙,只能被吞食入腹。 苏睿与狼对视,一双眸子里是无所畏惧的霸气。相视良久,狼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并且,这只狼还一点点靠近他。 苏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这身躯跟野狼相比,差距未免太大了。 今天他不会真的死在这里吧? 狼离他越来越近,苏睿握住匕首的手也越来越紧。正当他准备出击时,只见那狼突然将头趴在了地上。 还不断地往他的腿上蹭着,还时不时发出呜咽的声音。 “呜……呜……” 嗯?这狼……不吃他? 怎么一回事? 苏睿不敢大意,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愣愣的看着蹭着自己的狼。 野狼见苏睿不为所动,有些委屈,一个翻身,露出肚皮,朝着苏睿吐舌头。 这个举动,很像是在撒娇。 这是狼啊,怎么像只大狗狗一样? 苏睿放下匕首,试探性的伸出小手,摸了摸狼的肚子。 狼见他走了过来,又换了一个姿势,还伸出舌头舔苏睿的手。 苏睿放心了,匕首也扔在了一边。他撸着这只大狗狗,脸上露出笑容。 他本就喜欢小狗,现在有这样一只大狗,好像也还不错。 一盏茶的功夫,苏睿与狼就打成一片。 野狼还扑向苏睿,用头蹭着他的脸颊,时不时又伸出舌头,舔着他的身上。 野狼身躯庞大,苏睿在它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呜呜……” “你喜欢我?”苏睿傻兮兮的开口问着。 “呜呜。”狼又舔了一下他的手,仿佛是在回答问题。 苏睿乐了,胆子也大了起来。双手抓住野狼的耳朵,又是捏又是摸的。 苏睿不知道的是,这只狼,就是沐良轩在野狼谷驯服的那只狼王。 沐良轩托人将他送回京城,前些日子,刚到京城,就撒欢儿的跑进了京城郊区的树林里。 还收服了一堆狼小弟。 雪狼识得沐良轩身上的味道,又见这个小人儿身上的味道也是那么的熟悉。便在危急关头冲出来保护他了。 第705章 震惊众人 宠物对孩子都非常有耐心,雪狼不会说话,但是他觉得,这小主人,可比沐良轩好相处多了。 另一边,沐镜逃出树林,赶紧告诉夫子树林里发生的事情。很快,便将侍卫们带到树林里了。 所有人都在揣测,苏睿可能已经被杀了。厉王府的小世子被刺杀,可是一件大事。 没有人敢怠慢,赶紧派人禀报厉王府。 为首的夫子听到这消息,腿都吓软了。 纷纷在心里祈祷,苏睿可千万别出事情,不然啊,他们都得陪葬。 众人赶到树林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地上躺满了断手断脚的杀手尸体,而另一边,苏睿跟一只通体雪白的狼玩得不亦乐乎。 身旁的狼群也恭恭敬敬的待在他的身边。仿佛,苏睿才是它们的主人一般。 莹儿看到苏睿没事,眼泪立刻就出来了。 “苏睿,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莹儿带着哭腔,苏睿循声看去,只见一二十个侍卫已经出现在这里。 狼群受到威胁,露出獠牙看向这些侍卫。 苏睿伸出手,抚摸了一下狼王的头,狼群全部安静下来。 “我没事。”苏睿淡淡笑道,起身朝着莹儿走去。 “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先出树林吧。” 此次比赛,一次突袭,打断了原本的赌局。 雪狼趴在离苏睿不远处的地方,眼睛滴溜溜的跟着苏睿转。 经此一事,沐镜对苏睿刮目相看。对他也是心悦诚服。 “苏睿。”他朝着苏睿走去,开口喊了一声。 随即又顿了顿,不知该说什么。 少年总是脸皮薄,做错了事情,也没有那么大的勇气立刻承认。 苏睿转头看向他,见他神色有些奇怪,便开口问道:“还想比吗?等下次再……” “不是,我是向你道歉的,也是道谢的。谢谢刚才你救了我,之前,是我不对。”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莹儿和苏睿有些愣。这人,怎么变得那么快? “输给你,我心服口服。怪不得,夫子一直说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沐镜又补充着,言语间,已是对苏睿的服气。 苏睿也不是揪着点小事就不放的人。沐镜都道歉了,他也没有必要难为人家。 “不用谢。” 随后,空气凝固,两位少年相视良久,而后笑开。 以前的恩怨别扭,在这一笑中,彻底消失的得无影无踪。 田猎被人埋伏袭击一事,传到厉王府,苏轻墨与沐良轩吓的半死。 幸好最后没事,今年的田猎,便早早的结束了。 苏睿与莹儿一同回家,一切正常,唯独反常的是,那只救了苏睿的大狗狗,怎么也不肯再待在京郊。 死皮赖脸的咬着苏睿的衣角,回了厉王府。 苏睿喜欢这只大狗狗,威猛强壮,又通人性,像是能听懂他的话一般。 唯一担心的,就是怕苏轻墨或者沐良轩不喜欢。毕竟这是一只猛兽,不可变的因素太多。 怎料,狼跟进了厉王府,见到沐良轩时,摇着尾巴就朝着沐良轩走去。 它围着沐良轩转了好几圈儿,开心的不得了。 第706章 这孩子,像他 “呜呜……”雪狼叫唤着,似乎在诉说着对沐良轩的思念。 沐良轩瞧见它这样,不由得笑了起来,“看来你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嘛。” “呜呜。”雪狼回应着。 “本王谢谢你救下苏睿。” 沐良轩笑着摸了摸雪狼的头一下,雪狼立刻就像大狗狗一样,在地上打就几个滚,开心得不得了。 “父王,这狼,你认识?”苏睿很奇怪的开口,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沐良轩简直就是神啊,连那么凶猛的动物都能乖乖听他的话。 “嗯,等过些日子再跟你们说。睿儿,今天做的很不错。”沐良轩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动作,并不像父子间的互动,更像两个平视的男人一般。 沐良轩很欣慰,苏睿的果断与勇敢,简直与他一模一样。 夫子已将事情经过全部相告,他很开心,苏睿可以这样强大。 这才是他沐良轩儿子该有的模样。 沐良轩很少夸赞别人,这一夸,让苏睿的脸颊微微红了起来。 “孩儿定不会让父王失望的。” “好孩子,今天累了,你和莹儿先下去休息吧。” 苏睿与莹儿离开大厅,临走时雪狼看了沐良轩一眼,就跟着两个小人儿离开。 离开以后,沐良轩的脸色才逐渐阴沉起来。 今天这帮杀手,到底是谁派出来的? 很明显,他们就是想要苏睿或者莹儿的命。 北辰?还是京城的人? 想了一圈,沐良轩将目光锁定苏峻衡和沐靖宇身上。 沐靖宇近日春风得意,恐怕早就想抓住机会,给他一击了。 “沐良轩,你说这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轻墨有些担忧的开口。 想一想今天发生的事情,苏轻墨都觉得后怕。 如果没有雪狼,苏睿也撑不到侍卫们赶到,她的儿子啊! “我一派人下去排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别太担心,苏睿现在是男子汉了。” 沐良轩提起苏睿的时候,眸光里是骄傲。 沐良轩搂住苏轻墨的腰肢,摸了一下她的小脸,“准备一下,我们可能要启程去西凉了。这次刺杀,还不知道是何人所为,这京城,会乱一阵子的。” 西凉荒凉,他要提前跟苏轻墨说清楚,怕她到时候不适应。 “没事,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可是,那王府的事情怎么办?沐靖宇那边可是虎视眈眈的。” 这也是必须考虑的一个问题。 “本王就不在京城,他也没有那个本事做出什么来。更何况,不是还有白飞羽吗?”沐良轩眼含笑意,整个人犹如清风明月。 苏轻墨一愣,这沐良轩,竟然连厉王府都敢交给白飞羽。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他会同意吗?红叶斋的事情也很忙的。” “会。”沐良轩眼眸里带着肯定。 另一边,闵月见天空中飞过无数飞鸟,眸子一沉。 这些飞鸟,好像是……西凉人才会养的东西。 乌鸦在东越,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要不要去联系他们? 第707章 强盗 可如果他们是其他藩王的人,沐良轩的身份一旦暴露,事情就麻烦了。 到时候他要面对的,就是无休无止的刺杀。 闵月思虑过后,还是决定先不去找藏在京城的西凉探子。 由于白飞羽和小福宝打赌输了,所以,此刻,小福宝正在他的房里大肆掠夺东西呢。 “哎,这个不错。”小福宝指着摆在书架上的一本古籍孤本,虎视眈眈的盯着。 白飞羽别过脸去,他平日里,喜欢收集一些世家大儒所撰写的书籍,其价值不可估量,根本就不是银钱所能衡量的。 “拿去吧。”他的心在滴血,这小福宝,专门挑他心尖尖儿上的东西。 “多谢公子。”小福宝毫不客气的将古籍收入囊中。 然后,开启了抢东西的模式。 原本摆满珍贵之物的架子,已然被拿空。小福宝为了多拿点东西,还很无耻的带来了一个布袋子。 嘿嘿,他早就觊觎这些东西了。 幸好有这个契机,不然,他这辈子可都得不到呢。 过了很久,白飞羽才转过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柜子,心疼的直吸气。 “你拿了那么多东西,平安堂放得下吗?财不外露,被贼人惦记上,那可就不好了。” 白飞羽皱着眉,言外之意就是:你那里放不下,不如我先替你保管着。 小福宝才没那么傻呢,好容易到手的啊! 他笑的一脸灿烂,得意的说道:“怎么会放不下呢?再多小福宝也有办法安置,至于贼人嘛,只要公子不出手,还有谁能在抢走我的东西?” 小福宝一席话,彻底断了白飞羽最后的念想,他还真的想过偷偷去把这些东西拿回来一两件。 特别是那本世家大儒的撰写的古籍孤本,那可是他花了大功夫才找到的啊。 唉,果然是能坑得了你的,都是你信得过的人啊。 白飞羽的脸色绿了又黑,小福宝却是眉开眼笑。 总算占到他家公子的便宜了,这一局,完胜嘛! “你保管好,可不许随意拿出去卖啊。”白飞羽不放心的叮嘱。 小福宝又指着墙上的一幅画说道:“这个还不错,公子……” “你适可而止啊,我屋子都给你搬空了,你总得给我留点儿东西装饰一下吧?”白飞羽摩拳擦掌,他想揍人了。 这小福宝,太得寸进尺了。 早知道他来阴的,把莹儿和睿儿哄骗进婚房,他就不该打这个赌。 连孩子都利用,太不要脸了。 “好吧,那这个我就不要了,留着给你做个念想儿。哦,对了,还有那十壶清酒,你什么时候给我呢?” 清酒可是好东西,白飞羽亲自酿造的,独一份啊! 白飞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次可亏大了。沐良轩已经把他的存货喝的差不多了,现在,又要给小福宝十壶。 那他接下来这段日子怎么办?那药酒太烈,偶尔喝一次清酒,最为舒服。 “拿去,拿去,都拿去,拿完了赶紧滚。” 白飞羽恨不得真把这小子打傻了,省得一天到晚的算计他。 第708章 委以重任 白飞羽已失去了耐心,他心疼啊,小福宝再不走,他就要反悔了。 小福宝撇撇嘴,笑得贱兮兮的: “公子,我们可早就说好了,愿赌服输,不许耍赖。” “本公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赶紧拿走吧。”白飞羽只能做出大度的样子。 “好嘞,既是如此,那我就多谢公子忍痛割爱了。”小福宝说罢,提着一个大布袋子就准备离开。 刚出门,就迎头撞上了前来的苏轻墨和沐良轩。 苏轻墨看了看小福宝手里提着的布袋子,又瞧了瞧白飞羽空了的房间,有些疑惑。 “小福宝,你做什么呢?这些是什么?” 小福宝见到二人,立刻角色转换,变成了傻兮兮的样子。 他咧嘴笑着,“我跟白慕打赌,他输了,所以这些都是我的奖品哦。姐姐你们慢慢跟她聊,我先走了哈,很值钱的呢,你们不能分啊!” 小福宝说罢,费力的提起袋子,趔趔趄趄的走开了。 苏轻墨看着他艰难前行,不由笑了起来,嚯,看来还打劫了不少。 现在白飞羽是男扮女装,这小福宝好像跟他关系不错,没事儿就喜欢缠着白飞羽。 这小傻子心实,已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若不是没有合适的姑娘,她早就给他提亲了。 这孩子,可别阴差阳错喜欢上男扮女装的白飞羽吧? 可千万别,这不是造孽吗? 感情最为伤人,那么单纯的孩子,一旦真喜欢上,便是无法自拔的。 当然,如果小福宝不介意喜欢上男子的话,当她没说。 可观察了那么久,小福宝明显喜欢的应该就是女子。 看来,得好好跟小福宝聊一聊了。 苏轻墨与沐良轩走进白飞羽的屋子,只见他喝着酒,一脸的焦躁。 那么多贵重的东西落入小福宝手里,换了谁都肉疼。 “你们打什么赌?怎么输的那么惨?”苏轻墨问道,对这个赌约十分好奇。 白飞羽抬头看见二人并肩走进来,叹了一口气。 “赌有没有人敢闹你们的洞房,这不,莹儿和睿儿,这两小傻子着了小福宝这个大傻子的道二房了吗?” 这话说的,略显无奈。 闹洞房?想起前几日的得那一晚,苏轻墨的脸颊不知不觉染上红晕。 “你们两个怎么得空来我暮苍斋了?显示你们恩爱无比的话,请主动出去。”白飞羽也懒得招待二人了,顺势往后一趟,就倒在软榻上了。 “本王来是想交代你一件事。”沐良轩淡淡的说道。 白飞羽白了他一眼,双手抱头,双腿交叠着靠在软榻上:“都成交代了?我跟厉王可没那么熟,如果有事求我帮忙的话,得求我才行。” 他端起了架子,似乎并不把沐良轩放在眼里。 沐良轩对白飞羽这般态度,已经习惯了,也不计较。 “过两日,本王与苏轻墨,还有莹儿和睿儿会去西凉一趟。这厉王府中上下事务,交由你打点。” 白飞羽抬眸,自己凭什么给他管家? “本公子还有红叶斋要打点呢。” 他很闲? 第709章 掉坑里了 “所以,没空。”白飞羽拒绝的干脆果断。 沐良轩却自动忽略了他的话,自顾自的说道:“本王此行,少则两月,多则三月。这段时间里,沐靖宇不会安分。 不过他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只是军资输送,才是重点,更要注意的是北辰的动向。本王离京的消息一旦传出,很有可能会生变故,你要多加小心。” 边境问题,才是沐良轩真正担心的。 白飞羽冷冷的说道,“还当真以为北辰怕的是你啊?有本公子镇守,他们照样不敢敢来犯。” 他刚说完,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了,他怎么掉坑里了? 苏轻墨每次看到他们争论,都觉得好笑。 两个人像是一对冤家,谁都不服谁,白飞羽平日里聪明绝顶,可是遇上沐良轩,好像,就没赢过。 “那就有劳你了。”沐良轩一抱拳,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不对,我还没答应呢。我不答应,红叶斋就已经够忙的了,厉王府的事情我没没功夫……” “你既已答应,那本王和苏轻墨,就先回去了。” 沐良轩不给任何白飞羽拒绝的机会,拉着苏轻墨扬长而去。 白飞羽:“......” 无耻啊,无耻! 苏轻墨笑了一路,沐良轩剑眉一扬:“是不是觉得我在算计他?” 苏轻墨握住沐良轩的手,缓缓的摇头:“我觉得,如果白家没有遭遇那场劫难,白枫将军还在为国尽忠,你与白飞羽一定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两人志趣相投,又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有能力的是总是互相珍惜,互相欣赏,无能力的,才会见不得别人的好。 沐良轩轻轻点了点头,白飞羽的确有过人之处。 “那些杀手的身份,查出来了,是沐靖宇的人。”沐良轩的眸子阴沉下来。 苏睿虽然躲过了追杀,但是肩膀受了伤。 他们竟然对一个稚子下这样的毒手。 苏轻墨的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 这靖王府,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贵妃的事情,他们还不长记性的吗? “他们既然敢对睿儿下手,那就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来,那靖王妃一直心心念念嫣红生下的孩子。你说,如果这时将嫣红的孩子送入靖王府,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苏轻墨笑的一脸狡黠,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一看就憋着坏呢。 她了解苏兰蕊,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毒妇。怎么会容忍庶长子出现,威胁她孩子的地位呢? 更何况,那孩子还不是沐靖宇的。 只一个眼神,沐良轩就知道苏轻墨想做什么了。 “既是如此,那我就派人护着嫣红,让她尽快回到靖王府。” “这样最好了。”苏轻墨说罢,踮起脚在沐良轩脸颊上落下一吻。 果然,知她者莫若沐良轩。 她是想让靖王府鸡飞狗跳,但也不想无端害了人命。苏兰蕊手段毒辣,如果嫣红背后无人保护,恐怕在靖王府活不过一个月。 他们离京,靖王府也别想消停。 第710章 制造机会 将嫣红送回去,靖王府很快就会鸡飞狗跳,焦头烂额的沐靖宇就没有太多的精力作恶了。 小福宝从白飞羽那里出来,就直奔梁晨的院子,他要做一件大事。 只不过,他被梁晨的侍女拦在了门外。 小福宝挠挠头,一个男子进女子的房间,的确不妥。他给梁晨留了一张字条,就转身离开了。 “打赌输了,我要一株初开花蕊的海棠入药,凌风山有。” 梁晨看见小福宝留的字条,微微叹了口气,怎么也没猜到就这样输了。 她是一个愿赌服输的人,既然答应了小福宝一个条件,她当然要做到。 凌风山离京城不远,山也不高,那里的花草,格外的茂盛。 小福宝还特地告诉了她地点,只不过要初开花蕊的海棠,那就只有晚上去才有。 难度不大也不小,小福宝也还算仁义。 只是,晚上一个女子去凌风山,难免会不安全。要不要,带两个侍卫去? 思前想后,女子带侍卫也不太方便。那不如,就带两个侍女去吧。 咦,对了,还有白慕!她虽是女子,但生的高大,听说也是会武功的。 带白慕去最合适,两个人还可以讨论一下绣活儿。 梁晨便去找了白慕。 暮苍斋内,酒香四溢。梁晨有点儿搞不懂,为何白慕会这么喜欢喝酒?那酒又烈又辣,一入喉,她就浑身都不舒服了。 白飞羽的房门虚掩着,梁晨也不见外,直接推门进去了。 一进房间,只见空荡荡的。她记得,平日里,这些架子上,可摆满了宝贝的。 “嗯……白慕,你房间里进贼了吗?”她诧异的问,这未免偷的太多了吧? 白飞羽看见梁晨,叹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这贼,估计刚出我这里,就去找你了。” 他这样一说,梁晨就猜到是谁了。 她轻笑,看来小福宝对她还算手下留情的。白慕这里,才真是惨。 “小福宝对我还很客气,对你可就……”梁晨停顿片刻,随即不由得轻笑出声,“不过你也当真舍得,我记得这架子上的东西,可都价值连城的。” 梁晨这么一说说,白飞羽的心又开始滴血了。早知如此,当初何必打这个赌。 这小福宝明显就是挖了一个坑让他跳嘛,真的是大意了! “能有什么办法,愿赌服输,总不能赖账吧?”白飞羽轻叹一口气,又抬眸看向梁晨。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难道小福宝为难你了?” 梁晨顺势坐下,与跟白慕说:“相比于你,小福宝可真没为难我。他让我去找一味药材,初开花蕊的海棠。” 白飞羽听罢,不平衡了。这小福宝,未免太偏心了。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凌风山不就有吗?” “的确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如果要初开花蕊的海棠,得晚上去才行。可是这一去一回,要耽搁很久,天黑路滑,我一个人有些不方便。所以,你可以陪我去吗?” 梁晨满眼的期待。 第711章 一同前去 梁晨难道求他一次,白飞羽很难拒绝。 可是,他又想起了沐良轩的警告。梁晨不知道他是男子,才会来让他陪她一起去凌风山。 可是,他是男子,与梁晨走的太近,的确不应该。 “我今晚要炼药,没空。”白飞羽随意找了一个借口,避开了梁晨的目光。。 梁晨原本熠熠生辉的眸子黯淡下去:“啊?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了,我就一个人去吧。” 温柔的女子,从不会强迫别人做任何事情。就连失望也是淡淡的,是她给人家添了麻烦。 梁晨与其他官宦世家的女子相比,特别的通情达理。温柔到让白飞羽开口拒绝后,又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他抬眸看向梁晨,只见她低着头,绞着手帕,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这个模样,像极了犯错误的小猫咪,可她明明没做错什么。 白飞羽心里一下就软了。 “嗯,那个……” “白慕,我觉得你好像挺讨厌我的。”梁晨弱弱的说,打断了白飞羽的话。 讨厌?谈不上,甚至,心里对这个梁晨,还有点欣赏。 “我不打扰你了,就先告辞了。”梁晨很快就释然了。 笑的眉眼弯弯,刚刚涌起的难过不见了,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女子。 不抱怨,也不会囿于情绪太久。这样的人,让人很想靠近。 白飞羽思虑片刻,见她要走,终于还是开了口:“大概去多久?” 梁晨愣住,先是诧异,随后喜上眉梢:“应该就两个时辰吧,等摘到花蕊,就下山。” “那好,不过也只能两个时辰,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白飞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心软了,却依然做出忙碌的样子。 “好,谢谢你啊,白慕。”梁晨得到满意的答案,笑着离开了暮苍斋。 就两个时辰,而且他是女子扮相,外人应该不会看出什么端倪。至于沐良轩那边,他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 夜幕降临,白飞羽和梁晨一同前往凌风山。 一路上,微风吹拂,不似冬日般冷冽,反而多了些温暖。 因为要爬山,梁晨换了一身轻巧的衣服。 白飞羽仍旧是一身白衣,女子扮相。 今夜,月色如水,月亮又圆又大,即使不用打着等了,也能看清路途与周围的景物。 凌风山种植了大片的海棠,每到春天,海棠花便一茬一茬的开,美不胜收。 白日这里的人最多,到了夜晚,因为有野兽出没,便人迹罕至。 海棠花未开时,花......蕾红绝,似胭脂点点,开后渐变粉红,有如晨曦明霞,微风拂来,潇洒摇摆,淡淡芳香沁人心脾,置身其境,让人如身处仙境一般。 山下的花,大多都已经绽放,刚要花蕊初开,就只有往山上有。 山路并不好走,偶尔有泥泞的地方,不注意还会滑倒。 梁晨虽然是千金小姐,却不似寻常女子那么娇气,没有抱怨山路难行,一路上都开开心心的跟白飞羽笑谈。 白飞羽看着这个娇俏可人的姑娘,眸色微微一闪。 第712章 坑公子没商量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梁晨轻声吟诵着。 娇美的面庞映着鲜红的海棠,美艳不可方物。 白飞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梁晨,他知道这样并不妥,可月色当前,海棠依旧,他似乎,控制不住自己了。 “白慕,你说那么多海棠,要开多久才会败?”梁晨回头,一双眸子映照着天上的明月,好看的不像话。 白飞羽思考片刻,随即又开口道:“嗯,只需一夜风雨。这花,就全败了。” 扫兴第一名,非白飞羽莫属。 他这话刚说出口,梁晨的眼神都暗下来了。 “时辰不早了,我们赶紧上山吧。”白飞羽见梁晨一下惆怅起来,赶紧开口转移话题。 小福宝一直跟在二人身后,他知道自家公子武功高强,观察力灵敏,不拿出点儿真功夫来,还真没办法瞒过他。 好在,他太了解白飞羽了。于跟踪的时候,小心又小心,不敢太靠前,也不敢太落后。 明明是二人独处,他家公子跟个瘟神一样,离梁晨老远,一点君子风度都没有。 这样的榆木脑袋,非得吊死在苏轻墨这棵树上不可。 不行,他得帮帮忙。 小福宝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梁晨的脚踝处打去。 梁晨吃痛,一个不留神,扭了脚,整个人与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而一旁的白飞羽,竟然没有伸手去扶一下,就这样看着梁晨重重的摔在地上。 小福宝扶额,他家公子,太直了。 英雄救美这么好的机会,生生错过。 要不是他担心跟着来,这两人恐怕下山,都没有什么肢体接触。 “啊,痛。”梁晨吃痛的喊道,身上的白衣沾染了尘土,已脏了一大片。 而脚踝处,更是肿了起来。轻轻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白飞羽见状,这才急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扭脚了。”梁晨苦笑着,脚踝已肿的老高。 “刚刚像是有什么东西打了我一下,我不小心摔倒了。” 梁晨嘀咕着,白飞羽警惕得环顾四周,小福宝躲在暗处,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被发现。 见没有人,白飞羽才弯下腰摸了摸梁晨的脚踝处。 “扭到了,不过没伤到筋骨,回去拿冰块敷一敷就好了。” “还好。”梁晨尝试着想要站起来,但脚踝太痛了,刚起来又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皱。 白飞羽见状,知道这山怕是爬不上去了。 “你不能再上去了,这才到半山腰。你脚踝伤了,不能再动了。你在这里等着,那海棠花我替你摘吧。” 白飞羽以为自己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在角落里听到他说这话的小福宝,气的差点没冲出来骂他。 “怎么那么蠢啊?我要气死了。算了算了,自家的,自家的。”小福宝拍拍胸口,安慰着自己。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这样不开窍的榆木脑袋,还是他们家公子。 第713章 老天相助 人家姑娘受伤了,你不会背她上山吗? 你自己上山是个什么鬼?这天黑路滑的,把她一个姑娘扔在半山腰,你放心的下吗? 小福宝恨不得冲出去,教白飞羽怎么做。 梁晨听到白慕要一个人上山,一下就慌了神,她伸出手,赶紧拉住白慕,不住的摇头:“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害怕。” 梁晨的眸子里闪烁着泪光,是脚踝疼的,也是怕的。 她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有野兽怎么办? 白飞羽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像是被猫咪挠了一般发痒。 不能把她丢下。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了。 这凌风山,夜晚有野兽出没,她一个人在这里,多危险啊。 “你受伤看,不如,我们先回去吧。至于那海棠花蕊,我去跟小福宝说一声,迟几天再给他也没关系。” 角落里的小福宝,再次被白飞羽这句话惊得目瞪口呆。 这就……下山了? 他家公子,榆木脑袋无疑! 梁晨摇了摇头,“我既然答应了他今晚要拿到海棠花蕊,就一定要拿到。失信于人,总归不好。” 她有自己的底线要坚持,她虽是女子,却饱读诗书。立信于一个人而言,有多重要,她明白。 她打赌输了,愿赌服输,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梁晨目光坚定,她骨子里是倔强的,一旦认定一件事,便不会放弃。 白飞羽在她的注视中,败下阵来。 既是如此,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背对着梁晨,弯下腰:“你上来吧,我背你上去。” 梁晨见状,迟疑了片刻。这才到半山腰,白慕将她背上去,会不会累坏? “你有力气吗?”梁晨弱弱的问道,“我可以慢慢走上去的,就是时间会长一些。” “背你的力气还有,上来吧,赶紧摘到花蕊,我们下山回府,我赶时间。”白飞羽催促着。 梁晨想了想,乖乖的爬上了他的后背。 她还要回去炼药,自己可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往山上走去。 小福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两个人总算有些进展了,否则就白白浪费他的心思了。 苏轻墨与沐良轩感情甚笃,他家公子那么好的人,心里不能一直装着别人的媳妇儿啊,他得有一个全心全意待他的女人啊! 梁晨趴在白慕背上,她的后背宽阔,又特别坚实有力,一点儿都不像女子。 梁晨吸了吸鼻子,白慕身上淡淡的酒香传来。 “白慕,你平日吃些什么,怎么生的这样高大?后背也这样宽阔,趴上来很舒服。”梁晨说罢=着,还捏了捏他的手臂。 白飞羽属于典型的穿衣显瘦的人,多年习舞,臂膀坚实有力。 他感受着梁晨柔软无骨的小手在捏着自己的手臂,心跳微微加快,只能敷衍着,“我会武功,所以自然跟寻常女子不大一样。” 梁晨很羡慕,她这样的身材,确实适合习武。 “女子习武是不是要受更多的苦啊?”她有些心疼的问。 第714章 天色骤变 在梁晨的印象里,女子生来体弱,若要挥动那些沉重的兵器,肯定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或许是吧。”白飞羽是真的不知道。 他不是女人啊! 梁晨搂住白慕的脖子,将自己的身子往上挪了一点儿。 这个举动,看似无意,在白飞羽心中,却像点燃了一把火。 已近春天,衣衫渐薄。两个人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白飞羽的脸红得像蒸熟了的螃蟹,身子也跟着热了起来。 这小福宝,真是无聊,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害的自己大晚上出来吃苦。 他自认为定力十足,只对苏轻墨动心,可现下,对于梁晨,他有些心猿意马了。 梁晨也感受到了白慕身体异常的温度。 “白慕,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是不是背着我太累了?要不,你放我下来吧。” 梁晨天真的说道,她几乎没有接触过外男。在她眼里,白慕跟自己一样都是女子,所以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顾忌。 白飞羽服用过特制药丸,声音与女子如出一辙,旁人自然很难识破他的身份。 “还好,你也不重。”白飞羽没有放下她。 梁晨很轻,于他而言,背上她,就跟如履平地一样轻松。 但是,不知为什么,又仿佛很重,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他,这是怎么了? “如果你累了,我们停下来歇一歇吧。”梁晨善解人意的提议道。 “不用,赶时间。” 梁晨见白慕说话的声音冷冷的,只好不做声了。 天空高挂的明月,不知何时,被乌云掩住了。 夜风微凉,吹动着林木,海棠花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人心情舒畅。 梁晨又吊着他的脖子,往上挪了挪身体,无意间看见白慕红得能滴出血的耳朵。 “你的耳朵好红啊。”梁晨说罢,柔弱无骨的小手已然摸上了白慕的耳朵。 这一摸,白飞羽的身子彻底僵了。 这梁晨在做什么?不知道耳朵极为敏感吗?这不是在捉弄他吗? “梁晨,不要摸我的耳朵。”白飞羽冷冷的说道,压抑住内心的汹涌波澜。 他声音冷淡,梁晨也以为他恼了,赶紧松开了手。 “对不住啊,我,我只是好奇。” 梁晨道歉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跟小奶猫差不多。 白飞羽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疯了。 他这是怎么了?背一个人竟然能起这么多心思。 多年练就的定力,竟全荒废了! 白飞羽恼的是自己,他意识到,自己似乎也不算君子。 梁晨趴在白慕的背上,两只胳膊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 两人沉默良久,白飞羽甚至以为,她睡着了。 “梁晨,你是不是困了?” “没有,我在想事情。”梁晨很认真的回答。 “在想什么?” “额……白慕,你是不是吃的东西全长身高上了。” 白飞羽大囧,这丫头,在想些什么呢? 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正在这个时候,山风猛烈了一些。 第715章 一场暴雨 初春的夜,春寒料峭也在情理之中。 距离山顶越来越近,气温也越来越低,梁晨紧紧抱着白慕,在他身上汲取温暖。 “你抱太紧,我不好活动。”白飞羽声音哑哑的,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我好冷啊,你身上太暖了。”梁晨说话间,手腕又紧了几分,与他的身子紧紧贴合。 白飞羽感觉自己越来越热了,再这样下去,他就忍无可忍了啊,他加快了脚步,就盼着能把梁晨放下来。 经过艰难的跋涉,二人到达了凌风山山顶。 海棠花在风中摇曳,暗香袭来。 与山下怒放的花朵不同,这里的海棠刚刚打了花苞,微微张口,半吐娇蕊。 “终于到,辛苦你了。”梁晨长呼一口气。 白飞羽将她放在一座凉亭里,心头一松:“你在这里等我,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梁晨瞥了一眼自己肿得老高的脚踝,也乖巧的点了点头,关切的叮咛:“你注意安全,别走太远。” 白飞羽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如释重负。放下梁晨以后,他的体温开始逐渐恢复正常,心跳也慢了下来。 风逐渐大了起来,吹动树木,发出“沙沙”的声响。他运足目力,看到哪里的海棠刚开,就去将花蕊摘下,放进怀里。 走了一圈,已然摘了满怀的花蕊。正在这时,狂风过后,豆大的雨点儿落了下来。 春雨细如丝线,润物细无声的。可是这夜的雨,却是倾盆大雨,让人一时辨不清方向。 白飞羽的衣衫已然被打湿了,他急速朝凉亭奔了过去。 他抱着满怀的花蕊回到亭子里,只见梁晨蜷缩成一团,抱着双肩。 “你要的东西,我都弄来了。” 梁晨抬头,一张小脸苍白如纸,嘴唇也微微发紫。为了出行方便,她换上的是轻巧的衣衫,可这天公不作美,一时风雨大作。她现在,都要冻死了。 “白慕,好冷啊。”梁晨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娇滴滴的,像是无助的幼崽儿。 白飞羽将花蕊放好,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体温正常,大概就是气温太低了。 “这雨来得凶猛,你身子弱,怕是受不住。刚才我看到前面一个草屋,我们去那里避一避吧。” 梁晨点点头,牙齿发出了“得得”的声音。 白飞羽弯腰,将她一把抱起,往草屋走去。 他的臂膀有力,将梁晨圈护在怀中。身上微微传来的酒香,在雨夜格外明显, 白飞羽的每一步,都走的稳而有力。 “白慕,你这怀抱,好像男子啊。”梁晨笑道,眉眼弯弯。 白飞羽微微一愣,什么好像男子,他就是男子。如果知道他是男子,梁晨应该不敢让她这样抱的吧? “幼年习武,我跟男子也没什么区别了。”白飞羽笑道。 “我也想练剑,你什么时候教我吧!”梁晨突发奇想,如果有武功傍身,她就不必总也麻烦别人了。 白飞羽愣了愣,这么娇弱的人,还是被人保护着吧! 习武,太辛苦了。 第716章 独处一室 将梁晨抱到草屋以后,白飞羽找来干柴,用火匣子点燃干草,升起一堆明火。 有了火,梁晨身上的寒意慢慢消散了。 “白慕,你身上衣服都湿了,把它脱下来烤一烤,不然穿着湿衣,生病了就不好了。”梁晨很细心。 白慕护着她,自己浑身却湿透了。 白飞羽刻意跟她拉开了距离,抱着双手,摇了摇头:“不需要,你自己烤暖和些,等雨停了我们就下山。” 梁晨有些奇怪,她真是看不懂这个人,大家都是女子,总为什么她似乎刻意与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女子最畏寒凉,等来癸水的时候,她就知道害处了。 梁晨看白慕双目微闭,仿佛是累得睡着了。 她艰难的起身,拖着伤腿,缓缓的朝着白慕走去,伸出手,解开白慕胸前的扣子,想要将她的外衣脱下来用火把烤一下。 怎料,手刚一触碰到她的衣衫,白慕就醒了。她睁开眼,一双眸子带着猩红,好像很是气怒。 梁晨吓了一跳,身子一晃重心不稳,一下子跌进他的怀里。 “你要做什么?”白飞羽声音沙哑,身上和脸上同时热了起来。 梁晨感受到她异常的体温,不由得微微皱眉,她是不是生病了? “白慕,你是不是发烧了?你身子好烫。”梁晨依偎在她的怀里,伸出手摸着她的脸颊。 这个动作,颇有小情侣之间亲密的意思。 白飞羽的喉咙轻动,他能说自己定力不足,引的体内气血乱窜吗?今夜是十五,他上次后背受伤,本就给身体留下后遗症。 每个月到了这一天,就会犹如万蚁噬心一般难受。 他的身体,本就是毒体。日日都承受着毒液的侵蚀流窜,二者相互依附,一旦心神不宁,反噬会更强。 “你离我远一点儿,我会好受很多。”白飞羽重新闭上眼,不去与梁晨对视。 他现在是毒性攻体,跟一个女子过多的纠缠,简直是也好了老命啊。 梁晨从她怀里爬起来,隐隐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你是不是生病了?快把衣服脱了,我替你烘干了。”梁晨是真的担心,这次是她求着白慕陪她上山的。 要是她真的病在这山上,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白飞羽听着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只觉得这心里像是被小猫挠过一样,她能不能不要开口说话? “你管好自己,少操心我。你话说的越多,离我越近,我越难受。”白飞羽直接将话挑明开来。 希望这样,她能懂。 梁晨愣住,这人怎么那么奇怪? “白慕,我怕你身子抗不过。两个人挨在一起,也好取暖啊。”梁晨很有耐心的劝说。 白飞羽脑子像一团乱麻,身上的湿衣服的确不能让他好好安心运功抵御身体内的毒。 这小姑娘又在这里喋喋不休,他真的快忍不住了。 行了,她要看就看吧,自己都快被烦死了,知道了他的身份,她就会自动远离自己了。 白飞羽一把将衣衫脱下,露出了精壮的腹肌。 第717章 他是男子 “你……”梁晨的话戛然而止,她盯着白慕裸着的上半身,想要说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随后,脸颊以飞快的速度,红到了耳根。 白慕是男子,竟然是男子! 之前她还差点儿在他面前更衣,还经常去暮苍斋找他。 怪不得他一直很抵触自己靠近她。 “这样,你还要跟我靠在一起吗?乖乖取暖,雨停了我背你下山。”白飞羽的额头上,隐隐有青筋跳了起来。一双眸子,压制着翻滚的情绪。 早知会是这种结局,他不应该陪她上山来的。 只希望,今晚能将体内的剧毒压制下去,还有这体内的反噬…… 梁晨偷偷打量着白慕,只见他双眸微闭,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抿着的薄唇,好看的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他为什么会男扮女装?沐良轩和苏轻墨知不知道这件事?他的真名叫什么? 得知白慕的真实身份后,只是一刹那的震惊,随之而来的,是更想了解。 白慕身上,像是有一种独特的东西一般,吸引着自己。她好像,一直粘着她,是因为……喜欢吗? 这个想法在梁晨心里扎根以后,便疯狂的生长。她的目光灼热,落在白慕身上,一寸一寸,烫人的很。 他的后背,有狰狞的伤疤。浑身都染了赤色,血管隐隐发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乱窜一般。 白飞羽被梁晨灼热的目光盯得坐立难安,再看下去,他心神就更不宁了。 “梁小姐这样盯着一个男子的身躯,怕是不太合适。”白飞羽开口,一句“梁小姐”充满了疏离。 梁晨不恼,比起女子,她更喜欢他是男子。 “白慕,你真实姓名是什么?”她开门见山的问道。 白飞羽沉默下来,他的名姓越少有人知道越好。 “那我还是叫你白慕好了,你需不需要我帮忙?你看起来很难受。” “我说过,只要你不靠近我,不说话,我会好受一些。”白飞羽冷冷的回答着,对这个扰乱自己定力的人儿有些无奈,又有些嫌弃。 嫌弃的不是梁晨,而是自己,他什么时候,都无法控制心神了? 梁晨是官宦世家走出来的千金小姐,可她却有着这个朝代女子不同的心思。一腔孤勇,迎难而上。 对于喜欢的人和事,她不会遮掩。所以,才会只身入了京城,照顾沐良轩。 她的喜欢,热烈真挚,从不忸怩。 白慕是男子,于她而言,平日里那些依赖与欢喜,变成了其他东西。 “你喜欢的是苏轻墨吗?”梁晨想起他替苏轻墨绣的婚服。 如果不是喜欢到了极点,一个男子也不会做出这样令人感动的事来吧。 白飞羽继续沉默。 梁晨已然得到答案,不过却一点儿都不生气。 “我早该料到的,不过,苏轻墨已嫁给我表哥。他们恩爱不疑,白慕,你要不要,换一个人喜欢?” 这句话,彻底扰乱了白飞羽的心智。 气血翻腾而上,没忍住,生生呕出血来。 第718章 照顾了一夜 “你要不要换一个人喜欢?” 换谁?白飞羽的目光看向了梁晨。 这小妮子,惯会扰乱人心的。 梁晨见他吐血,慌了,赶紧上前,拿出手帕给他擦血。 “这到底怎么了?就淋个雨而已,怎么会这么严重?你是不是中毒了?” 白飞羽见她靠近,气血更盛。后退一步,隔开一臂的距离“”“是中毒,你别靠近我就行。” 再靠近,他就不止吐血了。 “可是你这样不行啊,你不是大夫吗?需要什么药材,我这就去找。”梁晨说罢,已然起身,想要往外走去。 “过了今晚就好,你安静会儿,我自己就可以调整,不然……”白飞羽看向梁晨,眸子已然多了几分控制。 “你乖,好不好?别说话,离我远点,我没多少力气了。”白飞羽的声音柔和下来,像是哄小孩儿一样。 梁晨听了他柔软的话,下意识的就乖乖坐了下来。不说话,目光却一直注视着白慕。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白飞羽体内逆流的真气乱窜。果然,这身体不能受伤,一旦受伤,反噬起来,能要人命。 后半夜,雨小了些许。梁晨一夜未眠,一双大眼睛一直盯着白慕。 白飞羽动用内力,控制住体内逆流的气血。时间一长,太过劳累,就这样倒了下去。 吓的梁晨跑过去将他抱了起来。 “白慕,白慕!你没事吧,别吓我啊。”梁晨的语气里带着哭腔,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又摸了摸他的脸颊。 体温还是异常的高,气息不足。 “白慕!白慕!”梁晨叫着他的名字。 白飞羽感觉太累了,这次反噬,几乎耗尽了他大半力气。体内浊气尚存,只能看,到了天亮,能不能好一点儿。不然,他这一身的毒,可就成了杀他的利器了。 他听得到梁晨哭泣的声音,很想抬起手,摸摸她的脑袋,安慰她不要害怕。可是,他真的没有力气了。 梁晨想起前些日子苏轻墨教他的一些急救方式。于是,她将白慕放平,躺在地上。用双手按在他胸膛上,开始用力往下压。 压了片刻后,又伸出手,将他的下巴抬高,嘴对着嘴吹气。 冰冷的唇贴上火热的唇,冰火两重,烫的梁晨心跳不已。冰的白飞羽心悸。 白飞羽睁开眼,梁晨的面容无限放大。他伸出手,扣住梁晨的脑袋,原本的人工呼吸变成了一个深吻。 夹杂着血腥味,梁晨的脸,红的像苹果。 一吻过后,白飞羽彻底陷入了昏迷当中。 梁晨推了推他,见他一动不动,摸着自己的唇,嘟囔着:“你这不是占我便宜吗?” 可是,她并不恼,甚至有些欢喜。 她好像,挺喜欢这个人的。 雨下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才停。满山的海棠,被风雨吹落大半。 白飞羽睁开眼的时候,感受到胸口处压着的软软人儿。一低头,只见梁晨趴在他的身前。 火堆已熄灭,或许是因为冷,她正不断朝他靠近,寻找着热源。 这一夜的反噬,他总算熬过来了。 第719章 海棠香 两人这姿势,实属有点过了。 白飞羽脸颊一红,脑海中隐隐有些奇怪的东西浮现。可想要抓住时,又一闪而过。 他昨晚的样子,一定很吓人,是梁晨照顾了他一夜吗? 如今身份已经识破,便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肆无忌惮了。 白飞羽推了推梁晨的头,轻声唤道:“醒醒,我们下山吧。” 梁晨睡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已经清醒过来的白慕。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她开心的叫来起来。 “嗯,我们下山吧。”一夜未归,在沐良轩那里,他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会不会挨揍都不一定。 “好。”梁晨想起昨夜那个吻,脸色微红。不过,白慕好像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记起来,彼此会更尴尬。 下山时,白飞羽脚程加快,背着梁晨,不到一个时辰,就回到了厉王府。 回府以后,白飞羽便只身回了暮苍斋。 暮苍斋内,小福宝已等候多时。 白飞羽扫了他一眼,直接绕开,想要直接走进房间。 “公子啊,你身上怎么那么香啊?怪好闻的。”小福宝似笑非笑的看向白飞羽,满脸写着“我知道你昨夜做了什么”几个大字。 白飞羽低头嗅了嗅,淡定的解释道:“海棠香而已。” “是海棠香吗?我怎么还闻到一股女子平日里用的香料味道。公子,你老实交代,是不是……” “所以,昨晚梁晨的脚崴了,是你的手笔?”白飞羽先发制人,冷着声音问道。 小福宝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点了点头,道:“对啊,我看那梁小姐挺好的,也不想你吊死在一棵树……” “你知不知道,女子名节到底有多重要?你这样,是想害死梁晨吗?”白飞羽的语气里,已然有了怒气。 小福宝一愣,他自小生长环境不同。对于这些,自是不在乎的。 有那么重要吗? “可……公子,你不是男扮女装吗?只要我不说,谁会知道?”小福宝说罢,白飞羽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以后你不要再做这样的无聊事了。”白飞羽转身进了房间,将房锁上。 小福宝有些发愣,怎么回事?他家公子,平日里脾气还挺好的。这件事,在他看来,也不严重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小福宝不知道的是,白飞羽内心已然动摇。他恼的不是小福宝,也不是梁晨,而是自己。 他自以为的一片情深,其实也没那么独一无二。 与沐良轩相比,他对苏轻墨的感情,不足挂齿。 而对梁晨,他的定力竟然会这般低? 白飞羽以为,自己是圣人,是君子,可现在看来,他与常人无异。 自我认知的差异,让白飞羽陷入纠结当中。 而梁晨,心心念念的那晚的那一个吻。 喜欢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她是一个勇敢的姑娘,向来敢直面自己内心的感情。 有些东西,就不必压抑。 敢爱敢恨,才是她追崇的人生与态度,她开始主动接近白慕。 她已经错过一个好男人,不能再错过第二个。 第720章 击鼓鸣冤 沐良轩大婚后第一次上朝。 他一身玄青色的朝服,随意的往那里一站,就备受瞩目。与往日的阴郁不同,今日的他,眉宇间多了些许的温暖。 军资已成功运往边关,谢东升正准备回京。 京城春雨连绵,风调雨顺。 大臣都喜笑颜开,众口一词的说:天佑东越,今年庄稼收成必定很好。 沐良轩冷眼旁观,看着这些人哄的皇上龙颜大悦,只觉得好笑,东越的君臣都不愿意真正的去了解东越的局势了。 皇上心情大好,难得对沐良轩也有了好脸色,和颜悦色的问道:“厉王,你请旨离京,想带王妃和两个孩子出去游玩一番,何时出发啊?” 沐良轩出班,抱拳作揖:“父皇,儿臣因政务繁忙,一直未曾带莹儿出去游玩。如今海晏河清,就想多陪一陪孩子和王妃。” 皇上很是高兴,当即准奏。 这个儿子实在不讨喜,他远离朝堂,自己正好可以下手,慢慢瓦解厉王的根基。 “你可是百姓们口中的贤王,朝中事务,有你帮着处理,朕才觉得心安。此次游玩,一去便是数月,这可让朕失了左膀右臂,你要早去早回。”皇上假惺惺的夸赞着沐良轩,实则心里在忌惮东越百姓对沐良轩的赞美。 “父皇谬赞,您是有道明君,朝廷又多有能者贤士,儿臣一人的力量实在是微不足道,不在朝堂几个月,也是无关紧要的。”沐良轩虚与委蛇,顺着皇上心意来。 西凉的局势已然失控,再不去,怕西凉众藩王与北辰勾结,两国夹击东越,那就麻烦了。 皇上见沐良轩今日很是温顺,一双眸子里满是笑意,“既然如此,你就放心去吧,这几年确实辛苦你了,好好安享天伦之乐吧。” “儿臣多谢父皇体恤。”沐良轩弯腰作揖。 沐靖宇心下大喜,沐良轩一走,这东越朝堂,不就是他的天下了? 他心里高兴,却非要给人心里添堵,笑着说道: “皇兄还真是顾家呢,为了王妃和孩子们,就把肩头的重任扔下了。唉,这下父皇和大家可有的忙了。皇兄,别光贪图享受,早点儿回来啊!” 在沐靖宇口中,沐良轩就成了一个不顾国家,自私自利的人。 沐良轩不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哂然一笑:“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靖王,道理还要皇兄教导于你吗?” 沐良轩的话,堵得沐靖宇哑口无言。 两位皇子打嘴仗,各位臣子也不是第一次见。大家也习惯了,只是十次有九次,靖王都落了下风。 正当这时,朝堂外,鼓声响起。 击鼓鸣冤? 这是怎么回事?官员们面面相觑,敢在朝堂外击鼓鸣冤的,可没有几位。 除非状告皇室。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沐靖宇身上。 沐良轩的为人,他们心里清楚。且厉王大婚没多久,谁敢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太监来报,说有一女子抱着孩子跪在外面,求皇上做主。 第721章 维护靖王妃 皇上一脸疑惑,女子?还抱着孩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沐靖宇不以为然,还轻蔑的看向沐良轩,挖苦道:“皇兄,别是你又一个流落民间的孩子吧?” 沐靖宇这话里的讥讽之意十足,苏轻墨的孩子,可不就是流落民间后,才滴血认亲,认祖归宗的吗? 沐良轩淡然的看向沐靖宇:“靖王,可别信口雌黄,本王只睿儿和莹儿两个孩子,倒是你……” 一句话没说完,一个太监又来禀报。 “皇上,是一个名叫嫣红的女子,说是带着孩子求见靖王,请皇上作主,让孩子认祖归宗。” “嫣红”两个字一说出口,沐靖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怎么会?嫣红不是已经失踪了吗? 苏念薇不是说,遍寻无果吗?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会还在?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 皇上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沐良轩洁身自好,也只有沐靖宇可能会做出这种蠢事来。 事关皇家体面,皇上先遣退了众人,只留苏峻衡与谢衍二人在养心殿内审问此事。 养心殿内,嫣红一身布衣,抱着孩子,跪在皇帝面前。她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柔弱无力。 光是这幅模样,就已然让人先入为主的同情起她来。 “皇上,奴婢本是靖王妃的侍女。当日,王爷喝醉,奴婢承宠,一夕之间,便怀有身孕。靖王妃因自己久久不孕,便嫉妒奴婢,将奴婢关押在柴房当中,打骂侮辱。 奴婢险些丧命,幸而命不该绝,逃出生天,才诞下了孩儿,这是靖王的血脉啊!”嫣红说着说着,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女子独自一人养育孩子,其中的艰难不必细说。 而此事起因,是因为靖王酒后失德,做下这荒唐事。而后靖王妃又因嫉妒,想要残害两条人命。 这让皇上大为震怒。 他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冷冷地看向沐靖宇:“靖王,可有此事?” 沐靖宇自知理亏,他本想留下嫣红的孩子的。后来嫣红被人救走,他也派人多次寻找,只是却一直没有下落,苏念薇又怀有身孕,他便渐渐淡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想不到,苏念薇竟然背着他对嫣红下此毒手! 他自是生气,可如今,苏念薇身后的苏家,是他最大的助力。他定然不能将所有罪责全推到她身上去。 沐靖宇跪下,在皇上面前低头认错。 “父皇,此事……的确是儿臣犯下的荒唐。只不过,却跟王妃无关。”沐靖宇难得维护苏念薇一次,这让一旁的苏峻衡,颇为满意。 “嫡子尚未落地,庶长子先出生。这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所以儿臣便命人将嫣红养在郊外。只是后来,她私自逃走,再无音讯。” 沐靖宇找了一个很合理的借口。如果靖王府庶长子先出生,朝堂上的那些读书人,定会对靖王所作所为,有异议。 嫡庶尊卑,是东越向来推崇的。 他不是不负责,是嫣红自己逃跑的。 第722章 嫣红回府 “儿臣以为,嫣红已经遭遇不测,没想到,她还活在世上,并且已经诞下孩子。只是奇怪,她既然为儿臣承继香火,却为何一直不回靖王府,偏偏在此刻出现在朝堂之上?”沐靖宇真是有几分疑惑。 这话提醒了皇上,嫣红为何会在厉王准备离京的时候,突然出现。这明显就是有人摆一道,想让他遭人非议,行事困难。 皇上听罢,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厉王。这嫣红的出现,他已初步有了定论,现在重要的就是,可别让有些人奸计得逞。 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 沐良轩心中有几分好笑,沐靖宇吃了几次亏,倒是学乖了,这次他倒也不笨,以退为进,让皇上心生猜疑了。 嫣红赶紧磕头说道:“王爷,孩儿生下多日,从未见过您,您来抱一抱他吧。若不是担心王妃会再次下手害了这孩子,奴婢也不会东躲西藏。” 嫣红说罢,抱起孩子,跪着递给了沐靖宇。 沐靖宇看着襁褓中的孩儿,心情有些复杂,这眉眼,倒比凌儿还更像自己一些。 如今苏念薇被贬为侧妃,她的孩子,虽还顶着嫡子的身份,但总归名不正言不顺。靖王府子嗣单薄,不能再让嫣红对苏念薇下手了。 沐靖宇看着嫣红,低语道:“想要入府,就乖乖的闭嘴,别想攀咬任何人。” 沐靖宇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嫣红自己能听到。 嫣红心里恨毒了苏兰蕊,什么靖王妃?苏家嫡女,不过是抢了别人名号而已。当初她对她做的种种,嫣红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只要能回靖王府,就不怕没有报仇的机会! 她一定会让苏兰蕊身败名裂,再无人可庇护。 “奴婢明白。”嫣红小声的回答着。 皇上看向二人,这些年,他膝下并无多少子嗣。沐靖宇如今倒是有一个孩子,可在子嗣上,到底是输沐良轩一筹的。 这个孩子如果真是皇室子嗣,认祖归宗,倒也是情理之中。 “你既说不会不管不顾,如今孩子已然在面前。如果滴血认亲,确实是你的血脉,你该怎样做?”皇上问着,语气中少了怒气。 “儿臣定当将孩子带回靖王府,好生教养,不让皇室血脉,流落民间。” 沐靖宇的回答,很合皇上心意。 “来人啊,将太医叫上来,滴血认亲。” 东越皇室第三次滴血认亲,嫣红怀的,本来就是沐靖宇的骨肉。滴血认亲结果,可想而知。 嫣红为皇室诞下子嗣,算是一桩功劳。皇上赐予嫣红侍妾的身份,入府伺候沐靖宇。 靖王府,一下多了一个侍妾和一个庶长子。 苏兰蕊不知此事,还在靖王府品茶插花,逗弄孩子,等沐靖宇下朝。 怎料,让她没想到的是,沐靖宇将嫣红与孩子带回了府中。 这个消息,对于苏兰蕊而言,犹如晴天霹雳。 嫣红的孩子,好歹真是沐靖宇的骨肉。她的凌儿,不过是抱来的而已。而且嫣红知道她那么多秘密,万一告发她,那她必将万劫不复! 第723章 好戏登场 苏兰蕊拿着花束的手微微颤抖,她抬起头,问身旁的侍女:“嫣红入府,王爷如何安置的?” 沐靖宇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他不在意嫣红与她的孩子,日后想要动手除掉他们,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侍女低声回道:“听说嫣红也不知道受了什么人的指使,竟然跑去告御状,说您容不下他们母子。可王爷一心维护您,只说是她自己走失的。” 苏兰蕊欣慰的点点头,她与沐靖宇,多年夫妻,相亲相爱。如今贵妃已死,能够给沐靖宇提供帮助的人不多了。 他断然不可能为了一个奴婢生的孩子,与苏家生了嫌隙。 “本王妃就知道,那嫣红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奴婢,她的孩子,顶着庶长子的名分,也改不掉骨子里下贱。” 苏兰蕊的眸子里,是一眼看不穿的凶狠。 她不会允许嫣红母子的出现,危及到她的地位。斩草要除根,他们自己现身,好过自己苦苦寻觅。 有她在,自己这位心里终归是不大安生。 “奴婢嫣红,拜见侧妃娘娘。”苏兰蕊正想着心思,嫣红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她俯身作揖,在苏兰蕊面前微微屈膝。一身红衣,衬的眉目妖娆。 她的脸色略微苍白,生育过的身材很是丰满,更多了几分成熟......妇人的风韵之美。 嫣红抬起头,笑容温婉可人。 她满目的得意,刺痛了苏兰蕊的眼。 这个狐媚子,真是无耻,一定是用了卑鄙的手段将沐靖宇哄上......床的。 “你好大的胆子!一个侍妾,竟敢穿着正红色,你眼里还有规矩吗?”苏兰蕊将手中的花束狠狠的砸在嫣红的脸上,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愤怒。 这贱婢,是背后有人在撑腰吗? 嫣红挨了打骂,并不像从前那样委曲求全,她盈盈起身,笑道:“侧妃娘娘,如今靖王府没有正妃。这红色,不能穿吗?” 嫣红媚眼一挑,看向苏兰蕊的眸子里充满了挑衅。她能活下来,是万幸。能重回靖王府,自然不会再任她欺凌。 嫣红话语里的讽刺意味十足:你也不是正妃,何必发那么大的脾气? 侧妃与妾室,都是妾。 “嫣红,你当初不过是我的奴婢,如今,成了王爷的侍妾,就真当自己是主子了?你也不想想,你这出身,不过是无根的浮萍。若你识相,就一如从前,乖乖的服侍于我,咱们主仆一场,我也念着旧情,不会让你在靖王府太难过。” 苏兰蕊拿出自己正主的气势来,震慑着她,得让嫣红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嫣红心中满是恨意,若身后没有厉王府的支持,她还真不敢在苏兰蕊面前撒野。 可今时不同往日,只要她能回来,这好戏,还在后头。 “奴婢知道规矩的,所以皇上刚准了奴婢入府伺候,奴婢就巴巴儿的赶来拜见侧妃娘娘了。”嫣红低眉顺眼的说道。 只是一口一个“侧妃”,让苏兰蕊心中发堵。 第724章 飞花令 苏兰蕊怎会看不出嫣红态度的变化? 这贱人有了侍妾的名分,对于她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现下,她刚入府,也不好做的太过,等过些时日,她才要他们母子好看。 她和那个孩子,都是苏兰蕊的眼中钉肉中刺。 嫣红这个定时炸弹,成功送回了靖王府,苏轻墨就知道靖王府无法安宁了。 那苏兰蕊生性善妒且心狠手辣,她容不下嫣红母子的心不会改变。但只要嫣红足够聪明,小心应对,苏兰蕊露出马脚,自取灭亡那是迟早的事。 后院失火,沐靖宇就会顾此失彼,方寸大乱。 至于嫣红是非真心帮助厉王府,她倒并不担心。 嫣红如今对苏兰蕊的恨意,不比自己少。 这件事处理完以后,她与沐良轩也准备出发前往西凉了。 此去西凉,行踪不能被外人知晓。否则皇上一定会对沐良轩痛下杀手。 西凉众藩王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绝不会轻易放过沐良轩的。 虽说此次去西凉,吉凶未卜,可为了能见西凉王,弥补沐良轩心中亲情的缺失,是势在必行。 沐良轩命手下的侍卫乔装改扮,去了江南。 有人看到厉王一家四口,一路游山玩水,好不逍遥快活。 沐良轩带着苏轻墨和两个孩子,以及闵月,也改扮了装束,走陆路前往西凉。 此行,他们只带了冥夜和雪狼。六人的队伍,也装作了一家人。 红叶斋也会从中相助,误导朝廷的眼线,助沐良轩一臂之力。 出发前夜,白飞羽特别不爽的将他的飞花令交给了沐良轩。 “本公子这令牌很珍贵的,有了这飞花令,便可召集红叶斋的玄机阁,其中不乏一顶一的高手,能在关键时刻给你们提供帮助。 “这一路上必定凶险无比,莹儿和睿儿,都是苏轻墨最疼爱的孩子,可不能出了意外。”白飞羽别扭的找了一个借口。 他着实担心这一行人的安危, 沐良轩接过飞花令,真诚的道谢:“多谢你鼎力相助。” 动用厉王府的暗卫,太容易暴露行踪,玄机阁是最好的选择。 “我最多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超过两个月,老子就不干了。这厉王府,闹翻天我也不管了。”白飞羽气鼓鼓的,帮着情敌打理家事,还有比这更憋屈的事情吗? 说出去都丢他的先人哩! 沐良轩哂然一笑,他给的时间挺充足的。 白飞羽看着着沐良轩,在纠结有件事该不该提醒。 这两个人新婚燕尔的,可别半路上制造出麻烦来。 这沐良轩跟头饿狼似的,苏轻墨这小白兔,怎么经得住折腾? “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我先跟你说清楚。”白飞羽拿出一个瓶子,递给沐良轩。、 “苏轻墨生育睿儿时,损耗太大,我不知她现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为了以防万一,同房前,你给她先吃这个。” 白飞羽将脸别到一边,他这操的都是什么心啊? 他是红叶斋的少主,怎么就沦落到这么凄惨的地步了呢? 第725章 避孕丸 沐良轩愣住,避孕丸吗?可他不想让苏轻墨吃,他是准备与她生一个共同的孩子的。 “不用了。”沐良轩直接开口拒绝。 他不知道白飞羽亲眼看着苏轻墨生下苏睿,知道她是怎样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怎样痛的死去活来。 所以,白飞羽心疼。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苏轻墨别再承受这种痛苦了。 白飞羽见沐良轩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他上前一步,挡住沐良轩的去路,冷冷的说道道:“这药比避子汤省事儿多了,你一定要给她吃,否则,你们别想离开京城。” 第一次有人这样对沐良轩说话,他怎么会容忍自己的权威被人挑衅? 沐良轩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一双眸子,泛起了怒气。苏轻墨是他的妻子,两人成婚,生子,本就是顺其自然的事。 白飞羽此举,让沐良轩觉得,他还在觊觎苏轻墨。甚至,不想让苏轻墨生下自己的孩子。 白飞羽皱起了眉头:“沐良轩,或许在你眼里,女子成婚以后,就该生子,传宗接代。可是,在我眼里,不是。 你可能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一点儿都不夸张。女子生产,就是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是拿自己的命在换孩子的命。 如果她愿意生,那我无话可说。可是,如果这只是你的想法,你就应该好好想想。我给她把过脉,她生苏睿的时候,身体受了极大的损伤,你想要孩子,也要等她身子完全恢复之后。” 白飞羽对苏轻墨是真的心疼。 沐良轩听了这一番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原来她生睿儿时,竟遭受了这么多的痛苦。 沐良轩爱苏轻墨,他想拥有两人共同的孩子,可是他也舍不得苏轻墨再吃苦。 莹儿的娘亲,也是因为生了莹儿送了性命的。 他默默的接过了药丸。 白飞羽紧绷的脸这才缓和下来。 “好了,其他的话我不多说了,你们赶紧走吧,另外,多留心一下闵月夫人。”白飞羽好意提醒着。 他的直觉告诉他,闵月绝不简单。她亦正亦邪,说是为了搭救夫君,可谁又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呢? 如果,这是一条计谋呢? 沐良轩点了点头,对于闵月夫人,他一直都不是十分信任。 ”好,那接下来这几个月,就有劳你了。”沐良轩抱手拳作揖。 “本公子知道,你放心,你这厉王府才多少人,有我红叶斋大?不过,两个月时间一到,我就撒手不管了。” 白飞羽一本正经的说道,他可不想多管闲事。 沐良轩与苏轻墨一行人,悄悄离开了京城。 接下来这几个月,京城犹如一滩死水,任凭沐靖宇怎样搅动,都翻不起任何波浪来。 反观西凉,本就风雨飘摇,沐良轩踏足的那一刻,波谲云诡,危机四伏。 西凉风光荒凉雄伟,此行,也为沐良轩的一生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726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京城的事务全权交由白飞羽负责,除了红叶斋,还有厉王府。 沐靖宇几次三番想找厉王府麻烦,都被白飞羽四两拨千斤的应付了过去。 再加上嫣红入府,王府内,忽然就乱了。不是孩子偶然落水,就是两个女人争风吃醋。 靖王府后院起火,安抚了这个,再训斥了那个,一刻不得安宁。 苏轻墨走了以后,白飞羽就一直闷闷不乐。每夜都对酒当歌,喝得酩酊大醉。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此刻是因为思念苏轻墨,还是因为...... 那一夜的风雨,凌风山的海棠依旧。花香弥漫在整个京城,偶尔风吹,都还能闻到其中花香。 白飞羽总是做一个梦,梦中,他与梁晨唇齿相接,鼻尖全是她身上的花香味。 爱情,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白飞羽很是迷茫。 梁晨与白飞羽不同,她总是可以在第一时间看清自己的内心。 喜欢就去追,被拒绝了就放弃,前提是那个人心里有了别人。 虽然是闺阁女子,可她活的,比男子还潇洒自在。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白飞羽一边喝酒,一边吟诵诗句。 恍惚间,一抬眼,瞧见一双盈盈笑眸。 梁晨一袭淡红色的长裙,包裹着纤细的身材。三千青丝,像海藻一样浓密。她不喜奢华的珠钗,只一株海棠木制成的象生花,将发髻高高盘起。 “你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梁晨笑盈盈的,举起手中的酒瓶,像是在炫耀。 白飞羽的眼神逃避开来,他看向远处,一时之间,脑海里全是那夜海棠花下的场景。 梁晨自顾自的坐下,将瓶中的酒倒在杯中,酒入杯中,海棠花香四溢。 在白飞羽没瞧见的地方,梁晨的手腕处,有点点红疹。 “这与你平日里喝得烈酒不同,是用早春的花瓣酿造的。你定然会喜欢的,你要不尝一尝?”梁晨耐心的说着话,永远是这样一副温柔而耐心的模样。 白飞羽喜酒,对于美酒,自然没有抵抗力。他自己酿造酒的时候,竟没想过用这法子。 “闻起来倒是不错。” “尝一尝,会有惊喜的。”梁晨将酒杯递到他面前。 白飞羽别扭的端过酒杯,抿了一口。霎时间,花香在唇中弥漫,唇齿间,全是浓浓的海棠香。 白飞羽眼睛一亮,又倒了一杯。一杯接着一杯,爱不释手,这海棠酒深得他心。 “这酒倒是好东西,不过就是不醉人。”白飞羽畅快痛饮过后,心情已然舒爽不少,笑着说着。 “谁说一定要醉人才是好酒?你没有听过吗,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梁晨这话,别有深意。 白飞羽低了头,一时不知如何接口了。 “你最近日日喝酒,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忧愁?”梁晨看着白飞羽,一双眸子清澈的如明月,摄人心魄。 白飞羽想起那夜的情景,下意识的闭了闭眼,他是......因为迷茫。 第727章 我喜欢你 对于梁晨的光明磊落,白飞羽倒显得局促起来。 他不知,该怎样回答她的问题。 借酒浇愁愁更愁,都是骗人的。 他从来不会因为烈酒,就将心中疑惑解除。他脑海里不断催眠自己,说苏轻墨走了没关系。可有谁知道,苏轻墨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这些日子,他总是能隐隐约约回想起那夜在凌风山所发生的事情。 那个吻……是真的,还是只是他的梦境? 如果是真的,为何梁晨不曾提起?如果只是梦境,为何他会夜夜梦到? 梁晨见他不说话,轻笑道:“我知道你在惦记表嫂,那也不必喝那么多酒。表嫂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女子。可是,她是我表哥的。 如果囿于已发生的事,迟迟不愿意走出来,那才真当是苦了自己了。”梁晨笑语盈盈,又替他斟满一杯酒。 “白公子,你觉得我说得对吗?”梁晨笑问。 既然他不说话,自己就主动找一些话题。 “嗯。”白飞羽轻轻应答着。 “所以啊,及时止损。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载,遇到错的人,一定要及时放弃。不然,苦的是自己,我向来不会为难自己的。”梁晨坦坦荡荡,有着千金小姐不一样的思想。 白飞羽抬头注视着她,他有些好奇。梁家夫妇,是怎样的人,怎会教养出这样豁达的女子? “你小小年纪,懂的比我还多。”白飞羽轻笑着,将目光移向远处。 “也不是懂得多,就是看的开。” “你为什么要来与我说这些?”白飞羽直愣愣的问着。 他大概不会想到,这句话直接把自己推进坑里了。 “因为那夜在凌风山,我知晓你是男儿身,这心里,好像有一抹欢喜,止不住了。” 梁晨说完这句话,目光温柔下来。她的脸上,带着很明显的笑容。 白飞羽从没想过,她会如此大方承认。女子娇羞,口是心非者,比比皆是。 有大胆的,却多了风情,撩......拨变成勾......引。没有人像梁晨一样,大胆却又有分寸感。 她只是诉说自己内心欢喜止不住,不会过于逾越,也不会止步不前。 这样勇敢的女子,好像……他从未遇见过。 就连苏轻墨,也会被困在自己的情感中,迷茫很久。 白飞羽注视着她,良久,突然笑了,“你倒是一个直性子,什么都敢说出口。” “喜欢又不丢人,若是错过了,才是遗憾。” “那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拒绝,或者,我心里还有苏轻墨呢?”白飞羽也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梁晨也不避讳,坦荡如砥。 “我只知道自己喜欢,所以才来问你。答案无非两种,我都接受。世间哪有那么多万事顺遂?我能得这十几载的喜乐平安,就已是上天眷顾。 若心爱之人,也心悦于我,那就是我天大的福气了。若是你不喜欢,我知道了你的心意,必然不会再苦苦纠缠。” 梁晨是真的拿得起放得下。 第728章 我叫白飞羽 梁晨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平和与安然。可每一句,都能震撼人心。 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动情话。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白飞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良久过后,才惊觉自己失礼了。 他别过头去,顾左右而言他:“今天的酒很不错。” 白飞羽只以为这酒是梁晨从酒坊里卖来的。 梁晨也不解释,只笑着道:“明日还有桃花酒。” “那后天呢?” “杏花酒。” 梁晨将每一天送给他喝的酒都亲手准备好了,对他极为用心。 “杏子苦涩,杏花救想来不大好喝。” “没喝过怎知不好喝?尝试一下,或许就喜欢上了呢。” 梁晨弦外有音的说道,她的话犹如春风拂面,叫人心里欢喜。 月上柳梢头,梁晨见状,缓缓起身。 “时候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 之前,她以为他是女子,自是无所顾忌。 可如今知道他的大男人了,有些事情,自然要主动避讳。 白飞羽见她利落起身,思虑片刻后,才开口:“我叫白飞羽,是白枫将军唯一的儿子。” 简单一句话,已然将他的身份交代清楚。 梁晨这才知道,为什么他要男扮女装了。 如果他以真面目示人,可能,面对的就是朝廷无止境的追杀。 当年的白府,显赫辉煌。白将军与白夫人伉俪情深,他亲手所培养的长林军,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是以战神之称,无愧天地。白家满门忠烈,落的令人唏嘘的下场。 原来,白慕就是白飞羽。 梁晨转过头,笑语盈盈道:“我只知白慕,不知白飞羽。” 一句话,就说明自己的态度。她不会,让白飞羽置身于危险之中。 梁晨说罢,转身离开,只留白飞羽一人独处。 他闻着海棠酒香,心里纷乱如麻。 她心里欢喜自己,自己,喜欢她吗?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可好像又不是喜欢。 白飞羽抱着脑袋,一个头两个大了。 难道他心里还有苏轻墨? 如今他与沐良轩,犹如挚友,有些东西,早就止步于苏轻墨与沐良轩成婚当天。 朋友妻不可欺啊! 小福宝忙着料理平安堂的事情,不过仍旧没有放弃观察他家公子和梁晨。 他可太喜欢梁晨了,这样的女子,才是最合适他家公子的。 梁晨作为一个女子,活的都比白飞羽通透,反观白飞羽,还在纠结以往的事情,迟迟走不出来。 这不是,放福不享找罪受吗? 再这样下去,他们家公子,就要孤独终老了啊! 小福宝真真是替他家公子的幸福,操碎了心。 第二天,白飞羽喝酒的时候,梁晨如期而至。 今天的桃花酒,香味更浓。盈盈在鼻端,挥散不去。 “我很好奇,这酒你是哪里买来的?我对酿酒,也颇有造诣,可实在想不出,这酒是如何酿造的。”白飞羽对桃花酒的制作过程起了兴趣。 这花瓣酒,入口醇香,不烈,却有一股浓郁的酒香。 每喝一口,仿佛置身于桃花之中。 这是什么人的奇思妙想? 第729章 你不要命了 酒中可以看到花瓣的颜色,如此酿造手艺,没有多年的积累,定是做不到如此的。 梁晨见他问起酿造手法来,笑着将手臂处起的红疹藏起来。 “就是无意间得到的,那个小酒坊并不出名。只要你爱喝,每天都可以有。” 我会每天都酿造,只要你喜欢。 白飞羽想了想,酒香不怕巷子深,很多好酒,并不出名。 他又抿了一口桃花酒,霎时间,只觉得浑身都浸泡在桃花之中。浓郁的香味,让人有些失神。 小福宝忙过以后,最爱偷看两人坐一起聊天了。 角落里的小福宝,常常会被自家公子的某些言行举止,气的吐血。 就比如,这几日梁晨送来的美酒。 这花瓣酒费时费力,哪个酒坊愿意做亏本的买卖? 梁晨信口胡诌,他也就真的相信了。也不知生一双眼睛是用来做什么的?难道只是为了看路的吗? 看不到梁晨手臂上的红疹吗? 还是,假装看不到? 这莫不是个傻子? “我是爱喝,不过更想去看一看那个小酒坊。我很好奇,那老板是个怎样的人。” 白飞羽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小福宝忍不住了,黑着脸走在白飞羽面前。 他伸出手,替白飞羽把把脉。又看了看他的眼睛,随后,低下头嘀咕着:“也没病啊?难道是脑子出了问题?” 白飞羽见小福宝一副臭脸,甩开他搭在自己脉搏上的手,斜觑着他:“小福宝,你这又是做什么?” “白慕,你是不是眼瞎?当真以为这酒是哪个酒坊的?谁没事酿造花瓣酒啊!每日去收集花瓣,不知道有多麻烦啊!你难道看不到梁小姐手臂上的红疹吗?” 小福宝气鼓鼓的抓起梁晨的手臂,说着,便掀开了她的衣衫,露出一截如同白藕般的手臂。 只不过,这手臂上,布满了红疹。 梁晨脸一红,女子的身体,不可随意被人瞧了去。 不过小福宝心性单纯,他一定没有恶意的。只是收起手臂,将衣衫从新盖住。 “小福宝,你做什么?” 小福宝回过头,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梁小姐,这样的榆木脑袋,你如果不跟他明说,这酒是你自己酿造的,他能喝到老死,都还惦记着酿酒的酒坊,你信不信?” 小福宝此言不假,白飞羽对某些事情,的确有些迟钝了。 然而,白飞羽的关注点并不在此,而是在梁晨的手臂上。 他记得,梁晨有醉酒症的。 她亲自酿酒,不就等于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白飞羽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了。 没等小福宝说话,就只见白飞羽拉起梁晨往屋内走。 梁晨有些诧异,她能隐隐感觉到白飞羽在生气,可为什么要生气呢? 难道是因为她喜欢他? 梁晨被白飞羽拉回房间,随后只见他翻箱倒柜,拿出药箱。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醉酒症?你还敢酿酒,你知不知道,醉酒症是会死人的?” 白飞羽一边嘶吼着,一边将药膏擦到了梁晨手臂上。 第730章 你会后悔的 清凉的药膏抹在红疹处,痒痛难忍的感觉舒缓很多。 白飞羽看似生气,实则替她抹着药膏时,小心翼翼。 生怕用力弄疼了他。 一向冷静沉着的白飞羽,在瞧见梁晨手臂上的红疹时,失了分寸。 被晾在院子里的小福宝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有点开心。他家公子,对梁晨也不是全然无意。 只不过是不敢承认,或者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看来,又得他出手了。 白飞羽认真的替梁晨上好药,良久,他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 “你以后,不必酿酒了,我不爱喝这种淡淡的酒。” 一个很蹩脚的理由,明明一盏茶的功夫前,他还孜孜不倦的问梁晨,这家小酒坊在哪里。 现在,又说出这样违心的话,让人如何信服? 梁晨笑着遮住手臂,“习惯了就好,我从小有醉酒症,可没想到,酿酒确实很有天赋。” “天赋?你知不知道,长此以往接触酒精,你手臂上的红疹会慢慢连成片,然后发痒,最后坏掉?” 白飞羽故意将话说的很严重,只不过希望她不要在做这种傻事了。 “不是有你吗?你是神医,能治百病。”梁晨笑着,对白飞羽的话不以为意。 凌风山过后,白飞羽就一直躲着她。如果不是酿酒的话,恐怕,她也无法与他真正交心。 老天这般安排,不也有他的道理吗?不然,她怎么会对酿酒之术,无师自通啊? 白飞羽愣了片刻,随后转过头去。“有些东西,药石无医,就如同我一般。” 他的意思,很明显。感情这种东西,药石无医。 梁晨听了,先是一愣,随后,莞尔一笑。她总是那样淡淡的,不会生气,不会烦恼。 “有啊,不是药石无医。而是看你自己想不想医治。那桃花酒,就放你这里了,明日,是杏花酒。” “玉兰花酿造的酒,还没成功,也不知能不能喝。” 梁晨说这话,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总之,她迟迟没有得到白飞羽的回应。 随后,起身离去。 随着梁晨的离开,白飞羽的心,也跟着空了很久。 就在这时,小福宝走了进来。 “公子啊公子,错过了这个姑娘,你非后悔不可。” 小福宝盘腿坐在白飞羽面前,毫不避讳的直视他的双眸。 白飞羽被盯的发怵,别过脸去。 “后悔什么?有什么可后悔的?” “怎么不后悔,错过一个真正适合自己的人,就知道形单影只了,这样的人生啊,想想都觉得可呢。” 小福宝停顿片刻,偷偷去看白飞羽的表情,见他面色阴晴不定,又补充道:“公子,依我看来,梁晨比苏轻墨更适合你。 你与苏轻墨,已经错过了。当初若不是你心里顾忌。也不会让沐良轩后来者居上。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小福宝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梁小姐这么好,你可不能辜负了她。等到她也跟苏轻墨一样,成为别人的女人,你又该后悔了。” 白飞羽愣住了,会吗? 第731章 不敢尝试 小福宝只希望白飞羽能快点儿开窍,没有谁会一直对一个人热情,也没有谁,会用余生的温暖去焐热一块儿冰。 在小福宝的心里,白飞羽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他这一生,都是在为了报答公子的大恩。 白飞羽愣怔半晌,他会后悔吗?或许……会吧? 可他喜欢的是苏轻墨啊,若因为感动,就与梁晨在一起,这对她公平吗? 她会接受这样心里惦记着别人的自己吗? 东越朝堂暗流涌动,边境北辰大军压境,西凉内乱无休无止。 就如同所有白家子弟,战死沙场,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等沐良轩他们从西凉回来,他便要请命,去驻守边境。去看看他父亲,曾经拼命守卫的东越国土。 子承父业,是他该做的事情。 戍守边关,又怎么敢谈儿女情长?梁晨不过十七岁,他不想因为无望的爱,将她困住。 “小福宝,你可知道,等苏轻墨他们回来,我是要去边关的,那样的苦寒之地,我怎么能让梁晨等我?这样对她不公平,我一无功名在身,二是朝廷要犯。这样的人,配去谈感情吗?” 白飞羽幼时,虽远离京城,可也知道,世家子弟,最看重门当户对。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苏峻衡也不会悔婚。 梁家虽大不如前,可到底是官宦世家,她的父亲,也不会让梁晨跟着一个见不得光的人。 白飞羽有一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 情愿错过,也不愿尝试。 小福宝不懂这么多弯弯绕绕,在他眼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公子,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苏轻墨会跟沐良轩在一起了。沐良轩对于感情,可要比你认真多了。在别人眼里,苏轻墨不过是一个大夫,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说难听一点,她已经是残花败柳了,可沐良轩是怎样做的? 他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一心一意将苏轻墨留在自己身边。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她心甘情愿与她成婚。苏轻墨经历的,不多吗?被人欺辱,在与那混账的婚事中,从未得到过任何温暖。 可她,不照样开开心心的嫁给了沐良轩。公子,可别给自己的懦弱找借口,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你好好想一想吧,可别让这一生,永远生活在后悔中。” 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苏轻墨的事,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 总不能将自己囿于成见中,迟迟不肯接受别人吧。那样不管是对谁,都是不公平的。 小福宝语重心长的说完,随后拍了拍白飞羽的肩膀,“公子,我还有事要处理,您就慢慢想一想吧。但是,时间可不等人。,再多的热情,也有耗尽的那一天。可别追妻火葬场。” 火葬场这个说法,是苏轻墨普及的。? 大概,就是这样用的吧。 小福宝离开,留下白飞羽一人,陷入无限的沉思当中。 他为什么要躲避?明明,他对梁晨,并不讨厌啊。 第732章 路遇登徒子 梁晨最近忙碌的很。 玉兰花酿酒,似乎行不通。昨日,看白飞羽很喜欢喝桃花醉,今日趁着天气晴朗,梁晨决定上山去寻些花瓣回来。 多酿造一点桃花醉,替白飞羽备着。 他想喝的时候,自己随时可以拿出来。 昨夜一场春雨,让整个山路泥泞不堪,行进艰难。 梁晨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一旁的小琪见自家小姐事事亲力亲为,实在是有些不明白。 那个白慕就这样好?平日里冷冰冰的,还与那平安堂的小傻子纠缠不清。 “小姐,你对那个白慕也太好了,她整日冷冰冰的,只围着厉王妃转,根本就是不识好歹。”小琪抱怨着,她家小姐金尊玉贵的,怎么能做苦力呢? 也不知白慕修了几辈子的福。 “小琪吃醋了?你又吃不得酒,不然这桃花醉,我酿好了送你。”梁晨笑盈盈的,无论对谁,都很少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 “小姐,我想吃桃花酥。”小琪笑着拉了拉梁晨的衣袖。 她家小姐的厨艺最好了,做的桃花酥更是一绝,她都馋好久了。 “好,这次多采集点花瓣回去,我给你做桃花酥。你可别说我偏心白慕了,我一样疼你们的。”梁晨眉眼带笑,永远是温柔的模样。 桃花林间,祁敬之惬意的赏花喝酒,自从投身于沐靖宇麾下以后,就没有从前那么自在了。 虽然算是改邪归正,但是如今只能守着这小小的京城,看着那些世家小姐,袅袅娜娜的走过。 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真让人无奈。 祁敬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又将瓶中的酒喝了大半。 醉意袭来,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一妙龄女子在桃花林间穿梭。 时不时,拨弄着桃花,那花瓣,便如雨一般飞下。 女子的纤纤玉手,轻轻拨弄桃花时,也一阵一阵的拨弄着他的心弦。 人面桃花相映红,可真是美啊! 祁敬之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一个飞身,隐于桃花雨中。 梁晨捡着花瓣,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起白飞羽的面容来。 不知他在做什么? 不知,何时才能将这个人的心焐热。 正在她思虑间,一个声音蓦然响起: “面对无边美景,美人儿怎么好像不大开心啊?跟爷说一说,是谁欺负你了?”轻浮的语调,听的人心里不舒服。 祁敬之折了几支桃花下来,在花瓣雨中现身。他生的还算端正,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 只不过,常年纵欲,看起来脸色苍白,有些颓然。 梁晨瞧见陌生男子,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哟,美人儿怎么了?爷长得有那么吓人吗?”祁敬之笑道,眼神滴溜溜的往她胸口看去。 是个有料的,肤凝如脂,该纤细的地方,只盈盈一掌就能握住。该丰满的地方,也丝毫不吝啬。 眉宇是江南水乡美人儿的模样,难道是江南女子? 她长得,还真俊俏啊! 梁晨见这人口气轻浮,就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这家伙儿,怕不是好人。 第733章 色胆包天 梁晨见来人并无意离开,便径直转身离开。 祁敬之看着这个花容月貌的小美人儿,只觉得心痒痒。喝下去的酒,有些上头。 温婉的美人儿板着俏脸,更见风情。若是能一亲芳泽,该多好啊! 祁敬之酒壮怂人胆,一个箭步,挡住梁晨的去路。 “美人儿,我在你说话,你没听见吗?”祁敬之将手中的桃花递到她面前,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胸部。 “我是厉王的表妹,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无礼?”往日里温婉至极的梁晨,冷淡下来,丝毫不亚于沐良轩。 她抬起头,目光冷了下来、 “天子脚下,是个有王法的地方,你要做什么?轻薄官家小姐,该当何罪?”梁晨厉声呵斥。 祁敬之一听“厉王”二字,心里立刻就怂了。可是美色当前,他很快就犯了糊涂。 厉王有什么了不起?他现在是靖王的人,自会有人保他。即使靖王护不住他,以他的轻功,想要保命也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多年来,他犯案无数,无数千金小姐被他玷污,他还不是活得逍遥自在? 女子脸皮儿薄,即使受了伤害,对于这样的事情,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不敢大肆张扬的,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她们还要嫁人呢,不会将自己的不清白宣之于口。 “厉王的表妹?那这可太好了。如今厉王不在京城,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保护你?” 祁敬之说罢,用手中的桃花撩拨梁晨的发丝。 梁晨心中大骇,这人喝醉了,胆子大得很。 她不住的退后,欲转身离去。 祁敬之伸出手,一下拉住她的手臂。 “美人儿,走什么呢?这桃花漫天,若不尽情欢乐一场,怎对得起这良辰美景?” 祁敬之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地方了,这些日子,他素了那么久了,再憋下去,真受不了了。 梁晨被他拉的重心不稳,一个踉跄,直接往男人的怀里倒去。 她是个烈性子,怎么会让这张种无耻的小人随意轻薄呢? 急忙转身就跑,她收集的花瓣撒落,漫天飞舞。山路崎岖,她一下子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她狼狈的爬了起来,与男人保持这距离。 “你敢欺负我,简直是找死。”她气愤的说道。 梁晨这边闹得声音很大,小琪听到了,急忙寻声跑了过来。 小琪怀里全是花瓣,见自家小姐跌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将花瓣放下,就去扶梁晨。 “小姐,怎么了?”小琪扶起梁晨,一抬头,就看见祁敬之恶心的嘴脸。 “两个小美人儿都是娇滴滴的,不过还是你家小姐更娇嫩一些。今天,这桃花林没白来。来来来,我一个一个的好好疼疼你们。”祁敬之狞笑着,朝着二人走去。 梁晨见情况不妙,紧紧的拉住了小琪的手。 她们二人都是弱女子,不是这男人的对手,与其做无谓的反抗,不如用缓兵之计,让小琪逃出去找救兵。 第734章 没有我得不到的 小琪从小跟梁晨一起长大,最不能忍受自家小姐被人欺负了。当即瞪起了眼睛,厉声呵斥: “哪里来的狂徒?也不打听打听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想死都不挑日子的吗?” 小琪将梁晨护在身后。 祁敬之看她满面的怒色,脸上的笑意更浓。他伸出手,挑起小琪的下巴,轻浮的笑道: “怎么,你想代替你家小姐跟爷欢好吗?虽然,你没她漂亮,可是你这烈性,还挺对我的胃口。” 小琪大怒,一巴掌打落男人的手,就想把他推开。 可是她这点儿力气,在会武功的祁敬之面前,简直是微不足道。 “主子这么温柔,你个丫头倒是很泼辣。这性子,我喜欢,不如,你们一起伺候爷?”祁敬之笑的一脸猥琐,说起话来,也是贱兮兮的样子。 小琪见状,狠狠地一巴掌抽了过去。 祁敬之这混蛋,天生就喜欢占女人便宜,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挨打呢? 他一只手抓住小琪,另一只手往她的胸口上摸去。 这个无耻之徒,知道女孩子最怕什么。 梁晨忙过来推开晓琪,给她使了眼色,示意她快跑。小琪心思一转,小姐这么聪明,一定能拖住这个贼子,而自己跑得快,可以下山求助。 她不再犹豫,转身往桃花林外跑去。 小琪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祁敬之的视线里,祁敬之见状,不由得“啧啧”两声: “还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丫头,连主子都不管了。美人儿,你的侍女都跑了,就剩下我们两个了,我是真喜欢你,怎么样,就从了我吧!我能让你舒舒服服的,有女人吗,总要经历这一回的。” 祁敬之满嘴污言秽语,眼睛肆无忌惮的在梁晨身上转来转去,丝毫没有一点儿收敛。 他今日,必须把她吃干抹净。这么娇俏的女子,不知是何种滋味? 光是想想,他就心潮澎湃了。 梁晨冷冷的看向他,目光清冷。 “既然你真心喜欢我,告诉我你是谁,然后上门求娶吧!”梁晨尽力拖延时间。 祁敬之瞅着她这淡定模样,明明娇弱无力,却不是很怕他。与寻常那些只知道啼哭叫喊的女孩子,大不相同。 祁敬之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小姐这花容月貌,真是让爷爱不释手。你想知道我是谁,有什么难的。爷还真就不怕官府,等我们成就好事之后,我就远走高飞了。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祁敬之。” “江湖上最出名的采......花大盗,是不是特别威风?被爷瞧上的女人,还从没有我得不到的。” 祁敬之话语里皆是得意,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梁晨光滑的脸颊,眼神迷离猥琐。 梁晨只觉得心里恶心至极,她退后两步,脚尖儿却在地上留下了一些痕迹。 祁敬之并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只当她的闪躲,是所有女子的正常反应。 祁敬之上前一步,丫环跑就跑了,这小姐可不能放过啊! 厉王的表妹,这可是一朵好鲜花啊! 第735章 设法周旋 这样高贵的女人,在他的攻势下,发出无力的呻......吟声。不住的扭动着腰肢,欲迎还拒。 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销魂至极,他太喜欢看女人被弄哭的样子了。 厉王的表妹被他侮辱了,这事情,如果传出去,在江湖上,他的面子可就大了。 不过,祁敬之猜想,这种事情,如果自己不说,大概没有人会知道。 越是豪门显贵,越是在意名声。女子被玷污,只能隐忍,否则就没有人敢上门求娶了。 这可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事情,想来到时候,厉王也只能忍着愤怒,悄悄的搜寻他的踪迹。 而偏偏,他又是最擅长于隐藏之术的。 “祁敬之,我最后提醒你一遍,你若此刻幡然醒,速速离开,我便不会告诉表哥这件事情,那你以后,还可以过安生日子。 想来你也知道厉王府的厉害,我表哥若是发怒,这东越,乃至北辰西凉,你都将没有立足之地。”梁晨冷静的说道 她没有哭哭啼啼,足够镇静理智。 梁晨只希望表哥的名号能有足够的威慑力。 祁敬之却只觉得好笑。 安生日子?他何时有过安生日子?投身于靖王麾下,不就是因为一直被人追杀吗? 这小女子还真是娇滴滴的惹人怜爱,他真是期待,看到这个女人在他身下哀哀哭泣的模样。 祁敬之狞笑着:“小美人儿,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过安生日子。你说了那么久,不会是等着你的丫环找人来救你吧?哈哈哈,等他们来了,爷早就走远了。 来,乖乖吃下这颗丹药,你也会像其他女子一样,求我要了你。”祁敬之笑的一脸猥琐。 说罢,便从腰间掏出一颗红色的丹药,强行的扼住梁晨的下巴,想要将丹药塞进去。 梁晨不用想也知道,这丹药是什么东西。 她要紧牙关,全力反抗,却因力气不支,一下子摔倒了。 药?她忽然眼睛一亮。 平日她照顾苏睿和莹儿的时候,两个孩子曾给过她一些东西,说是防身的药物,要她时刻带在身上。 这个,能不能对付这个男人? 梁晨说什么都想不到,有一天她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采......花贼出没。 梁晨刚想起身,祁敬之已经追了过来。 就在下一刻,梁晨摸索到腰间藏着的粉末,直接往祁敬之的方向扬了出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平日里,风向对的话,这些药粉被祁敬之全部吸进口鼻中,肯定能让他昏迷。 可在梁晨扬出药粉的那一刻,一阵大风吹过,生生将三分之二的药粉,全部反吹到她的鼻腔里。 梁晨真想哭,她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那么惨? 剩余的药粉全部被祁敬之吸入鼻中,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有些头昏脑涨,可他有武功,还勉强能抵御住。 反观梁晨,目光已逐渐变得迷离,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第736章 强行清醒 刚刚那阵大风,简直是助纣为虐。 祁敬之欢喜的大笑起来:“美人儿,这老天都在帮我呢,乖乖把这颗药丸吃下,你肯定会美死了。” 他逼近了一步,就要来强的, 梁晨暗道不好,她不能晕,否则她的清白就保不住了。 为了保持清醒,她在地上摸索着,终于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随即想也不想的,狠狠的划向手心儿。 疼痛感席卷全身,鲜血顺着手指流了下来。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脑,在疼痛的刺激下,逐渐清醒过来。 她不顾地上的泥泞,手上疼痛的伤口,连滚带爬的想要离开这里。 平日里,来这里踏青的人很多。今日却也是奇怪,看不到一个人影。 但梁晨还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能跑出这里,或者,能坚持到小琪带人回来。 安生的日子过太久,来京城之后,她一直被沐良轩保护在羽翼之下。甚至都快忘了,这世道原本就存在的危险。 祁敬之见状,不由得仰天大笑。 女子越是挣扎,越是无助,他就越是想让他们臣服于自己。 这女子,生的这样貌美,身份又如此高贵,滋味儿一定特别的美妙。 他就这样不紧不慢的盯着她逃,梁晨逃一步,他就跟追上来一步,好像猫捉老鼠似的,很享受戏弄的过程。 梁晨逃到最后,实在没了力气。手掌心流出的血,已滴落了一地。退无可退时,她脑海里浮现出白飞羽的面容。 她真的好怕,真的很想,他能来救自己。 可是,自己来这里,他并不知道。 “美人儿,没有可以逃的地方了?那就乖乖在我身下臣服,尽情的享受吧,你会喜欢的。” 他步步紧逼,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狠狠的捏住梁晨的下巴,她的嘴被迫张开了。 “吞下去,一会儿你就会感谢我的。”祁敬之笑的邪恶,眼底是挥之不去的欲念。 这是他行走江湖多年,必备的东西。没有任何女人,在吃了这颗药丸以后,还能保持矜持。他可看过太多,女人可怜兮兮求他的样子了。 光是想想这个画面,都让他血脉偾张。 在桃花林,自是应该做些旖旎的事情,才能对得起这满眼的桃花。 梁晨用力摇头,不想将那颗药丸吞下。可男女力量悬殊,她不是这男人的对手。 “咳咳,”她咳嗽起来,整张脸憋的红透。 药丸下肚,内心从来没有的恐惧袭来。 她害怕自己,成为祁敬之口中的那些女人。 她觉得恶心,那她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梁晨紧握拳头,手指狠狠的戳进原本的伤口里。疼痛感一阵一阵袭来,伴随着身体发生的异样感觉。 她生平怕痛,可这一刻,她已顾不了那么多。只狠狠的掐着自己原本就血淋淋的伤口,用疼痛,掩盖自己内心那从未有过的异样。 祁敬之快速的解着自己的衣衫,很快,就只剩下一件里衣。 梁晨的泪珠顺着脸颊落下,她死死的咬住唇,喉咙里有腥甜涌起,她想到了死。 第737章 救兵到了 与其受了侮辱,还不如一死了之呢! 药丸的效力开始发作,小腹的热流一阵一阵侵袭而来,冲击着她最后的理智。 她紧紧咬着牙关,环顾四周,这片桃花林不远处,就是悬崖峭壁。 她这人,性子烈,情愿死,也不愿意被人强迫,做出恶心自己的事情来。 梁晨想到这里,靠着仅有的一丝理智。在祁敬之脱衣的时候,爬起身来,往悬崖峭壁处跑去。 “还真是烈性子,不过越是烈,爷越是喜欢。”祁敬之饶有趣味的跟在梁晨身后。 犹如一场猫鼠游戏,野猫占据了绝对的主权。他高高在上,操控着眼前的一切,可怜的老鼠,不管躲到哪里,都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小琪逃出桃花林,慌不择路。期间摔了好几个跟头儿,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狼狈,但她却也不敢停下。 她家小姐可千万要等到她回来啊! 府中那些侍卫,冥一冥二,还有冥夜,都跟着厉王外出。这件事又不能声张,不然她家小姐的名声,就全毁了。 小琪一边跑一边想,想到了那个白慕。 听说她有武功,又同为女子,这种事,找她最为合适。 她没想到,白飞羽已经被小福宝缠着,要他前往桃花林了。 小福宝早就知道,这些时日,梁晨一直在收集花瓣酿酒。她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他家公子。公子得亲眼看到她的良苦用心才行。 “公子,你去看一看,那梁小姐,天刚亮就去收集花瓣,这山路难行,她一个女子,就带了丫环同行,多不容易啊!”小福宝拉住白飞羽的衣袖,一直碎碎念。 白飞羽近来也很纠结,梁晨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这么好的女人,是一心一意待他啊! 要不要接受呢? “我今日有事,厉王府的事务还没处理完。”他还是选择了拒绝。 “梁晨都去桃花林好久了,还没见回来,不会出了意外吧?”小福宝突然说道。 “如此担心,你就去看一看吧!”白飞羽的心,突然慌了起来。 “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平日该回来了啊!”小福宝也觉得不对了。 他什么都不顾了,拉着白飞羽就往外跑。 白飞羽这一次虽然满脸的不情愿,但是却没有停下脚步。 他们的脚程快,很快就来到半山腰。 就在这时,小琪跌跌撞撞的跑了下来,看到他们,用尽最后的力气跑了过来。 “白……白慕,快,快救一救我家小姐!”小琪已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着喊了起来。 见她如此狼狈,白飞羽和小福宝对视一眼,都明白肯定出事了。 “怎么回事?梁晨呢?”白飞羽急切的问道。 “我们,我们在收集花瓣途中,遇到……遇到一个淫......贼。小姐掩护着我逃跑,回来求救。你们快去吧,那贼可凶了。小姐......小姐可不能有事儿啊!” 小琪说着,大哭起来。 还好,他们来得及时,小姐这下有救了。 第738章 大开杀戒 还没等小福宝反应过来,一道白影,就在眼前消失了。 白飞羽的心,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么着急。汗滴在额头滑落,他拳头紧握,满脑子都是梁晨笑盈盈的模样。 为了快一点儿赶到桃花林,他用了全部的功力,他的轻功造诣本就高深。 小福宝一愣神的功夫,连身影都看不到了。 片刻之后,他的身影就已然出现在了桃花林里。 风吹桃花,裹挟着血腥味。 白飞羽的眉头紧皱,眼神中杀气腾腾。地上明显是挣扎过的痕迹,鲜血流了一路,还有泥土上几个简单的字。 祁敬之! 白飞羽的心一下揪了起来,红叶斋收集江湖人士的消息,这名字他很熟悉。 这是有名的采......花大盗,擅长逃跑。这些年来,不知多少无辜少女落在他手里,惨遭蹂......躏。 有些女子受不了屈辱,纷纷选择自杀。 这么多年,多少少女命丧他手。 他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白飞羽来不及想那么多,顺着痕迹,就往前找去。他只希望,能来得及,救下梁晨。 不然这一生,他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当他找到桃花林后面的悬崖峭壁处时,入眼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只见祁敬之衣衫已脱干净,只剩一条亵裤,还挂在身上。 他弯着身子,努力拉住悬崖下的梁晨。 梁晨的一双眸子,毫无生气。身上的衣衫,已然破碎的不成样子。 祁敬之应该也没想到,眼前的女子,比往日里他遇到的那些人还烈性。 为了不被玷污,竟真的跳下悬崖。 祁敬之拉住了她的手,可她却一点儿想要活命的想法都没有。 “上来!”祁敬之狠狠的说着,手不断滑落。 这一幕,出现在白飞羽眼前的时候,他彻底疯了。 只一瞬间,软剑出鞘。狠狠的朝着祁敬之刺去,祁敬之已然人头落地。 这是白飞羽出手最干净利落的一次,也是最狠的一次。 他只想让这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切,都怪他! 祁敬之人头落地时,还保持着抓住梁晨手臂的姿势。 梁晨的身子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急速坠落。 在跌落悬崖的那一刻,她看向白飞羽的眸子,波澜微动。 几乎不用想,白飞羽也跟着飞身而下,在空中,抱住了梁晨。 “抱紧我。”他在梁晨耳边低语,两人的身子急速下坠,他得想办法救这个姑娘。否则,他们都将万劫不复。 白飞羽的声音似乎有安定的作用,梁晨听了,意识虽然不清楚,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她乖乖的搂住白飞羽的腰肢,在躲进他怀里的那一刻,绷了那么久的梁晨,彻底失控。 眼泪大颗大颗落下,熟悉的酒香萦绕在鼻尖。 她只觉得想哭,想要陈述奋力反抗的这些难事。 可还没等她开口,冰冷刺骨的水灌入鼻中。刚刚恢复的意识,在强大的冲击力下,彻底被击碎。 如果死了,是不是也算死在心爱人的怀里? 那么,她也没有遗憾了。 第739章 渡气 幸好悬崖峭壁下,是一处湍急的河流。两人落下时,不至于粉身碎骨。 可恰恰是因为如此,在下坠时,白飞羽将梁晨护住,挡住了入水的大半冲击力。 水流击打在他身上,那是巨大的冲力。 梁晨已经离开了他的怀抱,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白飞羽就四处寻找着她的身影。 一次次,下潜又上浮,刚刚呼吸道新鲜空气,又潜入水中。 从未有过的害怕感席卷而来,他好像,从没有回复过梁晨对他的好。 不管他是女身还是男身,这个温婉平静的女子,总是陪在他身边。 他替苏轻墨绣婚服,她便在一旁守着,两人不时交流。那套婚服,是出自他们二人之手。 她总是喜欢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看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总是笑盈盈的模样。 她是女子,看似娇弱,思想处事却全然不同。 她会心疼被锯掉腿的顾守义,知道边关战士的不易。她明明高高在上,却总能设身处地的为人着想。 可她的这些为人处世之道,从来都是束缚自己的。 她从未强求过别人要跟她一样。 苏轻墨喜欢她,沐良轩信任她,厉王府上下都对她赞不绝口。 唯独他,接受这梁晨对他的一切好,却没有一丝表示。 他真是……混蛋! 这样的自己,配得上这样一个女子吗? 这个问题,白飞羽来不及多想,又憋了一口气,钻入水中。终于搜寻到梁晨的身影,他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臂,往岸上游去。 虽是春天,可这水,还是冰冷刺骨。 梁晨陷入昏迷,原本就被扯碎的衣衫,已遮不住她的身体。 女子美好的身体显露无疑,白飞羽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低下头,给她渡气续命。 他捏住她的鼻子,一口一口的为她输送着新鲜的空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夜凌风山的一幕。 他被反噬折磨的失神时,梁晨也是这样给他渡气的。 而后,他略微清醒,霸道的扣着她的脑袋,将吻加深。 原来如此,那一夜,他就做了这样荒唐的事。 可是这傻姑娘,却一个字都没有提起。 白飞羽努力的摒弃杂念,全心救治,梁晨才恢复心跳跟呼吸。但因为浸泡于冰水之中,她的身子湿淋淋的,体温也极低。 白飞羽便找到一处山洞,生了火,然后,将她抱入怀中,给她取暖。 为了能快点儿让她恢复体温,白飞羽将自己的湿衣服脱下。 至于梁晨,身上的衣衫本就已经没有多少了。 二人肌肤相亲,白飞羽的体温升的很快。他顾不得其他,内心的害怕,只想让他紧紧抱住梁晨,看到她能够清醒,他心里才能踏实。 梁晨做了一个梦,具体来说,应该是一个春......梦。 她梦见白飞羽吻她,炙热的双手,抚摸过她全身。她的身子,也跟着软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某种空虚。 她学过关于这方面的东西,只觉得羞涩难当。 可梦中,白飞羽爱......抚她,她的心里很是欢喜,再也不想醒来。 第740章 乖一点 体内残存的药性,在接受到热源以后,被激发出来。 梁晨以为是梦,梦里,她回应着白飞羽。梦外,抱住梁晨的白飞羽,也逐渐感受到了她的异常体温。 白飞羽不知祁敬之对她做了什么,只以为她是因为跌下冰河,伤了身子,所以才会不正常。 “是发热了吗?”白飞羽伸出手,抚摸着梁晨的额头。 烫,烫得让人有些心惊。 “怎么回事?”白飞羽随身会携带一些药丸,他找出伤寒药丸,塞到梁晨嘴里。 梁晨一开始闭嘴不吃,可随后,她张嘴。 片刻后,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袭上白飞羽的心头。 他未经历过情......事,并不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 他难为情的抽离了手指,梁晨轻轻哼出了声。 “嗯,难受。” 她的小手胡乱的动着,随后,攀附上白飞羽的脖子。 “难受……” 白飞羽就是再没经验,他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 白飞羽慌着起身,梁晨跌落在冰冷的石头上。她宛如一条蛇一般,扭着自己的身子。只有冰冷,才能让她冷静下来。 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她睁开眼,双眸迷离。 在看见白飞羽的时候,所有的委屈都控制不住了。 “呜……你怎么才来?”梁晨哭了起来,声音娇小无力。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猫。 这一声声哭泣,带着委屈和娇嗔,像是小爪子挠过白飞羽的内心似的。 不管发生什么,都是笑语盈盈的梁晨,哭起来,能让白飞羽丢盔弃甲。 “那人给你吃了什么?”白飞羽赶紧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死死的禁锢住她的手脚。 他血气方刚,真怕自己也一时失了分寸。 梁晨感受着白飞羽温暖的怀抱,她用头蹭了蹭他的胸口,无限缠绵。 “我……我不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那是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飞羽被她这个动作弄的心猿意马,手上却不敢放松。只要力量稍微轻一点,这小妮子,手脚就会不听使唤的摸上他的身子。 “乖一点,梁晨,乖一点。什么都别想,乖。”他轻声在她耳边说着,是安抚。 可对于梁晨而言,这声音太勾人心弦了。 她什么都没想,脑袋里一片混乱。她甚至知道自己现在所作所为有所不妥。可是,却没有办法可以控制。 她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让她把那些礼义廉耻丢掉。 她那么渴望和喜欢攀缠上白飞羽的身子。 “可是,我难受。”梁晨开口,声音像小猫一样,软软萌萌的。她的一双眸子,如清澈见底的水潭。 第741章 孰轻孰重 梁晨难受,白飞羽也难受。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坐怀不乱的男人。可现在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又或者,在内心里,他对梁晨,就有欢喜。只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 白飞羽想起小福宝说的话,这般执拗,不愿意看清自己的内心,会后悔的。 会!他会后悔! 今天看见她跌落悬崖的时候,犹如一根针,扎中了白飞羽的心。 他甚至都不敢想象,如果迟来一步,会怎样? 祁敬之会出现在京城,定然是与京城权贵有染。他明明可以不杀了这个恶贼,查出他背后的依仗。 可他忍不住,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他定然不会让祁敬之死的这样痛快! 玄机阁训练杀手之外,也最擅长刑讯逼供。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在玄机阁吐不出一点真话来。 他就是想杀了祁敬之,不管他有没有用。 敢对梁晨动手,本就是他该死! 祁敬之喂梁晨吃的药,不用想也知道什么。 只是不晓得药性如何,会不会有伤性命。 这些,都是白飞羽担心的。 就算他正视自己的内心,可肌肤相亲,到底不是现在他能做到的。 没有明媒正娶,没有八抬大轿,他定然不会碰她。 这世道并不公平,女子的名声有时候比性命还重要。他不能,毁了梁晨。 心里拿定这个主意,白飞羽抱住梁晨身子的手更加用力。他将梁晨禁锢在怀中,不让她有任何动作。 梁晨感受到白飞羽的用力,她不舒服,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窒息感。 她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只觉得像是坠入深潭,要溺死在水中一样。 “白……白飞羽……我喘不过气来了,呜……我真的很难受。” 梁晨哭着,声声都饱含情意,是动人心弦的呻......吟。 喘不过气来? 白飞羽的眼光暗了几分。 难道真是那种不在一起就会暴毙身亡的药? 他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这样下去,以梁晨的身子,定然承受不住。 祁敬之那样的采......花大盗,用药定然凶猛无比,不然也不会屡屡得手。 命和清白?孰轻孰重? 白飞羽气沉丹田,运功想要抑制住梁晨体内的药性。 而效果可想而知,他自己就精通药理。知道这种如果严重,意味着什么。 山洞外,水流的声音传来。 白飞羽抱着梁晨起身,走出山洞,随后,没有丝毫犹豫的跳进了冰冷的河水中。 河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梁晨觉得更加难受了。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情况才有所缓解,只不过河流的水声萦绕在耳边。 身体的种种不适,也得到抚慰。 她意识模糊,只隐隐听见白飞羽喘气的声音。 可身子,却无任何异样。 一夜不休,第二日白飞羽才将她从水中抱起来。 他的指节泛白,双眼红透,犹如一只困兽。 昨夜,他忍住了。或许梁晨永远都不会记得,可他永远不会忘记。 她小猫一样的叫声。 第742章 你可要负责 小福宝赶到桃花林的时候,只看到祁敬之尸首异处,看到悬崖上的痕迹,他断定,他家公子和梁晨是跌下悬崖了。 有白飞羽护住梁晨,想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此事事关梁晨清白,小福宝也不敢声张。 只能只身一人到悬崖下,顺着河流找二人的踪迹。 小福宝一点都不担心二人的处境,他甚至想着,要是一夜未归,二人能发生点什么就好了。 最好生米煮成熟饭! 白家尚未洗脱罪名,若是不方便迎娶,他家公子入赘梁家也不是不可以。 还有,梁晨生的貌美温柔,到时候再给公子生两个小孩儿,那他不得乐死! 莹儿和睿儿乖,他都喜欢的不得了。要是公子的孩子,他定然把他们捧在手心里宠。 小福宝自己脑补出了一出大戏,还想到了白飞羽儿女双全的画面,这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林大侠要是知道公子有了孩子,肯定也会开心的。成家立业,成家立业。 如今公子投靠了厉王府,为白家洗刷耻辱是迟早的事,正好可以先成家啊! 说小福宝傻,他的确也傻。 全然不知道入赘对男人其实是一种侮辱。 他只觉得梁晨好,他家公子,如果不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那跟一个非常好,非常优秀的人在一起,也会很幸福的啊! 小福宝一路哼着小曲儿,终于找到了山洞。 刚进洞,还没看见二人,小福宝就扯着嗓子喊道:“白慕、梁小姐,你们没事吧?” 还没等小福宝看到两人在做什么,几颗石子,就从洞内飞了出来。 打得小福宝龇牙咧嘴的。 “小声点!她还没醒。”白飞羽的声音响起,他会把小福宝打出去,是因为刚才梁晨的衣衫还未穿上。 她的衣服,本就遮不住身体了。现在穿的,都是他的外衫。 小福宝听到白飞羽的声音,摸了摸额头,嘟囔着,“公子,你下手可真狠。我又不是来捉奸的,你那么慌张做什么?没醒就没醒嘛,是不是昨夜……” “不想我把你嘴缝上,你就闭嘴。”白飞羽冷冷的打断小福宝的话。 他知道,小福宝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 小福宝一下捂住嘴,随后,悄悄探出头,往洞内看去。 只见白飞羽裸着上半身,梁晨身上的衣服倒是完好无损的。就是,有些不合身。 白飞羽的脸颊微红,脸上还有被抓伤的痕迹。还有后背上,也像被猫挠了一样。 梁晨躺在他家公子的怀里,脸颊染上红晕。这样子,说没发生点什么,他都不信。 “公子,听说女子会累一些。要不我先回去,你们慢慢回来?”小福宝说的极度暧......昧。 白飞羽脸色微冷,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闲得慌?去给我找一套衣服来,还有,带些吃食来。” “好嘞,我立刻就去!公子,你慢慢来!反正是要负一辈子责任的,也不差这几天。我立刻写信去告诉林大侠,说他要当祖父了!” 小福宝说罢,就一溜烟跑了。 第743章 什么都没发生 小福宝深知白飞羽的脾气,再不走,估计会被暴打一顿。不过他这次支持梁晨,一定要让他家公子负责到底才行。 最好再生两个娃娃,那他就有的玩儿了! 谣言就是这样产生的。 白飞羽低头,看着梁晨熟睡的面庞,他伸出手指,轻抚她的脸颊,喃喃自语道:“你可知,你挠了我多少下?我后背还有脸上这些伤,遮都遮不住。” 他的确没有与梁晨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可为了保住她的命,他也不得不采取一些特殊的办法。 总之,是他这一生,第一次如此。 偶尔想起,白飞羽的脸颊都会红到耳根。 他希望,梁晨永远不要想起。 这样,就算将来,梁晨没能与他走到一起,也不必心怀愧疚。 “果真是只小猫儿。” 梁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的身体,原本就像一团火灼烧一般。可到了后来,她只觉得四周冰冷。 一会儿可以呼吸,一会儿又难以呼吸。 只不过,那身体灼烧的感觉,逐渐减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异样的感觉。 是不是,她与白飞羽…… 梁晨不敢去想,可又忍不住去想,她睡的很沉,身体莫名的疲惫。 口也渴的不得了。 “水……” 她轻声呢喃着,随即,便有温水入口。 她睁开眼,就看见了白飞羽,俊秀白皙的脸颊上,有两条手指划痕。 虽不深,却红的有些吓人。 这抓痕,是她挠的? 不会吧?她睡觉的时候,有挠人的习惯? “我……你……昨夜,我们……” 梁晨话都说不利索了,她以为他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毕竟,她中了药,想来,场面也是一发不可收拾。 “什么都没有发生。”白飞羽淡淡道,隐去眸子深处的......欲。 梁晨愣住,什么都没发生吗? 那她体内的药性是怎么解的? 白飞羽见她一脸疑惑,又开口解释道:“我精通药理,所以找了解药,喂你吃下。” 梁晨莫名觉得有种失意,这是怎么回事?她可尚在闺阁中,怎么会这样不知……羞耻?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她躺在白飞羽怀里,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被猫挠的。” 一个蹩脚的借口。 这只小猫,难道是她? 梁晨有些失意,他这般说,是不是怕自己让他负责? “白飞羽,你是不是害怕,我会让你负责。” 梁晨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白飞羽看向她,良久,才叹了一口气,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 “怎么说的倒像是我是个登徒子似的,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不过,你与我单独相处了整夜,想要负责……我自是愿意。” “只不过,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一点时间,我怕,你是一时兴起而已。”白飞羽的声音微哑,喉结随着说话,上下动着。 好不性感。 梁晨愣住,他这话的意思是……接受她了? 既然没发生什么,他又是怎么想清楚的呢? 梁晨从他怀里起身,拉住他的手:“你怎么想清楚了?” 第744章 对你负责 梁晨有些紧张,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努力。 可白飞羽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总是那样淡淡的。 如果不是她看过白飞羽满眼都是苏轻墨的样子,她真的会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冰山做的。 “难道我不能想清楚吗?我不是说了吗?需要一些时间,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感动,那样不公平。 更不想,你一腔孤勇,无人在意。”白飞羽摩挲着她的脸颊,眸子里是一片坦诚。 梁晨,与苏轻墨不一样。 苏轻墨,总是大大咧咧的模样,她坚强,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倒。她医术高明,兼济天下。 她善良,却也斤斤计较。 梁晨,与苏轻墨全然不同。她温柔和顺,出身高门,却从未摆过高人一等的姿态。 她看似在闺阁中长大,实则心思通透,对天下、百姓,都有一套自己的看法。 她总是笑语盈盈的,却又坚毅无比。 像极了冬日里的梅花。 只要认定一件事,就努力去争取,不会给自己留有遗憾。 哪怕知道自己,或许不能永远成功。可她却不会懊恼,更不会抱怨,只是默默付出。 情出自愿,不谈亏欠。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基于自己心甘情愿二字。 她就像高岭之花,这样的女子,如果真错过,会在某一天,午夜梦回时,懊恼不已。 而且,他心里,对于梁晨,也不是没有一丝喜欢的。 只不过这抹欢喜,还没有经历沉淀,成为爱。 可是,他愿意尝试一下,给梁晨时间,也给自己时间。 “你真的想清楚了?”梁晨再一次问到,语气间全是惊讶。 白飞羽默默的点头。 梁晨注视着他,随后嘴角疯狂上扬,不管不顾,直接扑进了白飞羽的怀里。 她搂着他的脖子,小心翼翼的说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铁石心肠。” 白飞羽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算是给她一种抚慰。 两人相拥很久,梁晨才想起昨晚的事情。 她被那个祁敬之下......药,只断断续续记得一些片段。她不会,对他做了什么吧? “我昨晚……没把你怎么样吧?”梁晨羞怯的问道。 白飞羽脑海中一闪而过某些片段,足以令他心潮澎湃。 是没把他怎么样,就是要让她活下来,也挺不容易的。 “你想把我怎么样?”白飞羽轻声反问着。 梁晨抖了抖腿,并无不适,也并无疼痛感。看来,是真没发生什么。 可她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呢? 她身子是没有不适不错,可是脚软也是真的,口干舌燥也是真的。 怎么一回事? “在想些什么呢?”白飞羽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梁晨回过神儿来,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没发生什么也好,将来成婚时,才是你情我愿。 “我在想,如果真发生了什么,我得对你负责。” “噗。”白飞羽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是真的应该负责。 “好了,不想那么多了。我们回府,以后就不酿桃花酒了。” 唉,是自己的爱好差点儿害了她啊! 第745章 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我教你酿清酒,还有错味水。” 我教你,你不用再一个人琢磨这些东西。因为,我会陪你一起。 梁晨听到白飞羽这样说,笑的甜甜的,不住的点头。 两人回到王府,梁晨好好的泡了一个热水澡。 虽与白飞羽关系突飞猛进了,但想起那个猥琐的男人,梁晨心里还是忍不住犯恶心。 以后出门,一定要让侍卫陪同,或者,让白飞羽陪她去。 梁晨正想着,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些片段来。 水声,深吻、还有低低喘......息的声音。 这些画面断断续续,她想要捕捉,却在下一秒又消失殆尽。 什么都没有发生?可白飞羽脸颊上的划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背上的伤。 服用了药物以后的女子,理智丧失的一干二净。难道,白飞羽真的忍住了? 可她也应该忍不住啊! 还有,腿软和口干舌燥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被那淫贼占了便宜?所以白飞羽为了保护她,才会说什么事都没发生? 梁晨光是用想的,都觉得浑身冰冷,四肢百骸忍不住颤抖。 她拳头紧握,如果真是被占了便宜,她与白飞羽之间,就不应该继续了。 梁晨想了很久,特地请来了一位嬷嬷,检查了身体。 结果是什么都没发生,她的清白尚在。 只不过,嬷嬷没说的是,下面确实有些异常。 经过那一夜以后,白飞羽和梁晨的关系缓和很多。 梁晨每天都会去找白飞羽,在外人眼里,他们宛如亲密的姐妹。 可只有小福宝知道,这其中缘由到底是什么。 每每看到二人在一起的画面,他总是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他家公子跟梁晨,也太配了。简直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的一对。 梁晨会偷偷盯着他家公子傻笑,而他家公子看穿了,也不说破。 像极了寻常的青梅竹马。 二人最近,开始一起讨论怎样酿酒。 梁晨有醉酒症,但对酿酒却颇有心得。强强联合,可让小福宝大饱口福了。 梁晨对那夜发生的事,记不起了。可白飞羽,却是一直都记得的。 每晚,他都会梦见那夜发生的事情,梁晨犹如小猫一般叫着的声音,仿佛就充斥在耳边。 水声萦绕在耳边,他只觉得口干舌燥。每夜都起身,去洗冷水澡。 夜夜如此,在继续梦见那夜的事情,他非得走火入魔不可。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开始,人们对白慕打理厉王府上下事务,还有些异议。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厉王府上下虽无家主镇守,却仍旧没有出一点乱子。 府中的人,也都真心实意的信服白慕。 小福宝打理着平安堂,白日虽忙,但一到晚上,他就喜欢偷偷的看梁晨和他家公子相守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什么特殊嗜好,这如果落在苏轻墨眼里,他就是古代所谓磕cp第一人。 沐良轩不在京城中,沐靖宇难免有些蠢蠢欲动。 可厉王府上下,没出一点乱子,他没有可乘之机。 第746章 明争暗斗 靖王府自从嫣红入府以后,隔三差五的就会闹出些不大不小的事情来。 无非是两个女人争宠,两个孩子也都成了他们母亲讨好靖王的工具。 沐靖宇趁着厉王不在,一方面积极表现,一方面暗中致力于瓦解沐良轩的势力。 下朝之后,就会回府逗弄两个孩子。 春意盎然,靖王府内,牡丹花开的绚烂娇艳。 苏兰蕊十分珍惜她来之不易的名分,这些年,府内种植的一直是牡丹。 可嫣红入府以后,竟然明目张胆的养了几盆芍药。 那芍药红似朝霞,引人注目,牡丹却是淡淡的粉色。 嫣红再次回到靖王府之后,就致力于给苏兰蕊添堵。 这么好的天气,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将孩子抱到花园。 嫣红和孩子,相比起苏兰蕊和凌儿来,都不太受重视。 沐靖宇只匆匆赐了一个璇字给嫣红的儿子。 嫣红不知这璇字有何含义,很是沾沾自喜。 苏兰蕊倒是知道,璇字,为美玉的意思。只不过,玉种和品相都一般,不够珍贵。 乳母抱着凌儿,现在苏兰蕊身后。 嫣红抱着孩子,乖乖的行礼问安。 “王妃今日好兴致呀,抱小世子出来赏花吗?”嫣红盈盈一笑,眉宇间却无一点敬畏之意。 苏兰蕊瞧见嫣红这张脸,就觉得心烦,她冷着脸道:“这么好的天气,小世子自是要出来见一见。倒是你,没个规矩,随意在花园乱逛,就不怕冲撞了小世子?” 苏兰蕊言语间,全是对嫣红的嫌弃。 嫣红也不恼,与之前日日被折磨的日子相比,她现在,身份可不一样了。有下人伺候,还有孩子傍身。 这样的处境,她已十分满足了。 “侧妃娘娘怎么这样沉不住气?孩子的脾性是随娘亲的,可别到年长一些,浮躁至极,不得王爷重用,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嫣红几句话,就将苏兰蕊贬得一无是处。 与苏兰蕊相比,她不在乎什么面子。对于侮辱她的言语,照单全收,也不会表现出太大的情绪起伏。 可苏兰蕊不一样。 “我的孩子是嫡子,怎是你那下贱的庶子可比拟的?” “嫡子庶子不重要,得王爷欢心最要紧,就如同这芍药和牡丹一样,世人皆赞牡丹,可芍药同样是人们心中所爱,各花入各眼吧!”嫣红的眼眸里,全然是冷漠与疏离。 她跟苏兰蕊是一样的性子,都不肯吃亏。 想起那些日子,被苏兰蕊折磨,差点儿一尸两命,她就恨的牙痒痒,自然要给苏兰蕊心里添堵。 “我只知道,像你这样没根的浮萍,又不得宠爱。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你大可以继续扬威耀武,我只希望,你跟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 苏兰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郁,她心思恶毒,这一点,嫣红最知道。 可能在苏兰蕊眼皮子底下爬上沐靖宇的床,并且怀有子嗣的人,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这一次回来,可不是孤身一人。 即使要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的。 第747章 父子连心 “侧妃娘娘,您这性子也太急了。我跟孩子才回来,若是有了分毫损伤,就是傻子也能知道,是您容不下我们母子了。 皇上已经承认了这孩子的身份,您还是收敛些吧。我听说储秀宫的贵妃去的很惨。唉,这残害皇室子嗣,当真是罪大恶极。” 嫣红回敬了几句,她得让苏兰蕊知道,想对她们母子下手,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苏兰蕊脸色阴冷,这贱人倒是越来越聪明。 既然如此,她就要计划周密,不能出一丝纰漏。 还有就是徐徐图之。 她有强大的娘家护着,嫣红和那孩子出了意外,只要自己能撇清关系,沐靖宇还不是会一如既往的宠爱她。 这贱人不是最看中她的璇儿吗?那就先除了那个小孽障,再来收拾这个贱人! 想到这里,苏兰蕊的眉目舒缓些许。 两个人正唇枪舌剑呢,沐靖宇出现了。 “本王去看凌儿,却听说你带他出来了。这天气晴朗,倒是适合见见风的。” 沐靖宇径直朝着苏兰蕊和凌儿走去,还主动从乳母怀里抱过孩子。 这样的偏爱,让苏兰蕊得意的看向嫣红,似乎在提醒她:王爷自始至终,宠爱的还是凌儿和我。 哪怕你在现场,他也视你如无物。 嫣红见状,拳头微微紧握,不过她很懂事的起身,走到沐靖宇面前,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 “妾身参见王爷。” 沐靖宇看了看嫣红,只淡淡一句道:“起身吧。” 苏兰蕊上前,从沐靖宇怀里抱过孩子,沐靖宇顺势揽住她的腰。 这场景,生生的把嫣红母子排斥在外了。 苏兰蕊越发得意了,一个奴婢,也敢妄想跟她比肩吗? “本王记得这府里没有正红色的牡丹,你何时寻来的?”沐靖宇开口问道。 他这一夸赞,苏兰蕊的脸色就变了。 男人分不清牡丹跟芍药,并不奇怪。不过这芍药,摆明就是嫣红故意拿来碍眼的,现下沐靖宇又夸赞芍药,苏兰蕊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还没等苏兰蕊开口,嫣红就在一旁轻声解释:“王爷,这不是牡丹,是芍药。璇儿这几日有些不舒服,太医说,可寻一些芍药来入药。” 嫣红的这个借口很合理,沐靖宇再不宠爱她,心里还是念着孩子的。 “璇儿怎么不舒服?怎么不早点禀报本王?” 嫣红盈盈一笑,抱着孩子走近一些。 “太医说,就是有点伤食。想来是太想念父王了,他见了王爷,就没事儿了” 沐靖宇听罢,顺着嫣红的角度看去,只见璇儿在襁褓中,一双小手紧紧捏着,上一秒还是严肃的模样,在看到沐靖宇的一瞬间,立刻笑了起来。 璇儿的眼睛,像极了沐靖宇,鼻梁也是如此。 血脉很奇妙,璇儿仅仅一个笑容,就将沐靖宇吸引。 沐靖宇只觉得,看着璇儿,内心隐隐的欢喜。这孩子,生的好生可爱。 “璇儿,来父王抱一抱。” 沐靖宇伸出手,襁褓中的孩子笑的更欢了。 第748章 血浓于水 璇儿挥舞着小手,眉目间满是笑意。他本就比凌儿要大一些,嫣红养的分外细心,粉雕玉琢的,像一个瓷娃娃一般。 他的五官,像极了沐靖宇。 沐靖宇抱着璇儿的那一刻,心突然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朝堂上烦心的事,全融化在璇儿的笑容里。 “璇儿好生乖巧,这模样,与本王甚像。想来嫣红平日里,待孩子是很上心的。” 沐靖宇对着嫣红投去满意的笑容,孩子如同一根纽带,将他与嫣红拉近些许。 嫣红微微一愣,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的朝着苏兰蕊看去,只见她阴沉着脸,咬得嘴唇发白。 嫣红心里的快意涌起,赶紧上前一步笑道: “这是王爷的长子,妾身自是事事上心。璇儿最像王爷了,一看到您就笑,这父子情深,是假不了的。”嫣红说罢,伸出手拍了拍孩子的后背。 三人站在一起,像和美的一家人。一旁的苏兰蕊,脸色大变。 沐靖宇心里欢喜,又想着前三个月这母子二人吃了不少苦,一时间也有些内疚。 “来人啊,嫣红那里,再分派两个乳娘前去伺候。” 母凭子贵,嫣红终于得到了沐靖宇的关注。 “妾身谢过王爷。”嫣红行了一个礼,盈盈起身,风韵十足。 她是妾室,苏兰蕊是侧妃,虽然名分有别,可说到底,都是妾。 只要她能得到沐靖宇的宠爱,苏兰蕊也不敢对她太过分了。 苏兰蕊见嫣红一脸的得意,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凌儿平日里与沐靖宇并不亲厚,二人相处时,并没有那种父慈子孝的温馨感。 反观璇儿与沐靖宇,到底是亲生的。血浓于水,父子天性,沐靖宇和璇儿,远远要比和凌儿亲厚多了。 苏兰蕊又妒又怒,这样下去,怎么了得? 她如今已不是靖王妃,如果凌儿再得不到沐靖宇宠爱,他们母子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大好过了。 她真是恨极了嫣红,当初,就应该在知道她怀有身孕时不顾一切,将这贱人赐死! “璇儿,你喜欢父王吗?”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靖王,在自己孩子面前,也是一个慈祥的父亲。 璇儿像是听懂了沐靖宇的话一般,挥了挥小手,笑得更开心了。 “哈哈哈哈,好孩子,好孩子。你是哥哥,将来可要辅佐弟弟呢。”沐靖宇倒也没忘记一旁的苏兰蕊,回过头对她一笑。 只见苏念薇面色阴沉,手里紧紧的握住手帕,满脸的不悦。 沐靖宇心里有些不畅快,但也明白妇人心思。他将璇儿递回嫣红怀里,伸出手揽住苏念薇的腰肢。 “爱妃,你喜欢这个孩子吗?” 苏兰蕊回过神儿来,赶紧将自己的不满情绪隐藏起来,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 “王爷,只要是您的孩子,妾身都喜欢。” “两个孩子都乖巧,本王都喜欢。你跟嫣红原本就是主仆,你可要好好的照看他们母子啊!” 沐靖宇似乎随口一提。 苏兰蕊压制着心中的怒火,缓缓点头。 第749章 母凭子贵 “王爷说的是,妾身自会好好的照看嫣红和璇儿的。”苏兰蕊忍住心中的不悦答应一声, 一双冰冷的眸子落在嫣红身上,仿佛要把她吃了似的。 “本王还有点儿事要处理,你们继续赏花吧。”沐靖宇又拍了拍凌儿,慈爱的一笑:“晚一点儿父王再来看你。” 沐靖宇转身离去,留下苏兰蕊与嫣红。 “王爷还真喜欢璇儿呢。”嫣红忍不住一阵欢欣雀跃,眉头一挑,尽是挑衅之色。 苏兰蕊忍住心中的不快,冷冷的看向她。“你应该知道,如今这靖王府,我依然是当家主母。想要过得舒服一些,你和孩子最好安分一点。不要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苏兰蕊想要的,就是权势与恩宠。只要有人危及到她的利益,她定然不会心慈手软。 “听王妃这话,好像是只要我安分守己就可以好好活着?” 嫣红走近一步,一双眼眸像毒蛇一般盯着苏兰蕊:“当初我安分守己,不过求一个平安生下孩子。王妃是怎么做的,难道忘了吗? 我知道您一向不容人,我知道你那么多秘密。说不定,哪天就被您灭口了。所以,我如何不争?小姐有娘家庇护,可嫣红没有,只能靠靖王的宠爱才能活下去。” 苏兰蕊听见“秘密”二字,不由得拳头紧握,这贱人还想威胁她? “你这意思,是想与我作对到底?” “王妃可别这么想,嫣红不过随口一提罢了。小世子不但不亲近王爷,就连王妃,他好似也不太喜欢呢。 王妃与其想怎么对付我,不如多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吧。” 嫣红还不知道凌儿不是苏兰蕊亲生的,可作为母亲,她看不到苏兰蕊身上应有母爱,便不由得随口提了一句。 苏兰蕊心中一惊,她一定要把这贱人碎尸万段! “璇儿畏风,起风了,妾身就先行退下了,王妃可别贪恋春色,着了凉。” 嫣红抱着孩子,扭着腰肢离开,临走还不忘讥讽苏兰蕊几句。 苏兰蕊气的半死,她得在沐靖宇耳边吹吹风,想办法让嫣红住远一点儿才行。 到了晚上,苏兰蕊准备了好酒好菜。就等着沐靖宇来她别院,好控诉一番嫣红对她不敬之事。 怎料,饭菜都凉透了,也不见沐靖宇身影。 身旁侍女来报,王爷去了清风阁。 清风阁是嫣红住的院子。 苏兰蕊心下大惊,有了孩子作为依仗,沐靖宇少不得要去清风阁的。一来二去,嫣红真得宠怎么办? 如今局势多变,好不容易没了沐良轩和苏轻墨捣乱,内里却出了个嫣红这个贱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这眼里可不揉沙子。 清风阁里,沐靖宇抱着璇儿,心里是说不出的欢喜。这孩子,软软萌萌的,三个多月,一见他就笑。 赖在他怀里,脸靠着他的胸口,呼呼大睡起来。 稚子可爱,让他舍不得放手。 “王爷,把璇儿放下,先用饭吧。”嫣红娇滴滴的道,一身蓝衣,勾勒出曼妙身姿,一颦一笑颇具风姿。 第750章 突发高热 嫣红生的没苏兰蕊美丽,容貌顶多算是清秀。可是与苏兰蕊不同的是,她身上有股子风韵。 沐靖宇抬起头,目光不由得停留片刻。苏念薇生育后,身子还是很单薄。 不似嫣红这般,有妇人的风韵,那腰肢,胸脯,颇为吸睛。 不过,沐靖宇还是有分寸的。来清风阁,就是为了看一看璇儿。 如果留下用饭或者留宿,那苏念薇定会打翻醋坛子。 如今他身边得力的人手,也就苏峻衡了。 “不用了,本王抱会儿璇儿,就去栖梧殿,王妃还在等着呢。” 沐靖宇淡淡说着,目光一直盯着怀中嗜睡的小人儿。 嫣红淡淡一笑,争夺恩宠,需要一步一步来才行。她入府半月有余,一直都被沐靖宇冷着。 今天他能来清风阁,就已经让嫣红很满意了。 孩子是最好的筹码,她可以慢慢来。 “璇儿太喜欢王爷了,平日里都没睡的这样安稳呢。”嫣红笑道。 沐靖宇的心一下子就被打动了,他的大手轻轻摸上璇儿的脑袋,满意的点了点头。 “以后,本王会多来看看璇儿的。之前在外面,想来你们也吃了不少苦。璇儿是本王的长子,你最大的责任,就是照看好他。” 沐靖宇语重心长的说着,对于璇儿,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喜爱。 “妾身记下了。” 二人正说话之际,只见栖梧殿的侍女匆匆来报。 “王爷,不好了,小世子突发高热,现在正哭喊不止呢,王爷过去瞧一瞧吧。” 沐靖宇一听是孩子生病,急忙站了起,嫣红识趣的将璇儿抱回自己怀里来。 “王爷先去吧,王妃肯定等急了。” 沐靖宇起身,脸上有些焦急:“快去宫内传太医,今天下午都还好好的,怎么就突发高热了?是不是嬷嬷照顾不周?” 沐靖宇急匆匆离开清风阁,嫣红瞧见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不由得笑了起来。 突发高热这样的借口,也就苏兰蕊能想出来。 不过,她也是真狠,用这种方法对自己的儿子。 嫣红想到这里,轻轻拍了拍璇儿的后背,轻声安慰着。 她也会利用孩子争宠,只不过,绝不会拿孩子的健康与安全开玩笑。 为母之心,太多舍不得。 栖梧殿,苏兰蕊哭红了眼。 “王爷,今天下午都还好好的。也不知凌儿怎么了,妾身都快担心死了。”苏兰蕊哭的梨花带雨,嘴上虽是担心着孩子,但手一直拉住沐靖宇的手。 一点都不肯放开,甚至,连多余的目光都舍不得给凌儿。 “没事,小孩子身体弱些。日后出去注意一些就行了。太医马上就到了,爱妃别担心。”沐靖宇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着。 苏兰蕊止住眼泪,假意深思片刻,又开口道:“王爷,我娘说,孩子体弱,易被风邪入侵,不如明日我们去庙里,替凌儿求一道平安符吧,再顺道替凌儿看一看。” 东越孩子降生,父母都会带孩子去庙宇里,请得道高僧作法加持的。 第751章 高僧加持 这是民间的习俗,因为稚子娇弱,请求神灵庇护。也可以提前看一看运势,消灾提兴。 沐靖宇听到这个提议,也觉得不错。凌儿出生,还未去寺庙求助呢。 “也好,明日本王和爱妃一道去。” 苏兰蕊听罢,娇滴滴的倒进了沐靖宇的怀里。这会子,嫣红估计正在气愤懊恼吧? 可又能拿她怎么样?沐靖宇还不是最看重她和孩子。 沐靖宇歇在了栖梧殿,后半夜,凌儿的高热才退去。 天色微亮,靖王府的马车便出了城,前往京城最有名的佛寺,金山寺。 金山寺是名门贵族最常来拜会的寺庙,常年香火不断,苏兰蕊会选在这里,是因为顾晚晴已经打点好一切。 寺庙钟声敲响,梵音四起。安抚人本就焦躁的心灵,名叫元通的主持特来接待靖王这位贵客。 只见他身着黄色袈裟,双手合十,俨然一副高僧的模样。 “阿弥陀佛,靖王,本寺已备好东西,给小世子请平安符,还请靖王与王妃一同前往。” 沐靖宇对这些出家人倒还算尊敬,他和苏兰蕊一同踏入寺庙。 元通摸了摸凌儿的头顶,嘴里不停念叨着别人听不懂的经语。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后,元通从佛像面前摘下平安符,放在凌儿的襁褓中。 “小世子自有天人相佑,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元通一番话,哄的沐靖宇喜不自胜。 子嗣本就是王室争端的筹码,如今凌儿又被高僧这般看重,沐靖宇觉得自己又多了几分胜算。 “本王再次谢过元通主持,这是靖王府的一点小心意。”沐靖宇大手一挥,奴才们端来一尊金身佛像。 元通用余光瞥了一眼,在沐靖宇没注意的时候,与苏兰蕊相视。 苏兰蕊点了点头。 元通才又看向沐靖宇,开口道:“只不过……” 一句只不过,虽未说明缘由,却已让人的心情直转急下。 沐靖宇眉头微皱,难道凌儿有何不妥? “主持有什么话且可直说,本王无所避讳。” 元通听罢,微眯双眼,祥装伸出手掐指一算,随后又问道:“王爷,王府是否还有一位孩子。应是小世子兄长,年长小世子一月有余?” 元通说出这话,沐靖宇大为吃惊。他看了苏兰蕊一眼,嫣红入府一事,知道的人极少。 璇儿的事情,也是如此。璇儿算是他德行有亏,才有的孩子。所以在外人面前,没有太多人知道靖王府有一位庶长子。 “的确如此。”靖王点了点头,看向元通的眼眸里,多了几分信任。 这和尚,果真有点功夫。 “难怪,难怪。”元通摇了摇头,随后又道:“那个孩子,应是流落在外,虽为王爷亲子,却未沾染多少皇室贵气。 “小世子金尊玉贵,又尚且年幼,在年岁上,被庶长子压了一头。这便压住了孩子的福气,那庶长子是个命硬的。 两两相遇,自是会冲撞了小世子。所以,依贫僧看来,两个稚子还是不要见面为好。” 他摇头叹息。 第752章 化解之法 元通一番胡言乱语,他受了相府顾夫人的恩惠,今天这番言论,是早就想好了的。 沐靖宇听罢,想起昨天的事。只觉得神奇的很,凌儿平日身强体壮,昨日与璇儿相遇,晚上便发了高热。 如此看来,是两个孩子天性相克。看来以后,得让嫣红远离凌儿才是。 “王爷,想不到凌儿发高热竟是这个原因。”苏兰蕊一脸震惊的在旁边小声的说道,看似无心,实则是在提醒。 凌儿是靖王府世子,沐靖宇自然更看重他。 “本王知道了,多谢元通主持答疑解惑。”沐靖宇恭敬的回了一个礼。 从寺庙回王府以后,沐靖宇便传令下去。凌儿在的地方,不能让璇儿前去。也让嫣红平日注意些,免得冲撞了凌儿。 嫣红听到下人的话,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狠。 什么狗屁鬼神,那和尚,必定是收了苏兰蕊的好处,才会这样胡言乱语。 她还真是小瞧了这苏兰蕊,那么短的时间,就用这样简单的办法,将他们母子二人困住。 只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 嫣红痛心疾首的跑到沐靖宇面前,主动认错。 “王爷,妾身实在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昨日花园,妾身无意遇到了王妃,就多说了几句话。 都是妾身的错。希望王爷不要怪罪在璇儿身上,他只是想念父王而已。”嫣红将矫揉做作这一套发挥到极致。 “王妃,妾身不是有意的。只是没想到,两个孩子只在一起相处片刻,小世子就发了高热,世子就是娇贵。” 言下之意,就是这孩子福薄,怨不得别人。 苏兰蕊冷冷的看向嫣红,平日里这些把戏,都是她玩儿剩下的,没想到,这嫣红跟过自己一段时日,竟将这委屈的模样,学了个十足十。 不去当戏子都可惜了。 苏兰蕊不是傻子,听得出嫣红话语里的讽刺之意。她在沐靖宇面前,素来都是装的温柔贤惠的。自然是不会随意呵斥她。 “妹妹这是哪里的话,我和王爷也没怪你。皇室的孩子嘛,比不得寻常百姓家的,自然娇贵一些。” 苏兰蕊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伸手去扶嫣红。 沐靖宇见嫣红哭的这样可怜,又主动将一切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也不好说什么。 这种事情,本就是天意,怪不到任何人身上。 “这一切都是妾身的错,妾身……甘愿受罚。”嫣红躲开苏兰蕊的手,不愿起身,一双泪眸看向沐靖宇,用意已然明了。 苏兰蕊瞧见她这副狐媚子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怪不得,当初能勾搭沐靖宇上她的床。 沐靖宇见嫣红这个可怜样,又想起璇儿可爱的模样,到底是心软。 “起来吧,爱妃都说了,本王没有怪你,你只管带好璇儿就行了。” 沐靖宇发话,嫣红才盈盈起身。 刚一起身,身子一软,直直的往沐靖宇怀里倒去。 沐靖宇眼疾手快,一下搂住了嫣红。 苏兰蕊在一旁,看的怒气直冲天灵盖。 第753章 宅斗 这贱人还真是矫情。 她没长骨头吗?还瞅准时机,就往沐靖宇怀里倒。 苏兰蕊只觉得嫣红恶心至极,却没有想到,当初真正的苏念薇,也是被她用这种方法逼上绝路的。 “怎么回事?”沐靖宇眉头微皱,见嫣红脸色略微苍白,开口问着。 嫣红站稳了身形,慌慌张张的说道:“王爷,妾身有失分寸。” 沐靖宇松开手,见她谨小慎微的样子,淡淡的开口问道:“你脸色不太好,是璇儿有什么事吗?” 沐靖宇能想到的就只有孩子身体不适,嫣红尽心照顾,伤了身体了。 嫣红咬着唇,低下头,一脸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约束不肯开口,倒让沐靖宇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沐靖宇抬头看向嫣红身旁的侍女,一个眼神,只见侍女红着眼,小声的解释道:“夫人昨夜听闻小世子突发高热,心里着急,听闻用血书写经书,可求平安。便一夜未眠,用自己的鲜血抄写经书,替小世子祈福。所以,就体虚了些。” 侍女解释完,沐靖宇的眼光看向嫣红。只见嫣红刻意的将衣袖拉来盖住手腕处的伤口。 “玉兰,你住口。”嫣红假装斥责着自己的侍女,随后,又盈盈抬起头,看向沐靖宇。 “王爷,没有玉兰说的那样夸张。不过就是放了一点血而已。只要小世子能安然无恙,妾身做什么都愿意。” 苏兰蕊听罢,彻底坐不住了。什么玩意儿?这种手段,说出来谁信? “妹妹倒是好心性啊,我听闻你入府以前,一直宣扬我容不下你,怎么现在,倒像是与我情同姐妹一般?” 苏兰蕊的话,点醒了沐靖宇。 女子争宠,是最常见的事情。这嫣红,并不像是善类。 嫣红听罢,红了眼。 她避开苏兰蕊的目光,泪眼朦胧的看向沐靖宇,委屈道:“王爷明鉴,那日妾身在皇上面前说那些荒唐话,不过是怕王妃不愿让妾身入府,才出此下策。 这半个月以来,王妃待我和璇儿是真心的好。都是为人母,将心比心,妾身自然真心疼惜小世子。王妃不要因为我一时的糊涂话,就,就不信我了啊。” 苏兰蕊觉得自己输了,在嫣红面前,她还真装不过她。 这贱人,真真是让人看了都觉得恶心。 沐靖宇见二人有要吵起来的意思,心里有些不畅。 他不喜欢看女人争论。 “凌儿已经没事了,以后你照顾好璇儿就行。王妃仁厚,没其他意思。你既身子弱,就先退下吧。” 嫣红见沐靖宇心烦,也不步步紧逼,只点了点头。 “那妾身先行告退。” 嫣红离开,苏兰蕊一脸阴沉。 沐靖宇不喜妇人争斗,他看向苏念薇,拍了拍她的手,道:“嫣红有什么小心思,爱妃应该懂的。本王不喜明争暗斗,你且处理好就行。她育有璇儿,在父皇那里也是过了明处的。有些事,别太计较。” 沐靖宇的劝诫,并没有让苏兰蕊心里好受,这贱人越来越过分了。 第754章 恶毒母女 不过至少在表面上,她不能露出任何不悦。 “王爷,妾身明白。妾身与王爷一体同心,自然不会给王爷添麻烦,嫣红出身不高,喜欢争斗,不过是怕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富贵而已。这些,妾身都懂。 妾身是当家主母,自然不会与她一般计较。两个孩子都能平安长大,才是妾身最想看到的。”苏兰蕊柔声细语,一副温和善良的模样。 沐靖宇点点头,还是大家小姐更为贤惠。 “爱妃如此贤德,是本王的福气。”沐靖宇将她搂入怀中。 殊不知,表面看起来温和的苏兰蕊,心里正琢磨着该怎样处掉嫣红母子。 而且,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那种。 嫣红的反击,让苏兰蕊有些招架不住。 实在没办法,便托人送信到苏府,请来顾晚晴坐镇。 栖梧殿内,苏兰蕊红着眼,不停地绞着手帕,她的目光里,全是恶毒,嘴上还不停诅咒着嫣红母子。 “这贱人母子,怎么不去死?当初就应该除之后快,也免得今日的苦恼!” 苏兰蕊在顾晚晴面前,还是眼界窄了一些。论宅斗的能力,她还不及顾晚晴的一半。 顾晚晴瞧见自己女儿乱了分寸,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深知苏兰蕊的脾性,那嫣红经此一遭,已然修炼成精,是个厉害角色。 这傻丫头,可别上当才好。 “蕊儿,争宠这种事,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眼下,王爷的心思在你身上,你应该做的是牢牢抓住王爷的心。那贱人,不过下贱货色,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顾晚晴摸了摸苏兰蕊的脸颊,一脸慈爱。 “娘,你是不知道那贱人的嘴脸。若是个性子直的,女儿还有办法。可她,显然比女儿还会讨王爷欢心。王爷又不喜女子争斗,女儿吃了暗亏,也无法还手。 还有凌儿,到底不是王爷的亲子。这孩子,与王爷并不亲近,可那贱人的儿子,一看到王爷就笑。 前天王爷都还去清风阁看了那孩子,女儿怕再这样下去,嫣红得宠是早晚的事。我如今只不过是侧妃,与她也没有太大差别。” 苏兰蕊又气又恼,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嫣红这一招,叫走苏兰蕊的路,让苏兰蕊无路可走。 顾晚晴见自己女儿泄气,立刻就严肃起来了。 “她是什么货色?你怎可拿她跟自己比?如今王爷有了嫡子的名分,荣登大统那日,你就是皇后。她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妾室。无论如何,都不可妄自菲薄。她不就是仗着一个孩子吗?可她身后没有娘家人支撑,你身后,是整个苏家!” “有娘亲在,还怕治不了一个下人?” 苏兰蕊见顾晚晴这般严肃,立刻红了眼,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 “娘,怎么办呀?王爷都说了,她育有璇儿,皇上都知道了,如果真遭遇不测,事关皇嗣,皇上肯定要过问的。贵妃就是因为残害皇嗣,才会落的那么凄惨的下场。如今女儿实在没办法了,不知该怎样整治她。” 苏兰蕊苦恼的说道。 第755章 献计 “万事只要做的周全,旁人找不出把柄,便就是万无一失。大宅内的争斗,有多少条性命,都是冤魂。 有多少人,都在怀疑。可只要没有证据,那怀疑便只能是怀疑。对付嫣红,不可以一蹴而就,应该慢慢来。” 顾晚晴脸上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 她一个妾室上位相府夫人,手段和心计,都是常人不可以比拟的。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这是顾晚晴深谙的道理。 “娘,你是不是有办法了?”苏兰蕊眼前一亮,朝着顾晚晴投去求救的目光。 顾晚晴摸了摸她的脸,小声道:“这傻丫头,不然你以为我来这一趟是做什么?” “民间有习俗,孩子百日时会带出去游玩。接受天地灵气,如今是开春,也是极其适合外出的。嫣红那贱人,野心肯定不止于此。你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猜,她会想方设法,打通在京城贵妇圈的人脉。她定然会使手段,求着王爷给那孽子办一场百日宴。” 顾晚晴说罢,已将所有事情都思虑清楚。她知道,嫣红想要什么。 因为,她曾经也是这样的。主动请求苏峻衡带她出席各种席面,在上层圈子,混个脸熟。 这就是妇人们的交际之道。 “我会让你父亲帮忙周旋,将百日宴订在猎场。这些日子,那些野狼经常出没,孩子在野狼眼里,就是上等的美食啊,到时候,被野狼吃了,也怪不得谁。” 苏兰蕊听罢,一扫脸上的愁云。 “娘,这计划。会不会有漏洞?”苏兰蕊怕留下马脚,到时候把自己都折进去了,就得不偿失了。 “傻孩子,你忘了元通主持说的话了?凌儿不宜与璇儿见面,百日宴时,你便推辞不去。” “这些日子,你只管推波助澜,让嫣红得宠。引导她去求王爷办百日宴。王爷看重子嗣,又是皇室习俗,自然会答应。 这些日子,你去命人偷偷寻一些那孩子的贴身衣物来。裹几块生肉,丢在密林里。引野狼撕咬,百日宴那天,自会如此。 天灾而已,没有人会怀疑到你的头上。到时候,哪怕嫣红再得宠,失了孩子,也就失了王爷的心。” 顾晚晴语罢,眼睛里全是算计。明明表面上是温和的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法子,好生狠毒。 对一个百日的稚子使这样的手段,还真是丧尽天良。 苏兰蕊听了以后,喜上眉梢。 “女儿谢娘亲出谋划策。” 苏兰蕊乖巧的朝着顾晚晴行了一个礼,恢复了往日里的娇俏模样。 顾晚晴叹了一口气。 “为娘教你的,你可千万记在心里。娘总不能每时每刻都在你身边提点,凡事还是要靠你自己。” 娘亲为了女儿,总是殚精竭虑,计之深远。 顾晚晴不是一般的狠毒。 “女儿知道了,一定谨记娘亲教诲。”苏兰蕊整个人都舒畅起来。 深夜,在嫣红不注意的时候,一个身影,钻进了清风阁。 第756章 宽容大度 苏兰蕊按照顾晚晴提出的方法,用璇儿的贴身衣物裹上生肉,命人丢进猎场密林里。 不过片刻,野狼蜂拥而至,将衣物撕碎,将生肉吞食干净。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苏兰蕊也免了嫣红晨昏定省的行礼问安。 夜幕降临,沐靖宇在栖梧殿逗弄着凌儿,画面很是和谐。 “凌儿,父王抱一抱。”沐靖宇伸出手,将孩子抱到怀里。 大抵是姿势有误,凌儿在他怀里扭了两下,就哭了起来。 “哇呜……” 沐靖宇没照看过孩子,凌儿一哭闹,他就有些无奈的紧皱眉头。 匆匆让乳娘将孩子抱到一旁,凌儿回到乳娘怀里,便停止哭泣,一会儿就睡着了。 “凌儿有些眼生,本王近日公务繁忙,没来看孩子,他都认不得本王了。”沐靖宇说着,语气中有些失落。 他与苏念薇成婚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子嗣,自然是喜爱的。 只不过,凌儿与他并不亲近。 苏兰蕊见沐靖宇有些失落,连忙柔声安慰着:“王爷,孩子还小,哪里识得清成人模样。大抵是累了,才会哭闹。” 沐靖宇握住她的手,脸上的表情微微缓和:“也是,如今府里只有两个孩子,本王自是希望,婴儿的笑声越多越好。” 沐靖宇话语里的暗示很明显,苏兰蕊听罢,娇羞的低下头。 是啊,生在皇室,子嗣越多,手里的筹码越多。她也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惜私下里吃了那么多坐胎药,都没有身孕。 每每想到这里,苏兰蕊就有些气馁。眼前又浮现出璇儿的面容,顾晚晴的话还在脑海中回响。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拨浪鼓波动的声音。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嫣红抱着孩子在王府里转悠了。 “王爷这些日子都没去瞧璇儿,不如今天就去看一看吧。嫣红照料孩子用心,对凌儿也是极好的。璇儿马上就百日了,也不知嫣红妹妹有何打算。” 苏兰蕊主动提起嫣红,她微微低下头,用余光瞟着沐靖宇的表情。 “爱妃不吃醋吗?”沐靖宇笑着打趣,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以前,他只道苏念薇温柔,现在,他觉得,她更是贤惠。 苏家女不争风吃醋,善待妾室,子嗣绵延,也是他沐靖宇的福气。 “妾身爱慕王爷,自然会吃味。只不过,一切都是为孩子着想嘛,凌儿与璇儿虽然身份有别,但都是王爷的孩子。妾身自当一视同仁,王爷不可偏心,不然将来兄弟不和,那才真是个问题了。” 苏兰蕊娇滴滴的低下头,她这样温婉,又主动劝说沐靖宇去看望璇儿,正妻的大度拿捏的恰到好处。 反而让沐靖宇心里对她更为欣赏与疼爱。 沐靖宇想起璇儿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儿,心里也惦记着。 “爱妃太懂事了,待过些时日,本王定向父皇提议,复你正妃之位。” 这个位置,沐靖宇觉得她配得上。 苏兰蕊心里大喜,娘亲教导的果然是对的。 第757章 逐渐得宠 她表现的越宽容大度,赢得了沐靖宇信任,嫣红母子出事,就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妾身谢过王爷。” 沐靖宇在栖梧殿温存片刻,便前往清风阁看望璇儿。 璇儿一看到沐靖宇,就笑的开怀。不断的挥舞着手,像是迫切的要父王抱。 无论是谁,心地再狠得人,面对孩子,都冷冽不起来。 沐靖宇疼爱璇儿,见孩子被养的这么可爱,也对嫣红高看几眼。 清风阁内,熏香缭绕,是淡淡的花香。这花香入鼻,闻的人心思荡漾。 “你用的什么香?闻起来倒也舒适。”沐靖宇开口问着,目光却一直落在璇儿身上。 嫣红微微躬身,娇滴滴的答道:“是春日里的百花香味,有桃花、玉兰、海棠。三味花香混合在一起,璇儿喜欢,妾身也喜欢。” 嫣红挑起眉眼,朝着沐靖宇看去。媚眼如丝,摄人心魄。 这熏香可是好东西,除了她刚刚说的那几味花香外,还有一种东西,在东越境内很是难寻。 依兰花,这种花株是西凉特有。与蛇床子配合,可以有催情之效。 嫣红每日都会特意将孩子抱去游玩,只等沐靖宇前往清风阁,男人闻了这花香,自会动情。 她已入府,不仅仅是要报复苏兰蕊这么简单。她要的,更是恩宠与名分。 璇儿得沐靖宇宠爱,她自然不能浪费这优势。留住沐靖宇,获得恩宠,才是要紧的。 “嗯。”沐靖宇的喉结上下动着,只觉得有些燥热。 “王爷,璇儿大抵是饿了,让乳娘抱下去喂一下吧。” 嫣红说罢,伸出手去抱沐靖宇怀里的璇儿。纤纤玉指,有意无意的勾着他的衣衫,这个动作,看似无心,却撩......拨人心。 孩子被乳娘带下去,屋内,只剩嫣红与沐靖宇二人。 沐靖宇抬眸,看向嫣红。只见她盈盈而立,风韵十足。 体内的燥热更甚。 这些年,他除了苏念薇,嫣红是他第二个女人。男人总是喜欢新鲜感,如今这氛围,沐靖宇只觉得,有些灼热。 “过来,本王瞧一瞧。” 他大手一伸,将嫣红拉入怀中。嫣红的身体,要比苏念薇柔软的多。生育了孩子的嫣红,身子有些微微发福。 不过这发福的度却是掌握的极好的,该胖的地方胖,腰间却没有一丝赘肉。 嫣红知道,这熏香生了效,将头埋进沐靖宇怀里,娇滴滴道:“王爷不回栖梧殿了吗?王妃可是会吃醋的。” 沐靖宇脑海里浮现出苏念薇温柔贤惠的模样,只觉得人生得意,正妻大度,妾室娇柔。如此和谐的氛围,自是舒心。 “王妃怎会计较这些,她温柔大度。以后,你必须对她恭恭敬敬的。”沐靖宇握住嫣红的手紧了紧。 嫣红只觉得他说的可笑,苏兰蕊温柔大度?呵,简直是笑话,只不过这几日的确有些蹊跷。 苏兰蕊一连几天,命人给璇儿送来东西,还又添了两名侍女伺候她。 嫣红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清风阁安然无恙,她也找不到破绽。 第758章 捧上云端 这一夜,沐靖宇歇在了清风阁。 苏兰蕊大度的背后,是无尽的愤怒与嫉妒。她对窗望月,死死的咬住银牙。 联想到沐靖宇正与嫣红翻云覆雨,她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 但她也明白,如今她只是侧妃,若还像以前一样,把持着沐靖宇,定然会引起皇室不满。 嫣红入府,沐靖宇留宿清风阁,是早晚的事。既是不可变的事实,她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还能再沐靖宇面前博个大度的名声。 苏兰蕊紧握拳头,指甲陷进肉里。疼痛感让她清醒,原本秀丽的面容,显得有些狰狞。 罢了,就让嫣红得意些时日。 这场大戏,循序渐进,待成功之日,才可宽心。 就让嫣红被捧上云端,然后痛失爱子,跌落谷底,那时,她便要好好瞧一瞧这贱人,还如何兴风作浪? 近些时日,沐靖宇好不春风得意。 朝堂上,没了沐良轩的桎梏,他几乎是一呼百应,群臣对他恭敬的不得了。 家中新得了一个可心美妾,苏念薇又宽容大度,府内和气致祥。 既有嫡子,又有庶长子,俨然就是人生赢家。 要是,沐良轩回不来就更好了。 沐靖宇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也该制造点意外了。能将沐良轩彻底截杀,自然是好,就算不能如意,让他吃点苦头也解了这半年来一直被压制的苦楚。 嫣红因为璇儿迅速获宠,沐靖宇在宠爱她的同时,也没有忘记苏念薇。 两位女子,宠爱平分秋色。 苏兰蕊也没来捣乱,嫣红只觉得,心里畅快。 获宠只是她报复苏兰蕊的第一步,接下来,她要好好在京城露脸,受人敬仰。 嫣红是从下人上位到宠妾的,以前被人贬低的日子铭记于心,身份转变了,她自然想借机去炫耀一番。 璇儿与沐靖宇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沐靖宇觉得,嫣红的孩子,更像他。 一日不见这孩子,心里便有些思念。 “璇儿,待你长大,父王教你骑马射箭如何?”沐靖宇笑着逗弄璇儿。 嫣红见此情景,内心满意得不得了。 过几日,就是璇儿百日宴了,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王爷,再过五日,璇儿就满百日了。” 嫣红柔声提醒着,沐靖宇也抬起头,看向她。 璇儿是他的第一个儿子,百日宴应该办的隆重一些。只不过,王妃那边…… “你想怎么办?” “民间有习俗,孩子百日宴时,应带出去见一见外面。感受天地的灵气,只不过璇儿是庶子,百日宴也不宜太过隆重,免得惹人非议。” 嫣红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极为巧妙。 沐靖宇本就越发疼爱璇儿,自是不愿他的儿子不受重视。 “璇儿虽为庶子,但也是长子。如今凌儿不过两月,府内也好久没有喜庆一番了。既是习俗,那就该好好办一办。你且去请示王妃,看她怎么说。” 沐靖宇宠爱嫣红,却也给予了苏念薇该有的尊重。 府内事务,还是由她掌管。 第759章 百日宴 “那妾身明日就去请示王妃,一切按照王妃的意思来。”嫣红柔声道。 沐靖宇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二人的相处和谐很满意。 第二日,嫣红早早的来向苏兰蕊请安。一举一动间,尽显女子娇媚,苏兰蕊瞧她面色红润,想来这些日子沐靖宇是对她很不错。 苏兰蕊心里堵了一团怒火,却不表现在脸上,佯装大度端庄的模样。 “王妃,王爷命妾身来询问璇儿百日宴一事。”嫣红挑眉,眉宇间尽是挑衅。 说是询问,实则就是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了苏兰蕊定夺。如果她不同意,违逆沐靖宇心意,那这些日子的贤惠就白装了。 苏兰蕊看着嫣红,盈盈一笑:“璇儿是庶长子,办的隆重些也无妨。我这里,自然是全依着王爷心思来。” 嫣红见苏兰蕊并未出言阻止,也没有丝毫不悦,诧异的抬头看了看她。 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苏兰蕊转性了? 怎么可能,还是,有什么阴谋在等着她? 苏兰蕊见嫣红迟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道:“怎么?你在担心什么?那夜凌儿突发高热,你以自己的鲜血抄写经书,为凌儿祈福。 这事我记得,同为人母,待孩子的心思是一样的。你既如此,我也不好做的太过。如今侍奉王爷,大家都是姐妹。往日那些事,如果你能都忘了,咱们和平相处,那是最好不过的。” 苏兰蕊此言,为的就是打消嫣红的疑虑,让她放松警惕。 嫣红也不是好糊弄的,她们和平相处,以苏兰蕊的心性,怎么可能做到。 近日她的种种作为,未免也太反常了一些。 不过倒是替她自己,博得一个贤惠之名。 “看来你还是信不过我,大师都已经说了,凌儿与璇儿有冲撞。既是如此,那璇儿百日宴,我就不参加了。你们想怎么操办,都可以。” 苏兰蕊将诚意表达至此,嫣红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不过,她不参加,是最好的。 这样,百日宴上只有她和沐靖宇,京城圈中,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贵妇们,自然会对她刮目相看。 “凌儿快要醒了,我还要去照顾孩子,妹妹就请自便吧。”苏兰蕊不给嫣红提问的机会,起身离开正厅。 在转身那一刻,苏兰蕊紧握的双手终于松开。 总算等到百日宴了! 这些时日,她也忍够了。就等那孩子被野狼吃掉了,到时候,看这贱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不出顾晚晴所料,在苏家的推波助澜下,沐靖宇将璇儿的百日宴的地点定在了皇家猎场内。 并邀请了无数官员前往,东越尚文,也不会忽视武术。 将璇儿百日宴的场所选在皇家猎场,沐靖宇自是希望,这孩子将来长大,能顶天立地,辅佐嫡子治理天下。 他是宠爱璇儿不假,但也拎的清孰轻孰重。庶子再受宠,也是给嫡子铺路。 苏念薇这么贤惠,他更不能辜负了她。 虽是璇儿百日宴,但也命人送了无数珍宝给凌儿。 第760章 野狼突击 苏兰蕊看着放了满屋子的珍宝,玩味的笑着抚摸这些东西。 “王爷还真是有心,如今阖府和美,想来也是王爷所求的。”苏兰蕊面带笑意,一双眸子里,却如同淬了寒冰一般。 这个时辰,想必皇家猎场必然热闹。事情已安排妥当,只等好消息传回府就行了。 “派人去盯着百日宴,有什么消息,立刻回府禀报。”苏兰蕊柔声说着,随后,看向一旁的凌儿。 “凌儿,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是王府唯一的孩子了。你可要争气一点,也不枉我一番谋划。” 凌儿小嘴一瘪,似乎在发出抗议。 猎场内,流水席面。群臣争相送来贺礼,祝贺靖王府庶长子百日之喜。 因为嫣红身份只是妾室,这场百日宴,还是按规矩来,并未邀请太多人。 只有十来个与沐靖宇交好的官员家眷前来,其余的,都只是送来贺礼而已。 不过,只是这样的规模,嫣红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一切都要慢慢来。 嫣红一身绿衣,映着这大好天色,多了几分娇媚。 其他妇人主动与她谈话,说话间,多了几分恭维。 “到底是夫人有福气,小公子也有福气。得靖王宠爱,这宴席,可真是惹人羡慕啊。” “是啊,听闻靖王特别疼爱小公子呢。” 嫣红看着这些人谄媚的嘴脸,心里大为满足。以前她同苏兰蕊出去应酬的时候,这些人都是见过的。 她那时,只是奴婢,身份卑微。时不时,还要被欺负讥讽。 如今风水轮流转,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她母凭子贵,成为靖王爱妾。 一场宴席,她能与沐靖宇一同出席,沐靖宇心里,已然是肯定了她的名分。 “璇儿还小,若不是王妃心地宽厚,王爷也不会这样大操大办。日后小世子的百日宴,才更是盛况,届时,还请各位夫人赏脸。” 嫣红装的一副温柔模样,在众人面前夸赞苏兰蕊几句,让大家都看到王府一片和谐。 苏兰蕊不在,她就是这场宴席的主角。嫣红只觉得有些奇怪,那苏兰蕊竟然真的不来参加百日宴。 这些天,她倒真的生出一些错觉来。认为苏兰蕊真心想与她和平相处,只要彼此没有利益纠纷,她就可得沐靖宇恩宠。 璇儿在嫣红怀中,一点都不畏惧众人的目光。逢人就笑,一手有力的抓住她的衣角,小嘴微张,“啊啊”的不知说些什么。 沐靖宇心里也欢喜,坐在高位,看着底下的人游乐玩耍。 抛开其他的不论,他倒真的较为喜欢璇儿一点。 凌儿太过平和,也没有璇儿这般有生气。 酒过三巡,孩子百日宴之礼就要开始。 习俗是德高望重的高僧,抱着孩子,祭拜天地,沐浴春日之光。 寓意孩子如同春日里的万物一般,破土茁长成长。 僧人穿着袈裟,抱起孩子,开始念诵经书。 角落里,一个小厮匆匆而过,在场地周围撒下无味粉末状的药物。 风轻轻吹,粉末便散在空中。 一场危难即将来临,只是却无人察觉。 第761章 拼命护子 一阵异香涌动,春日是百花盛开的季节,没有人察觉到这股香味的诡异。 诵经开始,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僧人将璇儿放在桌子上,缓缓念叨着:“愿东越神灵,庇佑公子平安长大……” 身后十来人也跟着虔诚的听着僧人诵经。 沐靖宇看向桌子上笑嘻嘻吃着小手的璇儿,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正当众人闭眼之际,风拂面而过,草丛里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狼嚎狗叫声响起。 “嗷呜……” “汪汪……”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野狗和狼叫声? 众人纷纷睁眼,随即,便被眼前的场景给吓住。 只见场地周围出现一群野狼和野狗,虎视眈眈的盯着聚在一起的人群。 女子胆小,见这场景,吓破了胆,顿时尖叫声四起。 “啊啊,好多狼啊!” “怎么会这样?” 求生的恐惧让场面混乱起来。 嫣红下意识的看向桌子上的璇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孩子护在怀中。 沐靖宇紧皱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白天,怎么会出现那么多野狼和野狗? 人群混乱尖叫,让狼群和野狗越发的兴奋,纷纷乱窜着扑咬上去。 年轻力壮的男子,尚且可以抵挡一番。体力娇弱的妇人,有的被扑倒撕咬,有的被野狗狼群追的四处逃窜。 嫣红为母心切,立刻察觉到这其中的蹊跷。可实在想不通,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 因为是一场喜乐的百日宴,沐靖宇并未佩带长剑,只能徒手跟野狼交战。 野狗狼群数量太多,加上女子乱窜,场面过于混乱,在场的侍卫们差点控制不住。 狼群在撕咬众人过后,纷纷朝着嫣红在的地方冲去。 嫣红大惊,她不能让璇儿出一点问题。 她蜷缩着身子,将后背弓起,然后把孩子紧紧的护在怀中。 野狗们闻到熟悉的味道,撕咬着想要从她怀里抢出孩子。 不过片刻,嫣红的身上已然被咬得鲜血直流。 野狼和野狗们的目的很明显,它们要吃的就是孩子。 靖王府的侍卫们后知后觉感到,射杀狼群和野狗。保护好沐靖宇,嫣红那边,还有几只野狗不罢休的纠缠。 绝望袭上心头,嫣红闭眼,她真没想到,这百日宴竟会出现这样的天灾! 她的孩子,她不能让他受伤。 野狗的爪子碰到了孩子的衣衫,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衣侍卫挺身而出,利落出剑,将野狗砍死。 场面总算控制下来,狼群和野狗死的死,逃的逃。 侍卫将孩子护在怀中,沐靖宇见状,赶紧上前去检查璇儿有没有受伤。 怀中的璇儿受到惊吓,忍不住大哭。可在看到沐靖宇的那一刻,立刻乖巧下来。 沐靖宇见璇儿没事,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然后,才想起躺在地上的嫣红。 “去找大夫,所有人听令,将这些畜生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沐靖宇怒不可遏,收到命令的侍卫们提着剑冲进了树林里。 第762章 逃过一劫 原本欢喜的百日宴,匆匆收场。 王府内,嫣红满身是伤,幸好没有伤到面容。更庆幸的是,璇儿毫发无损。 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宫中太医刚来给她上好药,嫣红泪眼朦胧的看向沐靖宇。 “王爷,璇儿怎么样了?”她的声音嘶哑,看起来弱不禁风。 沐靖宇瞧见她这模样,于心不忍。他宠爱嫣红,全是因为璇儿。 今日所见,他只道嫣红为母则刚,舍命护住了孩子,这是他的长子,他自然心里感激。 “璇儿没事,倒是你,伤势有些重。”沐靖宇上前一步,只觉得此刻的嫣红让人疼惜。 嫣红听罢,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幸好,幸好璇儿没事。不然妾身,真的就没脸见王爷了。” “你舍身护住了孩子,是为人母的表率。且安心养好身子,璇儿还需你来照看。”沐靖宇柔声安慰道。 嫣红见状,红着眼,点了点头。 事发突然,嫣红都不敢想象,那些畜生把孩子抢走,会发生什么。 沐靖宇为了安抚嫣红,在清风阁待了很久。 另一边,栖梧殿,苏兰蕊听闻计划失败,只觉得怒气冲冲。 这么完美无缺的计划,竟然没除掉那个孽种! 当真是命大! “王爷呢?王爷没说什么吗?”苏兰蕊开口问着身旁的侍女,眉宇间是散不开的怒气。 此次失手,不知何时才能有机会。 “王爷念及嫣红舍身护子,这会儿还在清风阁陪着她。”侍女颤颤巍巍的说出这句话。 苏兰蕊怒不可遏,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 失算了! 没有除掉那孽障不说,还帮助了嫣红一把,此刻沐靖宇恐怕怜惜那个贱人的很。 女子要男子真爱很难,但是想要一点儿怜惜,却是很容易。 苏兰蕊气的眼前一阵发黑,她恨。 忍了那么些日子,还假意贤惠,让沐靖宇宠爱嫣红,没想到落了一场空。 这个法子行不通,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光是想到沐靖宇还在陪那个贱人,苏兰蕊就觉得胸口气血翻腾。 不行,不行,一定要冷静! 这个时候,不能让嫣红单独与沐靖宇待在一起,更不能让他们时常见面! 苏兰蕊努力平复好心情,将面部表情放的舒缓下来。随后,开口道:“来人,去备好人参。嫣红受此一劫,本王妃可得好好照顾她才行。” 清风阁内,沐靖宇正看着欢笑的璇儿,嫣红就躺在床上,脉脉含情的看着他。 安宁之际,只听下人来报。 “王妃驾到。” “妹妹,妹妹好些了没有?怎么会生这样的变故,璇儿呢?”苏兰蕊一脸焦急的闯入屋中,看到沐靖宇的那一刻,盈盈福身行礼。 “王爷安。” 沐靖宇见她如此焦急,心里也有些欣慰。她到底是宽厚温良的,待孩子们也是真心的好。 沐靖宇上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爱妃,没事了。璇儿没事,嫣红只不过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苏兰蕊听罢,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第763章 如意算盘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妾身可吓坏了,这大喜的日子,怎么生如此变故?”苏兰蕊说罢,又看向沐靖宇,她伸出手握住他的双臂,关切的上下打量。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那些畜生没伤到您吧?” 不得不说,苏兰蕊的演技极好。这焦急的小模样,演的真真切切,丝毫看不出她内心对璇儿尚在的恨意。 沐靖宇最喜欢苏念薇温柔至极的模样,这么精明能干的人,可以同时操持王府,疼爱他的子嗣,关心他的身体。 他伸出手,拍了拍苏念薇的手背,柔声安慰道:“本王也没事,爱妃不必太担心。倒是你,听到这消息,肯定吓到了吧?” 沐靖宇语气十分温柔。 苏兰蕊拍了拍胸口,微红眼眶,点了点头:“王爷和璇儿没事就好,妾身就不用担心了。只不过,妹妹伤的怎的这般严重?” 她看向躺在床上的嫣红,语气中的关心真真切切,可眼眸却蒙上一层寒冰。 今日发生的事,嫣红还未怀疑到苏兰蕊头上,只哑着声音说道:“多谢王妃关心,妾身无事。” “她为了保护璇儿,被野狗撕咬。太医已来瞧过了,上了药休息些时日就没问题了。”沐靖宇解释着,抓住苏念薇的手,不肯放开。 他这些日子,越发觉得苏念薇好了。 苏兰蕊感受到沐靖宇的心境变化,索性将贤惠装到底:“妹妹护子有功,我寻了些上好的人参来,还望你早日康复。” 苏兰蕊的举动,深得沐靖宇的心。 “妾身谢过王妃美意。” 嫣红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只听见苏兰蕊又补充道:“妹妹伤得严重,想来近日需要静养,也不宜侍候王爷。王爷这几日,不如去栖梧殿吧。” 苏兰蕊提出的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沐靖宇想了想,也确实如此。 “也好,就让她好好养伤吧。” 沐靖宇对苏念薇提的要求,是无一不应,而且丝毫没有任何怀疑。 苏兰蕊见此,眼眸微微转动。 “璇儿想必也受了惊吓,这几日妹妹照顾不了他。不如将孩子抱到栖梧殿养两日,妹妹不必太劳累,伤也能好的快些。” 这才是苏兰蕊的真正目的。 如今,她这贤惠的模样已深入人心。沐靖宇没有丝毫怀疑,将孩子抱到她那里,她要处置起来,就方便多了。 璇儿暴毙,到时候她也可以找借口,说孩子百日宴受惊太过,忧思不已。突患重病身亡。 然后,她再对着沐靖宇脱簪待罪,主动承认错误。 沐靖宇念及她宽厚,想来也不会太过责罚。 苏兰蕊的如意算盘打的响,听到这个建议的嫣红却急了眼。 这些日子,苏兰蕊是没找她麻烦,可她还是不放心将璇儿送到栖梧殿! “王妃,妾身……咳咳……妾身可以照顾好孩子的。清风阁服侍的人众多,照顾一个稚子,不成问题。” “咳咳……王妃还有小世子要照看,两个孩子,难免心力交瘁。”她一口拒绝了。 第764章 争夺孩子 嫣红有些慌张,忍着疼痛从床上爬了起来。 苏兰蕊赶忙走近扶住她的手,关切的说道:“你瞧你,伤得这么严重,还记挂着璇儿。你要好好休养,好起来之后才能照顾好璇儿。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等你身子好些了,再接他回来。” 苏兰蕊的声音柔和,端着当家主母的大度风范。 沐靖宇想了想,这番话也是合情合理的。 府中庶子庶女,按规矩皆因由正妻抚养。苏念薇被贬为侧妃,他一开始又担心二人不和,才会让嫣红单独抚养璇儿。 可如今,苏念薇做的种种,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尊重敬爱她,自是要给她真正的权力。 这样,才不会寒了苏家的心。 “本王觉得王妃的提议甚好,稚子体弱,过了病气给璇儿就不好了,难道是你放心不下王妃吗?”沐靖宇后面一句话,语气微高。 嫣红愣住,她现在虽得到了沐靖宇宠爱,归根究底都是因为孩子。所以,她不能恃宠生娇,对于沐靖宇,她只能言听计从。 “王爷,璇儿每到夜晚,总会突然惊醒。孩子吵闹,妾身是顾念王妃贵体。这几个月,璇儿与妾身形影不离。母子连心,妾身是舍不得璇儿。若王妃王爷放心不下我尚且病中,照顾不好孩子,不如多派些人手来。王爷,璇儿是嫣红的命啊。” 嫣红泪眼婆娑的看向沐靖宇,刻意提起以前的事。 “未入府前,璇儿就与妾身相依为命,若突然离了妾身的照顾,想来孩子也不会习惯。” 嫣红想让沐靖宇心软,璇儿流浪在外很久,出生时,父亲根本就不在身边。 他应该愧疚应该心疼的。 沐靖宇果然有些迟疑。他想起璇儿那张可爱的脸,又看了看眼眶微红的嫣红,有些举棋不定。 苏兰蕊心里暗骂一声:这贱人果然巧舌如簧。 可她,也不是吃素的。 “王爷,妹妹既然舍不得孩子,那就白日留璇儿在清风阁,晚上送到栖梧殿。如此一来璇儿既能与妹妹亲近,到了夜晚,也不会打扰到妹妹养伤。” 苏兰蕊提了个折中的法子,这办法,看似周全,实则全是心机。 春日多猛兽,偶有野猫闯入伤人。等晚上那孽障在栖梧殿,她就故技重施,借野猫的爪子杀了璇儿。 当然,做戏得做全套。到时候,凌儿也会吃点苦头儿,到时候就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了。 凌儿不是她的亲子,不过是苏兰蕊为了巩固宠爱的一枚棋子而已,她对这孩子没有真正的疼爱。 嫣红没有办法了,苏兰蕊装得这般大度,如果自己再不肯让璇儿去栖梧殿,恐怕会惹的沐靖宇不悦。 “王妃,不是说,两个孩子不宜一处的吗?”嫣红迟疑的问道。 她怎么就不信,苏兰蕊有什么好心?! 苏兰蕊一愣,随即笑道:“栖梧殿那么大,我会安排好的,你就不要担心了。等你好起来,我保证还给你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第765章 侍卫的提醒 苏兰蕊伸出手拍了拍嫣红的手背,做出了一副一切为她着想的样子。 她是妥妥的演技派,一举一动,让沐靖宇心里很是满意。 嫣红硬着头皮无奈的答应:“既是如此,那这些日子就劳烦王妃了,妾身一定早点儿好起来,不给您添太多的麻烦。” “这才对嘛。”苏兰蕊笑着,心中暗自冷笑。 这夜,璇儿被抱到栖梧殿,与凌儿一样的待遇。 嫣红受伤,沐靖宇便宿在就苏兰蕊的殿内。 两人一夜温存,沐靖宇对苏念薇,更是体贴入微,不住口的夸赞她贤惠大度。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倒是嫣红,几乎一夜未眠。她从未与璇儿分开过,身上的伤口疼的厉害,也不知何时能好。 更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想得到靖王的宠爱,孩子是一方面,自己也得漂漂亮亮的啊! 这苏兰蕊,突然转了性。嫣红虽然对她没有完全信任,但心里已经微微有些改观。 也稍稍放松了警惕,璇儿是她主动接手的,如果出了事,她定然脱不了干系。 她应该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嫣红低估了苏兰蕊的恶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不知道,凌儿根本就不是苏兰蕊亲生儿子。 为了除掉她们母子,苏兰蕊已然将凌儿当成一步棋子了。 深夜,迷迷糊糊间,嫣红似乎听到有鸟叫的声音。 那鸟叫声三长一短,在深夜里格外突兀。 嫣红突然惊醒,这声音,是厉王府的人与她接头的暗号。 苏轻墨将她送回靖王府,为的就是牵制苏兰蕊。当然,也是嫣红自愿的,一是为了复仇,二是为了报苏轻墨的大恩。 嫣红拖着病体,披上披风,走出屋子。 只见一个黑影出现在角落里。 她上前去,借着月色,才瞧清楚这人的模样。 这人是白天救璇儿的侍卫!原来他是厉王府的人,怪不得会奋不顾身护住璇儿。 “嫣红谢恩人出手相救璇儿。”嫣红微微躬身,感激万分。 侍卫只淡淡的说道:“你要小心靖王妃,此次猎场野狼袭击一事,就是她一手策划。如今孩子被抱到栖梧殿,怕是凶多吉少,你自己多留心才是。” 嫣红只觉得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她看向眼前这个侍卫,有些不敢置信。 今日猎场,苏兰蕊并不在场。 那野狼就是畜生,如何能驯服? 侍卫见嫣红犹疑不定,又继续说道:“我受厉王妃之命暗中保护你们母子,这些日子,每到深夜,靖王妃都会安排人潜入清风阁,盗取小公子的贴身衣物。 然后将贴身衣物裹上生肉,扔进猎场里让野狼野狗撕咬。靖王妃布下这个局,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不可放松警惕,否则小公子性命有虞。” 侍卫已经将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嫣红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为愤怒。 她真是蠢!这苏兰蕊最擅长伪装,她如此好妒,怎么可能会让她安生的在靖王府? “多谢你告知,嫣红知道该怎么做了。”她紧紧握起了拳头。 第766章 下狠手 侍卫转身离开清风阁。 这一夜,嫣红根本未入眠。她的心思,全在璇儿身上。 这苏兰蕊阴狠有余,却智谋不足。这样的毒计,断然不是她一人能够想得出来的。 这贤惠大度的美名宣扬出去,即使璇儿真出了什么意外,她哭泣几声,再认个错儿,靠着苏家的地位,沐靖宇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如此狠毒的办法,除了苏府那位妾室上位的相府夫人顾晚晴,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想出来。 嫣红只觉得心惊,现在,她要对付的不仅仅是苏兰蕊,还有顾晚晴! 她身份卑微,除了暗中有厉王府相助以外,便没有靠山了。 这苏兰蕊和顾晚晴,也是知道她的处境艰难,才敢这么算计她。 可是他们都低估了一个母亲保护孩子的决心,这一次,她一定要让苏兰蕊付出惨痛的代价。 沐靖宇上朝,苏兰蕊醒来后,便去看望璇儿和凌儿。 两个孩子是分开养的,一个在西屋,一个在东屋。 璇儿一点都不怕生,见人就笑。 凌儿有些冷漠,跟谁都不大亲近。 苏兰蕊接过乳母手中的拨浪鼓,低下头,朝着璇儿笑了笑,摇动着手中的东西。 “璇儿,你快看看这个,过几日,可就见不到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里闪烁着恶毒,仿佛下一秒,这双细手就要掐上璇儿的脖子一样。 “把孩子抱回清风阁吧,对了,服侍过璇儿的乳母,不可再去服侍凌儿,免得冲撞。” 元通大师的话都说出口了,要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是。” 乳母抱着璇儿,前往清风阁。 在路过后花园的池塘处,原本性情柔和的乳母,抱着璇儿,一下就跳进了池塘里。 这个时候水温极低,人掉下去很容易死亡。众人被这突发的情况吓到了,随即纷纷跳进池塘里,救璇儿。 等到璇儿被救起来时,他的嘴唇已冻的发紫,奄奄一息了。 大厅内,苏兰蕊气急败坏的坐着。 嫣红已然拖着病体,跪在地上,一张脸苍白无力,眼眶红肿。 沐靖宇听着下人禀报今早发生的事情,眉宇间,已染上了怒气。 “那乳母呢?” “已经溺毙在池塘中。”管家回禀着。 沐靖宇的目光,立刻转向了苏念薇。璇儿才抱去栖梧殿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就是她说的好好照顾? 苏兰蕊看到靖王责备的眼神儿,一下就红了眼,赶紧跪了下去。 “王爷,是臣妾的错。妾身也是刚知道这件事,这乳母简直该死。” 苏兰蕊着急的解释着,她是有心想要杀了璇儿。可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第二日就对璇儿动手,还用这样拙劣的手段。 现在她可恨死这乳娘了,坏了她的大计! 这乳母为什么要这样做?苏兰蕊也着实想不通。 嫣红红着眼,哑着嗓子质问她:“王妃,您就是这样让嫣红放心的吗?这是王爷的孩子啊,长大了也会喊您母亲的,您怎么就舍得?” 苏兰蕊,王爷知道你是毒妇了。 第767章 计划落空 “您口口声声让妾身安心休养,王妃,璇儿只是一个庶子,对世子只有辅助,你为何容不下他?” 嫣红说罢,声泪俱下,哭的几乎要昏厥。 没有哪一个娘亲,是不疼自己孩子的。 今天发生这事,众人皆知。苏兰蕊才刚将璇儿抱到栖梧殿,就起了歹毒的心思。 苏兰蕊见嫣红不住的责问,真是百口莫辩。偏偏那乳娘又溺毙在池塘中,死无对证成了她害璇儿的最好证据。 “王爷,妾身没有。”苏兰蕊一个劲儿的摇头,泪眼汪汪的看向沐靖宇。 “昨夜妾身才将璇儿抱来,今早便出了这样的事情,就是傻子也不会这么做的。就像嫣红所说的,璇儿是庶子。妾身没有要加害他的理由。这些日子,妾身待嫣红母子如何,王爷可都是知道的啊!” 苏兰蕊争辩着,她是清白的啊! 沐靖宇看了看她们,璇儿出事,嫌疑最大的便是苏念薇,果真如此,她如何逃脱罪责? 这其中必有蹊跷。 沐靖宇看向嫣红,难道是她所为?也不应该,昨日野狼撕咬璇儿时,是嫣红死死护住孩子。 一个做母亲的,当然舍不得让自己的孩子身处险境。 “王爷,人心隔肚皮,这招虽险,胜算却大。只要璇儿出事,这府中就只有小世子一人。王爷也不必将注意力分散到璇儿身上。那乳母,是王妃的人。嫣红身后并无权势,靠着王爷您的恩典,在王府讨生活,妾身如何能将手伸到栖梧殿?” 嫣红句句在理,已然是将苏兰蕊残害孩子的罪名给坐实了。 苏兰蕊慌了,沐靖宇与皇上一样,在意子嗣,如果真让他对自己产生嫌隙,以后夫妻离心,也就不远了。 “王爷,妾身真的没有。为了照顾璇儿,我已将乳母分了一半过去。今天一早,担心嫣红想念孩子,便早早的吩咐乳母将孩子抱回清风阁。妾身所做的种种,栖梧殿的人都看在眼里。至于那乳母,妾身的确不知道她是受何人指使啊!” “妾身也是母亲,知道孩子对于当了母亲的人来说,有多重要。王爷给予了妾身王府嫡妻的权力,我怎么会不知道珍惜呢?若是不心疼他们母子,我何苦揽了这差事?” 嫣红与苏兰蕊各执一词,吵的沐靖宇头疼。 不过倒也提醒了沐靖宇,或许,这件事,的确与苏念薇无关。 这嫣红入府一事,本就是他遭人算计。前些日子,他命人彻查了嫣红背后的人。 并无所获,他也逐渐放松了警惕。 但会不会,是有人从中作梗,要的就是靖王府鸡犬不宁呢?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苏念薇不傻,那些贤惠大度,也不是一时能装出来的。平日里照顾嫣红母子,确实尽心尽力。 最有力的证人乳母已死,那这件事,就成了悬案了。 “这件事,本王会彻查到底。如果查出是谁从中作梗,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今日起,璇儿还是养在清风阁。” 沐靖宇也不敢冒险了。 第768章 扳回一局 “孩子太小,送来送去太麻烦。如今乳娘已死,王妃有失察之责,嫣红近些时日,可不必到栖梧殿请安。”沐靖宇说完这句话,甩了甩衣袖,离开大厅。 苏兰蕊无力的靠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 都怪那乳娘! 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儿,等过些日子,她就可以下手了。 现在璇儿回到了清风阁,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苏兰蕊抬眸,对上嫣红一双略带挑衅的眼神,她便明白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与她脱不了干系。 嫣红被玉兰搀扶着带回清风阁,璇儿也重新回到她身边。 太医救治及时,孩子只是冻着了,没有什么大碍。 嫣红摸着璇儿的脸庞,很是内疚与难过。 “孩子,你别怪娘亲心狠。如果不采用这种办法,恐怕你的小命儿就没了。只要你留在娘亲身边,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嫣红的目光也变得阴狠起来。 那乳母之所以会跳入池塘中,是因为她拿出了自己大半积蓄,又让厉王府那个侍卫帮忙,控制住乳母的儿子,才逼得乳母不得不如此。 也别怪她心狠,这王府,就是个吃人的魔窟。会有无数人成为上位的垫脚石,她不凶狠,就只能坐以待毙,看着璇儿任人宰割。 这次与苏兰蕊相斗,算是扳回一局。 但她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护住璇儿,也护住自己。 栖梧殿,苏兰蕊绞着手帕,沐靖宇今天的种种反应,已然是对今早发生的事情不满。 虽没有责罚,但她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了心思。 该怎么办?嫣红那贱人,现在一定很得意呢! 苏兰蕊急的团团转,如果娘亲在,就好了。 一想起顾晚晴,苏兰蕊就逐渐冷静下来。 现在自乱阵脚,不就等于让嫣红那贱人得逞了? 沐靖宇宠爱她,也因她的娘家重视她。 璇儿性命无忧,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此事与她有关。那她就必须利用这些优势,打消沐靖宇心里的疑虑。 书房内,沐靖宇在处理政务之际,栖梧殿送来一封书信。 上面四个大字:王爷亲启。 是苏念薇的笔迹。 沐靖宇打开信封,满满几页文字。 苏兰蕊含泪挥笔写下自己的心事,并对今早发生的事情认错。是她自己失察,才导致璇儿遭此一劫。 让沐靖宇不要怀疑,他们夫妻同心,她定然不会残害王爷的子嗣。 这封书信,活脱脱一封陈情表。 沐靖宇看完,脑海中浮现出苏念薇梨花带雨的模样。 今日之事,本就有蹊跷。他是不是做的过了些?凌儿是嫡子,又有苏家在背后撑腰,嫣红身份卑微,凌儿与璇儿,身份之差,犹如云泥之别。 苏念薇再蠢,也不至于对璇儿动手。 沐靖宇看了这封书信,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处理完政务以后,就去了栖梧殿。 苏兰蕊做足了全套戏码,特地去清风阁给嫣红道歉,并且送了一大堆金银细软。 在离开清风阁的时候,好巧不巧的遇见了要去栖梧殿的沐靖宇。 第769章 初到西凉 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苏兰蕊便知道自己这场心计赢了。 女子示弱,是最能打动男人心思的。 靖王府因为妻妾不和,闹出不少事来。另一边,沐良轩带着苏轻墨与两个孩子,一路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为了掩人耳目,几人装作寻常的富家人户出游。一路上走走停停,两个孩子一开始还兴奋不已。 后来舟车劳顿,兴致被马车巅没了。除了下车游玩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在睡觉。 苏轻墨身强体健,没觉得什么。反而闵月,一连几个月都没好好安生,肚子里的孩子又到了最闹腾的时候,脸色惨白的有些吓人。 苏轻墨几乎是每天都替她把脉,生怕她出了什么问题。 “你吃些东西,胃会舒服一点点,真怕这马车把你这肚子里的两个孩儿巅出来。” 苏轻墨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摸了摸她高高凸起的肚子,轻声道:“小宝贝乖,过些时日再出来好不好?” 苏轻墨的声音柔和,听得闵月心里舒畅。 “这一路有你精心照料着,这两个孩子也还算给面子。过了前面的郦城,就进入西凉境界了。那里风沙大,早晚温差也大。我们穿着东越服侍,太引人注目。得全部换成西凉的服装。”闵月说着,目光隐隐带着泪光。 苏轻墨想了想,确实也是。东越与西凉,这些年才稍微和平点。太过张扬,也不好。 闵月归心似箭,也不知道李晁怎么样了? 到郦城时,几人换上了西凉服饰。 西凉人以轻纱为主,苏轻墨换上西凉服装,出现到沐良轩面前时,惊艳到了在场的人。 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步态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 一抹薄纱挂在耳间,遮住半张脸。 极具异域风情的装扮,让苏轻墨美的不可方物。 就连女子的眼光,都要被她吸引去。 “娘真的好漂亮啊。”莹儿不禁赞叹着,苏轻墨张开手臂,瞧了瞧自己这身打扮,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 这一路上,有闵月和两个孩子陪伴着,沐良轩能与苏轻墨独处的机会并不多。 现下,又看到她如此娇美,只一眼,就觉得身体燥热起来。 “真是俊啊。”沐良轩移不开眼了。 苏轻墨轻笑,沐良轩身着白色的衣服,略微宽松。身形高大,剑眉星目。穿上西凉服装,再加上他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还真有西凉儿郎的感觉。 “你也挺帅的。”苏轻墨轻笑,眉眼温柔。 “快别互相夸赞了,既然都换好衣服了。我们就出郦城吧。”闵月的心思可不在欣赏几人的容貌上。 沐良轩点了点头。 西凉之景,宏伟壮丽。这里有大漠孤烟直的旷达,也有旷野无边的草原。 天蓝的就如同宝石一般,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到了夜晚,又会气温骤降。 就如同人心,不可测。 第770章 被抓包 闵月从小在西凉长大,已然习惯了这样的气候。回到故土,她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莹儿被烈日晒的软绵绵的,在马车中昏昏欲睡。 西凉地界宽广,大军驻扎在大漠内部,那里有清泉、草原,是西凉人聚集之地。 要想到达那里,必须穿过一片茫茫黄沙。 水和食物都必须带够,并且不能遇到风沙,否则,很有可能会走不出沙漠,命丧于此。 夜幕降临,星星挂满整个黑幕。京城的星空,远没有这里的灿烂。 苏轻墨与沐良轩席地而坐,守着火堆,沐良轩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紧紧握住苏轻墨的手,手指轻轻在她手背上摩挲着。 “京城的星空,不如这里的辽阔。”苏轻墨仰起头,语气中满是欢喜。 “若喜欢,以后我们还来这里。” 沐良轩开口回答着,那时再来,这片土地,将是东越的国土。 霸气的男人可真酷啊,苏轻墨看着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犯起了花痴。 这男人,不管走到哪里,都如同一轮皓月,永远为众人瞩目。 “沐良轩,你在看什么?”苏轻墨好奇的问着。 沐良轩将书本合上,一双眸子露出戏谑的笑容:“素女经。” 苏轻墨脸颊一红,甩开沐良轩的手。洞房那天的囧事,竟被这腹黑的男人记了那么久,这会子还来嘲笑她。 “讨厌。” 沐良轩靠近,将耍脾气的小女人搂入怀中,笑道:“不是了,是西凉的一些地图还有风俗人情介绍。” 苏轻墨来了兴趣,她觉得好奇怪,西凉铁骑闻名三国,可这黄沙绵延千里,是怎么将这些军队短时间运出来的呢? “西凉铁骑到底是怎么到郦城边境的呢?”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大概只有西凉王知道这其中的秘密了。”沐良轩回答着,吻落到苏轻墨的额头上,随即,又慢慢向下,含住她的耳垂。 苏轻墨的耳垂最为敏感,知道他想做什么。她推了推沐良轩的身子,小声道:“可别闹了,孩子们都还在帐篷里。冥夜守夜,闵月耳朵又很尖,你不怕丢人吗?” 沐良轩不以为意,变本加厉的吻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他们不敢打扰。” 苏轻墨又痒又无奈,这开过荤的男人,真是比饿狼还厉害。 一路车马劳顿,他都不累的吗?精力这样旺盛? 沐良轩吻上了苏轻墨的唇,干柴烈火之际,只见苏睿和莹儿冲了出来。 “娘亲,父王,我抓到一只虫子了。” 敢破坏、能破坏沐良轩与苏轻墨亲热的,只有苏睿和莹儿。 也只有这两个,犯了错不挨揍。 苏轻墨赶紧将头埋进沐良轩的怀里,真是羞死了! 怎么那么容易被抓包?可别带坏了小朋友。 沐良轩正襟危坐,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那是蝎子,快放下。” 莹儿一听,吓的立刻撒手。蝎子?那不是很厉害的毒虫?原来就长这样啊! 莹儿虽娇贵,却一点儿都不娇弱,胆子大的不得了。 第771章 吃人的流沙 “娘亲,父王,你们在做什么呢?”莹儿放下蝎子后,这个好奇宝宝就开始发问了。 最近,她发现,父王和娘亲老是偷偷待在一起。而且每次娘亲都是躲进父王怀里的 “研究进发路线。”沐良轩面不改色的回答。 他如此坦荡,反衬的苏轻墨很是怪异。 两个孩子围着火堆闹着,正在兴头上,远处传来一阵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 呼救声由远及近,听的不真切,可侧耳倾听,便又能听到。 沐良轩立刻警惕起来,这是大漠,荒无人烟,怎么会突然出现呼救声? “冥夜,将睿儿和莹儿带回马车。” 冥夜立刻照办。 呼救声一直没停止,苏轻墨从沐良轩怀里探出头来,狐疑的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思正在这个时候,闵月从马车上走下来,脚踝处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着,格外悦耳。 “别管闲事。”她淡淡的说道。 大漠中的强盗可不少,截杀过往商队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沐良轩与苏轻墨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可那呼救声,越来越大。 从一开始的一个声音,变成了几个声音混杂在一起。 苏轻墨沉默了,医者仁心,救人是天性。万一,是过往的商队呢? 苏轻墨抬起头,看向沐良轩,只一个眼神,沐良轩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冥夜,护住这里,本王去看一看。”说罢,沐良轩已然起身。 他武功高强,就算是遇到土匪,一个人也能应付。 闵月叹了一口气,这个厉王没有传说中的冷厉嘛。 不过,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可不能遇到危险。 “带上绳子,这周围有流沙。如果呼救的人陷入流沙中,那就别乱动,以免越陷越深。然后再用绳子将人救起。当然,如果发现是强盗的陷进,别留情,一个活口都别留。” 闵月嘱咐着,倒是嫉恶如仇。 沐良轩点了点头,随即,便往呼救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不出所料,的确是有人陷入了流沙之中。流沙如同吃人的嘴,不断吞噬着落入的人。 有一些,已然已被流沙埋没,还两三个人,还在挣扎着。 “别乱动,将手脚张开,扩大接触面积。”沐良轩冷冷道。 陷入流沙中的人听罢,立刻按照沐良轩所说的来。果然,身子下陷的速度有所减缓。 随后,沐良轩便扔出绳子,三个人抓住绳子的另一端,沐良轩一个用力,便将三人带离流沙。 “多谢公子搭救!” 被救出的三人抱拳作揖,感谢沐良轩。 沐良轩瞥了他们一眼,并不是西凉人士。更像,中原的人。 沐良轩有西凉血统,再换上了西凉服饰,被救起的三人,也没看出他的中原人的身份。 “不谢。”沐良轩说罢,准备转身离开。 其中一名男子见状,喊住了他。 “这位公子,我们的物资全陷入这流沙当中,不知公子那里,有没有多余的食物,我们可以花钱来买一点儿。”男子很期待的看着他。 第772章 请求同行 这人看起来器宇不凡,想来身份不简单。 沐良轩对上他的眼眸,淡淡一眼,锐利的眼神便逼退那人的目光。 他不允许别人这般肆无忌惮的打量他。 男子讪讪的笑,主动攀交情:“这位公子莫怪,我只是想,百年修得同船渡,相识便是有缘,不如结伴同行如何?哦,对了,我叫宁染。这是宁廷,这一位名叫魏阙。” 名叫宁风的男子简单介绍着,语气友好。 沐良轩看了三人一眼,眼底情绪不明。 “穆长风。”沐良轩给自己起了一个化名。 刚进大漠,他的真实姓名还不能暴露,恐生变故。 “穆兄。”宁染抱拳作揖,恭恭敬敬的问候一声。 “我那里有足够的粮食和水,可以分你们一些。只不过,我带着家眷,不便与你们同行。”沐良轩答应了他一个要求,语气中是很明显的疏离。 宁染连连点头道谢:“穆兄既带着家眷,那我们也不好在请求一同前往了,那就多谢穆兄相赠的水和食物了。” 沐良轩回来之后,让冥夜将食物和水送到几人手中。 那几人说了几句感激话,便匆匆离开了。 几人走后,闵月才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北辰已经出手,如果北辰与西凉联手,你说说,东越有几分胜算?”闵月笑着看向沐良轩,意味深长的问道。 那几人的长相,明显就是北辰人士。宁?那可是北辰皇族的姓氏啊。 沐良轩听了闵月的话,神情依旧淡淡的。他已然看出对方的身份,所以才拒绝了他们一起同行的要求。 “想打东越的主意,那就得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能力。”沐良轩眸色暗沉,眉宇间,是让人无法质疑的自信。 闵月微微一笑,公主的儿子,血脉里流淌着西凉王的霸气。 “依我所见,刚刚就应该把那几个人全部杀掉。这大漠死几个人再常见不过了,借老天之手除掉他们,省了多少麻烦。”闵月的一双眸子流露出女人不该有的狠毒。 她与沐良轩不同,能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的事情,她都乐见其成。 沐良轩也不多做解释,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杀了这几个北辰人,他们还会再派出其他的使者。 几人继续前行,天色昏了又明,十几日之后,才走出大漠。 一路北上,空气逐渐潮湿。已能看到点点翠绿点缀,闵月异常兴奋。 走出大漠,马上就到西凉都城凉州了。 凉州是中西经商必经之地,凉州凭借特殊的位置,从中获利,已然将凉州打造成了一个富庶之地。 西凉王好战,早年时威名震慑四海,晚年因无子嗣,郁郁寡欢,才会大权旁落。 不过,虎老余威在。那些藩王,只能暗地里使手段算计,不敢正面与西凉王发生冲突。 一行人来到凉州城门前,远远望去,就能感受到凉州城的繁华与热闹。 胡曲交鸣,有女郎身着露脐装,随着音乐舞动身躯,好一派异域风情。 第773章 美人蛇 那些女子腰肢柔软的跟蛇一样,纱巾遮面,只露出一双褐色的眼眸。一颦一笑,都是遮掩不住的风情。 凉州灯火通明,喧闹的人群络绎不绝。 苏轻墨略微有些震惊,她本以为京城已经很繁华了。可跟这凉州相比,竟差了些味道。 这里异域风情浓厚,包容性极强。随处可见的是胡人,但是其间也夹杂着很多外乡人,相处和谐。 女子衣着有些暴露,在街头随意舞蹈,不惧他人的目光。 西凉竟是这般美好。 沐良轩一直牵住她的手,几人同行,郎才女貌,稚子可爱,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远处,传来吆喝声。 “走一走哩,看一看哩。只需三十两,这人蛇就可带回家。暖床也好,打杂也罢,肯定不会吃亏。” 铜锣一响,人群就兴奋的奔了过去。 苏轻墨只觉得凉州好玩,对所有的事物都有一丝好奇,眼睛不自觉的往人声鼎沸的地方看去。 沐良轩举步跟了过去。 闵月也有些日子没到凉州了,她身怀六甲,想要挤过人群很容易,别人瞧见她的孕肚,纷纷主动让开一条道。 两个孩子沾了闵月的光,很快便挤到最前面去了。 舞台中央,一女子衣衫不整的半躺在地上,深陷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卷的长发散落腰间,西凉女子,似乎都比中原女子高大些。 只见那女子脚踝处系着铃铛,一双玉足微微泛红。一层纱衣轻轻盖住身体,若隐若现。 胸部高耸,身材纤弱。她只是默默的半躺,眉眼一动,就有说不出的风情,这惹人疼爱的小模样,足以让男人们心痒痒了。 京城繁华,奴婢们都要经过人牙子的手,也有正式的奴籍。可西凉不同,奴婢可以当街叫卖。美人蛇,就是奴婢的另一种称呼。因生的好看,才有了美人二字。 犯了罪的人,都有可能沦为奴隶。 一旦成为奴隶,他们的子孙世世代代,都摆脱不了奴籍,永远受人歧视。 男人们对拍卖的美人蛇指指点点,言语轻薄。 苏轻墨看见这场景,只觉得怒火中烧。她在东越时,就时常感叹男女的不公。 到了西凉,她才明白,原来相比之下,东越已然算是礼仪之邦了。 西凉有着最繁华的都市,也有着最腐败的制度,二者丝毫不冲突的融入进这座包容的城市当中。 “我出三十五两,买美人儿回去给我暖床。”一男子高声喊着,猥琐的声音和神态,立刻引起众人的笑声。 “我出四十两,可不能让你这种不知惜香怜玉的男人霸占美人儿。” “我出四十五两!” 喊价的人越来越多,美人蛇的价格也越抬越高。 苏轻墨怒了,女人犹如商品一样被人拍卖。让同为女子的她,心里不悦。 “我出一百两。”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转过头,看向了苏轻墨。 沐良轩看到到众人惊艳的眼神,不悦的将苏轻墨拥入怀抱,无声的宣誓着主权。 第774章 再遇北辰人 他紧紧护着怀里的女人,目光不善的扫视着四周。 苏轻墨浑然不觉她已经成了焦点,仍旧高声喊着:“我出一百两,把那个女子卖给我。” 西凉女子地位极高,只是,奴隶除外。 她们行为自由,有继承家产的权利,还可以跟男人一样,上阵杀敌立功。 唯独有一点,西凉女子,不可插手奴隶制度之事,更不可以由女子出面买卖奴隶。 闵月也是她夫君买下来的,这便是铁律。 “怎会有女子出来买卖奴隶的?当真是无视礼法!” “她应该不是西凉女子吧,西凉女人怎么会做出这么不知轻重的事情?” 议论声响成一片,苏轻墨只觉得那些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奇怪。 闵月走近,轻轻拉了一下苏轻墨的衣角,小声道:“我们女人不可买卖奴隶,你要是想买她,得沐良轩出面才行。” 苏轻墨抬起头看着自家夫君,放软了口气说道:“那女人好可怜啊,把她买下来吧!” 对她的要求,沐良轩一向是有求必应。 但是这一次...... “为什么?西凉可怜的奴隶,可不止他她一个,我们都买下来?” 苏轻墨愣住,是啊,这西凉,有万千奴隶。如果她大发善心,要全部救下的话,力不能及啊! 除非,废除了这个制度。 这个想法,太不切实际。苏轻墨摇摇头,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啊! “能救一个是一个吧。”苏轻墨无奈的说,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沐良轩点了点头,刚准备开口叫价,只听一个人先喊了起来:“我出五百两。” 五百两,这可真是大手笔了,还从来没有奴隶售卖出这个价格。 沐良轩的目光,穿过人群,看向另一端。 只见宁染眉眼带笑抱了抱拳,他笑道:“又见面了,穆兄。” 沐良轩的微微蹙起了眉头,这宁染,怎么会对一个奴隶这么感兴趣? 看见有人捷足先登,苏轻墨急了起来。 她出钱将这美人蛇买下来,可不是真的把她当做下人或者玩物儿的。 只是想恢复她的自由,人哪里分什么高低贵贱?这当众被挑挑拣拣的售卖,是对人最大的侮辱。 苏轻墨循声看去,只见那人轻笑着看向沐良轩。她并不知道沐良轩之前在流沙中救的人是他们,只觉得,那人是仗着有钱,故意挑衅。 有钱就了不起啊? 出了这个价格,他们一定对这个女子不怀好意。 “沐良轩,直接加到一千两。那人好讨厌,我不想让他把美人蛇买去。” 苏轻墨的话,沐良轩怎会不听? 他大手一挥,直接开价:“一千两。” 这个数字,立刻引起众人哗然。 一千两买个奴隶,这人是有钱没处花了吗? 台上这女人,就皮囊生得好看一点儿。这价格,差不多能买二十个美人蛇了。 苏轻墨只是不想那女人落在歹人之手。 宁染听到穆长风直接价格翻倍,颇为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怎么,难道他也知道了这个秘密吗? 第775章 杠上了 台上这奴隶,对他们的计划而言,非常重要。 “一千零五十两。”宁染继续加价,在喊价之际,还刻意再次看了看穆长风。 说到底,穆长风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可有些事,他们不能让步。 苏轻墨一听这个价钱,又气又心疼,她这才意识到。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想她当初进京时,只带了三百两银子。 她抬起头看了看台上的人,又转过头看了看加价的那个男子。 他买了这个女人,会善待她吗? “一千一百两。”沐良轩也不想做冤大头,加了五十两。 苏轻墨想要做的事,无需考虑其他,他全力支持就是。 “这笔银子,我出,你就别纠结了。”沐良轩小声打趣着,这个小财迷,什么时候能改改性子? 苏轻墨抬眸,眼睛里有了笑意。 说什么傻话,他的不就是她的吗? 沐良轩急忙解释:“这是我的俸禄,俸禄没算进库房里的。” 此言一出,苏轻墨只觉得好笑。堂堂厉王,跟她解释这个? “我也没说什么啊,你一个大男人,总要有一些流通的银钱的。”苏轻墨轻笑。 她又不是守财奴,只是替他掌管钱财而已。 沐良轩搂着她的腰肢,轻轻捏捏了一把,这小女人,这场怎么这么大方? 一千一百两,可以做很多事情了啊! 不过只要她高兴,再多钱,他会出。 “一千五百两。”宁染咬着牙,再次抬高了价码。 这是前所未有的高价!只为了买一个奴隶? “这人怎么想的啊?看起来不像我们西凉人,是不是美人蛇对他们很稀奇?” “是啊是啊,一千五百两,我一辈子都赚不来的啊!” 众人议论纷纷,苏轻墨皱起了眉头。 这是跟她杠上了? 之前她是舍不得花钱的,如今不一样了,有沐良轩给他兜着。 苏轻墨拉了拉沐良轩的衣角,甜腻的喊道:“夫君……” 这一声,沐良轩的一颗心都快融化了。 “两千两。” 沐良轩毫不迟疑的说道。 大家都看愣了,这女人有什么好,这么值钱? 宁染被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儿吐了出来。 两千两?这也太多了! 他们从北辰出发,是带了充足的银两,可是进入大漠时,因为极端天气折损一半,流沙又吞噬一半。 现在剩下的只有三个人,一千五百两,是他们拿的出的最多的银票和银两。 两千两,他们以后不要吃喝了吗? 最主要的是,宁染觉得,不管他怎么加价,那穆长风都会毫不犹豫压他一头。 宁染抬眸,看向舞台中央的女人,目光微微一沉。 这穆长风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们现在还没摸清楚情况,也不宜明目张胆的抢人。 思及至此,宁染最终还是无奈的放弃了加价。 “两千两一次,两次,成交!”卖主乐得北都找不着了,今儿可赚大发了。 沐良轩成功买下了美人蛇,那女人慢慢的抬眸,看向买下他的那个人。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苏轻墨的身上。 第776章 原来认识 这倒是一个有趣的人儿。 “恭喜这位公子,抱得美人蛇。” 台上的人赶紧献媚的递给沐良轩一把钥匙,这是打开美人蛇手脚镣铐的东西。 沐良轩接过钥匙,将它转身递给了苏轻墨。 “这个是你的。” 苏轻墨笑了笑,她自然要拿着,好多钱买的呢! 正当苏轻墨准备打开她的禁锢,跟他们抬价的人走了过来。 几个人脸上明显带出不悦:“穆兄,您都有这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了,怎么还不满足,不过一个奴隶而已,花费两千两,真是一掷千金啊!” 魏阙是个性子直的,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怒气。 虽然穆长风救了他们,但是他也坏了他们的大计。 苏轻墨看着几人的主动过来打招呼,微微一愣,难道他们认识? 沐良轩轻声解释:“那日陷于流沙中的人就是他们。” “原来你们认识啊,怎么不早说?唉,把价格喊得那么高,害我们白白花费了那么多银两,真是的。”苏轻墨一脸肉疼,两千两可不是小数目啊。 虽然她如今有钱了,但有钱要花到刀刃上啊。 苏轻墨爱这小财迷的模样,让宁染一愣。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台上那人的身份,不过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你是穆兄的?”他试探着问。 “妻子。”苏轻墨笑着答到。 他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沐良轩笑了起来,嗯,这小女人很自觉嘛,她是他的人了。 “那穆夫人,不知你买这奴隶是想要做什么?”宁染开口询问。 苏轻墨听着“奴隶”二字,实在是有些不舒服。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等级森严的制度了。 “她现在不是奴隶了,我不过是不想看她受苦。将她买下,恢复她的自由之身。”苏轻墨淡然的答道。 宁染微愣,恢复自由身? “穆夫人,这西凉习俗,女子不可以决定有关奴隶的任何事情来,你这样做,会替穆兄惹麻烦的。”宁染一本正经的提醒她,实则,心里还惦念着那个美人蛇。 “我不是西凉女子,这习俗,遵守不遵守,全凭我心情。另外,那我想做什么,就让我夫君出面,就不算破坏西凉习俗了。” 苏轻墨笑吟吟的看着沐良轩,一双眸子里闪耀着点点星光,好看的令人心神荡漾。 宁染转过头去看穆长风,中原地区,女子以夫为尊,三纲五常是礼教。男子居于权力中心,每一个男人,都有着天生不可挑衅的规则。 他们,不会允许自己的尊严屈服在女人之下。 宁染一脸期待的想从穆长风口中说出拒绝的话语来。然而,下一秒,彻底打脸。 “都按照你说的来做。”沐良轩的语气里,满是宠溺。 在厉王府,在外人面前,苏轻墨都是他的宝。他没有那么多顾忌,宠妻是他唯一的选择。 苏轻墨轻轻靠拢过去,幸福由打心里溢了出来。 “沐良轩,你真好。”她不吝夸赞。 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人了,老天对她可真好。 第777章 教训教训他 魏阙见状,有些不解。他看了一眼穆长风,何等威武霸气的男人,怎么如此听小女子的话?真是丢人! “想不到穆兄竟然是个惧内的。”魏阙讽刺的笑道。 说罢,还斜睨了苏轻墨一眼。 苏轻墨感受到他的不善,惧内又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了? 沐良轩愿意,她也高兴,关别人毛事儿! “这位兄台一定没有妻子。”苏轻墨停顿片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又补充道:“就算有妻子,她也不会真心爱慕你,你注定孤寡无依的。” 苏轻墨说罢,投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这个举动,逗笑了在场所有人。 宁染看向苏轻墨,觉得她是一个有趣的人。也难怪,能让穆长风如此宠溺的女人,本该与众不同的。 “穆夫人真会说笑,我这位兄台啊,的确没有娶妻。至于爱慕的人?好像都挺怕他的。” 宁廷附和着,他们此行,本就凶险不定,所有人都多多少少会有人牵挂,只有魏阙,了然一身,无牵无挂。 想想,的确有些可怜了。 魏阙被嘲笑的面上有些挂不住,立刻开口反击:“男子汉大丈夫,怎能沉溺于温柔乡?那样,如何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男子汉大丈夫,连温柔乡都能沉沦,何谈保家卫国?” 苏轻墨不客气的反击。 魏阙气的一脸通红,着急的想了半天,才又想出一句话来:“女子都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都是女人,得到又有什么意义?” 苏轻墨在古代,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男子。对女人不屑一顾,甚至还盲目贬低的。 岂有此理,她今天不把他怼死,她就不叫苏轻墨! “女人祸国殃民?明明是男人昏庸无道,治国无能,最后用女子来抵罪。这是什么大丈夫所为? 别跟我说女人影响拔刀的速度,那只能说你的武功,的确不怎么样,所以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不信,你跟我夫君比试比试。还有,你不是女人生养的?令堂也祸国殃民了?” 魏阙说一句话,苏轻墨有十句话等着她。她吵架可从来没输过,这人,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魏阙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一双丹凤眼怒目圆睁。 苏轻墨也毫不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如果不是沐良轩的气场太强大,让在场的人不敢轻举妄动,苏轻墨,绝对挨揍。 宁染见场面有些失控,赶紧开口缓解:“魏兄平日里是个直性子,口不择言,还望穆夫人不要见怪。” “话都说不利索的人,我有什么好怪的?”苏轻墨说罢,往沐良轩身上靠去。 宁染眼睛微转,穆夫人既说了要还那美人蛇一个自由身,那他们其实不是得了大便宜?到时候将一个无依无靠的人收入囊中,简单多了。 “今日之事,只是误会,既然穆兄已将美人蛇买下,那我们只有恭贺了。就此别过,我相信,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宁染再一次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他们绝非普通人。 第778章 身中剧毒 宁染说罢,带着几人转身离开。 闵月看着那几人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开口说道:“沐良轩,看来,这两千两花的很值。或许,那美人蛇的价值,远不止两千两。” 否则也不会引得这三人出这么高的价钱。 闵月是奴隶,对台上那人,她也是瞧了又瞧的,却是不认识。 至于传说中的那个人?恐怕不太可能。 奴隶中,有一个神话的存在。只是,闵月从未觉得那是真实的。 不过是奴隶们为了自救,编造出来给自己的心灵寄托而已。 美人蛇被沐良轩等人带回了客栈。 碍于是女子身份,沐良轩交给了苏轻墨。 房间里,美人蛇娇弱的依靠在床边,呼吸微弱,瞳孔已然开始发散。 苏轻墨见她这虚弱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手铐镣铐已经打开,为何她还会这般死气沉沉? “你别怕,我替你检查一下......身体。”苏轻墨说罢,伸出手,就要解开美人蛇的衣裳。 令苏轻墨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已经病的开不了口的人儿,竟然会在下一秒,狠狠地抓住她的手,一脸警惕的看向她。 手腕处的疼痛感传来,还伴随着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苏轻墨皱眉,失声说道:“你弄疼我了。” 美人蛇先是一愣,在目光触及到她的眼神时,失神片刻,随后,才放开了苏轻墨的手。 她的眼睛,很漂亮,就像天上的星星。 苏轻墨见她很抵触自己的接触,也放弃了想要脱衣检查的想法,她将手指搭在在的脉搏上。 这脉搏,出奇的弱。弱到稍有疏忽,根本就感受不到。 苏轻墨很是惊讶,这人之前看起来状态还好,实则,身体机能已经进入微末状态。随时随地,都可能停止心跳死去。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连话都不能说? 苏轻墨顿时痛恨起了卖她的人来。 想必在之前,她受了虐待吧? “我必须给你检查身体了。你现在不能说话,就动动手指,哪里不舒服我给你看一看。” 苏轻墨柔声说道,目光温和,“对了,你就叫我穆夫人就好。” 美人蛇听罢,瞧见她和善的面容,终是放松了警惕。 她抬起手指,虚弱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有肩胛骨以及手腕与脚踝处。 像是病入膏肓的老人,很是虚弱。 苏轻墨眉头紧皱,那么多处地方都有问题? 她这是经历了什么? 苏轻墨先检查着她的额头,摸索着,从皮肉中摸索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她的手轻轻按了按,只见美人蛇惨白着脸,浑身抽搐着躺在了床上。 是银针!? 苏轻墨仔细瞧了瞧,随后,四肢百骸发凉。 银针刺入头颅中,这是多阴毒的法子? 怪不得,她会失语。怪不得,她会瞳孔涣散! “你忍一忍,我要将你的银针拔出来。”苏轻墨轻声说道。 不拔出来,随时会出现生命危险。 这卖主太可恶了,他们花了那么多银子,他竟然想把一个垂死之人卖给他们? 第779章 四根银针 苏轻墨看到美人蛇柔弱无力的点了点头。 她小心翼翼的微微用力,右边太阳穴的银针,只拔出一半。 就见美人蛇脸色铁青的瘫倒在床上。 她的手脚,已成痉挛状。瞳孔涣散,犹如死尸。 呼吸,也消失了。 就连脉搏,也微弱到几乎没有了。 苏轻墨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检查过,这些针尚未伤及要害,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苏轻墨知道,大夫看病,最忌讳的就是手足无措。她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又将银针推进皮肉当中。 只见床上的人儿痛苦的抽动几下,随后,又慢慢恢复了呼吸,脸色也逐渐恢复了原有的苍白。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能拔出银针? 不可能啊!这银针上有剧毒,长此以往,定然会暴毙身亡。 而且这美人蛇因为银针的原因,不能走,不能动,更不能说话。这样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苏轻墨实在不明白了,想到了沐良轩。 这几处穴位,会不会与习武有关? 苏轻墨思及至此,立刻将沐良轩带道房间里来。 简单说明了事情经过以后,只见沐良轩的脸色,一下就阴冷下来。 “这是……断经绝血的阴毒之法。银针扎在四个不同的穴位,每一颗银针都有剧毒,银针入体,短时间内不会死。但会慢慢丧失五识,浑身无力。犹如粘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银针也会封住他的武功,只要一稍微运功,就会气绝身亡。” 沐良轩说罢,抬起头看向苏轻墨,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 这人,绝对不简单。 如果只是普通奴隶的话,谁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折腾她? 如今,她已不能说话。慢慢的,她就连听都听不清了。那个时候,才真实药石无医。 “我从未听过这种法子,这该怎样解救?”苏轻墨问了出来。 “想要解救,也不难。只不过要技巧,需要几人,同时握住四处穴位的银针,在同一时间向外拔出。不允许有任何差错,这样,才能保住她的命。” 沐良轩习武时,看过很多书。所以,才知晓这个治疗方法。 今天,如果不是他们将这奴隶买来,换做其余任何人将她买下,她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苏轻墨仔细想了想,她,沐良轩,闵月,还有冥夜,正好四个人。 只是要同时完成,丝毫不差,似乎有些困难。 “那我们试一试吧。”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沐良轩也点了点头。 闵月这次破天荒的没有反对,大概是她的脚踝处也有铃铛,同为奴隶,对眼前这人很是同情。 几人齐心协力,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将美人蛇身体各处的穴位的银针给拔出来。 银银针拔出来以后,因为带有剧毒,很快蔓延至她全身。 好在,苏轻墨是神医,立刻护住她的心肺,慢慢的替她解毒。引导毒液,从虎口出流出。 不用想,那血液是紫黑色的,想来中毒的日子不短了。 第780章 男人身 虎口的血由黑逐渐变成鲜红,苏轻墨替她止住血,包扎好伤口,美人蛇陷入了昏迷当中。 “命是保住了,不过她身体太过虚弱。不知何时能醒,就看她的造化了。” 苏轻墨长舒了一口气:“吩咐人端些热水来,替她擦拭一下......身子。” 伤是治好了,可这身体实在有些狼狈,脏兮兮的。 苏轻墨刚说完,沐良轩就拉住了她的手。 “让冥夜来就行。”沐良轩冷着脸,一双眸子落在美人蛇身上。 房间里有男有女,苏轻墨治疗时,只是把受伤的地方的衣衫拉下一些。 苏轻墨抬起头,看向沐良轩,又看了一眼冥夜。 “想给冥夜找个媳妇儿啊。”苏轻墨笑的没心没肺,还顺带打趣着冥夜。 闵月在一旁,只觉得这苏轻墨有时聪明绝顶,有时又蠢死了。 整间屋子里,大概就只有她没看出着美人蛇是男人身吧? 不过也不怪她,能好看到雌雄莫辨的男子,也是不常见的。 更何况,这美人蛇身形纤瘦,被人用银针堵住气血关窍,脉搏心跳都不是男子该有的有力。 沐良轩叹了一口气。 他家媳妇儿,现在看起来好傻。 “他是男人。”沐良轩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不过是装扮成女子,想来也是为了躲过灾祸。” 男子?! 那么好看的人竟然是男子?怎么可能? 说罢,苏轻墨就伸出手,往美人蛇胸膛处摸去。 果然,没有胸。 她一开始还感叹,这女子太惨,身形消瘦不说,连胸都饿没了。想不到,他就是个男人。 “还真是男人,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男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嘿嘿。” 苏轻墨笑的没心没肺的,沐良轩脸都黑了。 去摸其他男人的胸膛,她当他这个夫君不存在的? “所以,接下来的事交给冥夜就好,你跟我回房。”语罢,沐良轩便拦腰将苏轻墨抱起,众目之下,将她抱回房间。 空气中,莫名有一种暧......昧的气息萦绕。 这一路舟车劳顿,莹儿和睿儿一直跟在苏轻墨身边。某个血气方刚的王爷,想做点儿坏事都做不了。 硬生生憋了将近一个月。 到了凉州,苏轻墨可以不用带两个孩子了,沐良轩自是急不可耐。 闵月瞧见二人这场景,啧啧几声。 “还真是心急,也不知收敛收敛。”闵月转过脸,看向一旁的冥夜“”“你当心一些,今天那些北辰人,没买到他。应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冥夜点头。 苏轻墨被沐良轩紧紧抱在怀里,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了房间,吹灭蜡烛时,她才知道他要做什么。 “沐良轩,两个孩子还在隔壁呢。”她难为情的提醒着。 沐良轩本就忍了一个月,又想起刚刚她伸手去摸那男人胸膛的场景,心里憋着一股气。 “他们睡了。” “那就直接进入主题吗?会不会太粗暴了?”苏轻墨弱弱的问道。 成亲以后,她才知晓,男子都是重欲的。 第781章 醋坛子 没大婚之前,沐良轩是真的,自制力超强,就是个禁欲男神。 现在,一切都变了,他就是一头吃不饱的大灰狼。 粗暴?沐良轩一愣,想起以前苏轻墨曾经有过的反应,迟钝了片刻。 他怎么舍得粗暴? 听这女人的口气,还不知道他为何会生气吧? 沐良轩起身,又重新将蜡烛点燃。屋内被温和的烛光照亮,他不能让苏轻墨再产生以前的那种恐惧。 借着烛光,苏轻墨抬眸,瞧见他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你怎么了?” 沐良轩气极反笑,这女人,还真是会折磨他。 他居高临下的瞧着她,伸出手捧住她的脸颊。 “刚刚,哪一只手摸的?” 摸什么? 苏轻墨想了一圈儿,总算想起来她做了什么。 这男人是个醋坛子吧?她不过就是例行检查。 “我是大夫,就是给他检查身体啊,没有其他意思的。”苏轻墨弱弱的解释。 沐良轩霸道的气息的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男人,气场真的太强了。 “那你怎么还夸他好看?检查需要这样吗?”沐良轩黑着脸。 他,不好看吗? 苏轻墨拳头微握,一下红了脸颊。 这男人,不仅是个醋坛子,还很计较啊。 她不过就夸了那美人蛇一句嘛! 不过她说的都是实话啊,他长得的确雌雄莫辨,她还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男人。 男生女相,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 “你也好看。” 苏轻墨笑了起来,仿佛在安慰没糖吃的孩子。 也?说到底,还是没他好看。 沐良轩很不满意这个回答,整个人压了上来,堵住了苏轻墨的唇。 “谁更好看?”沐良轩松开了苏轻墨,又执着的问了这个问题。 男人计较起来来,真的是比女人还小心眼儿。 苏轻墨也在心中暗自比较着,她不能说实话? 真的是那美人蛇要好看一些嘛。 沐良轩见苏轻墨不说话,顿时醋意大发。 又是一次深吻,直到苏轻墨整个人瘫软在他的怀中,这才算暂时放过了她。 苏轻墨也火了,大抵是没谈过恋爱,有些不知该怎样安抚吃醋的男人。 又因为太过诚实,每次沐良轩一问谁更好看,苏轻墨就咬着牙不说。 然后,悲催的苏轻墨整夜未眠。 起初,苏轻墨还可以死鸭子嘴硬。后半夜,她彻底栽了。 连哭带哄的喊出:“你最好看,你最好看了。” “我家夫君最好看了,呜呜……” 天空泛起鱼肚白,沐良轩才搂着累瘫了的女人睡去。 第782章 赖床 哪怕生气,沐良轩都舍不得对苏轻墨粗暴。 每个动作,都是轻柔的。只不过,这小女人,身子骨实在太柔,受不了疾风暴雨。 沐良轩自认为,他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可看到苏轻墨动手抚摸了那个男子,还一个劲儿的夸他好看的时候,沐良轩忽然就大度不起来了。 大夫出诊,总会避免不了与常人肢体接触。这些沐良轩都知道,但偏偏就是那个男人,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而后,事实也证明。沐良轩对美人蛇没由来的醋意和敌意,情有可原。 因为男人总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情敌的存在。 折腾了一夜,苏轻墨理所当然的睡到了下午。 不吃东西,对身体可不好。 沐良轩见还赖在床上的人儿软软糯糯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起床了,喝点儿粥,孩子们都吵着要见你呢。” 苏轻墨听到沐良轩的声音,被他折腾了一夜,下意识的撅起嘴,嘟嘟囔囔道:“沐良轩最好看了,我的夫君最好看了。” 这几句话,成功的取悦了沐良轩。他低下头,轻轻蹭着苏轻墨的面颊,轻声笑道:“小懒猫,快起床了。” 苏轻墨眯着眼,迷迷糊糊中,在沐良轩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你最好看了。” 得,是被折腾到成潜意识没错了。 “噗。”沐良轩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女人,惯会让她把持不住的。如果不是不能太过,他真想,不让她下床。 “好,夫君知道了。快起来了,莹儿和睿儿在找你呢。”沐良轩温柔的在她耳边低语,情意缠绵。 苏轻墨眯了半天,才睁开眼,只见沐良轩春光满面,而自己,腿都还是软的。 “衣冠禽......兽。”她嘟囔着,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气鼓鼓的。 沐良轩也理解小女人的娇嗔,不恼,他半躺下,抱着她。 “既然不想起,那就陪你再睡一会儿。”沐良轩说罢,手已经环住了苏轻墨的胸口处。 这个动作,吓的苏轻墨一个激灵。 再睡一会儿?那她不得死在床上? 这禁欲多年的男人惹不起啊!她的老腰都要断了。 苏轻墨起身,推了推沐良轩。 “我不困了,莹儿和睿儿都醒了,我要去陪孩子们了。” 苏轻墨一本正经的做起了慈母,她实则是怕了沐良轩了。 沐良轩不由得笑出了声。 “好,好。我们起床,那美人蛇也醒了,闵月正想办法套他话,不过作用不大。”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不是寻常的奴隶?”苏轻墨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着。 “应该不是,昨天晚上的那几人,是北辰朝廷的。他们会想方设法买下他,就足以说明,此人身份不简单。” 沐良轩解释道,等苏轻墨穿好衣服,便将她拉到镜子面前,亲自替她绾发。 他的动作温柔,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你这娴熟的动作,是跟谁学的?之前都替谁做过?” 苏轻墨嘟起了嘴巴,也学着他变成了小醋坛子。 第783章 女相男身 沐良轩看穿了小女人的心思,只淡淡的回应:“从未有过,只你一个。” 苏轻墨笑的眉眼如画,也是,他是怎样的人?一双手降得住烈马,拉得了长弓,可以上阵杀敌,可以在朝堂上翻云覆雨,唯独不懂风花雪月之事。 或许,也不是不懂。只是,从不曾展示。 所有的柔软,都只在她面前表露出来。 “那就原谅你昨晚折腾我吧。”苏轻墨笑道。 耳鬓厮磨,辗转反侧,是新婚夫妻最甜蜜的事。 “那我还要做什么事,让你提前原谅我今晚要做的事情呢?”沐良轩轻笑,说罢,一双眸子看进苏轻墨的心里。 毫不掩饰的情思,毫不掩饰的爱意。 身体,永远不会骗人。 苏轻墨真是怕了,身子微僵。她自己觉得,从没这般柔弱过。偏偏在沐良轩怀里,是柔弱不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总之,就是腿软腰酸,但却又不亦乐乎。 “你克制一点儿,天还没黑。”苏轻墨又羞又恼,嘴角却露出笑意。 “已经很克制了,从未失控过,克制是很难受的事情。”沐良轩低下头,在苏轻墨耳边说着。 苏轻墨脸颊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是所有男子欲......望都这样强烈吗?沐良轩未免太强了,谁能受得住? “好了,不说这些了,孩子们还等着呢!”沐良轩打住这个话题,他不想失态。 欲......望犹如沟......壑,难以填补。等西凉的事情告一段落,他一定要每天带着苏轻墨锻炼。 将身体养好才行。 苏轻墨也红着脸,点了点头。 另一个房间内,美人蛇洗漱干净,更是惊为天人的美艳。 就连莹儿和睿儿,都不错眼珠儿的瞧着他。 用“美男子”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身高近七尺,偏瘦。乌黑的头发散落腰间,遮掩住胸膛上的伤口,若隐若现,增了几分神秘。 他的皮肤很白,就像绝大部分西凉男子一样,因为皮肤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 一双淡蓝色的眸子,像极了被大雨洗刷过后的天空。 一双丹凤眼,抬眸闭眼间,风情万种。 莹儿惊讶的合不拢嘴,一声惊呼:“原来女相男身,不只有菩萨呀。” 睿儿听到她这般描述,轻轻的拉了拉莹儿的衣袖,这样说可不太礼貌。 “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睿儿用了一句古诗夸赞着。 果然,美好的事物,可以吸引很多人。 闵月见两个小孩子都这么会说话,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们倒是会夸人,就不知这人儿,能不能回应了。” 她对着他说了半天,也不见着美人蛇说一句话。 美人蛇抬眸,瞥了闵月一眼,随后又闭上眼眸。 淡然,清冷之气凸显。 闵月吃瘪,撇撇嘴。 苏轻墨与沐良轩走进屋内,瞧见被两个孩子围观的男子。 “莹儿,睿儿,过来。” 苏轻墨的声音清亮,好听的不得了。 原本闭眼的男子,终是睁开了一双淡蓝色的眸子。 第784章 琉璃 他看向苏轻墨,隔着人群,目光无所顾忌的落在她身上。只淡淡一眼,有一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沐良轩见他肆无忌惮看着苏轻墨,心里大为不悦。上前一步,搂住苏轻墨的腰肢。 两个男人之间,已然燃起了没有硝烟的战争。 而苏轻墨,全然不知。 “去帮娘亲拿样东西,一会儿我带你们去逛夜市好不好?” 苏轻墨柔声的安抚着两个孩子,盈盈笑意,眉目如画。 “那不准骗人哦。”莹儿俏皮的伸出小手,跟苏轻墨拉拉勾。 苏轻墨将两个孩子哄了出去,才走近美人蛇,看向他。 “你好些了吗?”苏轻墨本着医者的态度,询问病人的情况。 沐良轩的手,一直未曾离开她的腰肢。他的目光,在看向美人蛇时,带着敌意。 还未等美人蛇开口回答,闵月就先抢答了。 “我觉得他是好些了,不过应该是个哑巴。我和莹儿说了那么久的话,都没见他回答一句。” 闵月耸了耸肩,随即赶紧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默念,她的孩儿,可一定要健康健全啊! 苏轻墨正觉得奇怪,难道真是哑巴?不太可能啊,昨天治疗时过于疼痛,她都会发出声音的。 还没等苏轻墨继续开口问,美人蛇就主动开口了。 “我叫琉璃,已经好多了。” 他的声音,淡淡的,略带沙哑,轻启朱唇,动人心魄。 琉璃的目光,始终无所顾忌的落在苏轻墨身上,他喜欢苏轻墨身上的味道。 这两年,颠沛流离,被人迫害。如果不是扮作女子,混入奴隶中,恐怕,他这条命,早就没了。 琉璃,很好听的名字。 苏轻墨笑了笑,“来,我再替你把一把脉。” 原本高冷的琉璃,伸出手腕,乖乖的按照苏轻墨说的来做。 苏轻墨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点了点头。他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脉搏的跳动,也强劲了很多。 “嗯,身体已经恢复很多。就是营养没跟上,要按时吃饭。” “好,我听你的。”琉璃乖巧的跟个孩子一样,似乎,他似乎,格外的喜欢苏轻墨。 “你是中原女子?”琉璃主动搭话。 闵月在一边郁闷的要命,这美人儿,太过分了吧。她喋喋不休半天,也不及苏轻墨几句话。 自己,长的也不难看啊。 “嗯,这是我的夫君……穆长风。”苏轻墨介绍着,用了化名。 直到苏轻墨介绍,琉璃的眼神,才从她身上离开,看向沐良轩。 只一眼,两人的目光相继锐利起来,谁都不肯落了下风。 琉璃体弱,一双蓝色的眸子,像极了蓝宝石。可当他注视着一样东西,带着杀意时,便没了平时的绝美。 更多的,像是深海,幽深的能把人吸进去。 而沐良轩,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涌动着怒火。 这男人,胆子太大。当着他的面,就敢这样觊觎苏轻墨! 氛围越来越不对劲,就连苏轻墨都察觉道了。 她抬起头看了看沐良轩,又看了看琉璃。 第785章 我跟着你 这两人,怎么戾气那么重? 不是不认识吗?一见面就像仇人一样,剑拔弩张?真是搞不懂。 良久,琉璃败下阵来,将目光转向苏轻墨:“你叫什么名字?” “你唤她穆夫人就好。”沐良轩接过话,冷冷道。 若换做常人,早就屈服在沐良轩的霸气之下了,可琉璃,偏偏不同。 无视沐良轩的话,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迟钝的苏轻墨,也反应过来沐良轩为何会对琉璃产生敌意了。 这琉璃,谁都不理,但似乎,对她很友好。 想起昨夜与沐良轩的种种,苏轻墨只觉得,有些怕了。算了算了,要杜绝一切桃花。 不然,她得死在沐良轩身下。 “你唤我穆夫人就好。”苏轻墨重复了沐良轩的话。 沐良轩紧皱的眉眼微微松开,琉璃倒是有刹那失神,不过随即,又道:“穆夫人好。” 他微微点头,莫名带着一丝贵气。 这种贵气,并不是矜贵。而是那种,从泥泞中无畏无惧,敢于挑战世俗的贵气。 苏轻墨干笑了两声。 “你已被我们买下,身上的毒也解了。我们这里不缺下人,既是如此,你现在便是自由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沐良轩开口撵人。 宁染对这个男人感兴趣,他也知道,这男人身世恐怕不简单。可是,只要觊觎苏轻墨,他便不能留。 刚刚送走了个白飞羽,再来一个琉璃,这日子可怎么过? 琉璃淡淡抬眸,瞥了沐良轩一眼,没回答,反而将目光落到苏轻墨身上。 “你买了我,按西凉的规矩,我得跟着你。” 琉璃的心思,没有丝毫掩饰。 苏轻墨感觉到了沐良轩的不悦,赶紧摇头拒绝道:“不用不用,你不用跟着我。我本来就是想让你恢复自由身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琉璃对这话全然不理,他将脚踝露出来,指了指上面挂着的铃铛。 一双玉足,布满伤口,并不骇人,反而增添了几分柔美。 “有了这个,我便不会是自由身。除非,这西凉永远没有奴隶,释奴止戈,我才能恢复自由。” 琉璃一席话,明明那样淡然无力,却又充满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释奴止戈,这个词,在西凉人眼中,就是大逆不道。 这种话,在奴隶口中说出来,更是罪无可恕。 闵月仔细的看着他,心中一动。 他们做奴隶的,长期保受精神上和身体上的摧残,已然形成了某种惯性。从不敢反抗。 这人,竟可以云淡风轻的说出这话,难道他真是…… “就算,我是自由身,我也要跟着你。”后面这句话,咬字极重,听的人起了鸡皮疙瘩。 苏轻墨看着琉璃,很是疑惑。这人,真的是奴隶吗?怎么像,掉入人间的神明。 “你是不是……她们口中所说的……夔?”闵月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琉璃回头,瞧见他,微微的点了点头。 闵月彻底控制不住了,她捂住嘴巴,瞳孔放大。 真的有这个人,那个传说,竟然是真的!! 第786章 神明降生 西凉的奴隶制度存在几百年,普通人可以考取功名,可以投身军营立功,改换门庭。 奴隶却没有这个机会,他们从一出生时,就是最低贱的人群。只要沦为奴隶,子孙后代,都是奴隶,没有任何可以改变阶级的可能。 可夔的出现,解放了压抑在奴隶心目中的渴望自由的天性。 他们在夔的带领下,反抗奴隶制度。释奴止戈,就是夔的带领奴隶喊出的口号。 夔代表的是胜利,在他的带领下,已让东部的奴隶全部恢复了自由之身。 只不过,两年前,夔遭受身边的人背叛,在景州一战中身负重伤,就此消失了。 夔在奴隶们眼中,已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首领。更多的是一种信仰,他犹如天神降临,唤起他们的反抗意识。 在夔销声匿迹的两年里,他所提出的释奴止戈这一口号,引燃整个西凉的战火。 凉州以外的西凉其他地区,奴隶们要求通过劳作或者立功,换取自己和后代脱离奴籍,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 为了能成为普通人,为了能自由的呼吸,无数奴隶,为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闵月想到这里,目不转睛的盯着琉璃,身子已经在微微颤抖。 原来,夔真名琉璃,身形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出色。这样谪仙一样的人儿,为了那些受苦受难的奴隶,付出的代价过于沉重了。 听闻琉璃降生时,也颇具传奇色彩。 婴儿啼哭声刚响起,祥瑞之兆突起,随之而来的是百年一遇的大雨。 西凉多干旱,那场大雨,滋润了土地。水源充足,牧草茂盛,牛羊成群。 也就是在那五年里,西凉国力走上顶峰,西凉铁骑威名远扬。 更有巫师说,西凉的富强,与夔的出生息息相关。 闵月的反应,让苏轻墨觉得很奇怪。这夔不是山海经上的龙形异兽吗?这能带给人希望吗? 琉璃生的这般好看,怎么会有这个名字?闵月对待所有事情都是漫不经心的,除了她夫君李晁,她还没见过谁能让闵月失神的。 “夔……是什么?”苏轻墨弱弱的问道。 琉璃听见她的声音,抬起头,目光从容淡然。他轻启朱唇,道:“一个名字而已,你唤我琉璃就好。” 那个名字,代表的意义太多。在苏轻墨面前,他只想,当一个普通人。 闵月见琉璃对苏轻墨很是温柔,暗自猜测:难道是天神动凡心了? “你为何会被人拍卖?之前景州之战,到底发生了什么?很多人都在担心你。” 大抵是因为琉璃所做之事,是为了让西凉奴隶都能恢复自由身,闵月对他很是尊敬。 琉璃未抬眼,对于这些问题,他选择无视,不回答。 流亡两年,他太累了。这身上的毒,好不容易解了。有些事,得慢慢规划才行。 闵月没有计较,这是拯救他们脱离苦海的神啊! 沐良轩在得知琉璃也叫夔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 在东越,他也听说过一些夔的事情。 第787章 箭雨 这人,可不容小觑。 而且,他对苏轻墨似乎很有好感。 沐良轩冷冷的看着琉璃,刚准备开口说话,一支利箭,穿破屋顶,直直的朝着琉璃所在的方向射来。 琉璃的眸子一冷,在利箭快要插到他胸膛处时,他伸出手握住穿云利箭。 随即,运功发力,一瞬间,屋内寒气四起,被琉璃握住的利箭,染上冰霜,用力一捏,就碎成了渣渣儿。 苏轻墨震惊,还有这样的武功? 来不及等苏轻墨震惊,利箭犹如暴雨,冲击着整个房间。 沐良轩护住苏轻墨,闵月护住肚子,琉璃起身,替几人挡住箭雨。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刺杀是奔着他来的。 琉璃要求释奴止戈,触动了贵族的利益,在他流亡这两年,就已经历过了无数次刺杀。刀枪剑雨,他都扛过来了。 如今,他可不想折在这里。 苏轻墨躲在沐良轩的怀中,听到利箭呼啸而过的声音。她下意识的看向闵月在的地方,她怀着身孕,行动迟缓,万一伤到,就麻烦了。 “沐良轩,去保护闵月。”苏轻墨开口道,她比闵月的情况好些,要自保应该没太大问题。 沐良轩脸色微沉,这女人在想些什么呢?保护其他人? 他在意的就只有她,其余人的生死,与他无关。 在确保能保护她的情况下,再考虑其他人。 苏轻墨心惊不已,闵月闪躲的动作迟缓。已有利箭划破她的衣衫,浸出血迹。 在这样下去,她非动了胎气不可。 苏轻墨想到这里,一下从沐良轩怀里钻了出来,一个箭步,向闵月冲了过去。 她用力将地上的桌子翻起来,挡住闵月的身子。 闵月见此情景,不由得有些感触。怪不得,这苏轻墨,能让沐良轩如此魂牵梦萦。这样善良的人儿,她这样冷血的人,都要喜欢上了。 “把身子弓下来,小心动了胎气。”苏轻墨拉了一把闵月。 闵月赶紧听从她的指挥,躲在桌子背后。 沐良轩见苏轻墨如此鲁莽,又气又急,这傻女人,伤了她怎么办? 他又不是不救!但他更要保证苏轻墨的安全! 苏轻墨与闵月躲在一起,沐良轩与琉璃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苏轻墨身上。 他们抵挡着箭雨,往苏轻墨身边挪去。 生怕这不长眼的利箭,误伤了她。 很快,在沐良轩与琉璃的合力反击下,苏轻墨与闵月所在的藏身之处,成了这个屋子最安全的地方。 闵月不由得感慨,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以后发生危险,她就死命的黏着苏轻墨,琉璃和沐良轩,肯定会全力保护她的。 那也顺带着保护自己! 这箭雨一波接一波,再这样下去,他们二人的力量就有限了。 沐良轩瞥了琉璃一眼,如果不是他,他们也不会深陷险境。 这个男人,是个天生的灾星,还是尽早远离的好。 “怎么才能让她们安然无恙?”沐良轩冷着脸问。 这男人,不是应该现身,避免殃及无辜的吗? 第788章 联手杀敌 琉璃瞥了他一眼,淡淡吐出几个字来:“不知道。” 他这云淡风轻的态度,很是欠揍。 再这样僵持下去,他们就被动了,为今之计,只能主动进攻! 沐良轩抓住琉璃,一个飞身,穿破屋顶,往外逃去。 躲在暗处的杀手见琉璃离开屋子,果然停止了进攻房间。将所有的利箭,转向两个人的身影。 沐良轩与琉璃一前一后,跳跃在屋顶之间。 一众杀手,就跟在他们身后。 利箭破云而来,两人移形换步,躲过利箭。 脚下,是灯火通明的夜市。人群熙熙攘攘,胡曲悠扬。 琉璃美眸一闭,如果在这里动手,必然殃及到无辜百姓。 他轻点脚尖,飞身往城外跑去。 西凉多胡杨,沐良轩与琉璃躲进胡杨林里。风有些大,刮起风沙,打在脸上,生疼。 两人躲在暗处,密切注视着周遭的一切。 杀手们追进胡杨林中,搜寻一番,四下无人,为首的杀手冷冷开口“” “再去搜!必须把夔杀掉!” “否则,就提头来见!” 沐良轩听了杀手说的话,黑夜中,将目光转向琉璃。 这些人,可都是这琉璃引来的。 琉璃接收到沐良轩的目光,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一般。 就在二人目光交流时,有长剑出鞘的声音。 随后,是杀手们的一声闷响。 沐良轩与琉璃不约而同的往下看去,只见宁染、宁廷、魏阙握着长剑,杀了过来。 他们出手狠辣,几乎一招致命,没有任何犹豫。 很快,杀手们就已身首异处,倒在沙地上。 鲜血染红黄沙,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宁染将剑收入剑鞘中,抬起头往胡杨树上看了看,嘴角上扬,“穆兄,怎么不出来见一见?” 沐良轩听罢,从树上跳下,直直的落在三人面前,随后而来的,是琉璃。 宁染看向穆长风,又看向琉璃:“我就说,我们有缘自会相见。” 沐良轩抱拳作揖:“多谢出手相救。” 宁染笑了笑,不过是还个人情罢了。更何况,他会出手,也不全然是因为穆长风。 更多的,是夔。 “穆兄见外了,宁某在身陷黄沙时,得穆兄相救,此次能尽一点绵薄之力,也是宁某的荣幸。” 宁染客气了几句下,随即,便将目光转向琉璃,真正的目的已然明显。 “穆兄带着家眷,想来也照看不了他。不如,让他与我们一同前行,如果再遇杀手,我们定然全力护住他,如何?”宁染看向穆长风,脸上都是笑意。 穆长风爱惜妻子,就应该舍弃这个人。 沐良轩眉头轻挑,这男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这么多人觊觎? “我做不了主,家中大小事务,都是由夫人主理的。这是她买来的人,你们得去问她的意见。” 沐良轩在不知道琉璃的真正价值之前,还不能轻易放手。 琉璃双眸一眯,淡淡的说道:“谁买了我,我就跟着谁,这是规矩。” 第789章 目标暴露 宁染就是一愣,随即又劝说道:“今日这些杀手。恐怕只是第一批,他们背后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让他留在穆兄身边,宁某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穆夫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想来,也不会拒绝宁某的要求。” 沐良轩一双眸子阴沉下来,他看向三人,白衣染上血迹,一双双眸子里充满算计。 这些北辰人深入西凉,大概是为了谋求合作而来的。 东越,他们凭一己之力吞不下。 “不过一个奴隶而已,你们为什么一定志在必得?”沐良轩微眯双眼,反问道。 带着帝王的睥睨,审视着三人。 魏阙见穆长风如此直白的询问,颇有些不满。他冷着脸,淡声说道:“这是我们的私事,穆兄不必过多打听。我们这样做,对他和穆兄都有好处。他的安全得以保障,穆兄也不必担心妻子儿女遇到不必要的麻烦。否则,不是连游玩的心情都没了?” 魏阙说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沐良轩冷冷的看向魏阙,目光犹如寒冰一般,不过一个眼神,魏阙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后背,已然出了薄汗。 穆长风的气场太过强大,根本就不是寻常富贵人家所能有的。 所以,他到底是谁? “你们与其为我着想,不如多考虑一下自己。杀了这些黑衣人,就是和他们背后的人作对。你们的目的已然暴露。有些事,不是可以一劳永逸的。” 沐良轩淡然开口提醒。 宁染愣住了,他们出手之前,的确没想过这么多。 夔身后,是西凉成千上万的奴隶。他们之所以起来反抗,不过是不想世世代代为奴。 北辰与西凉奴隶合作,既可免去触动本国利益,又可搅乱西凉局势。待东越成为盘中餐以后,北辰也不用担心西凉过于强大,危及北辰。 如今夔刚现身,就被人追杀。他们这次贸然出手,杀手背后的人,肯定知道了他们想要做什么。 他们,还怎么自处? 这西凉,人人好战,人人敢战,如果不早日将夔拉拢,那他们在西凉,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穆兄,我们都不是西凉人。如今,我们三人已成了那些杀手的眼中钉,他也是被追杀的对象。双拳难敌四手,不如,我们合作,精诚合作,总比一人面对危险要好的多。 宁某也承诺,只要大家一起行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三人,定全力保护穆兄妻儿,如何?” 他们必须留在夔身边,再伺机而动,表明身份与来意。 况且,西凉杀机四伏。有穆长风和夔这样的高手,他们的生命安全,也多了一份保障。 沐良轩听了宁染的提议,心中只觉得十分好笑。看来,他是猜出了几人的身份,可这三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得知他的身份。 与他同行,意味着什么? 他是东越厉王,几个北辰使者,想要拉拢西凉,分食东越? 他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西凉是他的,东越更是。 第790章 身份成谜 跟东越厉王合作的目的,最后是为了吞并东越。 这要求,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北辰莫非是无人可用了,竟派了他们前往西凉。 真是愚不可及! 其实。也不怪宁染他们猜不出沐良轩的真实身份来。 沐良轩本就有西凉血统,穿上西凉服装,那股子气质与当地人无太大差别。他们离开东越的时候,已做了万全准备。 红叶斋又一直替沐良轩掩饰行踪,现下,不管是东越,还是北辰,都以为沐良轩在东越境内游玩。 根本就没有人想得到,他早已带着妻儿来到了西凉。 沐良轩见几人这般执着,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自己撞上来的,可怪不得他。 处理完杀手一事后,几人返回了客栈。 闵月受了一点轻伤,又因为即将临盆,动了胎气。苏轻墨正在房间内,替她医治。 “如今我们已到凉州,不知何时才能见到西凉王。”闵月平躺着,汗水在她额头上一颗一颗的冒了出来。 也不知她夫君,能否看到这两个孩儿平安降生。 西凉皇宫,守卫森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藩王相争,已到了非常激烈的时候。 在这样下去,闵月真怕李晁会撑不住。 夔已现身,奴隶反抗贵族的战争,势必会再次发动。几方势力林立,一番厮杀在所难免。 苏轻墨瞧着她忧虑,心也跟着揪了起来,连声安抚道:“你不能太过忧思,对孩子不好。我们既到凉州,就自然有办法进入皇宫,见到西凉王。沐良轩,他一定有办法的。” 苏轻墨对沐良轩,是万分信任。有他在,没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有这样的男人做靠山,真的很有安全感。 闵月真心羡慕起来,苏轻墨与沐良轩这对夫妻,才是真正的恩爱典范。 一个是兼济天下的神医,一个是身居高位,心系百姓的王爷。他们结合,就是强强联手。 有他们在,东越是西凉和北辰无法觊觎的。 “我也相信沐良轩,夔……琉璃的身份一直是一个谜,相传他与西凉王颇有渊源。不过其中到底有什么牵连,我不太清楚。 如果沐良轩与西凉王相认,他定然会成为西凉的新王。到那个时候,琉璃与沐良轩,政见不和,会生出很多事端来。 这些年,西凉各地,烽烟四起。是在夔的带领下,奴隶们的反抗日益激烈起来。要留下他,你们就得早做打算。” 闵月说这些话,全是发自肺腑。因为,苏轻墨在危急时刻,救了她。 她已不像幼时那般,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只有嫉妒。李晁救赎了她,给她带来一束光。让她看清这个世界,也让她不再是一个不明是非的奴隶。 所以,很多事,她自然会多替苏轻墨想一想。 沐良轩是公主的儿子,她总要为他们做一些打算的,就当做是对昔日过错的弥补。 苏轻墨点了点头。 她也没有想到,无意间救下的奴隶,竟有这样传奇的身份。 第791章 腹黑的夫妇 客栈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苏轻墨让闵月好好休息,自己出去察看动静。 只见沐良轩与琉璃一同出现,身后还跟随着宁染一行人。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问题解决了吗?你没受伤吧?” 沐良轩握住苏轻墨的手,摇了摇头。随即,给了她一个眼神。 二人心意相通,苏轻墨立刻察觉到沐良轩有事情要跟她说。她拉起沐良轩的手,就往屋内走。 “不行,我得好好检查一下。你就喜欢硬撑着,受伤了也不肯说,最是让我担心了。” 苏轻墨撒娇的说道,宁染他们只是羡慕二人的感情实在是好。 怪不得,穆长风什么都听夫人的。 琉璃目光忽暗,只身回了房间。只留下宁染一行人,尴尬不已。 苏轻墨将沐良轩拉进屋中,关上门,低声说道::”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沐良轩但笑不语,手臂一用力,就将苏轻墨抱到自己怀里,坐在他的大腿上。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苏轻墨的后背,手指所到之处,她只觉得酥酥麻麻的。 偏偏,这男人又一直抿着嘴笑。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有做妖精的潜质呢? “哎呀,快说,我都急死了。” 苏轻墨嘟囔着。 沐良轩双眸含笑,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会不会用毒?” 苏轻墨平日里都是救人的,至于用毒,给莹儿睿儿准备防身的药粉,应该不算吧? “我也没试过。” 苏轻墨摇了摇头,随即又好奇起来,他怎么会突然问她这件事? “你要对谁用毒?” “自是那几个跟着我的人。”沐良轩笑道。 苏轻墨立刻就想起了宁染他们。 “不愿意同行,就干脆拒绝多好!”苏轻墨觉得真是麻烦。 沐良轩在她耳边低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苏轻墨好笑的摇了摇头:“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他这不是与虎谋皮吗?” “白飞羽的红叶斋可不是浪得虚名,他们故作玄虚,放出了迷雾,所有人都认为我们一家在东越。”沐良轩难得的夸赞起白飞羽来。 这个人还真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苏轻墨一笑,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看起来就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既然要用毒……那不如就用那三个人做实验吧,谁叫他们自己送上门呢? 沐良轩知道,她与自己,已经达成一致的意见。 “我试一试,也不会伤他们性命,就让他们失去内力,不要妨碍我们就好。把他们困在身边,对你有利,不能让他们去拉拢西凉其他藩王。” “能做到这样,就好。”沐良轩说罢,在苏轻墨耳垂上落下一吻。 他轻轻含着,一阵热浪吹进了苏轻墨的耳朵里。 苏轻墨一个激灵,不行,今晚再来,她明日又不知几点才能醒了。 她刚想起身,却被沐良轩拉住手腕。 “怎么了?”沐良轩笑着,明知故问。 “闵月不舒服……我去看一看她,嘿嘿……”苏轻墨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 第792章 夜探西凉王宫 沐良轩抱着苏轻墨,脸上浮现出笑意。他的眸子,黑曜石一般幽暗,又如同一潭深水,人一旦沦陷了,就无法挣扎出来。 “刚刚,可是你自己把门锁上的。夫人这意思,为夫懂。” 懂个鬼!这男人的体力,跟机器人一样不知疲倦。 “沐良轩,你这样不加克制是会出问题的。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现在太过,万一将来你给不了我了,我可是会生气的。” 苏轻墨蔫蔫儿的说出这句话,跟他讲道理,应该行得通吧? “没有那一天。” 沐良轩将她霸道的禁锢在自己怀里,声音喑哑,却说不出的好听。 “我是大夫……” 苏轻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沐良轩抱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床边。 又是一夜缱绻,一夜未眠。 后半夜,苏轻墨像只筋疲力尽的小猫咪,趴在沐良轩的怀里,沉沉睡去。 她是真的累坏了,沐良轩就是一个大坏蛋。 沐良轩低头吻着她湿润的发丝,轻轻的拍打着苏轻墨的后背,像极了哄莹儿睡觉时候的样子。 手上动作温柔,可他的心里,想的却是其他事情。 此次西凉之行,无意间遇到宁染他们一行人。还有琉璃,这个西凉境内最无法忽视的男人。 西凉王宫近在咫尺,他要先去探探路才行。 沐良轩给苏轻墨把被子掖好,换上黑衣,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凉州,是不夜城。这里夜夜笙歌,多姿多彩,远比东越还要繁华。 沐良轩越发好奇,那个素未谋面的外祖父,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长月当空,狼嚎四起。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往西凉王宫去。 西凉王宫屋顶,皆是由琉璃瓦所制。琉璃瓦是西凉特有的产物,被西凉王室所垄断。这琉璃王宫,白日在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 远隔数十里,都能依靠王宫琉璃瓦反射的光线寻的凉州。 这样的建筑,已不是用奢侈二字就可简单形容的了。 东越皇宫透着庄严,西凉王宫,更多的是奢靡。 万千黄沙中,开辟出这样一座繁华城池,汇集了各国的人。它的包容性,是京城所不及的。 这些年,东越虽富庶,但武将多因皇上的猜忌,死伤殆尽。只剩一个平南侯柳家苦苦支撑,对外威慑而言,东越军队,远没有西凉铁骑那样威名远扬。 如果不是他与西凉有这层渊源,将来这西凉铁骑,必定是他的心头大患。 沐良轩思虑间,西凉王宫已出现在眼前。 他躲在树冠上,放眼望去,王宫内灯火通明,却莫名的透出一股沉寂。 有侍卫来回巡逻,宫女端着茶水走动。却无一点儿声音发出。 沐良轩觉得有些诡异,这些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西凉王宫,有些古怪啊! 沐良轩刚准备出发,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琉璃身着一身白色的纱衣,一双湛蓝的眸子里,映着灯火的颜色。 “西凉王宫,还从未有外人闯入的先例。”琉璃轻声说道,似乎对西凉王宫很是熟悉。 第793章 迷魂阵 沐良轩目光淡然。 “马上就会有了。” 还没有他想进却进不了的地方。 琉璃深邃的目光露出浅浅的笑意,论起骄傲和自信来,这位跟皇宫里那个男人还真有点儿像。 沐良轩脚尖儿一点地,往王宫飞去。趁着侍卫换岗的空隙,稳稳的落进了王宫内。 他抬起脚步,向前走去。 刚折到一个转弯处,就听见了宫女们慌张的脚步声。 沐良轩不慌不忙,跃身而起,躲在悬梁上。 待脚步声散去以后,才又下来。 他顺着长廊走走停停,遇到无数匆匆而过的宫女跟侍卫。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一股诡异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漫着。 沐良轩绕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发现他根本就从未走出过这个九曲十八弯的长廊。 这是怎么回事?迷魂阵? 沐良轩眉头微皱,觉得也不太可能。在王宫布下迷魂阵,需要花费很多时日。 而且,这些人,明明都很轻车熟路。 难道,西凉王宫中,人人都是顶尖高手?能熟记这迷魂阵的真正出口? 沐良轩对西凉王宫是越发的好奇起来。 他继续绕着,用心记住每一处。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还是连长廊都没能走出去。 这样复杂的王宫设计,他还是第一次见。 逛得久了,沐良轩索性就坐下来,仔细的打量来来往往的人。 奇怪的是,所有人都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沐良轩微微蹙起了眉头,真是见了鬼了! 耳边传来琉璃的声音。 “怎么,现在相信了,西凉王宫,从未有外人闯入过。” 琉璃戏谑的说道,就站在厉王的眼前。 “所以,你也困在这里了吗?”沐良轩神色不变,淡淡的开口。 琉璃侧身靠在墙上,看着这个从容不迫的男人。 “你不慌吗?这迷魂阵,万一永远都出不去呢?你的穆夫人,岂不是要守寡了?” 沐良轩抬眸,那是王者的睥睨。 “奴隶们奉为天神的夔,也喜欢卖关子。” 琉璃绝对知道怎样走出这迷魂阵,不过是想看他的笑话罢了。 琉璃轻笑,眼波流转:“你倒是聪明,这西凉王宫,我来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被困在这迷魂阵中。你如此镇定,想来是参透了这迷魂阵的破解之法,在等待时机吧?” 沐良轩不语,他在逛这个长廊的时候,就已发现,所有的人和事,似乎都不是真实存在的。 大漠之中,最易产生海市蜃楼。能充分利用这海市蜃楼的人,他还从未听闻过。 鸡鸣破晓之际,天光放亮,才能离开这迷魂阵。 琉璃笑道:“这西凉王,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如果不是晚年膝下空虚,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凄凉的地步。” 琉璃的话语间,是对西凉王处境的同情。 沐良轩目光骤然锐利起来。 “即使他已年老,没有子女,但是也不是宵小能轻易近身的。虎老余威在,有些人不管情愿与否,都只能臣服。” 何况,西凉王又不是真的没有后人。 第794章 奇门遁甲 西凉王晚年凄凉,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没有人能抵抗,他不是没有后人,只不过这是一个秘密。 琉璃与沐良轩对视着片刻。深邃的眸子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西凉王,可是威名远扬的一代传奇。你可知,他为何会困在这宫中?” 沐良轩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人啰嗦。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因为啊,他知晓自己的宝贝女儿,死在了东越深宫。便了无生趣了,他这一生,挚爱一人。佳人命薄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儿。他视为珍宝一样的女儿,流落到东越。最后,惨死在东越深宫中。 西凉王的痴情,人尽皆知。他身为一国之王,没有子嗣,他也终极一生,只心悦一人,再不曾续娶,只一心一意寻找早年走失的女儿。 觊觎这西凉国君之位的人,如过江之鲫。无数次试探,无数次失败。他都将这王位守的好好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公主归来,能让她接手这富庶的国土。” “可惜的是,西凉公主惨死消息,传到西凉,他便一病不起。除了大将军李晁还忠心耿耿,其他藩王,都对王位虎视眈眈。只盼着他死后,自己能得这西凉国君之位。” 琉璃说完,轻轻叹了一口气。 沐良轩心绪翻腾,他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位西凉王。 东越皇室,并无痴情之人。他并不凉薄,原来,是因为这位外祖父。 血脉亲情,这东西果然玄妙。 “他会奇门遁甲之术?”沐良轩难得开口主动问琉璃。 琉璃点了点头,眉眼里都是对这位西凉王的尊崇。 “当然,奇门遁甲之术,本就多有玄妙。这西凉,还无人能达到他的境界,这皇宫便是他的杰作。” “你很崇拜西凉王?多次想入宫,也是为了见他一面?” 沐良轩问道。 琉璃也不遮掩,这样一位传奇帝王,无论是谁,都会膜拜。 “那你呢?想进西凉王宫,应该不是崇拜王上吧》?”琉璃眼带笑意,东越那边,最近可太平的很。 越是如此,背后一定藏着更大的问题。 他这两天,一直在确定一件事。 “我只是好奇而已。”沐良轩三缄其口。 琉璃停顿片刻,又道:“北辰那边已经按捺不住,想要与我合作,你说东越的人,会不会也有这种想法? 这东越皇帝,这些年是越发沉迷于安逸之中了。没有武将支撑,军队羸弱,如果西凉和北辰一旦联手,东越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琉璃缓缓的抬眸,漫不经心看了厉王一眼。 沐良轩脸色微沉,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东越的情况,早已被这些人摸的清清楚楚了。可是,君臣们依然在做着美梦。 “东越不会任人鱼肉,如今西凉内乱,自身难保。北辰国君昏庸,妖妃祸国殃民。东越境内,百姓安居乐业,朝廷政治清明。你以为,东越那么好欺负的吗?” 沐良轩心里是热爱着那片国土的。 第795章 道明身份 琉璃眼中多了一抹看不清的情绪。 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 这是他盼望已久的事情,如果西凉能够废除奴隶制度,大批的奴隶都能成为普通人,有读书习武的机会,国力会大大的增强。 西凉王是一代传奇,可是这传奇还能坚持多久? 释奴止戈,是解决西凉症结最关键的一步。 “是啊,东越厉王,那就是个棘手的人物。”琉璃蓝色的眸子探究的看着沐良轩。 厉王淡然一笑,“东越儿郎,有勇有谋的,岂止一个厉王?” 沐良轩倒是沉得住气,这琉璃对外界的事情,知道的还不少。 想套他的话?没那么容易。 耐心这种东西,沐良轩最不缺。 琉璃闪动着蓝色的眸子,直接问道:“北辰的人已经找我合作了,难道你不想?” 沐良轩挑眉笑道:“我有什么事情要找你合作?” 琉璃很是佩服沐良轩的淡定,隐藏的身份都被揭开了,他还跟没事人似的。 “你外祖父是西凉王,你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不用依靠努力,仅凭西凉王手中的西凉铁骑,都可以征服四海。哪里还需要我这样的小人物相助呢?”他自嘲的说道。 琉璃早就猜出了沐良轩的真实身份,东越境内,一直有西凉的探子。 虽有传言,称厉王带着妻子,前往江南游玩儿。 只是他却不信,天下未定,他怎么会有那样的闲情逸致? 过去的那些年,他韬光养晦,培养势力。军中、朝廷中,重要的位置上都有厉王的人。 他能在这紧要的关头,对军国大事放任不管? 厉王与厉王妃的事情,凉州也有传闻。 厉王深情,娶一个已有儿子的女人为妻。听说,是一位神医。 这在皇室可不多见,天家最为凉薄,哪里还有什么情深似海? 厉王,不受东越皇帝宠爱,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都说厉王对自己的亲人,那是护短到了极点,他一声最宠爱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厉王妃,一个是小郡主。 这倒跟西凉王极其相似,他也是爱妻护女之人,只是却失去了所有的爱。 “你是何时猜出本王身份的?”沐良轩淡然问道。 被称为夔的男人,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最初只是怀疑,你身上气场跟西凉王很像。你夜闯西凉王宫,我便笃定,你西凉王的外孙了。 在西凉,没有人有你这样的功夫。那几个北辰人早已查到我的行踪,想与我达成一些合作,你却从中阻止了。怎么,东越也想分一杯羹?” 琉璃缓缓问道。 沐良轩神情不变,这是个聪明人,循着一些蛛丝马迹就能推断出更多的事情来。 “厉王,你可知道,你的身份一旦被识破,你会在西凉遇到什么样的麻烦吗?” 西凉王的子嗣一但出现,就彻底断了其他藩王想要称王的念想儿。 只有名正言顺的继位,才能得到众人的拥护。 他们谋划争夺了那么久,怎么会容忍一个人什么都不做,就轻轻松松拿走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第796章 你能全身而退 所以,除掉沐良轩,会是他们一致的选择。 “本王最不怕的,就是麻烦。乌合之众,何足惧矣?” 他敢带着一家人来西凉,那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不会让苏轻墨和孩子们置身险境。 连妻儿都保护不了的人,还有什么能力守卫家国? “这群乌合之众会时不时的跳出来,打乱你的计划。厉王,别忘了,好虎架不住群狼啊!”琉璃善意的提醒。 “我们要是合作,我能得到什么?你想要什么?”沐良轩开门见山的问道。 琉璃蓝色的眸子眨了眨,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 “我无意西凉王位,我想要的只是奴隶们不再永世为奴,他们的后代可以自由生活,可以从事劳作,有自己的收获,可以跟其他人一样,正常的活着。” “我一直想进入西凉王宫,就是想见到西凉王,让知道自己的国土正在发生什么,知道他的某些子民,正在经历什么。 他是一代传奇,这些年囿于旧情,大权旁落。可我们,却从来没怪他,至少,那些不是奴隶的人,过的很好。而我想做的,就是让奴隶们过上跟普通人一样的日子。” 琉璃幽兰的眸子看向远处,闪烁着光芒。 有些人天生就为了完成某个任务而来的,可以是为了自己的国家,也可以是为了梦想。 “本这次前来,只为让老人家知道,这世上还有他的亲人。”厉王叹息一声。 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 “你以为,你们相见之后你还能全身而退吗?你是他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拥有这样高贵的血统,有些事情,就不是你可以选择的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鸡鸣破晓,迷魂阵中的烟雾逐渐散去。 沐良轩与琉璃不约而同起身,看向远处。周围的景物已然变化,成了一片荒林。 “这次夜闯西凉王宫,已然失败。厉王,不知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沐良轩瞥了琉璃一眼,没说话,起身,离去。 苏轻墨该醒了,他得回去守着。 西凉王宫,他得另外想办法进入了。 今天,苏轻墨强迫着自己起了个大早。两个孩子到凉州,还一直没有出去欣赏美景呢! 世界这么大,就该让莹儿和睿儿,多些见识,东越以外的山水风光,也很有特色。 睿儿很喜欢西凉,他总感觉,这些东西,像是在记忆中存在过一样。 风土人情,大漠风光,相比起中原,他都莫名有一种欢喜。 “苏睿,娘亲跟父王什么时候才可以忙完,带我们出去看看啊?” 莹儿就觉得奇怪,怎么每个晚上,父王和娘亲都在忙。 他们忙些什么,晚上不需要休息的吗? 苏睿的生长环境跟莹儿不同,他对一些事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的。 他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哎,大人的事,我们还是少管。你若是无聊,今晚我带你出去逛一逛吧。” 睿儿像一个小大人一样的说道。 比起莹儿,他可成熟太多了。 第797章 游玩 两个孩子年龄一样,可苏睿的心性比莹儿成熟很多。 莹儿贪玩,苏睿刻苦,平日里,莹儿就是苏睿的小尾巴,对他说的话,那是言听计从。 沐良轩回到客栈,苏轻墨已经起身,正准备带两个孩子外出。 两人正在说话间,莹儿和苏睿敲了敲门。 “娘亲,你们醒了吗?我们可以进来吗?”莹儿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的人心都化了。 自从洞房花烛以后,沐良轩就规定两个小人儿进屋前必须敲门。 两个小孩子也很懂事,乖乖的照办。 “进来吧。”苏轻墨眉眼间都洒满了温柔。 两个孩子先是从门缝儿里探出一个小脑袋儿,随后,莹儿就笑嘻嘻的跑上去抱住沐良轩的手,撒起娇来。 “父王,你和娘亲忙完了没有,我想去出去玩儿。” 苏轻墨一愣:忙?最近两天可真是忙死了。尤其是,晚上。 “到了傍晚父王带你们出去。”沐良轩摸了摸莹儿的头,宠溺的说道。 “好啊,那我们可不可以现在就出去?让冥夜保护我们,你和娘亲继续忙好不好?” 孩子心性,喜欢玩儿乐。 莹儿特别喜欢这里的天空,万里无云,干净的像蓝色的大海。 “咳咳……”苏轻墨差点没被莹儿的话给呛死,继续忙?他已经很累了,再忙下去,这身体得垮了。 她自己也想休息的。 “我们不忙……”她讪讪的说道。 “也好,让冥夜小心一些,你们两个不许乱跑,晚上咱们一起出去。”沐良轩答应了。 两个孩子六岁了,到了西凉,看什么都新奇。 “记下了,那父王你跟娘亲继续忙吧,我们走了。”莹儿说罢,拉着苏睿就跑出了房间。 苏轻墨无奈,她……好想跟孩子们一起出去,沐良轩这头喂不饱的大灰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都能让她哭出来。 “我……” 沐良轩一下握住苏轻墨的手,抿嘴笑道:“夫人,孩子们都这么懂事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继续?” “沐良轩,这样太频繁,我是会生病的。”苏轻墨是医生,知道女生的妇科病,八成都是跟没有节制的生活有关。 沐良轩一听这个,眉头就皱了起来。 还有这样的说法? 他可舍不得他的小女人生病,今天就放过了她吧。 凉州城内,昼夜温差很大,白天是商队活动的时间。 各国前来的商队在这里汇集,交换财物,买卖商品。 莹儿只觉得凉州好神奇阿,有各种各样的人。他们与自己长得不一样,眼窝深邃,皮肤白皙。 这里,有人吹起了好听的胡曲。然后就会有蛇扭动着身子跳舞,莹儿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 “你快看,那条蛇在跳舞!”莹儿兴奋的拉住苏睿的手,苏睿也觉得好奇,但要比莹儿沉稳很多。 “嗯,看到了。”他说话的神态和语气,如同翻版的沐良轩。 就连冥夜都有种错觉,苏睿就是沐良轩,不过是缩小了些。 他们主子小时候,就是这样子的吧? 第798章 孩子失踪 两个小人儿说话间,暗处几个黑影闪过,隔得很远,眼神儿“滴溜溜”的紧紧追随着他们的身影儿, 冥夜打起十二分精神,护着两位小祖宗。 正在此时,小巷里慌慌张张的钻出几人,径直就往冥夜身上撞去。 几人都很高大,身形壮硕,一下子就挡住了冥夜的视线。 冥夜迅速做出反应,撞开几个人,去跟上苏睿和莹儿。 他的手,已摸上剑柄。 然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原本在前方蹦蹦跳跳的两个小人儿,就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了。 冥夜慌了,赶紧环视四周。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唯独莹儿和苏睿不见踪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冥夜高声呼喊四处寻找,都没有看见两人的踪影。 他的一颗心都凉了,只觉得无比的懊恼惭愧。他连小主子都保护不了,根本就不配做厉王的侍卫。 客栈内,冥夜跪在沐良轩与苏轻墨面前,头垂得很低,利剑已奉上。 他护驾不力,王爷要杀要剐,他都绝无怨言。只是在这之前,他一定要将莹儿和苏睿找回来。 气氛霎时凝固了,沐良轩紧皱着眉头,听完冥夜描述的一切,这分明,就是一个圈套。 那些人,早就盯上了两个孩子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莹儿和苏睿?难道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 如果是西凉藩王的人,不应该把主意打到两个孩子身上,而是直接派出杀手,解决他们。 “王爷,属下定当全力寻回小郡主和小世子。届时,无论王爷怎样惩罚属下,属下都心甘情愿。” 冥夜感觉到了莫大的羞辱,他跟随王爷多年,第一次犯下这样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恨自己无能,更恨自己,辜负了王爷的信任。 苏轻墨见冥夜如此自责,不好再出言责怪。 她担心两个孩子,不过都说母子之间,有心灵感应。她心里并没有过于忐忑不安,想来两个孩子应该性命无忧。 而且,他们身上都有防身用的药粉。谁吃亏,还说不定呢。 只要快速应对,能找回他们的几率很大。 “事已至此,你也不必难过。我们快些派人搜寻,这两个孩子机灵的很,说不定现在正在哪个角落里等着我们去接他们呢。” 苏轻墨声音平和,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担忧。 沐良轩紧皱的眉头一直未松开,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他拿出飞花令,扔到冥夜面前,冷冷的吩咐:“拿着这个,一寸一寸的搜索,如果再找不到,你就回京城受罚吧。” 冥夜后背微微僵硬,随即,朝着沐良轩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属下一定拼尽全力,找回小郡主与小世子!” 他犯下的错,他自会努力弥补。 冥夜拿着飞花令,转身离开。 待冥夜离开时,苏轻墨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怎么办?这凉州人员嘈杂,各国人员汇集,不会是有人想把我们的孩子偷去做奴隶吧?” 苏轻墨想起以前看的拐卖儿童的记录片,太恐怖了。 第799章 奇怪的院落 她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刚才的故作镇静再也装不下去了。 沐良轩赶紧抱着她连声安慰:“不要担心,白飞羽的人很快就可以找到他们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沐良轩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敢对他的孩子们下手,哪怕不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要查出真相,他都要将这些人挫骨扬灰。 冥夜拿着飞花令,召集了红叶斋藏匿在凉州的人。 这些人,在凉州潜伏多年,身份各异。有药商,有舞女。 越是人员混杂的场所,消息越为灵通,几乎是开启了全员地毯式搜索。 除了西凉王宫,整个凉州,没有他们到去不了的地方。 另一边,莹儿与苏睿被人迷晕,带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院落。 苏睿常年跟着苏轻墨,对药物敏感,比莹儿提前清醒过来。 他醒过来之后,也不似寻常孩童一般惊慌失措,而是悄悄的观察着周围的事物。 外面的光影变幻无常,人走路的步伐或轻或重。穿过一个又一个弯道,周围有来来往往的西凉人装扮。 可这些人,身上浮现着点点光影,很是奇怪。 因为是被人扛在肩上,所以苏睿只是睁开的眼睛,没有人察觉到他已经醒来。 他伸出手,摸索到腰间苏轻墨给的药粉。 两个高大威猛的壮汉一前一后的走着,突然,一声闷响,扛着苏睿的壮汉倒地不醒。 扛着莹儿的壮汉觉得奇怪,放下肩膀上的小人儿,察看情况。 “喂,你怎么了?” 刚问了这么一句,鼻尖就钻入了一股粉末。随后,两名壮汉倒地不醒。 苏睿赶紧爬起来,给莹儿松绑。 莹儿还在昏睡,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刚刚做了一个美梦。 苏睿叹了一口气,这么心大的孩子,他也是第一次见。 苏睿将莹儿抱在怀中,掐着她的人中。 莹儿梦见一个特别奇怪的老人,他的眉眼,竟然与父王一模一样,而且还很慈祥的笑。 她刚想询问几句,一阵疼痛就让她模模糊糊的醒来。 “痛。”莹儿嘟囔着,苏睿赶紧捂住她的嘴。 “嘘。” 莹儿看见苏睿一脸的紧张,想起在大街上发生的事情,乖乖的闭上嘴,点了点头。 苏睿松开手,瞧了瞧她。 “你没事吧?”他低声问。 莹儿摇了摇头,身体并无半点不适,还做了一个好梦呢。 “苏睿,我们这是在哪里呀?” 莹儿也压低声音,刚睡醒的喉咙沙哑着,又带着孩子的奶音,可爱的不得了。 苏睿摇了摇头,他牵住莹儿的手,环顾四周,察觉到有些不对。 这些东西,好像都是虚幻的。 “这个地方好漂亮啊,比皇宫还要好看。”莹儿小声的说着,脸上洋溢着兴奋之色。 西凉的建筑,与东越全然不同。这里的种种,奢华至极,浮动着点点光影。 一抬头,就可看到湛蓝如洗的天空。 “这些都是假的。”苏睿缓缓说出这句话,目光微冷。 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莹儿上前,摸着旁边的石柱。 “真的呀。” 第800章 摸索出路 莹儿诧异的看着苏睿,这些东西,摸起来明明是真实存在的啊。 苏睿瞧见莹儿这傻兮兮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这傻丫头,可得留心看好了,别一不小心被人骗了。 “你跟着我,不要乱动,我带着你离开这里。”苏睿像个小大人一样,牵着莹儿的手,顺着弯弯绕绕的长廊踱步。 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又回到原地。 莹儿这时才察觉到不对劲儿:“苏睿,我们好像走不出去了。” 莹儿沮丧的说道,一阵惧意袭上心头。她好怕啊,这里跟个鬼城一样。 “莹儿,你只要听我的话,我一定带你走出去。”苏睿摸了摸莹儿的头,很有担当的说。 莹儿对苏睿是信任满分,瞪大双眼,缓缓的点了点头。有苏睿在,她就不害怕。 “第一,不能哭鼻子。”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女孩子一哭起来,最麻烦了。 原本还沉浸在害怕中的莹儿,脸色一变,躲开苏睿的小手。 “我怎么可能会哭鼻子,我是姐姐哎,我要照顾好弟弟。”她气呼呼的叉着腰,表现出一副强大的样子。 苏睿哭笑不得,不会哭鼻子?刚刚明明声音里都带着哽咽了。 “好好好,你会照顾好我的,但是我比你高,我应该是你哥哥。”苏睿耐心的安抚着莹儿,两人牵着的手始终未松开。 “第二,我会带着你离开这里。如果遇到有人路过,你别慌张,那都是假的。” 苏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眼就瞧出了这长廊的诡异之处。 这里,看似有人来往,实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很明显,这些人都是幻影。 他在学府时,时常会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书。好像听说过,这种布局,叫什么迷魂阵。 置身于其中的人,会恍惚的以为这就是真实的世界,看到人来人往时,会慌张躲藏。耗费体力,到最后,因为心智不定,被幻境迷惑住。 就算找到了出路,也没有了踏出去的勇气。 莹儿点了点头。 “那我们该怎么出去?” “第三,乖乖跟着我,我带你走出去。”苏睿郑重的说道。 莹儿立刻点头,毫不犹豫,她相信苏睿的能力。 两个小人儿约法三章后,苏睿就开始摸索出路。 期间,有端着酒壶的女子路过,有挑着灯的侍卫巡查,都像是看不到他们两个的存在一般。 九曲十八弯的长廊,方向各异,每一条路,都看似是出路,可走过去,又回到了原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莹儿乖乖的跟着苏睿。 可每走错一条路,她的心就跟着沉了下来。 要是父王在就好了,娘亲在也好。 莹儿鼻头红红的,强忍住内心的难过,压抑住想要哭鼻子的冲动。 终于,在磨蹭了一个时辰后,苏睿灵光一闪,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神采。 “我知道怎样出去了。”苏睿此言一出,莹儿跌落谷底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怎么出去呀?” 苏睿回过头,看向莹儿,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第801章 天赋异能 “其实,这些长廊,就是障眼法。最好的出路,是在原地,你看着。” 苏睿拉住莹儿的手,向正南方迈出八十一步,踩了九下地板。整个幻境,传出清脆的响声,跟着地面就晃动起来。 莹儿瞪大了眼睛,这到底怎么回事? 随后,苏睿又踩着步伐,向东迈出八十一步。又在停下时,踩了九下地板。 此刻的幻境,晃动的更加厉害。 有一种天旋地转的错觉。 莹儿蹲下,抱头,害怕的说道:“睿儿,是不是地动了,这院子在晃。” “莹儿,别害怕,这都是假象。你跟着我走,马上我们就能走出这迷魂阵了。” 苏睿安抚着发抖的莹儿,声音柔和,听的人心里安生。 莹儿乖巧的点了点头。 “你别害怕,有我在,你放心吧,我保护你。”苏睿自信的说着,随后,又向西走八十一步,重复刚才的动作。 幻境摇晃的更加厉害,而后,苏睿牵着莹儿,又向北走八十一步。,乎回到了原处。 苏睿猛的踩了九下。 此时,幻境地动山摇,整个院子,掉落着砖瓦。 莹儿吓的抱着头,苏睿则冷静的看着掉落的幻境,将莹儿护在怀中。 幻境晃动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眼前所有的东西全部坍塌。 真正的景物露了出来,与幻境中的截然不同。 两人置身于一片光明之中,远处,有悠扬的胡曲传来,还有女子吟唱的声音。 来来往往的宫女,偶有嬉笑的声音打出,侍卫们长剑出鞘的声音夹杂着低低的话语声。 这才是真正的世界。 “莹儿,我们走出来了。” 苏睿拍了拍莹儿的后背,莹儿从苏睿的怀中探出头来,眼前灯火通明,无数人的目光投向他们。 两人置身于数十人的目光之中。 这是一座大殿,金碧辉煌,整座大殿内,雕刻着古怪的图腾,缠绕至大殿顶部。 巨蟒盘旋在屋顶,吐出舌信子,微红的眼眸看的人头晕目眩。 苏睿捂住莹儿的眼睛,小声的提醒道:“不要看巨蛇的眼睛。” 那东西,可以摄人心魄,让人产生幻觉。 莹儿点了点头。 大殿前方,有一把纯金打造的椅子。上面镶嵌着无数的红宝石。 这是权力的象征,代表着至高无上。 两边,是穿着白衣的侍卫。身高八尺有余,每一个都像极了巨人。 隐隐给人一种压迫感。 苏睿不卑不亢,也没表现出丝毫畏惧,镇静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好像是皇宫。 正当大殿里的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有一名配着长剑的侍卫,上前柔声问着:“你们两个……” 这些人在莹儿和睿儿面前,全然就是巨人模样。他们眼窝深邃,与中原人的模样完全不同。 莹儿被吓的惊声尖叫,苏睿护着她,连连后退。 “小主子,你们……” “滚开!”苏睿厉声道,一双眸子,淬了火,想要斥退上前的男人。 怎料侍卫没听明白,只着急的看向被吓到的莹儿,结结巴巴。 “你们别怕……” 第802章 初见西凉王 苏睿不住的往后退,一边护着莹儿,一边迅速的出侍卫腰间的长剑,冷冷的喝道 “别过来。” 苏睿的声音清亮,隐隐带着怒气。长剑刺破侍卫所穿的盔甲,划破皮肤。 疼痛感袭来,侍卫停下双手举起来,结结巴巴道:“两……两位小祖宗,别……别害怕。” 可不是祖宗吗?西凉王下令,将两个孩子带回王宫。 他们派出人手,生怕吓到两个孩子。在穿越幻境之时,两名侍卫被这两个小人儿迷晕,现在都还没清醒过来。 他们既怕伤了两个孩子,又怕他们在幻境中迷失心智,变得痴傻。 苏睿的目光锐利,一双眸子深邃至极。仿佛深潭,将人吸进去。 他是沐良轩的儿子,身上的霸气,浑然天成。 虽是稚子,但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苏睿与侍卫僵持间,有鼓掌的声音响起。 “哈图,你说说,被一个六岁的稚子举剑威胁,传出去,是一个怎样的笑话?” “别人会说,西凉铁骑,不过如此。”一个苍老又沙哑的声音传来。 说话间,还带着些许愉悦,苏睿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王位在的地方。 只见一个老人,端坐在王位上。 一身明黄色的长袍,上面盘旋着诡异的巨蟒。老人的头发高束,一双眸子,如同黑曜石一般。脸上虽然已布满沟......壑皱纹,但能从他的眉眼中,能看出年轻时有多帅气。 不同于西凉人长相,老人的眉眼,有着中原人的柔和。 苏睿只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随即,脑海中的画面逐渐重合。 苏睿的瞳孔微微放大,父王年老时,是不是也是这个模样? 名叫哈图的侍卫,听到西凉王这般说着,轻笑道:“王上,这可不是普通的稚子,这是厉王的儿子,您的曾孙。他用一个时辰,就破解了迷魂阵。” 哈图说话间,眉眼带笑,带着对苏睿的尊敬。 苏睿见他们没有敌意,将长剑扔在地上,莹儿也抬起头来,看向王位上的老人。 血脉亲情的冲击力,最是奇妙。只一眼,平日里在外人面前,威严无比的西凉王,竟被莹儿看出些慈祥来。 哈图见两位小主子放松警惕,右手放在胸前,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说道:“臣下恭迎主子回宫。” “臣下,恭迎主子回宫。” 大殿内的人们,全部下跪,毕恭毕敬的行礼。 莹儿和睿儿有些迟疑,怎么回事? 什么主子,什么回宫? 他们与西凉,有什么关系? 西凉王看向两个小人儿,嘴角上扬,眉眼中,是难掩的欣喜之色。 “孩子,过来,我是你们的曾外祖父。” 西凉王向莹儿和睿儿招招手,一脸慈祥。 莹儿和睿儿彻底蒙了,曾外祖父?怎么没听父王说过? 他们的曾外祖父,什么时候变成了西凉王了? 西凉王见两个孩子迟迟不肯走来,微笑着蹒跚着走向两个孩子。 “睿儿是吧,你比你父王要强。” 他那个外孙,也就一般般嘛! 第803章 隔两辈更亲 这迷魂阵的幻境,沐良轩身入其中,只能靠着鸡鸣破晓走出去,却不能像苏睿一般,破解其中之法,来到真正的西凉王宫。 这苏睿对奇门遁甲之术的认知,远远超过沐良轩,这能力是与生俱来的。 苏睿看着着这位慈祥的老人,迟迟未说话。莹儿眨巴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萌态。 曾外祖父吗?好像,的确不感觉他陌生啊。 西凉王将目光投向莹儿,只一眼,就喜笑颜开。 “哈哈,莹儿长得像我的宝贝女儿。与她幼时简直一模一样,莹儿,快过来,曾外祖父这里有好玩的,咳咳……” 西凉王大笑着,一扫往日里的忧郁。 他的宝贝女儿惨死之事,传入王宫时,他差点一命呜呼。父女失散多年,再听到她的消息时,天人永隔。 这是所有父亲,都无法接受的事实。 西凉境内,各藩王蠢蠢欲动。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囿于思女之情,长病不起。 这富庶的西凉,他到底是没能亲自交到她的手中。 幸好,在病危之际,东越京城又传来消息。她的女儿,已在东越育有一子,沐良轩。 而沐良轩,也有了两个孩子。 这才缓了他的心疾。 沐良轩入境西凉,他也是刚得到消息。他夜闯西凉王宫那一夜,西凉王就在真实王宫中目睹全过程。 熙儿的孩子,与她不太像。 右煦曦被东越皇帝所害,这是西凉王一直愤愤不平的事情。所以,对这个东越皇帝的儿子,也有些无法释怀。 西凉王也深知,沐良轩身上流淌着熙儿一半的血液,可心里就是有些膈应。 当得知莹儿和睿儿也同在凉州时,慈爱之心,远超隔阂。 他要去看看这两个曾外孙。 今日苏睿的种种表现,让西凉王欢喜不已。苏睿,完完全全继承了他在奇门遁甲方面的天赋,一点儿都不输年轻时的自己。 这莹儿,更是与熙儿九分相似,让他回想起当年熙儿在他膝下玩乐时的模样。 莹儿见这位曾外祖父咳嗽的满脸通红,于心不忍,微微上前一步,有些担忧的问道:“您没事吧?” 莹儿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可爱的不得了。 西凉王哈哈大笑,强行支撑起病体,迈着沉重的步伐,往两个孩子在的方向走去。 “曾外祖父没事,你们在王宫待几天,等有时间,孤带你们出去看看。” 西凉王的声音苍老至极,一双眸子里,满是慈爱之情。 苏睿还存有警惕,上前一步,将莹儿护在身后。 “家中父母会担心,我们不宜在宫内停留。” 苏睿说的是实话,这会子,苏轻墨恐怕急疯了。 刚刚那些幻境,寻常人进来,就如同进了一个死局。稍有差池,就会被迷了心智。 苏轻墨要想找到他们,有些困难。 西凉王想起沐良轩那张脸,不苟言笑,微微停顿片刻。 “你们无需担心,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进宫的,就陪陪曾外祖父吧。” 西凉王的语气里,甚至带有些许哀求。 第804章 亲近起来 他这一生,本就孤苦。若不是在病危时,听到熙儿还有子孙,恐怕就支撑不到今天了。 右玄盛太渴望,寻常百姓家中的和睦与子嗣绕膝了。 他太想,抱一抱这两个孩子了。 苏睿见西凉王如此衰弱,心中开始有几分同情这个老人。一代西凉传奇,晚年凄惨孤独,哪怕这西凉正值强盛,他内心,也是孤独的吧? 右玄盛见这两个孩子不肯亲近自己,只是微微一笑。他伸出双手,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一下变幻出一朵鲜红的花朵。 随即,他将花朵抛向天空,一条火龙窜出,往两个孩子方向扑去。 莹儿从未见过这样的魔法,双眼瞪大。在火龙接近他们时,又变成了一直绵羊,白白净净的,在他们身上蹭着。 “哈哈,真好看啊。”莹儿被眼前一幕吸引,伸出手摸了摸身边绵羊。在下一秒,绵羊又成了云朵,消散在空中。 孩子心智,对这些最为好奇。莹儿见状,立刻就主动跑到西凉王身边,拉着他的衣角,撒娇道:“曾外祖父,我还喜欢小狗。” 这声“曾外祖父”,把西凉王的心都给融化了。 “你想要什么,曾外祖父都给你。” 西凉王大笑,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一样。 被掳去的两个孩子,安安心心的在西凉王宫住了下来。 西凉王总是能用各种各样的方法,逗的两个孩子开怀大笑。 一开始苏睿还有些担心,可是西凉王的无限慈爱,终于让他放松了警惕。 原本冷寂的西凉王宫,像是活了过来一般。充斥着孩童嬉笑的声音,还有西凉王爽朗的笑声。 另一边,冥夜将整个凉州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任何一点莹儿和苏睿的消息。 他跪在地上,双拳紧握。他就是一个废物,连两个孩子都看不住。 沐良轩听到冥夜的禀报,紧皱的眉头微微一松。没有消息,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冥夜自责不已,拿起长剑,就往自己的手上砍去。 幸好沐良轩察觉到不对,一颗石子,打落冥夜手中的刀剑。 冥夜震惊,匍匐在沐良轩面前,声声自责:“是属下办事不力,自请废掉双臂。” 他微微闭眼,眼里全是绝望,他对不起王爷和王妃。 苏轻墨有些惊讶,两个孩子走失,也不全然是冥夜的错。 他们来到凉州,还从没好好带两个孩子出去游玩过。主要责任,还是在做父母的身上。 “冥夜,我们从未怪过你。如今查不到两个孩子的任何消息,这样一看,也就表明,他们并没有出事,你切莫如此。” 苏轻墨知道冥夜忠心耿耿,也知道他内心充满了自责。 沐良轩见冥夜如此冲动,冷冷的说道:“本王身边,从不养废人。” 言下之意,如果废了双手,也没有必要再跟着他了。 冥夜叩头请罪:“王爷,是属下办事不力。” “偌大的西凉王宫,自是密不透风。你想探究其中秘密,当然不易。”沐良轩想到了一种可能。 第805章 猜出下落 “你先下去,本王不喜没有斗志妄自菲薄的人。”沐良轩冷冷说道。 冥夜听罢,良久,才起身离开。 对,他不能自暴自弃,找回两位小主子才是最要紧的。自断双臂,就与废人无异。那他以后,怎么追随王爷? 苏轻墨瞧着冥夜的状态,有些担心。 “冥夜这样下去,我怕他会做傻事。”苏轻墨担忧的说道。 沐良轩倒是淡然。 “我身边的人,还不至于为一个错误,就丧失斗志。” 苏轻墨这才放下心来,可是又开始为两个孩子担心: “那眼下怎么办?凉州鱼龙混杂,两个孩子会不会被北辰的人带走了?” 沐良轩一把搂过苏轻墨的腰肢,松开紧皱的眉头。他已猜出,两个孩子的去处了。 就看,西凉王宫那位外祖父,怎么处理了。 “没事,他们两人现在,恐怕比在我们身边还安全。西凉王宫坚不可破,寻常人连入口都找不到。想要谋害他们,难比登天。” 苏轻墨抬起头,看向沐良轩,诧异的问道:“你说他们两个在西凉王宫?” “不然呢?如果是在凉州,那红叶斋的人,再怎么样也能寻到蛛丝马迹。如今没有一点消息,除了西凉王把他们带进宫,也没有其他可能了。” 沐良轩嘴角微微上扬,这位未曾谋面的外祖父,真当得起一代传奇。 如果他还年轻,想要踏破东越,也不是难事。 “西凉王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应该是,如今西凉境内,无声的硝烟弥漫。这位西凉王病重,却能稳坐钓鱼台。本就不是一位好对付的人。他一生孤苦,将两个孩子带进王宫,也是想解解闷儿。” 沐良轩体谅了西凉王的难处,他知道,这位西凉王,不像他那凉薄的父皇。 他痴情、有手段,看重血缘亲情。 王上之位,本就不是他所求。他要的,是儿女绕膝,子嗣绵延。 西凉王宫,从王后逝世,后宫就如同虚设,他也没有任何子嗣。 就因如此,他的王位,才会被其他旁系所觊觎。 苏轻墨想了想,也有道理。隔代亲,是常有的事情。 只不过,他为何不让沐良轩进宫? “既是如此,他为何只带走莹儿和苏睿?” 沐良轩沉默片刻,随即说道:“大概是因为,我身上流淌着太多东越皇帝的血液了吧?皇上因私心,害了我母妃。在西凉王眼中,东越皇上,就是他的杀女仇人。” “所以,连带着,对我也又恨又爱。而两个孩子,与我不同,他自是更想见到他们。” 沐良轩猜中了西凉王的心思,心中也生出无限凄凉来。 换做是他,也会这么做。 就连自己,对他的父王,都充满了恨意。 更何况西凉王? 苏轻墨听罢,松了一口气。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等着就好,他想通了,自会让我进宫的。”沐良轩悠悠然说出这句话。 西凉王认了孩子,就没有不见他的道理。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他得给老人家一点二时间。 第806章 周密计划 沐良轩还有一件大事要做。 闵月的丈夫李晁,被困在西凉铁骑营中。几位藩王,轮番上阵,软硬兼施,就是想收买他,从而调动西凉铁骑。 李晁是西凉王的心腹,受尽了折磨,需要他们的解救。 沐良轩对这闻名遐迩的西凉铁骑,也是充满了好奇,想去一探虚实。 “那我们怎么才能进去?”苏轻墨有些为难了。 这是西凉,不是东越,沐良轩不能只手遮天啊! “你忘了,闵月是李晁的夫人。她逃往东越,在边境改变了路线,转而去了洛城。如今,她的行踪本就是一个谜。这就递出消息,让他们将我们抓进去,不就行了?” 沐良轩轻笑,他们扮作守卫闵月的人,小心行事,想来也不会有人多疑。 苏轻墨听罢,抬起头看向沐良轩。这狡猾的男人,事事都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还真是……心机深不可测。 “老狐狸。”苏轻墨嗔笑着骂了一句。 沐良轩捏住她的鼻子,在她耳边小声说着:“我是老狐狸,你就是只小狐狸。我们还有两只小小狐狸,以后,还会有更多小小狐狸。” 沐良轩意有所指,他最近,一直在服用白飞羽给他的避孕丸。 身在西凉,苏轻墨有孕,他自然高兴。只是时机不对,好在来日方长。 苏轻墨脸颊一红,这沐良轩,怎么成天想这些?以前他也不这样啊。 还真是一成婚,就变成了饿狼。 不过,怀孕一事,让她有些不安。 生苏睿的时候,伤了身子,虽在白飞羽的调理下,看似正常,但古代医学到底是没有有盲区的。 还不知,她能不能再孕育子嗣。 沐良轩见苏轻墨低头不语,环抱住她,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小心翼翼道:“西凉的事情处理好了,回东越,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好不好三个字,落入苏轻墨的耳朵里,直击她内心柔软之处。这是古代,男子为天,沐良轩做事之前,却事事以她为主,为她着想。这让人,怎么不动容? 苏轻墨点了点头,低声回应:“好。” 沐良轩的嘴角上扬,深邃的目光,透出点点光亮。 他前半生,渴求亲情而不得,后半生,拥有苏轻墨,除了爱意,他还想贪婪的想要更多。 天色暗沉,大风四起。 沐良轩与苏轻墨将计划告诉闵月后,闵月便开始行动了。 苏轻墨作了男子装扮,与沐良轩一起,跟在闵月身后。 闵月轻纱遮面,穿着略微朴素。逃难就该有逃难的样子,做戏,也要做全套。 琉璃生在奴隶营中,虽领导奴隶们发动了一场又一场释奴止戈的战争。但他的面容,并无太多人见过。 而宁染一行人,自是跟着琉璃一道的,都扮作守卫闵月夫人的护卫。 闵月回凉州的事,很快被藩王们的探子察觉。 西凉铁骑营内,两位藩王高坐王位,身披铠甲,颇有种王上的意味。 两人四目对视,心里都有着自己的盘算。 第807章 虚假消息 闵月出逃,为的就是去西凉寻找右玄盛遗落的明珠,右煦曦公主。 李晁的人护着她,躲过无数次追杀。最后她的行踪,消失在东越边境。 如今,又突然出现在凉州,是怎么回事? 西凉公主,生死不明。会不会是闵月知道,寻找西凉公主无望,又舍不得李晁死,才又回来? “如今东越境内,关于西凉公主的消息,几乎销声匿迹。闵月会不会得知此举无望,才又回到凉州的?”坐在正位的是西凉最大的藩王,韩丹。 他的容貌,多了几分西凉男人特有的粗犷。一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威猛无比。 韩丹是最有实力的藩王,也是最有野心的藩王。 藩王纵横之术,便是他提出的。也是他最先进入西凉铁骑营,想控制这支军队的。 韩丹说罢,另一人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闵月那女人,疯疯癫癫,从奴隶营里出来的女人,指望她成事?也只有李晁这个疯子,敢把宝压在她身上。”名叫右琏的人开口说着,他是右氏家族旁支的藩王。 血统要比韩丹要正宗,西凉王过世,他继位的可能性也比其他人大。 如今,进入西凉铁骑营的藩王,只有韩丹和右琏。 其余的人,自是想来分一杯羹,结果看到这二人入营后,丝毫指挥不动西凉铁骑。也就死了这条心,只守着自己的封地,坐山观虎,蠢蠢欲动。 “东越内,军队守着边城,提防着北辰,并没有人过多关注西凉。眼下看来,是西凉王的女儿已经死了,或者找不到了,闵月才回来的。” “她一心都在李晁身上,想来死也是要死在一起的。哈哈……”韩丹想起闵月的那张脸,就觉得好笑至极,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他们二人,最知道闵月到底多看重李晁。 “那女人既然都回来了,不如,就让她跟李晁团聚团聚。也让李晁看一看,他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是什么感觉?看他还要不要继续为一个没有子嗣又缠绵病榻的王上卖命!”右琏的目光逐渐变得狠辣起来。 他本就是右氏子孙,西凉王无子嗣,他本想着,多表现自己,能让西凉王将王位传给他。 可是,西凉王太能活了。哪怕病重,也熬到了这岁数。 右琏已经等不及了,他也深知,西凉王手上,除了西凉铁骑,再无其他筹码。 只要能将西凉铁骑握在手中,这西凉就是他右琏的了! 地牢里,鲜血味与腐肉的味道,交织在一起,钻进鼻腔里,只让人想吐。 韩丹看着被绑在木桩上的李晁,只见他双脚被拷上脚链,脚踝处,还在往外滴着鲜血。 韩丹不禁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倒是一个硬骨头,不管用什么刑罚,都没办法让他背叛西凉王。 “李将军,本王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韩丹卖了个关子,笑得一脸邪恶。 李晁轻轻抬眸,气若游丝。一个鄙夷的眼神看向韩丹,他身上,是杀身成仁的骨气。 第808章 他还好吗 “西凉王病危,如今,这西凉铁骑营群龙无首。你把希望寄托在那个生死不明的公主身上,让闵月夫人去寻人。想必,你也坚信,只要公主还活着。你就有机会离开这里了吧?”韩丹停顿片刻,一双眸子,犹如毒蛇一般缠绕在李晁身上。 如果李晁能背叛西凉王,那他们,也就多了几分掌控西凉铁骑的把握。 可惜,这人冥顽不灵。 “如今啊,闵月已重新回到凉州。想来,此次东越寻公主之旅,以失败告终。她这样爱你,恐怕是回来陪你最后一程的,哈哈哈。” 韩丹的笑声充斥在冰冷的暗室中,刺耳无比。李晁的拳头紧握,喉咙间,血腥味弥漫。 如果真的失败,最后的希望落空,大不了,就下地狱吧。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背叛西凉王的。 这是他为之一生的信念。 闵月,她还好吗? “等着,过会儿,你们夫妻二人就可团聚了。” 韩丹说罢,得意的笑着离去。 西凉铁骑营的牢房内,苏轻墨与沐良轩等人已然清醒。 西凉蒙汗药药效猛,可放在苏轻墨面前,还是太小儿科了,她早早的就让沐良轩们服下了药。 晕倒一事,就是装的。 当然,宁染一行人不算。 他们就是被沐良轩算计在外的,左右来一遭,怎么也得受点皮肉之苦。 闵月看向清醒的三人,嘴角上扬:“好戏连台,你们几人可要做好准备。” “你现在应该没问题吧?”苏轻墨担忧的看向闵月的肚子,已近临盆,这是最危险的时期。 女子生子,是大事。若遇到冲突,可不得了。 若不是营救李晁一事迫在眉睫,他们也不想现在贸然行事。 “放心,死不了。这两小家伙,乖巧的很。”闵月笑着,眉眼柔和。 她说的,也的确是实话。从怀孕开始,就一直颠沛流离,被人追杀。可这两小家伙,一点儿都不折腾人,乖乖的。 她心情平和时,同他们说话,两个小人儿还会踢踢腿,以示回应。 “我一会儿应该会被带去见李晁。我会尽量摸清地牢的位置,以及周边的情况。这营内,有三分之一是右琏和韩丹的人。如果没办法调动西凉铁骑,动起手来,胜算不大。你们切记,不可轻举妄动。”闵月吩咐道。 李晁是将军,在这营内带兵十几年,如今他深陷囹圄,手下的军队,在没有西凉王玉牌的情况下,都视若无睹。 可想而知,这西凉铁骑,是怎样一支铁血军队。他们,只会听令于西凉王,其余人,根本就没法操控他们。 “好,那你自己也注意一点二。”苏轻墨担忧的开口道。 “嗯,我知道。” 几人正说话呢,有人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就将闵月带出了牢房。 阴暗的地牢内,腐臭味与血腥味掺杂在一起,让押送闵月的士兵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每走一步,闵月的心就跟着颤抖一次。 几个月过去了,身处这样的环境,他怎么样了? 第809章 夫妻重逢 这地牢,是西凉王亲手打造。以前,是关押重犯的。 这里,从未有人逃出去过。 李晁虽不能调动西凉铁骑,可到底是位高权重的将军。如果他将右琏和韩丹的计谋说出去,那两人,也必然是麻烦缠身。 所以,才会用这种方法,囚禁折磨李晁。 走了很久,闵月才停下了步伐。 眼前的李晁,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长发乱糟糟的散落,一双眸子,染满猩红。 脚踝处,不断溢出血滴,流下来会聚在一处,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 他看向闵月,平静如水的面容上,泛起一抹笑意。 “你来了。” 李晁声音嘶哑,犹如困兽。 奔波一路的闵月,不管身体再不适,也从没抱怨过。可看到李晁这个模样时,她终是忍不住了。 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这个把她拉入深渊,又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如今,没了往日里的神采。 他的双手,是降伏烈马的啊! “你没事吧?”闵月上前一步,捧着他的脸颊,不顾一切的擦干他脸上的污渍。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流个没完没了。 李晁是武将,不太懂安慰人。但他,是真的心疼闵月。 明明说好,再也不让她过以前的日子的。可到头来,还是让她一再奔波。 “别哭,对孩子不好。”李晁的目光落在闵月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这里面,孕育着他们二人的骨血。 一种油然而生的血脉力量,牵动着李晁,也牵动着闵月腹中的孩子。 一向乖巧的孩子,动了动,踢了踢闵月的肚子。 “他们在踢我,应当是知道爹爹就在眼前。”闵月擦干泪水,抚摸着小腹,小声呢喃道。 “他们?”李晁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是双生子的意思吗? 闵月点了点头,笑道:“原以为我已人老珠黄,可没想到,竟还给你怀了双生子。” 闵月打趣着,想要用这个好消息,让李晁心里好受一些。 李晁听罢,仰起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咳咳……还是我厉害。” “你就是这样自大,难道不是我厉害吗?” 夫妻二人,如同在家中一般,说笑着。不顾这里的一切,看起来,倍感温馨。 “好,好,你厉害,辛苦夫人了。”李晁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他望着闵月的肚子,欣喜过后,又泛起些许悲悯。 西凉公主下落不明,西凉王病重在深宫之中。其余藩王虎视眈眈,他的孩子,还能安全降生,还能过上平静的日子吗? “对不起,闵月。这一生,你到底还是跟我吃苦了。”李晁叹了一口气,低下头,他没负担起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 他一生忠于西凉王,从未有过任何异心。哪怕是在妻儿面前,他选择的,还是自己那份忠诚。 他到底是自私的,对不起闵月,也对不起孩子。 闵月知道李晁内心的想法,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整理着他的发丝,淡淡道:“你不必为我担心太多,我从小在奴隶营长大。” 她见惯了人间苦难。 第810章 成功了 闵月微微一笑:“我本就生在泥沼中,是你将我救出来。护着我,给了我希望,夫妻二人,本是一心,你已经待我很好了。如今这些苦难,不及我在奴隶营中的一半。我很高兴遇到你,你想做什么,不必顾忌,我与孩子,与你同心。” 闵月目光柔和,她曾埋怨过,李晁过于死板。局势已变,却还守着那病危的西凉王,不知变通。 可后来,经历越多,她便越觉得,有这样的男人,是她一辈子的福气。 他忠于国家,是仁义,忠于自己,是深爱。 一个男人能做到这一点,才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她不想,也不会成为李晁的拖累。 李晁听到这句话,红了眼。侠骨柔肠,才是男儿本色。 他受了多少折磨,都从未掉过一滴眼泪。却因为闵月的几句话,感慨这一生,他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心中有了信仰,有了妻子,还有了孩子。 “闵月,对不起,公主是寻不回来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可能,只能带着孩子,殒命于此。” 这才是李晁心里最痛苦的。 他无法容忍自己背叛西凉王,也无法解救自己和闵月。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共死。 这两个孩子,他亏欠太多了。 闵月见他如此悲痛,赶擦干净眼泪。 她踮起脚,抱住李晁,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夫君别担忧,我们成功了。公主虽然不在了,可她的儿子,还好好活着。你再忍几天,我很快就会把你救出来。我们的孩子,会平安降生,你还要教他骑马射箭。你答应我的一生,不过才给了我十年而已,你不许骗我。” 闵月的声音很小,生怕旁人会听到。 她必须给李晁生的希望,这样,两人才能一起熬过这段困苦的日子。 李晁听罢,瞳孔微微放大。 成……成功了? 公主的儿子? 也是西凉王的外孙子,血统纯正,是真正可以继承西凉王位的人。 “夫君,这场戏,你可要陪我演下去。”这才是重要的,他们不能露出破绽,不能给沐良轩带来麻烦。 闵月松开手,与李晁对视,点了点头。 原本沉寂的心,瞬间鲜活起来。 李晁的目光,闪耀出一丝光彩。这西凉,终于不会落到佞臣之手了。 看管囚犯的士兵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催促道:“时间到了,闵月夫人,请吧。” 闵月跟着士兵,准备离开。她回眸一笑,柔情四溢。 她一定会把李晁救出来,这个家有他才算完整。 天色昏暗,乌云密布,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闵月刚离开地牢,就被押着去见右琏和韩丹。 两人高高在上,旁边有士兵想要强迫闵月跪下,闵月冷冷看了几人一眼,不住的反抗挣扎着。 右琏见状,笑了笑摆手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这可是闵月夫人,若是被那些铁骑兵看到,可不寒了人家的心?要对她恭敬一些,” 闵月冷冷的看着右琏,这些人,远不如她的夫君光明磊落。 第811章 劝降 “你们连李晁都抓起来了,还会怕我这个将军夫人?”闵月讽刺的说道,一双眸子里,燃起了怒火。 若不是这些混蛋利欲熏心,她和李晁,可以一直恩爱甜蜜下去的。 “将军夫人误会了,我们哪里敢抓李将军,只是见他身体不适,不忍他日夜操劳。将军夫人,可别会错了意。” 右琏缓缓开口,很不要脸的歪曲事实。 闵月夫人对李晁很重要,这个女人或许能劝他回心转意。 “你也看到了,李将军身体的确出了问题。如果不及时医治,很有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你历经千辛万苦,去往东越,想要找到失散多年的西凉公主。这不是无功而返了吗?西凉王病重,西凉王宫,没有人能够进去。 如果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将军夫人,你们最后一出路已经没有希望了,不如你劝一劝李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就归降了我们吧!我们可以保你们一家人平安,到时坐享荣华富贵,不也很好吗?” 右琏提出条件,如今这局势扑朔迷离。再执迷不悟,就不要怪他们不客气了。 闵月从小在奴隶营长大,趋利避害,是她最早学会的道理。 这样诱人的条件,想来她一定会动心的。 闵月冷冷看向右琏,李晁用命护住的国家,怎么容忍这些人践踏? “我倒是想劝李晁,可你们也知道,他那执拗的性子,听劝吗?西凉铁骑所到之处,的确令人闻风丧胆。可你们一众藩王联手,想来也是可以天下无敌的,何必苦苦相逼呢?” 闵月看向高座的两人,突然一脸惊讶的问道:“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们没办法拧成一股绳,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抗西凉王。因为你们无法像他一样,征服整个西凉,也只顾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就算李晁投降又如何?你们二人可得西凉铁骑相助,难道到时候西凉王龙归沧海,你们是想平分天下吗?” 闵月字字珠玑,语气中充满着嘲弄。 二人的脸色变了又变,拳头大力的握紧。 他们不过就是趋利而来,利尽尔散,哪里会什么平分? 如今最大的敌人是西凉王,他们可以联手。可一旦西凉王故去,他们便成了针锋相对的敌人。 这一点,彼此心照不宣。 “闵月,你不要以为,本王当真不敢杀你。一个李晁而已,他调动不了西凉铁骑。你若是还这般不识趣儿,我不敢保证你这孩子还能不能平安降生。” 韩丹是个暴脾气的,闵月三言两语,就可把他气得暴跳如雷。 闵月也不是吓大的,冷冷的看着两人,问道:“既是如此,那你们为何还逼迫我们就范呢?如今你们进入铁骑营,却无法调动将士,这是有多无能啊!你们二人的龌龊手段,也只有欺负我们这些女子、奴隶。你们的威风,怎么不去跟铁骑营的人使呢?” 闵月知道,他们还有用。 韩丹被她的一席话气的面红耳赤。 第812章 势在必行 他大手一挥,就想让士兵将闵月拖下去,还好右琏足够理智,先开口制止了。 “先把闵月夫人带下去,好生照看。” 韩丹见右琏如此隐忍,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随后轻声哼道:“如此瞻前顾后,才会沦为众人的笑话。这西凉铁骑营,根本就是你我二人的牢笼!依我看,不如就杀它个你死我活,省得束手束脚,窝囊至极。” 韩丹已然失去了耐心,他们入驻铁骑营已有些时日了。一点儿实际性的权力都没捞到,甚至还不如外面那些藩王自在。 “韩兄,真动起手来,我们手下的人能抵抗铁骑营几时,难道你不明白吗?当年铁骑营是令北辰和东越都闻风丧胆的存在。西凉王病危,膝下又无子嗣。为何那么多藩王都不敢正面对抗,不就是因为顾忌这铁骑营吗?” 右琏所说的话,句句在理。 可韩丹就是不服气啊,他们都是铁血男儿,一再忍让,会被人耻笑的。 “那怎么办?就这样耗下去吗?”他暴躁的问道。 右琏沉默了,等待的确不是办法。西凉王宫,他们的人根本就进不去。不知西凉王是生是死,虽说他们已经入驻铁骑营,可反过来说,一旦他们有所行动,会是第一个被铁骑营灭掉的藩王。 “西凉王多年未曾到铁骑营视察,如今,铁骑营内三分之二都是些生面孔。他们甚至不知道西凉王长什么样,只要我们控制住三分之一的那部分老兵,然后伪造玉牌,说不定,可以逼宫篡位。顺便解决掉其他虎视眈眈的藩王。” 右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要平纷争不断的西凉,必须借助西凉铁骑的力量。 “既是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韩丹对此事的态度是势在必行,他真的等不及了。 “今夜吩咐下去,犒劳三军!” 右琏发令,犒劳三军是假,抓捕老兵是真。 夜晚,篝火燃起,军队们围着火把,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西凉铁骑与普通士兵,一眼便可辨别出来。西凉王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所打造的西凉铁骑,身穿的铠甲,也都是西凉王亲自设计制作的。 铁骑士兵身着三十斤以上的铠甲,刀砍不烂,枪刺不破。 衣袖间,还有暗器出口,能在短距离搏斗时击杀敌人。 这些将士们,若是清醒的时候,寻常人拿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 右琏与韩丹在铁骑营那么久,已然想出了针对性的法子。 一位稍微年老一点的铁骑士兵,端起酒碗,仰头,将酒水喝了个干干净净,畅饮一番后,他擦了擦嘴角,大笑道:“哈哈哈,想当年,金戈铁马,如今,这西凉已经是太平盛世了。勤王与八王爷奉旨前来铁骑营,已有一年有余。不知何时,才能再度看到王上亲自前来检阅。” 铁骑兵,只忠于西凉王,更多的是因为西凉王他足够强大与厉害。西凉王,就是他们的信仰。 第813章 两个蠢货 “我们没有见过王上当年的风采,想来一定是神勇非凡的。” 年轻的将士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崇拜的神情。 “有机会的,有机会的。今天喝的酒足够多了,再喝下去,恐怕会误事儿。李将军还在休养,大伙儿们举起碗,我们再喝一碗,就各自回营。” 年老的将士提议着,他们,从不会放松警惕。 所有人听罢,高举手中的酒碗,大喊一声:“干!” 一碗下肚,铁骑兵已经准备起身,回营休息。 可刚站起来,好几个将士就软绵绵的倒下。 随后,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昏迷过去。 右琏与韩丹出现,看着现场昏迷过去的铁骑兵,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来人啊,把这些人脱掉盔甲,押进牢房。” 沐良轩等人早就解开了绳子,只是装作被束缚。 几人正在商议着该如何设计营救李将军,就看到牢里押进来许多脱掉铠甲只剩里衣的士兵。 沐良轩与闵月对视一眼,眉头微皱。 闵月挑起眉头轻笑道:“这两个混蛋,沉不住气了,用这样蠢的办法。西凉王宫没有任何消息传递出来,多年过去,铁骑营已然换了大部分新鲜血液。很多士兵,没有真正跟西凉王征战过。全靠着这些老兵言传身教,建立起对西凉王的忠心。 如今,他们把老兵全部囚禁起来。架空西凉王的权力,在利用最蠢的办法,给那些年轻将士洗脑。以为还真可以让这些士兵替他们卖命,解决掉一部分藩王。但是,沐良轩,他们便宜你了,你有令牌的啊!” 闵月简直被那两个蠢货笑死了。 “铤而走险的结果,只有兵败如山倒。”沐良轩冷冷说道,抬手将身上的枷锁给震开。 他走上前去,给苏轻墨解开绳子,又将其余人给放了下来。 苏轻墨拿出解药,让这些昏迷的老兵苏醒过来。 老兵们睁开眼睛,一看到自己被关入了牢房,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不禁怒火中烧,铁骑营的人还从没受过此等屈辱。 “冲出去!杀了那两个不忠之人,替西凉王铲除后患。” 他们声音高亢,满是愤怒。 沐良轩看了一眼他们,从腰间取出玉牌,高高举了起来。 原本愤怒的老兵们在看到玉牌的那一刹那,噤声了。 他们瞳孔微微放大,有些不可置信。 这玉牌,已经几十年没出现过了。 只有还活下来的老兵,知道玉牌长什么模样。 这是当年西凉王送给西凉公主的生辰贺礼,也就意味着,西凉铁骑,唯公主马首是瞻。 公主,不是已经失踪几十年了吗? “你……你……”老兵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沐良轩看向他们,目光中尽显王者的尊贵。 “我是西凉王的外孙,西凉公主的儿子。这块玉牌,是我母亲的遗物。如今西凉局势复杂,藩王割据一方,我是不会允许外祖父的基业毁于一旦的,敢背叛西凉王者,杀无赦!” 第814章 西凉王后裔 “那些年轻士兵们,还需你们好好指引。”沐良轩的声音柔和起来,霸气侧漏,却又不失礼节。 老兵们面面相觑,任谁,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西凉公主的儿子,竟然都这般大了? 并且,还出现在西凉铁骑营中。 不过还没容他们多想,沐良轩只身走了出去。 右琏与韩丹正在同年轻的士兵们说着话,沐良轩的突然出现,让周围所有人都警惕起来。 “西凉铁骑,只效忠于西凉王与西凉公主。”沐良轩厉声说道。 韩丹瞪大了眼睛,这是闵月的护卫,他们不是被绑在木桩上了吗,怎么轻易就逃脱了? “敌人入侵,来人啊,快把他杀了!”韩丹怒道。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那些老兵已经被抓,正好借助这个机会,先杀出铁骑营,让那些看热闹的藩王们身首异处。 这个时候,绝不允许有人出来蛊惑军心! “李将军被你们囚禁,铁骑老兵被关押,你们是真效忠于西凉王,还是想谋权篡位?” 沐良轩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他一步一步,走向右琏和韩丹。 西凉铁骑年轻的新兵们,沉浸在困惑之中。他们未真正跟随西凉王征战,可是骨子里,意识里,全是老兵灌输的忠诚。 韩丹和右琏的人,已经包围了沐良轩。 沐良轩轻而易举,击杀了这些人。他一身玄衣,狠戾的面容和手段,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右琏双瞳微微放大,他好像,从这个人身上,看到了年轻时西凉王的身影。 怎么会? “你到底是谁?” 右琏颤声问道。 “西凉王的后裔。”沐良轩霸气的回答着,他一路过来,不断有人死在他的手下,鲜血满地。 许久未下雨的凉州,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西凉王的后裔?!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沐良轩。 怎么会?西凉王只有一个公主。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韩丹见众人哗然,胸腔里怒火冲天。 他拿起一旁的长矛,直指沐良轩。 “此人胡言乱语,冒充西凉王后裔,其心可诛!” 他提着长矛,一个飞身,往沐良轩刺去。 以沐良轩的武功,韩丹进攻,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少压力。 沐良轩抽出长剑,不出三招,韩丹身首异处。 雨开始大颗大颗落下,伴随着“轰轰”的雷声。 右琏下意识想要逃走,却在下一秒,被一支利箭射中。 胸膛处的鲜血,往外冒着。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场景消失了,他睁眼倒下。 大雨中,人群涌动。哗然声四起,沐良轩击杀了韩丹和右琏后,站在高台,看向众人。 “西凉铁骑,此生只忠于西凉王。别有居心的人,想利用你们,铲平其他藩王。再逼宫夺位,我是西凉王后嗣,绝不允许此事发生!” 沐良轩的声音,穿破长空,犹如地狱之音。 士兵们微微愣住。 他们该信谁? 另一边,苏轻墨等人迅速行动,在铁骑老兵的带领下,找到地牢,将李晁救出。 第815章 祖孙相见 大雨中,老兵护着李晁,缓缓走了出来。 “我等西凉铁骑士兵,誓死效忠西凉王,以及其正统血脉。”老兵和李晁,将手放在胸口,微微朝着沐良轩低头弯腰。 这是西凉的礼节,也是敬重的表现。 有了老兵和李晁的带领,其余剩下的年轻士兵,也跟着用同样的方法,朝着沐良轩行礼。 苏轻墨看到这场景,总算明白,右琏和韩丹为何要囚禁李晁,关押老兵们了。 因为,西凉王的传说,是靠这些老兵口口相传下去的。 西凉境内,除了西凉铁骑,其余的藩王,培养出来的士兵,战斗力根本就不及西凉铁骑的三分之一。 年轻一辈的铁骑兵,甘心臣服于沐良轩。 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西凉王。可在他们脑海中,就觉得西凉王应该是沐良轩这样英勇无敌。 正当众人膜拜之时,天边一声惊雷,划破整个天际。 一匹烈马出现,黑暗中,只见来人身披铠甲,手持长矛,威风凛凛。 “你这杀伐果断的性子,倒是与孤一模一样,少了东越皇帝的优柔寡断。” 西凉王的声音响起,千军当前,他丝毫没有畏惧。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愉悦。 李晁一眼认出了西凉王。 他赶紧伏身跪地,声音慷慨激昂:“臣叩见王上!” 这是三十年以来,西凉王第一次莅临铁骑军营。 自从西凉公主走失以后,西凉王终日郁郁寡欢,再也没有人,看到他在马背上的风姿。 如今,他已是花甲年岁,骑上烈马,仍是那个让三国闻风丧胆的西凉战神! 铁骑军营里的人,回过头见到西凉王,纷纷下跪。 高声喊着:“臣等叩见王上!” 声音响彻天际,映着惊雷,令人心惊。 苏轻墨略微震惊,这些人,会敬重沐良轩,听命于沐良轩,完全是因为他是西凉王的后嗣。 如若不然,即便是死,他们也会为守护西凉王而战死! 这是怎样一位王者?为何会培育出这样一批忠心耿耿又精良的士兵? 苏轻墨对眼前这个老人,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西凉王踏马而来,走到沐良轩跟前,冷冷的看向他。 “你小子,倒是沉得住气,有中原人的狡猾。”话语里,虽是不悦,但眉眼里,是欣慰。 沐良轩瞧着眼前这个老人,脸上是皱纹,眉眼里,却是寻常人都没有的杀气腾腾。 他的一双眸子,锐利无比,犹如黑曜石一般耀眼。 沐良轩的眼睛,像极了西凉王。 “怎么,想看孤的笑话?”西凉王给了沐良轩一个眼神,示意他扶自己下马。 沐良轩赶紧伸出手,将他扶下来。 西凉王握住沐良轩的手重了几分。 “我已风烛残年,若这次,不来替你撑一撑,他们也未必真的信服你。” 西凉王开口,声音虚弱。他这些年,被思女情绪所困,身体已每况愈下。 尽管如此,西凉铁骑营发生的种种,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些天,他也想通了一些事,沐良轩到底是女儿留给他唯一的血脉了。 第816章 西凉新王 沐良轩在东越的处境,他已然知晓。 东越那皇帝不待见这个孩子,曦儿又走的早。他能有如今的地位,完全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 如果他还因为东越皇帝,怨恨沐良轩,也太不公平了。 有这样优秀的外孙,是他的福气。 沐良轩心里一暖,他看着眼前这个老人,难言的情绪漫上心头。 西凉王举起沐良轩的一只臂膀,高声说道:“这是孤的外孙,是孤唯一的血脉,所有西凉铁骑听令!” “在!” 士兵们高声呼喊着,声音穿破云霄,震耳欲聋! “自此以后,西凉铁骑,唯他马首是瞻。他日,朕若驾崩,他便是西凉新王!” 有了西凉王亲口应允,再也无人敢质疑沐良轩的身份。 所有西凉铁骑,都会因为西凉王的命令,忠心于沐良轩。 西凉王说罢,轻声咳嗽着,喉咙中,有浓重的血腥味弥漫。 沐良轩扶住西凉王的身子,担忧的喊道: “外祖父……” “孤能稳坐王位,都是因为西凉铁骑的忠心耿耿和骁勇善战。这些年,孤放任西凉不管,做了太多错事。以致西凉境内,纷争四起。 如今,西凉已有由盛转衰之像。其余几位藩王,还在蠢蠢欲动。你要力挽狂澜,别让西凉颓废,别让孤失望。” 铲平藩王,还给西凉一个清明的局势,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沐良轩点了点头。 “孤王是一代战神,在他们心中是屹立不倒的。扶朕回王宫,我还有要事要交代。” 西凉王哑着声音说着,哪怕倒这个时候,他的强势与传奇,都从未落幕。 这才是他为何骑着战马,身披铠甲出现的原因。 沐良轩目光中多了几分崇敬。 王宫内,西凉王躺在软榻上,白发苍苍,双眼眯了起来,他对着沐良轩伸出一只手。 莹儿和苏睿跪在西凉王床前,莹儿早已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苏睿脸色微白,小手紧紧攥着衣服。 “沐良轩,这孩子,比你强。”西凉王指了指苏睿,笑道:“那迷魂阵的幻境,你只能离开。却不能破解,睿儿一个人,带着莹儿用了一个时辰,就参透了破解之术。” 西凉王看向苏睿,脸上满是骄傲。 这两天,有两个孩子陪着,他的精神,都足了一些。 沐良轩欣慰的伸出手摸了摸睿儿的头,很是骄傲。 苏睿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比他强,这也是他希望看到的。 “莹儿像极了你母亲,也像极了孤的王后。如果,我们能够早一点儿相认就好了。” 西凉王叹了一口气,如今他已经灯枯油尽了,不知还能相伴几时。 他的前半生,叱咤风云,后半生,囿于妻女离去中,郁郁寡欢。 如果,他不那么深情,不那么执着。这西凉,绝对不是今日这番光景。也许,他有机会横扫六合,称霸天下。 “孤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这西凉王权,孤交到你手上。你刚接手西凉铁骑营,不要负了这大好江山。” 西凉王缓缓的说道。 第817章 达成协议 “西凉境内那些世代为奴的人,心中有太多怨恨,也是战乱的根源。想要恢复国力,就得给他们一些机会。 只不过,这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免不了引发一场恶战。朕没能完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要记得,任人唯贤。” 西凉王郑重其事的说道,他的眼睛,耳朵,都已经看不清,听不真了。可心里,明了得很。 琉璃的事迹,他全部知晓。只是他并没有出手,他已经意识到奴隶中有那么多出色的人才。 琉璃每每试图闯进西凉王宫,西凉王都是亲自看着的。这孩子,是好,可性子太柔。没有帝王霸气,为将为相尚可,却不是群龙之首。 如果只是简单的给了大批奴隶自由,没有相应的对策,西凉也会陷入一片混乱。 西凉,缺少一个智勇双全、杀伐果断的人。 如今,沐良轩回来了,他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沐良轩思索良久,才迟疑的说道:“外祖父,我是东越人。” 他是东越人,这一点无法否认,他也不想否认。 他自幼在东越长大,虽不曾感受过东越皇上的疼爱,但是那片土地,却实实在在的给了他归属感。 即使他们祖孙相认,西凉王对他委以重任,他也不愿意永远留在这里。 西凉王听罢,气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小子,明知道他不喜听“东越”二字,还说出来,这不是明摆着要气死他吗? 他拖着病体出现在铁骑营,就是为了把西凉交给他。这些事情,他已经考虑到,并且考虑清楚了。 能不能不要明摆着说出来膈应人? 要是他年轻个三十岁,他自己就能横扫三国,一统天下的。 “你身体里,流淌着战神的血。孤不在乎将来一统三国以后,那个国家是叫东越还是西凉。孤只要求到那时,你必须昭告天下,你是我西凉王的孙子,也是西凉公主的儿子!” 西凉王有些气急的说出这些话。 他提这些要求,一点儿都不过分。 莹儿见西凉王气息有些乱,赶紧拍了拍他的胸口,小声安慰道:“曾外祖父别气,父王是东越人,却有西凉血统。到时候,三国成一家,大家都会知道是您的功劳。” 莹儿这句话,成功的安抚了西凉王。 沐良轩知道,西凉王已经作出了最大的让步。 “我知道了,如果有那么一天,那个国家不是东越也不是西凉。”沐良轩微微一笑。 西凉王满意的笑了笑,转而将目光看向一旁的苏轻墨。 他朝着苏轻墨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 “丫头,过来。” 西凉王对苏轻墨颇有好感,也深知,他们这些人,选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 他只希望,两人能彼此珍惜,能携手一生,再无遗憾。 苏轻墨听见西凉王喊她,微微一愣。 有一说一,西凉一代传奇,哪怕生命垂微,那身上的霸气,也是常人所不敢靠近的。 苏轻墨颔首,走近床榻。 第818章 奇怪家规 “你别怕,我这只老虎牙齿都掉光了,不吃人的。”西凉王笑着打趣儿。 慈眉善目的老人,收敛了一身的霸气。 “外祖父安。”苏轻墨行了一个礼,有些紧张。 女子见公婆,自是会有些畏手畏脚的。 贤妃逝世的早,她没机会见到。至于皇上,她压根儿就没把他当过长辈。 所以,在见到西凉王时,又觉得亲切,又有些紧张。 “在西凉王宫,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大可放松,我叫你来,只是跟你说清楚一件事。” 西凉王略微严肃,他看向沐良轩,又看了一眼苏轻墨,郑重道:“西凉王室,嫡出一支。有一家规,男子择一良人白首,不管生老病死,都必将忠于妻子。不许纳妾,更不许养外室。家中大小事务,全有妻子作主。 女子嫁得良人,需安分守己。爱护丈夫,若不是良人,可以自主和离,直至寻到良人为止。期间,与任何人无关,谁都不能非议。” 西凉王说完,沐良轩和苏轻墨面面相觑,还有这样的事情? 苏轻墨震惊,是因为这个家规未免也太超前了吧?完全与这个时代不符。 这就是现代人的思想嘛!而且,妥妥的是有些女尊啊! 给媳妇宠爱,总之一句话,女儿和媳妇,在西凉王室这里,都可以排第一。 沐良轩爱她、护她,可在东越皇室面前,她也要守皇室宫规。 如今,在这里,竟可以这般自由!? 沐良轩震惊的是,如果当时她的母妃身份早点儿被西凉王知晓,那西凉王肯定会率领军队,打进东越,揍他那个不要脸的爹一顿。 顺带着,将贤妃带回西凉,另觅良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母妃的命运,就万全不一样了啊! 西凉王见苏轻墨有些惊讶,笑了起来:“所以,丫头,你听好。只要沐良轩这小子敢欺负你,你只管对孤说。就是在坟里,孤也要跳出来揍他一顿!” 西凉王欢脱的语气,一下逗笑了在场的人。 莹儿立刻抱住苏轻墨的腿,讨好道:“我站娘亲这一边,父王,你可不能欺负娘亲啊。” 莹儿此举,逗的在场人大笑。 “哈哈哈……” 一副温馨的场景,孩子在闹,长辈在笑。 沐良轩瞧着这副场景,心里感触万分。在东越从未体会过的亲情,在西凉,他又弥补了回来。 怪不得,他的母妃那般温柔。原来,是因为从小到大,都被西凉王宠着的。 “孙儿自当不会辜负外祖父所嘱。” 沐良轩深深鞠躬,行了一个礼。 一家四口守在西凉王跟前,好不热闹。 西凉王一改往日的疲态,精神好了很多。 沐良轩的事情,交代清楚了。接下来,他要去替沐良轩,铲除一些障碍。 深夜,沐良轩与苏轻墨,带着孩子回宫歇息。 西凉王的宫殿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灯火辉煌。 琉璃换上一身淡紫色的轻纱,优雅的站在西凉王面前。 西凉王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 第819章 不可逾越 “你闯过西凉王宫多少次?”西凉王开口问道,声音沙哑。 “二十八次。”琉璃认真的答道。 西凉王轻笑出声。 “应该是三十次,有两次,你是站在墙上看的。” 琉璃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老人。西凉无人没听说过关于他的事迹,在百姓眼里,他就是传奇。 只要有西凉王和西凉铁骑存在,其他国家,就不敢随便践踏西凉。 “释奴止戈?这倒是一个好提议。你可知,为何孤从未插手过你的事情?” 西凉王一双眸子深邃幽远,带着审视。 琉璃低下头,恭敬的答道:“不知。” 他的确不知道,在琉璃心目中,一直是敬仰西凉王的。他发动释奴止戈战争,煽动奴隶,反抗压迫,为的就是不埋没那些有用的人才。 西凉王,并不昏庸。 这一点,是众人皆知的。他闯了那么多次王宫,也只是想知道这位君主的意见。 如果他支持释奴止戈,为何全然没有作为? “这可恶的制度,在西凉推行了两百年。万物存在,皆有它的道理。 释奴止戈?你倒是想得很好,可是实行起来很难吧?奴隶们自然是愿意的,可是更多的人是不愿意的,他们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 冲突是难免的,只是,你认为自己是对的,就放手去做吧。也许有一天,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支持你。” 总要有人先觉醒,顶住压力,后面的人,才会跟着醒过来。 西凉王在这深宫中,并不是不管不问。他从未下令,镇压过释奴止戈的战争。 这些战火,都是藩王们燃起的。 他不能在新政思想未传播开时,就与这些藩王撕破脸皮。 琉璃抬起头,看向西凉王,大为震惊。 “你以为,你混进人牙子中,男扮女装,就可躲过那些人的追杀?你以为,你身边的奸细背叛你,是因为时机成熟?” 西凉王淡淡道,谈话间,已将这些年他所做之事透露清楚。 年轻人重情义,是常有的事。 琉璃身边的奸细,是西凉王不想让他就这样死去,才略施小计,让奸细提前暴露。 也让琉璃,能够逃脱那个本就不牢固的联盟。 这中间,一直是西凉王的人暗中保护琉璃。 所以,他才可以活到今天。 琉璃瞳孔微微放大,逃亡期间,他的的确确被一群神秘人护住。 原来,这些都是西凉王安排的。 怎么会是这样?! “王上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琉璃问道。 “身处权力中心,以为自己是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主宰,那是最可笑的事情。无论是谁,都会被权力所桎梏。只有,敬畏它,才可以保住自己。” 帝王将相泯灭的原因,不就是被权力放大欲......望,凌驾于权力之上,最后,又落得凄惨下场吗? 他是西凉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他也明白,这并不意味着一切。 所有事情,都应遵循发展。 西凉王一番话,震惊住琉璃。 这个男人,当之无愧,西凉一代传奇! 第820章 忠于沐良轩 “王上,这样安排,是何意?”琉璃不解,为何在这时,将他所做的事情全部说出口? 西凉王看向琉璃,轻笑道:“释奴止戈一事,我一直囿于无能人所坚持。如今,沐良轩已回西凉,孤便有了合适的人选。 你在奴隶中威望极高,孤只要你永生效忠于沐良轩,绝不染指这西凉王位!” 人,到底都是自私的,西凉王也不例外。他将王位传给沐良轩,就要替他做好一切准备。 例如,断了琉璃更多的贪念。 琉璃出生,天降异相。他又是,最早提出释奴止戈的人,在西凉境内,也是人人所称赞的。 若沐良轩他们没回来,西凉王可以给他机会。但沐良轩回来了,他就必须让琉璃无条件的臣服。 所以,才会说出他为琉璃所做的一切来。 这个恩情,足以让琉璃答应他的要求。 琉璃目光与西凉王对视,他要的,就是自己绝无二心。 良久,琉璃轻笑出声。 他早已将自己的心迹向沐良轩表明,这一点,是西凉王多虑了。 “王上,臣早已向厉王表明心迹。我要的,只是释奴止戈,让所有奴隶,都能平等的活在西凉国土上。他当王上,与我所求,并无冲突。” 西凉王看向琉璃,若真是如此,今晚,倒不必让他这般费口舌了, “琉璃,人都是善变的。若有一天,你因私心,想要自己称王,想要染指不属于你的东西,请你记住,今夜孤所说的话。” 西凉王意有所指,却又不说清楚。 有些天机,不可泄露。 琉璃还是没明白,西凉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有西凉王知道,琉璃,到底会经历什么。 而后几年里,琉璃因爱慕苏轻墨,因爱生恨,与沐良轩陷入对立中。 琉璃才知晓,那夜西凉王说的话。 只不过,有些选择,一旦做了,就再无后退的可能。 接下来的几日里,沐良轩与苏轻墨,带着孩子,围绕在西凉王膝下承欢。 这是西凉王后半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心情愉悦,吃的也多了,脸色,也比平日里好看很多。 只有西凉王自己知道,他大限将至,这些表面现象,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他这一生,从王后死后,他便就死了。只不过,拖到现在才埋葬而已。 宁染一行人,经历过西凉铁骑营一事后,才后知后觉,他们被穆长风给耍了。 什么穆长风,什么江湖人士!那分明就是北辰的死敌,沐良轩与其家人! 魏阙尤为生气,他们三个,犹如跳梁小丑,就在沐良轩面前,想要拉拢西凉,对付他。 这样的事情,说出去都丢死人了。 三人在沐良轩陪伴西凉王空隙,逃离西凉的京城,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与奴隶首领夔合作,已成泡影。眼下,他们就是要趁局势混乱,联合其他藩王,给沐良轩致命一击。 让他命丧凉州,再无回东越的可能。 这样,北辰进军东越,才能势如破竹,无坚不摧。 第821章 西凉大乱 王宫内,西凉王坐在高位,沐良轩站在一侧,听着军报频频而来。 “王上,各路藩王,已集结在一处,欲进攻凉州。” 西凉王双目微眯,不怒自威:“他们有多少人?” “二十万大军。” 二十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些年,西凉境内战火四起,这些藩王,早就失了心智。 他们听闻夔在西凉王宫中,并且,西凉王同意释奴止戈。这一点,彻底触怒了他们的利益。 于是,便铤而走险,想要杀进凉州,保住自己的富贵, 西凉王将目光转向沐良轩,淡淡问道:“你意下如何?” 沐良轩起身,走了出来,抱拳作揖:“既到此处,不战何为?” “好一个不战何为!这西凉铁骑,已多年未参战了,想想当年气吞万里如虎之势,孤都热血澎湃。 宝刀虽老,刀锋却依旧锋利。孤就命你,领着十万西凉铁骑,与这些不知好歹的藩王厮杀一场。也让他们知道,我的外孙绝不是好欺负的。” “孙儿领命!”沐良轩点了点头,声音高亢。 他知道,这场战事,意味着什么! 西凉铁骑,是效忠于他,可要真心臣服,就必须以战立威。 这算是一个好机会。 只要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这西凉内外,就不会再有人质疑他了。 出战前夕,沐良轩与苏轻墨商议一番。 苏轻墨一直在照顾西凉王的身体,知道他的身体,不过是凭着一口气在支撑着。 随时都会倒下。 如果她与沐良轩一同出征,西凉王身边就没有人照顾了 沐良轩跟西凉王,好不容易才相认。两个孩子,有曾外祖父疼爱,也开心的很。 所以,苏轻墨决定,此次不同沐良轩一路。她要在西凉王宫,替他尽孝。 沐良轩搂着苏轻墨的腰肢,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皎洁如雪,他轻声说道: “我会速战速决,早日回来与你们团聚。” “嗯,我也尽力,让外祖父好好的保重,等你凯旋而归。” 两人都是双向奔赴,为彼此着想。 沐良轩的身份,在西凉已经暴露了。他们已飞鸽传书,让白飞羽在东越境内,务必动用红叶斋,拦截沐良轩与西凉王的消息。 此刻的东越境内,白飞羽恐怕头大如斗。 每天拦截那么多消息,他真心心累。 “照顾好两个孩子。”沐良轩又叮咛了一句。 “放心好了,倒是你,我有点儿担心,这个,先给你。”苏轻墨将身上佩带的血玉取下,系在他的腰间。 “战场上多风险,这西凉的蝎子毒得很。你带好这个,切记不要轻易摘下。” 苏轻墨一双眸子里,满是担忧。 沐良轩思虑片刻,点了点头。 苏轻墨在西凉王宫中,他倒是没有太多担心。这里不同于东越,基本没有所谓的后宫争斗。 他只要,平平安安回来就好。 “还有,金疮药,止血散,麻沸散,我都给你带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苏轻墨说罢,一股脑的拿出很多东西。 第822章 临别之际 “刀剑无眼,难免会受伤。这些都带上,我也好安心些。” 苏轻墨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很多。是有东西堵住了喉咙,很不舒服。 沐良轩将她搂入怀中,摸着柔软的发丝,安抚道:“我手上有西凉铁骑,你不要担心了。否则,我都不想离开了。” 英雄气短,只为儿女情长! 苏轻墨努力调整好情绪,她不是那种只知道轻卿卿我我的人。她要做的,是与沐良轩并肩作战,要做的是他的盔甲,他的利刃,断然不能成为他的软肋。 “放心去吧,外祖父和孩子们,我都会照顾好。除去那些藩王,释奴止戈,还给西凉一个清明的局面,才是最重要的。”苏轻墨很懂事的说道。 沐良轩低下头,吻封她的唇。 这个吻,很轻,很柔,跟以往的霸道大不相同。 一吻作罢,苏轻墨瘫软在沐良轩的怀里。 两人久久不语,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与心跳。 “睿儿在奇门遁甲方面,天赋极高。外祖父会将他毕生所学传授于睿儿,莹儿调皮、任性,你要多加约束。” 沐良轩的担心,并不是毫无道理。两个孩子这会子正处于狗都嫌弃的年纪,苏睿成熟稳重,可莹儿,完全就是在蜜罐里泡大的。 苏轻墨轻笑,这会子,他倒是舍得了。 “怎么,舍得了?她之前在学府,也是够淘气的,你可是很疼她的。” 女儿奴的沐良轩,那是难得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跟你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只能是一点点,莹儿也很重要。只不过,他更爱苏轻墨。 苏轻墨听完,不禁莞尔一笑。 “好,我明白了,你安心去吧。另外,宁染那三人,这次可是真恼了。出师不捷,直接栽我们手里了。这药你带好,就是之前一直给他们用的药。这药效猛,却又不会伤他们性命。” 提起宁染他们,苏轻墨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他们虽有想和东越作对之心,奈何没有这个本事。 除去政治立场不同,倒不是很坏。 做不成朋友,也最好不要成为仇人。 “我知道了。” “此行凶险,这西凉的气候,也不知你适应不适应。琉璃是在西凉长大的,对这里的地形气候,更清楚。他的意见,你要多听听。” 沐良轩想起琉璃那张脸,心里就有些不悦。特别是琉璃对苏轻墨表现出的那种亲近,他更是不爽。 不过,虽不爽,但沐良轩也没有直接说出来。 “好了好了,早点休息吧。明日就要启程了,一路奔波,养好精神才是重要的。” 苏轻墨嘱咐着。 可明天就要与苏轻墨分别,沐良怎么可能放过这难得的亲热机会。 “夜还长,得做些有意义的事才是。”沐良轩低笑一声,将苏轻墨拦腰抱起,走到床边。 苏轻墨又是无奈,又觉得好笑。 这男人,还真是喂不饱的饿狼。 不过,今夜的她会温柔会主动,因为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逢。 第823章 大军出征 抱着这种心态的苏轻墨,这一夜,是彻底栽在了沐良轩手里。 第二日,沐良轩换上铠甲,与琉璃一起,领着十万西凉铁骑出征。 西凉王亲自送行,两个孩子,依依不舍的与他告别。 沐良轩穿上铠甲的样子,还真是威风。 他一身戎装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立于黑山白水间,周身流露着炫目的光彩,黑曜石般的眼眸,如一潭深水,幽深黑暗。 沐良轩的气魄,是压倒千军的胜利之态。 他骑在马背上,注视着凉州,手下的精兵,对着他们的主帅,肃然起敬。 “此去一战,望你捷报早传。” 西凉王哑着声音,目光温和慈爱。 看着沐良轩意气风发的模样,他仿佛也回到了年轻时代。 这场战役,只要成功,既可让西凉烽火平息,恢复平静,也可让沐良轩在西凉威名远播,授予王位时,再无人敢置喙。 西凉铁骑,也将永远臣服于他的威势之下。 “孙儿定当不负外祖重望。” 沐良轩颔首垂眸。 “启程出发吧。” 西凉王下令,十万西凉铁骑,便浩浩荡荡的往西凉西部出发。 大漠孤烟,西凉铁骑所到之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如此阵仗,让叛乱的藩王们心慌起来。 西凉第二大的城池,碧海城。 这里,位置更近大陆。四周都被黄沙所围,按理而言,并不适合有建立城池。 可在多年前,碧海城涌出一股清泉,泉水源源不断,形成偌大的一汪湖泊。 久而久之,在这里扎根的人越来越多。 碧海城,是上天的恩赐。这里的百姓,都认为,这是遗失人间的仙境,是神明给予他们的恩赐。 水源,在西凉而言,是比黄金还珍贵的东西。而碧海城池中的碧海湖中,便盛产金子。 碧海城更是西凉黄金的来源之地。 这里富庶美丽,却因此,困守着大批奴隶。 藩王控制碧海湖资源,奴役奴隶,让富者更富,穷着更穷。 百姓们苦不堪言,碧海城的奴隶,在夔释奴止戈口号的带领下,无数次掀起大大小小的战争。可最终都以被暴力镇压结束。 因为碧海城的意义特殊,这里也是反对释奴止戈最激烈的地方。 宁染等人就是抓住这个空隙,前来游说,才让平时割据一方的藩王联手,对抗凉州。 右琏和韩丹的死,也让藩王们明白,西凉王后嗣已寻回,便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放任他们这些人统治这富庶的城池。 所以,便做出这困兽之举来。 西凉铁骑大军前行半月有余,一路上风餐露宿,军队却没有一丝疲态。 反而对战争,充满着渴望。 这些人,骨子里流淌着的,就是好斗的鲜血。西凉王颓废几年,他们就休战几年。 再上沙场,自是摩拳擦掌,奋力一搏。 年轻的将士们,虽未经历过战争,但在老一辈士兵的耳濡目染下,对胜利天生有渴望。 沐良轩很是佩服西凉王,带出这样一支军队,是西凉之幸。 第824章 战事之议 沐良轩也终于明白,为何一直有一种传言,拥有西凉铁骑者,自当横扫千军,一统天下。 他的外祖父,经历了青年丧妻,中年丧女的痛楚。 如果不是受了这些打击,这天下,早就是西凉的了。 行军至碧海城二十里外的地方,西凉铁骑安营扎寨。 沐良轩同琉璃一起,看着军事沙盘,讨论该如何进攻碧海城。 琉璃对碧海城很是熟悉,当年释奴止戈口号提出时,他遍游历了西凉各地,唤醒奴隶们的心智,站试图推翻奴隶制。 他指着碧海城所在的位置,轻声说道:“碧海城位置偏低,在建城时,当地官员考虑到百姓安全问题。便将城墙建得极高。这些巨石,都是耗费无数奴隶的性命,从外面运进来的。普通的刀枪攻击,根本就没用。火烧没有办法,水攻就更没可能。” 琉璃把攻打碧海城的难处说了出来。 他抬起头,看到沐良轩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现在守城的是哪些藩王?” “有三个藩王,都是割据一方的霸主。韩琦、蛮耳、吴藜。韩琦与韩丹是兄弟,他比韩丹更沉稳。 私底下,更是想效仿西凉王,建造起一支类似于铁骑兵的军队。可一直没能成功。吴藜和蛮耳,是旧王族。势力虽小,却垄断了碧海城的黄金炼造。财力富可敌国,手中的奴隶,也是最多的。” 琉璃将三个藩王的情况陈述了一遍。 这些可都是硬骨头,只要将碧海城拿下,其余的那些、散兵,便再也不敢出手了。 沐良轩伸出手指,在沙盘上划动着。 外部攻陷难度大,那内外联合,又会怎样? “你不是奴隶眼中的夔吗?西凉王派你一同来攻打碧海城,就等于昭告天下,他同意释奴止戈。既是如此,碧海城里的奴隶,与我们而言,不就是很好的一个助力?” 奴隶长期遭受压迫,一旦拼死反抗,民怒难抑,自会让统治者束手无策。 更何况,西凉铁骑还在城外接应着。 琉璃听了沐良轩的建议,摇了摇头。 这个方法,一开始他就想到了。可蛮耳等人,早就料到如此。对城内的奴隶,采取了高压政策。 现在,城中能用来防身的器具,全部在蛮耳等人手中。 奴隶们想要反抗,也不能赤手空拳啊,那样,与自杀何异? “城内的奴隶,全部被严格控制行动。这步棋,无法盘活。” 沐良轩听罢,眸光微动。 无法盘活?那要看是谁来运作了。 宁染煽动藩王们合作,想来,应该是提出了些要求的。 “碧海城有多大?十万铁骑,可否将它团团围住?” 这里是大漠,生存物资匮乏。像盐等必需品,是要以物换物才能得到的。 如果断了它与外界的联系,这些藩王,又能撑多久? 琉璃连连点头,这倒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但是,也不是万全之策。 “我们可以困住他们,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不会对我们进攻。” 西凉人最是好战。 第825章 陷入困境 “碧海城的投石器,可掷数百米。还有无数的利箭,也是伤人的利器。兵临城下,只守不攻,不是长久之计。” 沐良轩赞同琉璃的说法,这次攻城,还真是有些难度的。 可是他们远行至此,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 大漠水源紧缺,他们所带的粮食和水,只可撑一个月。 军资缺乏,对于战争而言,是最致命的。 望着那数米高的城墙,沐良轩也有些头疼。 琉璃的眉头紧紧皱起,他早就知道,这场战役,绝不是好打的。 沐良轩观察着四周的地形,碧海城,碧海城,大漠中的城池,为何要取碧海二字? “这城池的名字,有什么由来?” 琉璃微愣,问这个做什么,这与打仗不沾边啊。 不过,他还是回答了: “碧海城是由碧海湖取名而来,碧海湖的泉眼,流淌了近百年。形成了一片宏大的湖泊,当年有位僧人路过这里,曾经说过这泉眼是上天的恩赐。以海命名,足见其伟大。” “这名字,应该对我们没什么帮助。”琉璃还刻意提醒了一遍。 沐良轩却摇了摇头,笑道:“万事万物的存在,都有它的理由。也许想要对付这些人,还就得从这碧海湖下手。” 琉璃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满腹不解,这能有什么关联呢? “厉王如果这么想,不妨亲自去查看一番。” “本王正有此意,你在营地留守,本王,出去随意逛一逛。” 沐良轩说罢,转身便离开了营帐。 琉璃瞧着他远去的背影,不住地摇头。 这厉王,一直都如此自大的吗?他对西凉的了解,会比自己多? 沐良轩带着冥夜,趁着月色皎洁,绕着碧海城转了一圈儿。 这里是一片绿洲,偶有小山丘凸起。 他踩着黄沙,转了一圈又一圈,差点儿把冥夜都转蒙了。 “王爷,这……” “你看那座山丘,是 不是很高,而且别有特色?”沐良轩指着百米外的一座山丘。山丘上面,有一座土房子,歪歪扭扭的。红色的梵经布,在空中飘荡着。 冥夜点了点头。 这个房子,倒不像是人住的。 “随本王过去看一看。” 冥夜跟着沐良轩前去,土房子矮矮的,以沐良轩和冥夜的个子,需要低头弯腰,才能走进。 这并不是一座什么房子,而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庙宇。 布满灰尘的桌子上,有点点灯油的痕迹。菩萨的面容,经过长年的风吹日晒,已有些模糊。 风吹过沙丘,发出“沙沙”的声音。 看这惨淡的景象,就知道这里的香火并不旺盛,偶有人前来叩拜祈福。 冥夜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一个破屋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王爷,这里似乎并无异样。” 沐良轩不语,注视着佛像。只见佛像的双眼,有那么一点儿湿润。 若不是月光的映射,偶尔闪耀一下,还真的不易发现。 “明日,你供奉一些香油来,这里的香火,不能断。”沐良轩淡淡的嘱咐着。 第826章 破庙玄机 冥夜一愣,诧异的看着自家主子。 怎么,他们出来查看敌情,却要靠菩萨保佑? 他家王爷,想做什么? “王爷,这里的香油都要断了,也没人来,想来,也是不那么灵……” 沐良轩一个眼神扫视过去,冥夜立刻乖乖闭上了嘴。 自从王爷遇到苏轻墨以后,脾气就变好了。他都差点忘了这位曾经是杀人不眨眼,绝对一言堂的主儿了! 是他居安不懂得思危,僭越了。 “属下遵命。” 冥夜颔首低眉,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沐良轩不语,又开始转了起来。 冥夜就这样跟着沐良轩,在庙宇里转了无数遍。 就那么大点地儿,也不知他家王爷在看些什么,哎,真是王爷心,海底针。 要拜菩萨,也不应该拜西凉的菩萨啊! 西凉菩萨,能保佑赶紧结束这场战役吗? 转到后半夜,沐良轩才和冥夜回营帐休息。 驻扎几天,沐良轩似乎对那座破庙格外的感兴趣。 琉璃倒是有些急,已在跃跃欲试,看看利用飞天锁,能不能攀上碧海城的城墙。 两位主帅各自忙碌着,互不打扰。 一个忙着去破庙拜菩萨,一个忙着实战。 怎么看,都觉得琉璃更靠谱些。 第四日,琉璃彻底绷不住了。 “厉王,我们已驻扎了四日,你不练兵不说,还每天去那破庙里转悠,难道东越人在上战场前,有求神拜佛的习惯?”琉璃话语里尽是讽刺。 沐良轩淡淡瞥了他一眼,也不恼。 “你的飞天锁有用?”一句话,让琉璃哑口无言! 飞天锁的确没用,碧海城的城墙坚硬如铁,根本就插不进去。 其实,如果他们是心狠手辣之人,攻城也还容易。 不顾城中寻常人的安危,直接用鼠疫之法,让整座城池不攻自破,也是一个方法。 可他们不能够这么做。 琉璃要的是,解救奴隶。更不想伤及无辜,沐良轩更是对这种方法,深恶痛绝。 他们心里,都是想着普通百姓的人。 “碧海城地势低,为何那僧人会用海字取名?何为海?” 沐良轩开口问着琉璃。 “海字,四通八达,汇集之意。”琉璃答道。 汇集?对,就是汇集! 如果,斩断汇集之路呢?碧海湖会不会成为一个死湖?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琉璃开窍了。 “你跟我来。” 沐良轩带着琉璃去了破庙,两人围着佛像观看。风沙的声音,在这里大的出奇。 寻常人,根本听不出里面的蹊跷。 可是耳力好的人,仔细认真听,就会觉得有些奇怪。 “那菩萨的眼睛上,时有水汽冒出。只不过风一大,很快就干了。风沙声中,还有没有其他声音?” 沐良轩问着。 琉璃闭目,仔仔细细听了好久,才猛然睁眼。 “像……水流……” “嗯,本王也听到了。这下面,应该是有河流会聚。这寺庙,应该就是那和尚修建的。” “为的就是藏住这水流,不让后人,过分掠夺资源。” 沐良轩淡淡说着,眉眼间,涌动着笑意。 第827章 一探究竟 “这几日,你认为,本王在做什么?”沐良轩往菩萨身后走去,转动着佛像的身子,只听见石头响动的声音。 随后,在菩萨座下,露出一个洞来。 黑洞朝外冒着水汽,水流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琉璃惊讶的看向沐良轩,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这样不起眼的地方,根本就没人能想到。 “西凉大片国土,都是大漠。很多人没见过地下河,大漠中,地势低的地方,同样可能会聚成为地下河。这地下河的水源,往更低处流去,自然而然,就成了碧海城的那一汪泉眼了。” 沐良轩简单的解释着,两人望着这黝黑的洞穴,入了神。 “这里既是如此神秘,就说明地下可能藏有秘密。要不,我们下去一探究竟?” 琉璃提议道,这洞口看得出是人工打造的。他们都是武功高强的人,下去,应该也没太大问题。 “不然本王叫你来做什么?” 沐良轩说罢,拿出火折子,放到洞口试探一番。 有微风轻轻吹拂着,气流畅通,就不会窒息。 二人说罢,便一人拿着一个火折子,下了黑洞。 冷气往上冒着,他们二人,顺着河流的流向往下走。距离洞口越远,冷气就越足。 沐良轩的膝盖,受不得寒气。 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越往下走,流向低处的河流由一条,变为两条,然后,又变为九条。 这些河道,人工打造的痕迹很明显。墙上,还有奇怪的图腾。 那图腾,在西凉王宫中他曾经见过。 直到走到最后,河流全部往下流,消失在眼前。 想来,这个水潭另一边,便是碧海湖的泉眼所在之处了。 沐良轩与琉璃停住步伐。 黑暗中,两人的气息明显急促起来。 琉璃一路观察这些图腾,还有这些河道,越来越觉得奇怪。 直到刚才,他才突然想明白。 “这里不远处,应该有一个前西凉王的墓室。” 琉璃说罢,看了沐良轩一眼。 沐良轩也不惊讶,跟他猜的差不多。 西凉少水,王室便都热衷于在天地华宇之处,水是必不可少的。 那九股水流,本就有特殊代表。 跟东越所言的九五之尊,大抵是一个道理。 那碧海湖里淘到的金子,也不是什么金矿。就是墓室被水流冲毁,金银细软从墓室里,被带到地上的。 沐良轩看了琉璃一眼,又道:“如果能想办法把这里暂时堵住,那碧海湖就没了鲜活水源。想来不出十日,他们就会狗急跳墙,主动开城门,与我们拼个你死我活了。” 琉璃听了沐良轩这个提议,不住的点头。 找到这处水源,也解决了军队饮水问题。又可以,拿捏住碧海城里的蛮耳等人。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去,静候碧海城城门大开的声音吧。” 沐良轩与琉璃重新回到地面上,夜间,便派士兵们运来沙袋,扔在水潭之中。 很快,水潭就被塞满。 这一次,琉璃由衷的佩服起沐良轩来。 第828章 停止炼金 水源被堵住的第一天,碧海城的百姓,就发现碧海湖泉眼消失的事情。 所有人都知道,这碧海湖,就是靠着泉眼,才能生生不息的。泉眼消失,那以整个城的用水速度,碧海湖很快就会干涸。 韩琦等三位藩王,也接收到了消息。 夜间,三人围坐在篝火旁,每个人都在沉思着。 良久,无人打破着僵局。 火苗窜动着,像极了人心的贪婪,张牙舞爪。 不知过了多久,韩琦才看着两人开口道:“我们想把西凉铁骑拖死这个法子,失败了。” 他们的人,随时都在监察着沐良轩与军队的动向。 西凉铁骑,在大漠中行走驻扎,耗水极多。 他们未主动出击,就是想不费一兵一卒,让沐良轩的军队撤退。 今日,碧海湖泉眼干涸,用不了多久,缺水的就是他们了。 蛮耳和吴藜相视一眼,沉思片刻,蛮耳才开口道:“既是如此,我们就只有主动出击了。我会令人将投石器布满城墙,届时,先杀他个措手不及,打掉他们的锐气,” 蛮耳是个有勇无谋的,在他的心里,死一些士兵无所谓,不能让沐良轩他们占到便宜就行。 吴藜眉头紧皱,对蛮耳的提议并不认同。 若是寻常军队,还可放手一搏。可那是西凉铁骑,当年威震四海的军队,与他们硬碰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对外我们要采取行动。对内,我们更需稳定保证城内民心的安稳。”韩琦开口,这三人当中,就只有他,还聪明一些。 “民心有什么用?那些低贱的奴隶,现下全关在牢房里。翻不起什么大浪来。还不如直接动手,利用火油,烧了他们的营地。”蛮耳不以为意,认为韩琦是多此一举。 韩琦瞥了他一眼,这样的粗人,就是说了其中利弊,他也不会明白的。 他转而看向一旁的吴藜,开口道:“炼金业用水极多,泉眼干涸,就无法像以前一样,保证水源充足。这些日子,先把炼金业关了,碧海湖的水源,先紧着城中百姓日用。让内部不至于生乱,然后我们在用蛮耳提议的,火油一法,尝试一番,看一看,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吴藜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这正好也是他想说的。 炼金业本就是一个极其耗费水源的产业。这种特殊情况,还想着黄金的话,城内民众反抗起来,他们就会分心。 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得不偿失的。 “我同意你的说法。”吴藜点了点头,附和道。 蛮耳见两人无视他说的话,颇为不悦,大声说道:“我不同意,那炼金业大部分是我手下的产业。说停就停?你知道一天会给我带来多少损失吗?养军队难道不花银两?没有银两,我们连粮食都买不到。到时候,命都没了,拿什么打仗?” 蛮耳刻意将事情说的很严重,实则他就是舍不得关闭炼金厂。 他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靠的就是炼金,不能轻易放弃的。 第829章 暴动 停止炼金,他在这三人中,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即便战争取得胜利,这西凉,还能有他的立足之地? 吴藜和韩琦见蛮耳不肯同意,相视片刻说道:“如果不停止炼金,碧海湖的水源就会极速下降,碧海城缺水,又不能打开城门。这样下去,我们就只有束手待毙了。” “百姓缺水,与我们何干?我们是做大事的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我们能有金子,死几个百姓、奴隶,又能怎样?只要我们不缺水,衣食无忧,管那些贱民做什么?”蛮耳理不直气也壮,俨然一副冷血的模样。 他是奴隶主,根本就不把奴隶当人看。在他眼里,那些奴隶、贫民的性命,还不如蝼蚁。 这便是西凉奴隶制的腐烂之处,东越也有奴籍,富人也有下人。可本质上,却与奴隶制不同。 那些当了下人的人,可以立军功,可以通过科举考试,改变人的自己的一生。 而西凉的奴隶制,一日为奴,终身下贱。 连带着子子孙孙,都在暗无天日中度过。 吴藜听了蛮耳的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很是鄙夷。 这样粗鲁无谋的人,纵使拥有万贯家财,也终将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物极必反这种简单的道理,他都不懂。 “我们两人同意停止炼金,你一人不同意。、,现在是特殊时期,少数服从多数。待战事一过,再做商议。” 韩琦也懒得跟蛮耳讲道理了,既然讲不通,还不如直接决定。 蛮耳不悦,起身就准备同二人理论。 正在这时,一名将士走进,神情慌张: “主子,奴隶营爆发动乱。他们砸了门窗,呐喊着要冲出来。” 韩琦与吴藜立刻起身,前往关押奴隶的牢房。 平日里,这些奴隶还可以自由活动。但考虑到城外有夔的存在,为了避免动乱,白日,奴隶们劳役,夜间,便被关进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只给一些吃食和水就行。 大漠白天和晚上的温度相差巨大,这些奴隶挤在一起,没有床铺,有些时候,就连吃食都是馊的。 久而久之,怎么可能不反抗? 奴隶们手里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武器,全靠庞大的人数,赤手空拳,砸着门窗。 拳头出了血,他们也无所畏惧。 已经有人成功的冲了出来,一个奴隶倒下,就会有另一个奴隶前来补上。 韩琦们的士兵面对疯了一样的人群,无能为力。 这些奴隶,就跟疯了一样,不惧疼痛,不怕死亡。 士兵们见状,都纷纷的后退。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奴隶们,显然占了上风。 “立刻加派人手,将这些畜生送回牢房。”韩琦冷冷的吩咐,不能让这些人,破坏了大局。 韩琦紧急抽调了大批士兵来堵住奴隶们的出路。 奴隶们蓬头垢面,身着褴褛的衣衫,犹如发狂的野兽一般,死死的盯住士兵。 吴藜见镇压控制不住,立刻采取另一种办法。 “你们手无寸铁,想与刀剑相抗,无异于自寻死路,你们还是安分一些,我可以既往不咎,不追究你们的罪责。” 第830章 爆发瘟疫 吴藜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他淡定的看向混乱的奴隶群,面容温和,竭力安抚他们。 有奴隶看到了一丝希望,高声提出要求:“给我们的饭都是馊的,孩子们呕吐腹泻,再这样下去,我们都活不下去了。你们从没把我们这些奴隶当人看,如今老天都要惩罚你们,碧海湖的泉眼都干涸了!” “不杀出去,就没有活路!这一切,都是你们逼的!” 奴隶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一阵高过一阵。 每个人都情绪激昂,人被压迫的狠了,只有奋起反抗。 或许还能赢来转机。 吴藜听了奴隶们的话,眉头紧皱,转头看向一旁的士兵: “不是吩咐你们有什么异常立刻告诉我们吗?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呕吐腹泻,搞不好就是瘟疫!” 吴藜的声音里带着愤怒,韩琦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西凉,最害怕的就是瘟疫。 及时报告奴隶的病情,才能请巫医来诊治,避免病情扩大。 士兵们一个个低头不语,在他们眼中,奴隶的死活,无关紧要。 所以,呕吐腹泻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没有人放在心上。 孩子体弱,有个小病小灾的很正常。 “如今情况特殊,你们暂且先回去,本王会去请巫医来给你们医治。” 吴藜高声说着,各退一步,对彼此都有好处。 现在他们内部,不能乱。 抱着孩子的奴隶迟疑片刻,不肯后退。 吴藜提高了声音:“你们没有武器,如果再敢胡来,本王绝不会手下留情。本王说过,会让巫医给你们的孩子诊治,绝不反悔,你们没有其他的选择。” 奴隶们听完,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退了回去。 士兵见状,赶紧上前把他们赶回了低矮破旧的小屋子里。 这一次,他们换了更重的锁,将这些人全部锁了起来。 吴藜也的确说话算话,在城里寻了巫医,送去给奴隶治病。 屋内,奴隶人挤着人,汗味、呕吐味,血腥味,以及食物馊了的味道夹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巫医全身上下包裹着黑衣,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他伸出手,耐心的检查小奴隶的身子。 良久,才微微叹了一口气。 “食物有异,体内有虫子。” 巫医是女子,看起来,不太像西凉人。 作为父亲的奴隶听罢,双眼微红,他的舌头受了伤,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能断断续续的说出几个字。 “救……救他。” 巫医见此情景,于心不忍,连忙点点头。 只见巫医拿出一个盒子,随后,在嘴里念了几句咒语,而后,盒子里有东西微微动着。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一只通体雪白的虫子爬了出来。 巫医将虫子放到病倒的孩童耳朵边,只见虫子顺着耳朵就钻了进去。 西凉的巫医,常有稀奇古怪的治疗方式。奴隶们受太多压迫,更信天神。所以,对这些古怪的法子,也有难以想象的包容力。 虫子顺着耳朵爬进去,慢慢的在嘴里动着。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第831章 安歌 片刻后,孩子的小腹开始动,因为疼痛,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神智却是不清楚。 嘴里咿咿呀呀的哼着,巫医见状,却露出了一丝微笑。就这样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虫子从孩子的口中爬了出来。 一开始放进去的虫子,只有一寸大,再爬出来时,已经长大了不少,肚子也鼓鼓的。 “他的腹中有虫,所以腹痛腹泻呕吐,这虫子,喜欢吸食腹中虫子的脑髓,虫子死了,孩子也就好了。”巫医简单的解释着。 而后,孩子开始猛烈的吐了起来。 吐出的全是乌黑腐烂的水。 “等过会儿,就清醒了。” 巫医淡淡道,如法炮制,救治其他腹痛腹泻的孩子。 治疗过后,她手中的盒子里,虫子全部吃得饱饱的。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后,孩子们开始清醒。 奴隶们见状,纷纷跪了下来,感谢巫医的救治。 “谢谢,谢谢巫医。” 治疗结束,巫医被士兵们带了回去。 碧海城的客栈里,巫医摘下黑色的面纱,一张清秀的容颜显现出来。她将盒子放到一边,然后拿出一本书,开始记载着今日的医治过程。 她是巫医,准确来说,是苗疆的巫医。 这些年她游历天下,看病救人,用的全都是苗疆的法子。 那虫子,是她养的蛊虫。 中原人,对苗疆蛊事敬而远之,因为它诡异、神秘,出现之时,都是用来害人的。 安歌是苗疆一族中,唯一行医的女子。 当年她与家中长辈发生争执,不愿成婚,便只身一人,游历三国。 为的是替苗疆医术正名,他们的蛊虫,是可以用来医治的良药,不仅仅是害人的毒虫。 而后几年的时间里,她长居在西凉。这里的风俗人情,都令她无限留恋。 女子的地位很高,可以行医问药,可以经商,可以从政。她们享受着,与男人同等的地位。 甚至,很多族系中的女子,掌管着一族的大事。 所以,她才会在这里停留那么久。 安歌不过问西凉政事,此次碧海城封城,于她而言,没有太多影响。 在当地,她的医术颇有名气。别人都恭敬的称她巫医。 安歌落笔,将蛊虫收下。 蛊虫喜阴暗的地方,这间房,也跟着暗无天日。她也酷喜一身黑衣,犹如人间行走的鬼魅。 正当安歌看着医书时,敲门声响起。 她戴上黑纱,压低声音,道:“请进。” 宁染推开门,瞧见眼前房里的装饰,只觉得有些压抑。不过他也未做多想,抱拳作揖。 “巫医,在下宁染。” 安歌双眸微动,这人,看起来心思颇深。 她不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有事直说无妨,我还需休息。” 宁染听见巫医口气不善,也不恼。 他环顾四周,看到各种各样的黑色盒子,便明白,这人,就是他要找的。 “宁某前来,是想请巫医做一件事。” 安歌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什么事?”安歌疑惑的问道。 除了救人,她还能做什么? 第832章 一桩秘闻 宁染停顿片刻,笑道:“苗疆蛊虫威名远扬,宁某,有一事想要请巫医帮忙。” 安歌见他认出自己真实身份,眉头微皱。 西凉因环境所限,并无人养蛊。养蛊,只在东越境内。 平日里,她的这些治疗手段,也从未有人指出是蛊术。这人,倒是见多识广。 “我的蛊虫,只治病救人,从不害人。宁公子若不是为了治病救人,安了其他心思,就另寻他人吧。” 安歌明确的拒绝,她这一生,做的就是为苗疆蛊事正名。 苗疆的女子养蛊,更多的是为了应对气候,看病治人的。只有少数,才利用蛊虫害人。 恰好就是那极少数,让整个苗疆一族的蛊术,都成了下三滥的害人之物。 这一直让安歌愤愤不平。 宁染没有离开,反而走进屋子,笑道:“巫医芳名,可是安歌?” 安歌一愣,多久没有人提起她名字了。西凉的人,都见她巫医,从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名。 正是因为如此,安歌的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她看向眼前这个男人,往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这一定距离。 “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有,宁某只是想来告诉你一件事。苗疆安氏一族,一直稳居深山中,避世而存。你离家多年,想来不知道,安氏一族,这些年,已经全部被东越朝廷剿灭。” 宁染说罢,目光一直注视着安歌的面容,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安歌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怎么会?安氏苗疆一族,用蛊最为出名。一直隐居深山,怎么会遭此大祸?这人,一定是在骗她的! “你想骗我做事,也不必编这样荒唐的理由。”安歌冷冷说道,目光看向远处。 宁染知道她不信,便娓娓道来东越皇宫的一件秘事。 “你家中是否有一姐姐,曾经进宫,位居贵人?” 安歌目光微震,冷冷的看向他,这人知道的真多! “其实说来也是不幸,安氏一族中,就出了这么一位贵人。可那东越后宫,就是吃人的魔窟。你姐姐入宫之后,急于争宠,利用巫蛊之术,险些害死了前贵妃娘娘。” “此事被彻查出来以后,东越皇帝大为震怒,便派人去西南地区,将深山中的安氏一族,赶尽杀绝!这件事,在东越百姓中口口相传。纷纷痛恨这巫蛊害人之术。” 宁染说完,安歌的拳头紧握。 她尚且年幼时,她姐姐确实入宫了。 而且,她姐姐入宫的原因,是因为皇上在西南游玩时,看中了姐姐的美貌,而后,朝廷便传旨,将姐姐接入宫中。 当年这件事,震惊整个族系。 年幼的她,羡慕姐姐可以自己选择人生,所以,才会推了父母安排的婚事,四处游历。 安氏一族被灭族一事,是真的吗? 她姐姐最后的结局,是如此吗? “宁公子,你可知道,我养的蛊虫中,有一种能让人实话实说。只要将它放在你身上,你便无法说谎。如果我知道你说谎,定然会让你痛不欲生!” 第833章 说服安歌 了解蛊术的人都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多邪门。被下蛊的人,会痛不欲生。 这可比什么酷刑,都恐怖。 宁染一愣,不过随后他便将手伸出。 “宁某所说,句句属实。你大可用蛊虫试一试,有半句假话,宁某便任你处置,绝无怨言。” 安歌见宁染如此坦然,起身拿出蛊虫,那东西很快钻进宁染的血管里。 宁染脸色一白,安歌习以为常,就开始询问起来。 “安氏一族被灭,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你姐姐争宠,连累整个族人。贵妃谗言献媚,东越皇帝下旨,将安氏一族,连根拔起。让东越,再无巫蛊之术。这些年,你一直在西凉,难道就不奇怪,你家里人没寻过你吗?不是因为他们不寻,而是你们,已经阴阳相隔。” 宁染一脸泰然的说道。 安歌的手心,微微捏出了汗。 沉默,良久的沉默。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她家乡的模样来。她赌气离家出走,没想到,竟是永别! 安歌身子微微颤抖,拳头紧握。东越皇帝,她的杀父灭族的仇人,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巫蛊之术,本就没有正义邪恶之分,完全看用的人。 她姐姐,初入宫时,族中人人羡慕。可没想到,最后竟然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良久,安歌才将宁染体内的蛊虫给唤了出来。 “我这次来,就是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宁染神秘的一笑。 安歌看向他,眼神里满是疑惑:“机会?什么机会?把我带到东越皇帝面前,手刃仇人?” “东越皇宫守卫森严,自然是不能随意进出的。不过,有句话说的好,父债子偿。眼下,那东越皇帝最得力的儿子,就在西凉。” 宁染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他沐良轩,不是运筹帷幄吗?巫蛊之术,他是不是也能躲过? “如今围城的,就是东越皇帝的儿子,沐良轩。他的威名,可是三国皆知。只要杀了他,对东越皇帝而言,就是最大的打击。这样,才能让仇人生不如死,不是吗?” 宁染注视着安歌的眼眸,一脸阴险。 安歌有些犹豫,可一想起阿娘阿爹无辜惨死,心中的仇恨,就如同波涛......汹涌。 仇人的儿子就在眼前,哪有放过的道理? 那狗皇帝在株连整个安氏一族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心安理得?! 宁染见安歌不说话,眼眸中染着熊熊怒火,他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合作,已经达成了。 城外,沐良轩命人准备好弓箭。 不出三天,城内的人必然反攻。 大漠中,水源流逝的极快。如果再封城,那满城的百姓,肯定会因为水源与食物不足,闹内乱。 韩琦等人不是傻子,绝不会允许内部出现混乱的。 琉璃与沐良轩一同操练士兵,城内,不时有消息递出来。 这场战役,很快就会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西凉铁骑士兵的脸上,隐隐洋溢着兴奋。 他们都等着建功立业。 第834章 长眠西凉 东越皇宫。 龙涎香缭绕,轻雾弥漫。 皇上坐在龙椅上,他一双手,紧紧握住龙椅,微微汗湿。 他目光空洞,脑海中,浮现出贤妃笑靥如花的面容。 还是走到这一步了是吗? “皇上,厉王与西凉王相认,十万西凉铁骑,已为厉王所用。碧海城一战后,厉王,将代替右玄盛,成为西凉新王。” 血滴子的脸上,血迹未干。一双手臂,已被斩断,一滴一滴的滴着鲜血。 他跪下的地方,已形成了一滩血迹。空气中,全是血腥味,连浓重的龙涎香,都压不住这令人犯呕的味道。 血滴子,是皇上培养的收集情报、清缴余孽的绝顶杀手。 当年白枫在边关所做之事,便是由血滴子收集的,是促成君臣猜忌最致命的一颗棋子。 血滴子,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之前在与红叶斋交手之际,损失惨重。 也因此,触怒了血滴子的首领。而后所有情报,都是血滴子首领,亲自收集的。 沐良轩携全家出游一事,皇上早就心有猜疑。 他很了解这个儿子,多年苦心经营,怎么会突然放下朝中事务,安心游玩? 于是,皇上便在私底下,派出血滴子从中彻查。 一连半个月,都没有一丝异样。沐良轩,似乎真的带着妻子游历山水去了。 可越没有异样,皇上心里,越觉得蹊跷。 红叶斋的耳目,遍布整个东越,就连北辰和西凉,也有他们的人。 这一次,血滴子所得到的消息,是从北辰传来的。 他们刚收到消息,便被红叶斋的人追杀,拼死要将沐良轩已与西凉王相认一事,给压下来。 血滴子数十人拼死搏斗,他们的首领才得以存活,只是,也差不多是一个废人了。 “皇上,红叶斋的人,也是为厉王所用的。” 血滴子首领冷血的说出这句话,一双眸子里,满是猩红。 皇上俊郎的面容,一下多了些颓势。 红叶斋,白飞羽?呵,他这个好儿子,果然有谋逆之心。 北辰使者被杀是他沐良轩一手促成的,朝堂上下,多少人与他是一条心? 军中所有事务,也是唯他沐良轩马首是瞻。 皇帝自以为,他提防多年,守住了自己的权势。可到头来,还是被这个他最忌惮的儿子,几乎架空了他所有势力。 沐良轩,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一旦他在西凉称王,十万西凉铁骑,便是他最强硬的后盾。重回东越,逼宫称帝,也只是时间问题。 皇上木讷不语,从一开始的震惊,到而后,眸子变得狠毒锐利起来。 既是如此,沐良轩就留不得了。 “传令下去,碧海城一战,朕要沐良轩,永留西凉。” 皇上的声音沉稳,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这么多年,他偏心沐靖宇,却从未派杀手刺杀过沐良轩。 这是唯一一次,他要让沐良轩,长眠在西凉的大漠之o中。 血滴子首领听罢,点头领命。 快要入夏了,皇上觉得脊背微凉。大概是,老了吧? 第835章 疑心深重 皇上站起身来,脚下一个踉跄,好容易才站稳身形。 长乐宫内,木鱼声戛然而止。 徐念慈抬起头,看着菩萨,良久,才淡淡开口:“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吗?” 徐伶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皇后的表情,他是去养心殿送经书时,偷听到的。 他的主子,平日里念经诵佛,看似游离于红尘之外,可徐伶知道,她的心里,心心相念的是皇上。 帝后离心,是因为徐念慈失望至极。可这份失望,也泯灭不了他们少年夫妻的情深义重。 情深义重,两心不能相许。这便是皇后这一辈子,最大的悲凉。 她吃斋念佛,为的是赎罪,是替皇上赎罪! 如今,皇上下令,要对沐良轩动手。这等于,断送东越的前程! 徐念慈缓缓起身:“替本宫更衣,去养心殿。” 这是时隔十二年,徐念慈再次穿上凤袍。 身着黄色凤袍,裙边祥云饰之,繁花点点。三千青丝挽做朝凤髻,步摇斜插,流苏坠落。 红唇轻抿,眉眼中,是化不开的忧愁。 平日里她都是身着素衣,不染脂粉,如今一打扮起来,虽韶华已逝,骨子里,却透着贵气。 浑然天成的雍容华贵,是后宫中所有妃子,都模仿不来的。 徐念慈一站在那儿,就足以证明,母仪天下的女人,到底是何种姿态。 徐伶露出一抹笑容,赞扬道:“娘娘可太美了。” 徐念慈低头看了这一身的花纹,美吗?这明明是千斤重的枷锁,在世人眼中,却成了权力的象征。 当年,她就是穿着这身凤袍,被沐辰亲手牵上后位的。 原来,时间过的那么快。这一生,竟都快走到了尽头。 “去养心殿。”徐念慈轻启朱唇,声音微哑。 已是夜深,鸟鸣悠然。 皇上已歇下。 徐念慈是皇后,是皇上的妻子。所以进出养心殿,并未有人拦她。 就算拦,也拦不住。 她多年深居简出,后位如常,世人皆会看在皇上的面子,给她几分尊重。 徐家女,骨子里透出的威严与霸气,也是常人无法直视的。 养心殿的大门被推开。 皇上闭着眼,眉头紧皱。 “朕不是说过,谁都不要来烦朕的吗?”皇上的语气略微不悦,带着些许焦急。 他正烦躁,沐良轩与西凉王一事。 也不知,血滴子能不能让沐良轩长眠西凉。 如果不能,他回东越之日,便是自己被逼退位之时。 这皇位,他还没坐够。 这权力顶峰的欲......望,还没填满! “臣妾请求皇上,召回血滴子,给东越留一条后路。”徐念慈的声音掷地有声,久久的回响在养心殿内。 皇上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然睁眼,是皇后!? 她怎么会来这里?皇后又是怎么知道他要对沐良轩下手的呢? “这么多年,你都不肯踏足养心殿。如今肯来了,倒是提了个让朕不可能答应的请求。皇后,你是故意来为难朕的吗?” 皇上看向她的目光,全无情义,只有多疑与嫌隙。 第836章 迷途知返 “臣妾请求皇上,召回血滴子,给东越留一条后路。”徐念慈再次重复了一遍她要说的话,不卑不亢。 皇上听罢,拳头紧握。 召回血滴子?不可能! 他不可能让沐良轩这把利剑,永远悬在自己的头顶。 他现在后悔的是,没有早一点儿动手,竟让沐良轩与西凉王相认了!当年处死贤妃时,他就应该斩草除根。 “后宫不可干政,皇后,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皇上的声音里,隐忍着怒气。 徐念慈抬起头,眼神没有一丝闪躲,直勾勾的看向皇帝,“皇后有劝诫之责,我不过是在尽一个皇后应该尽的责任。 东越有沐良轩这样的皇子,是东越之幸,是皇室之幸。皇上不应该为了自己的猜忌,就害他性命。父子不睦,江山动摇,有愧于沐氏列祖列宗。” “砰!”皇上听了徐念慈的话,怒不可遏,狠狠地拿起桌上的砚台,砸向地面。 砚台碎成几块,皇上恶狠狠的瞪着徐念慈,一字一句道:“有愧沐氏列祖列宗?东越之幸?皇后,朕以为你画地为牢,躲在长乐宫,不问世事,看来,你耳聪目明的很! 朕下令一事,皇宫中再无第二人知晓。你倒是有手段,将爪子伸到养心殿来了。朕是小看徐家的女儿了。忘记你这双手,是能上阵杀敌的了!” 皇上句句话中,都带着对徐念慈的猜忌。 徐念慈听罢,苦涩从心头蔓延开来。帝后离心,她与沐辰,早就不复当初,是她痴心,终日守着长乐宫,替他赎罪。 这一生,原本就是个错。 年少夫妻的情深义重,终归,就是她徐念慈,坚持的笑话而已。 徐念慈未反驳皇上任何一句话,眼神决绝至极。 “臣妾请皇上,放过沐良轩。” 自始至终,徐念慈都未曾替自己辩护一句。 她今夜前来,本就抱着必死的心态。 “放过沐良轩?那他会放过朕?你偏心谁不好,为什么是沐良轩?沐靖宇现在是你的儿子,将来他登基,你就是太后。为何要来触朕的霉头,还是,你就只是想看朕不快活?!” 他从未在徐念慈这里,得到过一句肯定。也从未听徐念慈,像其他妃子一样,谄媚附和。 她太像一个皇后了,像到他们帝后离心,徐念慈也从未改变。 “皇上不可囿于自己的猜忌中,东越千秋帝业,需要沐良轩。臣妾,与皇上结发受长生,不愿看着皇上深陷迷途。 这些年,多少错事,臣妾都可以视而不见。可唯独对沐良轩下手这件事,臣妾宁可受天怒,也不愿看着皇上,断送沐氏江山。” 徐念慈一字一句,都在指责皇上的过错。她是徐家女啊,与皇上结发时,受过家中父母教诲,是要相夫教子的。 她爱慕皇上,所以当皇上对徐家动手时,她未多言一句。因产子虚弱,中毒武功全废时,她未多言一句。 直到,帝后离心,她也未多言一句。 可这一次,她不得不说。 第837章 以死相谏 “沐氏江山在朕手中,甚是安稳,难道你看不到吗?这么些年,你守着长乐宫,对其他事情了若指掌,唯独对朕,冷眼相待。徐念慈,你我是夫妻!丈夫想做的事情,你应全力支持。此为夫纲!” 皇上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些话,他面目狰狞,口气寒冷,一字一句,全是偏执。 徐念慈抬起头,看向沐辰。 “皇上,原来还记得我们是结发夫妻啊。臣妾以为,在皇上心里,您都不记得臣妾了。” 凄凉,除了凄凉,再也没有其他情绪。 大殿上,突然沉默了。 良久,皇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回长乐宫吧,今夜你所说的话,朕就当没听见。” 皇上自以为给了个台阶给她,殊不知,是在逼皇后走上绝路。 “皇上若不收回成命,放过沐良轩,臣妾就长跪不起。他的性子,若想谋权篡位,还需等到这时?皇上,迷途知返。虎毒不食子啊!” 徐念慈几乎是哭着说出这句话。 她今夜,一定要让他回心转意。如果不能,她也定然不会在苟活于世。 她入的是沐氏宗祠,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天下,被皇上亲手断送。 她不能,让沐辰一错再错,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她所做的一切,说到底,都是为了沐辰。 可是,沐辰却不领情。 “虎毒不食子?皇后,你一再违逆朕的心意,让朕如何整治后宫?既是如此,朕自当……” “废了臣妾吗?这句话,臣妾等了十几年。”徐念慈缓缓起身,目光决绝。 “皇上的旨意,传遍后宫,还需些时日。哪怕只有一刻钟,臣妾都是您的皇后,劝诫您,是臣妾的职责。沐良轩,不能死。皇上,不能杀了他。若不能尽劝诫之责,臣妾,宁死不悔。” 皇上注视着皇后,时光恍惚,她这身凤袍,是当年,他将她牵上后位时,所订制的。 多少年了,没再看到这件衣服了。 他已经做了妥协,为何,她就是不肯低头?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就只剩无尽的争吵了? 这么多年,她任性的躲入长乐宫,不理世事,他也未曾在其他妃嫔面说多说过一句。 她怎么就这样不知足呢? 皇上以为,他做的足够多了。可在世人眼里,只道皇上凉薄。 情深意重的,一直是徐念慈,徐家女。 “皇上,臣妾穿上这枷锁,已数十年了。徐家女,早已被皇后之位,桎梏于此。只望死后,不入皇陵。” 徐念慈的语气里是悲壮,再有来生,她再也不要嫁给沐辰。再也不要入宫,做一只飞鸟也好,虫子也罢,别再纠缠了。 她替他赎罪的日子,该结束了。 “皇上,珍重,后会无期。” 皇上听到徐念慈的话,只觉得心里难受。她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寻死吗? 沐辰抬起头,目光刚触及到徐念慈。 只见徐念慈头也不回,直直的撞上养心殿的柱子。 “砰。”一声闷响,鲜血淋漓,满地飞红。 第838章 皇后逝世 “念慈!!” 皇上惊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大声的喊着她的闺名。 已经,多久没这样唤过她的名字了? 徐念慈已经记不清楚了。 到头来,还是落得这样的结局。 这一生,本就是不值得的。 皇上颤颤巍巍的走向皇后,将她抱起。 “徐念慈!你是皇后!是一国之母,自戕是死罪!你是想连累整个徐家吗?”皇上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哭腔。 他说的全是气话,他这一生,从登基开始,就像极了一个皇上。 那些妃子,是权衡利弊,是为前朝平衡,他才会宠爱的。 他对那些人,从来都只有宠,没有爱。 可徐念慈不同,她是陪他一步一步走上皇位的发妻啊! 这后宫中,人人虚情假意。可他知道,皇后对他有情。 所以,不管她说了多少话,他生气归生气,却从未真正惩罚过徐念慈。 为什么? 皇上第一次,感觉到失去的可怕。 他一抬手,满手鲜血,红的刺眼。 徐念慈听到他的话,坦然一笑,全是释怀。 “皇上……忘记了,徐家人流放的这些年,早已死的死,残的残了。这是……这是皇上的旨意啊。” 是啊,皇上最忌外戚干政。所以,连徐念慈怀的孩子,他都不愿过早降生。 直到徐家倒台,他再想要一个嫡子的时候,徐念慈不要了。 他们之间,连骨肉都没有。 “皇上的罪过,念慈赎不了了。沐良轩,不能死的。咳咳……” 徐念慈一咳嗽,血就从嘴角溢了出来。 她伸出手,摸着沐辰的脸。 “皇上,念慈从没有求过你什么。这一次,你答应我好不好?” 皇上眼眶微红,痛苦的点了点头。 “我不想葬入皇陵,不想……那里冷冰冰的。不入皇陵,其余哪里都好。皇上,你切珍重……再也没有人,敢劝诫你了……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摸着皇上脸颊的手,松开。 徐念慈,长眠在她三十九岁时。 此时的她,无夫君宠爱,无子嗣侍奉,身体冷冰冰的躺在养心殿的地板上。 “念慈!徐念慈!” 皇上痛哭。 这是唯一一次,他失了分寸。 皇后的死讯,很快传遍整个皇宫。 无人知晓,皇后死因。 只知道,那一夜,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 杀了好多曾经克扣长乐宫俸禄的内官。 皇后的葬礼,规模盛大。大到超过祖制,皇上因皇后一死,重启活人殉葬,诸多童男童女陪葬。 此谥号,明德二字。 从未罢朝的皇上,连续三天未上朝。 京城内外,都盛传,帝后感情甚笃。 皇上终是答应了皇后的要求,收回圣旨,让血滴子不再参与碧海城一事。 徐念慈不想入皇陵,这一点,皇上也应允了她。 人在时的情意单薄,死后,才给与殊荣。这样的情深义重,不要也罢。 皇后薨逝的事情,传到西凉王宫。 苏轻墨闻言,只觉得震惊不已。 她还未曾拜见过皇后,也没有亲自向她道谢,怎会如此突然? 苏轻墨的心,也跟着不安起来。 第839章 靖王府作梗 碧海城一战,僵持良久,胜负未明。 东越皇宫,沐靖宇对于皇后的死,并未有太多悲伤。 他有了嫡子的身份,奈何一直没得到皇后点头承认。 现在皇后薨逝,他不得不身体力行,替皇后守灵守孝。 守孝期间,饮食清淡,连正常的夫妻之环都不能有,这让沐靖宇苦不堪言。 傍晚时分,跪拜了一整天的沐靖宇,回到府内。 苏兰蕊赶紧出来殷勤的替他捶肩。 “王爷,母后薨逝,那立太子一事,不知……” 皇后的葬礼,所办的规模以及皇上的种种表现,已表明皇上对这位皇后的重视。 既是如此,那沐靖宇的太子之位,也就稳妥了。 “现在还在守孝期间,不宜提这件事。父皇此次备受打击,我们做儿女的,还是要多关心他的身体才是。”沐靖宇虚情假意的说了几句。 苏兰蕊点了点头,又想起苏峻衡的吩咐,开口道:“王爷,妾身的父亲说,今夜有事相商。” 沐靖宇听罢,点了点头。 皇后刚死,他们不好走动的太过频繁,只能在夜间偷偷相见。 夜晚,京城郊外的长亭里。 两架马车停在一旁。 苏峻衡眼尖,察觉到此次皇后突然薨逝有蹊跷。便多方打听,幸好,从一些小太监中打听出些东西来。 零零碎碎七七八八,拼凑在一起,苏峻衡也猜出了事情的大概来。 “此话当真?”沐靖宇听了苏峻衡的话,瞳孔放大,满脸不可置信:“他不是在东越吗?” “厉王的手段,王爷又不是不知道。北辰那边,早已传开了,沐良轩,是西凉王的外孙,此次西凉王直接将他的十万西凉铁骑给了他。” “帮助镇压西凉内乱,碧海城一战成功,沐良轩肯定能成为西凉新王。到时候,他再回东越,恐怕……” 苏峻衡欲言又止,实则,沐靖宇已经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西凉铁骑,这样威震四方的军队,如果沐良轩想要逼宫篡位,谁敢多言? 沐靖宇拳头紧握,这其中,竟然有这样深的内幕。 “王爷,所以,不能让厉王活着回来啊。我们经营多年,他沐良轩,根本就不算东越人。这样的血统,统治东越,不是违背天意吗?” 苏峻衡开口道,一双眸子里,充满了算计。 沐靖宇与苏峻衡对视,厉声说道:“本王自不会让他回来!” 回来的话,他的一切,就毁于一旦了! “王爷若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老臣一定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碧海城一战,少了东越皇帝血滴子的掺和,却又多了沐靖宇和苏峻衡的人手。 局势前所未有的复杂。 沐良轩面对的,不仅是西凉藩王,还有东越杀手,北辰的阻挠。 还有一颗,苗疆棋子。 此刻的碧海城,早已乱做一团。 藩王已经主动进攻两次,可沐良轩用兵如神。韩琦等人,带领的军队都是铩羽而归。 时间一久,城内水资源短缺日益严重,民怨四起。 第840章 阴毒法子 蛮耳坐在高位,想着连续两次的失败,心烦意乱。 “这还怎么打下去?我们不是铁骑营的对手,现在城内的那些贱民也跟着造反。再拖下去,碧海湖枯竭了,我们只能开城投降!” 韩琦与吴藜相视一眼,也难怪蛮耳发那么大的脾气。 炼金业停了,可碧海城人口众多,生活用水耗费极大。碧海湖的水位持续下降,他们已经陷入了困境。 再过些时日,内忧外困,他们就没有活路了。 连续两次进攻,他们的计谋都以失败告终。西凉铁骑都是精兵强将,再加上沐良轩用兵如神,军队的战斗力强大的难以想象。 “那个宁染似乎有主意,不如我们听听他的意见?” 吴藜迟疑着提议,他们三人,也是听了宁染的劝说,才聚集到一起。以碧海城为堡垒,造反谋逆的。 可蛮耳十分排外,见他们不是西凉人,便不想合作。 所有重要的事,都不让宁染他们参与。 “中原人最是狡猾,你看看那沐良轩就知道。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奸细?又或者等我们赢了,分食成果呢?” 蛮耳再次提出拒绝,他只看重眼前的蝇头小利。 韩琦听罢,紧皱眉头。 他给了吴藜一个眼神,两人会意。 “既是如此,那先歇息,明日再议如何进攻。”吴藜说道。 蛮耳气势汹汹的瞪了吴藜一眼:“就是你们,做事拖沓,才会屡战屡败。老子没心情休息,我去视察军队!” 说罢,蛮耳便甩手离开。 吴藜与韩琦见蛮耳离开后,便叫来宁染。 宁染一身白衣,神情自若,这场持久战,所有人都焦头烂额,唯独他,悠闲自在的很。 “两位将军,总算想起我这个人来了?” 宁染轻笑道,眉宇间,全是得意之色。 “宁公子哪里的话,不过是战事吃紧,无法好好招待宁公子而已。还望宁公子海涵,不要怪罪韩某的招待不周之罪。”韩琦给了宁染足够的尊敬。 宁染瞥了他一眼,心里舒畅不少。 “你们找我做什么?” “此次战事,僵持那么久。现下城内民怨四起,进攻又不能成功。这样下去,我们恐怕……” “既是如此,那就开城跟他们打。”宁染说的干脆,他笑着看向韩琦,目光中是跃跃欲试。 局已布好,请君入瓮。 韩琦迟疑片刻,才说道:“沐良轩指挥的是西凉铁骑。” 开城打,胜算太小。 宁染轻笑,俊秀的眉目中染上一丝阴狠:“宁某竟不知,你们西凉人,都这般和善。这满城的平民,有多少无用之人?开城打,用平民做肉盾。将士们,能减少多少伤亡?沐良轩心狠手辣,却从不对平民动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将终成万骨枯,一场战役,又想赢,又想护住平民。计较太多,失去的就更多。碧海湖水位下降如此迅速,你觉得,你们还有后路可退吗?” 宁染提出一个最阴毒的法子,旁人的死活与他有什么关系? 第841章 火攻 这是最有用的法子,吴藜和韩琦,不是没考虑过,只不过他们手里的士兵,抵挡不住西凉铁骑。 如果在再用这样阴毒的法子,失了人心,即使赢了,日后他们有盘剥谁去? 宁染见二人沉默,不由得笑出了声:“看来两位将军,还真是菩萨心肠。既是如此,那就当宁某没说过这话,你们另想办法。” 宁染说完就准备离开。 吴藜叫住了他: “你怎么肯定,沐良轩不够心狠呢?他在东越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西凉百姓的死活,他能在乎?” 宁染一笑:“你忘了,与他一同作战的夔了?那个被尊称为天神的人,把奴隶的命都看得那么重要,更何况平民?而且,沐良轩想要成为西凉王,岂能不顾西凉百姓的死活?不然,一个有东越血统的人,如何服众?” 宁染分析的头头是道,他想要的,就是两军交战,两败俱伤,再让安歌用蛊,杀了沐良轩。 到时候,西凉经此内战,损耗巨大,不可能有精力与北辰作对。 东越失了沐良轩这号人物,也如同被废了的利剑。成不了大事,北辰的雄图霸业,也就更近一步了。 吴藜与韩琦陷入沉思,这个方法,有些可取之处。 那些贱民早就心生不满,军民一心,已成泡影,那他们为何还要顾虑那么多? 只要这一战成功了,打破西凉铁骑不可战胜之神话,西凉王,就失去了最后的依仗,没了威望,也就失去了一切。 他们才是土生土长的西凉人,具有高贵的西凉血统,沐良轩,不配统领他们! “二位两军放心,这次出击,你们并不是孤立无援,想杀沐良轩的,可不只是你们。就连东越皇族,都将这位天纵英才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宁某也愿意奉献出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此次进攻,你们定然能大获全胜!” 大获全胜是假,两败俱伤是真。 多方算计,沐良轩难逃一死。 即使吴藜他们赢了,也元气大伤。 北辰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既是如此,不战何为?! 吴藜听了宁染的意见,立刻下令,将碧海城所有平民全部抓了起来。 大风呼啸,碧海城的天,蓝得让人心慌。 沐良轩与琉璃商讨着如何应对下一次进攻,突然,有利箭破风而来的声音。 这是他们驻扎的营地,距离碧海城还有些距离。吴藜和韩琦,怎么敢贸然袭击? 还有,前线的将士形同虚设吗?竟然没有察觉到敌人的异常? 容不得沐良轩与琉璃多想,二人提剑上马,召集士兵们,与敌军厮杀起来。 然而,敌军并没有想与他们正面交锋的意思。西凉铁骑列阵迎战,为首的吴藜等人就带着兵马后退,用弓箭袭击他们。 弓箭中,还夹杂着些许火把,带着火球的弓箭飞入军营中,点燃粮草。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沐良轩们驻扎的营地就陷入了一片火海。 沐良轩眉头紧皱,意识到事情不对。他们,被算计了! 第842章 对峙 吴藜和韩琦他们带兵进攻过两次,沐良轩认真的分析过他们的作战方案,这两人不会贪功冒进,更不会如此大胆。 一定是有人在他们背后指点,而且,前线的士兵,应该已经遭遇了不测。 “琉璃,事情有变,我们停止追击!”沐良轩转头看向一旁的琉璃。 琉璃怒火中烧,这些人都打上门来了,怎么可能不反击?他们手里的,可是西凉铁骑!一支传奇的军队,怎么可能容忍挑衅? “你认为,这些将士们会放弃追击吗?营地被烧,被打的抱头鼠窜,铁骑的士兵们,会担此污名吗?” 琉璃看向他身旁的将士们,每个人都怒不可遏。提着长枪,跨上骏马,脸上全是坚定一往无前的信念! 多年未战,他们要证明的,西凉铁骑,仍旧是人们心中的神话,这是荣誉之战! 沐良轩看着周围的情势,现在下令停止,会灭了自家威风。 可是,如果中了敌人的诡计,损失就更大了。他的心里,有隐隐有些不安。 剑已出鞘,不见血,怎么收回来? 沐良轩思索片刻,一挥手:“既是如此,那就打痛他们,一举破城!你我兵分两路,两方配合,不能让所有的人都只面对一个目标。” 这样,即使对方早有安排,他们也能保持实力杀出重围。 琉璃点了点头,举起长枪,大喊道:“左右营队与我正面迎击!” 沐良轩带着剩余的将士,从侧面进攻。 韩琦见沐良轩与夔分头行动,也乱了分寸。 这与他们设想的不一样。 正在这时,吴藜带人,从侧面迎战沐良轩。 令沐良轩与琉璃没想到的是,吴藜与韩琦,竟然拉出了几门大炮!? 火药?这是怎么回事?西凉怎么可能会有火药?这东西,就连西凉王手里都没有的! 就在东越,也是少见的。 沐良轩算漏了这一点! 热兵器的优势,立刻代替刀枪剑戟。 火药一出,炮声四起,马匹受惊,不受控制的在战场上乱窜着。 沐良轩目光阴冷,吴藜等人背后,绝对有东越的人! 还是,宁染与东越人勾结?他身处西凉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被更多的人知道了? 沐良轩来不及思考其中缘由,现在更重要的是,让那些炮弹,成哑炮。 “抽出两百人,随我去寺庙处,挖渠引水。” 沐良轩厉声吩咐,很快带领两百人往寺庙在的地方奔去。 堵了那么些天,寺庙下的通道已经被水灌满,流出地面,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沟渠。 寺庙地势较高,只要稍微改动一下流水方向,水流便会朝着火炮架设的地方流去。 这个过程,必须争分夺秒。 寺庙处,众人齐心协力,不过半个时辰,寺庙中冒出的水便朝着地势低洼的地方流去。 吴藜与韩琦是第一次使用火炮,为了近距离攻击,他们仅仅是将火炮架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 那里地势低洼,有些湿润。 很快,水便流到了火炮架设处。 随后,接二连三的火炮成了哑炮,不能正常发射。 第843章 城门前决战 原本落败的西凉铁骑,又开始重新占上风。 解决掉火炮的问题以后,沐良轩重新回到军队中。 待西凉铁骑将敌军击杀到碧海城城门前时,眼前的一幕,让沐良轩和琉璃进退两难。 风更大了起来,卷起沙石,肆虐而来。 无数平民被反捆着手,跪在地上,用身体,挡住了吴藜与韩琦的士兵。 平民们身上的血迹还未干,每个人都哭喊着: “放了我们吧!这不关我们的事啊!” “饶了我们吧,我们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啊!” “各位军爷,放过我们……” 哀嚎声此起彼伏,十分凄惨。 沐良轩与琉璃,同时冷了脸。 韩琦与吴藜两人,真是无耻至极! 两军交战,竟用无辜百姓做肉盾,这样的人,不配为将为帅。 琉璃一双眸子染上了猩红,这些人中,有许多奴隶,他们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死在他们的眼前。 战争,意味着流血与伤亡。这些,他们都明白。 可对付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他们真的下不了手。 沐良轩瞧着眼前这一幕,又想起了洛城屠城一事。 当年北辰入犯东越,就曾屠杀过一城的百姓。 沐良轩曾发誓,绝不会让这种场景重现。 这手笔,分明就只有北辰那样的番邦蛮夷,才想得出,才做得到的。 沐良轩此刻真后悔没杀了宁染他们。 “厉王,听闻厉王在东越是出了名的贤王。想来,也不会不顾百姓们的伤亡。”吴藜见沐良轩止步不前,得意洋洋的说道。 这法子,虽然狠毒了些,对付沐良轩和琉璃,却极其管用。 琉璃死死握住缰绳,恨不得将这几个畜生碎尸万段。 现在,他们成了被动的一方。 若要进攻,这些百姓定然会成为他们刀下的亡魂。如果不进攻,吴藜等人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沐良轩冷了脸,该如何抉择? 踩着这些百姓的尸体,杀了吴藜和韩琦?还是,像砧板上的肉一样,任人宰割,任人拿捏?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 沐良轩思虑良久,闭上眼。 “所有将士听令,冲锋陷阵,敌军一个不留!百姓,能保则保!” 沐良轩此言一出,琉璃瞪大双眼,回过头看向他。 “不行!不行!” 琉璃下意识的制止。 这时上前,哪怕他们刀下留情,前面的百姓,也都只有死一条路。 两位主帅出现分歧,铁骑兵们一时不知该听谁的。 沐良轩看向琉璃,冷冷道:“容不得我们多思虑,这些人,就是拿准了我们不敢动手。我们身后是十万铁骑,畏手畏脚,只会平添伤亡。” “可是,那是普通百姓!他们何其无辜?” 琉璃与沐良轩的想法不同,他更仁慈,也更心软。 可沐良轩不一样,他不是没有仁慈,只不过,现在的仁慈,就是递给敌人一把刀。 战争,避免不了伤亡,他没得选。 “如果这次妥协,以后我们的每次遇到的敌军,都会效仿他们。那时,我们该如何抉择?” 第844章 将帅不和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才是最好的止损办法。 “屠杀平民换取的胜利,我夔不要。”琉璃大声吼着,他毕生的追求,就是为了换取更多人的和。 沐良轩垂眸,他们两人再纠缠下去,就是给韩琦他们机会,也会影响士气。 “听本帅命令,迎战,拿下碧海城!”沐良轩振臂一呼,没有给琉璃任何反驳的机会,便带领着军队冲了上去。 士兵们见沐良轩冲锋陷阵,士气高涨,也跟着冲了出去。 琉璃气的咬牙切齿,骂了一声:“混蛋!” 却也跟着冲了上去,他冲上去,是为了保护平民的。 韩琦见沐良轩这般勇猛决断,心里不禁担心。 他们利用平民当肉盾的做法,已然引起了士兵们的不满。现在,沐良轩又不顾百姓的生死,他们失算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宁染那混蛋说的,果然不可信,死的又不是他们的子民。 沐良轩尽可能的避开平民百姓,他将铁骑军旗扯下,系成一根长长的绳子。随后他双腿用力,跃到空中。甩出绳子,将挡在敌军身前的平民给拦开。 露出一个缺口后,将士们突围而入。 沐良轩吩咐过,要尽量保全百姓。 铁骑兵们,听从他的军令,这一战打得束手束脚,战斗力减弱了一半。 沐良轩与琉璃,两人合力救助平民百姓。 琉璃本是生气沐良轩下令进攻的,可瞧见士兵并没有对百姓动手,沐良轩又竭力救助,心里舒畅不少。 或许,沐良轩做得才是对的。 在尽量减少伤亡的情况下,让敌人明白,他们没有任何软肋可言。 这样,才能避免其他敌军效仿。 混战中,有百姓倒下。不过更多的人,被沐良轩和琉璃解救出来。 沐良轩与琉璃,仅凭两人之力,配合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在两人的带领下,将士们越战越勇,击得韩琦与吴藜一方节节败退。 论单打独斗的能力,这两人,根本就不是沐良轩他们的对手! 吴藜时不时的看向城内,不是说,北辰和东越,都有人想要取沐良轩的性命吗?为什么迟迟不出现? 那宁染,想要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韩琦见情势不对,立刻下令:“撤退!撤退,进城!” 残兵败将,接受到撤退的命令时,纷纷连滚带爬的躲进了碧海城。 沐良轩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 这一次,一定要将碧海城攻下,结束这场战役。 沐良轩带领铁骑军队攻进城内。 在进入碧海城的那一刹,诡异的氛围弥漫着。 大街上,除了四散逃离的敌军,便再无其他人。 周围,安静的出奇。 越是安静,越是危机四伏。 沐良轩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随后,他看到四周扬起了迷雾。 怎么会这样? 外面,有声音传来。 “厉王?厉王呢?” “夔,夔呢?” “杀啊!杀光他们!” 刀枪碰撞的声音响起,厮杀声充斥在耳边,眼前的迷雾,却怎样都拨不开。 沐良轩用力揉了揉眼睛。 第845章 暗杀 沐良轩想起了他初入西凉王宫时遭遇的迷魂阵,难道,这也是迷魂阵? 不是,并不像! 奇怪的味道再次弥漫开来,沐良轩下意识的摸着腰间佩带的血玉。 如果是毒物,他还可以避上一避。 正在这时,耳边有利剑破风的声音。 沐良轩头一歪,躲过来人的袭击。 他刀剑上的血还未干,没来得及休息片刻,便与人缠斗起来。 前来刺杀的,不止一人,数十个黑衣人,有手拿长剑的,有手拿弯刀的。 无一例外,都是想要取他性命的。 手拿长剑的人,脸上有刺青。 手拿弯刀的人,是北辰人的模样。 沐良轩不禁轻笑,呵,还真是凑一起了。 看来,此次战役,果真混杂了多方势力。 东越那边,是皇上的人,还是沐靖宇的人? 呵,不管是谁的人,他今日,都要杀了他们! 沐良轩,向来不是心软的人。 心软仁慈的人,成就不了帝王霸业。 西凉王的子嗣,没有优柔寡断的性子。 沐良轩长剑一舞,在空中犹如银蛇,剑影四起,让人根本无法辩清楚真正的剑锋。 他的剑法很是奇特,看似凌乱无章,实则自成一派,寻常人很难找不出破绽。 沐良轩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光幕斩灭了激射而来的虹芒,化解了杀身之噩。 杀手接连倒地,沐良轩的长发,未有一丝混乱。 可对方,根本就是不想让他活命的。 倒下一人,便有另一人补上。 沐良轩不是第一次碰见人海战术,所以,完全能轻松应对。 高处,安歌黑纱遮面,冷冷的看向沐良轩。 刀光剑影中,他的身影犹如天神,一刀一剑,都透露出无比的霸气。 安歌内心闪过一丝恻隐之心,可在下一秒,灭族之痛涌上心头。 她还是将怀中的蛊虫倒出。 安歌提前撒上了香粉,现在,沐良轩身上,全是香粉的味道。 蛊虫顺着味道,很快爬进了沐良轩的身体里。 沐良轩只感觉眼前发黑,一个不留神,一刀,狠狠地砍在了他肩膀上。 沐良轩吃痛,咬住舌头,拼命抵御头脑晕眩的冲动,继续厮杀着。 杀手们的攻势越来越猛,沐良轩的反抗,已然成了本能。 他绝不能倒下,苏轻墨还在等着他回去,还有,孩子们。 沐良轩拼尽力气,将敌人击退。 一个纵身,跃上马背。 他要逃出这里,找到琉璃,一切就都好了。 沐良轩凭着仅剩的一点儿神智,往前冲撞着。 骏马也受了刺激,冲破一切阻碍。 安歌见状,出现在沐良轩正前方。 她的怀里,握着尖刀,明明是想趁着沐良轩不注意,给他致命一击的。 可沐良轩在昏昏沉沉中,看到前方有人出现,拉动缰绳,马的身子一歪,与安歌擦肩。 安歌正惊讶,沐良轩竟还有意识躲人。下一秒,一双有力的大手勾住她的腰肢,将她带上了马。 安歌被沐良轩带上马,整个人被按倒在马背上。 她,愣住了。 第846章 感动 她不会武功,马术也不好。烈马受惊,奔腾向前,巅的她五脏六腑揪在一起。 她想拿出尖刀威胁沐良轩,可马匹一个急转弯,刀子一下子被甩落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匹才停下来。 安歌警惕的团起了身子,下一刻,一只大手将她拎起。 安歌人悬在半空,没等叫出声来,就被扔在了干净软和的草垛上。 沐良轩也下了马,身披盔甲的他,从外面看不出狼狈,可鲜血,却顺着冷冰冰的盔甲滴落下来。 他受了很重的伤,体内的真气乱窜,任他怎样压制,都不起作用。 沐良轩顺势倒在草垛上,眼前有些模糊。他看向被他救下来的人,轻声问着:“你没事吧?” 沐良轩的声音很弱,气息也不稳,冷冰冰的一句话,却让安歌心里一顿。 有月光洒进来,借着微弱的光亮,她打量着沐良轩。 身披铠甲的男人,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脸上染着血迹和征尘,却挡不住他绝美的容颜。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这样好看的人。 “你先走,那些人很快就会追上来。”沐良轩再次开口,他靠着墙,闭着眼喘......息着。 脑海中,都是苏轻墨笑靥如花的模样。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一种害怕的感觉。万一……回不去怎么办? 才与他成婚没多久的苏轻墨,以后要依靠何人? 想起苏轻墨,沐良轩的嘴角露出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 安歌没有离开,直愣愣的看着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感动的情愫。 沐良轩见她没走,从腰间拿出一样东西,递到她面前,“帮我把这个放出去。” 一向高贵的沐良轩,难得用了“帮”这个字。因为,他想回去。他现在,没有力气了,体内真迅速流失,死亡随时可能来临。 安歌看着这个冰冷的男人,明明是求人的态度,却仍旧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她冷冷的问道:“我为何要帮你?给我一个理由。” “刚刚,我救了你。”沐良轩说罢,微微睁开眼,瞳孔已有些涣散。 北辰那些人,杀人不眨眼,是他将这个人带离是非之地。 “我不需要你救。”安歌别过头去,她一开始,是想杀了他的。 可不知为何,竟动了恻隐之心。 沐良轩无力与她纠缠,缓缓的闭上眼。真气流失太快,鲜血也还没止住。他真的,没有力气了。 可是,他必须要活下来。 这里,只有这个人可以帮他。 “如果我死了,我的妻子会很伤心的……” 沐良轩的声音很轻,轻到后来没了声息,撑到这一刻,他晕了过去。 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必须要争取。哪怕,眼前这个人,敌友难辨。 哪怕,这个人不够友善,可他现必须要活下去。 他得活着回去,见苏轻墨。 恰好是最后一句话,触动了安歌的心弦。她摘下面纱,露出清丽的容貌。 这男人,好像跟传说中的不一样。 他并不冷酷,在最艰难的时候,笑容竟然如此温柔。 第847章 诡异的厮杀 厉王与平民王妃的事情,她略有耳闻。游历多年,她寻求的,除了为蛊术正名,不就是一份情吗? 她逃出苗疆,不就是,不愿终日与一个不爱的人相守吗? 姐姐的遭遇,一度给了她很大的冲击。帝王多绝情,可这沐良轩,似乎与东越皇帝不一样。 他好像没察觉出自己的意图,还认为她陷入险境,出手救了她。 安歌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了。 原来,再冰冷的人,都会有心心念念的人。 安歌起身,开始替沐良轩把脉。 气息微弱,真气流窜。蛊虫扰乱他体内真气,一旦他强行运气,就会暴毙而亡。 安歌瞧着昏迷中的沐良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因为你长得好看,所以我便手下留情吧。” 她开始给沐良轩脱着铠甲,内里,沐良轩只穿了一件青衫。腰间挂着一枚血玉,还有一个丑丑的香囊。 “这血玉倒是好东西,可以抵挡毒物。可蛊虫,本就不是毒物。厉王家的绣娘,这手艺术也太差了。这,是一条恶犬?” 安歌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心跳有些快,很久才真镇定下来替他缝合伤口,又替他穿上衣衫。 升起火堆,破屋里暖和了些许。 沐良轩慢慢的,气息恢复了正常。 安歌抬起头,紧紧握住沐良轩交给她的东西,那是对外联络用的。过了良久,又将它扔掉。 “沐良轩,父债子还。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报仇。” 这句话,安歌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 天色微亮,碧海城内,血流成河。 琉璃跟着沐良轩一起冲进城内,却遭到了暗算。 一阵迷雾,将两人分开来。随后,四面八方,不断有杀手涌来。 每一个,都是绝顶高手。 他们,都不是西凉人。 琉璃带着军队与敌军厮杀,原本繁华的街道,成了人间炼狱。尸体堆砌着,犹如一座小山。 这场血腥的战斗,直到天色将明才结束。 铁骑军队折损了许多将士,蛮耳与吴藜等人,通通被当众击杀。 只剩一个韩琦,在混战中,弃城逃走。 这场厮杀,尤为诡异。所有人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像是不知疲倦一般砍杀着。 迷雾久久散不去,士兵们也凭着本能纠缠着,直至快要天明。 这场战役,是胜利了。可血腥程度,让琉璃都觉得心惊。 不知为何,在那场迷雾中,他们成了只会厮杀的困兽。 难道,是中毒吗? “夔将军,已经清点完毕,我方死伤惨重。敌方反抗的士兵,全部被击杀。蛮耳与吴藜,当场伏法,韩琦不知所踪。厉王,也不知所踪!” 清点战场的将士说着,眼眶中,已布满了红血丝。 琉璃沉默了,眉头紧紧皱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沐良轩是失踪了,还是战亡了? 琉璃不敢想,如果真是后者,那苏轻墨怎么办? “传令下去,大范围搜寻厉王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琉璃一声令下,将士们立刻投入紧张的搜序中。 第848章 生死未卜 沐良轩生死不明,不仅关乎着整个军队,更关乎着整个西凉的安危。 士兵们沿着碧海城搜寻了三天,没有任何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主帅失踪一事,弄的人心惶惶。琉璃无奈,一边清理碧海城内的尸体,一边飞书急报,沐良轩的失踪了。 凉州,已是深夜,苏轻墨安抚好莹儿,走出宫殿后,蹲在墙角抱着头。 没有眼泪,她只是觉得好冷。 沐良轩才离开一个月,她每一天,都在想念中度过。 如今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不安的消息。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沐良轩,你个骗子,明明说好,会保护好自己的。明明说好,结束完战事就回来的。 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她好想他,好怕失去他啊! 穿越到这个世界,苏轻墨自认为过的不算太差。可她终归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莫名其妙的有了苏睿,作为一个母亲,不管遇到什么苦难,她只能想办法坚持下去。 她是这个孩子唯一的依靠啊! 是沐良轩的出现,让她卸下心里所有防备。然后,慢慢爱上他。 明明一切都在期盼中变好,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呢? 苏轻墨将头埋进膝盖里,想着这一年多的点点滴滴。 心如刀割,可眼泪,却掉不下来。 沐良轩失踪,生死不明的消息传回西凉王宫,莹儿哭闹了好久。西凉王一直卧病在床,苏轻墨让人压下消息,先不要惊动西凉王。 她不敢表现出任何一点儿崩溃来,因为,她还是一个母亲。 肩上,还有比哭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轻墨闭眼沉思的间隙,一双温暖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 苏轻墨一抬头,苏睿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快要七岁的孩子,长得出奇的高,又生了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随着年纪的增长,苏睿的眉眼、容貌,竟与沐良轩有了几分相似。 苏轻墨注视着这张脸,不禁笑了起来。 怪不得,人家说,孩子谁带,就会跟谁越长越像,原来是真的。 “娘亲,我们去碧海城寻父王吧。” 苏睿沉默良久,才憋出这句话来。 母子连心,苏睿知道,苏轻墨现在,肯定想去碧海城。 因为沐良轩在那里,他们也应该在那里。 苏轻墨的眼窝蓄满泪水。 去碧海城?她当然想去,可西凉王怎么办? 她想让沐良轩回来的时候,能看到外祖父尚在。他的幼年,太苦了,需要一点点甜去慢慢弥补。 “没事,睿儿已经想好了。这西凉王宫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同莹儿商量商量,让她在这里陪着曾外祖父。我们两个一起去寻父王,等找到父王了,再回来,一家团聚。” 这是苏睿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把莹儿留在西凉王宫?怎么行?小女孩儿最爱哭鼻子了,她舍不得让莹儿孤孤单单一个人。 “没事,你父王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不会有事的,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就好。”苏轻墨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第849章 商议 “可是,如果一直没有消息怎么办?”苏睿问道。 坐等消息,是最被动的一种方式。 他不喜欢这种事情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觉。 苏轻墨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苏睿,她现在一颗心好乱。 莹儿娇弱,她不能将这孩子一个人放在西凉王宫。 “没事,睿儿,会有消息的。他是沐良轩,是东越战神,是西凉王的子嗣,他是天生的王者。” 他是,我的夫君。他说过,绝不会负我的。 “我信他。” 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沐良轩怎么舍得放下她? 苏睿见苏轻墨如此固执,也不知该怎样解劝了。 扔下莹儿是有些不妥,那小小的人儿,肯定天天哭鼻子。 虽然曾外祖父很慈祥,但,莹儿现在思念的是父王。 母子二人,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正当这时,莹儿寝殿的门突然被打开。 “娘,苏睿,你们就去碧海城找父王吧,我在西凉王宫陪曾外祖父。”莹儿穿着单薄的衣衫,抱着一个玩偶,看向苏轻墨和苏睿。 苏轻墨看着这个突然懂事了的孩子,心疼起来。 “怎么醒了?还睡不着吗?” 莹儿的眼睛红红的,很明显,今晚哭太多了。 只不过,此刻的她,早已没了娇弱的模样。 莹儿的目光坚定,像是一瞬间长大了一般。 “娘亲,我就没睡,我怕你一直守着我休息不好。”莹儿软软糯糯的开口,这懂事的小模样,让人心疼。 苏轻墨抱着她,小声的安慰着:“怎么会?要早睡早起,身体健康,才能等到父王回来啊。” 苏轻墨控制住自己内心的难过,只希望,能让莹儿安心些。 莹儿摇了摇头,多了平日里没有的冷静与成熟。 “娘亲,你和苏睿去碧海城,帮我把父王接回来好不好?曾外祖父身体不好,莹儿替父王尽孝,我就在西凉王宫,陪着曾外祖父。你和苏睿,一定要接父王回来,我们就可以一起回东越了。” 莹儿思路清晰,完全没有了一个时辰前,还在哭鼻子的不知所措。 有些孩子,就是一夜之间长大的。 苏轻墨不想莹儿过早的懂事,沐良轩说过,他要让莹儿做天底下最快乐的姑娘。 最快乐的姑娘,可以任性一点儿。 “想什么呢?娘亲就陪着你们两个,在这里等你父王回来,如果他不回来,就是骗子。就是小猪,你父王很看重名声的,肯定不愿意当小猪。” 苏轻墨努力想氛围调动起来,她不想看着两个小人儿愁云惨淡的模样。 可莹儿不这么想。 莹儿是在蜜罐里长大的,沐良轩对她,几乎宠溺到骨子里。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什么都不懂。。 莹儿明事理,小事上,她可以装傻卖萌,可大事上,她明白,不可以任性。 因为,她是沐良轩的女儿。 虎父无犬女,她不是那个永远需要庇护的小郡主。 有朝一日,她也希望,能成为和苏轻墨沐良轩一样的人。 “娘亲,我是沐厉王的女儿,我什么都不怕。”莹儿很坚定的说道。 第850章 拜别西凉王 “我是厉王府的小郡主,不是只会哭鼻子的小女儿。父王宠爱我,却从不娇惯我。我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父王在的时候,哭鼻子可以有父王娘亲的抱抱,可父王没在,娘亲也想要父王抱,莹儿就不能任性了。” 莹儿一字一句说着,身上的贵气浑然天成。她的目光坚毅,小小的脸蛋上,明明还有泪痕,却故作坚强的笑着。 苏轻墨注视着莹儿,又是心疼,又是感动。 如果沐良轩看到这一幕,应该会很骄傲,很开心吧?他的女儿,是与众不同的。 莹儿见苏轻墨迟迟不肯答应,一下就扑倒她的怀里,又恢复了爱撒娇的小女儿模样。 “娘亲,你就答应莹儿嘛。和苏睿去碧海城吧父王带回来。莹儿可勇敢了,可乖了,父王回来,一定会很开心的。” 莹儿的一番撒娇,让苏轻墨招架不住。 苏轻墨也明白,莹儿是想让她离开的安心一些。 两个孩子都这样支持自己,如果她还不去,就真的是懦弱了。 那以后还怎样教导他们? 苏轻墨抱着莹儿,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娘亲和苏睿,一定把你们3的父王带回来。” 西凉王的寝殿内,他躺在软榻上,神色好了不少。莹儿一直陪在他身边,跟他讲着东越发生的有趣的事情。 苏轻墨与西凉王说明出发的计划,原本担心西凉王会经不住打击。 可没想到,他哈哈一笑。 “你们也别想瞒孤,所有事情,孤已经知晓了。你们就放心去吧,莹儿答应了在宫中陪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孤一定会撑到沐良轩和你们平安归来的那天的。” 西凉王性子爽朗,从不拘泥于小节 苏轻墨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沐良轩的家人都太强大了。 西凉王,怎么会是普通人? 他们几人的性格,还真像。倒是自己,顾虑太多了。 西凉王见苏轻墨有些难过,便又开口道:“那臭小子,如果熬不过这一劫,那说明他也没这个本事,继承孤的王位,如果真身死沙场,那就让睿儿或者莹儿继承。孤有曾孙,不怕后继无人。” 西凉王看的开,想得通。虽然担心沐良轩的安危,但他更不想让身边的母子三人太过忧心。 苏轻墨听罢,摇头失笑:“祖父说的是,这样我就安心找他去了。” 这个外孙媳妇,既乖巧,又懂事。 西凉王瞧着她疲惫的模样,想了想这些年的孤苦。他不想让年轻一辈,像他一样,囿于旧情。 “你放心,如果他真的战死沙场。你若能遇到爱慕的人,孤也不会阻止你再成婚。你幸福就好,可别学我。到时候,你出嫁,西凉就是你的娘家。任谁也不敢欺负了你去。” 这些日子苏轻墨的细心照料,让西凉王身体大好。他也喜欢这个娇而不燥,妙手丹心的丫头。 右煦曦如果还在的话,也一定很满意这个儿媳。 苏轻墨听了西凉王这话,有些哭笑不得。 沐良轩听了,还会认这个外祖父吗? 第851章 启程出发 这是亲祖父吗?沐良轩生死未明,他就想着给外孙媳张罗亲事。 真是太开明了,估计沐良轩听了,能活活气死。 苏轻墨轻笑,退后一步,双手举过头顶,行了一个大礼。 “儿臣,先行出发,望外祖父珍重身体。” “去吧。” 苏轻墨与苏睿离开凉州,西凉王为了保证二人的安全,暗中派了数十个高手守护。 为了尽快赶到碧海城,苏轻墨与苏睿决定骑马。 苏睿年龄虽小,身高却异于同龄人,高出了不少。 骑矮小一点儿的马匹,倒是能够驾驭。 母子二人快马加鞭,目的明确的往碧海城赶去。 琉璃接手碧海城后,废除奴籍,将城内所有奴隶全部变为平民,给了他们足够的自由。。 另一边,琉璃一直在搜寻着沐良轩的下落。 距离攻城之战,已过了十天。 沐良轩,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大漠中,常有流沙。人陷进去,便尸骨无存。 以沐良轩的功夫,不至于会落的如此下场。 可为了保险起见,琉璃还是派人,去流沙地搜寻一番,仍然未见沐良轩的一点踪迹。 距离碧海城数十里远的绿洲内,沐良轩躺在床上,面容苍白,他赤......裸着上身,胸口处,肩膀处,都有狰狞的伤口。 这座绿洲,是安歌无意间发现的。她行走在西凉,常常会用一些苗疆的办法,隐藏行踪。 这绿洲外,是一片胡杨林。在胡杨林中,安歌放了无数蛊虫。 只有有人踏入胡杨林,就会被蛊虫所咬,产生幻觉。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出了胡杨林后,更会将一切都忘记的干干净净。 就是靠着蛊虫,安歌才将沐良轩隐匿在这里,长达十日。 每天,安歌都会替沐良轩简单的擦拭身体,换药。 他伤势太重,又加上自己之前下的蛊毒,影响了沐良轩体内的真气运行。哪怕安歌已经将蛊虫引出,蛊毒还是对沐良轩的身体产生了不可逆的影响。 一昏迷,就是十天不醒。 安歌替沐良轩换好药,就这样托着下巴瞧着眼前这个男人。 越瞧,心里越欢喜。 不过,唯独不开心的一点,就是在沐良轩昏迷的十天了,叫了苏轻墨的名字三千二百二十五遍。 叫的频率太高,弄的安歌心里有些吃味。 明明,在劳心劳力照顾他的,是自己啊。 “沐良轩,那个苏轻墨,就这么值得你记挂吗?“ 安歌停顿片刻,脑海里闪现出一个想法。“不是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吗?你父亲都这样冷血,后宫佳丽三千,都还要来纳我姐姐。最后,还害的我全族遭殃,怎么你就不同呢?” “是真不同,还是,只是一时意乱情迷?你做了皇帝,会不会也像你父亲那样,左拥右抱,三宫六院?” 安歌自言自语,久久得不到回应。 就在她快要放弃时,又听见沐良轩轻轻呢喃着一个名字。 “苏轻墨。” 安歌听了这名字,莫名的心里堵着一股气,就不能忘了那个女人吗? 第852章 失忆蛊 “你心心念念皆是其他人,既是如此,我倒要看看你这份情,到底有多深?” 安歌说着拿出盒子,放出蛊虫。 “你别不识好人心啊,这虫子可是好东西,既可以吃掉伤口腐肉,治疗疾病,又可以让人失去记忆。忘记所有前尘往事,有些东西,一直深记着,可不利于身体恢复。” 安歌的眼神忽明忽暗,蛊虫在她手上爬着,仿佛能听得懂她的话,很是温顺。 她幼时便开始养蛊,这蛊虫,在她手上,可救人,也可杀人。 她养了千种蛊,游历数年,不过是为了替苗疆蛊术正名。 可现下,为了私心,她却要让沐良轩再次中蛊。 安歌迟疑了,盯着手中的蛊虫看了片刻,又抬起头,看向沐良轩。 良久,她还是决定将蛊虫放到沐良轩的肩膀上。 蛊虫遇腐肉,便兴奋的吃了起来。 一寸一寸的啃食着沐良轩的肌体,疼痛感袭来,沐良轩眉头紧皱,额头上,冒出细汗。 随之而来的,是他好像脑海中突然一片空白。 不,不可以! 沐良轩潜意识里,在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有妻子,有孩子。他不想忘记,这些人。 “苏轻墨……苏轻墨。” 他又低声呢喃了一遍她的名字,如痴如醉。 最后一个画面在脑海中消失,是苏轻墨笑靥如花的脸。 腐肉被吞食过后,蛊虫顺着肌理,钻进了沐良轩的身体里。 安歌见此情况,将他扶了起来,喂他喝药。 安歌给沐良轩下了失忆蛊的第三天,他清醒了。 湛蓝如洗的天空,偶有飞鸟飞过。沐良轩睁开眼,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谁?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肩膀处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沐良轩天生的警惕性,让他急切的环顾四周。不顾身体还未恢复,他起身往屋外走去。 屋子前,有一片小湖泊。周围,被高高的胡杨林围了起来,看不清外面的场景。 一个满身黑衣的人,正在湖边清洗着衣物。 她是谁? 沐良轩的脚步声,引起了安歌的注意。她转过头,看到沐良轩清醒过来,赶紧放下手中的衣物。 “你醒了?你已经昏睡十三天了。”安歌轻声说道,声音微哑,一双眸子笑的像月牙一般,弯弯的。 沐良轩后退一步,警惕的看向眼前这个裹满黑纱的人。 “你是谁?” 安歌摘下脸上的黑纱,露出一张清秀的容颜。 “我叫安歌,是救你的人。” 救我的人? 沐良轩在脑海中搜索关于这个人的画面,良久,无果。 “我……是谁?” 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安歌微愣,随后笑着说出一个名字:“你昏迷前,跟我说,你叫穆长风。” 穆长风,是宁染告诉她的名字。 “穆长风?”沐良轩念着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 他叫穆长风? 沐良轩看向眼前的这个女人,天生带着疏离感。 “安歌?” “我在。”安歌笑道。 第853章 过于主动 大漠的夜晚,寒气逼人,冷的让人难受。 篝火升起,穆长风与安歌围坐在篝火旁,沉默不语。 安歌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沐良轩。这男人,如此寡言少语,还真是无趣。 看起来这样凉薄的人,也会爱一个人爱得如此炙热吗? 沐良轩闭目养神,运行真气。他想要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来,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安歌思虑片刻,起身往沐良轩所在的方向挪去。 穆长风睁开眼,眼底犹如万年寒冰一般,化也化不开。 “离我远一点儿。”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是从地狱传来一般,这个男人,摆出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 安歌一愣,随即胆大道:“我很冷,大漠中,如果失去了温暖,很容易会被冻死。这些天,我们都是挨在一起睡的。” 她说起假话来,一点都不脸红心跳。 沐良轩眼底划过一抹厌恶,他不喜欢与人有身体接触。 他也不信,自己会与眼前这个女人睡在一起。 穆长风后退一步,冷冷说道:“你是女子,应该懂得男女有别,还望自重。” 穆长风能耐着性子跟她说话,全是因为,她救了自己。 但是,哪怕是救命恩人,他也绝对不允许这个女人接近自己。 安歌心里有些不悦,这男人,太过分了吧? 不过,这也证明,他倒也是一个正人君子,与东越那个狗皇帝不同。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自然要相互照应。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不会做越了规矩的事情,你怕什么?” 穆长风看着安歌,皱了眉头,如果她不提醒,他倒忘记了,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他起身往屋外走去:“男女不可独处一室,之前我重伤在身,昏迷不醒。现在我便去外面守护那女的安全,你好好休息便是。”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沓。 安歌的眸子暗淡下来,她都这样主动了,这男人,还真能坐怀不乱? “外面犹如寒冬,你确定要出去?我可不想第二天给你收尸。” “无妨。”穆长风头也不回的离开。 直男的天性,就是如此。他虽失忆。可隐隐有一种感觉,他不能,跟别的女人待在一起。 就这样,穆长风在屋外重新点燃了一堆篝火,席地而眠。 夜深人静,安歌心里激起征服的欲......望,这男人,对她就没有一丝心动? 她对他,有救命之恩,为何不可以替代苏轻墨? 安歌思虑片刻,朝他走近。还没到沐良轩的跟前,一枚石子飞出,狠狠地打在她的膝盖上。 “啊!”安歌吃痛的蹲下,捂住膝盖。 穆长风睁眼,看向眼前这个女人,说道:“我这个人防范心很强,你不要随意靠近我。我怕,我会下意识的做出伤害你的事。” 他说的是事实,对打伤安歌这件事,似乎也没有内疚。 安歌无语,这男人,油盐不进啊! “我知道了,可是我腿动不了了。”安歌红着眼,抬起头看向沐良轩。企图让他心疼自己。 第854章 男德守门员 穆长风眸子一暗,轻声说道:“我的力道不大,你应该可以正常走。” …… 安歌无语。 这男人,一点儿都不懂怜香惜玉。 安歌就这样蹲下,想看看沐良轩是不是就真的就无动于衷。 结果,没过多久,她听见了沐良轩匀称的呼吸声。 睡着了? 好,她认输。 回到草屋的安歌,一直在想,该怎样突破沐良轩的心理防线。他警惕性很强,哪怕自己是他救命恩人,也得不到任何特殊对待。 而且,他似乎对女人,有一种天生的厌恶感。 除了苏轻墨。 该怎样做,才可以靠近沐良轩? 第二天,阳光明媚。安歌做好饭,高喊了一声:“长风,吃饭了。” 这声称呼,极其亲昵。 穆长风放下木棍,走进屋子。 简单的白米粥和一些野菜。 他坐下,端起碗喝起粥来。 “好吃吗?我手艺不太好,所以你可别……” “食不言寝不语。”六个冷冰冰的大字,堵的安歌哑口无言。 这男人,还真是……冷心冷情啊。 吃完饭后,穆长风放下碗。 “多谢你近日来的照顾,我要回碧海城去看一看。待查明自己的身份时,我在带着谢礼前来,感谢你。” 沐良轩的语气,疏离而又冷漠。在他心里,安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安歌托着下巴看向沐良轩,打量良久。 那么好看的脸,怎么是块榆木疙瘩? “你就不怕回城去再被追杀?那天杀你的人,可是一个比一个狠毒。而且,我救了你,你说过要以身相许的。现在,倒不认账了。” 穆长风瞥了她一眼,说道:“我不会说出以身相许这样的话。至于被人追杀这件事,我要查明是什么人做的,不能坐以待毙。” “你的意思是我主动想要嫁给你了?”安歌轻笑道。 她长得很丑吗?容貌清丽。身材纤细。 还是,她整日穿着黑纱,令人不悦?要不要试一试其他颜色的衣裳? 穆长风不说话,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失忆的沐良轩,堪称男德最佳守门员。 面对救命恩人的女人,冷若冰霜。 “还是不去了吧,等你伤势好完全再回去。”安歌见他沉默下来,便又开口劝说。 她不能让沐良轩这么快离开这里。 “无妨,这点小伤,不至于要我的命。” “昏迷了十三天,还说是小伤,你就是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安歌有些生气的说道。 穆长风看向她,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可他觉得,自己不需要这样的关心。 他似乎,一直都是特立独行的一个人。 “我没事。” 这男人,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 “你如果要回去,就带上我吧。” “男女有别,我不希望给你造成困扰。”穆长风开口谢绝了。 “那你就对外宣称,我是你的夫人,这样,就不会有人说什么了。”安歌笑语盈盈,一双眸子,清澈见底。 “不可能,你不是。”穆长风的拒绝,干净利落。 他跟这个女人没有丝毫的关系。 第855章 天性使然 “我到底是谁?”沐良轩几乎是下意识的问出这个问题。他隐约记得,自己并不叫穆长风。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一种陌生感袭来。他这双手,是握利剑,降烈马的。 安歌见他疑惑的发问,心里有些发慌。难道失忆蛊没用?不应该啊,她用蛊如神,从未失手过。 安歌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轻笑道:“我只知你叫穆长风,最近这些日子,碧海城发生叛乱。我是在外出的时候,将你救起。其余的,我一概不知。不过,你说过,我若救了你,你便娶我。”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谎言来掩盖。 安歌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这种话,这些日子,她听了太多遍,沐良轩唤着苏轻墨的名字。 这样一个男人,如果,娶了她,会是怎样的结局。会不会,也会深情如此? 穆长风听到安歌的这个提议,眉头微皱,他不会说这样的话。 “不可能。” 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 他看向安歌,眼神冰冷。“就算是你救了我,我也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穆长风的骨子里,天生流淌着王者的血液。哪怕他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他也不会觉得,自己可以轻易说出这样的承诺。 他对眼前这个女人,没有一点儿好感。 安歌愣住,这沐良轩,失忆了都还这样不好骗。 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 “你的确说了这样的话,我一个女子,不会用自己的名节来骗你。” 安歌目光坚定。 穆长风冷冰冰的看着靠近的女人,脑海里,是一团乱麻。有些东西,似乎被束缚住一般。 想要挣脱,却又感到无力。 “我要娶的人,不会是你。” 这是穆长风的第一感觉,无论如何,都不会是眼前这个女人。 “穆长风,你还真是忘恩负义,这有点儿过分啊。我花了那么多精力救你,你醒了,就不承认之前说过的话了。” “男人,是不是都这样薄情寡义?”安歌皱着眉头,一双眼眸里,充斥着委屈。 东越沐氏的人,不是都凉薄吗?她就是想证明,沐良轩,也不例外。 或许,是出于对苏轻墨的嫉妒,安歌想要将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收入囊中。 穆长风的目光没有闪躲,哪怕安歌如此坚持,他也从未觉得,自己会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来。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 “你在哪里救的我?我要回去看看。” 回到初相见的地方,他应该,就能想起些什么来。 安歌怎么可能放他回去? “我倒是想让你回去,可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有很多人,都想要你的命。你现在,身体还未痊愈。又忘记了所有事情,贸然行动,可是很危险的事情。倒不如,安心在这里韬光养晦。等身子好些了,我再带你回去,也不迟。” 安歌轻笑道,一双眸子里,多了几分欢喜。 她必须,让这个男人臣服于她。 这是最好的机会。 穆长风思虑片刻,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第856章 我们是兄妹 安歌无奈,这人还真是固执己见。 “那不行,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可你却处处冷待我,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哪怕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与你朝夕相处半月,也算是朋友了。” “你伤势未愈,我悉心照顾。你却从始至终,都未把我当过朋友。你这人,怎么如此无情无义?” 安歌很有底气的指责沐良轩。 穆长风沉默,他这样做,似乎真有点儿不近人情。 可他的确不想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他记忆全失,不知她是敌是友。 她为什么要死缠着自己不放? “我是为了你好,你都说有人在追杀我。我不想,把你也给卷进来。” 这样,会欠她太多的人情。 她救了自己的命,他不能让她置身危险之中。 他虽失忆,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些特殊,想来不是普通人。 这些天运行内力时,体内真气霸道强劲。若不是从小习武,不会有这样的武功造诣。 他不是一个安于平凡的人,有些东西,还是找回来好。万一,他失去的记忆中,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呢? “我不怕,我就想和你在一起。我医术高明,还可以给你疗伤。穆长风,人生下来注定不能独来独往的。这世上,你总需要有人帮助的,为什么不能是我?” 安歌有些急了,上前一步,一双深情的眸子望着他。 穆长风别过脸去,一言不发。 “我不管,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我救了你,你说过要娶我,就别想甩了我,你不能出尔反尔。” 安歌态度强势,一副就是要黏上穆长风的架势。 两人僵持良久,穆长风才点了点头。 “好,不过,你与我同行,对外宣称,我们是兄妹。” 这一点最重要。 安歌欣喜的点了点头,只要跟着他,其他什么无所谓。反正,她是一定不会放弃沐良轩的。 “既是如此,收拾行装启程吧。” “好。”安歌笑靥如花。 安歌在离开时,换了一件青色的长衫。她从未尝试过其他颜色的衣服,也从未将面纱摘下。 这一次,她想试一试新的人生。 朱唇轻点,淡妆相宜。一张清丽的面容,顿时明媚起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 沐良轩仍旧是一袭青衫,长发束起,矫健身姿,翩若游龙。 二人离开待了半月有余的绿洲。 一出胡杨林,安歌就准备点火,将这片林木烧掉。 穆长风见状,开口制止:“这大漠中,难得有一片可以为人提供庇护的地方。烧掉了,岂不可惜?” 安歌迟疑,可这胡杨林中,全是她养的蛊虫。不烧掉,也没有人能进来。 在沐良轩面前,她一直刻意隐瞒自己是苗疆女子的身份。 东越人,都对苗疆女子心有忌惮。 “那就不烧了吧。”她做了让步。 “碧海城刚结束战役,是一位名叫琉璃的主帅掌管。此人生性多疑,我不知他与你是敌是友,所以,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我们应该小心行事。” 安歌给了他错误的提示。 第857章 遭遇袭击 安歌刻意将事情真相隐瞒,误导沐良轩。她知道沐良轩与琉璃是西凉铁骑的主帅,可她不希望,这么快就让沐良轩回到原来的位置。 穆长风点了点头。 只有一匹马,是沐良轩那日带安歌逃跑的烈马。 不骑马,想要徒步走出大漠,谈何容易? 安歌心里以为,这次二人总算有了亲密接触的机会。 同骑一匹马,他们就有了亲密接触的机会。 怎料,安歌还是低估了沐良轩这冷冰冰的性子。 沐良轩让安歌骑上马,自己则跟在后面。 风吹拂面庞,安歌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这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这么固执? 难道真因为成亲了,哪怕是失忆了,也保持着男人的自觉? “穆长风,这样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沙漠?”安歌好心提醒着。 她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这男人,不会不懂吧? “这是最快的办法,换你下来走更慢。” …… 安歌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 合计一匹马,就只有沐良轩牵着马,和她牵着马这两种方式?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上来,我们一起骑。” 暗示不行,就明示,看他怎么拒绝? “不合适。”穆长风冷冷的说道,“我会武功,跟得上这马。你就安心骑着,过不了多久,就到了。” 他不喜欢跟这个女人靠在一起。 安歌郁闷的啊,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男人,服了! 两人一马,一个骑着马,一个牵着马,就这样走着。 走了不知多久,鸟鸣声突然消失了,前方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 穆长风停下脚步,警惕起来。 “怎么了?太累了就上来坐一坐。” 安歌笑道,浑然不知危险已袭来。 安歌的话音刚落,远处,一支利剑朝他们飞来。穆长风眼疾手快,狠狠地抽打着烈马的屁股。 马匹受惊,朝着远处跑去。 “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跑。”穆长风高声喊道,他必须保证安歌的安全。 这些人,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 马受了击打,跑得飞快,安歌回过头发现沐良轩已与人打斗在一起。 她大惊,沐良轩身上的伤还未痊愈,那些杀手,个个武功高强。 安歌把沐良轩的盔甲和长剑全部藏了起来,赤手空拳与这些人搏斗,沐良轩一定会吃亏! 不行,她要回去帮他! 安歌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她会蛊术,蛊虫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想到这里,安歌勒住了坐骑,转身就往回跑,她不能不管他。 杀手们个个冷血无情,杀一个无无辜的人,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愧疚。 他们见有人骑马回来,有人一扬手,利剑飞了出去。 虽未伤到马匹,可马儿受惊,身子一倾,安歌滚到了地上。 穆长风见状,立刻飞身扑了过来,挡在她的身前。 “我不是叫你不要回头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安歌有些委屈,低声说道:“你身上还有伤,我是想回来帮你。” “你回来,只会让我分心,越帮越忙。”沐良轩根本不领情。 第858章 又救了你一命 穆长风很是生气,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他明明可以专心与这些人决斗的,现在还要花精力来保护安歌。 安歌被沐良轩吼的一愣一愣的,这不是狼心狗肺吗? 亏她还心心念念的怕沐良轩吃亏,这男人,真是不知好歹。 穆长风话音刚落,一个转身,一脚踢落杀手的弯刀。 他抓住安歌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躲在我身后,不要离开。” 安歌点了点头。 没有武器的沐良轩,打起来有些吃力。 不过他武功造诣极高,一拳一脚,携带着万钧雷霆之势,拳脚所到之处,那些人鲜血直流,倒地不起。 矫健的身姿,利落的身形,沐良轩的长发与衣衫,与长风纠缠在一起。平添几分英气,他的眉目坚毅,出手果断,不给杀手们任何思考的机会。 安歌就这样躲在他身后,看着他帅气的面容,心里的情愫破土,生根发芽。 她突然明白,为何自己会救沐良轩,为何会给他下失忆蛊。 这些,都是出于她的私心。 她喜欢沐良轩这个男人。 原来,喜欢一个人竟是这种感觉。 明明沐良轩是灭她全族仇人的儿子,可见到他第一眼开始,她的心里竟然萌生了爱慕。 这算不算,一见钟情?怎么就栽在沐良轩手里了? 安歌失神间,只见一个杀手从沐良轩的侧面袭来。弯刀直指他的左胸处,这一刀若是击中,他必死无疑。 几乎是本能的,安歌猛的推开沐良轩,一个侧身,挡在了弯刀面前。 她的身形娇小,弯刀直直插入她的肩膀处。顿时,鲜血直流。 与此同时,安歌忍着痛,将盒子里的蛊虫放出去。 蛊虫精准的爬向杀手们的衣衫里顺着皮肉,钻入心脏。 原本还生龙活虎的杀手们,倒地抽搐不止,脸色发青,气绝身亡。 沐良轩得以脱身,回过头来,看见受伤了得安歌。 “你没事吧?” 这是第二次,沐良轩跟她说这样的话。 安歌捂着肩膀,脸色苍白。 “没……没事。” 沐良轩一贯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慌张。 “我替你止血,带你去城里找大夫!”穆长风赶紧扯下自己衣衫的一角,堵住血流不止的伤口。他运功,用真气替安歌调节内体。 安歌疼的眼泪直流,心里却是暗喜的。沐良轩紧张了,那这一刀,便挨得值。 “我又救了你一命。”安歌开口,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 “你这下……可要以身相许了吧!” 两条命,足够让沐良轩对他刮目相看了吧。 穆长风眸子微沉,未正面回答她的话。他替安歌简单的处理完伤口,抱着她骑上骏马,往碧海城而去。 一路疾驰,沐良轩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 安歌依偎在他怀里,紧紧的扯住他的衣角,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她会慢慢的占据沐良轩的内心。 直到,他喜欢上自己为止。 她要让苏轻墨,彻底从他的记忆中,消失。 第859章 妾有情郎无意 风呼啸而过,扬起的风沙,打在脸上,有些疼。 安歌被巅得有些不舒服,还没到碧海城,就听到路人在讲城内最近的事情。 西凉铁骑主帅失踪,副帅封城,严查死守。 逃走的韩琦又聚集一群势力弱小的藩王,企图反攻碧海城。 原本结束的战役,在韩琦的带领下,又有了对峙之势。 主帅失踪,铁骑军团军心不稳,琉璃下令,先暂时禁止人员出入。 穆长风进城无果,将安歌带到一处民房。 安歌失血过多,已陷入了昏迷状态。 房内,烛火摇曳。穆长风将所有的被子,全裹到安歌身上。 这里的房主是一位年迈的妇女,约有五十多岁的模样,人也是热心肠。 她熬好汤药,端到房间里,看着安歌憔悴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 “这是一些草药,有止血之效。你快给你家娘子服下,性命要紧。” 孤男寡女,又受了伤,妇人自然而然的将二人认成夫妻。 穆长风抬起头,一双眸子里淡如水。 “李婶,她不是我娘子,是我的妹妹。” 李婶听罢,一拍脑门,尴尬的笑道:“怪我,没问清楚情况。瞧这姑娘一直拉着你的手,我还以为你们是……” “不是。” 穆长风斩钉截铁的说道。 李婶笑了笑,打量着二人,也不像。应当不是亲兄妹。 “她是你的表妹?” “是的。” 李婶得到答案,心下已经明了。妾有情,郎无意。 “李婶,你可不可以帮我给她处理一下伤口?”穆长风开口问道,男女有别,他不想让别人误会。 “好,你先出去吧。”李婶坐了下来。 穆长风想抽身离开,怎料安歌死死拉住他的衣角,不让他走。 他用了用力,可昏迷不醒的安歌,拉住衣角的手,指节泛白,都没有松开。 穆长风有些无奈。 “要不,你背过身去吧。这姑娘,很依赖你,你不在,我也怕她出什么差错。” 李婶提议道,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穆长风只好转过身去。 李婶一边替安歌处理着伤口,一边开口询问道:“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 穆长风思虑片刻,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我们兄妹二人在路过大漠时,遇到了劫匪。她为了救我,替我挡了一刀。” “这姑娘可真在乎公子你,恐怕,她不止把你当做表哥。”李婶笑道,男女之间的事,说破了,才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男子一身贵气,面如美玉,一看,就不是一个普通人。 女子虽长相清丽,但配男子,还是有些不足。 只不过,这世间情爱,哪里只是容貌匹配这么简单啊。 这女子,心心念念都是她的表哥。 穆长风没说话,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婶看了一眼身材颀长的男子,轻笑出声。“公子,李婶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你表妹可以为你挡刀,可见她对你的爱意有多深,公子,可别错失良人啊。” 李婶意味深长的说着,穆长风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一抹红色倩影。 第860章 义结金兰 “我有妻子。”穆长风脱口而出这句话,随后就沉默了。 他的妻子是谁呢?那抹红色倩影?为什么这个人影儿会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 李婶听罢,不由得笑出了声。罢了罢了,感情的事,谁都无法左右。 处理好伤口,李婶起身:“我去找一套干净的衣物给她换上。” “多谢李婶。” 穆长风坐在床边,看着眼前的安歌,心思有些复杂。他说,不想欠她太多,可到头来,安歌却实打实的救了他两次。 以身相许,是不可能了。 除了感情,他可以,给她最好的。 穆长风守了安歌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她才醒来。 安歌睁眼,看见坐在床边的沐良轩,心里一暖。苦肉计,竟然是最好的办法。 他闭上眼乖乖睡觉的样子,倒比平日里冷冰冰的模样,要好看许多。 她轻轻动了动手指,穆长风惊醒过来。 “你醒了?”穆长风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守了我一夜吗?”安歌明知故问。 穆长风淡淡回答着:“你一直拉着我的衣衫,我没法走开。” 安歌一脸无奈,你倒也没有必要说的这么明白。 “好些了吗?”穆长风问道。 “不好,心痛。”安歌俏皮的打趣道,目光婉转,熠熠生辉。 穆长风沉默,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在想什么呢?难道在思虑要不要以身相许?”安歌艰难起身,也不见他过来扶自己一下。 穆长风抬眸,对上安歌的眸子。 眼神,变得温柔许多。 安歌心里窃喜,莫不是,沐良轩真的要以身相许?这样好啊,这一刀没有白挨。 这样的男人,哪一个女子不爱呢? 安歌面带微笑,嘴角微微上扬,一双眸子里,满是期盼的注视着沐良轩。 她想听到,不如我们在一起这句话。 “你救了我两次,这份情谊,很珍贵。” “然后呢?”安歌的声音里,带着期待。 沐良轩是要表明心迹了,他们是共患难的人了。 安歌心里想得美好,可下一秒,沐良轩开口,将她的所有幻想给打破。 “不如我们义结金兰,成为真正的兄妹。他日我找回记忆,回到原来的位置,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会将你视为亲生妹妹一般,荣华富贵也好,名誉荣耀也罢,我都会亲手为你奉上。” 穆长风说的诚恳,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定然一诺千金。 安歌听了沐良轩说的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啊?她真是见识到了,怎么跟话本里不一样? “我不想当你的妹妹,我要做你心里的人。”安歌也明确的拒绝。 “我现在失忆了,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妻子儿女,如果因为你救了我,就付诸感情。那样,是对我妻儿的不公平。也是对你的不公平。” 穆长风认真的回答,有些事情,必须说清楚。他不想,给安歌无谓的希望。 安歌愣住,是啊,他失忆,可她记得。 第861章 朝夕相处 他是有家室的人啊! 一代贤王,一个名医。一儿一女,郎才女貌,是人们眼中的天作之合。 她竟然想用这样无耻的办法,在他失忆的时候,占据沐良轩的内心。 他的父亲灭了她家一族啊! 明明她一开始,是想取他性命的。 怎么到了如此境地了? 安歌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 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不择手段吗?她大概能理解,为何自己的姐姐,会在皇宫里使用巫蛊之术了。 一切,都源于不甘,一切都源于嫉妒。 她现在,疯狂的嫉妒那个叫苏轻墨的女人。 这些日子,与沐良轩朝夕相处的是她。舍生救他的,也是她。 沐良轩明明失忆了,为何还对一个倾心付出的人,如此冷淡? 难道,真的就不能后来者居上吗? 安歌沉默良久,她的手,死死的拽住被子。 不如,以退为进? “你既如此说,我再死缠烂打,倒是我不知自爱了。不如就这样吧,当好朋友,当知己,都比什么义结金兰要好得多。” 安歌笑道,一双眼眸弯弯,犹如天上的月牙。 穆长风注视着她,她已说到这地步,再拒绝,他就真的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了。 如果不是安歌,他也活不到现在。 “好。”穆长风低声回应。 安歌听罢,心里欢喜:“碧海城我们暂时是进不去了,这几日,不如我们就在这里歇着,等我的伤好点儿了,再从长计议。你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恢复自己的体力。” 安歌提议道,实则是不想让沐良轩那么快回碧海城,与琉璃他们相见。 能单独多待的时刻,就必须单独待在一起。一见钟情不行,日久生情总可以。 穆长风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先探清楚虚实再说。 在安歌的设计下,她又得到了与沐良轩单独相处的一段日子。 她不知道沐良轩喜欢什么,只能尽可能的对他好。还照着他腰间的荷包,重新绣了一个。 美名其曰,是给他绣一个荷包。实则,是想一点点占据苏轻墨给沐良轩留下的印记。 沐良轩失忆前身上所佩带的东西,全部都被安歌收了起来,自然不知道,她绣的荷包是何用意。 两人的日子,平静如水。 穆长风每日出去打探情况,安歌就变着花样的给他做吃食。穆长风看书,安歌就在一旁替他研墨。 穆长风练武,她就在一旁喝彩。 只要穆长风在的地方,就都有安歌的陪伴。 一开始,穆长风还觉得不自在。可拒绝了也不管用,他也懒得再说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对待安歌,像对待一个朋友。 偶尔恍惚间,穆长风的脑海里,会浮现出一些碎片。有孩子的欢声笑语,有女子的嬉笑。 这些片段,稍纵即逝,弄的穆长风有些头疼。 失忆蛊,虽能让人忘却前尘。但前尘往事足够重要,失忆蛊,也无法抹去往事。 只会令中蛊之人,备受回忆煎熬。 安歌,也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 第862章 锋芒毕露 苏轻墨与苏睿赶到碧海城时,琉璃正焦头烂额。 长久寻不到沐良轩的踪迹,军心涣散。外有韩琦率领的军队,频频来犯。 封城,是无奈之举。 沐良轩生死不明的消息,虽被他压了下来。但长此以往下去,必然瞒不住,走漏风声。这西凉境内,又将是另一番血雨腥风。 沐良轩才是能真正调动西凉铁骑的人,铁骑兵团,在琉璃手里,不能活用。而且,长时间按兵不动,西凉王那里,也定然会对他起猜忌。 琉璃坐在营帐内,听着来人的禀报,只觉得头大如斗。 韩琦一伙人的频频突袭,虽造不成太大影响。但就像苍蝇一样,隔三差五来恶心你一次,惹的琉璃心里十分不痛快。 “副帅,厉王妃及小世子已到碧海城内。”手下来报。 琉璃听到这消息,一下就站了起来。 她怎么来了?并未接到西凉王的消息啊! 这样看来,是不是西凉王已对他产生猜忌。怕他手握西凉铁骑,存有二心,才会让苏轻墨与苏睿前来坐镇? “她们是单独前来的?” “是的,副帅。” “备好吃食,本帅立刻去见她们。” 营帐内,苏轻墨与苏睿舟车劳顿,赶路这十几日,风吹日晒的,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你们怎么来了?一路上可还算顺利?有没有遇到麻烦?”琉璃刚进营帐,就急切的询问着。 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苏轻墨身上。 “还算顺利。”苏轻墨淡淡的回答,她现在关心的是沐良轩。 “沐良轩有消息了吗?” 琉璃摇了摇头。 “我派人寻遍了周围十几里的地方,都没有他的踪迹。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琉璃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抬头,看见苏轻墨眉头紧皱,又赶紧安慰道:“没有消息,也不是坏消息。说不定,是被人救起来了。” 琉璃的目光炙热,落在苏轻墨的身上,满是关怀。 苏睿能感受到琉璃对苏轻墨的与众不同,父王不在,他自是要让其他人,都离她娘亲远一点。 他一个箭步上前,挡在琉璃与苏轻墨中间。 “都寻了些什么地方?有没有遗漏?离碧海城最近的城池叫什么名字?父王此次出意外,是不是单纯的两军交战造成的?还是多方势力介入?” 苏睿冷静的问着这些问题,都是些关键。 琉璃看向眼前这个小孩子,个子要比同龄人还高,沉着冷静的模样,与沐良轩别无二致。 到底是父子,沐良轩的儿子,还真不赖。 “寻了碧海城周围的民房,还有一些流沙地。离碧海城最近的城池,叫青云城,是个小城。城里人口不多,距离这里,百里路程。” “此次与韩琦交战,的确有蹊跷的地方。我们与厉王一进入城里,就被一阵迷雾给分开。他那边,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两军交战,打斗痕迹明显。也看不出,厉王最后是在哪里失踪的。” 琉璃耐心的回答着苏睿的问题,尽可能的还原当天发生的事情。 第863章 蛊毒 迷雾? “什么迷雾?”苏睿再次问道。 “就是普通的水雾,这里是大漠,偶尔会有大雾产生。可那天,在迷雾中,我军与敌军厮杀,个个都不知疲倦,杀红了眼。等迷雾散开时,早已尸堆如山。” 琉璃回忆起那天的场景,不由得背后发冷。 他也上过沙场,杀过敌人。可那天,每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分明就有问题。 苏睿听罢,回过头看了苏轻墨一眼。 “娘,那雾肯定有问题。” 说不定不是雾,是毒,或者瘴气。只有瘴气,才会让人迷失心智。 “琉璃,你最近可有哪里不适?”苏轻墨问道。 琉璃仔细想了想,不适?好像没有,厮杀过后,身体疲惫,是常有的事情。 “没有。” 苏轻墨仔细的观察着琉璃的面容,他的肤色,略显苍白。入城的时候,她就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 身为大夫,每天都会熬制各种各样的药。所以对味道,格外的灵敏。 “把手伸出来。”苏轻墨看着他。 琉璃也没问为什么,乖乖将手伸到苏轻墨面前。 苏轻墨替琉璃把着脉,脉象强劲。甚至,强得有些奇怪。 她抬起头,打量着琉璃。他没跑没跳,这脉象,怎会这样强劲? “你去叫几个那天参战的将士们来,我替他们一一把脉。” 苏轻墨吩咐道。 “好。”琉璃乖乖照做,喊来了十几个参战的将士。 无一例外,所有人的脉搏,都强劲的有些怪异。 人在平稳状态,脉搏跳动,也应该是平稳的。 这就有些不对了。 “你们最近,可有什么感觉?”苏轻墨问着其中一位将领。 那人低头思考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也没有啊,反而觉得,这身体太好,感觉不到疲惫。操练起来,也有力。” “有没有异常的情况?”苏轻墨再次问道,眉头已微微皱起。 “就是操练久了,很累。累到眼皮都睁不开,不过这两天又好了,精力旺盛,觉都不想睡。” “怎么了?苏大夫?”将士一脸好奇,难道精力旺盛,也是一种病? 苏轻墨收回手,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们先下去吧。” 看病的将士们全部退下,只留琉璃、苏睿和她在营帐内。 “琉璃,不对了。” 苏轻墨摇摇头,开口道。 “哪里不对?近日将士们胃口都很好,吃得下睡得着,个个都身强力壮的。” 苏轻墨陷入沉思,这些人的脉搏,有问题。可表面上,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她看遍了东越所有医书,只在一本古籍中,有过此种症状的记载。 只不过,她的这个想法,还需要验证。 “琉璃,你命人去给我取一块生肉来,要带血的生肉。” 带血的生肉取来,苏轻墨看向琉璃,目光里带着笑意。 琉璃很自觉脱下铠甲,伸出手臂,递到苏轻墨面前。 “想做什么就做吧,我不怕疼。”琉璃语气轻松,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苏轻墨的模样。 “那我下手了。” 第864章 无法根治 苏轻墨拿出银针,先扎在琉璃的合谷穴。 琉璃的皮肤白净无暇,血管青筋看的清清楚楚。银针扎入时,能明显看到血管微微涌动。 只不过片刻过后,又恢复了平静。 苏轻墨又重新拿出一根银针,扎在他的曲池穴处。两个穴位下针,就能看到有东西顺着血管蠕动。 苏轻墨眉头一紧,又拿出银针,封住内关穴。心脏处的血液流动减慢,手臂处的蠕动现象更加明显。 就连琉璃都觉得惊讶,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会感觉身体有些异样? “你有什么感觉?”苏轻墨开口问道。 “感觉有东西在里面爬。”琉璃回答道。 “不是感觉,就是有东西在血管处爬。等再过些时日,这东西咬破血管,钻进去。就会暴毙身亡。” 苏轻墨说罢,目光冷冽。银针扎满琉璃手臂的穴位,只见那细线一样的东西,从手臂慢慢移到指尖儿。 “睿儿,拿刀来。” 苏睿将刀递到苏轻墨手中,苏轻墨在烛台上灼烧片刻,而后,将琉璃的指尖儿划破。 琉璃觉得很奇怪,他竟然没觉得痛。 苏轻墨将带血的生肉放到琉璃指尖下,只见一只只黑色的小虫子,顺着血液流了下来。 接触到生肉的瞬间,便钻进了肉里,慢慢啃食着。 一块生肉,像是活过来一般,不停地蠕动着,看得人头皮发麻。 琉璃指尖的黑血流尽,黑虫全跑了出来后,刺痛感,才从指尖传来。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 苏轻墨看着蠕动的生肉,脸色铁青:“这东西,西凉应该没有。是东越特有的,这是擅长巫蛊之术的人才可以做到的。这些虫子,可都是他们特意培养出来的。 蛊虫是一把双刃剑,能救人,害人却也是在无形之中。现在,整个铁骑军队,恐怕都难逃中蛊的命运。只需在等上十几日,不费一兵一卒,铁骑兵团,就会全军覆没。” 这个法子,阴毒至极。寻常人,根本想不出,也做不到。 这次两军交战,果然掺杂了多方势力。 巫蛊之术,在东越是明令禁止的。只有苗疆人懂,可她也听说,几年前,苗疆一族,因涉及宫内争宠之事,被东越皇帝下令,全族覆灭。 皇室中人,最忌讳的就是巫蛊之术。 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沐良轩,更是西凉王。 沐良轩身死,铁骑军团覆灭,对北辰最有利。 想来这次交战中,北辰贡献了不少力量。 苏轻墨说完,看向琉璃,表情凝重:“这蛊虫,可以暂时麻痹人的神经,让人感受不到疲惫。我看过古籍,对这巫蛊之术,只是略知一二。只能用这种办法,证明有人下蛊。却不能,根治蛊毒。放血施针,只能拖延时间。因为我不知道,你们体内到底还有多少蛊虫。” 话已至此,琉璃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怪不得,最近这些日子,韩琦进攻,只是蜻蜓点水,点到为止。 原来,有更大的阴谋等着他们。 第865章 苏睿献策 这些人心中暗暗憋着坏呢! 想要不战而胜,真是打了一手好如意算盘。 琉璃抬起头,看着苏轻墨问道:“你猜猜,这下蛊的人,还在不在我们附近?沐良轩的失踪,会不会与下蛊的人有关?” 苏轻墨知道琉璃想说什么。可她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这些人,明显就是要沐良轩的命。万一,他真的遭遇了不测怎么办? 她不敢去想,因为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苏睿猜到苏轻墨的内心想法,伸出小手拉住她,笃定的说道:“娘,父王不会有事的。他,是厉王,是战神。” 苏睿坚信,以沐良轩的能力,绝对不可能遭遇不测。 只不过,他现在一定面临着危险。所以,更要快点找到他。 苏轻墨被苏睿坚定的目光所感染。对,她应该相信沐良轩,他肯定不会扔下自己和孩子们的。 “眼下,该怎么办?”琉璃询问,他虽为副帅,但苏轻墨与苏睿来了,代表的是西凉王室,他自然不能越俎代庖。 苏轻墨想了想,缓缓说道:“拖延时间,我需要召集所有军医,将放血引蛊这个法子教给他们。以最快的时间,拖延他们暴毙而亡的时间。 但此事,不能走漏风声。沐良轩失踪,就已经让军心涣散了。要是知道他们自己中蛊,恐怕,就真的没有多少战斗力了。” 苏轻墨的冷静睿智,让一向自负的琉璃欣赏不已。 哪怕没有沐良轩,她同样能有一番作为。她的光彩,从不会因为是沐良轩的王妃,就被隐匿。 “还有,抓住韩琦,想办法让他吐露出实情,越多越好,此事,对北辰最有益。之前与我们同行的那些北辰人,也必须抓到。” 苏睿的声音响起,略微稚嫩。可他话语里的稳重与深思熟虑,却是常人所不可及的。 苏轻墨的目光落到苏睿身上,恍惚间,她竟有一种睿儿长大的错觉。明明,他还未满七岁。 琉璃的目光,也转向苏睿。他这副样子,就是小小沐良轩无疑了。 “小世子说的对。”琉璃附和着,眼带笑意,跟睿智的人在一起讨论事情,心情总是愉悦的。 “只不过,我们不能开城门,以防有内奸逃出去。韩琦现在偶尔攻城,就是在戏耍我们,妄图掩盖事实的真相。” 琉璃这才知道对手很狡猾。 苏睿笑得一脸坦然。 “你还记得西凉王宫的迷魂阵吗?”他看向琉璃,眼里尽是笑意。口吻与神态,都与沐良轩一模一样。 琉璃微愣,当然记得。那个迷魂阵,他闯了几十次都没闯进去。 “小世子的意思是?” “用迷魂阵制造出铁骑军团暴毙而亡的假象,引他们入圈套,不就得了?还顺便,可以一锅端了他们。” 苏睿说话,越来越像一个小大人了。 “可西凉王没在这里,这迷魂阵怎么布?” “我会啊。”苏睿笑道,小脸儿上是掩藏不住的得意。 “你会?” “你会?” 苏轻墨与琉璃异口同声的问。 第866章 拖延时间 奇门遁甲这东西,很讲究天赋,整个西凉,也只有西凉王一个人会。 沐良轩是西凉王的外孙,都不会奇门遁甲之术,进了迷魂阵,也只能找到走出来的办法,并不能找到破解的办法。 而苏睿,只是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怎么可能? “娘,你真的太小瞧我了。上次和莹儿被带入西凉王宫,就是我破解的迷魂阵。这些日子,我陪着曾祖,也学了不少东西。他说我这方面天赋很高,有领悟力。” 苏睿的脸上,洋溢着自信。 他好学,也是苏轻墨一直都知道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才小小年纪,竟会这奇门遁甲之术! “既是如此,那活捉韩琦他们,岂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苏轻墨眼睛一亮,捧着苏睿的小脸蛋就亲了一口。她还将苏睿当小孩子,没想到,他竟这么厉害了。 “算是吧,不过这需要天时地利。”苏睿认真的说着。 “没事,我们就等到天时地利那天,也还有些时日。”苏轻墨兴高采烈的答道。 “而且,既是如此,就需要人配合,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苏睿托着下巴,活脱脱一个小诸葛。 “没问题!”琉璃很配合的说道。 接下来一段时日,苏轻墨与其他军医以生肉引蛊虫,尽力治好那些将士,苏睿则测算着天时地利。 很快,三天后,烈日炎炎,天气热得有些不正常。 苏睿让琉璃派人放出话去,将城门上的人撤下来一些。然后布好局,等待时机。 夜间,韩琦在营帐内,与宁染密谋谈话。 “今日,守城的铁骑士兵少了许多。碧海城大门紧闭,还时不时,哭泣的声音传来。会不会,内部已经开始有人毒发身亡了?” 韩琦小心翼翼,略带谨慎。自从上一战后,他便见识了西凉铁骑的厉害。 琉璃等人更是勇猛,用兵如神。他们折了大半士兵,如今,是再也折腾不起了,必须步步小心。 宁染沉思片刻,按照安歌所说的,蛊毒发作的快的话,应该也差不多了。 这蛊虫入体,平时对人根本没有任何影响。直到人开始暴毙而亡时,才会露出端倪。 西凉境内,除了安歌,没有人会巫蛊之术。想来,铁骑军团是已经开始灭亡了。 “应该是。” 沐良轩失踪,连同安歌也消失。不然,他还可以准确的知道答案。 “宁兄,我要的不是应该,是一定,我手里没剩多少人了。你说的那法子,西凉铁骑死完以后,我根本就得不到军力补充。到时候你提议的一起围攻东越的时候,我可就只有手头这些人了。” 韩琦忧心忡忡的说道,现下,情况已经不允许他再失败了。 “放心吧,今夜就如同平时一样,出战即可。到时候观察清楚情况,如果他们真的已经开始内部混乱,人员惨死的话,我们立即攻城。如果不是,那就再恶心恶心他们也好。” 宁染说道,心里,却有些不太安稳。 出去寻沐良轩的人,怎么都没回来啊? 第867章 鬼魅伎俩 沐良轩生死未卜,他也不确定,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变数。 天色已晚,鸟鸣、虫叫,聒噪的令人心烦。 今天的夜,格外的闷热。 “你放心吧,我会随你们一起出征的。我们已经是盟友了,自当生死与共。这才有谋求合作的诚意。” 宁染拍了拍韩琦的肩膀,给他吃了宽心丸儿。 韩琦听到宁染这样说,心里也踏实不少。宁染,算是他的军师。 他留有后手,还重创西凉铁骑,对于他的实力,韩琦还是很相信的。 “好,次战过后,一旦成功,我韩琦立刻整理军队,与北辰一起,夹击东越。分而食之!” 韩琦的语气里,多了些许自信。 两人表面上称兄道弟,实则,都有自己的盘算。 夜间,雾气开始弥漫。笼罩在碧海城上,原本活力四射的城,在今夜,犹如一座鬼城一般。 韩琦与宁染带领军队来到碧海城一里外,准备好投石器和弓箭。 两人静候着,小心翼翼的观察碧海城的动静。 “禀将军,去刺探情报的人,似乎听见……听见城内传来哭声。” 哭声? 宁染与韩琦相视一眼,心里明了,这是起作用了。 “你听清楚了?是哭声,还是其他声音?” “是哭声,还有,马鸣的声音。” 士兵肯定的回答。 韩琦听罢,眸子里闪烁着兴奋之色。总算等到这一天了,守城的人已少了很多,这个时候动手,不正合适? “所有人听令,举起强弩,撞开城门,夺回碧海城!” 韩琦一声令下,便身先士卒的带领士兵们靠近碧海城。 弓箭射下,随后,城内听见人大吼的声音。 “敌军来袭,敌军来袭!” “守卫城门,守卫城门!” “副帅,有人倒下了,原因不明!” “副帅,我方只剩不足两万人了。其余人,暴毙身亡!” 城内的声音此起彼伏,城外的韩琦兴奋异常。 有刀剑出鞘的声音,还有战马嘶鸣的声音。 韩琦的军队,进入了一片雾气之中。碧海城已近在咫尺,士兵们举起木头,撞击着城门。 很快,城门被攻破。城内,陷入一片火海中。 有人葬身火海,有人奔走呼号。 一切那么真实的展现在眼前。 “将士们,举起刀剑,杀!将碧海城夺回来!” 韩琦举起刀,带队厮杀。 可人明明就在眼前,活灵活现。刀落下时,却扑了一个空。 其余的士兵也是如此,明明想要厮杀缠斗,却刀刀落空。 那些人,就在眼前。擦肩而过,身披铠甲。却如同鬼魅一般,砍不倒,杀不死。 渐渐地,韩琦部下的所有士兵都察觉倒了异样。 有人吓破了胆子,有人吓的小便失禁。 “见鬼了,见鬼了!这碧海城是鬼城!” “见鬼了!快跑!” 一有人带头跑,其余人便都跟着军心涣散,丢盔弃甲的想要逃出城去。 西凉敬畏神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遇到了邪门的事情。 宁染也察觉到不对,他看向韩琦,只见他已浑身颤抖。 “天神要惩罚我们了。”他喃喃的说道。 第868章 全军覆没 “天神要惩罚我们了!这是鬼城,这是鬼城,这些都是鬼,都是鬼啊!” 韩琦丢下长枪,吓的屁滚尿流。他带头逃窜,其余士兵,也都跟着逃命。 只有宁染,不畏惧鬼神。他看向周围,明明一切都那么真实,为何会这样? 迷魂阵? 可传闻只有西凉王会布迷魂阵啊,以西凉王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奔波至此。 宁染见众人四散逃离,高声大喊:“你们不要怕,幻象而已,别跑!” “别跑,都是假的,没有鬼魅!” 宁染喊破了喉咙,都无人应他。 这些都是西凉士兵,长年征战,手上都是染过鲜血的。 心理作用加上外部环境,不被吓疯才有鬼。 宁染也心里直发怵。 眼前的西凉铁骑,暴毙的暴毙,眼珠瞪大,死不瞑目。葬生火海的葬生火海,凄惨的喊声传遍整个天际。 明明那么真实,却又都是触摸不着的。 逃跑的韩琦和其余士兵,丢盔弃甲,在迷魂阵中兜兜转转。 转了半天,又回到城门口。 “我们逃不出去了,逃不出去了。天神报应,天神报应啊!” 几千人的部......队,乱做一锅粥,胡乱窜着。有人已经精神失常,有的,濒临绝望。 不知转了多久,时间一点点儿过去。 只有宁染,站着不动。 鸡鸣破晓,天亮了。 雾气散开,眼前的幻象,也都消散。 韩琦的残部,疯的疯,傻的傻。偶有几个意志坚定的,抬起头,只看见西凉铁骑已将他们团团围住。 迷魂阵的奇妙之处,就在身处阵中的人,永远找不到出路。阵外的人,却能将阵里发生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琉璃抿着唇笑,看到已经全部丢盔弃甲,精疲力尽的敌军,心里畅快。 这韩琦,想不费一兵一卒夺回碧海城。他们这招,叫请君入瓮。 “来人啊,把这些战俘,通通拿下!” 琉璃一声令下,铁骑士兵围了上去,将所有人带回关押。 韩琦吓的精神失常,看向琉璃的时候,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天神惩罚……” 收拾完残局,只剩宁染一人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倒是沉得住气。”琉璃轻笑,语气中带着嘲讽。 宁染一双眸子,死气沉沉。没想到,弄走了一个沐良轩,还有一个琉璃,有这样大的本事。 “呵,活捉我又怎样?照样解决不了你们即将命不久矣的事实。”宁染突然笑了起来。 安歌说过,这种蛊毒,除了苗疆人有解药。天下,无任何人能解此毒。 如今,苗疆一族已经覆灭。这些人,不过都是将死之躯罢了。 “有西凉的夔和西凉铁骑给我宁某人陪葬,也不枉我来西凉一趟。你说是不是?琉璃主帅?” “哦,对了,还有沐良轩,他应该也死了吧。” “哈哈哈……” 宁染笑的猖狂,眉眼间,都是嚣张。 琉璃冷了眸子,如果可以,他真想一刀杀了宁染。 “下蛊毒的人,在哪里,快说!”琉璃将刀架在宁染的脖子上。 第869章 我非善人 “说了我还有命可以活吗?哈哈,琉璃,你就慢慢等死吧。是不是很后悔,没有选择与我合作? 你这蠢货!现在西凉铁骑,还有你夔,沐良轩,都将在不久后暴毙身亡。这西凉和东越,不过就是纸老虎。我北辰想要一统三国,多么简单。哈哈哈!蠢货!” 宁染高声笑道,声音刺耳。 他这一次,不算输。 玉石俱焚的下场,他赚大了。 琉璃气的脸色铁青,他命人将宁染带回牢房,重点关押。 牢房里,水流声滴滴答答,滴落在宁染头上。 原本是翩翩君子的他,此刻狼狈的像一条败家犬。 他骨头倒是很硬,受了无数酷刑,硬是一句话都不说,铁了心想让所有人陪他一起死。 琉璃在营帐内,气得心神不宁。 他走走停停,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撬开宁染的嘴! 这番邦蛮夷,也太难对付了。 苏睿也发了愁,再找不到父皇,不结束战事,回到西凉王宫,莹儿该哭鼻子了。 反观苏轻墨,倒是一直很冷静。 “副帅,宁染还是没招。”士兵来报,很是无奈。 琉璃听罢,气得半死:“等我去把他肠子挖出来,让他生不如死,我看他招不招?” 苏轻墨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去吧。” 苏轻墨表面上坦然自若,紧紧握住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如果不是因为宁染,沐良轩怎么会遭此一劫? 她的丈夫,绝不允许别人欺负,她要让宁染生不如死! 琉璃见苏轻墨这样,伸出手,想要拦住她。 “牢房污秽阴暗,你还是别去了。”琉璃反对。 苏睿拉了拉琉璃的衣角,摇摇头,示意他不要阻止。 见母子二人都很坚持,琉璃终是点头应允。 牢房里,苏轻墨看着浑身血迹的宁染。 宁染却无所畏惧的笑道:“穆夫人,不对,厉王妃。怎么,你也想来审问我?我可记得,厉王妃这双手,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宁染的语气里带着讽刺,他不知道,苏轻墨狠起来到底有多可怕。 很快,他就会见识到。 “救人也杀人,有人对我的丈夫动手,可能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有多护短。” 苏轻墨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如玉葱一般好看。 “你说说,蛊毒吓不吓人?水滴之刑你都可以忍受,那其他的呢?” 苏轻墨的语气平静,却透着阴狠,这是她第一次审问犯人。 她拿出一个小盒子,蛊虫顺着宁染的脚钻进了裤子里。 “宁染,死很容易,宁死不招,也很容易。可在容易的事,在我这里,都是假的。你知道,我想让你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有多简单吗?” 苏轻墨轻启朱唇,每一句话,都轻飘飘的,却带着莫名的邪魅。 她本就不是什么大善人,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一向是她做人的原则。 她来到这个世界,在乎的人并不多。 一个沐良轩,几乎是她人生的全部。 可这个人,竟然让沐良轩生死未明,遭此劫难,真是该死! 第870章 残暴的一面 宁染看向眼前这个女人,倾城之貌,一举一动间,是常人不可及的霸气。 连一个素未谋面的奴隶,她都能舍大价钱救下。这样的人,能有什么阴狠的法子? “呵,若是沐良轩晓得你这样紧张他,他大概会觉得,死了也值得。” “这东越皇室,个个薄情冷心,如今倒出了沐良轩这个情种。看来,西凉王的血统,还真是影响颇大啊。哈哈哈,他一死,整个东越,就是待宰的羔羊。这西凉,也将为北辰疆土。这样,也不枉我走这一遭。咳咳……” 宁染大笑着,丝毫不顾及苏轻墨的威胁。 苏轻墨微闭双眸,平复内心的情绪。 她是大夫,救人性命,是她的天职。 可当涉及到她的家人时,这双救人的手,也会成为杀人的利器。 苏轻墨重新睁开眼,一双眸子微眯,她拿出平日里随身携带的小刀。 冰冷的刀尖在宁染身上游走着。 “你猜,我的刀刃下去,刀刀见血,你能几时丧命?这里,是心脏,偏离心脏两寸,会有锥心刻骨的痛。却不至于,要了你的性命。 哦,忘了,人在极端疼痛的情况下,会昏过去。我可得让你保持清醒,否则,就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了。” 苏轻墨说罢,拿出一颗药丸,捏紧宁染的下巴,喂了进去。 这颗药,是续命的,也可以让人高度保持清醒。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让宁染亲眼看到,什么是生不如死。 苏轻墨的手上用了力,刀尖刺入皮肉,血滴渗出。 宁染死咬着牙,不吭一声。 真是个硬骨头。 苏轻墨脸上,始终带着平和的笑容。 接下来,是腹部。 刀尖再次插入宁染的腹部,鲜血直直的往外冒。 一刀,又一刀。 苏轻墨喂给宁染的药,起了作用。钻心的疼痛席一点一点儿袭来,只一瞬间,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紧紧咬住牙关,溢出了鲜血。 苏轻墨并不打算停手,肉体上的折磨,人还可以忍受。 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容易让人失心的。 “听闻宁公子在北辰,最讨厌的就是断袖之癖。你的母亲,就深受宁氏王爷断袖之癖的折磨。 我以为,断袖之癖,并无好坏。无非就是爱的人,与自己同性罢了。可……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心灵上的一种折磨。 宁公子,你猜猜,我若把你阉了,再找几个壮汉来伺候你,你会不会,也像你父亲一样?” 苏轻墨笑着说出这些话,每一个字眼,都透着刺骨的冰冷。 她现在无法善良只能用这种最极端,最下作的方式,得到她想要的消息。 她不后悔,因为,这事关沐良轩的人身安全。 宁染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恐,不,他不要那么屈辱的活着。 他以为,苏轻墨只是说说而已。可这女人,分明就是一条毒蛇,他不怕死,因为他会由此成为北辰的功臣。 但是他不想,也不能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 杀人诛心,苏轻墨她好毒。 第871章 他没死 苏轻墨说罢,刀尖已经向下游走。 宁染颤抖着身子,内心的恐惧,终是压抑不住。 “不要,放了我。不要,我什么都说!”宁染双眸红透,垂死挣扎的野兽,终于败在猎人手上。 苏轻墨抬起头,瞧着他这张脸,心里涌起一阵快意。 “终于肯说了?” 宁染浑身都是刀伤,鲜血,一滴一滴往外流着。 刀刀避开要害,又刀刀见血。疼痛感和心里的冲击,双倍袭来。 大罗神仙,也无法再嘴硬。 “那……那女子是东越苗疆一族的人。苗疆一族,被东越皇帝所灭。我找到她,与她合作,以给族人报仇为名。将她引入战局当中……那日,参与刺杀沐良轩的,不仅有北辰的人,还有东越!” 宁染额头上的汗水,一颗一颗的往外冒。 疼痛使他双瞳涣散,濒临死亡。 苏轻墨听到东越二字,目光阴冷下来。 东越,呵,多讽刺的字眼。这就是沐良轩用命守护的东越。他一死,东越就是被人分食的对象。 这东越的人,竟如此没有眼界,他们都是一群猪吗? “东越皇帝派来的人?”苏轻墨逼问。 宁染应该知晓当天事发的全部细节。 宁染摇了摇头。 “是靖王和苏相做的,他们,要的就是沐良轩,身死西凉。这样,靖王在东越的太子之位,就再也无人可以争抢。” 苏相?好一个苏峻衡! 苏轻墨气的血海翻腾,那可是这身体原主的爹啊。 呵,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无论吃过再多亏,也不能让他安分。 还有沐靖宇,这笔账,她记下了。 她定然不会让他好过! “下蛊之人叫什么名字,沐良轩现在何处?”这才是苏轻墨最想知道的消息。 宁染摇了摇头,“下蛊之人,我与她不熟。只知道人们叫她巫医。沐良轩的失踪,大抵与她有关系。” “派出去寻找沐良轩的人,久久未归。想来,沐良轩还活着。”宁染留了一个心眼。 他不知安歌为何会与沐良轩一起消失,他只能赌,是安歌救了沐良轩,甚至心存恻隐之心。 不暴露安歌的身份,将是他布下的最后一枚棋子。 落到苏轻墨手里,他好不甘心。 哪怕有最后一丝希望,他都得试一试。 用亦真亦假的话,迷惑苏轻墨。 沐良轩还没死! 苏轻墨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的愁云消失大半。太好了,他没死!他真的没死!她就知道,他一定不会离开她的。 苏轻墨压抑住内心的喜悦,问道:“你说的,可是全部实话?你知道,骗我是什么下场?” “将死之人,还能说什么假话。那巫医与沐良轩一同失踪,我也的确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宁染说道,眼底一抹阴狠闪过。 苏轻墨闻言,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她要找到沐良轩才行。 宁染瞧着苏轻墨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不由得凄惨的笑出声。 西凉一行,到底是输了。 不知,安歌这枚棋子,能不能扳回一局? 第872章 死局 营帐内,琉璃心急如焚。 苏轻墨去牢房那么久了都没回来,万一被宁染伤到怎么办? 与琉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睿。 苏睿坐着认真的看着兵书,一言不发。 琉璃转而看向气定神闲的苏睿,有些疑惑,这孩子,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娘亲的情况。 “小世子倒是个沉稳的人,厉王妃去了那么久,你竟一点儿都不担心?” 苏睿淡淡的抬起头,瞥了琉璃一眼。举手投足间,神似沐良轩。 就连身上那股气定神闲的模样,也与沐良轩如出一辙。 他们,还真是像! “我娘,自有办法让他开口说实话。”苏睿对于这点,还是十分自信的。 她的娘亲,是大夫。平日里救人危难,但触及到底线的事情,她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折磨人的手段,他的娘亲,多的是,凭谁也无法扛下来。 “办法?那么多酷刑宁染都受下来了,她又能有什么办法?还是找她回来吧!”琉璃急道。 “事关我父王,她的办法多的是。她是大夫,平日里救济苍生,可并不代表,她是没手段的大夫。我娘亲,虽然善良,但是不好欺负的。准确来说,她的善良,是建立在有锋芒之上的。” 苏睿总结的很到位,没有锋芒的善良,就是软弱。 苏轻墨,从来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知母莫若子。 琉璃听罢,愣了片刻。 苏轻墨是这样的人吗?他似乎,对她从不了解。 二人说话间,苏轻墨已进了营帐。 苏睿赶紧放下手中的兵书,走上前去,握住她冰冷的手。 苏轻墨有些失神,身子也有些僵硬。 “娘,怎么样了?父王是不是好好的?” 苏轻墨回过神来,压抑住内心的不安,扯出一个笑容来:“是的,他很好。” 沐良轩还在,几个字说出来,苏睿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他就知道,父王一定没事。他可是战神,顶天立地的英雄。 苏轻墨把从宁染口中得知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营帐内,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巫医就是苗疆女子,沐良轩,应该与她一起失踪。 为什么,那苗疆女子要带走沐良轩? 事情到头来,仿佛又进入了一个死局。 该怎样,找出这名巫医? 苏睿沉思片刻,灵机一动。 “娘,蛊虫这种东西,会不会认主人?” 苏睿这句话,点醒了苏轻墨。 认主? 当然认主!古籍上记载,这种东西,有灵性,最听养它的人的话了。 从琉璃身上逼出的蛊虫,苏轻墨还特地放了几只在盒子里。将这些蛊虫散出去,是不是就可以找到那名苗疆女子的所在之处? 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苏轻墨的心情大好。 她看向苏睿,伸出手想要抱一抱他。怎料,大抵是苏睿大了,竟下意识的躲开了。 苏轻墨不由的失笑,弯下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 “娘怎么没想到?睿儿太棒了!” 琉璃见母子二人互动如此温馨,也不由得从心里佩服起苏睿来。 这孩子,简直太聪明了。 第873章 相信我 还没到七岁,就将奇门遁甲之术领悟透彻。 小小年纪,就用迷魂阵,活捉所有敌军。遇事临危不乱,沉着冷静。这样的孩子,整个三国,也寻不出第二个来。 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苏睿笑了笑,乖巧的牵住苏轻墨的手,很有担当的说道:“父王说了,以后是我们两个保护你和莹儿,睿儿不能让父王失望。” 苏睿,已经完全将沐良轩视为亲生父亲。他崇拜沐良轩,也敬爱他,所以,在努力,一点点向他靠近。 甚至,很迫切的希望成为跟沐良轩一样的人! 苏轻墨喜笑颜开,她何其幸运,老天赐给了她这么个宝贝。 而后,苏轻墨将蛊虫放了出去,跟着蛊虫找人。 碧海城外的一座民房里,穆长风的身体,已恢复的差不多了。 安歌的伤,已经结痂。 两人度过一段平静的生活。 于穆长风而言,这段日子,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无趣,他练武的时候,脑袋里莫名会闪出一些片段。 刚想要抓住这些片段时,脑海里的东西转瞬即逝。 他的伤是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却有了头疼的毛病。特别是他想要捕捉脑海里片段的时候,头痛,就越发强烈。 于安歌而言,每日看着沐良轩练武,一起吃饭,醒来就能见到他的日子,犹如泡在蜜罐当中。 她想起两个词,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她与沐良轩,算不算寻常夫妻的模样? 这些,都是安歌自己认为的。 中午休息时,安歌特地煮了鱼。 穆长风吃着饭,若有所思。 一瞬间,脑海里画面混乱不堪。手中的碗,一下落在了地上。 “怎么了?”安歌见他如此,着急的询问着,并伸手扶住了他。 穆长风躲开安歌的手,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脑子很乱。” 他淡淡道,又恢复了冷若冰山的模样。 安歌下意识的去瞧他的表情,随即,又伸出手替他把脉。 “不行,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我怕你的伤势复发。” 沐良轩的脉象平稳,并无大碍。 安歌松了一口气。 可随即,她又感应到,沐良轩体内的蛊虫,很活跃。 甚至,在对抗着他体内的真气。 安歌心下一沉,这是蛊虫不稳定的情况。不利于沐良轩身体恢复,也不利于抑制他的记忆。 所以,他才会头痛。 难道,想让沐良轩忘记以前的事,就那么难吗? 安歌注视着沐良轩,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心里也涌起不安的感觉来。 如果,他真记起来怎么办? 穆长风见她一直看着自己,眉头微皱,有些好奇。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穆长风,我想跟你说件事。” “我们是兄妹,你直说无妨。” 一句兄妹,就已表明他的态度。 安歌思虑片刻,才又郑重的开口“”“穆长风,我不求你爱我,但求你信我。” “就如你说的一样,我们是兄妹。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应该信我,并且必须信我,我不会害你。” 安歌郑重其事,穆长风有些奇怪。 “怎么突然说这个?” 第874章 情敌见面 “没事,就是心里有些不安稳。”安歌苦笑道,她也不知为什么如此忐忑不安。 穆长风没在意,也没有一句安抚。 安歌看向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是她,制造出一段插曲,才有了这些天的朝夕相处。 也是她,用失忆蛊控制他,才让他蜗居在此。 所以,安歌心里没底气。哪怕她救过沐良轩两次,她也没底气留得住他。 “穆长风,一定要相信我。这世上,有太多莫名其妙的人会出现。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人心都是难测的,只有我是全心全意对你。” 安歌再次强调,停顿片刻后,又补充道:“只有我,会为你舍命。” 穆长风愣住,该说什么呢?安歌救了他,可他心里,除了感激,便生不出其他感情来。 他是不是,生性就如此冷淡,没有情意? 他晓得安歌对他是何种感情,只是这些感情,他都无法回复。 他不能强迫自己,说喜欢她。 因为,真的不喜欢。 “好,我知道了,我会永远相信你。” 穆长风郑重说道,对于他而言,一诺千金。 苏轻墨和苏睿,跟着蛊虫,一直寻到城外。 蛊虫体小,很容易跟丢。 苏轻墨与苏睿,几乎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的。 幸好,韩琦等人全部被活捉。不然这样的寻法,是万万不可能的。 蛊虫离开寄体,肯定会寻找原主。苏轻墨只希望,那名巫医,离碧海城不远。 不然这些虫子,根本就穿越不了大漠。 跟了一整天,蛊虫爬到了一间民房。 庭院外,有女子清亮的声音响起: “长风,吃饭了。” 亲昵的声音,传到苏轻墨耳里,成了晴天霹雳。 长风?喊的还真是黏人。 苏睿见苏轻墨愣住,知道他的娘亲是吃醋了,赶紧开口安慰道:“娘,放心,不会的。” 苏轻墨露出一个笑容来,心跳加速。 安歌摆放着碗筷,一抬头,便看见一个女子和小孩儿出现在院子外。 女人的第六感,准的可怕。安歌一眼,便认出了苏轻墨的身份。 她环顾四周,并未有其他人跟随。目光在触及到地上的蛊虫时,没有一点犹豫,伸出脚,将蛊虫捻碎。 “哪里来的虫子?” 这句话,似乎是说给苏轻墨听的。 她的目光,与苏轻墨对视,一时间,无声的硝烟四起。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苏轻墨冷冷的看向女子,打量着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淡青色的长袍,简单的发髻,朱唇皓齿。身上,没有多余的首饰,容貌还算清丽,可却多了些许朴素。 安歌也无所畏惧的与她对视。 苏轻墨生了一副好皮囊,倾国倾城。 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浓郁情绪。 论相貌,她的确输了,而且输的一塌糊涂。 但,安歌心里还是无所畏惧。 沐良轩从屋子里出来,简单的白衣,身上没有一点装饰,就连他经常随身佩带的香囊,也不见踪影。 两人不见外的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第875章 他是有家室的 这幅画面,犹如寻常夫妻用餐一般,看的人刺眼。 苏轻墨的拳头不由得握紧。 她着急的找沐良轩,合计,他却在这里气定神闲的同其他女子吃饭? 他的雄心壮志呢?怎么在此刻,竟消弭的干干净净? 苏睿嗅到一丝怒气,完了,他父王完了。 他娘亲的脾气,可不是很好。 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背叛。 这不是找死吗?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苏轻墨个性很特殊,不喜欢与别人争抢。如果需要抢,这东西她就不要了。 她握紧拳头,想转身离去。 苏睿率先一步,打开院子里的门,冲了出去,拉住沐良轩的手。 “父王,你怎么在这儿,害的我和娘亲好找!” 苏睿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在沐良轩面前,他永远是小孩子模样。 穆长风瞧着突如其来的小人儿,有些懵。 父王?娘亲? 什么意思?他有孩子了?还有家室? 穆长风看着眼前的孩子,眉眼像极了一个人。可像谁,他也说不清楚。 脑海中的画面又再次涌来,可怎么也抓不住。 头痛欲裂,他皱着眉头,压抑着这样的不适。 “我是你的父王?”他狐疑的问道。 失忆前的事情,他都记不清了。可面对这个孩子,他竟生出几分怜爱来。 穆长风本就觉得,自己不是普通人。面对突然出现是两个人,他也没表现出过分的惊奇。 “对啊,父王,我是苏睿啊!” 苏睿?这个名字好熟悉。 穆长风抬起头,看见就站在院墙外的苏轻墨。 几乎是骨子里的潜意识,他瞧见女人阴沉着脸,生气的模样,竟多了一分心疼,剩余的九分,还有……害怕。 对,就是害怕! 他为什么害怕? 这个女人,明明没做什么啊! 安歌见父子二人相认,刻意装作惊讶的模样:“长风哥哥,你有孩子了?” 苏睿对这个女人没有好感,转头瞪了她一眼。 穆长风见状,抱起苏睿,耐心的解释道:“我失忆了,所以,我不记得你了。” 苏轻墨听完这个解释,顿时心塞,又好气,又好笑。 失忆?嗯,这个像话本里的桥段。 也是,不失忆的话,他还活着,却不回碧海城,这个就没法解释了。 “真的失忆了吗?要不要,我替你把把脉?” 苏轻墨总算开口了,语气冷冷的,带着嘲讽。 穆长风看向苏轻墨,心里那股害怕更甚。他本能的,好像特别害怕这个女人生气。 “你是怎样失忆的?打仗的时候伤了头,还是被伤了心,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苏轻墨的目光看向安歌,幽暗至极。 眼前这个女人,极有可能就是宁染口中所说的巫医。 如果是这样,她就得好好掰扯掰扯了。 安歌见苏轻墨一脸的怀疑,装作无辜的模样:“你是谁?怎么会认识穆长风?” 我是谁?笑话,我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儿的妻子。 苏轻墨瞥了她一眼,淡淡吐出几个字:“我是他的妻子。” 言下之意,就是你的长风哥哥,是有家室的。 第876章 回家 安歌微愣,可随即就换上一副笑颜:“原来长风哥哥已经成亲了啊。我叫安歌,那天在城外见到长风哥哥重伤在身,所以就出手救了他。” 安歌亲昵的上前,想要与苏轻墨套近乎。 苏轻墨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只觉得周围一股茶气笼罩着。 古代伪装成白莲花的绿茶女,不知道段位与苏兰蕊是不是一个等级的。 不过,苏轻墨心里,更讨厌这个叫安歌的人。因为,她出现在了沐良轩身边。 安歌察觉到苏轻墨的疏离,有些委屈的开口解释:“穆夫人,不对,我应该唤你一声嫂嫂。你别误会啊,我只是救了长风哥哥两次,前些日子,长风哥哥认了我做妹妹。” 救了两次?苏轻墨看向沐良轩,有些心疼。 他这些日子,受了多少苦啊? 只不过,这个安歌刻意强调次数做什么?不管一次还是两次,结果都一样。 这样画蛇添足的解释,只是为了彰显她是沐良轩的恩人。 苏轻墨坦然一笑,没有直接与安歌对话,反而看向沐良轩。 “一个多月未见,你倒是多了门亲戚。” 穆长风不知该说什么,他能很明显的感受到眼前女人隐隐的怒气。可他,却觉得她有资格生气。 甚至想主动解释,但,他忘记她的名字了。 “还记得我是谁吗?”苏轻墨也不跟他计较那么多。、 眼下重要的是把他带回去,至于这个安歌,先摸清楚底细再说。 穆长风摇摇头。 苏轻墨无奈的摇摇头,回去就给他好好看看脑子。 “苏轻墨,这是你要记住一辈子的名字。” 苏轻墨说着,朝着沐良轩伸出手:“我们回家。” 面对安歌一向冷淡的穆长风,鬼使神差的伸出手,紧紧握住苏轻墨的纤纤玉手。 掌心相对,十指相扣,这是亲密爱人才会有的牵手方式。 穆长风,竟未觉得有半分不妥。反而,多了几分心安。 这段日子,他一直记不起以前的事。心里总是会有些慌,更准确来说,是没有安全感。 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家人,不知道自己是谁,就像无根的浮萍。 穆长风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可当对方是苏轻墨时,他又觉得,这样的触碰,还远远不够。 “回家。” 沐良轩重复了一句,目光一直未从苏轻墨身上离开过。 苏睿见到沐良轩,心里也开心。 一家三口,画面美好。 安歌心里很不是滋味,内心的妒火熊熊燃烧。 她救了沐良轩的命,如今,她倒成了一个局外人。 安歌动了动嘴唇,刚想说话。,苏轻墨先回过头来,看向她,笑盈盈的“”“对了,你们既然义结金兰了,就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正好,我也可以跟你讨论一下他的病情。” 讨论病情是假,试探她是不是巫医,才是真。 安歌听罢,喜笑颜开:“好啊,嫂嫂。” 苏轻墨将沐良轩带回碧海城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座城。 主帅归位,军心稳定。 第877章 检查身体 房间里,苏轻墨替沐良轩把着脉,仔细的检查着他的身体状况。 穆长风已知道自己真名叫沐良轩。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苏轻墨,很黏人的那种。 他很喜欢苏轻墨,一见到她,心里便安稳许多。 “张嘴。” 苏轻墨轻启朱唇,吐出两个字来。 沐良轩乖乖的照做。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轻墨轻声询问着。 “有些时候会头痛,有些事情断断续续涌来,却总是抓不住。”沐良轩如实回答了。 苏轻墨眉头微皱,他的头,也没有受伤的痕迹。身上多了两道刀疤,不过已经愈合。 失忆,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轻墨查不出病症,一脸疑惑。 炙热的目光随时追随着她,她抬头,对上沐良轩一双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 “怎么了?我看着我做什么?” 沐良轩轻笑着,他就是太想盯着她看了,没有原因,只是喜欢。 苏轻墨索性坐在了沐良轩对面,与他直视。 “来,一直看着我,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苏轻墨与沐良轩四目相对。 相爱的人,只要直视对方,就会忍不住想要亲吻。 哪怕,沐良轩没有任何关于苏轻墨的记忆。 他注视着苏轻墨,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对他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他们本是夫妻,本该如此亲密。 情难自制,沐良轩缓缓靠近,一吻轻轻落在苏轻墨的冰冷的唇上。 沐良轩吻过苏轻墨后,才后知后觉的退后。 他为什么会这样做?明明什么都没想起,目光触及到苏轻墨时,却会忍不住,吻向她。 苏轻墨脸颊微红,观察着沐良轩的表情。 “想起什么来了吗?”她期待的问。 “没有。”沐良轩摇头道。 苏轻墨叹了一口气。 “病症到底在哪里?难道发高烧烧坏头了?”苏轻墨喃喃自语道。 沐良轩也很是疑惑,他睡了一觉醒过来以后,便什么都忘记了。 但是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人,就是他想要的人。 “怎么还笑的出声,你一点都不着急吗?是不是与任何女子直视,就会忍不住想要亲她?那个安歌,你碰过她吗?”后面这句话,明显有些吃味。 苏轻墨爱沐良轩,所以没有了所谓的大度。 沐良轩赶紧摇头“”“从未,她……只是救了我两次而已。” “没在昏迷的时候说什么胡话,要以身相许什么的吧。”苏轻墨戏谑的问道。 “没有。”他肯定没有,虽然安歌说有了,但沐良轩觉得,安歌在骗他。 “那你喜欢安歌吗?”这才是重要的,失踪那么长时间,两人朝夕相处。万一,日久生情呢? “不喜欢。”沐良轩斩钉截铁道。 “那她是不是喜欢你?” “嗯。” 沐良轩应声,想了想,觉得自己该有解释:“我们义结金兰,因为我跟她说过,我不喜欢她。” 做兄妹,算是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沐良轩无一漏答,在苏轻墨面前,乖巧的不像话。 “那她你准备怎么办?” “你决定就好。”沐良轩很坦然的说道。 第878章 全部的信任 他的所有,沐良轩都可以安心交给苏轻墨,没有理由。 对于不感兴趣的人,他才保持了冷漠。 可对于苏轻墨,他无比的信赖和亲近。 苏轻墨看着眼前这男人,只觉得好笑又心疼。 明明失忆了,在她面前,却像一个乖宝宝一样。 面对其他人时,又是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想来,安歌为了留在他身边,也做了不少努力。 沐良轩的症结,她应该去问一问安歌才对。 “那你先在这里歇着,我去看一看安歌。”苏轻墨说罢,起身,准备离开。 沐良轩拉住了她的手。 苏轻墨回头,一脸疑惑的看向他,这男人,想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来?”沐良轩歪着头问道,这模样,还真像她绣给他荷包上的大狼狗。 “很快。”苏轻墨耐心的回答着。 “很快是多久?”沐良轩又问着,声音略微低沉,他不想离开她太久。 苏轻墨觉得好笑,这男人失忆了这么黏人的吗? “沐良轩,你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厉王。怎么这会子,那么粘人?”苏轻墨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安抚一样。 沐良轩不注视着她,眼里藏着浩瀚星辰。 这般认真深情的模样,让人无法拒绝。 “好好,大概半个时辰吧。最多半个时辰,我就回来。” “好,我等你。”沐良轩松开了手。 苏轻墨笑着离开,一开始她恼沐良轩和安歌一起吃饭。眼下看来,这个男人,很安全嘛。 哪怕失忆,也从未做逾越的事情。 该担心的,不是沐良轩,而是安歌。 苏轻墨脸上的笑意消失,她该好好跟这个女人过过招了。 城内一座安静的别院里,熏香缓缓升起。 苏轻墨推门而入。 安歌正修理着花枝,在看到苏轻墨时,并未有一丝惊讶。 “嫂嫂,你来了。我就知道,嫂嫂肯定会来找我。” 安歌放下手中的剪刀,一脸乖巧。 苏轻墨也不想跟她拐弯抹角。 “安歌,我想问一问沐良轩的病情。”苏轻墨停顿片刻,对上她的眸子。“他并未伤及头部,现下,我也查不出他失忆的原因。” 安歌盈盈一笑,心里早就有了一套说辞:“其实我也很奇怪,医术我只是懂一点皮毛而已。我救下良轩哥哥后,他便昏迷了十数日。只在昏迷之前,告诉我他叫穆长风。醒来后他连穆长风这个名字都不记得了。” “他的伤口恢复的这样好,安歌说自己的对于医术,只是略懂皮毛。会不会,太自谦了一点?” 苏轻墨淡淡的对上她的目光,言语里的试探,十分明显。 “安歌的确只是略懂皮毛,不及嫂嫂医术的一半。”安歌坦然的说道。 “及我的一半,那也算半个神医了。”苏轻墨很自信的笑了。直觉告诉她,安歌绝对不简单。 “嫂嫂是神医啊。”安歌避重就轻的笑道,还正大光明的拍起马屁来。 苏轻墨眸子一转,既然你不正面回答,那我们就掰扯掰扯其他问题。 第879章 不能带着你 “你日后有什么打算?”苏轻墨问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安歌回避苏轻墨的问题。 苏轻墨笑了,拐弯抹角的说话,还真是挺累的。 “我们并非西凉人,等西凉的事一结束,举家将回到东越,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那嫂嫂想怎么安置我?”安歌笑着反问,不慌不忙,很不见外。 苏轻墨打量着眼前这女子,还真是世间少有的坦荡啊。 目的明确,就是要赖上沐良轩。 “自然是留在西凉,我会给你些银钱,让你在西凉衣食无忧。”这就是苏轻墨的心思,这样一个不明来路的定时炸弹放在身边,她肯定会夜不安寝。 安歌听罢,摇头说道:“可是嫂嫂,我也是东越人啊。自然是也要回东越的。更何况,我与良轩哥哥是兄妹,那做哥哥的应该好好照顾我这个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妹妹吧?” 安歌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似单纯无害,实则心里早就有了对策。 “报恩的方法不是只有一个,”苏轻墨将话挑明了:“我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你一个外人不便过多打扰,还是自便吧。” 安歌听到苏轻墨这话,一下就委屈了起来。 “嫂嫂,我只是想跟着良轩哥哥,他也说过要照顾我的。如果你不喜欢我,我可以做使唤的婢女,也可以替你照顾睿儿。我一个人孤苦无依,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亲人,你就别赶我走了。” 安歌可怜兮兮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这一招,对男人而言或许有用,可对苏轻墨,无效。 “沐良轩说了,你的去留,自有我做主。你想留在我们身边,恐怕不是因为孤苦无依吧?沐良轩的性子孤傲,也不喜与旁人过多接触。这一点,你也是知晓的。 他虽然失忆了,但也不是好糊弄的。如果我是你,会选择在他看清自己真面目时离开。保留一个最好的印象,日后也好相见。” 苏轻墨注视着安歌,意味深长的说道。 风卷残云,拂动人心。安歌望着她,心里嫉妒的要命。 “嫂嫂说笑了,安歌的真面目,大概就是对良轩哥哥的一片真心。” “说笑?安歌,那天蛊虫找到院子里,是你将它碾碎的。那民房的主人李婶,连医术都不会。也从未离开过西凉,你觉得,她有可能会是养蛊之人吗?我敬你三分,是因为你救了沐良轩两次。可如果你想要隐藏身份,继续待在他身边,我自是不同意的。” 沐良轩回来以后,苏轻墨就前思后想了很久。那名巫医,除了安歌,不可能是其他人。 甚至,连沐良轩的失忆,苏轻墨都怀疑是安歌搞的鬼。 “嫂嫂,什么养蛊之人?你在说什么呢?安歌听不懂。”安歌摇头否认,那模样,好似与她没有干系一般。 苏轻墨觉得好笑,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拿出一个盒子,将剩余几只蛊虫倒在地上。 蛊虫闻着味道,很快爬到了安歌脚下。 第880章 我能做到 “蛊虫认主,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苏轻墨冷冷的看向眼前这个女子,压抑住内心的不快。 她是救了沐良轩没错,但始作俑者,也是她。 安歌脸色微变,目光变得阴狠起来。 “嫂嫂就凭几只虫子,就断定我是巫医,未免也太草率了。” “蛊虫认主?是谁说的?可有证据?也许只是我身上的香料吸引它了呢?如果我是巫医,为何我不直接杀了良轩哥哥,要留他性命呢?” “为何要留他性命,你心里比我清楚。我只是想提醒你,不是自己的东西,别碰。”苏轻墨这次来,就是想要验证她的真实身份的。 现在已经得到了结果,她不再纠结了。 安歌听到这话,心里有一丝慌乱,她抬起头看着苏轻墨。 “就算我是巫医,那又如何?沐良轩现在信我不会伤害他。他忘记了所有事情,仅仅凭你几句话,你就能挑拨我们的关系了吗?” 她总算扯下自己的假面具了。 不然说起话来拐弯抹角,还真是让人不适应。 “我说能,你信吗?”苏轻墨自信的说道。 哪怕失忆,沐良轩最信任的也是她。这就是夫妻,她的眼光不会有错。 沐良轩,不是那种会轻易被蒙蔽心智的人。 安歌听到苏轻墨这句话,心里难受至极。对方这样的自信,是她不曾拥有的。 沐良轩的全然信任,他的爱,都被眼前这个女人占据。 哪怕,她使了手段,也没办法让沐良轩变心。 安歌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你既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此番前来,是想做什么?” “当然谈一笔交易了。”苏轻墨笑颜如花,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坦然。 她已摸清安歌的心思,知道这人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她说再多,安歌黏上沐良轩,也是既定的事实。 有些事情,她可能做不到,唯有沐良轩能做到。 “什么交易?”安歌变得警惕起来,不管苏轻墨说什么,她都不会离开沐良轩的,她不甘心! 东越皇室,个个负心薄幸,她倒要看看,沐良轩会不会是一个例外。 “西凉铁骑中蛊,我需要你的解药,替那些士兵解蛊。当然,作为交换,我会让你留在沐良轩身边,直到你心灰意冷,自愿离开为止。” 给自己身边埋一颗定时炸弹,这是谁也不想的。 可她现在没有办法,那是几万条人命,与她心里的膈应相比,人命更重要。 如果执意要将安歌赶走,她定然不会同意,自然也不可能从她身上得到解药。 这是下下策,却也是最好的办法。 蛊毒最阴狠,发作之时,毙命极快。 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置那么多无辜的人性命于不顾。 至于让她留在沐良轩身边,也是因为苏轻墨,有足够的信心。 以沐良轩的心性,定然不会让她翻起什么波澜来。苗疆一族,已全部覆灭。 能解蛊毒的人,也只有眼前的安歌了。 沐良轩对旁人冷情冷意,她就不信,安歌的热脸能贴多久冷屁股。 第881章 你不怕吗 安歌微愣,有点儿诧异苏轻墨的这个提议。 她难道就那么肯定,沐良轩不会变心? 几万条人命与沐良轩的心意相比,在苏轻墨这里,孰轻孰重,已十分明了。 “看来在嫂嫂心里,人命比夫君更重要。这算不算,将沐良轩拱手让人?” “安歌,有自信是好事,可别太自负了。沐良轩这样的男人,哪怕你把你的心挖出来,放在他面前。只要他不爱,同样不会觉得感动。只会觉得血淋淋的,刺眼。你的结局我已预料到,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让你留下。 这样的交易,对我而言,不亏。”苏轻墨笑的明媚,感情这种事,旁人说一万句,不如自己想通。 若安歌是个聪明的,在沐良轩身边,待不了几天。 而且,苏轻墨也可以趁这段时间,慢慢的摸索解蛊之术。 也好查清沐良轩的失忆到底是为什么。 安歌心里有些不悦,可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苏轻墨强势,在加上沐良轩对她的态度,她能不能留下,就是苏轻墨说了算的。 眼下,只有答应这个交易,才能留下。 至于后续的事情,她不信,她的真心实意,换不来沐良轩的一点怜悯。 哪怕……哪怕当他的一个侍妾,也是好的。 “好,我会给你解药。只不过,你不能跟沐良轩提议让我走,也不能告诉他我的所作所为。” “我一诺千金。” “击掌为盟!”安歌伸出手,看向苏轻墨。 两人击掌,声音在她们心头回荡。 苏轻墨把安歌给她的解蛊之药,分发给铁骑士兵。 琉璃听了苏轻墨的话,只觉得荒唐无比。 “所以,你就真答应让她留在你们身边了?” “嗯。”苏轻墨的目光,始终在那些取药的人身上。 “否则这些士兵,还有你,可能过不了多久,都会暴毙身亡。让她留在沐良轩身边,又不会出什么事。” 苏轻墨淡淡的说道,眉眼之间,尽是温柔。 琉璃有些不解,“你就那么信沐良轩,不怕因为安歌对沐良轩的救命之恩,纳她为妾吗?” “我比你了解沐良轩。”苏轻墨轻笑,丝毫不在意。 “可他现在失忆了,忘记你们以前经历过的事情了,现在你并不比安歌多什么优势。”琉璃还是在担心,安歌在沐良轩身边,会让两人离心。 苏轻墨看向琉璃,目光灼热:“我信她,如果,他因为救命之恩,就能轻易爱上安歌,纳她为妾,那我把他休了便是。” 苏轻墨此言,惊呆了琉璃。 这女人脑袋里想的东西,怎么那么让人无法理解? 且不说东越女子地位不如男子不说,就连西凉,女子地位较高,也没有女子休夫这种说法。 他真不知,该说苏轻墨勇敢,还是该说她自负。 “我是真佩服你。”琉璃发自内心的说道。 “我也佩服我自己。”苏轻墨很得意的说道。 她没得选,只能用这种方法,让安歌给这些人解蛊毒。 “不过,你既相信他,我也不好说什么。只不过,对于安歌,你还是要处处提防。”琉璃出言提醒。 第882章 他吃醋了 “放心,我又不是傻子。想要在我手里抢男人,还是很不容易的。”苏轻墨轻笑着,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安歌,是沐良轩。 “碧海城一战,胜负已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琉璃问道。 眼下那些势力薄弱的藩王,都已主动投降。 整个西凉的战火,也逐渐平息。很快,便能恢复到往日的宁静。 “当然是班师回朝,莹儿这丫头,从来没一个人独处过,她一定很想沐良轩和我们。” 一提到莹儿,苏轻墨就觉得内疚。 这两个孩子,简直是上天带给她和沐良轩的宝贝。以沐良轩宠爱莹儿的程度,说不定见到她,能早一点儿恢复记忆。 “也好。” 赢了,他提倡的释奴止戈,就可以慢慢推行至全国了。 两人谈话见,一道玄青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苏轻墨刚回头,就撞见了沐良轩一双委屈的眸子。 没错,是委屈。 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沐良轩,眉头微皱,很不满,很伤心。 沐良轩拉起苏轻墨的手,有些难过的问道:“不是说只去半个时辰吗?一个时辰都过了,我都没见你回来。” 苏轻墨不由得笑了起来,沐良轩失忆以后,真像一个小孩子。 他忘记了从前的事儿,那些幼年痛苦的记忆,便不复存在。他肩上压着的重担,也不复存在。多了些许感性,少了作为战神的担当。 如今的他,就像一张空白的纸。 或许,没有那些沉重的记忆,他现在,也是开心的。 有妻儿在身侧,还有年迈的外祖父。 在东越皇室遭遇的亲情淡薄,也通通不见踪影。 “我忘了,正处理些事情,那我们现在回去好不好?还有好多事没跟你说。” 苏轻墨耐心的回答着,像哄孩子一样。 沐良轩点了点头。 在目光触及到琉璃时,一下警惕起来,一个箭步,冲到苏轻墨与琉璃中间,隔开二人。 “我们回去吧。”他很不友善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琉璃只觉得好笑,失忆倒是失忆了,对苏轻墨的占有欲,可一点都没少。 对其他人依然是冷冰冰的,怪不得,苏轻墨可以这样信任他。 琉璃心里涌起一股惆怅,他与苏轻墨之间,他只能远远的看着了? 苏轻墨与沐良轩回到房间,还没开口说话,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我觉得我有些想你。”他喃喃的说道。 是很想,自从见到她以后,沐良轩的心思,全在他身上。 他很庆幸,她是他的妻子。 “想我做什么?”苏轻墨笑。 “亲亲、抱抱。”沐良轩的声音软了下来,他就想这样抱着她。 “我们不日,便会启程回凉州,咱们的女儿还在西凉王宫等着你呢。” “她叫?”沐良轩小心翼翼的问出这句话。 心里对这个女儿,充满了期待。会不会跟苏轻墨生的一样漂亮? “莹儿。”苏轻墨从沐良轩的怀里出来,什么人都忘了,这可怎么是好? “莹儿。”沐良轩念着这个名字,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第883章 你是不是想睡我 “她肯定跟你生的一模一样。”沐良轩欣喜的说道。 苏轻墨摇摇头,莹儿长的,更像沐良轩一些。不过这不重要,他们之间需要说的事情太多了,时间还长,慢慢来。 “安歌跟我们一起回去。” 听到这个消息,沐良轩有些不快的微微皱眉。 “怎么?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想让她跟我们一起?”苏轻墨笑着打趣。 沐良轩摇摇头,他好像是一个很冷血的人。面对安歌的救命恩情,除了该有的感谢,便再没有其他的心思。 甚至,他不太想让安歌跟他们在一起。 “会不会不太方便?” “没事,不会不方便,只不过……她可能会对你比较热忱一点儿。”苏轻墨在试探他的态度。 沐良轩沉默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轻墨望着他的样子,握住他的手:“在想什么呢?” “我……以前,是不是一个很冷血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说?”苏轻墨好奇,失忆的沐良轩,脑袋里在想什么。 “我不太喜欢安歌,虽然她救了我两次,但我总有些抗拒。被追杀的时候,我杀人如麻。出手狠厉,我想以前我一定是一个很冷血的人。” 苏轻墨点点头,嗯,总结的还挺到位的,很有自知之明。 不过,那不是杀人如麻,他从来不杀无辜之人。 至于冷血,还是要分人。面对其他女人冷血,面对她,可一点都不。 她更爱这样的沐良轩,因为,如果他对所有女人都温柔似水,那她也不会喜欢沐良轩。因为,沐良轩给她的,是偏爱,是独一无二。 “不冷血,你的善良,是有锋芒的。你出手果断,杀伐决断,是一代贤王。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是救百姓于危难的战神。” 苏轻墨认真说道,一字一句,发自肺腑。 沐良轩注视着苏轻墨,彼此眼睛里,都是对方。 他重新将她揽入怀中,用了全力。 谢谢你告诉我,我是一个很好的人。 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气息。多日不见的二人,只想腻在一起。 苏轻墨对沐良轩而言,不管是失忆也好,死亡也罢,只要再见到她,她都是自己的偏心之选。 苏轻墨感受到沐良轩的身体变化,有个东西,似乎咯着她。 她抬头,看向沐良轩,眸子里,像是蓄了一汪春......水。 “沐良轩,你是不是,想睡我?” 直白的话语出口,沐良轩难得的红了脸。 面对她,自己总是情难自制。 所以,他从未怀疑过,苏轻墨说的一切。 “是。”男人低声咕哝。 苏轻墨有些无奈,男人都是这样吗?哪怕失忆了,也能有这样的生理反、应?那他每天和安歌待在一起,会不会发生什么? “那我问你,你跟安歌牵过手没有?” 沐良轩摇摇头。 “那其他亲密接触呢?” 沐良轩又摇摇头。 “真的?”很狐疑的问。 “真的。”很笃定的答。 苏轻墨有些不舒服了,沐良轩身上的伤,可是安歌治好的。 “她有没有看过你身体?” 直截了当的问出了最想问的话。 沐良轩急了,这个他可不敢保证。 第884章 了解全部 “我……我那时昏迷不醒,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实话实说。 苏轻墨有些吃味,他的身子,应该只能自己看啊。 “那好,现在我们捋一捋你和安歌在一起这十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我要你不能隐瞒,而且不能骗我。” 苏轻墨坐下,一脸严肃的看向沐良轩。 沐良轩点点头,她这样子,自己还挺怕的。 不过夫人的话,他不敢不从。 于是乎,沐良轩把这段时间,他跟安歌一道回城的所有事情,全部事无巨细的全部描述出来。 包括一匹马,他让安歌骑着,自己牵马一事。 苏轻墨听的津津有味,等沐良轩的话全部说完,她的眉头,已经忍不住上扬。 随后,捂着肚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苏轻墨笑的喘不过气来,沐良轩赶紧上前,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 “好笑吗?可是,我没骗你。” 苏轻墨顺过气,看到沐良轩那一张帅气的脸,只觉得好笑又安心。 这安歌也是够执着的,沐良轩都做到如此地步了,她还赖着不走,她真佩服安歌的勇气。 不过,她更佩服的是沐良轩。 在记忆全失的情况下,身边有佳人陪伴,还是救命恩人。按照话本里的剧情,他们可是会擦出爱情火花的。 偏偏,遇上这样一个榆木疙瘩。 有妇之夫的自觉性很强嘛,最强男德守门员,非沐良轩莫属。 苏轻墨不由得对沐良轩伸出大拇指:“我真佩服你,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能遇到你。” 苏轻墨是由衷的佩服。 她抬起头看向沐良轩,怎么看怎么可爱。 情不自禁的,跳到他身上,犹如一只袋鼠挂了上去。 吻疯狂落下,在沐良轩脸上,落下无数香吻。 “为了奖励你,今晚我主动。” 苏轻墨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 沐良轩脸颊微红,点了点头。 一夜无眠,哪怕沐良轩失忆了,对苏轻墨的身体也是极为了解的。 至于苏轻墨的主动,额……大概就是撑半个时辰。 而后的时间里,还是沐良轩为主力。只不过,这一次,苏轻墨不觉得累,反而乐在其中。 应该是每次都乐在其中,但今晚,她尤为开心。 后半夜,累的瘫倒在沐良轩怀里的苏轻墨,说了好多好多话给他听。 眼下,失忆的症结还未找到。她只能,尽可能的告诉沐良轩一些重要的事情。 比如,率西凉大军,重回凉州。 比如,重用琉璃,释奴止戈。 在比如,结束西凉的事后,重回东越。 苏轻墨自是有办法,让沐良轩重新找回记忆的。几件事情同时规划,一点都不冲突。 回东越,是要收拾苏峻衡那老狐狸,还有,沐靖宇这混蛋。 敢伤她的沐良轩,活腻了。 沐良轩对信息接收的很快,也适应的很快。 战事结束第三天,沐良轩与琉璃班师回朝。 穿上盔甲,他依旧是铁骑士兵心目中的首领。 第885章 重回凉州 一言一行,都彰显了威武霸气。 回城的进度很快,西凉王拖着病体,亲自迎接大军凯旋归来。 王宫内,沐良轩与琉璃站在大殿内,西凉王坐在高位,看着这个外孙,心里颇为欢喜。 他的衣钵,总算有了继承的人。 “沐良轩,你此次击败反贼有功,不愧是孤的血脉!” 沐良轩听着西凉王的赞美之词,微微弯腰:“外祖父谬赞。” 西凉王已经知道沐良轩失忆的消息,所以也没有再过多询问。这西凉王位,也是时候交给他了。还有,他手中最大的秘密。 “琉璃,你也不负孤所托。孤封你为镇北将军,守卫边关,助西凉释奴止戈!” 琉璃所求,终于有了最好的结果。 “臣谢王上重用。” “此次长途奔波,你们也都累了。先下去歇着吧。” “臣遵旨。” 西凉王的书房内,只留沐良轩一人在侧。 “孤听闻你失忆了?”他翻动着书籍,似是无心的问着。 沐良轩点了点头。 “是。” “有些不好的记忆,忘记也好。这不是什么大事,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西凉王低头翻阅着手中的书籍,未曾抬眸看沐良轩一眼。 沐良轩身子一顿,他是东越皇子,已在外游历好几个月了,再不回东越,恐生出其他事端。 “准备不日启程,回东越。” “哼,你倒是不留恋大漠戈壁。什么都不记得了,都还想着回东越。”西凉王看似愤怒,实则是吃味。 到底是在东越长大的孩子,东越,更像是他的故土。西凉,只能屈居东越之后。 罢了罢了,他也懒得过问那么多了。人虽失忆,却不失雄心壮志。他年轻时未完成的事,让沐良轩完成也好。 “既是如此,你可做好准备?东越那些人,都狡猾的很。” 苏轻墨已将大致的事情告知他了,他自是有心理准备的。 “已准备妥当。” “你倒还是自信的很,不过也对,有西凉铁骑在手,谁能奈何得了战神沐良轩?”西凉王捋捋胡子,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看向他。 “你应该很好奇,为何凉州与东越边境相隔万里,却还能在开战时,以最快的速度,补充军资。” 沐良轩看向眼前这位老人,哪怕已风烛残年,都挡不住他脸上的霸气。 这样的传奇帝王,世间少有。 “孙儿也想请教祖父这个问题。”沐良轩恭敬道。 “其实也不难,群山阻隔之处,地下有一条通道。是年轻时,孤带人亲自挖的。从此通道进入,行军的路程,便可减少三分之一。长河拦截的地方,有索道。跨过长河,又可减少五分之一的路程。 这些通道以及索道,都有人把守。并有机关,触动机关,才能出现。这是孤的玉章,这些年,那些守卫的将士,就地安营扎寨。已成了一个地方的百姓。” 平日里,瞧不出什么端倪。可只要拿着玉章,找到族长,族长便可开启这些通道,助军队度过,缩短路程。” 西凉王孩子一般的炫耀着。 第886章 西凉王薨 说罢,西凉王将玉章放在桌子上。 “这些东西,还是你外祖母教我的呢。想不到,一晃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西凉王提到王后,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尘世上走一遭,能遇一人,怀念终生,他这一生,也不算太凄凉。 时间也快到了,他马上来就可以和王后、熙儿见面了。 原来,弹指一挥间,已是几十年。 沐良轩抬眸,只看见一个凄老的身影。他在怀念妻女,怀念,那些已不复存在的时光。 沐良轩有些动容,他们之间,流有相同的血液。骨子里的深情,最为相像。 沐良轩突然有些难过。 这个老人,这一生,虽传奇,过得也太为清苦。 “祖父,往事不可追。”沐良轩安慰道。 西凉王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他轻声笑着,“你惯不会安慰人的,还是莹儿好。还是女孩子好,懂得体贴。如果熙儿在,我也不至于如此。如果她没走丢,也不至于,惨死在东越皇室当中。” 提到右煦曦的死,西凉王还是愤愤不平。 沐良轩不语,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东越皇帝的错。 而他,又是东越皇帝的儿子。 “孩子,答应外祖父一件事。”西凉王的声音,弱了许多。 他朝着沐良轩伸出手,颤颤巍巍。 沐良轩赶紧上前,扶住西凉王摇摇欲坠的身子。 “祖父但说无妨,孙儿,一定竭尽全力,办到。” “你母妃,幼时便被带到东越。东越的黄土,盖不住她的故土之情。东越太冷了,我有时,会梦见她哭着撒娇,说要回西凉。 你大业已成后,可不可以,将你母妃带回西凉。这里的大漠风光,她最是喜欢。这里的黄沙,才可让她安稳。” 西凉王的声音里多了哽咽。 这份情感,也感染了沐良轩。 他觉得鼻子很酸,喉咙里,像是有什么哽咽住一样。他想不起母妃的模样了,可他知道,她一定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人。 他要快点记起所有事情来才是,他不想忘记生命中重要的人。 “孙儿一定做到。”沐良轩郑重的承诺道。 西凉王听罢,脸上带着释怀的笑容。他拍拍沐良轩的手,轻道:“扶我去那摇椅上坐着,那里的月光最亮。初登王位时,我便是这样,抱着你祖母,在那里看风景。” 沐良轩照做,将西凉王扶到摇椅上坐着。 摇椅轻轻摇动,月光撒下来,微风吹拂。 一切,安详又美好。 西凉王吊着最后一口气,看向沐良轩:“沐良轩即日起,继承西凉王位。因多方原因,暂不举行登位大殿。你可要好好表现,这西凉,祖父交给你了……” 西凉王说罢,握住沐良轩的手,一直未松开。他就这样面带笑容,枕着月光,薨逝。 沐良轩感受到他的气息消失,颔首答应间,一颗泪珠落下。 “孙儿,领命。” 西凉王薨逝,在位五十六载,励精图治,开创了西凉盛世。 他的人生,落幕了。 第887章 回东越 西凉王薨逝的消息,传遍整个西凉大地。 全国上下,哀痛不已。 凉州集市停了七日,长街上,挂满白布,哀悼西凉王薨逝。 西凉王即位诏书,藏于大殿图腾之中。因为沐良轩身份特殊,新王即位,并未大肆铺张。 沐良轩即位,才知道西凉王为了让他能够顺利登上王位,做了多少详尽的安排。 新王登基,所有官员,唯沐良轩马首是瞻。 边关,有琉璃镇守。 七日后,西凉王葬于帝王陵寝中。 今日的落日,红的像鲜血一般。 沐良轩站在城门上,久久不语。 有些人,相见后,离别的日子,便屈指可数。 苏轻墨从身后出现,握住他略微冰凉的手。 沐良轩回过神来,看到苏轻墨和两个孩子稚嫩的脸庞。 他弯下腰,抱起莹儿,伸出手牵着苏睿,苏轻墨倚在他的身旁,望着长河落日。 “别难过了。” 苏轻墨开口安慰,她知道,说的话再多,都无法抚慰他的心灵。 莹儿伸出手,摸摸沐良轩的脸颊:“父王不能哭鼻子哦,曾祖父看着呢。他说,最不喜欢哭鼻子的小孩了。女孩子除外,不过,莹儿都不哭鼻子的。” 莹儿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的人心里柔软。 “嗯,父王不会的。”沐良轩耐心的回答着。 “父王,睿儿又学会了一些阵法,以后父王外出打仗,睿儿也可以跟去哦。娘亲说,这叫上阵父子兵。” 苏睿也努力的说出安慰的话。 沐良轩见两个孩子这样贴心,心里的难过消散些许。 “好,下次打仗,父王带你一起出征。” 苏轻墨见父子三人这温馨的画面,心里也不由得温暖起来。 这世上,人与人之间,本就应该靠在一起,相互取暖。 “我们三日后,启程回东越。”沐良轩轻声说道。 苏轻墨莞尔一笑,温柔似水:“都听你的。” 西凉之旅,告一段落。 沐良轩与西凉王的关系,虽已传回东越,但知道的人并不多。 加上西凉新王即位,没有大肆宣传。很多人,并未见过沐良轩。 宁染等人,已被控制。西凉叛乱藩王,大多就地伏法,或者投降。 所以,沐良轩即位新王的事,并没有被人传回东越。 西凉民间,也对这位西凉新王颇为好奇。只知道,他是西凉王的血脉,却不知到底是何人。 沐良轩在西凉称王的消息,能瞒多久,就要瞒多久。 以免回东越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琉璃虽被封为镇北将军,但沐良轩念及局势未定,加上释奴止戈一事,需要上行下效。便让琉璃暂代国师之位,处理西凉的政务。 在外人眼里,琉璃更像是主宰西凉的王上。 东越境内。 苏峻衡与沐靖宇会面,西凉境内的消息网已被人斩断。他们只知沐良轩被刺杀,却不知道刺杀结果。 就连北辰那边,对西凉内部的境况也是一无所知。 苏峻衡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靖王,老臣认为,应该趁着沐良轩还未回来,立刻召集大臣,上奏谈立储一事。” 第888章 再议立储 沐靖宇沉默,皇后刚薨逝,此刻谈立储一事,恐触怒天颜。 这位在深宫里,默默无闻十几载的皇后,死后,却得到极其大的殊荣。当今这位天子,心思真是难以揣测。 皇后死后,他越发的易怒暴躁。 沐靖宇是真的怕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惹怒皇上。 苏峻衡见沐靖宇沉默不语,心里有些着急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此畏手畏脚,日后,可怎么得了? “王爷,臣知道你心里在顾虑什么。不冒险,怎知皇上的心思?您现在是嫡子身份,皇后薨逝,您理应被尊为太子,这并无逾越之处。 此次上奏,我们可借天象一说。后宫无主,前朝无储君,不利于局势稳定。优柔寡断,只能丧失先机。沐良轩生死未明,如果他回来了,此事就只能搁置了。”苏峻衡一心为女儿和苏家谋划着。 沐良轩的手段,他见识过。只要他没死,肯定能查出刺杀他的人背后的主子。 他有仇必报,一定不会放过靖王一党。所以他们只要抓住时机,攀至权利的顶峰,即使沐良轩回来,也大局已定了。 沐靖宇思索一番,也不再打退堂鼓。 “既是如此,那便有劳苏相,再为本王费心了。” 沐靖宇松开眉头,野心瞬间膨胀起来。 这几个月,沐良轩手下的大臣都安分守己的,想来是因为失去了仰仗。 皇上最近时常深夜起身,望着明月长长叹气。 他不再召嫔妃侍妾,偌大的养心殿,冷情孤寂。 皇后死后,皇上将长乐宫里的徐伶拨到跟前伺候,他是服侍皇后最久的人。 徐伶却不大领情,人都死了,做这一切,又有什么用? 在世时,没见他对皇后娘娘有多好。人没了,倒是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 他家娘娘,在地下看到这场景,不知是哭还是笑。 “皇上,该歇息了。”徐伶上前一步,小声的提醒着。 虽然心生不满,但他却没有能力跟皇权对抗。 皇上回过头,看着徐伶,目光里,充满着复杂的情绪。 徐伶有些紧张,这皇上,瞪着他做什么,他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正当徐伶坐立难安时,小安子走进养心殿。 “回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说。”皇上最近越发惜字如金了。 “血滴子来报,说最近苏相与一众朝臣,正着手准备上奏谈立储一事。” 皇上的眼线,遍布整个京城,朝臣们有任何举动,他都能够提前知晓。 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并未惊讶,也没有表现出愤怒。 沐良轩,应该快回东越了。 他虽然答应皇后,没有派人刺杀他,但对沐良轩的猜忌,没有减少半分。 如今,他已知晓自己与西凉王的关系,手中多了西凉铁骑的筹码,是该好好权衡利弊了。 东越皇位,不能落到一个有着西凉血统的人手里。 “钦天监那边怎么说?” 皇上的指尖轻轻在桌上敲击着,“咚咚咚”的响声传遍整个大殿。 徐伶紧张的观察着皇上的神情。 第889章 储君事定 皇上不会真立靖王为太子吧? 他常年在深宫,不了解朝堂上的事情,可也明白,厉王和靖王之间的争斗。 他替皇后娘娘向厉王府通传过一次消息,从个人感情上来讲,他更偏向于厉王。 立储一事,事关国本,他家娘娘,为了东越的安危,不惜以身死谏,保住了厉王一命。 若真立靖王为太子,那皇后娘娘不是白白牺牲了吗? 徐伶心里默念着,希望这皇帝还有一丝理智。 小安子听到皇上的问话,很快便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恭恭敬敬的回话:“回皇上,钦天监回报,夜观天象,星矢不稳,后宫已无主,前朝若再无储君,国本不定,恐生其他事端。” 皇上听罢,双目微眯,陷入了沉思。 沐良轩虽然一直没有消息,但皇上了解他,知道他的能力跟手段。此次前去西凉,大约已与西凉王相认。 如此看来,如果不将沐靖宇立为太子,那朝中势力,就真的失衡了。 “吩咐下去,明日将所有文官,召集到养心殿,商议立太子一事。” 小安子听罢,微微松了一口气。 “诺,奴才这就下去。” 徐伶心中绷着的一根弦,断了。 这皇上,果真是无情无义。皇后死后,他深情的缅怀,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这样冷心冷血的人,坐稳那个位置》 皇上的口谕传出,一时之间,朝廷震荡。 搁置许久的立储一事,终于要提上日程了。 谢衍与谢东升父子二人,听到这消息,心急如焚。 沐良轩举家离京,已好几个月,皇后薨逝,都无法赶回来。 沐靖宇早已按捺不住,现下,皇上又如此配合商议立储一事,这东越的天,难道是真的要变了? 真的要让那个无德的靖王,登上储君之位? 他们不甘心! “爹,眼下该怎么办?厉王不知何时回京,明日养心殿议事,厉王根本就没有优势。” 谢东升眉头紧皱,他是真的着急。他追随厉王,不是因为沐良轩的权势,而是因为,他心里,是真的佩服这位贤王。 读书人,一生所求便是修身养性治国,平天下。跟着沐良轩,他们的才华,才能有展现的地方。 而不是官官相护,争权夺利,贪污腐化。 谢衍也焦虑,不过并未表现在脸上。 现在要做的,就是镇定,冷静。 “明日,我们要死死压住苏峻衡那些人。绝不能让靖王轻而易举就登上太子之位。我们既读圣贤书,就应该明白,贤字才最为重要。我会立刻飞鸽传书,望厉王尽早赶回京城。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好,儿子这就下去准备。” 谢东升风风火火的离开。 谢衍望着窗外的明月,立储立贤,还是立储立嫡,明日,也终将见分晓。 他一定拼尽所能,不让无能之人,尸位素餐。 厉王府,白飞羽也接到了红叶斋的消息。 立储?呵,恐怕这狗皇帝是慌了,怕沐良轩回京,权势过大吧? 后面,还有你慌的呢! 第890章 贤嫡争辩 皇上用尽手段让沐良轩远离军权中心,不惜将柳家调回京城。 却没想到,沐良轩假借游玩之名,转道去了西凉,有了西凉铁骑为后盾。 龙椅上的那位,恐怕现在是寝食难安。 沐良轩并无谋反的迹象,但他永远是悬在皇权头上的一把利剑。只要他想,整个东越,不过就在他股掌之间。 所以,皇上才会急于立储,沐靖宇做了储君,才能制衡沐良轩。 归根结底,这些把戏,都没了新意。 九五之尊的皇上,还真是有一点黔驴技穷的意思了。 “既是如此,那便推波助澜一把。沐靖宇有了嫡子身份,沐良轩又是百姓心中的贤王。这次立储,倒要看一看,到底是立储立嫡,还是立储立贤。 这些纷争,世人都会看的清清楚楚。即使沐靖宇做了储君又如何?我自是相信,厉王才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白飞羽说罢,仰起头,将瓶中的酒一饮而尽。 小福宝摇摇头,他家公子准备回归朝廷了吗? 也只有厉王才能还白家一个公道了。 “那公子,我们该怎么做?” “让画师准备着,让说书先生准备着,我们有责任替朝廷大肆宣传这次立储一事。事情尘埃落定,最终的结果,公道自在人心。” 红叶斋,顺便还能赚点儿钱。 那狗皇帝,不是不辩忠奸吗,那就让天下人都看看他的丑恶嘴脸。 “那属下这就下去准备。”小福宝说罢,转身离开。 京城进入六月,气候渐渐炎热起来。 养心殿内,一众文臣争吵着。 苏峻衡为首的靖王党,谢衍为首的厉王党,争的面红耳赤,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自古以来,立储立嫡,靖王是皇后娘娘的儿子,他担任储君,自然是众望所归。”吏部尚书徐海说道,情绪激昂时,还喷出了唾沫星子。 谢东升冷冷的瞧着这东西,退后一步,很是嫌弃他的粗鄙。 他嫌弃的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的回怼:“我朝一直以来任人唯贤,厉王在民间,有一代贤王之称。他劳苦功高,贤明大义,是百姓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储君人选。 靖王手下,出了多少差错。军资一事,便是他管教无方,险些酿成大祸。我朝有这样的储君,难免会让百姓忧心!” “可厉王到底出身不正,他的母妃,是罪妃之身,早已伏法。这样出身的皇子,怎堪大任?更何况,皇后薨逝,他还在外游历,不肯回朝。是靖王,为皇后主理后事,百善孝为先,此等举措,不正是储君该具备的吗?” 徐海又反驳道,义愤填膺。 谢东升哑然,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沐良轩在皇后身后事上,的确被人拿住了把柄。 谢衍见厉王这边有了颓势,冷静的开口:“厉王在外,听闻皇后娘娘薨逝一事,便日夜兼程的赶回来,可天有不测风云,一家被困在鹤都。事出有因,先皇后仁慈,未必不能体谅。” 他只希望厉王尽快回来。 第891章 不肯退让 “厉王处理政务,从未有过差池。七年前,边关告急,他不顾病体,领兵出战,守卫边关。临近的县城有疫病,是厉王带着厉王妃前去,救下全城百姓。 是厉王拼死一战,才让东越朝堂安宁多年。否则敌寇入侵,你们都性命不保,还能议论他的是非?” 谢衍心思敏捷,言辞锐利,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句句都带着锋芒。 吵闹的徐海闭上了嘴。 苏峻衡冷冷的瞥了谢衍一眼,两只老狐狸对峙着,争辩进入了新一轮的高......潮。 “照右相这么说来,是推崇嫡庶不分,尊卑无序了?也不知这些年的圣贤书,是读到哪里去了?我朝最看中嫡庶,如果立厉王为太子,那就是违背祖训。 这让皇上,如何面对沐氏列祖列宗?颠倒黑白,嫡庶不分,乃是大祸之开始。这个道理,右相应该不是不懂吧?” 苏峻衡字字珠玑,利用嫡庶压制他们。 谢衍冷笑一声,什么嫡庶不嫡庶的。 那沐靖宇,不过就是挂名而已。皇后薨逝前,从未承认过这个儿子。 这一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还真是好意思将嫡庶放到嘴边,他都替苏峻衡感到羞耻。 “左相是不是忘记了,先皇后一直未承认靖王的身份。”谢衍冷笑着看向苏峻衡,眉宇间,全是戾气。 “所谓名不正言不顺,你们今天这套说辞,又能站得住脚吗?靖王屡屡犯错,若不是圣上仁心,靖王,还能有资格吗?” 苏峻衡被气的瞪眼,果真是老狐狸。言辞犀利,直击要害。 殿内,一片哗然,皇上冷眼看着底下的人争吵,未曾说一句。 两党相争,没有任何人肯退步。 谁都想借此机会,平步青云。 谁都想,离权力中心更近。 苏峻衡见他们争执半天,都没有结果,转而用余光观察着皇上的神情。 他略一思索,改变了战术,掷地有声的说道:“咱们所争论的,不过是各抒己见。储君之位,自是有皇上定夺。皇上做的任何决定,都是利国利民的,我们这些朝臣,不会有半句异议。” 此言一出,原本吵闹的大殿安静下来了。 每个人都安静下来,苏峻衡这句话,点醒了在场所有人。 朝臣们纷纷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双手作揖,向皇上赔罪。 “臣等殿前失仪,还请皇上恕罪。” 谢衍听了苏峻衡这话,心里不由得暗叫不好,苏峻衡这老狐狸,还真是无耻,这样的以退为进,他们想帮厉王可就难了。 皇上的意思,谁都知道。他最不待见沐良轩,此次立储一事,没等厉王回来,就召集群臣商讨,看似是征集意见,实际上,早已有了结果。 谢衍拳头紧握,难道,真要让靖王做了太子? 这对东越可实在不是好消息。 皇上见群臣都看着他,一声叹息:“先皇后薨逝前,曾表明态度,靖王仁贤,可为东宫之主。朕今天,更想听听众爱卿的意见,你们畅所欲言。” 第892章 太子之位 “只是爱卿们各执一词,倒让朕不知该如何抉择了。”皇上面露难色,似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利用先皇后遗言做借口,还真是,无耻! 皇上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什么先皇后的意思,分明就是他的主张。 谁能忤逆了天子的意思?谁敢对先皇后不敬? 谢衍沉默下来,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此刻若提出反对意见,必然会触怒皇帝。可如果顺从皇上的意思,那太子之位,岂不是就成了靖王的囊中之物? 谢东升年轻气盛,不甘忍下这口气,文死谏、武死战,这才是忠臣之本。 立太子不是儿戏,事关国本! “皇上,微臣以为,如今厉王尚未回京,此刻就将储君之位落实,难免会落人口舌,民间对厉王都……” “落谁的口舌?嗯?朕倒是想知道,谁敢对先皇后不敬?”皇上怒目圆瞪,冷冷的看向谢东升。 谢东升立刻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道:“皇上,微臣失言,但兹事体大,臣不得不说。厉王未回京,就这样贸然决定了,会不会有失公正?” 谢东升年轻,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朝堂上,也只有他敢提出异议。 众人噤声,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与谢东升站在一起,公然忤逆皇上的意思。 良久,都没有人说一句话。 皇上冷冷的看向谢东升,还真是厉王的心腹啊。 “朕是天子,天子之威,容不得外人放肆。右相,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儿子!” 谢衍也跪了下来,替谢东升说情:“皇上,臣子是无心之失,并无忤逆皇上的意思。” “是吗?你们这些人,张口闭口就替朕做决定。有几个,是真的想要利国利民的,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朕今日下旨,立靖王为太子。立储一事,再无商议的必要,也早日绝了这无休止的争吵!” “左相,朕命你带领礼部尚书,主持太子册封之礼!那沐良轩,皇后薨逝都未赶回来,那就让他在外安心游荡,什么时候赶回来,什么时候再告知他这个消息!” “都退下!” 天子一怒,朝堂上鸦雀无声了。 谁也不敢再有异议了,此次看似是商议,实际上,所有厉王一党,都太被动了。 他们的提议,皇上没有听进去半分。 立太子一事,靖王党大获全胜。 沐良轩的人,无奈的离开了养心殿。 苏峻衡大喜,靖王离权力中心又近了一步。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 这盘棋,从苏家与靖王府联姻开始,就已落子。到现在,终于有了一个满意的结果。 只不过,苏峻衡更奇怪的是,为何皇上这次会如此配合?难道,沐良轩那边,又增加了什么筹码? 太子之位,落到了靖王手里。 靖王府,沐靖宇听着宫里的太监宣旨,眉眼里,是压抑不住的欣喜。 “《春秋》之义,立子以贵。沐靖宇,皇后之子,宜承大统。皇太子强,崇执谦退,愿备藩国。父子之情,重久违之。其以强为沐靖宇为皇太子,钦此。” 第893章 太子妃 “儿臣领旨,定当不负父皇所wang。为国尽力,为皇尽忠。”沐靖宇恭恭敬敬的叩头谢恩,随后起身,双手接过圣旨。 沐靖宇看着圣旨,喜不自胜。他没想到,太子之位,竟然那么快就落到了他头上。 这一次苏峻衡的提议,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小安子见沐靖宇喜笑颜开,也谄媚的讨好眼前这位储君:“靖王殿下,太子册封之礼,不日便会举行。还请靖王殿下,耐心等待。” “本王多谢公公。”沐靖宇抓了一把金瓜子,放到小安子手中。 小安子见状,颔首低眉:“太子赏赐,奴才就恭领了。” 小安子将黄金收下,带着人离开了靖王府。 沐靖宇得了太子之位,最高兴的,莫过于苏兰蕊了。 她可以扬眉吐气了。 沐靖宇成为储君,那她离皇后之位,就更近了一步。 此次立储一事,是苏峻衡率先提出的。这个功劳,自然是苏家的。 苏兰蕊双眸微转,她一定要趁热打铁,恢复正妃之位,登临太子妃的宝座才是。 “王爷,臣妾恭贺王爷得太子之位。”苏兰蕊微微福身,眼波流转间,尽是娇媚。 她此刻占出来,便是提醒沐靖宇,是谁,助他登上太子之位的。 沐靖宇瞧见苏念薇温顺的样子,心里很畅快,他赶紧将苏念薇扶起身来,柔情道:“爱妃不必多礼,本王与你夫妻一体,你无需这般。” 苏兰蕊心里窃喜,伸出手握住沐靖宇得双手,双目含泪: “妾身,终于看到王爷心想事成了。王爷的前程,安稳了。也不枉我爹爹,苦心谋划。” 苏兰蕊看似是在替沐靖宇高兴,实则是想提醒沐靖宇。这个位子,谁才是最大的功臣。 沐靖宇心喜,他握住苏念薇的手,用了力道:“爱妃,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明日,本王便上书请奏,求父皇恢复你正妃之位。 这太子妃的位置,本就该是你的,爱妃放心吧。”沐靖宇记着她往日的情意。 沐良轩离京这些日子,他过的颇为得意。 除了一开始嫣红闹出的一些小插曲,其余的便是顺风顺水。 他之前,因为璇儿一事,与苏念薇有些生疏。 可苏念薇也不生气,仍然对他一心一意。若不是有苏家的助力,这个太子之位,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得的。 苏兰蕊听到沐靖宇的承诺,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欣喜,露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王爷,妾身不在乎名分。只在乎情意,王爷事事顺遂,妾身便就安心了。” 这话说的,直击沐靖宇内心深处。 他们成婚数载,是结发夫妻,不敢说情比石坚,但是却也是陪伴彼此的人。 沐靖宇自是不会亏待苏念薇的。 “爱妃无需忧虑,本王说到一定做到。” 苏兰蕊娇羞的倒进了沐靖宇怀里:“有王爷的爱怜,妾身,心满意足。” 嫣红在两人身后,看着二人情意绵绵,心里很是不安 她也高兴沐靖宇做了太子,可这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第894章 慧眼如炬 嫣红虽身在靖王府,但她却不觉得,靖王是她的依靠。 这些日子与苏兰蕊明争暗斗,她也看清了自己没有强大的娘家,很难与苏兰蕊抗衡。 沐靖宇的宠爱,根本靠不住。 既然如此,不如就听从苏轻墨的吩咐,她有手段,也善良。哪怕将来沐靖宇倒台,有苏轻墨在,厉王也不会为难她。 如果沐靖宇可以一帆风顺,做了皇上,她凭着儿子,也有可能谋得妃位。 不过,在嫣红眼里,这场争斗,她相信厉王更有优势。 即使沐靖宇已经被封为太子,嫣红还是对他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夜间,嫣红哄着璇儿。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一天一个样而非,越长越像沐靖宇。 沐靖宇对这孩子,也亲厚的不得了,每日都是要来看孩子一眼的。 “夫人,王爷今日歇在了栖梧殿。”下人来报,微微福身。 嫣红一点都不惊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摸了摸璇儿的脸颊,低声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侍女走后,嫣红起身,悄悄走出房门,将得到的消息交给厉王府的侍卫手中。 天边月光皎洁,靖王府上下笼罩在喜悦之中。 只有嫣红一人,冷冷清清的坐在院子里,热闹与喜庆终究是与她无关的。 右相府,谢衍与谢东升父子二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对于此次册封太子一事,颇为不满。 “皇上分明就是偏心,这样的结局,儿子实在不服,明日,我便召集群臣,上书陈情。” 谢东升年轻气盛的,心中的不满终于宣泄出来。 谢衍也生气,但并没表现出来。 “皇上不待见厉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反对又怎样?也许皇上借此机会,第一个打压的就是咱们谢家,杀一儆百。” “那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沐靖宇登上太子之位了?儿子不甘心,他能力品行,有哪一样能比的过厉王?”谢东升越想越不服气。 谢衍知道谢东升的脾性,但是现在不宜不能轻举妄动。皇上的态度已经很明朗,即使有再多的人反对,他也要册立沐靖宇为太子。 皇上擅长纵横捭阖,猜忌心重,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强大,即使这个人是他的儿子。 所以,立储的事情才会生出诸多争端。 “孩子,你好好想一想,为什么皇上会着急立靖王为太子?在厉王不在的情况下,力排众议,一锤定音?” 谢衍耐心的提醒着谢东升,希望他能想通这其中缘由。 一语惊醒梦中人,谢东升原本的怒气瞬间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冷静的思考。 皇上正是如日中天的年纪,又是猜忌心极重的人,沐靖宇能登上太子之位,肯定是为了压制沐良轩。 也就是说,眼下的局面,已变成如果沐靖宇不是太子,手中的权势,就压不住沐良轩了! “爹,难道……” “你想想,以厉王的心性,怎么可能花几个月去游山玩水?他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吗?”谢衍笑问。 第895章 姜还是老的辣 窗外,响起一阵鸟鸣。 谢东升迟疑的问道:“爹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了?” “皇上宣布册立靖王为太子时,厉王府传来消息,厉王在西凉被人刺杀,如今已记忆全失。回京之时,还望我们多多照应配合。” 谢衍冷冷的说出这句话,目光犹如鹰一般锐利。 当年贤妃之死,皇上的厌恶超乎寻常。谢衍便觉得有些奇怪,能让皇上如此恼怒的,只有威胁到他皇权时,才会如此。 有些秘事,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过度揣测。 但沐良轩为何会在西凉遇刺?他思索了几日,做出了大胆的猜测。 “西凉?爹,难道……” “只是猜测,作为臣子,知道越多的秘密就越危险,我们应该学会怎样闭嘴,真相有待确定。” 谢衍看了谢东升一眼,他这儿子,心性不够沉稳,还需历练。只凭一腔热血,是难成大事的。 谢东升沉默下来,看着他爹依然镇定自若,心里的佩服油然而生。 这是生了一双慧眼啊,怪不得他的爹爹,能与苏相斗了这么久。 姜还是老的辣啊! “儿子谨遵爹爹教诲。” “好了,册立太子还需走一些繁琐的流程,你就安安分分的,这些日子少说多做。等厉王回来,我们再做打算。” “儿子知道了。”谢东升离开。 一切就如谢衍所猜测的并无偏差。 他这些年的阅历,让他敏锐的意识到,沐靖宇成为太子,那这场争权夺势,又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了。 战争,才刚刚开始,谁也不能松懈,大局未定啊。 回东越的路上,安歌时常想找机会接近沐良轩。 结果沐良轩就是个铁直男,完全不给她机会。苏轻墨看到安歌屡次碰钉子,只觉得好笑。 沐良轩冷冰冰的态度,让她都替安歌尴尬。 安歌看起来比她年纪小一些,还带着少女的羞涩、古代的女子,想要主动追求一个男人,需要多大的勇气? 可偏偏,安歌这勇气用错了地方。 马车停靠在河边,两个孩子缠着沐良轩教他们练剑,苏轻墨与安歌,就一同围在篝火旁静静的欣赏。 安歌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沐良轩。 苏轻墨叹息一声,付错的真心永远得不到回应,她好可怜。 “你就在他身上盯出洞来,也没用啊,我建议要不要把你的一腔孤勇,换一个人试一试?” 苏轻墨轻声说道,语气中没有一丝讽刺,她是真同情安歌了。 这一路上,她也仔细观察过这个苗疆女子。实际上,心思不坏。 苗疆蛊术,本就不分好坏。它的性质,全看用它的人是怎样想的。 有人一时行差踏错,只要及时挽救,也是可以回头是岸的。 古人女子面对感情,多是无力做主,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安歌这么大胆的,真不多。 安歌别过头,看着苏轻墨,有些不悦:“你别得意,我一直坚持,总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就不信他的心是石头的。” 苏轻墨:不撞南墙不回头是吧? 第896章 教她做坏事 苏轻墨勾起唇角,这不服输的性子,倒跟自己有些像。 敢爱敢追,勇往直前,可是,这是她的夫君,他是有家室的。 “即使做妾也不在意吗?即使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你也不后悔?”苏轻墨又轻声问道。 安歌迟疑了,若能为正妻,谁想为妾。可现在这种情况,能做一名妾室,都是最好的办法了。 “嗯,愿意。”良久,安歌才点了点头。 苏轻墨不由得笑了起来,她可以这样大胆的留下安歌,那是因为根本就没把她当成情敌。 因为苏轻墨知道,沐良轩的心里再也走不进第二个人。 所以,有些时候,她还挺可怜安歌的。 而且,这个人也不是坏的无可救药。 “你就没想过,杀了我,桃代李僵?” 如果换做苏兰蕊,她定会选择杀了自己。 而安歌,从未有过这个想法,所以,本质上,她与苏兰蕊不同。 苏兰蕊,是坏到骨子里的。而安歌,更像是一只迷茫的孤雁,孤身一个,寻着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 哪怕,这东西已经是别人的。她都要努力去争取,只为那是自己喜欢的。 安歌是苗疆女子,她们都是很痴情的,也会想办法把心上人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中。 安歌微愣,杀了苏轻墨?她还真没想过,虽觉得她挺讨厌的,但是她没做错什么啊! “我不喜欢杀人。”安歌给出一个蹩脚的解释。 “杀了我,你可以凭着两次的救命恩情,正大光明的留下来照顾沐良轩,说不定,就日久生情了呢?” 苏轻墨戏谑的教着她做坏事。 安歌眉头微皱,白了苏轻墨一眼,这女人怕不是疯的。 要是想杀她,用蛊就行了,还需要这么大费周折? 苏轻墨感受到了安歌的嫌弃,依旧笑嘻嘻的。两个人都是大夫,交流交流医术,才是正经事。 “喂,安歌,你可以教我苗疆医术吗?用蛊虫救人那种。” 安歌听到蛊虫两个字,瞪了苏轻墨一眼,生怕被沐良轩听到。 苏轻墨会意,立刻压低了声音:“我知道,我小声点,你教我蛊术呗。对于医治有些疾病,还挺好用的。” 这是实话,每一种事物存在,都有它存在的道理。苗疆蛊术,一开始便是用来医治疑难杂症的。 只不过后来,有不正之人,利用蛊虫害人。才会导致苗疆医术,藏匿与苗疆蛊事之中,成为害人的代名词。 这些日子,她看到安歌随身携带一个小本子,不时记录着什么。 安歌听到苏轻墨的要求,有些诧异。不过私心作怪,她刻意说了一句:“蛊术都是用来害人的,哪里有救人这种说法。” 安歌不过是复述所有人对蛊术的印象。 “难道你也这样认为?你在西凉当了那么久的巫医。之前奴隶们生病,都是你用蛊术治好的。可见,蛊虫本就无好坏之分。不过是看用他的人,抱有什么心思。蛊虫,对于治疗有些伤病,有奇效。” 苏轻墨很坦荡的说道。 第897章 回京城 苏轻墨看待苗疆蛊术公正的态度,让安歌惊讶。 她突然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在没遇到沐良轩之前,她一直想做的事情,就是替苗疆蛊术正名。 “你也觉得这种蛊术不分好坏的对吧,全看人心!”安歌激动的说出这句,就想握住苏轻墨的手,但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妥,又将手收了回来。 她们可是情敌,不能这么亲密的。 苏轻墨看着安歌的小动作,心里越发觉得好笑。 安歌有时候其实还挺有趣儿的。 “我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想跟你学一学蛊术。以后救治病人时,也能多一个方法。”苏轻墨认真的说道。 安歌心里有些许迟疑,教还是不教?但是教了,被她知道自己给沐良轩下了失忆蛊,替他解蛊了怎么办呢? 安歌陷入纠结。 苏轻墨也不急,淡淡的说道:“想要世人改变对苗疆蛊术的看法,仅仅凭你一人之力,谈何容易?不过你不必现在就答复我,等你想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教我。 我们两个都是大夫,为了能更多的救治病人,可以互相帮助,互通有无的。“” 安歌看着苏轻墨,突然有些明白,沐良轩为什么会喜欢他了。 这女人善良又坦荡。 她一直想要证明,苗疆蛊术不是害人的。这也是她游历西凉,一直在做的事情。 虽然遇到了沐良轩,但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 回京城的路上,安歌消停了许多。 这一天,苏轻墨与沐良轩等人,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城门,他们回来了! 京城繁华,与凉州相比,少了几分异域风情。可这才是他们的家啊,苏轻墨对这片土地,竟生出了眷恋的感觉。 “还是京城好。”苏轻墨轻声嘟囔了一句。 沐良轩搂住她的腰肢,笑道:“那以后,我们就永远留在京城。” 苏轻墨点了点头,一脸欢喜。 “你记忆全失,明日上朝,能应付的来吗?”苏轻墨有些担心。 虽然她已经将过往的事情,都跟沐良轩说了。但是,到底记忆有了缺损,有些细枝末节,哪里有那么容易记起。 说太多,他就会头痛。 苏轻墨心疼,就只让他了解大概就好。 沐良轩微微一笑:“别担心我,应付他们绰绰有余。” 他心中没有一丝惶恐。 这是安歌第一次来京城,这里的繁华,是西凉无法比拟的。 大街上人来人往,人声喧闹,与她族人守着的山寨,截然不同。 难怪她姐姐,会采用了非常手段。 这些花花世界,的确令人眼花缭乱啊! 她默默的跟在沐良轩与苏轻墨身后,对事事都很好奇,恨不得停下来看个够。 苏轻墨看到她眼里的惊奇,想起昨晚的对话,便主动说道:“安歌,你在京城,也没有亲人。一个人会很无聊,不如,你来平安堂跟我一起给大家治病如何?” 她想见识见识安歌的医蛊,到底有多玄妙。 安歌沉浸在惊喜中,听了苏轻墨的话,下意识的答应下来。 第898章 初见小福宝 “一会儿跟我一起去平安堂,你就留下来帮我好吗?”苏轻墨又问了一句,出于对安歌的尊重。 安歌见苏轻墨如此有诚意,沉思片刻,对于医治病人,她的确比较感兴趣。 这是每一位医者的道德操守,他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进步的机会。 “良轩哥哥,那我就去平安堂了。”安歌询问着沐良轩的意见。 沐良轩点了点头。 刚到京城,还没来得及回府,苏轻墨就带着安歌去了平安堂。 “平安堂已经开了一年多了,平日里来看病的都是些穷苦的百姓。我们谨遵医者仁心之道,绝不多收一分药费。有些疑难杂症,我也是处于摸索阶段。有了你的巫蛊之术加持,也许能让病人更快的好起来。” 苏轻墨真心为百姓考虑。 “万一,人家听说我用的是蛊术,说不定,还没医治就被吓跑了。”安歌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东越人,对巫蛊之术谈之色变。他们脑海中,根深蒂固的就是巫蛊之术是害人的法子。 “那一开始,我们为什么要说出来?不说就好了,等医治的人多了,见到了疗效,病人就能很自然的好接受了,这不是很好吗?” 苏轻墨提了个折中的法子。 安歌想了想,觉得可行。 苏轻墨出现在平安堂,百姓们奔走相告。 “苏大夫总算回来哩!” “我们都好想苏大夫啊,你回来了,我们就安心了,什么病都不怕了。” 众人都很高兴苏轻墨的回归,纷纷挤进了平安堂。 安歌被人群阻挡在外,她顿时羡慕起来,自己何时也能像苏轻墨一样,被众人爱戴? 行医的人,能得到患者的承认,那是最大的成功。 她好羡慕苏轻墨啊! 安歌愣愣的站了很久。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要看病挤不进去吗?今日这些百姓,就是太想念我苏俊姐姐了。你若有哪里不舒服,跟我说也可以,我替你把把脉。” 安歌缓缓的转身,就看见一个男子对她笑。 只见他剑眉星目,一身白色的长衫,勾勒出颀长的身姿。 他的目光里,充盈着单纯,干净的像是一潭清水,孩子一样的纯真。 他生的也好看,不是沐良轩那种敬而远之的好看。 小福宝笑吟吟的打量着这个女子,她的装束好奇怪。 “我不是病人。”安歌回过神儿来,这才解释了一句。 “不是病人?那你是来这里干什么?”小福宝又问道,笑得很是灿烂。 安歌觉得一阵温暖,只觉得这人笑起来,似乎周身都洋溢着一团火,很热烈。 “我啊,要留在这里了。”安歌也笑了。 “为什么?”小福宝一脸疑惑。 安歌的穿着打扮,对比其他女子,太过素净了些。她生的是好看的,一双眸子,犹如天上的月牙一般。 “我也是大夫,苏轻墨让我来平安堂帮忙。”安歌很骄傲的说道。 小福宝一听,眼睛立刻就亮了。来平安堂帮忙的,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偷懒了? 第899章 好憋屈啊 他以后再也不用忙的脚离地了? 苏轻墨大发慈悲了,舍得请人来帮忙了,不容易啊! 小福宝上前一步,亲热的一把握住安歌的手,眼泪汪汪的说道:“亲人啊,亲人啊!有你帮忙,我以后就不用那么忙了,总算有人来帮我了。我叫小福宝,也是这里的大夫,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小福宝简单的介绍着自己,他对男女有别,还没有足够的认识。 握住安歌手的那一刻,他也没觉得跟给病人把脉没什么区别。 安歌觉得好生奇怪,这个人生的倒是好看,就是有点儿傻兮兮的,这样的人,真的可以治病救人吗? 安歌抽出自己的手,看了看小福宝,又看了看苏轻墨。 她知道有些话问出来,挺不礼貌的。不过,她还是忍不住了。 “小福宝,你是不是这里……有一点点问题?” 安歌觉得,自己问的很委婉了。 在安歌没察觉到的地方,小福宝的眸子里闪过浓浓的不悦。 这能怪他吗?他在苏轻墨面前,扮演的就是一个小傻子! 好憋屈啊,什么时候能恢复自己真实身份啊。 “姐姐说,如果别人嘲笑我,那是不礼貌的行为,你要向我道歉。”小福宝嘟囔着嘴,很不高兴的说。 安歌嘴角抽了抽,好吧,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苏轻墨要她来平安堂帮忙了。 一个医馆,连傻子都有,也不多她一个巫医。苏轻墨行事,真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苏轻墨与一众百姓嘘寒问暖后,见小福宝已与安歌打了招呼,便招招手,将两人喊了进来。 “安歌,小福宝,这儿。” 安歌与小福宝一同进门,安歌用的是巫蛊之术,如果不提前跟小福宝说清楚,他定然会害怕。 “小福宝,这是安歌,沐良轩的……妹妹。这段时间,她会来平安堂帮忙。你要好好与她相处,不要事事都麻烦别人。” 苏轻墨俨然猜测道小福宝想做什么。 这孩子,看似傻,实则有时候鬼精鬼精的。 “小福宝知道了。”小福宝笑的露出一排白牙,好不容易来个人帮忙,他不使唤才怪呢! 他是装傻,又不是真傻! “还有,安歌医治病人的手段,是用巫蛊之术。这种方法才开始,你不能太过声张。明白了吗?” 苏轻墨耐心的交代着。 小福宝大眼睛一瞪,奇怪的问道:“什么叫巫蛊之术啊?跟我们平时把脉看诊一样吗?为什么不能说啊?” 小福宝这天真单纯的模样,让人有些无奈,又让人有些无语,苏轻墨该怎样解释呢? “嗯……反正,巫蛊之术,很多人都说她是坏的。但是安歌是用来救人的,所以它就是好的。你不能听别人的话,就质疑安歌的医术。巫蛊之术,简单来说,就是用虫子给人治病。” 这样解释,应该没问题吧。巫蛊,本来就是养虫子的。 “虫子啊,会咬人吗?”小福宝做出一副“我很害怕”的样子。 安歌觉得这小傻子还挺好玩儿,就想捉弄捉弄他。 第900章 八字不合 “当然会啊,不仅咬人,还可以吃人。”安歌笑着说出这惊悚的话,尸蛊就是吃尸体的。 小福宝一听,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抱住了自己:“苏姐姐,这么吓人,我不想跟她待在一起了。” 苏轻墨大汗,这小福宝,胆子这么小的吗? “安歌,你就别闹了,他胆小。”苏轻墨急忙阻止。 小福宝很单纯的,可别吓坏了这孩子。 “我养的虫子,最喜欢胆小的人了。”安歌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小福宝咽了咽口水,直接躲在了苏轻墨身后。 “我……我胆子最大了。”他在苏轻墨身后探出半个脑袋。 论装傻,小福宝是认真的。 想骗过苏轻墨和沐良轩,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我养的虫子啊,还特别喜欢小傻子。”安歌又换了一种说法,坏坏的盯着小福宝笑。 “我可聪明了,我会医术,不傻。”小福宝一本正经的辩解。 “啊,我养的小虫子,最喜欢会医术,长的白白净净的小傻子了。”这针对性很强了。 安歌其实是个蔫坏蔫坏的姑娘。 小福宝内心一阵冷笑,他还是知道巫蛊之术的。安歌的来历,他也听白飞羽说过些许。 也就苏轻墨心大,还把情敌带回来了 也就沐良轩是块冰山,不管是谁,都动摇不了他爱苏轻墨的心。 不然啊,这女子,肯定是个烫手的山芋。 就凭两次救命恩情,都能居功自傲了。 苏轻墨一皱眉,这两人,八字不合的吗? “安歌,我家小福宝要是被你吓坏了,你可要负责的。” “负责?负什么责?好像我不吓他,他胆子就大似的。”安歌笑着,眉宇间满是笑意,心情大好。 西凉再富庶,也比不得重回故土的亲切。 还有,这个傻乎乎的人好有趣儿啊! 小福宝也急吼吼的叫着:“对啊,吓坏我你可是要负责的。” “那小傻子,你说怎么负责?”安歌笑盈盈的看向小福宝,拿出自己养蛊的盒子,晃了晃。 小福宝气鼓鼓的,两颊凸起,想了半天,才大声的说着:“负责当然是,你嫁给我。替我生两个小娃娃,然后还要照顾我一生,就是这样的,负责一辈子。” 小福宝此话一出,苏轻墨一愣,安歌一下子就慌了神。 这是古代,古人含蓄,男子说这种话,那是调戏良家少女,就连生娃娃都说出来了,不得被人当成流氓了? 偏偏,小福宝的声音又大,平安堂里的人,听到了他这话,纷纷将目光投向小福宝和安歌。 “哟,小福宝春......心萌动了,都要人家姑娘给他生娃娃了。” “小福宝知道生娃娃是什么意思吗?那姑娘看起来,还挺漂亮的啊。” “小福宝聪明哩,知道生娃娃什么意思。” 安歌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到了耳根儿。 从未有人敢对她说这样的话,这不是,毁人名节吗? 小福宝还沾沾自喜,笑得一脸灿烂,拍着手叫道:“姐姐,你看,她害怕了,不,是害羞了” 第901章 互相算计 苏轻墨赶紧扯了他的衣袖,小声提醒着:“小福宝,你不可以这样说,你这样……是非常不礼貌的。” 小福宝将装傻充愣进行到底,乐滋滋的扬起嘴角:“凭什么她拿虫子吓我,还不想负责?” 苏轻墨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负责,有很多方法的。 她看着安歌,双手一摊:闹吧,看你现在怎么办? 安歌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很不满的低声嘀咕,“哪里是什么小傻子,分明就是个登徒子。” 小福宝一扬头,哼,你也不怎么聪明嘛,连傻子都斗不过。 “好了好了,病人都等很久了,我们各司其职,开始出诊吧。”为了避免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打起来,苏轻墨赶紧找了一个借口,转移注意力。 忙碌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小福宝笑了笑,小丫头,敢得罪我?你等着吧! 安歌第一天在平安堂出诊,名气不大。所以最为清闲,小福宝仗着资历,事事都支使她去做。 抓药,称重,收钱,这样琐碎的事情,安歌之前没做过,第一次对付起来,有些应接不暇。 偏偏,人多的时候,她又帮不上忙。巫蛊之术,治疗的方法奇特,如果贸然出手,大概会吓坏病人的。 她这一身医术,还是暂时先收敛起来吧。等百姓慢慢接受她了,再展示出来。 “安歌,取二两重楼,一钱金银。” “安歌,药熬好了吗?” “安歌……” 一整个下午,就只听见小福宝喊她的声音。 安歌听的头都大了,他自己没手没脚? 到了下午,平安堂内,终于只剩一个病人了。 “安歌,我要……” “你这小傻子,惯会使唤人的。这一下午,我脚不离地,能不能让我歇会儿?”安歌捶着胀痛的小腿,怒气冲冲的对着小福宝叫嚷。。 小福宝被吼的一愣,委屈的撇撇嘴,低声下气的说道: “别生气嘛,我不叫你就是了。我自己去,自己去。” 小福宝路过安歌身旁的时候,闻着她身上传来的异香,“嘻嘻”笑了起来:“别生气了,小媳妇儿。” 一句称呼,让安歌的脸,瞬间又红了起来。 她怒目圆瞪,这小傻子,倒是知道占人便宜的。 不收拾收拾他,还真以为自己好欺负! 安歌气不打一处来,起身悄悄跟在小福宝身后。 小福宝耳力极好,知道安歌跟着他,他哼着小曲儿,背对着安歌按着处方抓药。 安歌这个气啊,这小傻子倒是悠闲,只看病开药方,今天琐碎的事情,可都是她一个人做的。 哼,不给你点儿教训,我以后不得被你欺负死? 安歌放出一只虫子,蛊虫相比普通虫子,外貌奇丑无比,看起来特别吓人。 这虫子毒性很大,被咬一口,人会浑身无力。 她悄悄的把虫子丢在小福宝脚下,嘴里念念有词。 虫子顺着小福宝的裤管往上爬,小福宝很快察觉到了异样,低头一看,冷哼了一声,就这小东西,想吓他? 第902章 装傻充愣第一名 他要是那么好对付,公子能把他放在苏轻墨身边? 不过,做戏做全套,小傻子被吓到,做点儿出格的事情,也是可以的吧? 小福宝惊慌的大叫起来,“啊啊,姐姐,有虫子,它咬了我!” 他一松手,药材全部掉到了地上。然后,一个利落的转身,直接扑进了安歌的怀里。 安歌是苗疆女子,个子比苏轻墨高一些。 小福宝双手抱住她的脖子,一脸畏惧的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浑身颤抖,看起来像是吓坏了。 “有虫子啊,它咬我,我好害怕啊,快把它拿走。” 小福宝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安歌的肩膀上。 安歌眼睛都直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举动来。 这小傻子,胆子真的那么小? 他怎么抱她抱的=得那么紧?这不是,占她的便宜吗? 很没骨气的,安歌的脸又红了,她从来没有与男人如此亲密接触过。 男子的体温,比女子,略微高一些,她好热啊。 “你放手啊,小傻子!”安歌又羞又恼。 小福宝抱住她,一个劲儿的摇头。 “我不,有虫子,我怕,它咬了我,我身上没力,我不会要死了吧,呜呜……” 小福宝装傻子,装的那叫一个像啊,活脱脱一个胆小至极,心思至纯的傻子模样,任谁,也看不出破绽来。 作者单方面宣布,小福宝是妥妥的影帝了。 安歌用手推他,推不动。 “你……你下来!” “我怕……”小福宝声音软软糯糯的。 苏轻墨在外面听见小福宝一声惊吼,吓的赶紧冲进药房,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麻烦。 结果,好巧不巧,她跑得太快,一个没注意,撞上了安歌和小福宝。 小福宝故意将全身的力气压在了安歌肩膀上,安歌本来就有些承受不住,经苏轻墨这一撞,两人就这样直直的倒下了。 “砰”一声,安歌和小福宝的身体,贴的更紧了。 这一跤,是小福宝意料之外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苏轻墨会撞上他们。 小福宝武功不差,倒下的时候,反应过来,刚想稳住身形,怎奈安歌慌了,死死的抱住了他。 这是人在遇险时的正常反应,小福宝挣脱不开,只能用手护住安歌的头。 对的,现在这个姿势,就是安歌被小福宝压在身下,小福宝紧紧的贴住了安歌。 这场景,简直没眼看啊! 苏轻墨伸出手捂住眼,平安堂内唯一的一个病人,听见响动,也赶紧走了进来:“小福宝,你没事吧?” 结果,这幅“不堪入目”的场景,生生落入了吃瓜一号的病人眼里。 “小福宝要娶人家姑娘,也太心急了。” 苏轻墨暗道不妙,赶紧过去扶他们。 安歌想哭,有种被欺负的感觉,还是被小傻子欺负了。 “小傻子,你老是占我便宜!” 语气里的哭腔,已经十分明显了。 苏轻墨赶紧将安歌扶起身来,又将小福宝一把扯开。 演戏要演到底。 小福宝软绵绵的,可怜兮兮的反驳:“我……我没有欺负你,我身上没,站不住。” 第903章 前往靖王府 “小福宝,你要紧吗?安歌,你摔疼了吗?”苏轻墨询问二人。 安歌红着脸,眸子里有泪水在打转。她想要捉弄小福宝,却弄巧成拙,被欺负了。 小福宝低着头,一脸歉意,伸出手拉了拉安歌的衣袖,小声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怕虫子,它咬了我,我,我才抱你的。” 苏轻墨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虫子,已经不幸被两人给砸死了。 看样子,应该是安歌想捉弄小福宝不成,自己吃了亏。 苏轻墨暗笑,安歌,好倒霉啊! “安歌,小福宝是真胆小,再吓就更傻了。” “姐姐,我不傻。”小福宝一本正经的更正,眼神一直往安歌身上瞟。 安歌有苦说不出,确实是她有错在先。早知如此,她就换个法子了。 “你不是傻,你是登徒子。”安歌说罢,气鼓鼓的离开药房。 苏轻墨看着小福宝很是不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福宝,以后离安歌远一点儿啦。还有,记住男女有别啊。” 苏轻墨相信小福宝是无心之失,只不过,今日那副场景,对于一个女子而言,确实有点......轻薄的意味了。 小福宝委屈的点了点头。 这可怪不得小福宝,他从小就跟白飞羽一起长大。白飞羽将他视作亲弟弟,两人一起闯荡江湖,他没怎么接触女人,不知道要保持什么样的距离合适。 什么嫁人啊,生娃娃啊之类的话,这不是很平常的事吗? 就算他不装傻,那些话他也是说得出来的。不然,他怎么能够想方设法的让白飞羽和梁晨,单独待在一起呢? 男女亲近,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靖王府。 太子册封议事,近在眼前,苏兰蕊最近都要得意上天了。 与沐靖宇交好的官员家眷,早就送来贺礼。 苏兰蕊众星捧月一般,自然颐指气使起来。 几次三番,前去清风阁嘲笑嫣红。 嫣红的名分,沐靖宇还没有定论,只是她也不是一个好欺负的。 她怀孕时,被苏兰蕊放蛇攀咬。所以,前些日子,她也用了些手段,引来毒蛇,进栖梧殿,咬伤了苏兰蕊。 那蛇毒虽不致命,但却留下伤口。脚踝的伤口处,已然化脓腐烂。 宫中太医,束手无策。 苏兰蕊听闻苏轻墨回京,便命人去平安堂请苏轻墨替她看病。也顺便,借此机会,炫耀一番。 靖王府的人来平安堂时,苏轻墨与小福宝正准备关门。 听到靖王府的人提出的请求,苏轻墨低头沉思片刻。 沐良轩在西凉遇刺,这其中,可少不得沐靖宇和苏峻衡的手脚。她还没算账,这倒霉的苏兰蕊自己撞上来了。 那她今天,就好好让苏兰蕊吃一吃苦头。 苏轻墨准备前往时,安歌也请求一同前去。 于是,三人关了平安堂后,直奔靖王府。 安歌听到是靖王妃的事情,想起了靖王的母妃,贵妃娘娘。 她姐姐的死,跟这个贵妃娘娘脱不了干系。 她当然要前去,收拾一下这个靖王妃。 第904章 给点教训 马车上,小福宝一脸不悦,嘟囔着:“姐姐你不知道,你们不在的这段日子,靖王府的人找过平安堂麻烦。幸好,有白慕在,不然啊,小福宝都不知道怎么应对。 这些人最讨厌了,仗势欺人。那毒蛇怎么不咬死她?”小福宝愤愤不平。 苏轻墨做了一个“嘘”的姿势,小福宝压低了声音:“姐姐,小福宝就是很生气啊。” 苏轻墨有些无奈,小福宝这孩子,倒是恩怨分明。谁对平安堂不好,他都记得呢。 “要不,我们给苏念薇一点苦头吃吃,给你出出气?” 苏轻墨目光婉转,悠悠的说道:“小福宝不会真以为姐姐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吧?” 苏轻墨这个笑容,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有人要倒大霉了。 小福宝捂着嘴偷笑,捉弄人什么的,他们最在行了。 这些日子,沐靖宇被册立为太子,册封之礼还未举行,这靖王府的人,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看着就让人心烦。 安歌上了马车后,却异常的安静。她的眸子里,涌动着浓重的恨意。 她姐姐香消玉殒,贵妃的儿子却春风得意,登临太子之位。这世上,该有报应的吧? “苏轻墨,一会儿去给靖王妃治病,让我来吧!” 安歌淡淡的说道,脸上表情阴郁。 苏轻墨看向她,想起苗疆一族覆灭一事。当年一位贵人在宫内大行巫蛊之术,被贵妃揪出来。才牵连到整个苗疆族人。 安歌,心里也是恨的吧? 既是如此,那她倒可以帮安歌这个忙。 “也行,到时候我就借口治不了。让小福宝陪你一起去,不过,凡事不能太过,给点儿教训就好。” 苏轻墨提醒道,册立太子之前,苏兰蕊出事,对厉王府不利。 “我明白,我也不会给良轩哥哥找麻烦的。”安歌嫣然一笑。 苏轻墨点点头,安歌应该懂得分寸。 马车停在了靖王府门前,入府以后,苏轻墨等人直接去了栖梧殿。 栖梧殿内,弥漫着一股异味,是皮肉腐烂的味道。 苏轻墨皱起眉头,只听见一个张扬的声音。 “苏大夫来了,还望苏大夫见谅,本王妃腿脚不便,过几日便要举行太子册封礼了。我怕到时候没力气,所以就不来迎接你了。”苏兰蕊声音拔高了几度,刻意将沐靖宇册封太子一事说了出来。 苏轻墨嗤之以鼻,还真以为,沐靖宇当上太子,就能万事大吉了? 没眼光的女人,不知道权力越大,摔下来的时候,就越痛吗? “侧妃说笑了,我们就是普通的大夫,哪里劳烦你亲自来迎接?”苏轻墨客气的语气里却满是嘲讽。 你一个侧妃,还想上天不成?顶多,就是良娣。 苏兰蕊脸色微变,呵,沐靖宇马上就会去请求皇上恢复她的正妃之位。到时候,她就是太子妃,看看苏轻墨还敢在她面前耍威风? 苏轻墨走进房间,苏兰蕊将腿露出来,被蛇咬伤的地方,已经化脓,流出污血,散发出恶臭。 第905章 推荐安歌 苏兰蕊为了不引起沐靖宇的嫌弃,这几日,她都找借口,让沐靖宇去清风阁歇息。 那嫣红,可是得意了好久。光是想想,苏兰蕊都觉得气。 偏偏,这京城中,就苏轻墨的医最要高明,久治不愈,她不得不去请这个自己最讨厌的人前来给自己医治。 苏轻墨看向伤口,不住的摇头: “侧妃,这伤口还真是棘手啊。一不小心,就会留有疤痕,而且,严重了,危及到其他地方,这只腿,都不一定能保住。”苏轻墨故意将事情说的很夸张。 这蛇毒,就是没处理好。这些腐肉,挖掉就好了。 如果不是答应安歌,让她来医治的话,苏轻墨还真想折磨一下苏兰蕊。 挖去血肉之痛,足以让苏兰蕊好受一阵子了。 苏兰蕊听到苏轻墨的话,脸色大变。那么严重吗?千万不能没有腿啊! 如果真留下疤怎么办?如果真的把腿锯掉,那她就别想当太子妃了。 没有哪一个朝代的太子妃,是残废的。 “苏大夫,那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只要能把我这蛇毒治好,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苏兰蕊放下了架子。 这蛇毒,奇怪的很,也不是很痛,但是一直不见好。 苏轻墨托着下巴,见苏兰蕊脸色红润,思索片刻,又开口道:“侧妃,这病我治不了。不过……我身边有人能治。如果侧妃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可以让她来试一试。” 苏兰蕊抬起头,她都治不了?还有谁能治?会不会是找借口害她的? 她马上就要当上太子妃了,这会子,惜命得很。 “这……” 苏轻墨见她犹豫不决,又将丑话说道前头:“侧妃如果不相信我,那也没有办法,你另请高明吧。” 苏轻墨作势要离开。 苏兰蕊赶紧开口挽留:“你是大夫,我自然信你的话,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苏轻墨给了安歌一个眼神,又说道:“那也好,不过,侧妃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苏兰蕊咬咬牙,为了能治好这条腿,几个条件又算什么。 “你说便是。” “我身边的医女,治起病来,手段特殊。你切记,不要害怕,也不要大吼大叫。如果打扰她治病,那引起的后果,你自己承担。 还有,不能随处张扬她的治病之法。不然……”苏轻墨的目光移到苏兰蕊的腿上,威胁意味十足。 苏兰蕊下意识的动了动自己的腿,她没有其他选择。 只能信苏轻墨的,左右她让苏轻墨治病的事,大家伙都知道。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苏轻墨难逃其咎。 “好,我答应你。” 说话间,安歌与小福宝走了进来。 安歌微微福身,行了个礼。 “民女名安歌,是平安堂的一名医女。”安歌简单的介绍着自己。 苏兰蕊的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她行吗?” 苏轻墨看了苏兰蕊一眼,“如果侧妃不相信,那我们可以现在就走。安歌治疗时,我会一直在旁边守着。难道,侧妃还怕我们害你不成?” 第906章 惊悚的治病方法 苏兰蕊脸色苍白,苏轻墨只说没法治,自己就拿她毫无办法。 宫里的太医来过几次了见效甚微,苏轻墨回来了,她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可是...... 她咬咬牙,行,就听苏轻墨的,如果她受到意外的伤害,这三人,一个都跑不了。 “我……我自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我只是害怕,过几日行册封礼时,出行动不便。太子册封礼,我是一定要陪在他身边的。” 苏兰蕊刻意将“太子册封礼”几个字咬得极重,生怕苏轻墨等人不知道。 她马上就是太子妃了,你们可别耍什么小手段。 安歌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哦,所以呢,就得给你点儿颜色瞧瞧啊,这是贺礼。 小福宝用余光瞟到安歌脸上的细微表情,知道这女人又在憋着坏了。 他一脸崇拜的笑着:“好厉害呀,靖王妃,我们一定会好好替您医治的,绝对不耽您的大事。” 小福宝天真单纯,笑起来毫无心机,很容易让人卸下心理防备。 苏兰蕊听到小福宝这么说,心情立刻好了起来。 这苏轻墨,还不如一个傻子懂事儿。 她高傲的抬起头,将腿往前面伸了伸:“既是如此,那你们就小心治吧。” 安歌蹲在苏念薇床前,伸出手戳了戳她的伤口处:“有没有感觉?” 苏兰蕊摇摇头。 安歌低头沉思了片刻,拿出一个盒子,倒出数十只蛊虫。 黑乎乎的虫子,一拥而上往伤口腐肉处钻。 苏兰蕊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多数女子天生害怕虫子,她连忙缩了退,大声喊道:“你们做什么,快点把这些东西拿开,你们是想害我吗?” 苏轻墨见状,赶紧弯下腰,按住她的身子:“侧妃,我都说了,这种治疗方式特殊。你可要多担待一点儿,别往后退了,免得吓到这些小东西,钻错了地方。” 苏轻墨的眼睛往苏兰蕊的下腹部看去。 只一眼,苏兰蕊立刻惊得捂住了小腹,并拢双腿,“这……这也太可怕了。” “所以,侧妃可别乱动,这东西,有一定的危险性。”安歌也开口提醒着。 苏兰蕊的身子僵了,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她从没见过这样骇人的治疗手法。 “侧妃,虫子消除腐肉的时候,可能会有点儿痛。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认为,需要小福宝协助,捂住您的嘴。” 安歌目光转而看向小福宝,只见他眼睛瞪大,气鼓鼓的。 这小傻子,不会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吧? 小福宝无奈的点了点头,一脸“我明白了”的意思。 “捂我的嘴做什么?你们是想杀人吗?”苏兰蕊慌了,她真害怕折在这三人手里。 她若是发生了意外,这三人的贱命可不够赔的。 “侧妃不妨喊得大声点儿,让靖王看看到你的伤?”苏轻墨冷冷的说道。 苏兰蕊一闭眼睛:不能让沐靖宇看到她这个样子,他最在喜欢的,就是自己美丽的容颜和洁白细腻的肌肤了。 第907章 蔫坏蔫坏的安歌 苏轻墨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乖乖的配合,别让靖王看到你这副丑样子,否则,那么重要的一天陪在他身边的人还不一定是谁你。” 苏兰蕊咬住了下唇,这正是她所担心的。 这些日子,她都让沐靖宇去清风阁了。 靖王做了太子,府里多几个女人也是迟早的事儿。已经有了一个嫣红了,以后还会出现无数个嫣红。 她必须稳坐太子妃的位置,才能凭借多年的夫妻情意,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她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那我可以捂住眼睛吗?这虫子,太可怕了。”苏兰蕊红着眼,别过脸去。 苏轻墨笑了笑,当然可以啊,别说是脸,嘴也得捂上。 “小福宝,轻点儿,可别伤了侧妃。”苏轻墨给小福宝使了个眼色。 小福宝笑得没心没肺的:“姐姐放心,小福宝是知道轻重的。” 说罢,小福宝便捂上了苏兰蕊的嘴巴。 安歌重新将虫子放上去,食腐肉的虫子,钻进了伤口里。 这些虫子每吃一口,就会释放出毒液,激活人体的疼痛神经。 苏兰蕊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呜呜……”因为被捂着嘴,只能断断续续的发出哭泣的声音。 小福宝用尽了力气,苏兰蕊脸上都被按出红印子了。 安歌看着虫子钻入皮肉中,只觉得心里痛快。 若不是因为贵妃,她的姐姐何至于丧命。那女人死了,你就代替她好好享受着蛊虫钻心的滋味吧。 蛊虫食腐肉的场面,很是血腥,恶臭味传来,就连苏轻墨都不由得捂住了鼻子。 “呜呜……”每一分钻心的疼,苏兰蕊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他们,莫非不是故意整她?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伤口处的腐肉已被蛊虫吃干净。 安歌将蛊虫收回盒子里,给侧妃的伤口处撒上药粉。 “好了,可以了。” 小福宝松开手,苏兰蕊看向小腿处,腐烂的肉被啃食干净。就是,疼痛感还是十分强烈。 “这就好了?” “不出三日,伤口愈合,侧妃得腿自然而然就好了,也不会留疤。”安歌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 她还做了其他手脚,只不过,短时间内显不出来。等到册封礼那天,就知晓了。 “安歌真厉害。”小福宝伸出大拇夸赞,一脸的与有荣焉。 安歌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心里却有几分得意。 “多谢大夫。”苏兰蕊忍着痛,随即叫人拿来谢礼,递到几人手中。 上好的翡翠,她出手倒是大方。 谁会跟钱过不去?苏轻墨心安理得的收下。 “侧妃,这些日子,可好生将养着,千万别行房......事。”苏轻墨提醒道。 苏兰蕊点了点头。 几人离开靖王府,看着丰厚的酬劳都笑了起来。 苏轻墨用手肘碰了碰安歌,问道:“你给她用了什么药?” “就是有助于伤口愈合的药。”安歌淡淡的说道。 苏轻墨笑了起来:“得了吧,你蔫坏蔫坏的,会那么好心?那药我都闻出味道了,不是普通的药。” 安歌转着眼睛,也笑了。 第908章 良轩哥哥 “不会要了她的命吧?”苏轻墨害怕安歌报仇心切,连累了厉王府。 安歌挑眉一笑:“我不会给良轩哥哥惹麻烦,你不是神医吗,什么药闻不出来吗?” 嗯,有火药味儿了。 苏轻墨微微一笑,世间有万种疑难杂症,能够完全破解的人很少,需要不断地学习,她也想学一学,这巫蛊之术。 “若是寻常药粉,我自是能闻出。想来,那药应该是蛊虫制成的吧?你也知道,蛊术我并不了解。” 安歌见苏轻墨没掩饰自己的不足,语气缓和下来:“情蛊,配上她院子里种的依兰花,深入骨髓之际,会主动求......欢,不顾场合,你说说,作为王府的当家主母,欲.....求不满,靖王,会不会很没面子?会不会,对苏兰蕊产生厌恶?” 情......事是夫妻之间最好的粘合剂,可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知廉耻,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忍受。 苏轻墨赞叹的打断腿,不得不说,这招真是高啊。 “那会不会要她性命?” “不会,就是靖王可能会受情蛊影响,在有些事情上有心无力。” “噗。”苏轻墨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是什么奇特的东西,竟还有这种功效,杀人于无形啊! 堂堂太子,那方面不行,会不会沦为笑柄? 但这招,会不会太损了点儿? “这可够阴损了,你是彻底毁了靖王啊。” 安歌目光流转,落在苏轻墨身上:“不会,也就三四个月的事情。那些蛊虫的功效,不是终身的。” 苏轻墨耸耸肩,可能这几个月,沐靖宇会被打击得怀疑人生。 不过,安歌会不会把这招儿用在沐良轩身上? 苏轻墨又看向安歌,安歌大抵猜到苏轻墨在想什么。 “我是不会害良轩哥哥的。” 苏轻墨放心了。 小福宝听得兴趣盎然,傻兮兮的问道:“姐姐,为什么安歌一直在叫厉王良轩哥哥啊?厉王那么英勇的人,喜欢这么肉麻的称呼?那你自己怎么不叫啊?” 小福宝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疑惑的看向两人。 安歌窘迫的红了脸儿,这小傻子是故意的吧? 苏轻墨淡定的解释:“叫哥哥的话,比较温柔,男孩子会比较喜欢。” 沐良轩除外,他是男人,有家室的男人。 小福宝眼睛一亮,他又要恶心安歌了。 “原来厉王这么冰冷的人,都喜欢温柔,那小福宝是不是也可以叫良轩哥哥?” “良轩哥哥,良轩哥哥。”小福宝拿腔拿调的学了安歌的语气。 安歌皱起了眉头,她叫的有那么让人脸红心跳吗?这小傻子,惯会给人添堵。 “良轩哥哥,良轩哥哥。”他再叫。 苏轻墨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安歌也不自在,狠狠地瞪了小福宝一眼:“小傻子,不许你这样叫!” 小福宝立刻委屈了:“为什么你可以叫,我不可以?小福宝也想良轩哥哥对我好一点嘛。” 安歌彻底崩溃了:“小傻子,你闭嘴!” 第909章 克星 “我不,我就要叫。好听,说不定他还能给我赏钱。”小福宝坚持着。 装傻充愣唯一的好处,就是你捉弄人,别人也会对你宽容,把你的刻意为之,归结在脑袋坏了。 安歌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黑。 这个小傻子可真麻烦,“我不叫了,你也不许叫!” 她嘶吼起来,小福宝被吓得一抖,委屈的往苏轻墨身边儿躲去。 “不叫就不叫嘛,那以后你不叫了,我也不叫。但是如果你叫了,我就也要喊,这才公平。” 小福宝就是老天派来克安歌的。 安歌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苏轻墨憋笑憋的肚子都痛了。 这是怎样一对活宝?这小福宝,简直就是安歌的克星啊! 然而,接下来,苏轻墨才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克星。 沐良轩失去了记忆,许多事情,还需慢慢了解。 朝廷文官,在忙着册封太子一事,谢衍因为这次册立太子的事情也跟厉王府来往紧密了些。 书房内,谢衍回禀着重大的事情,安歌借口送安神汤,进了书房。 谢衍瞧着眼前献殷勤的女子,有些疑惑。 这府上,除了苏轻墨与梁晨能自由进出书房,怎么还多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子? 难道是王爷的新宠? 不对啊,这女子姿色只能算是小家碧玉,而且以厉王的性子,刚与苏轻墨大婚,是断然不会纳新人的。 这王府上下也太平的很,没有一点儿争斗的迹象。 让谢衍奇怪的是,沐良轩虽然对这名女子的态度冷冰冰的,倒也没开口驱赶或者训斥。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爷转性了?谢衍一脸疑惑。 安歌就耐心的站在一旁,看着沐良轩,眼睛里的柔情都要溢出来了。 沐良轩停下笔,瞥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我还有事要和他商谈,你先下去吧。” 安歌微微福身,乖巧的说道:“那良轩哥哥记得喝安神汤。” “先放在那儿就行。”沐良轩的眼神,一直没有看到安歌。 安歌心里叹了一口气,刚准备离开,就听见小福宝腻腻的喊了一句:“良轩哥哥,小福宝想要幅字画。” 一句“良轩哥哥”,成功的沐良轩停下了笔,横眉冷对的看向小福宝,惊得谢衍一身冷汗。 这“良轩哥哥”怎么听,怎么别扭啊。 沐良轩眉头紧皱,苏轻墨对他讲过小福宝傻傻的,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了。 “你有事?还是有病?” 小福宝见沐良轩生气了,赶紧往安歌身后躲了躲:“小福宝学安歌的,听说叫良轩哥哥,你会比较开心。” 安歌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小福宝发什么神经,怎么那么阴魂不散? 他还真叫的出口。 沐良轩忍着怒气,冷冷的挥手:“立刻出去。” 小福宝一脸委屈:良轩哥哥好过分,安歌能喊,小福宝就不能喊吗?” 安歌气的想堵住这小傻子的嘴! 他还来真的啊,自己喊一句,他就要喊一句。 安歌急了,拉着小福宝就往外走。 “你记得喝安神汤。” 第910章 甘拜下风 “良轩……” 小福宝的嘴,被安歌严严实实的捂着,人被拖出了书房。 “小福宝,你是不是仗着你傻就什么都敢做?信不信我放虫子咬你!”安歌是真的生气了。 那句“良轩哥哥”从小福宝嘴里喊出来,她就直犯恶心。 对比起来,安歌觉得自己喊这句话的时候,也是这么恶心。 一听到虫子,小福宝就赶紧摇着手往后退: “我不喊了……你不要啊,小福宝怕虫子,再放虫子,我肯定又要躲进你怀里了。” …… 安歌无语凝噎。 她怎么就拿这小傻子没办法呢? 跟傻子计较,她对人对物的认知,只能被拉到与他同一水平线上。 安歌叹了一口气,好吧,你傻我没招儿。 “我以后就叫他名字,或者厉王,求求你,别学了,我被你恶心到了。” 小福宝见她落了下风心里窃喜,得意的一笑: “那说话算数哦!” 谁叫你想破坏苏轻墨与沐良轩的感情的?! 虽然,因为白飞羽的事情,他对苏轻墨是有些意见。但是,接触下来,他还是很喜欢苏轻墨的! 所以,你就不能欺负苏轻墨。不然,我恶心死你。 “求求了,小福宝,你离我远点儿。”安歌双手合十,就差给小福宝磕头了。 小福宝咬住了手指:“你不喜欢啊,那我以后就不学你了。” 只要你改,我也不会违心的学你的。 安歌见小福宝傻傻的模样,有气没处撒,直接离开了。 小福宝看着她的身影,良久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嘻嘻嘻,成功了。 苏轻墨最近也没闲着,安歌不教她巫蛊之术,那她就翻古籍查一查。 看看这养蛊该怎样养。 为了让沐良轩尽快恢复记忆,白飞羽和苏轻墨一同会诊。 白飞羽对古籍涉猎极广,知道有些巫蛊之术,在救命的同时,也有可能留下病根儿。 苗疆一族已经覆灭,除了安歌,说实话,他们还真找不到可以请教的人了。 养蛊人,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培养的。 蛊虫克化,需要无数毒虫,先找一些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摸索到其中窍门。 “你看,这蝎子,最后可能会被吃掉。如果不被吃掉,留到最后,说不定就能成蛊虫。”白飞羽看着玉瓶里装着的虫子说道。 苏轻墨不由得感叹,养蛊的过程,还真是血腥。 每一只蛊虫,都要经过厮杀,才能留到最后。 这安歌养的蛊虫那么多,是怎么做到的? 两人正研究着毒虫时,安歌提着裙摆,气鼓鼓的走了进来。 “苏轻墨,麻烦你管一管小福宝,我要被他烦死了!” 苏轻墨抬头,瞧见安歌气的眼睛红红的。 白飞羽是女装,声音也变的尖细,所以并没有引起安歌的注意。 “哟,这是怎么了?你又拿虫子吓他了?”苏轻墨打趣道。 “吓?他把我虫子全扔进水里了!”安歌有些无奈,又有些难过。 这小傻子,怕虫子,便想了这个歪主意。 那可都是她辛辛苦苦培育的啊! 安歌看向桌子上的玉瓶,疑惑的问:“你们也想培育蛊虫?” 第911章 看我不弄死他 苏轻墨摊摊手,一脸无奈:“你不肯教嘛,我就自己试试。” 安歌见苏轻墨对这些虫子一点都不害怕,心里舒服了些。寻常人,一听这巫蛊之术,都是敬而远之的。 这是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救人无数,却因为偶尔的害人,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你这样是养不出来的。”安歌语气软了下来。 苗疆一族已经覆灭,如果能将这巫蛊之术传承下来,也算对得起她的族人了。 “那你要不要教教我?”苏轻墨趁机问道。 安歌迟疑片刻,才又开口:“我再想一想。” “我等你的好消息,只是你就别去逗小福宝了,他心思至纯。又怕虫子,只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他不是故意的。”苏轻墨无奈,这两人,简直是冤家。 平安堂最近可热闹了,一会儿安歌尖叫,一会儿小福宝尖叫。 因为上一次小福宝抱住安歌的场面被吃瓜的病人看见了,于是乎,最近大街上,都在流传着二人的小故事。 什么小傻子神医恋上平民医女。 什么爱情终于降临,小傻子的春天。 各种各样的流言,都不重样的。 外面八卦四起,只有苏轻墨知道,这两人每天除了吵架就是吵架。 小福宝受委屈了,要来向她告状。安歌被气到了,又要来跟她告状。 拜托,她都懒得评判是非了,耳朵都起茧了。 “那小傻子,就因为自己傻,老是肆无忌惮的占我便宜,我能不吓他吗?”安歌怒气冲冲。 苏轻墨一脸黑线,你们两个都是成年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吵吵闹闹的。 之前她觉得安歌挺稳重的,可一遇到小福宝,智商就立刻被拉低。 苏轻墨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有白飞羽,看着安歌气鼓鼓的,心里畅快。 “安歌,说不定,小福宝这样做,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想让你做他媳妇儿?”白飞羽一语点破。 苏轻墨立刻有了感觉,好像有这么点儿意思哎。 但是,还是算了,小福宝那么单纯,这安歌,又时好时坏,别把小福宝给带坏了。 “别乱牵红线,小福宝要是讨她当媳妇儿,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苏轻墨压低声音,跟白飞羽低声说。 白飞羽但笑不语,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安歌是真坏,但小福宝可不是真傻。扮猪吃老虎的人,才最吓人呢。 谁叫小福宝装傻装的太像,瞒过了所有人,除了他。 “他要是敢起这种心思,我打断他的腿。”安歌咬牙切齿。 “你打得过小福宝?他人是傻,可毕竟是男子。”白飞羽好心提醒。 “男人不最好对付嘛?几只蛊虫,就能让他终身不举!”安歌是真被气到了,说出这话的时候,一脸狠辣。 苏轻墨替小福宝担心,完了,摊上大事了。 “你可别这样,我家小福宝还要娶妻生娃娃呢。你不吓他,他以后就不会找你麻烦了。”苏轻墨赶紧打圆场。 “我是不吓他,但是他要招惹我,看我不弄死他!”安歌的眸子燃着怒火。 白飞羽摇了摇头,巫蛊之术又怎样,对付得了小福宝? 第912章 生死劫 小福宝又不是真傻,只要谨慎一点,就不会中招儿。 倒是安歌,一直以为他是个小傻子,这样下去,谁更吃亏,还真不一定。 苏轻墨无语,这两人怎么到了一起就鸡飞狗跳的呢?平日里,也没见小福宝与哪个女子起冲突。 难道,他们两个天生八字相冲? “好了,算我求你,看在小福宝单纯的份上,就别用虫子吓他了。他这孩子,好说话得很,只要你不吓他,肯定能和平相处的。” 苏轻墨算是服了这两人了。 安歌见苏轻墨说软话,如果还抓住不放,就显得自己没肚量了,跟一个小傻子计较。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主动去招惹他。但是,如果他继续来捉弄我的话,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哼!”安歌气的转身就走。 苏轻墨无奈的摇摇头。 平安堂内,为了保持和平,安歌已经三天没跟小福宝说话了。就当自己是个哑巴,这小傻子,脑袋有问题,她应该多担待。 小福宝见安歌消停了下来,觉得好生无聊。这几个月啊,都是他一个人在应付平安堂的事情,难得有个人肯陪他闹。 扮个小傻子捉弄安歌,看她面红耳赤,狗急跳墙的样子,还真是有趣。 所以,以小福宝的心性,怎么可能让安歌这样消停? 小福宝将手背在后面,一步一步的挪到安歌面前。 “安歌,对不起……我……我不该把你的虫子倒掉,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小福宝低下头,一副内疚难过的表情。 安歌不说话,直接去抓药。 要忍住,不能开口,开口必定会输。 小福宝见安歌还在气着,又挪到她面前。:“对不起嘛,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安歌还是不说话,又躲开了小福宝。 小福宝不甘心,使出浑身解数,“安歌,你别生气了嘛。你不原谅我,我就,我好难过的。” 说罢,小福宝拉住安歌的衣袖,紧紧的,一副狗皮膏药贴上来的架势。 安歌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想要从小福宝手里扯出来,结果,小福宝力气大的不行。 无论她怎样扯,衣角都被小福宝死死的攥在手里。 安歌又气又恼,一个深呼吸,猛的一抽身,哪料,偏偏这一次,小福宝松了手。 她用力太过,一个重心不稳,往后倒去。 小福宝眼疾手快,搂着她的腰肢,一个转身,将她抱进怀里。 好了,这次是没有摔倒了,但是这画面…… 恰好有病人刚好进平安堂,看到小福宝紧紧搂着安歌,捂着眼自觉的退了出去。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继续……” 安歌都快哭了,这小傻子简直是她天生的克星,是她命里的生死劫! 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遇到他? 安歌一个用力,推开小福宝。结果,没了小福宝的拥抱,她的腰,直直的撞上一旁的桌子角。 疼痛感袭来,安歌欲哭无泪! “小福宝,你离我远一点儿!”她大吼着,眼眶微红。 第913章 癞蛤蟆 小福宝见安歌眼眶都红了,就真的有点手足无措了,他不太会哄女孩子。 “你……你别哭,我就是……你理理我嘛。你已经三天没跟我说话了,我憋得慌。”小福宝低下头,委屈的也要哭出来了。 安歌无语,怎么倒像是她欺负了他一样,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傻子? 她这些日子,想跟沐良轩单独待一会儿,小福宝必定出现捣乱。 “我求求你离我远一点儿,有些人待在一起是相生相克的,你明白吗?小福宝,为了我们两个都好,我们约法三章,划分领地。 这药房,是我的。看诊的地方,就是你的。”安歌耐着性子跟他说话,小傻子心性单纯,不能用吼的。 小福宝才不愿意呢!好不容易有个人出现,可以让他欺负会儿,要是又像以前一样,多无趣啊。 不行,不行。 “我就想多跟你说说话,你声音很好听。”小福宝抬起头,咬着下唇,一双眼睛红彤彤的,竭力忍着泪水,不让流出来。 他生的好看,皮肤白净。若不是脑袋有点儿问题,定然也是很多女子心仪的对象。 好吧,安歌觉得自己是有点儿喜欢看脸。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这小傻子怎么那么黏人啊! 小福宝这惹人怜爱的模样,像极了可怜的小狗儿。 安歌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让着他吧,谁让他傻呢? “好,我会和你讲话,那你先乖乖回到看诊的地方。” “那你不生气了?”小福宝立刻开心的笑了起来。 他就是这么简单,所有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了。 这样的人,单纯,没心机。 “不生气了。”安歌无奈的说。 “我把你的虫子倒了,所以就重新抓了一些给你。你看看,能不能养成蛊虫。” 小福宝说罢,另一只手拿出藏了好久的盒子,打开递到安歌面前。 安歌倒吸了一口凉气:奇丑无比的癞蛤蟆! 这是在讽刺她?觊觎沐良轩,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没人疼。 安歌强行压抑住自己想要发怒的心思,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呵呵,挺好的。” 说违心话不会遭雷劈吧? 小福宝见她神色异常,心里这个高兴啊,他就是故意膈应安歌的,嘻嘻。 “其他虫子我也不敢捉,就这玩意儿,我还不那么害怕,苏姐姐说它蜕皮的蟾酥,还可以用来入药呢。” 小福宝兴致勃勃解释着,一副好单纯的模样。 安歌屏住呼吸:“好,你辛苦了。你快点回自己的位置吧,我还要抓药呢。” 小福宝笑嘻嘻的离开药房。 安歌见了这只癞蛤蟆,心里膈应的慌。 蟾蜍有毒,也适合做蛊虫。但等级太低,要是有雪蟾蜍,那才叫极品。 咦,这盒子下面好像还有个暗格。里面装着什么?也是蟾蜍吗? 好奇心驱使安歌打开暗格。 随后,平安堂内,响彻安歌的怒吼声。 “小福宝!!!” 苏轻墨耳膜都快要震碎了,这两个冤家,什么时候能消停啊! 小福宝刚坐回自己的位置,就被怒吼声给吓的跳了起来。 第914章 有点儿特别 苏轻墨和小福宝冲到药房,只见一地黑乎乎软绵绵的东西。 苏轻墨看了一眼,是活师,在现代叫蝌蚪。 “小福宝,你故意捉弄我!”安歌生气是说道。 小福宝手足无措,小=两只手不知该放哪里:“那个,那个我看把蟾蜍抓来,这些活师就没娘了,怪可怜的。所以,所以就一道抓来了。” 嗯,小傻子的脑回路,这样解释,的确没问题。 安歌彻底忍不住了:“我养蛊要这些活师做什么?你太过分了!” 她气的浑身发抖。 苏轻墨也推了推小福宝,这孩子,能不能安分点?就别去招惹安歌了。 她这些天,听安歌尖叫,耳膜都快破了。 小福宝遵循的原则是什么?当然是有错就认啊! “对不起,对不起,安歌,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 “安歌,小福宝这里有点儿问题。你就别跟他计较了,他知道错了。”苏轻墨赶紧打圆场,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了小福宝脑子真的有点问题。 安歌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算了,她倒霉。遇到了小福宝,不能哭,不能生气。 “你以后别给我抓虫子了。”安歌的声音软了下来,“我主动跟你讲话,你就不要捉弄我了。” 小福宝瞧安歌软了下来,心里有些奇怪。他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可随即,又将这抹情绪压抑住了。 “那你,以后都跟我说话好不好?”小福宝示弱起来,无人可比。 安歌点了点头,她真的,遇到小福宝,就是遇到一道大坎儿。 “好。” 苏轻墨见小福宝这样,觉得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主要是安歌反应太大,两人跟冤家一样,苏轻墨实在是没往感情这方面想。 不过,白飞羽是最了解小福宝的。 夜晚,小福宝哼着歌,整理着收集来的情报。 白飞羽一身女装,出现在绫罗阁。 “怎么那么开心?春心萌动了?”白飞羽打趣儿的问道。 小福宝白了他一眼,继续整理情报:“哪里哪里,公子的春心才真是萌动呢。每每看到梁晨,就面红耳赤的。也不知,那一夜发生了什么。” 彼此相熟的人,总能精准打击对方。 白飞羽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听苏轻墨说,你又把安歌给逗哭了?” “也没有啊,她自己想哭嘛。” “你不心疼?”白飞羽反问。 这小子,有点儿不对劲,有点儿异常。 虽然,在外人眼里,他一直在捉弄安歌,跟安歌吵架。但实际上,他是主动去找安歌茬儿的。 甚至安歌不跟他讲话,他都要想方设法让人家跟他讲话。 小福宝这人,傻兮兮的。对于男女之情,更是一窍不通。 可别过火了,让安歌真恨上他,那就得不偿失了。 小福宝听见白飞羽这样问,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又觉得奇怪,他心疼做什么? “我心疼她?她才是真的坏呢,一肚子坏水儿。要不是我把她蛊虫倒了,指不定我就中蛊了。” 小福宝一脸的得意。 第915章 又遇刺杀 “如果是这样,那没事了。”白飞羽看了他一眼,说话留一半,准备离开。 “公子,你好端端的来绫罗阁做什么?”小福宝还是叫住了他。 “没啊,我就是来看看你对安歌的态度。她挺讨人厌的,使的又是巫蛊之术,就算被人害死,也是死有余辜对吧。更何况,她还对沐良轩有意思。” 白飞羽对着安歌就是一顿贬低。 小福宝眉头微皱,这些他都知道。安歌是坏,但也不至于坏到他家公子说的那种程度。 “苏轻墨都说了,这巫蛊之术,本就没有好坏之分。主要看用它的人,我听说,她在西凉,一直是用巫蛊之术救人来着,还从没用这东西害过人呢。” 就连小福宝都没有察觉到,他竟然在替安歌说话。 “还有,谁要害她?她在京城,又没有仇家。”这才是小福宝抓住的重点。 “行巫蛊之术的人,肯定会有人想要拉拢,这是江湖上的规矩不是?”白飞羽说话,又留了一半。 江湖上?安歌从未踏足江湖,这巫蛊术,在东越早就失传了。 怎么可能有人知道安歌的身份,除非,有人刻意放出话去。 “不对,公子,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白飞羽瞥了小福宝一眼,淡淡说道:“也没什么,之前安歌不是和北辰的人合作吗?宁染如今被囚禁在西凉,宁氏一族听闻安歌跟着苏轻墨他们回了东越。 所以,便以为安歌背叛了他们。于是,他们便在江湖中放出话来,苗疆一族,尚有人在世。 你也知道,这些年,被巫蛊术害的人也不少。宁家的人把安歌的名号放了出去,不就有些人想要报仇吗?哦,对了,还有那个宁家的人,也买通了杀手,想要解决掉安歌呢。 谁叫她跟宁染合作,到最后,宁染落的这个下场,她却安然无恙的待在京城呢?”在东越,消息最灵通的,就是白飞羽。 小福宝听到这话,不由得担心起安歌来。 那以后,安歌的处境不是很危险? “这件事你告诉苏轻墨和厉王了吗?安歌毕竟救过沐良轩两次,他肯定不会让人随便对她动手的。” 小福宝在试探,看看他家公子,到底想做什么。 “没有,正好借此机会,让安歌消失在厉王府。这样,苏轻墨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白飞羽悠闲的倒起酒来喝,做出一副冷血无情的模样。 小福宝先是一愣,他家公子,怎么一点儿都不善良了呢? “公子,你是想试探我是不是对安歌有意思吧,她还不至于坏到要死的地步。” 小福宝一双眉眼带笑,自以为识破了白飞羽的心思。 白飞羽丝毫不慌:“事关苏轻墨,我自然会心狠些。” 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小福宝收起自己内心的紧张情绪,装作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也好,就是她出什么事了,我又无聊一段时间而已。” “对嘛,我们家小福宝,想要找媳妇,肯定不会是安歌那样的。”白飞羽笃定的说道。 第916章 跟屁虫 小福宝没说话,他很想反驳,其实安歌也没有太差。 至于她对沐良轩的情感,他不懂,也不想懂。 白飞羽偷偷观察着小福宝的神情,有些事情,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无一例外,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小福宝,不知这一次,会做何选择。 他或许,只是想逗一逗安歌而已。 可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就是安歌呢? 白飞羽一番话,小福宝虽然装作不在意,实际行动上,已经暴露了他潜意识里的想法。 平安堂。 “我出去送药。”安歌跟苏轻墨打了一声招呼,准备离开。 “等我,我要跟你一起去。”小福宝放下手中的药方,一溜烟儿的跑到安歌身边。 安歌一脸嫌弃,“你跟着我做什么?” “这平安堂好闷啊,我想出去透透气,你就让我跟着你嘛。”小福宝开始装傻耍无赖了。 安歌无奈,不答应他,指不定这小傻子又要做出什么事来呢。 接下来的几天里,不管安歌做什么,小福宝都要跟着,就差出恭没有跟着了。 也不是不想跟,而是安歌不准跟。 每日,平安堂里,苏轻墨听到最多的,就是安歌骂小福宝的声音。 这对活宝,虽闹了一些。但归根结底,还是让沉闷的平安堂,多了些生气。 “我想去山里抓点虫子,回来养一养。”安歌跟苏轻墨说了一声,她的蛊虫,都快被小福宝嚯嚯完了,得再去抓点来养才行。 苏轻墨抬起头,看向她:“山里?你一个人会不会不安全?” 毕竟是一个女子,这荒郊野岭的,出点儿什么事,就不好了。 安歌见苏轻墨是真的关心她,有些感动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的确觉得苏轻墨这人不错。 至于她的热脸贴了沐良轩的冷屁股一事,安歌也泰然处之。 改变不了,那就默默留在他身边也行。 “那苏大夫要不借厉王给我,让他陪我去山里?”安歌戏谑的问道。 苏轻墨撇撇嘴,直接回绝:“他没空,有空也不会去,我让冥夜陪着你吧。” “算了,他碍手碍脚的。这个时日,山里毒虫多,若是被咬了,我还要救他。”安歌拒绝了苏轻墨的提议。 她在苗疆时,就经常独自一人进山。已经对这些事情游刃有余,所以,她丝毫不担心。 苏轻墨想了想,好像也是。 “那……你去几日?” “三日吧。” “三日若不回来,我就带人搜山了。”苏轻墨严肃的说道。 “我不回来,你不得开心死?”安歌撇撇嘴。 “安歌,你想不想听实话?”苏轻墨一本正经的问。 “你说吧。”能有什么大实话? “你回不回来,都不影响我跟沐良轩的感情。主要是我还没学蛊术,你出事了,我亏得慌。”苏轻墨笑的一脸讨打的模样。 安歌无语,她就知道,苏轻墨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这些日子,她都习惯了。 感觉,忙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喜欢沐良轩。 “话多,我走了。” 安歌说罢,去换了一身黑衣,蒙着黑纱,就准备出门儿。 第917章 偶遇小福宝 外人完全看不清面容。 苏轻墨见了,不禁啧啧两声:“你穿成这样,确实安全。说不定,山里有人,还会吓到他们,以为黑无常来索命了。” 苏轻墨与安歌说起话来,就是互损。有些话说开了,就不存在误会。 她和沐良轩,丝毫没有嫌隙。 安歌也不坏,倒是装过几天绿茶。结果一遇到小福宝,每天除了怒吼,就没有绿茶那样儿了。 “小心一点啊。”苏轻墨再叮嘱了一句。 “知道啦。”安歌离开平安堂。 “小福宝……”苏轻墨喊了一声,不见小福宝踪影。 咦,这傻小子,又去哪儿了? 今天不忙,苏轻墨也没多想,认真的算着这些天的流水。 京城炙热,与岭南地区不一样。不知道这里的毒虫,能不能养成蛊。 安歌不似普通女子一般娇柔,爬起山来,都不带喘的。 路上,恰有两只蜈蚣在打斗。 安歌就蹲下来,看看哪只蜈蚣赢了,她就挑哪只回去养着。 毒虫的精力是旺盛的,在自然界中,它们比谁都明白,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 打输了,就意味着死亡。 两只蜈蚣谁也不让着谁,一来二去,打了好久。 日头正毒,安歌看的入迷。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看戏的小福宝忍不住了。 一只蜈蚣落了下风,还想在上战场。再打下去,这日头非把他晒化了不可。 “啪”一脚,小福宝就把那只落了下风的蜈蚣给踩死了。 “就那只了,那只赢了,嘻嘻……”小福宝笑的贱嗖嗖的。 聚精会神的安歌,被小福宝这一举动弄懵了。 她抬起头,看着小福宝一张白皙的脸。太阳太毒,都把他的脸给晒红了。 这细皮嫩肉得,真是不像一个男子。 但是,安歌关心的不是小福宝,是她的蜈蚣啊! “小福宝!!” 震耳欲聋的吼声,响彻整个密林,惊起一众飞鸟。 “你有病啊,你把这只踩死了怎么分出胜负?不到最后一刻,你知道哪一只赢了吗?” 小福宝被吼的一愣一愣的。 这两只蜈蚣打了那么久都没打出个所以然来。他都快晒死了好吗? 难道她不热吗?这不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吗? “我……我不是怕你晒中暑吗?” 小福宝又开始装傻充愣了。 “再说了,这只明明都落了下风了,我提前了结他的命,让它不至于那么痛苦。” 安歌忍不住了,直接跳起来,给了小福宝一个爆栗! 小福宝捂着头,一脸委屈,“你打我做什么?” 因为蹲的时间太久,安歌猛的起来,脑袋充血,眼前一黑,倒在了小福宝怀里。 小福宝心想,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投怀送抱? 不行,他可不喜欢安歌。 但是,小福宝还是没推开她。 等安歌恢复过来,见自己在小福宝怀里。二话不说,又跳起来,重重的打在了小福宝头上。 “叫你坏我好事!!” 小福宝吃痛,一脸委屈的看向她:“我哪里做错了嘛,你要说啊,不然我怎么知道啊!” 第918章 吵吵闹闹 安歌忍住想揍死他的冲动,不停地吸气呼气。 冷静,冷静,生气对身体不好,对身体不好。 “可以养成蛊的虫子,都是经过自然界优胜劣汰的。今天算是运气好的,一上来就遇到它们搏斗。如果没遇到,我抓的所有虫子,都会放进一个玉瓶里。 让它们厮杀争斗,这些虫子,都有剧毒。能活到最后的,就只有一只。那一只,论武力,很强。论毒性,被撕咬过后,它身上所携带的剧毒就不止一种。” 毒性相生相克,便可以用作救人的药,也可用作杀人的武器。你这样一把它踩死了,提前结束战斗,活下来的这只,它怎么可能有搏斗胜利后的活跃?” 安歌解释着,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养蛊的关键所在。 在外人看来,苗疆人的手段残忍恶劣。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养蛊,就遵循了这世间本应有的黑暗法则。 只有战斗,只有厮杀,才能留到最后。 优胜劣淘,无可厚非。可有些人,却不承认这场生死游戏的合理性。 人性最大的恶,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想方设法不断攀爬,却对别人的努力,心存偏见。 这难道不是笑话? 苗疆一族,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大臣们在朝堂上的争斗,与蛊虫有区别吗? 小福宝听了安歌的解释,憨憨的挠挠头笑了起来:“嘻……我不知道,对不起嘛。” “你除了会对不起,能不能不捣乱啊?”安歌头都大了。 认错的速度倒是快,但是能不能改一改?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平安堂倒闭了?还是你太闲了?”安歌诧异的问。 “我不是担心你吗?你自己一个人上山不安全,我来保护你。”小福宝傻兮兮但是很认真的说道。 “保护我?你不是最怕虫子吗?”安歌失笑。 “你不怕嘛,我跟着你,那也不怕了,我帮你打坏人。” 小福宝永远是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 安歌摇摇头,合计这到底谁保护谁,能不能别添乱? “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人保护。” “你需要的,女孩子就是要用来保护的。”小福宝执拗的说道。 他也不想来的,但是安歌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惹了麻烦。 “你快下山,别打扰我抓虫子。” “我不。” “你下不下?” “我就不!” “小福宝!” 原本寂静的荒山,回荡着安歌的怒吼声。 两人吵吵闹闹,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深山。 好吧,安歌再一次输在了小傻子手里。 她用蛊养蛊都是一流的,独自在外游历多年,第一次被人拿捏的死死的。 最可气的是,拿捏她的人,还是个小傻子。 破庙里,安歌望着嘴角流油的小福宝,叹了一口气。 上辈子,她肯定挖了他家祖坟。 这辈子,小福宝才来寻仇的。 小福宝把一只烤鸡递到安歌面前。 “快吃,烤好了,特别香。” 安歌接过烤鸡,咦,小傻子手艺不错嘛! 她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小福宝斜着眼睛看安歌,她吃起东西来,一点儿都不像个女人。 第919章 在一起 这狼吞虎咽的模样,跟江湖上的好汉,挺像的。 别的女孩子,很少穿一身黑色,总是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更不会大吼大叫。 这安歌,还真是一言难尽…… 安歌吃了几口,嘬干净手上的油脂,扯下一只鸡腿,递到小福宝面前:“来,吃。”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喂小狗儿。 接过鸡腿的小福宝,笑得心满意足。 她还想着自己呢,就是,这胃口也太大了,一整只鸡,就给他一个鸡腿。其余的,全部都进了她的嘴里。 这平坦的小肚子,是怎么装下这么多东西的?不撑得慌吗? 安歌感受到小福宝打量的目光,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伸出手,准备凿他的脑袋。 小福宝双手抱头:“别打,疼!” “小傻子,眼睛再乱看,小心我把你给弄瞎。” 小福宝咬着鸡腿,嘟囔着:“吃得多,还凶,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子,粗鲁……” 他咬着鸡腿,说的含糊不清。安歌却猜到,他肯定没说什么好话。不过,懒得跟他计较了。 再计较,自己都成傻子了。 月光透过破窗,一地清辉。篝火噼里啪啦的响着,两人伴着月光而眠。 山里的蚊子,又多又毒,安歌却睡的极其安稳。 只是半夜里小傻子不住的嘟囔着:“咬死我了。” 然后,就是“啪啪啪”打蚊子的声音。 安歌迷迷糊糊间,睁开眼,只看到小福宝将衣袖拉起来,露出一截白藕似的玉臂,正在那儿喂蚊子呢。怪不得,她没被蚊子咬。 安歌抿着嘴儿笑,沉沉睡去。还真是小傻子,哪有用自己喂蚊子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安歌便起身。 破晓之际,是毒虫回巢,最活跃的时候。 露珠打湿草堆,有无数毒虫聚集。安歌扒开草堆,一时间,毒虫四散逃离。 只有少数几只,为了争夺配偶权,大打出手。 蝎子举着尾后的毒刺,往前冲击。 安歌看着这场景,隐隐有些兴奋,蝎子最适合养蛊了。 看了半天,安歌丝毫没发现身后的小福宝。 小福宝望着安歌,只觉得又好笑,又有些可爱。女子娇滴滴,看到虫子都会失声尖叫,可她,却好像看到了稀奇的玩具。 能孤身一人游历西凉的女子,还真是特别啊! 仅仅因为她对西凉铁骑下蛊,对沐良轩心生爱慕,就将她与洪水猛兽混为一谈,的确有些偏颇。 她的蛊术,大多是来治病救人的。 其实她也不算坏,医者仁心,可医者也是一个普通人。 七情六欲嗔痴怒怨,这些都是正常的情绪。 安歌趴在草堆里,一双眸子清澈见底。 小福宝哑然失笑。 “这只要赢了。” 头顶传来小福宝的声音,安歌一回头,做了一个禁声状:“嘘。” 小福宝便乖乖不说话了。 直到其他的蝎子都死去,胜利者以高傲的姿态,被安歌装进了玉瓶里。 “成功!”安歌从草堆中爬起来,抖落身上的灰尘,笑靥如花。 小福宝注视着她,目光里带着浅浅的笑意,些恍惚。 第920章 宝贝 安歌一抬头,看到小福宝眼神清亮,不像平日里傻兮兮的迷糊样。 “小福宝?”她尝试着唤了他一声。 “嘿嘿嘿,”小福宝笑了起来:“蝎子,赢了,还有这个。” 小福宝从身后掏出一条小蛇,软趴趴的缠绕着小福宝的手。 他这样突然拿出一条蛇来,吓的安歌急忙后退。 “小福宝!”又是洪亮的一声怒吼。 小福宝吓的一颤,顺带着手里的毒蛇也一颤。 “怎……怎么了?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它跟另外一条蛇打架,它赢了,所以我就带过来了。” 小福宝的声音带着孩童般的稚气。 安歌怕小福宝被蛇咬伤,赶紧将蛇放进盒子里。 “得亏这金钱白花蛇比较温顺,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蛇小福宝见过呀,可以入药。所以,就不怕。另外一只蛇被打的好惨,一直被这只蛇缠着。” 小福宝一脸心疼的说起另外一条蛇。 安歌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种蛇,可都是独来独往的。双蛇缠绕……这哪里是什么打架,人家分明就在求爱交配好吗? 这小福宝,打扰了人家的好事啊! 算了,小傻子心智不全,不能跟他说起这个。 “我们往深山里去吧。”安歌提议道。 小福宝一蹦一跳的跟在安歌身后,一路上,他简直比树上的鸟儿还聒噪。 “安歌,你要收集多少虫子才回去呀?” “你身上那么多毒虫,就不怕它跑出来咬到你吗?” “你为什么要穿一身黑进树林啊,一到晚上,都看不到你。” “养蛊好不好玩?你教教我好吧。” “安歌,你别不理我啊。” 安歌被吵的心烦,曾一度,想要把小福宝的嘴给封起来。 要不是她之前养的蛊虫全被小福宝放跑了,她一定让这小傻子失语三天。 哎,克星啊。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正当小福宝还在兴致勃勃的说话时,安歌突然出手,挡住了他前进的步伐。 “慢一点。” 小福宝停住,看了一眼安歌,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个小山谷。 山谷内,雾气腾腾,飞鸟撞进迷雾里,扑腾扑腾几下,便落在了地上。 小福宝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这不是雾,是瘴气。 山谷瘴积聚,动物腐烂的尸体释放出毒气,混合在这瘴气中,成了杀人的利器。 无意间走入的人畜,可能都会被这瘴气杀死。 这女人,不会是想进这山谷吧? 小福宝拉住安歌的衣袖,往后躲了躲。 “安歌,里面看起来好可怕啊,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山谷犹如吃人的魔窟。可对于安歌而言,这里可是养毒物的宝地。 能在瘴气山谷中存活的毒虫,毒性更强。如果将其放在一起搏斗,剩下的那只,养成的蛊,绝对是万蛊之王。 这种对养蛊人,是绝对的诱......惑。 “回去做什么?这里面,可都是宝贝。”安歌的眸子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小福宝微微皱眉,宝贝?进去出不来,他们就真成宝贝了。 第921章 他进来了 那些毒物的宝贝。 “但是这个山谷好吓人啊,连鸟都飞不进去。我们就别去了,好不好?”小福宝晃了晃安歌的手。 安歌抬起头,瞥了小傻子一眼。他害怕也是正常的,既是如此,那她便一个人进去。 “没事,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就行。” “安歌,别去了好不好?”小福宝一脸畏怯,像极了惊慌失措的小孩子。 还别说,小傻子撒起娇来,这模样还真是让人疼惜。 但是,没用!该去还是得去。 “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出来的。” “不是,里面太吓人了。万一你出什么事,我都不敢进去给你收尸。”小福宝一脸认真的说着。 安歌的嘴角抽了抽,得,果然是小傻子,气死人不偿命的。 “怎么可能出事?我都没被你给气死,难道还会葬身在这个小山谷里?你就乖乖在这里待着吧。”安歌说罢,从小福宝手中抽出衣袖,准备跨步向前。 她毫不犹豫的走进了瘴气谷里,身影很快消失不见了。小福宝又气又急,这女人,是真不怕死。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来了。她不就是被北辰的杀手杀死,也会丧命于瘴气山谷的。 哼,不管了!自寻死路之人,不值得怜惜。 小福宝甩了甩衣袖,想要离去。可这腿,却鬼使神差的往瘴气谷里走。 他咬咬牙,算了!不进去,她真的死在里面就麻烦了。 小福宝运行体内真气,闭住身体几处大穴,以免吸入瘴气过多,导致昏迷。 一个箭步,扎进了瘴气谷里。 这座山谷,因为地形原因,所有毒气全部积聚在此。瘴气弥漫,视线受阻。小福宝摸索着,搜寻安歌的身影。 “安歌,安歌!你在哪儿,等等我。” 他高声喊着,半天竟无一点儿回应。 心里有种不安升起,不会吧,她不会真出事吧? “安歌,安歌!”他继续往前进着,一边喊着安歌的名字。 瘴气谷里,不见天日。阴风阵阵,却吹不散弥漫的雾气。 小福宝心急如焚,饶是他武功高强,也不敢再这种地方停留过久。 安歌还不会武功,她可千万别就这么死了,谁陪他玩儿啊? 安歌没告诉小福宝的是,苗疆一族,常年与毒物打交道,体内也积聚了不少毒素,早已百毒不侵。 瘴气谷的毒气,对寻常人而言,是致命的。可对苗疆一族的人而言,只不过是难闻了些。 安歌捂着鼻子,蹲下......身来,搜寻着毒虫。 一条蠕动着的蚕,吸引了安歌注意。 只见蚕子身形柔软,行动缓慢。看似是其他毒物的盘中餐,实则,所有近身的毒虫,全被蚕子迷惑,到最后,被它吞食干净。 扮猪吃老虎这一招,在毒虫中照样成立。 安歌笑了笑,这蛊王,就是你了。 她拿出小瓶子,将蚕子装入其中。随后,起身准备离开。 不远处,传来了小福宝的喊声。 “安歌……安歌。” 安歌眉头微皱,这小傻子,还真跟着进来了? 第922章 中毒 这不是添乱吗?正经事做不了,添乱一把好手。 这瘴气,寻常人进来,就等死吧! 安歌赶紧将毒虫放好,寻着声音找去。 视线受阻,她只能凭着小福宝的声音搜寻。两人都在寻找着对方,却都看不见彼此。 小福宝虽屏住了真气,但是待的时间长了,也耐不住着瘴气的攻击。 他感觉头越来越重,腿像被灌了千斤铁一样,迈不开,眼皮也开始打架了。 他咬住舌头,血腥味涌上来。 不能倒下,倒下就醒不来了。 这瘴气,怎么那么可怕啊? 早知道,就不进来找她了。 疼痛感让他略微清醒,可过不了多久,他的脑袋,就又开始重了起来。 他喊安歌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直接靠着一颗大树倒下。 算了算了,不找了,大不了,陪她一起死在这里。 小福宝迷迷糊糊间,看到一个黑影窜到眼前。得,黑无常来索命了。 怎么办,他还没看到他家公子的孩子呢,还没找到安歌呢! 他死了,苏轻墨一定很难受吧? 他还不想死啊,还没娶媳妇儿呢! 安歌找到小福宝时,他已经陷入昏迷状态。 平日里活蹦乱跳的人,眼下软绵绵的躺在地上,看的安歌心惊肉跳。 她伸出手,拍了拍小福宝的脸颊。 “小福宝,小福宝,快醒一醒。” “小福宝!” 无人回答,安歌急了,赶紧弯下腰,想将他扶起来,走出这瘴气谷。 然而,男女的力量是悬殊的。平日里,小福宝看着清瘦,实际上,他的身上,硬邦邦的,根本就拖不动。 “要死啊,你,怎么那么重?”安歌拍了一下小福宝的后背,咬牙将他扶起。 “你动一动,我要累死了,配合一点!” 小福宝像是听道安歌的话一般,的确动了,不过是把安歌推得更远了。 “黑无常,我……我不走。公子,公子还没有孩子。我……我还没找到安歌。” 安歌听到小福宝念叨着她的名字,心里一软。这小傻子,还真把她当索命鬼了。 果真是小傻子,敢只身一人进瘴气谷,不要命了? 安歌心里的柔软莫名被小福宝击中,她要将小傻子带出去。 很快,安歌用树藤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工具。将小福宝的手绑着,拖出了密林。 由于时间有限,这个拖人的工具极其简陋。简陋到什么程度呢?就是除了能勾住小福宝的双臂以外,他的背部,臀......部,完完全全就是贴在地面的。 安歌每拖一步,他的后背就结结实实的跟凹凸不平的地面相互摩擦。 到安歌将她带出瘴气谷时,小福宝的后背与屁股处的衣服,已经被磨坏了,皮肉也自然磨出了血。 安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小傻子带出了瘴气山谷。 破庙内,安歌取来水,替小福宝清洗着被磨坏了得后背以及……臀......部。 好吧,她虽然害羞,但是转念一想,小福宝是傻子,不懂这些,所以,便大大方方的替他擦拭伤口起来。 安歌突然发现,小福宝肩骨处,竟有骇人的刀疤。 第923章 你打我了 她的眸子一沉,小福宝,怎么会受这种伤? 平日里他都在平安堂,是谁这么欺负他? 安歌看着昏迷不醒的小福宝,陷入了沉思。 良久过后,她听见小福宝打呼的声音。 …… 额,好吧,她高估了这个小傻子了。 如果装傻都能装出小福宝这种境界,那就真的是神了。 后来,小福宝用实力证明自己是神。而安歌,那时早已心甘情愿,被这小傻子迷惑。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习武之人,恢复的很快。再加上安歌用草药替小福宝解了瘴气的毒,于是在几个时辰后,小福宝就清醒了。 他睁开眼,看着熟悉的破庙。 太好了,他没死! 小福宝转转眼珠子,刚想起身,就察觉到不对劲。怎么回事?他的双臂怎么那么酸痛? 还有后背也是火辣辣的,还有屁股! 他强忍住痛起身,然后惊恐的发现,他衣服呢? 衣服呢!!? 这一身的疼痛是怎么回事?他被人强......暴了?! 小福宝瞳孔微微放大,不会吧,他不会那么惨吧? 他环顾四周,只见他破碎的衣衫被扔到一旁。 小福宝赶紧捡起衣服,然后又察觉不对了。 嗯?这衣服怎么后背跟屁股破了两个大洞? 这是怎么回事儿? 正在此时,安歌从庙外走进来。 她捧着一碗清水,目光触及到小福宝的面容时,脸颊微红。 “醒了?来喝点水。” 小福宝将破烂的衣衫挡在胸口前,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安歌。 脸上写着几个大字“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情况?” 安歌瞧小福宝那傻兮兮的样子,刚坐下,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噗……哈哈哈……小傻子身材还挺不错的。” 小福宝有一种被人调戏的感觉! “你……你欺负我。”小福宝支支吾吾说出这句话,难得的红了脸。 安歌看向他,一副委屈的小媳妇儿模样。堂堂一个男子,怎么倒像自己吃了亏一样? 哦,也对,他是小傻子,不是正常的男子。 “我怎么欺负你了?谁叫你跑进那瘴气谷的。你可知为了能把你拖出来,我费了好大的力?手都被磨破皮了。” 安歌轻描淡写,眉头微微上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小福宝第一次觉得羞涩,不羞涩不行啊。他现在浑身上下,就剩条底......裤了。 “你……你……” 小福宝难得的结巴起来。 “我……我怎么了?小福宝,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不会想让我负责吧?不就看了你屁股吗?我是大夫,那不是为了给你清洗伤口吗?”安歌坦然的说出事情经过。 小福宝的脸就更红了。 这是什么样的女子?看了男人的屁股还恬不知耻的说出来?很光彩的吗? “你是不是打我了?我手臂肩膀怎么那么疼?”良久,小福宝才委屈的问出这个问题。 他想问的也不是这个,其他问题,他不好意思。 “我倒想打你,那不是没空吗?你脸红个什么劲儿?我又没把你怎么样?小傻子难道还懂什么男女之情?”安歌俨然一副流氓像,竟调戏起了小福宝。 第924章 好心当成驴肝肺 小福宝怒气冲冲的瞪着安歌,这男女有别他还是知道那么一点点的。 这人可太过分了,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竟然趁他昏迷,偷看他的私密之处。 简直是不知廉耻,丧心病狂! 安歌瞧着小福宝气呼呼的模样,心情大好。平日里,都是她被气的,想不到,这小傻子也有今天。 她将碗递到小福宝面前,笑着问道:“喝不喝?” 小福宝别过脸去,态度证明他的立场。 今天这事儿,没完! “不喝我喝,好心当成驴肝肺。”安歌仰起头,一口将碗里的清水喝了个干净。 还没等她咽下去,只听见小福宝幽怨道:“你无耻,趁人之危,偷看我屁股,还把我衣服给脱了……” 小福宝的眼睛里全是委屈,安歌被他这话,弄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噗……”随即,她便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还趁人之危,小傻子除了身材好一点儿,大饱眼福之外,还有什么用? 姐姐对你可没有非分之想,我喜欢的是沐良轩,哈哈……” 安歌笑的前俯后仰,小福宝一脸黑线。 即使是小傻子,也不能嘲笑男人没用吧。 他是装傻,又不是真傻。 “你别笑了。” 安歌看了小福宝憋屈的一张脸,不顾及他的窘迫,又大笑起来。 “哈哈哈……” “你别笑了!你要对我负责!” “负责,怎么负责?娶了你?一个大男人,被看了屁股,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是大夫,大夫,你懂吗?”安歌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她真的相信小福宝是傻子了。 安歌笑的越大声,小福宝越窘迫。要是有个地洞,他能马上钻进去。 “你真的好过分,你进了瘴气谷,我是害怕你才进去找你的。你还笑我,占了我便宜还笑我。”小福宝委屈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当然,是装的。 安歌止住笑意,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他身上乱转。 小福宝下意识的想要拿衣服遮挡。 “小傻子,那你占我便宜的时候呢?我都没计较,现在我们算两清了。” 那叫没计较?他们之间的梁子怎么结下的,安歌忘了?女人还真是奇怪。 安歌笑的开怀,好久没那么开心了。不过,又想起他肩胛骨处的伤口。 “不过,小福宝,你肩膀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笑归笑,她还是关心小福宝的。 小福宝摸着自己身上的刀疤,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可随即,又恢复了傻里傻气的模样。 “以前弄伤的,在聚丰楼,老是被欺负。” “哎哟,我的小傻子好可怜。既然我看了你的屁股,那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罩着你!” 能不能别提这一茬儿?看到我屁股,你就那么得意?恬不知耻! “安歌,你好讨厌啊!”小福宝气的扭过头去! 安歌笑够了,也不闹了。 “我找到一些树皮,撕成细丝,勉强能当线用,把你的衣服给补一补。不然啊,你这衣服,可没法出去见人了。” 第925章 哄不好了 又提? 小福宝直接转身,背对着安歌,用行动表明他真的很生气! 安歌见他如此,捂着嘴偷笑。小傻子也是有小情绪的,她理解。 接下来安歌在认真给小福宝缝衣服,而小傻子就背对着她生闷气。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安歌将衣服递到小福宝面前:“喏,将就着穿。” 小福宝接过衣服,彻底就火了。 这未免也太将就了吧? 白色的衣服,屁股和胸口处,缝着几片大树叶子,野人都穿的没那么磕碜。 “我不穿!”小福宝将衣服扔到一边,气的肩膀直抖。 安歌耐心的捡起衣服,好声好气的解释道:“你就将就一下吧,这是深山,能找到的材料只有这些。这叶子是光滑的,不扎人。丑是丑了点,但至少遮住屁股了。” “我不穿。”小福宝硬气的说出这句话。他也是要形象的,虽然装傻充愣,但也不至于惨到这种地步吧。 安歌瞧着小福宝这架势,笑了:哟,还闹起脾气来了。 小样儿,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那你不穿也可以啊,你就这样光着出去吧,反正丢人的又不是我。”安歌轻笑道,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小福宝转过身,瞪着她:“可以啊,我就光着回去,回到平安堂以后,我就到告诉大家,你脱了我衣服,看了我屁股,摸了我身体,还不对我负责!” 额……这小傻子,脑袋怎么灵光起来就?还知道造谣了? “我又不怕,大不了两个人一起丢脸呗。”安歌才不会轻易妥协。 “我还要告给苏姐姐,你打我,我还要跟沐良轩讲,你对我耍流氓。” 咦,两个人的事,怎么扯到苏轻墨和沐良轩头上去了?这小傻子不讲武德! “小福宝!是我把你从瘴气谷里救出来的,我可是你救命恩人,你这是恩将仇报!” 安歌怒道,不拿点脾气出来,还治不了你这个小傻子了? “那也是我先进瘴气谷里救你的!你就知道欺负我,我回去要告状!”小福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企图在气势上压倒安歌。 安歌被他这个声音,吼得耳朵疼。硬的不行,来软的。 “小福宝,你乖一点好不好?是真找不到布料,只能用树叶代替。这样大的叶子,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你跟我来山里捉虫,我怎么可能会亏待你呢?你就将就着穿好不好?”安歌的声音温柔不少。 小福宝比较吃这一套,见她态度软了下来,一个转身,又留给安歌一个背影。 完了,小傻子哄不好了。 安歌注视着他的后背,白白净净的。肌理却十分明显,平日里看起来弱不禁风,脱下衣服,还是有肌肉的嘛。 八块腹肌,还真是有点儿诱人。可惜了,是个小傻子。 “你将就着穿,回去我教你养蛊,好不好?”安歌哄着他。 小福宝一听,这敢情好啊,养蛊挺好玩的,苏轻墨早就想学了,奈何安歌不教她,等自己学会了,再教苏轻墨不就行了。 小福宝转过身来,高高的昂起头,一副还在生气的样子。 第926章 生死蛊 “真的?”声音里抑制不住的喜悦暴露了他此刻真实的想法。 安歌见小福宝这表里不一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他有些可爱。 小傻子,还挺高傲的。要是有尾巴的话,这会子都要翘起来了。 “真的。”安歌重重的点了点头,族人已全部覆灭,这巫蛊之术,可治奇病,总不能失传吧? 小福宝也会医术,如果再学会养蛊,能救治的病人,就更多了。 “既然你有这样的承诺,那我就将就着穿吧。” 小福宝说罢,捡起丢在一旁的衣衫,穿上。 心里也美滋滋的,总算能学养蛊了。 “那我要不要再去捉点虫子?会不会很费材料啊?”小福宝穿上衣服,又恢复了傻兮兮的模样。 安歌哑然失笑。 “也行,不过瘴气谷你是不能去了,我去捉些虫子回来就行。” 小福宝见安歌关心他的安危,心里默默地给她加了几分。嗯,人还不赖。 “不过,为什么你不怕瘴气啊?”他是习武之人,屏住百会穴,都坚持不了多久。安歌进去那么长时间,跟没事人一样。 难道,她也像白飞羽一样,血液里带着特殊毒素? “养蛊的人,身体里多多少少会有毒性。有一种蛊,叫生死蛊。养成它的器具,就是养蛊人的身体。 它有毒性,藏在我们的五脏处。吸食我们的血液为生,同时,它也可以替我们抵御毒物。” 小福宝听罢,瞳孔放大。这苗疆一族,还真是奇葩。竟用自己的身体养蛊?难道就没有坏处? “这个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啊?”小福宝担心的问了一句。 安歌摇头,生死蛊不同于其他蛊虫。她与寄主,是同生共死的关系。如果真有害,寄主死了,它也无法活下去。 “不会,它算是我们苗疆一族的好朋友。相反,如果有人引出我体内的生死蛊,就算我没有受伤。生死蛊被害,我也会死。 我死了,它也活不了。我们是相互生存的关系,有了这种蛊虫,苗疆一族的人,可以抵御深山瘴气跟湿气。体格也会比寻常人健壮。” 小福宝打量了安歌一眼,“怪不得,你长那么高。” “那我可以不养生死蛊吗?”小福宝弱弱的说了一句,把虫子养在自己身体里,他怎么想怎么别扭。 “当然可以,只不过就算你不养生死蛊。你体内,也少不了虫子。蛔虫啊,什么的,就是会让你肚子疼的那种。” 安歌说完,瞅了一眼小福宝的表情。 小福宝的脸色一下就白了,“那我还是养吧。” “好,先不说这些,我们再去捉些虫子,就回平安堂了,病人多了忙起来苏轻墨一个人应付不来。” 安歌轻声道,小福宝点了点头,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她的身后。 小福宝没捣乱,这次安歌捉虫之旅,格外顺利。 当然,也不是他不捣乱。主要是屁股和后背的叶子,太过脆弱,折腾不起。 摔个跤,都能把屁股给摔出来。 他丢不起这个人。 第927章 突遇袭击 虫子收集的差不多,两人准备下山。 七月的天,闷热无比。 小福宝汗流浃背,后背屁股的伤口也隐隐作痛,走起路来,怪怪的。 “安歌,安歌,你不热吗?怎么还戴着黑纱啊。”小福宝屁股痛,主动与安歌谈话,转移注意力。 “不热。”岭南热起来,远比京城难受,她已经习惯了。 “我好热啊,这日头快要把我晒化了。,们休息会儿好不好?”小福宝在树底下,直接趴了下来。 安歌瞧着他耍赖,这小傻子,怎么比女孩子还娇气? 罢了,就依他好了。 安歌也坐在树底下,远处的乌云,慢慢移动,眼见要来到这个山头儿了。 “小福宝,休息一盏茶的时间我们便继续启程了,要下大雨了。” 小福宝抬头看了看天,又继续埋着头,撅着屁股。“你又不是老天爷,怎么知道要下雨?京城经常这种天气,乌压压的,就是不下雨,闷得慌。” 小傻子果然是小傻子,别指望他有辨别天气的能力。 “我说要下,就一定要下。一会儿成落汤鸡,被雷劈的时候,离我远一点儿,可别连累到我。” 得,又开始损起人来了。 小福宝一个挺身,站了起来:“走吧走吧,老天爷说要下雨。” 安歌白了小福宝一眼,这小傻子,你永远猜不到他下一刻想干什么。 两人继续前进着,果不其然,没走出多远,惊雷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如豆大的雨滴。 完了,这条路上,都没有人户,更没有破庙,他们连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小福宝,我们去找个山洞躲雨,快!” 小福宝点了点头,可随即,他察觉到不对。 空气中,似乎涌动着……杀气。 小福宝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拉起安歌的手就往前跑。 雨越下越大,视线逐渐变的模糊。 “小福宝,慢一点儿,雨太大,路太滑,我跑不动了。”安歌也不知道小福宝怎么了,一个劲儿的往前冲。 “雨太大了,我们下山快一点儿,到山下就有地方躲雨了。”小福宝回过头,只见身后有几个黑影窜出。 他心里祈祷,希望杀手只有这几个。 可还没等他祈祷完,一支利箭飞出,直直的往安歌的后背飞去。 小福宝见状,用力的拉了安歌一下。雨天路滑,安歌没站稳,直接往前扑去。 这一扑,躲过了利箭。 小福宝稳稳的接住安歌。 “安……安歌,好像有坏人。” 安歌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躺在小福宝怀里,身后脚步声响起。 暴雨天,影响了杀手们操作。 “现在有一个下山最好的办法。”小福宝苦笑道。 对方武力不强,但带着安歌,他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功。 只能用最蠢的办法逃下山去。 想来他与安歌离开这几日,苏轻墨也会派人来山下接应他们了。 “什么办法?” 安歌还没反应过来。 可随即,她就知道是什么办法了。 小福宝护住安歌的头,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第928章 有辱斯文 对,现在下山最快的办法,就是用滚的! 安歌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胃里也被这翻滚动作搅的天翻地覆。 嗯,小福宝的法子,果然够蠢! “小福宝!” 山上,回响着安歌撕心裂肺的声音。 他们应该庆幸,这座山很仁慈,中途没有巨石荆棘,一路都是泥土草地。 也庆幸,他们下山的路程走到一半,崎岖坎坷的地方已经过了。 不然滚下山,他们二人就是两具抱在一起的尸体了。 只不过,在柔软的草地,也会磨得肉疼。浑身火辣辣的,像是被鞭子抽过一样。 安歌亲身体会到小福宝屁股被磨痛的感觉了,怪不得,他生了那么久的气。 不知滚了多久,安歌已经全然没有时间的概念。 到达平地,两人才停下。 当然,他们都不是神。从山腰滚到山底,两人都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雨已经停了。 “啧啧……世风日下,有辱斯文。” 安歌听到熟悉的声音,睁开眼,是白慕那张好看的脸。只见他身着一身白衣,站在泥泞的土地里上,不染半分尘土。 长得倒是好看,但是!!他怎么袖手旁观啊? 怎么不救一救她和小福宝啊? 这眼神儿,是看戏吗? 安歌忍住想骂人的冲动,一开口,声音有些嘶哑:“白慕,你帮帮我们啊。” 别站着看戏啊! 白慕摇了摇头,一脸无奈,轻声开口道:“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啊。是小福宝紧紧搂着你,根本就不撒手啊。 要不是我遣散了这周围的百姓,现在就不止我们几个看着你们抱得那么紧了。” 安歌听了白慕的话,动了动身子。 果然如此,小福宝将她抱得死死的。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她只不过擦伤一些皮肉。 安歌想挣脱开小福宝的怀抱,怎料,这小傻子,看着文弱,力气怎么那么大?! 她勉强从小福宝的怀里探出头来。只见他一张脸布满伤口,全是滚下来的时候,被小石子和茅草划伤的。 而自己这张脸,没有一点伤口。 安歌想哭,一是感动,小福宝保护了她。二是,完了,她发现一个问题。 小福宝后背和屁股用叶子缝起来的衣裳,全部磨破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也破了些小洞。 他们现在,一定很狼狈。甚至……有点儿丢人。 说具体点,就是辣眼睛。 怪不得刚刚白慕会说那句话。 安歌欲哭无泪。 “白慕,你倒是想办法把他弄醒啊,你能不能替我们找什么东西盖在身上?!” 白慕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我就是听了苏轻墨的安排,来山下接应你们。没想到,来就看到你们这个样子。什么东西都没带,也没办法盖在你们身上啊。 你们这样子……还真是亲密无间呢。” 安歌脸色一红,她深度怀疑,小福宝得罪过白慕。所以,才连带着自己跟着倒霉。 “小福宝,我们没事了,你松松手?” 小福宝陷入昏迷当中,迟迟没有回应。 “小福宝,松松手,我们安全了。”她要哭了。 第929章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小福宝这姿势,是抵死要将安歌护好的架势。 白飞羽瞧着他这样,摇了摇头。他家小福宝,是彻底栽了,栽在了一个苗疆女子手里。 “你亲亲他,说不定,感到安全,他就松手了。”白飞羽促狭的说道。 安歌怒目圆瞪,狠狠地看着他:“白慕,你也是女子,难道你也不懂什么是男女有别吗?” “我就是觉得,你对小福宝很重要。这从山腰滚到山底,他都将你护得好好的,小傻子也是会有喜欢的心上人。” 白飞羽淡淡说道,语气中,竟有幸灾乐祸的感觉。 安歌的心震了一下,小傻子会喜欢她?不会吧,他们两个,每天除了吵架就是吵架,跟冤家一样。 这个小傻子,还爱欺负她。 但是,万一……白慕的法子好用呢? 安歌鬼使神差的轻轻的在小福宝脸颊上落下一吻,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小福宝,我们安全了,你松开我好不好?” 时间凝固,全融进那个浅浅的吻里。 下一秒,小福宝真的松开了手。 安歌赶紧从小福宝怀里爬出来,检查着他的伤口。 浑身没有一处好地方,衣服也是破烂不堪。白皙的脸上,全是一道一道的伤口。 “白慕,跟我一起把他抬到马车上,你是来接应我们的,不是来看热闹的。” 白飞羽慢吞吞的跟安歌一起,将小福宝抬了起来。 小福宝恐怕死也想不到,他家公子,会给他挖那么大一个坑。 见他从山上滚下来,硬是看了戏才救他! 这是相依为命公子吗?这分明就是黑心鬼! 厉王府, 小福宝终于清醒过来。 苏轻墨给他检查了一番身体,身上都是小伤口,就是可能脑子在滚下来的时候撞到什么坚硬的物体,有轻微的脑震荡,所以才会昏了过去。 古代没有先进的医疗仪器,苏轻墨只能默默祈祷,小福宝的脑袋里,没有淤血,只是单纯的脑震荡。 一旁的安歌倒还好,只是手臂有几处擦伤。 她看着躺着不醒的小福宝,泪如雨下。 “小福宝,你快醒一醒啊。” 她一个劲儿的哭,全然没了往日里的对小福宝的厌弃。 苏轻墨见安歌这么伤心,安慰她: “没事儿,只要能醒过来就没事。就是脑袋被撞了,只希望他脑袋里没有淤血。” 安歌听罢,哭的声音更大了。 “呜呜……小傻子,你快醒一醒啊。你可别死啊,我还没教你养蛊呢。你怎么那么蠢啊?” 苏轻墨见安歌哭得声泪俱下,有些不忍。 “别太担心了。” “呜呜……”此刻的安歌,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她的一心想的就是让小福宝快点儿醒来。 脸上那么多伤口,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这小傻子什么都没有,就这么一副好皮囊,万一毁了,可怎么办? 老天真不公平,傻的人还让他撞到脑袋。 安歌越想越心酸,看着小福宝,心里说不清楚是什滋味儿。 “呜呜……” 苏轻墨皱着眉头,哭要是能把他哭醒,我们一起好不好? 第930章 情感专家 “安歌,你先别哭了好不好?小福宝没有生命危险的。” 安歌抽泣着,抬起头看向苏轻墨,嘴一撇,哭的更伤心了。 “他撞到脑袋了,万一更傻了怎么办?我不知道他以前总被人欺负的,这老天真不公平。 小福宝人还不错,就是嘴贱了点儿。但他是大夫啊,救了那么多人,老天怎么忍心这么对他?” 苏轻墨听着安歌的哭诉,嘴角一抽一抽的。合计,她是怕小福宝更傻啊。 她家小福宝才不傻好吗?就是心思至纯,傻的人怎么可能学会看病抓药? “好了,你别哭了,不知道还以为他真的醒不过来了呢!”苏轻墨又耐心的劝了一句。 安歌只抓住小福宝的手,一个劲儿的抽泣。 “你快醒过来啊,我教你养蛊,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小福宝,呜呜……” 苏轻墨也心疼啊,只是安歌这样哭着,吵的她头都大了。 屋外有下人路过,时不时抬眸朝屋内观望。 苏轻墨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安歌,你这样哭着守着小福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丈夫出事,你怕成为小寡......妇,在这里难过呢。” 安歌这么悲痛欲绝的,也只有妻子才做得出来。 安歌一下子止住了哭泣,擦干了眼泪抬起头,看向苏轻墨:“那……我不哭了。” “对嘛,小福宝现在需要休息,让他好好睡一会儿。”苏轻墨松了一口气。 她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啊? “那……那我在这里守着他……” “你爱怎么样都行,就是别哭。”苏轻墨真是怕了。 她离开房间,去给小福宝熬药。 刚出房门,就遇到伸长脖子看热闹的白飞羽。 “这场景,还真是让人感动啊。不是小福宝小的媳妇儿,都哭不出这种效果来。”白飞羽打趣的说道。 苏轻墨白了他一眼,小福宝和安歌出事,最幸灾乐祸的就是白飞羽了,他们俩平时也没仇啊,那么开心干什么? 白飞羽猜到她心里想什么,便淡定的开口解释道:“我可不是幸灾乐祸,小福宝就是受了点儿轻伤。这小子平日里傻兮兮的,不明白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拼了性命也要护着安歌,就说明他内心里是喜欢她的。但是,不懂儿女情长,所以便弄巧成拙,成了争吵。经历过这一次生死相随,想来两人的感情也会升温。” 苏轻墨愣愣的看着白飞羽,哦哦,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若不是刚刚安歌哭得那么凄惨,她还一直以为,两人是一辈子的冤家呢。 不过,不是冤家不聚头,人与人的相处方式不同,他们两人吵吵闹闹的,以后也不会无趣儿。 “你这会子倒成了情圣,怎么一遇到梁晨,就话都不会说了?”苏轻墨调侃着,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她明显的感受到这次回来,梁晨和白飞羽两人之间发生的变化。 一提到梁晨,白飞羽的脸就染上红晕。 “好好的,说我做什么?”白飞羽避开了眼睛。 第931章 情缘难解 “咦,怎么一提到梁晨你就脸红?”苏轻墨反问。 咳咳,他们二人之间,是不是暗生情愫了? 今晚,得好好去问一问梁晨才是。 “你别胡说,我只是热了。”白飞羽别过脸去,掩饰自己内心的悸动。 苏轻墨叹息一声:“梁晨年纪也不小了,沐良轩也提起过,该给她寻个好人家了。我原本觉得你们挺般配的,你既是无意,那这件事就不考虑你啦。” 她这就是明摆着就是给白飞羽挖了一个坑,跳不跳,全由他自己作主。 白飞羽心里闪过一丝慌乱,沐良轩,不会真的要给她物色郎君人选吧? “婚姻大事,听从父母之命。沐良轩只是她的表哥,没有……” “这是舅舅的意思。”苏轻墨打断了他的话。 这就是父母之命,你再不做出行动,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白飞羽沉默了。 若换做寻常百姓家,梁晨早已到了婚配的年纪,是时候出嫁了。 苏轻墨见白飞羽沉默不语,便真诚的说道:“白大哥,梁晨是个好姑娘,你想清楚,这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 苏轻墨颇有深意的说出这些话,一声“白大哥”,是提醒,也是劝诫。 白飞羽心里,还有没有她,苏轻墨无从得知。但有一点,她希望,白飞羽能直视自己的内心,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一直等候的。 白飞羽抬眸,对上苏轻墨一双清澈的眼睛。良久过后,心里反而平静下来。 “我先去给小福宝熬药了。”苏轻墨转身离开。 白飞羽也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梁晨居住的院子里。 这些时日的点点滴滴会聚在一起,他好像,挺,喜欢梁的。 白飞羽站了很久,直到起风了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小姐,刚刚白慕来了,可是就傻傻的站在外面,怎么不进来呢?”小琪嘀咕着。 梁晨咬住了下唇,他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这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 另一间房里。 小福宝终于清醒过来,只是头脑还昏昏沉沉的,一抬头,就看见趴在床边儿上的安歌。 他动了动手,感动之余,更多的是不舒服。 安歌睡着了一直压着他的手,现在整条手臂都是麻的。 这女人睡觉还流口水…… 安歌惊醒过来,抬起头,哭红了的双眼还未恢复正常,她急忙问道: “醒了?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头还痛吗?你认识我是谁吗?” 小福宝气鼓鼓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安歌,她是真拿自己当傻子了。 “头不痛了,手麻。”他扁扁嘴。 “手怎么会麻呢?是撞到手臂了吗?”安歌一下紧张起来,拿起小福宝的手认真的看来看去。 仔细检查了一番,没有很严重的伤口啊! 难道是骨头出了问题? “是不是骨头疼?”安歌紧张起来。 小福宝却很直接的说道:“你睡觉的时候一直压着我的手臂,已经不过血了,被压麻了。你好过分啊,还一直流口水……” 第932章 小傻子的春天 额……果然,温情只是安歌自己想象的。 她守了那么久,只换来了小福宝的无比嫌弃。 流口水怎么了?谁规定女子睡觉不能流口水? “好了,我断定你的病好了,我走了。”安歌说罢,气鼓鼓的就准备离开。 “哎,等一下……” “又怎么了?”她不耐烦的问道。 “你有没有受伤?”小福宝迟疑片刻,才开口说出这句话。 “托你的福,我安然无恙。真是个小傻子,用滚下山坡逃命这种方式也就你能够想得出来。”安歌无奈的摇摇头。 这辈子做的最惊心动魄的事情就是这个了吧。 “那个……你能不能把我手臂上的口水擦干净?怪脏的。” …… 安歌强忍住要河东狮吼的冲动。 她走过去,拿出手帕,用力的擦着。 白慕还说小福宝喜欢她,她眼瞎,看不出来。 这小傻子,还会喜欢人?别逗了,不气死人都是好的。 小福宝见安歌鼓着两腮,很是不解,怎么又生气了? 他不能说实话的吗? “你生气了?”他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安歌硬邦邦的回答。 “我觉得你好像生气了,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别憋在心里,要说出来,我才会改啊。”小福宝眨着眼睛看她。 他们好歹也经历过生死了,怎么不能坦诚相待呢? 看他多坦诚,她口水怪脏的,他直接就说了。 安歌瞪了小福宝一眼:“你不是嫌弃我脏吗?我给你擦干净,需不需要用大火消消毒?” 原来真是因为这个生气啊,但口水,的确也脏啊。 “安歌,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嫌弃你口水脏。” “那你是嫌弃我什么?”安歌问道。 “我的意思是所有人的口水都脏,你睡觉别流口水好不好?以后这只手臂都让你枕着睡。”小福宝伸出手,往安歌面前晃了晃。 这话说的,只有妻子才会枕着丈夫的手臂睡,这小傻子,又占她便宜。 还嫌弃上她了? 不行,退一步追悔莫及,忍一时越想越气。 安歌一个弯腰,在小福宝脸上落下一吻。 “你不是说我口水脏吗?这样还脏?” 小福宝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他躺在床上,用手指着安歌,微微颤抖:“你……你非礼我。” “小傻子,你懂什么叫非礼吗?屁股都被我看了的人,露在外面的脸蛋儿,亲一亲又何妨?”安歌胆子大了起来,故意旧事重提。 人还是不能太要脸,不然就会被拿捏的死死的。 比如面对这个小傻子,就是要比他更流氓才行。 “你……你不可理喻。”小福宝声音都是抖的,这下他是真没装,他没见过安歌这样胆大的。 “不可理喻就不可理喻,以后你要再嫌弃我,我就再亲你一口。”安歌挑眉,一副胜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看着小福宝。 “小福宝,你可要乖一点儿,不然我还非礼你。” 说完这句话,安歌觉得心情异常舒畅。跟小福宝在一起,她好像,从没有难过过。 当然,生气跳脚是不可避免的。 她突然,觉得小福宝其实也蛮有趣儿的。 第933章 蜚短流长 小福宝不敢说话了,看着安歌的眼神有些慌乱。 她是当真的吗? 在两个大夫的精心治疗下,小福宝很快又活蹦乱跳的了。休息几天,便回平安堂正常工作。 只不过,关于小福宝和安歌的流言蜚语,是彻底传开了。 特别是两人抱在一起从山上滚下来,衣服都磨破了这件事,更是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炸翻了平安堂所在的一条街。 闷热的七月,这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都说小福宝捡了一个漂亮的小媳妇儿。 别看小福宝傻乎乎的,老实本分。遇到心爱之人,大胆狂野的很,两人耳鬓厮磨,从山上滚到山脚。 两人明明是为了逃命才做出的举动,传着传着,彻底成了一个艳......事绯闻。 传到最后,离谱到成了另一个版本。 小福宝与小媳妇儿激战三天,打得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从山腰滚到山脚,看呆一众百姓。 加上安歌和小福宝,的确进山三天。这个绯闻,可信度很高。 苏轻墨听着这满天乱飞的流言,只能感慨人言可畏。 最重要的是,这嚼舌根的人是谁,根本就抓不到啊! 安歌的名节怎么办? 苏轻墨一个头两个大,她将小福宝视作亲弟弟,绯闻人物是小福宝,该怎么解释? 两位当事人倒是淡定的很,还是一如既往的吵吵闹闹。 白日,抓药的人走了进来,见小福宝清点药房,便笑呵呵道:“小福宝啊,什么时候成亲呢?可要知会我们一声,我们好喝喜酒啊。” “小福宝,恭喜恭喜。” 小福宝听着这些人的客套话,叉起腰,解释道:“你们不要乱说,我和安歌是上山采药,路遇暴雨,不小心摔下山的,你们怎么那么无聊啊,胡说什么呢?” 小福宝的解释,没有一点儿用,众人“呵呵”两声,继续抓药。 那么多人都在热火朝天的议论这件事,不过图个乐儿,倒是也很希望事实如此。 小福宝平日里做的是治病治人的善事,性格单纯率真,跟个开心果儿似的,整条街的人都挺喜欢这孩子的。 安歌在药房里,将这些人戏谑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能怎么办?越解释越黑,谣言止于智者。 只是心中暗恨:也不知是哪个混蛋,乱嚼舌根! 苏轻墨开始着急了,安歌是个大姑娘,不能一点儿顾忌都没有,她特地找到安歌。 “你要不要,先休息两天?” 也是为了避嫌嘛。 “怎么,你还担心唾沫星子能淹死我?”安歌放下手中的药,笑吟吟的。 “他们爱说就说去,我不来就堵住他们的嘴了?我们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 如果她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女子,就不会违背父母意愿,成婚之日出逃,游历西凉了。 苏轻墨听了安歌这话,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她这样的不畏世俗女子,还真不是谣言能击倒的。 “好吧,你不在意我就放心了。还有,小福宝没有那么傻,你可别被一个小傻子骗了。” 安歌笑了,小傻子可好玩儿了,还会骗人? 苏轻墨想多了,那她得多傻! 第934章 说出实情 安歌感觉得到苏轻墨是真的关心她,想起了沐良轩的失忆蛊。 她从未有过喜欢的人,遇见沐良轩时,动了心。可那份心动,却慢慢的淡了。 也许,她只是喜欢那一副俊朗的外貌。沐良轩从始至终,都未曾给过她任何幻想。 哪怕不记得苏轻墨,也是一直守身如玉。她给沐良轩下失忆蛊,是为了疗伤,但更多是出于嫉妒。 这些日子,在平安堂忙碌久了,她倒觉得,冷冰冰的沐良轩,还不如小福宝有趣儿。 而且,小福宝长得也好看啊。 “沐良轩最近在做什么?”安歌主动提起沐良轩,最近在府里,都不见他人影。 “册封太子的大典不日就会举行,他这些日子,自然关注的是这件事。怎么了,你想他了?” 苏轻墨眸中含笑,没有试探,没有防备,宛若聊着家常。 “找他有点儿事情。”安歌含糊其辞。 “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他太忙,怕是没有时间见你。”苏轻墨说的是实话。 沐良轩,从来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安歌有些犹豫,说了,会不会被苏轻墨打死? “哎,你什么时候那么扭扭捏捏了?”苏轻墨奇怪的看着她。 “说了你保证不打我。”安歌惴惴不安。 “我对你动过手吗?还是你看到我对其他人动过手?”苏轻墨反问道,她平时很温柔的好吧? “得了吧,那宁染那么嘴硬的人,都被你撬开嘴了。为了沐良轩,你什么事做不出来?”安歌反驳道。 善良的人,一旦被踩到底线,也会做出格的事情来。 算了算了,还是得找个人护着自己才行。 “小福宝,你过来。”安歌开口,喊了一声。 小福宝放下手中的药方,眉开眼笑的,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安歌安歌,你找我啊?”他笑嘻嘻的。 安歌一把抓住小福宝,挡在她和苏轻墨中间,而后,从他的身后探出头来,小声的朝苏轻墨说道:“我知道怎样让沐良轩恢复记忆。” 苏轻墨没有一丝惊讶,这是她早就猜到的结局。 “所以呢?” “那日为了给他疗伤,我用了失忆蛊。他的伤倒是好的很快,但是蛊毒也留在了他身体里。我想,替他解蛊。” “可以啊。”苏轻墨答应的爽快,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反观安歌,怯怯的,毕竟是她有错在先,不挨揍就已经是万幸了。 “既是如此,今天回去,我就替他解蛊,只要你不生气。”安歌已经将苏轻墨当做朋友。 苏轻墨轻笑,她现在真得感谢小福宝。 没有小福宝,或许这安歌还盯着沐良轩呢。或许,失忆蛊要等很久才能解除呢! “当然不生气,就扣你一个月工钱而已。”苏轻墨一本正经的说道。 安歌对钱没什么概念,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小福宝一听,立刻就不满了。 “姐姐肯定还在生气,扣工钱那么严重的惩罚,还从来没有过呢。” 这不是在帮安歌说话吗? 苏轻墨白了小福宝一眼:你个小白眼儿狼! 第935章 恢复记忆 得,养了那么久的猪,要拱白菜了。 小福宝,你变了,你开始护着安歌了,姐姐白疼你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小福宝挺直腰杆,很认真。 苏轻墨无语,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小福宝啊,有了小媳妇儿就忘了姐姐,你真没良心。” “姐姐!”小福宝跺了跺脚,表示不满:“怎么连你也笑话我们?” “好好,不笑话你们了。”苏轻墨刻意将“你们”二字咬得很重。人最容易在不经意间,暴露出自己的想法来。 小福宝真是当局者迷了。 苏轻墨心情大好,她答应让安歌留在身边,阴差阳错的做了件好事儿,她家小福宝的媳妇儿有着落了。 厉王府,书房内,苏轻墨与安歌一起。 沐良轩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凝神。 安歌点起一把熏香,香味立刻充盈着整座书房。 她拿出盒子,再拿出苗疆人随身携带的琴,欢快吹了起来,熏香伴随着音乐,很唯美。 只是没多久,这美好就被破坏了。蛊虫听到这声音,从沐良轩的耳朵处爬了出来。 只是一瞬间,所有记忆全部涌来。沐良轩觉得头痛欲裂,他紧紧皱起眉头。 母妃薨逝,雪地求情,皇上冷落...... 一幕幕绝望的回忆,让他痛苦不堪,他不由得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可很快,画面中出现了莹儿,出现了苏轻墨、苏睿的面庞。一幕幕欢乐幸福的画面,取代了痛苦的往事,幸福填满了他的脑海。 他紧握的拳头松开,紧皱的眉头舒缓,嘴角微微上扬。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沐良轩的身子软了下来。 苏轻墨上前抱住他,有些紧张的看向安歌。 “这是正常的现象,回忆恢复了,脑袋接收的东西很多,消耗太多力气。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安歌解释着,将蛊虫收回盒子中。 “他已经恢复记忆了对不对?” 苏轻墨的语气中,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嗯,恢复记忆了。”安歌整个人都轻松了。 苏轻墨赶紧将沐良轩扶到一旁的躺椅上。 “多谢你了。”她开口道谢。 倒让安歌有些羞愧。 是她让沐良轩中失忆蛊的,她才是罪魁祸首。幸好,这过程中,她并未犯下大错。 “其实,沐良轩失忆与否,于你而言,不是没有区别吗?”安歌说话间,语气中多了羡慕。 不管沐良轩怎样,只要苏轻墨站在那里,他就会爱她。 苏轻墨轻笑,是啊,于她而言,的确如此。 可他生命中出现过的那些人,也不该被忘记啊。 如同良师益友的右相谢衍,还有一直追随的一众部下。 这些人,都值得被记起。 他上阵杀敌、守卫河山热血沸腾的日子,也不该被忘记。 “记忆这种东西,好的坏的,都应该接受。失去记忆的沐良轩,与我而言,没有什么差别。可于他而言,就像掉入一个未知的世界,他会痛苦。” 苏轻墨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失忆后的沐良轩,缺乏安全感。尽管,她会尽可能的说起以前的事情。 但对于沐良轩而言,那都是陌生的。 他不说,不代表她不懂。 第936章 神仙眷侣 安歌听着苏轻墨的话,赞同的点点头。 想起沐良轩昏迷时声声念着心上人的名字,有些东西,需要两厢情愿。 她会给沐良轩下失忆蛊,也是因为不甘和嫉妒吧。 “苏轻墨,我很好奇,为何你和沐良轩会不受任何人影响,他心里只有你,你心里也只有他?” 安歌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姐姐因一面之缘,入宫为妃。却在宫斗中,使用巫蛊之术,连累整个族人。失去性命。 皇宫里的人,最薄情寡义。他们更看重的是皇权,是富贵。我初救起沐良轩之时,他陷入昏迷,呓语时,句句皆你。所以,我才会好奇。这样的人,失忆了会是怎样?会不会后来者居上?” 安歌坦荡的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实则是她已经放下了。 苏轻墨一愣,她们在别人眼中,是一对神仙眷侣吗? 她只知道,沐良轩爱她,倾尽所有。她也爱沐良轩,付出一切也愿意。 不过是两个有情人不辜负彼此的浓情而已,竟成了其他人羡慕的对象。 “我们两个,只是恰好遇到对的人。”苏轻墨想了很久,才想出这句话来总结。 安歌歪着头,眼里全是疑惑:对的人?只有真情,无关皇权富贵? “苏轻墨,如果有一天,沐良轩在皇权和你之间,一定要做一个选择,你觉得,他会选什么?” 这个问题,是必杀题。 江山与美人,旷古至今,多少人选择的是江山。 美人?在盛世是点缀,在乱世,就是罪魁祸首。 苏轻墨一愣,选择吗?按照沐良轩的性子,他会做如何抉择? “他大抵是两个都要的吧。”苏轻墨淡然的说出这句话。 她了解沐良轩,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在任何重要的事情中间做取舍。 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努力,将自己变得更强大。 因为,只有足够强大,才有不做选择的底气。 “你就这样相信他?” 安歌不是第一次被二人之间的信任所震惊。 “相信啊,为什么不相信。” 苏轻墨笑语盈盈。 安歌仍旧不解,低头沉思着。 “你会明白的。”苏轻墨淡淡的解释道,伸出手拍了拍安歌的肩膀。 “明白?我觉得我不会,我没有运气遇到这样一个人。”安歌羡慕这样的感情,却也悲观的觉得,自己不会遇到这样的感情。 “总会遇到了,说不定已经来临了,只是你没注意呢?”苏轻墨提醒着。 安歌笑了笑:“我会很认真的注意的,如果没有,那就是没有。” 她和小福宝这两人,似乎都还没意识到对方的重要性。 感情强求不得,只有让他们自己去发现彼此的好,才有意义,顺其自然就好。 沐良轩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但唯独记得苏轻墨,这个梦,一直在脑海里回荡。 天空泛起鱼肚白,沐良轩轻轻一转身,抱住了苏轻墨的身体。 “醒了?” 苏轻墨小声开口,声音里极尽温柔。 第937章 册封前夜 “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有点儿累。”沐良轩抱住苏轻墨,很贪恋她身上的味道。 他不敢确定,那是不是梦。 “现在醒了,可真好。”苏轻墨伸出手,轻轻拍打沐良轩的后背。 希望他在那个梦里,忘记了所有的痛苦。 “嗯,明天就是册封大典了。”沐良轩的声音闷闷的。 恢复记忆的他,他怎会容忍沐靖宇,轻而易举的坐上储君的位置。 “你想怎么做?”苏轻墨抬起眼睛。 “国之储君,在于监国。我会让皇上知道,沐靖宇不适合。哪怕他想要打压我,也不应该扶持一个没能力的人上位。” 沐良轩的声音冷冷的,他想起所有来了。 西凉遇刺,一定与苏峻衡和沐靖宇脱离不了干系。 那个安歌……虽已与他们同一战线,但他仍然会提防。 “西凉的事情,我还没给他们算账呢。这一次,就一道算了吧。”苏轻墨轻语,所思所想与沐良轩不谋而合。 他们两人,可都不是以德报怨的性子。锱铢必较,才是他们的脾气。 明日的册封大典,有意思了。 靖王府,沐靖宇穿着麒麟袍,在镜子面前左顾右盼。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权力顶峰,他要一点一点攀登上去。待他成为皇上,会立刻给贵妃洗雪沉冤。 沐靖宇的欲......望,被这一身麒麟袍无限放大,他的目光,也逐渐阴暗起来。 利用太子的身份,正好全力打击沐良轩。 他不能让沐良轩再次爬起来! 正当沐靖宇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有小厮匆匆忙忙来报。 “靖王殿下,不好了,今夜养心殿走水了。” “什么?”沐靖宇一下站了起来,如遭晴天霹雳。 怎么会?太子行册封礼前夜,养心殿走水,这不是代表着他这个太子之位,上天不答应吗? “父皇怎么样?有无人员伤亡?”沐靖宇急忙问着。 “奴才……奴才不知啊。只见宫中太监匆匆来报,现下,厉王府的人已经全部集结,前去宫内灭火了。” 沐靖宇眼珠微转,立刻发号施令:?》“传命下去,命令所有侍卫集合。前往皇宫救火,务必要保证皇上安全!” “是。” 原本已经寂静的皇宫,被突如其来的火灾给唤醒。 宫人们大声吆喝着,侍卫们急急忙忙的拿来桶,取水灭火。 沐靖宇带人赶到时,只见沐良轩正冷静的看着火苗,若有所思。 “父皇?父皇怎么样了?”沐靖宇着急的问沐良轩这个问题。 无论如何,皇上都不能出事。 不然,他明日的册封大典,就完了。 他的太子之位,可能又要无限延期了。 “皇上已救出来了,在偏殿休息。” “走水原因可查清楚了?”沐靖宇有些着急。 “尚未,一切等火灭了在请皇上定夺。”沐良轩一脸冷淡,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不甚在意。 没有人会去了解全部的事情真相,皇上的选择,他已猜到几分。只不过,还需时间。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有消息传来。 第938章 勾心斗角 养心殿走水,是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天子所居之所,竟也会走水?皇宫里这帮奴才,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皇上坐在高位,冷冷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们。 “既然你们都说不出走水的原因,那就通通拉下去,杖责一百,以儆效尤!” 皇上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怒气。杖责一百,实则与杖杀无异。 “让皇宫内外所有人都知道,不用心便是这种下场。” “皇上饶命啊。” “皇上,我们冤枉啊。” 大殿内,响起一阵求饶声。 沐靖宇和沐良轩站在一侧,冷冷的看向这些宫女太监。对皇上而言,这些人的性命,不过是为了安抚天怒的。 “皇上,明日便是册封大典,今夜大肆杀戮,怕是不合适吧?”沐良轩出言提。 太子册封典礼前夜,养心殿走水,本就闻所未闻。皇上还要杖杀数十宫人,这样血腥的事与册封典礼撞在一起,难免会让人心惶惶。 沐良轩所言极是,皇上沉默了。 他的目光,转而看向沐靖宇:“靖王,你怎么看?” 这太子之位,是你的,现在如何定夺,自然该由你来决定。 沐靖宇神色有些慌张,父皇在,怎么命令他处理此事呢? “父皇,儿臣认为,走水原因还未找到,不去先将这些宫人关押在慎刑司,严加审讯,总会有眉目的。明日,是大喜的日子,的确不宜大开杀戒” 皇上的眉头微皱,看向沐靖宇的目光里,满是猜忌。 养心殿走水,害了他的性命,谁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册封太子的诏书已经昭告全天下,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难道,他就这么心急,想成为天下之主吗? 还是这件事,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挑拨他与沐靖宇的关系? 这个时候,沐靖宇不会铤而走险的。 皇上又将目光转向沐良轩,沐靖宇好拿捏,但他真的登上太子之位,就能安稳了吗? 沐良轩身后,是整个西凉。但是若是没有正当理由,他也不会轻举妄动。 皇上一时间,竟拿不准今夜之事,到底是谁所为。难道,真是意外? 还是……上天不许沐靖宇登临太子之位? “你想的很周到,丝毫不耽搁你的册封大典。”皇上冷言相对,眉头一皱。 惊的沐靖宇连忙跪下,战战兢兢道:“父皇,儿臣已经盘问了所有奴才,尚且无法得知走水原因。如果现在就杀了他们,定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留着他们,一定会查出真相。儿臣绝不是只为自己考虑,若父皇受了惊吓,儿臣愿推迟册封仪式。” 沐靖宇恭顺的模样,让皇上放下了心,太子,也得揣摩他的心意。 “厉王,你认为呢?”皇上又转而问了沐良轩一句。 最不希望沐靖宇如愿的,就是厉王了。 “臣认为,此事不宜推迟。册封太子大典,都是钦天监推算的良辰吉日,如果随意改变,恐惹天怒。皇上,还是三思而后行。” 第939章 一片火海 沐良轩此话,已表明他的态度。 册封太子的大典,能不能如期举行,跟他没有关系。 皇上盯着沐良轩,很久。他的手,轻轻拍打着龙椅,若有所思。 “那养心殿走水一事,全权交由厉王来负责。靖王回府,准备好明日的册封大典。” 这样偏心的话,不是皇上第一次说出口。 把难事留给沐良轩,好事留给沐靖宇。 “儿臣遵旨。” “儿臣遵旨。” 沐良轩与沐靖宇一同领命,沐靖宇得意的看向沐良轩,一脸的得意。 什么都不能阻止明日的大典。 沐良轩淡然一笑。 太子殿下?既然要入主东宫,那靖王府,也可以灰飞烟灭了。 沐良轩留在皇宫里,调查养心殿走水一事。沐靖宇离开皇宫,准备明天的册封大典。 已是深夜,又一道火光冲天,照亮半边天空。 “快去命人救火。”沐靖宇急切的吩咐。 心中未免有些疑惑,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奴才们顺着沐靖宇指着的方向看去,心下立刻紧张起来,那里,好像是靖王府所在啊! “王爷,好像,好像是靖王府附近走水了。” 小厮们含糊其辞的说道。 沐靖宇心头一跳,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快,立刻回府!” 着哪里是什么靖王府附近的走水了,分明就是靖王府成了一片火海。 他入宫时,带有大批侍卫。现在,倒是顾此失彼了。 沐靖宇慌了,苏念薇还有两个孩子,都在府内,他们可一定不能有事啊! 马蹄踏破长街,引得深夜熟睡的人起身观看。 沐靖宇带着大批侍卫,风驰电掣的直奔靖王府而去。 等一行人赶到的时候,火势早已不受控制,整个靖王府,浓烟滚滚,哀声四起。 沐靖宇瞳孔放大,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兰蕊的衣衫凌乱,满脸脏污,她望着被大火吞噬的靖王府,忍不住抽泣起来。 “呜呜……怎么办……” 她所有的嫁妆,都在里面,这一场火,把她所有的家底全烧了。 嫣红倒是镇定一些,脸上全是黑灰,却一直死死的抱住两个孩子。 遭遇危险时,苏兰蕊第一时间冲出来,却没有将凌儿抱出来。嫣红把璇儿带出来以后,又独自一人去将凌儿抱了出来。 下人们向沐靖宇禀报以后,他立刻将苏念薇牵起,搂过嫣红。 “两位爱妃受惊了。” 他抬起头,看向熊熊大火,目光比这把火还要灼热。 这就是一个局,养心殿的火,根本就不足以伤到皇上,他匆匆将靖王府的侍卫全部带走,而后,才有人对靖王府下手。 宫里宫外,这两把火到底是谁放的? 沐靖宇自认用人小心谨慎,不知根知底的,几乎无法接触内宅,这把火太蹊跷了。 他回来晚了,他的王府他的家业就这么毁了。 明日就是册封大典,今日发生的种种,一定是沐良轩故意为之,就是为了给他添堵。 苏轻墨看着火光冲天的方向,高举酒杯,跟白飞羽碰了一下:“合作愉快。” 第940章 清算 白飞羽看到苏轻墨笑靥如花,好些的摇了摇头。 事实证明,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女人。 这火烧养心殿和靖王府,都是苏轻墨的主意。 “我就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沐良轩才恢复记忆,应该没有那么多精力来也不会用这些旁门左道吧?” 白飞羽笑问,这不是沐良轩的行事风格。 苏轻墨眉眼带笑,这就是给他们的教训。 沐良轩在西凉遇刺一事,她记得,她一定要替他讨个公道。敢对她的夫君下手,问过她的意见了吗? “这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能怪他们平日里自作孽,惹了不该惹的人。 皇后薨逝,是为了阻止皇上对沐良轩下手。以死相谏,在她薨逝后,皇上表面装的与其情深义重。可猜忌多疑自私的性子,没有丝毫改变。 徐伶,是一直跟在皇后身边伺候的人。他见自家娘娘,用命都换不回皇上的回头,会怎样想? 至于靖王府,不是还有一个嫣红吗?靖王是怎样的人,她心里清楚。苏兰蕊是怎样的人,她心里也清楚。她从未想过,靖王府会是她的依靠。 所以,收到我递出的消息时,他们便答应了。说到底,一切都怪沐靖宇和皇上,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苏轻墨淡淡的说出这其中缘由,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些都是他们罪有应得。 白飞羽见她说得这么轻松,眼带笑意:“说到底,还不是他们对你心爱的沐良轩下手,才会引来你无情的的报复,不是吗?” “对,我的人谁都不能欺负”苏轻墨霸气护夫的样子很飒。 “那苏府你也不会放过吧?”沐靖宇已得到惩罚,下一个就是苏峻衡。 苏轻墨快活的笑了起来。 生我者父母也,懂我者白飞羽也。 完了,苏府要遭殃了。 “我在安歌那里讨要了几只小虫子,她们释放的毒性,可令人陷入昏厥。武功再高强的人,都逃不过。但是吧,我一个人去有些无聊。所以,你给我望风,我进去拿东西。” 做贼就做贼,把话说的这样好听也掩盖不了事情的真相。 但是,白飞羽很欣慰,苏轻墨第一时间想到他,这让他很开心。这说明,苏轻墨已经将他视为兄长,或者好朋友。 “需要望风多长时间?”他问, “一个时辰吧。”苏轻墨认真思考了一下。 “一个时辰?你是想把苏府全部搬空吗?”白飞羽震惊。 这分明是抄家! 苏轻墨点了点头:“哎呀,你放心,我一再问过安歌了,那蛊虫,绝对能让人昏迷一个时辰以上。到时候,苏府上下,我们就是来去自如。” “你说实话,到底是多少只虫子?”几只虫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功效? 苏轻墨细想了一下,“大概几百只吧。” 不止几百,这些蛊虫繁殖能力超快,钻入人体,可迅速释放出毒液。让人陷入昏迷,它们可以精准的找到活的人。 而且,第二天醒来后,会忘记昨晚发生的一切。 多完美的计划啊! 第941章 洗劫一空 这就是巫蛊之术可怕的地方。 白飞羽不由得替苏峻衡捏了一把冷汗,惹到谁都不要惹到苏轻墨。 两人出发,白飞羽放风,苏轻墨带着冥一冥二搬东西。 对,就是搬。偌大的苏府,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之中。 宛如一座坟墓,没有一点儿动静,轻墨大模大样带着人搬空了苏峻衡的库房。 靖王府因为火灾,已经焦头烂额了,哪里会想到苏府越倒了霉。 苏轻墨还很有眼光,搬走的都是苏峻衡爱不释手的东西。 一个时辰过后,两辆马车被装的满满当当。 苏轻墨看着自己的战果,颇为满意。 “好了,就这些吧,冥一冥二,你们把这两辆马车上的东西,送到我说的地方。” “属下遵命,王妃。” 两辆马大摇大摆的出发了,仿佛这满车的东西不是偷来的,而是自己的一样。 做贼能做到苏轻墨这样心安理得,真是牛啊。 白飞羽不由得对苏轻墨竖起大拇指。 “明天册封大典,我们就好好看戏。” “哦,对了,最近你怎么不回厉王府?” 苏轻墨提到此事,意味深长的看向白飞羽:?“你不会是在躲梁晨吧。” 一语中的,他还就是在躲梁晨。也不算躲,就是想冷静下来,搞清楚自己心里是怎样想的。 苏轻墨见白飞羽不说话,也没有多问。感情这事,别人说一万句,也不如自己想通。 损招可以再继续实施一次。 “你早点儿回来吧,不是所有人的都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的。” 白飞羽默默点头。 “今日收工,明天看好戏。”苏轻墨笑的一脸灿烂。 明天上演的,还是一场大戏。 靖王府被一场大火夷为平地,她倒要看看,这太子之位,他坐不坐得稳。 第二天一大早,京城就乱了起来。 昨夜发生的事情,令所有人震惊无比。 太子册封礼前夜,养心殿走水,原因不明。靖王府被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还有苏府库房,被人洗劫一空! 没错,是洗劫一空! 苏峻衡气的胡子都在颤抖,当初被白飞羽盗,只是损失一些值钱的东西,可这一次被盗,哪里是什么贼,简直就是强盗! 他库房里的宝贝,一件不剩! “查!给我查到底!查一查红叶斋,本相誓死要将此人给揪出来!” 苏峻衡第一次乱了分寸,正当他发怒之时,一名小厮匆匆走进来。 “相爷,靖王府昨夜失火,靖王带着府内侍卫入宫,大火烧了一夜。今早才被熄灭,如今,靖王府已只剩些残垣断壁了。” 苏峻衡听到这个消息,猛的起身,怎么这么巧? 这一定是有人要针对他们,除了厉王府,他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可苏府与靖王府,看守极严,他们又是如何得逞的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峻衡精明了一辈子,这次被算计的渣儿都不剩了。 苏轻墨补充好睡眠,才起身,准备去看戏。 这册封大典,不知道会不会如期举行呢?她还真是有点儿期待。 第942章 消气了 第942章消气了? 一夜之间,靖王府遭遇大火,付之一炬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大火肆虐,沐靖宇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多年的府邸毁于一旦。 他的拳头紧握,恨的咬牙切齿。 一定是厉王府的人做的,让他在册封大典前夕成为京城乃至天下的笑柄! 但苦于没有证据,沐靖宇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王爷……王爷,靖王府没了。”苏兰蕊哭着抓着沐靖宇的手,她从苏家带来的嫁妆,全没了。 以后,可怎么打点手下啊。 沐靖宇咬着牙,手上的青筋暴起:“爱妃莫要如此,我们本就该入主东宫的。这靖王府,烧了便烧了,等今日册封大典一过,本王就命人彻查此事。要找出来是谁放的火,本王一定要他好看。” 眼下,最要紧的是册封大典。 册封大典礼成以后,他便是东越名正言顺的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对付沐良轩,也容易许多。 苏兰蕊听罢,抽泣着点了点头,对,眼下最重要的是册封大典。 可所有东西都被付之一炬,沐靖宇的朝服也在大火中烧没了,他们穿什么去参加大典? 沐靖宇冷静下来,将靖王府发生的一切告知皇上。 皇上听罢,把自己曾经的朝服赏了沐靖宇。 另外,昨晚一事,皇上心里也有了定论。这幕后的人不是沐靖宇,而是沐良轩。 他们的所有矛头,是对准沐靖宇的。他那个儿子,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 还不知今日这册封大典上,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如果沐良轩真敢谋权篡位,他就绝不客气了。 “小安子,命血滴子待命,若有人横生事端,杀无赦。另外,传柳元煊进宫。” 皇上布下天罗地网,只待沐良轩上钩。 只是,这一切,真不是沐良轩的意思,而是苏轻墨的主意,他没有想着破坏和阻止。 苏轻墨所为,不过是要提她夫君出一口恶气而已。 册封大典如期举行,所有朝廷百官、在位亲王,都前来参加。 储君之位,上告天神,下告列祖列宗。二者没有任何异议,才可礼成。 苏轻墨一身暗红色的朝服,站在沐良轩身后。 沐良轩看着神采飞扬的小妻子,好笑的低声问道:“如今可消气了?” 他的语气里满是宠溺,苏轻墨就把天给他捅出个篓子来,他都会给她兜着。 苏轻墨噘噘嘴,“不是我消不消气,谁叫他们要欺负你的?只是烧了靖王府,偷了苏府,对他们而言,已经算很仁慈了。” 小女人很得意的嘀咕着,目光带着笑意。 “既然没消气,我们就再看一场热闹,如何?”沐良轩意有所指。 苏轻墨会意,她就说嘛,沐良轩怎么可能会放过沐靖宇,让他那么顺利登临太子之位! 这太子之位,是皇上不顾朝臣反对,拥立沐靖宇的。 可册封大典,要告慰天神,祭奠祖先。 这两关,可不是皇上说过就能过的。 要顺应天意。 第943章 天降惊雷 这天神和祖先,可没那么好糊弄啊。 在护国寺大师主持下,太子册封大典正式开始。 由礼部尚书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奉太上皇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 沐靖宇与皇帝跪在宣政殿内,对着满墙列祖列宗的牌位祝祷。 摆放牌位的上方,有一根柱子,九条金龙缠绕在柱子上,上接天光,仿佛顺着这跟柱子,就能到达天庭一般。 其余的文武百官,匍匐在皇帝与太子身后。 待礼部尚书念完圣旨以后,皇上起身,从列祖列宗牌位前拿起玉如意,交付到沐靖宇手上。 “吾儿,从今往后,你便是监国太子,不要辜负朕对你的一片心意。” “儿臣定当一心为国为民,不负父皇所托。” 玉如意交到沐靖宇手上,他看着这柄如意,眼睛闪现出光芒。 正值这时,天空风云大作,雷声轰鸣。还未等沐靖宇握稳玉如意,一道惊雷从天而降。 闪电仿佛撕裂了天空,刺痛在场所有人的眼睛,沐靖宇手一抖,玉如意落到地上。 这物件虽然完好无损,但已表明他驾驭不了这太子之位。 众人目光纷纷投向正中央,天雷滚滚,老天爷似乎发怒了,他不答应沐靖宇为储君。 “皇上……这……”小安子心惊胆战。 皇上眉眼一斜,今日他便要执意将储君之位交给沐靖宇,现场已经布下埋伏,只要沐良轩敢轻举妄动,他便有借口除掉他。 “这柄玉如意,可拿稳了,将来朕这个位置,也都是你的。”皇上捡起玉如意,重新递给沐靖宇。 沐靖宇心有余悸,但权力摆在自己面前,没有谁能拒绝。 沐靖宇双手重新捧住了玉如意。 而后,又一道惊雷劈天而降。整个宣政殿,被电光所照亮。 终于有臣子战战巍巍的说道:“陛下,告慰神灵,神灵似乎不允……这太子之选……” 皇上的目光看向那名说话的官员,大手一挥:“来人,将这蛊惑人心的人带下去,处斩!!储君已定,谁再敢妖言惑众,与他同一下场。” 皇上目光锐利,带着杀气。他字字句句偏向沐靖宇,实则是想逼沐良轩出手。 苏峻衡心潮澎湃,饶你是贤王又如何?这是东越,是沐氏的天下。天子指定要让谁当储君,谁就是储君,不是你们这些人三言两语就可否定的。 哪怕上天不愿意,皇上也敢逆天而为。 沐靖宇登临太子之位,苏家在朝堂之中,又将是另一番天地。 “储君已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臣匍匐在二人脚下,叩拜。 沐靖宇仰起头,洋洋得意的接受了这一拜。他终于得到了太子之位,母妃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吧。 与沐靖宇的欣喜不同的是,皇上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沐良轩。 他倒真沉得住气。 第944章 祸起萧墙 难道,他对这万里江山并不在意? 沐良轩抬头,对上皇上那双眸子。只是一刹那,便猜到了为何他会这样维护沐靖宇。 呵,想用这种方式来让他遗臭万年? 仅仅只是一个太子之位而已,他的眼界还不至于如此狭隘。 宣政殿外,惊雷阵阵,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 沐靖宇在惊雷声中,接过象征着储君权力的玉如意。他现在,不心疼被化为灰烬的靖王府了,只要能入主东宫,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册封大典结束,沐靖宇带着家眷,入主东宫。 而被烧成一片废墟的靖王府,他未加理睬。 典礼结束,苏轻墨一直缠着沐良轩。 “你怎么知道今日天气异常?这几日天气都很好,怎么会突然就下大雨了呢?难道真的有所谓的祥瑞之兆?上天真的可以看到谁适合当人界帝王?” 沐良轩见苏轻墨一脸好奇,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那柱子本就是铁做的,又高于其他建筑。雷雨天,引雷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至于怎么知道今天会下雨的……你忘了,我腿有风湿,偶有天气变化过大的时候,就会隐痛。” 沐良轩淡然的说出原因来,这些故弄玄虚的手段,不过是用来糊弄人的罢了。 “那你的膝盖还痛不痛?”苏轻墨说罢,弯下腰准备察看他膝盖的情况。 “无妨,习惯了,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沐良轩一把抓住苏轻墨的手,将她搂入怀中。 “什么啊?”沐靖宇刚当上太子,靖王府和苏府受损,一时半会儿还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梁晨的婚事。”沐良轩淡淡说道。 对啊,梁晨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你有什么主意?”苏轻墨眼睛里装闪着小星星,变得热忱起来。 沐良轩眉头微皱,“沐靖宇入主东宫,很快便会举行一次选秀。梁晨是我的表妹,我怕因为这个身份,皇上……有可能将她许配给沐靖宇。” “所以在皇上传旨之前,我们必须先把梁晨的婚事敲定。”沐良轩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苏轻墨听罢,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她怎么忘了这一茬儿了? 梁家独女,自幼与沐良轩亲厚。将梁晨许配给太子做良娣,也算拿捏住了梁家,让沐良轩不敢轻举妄动。 这狗皇帝,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了的,他们得先行一步。 “可白大哥身份特殊,是皇上所不容的。”苏轻墨忧心的说道。 沐良轩沉思,这是一盘大棋,白飞羽要怎样才能迎娶梁晨? 白家的冤屈,要怎样才能洗刷。 每一步,都必须深思熟虑才行。 “我回去再细想一下,至于白飞羽那边,就要看他如何选择了。” 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他实在不愿意,沐良轩也不会强行把梁晨嫁给她受委屈。 苏轻墨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之间,也该有一个结果了。 至于怎样盘活这一整盘棋,那就看沐良轩怎么安排了。 只是他们绝对不会让皇上的如意算盘打响的。 第945章 太子带兵 随着沐靖宇登临太子之位,靖王府被烧一事,已经没有人去关注了。 太子妃之位尚且空缺,沐靖宇借此机会,在皇上面前力荐苏念薇为太子妃。 她诞下嫡子,却被贬为侧妃,这些日子持家有道,将靖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可以将功赎罪了。 皇上听了沐靖宇的建议,也动了这心思。 苏家是沐靖宇最大的保护盾,苏相位高权重,如果让苏家嫡女做一个侍妾,有些说不过去。 皇上正准备下令让苏念薇成为太子妃,边关来报,番邦蛮夷在夏季雨少炎热的时候,趁机北上,一把火烧了边关将士们的军粮。 在我军粮食缺乏之际,命人直击洛城,一时之间竟连失三座城池。 北辰公然入侵东越,很快在东越境内引起骚动。 有传言称,储君之位,无贤无德,才会引起领国入侵。 这传言,越演越烈。 朝堂上,皇上面沉似水。 这对沐靖宇的处境大为不利,若是几个人闹事还好处理,可众口铄金,他是杀也杀不完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道理,他懂。 若不是为了制衡沐良轩,他也不必急于立储。 “边境番邦蛮夷来犯,各位爱卿有何建议?”皇上的声音里略带疲倦。 在朝的官员们面面相觑,都不做声。 只有谢东升一人站了出来,掷地有声的提出解决之法。 “皇上,番邦蛮夷在我朝太子之位定下时来犯,说明领国对于我们的储君毫无敬意。依臣之间,此次打击北辰最好的办法,就是太子殿下带兵,亲自击退北辰。以扬我东越储君之威。” 谢东升言下之意,便是东越立了个无贤无德的人为太子,瞧不起我们的储君。 若当时立的是厉王,也许就不会出那么多事情。 谢东升说完,大殿上,沉默了。 新立太子带兵出征,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可北辰选在这个时机入侵,侮辱之意明显至极。如果沐靖宇都不拿出点实力来证明自己,那这个太子之位,也不得人心。 皇上听了谢东升的建议,眸子微眯。还真是好主意,太子监国本是理所应当,先提出这要求,剥夺太子监国这一职责。 沐靖宇带兵打仗,朝堂内的一应事物,就全权有沐良轩处理,削弱的是沐靖宇在朝堂上的根基。 如果让沐良轩带兵迎战,民间又会有传言称沐靖宇无贤无德,他做储君,只会让东越沦为其他领国的盘中餐。 这只会让沐良轩在民间的威望越来越高。 原来,制衡沐良轩,只靠皇上在朝堂上一昧的偏心,已经不行了。 他的好儿子,这些年下了那么大一盘棋。还真是没让他失望,呵! 皇上正思索着如何找到解决之策,只见沐靖宇跨步上前,双手作揖,声声集约的说道:“父皇,儿臣愿带兵一战,将北辰的狼子野心击的灰飞烟灭!” 这是沐靖宇权衡利弊后,选择的最好办法。 他这个太子之位,能得到全凭皇上的心意,现在得拿出行动了。 第946章 一同抗敌 民间,乃至邻国都对他不满。 沐良轩是在马背上赢得民心的人,他自然也应该从这方面下手,坐稳这东宫之位。 只不过,他出征是有条件的。 皇上看向沐靖宇,对于这个儿子,他有多少能力,自己也清楚。 北辰的狼子野心已经够他应付的了,这一路上沐良轩的暗算才更叫人防不胜防。 但如果沐靖宇不挺身而出,又会落个没担当的罪名。 沐靖宇见皇上迟迟不发话,又提议道:“父皇,儿臣在对敌之事上,并没有无经验,为了能够快速的击退敌人,儿臣请命,让厉王皇兄随行,做儿臣的左膀右臂。” 沐靖宇说完,斜眼看这沐良轩。 这就是明摆着膈应人啊,刚当上太子,就对沐良轩发号施令。 说的好听是左膀右臂,说不好听就是当枪使。有什么功绩,到头来还不是沐靖宇的? 他这如意算盘,倒是打的真响。 谢东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赶紧开口说道:“皇上,万万不可。太子带兵,厉王辅助,未免也太给那些番邦蛮夷面子了。况且朝中大小事务,也需有人处理。臣觉得,让厉王留在京中,更为妥当。” 每一派都有自己的私心,谢东升想借此机会瓦解沐靖宇朝中的势力,沐靖宇则防备着沐良轩,借他之手,扬名立万。 皇上双眸微眯,认真思考。 沐良轩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册封大典上,出了纰漏,他拂逆众意,执意将玉如意送到沐靖宇手里,就是想激一激他,让他放手一搏。 自己好找借口,将他处理掉。 可册封大典结束,厉王府的人都没有任何动静。难道,他就真的没把沐靖宇放在眼里? “京城大小事务,自有两位丞相协助处理,边关之事,才是要紧的。我们弟兄二人合力击退北辰,方可展示我东越皇室对外同气连枝的气性。,叫他们不敢轻易在进犯!” 沐靖宇又找到第二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过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面对强敌,自然是先一致对外才是。 孰轻孰重,沐良轩没的选择。 此次北辰突然进攻,着实有些让人意外。边关秦轩将军那边,并没有传递什么异常消息。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沐良轩思虑片刻,还是站出来,表达了自己的意见:“皇上,儿臣愿意为太子左右手,击退进犯的北辰蛮夷。” 他的脊背挺直,这一刻,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唯独他没有。 他要做的,就是先把敌寇击退,至于沐靖宇嘛,不用费太多的心思。 有这样气魄的人,的确很少。但谢衍等人,更希望沐良轩能自私一点儿。 沐良轩都表态了,皇上自然愿意顺水推舟了。 “既是如此,那朕就下旨,封太子为主帅,厉王为将军,一同前往边关,击退北辰。” 皇上大手一挥,就将此事敲定。 一切事情,都发生得过快。 谢东升还想继续说话,却被谢衍悄悄拉住,他们要暗中给厉王支持。 第947章 不解 “爹,王爷这是糊涂啊,这样一来,不就是为太子做嫁衣吗?”谢东升气不打一处来。 他实在搞不懂,沐良轩为何会答应沐靖宇的这个请求。 谢衍做了一个噤声的表情,随即才又慢慢开口道:“若这事无关国土安危,厉王肯定不会答应。但这事已经涉及到东越山河问题了,厉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内部的矛盾与外部的冲突,自然是以解决外部冲突为重。厉王心里的大格局,是常人所无法到达的。他要的是,一个团结清明的国家。而不是风雨飘摇,只囿于内斗的国家。” 谢衍将事情看的透彻,知道这件事沐良轩答应的原因。 谢东升明白厉王的心思,但是这次是一个这么好的机会。现在好了,厉王和太子一同出征,那京城内的事情,他们不就占不了上风了吗? 待太子胜利,哪怕所有仗都是沐良轩打的,这功劳还不是算在主帅太子头上。 皇上这步棋,走的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亏。 只是他们这些跟随厉王的人,心里要憋屈死了。 “你怎么知道厉王没有这个能力,兼顾战事与拉拢人心呢?厉王妃也不是一个简单角色。东宫那位苏家嫡女,这些年做的事,又有多少事好看的? 厉王妃有勇有谋,也许不用费厉王一兵一卒,就能将东宫搅的天翻地覆。让太子后院起火,殃及池鱼。” 谢衍开口提醒着,目光流转。 谢东升一愣,他怎么没想到这些? 是啊,那厉王妃,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我们是这么想,但厉王是不是也这个打算,我们不得而知啊。” “今晚就知道了,儿啊,你还是沉不住气了。”谢衍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谢东升的肩膀。 年轻气盛,做事有敢为人先的底气,但也太过浮躁。急先锋不仅需要快,更要的是谋。 厉王府书房里,灯火通明。 “本王不在京城这些时日里,厉王府一切调度安排,全听厉王妃安排。”沐良轩淡淡开口,始终未抬一下眼眸。 男儿上沙场,家有贤妻,自然底气十足。 谢家父子同其他官僚相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道:“臣等明白。” “另外,盯紧苏府,有什么异动,立刻书信通知本王。” 沐良轩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几位。目光深邃,没有人能看透他的心思。 他与苏轻墨并肩作战的日子,来了。 北辰一战,势在必行,他会屈居于沐靖宇之下,是为国着想。 而且敌国这一次进攻,颇有蹊跷。沐良轩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只有亲自到边关去看一看,才能见分晓。 至于沐靖宇为主帅? 呵,他有那本事?不拖后腿便是谢天谢地。 “臣等领命。”谢衍等人恭敬的说道。 沐良轩要随沐靖宇出战的消息,苏轻墨很快知晓。 想起西凉碧海城一战,她还心有余悸。 琉璃与沐良轩是同心同德,尚且发生中间的曲折,如今他同沐靖宇一起,需要面对的危险就更多了。 第948章 情蛊 上一次,她害怕沐良轩受伤,特地将血玉让他随身佩带。但血玉遇蛊虫,还是无法抵挡。 这一次,她得替沐良轩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平安堂内,安歌在写药方,苏轻墨一直跟在她身后。 “安歌,你有办法的,对不对?巫蛊之术,很有用的。你肯定有办法的!你就跟我说嘛。” 安歌被苏轻墨吵的头疼,放下手中的药,白了她一眼。 “他身上带着血玉就可以了,苗疆一族的人全被灭口了,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对他用巫蛊之术了。你就放心让他去吧,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苏轻墨听着安歌的口气,有些无奈。她是真的怕啊,怕沐良轩再出什么事。 “你有没有什么防身的蛊术什么的,或者有可以让人心灵感应的蛊虫也行啊。我不是记得有什么蛊吗?情蛊还是什么的。” 提到情蛊,安歌放下手中的药。转过头去,有些不解,“你真的想要我给沐良轩下情蛊?” “情蛊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不是说有什么心灵感应的功效吗?”苏轻墨对蛊术也是一知半解,只看古籍里所说,情蛊会让两个相爱的人产生心灵感应。 既然苏轻墨提到情蛊,那安歌就要好好给她说道说道了。 “情蛊,是两只蛊虫。他们生生世世在一起,彼此心灵相通。在苗疆一族,只有定终生的人才会给心爱之人下蛊。但是,你知道他的坏处吗?” 安歌的眸子忽明忽暗,苗疆一族的人,人丁单薄,究其原因,还要从情蛊说起。 被种下情蛊的二人,很少能有善终的下场。他们其中一方,不是中途变心,就是早年夭折。 变心者比比皆是,一人亡则另一人也会跟着死去。 成双的尸体,苗岭山上到处都是。 见的多了,安歌对这世间的情爱,也就都淡漠了。 苏轻墨见安歌严肃起来,这还有什么坏处吗? “什么坏处?” “你可知,若你与沐良轩同时种下情蛊。你便可以感知到他身体是否康健,但若他真的身受重伤,濒临死亡,你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同生共死,就是情蛊的厉害之处。另外,若他中途变心,喜欢上其他人,你们两人也会因为情蛊的原因,暴毙身亡。” 安歌说完,目光悠悠的看向苏轻墨。 苏轻墨愣住,原来这情蛊,还有这种功效。怪不得,有人将情蛊列为毒术。 “苏轻墨,厉王妃,你可知我们苗疆一族的那苗岭山上,有多少成双成对的尸体吗? 情爱本就是天下最虚无缥缈的事情。我曾一度认为沐良轩与其他人不一样。但人总是会变的,为了不确定的事情,做出危险之举,我认为不是聪明人的选择。” 安歌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事实就是如此,一切都在变,只不过有的人变得更深了,有的人变得更浅了。 苏轻墨沉默了,她不知该如何反驳安歌。 古语有,士之耽兮犹可脱也。 第949章 心境不一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男子投入情感,爱时深沉,不爱时冷漠。 犹如当今皇上,对结发妻子薨逝后,百般追念。可徐念慈在世时,却一直冷言相待。 但……西凉王不同啊。 西凉王妃薨逝,西凉王一生未再娶妻生子,这不是很好的证明吗? 她的认知中,有正面案例也有反面案例。她竟不知,一时该怎样做。 她相信沐良轩,可女子一生,不应只归结在一个男子身上。万一……失败了呢? 情蛊,不就是这一点,才让人觉得可怕吗? 她生在现代,穿越回古代,有古人的身体,却有现代人的思想。 有些东西,本就不在她的价值观范围之内。 安歌见苏轻墨沉默,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理解你,沐良轩那边,我会尽快养出一种可以防身的蛊虫。” “至于心灵相通这事,你还是不要想了。” 绝对的信任,并不代表绝对的同生共死。苏轻墨是大夫,向来,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太子第一次带兵上阵,自然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沐靖宇可不想,好不容易做了储君,就丧命于沙场,将皇位拱手让人。 苏峻衡也正是此想法,北辰入侵一事,与他颇有渊源。这一步,只不过是兵行险招,将沐靖宇的权势推至顶点,将沐良轩彻底扼杀的一步险棋而已。 他现在,没那么多耐心,陪着沐良轩耗了。 沐靖宇心性狠毒,却不像沐良轩那般运筹帷幄。让他做了皇上,自己也更好把控一些。 靖王府,苏峻衡将自己暗地里培养的暗卫送到沐靖宇身边,想着保护他平安无事。 沐靖宇也搜罗好防身武器,只待上沙场时能保证自己万无一失。 苏兰蕊瞧着沐靖宇穿上铠甲的样子,眸子里,满是担忧。 “殿下,此去边关,山水一程,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她还未坐稳太子妃之位,如果沐靖宇出什么事,她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沐靖宇握着苏念薇的手,含情脉脉,只当她是担心自己。 “爱妃莫怕,本宫此去定然打一个漂亮的胜仗。到时候,本宫就让父王允你太子妃之位。这太子妃,只有你担得。” 论地位、家世、情分,自然是苏兰蕊居第一。 这一点,苏兰蕊明白,沐靖宇也明白。 苏兰蕊娇滴滴的埋下头,轻轻应了一声。 “嗯,妾身知道了。” “我这次去,少则三月,多则未知。东宫的一切事务,都需你亲自劳心。璇儿年长些,他母亲身份卑微,你也得多加照看些许。”沐靖宇临走时,想起的是嫣红的孩子。 苏兰蕊心里有些膈应,到底是父子连心。就连凌儿,都被他抛之脑后了。 苏兰蕊的眼眸里,涌现出一闪而过的嫉妒与恨意。 “妾身明白,可殿下好生偏心,竟半句不提凌儿。”苏兰蕊佯装生气,推开沐靖宇。 沐靖宇见娇妻吃醋,赶紧安慰道:“爱妃这是哪里的话,凌儿是本宫的嫡子,本宫自是最先想到他的。” 第950章 主动下蛊 “但论处境与家世,凌儿哪一样不是在璇儿之上。凌儿所拥有的,是本宫用心挑选赏赐的。璇儿身世卑微,本宫自然也想照看他两分。璇儿所得,永远是凌儿最先拥有的。” 沐靖宇的安慰,让苏兰蕊心里好受一些。他说的也的确是实话,凌儿的吃穿用度与璇儿相比,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但璇儿终究是沐靖宇的亲子,再亲厚下去,苏兰蕊也怕自己地位不保。 得趁着沐靖宇不在东宫之时,将这碍眼的小东西给铲除才行。 “妾身记下了,妾身一定会去多看看璇儿的。” “爱妃这些日子,辛苦了。” 两人相拥缠绵。 厉王府,月色当空,苏轻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情蛊一事,竟让她如此分心。 她为何不敢给沐良轩下情蛊呢?是因为怕他中途变心,连累自己,还是怕他征战途中,殒命沙场? 既然不怕,为何不敢? 难道是在担心,自己如此喜欢他,会落得个不值得的下场? 沐良轩就躺在自己身边,呼吸平稳。苏轻墨注视着他,心里生不出任何不悦。 安歌的事,她尚且可以全心相信他。为何现在,竟连情蛊都不敢下? 到底为何? “沐良轩……”苏轻墨轻声呢喃着,只见男人闻声,一个翻身将她搂进怀中。 “怎么了?”沐良轩哑着声音问道,眼睛微闭。 事事有回应,这就是沐良轩待苏轻墨的态度。 她跟沐良轩在一起不久,竟被惯出了些不好的毛病来。 “你会永远爱我吗?”苏轻墨的声音更小了。 这一次,沐良轩沉默片刻,良久,才轻轻应了一声:“会。” 苏轻墨心里高兴,滚进沐良轩的怀里。 她突然想通,为何自己不敢给沐良轩下情蛊了。因为,她不能用这种方法,左右沐良轩的感情。 他爱自己,是出自内心,而真情无需考验。 她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想用这种方法,这隐隐感觉有种强制的错觉。 万物都有变,总不能,她要掌控一切吧。 想通了的苏轻墨,很快进入梦乡。 待她熟睡后,沐良轩突然睁眼。 看着她的面容,轻轻落下一吻。他觉得,自己有病。 病态的想要让苏轻墨,一辈子都在他身边。他希望,了解苏轻墨的一切。 碧海城一战,他失忆。虽未表现出过多担忧,但恢复记忆后,他才后知后觉。 幸好,苏轻墨找到了他。幸好,他会永远爱她。 人一旦付出的多了,心境就不一样了。他希望,能与苏轻墨同生共死。 他希望,能将苏轻墨融入骨血里。 哪怕,这个想法很羞于说出口,也没关系,他要的就是苏轻墨。 这一生,谁都可以可有可无,但苏轻墨不行。 沐良轩起身,往一处密室走去。 熏香缭绕,安歌望着盒子里的蛊虫,若有所思。 她大概是遇到疯子了。 沐良轩恢复记忆后,对她越发冷淡。对于她对他下蛊一事,倒是耿耿于怀。 安歌现在最怕跟沐良轩对视,这男人,一个眼神,能把人冻死。 第951章 病态的爱 安歌觉得当初自己看上沐良轩,真的是找死。幸好迷途知返,不然她一定会死在沐良轩手里的。 这样的人,还真是可怕。 安歌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准备好了吗?” 身后,沐良轩的声音突然响起。吓的安歌一个激灵,她惊恐的回过头,看向他。 “准……准备好了。” “嗯,那好吧。”沐良轩伸出手臂,雪白的皮肤,青筋暴起。 安歌迟疑片刻,用小刀在他手臂上划开一条口子。 然后,将蛊虫放了上去。 蛊虫闻到鲜血,很快便顺着血管,往心脏处爬去。 “有了这蛊虫,苏轻墨若有什么不适和危险,你都能有所察觉。但具体情况,无从得知。” 没错,沐良轩让安歌给他种的就是情蛊。并且这情蛊,还要通过交合,才能到苏轻墨身体内。 安歌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白日里,苏轻墨提起情蛊,她一番恐吓,吓跑了她。晚一点儿,她就被沐良轩提着刀威胁,让自己给他和苏轻墨种下情蛊。 这两人,还真不愧是夫妻,心有灵犀啊! 更让她震惊的是沐良轩,眼皮也没抬,就要下蛊。 “厉王,我多嘴问一句,您是怕苏轻墨变心,还是怕你死了她耐不住寂寞,会另嫁他人?” 反正就一个结果嘛,同生共死。 有这种想法,并且敢于执行的人,还真是少见。 少见的变......态。 “本王只不过想知道她身体是否康健,若她有差池,本王还可以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 安歌无语,还真是感人至极呢。 沐良轩果然是沐良轩,选择种下情蛊,这分明就是……自私。 这一生,他们就注定纠缠在一起。 “那要是王爷您先变心,或者遭遇不测呢?” 安歌言下之意,还不是要连累苏轻墨。 沐良轩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不会变心,但如果我遭遇不测,本王会将心挖出来,解了这蛊毒。” 心狠又手辣,杀伐果断。 果真是帝王将相之才,没点儿大病,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那您的意思是,苏轻墨就算变心,背叛了你,你陪着她死,也值得?” “生同衾死同穴,与她一起死,也算死得其所。” 沐良轩淡淡道。 安歌除了震惊,就是震惊,她是低估了沐良轩对苏轻墨的爱意。 这种极端变......态且自私的方式,大概只有沐良轩能想出来吧。 “那安歌就祝王爷和苏轻墨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安歌绝对是真心真意的说出这句话的。 沐良轩的性子,太极端了。在他眼里,对于苏轻墨而言,只有一个结果。 永永远远在他身边,爱也好,恨也罢,只要在一起就好。 这样的人,安歌没见过第二个。 且不说他们还有两个孩子,就没有孩子,这样的想法,也是惊世骇俗的。 殉情,不是古老的神话。 沐良轩,在爱苏轻墨这条路上,从不给自己留退路。 就算撞了南墙,也是鲜血淋漓的不回头,直到撞死为止。 安歌庆幸,他们二人彼此相爱。不然,定会生出无数祸端。 第952章 苏睿失踪 果真应了那句话,两个祸害在一起,这世上,就会少了两个祸害,多了一对有情人。 沐良轩被下蛊以后,回到寝殿。 将熟睡中的苏轻墨搂入怀中,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呼出的热气打在她的耳朵上。 弄得耳朵痒痒的,很难受。 苏轻墨迷迷糊糊中,摸到一个硬朗的胸膛朝她靠来。 “沐良轩……”她迷迷糊糊的,发出的声音,犹如小猫咪一般。 “嗯……”沐良轩低沉性感的声音响着:“我要你。” 不是想要,而是要。 苏轻墨没有选择的余地。 一室旖旎,直至天明。 边关战事告急,沐靖宇和沐良轩并未拖太久,二人率领十万大军,前去边关。 皇上亲自为两个儿子送行,京城百姓,对这个刚上位的储君的看法,缓和不少。 能在第一时间为家国做出贡献的,必定也会是一位仁君。更何况,还有沐良轩这位贤王相助。 沐靖宇临走那天,苏兰蕊哭红了眼,抱着咿咿呀呀的小人儿,一副凌然大义送丈夫上战场的烈女模样。 这副场景,自然是做给那些百姓看的。 让他们看一看,新太子如何仁义,为大家舍小家。 反观苏轻墨,平静的在平安堂治病救人。 她没去送行,也没做出任何感人的举动,就是安静的待在自己的平安堂,解除百姓的痛苦。 苏轻墨越是平静,众人就知道她越是担心。 碧海城一战历历在目,沐良轩旧伤刚好,一上战场,就可能会有无数种可能。 北辰蛮夷,手段残忍。他们与东越习惯相通,打仗的阵法也相同。 这样的情况,更容易陷入胶着战。 苏轻墨神思在外,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嫂嫂……那个,苏睿在不在平安堂?” 梁晨急急忙忙的跑进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苏轻墨放下手中的药,苏睿?怎么回事? “睿儿不是去学府了吗?” “坏了,嫂嫂,学府派人来说苏睿没去学府上课。厉王府上下都搜遍了,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莹儿倒是像知道些什么,但那丫头死活不开口,我实在拿她没办法。你说睿儿会不会跟着表哥去边关了?” 梁晨话音刚落,就听到苏轻墨一声怒吼:“苏睿,你个臭小子!” 厉王府,冥一冥二把整个王府都搜遍了,京城也找了一圈,就是没看到小世子的踪影。 厉王府上下,阴云密布。 莹儿吃着糖葫芦,奶声奶气的说道:“都说了,苏睿没在。你们不信,看吧……” 冥一冥二看着眼前这位小祖宗,就差没给她跪下了! 小世子失踪事大,能不能别搞他们了? “小郡主,你就说一声嘛,小世子去哪里了,我们好向王妃回报啊。” 冥一皱着眉头,都快要哭了。 厉王府上下,谁不知道小郡主的厉害?她能把天捅个窟窿,仍然会安然无恙。 能有什么办法,谁叫她有个好爹呢? “我不知道呀。”莹儿眨巴眨巴大眼睛,摇头娇声娇气的说。 “他早上跟您一起去学府的,也只有您见了他最后一面。” 第953章 奶娃娃随行 “您就快说吧,一会儿王妃回来,该着急了。” 冥二就差跪下来求这位小祖宗了。 也不知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得罪了这位小祖宗。 他们担待不起啊。 正当莹儿耍无赖的时候,只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怒吼。 “莹儿,睿儿到底去哪儿了。” 苏轻墨急匆匆从外赶来,莹儿听到这声音,放下糖葫芦就往屋里跑。 一边跑还一边交代:“不许跟娘亲告我的状!” 苏轻墨进来时,只看见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她瞥了一旁站着的冥一冥二,只见他们低头不语。 苏轻墨二话没说,直接进了莹儿的房间。 “莹儿,苏睿到底去哪儿了?你快跟娘亲说,他还小,外面不安全。” 苏轻墨耐着性子问莹儿,她没在莹儿面前发过脾气。但莹儿见她如此,确实也有些怕。 她第一次这么凶! 莹儿从被子里探出头,软软糯糯的说道:“娘亲,睿儿说他七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外面很安全的。” 苏轻墨一脸黑线,这臭小子,越长大,心思越沉。才七岁,又不是十七,装什么大人? 就算是十七,在她眼里,照样是小屁孩儿! “莹儿乖,睿儿肯定骗你了,你快说他在哪里,不然娘亲可要生气了。娘亲生气了就不给你做酸枣糕吃了。”苏轻墨说吧,顺势背过身去。 莹儿不是苏睿,心性单纯。见苏轻墨如此,赶紧拉住他的手,解释道:“娘亲别生气,苏睿去哪里我真的不知道。不过他说,想成为父王那样的人,要多向父王学习。” 莹儿一番话,让苏轻墨明白,苏睿去哪儿了。 她叹了一口气,儿大不中留,这才七岁,怎么有那么多主意? 哪有七岁小儿上战场的道理?虽然在碧海城一战中,他利用迷魂阵,抓了韩琦等人,在西凉已名声大噪。 但对于苏轻墨而言,他永远是哪个小小的,需要人保护的小糯米团子。 她的快点让人去跟沐良轩说,把这臭小子带回京城才是。 行军大队里,苏睿蜷缩在军粮缝隙中,被马匹巅的难受,为了好随大部......队行走,他换了一身简单干净的平民装扮。 在没到达边城之前,他可不能暴露踪迹。 不然,肯定会被沐良轩送回京城的。 趁着军队休息间隙,苏睿拿出早已放好的大饼,嚼了起来。 “都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太子殿下,果真没带过兵,偏偏让我们跟在后面,边关那边的消息也断了,还不知战况到底如何呢?” 有士兵停下,一边抱怨一边喝水。 对于沐靖宇当主帅,他们是有些不满的。 但是没办法,谁叫皇上看重太子呢? “可别说了,皇上宠爱太子,前些日子,听闻册封大典上有天象异动。有人提出异议,都被皇上当众赐死了。” “有贤有德又怎么样?架不住皇上不看重。太子虽为主帅,但好歹厉王跟着我们一起。跟着厉王,总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苏睿皱眉。 第954章 全军搜索 另一个士兵倒是没有太多的担忧,“只厉王在,咱们就不一定能平安无恙的”。 苏睿躲在夹缝里,听着几人的议论,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扬,一脸骄傲自豪。厉王可是他的父王,自然是最厉害的了。 正在几名士兵闲谈时,一位将领突然匆匆赶来。 “大家都多注意下,这一路上有没有小娃娃跟随,约莫七岁的样子,很高,皮肤白皙,一身贵气。” 将领神色焦灼,京城飞鸽传书,说是厉王府的小世子丢了。 准确来说,应该不是丢了,是跟随着大军一路开拔了。 小世子身份尊贵,若混入人群中,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另外,这次行军,用的士兵都是京城周围营寨的,虽是皇家御用,但底细尚不清楚。 北辰与东越的纷争闹的沸沸扬扬,厉王府的人只能私下里搜寻小世子的下落。 万一引起奸细或有心之人的注意,对小世子不利。 这可是厉王的孩子。 士兵们见将领如此焦急,便心生好奇:“什么小娃娃这么要紧?这一路上都是些大老爷们儿,还从没看过什么小娃娃。” “铭泽将军,是哪家的小公子啊?” 有人开口问着,总的问清楚是谁,才好找吧。 “你们管是哪家小公子?就是京城里一位豪门贵族的小公子罢了。贪玩儿,跟着军队走丢了,你们若看见,及时禀报才行。” 铭泽随意找了一个理由忽悠过去,军令如山,其余人听见铭泽这般说,也不好再深究。 只点头哈腰道:“是是是,我们一会儿搜一搜,如果看到有小娃娃,我们立刻禀报。” “好,多加注意,仔细寻找。”铭泽说罢,又匆匆离去。 这个小插曲,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好奇。纷纷在讨论,到底是哪家贪玩的小娃娃,胆子那么大,才七岁,就能跟着军队离家那么远。 “我倒是好奇,哪家小公子。京城里豪门望族多了去了,七岁的小娃娃也多。” “总不能,看到一个小孩子我们逮着就问吧。” “上面既然这么着急,我们问那么多做什么?军令如山,怎么刚出京城就忘了?” 有人反驳道,他们是士兵,忠于军令是天职。 “我就是这么问一问嘛,大家上点儿心,早些把那个小娃娃找出来,也好。” 苏睿屏住呼吸,皱着小眉头摇头。 他就知道,莹儿肯定是个靠不住的,才刚跑出来一天,就被发现了。 一定是她出卖了自己。 距离边城还有十几天,万一被抓到怎么办?是要被遣返回京的。 不行不行,他这一次,一定要像个男子汉一样,顶天立地。跟父王,保卫河山。 苏睿拳头紧握,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加油打气。 另一边,军队暂时安营扎寨,沐良轩脸色不大好看。 倒不是生气苏睿偷跑,只是气,他竟没主动来找自己说这件事。 苏睿与他性格相像,沐良轩知道,睿儿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寻常贵族子弟的教养方式,一点都不适合他。 只是,胆子也太大了。 第955章 化名狗蛋儿 只要苏睿跟他提出来,他便可带着他上马打天下,亲自教导他练书习字。 碧海城一战,苏睿利用奇门遁甲的迷魂阵,活捉了韩琦。不费一兵一卒,从那时起,沐良轩就笃定,苏睿这一生,绝对非比寻常。 他心里欢喜,但又怕自己过早的决定影响了孩子的一生。 他绝对尊重苏睿的选择,若他只想当一个闲散王爷,自己绝对不会对他太严格。 若他有远大的抱负,那沐良轩定会竭尽全力,用心栽培苏睿。 可如今倒好,苏睿一声不吭,蒙混进军队里。 这支军队,是皇上亲自掌控的,他并没有多少亲信在里面,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条心的。 他还那么小,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可怎么办? 北辰入侵边城,本就事发突然。沐良轩不得不冷静下来,先把苏睿的身份压住,等找到他再说。 苏睿不知道的是,就算他被发现了,沐良轩也不会将他送回京城。 也正是因为这个插曲,日后的沐良轩与苏睿,亲如父子,无话不谈,再无隔阂可言。 冥夜走进营帐,抱手作揖。“王爷,已经吩咐人下去找了。只是,眼下还没结果。” 冥夜将头压的很低,他可不想触王爷的霉头。这厉王府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祖宗,他们可一个都惹不起。 “他想要混进来,必定会乔装改扮。去搜寻十岁到十四岁年纪的孩子,只要与年龄不符的士兵,立刻带来见本王。另外,重点放在军资输送和炊事营内。” 沐良轩淡定的吩咐,这孩子不会明目张胆的跟随队伍前进,一定是隐匿起来了。 苏睿长的很快,不过七岁,个子已比很多同年人高出很多了。 打眼看去,与十一二岁的个子差不多。 想来,苏睿的父亲,也是身材高大的。 沐良轩暗自猜测,另外军资输送和炊事营,人员最复杂,所以也是最好混进去的。 这小子,他倒要看看,能藏多久。 沐良轩猜的很准确,苏睿很快便找到了一套小一点儿的军装。这套军装,也不知是谁穿过的,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但为了躲避搜寻,他还是套上了。 他的身高大概一米三左右,与有些童兵相差无几,就是略微瘦了一点。 宽松的军装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滑稽。 “炊事营听令,一刻钟内,将本营十岁到十四岁的童兵喊到眼前来。军中无亲朋好友的童兵,随我去副帅营。”铭泽大声喊着。 苏睿听到,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沐良轩怎么那么精准的就猜到他在炊事营啊。这才逃出一天,连十二个时辰都没坚持过。 该怎么办啊,他不想回到京城。 苏睿将锅灰抹到脸上,准备借口小解,躲过去。 他在这营中,无任何认识的人,很容易就露馅的。 正当苏睿准备溜之大吉时,一双苍老的手拉住了他。 “狗蛋儿啊,你跑个啥哩?军队正在检查童兵呢,我记得你才十一,你要去哪里啊?” 苏睿抬眸,看见一张苍老的面孔。 第956章 逃脱搜查 眼前这老人,约莫六十岁左右的样子。双眼微眯,脸上的褶子,差点儿将两只眼睛盖住。 他的手上全是老茧,看起来像画中慈祥的老爷爷。 苏睿愣住,狗蛋儿是谁? 这身衣服的主人?那他去哪儿了? “赵爷,您在这儿呢?你快把狗蛋儿带去吧,晚了可别生出什么误会来。” 有一位士兵出现,开口提醒道。 他叫这位老人赵爷?听起来很恭敬,难道这老人是位人物? 苏睿仔细观察着老人,他真怀疑,赵爷还能不能看见外面的世界。 苏睿下意识的将手在赵爷面前晃了晃。 还没晃到三下,只见赵爷从腰带拔出一支烟杆,“砰”的一声敲在苏睿头上。 “臭小子,真当你爷爷我瞎呢!你再乱跑,小心我揍你!”赵爷怒斥道。 苏睿见状,赶紧低下头,捂着脑袋:“赵爷,我错了,我马上就去前营,您别打了!” 赵爷听见苏睿的声音,先是一愣,可随后,还是用手扯着他的耳朵,将他带到前营。 前营空地旁,站着十几个童兵。 童兵多数是孤儿,无父母照看。为了生存,早早的便进入军营。 打杂也好,做饭也好,还是上阵杀敌,都是无牵无挂,英勇善战的。 最小的童兵,十岁。 这些小兵,个个都蔫蔫儿的。面色蜡黄,身上脏兮兮的,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 在军营中,哪有那么多有营养的东西给他们吃。 每天又要操练,能长大,有一处容身之地,都很不错了。 这些童兵,都是通过军队中有关系的人给带进来的。 多数不会安排上战场,但特殊情况除外。 “刘二,林冲介绍进来的,是林冲的侄子……”铭泽看了一眼花名册上的名字,以及介绍人。点了点头,苏睿紧张的要命。 能不能多待一段时日,就看今晚能不能糊弄过关了。 “狗蛋儿,赵五的孙子。”铭泽抬头看了一眼狗蛋儿。 身形娇小,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起来倒是个精灵的。 “赵爷,什么时候把你孙子也带进来了?”铭泽开口问着,赵爷人虽年老,也不富贵。但是履历丰富,从白枫领军时,就在军中了。 几十年过去了,虽没升官发财,但在军队里,实打实的老人儿。 他这样的人,一辈子为保卫山河奉献自己的一切。所有人,都是敬重的。 赵五听罢,乐呵呵的:“就前些日子,这臭小子缺少历练。得让他看看,我们如今这安稳的生活是怎么来的。将军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善待他,往死里练!” 也就赵五有这个面子,敢在将士们面前讨论面子一事了。 能在无数场战争中活下来的老人,对于军心而言,是一副稳定剂。 铭泽见赵五还这样硬朗,也笑道:“那赵爷,我就不客气了。” “下一位……” 苏睿就这样躲过了搜寻。 他将目光投向赵五,眼神里除了敬佩,更多的是好奇。 这个老人,是怎样的存在?可以赢的所有人的敬重? 第957章 战神风姿 铭泽查了一圈伙食营,并没有发现,便先回副帅营复命去了。 夜晚,苏睿闻着军衣上的臭味,难以入眠。 辗转反侧良久,一只手拉住了他。 苏睿一个激灵,使出一记擒拿手,怎料,对方像是知道他要出什么招似的,躲开他的擒拿手。 还没等苏睿反应过来,一股熟悉的烟枪味传来。 “臭小子,你不是闹着要离开军队吗?还不赶紧滚!到时候到了边城,在离开,那就是逃兵,咱们老赵家没有这样的败类!” 赵五怒斥,中气十足。 俨然一副陈年老兵的霸气。 苏睿借着月光,瞧着赵五。他似乎,真的是瞎子。 但行走起来,却又不受影响。 真正的狗蛋儿,恐怕早就已经离开了。 只不过,赵五不知道而已。他心里,还是心疼自己的孙子。 估计知道狗蛋儿不愿从军,一开始是生气,到后来妥协。 也是一个好长辈了。 苏睿一下倒在床上,撒娇的说道:“不走了,不走了,我留下来陪您。” 赵五听着狗蛋儿的声音,侧着耳朵。陪他?他这次怕是有去无回,陪他不划算! “陪我,你不是最看不惯我一把年纪还在军队忙活吗?”赵五坐了下来,一只手死死攥住狗蛋儿的手,用了力。 苏睿听他这口气,来了兴趣。 “是啊,爷爷,可一把年纪了呢,现在京城没有战乱,又饿不死,干嘛还要从军?” 赵五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因为舍不得,如果白将军还在,如果当今是明君……” 赵五后面一句话,说的很低,声音低到苏睿没听见。 “什么?您大点声,我听不见!” “砰!”又是一烟杆子! 苏睿捂着头,一脸委屈。他知道真正的狗蛋儿为什么要离开了。这坏老头子,不走才有鬼! “我都没耳背,小小年纪,你怎么耳背了。” “我六十岁,十岁从军。参与的战役,无一不是胜仗。当年白枫战神的英姿,又有几人记得?我就是其中一位!”赵五说这话是,眉头上挑,一脸的骄傲。 “是是是,那怎么你还是个小兵,还在炊事营里。”苏睿精准吐槽。 “那么一大把年纪了,也只能做饭了,又不能上战场!” 赵五听罢,又举起烟杆,苏睿这次一个躲身。 “爷爷,你可放过我吧。那把烟杆打起人来老疼了。” 臭小子,叫你不认真。 赵五将烟杆收回来,又开口:“当年白枫战神身死,是北辰宁家所为。听闻此次入侵东越的主帅,便是宁氏王爷,宁扶苏。我此次前去,就是替战神报仇的。” 苏睿听罢,有些愣住。 白枫战神?不就是白飞羽的爹吗? 有些人,哪怕身死数十载,都有人记得。 他就犹如一个信仰,可以让人为之一振。 “另外,你爷爷我曾发过誓。只要番邦蛮夷敢踏入东越一步,我只要有一口气在,绝对亲上战场,这就是东越儿郎的气势!” 赵五抖擞抖擞肩膀,一脸严肃认真。 苏睿心里大为动容。 第958章 父子斗法 苏睿静静的看着他,这老人,值得尊敬。 父王与沐靖宇的争斗,苏睿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 沐靖宇登临太子之位,带兵攻打蛮夷。沐良轩可以暂时放下隔阂,保卫东越山河平静。 这就是爱国之气! 眼前这位年老的老人,竟也有这般气魄。 这不禁让苏睿大为佩服。 “既然爷爷都要上战场,狗蛋儿也要上战场。虎父无犬子,虎爷无犬孙!” 苏睿想不明白,这么好的爷爷,怎么有人不珍惜呢。 在苏睿没看到的地方,赵五眼眸里,闪烁着泪花。 如果,狗蛋儿真的有这个志气,他也不必忧心了。 “你小子,真打起仗来,还是躲我身后吧,可别尿裤子。”赵五说罢,仰头大笑。 苏睿才不会让别人看扁他。 副帅营里,沐良轩听着冥夜的禀报,不怒反笑。 能在他知晓的情况下,在军队躲一天。 看来,自己还真小看了苏睿了。 他是翱翔天际的雄鹰,自己可不能再像对待小孩子装对待他了。 “无妨,将厉王府传来的消息压下去。别让外人知晓苏睿的身份,本王自会慢慢让他上钩的。” 沐良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冥夜见沐良轩心情不错,松了一口气。 行军重要,眼下,就只能慢慢寻找小世子的下落了。 小世子虽然武功还不足以自保,但足够聪明,想来,也不会吃亏。 行军第十天,只有五六日就可以到达边城了。 军队前线,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安静的让人诡异。 沐良轩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秦轩是他亲自挑选的人,攻守防卫的能力,都是一等一的。这一次,怎会让北辰这么快就得手? 这太过蹊跷了。 沐靖宇是第一次带兵打仗,察觉不了这其中的危机。他见沐良轩望着沙盘低头沉思,只轻浮的开口:“厉王,过了这楼观口,只有三四天就到泗洲了。只不过,这楼关口夜间不得行军。里面全是瘴气,走进去就出不来。 夜间误入楼关口的人,都化为了白骨。可按照现在的行军速度,我们赶到楼关口时,就是黑夜。所以,孤建议,在楼关口附近休息一日。在起兵出发,直达泗洲。” 沐靖宇俨然一副主帅的模样。 沐良轩看都没看他一眼,视他如无物。 楼关口诡异,那也是人为的诡异。他派出去的人,很快会回来禀报泗洲的情况,只有军心稳定,可以休息一夜。 如果情况有变,只能连夜过楼关口。 管他神神鬼鬼,在行军作战面前,都是空中楼阁。 沐靖宇见沐良轩久久不回复他,有些不悦。 现在,他才是主帅! “来人啊,吩咐下去,扎营休息一夜。”沐靖宇发号施令。 正在这时,前去打探情况的探子回了军营。 此时的他,一只手已经不在了,血淋淋的跪在沐良轩面前。 “怎么回事?”沐良轩眉头紧皱,声音一下就严肃下来。 “回禀厉王,泗洲失守,城内全是野兽。那些野兽,就跟人一样,能爬树。所到之处,全是残肢。” 那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第959章 驯化野兽 “末将前去的泗洲,家家闭门。就连原本的守将,也不知去处。” 沐良轩听完,目光变得复杂起来。野兽?吃人?这听起来,像极了志怪故事。 沐靖宇面部狰狞,不过,这倒让他想起了有人曾献给他的一副怪兽尸骸。 “难道是彘?”沐靖宇此话一出,沐良轩的目光立刻投向了他。 “本宫从前收到过一副怪兽尸骸,是一位商人从北辰收购来的。彘一直是北辰特有的怪兽,早年间多有作怪。可后来,也不知怎的,彘就成了传说中的怪兽。” 沐良轩听了沐靖宇的描述,也想起了之前在一本县志里看到的记载。可这种怪兽,只存在于北辰极北,泗洲是在南部,怎么可能会到达边城? 而且,怎么可能会攻入城中?难道有人驯化野兽? 极有这个可能。 沐良轩他可以驯化野狼,驯化野兽,不就是同一个道理。 当年江湖传说中,也有这样一位人物。 难道这次的北辰主帅,与江湖中那位人物有关? “北辰主帅宁扶苏,你可有见过?”沐良轩问着跪在眼前的人。 眼前的探子浑身发抖,只摇摇头:“那夜我们只听见一阵怪异的笛声,从未见过任何人影。” 沐良轩沉默了,他知道宁扶苏是北辰宁氏一族的人。可在这之前,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宁染口中,也不曾提起这个人。 横空出世的人物,要么太强,要么不过是虚晃一招。现在看来,太强的可能性更大。 “好,来人,将他抬下去。” 沐良轩见探子支撑不住,开口道。 沐靖宇瞅着沐良轩的表情,隐隐察觉到此次出战都有不妙。 “厉王,你怎么看?” 沐良轩瞥了沐靖宇一眼,眼里的鄙夷清晰可见。 “太子为主帅,本王自当听太子吩咐。” 沐靖宇面上挂不住,轻轻咳嗽一声:“既然敌方有杀手锏在手,不如我们先停下来,休息整顿。了解清楚以后,再出击。我们常年在东越,也没见过北辰的彘。冒险出击,只会徒增伤亡。” 沐靖宇就是个遇事只会躲的怂包。 沐良轩自动忽略他说的话。 “连夜过楼关口,抵达泗洲,拯救幸存的百姓。” 沐靖宇不悦。 “厉王,你这是擅自行动……” “太子,你刚登临太子之位,带兵出征,遇到泗洲惨案,就置之不顾。恐怕对你的名声不好,对储君之位也多有动摇。本王这般决定,也是为你好。” 沐良轩冷冷的说道。 沐靖宇哑然,泗洲惨案,肯定会快就会传回京城。京城里谢衍那些老东西,可盯着他呢。 再说了,他是主帅。有什么事可以让沐良轩去做。到时候,在把功劳加在自己头上,不就可以了吗? 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沐靖宇自然要做。 “厉王的意思既是如此,那就照你说的做吧。” 沐良轩退下。 七月的天,正值盛夏。彘出现在南方,难道就适应吗? 还有那宁扶苏,又是何方神圣? 第960章 思乡 这些谜团,都需要一个个慢慢揭开。 北辰入侵东越,是否有东越朝的人在暗中勾结,这也是一大迷题。 行军的第十二日,从没有受过苦的苏睿有些撑不住了。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到底是个孩子,这十几天的颠簸,差点没把他的骨头给弄散架子,他还从来没吃过这种苦。 有了赵五这个庇护神,苏睿倒是过的自在。所有人都当他是个晚辈,稍微重点儿的活都不让他动手。 夜晚,苏睿躺在马车上,与米粮歇在一起。 他望着满天星河,越往边关,星空越是明朗,倒有点儿的西凉味道。 也不知道,莹儿和娘亲在做什么。 他擅自离开,她们应该急得跳脚吧?他好想家啊。 行军过程真的好累,没有热水洗澡,身上的军衣都是臭烘烘的,他从没有过这种经历。 原来这大好河山,是无数青壮年用这样的方式守卫的。 他们这些普通人,还有那些天潢贵胄,躲在这些壮士用血肉之躯铸造的和平城墙里,还整日发牢骚? 是不是很可笑? 苏睿觉得自己以前真的好小,眼界也小。 这一次的体会,非比寻常。 就是,有点想念家人。 父王一定很忙吧?自己躲了那么久,他也很着急吧? 苏睿想着想着,眼眶有些湿湿的。 “臭小子,想家了?”赵五的声音响起,苍老又幽远,很是苍劲有力。 苏睿揉了揉眼睛,找了个借口说道:“沙子里进眼睛了。” “哈哈哈……”赵五一听狗蛋儿这样说,毫不避讳的大笑起来。 “来,这个喝一点儿,你瘦的跟个柴鸡似的,别到泗洲时丢我们赵家的脸!” 赵五大笑过后,塞给狗蛋儿一个水壶。他打开盖子,闻了闻,一股奶香味儿溢出来。 若是平日里,这些东西,很是常见,没有什么稀奇。可在军队中,这就是极好的补充营养的东西。 苏睿仰起头,香甜的大口喝了起来。 畅快痛饮过后,他擦了擦嘴巴,看向赵五:“爷爷,你这是哪里弄来的?” “问那么多干什么?尽管喝就是,休息会儿,估计过几个时辰,就到楼关口了。如果害怕,到时候就把头埋进米粮里,装死。明白不?” 赵五当年随白枫征战时,路过楼关口一次。一到深夜,那里瘴气弥漫,鬼哭狼嚎。胆子小的,非得吓尿裤子不可。 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一腔热血,却没有什么太大的能力,只能做些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今,他上了年纪,却要挺直腰杆儿,得给这些小辈瞧瞧,当年的爱国志士,是怎样的霸气。 “楼关口?有什么特别的吗?怎么感觉很可怕?”苏睿一脸好奇,这些天,他不止一次听到身边的人议论这个事情。 不就是瘴气吗?只要毒性不强,快速通过,不就行了? “夜间路过那里,会迷路。陷入一个死循环,一直到水粮耗尽,成为尸体为止。” 苏睿一愣,这个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迷魂阵? 第961章 楼关口事故 “那夜间就没人通行成功过吗?” 赵五见狗蛋儿好奇心这样重,倒来了兴致,兴高采烈的说道,“有啊,当年的白枫战神就带我们出过楼关口。只不过,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 楼关口路程不过就两个时辰,但到晚上,这个时间就会被拉长。我们那时出楼关口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不知道这次的主帅,能不能带我们走出楼关口,及时赶到泗洲。” 赵五的语气里,全是担忧。大军还没到达战场,就出现大部分折损,这是极其扰乱军心的事情。 苏睿对所谓的主帅嗤之以鼻,那太子,不过就是个绣花枕头。 要想离开楼关口,还得看他父王沐良轩的。 “有厉王在,怕什么?”苏睿提起沐良轩来,总是与有荣焉的感觉。 赵五看向狗蛋儿,笑了笑,不说话。 很快,马车驶进楼关口。 一入楼关口,仿佛进入另外一个世界,瘴气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被一种诡异的气氛包围,无论谁,也没办法安心。 苏睿无心睡眠,望着这厚重的瘴气,伸出手,拉了拉赵五。 “爷爷,您怕吗?” “怕。”赵五倒是个爽快人,老兵也怕这些东西。 “军中可有什么命令下达?” “你问这个做什么?”这狗蛋儿,还很关心大事嘛。 “我就是好奇嘛。”苏睿找个借口搪塞。 “目前没有,只让我们跟着前面的部......队走。”赵五如实说道。 两人谈话间,突然,前方马蹄声急,匆匆鸣叫中,有人大吼:“” “完了,跟丢大部......队了,怎么办?怎么办?” 一人急吼,引得众人心慌。 跟丢大部......队意味着会被困在这楼关口里,到时候,他们都得死。 壮士参军,一去不还。他们有这个心理准备,但是也得死在沙场上啊。 死在半路,这心里得多憋屈? 苏睿听着众人惶恐的声音,认真打量着周围。 这不像迷魂阵,不过,应该与迷魂阵极为相似。 楼关口白日气温高,到了夜间温度骤降,一冷一热相遇。水气凝结,加上地形原因,地上释放出气体。 所以,便形成了所谓的瘴气。 瘴气一般有毒,楼关口的瘴气,主要就是催眠人的意志。加上过楼关口时的紧张心理,很多人,在迷路的时候越发心慌,渐渐就失了心智。 哪怕到了天明,也独自在楼关口里转着。直到力气耗尽,死在这里。 楼关口狭长,一次能通过的人不多。 想来是前面的人出了差错,中间隔断。 如果不及时找到前面的队伍,那炊事营后面的大军,都会陷入混乱中。 “听闻这楼关口有妖雾弥漫,进入这里,跟丢了主帅,就等于死路一条,我不想死啊。” “我也不想,我还没娶妻生子啊。” 哭声四起。 苏睿眉头紧皱,这不是在动摇军心吗? 苏睿赶紧拉住赵五的手,说道:“爷爷,如果您说您可以带他们找到大部......队,他们会相信几分?” 赵五愣住,怎么找?他找不到啊! 第962章 非池中之物 过楼关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只记得自己是跟着前面的人走,才走出来的,根本就不知道过楼关口的方法。 “狗蛋儿,你想做什么?”赵五看向他,目光里全是疑惑。 “当然是有走出楼关口的办法了。不过爷爷,你也知道,狗蛋儿我在伙食营没什么威望,还要仰仗您德高望重。” 苏睿拍起马屁,说起好话来,很是熟稔。 赵五听了狗蛋儿这话,也跟着傻兮兮的摸着脑袋笑道:“臭小子,第一次夸你爷爷,还让我有点不适应了。” “爷爷哪里的话,您是走出过楼关口的。您说的话,他们一定坚信不疑。只要有了这份信念,走出楼关口不成问题。” 苏睿很笃定的说道,那份冷静睿智,全然不像一个才七岁的孩子。 赵五有些迟疑,又问了一遍:“狗蛋儿,你真的有走出楼关口的方法吗?” “爷爷,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苏睿坚持道。 赵五说罢,咬咬牙,点点头,没点魄力,怎么上沙场厮杀? “你说吧,该怎么走?” “每个人,必须与前一个人有身体接触。跟着前面的人走,第一步,像北走八十一步,第二步向东再走八十一步,第三步在向南走,然后再走向北走,每一个方向,各走八十一步。”苏睿简单的说了方法。 赵五一听,迷惑了,这不是带着他们转圈圈吗? “臭小子,去去去,没功夫跟你一道胡闹。” “爷爷,你就按照狗蛋儿说的来做把。你在前面领头,不出一个时辰,我们绝对能找到大军!” 苏睿拍拍胸脯,打了包票。 赵五见他如此自信,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如果没有找到行军的大队,他就打死这臭小子。 赵五按照狗蛋儿所说的,走到伙食营最前面带路。 在他的游说下,绝大部分人都跟着赵五的步伐走。毕竟,他曾经走出过楼关口,有经验。 很快,一个时辰不到。赵五便看到了前面等候的队伍。 “我们找到他们了!”赵五欣喜若狂,营中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士气大涨。 与队伍重新汇合以后,又开始了行军之路。 主帅营里,冥夜跟沐良轩报告着伙食营的情况。 沐良轩抿嘴笑了笑,苏睿这孩子,有做大事的能力与气魄。 他就知道,那孩子不会辜负他的希望。 赵五经此一事,伙食营中所有人,对他的态度更加敬重。 他回到营中,只见狗蛋儿躺在马车上,嘴里叼着一根野草,望着星空,咿咿呀呀的,不知在唱什么。 赵五的目光里,此时只有敬佩。 他早就听出,他不是狗蛋儿。 只是太想念自己的孙子了,将错就错。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到真觉得,如果狗蛋儿是他这般模样,他就死而无憾了。 “嘭!”一声,烟杆重重的敲击在了狗蛋儿的头上。 “可以啊,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些东西了?” 苏睿吃痛的捂着头,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第963章 像亲爷爷 “爷爷,真的很痛啊。”他委屈的抱怨。 “什么时候那么不经打了?我记得你以前皮挺厚实的。”赵五笑道,一双眸子,滴溜溜的转,看着他笑。 苏睿被盯的有些心虚,这老头儿,不会想起什么来了吧? 可千万别啊,还有几天,就到泗洲了。 “爷爷,我平时爱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书。所以就懂了一些皮毛。楼关口就是听起来玄乎了些,实际上,原理差不多。” “嗯,不错。好了,我问完了,你休息吧。”赵五大手一挥,笑的前俯后仰。 苏睿实在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 不过,笑容和快乐,是会传染的。 一开始,苏睿并不是很喜欢这个老人,一双手都被烟草熏黑了,一双眼睛,就像装饰,似乎不太灵光。偶尔耳朵也不灵,说话需要大声。 但相处下来,苏睿真觉得这个老人,像极了他亲祖父。 生在乡野,长在皇室。他无真正血亲关系的祖父,当今皇上。自私自利,他实在喜欢不起来。 好不容易有个太外祖父,却只见了短短几个月。 现在的赵五,虽粗鲁了些,但他会私下偷偷藏起馒头,递给他充饥。 见他不舒服,会去搞一瓶特别难得的羊奶。 大概,亲爷爷,亲祖父,也是这样吧。 “赵爷,这次凯旋回京以后,你想做什么呢?”总不能一直在军中,他这年纪,也不适合。 赵五见狗蛋儿这样问,目光幽远。 “如果有机会,能为当年的白枫战神伸冤,我要做证人” 当年的白枫,并无异心,这是所有长林军都知道的。 当今皇上,目光狭隘,心胸狭窄,若不是他,这东越,怎会屡屡被入侵。 苏睿想起白飞羽,脑海里拼凑出白枫战神的资料。 等他父王即位,白家翻案之日,指日可待。 苏睿知道,赵五一定能等到。 “放心吧,爷爷,肯定会的。” 赵五听到狗蛋儿坚定的话语,眼里闪烁着泪花。 真的能等到吗?那他也算尽了一份微薄之力。 “快休息吧,再过几日,就到泗洲了。” 赵五摸了摸狗蛋儿的头,一脸慈祥。 苏睿也乖乖听话。 一路颠沛流离,苏睿硬是凭着机智,没让沐良轩找到。 其实,沐良轩是有意放他一马。 接近泗洲城时,马匹受惊,空气中,一股奇怪的味道。 马匹闻到这味道,说什么也不愿意前进。 沐良轩便知道,宁国的人。近了。 泗洲城外五里,沐靖宇吩咐军队安营扎寨。 泗洲城池,仿佛像一座空城一般,让人有些无法适应。 沐良轩眉头紧皱,不知,城内还有彘没有。 “厉王,现在,你你说说该怎么办?”沐靖宇挑眉,他就是想为难沐良轩。 沐良轩知道他的用意,毫不犹豫:“进城。” 不能有一刻耽搁。 “现在进城,万一彘还在城中怎么办?如果数量众多,我们就难以防范了。” 沐靖宇有些担忧的开口说道。 “那主帅不妨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制服彘。”沐良轩的声音里,充满了鄙夷。 沐靖宇默不作声,要是他敢进去,哪里会让别人抢风头。 第964章 发现奸细 “厉王,本宫是主帅,我说的话,就是命令。你不是第一次带兵出征了,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 沐靖宇企图用自己太子的身份来压住沐良轩。 可沐良轩,偏偏不吃这一套。 “那请主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沐良轩冷冷的说道。 你有本事,别来麻烦我啊! 沐靖宇又沉默了,他这个主帅,当的真憋屈。 他如果也那么英勇善战,何必受这份鸟气?哪怕做了太子,都要被沐良轩压一头,这让沐靖宇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沐良轩见他不说话,随意抱拳作揖,极其敷衍的说道:“本王多有冒犯。” “无妨,找到幸存百姓要紧。”孰轻孰重,沐靖宇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本王会带领一队精良,先潜入城中。如果有什么异动,你用弓箭为我们掩护。” 沐良轩目光炯炯,他不是没考虑过,沐靖宇很有可能从背后阴他。 但是如今局势紧张,又出现了彘这种凶残的动物,害了他,沐靖宇也没有胜算。 这场仗,他必须坚持到底,想赢得威望,都需要靠沐良轩来完成。 “好,本宫明白。” 苏睿再一次失眠了,离京越久,他就越想家。 不是没后悔过偷偷跑出来,但是男子汉大丈夫,做出了选择,就应该一往无前。 永远生活在舒适圈中,固然舒服,但是达不到历练人的程度。 思及至此,苏睿擦干眼泪,走到角落中去,缓解自己的情绪。 他已经习惯了一身汗臭,战马嘶鸣。但是苏睿很快察觉到马蹄声中,夹杂着些人声。 “听闻厉王要带一队人马潜入泗洲,立刻去通传禀报,将厉王先解决。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胜算。” 东越最厉害的就是厉王,谁都知道只要厉王一死,整个东越,就完了。 “好,我立刻下去递消息。” 谈话声消散在马蹄声中。 苏睿神情紧张,真有奸细,这可是皇上手中的军队!原来北辰的细作竟深入到了内部。 父王怎么办?如果他出事,那娘亲怎么办? 苏睿额头上的汗水冒了出来,这一次,是他独自一人面对这样的事情。 必须去通传消息才行,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天色蒙蒙亮,沐良轩带着一队精良,整装待发,准备潜入泗洲。 “进城以后,必须小心行事。不得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另外,如果遇到野兽攻击,不能单独出逃。” “必须合围首尾照应,一同抵御野兽。” 落单的人,更容易死在野兽掌下。 彘是什么性格,攻击力如何,致命点是什么,现在都还无从得知。 这一次,他们的人就是打探虚实的。 “是!” 众人压低声音,冷冷的答着。 “出发!” 沐良轩一声令下,数十道黑影钻入城中。 跟随他的,都是些轻功了得的人。 进入城内,空气变的诡异。 薄雾笼罩,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还有……尸体发臭的味道。 这让人异常难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965章 见血封喉 这时的泗洲,犹如一座鬼城,没有一丝生气,压抑的让人心里难受。 几人放轻步伐,他们所穿的,都是特制的软鞋,走在地上,没有一点声音。 沐良轩带人来到一座大宅,宅门紧闭,偶尔有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一个飞跃,跳进院子里。 目光所及之处,惨不忍睹。 他透过一扇窗户,看到一个黑影。正准备开口说话之际,一双手拉住他。 沐良轩下意识的想要防护,只见一道暗影出现在眼前。 “嘘。” 对方做了一个噤声状。 沐良轩见人并无恶意,点了点头。 那人带着沐良轩进入一个密室,封闭的环境,正好可以隔音。 “请问,是不是厉王殿下?” 对方开口,声音沙哑。 沐良轩保持警惕,点了点头。 “你是谁?” “我是泗洲一名江湖人士,是秦轩将军让我留下的。他说,厉王殿下自会进城,解救我们剩下的百姓。” 对方笑道,目光里,皆是光芒。 “秦轩?”沐良轩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对方像是看出沐良轩在想什么似的,又补充道:“厉王殿下莫怪,秦轩将军说过,只有厉王,有这个胆量,进城打探虚实。” “哦。”沐良轩淡淡应道。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回厉王殿下话,这城里,出现一种异兽。名叫彘,是北辰北境特有的野兽。身手矫健,听见声音,便会冲出来吃人。它们很聪明,懂得攻击人体脆弱的地方。 嗅觉并不灵敏,但听觉异常强大。可以听见数里外的声音,然后奔袭过来,杀人吃肉。” 这人冷静的说出这话,没有一点害怕。 “还有呢?”沐良轩继续问道。 “这些野兽,与宁扶苏,有何关系?”沐良轩一语道破其中关窍。 对方先是一愣,随后摇头道:“我也不知,宁扶苏,从未出现在泗洲。这位新的北辰主帅,神秘的很,之前宁家,一直查无此人。 此次侵......入东越,也来的突然。宁扶苏带领的军队,所到之处,势如破竹,用兵如神。秦轩将军吃了亏,带着剩余军队,藏匿起来了。” 对方说完,叹了一口气。 沐良轩的眸子阴沉下来,是吗?用兵如神?但为何会找这样一个蠢货来迷惑自己? “就这些?”沐良轩冷道。 “回殿下话,就这些。”对方附和道。 “既是如此,那本王就亲自验证,你说的是否对。”沐良轩说话间,手已摸到剑柄,未等对方反应过来,利剑出鞘,一道光影,见血封喉。 对方的瞳孔放大,一脸震惊,怎么回事?沐良轩是怎么发现的? “蠢货,东越境内的江湖人士,不会梳北辰的发髻!” 沐良轩冷冷道,目光中,皆是狠厉。 他在西凉与宁染他们接触过一段时间,东越人的穿着打扮,与北辰没有太大区别。 唯独发髻处,细节不同。 更何况,秦轩不会随意找人给他带话。只要他跟着这男人往密室深处走,必然是羊入虎口,遭到包围! 第966章 弱点 他会让这个人说完话,是因为觉得此人说的关于彘的习性,并不是假话。 嗅觉不灵敏,听觉强大。既是如此,那进城便不能发生任何声音。 怪不得,偌大得泗洲,犹如一座鬼城一般,安静的如同一座坟场。 沐良轩神情阴冷,秦轩还有剩余的守将,去了哪里? 是躲起来了,还是已经被北辰主帅给抓了? 心里想着,沐良轩已与入城的其他人汇合。 将彘的特点说给他们听以后,一众人继续出发,搜寻幸存者。 城中百姓想来也知道了彘的弱点,所以才会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也不发出任何一点儿声音。 这种办法短时间内躲避野兽还好,可却没有从根本上解决。 几人黑衣放轻脚步,眼神里充满警惕。 正当他们行走时,远处有人声响起。 “啊啊,让我出去跟那畜生同归于尽吧,老子再也受不了了!” 极度安静极度恐慌的情况下,人容易崩溃,情绪失控。 想来躲着的人中,有人已经崩溃了。 人声过后,是野兽咆哮的声音。声音震耳欲聋,回荡在整个城中。 听的人心惊胆战。 沐良轩迈开长腿,随后腾空而起,循着声音飞了过去。 他得把幸存者救下来才行! 随行的人也跟着跃起,急速前进。 城西的角落里,只见几只野兽,疯狂的攻击着一座铁铸的牢笼。 这一次,沐良轩看清了彘的长相。面似灵猴,长有四耳,虎身牛尾,牙尖嘴利。 獠牙犹如一把匕首,可以轻易划开任何皮肉。 这样令人恶心的样子,还真是,只有北辰才长的出来。 沐良轩赶到城西时,只见几位年轻力壮的幸存者拿起火把、长矛,不停地驱赶彘。 长矛锋利,可彘的皮肉更结实,根本就长不到可以刺入的地方。 火把晃动处,彘退后几步。 它们怕火! 沐良轩的目光,犹如鹰一般锐利。 突然,幸存者中,有一人的火把被彘的尾巴扫落。 有一只彘见状,一个跃身,往幸存者身上扑去。 那人见如此情形,已认命的闭上眼睛。 沐良轩动作敏捷,腾空而起,一个飞身,以最快的速度捡起火把。往扑来的彘面前挥动火把,彘见火光,被逼得连连后退。 沐良轩将摔倒的人救起。 随后,不等被救之人开口感谢,与彘缠斗在一起。 利剑出鞘,寒光四起。沐良轩一手握着火把,一手挥舞着利剑,不断地搜寻彘的薄弱之处。 很快,沐良轩就找到了它们的弱点。 腹部! 彘趴地行走,腹部多为软肉。攻击人时,也不会将腹部外露。 沐良轩找到方法,立刻将火把扔到彘的眼睛上。 灼热使彘后退几步,一个翻身,倒在地上。 沐良轩见缝插针,从上攻击,锋利的剑锋刺入柔软的腹部。 恶臭的鲜血弥漫在空气中。 “呜呜……” 彘呜咽着倒地身亡。 与沐良轩一起的一众高手见状,飞身而出,将其他幸存者护在身后。他们夺过火把,跟着沐良轩一起斩杀野兽。 第967章 幸存者基地 找到彘的弱点后,斩杀的速度快了起来。 每个人都目的明确,就是让彘将腹部暴露。 一头彘倒下,另一头彘扑了上来。 两两配合,以人的智商碾压野兽。 随后,七八头彘全部被斩杀殆尽。 恶臭的野兽鲜血流满一地,难闻的让人难受。 幸存者中,有人忍不住捂起鼻子,呕吐起来。 “呕……” 其中一人见沐良轩他们救了自己,便上前感谢。 “在下鲁南,多谢各位相助。”鲁南身材高大,目光如炬,颇有男子气概。 沐良轩见状,一挥手:“我们是朝廷派来的人,朝廷大军已在城外安营扎寨,我们是进来打探情况的。” 鲁南听罢,欣喜若狂,不由自主的手舞足蹈起来: “朝廷的人来救我们了。朝廷的人来救我们了!” “啊,太好了!有救了!有救了!” 幸存的人纷纷挥舞起手来,那种历经绝望后迎来希望的感觉,犹如重生! “你们还有多少活着的人?他们在哪儿?需不需要帮忙?”沐良轩抓住重点,询问起来。 鲁南恢复冷静,赶紧说道:“我们这里有几百人,这些野兽没有视觉跟嗅觉,听觉却是灵敏的。除了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分散在城中的百姓。 他们都躲在屋里,不发出任何声音。只等秦轩将军回来救我们。” “那秦轩现在何处?”既是如此说,那秦轩肯定没死。 “秦轩将军带着剩余的将士们,躲入附近的灵山中。也不是躲,听闻那里是野兽的聚集地,许多野兽幼崽都在那里。 他们去斩杀野兽的同时,看一看,能不能利用野兽幼崽,威胁这些吃人的畜生!” 鲁南说话间,目光坚定,看来是对秦轩特别满意。 “那北辰那边怎么样?”沐良轩更近一步的询问道。 “听闻北辰内部有矛盾,主帅后撤,暂时离开泗洲。留下无数野兽,侵占城池。” “不过,应该快回来了。那北辰主帅,是个奇人,手中玉笛一吹,所有野兽便向他朝拜,听他发号施令。” “北辰此次入侵,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光是利用这些畜生,就已经侵占了好几座城池。” 鲁南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对于他们这些东越人来说,无异于一个耻辱。 他们的损失,是死于野兽之口。但是却换不回任何番邦蛮夷的性命。 沐良轩的目光深邃起来,这个宁扶苏,倒有些意思。 神人吗?他倒要看看,野狼和彘,谁更厉害。 “朝中军队已赶到,你们大可放心。我们会将野兽驱逐出城。另外,它们的薄弱之处,是腹部。如果突遇紧急情况,一定要攻击弱点。” 沐良轩跟鲁南交代着,既然有百姓还活着,那他们自然要出城复命。 然后,在聚集军队,入城,把这些畜生杀死才是。 “好的,多谢了,还没问阁下……” “沐良轩。” 沐良轩淡淡吐出三个字,随后带着人离开此处。 鲁南愣了片刻,随后回过神来,脸上满是惊讶,厉王? 第968章 入城清剿 “原来是战神厉王,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幸存的百姓欢欣鼓舞,挥动着手臂,眼含热泪! 他们边城的人,早就听闻厉王大名。 几年前,北辰来犯,肆意屠杀。如果不是沐良轩赶来,他们早都死在蛮夷的弯刀下了。 沐良轩对于他们而言,是希望,是信仰,是天神,是可以活下去的唯一寄托! 他们,终于等来了天神拯救他们了! 鲁南跪下,双手举过头顶,朝着沐良轩离开的地方膜拜。 “我等感谢厉王殿下!” “我等感谢厉王殿下!” 沐良轩摸清楚城内情况,便回城外驻扎营地复命。 沐靖宇听着沐良轩的回复,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厉王,这次你做的很不错,无愧东越战神名号。” 沐靖宇说这话,俨然是站在太子的角度,一副居高临下,很是欣慰的模样。 沐良轩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沐靖宇,不配这样跟他说话。 沐靖宇见沐良轩久久不回应他的夸赞,脸上有些挂不住。 营帐内,可都是军队里的将士。 “咳咳,厉王既然已打探好城内情况。那孤这就带人,入城清剿那些畜生,将泗洲百姓,拯救出水火之中。” 沐靖宇慷慨激昂,一副躬身亲历的仁者模样。 他倒是会装,危险让沐良轩先试了,自己又装作仁爱的样子,救泗洲百姓于水火。 这样假惺惺的模样,还真是让人作呕! 这支军队,虽然是在皇上手中,效忠皇上。沐靖宇虽是皇上亲点的太子,但内心里,他们的的确确不服气沐靖宇。 与沐良轩相比,他们更愿意听从东越战神的指令。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活命,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臣等愿与太子共进退,清剿余孽。” “来人啊,立刻派出三千人,随同本宫进城!” 沐靖宇大手一挥,三千士兵随着他浩浩荡荡的进入泗洲。 伙食营内,苏睿气的半死。 他明明想去给沐良轩通风报信,说军中有奸细的。但赵五怕他出事,硬生生扣着他。 太子带兵入城杀彘的消息传到伙食营中。 有人称赞太子,有勇有谋。 只有苏睿,气的往大锅里“呸呸”两下。 “都眼瞎了!浪费吃的这点东西,明明就是我父王的功劳,那沐靖宇,真是恶心!太子了不起?不就是个绣花枕头!”苏睿嘟囔着,替沐良轩鸣不平。 他可太心疼自己的父王了,这皇上让沐靖宇当主帅,他的父王当副帅,分明就是让他父王替沐靖宇做嫁衣。 太偏心了!这样偏心的皇帝,怎么还能稳坐皇位? 身后,赵五见他如此,伸出苍老的手摸了摸狗蛋儿的头。 “还在气爷爷我把你扣下来?那泗洲城是个什么地方?你人小小的,还不够那野兽塞牙缝的。 在还没强大之前,保命是最要紧的事。不强大的时候,看似勇敢的行为,只能算作鲁莽。没有人会记得你的孤勇。” 赵五语重心长的安慰着狗蛋儿。 苏睿回过头,看向赵五。 第969章 集结野狼 “爷爷,你不了解情况,真的很急啊。”苏睿没有发脾气,他知道,赵五是为了他好。 他不是一个任性妄为的人,知道谁对他好,谁是为他着想。 “有什么急的?也可以跟我说,我替你去做。”赵五很认真的说。 东越的希望,在年轻一辈的身上,他这样一把年纪,也活够本儿了。 能在自己生命最后,在做出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就是死而无憾。 苏睿不说话了,他不想告诉赵五这些事情。因为,他现在是以狗蛋儿的身份站在他面前。 这位勇猛的老人,眼睛不好,有些可怜。他不想让赵五知道,自己的孙子,已经离开伙食营,离开了他。 “没事儿,我把菜送出去。” 苏睿说罢,端起热菜,便离开营帐。 赵五见他如此,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这臭小子,是不是不信任自己。 沐靖宇带兵入城绞杀剩余的野兽,沐良轩也没闲着。 深夜,夜黑风高,月亮被乌云遮住,灵山中,竟无一只兽类出没。 不知秦轩他们有没有抓住彘的幼崽。 沐良轩拿出骨哨,吹奏起来。 低沉的骨哨传遍整个山间,伴随着风声,席卷灵山每一个角落。 原本寂静的密林里,开始响起一片又一片狼嚎。 “嗷呜……” 狼嚎鸣叫,一呼百应。 周围数十里的狼嚎,此起彼伏,很快,会聚在一起。 “嗷呜……” 整个灵山,陷入狼嚎声中,听的人头皮发麻。 沐良轩转换声调,随后第一只狼王出现在他脚下,呜咽两声,乖巧的跪在了他的脚下。 用头蹭着沐良轩的小腿。 第二只狼王出现,像只大狗狗一样,翻起肚皮,求抚摸。 第三只……第四只…… 仅仅是狼王,都不少于数十只。 方圆百里的野狼,通通往沐良轩所在的方向聚集。 边城的野狼,体型壮硕,战斗力强。 彘的出现,占领它们的领地,将它们驱赶。沐良轩的出现,用骨哨唤起它们战斗的勇气。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所有狼王,都达成共识,臣服于沐良轩的脚下,愿意同他一起,与彘决一死战。 这是沐良轩第二次,利用野狼战斗。 在野狼们眼里,沐良轩的实力,绝对是顶尖的。 有这样的首领带领它们夺回家园,它们心甘情愿。 骨哨声绵延,沐良轩见此情景,明白事情已成。 灵山深处,秦轩带着剩余士兵抓捕彘的幼崽。 本来就陷入厮杀之际,周围狼嚎声四起,还伴随着哨声。 其他不明白情况的士兵,大惊失色。 “将……将军,不会连野狼也要来攻击我们吧!” 士兵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他们进入深山已经第四天,彘的幼崽虽然体型娇小些,但战斗力依旧十足。 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杀得只剩十几只。 现在正费劲的看看能不能活捉它们。 这时,狼嚎声响起,不由得让他们头皮发麻。 他们对付彘,已经精疲力尽了,真的没有力气,在跟野狼周旋了。 这不是天要亡他们吗? 秦轩则不以为然。 第970章 汇合 原本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 他们有救了,不再是孤军奋战! 沐良轩在野狼谷一战,他一直有所耳闻。 传说,野狼谷一战,沐良轩犹如天神,利用野狼,剿灭土匪,几乎不费一兵一卒。 这样颇具传奇色彩的故事,一直发生在沐良轩身上,传遍整个民间。 秦轩以为,这只是民间过于崇拜沐良轩,所捏造的神话故事。 可今天,他才明白。这不是捏造,而是事实。 沐良轩,就是天神下凡,拯救东越的战神! 他来了,就意味着,这次的战争,东越一定会赢! “将军……怎么办?”士兵颤抖着声音询问秦轩,他已心死如灰,手脚都不听指挥了。 如果天要亡他们,那他们就不抵抗了。 对抗北辰,他们已经尽力了。 秦轩目光炯炯,看向一众士兵,开口道:“将士们,兄弟们!厉王来了!厉王已到泗洲,战神降临,我们没有输。 胜利的曙光,依然属于我们!我们赢了!一定会赢!” 秦轩慷慨激昂,挥动着长矛的手更加有力。 士兵们听到秦轩如此说,又见他一脸欢喜,顿时,熄灭的求生欲又重新燃起。 “真的吗?将军?真的吗?” “本将何曾骗过你们?这狼嚎声,就是厉王引起的。狼王都在膜拜他,膜拜战神。我们一鼓作气,将这些幼崽捉住,与厉王汇合!” 秦轩说罢,越战越勇。 他的士气,彻底鼓舞了剩余的士兵。 “杀啊!”士兵们咆哮着,拿起手中的武器,将彘围到一起。 士气高涨,声音响彻密林,伴随着狼嚎声,让人震惊。 很快,剩余的彘被人声所惊,丧失了大半战斗力。 秦轩将这些畜生抓住,用精制的铁孔将彘捉住。 秦轩成功之际,沐良轩的身影出现在密林中。 “秦将军,你果然没让本王失望。”沐良轩的声音低沉,犹如神音。 秦轩脸上带着欣喜之色,赶紧抱手作揖,半跪在沐良轩面前。 “微臣参见厉王殿下,臣有负厉王所托。损失一半将士,失守四座城池,自请受罚!” 秦轩的声音里,满是惭愧。作为将军,他实在有愧于失去性命的士兵们。 沐良轩摇摇头,任谁也想不到,北辰主帅出其不意,利用野兽进攻城池,彘聪明,杀伤力强,只失四座城池,已是守将拼死抵抗的结果了。 “本王不怪你,你既觉得自己有罪,那便用军功来抵罪。你的惭愧,不该对本王,而是对着那些惨死的将士。” 沐良轩的话,又具温情,又有敬重。 其余的士兵们听到沐良轩为死去的将士感叹,纷纷对这位传闻中的厉王,尊敬不已。 怪不得,秦轩将军会如此尊敬他。怪不得,东越百姓称他为贤王,称他为战神。 放眼整个东越,也只有厉王,值得被这样拥护。 “末将等一定舍生取义,夺回城池,以慰死去的将士在天之灵!” 将士们的声音响彻天际,失去的斗志,在这一刻,悉数回归。 他们,离成功不远了。 第971章 夺回泗洲 有了沐良轩打探的消息,沐靖宇带兵进入泗洲,清剿彘的行动,十分顺利。 五个时辰以后,泗洲城内,再无野兽横行。 彘的尸体,布满整座城池。鲜血染红大地,恶臭味弥漫。 幸存的百姓,纷纷从家里出来,高声呐喊。 “成功了!成功了!得救了!” “多谢厉王,多谢太子相助!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跪地,膜拜着沐靖宇。 沐靖宇站在人群中,目光炯炯,一脸的得意。 他享受这种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成就感。 他享受,成为太子所享受的尊敬感。 这一次,他亲率士兵,进城围剿野兽,救了所有幸存的百姓。 很快,他的名声便会好起来。仁德之名传遍东越,他将稳坐太子之位。 将来皇位,已然是他囊中之物。 沐靖宇仰起头,享受着喜悦与追崇。 秦轩带着剩余将士,进入泗洲,与沐靖宇汇合。 跟随他们而来的,还有彘的幼崽。 这些幼崽,已被军医用麻沸散灌昏,躺在牢笼里,呼呼大睡。 军队入驻泗洲,原本如同鬼城的泗洲,一下活跃起来。 一众百姓,欢呼着迎接东越军队。 “哦……” 欣喜声响彻整个天际,这是喜悦,是胜利之音。 北辰边境,宁扶苏皱着眉头,目光如炬。死死的盯住北辰朝廷派来的官员。 “什么时候,这边境战事,都要王后娘娘过问了?她懂什么战况?又知什么是战争?” 宁扶苏看上去不过二十岁的模样,长发高束,一身银色铠甲。不同于北辰人的粗狂,他的眉眼清秀,一双桃花眸子,宛如盛开的花朵。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唇红齿白,第一眼看上去,竟不像男子。 他的腰间,佩带着弯刀,挺身而立,犹如一座雕塑。 宁扶苏的五官,实在好看。 北辰派来的人,是王后的娘家人,杜林。也是王后的弟弟。 他生的好看,但浑身散发着少年的娇气。 “王上信任王后娘娘,宁将军攻打东越城池,只攻不守,只留一些畜生随意占领,这不是笑话吗? 更何况,你也太过仁慈了。对东越百姓手下留情,简直是妇人之仁!” 杜林愤怒道,一双丹凤眼,很是妖媚。 他这副模样,可从中窥视出,北辰王后杜若眉的倾城之色。 杜若眉,北辰站在权力最顶峰的女人。 宁扶苏横眉冷对杜林。 呵,妇人之仁?难道攻占城池,就必须抢杀掠夺,行屠城之举吗? 狗入穷巷,必定会奋起反抗。 当年洛城屠杀,立刻引起东越朝廷的注意,派来沐良轩,一举便将北辰将士们用生命夺得的城池收回。 如今,他自然要吸取教训! 更何况,北辰想要一统三国,必定不能靠残暴的军事镇压。 不然,就算统一三国,也不得善终。 那么简单的道理,杜家都不懂! 当真是一代妖妃! 宁家,竟还没扳倒这祸国殃民的女人! 真是前途堪忧! “所以,王后这次让你来,是想怎么做?嗯?” 第972章 取而代之 “自然是主帅易主,我担任主帅,你担任副,只管指挥作战,管理之事,由我全权做主。” 杜林眉飞色舞的说着,很是高傲。 他在北辰,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因为杜若眉的缘故,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就连王上都让着他三分,更何况一个宁扶苏? 宁扶苏听了杜林的话,只觉得是莫大的讽刺。 呵,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让他管理大军,是嫌北辰士兵的命太长了? 绣花枕头只配在北辰都城耀州横行霸道,只要是正事,他都不配参与。 “这是王上的命令?” 宁扶苏轻声问道。 “王后的意思,王上自是同意的。”杜林仰起头,犹如一只骄傲的公鸡。 只有丑态,没有威严。 “王后这是僭越了,越过王上派你前来。这北辰,到底是杜家的天下,还是宁家的天下?” 宁扶苏咬牙切齿的问道。 这些年,因为一个杜若眉,他们宁氏的江山,出了多少乱子?若不是他站了出来,北辰,还有能带兵打仗的人吗? 妇人之仁,小人之志,还想左右战场?这不是笑话吗? 杜林听到宁扶苏这这说,眉头紧皱。宁家的天下,不就是他们杜家的天下? 这宁扶苏,到底是乡野出生,宁家养在外面的小野种。无知者无畏,才敢不敬重他们杜家! “宁将军,难道你想违抗王后的命令吗?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还是你以为,宁家会为你这个小杂种,违背王后的命令,保你平安吗?” 杜林的话语间,是对宁扶苏的不敬与讥讽。 宁扶苏出身,不是正统,他的出现,很是突兀。 杜林就不明白,这宁家,怎么会冒出这样一号人物来? 宁扶苏目光阴沉,他是出身乡野?但那又如何,眼下的北辰,还有多少可用之人? 杜若眉这个祸国倾城的妖妃,将整个北辰朝廷搅得乌烟瘴气。 她就该死! “本将军只听从王上的命令,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王上的命令,我都可推迟执行。更何况、是王后的命令?别人以王后为尊,但本将,只以王上为尊。” “你想担任副帅?除非你能将王上的圣旨拿到我面前来,或者……”宁扶苏抬眸,目光阴暗,深不见底。 “把东越的厉王杀了!我自然服你。” 只要东越少了厉王这号人物,北辰必定能吞并东越! 杜林皱起眉头,只觉得这宁扶苏在为难自己。 “你有本事,怎么自己不杀沐良轩? 哦,对了,宁染如今被囚禁在西凉,便是沐良轩的手笔。无用之人,自己不能报仇,便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为难别人。” 杜林讽刺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宁扶苏横空出世,做事杀伐果断,心狠手辣。但却抱有一颗仁心。对东越百姓实在太过仁慈! 无法立北辰之威,这样下去,何时才能消灭东越? 宁扶苏冷冷的看向杜林,宁染的事,他还没有找杜家的麻烦,如今,他到主动提起来了! 呵,如果不是有杜家这恶心的搅屎棍,宁染他们何至陷入困境? 第973章 泗洲失守 “本将军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闲扯,我只有一句话,主帅之位,不可能易主。你这样的绣花枕头,还是回耀州耀武扬威吧!” 宁扶苏说罢,甩了甩手,准备离开。 杜林见他如此不尊重自己,气的要命,一个箭步,挡住宁扶苏的去路。 “我在跟你说话,你现在就走了,未免不把我放在眼里!” 宁扶苏冷冷的看向眼前这个人,只觉得心烦意乱。 有杜家这样的吸血虫,北辰想要一统三国,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杜林,你是觉得你的命大了?还是认为你可以打赢我?嗯?”宁扶苏说话间,手已摸上腰间的弯刀。 他才回到宁家,所以,没有经历过被杜家欺辱的时候。他杀伐果断,绝对敢将弯刀,挥到杜林的脖子上。 宁扶苏的气势,让杜林有些畏惧。 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冷冷的看向宁扶苏,拳头紧握。 “难道你想杀我吗?你敢杀我吗?”杜林咽了咽口水,目光所及之处,战战巍巍。 宁扶苏二话没说,拔出弯刀,利剑出鞘,寒光四射,照到杜林的眼眸上,让他后背发冷。 下一秒,宁扶苏以迅雷掩耳不及之势,将弯刀朝着杜林的头上砍去。 杜林怂了,他的心从未跳的如此之快。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护住了脑袋。 可弯刀还是将他的发髻打散,原本束起的头发,散落在肩膀上。还有一些,断落在地上。 没有鲜血,没有疼痛。可宁扶苏的这个举动,让杜林后怕的大口喘着粗气。 他相信,宁扶苏绝对敢杀他!他不同于其他人,会畏惧杜家的威势。宁扶苏就是一匹野兽,无人能掌控。 杜家,迟早会落到她手里。 尽管杜林知道宁扶苏对杜家的威胁,但他还是拿他没办法。 因为,在实力面前,权力制衡,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眼下,整个北辰军队都听宁扶苏的。他武功不济,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再敢胡闹,弯刀便是落到你头上。我希望,没有下一次,明白吗?”宁扶苏的话冰冷至极,犹如从地狱中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正当两人面对面对峙时,一名士兵匆匆闯进营帐。 “宁将军,泗洲……泗洲失守。东越朝廷的援军,到了。主帅是新任太子,副帅是厉王。” 宁扶苏听罢,瞳孔微微放大。 他狠狠地瞪了杜林一眼,如果不是这小人,他就不会离开泗洲。好不容易攻下来的泗洲,也不至于失守! “杜林,你的账我以后再跟你算!召集军队,立刻出发。前往泗洲!” 宁扶苏离开,只留原地愣住的杜林。 压迫感消失,他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刚刚,他差点就死在宁扶苏手里了! 他从小受杜若眉宠爱,在耀州说一不二。 近来无聊,他就想来边关看一看。 顺便,体验一下做个将军的感觉。平日里谁不是对他言听计从,偏偏宁扶苏这人,根本就不管他是不是杜家的人! 这让杜林感受到了侮辱。 第974章 两城对垒 他一定,要给宁扶苏一点颜色看看,让他再也不敢招惹杜家! 宁扶苏跨上战马,带着北辰军队前往泗洲。 他带到泗洲的彘,难道被杀光了? 怎么可能?彘是所有野兽中,最为聪明的一种。团结好斗,听觉灵敏,怎么可能轻易被杀光? “眼下泗洲是何情况?”宁扶苏问着一旁的副将。 风呼啸而过,刮在脸上,打的人生疼。 副将赶紧回禀道“城内的彘,全部被斩杀殆尽。灵山的彘,除了幼崽,也全部被秦轩杀光。 东越朝廷军队,已入泗洲,我们从云梦调军队和彘过去,发现泗洲被野狼守卫。那些野狼,本就生在灵山,彘霸占了它们的领地。本来它们已经四散奔逃。 但这一次不知怎么的,面对彘,不同种群的狼王,竟合起来,与彘展开战斗。野狼数量庞大,彘根本就攻不破。” 副将说罢,一脸愁容。宁扶苏可以召唤野兽,统领北辰的彘,本就是一个传奇。因为这种情况,所有士兵都对此次战役抱有必胜的态度。 可现在,用彘攻城略地的战略,在泗洲出了乱子,又有野狼掺和在其中,不由得让人怀疑,东越是不是也有人可以用兽作战。 东越厉王名号,本就响彻三国。如今,他们军心有些涣散,竟不知,还能做什么。 宁扶苏目光微沉,呵,野狼是吗? 那他就要看看,到底是野狼厉害,还是彘厉害! 北辰攻下四座城池,如今泗洲已被东越收回,宁扶苏便回到与泗洲最近的城池,云梦城。 两城相聚不过十几里地,云梦略小,人口也少。 宁扶苏守着云梦,拿出浮生笛,吹了起来。 笛声很快将四散在周围的彘召集起来。 有了宁扶苏的号召,无数散逃的彘,低声嘶吼着,围在云梦城周围。 它们将云梦城守起来,望着城墙上站着的宁扶苏,以最恭敬的姿势站着。 彘的吼声响彻天际,让人毛骨悚然,野兽的嘶吼声泗州的惹听的清清楚楚。 原本欢呼雀跃的百姓,听到了彘的声音,纷纷侧目。 不会吧,北辰的野兽大军,又聚集起来了,他们该怎么办? 被彘攻陷过的泗洲,百姓见识过最凶狠的野兽模样。所以,难免心有余悸。 营内,沐靖宇听着这声音,都不禁脊背发凉。 彘这种野兽,战斗力强,又聪明。之前清剿它们的时候,泗洲城内不过数十只。 三千军队,还可以控制住他们。 但现在听着这吼声,恐怕,不止上百只吧。 北辰主帅已回,野兽大军加北辰军队,泗洲的处境,有些过于艰难了。 沐靖宇将目光投向沐良轩。 “厉王,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遇事,他就指望着沐良轩。 沐良轩眼皮都没抬一下。 “太子以为,守城不用出兵?还真是没带过兵。”沐良轩的语气中,是讥讽。 沐靖宇脸上挂不住了,但并不妨碍他继续厚脸皮装傻。 “你是战神,本宫自然要先问你才是。” 第975章 野**战 沐良轩抬眸,瞥了沐靖宇一眼,随后淡淡说出一句话:“既然如此,我们还要闭门不出吗?难道太子妄想,北辰军队会退出东越,还回我们的城池吗?” 沐良轩实力演绎了用最淡然的语气,说最霸气的话。 他向来不把沐靖宇放在眼里,以前如此,现在同样如此。 身为太子,畏手畏脚,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更何况,他这个位子,本就是德不配位的。 沐靖宇知道沐良轩看不起自己,他武功没有他强,也不如他有威望。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到最后,皇位是他的,就足够了。 正当沐良轩与沐靖宇谈话时,士兵前来通报。 “厉王殿下,不好了,有一大批野兽彘,正疯狂的往泗洲奔来。嚎叫之声响彻天际,眼下,城内百姓都惶恐不安。” 士兵的脸上,是紧张之色。无论是谁,看到那样一群东西奔来,都会害怕。 彘可是吃人的!最为残暴血腥。 沐靖宇惊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数量是多少?” “大大……大概几百只,甚至更多。数量能达上千只……”士兵被吓的都结巴了。 沐靖宇瞳孔放大,上千只?野兽群聚集在一起,攻击性太强,这泗洲城门,能守住几时? 如果泗洲城破了,那他们岂不是就会被围攻? 沐靖宇朝沐良轩投去急切的目光。 沐良轩气定神闲,镇定自若,只淡淡开口道:“让秦轩将那十几只彘的幼崽,运送到城门口。 召集士兵,守住城墙。准备好火药与火箭,候在城内。”沐良轩说罢,一个利落转身,离开营帐。 城墙上,他一身盔甲,黑发在长风中飞舞,战袍与风纠缠在一起。气宇轩昂,犹如天神降临。 彘奔跑时,踩在地上,发出轰隆声,所到之处,尘土飞扬。 怒吼声夹杂嘶鸣声,震耳欲聋。 还有……笛声。 笛声在两种声音中,悠扬远行。 沐良轩嘴角上扬,看来这位北辰主帅宁扶苏,还真是一位神人呢,不知他用的,是什么笛子。 野狼群有些混乱,有些体弱的不断往后退,面对强大的敌人,自然有狼想要逃。 只不过,沐良轩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沐良轩拿出骨哨,吹动着。 骨哨声响,声震九霄。 哨声此起彼伏,犹如战鼓,原本畏惧的狼群们,纷纷被哨声鼓舞。 狼王仰天长啸。 “嗷呜……” “嗷呜……” 狼群跟着附和,一声声汇集在一起,盖住了彘的吼叫声。 这是气势之战,自然界中,野兽搏斗,气势上就不能输。谁输了气势,那便输了结局。 狼嚎声与彘的吼叫声对峙着,没有一方想要退缩。 原本狂奔的彘,放慢了脚步。 谁也无法忽视,强大的种群的战斗力。 哪怕彘个体比野狼要壮,但狼也是非常团结和聪明的。狭路相逢,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突然,笛声变得急促起来,像是催命的符咒一般,驱使着彘的脚步。 笛声如此,分明就是不想让彘放慢脚步。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第976章 残忍厮杀 彘听到笛声如此,又扯开喉咙,嘶吼起来。 声音远比之前更大,气势更足,隐隐有盖过狼嚎声的感觉。 沐良轩见宁扶苏发力,不疾不徐,将哨声从低沉转而高扬。 哨声,代表着沐良轩的气势,代表着他的能力。 狼群,只会臣服于比自己还强的生物。它们重视团结,重视种群关系。 不会让任何一只狼落单,更不会让其他种群,轻易的欺负了自己的种族。 “嗷呜!” 狼嚎声又提了几个度,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它们不会再让自己的家园,被其他种族所侵占。他们是野狼,是狼群,是这世间,最强大高贵的物种。 它们统领山林,不该被一只外来野兽所打败! 彘的吼叫声与狼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对峙厮杀。 谁都不愿意占下风,笛声与骨哨声纠缠在一起,一声高过一声。 他们之间的战争,还没有见面,便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很快,彘群赶到泗洲城下。 野狼群们咧着嘴,露出最锋利的獠牙,狠狠地盯着想要入侵的彘群们。 狼的目光,犹如寒光,霸气的,让人无法直视。 彘群也不甘示弱,后脚在泥地上摩擦着,扬起一阵一阵尘土,扰乱视线。 它们,在做进攻的状态。 狼群和彘群的领地意识极强,一个不让一个。 很快,笛声大变,犹如战鼓。 彘群往狼群在的方向,猛冲过去。 野狼们也不甘示弱,一个个纷纷纵身,插入彘群当中。 彘体型健壮,力量十足,但灵敏度上,无法同野狼相比。 野**战,很快便摸清对方的底细,识破对方的弱点。 狼群利用自己的矫健身姿,挑衅彘群,让它们暴露柔软的腹部。 两两结合,一个让彘暴露弱点,另一只猛的扑咬,用锋利的獠牙划破彘的腹部。 被咬伤的彘倒地怒吼,皮肉被穿破,鲜血直流。发出恶臭,让人恶心。 狼群占了上风。 彘群见状,也开始两两联合,利用自己的身躯力量,猛地朝着狼群撞去。 被冲撞的狼群,被人撞击到数米外,倒地不起。 野**战,怒吼声,狼嚎声,撕咬声,哀嚎声交织在一起。 城下,犹如炼狱。 鲜血直流,战况混乱。 目睹野**战的士兵们,忍不住颤抖。 他们在城墙上,脸色发白。 虽上过战场,击杀过敌人,但是他们是人,不是野兽,有最基本的人性。 他们不会选择折磨敌人,相反,敌我两方仿佛达成共识,一击致命。 可野兽终究是野兽,兽......性大发,竟以折磨彼此为乐。 野狼们逮住彘,便用獠牙撕咬,却又不致命。看着彘在地上打滚,皮肉被吃,痛苦不堪。 彘攻击野狼,用身躯力量相撞,一下又一下。野狼犹如破布娃娃一般,被撞的直吐鲜血。 或者,彘用脚,将野狼踩在土地里,一点点碾碎。 血肉模糊,不忍直视。 野**战的地方,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彘群与狼群,却都像被鲜血刺激,杀红了眼一般,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第977章 彘群失败 它们都不肯放过彼此,血腥味弥漫,充斥着整片天空。 泥土,早已失去了原来的颜色,红的刺眼,看的让人心惊。 残肢遍地,肚肠乱飞,恶臭充盈,恶心的让人作呕。 也的确有士兵忍不住,捂着嘴吐了起来。 沐良轩站在城墙上,不动声色的将哨声提起,野狼的兽......性,被激发到最大。 它们纷纷往彘群冲去,不留一点余地。 野狼是耐性十足的动物,他们狡猾,善于团体作战。 在加上适应了这里的气候环境,可以不停的撕咬。 而彘就不一样了,它们本就生于北方,换了生存环境,多有不适,加上体格健壮,奔跑起来极其耗费体力。 持久战根本就不适合它们。 野狼群越战越勇,彘群却渐渐落了下风。 很快,差距便显现出来了。 有的彘,精疲力尽,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有的,被野狼钻了空隙,一招毙命。 野**战,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 天色已暗,彘的吼声越来越小。到了夜间,是野狼的天下。 一轮圆月挂在空中,狼群最终大获全胜。 它们纷纷仰头长啸。 “嗷呜……”像是在朝拜明月,又好像在庆祝胜利,朝拜沐良轩。 笛声戛然而止,沐良轩也停止了吹哨。 借着月光,沐良轩看向远处,只见宁扶苏一身白白袍,一双桃花眼,已布满猩红。 输了,彘群输了,宁扶苏,也输了。 宁扶苏抬起头,看向城墙上站着的沐良轩。一双眸子了,多了恨意。 这就是东越战神,果然名不虚传。 这一次,他虽然败了,但并不能让他偃旗息鼓。 也只有厉王,才配他与之一战。 遇到这样的对手,只会欣慰,激发他的斗志。 宁扶苏露出一抹冷冷的笑容,随即,拿出弓箭。 冰魄箭,是他最擅长的武器。 箭身是北境千年寒冰所制,寒毒可让人浑身发冷,五脏冻伤。 她将长弓拉硬,冰魄箭破风而出。 沐良轩看着飞来的箭身,一个利落转身,躲过箭身。 只不过,沐良轩没想到的是,这冰魄箭,不仅箭身伤人。它所带来的寒气,同样能伤人脏腑。 寒气入体,沐良轩体内真气大乱。 一股寒气,在体内乱窜,他屏住呼吸,赶紧调息。 待再抬眸时,宁扶苏已不知何踪。 沐良轩的目光深邃,随即,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这北辰主帅宁扶苏,倒是个厉害角色。 这是多少年,没遇到这样的对手了? 正当他微笑之际,寒气入侵,沐良轩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就连呼出的气体,也变的冰冷起来。 沐良轩闭目养神,刚刚那一箭,他没有注意,竟被寒气入侵,中了寒毒。 “回城!”沐良轩压制住体内的寒毒,发号施令。 “是!” 将士们,纷纷兴高采烈的回到营帐。 泗洲的百姓,也放心下来。 最难对付的彘群,竟被咬成这般模样。 这些野狼,为他们报了仇。 沐良轩,守住了它们的家园,保护了他们的性命。 怪不得,厉王被称为一代战神! 第978章 寒疾发作 泗洲一战,不费一兵一卒,击退北辰强有力的兽群。 这让东越军民大受鼓舞,朝廷军队拯救边关百姓于水火之中,也让边关百姓更加拥护东越朝廷。 沐靖宇十分开心,沐良轩卖命,他坐享其成,稳坐太子之位,赢得民心。 沐良轩回营帐向他复命时,脸色不太好看。嘴唇微微发青,就连脸色也是苍白的。 “王兄劳苦功高,先下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本宫应对便是。” 沐靖宇假意让沐良轩下去休息,实则是想趁这个机会,单独去巡视城内的情况,然后再很仁慈的去看望之前被彘伤了的百姓。 花点儿银钱慰藉一番,博得一个好名声。 沐良轩怎么会不知道沐靖宇的心思,只是不屑与他相争。 他抬眸,目光冷淡,敷衍的一抱拳,转身离去。 这是七月的天,正值酷暑。寻常人还需在屋内放置冰块降暑,但沐良轩的屋子内,竟放了一盆炭火。 炭火熊熊燃烧,火苗蹿升,一旁的冥夜已经热的满头大汗了。 但沐良轩,在床上打坐,脸上竟毫无血色。 体内寒气乱窜,与真气相冲,此刻的沐良轩,竭力隐忍着。 他闭着眼,运气驱寒。 但冰魄箭的千年寒气,过于强大,加上沐良轩本就有寒疾,内困外扰,搅的他五脏六腑都跟着疼起来。 冥夜见自家主子受了这样大的苦楚,心里心疼,又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炭火。 这宁扶苏,还当真阴毒。那冰魄箭,用北辰北境千年冰雪所制,箭无虚发,就算不被箭身刺中,光是寒气,都能要了普通人的性命。 边关战事,还需靠沐良轩操持、所以,他寒疾发作的事情,根本就不敢找军医。 “王爷,属下再去搬一盆炭火来吧。”冥夜开口,眉头微皱,一脸的心疼。 沐良轩睁开眼,手似寒冰,就连呼出的气体,都是冷的。 “好。” 冥夜离开,沐良轩身子微微放松。 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痛,那年大雪之中,膝盖受凉最过。 今天是他大意了,没想到这宁扶苏,是暗箭伤人。 这军队是皇上直接管辖的,他摸不清底细。 这些年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不得不让沐良轩更加防备。 哪怕,他现在是为了东越而战斗,也必须防着自己人。 沐良轩伸出手,捂住膝盖。 脑海里,全是苏轻墨的面容。如果她知道自己犯了寒疾,应该会很难过吧。 苏轻墨现在正在做什么?有没有想他?莹儿呢? 西凉已定,等边关战事一结束,他就会加快速度,将东越朝廷掌握于手中。 否则,这东越经不住那些贪官污吏折腾的。 冥夜又端来一盆炭火,放在角落里。 “王爷,趁着现在战事结束,可能会太平一段时间,属下要不要亲自去营里寻一寻小世子?” 小世子在主子身旁,他也好安定些。 “不用,让他独自生活一段时间。”沐良轩淡淡开口,并不是不疼爱苏睿,而是,这是一种历练。 第979章 元气大伤 男子本就要承受家国之责,沐良轩不希望,苏睿永远守在京城,守着那个和平的安乐窝。 他应该与万千将士一起,体验一次用血肉之躯扞卫东越和平的经历。 只有这样,将来承担大任时,才能感同身受,才能体恤民情,才能善待武将。 当今皇帝,就是因为从未上过战场,见过残酷的厮杀,才会白白害了白家一代忠良的无数性命。 更何况,在这大军中,他的势力本就有限。 这次的军队,是皇上手下直系。哪怕他做的再好,再得人心,他们也都是更向着沐靖宇的。 这一点,沐良轩明白,沐靖宇也明白。 如果苏睿在军队的消息走漏,肯定会有人使绊子。 冥夜见沐良轩不肯去寻苏睿,心里着急。他家主子都病成这样了,有亲人在身边,总是好的。 “王爷,在您身边,同样是历练,小世子聪明伶俐,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他若在我身边,沐靖宇便会找出无数借口。泗洲虽然收了回来,但我们还不确定,城中百姓,没有没有北辰的奸细。 那宁扶苏,不是个好对付的。待本王摸清楚所有情况,再做选择吧。”沐良轩淡淡道,又重新闭上眼。 膝盖处的疼痛,让他十分担忧,他现在,可能连站都站不住。 冰魄箭的寒毒,不知几时可以完全清除。这些日子,他需要静养。 宁扶苏知道他身中寒毒,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再度攻城。 沐良轩必须做好万全的打算才行。 冥夜见沐良轩坚持,也不好说什么。就站在一旁静静守候,看着他用真气驱除寒气。 “你出去守吧,本王需要静养。”沐良轩知道,这样的天气,屋内放着两个火盆,常人受不住。 “属下没事的……” “若你不能保持强健的体魄,便是给本王添麻烦,本王就更加烦恼了。”沐良轩冷冷道,态度强硬。 冥夜不恼,他知道沐良轩是为了他好。每个人所习的真气不同,长期炙热的环境,会让人出汗虚脱。 “属下告退。”冥夜离开房间,在房门外守着。 能跟随这样的主子,是他三生有幸。 明月当空,暑气逼人。三伏天了,边疆与内陆不一样,三伏天过后,温度便会骤降。 也比京城更早进入冬季,入冬作战,军资耗损大。京城的军队,还不知能适应几何。 所以,得速战速决。不能拖到入冬。 北辰军营里,宁扶苏看着沙盘,陷入沉思。 泗洲富庶,人口众多,若能打下来,便可作北辰军队补充军资的重要城镇。 现在利用彘攻城略地已失败,只能用军队了。 沐良轩用兵如神,该怎样攻城呢? 宁扶苏陷入思考。 突然,窗外传来鸽子“咕咕”得叫声。 宁扶苏捉住鸽子,拿出腿上绑着的信纸。 “东越军队主帅与副帅不和,主帅拉拢人心,侵占军功。” 短短几个字,就道明了泗洲军营的情况。 宁扶苏的目光如炬,差点忘记这一招儿了,离间之计。 第980章 人心蛊惑 宁扶苏做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虽不齿沐靖宇为主帅所做的一切,但也明白,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想要沐良轩命的人,可不止他,还有沐靖宇。 宁扶苏断定,沐靖宇就不是一个仁君。沐良轩对东越举足轻重,可在利益面前,东越储君,会忽略厉王的重要性。 藏在泗洲城内的棋子,可以行动了。 沐良轩闭门两日,泗洲还算太平。 沐靖宇每天都会带着粮食,去看望受伤的百姓。 这样收买人心的方式,十分奏效。 很快,泗洲城内的百姓,口口相传,称赞当朝太子仁德。 “有这样仁义的一位储君,真是我们东越之幸啊。” “太子仁德,体恤民情,来他做了皇上,我们百姓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大厅内,沐靖宇听着手下说的消息,一脸的满足。 “绕是他沐良轩再厉害,还不是替本宫做事。”沐靖宇洋洋得意,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原本以为边境难熬,竟不想,这一次如此快活。 “也只有太子心慈,深明大义,才会将权力下放给厉王。不然,厉王也是空有一身本领,无法施展呢。” 一名将士开口拍沐靖宇马屁,他是柳元煊的手下,柳家回京后,他便在京城待了一年。 知道这东越局势如何,沐良轩能力再强,也不敌皇上中意沐靖宇,有心让他当皇上。 况且,沐靖宇和柳元煊,是亲戚,他自然要亲近沐靖宇一点。 沐靖宇听了这些恭维的话,轻挑眉头。深明大义?呵,他倒是明白,眼下战事最重要。 但如果能除掉沐良轩,就更好了。 他虽没打过仗,但天子威严尚在,想来由他带兵也不会太差。 如今北辰的野兽清除的差不多了,军队作战,也他也能很好的应对。 “本宫自是关爱有才能的人,只不过,这厉王心气太高。定位不准,本宫很是头疼呢。”沐靖宇看了眼前的将士一眼。 这人名叫樊野,是柳元煊的旧部下。一直想要攀附上他,既是如此,成全他也行。 沐靖宇说这话,别有深意,就是想让樊野去替他做些事情。 樊野会意,笑的一脸谄媚:“厉王心高气傲,不过是没被敲打。他只是副帅,怎能与殿下相提并论呢?” “唉,此言差矣。厉王武功高强,想要敲打,谈何容易。除非……人言可畏,罢了罢了。” 樊野眼珠转了转,随即作揖道:“微臣知道该怎样替殿下分忧了,微臣先行告退。” 樊野离开,沐靖宇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趁着手下的将士们还未心向沐良轩,得拉拢人心才是。 深夜,所有营帐的士兵都接到消息,要求缩减开支,帮助泗洲百姓,重建家园。 平日里,到了夜间,每位士兵会分到一些吃食。但为了节约钱财,这一部分开支就取消了。 而这个命令,樊野已说明,是厉王的意思。 行军之人,每日都是超负荷练兵,饿得本来就很快,守城到半夜,不吃点东西,根本受不了。 第981章 一箭双雕 很快,军中的士兵们,便有了怨言。 “吃都吃不饱,还怎么保持警惕,守卫城池?”有人不满道,靠在城墙上,满腹怨气。 “对啊,怎么突然就把宵夜取消了?还是厉王的意思?厉王行军打仗多年,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另一位士兵附和着,直接说出了沐良轩的名字。 但对此事,还是持怀疑态度。 “谁知道啊,我们是皇上手下的直系军队。如今,太子是主帅,厉王是副帅,说不定,厉王就是想用这种方法折磨我们呢?”另一名士兵开口,很显然,他就是樊野的人。 故意将这件事引到报复性质上来。 “我觉得不可能,厉王只是副帅,一切命令都是听太子的。说不定,这就是太子的意思呢?这些日子,太子一得空,就去看望那些在战争中受了伤的百姓。 他这样仁德,裁减军队开销,替百姓重建家业,也是符合太子殿下的性子的。”另一名开口,替沐良轩开脱。 “我都听上面说了,这就是厉王的建议。之前打了一仗,没费一兵一卒。太子殿下本就信赖厉王,所以才会应允这样的要求。” “总而言之,太子是仁义,但厉王,我就不得而知了。” 樊野的人很有这对性的说,就是想让其他士兵对沐良轩产生不满。 沐靖宇这一招,对外,百姓们知道他是主帅,军队帮助他们重建家园,只会让百姓们更加爱戴沐靖宇。 而对内,樊野的人到处说这个方法是沐良轩提出的。挨了饿的士兵,自然而然对厉王不满。 如此一箭双雕的做法,还真是……高明。 偏偏,沐良轩寒疾发作,无法亲临军营。冥夜守着沐良轩,也不太清楚军中的一番言论。 这支军队的特殊性,让沐良轩并不好掌控。 但凡他开始安插培养自己的人,京城的皇上就会知道。 沐靖宇,也不会善罢甘休。 晚间的吃食取消了,伙食营到了夜间,便轻松许多。 苏睿这些日子,一直在帮厨。 赵五也没让他闲着,所有食材,都是洗了又洗,还要摆放整齐。 苏睿做的事情,全部是琐碎小事。长时间下来,难免无聊。 不过,苏睿的性子倒是沉稳不少。 繁琐之事,最能磨炼耐性。 眼下宵夜也不用准备了,苏睿就趁着空闲时间,看兵书。 他人就在军中,自然明白军中的人这些日子,在说些什么。 “也不知厉王哪根筋搭错了,连宵夜都取消了。这下,只有饿着肚子入睡了。” 没错,连伙食营的宵夜也都取消了,不准擅用食材。 “你还睡得着?我昨夜不知喝了多少水,才好不容易才能能入。虽然还没开始打仗,但每天这样大的体力消耗,我也抵不住啊。” 两人开口间,全是表达了对沐良轩的不满。 苏睿听罢,放下手中的兵书。 这是有蹊跷,他父王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几日闲暇时间,听其他营的人说,都没见到沐良轩。 第982章 出言相护 “将帅们做出的决定,我们只管执行便是。而且,这样的决议,也不是厉王就能做出来的。没有太子点头,这表示越俎代庖。更何况,那太子殿下喜欢假扮仁义,说不定,取消宵夜,就是太子的决定。” 苏睿冷冷的说着,维护沐良轩。 他的父王,才不会做出这样蠢的决定来呢。肯定是沐靖宇那坏家伙,想要让军队中的人对沐良轩产生不满。 苏睿出言大胆,直接戳穿沐靖宇假扮仁义。 他这一番话,立刻引起了两人的不满。 两名士兵,一个叫王小,一个叫周一。 他们两人不约而同的从床榻上起身,看向苏睿。 “狗蛋儿,你说话这般胆大,也不怕惹祸上身。上面的人不是说了吗?取消宵夜是厉王的决定。难道上面的人还会骗我们吗?” 王小不满的说道,人一饿到头,脾气都大了不少。 苏睿瞥了王小一眼,那么蠢,一辈子也吃不上四个菜。 “你傻不傻?厉王为了减少伤亡,用野狼作战。这才免了士兵们战死沙场的结局,他这样体恤将士们,怎么可能让你们饿肚子? 倒是那太子,说是主帅,一点作用都不起。太子本就看不惯厉王强大,说不定这就是个圈套。” 不过你们本就是在太子手下行军的,皇上心疼太子,你们的心也自然是偏向他的。” 苏睿说的是实话,遇到别人诋毁沐良轩,他就忍不住。说话不好听了些,但这就是实情。 王小感受到狗蛋儿赤......裸裸的鄙视。 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明白什么? “哎,狗蛋儿,你出息了啊,你这么聪明怎么连饭都不会做?还有,我说的本就是事实,营中所有人都说了,这是厉王的意思。 还有,我们忠于皇上跟储君,有错吗?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要谋反? 太子殿下假仁慈?那厉王连真仁慈都没有,你是没见到那日城外野**战的场景,也只有厉王可以不动声色,看着满地血流成河。”王小越发的不满了。 他是第一次来边境参战,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残酷场景。 再加上现在他饿肚子,他对厉王就是没有好印象。 苏睿怒了,这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对对,不该用野狼作战,该让你们这些键盘侠上,反正你的命还不如畜生呢。” 键盘侠是苏睿从苏轻墨那里学到的词汇,大抵说的就是一些人不知天高地厚,凡事都要杠上两句。 王小不明白键盘侠是什么意思,但他断定这不是什么好话。 军营崇尚暴力,可从来学不会文化人那套。 动口不动手,在这里那是根本不存在的。 “狗蛋儿,你才不如畜生。你这臭小子,入营才几天?就那么不知天高地厚了! 老子说的是事实,你人小,饿肚子能忍。我们不能忍!如果太子真要让厉王身处不利的地位,那厉王是傻子吗?不会出来解释?” 他愤怒的叫喊起来。 苏睿一愣。 第983章 大打出手 “我们是皇上兵,那厉王不过就是苛待我们,以示对皇上的不满!”王小大声说着,沐良轩在朝中不受皇上重视,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一个人被偏心对待,总会产生些心理问题。 厉王对皇上不满,他们忠于皇上,自然让沐良轩不满。 减少宵夜就是如此。 苏睿都气笑了,他总算明白,有些人一辈子只能当个小兵得原因了。 这些人的智商,还真是堪忧! “你多大脸?需要厉王来对付你?皇室中的事,被你看成了过家家,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这件事,绝对是太子的作为。如果你要埋怨,要骂就骂假仁假义的太子,不许污蔑厉王。” 苏睿冷冷的看向王小,拳头已不由得握紧。 王小和周一见狗蛋儿如此,气不过了。直接起身,往狗蛋儿走来。 “狗蛋儿,你别仗着赵爷撑腰就以为我们怕你,老子爱说什么说什么,你张口闭口把我们当傻子。老子看你是没被教训到,以为这军营是你家里。 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以为我们是吃素的。”王小说罢,已经开始捏拳头了。 苏睿急了,这些日子在伙食营做工,他深知在军营中的相处道理。 这些人,大大咧咧,没读书人的礼貌,也没有读书人的弯弯绕绕。凡事,追崇武力至上。 说话做事,果断粗鲁。 怪不得有句话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他自然不会傻到跟他们讲道理! 苏睿虽然比同龄人要高一些,但跟成年人比,还是差了不少。 他也不怕,直视着两人。 “怎么?你们想动手?” “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当自己是碟子菜!我们不过实话实说,你那么喜欢厉王,怎么不去攀附他?少来我们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王小一副要揍苏睿的架势。 苏睿也不是吓大的! 他平日里跟着沐良轩习武,也学了些本领在身上。虽不说有多强,但揍这两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苏睿知道他们心里有气,但也不能随便开口诋毁沐良轩。动点脑子都知道,这是沐靖宇那狗东西的主意! “你别以为年长我几岁就想用拳头让我闭嘴,今天你诋毁厉王,就是错的,必须道歉! 今夜你不动手,你都是我养的!” 待这一个月的时间,苏睿将军营中的流里流气学的个十成十。 也不是粗鲁,而是人要随环境所变,就是入乡随俗。 王小气得眼睛都红了,这小崽子很猖狂啊! 他与周一对视一眼,直接冲了上去,想给狗蛋儿点颜色瞧瞧。 在他们冲上去的一瞬间,苏睿一个闪身躲开,灵活的伸出脚一绊,王小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你这小杂种!”王小躺在地上,大声骂着。 周一见状,一拳头挥过去。 苏睿敏捷的躲开。 周一与王小对视一眼,开始一起对付苏睿。 狭小的营帐里,三道身影交织在一起。 苏睿聪明,用的是巧力。而另外两人,只知道用蛮力,一时难分上下。 第984章 没吃亏 时间一长,周一和王小就逐渐落了下风。 苏睿冷冷看着两人,一个利落的转身,来到二人身后,随即伸出脚,狠狠地踹向王小的屁股。 王小重心不稳,在外力的冲击下,直接往前扑去,撞上了一旁的桌子。 “哎哟!”王小吃痛的捂着肚子,骂骂咧咧:“小杂种,你还真下死手啊!” 周一见状,想要反击,结果苏睿快他一步,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后,又是猛的一脚,落在了他的腰间。 “还有你!” 周一捂着腰,两个大人被一个小屁孩揍得找不着北,说出去不得丢死人! “嘴巴的主要功能是用来吃饭的,不是说闲话的。遇事动一动脑子,厉王不是你们两人可以诋毁的。” 苏睿霸气侧漏,此刻的他,已没了往日里狗蛋儿的模样。身上虽然穿着脏兮兮的军衣,但一股贵气和霸气浑然天成。 他就这样站着,目光如炬,凭谁也不敢轻视了去。 周一和王小被狗蛋儿的气势给镇住,没有开口说话。 “以后能动嘴就别动手,我们讲道理。”苏睿说罢,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准备转身离开。 怎料,一转身,就碰见一脸严肃的赵五。 他差点儿撞上赵五的身子。 “爷爷……您怎么来了?”苏睿后退一步,看向赵五,眼神有些闪躲。 “能耐了,一个打俩了?”赵五大笑道,先夸了夸狗蛋儿。 狗蛋儿见赵五没生气,笑着挠挠头:“也没有,是他们让着我……” “瞧见了吧,我这孙子,不管是讲道理好,还是动手好,你们都打不过他。所以啊,以后别招惹这小子。他说的也对,凡事带点儿脑子。” “不要只知道人云亦云,我们虽然地位低微,但是也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赵五看向周一和王小,开口道。他虽身处这支军队,但是对当今皇上和太子,没有一点儿好感。 现下,厉王一直没出现。军中怨声载道,将所有怨气都对准沐良轩,这分明就是有人从中作梗。 王小和周一听了赵五的话,相视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了。 他们是服气赵五的。 军营中,人心简单。只有真本事,才能赢的其他人尊重。 苏睿见赵五站在他这一边,一脸得意的朝着二人做了个鬼脸。 结果,还没嘚瑟上两秒,赵五一个爆栗,打在了狗蛋儿的头上。 “长本事了?对自己人下手都这样狠?我怎么教你的?你的这双手是上阵杀敌的,不是来对准自己人的。” 赵五说罢,扯起狗蛋儿的耳朵,教训起来。 苏睿吃痛,赶紧开口求饶。 “爷爷,爷爷,我错了,我错了,疼,疼!” 苏睿疼的龇牙咧嘴,这老头子真是暴力啊。 不过,他说的也对。 但是,他动手也是事出有因的啊,谁让他们诋毁自己的父王的? 现在他隐藏身份,赵五自然不能理解。 “知道错了还不赶紧睡觉!” 赵五此举,既教训了王小等人,也安抚了狗蛋儿。 男子之间的相处简单许多,打一架,也不会引起太多矛盾。 第985章 消息走漏 苏睿睡不着,翻来覆去想最近军营中的事情。他父王是怎么了?这军营到处充斥着谣言,他怎么不处理?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这支部......队有其特殊性。 秦轩带的兵,与这支军队是分开驻扎的。这支军队中,并没有厉王府的人。 这样一来,营中发生的事情,沐良轩就无法知道。 苏睿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安。 都已经到边城了,他现在出现在沐良轩面前,应该不会被送回京城了吧。 也该去找他汇合了,老是在伙食营也不是办法,这里学不到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苏睿思前想后,决定明天去副帅营帐里找沐良轩。 做了决定以后,他迷迷糊糊的睡去。 酷暑难当的夜晚,不过一个时辰,苏睿就热醒了。他睁开眼,听到营帐外有些轻微的响动。 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场景,苏睿心里不由得打鼓。难道,又是那些细作在交谈? 他起身,赤着脚就走了出去。 一道黑影闪过,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传来一声声鸽子“咕咕”叫的声音。 苏睿蹑手蹑脚的跟了过去。 借着月光,只见一个黑衣人前来见伙食营中的一个士兵。 “这个,把它放到餐食中。积少成多,待将军攻城时。这些人就都失去了战斗力。”黑衣人压低声音,将一个药包递给士兵。 士兵赶紧将药包放在腰间,环顾四周,格外警惕:“宁将军那边怎么样了?现在这军队中,人人都对沐良轩怨声载道。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沐良轩中了冰魄箭,寒气入侵。现下正在休养,将军说,先不要轻举妄动。厉王现在无法掌控这支军队,你只需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就是。” 黑衣人淡淡道,声音低沉喑哑,听的让人难受。 士兵点了点头。 苏睿躲在暗处,侧耳倾听,他将两人的对话全都听了进去。 沐良轩寒气入侵?苏睿记得,他幼时因为祖母的事情,体内本就有寒疾。 所以,这次寒气入侵,让他受了伤对吗?怪不得,军中的事,不见他出来解释。 苏睿不由得握紧拳头,他知道沐良轩处境艰难,却没想到,他寒疾竟在这时候发作了。 还有这些番邦蛮夷,竟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下......药是吗?我让你们好好尝一尝苦头。 士兵与黑衣人分开,苏睿跟在细作身后。 “嗷呜……” 狼嚎声划破长空,一阵大风吹起,细作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他那日在城墙上看到城下野**战,对野兽产生了畏惧。此刻的狼嚎声,于他而言,无疑是骇人的。 他裹紧了衣服,准备快一点儿回到营帐。 随即,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异动。 细作转过头,只瞧见狗蛋儿一脸阴沉。 “狗蛋儿?是你啊,吓死我了。”细作松了一口气,他只觉得,这狗蛋儿是个小屁孩,对他造成不了影响。 怎料,苏睿不是吃素的。 他虽不喜欢跟沐靖宇一队的人,但事关千万将士的性命,事关家国,私怨先放下。 第986章 身份识破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尿急呢!”细作见狗蛋儿神色不善的看向自己,心虚的说道。 苏睿靠近一步,乌黑的眼睛在亮闪闪的:“你说,除了伙食营,还有多少番邦蛮夷在这军队中?这支军队是皇上手下的,这些番邦蛮夷,是怎么混进来的呢?还有泗洲城,又有多少北辰人呢?” 苏睿一字一句,问的清楚。 京城会聚各路人马,他自然明白,会有些细作藏匿其中。 但连皇上手下直系军队都有了细作,事情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个人与那天晚上他看到的那些细作,不是一个营帐的。 这就意味着,整支军队,如同树木被白蚁啃食一般,已然是飘窗白蔻。 这支军队中,到底有多少细作? 细作见狗蛋儿这样说,认真的注视着狗蛋儿。 平日里,苏睿的脸都是脏兮兮的,加上身形与狗蛋儿差不多,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 可今夜,月色明亮。细作本就警惕,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狗蛋儿。 “狗蛋儿,怎么感觉你跟之前长的不一样了?说起话来文绉绉的,什么北辰人,我又不认识他们,你是不是傻了?不对,你本来就不聪明。”细作嘲笑道,话语里,是试探。 “把你腰间的东西交出来。”苏睿冷冷的说道,不想再跟他拐弯抹角。 细作听罢,大惊失色。眸子里,逐渐染上戾气。 “你不是狗蛋儿!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用你管。” 苏睿说罢,准备上前抢夺细作身上的药包。 被拆穿的细作,也不再装和善。既然事情已经暴露,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落得个干干净净! 死人才不会说话! 细作从腰间抽出匕首,剑锋出鞘,寒光四射。 “别怪我心狠手辣,是你自己找死。”细作握住匕首,上前想要刺死狗蛋儿。 苏睿灵活转身,躲过迎面而来的一刀。王小和周一不会武功,打架仅仅靠蛮力,他尚且可以和他们打个平手。 但这些细作,被指派到东越军队中,是会武功的。 一番缠斗下来,苏睿体力不支,加上武功不济,落了下风。 “去死吧!”细作发现狗蛋儿没了力气,恶狠狠的朝着他捅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熟悉的味道飘来。 随即,一支烟杆从天而降,直接打在细作手上,将他的匕首打落。 “番邦蛮夷,该死!”赵五声音嘶哑,挡在了狗蛋儿面前。 有人相救,苏睿立刻高声喊着:“爷爷,他是北辰细作。他手里有毒药,想给全军人下毒,不能放过他!” 赵五听罢,将狗蛋儿往后推了推:“爷爷晓得,你躲着,别伤了你,我最恨细作了!” 赵五说罢,用烟杆当做武器,直接与细作打斗起来。 赵五会武功,虽然年老眼神又不好,但是听觉一流。仅凭空气中微动的声音,他都可以准确无误的判断对方的招式。 一番打斗下来,赵五已将细作打得满头是包。 眼看快要把细作捉住,但细作为了不被抓住,咬破嘈牙中藏着的毒药。 第987章 兵分两路 细作倒地身亡。 “怎么办?赵爷,人死了。”苏睿开口,语气有些焦急。 死人不会说话,他们也找不出军营中藏着的其他细作。 “死了就死了,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赵五冷冷的说道,所有细作,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 情愿身死,也不愿意透露一点消息。 “立刻禀告太子吗?”苏睿不解的问道。 “太子?呵,他那个绣花枕头,就算禀告了又如何?不如直接去找厉王。” “这支军队是皇上手下的,太子自然不相信会有细作。现在禀报,恐怕他会怀疑是厉王搞的鬼,给他扣上一个治理无方的罪名。” “我们这位储君,真不是一代帝皇之选。”赵五如实说着,大事,还是应告知沐良轩才行。 苏睿有些惊讶,赵五会说出这样的言论来。这个老人,看似鲁莽,实则心细。 “但眼下,厉王已经有好几日未出现了。北辰蠢蠢欲动,必定是得到消息,厉王的情况,说不定不太好。”赵五冷静的分析着,抬头看向夜空。 明月当空,莫名给人一种孤寂感。 苏睿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他父王寒疾发作,以他的性子,如果不是很严重的话,定然不会几天不出现的。 “狗蛋儿,爷爷有件事要你去做。去找厉王,将这夜的事情如实禀报。我去看看,能不能再揪出些细作来。”赵五将人物分配。 苏睿点了点头,正好,他正准备去找沐良轩。 “那好,不过爷爷,你可要注意身体啊。”赵五年老,身体自然与年轻人不可比。 “我知道了,你尽管去就是。爷爷教你一招,什么叫将计就计。”赵五笑的一脸得意,像极了一只老狐狸。 “那好,爷爷我先走了。” 苏睿离开,赵五打量了地上的细作容貌,随即,回到营帐内,将王小揪了起来。 “赵爷,怎么了?好困啊。”王小打了一个哈欠,一脸倦容现在醒了,一会儿又要挨饿了。 “你帮我做件事。”说罢,赵五便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覆盖在王小的脸上。 “赵爷,这是什么啊?”王小想要伸手去摸,结果被赵五给制止。 “这是人皮面具,你先扮一下那名叫刘二的伙食兵,明天在做饭的时候……” 赵五将事情说给王小听,王小一脸懵,但还是点头答应。 也不知赵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他信赵爷。 第二天,原本被杀的细作刘二重新出现在军营中,还来回逛了好几圈儿。 吃饭时,赵五就背着手到处转悠,直到将整个军营转完为止。 另一边,苏睿准确的找到沐良轩住的地方。 冥夜已经守了沐良轩三天三夜了。 每天的不停的将烧红的炭火放到屋子里,一开始是两盆,后来增加到三盆,今天,又端来了一个火盆。 屋子里的四个角落,都放满了火盆。 炭火的余热,哪怕是冥夜在外面站着,都感受得到。 北辰北境的千年寒冰,果然名不虚传。 第988章 父子相见 沐良轩花了那么长时间,竟然都没将体内的寒毒逼出。 苏轻墨又没在,身边连个可信任的军医都没有。 所以,就只能用最慢的方法,以热驱寒。 冥夜只祈祷,他家主子能快点好。 这些天,沐靖宇四处招摇,还时不时派人来看沐良轩。他肚子里憋着坏水,冥夜只能找借口推脱。 但长时间下去,也不行。 正当冥夜聚精会神的守着房间门时,院子墙上,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 嗯?谁那么蠢?敢闯入这个院子? 而且看样子还不会武功。 只见那抹小小的身影从墙上跳下来,然后,拍了拍手。 一身破烂的军装,脸也脏得不像话。 冥夜觉得奇怪,擦亮眼睛,定睛一看。 我的娘哎,这不是小世子吗? 这小世子怎么变成这样了?是落难了,还是被欺负了? 冥夜赶跑过去,再确认一遍。 “小……小世子?”冥夜有点不敢相信。苏睿现在这模样,与平日里根本就不是一个模样。 穿着略大的军装,一脸脏兮兮的。还有一股子汗味,平日里白皙的皮肤,也黑了不止一个度。 嘴巴有些起皮,看起来格外狼狈。 他记得以前的苏睿,就是粉雕玉琢的瓷娃娃的。现在,成了破布娃娃了。 苏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满脸不在乎的说道:“嗯,怎么了?我要见父王。” 苏睿说罢,就准备往房里冲。 冥夜赶紧拦住他,这小祖宗,这个样子进去,他家主子不得心疼死? “小世子,属下先带你去换一身衣服……王爷在里面运功疗伤,等会……” “不用,不用换。我还要回伙食营,有重要的事,我先跟父王说了,事情紧急。” 肯定急啊,军营中都出现细作了。 冥夜见苏睿这般说,思虑片刻,也没有再阻拦了。 房间内,热气一阵一阵扑面而来。苏睿望着在床上打坐的沐良轩,赶紧上前。 “父王!军营中有细作。” 沐良轩睁开眼,瞥了一眼苏睿随即,瞳孔微微放大,这小子,是去要饭了? 不过,沐良轩并未将惊讶表现在脸上。他打量着苏睿,一脸脏兮兮的,破破烂烂的军装,连皮肤都黑了不少。 看样子,这些日子,他过的并不好。 沐良轩心里突然内疚起来,苏轻墨应该会很心疼吧。 “你躲进了伙食营?”沐良轩轻声问道,苏睿身上的味道,有饭菜香,当然,还有汗味。 沐良轩带兵打仗过很多次,知道军营中,条件不好。很久不洗澡是常有的事。而且正值酷暑,一身汗味也可抵挡蚊虫叮咬。 毕竟,臭的连蚊子都嫌弃了。 “嗯。”苏睿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闪躲。他是悄悄跑出来的,怕沐良轩还在生气。 “你说军营中有细作?”沐良轩伸出手,摸了摸苏睿脏脏的脸蛋。 他的手冰冷至极,触摸到苏睿的时候,有些颤抖。 “对,父王。昨夜我睡不着,就看到细作去与北辰人接应。想用下毒的方式,让士兵们失去战斗力。” “也是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您寒疾发作,所以我忍不住跑来了。” 第989章 独立 “加上最近这些日子,太子搞鬼,克扣将士们的宵夜。还对士兵们宣称,说是您意思。士兵们挨了饿,便对您有些怨言。 我觉得情况蹊跷,便选择先来将这件事告诉您。”苏睿条理分明的说着他所知道的情况。 沐良轩知道他担心自己,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睿儿很聪明,既是如此,那本王就跟他们玩玩儿。沐靖宇这招,真是够蠢的。” 想让军中人心与他向背而行,呵,笑话。 若不是这些日子他深受寒毒其害,怎么可能会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来。 军中又有北辰细作,那正好借这个机会,粉碎沐靖宇的阴谋,安插自己的人手。 “睿儿,父王有几件事要让你去做。我如今寒疾发作,行动不便,还要你替为父处理一些事情。” 沐良轩神态自若,态度温和。 面对孩子,他不再是一座冰山。 沐良轩提出的要求,苏睿自然是全部答应。只不过,伙食营那边,他也需要兼顾。 “睿儿知道啦,父王只管吩咐便是,睿儿定不负父王所托。” 苏睿很有担当的说,信心满满。 沐良轩的眸子里,满是欣慰。 “你先去梳洗一下,这些日子,就留在我身边。”沐良轩心疼苏睿,他是最爱干净的,可现在这副样子他竟然忍了下来。 苏睿思虑片刻,抬起头,看向沐良轩,弱弱的说道道:“父王,睿儿还想回伙食营。那里有位爷爷,在找细作,睿儿想回去帮他。至于父王交代的事,儿臣一定会把它做好的。” 苏睿笃定道,他不能就这样让赵五一个人在伙食营。他现在还是狗蛋儿,是赵五的孙子。 自己离开,那老头不知该怎么办。 沐良轩注视着苏睿,一个七岁的孩子,可以有这样的魄力,蛰伏在军队月余。 京城子弟,都是养尊处优的。没有人会像苏睿一样,尝试平民生活。 也不会有人愿意体验军队的刻苦日子,哪怕体验,也是众星捧月,十指不沾阳春......水那种。 他的儿子,果然是好样的。能吃苦耐劳,能承担责任。 “我看你很辛苦,你确定,不回到父王身边?” 沐良轩在征询苏睿的意见。 苏睿摇摇头,他这些日子,在伙食营学到了很多东西。 耐心、责任、担当、与人相处。 而且,赵五还在伙食营中,他不放心。 “父王,我想先把细作的事情解决,然后再回来。到时候,我想带一个老爷爷一起来。”苏睿认真的说着,他将赵五视作长辈。 而赵五,也想在以后替白家翻案的时候充当证人。这样的话,将他带到沐良轩身边,最为合适。 白枫战神的旧部下,如果能见到白飞羽,恐怕也会十分欣慰。 “他是白枫战神的旧部下。” 苏睿解释道。 沐良轩自然不会拒绝苏睿的要求。 “好,你只管去做,记得父王在你身后。”沐良轩的语气温和,伸出手摸摸他的脸颊。 “但是,要保护好自己。不然,你娘会担心的。”他叮咛了一句。 第990章 听从指挥 作为父亲,他也会担心,只是并不善于向儿子表达。 “我知道啦,父王,那我先回伙食营了,晚一点儿我再回来。” 苏睿起身告辞。 “去吧。”沐良轩随意挥挥手。 苏睿再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匆忙离开了。 冥夜心疼的啊,好好的一个孩子,都被糟践成什么样了?偏偏,厉王还又答应让他回去。 “王爷,小世子这过得也太苦了。” 金尊玉贵的小娃娃,才七岁,就在最脏最累的伙食营劳作。 厉王妃知道了,还不得心疼的直哭。 沐良轩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疼惜。 他怎么会不知道伙食营的苦,但他的儿子,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吃苦耐劳的精神,他该欣慰才是。 男子不经磨炼,怎么顶天立地? “无妨,本王相信他,可以处理好。他是本王的儿子,厉王府的小世子。” 沐良轩眸光深邃,他不想把睿儿娇惯成纨绔子弟。苏睿也不是池中物,他是雄鹰,本应翱翔于天际。 冥夜默默的看着自家主子,厉王的抉择并没有错。一个家族的兴盛,往往需要几代人成就。 沐氏皇室,如果没有厉王在,大概很快就会处于风雨飘摇中。 有苏睿这样的儿子,他应该欣慰才是。 “传秦轩来见本王。” “属下遵命。” 最近这些时日,北辰安分了些。秦轩便带着士兵休养生息,他想方设法的接近沐靖宇的队伍。 但那些人很排外,只忠于皇上,看着他的眼神儿都满是警惕。 谁都知道,他是厉王沐良轩的人。 秦轩站在房间里,汗水直流。这房里的温度,简直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沐良轩神色自若,脸色却有些苍白。 “王爷,您这是……”秦轩担忧的问。 “无妨,你去挑几个信得过的人,今夜在守在军营外,听从小世子指令。”沐良轩淡淡的吩咐,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霸气。 秦轩微愣,随后又有些震惊。小世子?苏睿?他来边关了?自己怎么不知道?他记得,小世子不是才六七岁吗? “睿儿在伙食营发现了细作,想来京城出来的营队中,已经被人啃食。你守在军营外,睿儿很快会将细作揪出来。你助他除掉细作,然后听从他的安排。” 沐良轩有条不紊的交代着。 秦轩有些讶异,一个孩子,能做什么? 但他见厉王没有丝毫担心,也没有表示质疑。虎父无犬子,小世子定然不是寻常孩子。 “末将遵命。” “另外,随时注意北辰军队的动向。特别是宁扶苏,他心思异于常人,定然不会安分。本王收到消息,北辰王后的弟弟,杜林前些日子赶到边城。 宁扶苏心性高傲,最看不惯杜氏家族左右北辰王上。他俩之间,并不和睦。可以借助这个机会,伺机行动。” 沐良轩已经谋划好,这内忧外患都得解决。 “末将遵命。”秦轩抱拳作揖,恭恭敬敬的回应。 “若军营中,有何异动,保护小世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沐良轩流露出一些温情。 第991章 人皮面具 磨炼是磨炼,但他必须保证苏睿的平安。孩子的安全,是为人父母首先要考虑的事情。 秦轩立刻点头。 大概,天下的父亲,都是如此吧。 外表严厉,内心柔软。 “王爷放心,末将一定会保护小世子的安全。” 苏睿回到伙食营,赵五已忙完,坐在一旁“吧嗒吧嗒”抽着烟。 “爷爷,怎么样了?” 赵五不慌不忙的抬起头,瞥了狗蛋儿一眼:“哟,臭小子回来了?爷爷出马,有什么搞不定的?已经查清楚了,营中有八十二人可疑。应该就是北辰的细作。” 苏睿走上前,亲自为赵五装烟丝:“怎么那么确定是八十二个人?” 赵五一脸傲娇的仰起头,朝着角落里看了看。 苏睿循着他的眼神看去,只见一个黑影在徘徊。 苏睿立刻警惕起来,“是谁?” 随即,黑影猛的冲过来,一巴掌拍在了狗蛋儿的头上:“是你爷爷我啊!” 王小的声音响起,得意洋洋。 苏睿瞳孔微微放大,随即是一脸的震惊。怎么回事?这个人的声音是王小的,可面容,明明就是被杀的那个细作的! 这张脸,贴合的很好,看不出一丝破绽。 到底怎么回事? “爷爷!” “慌什么,这是王小。”赵五大口的吸烟。 只见王小摸到脸上的人皮面具,用力一揭,原本的容貌露了出来。 “嘿嘿,没想到吧?赵爷,这面皮怪好用的!”王小一脸得意,晃了晃手中的人皮面具。 “肯定好用,也不看看谁做的。”赵五笑道,随即朝着狗蛋儿解释道:“人皮面具,是我的拿手绝活。这些面皮都是我亲手制作的,想要谁的脸,我只需要认真观察,便能复制出来。 我让王小戴着这张面皮,假扮细作,用沙子假装毒药,撒在了汤里。让其他细作以为北辰的人得逞,汤里有毒。不喝汤的人,就是北辰细作了。” 赵五一脸得意,那双昏花的老眼,在此刻熠熠生辉。 苏睿被惊到了,接过人皮面具。还别说,这也太像了。 “这也太厉害了啊,爷爷!” 他不由得伸出大拇指,连声夸赞。 “废话,老头子从军几十年,没点儿真功夫,怎么活到现在?”当年他就是靠着这一绝技,杀敌无数。当然,也靠着这个手艺逃跑。 他赵五是不会吃亏的。 只可惜,制作人皮面具前期的工艺复杂,他的儿子,并不喜欢。 “但是赵爷,万一今天真的有人不舒服,或者不想喝汤呢?”苏睿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可别到时候错怪好人。”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这些天,宵夜取消了。正常士兵,一到晚上就饿的不行。哪怕他不想喝,也应该会留着晚上充饥。 但那八十二个人,根本碰都不碰这汤。如果不是知道汤有问题,他们又怎么会这样谨慎?” 赵五捋了捋胡子,这点观察力,他还是有的。 苏睿一脸崇拜的看向赵五:“爷爷,我要跟您学本事。” 第992章 细作太多 能多学点儿技艺傍身,总归是好的。 他也想成为父王那样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大英雄。 赵五微愣,眼底闪过了淡淡的伤感。只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转而笑着给了狗蛋儿一记爆栗。 “臭小子,我之前逼你学你不学,这会子倒是感兴趣了。哼,现在我不想教了?” 赵五玩心大起,捏住狗蛋儿的脸颊,狠狠的揉搓。 “哎呀,爷爷,疼……”苏睿大声叫了起来。 狗蛋儿不想学,但他想学,他又不是狗蛋儿。 “爷爷,那不是我之前不知道这人皮面具那么厉害嘛,现在晓得了,自然就想学啊。” 苏睿找个借口搪塞道。 赵五听罢,松开他的手:“既是如此,那我就教你。” “过些天吧,先把这些细作解决了再说。”苏睿认真道。 “也好。”赵五恢复了严肃,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王小,今天你扮细作时,收到的纸条拿出来给我看看。” 王小从腰间掏出一张纸条,嘟囔道:“这跟鬼画符似的,想来是北辰的文字,我也认不得啊。” 王小将纸条递给赵五。 赵五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东西,像一堆符文。也看不懂什么意思。 他啐了一口,骂道:“他娘的,真是番邦蛮夷,连个字都写不齐整这是什么鬼东西?” “爷爷,我看看。”苏睿伸出手,拿过字条。 王小瞅着狗蛋儿一本正经的样子,一脸不屑的说道:“赵爷你看,你这小子,明明就没读过几天书,还装上先生了,也就打架灵便点儿。” 这么点儿个小娃娃,还要学厉王能文能武? 但是他们不知道,苏睿之前在东越学府,所要学习的东西极广。,其中就包括一些北辰西凉特有的文字。 他认真的看着,随即,开口道:“这字条上面说,每日丑时,在要开始操练之际,他们这些细作都会聚集到小树林里,将各自军营中,所发生的情况汇总。并整理出有用的信息,传递出去。” 苏睿还真就读懂了。 王小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你真的认识?这是大事儿,你可别胡说八道。” “我相信他,这小子说的应该是真的。每日开始操练之前,所有士兵都会提前一盏茶的功夫起来,去茅房的去茅房,洗漱的洗漱。 人群密集,七八十个人聚集到小树林里。其余人也只会以为这批人是不约而同的去树林里方便。并不会起疑心。” 军营中士兵众多,茅厕有限,的确有人为了方便,去小树林里。 人来人往传递消息,只要稍作伪装,不会有人怀疑。 王小听罢,一脸震惊。 “不会吧,那么玄乎?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禀告太子?他是主帅……” “说你蠢你就是蠢,如果太子真的有能力,也不至于出发月余,都没发现军营中有细作。 这些细作,是很早就潜入军营的。在京城中就混了进来,常年在营中训练,才这么熟悉东越。” 赵五不屑的说道。 第993章 拿手绝活 “寻常人不会发现这些端倪,我与赵爷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否则,也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调查细作。 眼下,太子是靠不住的。现在他正在泗洲城内,用心树立一个仁义储君的模样呢,哪有时间管军营中的事情。” 苏睿冷静的分析,让王小看清眼前的形势。 王小沉默了,这孩子说的很对。击退彘群、第一批入城打探情况的就是沐良轩带的人。 这位太子,确实有些养尊处优了些。需要辛辛苦苦完成的事情,基本都是让厉王去做,然后坐享其成。 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眼下我们只有三个人,即使叫上周一,也就四个人。对方有八十二个,我们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我倒是想喊上整个伙食营的兄弟,可他们也不一定听我们调遣。说不定,上头的人还会治我们一个扰乱军心之罪呢!” 王小说的是事实,仅凭他们三个人的力量,根本就处理不了细作。 苏睿抬起头,看向赵五跟王小:“我有办法,不过爷爷,我需要你制作八十二张人皮面具。” 王小听了狗蛋儿的建议,只觉得好笑:“狗蛋儿,你难道忘记你爷爷是瞎子了?怎么制作人皮面具?你怕不是为难你爷爷。” 王小话音刚落,雨点儿一样的巴掌狠狠地拍在了他的后脑上。 “老子没全瞎,只是看不大清楚了。” 人都看不清了还没瞎? 王小吃痛,也不敢说什么。 苏睿也觉得奇怪,是啊,赵五是看不清楚人,那这张人皮面具是怎么制作的呢? “爷爷,您应该有办法的吧。” “还是我家狗蛋儿聪明,制作人皮面具一定要看清人吗?用手摸也可以摸出来,或者,别人口头描述我也能制作出来。 这是我的看家本领,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就要看看你王小有没有记住那八十二张脸了。” 赵五一脸得意与骄傲,制作人皮面具,他不说三国,至少在东越,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他是老了,眼睛看不清了。但记性还行,这手,也还灵活的很。 王小一听赵五这样说,拍了一下手:“巧了,我还真记得住。今天去的时候,那些人都与我对视过。我武功不行,打架不行,记人样貌的本事倒是一流的。” “真的?八十二张脸都记得住?”苏睿有些不信的问着。 “小瞧我是不是?你个小屁孩儿,要不是赵爷在这儿,我今天一定打你个满地找牙!”王小假装挥挥拳头。 苏睿耸耸肩,“你既然记得,就赶紧说相貌特征啊,爷爷等着制作人皮面具呢!” 在王小的描述下,赵五开始投入紧张的制作人皮面具中。 深夜,苏睿离开伙食营,准备回去看望沐良轩。 刚出军营,就看见了秦轩。 秦轩带着几人,身着黑衣,等待在军营外。 “末将秦轩参见小世子。”秦轩躬身作揖。 苏睿并未觉得惊讶,他听过父王说起过这个人。 “秦将军,不必多礼。” “王爷命末将在此恭候,一切听从世子的安排。” 第994章 杀戮 “王爷吩咐,世子尽管放手去做,末将自会全力相助。”秦轩说话掷地有声。 苏睿抬头看着月亮,如果这个时候去找见父王,恐怕又要推迟一天才能铲除细作。 这些混账东西,就是毒瘤,越早铲除越好,既然沐良轩已经派秦轩来接应他,那他就先解决了他们再说。 “我倒真有事情让将军帮忙,一个时辰过后,东边小树林里,会有七八十人聚集到那里,交换传递军情。 这些人,来自各个军营,都是北辰的细作,利用出操前的时间,汇合在一起。我需要你们……能活捉就活捉,若不能,全部击杀。” 苏睿下达命令时,目光凌厉,全然不像一个小孩子的模样。 昨晚那个细作自杀时,苏睿就知道,在这些人嘴里,撬不出什么来,他们传递消息,基本是单向的。 常年蛰伏在京城军队中,想来北辰的人也会害怕有人叛变。 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敢残害东越的人,一个都不应该放过。 秦轩听到苏睿这样说,瞳孔放大。他在小世子身上,看到了厉王的影子。 杀伐果断,手段狠辣。 绝对不会同情敌人,更不会留下后患。 这样的人,就是天生的王者。 虎父无犬子,说的就是厉王与小世子。 只有这样,才能震慑人心,难怪王爷放心大胆的会将事情全权交给小世子处理。 秦轩惊讶过后,点了点头:“末将自当听从小世子吩咐。” “另外,我需要八十二个人,等细作全部处理干净后,你们需要顶着人皮面具,进入军队,迷惑北辰。” 苏睿已将所有事情想清楚,计划周密。 这样既可以迷惑北辰,也可以安插厉王府的人手。 “是,末将会尽快安排。”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看父王,一个时辰后,我们在树林里见面。” “是,小世子多叫小心。” 秦轩听从苏睿指挥,带着几十人躲进小树林里,也派了人暗中保护苏睿 苏睿则回去看沐良轩。 夜深人静,他推开房门时,一股热浪袭来。 苏睿有些心疼,如果娘亲在,父王应该不会遭受寒疾困扰。 他真是笨啊,守着一个神医的娘亲,却没学会医术。 “父王,我已经见到秦将军了。北辰细作已经全部找出来,一个时辰后,就可全部抓回来了。” 苏睿在沐良轩的面前,恢复了小孩子应有的模样。 沐良轩睁开眼,瞅着脏兮兮的儿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跟父王说一说,你是怎么做的?” 苏睿将他安排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沐良轩欣慰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对待细作,不需要仁慈。 仁慈,就是给敌人一把利刃。仁慈,就是万千将士骨枯黄土。 苏睿,真的像极了他。 “做的很不错。” 苏睿眸子暗沉下来,有些难过的说道:“儿臣其实想,能活捉就好。但可能性太低,我不想让秦将军手下的将士受伤。”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一面对父母,就暴露了自己的脆弱。 他下的命令,会不会太过残忍? 第995章 慈不掌兵 沐良轩见苏睿情绪低落,明白他的心情。 他以前,跟在苏轻墨身边,看的都是救人性命的事。 这是战场,充斥最多的就是杀戮。 就像他自己说的,这些细作,都是硬骨头,活捉难度太大,会损伤自己人的性命。 相比起来,就保住自己人的性命,才是首选。 “睿儿,这就是战场,不似朝堂暗流涌动。更多的是,直来直去的杀戮。 战场上的将领,最忌心软,否则死得便是自己人。东越将士何辜?有很多时候,我们无法做到兼顾。 若是普通北辰百姓,你也不会下杀手。这个,父王明白。不必太过自责,等有一天,这三国统一,全部归于东越之下。就再也不会有战事出现。 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人绝对罪恶,也没有人绝对无辜。只不过,所选择的立场不同,你下的这个命令,就是站在东越的立场。 慈不掌兵,你没有错。你若于心不忍,回到父王身边来,可好?” 沐良轩征求着苏睿的意见,他绝不会让这孩子做不想做的事情。 他开导着苏睿,也愿意在他无助的时候将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苏睿抬起头,目光坚定,随即摇了摇头:“我想成为,像父王一样的人。父王,我明白了。 有些杀戮,无法避免。我也想,将来成为你的骄傲,娘亲的保护神。这次是我自己要来的,这便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 苏睿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他不想让沐良轩那么累,他如今寒疾发作,已经在好几日没出现了。 若不能替他分忧,也不是一个儿子该做的。 沐良轩见苏睿这般坚定,更加心疼起来。如果……如果,他早一点解决掉这些事情就好了。 那苏睿,就可以享受他留给他的太平盛世了。 只是,如果不能,那便并肩作战。 “好孩子。”沐良轩摸摸他的头,摘下腰间佩带着的血玉。 “你把这个带好,我也放心些。有什么事撑不住,一定跟我说,父王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苏睿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到了,秦轩早就派人埋伏好。果不其然,在军营活跃起来的时候,七八十人钻进树林里,一边小解,一边传递着消息。 “军资缺口,需要等待支援……” 还没等那人说完,秦轩拿出剑,便将那人击杀。 很快,秦轩的人一拥而上,以最快的速度,斩杀细作。 偶尔有几个想要反抗的,也被死死扼住喉咙,窒息而亡。 这一场有备而来的战斗,十分完美的结束了。 那些细作们以为,他们行事足够隐秘。赵五那张人皮面具,让他们都以为自己没有暴露。 所以,才会落得这个下场。 还有一些,见自己的同胞被杀,不想被俘虏,服毒自尽。 秦轩让人快速清理现场,随后,苏睿出现,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 秦轩知道,小世子刚刚目睹了他们杀了八十二个细作。 寻常孩子,根本就受不了。 “小世子……” 第996章 打入内部 秦轩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赶紧挥手,示意属下们清理现场。 苏睿明白秦轩的心思,他踩着鲜血走到秦轩面前。每一步,都是从容不迫。 一双眸子,充满坚定。 “不用在意我,这是八十二张人皮面具,你们带好,立刻回到军营中。” 苏睿冷静的说出这番话,目光炯炯。 “另外,留下一部分人处理现场。” “是,末将遵命!”秦轩开口,掷地有声。 他们在苏睿的安排下,快速的将现场打扫干净,贴上人皮面具,回了军营。 这样一来,既不会引起北辰的注意,也可以让营中消息,第一时间传到沐良轩耳朵里。 天已大亮,小树林已恢复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沐良轩的人安排进了军营中,秦轩便刻意引导着其他人拥护沐良轩。 原本取消的宵夜也恢复,能吃饱,并且没有人刻意挑拨离间的军营,安分了很多。 北辰军营中,宁扶苏看着兵书。思考着下一次该怎样攻城,沐良轩中了寒毒,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 要抓住这个机会,趁他病要他命。 只要沐良轩死了,整个东越就是一盘散沙。西凉那边,也会群龙无首。北辰一统三国,指日可待。 宁扶苏思虑着,眉眼染上烟煴。 “宁将军,杜林来了。”一名将领走进帐篷,一脸的无奈。 杜林就是个混世魔王,不懂战事,却还要事事插手。这样的人,让人很反感。 宁扶苏抬眸,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这蠢货来做什么?又想让他交出兵权? “不见,找几个人把他软禁起来,不准他插手军中事务。” 宁扶苏冷冷的说道,将士见状,欲言又止。 宁扶苏不怕杜林,但是他们这些人,忌惮杜家的权势啊。 软禁杜林?那他回耀州还不把他们给抄家灭族了? “将军,杜小公爷说他有要事向您禀报。必须要见你。” 宁扶苏将手中的兵书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这个扶不起的阿斗,惯会找麻烦的! 他真想制造一场意外,让他永远消失。 “让他进来!”宁扶苏的语气里,带着怒气。 杜林大摇大摆的走进营帐,腰间的玉带奢侈贵气。他看向宁扶苏,眸子里全是鄙夷。 “宁将军,王上传来消息,命我为主帅,你为副帅。” 让草包来当主帅?是嫌自己坐那个王位的时间太长了吗? 宁扶苏不恼,抬起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本将没有收到消息。” 我没收到消息,那就可以不用遵守,我才是主帅。 杜林见宁扶苏不肯应允,一下将王上的文书拍到他面前。 “现在收到了,白纸黑字,都是王上的意思。你太过谨慎,泗洲城丢了,却又迟迟不肯进攻。 这样下去,军心不稳,也不能上沙场。” 杜林讥笑道,杜家如日中天,王上自然是要听他姐姐杜若眉的话。 这北辰的天下,杜家是可以说了算的。 宁家?呵,早已成了过去式。 他就是要让宁扶苏看清当下的局势。 第997章 不屑 “能不能上沙场,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宁扶苏冷冷的,目光犹如寒冰,冷冽十足。 就算王上的旨意放到他面前,又如何?对付杜家的人,就不能用常规的办法。 他们本就泼皮无赖,要讲道理,只会被处处掣肘。 东越那边的细作已经盘活,他就等着定下一次攻城时,里应外合,一举击破东越的防守。 要是现在让杜林担任主帅,那他的计谋如何实施? “宁扶苏,难道你想抗旨不遵,起兵造反吗?”杜林听到宁扶苏这样说,一股火气冲上头顶。 这些年,他无论做什么事都顺顺利利,偏偏横空杀出一个宁扶苏,处处与他作对! 这北辰,还轮不到她来做主。 宁扶苏瞥了一眼桌上的圣旨,拿起来,丢进火堆中。火焰立刻蹿起,只片刻,就将圣旨烧了个干干净净。 杜林一脸震惊的看向宁扶苏。 这个人,胆子未免太大了点。 他是不怕死吗? “宁扶苏……你你这是株连九族的罪过……” “株连九族?那整个北辰皇室都将不复存在。这道圣旨,到底是王上自己心甘情愿写的,还是王后要求写的?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其他人怕你,我宁扶苏不怕。你当真以为,宁家所有人都是逆来顺受的?” 宁扶苏眼眸微眯,冷冷的与杜林对视。气势上,就碾压了他。 杜林看着眼前这个人,怪不得,连王上都说,他们宁家,出了个疯子。 “我会即刻禀报王上,说你抗旨不遵!”杜林说罢,准备转身离去。 “你以为你走的出这个营帐?眼下这里所有人,都听我的。你想夺主帅之位,我就将你软禁起来。再声称,并未见过你。待仗打完了,我带着军队凯旋而归。” “军功在身,王上也不会过于责怪我。” 宁扶苏已将后续事情想的清楚,她绝不会让杜家的人左右自己。 杜林微愣,狠还是宁扶苏狠。 但凡是宁家的人,都有宁扶苏这骨气,这狠厉。也不会在过去十年里,被杜家压的抬不起头来。 杜林回过头,恶狠狠的瞪着宁扶苏。“不会责怪你?难道你就那么笃定这仗一定会打赢吗?” “就算打不赢,我也会命手下,将你杀了。黄泉路上,一起作伴。我姓宁,王上难道真会追究宁家的责任?” “总之,你今天到这里来,就是一个错误。”宁扶苏的眼里闪着寒光。 他注视着杜林,犹如野兽一般。 杜林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你就是一个疯子。” “杜小公爷谬赞,与你姐姐祸国殃民比起来,我也不算疯子。”宁扶苏反击道,他从来不屑与王后这样的人为伍。 也从来,不会和这样的奸佞交谈。 这杜林,分明就是杜家派来恶心他的。 杜林拳头紧握,可是随即,便又松开手来。 “宁将军还真是有骨气,我只希望,吃了败仗时,你也能有如此底气。想来,你也不屑于从我们这些人手里得到情报的。” 第998章 里应外合 “那宁将军,你就好自为之了。” 杜林冷哼一声,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已到,沐良轩的儿子跟随军队一同到了边城。 沐良轩这人,极其重视自己的妻儿,这早已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稚子弱小,抓住厉王府的小世子,要挟沐良轩,岂不是就很容易掌控战争局面了? 偏偏,这宁扶苏是个不懂变通的。竟敢威胁他,还要软禁他,既是如此,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了。 宁扶苏听着杜林的话,只觉得可笑至极。为何北辰之前屡屡败退,就是因为每个人都只顾着眼前的蝇头小利。 大敌当前,沐良轩与沐靖宇的争斗,连北辰和西凉都知道。 沐良轩如此高傲的一个人,在面对国家入侵时,都可以屈居于沐靖宇之下,做一个副帅。 有这样的人,东越怎么可能不强大? 而北辰的人呢?他们是同胞,是一条战线上的人,却处处计较这军权的归属。 这些年北辰朝廷会日益衰落,都是因为有杜家这颗毒瘤。 杜若眉祸国殃民,其娘家更是狗仗人势,为虎作伥。 私人恩怨与家国情怀相比,杜林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私人恩怨。 呵,真是一个笑话! “你先顾好自己。”宁扶苏冷冷的说道。 杜林被士兵们带下去,正在此时,细作将消息传递到宁扶苏手上。 “东越士兵,已身中软筋散。” 宁扶苏将纸团撕得粉碎,时机到了。 身中软筋散的人,会浑身无力,到时候,别说反抗,就连站都站不稳了。 “传令下去,分派三千精兵,今夜子时,随本将攻城!”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速战速决是最好的办法。 正好,沐良轩身中寒毒。 月色当头,苏睿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秦轩手下的士兵扮作北辰细作的样子,与北辰交接,那主帅宁扶苏,肯定会借此机会下手。 但是,消息是单向传递。北辰何时攻城,他们未可知。 只能熬着,被动等待。 赵五察觉出狗蛋儿的焦虑,伸出腿踢了踢他的屁股蛋儿。 “还不睡?修仙呢?” “爷爷,我心里不踏实。我总觉得,今晚会有大事发生。”苏睿掀开被子,一张脏兮兮的脸蛋在黑暗处几乎看不到。 “大事?什么大事?北辰军队攻城?”赵五不以为然,淡定的说出这句话。 “是。”苏睿重重的点了点头,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父王受伤,北辰细作被除,给了宁扶苏一个假象。 可惜的是,他无法调动军队,全阵以待。 对方也不是好惹的。 “那是主帅和副帅要考虑的问题,不需要我们操心,我们是伙食营,做好饭就行了。”赵五淡淡说道。 这狗蛋儿,虽然聪明,还需历练。 他今天一直在军队闲逛,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想来那位厉王,已经做好全部部署了。 只待北辰攻城,诱敌深入,一网打尽。 而这狗蛋儿,还在忧心忡忡的。 “爷爷难道不担心吗?” “不担心,睡觉。” 第999章 夜半攻城 不一会儿,赵五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苏睿叹了一口气,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要不要出去看一看? 想着想着,苏睿的腿就不由自主的向外走去。 城墙上,守城的士兵昏昏欲睡。 苏睿看着这些人,不满的皱起眉头。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句话还真是一点er都不假。 自上一次野兽之战后,北辰军队沉寂到现在。厉王又一直在他们身边,这让很多百姓和士兵,竟都有些放松起来。 他们全然不知道自己军队有多少细作,只晓得,厉王战无不胜。却不知道,大战一触即发。 苏睿来回巡视着,心里的不安,并没有伴随着微风消散。 可看了大半天,也没察觉出任何异常。 会不会是他太敏......感了?也不知父王现在歇下没有。 不如去找父王聊一聊? 苏睿想到这里,便下了城墙。 城墙下,宁扶苏已带着三百人的精兵打探到城门。 为了保密,他们都是黑衣夜行,没有选择骑马,而是以徒步的方式来到泗洲城门。 果然不出所料,所有的士兵都昏昏欲睡,没有一点儿精神。 软筋散的作用发挥了,接下来,就是进城了。 城门口,秦轩戴着人皮面具,假意接应宁扶苏等人。 “将军,士兵们都昏睡过去了,现在进城,时机正好。”秦轩压低声音,低着头,向宁扶苏报告城内的情况。 “开城门,让我们进去。”宁扶苏淡淡道。 秦轩赶紧打开城门,随后,宁扶苏的人全部进了城池。 因为软筋散的缘故,宁扶苏只带了三千人。因为他认为,中了软筋散的十万大军,只需三千人就可覆灭。 夜深人静,鹧鸪声声。万家灯火,全部熄灭。 莫名的透露着一种诡异的感觉。 宁扶苏察觉到有不对劲儿,可一抬头,周围有火把亮起。 东越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宁扶苏等人围在一个圈子里。 他们,被包围了。 宁扶苏瞳孔微微放大,这是怎么回事?是他们的细作出了问题?还是有人背叛他!? 杜林?会不会是他!? 这是宁扶苏想到的第一个人,毕竟今日杜林刚到,夜间攻城略地之举,就已失败告终。 “宁将军,久仰大名了。”沐良轩的声音响起,他站出来,看向眼前这位对手。 高手总是惺惺相惜,宁扶苏的计谋,算得上厉害。 只可惜,还是输了。 宁扶苏冷静下来,目光直直的看向沐良轩:“一代战神果然名不虚传,只不过,那千年寒毒应该不好受吧。” 宁扶苏一眼看出了沐良轩身体抱恙。 这也是沐良轩没将计划告诉苏睿的原因,以他现在的情况,如果要亲自与宁扶苏对抗,苏睿肯定会不同意。 但他作为一个父亲,也不想苏睿小小年纪,就要经历无数厮杀。 他可以享受安稳人生的。 所以,沐良轩才会忍着寒疾,瞒着苏睿,带人捉拿宁扶苏。 “宁将军,瓮中捉鳖这一招,本王玩的如何?” 第1000章 带病上阵 沐良轩冷笑着,一双眸子,落在他的身上。 北辰冒出的这号人物,他的确有点儿好奇。 生的这样一副细皮嫩肉的模样,也能统帅三军,攻略他东越三座城池? 是个不简单的。 “厉王不必高兴的太早,不过是包围而已。如果不能突出重围,如何能取代你,成为三军中第一人?” 宁扶苏的话语中,都是霸气。他不仅想杀了沐良轩,更想赢他! 棋逢对手,惺惺相惜的同时,更想不断地超越对方。 他倒要看看,狭路相逢,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众将士听令,奋力厮杀,绝不让东越俘虏我一人。”宁扶苏声音高亢,一字一句,划破长空,回荡在众人的耳边。 这些精兵强将,都是宁扶苏亲手培植起来的。 自然唯他马首是瞻! “末将遵命!” “末将遵命!” “跟我杀!”宁扶苏拔出弯刀,首先冲进了敌军中。 将军打头阵,在心理上,可以让士兵们更激昂,战斗力更强。 这一点,宁扶苏知道,沐良轩也知道。 宁扶苏杀进人群中,弯刀挥舞。他武功高强,一闪一躲,躲过攻击,斩杀士兵。 其余的北辰精兵见状,也纷纷参与进这场屠杀当中。 利剑碰撞发出的声音,响彻天际。 沐良轩冷冷的看着城墙下的情景,眉头紧紧皱起。 秦轩等人虽然打入了沐靖宇那支军队的内部,但时间太短,动用不了太多人。 面对宁扶苏带领的三千精兵,还是有些占下风。 而且,宁扶苏武功极强,以一当百,所向披靡。 他这般勇猛,起了很好的带头作用,也成为其他北辰兵的信仰。 沐良轩,并不想损耗太多士兵。 他刚想运功而下,与宁扶苏过招,只见冥夜制止了他。 “王爷,不可以,您的寒毒未驱,贸然动用内力,只会遭到反噬!” 沐良轩瞥了冥夜一眼,眼神颇为不满。但冥夜并未退缩,事关他家主子的身子,他一定不能大意。 “王爷,你就杀了属下也行。但今夜之战,您不可参与!小世子若知道您……” 沐良轩的眼神,犹如利箭。 冥夜只觉得后背发凉,他咬咬牙,跪在沐良轩面前。 “王爷,今晚您说什么都不能参与战争。不然,于您的身体无益。” 冥夜知道这一次沐良轩到底伤的多重。幼时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三天,膝盖早已落下毛病。 厉王府能有今天,都是沐良轩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几年前还遭人暗算。 这次的寒疾发作,看似只需用运功驱寒。实则,几天几夜都不见好。 冥夜就知道,沐良轩体内的真气出了问题。 那宁扶苏,是绝顶高手。这一战,必定会两败俱伤。 他不想看着沐良轩重病缠身。 “让开!”沐良轩冷冷的命令。 宁扶苏亲自出征,士气大涨,如果这个时候他冷眼旁观,定然会伤了将士们的心。 “王爷,您在这里就好。不能下去,不能动用内力。不然您有个三长两短,属下如何向厉王妃交代?” 第1001章 杀出重围 冥夜万般无奈,只好直接搬出了苏轻墨来。 “小世子刚刚已来巡视过了,如果知道您的身体状况,他也会难过的啊。” 冥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厉王若是伤了,会军心不稳。 沐良轩拳头紧握! 这寒疾,已缠绕他多年。前些日子的千年寒冰,更是起了催化的作用。 他现在,只要离开烧满火炉的屋子一个时辰,手脚就会如同冰块一般。 甚至,连头发和睫毛上,都带着霜花。 沐良轩也知道冥夜是为了他好。 但宁扶苏武功太强,他如果不出手,怎么活捉他? “敌军主帅就是想要激怒王爷参战,一旦出手,内力混乱,那时情况就更糟糕了。” 冥夜挡住沐良轩的去路,他从未拂逆过他的命令,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哪怕沐良轩要惩罚他,他也在所不惜。 沐良轩看向城下,只见宁扶苏一边斩杀,一边用余光瞟着城墙。 如果出手,就中计了。 但如果不出手,今夜宁扶苏杀出重围,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沐靖宇不会调兵来支援。 战事开始已经快两刻钟了,军营那边,应该早就听到了动静。 沐靖宇啊沐靖宇,真是蠢货,想让他们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这国家大事,也能如此草率吗? 沐良轩在冥夜的阻止下,继续观战。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他可以通过这场战役,了解一下宁扶苏的武功以及军事能力。 沐良轩冷冷的看向底下厮杀的将士们。 宁扶苏一刀又一刀,但是,很快寡不敌众,体力有些透支。 跟随他的将士们,见此情景,上前托住他。 “将军,末将领二百人,助你突出重围!” 宁扶苏下意识的摇摇头,现在走,这些人怎么办? “无妨,本将与你们同进退。你们是我带来战场的,我承诺过你们的家人,要将你们完整的带回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宁扶苏严肃的说道,主帅脱逃,军心必定涣散。 他的性格,他的初心,不允许他这样做! 他被宁家藏了几十年,受尽苦楚。才造就强大的自己,这一路上,有太多人帮过他了。她不想,成为一个临阵脱逃的人。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你若伤了,群龙无首,这北辰,就完了!” “是啊,将军!我们立刻护送你突出重围!” 宁扶苏不愿意离开,他的眸子,一片猩红,仿佛一只暴怒的困兽,在做最后的争斗。 宁扶苏担任主帅以来做出的功绩有目共睹。 杀伐果断,体恤将士,与士兵同仇敌忾,同床共枕。 没有一点将军的架子! 最重要的是,宁扶苏可以不惧杜家权势,一心为了北辰。 这一点,让很多北辰军中男儿佩服。更何况,他的武功,本就十分高强。 所有跟随他的士兵们,都是心甘情愿拥护他的。 得了人心,也就得到了一切。 “助将军杀出重围!” “助将军杀出重围!” 接下来的北辰部下,几乎是以自杀式的攻击,替宁扶苏在大军中开出一条血路来。 第1002章 留不得 宁扶苏想坚持战斗,但无数将士用命给他杀出一条血路来,他怎么能再任性呢? 如果他执意留下,就是不顾全大局,就是让这些将士们枉死。 宁扶苏眼眶微红,不知是杀红了眼还是感动得红了眼。 他大意了!安插进东越军队中的细作,一定出了问题! 但是,每天跟他们交接的人又是谁?刚刚带他们入城的人,明明就是北辰人的模样。 宁扶苏统领三军后,就命人将安插进东越细作的画像,全部仔细观摩一遍。他记忆力极好,可以做到过目不忘。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细作们都叛变了? 怎么可能?这绝无可能。北辰男儿,能担当这个任务的,都是勇士,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 这么多人,怎么可能都叛变?除非……他们死了…… 而冒充北辰的人,都是改扮过的东越士兵! 宁扶苏想通了事情的关节所在,只觉得四肢百骸无比冰冷。 兵器碰撞的声音在耳边绵延不绝。 她抬起头,看向城墙上的沐良轩。 果然是战神! 宁扶苏知道沐良轩中了冰魄箭的寒气,他今夜不参战,定然是身体出了问题。 所以,沐良轩将计就计,处理完细作的事情,布下这个局,让他带着人自投罗网。 呵,好一招将计就计。 沐良轩一低头,对上宁扶苏的眸子。目光相接处,无声的硝烟四起。 沐良轩狠厉,宁扶苏毒辣。他们,都将彼此视为对手。 在战场上,能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并不容易。 “我一定会杀了你。”宁扶苏眼中燃起怒火,冷冷的说道。 沐良轩从他的口型中,猜出了宁扶苏说什么。 放虎归山,必留后患! 今夜这一场战斗,让沐良轩认识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宁扶苏,不仅执掌着兵权,更得人心。 一个所有士兵将领,情愿用命拥护的将军,绝对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绝对能杀出一条血路了。 他不能放宁扶苏回去! 沐良轩趁着冥夜不注意,腾空而起,直直朝着宁扶苏在的地方飞去。 冥夜见状,大惊失色。 一个纵身,跟上沐良轩的身形。 “王爷!” 他家主子,怎么搞突袭?不是说好不参战了吗? 冥夜垂眸,一下挡在沐良轩的面前,高声说道:“王爷,您在此歇着,属下去与宁扶苏过几招。拼尽全力,抓住他。” 他只能拼全力,刚刚他目睹了城下的情景,知道宁扶苏的武功,绝不在王爷之下。 他应战,不过是拖延时间,希望这个人不会支撑很久。 沐良轩被冥夜挡住去路,随即,还未等他开口,冥夜便纵身朝着宁扶苏在的方向飞去。 宁扶苏在一众北辰将士的帮助下,已经突围出包围圈。 冥夜动作迅疾,拦住了宁扶苏的去路。 “宁将军既然来了,就留下吧,我家王爷很是好客,已经备好美酒。这三千将士,就一起吧?” 冥夜手握长剑,直指宁扶苏。 宁扶苏喉咙里泛起腥甜,嘴角有鲜血流下。 第1003章 宁死不降 “这就是你们东越的待客之道?”宁扶苏一声冷笑,手握弯刀,做出迎战的姿势。 无名小辈,想留住他?那他不是整个北辰的笑话? “我们东越,对待好友,自是以礼相待。但今夜,是宁将军带着军队,穿着盔甲,握着弯刀闯进我泗洲城池的。 对待敌人,你还要求我们仁慈?”冥夜能言善辩,当即毫不客气的回怼了过去。 “呵,东越人诡计多端,本将今日吃了这暗亏,来日必定悉数奉还!” 将士们说的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众将士,用生命给他杀出一条血路来,他不能放弃自己。 “那也得宁将军出得了城门才是。”冥夜霸气十足的说道。 跟随厉王太久了,自然而然,学到了他的行事做派。 冥夜身上,有沐良轩的影子。 “无名鼠辈,还在本将面前班门弄斧?” 眼下,他体力消耗巨大,但对付一个侍卫,还是绰绰有余的! 宁扶苏拔出冰魄箭,拉开长弓,朝着冥夜射去。 冥夜知道这箭的厉害,率先动用内力,形成一道气墙,用刀挡住箭身,气墙将冰魄箭带来的寒气,打散开来。 冥夜抓住时机,长剑一出,与宁扶苏打斗起来。 宁扶苏手中的弯刀,凌厉无比,内力也十分强大,已经到了刀人合一的地步。 冥夜挡住了迅猛强劲的攻击,但却被震得气血翻涌。 冥夜节节后退,这宁扶苏习的到底是什么功法,竟会如此霸道? 他大概抵抗不了十招。 宁扶苏一心想着出泗洲城,无心恋战,每一刀都是致命的。 他见冥夜根本无法与她对抗,趁着对方没有注意时,一个腾空而起,跳出人群。 冥夜五脏六腑都一阵抽搐,拼着一口气,甩出了飞镖。 飞镖斜斜的插进宁扶苏的肩胛骨中,只见他脚下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北辰士兵见冥夜伤了宁扶苏,拼死冲了过来,“将军,快走,记得替我们报仇。” 宁扶苏忍着痛,吹了一声口哨。随即,远处有一只彘冲了过来。 彘身形高大,体力蛮横,横冲直撞,跑到他的面前。 只不过,现在的彘,眼神里是充满对这座城的恐惧。 它看着宁扶苏,等待着他的命令。 “带我冲出泗洲。”宁扶苏的声音已经弱了些许。 彘仿佛听得懂宁扶苏说的话,张开嘴,轻轻咬住他的衣裳,一个用力,就把宁扶苏甩道了后背上。 然后,再一次横冲直撞的消失在泗洲城里。 宁扶苏得以逃脱,所剩无几的北辰将士,他们却无所畏惧高声笑道:“哈哈,东越人,你们听好了!这三国,迟早会被我们的马蹄踏破!不仅泗洲,云州,还有京城,通通都会是我们的国土。 只要宁将军还活着!哈哈哈!我们宁死不降,绝不做俘虏!” 这位将士高声喊完,拿起弯刀,用力一抹,鲜血四溅,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了下去。 其余人,也毫不犹豫选择了自杀。 第1004章 坐收渔翁之利 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在一起。 整个场景,如同人间炼狱。 战争,就是这般残酷。 将军百战死,多少人再也回不到故园。 沐良轩望着眼前的一幕,深邃的眸子,涌现出几分悲凉。 这是第一次,他对敌人生出一丝敬意来。 因为,这宁扶苏,是整个北辰士兵尊为天神的人,他就是他们的信仰。 这一点,他们很像。 有信仰的士兵,冲锋陷阵绝不含糊。 就算这一次,他们能赢,也只是险胜。 这些北辰将士,很勇猛。 他们想要一统三国,入侵东越城池。只不过,是快了沐良轩一步而已。 平心而论,若他自己准备妥当,也迟早会将西凉北辰收归名下。 战争,没有太多的对错,只有胜负。 只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个宁扶苏,真的棘手。 有信仰的军队,所到之处,战无不胜。 要想击败北辰,首先要击败宁扶苏。 冥夜见宁扶苏脱逃而去,屈膝跪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与宁扶苏对战,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每一刀,他都挡了下来,内力却无法中和,只能硬生生受着。 如今,恐怕五脏已错位,需有些时日才能恢复了。 沐良轩走到冥夜身旁,看向结束厮杀的士兵。 “这一战,那么做的都很好!将北辰士兵尸首处理妥当,妥善安葬!” 沐良轩提出这要求,并没有人提出异议。 因为他们都认为,这三千人,是值得尊敬的对手。 敌人被杀,只剩尸身。他们可以因为士兵独有的气节,让他们安息。 秦轩戴着人皮面具,走到沐良轩跟前,抱拳道:“厉王,末将知道,北辰安葬习俗是火葬。土葬并不适宜,不如我们遵循北辰习俗来?” 沐良轩听出了秦轩的声音,瞧着他戴着的人皮面具。心下明白,是苏睿的意思。 这孩子,还学到了那么多花样。怪不得,不肯离开伙食营。 “就照你说的做,明日递出消息去。如果北辰军队想要尸身的,我们将这些将士的尸身送回去。如果不想要的,我们就准备火葬。” 三千将士,三千精兵。这其中,有多少父亲、丈夫、儿子? 沐良轩会去想,但不会去怜悯。因为,这是他们上战场之前,就做出的决定。 这次占领东越的城池,北辰士兵并未进行屠城。临死前的气节,也值得他们按照北辰风俗火化。 秦轩听罢,点了点头。 天色大亮,沐靖宇喝着茶,听着樊野报告着城门口的事情。 “这么说,那宁扶苏杀出重围,逃跑了?” “回太子,的确如此。不过宁扶苏带来的三千精兵,已经全军覆没。此次战役,厉王并未参与。只在城墙上进行指挥。” 樊野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说出。 军队交战的声音,响彻天际。沐靖宇早就听到了,但是没派兵增援,就是想看这两个人相斗,然后他坐收渔翁之利。 偏偏,这沐良轩不出手,真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大好机会! 第1005章 降罪 “这厉王,白白错过了可以活捉宁扶苏的机会。他这这般消极怠战,还真是闻所未闻啊! 难道就因为主帅是本宫,才会视将士们的命为草芥吗?”沐靖宇怒气冲冲道,已然给沐良轩扣上了一个懈怠的罪名。 樊野听了沐靖宇的话,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赶紧附和道:“是啊,厉王这次做的也太过分了。简直与通敌叛国无异,如果能活捉那宁扶苏,整个北辰军队就是一盘散沙。我军就可以不战而胜了。” “这样严重的错误,本宫一定要狠狠责罚他才是,以儆效尤!怠战之兵,如何取胜?” 沐靖宇目光中露出了一抹狠毒,他总算找到借口责罚沐良轩了。 北辰军队进犯的消息,苏睿很快就知晓了。 沐良轩竟然没跟他说?他明明寒疾发作,却还要面对高强度的指挥作战。 苏睿心疼父王了,偌大的东越,全靠他一个人撑着。 苏睿不由分说,直接跑去找沐良轩。 沐良轩本就一直未将寒气驱除,刚刚去城墙上指挥作战一会儿,中断了运功疗伤。现下,寒毒顺着筋脉,直击心脏。 冥夜的情况也不大好,内力受损,需要好一段时间静养。 但冥夜还是放心不下厉王,坚持守候。 “回去养伤,若你成为废人,本王也留不得你了。”沐良轩一脸冷漠,实则是担心冥夜再不治疗,伤势加重。 冥夜知道厉王的意思,但他怎么能够离开,王爷现在的情况,并不比他好。 “王爷,属下没事……咳咳……”喉咙里腥甜涌动,冥夜生生将他咽了回去。 “你还敢拂逆本王的意思?”沐良轩目光深邃,犹如千年寒冰,化不开。 冥夜微愣,对啊,他应该对沐良轩言听计从的,却在刚刚拦住了他。 如果现在继续拒绝,那他这是屡次抗命啊! “是,属下遵命,属下派其他人来服侍您。” “好好养伤。”沐良轩叮咛一句。 冥夜出门时,正好撞见前来探望的苏睿。 “父王怎么样了?”苏睿心里着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很显然,他是跑来的。 冥夜摇摇头,示意不太好。 苏睿的心一下就沉了下来,果然如此,怪不得,要隐瞒他。 苏睿抬起头,无意察觉到他脸色苍白。怎么回事?他也受伤了吗? 那宁扶苏就这么厉害吗?没有人能对付他吗? “冥夜,你先下去休息,我去见父王。” “属下遵命。”冥夜离开。 苏睿推开房门,沐良轩的脸颊,苍白到极致,睫毛上更夸张的有霜花结起。 情况很不好啊! “父王,您没事吧?”苏睿的语气里带着哭腔,他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沐良轩睁开眼,在这种时刻,还能有亲人在身边陪着,心情要好很多。 “没事。”沐良轩轻声道,伸出手摸了摸苏睿的头。 “秦轩的人皮面具,是你给的吗?” 苏睿点了点头,他擦掉了眼泪,不能哭,他要成为一个小男子汉,不能让父王总把他当小孩子。 第1006章 反驳 “嗯,是的。是那位赵爷爷制作的人皮面具,这是他的拿手绝活。”苏睿主动提起赵五,也算是感念他对自己的好。 “幸好有人皮面具,这次才会让宁扶苏带的三千精兵全军覆没。那位爷爷立了大功,睿儿也是。” 沐良轩一脸欣慰,他从未与苏睿刻意说过什么。但是他所做的事,总是能帮助自己。 这大概就是默契吧。 “父王,等你身体好了,教睿儿武功好不好?这样睿儿就可以跟在父王身边,保护父王了。” 这样,父王做有危险的事情之前,就不会不告诉他了。 沐良轩思虑片刻,七岁,这个年纪适合练武了。他本想让白飞羽当做苏睿的师父,但现在看来,自己亲力亲为更好。 “好。”沐良轩点头答应。 正在这时,樊野带人在外面吵闹起来。 “太子要召见厉王,询问昨夜敌军入侵一事,你们竟然敢拦着,是要造反吗?”樊野中气十足,狗仗人势。 沐良轩望向门外,眉头微皱。这沐靖宇,阴魂不散,恐怕又不知找了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想加在他身上了。 当真以为他是逆来顺受的? 沐良轩轻轻动了动,还没起身,就被苏睿按住。 “父王,这件事,儿子替你去办吧。”苏睿认真严肃的说道,目光深邃。 父王这情况,在离开这屋子,不知这寒疾要拖到几时才能好。 他不该如此劳心劳力的。 沐良轩思虑片刻,点了点头,开口提醒道:“睿儿,这次作战,是因为我们将细作铲除,让秦轩手下的人扮成细作,才引宁扶苏中计的。 眼下,不要暴露人皮面具一事。另外,沐靖宇肯定会给我加一个怠战的罪名,说我没有乘胜追击,放过宁扶苏。无论他说什么,你只管咬定不承认。小心应对,不要畏惧。” 苏睿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次,换他维护父王了! “父王,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沐良轩点了点头。 “难道厉王有什么隐疾不成?不愿意出来见人?”樊野大声吵闹着,想要探清沐良轩的虚实。 “放肆!”苏睿出现,冷冷的看向眼前这帮无赖。 他总算知道,没了父王,为何北辰会屡屡打败仗的原因了,就是因为这些吃了米不做事的家伙从中作梗。 樊野见一个稚子出现在眼前,个头虽高,却瘦巴巴的,穿着一身破烂的军装。 这是哪个营里的小杂种,敢在他面前撒野? “你是谁?哪个军营的?”樊野趾高气扬的问道,言语间,全是鄙夷。 “厉王府小世子,苏睿。” 苏睿冷冷的回答着,没有给樊野一点好脸色。 樊野一愣?厉王府小世子?怎么可能!这是边关,不是京城,没听说厉王府小世子跟来了啊! “你在厉王面前装厉王府小世子,不觉得好笑……”樊野这话说到后面,他都不敢怀疑了。 对啊,在沐良轩面前装厉王府小世子,不是找死吗?除非,他本来就是真的! 第1007章 维护父王 “我父王正休息,你在外吵吵闹闹,是嫌命太长了?”苏睿的声音低了几个度。 他的目光深邃,虽看不清面容,但他身上透露出来的霸气,不可忽视。 寻常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霸气? 樊野收了收自己的嚣张气焰,低头说道:“太子说要见厉王,末将见这两人守着不准进去通报,这才大声了些。” “我父王正在歇息,待我换好衣服,代替父王去见太子。”苏睿一举一动,都透着贵气,与他身上的服装,丝毫不匹配。 的确该换身衣服再去的,不能丢了气度。 樊野瞧了瞧屋里,厉王竟让小世子前去?难道是身体有恙? “下去侯着。”苏睿见樊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冷冷道。 樊野退到院子外去等着,苏睿则去换了一身衣衫。衣服是冰蓝绣花纹的锦衣,与雪白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长衫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腰系玉带。 苏睿一改这些日子在伙食营脏兮兮的模样,浑身上下,透露着矜贵。 举手投足之间,全是沐良轩的影子。 樊野恭恭敬敬的跟在苏睿身后,还拿他当个小孩子。 “小世子,军营条件差,您这样身娇肉贵的,是怎么进来的?王爷也有点狠心了。” 看似是在心疼苏睿,实则是在贬低沐良轩。 苏睿不是傻子,他冷冷的说道:“什么时候,我父王做事,也需要你们这些人来指点了?你似乎很会说话,身上的功夫是否有你的嘴皮子那么厉害? 是军营太闲?昨夜的刀兵相见,是不是摇篮曲?让你睡的挺熟的?山上的野狼都知道起来嚎两句,为保卫家伙尽一份力。你们倒好,畜生不如。” 苏睿牙尖嘴利,目光炯炯。他这嘴皮子的功夫,一点儿都不逊色于苏轻墨。 这一年多,一直住在厉王府一起。他喜欢沐良轩,处处以他为榜样,才会无形中,像沐良轩一样,变得寡言少语。 但,并不意味着他丧失了怼人的能力。 苏轻墨的儿子,骂起人来,是绝对不会落下风的。 他这番话,看似是在骂樊野,实际上,连带着沐靖宇都骂进去了。 听见沐良轩在与敌军交战,还袖手旁观,坐山观虎斗的畜生,就妥妥是她们二人了。 樊野被苏睿骂的一愣一愣的。 他还第一次见识到,一个小孩子,会有这样的口才。 他还真是小瞧了。 被骂的体无完肤的樊野,再也没有说话,直到来到主帅营。 “太子殿下,厉王正在歇息,小世子前来禀报了。” 沐靖宇正把玩着地方官员送来的小玩意儿,听到“小世子”三个字,一下抬起头。 在看到苏睿的时候,原本冷着的脸一下舒展开来:“睿儿?你怎么跟来了?” 沐靖宇和沐良轩虽不和,但是他跟苏睿没有太多的接触。 更是觉得惊讶,苏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边关? 苏睿抱拳,作揖行礼,极有书卷气。 “苏睿拜见太子殿下。” 第1008章 虎父无犬子 沐靖宇见他颇懂礼貌,却很疏离,心下一沉。可随即又转念一想,不过是个小孩子,对他构不成威胁的。 在学府里,苏睿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 倒是个好孩子,若璇儿和凌儿长大了能像他一样聪明就好了。 “睿儿免礼。” 事实证明,孩子长的可爱些,不管什么样的人,都会喜欢的。 即使,是装的。 “你父王呢?” “父王昨夜带兵作战,劳累一夜,今日便歇下了。苏睿代替父王来见太子,还望太子殿下,不要见怪。” 苏睿表现的彬彬有礼,又生的这样好看。沐靖宇就是想发作,也不好骂苏睿。 “既是如此,那本宫要对厉王说的话,就以后再说,你回去陪你父王就是。” 苏睿抬眸,所有人都还将他视作孩子,可他的心境不止是孩子那么简单。 “太子殿下,睿儿可以代替厉王,听取殿下所说的意见。”苏睿不卑不亢,腰杆挺直,活脱脱翻版沐良轩。 恍惚间,沐靖宇甚至以为回到了小时候,看到沐良轩的样子。 “你当真要听?你还年幼,有些事情承受不了。” “太子殿下想说的是,受不了挨骂吧。” 苏睿挑明话语,他的目光如炬,一举一动,竟与沐良轩如出一辙。 父子俩都是这种脾气,天不怕地不怕,让人有些不悦。 沐良轩的臭脾气倒让他学了个十成十。 沐靖宇看向眼前这个小人儿,个子高挑,比同龄人高出不少。他记得,他才七岁。可是眉目间,是少年的老成。 “呵,你这脾气倒是很像你父王,性子太直,可不太好。”沐靖宇是实话实说, “过刚则折,这道理,你要明白。” 沐靖宇俨然一副长辈的模样。 身处皇室,身在朝堂,过于清白,刚直,只会被人孤立。 这是从小,母妃就教育他的道理。 苏睿与沐靖宇对视,没有一丝怯懦,淡定的说出下一句话:“过柔则废。” 过于软弱,只为迎合皇权,这样的人,也没有大成就。 这句话,是讽刺沐靖宇的。 沐靖宇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瞬间收回他对苏睿的好感。 苏轻墨和沐良轩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好人? 枉他还想在苏睿面前,给沐良轩留几分面子。 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 “昨夜之战,本宫已有所耳闻。北辰精兵奋力厮杀,拼死突破我军重围,将宁扶苏送了出去。整个过程,你父王全程目睹,却眼睁睁的看着宁扶苏逃跑。 “小了说,是怠战,往大了说,与通敌无异!整个北辰,就宁扶苏可堪大任!只要抓住他,北辰军队犹如散沙。你父王驰骋沙场数年,这个道理都不懂吗?难道本宫不该问他的罪吗?” 沐靖宇气势汹汹的说出这些话,苏睿一脸淡定。果然,跟他父王预测的一模一样。 这样的人,还能当主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太子殿下像是在现场看到这场战役似的,怎么能将细节描述的如此清楚?” 第1009章 牙尖嘴利 “我记得父王说过,这场战役,只有他一人孤军奋战,太子殿下并未同行。 若殿下当真是在现场,或者派人打探消息,明知城门发生战事,却袖手旁观,让副帅身先士卒,自己则躲在背后,不派兵支援。这样一来,到底是谁怠战?是谁通敌? 就像太子殿下说的,这宁扶苏,可是北辰军队的核心人物。所有人都应该重视才是,图一个杀之而后快。 但太子殿下,似乎只是嘴上功夫。不像我父王,一直在现场,与将士们一同厮杀,今天才疲倦睡下。” 苏睿振振有词,把沐靖宇给怼懵了。 他没想到,这小孩子,逻辑思维竟然这样强,反咬一口他未派兵支援。 若他说在现场,那便是袖手旁观,若没再现场,却派人打探城门的消息,那便是隔岸观火。 两条路,都将他治理不力,居心叵测体现出来。 沐靖宇看着眼前这个小孩子,他还真是小瞧了这小娃娃了。 “你是在质疑本宫?”沐靖宇狠狠的说道,目光凌厉。 苏睿无所畏惧的对上他的目光,淡定道:“何来质疑,睿儿不过是觉得疑惑,问了一句而已。太子殿下怎么这般暴躁?难道真被睿儿说中了? 我父王是副帅,按道理,带兵打仗,发号施令的应该是你才是。怎么现在我父王全歼敌军,倒像是做错事了一样。” 要被太子殿下这般问责?这东越历法,有那一条可以治我父王的罪?睿儿很想知道。” 苏睿宠辱不惊,说起话来,不疾不徐。 沐靖宇竟被一个孩子给问住! 呵,传出去简直是笑话。 “太子殿下,按照律例,应该嘉奖我父王才是。昨夜北辰三千精兵,全军覆没,我军士气大涨。难道这不是大功一件吗?” 苏睿反问道,目光深邃。 沐靖宇气的拳头紧握,他仿佛看到了苏轻墨和沐良轩的结合体。一个伶牙俐齿,一个成熟稳重。 两者杂糅在一起,竟有种所向披靡的错觉! 这是怎么回事? “苏睿,你尚且年幼,军中的事,多有不懂。本宫给你解释了,你也不清楚。将来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明白,你父王所犯何罪。” 沐靖宇想找一个借口搪塞过去。 怎料,苏睿岂是会这么容易对付的? “先生说,若有不懂,应该追根问底。这样,才是立世之道。太子殿下不向睿儿解释,睿儿年幼,出了这道门,只会凭自己想的说话。 我父王击退敌军,却被安有莫须有的罪名。只怪主帅不识道理,打压我父王。堂堂太子,却心胸狭隘,没有容人的雅量。” 苏睿说着,嘴角微微上扬。 沐靖宇被气的半死! “你敢污蔑太子,你可知何罪?” “殿下,童言无忌。况且,那么多士兵跟着我父王打仗,他们都是知道的。若皇祖父真要怪罪下来,睿儿只能说,您不同我解释清楚,才让睿儿误以为你针对我父王。 睿儿的文章写得极好,我可以把这件事写出来,让天下人都知道。”苏睿有恃无恐的威胁他。 第1010章 恩赐 沐靖宇被苏睿这话,气得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黑。这张脸,跟调色盘似的变来变去。 依着苏睿这一番说辞,他想给沐良轩扣一个怠战的罪名,都是不可能的了。 苏睿见沐靖宇被怼的说不出话来,又天真无邪的问道:“太子殿下,睿儿被父母宠溺了些,受不得委屈,您贵为储君,应该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吧?” 言下之意,如果你计较了,就是心胸狭窄。 沐靖宇狠狠瞪了苏睿一眼,以后不能将他视作毛孩子看待了,不然,肯定会吃大亏。 “本宫自是不会和你计较。”沐靖宇故作大度的说道,心里恨极了。 “我就知道您大人大量,那睿儿就先行告退,去陪伴父王了。”苏睿弯腰,抱拳行礼,礼貌周到。 沐靖宇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让苏睿离开。 回到房间,苏睿就守在沐良轩的床前。 夜晚,泗洲的暑气消散,可是这四个火盆炙烤的房间,犹如火焰山。 苏睿一边擦着汗,一边翻看着兵书。 时不时的,还抬起头去观察父王的情况。 他知道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所以就用最傻的办法,陪在厉王的身边。 夜里,沐良轩看着守在自己床前的小人儿,一阵心疼。 苏睿体贴孝顺,让他心里很温暖。寒疾难熬,如果没有他在身旁守候,自己也会觉得孤寂。 苏睿与沐靖宇对质的事情,他已知晓,这小小的孩儿,很是聪明,应对从容。 沐良轩心里,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他有家,有了会维护他的妻儿,这是不是上天的恩赐? “睿儿?” 沐良轩轻声唤着,温柔至极。 苏睿睡得迷糊,嘟囔两声,将头转个方向,又继续睡了起来。 沐良轩皱眉,这屋子太热了,普通人在这里睡,百害而无一利。 他起身,弯腰将苏睿抱入怀中,然后将熟睡的睿儿抱到另一间房间里。 到底是小孩子,瞌睡来了,轻易不会醒。 沐良轩替苏睿整理了被子,看着那张俊美的小脸儿笑道:“有你这样的孩子,是我的福气。” 苏睿睡了个好觉,之前在伙食营里,都是几十个人一起休息。士兵们每天操练,没有太好的条件,整个营帐里全是汗味。 到了深夜,有磨牙的、说梦话的、梦游的。 苏睿在这一个月里,基本没怎么睡好,一时无法适应那样的军营生活。 今夜不一样,他梦见父王打了胜仗,班师回朝。 又见到了娘亲,一家四口再次团聚,梦里连苏轻墨身上的药香味都那样真实。 一觉,便睡到了天明。 苏睿起身,看到周围陌生的摆设。 奇怪,他昨晚不是守在父王的跟前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苏睿起身,跑去了沐良轩的屋子。 “父王……昨夜我怎么去其他的房间了……” 苏睿推开门,就看见这样一副场景:沐良轩坐在床上,浑身僵硬,眉毛和睫毛上,挂着晶莹的霜花。 苏睿急了,赶紧上前大声呼唤:“父王,您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第1011章 寻求帮助 沐良轩睁开眼,这一次连他都没有想到,千年寒冰竟会引起这么严重的寒疾。 这些年,他带兵打仗,受过无数伤,从来不放在心上。这些病痛,一点点积聚起来,竟在冰魄箭寒气的催化下,一触即发。 病来如山倒,寒疾发作,哪怕他在用内力驱寒,结果也收效甚微。 “没事。”沐良轩缓缓的吐出两个字,强行压抑住自己身体的不适。 苏睿急了,怎么会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都病成这样了,这寒疾该怎么治疗?再这样下去,父王还能支撑多久? “父王,我去请军医来。”苏睿说罢,转身跑开。 沐良轩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一直没有请军医,便是怕所用之人居心叵测。可现下,他这寒疾,已拖不了了。 宁扶苏受伤,北辰三千精兵全军覆没,这段时间,北辰军队应该会安分些。 他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将寒疾治好。 苏睿知道沐良轩忌惮什么,秦轩等人虽然已打入军营内部,但还没到时候,不能与他们接触过多。眼下,苏睿能信任的人,就只有赵五和王小了。 伙食营里,赵五抽着烟,一边抽一边抱怨:“这狗蛋儿又不知躲哪里去了!” 平日里与狗蛋儿打打闹闹,苏睿的离开,让王小有些不适应。 “赵爷,您这孙子啊,一出军营,就是属野生的,拉都拉不住,不知道他又跑到哪里去玩儿了?” 王小摇摇头,二人说话间,一下冲进来一个穿着华丽服饰的小人儿。 “赵爷,我有事跟你说!”苏睿声音里是着急,也没有来得及伪装。 王小仔细的瞧着眼前这张面孔,怎么那么熟悉? 好像是…… “狗蛋儿?” 王小不确定的喊出这个名字,苏睿点了点头:“赵爷,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真是狗蛋儿?你怎么变成这模样了?你上哪儿去了?失踪一天了!还有,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还挺像样的哈,哪里偷的?” 王小更好奇狗蛋儿的穿着打扮,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两人可能身份不同,阶级不同。 苏睿见王小一脸好奇,也顾不上多说:“我来不及解释,我想跟你们两个说件事,你们帮帮我吧。” 苏睿为什么会选择来找赵五?一是因为他信任赵五,二是因为赵五常年参军,对北辰的很多事都极为了解。说不定,能应对沐良轩的寒疾。 赵五见狗蛋儿这样着急,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要做什么,你把我们两个带去便是。” 赵五丝毫不惊讶狗蛋儿的变化,一切仿佛都在他意料之中一般。 苏睿带着赵五和王小来到沐良轩的院子。 “赵爷,我父王中了冰魄箭的寒毒。寒气入侵,寒疾发作,已经好几日了。你见多识广,有没有办法可以救救我父王?整个军队还在太子手中,我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们二人了。” 苏睿一口一个父王,喊的极其亲密,王小的嘴都合不拢了。 第1012章 真实身份 “父……父王?狗蛋儿,你是不是傻了,这是厉王的居所,你一口一个父王的,是想冒认官亲?” 王小一脸不可置信,平日里跟他睡大通铺,还打架的狗蛋儿,竟然会叫厉王父王? 这怎么可能啊? “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赵爷,你有没有主意?”苏睿看向赵五,沟......壑纵横的脸上是沉着冷静。 赵五心里有些苦涩,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狗蛋儿不是他的孙子。 只不过,孙子悄悄离开,对于他这个老人而言,有些无法接受。于是,便将冒充狗蛋儿的人,当做自己的孙子。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也的确喜欢上了这个不是自己孙子的孩子。 “你真名叫什么?”赵五只问了这一个问题,他总得知道这孩子的真名实姓。 “赵爷,我叫苏睿。”苏睿低下头,一脸内疚:“对不起,骗了您那么久。” 赵五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苏睿,倒是个好名字,比狗蛋儿好听多了。厉王府小世子,你想让我们做什么,尽管说便是。” 赵五准确无误的猜出了苏睿的身份。他见惯了大世面的,倒没有对这个身份抱有多大的震惊。 反观王小,听见狗蛋儿是厉王府的小世子,目瞪口呆,汗水立刻就打湿了后背。 小世子?那他之前还打了狗蛋儿,还骂他小杂种! 完了,完了!他的命,折在这儿了? “赵爷,您在边关多年,泗洲城附近,有没有医术高明的大夫?能治寒疾的?这千年寒冰是北辰特有,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医治父王。 要是我会医术就好了。”苏睿懊恼起来,他是苏轻墨的儿子,却一点儿医术都没学到。 “而且要信得过的。”苏睿强调了一遍。 沐良轩寒疾发作,难以治愈的消息,不能被捅破。不然,沐靖宇一定会找茬儿,军心会涣散。 这次皇上下令让沐靖宇当做主帅,沐良轩做副手,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皇上已计算好一切,沐良轩在军队中,几乎是孤立无援的状态,士兵们佩服沐良轩,但并不代表着他们唯他马首是瞻。 他们更多的是替皇上做事,替太子做事。 苏睿不敢轻易暴露沐良轩的身体状况,不然,肯定会遭人暗算。 赵五听罢,目光微微凝固。 千年寒冰? “千年寒冰是北辰特有东西,它至阴至毒,我想去亲眼看看厉王。” 赵五提出了要求。 苏睿将赵五带到房内,让王小在外面守着。 进入房间的时候,沐良轩已陷入昏厥。更准确来说,并不是昏厥,而是陷入沉睡之中。 这几日,他天天运功疗伤。但这些年,他受了太多伤,一点点积聚在一起,有了千年寒冰的寒毒为诱因,便让这次的寒疾发作,难以治愈。 运功疗伤太久,精神损耗太大。他急需补充体力,养精蓄锐才行。 赵五伸出手,摸了摸沐良轩的脉搏,眉头皱了起来。 第1013章 高岭之花 苏睿看着赵五,迟疑的问道:“赵爷难道还会医术吗?” “不会。”赵五回答的很是干脆。 苏睿点点头,“赵爷,我也知道你不会医术。我是想着你见多识广,对北辰又很了解,所以才让你来帮帮我想个主意的。这泗洲附近,有什么名医吗?您说,我想办法去请。” “我虽然不会医术,但是我知道中了千年寒冰的毒该怎样解。”赵五收回干枯的手,摸了摸胡须。 “您知道?真的吗?该怎么解?快点儿告诉我啊!”苏睿急切的喊了起来,有些小兴奋。 赵五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知道有解药,但是那东西也难找的很。” “再难找都没有关系,只要有,我一定要得到,这是让我父王快速恢复的唯一办法。”苏睿目光坚定,他不想看着沐良轩保受病痛折磨。 赵五有些为难,他打量着沐良轩,传闻中的厉王,杀伐果断。如果不是他,这泗洲也不可能那么快收回来。 相比于储君沐靖宇,赵五觉得,厉王能做储君,才是最好的。 他处事公正,深明大义,一定会为白家洗雪沉冤的。 而且,他还是狗蛋儿的父王。光凭这一点,赵五都必须出手救他。 什么忠于皇上不皇上的,先放一边再说。 “离泗洲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孤山。它是唯一一座屹立在边关的雪山,山高数千米,上面有一种植物,叫高岭之花。 它抗击风雪而生,生长周期多为几百年。是治疗寒疾的良药,当年白枫将军也曾身中寒毒。也是靠着服用高岭之花才驱除体内寒毒的。” 苏睿听到这里,喜笑颜开。有办法那就好办了,那个什么高岭之花,他只管给采来便是。 “赵爷,你带我去孤山采药好不好?”苏睿拉住赵五的手,央求着,。 赵五有些无奈,若是平常,倒还有可能,但是,孤山所在的地方,已被北辰军队占领,他们如何进得山去? “孤山现在在北辰军队的管辖范围内,我们没法靠近啊。”赵五摊摊双手。 苏睿的心一沉,随即愤怒翻涌而起。都怪这些番邦蛮夷,这孤山明明是东越的国土,却被他们侵占了。 他的父王,也是被宁扶苏给害的。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赵爷,我想去试一试。孤山虽被北辰军队占领,但是只要能浑水摸鱼进山,便能采到药。我装作平民百姓的模样,那些士兵只要察觉不出来,不会难我们。” 赵五见苏睿如此坚定,点点头,罢了罢了,就陪他跑一趟。要是厉王真有个三长两短,这东越,也就完了。 “那我带你一起去吧。” 守在门外的王小,听到了赵五和苏睿的全部谈话。 他正愁着该怎么让苏睿原谅自己呢,正好趁这个机会,立个功,将功补过。 他现在光是想起自己骂苏睿的样子,都想抽死自己。 还动手打他?他真的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小世子,我陪你们一起去。”他主动请命。 第1014章 乔装打扮 王小主动请缨,看向苏睿的眼神,也多了狗腿的笑容。 苏睿无心跟他计较,只淡淡的说道:“你能不去吗?不然我找你和赵爷来是做什么的?” “小世子,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是厉王府的小世子啊,等厉王醒了以后,你别告我状好不好?” 王小小心翼翼的,他得罪了小祖宗,厉王那手段,杀了百八十次都有可能。 苏睿只觉得好笑,原来王小在怕这个啊。 “你怕什么,先陪我去孤山采药。我父王的事情,你不许跟军营中的任何人说,必须保守秘密。” “肯定的啊,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既然事情紧迫,那我们赶紧准备准备,出发吧。” 王小提议道。 苏睿点了点头,去孤山采药,必须要快。泗洲城厉王府的势力薄弱,需要多加警惕。 苏睿吩咐冥夜守着沐良轩的房间,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再让秦轩随时观察着,生怕沐靖宇趁着这个机会,加害沐良轩。 所有事情都吩咐妥当以后,苏睿和赵五、王小一起出发。 几人乔装改扮,打扮成难民的模样。 孤山处在云梦城的北边,想要去孤山,必须通过云梦城。 三人同行,装作一家三口的模样。赵五是爷爷,王小和苏睿则是孙子。 云梦城内,宁扶苏的肩胛骨处,被飞镖刺中的地方,开始溃烂。 飞镖上有毒,又加上天气炎热,让她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 这次进攻泗洲,中了计,三千精兵全军覆没,这让北辰士兵元气大伤。 宁扶苏身体有恙,只能先休养生息。 杜林抓住这次的失误,步步紧逼,想要治宁扶苏一个临阵脱逃之罪。 宁扶苏一个头两个大,杜林这只苍蝇,还真是时不时就出来恶心人。 军医替宁扶苏换着伤口,目光始终不敢乱瞟。 “将军,这伤口久久不愈。这样下去,可能会累及整条胳膊。”军医忧心忡忡的开口。 这大夏天的,军队条件有限,再加上这飞镖有毒。他实在没办法完全医治好伤口。 宁扶苏一脸苍白,抬眸看向军医:“若治不好,我便砍了你的胳膊,我残废了,还能上阵杀敌吗?” 宁扶苏的语气,阴狠十足。 这军医,分明就是不想给他治。 “我不管杜家的人跟你说了什么,但在军营中,是宁家掌权。你若不用心医治,第一个死的,就会是你。杜家不会为你一个小军医,与本将军撕破脸皮。” 宁扶苏已将一切都看的透彻,这军医,分明就是受人指使,故意为之。 他慧眼如炬,怎会被这样的小伎俩给蒙蔽。 军医听罢,“扑通”一声跪在宁扶苏面前。 “将军,将军,不是我不治。是这伤口实在棘手,需要高岭之花外敷才能好。 但高岭之花生在孤山之巅,小人实在没这个能力,攀登山峰,采药医治啊。” 军医颤颤巍巍的解释。 他畏惧宁扶苏的权势,但杜家的人也说了,不准他治好宁扶苏。 他只能想个借口了。 第1015章 上山采药 只要他走错一步,说错一句话,就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结局。 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啊! “将军,您就别为难我了,我是个大夫,没有药怎么治病啊?”军医只能朝着宁扶苏诉苦。 宁扶苏远远比杜家的人好说话的多。 只要他不出手医治,告诉宁扶苏医治的办法,到时候他好了,自己就谁都不用得罪了。 宁扶苏见军医红了眼眶,叹了一口气。罢了,为难一个小军医也没用。 “孤山的高岭之花,当真可以医治本将的伤?”宁扶苏再确认一遍。 “小人所说句句属实,绝不敢骗将军。” “既是如此,那你先下去吧,接下来不用你操心了。”宁扶苏打发了军医,穿起衣裳,还得靠自己。 他身为主帅,受了伤,竟然被奸佞小人设计,连军医都不敢替她医治。 这杜家还真是把事情做绝了。 杜林虽被她软禁起来,但是也不是个消停的。知道他带领的三千精兵全军覆没,一直在叫......嚣着要治他临阵脱逃之罪。 也是这次受伤,宁扶苏才知道,杜家的手,伸得到底有多长。 连个可靠的军医,他都找不到。呵,当真是一个笑话。 不过,他绝境求生数载,这点小问题,还难不倒他。 宁扶苏换上一身白衣,前往军医所说的孤山,摘高岭之花。 孤山,山如其名,孤苦伶仃。高耸入云,明明是三伏天,一入山,到了半山腰儿,寒气便逐渐浓重起来。 山上的植被稀缺,连草都看不见,白茫茫的一片。 苏睿等人,已经爬了四个时辰了,什么高岭之花?连颗草都没看见。 王小一屁股坐了下来,累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赵爷,小世子,休息会儿,休息会儿,要累死了!” 苏睿见王小累成这个样子,也停下了脚步。 几人分着干粮,就着白雪就嚼了起来。 “赵爷,为什么一定要上山摘草药?高岭之花难道没有人摘下来保存吗?药店没有吗?”王小一股脑儿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赵五将干粮咽下,随即解释道:“这高岭之花,只生长在高山雪域。山路难行,很少有人能采到。就算采到,它的寿命也很短。 最多只能保存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到了都还没入药,高岭之花便会枯萎。化作一滩雪水。 所以这种药,没有药店卖。而且,这种花,只在孤山有。它既可以治疗寒疾,也可以治疗火热之疾。” 苏睿听了赵五的解释,觉得这种花好生奇怪。天山雪莲和高岭之花,谁更珍贵? “赵爷,天山雪莲和高岭之花,谁更珍贵?” “自然是天山雪莲,我们只要爬到山顶,那高岭之花便开遍整个山顶。数量很多,想要多少有多少。 “天山雪莲数量稀少,在这方面,自然要更珍贵些。高岭之花的作用,也只有边关少数人知道。况且,寒疾这种病,一般要不了人的命。所以,也没有太多人在意高岭之花的药用价值。” 他头头是道的分析。 第1016章 采药艰难 赵五一边解释一边看向山顶,他们才到山腰,已用了许多时间,再继续下去,天就黑了。 孤山天寒,七月山顶飘雪也是极有可能得事情。而且越往山顶走,他们行进的步伐就会越慢,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引起雪崩,他们就都要命丧于此了。 正是因为如此,高岭之花才几乎没有人敢采摘。 苏睿听罢起身,拍了拍身上飘落的雪:“赵爷,我们继续前进吧。” 王小哭丧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几人又继续前行。 山下是七月酷暑,山上是腊月寒冬。再往上走去,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风也跟着大了起来。 苏睿小小的背影,笼罩在风雪里,忽明忽暗。 王小走在后面,看着赵五:“赵爷,这小世子真是孝顺,这么大的风雪,他却不顾艰难的上山摘药,我真的有点儿佩服他了。 儿子尚且如此,厉王是一号怎样厉害的人物?” 王小对沐良轩感兴趣起来,他年龄小,进军队的时间短。刚进军队,就被数次教导,他们这支军队,永远忠于皇上。 这是皇上手下的直属军队,之前,一直是平南侯柳襄管制。 厉王的名声再盛,进入这支军队以后,他们士兵的心,也必须是拥护皇上的。 所以,很多人心里虽佩服厉王,但却从不表露出来。更多的是倾向于太子,倾向于储君。 他不了解厉王,只知道,在这支军队里,听到关于厉王的评价,有褒有贬。 但今天看到苏睿如此,再联想到这一个月以来,小世子跟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士兵同吃同睡,突然觉得,厉王一定是位贤王。 否则,也不会有苏睿这样优秀的儿子。 赵五瞥了王小一眼,脸上带着笑意:“你认为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反正老子觉得,他比太子更好。” 赵五大大咧咧的笑着,赶紧跟上苏睿的步伐。 王小喘了口气,又加快了步伐的跟了上去。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不知走了多久,三人才跌跌撞撞的来到高岭之花生长的地方。 这里按道理讲,并不是山顶。离山顶还有些距离,只有登上孤山的高处,才会发现,孤山并不是一座山而已。 在被云雾遮挡的地方,是两座山峰,高岭之花生长的地方是两座山峰处的鞍部,略微平坦。 这座山,远看已融为一体,只有爬到高岭之花生长的地方,才能知道其中的玄妙之处。 月亮近得似乎触手可及,三人抬眼,星辰满天。 这样的奇景,在山下看不到。 王小没读过什么书,看到浩瀚星空,只能由衷的发出一句:“我的娘哎,这也太好看了吧。” “孤山不孤。”苏睿淡淡吐露出这句话,一双眸子里,全是欣喜。 这样的大好河山,竟被番邦蛮夷占了去,真是可惜。 高岭之花,浑身通透雪白,不似凡物,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苏睿伸出手摘了好几朵,可花刚摘下,便化作一滩雪水,融进土里。 第1017章 下山 怎么回事?这花难道不能摘? 苏睿又继续摘了好几朵,可花刚离枝,就化成了水。 “赵爷,这是怎么回事?”苏睿回过头,看向赵五。 赵五皱着眉头,沉思片刻。他也没经验,但花离枝就化成了雪水,是不是要连根拔起才行? “这样,” 赵五这次是将高岭之花连根拔起,随即,从包袱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麻布,将雪揉做一团,全装进麻布里,然后再把连根拔起的高岭之花放进去。 这一次,花并没有枯萎。 苏睿随即喜笑颜开,赶紧用同样的办法,摘了无数株。 “这花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脆弱,用这种方法也只能保存两三个时辰。上山容易下山难,到时候,我们必须快一点儿下山才行。” 王小一边摘着花,一边心不在焉的说着:“赵爷?我知道怎么下山最快,估计就大半个时辰就到了。” 还有这样快的法子? “什么方法?”赵五和苏睿异口同声的问道。 随即,只见王小贱兮兮的说了句:“滚下山啊!” …… 苏睿想揍王小,这是什么阴损法子?能不能想点正经的? 赵五直接忍不住了,一个爆栗敲在王小的头上。“玩儿你老子!” “赵爷,我说的没错啊,滚下山肯定最快啊!”王小坚持着。 “你还胡说八道!” 赵五又想打王小,结果被苏睿给拦住:“赵爷,他说的也是一个办法。我们下山时,就当是小孩子坐滑坡,直接滑下去,加快速度就行了。” 赵五仔细想了想,也行。小娃娃最喜欢在大雪天的时候,从山上往下滑了。 想出了下山的办法,几人加快速度。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每人都采了数十株高岭之花,小心的保管好。 然后,三人便开始下山了。 苏睿就是个小孩子,这样的方法,最合他心意了。二话不说,就开始打头阵。 双腿伸直,坐在雪地上,腰肢往后压,稳住重心。用双手坐支撑,给一个支力,往前滑去。 滑行的速度比走路要快三四倍,赵五和王小见状,也学着苏睿的模样滑行下山。 坡度大的地方,滑行速度也随之加快。 风雪大的刮着脸生疼,但是顺利采下高岭之花,苏睿开心,玩性大发。 “赵爷,我先下山等你们咯!”他一个用力,立刻往前冲去。 赵五咧嘴笑着,到底还是个小娃娃,贪玩的性子还是掩盖不住。 王小也不甘示弱。 几人快速滑行,丝毫没察觉到身后的雪堆,有微微松动的迹象。 另一边,宁扶苏走到山腰。她武功高强,若不是肩膀受伤严重,她早就到山顶了。 这孤山,还真是难爬,比北境的雪山还要陡峭。 越往上爬,空气越稀薄,呼吸也不畅起来。 她不敢轻易动用内力,生怕寒气入侵,与她体内的真气相冲。习武之人,所习的真气,有利亦有弊。 寒气对常人的影响不大,对习武之人的影响,却很大。 长此以往,是致命的。 第1018章 撞上人了 寒气入侵、过度劳累,到一定年龄,身体受到的伤害就会显现出来。 宁扶苏抬起头看着越来越厚的积雪,猜想:应该快到山顶了吧? 苏睿玩儿得正起劲,屁股在雪地里摩擦,变得热了起来。 “嗷呜……”他正在兴头上,学起了雪狼嚎叫。 不知道,娘亲在京城怎么样了?莹儿要是能遇到这样的大雪,这样滑行,一定会开心疯了吧! 这场战事,什么时候能结束?何时能把丢失的城池收回来? 苏睿想着这些事情,没有听清赵五在他身后的叮嘱。 “狗蛋儿,小声一点,会引起雪崩的!” 他依稀听见背后的赵五说话,转过头看向风雪里模糊的人影儿。 “赵爷,您说什么?” 王小在中间听到赵五的话,然后大声的传达着:“赵爷说,让你小声点,会引起雪崩的!” 风雪有些大,苏睿还是没听见。 听力很好的赵五在最后,一脸黑线的看向前面的两个身影。 这两个孩子缺心眼儿是不是?都说太大声会引起雪崩,苏睿也就罢了,这王小明明听见他说什么了,还那么大声喊?嫌命太长了? 苏睿听不清后面的两人在说什么话,然后才又转头,看向前面的路。 这一看不得了,风雪中,前面出现一道白影。苏睿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又定睛一看。 嗯,的确是个人。 但是,他已经刹不住车了。 直直的便往那人身上撞去! 宁扶苏也奇怪,他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就直直的撞了过来! 有骨头裂开的声音! 若是没受伤还好,因为受伤,行动受限,他根本来不及躲开。 “砰!” “啊!” 宁扶苏抱住一个人,随着冲击力,他被撞下坡好几米。 “是谁?”他皱着眉头,刚停下来,想看清与他相撞的人的模样,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人。 “啊啊啊!快闪开!” “砰!” 王小又跟苏睿和宁扶苏撞在一起了。 三人扭做一团,还没清醒过来,赵五惊恐的声音再次响起。 “两个臭小子,都给老子闪开!” “砰!!” 第三个人影重重的撞上最底下的宁扶苏。 宁扶苏生生被冲力撞下坡十几米,几个人疼的龇牙咧嘴! 宁扶苏一脸阴沉,他这是做错了什么?做了人肉垫子吗? 这三个人是怎么回事?在孤山上做什么!? 宁扶苏觉得自己被撞出内伤,胸口处闷闷的。他向来警惕性强,赶紧整理好情绪,睁开眼。 三个人,一个老人,两个孩子。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样子,一个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老人约莫六十来岁。 这穿着打扮?他们是难民? 还是……云梦城的人? “你们是谁?”宁扶苏开口,冷冷道,清秀的一张脸,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身白衣,隐在风雪中,几乎看不清。 苏睿感觉这几次撞击,他心脏都要撞出来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一睁眼,就看到眼前这个男人。 说是男子,长相却很清秀。 第1019章 你们是谁 他一双眸子,比这风雪还要寒冷。仅凭直觉,苏睿就觉得眼前这个人,不简单。 还没等苏睿开口,王小痛的叫骂起来。 “狗蛋儿,你诚心的是不是?这是撞上鬼了啊,喊你小声一点儿你听不到吗?还差点把我们撞死!赵爷,你必须揍他!” 王小骂骂咧咧,揉着头,这撞击后果很严重,他感觉自己这点痛,那里也痛! 累了这么久了,下山还遇到这样的事,论谁都没有好脾气。此刻怒气上头,他也忘了狗蛋儿是厉王府小世子的身份了。 赵五也揉了揉自己的腰,这两个臭小子,多跟他们待几天,这条老命非搭在他们手里不可! “要死!要死!老子六十二了,六十二了!停下来的时候能不能知会一声?” 赵五掏出烟杆,就往狗蛋儿和王小身上打去,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的! 这副场景,全然是一位老爷爷带着两个调皮小孙子的模样。又温馨,又好笑。 宁扶苏打量着三人,却没有放松戒备,便又开口冷冷的问了一句:“你们是谁?来这孤山做什么?” 王小和赵五反应过来,看向眼前这个人。 这人是谁?云梦城的百姓?上孤山做什么?采高岭之花? 赵五警惕起来,这人看起来英武不凡,不是普通人。他这身姿,被撞成这样,还气定神闲,肯定是个会武功的! 云梦城普通百姓居多,被北辰占领以后,江湖人士逃的逃,躲的躲。这人,应该不是东越江湖中人。 他梳的发髻样式,更像北辰的! 不好!肯定是北辰军队里的! “你是谁?我们是云梦城的百姓,自是来这孤山采药了!”王小见不惯眼前这人一脸傲气! 在军营待久了,他这暴脾气,谁都不惯着。 宁扶苏眉头一皱,采药?高岭之花? “你们家中有人生了什么病?怎么会来这里采药?”宁扶苏的口气很冷淡,听起来更像是盘问。 王小坐不住了,他没想那么多,对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好感,瞪着眼睛喊道: “你管我家中何人生病?你是谁?还盘问起小爷我的事情来了!拽兮兮的,挡路了还有理了?” 苏睿拉了拉暴跳如雷的王小的裤脚,怎料他正在气头上,全然没感受到自己的阻止。 宁扶苏极其不悦,一副臭脸!这东越人都这么蛮横无理吗?他好好走在路上,被撞成这样,还被人反咬一口! “是你先撞的人,你们并不像云梦城里的百姓。” 苏睿打量这三人,皮肤略黑,老人和年长一点的孩子,身体壮硕。能在雪山上如此欢脱,体力这样好,绝对不是普通百姓! 难道是……东越士兵?这高岭之花,她听军医说过,还可治寒疾。 东越军队中,只有沐良轩身中寒毒! 那这三人,采这高岭之花,就是用来医治沐良轩的! 宁扶苏动了杀机,一双眸子,犹如野兽一般,死死盯着这三人。 苏睿和赵五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第1020章 慌不择路 苏睿的手默默的抓起积雪,捏做一团儿。 没办法,进云梦城的时候为了躲过搜捕,他们谁也没带武器,除了赵五的那支烟杆儿。 王小还傻兮兮的跟对方起争执:“关你屁事,你管老子是哪里人,反正不是番邦蛮夷!” 苏睿大汗,这真的是不怕死的。叫人家番邦蛮夷,这不是彻底暴露身份了吗? 宁扶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立刻拔出腰间佩带的弯刀,可还没等威胁眼前这三人,就被苏睿扔了一个大大的雪团儿。 “拿来吧你,揍不死你!” 一团雪砸在了宁扶苏的脸上,手中的弯刀,还被小娃娃一把夺了! 赵五见状,也赶紧扔出自己手中的雪团儿:“砸死你!” 试问,骁勇善战的北辰将军,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 他带兵厮杀这月余,都是真刀真枪的,哪里被雪团砸的一脸懵,还被夺了手中的弯刀? 无限的怒火在胸膛燃烧,今天,一定要宰了这三个东越人! 王小见赵五和苏睿动手,觉得过瘾,也赶紧捡起地上的雪,一股脑儿的砸在了对方身上。 “让你嘚瑟!” 赵五还顺势拿起烟杆,往他穴位处点去。 “你们简直找死!”宁扶苏气急,站了起来,刚想动手,只觉得肩膀处的伤口疼痛无比。还有小腿处,也使不上力。 也正常人在猛烈撞击下,骨头都能断几截儿。 更何况,刚刚她是接二连三的被撞。 苏睿见她动不了,赶紧起身,大声喊到:“赵爷!王小,快走!这人是北辰人!” 王小听罢,脸色都变了,北辰人?怎么回事?他也慌了,还没上过战场,就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敌军,刚刚还不怕死的打了嘴仗! 王小也连滚带爬的起来,喊了一声:“苏睿,小世子,你等等我。” 赵五听到王小喊苏睿的名字,气的骂出声。 “这死小子!”他狠狠的一脚踢在了王小屁股上。 这不是添乱吗?厉王是何等人?他家中有几口人,叫什么名字,什么情况,整个敌方,不是了若指掌的!? 他这声喊出来,不就暴露苏睿的身份了吗? 这北辰人明明可以放过他们三个的,为了邀功,也要捉苏睿回去啊! 宁扶苏听到这个名字,强忍住痛,快速起身,往山下追去。 山路被雪覆盖,格外的滑。加上王小有些着急,还没跑出几米,爷仨又摔在了一起。 “臭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走个路都能摔着。”赵五骂骂咧咧。 三人刚站起来,宁扶苏一个腾空而起,就挡在了三人面前。 “苏睿?厉王府小世子?”他的目光阴冷,像是要吃人的野兽。 三千精兵,在沐良轩的埋伏下,全军覆没。同胞之情,手足之痛,让他怎么不恨! 那些将士,以身殉国!为他杀出一条血路,他才得以苟延残喘! 这样的深仇大恨,他怎么能忘记? 传言说沐良轩极其宠爱妻儿,将他们视作眼珠子一般。有了这个人质,沐良轩就会投鼠忌器,北辰也能少减少伤亡。 第1021章 全被埋了 他宁扶苏,向来不屑用小儿做质子。但家国在前,将士在后,他是不得已而为之,一寸山河一寸血。 为了赢,本就可以不择手段,利用幼子,如果能赢这场战役,也未尝不可。 哪怕沐良轩再勇猛,戳中了他的软肋,对自己绝对有利。 宁家的人,前往西凉,就折了无数个。这样血的代价,他想减少一点儿。 王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解释道“什么小世子,他是狗蛋儿!赵爷的孙子!滚!” 王小一个踢腿,被宁扶苏轻易躲过。他见对方这身手,明白他们三个是遇到硬茬了。 随即,一把将苏睿拉到身后。 “你个番邦蛮夷,滚!”王小跟他扭打在一起。 可刚刚出招,就被对方一招制服,手臂有脱臼的声音响起。 “啊啊!”惨叫声响彻着整个山间。 赵五赶紧将苏睿拉到身后,完了,赔上他和王小,不知能不能把苏睿成功送下山去。 眼前这人,到底是谁?武功看起来很厉害。 “你是谁?既然狭路相逢,我们总的知道你的名字!”赵五呵斥道,中气十足。 宁扶苏冷冷的抬眸看了一眼这位老人,嘴角上扬,一抹讥讽的笑容露出。“宁扶苏。” 宁扶苏三个字,犹如惊雷在他们三人的脑中瞬间炸开! 这就是宁扶苏?! 怎么看起来娘们儿叽叽的?他来孤山做什么?很闲吗?军营中的人都管好了吗? “你们两个可以离开,但是苏睿,我要留下。回去告诉沐良轩,若要自己的儿子,就拿出诚意来,割城赔罪!” 这三人都是在军队中人,哪里听的惯这样辱没东越的法子! “滚!你们不配!你们番邦蛮夷,就不配沾染上我们东越的任何土地!” 赵五拿出烟杆,直接与宁扶苏斗了起来。 山路被雪覆盖,很滑,加上风雪大,宁扶苏又有伤在身,并没有占太大优势。 苏睿抓紧两人的空隙,一个飞身,扑向宁扶苏。 重力作用下,宁扶苏狠狠的摔在了雪地里。 “赵爷,拖着王小,我们赶紧撤!” 还没等三人来得及撤退,说话间,就听见山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赵五回过头,瞳孔放大。只见暴雪飞速下落,所到之处,卷起更多积雪,滚滚朝着几人压来! 雪崩! “快跑!快跑!” 苏睿和王小以及赵五,连滚带爬,可还没跑出五米,就被雪给掩盖住。 这是苏睿第一次感受到大自然的恐怖。人在雪崩面前,显得渺小至极。 没有人能躲过自然灾害,不管你是王侯将相也好,平民百姓也罢。遇到雪崩,就只有一个结果,被埋,等死。 苏睿被雪掩盖的最后一瞬间,想起的是娘亲、父王还有莹儿的脸。 真是遗憾,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当初就应该乖一点儿,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父王的寒疾怎么办?如果知道他为了采药而死,应该会自责难过到极致吧。 娘亲怎么办?他们相依为命多年,自己走了,她得有多伤心,还有莹儿...... 第1022章 一线生机 他有这世界上最好的娘亲,行医治病,救人无数。 他有世界上最好的,那个,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妹妹,冰雪聪明,活泼可爱。 还有父王,他有世界上最好的父王。不会在意他的身份,亲自教导,他顶天立地,是个大英雄,是战神。 他还不想死,死了,父王肯定会自责死的。家人,都离不开自己。 他要醒过来,他不会轻易被打倒。还有很多事,他都还没做!所以,不可以认输,天灾人祸又怎样!他同样可以战胜! 他要回去救父王,治疗他的寒疾。 苏睿看到一道光,随后,猛的睁眼,一片白茫茫的,他赶紧将手探出雪堆。 幸好,埋他的雪并不深。 幸好,他没死! 苏睿赶紧爬起来,趁着自己身子冻僵之前。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雪山上,借助月光,夜间也可以看的很清楚。马上就要天亮了,风雪也停了。 他得快点找到王小和赵爷。 “赵爷!王小!” 苏睿喊了起来。 良久,无一人应答。 如果赵爷和王小死了,他可难过死了。 不知道他们两个,被埋在了哪里? 苏睿往上找着,在一处凸起的地方,看到一株高岭之花! 对,赵爷和王小身上,都背着高岭之花! 苏睿赶紧冲过去,徒手挖雪。很快,就看到被冻红了脸的王小。 “王小!王小,你醒醒!”苏睿拍了拍他的脸颊。 “醒醒啊!”苏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很快,不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臭小子,哭什么,抢救一下,他还能活,我那么大年纪都没死。” 赵五的声音出现,苏睿循声看去,只见雪地里抬起一只手来。扒拉干净脸上的积雪,然后坐了起来。 “赵爷!”苏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一下扑到了他的怀里,抱着赵五哭了起来。 “赵爷,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们都不见了。” 赵五看着怀里的苏睿,想起了狗蛋儿,他们爷孙还未释怀,狗蛋就离开军营了。这些日子,若不是苏睿,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过。 “傻孩子,别哭了,快去看看王小,那小子最怕死了。” 苏睿擦干眼泪,两人赶紧去看王小。 只见王小脸色紫青,苏睿想起了娘亲教过他的一个急救方法,人工呼吸! 对,就是人工呼吸! 他赶紧将双手放在王小的胸口处,随即用力的按压起来。先做三十胸外按压,然后苏睿捏住王小的鼻子,深吸一口气。 然后,对准王小的嘴,亲了下去。 从没看过这种救人方法的赵五,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无法直视。 他捂住眼,啧啧两声。 “狗蛋儿,你这是做什么啊?羞死人了!你别不是占王小的便宜吧!” 苏睿来不及跟赵五解释,他娘亲说,这种方式救治缺气的人,最有用了。 赵五虽然觉得苏睿的治疗方式很惊人,但也没去阻止。他知道孰轻孰重,王小被亲一口,又不会掉块肉。 万一亲好了,不就万事大吉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王小突然睁开眼。 第1023章 怎么办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水淹了,本来不会游泳的他,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游上岸,呼吸到新鲜空气,然后就醒了。 结果,醒来就看到苏睿在亲他! 竟然在亲他?这是什么鬼? 王小几乎是本能的,一下推开苏睿。 手臂本就脱臼的他,这一下,疼的喊出了杀猪的声音。 “啊啊啊......” 赵五见状,立刻捂住他的嘴巴:“想死啊,是不是再想引起一阵雪崩,把我们都埋了?!” 赵五一脸严肃的呵斥着,王小的眼眸里,由惊恐转为平静。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再喊了,赵五这才松开了手。 “狗蛋儿,你亲老子做什么?呸呸呸,我将来还要娶媳妇儿的,呸呸呸!” 王小一脸嫌弃,苏睿见他清醒过来,回想起刚刚的一幕,也觉得恶心。 “我快恶心死了,要不是为了救你的命,我才不做这种侮辱人格的事情!” “你!” “有完没完?时间多了?还不趁着风雪停了,赶紧下山,厉王还在山下等着!”赵五制止二人的争吵,小孩子一吵起架来,不分个高低胜负,是不会停止的。 为了避免被这两个孩子吵死,先制止在说。 苏睿也冷静下来,这次幸好他们福大命大。没被雪崩埋了,赶紧下山才是正理。 “那我们马上下山!” “赵爷,我手臂脱臼了。”王小一脸委屈,痛死他了。 “等我给你接上。”赵五说罢,握住王小的手臂。 “赵爷,会不会特别痛?你轻点而非,我受不了。”王小可怜兮兮的。 赵五无语,指着远处说了一声:“你看,那是不是宁扶苏?” 王小和苏睿不约而同的看去,随即赵五“咔”一声一用力,还没等王小来得及疼,脱臼的手臂就被接好了。 “我们马上下山。” 赵五快去收拾东西,将高岭之花放好,三人准备离开。 在下山时,还是采用滑行。苏睿打头阵,可刚走出几步,苏睿就感觉到自己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他弯腰低头,拨开雪堆,看见宁扶苏一张苍白极致的脸。 “怎么不走了?”赵五有些奇怪。 苏睿眉头微皱,摸了摸宁扶苏的脉搏,还在跳,只不过很微弱。 “赵爷,宁扶苏还活着。” 赵五也弯下腰查看,他们刨出宁扶苏的身子,只见他肩膀处有血迹溢出。 按道理,这雪浅,宁扶苏武功高强,应该比他们三个人更早清醒才对。怎么会昏睡到现在? 苏睿陷入了沉思,眼前这人,一息尚存,救还是不救? 救的话,他可是北辰主帅,抢夺东越三座城池的人。自己的父王,还是被他所伤的。 不救,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他葬身孤山? 会不会太残忍了点? 如果他清醒,苏睿肯定不会救他。可是,他现在昏迷不醒。 这些年,一直跟着苏轻墨行医治病,做的都是救人的事,潜移默化中,苏睿的心也是仁慈善良的。 他无法见一个鲜活的生命,白白的葬送在孤山。 第1024章 救人! 赵五眼见苏睿陷入纠结之中,一直注视着他的表情变化。 王小与二人想法不同,他推了推苏睿,轻声说道:“小世子,你在想什么呢?我们快点下山啊,厉王还等着这花儿治寒疾呢!” 苏睿思索再三,起身,“走吧。” 这两个字,他说的无比沉重。 赵五没有说话,他尊重苏睿的选择,既是如此,那就下山。接下来,很快就可以收服云梦和另外两座城池了。 几人走出几步,王小一边说一边笑:“太好了,不出半月,这场战役就可以结束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回到京城了。 这宁扶苏,虽是主帅,勇猛无敌,但是命不好。葬身于孤山,也是他的报应。他伤了厉王,就该受此一劫。这是天命所选,是天佑东越。” 王小说笑着,可没走出几步,苏睿就停下了脚步。 “狗蛋儿,走啊?停下来做什么?” 苏睿抬起头,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问道:“这孤山,是不是平时没有多少人会来?” “那当然了,这孤山风雪大,行路艰难,平日里人迹罕至。”赵五一边说,一边看苏睿。 孩子心性纯真善良,若真是天生冷血无情,倒才让人失望。 宁扶苏平日是战无不胜的将军,但此刻他陷入昏迷。与常人无异,甚至,就是弱小。 “你不会是想救宁扶苏吧?”王小一脸不可置信,这宁扶苏死了,对厉王对东越可是有利无害。 更何况,厉王还是因为宁扶苏才寒疾发作,久久不愈的。 苏睿看向王小,缓缓说道:“我娘亲是苏轻墨,是大夫。” “我知道啊,京城中,谁人不知厉王妃是神医。救人无数,人人称赞。” 王小很是赞同的附和。 苏睿回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宁扶苏:“我娘亲说过,医者仁心,现在的宁扶苏,就是一名伤者。我们若不施以援手,他只有死路一条。” 王小瞳孔放大,无比震惊的看着苏睿。 “但他是敌国的主帅!狗蛋儿,你可不能犯糊涂啊。我们同样遭遇雪崩,却能幸存。他没有,这就是老天爷的选择。连天神都不想让他活着,我们又何必救他?” “天神就一定对吗?就可以掌握一个人的性命?”苏睿摇摇头,命这东西,他向来是不信的。 人定胜天,才是硬道理。 “赵爷。”王小见苏睿如此,赶紧让赵五说句话。现在下山,战事很快就可以结束了,就能减少东越将士的伤亡。 “你想怎样做,就怎样做。这是你的选择,结果如何,你也应自己承担。”赵五没有替苏睿做决定,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他。 苏睿抬起头,月亮渐渐向西方偏移,随之代替的是光芒万丈的太阳。 这人间,一直都有光明。 “救!”苏睿话音刚落,心里舒坦不少。 他转身向宁扶苏走去。 王小急了,这小世子是不是傻?刚刚他们都打起来了,现在又要救宁扶苏的性命? “小世子,你想好了?救了他可能会让我们在沙场牺牲更多士兵!”王小非常反对。 第1025章 不想死 王小上前一步,劝说着苏睿。 他们并没有加害他,只是让他自生自灭。这样好的机会,放弃了,就真的没有了。 连厉王都栽在宁扶苏手里了,救活他,以后得战事必定会更加艰难的。 “我不会让更多士兵牺牲,我苏睿要救他,就会承担救他所带来的后果。我愿用性命起誓,绝不让我这个决定,对东越造成任何损失。 我会亲自上沙场,守卫山河,守卫将士们的生命。”苏睿一字一句的说道,目光坚决。 不过七岁的孩子,却有成人都无法拥有的决断与魄力。他说的每句话,都铿锵有力。 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光芒。是对生命的敬畏,是对自己决定的认真。 王小愣在原地,他看着苏睿,一时之间心潮澎湃。眼前这个孩子,似乎不是一个小娃娃,更像神只。 他竟由衷觉得,自己的心胸远不如苏睿宽广。 厉王是那样顶天立地的英雄,他有这样一个儿子,这东越,何愁强大?这战事,何愁了结? 赵五也跟上了苏睿的步伐,王小回过神来。 “好吧,就听你的,谁叫你是小世子,以后有什么事,我都听你的。” 王小笑嘻嘻的,算是表决心。 三人重新走了回去,苏睿见宁扶苏肩膀处溢出鲜血,准备解开他的衣衫。 小手刚触碰到宁扶苏的衣领,就被宁扶苏狠狠抓住。 他睁开眼,瞳孔涣散,怒声呵斥:“你要做什么?!” 苏睿他们见他清醒了,三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这可是位冷面神,小心被他给杀了。 “救你。”苏睿淡淡答道。 “我们东越人心胸宽广,老子大发慈悲救你一命。”王小后退一步,故作镇定的说道。 宁扶苏看向苏睿,厉王府的情况,他知道,苏睿不过七岁,是个小孩子。只是,长的高了些。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肩胛骨的伤口,很严重。现在腿也断了,如果没人救他,他就要葬身在这孤山了。 孤山?呵,她讨厌这座山的名字。就像他这些年的处境一般,孤寂不见天日。 他不想死在孤山,不想命丧于此。 “你当真要救我?”宁扶苏轻声开口,声音已经小了很多。现在的他,只觉得浑身发冷,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 “信不信由你,我娘亲是大夫。定然看不得我见死不救,我救你,是不想让我娘亲失望。” 苏睿解释道。 宁扶苏听罢,苦笑道:“你娘亲,倒是好人,把你教导的很好。” “话真多。”苏睿有些嫌弃,他虽体虚,但力气倒是很大。握住自己的手,让他有些动弹不得。 “你要救我可以,让他们两个离我远点,转过身去。”宁扶苏红着脸,提出一个在他们看来很无理的要求。 “哎,奶奶的!现在是我们救你,你动弹不得,还提那么多要求,还真是不知好歹,小心我们不救了!”王小骂骂咧咧,见不惯这北辰煞神一脸傲气。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宁扶苏恶狠狠的回击道,一点都不落下风。 第1026章 他好娇嫩 “呦,驴死不倒架子啊,都病殃殃的了,脾气还不小。小世子,走,我们不救了,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还省了我们费力气,人家还不领情。”王小一点儿都不给宁扶苏面子,“你现在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还想使唤我们?” 王小说完这句话,现场沉默了。 这句话,把他们三人都骂了。 王小还没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的,他没读过多少书。 赵五一脸嫌弃,真想说跟这傻小子不认识,简直丢死人了。 赵五捂住半边脸,一巴掌狠狠的拍在王小后脑勺:“臭小子,没读过多少书就少开口说话。或者把嘴闭上也行,你才是狗,我和小世子是人!” 赵五一番话,让王小幡然醒悟,对哈,好像骂到自己了。 不过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 “总之,主动权在我们这儿,再凶,我们就不救了!”王小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但帅气不过三秒。 “赵爷,王小,你们退后几步,转过身去。就按照他说的来,把他的伤口处理好,我们立刻下山。” 苏睿开口,王小一脸不服气,但没办法,他听苏睿的。 赵五和王小乖乖的后退几步,转过身去。 宁扶苏见状,便闭上眼,开口道:“你把高岭之花揉碎,敷在我的肩膀上。” 苏睿按照宁扶苏说的,将花瓣揉碎,随后放在一旁,继续解开宁扶苏的衣服。 衣衫解开,露出白皙的肌肤。如雪一般白,根本就不像男子的肌肤。 苏睿还纳闷,这宁扶苏,肌肤比女子还娇嫩。 宁扶苏睁开眼,望着眼前这个小孩子。 苏睿将衣衫脱到胸间,只见宁扶苏胸口有点儿过于丰满。 皮肤倒是光滑,就是这胸肌还挺大的。看来平时练武时,没少练胸肌。 原谅苏睿真是孩子心性,性教育苏轻墨虽然教了些,但他真没看过女子的身体和肌肤。 只是好奇,这宁扶苏皮肤这样好,胸肌这样大! 宁扶苏见苏睿目光往自己脖子下面看去,脸难得的红了起来。 “闭嘴!不许说出去!”宁扶苏低声警告着。 苏睿一脸懵逼,他挠挠头,有什么好说出去的?皮肤好?胸肌大?这些男人又不是没有? “说什么?说你皮肤好?”苏睿好奇的说着。 宁扶苏认真观察着他的神色,心里的石头落下。到底是孩子,不懂她是女儿身。 也是,他前十九年,一直被当做男子养。连胸部发育都不太正常,比寻常女子小很多。 比正常男子大了些,她服用的那些药,本就会抑制她体内女子特征。 宁扶苏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起来。 “没什么,我转过身去,把高岭之花敷到我肩膀上。” “好。” 苏睿看着她肩膀狰狞的伤口,上面还有腐肉,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怪不得他会昏倒,这样重的伤,换谁也撑不住。 “你忍忍,我把你伤口处理好。” 苏睿拿出从宁扶苏那里抢来的弯刀,用火折子将弯刀消毒,然后剜掉腐肉。 宁扶苏痛的狠狠的咬住牙。 第1027章 拖下山 “轻点儿。”宁扶苏皱着眉,这样的救人法子,她闻所未闻。 “别公报私仇。” 苏睿听宁扶苏这口气,有些无奈。有些人,就是脾气大。 “大哥,这腐肉不去掉,仙丹都不管用。” 宁扶苏痛的直吸凉气,都怪杜林,如果不是他!那军医怎么可能不治好自己? 等她养好伤,一定要好好折磨杜林,然后加快灭了杜家的步伐才是。 王小虽然转过身去了,但还是能听到宁扶苏痛的吸凉气的声音。他调侃道:“不是北辰主帅,北辰战神吗?怎么娘们儿叽叽的?这点儿痛都受不了! 这北辰军队,不行啊!主帅都怕痛,士兵们肯定更是不堪一击。” 王小的语气中尽是讽刺,宁扶苏气的直翻白眼儿,又痛又想揍这人! 等着,别让她在战场上遇到王小,不然,绝对弄死他! 苏睿将宁扶苏肩头的伤口处理好以后,将捣碎的花瓣放到肩膀上,包扎好。 高岭之花,生于严寒。性冰冷,却又克寒气。 敷在伤口处,冰冰凉凉的。很快,便化作雪水,渗进肌肤里。 冰凉过后,宁扶苏感觉体内莫名热了起来。有一股热气在体内流淌着,所到之处,舒适至极。 就连后背的疼痛也消失了,变得热乎乎的。 宁扶苏穿好衣服,动了动脚。 “嘶……” “你的腿应该骨折了,我们不是大夫,治不了。”苏睿摇摇头,看来,只有把宁扶苏拖下山了。 等宁扶苏穿好衣服,赵五和王小转过身来,商量道:“该怎么把他弄下山?” “拖下山去。”苏睿说这方法。 “嗯,我看行。” “我觉得这个办法也挺不错的。” 王小和赵五一脸赞同。 宁扶苏不满了,这些人想将她拖下山?她还是伤员,简直太没人性了! “不行,我是伤员!”宁扶苏反对道。 赵五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自动忽略他的反对。 苏睿托着下巴,“他不愿意,这花儿我们已经摘了一个时辰了,再不下山,就要化为雪水了。但拖下去,他肯定会一直大吼大叫。万一到了山下,引来北辰士兵怎么办?” 苏睿担心的,不无道理。 王小灵机一动,“我想出办法了!” “什么办法?” “打晕他!”王小乐呵呵的,立刻上前。 “哎……” 还没等苏睿阻止,“砰”一声,王小一记反掌,重重的打在了宁扶苏后脑勺处。 宁扶苏只感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她狠狠的咬着牙!这个王小,她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才是!这笔帐,她记下了! 苏睿无奈,王小一脸得意:“这样,他就没办法大吼大叫了!对付番邦蛮夷,一定不能手下留情!” 赵五不得不朝着王小竖起大拇指! 只有这臭小子的脑回路能想出这个办法。 很快,几人又继续启程下山。 苏睿太小,赵五太老。拖人这费力不讨好的活,就落到了王小身上。 因为拖着宁扶苏,王小的速度慢了很多。 第1028章 心灵感应 “等下山了,老子不把你甩在路边,我就不姓王!” 王小一路骂骂咧咧,丝毫不知道,日后他与宁扶苏,会有别样的奇遇。 另一边,沐良轩陷入昏迷迟迟不醒。 五脏六腑都是冰冷的,连同眉毛和睫毛,都结满了冰霜。昏迷中,他一直想起苏轻墨的面容。 要是,她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以后,可不能大意了。不然,苏轻墨会难过的。 远在京城的苏轻墨,在平安堂内,连续打了好几天的喷嚏。 一开始,还只是打喷嚏。后来,她觉得冷的不行。 别人轻纱为衣,平安堂内,她竟裹着厚厚的棉衣。 “阿嚏!阿嚏!” 苏轻墨连打了两个喷嚏,她摸了摸鼻子,一脸无奈:“怎么回事啊!连着几天打喷嚏了,又没感染风寒。” 小福宝看向苏轻墨,笑的一脸憨憨的。“对啊,姐姐,你没感染风寒啊,大夏天的,只会中暑。而且你穿的好厚哦,小福宝看着都觉得热。”小福宝说罢,还扇了扇风。 苏轻墨也很无奈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前几天一直打冷颤,这两天又打喷嚏又打冷颤。还必须穿厚一点儿才行。 这酷暑的天气,她手脚都是冰冷的,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啊! 难道是她身体出问题了?也不太可能。 还是医者不能自医?自己察觉不出身体生病? 那可不行! 苏轻墨赶紧挽起自己的袖子,将手递到小福宝面前:“小福宝,快帮姐姐把脉,看看我是不是生病了?” 小福宝很配合的替她把起脉来。 “没什么事啊?脉搏强劲有力,不对,这个脉象,我好像没遇到过。” 小福宝一脸紧张兮兮的,这是什么脉来着?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苏轻墨一脸紧张。 “姐姐,你自己把把看,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脉?”小福宝收回自己的手,学艺不精,实在是没办法。 苏轻墨叹了一口气。 “我自己把不出来。”大夫就是这样的,还没有哪个大夫能把自己的脉。 医者不能自医,是有道理的。 “要不叫安歌看一看?”小福宝提议着。 安歌心虚的往一旁躲了躲,苏轻墨脉象现在肯定不正常,因为种情蛊会有一年的时间,脉象混乱。 这也是苗疆人下蛊,不易被察觉出来的原因。 这几天苏轻墨的种种迹象,肯定是沐良轩那边出问题了。但是,她也不敢说啊! 沐良轩说了,先不要告诉苏轻墨。 所以,知道真相的安歌,很纠结。 “我不知道,小福宝都把不出来的脉,我哪里知道,我就是个巫医,行的是巫蛊之术,害人我才是一把好手儿。” 安歌故意说道。 苏轻墨白了安歌一眼,怎么这会子说自己行的是巫蛊之术了? 还说自己是害人的,平时不是谁说蛊术是害人的,她就急的跳脚的吗? “你这么心虚做什么?难道你给我下蛊了?”苏轻墨误打误撞,一语中的。 安歌心跳加速,立刻高声辩解道:“谁……谁给你下蛊了,可别胡说。” 第1029章 出问题了 “结结巴巴,眼神闪躲,绝对有问题,你肯定对我下蛊了,你是不是害我了啊?” 苏轻墨一本正经,一脸肯定。 安歌急了,跳起来大声吼道:“我怎么可能对你下蛊?难道我会害你?不可能。我们现在是朋友,是朋友,我们苗疆人有所为有所不为!” 安歌情绪激动,矢口否认。 苏轻墨和小福宝都惊了,她这反应,未免也太大了。 不过也难怪,安歌没事给自己下蛊做什么。 “我不过就随口开了个玩笑,你怎么那么急啊?没下就没下。”苏轻墨苦笑道。 “我就是不喜欢被人冤枉嘛!”安歌说罢,放下手中的药就跑了出去。 小福宝见状,准备跟出去,“安歌……你去哪儿?” 苏轻墨拉住小福宝的手,立刻变了一副模样:“小福宝,安歌教你多少蛊术了?” “我刚刚会点儿养蛊……”小福宝一脸委屈,养蛊太麻烦了,他实在是学不会! 现在才刚刚开始养虫子。 苏轻墨叹了一口气。 “那你先出去吧,等学会了给我查一查,看下我有没有中蛊。”苏轻墨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还是不放心安歌啊,毕竟这丫头阴得很。 “好吧,你先去追安歌吧。” “好。” 小福宝离开平安堂,苏轻墨裹着厚衣服开始算起流水来。 “阿嚏。”她又打了一个喷嚏。 这青天白日的,简直撞见鬼了、 安歌跑到一条小河边,大口的喘着气。好险,差点就被识破了。 这沐良轩到底怎么了?难道中了寒毒? 边关也不知有没有好大夫? 苏轻墨都发作好几天了,想来沐良轩也中寒毒好几天了。 “你不对劲儿啊。” 安歌思考间,一张俊俏的脸出现在眼前。 小福宝盯着她,满脸一副“你肯定做错事”的表情。 安歌心虚,她以前做坏事的时候,也不会这样啊,退步了退步了。 “我怎么不对劲了儿?”安歌反驳道。 “你是不是真给姐姐下蛊了?”小福宝直截了当的问道。 安歌急了:“小福宝,你说话要讲良心的,这些日子我都在教你学养蛊,什么时候单独跟苏轻墨待在一起过。 更何况,我干嘛给她下蛊,我现在跟她又没仇。而且,我又不喜欢沐良轩了。” 安歌解释着,小福宝一想,也对。 “那你怎么那么紧张,姐姐的脉象好奇怪,有些乱。”小福宝嘟囔着,一脸的不解。 安歌更心虚,汗水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可能是天气炎热导致的吧。” “我感觉,她的脉象我好像摸到过,但是又不太肯定。”小福宝嘟囔着。 是什么脉象呢? 他思考了很久,突然灵光一闪。 喜脉?!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但他不是听公子说,特地给了沐良轩一瓶避子药了吗?怎么会有喜呢? 对了!难道苏轻墨给沐良轩戴绿帽子了? 小福宝天马行空的想了特别特别多。 又觉得不可能。 苏轻墨每天都跟他们待在一起,哪里有时间给沐良轩戴绿帽子。 更何况,还有谁能比沐良轩好?除了白飞羽。 第1030章 坦白从宽 安歌见小福宝一脸沉思,以为是在怀疑自己。她目光闪躲,不知该不该跟小福宝说。 说吧,以他跟苏轻墨的关系,肯定会对苏轻墨说的。不说,憋在心里难受。 苏轻墨也开始怀疑她了。 “小福宝,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安歌决定还是说出来好了。 “嗯?什么事?”小福宝与安歌对视,一脸茫然。 “那个……苏轻墨的脉象混乱,的确是我下蛊了。” 小福宝瞳孔放大,一脸不可置信,真下蛊了? “不会吧,什么蛊?你还讨厌她?会不会伤她性命?”小福宝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 他这样紧张苏轻墨,安歌竟心里有些不舒服。 “情蛊。” 情蛊?小福宝更震惊了,怎么会下情蛊?难道这段时间的相处,安歌由恨生爱,所以喜欢上苏轻墨了? “你爱上她了?你可是女子……” “不是,这情蛊是沐良轩让我给苏轻墨下的。宿主是他和苏轻墨。沐良轩远在边关,怕她出什么问题。下了情蛊的二人,对方如果身体不适,会有反应。 这些天苏轻墨一直觉得冷,打喷嚏,可能就是沐良轩中了寒毒。” 安歌赶紧解释道。 小福宝一听是这个原因,立刻松了口气,不是害人的蛊就行。 “没事儿,战争嘛总有磕磕碰碰,暂时不要跟苏姐姐说,省的她担心。” 小福宝考虑周到,目光淡然。 安歌也跟着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东宫的那个良娣一直在找平安堂麻烦,还是让苏轻墨好好处理这些事情好了。 也不知道,沐良轩何时能挺过这件事,边关的战事什么时候能结束。” 安歌担心起边关局势来。 小福宝见安歌这般焦急,以为她还心里念着沐良轩,心里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也不知自家公子去哪儿了,失踪好些天了,不然可以去跟他喝点儿小酒聊下天了。 不知不觉中,安歌与小福宝之间,没了秘密。安歌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就是想着小福宝。 她就觉得小福宝傻兮兮的,说什么他也不懂,可以放心的讨论。 边关,苏睿将宁扶苏拖到山脚下,拍了拍她的脸。 “醒醒,醒醒。” 宁扶苏迷迷糊糊中,感觉后脑勺痛的要命。她睁开眼,苏睿一张好看的脸出现在眼前。 “到山下了,赶紧醒醒,我怕你被野狼给吃了。今天就不要你的命了,我们先离开。” 苏睿心地善良,把宁扶苏叫醒了才走。 宁扶苏看向几人,愣了片刻,才淡淡开口。 “多谢。” 三人笑了笑,随后,加快速度,赶回泗洲。 宁扶苏吹响口哨,躲在远处的彘听到声音,狂奔而来,将宁扶苏带回军营。 苏睿带着高岭之花赶回泗洲,将高岭之花捣碎,给沐良轩服下。 沐良轩服下......药,只感觉体内的寒气被一股炙热之气压制。在身体处游走,所到之处,原本的寒毒被一一驱散。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沐良轩恢复意识,睁开眼。 脸色已恢复正常。 第1031章 整顿军营 苏睿见状,欣喜的扑进沐良轩的怀里。 “父王,你总算醒了,吓死睿儿了。” 再独立的人,在父母面前,还是孩子。 赵五见状,不由得笑了起来,心里也挂念起了真正的狗蛋儿。 那臭小子,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也不知,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小人赵五参见厉王。” “小人王小参见厉王。” 两人恭恭敬敬的向沐良轩行礼。 苏睿将他们一同去采摘高岭之花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沐良轩一脸欣慰。 “赵五,睿儿跟本王提起过你,多谢你们帮助睿儿。” 沐良轩声音温和,与平日里冷冰冰的样子,完全不符。在孩子面前,他多了人情味儿。 王小和赵五受宠若惊,赶紧回应道:“厉王哪里的话,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你们先回去吧,日后本王自有重谢。”沐良轩挥挥手,寒疾已愈,那他就要着手处理军营的事了。 秦轩等人已打入内部,这支军队,也可以慢慢转变信仰了。 “小人告退。” 房间里,只剩父子二人。苏睿将他救下宁扶苏的事情告知,不知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只凭心做就行,其他的,不要过多纠结,无论你做何种选择,父王都支持你。”他们之间,不像父子,更像朋友。 苏睿点了点头。 “父王,教睿儿武功吧,我想成为父王一样的武林高手。可以庇护一方百姓。” 苏睿目光炯炯,充满坚定。 “好,明日开始,早起,我带你从最基础的开始练。” 沐良轩恢复过来,立刻前往军营。 这些日子,威风让沐靖宇耍够了。 樊野正向沐靖宇汇报着近日城内的情况,这些日子,沐靖宇下了大功夫,伪装自己仁慈之相,这种办法,还确实奏效。 现在城中,对沐靖宇这位新任太子是赞不绝口。 “泗洲城的主官,已拟好一封奏折,上呈京城。夸赞太子英勇无畏,体恤百姓。” 樊野拍着马屁,沐靖宇洋洋得意。 “也不枉本宫筹谋一番。” “筹谋?百姓倒是夸赞你,但这些日子,太子甚至没去巡视军营。只顾着树立仁德形象,忘记我们为何来边关,会不会本末倒置,顾此失彼了?” 沐良轩的声音响起,一身玄衣,勾勒出颀长的身材。 沐靖宇抬头望去,只见他威风凛凛进来,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厉王这些时日,休息的可还好?你自己也没尽多大副帅的责任,怎还好来诘问本宫体恤百姓一事?” 沐靖宇反驳道,目光中,皆是傲气。 “削减军队开支,让将士们饿着肚子,用省下来的钱去照顾百姓。这样的方法,与拆东墙补西墙何异?更何况,太子用这样的办法,惯得那些百姓起了惰性,又有什么好处? 所有人都伸着手等朝廷施舍,难道国库承担的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道理,太子难道不知道?” 沐良轩一连抛出三个问题,直逼沐靖宇。 他派人打听过了,这些日子,百姓都在等着沐靖宇赏赐吃食,连庄稼都不肯照顾了。 第1032章 夺回主动权 待到秋收时,无粮食可收。百姓挨饿,难以熬过深冬。 只一心期盼军队施以援手,挪用军中物资,只会让士兵们挨饿。 更何况,升米恩斗米仇,突然停下资助,立刻会造成百姓怨声载道。 这沐靖宇所做的这一切,当真是蠢如猪,愚不可及。 沐靖宇听着沐良轩的指责,不以为意。他得到的是百姓的赞扬,这对于初登太子之位的他来说,很重要。 “城中百姓,被野兽摧毁家园,粮田尽毁,流离失所,难道本宫去帮助百姓,有错吗? 厉王只知道一味厮杀,自是不明白,百姓的苦楚。我们锦衣玉食,就应该尽一点身为皇子的义务,为天下人所养,就该承担更多。” 沐靖宇话说的很好听,冠冕堂皇到极致。 平日里,他手下的贪官污吏这样多,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他从中不知得到了多少贿赂。 现在,倒仁慈起来了,装的一副爱民如子的模样。 沐良轩只觉得这人恶心至极。 “太子既然爱民如子,那就该拿自己的积蓄出来救助百姓。而不是让将士吃不饱饭,用军资去充你的面子。你这招数倒是不错,只是顾此失彼了。 养出一些只等着接济的人来,又有何用?更何况,太子若是真体恤百姓,不如让自己的手下少贪污受贿一些,才是正理。从今日起,军营恢复宵夜供给。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名义,打军资的主意。” 沐良轩冷冷的看向他,霸气十足的说道。他负手而立,面对这个太子,根本就不屑一顾。 光凭一个太子之名就想拿着鸡毛当令箭,真是笑话! 沐靖宇听到沐良轩的决定,气的握紧拳头。“沐良轩,本宫是太子,这个军营,我才是主帅!你一个副帅,还想僭越,指挥起本宫来了? 我做什么事,只需要向父皇汇报,无需征得你的同意。你只不过一个亲王,最好别忘了自己的本分。” 沐靖宇想借用手中的权力让沐良轩低头。 沐良轩冷笑,呵,还真当自己有多大能力? “主帅?你配为一个主帅吗?你配登临储君之位吗?本王今日所提的要求,是为军队着想,是为凯旋而归做准备。太子若要驳斥,本王自可亲写奏折,递到京城。 请太子一人在边关与北辰军队作战,本王自请回京便是。只是希望到时候,你可以承担起这主帅的重任,提前结束战役才是。” 沐良轩是靠自身的实力才有这个底气的。 沐靖宇想要打胜仗,想要立威,就离不开沐良轩的助力。皇上让他当副帅,就是为了给沐靖宇做嫁衣。 只要沐良轩不同意,大不了就是被斥责几句。皇上,还奈何不了他,苦果,只能沐靖宇自己尝。 这就是实力! “厉王,你!” “太子,可别忘了正事。你对本王客气一些对你没有坏处,惹怒本王可就太蠢了。”沐良轩冷嘲热讽的说道。 丝毫不把沐靖宇放在眼里,他不是自己的对手。 第1033章 认清现实 “沐良轩,你不要过于狂妄。不过率兵打仗而已,本宫也可以。这东越,不是离了你就不行! 兵法研习,也是本宫幼时就开始的。怎么,我要低声下气的哄你不成?”沐靖宇甩了甩衣袖,一脸怒气。 他还不信,堂堂太子要被厉王压着一头,这要是传出去,不成了最大的笑话? 他虽没上过战场,但如今,东越刚打赢一场胜仗,士气高涨。 北辰主帅宁扶苏受伤,三千精兵全军覆没,若此时乘胜追击,定然能一举夺回云梦! 只要他带兵打了胜仗,那军心,就更偏向他了,也让沐良轩看看清楚,敢威胁他?笑话! “太子既不听本王的意见,那不如接下来,你指挥一次吧?只要你能夺回云梦,以后,本王定唯你马首是瞻,绝不再插手军中之事!” 沐良轩笑道,他给对方机会了啊! 这绣花枕头,要受些侮辱,吃些亏,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无用。 “厉王,那你就擦亮眼睛看一看,本宫如何带领军队,横扫千军,夺回云梦!” 沐靖宇说罢,转身离去,只留沐良轩一人在军营中。 沐良轩嘴角微微上扬,这蠢货,不知天高地厚。 沐靖宇一气之下,让樊野去通传全军,今夜亥时,乘胜追击,夺回云梦。 作为太子的他亲自上战场,与将士们同生共死,守卫山河! 气势倒是很足,就是没点儿脑子。 皇子虽然会从小学习兵法,但沐靖宇,向来不擅长这方面。纸上谈兵会,兵临城下,身临其境,有些难为他了。 大军接到消息,觉得这攻城战有点过于仓促。怎么好端端的,要夜袭云梦? 消息传到伙食营,要求他们在提前准备好军队吃食,以供补给。 混在大军中的秦轩,听闻沐靖宇要亲自带兵上阵,更是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太子,是吃错什么药了? 连作战计划都没有,就直接宣布攻城,还要亲自带兵,这不是自投罗网? 若是对方是寻常人,凭着沐靖宇亲自带兵,高涨的士气,倒还可以胜券在握。 但是,对方是宁扶苏! 宁扶苏的计谋,武功,以及兵法,在北辰都是首屈一指的。 他与宁扶苏交过手,知道这人绝不是等闲之辈,他可以说是北辰的战神! 之前泗洲一战,之所以能胜利,也是厉王做了多方准备的。 而且,王爷还中了他的冰魄箭。 宁扶苏,不仅自身有实力,外部,他可是受整个北辰军队尊敬的! 那一夜,那些北辰士兵,宁愿身死,也要助他杀出重围,可见人心全是向着宁扶苏的。 沐靖宇带兵攻城,胜算不足三分! 趁着大军开拔之际,秦轩找了个借口,去找沐良轩。 夜里,沐良轩与苏睿下着棋,父子二人,丝毫没在意今夜沐靖宇所做之事。 “王爷,秦轩将军求见。”冥夜前来禀报。 沐良轩落下棋子,淡淡说道:“让他进来吧。” 秦轩进了房间,只见厉王与小世子正在下棋,一点儿也不担心今夜的攻城之战。 第1034章 被包围 “王爷,今夜太子带大军攻打云梦,末将需要做些什么?要不要……” 秦轩没有明说,若在兵法上,他倒是要比沐靖宇懂一些。主要是有实战经验,也与宁扶苏交过手。 知道对方的底细,如果沐靖宇不行,他就顶上,让局面不要太难看。 “不用,你就只管跟着攻城就是。太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不过,你要尽最大努力,减少士兵伤亡。至于沐靖宇……就由着他自生自灭。让他也尝一尝,被包围痛打的感觉。”沐良轩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棋盘。 这局棋,无论怎样走,都是一个输字。 也让沐靖宇通过这件事儿,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秦轩微愣,想来是沐靖宇和沐良轩发生争执,所以才执意要带兵出战,证明自己。 这位太子,刚愎自用,让他认清现实也好。 “那太子的安危需不需要保障?” 秦轩开口问道,如果因为这次攻城,沐靖宇丢了性命,于厉王党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 甚至,还可以除去一个大麻烦。 沐良轩抬头看向秦轩,目光深邃,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沐靖宇,只能死在本王手里。本王就是再讨厌他,他现在也是一国的储君,若真让他死了。北辰那边,岂不是会士气高涨,嘲笑我朝,无可用之辈?推了个草包上去,登临储君之位?” 沐良轩这话,意思很明显,要尽力打,也尽力保护自己,更要尽力保护沐靖宇。 秦轩弯腰作揖:“末将明白了。” “另外,我们这位太子,虽然蠢了点儿,但他的武功,足可以自保,说不定,还可以与宁扶苏过几招。也让他过过瘾,省的他成日里,用那军营军资,去养些无关的人。” 沐良轩风轻云淡的吩咐。 “你也不必担忧,本王自会护佑你们周全。这次,就当是让沐靖宇那蠢货,体验一下沙场艰难的滋味。” 沐良轩让沐靖宇上阵,但并不意味着,他愿意看到将士们无辜牺牲。 他从来不会拿将士们的生命开玩笑。 “末将明白了,先行告退。”秦将军心里有数了。 秦轩离开,苏睿认真观摩了一下这盘棋,后知后觉道:“父王,这棋局,不就是今夜的战事之态吗?” 黑子代表沐靖宇,白子代表宁扶苏。 明显,黑子必败。而白子会用的战术,已在棋局上出现。 “对啊,到时候,父王带你去瞧一瞧,这宁扶苏的高明之处。”沐良轩伸出手,摸了摸苏睿的头。 能近战观摩沙场,也是一种学习。 “好啊,谢谢父王。” 亥时一到,东越大军兵临云梦城下。沐靖宇先是让人以火箭攻之,万箭齐发,朝着云梦城飞去。 火光冲天,云梦城的北辰士兵,很快发现了东越士兵准备夜袭攻城。 号角吹响,低沉沙哑,战场的肃杀之气,顿时油然而起。 “东越攻城,东越攻城!快去速速禀报将军!” 哨兵喊叫着,声音焦急。 第1035章 不费吹灰之力 宁扶苏还在看兵书,听见外面号角声响起,眉头微皱:怎么回事?东越今夜突袭,想乘胜追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报!将军,东越大军兵临城下,用火箭攻击城墙。现在,已经搭上云梯,快要杀上城墙了。” 士兵一脸焦急,声音颤抖。 他们刚经历过一次全军覆没,这一次,可不能再让东越破城了。不然,军心就稳不住了。 “对方主帅是谁?” “东越太子,沐靖宇。” 听到沐靖宇的名字,宁扶苏愣了一下,怎么会是他? 宁扶苏没来得及多想,换上战袍,前往城墙。 城墙上,士兵们正全力还击着。 宁扶苏出现在城墙上,士兵们大喜。 “宁将军到了!” 宁扶苏望着城墙下,张牙舞爪的东越士兵,一脸的不屑。 “强弩手准备!”宁扶苏冷静的发号施令,很快,一批穿着黑衣铠甲的强弩手出现在身后。 这次与东越作战,宁扶苏做了十足的准备。这些将士,都是她亲手培养的。 “发射!” 宁扶苏大声喊着,中气十足。声音震耳欲聋,给足了气势! 箭雨落下,密密麻麻,弩箭的杀伤力很大。 沐靖宇见状,拔出长剑,抵挡着利箭的来袭。 士兵们,也赶紧拿出盾牌,挡住利箭的攻击。 沐靖宇眉头紧皱,这些箭,不似寻常。每一支都强劲有力,让人招架不住。 这宁扶苏,果然有两下子。精准的强弩箭手,竟如此之多。 “投石器搬上来!”沐靖宇大声喊着,声音里都是霸气。他尽力装的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模样,为自己立威风! 投石器被装满巨石,往云梦城投去。 但有一点,为了抵挡利箭的袭击,他们后退了好几米。眼下,这投石器距离城墙太远,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强弩不仅威力惊人,更压制了投石器的作用。 “压上去,将投石器的距离拉近一点。”沐靖宇强行下达命令。 阴鸷的眸子顿起杀意,他要一战成名! 东越的士兵,有人中了箭,却无人接应。 秦轩见状,赶紧上前,抵挡发射而来的箭! “兄弟,命要紧,今夜的突袭太子殿下根本就没准备好,自己都多加小心,可别把命都搭上!”秦轩在收受伤士兵耳边小声提醒着。 这场战役,破城根本不可能。他们要做的,就是保护自己的性命,以待他日。 得到厉王手下的提醒,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虽然还是会冲锋,但是却更加警惕。 “立刻命人挖出遮掩土堆,用火药袭击。”沐靖宇又大声的吼道,声音嘶哑。 士兵们一边用掩护,一边挖土堆。 宁扶苏见城下的士兵如此,不由得轻笑出声。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东西,打起来了才知道吩咐人挖,不是笑话吗? 这沐靖宇,还真是不适合沙场,还是好好在东越朝廷里,养尊处优吧! “传下令去,从侧门出发,等待机会斩杀敌方,十个小队,每个小队突袭一刻钟。” 宁扶苏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第1036章 被击退 “记住,不得恋战。”宁扶苏厉声吩咐。 她用这样的方法,可以声东击西,让敌军精神紧张。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敌军会从哪一道门出现。 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东越士兵正在挖掩体之际,云梦城下,突然窜出二十个左右的士兵。 他们身着黑衣盔甲,手握弯刀。 以闪电之速冲出来,杀的东越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等沐靖宇反应过来,指挥反击时,那二十个敌军就又回到城里。 第二次也是如此,速战速决,根本就猜不出,哪道侧门,会有敌军钻出。 时间一长,沐靖宇手下的士兵也开始紧张起来。 他们注视着无数小门,进攻态势已然减弱。 宁扶苏乘胜追击,带这声东击西的方法用过以后,将大门打开,直面迎击沐靖宇。 宁扶苏一身白袍,看起来卓尔不凡。 两国主帅交战,刀戈相向。 宁扶苏出招快,狠辣果决,所研习的武功是北辰最好的师父所教授的。 没有人知道宁扶苏师出何处,所以,也无人能预测他的下一招会何时而来。 很快,与宁扶苏缠斗在一起的沐靖宇就意识到不对劲。 他根本就打不过宁扶苏! 只见宁扶苏一脸冷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弯刀在他手里,变成了杀人的利器。 每一刀,都是用尽全力。 大概是看惯了这些东西,宁扶苏对付起沐靖宇来游刃有余。 “自己找死!连沐良轩没制定周密计划之前,都不敢轻举妄动。仅凭一个晚上,你们就想攻下本将的云梦?笑话!” 宁扶苏嘲笑道,有勇无谋的家伙儿,不知是怎样当上东越主帅的。 “区区一个沐良轩而已,今晚就让本宫给你们一个教训。让你们明白,我东越国土,不可外人脚踏。违者,虽远必诛!” 沐靖宇说的倒是很霸气,运起内力,一掌拍到宁扶苏的腰间。 宁扶苏一个躲身,躲过攻击。随即,便不就留情面,将手中剩余的力气,全部用了出来。 宁扶苏的武功,是与沐良轩一个级别的,哪里是沐靖宇这样的人能对付的。 很快,他便落了下风。 在继续打斗下去,他就真的输了! 这宁扶苏,果然是一个高手!内力深厚,出手利落,杀伐果断。 不能恋战,今日也算探明了他的底细,以后再交手时,就好多了。 沐靖宇思索间,宁扶苏抓住这个机会,弯刀狠狠地刺进他的腰间。 疼痛感瞬间蔓延,沐靖宇,一下就清醒过来。 秦将军等人,只注意保持实力,不让自己受到伤害。 宁扶苏知出征,只要条件允许,都会亲自带兵上阵,自然士气大涨,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沐靖宇受了伤,大惊失色。怎么办?再不撤退,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撤退!”沐靖宇高声一呼,其余士兵,那是兵败如山倒啊,仓皇的撤退。 宁扶苏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追!” 沐靖宇带领军队匆匆撤退,心中这个后悔啊,卖命的事情,就应该沐良轩来干! 第1037章 教训 或者,进行周密的安排。如今大败而归,一定会被沐良轩笑话。 房间里,这已经是苏睿和沐良轩下的第十盘棋了。每一步,他都走的极为小心翼翼,到最后,却还是满盘皆输。 沐良轩一子落下,有些原本被丢弃的子竟盘活起来,形成包围之势,让黑子输的个干干净净。 苏睿深呼吸一口气,无奈的说道:“父王,我又输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沐良轩要让他下棋,这棋盘有什么作用?还不如实实在在的教一些武功要好点儿。 只不过,苏睿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并未表现出浮躁,沐良轩让他做的事情,他照做就是。 “睿儿可知我为何一直让你下棋。”沐良轩问道。 苏睿摇摇头,输了一整天了,头疼。 “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个道理,输。” 输还需要人教? 苏睿瞪大了眼睛。 “父王,输是不用教的。” “这世间赢不易,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在没有强大之前,我允许你输一次,两次。但你必须在每一次输过之后,找出解决的办法。 一帆风顺,一路高飞的人,心境往往会很差。他们可以接受赢,却接受不了输。一旦输了,他们对自己的人生,也就失望了。” 沐良轩说话间,注视着苏睿的脸颊。来军营一个月,他瘦了不少,皮肤也黑了不少。 苏睿是个聪明的,听到沐良轩的话,低头沉思片刻,又抬起头来。 “父王是想让睿儿用平常心看待输赢,胜败乃兵家常事,赢自然是好,就算真输了,也不应自暴自弃。” 今天下这一整天的棋,就是磨炼心性所用的。 沐良轩点了点头。 “我幼时意气风发,曾是最受宠的皇子。后来你祖母的身份被皇上知晓,皇上便忌惮,迁怒于我。 那是我第一次直面失败,骤然失宠,母妃获罪。被人冷眼相待。” 赢的时候,不管是谁,都是锦上添花。可输了,就只有落井下石了。不过,也是在那时,我明白,要面对眼前的局势。就必须承认自己已经输了。好在,我撑过来了。” 沐良轩停顿片刻,伸出手摸了摸苏睿的头,“睿儿,父王自会给你想要的一切。但输赢,你还是必须提前适应,提前磨炼心性。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不断造就最强大的自己。” 苏睿听罢,用力的点点头,他明白了! 父子二人谈话结束,冥夜来报。 “王爷,太子率兵退回到泗洲城内了。” 沐良轩听到这个消息,并不觉得惊讶,早就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云梦城,虽小,但在宁扶苏手里,照样可以盘活成最强的守卫之城。 “他沐靖宇受伤了没有?” “回王爷,受了皮肉伤。宁扶苏追出数里,直到泗洲城下,才停下,此战我军伤亡数百人。” 冥夜简单的禀报着这次战役的结果。 沐良轩目光里,一闪而过的不悦。 “睿儿,我们去看看这个被打的落荒而逃的储君。” 第1038章 强大的人 父子二人来到军营,只见沐靖宇狼狈不堪,发髻都散乱下来。 他的神色,没了平日里的张扬。 撤退途中,宁扶苏紧追不舍,还用箭射伤了沐靖宇的肩膀,军医正在替他包扎好了伤口。 沐靖宇脸色很难看,今天这一战,他的脸都快丢光了。没想到北辰军队中,竟有一支强弩小队。 就连利箭,也是源源不断的。他手下的人,根本就没办法逼近云梦。这宁扶苏,当真是做足了准备而来的。 沐良轩望着沐靖宇沉默不语,嘴角微微上扬,不知这位太子,这个次教训够不够深刻。 “殿下,伤口已经处理好。这些日子,还望太子注意自己的身体,不可动武动怒。”军医恭恭敬敬的嘱咐道。 “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沐靖宇挥了挥手,让他先下去。 “怎么样?太子,此次战役,是否大获全胜啊?”沐良轩明知故问。 沐靖宇对上沐良轩一双充满嘲讽的眸子,胸腔一股怒火燃烧。 这沐良轩,分明就是来给他难堪的。 “不过是一时失算而言,等本宫做好准备,定然能打赢宁扶苏。”沐靖宇死鸭子嘴硬。 他高傲的仰起头,仿佛这样就能找回面子了。 “是吗?那接着来的战役,还是由太子亲自指挥为好。”沐良轩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沐靖宇气的握紧拳头,由他指挥?这宁扶苏就是个疯子,与他作战,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难怪沐良轩可以这般得意,就是拿准了他没有其他人可用。 能与宁扶苏抗衡的,也只有沐良轩。 “沐良轩,这是家国大事,本宫希望你可以放下私人恩怨,早日收回被北辰占领的城池,才是正理。” 沐靖宇示弱了,他不是宁扶苏的对手。 “本王做事,向来不喜被人掣肘。若做不到如此,那本王也没有必要亲自带兵。” 沐良轩也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草包,大概是怂了。 沐靖宇气得干瞪眼,但今夜一战,他领略了沙场的险恶。特别是,敌军还有一个如此厉害的首领,他应付不来。 眼下,只有先想办法让沐良轩出战,等收回城池,这所有功劳,还不都是他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可以满足沐良轩的要求。 “厉王,本宫向来重视有能力的人。敌军勇猛,需要你亲自带兵才行。本宫答应你,这军营中的一切事物,在战役结束前,皆由你一人作主。只不过,决断之前要问过本宫的意思才是。” 沐靖宇提出要求,后面一句话,不过是为了让自己面子上过得去。 沐良轩一声轻笑。 “既是如此,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苏睿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强忍住想笑的冲动。 强大的人,从来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倒。 哪怕对方权势滔天,在能人面前,也只能低声下气的。 他的父王,就是这样一个厉害的存在。 沐靖宇主动放弃了指挥权,那接下来,父王才好放手一搏啊! 第1039章 月信紊乱 边关,沐良轩将自己的势力逐渐渗透进皇上的嫡系队伍中。 京城内,苏轻墨也替沐良轩挡住来自苏兰蕊的陷害。 沐靖宇登临太子之位,苏兰蕊还只是一个良娣,这让她心急如焚。虽说,沐靖宇应允过她,凯旋归来时,便以军功求皇上,让她做太子妃。 但,她也不能毫无作为,将所有希望全押在沐靖宇身上。 为了讨皇上关心,苏兰蕊特地寻了一名民间倾城美貌的女子,送入皇宫,以解皇上寂寞之情。 皇帝上了年纪,反而越发喜欢年轻的妃子。很快便宠幸了这位民间女子,赐封号宛,淑仪位分。 苏兰蕊见宛淑仪日渐得宠,心里喜不自胜。前朝有人,后宫更应该有太子的人才是。 枕边风比那数十道奏折,还管用的多。 苏兰蕊的所作所为,苏轻墨全部一清二楚。 这狗皇帝,一把年纪了,还贪恋美色,太不要脸了。 这苏兰蕊,只知道用下作的方式,讨取皇上欢心,更是让人恶心。 一开始,苏轻墨并不理会后宫的变化。但后来,这宛淑仪就是自寻死路。 在边关战事正吃急时,红口白牙的污蔑沐良轩怠战不报,让敌国主帅宁扶苏逃脱。 苏轻墨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指使宛淑仪信口胡言。 幸好,谢衍等一众朝臣有凭有据,才让皇上没有借口发作。 而且,皇上虽好......色,但也明白,后宫不可干政这一道理。 宛淑仪此次的逾越之举,也让皇上对他冷了些许。 皇上知道宛淑仪是东宫良娣挑选的,也知道他的那个儿媳妇安的是什么心。 苏轻墨趁此机会,好好收拾了一番宛淑仪。 宛淑仪一心求子,苏轻墨就弄了服避子药,让她怀上孩子无望。 接下来,就是苏兰蕊和苏轻墨的明争暗斗了。 苏兰蕊多方打点,奔走在上层贵妇圈中,广结人缘。就是希望她声望高,能够有人拥护她为太子妃一事。 但苏轻墨,偏偏就不让她如愿。 苏轻墨妙手回春,是不少王侯贵妇的恩人。 因为苏轻墨,有许多贵妇,都不愿与苏兰蕊结交。 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不生病呢? 这气得苏兰蕊一个头,两个大。 沐良轩离京已经一月,苏轻墨就思念了他一个月。 前几天,她一直打着冷颤,查不出原因来,后来,突然又好了。苏轻墨都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了。 最主要的是,她的月信还真紊乱了。 当年生苏睿的时候,苏轻墨伤了元气,所以这些年,她很是爱惜自己的身体。 常年调理下来,月信一直是正常的,偏偏沐良轩离开了,这月信就是一直不来。 她的脉象,也很混乱。 趁着空闲,苏轻墨一边配药一边嘀咕: “藏红花……” 小福宝见苏轻墨念念有词,好奇的问道:“姐姐,不是没有病人了吗,这服药是谁的呀?” 苏轻墨微微叹气:“是姐姐自己喝的,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不舒服?”小福宝忽然想到了安歌。 第1040章 补充营养 小福宝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围着苏轻墨转了好几圈儿。 “你哪里不舒服?快跟我说说。” 苏轻墨见小福宝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由得轻笑。这个傻孩子,女人的事情,他能懂吗? “没事,就是些小毛病。对了,安歌呢?这些日子我怎么觉得她一直在躲着我?”苏轻墨随口问了一句。 “她在养虫子呢。” 苏轻墨轻笑,她这个人,除了抓药,就是养蛊。 突然,苏轻墨的小腹刺痛了一下。 怎么回事?难道是月信来了? 苏轻墨什么也顾不上了,赶紧去了趟茅房。并没有来癸水,这让她更慌了。 月信是反应女子身体状况的晴雨表,如果正常了,就要考虑是不是生了其他病了。 这是古代,没有那些仪器,做妇科检查,只能根据这个来判断。 苏轻墨脑海里浮现出一系列的妇科疾病的名字,好像,症状都不大对。 除了前些天怕冷,最近一直有些嗜睡,其他的,倒也还好。 “姐姐,要不要小福宝让安歌来替你把把脉?”小福宝最近感觉苏轻墨身上,有股怪怪的味道。 怎么怪,他也说不上来。这些日子,他很关心苏轻墨的身体,生怕她出点儿什么问题。 之前给她把脉,脉象混乱,还掺杂着似有似无的喜脉。刚刚小福宝又替她摸了一把脉象,这次的脉象,就更混乱了。 安歌说过,种下情蛊,会脉象混乱,不会给身体造成任何伤害。但是这脉象,有那么混乱吗? “小福宝,你在想什么?”苏轻墨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小福宝回过神来,笑的憨憨的:“姐姐,你说喜脉会不会突然消失啊?” 苏轻墨正奇怪,为何小福宝要这样问。可还没等开口,平安堂外,传来一声声狼嚎声。 “嗷呜……” “有狼啊!快跑!” 苏轻墨一听这狼嚎的声音,那么熟悉,这不是雪狼的声音吗? 沐良轩离京后,雪狼就跑进山里了,怎么会突然出现? 而且还是白天。 苏轻墨赶紧跑出去,百姓的喊叫声惊到雪狼,不过它也没惹出麻烦,只是叼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大摇大摆的朝着平安堂走来。 “雪狼。”苏轻墨轻声开口喊道,雪狼听到苏轻墨的声音,凶恶的眼神变了。 变得像一只小狗一样温和,它耷拉着眼皮,将口中叼的猎物放到苏轻墨面前。 然后,就用头一直蹭着苏轻墨的腿。还时不时,用嘴小心翼翼的接近她的小腹。 可刚一接近,雪狼又像是怕伤了苏轻墨一般,退后几步。 “雪狼,怎么了?”苏轻墨开口问着,对雪狼的古怪行为,感到奇怪。 只见雪狼哼哼唧唧两声,然后用嘴,将猎物拱到苏轻墨面前。 然后抬起头,那眼神里,仿佛有几个大字: “你吃吧,我特地送个你的。” 苏轻墨觉得好笑,这雪狼,是担心她饿死吗? 虽然沐良轩,可是他的关怀还在啊,而且她也能养活自己的。 第1041章 雪狼的守护 “雪狼,我不能抢你的食物。你怎么回来了,还走吗?这个是你的猎物,你吃吧,乖。” 苏轻墨温柔似水的说着,伸出手摸了摸雪狼的头。 雪狼很配合的蹭着苏轻墨的手,还时不时呜咽两声,以示回应。 它这次回来,先不要离开了,它要替沐良轩,守着苏轻墨。 雪狼抬起头,呜呜两声。如果能开口说话,它一定会提醒苏轻墨。 接下来的两天里,雪狼出现后,就形影不离的跟着苏轻墨。就连出恭,这只狼都是在外面蹲着的。 但凡有长相稍微不和善的人靠近苏轻墨,雪狼就会露出獠牙,护在苏轻墨的前面。 还有,苏轻墨享受了特别的待遇。 比如,雪狼好像把她当小孩子了,怕她吃不饱。每天都会去猎杀一只野......鸡或者野兔,送过来。 苏轻墨一脸无奈,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每天醒来后,都会在门口看到雪狼特地为她准备的惊喜。如果她也是一只狼,应该会特别开心吧。 “雪狼,我都说了,这些东西我不吃。你自己吃吧,怎么就那么害怕我饿死呢?”苏轻墨摸着雪狼的脸,笑着说道。 目光温柔,笑容和煦,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柔和的气息来。 就连小动物,都愿意多多跟她亲近。 “呜呜……”雪狼叫了两声,像是听懂苏轻墨说的话一样,随后,用鼻子嗅嗅她的小腹处。 “呜呜……” 你不需要吃,宝宝需要吃啊,他还很小很小,跟你不一样。 苏轻墨有些愣住,最近雪狼好像一直很在意她的肚子,难道…… 她联想到自己月信推迟,嗜睡,突然灵光一闪。 不会吧,难道真的怀孕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便在脑海里像是炸弹一般炸开来。 苏轻墨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小腹,平平的,还没有任何迹象啊! 如果按照上一次月信结束的时间来算,已经有一个半月了。 苏轻墨突然觉得腿软,她脉象混乱,根本就把不出喜脉。白飞羽又失踪了好久,不见踪影。 小福宝没见过喜脉,估计也不懂。 要不要让安歌试一试? 平安堂里,雪狼趴在苏轻墨的脚下,安歌认真的替苏轻墨把着脉。 除去中情蛊造成的脉象混乱,还有滑脉的迹象。 为了确保自己没诊错,安歌思考了很久。 “安歌,什么情况?” 苏轻墨轻声问道,她更焦急不安。 “应该是……喜脉。”安歌说出诊断的结果,瞥了一眼苏轻墨。 “会不会弄错了啊?” “不会,我已经看过几次了。”安歌很有把握的说道。 苏轻墨收回自己的手,一时竟不知自己该做出何种反应。她生苏睿时,差点没了命。元气大伤,苏轻墨一直以为,她难再有孕了。 可是,现在,她竟然真的怀上了一个孩子,一个流着她和沐良轩共同血液的孩子。 苏轻墨突然很感触,有些想哭。 安歌见苏轻墨沉默不语,眼眶微红,有些不理解。 她不喜欢这个孩子吗? 第1042章 怀有身孕 “怎么了?看你闷闷不乐的,这事不是应该高兴吗,难道不是沐良轩的?” 安歌戏谑的问道,坏坏的笑。 苏轻墨白了安歌一眼,她现在的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穿越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原主就在生孩子。她只经历了生孩子的痛,没有感受过孕育过程的喜悦。 如今这个孩子,是她和沐良轩在一起,相濡以沫,恩爱两不疑的结晶,也可以让她慢慢感受到生命的伟大。 平坦的小腹,有个小小的生命正在孕育。他会长的像她,又像沐良轩。 会既可爱又调皮,苏轻墨也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 “高兴啊,很开心。但是……”苏轻墨想起了莹儿,睿儿肯定会很开心,他即将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但莹儿呢? 她从小就是沐良轩的掌上明珠,为了莹儿,沐良轩可以做出暗杀北辰使者这样的事情。 莹儿享受了所有沐良轩的宠爱,不久的将来,可能会多一个小小的娃娃,来分享她的宠爱。 到时候,她会开心吗? 苏轻墨觉得自己可能是怀孕的原因,有些敏感多思。 她晚上回去,要问一问莹儿的意见才行。 “有什么好担心?怪不得我看你这段时间病恹恹的,原来是怀孕了。这下就好了,沐良轩在边关,估计能乐的跳起来,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回来呢!” 安歌酸溜溜的说着,实则,是羡慕。她的目光,落到苏轻墨的小腹上。 有身孕是怎样一种感觉?她好想知道。 难怪最近她看苏轻墨那么顺眼,原来是母爱的光环啊。 苏轻墨轻笑,大概是吧。他们对于子嗣,从来都是顺其自然的。但只要来了,他们就会好好的迎接的。 “你照顾着生意,我回厉王府写信。” “好,现在你最大,都听你的。”安歌第一次没有反驳苏轻墨,在她眼里,苏轻墨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 她也暗自庆幸,幸好中情蛊对子嗣没有影响,不然她罪过就大了。 小福宝从安歌那里听说苏轻墨怀有身孕的事情,一蹦三尺高! “真的?安歌,你别骗我。” 小福宝不可置信的说道。 原来之前他把到的喜脉是真的!只不过是因为脉象太混乱,他不敢确定而已。 安歌见小福宝如此激动,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小傻子,跳的那么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的孩子呢。 “我骗你做什么?今天我认真诊治了很久。不过孩子还太小,不会很闹人,苏轻墨除了嗜睡一些,也没恶心干呕这些症状。”安歌解释道。 “你说说,沐良轩要是晓得苏轻墨怀孕,应该会从边关杀回来吧?” 沐良轩杀不杀回来小福宝不知道,但是他家公子,绝对会杀去边关把沐良轩揍一顿好吗? 当年苏轻墨生苏睿时,差点一命呜呼,身子很差。所以,白飞羽考虑到这一点,给了沐良轩一瓶避子药。 结果好了,这沐良轩还是没吃。 这就很过分。 第1043章 长的像我吗 也不知道苏轻墨身子恢复得怎么样了,看来得给她做一个全面检查才行。 “边关战事告急,她才怀有身孕,这事就先不要声张。怕东宫那边听到消息,使绊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小福宝提醒着安歌,他要快点儿联系到白飞羽才行。 眼下,他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护好怀孕的苏轻墨。其他的,先搁置不谈。 小福宝是真心将苏轻墨视作自己的家人,安歌同样如此。所以,两人在得知她怀孕时,第一反应都是要好好保护好苏轻墨。 安歌点了点头,她看向小福宝,托着下巴:“小福宝,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傻了,还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个词儿呢。” 安歌打趣儿的说道,越看他越觉得这小傻子真挺好看的。 小福宝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慌,随即,他又笑得憨兮兮的:“我本来就不傻,我很聪明的好不好,姐姐都这么说的。” 安歌懒得跟他争论,在她眼中,小福宝永远是个小傻子。 夜,明月清风,雪狼就一直跟在苏轻墨身后,寸步不离。 确定怀孕的消息以后,苏轻墨趁着莹儿还没睡着的时候,来到她的房间里。 莹儿穿着一身粉粉的睡衣,一双眼睛亮的像天上的星辰,好看的不得了,她继承了沐良轩最优秀的基因。 “莹儿,娘亲有件事要跟你说。” 苏轻墨欲言又止,莹儿起身,乖巧的靠在她的怀里。 “什么事呀?娘亲?” 苏轻墨瞧着她一双清澈见底,单纯美好的眼眸,竟不知该怎样说。万一,莹儿不喜欢这个孩子怎么办? 莹儿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极了蝴蝶的翅膀。 良久,苏轻墨才做好心理准备。 “莹儿,你喜欢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吗?” 苏轻墨屏住呼吸,观察着莹儿的表情。 莹儿听了以后,先是一愣,随后伸出小手,摸了摸苏轻墨的小腹:“娘亲,是这里出来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吗?” 苏轻墨点了点头。 “他长的像我吗?”莹儿天真的问着。 苏轻墨啼笑皆非,这个还真不知道。如果长的像沐良轩,那自然而然就像莹儿。可如果长的像她,就跟莹儿不像了。 “她大概有一半的几率会长的像你。”苏轻墨耐心的解释着。 “那我喜欢,是父王和娘亲给莹儿生的小......弟弟,莹儿都喜欢。娘亲,我早就知道你有小......弟弟了。 前些日子我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孩子,陪我玩。后来他就跑到你肚子里去了。 我喜欢娘亲肚子里的小......弟弟,也喜欢苏睿,我们都是你和父王的孩子。”莹儿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像一块融化了的奶糖,甜到了人的心里。 苏轻墨见莹儿这般懂事,将她搂进怀里。:莹儿,娘亲会一直爱你的。不会因为他的到来,有一丝改变。” “我也会一直爱娘亲和父王的。”莹儿伸出小手,搂住苏轻墨的脖子。 两个人相视而笑。 第1044章 安胎 苏轻墨怀孕的消息,除了亲近的几个人,谁都不知道。 在古代,一般都是等胎相稳了,才会说出来。 苏轻墨第一次感受到造人的完整流程,觉得生命真的好奇妙。那么平坦的小腹里,怎么会有小孩儿呢? 他会不会感受到自己的喜怒哀乐?知不知道自己就是母亲?是不是全须全尾的?健不健康? 这个时代,没有现代医学器具,不能产检。她只能小心又小心,希望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儿。 与苏轻墨同样紧张的还有小福宝,他家公子不知在哪里耽搁了,失踪了这么久,连他也不知道白飞羽的行踪。 还真是奇了怪了,红叶斋不要了?林大侠知不知道白飞羽的去向? 不过,这都比不上另一件事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苏轻墨。 厉王不在,白飞羽也不在,小福宝可要全心全意的替他们照顾好她。 为此,不擅妇产科的小福宝,整日拿着医书,研习妇科和产科。 沐良轩出征,不知几时能回来。如果他们都不能及时赶回来,那他得2会接生啊,外面的人他信不过,自己就可以帮她的忙了。 当年苏轻墨生苏睿时,他可是见证了惊险程度的。小福宝突然觉得,他家公子担心的没错。 也不知苏轻墨的身体恢复回来没有,生产是最让女子亏虚的了。 古时女子,自怀孕后,孩子的所有衣物,都是自己亲自缝制的。 苏轻墨就惨了,她的针线活,可以说是惨不忍睹。给沐良轩戴可以,给苏睿也行,唯独婴儿不行。 婴儿娇弱些,受不得那么粗糙的针脚。 苏轻墨又不想假手于人,但她的手指受不了啊。只要一拿针线,这手指就被刺的红肿。 好在梁晨便主动包揽下了给孩子制衣的所有活计,以便让苏轻墨放心安胎。 苏轻墨感动的啊,眼泪汪汪的,实在是太受人关注了。 近些日子,她碰冷水不行,抓药不行。就连给人看诊,也被小福宝和安歌做了严格限制。 只能接轻症,不接感染风寒的病人,生怕她也被感染风寒。 小福宝研习女子妇产之道,梁晨就研习女子补气血的食膳。 安歌就替苏轻墨管理平安堂的出账,毫不夸张的说,苏轻墨一人怀孕,其余人都为此学习了一项技能。 夜晚,梁晨端来莲藕牛腩汤,说是可以强身健体。 亲眼看着苏轻墨喝得干干净净。 苏轻墨实在是吃不下了,基本什么都不用干,每天都在吃东西。 感觉他们在养猪。 还必须定时定点,安歌、小福宝、梁晨,陪着她一起去散步。 这不,梁晨又把给孩子绣的虎头帽递给苏轻墨:“嫂嫂,这个,是孩子周岁时候可以戴的,明天我们换一种膳食。” “啊?又要换什么啊,我吃不下了。” 苏轻墨摸着小腹,怀这个孩子,倒没什么反应,乖的不得了。不吐,也不难受,就是食欲不好。 她每日吃梁晨给她准备的的食膳,都只吃一半儿。 “嫂嫂,你有喜还不足两月,吃的又少,这样对孩子发育不好。”梁晨俨然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 第1045章 备受照顾 “早期吃的东西,对孩子很重要的。有喜后几个月,我就要给你减少些食量了,不然怕胎儿太大,生产的时候会难受。 还有,现在天气炎热,可不能贪凉吃冰。”梁晨絮絮叨叨的,成了碎嘴的老妈子。 为了苏轻墨,特地去寻了嬷嬷,询问孕妇的饮食偏好,一心一意的照顾她。 苏轻墨又是感动,又是无奈。真的,有喜以后,她都没什么感受,除了嗜睡一点儿,就跟平常人一样。 可身边的人把她保护的跟现代国宝大熊猫一样。 现在的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享受着顶级的照顾。 她何德何能,能让这些人全部以她为中心啊? “梁晨,我其实还好,有嬷嬷照顾,你应该多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苏轻墨也不是不想梁晨照顾她,只是,她自己的问题都还没解决。 “嫂嫂,现在表哥没在京城,那东宫的侧妃不是个善茬。我们亲自照顾,心里总要安定些。 更何况,有些事是急不来的。”梁晨轻笑道,眉眼弯弯,尽是温婉。 苏轻墨叹了一口气,这白飞羽都失踪这么久了,难道她不急? “白飞羽呢?你就不想知道他去哪儿了?”苏轻墨心里有些不悦。 她之前跟他说过,梁晨婚配之事,不过是想逼一逼,白飞羽认清自己的内心。 但是,他倒好,直接消失不见了,这不跟临阵脱逃一样吗? 他不是这样的人啊,也不知这次是为什么。 “嫂嫂不是也不知道吗?”那她也没必要知道了。 大概,是他怕了,然后跑了。 “或许,他在等你找他呢?” 苏轻墨猜测。 梁晨苦笑,她酿造的桃花酒,没人喝,真是浪费了。 “嫂嫂,我已经很主动了,可总不能最后一步,也要我迈出吧。人是会累的,爹爹前些日子来信,说我娘身体不好,着急我婚配一事。若等不到他,等嫂嫂诞下麟儿之后,我便回去了。” 苏轻墨听了梁晨这话,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对啊,人都会累的。迈出九十九步,最后那一步,是尊严,是自爱,总不能,什么都不要。 苏轻墨突然想揍白飞羽,这气性一起,只有揍他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明明,她都可以感觉出白飞羽已经喜欢梁晨了啊。 怎么会这样呢?苏轻墨突然觉得,沐良轩这样明确自己感情的男人,真的很不容易。 “事情总会有转机的,说不定,他想清楚了,就回来了。” “也许吧。”梁晨低下头,掩饰自己内心的难过。 “算了,不提他了。小福宝和安歌正等着我们一起去散步呢。”梁晨拉起苏轻墨的手,往府外走去。 苏轻墨无奈,她不想动啊。就想躺着睡觉,边关战事什么时候结束啊,她好想他在自己身边,一起分享这种喜悦啊。 东越绝境岛。 海浪汹涌,拍打着礁石,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白飞羽坐在礁石上,感受着拍面而来的巨浪,仰头,大口喝酒。 第1046章 心结 烈酒入喉,这是他回绝境岛的第三十二天。 回来这些日子,每天他都在看兵书,练剑、习武。 每日,汗水都将他发梢跟衣衫打湿,喝下烈酒,他才能入睡。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回来,只是觉得心烦意乱。 只想离开京城,离开那里,才能有片刻安宁。 但是回到绝境岛以后,他的脑海里,又是挥之不去的对京城的回忆。 人有时候还真是贱啊,靠近时想远离,逃离时又舍不得。 每日,他都会坐到礁石上,看向远处出海的地方。 苏轻墨最近过的怎么样?小福宝有没有在心里骂他,又当甩手掌柜? 梁晨……她在做什么?婚配之事,是不是有了结果? 他不想知道,但又忍不住去想。 若是白家还一如从前,他的娘亲,应该会准备好丰厚的聘礼,去梁家下聘。 可现在,他有什么? 他是朝廷缉拿的要犯,过了十几年见不得光的日子。 他是罪臣之子,身无功名,身负血海深仇,该怎么去触碰星辰? 他不配。 配不上梁晨的喜欢,可配不上,他也想同她在一起。 原来,自己竟是这样懦弱的人。 朝堂局势混乱,他无法为白家正名。沐良轩登上皇位,还为时尚早。他怎么敢开口,让梁晨等他? 万一……失败呢? 白飞羽从未怀疑过,自己会报仇失败。可遇到梁晨以后,他竟这般瞻前顾后了。 这天地之大,也只有这绝境岛能为他提供一处安宁了。 林志站在岸上,一身灰色麻衣,已经两鬓斑白,一张脸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他负手而立,瞧着那那礁石上的落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刚出苏家那小女子的坑,又落入了梁家小女子的坑。 这孩子,一辈子都在坑里,不知会在哪个坑了摔得爬不起来。 就目前而言,就是那个名叫梁晨的女子了。 每每通信,小福宝都会将白飞羽的情况汇报给他听。 所以林志对白飞羽的一切,都很清楚的。 出岛十几年,这是白飞羽第一次回来。若不是真有什么心结,也不会每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再不开导开导,这孩子,能把自己耗死在一个坑里,遗憾终身。 林志负手,腾空而起,移到白飞羽的身旁。 礁石拍散的水珠喷在二人身上,很快,身边雾气缭绕。 天与海连在一起,一眼望不到尽头。 “羽儿在想什么?” 白飞羽凝视着海浪,淡淡道:“师父,你说远处究竟是海还是天?” “是海是天?总要走近才能看清楚,只坐在这里遐想,能想出来?”林志的语气严肃,眉头微皱。 这小子死心眼,也怪他,带他深居无人之岛十余年。外界的一切,都是他成年以后才接触的。 一昧的思量,只会错失良机。 “可是,如果分不清呢?”白飞羽迷茫的问。 “那就走得再近一些啊!” 人都近了,心还会远吗? 希望白飞羽能懂,这一生,不能因为心中埋了仇恨,连爱都不敢。 第1047章 打清醒了 他精心栽培白飞羽,并不是想让他成为一个,只知道复仇的怪物,一个杀手。 他希望,替好友白枫,培养出一个顶天立地,敢爱敢恨的男子汉。 若只是报仇,那他为何不培养一个杀手组织? “那梁家的小女儿,倒是一个可人儿。若娶回来做我的徒弟媳妇儿,为师自然是开心的。” 林志见白飞羽久久不说话,主动开口,提及此事。 白飞羽抬起头,诧异的看着他。师父怎么会知道梁晨?难道是小福宝泄密? “怎么?你以为是小福宝告诉为师的?他倒在书信中提起过,不过我知道是因为你臭小子,每晚喝醉,笑的一脸荡漾,口口声声念着梁晨的名字。” “怎么?苏念薇那丫头不好了?移情别恋梁晨了?那为什么又跑回绝境岛,打扰为师清修?” 林志一连抛出几个问题,他最了解白飞羽的脾性,这小子,在感情这方面,拐弯抹角,一辈子也问不出实情。 直截了当,是最好的办法。 白飞羽脸颊微红,他一直在念着梁晨的名字吗?他怎么不知道,对她的思念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师父,徒儿……喜欢梁晨。” 白飞羽承认,苏轻墨,他也喜欢过。可,她现在儿女双全,幸福美满,有沐良轩,他该放心,该庆幸。 苏轻墨是幸运的,同样他也是幸运的。有梁晨,一直在守着他,可现在…… “既是喜欢,那你又为何回来?梁晨那丫头,已经及笄了,你是想耗到几时?”林志是站在一个父亲角度替白飞羽和梁晨考虑的。 女子韶华易逝,等一个人,需要耐心和信心。 他不想让白飞羽,成为那个不值得女子等的人。 “可是师父,我现在……一无所有。” 男人,在遇到喜欢的人时,不会盲目自信,只会第一时间自我怀疑。 他总算能理解沐良轩成婚时的心情了。 “所以,你就想等到你功成名就,再八抬大轿,去抢别人之妻?”他说话很直白。 再耗下去,那梁晨,就是别人家的了。 自己的傻徒儿,还在纠结功名一事。 白飞羽被噎住。 “可深仇大恨……” 白飞羽话还没说完,林志就一脚将他踢下海。 这傻小子,他早就忍不住了。他当师父的都把大道理说明白,怎么还这么不开窍儿? 初生牛犊不怕虎,长出犄角反怕羊? 他真想替白枫狠狠揍这臭小子。 白飞羽被突如其来一脚,踢懵了。 等喉咙里灌进咸涩的海水时,他才陡然清醒。 对啊,再犹豫,梁晨就是其他人的了。 当初,不就是因为他犹豫不决,他才失去苏轻墨的吗? 难道,现在他还想失去梁晨? 不行!不行! 白飞羽冲出海面,欢快的扑腾着:“师父,我懂了,我要娶梁晨,我会立刻写信,求娶她。我要即刻去边疆,建功立业,我想助力沐良轩,快点儿登上皇位。 徒儿不应该犹豫,血海深仇,成家以后,同样可以报!” 林志听了白飞羽的话,一脸欣慰。果然这臭小子,要打才管用! 早一点儿揍他就好了。 第1048章 回应 “总算想通了?如果为师是要培养一个只知道报仇,不知道世间七情六欲的杀人工具,我何必穷尽一生心血培养你,直接培养一个杀手组织不就行了? 我与你父亲是挚友,某种意义上而言,我同你父亲一般。正是因为如此,若你遇到值得的那个人,我便不会看你犹豫不决。 傻小子快去吧,只要你对梁晨表明心意,为师亲自前去梁家提亲。”林志眉开眼笑的说道。 师徒如父子,他是把白飞羽当儿子一样待承的。 白飞羽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光,笑着点了点头。 嘿嘿嘿,未来可期啊! 绝境岛上,竹屋里,烛火摇曳。 白飞羽先写好了婚书,自己看着,喜悦从心里流淌出来。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次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呓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他喜欢的。他的脑海里,想的都是梁晨。 她会很高兴的? 有了这书信,她会等他吗? 白飞羽离开绝境岛后,将婚书交给红叶斋的人,让他们务必用最快的方式,送到梁晨手里。 自己,则前去边关,助沐良轩,攻打北辰。 他帮助沐良轩,也是帮自己。希望他早日大权在握,替白府洗清冤屈。 而林志,前往梁家提亲。 两边一同准备,便不会浪费时间。 白飞羽到边关时,婚书刚到梁晨手里。 小福宝先看到这封隆重的书信,楠木为纸,金丝镶边,每一个字,全是手刻上去的。 看起来,无比华贵。 小福宝乐得三丈高,他家公子,总算总算开窍了,总算要迎娶梁晨了! 作为他们的忠实看客,他不知道有多高兴! 厉王府,梁晨正一针一线的替苏轻墨肚子里的小孩子缝着衣衫。 眉眼如画,举手投足之间,宛如画中人。 小琪将手里沉甸甸的东西递到梁晨眼前。 “小姐,也不知是从哪里寄来的。那人说,一定要小姐亲启。” 梁晨一心忙着缝制衣服,随手将这沉甸甸的类似于木渎一样的东西放在一旁。 “先放着,我把这老虎绣好再说。” 小琪见自家小姐沉迷于制作稚子衣衫,便打趣道:“小姐帮王妃孩子制作衣衫都这样认真,不知道小姐替自己孩子制作时,该多开心!” 小琪说完,梁晨嗔怒的瞪了她一眼。 “闲着没事儿做了是吧,打趣起我来了。好你个小丫头,也身大袖长了,不如先把你嫁出去吧。” 梁晨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敲了她的头。 小琪吃痛,捂着头抱怨:“小姐好生不讲道理,小琪又没说错,小姐都快十八岁了,快成老姑娘了。” “一生不嫁又如何?我乐得自在,你送来的这是什么,看起来很贵重,父亲送来的吗?” 梁晨做针线活累了,拿起桌上的东西。 读完以后,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她,终于等到他的回应了。 第1049章 她怀孕了 “小姐?怎么了吗?”小琪问道。 梁晨喜极而泣。 边关,白飞羽一身白衣,还是以女子扮相,赶到了泗洲。 易容很简单,但他还是想以女子的装扮,很容易蒙混过关。 这皇帝老儿,让沐靖宇做了主帅。 那家伙儿也不是太蠢的人,万一识破自己的身份,一定全力追击,会给他带来大麻烦。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协助沐良轩,尽快结束这场战役。 报仇和娶妻都耽搁不得,尤其是他不能让梁晨等自己太久。 他以白慕的名字,表明自己是当年白家遗孤。如今从军,是身为白家儿女,不忍看山河破碎,蛮夷猖狂。 先为白家正名,等来日洗刷白家冤屈时,就更容易了。 主帅营里,沐良轩看着沙盘,想起前些日子跟宁扶苏的交手。 加上他与沐靖宇的对决,一切都说明,北辰的主帅不简单啊! 为了让沐良轩可以安心效力,沐靖宇明确表明,将军中大小事务全部交到他手里。 而自己,不会过多参与。 所以,在讨论具体作战计划时,沐靖宇并未在场,这也是沐良轩要求的。 “王爷,云梦周围,有很多北辰军队布置的机关。他们的强弩手,尤其厉害。这些人,都是宁扶苏亲自培养的。若要强攻,我们恐怕没有太多胜算。”一名副将士回禀,他名叫綦江。 樊野与沐靖宇心在一处,处处针对沐良轩, 现在,沐良轩已不让他接触直接战事,属于变相的降职。 随之提上来的是綦江。 綦江指着云梦周边设置的陷阱,一脸的担忧。 沐良轩沉思片刻,上一次他们以突击战,分十个小队,从侧门出战。打的东越将士措手不及。 下次作战,就要先做好防范,不能让他们再得逞。 另外,投石器和云梯,对于云梦而言,不太好用,那有没有其他办法? 云梦城小,人口也少,水源充足,对了,水源! 云梦城周围,有一条大河,是流经边境唯一一条大河。 可以用水攻,引水冲毁这些城墙。 而且,七月酷暑马上就结束了,随之而来的是暴雨。 沐良轩已找到攻打云梦的方式。 正准备商量之际,白飞羽和京城厉王府传来的书信,一同到军营。 “你先等等,王爷正在读家书,我们稍后替你通传。” 士兵拦下白飞羽,这人来得蹊跷。 白飞羽点头,在边关,他不会再任性而为了。 “王爷,厉王妃的书信。” 沐良轩一听是苏轻墨的书信,立刻抬手,示意停止讨论战事。 苏睿一直跟在沐良轩身边,听着他们讨论战事。一听是娘亲来信,踮起脚,就想着先睹为快。 前一张纸,写的都是一些家常,平平无奇。 可沐良轩还是无一遗漏的读完了。 后一张纸,赫然写着几个字。 “我已身怀有孕,前期脉象混乱,你在京城时,竟未察觉……” 嗯,有孕了脉象自然会有变化,身体康健就好…… ?! 什么?! 他媳妇儿怀孕了? 第1050章 当爹了! 有喜?! 沐良轩心中狂喜,不住的揉着眼睛,唯恐自己看错了。 苏轻墨她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 沐良轩的瞳孔放大,从震惊变成喜悦。 意外的惊喜,让这个冷静如斯的大男人,一时失了态。 他们有孩子了,算算时间,应该就是在他离开京城那几天做下的好事儿。 他紧紧握住书信,手有些微微颤抖。 喜笑颜开的大笑起来:“哈哈哈……” 营帐中的将士们,都在奇怪,厉王这是遇到什么喜事儿了? 平日里,他可是一直不苟言笑的。 苏睿也觉得好生奇怪,他家父王,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沉稳理智。怎么一时间,笑得比孩子还要开心? 原来,他笑起来是这般好看。 “父王,娘亲说了什么?”苏睿迫切的问道。 沐良轩这才收了笑声,只紧紧捏住书信,在营帐中来回踱步。。 苏轻墨有喜了,他当爹了! 他与苏轻墨,有了共同的骨血,精血相融,孕育成一个小孩子,这是怎样的奇妙? 他有女儿,可他却未曾见证孕育莹儿的过程。等父女相见的时候,莹儿的娘亲已撒手人寰。 而这次不一样,他与苏轻墨,情意绵绵,这个孩子,是他们在动情时,一同孕育的。 意义非凡。 他自然喜不自胜! 苏睿追着沐良轩的步伐,从他手中拿过书信。 他倒要看看,能让父王失态的是什么好消息。 苏睿捧着书信,一字一句读了起来。 “我已有喜不足两月……” 有喜?! 苏睿的脸上的表情,同沐良轩一样,先是震惊,随后大喜。也不由得握着书信,跟着沐良轩转了起来。 父子二人的一举一动,如出一辙。 到底是苏睿先忍不住心中的喜悦,高声的叫了起来。“父王,娘亲有喜了,娘亲有喜了!我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苏睿乐得手舞足蹈,沐良轩见状,一把抱起已经很高的苏睿,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心花怒放的的沐良轩,第一次对苏睿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 “睿儿,你有弟弟了,父王又有孩子了。睿儿,太好了。” 沐良轩此时,跟初为人父的男子没有任何区别,不再是那个冷峻的厉王。 这一刻的沐良轩,甚至想第一时间回到京城,这个时候,她一定希望自己守在她身边的。 人生第一次,沐良轩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在场的将士们,也跟着笑了起来。杀伐果断的厉王,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人人都知道,沐良轩很宠爱厉王妃。 明明不是第一个孩子了,却还是这样惊喜万分,惊慌失措。 他是有多在意厉王妃和这个孩子啊! “大喜大喜,末将恭喜厉王。” “末将恭喜厉王!” 众人纷纷道贺。 沐良轩眉眼欢愉的点头致谢。 这声音传到了帐外,在外等候的白飞羽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什么玩意儿?苏轻墨有喜了!? 沐良轩,你个混账,小爷说的话是放屁吗? 第1051章 痛揍一顿! 他不是给了沐良轩一瓶避子药吗?苏轻墨怎么还会有喜? 这混蛋! 苏轻墨当年生苏睿时,伤了身子,差一点连命儿都保不住。 他费尽心力,好一番调理,才让她恢复过来,只是,并不知道她身子能不能承受住再一次的分娩之痛。 他一再提醒沐良轩,苏轻墨暂时不宜生育,他是将自己说的话当耳旁风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行了,他想揍人,这口气他咽不下去了。 白飞羽听见里面欢乐的笑声,不顾士兵阻拦,狂躁的冲了进去。 “沐良轩,你是不是有病?之前我一再嘱咐过的话,你还记得吗?她现在的身体,不适合生育,你怎么这么自私?” 白飞羽的突然出现,让沐良轩和苏睿愣住了,两人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在场的人也对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女子大为好奇。 这女子,生的剑眉星目,英气勃勃,很是俊美,身材比一般女子都高,跟厉王不相上下。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直呼厉王大名?这不是找死? 这个人到底是谁?怎么胆子那么大?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厉王雷霆之怒,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苏睿首先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喊道:“白……姨母!” 白飞羽现在穿着女装,他只能喊一声姨母。 苏睿感受到白飞羽怒气冲冲,知道他父王这次祸是惹大了。他倒是高兴了,但白飞羽作为苏轻墨的娘家人,肯定不想她现在生孩子。 他说过了,娘亲身体不好。 沐良轩见白飞羽突然出现,正觉得奇怪,可听到他的责问,也忍不住皱眉。 他与苏轻墨要个孩子,有什么不可以? 而且那瓶避子药,他是一直在吃的。只不过,后来中了失忆蛊,他忘记了而已。 直到快要出征时,安歌才给他解了蛊,他不是故意的。 但很显然,白飞羽不这么想。只以为,他是故意想用孩子,拴住苏轻墨的。 对,一定是这样! “我说的话你不听,你到底为不为她着想?”白飞羽说罢,已然抽出自己的软剑。 这自私的男人,不揍他一顿,都不行! 在场所有人,就眼睁睁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动手打起厉王来。 偏偏,厉王还一再退让,似乎很怕那女子。 他们是什么关系?很多人心中都冒出了这个疑问。 沐良轩真的不想动手,偏偏,白飞羽不肯听他解释。 两人不知道纠缠了多久,直到苏睿见场面控制不住,才冲出去,抱住白飞羽的腿。 “姨母,你不能怪我我父王,他那时候失忆了啊……” 白飞羽听到这些,才停下手中挥动的剑。 好像是哈…… 夜间,苏睿坐在沐良轩身旁,看着白飞羽与他父王,大眼瞪小眼。 苏睿一直隐隐觉得,白飞羽可能很早就与苏轻墨认识。但是,他从来没问。 大人的事,小孩子还是少管。 而今天,他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白飞羽看沐良轩的眼神,分明就是娘家人看负心的女婿的感觉。 第1052章 说明来意 僵持良久,白飞羽先忍不住了。 沐良轩这座冰山,要想跟他比沉默,还真比不过。 “你说现在怎么办吧,她身子不太好,要是出了问题可怎么办?” 他虽然很生气,但苏轻墨与沐良轩是夫妻,他只能想办法保护苏轻墨,不能左右他们的行动。 当然,如果可以,他自然希望苏轻墨没怀孕。 沐良轩抬眸,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波澜不惊。 “安胎,你立刻回京城,替本王照顾她。” 白飞羽听了这话,气的脸色铁青。这沐良轩,倒不把他当外人。如果不是边关有战事,宁扶苏又是一个棘手的角色,他才不愿意留下来。 还有梁晨,她大概心里也急啊。他得尽快的建功立业,这样才有机会替白家沉冤昭雪。 “你认为我这次来边关,只是为了体验军中生活的?”白飞羽挑眉,一脸不爽的问道。 “那你来是做什么?” “我已向梁晨求婚了,我师父也去了梁家提亲。梁家是官宦世家,我现在是罪罪臣之后,配不上她,但我也不想让她等我太久。所以,我必须还自己一个清白,在最快的时间内,为白家洗刷冤屈。” 白飞羽此言一出,一旁的苏睿先惊的瞪大了双眼。 等等,白飞羽要娶他的姑姑,梁晨? 这可是好消息,白飞羽这人最好了,又知根知底,这门婚事,父王一定会同意的。 “舅舅,真的吗?”苏睿一脸欣喜,急忙询问。 白飞羽是苏轻墨的娘家人,他唤一声舅舅,不为过。 “嗯,是真的。”白飞羽伸出手,摸了摸苏睿的头。见他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很是心疼。 “你不该来边关的,边关艰苦。你年纪尚小,你娘亲会心疼,也会担心的。” “七岁上了,已经不小了。你当初习武的时候,还没到七岁。”沐良轩淡淡说道,对于孩子,不该溺爱。 只要睿儿愿意,历练一番也是好的。 总不能自己吃过苦,就一直把稚子护在羽翼之下。 白飞羽没有反驳,他知道,沐良轩这次是对的。 “你终于肯娶梁晨了。”沐良轩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些点点光亮,满是欣慰。 梁晨嫁给白飞羽,他放心的。 白家若不是没落了,他没有哪里配不上梁晨。 “所以,这次来边关,我会助你夺回城池。红叶斋已经搜集了当年白家被冤的证据。只要有得力的人证,就可以翻案。所以,我想堂堂正正,以白府遗孤,白枫儿子的身份——白飞羽,迎娶梁晨。” 白飞羽的目光坚定,眼如星辰。 他不能一辈子让白家背负骂名。 “好,睿儿在伙食营,认识一个名叫赵五的老人。他就是白将军的旧部下,他这些年,也一直在等待机会。希望有一天,能做证人,替白将军说句公道话。等边关战事结束,本王就亲自过问这件事。” 沐良轩郑重的承诺,白家一代忠良惨死,朝廷欠他们的,太多了。 第1053章 白氏遗孤 “那苏轻墨的事该怎么解决?别转移话题。”白飞羽狠狠瞪了沐良轩一眼。 这才是重点好吗? 如今她一人在京城,东宫虎视眈眈,那个苏兰蕊和苏峻衡,不是善茬。特别是苏峻衡,万一对苏轻墨起了坏心,该怎么办? 她身边,就只有一个小福宝,人单势孤,护不住苏轻墨可怎么办? 女子身怀有孕,本就该小心的照顾,苏睿的生父就没尽到责任,让苏轻墨吃了那么多苦。 好不容易遇到个沐良轩,偏偏现在又要带兵打仗,顾此失彼啊! “你不要担心,本王自有办法。”沐良轩目光微冷,看来,只能动用他隐藏的那批势力了。 “什么办法?”白飞羽得知道了,才能放心。 “知道太多,你认为有好处?”沐良轩斜了白飞羽一眼。 好吧,算他多嘴。 不过,沐良轩行事向来小心。他不会拿苏轻墨的生命开玩笑。当然,怀孕这件事除外。 都怪那个安歌! “你准备用什么身份留在军营?”沐良轩问道,白飞羽这个身份,肯定不行啊! 以沐靖宇的性子,如果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必然会杀了他,或者抓起来,送到皇上面前邀功。 “白慕,白府遗孤,女子身份。” “舅舅,那个赵爷,制作人皮面具的技术一流。要不要,还是恢复男儿身?”苏睿提议着,用人皮面具也可以掩盖身份。 “不了,皇帝猜忌心重。就算是白府遗孤,男子身份,他定然猜得出白慕就是白飞羽。如果我以女子身份,暂时他就猜不出什么来。避免麻烦,快点儿结束边关战事,才是正事。” 白飞羽淡然说道,他来之前,就想好了所有对策。 沐良轩也跟着点了点头。 军营另一边,有人向沐靖宇禀报今日发生的事情。 “女子?打沐良轩?那女子是何身份?怎么会出现在边关?这倒让本宫好生好奇。”沐靖宇一脸疑惑。 能敢对沐良轩动手,他还能不生气杀了对方的,还没有几个。 “听小世子好像叫那女子姨母,应该是厉王妃的姐姐,不过末将觉得他们不太像啊。” 樊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那女子生的过于高大了。 “不像就对了,什么姨母?本宫命人去查过厉王妃的身份,她就没有什么姐姐。这人,必有蹊跷,看来本宫得亲自过问了,可别让沐良轩带些什么来路不明的人进来。” 沐靖宇目光阴郁,他重用沐良轩,但是,也必须让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在自己掌握之内。 这不,沐良轩和白飞羽刚商量好事情,沐靖宇后脚就到了。 “厉王,听闻你被一女子袭击,是什么人如此放肆?本宫特来探望。”沐靖宇人还没到,话音到先到了。 随后,只见他掀开军帐,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白飞羽身上。 眼前的女子,剑眉星目,身形修长。一身白衣,出落的脱尘绝艳。倒是一副好皮囊,而且,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第1054章 试探身份 沐良轩看向沐靖宇,目光冷淡。 “太子操心了,不如多看看兵书,研习兵法。” 沐良轩讽刺道。 沐靖宇才不在意他的态度,他们两人,这些年就一直彼此针对。 “厉王,本宫是关心你,你怎么不领情,不知这位女子是?”沐靖宇转而看向一旁的女子。 “白慕。”白飞羽淡然的吐出两个字。 他吃过特制的药丸,声音犹如女子一般,如山中清泉。 “哦,我听闻,睿儿叫你姨母。,道是厉王妃的姐姐?”沐靖宇明知故问。 “是。”白飞羽冷冷回答着。 “这倒是奇怪了,孤看过皇室卷宗。好像记得,厉王妃孤身一人,没什么姐亲人的。 厉王,可别被人骗了,引来什么野狼、细作,就得不偿失了。”沐靖宇目光深邃,似是在暗示着什么、 沐良轩倒是淡定,“你这般神通广大,难道是查出什么了?直说便是。” “厉王你误会我了,本宫不过警惕一些而已。战事告急,可不能出一点儿错,否则我们如何向朝廷和百姓交代? 眼前这位白姓小姐,来得蹊跷,本宫不过提醒一句。” 白飞羽看见沐靖宇那副模样,就觉得恶心。 “太子说的对,我与厉王妃,的确不是亲姐妹。不过是当初她救过我,我与她素来交好,便与她义结金兰。 而我的真实身份,是白府遗孤,当年白枫将军的远房侄女儿。”白飞羽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他懒得跟沐靖宇兜圈子。 沐靖宇一愣,很显然,对于白慕自报家门的事震惊。白府遗孤?他也敢提,难道就不怕被抓吗? “侄女儿?本宫听闻,当年白氏一族惨遭灭门,只有一个白飞羽尚存人世,不过他已成了朝廷要犯,怎么多了个你?” 沐靖宇脑子转的极快,在试探白慕。他打量着眼前这人,分明就是女子模样。这声音,容貌,装束跟男人都大不相同。 这不可能是白飞羽。 “当年惨遭灭门时,我被人救下。更何况,白府流放,也没杀身之罪。至于你说那个白飞羽,我还没见过他呢。 太子不必担心,白飞羽不会自投罗网前来送死。我此次前来,是有要事要做。” 白飞羽冷静的与沐靖宇谈话,镇定自若。 “什么要事?”沐靖宇追问。 白飞羽选择沉默。 此时,沐良轩开口了:“她想从军,守卫山河。” “厉王这就答应了?”沐靖宇笑道,眼前这人,身份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想要效忠家国,本王有什么理由拒绝。况且她只不过是白枫的远房亲戚。能有白府旧人相助,重用她,自然能唤起武将的赤诚之心。何乐而不为?”沐良轩淡然问道。 沐靖宇显然有些懵,不太相信二人说的话。主要是,哪有一开始就自爆真实身份的? 这都把他弄糊涂了。 这两个人是不是设计了一个圈套,等着他往里钻? 沐靖宇狐疑的打量着他们。 第1055章 早已相识 这,不按套路出牌啊,他得回去再仔细想一下对策。 “白府遗孤?兹事体大,不知厉王上报父皇没有?” “本王可以拟好折子,即日便让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眼下战事吃紧,正是用人之际。白府遗孤,又只是远房亲戚,父皇任人唯贤,不会计较那么多。” 沐良轩坦然应对,自爆身份,又主动上报,一点儿都不留把柄给别人。 沐靖宇笑了笑,看向白慕:“可她毕竟是女子,我东越是没男人了吗?” “正因为是女子,本王才会重用。若是男子,或许会引起重重猜忌。这些,本王都思考清楚了。太子不必费心,我自有主张。” 沐良轩冷然相对,将身子转向一边。他决定的事情,谁都不能更改。 沐靖宇眉头紧锁,沐良轩这么会跟白家扯上了关系?他为什么这么护着这个女人? “既然你心意已决,本宫也不多说什么了。” 夜间,沐靖宇坐立难安。已来边关一月,军营中,没有女子,一旦闲下来,他就不那么安分了。 早知如此,哪怕把嫣红带来也好。 正在沐靖宇想入非非之际,血滴子前来见他。 皇上为了让沐靖宇立功,真是煞费苦心,连血滴子都分拨些给他使唤。 沐靖宇一回营帐,便让血滴子去查白慕的身份。 继而得知,郦城瘟疫中,白慕便与苏轻墨和沐良轩一同出现,替城中军民治病。 那一次,也是白慕第一次出现在沐良轩身边。更重要的是,治疗瘟疫期间,军中沐良轩与白慕二人的关系,人们议论纷纷。 更有人说,白慕与沐良轩,常常半夜独处,耳鬓厮磨。 血滴子详细回禀之后,沐靖宇这才想通,沐良轩为何会留白慕在他身边。 原来这女人跟沐良轩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啊! 沐靖宇不禁觉得好笑,想不到沐良轩平日里冷酷无情,对苏轻墨又是一往情深,私下也不过如此。 沐良轩的神情有目共睹,宠妻无度,恩爱不疑。只是,在寂寞面前,这些,不过都是笑话。 这白慕,身为白府遗孤,宁愿冒着连累的危险,也要不远千里前来边关。不过就是爱慕沐良轩,想做沐良轩的侧妃或者侍妾。 这样,便能保她一世荣华富贵。 人啊,都是为利益驱动,哪有什么满门忠良? 沐靖宇思及至此,目光一抹算计闪过。既是如此,那白慕,有没有可能收为己用? 他现在是太子,良禽择木而栖。他是太子,比一个王爷更有优势。 正好,他也可以慰藉军营苦闷,也可随时知道沐良轩的一举一动! 沐靖宇以为自己聪明,实则,完全想歪了。 为了快点儿结束战事,沐良轩与白慕一同讨论如何进攻。,以及怎样破解宁扶苏的防守。 深夜,军营中,沐良轩的营帐里,灯火通明。 北辰军队中,宁扶苏正看着地图。每一道防守,都加强了兵力。 沐良轩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如果不拿出十二分精神,好不容易攻下的三座城池,就都会丢掉。 第1056章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她不允许自己犯这样的错,她这一生,本就是为北辰而生。 身边的小将,丁豪见宁扶苏这般辛苦,有些心疼。 “将军,休息会儿吧。你都熬了好几个通宵了,再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啊。”丁豪佩服眼前这个将军。 七年前,北辰与东越开战,被沐良轩重挫。 以至于很久,北辰都向东越俯首称臣,无法翻身,在加上内有妖姬魅惑国君,很多人都以为,北辰的结局,就是被东越吞并。 他们这些有志之士,被奸臣贼子压的喘不过气。一腔热血,无处安放。 要不是横空出世站出来一个宁扶苏,他们就都会憋屈死,郁郁不得终。 所以,丁豪是打心底里佩服宁扶苏。也是真的关心他,生怕他出一点事情。 “上一次攻城的是东越的草包太子,所以我们才能取得了胜利,下一次,一定不是他。东越军队内部不平,但以沐良轩的能力,定然会先让内部平息,而后才对付我们。 所以,我们不能停下。必须制定出周密的防守计划,不能出一丝差错。失败的结果,我们任何人都承受不了。 不仅要防守,我还想带着军队,重新夺回泗洲。那里人口众多,更富庶。可以为我们提供大量军资。” 宁扶苏一直盯着地图,一边说话,一边研究。 她一颗心,都扑在了夺城之上。 丁豪听了,对眼前这位战神更加敬佩。除了敬佩,对那个如同苍蝇一般的杜林,厌恶之情更深。 如果不是杜家,他们北辰,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可将军,身体更重要啊。如果身体垮了,制定的所有防守计划,都是虚无。我们这些人,还需你带领,才能成就北辰霸主梦。”丁豪一字一句都发自肺腑。 宁扶苏没在意丁豪说的话,正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宁扶苏,如果你因病死在沙场上,可别怪我不替你收尸!” 女子的声音,犹如山间清泉,夹杂着些许寂寥。 宁扶苏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然抬头,对上一双妖媚的丹凤眼。 这双眼眸,如同深渊,只一眼,便可将人吸入其中,无法自拔。 这是一张极其妖媚的脸蛋,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唇红齿白,面若桃花。一举一动,尽是妩媚。 她足以配得上倾国倾城这个词,也是北辰皇室,最忌惮的存在。 “你怎么来了?这边关马上转凉了?娘亲许你来吗?”宁扶苏眉头微皱,语气中除了责备,更多的是心疼。 他赶紧走去过,握住女子冰冷的手。 “娘亲当然不许了,我是自己悄悄溜出来的。扶苏,我好生羡慕你啊。”女子柔声道,目光微冷,给人一种孤寂感。 丁豪对眼前出现的妖异女子,很是好奇。她长的与将军真像,不过眉眼更妖异些。 是宁扶苏的妹妹?还是姐姐? 怎么没听人提起过? 女子似乎感受到丁豪的眼神,转头,冷冷道:“再看,把你眼珠子挖掉。” 第1057章 蛇蝎美人 这般恶毒的话,她轻易说出口。明明这样明艳的容貌,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最主要是,你看着她的眼眸,就知道,她说这话,绝对不是吓唬而已。她是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丁豪被镇住,慌乱的低下头,再也不敢看眼前出现的女子。 宁扶苏见状,握住她的手,开口道:“丁豪,你先下去,有事我在叫你。” “是,属下遵命。” 丁豪离开,营帐内,只剩下宁扶苏和女子。 “荷华,你能不能省心一点?这边关岂是你能来的?伤了你怎么办?好不容易,娘亲把你藏起来。绝了王上的念想,如今你再出现,惹出麻烦怎么办?” 宁扶苏的语气中,有责备,有担忧。 女子名叫宁荷华,是宁扶苏的姐姐。倾国之貌,在宁氏皇族中,是惊艳的存在。 他们宁家,本就是整个北辰的主人。奈何,宁扶苏一脉,无儿郎,便逐渐被边缘化。 可天意弄人,宁扶苏的娘亲,偏偏得了宁荷华这样一个倾城的女儿。 这便引得王上青睐,要知道,在亲缘关系上,王上是宁荷华的伯父。 王上好......色,连自己的侄女都想纳。可是,宁扶苏的爹爹誓死不从,再加上宁荷华武功高强,绝不亚于男子。这才绝了王上的念头。 宁荷华师出名门,生的倾城美貌,又有一番绝世武功。她可上马提枪打仗,可拈针绣花。 在皇族中,是一个最特殊最耀眼的存在。 七年前东越与北辰的那场战役,背后指导之人,便是宁荷华。 可因为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让宁荷华身受重伤,久久不愈,这才被他们的爹爹和娘亲藏了起来。 一是怕宁荷华武功被封,无法再抵抗王上的侵扰,二是不想让宁氏皇族,背上乱。。。。。。伦的骂名。 她的姐姐,宁荷华,被藏在了北辰北境。 “能有什么麻烦?那王上?呵,他纵情酒色,恐怕,如今有心无力了。至于那杜若眉,我相信扶苏能解决,不是吗? 杜家这颗毒瘤,早就该从北辰挖掉了。”宁荷华目光阴郁,心狠手辣,用来形容她一点都不假。 七年前,她在背后指导北辰军队作战,便犯下了洛城屠杀这一罪名。但凡了解她的人,都会被她的狠毒给震慑住。 这样的女子,被封了武功,也算是上天的惩罚。 “可时机未到,那毕竟是我们的伯父,父亲不想宁氏手足自相残杀。” 宁扶苏反驳道,她与宁荷华,就是两个极端。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明明是一对双生子,却犹如云泥,性格迥异。 “你啊,就是太心软了,妇人之仁。扶苏,如果当初我不心软,也不至于,导致武功被封。”宁荷华淡淡说道,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悲伤。 我就是羡慕你,想来看看你,你别怪我。”宁荷华的声音柔和下来,她伸出双手。 一双手,骨节泛白。纤瘦至极,她目光悠然,无尽悲伤。 “这双手,也曾经降过烈马的。”她叹息。 第1058章 调查真相 宁扶苏听出了她口吻中的悲伤,是啊,她这双手,也是降过烈马,征服过彘的。 可如今,只能被藏在暗无天日的北境,终日靠汤药续命,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不说这些了,我就是担心你。杜林被我软禁起来了,但杜家的势力早已深入军营。我们之前培养的将士,折损了三千,继续这样下去,我怕…… 我怕,这场战役无法胜利。我怕,北辰霸主之梦,无法实现。我怕,你在我身边,我无法兼顾你。” 宁扶苏远远比宁荷华要感性得多。若可以,她本是躲在家中,备受疼爱的小女儿,而不是骑上战马,上阵厮杀的大将军。 她不喜欢灿烂辉煌的人生,她只希望,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她父亲这一支,本就被边缘化。知道他们一族的人,少之又少。 她穿上铠甲,便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儿郎。实则,她也不过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子而已。 北辰最璀璨的一颗明珠,宁荷华,已经蒙尘。她只能以男儿身,延续她们一族的荣光。 这样真的很累。 宁荷华看向宁扶苏,伸出冰冷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扶苏啊,我们相依为命,这边关只有你一人独自支撑,难道不累吗? 我在你身边陪你,难道你不开心吗?”宁荷华的声音清冷,就像北境的冰雪融化滴落在青石上的声音。 宁扶苏眼眶有些红,鼻子有些发酸。一下就扑进了宁荷华的怀里。 “姐,什么时候,杜家才能被铲除?我不喜欢杀戮,整日在军营中,连个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我真的好累啊。” 双生子血脉相融,宁扶苏本就不同于宁荷华。她的心,要软一些,性子,也要温和一些。 宁荷华轻轻拍着宁扶苏的后背,小声的开口安慰:“没事,姐姐这不就来了吗?别怕,姐姐会护着你的。” 用她这双,沾满鲜血的双手。 她生性嗜血好斗,这次来边关,不止是为了陪在宁扶苏身边的。更是,寻找当年的真相。 她这一生,就毁在了那一夜。 她本应是驰骋沙场的女将军,如今,只能躲在父亲的羽翼下,苟延残喘。 这张脸,倾国之姿,却让她成了宁氏皇族的妖女。 是啊,她一直都是父母的骄傲,可是后来呢? “可姐姐,万一被发现呢?我怕……” “怕什么,这次我来,就是要调查一下当年的事情。我总得让自己死的明白才是。不然,这一生就这样迷迷糊糊过去了。” 她从来是一个活的明白的人,绝不会让当年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这就是她! 宁扶苏注视着宁荷华,她明白她的性子,所以,多说无益。 以她的容貌和行事手段,被发现是迟早的事,还不如,好好保护她。 “好,姐,我支持你。” 这些日子,我陪你一起制造守卫和攻城计划。我与沐良轩交过多次手,知道他是什么性子。有什么变故,一定要跟我说。”宁荷华一脸严肃的说道。 第1059章 陈年旧事 “我知道了,姐姐。” 宁扶苏轻笑,也只有在家人面前,她才像一个女孩子。 回到边关,宁荷华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当年所发生的事情的梦。 八年前。 金戈铁马,兵刃相接的声音,响彻整个洛城。 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洛城上空,满地都是尸体与鲜血。哀嚎声四起,没死的东越百姓,被反手压在地上,每个人的眼眸里,都充满着仇恨与恐惧。 屠城,鲜血,杀戮。 这座祥和的城,就这样被北辰铁骑所踏破。番邦蛮夷,冲入城中。弯刀肆意挥舞,人头,四肢,乱飞。 小孩被当做玩物,女人被凌。。。。。。辱,男人被残杀。 这是有史以来,屠城最惨的一幕。鲜血刺激人性,所有北辰军人,都像是杀人机器一般,杀红了眼,便不存在所谓的良知。 “哈哈哈,待直捣京城时,我们要让这东越国土,全部沦为我北辰的附属地!” 将士范尼高声笑着,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鲜血。他高举弯刀,一呼百应! “将士们,杀啊!” “杀!杀!” 城中老弱妇孺,被围了起来。如受伤的幼兽,瑟瑟发抖。 黄昏将近,就像被血染就一般,鲜红至极。 “城中所有人人,若愿意归顺我北辰,女人,为军妓,男人,为奴隶。那我们便饶你们一命!只要高声喊,身侍北辰之主,本将便可以饶你们一命。” 范尼笑的癫狂,整个人处于疯狂的状态。 身侍北辰之主,寓意着他们都要抛弃东越平民的身份,成为北辰最下贱的怒奴隶,军妓。 这让生于东越,长于东越的百姓,如何能忍受? 被镇压的百姓,有哭泣的,有愤恨的,有麻木的,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喊出这句极具侮辱性的口号。 寒风呼啸,冻的人哆哆嗦嗦。百姓们在等,等援军赶到。 他们在等,希望朝廷的人没有抛弃他们。屠城已是第三日,眼下,只剩下他们这一两百人,还活着了。 生机勃勃的洛城,被死气包围。冤魂笼罩,却对这些恶魔无可奈何。 范尼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任何人开口说话。 “他娘的!真是一些贱皮子!难道眼前这些尸体,你们都看不到吗?是要让我们把你斩杀殆尽,灭种你们才肯罢休吗? 能做我们北辰人的奴隶,是你们的荣幸!是你们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范尼态度嚣张至极,只想用这种办法,逼眼前的人就范。 可东越的百姓,个个都是硬骨头。与其成为奴隶军妓,生不如死,不如就这么离开这个血腥的人间。 在东越,他们可以耕田可以做一些小生意,自由自在,也能养家糊口。可落在北辰人手里呢?就只能世代为奴了。 范尼见没有人听从他的话,提起弯刀,直接砍向身旁的一人。 那人的手臂,立刻就被砍下。 鲜血淋漓,骇人至极。 女人捂住孩子的眼睛,痛哭流涕。 “这就是你们的下场!老子杀了一城的人,不在乎杀了你们这一两百个妇孺。”他得意的笑道。 第1060章 神只天降 范尼大声呵斥,这东越人,还都是贱骨头。 满城百姓,所有男子,无一人投降。用铁锹、木棍都要反抗。他就不懂,这些人图什么?命不重要?还是他们不够狠毒?! “快说啊!”范尼疯狂的吼着,现场安静如鸡。只有他的暴怒声,回响在天际。 正当范尼暴怒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出现。 “范将军,你怎么能如此残暴?他们可都是妇孺,你屠城,是会引起怨恨的。” 远处,一顶轿子出现。 轻纱微遮,冷风中,女子的倾世容颜出现。 唇红齿白,面若桃花。 她生了一张极好看的脸,一双丹凤眼犹如勾人的狐狸。 众人微微抬头,只见她穿着一双红鞋,露出好看的脚踝。一身貂绒,将她裹的很紧。 一举一动,都摄人心魄。 看女子出现,围在一起的妇孺更害怕了,每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这两天的屠城,他们都知道这一切,全是这个女人在背后策划的。她没有心,她是毒蛇,丧尽天良! 这次的纷争,全由她挑起。也是她在背后作主,无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的外号——狐狸。 狐狸,在东越,是贬义词。狐狸奸诈狡猾,是残忍的动物,一个女人,得到这样的外号,可见她的阴狠程度。 她一直是面纱遮脸,微风四起,才能看到她面纱下的脸。 狐狸,就是宁荷华。 只不过,她没有让其他人知道她的名字。 宁荷华接过范尼手中的弯刀,缓缓走向被砍男子的方向。 “既然已经做了,就要做绝,知道吗?留有后患,贻害无穷。”宁荷华说罢,提起男子的头发,一个用力,直接将男子头颅割下。 一时之间,鲜血到处乱喷。 宁荷华提着头颅,大笑道:“哈哈哈,东越低贱,这头颅,不过就是畜生而已!哈哈哈!” 所有人都惊了,他们知道女人恶毒,没想到,竟恶毒道残忍到这种地步。 “呜呜……” 女人们发出低沉的哭泣声,却始终,不愿意臣服于北辰。就算臣服了又如何?他们还是逃不过死劫!这些人,就是魔鬼! “范将军,这些人哭的我心里不舒服,把他们全都杀了吧。与其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世上,不如去地下举家团圆吧!” 宁荷华说着,淡然一笑,仿佛,她不是杀人。 是啊,她如果有心,就不会发出屠城的指令。 女人们抱着孩子,闭上眼,迎接来自他们的结局。 正当所有人都抱着必死的心时,一支长箭破云而来,鸣笛声划破长空。 范尼刚举起弯刀,就被一箭射中,倒在了身后的血泊之中。 宁荷华目光一冷,看向远处,只见一个人穿着银色铠甲,提着长剑,催动战马,急驰而来。 随后,无数利箭射出,准确的射中番邦敌寇! 被围在一起的妇孺们抬头,看向远方。 熟悉的旗帜! “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援军到了!” 喜极而泣的声音响成一片。 第1061章 重伤狐狸 宁荷华眼眸一冷,轻点脚尖,腾空而起,甩起长鞭,往=向敌军首领冲去。 沐良轩第一次上沙场,这场杀戮,震惊整个朝野。沐良轩快马加鞭,跑死四匹马,水运陆运全都用上,才赶到边关。 刚披上铠甲冲进洛城,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满城百姓,多数被屠杀了。所剩一两百人,全是妇孺,却依然等不到任何怜悯。 沐良轩愤怒,这是东越子民,是他的子民,竟遭受这样非人的待遇。 番邦蛮夷屠城之举,令人心惊!他恨! 这些人,就是畜生!他定会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用敌军头颅,祭奠这满城百姓! 沐良轩见那女子向他杀来,并未躲避,直接提剑,与女子正面交锋! 今天在场所有番邦蛮夷,不管男女老少,通通都得死。只有这样,才能告慰惨死的百姓。 沐良轩运用 真气,气沉丹田,将所有力量全集中在剑锋。 宁荷华长鞭一出,势如破竹。还没有人,能够抵挡她的长鞭。 可是,这次她遇到的事沐良轩。 鞭子触及到沐良轩的剑锋,只一招,真气碰撞在一起。 沐良轩眼眸微红,他必须杀了眼前这个女人! 刚交锋,沐良轩就知道,眼前这女人,绝非等闲之辈。她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可那又怎样?他照样要用她的命,生祭洛城! 天色微黑,长剑与长鞭相交,擦出火花。东越军队杀了进来,护住剩余的百姓与北辰士兵厮杀在一处。 沐良轩数道真气,在女子闪躲的空隙,全力击出,女子连连退后好几米。 随即,长剑斩断长鞭。 女子吐血,不怒反笑。 “敢问阁下何人?死总要我死个明白吧。” “东越沐良轩!”沐良轩冷冷的报出名字,乘胜出击。 宁荷华心里记住了这个名字,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她这么美的人,他竟真要取她的命! 想不到,懦弱的东越,竟还有这号人物。不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宁荷华抖手一甩,烟雾升起,她腾空而起,快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她的轻功,是顶尖的。想要追上她,不太可能。更何况沐良轩,还要收拾洛城这个残局呢。 打了这些日子,总算遇到一个对手了。这让宁荷华,心里很兴奋。 沐良轩回过神来,只见那女子已然消失在眼前。 穷寇莫追,先解决掉这些番邦敌寇才说。 沐良轩投入战斗,很快,在他的带领下。救下了所有幸存的百姓,绞杀所有北辰敌军。 这一次,他一个活口都没留。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人。可他不敢心软,也不能心软。 因为心软,只会害了自己国家的子民。 亥时,洛城收复。 原本冰冷的夜晚,下起了大雪。 被救的百姓,终于敢在东越军队的守护下,放声痛哭。为死去的亲人难过了。 “呜呜……” 这一幕,令在场的人无不动容。他们的家国啊,他们的子民啊,怎么会被人欺辱成这样? 第1062章 示威 沐良轩闭上眼,不忍心看眼前的一幕。敌军将领范尼已被击杀,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却逃脱了。 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罪魁祸首! 这些番邦蛮夷在洛城犯下的罪行,都要得到惩罚才行。 “齐铭听命!” 齐铭是这次征战的副将,英勇善战,负有盛名。 “末将在!”齐铭躬身,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看向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厉王,东越最不受宠的皇子,却在国家危难之际,力排众议,孤身一人先行前往边关。 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从中洲调来守军,这洛城,就是北辰人脚下的土地了。 “将北辰主将范尼的人头割下,挂在城墙上示众。把不肯投降的北辰士兵,全部聚集到洛城城门,全部斩杀。” 沐良轩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涌动着怒火。 “末将遵命!” 很快,齐铭将范尼的头颅割下,悬挂在城墙之上。不远处,就是与东越对垒的北辰军营。 已是深夜,大雪纷飞。负隅顽抗的北辰士兵,全被聚集到城门口。 这些人手上,都沾染了东越百姓的鲜血。这些人,必须死,才能告慰这满城被害百姓的在天之灵。 也是让那番邦蛮夷看着,脚踏东越国土,伤害东越百姓,是怎样的下场。 “杀!” 齐铭一声令下,屠刀落下,所有不肯投降的北辰士兵,人头落地。鲜血染红大地,白雪皑皑的土地上,开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罪恶之花。 沐良轩站在城墙上,看向远处北辰军营驻扎之地,狠戾的说道:“犯我东越者,屠我百姓者,我沐良轩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即日起,本王与东越百姓同在。不破北辰之军,誓不回京!不报血海深仇,誓不放弃。” 沐良轩说罢,城墙下站着的士兵,高仰着头,看向他,齐声高喊: “护卫东越,厉王千岁!誓与厉王共进退!” 士兵们振臂高呼,拥护着这个不过十七岁的少年。 有这样勇猛的人带领他们守护山河,还怕什么呢? 沐良轩所做的种种,全被宁荷华看在眼里。 北辰军队扎营安寨的地方,不过离洛城几里地。她本想着,把洛城那些人屠杀殆尽,然后再进驻洛城。没想到,杀出沐良轩这号人物。 她伸出手,擦干嘴角的血渍,嘴角微微上扬,淡淡说道:“总算来了个能打的人了,沐良轩,倒是一个有趣的人呢。” “来人啊,传令下去,军营退守雍州城。” “是!” 北辰军队一退数十里,退到了与洛城一河相隔的雍州城。 北辰军队势如破竹的攻势被打破,让原本军心涣散的东越军营,重新凝聚起来。 夜间,沐良轩望着地图,那雍州,也是东越的领土。他绝不允许,这些地方,成为番邦蛮夷的安身之地。 大帐中,沐良轩冷静的分析着眼下的局势,陷入沉思。 齐铭轻声提醒道:“厉王,听闻北辰那边,在范尼死后,又重新扶植了一位将领。” 第1063章 水攻雍州 “那人名叫范华,是范尼的弟弟。平日里,一直与其兄形影不离。心思深沉,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齐铭详细的告之敌军新上任将军的情况。 沐良轩听罢,指着洛城与雍州之间相隔的那条河,问道:“在洛城,一般下几日大雪,才有可能将河水冻住?” 齐铭一愣,厉王问这个做什么? “大概连下三日大雪,河面便会结冰。一结冰,便是长达三个月的冰期。” 齐铭在洛城待过一段时日,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 洛城与雍州相隔的河名叫洛雍河,是孕育两城百姓的母亲河。 一年四季,水量都很大。冬季,会有三个月的冰期,也是两城百姓交流最紧密的三个月。 眼下,已经下了一日的大雪,洛雍河快要结冰了。 “既是如此,那就不能等了。雍州地势较低,本王命你,连夜带人,将这里挖出一个缺口,引河水冲击雍州。 这些水,必须同时汇集,才能形成最大的冲力,明白吗?”沐良轩看向齐铭,冷静的吩咐道。 齐铭听了厉王的命令,十分惊诧,他们怎么没想到在冬日还能用水攻的方式呢? 这洛雍河水量大,一到夏季,两城的官兵都会主动去加修堤坝。否则一旦决堤,会引起水灾,水灾过后,便是瘟疫。 对常年居住的百姓,极其不利。 以水攻城,便可减少使用兵力,也能省下不少物资。 “王爷英明,末将这就带人前去。” “行事小心些,别让北辰那些人察觉出异常。派一路人马制造动静,假意攻城。” “是,属下遵命!” 齐铭离开军营,只留下沐良轩一人。 大雪未停,这次出征,他必须赢!只有赢,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几年的韬光养晦,他早已受够了被人忽视的感觉。 他的母妃暴毙身亡,他要找出真相才行。 沐良轩望着夜空,目光如炬,犹如一匹夜行的野狼,孤寂又强大。 雍州城下,投石器已备好,朝着城内投放巨石。箭雨飞舞,引的城内的北辰军队跳脚不已。 “东越攻城了,弓箭手准备,别让他们再靠近城门一步。” “火油准备,如果有云梯爬上城门,立刻用大火把他们烧死。”范华大吼着,一双眸子红透,他的亲哥哥的头颅,被挂在洛城城门,风吹日晒,不得安息。 这突然冒出的一个东越皇子沐良轩,将他们杀得措手不及。不共戴天之仇,他一定会报! 眼下,守住雍州,是最重要的。 城墙上,士兵将士忙做一团。军营内,宁荷华涂着指甲,心情不错。 那日与沐良轩交手,伤了心肺,眼下,她只有等着将伤养好才做打算。 “主上,东越军队开始攻城了。” 整个北辰军队,宁荷华才是真正的主子。其他人,都是她的部下。 宁荷华带着面纱,她淡然抬眸,对攻城的消息不甚放在心上 “只要不是沐良轩亲自出战,你怕什么?”她的对手只有那一个人。 第1064章 城门破 她原以为,沐良轩有多高明的手段,想不到攻打雍州,也只能用这样原始的办法。 雷声大,雨点小。只要守紧城门,那便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这雍州,历来都是重要军事重地。想要防守,非常容易。想要进攻,那就难了。 “注意东越军队的其他动向,有什么异常,立刻来禀报我。”宁荷华想了想,眸光一闪,怕沐良轩藏有后招。 “是,属下遵命。” 军营中,一盆碳火熊熊燃烧,火苗蹿起来,火星四溅,烫到了宁荷华的手。 “啧,这寒冬腊月的。如果没了粮草,整个军营,恐怕会被饿死。没了抵御严寒的衣物,也会尸横遍野。既是如此,那就送东越大军一份大礼吧。” 宁荷华嘴角微微上扬,眸子里,闪过恶毒与精光。 趁着东越军队攻城之际,烧毁东越军队后方的粮草,截断他们抵御严寒的物资。这样,他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让整个东越军队,陷入混乱了。 这样重要的事情,得由她亲自来。 宁荷华戴上面纱,换上一身白衣,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身体的伤还未愈合,但并不影响她使用武功。 攻城略地的计划持续了一天,从天明到天黑。夜间,东越军营里一片寂静。有士兵在打着哈欠,为了让自己清醒过来,他捏了自己大腿一下。 疼痛感侵袭,好不容易醒了点儿。守粮草等军资,是大事。马虎不得,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不然出了差错,他们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宁荷华看着这些士兵,正好手冷了,可以用他们的热血暖暖手。 于是,她便从后方悄悄潜伏前去。拿出弯刀,正准备偷袭之际,一颗石子飞出,准确无误的打在她的关节处。 这颗石子力道极重,又恰好打在她的麻穴上。让她吃痛,也惊扰了站哨的士兵。 ”什么人?“ 士兵慌乱的转过头,只瞧见一道白影一闪而过,等定睛一看时,发现四下空无一人。 士兵揉了揉眼睛,嘟囔道:“真邪门儿,难道是看错了。” 长时间面对白色的积雪,人容易患上雪盲症,这是在边关冬日待过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 因此,士兵并未多想。 宁荷华一个闪身,躲进了粮草营中。 看着无数粮食摆在面前,她自嘲的笑了笑:“唉,烧了还怪可惜的。可是既然带不走,那便一颗都不能留了。” 宁荷华说罢,拿出火折子,准备点燃粮草。 可在下一秒,她嗅出了不对劲儿。 这些东西,怎么会染上火油的味道? 她抽了抽鼻子使劲儿嗅了嗅,赶紧吹灭手中的火折子。 难道,沐良轩知道她会夜袭粮草营?所以便…… 完了,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宁荷华心中一慌,立刻往雍州赶。东越的粮草营已经被转移,但北辰的粮草,还没有找合适的地方安置。 沐良轩以攻城作为诱饵,让她离开北辰军队,眼下雍州恐怕已经要被打下来了。 第1065章 损失惨重 雍州城内,东越军队,一队用障眼法夺城,一队加速了挖河流引水的速度。 终于在河水即将上冻的前一天,成功将洛雍河水引到一起。 大水会聚,形成强大的冲击力,往雍州城灌去。 范华只命士兵全力放手,认为东越主将无真材实料,只能用这样愚蠢的办法,来以卵击石。 可当东越军队突然后撤,一股强势的河水往雍州冲来时,他才明白上当了,可是一切都为时已晚。 “快,快!命人撤退!后撤!” 范华慌了阵脚,赶紧叫人后撤。水火无情,水最是温柔,但会聚在一起,便可冲破一切阻碍。 洪水所到之处,难以逃脱。 水往雍州奔去,冲击力越来越大。随后,全部灌入了雍州城中。 城中并没有太多的百姓,大多数是北辰士兵。北辰气候环境恶劣,缺少大江大河。所以,水性好的人少之又少。 无数人被水淹没,想要挣扎,不过几分钟,就沉入水里。 “救………救命。” 士兵们无力的喊着救命,却无济于事。 水势很猛,源源不断的涌进雍州,淹死了一批又一批士兵。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范华在抗击洪水时,又得到士兵来报。 “将军,东边的粮草营,被烧了。现在火光冲天,火势根本控制不住!”士兵的口中,带着焦急。 范华一听,愣住了,粮草营被烧?这是想绝他们后路! 边关大雪已然肆虐,没有粮草,他们怎么打仗?当前北辰国库并不充盈,而且奸佞当道,想要短时间内得到补给,谈何容易? 这东越的人,下手还真是狠。光没有粮草,就可以把他们活活拖死。 “赶紧抢救,能救出多少粮草,就救出多少粮草。” “另外,立刻禀报主上,让她来想办法。”范华急了,一时间六神无主。 请示宁荷华,是唯一的出路了。 “是,属下即刻去。” 宁荷华赶到雍州时,雍州已经面目全非。水灌进低处的雍州,冲毁了一切。北辰士兵大多是被活活淹死的。 就算没有淹死,也活活被冻死了。大雪纷飞的天,哪怕是神仙,也遭不住这样的折磨。 尸横遍野,用来形容眼下的雍州,一点也没错。更重要的是,东越军队,竟没伤一兵一卒。 还有他们的粮草!这是想让他们活活被拖死啊! 除了撤退,还有什么办法? “剩余的将士听令,立刻启程,丢弃雍州,退回到祁连城内。以最快的速度,不可拖沓!” 宁荷华大声命令,声音响彻整个军营。 幸存的人听罢,赶紧收拾东西,逃离雍州。 雍州被东越收复,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风头正盛的宁荷华,彻彻底底感受到什么叫侮辱。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沐良轩的男人! 北辰大军离开雍州,大雪也将河流冻住。原本的水也都结成了冰,沐良轩带人接管了雍州。 将军营安扎在雍州城内。 沐良轩看向升起的太阳,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 第1066章 对手 这只是雍州,接下来,还有祁连城、华苑城,清风镇这些城池。 只要是东越的国土,被北辰吞并的,他都要让他们全部还回来。 沐良轩负手而立,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却老成的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 水攻雍州,火烧粮草。 这一系列操作,竟是在之前没有一点实战经验的沐良轩的决断。 沐良轩一到边关,便接连收复两座城池。并且伤亡人数,基本控制在几百以内。 消息传回京城,整个朝堂震荡。 平日里,不苟言笑,不受宠爱,像个小透明一样的厉王,竟然是这般厉害的人物。 谢衍闻此消息,立刻上奏:“皇上,臣以为,厉王在边关立大功,为了以示慰问,理应对厉王封赏,可以开府自立了。” 十七岁的沐良轩,还住在宫中,行动不便。 一旁的苏峻衡听罢,斜眼瞥了谢衍一眼,这老狐狸,那么快就开始站队了?眼下,苏念薇与沐靖宇的婚事将近,可不能让突然杀出的厉王抢了风头。 “右相此言差矣,厉王虽立大功,但到底生母有罪,他孤身一人,皇上留他在宫中多住几年,也是为了更好的照应。厉王不过十七岁,待他凯旋归来,再立府也不迟。” 苏峻衡不允许任何威胁因素出现,只要沐良轩立府,那厉王府便与靖王府成了对立。 至少眼下还不是时候。 皇上双眸微眯,听了关于边关的消息,他才明白,他这个儿子,这么多年,都在韬光养晦啊。 呵,如今他羽翼渐丰,立府是迟早的事。如果他在强抓住不放,那这些言官,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特地让苏家与靖王府联姻,本是为了制衡羽翼渐丰的沐良轩。可这贵妃,这些日子很不安分,与苏府往来密切。 她就不知道,后妃不得干政吗? 既然如此,那就该有人制衡靖王府。 “沐良轩收复城池有功,朕便允他离开皇宫。” 皇上很痛快的答应了。 封王建府,都是必然的。 谢衍心里窃喜,苏峻衡却一阵惶恐。 这皇上,才真的是老狐狸,一手制衡之术玩儿得老道。 眼下,最受宠爱的皇子是沐靖宇。 边关沐良轩立有军功,声名鹊起。 他便让这一对兄弟互相牵制。 这皇上,还真是“用心良苦。” 沐良轩可以另立府门的消息,传到边关。他听了,却不为所动。 这次出征,他要做的事情很多。离开皇宫,只是第一步。 这场战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往后的日子,他要永远不再屈居人下! 就连皇上的脸色,他也不想看了。 母妃离世这些年所受的苦,都该停止了。他要一步一步,替母妃洗刷冤屈,再查出害死她的真凶,慰藉她在天之灵。 沐良轩望着边关大雪纷飞,目光如炬。 祁连城内,北辰军队损失惨重,军心涣散。 “主上,眼下粮草被烧,抗寒物资被毁,我们在这里,撑不过半月。” 北辰人开始发愁了。 第1067章 对症用药 范华站在宁荷华面前,一脸愁容。 雍州一战,损失一半兵力,大多是被淹死冻死的。 粮草被毁殆尽,抗寒物资也只剩两成。再不想办法,不用东越打过来,他们就躲不过这个寒冬。 边关冬季,天气寒冷,物资匮乏,最为难熬。 宁荷华目光微冷,一双丹凤眼里,全是算计。 她小看沐良轩了,障眼法和调虎离山计,就将她玩儿的团团转。 水攻雍州这样妙的招,寻常人还真想不出来。 这场战事,可是变得越来越有趣儿了。 “禀报王上,最快几时能得到粮草和军资?”宁荷华冷冷的问着范华。 范华一愣,小心翼翼的说道:“主上,末将已经催问几次了。王上本就无心战事,如今王后正得宠,也许,会命我们撤出东越,末将也没有办法啊!” 宁荷华听罢,眉头紧皱。她这个伯父,还真是昏庸。 幸亏带领北辰杀入东越的是她,换了别人,他们这位王上怕是基本的物资都不会出,他根本就无心一统三国。 看来眼下,也只有她写一封亲笔书信,给这位王上了。 宁荷华拿出了信纸,上面是特有的荷花香味。她一边思索,一边写出边关需要的东西。 然后,在结尾处,盖上自己的印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回耀州。 宁荷华知道这位王上,在想什么。名义上,他是自己的伯父。可私底下,却心思龌龊,觊觎着自己的侄女。 可为了北辰霸主之梦,她只能虚与委蛇,她喜欢在沙场上驰骋的感觉。 她生性嗜血好斗,生的这样一副皮囊,又有这样一身武功。自然不会浪费自身所拥有的资源。 费尽心思的哄着王上准许她来到边关,再靠自己立下赫赫军功,独揽军权。等她成功之际,便可以保护自己,保护父母。 甚至,再也不用哄着伯父,再也不用躲着这位王上了。 他们家,是宁家被边缘化的一支,只因为没有男儿。 那她宁荷华,偏偏不信这个邪。女子又如何?女子同样能成为所有人遥不可及的人物。 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东越军队的困扰。他们一败再败的原因,就是沐良轩。 只有除掉这个强硬的对手,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不允许自己输,否则她家族的命运都会被改写了。 这场大雪一连下了五日,冰天雪地的,连野兽都饿得饥肠辘辘。 攻下雍州后,沐良轩并未急着攻打祁连城,反而是先安抚遭遇屠城经历的百姓们。 他不急着攻打祁连城,也是有道理的。 一连收复两座城池,并造成敌军损失惨重,如果接下来乘势追击,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他们粮草已毁,算来支撑不了多久。 这里无粮草外无救兵的日子,想必是很难熬。 眼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那个名叫狐狸的女人,到底是谁。 她的身份和来历一定不一般。 洛城屠城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沐良轩没想放过她。 第1068章 顺势而为 沐良轩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向窗外的大雪。 目光微冷,那女子武功高强,到底师出何门? 北辰军营,宁荷华看着搜集上来的情报,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不受宠的皇子?母妃暴毙?韬光养晦。 原来这横扫千军的厉王,身世竟如此可怜啊。 “这位厉王,年纪不过十七岁。一连收复了两座城池,东越皇帝才许他出宫另立府的。不知为何,东越皇上很是忌惮沐良轩。” 一名一身黑衣的小人儿站在宁荷华面前,小心翼翼的回禀。 他自幼有病,身形娇小,虽已是成年人,看起来,却与孩童无异。因此,他从小备受欺凌。 直到宁荷华救起他,给了他一个名字,卡尼,教他武功,他才重新获得新生。 卡尼最擅长的便是搜集各种消息。他恭恭敬敬的仰视着宁荷华,目光里皆是敬佩。 “将一只猛虎养在身边,怎么会不忌惮。看来,这东越也不是坚不可破。只有一个沐良轩可堪大任,但他……或许也躲不过,被自己人算计的命运。” 宁荷华已在脑子里构思好一个计划,她要利用东越皇上对沐良轩的猜忌,除掉他。 “主子您有主意了?”卡尼轻声问到。 这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了。 宁荷华莞尔一笑,把玩着散落腰间的秀发:“可不是我的主意,只不过是顺势而为。你说,像沐良轩这样的人,如果栽在自己人手里,他会不会气急攻心,吐血而亡?” 宁荷华懂人心,知道上阵厮杀的将士,最害怕的是什么。 他们最害怕的,不是战死沙场,而是被自己人陷害污蔑。眼睁睁看着自己一腔热血,成为插进自己胸膛的一把利剑。 就如同,当年的白府一般。 当年白枫与东越皇上反目成仇,北辰可出了不少力气。 覆灭白家时,也是两国联手的。正因为除掉了白枫,这些年北辰才可以日益强大。 而东越武将,几乎无人可用。 卡尼听了宁荷华的话,随即点头会意。他明白,该做什么了。 “王上那边,有什么动静?”这才是现在最该关心的问题。 粮草被烧,军资被毁,驰援物资如果不能及时赶到,那他们就真的只能退兵了。 卡尔一愣,他的眼眸,悄悄注视着宁荷华这张绝世容颜:“听闻,王上收到您亲笔书信,已派人快马加鞭,从中间城镇抽取物资,紧急驰援祁连城。 只不过,那位王后是不开心的。但王上重视亲情,所以便没有听信王后的话。” 卡尼将他从耀州带来的消息如实说着。 重视亲情?呵,笑话,恐怕不是为了亲情,而是想要讨取她的欢心吧。 “盯紧王后,若有异动,立刻禀报。”宁荷华冷冷说道,这位王后,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只不过,宁荷华相信自己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所以便没将她放在眼里。 “属下遵命。” 卡尼离开营帐,还没走出几步,一个黑影出现儿,手一扬,他晕了过去。 第1069章 黄雀在后 一股浓浓的药香味弥漫在鼻端,卡尼睁开眼,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心下一沉。 到底是谁抓了他? 宁荷华出现在边关,只有宁氏皇族知晓。 更何况,以王上对主子的青睐,也不可能对他下手。 正当卡尼思索之际,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狐狸的左右手,卡尼。你是不是知道很多关于她的事情,她是不是对你全然信任?” 卡尼睁开眼,看向眼前这个人。他在脑海中快速的搜索着,良久,才想起在北辰王宫跟这个人有过一面之缘。 “王后身边的李公公?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卡尼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问道。 这王后是想做什么?不过刚做了上王后两载,便引得王上醉心于饮酒作乐,不理朝政。 除了宁荷华,其余人,都不敢对眼前这位王后有所置喙。 但宁荷华是个例外,宁氏皇族,都知道王上为何会对她这般宠爱。这其中,已经超过了亲情,沦为令世人不齿的秘密。 王后杜若眉,就是凭着几分与宁荷华相似的眉眼,才得盛宠的。 “我出现在这里,自是有道理。主上已经丢了两座城池了。如今,又写信回耀州,请求军需供给。这一战,耗费了许多钱财和物资,现在的需求,耀州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但主上又这般执拗,所以,我便奉王后之命,前往边关请主上回耀州。” 小太监捏着兰花指,一举一动,阴柔至极。 “回耀州?怕是想把主上骗回去,杀之而后快吧。”卡尼冷笑道,当今王后,可不是绣花枕头,能短时间内让王上对她言听计从,没有点儿手段,能行? 恐怕,王上对主上的特殊感情,早已被王后察觉,才会派李公公人赶来边关,哄骗宁荷华回去,然后斩草除根。 小太监轻笑道:“怎么会?王后以国家大局为重,只不过是因为现在战事颓败,加上国库空虚,不得已而为之。” “国家大局为重?如果大局为重,就不会把我绑在这里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不喜欢绕弯子。” 卡尼不想跟他废话。 “你深得主上信任,一定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诱她回耀州。只要你配合,王后这边的赏赐,肯定不少。权力,金钱,都不在话下。”小太监眉眼轻挑。 权力是所有人都在追求的东西,没有人会对不喜欢权力。 “没得商量。”卡尼直接拒绝,他能有今天,都是宁荷华提携,不然,他早就被人打死了。 “没商量?你知不知道,整个北辰,皆在王上手中。宁荷华乖戾,早已得罪了文武群臣。你跟着她,不会有好下场。 你我都是身体有缺陷的人,正因为同病相怜,所以不想看着你选错主子,跟错人,白白丢了一条性命。” 小太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好言相劝。 但卡尼丝毫不在意。 “这条命,本就是主上的。你我的确身体都有缺陷,但我们其实是不一样的。” 第1070章 非人折磨 “我誓死也不会背叛主上!”卡尼开口,目光坚毅。 小太监听罢,只觉得他的话很好笑。 不会背叛?若与他的命相比呢 “卡尼,这世上,死是最痛快的事情。很多人,是生不如死,你明白吗?宁荷华一介女流之辈,怎堪军中重任。王后,是为她好,你不要执迷不悟。” “呸!主上是女流,那王后难道是男子?王后这般看不起女子,是不是说她也看不起自己?” 卡尼忍受不了别人看不起宁荷华,在他眼里,宁荷华是顶天立地的女英雄,巾帼不让须眉的典范。 她武功高强,生的貌美,这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像她一般出色了。 小太监见卡尼嘴硬,也不跟他多说什么。北辰人,最狠毒不过。 他有的是招,让卡尼与他们站在一处。 此时的宁荷华,正在研究着如何与沐良轩作战,丝毫没有意识到,危机正向她逼近。 也是她自恃甚高,才会引来灾难。 大雪封城,沐良轩将所有军需物资都分配到将士手中。只要参与作战的士兵,人人都可保证吃饱穿暖,这是打胜仗的关键。 沐良轩一身玄青色的衣衫,勾勒出颀长的身姿。 雍州一战,威名四起。他看向远方,目光炯炯。 “将军,祁连城中探子来报:北辰大军的军资已运输到半路,背后的女子,颇为神秘。似乎是宁氏皇族中人,北辰对她保护极为严格。北辰君主似乎对这位女子,很是宠溺。” 齐铭叙述着所搜集到的消息,对这位神秘的女子,很是好奇。 想来,整个东越,无人不好奇这个女子。 “宠溺?北辰君主,似乎没有未出嫁的女儿。”沐良轩喃喃自语。 那这女子,到底是谁? 知道身份,便可顺藤摸瓜。 这女子,生性狠毒泼辣,武功高强。这样的女子,应该是世人皆知才对。 竟会查不到此人的消息,那就从侧面更证明了一件事。这女子,绝对不简单。很有可能是宁氏皇族中人。 “传令下去,集结军队,趁着北辰援资未到,直攻祁连城。” 沐良轩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给北辰军队喘......息的机会已经足够多了,这一次,他要亲自带着军队,杀进祁连城,看一看这名叫狐狸的女子的真面目。 “属下遵命!” 齐铭离开,很快,战争的号角吹响。响彻整个天际,漫天大雪,东越军队乌压压的压近祁连城。 还在睡梦中的宁荷华被吵醒,得知东越攻城,不慌不忙。 她早就料到,这沐良轩不会给她喘......息的机会。正好,趁这一次,与他正面交锋。 范华带着军队,直接开城迎战,宁荷华就在城墙上,带着面纱,冷冷的看着底下的人打的不可开交。 她的目标,不是这些士兵,而是沐良轩。 那天,她大意了,受了伤,如今,伤势痊愈,她自然要与沐良轩论个高低上下。 沐良轩看向城墙,茫茫大雪,女子的身影尤为突兀。 第1071章 再次交手 纤细的腰肢,一身红衣,很是娇艳,一双丹凤眼,极尽风情。 这个女子,犹如一条毒蛇。越是美丽,越是狠毒。 东越士兵与北辰士兵相互厮杀,沐良轩与宁荷华遥遥相望。 直到东越逐渐占了上风,宁荷华才轻点脚尖,冲进厮杀的军队中。她抽出长鞭,鞭鞭划破长空,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的长鞭杀伤力极大,用力一挥,所接触到的人,竟有人被拦腰斩断。 但是,宁荷华却从不退缩,她带着面纱,一双眸子,透着一抹猩红。 血腥味,令她疯狂。 所到之处,皆是尸体。 沐良轩眉头紧皱,拍马而起,长剑直指狐狸。 擒贼先擒王,宁荷华和沐良轩都明白这个道理。 她将长鞭往一旁的齐铭扫去,齐铭正用心战斗,丝毫没注意背后的危机。 “齐将军!” 附近的将士一声呼,想要提醒齐铭。 怎料,齐铭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比利剑还锋利的长鞭向他扫来。他已然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就要葬身沙场了。 下一秒,刺耳的刀戈声响起。 齐铭睁开眼,只见沐良轩的长剑缠绕在长鞭中,制止住长鞭的扫射。 他,得救了。 沐良轩一个腾空,手握长剑,一下将长鞭甩开。剑气逼人,凌厉间,一计漂亮的回旋刺杀已朝着狐狸的身上刺去。 宁荷华踮起脚尖,往后倒退,躲避沐良轩的袭击。 再拉开一定距离后,她腾空而起,一个翻身,如同螺旋一般,手中的长鞭也跟着挥舞,形成一堵气墙,谁也无法靠近。 沐良轩收回长剑,目光微冷。倒是有个好身手,只是,自不量力,入侵东越,自取灭亡。 他一定要让这个女人,付出她应有的代价! 沐良轩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与长鞭交织在一起。 他行走四身四方,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扫起数仗雪。 战场上,出现一道道银色闪电,那是沐良轩的剑气所带起的积雪。 沐良轩攻势十足,狐狸节节败退,在持久战上,女子远不如男子。 但很显然,这一次,沐良轩并没有想放过她。每一招,都狠戾无比,招招都为了取人性命。 宁荷华与沐良轩缠斗,一开始是轻松,而后是紧张,如今,已成了心慌。 额头上的汗水一颗一颗落下,到底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初师父教导她时,她竟还不信。 如今,算是得到一个教训了。 “沐良轩,你在东越如此不受重视。还要替他们卖命,我真是可怜你!”宁荷华开口,声音清冷,犹如这冰天雪地一般。 她打不过他,便想分散沐良轩的注意力。 只是,沐良轩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每一剑,依然用了十足的力气。 “沐良轩,不如你归顺北辰,这北辰天下,我分你三分如何?东越皇帝,本就忌惮你,你何必给他卖命呢?” 宁荷华继续说着,试图扰乱军心。 不过,在沐良轩眼里,都是徒劳。 第1072章 无动于衷 沐良轩运功,将所有的内力全部倾注于长剑之上,这一招,他要一击必杀。 宁荷华感觉到事情不对,想用同样的方法,临阵脱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她活着,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便一定可以完成。 烟雾弹升起,宁荷华身形跃起,逃离祁连城。 她以为,这一次,沐良轩不会再追她了。 只是沐良轩已打定主意,想拿她的性命,祭奠此次战争中被她下令残忍屠杀的平民百姓! 这血海深仇,他必须替他们报了。 宁荷华穿梭在树林间,寒风呼啸,打在脸上,痛的要命。她一直往前跑着,身后的人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再这样下去,迟早非被抓住不可。 宁荷华实在没想到,沐良轩的轻功竟然如此厉害。 不过,几次交手下来,她对这个男人,倒是很感兴趣。 北辰男子,只要认识她的,都心甘情愿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就连王上也不例外,她已经习惯了被人众星捧月的宠着,也看惯了男人的谄媚的嘴脸。 所以沐良轩这个异类在她眼里,倒变得特殊起来。若不是立场问题,她倒真想停下,与他交个朋友。 不知飞了多久,宁荷华累得精疲力尽,再这样下去,她非猝死不可。 她看到一处密林,眼中闪出笑意。 看来,用武力击退不了沐良轩,只能用其他方法了。 沐良轩也跟着落到密林里,他握住长剑,刚想上前刺去,只见狐狸扯开胸前的衣服,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肤白如雪,酥胸半露。她虽戴着面纱,但是这身材这风情,便可知这张脸下,是何等倾城之色。 沐良轩一惊,他没想过,这北辰的女子,竟会如此……不知廉耻。 只不过,他并没有停止自己的攻势。长剑直直穿过她的肩膀,刺入皮肉。 寒风萧瑟,女子的皮肤,被冻的有些红。可与流出的鲜血相比,又浅淡了许多。 宁荷华也愣住了,不是说东越男人极守礼吗?这沐良轩怎么回事?她都脱衣服了,他竟然还真下得去手! 沐良轩目光冷淡,面对衣衫不整的狐狸,并未过多惊讶。 他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欲......望。 甚至,仿佛视若无物。连眼前这绝色女子,也入不了他的眼。 沐良轩的剑,又深了两寸。疼痛感袭来,宁荷华只觉得自己可能遇到了一个鬼。 这人,没有一点七情六欲。 “沐良轩,你还真是……厉害。” 宁荷华捂着肩膀,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缓缓靠着大树倒下。 这一刻,宁荷华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她自以为,自己有倾城之貌,又有绝世武功。世间男子,都应拜倒在她的裙下。 所以,在追的无路可逃时,便想了这样这个办法。 怎奈,沐良轩估计是个瞎子,或者和尚。竟能对她此举,平静对待,甚至还不忘刺杀她! 试问这天下男子,有几个人能做到如此的? 沐良轩见狐狸倒地,上前一步,长剑直指她的眉心。 第1073章 亦敌亦友 “洛城五万平民的性命,必须用你的性命祭奠。”沐良轩说出的话冷冰冰的,他对眼前这个女人,没有丝毫兴趣。 宁荷华听罢,嘴角微扬,“沐良轩,你还真是圣人。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这般紧追不舍,是不是看上我了,想要娶我?” 宁荷华的眸子,宛如天上的一弯新月,很是魅惑迷人。 沐良轩镇定自若,这些伎俩,无数女子用过。眼前这个女人,不过是皮囊好看了些。其余,一无是处。 “你除了皮囊,便没有一点儿好看的地方。心狠手辣,下命令屠城,本王给你一个痛快,已是对你最大的仁慈。”沐良轩冷冷道,他不过十七岁,少年的稚气还未褪去。 眉眼更未开化,看起来,竟有鲜衣怒马少年的错觉。 这样的男子,还真是引人注目。 “既然这具皮囊好看,要不要我摘下面纱,让你瞧仔细了?你应该也是第一次遇到我这样特殊的女子吧? 可运筹帷幄,征战沙场。可腰肢曼妙,勾人魂魄,更可驰骋骏马,江湖侠义。难道,你见过世间第二个像我一样出色的女子吗?” 宁荷华的眉眼里,都是自信。她所说,句句属实,这是所有人对她的评价。她自幼,便是这般令人瞩目。 所以,才将她养成这般骄纵的性子。 沐良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任由她自言自语。 “征战沙场的,是顶天立地的战神英雄。勾人魂魄的,是心地善良的仙女。驰骋骏马的,是侠义,而不是蛇蝎心肠的女人。这三个,任何一个,你都不配。” 沐良轩说起话来,没给她留任何面子。在他眼里,美丑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他不喜欢,也不会让女人束缚住自己。 他这一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宁荷华听了沐良轩的话,一脸黑线。这男人,还真不会说话。 不过,他好像是真的动了杀心。 “你当真要杀我吗?你真的舍得杀我吗?如果我愿意臣服于你,成为你的女人呢?你手中的剑,是否还能下的这样利落?” 宁荷华对自己的魅力极度自信,她向来高傲,在北辰,人人追捧。就连北辰王上,哪怕为世人所不齿,都为她倾倒。 她有这样的资本,有这样的能力。 男人,都是见色起意的,这是母亲告诉她的。 沐良轩眉头紧皱,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可能是疯了。 他的剑锋,没有收回,长剑抵着她的玉颈,只轻轻用力,便能渗出血来。 “你必须死!”沐良轩的声音,掷地有声。 他一个用力,往前刺去。幸好这一次,宁荷华吸取了刚刚的教训,知道这男人当真要杀她,所以,她一个侧身,躲开沐良轩的剑。 色......诱不成,打不过,跑也跑不过,还能怎么办? 耍赖! “沐良轩,你要杀我可以,但能让我见一见我娘亲最后一面吗?她还在家等我,我不想就这样失去她。 就最后一面,可以吗?我爹把她关在偏房,不许任何人见她。我来边关,就是为了立军功,让我爹放过她的。” 她知道沐良轩的软肋。 第1074章 恻隐之心 沐良轩看向眼前这个女子,目光微冷。 他长剑直指她时,脑海中,无意闪过母妃的模样。 空无一人的冷宫,直到死前,他都没机会见她最后一面。 如果可以,她那时,应该很想见他的。 此时的沐良轩,只有十七岁。 这次出征,是他横空出世最好的机会。 他冷漠无情,可母妃,却一直是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眼前这个女子,似乎与他有同样的境遇。 沐良轩动了恻隐之心。 但随之而来,脑海里闪过的,是洛城血流成河的画面。有多少稚子,因为这个女人,永远的死在了那场屠杀当中。 “你若真是重视亲情,又怎会发动屠城?你双手沾满无辜人的鲜血,回去见你娘亲,可是,你杀了多少孩子的娘亲啊?” 沐良轩语气寒冷,打消了放过眼前这个女子的念头儿。 她必须死! 宁荷华一时无言以对,这个男人,还真是很难对付。 自己与他类似的遭遇,都不能引起他的同情吗? 那么,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 “厉王如此英俊年少,想来还未曾娶妻吧?小女子算不得倾城绝色,愿意自荐枕席,还望王爷不要嫌弃。”宁荷华做出了一副娇羞的模样,一条腿伸了过来。 沐良轩眉头一皱,往后退了一步,他最讨厌女人跟他有肢体接触。 宁荷华媚笑着,拉下自己的衣衫,露出肩膀:“厉王,我这身姿不够妙曼吗?要不我取下面纱,这张脸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沐良轩额头上的青筋剧烈跳动,她怎么能这么无耻? 一个不自爱的女人,有任何能得到别人的怜惜和尊重? “贱人!” 沐良轩怒骂一声,刚准备动手,宁荷华迅速脱下衣衫,只剩下了一袭亵......衣。 厉王避开了目光,番邦蛮夷真是不知礼仪,这女子,是如此的不知羞耻! 宁荷华嘴角闪过一抹阴笑,纤手一扬,将身旁的积雪聚集成团儿,狠狠地朝着他打去。 “厉王还真是正人君子,我们后会有期,他日战场上享福,再谢厉王不杀之恩。” 雪团儿砸向沐良轩,雪花四溅,迷了人眼。 这女人无比的狡猾。 等沐良轩抬手挡住侵袭之后,雪地上只剩下一袭红衣,犹如一株艳丽的曼陀罗。 又让她跑了! 这女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无耻又狡猾,令人防不胜防, 沐良轩回到祁连城,北辰士兵已被清理干净,只有三分之一逃出了祁连城。 每一个东越士兵的脸上,都洋溢着欣喜之色。他们又收复了一座城池,胜利在望了。 等把番邦蛮夷赶出东越,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厉王殿下,城内的番邦余孽已清理干净。祁连城百姓,也被放了出来,逐渐恢复正常生活。” 齐铭恭恭敬敬的禀报着此次战役的成果。 沐良轩眉宇间,有化不开的戾气,似乎对这场战役的成果,颇为不满。 “王爷首战告捷,还有什么不高兴的?”齐铭疑惑的问道。 “狐狸逃了。”沐良轩咬牙切齿的说道。 第1075章 议婚 狐狸就是北辰军队的主帅,只有她没死,一定会卷土重来。 这妖女,已经在他手里逃脱两次了。 自己,还是低估了她。 齐铭不以为然,败军之将,不可言勇,她跟厉王不能相提并论。 “王爷大可不必忧心,如今北辰军队已折损大半,物资也还未到,眼下我们只需乘势追击,把他们赶出东越,不过是时间问题。” 沐良轩默默点头,他得乘胜追击。北辰军心涣散,无心抵抗,他要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吩咐下去,我军兵分三路。一支守着祁连城,另外两支,直逼幽州,采取两面夹击,声东击西的战术,尽早结束战事。” “是,末将遵命!”齐铭双手抱拳作揖。 跟着沐良轩作战,所有人都是兴奋异常的。 胜利指日可待,自然士气高涨。 沐良轩收复祁连城的消息,很快传回京城。朝堂上,所有人都对这个平日里被忽视的皇子刮目相看。 特别是苏峻衡,眉头紧蹙,这沐良轩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本事了? 让苏峻衡更没想到的是,这些年,沐良轩虽深居皇宫,表面上独来独往。实则,早已收服了许多人为他所用。 就连右相谢衍,都已成了沐良轩的麾下之兵。 此次出征,谢衍为沐良轩多方打点。 韬光养晦这些年,也该是时候锋芒毕露了。 “皇上,厉王殿下神武无敌,短短几日,已收复三座城池。臣以为,为嘉奖厉王殿下,应当将议婚提上日程。” 谢衍上前一步,开口提议。 沐良轩十七岁了,沐靖宇和苏府苏念薇的婚事将近。沐良轩的婚事,皇上却连过都不过问。 这未免偏心太过了! 谢衍是沐良轩的谋臣,自然希望他能够寻一门好亲事锦上添花。 他能依靠的人不多了,不能屈尊于沐靖宇之下。 皇上冷冷的瞥了谢衍一眼,捷报频传的这些日子,拥护沐良轩的人越来越多。 他本以为,这些年这个儿子被困在深宫中,无权无势。可这些天,他才发现,原来在私底下,他已经有了一批忠心追随的人。 呵,他这个儿子,还真是好样的! “议婚?不知右相有何主意?看上了哪家女子?” 皇上眼眸微眯,他儿子的婚事,轮得到外人操心? 谢衍微微摇头,缓缓说道:“眼下京中适龄女子并不多,婚姻大事,自是皇上作主,老臣只是觉得厉王年纪也不小了。” 谢衍懂得进退,给足了皇上面子,也想给沐良轩多争取些机会。 “爱卿提醒的好,不过,厉王是罪妃之子,身份低微,一时难以有相配的姑娘。朕虽是天子,也是人父,尊重他的意见,待他凯旋归来,再赐婚也不迟。。” 皇上将议婚一事置之不谈,作为天子,他都不愿出来替沐良轩考虑。朝中那些有背景的大臣,还有谁敢与厉王府结亲? 谢衍抬起头,看向这个正值壮年的皇上,不知该说什么。 猜忌心太重,又这般偏心,厉王的日子过得艰难啊。 第1076章 算计 厉王沐良轩没有母妃支撑,又没有父亲疼爱,时间久了,这功劳也就会被人逐渐淡忘。 右相提出尽快为厉王议婚,就是想帮他增强势力。 可眼下,皇上这个态度,这个想法最终还是是落空了。 养心殿内,皇上看着贤妃留下的书信,目光冷淡。他的指尖,轻轻敲击在桌面上。 沐良轩只要有任何异动,他都会加倍关注。这些年,他一直被冷落在皇宫里。如果不是边关战事告急,无可用之人,他也断然不会让他这个儿子出征。 即便出征,皇上也在他的身边,安插了自己的眼线。 “小安子,你说,猛虎一旦苏醒,还有没有可能将它杀死?”皇上问这话,颇有深意。 小安子伺候了皇帝多年,自然知道他现在忧心的是什么。 “皇上,猛虎会不会苏醒,全看养着他的人是什么态度。奴才以为,猛虎一旦苏醒,后患无穷,不如……” “也是,他母妃惨死,他这些年,看似做小伏低,几近边缘化。实则,私底下结交大臣,如果不是这次出征,恐怕谢衍那老狐狸,不知还要隐瞒多久。 既是如此,朕也不必客气了,自然不会让他羽翼丰满。”皇上说罢,一双眸子里,透出隐隐的杀意。 趁现在,他还把握得住,早做决断。 沐靖宇还未与苏念薇成婚,这朝中老臣已经分成两派,有几个是全心全意为他? 等沐良轩老实了,他大可找个理由,断了苏家与靖王府的联姻。 所有权势,必须紧紧握在他手中,他的心里,才会安定。 “传令出去,边关军权,尽收齐铭手中。厉王年幼,观摩战事即可。 还有两座城池,如果离了沐良轩,齐铭便收不回来了,那便让他以身殉战。”皇上语气和表情一样的冷淡。 似乎,沐良轩不是他的儿子一般。 登临皇位,本就历经艰辛。如今,这皇位坐了还不足二十载,他怎么可能,让其他人威胁到自己? “诺,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边关,幽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天堑之地,又连接东越和北辰。 这里是东越最重要的领土。 沐良轩制定着作战计划,全然投入。 齐铭接到京中来旨,看着圣旨,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是皇上的人,此次出征,最大的任务就是监视沐良轩。可随着他同沐良轩的并肩作战,他对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少年,产生了的改观,心生敬仰。 哪怕他受尽冷眼,遭受了那么多不公正的待遇,为保东越河山,仍旧拼尽全力。 洛城屠城一事,如果不是他,恐怕这东越,早就失了数十座城池了。 他形单影只,只身一人来到边关。这些士兵,甚至之前都没听说过这位王爷。 沐良轩是全凭自己的能力,让众人看到了希望。 齐铭陷入沉思,这个时间,沐良轩应该还在军营中,制定作战计划吧? 深夜,皇上派来的信使,前往沐良轩所在的营帐,宣读圣旨。 第1077章 递交军权 沐良轩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似乎,圣旨上的决定,与他无关一般。 他垂下头,恭恭敬敬的说道:“儿臣,谨遵圣旨。” 沐良轩接过圣旨,随后,便将象征权力的虎符递到齐铭手中。 “齐将军,这是虎符,这个,是本王制定的作战计划。现在,全部交给你。” 齐铭注视着沐良轩,一时百感交集。 “王爷,末将……” “眼下攻下幽州是最紧要的,只要取得了这次胜利,北辰军队自会退出东越国土。届时,我们便可班师回朝了。” 沐良轩轻声道,语气平缓,听不出其他任何情绪。 “末将遵命。”齐铭抱拳作揖,心里,已对皇上所下达的命令,大为不满。 他是皇上的人,但他也是爱国之人。皇上对他有知遇之恩,让他背叛,不太可能。 只能先把军权收回,收复幽州再说。 幽州。 “你说,沐良轩已被收回军权了?”宁荷华的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震惊。 她猜到,沐良轩后方必定失火,却没想到,来的竟然这样快。 这东越皇帝,心胸还真是狭窄。 “据可靠消息,的确如此。”卡尼开口,衣衫遮挡之下,是千疮百孔。 他的面容苍白,强忍住疼痛。 “还真是天助北辰,既是如此,那我们的计划,就该提上日程了。只不过,沐良轩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想将他收为己用。”宁荷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几次交手下来,她深知,东越只要沐良轩想守,他们必定无可奈何。 可杀又杀不过,不如,制造机会,让他对东越彻彻底底失望。而后,她出现,将他收为己用,这样,北辰将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卡尼听罢,点了点头。 “既是如此,那属下这就去安排。” “好,伪造的旨意,记得真一些。联系东越但是官员,让他们从中配合我们。” “是。” 卡尼离开,宁荷华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东越皇上,还真是会推波助澜。如今,他收掉沐良轩军权的圣旨刚刚到边关,再来一道圣旨,召他回京,应该也很正常吧? 卡尼刚离开宁荷华的营帐,便去了另外一间黑屋里。 “东越那边已传来消息,东越皇上,对沐良轩猜疑颇重,如今已收回他的军权。主上准备伪造东越圣旨,将沐良轩紧急召回京中。 我们只需要放出消息,沐良轩心生怨恨,擅自回京。他一定会对沐良轩采取非常的措施。 这个时候主上适时出现,救下沐良轩。很容易就会让他误以为,皇上为一己之私,已经容不下他了。父子君臣,已经毫无情分可言。沐良轩会对东越,彻底失去信心,我们趁机将他收为己用,为北辰卖命。” 卡尼将宁荷华的计谋,全部说给了王后身边的小太监听。 这个计谋,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让一个人彻底失望的办法,就是被自己人猜忌和谋害。 这一招攻心计,对谁都是致命的打击。 第1078章 螳螂捕蝉 小太监听了卡尼说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这宁荷华,还真是只狐狸。这样的计谋,也只有她想得出来。 如此冰雪聪明,难怪,王上会这般信任她。国库空虚,也要全力支持她攻打东越。” 小太监说的话别有深意,他是王后身边的人,自然知道,他的主子,这些日子,在烦恼些什么。 卡尼不语,他已背叛了宁荷华。选了这条路,他便再无回头的可能。 他的主上,现在还高兴的等待时机,螳螂捕蝉吧。 “卡尼,待沐良轩回京之际,宁荷华肯定会暗中跟随。那时,王后会派人前往。我们既答应了你,不取她性命,说到做到。也希望你,不要再生不该有的心思,王后震怒,她可就性命难保了。” 小太监的声音尖细,让人听了恶心。 卡尼的一双眸子里,空洞无物。 “我既已选择背叛,便不会再回头。如果你们真伤了她的命,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卡尼,你想多了,你没有玉石俱焚的机会。北辰这个国家,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宁氏皇族,有些旁支过于出色了。 王后这样做,也是为了主上好。功高震主,终归没有好吃,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小太监拍了拍卡尼的肩膀,一副很亲密的样子。 卡尼后退一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明白了。” 卡尼转身离开,无人知道这些天,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除了千疮百孔的身体,还有精神上的摧残。 这北辰,烂到底了。无论是宁氏皇族,还是杜若眉一家,都是靠着鲜血浇灌才枝繁叶茂的。 他们权势太大,自己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就连北辰最耀眼夺目的那个女子,也终将沦为他们的玩物儿。 他的选择,只不过是想保她一命。 卡尼看向天空,雪花又开始飘了。 他之前还觉得,东越要比北辰好的多。只可惜啊,沐良轩也遭遇了自己人的算计。 原来,所有国家,都是如此。所有君主,都是如此。 欲......望会被权力无限放大,六亲不认,无一例外。 接下来的几日里,齐铭按照沐良轩的作战计划,攻打幽州。 三次两胜,但始终无法打开幽州城门。 沐良轩观摩作战,觉得有些奇怪。狐狸那个人,似乎消失不见了。 这日,齐铭带兵,对幽州进行第四次攻城。 沐良轩在军营里,修改着作战计划。 他望着沙盘,看着幽州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陷入沉思。 正在这时,马蹄声响彻整个军营。 多数士兵出去作战,眼下军营中剩下的,只是些老弱病残。 “圣旨到,厉王立刻接旨。” 骑在马背上的人高声喊着,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沐良轩一愣,怎么还会有圣旨? 他父皇,到底想做什么? 沐良轩出了营帐,打量着眼前这人,装束的确是京城中的人。 “沐良轩接旨。”他满腹的疑惑。 来人下了战马,打开圣旨,开始宣读。 第1079章 连夜回京 “宫中大兴巫蛊之术,朕身体疲累,严刑拷问下,与当年梁氏有关。梁氏畏罪自杀,却仍不忘加害龙嗣。实属罪大恶极,现今,朕决意,将梁氏诛灭九族。 朕念你身在边关,守卫山河有功。不累及厉王府,然抓捕梁氏一族之事,需你回京,亲自带人执行。钦此。” 宣旨之人说完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巫蛊之术?梁氏一族?牵扯到已故贤妃? 这件事,不是直戳沐良轩心窝儿吗? 沐良轩听完,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的母妃,不是畏罪自杀,是被人害死的。 他的母妃,最为温婉贤淑,根本不会行巫蛊之术。 都已经五年过去了,这皇上,还有这样多的理由,要灭梁家一脉。 刚刚夺了他的军权,又想立刻召他回京,呵,不就是想治他于死地吗? “厉王,接旨吧,即刻起便要入京了。” 宣旨的人冷冷说道,目光之中,对他全无敬意。 这道圣旨,就是逼迫沐良轩的。 他抬起头,一双眸子里,已染上猩红。 五年前的事,还历历在目。沐良轩一时失去了理智,可目光触及到宣读圣旨的人时,瞬间清醒。 他接过圣旨,认真研读。 字迹与玉玺与之前并无分别。 这人到底是谁?这件事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他回京,便是欺君之罪。到时候,皇上同样可以治他死罪。 如果是真,不回京,他同样是抗旨不遵! 总之,无论真假,这事都有蹊跷,且不给他任何退路! “厉王,赶紧收拾收拾吧,快马赶回京城。” “巫蛊之术?这事儿,本王并未听说。”沐良轩试探道。 宣旨的人见沐良轩起了疑心,心里一丝慌乱闪过。可很快,又恢复镇定。 “厉王,梁府已被人看管起来了,这些年,梁府的处境你也知道。巫蛊之术的事情,隐藏太深,皇上一经查出,便龙颜大怒。厉王明日再出发也行,只不过梁府不知道能撑到几时。如果厉王想帮助梁家,就尽快返京吧!” 宣读圣旨的人,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 沐良轩冷静的沉思片刻,如果这件事是真的,纸里包不住火,他在途中便能得知消息。 如果梁家没有人遭遇不测,那眼前这个人,便是假传圣旨。 军营中有这么多人作证,他是奉旨回京,他不是擅自行动。 京中还有谢衍,会给他及时传递消息。 沐良轩思及至此,即刻启程离开。 梁家,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不能见死不救。 齐铭带兵厮杀,掘开一条幽州的口子。等杀入城中,才发现,那背后的狐狸,竟不见踪影。 好生奇怪。 沐良轩刚离开祁连城的营帐,宁荷华便带人从天而降。 杀死了刚刚在场的一两百个老弱残兵。 消灭证据,就更像东越皇上要杀人灭口才做的事了。 皇室,向来无情无义。 宁荷华杀光了军营中剩余的人后,立刻催动战马,去追赶沐良轩。 这男人,她势在必得。 第1080章 消息传来 梁府于沐良轩而言,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五年前贤妃被害,梁府受到牵连,被贬出京,临走前,梁家因沐良轩年幼,怕他在京中被人欺辱,便动用梁家所有关系,替他打点好一切。 就连谢衍等人追随沐良轩,也有梁家的原因。 为此,梁家几乎散尽家财。离京之后,才会过的尤为艰难。 沐良轩知道,无论巫蛊之祸是真是假,他都必须竭尽所能的保梁家安宁。 他已提前飞鸽传书回京城,询问谢衍巫蛊之祸一事。回京之路漫漫,昼夜兼程都需要七天七夜。 七天,可以做很多事情。如果巫蛊之祸是真,并且累及梁家,那沐良轩已要求谢衍从中周旋。如果是假,他回京消息还未泄露,他便会立刻扣下假传圣旨之人,赶回边关,不让旁人抓住他的把柄。 他已不是五年前,母妃被害,只能跪在养心殿外苦苦求情的稚子了。这五年,足以改变很多,包括他的心境与计谋。 一路上,沐良轩从过往百姓口中,听到他们对皇宫巫蛊之事议论纷纷。 朝廷也派下人,全国大范围内搜集会巫蛊之术的人,以求杀之而后快,以儆效尤。 沐良轩对圣旨的真实性多了几分确定,可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为何,会连累到梁家?为何会连累到他已逝世的母妃? 母妃薨逝多年,梁家被逐出京,他多年无所作为,如今不过刚崭露头角,怎么就会被人盯上? 尚且十七岁的沐良轩,对那个冰冷的皇上,还抱有一丝希望。 他的父皇,即便不宠爱他,也不至于要害他啊! 沐良轩快马加鞭,赶赴京城。 幽州城破,北辰军队没有反攻,却急速撤出东越。这举动,实在不合常理,齐铭心有不安。 回到祁连城后,发现留守军营的数百人被斩杀殆尽,齐铭便意识到不对劲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沐良轩消失不见,所有人全部被灭口。 齐铭联想到那道收回兵权的圣旨。难道,沐良轩恼羞成怒,迁怒于人,才会如此? 不可能!兵权在他手上,如果沐良轩真要谋反,要杀的,就是他。 把他杀了,夺回兵权,解决了北辰,再班师回朝,直指京城,这才是谋反的正确做法。 所以,这些人的死,一定不是沐良轩的手笔。 齐铭隐隐意识到,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慢慢收紧了网。 会不会,是皇上的主意? 齐铭的脑海中,闪过沐良轩马上征战的勃勃英气。 难道这个意气风发的英雄少年郎,在收复失地时,被权势所害,永远的停留于十七岁。 这是一件怎样悲凉的事情? 当年白府覆灭之时,寒了多少武将的心。北辰暂时退兵,可他们的狼子野心,何时停过? 良心的谴责,武将的责任,让齐铭意识到,东越不能失去沐良轩这样有能力有才干的人。 他是皇上的人,可他也东越的将军。 国难当头,他的心中只有大义,没有那些勾心斗角的算计。 第1081章 中途拦截 北辰军队的动向,也诡异的很。齐铭很担心这个针对沐良轩的阴谋,是两国合而为之。 他思索片刻,找来身边心腹,暂时将军队交给文奇管理。 温明志见齐铭脱下铠甲,不明所以的问道:“将军,你要做什么?” “我去寻找厉王,他失踪了,几百士兵被悉数斩杀,此事大有蹊跷,我怕是北辰的奸计。”齐铭一边说着,一边换上便于出行的衣衫。 温明志与齐铭都是皇上的人。 温明志知道,齐铭担心的不是这个。 “齐将军,你担心的不是厉王中北辰的奸计,而是怕他中了皇上的圈套。” 温明志直接点明齐铭内心,他们两人,知道的远远比沐良轩知道的要多。 皇上收回沐良轩兵权,下一步,必定使计,处罚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 齐铭抬眸,看了温明志一眼:“一半一半。” 皇上和北辰,都见不得沐良轩好,结果都一样。 “即便是北辰的奸计,即便皇上知道事情真相,他同样会默许这个阴谋发生。你去找沐良轩,不就意味着背叛皇帝? 你可知道那下场是什么?当今圣上,并不是什么仁德贤明之人。你可不要选错,沐良轩无权无势,离那个位置太远了。” 皇上在位十几载,皇子渐渐年长,朝中文武百官,都开始寻觅下一任储君的候选人,企图以后新皇登位,位临权力高峰。 事关前程,须谨慎再谨慎。如今,朝中靖王,明显更合皇上心意。 沐良轩,一个不受宠又无母妃支撑的皇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储君之选。 齐铭愣住,可随即便笑道:“温兄,你忘了我们参军的初衷了?是守卫河山。边关被侵犯,京中人人愤怒,可那些达官显贵,有哪一个是主动站出来的?除了厉王。 他不受宠,尚且还可为东越远赴边关。带领我们收复失地,可结果呢?我不是忠于皇上,我忠于的,是东越。如果不是厉王,这场战事如何艰辛,你我都知道。 正因如此,我才不想看到他被人陷害。”齐铭拍了拍温明志的肩膀,突然觉得如释重负。 他已决意,站在沐良轩这一边,再也不用违心的应对一切。 “如果我们的亲人在洛城屠杀中惨死,那我们还会眼睁睁看着沐良轩身陷囹圄吗?” 同理如此,边关百姓,肯定不愿看到那个救他们于水火的大英雄,被人谋害。 “看好边关,守好幽州。如果是北辰从中作梗,那段时间内,他们的目标将会是厉王。 边城,眼下还算宁静。我离开军营的事,替我隐瞒下去。如有询问者,一定多加监视。至于要不要告诉皇上……你凭心而定,无论做什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 齐铭笑笑,这是他的选择,该承担什么责任,他明白。 齐铭离开,独留温明志一人在边城,陷入纠结。 齐铭一路询问,得知沐良轩与一人往京城赶去。 可京中,并无圣旨传出。 第1082章 阴差阳错 私自回京,是大罪! 要么是皇上设计,要么是北辰陷害。不过,后果只有一个,于沐良轩不利。 齐铭心中焦急,马不停蹄,企图追上沐良轩的脚步,将他拦截下来。 另一边,沐良轩与宣旨之人,经过三天两夜的赶路,已快接近京城。 越是接近京城,沐良轩心里越不安。 按理,飞鸽传书,谢衍应该会有所回信。那些信鸽,都是经过他特殊培训的。不管他身处何地,总是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可这几天过去了,愣是没一点消息。 距离京城还有几十里地,沐良轩淡淡开口:“我们已经赶了几天的路程,还有一日,就到京城了,马已经跑不动了,这附近有一个寺庙,我们先休息一夜,明日再启程。” 宣旨的人瞧了沐良轩一眼,眼里滑过一抹精光。 这个提议,正合他意,好戏正式登场了。 山林间,寒风四起,卷起尘土,遮住前路。 空气微微凝固,宣旨的人,已落后沐良轩些许路程。 他回头放眼四周,看不到人影。 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 沐良轩的眸子沉了沉,这人,果然有问题。演了那么几天的戏,也该歇息了。 就是不知道,这戏台子是谁搭建的。 皇上?还是北辰的人? 不过,谜底很快就揭晓了。 天色冷了下来,突然,耳边中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沐良轩耳朵微动,随即,一个闪身,躲开一记袭击。 下一秒,他拔出长剑。山林中,突然窜出来十几个人。 他们身着夜行衣,长剑直指。 其中一人,长剑一挥,剑气朝着沐良轩冲去。他一个起身,跳起数米高。 敌人的剑气,刺中了他的战马。 沐良轩的眸子,暗了下来。戾气与杀戮混合在一起,让人头皮发麻。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沐良轩开口,声音低沉沙哑,犹如鬼魅一般。可索人性命。 “反贼沐良轩,未经皇上传旨,私自入京,你这是要谋逆。我们奉皇上之命,击杀反贼!”为首的黑衣人怒斥道,中气十足。 话音刚落,一群黑衣人一拥而上。剑剑直奔命门,俨然要取沐良轩性命。 沐良轩冷着脸,疯狂反击。皇上的人?他就这么容不下自己吗? 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对付他? 沐良轩长剑如虹,护住周身的要穴。眼神中,全是凌厉的杀气。 想取他性命,谈何容易? 山林的尘土被剑气卷起,鸟鸣戛然而止,只有利剑相互碰撞的声音。 沐良轩手起剑落,利落的杀了几个黑衣人。 就在他以为要结束的时候,后方,又出现一伙黑衣人。 后面出现的人,个个手持弯刀,扮相似是北辰人。 呵,这么热闹,不知这伙人,又是奉谁的命令。 两伙黑衣人,明显不认识。一方用的是长剑,一方用的是弯刀。 沐良轩被围在中间,厮杀良久,他的发丝,没有一丝凌乱。就连身上,也不见任何褶皱。仿佛,参战的不是他一般。 “你们又是何人?”他问道。 第1083章 两面夹击 沐良轩冷冷问道,面对两拨人的刺杀,毫无畏惧之意。 手握弯刀的人冷笑道:“你杀我将士,逐我出幽州,我们是北辰勇士,来取你性命的!” 沐良轩注视着这两拨人,只觉得好笑。看来,这道圣旨,不仅有东越参与,就连北辰也参与其中。 要杀他的时候,两国倒是团结一致。 还都想将罪责加到另一方身上。 可是,他不会死,也不能死! “不管你们是谁,今日,只有一个结果,都得死!” 沐良轩说罢,运行内力,腾空而起,在原地旋转无数圈。身边尘土飞扬,剑锋四溢。 凌厉的剑气,逼退想要进攻的人。 暗处,宁荷华看着这一切,不仅啧啧两声。 这东越皇帝,还真是一点都不想放过沐良轩。她不过让人透露一点消息给他,他就派人前来刺杀沐良轩。 还以北辰的名义,这般如此,还真是令人咂舌。 等他们打的差不多了,自己就该出场了。 宁荷华正想着如何出场,身边的人却神情有异。 沐良轩那边正打的火热,突然,宁荷华感觉到脖子一阵刺痛。她转头,只见身边的人发出银针,朝着她袭来。 宁荷华瞳孔微微放大,怎么回事?他们为何要袭击自己? 这些人,明明都是平日里她的手下! “你……你们……” “主上,对不起,奉王上命令。为停止边关战事,不得已出此下策。” 宁荷华的手下低下头,一脸歉意。 这是背叛!宁荷华绝对不能容忍的背叛。这些人,是她培养出来的,如今,竟为王上攻击她! 她最恨的,便是背叛。这一生,她从未想过,会被自己人算计。 宁荷华怒火攻心,扬起长鞭,朝着手下打去。 她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纷纷群起反攻。 银针中,有使人迷......幻的药。宁荷华只觉得自己头上发麻,连同舌头,都全无感觉。 她要杀了这些人,背叛她的人,都该死! 宁荷华咬破舌头,手握长鞭,每一鞭,都是要人性命的! 她大意了,从未想过,自己的人会归顺王上,背叛自己! 可王上为何要对她动手,明明,伯父是最支持自己的。明明,讨伐东越,是王上亲自下的命令。 宁荷华凭着直觉,一鞭一鞭攻击着。可她身边的人,最是熟悉她的打法,纷纷精准躲开。 时间一久,药物发挥了效力,宁荷华逐渐处于下风。 沐良轩与黑衣人战斗间,听见远处传来的长鞭声音。 使用长鞭的,只有宁荷华一个,难道真是北辰的人? 失神之际,一把弯刀躲过他的攻击,直接朝着他肩膀处砍去。 被袭击的沐良轩,失去了优势,随后,又是第二把刀。 片刻功夫,他已身中三刀! 且刀刀致命! 血液从体内一点点流逝,沐良轩觉得,浑身发冷。再打下去,他就真的要丧命于此! 沐良轩屏住呼吸,运行真气,最后一击。 强大的真气卷起气浪,震倒一众袭击的人。 趁着这个间隙,沐良轩轻点儿脚尖,逃离这片山林。 第1084章 背后的刀子 沐良轩逃往一座破败的寺庙,庙宇内,空无一人。 安静的有几分怪异。 沐良轩躲到佛像后面,只希望,那些杀手不要追来。或者,慢一点追到这里。只有这样,他才能赢得救命的时间。 因为打斗,他身上的衣衫已经破成几块。就连脸上,也染上了污渍。 前所未有的狼狈。 庙宇里,他的呼吸声渐重,失血过多,让他意识逐渐涣散。他紧握拳头,保持战斗状。 与杀手打斗间,他已释放出信号。他手下的人,几时能赶到,他也不知道。 另一边,宁荷华也逃到了寺庙的厢房里。浑身麻痹的她,瘫坐在地上,脸上的面纱,已被扯落。 她从未想过,会栽在自己人手里,这当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夜,黑的得伸手不见五指。就连月亮和星光,也一同隐身。 北辰的人,终究还是找到了这里。 夜色中,宁荷华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知道,他们是来取自己性命的。 “呵,告诉王上,这一生,我最恨的就是背叛。哪怕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他!”宁荷华的语气中,皆是悲凉。 被麻醉后的她,连听觉都变得异常脆弱。除了耳鸣,便没有其他。 王后身边的小太监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宁荷华,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别杀了她,她可是王上心尖尖儿上的人。杀了她,只会让事情适得其反。 她既喜欢仗着美貌勾......引他人,那便让她失去女子最宝贵的贞洁。残花败柳之身,想来王上也不会再喜欢。” 这样,王后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去,找个乞丐来。” 小太监说出残忍的话,他要让,这世间最污秽的男子,玷污这北辰众星捧月的女子。 让她从云端摔落尘埃,这是最杀人诛心的方法。 他要让,宁荷华被自己的情......欲所控制,纤细的腰肢,主动攀上污秽的乞丐。 他还要在她清醒后,告诉她所发生的一切,从内心,彻底摧毁她不可一世的骄傲。 小太监喂给宁荷华一颗合......欢散,随后,把随意抓来的一个乞丐,扔进厢房内。 合......欢散很快在宁荷华的体内产生作用,原本异常寒冷的冬天,她只觉得身体燥热难耐。很快摸到一处清凉,鼻尖,有令人作呕的气味。 可宁荷华,已经没有理智思考。她需要更多,需要安抚。 另一边,顾晚晴的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乞丐。 两个人骂骂咧咧。 “他娘的,果然乞丐靠不住。连这样好的事,都要躲!”一人啐了一口唾沫,不满的开口。 另一人见状,色心大起。 “既然找不到乞丐,不如我们两个……嘿嘿……” “想什么呢?你不想要命了!这寺庙附近多的是乞丐,我们再找一找就是了。”另一人破口大骂,他还没有胆子,也没有命,去玷污苏家嫡女。 这样冒风险的事情,再大的便宜,他也不占。 被打的人一脸无奈,这个傻子,只能便宜别人了。 第1085章 温存 为了做这件事,顾晚晴已经花大价钱支开了所有人。 今天晚上,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两人寻找间,听见佛像背后传来的呼吸声。 循声找去,只看到一人躺在地上,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 “找不到其他人,就这个了。便宜这小子了!要快,时间拖越久,越容易生变故!”一人开口道,随即,便拿出一颗药丸,喂昏迷中的沐良轩吃下。 “走走走,快把人带进来!” 随后,昏迷中的苏念薇,被扔到了佛像后面。 沐良轩服下合......欢散,逐渐开始苏醒。体内有股燥热之气在胡乱撞着,他睁开眼,眸子里,已是一片猩红。 沉重的呼吸声逐渐变成了喘......息,情.....欲慢慢袭上大脑。 他拳头紧握,慢慢起身,无意间踢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沐良轩看向地上躺着的人,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他强忍住身体的原始冲动,闭目凝神。再等一会儿,冥夜他们就能赶来了。大概可以…… 沐良轩忍的青筋暴起,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难受。与身体上的伤口比起来,意识逐渐被情......欲所战胜,才让他难受。 他不允许自己沉沦。 沐良轩屏住呼吸,可突然,空气中传来一声少女的嘤咛声。 “嗯……热……”少女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一丝娇嗔。 只一声,就击碎了沐良轩的所有理智。 这一刻的他,只想将这女子压在身下! 精神高度集中下,嗅觉变得异常灵敏。他可以闻到少女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是花香。 苏念薇迷迷糊糊间,冷的牙齿打颤。到底是谁,把她打晕了。这里又是哪里?她好想娘亲啊。 苏念薇在黑暗中,寻到一处热源,下意识的往发热的地方靠去。 “好暖和。”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犹如山间清泉。 少女的主动靠近,让沐良轩瞬间崩溃。 换做平日,他最讨厌与女子有身体接触。可是这一刻,香软的女子肢体靠在他的胸前,他立刻心猿意马起来。 苏念薇感受到异于常人的温暖,像小时候钻进娘亲的怀里一样,小手勒住了沐良轩的腰肢。 这个举动,让沐良轩彻底失控。 体内的合......欢散发挥到最大极致,他感觉,自己的某一处难受的要命。 他不讨厌与这个女子有身体接触,既是如此,他便要了她,这是她主动投怀送抱的。 待他醒来,他会给这女子一个名分,只要她愿意。 沐良轩一个用力,将女子压在身下。现在的他,浑身滚烫坚硬。 苏念薇感受到一个重物压在身上,终于清醒过来,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羞耻感袭来,苏念薇用手推着男人。 “放……放开我。”她的力气太小,男人纹丝不动。 沐良轩听着女子的声音,感受着她的动作,只觉得,她是在欲拒还迎。 “是你主动投怀送抱的。”沐良轩的声音低沉,带着情欲,小声的在她耳边说话。 吹出的热气打在苏念薇的耳垂上,弄的人心里痒痒的。 第1086章 破败的花朵 苏念薇瞳孔放大,一脸惊恐。她推不开这个男人,她不能失了清白。 再过几月,她就要嫁入靖王府了。如果遭遇了不测,不要说她,就是整个苏家,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 “求求你……放开我。”她哭得梨花带雨。 沐良轩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知道她在乞求自己。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不喜欢强人所难,这是唯一的一次。 合......欢散的药性不解除,以他现在身体的情况,肯定会暴毙身亡。 “乖,别害怕,闭上眼。”沐良轩声音低沉沙哑的很生涩的安抚着对方。 …… 寒风吹了一整夜,后半夜,苏念薇沉沉睡去。 沐良轩甚至,都没看清她的模样。 可是没有关系,他不讨厌与她接触,等醒来,他会给她一个名分。 而后,沐良轩昏睡过去。 苏念薇见男人沉睡过去,强行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穿衣的时候,她摸到了一手黏腻的东西。 是血。 除了……还有……他后背流出的鲜血。 苏念薇为人柔弱,心地善良。哪怕眼前这个人,刚刚夺走了她的贞洁,可他一直在安慰自己,也不粗暴,并不像坏人。 她撑着柔弱的身子,摸着黑,扯下衣衫的一角,给男人包扎好。 她已被人掳走一夜,如今天快亮了,她得赶快离开。 她失踪的消息若是传开,苏家所有女眷的名声,就都毁了。 临走时,她回头看了地上的男子一眼,擦干眼泪,离开寺庙。 很“凑巧”,苏念薇没走出多远便遇到前来寻她的苏家下人 如今她这番模样,又失踪一夜,不用想也知道,她遭遇了什么。 先赶到山林打斗现场的,是齐铭,他紧赶慢赶,还是迟了好几个时辰。 满地的尸体,满地的鲜血,血腥味弥漫在整个上空。 齐铭脸色微冷,检查尸体,有东越的人,也有北辰的人。 这次绞杀,果然是两国的主意。 只希望沐良轩能够没事。 齐铭刚刚到,冥夜等人赶到山林。 “立刻搜!不要错过任何一个角落!”冥夜发号施令,冷冷道。 几人会面以后,一同加入搜索沐良轩的行动当中。 寺庙的厢房里,又是另一番糜烂惨败的景象。 第1087章 失贞 乞丐在得手以后,趁着宁荷华昏迷,先行离开厢房, 刚出厢房,就被北辰的人给杀了。 “真是便宜他了!呸!”一旁的人狠狠啐了一口。 “把他拖下去,处理了。” 天亮,宁荷华睁开眼,昨晚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男人的占有,身体的反应,令人作呕的味道,都萦绕在她身体上。 她失贞了,而且还是她主动的。 绝望从心中蔓延,她闭上眼,泪滴滑落,拳头紧握。 胃里翻涌着,喉咙有腥甜味溢出。 为了不让自己吐出来,她咬破了舌头,一双眸子里,满是猩红。 女子贞洁,是最骄傲的资本。可恨的是,她被人背叛之后又被凌......辱。 如果不是背叛,她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她发誓,要将这些人撕碎。她要让背叛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屋外,有声音响起,厢房的门被推开,一室欢......爱过后的味道。 阳光明媚,透过窗户照射在宁荷华的脸上。阳光越是明亮,就越是衬托出她现在有多狼狈。 “主上,您现在身体疲惫,不如即刻回北辰,休养生息如何?” 宁荷华抬眸,猩红的眼眸里,全是愤恨。 “怎么,不杀了我吗?” “主上哪里的话,您是主子,我们不过是奴才,怎么可能杀您?”男人轻笑道,目光里略微带着些许讽刺。 “主子?我是谁的主子?我为北辰上阵杀敌,却被自己人算计,还算个什么主子。 王后的目的达到了?她是不是以为,这样王上就会厌弃我。呵,笑话,只要我想,她什么都不是! 你们最好杀了我,不然,你们都会死在我手上。我宁荷华说到做到,以命起誓,不报此仇,绝不罢休!” 宁荷华的声音嘶哑,却一点都不失霸气。她如今身子受损,无法运功。 只要她恢复过来,她定会将这些人,杀个片甲不留! “主上,这次的事,可与王后无关。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东越的人做的,你可别红口白牙的诬陷我们。 我们是来救你回北辰的,请您跟我们回去吧。”男人轻蔑的笑出声。 如同残花一般的宁荷华,在他们眼里,早已没了往日的光鲜。 这样的女子,在北辰,谁还要? 宁荷华闭上眼,她以为,自己给沐良轩设了一个圈套。 让他被自己人背叛,自己再出现,救下他,然后将沐良轩收为己用,是天衣无缝的事情。 可笑的是,来到东越,被人害的却是她。被背叛的也是她,这天道轮回,还真是半点不差。 她恨这些人,她一定要将这些人碎尸万段。方能解心头之恨,不过,眼下更重要的一个是,找到昨晚的那个男人。 只有这样,才能扳倒杜若眉。 “我是你们的旧主,念在往日的主仆之情,我只想让你们告诉我一件事,昨夜那个男人,是谁。” 宁荷华的声音,毫无波澜,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凌厉。 “主上,我们不知道啊,是您主动找到那个男人的呢。”那人很无辜的回答。 第1088章 被软禁 “昨夜您的叫声,可是酥柔入骨呢。”男子肆无忌惮的嘲讽着。。 宁荷华紧握拳头,浑身颤抖。如果不是他们动了手脚,她怎么会失去最珍贵的东西? “我一定会把你们碎尸万段的!”宁荷华咬碎一口银牙。 “主上,您这样说,可要吓到我们了。为了保护自己,我们就只有喂您吃这个了。” 男人说罢,将一颗药丸塞进宁荷华的嘴里。 不管宁荷华怎样反抗,结局都是一样。 宁荷华被关进了铁笼里,就像野兽一样。 宁荷华这辈子何等骄傲,想不到,竟然会落到今天这一步! 杜若眉!杜家!我一定会灭你满门! 还有王上! 杜若眉如果不是仰仗着他的宠爱,怎么可能为非作歹到这种地? 北辰,当真是烂透了。 另一边,齐铭和冥夜在寺庙内找到沐良轩。此时的沐良轩,衣衫不整,后背的伤口被包扎好,避免了失血过多。 冥夜大惊,他家主子,何时受过这样的伤。 几人赶紧将沐良轩抬到一处民宅,替他处理好伤口。 一夜过去,沐良轩苏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冥夜一张焦急的脸。 冥夜见沐良轩苏醒,喜出望外?“王爷,您终于醒过来了。” 沐良轩看了看周围,并无女子身影。昨夜那少女,去哪儿了?难道,走了? 冥夜见沐良轩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便开口询问道:“王爷,您在找什么吗?” 沐良轩脸色微冷,后半夜,他劳累过度,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可他还是能感受到,那女子替他处理伤口。如果不是如此,他早就命丧黄泉了。 他破了她的处子之身,自然该给她一个名分的。 “你们到寺庙时,有没有发现一名女子。”沐良轩开口询问道。 听到这话的冥夜,脸色先是一惊,随后愣住,而后觉得恐怖。 他家主子,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来? 什么女子不女子的,寺庙中,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家王爷,可从来都是讨厌与女子接触的。这个年纪,连个通房侍寝的的人都没有。 京中爱慕他的女子也多,但他家王爷,跟有隐疾一样,全然对女子不感兴趣。 那个女子靠近他,不被他冻死才怪。这座大冰山。 不过,他们刚到寺庙的时候,沐良轩的确衣衫不整。现在仔细想来,那场面……分明就是男女欢......爱过后的景象嘛! 不会吧?他家王爷,在昏迷的时候,被女人玷污了? 不不不,不应该这样想! 冥夜强行提醒自己不要乱想。 沐良轩见他脸色变化无常,眉头微皱:“哑巴了?还是聋了?” 不回答他的问题。 冥夜反应过来,赶紧毕恭毕敬的开口:“王爷,属下赶到时,并未见过什么女子,只有您一人在此。”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吗?”冥夜还是壮着胆子问道。 沐良轩沉思片刻,女子失洁是大事。既是如此,这件事还是先隐瞒下来好。 “帮本王调查一个人,昨夜在寺庙留宿一夜,或者失踪一夜的女人。” 第1089章 以命换命 调查女人? 他家王爷总终于开窍了,这件事情,他一定是办的妥妥当当啊! “属下遵命!”冥夜恭敬的回答,随后回禀:“王爷,边关齐将军连夜赶来,他现在正在外面侯着,要不要召见?” 沐良轩目光微冷,齐铭?他怎么会出现,边关现在是何人把守? “让他进来吧。”沐良轩淡淡说道,他既连夜赶回来,肯定是有要事。 齐铭走进屋子,看着正襟危坐的沐良轩,他单膝跪下,抱拳作揖。 “王爷,此次您回京城,应该是被北辰的人算计了。这都不是最主要的,眼下,皇上怕是也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治您一个无旨无诏私自回京之罪。” 齐铭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了皇上要怎样对付沐良轩。 他不忍心国家失去这样的栋梁。 沐良轩看向眼前的齐铭,一身白衣,眉目英挺,倒有几分骨气。 他可是皇上的人,专门派来监视他的,这是来试探他的? 沐良轩不是傻子,早就知道,边关军队中,没有他的心腹。他会义无反顾前往,全然是因为洛城屠杀一事。 他不想看着东越子民,被番邦蛮夷所杀。 “齐铭,你这是何意?”沐良轩不动声色的问道。 明人不说暗话,响鼓不用重锤。 “厉王,齐铭本是皇上的人。但这些日子,在您的带领下,与北辰作战。皇上虽是末将的主子,可与大义相比,忠诚这种东西,要退让一步。末将前来,只是希望你快点回到边关,别让皇上抓住把柄。” 齐铭目光炯炯,坦坦荡荡。这一次,他不会再听皇上的安排了。 东越如果没了沐良轩,定然是北辰砧板上的鱼肉。 洛城屠杀一事,他再也不想再其他地方看到。 沐良轩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齐铭是个怎样的人。 “齐铭,如此维护本王,被皇上知道了,你可知道是何后果?” “齐铭知道,但我问心无愧!我参军报国,本就是为保卫山河。你是东越不可缺失的中坚力量,如果能以我的性命,换取王爷的性命,末将也不亏。” 齐铭背叛了皇上,迎接他的结局只有一个:死! 可他不后悔,他做的是利国利民的事。这皇上,猜忌心太重,他不想看沐良轩被人陷害被杀。 沐良轩轻笑,心生安慰,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会攀附权贵,唯利是图。 边关有此将士,还怕国土不宁吗? “本王会即刻启程,回到边关。你的命,很值钱,可别中途被杀。皇上想借此机会对本王动手,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能力。 本王已不是五年前那个稚子,这朝中局势,该变一变了。”沐良轩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韬光养晦的日子一过,他就该厚积薄发了。他要让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畏惧他。 齐铭微微一愣,比起猜忌心重的皇上,他更愿意跟着沐良轩。 “王爷,若末将有命,誓死追随您,绝不食言。” 第1090章 瓷娃娃 “既是如此,你就好好保住你的性命便可。此地不宜久留,等皇上的人来了,就什么都晚了。” 沐良轩说完,已命人牵来骏马。这是非之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另一边,北辰的人踏上送宁荷华回去的路程。 天边晚霞映着落日的余晖,仿佛人间仙境。宁荷华望向远方,那么好看的天,再也看不到了。 这东越,她终究是来错了。 没了宁荷华的边关,东越士兵势如破竹。拿下最后的幽州,城池全部收复,所有人欣喜若狂。 北辰残兵四散逃离,早知如此,他们该不参加此次战役的。 狐狸生性凶残,屠城一举,触怒东越上下,才会引起那么快的反噬。 宁荷华被玷污的消息,传回耀州。 杜若眉身着一袭红衣,眉眼间,尽是风情。 “这件事,做的不错。” “为王后尽心尽力,是奴才该做的事情。”卡尼微微作揖,目光冷淡。面对他最讨厌的杜若眉,低眉顺眼。 宁荷华的命,终究是保住了。 “本宫会命人放了你家人,给你解药。” 卡尼点头,始终未抬眸。是啊,他为了命,背叛了宁荷华。如今,毒快要解了,不是已经达成目的了吗? “你先下去,本宫要去看看王上。他这些日子,好生嗜睡呢。” 杜若眉扭动着腰肢,盈盈一笑。北辰王上,宁元辉。 四十岁的年龄,却有着二十岁的容颜。他生的高大,剑眉星目气宇轩昂,长发高束,宛如明珠一般。 宁元辉坐在王位上,听着手下的人汇报着边关的情况。以及……宁荷华的现状,原本熠熠生辉的眸子,暗淡下去,只剩无尽的空洞。 宁荷华在东越被人侮辱,已被手下护送回耀州。 他最爱的娇花,竟落的这样的地步。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武功高强,运筹帷幄。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定然不想回耀州。本是众星捧月的明珠,却落的被人玷污的下场。宁荷华,定然会找个地方躲起来。 宁元辉想到这里,拳头紧握,双目微眯。 碍于世俗,他从未真正得到过宁荷华。她如同星光般灿烂,他的爱慕,犹如江河。 可这些,他都不能表露。因为他是宁荷华的伯父! 压抑了多年的情感,在现在,混杂着害怕喷涌而出。 他不能让宁荷华离开他的视线,哪怕被世人不齿,哪怕让她恨自己,他都不可能,让宁荷华逃。 “传令下去,加派人手。务必将她安全送回耀州,送到王宫。若有半点闪失,孤让所有人一起陪葬!” 宁元辉的语气里,是平静。可谁都知道,他现在有多愤怒。 他的偏执,在这一刻,完全释放。 就算宁荷华被玷污,他同样不嫌弃。只要,每日能与她在一起,那便可以了。 “喏。” 宁元辉说的话,全被前来的杜若眉听了进去。 妒火中烧,让她握紧拳头。 呵,这宁荷华,当真有这么好吗?残花败柳之身,也能引的王上如此青睐! 第1091章 禁锢 为什么,凭什么!她才是王后,才是她的妻子。 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心里装的却是另一个人。而这个人,又是他的侄女。 这样不齿的秘密,是宁氏皇族的耻辱。 杜若眉进宫不久,就独得盛宠。她爱慕宁元辉,心甘情愿为他待在这冰冷的王宫里。 一开始,他们两人情意绵绵。可后来,杜若眉察觉到些许不对。 宁元辉,爱的并不是她,他看向自己时,含情脉脉的目光中带着疏离。杜若眉,连一点情意也感受不到。 王上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另一个人。 后来,杜若眉势力渐稳,也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在宁氏皇族中,闻名已久的女子,宁荷华。 她长的那样妖异,一身红衣,脱尘绝艳。她的眉眼,那样妖媚,一举一动,皆是风情。她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王上的目光,都是一直追随的。 后来,杜若眉才知道。她究竟为何得宠,是因为自己与宁荷华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原来,她所得的宠爱,竟是因另一个女子。 而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竟然觊觎他自己的亲侄女。 是不是一个笑话? 杜若眉觉得,这命运好不公平。宁荷华不费吹灰之力,只要她愿意,王上便会尽力满足。 她要带兵打仗,王上便准许,将至高无上的军权交到她手上。 她要杀人,王上可以亲自为她递刀。杀了人以后,王上还会温柔的替她擦干手上的血渍。 原来,宁元辉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他每日以鲜血敷面,并不是在意容颜。而是希望自己更年轻一点,与宁荷华站在一起时,更般配一些。 杜若眉是后宫之主,可在宁荷华面前,就像一个笑话一般。 这让她怎么不恨? 她知道,如果不是伦理与世俗不允许,宁元辉,定然会与宁荷华一生一世一双人。 杜若眉目光暗淡,她本以为,设计让宁荷华被人玷污。王上便绝了他的心思。 可没曾想,王上根本不在乎宁荷华是否贞洁,他要的,只是她这个人。 哪怕这个人,浑身是罪孽,他也不在乎。 多深情的王上啊,可惜,他爱的人,始终不是自己。 杜若眉空洞的眼眸逐渐被愤怒填满。既然让宁荷华失贞,并不能让王上死心。那就让她永远消失吧。 消失在这世界上,那王上,就再也不会眷恋她了。 “王上,在想什么呢?”杜若眉开口,声音轻细。她拿起一颗葡萄,递到宁元辉嘴边。 这一次,宁元辉没有吃。他别过脸去,神情严肃。 “王后,过些日子,她会回宫住些日子。你且替孤管理好后宫,孤不喜欢闲言碎语。” 宁元辉冷冷说道,杜家权势一直很大,盘根错节。娶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势力。 杜若眉微愣,随即轻笑两声:“是荷华吗?那小丫头不是在边关带兵打仗吗?怎么会突然回来?” “襄王允许吗?” 襄王,是宁荷华的父亲,也是宁元辉族弟。 “你不必问太多,只管照孤说的去做便是。” 第1092章 最大的权力 “是。”杜若眉低眉顺眼的答应下来。 宁元辉见她这般柔顺,想起刚刚自己态度过于严肃,便伸手揽住杜若眉的腰肢,将她手中的葡萄含进嘴里。 “眉儿,你也吃。” 宁元辉又恢复了昔日的温柔,看向杜若眉的目光,满是深情。 “王上,边关战事失败,让荷华无功而返,她会不会不高兴?”杜若眉毫不避讳的跟宁元辉提起宁荷华的名字。 语气温柔,听不出半点不悦,更多的是迁就和疼爱。 北辰之王,想要任何一个女人入宫,都可以。她绝没有愿不愿意这一说,但宁荷华不一样。 北辰王上,太宠溺她了。对她的偏疼偏爱,众人皆知。 只要她不愿意的事情,堂堂北辰君主,绝不会勉强。 “荷华那高傲的性子,注定她是翱翔九天的凤,不会喜欢王宫枯燥乏味的生活。” 宁元辉听到杜若眉的话,目光一暗,是啊,她是九天翱翔的凤,不是他可以随意摘夺的花。 但,他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她要出征,哪怕朝臣反对,他也让她放手去做。 可现在,她在东越,受了这样大的屈辱。他害怕,一昧的放纵,会造成更坏的结果。 即便是她不愿意,他也一定要护她安好。 “无妨,孤只想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王后,你可别吃味。”宁元辉淡淡的说着,目光悠悠然打量着怀里的女人。 除了宁荷华,其余女子,他喜欢的是乖巧听话的。 杜若眉,就很会适可而止。 “怎么会,只要王上开心,眉儿自是开心的。”杜若眉柔声道,轻轻靠在他的胸口处。 “只是,王上可别喜新厌旧,太冷落妾身才是。”这一声娇嗔,听的人骨头都酥了。 宁元辉低下头狠狠的亲了她一口:“王后如此识大体,孤自是不会亏待你。只不过,在后宫中,没有人比她更高贵。名分上,你仍旧是后宫之主。” 宁元辉也不隐瞒自己的心意,直接将话挑明了,跟杜若眉说清楚。 杜若眉心里犹如被针扎一般难受,给宁荷华至高无上的权力?她配吗?残花败柳之身,也能让王上费这么多心思。 若是有一天,宁荷华想通了,愿意同王上在一起。那这后宫,还有她立足之地吗? “妾身知道了,谨记王上说的话。” “委屈王后了。”宁元辉心有愧疚,思虑片刻,又开口道:“孤封你的父亲侯爷之位,弟弟为世子,可承袭爵位,享朝廷俸禄。” “妾身替杜家,谢谢王上。” 杜若眉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得意,权利越大越方便她行事。 而后许多年里,宁元辉就是因为自己的愧疚,将杜氏一族的权力给抬到顶峰。 为北辰国破,埋下许多隐患。 北辰下雪了,入境时,押送宁荷华的人,给她换了一辆精致的马车,让她舒适的歇息。 可刚入城,原本押送他的人,便被灭口,一个不留。 随之而来的,是宁元辉的人。 暴雪袭击耀州,大雪纷飞。 第1093章 亲自迎接 经过多日的休养,宁荷华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听觉嗅觉也好了起来,唯独武功被封住,无法动用内力。 马车外的动静,她早已听的清清楚楚。 风雪很大,宁元辉站在大雪里,等着宁荷华下马车。 杜若眉,跟在他的身后,望着他孤寂又卑微的身影,不由得觉得好笑。 何必呢? 她的心不在王上的身上,强求会有结果吗? “荷华,到家了。” 宁元辉轻声说道,声音里满是宠溺和疼爱,完全没有在意身后站着他的王后。 宁荷华听着熟悉的声音,一双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情愫。 她喜欢宁元辉吗?不! 他是自己的伯父,在十四岁之前,她一直将他当成宠爱自己至极的长辈。 直到十四岁以后,她才隐隐明白,伯父的疼爱,不止是亲情。 她生的倾国倾城,他的伯父怕别人觊觎,便将她藏起来。所以,只有宁氏皇族的人,知道她。 想不到,十七岁,她还是回到了王宫。 宁荷华迟迟没下马车,她闭上眼,脑海中闪现出无数画面。那一夜的种种,让她恶心反胃。 宁元辉见她久久不肯下车,也不恼。就这样站在大雪里,乖乖等着。 四十岁的君主,在一个小女子面前,唯唯诺诺,他的痴情可见一斑。 “荷华,我们回宫好不好?外面好冷,你会伤风的。”宁元辉耐心的劝诫着,声音温柔至极。 良久,他的肩上,已有雪花堆积。 一刻钟后,马车的帷帐被掀起,纤纤细手,冰肌玉骨。 宁荷华一袭红衣,张扬美好,在大雪里,带着别样的美。 一双丹凤眼扑闪扑闪的,她看向宁元辉,轻启朱唇:“伯父,边关战事……输了。我……输了。” 她的语气里,明明不带一丝伤感,却莫名透着无尽的悲凉。一声伯父,将她与宁元辉的距离拉开。 宁元辉注视着她,良久,还是顺从了她来的心意。 “输了就输了吧,我们回家。” 他伸出手,像幼时一样,在她受委屈时,会安抚她。 宁荷华愣了片刻,看着伸过来的手,终究是选择扶着马车,自己下来。 “伯父,我们回宫吧。待过些时日,我想回去,看看父王和妹妹。” 宁元辉目光一冷,他不可能让她离开。这一辈子,哪怕是被世人嘲笑,他也要让她永远在自己的身边。 宁元辉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我带你回家。”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雪地里,红衣突兀,白衣融合在大雪里。 杜若眉跟在二人身后,看着他们的身影,咬碎一口银牙。 她既算计过宁荷华一次,便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为止。 王宫里,温泉池内。 宁荷华将整个人埋入水中,温热的水将她的疲惫一扫而光。 她搓揉着身子,直到雪白的皮肤变红为止。 她这十几年,是在蜜罐里泡大的。所以才心高气傲、不可一世。 这一次的事情,让她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心,到底有多险恶。 第1094章 柔情 她甚至,开始畏惧。畏惧这世道,畏惧这人心。 宁荷华在泡着汤池,只听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她下意识抬头,目光中,涌起浓浓的厌恶。 只见杜若眉身着一袭粉衣出现,,雾气缭绕,她是那么迷人。 宁荷华的目光,当即冷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王上担心你的身体,便让本宫前来探望,你还好吧?”杜若眉皱着眉头,一脸担忧。 宁荷华觉得好笑,她会落得这步,不就是拜她所赐吗?除了她,还有谁会对自己下手。 她杜若眉,到底还是真有手段。能将事情做的天衣无缝,瞒过伯父。 可是,却瞒不过她。 待她见到父王,便会着手收集证据。让背叛他,害她的人,得到应有的代价。 “王后万金之躯,不敢劳烦。”宁荷华扯过一旁的轻纱,遮盖住自己的身子。 杜若眉笑语盈盈:“你是王上心尖尖儿上的人,只要你愿意,这王后之位,王上定然会让我拱手相让。所以,不过是给你梳洗而已,不算什么。” 宁荷华抬眸,看向眼前这个女人。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失贞? “如果,我不止要王后之位呢?还连带着杜氏一族人的性命呢?你说,如果我现在去伯父面前哭,他会不会,为我杀了你?”宁荷华轻笑,目光中,全是恨意。 她从来不是善人,睚眦必报,是她的天性。甚至,她比杜若眉更狠。 杜若眉听罢,微微一笑:“荷华,你说笑了。你没有证据,我没有犯错,王上不会为了你杀了我。杜家势力强大,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扳倒的。 我是杜氏嫡女,身份不亚于你。为了北辰的安定,你的父王,也不会让王上因为你杀了我。这天下悠悠之口,是堵不住的。”杜若眉有恃无恐,趾高气昂。 水面下,宁荷华拳头紧握,指甲陷进肉里,这毒妇! “那就拭目以待,等证据确凿的那天,伯父一定会将杜家满门抄斩。”宁荷华淡淡说道,要想报复杜家,需要仔细布局。 一步一步挖好陷阱,她会手刃仇人的。 “希望你能活着见到那一天。”杜若眉笑道,没有半分惧意。 两人在宁元辉看不到的地方,完全属于撕破脸的态度。 接下来这些日子里,宁元辉每日都会去看望宁荷华。每天都到晚上,才回自己的寝殿。 尽管如此,他仍然没有强迫她。只是担心她经此变故,找不回来从前的快乐。 恍惚间,宁荷华仿佛像回到小时候一般。伯父,也是这样宠爱她的。 可时间一长,她就发现了端倪。宁元辉,根本就不让她去见父亲母亲。 她一开口提及此事,就会被宁元辉拒绝。 原来,这次安排她回宫,是想软禁她。 宁荷华目光微冷,她不能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地里。哪怕她输了,她也要站起来,东山再起! 夜里,宁荷华看着兵书,风雪声呼啸,她一抬头,就看见浑身是雪的宁元辉站在大殿外。 第1095章 意外身孕 宁荷华放下手中的书,开口问道:“伯父,您怎么来了?” 宁元辉目光微冷,他进殿内,掸去肩上的雪,笑道::“我听王后说你一直在询问襄王府的事情,我放心不下,特来看看你。 你说要带兵出征,我允了,你喜欢自由,我也允了。可荷华,你能不能应允我一次,好好待在王宫中,我只要每日能看看你就好。” 宁元辉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他目光闪躲,犹如做错事的孩子。 在其他人面前,他是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王上。如今,在宁荷华面前,除了卑微,便再无其他可言。 “伯父,我是宁荷华,是您的侄女儿,我姓宁,唤您一声伯父的父的。”宁荷华一字一句,认真的说着。 宁元辉听罢,突然像一个耍赖皮的孩子一般,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不管,我只想让你在王宫陪着我。只陪着便好,什么闲言碎语,我通通不在乎。 荷华,我一向尊重你,疼爱你。你难道,就不能体谅体谅我的心情吗?” 四十岁的年纪,岁月却对宁元辉格外宽容。没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丝痕迹。 他握住宁荷华的手,用了十分力气。 宁荷华低头笑着,对于眼前这个人,她是又敬又怕。 他的偏执,让她感到压抑和窒息。 “伯父,如今我经此一劫,被人侮辱。屠城一战,惹怒东越。若在回到王宫中,与你朝夕相对。这北辰天下的人都会反对。我想回去,见一见父王。” 我不想出现在人前,更不想受人指指点点。伯父,你应该知道,爱慕并不意味着占有。” 宁荷华从他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起身往屋外走去。 “我不许!也不准你离开王宫。别人嘲笑也罢,议论也好。孤都不会放在心上。 孤应允了你这么多件事,唯独这件,不会听你的。你就好好在这宫中待着吧。待明日,孤再来看你。” 宁元辉说罢,挥一挥衣袖,转身离去。他不能在这里多停留,怕多停留一步,都会忍不住,依了她的想法。 宁荷华闭眼,她得想办法快一点而非联系到襄阳府的人才行。只有借助父王的力量,才能离开这王宫。 回到北辰的第三十一天,宁荷华除了王宫,哪里都没去过。她尝试过运功逃走,可刚动用内力,丹田处便刺痛不已。 试了很多次,都是如此,她也不敢再擅自运功了。 可逐渐,宁荷华察觉到不对劲了,她的月信推迟了十几天。 这些日子,她越发的嗜睡,疲惫,还有想吐。 宁荷华慌了,那一夜的事情,本就是她一生最大的耻辱。若真怀有身孕,那这个孩子,就如同印章一样,提醒着她那一夜发生的事情。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宁荷华私下召唤太医,前来替自己诊脉。 太医把完脉后,神情紧张。 “太医,你直说无妨。”宁荷华开口说道,目光冷淡。 太医听罢,先是一愣,他不知该怎么说。 第1096章 生下来 怎样说,才不至于被人杀头。 宁荷华被接进宫中,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王上对她的感情,也是人尽皆知的。 这些日子,连王后都被冷落下来了。每日,王上都要来看她。这个孩子,是谁的,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如果宁荷华不姓宁,那倒还好说,可她是王上的侄女儿啊! 这是乱......伦,为世人所不齿。 他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主上……主上是脾胃不和,导致的……月信不准。” 宁荷华脸色一黑,脾胃不和?呵,看来,她猜对了。这太医,分明就没告诉她实话。 那日过后,她被人关起来,并未喝避子药。这孽子,太讨厌了! 她不会留下这个孽障,太恶心了。 “替我准备一副堕胎药,药效强的那种。”宁荷华面无表情的吩咐,目光冷淡。 太医一听,立刻被吓的跪了下来。 “主上……就是脾胃不和,臣……臣……” “我说了要一副堕胎药,就要一副堕胎药!你再支支吾吾,小心我现在就让你命丧黄泉!”宁荷华的声音大了起来,拳头紧握。 想着那个耻辱的东西就在她肚子里,她就恨不得杀了她! 她也必须杀了她!否则,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晚的事情。 太医吓的瘫软在地。 开堕胎药这样大的事情,如果他私自去做,得罪了王上,那他岂不是小命不保,可眼下,不开,命也会没。 他真不知道,该怎样抉择了。 正当太医瘫软之际,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要落胎药做什么?这孩子,生下来肯定与你一模一样,孤会喜欢。” 宁元辉走了进来,大殿内,只有三人。 宁荷华冷冷的看着宁元辉,开口道:“这孩子,不能要,伯父!” “为何不要?生下来,孤便给她这世上最好的东西,荷华的孩子,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的好东西。” 宁元辉的语气里全是宠溺。 太医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果然,没猜错,这个孩子就是王上的。 这简直是北辰皇族莫大的丑事啊! 伯父与侄女在一起? 襄王教女无方! “世父,你疯了吗?这个孩子……” “生下来。” 宁元辉坚持道,这孩子虽不是他的,但他想利用这个孩子,将宁荷华永远栓在王宫中。那样,他就可以每天都看到她了。 “伯父,你说过,尊重我的选择的。”宁荷华绝望的闭上眼睛,忍住内心的恶心。 “孤自是尊重你,不过,也要听听太医的话。” “太医,你且说,荷华的身子,适不适合落胎?”宁元辉转头看向地上趴着的太医,开口问着。 太医胆战心惊,他是看明白了。王上想要这个孩子,但宁荷华不想。 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主,但相比于宁荷华,王上的地位肯定更高,他自然要顺着王上的意思来。 “回王上,主上身子骨弱,加上这几个月连连征战,耗心耗力。落胎药药性猛,与主上身体相冲。因此,微臣觉得,不适宜滑胎。”他无奈的说道。 第1097章 留在我身边 “你胡说!我的身子,我自己不知道吗?我武功高强,连风寒都没染过,怎么可能身子不健康?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宁荷华怒气冲冲的说道,怀孕的她,变得易怒暴躁。 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但她的伯父,却坚持要这个孩子,凭什么?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其他太医把脉,也会说出同样的结论。主上,您的身子,实在不适合落胎啊。” 太医重重的磕头,他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保住性命。 宁荷华崩溃了,她不允许,不允许这个孩子生下来。她现在,只想回襄王府,只想回到父王母亲的怀里。 “伯父,荷华从未求过你什么。可这一次,你能不能看在荷华求你的份儿上,让我把这个孩子打掉。这孩子留下来,与我而言,太过于残忍了!” 宁荷华伸出手,抓住宁元辉的衣袖,这是她第一次求他。 宁元辉别过脸去,问了一句:“这个孩子,你不想要,是不是想离开王宫?” 宁荷华愣住了,的确如此,她不能在王宫有牵绊。 她不喜这个孩子,可生下来呢?生下来以后,为人母的心情又会是怎么样? 她不想,永远困在这宫中。 宁元辉感受到她的犹豫,闭上眼,咬了咬牙。 “荷华,其他什么我都依你,唯独这件不行。你的身子,永远是我最关注的。所以,乖乖待着养胎吧,孤会好好待你的。 传令下去,摘月楼的所有饮食,全都要送到孤那里检查过后,才可以让她吃。再拨十几人来这里伺候,如果她有何差池,孤让你们通通陪葬!” 宁元辉狠戾的说道,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君主说到做到。 “宫中若有闲言碎语,抓到一个,孤杀一个,直到你们学会闭嘴为止!” 太医听罢,赶紧点了点头。 随后,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宁元辉和宁荷华二人。 “伯父,你当真是残忍。明明知道,这个孩子,是我人生的污点,是我耻辱的象征。可你偏偏,不让我把它打掉。” 宁荷华的语气里满是悲凉,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竟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宁元辉单膝跪在她面前,伸出手,捧住她的脸颊。 “荷华,我是你的伯父。这一辈子,我们就不能有逾越的举动。可……可我受不了。你不要离开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我都答应你。 只有孩子,才能拴住你。我承认自己卑鄙,可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宁元辉的眼眸里,全是隐忍。为了宁荷华,他也不能踏过那根红线。 可他能做到的,只有这样了。除了不能拥有她的人,其他的,他都想要。 “可伯父,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我都不知道啊。现在,只要我一想到他,就想起了那夜发生的事情,我就恨!” “孤会替你查清所有事情真相的,只要你留在我身边,留在我身边,这北辰江山,我都愿意拱手相送。”宁元辉的脖子上,青筋暴起,满眼猩红。 第1098章 真实面目 面对宁荷华,他总是这样沉不住气。 宁荷华瞧着他这般模样,不由得轻笑。她要这北辰江山来有什么用?她这一生,求的不过是快意人生。 她要的是看到北辰一统三国,可却从未想过谋逆,篡权夺位。 她有野心,却没有对王位的野心。 这王位,于她而言,根本就没有诱......惑力。她更爱的是自由,北辰君王,一旦登临王位,其余旁系亲王,只会是俯首称臣的,他们从未有过异心。 这就是宁氏皇族可以永远的统治北辰的原因。 宁元辉,再昏庸无道,宁姓皇族,永远不会觊觎他的皇位。反而,会主动保护,。直到君王寿终正寝为止。 正是因为如此,北辰才会出现一代明君,一代昏君的奇怪情况。 “你是我的伯父,我父王不会同意,宁氏皇族也不会同意,整个北辰也不会同意。” 宁荷华保持着理性,始终与宁元辉保持距离。 宁元辉拳头紧握,青筋暴起。 “既是如此,那这王位,我不要了好不好?让你父王当,我们隐姓埋名,去北境,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宁荷华见宁元辉几近癫狂,这权力与欲......望的顶峰,怎么可能会有人拒绝?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为何要娶杜若眉? 娶杜若眉,不就是为了稳坐钓鱼台吗? “伯父,你不会。我不仅仅是因为碍于世俗,才不愿与你在一起。更多的是,荷华心里没有你。 从始至终,我都不曾对你有除了亲情以外的其他感情。你软禁我,于你,于我,都不是好事。这次出征,我真的很累,让我回襄王府吧。” 宁荷华一字一句,带着决绝。她之前,利用宁元辉的爱慕,做了很多利己的事。可经历过这次打击,她想明白了很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不是如此,她怎么会被杜若眉盯上? 她要回到襄王府,休养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出现,报仇雪恨。 宁元辉第一次听到宁荷华认真的拒绝他,他松开自己的手,拿起桌上的茶盏,生生将它捏碎。 “你不爱我?我是君王,不爱我又如何?我敬你宠你,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再让自己憋屈。你这一生,只能在我眼前,哪怕得不到你的人,也无所谓。 孩子,生下来。我会查清楚对你下手的人,荷华,你不该辜负我对你的一片心意。” 宁元辉蹲下,伸出手摸着她的脸颊,流露出病态的占有与偏执。 “乖,我是君王,你得听我的。乖……不然,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对襄王府做出什么事来。” 宁元辉,终于露出了他真实的面目。稳坐王位二十载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子放弃这个位子。 宁荷华抬起头看向她,如释重负。她猜对了,她的伯父,对她或许没有太多爱,更多的是占有。 他是北辰至高无上的王,却一再被她拒绝。这样高傲的人,怎么可能忍得住? 呵,情爱,不过是笑话而已,这就是为何她要去边关的原因。 第1099章 筹划 宁荷华闭上眼,不再去看眼前这个男人。 宁元辉目光如炬,良久,低下头在她唇边落下一吻。随后,转身离去。 宁荷华就这样在宁元辉的逼迫下,安心养胎。 可王宫是怎样的存在?根本就保守不了秘密。 很快,宁荷华怀孕的风声,就走漏出去。 人人都对襄王府指责不已,认为襄王教女无方。 两个月过去了,每日,她喝的药里,都被下了安神药。宁元辉也是每天都会来陪她。 杜若眉来看过她两次,却只是行色匆匆。 宁荷华逐渐冷静下来,也想通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她不能坐以待毙! 要远离这座宫殿,就必须与襄王府取得联系。 这孩子,生下来丢掉也好,喂狼也好,或者让他胎死腹中也好。反正,她不想看见他活下来。 第三个月的时候,她的小腹微凸。 卡尼想尽一切办法,来到摘月楼。 此时的宁荷华,目光冷淡。 “主上,我来迟了。”卡尼单膝下跪,手放在胸口处,恭恭敬敬的行礼。 宁荷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转身,端起桌上的一杯冷茶:“我从不用背叛之人。” 她已经猜出来,到底是谁背叛了她。除了那些小喽啰,剩下的,只可能是卡尼。 卡尼低眉顺眼,一脸的内疚与难过,他那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主上,奴才……知错了。可是,如果不配合王后,他就会把我的家人杀了。” “所以,你选择了王后,就不该来到我面前。你知道,我杀人如麻,面对背叛我的人,我决不会心慈手软。” 宁荷华的目光冷淡下来,如果不是她武功被封,卡尼早就身首异处了。 卡尼自知罪孽深重,无法请求原谅。他也从没想过,要让她原谅自己。 “主上,奴才不是来请求你原谅的。背叛了就是背叛了,奴才明白。” “那你来做什么?”宁荷华语气微冷,“看我笑话的?” “主上,我已经查清楚杜家的所有权势。眼下,在北辰除了宁氏皇族,杜家的势力最强。盘根错节,深入到全国上下各个地方。如果硬碰硬,宁氏皇族赢不了。 “王上眼下已迷失了心智,外面风言风语四起。您必须活着出去,从长计议。” 卡尼的语气中,都是诚恳。背叛宁荷华,是他这一生,做的最难过的一件事。 宁荷华看向他,不由得轻笑。杜家势大,她早就知晓。 他们的王上,还在无限的给那个女人权力。 不过也是,有几个女人,能做到像杜若眉这般心机深沉,扮猪吃老虎的一把好手儿啊。 “主上,卡尼会帮您出宫。之前,奴才与东越高官一直有联系。您可以先去东越躲一段时间,然后待王上淡忘这件事,再接您回北辰。 襄王府如今被王上盯上,做事处处被掣肘。所以这件事,不能告诉他们。” “届时,奴才会替主上制造假死现象,骗过王后。杜家的势力,远远超乎想象,我们要谨慎而行。” 卡尼做了很多筹划。 第1100章 尚有用处 卡尼说出自己的计划,沉重。 宁荷华低头看向卡尼,轻笑道:“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卡尼身子一僵,是啊,她怎么会再相信自己?她会沦落到这一步,不就是自己造成的吗? “主上,您于我而言,有救命之恩。我无心害您,否则便不会费尽心思潜入摘月楼,试图营救你出去了。” 卡尼只想让宁荷华再相信他一次。 她在王宫,迟早是个死。杜若眉不会准她常伴王上身边,危及到自己的地位。 “害我?你有这个能力吗?”宁荷华笑了,她想要反击,哪怕武功被封,杀一个卡尼,还是绰绰有余的。 “无论如何,主上,我都希望您再信我一次。杜家权势滔天,把持着朝政,长此以往,北辰必定动乱。主上离开后,韬光养晦,待来日,将杜家这颗毒瘤彻底铲除。否则,宁氏一族的江山,就要覆灭了。” 卡尼句句发自肺腑,宁元辉残暴偏执,若让杜家的人篡位,天下易主。,必定生出无限祸端,宁氏皇族,也不想自己的江山拱手相让给一个外人。 宁荷华注视着卡尼,思考良久。她现在被困在宫中,不能与外人联系。 杜若眉盯着她,必定不会让她活过一年。宁元辉也盯着她,等待着那个违背天伦希望。 里里外外,都是与她敌对的势力。 襄王府也岌岌可危,她若与襄王府联系,无论失踪或者死亡,宁元辉都会迁她的家人。 她不能坐以待毙,想要逃离杜家和宁元辉的监控,只能逃出北辰。 既是如此,她便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你若再欺骗或者背叛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势必要将你挫骨扬灰,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宁荷华的话说的绝情,她说到绝对做到。 卡尼跪下,朝着她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我绝不再辜负主上的信任!” “你去给我弄一副堕胎药来,这孽种,不能留。”宁荷华的眸子变得阴冷起来。 她始终,无法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产生任何怜悯之心。 “主上,眼下只有这个孩子安生的待在您的腹中,我才能够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这宫中的太医,全是王上的眼线。若没了孩子,王上必定疑心,加派人手看管。 那时我想要进来,就更难了。这孩子,您若不想要,等时机成熟,离开北辰,安定下来时再解决也不迟。现在,这孩子就是最好的掩护。” 卡尼说的句句在理,宁荷华低头瞥了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也罢,不过一个孩子而已,现在还用得上他,那就让这孽子多活些天吧。 “好,你先下去吧。安排好一切,另外,递消息到襄王府,说我一切安好,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是,我这就去办。” 宁荷华的眸子里,重新燃起斗志。欺她,辱她、囚她的,都要付出代价! 时间一天天过去,宁荷华的肚子大了起来。 她也开始在宁元辉面前演起戏来。 第1101章 时机成熟 每日,宁元辉来看她时,她总是会时不时的抚摸起小腹,做出出一副慈爱模样。 她也不再提出要回襄王府,也会为了讨宁元辉欢心,陪他谈天说地。 宁元辉见她逐渐顺从,对她越发的宠溺。 王宫中,谣言四起,说如今王后,形同虚设。 真正在王上心尖尖儿上,大权在握的是摘月楼藏着的宁荷华。 摘月楼宫殿的奢靡程度,令人啧舌。 金屋藏娇,中原的这个说法,倒也不假。 “王上,等孩儿出生,我们去北境看一看好不好?”宁荷华笑道,目光温顺柔和。 她一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手摸着棋子。 “都依你,只要你好好陪在孤身边,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宁元辉摸着她的脸颊,目光未曾从她脸上挪走一分。 明明,他们还没有肌肤之亲,可恍惚间,宁元辉竟觉得,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怪不得宫中妇人常说,女子有了孩子,便会变得不一样。 他很庆幸,自己用这个方法留住了宁荷华。待这个孩子生下来了,他会与她真正在一起。 宁荷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狠,可随即便又用柔情掩盖了:“荷儿哪里也不去了,就留在王上身边。” 宁元辉听罢,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情到浓处,他的脸颊一点点靠近。 王后身边的小太监急匆匆来报: “王上,王后身体不适,还请您过去探望。” 宁元辉目光微冷,看向不合时宜出现的小太监,心里的愠怒挂在了脸上。 宁荷华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轻道:“王上,不可为了荷儿冷落王后,我会觉得于心不安的。” 是的,杜家的人,也会不满意的。为了朝局和他王上的位置稳定,宁元辉也知道孰轻孰重。 “孤马上就去,你安心休养,待孤看了王后,再回来陪你。” 宁荷华乖乖的点了点头。 宁元辉离开,摘月楼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宁荷华端起烛台,看向这偌大奢靡的宫殿,笑了起来:“时机到了,也该离开这个破地方了。” 经过好几个月的谋划,卡尼已打点好一切。今夜,便可离开。 她要一把火,烧了这个困住她的地方。 火星乱蹿,很快,就点燃了一旁的帷帐。 火势很快就大了起来,大火中,一群黑衣人从地底出现,护送宁荷华离开火海。 卡尼又命人搬来一具孕妇的尸体,扔在摘月楼里。 很快,王宫中,响彻着宫人惊恐的声音。 “走水了!走水了!摘月楼走水了!” 宫人侍卫乱做一团,纷纷拿起水桶救火。 宁元辉与杜若眉到达摘月楼时,火光冲天,奢靡的宫殿,在熊熊大火中燃烧着。 宁元辉慌了,他拳头紧握,大声喊着:“荷华!荷儿!出来!” 他想往摘月楼中冲,却被身边的人拦了下来。 “王上,不可啊。”杜若眉拉住他的手,跪在他面前。 宁元辉的眸光,映着火光。 “可是,荷儿还在里面!荷儿还在里面啊!”宁元辉额上青筋暴起。 第1102章 逃离北辰 他声音嘶哑,几近崩溃。 这时,一旁的小太监匆匆跪在宁元辉面前,惴惴不安的说道:“王上,火是从殿里烧起来的,应该……应该是主上自己放的火。” 宁元辉听到这里,双目猩红,拳头紧握。他到底,还是留不住她! 她这些日子,不是已经愿意留下来了吗?不是已经喜欢孩子了吗?怎么会这么绝情? 他不信,不信他的荷儿会这样离开。 “立刻救火!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远处,宁荷华穿上一袭黑衣,隐身于黑夜之中。 王宫的吵闹声传到耳朵里来,声音里夹杂着宁元辉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宁荷华冷冷瞥了一眼,不发一言。 卡尼有些唏嘘,这王上,对主上还真是深情。如果不是有血缘关系,他们应该会在一起吧? “主上,一切已准备就绪。我们得趁着王上还在悲伤,没有察觉端倪的时候,离开北辰,前往东越躲一段时间。”卡尼毕恭毕敬的说着。 “悲伤?他悲伤的不是我死了,而是不能再控制我了。若真心爱我,他也不会娶杜若眉。他看似深情,实则不过是自己的私欲无法被满足。而产生的恼羞成怒而已。 他是北辰君主,是至高无上的王。所有东西都唾手可得,唯独我。所以,他才这样偏执的想要留我在身边。稳坐王位的人,怎么可能有儿女情长?宁氏一族,都是些疯子罢了。” 宁荷华冷冷的说出事实真相,宁元辉是疯子,她也是。 如果她真打破世俗,爱上自己的伯父,不过三两年的时间,定然也会被宁元辉抛在脑后。 宁氏一族,本就有遗传的疯病。她自己,嗜血如命。偏爱杀戮,而宁元辉,不过就是偏执占有而已。 反正,都不是好人。 “启程吧。”折腾了这些日子,宁荷华累了。 她要先去东越,过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休养生息,来日再战。 摘月楼的大火,整整烧了三个时辰,才被扑灭。 所有金银珠宝,在一夕之间,全部化为灰烬。 宁元辉只找到一具烧焦的怀孕尸体。 所有人都以为是宁荷华,可宁元辉却不肯相信。 那具尸体的身形,根本就不是宁荷华的。他常常在夜里,将她抱入怀中。她的身子,他最清楚不过。 而且,以他对宁荷华的认知,知道她绝对不会自焚。很明显,她跑了,彻底逃离这个王宫了。 宁元辉愤怒,她永远是自己无法掌控的,这让他觉得无法接受! 为何,无论做什么,他都无法得到她的心? 宁元辉不甘,派出无数人,搜寻整个北辰。发誓一定要将她找出来。 而襄王府,因为他一直派人监督,并未发现宁荷华与他们有所联系,宁元辉也不好刁难他们。 北辰王宫,熏香缭绕,杜若眉闭着眼,享受着宫人的按摩。 “下去吧。” 杜若眉屏退其他人,只留小太监一人在侧。 “阿镜啊,看来我们还是小瞧了宁荷华了。” 第1103章 最好的庇护 小太监名叫阿镜,生的一副好看的皮囊,从小便陪着杜若眉一起长大。 阿镜伸出手握住杜若眉的手,轻声道:“逃了又怎么样?王上已经派人出去找了,我们也可以派人出去找。” “王上对她还真好,我还真吃醋呢。”杜若眉娇嗔道,目光婉转。 “惹王后不开心的,我们就把她杀掉。如今,王上全听你的,我们得抓把劲才行。这宁氏,稳坐王位已经这么多年,也该换一换了。” 阿镜的眸子里,一丝阴狠一闪而过。 “那可别让王上死啊,我还很喜欢他呢!”杜若眉杏眸一闪,眼里都是怜惜。 “眉儿是爱上王上了?”阿镜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透着些许不悦。 “王上是眉儿的第一个男人,可阿镜,是可以陪我一辈子的人。”杜若眉娇笑道,一举一动,尽是风情。 阿镜也知道,他自己是身子残缺之人,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 所以,对于杜若眉对宁元辉的感情,他也很无奈,毕竟她是正常的女人。 “我即刻传话下去,让我们的人追杀宁荷华。我一定不让她再出现,给你心里添堵。” 阿镜恶狠狠说道,这北辰王宫,锻造了一个又一个变......态疯狂的人,阿镜就是其中之一。 杜若眉点了点头。 宁荷华在卡尼等一众人的护送下,经过漫长的奔波,终于赶到了东越京城。 杜若眉派出的杀手,一直没断过。进了京城,才稍微安静一点。 时间一晃,已经来到了七月。 与卡尼一直联系的高官,就是东越左相苏峻衡。 苏峻衡早年间,受过北辰人的恩惠,考取功名后,一直北辰有联系。 这些年,在权力的顶峰浸淫,他的目的,已经不止是从中收获利益这样简单。 苏家已与靖王府联姻,两个女儿,一同嫁入了靖王府。他现在,正致力于将靖王推上太子宝座。 将来,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了。 卡尼找到苏峻衡请求帮忙时,苏峻衡还在犹豫。毕竟边关战事绵延,沐良轩势头正盛,他不敢做出有纰漏的事情来。 可卡尼提出的条件太诱人,包括来日若有军用,会调兵遣将来东越,助他一举成功。 苏峻衡谨慎,可面对巨大的利益,他还是想尽办法,将宁荷华安排进了靖王府。 靖王府府邸那么多,随意安排个人进去,不会有人发现。 就即便有朝一日被发现了,这北辰人出现在靖王府的府邸,也是沐靖宇承担责任。 他没有太大风险,何乐而不为呢? 宁荷华住进靖王府偏僻的厢房以后,果然躲过了很多杜若眉派来的杀手。 任何人都想不到,她会躲进靖王府。 因为长途跋涉,一拖再拖,宁荷华住进靖王府时,腹中胎儿,已经七月有余。 普通堕胎药已经不管用作,只能采用虎狼之方。所以,宁荷华便又忍着,忍到胎动发作之时。 她是铁了心不要这孩子的。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简陋的厢房里,宁荷华胎动发作。 第1104章 杀了他 为了不引起外人注意,宁荷华死死的咬着牙,一声不吭。 额头上,汗水犹如豆珠一般落下。 卡尼在一旁急得直跺脚,他们本就是躲进东越靖王府的。这京城,不知混进了多少北辰人。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不敢求援。就连苏峻衡,他们也信不过。 “主上,你坚持住。” 宁荷华咬着牙,喉咙间,有腥甜味溢出。 这个孽障,要死了都还要折腾她一番! 呵,大概是知道她不想要它吧。 “去……去替我打盆热水来。”宁荷华压住声音,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袖。 卡尼赶紧去准备热水。这个偏院,虽在靖王府府内,但年久失修,从未有人踏足过一步。他们能在这里安然无恙的待这几个月,也全是这个原因。 卡尼烧好热水,殊不知,危险正朝他们逼近。 杜若眉终究还是查到了他们的位置,已派出杀手,要将宁荷华清除。 一帮黑衣人翻过院墙,小心翼翼的靠近柴房。 卡尼一个转身,热水全倒在了地上。 他身形娇小,武功羸弱,根本就不是这些杀手的对手。很快,他便被打退进了柴房里。 宁荷华忍着痛,看向逐渐逼近的杀手,冷笑一声,如果不是她正在生产,如果不是被封了内力,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天还真是要亡她,短短一年时间,让她经历了这样多的变故! “你们这些人,是在找死!”宁荷华咬着牙,狠狠地说出了这句话。 女子生产血腥气味浓重,可杀手,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顾虑。他们一点点靠近,举起弯刀,正要动手时。,一波黑衣人出现! 另一波黑衣人,明显是来帮宁荷华的。 两帮黑衣人打斗起来,很快,杀手全被杀死。 宁荷华也终于忍不住,咬着牙,用力将孩子生了出来。 “哇哇哇……” 孩子哭泣的声音响彻天际,宁荷华满头大汗,看着这个血淋淋的孩子,没有任何一丝怜悯。 “卡尼,杀了他!” 冷漠的话说出口,仿佛这个孩子,不是她生下来的一样。 正在这时,其中一名黑衣人摘下面纱,眉眼如画,与宁荷华,有些七分相似的容颜。 只不过,是男子扮相。 “姐,都到这一步了,这孩子……别杀了。” 宁荷华抬眸,看到宁扶苏的面容,崩了很久的心弦,在一瞬间,断了。 “扶苏……”她的语气里带着哭腔,只有在家人面前,她才可以放下自己的伪装。 宁扶苏眼眶微红,他们这一年,过的是如履薄冰。 王上紧紧盯着襄王府不放,他们也不敢有什么举动。只是知道,宁荷华还活着。 最后一个多月,王上才放松了监视。她们才多方周转,联系到卡尼,知道宁荷华的藏身之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终于找到了她。 今天如果宁扶苏不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把他杀了,杀了!看到他,就让我想起了那夜发生的事情,我恨,我怕!” 第1105章 被人掳走 宁扶苏见宁荷华情绪如此激动,先将孩子抱出柴房。可刚出柴房,孩子就被人掳走了。 宁扶苏想要去追,却听到柴房里传出来撕心裂肺的声音。 “主上,醒醒!醒醒啊!主上!” 卡尼带着哭腔,焦急不已。 宁扶苏看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思索片刻。这个孩子既然姐姐不想要,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转身,进了柴房。 宁荷华的身下不断涌出鲜血。 “血崩了!”卡尼惊道,他有些惊慌失措,这里根本就没有大夫。 宁扶苏拿出止血药,喂宁荷华吃下。 “这里不安全,我已在京城寻了处安静的地方,把姐姐带过去,休养一番,清除掉王后的人,再回北辰。” 宁扶苏冷静的吩咐道,随即,便带着宁荷华离开了这个破旧的院子。 而就在同一天,苏念薇也被苏兰蕊陷害,喝下催产药,诞下孩子。 沐良轩赶到时,只抢走了小女孩,苏念薇也被扔在了乱葬岗。 阴差阳错,从一开始就已注定。 噩梦惊醒,宁荷华猛的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军营。 “又做噩梦了?”宁扶苏见宁荷华满头大汗,拿出毛巾,替她擦了擦汗水。 宁荷华点了点头。 生了孩子以后,她元气大伤,侥幸捡回一条命。 而后,为了躲避宁元辉的追查,杜若眉的追杀,襄王府举家迁往北辰北境。 眼下,已经过去了七年。 襄王本就觉得自己哥哥荒唐,竟看上他的女儿。他虽无儿子,却对这两个女儿宠爱有加。加上宁荷华经此一遭,他生怕再出什么乱子,伤了两个女儿。 便有意远离朝廷,远离纷争,在北境躲了起来。 只是,天不遂人愿。 襄王是个不喜纷争的,宁荷华却是个记仇的性子。一心想着查出当年的真相,扳倒杜家。 这些年,杜家权势越盛。王上也被杜若眉紧紧把持住,整个北辰,被杜家搅的乌烟瘴气。 宁荷华和宁扶苏看不过去,才重新带兵出征,准备休养生息后,报仇雪恨。 “这些年,反反复复梦到那夜的事情。原来,都过了那么多年了。” 宁荷华轻叹一口气,垂下目光。 宁扶苏握住她的手,“姐姐,你且放心。这些年父王一直在查当年的事情。收集证据,听闻这次新得到的消息,那夜的事情,似乎还牵扯到沐良轩?” 宁荷华点了点头,这才是她着急赶来边关的原因。 他们查到,当年那座寺庙,沐良轩也在。 宁荷华抱着一丝侥幸,想来证实那一夜是不是沐良轩。 如果是,那她就不会那么厌恶那一夜。 “目前的情况,尚不清楚,卡尼稍后会赶来,你问他就好。” “好,姐姐,你先休息。估计过些时日,王上就会知道你出现的消息。我怕到时候,杜若眉又对你动手。”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联系到沐良轩的。”宁荷华的目光里,闪烁着希望。 一切的一切,都还不确定。所以,她才迫不及待的来到边关。 不知这些年过去了,他是否还记得自己? 第1106章 追溯真相 “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那沐良轩冷厉凶狠,对我们颇为记恨,一切安全至上。”宁扶苏还是很担心,握住宁荷华的手,不住的叮咛。 “我知道了,倒是你,这杜家的手脚伸到军营内部。恐怕,你连个心腹都没有。如今又连失几座城池,我们想要扳倒杜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或许,可以借助其他力量。” 宁荷华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如果,沐良轩真是那年的那个人的话。或许,她可以想办法,与沐良轩做交易。 一切,都还要去确认才晓得。 宁扶苏注视着宁荷华,心里莫名有股不安升起。其他力量?如今北辰还有其他力量可用吗? 宁染他们被困在西凉,无法回来。宁氏皇族,犹如一盘散沙。面对杜家,根本就无回击之力。 她这次带兵打仗,才知道,这个国家腐烂的有多严重。 妖妃祸国只是其中之一,更多的,是官员腐败,君主无能。 他们宁氏一族,国小势微,君主又不思进取,贪图享乐。他们族上,可是出了不少疯子的。 当今王上宁元辉,就算一个。 第二天,宁荷华只留下一封书信,就悄然独自离开。 宁扶苏知道自己这位姐姐的脾气,她想要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 天之骄子,跌落悬崖。隐世七年,她的复仇之心,已超过任何心思。 这些年,宁荷华越来越嗜血。身在北境,以杀戮野兽为乐。 如果不是武功被封,她定然会更加疯狂。 就让她去,解了自己多年来的心结,报仇雪恨吧。 宁荷华前脚刚走,卡尼就到了军营。 “宁将军,主上呢?”卡尼神色慌张,这些年,他一直跟在宁荷华身边照顾。一手创办了北辰最大的情报系统,天眼。 这些年来,北辰的不少消息,天眼都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与东越的红叶斋一般,在北辰赫赫有名。 “她去调查当年的事情了,怎么了?”宁荷华眉头微皱,很少见卡尼这样情绪失控。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听我姐姐说,天眼收集到一些消息。说当年我姐姐被辱那个晚上,似乎沐良轩在现场。” 宁扶苏眉头深深的皱起。 卡尼立刻猜到宁荷华去找谁了。 “她是不是去找沐良轩了?”卡尼一拍大腿,暗道不好。 “是,到底怎么回事?” “主上听到我这么提一嘴,就赶紧来边关。想找沐良轩问个清楚。后来两天,我又接到消息。那晚,沐良轩的确在寺庙,也的确有一女子与沐良轩发生关系。 但那个人并不是主上!主上要是去问清楚,我怕她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疯魔啊!” 卡尼越说越急,当年,他只答应杜若眉,告诉宁荷华的计谋与行踪。 那个小太监也保证过,不会要了宁荷华的性命,他这才出卖她的。 可没想到,那些禽......兽,竟然找人玷污了宁荷华。 他是后来宁荷华被押回京,才知道这件事的。 第1107章 弄错了 所以,卡尼才会觉得愧对宁荷华,又重新去王宫将她救了出来。 这些年过去了,他也一直在调查,玷污宁荷华的人是谁。当年参与这件事的人,全部被灭口了。 好不容易,天眼查出些东西来。零零碎碎,还没整理清楚。就被宁荷华听了个一半去。 宁扶苏听罢,拳头紧握,青筋暴起。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必须把宁荷华找回来。不然,她这后半生就完了。 “我即刻派人下去寻找,不过,你得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沐良轩又是怎么一回事?” 卡尼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两个人的缘分。卡尼把所有消息搜集清楚以后,才惊觉狗血,话本都写不出这样孽缘来。 “那夜玷污主上的,是一个乞丐。而那个乞丐之所以会出现在寺庙附近,是因为苏府的左相夫人,顾晚晴,联合她的女儿苏兰蕊陷害相府嫡女,苏念薇。 她们母女二人将苏念薇掳走,安排乞丐玷污她。这样,相府为了不暴露嫡女被辱的真相,就安排了顾晚晴的女儿嫁入靖王府。 也是阴差阳错,那夜寺庙没人。杜若眉的人抓到了乞丐,让他玷污了主上。而那时,沐良轩身受重伤,衣衫破烂的逃进了佛殿。被顾晚晴的手下误以为是什么逃难的人。然后,便将苏念薇扔给了沐良轩。” 听到这里,宁扶苏愣住了。 她从未听过这样李琦的故事,女子名节,在东越是何等重要。 那苏峻衡,是读书人,想不到家中也能出这种龌龊事。 嫡女被续弦的小妾和庶女欺负。 还真是……狗血。 “接下来,还有更巧合的事情。后来,我从王宫救出主上。为了逃命,一路前往京城,找苏峻衡寻求庇护。苏峻衡那老狐狸,把我们安排进了靖王府的一个小柴房里。” 宁扶苏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这个她知道,她就是从靖王府偏院里救出宁荷华的。 “生产之日,好巧不巧。之前跟沐良轩***好的那个苏念薇,也怀有身孕了。因为她是婚前失贞,苏府为了掩人耳目,便用苏兰蕊代替苏念薇。 结果,那夜,假的苏家嫡女又带着沐靖宇去找苏念薇的麻烦。一阵操作,让苏念薇早产,生下孩子。偏偏,那个孩子被沐良轩抢走了。 但是,主上的孩子也是被抢走的!这种种巧合,但凡是不捋清楚一点,主上都绝对会把当年的那个人看做是沐良轩!” 卡尼将事情交代清楚,宁扶苏捋了好久才捋清楚。 这情节,未免也太复杂了。 她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宁荷华与沐良轩,说是无缘,又似有缘。 可偏偏,那个与宁荷华在一起一晚的人,就不是沐良轩。 如果是沐良轩多好! 宁荷华与苏念薇,同为身份尊贵的女子,所遭遇的却是天差地别。 任谁不得不唏嘘一句。 “不过,这些消息,连东越红叶斋都不知道,天眼又是怎么收集到的?”她问道。 第1108章 联手攻城 宁扶苏看向眼前这个矮她很多的男子,如果不是身体有疾,以他的能力,定然是叱咤三国的人物。 短短七年,竟建立起了这样庞大的一个情报组织。 “北辰宁氏皇族纷争不断,这些年,流落在外的人不少,也有流民闯进京城,顺势搜集些消息不是很难。 我与那些人有联系,所以得到的消息也就要多一些。”卡尼解释道,情报收集,要的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消息。 他这些年,一直都在做这件事。 认真办好一件事,并不难。 宁扶苏点了点头,卡尼的势力,远在他们想象之上。当初他可以进宫将宁荷华救出来,就可见一斑。 “那我即刻去寻我姐姐,先找个理由吧她哄骗回北境再说。”宁扶苏已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吩咐下去后便往东越军队驻扎的方向走去。 宁荷华一定在那里。 泗洲营内,沐良轩与白飞羽合力,制定了一个完美的计划。只等待时机,找到动手的机会,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今夜,你带一队人马,从侧面迎击,我带一队人马从前面包抄。两面夹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沐良轩分配好任务,正面的攻势要强很多。 他把正面攻势交给白飞羽,也是希望他能够迅速的建功立业。苏轻墨怀孕,梁晨婚事在即,两件事都耽搁不得。 必须快点儿结束这场战事才行。 “好。”白飞羽也不在意沐良轩是不是为了帮他才这样安排的。 左右,他早已是他手下的人了。 夜色降临,月亮高升。山林间,有鸟鸣狼嚎。沐良轩带领人手往雍州侧面进攻,先造一造声势。 宁扶苏并不在城里,丁豪根据她留下的作战计划,快速反应,将三分之一人手调往侧面,留下三分之二的人手应对正面袭击。 “等敌军靠近,架起强弩,用强弩射击。”丁豪临危不惧,面对东越士兵攻城镇定自若。 他看着敌军用声东击西的打法攻城,不禁在心里佩服宁扶苏,他竟提前预判了敌军出击方式。 不愧为北辰战神。 白飞羽骑上战马,在距离雍州三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投石器准备,撕开雍州城的口子。” 白飞羽高声喊着,虽是女子扮相,但他的一举一动,都英姿飒爽。 投石器架起巨石,朝着城内投去。 丁豪微惊,赶紧命人将强弩射出。怎料,箭雨的射程不够,根本就伤不了敌军一分一豪。 由此,他只能亲自率兵,下城反攻了。 只要抵住攻势,打拉锯战,待两方势力消磨,再退回城内,守住城池。 “准备好,跟我出城迎敌,为了北辰霸权梦,杀啊!” “杀啊!” 丁豪带领士兵冲出城门,白飞羽见状,策马奔腾,软剑一出,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两军交战,气势十足。 没人谁,肯后退一步。 另一边,沐良轩与敌军交手之际,探子来报: “厉王,城门敌军已出城迎战,战事陷入胶着中。” 第1109章 雍州收复 沐良轩横眉冷对,冷厉的眸子里涌出一抹淡淡的欣赏。 这宁扶苏,也早就知道了他们会如何制定攻城战略。 棋逢对手,才足以让人畅快的厮杀。 “众将士听令,举起手中的长矛,以弓箭为掩护。撕破一条口子,将雍州城一举拿下!” 沐良轩的声音浑厚,透着不置可否的霸气。 众人望向他,跟随着沐良轩的步伐,整齐划一的靠近城墙! “杀!杀!” 士兵的怒吼声响彻天际,山林里的鸟兽都被惊散。 沐良轩在黑夜中,英姿勃发,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高傲。他犹如神只一般,带领着众人往前冲。 东越战神,不断地带领他们夺回家园。 每一个人,大到将士,小到无名小卒,都斗志激昂。 暗处,宁荷华看着这一幕,目光发热。 若北辰士兵都有这样的激昂斗志的话,这东越,恐怕早就收之麾下了。 沐良轩,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你可记得真相吗? 宁荷华一身红衣,在黑夜中,犹如鬼魅一般存在。一双丹凤眼,微微猩红,是被欲......望浸淫的模样。 如果那一夜真是沐良轩,那她这些年所受的屈辱,便一笔勾销。 沐良轩带领军队,势如破竹,很快便将侧面撕开了一条口子。 越战越勇,士气高涨,打的北辰节节败退。 城门也是一样,丁豪顶不住攻势,眼看雍州城也要没了,心里愧疚不已。 “对方主将到底是谁?怎么不见沐良轩?”丁豪握住弯刀拼命厮杀。 没有宁扶苏在旁,他们着实不知该怎样转变计划,灵活应对攻势。 “丁将军,听闻那人是白府遗孤,一名女子,名叫白慕。” 白府遗孤? 四个字,足以让丁豪瞠目结舌。 白枫战神的赫赫威名,三国均有传播。更何况,当年白府覆灭,北辰人从中出了不少力气。 一听这几个字,心里莫名就起了些许畏惧之意。 “顶住攻势,若实在顶不住,立刻撤退出雍州,保留实力,待宁将军回来后再做定夺。” “是!” 刀戈相接的声音,划破长空。北辰军队,显然大势已去。 丁豪到最后,迫于无奈,带人撤出雍州。 他们攻打下的三座城池,到底是一座也没保住。 白飞羽见胜利在望,命人吹起号角,与沐良轩汇合。 沐良轩在山林里,听到号角声,嘴角上扬,他们又赢了。 在号角的驱动下,东越军队将北辰军队,杀个片甲不留。 “随本王去城门跟白将军汇合,将战况告诉太子,别让他们等急了。” 沐良轩吩咐着,对白飞羽的表现很满意。 正当他们要离开时,突然,山林间起了大雾。 雾气弥漫在山林间,可见度不足两米。 沐良轩眉头微皱,这雾气,有些邪门。 “王爷,前方道路被阻断了,我们不知该如何走。”小将来报。 声音略微焦急,东越人最敬鬼神之说。 这突然起的大雾,弄得人心惶惶的。 “听本王号令,贴着雍州墙根儿走。” 第1110章 故人重逢 “所有人首尾连接,紧紧跟着,一个都不许落下。”沐良轩怕,这迷雾是北辰人使的手段。 如果他们也弄个迷魂阵,很容易让士兵们军心涣散。 “是。” 队伍沿着雍州城墙脚走着,半个时辰后,远处若隐若现的出现一个人。 这人一身红衣,骑着骏马,在迷雾中,看不太清楚面容,却莫名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红色,出现在战场上,太过妖异了。 随后,一股香味伴随着清风飘来,吹散了山林间的迷雾,那人的面容,逐渐清晰。 这是一张很好看的脸,丹凤眼,唇红齿白,冰肌如雪。长发高挽,一身红衣,在这山林中,显得尤为突兀。 沐良轩突然感到这人很熟悉。 等走近时,只见那女子莞尔一笑。 沐良轩的记忆立刻被唤回来。 这个女人,是一朵娇花,无数平民百姓鲜血浇灌出来的鲜花。她骑马侧立,一举一动,都带着妩媚。 当年洛城屠杀,便是出自她的手。 狐狸! 一个在八年前,东越与北辰交战时,颇具神秘色彩的女人。 沐良轩还记得,他接到圣旨,赶回京城后的那一个晚上。在那个寺庙与莹儿娘亲发生过一切后,重回边关时,这个女人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武功高强,擅用兵法。,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他们屡次交手,已经逐渐摸清对方底细。 可而后,她便失踪了。 没了她做后盾的北辰军队,犹如一盘散沙。沐良轩轻而易举,便带领人收复失地,把北辰军队痛击一顿,多年不敢进犯。 “厉王,好久不见啊。”宁荷华轻启朱唇,这一次,她没有带面纱。 沐良轩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才发现,她长的,竟与宁扶苏很是相像。 难道,是宁扶苏是女人?是这个人假冒的? 好像。不太可能。 宁扶苏的眉宇间,是挡不住的英气,与眼前这妖媚的女人大不相同。 宁荷华见沐良轩久久不语,轻笑出声:“厉王,故友重逢,怎么如此冷淡?难道忘了当年湖面上你我二人的遣倦,还有八年前,那个京城破碎的夜晚?” 八年前,那个夜晚? 沐良轩听到这个消息,目光微冷,拳头微微握紧,他怎么知道以前的事? 那件事,是个秘密。 因为他入京,是被人陷害,如果知道的话,皇上必定会重重处罚。 沐良轩注视着她,目光中,闪烁着些许怀疑。 当年寺庙那个夜晚,冥夜已派人查清是何情况。只得到一个消息,说那夜的女人身怀有孕,并躲进了靖王府。 事情与苏家有密切的关系。 沐良轩便急匆匆的回京,想要查清楚这一切。可到京城时,只看到那女人已被人害死。 而他的孩子,正要被沐靖宇拿去入药。 情急之下,沐良轩抢走了孩子。等再回去找那个女人时,那女人,已经身死。 这其中牵扯了太多人和事,再往下追查,他已查不出那女子的真实身份来。 只知道她与苏府、靖王府的关系特殊。 宁荷华见沐良轩沉默,只以为他是想起了那年的事。 第1111章 误导 宁荷华的眸光中,闪烁着欣喜。如果真是他,这一生,她也不必这样难过了。 沐良轩的思绪,飞回了八年前的那个夜晚。那夜的少女,身子娇柔,并不像是眼前的女人。 这狐狸,诡计多端,这是不是她的阴谋? 沐良轩抬眸,看向她,“本王不知你在说什么。” 莹儿的娘亲,怎么可能会是狐狸? 狐狸生性嗜血多疑,手上沾满鲜血,莹儿乖巧软萌,与眼前这个女人,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没有。 宁荷华轻笑,目光婉转,熠熠生辉。 他还是在防着自己,也是,八年前的事情,她如今才想起来要来找他,无论是谁,一时之间也不会相信的。 无妨,她会问清楚这一切的。 “哦,对了,我叫宁荷华。”她将自己的真名说出,一双眸子里,饱含媚态。 沐良轩环顾四周,他们应该立刻与白飞羽汇合的,而不是在这里,被一个女人拖住。 “启程。” 沐良轩冷冷的发号施令,他绕过宁荷华,带着军队赶往城门。 宁荷华就一直跟在军队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雍州城。 白飞羽已打点好北辰军队留下的一些物资,这场战役很轻松,甚至轻松到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宁扶苏,去哪里了?怎么不守着雍州? 这其中,是不是有诈?越是容易得手的东西,他觉得越是不踏实。 沐良轩与白飞羽在营帐中汇合,二人交换双方伤亡情况。 汇总后得到一个不错的结果,伤亡是一比四,东越方以一个士兵阵亡的代价,换取四个北辰士兵的生命。 “眼下,这些城池是收复回来了,就是不知,这宁扶苏还有没有下一步的计划。这次攻打雍州,他并未担任主帅。” 白飞羽分析着如今的局势,一旁的沐良轩陷入了沉思。 宁扶苏失踪?宁荷华出现?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还有那个宁荷华所说的事情,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当年回京一事,是他和齐铭几经周折,才抹杀了痕迹。 这宁荷华既然知道过往的事情,难道她真是那一夜的那个女子? 可那女人明明生产过后,就已身死了。就连他都没有办法将她救回,怎么会就成了北辰人? 那宁荷华与靖王府和苏峻衡,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切,就像一团乱麻一样。 白飞羽见沐良轩心不在焉的,觉得好生奇怪。 “怎么了?像丢了魂儿一样,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沐良轩回过神来,搪塞道:“没什么,就是在想些事情。” 白飞羽打量着沐良轩,这人,绝对有问题。有什么事,竟然可以让他分心? “什么事?我听说,有一个女子一直跟着军队进了雍州。那女子,是怎么回事?” 军中早已传遍了,都在暗暗的编故事,说那女子与沐良轩,似乎有那么点儿关系。 沐良轩抬起头,看向白飞羽:“一些陈年旧事,那个女子,名叫宁荷华。与宁扶苏,似乎是双生子。” “她跟着军队,是想……” 第1112章 误会 “她是想查清楚一些事情。”沐良轩不知该怎样跟白飞羽解释。 这些,本就是他无法言说的私事。 白飞羽见沐良轩欲言又止,想问个明白,但终究还是选择了闭嘴。 以他对沐良轩的认识,这个女子,就算是爬上他的床,他都不会有一丝心动。 既是如此,让他自己处理好就行。 “我信你,我不管她是什么来头儿,你不能做对不起苏轻墨的事情,否则我跟你没完。” 白飞羽耸耸肩,随后拍了拍沐良轩的肩膀,“我下去歇息了,你最好快点处理完自己的事情。边关战事结束,我们就立刻启程回京。总不能等到苏轻墨生孩子,我们都在外面吧?” 女子生产,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的事情。苏轻墨生苏睿的时候,就已经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这一次,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沐良轩点了点头,他当然想早一点儿回去,回到苏轻墨的身边。 宁荷华一直跟着沐良轩的军队进了雍州城,在城内,随意找了个客栈歇下。 根据沐良轩今天的反应,十有八九,那年寺庙里的人,就是他。 他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自己既已找上门,那他便会给她一个交代。 不出所料,今晚他应该会来找她。 风逐渐大了起来,酷暑一过,边关便立刻进入了秋天。 宁荷华爬上屋顶,看着这圆圆的月亮,出了神。 突然,耳边传来脚步声。 宁荷华嘴角上扬,不用想,她也知道来的是何人。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见我。” 沐良轩一袭玄青色的衣衫,勾勒出颀长的身影。他的目光微冷,犹如寒冰。 “你今天说的,可是真的?” “那晚,你有没有在寺庙。有没有……与女子肌肤相亲?”宁荷华再次问出这句话。 沐良轩的脸色,变了。 难道真是她? 宁荷华见他脸色微变,立刻换上一副笑颜:“看来,真的是你。若是早知道如此,这些年,我也不必如此恨自己和那个孩子了。沐良轩,我们俩还真是孽缘啊。” 沐良轩面对宁荷华,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之间有过肌肤之亲? 他从没对任何女人有过心动,除了苏轻墨以外,就是莹儿的娘亲。 那一夜的翻云覆雨,一声一声的啼哭声,他一直记的清清楚楚。 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本王很好奇,为何你会出现在寺庙中。” 这句话,是试探。 宁荷华目光一冷,为何?因为被身边人背叛,被人设计,夺走她的清白。 “因为背叛。”四个字,已包含了所有的血雨腥风。 每个国家的皇室,都不是平静祥和的。 让一个女人失去贞洁,是对女子最好的惩罚。 宁荷华也无法避免最卑鄙的算计。 “你这次来,不仅仅是想查清楚事情真相这般简单吧。” 沐良轩开门见山,若是没有苏轻墨,他或许还会对她有些愧疚。可有了她以后,他对宁荷华,便再无情愫可言。 第1113章 复仇 宁荷华微微愣住,她与沐良轩本就没有多少情意。不过一夜荒唐,查清楚事情真相,便可解了她多年的心结。 可是,听他这般说,她还是有些许不悦。 “自然是查明真相,然后,与你回京城,成为厉王妃了。”宁荷华笑的百媚倾城,她转过头看向沐良轩,眸子里,映着万千星河。 沐良轩眉头微皱,他已经有了苏轻墨,便容不下第二个人。可当年那一夜,他要了她的时候,也的确想过,给她一个名分。 原以为,莹儿的娘亲已经死了。所以,之前一直空着的那个位置,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如今,她突然出现,如果处理不好,对谁都有影响。 特别是,苏轻墨现在怀有身孕。 “本王已成婚,厉王妃之位,另有其人。”沐良轩冷冷的说道。 “厉王妃做不成,厉王侧妃也可以,侍妾也可以,只要我能留在你身边。”宁荷华笑起来是那么动人,明眸皓齿。 “都不可以。”沐良轩表明态度,他只要苏轻墨一个人。 宁荷华的脸色都变了。 “想不到堂堂厉王,竟如此痴情。在东越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情况吗?怎么到厉王这儿,就非厉王妃不可了呢?难道是,家有河东狮?” 宁荷华不由得讽刺起了苏轻墨。 沐良轩脸色微变,对她所说的话极其不悦。 “这是本王的事情,你无需多问。八年前的事,是本王有错在先。可事情已过了这么多年。我能补偿给你的,很少。” “补偿?还有什么比做厉王妃这个补偿更好的?嫁给你,不就有权有势有钱了吗?”宁荷华眨眨眼,装作一脸俏皮。 “还有,那个孩子……”若那夜的人不是沐良轩,宁荷华对那个孩子没有半分情感。可如果是沐良轩,她倒是很好奇,她与沐良轩,会生下怎样的孩子。 沐良轩听到宁荷华提起莹儿,陷入沉思当中。 该不该告诉莹儿,她娘亲还活着?该不该带莹儿看一看宁荷华? 可苏轻墨怎么办? 他们之间,不允许有第三个人出现,这是他从来都知道的事情。 “她过的很好,七岁了。”沐良轩简单的回答着。 宁荷华想象着那个孩子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沐良轩,我们既有一番孽缘,你若觉得对不起我。不如,帮我三个忙?” 她此次出现是为了查清真相,报仇雪恨。不是为了叙旧情。 她向来是一个功利心很强的女人。 “只要你答应我三件事,办成以后,我就会消失在你的生活中,绝对不打扰你。” 沐良轩注视着宁荷华,三件事? 念在莹儿的情面上,三件事倒也不多。 “可以,但本王也有要求。”沐良轩停顿片刻,又开口道:“第一,本王不答应做有害东越的事情。第二,不答应做伤害苏轻墨的事情。” “我答应你。”宁荷华答应的很是爽快,都没听他说完第三个要求。 她要的,只是报仇。这北辰,都已经烂透了,只要能把杜家连根铲除,她就可以不顾一切。 第1114章 让我跟着你 “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件事,让我留在你身边。” 宁荷华开口,笑容明媚,眉眼弯弯,如同天上的月牙。 沐良轩脸色一沉,留下她,又要生出很多事端来了。 “不可以。”沐良轩斩钉截铁的拒绝。 “我必须跟在你身边。”宁荷华坚持着。 不留在沐良轩身边,宁元辉肯定会派人来抓她。如果又被抓回王宫不见天日,她估计会疯。 “本王带兵出战,你跟着我,会有流言蜚语传出。于你,于我,都多有影响。” 沐良轩解释道。 他在边关,苏轻墨在京城,本就相隔甚远。她身怀有孕,自己不能近身陪伴,还多出个女人来。 就算他能够做到坐怀不乱,可女子有喜时,心思本就敏感多疑。 他不想让苏轻墨难过。 “厉王,你一诺千金。可刚刚第一件事,你都不愿意答应我,这就是背信弃义啊!” 沐良轩被噎住,不知该说什么。 宁荷华见他不说话,又轻笑着说出第二件事:“我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你都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苏轻墨。” 同为女子,宁荷华嫉妒那个叫苏轻墨的女人。 她好不容易解开自己的心结,却又被一个陌生女子,断了自己所有念想儿。 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将沐良轩,拱手相送? 就算要送,她也不会让苏轻墨好受,第二件事情纯粹就是为了气苏轻墨的。 沐良轩眉头微皱,不全盘托出,苏轻墨肯定会生气。 “第三件事,帮我复仇,我要将杜家,从北辰连根拔出。只要我复仇成功,第一件事第二件事,便自动失效。我会离开,你也可以把事情真相告诉苏轻墨。 所以,沐良轩,如果想让我赶紧消失,你必须快点帮助我复仇成功。我为你生了一个孩子,这三件事,应该不难做到。” 宁荷华满腹都是算计,她将所有情况都考虑周到,若这期间,能将沐良轩的心收服,那自然再好不过。 即便不能,能把杜家连根拔出,她也不亏。 沐良轩注视着宁荷华,良久,才点头。 当年寺庙之事,是他欠她的。他不喜欢欠别人的情,尤其是一个女人的情。 他只能暂时先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尽快消灭杜家,然后一切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好……” 正当沐良轩点头答应的同时,一支利箭飞出,径直朝着宁荷华飞来。 沐良轩见状,一个闪身,却发现宁荷华并没有要躲的架势。 怎么回事?她的武功呢? 利箭离宁荷华,只有一寸的距离。千钧一发之际,沐良轩伸出手,一把搂过她的腰肢,将她护在胸口,躲过利箭的袭击。 他眉头紧皱,还没来得及开口问,箭雨密密麻麻的涌来。 沐良轩拔出长剑,抵抗利箭的袭击。 “你当真要看着这些人攻击你吗?苦肉计在本王这里,不管用。”沐良轩压低声音,对着宁荷华恼怒的说道。 他认为,宁荷华在用这种方式,博取自己的同情,让他护住她。 第1115章 安全感 这些人,摆明了就是冲着要她的命而来。 宁荷华笑的一脸无奈,她若是武功还在,又怎么会躲在北境这么些年? 这些人刀刀狠辣,分明就是想要她性命的。很显然,是杜若眉派来的人。 沐良轩护住她,一边往后退,一边击落利箭。 利箭的攻势结束,群起而来的是一帮黑衣人。他们动用轻工,飞向屋顶。 沐良轩脸色微沉,想在他面前杀人?简直自不量力! 更何况,她还是莹儿的亲娘。仅仅凭这一点,他都会护住她。 沐良轩长剑舞动,剑光如同银蛇出洞,毫不留情的还击。 每一剑,都是致命的。 他面对杀手,从来不会心软。 宁荷华躲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与那一夜的全然不同,她心里有些奇怪。但沐良轩将她抱的紧紧的,她从未感受过这样安心的感觉。 似乎,只要有沐良轩在,她便可以什么都不怕了。 也的确如此,沐良轩确实将她保护的好好的。 这种安全感,让宁荷华的心如同小鹿一般乱撞。 透过缝隙,她看到他绝美的容颜。这沐良轩,天生长了一副惹人喜爱的面容。 跟他生个孩子,倒也不亏。 沐良轩很快便将杀手杀个片甲不留,他松开了手,将宁荷华放到一边。 “你似乎,很喜欢看人孤军奋战?”沐良轩问着她,目光如炬。 他跟宁荷华交过几次手,她的武功,数一数二的。 “这真怪不得我……” 宁荷华的话还没说出口,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住她,随即,她便被几个穿着北辰服饰的男人掳走。 沐良轩大惊,这女人,怎么那么会惹麻烦,刚刚杀干净的人是杀手,那这些呢?并未穿着黑衣,更像是,北辰宫廷的人。 沐良轩一个跃起,追了出去。 宁荷华被带到一处空地,被塞进了一顶钢铁所造的轿子里。 “主上,王上让我们带您回宫。”侍卫们毕恭毕敬的说道。 宁荷华这才醒悟,这些是宁元辉的人。呵,王上和王后,还真是有默契呢。 选在同一个时间段,一个想杀她,一个想抓她! 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特别是被囚禁王宫,她更想待在沐良轩身边。 “放我出去!” 宁荷华愤怒的大喊。 “主上,王上找了您很久了。” 正当侍卫们准备将宁荷华抬走时,一道凌厉的剑气从天而降。 侍卫们一个转身,躲过这道剑气。 而后,沐良轩从天而降,手握长剑,衣衫在风中飞舞。 “找死!” 沐良轩冷冷的两个字,透着浓浓的杀意。 侍卫们都是有眼力见儿的,其中,不乏有认识沐良轩的人。 “东越厉王?这是我北辰王宫的事,还是劝您不要多管闲事。” 沐良轩冷冷的看向这些人,轻蔑的一笑:“这是我东岳的国土,容不得你们任性妄为。” 北辰王宫?现在的宁荷华,是他厉王府的人。等他帮她复仇成功后,他才不会管这些事。 沐良轩与侍卫们缠斗起来,刀光剑影相碰,很快,侍卫们占了下风。 第1116章 武功被封 沐良轩利落出剑,有人应声倒下,有些侍卫见打不过,便飞身逃走。 一盏茶的功夫,所有人都败在了沐良轩的剑下。 他将利剑收回刀鞘中,看向轿子里的宁荷华。 “这些人,一些想要杀你,一些想要抓你。难怪,你想留在我身边。”他冷冷道,没有一丝感情温度。 宁荷华倚着轿子,笑的花枝乱颤:“背靠大树好乘凉,我也是知道的。厉王,日后这些事情还很多,就麻烦你保护我了。 至于武功……当年生孩子的时候,中毒太深,又亏损太严重。我这一身武功,如同被废了一般。” 沐良轩听罢,脸色变得柔和下来。女子生子,本就同鬼门关上走一遭一般。 他于心有愧,不该质问她为何不动武的。 “跟本王回雍州吧。” “好啊!” 宁荷华同沐良轩一起出现在军营里,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雍州。 宁荷华身着一身张扬的红衣,倾城之颜,惹得人人侧目。 王小是个嘴上没把门儿的,见状,便与赵五开着玩笑。 “赵爷,你还别说,厉王的艳福还真不浅呢!白慕将军,身为女子,可上阵杀敌。与王爷感情还挺不错的,如今王爷又带了个妖艳女子回营。 啧啧,光是想想,都让人羡慕。”王小啧啧嘴,笑得一脸灿烂。 赵五白了他一眼,因为苏睿的那层关系,他倒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相反,是担心。 一下来了两个女子,苏睿不得替他娘亲伤心死? “王爷的事你也敢多嘴,小心挨揍。”赵五瞪了王小一眼,示意他闭嘴。 “在小世子面前,你还是不要说这些事,小心我揍死你。” 他是关心苏睿的,怕他不开心。 王小想到这一层,也赶紧闭上了嘴。 沐良轩与宁荷华出现在营帐中,首先见到的就是白飞羽。 白飞羽此刻是女子扮相,他上下打量了宁荷华一番,眉头微皱:“沐良轩,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这些时日,她先跟着我。”沐良轩淡淡道,他答应过宁荷华,不说出事情真相的。 白飞羽气的将手中的兵书一丢。 “跟着你?跟着你做什么?侍女?还是侍妾?” 沐良轩听到白飞羽这般说宁荷华,有些不悦,她毕竟是莹儿的娘亲。 “本王做什么,不需要你来置喙。”沐良轩冷冷道。 “呵,好一个不需要我来置喙。沐良轩,你可别怪我提醒你,做事之前,先想好。苏轻墨的眼里,可揉不得沙子。”白飞羽全然站在苏轻墨的脚步,先朝着沐良轩发了一通脾气。 沐良轩知道事情的后果,可他有愧于宁荷华,能补偿她,尽量就会补偿。 “本王知道。”沐良轩目光微沉,他也相信,苏轻墨会相信她的。 “她叫什么名字?”白飞羽转而看向宁荷华。 只见宁荷华娇笑,看向眼前这个女子,道:“宁荷华,不知你又是谁?是沐良轩的侍女,还是侍妾呢?” 第1117章 剑拔弩张 白飞羽见她言辞锋利,就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也不知,其中有什么隐情。值得沐良轩把她带回来。 “我是厉王妃的姐姐,白慕。”白飞羽自报家门,冷冷的瞥了宁荷华一眼。 “宁荷华?你与宁扶苏是什么关系?看你这样子,倒是北辰人的模样。沐良轩,我不知你为何会带她回军营,可如果因为她,影响战事进程,那就别怪我了。” 白飞羽把丑话说在前头,他管不了那么多。只能默认,以沐良轩的性子,是有隐情难言。 “本王自会酌情考虑,你先下去休息吧。”沐良轩看了一眼宁荷华。 宁荷华笑了笑,潇洒转身离开。营帐里,只剩下白飞羽和沐良轩二人。 “我看这女子不像是一个好人,沐良轩,你可别养虎为患。”白飞羽好意提醒道。 沐良轩怎会不知道这一点,她深知当年她做了些什么。甚至恍惚间,他隐隐觉得那一夜的人,会不会另有其人。 但宁荷华说的一切,都与当夜发生的事情对得上号。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总之,他现在对这个女人除了当年的内疚之情,便再无其他。只要帮她除掉杜家,一切都恢复正轨了。 “我明白,有些事,本王答应过她。不会说,不过,你大可放心,我永远忠于苏轻墨。”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没揍你?”白飞羽轻挑眉头,他相信沐良轩对苏轻墨的爱意。 这个女子能跟在沐良轩身边,定然是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沐良轩不会轻易被人掣肘,除非……另有隐情。 “你想让我替你做什么,直说。北辰已有退兵的架势,赶紧解决了那个宁荷华的事情,我们好班师回朝。”白飞羽开门见山。 “替我查查北辰杜家的事情。” “好。” 夜里,星河寂静,连同鸦雀也没了声音。 宁扶苏潜入军营,直接找到了宁荷华住的房间。 宁荷华睁眼,被一只手捂住嘴。 “嘘。” 好一会儿,宁荷华才看清来人。 “你怎么来了?” “我来带你回去。”宁扶苏压低声音说着。 宁荷华摇了摇头。 “姐,王上已下旨让军队撤退。想来那王后已经从中有所作为了,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宁扶苏有些无奈,她知道她报仇心切,但人命更重要。 宁荷华挣脱开宁扶苏的手,开口道:“扶苏,我已经问清楚了,那年在寺庙的男人就是沐良轩。孩子就是被他抢走的,既是如此,我便可借助他的力量,扳倒杜家。 沐良轩能力非凡,相信有了他的助力,将杜家连根拔出,不过是时间问题。今日杜若眉和王上的人同时来抓我,就是他替我挡的。他重情重义,一夜遣倦,足够让他帮我复仇了。” 宁荷华一双丹凤眼,闪烁着点点光芒。隐隐带着兴奋。 宁扶苏愣住,所以,沐良轩现在是误以为她姐姐就是那夜与他发生关系的人了? 也难怪,其中牵扯到那么多细枝末节。 第1118章 好心劝诫 而且又有那么多巧合,这样的事,只随意提醒几句,便会让人误以为他们遇到的是彼此。 可这样,于沐良轩而言,会不会不太公平? 那晚的人,毕竟不是宁荷华。 宁扶苏注视着她良久,她知道事情全部真相,说还是不说? “怎么了?扶苏,你不替我开心吗?我查到了真相,也可以报仇雪恨了。”宁荷华察觉出了宁扶苏的情绪,她觉得有些奇怪。 “姐,你随我回去好不好?沐良轩这人狠厉,他也有家室。听闻那个厉王妃,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待在她身边,万一被算计怎么办?你如今武功又被废了,我担心你。” 宁扶苏想劝宁荷华回去,她不敢把真相合盘托出,怕她会接受不了。 “担心什么?扶苏,我本就不是安于现状的人。八年前的事,一直让我沉寂至今。我现在后悔,一直躲在北境。要是早点调查,说不定能早点遇到沐良轩。 然后,让他替我报仇。扶苏,你不必担心我,我直到接下来该怎么做的。至于那个厉王妃,呵,我不信,沐良轩护不住我。” 宁荷华面对宁扶苏,毫不掩饰她对那个素未谋面的人的敌意。 “姐,把所有的宝都押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这样不值得,更不安全。你大可以离开沐良轩,让他暗中帮助你就好,何必要待在他的身边呢?” 宁扶苏好言相劝,总之一句话,桃代李僵的误会既然已经发生,那就趁着事情没到最坏的地步之前,做好打算。 只要宁荷华不在沐良轩身边,就算将来他真的知道事情全部真相,也拿她姐姐没有办法。 宁荷华见宁扶苏不支持自己,眉头紧蹙:“扶苏,你为何不支持我?这些年,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现在,一心只想让杜家付出应有的代价。 更何况,那个孩子……我也想找机会去看一看那个孩子。不知,她有没有一点点像我。”宁荷华摸着脸颊,眉眼里,莫名多了温柔。 宁扶苏愣住,随即,便意识到什么。 “姐,你是不是……心悦沐良轩?” 否则,怎么会听到卡尼说那夜可能是沐良轩时,毫不犹豫的来了边关。对那个孩子,没有一丝温情的她,这时,竟然会想去看他。 只因为误以为那夜的男人是沐良轩,便可以让她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除非,是她本就对沐良轩有意。 宁荷华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她好像,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当年与沐良轩交手多次,也仅仅是欣赏。 她自持貌美,所以胆大妄为,不可一世。 能多待在沐良轩身边,循循渐进,日久生情,又如何? “我不过是觉得他特殊一点而已。” 宁扶苏听了这回答,觉得眼前一黑。完了,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从觉得他特殊开始。 沐良轩不可以,他是东越最有能力的人,是北辰想要一统三国,最大的对手。 “姐,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第1119章 非池中物 “他是东越最有能力的人,是整个宁氏皇族最大的敌人。若喜欢上他,我们的北辰就麻烦了,我们是敌人啊! 更何况,你也知道,沐良轩的为人,对自己的王妃宠爱有加。你是翱翔于九天的凤,而不是囿于后宅争斗的小女子。这些,都是你教我的啊。” 宁扶苏焦急的提醒着宁荷华。 女人的沦陷,就是开始从觉得一个男人特殊开始的。 宁荷华听了宁扶苏的话,强忍住想反驳的冲动。 她莞尔一笑,“扶苏,你放心,我不过是想利用沐良轩替我报仇而已。待报仇成功,我就会回到北辰,重新为北辰的霸业奋斗。” 宁扶苏注视着宁荷华的眼睛,她不信她的话。可她也知道宁荷华的性子,谁也劝不了。 “扶苏,你就别担心了。男子不都一样,如果在复仇期间,沐良轩爱上我了呢?那样,他岂不是可以为我们所用,北辰一统三国,不就更简单了?” 宁荷华对自己的容貌有着极大的自信,这也是当年她失败的原因,可是,她从未反省过这些事情。 “姐,沐良轩非池中之物。若他真是贪财好......色之人,怎么可能会闻名三国?我是怕你陷进去。”宁扶苏还是一脸担忧。 “扶苏,相信我,我可以的。就算他没有爱上我,替我报仇了也好啊。” 宁荷华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两人对视,良久,宁扶苏才败下阵来。 “好,你心意已决,那我便不好说什么。总之,扶苏提醒你一句,一定一定不要对他动心。报仇雪恨结束后,我们便回北辰。” “你也要注意,我会时刻与你保持联系的。杜家的事,还需里应外合才行。” “那我先离开了,你照顾好自己。”宁扶苏说罢,起身准备离去。 “你多加谨慎,”宁荷华不放心的叮咛:“扶苏,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宁扶苏觉得宁荷华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沐良轩辗转反侧,想了很久,提起笔,想提前告诉苏轻墨一声,莹儿的亲娘找到他了。 却不知怎样下笔,他们向来彼此深信不疑。 但宁荷华的身份,不同于其他女子。她是莹儿的娘亲,与他有过一夜的肌肤之亲。是他,夺走了她的清白,让她在北辰沉寂多年。 他是有愧于宁荷华的,他现在当然不会给她任何名分,却也不能将她置之不理。 就这一层关系,他都不知该怎么跟苏轻墨说清楚。 思虑良久,沐良轩还是写下两个字: 信我。 即便宁荷华在她身边,他也会一心一意只有苏轻墨。只希望,她相信自己。 白飞羽写下信,让红叶斋彻查杜家的所有事情。顺便,在查一查宁荷华的身世。 沐良轩不能做的事情,他可以做。 多一个人把关,也是好的。这件事,他会提前写信给苏轻墨说清楚,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三人都是一夜未眠。 第二日,沐良轩带回个妖艳女子的事,传到了苏睿的耳朵里。 第1120章 敌意 苏睿皱紧眉头,他倒是知道父王什么性子。 但是他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女子,他作为一个孩子,都不开心,更何况远在千里之外的娘亲呢? 军营里,沐良轩在部署守城计划。北辰退兵,不知何时卷土重来,为了避免被打个措手不及,他要提前部署好应对的计划。 宁荷华就在一旁认真看着,目光似乎黏在了沐良轩的身上。 “父王,娘亲来信了。”苏睿走进营帐,声音里带着欢欣雀跃。 刚进来,他的目光,便落在了宁荷华身上。 宁荷华瞧着眼前这个娃娃,别说,一举一动,还真像沐良轩。他喊的这么大声,也是为了给她听的吗? 沐良轩接过书信,摸了摸他的头,“倒是心有灵犀,父王今天也寄了一封信回去。” “父王,战事已经结束,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啊?莹儿肯定很想我们,还有娘亲,不知道娘亲肚子里的小宝宝长大了没有?”苏睿做出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宁荷华眼眸里,有着一闪而过的不悦。 肚子里的小孩儿?苏轻墨,有喜了? 宁荷华的心里堵的难受,敌意十足。如果没有苏轻墨,以她和沐良轩的缘分,应该可以在一起的吧? “想她了?”沐良轩柔声问道,眼眸里,闪烁着光亮。 他这个样子,与平日里冷冽的模样大相径庭。面对家人,他总是抱以最好的温柔。 “嗯,父王不想吗?”苏睿反问道。 “想的,再有半月,我们就可以回京了。” “父王,这个姐姐是谁啊?”苏睿将话语转向宁荷华,一句姐姐,突然将辈分隔开,也隔开了她与沐良轩的距离。 “宁荷华。”沐良轩不知该怎样跟苏睿介绍,好像,叫什么也不合适。 “最近一段时间,她会跟着我们。”沐良轩耐心的解释着。 苏睿看了一眼宁荷华,又看了一眼沐良轩。他不说,自然有他的理由。 苏睿笑了笑,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啊,不过父王,我感觉她长的与那个宁扶苏简直一模一样。 只不过,她的眉眼更妖艳一些。”苏睿一语点破,她们这的长相,不用说,也猜得出是什么关系。 “嗯,你先回去吧,父王与白慕还有些事要做。” “父王要记得想娘亲哦。” 苏睿满脸笑意的提醒,临走时与宁荷华撞了下。 他用行动表示,他不喜欢这个女人。 随后,苏睿跑出营帐。 “这个孩子……对我似乎敌意很大,应该不是我生的。”宁荷华摇头失笑,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温柔。 如果是她的,该多好。 “不是。” 沐良轩收回目光,认真的看着沙盘。 “你可以跟我说说那个孩子吗?”宁荷华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期盼。 “她叫莹儿,很可爱,不像你。”沐良轩始终没有抬头。 这句话,莫名的带着些许敌意。 不像她?会不会不那么好看? “我很想见一见她。” “会有机会的,但你不要过多打扰她。,她与轻墨的感情很好。” 又是苏轻墨!宁荷华一听这个名字,就莫名火大。 第1121章 嫉妒丛生 莹儿,那是她十月怀胎费尽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凭什么要与一个外人感情深厚? 她看望莹儿是天经地义,怎么就成打扰了? 宁荷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怨毒。她向来心狠手辣,只要让她不舒服的人,都得死。 屠城之举她都可以做出,弄死一个苏轻墨,也是轻而易举。 宁荷华抬眸,注视着沐良轩的眸子,轻声笑到:“万一莹儿更喜欢我呢?或者离不开我呢?我是她生身母亲,血脉这东西,奇妙得很。” 沐良轩眉头微皱,是啊,血脉这东西奇妙得很。可他的女儿,体贴懂事,不会执意留宁荷华在身边,伤了苏轻墨的心。 更重要的是,宁荷华不能有非分之想。 “只要本王替你报了仇,你自觉离开。就不会有其他问题出现。”沐良轩冷冷道,若是换做寻常女子,他定然不会这般冷漠。 宁荷华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就连身份也很微妙。他不能,以平常心去对待她。 这很微妙,哪怕他再心存内疚,对眼前这个女子,也有防备心。 宁荷华见沐良轩态度如此坚决,不禁觉得好笑。看来,沐良轩不杀她,待她这般特殊,仅仅是因为八年前那一夜的荒唐,以及莹儿的原因。 他对自己,毫无感情可言。替自己对付杜家,也不过是无奈之举。 那她偏偏不信这个邪,她就不信,沐良轩可以坐怀不乱。 八年前,他能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如今,也同样可以。 她是北辰最耀眼夺目的女子,一朝蒙尘,也不会妨碍她再度绽放光彩。 “杜家一倒,我自然就会乖乖离开。就怕到时候,厉王已离不开我。” 她的笑,熠熠生辉,脸上是傲......人的自信。 沐良轩一脸冷漠,离不开她?这女人未免太自信了点?有了苏轻墨还能爱上其他女人?又不是傻子。 “你放心,肯定不会。”沐良轩面无表情的说道。 宁荷华被噎住,如此信誓旦旦,那她倒要拭目以待了。 另一边,沐靖宇这些日子闲得发慌,被侵占的城池已全部收回,他心痒难耐,想立刻回京。 这军营的日子,确实不是常人所能过的。不仅清心寡欲,条件也艰苦。 他总算明白,当年母妃为什么不同意让他和沐良轩一起来边关了。 又因为太子之位不稳,他也不好在城内寻......欢作乐,免得好不容易树立的贤德形象受损。 樊野一直跟在沐靖宇身旁,最知道这位太子这些时日在烦什么了。他也想进献女子,可沐良轩的眼线那么多。他也怕,一步错,便落得个失职的地步。 只能静观其变。 恰逢沐良轩又带回个女子的事情传出,他赶紧去跟沐靖宇汇报。 “真的?” 沐靖宇把玩着手中的玉器,一脸惊讶的看向樊野。 “殿下,千真万确。那女子,生的倾国倾城,妖异无比。连那白慕,都不及她好看呢。” 樊野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一副八卦十足的模样。 第1122章 怎么办啊 “本宫一直以为沐良轩是个清心寡欲的人,想不到一到军营,就现了原形了。在京城的时候,无数人想送女人上他的床,都被他拒绝了。 如今远在边关,天高皇帝远。他便不再装了,一个白慕还不够,又多了一个。” 沐靖宇讥讽到,目光流转。什么女子,值得上倾国倾城四个字? 他倒有些好奇,只不过,沐良轩这样的朝秦暮楚,那白慕想必心里也是难受的吧。 男人总是不在意自己有多少女人,可后院起火,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那,白慕是什么反应?” 樊野微愣,问白慕做什么? 可随即便反应过来,沐靖宇对白慕似乎有些意思。 “听闻那白慕倒是表达了对那个女子的不满,但没有闹得太过分,想来厉王把她安抚下来了。” “有这么容易?”沐靖宇笑的别有深意。 女子的嫉妒心最为恐怖,否则,后宫中怎么会有如此多争风吃醋的事情? “白慕长得漂亮,又是白府遗孤,心气必定高傲。如果殿下您能在此刻对她多加关怀,再许诺能替白府平冤,那白慕也许会心仪殿下呢。 如今您是太子,储君之位已牢牢握在手中。将来皇上必定是要将皇位传给您的,白慕若是一个识时务的,肯定会选择您的。拉拢白府遗孤,对殿下可是大有好处的,白枫的旧部或许会纷纷前来投靠。” 樊野将有利之处说的天花乱坠,句句都到沐靖宇的心坎儿里。 沐靖宇缓缓的点头,“那白慕,是个可堪大用的,既是如此,那本宫也确实应该做点儿什么了。 她若是聪明的,自然知道本宫比沐良轩更有能力。若能为本宫所用,沐良轩身边就多了一双眼睛了。” 沐靖宇想的很美,殊不知,那白慕是个男子,还是一再盗窃他靖王府的白飞羽。 “那要不要末将下去安排一番?”樊野恭谨的问道。 为了讨好沐靖宇,他是无所不用其极。 “自是要去安排一番,不过,白府后人,难免心高气傲。那白慕,看起来也不像随随便便的人。你,切不可用强。” 沐靖宇看着樊野,用眼神暗示,需要对白慕用点特殊手段。 樊野立刻会意,笑的一脸猥琐,“末将明白了,有气节的人,自然要用点特殊手段才行,末将这就下去安排。” 樊野说罢,风风火火的离开大厅。 苏睿正郁闷呢,父王虽然与那女子并无亲近的迹象,但他心里就是堵得慌。 他也相信,父王不会背叛娘亲。可就是,他看着那女子就不舒服。 娘亲知道了会怎么想? 她现在怀着小孩子,情绪波动会不会伤了身体? 要不,自己想办法,让那个女人离开? 可这样做,会不会不尊重他的父王? 苏睿一边走,一边踢着石子,陷入纠结之中。 战事也结束了,何时可以回京啊?回到娘亲身边,他心里也好安定些。 苏睿无意间抬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1123章 诡计多端 那不是樊野吗?怎么鬼鬼祟祟的? 苏睿悄悄跟在他身后,直到离开了军营。 他在店里买什么东西? 苏睿踮起脚,看到牌匾上几个字。 “回春大药......房。” 这里面卖的什么药?他怎么没听说过? 春天很好吗?冬天也不错啊,怎么不叫回冬药房? 还有,那樊野怎么贼眉鼠眼的,看起来那么猥琐? 别是买什么毒药来害父王的吧? 最近父王风头正盛,这樊野又是一心追随沐靖宇的。 不行,他得去看看。 樊野前脚刚离开回药房,后脚,苏睿就进去一探究竟。 进到药房以后,只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闻久了,还头昏脑涨的。 他捂住嘴,只听几个男子说着荤段子。 “哈哈,你还别说,这药男人管用,女人也管用,那刘家小姐,平时矜持的连正眼都不瞧我,用了这东西,就主动贴上来了。 那肌肤,那小嘴儿,那热情,快把我都融化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回春回春,那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嘛!管你什么贞洁烈女,一使了这药,谁来都得贴上去。” “这药无色无味,老板不知道研究了多久呢!便宜你了!” 苏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合计这家药房,卖的好像不是正经东西啊! 那樊野买来做什么?是不是要害那些无辜少女? 苏睿一听来劲了! 心里的正义感让他不能置之不理! 不过,得先打听好他买的什么药,万一是男人专用的药呢? “老板在吗?” 苏睿开口,声音清亮。 几个闲聊的男子转过身来,一瞧是苏睿是个小孩儿,顿时打趣起来。 “这儿的药,小孩儿不卖!多大年纪?毛长齐了吗?这药不得害死你!” “死小子,那么点儿年纪就好这一口了!” 老板骂骂咧咧,苏睿一脸黑线,他才不好这一口呢! “怎么,有钱不挣?闲得发慌了?”苏睿冷冷问道,目光冷淡。 老板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孩儿,穿的倒是雍容华贵。看起来,就十来岁的样子,但是实在太小了。 有银子挣自然是好事儿,但老板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 “这位小公子,怎么,你要买这药?有钱我当然挣了。” 苏睿听罢,拿出一锭银子。 “我不买药,就是想知道,刚刚出去那个人买的什么药。” 老板见钱眼开,立刻接过银子,讨好道:“哎呀,小公子是来问事的,早说嘛,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 “刚刚那位军爷买的是回春粉,本店的招牌药。” “有什么用处?” “这药药性猛,男子用了猛如虎,女子用了娇如水。”老板回答道。 苏睿沉思片刻,又开口问:“他有没有说过,给谁用的?” 老板眼珠子一转,赶紧别过脸去。 “这个小的可没问,客人要买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苏睿跟着苏轻墨闯荡江湖多年,知道老板这样,就是想多要钱。 他又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 “够不够?” 老板立刻喜笑颜开的接过银子。 第1124章 幸灾乐祸 “小公子既然这么有诚意,那小的就照实说了吧。那位军爷一进来就问有没有给女子吃的药。 要药效猛,让烈女都疯狂的那种药。这不,小的就让他买了回春丸。” 苏睿一听,眉头紧皱,脸色也跟着不好看。 这樊野,一看就是心术不正之人。若真是让他用这种药对付那位女子,岂不是做了伤天害理之事? “这个给你,今日我问你的事,最好一个字都别说。不然,小心你脑袋!” 苏睿又扔了一锭银子给老板,随即转身离开。 他得跟去看看,好解救那个女子。 东越最重名节,女子失了名节,就是死路一条啊,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樊野做这丧尽天良的事情。 这对东越朝廷军队的名声也是极其不利的。 苏睿加快速度,跑了好久,才发现樊野回到了沐靖宇居住的宅子。 自从沐靖宇带兵打仗失败,与沐良轩约法三章,不管军队之事,便找了一处宅子住了下来。 怎么会来这里? 苏睿思索片刻,还是翻墙爬了进去。 书房里,樊野将药丸磨成药粉,递到沐靖宇面前。 “太子殿下,这东西,如果用在白慕身上,肯定能有想要的效果。”樊野笑的一脸谄媚。 苏睿听到白慕二字,瞳孔放大。这药是用在白飞羽身上的? 我的娘啊,这也太可怕了! 这是什么鬼?!难道沐靖宇看上白飞羽了! 眼瞎吗?哪一个女子八尺高?能上阵杀敌的? 苏睿捂住嘴,好不容易忍住想要笑出声的冲动。 认真听完沐靖宇和樊野的对话,然后悄悄退出宅子。 他得回去告诉白飞羽才行。 不然,真被下了这个药,那可就不得了了。 苏睿回到军营里,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白飞羽。恰好,沐良轩也在。 听完苏睿的话以后,白飞羽的脸色犹如黑炭一般。 沐良轩强忍住笑意,眉头轻挑,悠悠然开口:“竟然能想出这么龌龊的办法,沐靖宇还真是够可以的。” 苏睿也觉得好笑,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该嘲笑长辈的。 他只能憋得肚子痛,看向白飞羽,问道:“舅舅,接下来该怎么办?” 白飞羽一脸铁青,狠狠地瞪着沐良轩。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沐良轩,你们沐氏皇族,还真是出了些英雄啊。老子八尺身高,还能让他有非分之想。” 沐良轩忍住笑,装作一脸严肃的骂道:“这沐靖宇真是龌龊,我跟他没有兄弟情分,不过,说实话,你女装的确太好看了。 估计现在军营里,恐怕不止沐靖宇一个对你有爱慕的心思。行军打仗,都是年轻气盛的男子,难免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沐良轩一本正经的说道,实则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白飞羽真想揍沐靖宇。 “我懒得跟你说,既是如此,那你就别怪我对沐靖宇不客气!” “没事,你要做什么,本王都没话说,只要不把他揍死。” 白飞羽气的牙痒痒,瞪了沐良轩一眼,甩一甩衣袖就离开了营帐。 第1125章 看戏 苏睿见白飞羽怒气冲冲的离开,不免得有些担心。 他看了沐良轩一眼,担忧道:“父王,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你舅舅他把握的住。” “我们就坐等看戏就好了。”沐良轩摸了摸苏睿的头,眸子里,全是笑意。 苏睿有些震惊,他的父王,也喜欢看戏? 不过好像也不能这样说,沐良轩性子清冷。说不定,不是喜欢看戏,只是喜欢看白飞羽的戏! “那父王,我们要不要跟去看看?” 苏睿也来了兴趣。 沐良轩思索片刻,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们就去看看。” 夜晚,沐靖宇以为樊野已经得手,便让人支走了其他人,大摇大摆的走进白慕所在的营帐。 “白将军,本宫有些事情想同你讨论。” 沐靖宇先是装的一副正经的样子,看向背对着他的白慕。 月光下,白色的营帐里,勾勒出白飞羽颀长的身姿。 已经素了整整一个月的沐靖宇,想起白慕平日里的模样,不由得芳心大动。 白飞羽咬牙切齿,手里握着准备好的人皮面具。这是他特地向赵五讨来的,说是人皮,实则血淋淋的抹上了猪血。乍一看,仿佛一张人的脸皮一般,握在手里。 “太子请说。” 白飞羽没转身,只柔声道。不过是刻意将声音压低而已,可落入沐靖宇的耳朵里,就成了柔情蜜意。 沐靖宇见她这般温柔,心下一紧,开口道:“本宫听闻,沐良轩又带回一个女子。他既是这般寡淡,你又是为了替白家平冤,才投靠他的。不如,换一个主子,跟着本宫怎么样? 本宫贵为太子,将来荣登大统,白家的冤案,本宫能给你一个更好的交代。厉王,他向来不得皇上宠爱的。” 沐靖宇一点点靠近。 白飞羽听的一阵恶寒,合计想给他下......药,就是想让他失......身于他,然后好收为己用啊! 这格局,小了点。以为他就是为了复仇才选择沐良轩的。 怪不得,沐靖宇永远只能屈居于沐良轩之下。 “太子这主意,倒是很好。只不过,如果被厉王知道了,岂不是要杀了我?” 沐靖宇见白慕并没有反驳他,心下大喜。“你投靠本宫,再继续留在沐良轩身边。帮本宫传递消息,待本宫登上皇位那天,必定给你一个妃位。 沐良轩军务繁忙,哪里顾及得了这么多事情。只要小心行事,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沐靖宇蛮有把握的说道。 白飞羽强忍住想揍他的冲动,轻声应答道:“好啊。” 沐靖宇眼里全是欣喜,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你这营帐里,点的是什么香?怎么这么好闻?” “讨厌啦,你知道是什么的。”白飞羽故作娇嗔,服了秘制药后,他的声音,本来就像女子一般尖细。 随意低声一点,就听出了柔情蜜意的感觉。 沐靖宇又靠近一步。 “你怎么不转过头看着本宫,难道我不如沐良轩吗?” “我太丑了,怕……我怕吓到太子殿下。” 白飞羽声音里多了一抹羞涩。 第1126章 你好厉害啊 沐靖宇伸出手,拍了拍白慕的肩膀,满心欢喜的等着她转头。 怎料,下一秒,一张血淋淋的脸出现在眼前。 长发散落,苍白的面容,流淌着鲜血的瞳孔。 沐靖宇刚刚起了生理反应,这一吓,立刻蔫儿了。 下一秒,白飞羽摘下人皮面具,随后是皮肉模糊的容颜。 “太子殿下,好看吗?” 沐靖宇连连退后好几步。 白飞羽乘势追击,用上轻功,他的轻功,本就出神入,。飘动间,仿佛没有腿一般。 沐靖宇一开始还壮着胆子的,可后来,只见眼前的女人眼珠子掉了下来,舌头也深了出来,满地的鲜血溢出。 空气中,全是血腥味。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有无数野鬼涌出。 绕是再强的性子,也无法直视眼前的一幕。 东越人,本来就信鬼神。 再加上,这些年,他手上本就有许多人命。 心理与环境的作用,让他彻底绷不住了。 “鬼!”他哆哆嗦嗦喊了一声,太子的尊严维持不住了。 沐靖宇一用力,便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沐良轩听见了里面的响动,也想帮白飞羽一把。 随即,弹出一颗石子,往沐靖宇的腿上打去。 他腿一软,无力的跪了下来。 白飞羽再接再厉,直接扑了上去,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扔到了沐靖宇手里。 黏糊糊的血液,五官扭曲。 这一次,沐靖宇忍不住了,几乎是连滚带爬,狼狈不堪的离开了营帐。 “啊,啊!” 沐靖宇失态,尽管这已经是他尽力克制的结果。 可是,苏睿和沐良轩憋笑憋得都要破功了。 沐靖宇一走,他们两人就走了进来。 “舅舅,你好厉害啊。”苏睿伸出大拇指,夸赞道。 “接下来,这位太子可要好好休息段时间了。”沐良轩也笑道。 白飞羽白了沐良轩一眼,这典型是来看戏的。 “谢谢夸奖,我没想到他这么不管用。” 苏睿觉得好奇,这些都是怎么布置的。 “舅舅,这些怎么都那么逼真啊?太子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吧。” 沐良轩吸了吸鼻子,指着一旁的熏香。 “这个应该起了很大的作用。” 白飞羽一脸傲娇。 “药嘛,谁不会制啊。也怪他色心作祟,没闻出这熏香有问题。这个东西,闻了可致人精神错乱。至于这个人皮面具,是赵五给我的。” “这颗头,也够逼真的,跟真人一样。”白飞羽踢了踢人头,感觉有些不对。 此时的沐良轩和苏睿,也察觉出问题来。 这人头,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这血,也不像动物的血液。 白飞羽又踢了一脚。 “好像有问题。” 三人蹲下,捏了捏头皮。 “嚯,这质感,跟真的一样。”白飞羽笑了笑。 苏睿胆子大,拨开散乱的头发,一双眸子出现在眼前。 他与人头对视一眼,随后,被吓的连连后退。 沐良轩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白飞羽也一脸错愕,怎么回事?这营帐,有谁进来过! 他环顾四周,东西被人动过。 第1127章 阴狠毒辣 “是……樊野。”苏睿颤抖着说出这句话,他抬起头,看向沐良轩和白飞羽。 这颗头颅,是樊野的! 白飞羽脸色阴沉,沐良轩弯下腰,检查了一番,随即点了点头:“的确是樊野。” 苏睿赶紧将营帐内的火把点燃,眼前的一幕,犹如人间炼狱。樊野被分尸,残肢到处乱飞。 地上黏糊糊的鲜血,根本就不是动物的血,是人血! 绕是苏睿,再大胆,也只是个小孩子。沐良轩第一时间走过去,一把将他抱起,遮住他的眼睛。 “我先将睿儿送回去,你速速检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沐良轩的声音低沉,带着隐隐的怒气。 他当然相信白飞羽不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人。樊野心思不正,是该教训。可这样的惨死,是谁也不想看到的。 就算要死,他也应该死于东越律法。 更何况,这样的场景被苏睿看到了。 沐良轩害怕,会给他造成不可磨灭的阴影。 白飞羽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我会立刻查清事情的真相,你先把睿儿带回去。” 苏睿脸色惨白,强忍住想吐的冲动。 他已长得很高了,在军营这些日子,消瘦不少。他也下令杀过人,可从没看过这样的场景。 苏睿抬起头,看向外面,一个人影晃动。 “父王,那里有人。”苏睿伸出手指了指,声音微哑。 沐良轩顺着苏睿的手指望去,只见一个红色妖娆的身影。 “都七岁的小孩子了,看看这些场景,也没什么不好。我说沐良轩,你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宁荷华清冷的声音响起,她踏着鲜血走近,风情万种却又透着杀戮。 “你们也不必去调查了,樊野是我杀的。” 苏睿听到宁荷华的声音,拳头不由得紧紧握住。他讨厌这个女人,所以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任何脆弱来。 “父王,我没事,放我下来吧。” 沐良轩听罢,知道小男子汉心里想的什么,将他放了下来。 白飞羽彻底怒了,此时的他,还是一身女装,直接拔剑相向。 “沐良轩,我就说这个女人留不得!” 这样恶毒的女人,留在身边,不是自留后患吗? 宁荷华见白慕如此,轻笑出声:“呵呵,白慕,我这可是帮了你。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如果不是苏睿发现及时,你现在啊,应该在沐靖宇的身下躺着,痛苦求饶呢。” 宁荷华将话说的十分露骨,丝毫不顾及还有孩子在场。 她最恨的就是,别人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尽管当年与他发生关系的是沐良轩,可这整整八年的时间里,真相未明之前,她一直都对那夜的事情怀恨在心。 女子贞洁,不在罗裙之下,可谁想要毁了罗裙,便应该万劫不复! 白飞羽的眸子里燃着熊熊怒火,这女人,多管闲事! “我的事,还不需要你插手。军中将士被人残忍杀害,若不能将你就地正法,如何服众?” “服众?何为服众,有人问,你便把樊野的所作所为说出去。”她满不在乎的说道。 第1128章 最后一次 “哦,对了,顺便把你们的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说出去。东越不是有句话,叫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 宁荷华轻笑,眼前的血腥一幕,她视若无睹。杀人,于她而言,仿佛像是杀只畜生这般简单。 白飞羽气的要命,这样的妖女,难道还奈何不了她了?这沐良轩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也不说句话? “厉王,你怎么决定?” 沐良轩看向宁荷华,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他也不懂,这女人,为何是莹儿的亲娘。 幸好,莹儿与她没有一分相似。 “宁荷华,这是最后一次。若再滥杀无辜,本王定让你永远消失在东越。”沐良轩警告道。 宁荷华见沐良轩生气,突然有些心虚。她不想让他对自己有偏见,她今天做这些事情,是有原因的。 “你知道我为何会对樊野下毒手的,没查清真相的这八年,每每入睡,我的梦中全是那年寺庙中的场景。我就是被人这般陷害的,所以,我恨。” 沐良轩沉默,当年她的确是被人丢进寺庙的。 白飞羽抓住关键字眼,寺庙?八年?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沐良轩可以忍着将她放在身边? 沐良轩不会被人掣肘,除非,他是自愿要帮这个女人的。可为何愿意呢?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看来,他是得好好去查一查这个宁荷华了。 “那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只要你安分守己。”沐良轩终是妥协。 宁荷华听罢,笑语盈盈,“我当然会听你的话,我相信,你会保护我。” 早知是你,就算再重来一次,我都愿意。 后面一句话,宁荷华并没有说出口。 苏睿听得很不是滋味,他可以感觉父王对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没有任何情感。 可为什么,这件事他要袒护她? 这女人,与父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本王会派人将这里清理干净,樊野的死,将会是个谜。可宁荷华,永远不要再对东越的人动手,你欠东越人的命,还不清。” 也别让莹儿,替你承担一丝一毫。 他不会,也不允许。 宁荷华听见沐良轩这样说,点了点头。他维护自己了,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也挺特殊的。 “我都听你的。” 夜里,沐良轩守着苏睿歇息,那样血腥的画面,他怕苏睿会惊醒。 虽已立秋,但秋老虎仍旧是厉害的。蚊虫也多的很,军营条件有限,无法用冰块降暑。沐良轩就拿着蒲扇,替苏睿扇着风。 这趟出来,他可是累坏了。 苏轻墨知道,应该也心疼坏了吧。 不出所料,苏睿做了噩梦。幸运的是,父王从天而降,将他护住,他便又安心下来。 迷迷糊糊中,苏睿翻了个身,感觉到凉风习习。 他睁开眼,瞥见沐良轩一张温和的脸。 “父王。” “不要怕,父王在。”沐良轩声音柔和,温言软语,一副慈父形象。 苏睿笑着点了点头,他不但可以保护自己,还能保护娘亲。 第1129章 健康成长 沐良轩不想让苏睿走他走过的无助的路。 他经历过母妃逝世,在皇宫中受尽冷眼。才养成了这孤僻凌厉的性子。 也深知,幼年时的经历,对人的性格养成有多重要。 这些年,他暗地里训练了很多暗卫、杀手。 这些人冷漠无情,杀人如麻。接到任务,便如同疯了一样,只管结果,不顾过程。 后宫中,有多少人明争暗斗,视人命如草芥,都是因为幼时看惯了杀戮。 他不想苏睿养成那样的性子,他希望,他健康成长。不仅是身体健康,心理思想都应健康。 这样,才是一个健全的人。 “父王是担心睿儿会害怕?”苏睿先问了出来。 沐良轩听罢,点了点头。 苏睿坦然一笑,“睿儿不怕,有父王在,睿儿什么都不怕。” 沐良轩点了点头,却又欲言又止。 苏睿见他如此,也跟着思考起来。可父子俩如同有心灵感应一般,他立刻就猜到了沐良轩在想什么。 “父王,睿儿不会变成大坏蛋的。也不会手段如此残忍,睿儿知道,人命珍贵。不到非不得已,不能随意杀戮。 娘亲常常教导睿儿,要心理健康。要珍视生命,睿儿都记得。” 苏睿一本正经的说道,苏轻墨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认真的记了下来。 面对杀戮,他会害怕,可要端正心态,调整内心。不能被杀戮所累及,也成为一个嗜血的人。 那样的人,很危险。 沐良轩听罢,紧皱的眉头松开。他摸了摸苏睿的头,一脸欣慰:“睿儿都知道,那父王就放心了。” “父王,睿儿不太喜欢那个宁荷华。”苏睿也忍不住说了出来。 那人,跟疯子一样,嗜血,妖异,乖戾,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妖女。 苏睿总觉得,她在沐良轩身边,肯定会做坏事。 沐良轩明白,苏睿的心里在想什么。他不知该怎样解释,可又觉得,不该瞒着孩子。 思虑片刻以后,沐良轩才想到应该说什么。 “睿儿,父王年轻时做错过一件事,害了一个人。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补偿那人。但父王的补偿,是在约法三章之内。只要等父王答应的事情做到了,那人就会离开了。有些事,父王不能说。但请睿儿相信我。” 沐良轩耐心的解释着,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凌厉严肃的模样。面对家人,他总是最温柔的。 苏睿大概听懂了点儿,总之,沐良轩做错的那件事,与宁荷华有关。害的那个人,也应该是她,所以,现在才会任由她留了下来。只不过,这个是有条件的。 只要他答应宁荷华的事做到了,那女人就会离开。 苏睿捋清楚以后,心里轻松许多,他当然是选择相信沐良轩啊。 “父王,睿儿一定会相信你的。” 沐良轩嘴角微微上扬,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快睡吧,过些日子,我们就回京了。” “嗯。”苏睿乖乖躺下,有了沐良轩的守护,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第1130章 冷嘲热讽 白飞羽对宁荷华的意见越来越大,也对沐良轩对她的态度不满,便飞花传令,搜集关于宁荷华的消息。 只寥寥几个字,北辰秘事。 这是边关,红叶斋的势力有限。再加上北辰境内的天眼阻碍,他还真没办法搜集到多少有用的情报。 看来,这件事也只有回京以后,再好好探查一番了。 另一边,沐靖宇失态的回到院子。 体内的药性已消失的差不多,他只觉得头痛欲裂,怎么也想不起来,刚刚在军营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记得,好像有很可怕的东西,可具体是什么,也说不太清楚。 而后,有人将樊野的尸首抬来。 七尺的汉子,已被肢解的不成样子。沐靖宇只匆匆瞥了一眼,便吐了起来。 “太子殿下,范将军死的蹊跷。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眼下,该怎样办呀!”一位小将上前,平日里,他是跟着樊野的,名叫朱强。 沐靖宇头昏眼花,甩了甩衣袖:“先带下去安葬了,本宫会派人彻查这件事的。另外,厚待樊野的家眷,就说他是战死沙场的。” 朱强见沐靖宇这般无情,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先将樊野带下去安葬。 沐靖宇坐在书房里,一点点寻找昨晚的记忆。 樊野说过,让白慕心甘情愿攀附他的。可昨夜见到白慕后,发生了什么,他是一点都记不清了。 眼下,樊野惨死。会不会是白慕做的?还是沐良轩所为? 沐靖宇不敢确定,也不敢追查。万一被人查出什么,于他不利。 区区一个副将,死了就死了吧,不值得他大张旗鼓搜查。 倒是白慕,他要另外再想想办法。 还有,他昨夜过后,身子就虚得厉害,不知什么原因。 北辰边关,杜林高坐在本属于宁扶苏的位置上,趾高气昂。 “宁将军,就因为王上听了你的主意,趁着东越储君之争愈演愈烈之际,侵占东越国土。一开始,倒是势如破竹,可如今,占领的城池都被东越收复了,还折损了那么多将士,这笔账,不知你该如何算?” 宁扶苏冷冷的看向杜林,不发一言。她就知道,杜家的势力太大,自己压不住太久。 “宁将军,王后有令,让你将军权交到我手上。你迟迟不肯,如果不是你抗旨不遵,也不至于丢掉雍州,这笔账,你又该怎样算?” 宁扶苏紧紧握住拳头,忍住想要冲上去揍这个黄口小儿的冲动,他懂什么是用兵? 这杜家,只顾自己眼前的权势,全然不顾宁氏皇族称霸三国的梦,她用迂回曲折的战术,想要紧握兵权,再反过来调查杜家。 眼下,这个战术失败了。 只能看着杜林得意洋洋。 “我说过,我只听王上的指令。” “王上宠爱王后,唯王后之令是从。你听王后的,不就等于听王上的?” 杜林横眉冷对,他就是要为难宁扶苏。 宁扶苏没有说话,现在虎符还在她手上,先静观其变,看看宁元辉的意思,再做打算。 第1131章 杜家的 报复 “我说过,我只遵从王上的命令。王后僭越了,后宫干政,是大忌,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宁扶苏冷着脸,目光凌厉。她最看不惯,尸位素餐的人。这些年,杜家出了多少这样的人? 宁元辉就再昏庸不济,这北辰,也只能宁氏族人来继承。杜家妄想染指,根本就不可能。 眼下,宁荷华已与沐良轩达成共识。有了沐良轩的帮助,扳倒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怎么,你还拿你们自己当贵族啊?王后与王上一体同心,哪里容忍你们这旁系亲族置喙?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杜林离开座位,缓缓走了下来,他注视着宁扶苏的眸子,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听闻,你姐姐从北境出来了?襄王藏了她那么久,还是忍不住放出来了?王上已派人去抓你姐姐了。 可是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你姐姐,竟然与东越的人勾搭起来了。还是东越厉王。王上知道了,发好大的脾气呢,所以,才命人放了我。 杜家应该谢谢你姐姐,到底是残花败柳,委身于厉王。现在,王上更相信,你们要对付王后了。你说说,是不是很刺激?”杜林轻笑道,言语间,皆是冷嘲热讽。 原本,宁荷华对杜若眉就是恨之入骨。这些年,她藏匿于北境,就惹的王上不痛快的。原本襄王府就已上书,描述了杜若眉对宁荷华的所作所为。 王上本就有些动摇,怀疑到杜若眉身上,所以才会重用宁扶苏,让她去边关征战。 可惜啊可惜,这宁荷华又出北境,直奔边关。杜若眉本想派人杀了她,以绝后患的。 偏偏,遇到了沐良轩拼命相护。这一幕,也让宁元辉的人看见了。 于是,消息传回北辰王宫,宁元辉便以为,宁荷华宁死不从他,却转眼,投身于沐良轩的怀抱。 此前襄王府对杜若眉的种种控诉,在宁元辉眼里,成了算计。 他不仅得不到宁荷华,还要被她掣肘,伤害杜若眉,这让宁元辉非常恼怒。 一气之下,便下令退兵,将宁扶苏手中的兵权,重新收回。 宁扶苏横眉冷对,拳头紧握:“所以,王上现在是相信王后,而不相信我们襄王府了?” “对啊,你说气不气?”杜林轻笑出声,想要跟他们杜家斗,襄王府还嫩了点。 “杜林,这些年,我们问心无愧。你以为,你们的所作所为的证据,已经消灭的干干净净吗?王上动怒,不过是误会了我姐姐与厉王的关系。可只要我回耀州,将王后当年害我姐姐失贞的事情告知。 他就会原谅我姐姐,然后,废了杜若眉。你信不信?王上可以为了宁荷华,杀了杜若眉,毁了杜家?” 宁扶苏冷冷道,只要说清楚,一切就都解决了。 以宁元辉对宁荷华的执着,一定会做出让步。 杜林不恼,随后,拍了拍手。 外面涌进来数十个身着铁甲的人。 “你猜,你能安全到耀州吗?” 第1132章 沉着应对 宁扶苏看向围着她的这些人,呵,想要动武?当真以为她这一身武艺,是吃素的? “你猜猜,我能不能杀出重围?”宁扶苏说话间,扬起长鞭,狠狠一抽,打开一条通道,她没有立刻逃跑,而是转身,抓住杜林。 长鞭缠绕在杜林的脖子上,轻轻一用力,皮肉就已经溢出血来。 杜林瞳孔放大,他武功不如宁扶苏。以前在耀州,他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还从未真刀真枪的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冰冷的长鞭缠绕在他的脖子间,让他喘不过气来。 杜林一慌,大声怒斥:“宁扶苏,你想干什么?!我是王后的弟弟,你如此无礼,是要株连九族的!” 宁扶苏轻笑,一双眸子微红,“小世子,没有人告诉你,威胁人的时候,要考虑自己的武功。如果不够,不可以离敌人这么近吗?” “你离我这般近,不劫持你,都有点儿对不起我自己。株连九族?我的九族就是王上的九族,你敢吗?赶狗入穷巷,都会遭到反噬。你这次是把我逼得太急了。” 也怪杜林太蠢,把耀州的事情和盘托出。才让宁扶苏起了这逆反的心理。 若是他聪明些,隐瞒内情,她还不至于如此。 “宁扶苏,你别乱来!这一切,都是你姐姐的做的孽!怪不得王后,也怪不得我们杜家!” “怪不得?如果不是杜家,我姐姐何至于沉寂八年。当初,我们襄王府一心只想替王上征战边关,扩大疆土。是王后,咄咄相逼。你们诱......惑王上,监视襄王府。如今,更是让王上怀疑襄王府。这一切,你们杜家都是始作俑者。” 宁扶苏目光阴冷,透着阵阵寒气。 “如今我们已收集好证据,只要回到耀州,解释清楚一切。将杜家扳倒,我姐姐,自会离开厉王,回到北辰。区区几名铁甲杀手,就想困住我,你是不是,太自信了点?” 杜林咽着口水,生怕动的幅度大了一点,自己的喉咙就被割破了。 “就算要怪,怪的也应是王上。你们宁氏家族的家规太坏,王上昏庸,你们却还守着他,不肯取而代之,是你们迂腐。”杜林吓坏了,胡乱说了一通。 宁扶苏微微愣住,他说的确实如此。宁氏皇族只要推选出王上,不管他昏庸还是仁德,都必须恭恭敬敬的受王上统治,直到下一任王上登基为止。 这是他们从小就被灌输的思想,宁氏皇族众人,竟无一人觉得不妥。 可这些年,她看透了这迂腐的家规,也看透了王上的腐败,但碍于父王的教诲,不好言明。 甚至是不敢言明! 可那又怎样?她无法抗衡整个宁氏皇族,只能拿杜家开刀。期待着杜家倒台,王上能够清醒。 “所以,才养得你们杜家野心勃勃?跟他们说,放我出去,不然,我让你立刻人头落地!” 宁扶苏怒道,目光如炬。 杜林害怕宁扶苏杀他,他还不想死,宁家的儿都是疯子! 第1133章 身受重伤 “都让开!都让开!”杜林大喊着,语气里带着哭腔。 铁甲杀手见状,愣了片刻。他们听王后的指令,务必要将宁扶苏杀死。现在,怎么让? “你们都没看见吗?我是王后的亲弟弟!我说的话王后一定会听!现在先让开,有什么事我负责!”杜林大怒道,声音响彻整个营帐。 杀手听罢,才无奈的让开了。 宁扶苏挟持着杜林,退出营帐。周围有重兵把守,她想要逃,只有一条路,跳水。 只不过,这条河最近水位猛涨,不知她能不能活着上岸。 宁扶苏搜寻着逃命的路线,眼神微转。 杜林紧张的手都在颤抖。 “宁扶苏,我已经放你出来了,你该放开我了吧!” 好,就走水路。 “杜林,你猜猜,现在王上已经对襄王府失去信任了。我该不该,杀了你?给杜若眉一个警告?” 杜林瞳孔放大,话还没说出口,只见宁扶苏一用力,将他的人头割掉。 众人见状,大惊失色。 杜林是杜若眉的亲弟弟,是皇亲国戚。现在死在了宁扶苏的手里,不仅宁扶苏要完,他们这些手下也要完! 必须杀了宁扶苏,或者抓住她! 宁扶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身跃入河中。 无数弓箭往河里射去,宁扶苏肩膀中箭,胸口处,也中了箭。 可她不能停下,杜林的死讯,宁荷华应该会先知晓。 她会立刻反应过来,让卡尼命天眼的人,阻止杜林的死讯传入耀州。 这些,都是宁扶苏提前与宁荷华商谈过的可能性。 她必须强忍住,赶在杜林死讯传回耀州之前,赶回去,与宁荷华里应外合,揭穿杜若眉这些年所做的一切。然后,用沐良轩的势力,强迫宁元辉处理杜家。 宁扶苏想到这里,忍着剧痛,往岸边游去。 成败在此一举,必须成功,才能报仇雪恨,清理掉杜家。 天边的云变成了红色。 丁豪发出信号,将消息传递给雍州的宁荷华。 他是站在宁扶苏这边的,幸好在杜林耀武扬威之前,宁扶苏就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雍州,宁荷华看着天上突然响起的信号烟火,目光微冷,是时候反击了。 军营中,沐良轩正准备回京的事宜。 “沐良轩,时机到了。” 沐良轩抬眸,瞥了宁荷华一眼,随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要本王怎么做?” “陈兵百里,以威慑之势多在边关待一个月。” 宁荷华胸有成竹的答到。 “并且,期间必须配合我演戏,让北辰王上以为,你会随时为我,横扫北辰。” 沐良轩听了这个要求,眉头微皱。 “杜家的事……” “这就是在解决杜家的事,我们已经收集好罪证。北辰的一切已经打通,只等宁扶苏回京状告杜家,再借你的威势,让王上严惩杜家。” 沐良轩思索片刻,他已离开京城快两个多月了,苏轻墨这个时候最需要他了。 “本王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足够了。”宁荷华点头。 “好,一言为定。” 第1134章 被人救起 沐良轩目光深邃,回京的时间又推迟了一个月。希望在这段时间内,能解决所有事情。 苏轻墨一个人在京城,他很担心。 宁扶苏被河水冲走,身上的疼痛让她昏迷过去。 战事结束,将士们稍微轻松一些。王小平日里邋里邋遢的,就等着空闲时间好好去洗个澡呢。 赵五眼睛不好,就在岸边随意划弄两下水。 王小年轻气盛,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臭小子,小心水鬼索命!”赵五大笑着,随意洗了两下就在岸上抽烟。 王小从水里探出头来,平日里脏兮兮的,用水洗干净,倒还是个清秀的少年。因为参军的早,看起来瘦弱,脱下衣服还挺显肌肉的。 “赵爷,你就放心吧,我从小就是游泳能手!赵爷,你这样洗不干净,好不容易放松出来洗一洗,就下水嘛!” 王小乐呵呵的,全然一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赵五叼着烟,吸了一口,摇摇头,“这样就行了,人老了,碰不得冷水,更何况,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你小子还是注意一点。” “放心吧,赵爷。你说说,最近厉王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啊?怎么有种真的要纳那个女的为妾吧,我看最近狗蛋儿闷闷不乐的。” 王小洗了把脸,嘟囔着说道。 赵五猛吸了一口烟,白了王小一眼:“那是小世子。” “看我,这记性。对,小世子。”王小也是出自内心的担心苏睿,毕竟,他是被苏睿给揍服的。 “我觉得不像,厉王重情重义,也不会阵前收妻,那是违反军规的,这其中恐怕有什么隐情。”赵五眼睛微眯。 “什么隐情?难道那女子给王爷下蛊了?也不可能啊。” “大人物的事,我们这些小虾米就别管了。好好洗你的澡,几个月没洗了,闻着都发臭了。”赵五一脸嫌弃。 军营就是如此,男人们长期待在一起,味道实在窒息。 “赵爷,我看小世子闷闷不乐的,还挺心疼的。”王小又低声说了一句。 突然,他感觉到腿部好像有什么东西碰了他一下。 王小立刻喜笑颜开:“赵爷,这水里好像有鱼,等我摸一条回去,给小世子煲汤喝。他这样瘦,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王小说罢,一个挺身就钻进了水里。 赵五话都还没说完,河面上就不见人影了。 片刻过后,王小浮出水面,一脸惊恐。 “赵爷,这……这水里有尸体。” 赵五一听也有些懵,什么尸体?难道有人落水了?最近也没听说有人失踪啊。 “愣着干什么,拖出来看一看啊。” 王小赶紧抓住尸体的一只腿,将她往岸上拖。 费了好大的力气,王小才将人拖出水来。 两人一番察看,拨开那个人脸上的头发。 等看清楚以后,赵五和王小抬头,对视片刻,震惊不已。 “宁扶苏!” “宁扶苏!” 两人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怎么会是他?这可是北辰主帅啊! 第1135章 被掳走 他怎么会失足落水? 而且这个模样,明显是受了伤的。 赵五摸了摸宁扶苏的脉搏,发现还有气息。 这是北辰最重要的主帅,如果能把他抓回去,北辰还有什么人可用?这可是一个立功的大好机会。 “王小,你替他做一下急救措施,就小世子教得那一套,我去叫人来,我们两个立功了!” 赵五说罢,穿着衣服急吼吼的就走了。 王小也很听话的的在这里守着。 河边,只剩王小和宁扶苏。 王小瞧着这张好看的脸,眉毛粗了些,皮肤黑了些,不然,还挺像厉王带回来的那个人的。 这两人,不会是兄妹吧。 王小如是想着,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脸蛋儿。 皮肤还挺好。 嗯,先把他弄醒。 苏睿教给他一套急救方法,说是救溺水和昏迷的人最管用了。虽然那方法别扭了些,但保住宁扶苏的性命,活捉回去,他可就是大功臣了。 到时候要娶媳妇儿也好,要安家也好,都不用发愁了。 王小想着想着,就先笑了起来。 “今天就便宜你小子了。” 王小说罢,捏着宁扶苏的鼻子,深吸一口气,对准他的嘴就亲了下去。 还挺软的。 他娘的,我在想什么啊? 王小摒除杂念,继续嘴对嘴吹气。 苏睿说,这是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结束后,还要按压胸口。 王小将手放到宁扶苏的胸膛上。 王小按压着宁扶苏的胸部,又继续人工呼吸。 才十五岁的他,根本就没经历过人事。他很早就参军,女人见的本来就少,根本不懂男女之别。 经过王小这一番抢救,宁扶苏逐渐恢复意识。 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个男子又亲她,又压她。 羞耻感袭上心头,随之而来的是愤怒。 她猛的抬起头,一巴掌扇在了王小的脸上。 “滚!混蛋!” 幸好宁扶苏受伤,这一巴掌不至于要了王小的命。 王小被打的头昏眼花,等回过神来,只见宁扶苏已经起身,捂住自己的衣领。 “是你!” 王小回过神儿来,怒气冲冲的骂了一句,“是你爷爷我!” 等他定睛一看,宁扶苏的脸红的像苹果一样。 “爷爷我救了你,有你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都是男人你怕个球?” 宁扶苏眼眶微红,肩膀和胸膛处痛的不成样子。 “你是找死!” 她咬牙切齿的怒骂道。 王小被打了一巴掌,本就不开心,一听这个家伙儿还恐吓他,瞬间来气了。 “你才找死!都是我们的囚犯了,还横,要不是我把你从河里救起来。你早就死了!还有,还说我找死,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了,你才是真的找死!” 言多必失,宁扶苏一听东越的人快要赶到了,眼珠一转,想了一个办法。 她从怀里掏出弯刀,直接架在了王小的脖子上。 第1136章 人质 “跟我走!”宁扶苏恶狠狠的说道。 她绝对不能落在东越人手里。 王小是知道宁扶苏有多厉害的,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宁将军,有话好好说啊,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闭嘴,跟我走!”宁扶苏面露凶光,用刀威胁着王小。 王小想要逃,被宁扶苏猜了出来,弯刀深了一寸,他的脖子,立刻溢出了鲜血。 别,他才十五岁,他可不想就这样死了,媳妇儿都还没娶,想吃的东西都还没吃到呢! “好好好,我跟你走。宁将军,你可小心一点儿啊,刀剑无眼啊!” 王小起身,宁扶苏一手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一只手紧紧拉住他的手臂,将整个人的身体都靠了上去。 她没有力气了,可不能被抓住。如果被俘虏了,那是她生的耻辱。即使宁荷华会想办法解救她,东越太子沐靖宇也不会放过这个立功的机会。 更何况,她还要赶回耀州。不能再拖了,精心布了八年的局,必须尽快将杜家了结。 宁扶苏劫持着王小,走出很远的距离,确保足够安全。 王小的腿都快断了! 这宁扶苏,整个人的身体都是压在他身上的,跟个残废一样! 最重要的是,他从河里爬起来,就剩一条裤衩,其他什么都没穿。 穿梭在山林中,真真是个野人啊! “宁将军,我实在走不动了,我的腿要废了,今天说什么都不走了。实在不行,你杀了我吧。” 王小直接瘫坐在地,大口的喘着气。 宁扶苏此刻的脸色,已经苍白的如同一张纸。她放下弯刀,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趁着王小不注意,强行的给他喂了下去。 王小后知后觉,捏着嗓子,一脸惊恐。 “你,你给我喂了什么药!?” 宁扶苏已经没了力气,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她看向他,冷冷的开口道:“穿肠烂肚的毒药,没有我的解药,三天你就会暴毙身亡。” 王小欲哭无泪,他怎么惹上了这个活阎王! “宁将军,我无名小卒一个,还救了你的命。我们两个就各退一步,我不举报你的行踪,你也不要杀我,放我走好不好?我才十五岁,我媳妇儿都没娶。 王家就靠我传宗接代,如果在我这里断后,我无颜见列祖列宗啊。” 王小哭的很假,只听见声音,没看见泪水。 宁扶苏觉得他吵的要命。 “闭嘴,再开口,我把你舌头割了。” 一听要被割舌头,王小立刻闭嘴。 宁扶苏头昏眼花,又饿又累,她得快点儿交代完事情,然后让王小背她找个山洞休息。 “你已经中毒了,这些日子,你只能跟着我,只要你把我送到目的地,我就会放你离开。到时候,我不仅会给你解药,还会给你一笔很可观的银两。” 王小心里一横,一闭眼一咬牙:“不可能,我不会背叛东越的!人是有气节的!我宁死不从!” 宁扶苏无语,要不是没有选择,她真想把他杀了! 第1137章 又昏了 第1137章又昏了? 王小的目光炯炯,闪烁着精光。 他是不可能做出叛国通敌的事情的。他虽年幼,可好歹是东越热血男儿,情愿身死,也要护住家国。 “闭嘴!” 宁扶苏有一巴掌打在他头上,一个无名小卒,能知道什么家国大事?就再抓一百个这样的小鬼,也对攻打东越没有一丝帮助。 王小被打的一脸委屈,怎么这样啊?这人真暴力,怪不得是番邦蛮夷,不讲道理。 “你还没有那么大的作用,可以叛国通敌。我身受重伤,需要一个人护送我回北辰耀州。眼下,也只有你这一个人可以选了。” 宁扶苏哑着声音说道,一张脸,白的不像话。 “我又弱又小,说不定在路上还要你保护我呢。宁将军,你就行行好,放了我吧。” 王小一脸无奈,耀州是北辰的都城,去了那里,他还能囫囵个回来吗? “你叫什么名字?”宁扶苏不想再跟他废话了。 “王小。” “带我去找地方休息。”宁扶苏说着,已经坐在了地上。 “宁将军,您别啊,我不行啊。我这身子骨,怎么护送你回耀州啊。” “您别自说自话的就把事情敲定了啊,当事人都还没答应呢。” 王小急的满头大汗,可不管他怎样说,宁扶苏就是不搭理他。 闹了一阵,都没收到回应后,王小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也跟着蹲了下来,推了推宁扶苏。“宁将军,你……你说话啊。” 王小轻轻一推,宁扶苏就倒在了地上,好像一具尸体一般。 他摸了摸他的脉搏,还在跳动,应该是受伤加伤赶路,昏过去了。 那正好啊!他不是可以开溜了吗? 王小思及至此,拔腿就想跑。但转念一想,不行,他刚刚被宁扶苏给喂了毒药,如果没有解毒,他也跑不了多远。 而且,他就穿了条裤衩,不太雅观。 于是乎,王小打起了宁扶苏身上衣服的主意。顺便再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到解药。 “宁将军,你可别怪我啊,我穿条裤衩太像野人了,就只有冒犯你了。你放心,我也不会告诉别人你去哪里的。这这样算是扯平了哈。” 王小说罢,摸索着宁扶苏的衣衫,寻找着解药。 嗯,身子还挺软。 摸了半天,都没发现解药,他就干脆打起了把宁扶苏脱光的主意。 毕竟,如果有解药的话,脱了他的衣服肯定能找到。 王小解开他的上衣,一开始,他还没察觉到不对劲。可后来,看到宁扶苏胸前裹着的粉色轻纱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个问题。 王小被吓的手一抖,蹦出三四米的距离。 “是……是……是女的?” 他瞳孔放大,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宁扶苏是女子?这个上阵杀敌,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是个女人!? 试问,有哪一个女人能有这样的魄力跟武力?这简直是要逆天好吗? 王小震惊之余,心里莫名的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混杂着钦佩与诧异。 这女人,未免也太厉害了。 第1138章 护送 他是个无名小卒,能上前线的机会不多。平日里,也就在伙食营里打打下手,练两招花拳绣腿的功夫。 但他也有幸在沙场上见过宁扶苏几面,飒爽英姿,长鞭挥舞,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东越如果没有沐良轩,那宁扶苏横扫东越,不过是时间问题。 天知道他们这些无名小卒,对这样一位将军内心里有多敬佩。 强者为王的沙场上,总是会有层出不穷的追崇者。他追崇沐良轩,而北辰众将士,追崇的就是宁扶苏。 三千将士,以身殉战,只为了让她杀出重围,这样的人,令人敬佩。 王小认真注视着眼前的这个人,知道她是女人后,感觉这张脸越看越顺眼。 哎,算了!大老爷们儿,不跟女子计较。 反正她也中毒了,大不了就跟在她身边一段时间,只要不叛国通敌,送她回耀州也不是大问题。 王小将宁扶苏拖到一处山洞,升起一堆火。 火光耀眼,山洞内顿时就热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如同死尸一般的宁扶苏,身受重伤,浑身湿透,她这个样子,应该不容易好吧? 要不要将她的衣服换下来,然后用火烤一烤? 可她是女子,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 宁扶苏受伤都揍人这样痛,万一醒了看见自己脱了她衣服,不得把自己打死? 王小想到这里,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命要紧。 大不了把火烧旺一点儿。 他又往火堆里添了柴,然后趁着天还没黑,去打些野兔野......鸡回来。 篝火熊熊,烤野兔的香味弥漫在山洞里。宁扶苏的体温恢复正常后,缓缓睁开眼,只见一个穿着裤衩的男子在眼前晃来晃去。 没眼看…… 但是,她好饿啊,好久没吃东西了。 王小很粗心,也没太在意,扯下一只兔腿独自啃着。直到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响声。 “咕咕……” 空气突然安静,王小循声看去,只见宁扶苏一张脸微红,而后,又是肚子的一阵响声。 原来醒了啊。 王小走近,扯下一只兔腿,递到宁扶苏面前。 “喏,给你。” 肉都递到嘴边了,怎么有不吃的道理。宁扶苏也不想装了,睁开眼,接过兔腿,就开始啃了起来。 动作不太优雅,但她也顾不了这么多,填饱肚子才是要紧事。 王小见她狼吞虎咽,笑的一脸憨憨的,“这里还有,没人跟你抢,别噎着。” 随后,又递给她一点儿清水。 “喝点儿水。” 宁扶苏猛喝了几口水,直到胃被填满,整个人才舒服些。 吃完东西,两人就沉默了。 宁扶苏端着架子,想道谢,傲气又让她不愿意低头。 王小倒没觉得什么,兀自整理着摘来的野果。 大概是太安静了,宁扶苏看向他,淡淡开口问道:“你怎么没走?” 王小抬起头,眉头微皱,“你给我下毒了,我怎么走?我还想多活几年,娶媳妇呢。” 宁扶苏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王小。 第1139章 不是故意的 这张脸,明明还很稚嫩,唯独个子高些,怎么看,都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那么小的年纪,怎么一天天尽想着娶媳妇儿呢? “你长大了吗?那么大点年纪,就想着娶媳妇儿?” 宁扶苏的语气里,莫名带着些许笑意。 王小被这样说,立刻不服气了,还嘲笑他?年纪小怎么了?就不可以想着娶媳妇儿了? “要是等老了才想着娶媳妇儿,那真正娶到,恐怕都而立之年了。再说了,我们东越男子,十六七就可以成亲的,我这年纪刚好合适。” 王小气冲冲的,一张小脸儿满是气愤,不能说男人小的好不好? 宁扶苏懒得跟这个小屁孩吵,她闭上眼,休息好了明天好上路。 王小见她不说话了,无聊的不知道干什么了。不知赵五发现他不见了,有没有找他。 “多谢。”良久,空气中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 宁扶苏仍旧闭着眼,却轻轻吐出三个字。她的性子,本就温良,她也是世家大族培养起来的女子,礼仪教养都很好。 王小没甩下她离开,还给她东西吃,道一句谢,并不为过。 王小听了这句话,眼睛瞪的很大,他没听错吧,宁扶苏竟然向他道谢?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宁扶苏:“……” 难道跟鬼说话? 王小挠挠头,嘟囔着:“见鬼了。” 竟然对他说多谢? 宁扶苏一脸阴沉,这很奇怪吗?这不是人之间正常的礼仪交际吗? 而后,王小开始将采来的草药捣碎。 “你肩膀和腰部都受了伤,要上点草药才能好的快些。我把药给你放在这里,你自己上药,我出去再打点儿水来。” 王小说罢,便转身离开。 宁扶苏睁开眼,他这样避嫌,难道是知道她是女儿身了? 她看着一旁的草药,随后,嘴角微微上扬。 这臭小子,还很懂事。 宁扶苏上好药,王小又打来了一些干净的水。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轻启朱唇,问道。 王小大概是被打怕了,一个闪躲,跳到离她几米远的地方,“我不是故意的,我明明想找解药,顺便把你的衣服扒下来穿上。结果发现……发现…… 不过我绝对没有乱摸,你别杀我,我还小,无心之举。很早就从军了,也没见过什么女人。家中也无姐妹,所以不知道……” 王小紧张的解释着,生怕宁扶苏一个不高兴,让他人头落地。 宁扶苏瞧着他这个模样,眼底有温柔化开。对这样的人,她生不起气来。 毕竟,太傻了。 虽男女有别,但他是无心之举。而且知道她的身份后,便懂得避嫌,也是个君子。 “我不杀你,不过你要把我护送到耀州。等到耀州以后,我自然放你离开。” 王小看向宁扶苏,竟然没打他?这女人,变善良了? “你不准骗人,只要我把你送到耀州,你就让我回东越,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宁扶苏的眸子里,是化开的笑意。 第1140章 命苦 王小成了宁扶苏的贴身常随,虽然很多时候,是宁扶苏在保护他,但只要没有危险的时候,都不影响他成为小厮,任人使唤。 十天的路程,宁扶苏都是挑小路走的。她只能劝自己相信,宁荷华控制住了边关局面,杜林被杀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耀州。 距离耀州只有十几里,王小两腿一软,坐了下来。 “总算到了,宁将军,我可以回泗洲了吧。” 这些天,他黑了不少,原本稚嫩的脸,也隐隐有了成熟的味道。 王小抬起头,看着天空,满目星河,这里的星空,比东越的还好看,星星近的触手可及。 宁扶苏也坐下,拿出点儿干粮,递给他。 两人就这样啃着干粮,看着星河。 “宁将军,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上战场呢?难道北辰无热血男儿了?” 宁扶苏回过头瞥了他一眼,杀气腾腾。 两个完全不同立场的人,能在一起那么久,也算奇迹。 “呵呵,我开玩笑的嘛,别那么认真啊,我就是好奇,为何你一个女人会上阵杀敌。”这是王小一直想问的,这些天,两个人怎么也算同甘共苦吧。 勉勉强强算成为朋友了吧,既然如此,问问这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应该不成问题。 宁扶苏将干粮咽下,缓缓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有能力,就上了。” “你家人不反对吗?北辰的朝廷同意吗?” “你们不也有一个白慕?”丁豪跟她说过这个白慕,也是一个能人。 王小噎住,好像也是,律法没有任何一条,指明不允许女子上沙场。 家国破碎在即,只要有能力,都可奋力一击。 “我就是觉得,女子就该被保护在闺阁里。这世道,女子可比男子不容易多了,一旦战败,所遭受的折磨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王小淡淡道,语气中,莫名有了哀伤的滋味。 宁扶苏不语,是啊,一旦战败,女子的下场,远比男子要惨得多。她的姐姐,不正是因为失败了,才会被人侮辱吗? “不过你的扮相是男子,若不是这次有了相处的机会,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男人呢。” 王小挠挠头,眼神幽远,清澈见底。 宁扶苏愣住了,她在北辰这么些年,好像很久没看到过王小这样清澈的眼神了。 北辰王上贪图骄奢淫逸,朝臣也沾沾自喜。少数青年,终日沉迷酒色。多数青年,只能求生存。她此次出征,带的将士,全是北境襄王府亲自培养的。 整个北辰,只有北境,还记得当初沐氏皇族的雄心壮志。 所以,他们才会败不是吗? 当年宁荷华发动屠城,威慑三国。而后遭到沐良轩疯狂反噬,为东越子民复仇。她的三千精兵,全军覆没,却不见王上有任何一丝怜悯。 这样的王上,这样的朝廷,还能维持多久? 她姓宁,也难免产生这样的感慨。 “你明日进城,我便启程回泗洲。”王小笑的一脸灿烂,映着天上的星辰。 宁扶苏愣了片刻,心里莫名划过一丝感伤。 第1141章 离别 他要回去了吗?对哦,这里不是他的故土,他是东越的士兵。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宁扶苏温和的说道,眉宇间多了一些温柔。 她现在没有把王小看做敌国的人,而是当做了一个朋友,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王小转过头,瞥了她一眼,“嘿嘿”笑道:“不辛苦,命苦。” 一句话,将气氛点燃。 宁扶苏忍不住嘴角上扬,这臭小子,还挺幽默的。 “你回去准备怎么办?”她继续问道。 “继续参军啊,还能做什么。将来如果你还要进攻东越,说不定还能看到我。那个时候,我肯定是名副将了,到时候,我可不会心慈手软的。” 王小总是这般稚嫩,连说狠话,也让人害怕不起来。 宁扶苏微愣,下一次见面,就是在战场上,为各自的国家而战。 那就此离别,山远路长,后会无期。 “这是给你的报酬。”宁扶苏拿出一锭金子,递到王小面前。 王小看到黄金,眼睛都亮了! “我的娘啊,这下媳妇儿本都凑够了,这一趟不亏啊!”王小拿起金子,就咬了下去。 嗯,真的! 宁扶苏很好笑的看着他,当真是个财迷,她还真有儿舍不得放他走了。 “不过我觉得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你没给我。”王小收起金子,一本正经道。 “什么?”宁扶苏一脸疑惑。 “解药啊,解药!不然我离开你不到三天,就穿肠破肚死了!这些钱,有命挣,没命花啊!”王小一脸愤然。 小命最重要! 宁扶苏嫌弃的捂住耳朵,白了他一眼:“那个毒解了,这些日子我往干粮里加了解药。只要你不跑,陪着我。每天吃那些干粮,体内的毒就解了。刚刚那一顿,是最后的解药。” 王小听了宁扶苏的解释,瞳孔微微放大,随即便抱怨道:“好啊,原来你早就想出这一招了,这几天,但凡是我想溜走。那我肯定就会毒发身亡,你心机好深啊。” “跟你一样笨,我怎么当上将军的?” 宁扶苏歪头笑道。 “你说的也对,成大事的人,有几个是单纯的呢?不想像我,最多就只想当一个副将。”王小咧嘴笑道,一脸满足。 宁扶苏别过头,王公贵族,最缺少就是人情味,以及满足心。 欲......望膨胀的时候,可以不顾一切,连伦理道德都可以违背。 王小,是她看过的唯一一个容易满足的人。这样的人,一生应该过的很轻松吧。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看着满天星辰。 第二天,王小被冻醒,睫毛上都是露水。 起来时,宁扶苏已离开,身边多了一枚玉佩。 他捡起玉佩,看起来挺值钱的。她不小心掉了,那就怪不得他贪心了。 也该回东越了。 王小踏上回家的征程。 没走出几里,就撞到一批骑着骏马往耀州赶的人。 “快禀报王后,小世子被宁扶苏杀死,杜家罪证已全部集齐,宁荷华与东越厉王勾结,意图铲除整个杜家!” 第1142章 悉心照顾 “你怎么不把他们杀了?”宁扶苏又气又急,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这个道理他都不懂吗? 王小一愣,随后挠挠头,一脸茫然,“我……我没杀过人。” 宁扶苏狠狠瞪了他一眼,却知道她不该责怪他。不是所有人的十五岁,都像宁荷华一样,杀人如麻的。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挣脱绳索,所以你现在赶紧进王宫吧,再迟些,你麻烦就大了。” 王小提议道,丝毫没察觉宁扶苏的不对劲儿。 宁扶苏艰难起身,她也想赶紧进王宫啊。可是身体不允许啊,小腹像是有刀尖在里面钻一样,她痛的汗水直冒,双眼发昏。 虽然已经用了月事带,可这次的癸水来的凶猛激烈,轻轻动一动都是一发不可收拾。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无奈啊! “怎么了?”王小见她一动不动,觉得很奇怪,难道旧伤复发了? “是不是伤口又疼了?还没好吗?” “不是。”宁扶苏回答道,脸色苍白,连同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那是怎么回事?我看你情况不太好的样子,是不是生病了?”王小说罢,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冰冰凉凉的。 又摸了摸她的手背,也是冰冰凉凉的。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这样冰?你不会中毒了吧?”王小咋咋呼呼的问道,一脸担忧。 “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宁扶苏无奈,中毒那么严重的事情,她早就死翘翘了好吗? “那到底怎么了嘛,现在形势急迫,再拖下去,杜家倒安全了,你就麻烦了。” 王小说的是事实。 宁扶苏脸色微红,不知该怎样开口。就算说了,这傻小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由于癸水来的太猛,她今日又穿了浅色的衣服,王小眼睛一转,突然发现她的裤子上有血迹。 王小大惊,一下站了起来。:你……你不会怀孕流产了吧。” 宁扶苏一脸黑线,能联想到怀孕?他这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屎吗? “我来月信了。”宁扶苏闭着眼,躺回了床上。 一张脸红的像苹果,她紧紧咬着牙,太难堪了。 王小在脑海里搜索着陌生的两个字,后知后觉明白,“哦,这样啊,你也这个啊,我以为你跟寻常女子不一样呢。” 宁扶苏睁开眼,恶狠狠的瞪着王小,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骂她。 “那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来,你自己处理一下。”王小说罢,转身离开。 随后,热水被端进房子里,连同着还有干净的月事带,以及红糖水,还有一碗药。 “你喝了这碗药可以喝点儿红糖水,应该一会儿就不疼了。” 王小擦了擦脸上的汗,对这件特殊的事情,毫不避讳,满不在乎。 这可不像寻常男子,将女子癸水,视为不净不祥之物。 “你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宁扶苏很好奇,他连女子都没见过几个,怎么知道这些东西? “楼下客栈的掌柜的,是一位大娘。我告诉她我姐姐不舒服了,然后她就让我去准备了这些,说是可以镇痛的。”他很坦然的回答。 第1143章 我陪你去 王小的坦诚,着实让宁扶苏很震惊。 这傻小子,真的是缺少一根男子特有的筋,男女有别的意识模糊不说,还傻兮兮的去问别人。 “王小,你知不知道女子癸水是什么东西?”宁扶苏终是忍不住,问道。 王小挠挠头,“不就是女子那几日身子会弱一些,脾气会暴躁一些吗?有什么特别的吗?” 他是听军营中那些大老爷们儿说的,说女子在这个期间,就是母老虎,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好好伺候着。 军营中,男人都是大大咧咧的,偶尔开荤玩笑,但面对自己的夫人,却是敬重宠爱的。 这些事情,他们说出口,并不是带着贬义,更多是心疼,军中有很多青年,尚未娶妻。 可已经娶妻的那些人,总是乐于讲该怎样疼爱自己的夫人。 大抵是东越男子好人居多吧? 也有可能是受厉王沐良轩的影响,军中谁人不知,沐良轩宠妻无度? 宁扶苏见王小如此天真单纯,她真怀疑,这小子平日里待的军营,都是些斯文人。 在北辰,男子们对这些事情,就抱有置之不理,或者嫌弃的态度。 怪不得,在东越人心中,他们北辰就是番邦蛮夷。 宁扶苏将身上换洗干净,喝了红糖水,喝了药,身子果然利索很多。 片刻过后,小腹的疼痛减少了很多,她的脸色,也逐渐好看起来。 王小就一直守在房间门口,直到宁扶苏从房里出来。 “我好多了,马上进宫,面见王上。” 王小听罢,起身说道:“我陪你去吧。” 他放心不下,万一宁扶苏撑不住肚子痛呢? “你确定要陪我去?这件事成败与否,都没有不定数。说不定,我那伯父忠奸不辩,不肯惩处杜家,反而来惩罚我呢?” 王小思虑片刻,去还是不去?他现在已经可以回泗洲了,不去,宁扶苏也不会难为他。 可他怎么就那么担心她搞不定呢?哪怕他做不了什么事情,也想陪着她去。 “东越儿郎,哪里有孬种?去!” 宁扶苏轻笑,当真是个傻孩子。 王小扮作宁扶苏护卫的模样,跟在她的身后,进了王宫。 北辰王宫里,处处是欢声笑语,充斥着奢靡的气息。 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豪华的地方。 “眼神别乱瞟,万一看到什么,被灭口,我可救不了你。”宁扶苏提醒道。 王小立刻收回了眼神,低下头来,跟上宁扶苏的步伐,“你们的王上,感觉不太像仁君的样子。” 他说的是实话,但是宁扶苏心里就是不畅快。 你们东越皇帝又仁义在哪儿?心胸狭窄的跟峡谷似的,为了皇权,连自己亲生儿子也要算计。 “你们国君是仁君,也没看你们东越百姓安居乐业。” “但是他肯定没有这么昏庸,至少比北辰王上好。” 两人争论起了谁国家的君主更仁义的事情来。 很快,便走到了未央宫门口。 “我是宁扶苏,现在紧急求见王上。”宁扶苏拿出腰牌。 第1144章 倒打一耙 宁扶苏?守门的小太监认真打量着眼前的人,将信将疑。 宁将军现在不是应该在边关吗?怎么出现在耀州了? “怎么?不信?难道这腰牌还有假的不成?”宁扶苏怒斥道,中气十足。 “宁将军,容小的先去禀报一声。”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进去了。 片刻后,恭恭敬敬的走了出来:“宁将军,您请进。” 未央宫的墙上,挂着一副又一副画像。 画像中的人,或笑,或怒,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倾城之姿。 宁元辉望着墙上的画像,入了神儿,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他回过头来,瞥见宁扶苏的面容时,先是一笑,随后笑容愣住。 这对姐妹是双生子,眉眼生的相同,可身上的气质总归不一样。 宁扶苏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少了宁荷华的娇媚妖异。她一身男装,多了些许常年征战沙场的戾气,可宁荷华却不一样。 “边关撤兵,怎么大军未到,你倒先回耀州了?”宁元辉轻声问着,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 “王上,微臣有要事启奏,所以,先行一步。”宁扶苏将手放在胸口,作揖下跪。 “何事?” “臣要状告王后,设计陷害我姐姐,几次三番,派人刺杀家,。并在朝堂上安插人手,任由杜家的人残害忠良。” 宁扶苏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宁元辉手微抖,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宁扶苏:“证据呢?” “证据已经全部集齐,人证物证俱在。明日,便可上朝堂,当面对质。” 宁元辉听了这话,起身,转了转未央宫。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说王后陷害你姐姐,那她是怎样陷害的?说来孤听一听?” 宁扶苏微愣,有些不可置信。王上不是笨蛋,当年的事,他不可能不怀疑。 “王上,当年家姐指挥边关作战时,被王后陷害。在东越京城,被人玷污。王后就是当年背后指使之人。” “砰”一声,茶杯落到地上,摔成粉碎。 空气中,压抑到极致。隐隐有怒火燃烧着。 “指使之人?难道不是宁荷华她主动自愿的吗?”宁元辉冷冷说出这句话,目光里,燃着愤怒。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杜若眉前来未央宫,将宁荷华与沐良轩的事情全部告知了他。 他苦心积虑这么多年,只想博她一笑,可她呢? 口口声声说他们是叔侄,不能在一起。违背不了伦理道德,可结果呢?她同敌国的沐良轩一夜缠绵。 知道那一夜是沐良轩以后,不顾身体虚弱,离开北境,前往边城。 这让他情何以堪? 宁扶苏愣住,自愿?怎么可能是自愿?她是被人设计陷害的。 “王上,我姐姐是被人下了药陷害的!何人说她是自愿?如果是自愿,这些年她就不会郁郁寡欢,就不会不顾亲情,要杀了那个孩子。 我姐姐性子刚烈,王上应该清楚,她沉寂这么些年,若是自己做错,她不会如此。” 宁扶苏大声的陈述道,气得浑身颤抖。 第1145章 你们都是一样的 宁元辉深邃的眸子里,闪过的复杂情绪。是啊,如果是她自己的选择,定然不会伤心多年。 可她躲了自己这么些年,一直不肯面对他,听到那夜的人是沐良轩,便义无反顾的去了边关。 这置他于何地? “孤听闻,你姐姐到了边关,便与沐良轩碰面了。这些时日,她一直与沐良轩在一起,我还听闻,当年生下的那个孩子,被人抢走,如今,是养在厉王府的。 她不肯回北辰了,永远要离开孤了。扶苏,你说这算不算背叛?” 宁元辉一字一句,眼神空洞无物。宁荷华,已经成了他心中的执念。 偏执到发疯的地步。 “那沐良轩,不过是东越的一位皇子。孤是北辰之王,坐拥整个天下,她为何不要我?我哪里不如那个男人?” 宁扶苏听罢,瞳孔微微放大。宁荷华与沐良轩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宁元辉的耳朵里。 很可能这是由王后说出口的,这样一来,顺序一打乱,所有事情就彻底乱套了。 “王上,这些事,是谁跟你说的?”宁扶苏起身,上前一步,仔细询问。 宁元辉瞥了她一眼,轻笑道:“就是你状告的王后啊,我心心念念想要庇护的宁荷华,拒绝我,逃离我。你所谓的罪人,却陪伴孤一年又一年。若换做你,你会作何选择?” 宁扶苏一声长叹,所以,她这次来耀州,算不算自投罗网? “王上,可王后的确陷害我姐姐。杜家的人,也的确视北辰律法为无物啊!而且,您就这么相信,王后说的话吗? 杜家这些年,不断地安插眼线在北辰各地,军中朝中,都有他们的人。一家独大,我们宁氏皇族的北辰,就要易主了。她妖言惑主,插手朝堂之事,本就罪该万死!若不严惩,北辰岌岌可危。” 宁元辉注视着宁扶苏,良久才又淡淡说道:“杜家罪无可恕,襄王府又是清白的吗?北境的精兵良将,是你们亲手培养出来的。 征战边关,是你们提议的。那遍布整个北辰的天眼组织,也与你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此看来,你们与杜家又有何异?不过都是在铲除异己罢了!” 宁扶苏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原来,在宁元辉眼里,襄王府成了和杜家一样的罪无可赦。 原来,他们如履薄冰,为国尽忠,并不能消除帝王猜忌之心。襄王府这些年做的一切,如同一个笑话一般。 “王上,宁氏皇族有族规,永远忠于帝王。直到帝王寿终就寝,这个族规,王上不是不知,襄王府是培养精兵,可那都是一心为北辰培养的! 我们想要铲除杜家,是因为杜家如同毒瘤。蒙蔽了王上双眼!我们从未有过二心,一心一意臣服于王上!” 宁扶苏声声泣血,心里的信仰,瞬间崩塌。 在昏庸无道的帝王面前,忠诚之心,不过是个笑话。 宁元辉情愿被外姓所左右,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族人,不会谋逆。 第1146章 癫狂 宁元辉看向墙上挂着的女子画像,轻笑出声:“扶苏,你们不就是想让我严惩杜家,杀了王后吗?” “臣只是想让王上按律法行事,并不是针对王后与杜家。”宁扶苏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们就真想致王后于死地吗?就真想孤将整个杜家连根拔除吗?” 宁元辉大笑道,头发已经有些凌乱,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精神失常。 宁扶苏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如炬,“是!” 杜家不除,整个北辰就毫无希望!这些年,他们已经在清除杜家的势力,眼下只要杜家倒台,整个家国就都太平了。 杜若眉这样的妖女,不能留! “哈哈哈,好啊!来人,去把王后带来!”宁元辉大手一挥,一双眸子微红,犹如一头困兽。 王小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位帝王,他以为,所有帝王都是至高无上的。可这一位,像一个疯子一样。 精神似乎不太正常,也不知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王上的。 王后宫里。 杜若眉将双手浸泡进鲜血里,她微闭双眸,一脸享受:“怪不得王上常用鲜血敷面,这少女鲜血,对于滋养肌肤,竟有这么多好处呢。” 小太监阿镜在一旁看着,一脸笑意: “王后倾城之姿,就算不保养,也是北辰第一美人。” 他的声音尖细,透着谄媚。 杜若眉娇嗔的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哼,就你会说话。这北辰第一美人,可是宁荷华。” “宁荷华?残花败柳,怎能与王后雪莲之姿相比?更何况,我们不是已经告诉王上了吗?她现在,已经跟沐良轩在一起了,想来王上这会子,正在想着怎样处理襄王府呢。” 阿镜轻笑道,一股子阴柔的媚态。 杜若眉将双手从鲜血里拿出来,冰肌玉骨,挂着最刺眼的红,莫名刺激着人的神经,让人癫狂。 “王上服用的药,可准备好了?”杜若眉接过手帕,将手上的鲜血擦拭干净。 “回娘娘话,每日都备着呢。” “那就好。” “王后娘娘,王上请您过去,有要事相商。”太监来传话。 “本宫立刻就到。” 王后应答着,将擦干净的手放进泡着玫瑰的水里,将血腥味去除。 “也只有那药材,才能让我承宠不衰了。”杜若眉淡淡道。 她给王上服用的是禁药,可使人产生幻觉,将眼前人看成心中人,自从宁荷华失踪后,杜若眉便一直给王上服用这种禁药。 尽管副作用很大,可她只需要无上的恩宠与权力。宁元辉身体如何,她并不在意。 然而,让杜若眉没想到的是,也正是因为这种药,葬送了她一生。 未央宫,杜若眉穿着一身轻纱,海棠花点缀在轻纱上,妖娆妩媚。 “王上,这么晚了,怎么想起召臣妾来呢?”杜若眉的声音娇滴滴的,像是一汪春......水,脉脉含情。 光这声音,都能把人的骨头听酥。 杜若眉摇曳生姿,先前脸上还带着笑意,可在看到宁扶苏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第1147章 惨死 她怎么会在这儿?王上发布撤兵的命令,军队开拔回耀州,怎么说也要二十天。 宁荷华与沐良轩的事情,先传回耀州,她便第一时间告诉宁元辉,而后,边关再无消息传回。 杜若眉一直以为,自己大计将成,襄王府,将彻底消失,却没想到,宁扶苏竟丢下大军,先行赶到耀州。 难道边关发生了什么事,消息被封锁了? 杜若眉心里顿时升起一阵不安。 “宁将军怎么会在这儿?这个时间,不应该还在半路吗?”杜若眉先发制人,刻意提起此事。 守将在外,擅自回耀州,是大罪。 宁扶苏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妖艳的女人,心里的恨意汹涨,恨不得像杀杜林一样,杀了这妖女。 “她回京,是状告杜家,也状告你,害荷华被人玷污,失去清白。让孤,按照北辰律法,将你杜家满门抄斩,也包括你。”宁元辉指着杜若眉,冷冷的说出这些话。 杜若眉心里一惊,难道他们收集到证据了?怎么可能,当年参与其中的人,她都杀了个干净! 杜若眉平复内心的情绪,随即,莞尔一笑:“宁将军还真是会开玩笑,妾身怎么可能会陷害荷华?那是王上心尖尖儿上的人,妾身怎么会舍得让王上难过?” 杜若眉扭着腰肢,向宁元辉走去。 宁元辉见状,嘴角微微上扬,一挑眉,大手一伸,握住她的腰肢,将她揽进怀里,随后,压在身下。 “是啊,王后怎么舍得让孤难过呢?所以说,宁扶苏在说谎,宁荷华背叛孤。” 杜若眉隐隐察觉到宁元辉的不对劲,可她并未多想,只盈盈笑道:“对啊,王上最懂妾身了。” 宁扶苏看着眼前这幅场景,目光微冷,她觉得恶心至极。 王小也不由得在心里啐了一口,还真是一个昏君啊!怪不得,北辰国力,年年下降。 “可是……”宁元辉突然开口,又停顿片刻,随即抬起头看向宁扶苏,笑道:“扶苏,若孤答应你,杀了王后,给荷华出气,在将杜家连根拔除,还给北辰朝堂一派清明。荷华能不能回到孤身边,与孤白头到老?” 宁元辉说出这句话时,杜若眉惊了。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就连宁扶苏都震惊不已。 他们一开始,是想借助沐良轩的势力,逼迫宁元辉处理杜家。可现在,宁元辉提出的是,只要宁荷华回来,他就杀了王后,处理杜家。 这跟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那沐良轩这一环,就完全没用了。 而且,宁荷华肯定不愿回来。 “王上……伯父,我姐姐,她是你侄女。”宁扶苏硬着头皮开口道。 “孤知道啊,可她能同敌国的沐良轩一起,为何不能同孤一起?孤很老吗?这些年,几乎每日,孤都以少女鲜血敷面,也保持了青年男子该有的模样。孤不过大她十九岁,也还不老啊。”宁元辉抚摸着自己的脸,满眼认真。 宁扶苏注视着他,只觉得此刻的王上,让人遍体生寒。 第1148章 玩意儿 王小不由得感叹,堂堂一国之君,喜欢上与自己有亲缘关系的侄女,还为此癫狂,这样的北辰,怎样不落败? “王上,您位高权重,与我姐姐不能在一起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年龄的差距,更是因为……” “因为血缘对吗?”宁元辉打断宁扶苏的话,他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急切的说道:“她在意的只是世俗的眼光,对不对?她身为北辰最耀眼的女子,本就是星辰般的存在。如果她真的在意,孤可以为了她,杀干净所有知道我们关系的人。然后,隐瞒她与孤的关系。” 残忍的话,在宁元辉嘴里说出,毫不犹豫。 杀干净知道真相的人?难道要杀光整个宁氏皇族?这是不是意味着,襄王府也算在内的? 宁元辉,真的疯了。 宁扶苏摇摇头,后退一步。 “王上,世间美貌女子比比皆是,何必执着于宁荷华一个。她不过尘世中的一粒尘埃,没有您想那么好。王上的后宫,百花盛开。风情万种也好,活泼单纯也好,应有尽有。何必,为了她一颗树木,放弃整个森林?” 宁扶苏认真的说着,她希望,能唤起宁元辉心里的最后一丝良知。明明,他本就不是那么喜欢宁荷华,为什么偏偏表现出一副非她不可的样子? 宁元辉听了她这话,瞳孔里的鲜红蔓延。他一把拉过一旁的杜若眉,用手扼住她的下颚,用尽了力气。 杜若眉疼的泪花直冒,可却没办法开口说话。大殿里,响起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 “你以为孤真的没这样做过吗?她,王后,你认为我孤选她做了王后,仅仅是因为杜家的权势?孤告诉你,并不是!” 宁元辉手一挥,狠狠地将杜若眉摔到地上:“是因为她的眉眼,有几分像荷华。她笑起来,那样好看。可荷华,从未对孤笑过!是她,害了荷华。还妄想挑拨离间,让孤对她下手。你们当真以为,孤昏庸无道,听信谗言?杜家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孤默许的!唯独荷华的事,不是。” 宁元辉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激动。他的拳头紧握,目光游离,宛若一个疯子。 杜若眉有些后怕的退了几步。 别人眼里的恩宠无度,于她而言,都是如履薄冰精心呵护的。 她甚至,天真的以为,宁元辉心里会对她有所内疚,所以,才会一再容忍杜家犯错。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都想错了。无论杜家怎么专横,怎样权势通天,到头来,不过是宁元辉手里的玩意儿! 杜若眉拧着眉头,看向他,“王上,妾身所做的一切,都无怨无悔。杜家稳稳的成为北辰的顶梁柱,王上若执意惩罚,也无济于事!” 杜若眉一改往日贴心温柔的模样,第一次开口忤逆宁元辉。她装的已经够久了,如今撕破脸皮,她再也不用装下去了。 宁元辉已身中奇毒,时日许多了。 杜林也掌握了军权,一个襄王府,翻不起什么大浪。 第1149章 亲自动手 宁氏其他子弟,远赴西凉,死的死,伤的上,没有几个能活着回来。整个北辰,即将是杜家的天下。 宁元辉冷笑着看向地上的杜若眉,原来,所有人都会背叛他。 “无济于事?王后,你是不是太小看孤的本事了?你认为,我会笨到养虎为患?壮大杜家?从始至终,孤不过是借助杜家的力量,铲除那些违背宁氏皇族的官员而已。你以为,你们手中有实权?伊宁草原,北辰之东,那里的主官,都是孤亲自派去的。杜家结识的所有人,背后的主上,都是孤。” 宁元辉冷冷的说出这些话,他是昏庸,喜怒无常,好......色霸道。但手中的王权,他一刻也没有放下过。 宁荷华是他一生的偏执,这王位,同样也是。 这几年,襄王府隐匿,杜家炙手可热。尽管如此,这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次同意宁扶苏带兵出征,也不过是想试探北境到底有多少精兵而已。 宁元辉说出这些话,在场的人无不震惊。 杜若眉目光呆滞,满脸不可置信。 宁扶苏受到的冲击,同样不小。怎么回事?眼前这位王上,她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一样。太过于陌生,陌生到,让她以为,他的昏庸无道,都是装的! 也的确如此,这些年杜家再强大,君主权力却是越来越集中。 没有任何人猜到,这一切,都是宁元辉布下的一个局。 这个局中,所有都是假象。只有对宁荷华的偏执,是真的。 宁扶苏只觉得心中苦涩,宁氏皇族,为何会有那样一条族规?只要新王确立,其他旁系,誓死只能效忠,不能推翻。 这八年,襄王府过的并不好。她有一次,无意间闯进北境的秘阁里,翻了卷宗,才知道宁氏皇族的人,天生就是杀人狂魔。 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个偏执的神经病。 为了改变这样的基因,除了嫡系保证纯正血统以外,其余旁系,都是与正常人结姻亲的。 一代子弟中,只会出现一个,拥有最纯正血统的王。 这一代,是宁元辉。 其余的宁氏子弟,只能俯首臣称。 每一位王,都有偏激、狂躁的毛病。同时,也是最聪明,最狡猾的人。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 宁元辉的心机,远在他们所有人之上。 杜若眉不信,怎么可能?这些年,她明明做了那么多努力。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宁元辉骗她的。 “王上,你莫要说笑了。你不会杀我,你也不敢杀我。因为,我可以帮你……呃……” 杜若眉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一把弯刀,已经刺破她的腹部。 她瞳孔放大,眼睁睁看着这个平日里宠爱她的王上,亲手将尖刀刺进她的身体。 疼痛感传来,片刻以后,席卷全身。杜若眉的身子,忍不住蜷缩在一起。 宁元辉的眸子里,是嗜血的杀戮。 他本就有病,再加上这些年一直被杜若眉下......药,中毒太深,如今,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第1150章 杀人如麻 宁扶苏也震惊的不得了,宁元辉,竟然真的下手了。 他竟然真的可以轻易对一个,自己宠爱了多年的女人下手。 温热的血从杜若眉的身体中流出来,宁元辉回过头,笑的一脸张扬:“扶苏,只要我的刀再下去一寸,杜若眉就死了,孤就可以替荷华报仇了。你写信,让她回来好不好?孤想她了,已经快八年没见了,她难道就没有一丝丝想念孤吗? 只要她回来,杜家我可以将他们赶尽杀绝。这王后之位,就是她的了。她有野心,想要一统三国,孤也可以为她征战沙场。她若讨厌世俗,孤就让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全都下地狱。你快点告诉她好不好?让她回来,沐良轩不好,都不爱她。” 宁元辉整个人是病态的,说出的每一句话,都阴狠毒辣。 一个可以日日用少女鲜血敷面的人,能有多善良呢?这些年,有多少女子丧命于此? 宁扶苏看着眼前这幅场景,脊背发凉。宁元辉,根本就不是真的爱宁荷华,只是没有得到的偏执。 若宁荷华真的同意,她的下场,也不会比杜若眉好。 宁氏皇族所出的皇帝,都是名副其实的疯子。 宁扶苏退后一步。 “王上……不……” “别说不可能!既然杀了杜若眉她不会回来,那么,用襄王府上下几百条人命来逼迫她,你说她会不会回来跟孤在一起?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孤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爱上了她。这些年,从未变过心意。为何,她不愿意同孤在一起?” “是不是孤不够狠?”宁元辉将弯刀从杜若眉的体内拔出,直指宁扶苏。 襄王府?宁元辉想用襄王府为人质! 不可以! 王小在一旁,也听出了不对劲儿,这个君主,明明就是个变......态! 继续僵持下去,根本就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宁荷华,愿不愿意回来?换取襄王府上下几百条人命? 这个问题,就连宁扶苏都没有确切的答案。 宁家的人,本就生性凉薄。 唯独她,尚存一丝温凉。 不然,当年的宁荷华,就不会对洛城下屠杀令。 “王上,你现在太激动,需要请太医前来医治。”宁扶苏硬着头皮说道。 宁元辉猛的摇头,他没有激动,他说的,句句属实。 “扶苏,快写信吧,写信让荷华回来。我立刻把杜若眉杀了,将杜家满门抄斩。然后,让整个襄王府全部住进王宫里。” 住进王宫?说的还真是冠冕堂皇,这跟软禁又有什么区别? 北辰的子民,若知道自己的君主是个不顾伦理道德,杀人如麻的变......态,会不会群起反抗。推翻整个宁氏皇族的统治? 也不是不可能。 宁扶苏正在思索对策之际,忽然一阵喧哗。 而后,几名侍卫带出来几人。 分别是被绑着的襄王和襄王妃。 也就是宁扶苏的父王和娘亲。 “王上!你不可以这样做!”宁扶苏大喊,神情慌张。 第1151章 刀光剑影 “我父王,是您的弟弟啊!”宁扶苏瞳孔微微放大,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度。 宁元辉轻笑着,似乎像是没听见一般。 “嘘,扶苏,你这样不好,不像荷华。她永远都不会惊慌失措,只要她能回来,成为孤的王后,孤就答应放了你们。 襄王府上下的命,全掌握在你姐姐手中。我也会如荷华所愿,将杜家全部杀光。孤等着,等她回王宫的那一天。” 襄王名叫宁元起,他瞧着自己的哥哥如此癫狂,哽住一口气。 “王上,你要三思啊!迈出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你和荷儿,不能在一起!” 宁元起说完,一口鲜血溢出,他趴在地上,口中不断地涌出鲜血。 宁扶苏愣住,赶紧去护住他。 “父王,您没事吧。父王……” “王上,若再这样下去,北辰危亡,百年以后,您圣驾归天,如何去见宁氏一族的列祖列宗?你就放过我们吧,就当从来没有襄王府,没有荷儿。” 宁元起怒吼着,凭着自己最后一口气。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一生忠心耿耿,到头来,落的这般下场。 而且亲手毁灭他的,是自己的哥哥。 宁元起是最温凉的人,他不喜争斗,与襄王妃感情深厚。虽只得两个女儿,却仍旧将她们捧在手心里。 可后来,他逐渐发现,宁荷华的嗜血本性,她有这最纯正的宁氏血统,这是上天的选择。 可她是女子! 所以,为了保护两个女儿,宁元起从来都是谨慎行事,却仍旧在十年前,误让宁元辉看了宁荷华一眼。 这一切的阴差阳错,才导致了如今的结果。? 他懊恼,为何老天如此不公。 “弟弟,襄王,孤想要的不多。只有荷华,你阻拦我多次,孤不恼。但如果荷华迟迟不归,那就怪不得孤不顾手足之情了。来人,将襄王府的一众人带下去!”宁元辉发号施令。 宁扶苏彻底坐不住了,猛的起身,捡起地上的弯刀,与周围的人厮杀起来。 宁元起见宁扶苏反抗,痛心疾首:“扶苏,不可!他是王上!” 宁元起深受宁氏族规的影响,已经迂腐到就算宁元辉要杀他,他也不会反抗的地步。 宁扶苏看向襄王,目光决绝,“父王,他不配为王。” 冷冷一句话,表明了她的立场。 宁元辉,不配让她俯首称臣,更不配,让她死守规矩,坐以待毙。 王小见状,也赶紧捡起地上可以防身用的工具。他这些三脚猫的功夫,其实帮不到宁扶苏什么。 宁扶苏武功极高,在北辰也是数一数二的。她手握弯刀,大杀四方。 她一定把父母带出未央宫。 王小只求自保。 刀光剑影,大殿里充斥着喊杀声。 宁元辉看着这一幕,眼里发热,“把她抓住,绝不让她离开王宫半步。不然,孤定让你们万劫不复!” 宁元辉掷地有声,侍卫们都知道他的狠毒,一听这话,纷纷用尽全力。 宁扶苏打斗间,小腹的疼痛再度传来。她眉头紧皱,暗自骂着,这该死的癸水又来做怪了! 第1152章 逃走 这是天要绝她? 王小察觉出了宁扶苏的不对劲儿,目光微微一冷,他变换步伐,移步到她背后。 “宁将军,想要救出襄王和王妃,太难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大家守在一处,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我们先逃,而后再想办法。” 王小压低声音,快速的说着。 宁扶苏看向不断朝她攻击的人,再舍不得父母,她也必须顾全大局。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宁扶苏拿出一颗烟雾弹,扬手扔了出去。 “砰”一声巨响,烟雾升空,大殿内,顿时烟雾弥漫。宁扶苏抓住王小的肩膀,一个用力,破窗而逃。 宁元辉见状,怒目圆瞪,大吼道:“立刻让人封锁耀州,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 “是!” “把襄王和襄王妃带回摘月楼,没有孤的命令,不得外出一步” 宁元辉冷着脸,发号施令。跑了一个宁扶苏不打紧,襄王府其他人都在他手上。他有的是时间,让宁荷华回耀州来。 至于宁扶苏……翻不起太大的风浪来。 耀州的风起了,万里星空,被乌云覆盖,透露出一丝凄凉诡异。 宁扶苏不知跑了多久,耀州城,暂时是出不去了。只能先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等经期过了,才能另想办法。 民宅里,破旧的柴房,烛火摇曳。 王小给她重新熬了一碗药来,喂宁扶苏喝下。 这女子来癸水,竟是这样恐怖的事情。上阵杀敌,被刀剑所伤,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宁扶苏,面对月事,虚弱的跟平常的女人没什么不同。 他注视着紧闭双眸的她,有那么一丝丝心疼。 “宁将军,你好些了没有?” “暂时死不了。”宁扶苏淡淡回答道,微睁双眸,眼底一片寒凉。 襄王府上下全被扣在宫中,她的姐姐宁荷华,不知会不会回来。 如果不回来,她又该怎样将他们救出来? 他们曾经,都太小看宁元辉了。 他的手段,心机与算计,远远比他们还要强。怪不得,能稳坐王位那么多年。 “我去寻些吃的,你先休息会儿。等你身体好些了,才想办法。” 王小准备转身离去,却被宁扶苏拉住了手。 “我想吃,冰糖葫芦。” 王小微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好。” 柴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为什么想吃冰糖葫芦?因为心里苦,嘴里也跟着发苦。她这二十余载,受着父亲的影响,对王上,对北辰忠心耿耿。可结果是什么呢? 是襄王府被猜疑,姐姐被人玷污,自己无能为力。 她第一次,有了反抗的意识。却不知道,这反抗的结果会是什么。 杜家倒台了,杜若眉也要死了。可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却都无法完成。 力不从心,是这样的可悲。 女子月事期间,总是会心思敏感,想很多。宁扶苏觉得自己好累,累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幸好,身边还有王小陪着。 就让她,暂时的沮丧一会儿吧。带兵出征,赶回耀州,已经让她精疲力竭了,这一战,更是让她想长睡不复醒。 第1153章 取暖 王小买来冰糖葫芦的时候,柴房里的宁扶苏已经睡着。 微弱的烛光,打在她的脸上,平静而美好。王小叹了一口气,她也是够辛苦的。 他将冰糖葫芦放到一边,买回来的热气腾腾的烧鸡小心的用衣服裹着,还是温热的。 王小顺势躺在一旁的地上,双手抱臂,目光微斜,看着熟睡中的宁扶苏。 心里不禁想着,安静下来的她还真好看。如果换了女装,会不会也是倾国倾城? 思索良久,他才笑着闭眼,回想起这半个月的种种,心中多了一点儿异样的感觉。 他本就是个没有多少上进心的人,保家卫国,娶妻生子,就是他一生的追求。只短短一个月,他竟然经历了这么多大事。 目睹了宁氏皇族所有的不堪,也惊讶于人性的扭曲。 宁扶苏从小一定过的不是很好吧?虽锦衣玉食,千恩万宠,但依旧肩负重任。 不同于其他女子,她驰骋沙场呼啸烟雨,一心一意为北辰着想,却仍旧落的个这样凄惨的结局。 王小总算明白,为何赵五年纪如此大了,都不愿意颐养天年,誓死待在军队,抱着替白枫申冤的执念。 大概,他能感受到一个忠良之士冤死的痛苦吧! 后半夜,起了风,温度也降了很多。宁扶苏只感觉到浑身冰冷,她这个时候,本来就畏冷。 她好累,只能凭着本能去摸索有温度的地方。 原本心绪烦躁的她,做了一个好梦。 而王小也没有察觉到宁扶苏钻进他的怀里来,这些天一直赶路本就很累,加上一场打斗,两人都是精疲力尽的。 他们如同寒夜里的两只小兽,相互依靠,才能换取些许慰藉,才能在这冰冷中活下来。 第二天,王小先睁眼,忽然感觉到怀中有什么在动。 他一低头,瞳孔放大,只见宁扶苏紧紧搂住他,整张脸贴在他的胸膛,还时不时嘟嘟嘴。 王小第一反应就是,完蛋了,他要挨揍了。 一会儿宁扶苏醒来肯定会污蔑他是登徒子,这不讲理的女人,肯定要打死自己的。 王小屏住呼吸,将宁扶苏往外推了推,想要悄悄的爬起来,躲到一边去。 怎料,宁扶苏抱的很紧,一点儿都没察觉到他的动作。 苍天啊,放手吧。他现在不仅尿急,心里也着急啊。 王小轻轻将缠住他的手拿开,一点点移动,在逃离开一点而非距离之后,立刻滚到一旁。 他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柴火堆,宁扶苏也惊醒过来。 她睁眼,一双丹凤眼中,睡意朦胧,迷迷糊糊。 “什么时辰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丝毫没有注意自己有什么不妥。 “日上三竿了。” 宁扶苏起身,发现自己睡觉的位置不对。联想起昨夜她梦到的那团火,原来是王小。 她是不是去抱了王小一晚上? 宁扶苏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王小见状,赶紧解释道:“你别多想啊,我们什么都没做。” 第1154章 两手准备 “我们……我们没发生什么。我也没碰你。”王小赶紧解释。 宁扶苏不知该怎样回答,他是没做什么,可是,是她主动的啊! 昨夜,可真冷啊! 这是宁扶苏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借口了。 宁扶苏眼睛一转,突然看到一旁的冰糖葫芦,嘴角翘了起来:“我先吃点儿东西。” 话不多说,她拿起东西就往嘴里塞。 王小见她没有追究,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好些了没,我再给你熬点儿药吧?” 宁扶苏摇头,咬着酸甜的山楂,慢慢恢复了平静。一双眸子里,是别人看不得的情绪。 “今日,我们出去打探,看看是什么局面。襄王府在北境还有些人可用,只要我能出城,前往北境,就有重新杀回耀州的机会。” 一时的颓废过后,该面对的问题还是要面对。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自暴自弃也不是办法。 宁扶苏向来如此,没有什么事情会影响她之后的行动。 “你是想造反?”王小诧异的问道。 宁扶苏沉默,造反? 这两个子太沉重了! 如果能迫使王上放了襄王府,她便带着父母隐世,再也不管北辰之事。 “先把我父王他们救出来再说。” “北境你有多少可用之人?”王小也认真下来,同她一起分析眼下的局势。 “大概一万左右的精兵,都是这些年我同姐姐一同培养的。去边关征战时,我只带了一半。”宁扶苏回答道。 一万精兵?又不能以一当十,耀州是北辰都城,怎么可能会被一万精兵给威胁? “我觉得,回北境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与厉王练手,才是最有利的,如今你姐姐在他身边而且我在军营时,便听说他对宁荷华颇为照顾。说不定,可以帮你们一把。” 王小实话实说,东越军队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就是沐良轩带回了个妖异的女人。只是,外人并不知晓,这个女人是宁荷华,北辰襄王府的郡主。 宁荷华抬眸,眼里一闪而过的凄凉,不为人知。 她对借沐良轩之势起兵,并无底气,因为她知道所有真相。 知道宁荷华,并不是八年前与沐良轩共度良宵的人。 如果,被沐良轩查出事情真相。她姐姐是生是死,都是一个问题。 更何况,宁荷华不一定愿意,以自己交换襄王府上下,她的父王宁元起也不会愿意。 “我并不觉得,厉王会帮我们。也没有认为,我姐会牺牲自己,换襄王府一家平安。北辰皇族,大都是自私的。” 宁扶苏说出这些话,情绪有些低落。 她能怎么办?她无法选择,她也做不到像宁荷华那样冷血。 王小仔皱着眉头,可回北境终究不是最好的办法。 “那要不要做两手准备?杜家不是已经倒台了吗,说不定你姐姐也愿意回来呢?” “不会的,我肯定。”宁扶苏笃定的说道,宁荷华,已经不是简单的想要报仇了。而是,她对沐良轩起了心思。 她们是双生子,她最知道宁荷华心里在想什么的。 姐姐想要的,就不会放手了。 第1155章 假扮夫妻 王小见宁扶苏如此肯定,不住的摇头,这对姐妹性情还真是不一样。 “那怎么办?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救出襄王他们吗?” 宁扶苏陷入沉思,正在这时,柴房外传来官差的声音。 “王上有令,耀州所有民宅,通通要搜查一遍,违者斩立决!” 宁扶苏与王小同时惊恐的抬头。已经搜查到这里来了? 耀州城内,都是宁元辉的人。他们如果现在逃,根本就逃不出去。 “怎么办?”宁扶苏下意识的去问王小,随后叹息一声。 她真是糊涂了,向一个年纪尚小,武功也不高强的人讨主意? 王小心里也慌的,但宁扶苏这一问,他立刻就支棱起来了。 有一种被人依赖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瞬间成了一个大人。 他眨眨眼睛,突然灵机一动。 “有了!昨夜我出去找东西吃的时候,打听过这间宅子主人的情况。这里住着一对年轻夫妇,昨夜出城寻亲。眼下他们没在宅子内,我们正好可以躲进他们的房间里。如果官兵搜到房间,我们就扮做夫妻。” 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宁扶苏点点头,二人赶紧将柴房的痕迹清理干净,然后躲进了卧室。 官兵们见宅子里没有人出来,小心仔细的搜了每一间房,直到快到卧房。 宁扶苏看了看四周的陈设,除了一张床和几张桌子,根本就没有藏身的地方。 现在冲出去,她自己可以逃走,但王小肯定会被抓。 以王小的那点儿本事,逃不过一个死。 没办法了,性命要紧,她只能厚着脸皮这样做了。 她一把抓起王小的手,随后,将他的衣衫脱下。 王小惊了,连忙捂住自己的衣领,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 “只有这个办法了,配合我,不然我们谁都跑不了!”宁扶苏小声的警告着。 危机关头,王小一咬牙一闭眼,任由她脱着自己的衣服。 很快,两人就只剩下里衣了。 宁扶苏抱着衣服,一把将王小拉上了床,掀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王小艰难咽下了口水,这才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被子被两人的身体高高拱起。宁扶苏伸出一截玉臂,搂上他的脖子。 “叫。” 叫什么?怎么叫?王小一脸问号! 这就是传说中的入洞房?天杀的!他还从没经历过啊!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怎么叫? 宁扶苏见王小一脸茫然,叹了一口气。得,她自己叫。 娇媚的声音传来,王小的脸立刻红的像个苹果。 这声音……怪好听的。 就是这样盖着被子,很热…… 官兵们路过卧房时,听见房里传来的呻......吟声。 纷纷不自觉的低下头笑了起来。 “怪不得老子说他们怎么没听到我们喊开门呢,原来在这里快活呢!” 第1156章 不肯放过她 一个人挥挥手,猥琐的笑道: “走了,难道还要听完啊?这女的声音可真销魂!” 几人开着玩笑,离开了。没有谁去打扰房间内的人,夫妻欢爱,是人之常情。 不过也有谨慎的官兵,还是偷偷从门缝里查看里面的情况。 只听几声,他就赶紧捂着耳朵离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屋外,官兵们全部离开。院子里,安静下来了。 王小额头上出了汗,他撑起手,尽量不碰到宁扶苏的身子。 宁扶苏的眸子微转,片刻以后,她松了一口气,终于躲过这次搜查了。 危机解除,接下来是难堪的沉默。 王小只觉得难受,他根本就不敢睁眼。虽然两人还穿着里衣,但是这个动作太过亲密了。 王小是个老实人,也是个小傻子。虽没读过多少书,三观倒是端正的不得了。 女子贞洁最为重要,虽然是无奈之举,但他还是给足了宁扶苏尊重。 宁扶苏瞧着他的模样,只觉得又热又累,他闭着眼,似是在隐忍什么。 宁扶苏只觉得,眼前的人,还挺可爱的。正直,善良,坐怀不乱。 “王小,你快起来,把衣服穿好。” 王小听罢,赶紧起身,穿起衣服来干净利落。 他转过身去,一边穿衣服,一边结结巴巴说道:“宁,宁将军,我知道,这,这是无奈之举。我,我也不会有非分之想。为了你好,这一切的事情,我都会闭口不提。烂在肚子里。” “刚刚,多,多有冒犯。是,是我不对。” 王小说句话都说的不利索。明明,脱衣服的是宁扶苏,叫出声的也是宁扶苏。他倒好,好像全是自己的错一样。 绕是宁扶苏,也不由得想笑。 “王小,本将军知道了。你还小,我也不计较。而且在外人眼里,我以男子身份示人,你倒也不必有太大的压力。” 王小听了宁扶苏的话,深呼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心情。 而后,两人穿戴整齐。 “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宁扶苏说道。 “嗯,我知道了,”王小点了点头。 宁元辉派人搜寻整个城池无果,便大发脾气,杀了十个襄王府的奴仆泄恨,并且命人将人头挂在城墙上,以儆效尤。 宁扶苏与王小换了身衣服,简单的改了妆容,行走在闹市中。 城墙上鲜血淋漓的人头,让一城百姓人性惶惶。 宁扶苏握紧拳头,不知这场屠杀,何时能结束。 现在只是奴仆,等过些时日,便是襄王夫妇了。 边关,宁荷华接到飞鸽传书,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把书信紧紧握于手中,微微闭眼,气的浑身发抖。 杜家是被满门抄斩了,杜若眉也被囚禁。可是,宁元辉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用襄王府上下几百条人命来威胁自己,回北辰。 她不想,也不愿意! 为什么,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了她的意料? 第1157章 怎么办 她以为,可以让沐良轩助她一臂之力。可眼下,所有事情,都必须由她一个人解决。 杜家倒了,她的仇报了,沐良轩就会巴不得自己赶紧离开。 她连赖下去的理由都没有了。 怎么办?回北辰,她肯定会被宁元辉囚禁,背负上骂名,被世俗所不容。 不回去?可她的父王娘亲,怎么办?宁扶苏怎么办? 为什么所有事情,都不按照计划好的来? 她该怎么办? 两行清泪,顺着腮边流下。她这一生,为何如此磋磨? 另一方面。 红叶斋收集到了关于宁荷华与宁元辉的事情,白飞羽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沐良轩。 “北辰王上宁元辉,是宁荷华的伯父,但是他,一直爱慕宁荷华,并且偏执到极致,眼下,宁元辉已经将宁荷华的家人全部软禁起来。以逼迫她回北辰。” 宁荷华的身份特殊,红叶斋收集到的线索有限,但是这内幕实在惊人。 沐良轩眉头紧皱,他以为,宁荷华的的麻烦只是杜家和杜若眉。想不到,宁元辉也牵涉其中。 那这件事,岂不是复杂了很多。 “我也查到了你和宁荷华的关系。”白飞羽又补充了一句。 只不过,他查到的是错的版本。其中细节并未捋清楚,也错误的以为,宁荷华是与沐良轩发生关系的女子。 而她,也是莹儿的生母。 沐良轩翻了白飞羽一眼,并未言语。以红叶斋的实力,查到这些是意料之中。 “宁扶苏的情况如何?”沐良轩淡淡问了一句。 “她没被抓,但是应该是被困在了耀州。襄王府在北辰北境,尚有可用之兵。只不过,数量很少,对北辰皇宫没有太大的威胁。杜家已被满门抄斩,杜若眉被囚禁。宁元辉这样做,是为了讨好宁荷华,想让她知道,他已经替她报仇。也用襄王府威胁她,想让她回耀州。” 白飞羽陈述着收集到的消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知道真相的他,少了两分对宁荷华的不满,多了两分对沐良轩的同情。 怪不得,沐良轩要把她带回军营。这样的特殊待遇,是因为他几年前欠下的罪业,也是为了给莹儿一个交代。。 沐良轩沉默了,杜家既然已经倒台,那他与宁荷华的协议,不就没有效力了吗? 只是,眼下她遭受这般境遇,看在莹儿的份上,他又不忍心置之不顾。 “我还是第一次听闻有这样的事情,红颜祸水,当真不假。伯父爱上侄女,这样违背伦理的事情,也太荒唐了。想来,宁荷华也是不愿意的。” 白飞羽的语气软了些许,他对那个妖艳的女人,多了一丝丝的同情。 她承受的,是不为人知的痛苦。 “宁元辉,的确不配为王。”沐良轩冷冷的回答着,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沐良轩,接下来,该怎么办?她是莹儿的亲娘,你不顾她的生死,如果将来莹儿知道真相,怪你怎么办?” 白飞羽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第1158章 帮还是不帮 他们并不在乎宁荷华的遭遇,更没有感同身受这种说法。身处这个位置,他们都是杀伐果断的人,没有那些妇人之仁。 无利可图时,有些事情,不必管。 沐良轩只是副帅,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如果贸然插手北辰的事情,必然会被皇上察觉。他已经有了西凉的支持,再染指北辰,他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以沐良轩的实力,即便是逼宫,成功的几率至少在七成以上。可白飞羽知道,他不愿意这样做。 得位不正,所造成的影响,绝对是终生的。 事关莹儿,他们不得不考虑要不要掺和其中。 沐良轩对莹儿极尽宠爱,为了不让她和亲,连北辰使者都杀得。更何况,宁荷华是莹儿的亲娘,对她多几分帮助,也是情理之中。 沐良轩沉默,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是看不清的复杂情绪。他只答应多在边关待一个月,如今已经半月有余。如果决定帮宁荷华,回京的日子,遥遥无期。 苏轻墨怎么办?她身怀有孕,一定望眼欲穿的等着自己回去团圆呢! “沐良轩,你得尽快拿定主意,帮还是不帮?”白飞羽说完走出了营帐, 他刚离开,宁荷华就走了进来。 “沐良轩…”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些许哭腔。 沐良轩回过头,只瞥见一双哭红了得丹凤眼。这双眸子,绝对称得上是风情万种。 “沐良轩,计划被打乱了。杜家已伏法,可襄王府,也被囚禁了。”宁荷华靠近一步,她第一次,扮作柔弱的样子,只为了让沐良轩起恻隐之心。 “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 宁荷华慢慢靠近,在离沐良轩很近的地方,伸出纤细的手指,想要勾起他的腰带,“只要你帮我,无论做什么,我也答应。” 沐良轩后退一步,躲过她的手:“本王会帮你的,你下去吧。” 宁荷华惊喜的抬头,一双眸子里熠熠生辉:“真的吗?” “本王一言九鼎。” “沐良轩,多谢。”宁荷华笑了起来。 “我会命白慕在边关以军队之势,对宁元辉实施镇压。为了尽快解决此事,本王同你一起去北境北辰,领北境那剩余的一万精兵,直捣耀州。再布下详密的计划,救出襄王。以本王和宁扶苏的实力,应该足够营救出襄王夫妇了。” 想用洛城威胁宁元辉放人,是不可能的。 沐良轩要和她一起回北辰?! 宁荷华听罢,眉眼里,是遮掩不住的笑意。这样甚好,说不定,她还可以设计,让他永远留在北辰。 “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即刻出发。快马加鞭,夜以继日,大概四天能到北境。这期间,你自己想办法同宁扶苏联系。”沐良轩沉着镇定,做起事来干脆利落。 “好。”宁荷华眼眸带着笑意,痛快的点了点头。 沐良轩将自己的计划告知白飞羽,让他在边关替自己多加打点,也要配合他的行动。 当然,要瞒住沐靖宇,他前往北辰的事情。 第1159章 前往北辰 整个计划,预计最多二十天完成。 沐良轩临走前,也告诉了苏睿他要去北辰的事情。只不过,没有说具体原因。 苏睿愣在原地良久,他想跟着沐良轩一起去。可他年龄尚小,武功也只是花拳绣腿,去了只能增加负担。 白飞羽和苏睿一同出城送沐良轩和宁荷华。 宁荷华在上马离开时,特地小声的在苏睿耳边说了一句话。 “小世子,忘了告诉你了,我也不会武功。所以厉王只能护住一个人,带上你,就等于多了一个累赘。” 苏睿冷冷的瞥着她,拳头握紧,一双眸子里,仿佛是千年寒冰一般。 他不傻,知道宁荷华想要挑拨他和父王之间的关系,他自然不会上当。 父王的所作所为,自然有他的道理。 苏睿冷冷的回复了宁荷华一句:“父王如此做,不过是想快点儿摆脱你而已。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我敢肯定的是,你不可能永远待在父王身边。” 宁荷华听罢,心下一沉,连个孩子都可以看出沐良轩对自己的态度。 不过,不能动怒。谁动怒,谁就输了。 沐良轩与宁荷华挥动长鞭,离开泗洲。 白飞羽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心里升起不安。沐良轩与宁荷华的关系,太过特殊。 千丝万缕,理不断。只希望,一切都能按照沐良轩计划的来。 救出襄王,独自一人,回东越。 另一边,宁荷华给卡尼传信,让他去耀州找宁扶苏。 告诉宁扶苏他们的计划,到时候里应外合,一同救出襄王。 耀州城内。 宁扶苏和王小躲过一轮又一轮搜查,宁扶苏的月事也过去了,重新恢复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模样。 这些日子,王小深知自己能力有限,为了不给宁扶苏拖后腿,拉着她教自己武功。 王小是个有天赋的,学起东西来,很快。 不过短短几天,功夫就大有进展,至少保命不成问题。 “今天学内功心法,外在武功再高强。内功心法不稳,还是容易落下风,你屏住呼吸……” 一个上午下来,王小一身的汗水。 宁扶苏瞧着他的身板,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你家中真的无人会武功吗?” 这些天,她见王小天赋如此之高,很多东西一点就通,不由得有些惊讶。 他是练武奇才,体内几处穴位全部被打通。如果没有从小锻炼,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效果。 王小想了想,撇撇嘴道:“没有啊,我小时候挨揍挨的比较多。我爹经常拿着石头,满村的追我。逮到我了,就把石头扔掉,痛揍我一顿。” 王小想起幼时的经历,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我爹他看起来就不像会武功的样子。他是村上有名的屠夫,刀法手速,快到让人惊叹。” 宁扶苏听罢,沉思片刻。是吗?恐怕只有在王小眼里,他爹才是一个屠夫吧。 东越民间,藏龙卧虎,有些事情,看似简单,实则复杂。 只不过,普通人察觉不出来而已。 第1160章 取得联系 “那他现在还做屠夫吗?”宁扶苏对王小的父亲充满了好奇。 她问出这个问题,王小的脸色微变,原本亮晶晶的眸子一下暗淡下来。 “我好久没见到他了,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宁扶苏一愣,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有些心疼,“那你娘亲呢?” 王小的脸色更暗了,直接将头低下。 “我没记不得了,我没见过她。” 宁扶苏听罢,彻底闭嘴了。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句句诛心啊。 “宁将军,你继续教我内功吧。”王小一扫脸上的阴霾,他不是一个会沉溺在情绪中的人。人生苦短,何必囿于不悦? 宁扶苏教王小内功心法,他也学的极其的快。很快,便达到了平常人习内功一年的功力。 月色下,两道人影儿一来一往,画面美好。 卡尼费力的爬上墙,见二人过的如此悠闲,不禁“啧啧”两声。 “你们两个倒是过的悠闲自在,外面,可都闹翻天了。” 宁扶苏抬头,瞥见卡尼坐在墙上,眼睛一亮,只要卡尼出现,就说明事情有了转机。 “卡尼,现在是什么情况?” 卡尼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地上。他身子有残疾,人很矮,抬起头看向两人。 “沐良轩已经进入北辰,准备与主上去北境,兵发耀州。如今北辰的兵力大多都还在边境,等到了耀州,二人再做打算。逢强智取,遇弱活擒。” 卡尼将沐良轩与宁荷华的计谋说了出来,目光上下打量着王小。 天眼得到消息,宁扶苏与一东越无名小卒一起失踪。 原来就是他?不过就是个小孩子,倒是生了张清秀的面容,看起来没什么本事,宁将军怎么选择和他一起? 宁扶苏听罢,先是高兴,宁荷华能调动北辰的精兵,姐妹俩并肩作战,救出父母,底气也足一些。 而后,又是眉头微皱,沐良轩竟真的来北境了,丢下边关十万大军? 看来,他对宁荷华很上心。 “预计还有六日,他们就可以赶到耀州城外。” 宁扶苏低头沉思片刻,随后语重心长的开口道:“卡尼,王上并不像我们以为的一样,不问政事,贪溺酒色。他很强大,杜家在北辰的势力,盘根错节。他想杀便杀,根本无所顾忌。又嗜血成性,这些天,他一直在屠杀襄王府的奴仆。我怕,他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比如,杀了她父王宁元起。 卡尼冷笑,他早就知道当今这位王上,不是个简单的人。 只有这些人,才认为他无能。 不然,怎么可能将朝堂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做好最坏的打算,沐良轩不是战神吗?他想帮助主上,那就让他尽一份力好了。咱们看看,他跟王上,哪一个更强。” “自然是厉王更强。”王小脱口而出。 在他心中,厉王是无人能敌的神。 卡尼瞥了他一眼,直接忽视。 “这次需要里应外合,宁将军,您可得配合好才行。” 兹事体大,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第1161章 戒备 “我明白,那你呢?”宁扶苏问道。 卡尼武功虽然不高,但是消息绝对是最灵通的。有他帮助,如虎添翼。 “我会继续搜集襄阳王现在的情况与状态,随时与将军说保持联系。” “好。”宁扶苏口头上答应,眼眸里,却有一闪而过的质疑。 卡尼背叛过宁荷华,她不能全信,得有所防范才行。如果他这次再临阵倒戈,他们的胜算就更小了。 “我有事,先行离去。”卡尼说罢,潇洒转身离去。 宁扶苏愣了片刻,随后又开口道:“我们继续练吧。” “我怎么感觉,你不太相信这个卡尼?”王小是个直性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怎么看出来了?”她好奇的问道。 “就是感觉,我也说不清楚。总觉得你们之间,像有什么隔着一样。”王小耸耸肩,撇嘴道。 “是啊,连你都看出来了,卡尼想必也看出来了。他背叛过我姐姐,所说的话,我不敢全信。他能力很强,如果心里存了算计,我们的计划,十有八九会失败。”宁扶苏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 王小倒丝毫不在意。 “不是有厉王吗?只要有他,这件事是一定能成功的,担心这么多做什么?”他对沐良轩的能力,十分自信。 一代战神,只身前往北辰,救一个襄王,完全没有问题的。 宁扶苏笑了笑,希望如此吧。 只不过,她于心有愧。 宁荷华与沐良轩的事情,她全然知晓。那一夜的女子,是苏家嫡女苏念薇,不是宁荷华。 阴差阳错之下,造就的只是苦果。 沐良轩重情重义,被人诓骗,得知后果后,会怎样? 以他这般性子,让宁荷华深陷情爱的泥淖,不过是时间问题。 宁荷华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那时,她又真的甘愿与沐良轩只是一夜柔情。 退一万步讲,就算沐良轩真的纳她为妾,以她的心性,又会甘愿屈居于人下吗? 谁知道她还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放心啦,有厉王在肯定不会有问题的,我打包票。” 王小拍拍胸脯,明明是沐良轩的事情,却搞的像是他自己做一样。 宁扶苏无奈的笑了笑,这单纯的傻小子,难道他不知道,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是最不靠谱的吗? 到底是涉世未深,江湖就是他理想般的模样。 北境。 沐良轩与宁荷华快马加鞭,中途不断换乘,日以继夜,终于在第四天赶到北境。 北境,是北辰最北。常年北冰雪覆盖,这里与其他地方不同,一年中,只有两季,春季与深冬。 正值白昼最长的日子,两人赶路,也方便了很多。 冰雪覆盖的地方,一眼望不到头的白。偶有枯黄的草甸,为其曾一抹色彩。 在这里,所有的颜色都是恩赐。 这里的人,要比中原人高大很多,肤色也白很多。 宁荷华与沐良轩一同回到北境,心境全然不同。 上一次,她如同行尸走肉,郁郁寡欢。 第1162章 有利位置 以往只要一想到,终日沉溺在这冰天雪地中,便心如死灰。 而这一次,她生机勃勃,喜笑颜开,一扫这七年压在心底的阴霾。 她同沐良轩站在一起,这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如果,他能永远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这北辰风光,她会带他领略透彻。两人策马天涯,过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宁荷华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沐良轩的身影。 “你们的精兵在哪里?这事耽误不得,否则襄王就救不回来了。”沐良轩一心想着正事,无暇顾及其他。 他的一生,只爱苏轻墨一个。所以对其他女子的倾慕,几乎无感。 “继续往北走,那里有两座雪山,夹道而过,穿过满是彘群的山谷,往里走,就是我们养兵的地方。” 宁荷华笑着回应道,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两人继续前行,终于看到了那两座雪山,沐良轩出于本能,仔细观察这里的地形。 山势陡峭,除了中间的夹道,便无其他可进去的办法。谷中不时有彘群吼叫的声音传出,响彻整个天际。 这里,是易守难攻的好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彘群,形成夹道的第一道防守线。想要突破这里的人,多半会葬身野兽之口。 第二道防线,便是这雪峰。 彘群被攻击后,若处于劣势,便会一起怒吼,巨大的声音容易引起雪崩。 天灾人祸,最易伤人。好不容易穿越的人,也会被大雪所掩埋。 第三道防线,便是养的精兵。冰天雪地练兵,官兵们体格壮硕,又熟知地形。 一万余人,要杀他们,难比登天。 这个地方,选的还真是得天独厚、妙不可言。 只不过,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地方,也不是攻不下来。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堵住路口,以绝他们物资供给之路,三五个月,待里面的粮食耗尽,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杀光他们。 “你在想些什么?”宁荷华好奇的问着。 “没什么。”沐良轩敷衍道,他不喜欢与人说自己的心思,除了苏轻墨。 “沐良轩,好歹我们也朝夕相处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那么防备我啊?我是莹儿的亲娘,你同我亲近,也在情理之中。” 宁荷华试图用言语挑逗,目光迷离,很是期待。 沐良轩眉头微皱,亲近?不可能的。 “我们进去吧。”他直接忽视她的话。 宁荷华心口堵了一块大石头,他就这么不待见自己吗? 她气呼呼在前带路,走之前,下意识的去牵他的手,结果抓了个空。 “这里的人很排外,如果我们不表现的亲密一点儿,你会被他们抓起来的。” 这个理由很蹩脚,但是有用。 沐良轩冷着脸,目光散发着寒气。他身上散发的寒气,远比这千年冰山还冷。 “他们不敢,也没有这个能力。” 沐良轩冷冷说道,霸气侧漏。 他不是随意任人拿捏的,抓他,有那么容易? 宁荷华撇撇嘴,这男人,不是一般的骄傲啊! 第1163章 白袍军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夹道,两边是野兽彘。 凶猛异常的兽群,在看到外人闯入他们的领地时,纷纷低吼着,脚在冰面上不停摩擦,做做一副要进攻的架势。 宁荷华站在沐良轩的身前,目光一冷,犹如利箭一般,而后,彘群整体放松下来。 为首的彘群首领,乖乖的走到她面前,用头蹭着她的小腿。 “呜呜……” 兽群变得乖巧起来,纷纷起身,让出一条路来,目送他们离去。 沐良轩没有丝毫惊讶,能控制兽群的人,大有人在。 他能驾驭狼群,宁荷华的本事不在他之下。 “听闻东越野狼谷一战,你便是依靠狼群取胜,不知你能不能控制着彘群,他们是崇尚强者的动物,有灵性,不同于其他。” 宁荷华没话找话儿。 “哦。” 沐良轩冷冷的回答着,一个字,把天儿直接聊死。 宁荷华不放弃。 “一会儿我带你去看一个好看的东西,你绝对没见过。”宁荷华的目光亮了起来,欢欣雀跃的如同一个少女。 “好。” 又是简单的一个字,气死人不偿命。 宁荷华脸色有些不好,热脸贴冷屁股,谁都不会高兴。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精兵所在的位置。 “这里,就是白袍军的驻扎地。” 说是驻扎地,倒不如说是一个大的村落。放眼望去,无数低矮的冰屋屹立在平原当中。这里有人升火做饭,炊烟寥寥。 每个人都身着厚厚的白袍,融入冰雪当中,怪不得叫白袍军。 “他们平时,就是普通百姓。只是每日都会进行操练,这里是他们的家,也是他们的驻扎地。”宁荷华解释道。 所有人都是无趣的白色,就只有突然闯入的宁荷华和沐良轩,给这浓重的白增添了一抹异色。 宁荷华,是张扬的鲜红,在冰天雪地中,显得格外突兀,莫名的带着一股妖异感。 沐良轩,是沉稳的玄青色,霸气侧漏,让人心生畏惧。 郎才女貌,犹如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不过,沐良轩一直冷着脸。 有人发现宁荷华的身影,而后欣喜大喊。 “主上回来了,主上回来了。” 其余的人,听见那人的喊话,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村口。 “属下拜见主上。” 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一只手放在胸口,毕恭毕敬的行礼。 由此可见,宁荷华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 “冷劲,你同我来,我有要事要说。” 宁荷华恢复那个高傲冷漠的主上模样。 冷劲点了点头,跟随宁荷华的脚步,前往村里一处祠堂。 沐良轩则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冰封的大地上,任人观摩。 这是宁荷华第一次带男人回来。 他们姐妹俩,平日里除了他们自己,便再无其他异性朋友。 白袍军,对眼前的陌生男人很感兴趣。 面如美玉,气宇轩昂,若是主上的丈夫,还真是配啊! 沐良轩打量着周围的冰屋,大概猜到这里的人,以何为食,战斗力如何,服从性如何。 他做到了知己知彼。 第1164章 北境之光 很快,宁荷华回来了。 “我们需在这里待一夜,整装待发,明日便启程去耀州。”她简单的解释。 沐良轩点了点头,军队开拔需要时间,眼下也晚了,他需要休息。 夜晚,沐良轩制定营救计划,将白袍军带回耀州后,可利用平民身份进入耀州,分散在城池中。 而后,他与宁扶苏潜入王宫,救出襄王夫妇,再由城中分散的人掩护,将襄王夫妇送回北境。 北境这里易守难攻,隐居于这里,抹去所有痕迹,想来那位王上,也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 制定好营救计划后,沐良轩靠在椅子上,闻着房内的茶香,有人送来吃食,放在桌案上。 他瞥了一眼,随后端起茶,喝了个干净。 而后,他便起身,往村落北边走去。 这里是一片冰湖,湖面很大。沐良轩找了一处薄的冰面,凿出一个洞开,利用一些食物碎屑钓鱼。 很快,鱼上钩,他点起一堆火,烤起鱼来。 他不想吃村里的食物,这里的人都是忠于北辰忠于宁荷华的,对自己这个外人未必会接受。 吃饱之后,沐良轩围着火堆,坐在一旁,抬头看着天空,忽然,极光出现,变化出多种色彩。 短暂的夜晚,光带漂浮,各色各样,美的让人心惊。沐良轩认真注视着,目光里多了平常不多见的温和。 孩子们肯定很喜欢这样的景色,苏轻墨也是。等将来一统三国,他一定会带他们来这里的。 这里很美,不同于西凉荒漠,也不同于东越的富庶繁荣,是静谧的美。 “我还说带你来看北境之光呢,想不到你在这里已经看到了。” 声音从头顶响起,沐良轩抬眸就看到一张笑靥如花的脸。 他回过头神来,恢复那个冰冷的王爷模样。 “很好看是吧?” 他微微点点头。 “这可是东越没有的景色,如果你喜欢,以后我可以经常来陪你看北境之光。” 宁荷华声音柔和,在沐良轩面前,她变得温婉可人。 “不用。”沐良轩冷冷的回答道。 “这东西只有北境有,既然如此,那不是我陪你看,还能是谁?” 宁荷华有些生气,语气也重了些,她就不喜欢被沐良轩忽视的样子。 “本王的王妃,苏轻墨。本王的孩子,睿儿和莹儿。”沐良轩的回答,是想让宁荷华死心。 宁荷华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句句不离苏轻墨,她就那样好吗? “莹儿也是我的孩子。”宁荷华说出了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 “约法三章,你应该记得的。” “沐良轩,如果我不想约法三章呢?我与你,本该在一起。是你,强行要了我的。”宁荷华有些激动,无所顾忌的说出这些话来。 沐良轩眉头紧皱,他不知该说什么。她说的,是事实。 可他这颗心,断然不会再装下其他人,除了苏轻墨。 “宁荷华,不要妄想,如果我们能早几年相逢,或许还有一丝机会。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之间再无可能了,你明白吗?” 第1165章 中招儿了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难道,你就对我没有一点点心动?你是怎样的人,当年若不是对我心动,怎么会同我待在一起,整整一夜。要了我无数次?” 宁荷华情绪有些激动,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泪光。 “你可知,这些年我在北境是怎样度过的?这样对我公平吗?”他哭着质问。 “这事本就没有公不公平,错过便是错过了。只有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如今,本王不愿意,能给你的,只是这些补偿。我希望你遵守诺言,不要再逾越。因为本王的王妃,会难过的。” 沐良轩斩钉截铁的拒绝,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 他不会给她希望,因为这样会让苏轻墨难过。 他承认,那一夜他控制不住自己,情难自制。可是所有这些,在那天晚上全部结束了。 他抢回莹儿,准备去营救她时,她已假装身死。由此种种,可见他们之间,有缘无份。 “那我呢?我的难过呢?沐良轩,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我真的很爱你。” 轻易说爱,不过是因为没有底气,想要证明自己而已。 爱?他与苏轻墨才算得上是爱。 沐良轩不说话了,任由宁荷华闹腾。 宁荷华喋喋不休,见沐良轩不为所动。突然,猛的弯腰,冰冷的唇贴合上他的热唇。 沐良轩一伸手,直接重重的将她推倒在地。 “宁荷华,你疯了吗?”沐良轩的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愤怒。他的眸子见,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除了苏轻墨,谁的吻,都是恶心的。 宁荷华轻蔑的笑了笑,疯了,她本来就是疯的,难道他不知道吗? “你本来就是疯子,是本王忘记了。”沐良轩注视着她。 看到她满面泪痕,想起莹儿,到底狠不下心来惩罚她。 僵持良久,他才甩袖离去。 疯子,当真是疯子。 宁荷华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嘴角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既然如此,那别怪她不择手段。 沐良轩回到住处的时候,那些吃食和酒壶都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 他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开始漱口。 想到宁荷华强行的亲吻,沐良轩觉得茶水都变了味道。 他就希望快点儿解决了这些恼人的事情,然后就一切太平了。 后半夜,夜色袭来,卷着风雪。 房内的温度明明很低,可为什么这么热?沐良轩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苏轻墨的模样。 好想知道,她这会儿在做什么,孩子有没有大一些,有没有想他们。 思念是那么强烈,沐良轩睡不着了,起身往屋外走去。 只是,他突然觉得头晕眼花,特别不舒服。 他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很久过去了,这种感觉依然困扰着他,体内的燥热越来越强烈了。 他紧闭双眼,克制着。 一道身影儿快速闪了进来。 “沐良轩,是我。”宁荷华的声音娇媚入骨。 沐良轩抬起头,看着她,目光阴冷。 第1166章 制造误会 “你来做什么?”沐良轩的声音里带着极度的冰冷,拳头紧握,眸子微红。 “来看看你啊。”宁荷华轻笑出声,她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的袍子,未施粉黛,宛如清水出芙蓉。 与往常不一样的装扮,少了妖异,多了淡雅。 “不需要,你回去吧,明日还要早起前往耀州。”沐良轩隐忍着,那喝剩下的茶,有问题。 只能是宁荷华搞的鬼,他不喜被人算计。她做的每一件事,还真都在触碰他的底线。 “可看你这样子,明明很需要我。”宁荷华巧目盼兮,盈盈笑着,不顾沐良轩的阻拦,走进房里。 “宁荷华,你还真是大胆。”沐良轩冷冷喝道,紧紧的闭上眼睛。 “厉王才知道吗?我不是一向如此吗?” “你可以放荡,恕本王不奉陪了。”沐良轩转身离去,身体燥热难耐,他必须去外面待着。用冰雪将这股燥热抑制住。 宁荷华见他要走,一个转身,便将身上的衣衫脱落,只余一件红肚兜。 她一下从后面抱住沐良轩,手紧紧勒住他的腰肢,用尽了力气。 “放开!”沐良轩呵斥道。 “不放。”她软软的回应。 “宁荷华,你别让我恨你。”沐良轩咬着牙,脖子上已有青筋暴起。 “沐良轩,难受的话就抱一抱我吧。说不定你记起当年那一夜的感受,会喜欢的。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你是做大事的人,何必如此守身如玉。将来登临帝位,你同样会有三宫六院。难道,你要为那个苏轻墨,空置后宫吗?值得吗?” 宁荷华柔声道,目光所及之处,都在点火。 沐良轩咬着牙,为什么不可以?所有人都认为,皇上为了权衡利弊,为了朝堂平衡,必须纳六宫。可他认为,只有无用的人,才会利用女子做这些事情。 他的母妃,就是苦于如此,落的一个惨败下场,他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 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像他的外祖父一样。 “是又如何?”沐良轩用力,想要挣脱她的手。 宁荷华感受着他的力道,眉头微皱。为什么会这样,那东西喝了便会让人燥热。所有男子,都逃不过,为什么沐良轩可以? 不对,他肯定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只要自己努力,今夜,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沐良轩,你弄痛我了。你何必让自己难受,我见你有寒疾,外面冰天雪地,你这样贸然出去,对自己的身体不利。也会缩短寿命的,你难道命都不想要了吗?” “和你在一起,不要也罢。”沐良轩说出的话,句句无情。 他不喜欢,被人这样要挟。 “沐良轩,你别固执了好不好?与我在一起,就这么难吗?那个夜晚,你不是这样的,你明明很用力的。” 宁荷华继续挑逗,就像一条毒蛇,缠绕上他。 沐良轩咬着牙,拳头紧握。 “宁荷华,你别逼我动手。”他不屑于对女人动手,可真的别触碰他的底线,不否则别怪他手下无情。 第1167章 情人梦 宁荷华身子微僵,难道真的要撕破脸皮吗?她都已经放下自己的自尊了,还要被如此践踏? “沐良轩,你好狠的心。明明,我们先遇到。明明,我们先有肌肤之亲的。”宁荷华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和哭腔,听的让人心生怜爱。 “明明,是你让我经历了七年的生不如死的。可现在,你儿女双全,娇妻在侧,那我呢?你说补偿,你扪心自问,你这些补偿,真的能弥补对我的不公吗?” 宁荷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企图打动那一颗冰冷的心。 “我是北辰最尊贵的女子,她苏轻墨,不过是个普通女子。难道,我就如此不堪吗?” 沐良轩心里很烦躁,他知道当年是自己错了。可那是迫不得已,他们都是被人算计的。 女子在这些方面,本就会吃亏些。 “不堪的不是你,是我。当初,是我没有自制,伤了你。所以,现在,我更应该控制住。补偿不了你,我会一生护着你。不过,永远不可能爱你。也永远不会让你长待我身边,因为,我有妻儿。你与她同为女子,更应该明白,遭遇丈夫背叛,是什么心情。你应该懂的,而不是,如此这般纠缠不休。” 沐良轩的声音里带着压抑,拳头紧握,手微微颤抖。 宁荷华被沐良轩怼的说不出话来,他很讲理,可感情,就是不讲理的啊。 为何她要替别人着想,人生一遭,短短几十载。事事替别人着想,自己怎样快活? 她与沐良轩,想的不一样。 她本就不是个好人。 如果那药无法让他难以自拔,她只能,用另外一种办法了。 情人梦。 北辰特有的解相思之苦的迷情药,中药之人,会将眼前人看做心上人。 她本不想用这样的法子,本不想以苏轻墨的影子得到她。可如今,已没有办法。 只要能得到他,用什么法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宁荷华松开手,退后一步:“沐良轩,你会爱我的。” 沐良轩见她松手,快步躲开她。 “沐良轩,既然无法得到你。那你回过头,看一看我好不好?就一眼,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纠缠你。” 宁荷华苦苦请求。 “没有这个必要。” “就一眼,好不好。最后一眼,以后,我会以面纱遮脸,再也不会有非分之想。”宁荷华的语气里带着哭腔,她红了眼眶,我见犹怜。 沐良轩愣住,闭上眼:你把衣服穿上。” 宁荷华听罢,赶紧穿上衣服。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沐良轩才缓缓回过头。 他转过身,突然空中飘过一抹异香。他注视着他,突然,眼前有光聚集。慢慢的又散开,他感觉头晕目眩。 沐良轩紧握拳头,甩了甩头,看向宁荷华在的地方。 而后,宁荷华的面容消失。随之而来出现的,是苏轻墨的笑脸。 她盈盈笑着,站在那儿,不发一语,他就足够爱她了。 沐良轩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又甩了甩头,屏住呼吸,运行真气,确保自己不出差错。 第1168章 一夜 真气运行,体内有股气流胡乱窜着。 眼前的人,就真真是苏轻墨。 “轻墨?”沐良轩迟疑的喊出这个名字。 只见对方盈盈一笑,娇嗔道:“是我,你是不认识我了吗,都不过来抱抱我。这么久没见了,开始说很快归来,现在已经三个月了。我若不来找你,你是不是还不肯回家?” 宁荷华刻意娇嗔的说道,她没见过那个女子。大抵,是这般温柔吧。 沐良轩听罢,紧皱的眉舒展开来,脸色也好看了很多。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将眼前人抱进怀里。 他用了十足的力气,仿佛要将眼前人揉进骨血里。 已经很久不见了,每一夜,他都是在思念中入眠,盼望着,能在梦中看一看她。 “我好想你。”沐良轩的声音里,是无限的缱绻。 “我也想你。”宁荷华答道,随后,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这一吻,热烈急躁。 沐良轩任由她吻着,体内的燥热,一下被刺激,覆水难收。 两人倒在软榻上,就在理智即将失守时,沐良轩惊醒。 不是她,不是她。苏轻墨的胸,没有这样大,她不会这样主动,情......事上,她总是羞涩的。 她的身上,带有的是药草香,而不是花香。 沐良轩一下起身,可还没开口,脖子处,传来疼痛,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宁荷华知道他已清醒,可已经到了这地步,她不会放弃。 于是,便用了最无耻的办法。 无耻就无耻,她不在意。 这情人梦,最大的功效,就是中毒的人醒了过后,便只记得主动缠绵,其他的细节,一概不清楚。 就算,不能真正发生关系,她也必须在他身边躺着,让他对自己负责。 让他带自己回东越,这北辰,她待够了。 沐良轩躺在软榻上,眼睛紧闭。 宁荷华看着他,将自己的衣衫一件一件脱掉,而后,又将沐良轩的衣服脱掉,就安静的躺在他身旁。 她刻意将软榻上的东西揉乱,制造出一夜疯狂的模样,还特地用手,将自己身上弄出痕迹。 又在沐良轩身上,种下一个个吻痕。 整个过程,沐良轩都毫无反应。 无所谓,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有了第一次,就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她可以等,慢慢来。直到在沐良轩心里,有一席之地为止。 宁荷华抱着沐良轩,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脑海中,突然闪出八年前那个夜晚。那一夜,萦绕在鼻尖的味道,是刺鼻的,难闻的。 不是沐良轩身上的味道。 难道…… 不对,肯定是她记错了。卡尼收集的消息,肯定没错的。 北境的夜,很短。 光影折射在冰屋里,沐良轩睁眼,脑海中,闪现出昨夜热吻的场景。 他低头,只见宁荷华趴在自己怀里,乖巧的像一只小猫。 他们,相拥而,身上留下了彼此的痕迹。 沐良轩闭眼,拳头紧握。他疯了!是真的疯了! “你醒了?”清亮的声音响起,娇媚入骨,宁荷华的语气里,带着笑意。 第1169章 越发冷漠 “这下,你再也甩不掉我了。沐良轩,纳了我吧,哪怕是妾室,我也愿意。将来你一统三国,北辰这里,我会替你打算。” 宁荷华眼里全是自信,她有这个能力。为了沐良轩,她可以背叛北辰。 她要与他并肩作战,只有她,才配站在他身旁,睥睨天下。 “昨夜我为何会失控,你比我更清楚。我永远不会纳妾,你愿意跟着,那便跟着,永远无名无分。”沐良轩冷冷说道,狠心绝情的话说出口,没有一丝犹豫。 他本就不是一个好人,面对宁荷华,对不起就对不起吧。他只想,对苏轻墨好。 “沐良轩,你这般心狠,莹儿知道会怎么样想?我知道,你不会的。” “如此对我,那你和你的父皇,又有什么区别?” 宁荷华一句话,直击沐良轩内心。 是啊,如果对她心狠。那同沐辰,又有何区别? 她毕竟是莹儿的娘亲。 沐良轩恨,恨的是自己。 这一切,都失控了。 他不想这样,可竟然发展到这般地步。 如果,早一点给宁荷华一个名分,不给她任何夫妻之实,会不会没有今天的事情? “启程了。” 沐良轩没有回答宁荷华的问题,而是淡淡的说了三个字。 宁荷华听罢,顿时喜笑颜开。她知道,沐良轩退缩了,他同意,自己跟着他了。 说不定,到了北辰,就会给他一个名分。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距离回东越京城,还有很长时间。男人尝了荤腥,怎么可能忍得住? 日久生情,才是真理。 “好。” 两人带着一万精兵出发,前往耀州。 由于军队很多,与单独前行不同。他们的脚程,慢了很多。 三天的路程,沐良轩未同宁荷华说任何一句话。 宁荷华倒不以为然,细致入微的照顾他。 可是,她送的食物和水,沐良轩看都不看一眼。 他犹如一座万年冰山,让人望而生畏。 宁荷华越挫越勇,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第三天,一万大军赶到离耀州城二十里的地方。 由于人数太多,为了不让宁元辉起疑。在距离百里的地方,这些白袍军,就化作了受旱灾的灾民,往都城赶。 北辰这些年,并不太平。每年都有水灾旱灾,涌入城的灾民,不在少数。 化为灾民,是最不会引人怀疑的。 这些白袍军,都是襄王府亲自培养的。所以,每一个都是高手。扮起灾民来,也有九分像。寻常人,根本就分辨不出。 破庙里,已经有前前后后上千人装作难民前往耀州城。剩下的,就在周围潜伏。 吃草根,啃树皮,个个演技精湛。 “沐良轩,难道你还不跟我说话吗?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逃避,不如面对。这样简单的道理,难道厉王不懂吗?” 宁荷华气得要命,这座冰山,真让人想掐死。 沐良轩眸子都未抬,只冷冷答道:“明日进城。” 只要他一说话,宁荷华的所有气,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好啊。” 第1170章 拒绝 “那我们扮作夫妻好不好?那样不易被人发现,我们同扶苏汇合,她肯定已经准备好了……” “不用了。”沐良轩打断宁荷华的话,他抬眸,目光中,满是寒冰。 “你最受宁元辉关注,不管你扮成什么,都会引起人注意。待在这里,是最好的办法。也可以,管理白袍军。” 沐良轩冷冷说道,没有给她一点面子。 “我不,我想跟你在一起。”宁荷华任性的说道,顺势,还往沐良轩身边靠了靠。 沐良轩躲开,直接忽视她的话。 “我今夜就入城,你若想打草惊蛇,让你父王娘亲,死于非命的话。我无话可说,你也尽管做。” 沐良轩甩了甩衣袖,准备转身离开。 宁荷华气的要命,这真是一个榆木疙瘩!她从来没见过,这样不解风情的人。 “沐良轩!” 没等宁荷华开口,沐良轩就出了寺庙。而后,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宁荷华蔫儿了,瘫坐在地上,一脸郁闷。 要是知道那一夜过后,沐良轩会这样对自己,她就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了。 这男人,绝情起来,简直天下第一。 她真羡慕苏轻墨,竟然可以得到他的身和心。 现在,她正怀有身孕,在京城等他回家呢。 而自己,只能每日得到冷脸。 凭什么?! 正当宁荷华懊恼之时,卡尼出现:“主上。” 她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小小的身影出现,面对外人,她立刻拾起自己的傲气,目光微冷。 “你来了?扶苏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沐良轩进城后,就可以联手进宫抢人了。”卡尼毕恭毕敬的回答着,一只手放在胸口,微微弯腰。 “我们只管在这里等着,待时机成熟,立刻将父王和娘亲送回北境。” 宁荷华目光微冷,声音也是冰冷,仿佛一具没有感情的尸体。她的一腔热情,全然给了沐良轩。可惜,他从不在意。 卡尼微愣,明明不想问,却又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主上呢?” 宁荷华瞥了卡尼一眼,有些不悦,“我的事,不是你可以打听的。” 卡尼将头低了下去,他是不想问。可是,这整件事情,就是个错误。她如果同沐良轩一起回东越,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可如果现在告诉她,玷污她的是个乞丐,她会不会发疯? 答案显而易见。 但卡尼,还是想尽力劝阻。 “主上,奴才以为,您应该同襄王他们,一同回北境。东越如今风起云涌,局势复杂。沐良轩不受宠爱,您到京城,必然会遭遇很多算计。” 宁荷华的眸子里,闪过不悦。这在教她做事?呵,还真是笑话。 “卡尼,你不该管我的事。” “奴才希望主子能安全,过的好。” 卡尼回答道。 “我会过的很好,宁元辉,就是个疯子。只要我在北辰一天,他就不会放过我。与其如此,不如去东越。沐良轩,护得住我。他是唯一一个能成就霸业的人,这是我需要的。” 宁荷华笃定的说道。 第1171章 劝诫 “主上一个人,同样可以成就霸业,不需要寄希望于任何人,更不需要依靠男人。”卡尼语气里,有些激动。 当初的宁荷华,多么高傲,现在的她,就有多么卑微。 当年她才十六,尚且可以领着大军直捣东越,一连拿下数座城池,她就像天上的太阳,明亮美好,意气风发。 让人不敢直视,让人永远膜拜。 可现在的她,没了锐气,也没了让人敬重的底气。 宁荷华听了卡尼的话,就觉得生气。她轻笑出声,讽刺的说道:“当初我野心勃勃,也有能力。让整个军队,都臣服于我。我武功高强,北辰第一。是这个国家,最耀眼的女子。是遭谁背叛算计,才沉寂八年?卡尼,难道你都忘了吗?” 卡尼听了她说这话,浑身僵硬。气血逆流,是啊,他最不该说这样的话。 因为是他的背叛,才让她遭此大难。 论罪魁祸首,不就是他吗? 卡尼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只能愣在原地,任她用冰冷的眸子,一遍又一遍的侮辱自己。 宁荷华见卡尼不说话,换了一副面孔。这些年,卡尼帮了她很多,刚刚是她火气太大了。 “我无法在北辰待了,想要逃离宁元辉的魔掌,只有跟着沐良轩。我与他有一个女儿,他会善待我的。” 她这般解释着,像是宽慰卡尼一样。 卡尼只觉得,喉咙中有苦涩蔓延开来。 善待?真的能善待吗? 那厉王妃,是沐良轩心尖尖儿上的人。他们彼此相爱,互许终身。宁荷华,是怎样一个存在? 侍妾?还是侧妃?反正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她是高高在上的北辰之女,是整个北辰皇族,最耀眼的存在。她是太阳,而不是可以任人采撷的花朵。 “主上,奴才觉得,他配不上您。”卡尼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宁荷华眉头微皱,除了沐良轩,还有谁能配得上她? 这不是胡说吗? “我的事,你大可不必操心。还是多想想,等把我父王娘亲救出来以后,你的天眼组织,怎么躲过宁元辉的绞杀吧。” 宁荷华说在了点子上,天眼势力日渐强大。以宁元辉的性子,肯定不会任其发展的。 接下来,天眼必定遭遇一场屠杀。 卡尼只觉得心酸,他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宁荷华,还能想到他? “多谢主上关怀,奴才知道了。” 卡尼弯腰,行礼。 “我听闻扶苏跟一个东越的无名小卒待在一起很长时间了,这是怎么回事?”宁荷华的眉头微皱,一副嫌弃的模样。 一个无名小卒,也让宁扶苏对他这样好。 这不是丢襄王府,丢宁氏皇族的脸吗? “那个男子,救了她,并且一直将她护送到耀州。扶苏与他的关系很好,是很好的朋友。” 卡尼想起那个如同阳光的少年,目光温和。 他倒不觉得,宁扶苏跟王小在一起有什么不妥。 “这傻丫头,真是不懂事。等父王救出来了,我再好好教训她,可别被人骗了才好啊。” 第1172章 进宫计划 “扶苏她不会被骗。”卡尼答道,她活的通透,不会囿于名利,更不会爱上不可能爱的人。有能力,有胆识,更有自己的想法。 卡尼倒觉得,宁扶苏,远比宁荷华要聪明的多。 她不似宁荷华名动天下,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有野心,步步为营,不会行差踏错任何一步。 “你对扶苏很自信,对我倒是忧虑的很啊。”宁荷华瞥了他一眼,颇有深意的说道。 卡尼苦笑,当然忧虑,因为他知道一切事实。 “你去接应他们吧,我这里,无须担心。”宁荷华见他不说话,口气冷了下来。 “是,奴才告退。”卡尼离开。 耀州城内,沐良轩化作商人模样,径直赶往宁扶苏所在宅院走去。 入眼的便是宁扶苏教王小习武的场景。 他负手而立,一张面容冷淡无比,看向两人的眸子,深邃冷漠。 “你们两个倒是悠闲。”他轻声开口,目光落向王小。 王小一见沐良轩,赶紧将手中的剑丢下,毕恭毕敬的行礼道:“小人王小参见厉王殿下。” “这次事情结束,同本王一起回东越吧,睿儿很担心你。”他出发前,就听苏睿念叨王小。这个少年,培养成睿儿的侍卫,也是不错的。 王小听见苏睿挂念他,心下一喜。这臭小子,还真够义气的。 “小人遵命。” 宁扶苏见二人嘘寒问暖,背剑而立,她轻启朱唇:“沐良轩,想不到我们还有携手合作的一天。” 他们本是战场上的敌手,屡次交手,摸索试探对方。现在,竟可以站在一起,为同一件事情出力。 这世上的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救出襄王,宁荷华才能安心。”沐良轩答道。 “厉王对我姐姐如此上心,还真是让我侧目。”宁扶苏讽刺道,这样的男人,应该已经将宁荷华的心给抓牢了吧? “这是本王欠她的,还完以后,本王与她,便再无瓜葛。”沐良轩冷冷道,那晚的事情,他持有怀疑态度。 “我倒是希望如此。” 宁扶苏眸子一沉,这次把襄王救出来,他们一家,最好隐世不出。再也不参与这朝堂纷争之事,东越那个烂摊子,比北辰还大。 一旦卷入,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如你所愿。”沐良轩冷冷答道。 王小见二人之间氛围不对,赶紧开口缓和:“王爷,我们已经制定好营救计划了。王宫亥时的守卫最松懈,那时正值侍卫们交接之时,有很多空子可以钻,我们可以扮作侍卫模样……” “本王以为西门王宫入口,是最适合的地方。声东击西,是最好的办法。宁元辉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应该知道,我已进入北辰。所以,肯定是以绝对的攻势,才可以将襄王等人救出来。” 沐良轩皱着眉头说道,他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这些时日,他已经想好了办法。 一国国君居住的地方,肯定是最难攻的。 “我觉得你的方法不大可行。”宁扶苏持反对意见。 第1173章 联手入宫 “如今的王宫,就跟铁桶一般。宫门更是难攻,我们应该从围墙而下,这样才有机可乘。”宁扶苏反驳道,她对王宫了解程度,肯定比沐良轩更深。 “宁元辉也会想到你这样的办法,墙院下的角落里,肯定等着一批人,就为了抓住你们,邀功请赏。”沐良轩瞥了宁扶苏一眼,两人的意见不和,必须先达成统一才行。 “西门是用玄铁所制,怎样进去?普通的易容术根本就无法蒙混过关。宫中侍卫,大多都认识我。我们进去,肯定是自投罗网。” 宁扶苏认为沐良轩的作战计划有问题。 “本王既制定了西门进入的计划,自然有解决的办法。白袍军早已将守城侍卫的容貌给画了下来,本王也制作了人皮面具,把原先那两个人杀了,戴上人皮面具,自然而然就进去了。” 他前来北辰时,特地去请教了赵五的人皮面具制作方法。学了个皮毛,也足够应对眼下的情况了。 宁扶苏听罢,瞳孔微微放大,随后白了他一眼:“既然有人皮面具,你不早说。” “是你打断了本王。”沐良轩冷冷说道,两人都是人中龙凤,又是带兵打仗的将军,自然一个不服一个的。 “既然如此,那即刻出发吧。趁早摸入王宫,做好打算。” 西宫门前,两个侍卫正聚精会神的守着城门。这些日子,可累惨他们了,夜以继日的守着城门,打盹儿都不行。 王上脾气不好,如果哪里出了纰漏,肯定会连累全家。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的成下一个刀下亡魂。 正在两人聚精会神看着远方时,有奇怪的声音响起,“咚咚咚”几下后,声音消失。 “什么声音?”其中一个侍卫开口问道。 “不知道啊。” “你快去看看,如果有可疑人接近,立刻发出信号。要是能抓到宁扶苏,那我们就飞黄腾达了。”侍卫笑出了声,做起了美梦。 升官发财,是所有人的目标。 另一个侍卫拔出弯刀,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因为是一个拐角,所以他进入拐角后,另一个守门的侍卫是看不见的。 沐良轩见人已经上钩,从天而降,干净利落出手,拧断侍卫的脖子。 原地的侍卫见那人出去半天都没回来。心里发慌? “看清楚什么东西没有?” 他高声问道。 此时的宁扶苏,已经戴上人皮面具,化作被杀侍卫的模样,“什么都没有。” 她往宫门靠近,待对方失去警惕时,拔出弯刀,一刀致命。 而后,沐良轩出现,两人站在宫门口,等待下次换防,宫门大开。 一刻钟过后,宫门开了,前来换防的人开口道:“快点,回去还能赶上饭点儿。” 话音刚落,沐良轩和宁扶苏相视一眼,正大光明的走进了王宫。 进宫以后,宁扶苏带着沐良轩,直奔摘月楼。 摘月楼前,戒备森严。 偶尔有女人哭泣的声音传出,低沉幽怨,带着绝望。 第1174章 满地杀戮 两人出现在摘月楼,还没等守卫的侍卫开口,他们两人便干净利落出手,拔刀相向。 刀剑乱舞,有亮光闪起,犹如银蛇,抹在脖子上,顿时鲜血直流。 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还没等人求救,守卫在摘月楼的侍卫全部身亡。 沐良轩和宁扶苏的功夫,都是一顶一的好。高手出招,强强联合,横扫一切,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只要能将人救出王宫,一切就都好办了。白袍军已装作难民,散布在耀州城内各个地方,随时接应他们护送襄王等人逃走。 宁扶苏与沐良轩破门而入,眼前这个场景,触目惊心。 满地的鲜血尸体,刺鼻的血腥味直冲大脑。残肢乱飞,有女人已被眼前这一幕吓的疯疯癫癫。 地上的尸体,都没有头颅。他们的头颅,都被挂在了城墙上。 几百个人挤在这小小的摘月楼里,吃喝拉撒,全在这里。 空气中,是难闻的味道,令人作呕。 饶是看惯了杀戮的沐良轩和宁扶苏,都不由得皱紧眉头。 宁元辉,太可怕了。 这些人被关在一起,如同牲畜一般。他们面临着随时可能落下的弯刀,高度紧张下,精神失常。 满地的尸体已经有腐烂的迹象,血流成河已经不足以形容眼前的一幕。 鲜血,杀戮,尸体,浓墨重彩的点缀着摘月楼。 这就是北辰君主,狠毒残暴,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宁扶苏心里隐隐不安,她的父王娘亲,不知看到眼前这一幕,能不能熬过去。 两人突兀的出现在摘月楼里,无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二人身上,却没有一个人有情绪波动,双眼空洞无物的盯着尸体,喃喃自语。 “杀光你们,杀光你们了。” “王上万岁,王上万岁。” 这是在考验人性,很显然,所有人都在这样的环境中,变得痴傻。 宁扶苏的心,不安的跳动着。她微闭双眸,不忍直视眼前这个场景。 可想而知,有这样残忍的君主,北辰百姓,生活的境况是如何的。 他真的,不配统领整个北辰。 宁元辉,就是恶魔的化身。 每一寸皮肤,都透着血腥味。 沐良轩的眸子毫无波澜,他踩在发黑的血泊里,往房内走去。 “现在不是失神的时候,不快点救人,一会儿被埋伏,谁都走不了。” 宁扶苏听罢,重振旗鼓,往里走去。 房间内,有木鱼声响起。宁元起和襄王妃跪在佛像前,一遍又一遍的敲击着木鱼。 他们只能用这样的法子,替那些惨死的人超度。 “父王,娘亲。”宁扶苏的声音响起,带着雀跃。 宁元起缓缓回过头,瞥了她一眼,眸子里终于有了神采。 “你来了。” “父王,我们已经打点好一切,出宫以后,我们便回北境,再也不理这朝堂之事。” 宁扶苏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心疼襄王夫妇。 年事已高,却要面对着满屋子的血腥与杀戮,无可奈何。 宁元起叹了一口气:“宁元辉病了,杜若眉给他下了毒,已经毒发了。” 第1175章 前往破庙 “毒素积累,如今他已失了心疯。如果我们襄王府也去北境隐世不出,宁氏皇族的天下,就要丢了。”宁元起冷静的说道,声音低沉沙哑,充满沧桑。 他誓死也要守卫宁氏皇族的江山,哪怕宁元辉昏庸无道,这个皇位,他也必须保证不能落到他人之手。 宁扶苏听到他这样说,有些生气,“父王,他要杀我们。他要娶姐姐做他的王后,他是个疯子。这一屋子的奴仆,都是他杀的。再待下去,我们迟早死在他手里。愚忠害人,我们不可以,也不能在留在朝廷。” 宁元起起身,看向宁扶苏,眸子平静如水:“好孩子,他是你的伯父。小时候还抱过你,宁氏皇族,绝对忠于皇上。如果远离朝堂,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害死。我们无颜下去见列祖列宗,你明白吗?” 宁扶苏气的一口血堵在喉咙,所以,便要牺牲自己对吗? 她是忠于北辰,可有些人不配,不配得到他们的衷心! “父王,我认为,这样的王上,我们不需要敬重。若真如此,必须让宁元辉滚下皇位。宁氏皇族中,谁都可以做王上,唯独宁元辉不行!” “扶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我们皇族的规定,只能忠于王上,你这样说,是大逆不道!” 宁元起激动的指责着宁扶苏。 他们自幼被人洗脑,愚忠无知,已经根深蒂固,根本就改不了低宁元辉一等的想法。 沐良轩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只觉得可笑至极。 这宁氏皇族,情愿拥护一个暴君,也不愿意奋起反抗。难怪,这些年北辰国力,逐年下降了。 “就算要保他,我们也需要有命才行。父王,我们即刻出宫,耽误不得。”宁扶苏说罢,上前拉住宁元起的手,准备离开。 宁元起思虑片刻,终是跟着宁扶苏准备离开摘月楼。 途经鲜血淋漓的大殿,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沐良轩断后,注意着眼前的动静。 他将准备好的人皮面具给宁元起和襄王妃戴上,扮作宫中其他侍卫的模样。 得快一点儿到达西门,迟则生变啊。 几人往西红门赶着,宁扶苏觉得有些奇怪。为何,这宫中好像人少了许多一样。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这宫中,太过安静了。”宁扶苏开口说出自己的疑惑。 沐良轩瞥了她一眼,随后淡淡道:“或许,宁元辉并不在宫中。” 沐良轩猜对了。 宁元辉,的确不在宫中。 马车上,宁元辉心急如焚,一再叮嘱,让马儿再快些。 他的眼线,查到宁荷华的所在位置。根本就来不及处理宫中的事,即刻启程前往城外。 他这一次,无论如何,必须将宁荷华牢牢的禁锢在身边,他再也受不了失去她了。 被世人所不容也好,从此以后,他不会再隐瞒自己的爱意。 宁扶苏垂眸,想到了一个最坏的结果。 “沐良轩,我们要迅速赶往破庙,我怀疑,我姐姐的行踪暴露了。” 第1176章 险被侮辱 宁扶苏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宁荷华被宁元辉抓住,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沐良轩眉头紧皱,他虽对宁荷华没有感情,但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入宁元辉的手里。 更何况,她是莹儿的娘亲。 “我们立刻赶回去。” 沐良轩和宁扶苏离开王宫,将襄王夫妇二人,托付给白袍军,让他们先带着宁元起和王妃前往北境。 这样,宁元辉反应过来时,已经无力回天。 破庙内,宁荷华守着佛像,目光微冷。她不喜欢寺庙,特别是那件事过后。 也不知,沐良轩和宁扶苏怎么样了。父王他们救没救出来,他有没有受伤? 正当她思考之际,寺庙外,传来马蹄声。 宁荷华以为是沐良轩他们回来了,欣喜若狂的跑了出去。 可入目的,是满眼明黄。 宁……元辉! 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难道,又有人出卖她? 宁荷华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卡尼。毕竟,他之前就出卖过自己一次! 她见到马车,下意识的转身逃跑。 没走几步,就被宁元辉的侍卫拦下。 “荷儿,好久不见。孤,真的很想你。”宁元辉的话语里,满是神深情。 可传到宁荷华的耳朵里,犹如地狱的靡靡之音。 她躲了七年了,为何,宁元辉就是不放过她! 为什么? “荷儿,杜若眉孤已经命人挑断她的手筋脚筋了。她被关在王宫里,等着你处置呢。要杀要剐,你作主就好,孤都听你的。”宁元辉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她靠近。 眉眼里,全是兴奋与深情。 这一次,他一定要将宁荷华占为己有。然后,把她藏起来,再也不允许任何人看到。 宁荷华身子僵硬,慢慢转过身来,看向他。 “伯父……” “叫我元辉,在你面前,我不是王上。”宁元辉深情道。 眸子里,反映着宁荷华的模样。 “我总算找到你了,当年是孤不对。听信了杜若眉的话,让你受了这样大的打击。以后不会了,孤会立你为王后,让你成为这北辰最尊贵的女人。有对你指指点点的人,孤都会把他们杀干净。我们不必在乎世俗,只要在一起,就好。” 宁元辉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眸子里,是压抑不住的渴望。 宁荷华怕了,她感觉,宁元辉不会放过她。 如今,她武功已废,根本就无法与他抗衡。 “成为我的女人吧,我会好好疼你的。”宁元辉说罢,大手揽过她的腰肢,唇落在她的脸颊上。 而后,宁荷华被宁元辉强制性的带进了破庙里。 佛像前,冰冷的地板上,宁元辉伸出手摸着她的玉颈,神情荡漾,“荷儿,乖点。把你交给我,享受过乐趣以后,你才会懂,情爱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宁荷华浑身僵硬,她紧握拳头,眼前浮现当年晚上的那一幕。恶心感,畏惧感袭上心头。她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 这种压迫感,让她双目微红,大口的喘着气。 第1177章 我的人 “乖,放松,放松。”宁元辉温柔的开口,小声的哄着她。 冰冷的地面,让宁荷华不适,就在大脑空白的一刹那,她猛的起身,打破心里的畏惧。 “放开我!放开我!”她开始拳打脚踢,眼泪直流。 她再也不想像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了。 她恨宁元辉,一切,都是由他先开始的。如果不是他不顾一切,爱上自己,给自己偏爱,杜若眉怎么会想起来要对付她? 是他,给了杜家如此大的权力,都是他的错! “我恨你,宁元辉。都是你,我才会经历这一切。你就是魔鬼,你是变......态,你不配当北辰君主!我恨你!” 手脚落到宁元辉的身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宁荷华,目光变得阴郁起来。怪他,恨他是吗? 既然恨,那就恨到底吧。他这一生,本就不值得。 若能死在她身上,也不是一件坏事。 “孤喜欢你这个样子,你会对孤发脾气。打吧,只要得到你,孤就死而无憾了。” 宁元辉伸出手,解开她的衣衫。而后,映入眼帘的是身体上的痕迹。 这一刻的宁元辉,目光变得猩红起来。他拳头紧握,牙齿“咯咯”作响。 想起宁荷华为了沐良轩,远赴边关。脑海中,闪出他们两人缠绵悱恻的画面,一时之间,他嫉妒的要命! 他恨,听闻夺走宁荷华清白的是沐良轩。他觉得,还不如是乞丐。 “他是怎样摸你的?舒服吗?孤肯定会让你更舒服的。” 宁元辉说罢,将头埋进她的脖子里,贪婪的吮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沐良轩和宁扶苏赶到的时候,只看见守在破庙外的侍卫。 两人联手,与侍卫们打斗起来。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所有人都被杀死。 沐良轩与宁扶苏冲进寺庙里,只看见眼前这一幕。 宁荷华被宁元辉压在身下,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碎。她疯狂的反抗着,宁元辉的身上,多了几道血痕。 宁荷华在看到沐良轩的时候,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救我,救我,沐良轩。” 她拼死反抗,才没被宁元辉侮辱。 沐良轩看到这一幕,冲击着他的内心。他不爱宁荷华,可她却因为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误,沉寂多年。 她是莹儿的娘亲,却被人这般侮辱,他不允许! 宁元辉,是在找死! 沐良轩直接出手,一用力,一脚将宁元辉踢出几米远。 宁扶苏见状,赶紧去扶起宁荷华,替她整理好衣衫。 幸好,幸好他们来的及时,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沐良轩回眸,身上散发着戾气与霸道。他拔出长剑,直指宁元辉。 “北辰王上?你,找死!”他一步一步靠近,目光里杀气腾腾。 宁元辉看到沐良轩,嘴角微微上扬,带着轻蔑的笑意:“沐良轩,你杀不了我,也不可能杀了我。” “她是我的,永远是我的。你们不过就是一夜......情缘而已,你别想,永远染指她。” 沐良轩眉心微微跳动,而后坦然一笑:“她是我的人。” 第1178章 不能杀 沐良轩就站在那里,身上帝王霸气浑然天成。他冷眼相看,犹如天神一般,睥睨一切。 宁元辉被他盯的发怵,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可转念一想,他才是北辰君主。沐良轩,不过是东越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为什么要怕他?他与自己,身份相差甚远。 这是输了气势,就什么都输了。 他忍着痛,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轻蔑的笑着:“你的人?她姓宁,是宁氏襄王之女,是北辰最高贵的女人,何时变成你的人了?孤记得,你是有妻子的。怎么,就这样爱上荷儿了?要休妻另娶?” 宁元辉满脸鄙夷,他装作不畏怯的模样,一举一动,都是强撑的霸气。 沐良轩眉头微皱?休妻,这辈子都不会。 他不过是不想让莹儿的亲娘,被人欺辱而已。 “我的事,你还不配过问。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小命不保。”沐良轩严肃道,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王者睥睨。 “沐良轩,你好大的口气啊!小命不保?你可知,就算是你父皇站在孤面前,也要以礼相待。东越自称礼仪之邦,难道就是这般无礼吗?那可真是贻笑三国。”宁元辉轻吐浊气,已帝王身份自居。 能与他平起平坐的,只有皇帝。其余的,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沐良轩听了宁元辉的话,只觉得好笑。他是信任西凉王,无论跟谁,都可以平视。甚至,高于他们。 只不过,他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暴露。 “番邦蛮夷的想法,怎么配同东越相提并论?要想杀你,易如反掌。” “杀我?沐良轩,你可知,这是北辰国土,杀了我,这北辰将士,会放过你?同北辰宣战,你东越,有几个可用之人?怕是你的父皇,会把你交出来,以换取两国和平吧。” 沐良轩不受宠的事,人尽皆知。就连领国,都是知晓的。 冷风习习,吹进寺庙里,掀起经幡,让在场的人,都变得冷静下来。 “哪怕是襄王,孤囚禁他,鞭笞他,可一旦听到你要杀我,他又会允许你在北辰放肆吗?双拳难敌四手,只要孤死了,整个宁氏皇族,必定群起反抗。到时候,你连北辰都出不了。” 宁元辉的语气中,是众人拥护他的自信。他就再昏庸无道,也只有北辰的人能够讨伐他,一个外人,不自量力。 沐良轩不恼,冷冷的看向他。他哪里来的这般自信,那自己要试一试。 沐良轩运行真气,卷起身旁的尘土,就连寺庙内的经幡,也被吹的更厉害了。 他的武功,还无人能破。区区北辰,怎么可能阻挡他的步伐? 沐良轩一步一步的走向宁元辉,浑身散发着戾气,犹如地狱中缓缓走来的修罗,令人闻风丧胆。 宁元辉被震住了,他武功不高。这些年纵情声色,早已虚空了身体。与他交手,不出三招,定然落的一个惨死的下场。 他该多带些侍卫来的,准备不够充分,导致他身陷囹圄。 第1179章 休妻另娶 宁元辉控制住想要后退的心思,将目光投向宁扶苏。 宁扶苏,大概能救他。 宁扶苏接收到宁元辉的求救,愣了片刻,杀了王上,一切都太平了。襄王府,就再也不用如履薄冰了。 这些年,宁元辉好大喜功,沉溺美色,杀了多少忠良之士,害死了多少如花少女,这些,她都知道。 他残暴不仁、无德无行,根本就不配作为君主,统领北辰。 他是宁氏皇族的耻辱,钟情于自己的侄女。哪怕双手沾满鲜血,也毫不在乎。 他为得到宁荷华,杀了襄王府多少人。宁元辉还活着,这一切,都不会停止。 宁扶苏动摇了。 让沐良轩杀了他,一切罪孽的源头,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可是,宁氏皇族的族规,哪怕宁元辉不配为君主,但他身上,流着的永远是宁氏皇族的鲜血。他的血统,仍然比任何人都正。 他是北辰的代表,若被一个东越人,单枪匹马的杀害,北辰以后将如何自处? 面对西凉和东越,她们赖以生存的故国,将永远沦为笑柄,北辰的百姓,也会低人一等。 父王知道她在现场,却不加阻止,那她和襄王的父女情,也就从此了断了。 “沐良轩,我不允许你杀他。”宁扶苏终究是站了出来,拔出弯刀,将宁元辉护在身后。 原本是同一战线的两人,在这一刻,又成了敌人。 沐良轩冷冷的看着宁扶苏,眸子里,是难以掩饰的愤怒。 “让开!” “他是北辰君主,你不许杀他!若要动手,外面的几千白袍军,将同你决一生死,绝不让你活着离开北辰。”宁扶苏的话掷地有声,霸气十足。 在这个寺庙里,也只有她的武功,能和沐良轩拼上一拼。 沐良轩注视着宁扶苏,开口问道:“就因为他是北辰君主,所以不管他如何残暴,如何鱼肉百姓,你们宁家,都会拥护对吗?” “对,这是我们的族规。”宁扶苏应答道。 沐良轩听罢,突然笑了起来。还真是愚不可及,活该他们要被人操控。,远做宁元辉乖巧的傀儡。 这个不知反抗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成了王上的奴隶。 这种场面,在东越,他还未曾见过。 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的,也只有他们了。 宁扶苏看出了沐良轩的讽刺,她沉思片刻,而后,又开口道:“你为了我姐姐,不惜杀了王上,与整个北辰为敌。难道,是爱上她了?如果真的爱上她了,那你就该休了苏轻墨,明媒正娶,将我姐姐迎娶进厉王府。还可促成两国联姻的一段美好姻缘。想来,你父皇也不会反对。 如果,你不愿意休妻,只是想让我姐姐当一个侧妃或者侍妾,那你大可不必如此护着她,因为,她生来骄傲。是天上的明月,不是星辰,不可任人侮辱。沐良轩,你能做到如此吗?你会做到如此吗?” 沐良轩听了宁扶苏的话,眉头微皱,不满在心头蔓延开来。 第1180章 北辰死士 都想让他休妻另娶?简直笑话。宁荷华,不配。北辰人,似乎永远不知道满足。保护一个人,与情爱毫无关系。 他不过是看在莹儿的面子上而已。 “宁扶苏,你当真要与我为敌?”沐良轩倾吐出这句话,目光深邃,带着肃杀之气。 他不想跟他们纠缠休妻另娶这个话题,想用这样的方式胁迫他,愚不可及。 “是又如何?沐良轩,你自诩武功第一,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挫挫你的锐气,也好让你绝了想要蚕食北辰的心思。” 宁扶苏用弯刀指着沐良轩,运行真气,拼死一战。 “呵,不自量力者,该杀。”沐良轩眸子一沉,轻点脚尖,长剑直直的朝着宁扶苏刺去。 宁扶苏将身子后倾,用轻功躲过他的利剑。在快到角落的时候,一个旋转,反客为主,弯刀朝着他砍去。 沐良轩反应更快,用剑身挡住她的弯刀,刀与剑相碰瞬间,一股气浪四散开来,掀翻了在场的一切。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无人敢参与其中,就连围观的人,也需要小心一些。 沐良轩一个反手,剑在手中旋转了一个圈,而后以剑身为阻挡,往前冲了几分。 他腾空而起,以倒立的姿势,往下突破宁扶苏的攻击之势。 宁扶苏用刀身挡住利剑,沐良轩的力量是压倒性的,真气翻腾之间,她的心口突然慌了起来。 而后,她半跪在地,隐隐有了要输的迹象。 单打独斗,没有人是沐良轩的对手,他就是一个神奇的存在,从无败绩。 响彻三国的战神之名,不是宵小之辈可以违逆的。 真气相冲之间,宁扶苏气息不稳,气血翻腾。她屏住呼吸,死死支撑,脸色由红变青,再由青变白。 再这样僵持下去,她非得被沐良轩耗死不可。 正当两人打斗之时,几个身披血衣的人出现。在沐良轩没注意之时,用掌心输出真气,形成巨大的进攻气浪,往沐良轩的身上打去。 偷袭?嗯,好的很。 沐良轩眸子一冷,一个翻腾,猛的一剑劈开袭击而来的气浪。 他后退几步,第一次出现颓势。 这些身着血衣的人,不简单。他们的脸上,隐隐看着刺青,本就是穷凶恶极的罪犯,被人救下后,训练成死士。 对,就是死士! 沐靖宇没训练成功的死士,竟然被北辰人给训练出来了。他倒是好奇,这些死士背后之人是谁。 “是想以一对多吗?我倒是想看看,这北辰,有多少可用之人。” 先前沐良轩吃亏,是因为这些人突然出现。而现在,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与这些人搏斗,简直易如反掌。 他不发一语,屏气凝神,将体内真气运行到利剑处,达到人剑合一的程度,而后,以破竹之势,往这些死士身上刺去。 宁扶苏与死士站成同一战线,形成一个圆圈。这样的阵势,易守难攻。紧密的犹如铁桶。 沐良轩识破了他们的套路,一个纵身跃起,从头顶上袭击。 第1181章 替孤杀了他 刀光剑影间,是杀手的巅峰对决。死士之所以称为死士,是因为他们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在打斗中,感受不到一丝疲惫。 长久战下来,进攻的人会精疲力尽,那个时候,死士便可一击既杀。 沐良轩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得速战速决,找到死士的命门,逐个击破。 缠斗一刻钟后,沐良轩发现,死士的脖子处,被铁环套住,想来,那里便是命门。 过于柔软,所以才会用铁环护住。 沐良轩心生一计,与其中一个死士打斗,宁扶苏见有了破绽,赶紧从身后攻击。 刀锋偏寒,几乎是没有一点犹豫的,往沐良轩的身上刺去。 只要杀了他,东越就再无可用之人,也为北辰统一三国,扫清障碍。 宁荷华见状,大惊失色。她不想沐良轩死,她还要跟他回京城。 “沐良轩,小心!” 所有人都以为沐良轩要被伤时,他一个利落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开袭击。 宁扶苏太过用力,以至于沐良轩转开后,她根本来不及收回自己的刀锋。于是,锋利的刀,往死士的脖子处砍去。 她的刀,是特殊的玄铁材料所制,削铁如泥。 死士带着的铁环,被劈成两半。刀锋刺入皮肉,一瞬间,鲜血四溅。 死士捂住脖子,瞳孔放大,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盯住宁扶苏,可还没说一句话,便气绝身亡。 这几个死士,本就是一体的。一个人被击杀,其余人的战斗力,便大幅下降。 宁扶苏怒了! 沐良轩好狡猾!交手过这么多次,她竟一次也没赢过。 怒火在心口熊熊燃烧,她吹了一声口哨,召集白袍军,想以数量之势,压倒性的耗尽沐良轩的体力。 就是天神,也抵挡不了千军之势。 四散在周围的白袍军,听见哨声,一改平日里的难民装扮,原本呆滞的目光,变得精明起来。 纷纷拿出藏在自己身边的武器,往口哨声所在的地方赶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寺庙里里外外,就被包围的严严实实的。 连风都无法吹进来了。 沐良轩眉头微皱,人海战术,几千人的精兵,若真要斩杀,可能性也很小。 看来这宁扶苏,是铁了心的想要致他于死地了。 番邦蛮夷,果然不可信。 他本是为救襄王府上下的人来的,为了一个残暴不仁的君主,竟想杀了他? 整个襄王府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真是活该! 宁元辉见此情况,兴奋不已,忍不住的大笑嘲讽道:“看到没有,沐良轩,别说你真的对孤动手。就只是起了这个念头,我北辰的士兵百姓,都不会放过你。 这就是为何孤可以稳坐钓鱼台的原因。扶苏,好孩子,替孤杀了他!杀了他以后,孤答应你,绝对不再找宁元起的麻烦。” 宁扶苏冷冷的看向宁元辉,她不是帮他对付沐良轩的,而是帮整个北辰的平民百姓。 沐良轩野心勃勃,他活着,总有一天,这北辰国土将沦为他人的领地。 第1182章 大义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这是每一个北辰儿郎,都应该有的觉悟。 “所有人听令,不见沐良轩尸首,决不罢休!”宁扶苏发号施令,气吞山河。 她这般模样,真真见证了那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沐良轩一声冷笑,那他偏偏要杀一杀他的锐气,血洗耀州! 王小一直在寺庙周围游离着,见很多难民往破庙的方向赶。不由得产生好奇,刚刚到门口,就听见了宁扶苏说的话。 他的眉头立刻紧紧皱了起来。 宁扶苏想杀沐良轩?她竟然敢杀沐良轩? 在这之前,王小一直认为,他和宁扶苏,已经算是朋友了。可当听到他说的这句话时,他的心里,一股怒火窜出。 沐良轩,是他的主帅,是东越战神,是士兵心中永远的神只。 宁扶苏这般做,是在欺辱亵渎他们的神灵。 只要是东越人,都不可能忍受这样的欺负。 王小一个箭步,冲进包围圈中,站在沐良轩身后。他捡起地上的弯刀,冷冷的看着宁扶苏。 “宁将军,你知道什么叫忘恩负义吗?番邦蛮夷,其心可诛,原来这句话,真的不假。” 王小的声音低沉,明明是少年模样,却有着让人无法直视的霸气。 宁扶苏见他与沐良轩统一战线,眉头微皱,她不想与王小为敌。 “王小,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的目标不在于你。你出来,我可以放过你。” 宁扶苏低声警告道,这些日子,他们朝夕相处,就连她自己都没觉察到,对王小,早就不是简单的友谊。只不过,事情太多,宁扶苏还没来得及认真考虑而已。 “哈哈哈,宁将军,当真是笑话。厉王是我们东越的神只,我们的神只都被亵渎了,到时候,又有几个人瞧得起我们。我自认为这些日子,与你成了朋友。看来,不过是笑话而已。今日,所若想对厉王下手,就从我王小的尸体上踩过去!” 王小目光微冷,不过十五岁的年龄,竟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魄。 宁扶苏见他如此,心烦意乱。这股烦躁,不知从何而来。 她拳头紧握,咬牙切齿道:“王小,你别忘了,你武功是我教你的。短短几日的皮毛功夫,还想与千军抗衡,自不量力,自寻死路!” “东越儿郎,绝不允许外邦人欺辱厉王。这是所有东越男子的信念,皮毛功夫又如何,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我东越儿郎千千万,难道还怕你这些番邦蛮夷不成?”王小大笑,哪怕他的武功,不能自保,他也绝不退缩。 寻常东越男子如此,可想而知,整个东越,将有多强大。 宁扶苏拳头紧握,死死的盯住王小。她很想让他出来,可立场不同,他们现在,只能是敌人。 “将士们听令,杀无赦!” 宁扶苏高声喊着,而后,人墙战术朝着沐良轩和王小攻去。一茬一茬的,杀不尽,死不尽。 沐良轩冷颜相对,王小意气风发。 第1183章 血洗破庙 明明只有两人,却杀出了千军万马的感觉。 沐良轩随时注意着王小的举动,这好小子,是个可用之才,可别在这个时候,死于非命了。 苏睿肯定会很难过的,这样气魄的儿郎,才像他东越的男子。 “王小,气沉丹田,凝心聚气,以气浪为刀锋,向前翻涌,可成气墙,护住心脉。”沐良轩指导着王小,利用内功心法护住自己。 他看得出,王小是个练武奇才,他的骨骼,甚至比苏睿还要强一些。 根本就不像寻常家世出来的孩子,等有时间,他可要去查一查,他的家族,到底是何来历。 王小根据沐良轩的教导来,很快,丹田处一股热浪凝聚。他的整个五脏,都被滋养着,好不舒服。 两人配合着,杀了一波又一波进攻的人。 只不过,在王小分神间,一名死士趁其不备,将弯刀刺入他的肩胛骨处。 王小吃痛,咬着牙,猛的一击,将死士击倒。 宁扶苏见王小受伤,下意识的向前迈了一步。可随后,理智压过感性,她握着拳头,气的半死。 这是王小自己选择的路,她无权过问。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伤倒地! 沐良轩赶紧转换位置,将王小护在身后。 “你在本王身后,别乱动。” 沐良轩冷冷道,随后以一人之力,对抗千军。 宁荷华在一旁看见这样的情况,急得团团转! 如果不是她武功被废,也不至于只能观战,不能参与。她和沐良轩并肩作战,肯定能杀出重围,血洗破庙。 “扶苏,让他们停下!”宁荷华开口,语气焦急。 宁扶苏回过头,看向自己的这位双胞胎姐姐,“姐姐,把沐良轩解决了,就没有后患了。北辰想要一统三国,也就简单很多了。” 宁荷华知道,她自己的妹妹在想什么。情况越复杂,事实则原因越简单,都是为了利益而战。 “他是来救我,救父王的。难道你忘了,是谁让襄王府如履薄冰吗?人不能忘恩负义,残暴不仁!”宁荷华说的冠冕堂皇,全然忘记,当年她下达的屠城令了。 宁扶苏只觉得好笑,她的姐姐,一心扑在了敌人身上。连自己国家最核心的利益,都忘记了,这是不是很好笑? “姐,你以为,沐良轩会善待你吗?你宁可做他侍妾,做苏轻墨的奴婢,也要护住他吗? 你别忘了,你是北辰最高贵的女子。妄自菲薄,不是一件好事。你当年在洛城下达屠杀令,难道你忘了吗?到底是谁残暴不仁?这本就是宁氏皇族刻在骨血里的基因。” 宁扶苏句句戳心,宁荷华拳头紧握。 所以呢,她就该忍受这一切?面对宁元辉的无赖,她就该靠着躲避度过这一生? 襄王府的人,永远忠于王上。她曾经,也是如此。 可她过的如何?所有人都是病态的,不懂反抗。 是沐良轩,给了她反抗的勇气。她怎么可能,让他死在北辰?更何况,他是自己孩子的父王! 第1184章 始作俑者 宁荷华见状,猛的冲进包围堆里,将沐良轩和王小护在身后。 “谁敢对我动手,我是襄王之女,宁荷华!”她的声音极大,带着颤抖,目光坚定的看向宁扶苏。 众人见她在前面阻挡,停下手中的弯刀。北辰将士的弯刀,从不朝向自己人。 更何况,宁荷华是训练他们的主上。 宁扶苏见宁荷华如此,拳头紧握。她的姐姐,真是失心疯了! 宁元辉见此,也怕伤了她,赶紧大声呵斥道:“通通将手中的武器放下,别伤了荷儿!” 将士们听罢,纷纷将弯刀扔在地上。 “荷儿,快出来。他们是敌人,是东越人!”宁元辉嗯声音里带着祈求,他不想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宁荷华冷冷的看向他,目光里,除了恨意,再无其他,“宁元辉,他不是敌人,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是救我于水火的人。” 宁荷华的话,让在场顿时安静下来。白袍军纷纷疑惑,他们的主上,何时有过孩子?这沐良轩与主上,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元辉的心,仿佛被尖刀捅破了一个洞。宁荷华,喜欢沐良轩。 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对沐良轩的种种神情,眼神,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凭什么,他不过是一个皇子。有妻儿,什么不给不了她,凭什么她还是选择了沐良轩? “他救你于水火?荷儿,难道你忘记了,八年前那夜过后,你犹如行尸走肉吗?是孤一直陪在你身旁。难道你忘了,你沉寂的八年,都是因为他吗?救你于水火?他明明是推你入火坑的人,这些,你不不记得了吗?” 宁元辉字字泣血,不甘逐渐在心里蔓延。 宁荷华目光坚定,冷冷道:“如果是他,推我入火坑又如何?宁元辉,你装作深情的模样,实际上是因为自己的占有欲。因为你从未得到过我,所以才会将占有我变成执念。真正推我入火坑的人,是你。是你亲自给杜若眉递的刀,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 宁元辉听了宁荷华的话,愣在原地。是啊,这一切的阴差阳错,始作俑者,是他。 沐良轩瞥了一眼宁荷华,眉头微皱。他根本就不用她护着,哪怕是受伤,他也可以全身而退。 只不过,要费些功夫而已。宁扶苏有白袍军,他有野狼军团。骨哨一吹,无数野狼,就是他的士兵。 “宁荷华,你不用出来护着我。”沐良轩淡淡说道。 宁荷华回过头,笑靥如花,丹凤眼弯弯,“我们,同生共死。” 她想用这样的方法,表达自己对沐良轩的爱意。同生共死,多美好的词,多少爱慕,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产生的。 她要让,沐良轩看到自己的一片真心。 沐良轩眉头紧皱,他这一生,只会同苏轻墨同生共死。其他人,不过只是过客而已。 “我不需要。” 宁荷华听见他这样说,忽略他的话。 “扶苏,你不可以杀他。” 第1185章 决裂 宁扶苏看着自己的姐姐,护住一个北辰最大的敌人,觉得这是莫大的讽刺。 “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不会感激你,你想要的一切,他都给不了你。”她还想再劝诫宁荷华,这一切,本就是一个错误。 这样的漩涡,一旦卷进去,万劫不复。这些,难道她不懂吗? “我不在乎,侍妾也好,侧妃也罢。无名无分也罢,我只要跟着他,心中便是安宁。扶苏,这烂透了的北辰,难道你还想继续助纣为虐吗?” 宁荷华说出深情的话,可在沐良轩看来,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宁扶苏苦笑,她的姐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年有多意气风发,马上驰骋,如今就有多卑微,为一个男人,背叛整个北辰。 “姐,你可知,站在沐良轩身前,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背叛,意味着,永远被宁氏皇族除名。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是襄王之女。 宁荷华愣住,空气突然安静,风萧萧,声声刺耳。她知道意味着什么,救了沐良轩,就代表着,她彻底与北辰决裂,彻底与襄王府决裂,彻底与亲人决裂。 值得吗? 她不知道,可她现在,只一心想要待在沐良轩身边,哪里也不去。 她回过头,看了沐良轩一眼,眼神温柔,脉脉含情。 “沐良轩,选择了你,我就再无故土与亲人了。” 这句话说出口,已经表明了她做出的选择。 “宁荷华,为了我,不值得。”沐良轩摇摇头,他不会感动,更不会为了她,放弃苏轻墨。 失去故国,失去亲人的痛楚,只能由她一个人承担。 “值不值得,也要试一试。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我只想在你身边,其他的,再无所求。” 先设计在他身边,将来想要什么,她再动手拿过来。 沐良轩眉心不安的跳动着,一丝愧疚滑过心头。事情,越发复杂。他甚至,不能自己掌握这情态的发展了。他不想与宁荷华有瓜葛,可是眼下他无从选择。 甚至,他不能无视她的决定。 宁扶苏心中犹如堵了一块石头一般,她冷冷的看向宁荷华,轻启朱唇,淡淡问道:“姐,你还记得洛城屠城一事吗?你与东越,不共戴天。就算你在沐良轩身边又如何? 东越百姓,不会放过你。屠城之恨,不共戴天。你与沐良轩一同回京城,只会遭受无尽的白眼与折磨。到那个时候,他又会护住你吗?你将永远见不得光,永远,被人唾弃。没有故土,没有新家。” 宁扶苏说的,句句属实。宁荷华回东越,处境绝对不比在北辰好过。 宁荷华点点头,笑的一脸坦然,“无所谓,我愿意,只要能同他在一起。在所不惜。”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此刻开始,宁荷华,再也不是北辰高高在上的主上,而是一个背叛家国的人。 宁扶苏闭眼,她知道,多说无益。 宁元辉听了她的话,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第1186章 踏上归程 “荷儿,荷儿,不要抛下孤。不要……”宁元辉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在他眼里,他从未拥有过一刻完整的宁荷华。 他这一生,终究是无趣的。 宁扶苏见宁元辉情况不妙,僵持下去,对谁都不好。她这一次,会放了他们。全因为宁荷华,念着多年的姐妹之情。 而后,再遇见,她们就只能是敌人,再无亲缘关系。 “来人啊,护送王上回宫。让开一条道,主上殡天,北辰,再无宁荷华。” 宁扶苏这句话,含义极重。这等于,向所有人宣告,今日过后,再遇宁荷华,只能绞杀,不能尊敬。 宁荷华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可想要留在沐良轩身边,想要救他,只能用这样的办法。 这片土地,裹挟着太多她的回忆。少年时光的意气风发,桃李年华的郁郁寡欢,如同尘土一般,归于平静。 宁荷华带着沐良轩和王小,离开破庙。 耀州城的天,变了。 狂风四起,风云变幻。宁荷华走了后,宁扶苏屹立良久,往事一幕幕浮上脑海。 罢了罢了,一切,尘归尘,土归土罢了。只希望,宁荷华不会后悔。 还有,王小…… 宁扶苏选择继续留在耀州,而她不知道的是,有一天,她会被自己效忠的家国所背叛,家破人亡,断臂求生。 这些,都是后话了。 沐良轩等人,踏上了回国的征程。 这一路,太过沉重。沐良轩始终阴沉着脸,宁荷华也心事重重。 王小无聊,地位又低,只能在两人的低气压中,夹缝求生。 事情解决了,宁元起救出来了。可是,宁荷华也留在了他身边。 回京以后,该怎样跟苏轻墨解释?她会信吗?她会原谅自己吗? 她身怀有孕,会不会,难过? 这是沐良轩遇到的最大的一个难题,就算他不给宁荷华任何情分与名分,可她的存在,都是卡在他与苏轻墨之间的隔阂。 如今,宁荷华无家可归,故国成了永远不能踏入的土地。他也无法,再让她离开了。 莹儿如果知道自己的亲娘是宁荷华,又会如何? 沐良轩打拼了这么多年,这是他费尽心思,都无法找到合理解决方式的难题。 宁荷华则谋划着,回京以后,该怎样与苏轻墨争夺沐良轩。她怀有身孕,又有儿子傍身。又是厉王府正妃,得沐良轩看重。 她该怎样,慢慢让二人离心? 宁荷华觉得,这是接下来最大的一个难题。不过无妨,以她的聪明才智,总能找到办法。 几天的路程,几人总算赶到泗洲。 这一趟,将近一个月。边关平静,北辰撤军。一切,都又恢复了往日平静的模样。 白飞羽对宁荷华的出现,并未有太多惊讶。 以她和沐良轩的特殊关系,再加上她的心计,想要轻易甩掉她,谈何容易。只不过,白飞羽更担心的是苏轻墨。 若真是情势所迫,让沐良轩凭着莹儿的原因,善待宁荷华,无爱,而只有庇护,也未尝不可。 第1187章 解决办法 夜晚,立秋后的天冷了下来。营帐内,烛光盈盈,沐良轩写着书信,揉碎了一张又一张纸。 这些年,他刀口舔血,如履薄冰。事事都可做到镇定自若,唯独宁荷华这件事,他无法静下心来。 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问心无愧的让宁荷华远离自己。 可他该怎样跟苏轻墨解释? 心烦意乱之际,他将快要写好的书信揉成了一团。 白飞羽走进营帐,只见满地信纸,就知道他在烦什么。任谁,也不想事情发展成这般模样。 “我听闻,宁荷华为了救你,连故国都舍弃了。这下可好,她哪里也去不了了,就只能留在你身边了。”白飞羽一边说着话,眼睛就落到桌面的信纸上。 “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原来也有厉王解决不了的事情呢。” 沐良轩抬眸,一双眸子里,像是铺满了千年寒冰,“有这些看戏的功夫,不如替本王想一想,该怎么处理宁荷华。” 白飞羽吊儿郎当的坐下,拿起酒壶,猛的灌了一口酒,“你想怎么做?” “若我想得到办法,就不会在这里懊恼了。”沐良轩实话实说,无论他做什么,都是错。 既背叛了苏轻墨,又辜负了宁荷华。 白飞羽轻笑,原来女子这般麻烦。只不过,他对宁荷华并无好感。 “她不是个简单的人,心思狠毒,不择手段。她若留在厉王府,定会生出许多事端来。苏轻墨怀有身孕,不宜动怒。但这件事,也不能瞒她,她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坦诚远比欺骗要好的多。你与宁荷华的孽缘,始于八年前。苏轻墨会想通的,只不过,我怕宁荷华想不通。” 白飞羽瞥了沐良轩一眼,他的意思很明显,所有麻烦,都是宁荷华带来的。 “能不能说点儿有用的?”宁荷华是什么恶毒性格,他比白飞羽更清楚。他提防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宁荷华不能进入厉王府,侍妾也好,侧妃也罢,还是外室,这些身份,都不可以给她。她不是个好人,野心会被滋养。她若识时务,一定不会纠缠你。但她若是不识时务,我们只能用极端的办法,将她囚禁起来。” 白飞羽对那个女人没有一点儿的同情心。 他与宁荷华并无瓜葛和恩怨,可事关苏轻墨,狠心一点儿,也无妨。 沐良轩眉头微皱,这法子有些过分,但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本王派人去准备,将她送到桃花岛。那里与世隔绝,是一个适宜居住的地方。到时候,本王会派人去保护她,给她一片安宁。”沐良轩冷冷的说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白飞羽轻笑出声:“想不到厉王也有烦事缠身的一,。八年前的一夜,对你的影响可真大啊。” 白飞羽这般说,摆明了是在笑话他背了一身情债。 沐良轩瞪了他一眼,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更何况,那时他被人算计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由一个误会开始的。 第1188章 想出对策 白飞羽和沐良轩的对话,被角落里的宁荷华全听进了耳朵里。 她只觉得,喉咙苦涩,哪怕她为了沐良轩,做了这样大的牺牲,他都没有一分心疼自己。 桃花岛?囚禁她?不可能!论先来后到,她才是应该与沐良轩在一起的人。苏轻墨,偷走了她的人生,偷走了她的一切。 都怪她!怀有身孕又如何?这孩子,生得下来才算数。 她一定要让沐良轩和苏轻墨,相看两厌,离心和离。 她和莹儿还有沐良轩,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宁荷华握紧拳头,脑海里已生出一个计策。首先,就是要让沐良轩打消把她送往桃花岛的想法。 苏睿最近很不开心,宁荷华又回来了。明明父王说过,她只待一段时间的,怎么会又回来了呢? 而且看那样子,她估计会跟着他们一同回京。那娘亲怎么办?知母莫若子,他担心他的娘亲,会难过生气。 苏睿自是相信沐良轩的,可相信归相信,该生气,还得生气。 王小察觉出了苏睿的闷闷不乐,回到泗洲后,沐良轩就让他来陪小世子,以随从的身份。他与苏睿自来玩得好,见他如此,难免担心。 “小世子,走,我们去练内功心法。” “我想静静。”苏睿托着下巴,看向远处的天,郁闷得不得了。 王小见状,盘腿坐在一旁,安慰着他。“小世子是不是在想宁荷华的事情?” 苏睿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那日我也在旁,宁荷华为了救厉王,情愿同北辰断绝关系。这片真心,还是赤诚的。东越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正常,王爷又是皇子,总会纳妾的。小世子想开一点就好了。”王小是典型的古人思维,男子三妻四妾,皇帝三宫六院,都是常事。 若一家主母不给自己丈夫纳妾,甚至会背上善妒的名号,这不是一件好事。 苏睿没有言辞激烈的反驳,又用余光瞥了他一眼,问道:“你觉得我父王喜欢宁荷华吗?他同意让她出手相救了吗?” 王小被问愣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厉王肯定不喜欢宁荷华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帮她那么大的忙。 “嗯,”王小摇头,又补充道:“王爷那时也说过,不需要她出手相救。” “是啊,我父王都不让她出手相救了,她还出手。摆明了就是想用这样的办法,来道德绑架我父王。只要我父王开口让她离开,她便可以拿自己为救我父王,与故国断绝关系来说事。正常人,能忍心吗?这样心机深重的一个人在父王身边,我想着心里都不舒服。 更何况,我娘亲现在正怀着身孕,在京城等我们班师回朝。她明明知道这一切,还死皮赖脸缠着我父王,你觉得我能对她有好感吗?” 苏睿越想越气,在他眼里,宁荷华就是个心机深沉,她是坏人。 王小听了苏睿的解释,好像是有些道理啊,那女人的做法儿的的确确有要挟人的味道。 第1189章 斗智 而且这种要挟人的办法,让人挑不出错来,就是心里膈应。 当日,他们虽被几千白袍军围住,但是王小知道,沐良轩是一定有能力把他们带出去的,根本就不用宁荷华出手。 而且他也明确的拒绝过。 嗯,看来这宁荷华是有些心思的,怪不得苏睿那么不喜欢他。 “小世子,我觉得你真聪明。”王小挠挠头傻兮兮的称赞道,苏睿白了他一眼,聪明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束手无策吗? 边关战事结束,皇上下旨,令军队全部班师回朝。 所有军功,几乎都算在了沐靖宇头上。 沐靖宇沾沾自喜,这一战,他什么也没做,却让他的储君之位更稳了。 以后,沐良轩想要与他做对,可就得小心些了。 沐靖宇不知道的是,沐良轩全然没在意这些什么军功不军功的。他此刻,隐隐在担心自己后院失火。 白飞羽见他回京一路上,就没有过笑脸。又好气又好笑,堂堂厉王,竟也有手足无措,怕妻子的时候。 白飞羽没有找沐良轩的麻烦,是因为知道宁荷华与他当年的关系。 那个时候,苏轻墨还未出现。前尘往事的错,无法避免。 且沐良轩已经定了心思,要软禁宁荷华。这个态度,也算是可以了。 对宁荷华提防心最重的,就是苏睿。 一路上,他同宁荷华坐在车里,字里行间,都是试探。 “这个,给你。” 苏睿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块玉佩,还有一些黄金,递到宁荷华手上。 “入京以后,你可以自谋生路。进府当下人,太委屈你了。有厉王府罩着你,想来你可以在京城立足。” 苏睿目光深邃,语气寒冷,一举一动,跟沐良轩如出一辙。 宁荷华瞧着自己手上的金银细软,不由得笑出了声:“小世子倒还真是好心,那么快就怕我威胁到你娘亲的正妃地位了?” 她的一双丹凤眼里,盛满笑意,像是挑衅一般。 苏睿不恼,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永远不会。” 她还不配威胁娘亲的位置。 “那你怎么这么着急想让我远离沐良轩?” “因为我娘亲怀孕,看见你肯定会不高兴。我不想让她不开心,所以,你不在厉王府,是最好的。”苏睿目光犹如利箭一般,注视着宁荷华。 她轻笑,指尖轻轻玩弄着发梢,目光微冷。护着苏轻墨的人,还真多。 “可我偏要留在厉王府,你又能奈我何?你知不知道,你娘亲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从我这里抢过去的。” 宁荷华脸色微变,嫉妒使她心灵扭曲。哪怕是一个孩子,她也要好好跟他计较一番。 “我本应是沐良轩的妻子,他孩儿的娘亲。八年,整整八年,我都一直都沉陷在痛苦之中,如今我为了沐良轩,放弃一切。只要求留在他身边,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若是换做其他孩子,定然会被宁荷华这番话给唬住。可是,在苏睿这里,行不通。 第1190章 戳破心思 他冷冷的看向宁荷华,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寒冰。 “所以,你以为我会同情你,默许你待在父王身边吗?我父王是何许人也,几千白袍军,根本拦不住他。他可号令野狼,用狼群进攻白袍军。脱身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你却执意跳出来,美名其曰是为了救他。实际上,就是想让他在心理上背负愧疚。 与故国断交,与家人决裂,是你自己做的主。没有人逼迫你,你以为,你装作柔弱的样子,就当真可以瞒过所有人?你自己把自己的后路亲自斩断,不过是想放手一搏,待在我父王身边。更何况,就算杜家倒台,留在北辰,你也没有好下场。 你选择我父王,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择利行为而已。又何必时时挂在嘴边,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这样的坏女人,我才不会让你留下来,给你机会害我娘亲。” 苏睿言辞犀利,一语中的。小小年纪,看问题竟如此深刻,一番话,全然戳破了宁荷华内心的阴暗打算。 遮羞布被扯下,宁荷华脸色铁青,拳头紧紧握住。 这孩子,定然与那个苏轻墨一样,讨人厌! 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苏睿冷冷的注视着她,他一定不会让这女人,伤害到自己娘亲的。 “你若安分守己,远离厉王府,那你在东越,还有一席之地。如若不然,等待你的下场,绝对不会比北辰好。” 苏睿说罢,目光看向别处。这女人,真的很讨厌。 比那个安歌还令人无语。 宁荷华瞧着苏睿的模样,童叟小儿,还想威胁她?笑话!她何须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只要能待在沐良轩身边就行了。 时间一长,她还不信,沐良轩能对她一点心思都没有。 “不管什么下场,我都坦然接受。就不牢小世子操心了,你还是担心担心你娘亲吧。怕她到时候自卑,孩子保不住就不好了。” 宁荷华,全然把苏睿当小孩子看,可实际上,他的心智,远比同龄人要成熟太多,根本就不是什么都不懂。 苏睿听了她这话,横眉冷对,警告道:“只要我娘亲出任何事,不管有没有证据。我都会杀了你,父王也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杀了我?我是莹儿的亲娘,沐良轩他不会杀我。小世子,你明白吗?这就是为何,他要一直帮助我的原因。”宁荷华得意的说出这些话,眉头轻挑。 苏睿听到这话,瞳孔微微放大,而后,才回过神来。 她竟然是莹儿的亲娘?怪不得,沐良轩虽不喜她,却又不得不帮助她。 原来,这中间竟然有这样的隐情。 苏睿打量着宁荷华,莹儿没有半分像她。这么可爱的莹儿,怎么会有这样恶心的娘亲? 幸好,莹儿更像父王。 “只要你是对我娘亲下手,就算你是莹儿的亲娘。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莹儿也不会放过你。”苏睿自信的说出这句话,在他眼里,宁荷华就是一个破坏他们家庭的大坏蛋。 令人窒息。 第1191章 放心不下 骑着骏马的人已经浑身是伤,大声的将边关发生的事情告知前来接应的人。 王小躲在草丛里,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那么快?看来宁扶苏的人还是没拦住杜家的人回耀州报信。 宁扶苏见到北辰君主没有?会不会来不及? 万一来不及,她会不会死? 王小满脑子都是宁扶苏的模样。 这些天,熟悉以后,宁扶苏跟他说过这次回京的事情,为的就是扳倒杜家。 也正是因为如此,不涉及到东越的利益,王小才会心甘情愿的护送她回来。 眼下,成败在此一举,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宁扶苏如果失败,恐怕会被杜家的人迫害至死。 不行! 他得快点想办法拦住这些人。 王小思考了一番,随后,趁着这些报信的人休息的间隙,赶到他们前面,挖好陷阱布置好绊马绳。 马蹄声急,只是骤然发出一声哀鸣。 报信的人重重的摔下,瞬间昏迷。 王小出现,见这两人昏迷不醒,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杀了他们?两条人命啊,他可不敢。 他参军那么久,还没杀过人,实在是下不去手。 最后,王小选择将两人绑起来,扔到破庙里。然后,转身进耀州,找宁扶苏,告诉她快些行动。 耀州。 一座充斥着犬马声色的城池,这里的人,每一个都贪图享乐。 街边,各式各样卖艺求生的人。这是北辰的都城,越是人声鼎沸,越是能让人感觉出这热闹背后的糜烂。 王小为了不让其他人认出自己是东越人,换了一身衣服。 经过一番打听,在北辰王宫最近的客栈里,找到了宁扶苏。 此时的宁扶苏,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 天杀的,她这些日子在边关征战,风吹日晒,一直没来癸水,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 她常年习武,又在北境待了那么久。风寒入侵,每次来癸水,都能要了她半条命。 就算是对她最严厉的师父,在这特殊的日子,也会让她休息的。 毫不夸张的说,此时的宁扶苏,一个寻常人都能杀了她,因为她实在是没力气。 连走回王宫见王上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看着成功近在咫尺,却被自身的原因给困住。宁扶苏眼眶微红,真的很想哭。 她本就是襄王府最小的女儿,千恩万宠长大的。平日里喊打喊杀,可一到这个时候,就像小白兔一样。娇弱的不得了。 都怪杜家!都怪杜若眉,如果不是她,襄王府,她姐姐,何至于如履薄冰苦心经营这么多年。 她恨! 待她再多歇息两个时辰,必定进宫,状告杜家,让他们万劫不复。 正当宁扶苏幻想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将军……宁将军,你在吗?我,王小。” 宁扶苏微微抬头,只见他鬼鬼祟祟的探出头来。 宁扶苏见状,又好笑又疑惑。 “你怎么进城了?” 王小听见宁扶苏的声音,松了一口气。翻窗进了房间。 “我在半路遇上了回来报信的杜家人,我设计把他们绑起来扔在破庙了。” 第1192章 怀孕了 宁荷华愣住,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会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对自己下手吗? 应该不会吧? 她注视着他,车里的氛围变得诡异起来。再过几天,她可能就会被沐良轩送往桃花岛,必须有所行动了。 沐靖宇和沐良轩向来不和,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以整治沐良轩的机会。 行军已有大半月,距离京城越来越近,士兵们的兴致也越来越高。 路过冀州时,沐良轩命令就地休息一夜,而后整装待发,回到京城。 马车里,苏睿闭目凝神,外面,是士兵嬉笑的声音。希望以后得所有战役,归来时都是这番景象。 苏睿在心里如是想着,正当这时,坐在对面的宁荷华突然捂住嘴,呕了起来。 “呕……” 难道晕车了?不至于吧? “听父王说,当年你马上驰骋,是何等意气风发。怎么现在坐个马车,还能晕成这样?”苏睿冷冷的问着,带有些许讽刺的意味。他要求与宁荷华同坐一辆马车,就是为了监视她。 省的她背地里作妖。 宁荷华抬眸,看向眼前这个讨人厌的小孩子,眸底划过一丝得意,等会儿,她就要让他知道,什么是晴天霹雳。 “想吐可能是晕车,也可能是胃不舒服。更有可能是……”宁荷华欲言又止,笑的一脸娇媚。 苏睿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眉头微皱:“你想说什么?” “小世子这样聪明,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听闻东越皇室子嗣单薄,皇上就喜欢人丁兴旺。如今太子已有两位皇子,眼下你娘亲又怀有身孕。如果我再有孕,加上莹儿,就有四个孩子了。在子嗣上,不就更胜沐靖宇一筹了吗?” 苏睿听了宁荷华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 “怪不得人人都称北辰为番邦蛮夷,哪怕你离故土,也改不了身上蛮夷无礼的气质。尚未婚嫁,就将怀有子嗣这种话挂在嘴边。” 苏睿冷嘲热讽,父王这般讨厌她,怎么可能会与他生孩子? 痴人说梦! “小世子,你怎么生气了?我再给你生一个弟弟不好吗?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一问沐良轩啊。” 宁荷华轻笑道,她已打点好一切。也寻到了一种秘药,服下后,可以使女子表现出怀孕的假象。 先用假孕这个借口,留在沐良轩身边,待来日,再设陷阱,让这个“孩子”,死在苏轻墨手里。 就算苏轻墨不上套,她也可以在生产之日,抱一个孩子来代替。 那么长的时间,她就不信,沐良轩还是无动于衷。 她这番美貌,自是人人都该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 苏睿脸色一沉,可以揍人吗?他真的很想揍宁荷华! 算了算了,不气不气。她是个没皮没脸的,别跟她计较太多。 苏睿自动屏蔽宁荷华的话,权当她是放屁。 然而,宁荷华演戏演上瘾了。 捂着嘴,冲下马车,就在一旁吐了起来。 “呕……” 第1193章 又有孩子 “呕……”宁荷华吐的胆汁儿都出来了,一双眸子里,含着泪水,看的人好不怜爱。 军中本就只有她一个女子,她这一番呕吐的动静,很快引起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的眼光全落在了她身上,看她这样,也不像晕马车啊。 其他人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只晓得沐良轩对宁荷华极好,还亲自为她报仇雪恨,所以,都以为她是沐良轩的新宠。 估计回京,就会被纳入王府,当侧妃。 眼下,她吐成这样,将士们虽没明说,心里却有了一个答案。 难道有喜了? 这样一来,不就母凭子贵了吗? 綦江见宁荷华如此,便上前一步,询问道:“宁姑娘,要不要末将去帮你跟王爷说一声?” 宁荷华心下大喜,见众人满脸好奇的样子,就明白她的目的达成了。 “那就劳烦将军了。” 綦江行礼作揖后,立刻赶去沐良轩所在的营帐。 此时的沐靖宇和沐良轩,正在商讨回京后的事情。 綦江见状,只低声在沐良轩耳边简单的说了宁荷华的情况。 只见沐良轩眉头紧皱,想起在北境的那一夜,难道真这么巧合? 他心里带着疑惑,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他迷迷糊糊,虽两个人已经躺在一起。,但他总觉得,根本就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 只不过,一直找不到证据。 宁荷华如果真是肠胃不好,那还好说。如果是有孕……他只会赐她一碗落胎药。 他只会和苏轻墨生孩子,其余的女人,根本不可能。 “太子,本王有要事要处理,先行告退。” 沐良轩抱拳,随后消失在了营帐里。 沐靖宇一脸懵,什么事这样着急? 还没等他反应清楚,就有人悄悄来报,将宁荷华呕吐的事情告知沐靖宇。 “真的吐了?” “回殿下,千真万确。所有人都说,那女子怀了沐良轩的孩子。”一个将士谄媚的说着。 沐靖宇听罢,喜笑颜开。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热闹,他可要去看一看。 这沐良轩,看似清心寡欲,实则也是一个多情种嘛,这么快,就将苏轻墨抛在脑后,不仅带其他女人回京,还让她怀有身孕。 接下来的厉王府,可有好戏看了。 马车内,军医替宁荷华把着脉。他摸着脉象,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惊讶。整整一刻钟过去后,他才抬起头,看向沐良轩。 “王爷,姑娘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这句话,犹如一颗地雷,在沐良轩的脑海中炸开。 一个月的身孕,算算日子,就是在北境的时候。 那一夜,难道他们真有了实质性的关系? 沐良轩眉头紧皱,拳头握紧。 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宁荷华听了军医的诊断,欣喜若狂。她起身,拉住他的手,笑道:“沐良轩,你听到没有,我们又有孩子了。” 这个“又”字,用的很微妙。就连军医听到,都小心翼翼的瞅着二人的表情。 一个是怀有身孕的欣喜若狂,而另一个,像是死了爹一样。 第1194章 落胎药 对,一脸阴沉,像死了爹的正是沐良轩。 子嗣对于皇室中人而言,自然是越多越好。怎么这位厉王,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奇了怪了。 宁荷华见沐良轩如此冷淡,温柔的抓住他的手,“沐良轩,你听到没有,我们又有孩子了。这是上天的恩赐,才一夜,就有了。” 沐良轩现在满脑子都是苏轻墨,他该怎样跟她交代?她肯定会很难过的。 这个孩子,绝不能留。 “你去准备一碗落胎的药。”沐良轩看向军医,冷冷开口。 随后,从宁荷华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来。 军医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连宁荷华,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以为,只要假装有孕,沐良轩就不会把她送到桃花岛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连莹儿,他都可以宠上天。再有一个孩子,他会顾念她的好的。 结果,他竟然说,不要这个孩子。 落胎药? 宁荷华心里一股悲怆升起,不可置信的看向沐良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质问着他。 沐良轩回过头,看向宁荷华,一字一句的重复道:“本王让他去拿一碗落胎药来。” 这次,谁都听清了。 军医瑟瑟发抖,宁荷华浑身僵硬。 “本王跟你说过,这一生,只会有苏轻墨一个妻子。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本王不喜被算计,也不会被除了苏轻墨以外的任何人桎梏住。所以,这个孩子,本王绝对不会留下来。” 沐良轩的声音冰冷道极致,犹如地狱中传来,摄人心魄。 宁荷华脸色苍白,目光空洞,很久才缓过来:“沐良轩,你说的,是人话吗?我与你八年前就应该在一起的。你难道忘记了,我是莹儿的……” “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是你低估了本王的狠心。宁荷华,不要在做任何无谓的事情。本王这一生,只会有苏轻墨一个女人。” 沐良轩冷冷说道,他不喜做这样无情的事情,可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不得不做。 在其他女人眼里,他是怎么样,好也罢,坏也罢。都不重要,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苏轻墨。 宁荷华拳头紧握,浑身颤抖。一双眸子,饱含泪水。“沐良轩,你真的很过分,也够心狠。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连这个孩子,你都不愿意让我留下?” 沐良轩背过身去,不去看她的泪眸。再不狠心,他的后院就要起火了。 “本王本就是这样的性子,落胎药喝下,本王会派人送你去桃花岛。我可以给你庇护,但绝不允许你待在本王身边。狠心也好,绝情也罢,本王都不在乎。” 沐良轩犹如一座冰山,如果苏轻墨看到这一幕,定然会觉得,他是一个渣男! 不过,不心狠一点,也对付不了宁荷华。 宁荷华怎么都没想到,沐良轩会绝情至此。她这一招,是赌错了。 “我不喝,你要么杀了我,一尸两命。要么,就让我留在你身边,生下孩子。” 第1195章 添油加醋 宁荷华也是一个倔强的性子,她认定一件事情,就会把它坚持到底。哪怕沐良轩反对,她也不在乎。 “那你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沐良轩冷冽道而后,看向军医:“去端落胎药来,本王亲自喂她!” 军医听罢,厉王的话他哪里敢不听,连滚带爬的离开营帐。 很快,一碗落胎药端来。 粘稠发黑的药汁,光是闻着,都令人难过。 沐良轩并没有吩咐其他人喂宁荷华药,是因为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药端到宁荷华面前,沐良轩别过头,开口道:“喝了吧。” “我不喝,我宁可死了,也不会喝。”宁荷华嘴硬道。 “不要逼本王灌你。”沐良轩眸子一沉,阴狠毒辣。没有一丝怜悯之心,仿佛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一样。 宁荷华紧紧闭着嘴,别过头。 “本王再说最后一次,喝下它。” “我不喝!”宁荷华大声吼道,语气里带着哭腔。 沐良轩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端起碗,正要喂到宁荷华嘴里时,一个声音响起。 “都说厉王对心爱女子最为温柔,可孤看来,也不过如此嘛。”沐靖宇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营帐里。 沐良轩瞧着他,只觉得奇怪,为何沐靖宇会在这里出现?他下意识的看向宁荷华。 顿时明白了所有事情的真相。 想必,这也是她的手笔。想利用沐靖宇来压制自己,留下她,留下这个孩子。 宁荷华被沐良轩盯的心虚,不由得低下头。 “太子应该在写奏折,而不是出现在这里。”沐良轩下逐客令,丝毫没给他面子。 沐靖宇瞧见,轻声一笑,“是啊,孤的确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瞧见你要谋害自己的子嗣,厉王,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这样做,可是要遭天谴的。”我们皇室子嗣单薄,父皇最喜欢孩子了。要是知道,你做出这样的混账事,不知道会不会惩罚你呢?” 沐靖宇嘲讽道,打量着宁荷华,倒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怪不得,沐良轩会把持不住。 “都传说厉王洁身自好,可既然做下了的事情,就要承担后果。沐良轩,你这样做,会不会太无情了?这可是话本里的那种负心汉,才能做出的事情啊。” 沐靖宇看热闹不嫌事大,添油加醋一番。 沐良轩眸子阴沉,这一次,他又被宁荷华算计了。 这女人,果然留不得。 “本王的事情,太子还是不要多管了,有这闲心管好自己的东宫。”沐良轩反驳道。 沐靖宇自动忽略他的话,而后,看向宁荷华,“姑娘,别担心,孤贵为一国太子,自然会替你主持公道的。他这般薄情寡义,你若不愿意落子,那就跟着孤,上朝堂上参他一本。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沐靖宇开口,诱......惑着宁荷华。 宁荷华本就只是利用沐靖宇给沐良轩施压而已,怎么可能真按照他说的来? “太子殿下,没……没有这回事。王爷在跟我开玩笑呢。”宁荷华替沐良轩解围。 第1196章 上朝堂 她转而看向沐良轩,一双眸子流光婉转,轻声道:“王爷,是不是啊?你最喜欢孩子了,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宁扶苏注视着沐良轩,仿佛在说,我都已经给你台阶下了,你顺着下来,就万事大吉。如果不然,她就跟着沐靖宇一起追究此事。 沐良轩冷冷的看向她,他又怎会不知道,宁荷华在想什么。他此生,最恨被人桎梏。 宁荷华的所作所为,还真是件件都踩在他的底线上。 “本王不想要这个孩子。”他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目光冷冽,看向沐靖宇:“太子,本王要处理一个不择手段怀上本王孩子的女子,你也要多管闲事吧。” 这句话,几乎将宁荷华置于绝望的境地。她没想到,沐良轩,竟然这般强硬。她以为,安排好沐靖宇,以太子之威来震慑他,他会有所顾忌。 从一开始,这一切,她就都算错了。 宁荷华面如死灰,拳头紧握。沐靖宇看向她,这般美貌,还如此楚楚可怜,沐良轩都能这样绝情,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既是如此,他自然要作为一番。可不能让沐良轩胡来,败坏皇室清誉。 他不是不想要宁荷华吗?那他偏偏要推波助澜,将这个女人硬塞给他,恶心恶心一下他也行。 “沐良轩,事关皇家子嗣,本宫过问,不过分吧?父皇最喜欢孩子,既是如此,那这件事就回京交由皇上定夺。本宫会即刻写奏折,让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侵犯民女,又强制让人落胎,传出去,皇室的清誉岂不是被毁于一旦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个道理,难道厉王不懂吗?” 沐靖宇拿着这件事大做文章,这次,务必要让沐良轩栽个大跟斗。 沐良轩拳头紧握,这沐靖宇,是想借此机会害他。他是不怕的,只是,若让苏轻墨知晓这件事,一定会很难过。 她怀有身孕,自己一直未曾在旁尽一个丈夫的责任。出征数学月,带回来一个怀孕的倾城女子。 这换谁,都会受不了。 他可以被世人所唾弃,做一个负心汉。他不在乎,可他不想,也不能让苏轻墨受到伤害。 “太子若真想管这件事,不如扪心自问,是否也对本王身边的白慕起过歹意,并且命樊野去寻烈药,企图伤害白慕。证物证俱在,本王大可从边关,将人请回来,上朝作证。” 沐良轩冷冷瞥了沐靖宇一眼,想用这种方法害他?简直可笑。 沐靖宇听了他说的话,有些慌了,最主要是他真起过这些心思。 “沐良轩,你不要血口喷人!”他色厉内荏的叫道。 “太子这反应也过于激烈了,倒显得你心虚了。” 沐靖宇气的咬牙切齿,难道他还真拿沐良轩没办法? 沐良轩的命门就是苏轻墨,只有用她,才能攻击到他。 既是如此,这个机会,就不能错过。 他自己虽对白慕起过歹念,但没有成功,沐良轩怎么告他? 第1197章 谣言再起 没有真正实施的犯罪,谁又能耐他何?他是当朝太子,此战胜利的军功,几乎都在他身上。更何况,他是皇上最宠爱的孩子,谁能拿他怎么样? 沐靖宇越想越有底气,他换上一副面孔,目光坚定道:“你说本宫对白慕有歹念,可她不是好好的吗?随意找几个人就想诬陷我,你以为,父皇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本宫感念皇室子嗣单薄,想要救下这个孩子。我并没有错,既然你不听本宫的,那就只有回京城,你看父皇怎么做吧!” 沐靖宇说罢,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去,回到营帐后,他立刻写了一封奏折,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奏折中,沐靖宇添油加醋,将沐良轩塑造成一个强抢民女,女子怀孕以后,却又要害死孩子的负心汉,一个绝世渣男。 这份奏折一到京城,所书写的内容立刻就泄露了出去。 平安堂还在开着,人人都说,厉王出征几个月,带回来一个怀孕的女子。 传言厉王只爱女子皮囊,在女子怀孕后,便想强行灌她喝下落胎药,当真是京城第一负心汉。 传言女子是北辰贵女,为救厉王,与家国恩断义绝,没想到,却落的如此下场。 各式各样的谣言,说的有板有眼的。 百姓们津津乐道,对这起皇室丑闻充满兴趣。 更多人的目光,聚集到了平安堂。 苏轻墨行善积德,受众人爱戴。沐良轩出了这样的岔子,有人在大骂厉王负心汉的同时,也在心疼苏轻墨。 果然,平民女子嫁入豪门,就是不易。男人三妻四妾,装的深情,三书六聘迎娶的妻子,还没过多久,他就开始在外面偷吃。 受过苏轻墨恩惠的女子,纷纷打抱不平,像是自家男人搞大了别人的肚子一样。 反观苏轻墨,她怀孕已四月有余,小腹微凸,在梁晨和小福宝的照料下,气色好的不得了。 这些谣言,她当然听到了,不过没表现出任何不悦来,整日就扶着肚子,在平安堂看诊,丝毫不受影响。 一位贵妇人特地前来平安堂看病,苏轻墨替她把过脉后,开出药方,仔细的交待着忌口的事情。 “不宜吃辣,清淡饮食,待身体好转才可恢复口味。” 贵妇人听到苏轻墨说话声音温柔,一想起最近朝堂上闹翻了的事情,就替眼前这个活菩萨难过。 “苏大夫,那个……哎!”贵妇人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吗?”苏轻墨好心的询问道。 “那个……就是……你别听街上那些人胡说。好好安心养胎才是,男人都是如此,我们女子,没有男人宠爱又如何,照样可以好好照顾自己。苏大夫行善积德,定有好的善缘等着。”贵妇人苦口婆心的说出这些话。 苏轻墨听罢,莞尔一笑,道了一声:“谢谢。” 贵妇人见状,心疼的留下一只翡翠手镯就离开。 这些日子,自从谣言传开以后,梁晨就每日都在平安堂陪苏轻墨,直到闭馆为止。 第1198章 信他 有孕之人,最忌讳情绪波动太大,伤心难过的事,都会影响腹中的孩子。她得想办法保证,苏轻墨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情。直到沐良轩回京,将整件事情解释清楚才行。 “嫂嫂,今日我换了一份点心,你快来尝尝可口吗?”梁晨温言软语的说道,强硬的扯出一抹笑容来。 小福宝和安歌也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小心翼翼的看着苏轻墨的神色。 刚刚那个贵妇人,说的什么话?还装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气死人不偿命! 没看见苏轻墨身怀有孕吗?还来那一套,这不是成心添堵吗? “我今天又给孩子缝了一顶小虎帽,等他出生,就用得上了。”梁晨主动转移话题。 “我又找了好多小玩意儿,就等着她出生呢。”小福宝笑着说道。 这两人,都强行尬聊,到了安歌这儿,梁晨和小福宝的眼神不约而同的投了过去。 安歌一囧,她能给孩子什么?她什么也不会啊! 对了!安歌灵光一闪,笑嘻嘻的说道:“等孩子出生,我教他练蛊……” 额……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小福宝白了她一眼,梁晨也一脸无奈。 练蛊那玩意儿,除了苗疆族人,谁会愿意学啊,一听就很吓人好吗? 安歌也低下头,好像,练蛊确实拿不出手……但是她也没有其他东西了啊。 苏轻墨不缺钱不缺势的,更何况,这两样她也没有啊。 气氛尴尬之际,苏轻墨笑出了声,“养虫子也好,将来如果他喜欢,我也不拦着他,多一样本事傍身嘛!” 苏轻墨三言两语,化解了此刻的尴尬气氛。众人纷纷笑出声,可笑过后,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苏轻墨看着三人,这些日子,他们在担心什么,自己都知道。 “你们仨怕我会痛哭流涕,影响到孩子?”苏轻墨笑着问道。 梁晨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怕你难过。” “有什么难过的,都是谣言。就算是真的,我怀疑沐良轩也遭算计了。”苏轻墨装作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安歌听罢,赶紧点头如捣蒜。 “对对对,我也这样觉得,厉王就连失忆的时候,都不肯与我有任何普通接触,怎么可能会……”安歌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怎么那么不会说话呢?沐良轩失忆的时候,都没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他恢复记忆了,还有这样的谣言,这不是成心的吗? 小福宝瞪了安歌一眼,这死丫头,要是不会说话,可以把嘴给需要的人。 苏轻墨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暗色。她收到沐良轩的来信,上面只有简单两个字:信我。 她相信他,不是自愿,而是被算计。可是,若真是被算计,闹到这种地步。万一,皇上出面,要让他纳那个女子为妾呢? 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她身在古代,可思想上完全是个现代人。古代的三妻四妾,在她这里,根本就是荒谬的无稽之谈。 她不会,也不允许自己的丈夫有这样的想法。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准备。 第1199章 心理疏导 她也不会做这方面的准备。 “嫂嫂,这些天我们一直在瞒着你,就是怕你不开心,对自己身体不好。眼下,京城谣言四起,明日表哥就回京了,一切事情,还需等他回京时,才能真相大白。但可以肯定的就是,沐靖宇眼下抓住这个把柄不放。成心想恶心你和表哥,如果真的生气,就如他所愿了。” 梁晨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如何宽慰苏轻墨,发怒对她和孩子,很不好。 “这一点,我知道。”苏轻墨淡淡一笑,她信沐良轩,她纠结的,是自己的心境。 她本就与古人思维格格不入,这次,只是一个开端。将来沐良轩登临帝位,三宫六院,他又都能空置吗? 他倒是答应过自己,只娶她一人。可是,到那个时候,情势所迫时,他又是否能随心所欲? 这些,都是一个未知数。 “还有,以表哥的性子,就算那女子真怀孕。表哥也肯定是遭人算计的。他最恨被人算计,所以才会给她一碗落胎药。可见,表哥与那女子,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如今,他立了军功,前程一片大好,自是有很多女人想爬他的床,不管怎么样,你和表哥都应一条心,才能面对以后得事情。” 梁晨说的话,全都合理。她是在古人思想中成长起来的大家闺秀,若婚嫁,定然也是一位有手段的当家主母。 “好,我知道了”苏轻墨冷静的答道,可是随后,她又抬头,看向梁晨:“那如果,他要纳那女子为妾呢?” 是啊,众人都没想到这一遭。沐良轩要是想纳那个女子为妾,只不过不让她有孩子,那该怎么办? 沉默,死一样的寂静。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等明日,他回来,我们在讨论这件事。”苏轻墨笑道,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医书。 她不喜欢与人争斗,特别是感情上的事情。如果沐良轩给她的,也给了别人,那她就不要了。 如果只是被人算计,苏轻墨尚且还能接受。但如果,是他本就心存幻想或者爱意,哪怕只是一点点,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厉王府里,苏轻墨刚回府,就见皇宫的小太监来报,让她明日去养心殿,商议那女子的事情。 苏轻墨接过旨,一夜未眠。 四月多未见,不知,沐良轩怎么样了。还有睿儿,有没有吃苦? 第二天,养心殿内,明晃晃的宫殿,远比北辰王宫更加奢华。 宁荷华亭亭玉立,一袭红衣,张扬放肆,意气风发。勾人心魄的丹凤眼,一抬眸,便足以让人失了心智。 她的美,是有目共睹的。惊心动魄,妖异十足。 沐良轩一身玄青色的朝服,站在一旁,脸色阴沉,跟死了亲爹一样。 沐靖宇则在一旁,眉间挑了喜色,坐等接下来好戏开锣。 苏轻墨到时,众人已等候多时。 “轻墨参见父皇,太子。”苏轻墨微微行礼作揖,小腹已隆起。行动虽然依然很利索,但是孕味十足。 第1200章 家事 沐良轩见到了苏轻墨进来,一身白衣,略微宽松。发丝绾成垂云髻的样式,多了成熟的韵味,也多了母性的温柔。 多日不见,她还是那么的让他痴迷。 他的目光,追随着苏轻墨。随后,眉头微皱,转过头去,看向沐靖宇,而后,又直视着皇上。 苏轻墨怎么来了?这件事,何须惊动她?她如今怀有身孕,不能太过疲累,情绪也不能有起伏。 这沐靖宇,摆明了就是往他心窝窝上戳。 沐靖宇接收到沐良轩的目光,轻咳一声:“厉王不必怪本宫多事,你已成婚,内府之事,本就应有厉王妃作主。更何况,将来要是她生下这孩子,也是要养在厉王妃名下的。” 沐良轩拳头紧握,而后,他伸出手扶住苏轻墨。 “我……等回府我再向你解释。” 他能说的,只有那么多。他是铁了心的不想让宁荷华待在自己身边的,谁劝都没用! 败坏皇家清誉?皇室出了多少腌臜事,早就没有什么清誉可言了。 苏轻墨点了点头,回握他的手。 两手相握,只是一瞬间,沐良轩便明白,她是信自己的。 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他的目光里,也多了暖色。 皇上这才缓缓开口道:“厉王,你既让人怀有身孕,那就该把她收下。端来落胎药是为何?你是男子,怎学了些妇人之心?” 皇上的语气里,是冷嘲热讽。 沐良轩抬头,丝毫不在意他说什么。,回皇上话,这个孩子,儿臣不能要。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儿臣不喜欢她。且王妃怀有身孕,儿子只有心照顾王妃。这个孩子,只能是个累赘。” 沐良轩说出这话,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只觉得他冷酷无情,简直就是东越第一大渣男。 让女子怀孕就打胎,这简直没人性。 别说其他人,就连苏轻墨,看到沐良轩这样说,都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声“渣男。”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就像梁晨说的,夫妇二人同心,才能其利断金。 皇上冷冷的看向沐良轩,他这个好儿子,还真是无所畏惧。 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照你这么说,你犯下的错,倒让一个女子去承担。厉王,这是何道理?孤听闻她本是北辰贵女,为了你与家国恩断义绝。她如此情深义重,你怎的如此绝情?这不是在丢我们东越儿郎的脸吗?”沐靖宇添油加醋,将事情上升到另一个高度。 沐良轩瞥了他一眼,拳头紧握。 他又不能说,这个孩子是宁荷华算计得来的。不然,她小命不保,名声也尽毁了。她是莹儿的亲娘,他也不想,让她背负骂名。 所以,这些骂名,还是让他一个人来吧,只要苏轻墨信他。 “太子此言过重,这本是厉王府的家事。我本想自行将此事处理好。是你,不依不饶,闹大此事,到底是谁想丢东越的脸?” 沐良轩冷冷的质问,不给沐靖宇一点面子。 第1201章 去留 “你是皇子,一举一动关系着整个皇室的脸面。如果现在本宫同你一样,将此事压下,将来有心之人又重新挑起此事,我不就成了包庇的罪人了?现在解决妥当,并没有什么不好。你能不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份,践踏东越律法。” 沐靖宇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就是想借此事,膈应沐良轩和苏轻墨,也趁机,败坏他的名声。 沐良轩气的牙痒痒,这些年,贵族子弟欺男霸女的事情还少了吗?他不就是想让自己难堪吗?让苏轻墨难受吗?他今日即使背负骂名,也绝不改变要把宁荷华送去桃花岛的决定。 “太子说的好轻巧,当初你的幕僚强抢民女,害别人两条性命,你又曾做了什么?如果真要本王认错,那不如先从太子自身开始检举。我手里,还有很多与太子有牵连的事情,我们一一算清?” 沐良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快点儿结束这场闹剧。把以前收集到的把柄说了出来,当然,还有更多,他还尚未列举而已。 目的就是让沐靖宇适可而止,别咄咄逼人。 沐靖宇见沐良轩说了这话,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坐在高位的皇上先开口了: “这本是内宅之事,朕不愿过问。但既已闹到了养心殿,就将这件事解决了再说,省的落人口实,被人笑话。厉王,朕只问你一句,她你该如何解决?是纳为妾室,还是只养在外面?” 这哪里是两个选择,分明就是一条死路。 沐良轩抬起头,看向皇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皇上,臣与她之前,有颇多渊源。但实不能纳回王府,否则,对谁都不利。儿臣已想好了一个最好的办法,让她落胎。送她去隐世之处,远离世间纷争。” 沐良轩说完,宁荷华慌了,她赶紧拉着他的衣衫,哀求道:“别让我走,别让我落胎,好不好?我会很乖的,只要你让我同你在一起。” 沐良轩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手中抽出,冷若冰霜,“本王为何要这样做,你心里比我清楚。” 只一句话,深意十足。 苏轻墨打量着这个女子,妖异过人,倾国倾城。这样的美人儿,并不多见,这沐良轩,怎么这样厌恶她? 说是厌恶,可又不愿意赐她一死,如此反常,就很奇怪了。 宁荷华见沐良轩无动于衷,转而拉住看向苏轻墨,“我……我……你让我留下吧,我……” 她支支吾吾,想保持自己应有的高贵,却又考虑到,她的去留,可能就在苏轻墨一念之间。 她利用自己的弱势,向一个稍微强势的人开口。以弱凌强,令人窒息。 苏轻墨是个通透的,她才不会假装大度贤良,让自己不痛快。 皇上见状,便开口询问道:“厉王妃,如今你主理内宅之事,她的去留,应有你定夺。” 苏轻墨刚想开口,结果皇上有来了一句:“皇室子嗣为重,你身怀有孕,更该将心比心啊。” 第1202章 强行入府 苏轻墨听了他这话,不由得在心里啐了一口。 这狗皇帝,表面上是说她怀有身孕,应以子嗣为重,实则不就是想让她考虑考虑这个女人吗? 这拐弯抹角的,她偏偏就要装听不懂,拂逆他的心意。 苏轻墨行礼作揖,而后冷静的答道:“出嫁从夫,儿媳自然是遵从厉王的意思,不能忤逆了夫君的心意。” 苏轻墨说这话,滴水不漏。她可不是什么妒妇,完全是贤良大度,顺着沐良轩的心意来而已。 沐良轩听罢,松了一口气。苏轻墨拒绝,他心里自然一万个舒畅。要是她答应,他才是真的要生气。 皇上被苏轻墨的话给噎住,脸色瞬间难看下来。 “朕怎么以前没看出你如此顺着沐良轩的心意?” “皇上,成婚以后,夫君才是女子的天,这不是皇室王妃成婚后,进宫学习的东西吗?” 苏轻墨反将一军,之前跟沐良轩大婚后。皇宫里可传来消息,要让新妇去学习礼仪,苏轻墨不屑了好久。 如今,可以利用这点来反击了。 皇上彻底被怼来失声。 这夫妇二人,还当真是一条心呢。 沐靖宇眼看着这次的计谋又要失败了,赶紧开口道:“父皇,若真是按照厉王夫妇二人所说。那岂不是,日后人人都可以轻视子嗣,皇室本就应以皇嗣为重,厉王妃说着是要替厉王着想,实则不过是不想让他对此事负责。她应该做的是,以皇嗣为重。都是同为人母的人,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厉王杀了自己孩子?” 苏轻墨听罢,气极反笑。这女子身怀有孕一事,是真是假,她还尚且不知。 沐良轩也可以如此狠心的不要这个孩子,说明这女人绝对是有问题的。 她从没觉得,怀孕以后,不把孩子生下来是有错的。 父母图一时快活,生下孩子后,妄图操控孩子,给自己争宠,让孩子活成了工具人儿,这样的人,不配为人父母。 孩子是无辜的,可让他一生下来,就面对冷漠的父亲,靠他争宠的母亲,一辈子为别人而活,他会真正开心吗? 父母,最该通过考试。 若她是个性急或者抑郁的人,当初生下睿儿的时候,也定然不会抚养他。 孩子受原生家庭的影响,绝对是终生的。 “皇上,轻墨一切都以厉王的心意为主。” 苏轻墨再次强调了一句,直接忤逆了皇上的意思。 皇上见这夫妇二人,摆明了是与他作对,气不打一处来。 “朕年纪大了,最想子孙绕膝。你们夫妇二人都不同意,偏偏,朕就是要让她生下孩子。你们若敢慢待了她,朕还要拿你们夫妇二人问罪!残害皇嗣,何等罪名,你们心里清楚。” 皇上一字一句,带着怒气。幼稚到用这样强势的办法,表明自己的权力。 沐良轩拳头紧握,刚想上前反驳,苏轻墨拉住了他的手。 “皇上既然都这般说了,我们自会遵从皇上的意思。”苏轻墨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第1203章 战争开始 沐良轩虽有足够的实力,但眼下,皇上还是皇上,太子还是太子。这两人,摆明了要难为他们。 如果在对着干,肯定会触怒天颜。 这女子,到底是何来历,为何沐良轩会对她如此冷漠无情,她倒想知道内情。 今天在这里硬碰硬,吃亏的只是厉王府。 “回府再做商议,让我看看她是什么妖怪。”苏轻墨轻声说到。 沐良轩无奈的点点头。 此事告一段落,宁荷华无名无分的住进了厉王府。皇上允诺,说只要她诞下皇子,便立刻让她成为厉王的侍妾。 虽说只是侍妾,但已经让沐良轩十分恼怒。 苏轻墨安顿好宁荷华,直接拉沐良轩进了书房。 “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最好找出一个合理解释,不然我苏轻墨,只有丧偶,没有和离。” 沐良轩心头一跳,他的小妻子好生厉害,他赶忙将宁荷华的事情和盘托出。 听完以后,苏轻墨才知道,沐良轩要把她送走又为何,不愿意让她背上骂名的良苦用心了。 莹儿的亲娘,他不能没有顾忌。 “那夜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把她当成了你。可我觉得,我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沐良轩说完,眼睛都不敢直视苏轻墨。是他做错了,一开始就错了,纠缠那么多年。 “沐良轩,你看着我。” 沐良轩听了她的话,抬起头,注视着他:“怎么了?” “你认真回答我,到底对她有没有感情?哪怕一丁点儿也算。”苏轻墨严肃的问道。 沐良轩见状,也认真的回答道:“没遇到你之前,我曾时不时会想起他。可遇到你以后,我便忘了。我愧疚,当年那一夜,给她原本灿烂的人生造成这么严重的影响。可愧疚只是愧疚,我从未想过给她任何名分,也没想过,把她带到身边。一切,只是因为她是莹儿的娘亲。” 沐良轩说完,苏轻墨心中的石头落地。她不是一个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女子。这宁荷华不简单,心思恶毒。按照沐良轩所说,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有她知道。 那她咬定是沐良轩,便是沐良轩。 至于怀孕一事,有些蹊跷。 毕竟,有苏兰蕊假孕争宠在前,让她见识到了这一阴毒的招式。 “我会亲自照顾她的孩子,若真是除了什么事情,落胎什么的,百分之九十就可断定,他本来就没怀孕。” 因为苏轻墨不会害她的孩子。 “至于你。”苏轻墨冷冷的瞥了沐良轩一眼,随后气鼓鼓的说出两个字。:渣男。” 的确渣,至少现在在所有人眼中,他都是那个睡了人又不负责,狠心绝情的男人。 可苏轻墨知道内情,了解他的性子。知道这一切有可能都是被算计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骂他。 沐良轩听了苏轻墨的话,一脸委屈:“你也觉得我是负心汉吗?但是我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若不是因为莹儿,我断然不会答应她那几个要求。” 沐良轩低下头,很是难过。 第1204章 自废一臂 “你做的很对啊,她是莹儿的亲娘。若你真的见死不救,或者不承认当年的事,将来莹儿长大,被人挑拨,知道此事,她会怨你的。 虽然她从未抚养过莹儿,但她毕竟给了莹儿生命。莹儿就是把你们两个连起来的小人儿。一辈子都无法解开。” 苏轻墨说的坦坦荡荡,她是知道,以前沐良轩心系莹儿娘亲的。 后来,他们在一起以后,往事不可追,他们彼此之间,只有对方。 经历过这样多磨难,信任,才是夫妻二人可其利断金的利器。 沐良轩对宁荷华狠,苏轻墨也看不过去。但是,那毕竟是因为她,且他给了宁荷华足够的尊敬,是她的僭越,要算计沐良轩。 仁至义尽之处,该狠的狠。既想要她,又想要宁荷华,这样两处周旋,才是苏轻墨讨厌的。 她不是圣人,所以,可以忍受沐良轩为了她,对宁荷华绝情冷心。 “她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皇上让她住进厉王府,必定还会有很多事端。你一定要注意孩子和你自己的身子。先不必管她,看看她要做什么。” 沐良轩见苏轻墨理解他,心里舒畅些。开口提醒她,不要被宁荷华的表面若迷惑。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她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她生的这样好看,万一,你真的动了想纳她为妾的心思呢?”苏轻墨注视着沐良轩,带着试探性的问道。 女子,面对爱的人,别人多瞧一眼,她都觉得是抢。 怀孕期间,敏感多疑,她怕自己现在想清楚了,被宁荷华误导,又发起了脾气。 她需要的是坚定的偏爱。 “怎么可能?为什么人人都觉得她好看?她生的妖异,我只觉得她像狐狸,却实在没觉得她好看。”沐良轩眉头紧皱,说出自己内心的看法。 他见识过洛城遍地残尸的样子,见过她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样子。在满地鲜血中,她一身红衣,明明是杀戮,他实在是把她和好看这种词语,联系不上来。 苏轻墨见沐良轩一脸严肃,不由得想笑。这男人,说话这么直接的吗?她确实生的好看啊。 现在看来,还对他一片倾心呢?怎么就遭人嫌弃了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只要你心系我就行,至于那一夜的事情,尽快查清。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也别怪我生气。”苏轻墨先把话说到前头,就算是被算计,那也是背叛。 现在疑云密布,她暂且先选择相信沐良轩什么都没做。 沐良轩心下一沉,他也不确定,万一,他真做了那混账事,可怎么办? “如果我真做了那样的事,我自废一只手臂向你赔罪。”沐良轩声音低沉,目光中,带着坚决。 如果真做了,错了便是错了。他不会离开,只会祈求苏轻墨原谅。要他命也好,只要她肯留在自己身边。 更何况,以后,他再也不会相信宁荷华的任何话了。 “如果真是那样,一只手臂,会不会太轻了?”苏轻墨绷着脸儿很是严肃。 第1205章 一试便知 “若太轻了,想要怎样惩罚我,任由你选择。”沐良轩这个铁血男人在爱妻面前却软得彻底。 他这个人,向来是一言九鼎驷马难追的。话已说出口,他这条命,便是苏轻墨的了。 苏轻墨不是一个过于执着的人,对于某些事,她看的甚开。一切,还是等真相浮出水面了再说。 “好了,去看看莹儿吧。这些时日,她一直在念叨着你和睿儿,再晚些回来,她都要生气了。” 沐良轩一想起莹儿,紧皱的眉头就舒缓开来。 “好。”沐良轩说罢,便牵着她的手,准备一同前去。 苏轻墨停在原地,“府内还有个大麻烦没有解决呢。” 大麻烦当然是宁荷华了,她得去试试她,看看她是什么货色。 “我陪你一起去。” “我可不想看着她在你面前扮演什么深情的角色,女人,有男人在的时候总是装柔弱的。等我一个人去看一看,就什么都知道了。你放心,她伤不了我的。” 苏轻墨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沐良轩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那,保护好自己。” 应皇上的要求,苏轻墨准许宁荷华入府,并且拨了明秀楼给她住。 他还命人准备了几个信的过的女使,来照顾宁荷华。 明秀楼里,朱兰玉翠,满池的荷花,只剩几朵还在风中伫立,平添几分凄凉。 下人们,还在打扫着院子,见苏轻墨出现,纷纷停下手中的伙计,恭恭敬敬的行礼。 “参见厉王妃。” “你们主子呢?” “主子正在房内,她说睡意朦胧,再去小憩一会儿。”其中为首的女使,名叫凌儿,一张脸蛋极为清秀。 “你们都小声点儿,免得吵着她睡觉,我进去看看她。”苏轻墨往屋内走去。 软榻上,宁荷华躺着,睡颜绝美,呼吸清浅。 在苏轻墨进来时,她就已经醒了。只不过,不想起身招待。 她倒要看看,这女人来干什么? 苏轻墨也知道她是在装睡,只默默的注视着她,没有一丝想要戳破的意思。 一人装睡,一人端详,不知过了多久,宁荷华才装不下去了。 她缓缓睁开眼,睡眼惺忪,她揉了揉双眸,媚态横生,娇笑道:“王妃,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派人通传一声,我有失远迎,还望王恕罪。” “不必,看你装的挺认真的,戳穿你不难为情吗?”苏轻墨盈盈笑着,不留一丝情面。 宁荷华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后,又隐藏的严严实实。 ”王妃真喜欢说笑。” “不是说笑,我是大夫,你面色红润,呼吸状态并不平稳,如果不是身子有问题,定然就是装睡。所以,才会调整不了呼吸频率。”苏轻墨冷静的分析道。 宁荷华听罢,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生的怪好看是,也是个聪明人。只不过,与她相比,还是不够艳丽。她为何,可以牢牢抓住沐良轩的心?还真是令人好生奇怪。 “不知王妃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第1206章 争宠 “我是一名大夫,以后你的胎,便由我亲自照顾,直到生下孩子为止。”苏轻墨轻笑,扶着肚子的手,轻轻抚摸。 宁荷华先是一愣,随即尴尬的笑着答道:“王妃自己都还怀着身孕,你这月份,比我还大些。若让你照顾我,万一累着你了,岂不是让我很内疚?那样良轩会怪罪我的。” 宁荷华娇滴滴的作态,苏轻墨看了都觉得难受。 “若真想让沐良轩对你的看法改观,我觉得,你应该自觉的离开王府。他还会凭着自己对你的一点愧疚,善待你。你是个聪敏人,知道男人什么心性。有些时候,愧疚就可成就你的一生荣华富贵。” 苏轻墨脸上的表情明了又暗,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冷漠。 “王妃有所不知,就算我不靠沐良轩,也是能够一生荣华富贵的。可我只想跟他待在一起,其他一切,我都可以放弃。”宁荷华轻笑道,论身份,她可比苏轻墨要高贵的多。 这女人,说这些话,就是在膈应苏轻墨。 “你的意思是,他是你的真爱吗?” 苏轻墨的眼神暗了暗,谁都可以说爱,这真爱,岂不是烂大街了? “是啊,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我只想要他的心。” “如果真是如此,你大可死心。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他的眸子里,可曾有过你一分?你自恃貌美,便这般任性。是不是用错了方法?有自信是好事,可不要自信过头。难道,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还不够你反省嘛?” 她已从沐良轩那里知道了所有关于宁荷华的事,她最大的特点,就是自负。 美貌、权力、宠爱、心计,集于一身。凭谁,都会自命清高,自命不凡。 可惜,骄傲是击败一个人最好的办法。 苏轻墨的每句话,都直击宁荷华内心。她拳头紧握,死死咬住牙。她这一生,本应被人捧在手里,是她,夺走了自己的一切。现在还敢来嘲笑她! 苏轻墨见她拳头紧握,精神紧绷,莞尔一笑道:“你看起来很生气,不必如此,我不是来宣誓主权的,是来好言相劝的。” “王妃如果真的这般好心,就应该让沐良轩来见我。”她更想看到的是沐良轩,日久生情,才是王道。 “他若想来见你,不需要我让。他自会前来相见,可如今,是他不想。”苏轻墨轻声道,三言两语,足以让人疯狂。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说的便是她如今这样的状态。 “不说这些了,来我替你把把脉,瞧一瞧孩子到底健不健康。”苏轻墨伸出手,想要触摸到她的手腕,宁荷华退后好几步。 “你可要站稳了,别摔着,一不小心滑胎,诬陷给我,那可就不好了。”苏轻墨假装紧张,这些伎俩,她看多了。 “王妃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诬陷不诬陷的,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这样的手段我见多了,所以可别动想要诬陷我的念头,你办不到的。”苏轻墨淡淡的说道。 第1207章 假孕之药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我会伤害你。”苏轻墨轻笑道,希望她不要用这样的蠢办法,自取其辱。 宁荷华听罢眼睛一眯,饶有趣味的说道:“王妃怎么就这么肯定,沐良轩会相信你?如果,你真有心想要害我肚子里的孩子呢?” “你不太懂我,若感情之事,需要相争,那我便不要了。沐良轩不相信我,我也不必解释,只要你有那个能力。”苏轻墨有自己的高傲。 她已来到这个世界七年,却仍旧保持着自己的独立思想,不会随波逐流。这就是她,不会改变。 宁荷华的眼底,闪过一抹难过。她曾经,是不是也像苏轻墨一样高傲?所有想要的东西,她无需争夺,别人就会乖乖送到她手上。 时光荏苒,她早就不复从前模样。她曾经有多耀眼,如今就有多无奈。这世上之事,本就无常,她的一身高傲,被消磨殆尽了。 宁荷华主动将手伸到苏轻墨面前,“既然是王妃不信我怀有身孕,那把脉检查便是。” 苏轻墨见她坦荡荡,淡定的伸出手,认真的给她把着脉。 脉象强劲有力,倒真相是怀有身孕的样子,可……的确有蹊跷。 大概一刻钟的功夫,就会弱很多,也会混乱很久。 她把了很久的脉,眉头紧皱,不知该说什么。 宁荷华瞧着她这般模样,心里有些没底。听闻她的医术十分高明,要是真被看出端倪,她就会被扫地出门,离开厉王府,软禁在桃花岛。 这药是已经失传的禁药,且只在北辰境内有。平日里,古医书上有记载。不过并不详细。 她不可能连这些都知道吧。 “怎么?难道我的脉那么难看出来,需要王妃这么费神?”宁荷华轻声笑道,带着讽刺。 苏轻墨收回手,她也不太确定。那种药,对身体副作用很大,女子服用,可致月信混乱,轻易不应该尝试这些。 “你听没听说过,有一种药,服用了可以让女子脉搏呈现出怀孕的样子,名叫菊情丝。” 宁荷华的心“咯”一下,真被她看出来了! 这苏轻墨,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菊情丝?什么是菊情丝?”宁荷华强自镇定,一脸疑惑的问道。 苏轻墨打量着她,要想脉搏一直呈现有孕之像,肯定是要长期服用。连续服用一年,真想怀上孩子,那可就难了。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我又不是大夫。” “你既不知道,那也该听一听。这菊情丝,服用一年以上,会导致不育,月信紊乱。我只是想让让你有这个常识,你脉搏强劲有力,想来也是个健康的孩子。平日里,多注意饮食,切忌忧思。这样,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苏轻墨的话里,别有深意。 宁荷华松了一口气,幸好她只是怀疑。只要自己不松口,没人敢说她是假孕。 “我一定听王妃的,只不过,要想孩子健康成长,他总的多听听父王的声音才是,不然……” 第1208章 深入调查 “怎么?你还想让我去说服沐良轩,让他来陪你?”苏轻墨只觉得好笑,让她住进厉王府,还真当自己那么大度啊? “我只是觉得,王妃贤惠大度,定然会同意让他来。”宁荷华继续恶心苏轻墨。 苏轻墨真想毫不犹豫的扇她一巴掌,什么玩意儿?真当自己是碟儿菜啊!要不是她怀有身孕,发脾气对孩子不好,她定好好修理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宁荷华,我奉劝你搞清楚状况。不是我不让沐良轩来,而是他根本就不愿意来。你不要在我面前装作一副他喜欢你,只是碍于我才不来看你的样子。那样真的很无聊,而且很假。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从北辰贵女变成王府侍妾,是你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任何人,别跟我说是为了救沐良轩他的能力我知道,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你愿赌就得服输啊。” 苏轻墨冷冷的说出这些话,语气里,全是嫌弃。每一句话,都直击宁荷华的内心。 宁荷华拳头紧握,眼眶微湿。苏轻墨果然是个厉害角色,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会不会在这王府里,孤独终老? 她不想!她必须得到沐良轩才行。 “王妃教训的是,我记下了。”宁荷华盈盈弯腰,娇滴滴的应答着,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苏轻墨瞧她这样,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实在想象不到,八年前,这个女子,是驰骋沙场,意气风发的将军。 她会落到如此地步,一切都是因为她心肠不好。洛城满城百姓的冤魂,怎么可能让她好过? 苏轻墨转身离开,心里有些不舒服。 刚离开明秀楼,沐良轩便在远处等着她。 他上前去,牵住苏轻墨的手,“没事吧,她没气到你吧?” “气我?我不气死她就好了。而且,她的脉象有问题。只不过,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服用了菊情丝。”苏轻墨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毕竟是失传的古药,所有症状,只能在古医书上翻一翻。现实中,还没有病例可供参考。 “那是什么东西?”沐良轩同样很疑惑。 “以后我再跟你说,不过,要防着她同沐靖宇勾结,来对付我们。”苏轻墨冰雪聪明,已经将可能发生的事情理了清楚。 这宁荷华,不是个善茬。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她明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 她如今,就是一心想让自己跟沐良轩离心,她好趁虚而入。苏兰蕊那边,也有同样的想法。 “我会派人盯着东宫,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能尽快把她带到桃花岛,便尽快。不然,这京城的事端,太麻烦了。” 沐良轩长吁一口气,他不想把这样一个隐患放在自己身边。 “好了,那么美的小情人,怎么到你这儿,就一心想把她送出去呢?你还真是冷漠无情啊。”苏轻墨笑着打趣,伸出手捏就捏他的腰腹。 沐良轩眉头微皱,“我真的不喜欢她,若是当年我能选,也不至于如此。” “男人都一样坏,我很生气,我要去找梁晨骂你。”苏轻墨还是好气。 第1209章 延后翻案 苏轻墨佯装生气,扶着肚子就准备离开。沐良轩急了,那么久不见,他今晚是一定要跟她在一起的。 “我陪你好不好?这几个月,你一个人对付着京城的琐,。我心里很内疚,让我陪陪你和孩子好不好?他还不认得我呢。”沐良轩拉住苏轻墨的手,像个孩子一样,说起话来,温柔似水。 在苏轻墨面前,他不是狠厉果断的厉王。只是一个,宠爱妻子的丈夫。 “不行,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还不知道你和宁荷华有没有发生关系呢。我心里膈应。”苏轻墨气鼓鼓的把头别到另一边,不是什么,单纯的就是生气。 怀孕的人,本就很敏感,也喜欢闹脾气,稍有不慎,情绪就不好了。 这几个月,就连大大咧咧的小福宝,面对苏轻墨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惹到她,对孩子不好。 “我不跟你同床,我就睡地上,看着你睡好不好?” 所有事情,加上一个好不好字,莫名的变得没有了抵抗力。 苏轻墨注视着他,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充满深情,皮肤也比之前黑了很多。 边关环境艰苦,就连睿儿都黑了好几个度。 行军打仗,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要惩治他,时间还很长,现在,就放过他? “那你只能睡地上。” “好。”沐良轩答应的很爽快。只要苏轻墨让他进房间,他才不在乎是睡地上还是床上呢。 夜间,已怀有四个多月身孕的苏轻墨,不易入睡。每翻一个身,沐良轩就紧张兮兮的从地上坐起,询问她怎么了。 每翻一个身,他就坐起来。仔细的观察苏轻墨的身体情况,如此反复,不知疲倦。 月光洒在地上,笼罩在苏轻墨的身上,温柔美好。 后半夜,沐良轩索性坐了起来。靠在床边,盯着苏轻墨凸起的小腹看。 再过几个月,这里就会有一个小生命出生。是他和苏轻墨的结晶,光是想想,都让沐良轩喜笑颜开。 还当真是奇妙,他与苏轻墨有了生命的延续。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的小腹:“父王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包括莹儿和苏睿。 他们一家人,会永远快乐的在一起。他的霸权要实现,幸福的家庭和一统三国的野心,他通通都要。 第二日,天空泛起鱼肚白,沐良轩陪苏轻墨用了早膳以后,便去找白飞羽,商量一下替白家沉冤昭雪的事情。 所有的证据已经收齐,白朗也在服用了少年冰山雪莲后,清醒过来。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情,可以事无巨细的描述出来。 赵五也答应,给白枫做证明。当年在边关,白家对朝廷绝无二心。 沐良轩说着计划,白飞羽神游在外。 “你觉得,就算人证物证齐了,皇上就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吗?”白飞羽问出这个问题,看向沐良轩。 沐良轩愣住,当然不。 所以,他召集了东越德高望重的儒士大家,一齐翻案。 皇上最怕的就是史官文笔。 第1210章 儒家大师 这些人地位特殊,东越看重儒士大家,就连皇帝,也是尊崇几分的,有了这些人在场,即便是皇上,也得克制自己的脾气。 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是史书上的昏君,那是要遗臭万年的。 “这是本王这些日子联络起来的儒士大家,他们已经同意前来朝廷,听取这次的白家案情一事。有他们在,谁都不能无所顾忌。” 沐良轩沉声说道,一切他都做好了谋划,他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白飞羽心里的大石头落地,沐良轩做事,果然靠谱。倒省去了他心里的担忧,只是,如今厉王府自己的事情都尚未解决。 “沐良轩,你可别忘了,你自己身上都还有个大麻烦,宁荷华的事情,还没解决,你有那么多精力来解决白家的事情吗?” “请来儒士大家,固然会让皇上忌惮。承认自己错误,但那时,你算计皇上,必然会被记恨。他已经对你够厌烦了,再加上陈年旧事被你翻了出来,扫了他的脸面,他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白飞羽分析的不无道理,那些名士,三分之二都曾是沐辰的师父。当年,沐辰是与白枫一同在这些名士手下受教的。 让沐辰在自己师尊面前丢脸,还证实了他害死了白枫满门,这不是,戳他心窝子嘛? 他就算没当场发作,也必然会私底下找机会,整沐良轩。 沐良轩听罢,轻声笑道:“他不敢对我怎么样,我已经不是多年前待宰的羔羊。我想光明正大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以平天下悠悠之口。可并不代表,本王会愚蠢到不会反抗的地步。这次战役,我已让秦轩们深入皇上的军队,边关已经在我的掌握之中。他不过是还不愿意清醒,沉浸在自己至高无上的皇权梦里。” 沐良轩目光微沉,说出这句话时,拳头不由得握紧。为白家洗刷冤屈一事,也是他在试探皇上的态度。 从此以后,他不会再继续隐忍了,而是要主动出击。 白飞羽见沐良轩势在必得,紧皱的眉头松开来。既是如此,那这件事,就不能再拖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不能在自私的让梁晨等他了。 他更希望快一点儿为白家洗刷冤屈,自己要有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好隆重的迎娶她。 翌日清晨,原本寂静的京城长街,突然出现了几两装饰古朴的马车。 车辆在京城最大的酒楼前停了下来,而后,走下来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们每个人,都身着细布白衣。朴素的装扮,却挡不住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高贵之气。举手投足间,一派儒雅之气。 他们瞧见彼此,而后相视一笑。 “哈哈哈,你也来了。” “也是幸运,在身子入土之际,竟然还能再见你们一面。时光荏苒啊,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京城,已经数十年未再踏足了。” 其中一位白衣老人,名楚玄机,白发苍苍,气势沉稳,一把折扇握在手中。 第1211章 重见恩师 他的目光如炬,望着满城繁华,不由得感叹道:“他倒是将这东越,打理得很不错,也生了一个很好的儿子。” 楚玄机口中的他,指的就是当朝皇帝,沐辰。 东越重儒士,他们三人,又曾是皇上的老师,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还不错,只不过,还是有些瑕疵。当年一事,有太多的谜团,如今,有人肯替白枫说一句话,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我们也应该出来主持公道的。”另一个白发老人说道。 他的脸上,已经布满皱纹,牙齿也落的只剩几颗,一身道袍,颇具仙风道骨。 他名叫孔维德,如今已经花甲之年,当年离开京城以后,便遁入道家,再不管凡尘事。 “是啊,这天象隐隐透着非凡的气势。想来东越,将更上一层。孰是孰非,未成定局的,都该重新成文。” “我们也该看看那两个令我们骄傲一生的学生了。”说这话的人,名叫胡道明,他负手而立,眉宇间,尽显霸气。 他武功盖世,是当年名震三国的大侠。 也是皇上和白枫武功启蒙的恩师。 三人出现,受人追崇。朝中的重臣们,多多少少都与几人有些关系,虽然几人早就隐居,但他们的影响,绝对超乎人想象。 很快,三位儒士大家回京城的消息,传到了宫中。 “父王,三位名士突访京城,儿臣想借此机会,宴请他们来东宫传道受业解惑,以示敬重,也让更多的人,见识到我们东越儒士的大家风采。” 沐靖宇已想好了拉拢人心的法子,只要这三位名家肯去东宫,那么朝中几乎有三分之二的人,都会死心塌地的投向他。 读书人,最追崇的就是这三位儒士大家。就连皇上,都是他们曾经的学生。 皇上知道沐靖宇在打什么主意,虽不知这三位名士为何会突然到访京城,但他们肯出现,倒是好消息。 他已经很多年,没见到这几位老师了。 作为一国之君,他更应该表现出对儒士大家的尊崇,也能赢的百姓文官的赞扬。 “朕应允了,不过在此之前,朕还是要亲自去拜见三位名士。他们,是朕当年的老师,一别多年,不知他们是否康泰。” 皇上目光中流露几分温和,世人都应该知道,他是一个尊师重道的好皇帝。 这个契机,他可不能白白的放过了。 “是,那儿臣这就下去准备,亲自去请三位名士入宫。”沐靖宇抱拳作揖,准备离开。 皇上思虑片刻,抬起手,说道:“既是朕的师父,那就应该朕亲自去请,这样才能彰显出朕对他们的尊重。” “父皇思虑周全,儿臣心悦诚服。”沐靖宇拍着马屁。 只要讨得父皇的欢心,他的地位就会越来越稳。 第二日,京城最大的酒楼门口,皇上的撵轿落地,立刻在京京城引起轰动。 明晃晃的皇色,是天子的专属。 御驾出现在这里,足以让整个酒楼,蓬荜生辉。 街上围满了人。 第1212章 谈笑风生 人来人往,踮起脚尖,想要一睹天颜。 皇上坐在撵轿内,整理着衣衫。他要以最好的精神面貌,表现给世人看。 只有这样,才能塑造出他礼贤下士,尊师重道的好皇帝模样。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皇上出了撵轿。 顿时,人潮汹涌的街道,百姓们乌压压的全跪了下来,伏身在沐辰的脚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敬的声音响彻天际,每个人都心悦诚服,拜倒在他的皇权之下。 期间,不时有夸赞的言论传出。 “当真是一位明君啊,这三位名士,是当年皇上的老师。如今他们入京,皇上亲自从皇宫中出来,前来接待。可见皇上礼贤下士,尊师重道之美德。” “东越有此帝王,是百姓之幸!” “对啊,是百姓之幸。” 百姓们称赞的言论响起,沐辰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酒楼上的包房里,楚玄机、孔维德、胡道明听着外面人声鼎沸,捋着胡子,喝着茶,讨论道:“我们这位好学生,可喜欢这种做派的很呢。” “当年他在学堂时,我就看出了他的心思。有能力,有野心。却也忌惮心深重。”胡道明轻抿一口茶,轻声细语道。 “事实不也证明了吗?他确实有能力,只是,坐在那个位置上太久,已经将他的野心磨平。剩下的猜忌心,却越发深重了。” “也不知,这次能不能替那可怜的孩子申冤,还他一个公道。”楚玄机叹了一口气,他们能做的,不多。 黄土已经埋到了脖子,只想为自己的得意门生,做出最后努力。 “相信厉王,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他这样的儿子,若是我,肯定会偷偷笑醒,而不是处处猜忌。”孔维德捋了捋胡子,说道。 “罢了罢了,等到时候再说吧。总会有转机的,希望这一趟,我们不要白来。这最后一面过后,我们三人再见时,已是黄泉路上了。哈哈哈……”胡道明最为通透,知道,世间事不可预料。他们这一生,也就这最后一次见面了。 如果无法替白枫申冤,那他们就当老友相见,做最后的话别,也不算太亏。 “是啊,我们就下楼去吧。皇上都已经莅临酒楼了,再不下去,该显得我们为师不尊,为老不重了。”楚玄机笑道,三人相视,而后迈着步伐,缓缓下楼。 酒楼里,三人并肩而行。 沐辰就站在三人对面,见到他们时,心里是欣喜的。若不是在他们名下受教,当年,他也不会结识那么多文人墨客。替自己的皇权之路,打下结实基础。 “学生这厢有礼了。” “沐辰,拜见三位师长,愿三位师长福寿安康万事胜意。”沐辰双手重叠,合在一起,恭恭敬敬的弯腰作揖。 他是一国之君,是天子,是九五之尊。行此大礼,不由得让人震惊。 这般有礼,这般善待师长,这样的皇上,谁还能说他不好呢? 第1213章 回忆幼时 “皇上千万不要如此,这般大礼,是折煞我们了。”楚玄机上前一步,将沐辰的手抬起来。 沐辰起身,注视着三人,多年的师生会面,万语千言涌上心头。 沐辰将三位名士请回了皇宫,其名叙旧,探讨治国之道。 大殿内,三位名士都坐在高位,沐辰不时抬起酒杯,与几人嘘寒问暖。 “当年一别,已经数十年了。学生这些年,甚是想念三位师长。”一代皇上,以学生自居,给足了三人面子。 楚玄机与胡道明相视一笑,不言而喻。 想念吗?当年白枫身死,白家满门被灭口,他们心伤之际,也未见这位学生有所安慰。 他们也想劝他彻查此事,家人却连连遭受意外。不得已,他们三人才隐世而居,再也不问朝堂之事。 这十几年,也未曾看这位皇上,写过一封信给他们三人。反倒是沐良轩,时时刻刻在关注他们的动态。 生怕他们会窘困潦倒,身体不适。 这次会回京城,全是因为沐良轩。 “微臣等,也甚是思念君主。一别数十年,君主风采依旧。有此门生,是我们的福气才是。”楚玄机文绉绉的跟沐辰说客套话。 几杯热酒下肚,很快话匣子便被打开。 “楚师,朕可记得,当年一篇《落笔渡》,您夸了朕好久呢。如今,已经很久没人再评论朕的文章了。” 沐辰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凄凉来。登上皇位,登峰造极,却也孤独。 这些年,他的发妻自戕,宠妃身亡,一茬又一茬的红花开遍,却再也没有真心为他好的人了。 他们都怕他,都在讨好他。 其实是讨好他手中的权势。 忆起从前,除了凄凉,竟觉得此刻的皇位,这般孤独。 这大概是所有帝王都会经历的事情。 “皇上腹有诗书气自华,不懂之人,也不敢随意评论。” “一国之君,先是君臣,才是挚友。”胡道明轻道,话语里,带着些许讽刺的意味。他性子最为刚烈,是当年,教沐辰和白枫习武之人。 只不过,沐辰武艺不精,白枫却继承了他所有武功,成为名震天下的战神将军。 皇上听见胡道明说的话,抬眸,笑到:“胡师,朕记得当年习武不精,可没少让您生气。” “臣不过是想让皇上更强一些而已。只有自己强大,才足够撑起整个争斗。”胡道明解释到,语气冰冷。 “胡师还是这般刚正不阿,就像当年的……”沐辰差点脱口而出白枫的名字。 他与白枫,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二人,全都师承三位名师。 他们,是这三人最得意的门生。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白枫,死了。在他和北辰的联手绞杀下,死了,满门灭口。独留一个白飞羽,苟活于世。 “就像当年什么?”胡道明追问道。 沐辰听罢,笑了笑。“没什么,朕不过是想起些故人罢了。” 胡道明的目光微冷,拳头紧握。他想起白枫时,难道就不害怕,不内疚吗? 那是几百条人命,那是陪他一起登临帝位的兄弟啊! 第1214章 触怒帝颜 “皇上这这一句话,老臣倒是想起当年的白枫战神来。如果他还在,想来边关应该是安然无恙的吧。” 胡道明捋了捋胡子,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喜。他微眯双眸,目光微冷,丝毫没把皇帝放在眼里。 他一生孤傲难驯,最恨的就是手足相残,朝堂纷争。他以前为帝师,只教两件事,义气和武艺。 这两样东西,沐辰没有学到两分,倒是读书人的拈酸猜忌学了个十足十,而白枫,全然继承了他理想中的忠臣该有的样子。 虽然位极人臣,却依旧保持着赤诚之心。 胡道明说出白枫的名字以后,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来。 楚玄机一声轻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孔维德夹起桌上的素菜,吃的坦然。 三人,都是皇帝的师父。权势上,他们臣服于皇帝,可在礼仪上,皇上必须尊敬他们。 只有这样,才能赢的天下儒士的心,才能在朝堂之上,博得一个好名声。 皇上的眸子暗了又明,明了又暗。 他这几个师长,离京数十载又出现,所为何事?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道理,他懂。 碍于天下人的目光,他不会也不能对他们做出什么不敬之举。可万一,他们要逾越呢? “哈哈,原来胡师还记得啊,朕都快忘记了,多少年过去了,当年白枫违背旨意,好大喜功。这些年,原来还有人记得他。” 沐辰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白枫所谓的罪名。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所有人都知道,是为什么被扣上的。 他现在再次强调,态度已然很明显。 胡道明与楚玄机对视一眼,他们的风骨,是常人不可及的。 天下冤案,本就该有一个了结。将来东越的霸图,也要扩展。如今武将势微,不就是因为当年白家覆灭的原因吗? 众人都知道,武将会被猜忌。又有多少人,愿意舍生忘死,守卫国家? 士兵们有心,将士们畏手畏脚,对国家百害无一利啊! 沐辰在位,将皇权军权推向最顶峰。可顶峰过后,就是坠落。 不早日防备,等蛀虫蛀坏了木头,一切晚矣。 “回禀皇上,老臣此次入京,有一要事要禀报。”孔维德先发制人,主动出击。他 是文臣,与沐辰说话投机,且性情温和。不似胡道明一般莽撞。 这件事,由他引出,最好。 沐辰见孔维德站了出来,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不悦。他拳头紧握,迟迟不肯回孔维德的话。烦躁的抬起酒杯,一杯又一杯的灌下肚中。 “皇上,老臣有要事禀报。”孔维德不卑不亢,宠辱不惊,他是很有耐性的。 沐辰被问的烦了,看来,他今天,是逃不过这个追问了。他倒要看看,这些老师,要说些什么。 “啊,孔师尽管说便是。师生之间,没有外人,不必拘束。”沐辰皮笑肉不笑道,端起酒杯的手,更急促了些。 “多年前白府覆灭一事,老臣近日有了新的进展。当年,白枫并未违背圣旨。” 第1215章 被人背叛 “一切,都是被人陷害才会如此的。人证物证,都已经收集齐了。老臣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孔维德不慌不忙的说出这些话。 目光坚定,言辞凿凿,丝毫没有畏惧。 他挺起了脊梁,文人最可贵的,不就是死谏吗? 他们,曾是整个东越,桃李满天下的名师。贤名响彻三国,前来求学的人络绎不绝。 不论在哪个国家,都是受人尊崇的。 他们,配得上文人风骨四个字。 沐辰的脸色阴沉下来,怪不得,这三个老东西会突然前来京城。原来,是来揪他的错处来了。 此事已过多年,难道还要翻案,让世人对他指摘不成? 这些年,朝廷上位临高官的,都是他们三人的得意门生。 他使了多少招式,才分散他们的权力,让他们永远远离朝堂纷争。 如今,他们公然出现,逼问当年的事情,如果没有人在背后帮忙,他根本不信,他们竟会有如此功力。 沐辰抬起酒杯,又抿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证据?什么证据?当年朕也是收到证据,人证物证俱在,才定的白枫的罪。如此看来,是朕当年糊涂,听信了谣言,才会导致出现这样的结果了?” 沐辰先是自嘲,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帝王的霸气。 胡道明性子急,听了皇上这话,就想揍他。他当年教他习武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今,还真是看对了。 楚玄机听出了沐辰话里的意思,想用这种办法,威逼他们停下,不再调查当年的事情。 如果他们真是吓大的,也不至于会来京城了。 人人都为自保,而看到忠臣惨死,闭口不言。这个国家,这个朝廷,也没有什么未来可言了。 “皇上,此言差矣。古语有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皇上,同样是凡人之躯,才能比肩神明。断错案,做错事,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能看到错误,及时改正,便是明君。” 楚玄机是用最和平的语气,说出最强硬的事情来。 人非圣贤,更何况,皇上是凡人? 这番言辞,几乎揪不出什么错处来。沐辰哑口无言,却又不想被这三个老东西牵着鼻子走。 “事情已经过去多年,这么多年,都未有人证物证。怎么这会子,就有了呢?朕还真是奇怪。也不知,三位恩师是从哪里寻来的证据。可别被有心人利用,骗了才好。”沐辰话里有话。 沐靖宇断然不会支持他们做这些事情,他一直唯他的心意是从,从无忤逆。 这样的事情,也只有沐良轩才敢,也只有他才能。 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儿子了。 从没想过,他会和自己的恩师打上交道。 “回皇上的话,正因为事关紧要,我们才暗地里调查了这么些年。每一个证据,都是经过了无数次验证的。确保了其真实性,我们尽可能,不受别人的影响。白家覆灭一事,对东越而言,是重大打击。” 第1216章 登场 “也是从那时开始,北辰才开始嚣张。时不时便来挑衅边境。我们都是东越子民,自然不愿意见自己的同胞,处于水深火热当中。当年跟随白将军的将士们,因看到白家惨死,纷纷卸甲归田。再也未踏足京城,这也使的,我们东越军队,呈现出青黄不接的景象。能用的青年,实在是少。太子厉王虽有能力,但他们终归是皇子。处理政务要紧,上阵杀敌,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孔维德再次开口道,有理有据,不偏不倚。从好处讲到坏处,让人挑不出错来。 口诛笔伐,都足够让人畏惧。 “依老臣之见,当年的事既然有蹊跷。如今我们又搜寻到证据,就因重新审视。皇上是一国之君,当年此事是皇上定夺的,如今,又由皇上亲自主持,百姓们,只会说皇上明德。不在乎虚名与脸面,只在乎朝廷社稷。” 孔维德将好话说尽,他就是语言高手,绝不像胡道明一样触皇上。谁都不喜欢被拂了面子,他们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况皇上呢? 沐辰听了孔维德说的话,心里舒畅了些许。也的确如此,他做错的事,由自己改正。也不会有文官不满他,只会称赞他明理。 可是,当年他对付白枫,事出有因。如今,过去这么多年,再提起他,无异于让自己面对他内心的愧疚。 他不想……也不敢。 沐辰的眸子阴沉,拳头微微紧握,“恩师们说的对,可是当年的事迷雾重重。即使重新审视,也找不到任何突破口呢?更何况,前些日子,那白枫的儿子白飞羽,大闹京城,猖狂至极。朕已经下了通缉令,命人将他捉拿归案。他已经羽翼渐丰,就算朕重新审视白府的案子。也不会得到他的原谅。说不定,还会引起反噬,万一他恼羞成怒,来刺杀朕呢?” 沐辰心思深沉,已经将事情想到了这一步。 胡道明心里不屑一顾,说到底,还是贪生怕死。忌惮白枫,将他杀害,没有斩草除根,又让他提心吊胆。这样的皇帝,还真是窝囊。 怪不得,这些年,北辰屡屡进犯,就是因为知道他们有这样一个不明事理的君主。 “皇上,老臣认为,世间万物,大多都逃不过一个理字。当年您也是依照律法办事,就算失手,也是被人蒙蔽。这事情,怪罪不到您头上。还不如,将事情挑明了说。白枫的儿子,也不会是不通情理的人,白家的孩子,错不了。”胡道明轻声说道,已经替沐辰找到了解决此事的办法。 怕白飞羽报复?呵,如果是单纯的杀了他,恐怕得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皇上,还真是小心眼。若是君子胸怀,坦坦荡荡,怎么会生出这样多的事端。 “这可不一定,人心难测。他隐身多年,不就是为了替白家报仇吗?若朕此时放出风,让他描述当年的事情,岂不是给他刺杀朕的机会。” 沐辰开口道。 第1217章 平冤之前 话里行间,全是贪生怕死。若不是做了违心事,怎么会成这般模样? 胡道明冷眼相对,对这个曾经的学生,没有一丝好感。孔维德和楚玄机相视一眼,这个结局,是他们猜到的。 但他们不能退缩,隐世这十几年,心中的执念早已成了桎梏,不解决,他们无颜去面对地下的白枫。 他们是师长,犹如父亲一般,对自己的学生不会拜高踩低,一视同仁,才是读书人该有的骨气。 “皇上是天子,偶然有错,也是瑕不掩瑜。一直将此事压后不议,只会让人置喙。如今已经找到证据,皇上若还是置之不理,那才是会被人议论,有失圣德。” 胡道明慷慨激昂的说出这些话,目的就是想让皇上松口,调查此事。 这次入京,不替白家申冤,他们必定不还。 若是畏于皇权离去,日后身入黄泉也无法掩盖他们内心的愧疚。 皇上听了胡道明这番话,目光一冷。看来,这件事,已经到了没有退路的时候。 他们都把话说的这样决绝了,自己再逃避,必然会被史官揣测,写入史书。 将来,无论是谁登基,为了堵悠悠众口,都会重新审查白家冤案。 如果,是沐良轩,将脏水全部往他身上泼呢? 由此可见,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由他亲自出面。 沐辰的紧握的拳头逐渐松开来。 “胡师说的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是老师们已经搜寻到证据,那朕便命人重新彻查此事。还给白家一个公道!” 皇上已经松口,孔维德和楚玄机的脸色缓和下来。他们此行,总算没有白来。 接下来,就看白飞羽和沐良轩的了。 晚宴进行到尾声时,小安子从外进来,通报道:“皇上,厉王带着白飞羽自己搜寻来的证人,前来觐见。” 沐良轩的出现,让沐辰眉头一皱。他看向座下的几位恩师,心里明了。 “哦?这样巧?皇上,依老臣拙见,既然厉王和白飞羽已经出现,那不如趁热打铁,将此事了结,也好了却我们三人的心愿。” 楚玄机装作巧合的模样,不慌不忙。 沐辰不由得觉得好笑,那么多年过去了,师长到底是师长。学生跟老师相比,总是差了那么些。 若没这些师长,他也不会顺利登基。 “既然如此,那就依楚师之见,让厉王和白飞羽进来吧。” 话音刚落,沐良轩与白飞羽走进了大殿,两人抱拳作揖,恭恭敬敬的行礼。 “儿臣参见皇上。” “罪臣之子白飞羽,参见皇上。”白飞羽微微弯腰,不卑不亢的开口道。 楚玄机和胡道明以及孔维德等人,看向白飞羽,目光中泛着些许泪光。 在白飞羽身上,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学生,白枫的模样。 当年,他也是那般身子挺拔,意气风发。若是驰骋沙场,也一定是出色的将军。 有这样的学生,无论是谁,都会很开心的。 白飞羽,像极了当年白枫的模样。 第1218章 当年真相 沐辰看向白飞羽和沐良轩,目光微眯。他们二人,何时有了联系?他倒是没怀疑到沐良轩身上。 他的好儿子,还真是隐藏的好。他讨厌什么,他就偏偏要将什么呈现到他的面前。 沐辰的脸色微冷,迟迟未叫他们二人起身。此刻他的心情,不言而喻。 沐良轩不恼,这样的结局,他早就猜到了。 大殿内,大概沉默了一盏茶的时间。 “免礼吧。” 沐良轩和白飞羽站直身子,抬头,看向皇上。 “厉王,厉王府的事情,可都处理好了?朕看你悠闲的很嘛。”皇上开口问道。 “厉王府一切安好,事关皇上清誉,儿臣不敢怠慢。”沐良轩回答道,三言两句,便说清了他此刻的来意。 美名其曰,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的名誉好。 毕竟,当年的事,一直被人置喙。只不过,无人敢当面提起而已。 以这种办法,让皇上自己主持翻案当年的事情,再不济,他也就落个被奸人蒙骗的结果。 “你倒是很有孝心,事事都为朕考量。”皇上看似实在开口夸沐良轩,实则是在讽刺他,越俎代庖,事事都要逾越。 沐良轩怎么会听不出话语里的意思,他不语,态度却不卑不亢。 “白飞羽,你既然已经出现,那就说说,当年的事情吧。”沐辰开口问道。 事实真相,他再清楚不过。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能编出什么新的说辞来。 “回皇上话,当年皇上得到密报,说家父逾越,不听圣令,好大喜功,将普通士兵的生命视如草芥。其实不然,家父小心谨慎,唯皇上命令是从。珍视生命,珍视和平。从未做过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皇上的事。” 白飞羽说着,坦然自若。没有在皇上面前怯场。 胡道明瞧着他这坦荡的模样,心里欢喜。不愧为白枫的儿子,这些话,说的好! “那朕得到的密报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密报,是北辰间谍为了挑拨君臣关系,所制造出的假象。他们知道,家父战功赫赫,必然遭某些人嫉恨。为了铲除白家,便利用三人成虎的办法,用谎言,欺骗皇上。众口铄金,哪怕我父亲没做过,都逃不了被皇上惩罚的结局。正因为如此,白家在举家迁举时,才会遭人杀害。他们,要的便是整个东越,再无可用之武将。” 白飞羽一字一句,句句珠玑。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致。 “你既这样说,有没有什么证据?”沐辰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君心难测,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当年白家覆灭之际,我有一位远房表哥,幸存下来。这些年,他靠汤药续命,在北辰杀手行刺杀之时,他听到了他们说的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位曾在我父亲部下服兵役的老兵,也能证明,我父亲,从未苛待士兵,好大喜功,不顾大局。那名老兵,名赵五。” 白飞羽是有备而来。 第1219章 内情 “这么说来,倒是朕糊涂,听信谗言了。”皇上开口,看似是在说自己糊涂,实则是想以退为进,推脱自己的责任。 赵五一愣,随后赶紧解释道:“怎么会?皇上圣明,是番邦蛮夷太过狡猾,再三算计白将军。如果不是三位帝师仔细搜查多年,也不可能发现其中破绽。皇上日理万机,不可能事事兼顾,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赵五一通猛夸,要想洗刷白家的冤屈。,得把皇上哄好才行。他本就怕自己被史官口诛笔伐。他们万事顺着他的心意,让他做的一切都像是被骗一般,便不会背上昏庸的罪名。 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重要的是,保持心性,自省。 沐辰听了赵五的话,眉宇松开些许,也松了一口气。 “皇上,当年的密探,儿臣也曾派人去搜寻一番。那些人,在传完话后,就被人杀人灭口了。宁荷华是北辰贵女,可以作证,北辰王上,的确有这样一个挑拨离间的计划。” 沐良轩开口,搬出了宁荷华。连北辰人自己都承认了,这样就更铁证如山,证明当年白枫,并无逾越之举,更无心抗旨。 沐辰默默点头,沐良轩一行人准备的说辞,天衣无缝。他若还执意认为白枫有罪,那就是他的不是了。 “那白朗,当年白家遭遇埋伏一事,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回皇上,当年我被塞在马车底下。亲耳听那些刺杀的人说,完成王上嘱托,让东越君臣离心,斩杀白枫。那一日,有无数的杀手,每一个都是经过精心训练的。 以我伯父的武功,本可以独自逃走的。可是我们白家上下几百口人,皆因冤罪而流放。他不愿走,更不能走。与刺客厮杀,流尽最后一滴鲜血,才倒下。 而后,番邦蛮夷一场大火,将现场付之一炬。为的就是制造假象,让东越百姓,误以为世父之死,是皇上忌惮将军功高盖主,杀人灭口所为。让皇上,失去所有武将忠心。” 白朗说的话,句句属实。白家一事过后,的确有很多武将,解甲归田,再也不上沙场,不为朝廷征战。白家的事,也成了朝廷缄默不言的禁忌。 没有人,敢主动提起此事。 这些事情,沐辰也都想过。可惜那时,他也的确派血滴子参与刺杀,根本就无暇顾及,北辰的狼子野心。 即便背上骂名,只要除掉白枫就好。 这些,皇上自然都不会说出口,更不会表现出来。 “啪!”沐辰听了白朗的话,假装愤怒,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岂有此理,蛮夷之地,竟将朕如此戏耍,错怪了白家满门忠烈,这是朕的过错!朕愧对白氏满门!” 沐辰主动说出自己的错处,假装认错。 楚玄机和孔维德知道皇上这样做什么意思,赶紧顺着沐辰的话开口道:“皇上言重了,您日理万机,难免有疏漏的时候,都是北辰人过于狡诈。” 最无奈的就是,他们明知道事情的真相,还得给这个昏君留足了面子。 第1220章 假装愤怒 “千古一帝的明君都下过罪己诏,可见,皇上也不是不可以犯错。更何况,是被有心人蒙骗的呢?如今皇上能重新审视此案,可见是比肩千古一帝的。是我们东越百姓的福气,也是我们臣子的福气。” 两人这番话,将沐辰与千古一帝相比。试问,有哪一个皇帝不喜欢听到这样的夸赞的呢? 沐辰脸上的阴霾立刻一扫而光,随后,不由得笑道:“楚师谬赞了,都是你们教的好。朕时刻记得你们的教诲,做一个明君,仁君。” 胡道明听了沐辰说这话,心里格外不适。可他是皇帝,必须给他面子,只能自己忍着恶心了。 他强忍住反胃的心情,拳头紧握,将头压的很低。 “既是如此,朕便下诏书,平复白家满门的冤屈,恢复白枫卫国大将军之名号。人已逝去,朕也要做些补偿。既是如此,就让白枫之子,白飞羽,继承他的衣钵。追封白枫为长平侯,白飞羽为长平侯世子。” 沐辰说完,在场所有人的心都落到了肚子里,这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白飞羽身子微微颤抖,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的父亲,他和白家总算得以活在阳光下了。 胡道明的眸子里,溢出眼泪。他的学生,得到他应该得到的东西了。 以后悼念他时,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沐良轩心里也舒畅了许多,白飞羽是长平侯世子,继承白枫的爵位。如此一来,他和梁晨的婚事,也是门当户对了。 “皇上,此次与北辰一战,白飞羽化名白慕,易容改装。同儿臣一起作战,所以战役才会结束的如此之快。白飞羽立有战功,儿臣想替他向您讨一个恩典。” 沐良轩开口道,中气十足。 皇上一愣,原来上报而来的白氏遗孤白慕,就是白飞羽。呵,他们早就有联系了。 “说吧。”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经替白家平冤,在给白飞羽一点恩典,才能显现出他为君的仁慈。 “白飞羽已到了婚配的年纪,若白将军还在,恐怕已经有了孙子。如今白氏子嗣单薄,儿臣以为,应尽快完婚。以告慰白将军在天之灵。” 沐良轩引出这个话题,皇上亲自给白飞羽和梁晨赐婚,会更加体面。 “白飞羽,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沐辰是个聪敏人,既然沐良轩这般说,肯定早已有了人选。 白飞羽作揖,开口道:“臣中意梁家嫡女梁晨已久,还望皇上赐婚,臣八抬大轿,迎娶梁晨为妻。” “你们二人既是情投意合,朕自当让你们如愿以偿。只不过,你子嗣单薄,为了替白家开枝散叶,只一个正妻,恐怕不够。这里,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可以一同入府,为你的侧室,如何?” 皇上的眸子里,藏着意味深长的试探。 他当然要再白飞羽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府人丁稀少,他用这个理由,给白飞羽塞人,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毕竟,他可是好意,子嗣为重。 第1221章 白家平反 况且,东越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就连胡道明等人,都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愣在原地的是沐良轩和白飞羽。 特别是白飞羽,整个身子已经僵住。娶妻之日,正妻和侧室一同入府,对于其他人而言,是恩赐,可对于他而言,是折磨。 白枫一生只有一个正妻,两人相濡以沫,共赴生死。他曾经,爱慕苏轻墨,一心一意只要他一个。后来,中意梁晨,也只一心一意只要她一个。 他不喜欢身边莺莺燕燕,更不喜欢后宅不宁。 女子多的地方,是非必然多。如今白家是平反,可皇上这明摆着就是要给他塞人,安插眼线。 他不允许自己的婚配之事,染上利益纠葛。 “皇上,臣父亲,一生只有一位妻子。二人感情甚笃,臣以父亲为荣,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再不纳妾。” 白飞羽硬着头皮说出拒绝的话,他不想梁晨难过。 沐辰脸色微变,敢拒绝他?呵,胆子还真是大。 他今天做的让步已经够多了,不可能让他拂逆自己的面子。 “哎,朕自是知道白枫的性子。可现在不一样,那时白家人丁兴旺,如今,这白家只有你一人支撑着。一位正妻,如何能让白家回到昔日的鼎盛?子嗣一事,自然是越多越好。多一些女子入府,才能壮大白家人丁,朕是念在你们白家家风,所以才给你赐了一个侧室。这是朕的心意,况且,赐给你做侧室的,是平南侯府柳元煊的庶出女儿,柳青媚。怎么,难道不满意吗?” 柳家是皇上的心腹,柳青媚是柳元煊的庶女。以武将压制武将,最为合适。 沐辰想出这个办法,还真是煞费苦心。 白飞羽眉头微皱,他实在不愿意再纳一位侧室。 楚玄机等人,倒是知道皇上想在白飞羽身边安插眼线。但是,他说的也对啊。长平侯府,如今最缺的就是人丁。多一个侧室开枝散叶,也是好的。 白枫在天之灵,也会开心的。 更何况,平南侯府的庶女,也是名门之后。 尽管皇上初心不好,但结果也是好的。 “飞羽,皇上有如此好心,你就受着吧。这是寻常男子,都得不到的恩典。”楚玄机开口劝诫。 白飞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拒绝。 他不想让梁晨难过,更不想辜负另一个女子。 平南侯府的柳元煊,是个厚道人。哪怕是人家的庶女,他也不愿意。 “皇上,恕臣……” 沐辰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起来。 沐良轩见状,上前一步,推了推白飞羽的手,摇了摇头。 再拒绝,求娶梁晨的恩典,就没了。 谁知道皇上会想出什么其他恶心人的招式?万一,把梁晨赐给其他人呢? 白飞羽也明白,他既然入朝为官,继承自己父亲的爵位,那就摆脱不了,被皇上支配的结果。 他必须受着,不然,就是对皇上不敬。就连楚玄机他们,都没觉得这个决定有何不妥。他若再拒绝,就真的要触怒天颜了。 第1222章 侧室 “臣……谨遵皇上圣旨,谢过皇上美意。”白飞羽硬着头皮答应这个请求,心里的苦涩,无人可知。 这件事过后,胡道明和楚玄机等人,便答应了皇上在宫中小住一段时间的要求。 也答应了沐靖宇请他们去东宫讲学的要求,毕竟,这一次沐辰肯为白家平反,他们三人,夙愿已成,累一些,也没什么。 皇上赐给白飞羽一座旧府邸,翻新之后,便做了长平侯府。这些时日,他先暂住在厉王府上。 白家是平反了,他的身份已从罪臣之子,成了长平侯。 并且,也得皇上赐婚了。 但是,他该怎么跟梁晨说,他要再娶她的第二日,纳平南侯府的柳青媚为侧室? 这不是,为难他吗? 白飞羽愁眉苦脸,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求这个恩典。原本臣子娶妻,也不需要回禀皇上。 梁家不受看重,皇上也不忌惮。 “你别愁眉苦脸了,现在已经是长平侯了,不开心点儿?” 沐良轩开口道,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说的就是他。 白飞羽白了他一眼,恨恨的说道:“开心?宁荷华入府我怎么不见你开心?” “事情没落到自己头上,总是可以开口劝诫别人。那你赶紧去宠幸宁荷华啊,她长的倾国倾城,又对你死心塌地的。” 彼此熟悉的人,才知道对方的命门是什么。 白飞羽这些话,噎住了沐良轩。 宠幸宁荷华?根本不可能,这一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好吧,他现在能体会白飞羽什么心情了。 两人并肩走着,心里说不出的窝火,都愁眉苦脸的。 “都怪你,求什么恩典?不求我还不是能娶梁晨,现在可好,柳青媚?我看她就是个大倒霉。” 白飞羽忍不住吐槽。 他现在,实在没办法面对梁晨。 沐良轩气不过了,他好心好意,怎么成了驴肝肺呢? “本王不是替你着想吗?皇上赐婚,是恩典,说出去也好听一些。而且,也是给梁家的风光不是吗?我怎么知道,他肚子里憋着坏?柳家忠烈,不输白家。而且就一位庶女,享受的位置同嫡女一般。那柳元煊,是个直性人,柳夫人,也是个好相与的。 前些日子柳夫人就到处物色适龄男子,想为自己这唯一的庶女寻个好夫家。物色的人,官职虽然不高,但都是家里简单,为人正妻的。柳元煊恐怕也没想到,皇上把他女儿卖了,还卖给你做侧室。” 沐良轩说道,正经的清贵人家,哪怕是庶女,也不愿意嫁给别人做侧室或者做妾的。 别看柳元煊一介匹夫,对读书人可是尊崇的很。最喜欢读书人的那一套了,他们家可是太平的很。从不闹出什么幺蛾子。 现在倒好,自己唯一的庶女成了长平侯府的侧室。怎么看,怎么打脸。 偏偏,他还不能反驳,谁叫他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呢? 白飞羽欲哭无泪,完了,这下可算完了。 要是他师父知道此事,不揍他才怪。 第1223章 惹怒 这是碗夹生的饭,谁吃谁难受。 两个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都在狗皇帝的算计下,府里被塞进女人,恶心正室。 白家的事是解决了,一想到宁荷华,沐良轩就头大。 她还怀有身孕,北境的那一夜,也不知自己碰没碰她。万一真碰了,苏轻墨这位小祖宗,可不得把他给扒层皮。 白飞羽脸色更难看,所谓长平侯,就是个受皇上摆布的棋子。 娶妻这样的大事,都恶心他。 更重要的是,他还没办法反驳。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厉王府。 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梁晨和苏轻墨。 然而,另一边,皇上给梁晨和白飞羽赐婚的事先一步传到了梁晨和苏轻墨的耳朵里。 两人正在研究着给孩子做衣服。 随后,便听到冥一前来禀报。 “回禀王妃,梁小姐,白枫将军一家,平反了。皇上不仅撤掉了白家的罪名,还追封白枫将军为长平侯,爵位由白公子袭承。并且,还给梁小姐和白公子赐婚了。” 冥一的语气里,都是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白慕身份回归白飞羽,人人都对这个曾经白枫战神的遗子充满兴趣。 梁晨听到这句话时,握在手中的针不小心刺破手指,疼痛感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赐婚?皇上赐婚了?”苏轻墨先忍不住了,扶着肚子兴奋的站起身来。 “嗯,宫里传来的消息是这样的。听说圣旨马上就到了。” “王爷和长平侯应该快要回厉王府了。”冥夜欣喜难抑,真正爱国的人,都应该听说过白枫,也崇拜过上一代战神。 苏轻墨听罢,欣喜至极。她转头看向梁晨,无意间瞥到她红了的眼眶。 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天。 “梁晨,听到没?皇上赐婚了!到时候,厉王府就是你的娘家,我和沐良轩,要跟梁府一起,将你风光出嫁。十里红妆,名动京城。” 苏轻墨已然想好一切,白飞羽给她的嫁妆,她也都拿出一半来给梁晨添上。 她也想过全部给梁晨,但白飞羽肯定会生气,一半应该可以。 梁晨点了点头,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他们应该会回来了吧,一会儿我们一起好好庆祝一番。” 苏轻墨提议道。 冥一见二人这般欣喜,又想起另一个消息。要不要说出来?还是不了吧,这个消息,于两位主子而言,应该算不得好事。 还是让王爷和白公子回来,亲自跟他们说好了。 苏轻墨与梁晨在王府等他们二人回来。结果,两人迟迟没出现,反而是圣旨先到厉王府。 苏轻墨与梁晨跪下接旨时,才听到后面的话。 平南侯府柳家庶女柳青媚,在梁晨与白飞羽大婚第二日,入长平侯府为侧室。 原本欣喜的二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笑容瞬间消失。 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个柳青媚? 入府为侧室又是怎么回事?意思是皇上赐婚白飞羽,一赐赐了两个?! 我去! 苏轻墨与梁晨硬着头皮接旨。 第1224章 夹生饭 只有等这两人回来问一问,才知道怎么回事了。 沐良轩和白飞羽,从皇宫走回厉王府。怎么慢怎么来,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轻墨和梁晨。 更怕被他们骂,对,就是怕! 说白了两人就是惧内,莫名的惧内。明明,他们从未吵过架,但是莫名的,天生血脉上的压制。 等两人回到厉王府时,天色已晚。 王府一片寂静,莫名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 沐良轩和白飞羽进了大门,两人相视一眼。 “不知道她们歇下了没有。”沐良轩愣愣的问着。 “我希望他们歇下了。”白飞羽答到,长叹了一口气。 在沙场上,横扫千军,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两个男人。面对自己的爱人,全然没了气势。 甚至怕了起来,有一种能躲一天是一天的侥幸心理。 “我也希望。”沐良轩哭丧着脸。 白飞羽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祝你好运。” “你也是。” 两人互相安慰彼此之后,分道扬镳,各自回到院子。 白飞羽得去告诉梁晨赐婚一事,沐良轩则是要回房间,陪着苏轻墨。 白飞羽还好,还未成亲。但他怕梁晨会哭,会难过,会因为这件事不要他。 而沐良轩怕的是,苏轻墨会怪他没有替白飞羽拒绝皇上赐婚柳青媚一事。 毕竟,梁晨是他表妹。他多关照一些,也是应该的。 沐良轩回到房间,只见房门紧闭。 他伸出手推了推,根本推不开。很明显,苏轻墨把门栓上了。 他无奈至极,平日里他在书房里处理政务,苏轻墨可都是开着房门,等他回来休息才歇下的。 今天把门锁了,很明显,是生气了。 夫人生气,后果很严重,他该怎么哄? 王府库房钥匙已经交了,他好像没有经济能力给苏轻墨惊喜了。 沐良轩懊恼,他该慢慢给苏轻墨一些宝贝的。这样,犯错的时候,他还能哄上一哄。 要不要敲门? 不行,怀孕之人,睡眠轻,吵醒她,后半夜她会睡不着。 沐良轩抬起头看着天上的一弯新月,长叹一口气。想不到,他也有被拒之门外的一天。 而且,他还不能生气。因为是自己的错! 另一边,白飞羽也同样吃了闭门羹。 嗯,很好,完了,还没过门,他就先把梁晨惹不痛快了。以后他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这狗皇帝,就会给人添堵! 白飞羽和沐良轩两人不约而同的爬上房顶,准备先赏月,等会天亮了再去门口守着。 不然一直守在门外,被府中下人看到,总得要面子不是? 而后,两人就在屋顶相遇。 面面相觑,场面十分尴尬。 “额……今晚月色不错,梁晨让我来瞧一瞧,明日给他画幅画。”白飞羽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 面子啊,男人之间莫名的胜负欲啊。 “我也是,苏轻墨说,让我去收集明天树叶上的露水,好泡茶喝,我想着怕错过时间,所以就提前出来等着。” 沐良轩说了这些话,自己都不相信。 第1225章 两个倒霉蛋 只有等这两人回来问一问,才知道怎么回事了。 沐良轩和白飞羽,从皇宫走回厉王府。怎么慢怎么来,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轻墨和梁晨。 更怕被他们骂,对,就是怕! 说白了两人就是惧内,莫名的惧内。明明,他们从未吵过架,但是莫名的,天生血脉上的压制。 等两人回到厉王府时,天色已晚。 王府一片寂静,莫名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 沐良轩和白飞羽进了大门,两人相视一眼。 “不知道她们歇下了没有。”沐良轩愣愣的问着。 “我希望他们歇下了。”白飞羽答到,长叹了一口气。 在沙场上,横扫千军,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两个男人。面对自己的爱人,全然没了气势。 甚至怕了起来,有一种能躲一天是一天的侥幸心理。 “我也希望。”沐良轩哭丧着脸。 白飞羽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祝你好运。” “你也是。” 两人互相安慰彼此之后,分道扬镳,各自回到院子。 白飞羽得去告诉梁晨赐婚一事,沐良轩则是要回房间,陪着苏轻墨。 白飞羽还好,还未成亲。但他怕梁晨会哭,会难过,会因为这件事不要他。 而沐良轩怕的是,苏轻墨会怪他没有替白飞羽拒绝皇上赐婚柳青媚一事。 毕竟,梁晨是他表妹。他多关照一些,也是应该的。 沐良轩回到房间,只见房门紧闭。 他伸出手推了推,根本推不开。很明显,苏轻墨把门栓上了。 他无奈至极,平日里他在书房里处理政务,苏轻墨可都是开着房门,等他回来休息才歇下的。 今天把门锁了,很明显,是生气了。 夫人生气,后果很严重,他该怎么哄? 王府库房钥匙已经交了,他好像没有经济能力给苏轻墨惊喜了。 沐良轩懊恼,他该慢慢给苏轻墨一些宝贝的。这样,犯错的时候,他还能哄上一哄。 要不要敲门? 不行,怀孕之人,睡眠轻,吵醒她,后半夜她会睡不着。 沐良轩抬起头看着天上的一弯新月,长叹一口气。想不到,他也有被拒之门外的一天。 而且,他还不能生气。因为是自己的错! 另一边,白飞羽也同样吃了闭门羹。 嗯,很好,完了,还没过门,他就先把梁晨惹不痛快了。以后他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这狗皇帝,就会给人添堵! 白飞羽和沐良轩两人不约而同的爬上房顶,准备先赏月,等会天亮了再去门口守着。 不然一直守在门外,被府中下人看到,总得要面子不是? 而后,两人就在屋顶相遇。 面面相觑,场面十分尴尬。 “额……今晚月色不错,梁晨让我来瞧一瞧,明日给他画幅画。”白飞羽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 面子啊,男人之间莫名的胜负欲啊。 “我也是,苏轻墨说,让我去收集明天树叶上的露水,好泡茶喝,我想着怕错过时间,所以就提前出来等着。” 沐良轩说了这些话,自己都不相信。 第1226章 把酒言欢 白飞羽注视着沐良轩,良久,微风轻拂,吹动两人的发丝。 以前情敌的彼此,突然变成了亲戚。 就连看着对方,都顺眼了不少。 “噗!”白飞羽先忍不住,笑出声来。 沐良轩也绷不住了,太尴尬了,他们两个这蹩脚的理由,简直有的一拼的。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两个人都吃了闭门羹。 同是天涯沦落人,谁也别笑话谁了。 “其实,我连梁晨面都没见到。” 白飞羽先实话实说,耸耸肩,无奈的摊着手。 “苏轻墨把门锁了,我怕吵着她。但就算我敲门,她估计也不会让我进去。”沐良轩也皱着眉头,眼眸里,却是无奈的笑意。 自家的小祖宗,除了宠着,还能怎么样? “哈哈……”白飞羽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还真是难兄难弟啊! “估摸着,今晚我们是要被关在外面了。我倒好,还可以回自己院子。没成亲,被关在外面,也不至于太丢脸。你就不同了,堂堂厉王,竟落得被自己王妃锁在外面的下场。” 白飞羽幸灾乐祸。 沐良轩白了他一眼。 “你还是想一想,大婚第二日,柳青媚入府,你该怎么办吧。梁晨看似温和,倔起来,也是不好解决的。你这日子,可比我难过多了。至少,我与苏轻墨,已经算是老夫老妻了。”沐良轩反驳道。 白飞羽听罢,脸上的幸灾乐祸一扫而光。皱着眉头,一脸苦相。 “万一,她因为这个不愿意嫁给我怎么办?”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谁都不想吃夹生的饭。 “那你也只有受着。”沐良轩理直气壮,他自然不想自己的表妹受委屈。 “怎么办?”白飞羽一脸愁容。他娘亲已经逝世多年,长平侯府人丁单薄,除了个傻兮兮的小福宝,他真找不到救星了。 两人此次对视,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沉默良久后,两人像是想通了一般。 “算了,反正一时半会解决不了。等明日,见了两位祖宗,让她们消气再说。”白飞羽准备随遇而安了,先不想这些。 沐良轩对他的提议很是赞同。 “那今晚怎么办?” “当然要回去守着,表现出一副委屈,在外面等了一夜的样子,然后博取同情。”白飞羽把苦肉计吃的透彻,直接使在苏轻墨和梁晨身上。 沐良轩觉得,这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现在回去,被人看见,他也有点儿没面子。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惧内。但是,他就是装也要装。 “那现在怎么办?” “喝酒啊!我又酿造了几壶清酒。我们先喝上几壶,然后等快要天亮的时候,再去门口守着。”白飞羽眼睛一亮,提起酒,整个人都活跃起来。 沐良轩想起第一次和他喝酒,自己还醉了。 这一次,他可要把这个面子挣回来。 “好。” “厉王若是醉了,我现在可没办法把你送回去。你还是少喝一点。”白飞羽嘲笑着,像极了好友之间的调侃。 “上一次是意外。”沐良轩笑了起来,至少今夜还有人陪。 第1227章 斗棋 “意外?承认自己输了不丢人。”白飞羽轻笑道,目光熠熠,映着星光。 “那今夜就再试一次,看一看谁的酒量更好。”沐良轩笑道,眉眼里,都是夜风的柔和。 人生难得一知己,把酒言欢,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两人相约去花园的庭院中喝酒,六壶清酒,摆满了石桌。已进秋天,百花萧瑟,唯独菊香满园。 新月当空,像极了人的笑脸。 “光是喝酒,多无趣。不如我们来下棋,如何?谁输一子,便喝一杯,直至最后,输掉一局,喝一壶。” 白飞羽提议道,飞花令醉酒令什么的,太过无趣。下棋,正好消磨这漫漫长夜。 “那几瓶酒,怎么够喝的?”沐良轩轻笑出声。 语气中,全然是自信。 “厉王竟如此自信?倒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说不定,是你输也不一定?”对于自己的棋艺,白飞羽是很自信的。 幼年时,就常陪师父林志下棋,早已将棋艺锻炼的出神入化了。 “那就开始吧,棋盘上见真招。” 话不多说,二人将棋盘布置好,沐良轩执黑子,白飞羽执白子。一黑一白,在棋盘上交错落子。 不时,黑子被吃,不时,白子被围。 一来一回,棋逢对手。谁也不让谁,谁也没少喝。 一个时辰过去,竟然都还结束不了一局棋,两壶酒已经见底。 酒精刺激大脑,又要思考棋局,又要抵抗醉意。 两人都眉头紧皱。 沐良轩杀伐果断,走的每一步都是险棋。险棋致胜,不易被察觉。 白飞羽一子一稳,绝不做冒进之事。一一挡住了沐良轩的进攻之势。 黑白无常,风声萧萧,最后一步棋,二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只要对方心思不定,后退一步,必定后方失守,满盘皆输。 沐良轩与白飞羽对视,嘴角上扬。无声的战争响起,力敌千军之势,仿佛要逼迫对方主动放弃。 两人都是气场强大的人,谁也不让谁。 不知僵持了多久,突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沐良轩以一招飞天致胜的险棋,落在关键处。 而后,白子以颓然之势,包围之势,满盘皆输。 风停了,菊花开的正艳。秋虫的鸣叫重新响起,白飞羽无奈的笑了笑。 这一生,他也只能是沐良轩的臣子。 他也甘愿成为这样人的臣子。 因为,他值得。 “我甘拜下风,厉王果然名不虚传。”白飞羽抱拳作揖。 沐良轩笑盈盈的,目光炯炯。将一壶清酒端到他面前,笑道:“是一次见底,还是慢慢喝,你选一个吧。” 喝酒?他白飞羽还没有怕过。 “男子汉大丈夫,不做那磨磨唧唧的事。”说罢,白飞羽拿起酒壶,仰头灌下。 清酒入喉,回味无穷。有酒水顺着薄唇滴下,足够的酣畅淋漓。 酒毕,白飞羽将酒壶倒置。 “这样满意了?” “长平侯世子好酒量,本王佩服万分。”沐良轩抱拳作揖,轻笑出声。 曾经看不对眼的二人,如今亲密无间。 第1228章 总要压一头 “能让你沐良轩佩服,说明我白某还是有些本事的。”白飞羽沾沾自喜,醉意袭来,笑意更甚。 这是白家覆灭十几年以来,他最畅快的一夜。当年有多少悲愤,如今就有多少畅快。 可惜,他的父母,再也看不到这副场景了。 就连他成婚,高堂一处,只能空悬。 他的娘亲,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应该会很开心吧? “东越最大的情报组织,红叶斋,是由你一手创办的。你武功盖世,侠义心肠,你没本事,还有谁敢说自己有本事?”沐良轩笑着说道,句句都是夸赞。 求贤若渴,本就是成大事之人该有的品质。他曾经,对白飞羽心生忌惮,不过是害怕,苏轻墨会喜欢上他而已。 能让他有这种担忧的人,并不多,可想而知,从一开始,沐良轩就在心里认定,白飞羽足够优秀的。 “厉王谬赞,白某不过是,一般一般,东越第二。哈哈哈……”白飞羽臭屁起来,全然没了往日里的正经。 好朋友之间,就是这般,才算交心。 沐良轩不由得仰头大笑。 “哈哈哈……那第一是谁?本王?” “梁晨。”白飞羽突然说出梁晨的名字,眉眼也变得温柔下来。 梁晨?倒是个意外的答案。 “因为这后半辈子,我只会对她服服帖帖。”白飞羽笑着解释道,除了自己的妻子,谁都不放在心上。 曾经放在心上的人,如今,也早就放下了。 他只拿苏轻墨当妹妹了,妹妹,当然不能同结发夫妻相比。 沐良轩不由得笑出声。 或许,在很多人面前,他都是惧内的。可白飞羽同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说的对,本王没办法反驳。” “我爹曾说过,男子娶妻,一生都该敬重结发夫妻。因为女子本就艰难,本该享受最好的。”白飞羽木木的说着,醉意袭来,他竟不知自己说了这么多话。 沐良轩仔细想了想,的确如此。 他对白飞羽的这番话,很是赞同。 “那你成婚后,有什么打算?” “生很多娃娃,我娘一定开心。”白飞羽瞥了沐良轩一眼,突然笑了起来。 “起码也得三个,跟你一样。我生个儿子,到时候娶莹儿,哈哈哈……” “或者生个女儿,嫁给睿儿。到时候,把睿儿管的服服帖帖的。” 总之,君臣关系上压不了沐良轩,亲戚关系上,总要压一头。 沐良轩愣住,现在就打起莹儿的主意了。不行,以后白家的男子,禁止接近莹儿。 “你可知我现在想什么?”沐良轩眉头微皱,说道。 “想什么时候能进房间?”白飞羽不正经的打趣道。 沐良轩一脸无语,酒意上头的人,说起话来,还真是不怕死。 “本王希望苏轻墨这一胎,还是儿子。”他本喜欢女儿的,但一听白飞羽这样说,他可不想在生个女儿来心疼。 等嫁人的时候,还不得要他半条命? “将来娶你女儿。”沐良轩补充道,一本正经的说道。 第1229章 打起来了 白飞羽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娶他女儿?怎么可能!睿儿很好,但是!但是,如果他真有女儿,睿儿也不可以! 他女儿,是要放在手掌心中宠着的。白家多儿郎,少女郎。 当年他出生,白枫曾因为他不是女儿,郁闷好一阵子,是被白夫人臭骂一顿,才活过来的。 他也是妥妥继承了白家的传统,极度疼爱女儿。 如果有女儿,他都不想让她嫁人!到时候,他就养她一辈子! “不不不,这不能够的。我女儿,不能嫁人。”白飞羽猛的摇头,一想起这个就心疼。 “莹儿生的可爱,将来我有儿子,不知你舍不舍得……” “不舍的,想得美。”沐良轩态度更加强硬。 这白飞羽,还没成婚,就想着将来生儿子要娶莹儿了。想得美!他八字还没一撇,不知道父亲是如何疼爱女儿的。 可他是有莹儿的! 一国国君,都没资格求娶,更何况白飞羽的儿子? 对!明明刚刚还称兄道弟的两人,在讨论到女儿这个话题时,突然变得极度嫌弃对方。 白飞羽听了沐良轩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清酒后劲大,一开始喝甘甜入口,等过些时辰,两个人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于是,酒意一上头。两人的脾气都变得特别冲。 一想起自己女儿被对方儿子惦记着,心里就不是滋味。 吵着吵着,就动起手来。 一开始是赤手空拳,后来,沐良轩拔了剑,白飞羽也拔了剑。 两人打斗,虽不致命,但却不依不饶。仿佛都想听对方说出那句话。 “我不打你女儿主意。” 但,谁也没低头说出这句话。 于是,两人从花园打到屋顶。 已近天亮,府内来往的人多了起来。 只见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 冥夜刚醒,准备去巡一巡王府。就看见自家主子和白飞羽打的不可开交。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再定睛一看,没看错,两人真打起来了。 还都不肯相让的。 “王爷,白公子,你们别打了!” 冥夜一开口,两人打的更起劲了,怎么劝都不停手。 后来,两人动静太大,就连梁晨和苏轻墨都被惊醒了。 沐良轩和白飞羽打到后面,累了,就停了下,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输谁。 苏轻墨与梁晨相视一眼,不知这两人发什么神经。 她们都还没原谅他们,两人倒自己打了起来。 “沐良轩。” “白飞羽。” 苏轻墨和梁晨开口喊着他们的名字。 只见原本剑拔弩张的二人回过头,看见自己的心上人,立刻蔫儿了。 “你怎么醒了?”沐良轩的声音都温柔下来,一秒变脸。 而白飞羽,也身子僵硬的走向梁晨,傻兮兮的笑道:“梁晨,皇上已经给我们赐婚了。婚期就定在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白飞羽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笑意。丝毫没在意自己此刻发丝微乱,气息不稳。 “你们为什么打架?”苏轻墨眉头微皱,开口问道。 第1230章 君臣之别 “我们……” 沐良轩还没说完,一股冷风吹来。他就清醒了些许,但一想到刚刚的对话,又气得不得了。 苏轻墨闻到他们身上的酒气,就知道这两人又喝酒了。 得,没事,酒醉的人,可以原谅,先把他们带回去再慢慢问。 “我们先回房吧。” 梁晨也让人带着白飞羽回了他住的院子。 等沐良轩睡上两个时辰,酒醒的差不多的时候,苏轻墨才开口询问来龙去脉。 等沐良轩义愤填膺的说完他和白飞羽为什么打架时,苏轻墨一脸黑线。 这两个是傻子?这样都值得动手?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她又气又笑,不知该说什么。 堂堂厉王,堂堂长平侯爵位继承人,为了还没发生的事大打出手。还一个看不起一个,她真的是无语。 这两人加起来最多三岁,再也不能多了。 “沐良轩,就为这事儿,你们两个打成这样?说出去不怕被笑话死?”苏轻墨一脸无奈,拿来一块热帕子,替他擦拭脸上。 “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他儿子还没出生,我已经有莹儿了,他儿子不能打莹儿的主意,我心里别扭。” 沐良轩的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怒气。 苏轻墨笑的一脸无奈。 “所以啊,他八字都还没一撇,跟他计较那么多做什么?我也是佩服你们,怎么跟黄口小儿似的,为此大打出手。说出去,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苏轻墨好心劝诫着。 沐良轩不说话了,作为父亲,他现在无法忍受别人打莹儿主意。 当初杀北辰使者,也是这个原因。 苏轻墨见沐良轩沉默,摇了摇头,“你既不想将来白飞羽的儿子娶莹儿,那如果是睿儿娶他的女儿呢?” 沐良轩抬起头,眸子里的怒气一扫而光。随即,挂上笑容。 “那自然是愿意的。” “那自然是愿意的。”白飞羽坐在椅子上,梁晨问着他这个问题,他立刻大声的说道。 沐良轩的儿子娶他女儿,他不同意。但是如果自己的儿子娶沐良轩女儿,那他是乐意的。 哪怕将来沐良轩成为皇上,他也抱有同样的想法。 梁晨听了白飞羽的这话,气笑了。 合计是只能自己占便宜,不准别人占他便宜?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那么长远了。 不打架才怪。 “白飞羽,表哥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你这样说,还真不怕得罪他?难道你忘记君臣之别了?”梁晨好心提醒着,当年的白枫,就是因为一直抱着兄弟之情,才会落的个被皇上算计的下场。 她是沐良轩的表妹,可如今,她即将是白飞羽的妻子,有些事,自是要清醒一些,提醒他。 胳膊肘已经向外拐了。 白飞羽听罢,仔细思考片刻。梁晨说的不无道理,他们二人,是君臣关系,而后才是朋友和兄弟。 有些规矩,必须守好,才能够明哲保身。 白家曾经发生的一切,就是一个警告。 他现在,是未来的长平侯,选择了效忠沐良轩,就应该有为人臣子的觉悟。 第1231章 我不是他 “我知道了,我以后肯定不会这样了。”白飞羽说道,口气软了下来。 “等过会儿,去跟表哥说一下。”梁晨提议道,有些事,说开了才可以避免后面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白飞羽决定,先把他和沐良轩的事情解决好,再讨论柳青媚的事情。 书房里,沐良轩正处理着政务,只见白飞羽提来两壶清酒。 “厉王。” 他开始改口,称呼厉王。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逍遥散人白飞羽了,而是长平侯世子。 沐良轩抬眸,见他一脸笑意的走进来。想起昨晚的事,清醒是清醒了,就是很尴尬。 由此可见,他们似乎酒品不太好。 “你有何事?”沐良轩故作镇定,压低声音问道。 “昨晚的事,多有冒犯。你是厉王,是君主,臣不该僭越。”白飞羽开口道,语气中是真诚。白府的前车之鉴,他应该永远铭记的。 即便沐良轩不是沐辰,可他坐上帝王之位时,又会如何呢?有些距离,应该从一开始就保持。 他如今,已不是那个游离于江湖中的白飞羽了。他进入朝堂,需要在朝堂上,与沐良轩并肩作战。 沐良轩听了白飞羽的话,立刻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放下笔,思虑片刻,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白飞羽,我不是他,也永远不会是他。” 他不会像当今皇上一样,猜忌忠臣,不会蒙蔽于皇权。更不会,听信谗言。 他这十几年,一直在磨炼,就是为了,不成为沐辰那样昏聩的皇上。 他身边的有能之士,他从未怀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他懂。 经历过那么多,他知道,忠心耿耿却被人猜忌是一种什么感觉。 如履薄冰,惶惶不可终日。那样的日子,他不会让自己的臣下过。 信任,本就是最难得的。他用人之前,总会各种测试。一旦用了,就不会再怀疑。 除非,真的到起兵谋反那一天。 只不过就即使到那一天,他也有能力镇压。他的底牌,还从来没有向任何人亮过。 白飞羽岂会不懂沐良轩在说什么。 他看向他,目光真诚,“我明白,我只不过是在适应。” “你是什么性子我知道,所以我不会怀疑你。”沐良轩回答道。 两人沉默,相视很久。 白飞羽觉得,沐良轩始终与沐辰不同,他没有皇室的冷血。 只希望,他能永远保持下去。若有一天,他也变得猜忌,自己便会毫不犹豫,卸甲归田,带着妻儿,归隐山林。 只希望,永远不要有那一天。君臣之间的距离,总是难以把握的。 “多谢厉王。” “无妨,不过这件事暂且不谈。女儿一事,别想。” 沐良轩一想到自己有莹儿,就觉得吃了大亏。他可跟白飞羽开不了玩笑,必须提前把态度拿出来才行。 白飞羽撇撇嘴,他还没女儿呢,也没儿子,等将来再说这件事。 “臣明白。” 多年后,沐良轩登基五载,莹儿到了婚嫁的年龄,朝堂上一直有传言。 第1232章 柳府大乱 早年间,皇上与封疆大臣长平侯打过一架。 起因就是因为长平侯曾惦记过永乐公主莹儿,两人打的不可开交,甚至一直到皇上登基,都在提防着白家的儿郎。 生怕自己女儿被白家儿郎给拐跑了。 长平侯与其妻婚嫁多年,一直未有子嗣,皇上又安心又着急。 安心的是,没有人打永乐公主的主意了。着急的是,他还盼望着长平侯生出个女儿,好给太子沐睿娶妻。 于是乎,在皇上登基第六年,长平侯的妻子真生下一个女儿。 这下,换长平侯愁眉苦脸了。 甚至早早动了卸甲归田,归隐山林的念头。 毕竟,皇上的两个儿子,对自己女儿虎视眈眈。 君臣关系,相辅相成,既是君臣,又是挚友,从未有过猜忌,是当朝一段佳话。 而这些,自然都是后话了。 厉王府暂时还算太平,首先闹腾起来的,是平南侯府。 平南侯柳襄接到圣旨时,气得脸色铁青。他常年征战,加上年老体衰,一时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赐婚圣旨。 柳家人向来崇尚儒家文化,最追崇文人风骨。柳襄亦是如此。他自问管家甚严,绝不允许柳家女子过于招摇。 因为,他们不做用女子联姻固权的事。 柳襄只有柳元煊一个儿子,柳元煊娶妻生子后,后院也只有一个正妻和一个通房。 正妻柳夫人育有两子两女,通房生了一个庶女,名叫柳青媚,生的貌美温柔。 是柳家容貌最出众的未出阁的女儿。 虽是庶女,但柳夫人宽厚,从没做过苛待庶女的事情。柳元煊夫妇二人相濡以沫多年,柳夫人一直将丈夫的所有子女视为己出。 柳青媚时年十六,他们一直在物色着夫婿人选。不在乎高官厚禄,只要求是清白门第的后起之秀。 怎料,这事拖的太久,一直未婚配,却惹出这样的麻烦。 柳襄和柳元煊,都不希望柳家女儿出去做妾室。 对皇上的赐婚,自然敢怒不敢言。 夜风吹拂,柳元煊是个武将,直爽惯了,就想进宫回绝了皇上的赐婚请求。 “不行,我得去求皇上。媚儿那丫头,娇弱的,我只希望她嫁个忠厚的夫君,不想让她攀高枝儿。” 柳元煊说罢,迈开步子就准备往外走,却硬生生被柳夫人拦了下来。 “你先冷静!你这样去,一定触怒圣颜不可!难道你不知道,皇上最讨厌别人忤逆他的吗?”柳夫人看的通透,将皇上的命门说了出来。 连她一介妇人,都可以看出皇上重视皇权,不愿被人忤逆,柳元煊怎么可能不知道。 “触怒就触怒了,我们柳家满门忠烈,就算忤逆了皇上的赐婚。那也是永远忠诚于圣上的。皇上他懂的,定然不会找我们麻烦。” 柳元煊几乎是吼一样的说出这话,他气不过啊,自己的女儿要去做妾! 柳家还没这样的事呢! “夫君难道不知道,如今的长平侯世子是当年白枫将军的遗子吗?” 第1233章 寻求厉王妃帮助 “白府满门当年还要多忠烈?他们是陪皇上登上帝位的元老,为皇上保卫边境安宁,可还不是因为一两件小事,惹的皇上猜忌。落得个满门灭口的悲惨结局!如今过了十几年,三大帝师亲自出场,才替白府平反。 这还中间还是因为白枫是三位帝师的学生。才能请的动他们,如果你去,惹怒了皇上,他记恨我们,猜忌我们。对平南侯府下手,那又有谁肯为我们申冤?伴君如伴虎,难道夫君不懂吗?” 柳夫人说的句句在理,她虽是妇人,对这些却看的透彻。 明白这一切都必须从长计议,柳青媚是庶女,皇上没让柳家嫡女给长平侯做妾,安抚白家,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夫君,若柳家遭了难,有谁能为柳家平反?难道夫君还指望苏府吗?” 柳夫人一语戳中最核心的地方。 苏府虽与柳家有姻亲关系,可柳如烟过世这么多年,苏念薇嫁入东宫后,性情大变,根本就不与柳家亲近。 这门亲戚关系,早就已经淡的如同白水一样了。 平南侯府在京城,本就没有深厚的根基,不管做什么,都还需要小心谨慎才行。 柳元煊愣住了,他知道,夫人说的对。可是,他就是气不过啊! 自己的女儿,凭什么给长平侯世子做妾? 他家女儿,哪怕是嫁给耕读之家为正妻,也比嫁入侯府为妾要好。 “那夫人,你说该怎么办?我可听说那白飞羽和梁晨是情投意合。即便白飞羽碍于皇上的面子,同意让媚儿入府,那他和梁晨举案齐眉,我们媚儿的后半生,可该怎么办?”难道就守活寡吗?她娘亲,也只有这一个女儿。” 柳元煊气得要命,虽然是庶女,也是自己的骨肉,他看不得她这般受委屈。 “父亲已经被气得下不了床了,可他又一直念着皇上的好。如此下去,定然不行的。” 柳元煊气得捶胸顿足,这件事不解决好,谁也没办法睡着。 柳夫人思虑片刻,柳青媚也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孩子。知书达理,想来也不愿意为妾。 可是他们现在能有什么办法?难道真与皇上反抗,被人记恨? 平南侯府,经历不了白家的一切。 柳夫人思前想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夫君别急,总会有办法的。我听闻,长平侯与厉王府的厉王妃,已兄妹相称。那厉王妃,是个好相与的,说不定,她也不想让自己的表妹受这样的委屈。不如,妾身去找厉王妃谈一谈?看一看,能不能商量出对策来。” 柳夫人的思路对了,妇人之间,最看得出那个女子是好是坏。 就比如,她一直不喜欢苏念薇,东宫侧妃。却对京城有口皆碑的厉王妃,颇有好感。 只是,一直没机会拜会。 柳元煊听罢,目光一滞。怎么可能,他的外甥女苏念薇与这个厉王妃可一直是仇人。 她怎么可能会帮柳家? “夫人还是别废这个心思了。”他摇摇头。 第1234章 征求意见 “你又不是不晓得,厉王妃与念薇一直不和。她知道我们与东宫的特殊关系,怎么可能会真心帮我们?” 柳元煊叹气道,现在的柳家,还真是孤立无援。 “夫君,妾身可不赞同你的说法。苏念薇这些年,一直未与我们保持太多联系。她与厉王妃有恩怨,说不定是她自己的原因。妾身看,厉王妃倒是一个好相与的。京中的平安堂,有口皆碑。依我看,厉王妃可比你的外甥女善良多了。”柳夫人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苏念薇的不满。 女人总是最懂女人的,苏轻墨,她还是愿意相信的。 柳元煊听了柳夫人的话,很不是滋味。苏念薇再差劲,那也是自己嫡亲妹妹在世上留下的唯一骨血。 不过是因为柳如烟早逝,她一直跟着那个顾晚晴,潜移默化沾染了不好的习气。但他做长辈的,肯定不会与她计较。 “夫人,那是姐姐的女儿。”柳元煊有些不悦得说道。 柳夫人见他一提起这些事情,就生气,赶紧安抚。“我不是说可能吗?万一是妾身看走眼了呢?眼下媚儿的事要紧。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厉王妃不愿意帮忙呢?将军不知后宅的弯弯绕绕,妾身亲自去走一趟便是。就当是去平安堂求医,如果厉王妃不愿意,我打道回府另想办法便是。” 柳夫人哄着柳元煊。 柳元煊仔细一想,也是,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那一切都由夫人安排吧,不过我们还要记得重要的一点,媚儿的意见。我一会儿,会亲自去问她的想法,如果她愿意入长平侯府为侧室,那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只能尊重她的意见了,如果她不愿意,我们就为她搏一把。” “人老了,剩下的日子都是为儿女而活,只要他们活的自在。我们委屈些,又算什么?” 柳夫人看的开,心地又善良。平南侯府上下,都是听她的。 柳元煊听到她这个提议,也点了点头。后宅之事,早就全权交给她了。 “辛苦夫人了,等这件事解决,我们就请求皇上,放我们出京,去做个闲散人吧。” “好,将军只管放心便是。” 清平宅,柳青媚听到皇上赐婚的消息,拳头紧握。 她看向镜子里这张脸,只觉得异常恶心。 生的貌美,便是错。她根本就不想那么早就嫁人,更不想与人为妾。 她恨,恨这世道,女子只能窝在闺阁里,无所事事。等待着婚嫁,决定自己的下半生。 她不喜欢这样的日子,更不喜欢,这样的人生。 柳青媚拿起梳妆台上的发簪,将尖的一处抵在脸颊上。 脸被划破了,她这一辈子,就不不用嫁人了。 等到时候,她就可以跟父亲说,自己心已死,要去山上带发修行。然后,再想个假死的法子,做个逍遥散人。 她就是不喜欢自己这副皮囊,毁了,就没有人惦记了。 柳青媚越想越气,一双桃花眸子里,满是坚定与冷漠。 第1235章 京城第一奇葩 柳夫人在外面看到柳青媚拿起发簪,抵在脸颊上的样子,惊的大叫:“我的媚儿,你可别做傻事啊!所有事情,都还有回旋的余地,这张脸可不能花了!” 柳夫人手忙脚乱的进来,惊慌失措的保住了她。 柳青媚瞧见柳夫人如此惊慌,放下手中的发簪,一脸颓然的低下头,“母亲,媚儿还没傻到那种地步呢。我只是瞧着这张脸碍眼,要是花了,说不定那长平侯世子就不纳我为妾了。” “傻丫头,说什么呢!如果你不想为妾,我和你父亲自然会拼尽全力,为你搏一搏。这张脸可不能花,那么好看的脸蛋儿,可是老天对你的恩赐啊!花了可怎么得了,将来不嫁人了?”柳夫人抓住她的手,一脸严肃。 虽是正妻与庶女的关系,可二人,关系非常和谐。 柳夫人心地善良,善待通房庶女,又大大咧咧,与她相识的人,都容易被她的性子所吸引。 总之,在别的府邸发生的什么苛待庶女,妾室的事情,在柳夫人这里,从来没出现过。 “母亲,如果能不嫁,媚儿就不想嫁,反正父亲养得起我。”柳青媚吐了吐舌头,一脸俏皮。 “胡说些什么呢!女子哪有不嫁人的!只是咱们柳家的女儿,绝不为人妾室。那长平侯世子是不错,可只要媚儿不愿意,咱们就拼一把,绝不嫁。” 柳夫人给了柳青媚反抗的底气,她抱着她,就像抱自己孩子一样。 柳青媚满心欢喜的勒住柳夫人的腰肢,像在娘亲怀里一样撒娇。,还是母亲最好了。有母亲这句话,女儿就不嫁。柳家人最厚道,善待我和姨娘。可若我成了妾室,自己生了孩子,我孩子就不一定能遇到母亲这样好的人了。”柳青媚说的是事实。 柳如烟摸着她的头,全然没有架子。 “你这丫头,就会哄我开心,小心你小娘听到,吃味。”柳如烟哈哈笑着,目光里,都是温柔。 粗中有细的人,总是讨人喜爱。 “我听到又怎么样,这丫头,说的是事实啊。”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柳夫人和柳青媚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出现。 她的容貌生的极好,目光平和,与柳青媚七八分相像。 她名叫梅汝兰,是一名戏子。也是因缘巧合下,被老侯爷带到柳元煊身边的。 当年,她可是名动江南的存在。 她坦坦荡荡,目光婉转,惹人怜爱。 平南侯府后宅的平静祥和,是所有人都羡慕的。也是所有人都惊叹的,毕竟正室和妾室能相处的这般融洽的,的确不多见。 “你啊你,又在那里打趣我!小心我告诉柳元煊,让他收拾你!” 柳夫人无奈道,这母女俩,平日里也太过安分守己了。虽生的一副好容貌,整日里想的都是天马行空的事。 “夫人可别那么小气,我最近看话本累了,刚出来,就听见这样的事,自然要来询问一番。媚儿,听说你被赐婚了?”梅姨娘问道。 第1236章 奇女子 柳青媚无奈的叹息,姨娘未免心也太大了吧。这件事,整个平南侯府都知道了,就她还沉浸在话本的世界里。 哎,所以说,她为何会和柳夫人感情如此好?就是因为有个不靠谱的姨娘啊。 她觉得,自己的姨娘愿意入平南侯府与柳元煊为妾,就是想着方便省事,还能每天看话本。 “姨娘,您可以再敷衍一点儿,我觉得你直接住进话本里比较好。” “媚儿,我可先跟你说。听说那长平侯世子白飞羽,生的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难道你真不想嫁?” …… 柳青媚觉得,自己没被亲娘气死,就已经是很好的了。 合计,当年她入府,就是看着柳元煊帅气啊。 柳夫人也不由得捏一把冷汗。 这为娘的心,未免也太大了。 “姨娘,您就别来捣乱了,母亲都已经想好对策了。”柳青媚哭笑不得的说道。 梅汝兰一抹脸,别看她平日里无所事事。可事关她的亲女儿,她还是会出面的。 “我哪有捣乱,你还别说,这件事我还真能解决。” 柳青媚被噎住,她真的不想相信这个不靠谱的亲娘。 “夫人,明日我跟您一起去平安堂。”梅汝兰说道,目光深邃。 柳夫人想拒绝,但是这毕竟是她女儿的事情。既是如此,那就让她试一试,也无妨。 平安堂内,苏轻墨正在给人看病,只见一个女子,穿了件很奇怪的衣服进来。 她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 那件衣服,也不是说奇怪,就是很不合时宜。 她抬头看向那女子,一张很好看的脸出现在面前。 “苏大夫,我有要事要跟你说。”梅汝兰压低声音,见苏轻墨没撵她,又问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平安堂内屋,苏轻墨与女子交谈一番,才知道这两人来是何用意。 原来,是柳夫人和柳家姨娘,来的目的就是不让柳青媚嫁入长平侯府白家。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想攀附权贵。原来,柳家所有人,都是好人。 “柳夫人,不瞒你说,我也不想平南侯府女儿嫁入长平侯府。毕竟,梁晨与长平侯情投意合。两人中间,根本容不下第三人。这样一来,就算柳青媚入府,也只能落一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苏轻墨如实说着,轻轻抚摸着肚子。 柳夫人见她这般说,心里不禁对苏轻墨有好感。果然,她的直觉没错。 厉王妃,是一个好人。 “我知道,所以我特地来找你商量此事该怎样解决。”梅汝兰开口,语气间是严肃。 苏轻墨打量着梅汝兰,这柳府,还真是奇迹。 姨娘与正室一起出现,还能相处的这样和平。 放眼整个京城,也没有第二家了吧。 “您说。”苏轻墨笑道,给了梅汝兰足够的尊重。 梅汝兰见苏轻墨如此,心里想了很久的事,总算有了着落。 这样的人,也该跟她说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避免她遭此劫难,也是一件积德行善的事情。 更何况,她与苏轻墨,本就颇有渊源。 第1237章 择吉世家 “把你的手给我。”梅汝兰开口道,一双眸子,笑盈盈的。 苏轻墨微愣,要看手做什么?难道她也是大夫? 苏轻墨迟疑片刻,还是将手伸了出去。 梅汝兰仔细的端详着她的手,时而皱眉,时而微笑,又时而摇摇头。 搞得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柳夫人见她如此,眸子里是压抑不住的惊讶。她不是发过誓,入府为妾后,再也不给人看相了吗? 不过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破例一次又何妨? 原来,梅汝兰的身世多有特别,她生于择吉世家。家中的长辈,皆是能知阴阳断生死的能人。 只不过,泄露天机这种事,多耗损人的寿元。梅家到了梅汝兰这一代,就只剩她一个女子。 家中父亲辞世时,冒着违背列祖列宗的大不韪,让梅汝兰再也不给人看相摸骨。 然而,因为丢了这门营生,梅汝兰在父亲母亲去世后,穷困潦倒,为了求生计,她就学会了唱戏。 平时唱些小曲儿卖艺求生。 后来,阴差阳错遇到了柳元煊。这一生备受煎熬,又因家族问题,看惯了大起大落的梅汝兰,觉得这一生,平平淡淡是最好的。 所以,便替柳元煊算了一卦,知道这男人一生顺遂,妻女皆是温厚善良之人。为了能让自己过的好一些,梅汝兰便主动让他纳自己为妾。 那时,正值老侯爷柳襄病重,柳元煊本不想纳妾的。 可梅汝兰一卦,将整个柳家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全部算的清清楚楚。 并且还称纳了自己,能让老侯爷续命百岁。 柳元煊在梅汝兰的忽悠之下,纳了她为妾。 可别说,梅汝兰是有些东西的。一算一个准,又因为是个安分有趣儿的,很快柳夫人便当她是自己的亲妹妹了。 而且梅汝兰入府以后,老侯爷的病就真的好了。连平南侯府,也安静祥和,柳元煊在沙场上也再没有受过伤。 所有人都把梅汝兰当吉星。 可这吉星当了没多久,她便开口从此再不算卦。然后,就沉迷于话本当中去了。 这一来二去,柳青媚都十五岁了,她才在今天,又重新替苏轻墨摸骨看相。 实在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苏轻墨瞧她表情变化多样,一脸懵,“那个,我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你说说,我承受得住。” 梅汝兰松开手,一本正经道:“你是个有福气的,不过你摸气象不像我们这里的人。” 苏轻墨听了梅汝兰的回答,心里“咯噔”一下。 她的确不是这个朝代的人。 难道,真被这人给看出来了? “我出生于择吉世家,算命还是有些本事的,我又不骗你钱。”梅汝兰打趣道。 苏轻墨本不信什么命里,只管当个笑话听一听,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不像这里的人了?”她笑着反问道。 “你的气运,十六岁时分为两段。上一段,富庶安宁,下一段,靠自己将一手烂牌打好。是个有气魄,有能力的人。”她笑吟吟的说道。 第1238章 意气用事 苏轻墨听罢,目光微滞,她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十六岁时,她穿越而来,成为苏念薇,生下苏睿,逆天改命。 一步一步,到了现在。 这个人,难道猜得出她的一切? 柳夫人在一旁听了梅汝兰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看来厉王妃的一生,都是好事。既是如此,便是个有福气的人。” 好话谁都爱听,把人哄好了,事情自然就好办了。 柳夫人的好话刚说完,梅汝兰就摇了摇头。,“不,你的一生虽然顺遂,接下来,却又两个大坎。” 柳夫人嘴角抽了抽,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亏的她还说好话,这脸打得“啪啪啪”的疼。 苏轻墨轻笑,人生怎么可能一帆风顺? 自然是有起有落,才是正常的。 “什么大坎儿?” 她不信这些,自然可以坦然面对。东越人对神只向来是追崇的,若换做其他人,被摸骨看相说有灾有难,肯定会担忧。 苏轻墨倒好,权当听一段笑话。 “爱人被夺,生命之危。爱人被夺一事,就在这些年。你是医者,有仁心。有些阴差阳错,不必计较太多。这一生,本就是跌宕起伏的。不可因心软,而放纵某些人,为所欲为。” 梅汝兰的神情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模样。 她说的是实话,这两件事,对于女子而言,都是大事。 有些天机,不可过于泄露。不然,她会遭反噬。 她也不想自己的女儿,因为如此,再遭遇父辈所经历的一切。她只希望,柳家顺遂平安,女儿健康就行。 苏轻墨听了她的话,不由得联想起宁荷华。 难道是她? 也只能是她了。 只是,那有什么关系呢?爱人被夺,就一定是女子的错吗?如果男子不做出暗示,怎么会引起女子爱慕? 沐良轩要真是会被人抢了去,那她也不要了。 大不了,孤身一人,畅游三国。 她是现代人的思想,身在古代,知道处处都有她看不惯的地方,稍作妥协,才能好过。 但有一点,她绝不吃夹生饭。沐良轩若真心爱与谁,爱慕他人的话,她便放过他就是。 苏轻墨的反应过于平静,平静到让柳夫人觉得震惊。 女子成婚,以夫君为天,她又是平民女子,嫁入厉王府,已是幸运。为何,还能一点都不着急,完全不询问这破解之法呢? 着实有些奇怪。 “厉王妃这神色,倒是气定神闲的。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夫君变心。”柳夫人笑道,没有讽刺,只有佩服。 “若他变心,那变便是。真有一遭,我又能做什么。天下之大,何必囿于一个男人。”苏轻墨笑道,她没有原主的过多记忆,最喜欢没心没肺的活着。 遇到沐良轩,从未受过一丝委屈。所以,她便可自在的说出这些话。这番自信,是很多女子都没有的。 梅汝兰听了苏轻墨的话,不由得笑出了声。“我觉得你倒像是不信我算的,才可以这样坦然。” 她说的倒没错,苏轻墨就是不信她的,才会如此。 第1239章 不愿为妾 苏轻墨笑了笑,虽未明说,但这个笑容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想法。 梅汝兰也不恼,她既然已经说了,信不信便是她的事情,她不过问就是。 只希望,她能在事情发生之际,想起她的警告。 几人陷入了沉默,一盏茶的功夫过后,苏轻墨才开口说道:“你既然为我算了一卦,我也受用,不知你有何要求,今日来找我所谓何事?” 梅汝兰笑着看向她,倒是一个爽快的人。 “夫人,您说。”梅汝兰是个知分寸的,儿女婚嫁的事情,皆由正妻作主。她只需要提意见就行了,反正,柳夫人不会害柳青媚。 “就是,我听闻你与那长平侯世子是兄妹。他如今为白家沉冤得雪,大婚之后就会承袭长平侯爵位,正是春风得意之际。皇上让他与梁家结亲,又纳我家女儿为妾。本应是一件好事,可是,柳家确有难处,想要请厉王妃帮忙。” 柳夫人面露难色,这样的要求,不知她会不会拒绝。 柳家不宜得罪皇上,他们就是靠着皇上的信任才能有今天的。 他们更不想,柳家像曾经的白家一样。 “您直说无妨。” “我家媚儿,不想嫁入长平侯府。更不想,与人为妾。”柳夫人如实说道,丝毫不隐瞒任何一丝事实。 既然求人办事,就该把事情全部说清楚才是。 不然,只会让人觉得他们不真诚。 苏轻墨微愣,倒是直白,不想与人为妾。长平侯府将来肯定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柳家竟然不想攀附一二? 这柳夫人,也可以真为了一个庶女,诚诚恳恳来请自己办事。还真是让她震惊,在古代,这样的正室嫡母应该不多了吧。 “我知道那长平侯与梁家姑娘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必是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媚儿入长平侯府,定然得不到什么宠爱。我们不奢望她大富大贵,只望她平平淡淡,嫁给富足之家,过完这一生即可。不瞒厉王妃,平南侯府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就算我们再不愿意,也不敢忤逆了皇上的心意。 圣上对我们恩重如山,不管说什么,我们都只能做。可,我还是想替孩子们谋个好去处。女子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我们不希望她受任何委屈。” 柳夫人说着,目光里,全是母亲的慈爱。她知书达理,仁慈仁爱,令人心生佩服。 她这一番说辞,倒是比梅汝兰这个亲娘更靠谱些。 苏轻墨听罢,莞尔一笑。他们是想请自己去做这个恶人啊。不过她这个舅母,当真是个好人。 柳元煊也是唯一疼爱苏念薇的人,若有机会,她自然想与柳家打好关系,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柳夫人既是如此说,那我也不好推辞。我今天受了梅夫人的指点,自然不会不顾柳家的情意。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不过有一点,还需你们配合。” 苏轻墨笑道,目光温和。 “只要王妃能答应此事,什么条件我们都会配合的。”两个人一起承诺。 第1240章 两两配合 “很简单,你们只需宣称柳青媚生了急疾,我上门医治。到时候,我会找一味药,让柳青媚服用,这之后,容貌在短时间内会有所伤害。但只要三个月一过,就会自动恢复正常。平南侯府只管向皇上如实禀报,届时,皇上必然会怀疑我动了手脚,不会怀疑你们不想嫁女儿。” 苏轻墨将解决的办法说了出来,反正厉王府早就被皇上看不惯,再多点儿罪责,也无关痛痒。 柳夫人听了苏轻墨的建议,有些震惊。她就这样将这些事情揽到自己头上了,就不怕得罪皇上? “这件事,王妃要不要找王爷商量商量?毕竟事关厉王府的未来。”柳夫人担忧的问道。 惹祸是厉王府担着,夫妻二人为此生了嫌隙,那她们的罪过就大了。 “我会跟他说的。”苏轻墨坦然一笑,这些事沐良轩不会拒绝她。 她惹祸,他断后。 这就是他们最好的分工合作。 无论是谁,听了苏轻墨这话,都很惊讶。怪不得,京城内有传言称沐良轩惧内。 这个架势,果真是惧内。整个厉王府,分明就是苏轻墨说了算。 “那就多谢厉王妃了。”柳夫人低头万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经过这次的谈话,她对苏轻墨的印象大为改观。 她虽与东宫苏念薇不睦,可现在看来,肯定是苏念薇的问题。 这样的人,是个善良通透的人。他们与苏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苏轻墨与苏府有隔阂,却仍然愿意帮助他们。这样的气魄,是常人少有的。 “不客气,这也是我应该做的。”能出手帮助柳家,是苏轻墨一直想做的。 她这个舅舅,是真的对她很不错。 将来报仇雪恨后,她还想与柳元煊相认呢。 “那我们这就回去准备,王妃身怀有孕,可务必不要过于操劳。此事推后再做,也是可以的。”柳夫人见苏轻墨怀着身孕,不由得心疼起来。 苏轻墨轻抚小腹,这个孩子,乖得很,从来不折腾她。 “这个孩儿很是乖巧,从未让我不舒服过,夫人大可放心便是。”苏轻墨笑着回答道,目光里流露出母性的光辉。 柳夫人轻轻点了点头。 “柳夫人代我向柳将军问好。”苏轻墨迟疑片刻,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血缘的羁绊,让她对柳元煊,格外的亲切。 “好。” 柳夫人准备离开,梅汝兰瞧见苏轻墨似乎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不由得担心。她看相很准,可苏轻墨似乎准备随遇而安啊。 这样下来,她真怕苏轻墨会吃亏。 “王妃,今日我说的事情,请您务必牢记在心。有些事,还是早些想出应对之策才好。”梅汝兰再次提醒。 苏轻墨思虑片刻,点了点头。 “好,多谢。” 梅汝兰和柳夫人离开,苏轻墨脑海中,回响着她说的话。 爱人被夺,生命之危? 真是如此吗?天行有常,真的能避免吗? 万一,不能呢? 苏轻墨被这个问题困顿了很久,正在她沉思之际,小腹微微动了一下。 第1241章 突发急症 胎动? 苏轻墨伸手抚摸着小腹,欣喜若狂,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胎动。 原来,能感受到孩子的存在竟是这样奇妙的感觉。 “你在担心我吗?”苏轻墨小声问道,语气中,是温柔。 话音刚落,肚子里的孩子,又轻轻踢了她一脚,用这样的方式回应着她的话。 她的心,仿佛被暖化了一般。 美丽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 另一边,柳夫人和梅汝兰回到侯府后,就开始按照苏轻墨的计策实施。 当夜亥时,平南侯府马车进进出出,整个府邸都忙的团团转。 柳家庶女柳青媚突发急症,在床榻上疼的死去活来。 请了无数个大夫,都没有办法治疗缓解。 柳元煊无奈,进宫求皇上派御医前来医治。 皇上自是晓得柳家的所有情况的,柳元煊心善,哪怕是庶女,平日里疼的也跟心肝儿一样。 这样的家庭,倒让皇上很看重。 且平南侯府一有事,便是前来求他。这份依赖与信任,让皇上很受用。 眼下,也只有柳元煊没有参与进太子和厉王的争斗中了。 他掌管大部分军权,威望极高,皇上重用他,柳元煊也是他最信任的武将。 宫中立刻派出御医前往医治,可仍旧束手无策。 柳元煊急的团团转,皇上见自己的重臣如此焦灼,自是关怀备至。既然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他便想起了苏轻墨,下旨让她去平南侯府替柳青媚诊治。 苏轻墨连夜入府,后院里,只见柳青媚躺在床上,吐了一次又一次。整张脸惨白惨白的,仿佛病入膏肓的样子。 梅汝兰与柳夫人守在一旁,满面担忧。 苏轻墨替她把完脉,对这个女子生出几分欣赏,这演技倒是相当逼真。 “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装出这副模样的?”苏轻墨轻笑道,看向床榻上的柳青媚。 柳青媚眸子一抬,一脸委屈,为了装的像一点儿,她可受了不少罪。 “我……我原地转了几十圈儿,每来一个大夫之前,我就起来转。直到头晕目眩,口吐白沫为止。到现在,我已经记不得转了多少个圈儿了,再这样下去,我肯定得昏死过去。” 柳青媚气若游丝,目光呆滞。 苏轻墨有些惊讶,不过随即又笑开来。倒是一个聪明的,这种办法,也没第二个人能想出来。 晕眩最难治疗,又查不出什么病症来。 “好了,这个,你先服下。服下一个时辰后,容貌会发生变化。你不要过于担心,只是生疮,三个月后,我就会给你解药,让你恢复旧颜。” 苏轻墨解释了几句,递给她一颗药丸。 柳青媚接过药丸,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倒是个爽快果断的人。 想不到,还有人不想嫁给白飞羽。 “明日,你们便去回禀皇上,说柳青媚容貌尽毁,实在不宜在入长平侯为妾。皇上听了,也不会再让她嫁给白飞羽了。”苏轻墨说道。 柳夫人和梅汝兰相视一笑,赶紧开口道谢:“多谢王妃了。” “无需相谢,这于我而言,也是件好事。” 第1242章 恶心人 柳夫人听了苏轻墨的话,注视着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只是,就算媚儿可以不用嫁给长平侯了,想必皇上也会塞其他人进长平侯府。” 柳夫人算是说道关键之处了,最要命的就是这一点。 皇上就是想安插眼线在白飞羽身边,不是柳青媚,也会是其他人。 厉王越反抗,越是如此,皇上便越是会恶心他们。 柳青媚还算好,是个性子沉稳的人。也是一个安分的人,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苏轻墨眉头一皱,是啊,想要杜绝皇上的心思,可是难的很。 苏轻墨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古代,皇权还真是令人窒息。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解决侯府眼下的境况,才是要紧事。”苏轻墨笑道,一副坦然的模样。 柳夫人见她如此通情达理,心里感激。 很快,柳青媚容貌尽毁的消息,就传入了皇宫中。 养心殿内,皇上微眯双眸,一脸不悦。怎么让苏轻墨去看个病,柳青媚的容貌就全毁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巧合?更何况,苏轻墨可是被称为神医的。 这样的事情,分明就是她在搞鬼,与自己对着干罢了! 皇上越想越气,越想越气,这沐良轩忤逆他就罢了,连带着,厉王府其他人都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了。 还真是自不量力,他可是天子,岂容别人随意拿捏? “传旨下去,厉王妃替柳青媚医治,却让她容貌尽毁。犯了这样的错事,让平南侯府平遭灾难,为了安抚平南侯,厉王妃禁足一月,厉王罚俸半年。另外,平南侯少了个侍妾。既是如此,那便让厉王妃寻一个合适的人选,代替柳青媚,嫁入长平侯府。” 皇上的这个旨意,分明就是恶心苏轻墨的。 就算不能安插自己的眼线,也要让苏轻墨与长平侯府为难,生出嫌隙来。 皇上的圣旨传回厉王府的时候,气的苏轻墨七窍生烟。 这狗皇帝,惯会恶心人的! 这一套一套的,完全不让他们心里舒畅! 沐良轩听罢,生怕苏轻墨动怒,赶紧抱着他,安抚道:“没事没事,你不要不气,对身子不好,大不了就找一个安分守己的,让白飞羽假意纳入府内。只要不是皇上的眼线,就没什么问题。” 沐良轩开口说道,这算是最好的一个办法了。 苏轻墨听了他的话,气的脑仁儿疼,“你想什么呢?找一个安分守己的?让她嫁入侯府,守活寡吗?谁家愿意自己的女儿受这种委屈。?更何况,只要一入府,必定会生出欲......望来,怎么可能安分守己,像平南侯府那样的情况,妻妾合群美满的,你找的出第二个来吗?梁晨不能受这样的委屈。” 苏轻墨的思想与这里的人全然不同,她只认,一生一世一双人。 在她能力范围内,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等我直接回绝了皇上,我现在怀有子嗣,他总有几分顾忌,不能真把我怎么样。” 第1243章 悍妇 苏轻墨说罢,撸起袖子便要进宫回话。 沐良轩赶紧拉住她,“你这样做解决不了问题啊,只会触怒皇上。这种情况,硬碰硬我们肯定会吃亏的。” 沐良轩劝说这,眉头微皱。 怀孕的女子,脾气总是会大些,比如苏轻墨。 “那总不能真让我找一个女子给白飞羽做妾吧。我不,我不开心,我难受。”苏轻墨气的满脸通红,她才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别气,别气。深呼吸,别想那么多。”沐良轩见她情绪失控,赶紧低声安慰着,生怕苏轻墨气坏自己的身子。 都怪皇上,一天不作妖,一天心里不好受! “你要替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你太生气了,他也会难过的。”沐良轩又劝说着,将苏轻墨搂进怀里,一脸紧张。 他真的不想再受这样的气了,皇权压制,让人喘不过气来。 苏轻墨想到孩子,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她伸出手抚摸小腹,深呼吸一口气。 心里默念着,不气不气,气坏身子不划算。 自从怀有身孕后,她的性子急躁了许多,一遇事,就想发脾气。 怀孕的女人,果然更敏感一些。 片刻过后,苏轻墨平复了心情。 “沐良轩,该怎么办啊?白飞羽不愿意纳妾,梁晨也不愿意的。她可是妹妹,不能受了委屈。”苏轻墨语气里带着哭腔。 沐良轩一听她这个语气,又开始紧张起来。 “别哭,别哭,我来想办法,夫人只管不生气就好。”沐良轩摸着她的头,低头轻吻着她的脸颊。 小声的安抚着她的心情,他什么都依着她,惯着她。 谁也不能让她难过。 两人正想着法子,只见梁晨走进书房。 “表哥,表嫂,我愿意让他纳妾。”梁晨的声音清冷,目光深邃。她一身粉衣,踏进书房里。 苏轻墨听了她这话,微微愣住。 “梁晨,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同意纳妾不纳妾的?” “表嫂,这件事情是避免不了的。白飞羽好不容易替白家平冤,皇上多加忌惮,也是正常的。不要因为一个妾室,再次惹怒天颜。那样不划算,只要他心里有我,多几个妾室,又能怎么样呢?” 梁晨轻笑着,虽面带笑容,但却给人听出一种凄凉来。越是善解人意的女子,越是容易让人心疼。 苏轻墨听了她的话,鼻子一酸。难道女子就该妥协?就该受委屈?她才不愿意! 凭什么!? “梁晨,你别胡说。白飞羽也不愿意纳妾的,我们做女子的,谁不希望独得夫君的宠爱?。”苏轻墨狠狠说道,拳头紧握。 在说这句话时,她无意想起了宁荷华。 对身旁的沐良轩,也起了恨意。 她一把推开沐良轩,走向梁晨。 沐良轩感受着她的力道,立刻就觉得事情不对了。 完了,他日子不好过了。 他赶紧贴了上去,伸出手搂住她的肩膀。 “你放开我,我要同梁晨说话。”苏轻墨挣扎道。 “我,我就挨着你,你别生气,你说话就是。”沐良轩紧张起来了。 第1244章 无生育能力 沐良轩无奈的妥协道,只能像个小跟班一样,护在苏轻墨身后。 “表嫂,其实没事的。男人三妻四妾总是很正常的。若我真不让他纳妾,在京城中,他也没面子。有一两个妾室当摆设,对我们两个也是好的。” 她总要同京城里的其他妇人交际,太强势,只会让人笑话白飞羽。 几个妾室放在屋里,只要他们心心相印,便不会有太大问题。 “可你真的愿意有人进府当摆设吗?感情总是自私的,梁晨,你别为了别人好,就委屈了自己。”苏轻墨诉说着,脸上隐隐有着担心。 “表嫂,我不会委屈自己的。他爱我,就已经很好了。人在朝堂,身不由己的。”梁晨太过善解人意,听的让人心里难受。 苏轻墨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是第一次那么反感这个朝代。在这里,女子竟要用替夫君纳妾的方法,来表现自己的大方。 “表嫂你别太气了,对孩子不好。马上就要成婚了,你还要送我出嫁呢。”梁晨笑了笑,眉眼弯弯,像极了天上的月牙。 苏轻墨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紧紧握住拳头。她突然起了怀疑,白飞羽尚且无可奈何,将来沐良轩呢? 若他真登临帝位,三宫六院,只她一人,怎么堵住悠悠众口。到那个时候,他还会只要她一个人吗? 有些事,越想越烦躁。 “这件事你同白飞羽商量了吗?”苏轻墨又开口问道。 梁晨摇摇头。 白飞羽现在,正一个头两个大,她不想看他这样为难。 苏轻墨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小福宝匆匆赶紧来,满头大汗,一脸慌张。 “不好了,不好了!” 他大声说着,气喘吁吁。 “什么不好了?”沐良轩将苏轻墨护在身后,怕小福宝冲撞了她。 他眉头微皱,面对莽撞的小福宝,有些不满。 “白公子骑马时,不慎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摔到了……摔到了……” 小福宝支支吾吾,不知该怎样说。 “摔到哪里了?”梁晨慌了,赶紧上前一步,拉住小福宝的手询问道。 “摔到……摔到下面了。” 下面?什么下面?男子的下......体? 小福宝说完,脸颊一红。 “摔到下......体了?”苏轻墨又开口。 “嗯,对!现在他正在平安堂,皇上先派御医去诊治了,我赶紧跑来告诉你们。” 小福宝说完,汗水顺着发丝落下。这个馊主意,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几人听罢,赶紧赶往平安堂。 平安堂外,围满了无数百姓。 白飞羽是骑着马在大街上摔下来的,马匹受惊,当着众人的面,下......体硬生生撞上了木头。 一旁的男子看到这一幕,都惊得不由得捂住了下......体。 这种痛,他们多多少少能共情。 这种场面,又稀有又难得,所有人纷纷围在平安堂,看一看后续结果如何。 平安堂内,几名御医替白飞羽把完脉,纷纷摇头。 伤的太重,精气受损,恐怕以后,再无子嗣可能了。 他们把脉的时候,感觉不到任何男子的强劲。 第1245章 避而远之 白飞羽一脸苍白,躺在病床上,跟瘫痪了一样。 他的目光游离,不时痛苦呻......吟着。 在场的都是男人,得知白飞羽遭受的一切,都心生同情。 男子下......体,是最脆弱的地方。如今受了那么重的外力撞击,可怎么得了。 “你们不妨直说,我受得了。”白飞羽的声音已经虚弱到了极致。 太医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轻易将这话说出口。 可一直不说,也不是回事。 另一名太医见状,站了出来,开口道:“长平侯世子,你的病症……很快就会好。就是……就是将来有子嗣,就很困难了。” 白飞羽听了这个诊断,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你胡说些什么,怎么可能会困难?不过小小的撞了一下而已。”白飞羽装作怒气冲冲的模样。 他一吼,声音极大,身上的杀伐之气尽显,听的人心里发愣。 太医们纷纷后退,男子失去了最重要的功能,肯定会发怒,可别迁怒到他们身上才是。 “长平侯世子……我们已经仔细诊断过了。”太医唯唯诺诺道。 白飞羽听罢,立刻开始他的表演。 他抓起身旁的茶杯,狠狠地朝着一众人砸了过去。 “你们放屁!什么仔细诊断过了,分明就是一群庸医!怎么可能无子嗣?你知道这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白飞羽大声吼道,用了十足的力气。 而后,他就开始砸身边的东西。,整个人处于疯狂的状态。 身旁的几个太医见状,纷纷被打了出去。 满头鲜血的离开平安堂。 在外面看热闹的人,听的真真切切的。太医说,长平侯世子无法人道,无法有子嗣了。 白家的嫡系,出了这样的新闻,自然是让人震惊的。 看热闹的人纷纷面面相觑,八卦的心思袭上心头。 苏轻墨等人赶到平安堂时,现场已经一片狼藉。 梁晨眼眶微红,苏轻墨赶来的时候,也听说了些事情,赶紧重新替他把脉。 一把脉,她的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 “怎么可能伤的那么重?是不是有人从中设计暗算?”梁晨一听苏轻墨这般说,便知道,那些太医诊治的是对的。 “怎么回事?你平日骑马从未出过差错的。怎么会这样?”梁晨开始哭了。 她小声啜泣着,紧紧拉住白飞羽的手。 白飞羽见她梨花带雨,心疼不已。可戏,必须做全套,也必须认真才行。 “你……你别哭。这就是天命,天要亡我白家。”白飞羽装作难过的说着,目光微滞,整个人像是被困住了一样。 “你别胡说,肯定没问题的。一定可以治好的。”梁晨哭着说道。 白飞羽见状,将头别到一边,而后开始说道:“如今,我已经是废人了。你还有大好年华,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把婚退了吧,我不想耽搁你。” 梁晨听了,哭的更大声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退婚不退婚的,你不要我了吗?” “我是个废人,我怕耽搁你一生。”白飞羽失落的说道。 第1246章 计谋 “什么耽搁不耽搁的,没有孩子也罢,我不在意的。”梁晨认真的说着,如果可以,她当然想与白飞羽儿孙满堂。可是事已至此,她只能妥协。 有些事,本就不是他们可以左右的。 “可我怕……” “你如果想离开我,也不必用这个借口。只要你说一句,我便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你身边。绝不纠缠,白飞羽,我要的是你的坦诚。”梁晨注视着他,目光如炬,炙热得要将人融化。 白飞羽瞧着她,心里不由得想着。,怎么可能想要离开她?他这一生,都不会有这种想法。之所以说出这种话,不过是为了表演给皇上的眼线看的而已。 “不要离开我,也不要嫌弃我。只要你愿意,我们下个月便成婚。”白飞羽郑重的说着,掷地有声,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梁晨情深的模样。 梁晨听罢,不由得笑出了声。 “好,下个月便成婚。” 她不想再等了,哪怕出了这样的差错,她也不想离开白飞羽。 她是栽在他身上了,可她心甘情愿。 白飞羽微微起身,将她搂入怀中。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他在她耳边低声说着,左耳听情话,总是甜到心里。 苏轻墨看着两人如此,心里不由得感慨。这场意外,来的太过突然。不过,也正验证了那句话:患难见真情。 想必,任何女子都不愿意嫁给一个注定没有子嗣的男人吧?不能人道…… 不对! 白飞羽摔伤这件事,不对劲儿!怎么可能?他可是白枫战神的儿子,是红叶斋的主人,武功仅次于沐良轩之下。 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跌落下马,还落的这样一个下场? 根本就不可信,习武之人,怎么会这样不小心? 而且给偏偏摔到下......体! 这分明就有诈!刚刚她把脉…… 对,肯定是白飞羽的计谋。不能人道的男人,谁还会给他塞妾室,这不是明摆着恶心人吗?皇上自此以后,再也不能朝长平侯府塞人了。 了却了白飞羽心中一切大事,最重要的事,他们二人的成亲之日,也借此提前了! 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苏轻墨想明白这一茬事儿,抬眸看向白飞羽,目光中,多了些许怀疑。 白飞羽感受到苏轻墨的目光,轻轻眨了眨眼,她立刻会意。 果真如此,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又妙又笋的好主意啊! 白飞羽,为了梁晨,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什么名声面子,都是假的。只要两人能成婚,过二人世界,其他的,才不重要。 苏轻墨松了一口气,瞧着梁晨还红着眼眶,刚想弯腰提醒,只见白飞羽摇摇头。 好吧,也是,梁晨不知情,才能如此难过。要是知情了,刻意演出来,不一定有这样的效果。 一旁的沐良轩,似乎早就看破了白飞羽的把戏,一直未说话。 皇宫内,皇上听着太医们的回话,心里止不住的烦躁。 还当真是巧合的很! 柳青媚毁容,白飞羽又摔伤。 往白家塞个人就这么难吗? 第1247章 声名狼藉 这白飞羽,想尽办法不让自己的人进入长平侯府。 呵,好的很,一唱一和的,简直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真以为自己是摆设! 皇上双目微眯,小安子立刻明白,这位天子,要开始发力恶心人了。 白飞羽摔下马,伤了下......体,再也不能育有子嗣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京城。 京中人人都在感慨,白家多磨难。好不容易留下一丝血脉,得以平冤沉雪。现在倒好,唯独剩下的男丁白飞羽,还摔伤了,彻底不能人道了。 这就是断子绝孙! 白枫在天之灵,应该遗憾至极吧。 “这老天爷太不公平了,这下可倒好了,长平侯世子生生成了太监,不能生儿育女,白府这一支,算是绝后了。” “可不是,你说也不知道那长平侯遇到了什么鬼。平日里上马杀敌那是无所不能,就在街上骑着马,马匹受惊,都能摔下来。摔断了命根子,光是想一想,我都觉得疼。” “男人嘛,快乐全部是这里给的。这下好了,长平侯世子彻底成了寡淡无味的和尚了。” 几个男人围在一起,喝着小酒,讨论着最近京中发生的大事。 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了白飞羽摔伤不能人道这件事上。 而且,越传越离谱。 太医那日说的话,明明是难有子嗣。口口相传到最后,成了白飞羽摔断命根子,变成太监,断子绝孙。 流言甚嚣尘上,一浪高过一浪。 白飞羽本就生的好看,又受封长平侯世子,即将承袭爵位,明明有大好前程的。 人人都想来巴结一二,皇上赐婚梁家和长平侯府,又准备让他纳妾。本就是人生赢家的白飞羽,一下成了所有人眼中最可怜的存在。 不过也有人交口称赞的是,白飞羽和梁晨的神仙爱情。男子口中,都觉得梁晨这样的女子,最堪娶。 梁晨收无数赞美,对夫君不离不弃,简直就是女子典范。 流言就这样围绕着白飞羽展开,皇上也没放弃往长平侯府塞人。 怎料,白飞羽受伤后性情大变,谁一朝他提纳妾一事,他就会暴怒,动手打人。 就连皇上派去的人也不例外。 不过,白飞羽本就受了如此打击,狂躁些,也是情理之中。 皇上束手无策,而且也没有人家愿意自己的女儿入长平侯为妾了。 毕竟,谁也不想看着自己女儿守活寡。 就这样,白飞羽纳妾一事,彻底告吹。连皇上,也没办法了。 半月过去,长平侯府已修葺完毕。白飞羽承袭爵位,入住侯府,面对外面的传言,他闭耳不闻。 这正合他意,反正,他不想纳妾,只想有梁晨一个。 造谣他不能人道也好,断子绝孙也罢,都是面子,都是虚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只要能与梁晨好好在一起,就够了。 大婚的日子很快到来了,白飞羽命小福宝管理好红叶斋。 苏轻墨大婚,他亲手绣了一身婚服给她。梁晨要嫁给自己了,他当然,也不会亏待她,也亲自为梁晨绣了一套婚服。 第1248章 成家立业 小福宝最忙,自家公子要成亲了,他跟做梦一样。 他高兴得整日笑得合不拢嘴,总算有人能管住他家公子了。 绫罗阁,白飞羽身着白衣,一针一线的绣着婚服。 小福宝看的出神,只觉得时间过的好快。上一次他家公子绣婚服,还是苏轻墨成婚之日。如今,已经轮到他家公子自己了。 “公子,你这婚服绣的可真漂亮。你如果是女子,应该是东越第一绣娘。”小福宝托着下巴,语气里满是羡慕。 他只得了自家公子绣的一个荷包,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分,能多得一点儿白飞羽亲自做的东西。 白飞羽抬眸,眸子里满是笑意。 “我可不想当绣娘。” 小福宝看着自家公子,不由得觉得,快要成家立业的人就是不一样,连脾气都好了许多。 “公子,你这样好的绣工,要不要等小福宝成亲的时候,也准备一套婚服给我。” 小福宝也不知哪根筋不对,莫名其妙的说出了这句话。 白飞羽听罢,来了兴趣。这傻小子,难道跟那个安歌,真有可能? “怎么,小福宝也有喜欢的姑娘了?要不要,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俩一同成婚?”白飞羽的心情很好。 小福宝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安歌的面容来。 随即,脸颊红了起来,一直到耳根。 “公子你在说什么呢,成什么婚啊,你就别打趣我了。” “那你脸红个什么劲儿?是不是想起安歌了?她倒是跟你很般配,就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要不要让苏轻墨替你打探一下?你也不小了,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 白飞羽突然变的老成起来。 小福宝一头汗水,难道男人要成婚后,都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还真是令人琢磨不透。 “公子,你……你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吧。我……我才没有喜欢的人。谁喜欢安歌了,她就知道养虫子害人。我……我可讨厌她了。” 人口是心非的时候,总是会目光闪躲。 小福宝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结结巴巴。 白飞羽目光一转,看来等他忙完成婚一事,就该好好考虑小福宝的事情了。 “这样啊,你既然不喜欢安歌,那我就让厉王作主,看一看安歌与冥夜能不能凑成一对儿。反正,都是喜事,对不对。”白飞羽故意捉弄小福宝。 他心地单纯,有些事,不主动就会错过,他不想小福宝像自己一样。 小福宝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他才不想冥夜与安歌有什么。 “安歌那么没心没肺,怎么可能会喜欢冥夜。公子,你自己的事都还没解决,就别想着其他人的事了。”小福宝假意掩盖自己的内心情感。 怎料,他的这些小心思,全被白飞羽看透了。 看来,真的要替小福宝好好准备一套婚服了。 “哦,这样啊。” 白飞羽拉长语调,意味深长的说了这句话。 “公子,如今已到了这般地步,要不要同苏轻墨他们坦白我的身份?” 第1249章 御赐美女 小福宝赶紧转移话题,生怕在继续讨论安歌下去,他会露馅。 不对,露馅什么?他又……不怎么喜欢安歌! 小福宝这么想着。 白飞羽听了小福宝的话,沉思片刻,心里划过一丝不安。 “先不吧,等过些时日再说。”白飞羽开口道,目光深邃。他最近,总有一丝不安,也不知为何。 “好吧。”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却不知,厉王府发生了大事。 白飞羽摔伤的事情,让皇上没有办法再朝长平侯府塞耳目。加柳青媚毁容一事,皇上对苏轻墨的意见更大了起来。 他不允许任何人算计他,躲过他的权势!既然白飞羽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子,那就该她出来承受这一切了。 皇上借口苏轻墨和宁荷华都怀有身孕,不宜伺候沐良轩为由,赐了十个美人到厉王府。 于是乎,京城中,又见了这样一副奇景。 十个美人站在厉王府,就等着苏轻墨松口,她们好进王府为侍妾。 怎料,苏轻墨是个头铁的。被气之余,平复心情后,硬生生不松口,不准这些女子入府。 这女子中,有几个聪明的。 哭哭啼啼的,让苏轻墨给条活路,以弱凌强,想让她收了自己。 苏轻墨也是个软硬不吃的。 命令府上的人,不准开门。 十个女子,就站在厉王府门口,生生守了一夜。 沐良轩也被皇上这个举动气的半死,恶心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明知道苏轻墨怀有身孕,不宜动怒,还这般如此。 沐良轩知道,皇上是断定他在乎面子,不肯背上惧内的名声,会将十个女子收下。 可是,皇上猜错了,他才不会在意别人说他什么。惧内就惧内,又不是什么大事。 沐良轩一心扑在苏轻墨身上,安抚她,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并且放话出去,厉王府的一切,由王妃说了算。 就是皇上赐的美人,苏轻墨不准入府,那就谁也不能开门。 皇上怎么也没想到,苏轻墨能明目张胆的打他的脸! 气的他在养心殿大发雷霆。 这件事,直接闹的满城风雨。人人都说,苏轻墨是个悍妇,沐良轩惧内。 悍妇就悍妇吧,苏轻墨一点儿都不在乎。 她也发现了,最近这些日子,她的情绪特别不受控制,也不知是为何。 为此事,皇上大怒,直接在朝堂上训斥了沐良轩一顿。 “厉王,朕还当真没看出来,你竟如此没本事。面对一个妇人唯唯诺诺,还真是亏了厉王这个封号了!”皇上怒气冲冲,不顾朝臣在场,直接责骂沐良轩。 他被打了脸,那沐良轩也别想好过。 沐良轩面对皇上的怒骂,面上没有任何一丝情绪起伏。他微微低头,不发一语。 “我东越皇室,还没出过窝囊废。你还是第一个,朕的好儿子!”皇上见沐良轩不说话,又开口嘲讽道。 沐良轩还是保持沉默。 “朕赐你十个女子,是体恤你,可你却放任厉王妃胡作非为。让那些女子站在王府外,生生打朕的脸!”他怒气不休。 第1250章 公然挑衅 沐良轩抬眸,冷冷的看向皇上,不卑不亢的回道:“回皇上,儿臣主外,王妃主内,内宅之事,全由王妃作主,儿臣只管听从王妃的安排。” 短短几句话,说的那样云淡风轻,让人不由得瞠目结舌。 堂堂厉王,想不到竟是一个惧内的人。 而且,他还一点儿都不觉得丢人。 皇上听了沐良轩的回复,气的手都在抖。 “沐良轩,你是一国的皇子,怎可随意被妇人拿捏?这简直有损皇室尊严!” 皇上将此事上升到国家尊严的高度,就是想逼着沐良轩收下那十个女子。 自己好安插眼线,也让苏轻墨与沐良轩生出嫌隙,报他被拂了面子的仇。 沐良轩面对暴怒的皇上,气定神闲,直接开口承认道:“皇上,王妃性急,现又怀有身孕。儿臣出战边关,已很久没陪她。现如今,自然以她的一切为重。惧内也好,丢脸也罢。儿臣只认一个理,内宅之事,都由王妃作主,儿臣只管听王妃的便是。 我们即将迎来新的生命,她为儿臣生儿育女,儿臣自当全心全意。至于那十个女子,太子的东宫后院,妃嫔尚缺。倒不如,将那十个女子赐给太子,更为合适。” 沐良轩淡定的将锅甩给了沐靖宇,反正从头到尾他就一个态度,你们说我惧内就惧内,我不怕丢脸,我就听王妃的。 作为当事人的沐良轩,都丝毫不介意别人说他惧内,皇上怎么可能逼迫他再振夫纲?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他不想,被人扣上多管闲事的罪名。 沐靖宇听到沐良轩要把那些女子转送给他,心里“咯噔”一下,他倒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眼下苏念薇还未恢复正位,就纳那么多女子入东宫,在苏家面前,难免过不去。 可沐良轩已经拒绝了皇上,如果他再拒绝,会不会触怒天颜? 沐靖宇下意识的看向苏峻衡,抢他女儿的位置,会不会不太好。 皇上知道沐良轩在想什么,若真要赐女子给沐靖宇,他早就做了。 沐靖宇尚且好控制,不好控制的是沐良轩! 他现在倒好,来反将自己一军! “你自己的事情都还没解决,就想着东宫的事情?朕自有决定,不必你提醒朕要怎么做。”皇上横眉冷对,呵斥了沐良轩。 沐良轩面不改色,他被针对,是常态,也是他已经习惯了的事情。 既是如此,那就别怪他了。 “请皇上恕罪。”沐良轩假意开口示弱。 皇上只觉得心里堵的慌,一连几次,他的计谋都不得逞。 白飞羽那边安插不进眼线,沐良轩这边同是如此。宛如一个密度透风的铁桶。 “罢了罢了!朕看到你就心烦!散朝,将那些女子送回来!!”皇上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开大殿。再说下去,两人估计又是面红耳赤的地步。 看来,得想其他办法了。 经此一遭,沐良轩惧内,苏轻墨是悍妇的传言传遍整个京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此事,女子羡慕,男子感叹。 第1251章 暴躁易怒 女子羡慕的是,苏轻墨能把沐良轩的心牢牢抓住。让堂堂厉王,心甘情愿臣服于他,心甘情愿,变成惧内的男人。为了她,不惜得罪皇上。 男子感慨的是,作为很多男人榜样的厉王,没想到有一天,也会被一个女子拿捏住,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苏轻墨懒得理会京城中的传闻,月份大了,沐良轩连平安堂都不让她去了。 她也没有闹,毕竟梁晨快成亲了,她也该好好筹备筹备。 只是她这性子,实在有些令人着急。动不动就暴躁易怒,这让苏轻墨很烦躁。 她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特别是面对沐良轩的时候。 沐良轩也明白这点,小心翼翼在夹缝中求生存。 政务什么的,都先放到一边,每日必须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陪苏轻墨散步,变着花样的逗苏轻墨开心。 冥夜等人,现在最要紧的事不是看守王府。而是在京城搜罗各种有趣的玩意儿,能博王妃一笑,他们便可以好过。 升官发财,根本就不成问题。 苏轻墨怀个孕,硬生生成了厉王府的小祖宗。 她的脾气暴躁到什么地步呢?连苏睿都在吐槽他娘亲,吃了火药了。 就比如,今天,入秋的京城,还被秋老虎的威力笼罩着,整座城池,跟罩在火炉似的。她住的院子里,早早的放上了冰块。可孕妇体热,她还是不满足。 对那个冰乳酪馋的要命。 但是,那可是冰的。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沐良轩哄着每日给她吃一点点,但苏轻墨偏偏就是想吃个够。 于是,趁着沐良轩没看住她的间隙,端着满满一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她坐在树下,翘着腿,一脸满足。 怀孕本就没什么忌口的,都怪沐良轩太谨慎了,害的她很多东西都不能吃。 一盏茶的功夫,满满一碗冰乳酪就只剩一半。 她还想继续吃来着,眼前突然被阴影遮挡住。 她抬起头,瞥见沐良轩一张无可奈何的脸。 “今天够了啊,先放着,等过些天在吃。”沐良轩说罢,伸出手就端走苏轻墨的冰乳酪。 “再过些天,天气都要凉了,你就让我吃完嘛,就剩一半了。”苏轻墨赶紧起身,想要将冰乳酪夺回来。 沐良轩本就高她一大截,他将碗高高举起,温柔的劝诫道:“这东西寒得很,我每日都让你吃一些的。你今天吃这么多,对你不好,乖一点好不好?” 明明是商量的语气,可苏轻墨听了就莫名的委屈。她眼眶微红,这些日子来的小事,弄的她心烦意乱。 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小气了,这样真讨人厌。 她不喜欢自己动不动就发脾气,但是又控制不住。 她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轻轻抚摸着凸起的肚子,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这下完了,沐良轩彻底慌了,赶紧将碗放到一边,搂着她小声的哄了起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刚刚说话是不是重了些?你别哭,是我错了,再吃一口好不好?” 苏轻墨会不会生个儿子他不知道,但是他感觉现在就多了一个女儿。 第1252章 耐心安抚 “就只能吃一口,再吃我怕你会不舒服。”沐良轩的声音极致温柔,他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小声的安抚。 苏轻墨听了他的话,就觉得莫名的委屈。这种委屈,是因为自己这些日子,脾气变差。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暴躁如雷,动不动就想哭,以前她从来不会这样的。 “我……我……”苏轻墨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沐良轩见她如此,眉头微皱,心疼的不得了。他伸出手替她擦干眼角的泪水,这些日子,她的情绪总是会很脆弱,一些小事都能让她崩溃。 偏偏,又还要受皇上的气。 沐良轩蹲下来,与她平时,轻轻的吻了吻她的脸颊,“怎么了,你说,我一直都在呢。” 苏轻墨见沐良轩如此,情绪控制不住。“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很想哭。最近这段时日,我脾气总是会暴躁易怒,我讨厌这样的自己,跟个小怨妇一样。” 苏轻墨抽泣着,一脸的难过。 她没经历过怀孕的过程,刚穿到原主身上,就生下了苏睿。原来,怀孕期间竟是这般的难熬。 怪不得,那么多女人得抑郁症。 “怎么会?你若忍不住,想哭便哭就是。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你情绪这样不好,明日我写奏折,告假在家,等你生产结束为止。” 这是沐良轩早就决定好的事情,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处理急事,就是为了做好准备,闲赋在家,陪伴苏轻墨。 苏轻墨听罢,感动的更想哭了。 沐良轩是要成大事的人,却为了照顾她的情绪,甘愿闲赋在家。东宫虎视眈眈,她不想因为自己耽搁他。 “我没事的,沐靖宇现在是太子。你若不在朝,万一生出什么变故,不好。” “你已经背上个惧内的笑名了,别再因为我,被别人嘲笑了。”苏轻墨也是体贴的,不然,今天她也不会难过哭。 “就算他是太子,他也奈何不了我。你最重要,这腹中是我们的骨肉,我将你们视作第一,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出征多月,一直未尽丈夫之责。本就是我做的不对。现在终于有时间了,我就想好好陪着你。” 平日里寡言少语的沐良轩,变的话多起来。 他可以不厌其烦的哄着苏轻墨,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的情绪。更明白,她的不易。 “惧内就惧内,他们爱笑便笑去,我们两个人舒服就好。”沐良轩的目光温柔,每一字每一句,都让人心生暖意。 苏轻墨觉得自己上辈子大概拯救了地球,才会遇到这么好的男人。 她扑进了沐良轩的怀里,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沐良轩,你要一辈子对我这样好。如果,你背叛我,那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苏轻墨会说这些,正是因为想起了梅汝兰说的话。 她可以全然不在意,可现在是特殊情况,任何小事都能增加她心里的担忧。 她竟然,也担心起了沐良轩。 “怎么可能,我都说了,若背叛你,你砍我一只手。” 第1253章 落差 “可我舍不得你一只手呢?”苏轻墨鼻音很重,说起话来软软糯糯的,听的让人心软。 她本来是个爱恨分明的人,现在却觉得,就算沐良轩背叛他,她也舍不得砍他一只手。到头来,也只有她一个人消化这些情绪。 “永远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我的命,在你手里。”沐良轩郑重其事的说道,他让安歌给他们下了情蛊。 若他真的变心,便会暴毙而亡。爱苏轻墨这件事上,他从来不会给自己留后路。 怀孕的苏轻墨,在这个可以妻妾成群的时代里,变得特别多愁善感没有安全感。 沐良轩却仍旧耐心温柔的回答着她每一次的问题,质疑也好,生气也罢,他从未有过任何不耐烦。 沐良轩坚定的给了苏轻墨一次又一次肯定的答案,这样的人,世间少有吧。? 两人在树下相拥,在长风里亲吻,画面美好。 躲在暗处的宁荷华瞧见这一幕,嫉妒的红了眼眶。 她从未感受过沐良轩的任何一丝感情,虽是假怀孕,但他连最基本的关切都没有。 沐良轩的一腔柔情,全给了那个叫苏轻墨的女人。他可以为了她,被京中权贵嘲笑。可以为了她,不上朝。 可以为了她,细心的照顾她所有的生活起居。 而自己,连苏轻墨待遇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宁荷华觉得心中苦涩,与北辰断绝关系,把自己的后路全斩断,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如果不是苏轻墨,凭着莹儿那层关系,沐良轩也会对她很温柔的吧。 如果两人成婚,也能做到举案齐眉互敬互爱的吧。 明秀阁,宁荷华写着书信。 前些日子,收到来自宁扶苏的信,她的回信中全是描述沐良轩如何对她好的。 用这样的方式粉饰太平,也是为了不被人看出,她自己的选择错了。 沐良轩对苏轻墨和她,完全是天差地别。 深夜,宁荷华睡不着。这些年她一直隐匿与北境,势力减弱,在京城,也无多少可用之人。 月份一天天大了起来,怀孕一事,再不想办法,可要藏不住了。 她得想个办法,争取有人帮助她。 宁荷华思索片刻,脑海中突然闪出一张面容。 苏峻衡。 东越左相! 他常年与北辰高官有交往,从中谋取利益。当年自己在京城避难时,也是被他安排在了靖王府的偏僻院子里。 他这样的人,最在意钱财和名声。这些年虽与北辰结交,但他左右逢源,从不曾出卖东越真正的核心利益,只是敛财而已。 自己或许,可以试一试,去找苏峻衡。以他勾结敌国为把柄,让他帮自己做一些事情。 宁荷华已经拿定主意,准备去会一会这个苏峻衡。 可转念一想,她该怎么去见他呢? 厉王府戒备森严,她入府这些日子,连苏轻墨住的院子都没靠近过几次。 全府上下的人,都一心一意向着苏轻墨,看着她的眼神儿都充满了敌意。 她想独自一人出府,简直难比登天。 第1254章 狗都嫌弃 要是她武功还在就好了,这些墙院,根本困不住她! 哎! 宁荷华心生困顿,拳头紧握。难道,她就真的永远无法接近沐良轩吗?难道她就永远只能眼睁睁看着苏轻墨享受原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吗? 她不甘心! 她一定要想办法才行。 宁荷华善于心计,心狠手辣。很快,便把目光锁定在了一人身上。 莹儿! 她入府那么久,还从未见过自己这个亲生女儿。或许,她可以将莹儿作为突破口。 这厉王府中,除了苏轻墨,沐良轩最疼爱的就是莹儿了。 她也想去看一看,她当初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的孩子。 厉王府最近忙的不可开交。 王府一半的人,都在为梁晨出嫁做准备。另一半,都在小心翼翼照顾着苏轻墨。 这可都是头等大事,谁也不敢怠慢。 忙碌起来的王府,对于莹儿和苏睿的照顾,就松懈了些。 再者,莹儿七岁上了,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年龄,她天性活泼好动,不比苏睿沉稳。 说直白一点,就是狗都嫌弃。 这不,雪狼每日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躲进京城附近的山林里。 不然,他就会遭遇被莹儿撸秃的危险。 好歹,它也是狼王。自从来了这京城,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了。 这不,天刚蒙蒙亮,雪狼就起身,往府外跑去。 一代狼王,为了躲小主子,只能钻狗洞。 其他野狼知道了,它可别想混了。 雪狼弯着腿,刚从狗洞探出脑袋来,就看见了一张笑盈盈的小脸儿。 “雪狼,你又要跑啊?你最近都不陪陪我,娘亲怀小弟......弟了,父王重心都在娘亲身上。你还躲我……”莹儿一脸委屈,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两个双平髻上挂着小玉兰,一张小脸粉扑扑的。 小脸上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虽还年幼,可这张面容,已经隐隐有倾国之色。 雪狼瞧见莹儿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立刻就趴下,假装卡在狗洞里了。 “呜呜……” 它委屈的叫着,仿佛在说:小祖宗,你别折腾我了。 “你今天哪儿都不准去,要陪我玩捉迷藏,好不好?”莹儿伸出肉嘟嘟的手,一把捏住雪狼两边的脸颊。 而后。,就是用力的揉。 体型庞大的狼王,变成了小姑娘手中的玩具。 最重要的是,它只能宠着。 不一会儿,雪狼就被莹儿揪着耳朵,拖离狗洞。 既然已经被抓住了,雪狼也不扮什么高冷了。将肚皮翻了过来,让莹儿摸,跟只大狼狗一样。 莹儿玩的不亦乐乎,她性子活泼,纵然最近父王最近没有时间陪她,她也不难过。 被宠的无法无天的莹儿,比苏睿更像男孩儿。一天天摸狗捉鸡,隐隐有了混世小魔王的架势。 最重要的是,所有人见她可爱,都是上赶着宠的。 在泥地里滚一圈,冥夜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位小祖宗。 厉王府的院子里,有一处世外桃源。不,应该是雪狼的世外桃源。 这里有一摊泥地,旁边便是成片的菊花。 第1255章 初次见面 秋日里,唯独菊花更多几分色彩。雪狼去叼来几朵菊花,放到莹儿手里,随后,便开心的去泥地里打滚儿。 莹儿就坐在一旁,小手撑着地,往后靠,目光里,皆是笑意。 长风温柔,阳光明媚。映着花开,岁月静好。 “雪狼,你可真脏,一会儿不许来蹭我。”莹儿嘟囔着,一脸的嫌弃。 雪狼听懂了她说的话,追着尾巴哼了几声。 “呜呜……”而后,便朝着莹儿扑来。 它故意往莹儿脸上蹭着泥,一人一狼,玩得不亦乐乎。 远处,宁荷华瞧见这般场景,心里莫名升起一种美好的感觉来。她仔细的打量着莹儿,长的不像她,更像沐良轩。 不似寻常贵族女子一般娇柔,游走于天地之间,不喜欢那些条条框框,倒是像极了她幼时的模样。 她小时候,也从来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这样的孩子,怎么会不惹人喜欢? 宁荷华突然生出一种愧疚来。当初,她还不想把这个女儿生下来的。 如今看来,幸好选择让她出生了。不然,也不会有这样可爱的孩子。 宁荷华看的入迷,雪狼先察觉到有人窥视。 原本打闹的它站起身,往角落里看去,一双眸子泛着幽光,多了些狠厉在里面。 面对陌生人,它就是让人望而生畏的狼王。 霸气不可被人抹杀。 宁荷华感受到雪狼的杀气,途遇野兽,不可畏惧退缩。只要将后背暴露给野兽,那就只有一个死字。 她目光坚定,透着霸气,冷冷的凝视着雪狼。 现在的她,虽然武功尽失,但是曾经的气场还在。 雪狼感受到宁荷华的敌意,咧着嘴,发出嘶吼声。它以为,眼前的这人是想来伤害莹儿的。 宁荷华从角落里出来,一身红衣,张扬霸气。她的眉目里,是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武。 虽无武功,但是对付普通有武功的人,她还是可以应付一二的。 不过,她面对的是狼王。 雪狼将莹儿护在身后。 不准眼前的陌生女人靠近一步。 莹儿抱着雪狼的大腿,她是女孩子,个子尚小,还没雪狼高。她探出头,看向远处的女人。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单纯的如同水晶。孩童的世界,总是清澈无比,看的人心生怜悯。 莹儿一脸好奇。 她是谁?最近在王府里,好像一直看到她的身影。生的这样好看,不过看起来好凶。 朝中的事情,沐良轩从来不会跟她提起。无论什么烦心事,都是如此。 莹儿被照顾的很好,也被保护的很好。全然不知,这个女人的来历。 雪狼警惕性很强,咧着牙想要将宁荷华呵斥退。 但是宁荷华岿然不动,她今天来就是想趁着无人,看一眼她的女儿。 莹儿见宁荷华久久不动,也觉得奇怪。能出现在王府里的,大概都不是坏人吧?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呀?”莹儿开口问道,声音清脆甜软,听的人心都要化了。 莹儿突然开口跟宁荷华说话,弄得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怎么回答呢? 第1256章 新朋友 我是你娘亲? 这样的话说出口,她会惊讶然后生气的吧?她和苏轻墨关系那么好,早就将苏轻墨视为亲娘了。 宁荷华沉默良久,想了无数种答案。可却迟迟没有选择好,到底怎样回答。 她拳头微握,调整心态。 莹儿只觉得奇怪,她怎么不说话啊?而且她看自己的眼神,又温柔又愧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她认识自己吗? “你不会说话吗?”莹儿一脸天真的开口,还用手比划上了。 “我……我叫宁荷华……我可以跟你交个朋友吗?”宁荷华终是=于开口,简单的自我介绍,说明来意。 就是要从朋友开始,若直接告诉莹儿她的身份。她不信,还会去追问沐良轩。触怒他,让自己离开王府,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宁荷华?莹儿沉思片刻,随即眼眸一亮,娇笑道:“我知道这句话,它叫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你是不是还有个姐姐?”莹儿一脸好奇的问着,泥浆沾在脸上,看起来又逗又乖。 宁荷华觉得,莹儿很聪明。有她当年的风范,若当年没被抱有,待在她身边,她和沐良轩的关系,会不会因为莹儿更近一些? “有一个妹妹。”宁荷华耐心的解释着,继而朝着莹儿走去。 “你生的可真好看,是东越第二好看的女子。”莹儿由衷的夸赞道,目光闪闪,映着好看的花朵。 “那第一好看的是谁?”宁荷华不由得好奇的开口问道。 她自持貌美,在北辰,便有北辰第一美人的美名。面对自己的女儿,她自然也希望自己是她心中最貌美之人。 只有这样,才能留给人最深的印象。 “当然是我娘亲啦,我娘亲长得可漂亮了,她就是莹儿心中最好看的人啦。” 莹儿提起苏轻墨时,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很显然,她很喜欢苏轻墨,对她高度认可。 宁荷华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不悦与阴狠。她的娘亲,是她,不是那个苏轻墨。 在她心里,她才应该是最好的人,而不是苏轻墨。 只不过这些,宁荷华都未说出口。因为她知道,现在为时尚早。 “我觉得,莹儿才是东越最好看的人。”宁荷华转移话题道,虽七岁,可这张面容,已有了倾国倾城之态。待年龄长一些,褪去婴儿肥,定然能名动天下。 莹儿歪着小脑袋看着面前的人,她挺喜欢这个人。她感觉,她好像也很喜欢自己。 “莹儿喜欢练武功吗?要不要我教你?”宁荷华主动找话题攀聊,她虽武功尽失,但有些内功心法,她还是记得的。 女子,不该只囿于闺阁之间。武功这东西,谁本事大,谁便掌握了主动权。 她可以将自己以前会的东西,全部教给莹儿。 陪伴的同时,也权当弥补了这些年的缺席。 莹儿一听“武功”二字,眼睛都亮了。 最近苏睿老是不陪她玩耍,父王也亲自教他武功,而自己,只能无所事事了。 要是能学会武功,那就好了。 第1257章 认作师父 “真的吗?你真的可以教我武功吗?”莹儿追问,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宁荷华点了点头,她慢慢靠近莹儿,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雪狼对她依旧保持警惕,咧着牙低声怒吼着,想让宁荷华离开。 她身上沾染的血腥味与杀气太重,哪怕这些年,她很少杀人。当年洛城屠城一事,也烙印在了她的骨子里。 动物能感受到人身上天然的杀气和恶毒,心善之人,连万物都会怜惜。心恶之人,万物都会厌恶。 宁荷华对于雪狼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 她身上的肃杀之气太重,哪怕如今她已经刻意隐藏,也无济于事。 莹儿不知道雪狼为什么会对眼前的人这般有敌意,她只知道,宁荷华对她很好,可以当做一个新朋友。 她伸出一只手,踮起脚揪住雪狼的耳朵。 “雪狼,不可以太凶,这样就不讨人喜欢了。” 莹儿气鼓鼓的,故作严肃道。 雪狼一听她这样说,赶紧低下头,委屈的呜咽。,呜呜……” 好像是在控诉道,她不是好人。 莹儿见雪狼还很固执,皱着眉摇摇头,“雪狼,不可以这样。” 莹儿的再次强调,惹到了雪狼。它趴着,朝着她小声叫着。 “呜呜……” 像是再说,她不是好人,小主人你别接近她。 “呜呜……” 莹儿并不理会雪狼的提醒,急的雪狼转起了圈圈。 “呜呜……” “雪狼,你要乖。不然我就不喜欢你了,以后也不找你玩了,你也不准跟在我身边。”莹儿鼓着腮帮子说道。 雪狼听懂了她的话,它不想离开小主人,它要在小主人身边保护她。 “呜呜……”雪狼委屈的趴下,一对耳朵耷拉下来,听从了莹儿的话。 宁荷华见状,欣喜若狂的走了过去,开始与莹儿交谈。 莹儿活泼可爱,又没有贵族子弟的矫揉做作。喜欢的东西,大多都很接地气。 宁荷华投其所好,很快就博得了她的信任,她也真的教莹儿练一些简单的内功心法。 莹儿是个聪明的,学起东西来很快。 她按照宁荷华教的扎好马步,气沉丹田。用力出掌,掌风强劲,吹动不远处的花叶。 莹儿见状,欣喜若狂,“我成功了!” 宁荷华瞧着她这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来小孩子这般好哄啊。 她的内功心法,一直是北辰最强的。虽然用不上了,但是她一直记得,正好教给女儿,也不算失传。 “莹儿很厉害。”宁荷华夸赞着,目光温柔婉转,一副慈母模样。 天色渐晚,莹儿也学累了,想起要同苏轻墨他们一起用膳,就开口道:“我可以叫你师父吗?” 她的声音清甜,一开口,便可以将人的心都融化了。 宁荷华猛的点头,当然可以,就算现在不能叫她娘亲,当她的师父,也是行的。 “师父,今晚我要同父王他们一起用晚膳。时辰不早了,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也好告诉父王,我有师父啦。”莹儿真心邀请她。 第1258章 每日相见 宁荷华见她真心待自己,不忍心拒绝。可现在跟她去见苏轻墨们,肯定会被认为是别有用心。 不如再过段时间,两人的情分更深一些。莹儿离不开她了,再相见,就算沐良轩不让他们接触,莹儿也不会同意。 “我有些事,就不和你一道了。回去以后,我们两个相见的事情,你先别和你父王说。” 宁荷华说罢,停顿片刻,又补充道:“江湖中人,总有自己的规矩,明白吗?” 莹儿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她最喜欢听故事了,经常听到书院里的孩子说起江湖怎样怎样豪迈,她都心生向往。 既是江湖规矩,她自当遵守才是。 “那好吧,你明日还来吗?”莹儿很期待的问道。 宁荷华点了点头,“以后每一天,我都在这里等你。慢慢教你武功,好不好?”她伸出手抚摸着莹儿的头,一脸仁爱。 莹儿点了点头,开心的不得了。 心思单纯的她,丝毫没意识到眼前的女子,接近她别有用意。 往后将近半月的时间里,宁荷华每日都与莹儿相见。距离白飞羽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王府也越来越忙,丝毫没有人发现两人的相会。 宁荷华是真心对莹儿好,将自己尚且记得的武功心决倾囊相授。莹儿好学,就是体质稍微弱了些。 她也从来不恼,极其耐心的教导,还不时教莹儿驯服野兽的办法。 莹儿与宁荷华朝夕相处,真心相待,将她视作自己的师父。 半月后,沐良轩察觉出了莹儿的些许不对劲来。 这些日子,沐良轩告假在家,一直陪伴着苏轻墨。他宠爱莹儿,向来什么事都是由着她的。所以,她胡闹些,自己也没怎么管。 可是最近这两日,他察觉出来蹊跷。 平日里,莹儿体弱,走起路来,总是有气无力的。这些日子,她的腿脚不仅有力,体格也看起来好了不少。 习武之人,总能一眼看出一个人的体格能力。 沐良轩觉得好奇,又想起这些时日没太过问她,在一家人吃饭之际,便开口试探道:“莹儿,睿儿这些日子一直在练习轻功。你不是想练武吗?要不要跟睿儿一起?” 沐良轩说罢,夹起一块鸡腿,放进莹儿的碗里。 莹儿这些日子运动量过大,胃口大了些,嘴上亮晶晶的粘着油渍。 轻功?听起来很酷的样子。师父还没教她轻功,要不要跟睿儿一起学一学? 但她已经拜宁荷华为师父了,再跟其他人学习武艺,会不会不太好? 莹儿的小眉头微皱,认真的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思索片刻后,她觉得,还是先跟师父说一声,询问一下师父的意见为好。 莹儿将鸡腿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父王,让莹儿先考虑些时日吧。” 沐良轩听了她这个回答,心里明了。这丫头,私底下肯定有事瞒着他。 想来也是,最近王府太忙了,都没顾得上她。只让雪狼跟在她身旁,进行保护。 “好。”他并不强迫女儿。 第1259章 被识破 沐良轩假意答应,看着莹儿吃完饭,跟着雪狼离开。 苏轻墨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苏睿从边关回来后,便被沐良轩安排,研习武功。为此,沐良轩还特地以自己的名义,从江湖中请来武功高手,亲自教导苏睿。 他在一旁监督,等必要的时候,再传授他自己的武功。 莹儿是个娇弱的女孩子,沐良轩极为宠爱,本就没想着让她太过劳累。她是沐良轩的心尖儿肉。作为父亲的沐良轩,永远会是她的坚强后盾。 再加上习武本就劳累,沐良轩更舍不得莹儿吃苦。 所以不管莹儿怎样闹着要同苏睿一同练武,沐良轩都是拒绝的。 可今天,沐良轩主动提出让她一同学习轻功,她竟然还要考虑! “莹儿最近这些日子在做什么?这小丫头长大了,是不是有自己的事要做了?”苏轻墨笑道,她现在,没将莹儿视作孩子,更多的是当做同她一样的成年人平等对待。 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会听取莹儿的意见。 她与沐良轩的教育理念不同,之前习武这件事,苏轻墨都同意了,可拗不过沐良轩,只能先搁置不谈。 沐良轩目光深邃,莹儿肯定有事瞒着他。 两个孩子,不管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主意了。 要换一种方式教导才行,不然,怕适得其反。 “她大概忙着淘气吧!”沐良轩淡淡一笑,夹起一块小酥肉,放到苏轻墨的碗中。 “你最近这些日子对我照顾太多了,我怕莹儿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你可得好好关注一下她。”苏轻墨提醒道,她懂女孩子的心思。 “知道了。”沐良轩答应下来。 用完饭后,沐良轩趁着苏轻墨睡午觉之际,跟着雪狼留下的痕迹,来到了厉王府一处偏僻的庭院中。 满园菊花盛开,已有一些已然开败,散落在长风中,吹到墙外。 透过花丛看去,只瞧见一副美好的画面。 只见雪狼趴在泥地里,懒洋洋的瞅着一旁的莹儿。 莹儿将裤脚扎起,脸颊微红,扎着马步,脚上还绑着石块。 她这个动作,做的有模有样的,想来是花了不少功夫。 而另一旁,宁荷华身着一身张扬的红衣,站在她面前,一脸笑意的看向她,还时不时指导着莹儿的动作。 “把手伸直。”她伸出手,调整莹儿的动作。 莹儿乖乖的照做,她抬眸,看向她,笑着问道:“师父,你会轻功吗?” 宁荷华嘴角微微上扬,轻功?她当然会,只不过武功尽失后,她就再也没施展过轻功。 轻功这东西,与内功心法不一样。就算她内功尽失,可腿上的功夫,也没有消失。 只不过,当年生孩子的时候,落的身体的毛病。体弱之际,也没心思施展轻功了。 “怎么了?你想学?” “嗯,父王说,最近睿儿在学轻功。如果我有兴趣的话,就一起去。”莹儿将沐良轩说的话如实相告。 宁荷华脸色微变,觉得有些奇怪了,好端端的,沐良轩怎么突然说这个? 第1260章 真心对她 莹儿见宁荷华冷着脸,以为她不开心。人只能认一个师父,跟其他人学轻功,就不算只有一个师父了。 “莹儿听师父的,师父让我去我就去,师父不愿意莹儿就不去。”莹儿赶紧开口道,扬着小脸讨好她。 宁荷华看着如此乖巧的小姑娘,心里一下就软了,这是她的女儿啊! 她伸出手,一把将莹儿抱起,“我教你轻功好不好,你就别去跟其他人学了。” 莹儿顺势躲进她的怀里,好香啊,跟娘亲的味道不一样。 “好啊好啊。”莹儿开心的答应道。 沐良轩在远处,瞧着这场景,眉头微皱。他知道宁荷华是什么性子,她喜怒无常,性情乖张,她对莹儿会有慈母心肠吗? 可她毕竟是莹儿的亲娘,虎毒不食子啊! 沐良轩偷偷看着她们的相处,除了温馨,便再也没有其他。宁荷华的眉眼是笑的,她抱着莹儿时,整个人的脸上都是温柔。 血缘亲情,是很玄妙的东西。大概,宁荷华不会害她。 莹儿同宁荷华学习了一些简单的轻功,两人离开后,明秀阁内,沐良轩已经等候多时。 在看到沐良轩后,宁荷华有些微微惊讶。可很快,便将这抹情绪给隐藏下去。 “你怎么来了?”她开口笑道,向沐良轩走去。 沐良轩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她,“莹儿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原来是因为莹儿。 看来她和莹儿见面的事情,沐良轩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她只当我是她的师父。”宁荷华回答道。 “那就先不要告诉她。”沐良轩冷冷说道。 莹儿还小,容易被人带歪,等将来再大些,能明辨是非了,再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也不迟。 “我知道,我会如你所愿。只要你说的,我通通都会答应。”宁荷华一字一句道,她注视着他,眼里满是深情。 沐良轩心里有些异动,他不喜欢,宁荷华什么都听他的,这样会让他有愧疚感。 “你已经很久没来看我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想你的。”宁荷华轻声道,又靠近了一步,企图将沐良轩的手拉来放到自己的小腹处。 沐良轩退后一步,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缺什么,你可以直接跟王府里的管家说就行,本王先走了。” 沐良轩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宁荷华见状,叫住了他:“沐良轩,难道你就真的这么容不下我吗?我身怀有孕,你就不能对我,或者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一丝丝怜悯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哭腔,越是柔弱,越是惹人心疼。 “这些,都是你自己选择的。宁荷华,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个道理,你我都懂。莹儿太小,本王不想让她太累。所以练武一事,能先搁置,那便先搁置不谈。” 沐良轩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宁荷华拳头紧握,她偏偏不!莹儿喜欢她,这个就是她的筹码。 “我是她的娘亲,不希望她一辈子都需要靠人庇护。” 第1261章 安分守己 “不管什么事,都只有靠自己。你我,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她身边。教会她武功,让她有自保的能力,才是最应该做的事情。” 宁荷华一字一句,表达着自己的理念。沐良轩眼眸微闭,绝情的说道:“她的父王,是我,娘亲是苏轻墨。这些自有我们教导,你不要逾越。” “可是,我现在是她的师父!我也可以教导她!沐良轩,我安分守己,不求能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可你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愿意给我吗?苏轻墨就那样好吗?可以让放弃一切。连纳妾都不愿意,你不觉得可笑吗?三妻四妾,本就是一个正常男人的正常情况。 你守着她,情愿背上惧内的笑话,也在所不惜。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也是莹儿的亲娘,你不应该这样对我。”宁荷华再次哭诉着,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悲凉。 她不会放弃,一遍又一遍的用感情攻势,让沐良轩心软。 男人面对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不可能坚不可摧。 更何况,在宁荷华眼里,苏轻墨就是一个妒妇。这样的女人,男人忍一时还好,忍不了太久。 更何况,苏轻墨这些日子,脾气暴躁,捉摸不定,这其中,也有她的一份贡献。 沐良轩眉头微皱,拳头紧握。他永远不会对宁荷华心软,对她心软,就是对苏轻墨的不忠。 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只需要做苏轻墨的好丈夫就行。 “宁荷华,我还是那句话。这些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不该怪我对你不好,我给过你机会的。我不会辜负苏轻墨,至于你,你说我负心薄幸也好,凉薄也罢,我都不在乎。 莹儿很喜欢你,可我希望你记住,你们两人的身份。你只是她的师父,不要妄想有任何机会,借莹儿接近我。若是让本王知道你利用莹儿,本王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你送到桃花岛。” 沐良轩说罢,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开。 只剩宁荷华一人,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还就不信了!事在人为,她一定能够在厉王府有一席之地的。 夫妻之间,只要离心,这坚不可摧的城墙,便有了攻陷的可能。 她不会再输了! 另一边,沐良轩离开明秀阁以后便去见了莹儿。这些日子是他忽视她了,所以才会让宁荷华接近她身边。 莹儿正看着宁荷华给她的“武功秘籍”,到精彩之处,她还照着比划了两下。 全然没察觉到沐良轩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停下动作,抬起头,瞥见沐良轩的面容。 莹儿下意识的想要将秘籍藏起来。 怎料,还是被抓了个现行。 “莹儿,你可以把你手中的书,给父王看一看吗?”沐良轩的语气里,是请求。 他尊重莹儿的选择,从来不会将她视作没有选择权力的小孩子。 莹儿最信任沐良轩,思索片刻,还是挪了挪步子,乖乖将书籍递了过去。 沐良轩看这本书,是想检查宁荷华会不会教坏她。 第1262章 喜欢她 沐良轩翻开书籍,认真的看着,这本书,是宁荷华自己写的。字迹很丑,歪歪扭扭的,每一招,都分解的很透彻,适合莹儿这个年龄段学习。 他将书合上,递给莹儿,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轻声道:“莹儿,你若喜欢学习武功,那便学就,父王不会阻拦你。但是,父王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好不好?” 沐良轩用商量的口吻说着,他在莹儿面前,永远是慈爱的父亲模样。 莹儿点了点头,一脸单纯。,“父王,你问吧,莹儿一定知无不尽言无不尽。” “你为什么想练武?”这是最简单的一个问题。 沐良轩坐下,莹儿站在他跟前,父女俩注视着彼此,没有一点隔阂。 “若是强身健体,父王和娘亲都可以带你去多锻炼。若是想要保护自己,这个你也不必担心。有父王在,肯定不会让你受任何人欺负。莹儿想做什么,父王都会支持你。不管你做了什么,父王都可以给你善后。” 沐良轩认真的说道,习武之人,身上总会带些病痛,他不希望莹儿受苦。 他深知莹儿的性子,年纪越长,越发调皮捣蛋。不同于苏睿沉稳冷静,若是会武功,他怕莹儿会做错事。 例如,杀戮。 宁氏血脉中,本就掺杂着杀戮之气。她身上流着宁荷华的鲜血,沐良轩,不得不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莹儿听着沐良轩的话,低头沉思片刻。她就觉得,会武功很了不起。她从来没有被谁欺负过,会武功,不是为了保护自己。 沐良轩见她沉思,也没有逼问,耐心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后,莹儿才抬起头,“父王,莹儿习武,是因为,想成为父王这样的人。莹儿是女子,可不想一辈子待在闺阁之中。莹儿想帮助更多的人,世间总有不平。我不希望谁来保护我,更希望,将来是我去保护其他人。” 莹儿认真的说着,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她的目光里,充满了希望与坚定。 沐良轩听了,微微一愣。随即,化开一个温暖的笑容。 “锄强扶弱,是吗?” “是。” 沐良轩得到这个回答,心里的疑惑终于烟消云散。他摸摸她的头,笑到:“既是如此,那你便好好习武。父王不会反对的,只不过,你要永远记得,你习武的初衷。” “父王,莹儿一定会记得的。师父性子温柔,她教莹儿时,莹儿就觉得很开心,莹儿喜欢师父。”莹儿笑盈盈的,她刻意提起宁荷华,是想告诉沐良轩,给她的师父一个恩典。 赏赐银钱也好,名利也罢,反正,她就想给宁荷华好的东西。 “喜欢就好,只不过,你要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有些时候,不一定大人说的就是对的,明白吗?”沐良轩的话别有深意。他只想提醒莹儿,如果宁荷华做了坏事,她不应包庇或者隐瞒。 莹儿,还太小,能明白他的苦心吗? 第1263章 慈母情怀 只是,他似乎不应该把莹儿的一切都安排好,她将来长大成人,总会有自己的想法。 他是为她好,可是,她真的会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好的吗? 莹儿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不是他的附属品。他能做的,只能在范围之内,保护好莹儿。 她的人生路,该由自己做主。 “父王,莹儿知道了。”莹儿点了点头,笑的一脸明媚。 沐良轩摸摸她的头,退出她的房间。 沐良轩将宁荷华教莹儿武功告知苏轻墨,这些事,没有必要隐瞒。 苏轻墨沉思片刻,心里有些难受。更准确的来说,是嫉妒。不过,她自己能调节,宁荷华毕竟是莹儿的亲娘。 她们之间的关系亲密些,对莹儿的成长也是有好处的。 “好吧,没事,莹儿开心就好。”苏轻墨笑道。 沐良轩也不知该说什么,事情的发展,远远不在他们掌控当中。 莹儿与宁荷华有了师徒这份关系,无异于在苏轻墨和莹儿之间有了隔阂。 可血缘关系大过天,她们也没有办法阻止二人关系亲近。 接下来的日子里,宁荷华每日都去教莹儿武功,厉王府准备梁晨的出嫁之物已接近尾声。 苏轻墨已有六个月的身孕了,她的小腹高高凸起,看着王府重新挂满红灯笼,不由得感叹:时间过的还真快。 沐良轩从身后出现,搂住她的肩膀,“等明日,大婚完成,就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沐良轩是心疼苏轻墨,她本就怀有身孕,还为婚事操劳。他也让她先不要管这些事的,怎奈她对白飞羽和梁晨都视为亲人,对于这桩婚事,几乎事事亲力亲为。 一手操办婚事,还特地为梁晨添了很多嫁妆。 在京城中,恐怕没有像苏轻墨一样好的表嫂了。 “我其实不累,梁晨肯定会有些紧张,等一会儿我去陪陪她。”苏轻墨的语气里是笑意,大喜之事,累也是开心的。 “也好。” 院子处,莹儿脚尖轻垫,一个用力,便攀上了树。 她欣喜若狂,刚想回过头说话,一个不小心,手滑,从树上摔下。 “啊啊......” 想象之中的疼痛感并未传来,反而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抬起头,看到宁荷华一张冒着汗珠的脸。 “师父!” “小心一点儿,学习轻功的时候,最容易摔跤。不可大意,明白吗?” 宁荷华的声音温柔至极,搂着小小的人儿,有些贪恋。她从未这样抱莹儿,软软的人儿,激发出内心最大的母性。 莹儿感受着她温暖的怀抱,察觉出她情绪的低落。 “师父,你怎么了?我感觉你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莹儿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足以抚慰人的心灵。 “没事,就是有些无聊。”宁荷华松开莹儿,摸着她的头,一脸温柔。 莹儿仔细想了想,无聊吗?也是,最近这大半个月,她每天都来陪自己练武。都不能出去透透气,肯定会无聊啊。 要不,陪她一起出去转一转,透透气? 第1264章 偷溜出去 “师父,你已经好久没出了对不对?”莹儿笑着问道,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天上的星星。 宁荷华点了点头,她正想办法,想去外面转一转。她听府里的下人说,东宫的庶长子璇儿今日是周岁。 整个东宫,正在举行着周岁宴。 虽是庶子,但这个孩子极受沐靖宇宠爱,风头甚至盖过了苏念薇的嫡子。 东宫与苏府是姻亲,这样的事,苏峻衡肯定会前往祝贺。哪怕,那个孩子不是他的外孙。 只要想办法,她总能见到苏峻衡。 “自从入府就再没出去过了。”宁荷华装作一脸难过的样子,一双眸子随即暗淡下来。 莹儿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见她这般难过,有些心疼。今夜厉王府的人都很忙,她也很久没出去了,不如就趁此机会,出去逛一逛也好。 “师父,莹儿可以带你出去哦。只不过,你不能告诉别人,不然莹儿以后就不能偷偷溜出去了。”莹儿压低声音,一脸谨慎的向宁荷华说道。 宁荷华点了点头,蹲下,与莹儿一般高,“师父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那好,我们走吧。早点出去早点回来。不过出去之前,得换一身装扮才行。” 莹儿心思通透,想来偷溜出去这种事,她没少做。不然,也不会这般轻车熟路。 很快,莹儿与宁荷华换上了男子的衣衫。 莹儿一身玄青色的长衣,有了男子的灵气,长发束起,简直跟沐良轩一模一样。 宁荷华身着一身黑衣,戴起长长的帷帽,遮住脸颊。 两人是从狗洞钻出去的。 不,应该说是狼洞。那么大个洞,完全是雪狼平日里钻出来的。 雪狼身形高大,这个狼洞,比莹儿还高。宁荷华只需弯着腰,便能出去。 洞门外,拐出一个胡同,就是繁华热闹的大街。 京城富庶,夜生活丰富。大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各样的小摊上,小贩儿喊卖声响彻天际,灯火通明。照的每个人脸上暖洋洋的。 莹儿牵着宁荷华的手,一会儿去看斗蛐蛐儿,一会儿去投壶。 没走出多久,就看到小贩卖着糖葫芦。 “小哥儿,我要两串糖葫芦。”莹儿拿出两枚铜钱,递到小贩手里。 “这位小公子,来,您的两串糖葫芦。”小贩笑着将糖葫芦递给莹儿。 莹儿转身,便给了宁荷华一串,“师父,这个,我最喜欢了,你快尝尝。” 宁荷华接过糖葫芦,尝了一口。她不喜食甜,可架不住莹儿的热情招待。 “莹儿,你这样子,倒是经常偷溜出来的。” 她笑道,温柔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如此调皮捣蛋,很像她小时候。 只不过,她的调皮,是喜欢猎杀小动物。 “嘘,师父你别和其他人说哦。父王给我派了好多侍卫,我不喜欢。所以就会偷偷溜出来玩儿。我还认识好多好朋友呢,等一会儿带你去瞧一瞧。” 莹儿将宁荷华视为自己人,还准备带她去看她的好朋友们。 第1265章 小魔王 “好啊。”宁荷华笑道。 正在两人讨论时,从角落里冲出来几个带着老虎面具的小孩子。挤挤撞撞着,就将莹儿带走。 等宁荷华反应过来,已不见莹儿的踪影。 她慌了,赶紧沿街搜寻着莹儿的踪影。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小男孩。这么高,生的很可爱,跟一群带着老虎面具的孩子走了。” “没有。” “请问,你有没有……” 宁荷华一路问到头,还是没有莹儿的踪迹。她拳头紧握,万一莹儿真出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沐良轩也不会原谅她! 宁荷华擦了擦眼睛,一头又扎进了人群中寻找。 暗处,莹儿凭着自己这些天学的三脚猫功夫,几拳将抓住她的人打倒。 都是孩子,力气都不大,反而莹儿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放开我!” 莹儿将最后一个人放倒,正准备离开,就听见其中一个小男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哭兮兮道:“小沐儿,是我!大半个月不见了,你怎么连我们都认不得了。” 小男孩从地上爬起来,摘掉自己脸上的老虎面具,露出一张清秀可爱的脸。他看起来,与莹儿年纪相仿,皮肤白白嫩嫩的。想来也是富庶人家的子弟。 其余的孩子也都从地上爬了起来,摘掉面具,都是莹儿认识的人。 小男孩叫岚逸,是林府平日里病殃殃的小公子。 其余的人,分别叫希林,齐繁。 看到熟悉的面孔,莹儿这才放松警惕。她以往溜出来时,都是以男子装扮,并且还给自己改了个小名:小沐儿。 这些,都是她交到的朋友。 可别小看了这些孩子,每一个都是家世显赫的混世小魔王。莹儿聪明,打听了他们的底细,自己却只给他们一个化名和假身份。 岚逸等人,都以为小沐儿出身卑微,是商户家的孩子。 莹儿见几人起身,赶紧开口道歉:“我不是故意的,谁叫你们都戴着面具,我还以为是坏人呢。” “我们是关心你呢!跟你出现的那个人是谁啊!看起来就不像好人,我们怕你被骗了,才设计带走你的。” 岚逸摸了摸被小沐儿揍红的脸,一脸委屈:“谁能想到你下手怎么这么重啊!大半个月没见你了,我们都以为你离开京城了呢。” 莹儿挠挠头,笑的一脸尴尬,“最近大半个月我都在练武呢,而且刚刚跟我在一起那个人,不是什么坏人,是我师父。我刚刚的那几招,都是她教的呢。” 提到宁荷华时,莹儿一脸骄傲。 一众小孩听罢,立刻来了兴趣!武功!他们最喜欢武功了,只可惜,他们都出身于文官世家,家里人对武将乃至武艺都不是很看好。 他们都必须遵循父辈的期望,认真读书,考取功名,延续家族荣耀。 “真的吗?他是你师父,那他可以教我们武功吗?我们也可以拜她为师父的。这样,我们就能救那些被困的小孩子了。” 岚逸一脸兴奋,会武功就意味着强大,强大了就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了。 第1266章 孩童失踪 “什么被困的小孩子?”莹儿一脸疑惑。 岚逸见小沐儿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你没出来这大半个月,京城发生了好多事情。最近老是有孩子失踪,年龄差不多就跟我们一样。 前些日子希林无意间走到一座山林,看到那里有好多孩子被困在山洞里。好像就是最近失踪的小孩,她还差点儿被发现。幸好跑得快,不然就完了。” 岚逸开口说道,一脸忧愁。 莹儿听罢,眉头微皱。孩子失踪?竟然有这样的事,那怎么不报官? “那你们没报官吗?” “报了,官兵们也跟着我们去了那个小山林。可是到的时候,那里又什么人都没有。害的官府以为我们几个胡说,还把我们撵回家,好几天都没出门。” 希林一脸无奈的开口,这件事是她先发现的。她亲眼看到那些小孩子被折磨,收集鲜血,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没人相信他们小孩子说的话,都以为他们是闹着玩儿胡说的。 “既然那些人已经转移地点了,我们怎么救他们?更何况,这种事不是我们小孩子能做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家去找父母,让他们私底下收集证据,解救那些孩子。” 平日里喜欢打闹的莹儿,在遇到大事的时候,还是很沉着冷静的。她从来不会做自己能力范围以外的事。孩童失踪,本就是大事,涉及到官府,便不能只靠他们小孩子来完成。 在没有能力之前逞能,只会让事态发展的更严重。 他们这些人,都是官宦世家。有权力在手,私底下搜查这些事,本就不是难事。 岚逸听了小沐儿的话,耸耸肩,一脸无奈,“我们也想啊,可我们外出本就是悄悄的。要是告诉他们这些事,他们必定会追问我们是怎么知道的。那以后,我们就不能溜出来了。” 小孩子也有自己的私心,而他们现在的私心,就是偷溜出来不被家里人发现。 莹儿听罢,眉头微皱。这不是胡闹吗?事关人命,就不是小事。与被家人发现偷跑出来相比,前者肯定更重要。 她不清楚岚逸他们的父亲是怎样的性子,但她却敢肯定,这件事告诉沐良轩,他一定会追查到底。 她的父王,正直善良。绝不允许这京城,有这样肮脏残忍的事情发生。 “你们既然怕被家里人发现,那这件事,便让我去说好了,他们的目标是孩童,你们回去时要当心。” “我先离开了,你们也赶紧回家吧。”莹儿说罢,就准备离开。 希林见小沐儿这般勇敢,想起那日看到的场景,赶紧去拉住她的手,“小沐儿,你家里是经商的,就算你说了,他们也未必会报官。要不然,我们先收集到证据,再告诉父母吧。我和你一起,都听你的。” 希林脸色有些难看,平日里,也是个胆小的。但是,她很善良。面对人命,她知道孰轻孰重。 莹儿沉思片刻,久久不语。 第1267章 有背景的孩子们 这两天,厉王府上下都着筹备姑姑的婚事,若这时将此事告诉父王,也未必能马上追查。 要不,先等个一天的时间,等婚事结束,再告诉也不迟。 另外,她也可以跟希林一起,再去找一找那个山林,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也行,不过我得先去找我师父。告诉她这件事。”莹儿说到。 四个小孩子,戴上老虎面具,自告奋勇,去收集线索去了、 大街上,宁荷华找人都快找疯了。再过半个时辰,还没有莹儿的消息,她就得回去跟沐良轩说了。 宁荷华一脸焦急,拳头紧握。,不想莹儿出事。 正当这时,一只小手抓住她。 她低头,只见四个小人儿戴着老虎面具出现在她面前。 “师父,是我。” 莹儿的声音响起,宁荷华悬起来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你可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失而复得的感觉,是这般开心。 宁荷华将莹儿搂入怀中,而后只听见她小声的在自己耳边说到,“师父,你在她们面前,叫我小沐儿就好。” 孩子之间,也有秘密。 宁荷华点了点头。 “小沐儿,你去哪儿了?快到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师父,你快跟我们来,我们有话跟你说。”莹儿拉住宁荷华的手,离开繁华热闹的大街。 一个破旧的小屋里,四个孩子摘下面具,将他们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宁荷华听罢,眉头紧皱。 孩童失踪?收集鲜血?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天子脚下,怎么有人敢做这样的事情?难道就不怕被抓住吗? 而且这么大的事情,厉王府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宁荷华思前想后,立刻猜到其中关窍。除非,那些绑架孩童的人中,有高官。 所以,这消息才会被压下来。 “你们确定没看错?”宁荷华认真的问了一遍。 希林点了点头:“师父,肯定没看错的。” 她跟着小沐儿一起叫她师父。 “希林,你是谁家的孩子,家中父母是做什么的。”宁荷华之所以会这样问,是想充分利用起这些孩子背后的势力。也好顺便探知,他们的父母,知不知道这件事。 希林愣住,怎么突然问这个?不过她还是乖乖的回答道:“我爹爹是大理寺卿。” “我伯父是巡抚。”岚逸开口道。 “我爷爷是内阁学士。”齐繁淡淡的回答道。 宁荷华听罢,不由得有些震惊。这些孩子,还都是官宦世家。按道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失踪孩子够多的话,肯定会有人报官。 他们肯定听说了,不然太不符合常理。 大理寺卿?这个职位她记得就是处理这些案件的。 要么,就是孩子失踪的事还没人上报。要么,就是他们说的这件事,是唬人的,只是一个骗局而已。 “希林,你确定,你看到的事情是真的,不是你迷糊中看错了?” 宁荷华严肃的问道。 希林点了点头,真的,齐繁他们都看到了。 第1268章 试药 “既是如此,我们一起去山林瞧一瞧。如果真有此事,肯定会留下痕迹。如果没有,你们这些时日,就乖乖待在家里。”宁荷华冷冷说道,她本不想管闲事的,怎奈,这些孩子是莹儿的朋友。 她想给莹儿留下好印象,所以才会跟一群小孩儿混在一堆。 “好的,师父。”岚逸等人点了点头。 宁荷华和几个小孩子一同来到京城东边的山林之中,这里比较偏僻,秋夜露水重,有些寒气。 一路上,她都在关注着莹儿,生怕她冻着。 这四个孩子,虽出身高贵,但爬起山来,没一点娇贵之气。小小的身姿穿梭于山林之间,比个成人都还灵活。 可想而知,这些小屁孩儿平日里,没少出来惹祸。 “到了,就是这片山林。前面有个山洞,那天我们在这里抓野猪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顺着味道走到山洞门口,就看见了好多小孩子被关在里面。” 希林指着前面被荆棘丛掩盖的山洞,她打量着四周,更深露重,到了后半夜,便会起雾。 没有多少人会来这里,而这里山林的布局,分明有蹊跷之处。她听说过,京城周围的山地,要么是皇家所有,要么就是富贵人家所有。 能在这里行那样骇人听闻的秘事,执行者必定是这座山林的拥有者。 几个小孩钻入山林,又是在黑夜之中,被雾气遮掩,不被人发现,也是情理之中。 “我们一起过去瞧一瞧。”宁荷华开口提议道,她伸出手,牵着莹儿。若有危险,她只管救莹儿便是。 其余的,有精力再考虑。 五人来到山洞,里面空无一物。 山洞很大,一眼看去,就像一个大厅,容纳百来个人不成问题。洞口呈瓶口状,要想进入山洞,必须通过一段细长的夹道。 夹道过窄,只有女子小孩这样身形娇小的人才能通过。 宁荷华与几个孩子进入山洞时,洞庭干净,没有一丝人待过的痕迹。 有水滴声音滴滴答答,他们几人拿着火把,照的整个洞厅亮堂堂的。 “真的什么都没有哎,难道真是我们眼花,看错了?”希林自言自语道,一脸的疑惑。 孩子们单纯,察觉不出细微之处。可宁荷华,是个心思细腻狡猾的人。 这哪里是什么普通山洞,分明就是个死人窟。 虽然这里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但是空气中久久弥漫不散的血腥味骗不了人。 距离岚逸他们发现这个山洞已经过去快十天了。这股血腥味都还未消散,可想而知,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有多残忍。 宁荷华的目光熠熠,打量着洞厅。她自幼便对血腥味敏感至极,她酷爱这种味道。在细微的血腥味,都逃不过她的鼻子。 杀人藏尸,这个洞里,有多少冤魂守着? 宁荷华拿着火把,朝前迈了一步。随即,在墙上看到诡异的图案,图案张牙舞爪,像是地狱的厉鬼,下一秒,就要从壁画中钻出来一样。 第1269章 孤身前行 火光照亮之处,一张张狰狞的面容出现。都是小孩子,见到这副场景,纷纷被吓的抱头大叫。 “鬼啊!鬼啊!” “啊啊啊!” 孩子的尖叫声响彻整个洞厅,片刻过后,才传来悠悠的回声。宁荷华抬起头,看向角落里的一副石雕。 这个地方,肯定只是一小部分,这里说不定藏着能去其他地方的暗道。 宁荷华将火把收起来,冷冷的看向蹲在地上缩做一团的小人儿。 四个孩子中,也只有莹儿的胆子大些了。 “嘘,小声一点儿。我们是偷偷来调查的,万一这附近有眼线怎么办?”宁荷华开口道,主要是她觉得太吵。 还是莹儿好,面对这些情景,面不改色。不愧是她的女儿,身上流着她的血,天生就有霸气。 莹儿也是怕的,只不过,她知道,这种事情,再怕也得忍着。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师父,这些东西是什么?”莹儿好奇心重的指着墙上的石刻。 “应该是一种图腾,类似于祭祀或者镇压的吧。”宁荷华也摸不着,毕竟,这是在东越。东越文化,她尚有欠缺。 莹儿听罢,眉头微皱。看来希林他们看到的事情是真的了。这里,或许真的存在一场杀戮,只不过,现在结束了。现场还被人打扫干净了。 “师父,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这里应该不止这一个洞厅,说不定,里面会别有天地。等我去找一找,看看有没有机关。如果有,那我就只身一人去察看一下。” “如果没有,就一起回家,再想其他法子。” 宁荷华淡定道,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物。她本就不害怕这些,如果真怕,那她当年就不敢发动屠城。 “师父,你一个人行吗?万一……” “莹儿,没有万一。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待我找到机关,去查探一番。如果一个时辰过去了,我都还没回来。你们猜回家禀报你们的父母。” 宁荷华摸了摸的头,担心她?这些东西,还嫩了点儿。她就想去看看,谁这么胆大包天?她想看看,这阴毒的招式是用来救谁的。 莹儿思索片刻,而后点了点头,她是师父,师父怎么可能会冻伤?是她多虑了。 “好,那师父,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你可得快快回来啊。”莹儿催促着,说罢,宁荷华便离开洞厅,便在四处摸索着机关。 终于,在一座石雕的右脚掌上,找到了这个机关。 厉石被从中劈开,露出一条小道。里面传来一阵阵扑鼻的恶臭,像是什么东西坏被扔在这里,腐烂了一般。 “呕……” 岚逸忍不住,开始干呕。她一带头,其余的孩子也跟着干呕起来。 “呕……这是哪里,怎么那么臭?是死了只老鼠在里面嘛?真是恶心死人了。”齐繁说道,一张小脸耷拉的很长。 他们的想法,都还很单纯,丝毫没有将这恶臭,往尸体那方面想。 也是,孩子的世界,就是这般单纯天真的。 第1270章 孩童啼哭 “你们几个,是准备守在外面,还是先去报官?我不确定,里面有证据。或许,真是只死老鼠发出来的臭味也不一定。”宁荷华喃喃说道,目光深邃,没有一丝恐惧。 她在尸山里滚过,这些味道,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莹儿皱着眉头,脸色有些难看。贸然去报官,万一又像之前那样怎么办? “师父,我们在外面守着。你先进去,若一个时辰后你还没回来我们再报官。”莹儿的声音软软糯糯的,透着坚定。 所作所为,不拖泥带水,颇有沐良轩的风范。 “嗯,好,你们在这里,注意些安全,我去去就来。”宁荷华弯下腰,摸了摸莹儿的头。 她的武功尽失,只能摸索着去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小心一些,便无大碍。 更何况,她也想让莹儿打心里佩服她,一步一步的取代苏轻墨在莹儿心里的位置。 宁荷华点着火把,转身进了石道。一路上,空气都是流通的。说明走过石道,很有可能到达犯罪现场。 石道周围,漆黑一片。偶尔听到有溪流潺潺流动,这个地方杀人毁尸灭迹,还真是一点都查不出痕迹来。 不知走了多久,臭味越来越浓烈。就连宁荷华,都不由得皱起眉头。 她将火把照向前方,只见一具小小的尸体,破败的躺在石梯上。她走进一看,是一个小孩子的尸体。 这孩子的年龄,不过四岁。死相极惨,手腕处,有一道伤口,有明显的放血痕迹。 宁荷华不通医术,只觉得能做出这件事的人,还真是心狠手辣。连个孩子也不放过。 收集鲜血来有什么用吗?难道真的是祭祀?可为什么会用一个孩子来祭祀。 宁荷华揣着疑惑继续往前,又过了片刻,耳边突然传来孩童啼哭的声音。 她甩了甩头,听的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确是孩童啼哭。 难道,这尽头处,还有人在残害儿童? “呜呜……痛……” “放过我吧,我不行的。” “救命啊。” 孩子的求救声此起彼伏,宁荷华顺着声音往前走去,目光逐渐开阔起来。 她身形娇小,又穿了一身黑衣。在黑暗中,看不出来,她躲在一块巨石后面,只听见洞厅里传来的磨刀声。 “你们可都闭嘴,只要再过两天,你们的血如果没有用处,我们自会把你放了。”有一个人凶狠恶煞的开口说道。 笼子里的小孩一听如此,便有人低声啜泣道:“你们分明是骗人的,我亲眼看到你们把小二杀了,扔掉的。你们不会放过我们的……呜呜……” 磨刀的人似乎不耐烦了,冷冷抬起头,目光幽暗,狠狠道:“那是怪他自己,明明就是放一点血测试一下。他偏偏要动,刀口一歪,就割的深了,自然而然会流血而亡。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造化。你们乖些,只要做完测试,不合格的我都会把你们放走的。” 火光忽明忽暗,打在磨刀人的脸上。 第1271章 药炉 露出一张骇人的面孔,其中一半,还算正常。右边的脸上,刀疤密布,比地狱里走来的恶鬼,都还要骇可怕一些。 他名叫鬼刀,一个游走在暗处的巫医。这是他第一次来京城办事,他这双手,救过人也杀过人。 救人杀人,全吩咐他办事的人,是何许人也。他对人体结构了解透彻,闭眼便可庖丁解牛。 这些日子,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内,待的他浑身难受。 不知何时才能试出药来。 前些天,还不小心弄死了个孩子,真是触霉头! 鬼刀声音低沉沙哑的说完这些威胁的话,洞厅里的孩子听罢,立刻停止住了哭泣,面对死亡的威胁,他们都是害怕的,他们一点都不想死! “主子说了,你得快些找出药炉来。不然小公子的命保不住,你我也别想活着离开京城。” 一旁的年轻男子开口,名叫鬼气,他与鬼刀,一同接了这趟活儿。原本以为,这一单做完,就可以金盆洗手,畅游江湖来着。没想到,碰上了硬茬。 鬼刀听罢,目光微冷,拳头紧握。什么鬼,还想要他们的命?这药炉岂是好找的?! “你回禀那位主子,这些孩子,都不是所谓的药炉。他们的血,都会与小公子的血相冲。小公子想要获救,就必须有药炉才行。” “京城中那么多孩子,就这些,怎么够?不是为难人吗?”鬼刀没好气的说道,概率如此低的事情,不大范围撒网,怎么能成功? “祖宗,这里可是京城。这里的孩子,多半都非富即贵。哪敢大面积撒网,只能一点点来。天子脚下,一时失踪太多孩童,肯定会被盯上的。如今已经死了一个了,再不小心一点。我们都得玩完儿!”鬼气无奈的说道,早知这趟伙计那么难,他就不接了。 现在是骑虎难下啊! “我已经够小心了,是那个孩子受不住。这些孩子一天神神叨叨的,他们的血根本就不合。主子不是权眼通天吗?大规模抓捕来孩子,用个两天,又还回去,难道不行吗? 消息压个两天,也是能压的吧。况且,最近京城这么忙,大人物都有自己的事,谁会盯着鸡毛蒜皮的小事。”鬼刀不悦道,做事事事被束缚,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再继续下去,找不到药炉,那位小公子,准完蛋。 鬼气听了也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说的的确是事实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贪图一时的钱财,到如今,竟成了这般田地。 宁荷华听了个大半,实在不懂什么药炉,什么小公子的。 难道这法子是救人的? 背后的主子权眼通天?这京中,能称得上权眼通天的人,也就几个。 一个沐良轩,一个沐靖宇。一个苏峻衡,一个谢衍。 沐良轩和谢衍,自动排除,他们做不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沐靖宇和苏峻衡。 难道,东宫太子儿子的身子出了问题? 也不太可能,如果孩子病了,应该请太医的啊! 第1272章 幕后指使 沐靖宇的两个儿子,都是身体健康的。 听闻东宫侧妃苏念薇,将孩子视为眼珠子一般。如果真有身体不适,早就张贴皇榜出去,延请明医了。 宁荷华一番分析下来,认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苏峻衡! 可是,苏府有小孩子吗?小公子?她记得,苏府只有女儿。 正当宁荷华思索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还没有眉目吗?” 宁荷华心里咯噔一下,她赶紧放慢呼吸。她熟悉这个声音,是苏峻衡! 果然是他没错! 可他做这样的事情来有什么意义? 鬼刀和鬼气见苏峻衡出现,赶紧恭恭敬敬的作揖回答道.“主子,这些孩子的都不能用作药炉。” 鬼刀如实说道。 苏峻衡眉头紧皱,都不可以吗? 怎么会?再继续下去,他的儿子就保不住了! “我会派人下去在抓些孩子回来的。既然这些都不能当药炉,那便喂他们吃东西,然后,扔回京城。”苏峻衡的声音冷劲,不带任何一丝感情, 他口中所谓的东西,其实就是能让这些孩子忘记这些日子所看到的事情的东西。 当然,这种药副作用极大,严重的,会令小孩呈痴傻状。 可苏峻衡,并不在乎这些。 他在乎的,只是能不能替他儿子,找到药炉。 他这一生,子嗣单薄,只得两个女儿。一个苏念薇,一个苏兰蕊。 苏念薇已死,唯独剩一个苏兰蕊。偌大的相府,冷冷清清。他做了再多事情,也无人继承。 所以,这些年,苏峻衡一直希望能得一个儿子。 上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今年年初,一个不起眼的丫鬟诞下了他的唯一一个儿子。 苏峻衡欣喜至极,以为自己后继有人。 可孩子刚生下来不久,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孩子身上,会有像蛇鳞一般的皮肤,身子泛紫,全然没有健康孩子的模样。 为此,苏峻衡气了好几天。可没有办法,他不能放弃这个孩子。遍寻名医,就想医治好孩子的病。 他也曾想过,去求苏轻墨。思前想后,利益冲突一起,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生下儿子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晓。 当然,沐靖宇也是知道的。 太子和厉王势如水火,他不能也不可以为了一个孩子,去求苏轻墨。 于是,私底下沐靖宇和他便搜集了各种方式,想要救活这个孩子。 后来,有人传言,他的儿子,得的是血毒之症,要想医治好,必须换血。 而有一土方,就是可以替他儿子寻找药炉。用药炉的血换到得病孩子的身上,七七四十九条,就可以重获新生。 药炉的血液,必须与患病的孩子血液相生,如若不然,相克的话,二者皆会暴毙。 苏峻衡目光微眯,拳头紧握。他唯一的儿子,寄托了他所有的希望。取名念祖。 在大的野心,也要后继有人,才行。不然,只是一场空而已。 这些日子,苏峻衡派人私下抓了很多孩子。为了掩人耳目,他先打好招呼。 第1273章 把柄 若有人报官,说孩子失踪。大理寺卿那边,先将消息压上三日,待三日后,再上报朝廷。 大理寺卿也很配合,这些孩童,失踪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三日。是因为,鬼刀发现他们不适合做药炉后,便把他们给放了。 如此循环往复,只要孩子死的不多,就不会有人刻意去查这件案子。 “明日,会有一批新的孩子送进来。我儿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都得陪葬。”苏峻衡冷冷说道,目光中,皆是寒冰。 鬼刀和鬼气身子一僵,再耽搁下去,他们的小命迟早不保。 孩子这般少,怎么能完成任务?倒不如,他们自己出去在抓一些。 反正,他们不是京城中人,哪里管孩子是谁家的,若真能找到药炉,就算是大理寺卿的孩子,那也是要当药炉的! 鬼刀和鬼气自己在心里盘算着。 苏峻衡走了一圈后,转身离开。 一个时辰后,宁荷华回到起点,几个小人儿由于害怕,一个紧贴着一个取暖。 他们时不时看向石道,希望宁荷华快点回来。 “小沐儿,你师父能活着回来吗?已经快到一个时辰了,要不要我们先报官?”岚逸往石道里抬头看去,一种望眼欲穿的感觉。 莹儿听罢,心里泛起了嘀咕,她师父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出事? “我们乖乖等着就好,不是还没到一个时辰吗?你们如果害怕,可以先离开,我不会生气的。”莹儿是个很有义气的孩子。 岚逸听罢,赶紧开口解释道:“怎么会?我怎么可能害怕,我只是随口一提。我们四个一同进来的,就要一同离开,不然就是背叛……” 岚逸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了宁荷华的声音。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宁荷华出现,莹儿欣喜若狂,一个跃起,扑进她的怀里:“师父,你可总算回来了,吓死我了。” 宁荷华将莹儿抱了起来,看向其余三个小人儿。希林的父亲是大理寺卿,好巧不巧,发现这件事的,恰好就是他女儿。 这世道,这缘分还真是折磨人。 “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吧。没有什么事,那些孩子,都会在今日回家。” 宁荷华冷冷道,她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件事。而是要想办法,去见苏峻衡。 岚逸有些奇怪,就这样回去了?什么事都没发生吗?“师父,我们……还要不要报官?那些孩子,都会回来吗?这件事,是真的存在的对不对?” 岚逸抓住重点,这件事,确有其事。只不过,为什么宁荷华的态度转变的这样快? “嗯,一时之间说不清楚。你们溜出来已经很久了,再不回去,被发现了,以后就都出不来了。”宁荷华用这个借口堵住他们的嘴。 几个孩子被点醒,是啊,他们溜出来很久了。在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这样下去,他们肯定会被发现! “那我们先各自回家,下一次见面要不要约一个时间?”岚逸提议道。 莹儿思索片刻,她不知道宁荷华为何会不让报官。但她所做的一切,肯定有她的理由。 第1274章 相府失子 “如果有事情,我会让小沐儿来找你们的。”宁荷华替莹儿回答道。 几个小孩子,就这样怀揣着各自的心思回到了家中。 希林是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第一个孩子,她心思至纯,也很善良,一直为此闷闷不乐。 最近这些日子,娘亲怀子,爹爹忙于朝政,根本就无心过问她。更别说,家中还有两个妾室,分散爹爹对她的宠爱。 在这样的情况下,才会偷溜出去认识了小沐儿这些朋友。 回到府上的时候,闷头吃了晚饭,她刚躺下,就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 大理寺卿希矛知从睡梦中惊醒,又有人来报案了。 希矛知翻了一个身,一脸不悦。好梦惊醒,谁也没有办法开心。 “按照老规矩处理,拖上个两三天。” 他冷冷道,语气令人发指。 不是他的孩子,他自然不管。 可那小厮脸色一白,这次的事情,真的拖不上三天了。 “老爷,这次报案的是谢府,右相的孙子,谢大人的儿子,失踪了。”小厮硬着头皮开口,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希矛知一惊,所有睡意全部消失。 完了!这件事怎么会牵连到朝廷高官?这样他这个大理寺卿,还怎么拖? 希矛知连夜起身,换上朝服。这件事,得立刻上报才是。他这里,万万不敢懈怠了。 相府的事情,他可没胆子拖。 谢家,谢东升安慰着哭泣的夫人,眉头紧皱,心乱如麻。 谢衍在客厅里转了好几个来回,他向来是一个泰山崩于眼前都面不改色的人。可再沉稳的人,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 他祖上三代单传,子嗣单薄。只得谢东升这一个儿子,成婚后,夫妇二人多年未育。要不是苏轻墨出手相助,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抱到孙子呢! “哭哭,你就知道哭。一个孩子你都看不住,还好意思哭。”谢老夫人气急攻心,开口怒骂谢夫人。 谢东升听罢,无奈的将自己的夫人护在身后,“娘,您就别怪她了,孩子丢了谁都心急。找了一整夜了,都没找到。刚刚我们已经报官了,只要孩子还在京城,总会有下落的。” “你只管护住她?你们成婚多年未育有子嗣,好不容易得了那么个小孙子,还不到两岁,带出去吃酒席就丢了。我们是高门大户,这样的媳妇,要她何用?”谢老夫人责骂道,一双眼睛里充满着怒气。 她一直对她的这个儿媳不满,当初她明明是想娘家表妹的女儿想嫁过来的。奈何儿子和老子都不同意,找了范家这门亲事。 范家世代簪缨,是贵族。身份地位可不低,她不好拿捏。 偏偏成婚后,自己的儿子又被这小狐狸哄的晕头转向,感情甚好,多年未育,自家儿子都不曾纳一房妾室。 气的谢老夫人头大如斗,谢夫人范氏名范沁儿,生性温柔,脾气也好。可是因为多年不育,惹怒了谢老夫人,没少吃婆婆的苦。 谢东升见自己母亲这样斥责自己妻子,心里也不好受。 他们家怎么这么倒霉呢? 第1275章 一视同仁 谢衍的胸腔里,压下一股子怒气。 “我说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她是孩子娘亲,孩子丢了,她难道不伤心难过?眼下就是让官府查,没有接到确切消息之前,别自乱阵脚。” 谢衍为人处事很是公道,他是一家之主,发起火来,还是让人生畏的。 谢老夫人听罢,立刻噤声,只能恶狠狠的瞪了范沁儿几眼。 右相府丢了小公子,一下就乱了套。 而另一边,莹儿和宁荷华悄悄回到王府。 今日便是白飞羽和梁晨的大婚之日,王府通宵达旦,忙做一团。也没有人在意,小郡主失踪了几个时辰。 宁荷华将莹儿送回房间。 “莹儿,今夜发生的事情,你先不要跟你父王说。你姑姑大婚,他抽不开身。等今日过了以后,再告诉他也不迟。” 宁荷华嘱咐道,实则,也是有自己的私心。 以沐良轩的心思,知道这件事,稍微一调查,就能查出苏峻衡来。 她还想在这之前,借此机会,去见苏峻衡一面,好与他联手,成就自己的心愿。 莹儿信任宁荷华,觉得她说的话很有道理,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宁荷华摸了摸她的头,心里莫名的暖意升起。越看莹儿这个孩子,她越喜欢。 “那你先歇歇,我先走了。” “师父,等一下。”莹儿拉住了宁荷华的手。 宁荷华回头,一脸疑惑的看向这个孩子。 “师父,这个。”莹儿从怀里掏出两只小小的耳坠子。耳坠上面,镶嵌着玛瑙石,鲜红似血。 这是她在街上看到的,想起宁荷华喜欢红色,便买了下来。 “这是送给我得吗?” “对啊。”莹儿笑的眉眼弯弯,可爱至极。 宁荷华的心,仿佛喝了蜜水一样甜。 她眼眶微热,有些后悔,没有参与莹儿七岁以前的人生,这样可爱的孩子,无论谁都会喜欢的吧? “谢谢莹儿。”宁荷华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脸颊两口。 莹儿的笑声银铃一样清脆。 两人在一起的画面,温馨至极,倒真是有了母女相依的模样。 宁荷华走后,莹儿又拿出了一个玉瓶。 玉瓶晶莹剔透,很是精致,这是她准备送给给苏轻墨的东西。 师父有的东西,娘亲肯定也有。她喜欢制一些小药丸,正好,可以放在这里面。 另一边,梁晨一夜未眠。 明日,她便要穿上嫁衣,嫁给白飞羽了。她在想,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主母。 她和白飞羽经历了那么多,往日的种种,仿佛就在昨天。可如今,他们即将成为结发夫妻了。 苏轻墨猜到梁晨睡不着,特地来陪她说话。 “表嫂,你说,白飞羽他会一直爱我吗?”梁晨不由得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们之间,还隔了一个曾经的苏轻墨。 “他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如果不爱,怎么会娶妻?皇上给他赐婚,他宁肯假装受伤,任由别人造谣他不能人道,他也要绝不答应纳妾。他为难做到如此地步,你为什么还会怀疑他呢?”苏轻墨笑着反问。 当局者迷啊! 第1276章 彻夜长谈 梁晨低下了头,或许是不自信吧? 白飞羽太优秀了,她怕委屈了他。 苏轻墨侧过身,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柔声安慰:“别害怕,白将军当年和白夫人情投意合,二人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白飞羽在他们的熏陶下,定然不会纳妾的。男子这一生,只得一个有心人,愿意同他同生共死。就已是一件万幸的事情了。 妻妾满堂,却无一人真心待他,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样的看似美满,又有什么意义呢?沐良轩他们都是聪明的人,自然明白,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所以,担心做什么?若他们真要纳妾,那我们就不要他们了吧?” 苏轻墨说的云淡风轻,可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她又想起了梅汝兰那天说的话,爱人被夺,生命之危。 难道,真会如此吗? 梁晨抬眸,看向苏轻墨,忐忑不安的来了一句,“那如果他们觉得,什么真心不真心的无所谓,就只是单纯的想要妻妾满堂呢?” 一句话,把苏轻墨噎住。 也是,有些男人,只想把自己的后院填充的满一点儿,很有面子,才不在乎别人真不真心。 两人相视,半晌无语,随即,都笑了起来。 “我发现你挺能抬杠的。”苏轻墨轻笑道。 “嫂嫂,什么是抬杠呀?”梁晨一脸好奇。 她发现,苏轻墨的嘴里总能蹦出些奇怪的词,这些词,她从来就没听过。 “就是,我说什么,你都能找到话来反驳我。”苏轻墨白了她一眼。 梁晨轻轻拉住她的手,一年前,她也是在苏轻墨大婚前夜,这样陪着她的。 “我还有个主意。” 苏轻墨笑的一脸狡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主意。 “什么主意?难道还真能治那些不忠的男人?”梁晨一脸好奇,还刻意将耳朵凑近苏轻墨。 只见苏轻墨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把他们阉了,就没事了。” “噗……”梁晨听罢,不由得笑开了花。这样的话,说出来还真是够惊世骇俗的。 “嫂嫂,表哥要是知道你有这个想法,不得吓死?” “我真有这个想法的,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苏轻墨摸了摸肚子,肚中的孩儿像是知道什么似的,踢了她一脚。 “哎哟。”苏轻墨不由得叫出声。 这一声,可怕梁晨给吓到了。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在厉王府,苏轻墨肚中的孩儿最重要。 “没,就是这孩子在踢我呢。” 苏轻墨笑道,一脸的温柔。 “也不知,我何时能有孩子?会不会和我长的一样?万一不像我怎么办?”梁晨突然开口,担心起了这个问题。 苏轻墨捂嘴偷笑:“怎么?现在不害怕成婚了,倒想着生孩子了。” “嫂嫂,你就别打趣我了。”梁晨的脸都红了起来。 二人又聊了很久,苏轻墨全然无睡意。可梁晨顾及倒她腹中的孩儿,开始故意打起瞌睡来。 怀孕的人,一定要休息好。 女人,太不容易了! 第1277章 大婚 苏轻墨一个人也渐渐没了兴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梁晨穿着白飞羽亲手绣的婚服,等待他前来接自己。 梁家多年未在京城,梁江与陈芸芸送梁晨出嫁,都是住在厉王府的。 梁家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千恩万宠长大。如今觅得良人,梁江自然喜不自胜。 林志早就登门拜访,替白飞羽求亲,梁家二老立刻点头应允。 白家沉冤得雪,白枫的为人在京城中有口皆碑,仅仅凭这一点,梁江也是满意长平侯府的。 十里红妆摆满整个王府,梁家夫妇,只希望梁晨能够幸福美满。 加上苏轻墨拿出白飞羽给她嫁妆的一半,添置在其中,可以说梁晨的婚礼,仅仅只比苏轻墨和沐良轩大婚时差了一点点。 白飞羽酷爱白衣,平日里从未穿过鲜红的衣衫。可这次,他身着婚服出现时,是那样意气风发,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少年郎。 一举一动,都足以令京城的女子为之倾慕。 这位长平侯,刚替白府平反,便娶了正妻。也让京城少女,为之神殇。 沐良轩望着二人敬拜高堂,心里不由得感触。 迎亲队伍出发时,整个长街都是观望的百姓。 红叶斋这些年积攒的钱财,不容小觑。 小福宝一直跟着,乐呵呵的瞧着他家公子,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公子,一会儿我要去闹洞房,你可不准生气。”小福宝笑道,眉眼里,映着喜气的红。 “别太过火就行,闹我可以。,能闹她。”白飞羽眉眼一皱,顿时成了一个护妻狂魔。 “知道了知道了。” “我从没看过林大侠这样高兴,公子,什么时候生个娃娃出来玩一玩?”小福宝开始憧憬了。 白飞羽眉眼一提,笑着低下头,“这个,得看梁晨的想法。” 他曾见过苏轻墨产子,差点丢了命。对于孩子,他并不是很在意。 再加上,如今朝局未稳,他也的确不想多一个软肋。 生子这事,先放一边。 如果梁晨怕疼,那他便不生。等白家表哥白朗娶妻生子了,他便去商量,抱一个来过继便行。 小福宝一路蹦蹦跳跳,随着迎亲队伍直到长平侯府。 侯府装饰的很气派,是武将世家该有的样子。 白飞羽刚回朝堂,根基不稳。以前跟着白枫的将士,大多解甲归田了。 可谁都看得出来,他是沐良轩的人。沐良轩一派的官员,纷纷前来祝贺。 人数众多,几乎踏平了长平侯府的门槛。 沐良轩也亲自来长平侯府做客,谢衍一家人也都到了。 沐靖宇也想与白飞羽打好关系,便也来了侯府。 觥筹交错,谈笑欢声。 这喜庆的日子,就连苏峻衡也来了。 他本是不想来的,当年他与白府结亲,可后来白府落败,他便不认这门亲事了。 再加上当年苏念薇嫁给沐靖宇时,有人曾来闹了一番,场面难看。 可是,眼下局势变了。同朝为官,也不能闹的太难看。 更何况,他要是不来,就更显得他没有度量了。 第1278章 合谋 只不过,他来了也没看到什么好脸色 谢衍一番言辞讽刺,气得他差点摔杯子。要不是顾晚晴在旁周旋着,他就拂袖而去了。 都看似平静的水面,却又暗流涌动。 宁荷华知道今夜厉王府和长平侯府都将通宵达旦,彻夜不眠。便借此机会,偷偷溜到了长平侯府。 只不过,是偷偷瞒着沐良轩他们的。 因为她知道,沐良轩定然不会让她出现在这种场合。 苏峻衡正与交好的人笑谈,一个小厮匆匆走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相爷,药炉找到了,只不过……” 苏峻衡手微微一抖,酒洒了出来。药炉找到了!他的儿子念祖有救了! 他苏家,后继有人了! “只不过什么?”苏峻衡压低声音,平复了心情,开口询问道。 小厮看了周围,微微摇头。苏峻衡便起身,借口方便,离开大厅。 暗处的角落里,主仆二人说着话。 “相爷,鬼刀说,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当做小公子药炉的孩子。只不过,那孩子好像谢府的孩子。”小厮一脸为难,他是苏峻衡的心腹,最近一直在忙这件事情。 苏峻衡的脸色立刻阴沉下去:谢府的孩子?谢东升的儿子? 还真是冤家路窄! 他为了不引起官府注意,已经命令下去,不要碰王公贵族的孩子,也不要碰朝堂高官的孩子。怎么偏偏,就抓了谢府的孩子? 还偏偏,谢东升的儿子,能做念祖的药炉! “希矛知怎么说?”他眯着眼睛问道。 “希大人昨夜就已命人来传话,谢府的人已经报案,说孩子走丢了。只不过碍着今日有长平侯府一事,夫人让我们先不要告知。可就在一个时辰之前,鬼刀他们已经测出,谢府那个孩子,可以做小公子的药炉。小的便匆匆来告知相爷这件事了。” 小厮为难的看着他。 苏峻衡眉眼微冷,里面全是恶毒。 他与谢衍本就势如水火,立场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又有这般孽缘,也是他谢家的报应 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只要能救他,谢衍的孙子又如何? 做的周密一点儿,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就说是人贩子拐走杀害了,没有证据,谢衍又能把他怎么样? “吩咐鬼刀,开始换血。一定要做的周密谨慎毫无破绽,不然,谁也救不了他。”苏峻衡冷冷说道,没有一丝温度。 不是他的孩子,他自然不心疼。全然不会考虑到,谢家子嗣,同样单薄。 “是,相爷,小的这久吩咐下去。” 小厮走后,苏峻衡准备回席,只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想不到苏相也有对小儿下手的一天,还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宁荷华的声音透着冰冷,她从暗处走出,一身黑衣将她笼罩。 苏峻衡听到声音时,暗器已经滑落到手掌,准备杀人灭口。 可看清楚来人的脸时,他的瞳孔,不由得放大。 “是你?” “苏相,怎么,看见我很惊讶吗?”宁荷华挑起了眉眼。 第1279章 恶毒 “我们算起来,也是旧识啊。当年若不是苏相出手,我也没命活到现在。”宁荷华轻声笑道,话语中,别有深意。 苏峻衡冷冷的看向眼前这个女人,他的恶毒,是连男子都不可及的。 洛城屠城,尸横遍野,全是出自这女人之手。 当年如果不是卡尼出面,以无数银钱做交易,他也不会出手帮她。 “你现在是厉王的外室,出现在这样的正宴上,不合时宜吧?厉王妃御下甚严,你不怕受罚吗?”苏峻衡精准的讽刺宁荷华。 宁荷华眸子一暗,眼底涌动着恨意与恶毒。 “苏相,你现在还有心情调侃我。难道不担心你的小儿子了?你派人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来,难道就不怕吗?” “那可是谢衍的孙子,你这样做,不是自寻死路?”宁荷华轻声说道,刚刚她在暗处,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个清楚。 苏峻衡眸子一暗,自寻死路?他谢衍还不配! “你在说什么,本相并不清楚。”苏峻衡冷眼笑道,全然一副老狐狸的模样。 “不清楚吗?我忘记告诉你了,你派人抓孩子试药一事,已经被大理寺卿、内阁学士、哦,对了,还有巡抚的孩子给知道了。” “对了,你的人还失手杀了一个孩子。你觉得,那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了,你还能善后吗?你还能做到,不漏一点破绽吗?” 宁荷华冷冷说道,她撒了一个谎。事实上,整件事情,只有她知道来龙去脉,之所以把那些孩子拉下水,完全是为了让苏峻衡忌惮。 苏峻衡就真要动手,也不会伤害到莹儿,她向来是自私的。 苏峻衡眉目一沉,如果真是如此,事情就难办了。 “你想说什么?你今日费尽心思出现在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威胁本相的?” 明人不说暗话,他们这些人,从来不会多说一句废话。 “苏相不是想保住儿子吗?我可以帮你啊。”宁荷华笑道,眉眼里,皆是风情。 “呵,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与北辰断绝关系,来到东越,不受厉王宠爱了?你无权无势,怎么配与本相谈条件?保住本相的儿子?你还真是大言不惭。” 苏峻衡嘲讽道,京中所有人,都知道宁荷华的处境。这沐良轩,做事不留余地,全然没给她一点面子。 所有人都在说,沐良轩心狠,辜负了一个异国女子的痴情。 宁荷华目光一滞,原来她在这些人心中竟然都成了笑话? 呵呵,不过没关系。很快,她就会扭转局面,让苏轻墨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了。 沐良轩,终究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 “苏相是不是忘了,我可以在沐良轩的反对下,安然无恙的住进厉王府。我的实力,你也是知道些的。只要我想,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你这些年,与北辰做了多少交易,难道还需要我一件一件说出来。” “你儿子的事情,涉及命案,如果我将这些事告知沐良轩,你又怎知他不会对我改观,爱上我?男人,不喜欢前程?” 第1280章 达成合作 苏峻衡听了宁荷华的话,拳头紧握,他面色阴沉,一双深邃的眸子里,藏着精明,以及一闪而过的恶毒。 把眼前这个人杀了,这些事就都不会被人发现了。 至于大理寺卿那些人,他会借助沐靖宇之手,向他们施压。 再找个背锅的,将谢衍孙子之死,栽赃给他。这一切,不就又都恢复平静了吗? 他从来不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也不会被任何人给掣肘。自从让鬼刀寻找药炉开始,他便想了无数种对策。他的儿子,必须活着。 只有保住这个孩子,他苏家的一切,才有人继承。他的野心,才可以得以满足。 宁荷华与苏峻衡是同一类人,她猜出了他的心思,冷笑着看向他:“苏相是准备杀人灭口吗?你猜猜,是我的信号快,还是你的手快?你这些把戏,我见得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我是你,会选择一起合作。而不是杀人灭口,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已经很多,总会有些蛛丝马迹漏出破绽。 更何况,我腹中怀有皇嗣。即便我与北辰断绝关系,可北辰襄王府也不是吃素的。我一死,他们必定施压,让东越做出回应。我妹妹宁荷华,也不会放任她的胞姐,被人杀害。真正的凶手却逍遥法外。都是聪明人,何必做一些蠢事情?” 宁荷华把苏峻衡的心思猜了个透彻,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威胁,都是底气。 “即使沐良轩不宠爱我,可凭着我与他的一夜之欢。你就笃定,他会任由别人杀了我吗?谢衍你尚且可以忽悠,可你别忘了,沐良轩。” 宁荷华熟知人性,拿捏住沐良轩的重义,宁荷华的重情。这二者,断然不会让她了此残生。 为了自己的目的,她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她必须让苏峻衡成为她在东越的后盾。 只不过,这个后盾,她深知不稳,也只是一时的合作而已。 苏峻衡权衡再三,他再想救儿子,也必须保证苏家立于不败之地。这样,他的儿子,来到这个世界上才有意义。 不然,一切都是徒劳的。 苏峻衡松开紧握的手,笑着看向宁荷华。 “本相从来不做徒劳之事,你既然有心求合作,又是旧识,那我们二人便合谋为之。只不过,本相很好奇,你能帮到我什么,我又能为你做什么?” 苏峻衡的退步,让宁荷华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这一次,完全是赌,赌苏峻衡会投鼠忌器,不对她下杀手。 若换做当年,她武功尚在,一定不会这般忌惮他,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我要让厉王府只剩我一个女主人,你必须事事配合我,完成我这个目标。以沐良轩对苏轻墨的深情,只要她走了或者死了,那他无异于断了双臂。东越这个烂摊子,我不想掺和。到时候,我会劝她,将他带回北辰。” 宁荷华一番话,暴露了自己的野心。谁愿意离开自己的故土?都是假象,权衡利弊而已。 第1281章 私心 这东越的人,比起北辰,也干净不了多少。更何况,谁都看得出,皇上偏疼偏爱沐靖宇。 就连此次两国作战,主力是沐良轩,几乎所有的军功,都算在了沐靖宇身上。 这样的父亲,谁都不可能指望他将来传位的时候,心甘情愿的传给沐良轩。 皇位之争,免不了一番厮杀。 不如趁他绝望之际,自己从中安慰,哄他回北辰。杀了北辰王上,取而代之。 那个时候,她会陪着他,完成自己的所有野心。 “到时候,这东越,就是沐靖宇的天下。你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宁荷华把话说的漂亮,实际上,她心里自己都在打鼓。只不过,她不甘心,想要试一试。 征服欲让她不甘心,必须达成自己的目的,才能善罢甘休。 苏峻衡冷冷的看着她,一双眸子里,暗流涌动。 “那药炉这件事,你又该如何帮本相?” “大理寺卿知情不报,最适合做背锅的人选。他家中情况,你也知道一二,只需稍作手段,便可让人误以为,所有事情都是他的手笔。至于沐良轩这边,我会从中周旋。我既然有能力进入厉王府,总会有能力同他说上话,并让他怀疑。怀疑过后,你的儿子病已经治好。如果谢衍的孙子有命,那还尚且可活。如果没命,就是他们自己的造化。” 宁荷华做起事来,阴狠至极。她本同希林相处过,知道那个小女儿心地善良,却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将她一家推入深渊之中。 她从来不会共情,也从来不会考虑他人的处境。 苏峻衡思虑片刻,眼下也只有与这个女人合作了。 他知道宁荷华的手段,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做事不留情面。也绝顶聪明,必然可以搅弄厉王府的平静。 无论如何,她始终与北辰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点,不可否认。 沐良轩后院起火,朝堂上波谲云诡,总会让他精疲力尽的。 有了儿子,他便有了更加努力的动力。苏兰蕊在东宫中受尽恩宠,又有嫡子傍身。 他位及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是时间问题。 “既是如此,那本相便与你合作一番。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需到京城西郊外的宅子里放下书信即可。”苏峻衡开口道。 宁荷华点了点头,回应道:“好,希望苏相与我,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若你诚心合作,不两面三刀,本相相信,会有好结果的。”苏峻衡的话中,别有深意。 他们都是同类人,绝对不会全然相信对方。 接下来这些事情,他得找个人替自己做了。 沐靖宇这些日子,太平的很。为了笼络苏家,定然会全权帮助他,保住念祖。 在加上苏兰蕊在他枕边吹耳旁风,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这正是我想对苏相说的话。” 宁荷华抿嘴轻笑,高手过招,总是那样谈笑风生,却又暗流涌动。 谁都想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第1282章 嫌隙 两人达成共识后,苏峻衡悄无声息的回到大厅,继续同那些官员交际。 宁荷华则在莹儿的掩护下,离开长平侯府。 府外,宁荷华假意拉着莹儿逛夜市。小孩子的心事总是藏不住的,从长平侯府出来,她就一直情绪不高。 宁荷华买了一串糖葫芦,递到莹儿手里,问道:“莹儿好像不开心,怎么了啊?来吃根糖葫芦,等开心了跟师父说好不好?” 莹儿接过糖葫芦,吃了一颗,满嘴的酸甜,她的心里也好受一些。 “师父,你为什么一定要去长平侯府呀?父王不准你外出吗?” 莹儿不傻,她虽信任宁荷华,但也有警惕性。 如果宁荷华是沐良轩的朋友,怎么可能会不能参加梁晨的婚礼。 这些日子,她虽未与苏睿见多少面。但刚刚在宴席上无意提起时,苏睿似乎对她挺不友善的。 再加上她要求自己悄悄带她出来,莹儿害怕自己被利用。 宁荷华是自己的师父,被自己信任的人利用,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 宁荷华微愣,大抵是猜到了小姑娘的心思。她弯下腰,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要不要,跟她说些实话,试探一下她的底? “莹儿,如果师父跟你说,我与你亲密的人有些渊源,你会生气吗?” 莹儿听罢,愣了一下。没往深处想,沐良轩与苏轻墨感情甚笃,而且以她娘亲的性子,断然不会让父王与她有什么渊源的。 白飞羽舅舅又刚刚跟姑姑成亲,并且为了姑姑,抗旨不纳妾,也不太可能。 可她住进了厉王府,必然是与王府中的人有关系。 难道是冥夜?冥一?还是小福宝? “是小福宝吗?”莹儿弱弱的问了一句。 宁荷华脸上的笑容僵住:“不是。” “还是冥夜?” 莹儿接连说出两个名字,都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沐良轩似乎不怎么待见她,难道真是? “还是父王?”莹儿的语气里没了底气,几乎是小心翼翼的询问。 宁荷华伸出手,摸着她的脸颊:“莹儿喜欢我吗?” 莹儿肯定得点了点头,她们之间有那么多小秘密,如果不喜欢,怎么可能带她偷溜出去。 “那我同你父王一起,莹儿难道不开心……” “啪”一声,莹儿竟下意识的打掉了宁荷华的手。 宁荷华身子僵住,脸上的笑容也凝固。 她不喜欢自己与沐良轩在一起,哪怕只是试探,只是询问,莹儿也明确的表现出了不开心。 小孩子,不会隐藏情绪。 可自己,才是她生身母亲! 苏轻墨只不过是个继母而已! “不开心,哪怕莹儿喜欢你,哪怕你是莹儿的师父,莹儿也不开心。父王是娘亲的,只能有娘亲一个人。如果你真的同父王有什么不清楚,那我会讨厌你,连带着也讨厌父王。”莹儿坚定的说出这些话,她的目光深邃复杂,全然没了小孩子的纯真善良。 连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宁荷华全然不顾。 宁荷华觉得很难堪,被自己的女儿嫌弃了。 第1283章 孩子心性 难道,她比不过苏轻墨,配不上沐良轩吗? “莹儿,为什么?难道师父很差吗?难道,师父对你不好吗?”宁荷华连声追问,语气也急促起来。 莹儿冷了一张脸,怪不得,前些日子,娘亲脾气不定。怪不得,父王对她不友善。 她什么都不知道,却又什么都清楚。 大抵都逃不脱一个定律。 这些年,曾有无数待嫁女子向她献殷勤。她知道,她们都是为了父王而来。 她生性里,有些讨厌皇宫里的那一套。 祖父三宫六院,曾经那个贵妃,最令人讨厌。 她看到沐良轩对皇宫的不屑,自然明白,三宫六院,不是好事。 再加上苏轻墨同沐良轩感情甚笃,她一直都以为,自己父王不会纳妾。 可现在,宁荷华,她的师父,竟然说她与父王有渊源。 什么渊源?她不想知道,只是没来由的讨厌起来。 或许,因为她真正的生母是苏轻墨,又或许,她与苏轻墨待的时间长了,思想上,便染上了苏轻墨的前卫。对这些事,毫无容忍度。 只不过,现在,并没有任何人知道苏轻墨的就是她生母而已。 所以,她就算再喜欢宁荷华,对于这件事,她都是反对厌恶的。 “师父很好,可是娘亲更好。莹儿只有一个娘亲,莹儿更不喜欢父王再纳其他人。若师父执意要与父王有什么,那莹儿不会高兴。也不会再与师父玩耍。” 孩子到底是单纯的,她们眼中的绝交,就是不与某人玩耍。 这样的决判,在莹儿眼里,已经是十分严重的存在。 “连莹儿都可以看出,父王对师父不上心,若师父真觉得自己……”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她顾及宁荷华的感受,不愿意说出口。 宁荷华愣住,原来,她在莹儿心里,也配不上沐良轩。 凭什么?她可知,苏轻墨这一切,本应该是她的。她可知,是自己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她! 她怎么可以,对一个外人比对自己还亲近。 莹儿见宁荷华愣住,于心不忍。她双手合十,退了几步,行了一个大礼。 这种礼节,只有在觐见君王和拜见父母时才会行的。 “师父,莹儿就不送你回府了。这次你让我带你出来一事,我不会告诉父王。这些日子,谢谢师父教莹儿武功。昨夜山洞那件事,莹儿会找时机,自己同父王讲的。” 莹儿行了一个大礼后,起身,头也不回的回了长平侯府。 一边走,一边咬着嘴唇。那样子,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她不喜欢,也不能接受,刚刚宁荷华说的话。 若能早点知晓,她定然会离她远远的。 不然,就是对娘亲的不忠。 宁荷华看着逐渐远行的小身影,鼻子一酸,心里更是不甘。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们两人才是血脉相连的母女。 凭什么,要为一个外人对自己如此? 如果告诉她真相,她会不会对自己改观? 这一切,都怪苏轻墨,她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第1284章 红烛高照 她一定,要将苏轻墨赶出去!要让莹儿的心,永远向着她! 另一边,长平侯府。 白飞羽应付完所有宾客,回了房间。 小福宝嘴上说着要闹洞房,实则还是不愿意让自家公子连个美好的洞房花烛夜都没有。 于是,在白飞羽已经微醺的情况下,自告奋勇,端着酒壶,到处阻拦那些想闹洞房的官员。 他虽是平安堂的一个小伙计,但是有厉王府关照着,加上平时广积善缘,所有官员,都给他几分薄面。 纷纷与他喝酒说笑。 婚房里,梁晨盖着红盖头,肚子饿得直叫。 可没掀盖头,她也不好吃东西,免得被人笑话。 她就这样无聊的坐着,低下头,等待白飞羽回房。 做新娘第一件艰难的事情,竟然是挨饿? “咕…”又一声,她捂着肚子,一言不发。 白飞羽已经走到她面前,她也丝毫未察觉。 “饿了怎么不吃东西?长平侯府,没有公婆,你大可不用担心,会被人笑话。”白飞羽打趣的说道,一股酒香袭来。 被识破了小心思,梁晨一阵局促,甚至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我……我……” 还没等她说话,白飞羽就掀开了盖头。 这个动作,有些着急。 他的脑海里,又回想起那个不眠的夜晚。那一夜,他带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潜入水底。手指搅动着水波,淹没她一声又一声低吟。 他的心跟着燥热起来,连带着身上的温度。 “这个。” 白飞羽稳住心思,将一盘果子端到她面前,而后坐在她身边。 “长平侯府,以后就你最大。不要拘泥于小节,每天想睡到几时起就睡到几时起。” 梁晨听罢,抬起头,一双眸子水灵灵的,看的人心痒痒。 “我……” 还来不及说话,白飞羽就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吃饱了才有力气。” 有力气做什么?白飞羽不说,可这种环境下,很明显嘛!新婚夜,该做什么,谁都懂。 梁晨可是什么都学过的!就连苏轻墨成婚前夜,都是她教的。 可到了自己身上,她竟然忍不住红了脸。 白飞羽喂着她吃糕点,又端来清水。先给她喝,而后,又自己漱漱口。 她对酒水不适,自己以后,得不喝酒才是。 不然,无法与她亲近。 梁晨吃了好几块糕点,半饱了。 抬起头,刚准备说话,又被白飞羽堵了回去。 “该做正事了。” 正事?何为正事?洞房花烛自是新婚夜该做的正事。 梁晨的一张脸红的像苹果,加上红烛高照,美的不可方物。 “那个……我替你宽衣。”她起身,学着妇人模样,替自己丈夫宽衣。 白飞羽见她红的不敢抬头,替自己解衣扣的手都在颤抖,不由得轻笑出声。 “娘子好像很心急?”他打趣着,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一副登徒子的模样,可他不是登徒子,而是他的夫君。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梁晨被说的一脸娇羞,平日里,他可是正经的很。 第1285章 清点家产 “白飞羽,你……”她欲言又止,但似乎,找不到形容他的话。 白飞羽见她如此,心里欢喜,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又道:“等一下,有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急忙拿出几个账本,之前给了苏轻墨一半做嫁妆。现在还剩下一半,都应该交到她手里。 “这个,是这些年我攒下的一些积蓄。白家覆灭,没有多少财产。可这些年红叶斋经营得当,再加上我……” 盗了很多…… “罢了,不提也罢。都在这里,另外,苏轻墨与沐良轩成婚时,我拿了一半,做她的嫁,。你不会生气吧。”白飞羽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他与苏轻墨的事情,不想瞒着她。 也不用瞒着,有些事,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 梁晨眼光婉转,她自是不介意这些的。 “你是嫂嫂的娘家人,给这些当然是应当的。不过……嫂嫂又给我添了很多,连同着我爹爹娘亲给的嫁妆一起,这里……” 梁晨又拿出几个大账本,好家伙,都快比的上白飞羽手中的那些了。 “这里有三分之一,都是嫂嫂添进来的,还有表哥也给了三分之一。” 两人手中足足有近十本账本。 于是乎,两人望着这些账本,陷入了沉思。 白飞羽的就已经足够多了,他给苏轻墨的东西,一半又到了梁晨嫁妆里,还连带着沐良轩给的。 额……赚了。 是真的赚了。 他们家库房,好像不够大。 “肥水不流外人田。”白飞羽不由得笑出了声,还真是如此。 苏轻墨与沐良轩的行为,让夫妇二人心里很暖。知冷暖的人,总是会暖心很多。 “我觉得也是。”梁晨不由得笑了起来。夫妇二人相视,只觉得这一生,算是值了。 白飞羽有苏轻墨这个酷似家人的好朋友,梁晨有心疼她的娘家人,两人组成小家庭,却仍然有强大的后盾。 这世上,应该没有几人可以有如此待遇吧。 “以后你与嫂嫂仍旧是好朋友,我不会吃醋。有些事你也不必担心,我心里明了。我们夫妇二人,一体同心,携手共进。”梁晨握住白飞羽的手,目光温婉。 红烛高照,气氛升温。 白飞羽瞧着他,眼底发红。 他伸出手,摘下挽起她长发的玉簪,“娘子,长夜难眠,不如我们做点其他的可好?” 他在她耳边低语,情话微甜。 梁晨点了点头。 白飞羽伸出手,解下她的扣子,“以后,这长平侯府,就是娘子的家了。你全说了算,我听娘子的。” “可别后悔。”梁晨轻笑道,心里的紧张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主动攀上他的脖子,将诱人的红唇递上。 白飞羽瞧见她这般模样,又想起那一夜的婉转,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娘子,你可知,你后腰处有一颗红痣?” 梁晨大脑放空片刻,这颗红痣,生在腰后,平日里她都是不知道的。还是她的娘亲陈芸芸告诉她的,那白飞羽是怎么知晓的呢? 难道那一夜,他……… 第1286章 想念 她看向白飞羽,一脸疑惑。她被那个江湖采......花大盗差点欺负的那一晚,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她被下的合......欢散是怎么消散的?事后她也曾怀疑过,还叫来了嬷嬷验身。 她还保持了处子之身,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她低下头,一张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白飞羽一愣,不知该作何解释。那不是君子所为,可如今,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这些事,以后会知道的。 “等过些时候,我再告诉你。”他在梁晨耳边低语,将头靠在她的脖子上。 热气洒在梁晨的脖子上,弄的她心里痒痒的。罢了罢了,何必拘泥于那夜的事,以后,他总会告诉自己的。 这一夜,就该想这一夜的事。 她主动伸出手,搂住白飞羽的腰肢。两人相拥,红烛高照,长夜漫漫,汗水落下,一夜未眠。 长平侯府外,宴席散去。小福宝晕晕乎乎的,他抬起头,看着高高挂起的圆月,嘴角微微上扬。 这般光景,还真是寓意极好。 这世界上,他在乎的人都成亲了,还真生出几分羡慕来。 那他,何时可以遇到良人? 喝醉的人,总是会想平日里不曾想过的事情。 小福宝的脑袋里,浮现出安歌的面容。 那女人在做什么?大抵又趁着月色去抓虫子吧。 还真是,没有女子的半分温婉。 还心机很深…… 但是,偶尔有时候,她也很可爱。 见鬼了,怎么突然想起她来了? 小福宝拍了拍脸颊,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越是提醒,脑海中浮现出的面容就越是清晰。 今夜公子大婚,那女人,并未来长平侯府赴宴,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难道真是在抓虫子? 要不要去看一看? 不行不行,他真是喝醉了,怎么会起这样的念头。 小福宝脑海里否定着自己的想法,可是腿,还是不由自主的迈了出去。 安歌平日里的踪迹极为简单,月圆之夜,便跑到山林里捉毒虫。小福宝也学了些养蛊之术,懂得用虫子追踪。 他跟着虫子,来到山林。 在一棵树面前停下。 风一吹,更寒露重,他打了个冷颤,清醒了些许。 看见眼前一望无际的山林,不由得挠挠头,“怎么到这里来了?” 话音刚落,一颗石子砸在了自己脑袋上。 “啊!是谁?” 他怒吼道,惊起一片飞鸟。 “小傻子怎么到这里来了?没闹洞房?没要好处?”安歌从树上跳了下来,笑盈盈的。 月光映在她的脸颊上,多了几分温婉。 只是这落地的姿势,实在不怎么优雅。 小福宝瞧见她,心满意足,先是一笑,而后又觉得自己见到她,为什么要笑? 不由得又拉长了脸。 安歌眼看着眼前的小傻子脸色变换了好几个颜色,不由得好奇,她伸出手,摸上他的额头。 “怎么傻兮兮的?发烧了?” 她的身体,本就比寻常女子的要冰一些,手覆盖在小福宝的头上时,让他瞬间清醒。 第1287章 月色很美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与刚才傻乎乎的模样全然不同。 小福宝注视着她,此刻的清醒,并不能让他停止着心中的情愫。这股情愫,反而借着酒精,挥散出来。 他好像……喜欢安歌。 所以在醉酒的时候,都会想起她。 小福宝从小长在绝境岛,出了岛后,成日跟在白飞羽身后。从未接触过任何异性,对男女之情,根本就看不透。 他不懂,为何之前白飞羽可以只要苏轻墨一个。 他不懂,为何情爱会使人疯狂。 他只觉得,那是件很累赘的事情。所以,他想都没想过,会喜欢上一个人。 他与安歌,一直都是吵吵闹闹的。原来不经意间,这种陪伴,竟生了情愫。 他今夜喝了那么多酒,当真是为了替白飞羽挡酒吗?还是想起了公子跟他说的话? 他来到这里,当真只是下意识吗?还是心里本就想着安歌? 安歌从小福宝的目光中,看出了无数的情愫。此刻的小福宝,有那么一些不同了,至于哪里不同,她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喝傻了?不会喝酒就别喝,或者少喝一点,喝醉酒是伤身的。”安歌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福宝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她的容颜。 安歌被盯的发怵,又莫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升起。她怎么觉得,小福宝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的目光,炙热的快要把自己融化了。 “小福宝,你别吓我。你怎么看起来不傻了,这荒郊野岭的,你不会想要非礼我吧?”安歌退后一步,捂住自己的胸口。 小福宝听罢,借着酒劲,不由得笑出声来,“非礼你?你身上哪一点有女子的温婉?” “成日里不是养蛊,就是河东狮吼。小福宝喜欢的,是温婉可人,是倾国倾城的女子。”小福宝故作不屑的开口,下意识的将脸别到一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不自在。 安歌被他的话气的半死,伸出手就是一个爆栗! “咚!”一声,用尽了力气。 “能耐了你?一个小傻子,要求还这样高,你这一生,娶妻无望了!”安歌嗤笑道,气的一脸通红。 这一个爆栗,打的小福宝更加迷糊了。 他转过头,刚想跟她顶嘴,却在月光下,无意瞥见她的一双清眸。 这双眸子,映着月光,她的长发有些乱,一身月牙白的衣衫,将身材拉的颀长。 她好像也不是那么丑。 发起脾气来,还挺可爱的。 小福宝觉得自己有病,还喜欢上了安歌揍他时的样子,他不会是心理变……态吧。 “看什么看?不是说我不温婉,丑吗?再看我吧你眼睛给抠出来!”安歌说起话来,丝毫不留情面,凶巴巴的。 小福宝见她生气,一委屈,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没有人教过他,该怎样跟女孩子相处。 也没有人教过他,该如何面对喜欢的女子。 他只知道,自己不会。 他明明想说,今晚月色很美。 第1288章 他在做什么啊 你也很美。 可是话到了嘴边,就变得尖酸刻薄起来。怪不得她会这么生气,大概她是不喜欢自己的? 情绪掺杂着酒意袭来,直击大脑,原本心乱如麻的小福宝,眼下更是难过。 风吹来,吹动山林,犹如林涛一般响起。 小福宝不由得低下头,怎么办?好像喜欢上安歌了。 可是,她好像不是很喜欢自己。 怎么办?男追女隔座山。 不对,自己为什么要追她? 安歌见小福宝低下头,后知后觉,刚刚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这小傻子脑子本来就不好使,可别更傻了赖上自己,这一辈子都要照顾她了。 而且他喝醉了,自己跟个喝醉的人计较什么。 罪过罪过! “小福宝,对不起啊,我刚刚不是故意的。你说话太气人了,你头疼不疼?要不要我给你揉一揉?” 安歌说罢,手已经伸向小福宝的头。她本就比寻常女子高些,小福宝也高,但安歌摸起她的头来,要比苏轻墨顺手的多。 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小福宝的发丝,像是安抚一般。 “别生气了,以后我不打你的头了。你以后,也别说我丑了,我也不丑啊。我在我们族人里面,算是可好看可好看的了。当年求亲的人,差点把我家门槛都踏破呢。” 安歌当起了王婆,自卖自夸。 小福宝感受着她温柔的动作,鼻子一酸。从来没有人这样摸过他的头,一场海难,让他失去所有亲人。如果不是白飞羽和师父,他恐怕也葬身鱼肚了吧? 这些年,他一直陪着白飞羽。好不容易多了个朋友苏轻墨,可他们终归有自己的人生。 到了这一刻,他竟觉得有些孤单。 所有情绪压在一起,混杂着酒意,一遍又一遍的侵袭着大脑。 他彻底不清醒了。 今夜,他想放纵一下,借着酒意,做一下曾经没做过的事。 小福宝伸出手,一个用力,将安歌搂入怀中。 安歌的鼻子撞到他的胸口,不由得吃痛。 这小傻子,看着瘦,这胸口怎么全是肌肉。 安歌将他视作心思至纯的人,也没有推开他。只当他是醉酒,情绪不高。 “小福宝,以后我们不喝酒了好不好?你看看,你怎么那么黏人?弄的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安歌的声音轻柔,说话间,还时不时拍了拍他的后背,全然是安抚小孩子的模样。 小福宝鼻子一酸,将她抱的更紧了。 “小傻子,你勒得太紧了,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安歌挣扎着,却没有推开他。 小福宝听罢,一下松开了手。他注视着安歌,目光灼热,仿佛能把人烤化一般。 安歌见状,还未察觉到异常,只轻笑道:“怎么了?小傻子,是不是姐姐我太漂亮了?” “我知道……” 剩下的话,被小福宝堵进了嘴里。 火热的唇贴在安歌冰冷的唇上,大脑空白了好一会儿。 安歌瞳孔放大,一脸不可思议。 对了,他们在干什么? 不对!是小福宝在做什么? 这混小子啊! 第1289章 不是傻子 啊啊啊! 等安歌反应过来,脑袋里像是被炸开一样! 小福宝在亲她!这小傻子在亲她?! 这摆明了是借酒发疯! 可是,为什么她不抗拒?为什么她甚至还闻出了一股酒香!见鬼!不可以这样啊,他可是小福宝,是小傻子! 安歌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小福宝。 月色皎洁,两人面面相觑,四目相对。 沉默良久,小福宝一脸深情,全然没了往日傻兮兮的模样。 安歌久久没有说话,心里还没有接受刚刚发生的事情。 一阵冷风袭来,她才反应过来,一拳砸在了小福宝的胸膛处。 “小福宝,你个登徒子!喝了酒就来非礼我!你个小傻子!小傻子!” 她一拳一拳的砸在小福宝胸膛,不痛不痒。 小福宝目光一沉,他不想当小傻子了,他不喜欢这个名字。他是小福宝,可他也是白玉宸,是红叶斋的二把手,是江湖有名的大侠。 他抓住安歌的手,目光深邃。 “我不是傻子。”小福宝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起来,明显的带着一丝不悦。 安歌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只一眼,差点被吸进去。 不对,这不是小福宝!小福宝绝对不会有这样清澈的眼神儿的! 那眼前的人是谁?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小福宝!”安歌连连后退,一脸惊恐。 她似乎,比小福宝还要迟钝,还要傻些。 小福宝见她不安的模样,不由得低头笑了起来,一步一步的靠近她,一字一句道:“我就是小福宝,我不是傻子,我有名字的。” 他的声音突然委屈起来,他家公子抱的美人归了,自己何时才能恢复白玉宸的身份? 不是不满,只是这会子突然觉得委屈,都是些见色忘义的家伙。 公子洞房花烛,他在这月色中,还被自己喜欢的人质疑是傻子, 换做任何人,都会憋屈, 安歌一脸错愕,“你不就叫小福宝吗?还是你戴了人皮面具?” 安歌不敢细想,万一真是别人冒充小福宝,那真正的小福宝去哪儿了?会不会…… 安歌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摘掉眼前人的人皮面具。 小福宝握住她的手腕,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你一定要记好了,我叫白玉宸,也是小福宝。” “我不傻……我甚至喜……”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酒意彻底席卷整个大脑,小福宝栽在了安歌的怀里。 安歌承受着小福宝身体的体重,这就完了? 睡过去了? 什么情况?这小福宝到底怎么了? “起来,你太重了!”安歌推了推他,没有任何反应。 “小福宝,你再继续装,我要打人了。” “小福宝!” 安歌一声一声唤着他的名字,怎料,睡死过去的人,全然无动于衷! 不一会儿,安歌就听到了肩膀上传来打呼的声音。 …… 好吧,她命苦,摊上个这样耍酒疯的傻子。 以后,她绝对不会让这小傻子在碰一滴酒!还白玉宸?白玉盘倒差不多,耍起酒疯来没完没了的,还连假名字都想好了! 第1290章 求亲 天知道安歌是怎么把那么高那么沉的小傻子拖回平安堂的。 差点没把她累死,撒酒疯的事暂且不说,就凭挨了累,明天她就要好好揍他一顿。 小福宝做了一个梦,有人穿着一袭红色嫁衣,与他拜堂成亲。他本是应该高兴的,可恍惚间,在红盖头下看到安歌的脸。 吓的他一个激灵,惊醒了。 他睁开眼,天已大亮。环顾四周,是平日里他在平安堂的睡处。 外面有人声响起。 “今日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小福宝呢?是不是昨晚喝醉了,还没醒?”有人笑着打趣,是平日里熟悉的声音。 大概就是城东的包子铺的老板,刘二。 偶尔会来找小福宝看病。 “他是喝的有些多,这会子还没醒呢。刘老板,又来抓药啊,这次需要什么,跟我说一声。”安歌应答着,语气平和。 刘二瞧了瞧,四下无人,他这些日子频繁来平安堂,也不是没目的的。 眼下小福宝还在睡着,不如从安歌嘴里打听打听他想知道的消息。 “安歌,我问你,最近小福宝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刘二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 安歌瞧着他这般模样,说什么?昨夜喝醉酒说的胡话?还有嫌弃她不够温婉不够漂亮的欠揍话? 想起来她就想提着棍子进去两棒棒给他敲头上。 刘二暗示的,应该不是这种胡话。 “什么胡话?”安歌一脸疑惑的问道。 “就是……就是他有没有提起想娶妻什么的?”刘二难为情的开口,这些日子,他就是来观察小福宝的。 他家里有个幺女,今年十六,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只可惜,腿上有毛病,嘴还有点歪。但是很是贤惠,长相也不是太差。 他不能照顾女儿一辈子,总要给她找个人户才行。她这般的条件,也挑不得太好的。 一来二去,就想起了小福宝。 这人憨憨傻傻的,医术极好,容貌也生的好看。虽是平安堂的小伙计,家中估计不富裕,可没关系啊。只要小福宝愿意娶他家幺女,将来包子铺一半的财产都分给他们。 到时候,小福宝离开平安堂,出来单干,重新再开个小医馆,也是可以一生不愁吃喝的。 安歌听到娶妻二字,眉头微皱,刘二什么意思? “他倒是从未提起过,怎么了,刘老板?” 刘二听到这个回答,不由得有些失望。 “哎,我家不是有个女儿吗?这些日子,小福宝一直替她医治,我寻思着他也还没娶妻。憨憨傻傻的,两人若能结成连理,我也可闭眼了。”小福宝若是答应娶我小女儿,不说别的,我包子铺的一半财产都是他们的。” 刘二说的特别有气势,仿佛自己家的包子铺富可敌国一般。 安歌总算听明白了刘二话语中的含义。合计是来求亲的,这样的爹,还是很慈爱的。 不过,为什么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是,碍着面子,她也不能发作是不是? “小福宝还没醒,等他醒了,你可以亲自问他。”安歌的语气有些冷了。 第1291章 他不是傻子 “先不了吧,我直接问他,似乎不太好,不如姑娘你替我试试口风吧?”刘二搓搓手不好意思的说道。 要是他直接问了,万一小福宝不答应,岂不是驳了他的面子。 女儿家的自尊心总是要强些,小福宝傻傻的,如果不答应,还四下里乱说,那就不好了。 安歌思索片刻,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一个屠夫进到平安堂,外号麻子。 或许是因为杀生的原因,他的身上,总带着股戾气,他的肉摊与刘二的包子铺就挨着。 以前刘二卖包子就从麻子家用猪肉,可后来,不知怎么的,二人几乎水火不容。 前些日子,还打了一架,刘二把麻子的脸都抓花了。 只不过奇怪的是,麻子只是让刘二赔医药费,并未深入追究。 眼下这两人遇到了,恐怕又有的吵了。 “哟,刘包子,最近这些日子,怎么天天往平安堂跑呢?”麻子笑嘻嘻的搭着刘二的肩膀,一副亲密十足的模样。 刘二丝毫不领情,一把甩开他的手,脸上的鄙夷清晰可见。 “关你什么事?老子愿意!”刘二说罢,准备转身离开,在离开前,还特地叮嘱了几句。 “那姑娘,就麻烦你替我打探一下了。” “没问题,我会问一问小福宝的。”安歌点了点头,温和的说道。 麻子听刘二这般说,在联想起最近他时不时上平安堂请小福宝到家去给她女儿治病,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合计,他瞧不上自己做他女婿,瞧上了平安堂这个小傻子? 麻子立刻就不爽了,虽说平日里小福宝人挺好的,但到这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媳妇就是因为小福宝才娶不成的。 于是,便无所顾忌的拉着刘二的衣领,狠狠地问道:“怎么,刘包子?你想让小福宝做你的女婿?” 刘二见麻子这般气势,虽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啐了一口:“关你屁事,我刘家的事,自然是我做主。” “刘包子,你别不识抬举!我做你女婿,是给你面子。你那女儿又是一个跛子,嘴又歪的,除了温柔点儿,哪有什么好处?我堂堂正正的男人,又有手艺在身。怎么也比那个傻子强!” 麻子气不过,破口大骂起来。他自觉,自己是比小福宝强的,所以,便肆无忌惮的说出这句话。 刘二怒了,这麻子还真是敢往自己脸上贴金。一个屠夫,杀生无数,还不知什么时候遭报应呢!也想娶她女儿,他断然是不会同意的。 “傻子怎么了?小福宝人家是大夫,比你这个屠夫强。他心地善良,面目清秀,哪里是你一个粗人比得了的!我看不惯你这趾高气昂的模样!想做我刘家的女婿,呸,你下辈子吧!” 刘二也是个暴脾气的,他们本就是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吵起架来,也没指望多优雅。 安歌在一旁算是听明白了,合计这刘二的女儿,是个跛子,嘴还是歪的? 小福宝好惨啊! 第1292章 配不上 一个身体有缺陷的人能够配得上小福宝? 还一口一个小傻子的! 安歌气的拳头紧握,是可忍孰不可忍! 还有这屠夫,还真拿自己当碟子菜了?他怎么配跟小福宝比? 他们都是哪里来的底气? 一脸麻子,比那车道都还坑坑洼洼,还真是给自己脸了! 最重要的是这两人,还好意思争吵。争吵不说,还拉小福宝下水,一个劲儿的贬低他! 给他们脸了是吧? “傻子也比你屠夫杀生强!”刘二大声吼道! 麻子也不甘示弱,扯起嗓子,怒道:“你那女儿就是个没人要的便宜货,也是,傻子才配得上。别拿你那丑女儿当个大家闺秀似的,什么玩意儿?” 安歌一脸黑线,在两人争吵之际,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砰!” 一声,巨响无比。她的手也跟着疼了起来,安歌忍着手疼,冷冷道:“他不是傻子,你们两个闭嘴!在提一句傻子,我让你们爬着出平安堂!” 嫌弃小福宝就是不行,他不过老实了些!怎么就成傻子了? 自己可以说他是傻子,可是外人不行! 她第一个不同意! 安歌一脸铁青,身上散发着怒气。她平日里看病,本就不爱笑,加上看病的法子神秘,让人心里敬畏,一时之间,还真吓住了两个人。 麻子跟刘二转过头,看向安歌。 面露惭愧,小福宝平日里对他们帮助挺大的,那个,是不该私底下这样议论他。 刘二见状,赶紧开口道:“麻子,你跟老子出去,我们在街上吵!你今天想找事儿,老子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刘二说罢,拉着他的衣袖就往外面跑。 “刘二,你女儿与小福宝的婚事,不用再想了。”安歌冷冷的说出这句话。 她的目光幽暗,怒气盈盈,一个那样的女子,配不上小福宝。 安歌私心里想着,可奈何说话不好听。硬邦邦的,让人不爽。 刘二看向安歌,先是不可思议,而后又开口问道:“安大夫?为什么?” “这个也不干你的事吧,全看小福宝同不同意。他去我家替我女儿看过几次病,两人相处的还挺……” “小福宝单纯善良,自然对谁都是好的。还有,他不是傻子。所以,你女儿……配不上他。”安歌抬眸,一双眸子幽暗深邃。 里面藏着些许怒气,还有醋意…… 她从来不会迎合谁,说话就是很直接的。温柔委婉那一套,曾经硬着头皮学着对待沐良轩。 可是后来,她就一点儿也不想学了。甚至极度厌恶,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特别是眼前这种情况,她就只想说实话。 刘二的女儿,的确配不上小福宝。 无论是谁,听到别人这样说自己的女儿,都会心存不满。 刘二还在愤怒中,麻子先笑了起来。 “刘包子,看到没,傻子都不愿意娶你女儿,你还不如就找我做女婿。我这人,虽大老粗一个,但是会心疼人。肯定不会亏待你女儿的!” 麻子的话一出,彻底点燃了刘二的怒火。 第1293章 巫术 “安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配不上?我女儿全须全尾的,又温柔贤惠,怎么配不上一个傻子了!你又不是小福宝,你在这里多嘴什么!他那个憨样,能找到媳妇儿就不错了,你竟还说出这种话来了。” 刘二气急败坏,直接开口怼安歌。 安歌脸色冷漠,又开口再次强调了一遍,这一次,掷地有声:“他不是傻子,这是我最后说一遍。以后只要我再次听到有人说小福宝是傻子,我绝对把他扫地出门!” 刘二怒了,连同麻子也不服气了。 事实摆在那里,还不让人说。 这平安堂的一个普通伙计,哪来的底气趾高气昂的。 刘二和麻子因为安歌的话,突然变得一致对外起来。 “安大夫,你这话就过分了。这是平安堂,真正的大夫是苏神医。你不过一个抓药的伙计,还把我们扫地出门?呵,你还真是说的出口!” “另外,小福宝本来就脑袋有问题。我们说一说怎么了?”麻子冷哼一声,不屑的看向安歌。 安歌拳头紧握,她讨厌听到别人这样说小福宝。 她更讨厌这些人这样看清他! “立刻给我滚出平安堂。”安歌隐忍着怒气,一字一句道。 刘二和麻子见状,也杠了起来。 “滚出去?你凭什么?这平安堂,是医馆!我们是来看病抓药的,哪里有大夫撵人的?更何况!这平安堂是苏神医开的,你还没资格!” “我们就在这儿怎么了!今天没有苏神医的话,我们绝对不走!” “你还别多嘴,小心我揍你!”刘二说罢,挥舞着拳头威胁着安歌! 安歌自觉不是一个好人,她这一身巫术,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这些,全看她心情,如今她心情不好,肯定不会让这两个人有好果子吃。 安歌两指轻捻,两只虫子顺着衣袖爬到她指尖。她轻轻一弹,虫子准确无误的落道麻子和刘二的脸上。 “啊啊啊……”两人大叫着,蛊虫本就生的丑陋,普通人看了害怕,也是正常的。 两人大叫间,虫子钻进了他们的嘴里。 而后,麻子和刘二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变黑。而后起一个个小孔,呈现出腐烂的样子。 灼热感席卷全身,刘二和麻子捂着脸,大叫道:“妖女!妖女啊……” 前来看热闹的人不在少数,刘二和麻子也因害怕,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平安堂。 看热闹的人看着安歌的目光变的诡异起来。 所有人都噤声了。 这……好像是巫术…… 东越的人,最怕的就是巫蛊之术,他们对其闻之色变。 就连皇宫,都是禁止使用巫蛊之术的。前些年,有个贵人为争宠,用了这巫蛊之术,使的苗疆一族全被诛杀殆尽。 怎么还会有人会这个? 安歌见众人的眸子里多了些许害怕,不紧不慢的抓着药,直到周围的人全部散去。 这一天,平安堂是最清净的。根本就无人前来看诊问药。 小福宝从内屋走出来,心里五味杂陈。 第1294章 断片了 昨夜的事,他记得断断续续。 今天这身上起来痛的要命,他断定,安歌昨夜一定揍他了。 虽然平时他也没少挨揍,但是,这次全身痛是怎么回事? 刚刚他听安歌和他们这些人吵架,一直护着自己,心里又开心又疑惑。 他似乎,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能想清楚自己喜欢谁。 “安歌,你昨夜是不是偷偷打我了?”小福宝一脸委屈的摸着自己的屁股出来。 这里也痛,那里也痛。 安歌瞧见小福宝一脸委屈的走出来,冷漠的脸上恢复平静。她白了他一眼,借酒发疯,还亲她,自己拿刀砍了他都不为过! 还好意思在这里说! “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难道不知道吗?我揍你都算轻的了,我没弄死你都是我仁慈!” 安歌怒气冲冲的,相比较于其他女人,她的确算不上温婉。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她都是被小福宝给逼的! “我昨晚做了什么,让你发那么大的火?我都不记得了!你好歹跟我说一说啊!你仁慈?你仁慈还对刘二和麻子下手?” 安歌听罢,脸色微变,原来他听见了刚刚的事情。 “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安歌别过脸去,不想提起昨晚的事。 她就知道,这臭小子借酒发疯。轻薄她,还骗自己说他叫什么白玉盘。 白个鬼!小白脸还差不多! 小福宝见她没消气,脑海里也断断续续的浮现出一些画面,唯独没有浮现出他强吻她的画面。 于是乎,小福宝挪着步子,屁颠颠的往安歌在的地方凑。 “你别生气了嘛,我那是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做了什么对不起的事,道歉好不好?气坏了身子不划算。” 小福宝憨憨的,声音也软软的。那么高的个子,低下头一脸认真的道歉。无论谁听了,都生不起气来。 安歌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看在他长的还不错的份上,就原谅他吧。 “今天可能要早点关门了,都没人敢进平安堂了。”安歌淡淡说道,算着今天的流水。不出所料少的可怜。 “干嘛对那两个人下手啊,他们吵他们的,让他们出去吵就好了。” 小福宝嘟囔着嘴,还没明白安歌是在为他好。 装傻又不是真傻,别人笑两句,又不会怎么样。 安歌先怒了,合计自己那么生气替他出头,他倒觉得,别人说的是对的。 “小福宝,你真觉得自己傻?还是真对刘二的女儿感兴趣?如果是那样,我向你道歉,立刻解了他们的蛊。再跟苏轻墨说一声,让她替你操办婚事。” 安歌说罢,转过头去,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醋意横飞。 小福宝一听这话可急了! “怎么可能,刘二的女儿长得跟她爹差不多。性格倒是好,但是我实在不喜欢。我本来就傻嘛,别人说两句又不会掉块肉。何必给他们这么大的惩罚,弄的大家都难堪。平日里,刘二还会给我几个肉包子吃呢。” 小福宝傻兮兮的说出这句话。 第1295章 报官 装的那叫一个真! 安歌炸了,自己为了他事闹的那么大,事主本人还念着刘二的好。 得罪人的事都是她来做。 这小福宝,果真是个白眼狼儿。 “小福宝,我发现了,你真是一个傻子。刘二说的不错,你这样的性子,能娶到媳妇儿,不仅仅只是祖上冒青烟,直接是祖坟着火了!” 安歌损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这句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实在是娶不到媳妇儿,大不了娶你嘛,你不是也没人要吗?”小福宝下意识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安歌听完,脸红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想的倒是挺美!这小傻子,她才不稀奇。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安歌别过脸去,内心却莫名有些欣喜。 小福宝见她一脸的嫌弃,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到:“安歌,你怎么能说自己是癞蛤蟆呢?你要自信一点儿,你没有那么难看的。” 安歌听了一脸黑线,追着他,怒不可遏的给了他几拳。两人打闹间,突然进来几个穿着官府的人。 安歌和小福宝停止了打闹。 “你们要看病吗?”小福宝开口问道。 而后,官兵身后,刘二和麻子出现,他们捂着脸,指着安歌。 “官爷,就是她。是她行的巫蛊之术,我们的脸才成这个模样的。皇上最忌恨巫蛊之术,她却公然施用,简直是挑衅天威!” 麻子骂骂咧咧说道,官府看了安歌一眼,碍于厉王妃的面子,将语气调低了一点。 “这位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行巫蛊之术触及我朝律法,是绝对不允许。” 为首的官兵说完,其他人上前来,想要抓住安歌。 安歌眉头一皱,退后一步。 谁都将巫蛊之术看做洪水猛兽,可这些日子,她一直是用巫术来救治他们的。 今天,明明是麻子和王小先惹她的。她已经够仁慈了,没要他们的命! 现在,竟然还敢报官来抓她,是不想解体内的蛊了。 就在安歌沉默之际,小福宝一个跨步挡在她面前,笑道:“这位官爷,你娘亲好些没有?我记得前些日子,你娘感染风寒,来这里抓过药。” 小福宝先开口套近乎,他平日里医术不错,对于贫苦人家,基本是免费医治的。 为首的官兵见他还记得自己,赶紧抱拳道:“多谢大夫,我娘的风寒已经好了,现在已经能下地干活了!” “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官爷,这样,这些事都是些私事。他们不过是起了口角,要不这样,只要她治好麻子和刘二,我们私了,你们就别抓她了好不好?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看诊治病。好多疑难杂症,都是她治好的。街坊邻居,都能作证,她不是坏人。” 小福宝开口道,目光闪烁,他才不愿意让这些人带走安歌。 更何况,安歌出手,本就是为了他,谁叫刘二们说他是傻子呢! 想到这里,小福宝心里一暖。也终于有人,愿意维护他的尊严了。 为首的官兵迟疑片刻,他受过小福宝的恩惠,不能太冷血。 第1296章 她真实诚 可这巫蛊之术,在东越毕竟是大忌,如果放过她,万一有人上告朝廷,他就会落得个失职的罪名。 “大夫,不是我不想帮你,行蛊术是死罪,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放了她,万一有人上告到朝廷,连我自己也不得周全的。” 官兵一脸的为难,小福宝也明白东越百姓对巫蛊之术的零容忍。 他思虑片刻,乐呵呵的朝着众人说道:“大伙儿都不知道吧,她使的不是什么巫蛊之术,这不过是用些毒虫,让人面容一时受到损伤而已,只要服用解药,脸上的毒自然而然就解了。” 小福宝找了一个借口,想要哄骗过在场的人。他们平日里人缘关系都不错,解释一番,总会有人念及他们平日里的好的。 在场的人略带疑惑,毒虫?毒虫和蛊虫他们的确分不清楚。而且平日里,这安歌看病就颇为神秘,效果却是极好的。 有人烂了双腿,按正常的是要将骨肉刮掉的。可到了安歌手里,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腐肉不见了,也不疼。敷上一些黑色的药物,个把月腿就好了。 难道,真是她擅用毒术?养毒虫以毒攻毒的原因? 世间万物都具有两面性,有好的一面就有坏的一面。擅用毒术的人,只要她心地善良,照样能够用毒救人。 “这样啊……原来不是蛊虫,是毒虫啊。”人群中有人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 其余人也都跟着点了点头,毒虫他们好接受一点儿。 可安歌心里却不舒服了。 为什么蛊术要被人冠上邪恶的罪名?这些东西,在他们苗疆,基本是用来看病治人的。他们生在那个环境中,利用环境,习得蛊术,为的是保护自己的族人。 为的是与自然对抗,他们的初心从来是好的。世上有好人就有坏人,长久以来,自然有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蛊术害人,可那只是少数。 这些人将蛊术视为洪水猛兽,将所有苗疆一族的人看做十恶不赦,公平吗? 凭什么,他们就要这么不公平的看巫蛊之术? “我用的就是蛊虫。”安歌斩钉截铁的说道,丝毫不畏惧众人的目光。 小福宝听了她这话,惊的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姑奶奶,这会子可不是看做人诚实不诚实的时候。 “安歌,你胡说什么呢?”小福宝朝着她挤眉弄眼,暗示她不要乱说话。 怎料,安歌又坚定的开口道。 “我用的就是蛊术。” 现场一片沉寂,围观的人的目光里,染上了畏惧。 就连在场的官兵,也害怕的退后了一步。 巫蛊之术,最为厉害。杀人于无形。 安歌瞧着这些人的模样,再也忍不住了,她游走三国,本来就抱有替巫蛊之术正名的想法。 如今,这场景,她实在不能再忍受别人的误解了。 “我使用的的确是巫蛊之术,可我从未用这个东西害过任何一个人。你们将它视为洪水猛兽,可在苗疆,它的主要作用本就是救人的。它的本性,本就不是邪恶的。” 她义正言辞的说道。 第1297章 不能私了 “这是我们苗疆一族延续千年,看病救人的法子。不是你们口中所谓的邪术,完全就看用的人如何把握。会医术的人,失了善心,同样会用它害人。将士在保护本国人民时,同样会入侵他国。谁又是绝对好绝对坏的?我在平安堂这些日子,何时用它害过任何人?” 安歌一字一句,坚定不移。 她不想在让巫蛊之术藏匿于阳光之下了。 苗疆一族已经覆灭,她无可奈何。可她不能让这唯一剩的东西,还被背上骂名。 在场的人听了安歌的话,都沉默了。 的确如此,他们这些日子,一直在平安堂看病。安歌她态度和善,没与任何人起过冲突。 刘二和麻子也不言语了,他们也理亏。谁叫他们吵架时,一口一个傻子的喊着小福宝呢? “那既是如此,你把我们的蛊解了,我们就不追究了。”刘二先开口,眼神闪躲。 麻子见状,也赶紧点头,“帮我们把蛊解了吧,以后我们不说小福宝是傻子了。” 安歌抬眸,瞧了二人一眼。随即,拿出一个玉瓶,放在二人鼻尖闻了闻。 两人胃里突然恶心,不过片刻,吐出了一堆黑色的东西。 脸上的孔也开始慢慢长好,面容恢复之前的模样。 人们纷纷躲避,不敢靠近。 “我苗疆一族已经覆灭,这些年我游走三国,一直用蛊术救人。就是为了证明,这蛊术,不是邪术。心里恶毒的人,哪怕是每日供奉佛祖,他们同样会杀人放火。” 安歌所说的句句在理,周围人几乎都受过平安堂恩惠。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为首的官兵也迟疑着要不要放人,斟酌再三,才吩咐围观的人,此事不要说出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既是如此,那大家就当今日的事没见过。我们多多少少都受过平安堂的恩惠。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 “看来,有人视东越律法为无物,发现有人行巫蛊之术竟然不抓起来。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呢。”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众人回过头,只见一人身着朝服,戴着官帽。 官兵们见状,纷纷低头行礼道:“下官拜见大理寺卿。” 希矛知出现在平安堂内,他接到手下的人来报,京城内出现巫蛊之术。于是便立刻赶来,在途中,又收到东宫指示,这次去,直接抓人,并将事情闹大。 希矛知本是中立派,可这一次,当他选择出现在这里以后,就意味着,他已经归顺沐靖宇。 “行巫蛊之术,是何等大事。你们这些人,竟然敢私了!还真是令本官大开眼界!” 希矛知怒斥着,横眉冷对,看向眼前的妙龄女子。 处理此事的官兵,低下头,不敢说话,他们也不知大理寺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事情闹大了,已经不是他们能包庇的了。 小福宝察觉来者不善,目光里一丝不安划过。 安歌是平安堂的人,说不好,眼前这人,就是想利用安歌,拿捏平安堂。 第1298章 我跟你一起 厉王府与长平侯府关系密切,一环扣一环,这样一来,白飞羽也会受到影响。 还真是用心歹毒。 “大人说笑了,这哪里是什么巫蛊之术。只不过是养些毒虫,闹些小玩笑罢了。若你不信,大可以问一问周围的百姓。安歌一向行善,还没害过人呢。” 小福宝笑嘻嘻的,一脸傻乎乎的模样,他可不能让这些人带走安歌。 希矛知一听,不怀好意的笑道:“哦,是吗,那看来是本官听错了?还是本官聋了?这女子,明明就承认她使的是巫蛊之术。 还在此妖言惑众,说巫蛊之术无善恶之分。哪里如此?巫蛊之术就是邪术,是害人的。当年宫内有人行巫蛊之术,害死了皇子。皇上大怒,严令禁止,并血洗苗疆一族,以儆效尤。如今若在听之任之,岂不是要重蹈覆辙!” 希矛知刻意将此事说的很严重,为的就是拿捏平安堂。 小福宝眉头微皱,看来他没猜错。这件事,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了,必须快点让人通知厉王他们。 “大人言重了……” “来人啊,把这女子给我拿下,关押进牢房里。严刑拷打,让她供出巫蛊之术的背后主谋是谁。” 希矛知大手一挥,官兵们便上前围住了安歌。 小福宝眼色一沉,这摆明了就是冲着苏轻墨来的。 呵,好的很! 想要严刑拷打安歌,那得先过他这一关。 “大人,你没有物证,便想用刑,我们不服!”小福宝挡在了安歌面前。 他想动手,可一旦动手,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 公子说了,等过些时日再说。 但是如果不动手,安歌就要被抓走了。 小福宝一寻思,立刻装作一副傻兮兮的样子,开始闹了。 “你们乱抓好人,我要去告你们!” “竟然敢叛乱本官执法,来人啊,将他一起抓进去。”希矛知眉头一皱,补充道。 有人来拉扯小福宝之际,他胡乱拍打着,看似在耍无赖,实则每一个动作都打击在官兵们身上。 好几个人都拉不住小福宝,还挨了揍。 “大人,我们拦不住啊!”官兵们纷纷叫了起来。 “一个傻子你们都拿不下,养你们还要什么用!没有兵器的吗?他违背法律,还妄图袭击本官!”希矛知大吼道,给小福宝安了很严重的罪名。 他本就是替沐靖宇办事的,太子之威,足够保他了! 官兵们听罢,又疯了一样围上去。 安歌见状,生怕小福宝受伤。赶紧拉住他,低语道:“小福宝乖,别伤了自己。他们不敢用刑的,我们先跟他们一起去,等苏轻墨来救我们。” 小福宝听了安歌的话,良久没有开口。 两人都被官兵带走,只留下平安堂一片狼藉。 刘二和麻子面面相觑,完了,他们真不想这样的。 刚刚就是一时气头上,这事一开始本就是他们理亏在先。 这二位,可都是好人! “看什么?赶紧去厉王府告诉王爷和苏神医啊!不然就迟了!”有人支招儿。 第1299章 棘手 两人赶紧向厉王府通风报信。 沐良轩最近这些日子,一直在家陪着苏轻墨。两人听了这消息,相视一眼。 这件事,明明可以私了,偏偏出来了个大理寺卿。 呵,还真是好手笔。 沐靖宇的手还伸的真长,连大理寺都不干净了。 “你先别慌,我自有办法。”沐良轩先安慰苏轻墨,她现在月份大了,不宜随便动气。 苏轻墨听了他这话,心里虽然温暖,但这事绝对不是小事。 毕竟,历朝历代,对巫蛊之术都是严格打击的。 因为宫中有人行巫蛊之术,皇上便命人灭了整个苗疆一族,如此心狠手辣,可见他对此术的态度。 这事绝对是棘手的。 “什么办法?安歌这些日子,兢兢业业看病救人,百姓们或许还好说服,可皇上,恐怕难了。大理寺卿必定是受了沐靖宇的指使。平安堂附近有多少眼线,你也是知道的。这事,闹大了。” 苏轻墨语气低沉,她知道沐良轩担心什么。孕晚期也不宜心情急躁,她在尽力控制自己的脾气。 “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当年宫内巫术一事,说的是那个贵人行邪术害皇嗣,可我并不这样认为。 贵妃已死,已经证明很多残害皇嗣的事情出自她手。说不定,安歌的姐姐也是被陷害的。我会去通知婉妃,让她从中盘查当年服侍过安歌姐姐的宫人。看一看,有没有什么突破点。” 沐良轩的大脑转的很快,立刻就找到了破解之口。 他会派人吩咐下去,让京中百姓替安歌求情。 只要能证明当年的事情是被栽赃陷害的。皇上就有可能改变自己对巫蛊之术的看法。 “好,既是如此,那便要快一些。不然,沐靖宇不会放过安歌和小福宝的,我不想他们两个受罪。”苏轻墨眉头微皱,扶着肚子,有些心急。 沐良轩搂着她的腰肢,小声劝说道:“别着急,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他们两个不会受刑的。” 这朝堂,并不是沐靖宇的天下。他有大理寺卿,自己也有其他人可用。 一物降一物,他倒要看一看,这次到底是谁赢。 深宫内,婉妃哄着皇上睡下了,起身吹灭蜡烛之际,一张字条不知合适出现在了桌上。 她环顾四周见无人,便匆匆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随即,将纸条烧毁。 第二日,平安堂的事情,就被沐靖宇上写奏折,告诉给了皇上。 朝堂之上,皇上将奏折狠狠地扔在地上。 “朕最恨巫蛊之术,当年那个贱妇,为了争宠,残害皇嗣。朕派兵灭了整个苗疆,怎么还会有活口在外?还敢在京中行蛊,还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传令下去,将那两人处斩,朕要杀一儆百!” 皇上的声音掷地有声,丝毫不留任何情面。 沐靖宇心里窃喜,但杀了那两个人,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上前一步,开口道:“父皇,这两人皆是平安堂的人。平安堂又是厉王妃的,儿臣以为……” 第1300章 万民请愿 “太子所言,是认为此事事关厉王府吗?”白飞羽上前一步,直接打断了沐靖宇的话。 沐良轩没在朝堂上,可他还在。仅仅凭他三言两语,就想惩治整个厉王府,还当真是痴心妄想。 沐靖宇被突然打断话,颇为不悦。他看着白飞羽那张脸,想起之前还动过心思,想要让白慕成为他的人。 现在看来,当初军营那场诡异事,肯定是他连同沐良轩,一起捉弄自己的。 沐靖宇冷眼相对,冷冷道:“难道本宫猜的不对吗?厉王妃用人时,难道不知道他们会巫蛊之术?她明明知道,我朝律法,定然不会让巫蛊之术存在,却还是让他们在平安堂看诊。谁知道,起了什么心思。就算没有那个心思,也有包庇之罪!” 沐靖宇说的头头是道,摆明了是想拉厉王府下水。 白飞羽只觉得好笑,凭你颠倒黑白?看他巧舌如簧,拨乱反正。 “皇上,臣对巫蛊之术不了解。可自昨日安大夫和小福宝被抓进大牢开始,京中百姓,就开始议论纷纷。这些日子,百姓们一直深受安大夫恩惠。她看病救人,从不收取高价。不管是何种症状,安大夫都用巫蛊之术替他们诊治。 安大夫行医时神秘些,可效果却是极好的。之前有一个平民,腿上的肉都腐烂了。又因为年事已高,不能用刀刮去腐肉。于是安大夫便用其他方式,让这位老者没有感受到痛苦,就将腿治好了。 可见,巫蛊之术不一定是害人的,这个全凭所用之人的想法。百姓们见安大夫被抓进大牢,心有不忍,纷纷联名上书,希望朝廷无罪释放她。” 白飞羽说罢,谢东升站了出来,将一份厚厚的万民请愿书递到皇上面前。 “皇上,臣手中这本,便是万民请愿书。” 刑部尚书李峰见状,也出来开口道:“百姓们都希望放了安大夫,可见平日里她是怎样一个人。巫蛊之术,并不是只可以用来害人,救人,同样有奇效。” 皇上见白飞羽和李峰站了出来,冷眼相看,看来,他们是已经做好准备了! 他这些年,一直未有新的子嗣降生。其中原因,就是因为巫蛊之术。 他怎么可能忘记这些沉痛! 沐靖宇见皇上眉头紧皱,赶紧开口道:“父皇,巫蛊之术是邪术,当年宫中就是因为此术,才害的许多孩子无法降生。就算那个安歌用来救人又如何?难道就能掩盖它当年所犯下的罪过吗?” “太子此言差矣,难道太子忘记了,贵妃是为何而死的了?她残害子嗣,说不定,当年的事,是被贵妃栽赃陷害的呢?谁会冒险在宫中用巫蛊之术害皇嗣?当年那位苗疆女子,可没有孩子,她并没有残害其他皇子的理由。” 白飞羽反驳道,他这般说,也有些道理。 一个无子的人,怎么会残害子嗣?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更何况,谁都知道,行巫蛊之术是大罪。 第1301章 翻案 冒着灭族的危险,做一件对自己根本无利的事,不会有人这样傻。 “没有就代表她不会做吗?当年一事,人证物证俱在。或许,她就是不想看着其他妃子产子,先一步做此事罢了。还有,贵妃犯罪,已经伏法。这是皇上的私事,轮不到我们来置喙。更何况,我已过继给了皇后娘娘,你何必强调此事?”沐靖宇大言不惭,全然不认贵妃了。 白飞羽只觉得好笑,不知道那位贵妃娘娘,九泉之下,看到自己的儿子这般无情,会不会难过呢? “先一步做此事?她是有多蠢?不如请皇上彻查一番。至于太子说的后宫之事属于家事,臣无话可说。可事关皇嗣,那便不是家事了。皇嗣事关天下,既然事关天下,就一定与臣子有关。我在这里提起,并不是随意置喙。是为了皇上考虑。” 白飞羽巧舌如簧,沐靖宇这蠢货,还太嫩了点儿。 武功一般,智商一般,心术不正。这三点,他就永远不可能胜过沐良轩。 皇上见他们吵的不可开交,手掌重重的拍击在桌面上。 “你们倒是把所有话都替朕说了!” “儿臣不敢。” “臣不敢。” 朝堂一下噤声,谁都不敢触怒天颜。 正当场面安静之际,小安子走到皇上耳边,偷偷开口:“皇上,极乐殿的梅贵人发现了一件事。她在当年安贵人所居住的房间里,发现一本诗词。” 皇上抬眸,诗词?什么诗词? “怎么回事?”皇上小声的询问着。 “奴才不知,不过梅贵人盘问了当年伺候安贵人的宫女,发现了一些蹊跷。” 小安子压低声音,具体的事情,还需要皇帝亲自去询问才是。现在是在朝堂,也不宜多说后宫之事。 皇上思索片刻,看了看底下乌泱泱的臣子。只觉得头疼,那安歌是大夫,没有害过人。京中的百姓都在替她求情,如果自己强硬的要砍了她的头,恐怕会惹的百姓不满。 皇上最爱惜自己的面子,生怕死后有人议论他。所以,对比,他自然要谨慎些才行。 “此事,等大理寺卿审问过后,明日有个结果来,再议。今日先退朝!” 早朝结束,皇上径直去了极乐殿。 极乐殿内,梅贵人一袭青衣,正坐在软榻上,拿着一本书,倚窗落泪。 泪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啪嗒怕啪嗒落下,她轻轻擦拭,鼻头微红,哭的我见犹怜。 自从贵妃皇后相继离世后,皇上又选了一次秀。上了年纪的人,总是会喜欢新鲜面孔,他也不例外。 而且对待女子,更多了几分耐心。且后来选的女子,都是乖巧懂事无后台背景的,皇上自然多了些疼爱。 梅贵人和婉妃,就是目前后宫中最的盛宠的人。 梅贵人不过十六岁,正是娇俏可人的年纪。又满腹诗书,正是皇上心目中理想的后妃人选。 “这是怎么了?”皇上有些心疼的开口。 梅贵人听见他的声音,缓缓的抬起一双泪眼。 第1302章 爱慕之心 一双美眸看的人心碎,无论是哪个男人,都抵挡不了这样的眼神。 “怎么了?”皇上赶紧上前去,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梅贵人低低的小声抽泣。 “皇上,是不是所有爱慕之心,都是一样?臣妾看了这本诗词,只觉得心疼不已。那个安贵人,是怎样的人?” 梅贵人是新人,提起安贵人的名字,皇上也不会生气,毕竟无知者无罪。 皇上听罢,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面容。他已经快要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大抵是好看的。不然,他当年也不会带她入宫。 她从苗疆长大,初见她时,她赤着脚在山间采茶,一双笑眸映着满山翠绿。 唇红齿白,只是这样娇美面容的女子太多,她在他的印象中竟有些模糊了。 他会将她带回宫,只因初见时的悸动。她像山间精灵一般,娇俏可人。 回宫后,他也宠爱过她一段时间,她与其他妃子不一样,总能带给她各种新鲜感。 可后来,宫中的花一茬一茬的开,他就冷落她了。 再后来,就是她行巫蛊之术害人时,看到她的模样。 天子自来薄情,再加上那时他子嗣不多,又讨厌巫蛊之术,所以便没听她辩解一句,就将她打入冷宫,赐了一丈白绫。 “朕……不记得了。”皇上淡淡的说道,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梅贵人听罢,哭的更凶了。 “可皇上,安贵人一直记得你。这本诗词,是她抄录的表达思慕之情的词作。她爱慕皇上,视您为天上的星辰。她孤苦的等在这极乐殿,一夜又一夜。她写了三本小记,一共一千一百二十篇。一千一百二十个日夜,她都在思慕中沉沉睡去。 臣妾年幼,不懂什么是情爱。只知皇上疼爱,心里欢喜。可臣妾看了这本词作,这些小记,不由得感慨,安贵人的爱慕之心。皇上,您为什么会忘记她?她这般爱您,为什么呢?您会不会像忘记她一样,有一天,也忘了臣妾。” 梅贵人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那模样着实惹人心疼。 皇上不想让其他人认为自己是个薄情的人,男人,都喜欢粉饰自己。 面对还没失去兴趣的女人,他们总是会装作深情。 “怎么会?朕不会忘记梅儿的。”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梅贵人念出里面的一句话,情绪瞬间崩溃,扑进了皇上的怀中。 “皇上,臣妾难过。安贵人这般爱慕皇上,怎么可能会舍得杀您的孩子,她那些小记中,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表达对皇上的爱意。她会开心,有妃子怀孕,皇上因此开心。她会难过,因为有些妃子没保住孩子,皇上为此难过时的模样。 她完全,以皇上的喜怒为自己的喜怒。爱屋及乌的人,怎么可能忍心对皇嗣动手?让皇上难过!”梅贵人一字一句,句句真情。 皇上也愣住,他恍惚记得,安贵人乖巧懂事,从未有过逾越。 第1303章 真相大白 原来,她曾经真心对自己。 沐辰陷入沉思,他作为帝王,这一生,不缺女人,不缺权势。,唯独缺的就是真心。 敢问宫中女子,有几个是全心全意对他。又有几个,非他不可。 有些,是被迫入宫。有些,是被皇权吸引。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 他为何一直宽容对待徐皇后,是因为,她是自己发妻。是唯一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可她为自己好,也正义,每每忤逆自己的意思。 而安贵人,从她入宫到殒命,他竟从未听她说过一个不字。 她永远以自己的心情为圣意,照顾自己,在乎自己。 原来,失宠的那些年月里,她竟写了这么多东西。 沐辰作为男人,被一个女人如此深爱。内心深处得以满足,他目光深邃,有些许泪光。 梅贵人在眼角的余光中,瞥见皇上的神情。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起了作用,于是再接再厉。 “皇上,臣妾因为好奇,还特地询问了安贵人的宫人。得知,当年她地的确用了巫蛊之术,不过那巫蛊之术,仅仅是用来驱虫的。极乐殿潮湿,常年滋生毒虫。她怕,万一您好不容易来宫中一坐。却被这些毒虫扰了心思。便开始养蛊,在苗疆,养蛊并不是为了害人。 它甚至可以救人,蛊术本无好坏之分,完全取决于用它的人。她还为此,研制了很多药物。就是怕皇上龙体有恙。可惜,到最后,竟被人栽赃嫁祸,成了替死鬼。” 梅贵人说罢,伸出手拉住皇上。“皇上,您一定要为梅贵人作主啊!彻查此事,看一看当年,到底是谁想害皇嗣。她无儿无女,没有理由害人的。” 皇上听罢,想起今日在朝堂白飞羽说的一番话。的确如此,当年他被气昏了头,又因为对安贵人没有了宠爱,才会下旨赐死。 如今看来,她的确没有这个理由去谋害皇嗣。 加害皇嗣之人,另有其人。 贵妃?! 除了她,也没有人有这个动机了。 皇上思及至此,目光微沉。 梅贵人再度发力。 “皇上,一定要彻查此事,给安贵人一个清白,人虽已逝,可皇上,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番情意。不然臣妾,也不知自己一番欢喜,会不会落得安贵人一个下场了。” 梅贵人佯装害怕,松开自己的手,别过身子去。一脸惧怕之意,她将撒娇发挥到极致。 偏偏,令男人爱不释手。 皇上握住她的手,安抚道:“爱妃不必害怕,这件事,朕自会重新彻查。一定还安贵人一个清白,朕不会对你如此。你可别哭坏了眼睛才好。”皇上变得怜香惜玉起来。 想着梅贵人年幼,便任由她撒娇卖萌。 梅贵人倒进皇上怀里,娇俏的夸赞道:“臣妾就知道,皇上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臣妾能入宫服侍,是臣妾这一辈子,最大的福分。” 男人,都喜欢听夸赞的话。皇上也不例外,他听了这话,心里十分舒畅。 第1304章 彻查结果 他将梅贵人搂的更紧了,虽然,他感触于安贵人的深情。可是自始至终,他也没有打开安贵人留下的诗书。 也没有翻阅她写的小记,他会答应彻查此事,一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梅贵人。 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从来都是男人的劣根性。 他感动,并不代表着宠爱。从始至终,安歌的姐姐,在这深宫中,都充当这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皇上并未因为他的误杀而惭愧,重新查此案件,也是为了安抚梅贵人。 帝王多绝情,令人感慨。 依偎在皇上怀中的梅贵人,微微睁开眼,原本含着泪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 她的一双含情眸子,冷漠下来。对皇上的顺从,只是因为,他是皇上。 她需要在宫中生存,要装的深爱他一样。 一个逼死发妻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女人付出真心,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她这次,全然是为了还婉妃一个人情。 谁是安贵人,她根本就不知道。 她看了安贵人留下的诗集和小记,没有任何感动。只觉得这个女人,蠢笨至极。 爱上帝王,无异于将一把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随时随地,可能为此丧命。 这样蠢的人,在宫中,真是少见。 婉妃不做此事,是为了避嫌。她不过是因为年龄小,又无家世,撒娇发嗔,都可以被原谅而已。 皇上从始至终都没有翻看过安贵人留下的东西,只顾着抱着她,与她同枕而眠。 梅贵人不由得替那个女人不值。 她不过十六岁,都懂的不可贪图帝王的宠爱。怎么这些女人,这般蠢笨。 婉妃已经安排好一切,很快,宫中彻查结果出来。安贵人并未行巫蛊之术残害皇嗣,那些孩子,都是死于贵妃手中的。 她不争不抢,反而成了贵妃的替死鬼。 这一切,仿佛是一个笑话一般。 皇上对这次的彻查结果并未惊讶,也没有对安贵人有多怀念。错杀便错杀了,不过一个女人而已。 但是,为了堵悠悠众口,他还是追封安贵人为安贵妃,赐封号顺。 一个顺字,多么讽刺。 在沐辰的记忆里,对那个深爱自己的女人,只有她的顺从。 因为此事,皇上覆灭了整个苗疆一族。如今事情真相大白,皇上特地在朝堂上,假意承认自己错误。 并下令,苗疆还剩余的族人,再也不用遭受刑法了。 他们可自行回到苗疆,重新开始生活。只不过,对于巫蛊之术,态度未变。 只要不害人,朝廷对巫蛊之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一旦害人,朝廷绝不姑息。 认错这件事,皇上不是第一次做了。 连同白家的事一样,所有朝臣,并在责怪。反而夸赞他,知错就改。 于是乎,在里外配合下,安歌和小福宝被无罪释放。 并因为此事,碍着安贵人的面子,皇上赐了很多珍宝给安歌,算是全了安贵妃的颜面了。 沐靖宇在此事上,一败涂地。 偷鸡不成蚀把米,贵妃的罪名,又多了几个。 第1305章 患难见真情 沐靖宇气得几天寝食难安。 他没想到,这种事都能翻盘! 再加上,之前安歌动了手脚,让沐靖宇气血旺盛,纵……欲过度,脸色苍白。 而且,对美人的欲......望更重。 东宫里,充斥着靡靡之音。 苏兰蕊一个头两个大,她复位太子妃之事,迟迟没有着落。现在沐靖宇是太子,东宫之主。纳妾是寻常事。 她根本就不能像以前一样阻拦,不然就会被扣上善妒的帽子。 一开始,沐靖宇还在乎她的感受。可到了后来,他越来越无所顾忌,根本就不顾及她的面子。 苏兰蕊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另一边,大理寺卿这一次失算了。碍于厉王的施压,他根本就不敢对小福宝和安歌用酷刑。 两人关进去三天,就被无罪释放。反而是沐靖宇的母妃贵妃娘娘,又多了几条罪名。 不过逝者已逝,皇上并未过多追究。 但他为此,已经暴露了自己是沐靖宇的人了。 以后,他同沐良轩那边,便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安歌和小福宝出狱,重新回到了平安堂。 此次无罪释放,对于为巫蛊之术正名,有了良好的助益。 安歌还因为自己的姐姐,得到了一大堆赏赐。 平安堂内,安歌看着满屋子的金银财宝,高兴不起来。 小福宝是个爱财的,看了这么多东西,双眼放光。 “啧啧,想不到还因祸得福,得了这么多东西。” “你想要就都拿去吧,我不喜欢。”安歌蔫蔫儿的,看不出一丝喜悦。 小福宝见状,赶紧询问道:“我说你是怎么了?怎么连钱都不喜欢?你姐姐已经不是罪人了,幸存的族人也重新回到苗疆,你应该高兴才是。” 安歌坐在椅子上,目光微冷:“这些珠宝,是用无数族人的命换来的。也是用我姐姐的命换来的,我怎么高兴的起来。?我听了苏轻墨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觉得替我姐姐不值,她一心爱慕皇上,却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安歌说罢,闭上眼。她很难过,她的姐姐,比她大了好几岁。记忆中,她是娇俏可人的,却因一朝之错,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还连累了族人,死后多年,才洗清罪名。 可那个狗皇帝呢?他真的在乎姐姐一片痴心吗?怕不见得。 小福宝见她如此,也觉得这堆珠宝实在是有些碍眼了。 他想了想,笨拙的安慰她:“你别难过,大不了这堆珠宝,我们扔了就是。我也不要了,我陪你一起。” “皇上御赐之物,扔了我们恐怕又得重新进大牢了。你拿着吧,这个跟你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喜欢这些东西,就留给你,讨媳妇儿如何?” 安歌睁开眼,轻声笑道,不该囿于过去的。 这一次,她对小福宝改观很大。 在狱中,他处处维护自己,甚至不惜与狱卒吵起来。 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也不用被抓进去。 这个小傻子,还是蛮知道维护她的。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 第1306章 一荣俱荣 小福宝听了安歌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留给他讨媳妇儿?他不想,也不愿意,除非…… “那我不要。” “怎么不要?这可是最值钱的啊。”安歌笑道,眉眼温和。 小福宝痴痴的望着她,久久不语。她可以说出这番话,是不是意味着,她一点也不喜欢自己? 他的心突然黯淡下去,目光也变得空洞。 安歌见他如此,莫名的有些慌,却又不知道在慌些什么。 苏兰蕊回到了苏府,说是想念家中亲人,短住几日,实则是在东宫受了气,回娘家寻求安慰,欲擒故纵,让沐靖宇主动来接她回家罢了。 “娘,你说我该怎么办?这段日子,东宫里多了一茬又一茬的女子。他是太子,女儿没办法阻止。原以为,有了储君之位,女儿可以复位太子妃。可没想到,这日子竟还不如在靖王府的时候好过。”苏兰蕊哭哭啼啼,泪眸婉转,看的顾晚晴心里难受。 她见自己唯一的女儿受了委屈,心里也跟着难受。她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一个低贱的丫鬟,竟然偷偷府给苏峻衡生下了儿子。 现在那个丫鬟已经被苏峻衡抬成妾室,虽然孩子是个病秧子,但总归是能够承继苏家香火的男丁。 相爷视他为眼珠子一般,这些日子,为了找到替孩子医治的方法,苏峻衡已经好几日告假未上早朝了。 “蕊儿,别担心,等家中事情处理完。我自会向你爹爹说,让他给太子一点儿压力,复你太子妃之位,这位置本来就应该是你的。” 顾晚晴安慰道,她得全力以赴帮助苏兰蕊登上太子妃之位。如此,她在苏府的地位才会更稳。 她们母女二人,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眼前局势紧张,必须相互扶持。 “娘,你说说,女儿接下来该怎么办?又不能直接把那些女人轰走,一个嫣红都够让人头疼了。” 苏兰蕊的语气里带着哭腔,在顾晚晴面前,她总能表现出的娇弱。 顾晚晴思索片刻,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喜欢拈花惹草,她现在只是侧妃,如果管的太过了,反而会惹怒男人。 与其如此,倒不如坦然接受她们。那些女子,都是臣子送来的,不知根知底。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东宫所有的妾室与她一条心。 “蕊儿,娘教你,想要笼络住太子的心,你得大度起来。凌儿嫡子地位不会变,但是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保全凌儿的地位。 与其让别人送些野路子来,不如这些女人,全经过你的手送到太子面前。我会去给你物色些女子,从中调教,然后送进东宫。若太子瞧上哪一个,你只管主动去替他安排。 一来,他会觉得你贤惠大度。二来,这些女子都是我们手下的人,也好拿捏。只要东宫无孩子落地,凌儿的地位,就不会受到威胁。女子要懂得顺从夫君心意,这样才能在他心中赢得一席之地。” 顾晚晴如以过来人的身份说教。 第1307章 顾晚晴的心思 她是从妾室抬到正妻之位的,这些年,她一直在扮演着温顺好妻子的模样。 对苏峻衡的话,几乎是千依百顺。殊不知,真正的当家主母,不能一昧的顺从丈夫的心意,更多的是要为长远发展考虑。 用塞妾室满足丈夫欲……望,拴住丈夫心思这种方法,根本行不通。 顾晚晴,做了多年的正妻,从没有学习到如何做当家主母,浑身都是妾室的做派。 苏兰蕊跟着她,时间一长,也好不到哪里去。 “娘,那等明日我便回东宫。”苏兰蕊点了点头,觉得顾晚晴说的极对。 既然没有办法阻拦沐靖宇纳妾,倒不如所有妾室,都是她的人。这样,她也好拿捏。 “嗯,乖。”顾晚晴一脸慈爱的抚摸着苏兰蕊的脸蛋,为人母的,总会替孩子多打算些。 “对了,娘,那孩子是怎么一回事?”苏兰蕊开口询问道,她这次回来,也不全然是在东宫受了委屈,她早就听闻府上的丫鬟替苏峻衡诞下一个儿子。 苏府子嗣单薄,苏念薇已死,就只剩她一个独女。突然出现一个男丁,肯定会让苏峻衡兴奋。 依苏兰蕊看来,以顾晚晴的手段,怎么会允许其他人生下孩子呢?她是放心不下,怕自己娘亲在苏府受委屈,特地前来探望。 提到那个孩子,顾晚晴就变得阴狠起来。 “都怪我百密一疏,让那贱人钻了空子。她是在你父亲身边近身伺候的,样貌只能说清秀而已,并且老实规矩。我便没多在意,加上她怀孕时瘦弱,不大看得出来,你父亲后面也出了办法有人,就这样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了。” 顾晚晴叹了一口气,对于此事,她是懊恼的。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不过,那孩子瞧着也是个没福气的。一出生就是个病秧子,你父亲最近正在找医治的方式。” 苏兰蕊听罢,沉思片刻。苏府无男丁,如今这孩子是从别人肚子里出来的,母凭子贵,恐怕会威胁到顾晚晴的地位。 与其等孩子长大再做打算,不如先行一步,将这孩子扼杀在襁褓当中,免得日后夜长梦多。 “娘,那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顾晚晴握住她的手,抬眸一笑,脸上洋溢着自信,“我自是有打算的,这个孩子,体弱多病,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她笑的意味深长,所有阻拦她,觊觎她位置的人,都得死! “可父亲看的紧,如果那孩子真出什么事,会不会迁怒于你?”苏兰蕊的担心不无道理,苏念祖一旦出事,顾晚晴肯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傻女儿,娘亲怎么可能自己动手呢?我听你父亲身边的人说,已经替那个孩子找到了药炉。可那个药炉,是谢衍的孙子。换血这法子,无异于以命换命。谢府也只有这一个孩子,孩子丢了,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我至于偷偷递出消息,保证谢家知道药炉一事,你那个所谓的弟弟,就活不了!” 她不需要谢家感谢她。 第1308章 命悬一线 顾晚晴的笑容里,带着瘆人的恶毒。 一个小贱人,还想母凭子贵,她怎么会允许?! 这偌大的家业,必须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她生不出儿子,那其他人也别想生出儿子来。 生下来,也不会长大。 苏兰蕊听了顾晚晴的话,心里莫名有一丝担忧划过。可她娘亲是个聪明人,这么多年,做事从未有过纰漏。这次,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这种事,不冒点险怎么可能办的成? 山洞里,婴儿啼哭的声音传来。光听着哭泣的声音,都能想象到这孩子到底有多虚弱。 苏峻衡一只手抱着念祖,目光注视着躺在一旁的小孩子。 那孩子,如糯米团子一般可爱,肉嘟嘟的脸颊,双目明亮,看起来不过一岁多的模样,可却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他就是谢府的小公子,谢景庭。 鬼刀将他的手腕割破,在将苏念祖的手腕处同样划开一个小口子。然后,将两个小孩的手腕叠放在一起。 谢景庭的血,慢慢顺着苏念祖手腕处的伤口流进去。 苏念祖咿咿呀呀,小手抓了两下,哭了起来。 “呜哇……” 苏峻衡心疼的皱起眉头来:“念祖,乖,一会儿就好了。” 他小声安抚着,这是换血治疗的第二天。每次持续一刻钟,需要用谢景庭的血一点一点的将苏念祖体内的毒血给净化清除。 由于稚子尚在襁褓之中,不宜急功近利。不然只会适得其反,要了他的性命。 苏峻衡深知其中章法,便亲自来抱着他治疗。只是,每天都要划开皮肉换血,看的他难免心疼。 “念祖乖,等你好了,将来府上的一切都是你的。”苏峻衡笨拙的安慰着孩子,表现出难得的慈祥来。 他对自己的孩子爱护有加,对谢衍的孙子,却置之不理。 相比较而言,谢景庭不过一岁多。才刚刚学会走路,面对这些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一点都没表现出丝毫畏惧。 鲜血从他手腕处流出,他除了感觉到困倦以外,再无其他感觉。 鬼刀不是第一次用这种办法救人,尽管他心狠手辣,却都对在一旁乖巧躺着的谢景庭颇为心疼。 这孩子,好似感觉不烦疼一般。一张小脸苍白如纸,也没见他哼一句。 他倒有些好奇,这谢家的小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治疗结束,苏峻衡带着孩子离开这里。为了这个儿子,他铤而走险,甚至,连顾晚晴都不相信。亲自带在自己身边,看起来,还当真是一副好父亲的模样。 而一旁的谢景庭,就没那么好运了,苏峻衡连瞧都没瞧他一眼。 鬼刀见他软软的躺在石头上,乖巧的不得了,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他从怀中掏出上好的止血金丹,喂谢景庭服下。而后,将他抱来放到暖和的地方。 整个过程,谢景庭都没有丝毫反抗。按道理,他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是最调皮的才是。 “小公子,你几岁了?会说话吗?”他好奇的问道。 第1309章 冷香丸 鬼刀的声音不由得软了下来,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瞧见这么乖的孩子。 穿的是锦绣华服,生的是可爱娇俏,一张脸白白胖胖的,就像糯米团子一样。 明明是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公子,初到这个山洞时,竟不哭不闹,还跟山洞里的野兔子玩的格外起劲儿。 他一直不说话,也不哭闹,甚至,不反抗。这样的孩子,再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人,都没有办法不喜欢。 鬼气对这个孩子也颇有好感,这是换血治疗第二天,他不哭不闹,令人省心的很。 相比之下,他们两个倒真有点可怜他了。 “鬼刀,你说他不会是个哑巴吧?”鬼气的语气里,多了些许同情。 “说什么呢?他年龄尚小,说不定还没学说话呢。”鬼刀推了鬼气一把,抱来一床被子,小心翼翼的盖在孩子身上。 “他看起来,也不像傻子。为什么就不哭不闹呢?真是奇了怪了。”鬼气喃喃自语,对一个小孩子产生起了兴趣。 他们是天生的恶人,不会有怜悯之心。可在面对这样的孩子时,也生出了些许恻隐来。 谢景庭微微抬眸,他好困啊,这两个长的奇奇怪怪的人是闲的没事做吗?怎么打量起他来了? 娘亲爹爹怎么还没出现,再不出现,他真的要死了。 谢景庭虽才一岁半,可性子里,却与寻常孩子不同。他调皮捣蛋,谢府的人,只要一眼没看住他,他就能捅出个大篓子来。 这个年纪,他的认知有限。不知什么是好是坏,只觉得这个山洞和这些人,都奇怪的很。 他天生没有痛感,自带一股懒散的气息。几乎不哭哭啼啼,无论谁,也抵抗不了这样的孩子。 他瞧了二人一眼,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小身子一转,就背对着他们睡起觉来。 “困。” 他吐出一个字,还是奶音。语气中,没有一丝丝对陌生环境的害怕。 鬼刀听到他开口说话,乐的一拍大腿?“看到没?他会说话,不是个傻子,也不是个哑巴!” 鬼气也乐了,如果是正常的孩子,经历这些天的试药换血,竟然能气定神闲。这样的魄力,是连很多大人都没有的! “小公子,你不害怕吗?再换几天血,你可就要死了。”鬼刀跑到谢景庭面前说着这话,一边说,还一边做出被勒死的表情。生怕孩子太小,看不懂。 谢景庭睁眼,淡然一瞥,又闭上了,丝毫不怕。 “哟,这小娃娃厉害了,这么都吓不到你,我喜欢!”鬼刀乐了,伸出手捏了捏他软绵绵的小脸蛋。 随后拿出药,替他包扎。 “这孩子,要不我们想办法留他一命?”鬼气见鬼刀如此,也开口说道。 “我也正有这个想法呢,这小娃娃,我喜欢。将来肯定是个做大事的人,接下来换血,我们需要好好考量。另外,给他吃那个冷香丸。” 鬼刀一边说,一边瞧着闭上眼睛的小娃娃。 冷香丸在江湖中可是有名的好东西,可保人性命无虞。 第1310章 收徒 这是多少江湖侠客想要的东西,放眼三国,也仅仅只有区区五颗。 这些年他们二人走南闯北,也干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 这冷香丸,便是从一座坟里刨出来的,就两颗。 鬼刀和鬼气本想着,他们都是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这东西,留给他们最后保命用。 可如今,他竟然可以将它拿出来,给这个小娃娃,可见他有多喜欢这个孩子。 鬼气略微一震,这鬼刀,还真是舍得,冷香丸都拿出来了。 不过他们二人行走江湖多年,难得遇见个喜欢的小孩子。给他就给他吧,反正干完这一票,他们就金盆洗手了。 那东西,留着也没用。 “行。”鬼气起身,去行李中拿出一个盒子,随后,从盒子里倒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 “小娃娃,便宜你了。”他将药丸塞到谢景庭的嘴里,还小心翼翼的喂他喝了水。 冷香丸有奇效,不一会儿,谢景庭的脸色就变得红润起来,身子也跟着温暖了很多。 他睁开眼,伸出一只肉嘟嘟的小手,拉着鬼刀的衣服,嘟囔着:“谢谢你。” 奶声奶气的,快把人心都化了。无论谁,也抵挡不了这般可爱的小子。 “小娃娃,我们可救了你的命,你准备怎样报答我们?”鬼刀逗趣着,伸出手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谢景庭别过脸,轻声开口:“你们想要什么呢?” 年纪尚小的他,分不清好坏。胆子也是异于常人的大,加上他根本就没有痛感,所以就一直乖乖巧巧的。放了血就睡。 虽也想念家人,但是不会矫情哭鼻子。 “你要不要拜我们当师父?我们俩正好缺一个徒儿。”鬼刀笑的爽朗,他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孩子。 他与鬼气行走江湖几十载,武功虽然不高,但是各种各样的门路派别的招式都懂些。可谓是集所有技巧于一身,在加上两人向来是说到做到的性格。 在江湖中,也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如今他们萌生了隐退的心思,如果能收个小徒儿,教他一身本领,或者解解闷,就更好不过了。 谢景庭吸了吸鼻子,师父?师父是什么?跟父亲一样吗? 他有父亲了啊,虽不苟言笑,却待他极好。 不过这两个人待他也还不错。 这里,大抵不是什么好地方。 “师父好。” 谢景庭糯糯的说了一句,吐字清晰。 谢家小公子谢景庭,虽不到两岁,可却是人人称赞的。聪明绝顶,一岁多点,就言语清晰,说起话来弯眉笑眼,就是人特别皮。 是连谢家养的狗都嫌弃的主。 想将来,长大成人,也必是一个风靡京城的人。 鬼刀和鬼气听罢,乐呵呵的跳了起来。 “小徒儿,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鬼气笑道,满是褶子的脸上,都能夹死蚊子。 “粥。”谢景庭甜甜的笑。 有着“江湖双煞”的恶人,在最后一次做事时,收了一个小娃娃当徒弟。 黑心肠的他们,竟喜欢起了纯净的小孩子。 缘分,妙不可言。 第1311章 求助 苏峻衡势力庞大,他们无法忤逆他的心意。可这次换血治病,鬼刀和鬼气决定,誓死要保住这小娃娃的性命。 甚至后面几天的时间里,每每换血结束,苏峻衡走后,鬼刀和鬼气都会认认真真的处理谢景庭的伤口。两人视为珍宝的冷香丸,也全给了谢景庭。 有了精心的养护,就算换血大伤元气,每日谢景庭都能和二鬼斗上几句嘴。 而另一边,谢府上下都乱了。 谢小公子失踪好多日了,大理寺卿一开始是敷衍,不肯用心寻找。谢衍施加压力,加派人手,搜遍了整个京城。 日复一日,谢家小公子已经失踪第七天了。 谢衍彻底绷不住了,连同平日里冷静的谢东升也急躁起来。 “这可是我们谢家唯一的孙子!”谢衍坐在一旁,手拍在桌子上,一脸痛心。 他快要熬不住了,官场上叱咤风云得谢衍,面对孙儿失踪这事时,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谢东升见状,赶紧走去,轻轻拍着谢衍的后背。谢老夫人前几天就病了,如果谢衍再病倒,这个家就乱套了! “父亲别慌,一会儿我亲自去厉王府,请求厉王帮我们搜寻。”这是最后的办法。 谁都知道,厉王为了厉王妃生产,连朝都不上了。除非万不得已,不然这些事,他们是断然不会惊动沐良轩的。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景庭还小,不哭不闹得。如果还活着……” 谢衍欲言又止,他都不敢往下想。谢家三代单传,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聪明的孙儿,现在也失踪七日了。 甚至连他的死活,都不知道。 “会的,庭儿长的可人,肯定不会出事的。”谢东升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安慰道。 谢家已经乱做一锅粥了,要是他不冷静,那真的全完了。 谢衍深呼吸一口气,目光微凝,喃喃自语道:“若能寻回庭儿,我谢衍愿折寿十年!” 谢东升听罢,一下跪在了谢衍面前。“父亲,您说什么呢?就算是要折寿,我是折儿子的寿。是儿子没有看好庭儿,我一定会把庭儿寻回来的。” 谢衍长叹一口气,他抬起头,看向谢东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快起来吧,多注意你的夫人。我怕她会想不开,你娘那边,我会去安抚她的。” 谢衍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一样。 谢东升听罢,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定要把谢景庭找回来,他们谢家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厉王府,书房中,沐良轩听到此事,眉头紧皱。 “怎么不早点儿来告知本王?” 谢东升微微弯腰,恭敬道:“臣想着厉王妃怀有身孕,王爷需要陪着她,所以,就不便叨扰。搜寻多日无果,臣实在是无路可走了。” 谢东升的语气里,带着沉重。 沐良轩瞧着他,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谢家的人,向来是兢兢业业的。他信任他们,这些事,他自然要管。 “好,本王知道了,本王会让所有眼线在京城内搜寻。” 第1312章 难产 “你且下去,好好安抚右相,让他不必担心。只要小公子还在,本王一定叫人安然无恙的送回谢府。” 沐良轩郑重承诺。 谢家追随他多年,力所能及的事情,他自然会全力以赴。 谢东升听罢,起身双手作揖,鞠了一个九十度躬,读书人的腰,从不为权势屈折,可他为了谢景庭,愿意低头。 怜子如何不丈夫? 何况,厉王,也值得。 “下官在这里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他恭恭敬敬的说道,悬了多日的心,似乎安定了一些。 谢东升前脚刚离开厉王府,后脚整个王府的暗卫都出动了。 为了安抚谢衍,沐良轩特地命人将他库房里所得的百年灵芝送到谢府,叮嘱他们保重身体。 希府。 希矛知瞧着满桌的公文,忙的不可开交。 最近这些日子,倒是没有人报案说孩子走丢了。可谢家的小公子,就是一直没下落。 他只能一边顶着谢家的压力,一边派人搜寻小公子的踪迹。 他心里隐隐感觉,此事应该与沐靖宇有关。上头派来的人,就是东宫的。 只是,希矛知实在想不通。到底为什么,沐靖宇要抓谢府小公子。 两派相争,自然会伤及无辜,可实在不应该拿一个稚子出气。 只是,他现在,已然站在了沐靖宇这一派,这些事情,就不是他该过问的。知道越多死的越快,这向来是官场的规则。 另一边,希夫人快要临盆,他无暇顾及其他。 天色微晚,乌云压顶,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产房里,希夫人的吼叫声撕心裂肺,她死死的抓住被子,咬着牙。 “夫人,用力啊,夫人!”产婆在一旁紧张的督促道,身旁的嬷嬷,也急了起来。 “夫人,你可千万坚持住。这是个儿子,只要生下嫡子,您在希府就再也不怕那些贱人挑衅了!小姐正在外侯着呢,为着孩子,您也必须坚持住,用力啊!”嬷嬷焦急的说道,眼泪都快要流了出来。 谁都知道,她家夫人命苦。希矛知自从成为大理寺卿后,便暴露了男人原本的丑陋嘴脸。纳了好几门妾室,与发妻的关系也愈发紧张。 加之希夫人生下希林后,便好几年未孕。她与希矛知的情分,也就更淡了。 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孩子,听大夫说还是个儿子,她自然要拼命生下来。 嫡子降生,她就有了傍身的筹码,也可以为自己的女儿,多加考虑一些。 希夫人咬着牙,无论如何,她都要活下来。 身为女子,能走的路并不多。若她有什么差池,希矛知续弦,后娘怎么可能善待她留下的女儿? 更何况,平日里,她们母女俩不受宠,不知道咽下了多少委屈。 产房里,细细碎碎的呻……吟声传出,希林听见了,急得团团转。怎么办,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祈求上天,保佑她的娘亲。 正当这时,接生的一个产婆瞧见情况不好,惊恐的大叫道:“遭了,胎大难产,夫人有血崩之象啊。” 第1313章 偶遇 希林手里拿着的佛珠,一下被扯断,佛珠散落一地,她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这是她的外祖母特地在寺庙里求的佛珠,说是可以保她平安顺遂,可她现在,只想让这佛珠,保她娘亲平安顺遂。 希林眼含泪水,便要冲进产房。 嬷嬷走了出来,拦住她的去路,“小姐,不可,产房血腥重,你进不得。夫人……夫人怕是不行了。” 嬷嬷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希夫人命苦,生产这样的大事,都无夫君在身边。 她在鬼门关上替希家开枝散叶,却无人垂怜。如今,保大还是保小,必须让希矛知回来做决定。 “小姐,你快去找老爷回来。大事还需要他定夺,切忌不可耽搁,不然迟了谁也保不住了。快,快!” 嬷嬷推着希林,让她赶紧离开。老爷在处理政务,他们这些下人,根本就不敢通报。 更何况,希矛知与希夫人感情本就不是太好。这些年受宠的,也不是正室。 在这大宅院里,谁得夫君宠爱,谁就可以趾高气昂。 只希望希矛知能念在他女儿的份上,回来看夫人一眼。 希林听罢,赶紧朝着大理寺跑去。希府离大理寺并不远,来回不过一刻钟的距离。 希林眼睛里含着泪水,跑的急了些。迷迷糊糊间,撞上了一个人。 “哎哟……” 莹儿被突如其来的撞击给推倒,她摸着鼻子,痛的哀嚎:“谁啊,走路不长眼睛啊!” 莹儿怒气冲冲道,一旁的苏睿赶紧将莹儿扶起,而后又去将同样摔到的希林扶起。 “没事吧?”苏睿询问道,一双眸子淡如水。 莹儿这些日子远离了宁荷华,陪着苏睿一起练武,身体强壮了不少,这一撞,只是痛,没有其他情况。 反观希林就不一样了,强烈的冲击,撞的她鼻血直流,苏睿扶起她的时候,只瞥见她满脸鲜血。 “我……我没事。”顾不了什么体面不体面,她准备拔腿就跑。 莹儿起身,瞧见了希林。 “希林,你怎么在这儿?”莹儿开口问道。 希林循声看去,原本的小沐儿是个小郎君,可眼前的人,明明就是个女儿郎。 一身粉衣点缀,出落的娇俏可爱。 不过,她现在顾不得惊讶了。 “我……我有急事,要去大理寺……马上,马上就到了,小沐儿,对不起。” 希林说罢,匆匆的跑开。 留下莹儿和苏睿两人面面相觑。 “莹儿,你认得她?”苏睿轻声开口问道。 莹儿弱弱的点了点头。 “何时认得的?我怎么不知道?”苏睿就是好奇,平日里他们也没与这些人接触。如果接触过,他肯定是记得的。 莹儿一下心虚起来,以前的苏睿跟她一样,调皮捣蛋,活泼激灵。现在的他,老气横秋,跟父王一模一样,寡言少语的。 她可以在王府天天闹腾,但苏睿,每日都是早早的起床,习武、看书、跟着夫子讨论治国之道。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经常偷溜出去野到天亮,那他准会生气的。 第1314章 刻意刁难 苏睿板起脸来,比沐良轩可怕多了。 “一面之缘,她好像很着急,去大理寺做什么?”莹儿转移话题,目光闪躲。 可随即,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坏了!山洞里那些被绑架的孩子这件事,她给忘了! 她明明想等白飞羽和梁晨大婚之后告诉沐良轩,让他出来彻查的。结果因为宁荷华的事情,生了很久的气,也自闭了很久。 后来又跟着苏睿一同习武,忙着忙着,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希林那么着急,难道是因为这件事? “苏睿,我们跟上她,一起去大理寺看看,有重要的事情。” 莹儿起身,拉着苏睿的手就往大理寺跑。 希林跑到大理寺的时候,早已气喘吁吁。 这个时间,希矛知应该在内府书房处理政务。 希林提起裙子,就准备往书房闯。 可此时的书房里,沐靖宇手下的臣子户部尚书贺楠正在同他交谈。 “这件事,务必压下去。无论何人来报官,你都不可理会。”户部尚书贺楠开口,语气沉重,他轻轻的敲击着桌子,提醒着希矛知。 他们同为太子殿下的人,就该齐心,替殿下扫除一切对他不利的事情。 希矛知面色凝重,却仍旧重重的点了点头。 厉王与太子的争夺,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朝中所有臣子,都不能独善其身。 他只希望,自己没选错。为了荣华富贵和头上这顶乌纱帽,他必须拼尽全力保护沐靖宇。 希林准备冲进书房的时候,被希矛知的小厮给拦住。 “小姐,小姐,大人正在里面讨论政务呢!外人不得打扰。”小厮开口道。 “我要见爹爹,快,让我进去。我娘亲生产之际难产,要让他立刻回府!”希林急的都快哭了,再不回去,就晚了。 小厮见希林如此着急,脑海中浮现出希夫人的那张脸。怀孕产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希夫人不受宠,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下人们,自然也跟着怠慢起来。 换做寻常的处理政事,他倒还可以通报一声。可刚刚进去的那位大人,希矛知特地吩咐过,绝对不允许打扰。 想来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小姐,不是小的不让你进去。实在是大人吩咐过,不准任何人靠近。”小厮回绝道。 希林向来是好脾气的,但在这种情况下,她不由得发起火来:“我是主子!我要你立刻让我进去找爹爹,或者你进去通传!” 小厮瞧见眼前这小丫头片子,干干瘦瘦的,气性还挺大。 他虽是奴才,但是希矛知的心腹,也不是随便来个人都可以使唤的。 “小姐,恕小的无能为力。大人交待我,小的只能听令行事。如果真耽搁了小姐的大事,等大人出来,您大可告状。” 小厮理直气壮,没有给希林一点面子。 希林拳头紧握,这就是她们母女在希府生存的现状。不得宠爱,不受重视。 明明,她的娘亲才是希矛知的发妻。 明明,她们才是希府的主人! 第1315章 冷漠 这些年希矛知宠妾灭妻,让他们在希府中,举步维艰。所以,现在她才会落的个被下人刁难的下场! 希林不是好欺负的,只是从未对任何人表现过自己强硬的一面。她在希府谨小慎微,可并不代表着她事事都能忍让! 她的娘亲,正在替希矛知生子,命悬一线。今日,无论如何,她不要让希矛知回去! “滚!让我进去!”希林狠狠地踢了小厮一脚,以最快的速度,想要冲进书房,找到她父亲。 小厮吃痛,可这次情况特殊,希矛知一再强调不准任何人打扰,他也没有办法违抗。 他一个箭步,赶到希林面前,一把将她抱住。 “小姐,大人正在处理政务,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准打扰的,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放开我,放开我!父亲!爹!”希林疯狂的挣扎着,拳打脚踢,想要往书房里冲。 “放开我!爹!回府看看娘亲吧!”希林扯着嗓子大喊着,脸上的血迹未干,活生生像一个小丑,全然没有了任何大家闺秀的模样。 书房里,希矛知和贺楠听见外面的动静,不由得眉头一皱。 “怎么回事?要是被人知道我私自来找你,这件事就完了。”贺楠的语气里是怒气。 希矛知心里也颇为不爽,听声音,像是自己的女儿,她怎么来了? “贺大人息怒,是我家女儿,小孩子闹腾,我立刻让人带她回家。” 希矛知一边赔着笑脸,一边开门,怒道:“石头,我不是告诉过谁都不许打扰吗?你怎么当差的?” “大人,小的拉不住小姐啊。”石头一脸委屈道,他的脸颊已经有了几道血痕,虽是男子,却险些拉不住希林。 希矛知横眉冷对,瞧着希林这幅模样,一脸嫌弃。、,半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当真是被她母亲给宠坏了! “希林,你做什么?我说了有要事在谈,你就不能安静点?你母亲当真是吧你给教坏了!” 希林听到希矛知这样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她从石头的怀里挣扎出来,想要靠近,却被呵斥。 “有什么事站在那儿说!” 希林停下脚步,一双眸子哭的红肿。、:“父亲,娘亲产子,有难产迹象,求父亲赶紧回家去拿主意吧。” 希矛知听了这个消息,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反而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怎么那么多事?又不是没生产过! 又找这种借口来骗他! 贺楠在屋内听着希矛知同他女儿的对话,淡淡的说了一句。“希大人,不如你先回府,等有机会我们再商量?” 希矛知听到后,瞪了希林一眼,随后朝着石头开口道:“把小姐送回府去,我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再回来。” 说罢,“砰”一声,希矛知便将门给关上。 希林看着这一道门,目光从悲伤变成了哀怨,随后,又成了愤怒。 希矛知不知道,他这一个举动,彻底将自己的女儿留在黑暗中。也给他日后,带来了杀身之祸。 第1316章 出手相助 希矛知回到书房,笑眯眯的对着贺楠开口:“贺大人,都是些小事,您先说,先解决太子殿下的事比较重要。” 贺楠的眼底,一闪而过的鄙夷。 希林痴痴的站着,石头见状,不禁开口讽刺道:“看吧,小姐,我就说大人有重要的事情。不如,您先回府等着吧,夫人不是第一胎,怎么可能会胎大难产呢?” 希林拳头紧握,一双眼沾染上猩红之色。她恨这些人,无休止的欺负她和娘亲。 希矛知会如此,不过是因为她娘亲出身商贾世家。再加上这些年生意难做,逐渐衰败。 可他怎么忘记了,当年他一文不名的时候,是外祖父他们给了他最大的帮助。 如今,娘亲娘家的人几乎全都不在世了,希矛知便这样糟践他们!她忍了那么久,这一刻,再也不想忍了。 “希矛知,你苛待发妻,我要去告你!”希林怒吼着,声音里全是悲怆。 石头听罢,赶紧捂住她的嘴,准备将她带下去。 要是把希矛知惹怒,或者坏事,那这小丫头,估计就惨了。连带着自己,都要被牵连。 “小姐,别说话!” “你放开我!放开我!” 希林哭喊着挣扎,全然不顾及形象。 苏睿和莹儿进入大理寺的时候,只见一个小小的姑娘,花着脸,怒吼着。她的眸子里,是绝望,是不甘。 苏睿见此,眉头一皱。 莹儿也惊了,她平日里与希林要好,这小孩就是唯唯诺诺的模样,连大气都不敢出,今日是怎么了? “希林,怎么了?你放开她!”莹儿大声呵斥道。 石头见又来了两个小孩子,不由得抱怨,这大理寺的护卫是吃素的?怎么随便放人进来! “你们别多管闲事!”石头怒斥道。 苏睿见他不松手,一个起身,踮起脚尖,飞身而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了石头身上。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习武,虽还是孩子,力气不足,不至于踢死人,但打一个普通男子,还是没问题的。 “放手。”苏睿冷冷道,眉宇之间,全是坚韧和霸气。他一身玄青色的衣服,如同幼时的沐良轩一般,霸气侧漏,令人生畏。 石头被踢的退后好几米,也松开了勒住希林的手。 莹儿赶紧上前问道:“希林,怎么了?你没事吧。” 希林咬着牙,一双眸子里绪满泪水。“我娘亲……她生子难产,我来寻寻他,回去瞧一瞧我娘亲。” 莹儿见她这般委屈,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赶紧抱了抱她,轻声安慰道:“我跟你一起去找你父亲。” 石头这时也从地上爬起来,被一个小儿踢出几米远,这不由得让他觉得面上无光,恶狠狠道:“臭小子,敢在大理寺动手,你是不想活了吗?老子就送你一程!” 石头拔出刀,向苏睿砍去。 希林见状,想起身阻止。 “等着,看看苏睿怎么收拾他!”莹儿眸子里泛着崇拜之色,按住了要起身的希林。 “小沐儿,不行,这里是大理寺。” 第1317章 打一架 “你们若招惹到他们,会给自己惹祸灾的。”希林联想到小沐儿只是普通的商户之家,不由得替他们担心起来。 富不跟官斗,没有权势,有钱也没用,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牵连到他们。 莹儿又将希林拉住,笑到:“招惹就招惹,看苏睿怎么收拾他!” 莹儿一脸傲气,她仰起头,目光熠熠。不过是个大理寺而已。若她想,就是在皇宫中闹事,她父王也能保全她! 苏睿与石头相比,个子小些,可他正好利用这种优势,几拳击中对方的要害处。不过几招,苏睿就将石头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一个成年人被一个小屁孩打败,说出去都不光彩。石头想要起身,无奈苏睿死死的踩住他,限制了他的行动。 书房里的希矛知,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 “你们两个黄口小儿,竟然敢来大理寺闹事!来人啊!把他们抓起来,关进大牢!” 希矛知话音刚落,院子里就出现几个手拿刀剑的官兵。 希林急了,赶紧挡在两人身后,求情道:“爹爹,这两个是我的朋友。他们没搞清楚情况,无意出手伤害。” 希矛知瞥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女儿,看到她,就想起了她娘亲的那张脸,不由得心生厌恶。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没有半分女子的温婉,成何体统?你娘亲当真是疯了,竟把你教成这个样子!” 希矛知的言语间,全是对希林的嫌弃和贬低。 莹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父亲,原来不是所有父亲,都像她父王一样。 希林听了希矛知的话,双目含泪,可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哭出来,而是注视着他,目光冷漠绝望:“我娘亲疯没疯,父亲你不知道吗?当初你一文不名,是我外祖父外祖母……” “你个逆女,你闭嘴!”希矛知见自己的往事要被揭穿,恶狠狠的呵斥着。 “娘亲现在在为您生孩子,命悬一线,女儿求你,回去看一眼她吧!”希林嘶声力竭的吼出这些话,目光黯淡。 她恨眼前这个人,虽流着相同的血液,但她感受不到任何来自父亲的爱意,甚至觉得恶心。 “来人啊,快吧这两个小娃娃给本官抓住!”希矛知不予理会希林的话,反而发号施令,想要抓莹儿等人。 莹儿冷冷的看着他,轻声笑到:“希矛知,你敢!” “区区小儿,好大的口气!” 石头此时,也想爬起来,抓住苏睿,可刚起身,就被他狠狠的踩了下去。 苏睿拿出一块令牌,递到他们眼前。 “谁敢!” 他的声音低沉冰冷,极具穿透力。 原本要围上来的官兵见到这个令牌,瞳孔放大,纷纷扔掉了自己手中的刀剑。 希矛知背对着他们,见自己的手下如此,心生好奇。什么东西? 他走近一看,随后,脚下一软,吓的立刻跪到了苏睿面前。 “下官不知是厉王府小世子,多有冒犯。” 希林见他父亲如此敬畏,也震惊了。 厉王府? 第1318章 人亡 小世子? 希林不可思议的看向小沐儿,喃喃自语道:“小沐儿,他……是厉王府小世子,那你……” 莹儿一脸不好意思,希林和齐繁他们都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唯独她,一直没说真话。 她一弯腰,小声的在希林耳边说道:“我叫莹儿,我父王是厉王。” 希林一脸震惊,厉王的女儿?小郡主! 怪不得她一身贵气,不似普通富贵人家的孩子。 但是,厉王府的小郡主,钻狗洞溜出来跟他们玩闹? 这未免也太魔幻了吧。 苏睿见希矛知跪下,松开了自己的脚,冷冷的开口道:“希矛知,你苛待发妻,该当何罪?” 正室嫡妻在东越位置很高,无论谁,都不能苛待发妻。 宫中当年虽贵妃一家独大,但皇上也从未准外人置喙皇后半句。 这种事,捂在自己家还好,一旦传出去,必定遭人唾弃。 希矛知额头冒汗,也不知希林这丫头什么时候结识这两位的。 “下官知错了,知错了。实在是有政务缠身,不便……” “谁同你在书房讨论政务?”苏睿的目光转向书房,他就觉得奇怪,什么政务,需要大门紧闭? 连自己的妻子生产都可以不管不顾。 除非,他们讨论的就不是什么正事。 希矛知心里一沉,厉王和太子的恩怨,他们都知道。那贺楠是户部尚书,摆明了是太子的人。若是让厉王府的小世子知道,那岂不是麻烦了。 “下官……下官自己在处理政务,无人与我讨论。” 苏睿目光冷漠,明显不相信他说的话。他刚刚都听见了,里面是有动静的。看来,此事的确有蹊跷,他定然是在行不义之事。 一旁的莹儿没察觉到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愤怒希林有这样一个渣爹。 “你妻子在产子,已经难产了,你还不回去,还想着处理政务,是不是有病啊?”莹儿骂道。 希矛知见状,赶紧借此机会,颤颤巍巍说道:“林儿,父亲这就随你回府!” 这种紧要关头,希林也来不及多想。于是,希矛知同希林离开大理寺,回家了。 莹儿放心不下希林,也硬生生拉着苏睿赶去了希府。 产房外,一盆又一盆血水端出来,希夫人早已没了声音,只剩嬷嬷一声又一声的呼喊。 “夫人,你坚持住啊!坚持住!已经看到头了,小姐已经去请大人了!” “夫人,你醒一醒,醒一醒啊!” 嬷嬷不停地拍打着希夫人的脸颊,然而无济于事。 约莫过了一刻钟以后,接生的稳婆抬起头,目光暗淡。 “不行了,两个都保不住。” 稳婆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很是心疼。 “您再看看,再看看。能保住夫人也好,保住夫人,定然有赏赐!稳婆,你在想想办法!”嬷嬷拉住稳婆的手,哭着哀求道。 稳婆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希夫人,面色苍白,已没了气息。她的身下,是鲜血,染红了整条被子。 无力回天了,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第1319章 目睹生死 “嬷嬷,我们已经尽力了,叫小姐进来看夫人最后一面吧。”稳婆摇着头,离开产房。 希林见稳婆出来,赶紧抓住她的手,着急的询问道:“怎么样了?” “我夫人情况如何?”希矛知也假惺惺的询问道。 稳婆见二人如此,只难过的解释道:“夫人胎大难产,加上郁结于心,血崩无力,已经进入弥留之际了。大人和小姐进去吧,还可以见夫人最后一面。” 希林听罢,红着眼就冲进了产房。 而希矛知,愣了片刻,也准备冲进去。 刚迈出步子,就被一个穿着妖娆的女子给拉住。 “大人,您不可以进去啊,这是产房,不吉利!” 女子一脸娇柔,穿着打扮花枝招展,只一看,便知道肯定是希矛知的那个小妾。 希矛知听了,也愣住片刻。产房的确是血腥之地,他如今在朝堂,好不容易位临大理寺卿之位,万一有冲撞怎么办? 女子见希矛知沉默,赶紧补充道:“大人难道不想升官了?如今您好不容易到了大理寺卿这个位置,希家的人,都指望着您呢。您的官运要是被影响,整个希家就完了。” 希矛知想起希家这一族人,往产房里看了看。 算了,他就算进去能见她最后一面,她也未必开心。他们之间的夫妻情谊,早就消散了。 希矛知就在产房外,等着希林。 希林进入产房时,尚有一息尚存。她拼着最后的力气,拉住希林的手。 “林儿,以后你就要一个人走了,娘亲无能,不能替你铺好路。” 希夫人脸色苍白,此刻,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希林。 至于希矛知,她早已心死了。 “娘,已经很好了。娘亲生我一场,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女儿不胜感激。”希林哭红了眼,小手抓住希夫人的手。 希夫人艰难的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随后,眼里涌现出恨意。 “林儿,你外祖父外祖母家道中落,可仍有一笔可观的财富……娘亲都给你放着,就……就在我房内床底下的那个箱子里。若你父亲绝情,不愿抚养你,你可带着那些钱,离开京城。但是,一定要记住……不要相信男子。” 希夫人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她就是因为年少,相信了希矛知,背弃父母之命,下嫁给他,才会落的今天这种下场。 她还真是傻,怀胎十月,到临死才恍然大悟。男人,根本就不会顾及女人。哪怕你替他生儿育女,他狠心时,也不会考虑到这些。 希夫人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便撒手人寰。 希林见她双眼已闭,起身,跪在她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女儿谢母亲生我一场。” “夫人!夫人!”嬷嬷的哭声从房间里传来。 莹儿和苏睿相视一眼,随后两人便走了进去。 只见希林已经停止了哭泣,安安静静的替希夫人整理遗容。 莹儿看到这一幕,心疼的要命。 她活在光明中,未曾想过会有这样一幕。 第1320章 仇恨的种子 沐良轩视她为掌上明珠,苏轻墨将她宠上天。她的父母,恩爱无比。 整个厉王府,上下一片祥和。 这是第一次,莹儿见道这样的事情。 原来,这世上,有人不被宠爱,有人活的水生火热。只是,她足够幸运,生在厉王府而已。 莹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希林,她懂她的难过,可所谓的感同身受,都是假话。 好几次,她欲言又止。最后,只能伸出手,拉住希林的手。 “希林,我会陪着你的。”稚子之言,清澈透明,不带任何一丝杂质。她说过会陪着希林,就一定会陪着。 希林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两人。她退后一步,双手相叠,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希林谢过今日你们二位的出手相救。” 她的声音平静冷淡,再也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莹儿愣住,她好害怕,这样的希林。 人遇到难过的事,哭出来就好了。 莹儿准备上前安慰,随后只见冲进来几个搽胭抹粉的女子,扑倒在希夫人面前,哭闹道:“夫人,姐姐,你不能丢下我们啊。” “夫人啊……” 几个女子哭的昏天黑地,可谁都知道,她们的假情假意。 这大理寺卿的家事,还真是令人闻所未闻的。 正妻已死,这些女人,都是来哭着做给其他人看的吧。毕竟,她们又有了竞争正妻的机会。 苏睿见状,拉了拉莹儿,这是希家的家事,他们不宜过多停留。 “走吧,等过些时日,我们再来看她。” 苏睿说的很有道理,希夫人过身,作为唯一亲女的希林,自然在尽最后的孝道。 莹儿也点了点头,走之前,不舍的看了她一眼。 希府挂上白布,设上灵堂。 希夫人为希家开枝散叶而亡,本就惹人泪目。 原本与希夫人没什么感情的希矛知,此刻到装的像模像样,一副对发妻感情深厚的模样。 小妾生了好多个孩子,有儿子,有女儿。他们都还年幼,最大的不过四岁的样子。 希林作为嫡长女,跪在希夫人灵前,始终未流一滴眼泪。 她冷冷的看着这些装模作样的人,只觉得恶心至极。 她恨他们!曾经有多压抑,如今就有多恨。 她要让希矛知,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要这些人,全部替自己娘亲陪葬! 回厉王府的路上,莹儿感慨万分,走了很久,都没说一句话。 原来,生孩子那么吓人的。怪不得,父王要特地告朝,在家陪伴娘亲。 “怎么了?还在想希林的事?”苏睿温柔的开口问道,两人虽同年,但是苏睿明显高出他很多。 “希林,是一个很好的人。” 莹儿回答着,情绪低迷。 “莹儿,这是寻常的事。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一样,被父母保护的很好,在他们的羽翼下,健康成长。” “京城侯府中,有多少宠妾灭妻的案例。这些不过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我们改变不了什么,因为那是别人的家事,你明白吗?” 苏睿轻声安慰道。 第1321章 收集证据 莹儿抬起头,一双眸子微红。她被沐良轩捧在手里,自以为,所有事情她都能管。可今日,她才知晓,有些事情,她真的无能为力。 “苏睿,我好想哭啊。” 莹儿一红眼,苏睿立刻就手足无措了。 他笨拙的伸出手,擦干净她眼角的泪水,“没事没事,世间常态,有好有坏。我们应该庆幸,生在厉王府。 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去看一看希林。让她在希府,不受欺负。若是真可以,你现在也缺一个陪读,到时候,大可以让父王跟大理寺卿说。让希林陪你伴读。” 苏睿说的,我不失为一个办法。皇室中人的伴读,都是非富即贵的。 大理寺卿,位之三品,让希林伴读,也是高看希府了。 莹儿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真的吗?” “真的,父王肯定会答应你的。”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沐良轩也会假意拿着手,装作摘夺一番的。 莹儿听到这里,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她抬起头,可刚看到苏睿的那张脸,就想起了苏轻墨。 生孩子,是会死人的。 “怎么办?苏睿,娘亲再过几个月就要生小弟......弟了,怎么办?我怕娘亲……呜……” 莹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梨花带雨的样子,那叫一个让人心疼。 苏睿对女孩子的泪水毫无招架之力。 只能小声的安抚她:“别怕,别怕。没事的,娘亲是神医,医术高明,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吉人自有天相,娘亲自有天神庇护。你别哭了,没事的。” 苏睿哄女孩子的功力一般,说了半天,都没见莹儿好。 很快,两个小人儿的动静惊动了王府。 冥夜也不知内里情由,今日他没跟着,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赶紧回禀厉王,不然出什么事,就真的惨了。 沐良轩匆匆赶来,将莹儿抱进怀里。 他一手抱着莹儿,一手摸了摸苏睿的头,“睿儿,你先下去习书,莹儿这里,交给父王吧。” 苏睿担忧的看了莹儿一眼,还是听从了沐良轩的。 “父王,那儿臣先告退了。” 沐良轩擦干莹儿眼角的泪水,小声的安慰道:“莹儿,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了?” 莹儿泪眼朦胧,抽泣着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没事,你娘亲,会没事的。就算阎王爷要收她,父王都会把她抢回来的。”沐良轩的声音极致温柔,她一边抱着莹儿,一边往苏轻墨在的地方走去。 莹儿听罢,又将她在希府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沐良轩听了,皱着眉头,想不到这个希矛知是这样无情无义的畜生。 也对,能跟沐靖宇混到一起的人,想必也不是好东西。 看来,得惩治一下他了。 “莹儿别气,父王自有办法。” 莹儿听了,点了点头,“父王,你和……我师父……应该没什么事吧。” 她小心翼翼的问出这个问题,带着试探。她害怕,那天宁荷华说的是真的。 她喜欢宁荷华,可相比起来,她更喜欢苏轻墨。 第1322章 通透 沐良轩微愣,随后,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莹儿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宁荷华告诉她的? 她拜了宁荷华做师父,大人之间的恩怨,不应该让小孩子纠缠进来。 “没什么。”沐良轩淡淡的回答着,他摸了摸莹儿的头,温柔的询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问父王这件事?” “没什么啦,就是觉得师父一直住在厉王府。怕娘亲生气,对小弟......弟不好。” 莹儿笑着,并没有将宁荷华告诉她的那些话说出来。 连莹儿都懂的道理,沐良轩岂会不懂。可眼下,事情一波接着一波,他实在是腾不出手来处理宁荷华的事。 等谢府的小公子找到了,回过头来处理这件事。 “莹儿不用担心,父王会照顾好她的。” 沐良轩说话,向来是一诺千金的。这一点,莹儿相信。 “莹儿最喜欢父王和娘亲了。”莹儿扑进沐良轩怀里撒娇道。 希府。 希夫人难产而死,希矛知假情假意哭了两天后,便将她草草下葬。 正妻之位空悬,希府成了小妾们打擂台的地方。 经此一遭,希林对这个家所有的人都失望至极。她虽是希家嫡女,但是却如同隐形人一般。 她根据希夫人最后留下的遗言,来到了她生前居住的房间。在床底下的箱子里,找到了希夫人留给她的财产。 有好些银票和地契。 只不过,这些地契基本都是江南一代的田庄、良田,在京城并无多少。 还有一些,就是金银首饰。 希林看着这些,只觉得鼻子发酸。以后她受委屈,就再也没有人把她抱进怀里安慰了。 整个希府,只有她一个人孤苦伶仃。 正当希林伤心之际,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除了她还有谁会来这个房间? 希林下意识的抱着银票地契躲在床下。 随后,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快好好搜一搜,她的娘家虽落败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肯定留下不少财产,等趁着那贱丫头反应过来之际,把所有的东西给拿走。” 说话的人是希矛知最宠爱的小妾,名叫胭脂。 她是希矛知从戏班子里赎出来的,腰肢曼妙,最为得宠。 和她一起来的是她身边的丫环,柳儿。 柳儿见自家主子如此心急,心里难免有些膈应。大夫人尸骨未寒,她们就打起了她遗物的主意,良心上,难免有些过不去。 “姨娘,奴婢认为,这会子应该是把目光集中在正妻之位上。大夫人娘家落败,肯定没留下多少东西给小姐。不如,把这些东西,留给小姐吧。只要成了正妻,整个希家,不都是由您把持着吗?” 柳儿小声的说道,实则是心里还存有善意,觉得希林可怜。 胭脂听罢,走进掐了她的手臂一下,骂骂咧咧道:“那正妻之位,能值几个钱?希矛知对待发妻都尚且如此,怎么可能会善待续弦?谁当正妻谁倒霉,还是手里有钱最安心。白花花的银票才能让我心里有安全感。” 她倒是个明白的。 第1323章 难产真相 胭脂虽出身下九流,但看事情倒还是通透。 柳儿吃痛,捂着手臂,一脸难过,“姨娘说的对,不过眼下整个希府,也只有您不打正妻之位的主意了。” 胭脂没有搭理柳儿,一心扑在搜寻值钱的物件上。 约过了一刻钟以后,她将搜罗起来的金银首饰放在一起,开口道:“这个,我们带走一半。另一半,给它藏在隐秘的地方。就看那丫头有没有这个福气了。如果能找到,换成银钱,她也好过些。” 胭脂说完话,柳儿都不由得震惊起来。爱财如命的姨娘,竟然只拿一半的首饰? “姨娘,既是如此,那我们何必把它藏起来?不如放在原处,小姐自会来整理的。”柳儿说道。 胭脂白了她一眼,忍不住又想动手打她:“你以为就只有我们会来这里搜刮金银首饰?别说那些个妾室,就是下人,也会来的。 他们母女向来不受宠,这是人尽皆知的。我们给她留一半,藏起来,也好避免那丫头一分都拿不到。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娘亲那么早就被人害死了。” 胭脂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出身下九流,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坏人,她只管在希府站稳脚跟,不主动出手害人就好。 柳儿听罢,惊愕的看着胭脂:大夫人不是死于难产吗? 躲在床底下的希林也被惊的瞳孔放大,为了不发出声音,她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低着头。 “姨娘,这话您可不能乱说。传出去,是要惹出祸端的。”柳儿赶紧开口提醒道。 胭脂瞥了柳儿一眼,到底是未经人事的。不知道人心险恶,戏班子里,为了利益,什么事没出过? “说你傻还真是傻,大夫人身子孱弱,为何偏偏胎儿这般大?” 柳儿一脸懵,那不是养的好吗? 好像欣荣姨娘还经常给大夫人送补品来着…… 对了!补品! “您是说欣荣姨娘?!”柳儿一脸不可思议道。 “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会每天都主动去服侍大夫人,还顿顿都做特别有营养的饭菜?你还当真以为她心地善良,与大夫人情意深厚?” 胭脂说罢,眸子里涌起浓浓的厌恶。 这就是大宅子里女人的心机。 表面上看似对你好,实则暗地里,全都磨刀霍霍,没有人会没有目的的对一个人好的。 “我之前也提醒过大夫人,让她少吃些那些补品。可大夫人觉得我身份低贱,出身下九流,而欣荣是耕读出身的良妾。不信我的,她既然都不信,我也没必要一再提醒,还惹的别人不快。” 胭脂耸耸肩,她在希府,也没指望有什么朋友。 “欣荣把大夫人的胎养大,每日又美名其曰怕她劳累,不准她多走动,这才导致了大夫人一尸两命的结果。这样阴狠的法子,也不是谁都想得出来的。欣荣看似不争不抢,实则最阴狠的就是她。 若我被扶为正妻,岂不是要被她盯上?”胭脂冷笑。 其实,妾就是妾,很难有被扶正的机会。 第1324章 负心薄幸 “我就图个安生,多存些银子,若是希家落难,我也好有个去处。”胭脂看的通透,一席话下来,让柳儿佩服。 “可姨娘,如果真是欣荣姨娘做了主母,您颇得大人宠爱,她不是同样会找您的麻烦吗?”柳儿说出重点了,横竖在这宅子里,都是不能独善其身的。 没了宠爱,便可以人人欺之,得了宠,就是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就如同大夫人一样,虽是正妻,却无显赫的项链依靠,又无希矛知宠爱,就连生产,也没有像样的大夫守着。 大小姐虽是嫡女,但却也没有过上好日子。 让她们这些下人,看了都心疼。 胭脂听罢,弹了一个响指,“你说对了,欣荣对正妻之位势在必得。可在我看来,她的这个心愿,终究是会落空的。她做的再好,她的家世,也是最大的弱点。” “欣荣姨娘的家世挺好的啊,耕读之家,父亲是秀才,比那些商户家的小姐,地位高得多了。”柳儿有些不解,像他们这种为奴为婢的人,能有自由身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我的傻柳儿,耕读之家虽然清白,却无权无势。希矛知年纪轻轻,位居三品。这些日子,他与太子的人来往颇为紧密。他可不甘心,永远只做一个大理寺卿。现在选择对了人,待新皇登基,他就是功臣,自然会往上提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他正在物色正妻。 京城中的权贵,多的是。他要找一个比欣荣家世好的门第联姻,易如反掌。明白吗?欣荣,永远都是妾室,跟我没有丝毫不同。若大人寻的新妻,是个彪悍的,那她的日子肯定比我难过的多了。” 胭脂的前半生,在尘世浮沉久了。很多事情,看的比普通人还透彻。 她不爱希矛知,到希府来,不过是图一时的安稳而已。 “姨娘,您又怎么断定您会比她过的好呢?若新夫人是个脾气不好的,肯定会苛待所有妾室的。”柳儿又问了一句,她服侍的这位姨娘,穿的招摇,说不定,会被头一个整治。 “这个。”胭脂指了指自己平坦的小腹。 柳儿会错意,瞳孔放大,嘴巴微张,不可思议的问道:“小娘难道有了身孕?!” “啪!”一巴掌,胭脂一巴掌拍在了柳儿头上。这丫头跟了她这么久,怎么一点都没学到她的半分聪明?若没有她庇护,这丫头肯定活不过三天! “是我不能生!没有子嗣,就构不成威胁,知道吗?”胭脂白了柳儿一眼。 她在戏班子,常年劳累,冬日吃不饱穿不暖,身子早就坏了。她才不指望生孩子,像希矛知那样负心薄幸的人。必要时,连自己的骨肉都可以踩着上位。 这样的处境,让孩子出生做什么?跟着自己一道受罪? 柳儿听罢,叹了一口气,“姨娘,别人不能生孩子都要死要活的,偏偏到您这儿,这般开心。难道您不羡慕儿女的福分吗?” 这姨娘,真是奇怪。 第1325章 报仇 “妾室生下的孩子,只能是庶子,地位不过比奴婢高一点儿,我何必让他来这世上遭人白眼。以前是戏子的妾室,就更不配生孩子了。 大小姐以后的日子难熬,如果大夫人还在世,会不会后悔,为了替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诞下嫡子,而殒命,让大小姐在世上孤苦无依呢?” 胭脂的一席话,让柳儿大为震撼。她家的主子,想法似乎跟常人不一样。 虽在理,但不符合常人的心态。 “姨娘,奴婢真的很佩服您。”柳儿不由得夸赞道。 “别拍马屁了,把这一半首饰拿走,然后将剩下的藏好。快点离开这里,接下来,我们就坐等希府乱成套。”胭脂催促着,主仆二人赶紧将东西放好,离开房间。 过了好久,希林才从床底下爬出来。 她的拳头紧握,一双眸子,淬了火。 原来,不是意外。这一切,都是被那个欣荣安排好的。 她恨! 凭什么她孤苦无依,别人却安然无恙? 她一定要让欣荣付出应有的代价! 还有希矛知,同样跑不了。如果不是他的放纵,她的娘亲,怎么可能难产而死! 希林紧握拳头,目光幽暗。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希矛知身败名裂,这样欣荣才会跟着下地狱。 可她无权无势,该怎么做呢? 希林仔细想了一圈,脑海里灵光一现。 有了! 经过希府的事,莹儿的心里,一直挂念着希林。 不知她怎么样了,她那个亲爹,还不如后爹呢,肯定不会善待她的。 要不要,溜出去跟她们见一见? 要赶快行动啊! 夜幕降临,莹儿又换上了男子装扮,从狗洞里溜出去。 刚到大街上,就被一只小手拉进了巷子里。 “小沐儿!” 希林开口,顺势将自己的老虎面具摘了下来。 莹儿看到她,顿时欣喜若狂。 “希林,你没事吧?你爹爹有没有苛待你?”莹儿拉着她的手,检查着她有没有被虐待的迹象。 希林心里一暖,摇了摇头道:“我没事,我爹忙着物色正妻人选,没空搭理我。” 莹儿听了心里一酸,发妻刚死几天,尸骨未寒,这希矛知就准备物色新人,还真是薄情寡义! “我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的。”希林进入正题,时间不能浪费。 “什么事?” “之前我们不是发现那个山洞吗?我怀疑,可能跟我爹爹有关。”希林认真的说着,脑海里早已编织了一个大网。 莹儿愣住,到底是什么情况? “跟你爹爹有关?不会吧,他可是大理寺卿。”莹儿带有些许怀疑。而且最近这些日子,京城似乎没有听说再有孩子失踪。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进过他书房。其实孩子失踪的前些天,都有人来报案,但是他一直压着,没有调查。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调查,反正很蹊跷。”希林开口道,她一直注视着莹儿的表情,仔细观察。 莹儿脸色沉了下来,师父猜的对,这里面的确有官府的人掺和其中。 第1326章 布局 “我回去会跟我父王说的,你在希府要多注意一些。不过,如果希府真的出什么事,你会不会恨我?”莹儿也不是傻子,心思细腻,这毕竟事关整个希府。 希林是希矛知的女儿,不可能不会被这些事情牵连。 希林的眸子里,闪过了惆怅,可是随即,脑海里浮现出她娘亲惨死的画面,所有的惆怅变成了恨意。 这是希矛知自找的,她这些年,从未享受过父亲的疼爱。 听到的,只是她娘亲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她恨自己有这样薄情的父亲。, “不会,他为官不仁,为人不义。是他自寻死路。”希林坚定的说出这句话,目光中,燃烧着仇恨的烈火。 莹儿不懂希林的仇恨,不过,她也不会随意置喙她的决定。没有经历过别人的痛,谁都不可以轻而易举的替别人原谅,劝别人大度。 “好吧,那就没问题。等查清楚山洞的事情,我就跟父王说,让你来厉王府陪我伴读,你愿意吗?” 莹儿笑盈盈的,她还真没什么朋友。如果希林能和她一起,她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希林迟疑片刻,随后点了点头:“好。” 两人又聊了很久,而后,才各自回到府中。 回到厉王府的莹儿,将希林说的事情和盘托出。 这事儿,肯定与谢衍的孙子失踪有关系! 顺着这条线索,沐良轩查到,给希矛知命令,让他将京城孩子失踪一事压住的人是沐靖宇。 事情到这里,就变得很蹊跷了。 沐靖宇为何要绑架那些孩子?而且失踪的不止一个,大多都是商户或者平民的孩子,一开始,只有十几个。 失踪三四天以后,这些孩子,又会平安的回到父母身边。 只不过,回到父母身边的孩子,多数变成了痴呆儿。 事发大概已有半个月,到如今,只有两个孩子并未安全回家。 一个是商贾李家的孩子,一个便是谢府的小公子。 为什么抓走那么多孩子,独独只有两个全无音讯。 放血又是怎么回事? 沐良轩将这件事说给了苏轻墨听。 苏轻墨沉思片刻,便想到了医书上一个阴狠的法子。 药炉!换血! “药炉?换血?” 沐良轩眉头紧皱,这种方法,他听都没听说话。 “嗯,这是一本古籍中记载的。有些孩子出生,天生带有血液病,确切的说,应该是血中带毒。要让孩子恢复正常,必须要找到一个能与患病孩子血液相符合的孩子。 将那个健康孩子的血液,换到患病孩子体中。清除余毒,就可保患病孩子一命。这个法子,早就失传百年。我只在古籍中看过,还没听说有人试过。而且,这属于一命换一命的法子。那个健康的孩子,最终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苏轻墨说着说着,不由得伸出手抚摸自己的肚子。她如今再次怀孕,能体会到怀孕十月的辛苦。 任何一个母亲,都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受到这种伤害。 做这种事情的人,简直禽......兽不如啊! 第1327章 活蹦乱跳 谢夫人的胎,是她亲自调理才怀上的。如今,孩子不过一岁半。 谢家就这一个男丁,如果真出什么差错,谢夫人必定会伤心欲绝。 沐良轩听了,也不由得心里一寒。这些日子,他对两个孩子疏于照看,幸好没有出什么事。不然,他肯定会恨自己的。 只是很奇怪,是沐靖宇的手下与希矛知接触,可东宫,只有两个孩子。 一个凌儿,一个璇儿。这二人,都是健康的。 嫣红那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传来。 那沐靖宇,又是在帮谁做事呢? 苏轻墨目光婉转,很快便想到了一个人选。能让沐靖宇亲自出面的人,还没有几个,苏峻衡,倒是算一个。 “苏峻衡。” 苏轻墨轻吐出一个名字,看向沐良轩。 “也只能是他了,待我命人去查一查,苏府的近况。”沐良轩目光深邃,很快锁定了目标。 他与苏轻墨,都是聪明人。两人一番讨论,很快就确定了谁对整件事情起幕后主使的作用。 一天后,冥夜来报。 苏府的一个丫鬟,生下了苏峻衡膝下唯一一个男孩子。 听说这消息的时候,沐良轩正在替苏轻墨挽着发髻。 果然如此。 “这老狐狸,还真是本事啊。几十岁的人了,还能得一个儿子。” 苏轻墨悠悠说着,话中别有深意。 夫妻之间的话术,沐良轩自然是懂得的。他弯下腰,笑着在苏轻墨耳旁打趣道:“夫人不必担心,将来,我也可以这样的。” 苏轻墨听的耳朵一红,白了他一眼:?“说正事呢。” “为夫说的就是正事啊!” 两人打情骂俏,一旁禀报的冥夜一脸无奈。 二位能不能克制一点,他这个大活人还在这儿呢! 很尴尬好不好? “冥夜,这些日子,你紧紧盯着苏峻衡,看他平日里去了什么地方。” “是,王爷,属下告退。” 房中,只剩苏轻墨与沐良轩二人。 “沐良轩,你说能不能借此机会,给苏峻衡致命一击?” “难。”沐良轩如实答道。 “他必然不会留下破绽,估计早就已经留有后手,将一切准备好,嫁祸给其他人了。”苏峻衡是只老狐狸,他都能想到的办法,苏峻衡必然也能想到。 “那岂不是便宜了苏家了?”苏轻墨语气微微低了低。 沐良轩瞧着她这模样,心里有些堵。她对苏峻衡有很大的仇意,可直到现在,他都不知她为何会如此。 她还是有很多事没告诉自己。 沐良轩愣住片刻,而后安慰自己。一辈子还很长,他会慢慢等到她将所有秘密告知的那天。 “也不算便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找的替罪羊应该是希矛知。而且,就算真的人赃俱获,他无可抵赖,皇上碍着我,也不会治他重罪。不然,沐靖宇就真的是自断双臂了。” 沐良轩冷静的分析着,苏轻墨听了,也表示赞同。 “那怎么办?” “希矛知也好,大理寺不可有贪官污吏。将他铲除,也是一件好事。” 他们先退而求其次。 第1328章 惩罚 苏轻墨听完沐良轩说的话,想起近日听到的一些传闻:“那希矛知,前些日子才死了发妻,这些日子,便张罗着要娶妻了。” “的确如此。”沐良轩点了点头,淡淡的回答道,“莹儿与希矛知的嫡女希林是好友,我想,到时候如果希府真的落败。让希林进府来,陪莹儿伴读,你看如何?” 沐良轩先征求苏轻墨的意见,若她不同意,这件事就作罢。 “当然可以,莹儿开心就好。”苏轻墨淡然一笑,事宜敲定,接下来,就是希府落败之际。 山洞里,谢景庭因为连续十日放血,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 鬼刀见他如此,于心不忍。冷香丸虽然能保住他的命,但是保不住他的体魄。这样下去,他也会落的个终身病痛的下场。 “小徒儿,你先把这个喝了。一会儿,师父再去给你弄点可口的饭菜来。”鬼刀将碗递到谢景庭的嘴边。 小娃娃意思有些迷糊,却还是乖乖的张开了嘴。 “时间久了,他撑不住的。”鬼气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提醒。 “我知道,可是有什么办法?我们没有办法跟苏峻衡对抗的。”鬼刀一脸无奈,早知如此,当初就不接这活了。 “他儿子我瞧着已经好了五六分,要不要想个法子蒙骗过去?我们把他带走,或者送回谢家?”鬼气想了一个法子。 鬼刀听了,只摇头。苏峻衡对自己的儿子甚为看重,每次都是亲自抱着他来的。想要在他眼皮底下做手脚,无异于自寻死路。 “可在这样下去,我们保不住这个孩子的,我们可就这一个徒儿了。”鬼气有些急了,声音也激动起来。 两人实属无可奈何,他们根本就斗不过苏峻衡。 两人无奈之际,一个女声响起。 “二位既有如此善心,自然会心想事成的。” 鬼刀和鬼气不约而同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一个黑影出现,他们已经做好准备,想要杀人灭口。 “二位不必惊慌,我自然是来帮你们的。”顾晚晴看着两个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她跟了苏峻衡那么久,才查到那孩子每日治病的地方。想来,苏峻衡已经是不信任她的了。 现在都是如此,将来这孩子若是长大,苏府还有她立足之地吗? 鬼刀和鬼气冷冷的看向眼前这女人,不由得心里犯嘀咕。 “帮,怎么帮?” “这孩子是谢府的小公子,谢府这些天一直在找他。你们可以去谢府通风报信,让他们来营救他的。”顾晚晴已经做好好了准备。 那个孽子要铲除,但是不能伤了苏峻衡。 所以,她才会私下里,来跟着二人做交易。 “到时候,小公子得救,我便会派人掩护你们离开京城。只不过,苏峻衡指使你们这件事,你们要烂在肚子里。并且,不能告诉任何人,我来找过你们。” 顾晚晴将计划说了出来,她不杀这两个人,是有原因的。 苏峻衡心思通透,善于心机。 第1329章 既往不咎 谢府的小公子没死,谢家的人就不会对鬼气和鬼刀下杀手。若自己下手,恐怕更会引起苏峻衡的怀疑。 他这些日子,是连她也不信了。 所有事情,都由谢府出面,鬼气和鬼刀中途逃跑。谢念祖没了药炉,死也是迟早的事情。 鬼刀和鬼气看了眼前的人一样,随后面面相觑。他们从来都是说道做到的,可这一次不同。 他们将谢景庭视作徒儿,为他破一次例,也不是不可以。 再恶的鬼,都有恻隐之心。 “那今夜我们便去给谢府报信,你必须保证明日有人接应我们二人。”鬼刀强调了一遍。 “放心,我说过的话,自会答应的。”顾晚晴离开山洞。 自从知道这个山洞以后,她便派人紧盯着。无意中竟发现这二人,对那个被当做药炉的孩子有了恻隐之心。便想出了这离间之法,让二鬼自愿放了药炉, 她从苏峻衡的口中旁敲侧击,得知了药炉的身份。 谢家知道苏峻衡的所作所为是迟早的事,在未酿成大祸前,还可以补救。 另外,她也不想看谢念祖活下来。 顾晚晴离开后,鬼刀不由得问了一句,“这人,应该是苏峻衡的正妻吧。” 她顾及苏峻衡,又要救谢景庭,肯定不是因为善良。 谢景庭被救,她作为正妻,自然是一石二鸟。 “除了她,还会有谁呢?怪不得苏峻衡要亲自抱着孩子来让我们给他换血。原来,他对自己的枕边人都不信任。” 鬼气叹了一口气,觉得甚是好笑。 “可事实证明,他做对了。他的枕边人,就是一个有城府有心机的。只可惜,还是百密一疏。”鬼刀悠悠的说着,双目微眯。 另一边,谢衍收到沐良轩的书信。 说谢景庭失踪定然与苏峻衡有关,他看了以后,气的整个肝都在颤抖! 他与苏峻衡素来不睦,没想到他竟然还敢抓自己的孙子去做药炉,简直欺人太甚! “厉王还怎么说?”谢东升急忙询问道。 “王爷说他已经派人盯紧他了,等找到换血治疗的地方,立刻带人去将景庭救出来。”谢衍长舒一口气,沐良轩说到做到,很快,他的宝贝孙子就要回到他们身边来了。 谢东升的心也落回到了肚子里。 他以后,势必要誓死效忠沐良轩。 正当二人欣喜之际,一个小厮急忙赶进府里。 “公子,相爷,有一封书信,送信的人说,知道小公子在哪儿,明日叫我们带着人去城郊的山洞里寻人。” 谢衍听罢,诧异的抬起头看向谢东升。 什么信?难道沐良轩这么快就找到孩子在哪里了? “可是厉王府来的信?”谢衍赶紧起身。 “不是。”小厮将信递到谢衍手里,看过内容后,谢衍有些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哪有自己暴露自己的? “爹,怎么了?”谢东升问道。 “这封信,是带走景庭的人写的。他说,孩子尚存,他们于心不忍,还望主动告知孩子下落以后,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第1330章 救出孩子 这封信,确实把谢家父子给弄懵了。 绑匪怎么会想着放人? 本还需要花时间查寻踪迹的事情,突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 谢衍紧紧皱着眉头,整件事情,变得毫无章法起来。 苏峻衡定然不会用不靠谱的人,他也不会放弃给自己儿子治疗。难道,绑匪和苏峻衡闹矛盾了? “事有蹊跷……”谢衍小心翼翼的说着。 “的确有蹊跷,但是宁可错新,也不要失去这个机会。说不定,带走孩子的人,另有诡计呢?”谢东升的性子跟谢衍不一样,他做事激进些。 “自是如此,那便通知厉王,带人去山洞!” 沐良轩都还没搞清楚事情具体情况,但是见谢衍他们心切,便派人去了那个山洞。 山洞里,鬼刀和鬼气估摸着这个时候苏峻衡快到了。便背上包袱,将山洞里的一切放火烧了干净。 鬼刀抱着谢景庭,只见孩子面无血色,却仍然伸出小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 “徒儿,师父我们有事,要走了。等将来你十岁生日,我们再来看你好不好?” 鬼刀小声说着,语气中是心疼。他伸出粗粝的手,摸了摸谢景庭的脸颊,还真有点儿舍不得这孩子。 如果不是害怕苏峻衡的势力,他定然会留在京城,照顾这个奶团子。 谢景庭睁开眼,他最近越来越困了,可听到师父这样说,困意又全都消失不见。 “好的,师父。”他奶声奶气的,说罢,又闭上了眼。 鬼气见鬼刀不舍,将脸别到一边去,“走吧,我们已经按照昨天那人说的,把山洞烧了。火势一起,苏峻衡肯定就会知道我们做了什么。我们即刻离开京城,让谢家的人与苏家的人碰面。” 只有这样,苏峻衡才会认为这一切,都是谢家做的。 “我知道了,你别催,我再抱抱这小子。”鬼刀又捏了捏他的脸颊,随后,恋恋不舍的将孩子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然后,跟随着一群黑衣人离开山林。 苏峻衡抱着孩子,准备继续今天的治疗。可只走到一半,他便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他大惊,拳头紧握! 原来,这个山洞连接着京城苏家的一座假山后。每日苏峻衡都是抱着孩子,从假山直通郊外的。 这是苏峻衡这些年发现的事情,京城底下,有暗道曲曲折折,与城郊外的假山相连。他知晓后,便着人掩盖一番,并无其他人知晓。 他可以感受到空气中的热浪袭来,便猜到必定是另一个洞厅着火了。 苏峻衡抱着孩子往回走,准备带上府里的侍卫们,去找鬼刀和鬼气二人。 只走到一半,顾晚晴就匆匆赶来,说了一个令他心惊肉跳的消息。 “相爷,听说谢家的人已经去找走丢的孩子了,好多的人呢,大街上的百姓都看到了,还有厉王府的人。对了,您这匆匆忙忙的要做什么去啊?” 苏均衡一愣,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条暗道得毁了。 第1331章 团聚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经过这些日子的治疗,他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身上的肤色也像正常孩子一样了,应该可以让孩子再坚持久一点儿。 谢府也不是好惹的,撕破脸皮没有好处。既是如此,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没什么,回府。”苏峻衡冷冷的回答着。 顾晚晴见苏峻衡如此,眼底划过一抹精光。没了药炉,这个孩子夭折不过是迟早的事。 “相爷,来,妾身抱着孩子吧。”顾晚晴假意温柔的伸出手,想要接过孩子。 苏峻衡眉目一沉,鬼刀和鬼气那边发生的事情,还没查清楚。他对她,始终持有戒备。 “不必了,先回去,孩子不能受风。”苏峻衡冷冷说道,抱着孩子离开了。 回到府中以后,苏峻衡立刻派人毁了暗道。 另一边,谢东升跟着厉王府的人来到山林。 “仔细排查这附近的山洞,一个都别错过!”谢东升大声吩咐,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焦急。 经过一番仔细翻找,谢东升终是在一处隐秘的荆棘丛里,找到了睡的正熟的谢景庭。 只不过,此刻的谢景庭,没有了往日里的生机,一张小脸煞白,整个人瘦的有些脱相了。 寻儿子这么久的谢东升,在看到活着的谢景庭时,终是绷不住了。 双目微红,慈父之情溢于言表。 谢府。 寻回谢景庭后,谢府上下都松了一口气。谢老太太本气的卧病不起的,听闻找到了谢景庭,挣扎着也要爬起来看她的小孙儿一眼。谢夫人哭的眼睛都肿了,不断的感谢天神。 就连一向老成的谢衍,也不由得躲在角落里,抹掉眼角的泪水。 幸好,谢景庭没事。不然,整个谢家都会垮掉。 苏轻墨念着她与谢夫人的交情,特地来到谢府,替谢小公子诊脉。 她仔细检查了孩子的身体,发现除了手腕处有放血的刀伤外,并无外伤。虽失血过多,但脉搏强劲。 “小公子无事,这些时日,好好养一养身子,很快能恢复过来。”苏轻墨一番话,让所有人的心都落回了肚子里。 “臣多谢王爷,王妃,今后,臣自当为王爷尽心竭力,死而后已!”谢东升真诚的朝着二人行了一个大礼。 沐良轩和苏轻墨相视,好不容易找回孩子,谢家上下应该好好团聚才是,他们就不打扰一家团圆了。 “起来吧,既然小公子无事,那本王同王妃,就先行回府。后面的事,等你们缓过来再行商议。” 沐良轩淡淡道,伸出手将苏轻墨搂进怀里,二人很快离开了谢府。 回去的马车上,苏轻墨有些疲惫的闭着眼。月份大了,随便一点路程,都让她吃不消。 “我说过,你可以不用来的。” 沐良轩将她搂进怀里,一脸心疼。这些日子,他几乎全心全意的在照顾苏轻墨,她稍稍一皱眉,他都能心疼好久。 “没事,就当出府转一转,我是怀孕,不是瘫了。”苏轻墨轻笑着回答。 第1332章 温柔的厉王 这些日子,沐良轩全身心的投入到她身上。哪怕她皱一下眉,他都能拐弯抹角想很久,是不是哪里照顾的不周到。 苏轻墨原以为,自己不是个矫情的人的。偏偏在沐良轩细致入微的体贴下,变的矫情起来。只看了一个病人,就累了。 “别胡说,当心一些总没错处。”沐良轩严肃起来,杀伐果断的厉王,竟连这些话都听不得了。 苏轻墨无奈的笑了笑,迷迷糊糊中,进入了梦乡。 沐良轩一个公主抱,将苏轻墨抱回房间的。他不想吵醒她,又怕她睡的不舒服。便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了起来,他怕自己手劲太大,惊醒她,又怕力气太小,护不住她。 总归而言,在沐良轩怀里的苏轻墨,被视作珍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的感觉。 回房以后,沐良轩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脱下她的鞋子,这才发现她的小腿有些浮肿。 他的眉头一皱,肉眼可见的心疼。 都怪他,如果不是怀了他的孩子,苏轻墨也不至于受这样的委屈。 沐良轩不语,安静的去打来一盆热水。用柔软的手巾浸湿水,拧干,敷在苏轻墨的小腿上。 或许是因为腿脚的不适得以缓解,苏轻墨轻声嘤咛一声。 沐良轩如法炮制,换了一盆又一盆热水给她敷脚。待她舒服些许了以后,便开始轻轻的替她揉起脚来。 他控制着力道,大手握着她的盈盈玉足,目光中,多了几分温柔。 苏轻墨睡的舒服,她梦见一双大手在替她按摩,心里舒爽之际,不由得翻了一个身。 小腿从沐良轩的大手中滑落,一个不注意,一脚踢在了他脸上。 沐良轩瞧着像懒猫一样的女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拿出一个枕头,垫到她的腰侧,让她舒服些。 而后,又继续替她按摩腿脚。 整个过程,他不发一言,烛火高照,岁月静好。 怀孕的人,很容易醒。一刻钟后,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沐良轩捏着她的腿脚,小心翼翼的按摩着。 原来是他啊,怪不得会这么舒服。 “你还不睡吗?”苏轻墨开口问道,声音软软糯糯的。 “你的小腿肿了。”沐良轩有些心疼的开口。 “这是正常的现象,没事的。”苏轻墨嘟囔着。 哪怕是正常的,沐良轩都心疼。 苏轻墨见他如此温柔,不由得起身。她躺坐在床榻上,看着沐良轩的手小心翼翼的替她按摩。 心里不由得一暖,谁能想到,厉王这双提剑上阵杀敌的手,有一天,也会小心翼翼的落在女子腿脚上按摩? “不想睡了?”沐良轩感受着她灼热的目光,不由得抬眸好奇的问道。 “一会儿睡。”她淡淡答道。 “我已经派人查清楚了,谢小公子被捉住的山洞,连接着的应该是城内苏峻衡的宅邸。只不过,那条暗道已经被毁,起不了什么作用了。”趁着这个时候,沐良轩跟苏轻墨讨论起了正事。 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让她全部知晓。 第1333章 处理 “具体的情况,还要看一看,那孩子醒来,能不能提供什么线索。”沐良轩皱了眉。 苏轻墨听了这话,不由自主的抚摸起了自己的肚子。依苏峻衡的性子,没了一个谢景庭,还可以找其他孩子替代。 他断然不会让他的独子命丧黄泉的。 “这样的话,京城中就有其他孩子要遭殃了。”苏轻墨也是做母亲的人,自然会多替孩子考虑一些。 试想一下,如果失踪的不是谢府的孩子,而是普通百姓的。以苏府的势力,定然会瞒天过海,让普通百姓无处申冤。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苏峻衡要做什么,接下来,就不能让他再继续为非作歹了。 “沐良轩,这件事我们要管。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这样一命换一命的方式,是行不通的。” 苏轻墨看向沐良轩,她是大夫,自然见不得这种肮脏的事情发生。 “我知道了,我会命人吩咐下去的。你别太操心了,现在,你自己最要紧。”沐良轩握住她的手,目光里,映着的全是苏轻墨的模样。 苏轻墨轻笑,她,她能有什么要紧的?吃的好喝的好,她现在只想,快点把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生出来。 不然,哪儿也去不了。 “好啦,那希矛知那边又该怎么处理?我感觉,这件事似乎也牵连不到他。”苏轻墨突然想起了那个叫希林的孩子。 “怎么会牵连不到?京中那么多孩子失踪,商贾李家的孩子,连尸体都没发现。回来的孩子,也都成了痴傻。再加上谢家小公子失踪一事,希矛知有失职之罪。光是这些,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大理寺是替平民百姓申冤的地方,官职不高,却最为重要。关乎着朝廷形象。他如此,早已触犯了东越律法。且这里是京城,若京城孩子失踪这样大的事,都得不到重视。其他郡县的知府也会随之效仿,全国各地就会不安宁。所以,我自不会让他再这个位置上待太久了。” 沐良轩神情严肃,他重视东越律法,绝不允许任何人践踏。 他也重视民生,只有百姓安居乐业,王朝才可以千秋万代。 这些道理,是每个统治者必须学习的。但不是所有统治者,都可以做到。 苏轻墨瞧着他这副慷慨的模样,不由得感慨。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帝王。知人善任,虽冷厉心狠,却也是非分明。 他将来,定是一位好皇上。百姓,也一定能因为他过上好日子。 “这样也好。”苏轻墨笑道,沐良轩说的话,她自然是会听的。 “今夜不早了,你先休息,明日我带你出去逛一逛。”面对苏轻墨的时候,沐良轩又换上了一副温柔的面孔。 京城十几里地的猎场,秋意正浓。带她去散散心,最为适合。 苏轻墨乖巧的点了点头,两人相拥而眠,一夜好梦。 苏峻衡回到府上,便私底下命人彻查山洞一事,此事肯定是走漏了风声,他得做好应对之策。 第1334章 无痛之症 奇怪,谢家怎么会这样得到了消息? 至于鬼刀和鬼气二人,那把火,不管是不是他们放的,他都必须查清楚。 “来人啊,派出紫衣,全力搜查鬼刀鬼气二人,另外,在江湖中放出话去,若能将这两人活捉,带到京城,赏黄金一百两。” 苏峻衡发号施令,紫衣是他私底下训练的侍卫,与江湖人士有勾结。 “另外,继续搜寻孩子,这一次,目标定在禹城。” 沐良轩肯定会加强京城的巡逻,他现在,不宜太过张扬。禹城离京城近,那里的孩子,体格也比京城的孩子强健些。 “是,属下遵命!” 苏峻衡安排好一切,为了清除一切蛛丝马迹,他还得做另一手准备才行。 第二日,沐良轩与苏轻墨换好衣衫,正准备外出之际,谢府的小厮来报。 说谢小公子突发高热,一直在说胡话。太医束手无策,还望厉王妃出手相救。 于是,原本打算去猎场的沐良轩与苏轻墨,转道去了谢府。 府上,谢夫人一直握着谢景庭的手。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孩子,如今她遭了这么多罪,哪一个母亲不难过? “庭儿,庭儿,你睁开眼看一看娘亲。” 谢夫人轻轻唤着,正在这时,苏轻墨出现,“谢夫人,让我来瞧一瞧吧。” 苏轻墨坐在一旁,扒开孩子的眼皮,瞳孔微微涣散,想来是烧糊涂了。 她见状,立刻将裹在谢景庭身上的被子全部扯开。 “你们其他人出去,把门窗打开,透透气。” 谢老夫人见苏轻墨这般做,哭哭啼啼的上前阻止:王妃,这孩子发烧,捂一会儿就好了,这要是把门窗都开了,他的风寒又加重了怎么办?” 苏轻墨瞥了谢老夫人一眼,想来,这被子也是谢老夫人叫盖那么多床的。这样下去,非得高烧惊厥不可。 “谢老夫人,我是大夫,我明白怎样对孩子好。”苏轻墨的语气严肃,这种时候,老人最不可掺和在里面。 不然,准坏事儿。 谢东升听罢,也赶紧扶住自己的母亲,“娘,您就先下去等着吧,有苏大夫,庭儿肯定没事的。” 谢老夫人不舍,刚想开口求情,谢衍在一旁开口道:“我们两个出去等着,这里就让庭儿父母陪着。” 谢老夫人拗不过谢衍的严厉,不情愿的离开房间。 门窗全部被打开,新鲜的空气吹了进来。 苏轻墨拿出银针,扎在孩子的几处穴位。这样,能让他快一点儿醒过来。 只要意识清醒,这高热就好治了。 苏轻墨连扎几处,床上躺着的孩子都没有一点反应。 奇怪了?怎么可能?这几处穴位可是很疼的。 她将银针推深了几寸。 孩子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怎么了?苏大夫?”谢东升见苏轻墨脸色不太好看,着急的问道。 她回过头,看向谢家夫妇二人。 “他从小,可曾因为什么哭过?比如,摔到什么的,痛到哭的那种。” 谢东升与林沁儿面面相觑,随即,纷纷摇头。 第1335章 特殊的血 “他是最为省心的,从不哭喊。从出生开始便是如此,摔到了就自己爬起来,特别好照顾。”林沁儿陈述道。 说到这里,的确有些蹊跷。她之前有一次,抱他的时候不小心让孩子磕到头,那头上还起了个小包。按理说,是很疼的,但是谢景庭一声不吭。 她也曾怀疑过,孩子是不是不会说话。可实际证明,孩子不但会说话,还聪明伶俐。 一岁半就能读完百家姓,口齿也比普通的孩子清晰很多。 加上他不闹腾的原因,跟她关系要好的姐妹,都特别喜欢带谢景庭玩。 苏轻墨听到这里,心中有了个想法。 她重新拿出一根针,扎在他的脚板处。 这一处穴位,是最疼的。大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孩子。 结果,扎进去后,谢景庭没有一点儿反应。 果然是! 她看向眼前这个孩子,不由得叹气。的确省心,可孩子心智需要慢慢成熟,他不懂痛是什么,那做很多事,就会肆无忌惮起来。 “我先给他把烧退了,需要用冰块敷额头,防止头脑被烧坏。” 谢东升按照苏轻墨说的,一一准备齐全。 一个时辰过后,谢景庭的烧退了,体温也恢复了正常。 他微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陌生女子的脸。不知为何,谢景庭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戴了一张面具。 比如,她的眼角处,明明是有一颗泪痣的。 两幅面孔叠加在一起,弄的谢景庭有些头疼。他摇摇头,目光往下,看到她凸起的肚子。 有个小弟......弟,跟他一样的小弟......弟。 谢东升见谢景庭醒了,赶紧开口道:“庭儿,这是苏大夫,也是厉王妃。” “厉王妃安。”谢景庭开口,声音软软糯糯的。 苏轻墨听了欢喜,可随后,想起她这个病,又觉得心塞。 “你可饿了,要不要吃点东西?”苏轻墨温柔的询问道。 谢景庭乖巧的点了点头。 能进食,就说明没什么大问题。 谢东升赶紧命人下去准备吃食。 谢氏夫妇二人以为没什么大事,正高兴之余,苏轻墨把他们叫到一旁,仔细说了孩子的情况。 “无痛之症?”夫妻二人异口同声的说出这几个字,随即面面相觑。 他们还从未听过这种病症。 苏轻墨点了点头。 “无痛之症,顾名思义,就是永远不会感觉到疼痛。不管你打他也好,掐他也罢,他都是感受不到的。” 谢东升听了这病,觉得好像没什么大问题。感觉不到疼痛,不是挺好的吗? “无妨无妨,只要不是不治之症,就没问题。” 林沁儿也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苏轻墨一脸无奈,这就是不治之症。 它隐藏的危害,是常人想象不到的。 “你们低估了这种病症的危害了,或许,他感觉不到痛,就不会哭闹。可也降低了他对周围危险事物的认知。就比如,孩子一两岁时,喜欢啃手指。普通孩子,一痛,他就知道停止啃手指了,而小公子是不知道。” 第1336章 细心看护 “他感觉不到疼痛,等生了牙齿以后,就会将手指啃坏。甚至更严重的情况都会发生,比如自己伤害自己。他年纪尚小,需要慢慢建立认知。这个过程,必须寸步不离。就算他知道有些事情会伤害到自己,但是没有痛过,他也会不断的尝试。” 苏轻墨说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无痛症,最为棘手的便是如此。 谢氏夫妇二人听完苏轻墨的描述,愣住了。 想不到这病竟然有这样大的隐患。 “苏大夫,那有没有治疗之法?”林沁儿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何她的孩子,要遭那么多罪? 苏轻墨摇了摇头,在现代,得这种病的人都非常少。全球就一百多例,没有可以治疗的药物。更没有,可以痊愈的办法。 更何况,这是古代了。 林沁儿听罢,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扑倒在谢东升的怀里痛哭失声。 谢东升也眉头紧皱,为人父亲的,若有可能,他真希望自己能够替孩子受这份罪。 苏轻墨能体会到为人父母的心情,她开口安慰道:“这种病,需要的就是细心照顾,特别是在他还没有形成认知以前,一定要随时留意他的动向。告诉他什么不能碰,怎样做会伤害到别人。待他长大成人,自然而然就有克制力了。” 苏轻墨说的是好的情况,也有可能走向极端。只不过,以他们夫妇二人的品行,教养出来的孩子,不会差的。 “另外,多给他吃些补身子的药膳之类的。” 苏轻墨又补充道。 谢东升听罢,赶紧谢过苏轻墨。 “不必言谢,孩子离不开大人,你们俩进去陪着他吧。”苏轻墨笑道,眉目温柔。 谢东升点了点头。 夫妇二人离去,身后,沐良轩出现,“我发现,你什么都懂。” 他喃喃道,炙热的目光落道苏轻墨身上。 苏轻墨耸耸肩,她当然什么都懂。这些病症,古代或许听都没听说过。 “我是大夫,自然要学识丰富,才能应对各种疑难杂症了。”苏轻墨说罢,主动挽上沐良轩的手。 这个亲昵的动作,将沐良轩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他眉头轻挑,苏轻墨的一个小动作,就将他哄好。 “不知夫人师出何门?想必师父也是一个绝世神医才是。”沐良轩悠悠问着。 他刚刚有些郁闷,就是发现自己对苏轻墨了解的还不够。她似乎什么都懂,还知道些很奇怪的病症。 他自认为饱读诗书,多多少少那些奇怪的古籍也是略知一二的。可苏轻墨说出来的病,他真的一个都没听过。 越是这样,越是好奇。 “怎么想起问我这个问题了?”苏轻墨笑道。 “夫人的师父,自然也是我的师父。如果有空,我也想去拜会一下才是。”沐良轩答道,低下头,将唇落到她的额头上。 霸道的人,总是想深入对方的一切生活中。 “我师父啊,他有好多个学生。每日穿着白大褂,木屐,到处溜达。”苏轻墨笑了起来。 第1337章 私下寻找 “他这人,胡子头发全部花白了,看起来有些严肃。实际上,是个有趣的小老头儿。他最喜欢就是看我们用刀解剖什么兔子啊,老鼠啊,甚至是人的尸体。他还爱偷喝酒,不过对学生还是挺好的。”苏轻墨说起了以前带她的导师,心里不由得感慨。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知道那个老头儿还在不在。 她以前,可是他的得意门生。 沐良轩仔仔细细的将苏轻墨所描述的性格特征记下。不过,有些词他不怎么懂。 “白大褂是什么?还有你们为什么要解剖尸体,又不是仵作?” 沐良轩一脸疑惑,他怎么感觉,她好像在诓骗自己? “看吧,我说了你又不知道。”苏轻墨撇撇嘴。 沐良轩见她如此,立刻握住她的手,表示心意,“就算我不懂,我也希望更了解你。不懂的,我可以学。” 沐良轩一本正经,认真聆听。把苏轻墨说的每一句话,都当做圣旨。 苏轻墨瞧他这样,收回自己的急躁脾气。不能因为怀孕就这样暴躁,她耐着性子道:“白大褂,就是一种白色的袍子,看起来会比较干净。” “分解尸体,就跟仵作一样,是想知道患者的病因。就比如,你这里,有一根肠子。如果它一直不出问题,那就可以在你身体里待一辈子。如果有一天,它突然坏了,你肯定会腹痛难忍。要想活命,就必须把你的肉给割开,然后,把坏掉的肠子截掉。” 苏轻墨一边说,还一边故意的将手在沐良轩下腹比划。 沐良轩听了,只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她之前在平安堂,的确用这样的法子救过一个人。 “那师父真的是一个世外高人。”爱屋及乌,只要关于苏轻墨的一切,一个劲儿的夸就对了。 苏轻墨一脸傲娇,这是当然的了。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沐良轩又一脸疑惑。 “哎呀,问题真多。你说把,我听着呢。”苏轻墨嘴角疯狂上扬,这人幼稚的不得了,突然觉得自己在沐良轩面前的形象,就高大起来了一样。 “师父既然有这么多学生,为什么会只有你一个名扬三国?” 这个出材率,有点低。 苏轻墨尴尬了,她能说,是因为这三国就她一个穿越的医学生吗?当然不行了! “咳咳,天机不可泄露。他们隐世,我不一样,我出世。悬壶济世,明白吧。总之,我很厉害的。”苏轻墨笑的像个小孩,过这句话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还踢了她一脚。 “他踢我。”苏轻墨立刻告状。 沐良轩无奈,摸摸她的小腹,说到:“不准欺负你娘亲,不然出来我揍你。” 二人说说笑笑,回到了厉王府。 折腾了一早上,猎场也是去不了了。 中午,趁着苏轻墨睡觉时,沐良轩拿出画笔,按照今天早上她描述的,画着她师父的模样。 他原本想着,等苏轻墨自己开口,坦白她的一切的,可他有些等不了了。 第1338章 失职 他想知道她的过去,参与那些他曾经错过的时刻。 沐良轩画好画以后,将画像交给冥夜,让他们私底下去查一查这个人。 冥夜看了一眼画像上的人,傻了。 这是什么鬼?他家主子画的白无常吗?也不像啊,哪个白无常是带胡须的? 主要是连五官特征都很潦草。 沐良轩见冥夜楞在原地,目光微沉,有些不悦,“怎么,很难吗?” 难,特别难!无异于大海捞针!不,是水中捞月! 至少海里是有针的,水里可没月亮! 可是,沐良轩表情严肃,他也不敢反驳。 “没有。” “既然不是很难,就下去吧,记得,是私底下调查,不要让王妃晓得。”沐良轩的刻意提醒,让冥夜眼前一亮。 跟王妃有关?难道是王妃的……父亲? 不会吧,这样的容貌,也生不出好看的孩子来啊。 “还不下去?”沐良轩见他愣住,开口道。 冥夜身子一僵,这太难了,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多问一句。 “王爷,还有没有多一点的信息?比如人物特征什么的?” 沐良轩瞥了他一眼,危机四伏。 冥夜怂了,可这画不清不楚,怎么找啊。 “他是隐世明医,有很多学生。” 就这些? 冥夜还想再问详细一点,只见沐良轩一个冷眸杀过去。 算了算了,命要紧。 “属下告退。” 冥夜走后,沐良轩轻叹一口气。不知道苏轻墨如果发现自己在调查她,会不会生气? 她现在可不能气着。 罢了,先回房间给她按腿去了。 苏府。 苏念祖的病好些了后,开始长点个子了,也不似平日里那般皱巴巴的。 苏峻衡每日都会去看他,派了紫衣在房门守候。没有他的命令,就连顾晚晴都不能入内。 “儿啊,快些长大,爹的一切都是你的,有了你,爹的未来,才有意义。”苏峻衡小声说道,眉眼里,满是慈祥。 他的骨子里,就是士族的思想。男儿可以继承家业,考取功名,女儿,终究是嫁出去的人。 这些年,他忙于朝政,对后宅之事,没有过问太多。私底下,他也一直调查顾晚晴。 他早就说过,子嗣为大。在苏府,若有人对关于子嗣的事情,起了歪心思,他定然不会轻饶。 他可以确定,这些年,顾晚晴并未动手脚。 自从苏念薇和苏兰蕊出嫁后,他曾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可到了他这个年纪,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也没这个脸,去求治。 却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让他老来得子,自然十分疼爱。 也不枉他挣下那么大一份家业。如果可以,他的野心,还可以更大。 “相爷,贺大人求见。”小厮来报。 苏峻衡并不意外,想来是有事要说。 “让他在大厅侯着,我换身衣服便去。” “是。” “念祖,等晚上爹爹在来看你。”苏峻衡轻声说道,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而后,便吩咐人看紧这里,不准人进出。 苏峻衡刚走,顾晚晴就在暗处皱起了眉头。 第1339章 阴谋诡计 她环顾四周,护卫们严严密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苏峻衡为了这个儿子,是把所有人都提防上了。 顾晚晴的瞳孔微缩,眼眸阴沉。那个贱人,还真是好福气 如今住这相府最好的院子,苏峻衡为了安抚她,一个劲儿的往她院子里塞东西。 这孩子,她是接近不得了。只要是在她身边出事,苏峻衡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既是如此,那就只能等那个贱人照顾的时候出差错了。 顾晚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狠。她转而去了苏念祖生母的院子,淑宁阁。 淑宁阁内,芳儿还在泡着药浴。她本是苏峻衡书房的丫鬟,在他后得到了一次服侍的机会。 没想到上天竟然如此眷顾她,一夜鱼水之欢就让她怀上了孩子,还诞下了苏府唯一一个男丁。 自此以后,她的身份地位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奴才变成了主子,享受着苏府上下无微不至的照顾。 还有几天出月子,她得好好调理一番,再服侍好苏峻衡才是。如果能再得一个孩子,那她的分位就可以再升一升了。 正当她舒服的沐浴时,有侍女前来禀报。 “芳姨娘,夫人来淑宁阁看您了。” 芳儿听罢,眉头微皱,顾晚晴?她来做什么?莫不是想着她快出月子了,来找她兴师问罪的? 这位夫人,平日里装的温柔贤淑,实则一张笑脸下,藏着的是毒针。 这些年,只要苏峻衡身边伺候的人,都被她盯得紧紧的。而自己能顺利诞下孩子,也多亏她容貌不出众,又加上她不张扬,怀有身孕后第一时间找到苏峻衡,在相爷的庇护下,才平安生下孩子的。 她得警惕起来,好不容易求来的荣华富贵,不能轻易丢了。 “你去回夫人话,我立刻起身来见她。” 该有的恭顺,她会给顾晚晴的。 顾晚晴在小厅里坐着,打量着布置奢华的淑宁阁,眉眼带笑,看不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你家主子可住得惯,缺什么东西,只管告诉我,我给她添置。” 顾晚晴微笑示好。 正当这时,芳儿走出来,碧水缎子织造的衣衫,将她衬得水灵灵的,虽没有多惊艳,但好在给人一种温顺舒服的感觉。 “夫人恕罪,奴婢不知夫人前来,刚刚还在泡药浴,还望夫人谅解。” 芳儿微微伏身作揖,做出一如从前的顺从的模样。 顾晚晴见状,赶紧起身,走上前去,将她扶起,而后就一顿嘘寒问暖:“妹妹这是哪里的话,你如今,是芳夫人了,你我二人就以姐妹相称,哪里还能自称奴婢呢? 本该早些来看你的,这不,相爷心疼你,让你安心静养,不得打扰,我这才推迟到这些日子来来瞧你的。”顾晚晴把话说的非常漂亮,不愧是常年游走于贵妇圈的女人。 芳儿听罢,盈盈笑:“多谢夫人挂念,我如今身子也好多了,念祖的病也好的多了。” “那就好,你可是咱们苏家的有功之臣呢!”顾晚晴笑道。 第1340章 撺掇 “这淑宁阁若是住不惯,就换个离我近的地方。想要什么,你尽管开口,但凡府里有的,必不会委屈你。” 顾晚晴一把就拉住了芳儿的手,在演戏这方面,她是老手。姐妹情深的把戏,当年她对柳如烟就耍过,如今不过是照葫芦画瓢而已。 芳儿惊讶于顾晚晴的热情,有些不适应的退后道:“夫人,我这里什么都不缺,相爷都给布置好了。 奴婢虽然产下孩子,但也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奴婢永远是奴婢,不会做出逾越的事情来,只求孩子安康便是。” 芳儿先示弱起来,不让顾晚晴拿住把柄。 她这样说,只想让顾晚晴暂时不找自己的麻烦。 “妹妹是不是误会我了?我这次来,只是前来探望的。我是苏府当家主母,自然明白,子嗣对相爷最为重要。我是来感谢你,替相爷产下儿子。 相爷与我伉俪情深,相爷开心,我自然就开心。你可是我们苏家的大功臣,不要再这么谦卑了。”顾晚晴热情的说着,三言两语想要打消芳儿的警惕心。 芳儿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女人,笑得温婉,语气温柔。可她始终不信,顾晚晴会真心待自己。 “夫人教训的是。”芳儿乖巧点头。 顾晚晴见她始终保持警惕,眼底划过一丝不悦。一个小丫鬟,竟然这般聪明。 “看来妹妹还是不相信我,不过没关系,日久见人心。你第一次生养,在带孩子方面,难免有磕磕碰碰。若有不懂的,大可以来问我。 孩子养在自己身边,既能培养感情,又能看着她健康长大,这是最好的。” 顾晚晴有意无意的提醒着芳儿,这孩子是应该留在她身边的亲自照顾的。。 孩子谁带的跟谁亲,想要让儿子跟自己亲近,只有养在身边,才是最好的办法。 “好了,你身子还虚弱,我就不过多打扰了。这是我的一点子心意,妹妹就收下吧。等明日,我再来看你。” 顾晚晴点到为止,并未刻意表现出拉拢讨好的意思。她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一个当家主母该做的事情。 她起身离开了淑宁阁。 走时,瞥了守在一旁芳儿的侍女一眼。 侍女会过意,立刻去服侍芳儿。 淑宁阁恢复宁静,芳儿也确实有些心动。 她生下孩子以后,就再也没看过他了。母子连心,总是想念的。 念祖是苏府唯一的男丁,将来是要继承偌大的家业。孩子跟在母亲身边,总归会心里向着母亲的。 只是苏峻衡向来说一不二,看他这般模样,是想亲自教养念祖。她提出这个要求,会不会被训斥? 正当芳儿思考之际,身旁的侍女碧云开口了: “姨娘在担心什么?这些东西,若是您用着不放心的话,要不我们就把它扔进库房里?” “不妥,她毕竟是正妻。若我们这样明目张胆与她作对,就是我的错了。更何况,那东宫侧妃与她情同亲生母女,她也是个有依仗的,我们不可小觑。” 芳儿不是很蠢。 第1341章 培养感情 “那位侧妃一直深受太子宠爱,如果不是犯了错被贬,她应该是太子妃才是。她的孩子也是嫡子,我是有个依仗,只是念祖身体欠佳,不知何时能痊愈。 相爷与夫人的感情也是好的,如果,相爷将孩子送到夫人名下抚养,那以后,我在相府也没多少地位。” 芳儿一边分析着现状,越想越觉得后怕。她没家世,孩子尚在襁褓。 顾晚晴说的倒有几分道理,自己带着孩子,苏峻衡念着孩子,也会时常来看她。日子一久,自然可获恩宠。 “那夫人,不如我们跟相爷请求,亲自照料小公子如何?孩子有亲生母亲在身边,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不是吗?” 碧云也在一旁提议道,看似是在帮芳儿,实际上,她已经布好局,就等芳儿跳进去了。 “可我人微言轻,如果说了,惹恼相爷怎么办?”芳儿也不是完全无脑,她没有美丽的容貌,就一个孩子,苏峻衡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听她的? “姨娘糊涂,你忘了你是小公子的亲生母亲了。我听闻最近小公子时常夜里惊醒,哭泣不已。我听家里人说,孩子若是长期离开生母,他便会感受到孤独。 母亲去抱一抱她,听到母亲熟悉的心跳,他自然而然就不会哭了。姨娘也可以试一试,谁还能比您和小公子更亲近?咱们也是为了小公子好,相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碧云说的振振有词,芳儿觉得也有些道理,那她姑且试一试。 大厅里,贺楠交出一份户籍名单。 “左相,这些都是最近这段时间,太子殿下所纳入的女子名单。各地官员得知太子酷爱美人,也在投其所好。” 苏峻衡翻开名录,足足有二十几个。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些日子,他忙于孩子的事,没上朝,也没约束沐靖宇,想不到他竟如此,纵情声色。 这样下去,若是被沐良轩他们抓住把柄,那可就完了。 且苏兰蕊尚且还在东宫,他这般做,也是没有将自己放进眼里。要想登上帝位,就不能不顾及苏家的颜面。 现在就如此张扬,毫不收敛,哪里是帝王之相? “传令下去,各地官员不能再向东宫送美女。若是有违反的,本相定然饶不了他。” 苏峻衡冷冷说道,看来,是时候提议让皇上复苏兰蕊太子妃之位了。 有正妻坐镇,在让苏兰蕊拿出些威势来,总能有所约束。 “是,我这就去处理。” “另外,本相让你去寻的孩子,你有没有着落?” 谢景庭被救走后,他便多了个心眼。让贺楠去寻那些穷苦人家,愿意买卖孩子的家庭。 京城附近,穷人家多的很。加上天灾人祸,涌进来的难民也不少。总有人养不起孩子,愿意拿孩子换银钱的。 人数多了,能遇到相合的血液机会也就多了。 若是有合用的,就当念祖药炉。 不适用的,他可以暗自培训,为自己和念祖的以后做个长远打算。 第1342章 母子连心 有了念祖,他就要做另一手准备了。 他的野心,不止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是,可厉王那边……” 沐良轩的实力,他们是都知道的,若被他发现端倪,那自己这个尚书,可就保不住了。 “你的身份暂且没泄露,可希矛知的立场,他已经知晓了,下一个被拿来开刀的,是大理寺卿。你暂且不用担心,只不过,务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与太子的关系。更何况,沐良轩这段时间,恐怕自身都难保了。” 沐良轩既然救走了谢景庭,那他自然要给他制造一份大礼。朝堂之上,他的人无懈可击。 可他的后宅,还藏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火雷。 宁荷华已经与他取得联系,那这条线,就该活用起来才是。 贺楠微愣,随即点了点头,趁着夜色离开了相府。 苏峻衡回房间时,想要去瞧一瞧孩子。刚到门外,就听见念祖哭泣的声音。 “呜哇……” 他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 “怎么回事?公子哭闹,怎么不告诉本相?”苏峻衡厉声斥责道,眉头紧皱。 守门的小厮赶紧认错:“相爷在处理公务,我们不敢打扰。” 苏峻衡没有继续追究,这规矩是他定的,他处理公务时,是不允许外人打扰的。 “以后小公子有任何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本相,奶娘呢?” “已经进去哄小公子了,不过好像起不了什么作用。”小厮答道。 苏峻衡立刻跨进房间,只见奶娘抱着念祖,怎么哄也哄不好。 “怎么回事?他是不是饿了?” “回相爷的话,小公子应该不是饿了。给他奶水,但是他不喝。” 苏峻衡更紧张了,赶紧抱过孩子。 “念祖?怎么了?爹来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苏峻衡,在对待自己儿子时,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慈祥。 孩子在苏峻衡怀里,哭了几声,停止哭泣。一双眼眸看向他,可随即,又哭闹起来。 “是不是不舒服?立刻去请大夫。”苏峻衡厉声道。 奶娘见状,迟疑片刻,开口道:“相爷,小公子体温一切都正常的。应该不是生病了,公子体弱,出生后,就未见过娘亲。 孩子在娘亲肚子里,十个月,最为熟悉的人是娘亲。要不要,让芳夫人来抱一抱她?” 奶娘小心翼翼的说出这句话,这句话,可价值二十两银子。就费些口舌的生意,成不了也不吃亏。 苏峻衡听罢,沉默片刻。他是想自己教养这孩子的,可现在他太小了,尚未足月。 以前柳如烟还在的时候,苏念薇哭闹,她娘亲一抱她,她就不哭了。 也许,可以试一试。 “去让芳儿来小公子房间。” “是,奴婢这就去叫芳夫人。” 淑宁阁,芳儿听到这个消息,连忙感谢奶娘,又塞了十两银子在她怀里。 “这次,多谢奶娘了。” 奶娘见白花花的银子如此好赚,立刻喜笑颜开,“夫人哪里的话,以后夫人想小公子了,尽管开口。” 第1343章 亲自教养 芳儿虽在月子中,不过她出身低下,身子的底子很好。再加上苏府重视,调养的很快。 刚到念祖放门口,就听见孩子哭泣的声音。 芳儿心里有些难受,母子连心,那么久没看到孩子,她怎么能不想念呢? 她赶紧进去,匆匆的朝着苏峻衡行了一个礼。 “妾身见过相爷。” 而后,便直奔孩子。 苏峻衡没有太在意。母亲就该最惦记自己的孩子才是,芳儿如此,反而让他放心。 “念祖,乖,是娘亲,娘亲在这儿。”芳儿的声音温柔至极,听的人心里舒畅。 原本哭闹的孩子,听到这个声音,就停顿下来。 芳儿见状,又立刻将她抱高一点,放到自己的胸口,很快,孩子就不哭了。 他睁大眼睛,一直在打量着眼前的人。 孩子总是熟悉的,那是陪伴了他十个月的心跳声。 对周围的陌生害怕,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峻衡见如此,心里欢喜。 “吾儿甚是聪明,这么小,便知道自己的娘亲来了。” 他也上前一步,摸了摸孩子的脸颊。 芳儿脸颊微红,笑道:“那么小,哪儿就瞧的出聪明不聪明了。相爷谬赞了,不过是母子连心,孩子听到我的声音,熟悉罢了。” 苏峻衡在对待女人这件事上,只要她不触及到自己的利益,向来是还算温柔的。 “芳儿,辛苦你了,为本相诞下儿子。” 苏峻衡伸出手,搂住她的肩膀。 芳儿心情颇为动容,苏峻衡位高权重,这些年对待顾晚晴,鲜少有争吵的时候。家中无男丁,也从未见他苛待过正妻。 加上他容貌并不算太老,性情温和,在很多普通少女眼中,也算是一个好男人的人选。 “相爷言重了,能为相爷生下儿子,是芳儿的福分。” 苏峻衡心里舒畅,没想到芳儿这丫头竟然这般善解人意。 “念祖,你可要乖乖长大,爹一定会让你身子痊愈的。” 你将来,还有更大的福分在后面。 后一句话,苏峻衡并未说出口。 芳儿见苏峻衡温和,便壮着胆子开口:“相爷,妾身听闻孩子近日总是哭闹。我身为孩子亲生母亲,实在不忍心,妾身有个不情之请……” 苏峻衡看向她,眸子变得深邃起来。 “说吧。” “妾身能否将孩儿带到自己身边?等他能识字说话了,妾身定然远离他。让他跟着相爷,长长见识。” 芳儿低眉颔首,恭恭敬敬的模样。 苏峻衡考虑一番,孩子跟在亲娘身边,没有什么坏处。芳儿总不会害她,能走路能说话的时候,不过就一岁多一点儿。 时间不长,一个婢女,也影响不了孩子的性格。 他的儿子,将来时要做大事的。不可沾染了那些小家子气。 “既是如此,那本相就应允。不过,不是在你的淑宁阁,而是在这里,并且,本相只答应,让他再你身边到周岁。你出身低微,不宜与他太过亲密。” 芳儿听了这话,眉头微皱,只到周岁啊。 第1344章 后宅不宁 她轻轻抬起头,瞥了苏峻衡一眼,见他神情严肃,想了想,周岁也好。 只要月子一做完,她就可以再次服侍他,她还年轻,肯定能再次怀孕,只要能生子,她就一直能受到苏峻衡的关注。 “妾身多谢相爷。”她微微福身,一脸欣喜。 苏峻衡愣了片刻,想起顾晚晴。有些事,还是警惕一些比较好。 “带着念祖,你务必要多加小心。如果孩子出什么差错,本相饶不了你。” “妾身知道了,妾身是孩子的母亲,怎么可能让他出事?相爷您放宽心吧。” 顾晚晴的院子里,碧云汇报着听来的情况。 “夫人,相爷已经答应,让芳姨娘抚养小公子到周岁了。” 碧云说罢,微微低头。她会替顾晚晴做事,全然是因为嫉妒。 同样是丫鬟,那芳姨娘长的还不如自己,凭什么她可以翻身做主子,自己却要伺候她? 落差感是最容易滋生嫉妒的。 “这件事你办的不错,等芳儿没了这福气,我自会将你扶上位的。”顾晚晴允诺道,随后,又递给了她一个镯子。 “这个,给你。你把它戴上,这里是可以打开,每次熬药时,碰触一下,就会有很细微的粉末飘出来,你把它放到小公子的药里。” 顾晚晴亲自将这个镯子给碧云戴上。 碧云见状,有些迟疑。 用这个东西下......药,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一点?这个方法,很容易暴露的。 “夫人,这个会不会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的,这个粉末无色无味,外人就算看到,也不会察觉的。更何况,这个又不会马上毒发。需要累计半年,才会暴毙而亡。小公子身子本就不好,到时候出事了,只会是他自己命薄。或者是芳儿照顾不周,怎么说,也赖不到你的身上。” 顾晚晴小声交代着,而且给了她明确的未来:“只要小公子死了,芳儿必定受罚。到时候,你就是最大的赢家。你长了这样好看的一张脸,难道,甘愿屈居于芳儿之下吗?” 顾晚晴试图说服碧云,嫉妒,永远是女人发疯最大的因素。 碧云思前想后,接过镯子,躬身行礼:“碧云必定不负夫人所托。” “相爷那边有我呢,只管按照我说的做,肯定不会被发现。这些日子,我会自请离开相府,去寺庙里替小公子祈福。有什么事,你自行解决便是。” 顾晚晴是个聪明人,她离开苏家一段日子,孩子死了,怎么怪也怪不到她头上。 还能博得苏峻衡的好感,何乐而不为呢? 这些年,她苦心经营,苏府上下,她有的是眼线。 她不急,就慢慢等着那个小贱人和她的小贱种,毙命的那天。 “那夫人,奴婢就先行告退了。”碧云消失在黑暗之中。 顾晚晴抬起头,一轮明月高挂。 在自请去寺庙替小公子祈福之前,她得去用眼泪,感化苏峻衡,让他向皇上提议,恢复苏兰蕊的正妃之位。 这个苏府,只能有她一个女主人。 第1345章 推波助澜 深夜,厉王府。 宁荷华听到低低的鸟鸣声,猛的睁开眼。 这是苏峻衡和她会面的暗号,这些日子,她因为莹儿的事情,一直压抑着。 她思虑了很久,害怕自己上位,会让莹儿永远恨她。 可是,这厉王府的一切,明明都应该是她的才对。母女连心,等她先除掉苏轻墨,再告诉莹儿真相,她一定会理解自己的。 她正愁,该怎样跟苏峻衡联系呢。 想不到,他先来联系自己了。 宁荷华起身,黑衣夜行。她已经熟悉厉王府每个角落,轻车熟路的,便找到最隐秘的路,钻出厉王府。 河面上,女子唱小曲儿的声音若隐若现。 宁荷华一身黑衣,钻进船里,只见苏峻衡一身灰衣,目光熠熠。 在宁荷华进船舱以后,周围的丝竹管弦以及戏曲声,消失的干干净净。 看来,苏峻衡为了这次会面,做足了准备,肯定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你有什么事?”宁荷华问道。 苏峻衡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道:“应该是你有什么事需要求助本相,本相处理事情这么久,你应该很着急才对。” 绕弯子谁都会,可宁荷华不想跟他绕弯子。 “听闻苏相儿子药炉一事,暴露了。谢家小公子,被救了出去,不知小公子身体如何?” 宁荷华也是个厉害的,说出的话,直击内心。 苏峻衡冷眼一斜,怒气抑制不住。他的儿子不能痊愈,这笔账,要算到沐良轩头上。 他也要让沐良轩,感受一下孩子不健康的感觉。 “你想要得到沐良轩,让他跟你回北辰。苏轻墨,就是最大的威胁。她如今怀有身孕,还有两三个月就要临盆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她生下这个孩子,然后感情变得更好吗?” “苏相不必担心,我早有准备。只不过,缺少些支持而已。”宁荷华眉头轻挑,苏轻墨怀孕,为何会脾气暴躁?难道仅仅是因为身体不适? 怎么可能!她那些年在北境,可不是隐忍这般简单。 “哦,什么支持?你说说,本相可以出手相助。” 苏峻衡轻笑道。 “我需要你替我联系到北辰的天眼,天眼幕后的主人是卡尼,帮我求取一些东西。还有,告诉他我的计划。我要杀回北辰,取而代之。”宁荷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瞳孔里发出幽暗的光。 她再也不受什么北辰皇室家规的束缚了,北辰宁元起,就该滚下王位。 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延续宁氏一族的荣光? 那些迂腐的家规,根本就拦不住她! 苏峻衡听罢,一双眸子亮了起来。这女人,野心还真大。 不过,以她的本事,她有这样的野心,也很正常。 “你怎么就那么笃定,他听到后,一定会派人到京城来帮你?” 宁荷华拳头微握,因为,这是卡尼欠她的。这些年,卡尼一直在她身边,虽背叛过她,可是她也知道,他的心思是什么。 天眼的成立,她也出了不少力。卡尼的家人,也全都安置好。 第1346章 天之骄女 她本就是天之骄女,因为卡尼的背叛,一夕跌落。卡尼的内疚已经足够,让他替自己赴汤蹈火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爱慕! 是爱慕,尽管她不想承认,可卡尼心里,自始至终,是爱慕她的。 所以,才会难过,她的跌落。 她若燃起雄心壮志,卡尼定然会全力以赴的帮他。 天眼现在足够强大,就是宁元起,也奈何不了他。 “这个你无需知道,苏相就只管帮我把这话带到便是。待除掉苏轻墨,沐良轩心死之际,便是我带他离开东越,前去北辰之日。到时候,整个东越,不就在你女婿沐靖宇手中了吗?说不定,你还可以……”宁荷华没有将这句话说完,其中的深意,苏峻衡知道。 若没有这个儿子,苏峻衡或许还会屈居于沐靖宇之下。 可有了儿子,有了寄托。他的野心,恐怕就不止于此了。 他们都是同类人,所以,宁荷华猜得出他的心思。 苏峻衡眼眸一沉,宁荷华心思这般深,是一个棘手的人。既然对彼此都有利,那他就帮她。 他赌,宁荷华会成功,铲除苏轻墨。 “你且放心,我自会将你要说的话带到。你能铲除苏轻墨,让沐良轩大受打击,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好,我们互相扶持。苏相,告辞。” 目的已经达到,宁荷华起身离开。她要早点儿回去,她有一种感觉,莹儿今夜会去找她。 她的感觉,向来很准。 厉王府,宁荷华换下夜行衣,刚刚推开房间,就听见一个软糯糯的声音。 “师父今夜去了哪里?” 莹儿出现在黑暗中,她忍了很久,不想来看宁荷华。也纠结了很久,一方面,觉得自己跟宁荷华做朋友,是对不起苏轻墨。 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已经认她为师父了,这么久不来见她,会不会太无情? 小孩子总是善良的,害怕自己做的事,会伤害到别人的感情。 而等莹儿到宁荷华住的房间时,却发现她的被窝已经凉了,显然是出去了很久。 她开始后悔,自己来找她了。 师父很神秘,一定有很多事情瞒着她。 宁荷华听出她语气里的疏离,有些难过。不过,幸好她有感觉到了,在街边买了点儿吃食。 她从怀里拿出很多零食小玩意儿,递到莹儿面,。“我准备了很久,没想到你先出现了,你的生辰礼物。” “我的生辰还有很久,你撒谎。”莹儿气呼呼的转过身,她要把宁荷华偷溜出去的事情告诉父王! “我知道,四月十七。你出生的时候,下了大雨,又打雷。”宁荷华喃喃自语,她还记得那日的场景。 “我没给你庆贺过生辰,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每日,都去收集一些。现在已经快入冬了,离四月十七也不远了。你八岁的生辰,师父会陪在你身边的。” 宁荷华声音温柔,将小玩意儿放在床上,还拿出一个箱子。 箱子里面,是些衣服。 第1347章 驯鹿 她有些难为情,拿惯了弯刀上马打仗,针线活儿却很拿不出手儿。 襄王和襄王妃,都是任她自由生长的。这些会束缚女儿性子的东西,她从未学过。 她自责,这么多年没有给莹儿亲手做过任何一件衣服,没有尽到作为母亲的责任。 她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弥补这些年的错过。 “师父是北辰人,穿着的服饰可能和你们不一样。但北辰小女儿,最喜欢的样式就是这些,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就都做了几件。如果不喜欢北辰服饰,我也可以学着做东越服饰。” 宁荷华拿出衣服,放到莹儿面前比划比划。大小刚好合适,颜色也搭配的很得当。 莹儿鼻子一酸,小孩子哪里有什么偏执,只要对方真心对她好,她真的狠不下心来。 这些衣服很好看,但是…… “谢谢师父,衣服很好看。但是,这是北辰服饰,莹儿是东越郡主,不宜穿这些。” 莹儿婉言拒绝了,喜欢跟底线是两回事,她虽还不懂国家大事,但是父王沐良轩几次征战,都是因为北辰入侵。 她自然对敌国没什么好感。 她不排除敌国也有好人,可她身为东越郡主,有些东西,必须坚持。 连她都身着北辰服饰,大家又会怎么看她? 大是大非面前,莹儿比谁都理智。 宁荷华听罢,眸子一沉:不喜欢北辰吗?可她身上有一半血,都是北辰人的。 只不过,她不会说出来,她怕莹儿会厌恶。 “怪师父,制作衣服的时候没考虑清楚。那过些日子,我做东越服饰,如何?” “谢谢师父。”莹儿甜甜的道谢。 宁荷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师父今日教你一个新鲜的东西,驯服鸟兽,好不好?” 她师出名门,驯服鸟兽是拿手绝活。只不过,这个过程耗费时间极长,她与宁扶苏在北境这样久,也只驯化了彘这一种野兽。 莹儿听到这个,眼睛不由得瞪大,还有这样的功夫啊,她想学! “真的可以让小动物听话吗?” “嗯,真的。不过要驯服的话,小动物会不会太浪费精力了?”宁荷华有些无奈的说道。 怎么也得驯化野狼什么有攻击性的动物吧。 学会读懂它们的语言,了解他们的习性,然后和它们做朋友。再利用它们,达成自己的目的。 “怎么会,莹儿很喜欢小动物的。比如说小狗、还有兔子、小鸟儿也很好。雪狼很乖了,不需要驯服。” 莹儿认真思考她最想和什么动物交朋友,有了雪狼,其他的好像都不重要了。 宁荷华哭笑不得,这傻丫头,天真的让人忍俊不禁。 但是驯服兔子,真的有点儿浪费啊。 “莹儿,要不你选一个大点儿的东西?” 莹儿听罢,认真思索片刻:有了! “玄鹿!玄鹿是东越的神兽,象征着吉祥如意,而且长的很好看。它的鹿角这么长,打起架来可凶了。猎场里有好几只,每年秋猎,都可以看到它们。”莹儿的眼睛亮了起来。 第1348章 添堵 “要是能让它们跟我交朋友,那一定很威风”莹儿漂亮的眼眸里闪耀着星星一样的光。 宁荷华瞧着她这软萌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没办法,那么可爱,只能依着她了。 “可以啊,那明日,我们一同去猎场好不好?” “好啊。” “快回去休息了吧,明日我们准时溜出去。”宁荷华眉眼里带着笑意,随后,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莹儿笑着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殊不知,明日,沐良轩也会带苏轻墨去了猎场。 天光云影,给京城的秋披上一层别样的色彩。天气有些冷了,沐良轩特地给苏轻墨带上了披风。 怀孕以后,苏轻墨便没有佩戴首饰,实在是因为繁琐。 她的长发束起,不染脂粉,最简单的发髻,未戴珠饰,却有一种别样的柔美清丽。 肚子已经高高凸起,小家伙儿偶尔还踢她一脚。沐良轩将她小心翼翼的揽在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肚子。 “猎场有玄鹿,活泼好动。那里有一个浅水湖,这些日子应该还有水鸟。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玄鹿,如何?”沐良轩已经将行程规划好。 苏轻墨有些疲累,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好,都听你的。” 她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可以让人静心凝神。 马车走的很慢,微风偶尔涌进车里,带来清幽的花香。 大概是菊花吧? 到猎场的时候,她还在昏昏欲睡。 沐良轩舍不得叫苏轻墨醒来,便由着她睡够再说。 莹儿今日本该去学府的,她跟夫子谎称偶感风寒,便逃了课。 苏睿这些日子在习内力,便没时间和莹儿待在一起。更是因为他学习的能力太强,早已跟莹儿不在一个同一水平线。 厉王府的小世子和小郡主,成了两个极端。小世子文韬武略,意气风发,小小年纪便名满京城。 而小郡主,生的貌美,却一副男子性格,大大咧咧,四处闯祸,古灵精怪到让人瞠目。 猎场,宁荷华教给她心诀,莹儿学的很快。 玄鹿性格比较温顺,很快,便与莹儿打成一片。 莹儿与它们交谈着,时不时笑得眉眼弯弯。 宁荷华就在一旁瞧着她,一脸慈爱。不愧是她的女儿,学起东西来,竟然这般快。 苏轻墨醒后,沐良轩便带着她去了猎场的一间小屋,他命人撒下玄鹿爱吃的东西。 片刻后,便有三三两两的玄鹿走来吃食。 苏轻墨瞧着这满目秋色,心情大好。若不是肚子太大,她都想去骑那玄鹿四处闲逛了。 这边,夫妇二人岁月静好。那边,莹儿已经与玄鹿打好关系,骑在了它身上。 “师父,我驯服它了,它让我摸它的鹿角,还让我骑它哎。” 宁荷华笑的明媚,又怕莹儿摔跤,便给玄鹿吃了一颗药丸,玄鹿瞬间变得更乖巧,甚至主动让宁荷华上身。 宁荷华与莹儿同骑一头玄鹿,跟着玄鹿的脚步来到小屋。 苏轻墨正高兴之际,远远的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愣住了。 第1349章 尴尬 只见宁荷华与莹儿同骑一头玄鹿,说笑着朝着木屋走来。 两人的互动,是那么亲热。 苏轻墨突然意识到,她们才是母女,血缘关系会将她们牢牢栓在一起。这种与生俱来的亲密,是她永远无带给莹儿的。 苏轻墨有些吃醋了,鼻子微酸。理智告诉她,不应该难过,她们到底是母女,关系亲密些也无妨。 只要宁荷华好好对莹儿,她就有两个娘亲宠她,可感性让她心里不舒服。明明,她与莹儿的感情,更好的。为什么,现在会成了这幅模样。 她这些日子,脾气很大。都没好好跟莹儿交流,没尽到一个娘亲该尽的责任,所以,才会让宁荷华有了可乘之机吗? 不,不应该这样想,她们是母女,关系亲密也很正常。 苏轻墨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心态,扯出一个笑容。 沐良轩也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二人,眉头微皱,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莹儿只顾着和宁荷华说笑,并未察觉前方的人影。 而宁荷华,则早就看到了。 她嘴角上扬,略带挑衅,还伸出手摸了摸莹儿的头。 “喜不喜欢师父呢?” “喜欢呀。”莹儿开开心心的回答,不经意回眸,对上苏轻墨与沐良轩的眸子。 苏轻墨面带微笑,只不过,笑容看起来有些奇怪。 沐良轩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悦。 然而,莹儿并未多想。只记得,今天她是逃课出来的。 完了完了!这不是往虎口送吗?娘亲和父王怎么会在这里? 莹儿一时慌张,四处张望。 玄鹿载着她们靠近木屋,无处可逃了。 莹儿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娘亲,父王,好巧啊。” 她心虚不已,更多的是愧疚。宁荷华,喜欢她父王,而娘亲,是父王的妻子。她这样,算不算背叛? 可现在下来,她的师父,会不会难堪? 莹儿纠结不已,眉头皱起,看起来很难受。 苏轻墨察觉出了她的窘迫,大人的事,无关孩子。 她笑道:“莹儿,你是怎么驯服这头玄鹿的啊,等有时间教教我好不好?” 苏轻墨故作轻轻松,没提她为何会跟宁荷华在一起,不想让孩子产生心里压力。 “你今日不是该去学府吗?”沐良轩第一次,语气生硬,一脸严肃。 苏轻墨见状,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使了个眼色给他。 沐良轩还是有些生气,什么时候,莹儿开始说谎,有小秘密了? 还有,宁荷华与她同时出现在这里,是何居心? 这女人,果然不安分。 莹儿见苏轻墨没有生气,赶紧从鹿背上下来,“好啊,娘亲,是师父教我的,等以后我教娘亲!” 孩子不会懂大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加之苏轻墨尽力表现的自然,她便没有什么顾忌。 而宁荷华,眉眼带笑,明明很温和,可眸子里,却溢出莫名的得意。 怎么样?苏轻墨,很难受吧,我才是莹儿的亲生母亲,血缘这东西,永远是王牌。 你不过是个继母而已。 第1350章 师父喜欢你 沐良轩感受到宁荷华的用意,眉头紧紧皱起。他想当场发作,可莹儿还小,她们本就流着同样的血。太过强势,只会让莹儿难受。 他控制住自己内心的不满,抱起莹儿,“玄鹿看似温和,实则危险,它的一对角甚至能将人顶死。莹儿要记得,不要被表面温和的东西给骗了。” 沐良轩这句话,看似是在对莹儿说的,实则旁敲侧击,让莹儿警惕宁荷华。 莹儿也不傻,潜意识的回头看向宁荷华。 父王是在说师父吗?为什么感觉父王对师父的敌意这么大? 她懂了,之前师父跟她说的一切,或许只是师父的一厢情愿。用这个角度一看,她突然对宁荷华起了恻隐之心。 这京城中,爱慕沐良轩的女子比比皆是,或许师父也只是痴情女子中的一个吧? 她或许没做错什么,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喜欢她的人。 莹儿对宁荷华产生了共情,“知道了,父王。” 原本开心的猎场之行,因为宁荷华的加入,苏轻墨实在没了兴致,身体也跟着疲乏了。 这一次游玩,高兴而来,败兴而归。 他们回了王府,沐良轩安抚好苏轻墨,转而去了莹儿住的院子。 莹儿正歪歪扭扭的写字,将宁荷华告诉她的驯服野兽的口诀写在纸上。 “莹儿,父王有事要问你。” 沐良轩出现在身后,莹儿吓了一跳。 “父王,下次要敲门才能进莹儿的房间,莹儿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莹儿气鼓鼓的,叉着腰,嘟着嘴。 沐良轩没有反驳,点了点头说道:“这次是父王冒昧了,下次进屋前父王一定先敲门。” 他对这个女儿极为宠溺,不会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父王您怎么来了?”她心虚的问道。 “你今日为何会逃学?应该说,你是在哪里溜出去的?”沐良轩开门见山的责问。 莹儿听罢,完了完了,兴师问罪来了。她就知道,有一天肯定会暴露。 “父王,对不起,莹儿……是从狗洞溜出去的,给雪狼留的狗洞……” 莹儿认错态度很诚恳。 沐良轩眉头微皱,看来偷溜出去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京城虽繁华,但是危险无处不在,她的身份,很容易被人盯上。 “莹儿,这京城看似安全繁华,实则危险重重。你若溜出去,被人挟持,如何是好?父王一向不会阻止你做什么,可是涉及到你的人身安全,父王就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了。之前那个希林,也是你偷溜出去结识的吧。” 沐良轩猜的很准,莹儿心虚的笑笑,乖巧的点了点头。 “父王,莹儿知道错了。” 沐良轩见她如此,也舍不得再发什么大的脾气。 “莹儿,你与宁荷华……”沐良轩不知该怎样开口,大人的事,与孩子何干? 可是苏轻墨已经怀有身孕七月了,心情不好,很影响。 “父王,我知道的,师父告诉我了。”莹儿抬起头,满脸认真。 “我想,师父应该是喜欢你的。” 沐良轩听罢,身子微僵。 第1351章 误解 她知道了? “喜欢父王,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知道,父王心中只有娘亲一个人。所以,师父的喜欢,无异于是负担。或许有难言之隐,可父王不用在意。莹儿会劝说师父的,让她不要再喜欢父王了,没有结果的。” 莹儿小大人儿似的。 之前,梁晨姑姑也喜欢父王的,可后来,她与舅舅成婚了。可见喜欢一个人,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 只要她多加劝导,宁荷华一定会放弃的。 要不要,牵一下线?给师父介绍一个信得过的男子?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喜欢父王了。 沐良轩听了莹儿的话,不知该怎样解释。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她太低估宁荷华了。 可如果跟她坦白宁荷华曾经的所作所为,她定然会愤怒,与她一刀两断。 她们是母女,亲密些本是正常的。他也不想,把莹儿教养成冷血的人。 该怎样找到这个平衡点呢?这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罢了罢了,只能多派人盯着了。 “莹儿,你一定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有些人,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和善,明白吗?” 他强调了一遍,只希望莹儿能记住她说的话。 莹儿点了点头。 这一次,算是无效的谈话。宁荷华最近还算安分,如果她能一直这样安分,跟莹儿亲密些,她们的来往,沐良轩不会刻意阻止。 沐良轩走后,莹儿就开始替自己刚刚所想筹备起来。 得给师父找一个合适的男子,让她快点儿忘记父王。 莹儿想到了所有她认识的人。 精心挑选,要知根知底,又要人好,家底还不能太差。 京中权贵,多是些贪财好......色的人。 选来选去,小丫头皱起了眉头,似乎也只有父王是最好的人。 莹儿陷入苦闷当中,父王怎么这么优秀啊,真的是一点差错都挑不出来。 怪不得,京中那么多女子喜欢他。 经过两个时辰的精挑细选后,莹儿选出了自认为比较合适的四个人。 冥夜、小福宝!还有冥一冥二。 冥夜,虽是侍卫,但是他跟着沐良轩多年,忠心耿耿。早已是一等侍卫了,家底也是很厚的。 小福宝,心地善良,待人很好。又会医术,长得也好看,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冥一冥二稍微差了那么一丁点儿,但是他们人好啊!平日里,就他们愿意带自己出去玩了! 而且这些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也不会亏待师父。 莹儿思考过后,觉得自己选择的人选,简直完美。于是趁着天黑,赶紧摸索到宁荷华的院子,同她讨论这件事情。 明秀阁里,清风微拂,莹儿撞上了正准备外出的宁荷华。 只不过,在遇到她以后,宁荷华就改变了主意。 “怎么了?莹儿?” 宁荷华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往屋内走。 莹儿沉浸在欣喜之中,并未察觉宁荷华的古怪。 “师父,莹儿有件事要同你说。” 莹儿兴高采烈,进了里屋,脱下鞋袜,坐在软榻上。 第1352章 她偷了我的幸福 “说吧,师父听着呢。”宁荷华笑了笑。 “我知道莹儿喜欢父王,但是有件事,莹儿必须要提醒您,父王这一生,只会有娘亲一个。他们山盟海誓,历经很多苦难,才在一起的。父王不喜女色,在遇到娘亲之前,冷漠的就像一座冰山,让人敬而远之。 是娘亲,让他有了烟火气。而这所有的过程,莹儿都是见证者。” 莹儿认真的一字一句说道,她注视着宁荷华的眸子,希望说这些,能让她放弃父王。 宁荷华的笑容僵住,这些话,从莹儿口中说出来,无异于一把刀子,狠狠地插进她的心里。 更重要的是,这把刀子,是莹儿,自己的女儿,亲手扎进去的。 “所以呢?”宁荷华忍住心中的怒火,硬着头皮问道。 “师父,爱慕父王的女子多的是。可是,她们都清楚知道,不可能有结果。所以,最终都改变了心思,人总要往前看的。不能执着于永远得不到的,否则要难过一辈子的。” 莹儿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自己都惊叹,她说的深奥。 虽然她不懂感情,但是,大抵劝人就是这样的方式吧? “与其闷闷不乐,不如另选他人,师父总会人喜欢您的。” 宁荷华听到最后,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她实在装不出来。 眸底,有嫉妒暗潮涌动。她想开口,告诉莹儿,她最不应该来劝诫自己的。 她,最该支持她和沐良轩在一起的。 宁荷华紧握拳头,死死咬住牙。 莹儿见她沉默,以为她在思考,便又开口道:“师父,莹儿喜欢您,希望能与您经常在一起。我特地寻了京城很多人,终于找到了几个合适的人选。如果师父能在京城有个归宿,莹儿也会很开心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四个人,是冥夜,小福宝,还有冥一……” “莹儿!”宁荷华打断莹儿的自说自话,她抬眸,注视着莹儿的眸子。 这双眼眸,不太像她。她的是丹凤眼,带着妖异,可莹儿的眸子,与沐良轩如出一辙,深邃,犹如黑曜石一般。 “你不该跟我说这些的,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劝我,唯独你不可以。” 宁荷华的语气重了起来,脸色也不太好看。 莹儿愣住了,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不可以?她是她的徒儿,真心为她好,这些都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人。 “莹儿,我喜欢沐良轩。不,可以说是爱,苏轻墨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从我这里盗取的。包括你,也是从我这里偷走的。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们二人,本应该这般亲密!你应该去劝说苏轻墨放手,不是来劝我,你明白吗?” 宁荷华一字一句,声音里带着哽咽。她的双眸微红,让人心疼。 莹儿愣在原地。 什么意思?盗取? 苏轻墨,是先遇到沐良轩的。是她,治好了自己,给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 是她,陪着父王经历了这么多波折,才成为厉王妃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啊! 第1353章 打击 莹儿愣在原地,一双眸子里充满了无辜与不解,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宁荷华。 “师……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莹儿不明白……”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小心翼翼的询问。 宁荷华屏住呼吸,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该告诉她一切,她不想再被莹儿误解。 “莹儿,师父告诉你一件事。你,是我的女儿。是我,痛了一夜,被人追杀,拼了命才将你生下的。是我十月怀胎,从云端跌落谷底,拼命保护你的。也是我,赋予你生命。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苏轻墨,她跟你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娘亲!” 宁荷华激动的说道,一双眸子,被染上猩红。就是因为生了她,她的身子才会亏损这般严重,武功才会被废,才会沉寂七年。 是她,这一切都是她做的。莹儿,该尊重她,而不是让她离开沐良轩! 莹儿彻底懵了,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完这几句话。 亲生母亲是……宁荷华? 怎么会,一定是假的。如果真是如此,父王怎么可能不告诉她,对,一定是她在骗自己。 莹儿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试图否认这个所谓的事实,“师父,你……你别骗莹儿。我以后,不给你牵红线了,好不好?” 宁荷华微闭双眸,一行清泪落下。残忍吧?很残忍。 可这就是莹儿该经历的! 没有谁是一帆风顺的,沐良轩将她保护的太好。她总该见一见风雨,她宁荷华的女儿,不应该是温室里的娇柔的花朵。 她应该如同自己一样,驰骋沙场,意气风发,成为北辰最尊贵的女子! “这些都是真的,你可知,为何我会只口头教你武功心决,却从来不演示?因为我耗尽心血生了你,武功尽废。因为,我虚弱到成为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莹儿,娘亲曾经,也是快意人生的女子。你知道吗?娘亲是因为你。” 她伸出手,抚摸着莹儿的脸颊,泪水模糊了双目。她不会再忍让躲避了。属于她的一切,她都要拿回来。 “如果不是苏轻墨出现了,我恢复身子,得知真相,便会来找你父王。他是一个好男人,他会负责的。我们的相遇,从八年前就开始。那时,他是东越主帅,而我,是北辰军队背后真正的指挥者。” 此刻的莹儿,只感觉到浑身冰冷。气血逆流,她的嘴唇发白,身子早已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她开始浑身颤抖,抽搐,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如此!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肯定是宁荷华在说假话! “不……不……”她断断续续的吐出这两个字,她心慌到手足无措。 宁荷华瞧见莹儿的反应,有些心慌了。 “莹儿,莹儿,你别吓我。” “不,不!” 莹儿一个劲的摇头,甚至,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莹儿相信我,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去你父王面前对质。”宁荷华决定要破釜沉舟。 第1354章 昏迷 宁荷华也心疼莹儿,担心她无法接受。可事已至此,她根本就不想再隐瞒。 她见莹儿失语,心疼的将她抱进怀里,说出了更残忍的一件事。 “莹儿,莹儿,乖,娘亲爱你。你别吓唬我好不好?这些事,都是真的。你要接受,因为,你是我的女儿。你应该帮我,只要一切回归原位。娘亲和你父王,还会给你生流着同样鲜血的小弟……弟、小妹妹。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不好吗?将外人撵出王府,不好吗?” 宁荷华的每一句话,都犹如刀子一般,割在莹儿的心脏上。 她眼中,父王是最伟大的,苏轻墨是最善良的。可到头来,却是这样一番局面。 她早已认定苏轻墨的身份,可今日,她的师父却说,她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她怎么能接受? 这让她拳头不由得紧紧握住,事到如此,她该做什么?她能做什么? 责怪父王,毁了宁荷华的一生,还是责怪苏轻墨,抢了宁荷华的一切? 还是该怪宁荷华,突然出现,打破所有平静? 不,都不该,她没有资格责怪任何人! 她应该责怪的是自己。 是她,毁了宁荷华的一切。是她的位置尴尬,她认定苏轻墨,伤了宁荷华。 是她,或许一切,都是她的错。 如果宁荷华没有生下她,父王没将她抚养长大,这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孩子的认知,总会弱一些。面对打击,她们会将自己束缚,将自己禁锢,很难逃出自己的心魔。 莹儿,将这一切的一切,都归咎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打击,让她根本无法正视自己。无法面对苏轻墨,无法面对宁荷华。 小小的人儿,受到了致命的打击。她只觉得呼吸都艰难起来,紧紧拉住宁荷华的衣衫,昏死过去。 宁荷华抱着她,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莹儿,莹儿?” 她喊了很多声,莹儿都没有答应。 宁荷华慌了,抱着莹儿往沐良轩的房间赶去。 “莹儿!醒醒!莹儿…” 夜色浓郁,沐良轩正在给苏轻墨捏着腿。府里突然躁动起来,宁荷华焦急的声音传来。 “沐良轩!快救一救莹儿,快!” 宁荷华嘶声力竭,满脸泪水,早就没有了平日里高傲的模样。她这般,还真像一个心急如焚的母亲。 沐良轩听到莹儿的名字,眉心突然不安的跳动起来。 苏轻墨也睡意全无,睁开眼,两人一同出了房间,迎面撞上宁荷华抱着莹儿,哭的梨花带雨。 “沐良轩,快救一救莹儿,救一救我的女儿!快!”她大声呼喊着,一遍又一遍。在场这么多人,一开始是着急,后来听到这些话,纷纷变得古怪起来。 什么她的女儿?这个女人疯了? 沐良轩眸子一沉,拳头紧握,他想发作,可看到宁荷华怀里满脸苍白的莹儿,他彻底乱了分寸! “怎么回事!”他将莹儿抱到自己怀里,焦急万分。 宁荷华跪坐在地上,哭泣道:“都怪我。” 第1355章 垫脚石 “都怪我,我不该告诉她,我才是她娘亲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宁荷华哭喊着,却又刻意将这件事说出来。 她要闹的人尽皆知,她要让苏轻墨下不来台,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宁荷华哭的像一个弱者,情况紧急,没有人追问莹儿的真实身份。 苏轻墨愣在原地,听着宁荷华的话,像被她当众扇了一个巴掌一样。 疼的她抬不起头来。 宁荷华说的一切,都在向众人证明,她才应该是王府的女主人。而自己,不知是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段,夺走了她的一切。 苏轻墨觉得,她的心,突然被刀割开一条口。 可是,她来不及痛。因为莹儿情况不妙。 “沐良轩,快将莹儿抱进房间里。” 苏轻墨冷静的吩咐道,她不能乱。 沐良轩听从指挥,将莹儿抱进房里。正要关门时,宁荷华想要冲进去。 被沐良轩当众拦下,他冷冷的看向他,眸子里的愤怒,熊熊燃烧。 “冥夜,将这女人送到桃花岛去。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可以去探视!” 沐良轩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中传来一般。他错了,一时恻隐,竟真信了这女人会安分守己! 莹儿没事还好,若有事,他可以不顾纲常伦纪,不顾皇上之言,让她陪葬! “是,属下这就……” “沐良轩,你不可以这样对我。让我去看看莹儿,她什么都知道了。我才是她的娘亲,你这样做,莹儿会开心吗?她是你的掌上明珠,你舍得让她难过吗?” 宁荷华开口反驳,眼底一闪而过的慌张。她利用莹儿,逼迫沐良轩。 她向来如此,只要有利的,都可以成为她的垫脚石。亲生女儿也好,谁都可以。 宁荷华对莹儿好是真,自私自利也是真。 本就冷血无情的人,怎么可能暖如骄阳? “本王会照顾好她,你不必担心。如果莹儿有事儿,就是你害了她!冥夜,立刻执行!”沐良轩冷冷道,拖泥带水,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 “沐良轩,别送走她。”屋内,苏轻墨清冷的声音传出。 事已至此,将宁荷华送走,又有什么用?莹儿醒过来,只会陷入无尽的悲伤当中。 宁荷华,大概也是猜到如此,才会说出事情真相的吧? 她是莹儿亲生母亲,除了莹儿,谁也没有办法撵走她。血缘这条线,是怎么也斩不断的。 沐良轩听到苏轻墨冰冷的声音,慌了神。他顾不了那么多了,进屋,将门紧锁,让宁荷华跪在了屋外。 屋内,苏轻墨给莹儿做着心肺复苏。很快,莹儿的气色就好了不少。 只是,她迟迟没有醒。 苏轻墨拿出银针,护住莹儿的心脉。 “莹儿怎么样了?”沐良轩眉头紧皱,拳头紧握,紧张到无以复加。 他怀中小小的人儿,他捧在手心里这么多年的女儿,怎么会突然晕倒了? 而且,沐良轩还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明明莹儿近在咫尺,他却觉得,她在远离自己。 第1356章 大病不醒 任何一个父亲,都无法接受这种感觉。 “悲伤过度,晕厥过去。莹儿……有心疾。”苏轻墨抬头,一双眸子微红。 这种心疾,隐藏的很深。若是保护的好,一辈子也不会发现。可这一次,她受到刺激,心疾发作。 往后余生,心疾将一直伴随着莹儿,无法根治。 沐良轩愣住了,心疾!? 怎么会?怎么可能? “真是心疾?”沐良轩又询问了一遍。 “是,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大概是宁荷华怀孕时,心惊胆战,思虑过度,才会导致孩子患上心疾。原本,是可以永远隐藏的。可这次,惊思过度,才将心疾给引了出来,以后只能精心调养了。” 苏轻墨说完,看着床上躺着的莹儿,五味杂陈。 她该说什么呢? 莹儿,是沐良轩的心尖肉。如今,查出这么严重的病情,他该怎样办? 她已知事情全部真相,宁荷华,就永远无法离开厉王府了。 因为,沐良轩不会让莹儿体验生离,他舍不得。 沐良轩愣在原地,身子僵硬。这一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消息,像是一把刀,将他的心凿出一个窟窿。 他上前一步,抚摸着莹儿的脸颊,红了眼眶。 东越战神,沙场上的大将军,踏过千军万马,从万千荆棘丛里滚过的沐良轩,都未曾红过眼。 可看到自己女儿忍受病痛时,铁血硬汉的他,也终究抵不过一个情字。 这是他的女儿,他的血脉。在苏轻墨没出现以前,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有了莹儿,沐良轩才会向死而生,才会开始爱惜自己的生命,因为,他不想自己倒下,让莹儿孤苦无依。 “莹儿。” 沐良轩轻轻唤着莹儿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哽咽。 苏轻墨看到这一幕,不知该说什么。这一切,都出乎意料,早就已经不受他们控制了。 如此一来,或许,她才是那个突兀的第三者。 如果不是自己横插一脚,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苏轻墨将苦涩压在心里,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沐良轩的头,小声道:“我会尽我所能,治好莹儿的。只是宁荷华……” 罢了,不说也罢。 沐良轩回过头,握住苏轻墨的手,“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莹儿、你、睿儿,还有腹中的孩子。” 他坚定的回答着,心里却越是没底。 顾虑到莹儿,他都不能再对宁荷华狠了。 这一点,他知道,苏轻墨也知道。 所以,他才会说出这句话,他不想让苏轻墨难过。 苏轻墨听罢,微微一笑。眼底,是探不到的悲凉。 人人都觉得,厉王府多一个宁荷华,并无不妥。她仍旧是厉王最宠爱的妻子,可她知道,多了一个宁荷华,所有一切,都将变得不一样。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忍受不了,三妻四妾。 若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她情愿,什么都不要。 “嗯。” 苏轻墨轻轻应了一声。 随后,便陷入无尽的沉默当中。 保住了莹儿的命以后,她便再也不说话了。 第1357章 要变天了吗 整整一夜,莹儿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沐良轩与苏轻墨,守了莹儿一整夜。 屋外,宁荷华也跪了一整夜。 她怕,怕莹儿醒不过来。 可她更怕,自己会永远离开这里。 只要莹儿醒来,沐良轩就再也没有理由送走她了。 她要一步一步,拿回自己的东西。哪怕,需要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垫脚石。 厉王府的气氛很诡异,虽无人敢议论沐良轩的家事。但所有人,看向宁荷华的目光都变的诡异起来。 原来,她才是小郡主的生母。怪不得,会被带进厉王府。 如今,她也怀有身孕,恐怕这王府,很快就变了天了。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白飞羽的耳朵里。 白飞羽医术高强,赶到厉王府,与苏轻墨一同医治莹儿。 二人联手,先将莹儿的高烧退下。而后,再给她灌汤药,让她恢复些许体力。 白飞羽注视着守在床前的夫妻二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就知道,着宁荷华是个大麻烦。 偏偏,她是个不知道廉耻的人。 不知廉耻的大麻烦,落到谁家,都会弄的鸡飞狗跳。 天空泛起鱼肚白,深秋的京城,凉意加重。 “苏轻墨,你先去歇着,让我和沐良轩守着吧。” 白飞羽开口道,他见苏轻墨眼底是浓重的黑眼圈,不由得心疼说道。 “你先回去歇息吧,我守着就行了。或者,你与莹儿睡在一起,如何?”沐良轩温柔的开口道,他伸出手,握住苏轻墨,冰冷的触感传来,他眉头紧皱。 这一次,苏轻墨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从沐良轩的手里抽出来。 “无妨,身子尚且还行。等莹儿醒了,我再去歇息。” 白飞羽知道,苏轻墨的眼里揉不得沙子。也预测到,接下来的厉王府,将鸡犬不宁。 可他没有办法,这是沐良轩的家事。他在心疼苏轻墨,也不能插手。 他现在,是长平侯,不再是那个江湖浪子白飞羽。 他和沐良轩,终究是君臣关系。他要从现在开始,就习惯这样的关系。 沐良轩感受到苏轻墨的抵触,心里难受。却又无法开口说话,只能任由她如此。 京城的天,变得灰蒙蒙的。直到七个时辰以后,莹儿才完全脱离危险。 苏轻墨也撑不住了。 她起身,往外面走去。她得找一个地方歇息一下,不为自己,也要为腹中的孩子。 “我陪你一起……” “你守着莹儿吧,她醒了,一定会想见你的。”苏轻墨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带着疏离。 沐良轩看了一眼床上的莹儿,是啊,他暂时脱不开身。莹儿醒后,一定会询问他和宁荷华之间的恩怨纠葛。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该跟她说清楚。 只是,还有意义吗?他对不起的,何止是莹儿? “等莹儿醒了,我就去找你。” “好。”苏轻墨仿佛失去了灵魂。 房间的门打开,宁荷华的眸子里,带着红血丝。她抬起头,看向苏轻墨,嘴角上扬,带着讽刺的笑容,看向她。 仿佛在说:“我赢了。” 第1358章 都是输家 苏轻墨猜出她的心思,目光淡然。她微微弯腰,对上那藏着笑意的眸子,拳头紧握,指甲陷进肉里。 “宁荷华,我们没有赢家。都是输家,你可以因为莹儿,永远留在厉王府恶心我,可你却永远也得不到沐良轩的心。你知道吗?莹儿有心疾,若没有你刺激她,她本该一生顺遂的。可现在,她躺在床上,刚脱离危险。你这个亲生母亲,难道不内疚吗?” 苏轻墨开口道,她不是傻子,知道宁荷华到底想做什么。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垫脚石,这样的母亲,对孩子是真爱吗? 可她又能指责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 宁荷华的心顿了一下,心疾?莹儿竟然有心疾? 可是在难过一瞬间后,她又装作无所谓的模样。 “我们母子连心,她会理解我的。血缘可以胜过一切,她永远不会忘记我这个母亲的。” “我也希望如此,你好自为之。”苏轻墨不想跟她纠缠,她现在,累的没有力气说话了。 爱情,容不下第三个人。哪怕沐良轩对宁荷华没有爱,她都不愿意,看到她在厉王府。 谁不自私呢?她苏轻墨,也自私。 所以,她没有资格嘲笑宁荷华。 苏轻墨回到之前住的别院里,刚躺下,就沉沉的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八年前,她产下苏睿的那一个晚上。 她生下的,是龙凤胎。 只不过,那个女孩子,被人抢走了。 苏轻墨猛的睁眼,汗水已经将长发浸湿。 “娘亲。”苏睿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他赶紧将苏轻墨扶起来。 “你回来了?莹儿怎么样了?”苏轻墨靠在枕头上,轻声问道。 苏睿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郁。 “我去看过莹儿了,高烧退了,只是还没醒来。”他开口,淡淡说道,成熟稳重。 苏轻墨见他皱着眉头,觉得有些恍惚。初入京城时,他才五岁,软软糯糯的,喜欢躲进自己怀里撒娇。 如今,七岁上快八岁了,长的比同龄人快。就连性子,也不像孩子了。 原来,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睿儿皱眉头做什么?莹儿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的。” “父王,刚刚来看过娘亲。见娘亲一切都好,便又去守着莹儿了。”苏睿又道,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好。”苏轻墨淡淡的应了一声。 苏睿沉默,他本不想管大人之间的事的。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视而不见了。 “娘亲,那个宁荷华,应该是不会离开厉王府了。” 没有疑问,这件事,所有人都明白。 “是的。”苏轻墨又应了一声。 苏睿心疼苏轻墨,他的娘亲,该被人放在心尖上,不该受委屈的。 他最懂,苏轻墨想要的是什么。 有杂质的东西,她情愿不要。 “那宁荷华,心里颇深。父王与娘亲,都中了她的计了。如今碍着莹儿,父王不好解决。但是,睿儿可以。”苏睿抬眸,一双眸子里,涌动着怒火。 他已经快八岁了。 第1359章 不可以 他可以保护苏轻墨,替她解决掉一切。 苏轻墨知道苏睿的意思,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怎么,臭小子,想替娘报仇?” “我可以。”苏睿坚定道。 他不是第一次杀人! 之前在边关,那些奸细,都是他下令斩杀的。这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一昧的心软仁慈,只会将刀递到别人手中。 在必要时,给自己致命一击。 “不可以。”苏轻墨摇摇头,有些心酸想哭,可她不能哭。 苏睿还小啊,不过八岁,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她不想让他参与进这些黑暗之中,更不想,因为自己,让他动杀念。 “睿儿,不可以。”苏轻墨又强调了一遍。 “你是我的儿子,娘亲看病救人,从不杀人。你怕娘亲受委屈吗?可我是什么人,怎么会容忍自己委屈。她宁荷华,是不是好人,又有什么打紧。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赖在厉王府,我们又能做什么?难道杀了她?那我们与那些坏人,又有什么区别? 说到底,也是沐良轩年轻时犯下的罪孽。谁也没有绝对的无辜,都是业障。无法清除的,我们都错在了时间上。” 苏轻墨淡淡道,如果她没有出现在沐良轩面前,宁荷华,应该会与他成婚吧。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苏睿眉头微皱,拳头紧握。早已不是那个奶团子了,他是有担当的男子。 “娘亲,就算你没出现,父王也未必会和她成婚。她是怎样的人,父王最清楚。当年那个寺庙里,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何至于会发生情愫。 从始至终,都是宁荷华一厢情愿。她以为,自己这些年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父王?其实,这只是她的报应。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如果不是她当年肆意屠杀洛城百姓,父王,也许会因为一夜......情缘,喜欢上她。 如果不是她野心勃勃,北辰王后,不会盯上她。她以为,自己权眼通天,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实则,所有人都将她看的透彻。她的傲慢,自负,才是吧她推向深渊的罪魁祸首。一切,都是她自己造就的,怪不得其他人。 如今,她还扮作弱者,一哭二闹三上吊,依睿儿看,不必在意。直接将她杀了,这一切就都太平了。” 苏睿说罢,目光中闪现过一抹杀机。 苏轻墨听了,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的睿儿,都可以保护她了。 可这么小就有这么重的心思,也不是好事。 罢了,先不管这么多。 为了缓解气氛,苏轻墨一只手拧上苏睿的耳朵,“臭小子,那么点年纪就喊打喊杀。” 苏睿没喊疼,就任由苏轻墨揪着自己的耳朵。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连战场都去过的人。怎么可能,还有幼子心智? “娘,睿儿说的是实话。” 苏睿冷冷道。 苏轻墨觉得一点都不好玩,这小子太成熟了,都不像小时候那么好逗了。 “那你考虑到莹儿没有?” 这才是他们所有人的软肋。 第1360章 骨肉连心 “宁荷华毕竟是莹儿的亲娘,现在又是她的师父。你对她动手,将莹儿至于何地?骨肉连心,这个道理,睿儿难道不懂吗? 就算她们没有母女之情,可师徒的情分总是有的。你是要保护莹儿的,而不是让她难过。男孩子,让女孩子哭泣难过,算不得君子。” 苏轻墨耐心的说着,想要化解苏睿心中的仇恨。 最为棘手的是,他们任何人,都不可以对宁荷华动手,只能任凭她突兀的出现在王府。 她身份特殊,是北辰贵女。就算明面上,她与北辰已无关系,可杀了她,仍旧会引起北辰襄王府的愤怒。 东越朝堂上,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厉王府。宁荷华,就可以是他们群起而攻之厉王府的理由。 于情于理,都没有处理宁荷华的理由。 苏睿听罢,眉头紧皱。他抬起头,看向苏轻墨,道:“娘,莹儿若醒过来,未必会站在宁荷华那边。她的性子,我最是清楚。爱恨分明,分得清一切。 宁荷华本就不是好人,莹儿不是傻子,她懂,自己会被利用。横在你与父王之间,让你难过。所以,她不会帮助宁荷华。” 苏睿说的头头是道,他相信莹儿很善良,也能明辨是非。 莹儿是宁荷华的女儿,但她也是沐良轩的女儿,流着与沐良轩同样的血。这些年,一直在他身边教养,她的性子,早与他一样,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苏轻墨轻叹一口气,她也信莹儿会站在自己这边。 “所以,厉王府的太平,需要让莹儿背弃生母,心狠断绝关系而来,对吗?” 苏轻墨一句话,问的苏睿哑口无言。 是啊,难道要牺牲莹儿,换取厉王府的平静吗? 他们这些人,又能够心安理得的享受这样的平静吗? 答案是肯定的,所有人都不会委屈了莹儿。 母子二人陷入沉默,这就是一个死局。沐良轩会陷入两难的境地,就是因为他知道了这件事,根本就无法善了。 苏轻墨心底苦涩。 苏睿眉头紧皱,拳头紧握。 “难道我们一家人就被那个宁荷华掣肘,无法团圆吗?人不要脸,鬼见愁。睿儿是第一次见过像她一样的人。没有羞耻之心,心机又深。 明明她是错的,却拿捏住我们的正义与心软。睿儿不懂,凭什么,这世上,难道就是谁不要脸,谁不讲理,谁就可以赢吗?” 苏睿气的咬牙切齿,他分析的句句在理。什么时候,良好的品行,成了软肋了? 难道邪不胜正,是假的吗? 苏轻墨不知该怎么解释,睿儿说的,也是这么个道理啊。 苏睿见苏轻墨沉默不语,心疼不已。她腹中,还有小孩子,忧思过度,对身体不利。 实在不行,沐良轩不好解决那个宁荷华,那他就带着苏轻墨离开厉王府。 “娘亲,先别想这么多。我去厨房端点吃食来,你先吃点东西,再作其他打算。” 苏睿说罢,起身离开。 所有人都在慎思过度时,只有苏睿保持清醒。 第1361章 出走 苏轻墨吃完饭以后,昏昏欲睡打起瞌睡来。 大抵是孕后期,身子不似从前一般好了。 苏睿起身替她掖了掖被子,一转头,就看见沐良轩站在身后。 “父王……” “嘘,小声点。” 苏睿压低声音,开口询问道:“莹儿怎么样了?” “还没有醒,不过身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沐良轩松了一口气,他坐在一旁,伸出手握住苏轻墨的手掌,目光温柔,又充满心疼。 “她吃了多少东西?睡的可还好?” 沐良轩焦急的问着,他实在分......身乏术。宁荷华现在都还在莹儿屋外跪着,他也怕,她会进去刺激到莹儿。 如今这种局面,只有等莹儿醒过来。询问了她的意见,才好处理宁荷华。 “吃了小半碗,没有胃口,睡觉时会做噩梦。”苏睿如实的说着苏轻墨的情况。 沐良轩的眉头微皱,更加心疼起来。他说过,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可现在,还是食言了。 “父王,宁荷华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苏睿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莹儿醒后,我会询问她的意见。她自幼离开生母,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里也渴望疼爱,我不希望她年幼就经历这样的不愉快。” 沐良轩说罢,抬眸看了苏睿一眼。 苏睿目光幽冷,是啊,所有人都在替莹儿考虑。这本就无可厚非,骨肉亲情,向来是东越人所看重的。 可他娘亲呢? 就连她自己,都在替莹儿考虑。 有没有人替她考虑考虑? 他不是不喜欢莹儿,只是不愿意看到娘亲为此受委屈。 就连沐良轩,都要因为莹儿,委屈他娘亲了。 他有些失望。 “嗯,父王定夺就好。” 苏睿冷冷的回答道,目光中,早已失了光华。 另一边,莹儿睁开眼,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脑海中,又浮现出宁荷华所说的那些话。 她微微皱眉,拳头紧握。 她不想面对这个问题,甚至想永远昏迷下去。 小孩子想法单纯,心智尚未成熟,遇事第一反应,就是逃避。 她甚至,想离开厉王府。 她想静一静,用逃避的方式,让自己清醒一下。 莹儿起身,瞧了一眼周围。 房里暂时没人看着她,她起身,下床。 走到窗前,只见宁荷华还在屋外跪着。她心里难受,拳头不由得握紧。 现在的莹儿,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出去面对宁荷华。 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苏轻墨,以及父王。 她思索片刻,往小窗户边走去。而后,趁着侍女们不注意,一个翻身,离开了房间。 她要出去透透气,她要去躲一躲。 沐良轩感受到苏睿的情绪低迷,正准备开口询问之时,冥夜匆匆赶来。 “王爷,小郡主失踪了。” 沐良轩豁然起身,失踪,怎么会失踪!? 她何时醒的,心疾还有没有问题? 莹儿自幼未经历过什么磨难,犹如温室中的花朵。这一次的打击,会不会让她想不开? 沐良轩光是想起这些,都觉得脊背发凉。 “立刻去找!” 第1362章 好友 “吩咐下去,出动王府所有暗卫,不准伤了莹儿一丝一毫。”沐良轩冷冷道。 “是。”冥夜说罢,立刻离开。 苏轻墨也被吵醒,她睁开眼,看向沐良轩,“莹儿怎么了?” 沐良轩见她一脸疲惫,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安慰道:“没什么,大抵是醒了,又调皮捣蛋溜出去了。这些日子,她就经常偷溜出去。” 苏轻墨听罢,有些心疼莹儿。大概是在逃避吧,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夹在自己和宁荷华中间,两头为难,就连大人,都没办法做出抉择,更何况是孩子。 “京城人鱼混杂,她独自一人出去,危险四伏。莹儿爱热闹,可以去夜市瞧一瞧。雪狼嗅觉灵敏,可以带它出去寻一寻。” 苏轻墨一边开口,一边起身。 “你先歇着,昨夜一整夜未眠,再这样下去,你身子吃不消。”沐良轩紧张的按住她。 苏轻墨摇了摇头,她不想整日躺在床上,躲进宅子里。 “我是怀孕,不是生病了。整天躺在床上,会让我更难受的。莹儿出走,我们都要去寻找才行。另外,宁荷华那边,也要注意。” 苏轻墨有些无奈的说着,目光黯淡。厉王府这些日子,可真够乱的。再乱下去,沐靖宇和苏兰蕊可不得高兴死? 沐良轩知道她的脾气,也没有再阻拦,他跟在她身边就好。 莹儿换了男子装扮,出府以后,她抬起头,看着天空,张开双臂,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一时之间,心里的难受少了些许。先把那些烦心事抛在脑后,去找希林他们玩儿。 几个孩子经常聚集的寺庙里,莹儿左盼右盼,总算盼来了一个人。 岚逸。 岚逸这些日子可被关的要疯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他自然要溜出来,看看能不能在几人的秘密基地遇到其他人。 莹儿见他一人前来,心生捉弄之意,故意躲在佛像后吓唬他。 “岚逸……”她捏住鼻子,将声音拉的尖细,听起来有些渗人。 岚逸听到这诡异的声音,吓的一个激灵。不过很快便就恢复冷静,他们这几个人,平日里最喜欢装神弄鬼糊弄人了。 “希林?齐繁?还是小沐儿?快出来吧,一点都不吓人。”岚逸无奈的说着。 随后,只见一个黑影从眼前窜过,而后,一巴掌怕在了他脑袋上。 “嘿,好久不见!”小沐儿大大咧咧的笑道。 岚逸瞧见是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欢喜。 “小沐儿,好久没见你了。” “我也是啊,不过不知道今天齐繁和希林他们会不会出现?我又学会了个新招,可以让玄鹿听从我的指挥哦。”莹儿眉飞色舞的说道,全然一副小朋友的炫耀姿态。 孩子一旦聚在一起,很多烦心的事就会自然而然的消失。 岚逸一听,来了兴趣。 “小沐儿,你不会唬人的吧,玄鹿可是神兽,怎么可能听你的话?”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大不了我们找到希林他们,一起去猎场。”莹儿提议。 第1363章 希家变故 莹儿笑的眉眼弯弯,好看的就像天上的月牙一般。 岚逸见她这般笃定,也信了几分。不过既然提到希林,那他倒是真想起来一件事。 “希林最近脱不开身,你难道没听说希府的事?”岚逸一脸惊讶,希府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这小沐儿怕真是在家里待傻了,怎么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希府?希府什么事? “希林怎么样了?”莹儿有些紧张的询问道,她知道,希矛知宠妾灭妻,不是个好人。 孩子失踪一事,沐良轩已经查清楚了,与希矛知并无太大的关系。顶多就是办事不力,受不了多大的惩处才对。 “我倒是不知道希林怎么样了,只不过,希府不是前些日子刚死了当家主母,希林的娘亲吗?希矛知就急着找续弦。 大理寺卿也是个正三品官职,按理说也好找。总有上赶着送女儿去巴结希府的。可惜的是,希矛知眼高手低。求娶越国公府的嫡次女,越国公这些年淡出朝廷,家中儿子又没有什么大的建树。按理把女儿嫁给希矛知,也算门当户对。 可蹊跷的事情就来了,希府一连两日,暴毙了两位妾室。听闻死状极惨,见过的人都被吓的脸色苍白。而后就有传言,称希矛知苛待发妻,发妻为产子一尸两命。而大理寺卿薄情寡义,发妻尸骨未寒,就已经准备另娶,惹怒亡灵,才导致希府出了这般祸事。 越国公嫌此事晦气,便绝了与希府联姻的想法。这两天,希府都乱套了。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希林不受宠,这种节骨眼上,想必也不敢偷溜出来。” 岚逸说罢,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摊上这事儿,谁心里都不好受。 莹儿听罢,紧皱眉头。还真是蹊跷,一连暴毙两位妾室。 她隐隐觉得,这事似乎与希林脱不了干系。她对希府,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希林也真是够可怜的,也不知她在希府过的如何。”岚逸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莹儿抬眸,谁都有烦心事。既是如此,不如去看看希林。 “要知道她过的如何,偷溜去希府不就晓得了?”莹儿眸子一亮,一看就知道憋着坏。 “不太好吧,希府怎么说也是有人把守的。我们怎么进去?钻狗洞?” 岚逸迟疑,他可不想惹事,不然以后更溜不出来了。 “翻墙啊,你傻啊,我们也不知道哪里有狗洞啊。”莹儿白了岚逸一眼。 岚逸自认为年纪略大,被小沐儿一番说道,面子上有点过不去。 “哪里傻了,我不是多考虑下其他情况吗?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找希林吧。把她接出来,散散心。” “好,那出发。” 两个小孩子一拍即合,立刻就往希府去。 天色已晚,一轮明月高挂在天空之中。莹儿环顾四周,见无人把守,轻垫脚尖,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高墙。 “岚逸,快上来。这里没人!” 岚逸一脸无可奈何。 第1364章 目睹杀人 这么高的墙,怎么上?这小沐儿还真是虎,看起来小小的,身手竟然如此矫健。 “我……太高了。”岚逸弱弱的说了一句。 莹儿愣住,看了一下,好像确实有点高哈。 她又从高墙跳下,拉住他的手。“一会儿我带你一起上去,但是我不敢保证,你的安全。” 毕竟她个子小,用轻功带人,还有点距离。 “那……算了吧,我去找一找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狗洞。”岚逸弱弱的说了一句,认怂并不丢人,摔死人才丢人好吧。 小沐儿这么小的身板,铁定带不动他。 “你怎么那么怂啊,等你找到狗洞,肯定都有人来巡逻了。别啰嗦了,我们上。” “不是,小沐儿,你是会武功的。我不会啊,摔断腿被发现,我爹非让我跪死在祠堂不可。你师父武功高强,把你教的那么厉害,我不行啊。” 岚逸一脸怂样,缩着头的样子,像极了缩头乌龟。 师父二字,犹如一根针一样刺进小沐儿的心里。她就是出来逃避的,不想提起那些不开心的事。 “那你快点,我在里面等你。” 说罢,莹儿又跳上高墙,而后,进了希府。 岚逸摸索了好半天,才找到一个小小的狗洞,好在他能钻的过去。 钻过去以后,他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这狗洞被一方芦苇遮住,他小心翼翼准备出去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你……放开我!” 有女声传来,语气里充满了恐惧。 岚逸隔着芦苇望去,只见两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桥上。 “放开你?好啊。”希林一身黑衣,隐身在黑暗之中。她刚刚抱出来的,是欣荣姨娘的儿子,刚到两岁。 虽年龄小,但是已经有了混世魔王的趋势。他是家中唯一男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欣荣姨娘也将这个儿子,视作登临正妻之位最好的踏板。 所以教养孩子,也就娇惯了一些。 平日里,希林没少被欺负。她喜欢的一只小兔子,就是被这个儿子夺去,当着她的面摔死的。 当初她的娘亲,就是看着这个儿子如此得宠,才会想着要用生下嫡子的方式,引起希矛知的注意。 今日,希林前来,就是报仇的。 希林一松开手,孩子就一下摔了下来。 “呜呜,我要告诉爹爹,你欺负我。让爹爹杀了你,让你像你的娘亲一样,被爹爹厌弃。” 小孩子总是口无遮拦,可恰恰是这些话,暴露了平日里,欣荣姨娘是怎样教导这个孩子的。 希林的脸色铁青,她猛的推了一把孩子。 小混世魔王踉跄几步,而后直直的往身后的水塘里倒去。 这水塘虽不深,可在深夜淹死一个小孩子,绰绰有余。 岚逸惊的差点叫了出来,这是他印象中的希林吗?她平日里唯唯诺诺,说话连声音都不敢大的。 竟然敢动手将一个孩子推入池塘!怎么可能?!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岚逸差点失声喊出来,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嘴。 第1365章 恶魔 “闭嘴!”莹儿低声呵斥道。 岚逸看到小沐儿的脸,瞳孔微微放大,伸出手指向水塘里还在扑腾的小孩子。 “你若喊出来,希林肯定会死的。” 莹儿眉头紧皱,告诫着岚逸。 岚逸自然不想希林出什么事,他点了点头。 莹儿松开手,岚逸一把抓住她,有些结巴道:“可小沐儿,那个小孩子也会死的。” 莹儿当然知道,这事情的结果如何。她抬眸,看向远处伫立的黑影,心里有些难受。 希林并没有想要救她这个弟弟的心思。她冷冷的在桥上看着,见他的小手一抓一抓的,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塘里的污水。 这种情况下,小孩子基本没有呼救的能力。 她看到他如此,心里是莫名的畅快。杀了他,那欣荣姨娘就会疯。这是她的希望,她的命! 欣荣害了她的娘亲,让她失去至亲。她自然也要让欣荣感受一下,这种痛。 就在希林冷眼相待,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弟弟沉入水塘时,不远处,一个身影纵身跃入水里。 不一会儿,莹儿拉住小男孩的手,一把将他托举出水面。 原本快要窒息的孩子,呼吸道新鲜的空气,一下清醒过来。 可刚刚落水的恐惧还在萦绕着他,他只能目瞪口呆,眼泪直流,一脸惊恐的看向希林。 小男孩根本就不敢哭出声来。 莹儿将孩子拉到岸边,希林才看清楚是谁救了她的弟弟。 “莹……莹儿。”在瞧见莹儿的面容时,希林瞳孔放大,一脸不可置信。 她怎么会在这里?刚刚她所做的一切,莹儿都亲眼看到了对不对? 希林拳头紧握,只觉得浑身气血逆流。她……不想让自己这肮脏的一面,被莹儿看到。 她视莹儿为好朋友。 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对自己真心好了。 可是,自己所做的一切被她看见了,她会不会讨厌自己? 莹儿将孩子捞上岸,检查一番,发现他只是失语,并未受伤,松了一口气。 她这才抬起头,不解的瞥向希林。 “希林,为什么这么做?” 岚逸也冲到了几人面前。 “希林,你弟弟还小,你怎么……” 希林见二人突然出现,想起以前的快乐时光,突然有些绷不住。 她别过头,久久不语。 莹儿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莹儿将希林的弟弟送回房间,并威胁了一番,让他不要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说出去。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经此一遭,他看希林的眼神里,都是畏惧。 他瑟缩着点了点头。 希林拿来干净的衣衫,给莹儿换上。三人离开希府,回到了几人的秘密基地。 篝火高燃,现场一片沉默。岚逸隐隐觉得,希林和小沐儿之间,似乎有点不对劲。 她们之间,似乎有很多事。 希林的目光暗淡,像是久久不见天日的林木,郁郁寡欢。 莹儿注视着她,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 没有人开口,打破这样的僵局。 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 第1366章 争论 “希林,那两位暴毙的姨娘也是你的手笔吧?”莹儿开口,打破了难堪的沉默。 可她这一开口,却是另一个重磅炸弹。 岚逸嘴巴微张,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希林。 怎么可能? 希林才七岁,与他们一样,是个孩子。她平日里,最为和善,怎么可能杀人?! “呵呵,小沐儿真会开玩笑。这一定不是她做的,希林瘦的跟只小鸡崽儿似的,她怎么杀人?哈哈……” 岚逸干笑两声,想要缓解尴尬的气氛,也是为了圆场。在他眼里,他们这些孩子,怎么可能杀得了人? “是。”希林冷冷的应答道,她的目光冷淡,像是野兽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篝火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莹儿注视着希林,久久不语。 岚逸觉得脊背发凉,整个人都处于僵硬状态。 杀……杀人? “希林,你别开玩笑,怎么可能?”岚逸又开口,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 希林转过头,注视着岚逸,一脸冷漠,“我说的是事实,那两个女人,确实是我设计杀得。她们求子心切,利用偏方。是我,在她们的药方里加重了几味药。那些药,本无害,但药性一重,相生相克,产生了毒素。会使人精神失常。 产生幻觉,她们心虚,害了我娘亲,所以在死前,以为是我娘亲的鬼魂前来索命。便被自己吓死了。是我,是我动的手。今夜如果你们不出现,欣荣的孩子也会葬身水塘。” 希林说出这些话,一字一句,冷漠至极。仿佛,她杀人一事不过是寻常手段而已。 她得话,像是地狱中传来的魔音,听的人脊背发凉。 岚逸拳头紧握,满手汗水。 莹儿目光微冷,对希林所说的事,陷入沉默当中。 “希林,杀人是犯法的,你疯了吗?你是大理寺卿的女儿,你忘了吗?”岚逸先发作,高声喊着,希望能叫醒这个平日里软软糯糯的小孩子。 希林面对岚逸的反应,一脸冷漠,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犯法?朝廷律法,能管住的只有寻常百姓。它能束缚官员们贪污受贿吗?它能管住的,只有傻傻的,安分守己的人。它能管住那些诡计多端人吗? 若是能管住,我娘亲何至于惨死,一尸两命。她的丈夫是大理寺卿,主理案件。可最后呢?还不是冷冰冰的埋在了黄土里。岚逸,你告诉我,什么是律法?”希林句句戳心,问出了这最令人难堪的问题。 律法,从来都是束缚那些平民百姓的。为官者,官官相护,从来不会受到惩罚。 岚逸听了希林说的话,只觉得不可理喻。 “希林,你简直胡说八道!律法怎么不能约束?这些年多少贪官污吏伏法,律法的公正,只看守护使用他们的如何对待!这世界上,就没有绝对的好人,从来都是非黑即白的。这才是律法存在的意义,它规范黑白,给那些平民百姓保护!” 这些话,都是父亲教导他的。 第1367章 高贵的身份 岚逸说完这些话,胸口上下起伏,大口的喘着气。小孩子就是这样,有些观念一旦塑造成,很难更改。 他们不似成年人那样,被邪恶所污染。他们的心里认为所有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样。 而希林,只不过是七岁的年纪,提前见识了成年人世界里的丑陋而已。然后,被这些东西慢慢侵蚀,变得不可理喻。 “约束?试问你的父亲,巡抚大人,他没做过有违律法的事情?他没收受贿赂?他府中那位所谓的良妾,是夺人所爱而得。那名穷书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爱人,被强行纳入岚府。这些,你又作何感想?” 希林冷笑着讽刺岚逸,她的目光,早已没有了孩童的天真。她伸出手,指着莹儿,又笑道:“你的父王,难道在与太子争权夺利时,没伤害过无辜之人吗?” 岚逸听了希林的话,瞳孔微微放大。他的目光,也随之转向小沐儿。 父王?太子? 朝堂中,两派对立。除了太子,便是厉王。 小沐儿不是商户家的孩子,而是厉王沐良轩的孩子? 原来她们之中,小沐儿的身份最为高贵。 也是啊,沐字,是东越最高贵的姓氏。 正当岚逸对小沐儿身份赶到震惊时,只听她坚定的说出一句话: “没有,我父王,绝对不会为了达到目的,以无辜之人的性命做踏板。他是英雄,不是小人。他可以为了平民百姓的性命,舍生忘死。他是整个朝堂,最公平正直的人。” 莹儿坚定的说出这些话,沐良轩,就是这样一个人。 希林见她如此,心里动摇,可还是硬着头皮反驳道:“就算厉王如此,可这偌大的东越,又有几个厉王?他不受宠,以他一人之力,想要扭转整个朝堂风气,你认为可能吗?” “可能!他有与他志向相投的朋友。以他为首,站在他身后的,都是为东越好的读书人。所以希林,我明白你看惯了冷漠无情的嘴脸。也懂你娘亲离世的痛苦,希家如同一个染缸,你为何,偏要与他们同流合污。你出手时,脏了自己的手,你的娘亲,九泉之下又真的开心吗?” 莹儿难过的看向希林。她希望,希林能停下来。 杀人,永远不是最好的办法。 希林目光闪烁,鼻子酸的要命,她抬起头,看向莹儿。“可……我又能怎么办?你知道我娘亲受了多少苦楚,我又受了多少白眼吗?她为何而死,是欣荣用补品活生生把她胎儿养大。难产之际无人陪着,才会一尸两命的啊! 别人口中总是容易原谅,可落到自己头上,谁又能善罢甘休?莹儿,你被保护的很好,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应该是好的。可是,真实的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黑暗百倍。你以为,你身边的人又干净吗? 你的师父,当年发动洛城屠杀,满城百姓,只有百人幸免。她对你如何?是不是就像太阳一样,温暖?” 希林问出了莹儿最不想听的话。 第1368章 肮脏 “可是,她仅仅是对你温暖而已。那你又如何判定你的师父是好是坏?你可知,刚刚那个孩子,不过两岁,就打死我养了很久的小兔子。他尚且年幼,都能做出如此残忍的事。一直教养在欣荣姨娘身边,难道能指望他改邪归正,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吗? 那两个暴毙的姨娘,借用我爹的权力,掩盖她们娘俩的兄弟奸淫放火。难道不该死吗?” 希林愤慨的说出这些话,眉目中,全是寒气。 她以前,对京中的事并不感兴趣的。可为了替娘亲报仇,她便开始去打听那些贵族的事情,无意间知道了莹儿师父的身份。 成人的世界,又有几个是无辜的?她惩罚的,都是罪恶之人。 莹儿听到希林说的话,想起宁荷华的面容。 她溜出厉王府,就是因为无法面对宁荷华是她娘亲这件事。 无论选择谁,对另一方都是伤害。 可刚听到希林这番说辞,她突然明白,自己该做怎样的选择了。 宁荷华,她出现在厉王府的目的绝对不单纯。接近她,除了血缘亲情,也有利用在其中。 既是如此,她为何要站在宁荷华那边,伤害苏轻墨。 她是自己的娘亲没错,可她不是一个好人。能发动屠城令,杀人如麻的人,心中又能有几分善意? 她在东越学府修学,习的是为国为民的正道。她所学习的,所受的教养,都无法让她因为血缘关系,偏袒宁荷华。 现在的厉王府,应该已经大乱。想要结束这乱局,只能由她出面,主动告诉父王,将宁荷华送走。 她每年,会抽时间去看她,去尽孝。 宁荷华想要赶走苏轻墨一事,根本就不可能! “希林,你如果要报仇,我可以帮你。不过,是用东越律法的手段帮你。你父亲渎职,有人报案却不审理。就已经触碰到律法,我父王定然不会让他乱了大理寺的。大理寺接收的是民意,若他这一环节出错,必然会造成很多冤案。这已经涉及到朝廷威望。” 莹儿长期待在沐良轩与苏轻墨身边,性子绝对不小家子气。她眼光长远,识大局,为人正直善良。 她配的上东越郡主这一身份,也有资格享用万民的敬仰,百姓的供养。 莹儿深知希林是善良的,只不过因为自己的娘亲被害死,无处申冤,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 她们是好朋友,她不想看着希林,泥足深陷。 她上前一步,朝着希林伸出手,道:“希林,相信我。罪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在那之前,不要脏了自己的双手。你的娘亲,肯定也不希望你成为坏人。我帮你,好不好?”莹儿的声音温柔,带着坚定。 希林听到她这样坚定的语气,鼻子一酸,眼眶一红,心里的防线瞬间被击垮。 她想杀人吗?不想! 那两位妾室暴毙以后,她连着做了一整夜的噩梦。她梦见自己的娘亲在哭,说对她失望。 她也不想啊! 第1369章 救赎 可她能怎么办?她已经出手,事已至此,再无回头之路。 她有些时候,一低头,甚至都能瞧见自己手上的鲜血。 她这样的人,还能够后退吗? 希林瘫坐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 岚逸看了,也很心疼。宅子里女人们争风吃醋的事情,他看的多了。也知道,不受宠的孩子,日子难捱。 他也听自己母亲提起过一些希府的事情,不住的唏嘘,男人的无情,女人的不值得。 希林生性善良,当初那些孩子被抓一事,就是她坚持要同小沐儿一起调查的。 她这样的人都被逼的出手杀人了,可想而知,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们是孩子,才七岁,可正是因为如此,她们心中的黑白界限,最为分明。所白被黑侵占,这后半生,如何回归正道。 岚逸和莹儿相视一眼,他主动走到希林面前,伸出手。“希林,回头好不好?我们陪你一起,小沐儿说她父王正直,就一定会给坏人惩罚。我们就当看客,好不好?” 被人坚定的选择,会抹平一个人心灵上所有的伤痛。 希林抬起头,泪眼婆娑,“可……可我已经害了人了……我……” 这是既定的事实。 “害人什么害人?那两个贱人,是我下的手。”一个突兀的女声响起,吓的三个孩子挤做一团,惊恐的看向门外。 她们这里很偏僻,平日里除了他们四个人,谁都不知道。 来的是什么人? 几个小人儿循声望去,只瞧见一个黑影。只见那人戴着长长的斗笠,将身子全部围了起来。 那人慢慢靠近,莹儿自觉会点儿武功,主动将两人挡在身后。 岚逸觉得自己是小男子汉,也畏畏缩缩的与莹儿同排而站,将希林护在身后。 如果这个人是来抓希林的,他们二人,要保护好她。 闯入的人慢慢靠近,火光逐渐将她的面容照亮。她摘下斗笠,面容妖娆,眉毛尾部,有条小伤口。 希林从二人的缝隙中,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莹儿和岚逸不认识,她可认识眼前这个女人。 希矛知最宠爱的妾室,胭脂。 是一个戏子,她无子傍身,在希府最为张扬。与欣荣姨娘,也是生死对头。 胭脂本就出身下九流,行事豁得出去,玩的开。哪个男人,不爱风尘女子?男人最喜欢做的就是,劝风尘女子从良。 以为自己施舍几分爱意,就可以让一个误入歧途的女人,走上正道。 胭脂平日里迎合希矛知时,表现的就是爱意满满的样子,满足了男人内心深处最见不得人的虚荣心。 欣荣姨娘怀孕以后,身材略略走样儿,如果不是她有儿子傍身,恩宠绝对是在胭脂之下的。 可奇怪的是,在希林印象中,已经有好几天没看到胭脂了。 她对这个女人,并不反感。她不是什么大善人,但绝对也不是恶人。 明哲保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胭脂在希府生存的人生格言。 她虽然拿走了希林母亲房里的东西,但也留了一半。 这也是希林没有找她麻烦的原因。 第1370章 丧心病狂 希林倒觉得,与欣荣那样伪装出和善的女人相比,这个张扬跋扈的戏子,才更值得信任。 “是你。”希林从二人身后站出来,注视着她,开口问道。 “是我,大小姐,很意外对不对?”胭脂莞尔一笑,声音略微沙哑。 不过几天的时间,她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很多。就连笑容,也是淡淡的。 “你们认识?” 莹儿和岚逸异口同声的问道。 希林点了点头,简单的回答道:“她是我爹的一位得宠妾室,不过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胭脂慢慢走近,到近处,莹儿才看清她脖子上的青紫。这些痕迹,一直延伸到衣服看不见的地方。她似乎,受了很多折磨。 “大小姐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胭脂看着这几个小人儿,年龄虽小,每个都是有权势的。 特别是眼前这位可人儿,是厉王的小郡主。 这样,柳儿的仇,就能报了。 “你刚刚说,那两个妾室是你下的手?”莹儿聪明,不扯其他废话,直接开口询问最重要的事情。 胭脂看向莹儿,嘴角上扬,“不愧是厉王的女儿,倒也不与我打马虎眼。没错,那两个妾室,的确是我下的手。你一个小娃娃,仅仅凭几味药,就能致她们为死地?这不是笑话吗?杀人哪里有那么容易。她们,都是被我安排的人下毒杀死的。 只不过,阴差阳错,让你误以为是你下的手。倒也是,谁叫你也有那个心思呢?”胭脂的笑容逐渐僵硬,眸子里涌动愤怒与仇恨。 希林觉得有些奇怪,这个胭脂,明明是不争不抢,只想搞钱的性子,怎么会突然对那两个妾室下手? 难道是为了钱?不至于吧。 “为什么?我恨那两个人,是因为当初她进我娘亲房间,羞辱过我的娘亲。可你一直得宠,没被她们欺负过。”希林淡淡开口道,无所畏惧的迎上她的眸子。 “没被欺负?呵,好一个没被欺负。大小姐难道不奇怪,这些天我去了哪里吗?难道不奇怪,我身边的柳儿在哪里吗?”胭脂的眸子染上猩红,想到这些,她就恨的咬牙切齿。 希林摇了摇头。 “你可知道,你父亲为了往上爬,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吗?我本是唱戏的,又生的容貌姣好。平日里仗着宠爱,确实嚣张一些。可我自认,从未害过任何人。那两个贱人!连同欣荣一起,给我设计。让东宫的人瞧见,希矛知为了往上爬,便将我灌醉,如同玩物一样,送往东宫,供太子取乐儿。 你们这些小娃娃,知道那是怎样一副场景吗?那太子,荒淫无道,无耻至极。竟然以折磨人为乐,我被他差点儿活活掐死。是柳儿,冲出去救了我。也正因为如此,太子瞧见柳儿,便将她带走。只一夜,我的柳儿,就只剩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她是为了救我,才会如此!” 胭脂满脸的泪痕,一腔怒意。 第1371章 特殊癖好 胭脂在提起这些的时候,眸子里是燃烧的怒火。她紧紧握住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那傻兮兮的小女孩儿,不过十四岁,就这样死在了东宫。而后,又被扔在了乱葬岗,被野狼吞食,尸骨无存。 胭脂自认,不是一个重情的人。她来到希府,也从来没有想过依靠希矛知。她是戏子,看惯了男人的薄情寡义。 所以,只一心想着存钱。以希矛知的贪进,总有一天,他会把自己害死。 等希府落难的那天,她便带着银钱,同柳儿一同离开这京城。过安生的日子,可那两个贱人和欣荣一起,击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她怎么不恨?她将柳儿视作自己的亲妹妹! 她恨!东宫太子,希矛知,欣荣,能杀一个,她必定杀一个! 替她可怜的柳儿报仇雪恨! 莹儿等人虽是小孩子,但是大概能猜出胭脂口中所说的惨状。 莹儿眉头紧皱,她没想到,她这位叔叔,竟然是这样恶心的人。 也是,登临太子之位,身为储君,欲......望被权力无限放大。曾经不敢想的事情,都会在一夕之间敢做了。 这样的人,最为恐怖。怪不得,父王一直与他为敌。 莹儿不知道的是,沐靖宇如此,也有被下蛊的原因。 安歌当初给他下的蛊,起了作用。激发出他内心变……态的欲……望,让他控制不住自己,以玩弄女人为乐趣。 “你下的那些药,只不过是些小东西。我派去的那些人,才是杀了那两个贱人的真正原因。哦,对了,欣荣的那个儿子,也是我做的。是我从中引导,把所有下人护卫都支开。让你能够成功将那个孩子带出来。明明,你都已经把那个孩子推下水塘了。明明,他都已经要死了。没想到,还是被救了起来。” 胭脂一脸惋惜,她知道,欣荣最在意的是什么。她的儿子,她的依靠,若是溺毙在水塘中,她也会得失心疯的。 莹儿和岚逸、希林听到胭脂这样说,不由得一阵恶寒。她们以为,希林做的事情已经够过分了,实际上,与大人相比,不过是皮毛而已。 这些小把戏,简直不值一提。 真正心机深重,心狠手辣的人,是胭脂这样,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胭脂的目光转而看向莹儿,莹儿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这女人太可怕了。 可下一秒,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三个孩子。 只见胭脂跪在莹儿面前,将头压低,冷声开口道:“小郡主,我知道你受厉王宠爱,是她的掌上明珠。你开口的事情,厉王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做。我能力再大,也只能对付那些个妾室。想要撼动太子地位,犹如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我会跟在你们身后,不是想要害你们。我坦白一切,是希望,你们能帮我,替柳儿报仇!” 胭脂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可想而知,柳儿的死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她已经很努力在活着了,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从不逾越。 可是,她还是躲不过。 第1372章 太吓人了 整个希府,她唯一在意的,就是柳儿。可现在,柳儿为了救她,死不瞑目。 她若不替柳儿报仇,一辈子都将良心不安。 她恨,所有事情的参与者,都该死! 将他们视作玩物的男人们该死,是她们的命如同草芥的达官贵人们该死。 整个东越,整个京城,有一半的达官显贵都是蛀虫。只有沐良轩,能真正替百姓考虑。 他的女儿,也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好人。 所以,胭脂才会选择走出来,说出事情的真相,请求帮忙。 莹儿听罢,有些诧异。她突然想起当初在边关,不远千里前来求助的将士们。 他们其中一人,冻断了双腿,可在见到沐良轩的那一刻,他们所经历的一切苦难,就都值得了。 官官相护,本就是朝廷腐败的根源。怪不得,她的父王,政务一直这样繁忙。 如果没有父王的存在,整个东越,终将沦为地狱。百姓有冤而不得升,权贵将人命视为草芥。 莹儿不由得紧紧握住拳头。 “我父王当然会帮你,只不过太子那边……” 莹儿不知眼前这个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胭脂抬起头,明白莹儿在顾虑什么,她轻笑道:“小郡主,我在东宫这些天,发现很多秘密。那位太子好……色成性,一直让希矛知和户部尚书贺楠一起,从外地抓来少女,供自己享乐。这些少女,小的不过豆蔻年华,大一点的也就是桃李年华。东宫太子有特殊癖好,重欲,用非人手段,折磨死好几个少女了。 那些女子,若是没死的,便被卖进青......楼里。这京城中最大的两座青......楼,与太子关系密切。被折磨而死的女子,全部被扔进了郊外的一口井里。我是费尽力气,才从东宫逃出来的。这些天,一直躲在希府。以我自己的能力,想要扳倒太子,微乎其微,只有向厉王求助。”胭脂句句泣血,想起在东宫的那一幕幕,她就胆战心惊。 岚逸听了胭脂的描述,牙齿不由得打颤。 太吓人了!简直太吓人了!这京城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存在? 看似繁华的楼宇下,掩藏着最肮脏的东西。 这些肮脏,都是由当朝太子亲自制造的。 可想而知,如果他登上帝位,这东越将是怎样一番景象。 莹儿的手心出了汗,想不到,竟有这样恐怖的事情发生! 胭脂见莹儿脸色变了又变,又继续开口道:“被太子折磨死的少女,之所以没有人上报,一是因为希矛知从中压制案子,二是因为,户部尚书造假。让这个户部查无此人,如此一来,便不了了之了。 这些日子,厉王并未上朝。很多人想要上告天子,纷纷被打压。我也是走投无路,又见你与希林亲近,这才想到这个办法。让你转告厉王,让他给那些少女一个公平。” 更重要的是,替柳儿报仇。 她一定要让柳儿在天有灵,看到罪人伏法。 不然,她不会原谅自己。 第1373章 不能丢下他们 莹儿听罢,伸出手将胭脂扶起来。 “你先起来,这件事,我会告诉我父王的,他一定不会让这些坏人逍遥法外。” 她这次溜出来,已经思考清楚宁荷华的事情了。如今又遇到希林和胭脂的事,她得回去了。 小脾气可以耍,但是事关大局,她就不能再糊涂了。 她是沐良轩的女儿,不应该再躲避。 “胭脂多谢小郡主!”胭脂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正当这时,一声狼嚎打破了宁静。 “嗷呜……” 雪狼仰天长啸,它嗅到了莹儿的味道。 莹儿听罢,眉头松开,“是雪狼!” 她赶紧出去,只见雪狼望着她,腿上竟被一只利箭给射穿了。 “雪狼,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莹儿紧张的摸了摸它的头,雪狼委屈的呜呜叫着,用头蹭莹儿的手。 莹儿跟宁荷华学过控制野兽的办法,加上她与雪狼亲近,断断续续从它的行为中,猜出些许事情来。 “它说,有很多人正朝这里赶来。”莹儿说罢,眉头紧皱。肯定不是厉王府的人,不然雪狼不会受伤。 岚逸慌了,遇到希林和莹儿后,他可是什么都见识到了。 “怎么办?到底是谁,来者不善,我们怕是打不赢。”岚逸说的没错,他们根本就打不赢别人。 胭脂眉头一皱,才紧张的开口道:“会不会是东宫的人,我是逃出来的。躲了好些天,难道他们找到我的踪迹了?” 胭脂这么一说,小孩子们不淡定了。 怎么办?要是被抓住,他们杀人灭口,岂不是完了! 就莹儿再受宠爱,厉王不知道是谁杀了莹儿,也白搭啊。 而且,他们还不想死。 莹儿思索片刻,眼下要紧的是与厉王府取得联系。雪狼都找到她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厉王府的人也会赶到。 前提是,一定要拖延住时间,坚持到厉王府的人赶来。 “这附近有一个山林,我们一起躲进去。等雪狼回去通风报信,拖延到我父王来找到我们。” 莹儿冷静的吩咐着,随后,便扯下自己身上的荷包,咬破手指,用血写了几个字,让雪狼咬着荷包。 “雪狼乖,你快点吧我这个荷包带到厉王府的人面前。然后带他们来救我们,我们就躲在这附近的山林里,你要快一点。” 雪狼听得懂莹儿说什么,忍着腿上的痛,急的不停的打转儿。它用头一直蹭着莹儿的脸,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示意莹儿爬道它的背上,它背着她逃出去。 莹儿也知道雪狼的意思,可她一个人逃,希林和岚逸,还有胭脂呢? 临阵脱逃,丢下她们,不是好朋友该做的事情。 她陪着他们一起,若真被抓住,东宫的人看在她的面子上,估计都能犹豫片刻,要不要杀他们。 如果只有他们三个人,被抓住的话,必死无疑。 不可以丢下他们。 她相信父王会尽快找到他们的。 “雪狼,乖!我没事,你先离开。再不走,我们都走不了,你明白吗?”莹儿伸出手,摸着它的头。 第1374章 逃亡 小声安抚道,狼最重感情,雪狼又开始哼哼几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呜呜……” “雪狼,乖一点。等这次过后,我给你找只小母狼做朋友好不好?情况紧急,你再拖,我们都得死!”莹儿生气了,一脸严肃的跟雪狼说话。 雪狼大概也懂了她的意思,呜咽两声,忍着痛,咬着荷包离开。 岚逸见雪狼远去,不由得弱弱的问了一句,“一个畜生,能成事吗?” 莹儿转过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什么畜生?雪狼是她的好朋友!陪伴了它很久的! 它做事,可比某些人强多了。 岚逸感受着莹儿杀人的目光,乖乖的闭上了嘴。 “我们立刻往山林里逃去,趁着东宫的人还没有追上来。”莹儿镇定自若的吩咐道。 于是,三个小孩子和一个大人,往山林深处前去。 另一边,东宫为首的侍卫,元虎,手握着剑,杀气腾腾道:“那女人刺伤太子,还将账本带走了。必须抓到,将账本抢回来!” 他向来为沐靖宇马首是瞻,这次是立功的大好机会,他当然要好好把握。 一个戏子而已,竟然敢刺伤储君,简直是不自量力! “是!” 沐靖宇为何要抓一个妾室出身的胭脂,就是因为有把柄落在了那个女人手里。 她躲了那么久,加上最近朝堂异动,他怕,胭脂会带着东西,前去投奔沐良轩。 东宫里,沐靖宇等待着消息,怀中搂着一个娇媚的女子,他的脸色苍白道有些发黑。 眼睛底下,是厚重的黑眼圈。 纵情声色,最为伤身。可是他控制不住,每天都欲念极重。 在加上他手下的官员也喜欢用女人来讨他欢心,如此一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沐靖宇也知道,他这样做不妥。可他是太子,在一众官员的吹嘘中,逐渐迷失了自己。 “告诉侧妃,今日孤就不去栖梧殿了,让她好生歇息。” 沐靖宇说罢,对着怀中女子的脸颊亲了一口。 想起唱戏的胭脂,就觉得有些生气。竟然还刺伤了他,他堂堂一个太子,肯赏脸临幸她一个残花败柳,已经是看得起她了。 还拿着账本,躲了这么些天。幸好有她的踪迹了,他已经让人吩咐下去,若看到她,直接斩杀,抢回账本即可。 山林里,几人走了很久。路上也遇到一些追杀的人,通通被莹儿指导,然后躲开。 月色正当空,鸟鸣惊起。 岚逸已经走不动了,连胭脂也没力气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在躲,没吃什么东西,身上没有太大力气。 “小沐儿,歇息,歇息会儿。都走了快半个时辰了,你说那雪狼找到救兵没有?” 岚逸躺在一块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莹儿眉头微皱,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吧。 难道受伤了? “应该快了,我已经溜出来这么久了。厉王府的人,一直在寻我的。” 莹儿开口答道,心里没了底气。 胭脂瘫坐在一旁,从怀里拿出一个账本。 “这个,小郡主,你放在身上吧,有用的。” 第1375章 被抓 莹儿接过账本,她还看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儿。 “这是太子与京城中那些青......楼、烟馆的一些交易。还有那口井里的尸体,足够让他从太子之位上跌落下来了。” 胭脂解释着,她得目光微冷。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莹儿听罢,将账本放进自己的衣袖里。 正当几人休息时,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 一支利箭破云而来,直直的射在胭脂的脚背上。 “啊!!” 顿时,疼痛感席卷整个大脑,胭脂不由得痛的叫出了声。 她蹲下,捂住脚。 莹儿和希林大惊,赶紧上前查看,就在这时,周围冲出无数侍卫,将四个人团团围住。 “来人啊,把她杀了!” 元虎一声令下,就有人马拔出剑,朝着胭脂砍去。 莹儿挡在了胭脂身前,从腰带上扯下一块令牌。 “你们敢!我是厉王府小郡主,皇上的亲孙女儿,你们滥杀无辜,小心被我父王杀了!” 莹儿厉声厉色,眉头紧皱,气势十足。 元虎定睛一看,还真是厉王府的令牌。 这事儿就难办了,这女人,怎么会跟厉王府的小郡主有关系? 那东宫的那些事,岂不是被小郡主知道了。 元虎拿不定主意了,要杀莹儿,他还真没这个胆。 谁都知道,莹儿是沐良轩的心尖肉。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厉王能把整个东越给平了! “怎么办?” 元虎身旁的人询问道。 “回去回禀太子,说女人抓到了,还有小郡主……” 东宫,沐靖宇听到这个消息,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莹儿?她怎么会在那里!而且,还护着胭脂。难道,胭脂已经将在东宫所发生的一切,告知了莹儿? 若是如此,回去沐良轩知道的,一定会想办法扳倒他。 他刚坐上太子之位不久,正受着权力的环绕,怎么可能让沐良轩抓到把柄! 只不过,莹儿是他的侄女儿。还是个小孩子,要不要对她下手呢? 地牢里,充斥着腐臭的味道。莹儿被绑在柱子上,手脚都麻了。 “希林,岚逸,你们没事吧?”莹儿压低声音,开口询问道。 “没事。”陆陆续续传来报平安的声音。 莹儿松了一口气,随后环顾四周。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完了,被东宫的人先抓到,他们怎么这样倒霉? 厉王府的人何时能赶到?他们还有命活着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吗? 不好说,一切都是未知数。 “希林,你身上有没有什么比较锋利的东西。”莹儿开口询问道,她扮作男子,都没有什么首饰。坐以待毙是不行的,必须要主动出击。 能逃出这个地牢最好。 “没有。” 希林小声的回答道。 “我这里有,我头上又玉簪。”胭脂的声音响起。 “你把头伸过来,尽量靠近我。”莹儿小声的嘱咐着。 幸好,几人是关在同一个牢房的。也幸好,他们之间相聚的距离并不远。 莹儿用嘴,努力的想要扯下胭脂头上的玉簪。 怎料,被绑的太紧了,不好用力。 第1376章 忽悠 两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莹儿才从胭脂头上摘下玉簪。 正当这时,突然有脚步声响起。 莹儿一慌,赶紧将玉簪扔在脚下,踢到身后。 地牢里,微光亮起。一张忽明忽暗的脸出现在眼前,一身华服,与这阴暗潮湿的地牢不符,莹儿顺着光亮抬起头。 “哟呵……”吓的她一个激灵。 这才多久没见,沐靖宇怎么长这幅模样了? 面色略带苍白,眼窝陷进去,眼睛底下,是浓重的黑眼圈儿,就好像十天半个月没睡好觉一样。 “怎么,不认识孤了?”沐靖宇的笑容别有深意,看的人心里瘆得慌。 “呵,皇叔好久不见啊。您的手下是不是弄错了,这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莹儿扬起一张纯良无害的笑脸。 沐靖宇眸子微沉,他转过头看了看其他绑着的人,笑道:“是啊,是本宫的手下抓错人了。要抓的,不过是伤害本宫的一个女子。不知怎的,把莹儿也牵扯进来了。皇叔放你回去,你可知道该怎样对你父王说吗?” 莹儿心下一沉,果然,沐靖宇不会杀她。可只要她一走,胭脂必死无疑。 她既然说要帮她,那就要帮到底。 “莹儿当然说,没见过皇叔了。只不过,这些朋友,都是在我父王那里过了眼的。我怕到时候,父王追查起来,莹儿不好交代。”莹儿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笑的十分天真。 沐靖宇眼眸一眯,拳头微微紧握。她这话的意思,是在威胁他? 不愧是沐良轩的女儿,跟她父亲一样令人讨厌。 “既是如此,看来本宫来错了,我的属下不过是抓了一个长得像小郡主的野孩子罢了。”沐靖宇甩一甩衣袖,就准备离开。 莹儿见他如此,赶紧叫住他,“皇叔,您不认识莹儿了吗?” 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她倒不是想打感情牌,纯属就是想拖延时间而已。 能多活一刻钟,就能多一分生存的希望。 不然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就亏大发了。 沐靖宇被这软糯糯的声音喊住,他对小孩子,并没有太大的敌意。他膝下有两个儿子,却没有女儿。 以前看沐良轩与莹儿父女感觉极好,他也曾羡慕过。 所以,刚刚那句话,微微触动了沐靖宇的内心。 “你想说什么?”沐靖宇回过头,问道。 莹儿见这个办法有用,赶紧开启大忽悠模式,“皇叔,您即便与我父王有矛盾,也是很疼爱我的人。如今您已是太子,为何还要做这杀人的勾当?祖父这般宠爱您,您就不怕让他失望吗?” 莹儿做出一脸痛心的模样,加之她看上去单纯可爱,说出的话,也让人有了几分怜惜。 沐靖宇伫立片刻,这几个月,他也觉得有些蹊跷。他向来不是纵欲的人,可这些日子,一日不做那种事情,他就浑身难受。 “这是地牢,太子私设地牢,是死罪。皇叔,回头是岸啊。您放了莹儿,也放了这些人莹儿也不会将此事说出去,这是我们的秘密。” 第1377章 人间炼狱 莹儿注视着沐靖宇,乖巧的甜笑。 沐靖宇回过头,迎上她的目光,沉思片刻后,淡然一笑:“莹儿,你这些小聪明,在皇叔这里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你想拖延时间,等你父王来救你,对不对?” 小心思被戳破,莹儿也不露怯,笑眯眯的说道:“怎么可能,皇叔,莹儿是真的替您着想。没必要葬送自己的前途,是不是?” “莹儿,你知不知道,作为太子,可以一手摭天,有种手段,叫杀人灭口?你父王再有能力,也没有办法搜太子的东宫。当然,孤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喝下哑药,抛弃他们,离开这里。二,就是跟这些人一起送死。” 沐靖宇冷冷到,目光中,泛着幽暗的光,是骇人的狠毒。 莹儿拳头紧握,要她做那种背信弃义的人,才不。 “皇叔,莹儿不是您。您可是为了保全自己,连自己母妃都可以置之不顾的人。”莹儿开口讽刺道。 这些话,从小孩子口中说出,最为扎心。 沐靖宇强忍住怒火,冷冷的看向她,“莹儿,沐良轩不是把你保护的很好吗?既是如此,那皇叔就让你见识见识,这真正的人间炼狱。来人啊,这个女人,意图谋害孤,处以凌迟极刑。让这位娇贵的小郡主,全程好好的欣赏。” 沐靖宇说完这句话,笑的一脸阴狠。 莹儿拳头紧握,凌迟? 他怎么这么残忍? 这个变......态,竟然什么都做得出来! “皇叔,莹儿错了,你别杀她好不好?莹儿知错了。”莹儿开口认错,无论如何,她也要让沐靖宇打消这个念头。 “这会子知道错了,莹儿,晚了。放心,你生母可是宁荷华,她那个疯女人,最是嗜血。本宫想,你应该会喜欢的。”沐靖宇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话,每一字,每一句,都让人不寒而栗。 莹儿拳头紧握,瞳孔放大!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她生母到底是谁,只有她一人被瞒在鼓里。 所有人,都嘲笑她,期待她成为她母亲那样的的人! 沐靖宇所做的事情,简直杀人诛心! “不!不!”莹儿大吼着,意图挣脱束缚。 岚逸在一旁,已被眼前的一幕吓的魂不附体。希林的小脸惨白,唯独胭脂,还很镇定。 仿佛沐靖宇要惩罚的,不是她一样。 “莹儿,别闹。我还受得住!就算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这个狗东西!”胭脂咬牙切齿,想起前些日子的一幕幕,想起柳儿的惨死,她恨的咬碎一口银牙。 她本想凑够钱,带着柳儿离开的。可如今,柳儿已死,这世上,只剩她孤零零一人。 活着与死,又有什么区别? “莹儿,记得我受的每一刀。你要替我报仇,把希矛知和整个东宫,全部毁了!” 胭脂抬眸,眸子里仿佛要滴出血来。 莹儿猛的摇头,眼泪顺着脸颊落下,“不,皇叔,莹儿求求您,放过她们吧。刚刚是莹儿口无遮拦,是莹儿错了,求求您了!” 第1378章 不可饶恕 沐靖宇见胭脂如此清高,不由得嘲讽道:“想不到,你还是一个烈女。这希矛知,还真会享受。胭脂,是吧,既是如此,那本宫就会命人,好好待你。如果想要个痛快,你偷走的那个账本,在哪里?交出来,本宫或许可以网开一面。” 沐靖宇的眸子忽明忽亮,隐身在黑暗之中,仿佛一个恶鬼。他的身上,全然没了贵气,有的只是让人不寒而栗的狠毒。 自从当上太子后,他行事,也越来越随心所欲了。 胭脂冷冷的看向沐靖宇,啐了一口唾沫,“呸!想要账本?你做梦吧!我胭脂以命起誓,我受多少刀,如何而死,杀我之人,必定遭遇百倍之遇。我胭脂,就是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沐靖宇!” 这些日子,胭脂早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她是最通透的,可一旦狠起来,也是最偏执的。 她本就是戏子,这条命不值钱。 她把所有身家性命,全部赌在莹儿身上。 哪怕身死,只要能替她和柳儿报仇,一时的口舌之快,也能让她心里舒服一些。 莹儿听到她的诅咒,心跳的快要跳出来了,可别像她一样犯傻,惹怒了沐靖宇。她还可以缓一缓,可胭脂,肯定是会被杀的。 “胭脂,别说话,命重要,我一定会让你活着出去呢!皇叔,您要的账本我知道在哪里,您别对胭脂动手!” 莹儿急切的喊道,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厉王府。 雪狼在回府途中,又遇到突袭,好不容易才赶回王府。 它倒在了厉王府门口。 沐良轩看到荷包上的字,眉头紧紧皱起。 “派人跟着雪狼,它的嗅觉最为灵敏。跟着她,一定能找到莹儿的下落。”苏轻墨皱着眉头说道,声音有些急躁。 沐良轩担心她的身子,将她往房间里扶:“你且放心,不要担心。我会去吧莹儿安全带回来的。你先回去歇着,不然,我会分心的。” 沐良轩柔声道,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苏轻墨再操劳下去,身体肯定会垮。 “我怎么能不担心,莹儿出走一整夜了!”苏轻墨急了,忍不住想哭。 她现在,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尴尬的局面,任谁也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别哭,别动气。你还要想着腹中的孩子,乖。”沐良轩小声安慰道,越到孕后期,苏轻墨的性子越急躁。突然间,他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 可是现在,这不是最紧要的。 先寻回莹儿再说。 沐良轩轻轻拍打着苏轻墨的肩膀,手中的安神粉散开。苏轻墨只觉得头昏脑重,下一秒,就倒在了他怀里。 沐良轩将苏轻墨抱回了房间,吩咐人守着。他即刻离开,带着雪狼去寻找莹儿。 另一边,宁荷华在知道莹儿失踪的那一刻。就已经悄悄离开厉王府,外出寻找了。 她与莹儿有许多小秘密,小孩子受了打击,总会先想到自己的好朋友。 宁荷华有了思路,即刻便去岚逸和希家打听。 这才得知,两个孩子都不在府上。 第1379章 再遇卡尼 她便径直去了几个孩子经常聚在一起的小破庙。 寺庙里,篝火还留有余热。也有人停留的痕迹,宁荷华仔细观察了一遍周围的环境,顺着留下的痕迹,往旁边的小山林找去。 她的眼皮微跳,一时之间不安蔓延在内心深处。 走了会儿,她察觉到不对劲儿。背后似乎有人在跟着她。 宁荷华走到一处荆棘丛里,将计就计。 下一秒,只见一个矮小的人出现在背后。 “卡尼?” 宁荷华挡在卡尼面前,声音里带着雀跃。她就知道,只要他知道自己恢复了野心,定然会到东越相助的。 卡尼摘下面具,抬起头看向这个曾经高贵无比的女子。他右手放在胸口,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主上。” “你收到我给你带的话了?既然来了,那就先帮我寻找女儿吧。”宁荷华眉开眼笑。 卡尼的追踪术驰名三国,能利用鸟类搜寻别人的踪迹,有了他的帮助,她一定能够先找到莹儿。 让她改变对自己的看法,与她更加亲近。 卡尼面无表情,眉头微皱,看着这个深陷泥足的人,不知该如何说。可事已至此,红叶斋已经搜寻到了消息。 待当年事情的真相全部被沐良轩知道,宁荷华,会被毫不犹豫的抛弃,甚至客死异乡。 更何况,眼下宁扶苏在北辰,受到迫害。作为襄王府曾经最位高权重的女人,宁荷华必须得回北辰。 “主上,那不是你的女儿。”卡尼冷冷开口,注视着宁荷华。 宁荷华一愣,随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卡尼,你不是来帮我的?” “卡尼是来救主上,带主上回北辰的。”卡尼微微颔首,恭敬的说道。 “我会回北辰,可不是现在。等再过些时日,我会带沐良轩……” “主上,当年事情另有真相。现在不宜多说,请主上与卡尼一同回北辰。事情的来龙去脉,卡尼再一一告知。” 卡尼不愿意现在说,是怕宁荷华接受不了事实。 宁荷华听罢,心里颇为不悦,“卡尼,这已经是你第三次驳斥我的意见了。我说了,让我先救出女儿!” “主上,小郡主的确不是你的女儿。千真万确,卡尼不会骗你。沐良轩很快就要知道事情真相了,到时候,你必将被抛弃。” 卡尼神色凝重,宁荷华见他如此执着,不由得也怀疑起来。 他从来不会这般驳斥自己,也不会这般固执。 “既然另有真相,今日,你就将所有事情真相全部告知。如若不然,我定不会听你的。” “卡尼,你陪伴我数十载,难道真的忍心看我如此伤心?”宁荷华微微靠近,居高临下的看向卡尼。 她的眸子里,是妖异冷艳,至高无上的寒光。 卡尼仰视着她,心中难以遮掩的悸动。他拳头紧握,随后跪下,将所有事情真相和盘托出。 夜,黑暗无边。 宁荷华的拳头,紧了又松,汗水一颗一颗的往外冒着。 她的脸色苍白,脖子上青筋暴起。 第1380章 选择隐瞒 宁荷华可以感觉到气血逆流,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 原来,莹儿不是她的女儿。当年那一夜,也不是沐良轩。 哈哈哈,这是不是最大的笑话? 天意弄人,她为何会受这般苦楚? 她以为,是沐良轩。所以,便原谅了那年的事情。为了他,来了东越,受尽白眼与欺辱。 为了他,与自己的父母断绝关系。 原来,从始至终,不过都是一个阴差阳错的笑话。 她永远是这样肮脏的,她这辉煌的一生,终止在八年前的那个夜晚。 卡尼见宁荷华身子僵硬,一双眸子里,染满了血腥。不由得害怕起来。 “主上、主上,您别这样,如今沐良轩还不知晓。不如我们回北辰,襄王府需要您。这三国,这天下,靠我们北辰自己人攻下来,不好吗?” 卡尼耐心的劝慰着,希望宁荷华能迷途知返,跟她回北辰耀州。 他刚刚之所以选择跟踪,就是想偷偷将她打晕,然后带走。 只可惜,她警惕性太高。自己被识破了。 现在,只有抱希望于她自己想通了。 鸟鸣四起,山林幽深。 宁荷华沉思良久,随即,猛的抬头,“卡尼,我已经回不去了。事已至此,只有将错就错。就算不是沐良轩,我也必须跟着他。因为,只有他可以完成我的理想。” 卡尼听罢,瞳孔放大。不可思议的看向宁荷华,她竟还选择沐良轩? 怪不得,宁扶苏说她早已深陷感情的泥足,无法自拔。原来,这都是真的! “如今,他还没有知道事情真相。我要你帮我,派人拦截红叶斋的消息。帮我,找到莹儿。” 宁荷华在脑海里织了一张大网。就算不是沐良轩,她也要赖上他。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也没有退路可言。 莹儿既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那她就没有顾忌可言。利用莹儿,取得沐良轩的信任,是最好的办法。 而眼下,是最好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主上,不要执迷不悟……” “卡尼,我知道,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如今在东越,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当年我怎样信任你,现在,我就会怎样的信任你。”宁荷华伸出手,握住卡尼的手。 一瞬间,卡尼失神。他看向眼前这个女子,多年前,到底是他有错在先。不然,她也不会落的今天这般下场。 有个秘密,他埋藏在内心多年,如今,能帮的上她,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主上,卡尼定当为您万死不辞。” 卡尼重重的朝着宁荷华磕了几个头,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宁荷华在知道事情真相以后,仍然选择隐瞒沐良轩。利用道德绑架别人。 这样的人,心机深到让人害怕。 在卡尼的帮助下,宁荷华跟着他的追踪术,前去寻找莹儿。 而卡尼,则派出天眼的人,截杀红叶斋的人。 东越最大的情报组织与北辰最大的情报组织,正式交手。江湖上,即刻引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第1381章 宁荷华被抓 宁荷华翻墙进了东宫,绕了很多障碍,才跟着飞鸟找到关押莹儿的地牢。 地牢外,有侍卫严格把守。 她环顾四周,寻找到优势位置,一把火,点燃了东宫西苑。 “走水了,走水了!”她大声喊了起来。 东宫上下,立刻大乱。 地牢里,沐靖宇命人拿着小刀,一刀一刀的割在胭脂的皮肉上。 眼下,已经是第四刀了。 刀口不深不浅,不足以致命,却让人疼痛难忍。胭脂死死咬住牙,未吭一声。 莹儿哭红了眼,她明明想用账本交换的。可胭脂不同意,她们三个孩子,只能眼睁睁瞧着胭脂遭受皮肉之苦,无能为力。 他们三人,本是温室里娇养的花朵。在一天内,看尽了各种人心险恶。 岚逸早已被吓的失语,希林也浑身发抖。原来,她的小伎俩跟这些人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正当沐靖宇瞧着别人折磨人正起劲的时候,元虎匆匆来报。 “回禀殿下,西苑走水了。小殿下还在里面,良娣正在外面哭。” 沐靖宇一听,立刻慌了神。 胭脂听了这消息,强忍住痛,笑出了声,“哈哈哈,沐靖宇,想不到报应来的如此快!” 沐靖宇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孩子重要,他现在,先不跟这贱人计较。 “来人啊,往她伤口上撒上盐。没有命令,不准任何人给他们吃食。” “是!” 沐靖宇离开地牢。 莹儿见状,急忙询问道:“胭脂,胭脂,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好,用这么蠢的办法,激怒了这个疯子,对不起,对不起。” 莹儿哭的梨花带雨,希林也心疼起了胭脂。 “你没事吧?” 胭脂见几个小人儿很关心她,不由得强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死不了,只要你们以后能替我报仇,这些苦,也算没白吃。” 正当几人想安慰她时,只听数声闷响。 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远处,只见一个黑影钻进了地牢里。 宁荷华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了结完地牢里的人。 她虽失了武功,但是趁其不备,杀这些小喽啰还是易如反掌的。 “莹儿,你怎么样了?”宁荷华看见莹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欣喜若狂的摸着她的脸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知不知道,吓死我了。”宁荷华喜极而泣。 她待莹儿也的确是好的,只不过,掺杂了利用的目的在里面。 莹儿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女人。先是震惊,而后疑惑,竟然会是她最先找到自己的。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莹儿开口问道。 宁荷华擦干泪水,一边替莹儿解着绳子,一边解释道:“我跟着飞鸟找到这里的,这是一种追踪术,等回去,我教你。吓死我了,莹儿,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怪我,但是不要逃避我。沐良轩不准我随意出入王府,这次外出,我是偷偷出来的。我想着你肯定不开心,会去找希林他们。幸好,我猜对了。” 莹儿注视着她,心里有些疑惑。 第1382章 调虎离山 她总感觉有些奇怪,她这些日子,与自己最亲密,能找到她的可能性也最大。为什么她不带沐父王他们来,反而自己偷偷出来呢? “怎么了?莹儿,你盯着师父做什么?”宁荷华被莹儿盯的有些发怵,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没什么,就是奇怪。你既然能找到我在东宫,怎么不去通知父王,只身前来,很危险的。” 莹儿看似无心的说出来了这个问题,宁荷华心里却咯噔一下。 这孩子,还真是聪明。 “时间紧迫,我担心你。况且,就算我跟你父王说,他也未必会相信我。”宁荷华故作难过的压低语气,目光闪躲。 莹儿见她如此,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些,眼下离开地牢要紧,“师父,我们去救他们。” 沐靖宇匆匆赶到西苑,火势已蔓延整个庭院。苏兰蕊在外急得直跺脚,幸而一个侍卫冲进去,将凌儿抱了出来,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沐靖宇见孩子无恙,赶紧安慰着她:“没事了,没事了。爱妃受惊了!快去查一查,这莫名的走了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 苏兰蕊趁机依偎在沐靖宇怀里,这些日子,沐靖宇很少去召她和嫣红侍寝。 为了固宠,她想了很多办法。 这些日子服侍他的女人,全是她和顾晚晴精挑细选进府的。只可惜,送进了十个女子,没过几日,就只留下一两个。 而且这一两个,也不十分受宠。 “殿下,到底是谁要害我们母子俩?凌儿是您的嫡子,这人的心肠也太歹毒了。” 苏兰蕊虽不知是谁放的火,但是抓住机会,想将这罪过的推到嫣红身上。 沐靖宇也不是傻子,这火起的突然,若成功,就可以除掉他的孩子,若不成功,也可吸引注意力…… 想到这里,沐靖宇突然醒悟!对,吸引注意力,声东击西!难道是沐良轩的人? 沐靖宇一下松开了苏兰蕊,“来人啊,照顾好侧妃。元虎,带人随本宫去地牢!” 苏兰蕊正想借受惊的机会,好好与沐靖宇亲近亲近,可见他如此慌张,也不好挽留。 地牢里,宁荷华将几人救了下来。简单的处理完胭脂的伤口,就准备往外走。 还没走出地牢,前方就被东宫的侍卫给堵死了。 “我还当是哪位高人呢,想不到竟是大名鼎鼎的北辰主上,宁荷华啊。”沐靖宇轻声笑道,语气中,带着嘲讽。 回到京城以后,沐靖宇就将宁荷华的底细全部摸清楚了。怪不得,沐良轩会忌惮,没将她撵走。 沐靖宇出现在众人眼前,转而将目光朝着莹儿投去,“莹儿,你这位娘亲,还真是疼你。只身一人,就敢闯我这东宫。这般勇气,让人不得不佩服。” 莹儿拳头紧握,狠狠地瞪着沐靖宇。 他这话,分明就是说来恶心自己的。 宁荷华见状,挡在莹儿身前,冷冷说道:“沐靖宇,为难几个孩子,算什么本领?有本事,你去找沐良轩啊!” “现在倒是装善良了。”沐靖宇冷笑一声。 第1383章 玷污 “当年你下令屠城,整个洛城,所有稚子,皆被人斩杀。那时,你怎么不想想,他们还是孩子?这会儿,倒跟我计较起来了。” 沐靖宇笑着讽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倒要向宁荷华学习,才十几岁,就能下屠城令。 而他,也是登临太子之位以后,才知晓权力竟然可以这样用。 宁荷华心里一沉,下意识的用余光去瞟莹儿的表情。 她所做的这些事,最害怕的就是让莹儿得知。 “沐靖宇,那是以前,我现在……” “怎么?现在改性了?想着改恶从善就能入沐良轩的眼了?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腹中,不是还有厉王的孩子吗?你说我一次杀了他两个孩子,毁灭证据,岂不是就能报我多年来的仇了?” 沐靖宇大笑着说出这些话。 莹儿瞳孔微微放大,腹中……孩子?宁荷华有了父王的孩子?怎么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这个消息的莹儿,越发心疼起了苏轻墨。她甚至,讨厌起了父王和宁荷华! 父王的好形象,在莹儿脑海里轰然倒塌。 宁荷华故作下意识的护住小腹,退后几步,狠狠地盯着沐靖宇,“你敢!我是北辰郡主,就连皇上都不敢随意处置我,你区区一个太子,想杀我,就不怕引起两国的纷争吗?” 宁荷华说的是实话,她的身份很特殊。 沐靖宇听罢,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还真当自己是北辰贵女啊!你倒贴上厉王府,都没人看上的。这张脸倒是值些价钱,还不如跟了我。,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 微光中,宁荷华一袭红衣妖娆,一双丹凤眼如同勾人的狐狸。看得沐靖宇心里一热,在蛊毒的作用下,欲念也跟着重了起来。 “滚,你这样的男人,北辰多的是,你配不上我!”宁荷华骂道。 这一骂,倒勾起了沐靖宇的兴趣。 与其杀了她,不如将她据为己有,或者玷污他,也是狠狠的打沐良轩的脸。 沐靖宇慢慢靠近宁荷华,笑的一脸猥琐。 宁荷华退后一步,这沐靖宇,同宁元起比起来,还真是不相上下。 整日沉溺于酒色当之中。 她找准时机,想要挟持沐靖宇。可沐靖宇毕竟有武功,一眼就识破了她的想法。 他紧紧捏住宁荷华的手腕,嘴角微微上扬,“是个棘手的,可本宫就是喜欢。这张小脸儿,放眼整个东越,也没有几人能比得上。” 沐靖宇手一收紧,就将宁荷华揽进怀里。他贪婪的嗅着她发间的香味,眼神迷离。 “把这几个人看紧,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沐靖宇吩咐道。 “是,殿下。” 莹儿和其他人又被绑了回去。 她瞧见沐靖宇要带走宁荷华,心下一慌,大声开口喊道:“皇叔!您这样做,就不怕被人知道吗?我父王绝对不允许你这样侮辱我们的。赶快放了我们,要不然你后悔都来不及。” 第1384章 宁死不从 “到时候,哪怕是祖父,也救不了你。”莹儿气咻咻的说道。 真的惹怒了父王,无异于逼他谋反。连皇上都不敢的,这沐靖宇,想来是以为他的位置坐稳了。 沐靖宇微愣,随即缓缓转过头,轻蔑的笑了笑,“莹儿,就算我这个太子之位丢了,这天下,也永远不可能是沐良轩的,他不配。” 沐良轩的身份,他猜到些许。一个血统不正的人,妄想登上帝位?这不是笑话吗? 沐靖宇说罢,禁锢着宁荷华,离开了地牢。 “师父!”莹儿大声喊着,声音嘶哑,几乎要哭了出来。 宁荷华回过头,只叮咛了一句:“保护好自己……” “怎么办,父王怎么还不来啊?再晚一点儿,一切都迟了。” 莹儿念叨着,心里特别的慌乱。 她害怕,害怕宁荷华会被玷污。尽管刚刚她对她产生了不满之情,可她终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是自己的师父。 希林见莹儿急的哭了起来,赶紧安慰,“莹儿,没事的。你师父她武功高强,肯定能拖上一阵,厉王也会很快找到这里的。” “别急,别急。”希林也只是安慰,眼下,也只有先安抚住莹儿的情绪了。 东宫侧殿,沐靖宇狠狠地将宁荷华甩在了软榻上。此刻的他,体内的蛊虫作祟,早已没了理智。他的面色潮......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沐良轩的女人,本宫倒是要好好尝一尝,到底是什么滋味。与那些少女,又有什么区别。” 他说罢,扯着自己的衣衫。 宁荷华拳头紧握,一枚银针藏在手中。只待他扑上来之际,扎他气血关元。 “沐靖宇,你别自寻死路。”宁荷华冷冷到,眸子里,充满了警惕。 “死路?笑话!谁能治得了本宫?我是储君,沐良轩的处境,你不是不知道。他若想不顾及脸面,把这件事捅破,本宫也可以担这个罪名。” 沐靖宇轻声笑道,男人最好面子。哪怕宁荷华不是他心爱之人,可她毕竟是莹儿的生母。在外人面前,她是厉王府的人。 他玷污了宁荷华,就算沐良轩知道了,又能拿他怎么样?难道敢把这件事公布于众吗? 皇上永远不会放弃他,立沐良轩为太子,他只能看自己的脸色了。 很快,沐靖宇就只剩一件中衣,他伸出手,去抓宁荷华身上的衣服。 刚刚靠近,腹部一股刺痛。 沐靖宇低头,一根银针,扎进了自己的身体。 眼底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伸出手,一巴掌抽在她的脸颊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倒要看看,你是什么样的烈女?” 沐靖宇色性大起,体内的蛊毒乱窜。他只感觉到浑身燥热,心里不可告人的想法再起。 他转而起身,拿出了一根绳子,绑住了宁荷华的手脚。 “宁荷华,不如就顺本宫,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如何?”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宁荷华只觉得心里恶寒,将脸别到一边。她想反抗,可却手脚无力。 第1385章 救出莹儿 八年前那个寺庙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在她身上的男人,不是沐良轩,只是一个乞丐。 而现在,是沐靖宇。她从未受过沐良轩的爱......抚,从未真正拥有过她。 宁荷华突然挣扎起来,她没想到,这沐靖宇这样无耻。 她用尽了全力,手脚胡乱的动着。很快,腿上的绳子被挣脱。 一只脚,狠狠地踢向了沐靖宇的下腹处。 沐靖宇吃痛,捂住肚子。 阴差阳错下,宁荷华竟一脚踢到了蛊虫所在的地方。 而后,他感觉到天旋地转,四肢无力。这些日子精气大亏,欲念加重,在双重夹击下,沐靖宇趴在地上。 大口的干呕起来。 “呕…” 很快,他吐出了黑色的胆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胸腔各处涌来的痒痛感,冲出鼻喉。 无数只黑色的虫子钻了出来。 沐靖宇大惊,这是……蛊! 是蛊虫? 怪不得,他这些日子,会越来越乏力。 原来,都是因为这些玩意儿! 沐靖宇意识到事情不对,赶紧屏住呼吸,运功驱毒! 另一边,沐良轩在雪狼的带领下,来到东宫。 竟是沐靖宇抓了莹儿! 沐良轩眸子一沉,怒火中烧。哪怕他是太子,敢动他的莹儿,他一定让他后悔莫及! 众目睽睽之下,沐良轩直接冲进了东宫。 很快,便找到了地牢。 地牢阴暗潮湿,沐良轩握着长剑,剑锋之上,有鲜血滴落。此刻的他,犹如地狱中来索命的修罗。 他的莹儿,被他养在阳光之下,这些阴暗,不应该被她看见。 沐靖宇,该死! 地牢里,传来小孩子的哭声,是岚逸和希林的声音。 “莹儿!” 沐良轩开口,眉头微皱,试着喊了一声。 莹儿正在难过之中,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立刻喜极而泣。 “父王!父王,我在这儿,莹儿在这儿!”莹儿的声音里带着欣喜。 沐良轩下意识的将剑锋收回剑鞘,赶紧将莹儿救了出来。 他将莹儿抱进怀里,小声安抚道:“莹儿乖,是父王不好,父王来迟了。” 莹儿泪汪汪的,她就知道,父王一定可以找到自己。 “父王,莹儿错了。” 父女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冥夜将另外几人救下。 随即,莹儿一脸难过,“父王,快去救师父。沐靖宇把师父带走了,他要欺辱师父!” 莹儿的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担忧。 沐良轩心下一沉,呵,这太子之位,想来是坐的太舒服了,所以,便忘记了谁才是真正有实力的人。 “冥夜,送莹儿回府,本王随后就来!” “是,属下遵命!” 莹儿走之前,回过头看向了父王。眼神里,满是纠结与复杂。 殿内,沐靖宇吐了好久,总算将体内的蛊毒清除干净。 他的神智,也恢复些许。 他抬起头,眸子中,已恢复正常之色。 “宁荷华,本宫说的是实话。只要你肯与本宫合作,沐良轩没给你的,本宫能给你。就连这太子妃之位,也可以。” 沐靖宇的声音冷淡。 第1386章 刮目相看 宁荷华听了他的话,将头扬起,看向沐靖宇,怎么感觉他好像不一样了。 现在的沐靖宇,似乎比刚才正常了很多。 宁荷华的能力,他是相信的。北辰襄王府,有多少兵力,他也知道。 “你在厉王府,并不受宠。沐良轩,心里只有苏轻墨一个人。哪怕你是莹儿的生母,也从未得到任何善待。所以,你真的要守着一个不可能得到的人吗?我才是东越,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人。” 沐靖宇很冷静的分析着。 宁荷华看向他,不知他为何会变得这样冷静。可太子妃之位,根本就不是她所求。 她要的,是沐良轩这个人。 “沐靖宇,哪怕沐良轩不喜欢我。我也会一辈子跟在他身边,因为我爱他。莹儿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之间,总有牵绊。而你,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一个太子妃之位,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我要的,是沐良轩这个人。” 宁荷华的语气坚定,哪怕她现在处于弱势,也不愿意说出违心的话。 而这些话,刚好被前来的沐良轩听了进去。 她要的,只是他这个人。哪怕自己不喜欢他,她也无怨无悔。 她先赶来,营救莹儿。或许,她也没有那么坏。 只不过是因为生在北辰,被污染了而已。 沐良轩突然觉得,自己从未正视过这个女人。 当年寺庙一夜,他不曾反感。如今,也是因为他先爱上了苏轻墨。 如果不是的话,他会不会,也会善待她? 她做的所有错事,都是因为自己,他其实对不起她的。 他若给她一个名分,她会不会就心满意足,安分守己呢? 沐良轩竟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沐靖宇听罢,只觉得可笑。这女人,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宁荷华,你还当真是……痴情。只可惜,生在皇家,情这一字,最为无用!” “砰!” 一声巨响,门被剑气劈开。沐良轩站在门口,握着长剑,冷冷的看向沐靖宇。 “放开她。” 沐靖宇瞧着沐良轩这架势,冷笑几声,还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呵,不过没关系,他正有笔账要跟他算一算。 “沐良轩,擅闯东宫,该当何罪?” 沐靖宇看向他,目光里全是阴狠之色。 巫蛊之术,整个京城,就只有平安堂的安歌会。如今,他做出这些事,完全是被人下蛊。 仅仅凭这一点,他之前不管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都可以一笔勾销。 而安歌,是苏轻墨的人。 苏轻墨,是厉王妃。 这一切,都是沐良轩指使的。 “擅闯东宫?呵,笑话,当朝太子,不仁不义,欺男霸女。将厉王府的人抓来此处,想对莹儿下毒手,你又该当何罪?私设地牢,滥用私刑,又是何罪?残害无辜少女,又是何罪?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你不该杀吗?” 沐良轩将沐靖宇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说了出来。 每一件,放大后都是死罪。他不信,这一次,皇上还可以包庇他。若真要包庇,他也不答应! 第1387章 反将一军 沐靖宇眉头微皱,这些日子,他的确荒唐。沉溺于酒......色,害死了不少少女。 可这些,都是有原因的。如今,这地上的虫子,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注视着沐良轩,眉头轻挑,不屑的笑道:“沐良轩,这些,都该本宫问一问你。我是不是一个荒淫无道的人,皇上清楚,朝中大臣也清楚。为何这些日子,本宫会一反常态,变成这般模样,难道,你不清楚吗? 这地上的东西是什么?你不知晓?这是蛊虫!皇上最恨用蛊蛊惑人心。本宫是被人下了蛊毒,被人控制了心智,才会做出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来。这就是最好的证据!京中只有平安堂的安歌擅用蛊虫。她是苏轻墨的人,也是你厉王府的人。你如今,倒是贼喊捉贼了! 用蛊虫控制当朝太子,让本宫犯下如此罪业。该当何罪,你不清楚吗?若不是阴差阳错下,我解了蛊,还真会被你们厉王府给弄死!这些人命,都应该算在你的头上。一切,都是你厉王府的罪过!” 沐靖宇大言不惭,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将所有的过错,强行推给了厉王府。 沐良轩看向地上黑漆漆的虫子,眉头紧皱,这的确是蛊虫! 难道真是安歌所为? 这些日子,沐靖宇的确有些奇怪。不过就算有中了蛊毒的原因,也只是催化作用而已。 “这天下,会蛊的人不止她一个。你无凭无据,凭什么陷害我厉王府?”沐良轩冷静的反问。 他拿不准安歌的脾性,当年安贵人的的死,的确与贵妃有关。 她生出报复之心,也是正常。 只不过,她与沐靖宇,似乎并没有来往,如何得手的呢? “哈哈哈,沐良轩,只要有这些蛊虫,本宫就可以将你整个厉王府化为齑粉。你以为,父皇会信你?难道这么多年,你觉得父皇疼爱过你?人他讨厌你,你现在还不明白?”沐靖宇极力嘲讽着,一脸的得意。 沐良轩拳头紧握,偏偏,沐靖宇拿捏住了七寸。人人对蛊术谈之色变,所有罪业,都推给这些巫蛊之术,也没有人会质疑。 更何况,沐靖宇说的对,皇上一定会将此事小题大做! 沐靖宇见沐良轩沉默,不由得大笑道:“沐良轩,这一次,你永无翻身之日了。来人啊,将擅闯东宫的反贼拿下!” 沐靖宇高声喊道,企图将厉王府一网打尽。 “你勾结户部尚书与大理寺卿,连同苏峻衡一起,害死两个孩子。将谢府小公子扣留,你认为,你又清白吗?沐靖宇,多行不义必自毙。若真要撕破脸,你当真以为,你能对付得了我?沐靖宇,你不该惹我厉王府,你不该想害我的莹儿。你应该知道,本王想杀了你,易如反掌。” 沐良轩目光冷漠,淡淡的说出这些话,霸气浑然天成。 逼急了,他不介意杀了沐靖宇。 沐靖宇听了这话,只觉得脊背发凉。 沐良轩是疯了,他想造反? 第1388章 改观 他知道,沐良轩有胆量这么做。 皇上虽有精兵在手,但沐良轩放手一搏,与之一战,胜算难测。 更何况,他也不想兵戈相向。浪费浪费财力跟人力,打输了就是阶下囚,打赢了国库空虚,当上这个皇帝,也没什么意思。 更何况,私设地牢,滥用私刑,也是死罪。 就算是受蛊术所祸,他也定然逃不过口诛笔伐。 沐靖宇思虑片刻,抬起头,看向沐良轩,轻笑道:“沐良轩,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利。可你既然已经擅闯东宫,当众打了本宫的脸。本宫不处罚,传出去也难以服众。如今放在你眼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鱼死网破,本宫上奏皇上,彻查中蛊一事。谁对谁错,由皇上定夺。” “第二个,本宫既往不咎,咱们兄弟和平相处。孩子失踪一事,你也不许插手。不过,你若要为了这个女人跟本宫撕破脸皮,本宫也奉陪到底。” 沐靖宇看向一旁的宁荷华,眼神上下打量,别有深意。 沐良轩眉头紧皱,何时宁荷华成了横在他们之间的问题? 巫蛊一事,还需要调查清楚。莹儿没事,他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不过,这个教训,沐靖宇必须记住。 沐良轩长剑直指,冷冷的看向他,“沐靖宇,你要明白,你没有跟本王谈判的资格。莹儿一事,是你有错在先。想要动莹儿,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本王砍的。今日之事,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下一次,若你再对莹儿不利,犹如此桌!” 沐良轩长剑一挥,桌子一角,被劈断。他将长剑扔向他,不偏不倚,擦过沐靖宇的脸颊。 一道小小的伤口立刻在脸颊上显现。 沐靖宇怒火中烧,恶狠狠的瞪着沐良轩。 他欺人太甚了! 可莹儿,的确是沐良轩最不能触碰的底线。这一点,京城中人都知道。 谁动了莹儿,哪怕是天王老子,他都不会放过。 沐靖宇久久未语,每次有事,都是他妥协,这一次也一样。 沐良轩冷着脸儿从东宫正大光明走出去,跟在他身后的,是宁荷华。 “沐良轩……你可不可以抱我,我腿受伤了。”宁荷华撩起裙摆,脚踝处是触目惊心的青紫。 她皱着眉头,可怜兮兮的求助。这样的要求,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沐良轩看向她,这一次,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温和,“本王若抱你出去,便会有人猜到,你在东宫发生了什么,于你名声不利。” 正正常常的走出去,才不会引起别人的猜测。 宁荷华听了这话,心里一暖。 所以,他现在是在关心自己吗?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沐良轩,目光一下子柔和下来。 沐良轩只淡淡说了一句,“这次莹儿及时得到保护,多谢你了。” 宁荷华明确感受到沐良轩对自己的态度转变,这一遭,虽然险些遭到玷污,但总算是让沐良轩对她有了改观。 棋行险招,才能有意外的结果。 “她也是我的女儿,我自是担心她的。”她低声说道。 第1389章 莹儿的态度 “沐良轩,这一次我擅自离开。你们不会怪我吧?”宁荷华小声的主动说出这个问题。 她用余光瞟着沐良轩的表情,见他没有不悦,又解释着: “我也想告诉你们再外出的。但是,怕你们不信我。我知道你们对我意见很大,但是在对莹儿的疼爱上,我与你们是一样的。不愿意让她受到一点伤害,所以,才会私自离开王府。” 宁荷华以退为进,主动坦白,反而让人无从指责。 “事出紧急,本王不怪你。”沐良轩淡淡说道。 宁荷华轻笑起来。 苏兰蕊听闻沐靖宇受伤,急匆匆的赶到房间。她一脸心疼,小心翼翼的替他处理脸上的伤口,“殿下,厉王未免也欺人太甚了。明明就是他的错,我们可上报父皇,让他一定要治沐良轩的罪。” 沐靖宇脸色阴沉,就像沐良轩说的,如果撕破脸皮,他未必能有多少好处。 可眼下,厉王府马上就有大麻烦了。 男人最了解男人,今天沐良轩看宁荷华的眼神,已然温和不少。 以苏轻墨的性子,怎么会容忍沐良轩对其他女人有好感。接下来,厉王府且有的闹。 “不妨事,接下来就坐观厉王府大乱了。” “为什么?”苏兰蕊一脸好奇的问道。 “那宁荷华,已然在厉王府扎稳脚跟。沐良轩疼爱苏轻墨,可面对如此一位一心一意只爱他的倾国倾城的美人,难道就真的不动心吗?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可那苏轻墨,怎么会容忍别人分走她的宠爱?” 苏兰蕊听罢,心里突然欣喜起来。这些日子,一直是她焦头烂额,这下,苏轻墨也有强劲的情敌了。 女子争宠,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倒要看看,她苏轻墨如何应对。 沐良轩回到厉王府时,天已擦黑,莹儿先到苏轻墨房里报平安。 这几天折腾下来,苏轻墨的脸色有些憔悴。莹儿见状,心疼的皱起眉头,“娘亲,是莹儿不懂事,让娘亲担心了。” 苏轻墨瞧着她这模样,也心疼。这么小的年纪,就要面对这样的难事。大人的过错,却由小孩子来承担,这本就是不对的。 “过来,娘亲抱一抱。”苏轻墨伸出手将莹儿揽进怀中。 莹儿闻着苏轻墨身上的味道,安心了。 宁荷华的事,她也该解决了。 这件事,主动权在她手里。 “娘亲,莹儿想跟你说关于师父的事情。”莹儿突然严肃起来,她注视着苏轻墨的目光,没有一点躲避。 “父王最爱的就是娘亲,莹儿也只有你这一个娘亲。这些日子,王府发生不少事情,都与师父有关,她生我一场,莹儿无法把她当做仇人,但莹儿也不想让她的出现,令父王与娘亲之间有嫌隙。我会跟父王说,将她送走,以后,莹儿每年都会抽出时间,去陪她。莹儿作为女儿,能尽的孝道,也仅限于此。” 莹儿说完这些话,松了一口气。 做出选择,也不是很困难嘛。 第1390章 心软 困难的是,选择的那个过程。 苏轻墨听了莹儿的话,惊讶的看着着这个娇贵的小姑娘。 莹儿,坚定的站在了她这一,哪怕她知道宁荷华是她的生母。 可是,这样是不是太难为她了? “莹儿,你才七岁,娘亲希望你快快乐乐的长大。而不是为了照顾别人的感受,就委屈了自己。她不仅是你的生母,也是你的师父。我不想让你替我承担下这份难过,你明白吗?” 两人都替彼此着想,生怕对方会因为自己受委屈。 莹儿听见苏轻墨这般说,心里的委屈一扫而光。她扑进她的怀里,如同往常一样撒娇。 “娘亲,莹儿最喜欢你了。”莹儿抱着她不肯松手,大概,某些牵绊是刻进骨血里的。 血脉的确很奇妙。 苏轻墨伸出手,下巴抵在莹儿的脑袋上。 沐良轩回房以后,瞧见这温馨的一幕,心里也畅快了不少。 而当莹儿提到要送走宁荷华时,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不过随即,心中的一丝心软也就释怀了。 莹儿这一关,是最难过的。既然她都同意了,就把宁荷华送走吧。 这样,厉王府就安生了。苏轻墨没有多久,就要临盆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宁荷华的耳朵里。 她愤怒,而且很难过。没想到,莹儿竟然会这样对她! 宁荷华很想大闹一场,可这一次,她改变了一种态度。 第二天,宁荷华主动将收拾好的东西带到大厅。当着沐良轩和苏轻墨的面,装作温柔体贴的,要离开厉王府,去其他宅院小住。 宁荷华一身红衣,看向沐良轩,“我知道,你们一直想将我送走。现在,我也不求什么了,只希望,能平安的诞下这个孩子。我不会在你们眼前碍眼,但是,希望你们能让我住在京城,我想可以时常来看一看莹儿。 做母亲的,总是惦记自己的孩子,希望你们二人能成全我的心意。”宁荷华将手放在胸口,行了一个北辰的大礼。 这招以退为进,的确高明。 沐良轩本就因为莹儿的事,对她有所改观。今日听了她这些话,觉得她没有之前那么任性了。 苏轻墨只觉得心里被哽住,好一招以退为进,以弱凌强。 她转头,看向沐良轩,见他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来,心里就已经沉了三分。 东宫昨日发生的事情,她已知晓。不得不说,这样的女子,任谁都会心生怜悯。 可偏偏,他是沐良轩。 “沐良轩,你怎么看?”苏轻墨心里烦躁,直接将所有决定权扔到了他手上。 沐良轩也察觉出了苏轻墨的焦躁,眼下,这就是个烫手山芋。接或不接,都是难受的。 “这事由你作主。”沐良轩淡淡道,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真由我作主?那就不准在京城。她可以选择去禹城,那里离京城也近,方便往来。” 苏轻墨冷冷说道,她根本就不想装什么大度贤惠,来委屈自己。 现在,她心里憋着一口气。时间一长,沐良轩始终会心软。 她宁愿做个妒妇,也不做怨妇。 第1391章 很讨厌 她介意沐良轩对宁荷华的一点改观,她介意,他眼里容下其他人。 她介意……莹儿是她的女儿。她羡慕,也嫉妒。 苏轻墨突然鼻酸,她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样子了? 为什么,她在乎的人反而成了她的软肋。 她好像,在一步一步成为自己讨厌的人。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是她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 宁荷华听了苏轻墨的话,下意识的朝着沐良轩投去求救的眼光。她已经,做到足够的让步了。 她也不是真想远离沐良轩,不过是想以退为进而已。 沐良轩接收到宁荷华的目光,沉思片刻,开口道:“不如,等过些时日,再让她去禹城。” 沐良轩这样做,是想试探她腹中的孩子,是真是假。 如果她真的安分守己,只是为了莹儿,他也不介意让她待在京城。 况且,皇上命她入住厉王府。如果贸然送走,恐怕会被皇上斥责。 苏轻墨听了沐良轩这话,气笑了。 他动了恻隐之心,竟开始替宁荷华考虑起来。 原来,男人都是如此。也对,这是古代,三妻四妾才正常,只守着她一个人,才是荒唐。 沐良轩,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就算他不喜欢宁荷华,大概也会心软的吧? 到头来,倒是她自己将这份感情看的太重了。 “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何须来问我。”苏轻墨缓缓起身,将手抽出。 沐良轩慌了,他还是第一次见苏轻墨吃醋的样子。 他赶紧起身追了出去,顾不得宁荷华还在大厅中。 “你生气了?” 他跟上苏轻墨的步伐,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护着她。走那么快,可别摔了才是。 “没有。”苏轻墨淡淡吐出两个字,目光微冷。 “我就是想让她在京城待一段时间,看看她有没有利用肚子里的孩子欺骗我,没有其他意思。”沐良轩解释道。 苏轻墨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向他,嘴角挂起一抹讽刺的微笑,“厉王自己做的事,难道不清楚?她真生下一个孩子,你也会将它养在厉王府的吧?” 沐良轩哑口无言。 “哦,不对,如果真生下孩子,那也只能证明你背叛了我。”苏轻墨冷冷的看向沐良轩,让人有些害怕。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 试想一下,丈夫出征,带回来一个怀有身孕的美貌女子,而妻子在家,也已经身怀六甲。 就算丈夫再深情相待,这样的深情,也是在打脸啊。 偏偏,这一切都是有无法拒绝的理由的。 苏轻墨已经承受了太多变故,她能忍到今天,已经是最大的极限。 沐良轩低下头,若真是自己背叛了他,那他说话算话,自废一只胳膊。 “沐良轩,你可以三妻四妾,可我无法接受。其实也是我的错,以为皇室也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我自己想错了,与你无关。我们都先冷静一下,等你考虑清楚,再见面。不然,你就顺了我的心意,让宁荷华去禹城。” 苏轻墨坚持己见。 第1392章 偷溜 “不,不是你的错。”沐良轩连忙否定,他们之间,不能有猜疑。 就算有错,也是他的错。 “沐良轩,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现在很乱,很讨厌自己,你让我静一静。”苏轻墨退后了几步,眉头紧紧皱起。 沐良轩见她如此,怕自己再靠近又让她不悦,只好站住了身形,“好好,我让你静一静,那静过以后,我去陪你,好不好?” “再说吧。”苏轻墨扶着小腹,径直离开,独自一人,回了房间。 她的胸腔中,有怒火燃烧。拳头紧紧握住,正在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 “喏。”苏睿出现,递给苏轻墨一块糕点。 他的嘴被塞的鼓鼓的,没了平日里的稳重,像极了以前待在苏轻墨身边时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逃学了?”苏轻墨接过糕点,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强行扯出一个笑容。 “对啊,逃了,反正先生讲的那些,我也不喜欢听。”苏睿将糕点吞下,伸出小手摸了摸苏轻墨高高凸起的肚子。 “他这么乖,应该很经得起折腾的。” 苏睿这句话里,别有深意。 “先生教什么你不愿意听?”苏轻墨好奇的开口,主动与苏睿聊起了家常。面对着孩子,她的心情要稳定些。 “说什么三纲五常,人伦道理而已。睿儿倒觉得,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最应该是夫妻之间的模样。娘亲是不是在怪自己,成了妒妇?没日没夜的发脾气,懊恼不已?”苏睿将话锋转向苏轻墨。 苏轻墨愣住,注视着她。 苏睿起身,已经很高的个子了,他钻进苏轻墨的怀里,如同幼时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只抱了一下就离开了。 “娘亲,你若真心平气和的接受父王与宁荷华的事情,那才真的是错了。你生气、发脾气,都在常理之中。这东越,讲究什么三纲五常,在睿儿看来,简直笑话。为何男人就该处于优势位置,女子同样能顶起一片天。 男子三妻四妾,不应该是寻常。女子对丈夫,也不应该用所谓的贤惠伪装。父王心软,动了想留宁荷华的念头。仅这一个点,睿儿都觉得,不该再与之纠缠。娘亲的手,是悬壶济世的,不是困顿于后宅,与女子争宠的。” 苏睿一席话,提点了苏轻墨。 对啊,她是现代人的思想,怎么能屈服古代的权威呢? 沐良轩动了想留下宁荷华的念头,将来必定会动那皮肤念头。凭什么,她要委屈自己? 凭什么,她就该臣服于男权? 自由自在,不是很好吗?没了沐良轩,她同样可以逍遥自在。 苏睿见苏轻墨在思考,又补充了一句,“娘亲,我们离开吧。睿儿陪着你一起,离开这京城。” 这句话说出以后,苏睿如释重负。他喜欢沐良轩,也将他视为父亲,可并不代表,他就会无条件的站在他那一边。 他与苏轻墨,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无论何时,无论是谁,他都不允许让娘亲受一点委屈。 第1393章 厮杀 果然是亲生的,坑起爹来,一点都不含糊。 苏轻墨见苏睿这般说,犹豫了片刻。 “娘亲,不急,我们慢慢想。想好了再做决定,睿儿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无论对方是谁。” 苏睿安慰道,伸出手摸了摸苏轻墨的头。像小时候,她安慰自己一样。 苏轻墨恍惚,眨眼间,那个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娃娃,都已经长大了,成了她可以依靠的人。 苏轻墨欣慰又心酸,点了点头。 再考虑考虑吧,看看,沐良轩到底要做什么样的选择。 这条路,但凡他的步子歪了一点,她都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掺杂着其他东西的情感,她情愿不要。 哪怕,已经成亲,哪怕,她仍然爱他。 绫罗阁。 小福宝最近手忙脚乱。 白飞羽刚开府不久,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根本没时间顾及红叶斋。 所有的重担,就都压在了小福宝肩膀上。 最近这些日子,红叶斋搜集情报的人,一再被截杀。小福宝察觉到不对劲,东越,有另一股势力正在大肆入侵。 信鸽停在窗前,小福宝起身,从信鸽脚下拿出消息。 “天眼截杀厉王府相关情报,如今身在禹城,生死难测。” 小福宝将信纸捏在手里,天眼?那这些日子红叶斋出的事,就跟天眼脱不了干系了。 这蛮夷人所建立的情报组织,竟然也敢公然到东越来,同红叶斋作对。 看来,还真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既然在禹城,那他就亲自走一趟,搓一搓这些人的锐气! 小福宝骑马,连夜赶到禹城。 禹城外,一黑一红的人打斗在一起。 红叶斋的人身着红衣,天眼的人身着黑衣。 天眼的人无所顾忌的厮杀红叶斋的人,似乎是为了杀人灭口。 到底是怎样的消息,可以让天眼的人不惜一切代价,不让红叶斋知晓。 小福宝观摩交战,待摸清天眼的人所用招式后,从天而降。 他一身白衣,一把玉扇在手,衣决飘飘,玉扇一打开,无数根银针飞了出去。 银针扎进黑衣人的身体里,小福宝轻笑道:“不知我红叶斋怎样得罪了天眼的人?竟让你们下如此杀手?不过是些江湖传言而已,你们何必害怕这些消息传回京城?” 小福宝目光微冷,隐隐透着杀气。 天眼的人见来了个厉害的家伙,捂着肩膀,手握弯刀,不屑道:“我们主上有令,我们便拼尽全力厮杀,不留一个活口。” “哈哈,好大的口气。在我东越国土上横行,今日,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还当真以为,我红叶斋无人了。” 小福宝说罢,收起玉扇,以扇为剑,气势如虹。剑锋划破长隆,留下一道道银光。 每一剑,都直击要害。 天眼的人,被逼得节节败退。 小福宝长发在风中飞舞,衣决凌乱,所出的每一招,都是致命的。 很快,天眼的人便被杀来只剩一两个。 “你们的主上,是谁,说了,我可以放你们回去。”小福宝冷冷问道。 第1394章 大吐苦水 天眼的人抬起头,不屑的瞥了小福宝一眼,他们绝不会泄露任何关于主上的消息。 “休想。” 两人用力一咬,咬破后槽牙里的藏着的毒药,随后毒发身亡。 小福宝知道这些都是江湖中人常用的伎俩,人死了不打紧,但是他得知道自己想要的一切。 小福宝转身,看向已经身受重伤的属下,问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这些消息,是从哪里收集来的,又为何惹的天眼的人前来争夺?” 那二人忍着伤痛,恭恭敬敬的对小福宝回禀:“这些情报,是在北辰襄王府中搜集而来。是从宁扶苏那里打探而来的,具体是什么,属下等不得而知。” 宁扶苏?怎么又牵扯进一个宁扶苏来? 宁扶苏知道些什么关于厉王府的事情? 天眼的人,只会维护北辰人的利益。而厉王府的北辰人,只有宁荷华! 此事,必定事关宁荷华。 既是如此,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小福宝将这份信息带回绫罗阁,让白飞羽转交给苏轻墨。 长平侯府,梁晨抚琴,白飞羽舞剑,这就是琴心剑胆吧? 小福宝在墙上鬼鬼祟祟的探出脑袋来。 他们公子,还真是见色忘义。有了媳妇儿,全然忘了他这个小跟班了。 要见他,自己还要翻墙来,还不能被别人发现。 他这个傻子,得装到何时,才是个头啊。 小福宝嘴里含着枣核,瞅准时机,一个用力,枣核砸在了白飞羽的腿上。 白飞羽抬起头,无意间瞥见墙上的小福宝。 他怎么来了?莫不是红叶斋出了什么事情? 白飞羽收回了剑,朝着梁晨开口道:“今日厨房送来了沁水河的鲜鱼,我们熬好鱼汤,送到厉王府吧。” 梁晨听抬起头,笑脸盈盈,“好啊,我好些日子没去看表嫂了。等我去亲自煮了鱼,一起带去王府。” “好,辛苦夫人了。”白飞羽走了过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成婚以后,两人的感情越发缠绵。白飞羽对梁晨,更是无微不至。 梁晨羞涩的笑了笑,转身去了小厨房。 白飞羽见梁晨离去,腾空而起,跃过高墙,跟着小福宝进了绫罗阁。 “公子,您如今虽然是长平侯了,但是你也是红叶斋的主人啊!你这些日子,可是沉溺在温柔乡里了,把小福宝害惨了。” 小福宝席地而坐,开始大吐苦水。 白飞羽眉眼带笑,他自是相信小福宝可以处理这些事情的。偷会儿懒,又没有太大问题。 “别贫嘴,你来长平侯府找我,难道就是说这个?” “当然不是。”小福宝恢复正经,拿出一个铁盒子,里面放着宁扶苏亲笔书信。 “这封信,是宁扶苏所写。点名了要带给厉王的,就因为这一封书信,天眼的人,不惜入东越境内追杀。企图将这消息石沉大海,我猜测,这里面的内容,与宁荷华有关。” 小福宝详细的说明情况,口气中略微带些得意。 哪里去找他这么能干的人啊? 第1395章 如雷轰顶 跟宁荷华有关? 听到这个名字,白飞羽不由得紧皱眉头。这些日子,厉王府不太平,可都是因为这个人引起的。 他原本就讨厌宁荷华,奈何碍于莹儿,加上这是人家的私事,不应插手太多。 白飞羽接过东西,沉思片刻。 “要不要拆开来看一看?”小福宝提议道,若换做平时,所有消息都是经他们的手,再传出去的。 可这封信不一样,事关沐良轩与宁荷华。 当年的事,他们只是略知一二。细枝末节,他们本就不知道。万一,涉及隐私,怎么办? 而且,白飞羽现在的身份,已不同于往日。他如今,是长平侯。就像梁晨所说,他应该恪守君臣之礼。 君臣之外,才能是朋友。 红叶斋,待沐良轩登临帝位,迟早会交给小福宝。任何一位君主,都不可能允许有这样一个组织掌握在重臣手里。 他虽没有二心,可多少被猜忌的武将,又是有二心的呢? 前车之鉴,让他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从现在开始,逐渐移交权力。 “不了,既然事关厉王,那就交给他,让他亲自看吧。”白飞羽摆摆手。 有些事情,不应该是他们知道的。 白飞羽将书卷藏在衣袖里,与梁晨二人一同前往厉王府。 厉王府内,二人刚到,就只在大厅里瞧见苏轻墨与睿儿两人。 母子二人低头私语,不知在谈论些什么。 “嫂嫂,我煮了新鲜的鱼汤,最适合你现在喝了。”梁晨没太注意,一进大厅就乐呵呵的跟苏轻墨打招呼。 苏轻墨瞧着她面色红润,想来成婚这些时日,过得必定是极好的,心里也愉快。 “我正想着你做的饭菜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苏轻墨笑着接了过去,端出鱼汤,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白飞羽觉得有些奇怪,这应该是晚膳的时间。怎么不见沐良轩? “厉王呢?” 苏轻墨放下汤勺,轻笑道:“明秀阁那边昨夜着了一场大火,惊了宁荷华,他现在正在那边给人修屋顶呢。” 白飞羽眉头微皱,他注视着苏轻墨,提醒道:“修屋子,自有下人去,他去做什么?” “宁荷华受了惊吓,有些见红。我替她把过脉了,胎像确实不太稳。毕竟是他的孩子,他自然是要关心的。”苏轻墨说罢,眸底一抹异色闪过。 昨夜那场大火,也真真让她见识到了沐良轩摇摆的心了。 而宁荷华的脉象,也并无作假。 那边关的几个月,他与她朝夕相处,自己在京城面对苏兰蕊的挑衅,还要处处维护厉王府。想来,也是一个笑话。 一记耳光,狠狠地打醒了她。 昨夜,苏轻墨的气本来就消的差不多了。沐良轩在她床前,也站了半个时辰了。 她本想着,让他睡下算了。 结果,明秀阁那边,突然起火,又有杀手闯入。沐良轩匆匆披着衣衫,就冲了过去。 那一刻,她只觉得他们的感情其实没有什么情比石坚,也突然想通了。 第1396章 我不要 她说过,不是纯粹的东西,她情愿不要。 哪怕,沐良轩心里多半都是她。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角落,给宁荷华。她苏轻墨,都忍受不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按照睿儿所说的,离开京城。 只不过,离开之前,她得送苏兰蕊一份大礼。 白飞羽听了这话,就想去揍沐良轩。 什么东西?他是脑袋有病,还是变心了啊? 去修房子?你怎么不留在那边过夜呢? “我过去找他。”白飞羽怒气冲冲,隐隐有种要给苏轻墨出气的架势。 苏轻墨淡淡抬眸,莞尔一笑,“找他做什么?人在这边,心在那边,何必呢?嗯,这鱼汤很新鲜,我非常喜欢。” 苏轻墨跟没事人一样,言笑晏晏,仿佛对这件事毫不在意。 白飞羽瞧着她这模样,不由得有些担心。最怕的就是不吵不闹,她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这样下去,会憋坏的! 宁荷华,就不该让她来东越的。 “睿儿,快喝,以后就难喝到这鱼汤了。”苏轻墨说罢,还给一旁的苏睿盛了一碗。 苏睿的情绪不太高,小脸阴沉沉的。也不知在想什么,不过苏轻墨递给他鱼汤的时候,他还是乖乖的端起来,喝了个干净。 梁晨也不知该怎样宽慰苏轻墨,这种事,换在谁心里,都会觉得膈应。 另一边,沐良轩站在院子里,仔细的打量着被烧毁的地方。 厉王府的防守,一向严谨。昨夜那人,摆明就是朝着宁荷华来的。 竟敢在他厉王府伤人,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沐良轩沉思,在想到底是谁想杀了她? 纵火的人,是个绝顶高手。与暗卫交手过程中,干净利落,没有一点要恋战的心思。 必定是打定主意,一击必胜的。 这京中,有谁能有这样的身手?还是北辰的人? 宁元起只想将宁荷华带回北辰,并不想杀害她。而襄王府更不可能,如果是他的对手,便不会将目光锁定在明秀阁。 这其中,太多蹊跷了。 他得做到万无一失,他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苏轻墨受伤了。 “吩咐下去,加强王府的戒备,不允许任何陌生的人进出。”沐良轩吩咐道。 一旁的冥夜点了点头。 宁荷华的眸子微红,强撑着不适的身子,走到沐良轩跟前,虚弱的说道道:“沐良轩,我这里没有什么大碍。你不必再这里守着了,回去看苏轻墨吧,她……” 话都还没说完,宁荷华就娇柔的往后倒去。沐良轩见状,腿朝前迈开了一步,却始终没有伸出手搂住她。 相反,冥夜倒是及时的伸手抱住了她。 “王爷,这……” 冥夜仿佛接住了一个烫手山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沐良轩见状,皱了眉:“你身子不适,孩子暂时没有大碍,本王会彻查此事的。你无需担心,回快休息吧。” 宁荷华点了点头,双目微红,勉强支撑着身子,转身离开。 只是脚下一个踉跄,又倒了过去。 冥夜一张脸难看到了极点,他该做何反应?再怎么说,这也是王爷的女人啊。 第1397章 原来如此 抱回去,不合适;不抱,扔在这里也不合适。 冥夜抬起头,默默的看着沐良轩。 似乎在问:主子,我该怎么办,您给个话啊? 毕竟,这是您的女人! 沐良轩淡然吩咐:“去找两个侍女来,先将她带回厢房里歇着。” “是,属下遵命!”冥夜答应一声。 很快,有两个侍女前来,将宁荷华扶着回了房间,冥夜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另一边,苏轻墨喝完鱼汤,摸着肚子,一脸满足。可惜,再过几天,就再也喝不到那么好喝的鱼汤了。 苏轻墨没来由的惆怅起来,舍不得的是美食啊。 “白飞羽,你是不是要见沐良轩?”苏轻墨瞧出了白飞羽的心思。他一直张望着,明显就是在等人。 白飞羽点了点头。 “要说什么,我给你带话就行了,他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苏轻墨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白飞羽点头,这封书信,既然事关沐良轩,那给苏轻墨,也是一样的。 有关沐良轩的事情,苏轻墨有权知道。 白飞羽拿出书卷,递到苏轻墨手里,轻声道:“这个消息,从北辰带回来的,事关厉王府。我并没看过,你交给他吧。” 苏轻墨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我给他。” 短暂的相聚片刻后,白飞羽就带着梁晨回了长平侯府。他不宜在厉王府待太久,这京城,到处都是皇上的眼线。 他跟厉王的关系本来就很亲密,引起太多的猜忌就不好了。 苏轻墨拿着书卷,去往书房。 北辰?事关厉王府?那她是不是也能看? 宁荷华就是北辰人啊! 苏轻墨拿出书信,在书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仔细的阅读着上面的内容。 很快,她瞳孔微微放大。汗水已经将衣衫打湿,原来是这样,竟是如此! 呵,竟然会是这种情况! 他们都弄错了,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正当苏轻墨想要起身,前去找沐良轩时,一个黑影出现在她身后,一记刀手落到她的脖子上,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黑衣人快速将她手中的书信拿走,而后离开书房。 苏轻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梦到了生产那一夜。她用尽全身力气,将一个小生命带到这世界上来。 她记得那种撕裂的疼痛,还记得,临死前被灌下的那碗药。这让她,怎么不恨? 可是,后来,第一个孩子被人抢走。等白飞羽找到她时,她已奄奄一息。 原来,她诞下的,是两个孩子。一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 原来,原主失......身那一夜,是沐良轩。 她才是莹儿的亲生母亲,宁荷华,根本跟厉王府没有关系。 苏轻墨被惊醒,一头汗水。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苏睿的面孔。 “娘亲,怎么了?做噩梦了?”苏睿赶紧扶起她来,而后,递来一碗温水。 “睿儿,莹儿呢?你父王呢?”苏轻墨要把那件事告诉他们才行。 让宁荷华的阴谋破碎! 苏睿眸子微沉,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 第1398章 不信 “明秀阁那边又出事了,有人连夜闯入府中,企图杀害宁荷华。来人气势汹汹,武功高强,很多暗卫被打伤了。几次三番的刺激,让宁荷华的癔症发作。需要有人陪伴,才可以入睡。” 苏睿冷冷的说出这些话,拳头紧握。这府里的事情,还真是蹊跷,都是冲着宁荷华一个人去。 最重要的是,只是不断的惊吓,又不伤害她的性命。 这世间的巧合,当真是多的很。 “癔症?”苏轻墨喃喃细语。 “嗯,癔症。听闻当年寺庙一事后,又经历产子一事,得了癔症。所以才久居北境不得出,这些年,才稍微好一点。”苏睿解释道,伸出手摸着苏轻墨冰冷的手。 苏轻墨冷笑,这癔症,来得真是时候。让沐良轩,无从逃离。 还真是孽缘,世间竟真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一座寺庙,就改变了三个人的半生,让她们势必纠缠在一起。 是沐良轩,夺走了原主的贞操。而宁荷华,是被一个乞丐所玷污的。 只可惜,这样的事情。谁都不可能把细节描述出来,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只说事情,忽略了主角。才会让沐良轩产生错觉,以为宁荷华是莹儿的娘亲。 实则,她才是。 苏轻墨沉思片刻,后知后觉想起那封信。 “睿儿,你们从书房把我扶到房间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封书信?” “信?什么信?娘亲睡得很沉,并未见过有什么信啊?”苏睿一脸疑惑。 “睡得沉?我那是被打晕了!”苏轻墨捏了捏苏睿的脸颊,白了她一眼。 苏睿立刻紧张起来,怎么回事?厉王府的戒备向来森严,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这里来去自如。可这一次,偏偏几次有人闯入。 而那个人,只是打晕了苏轻墨,将信拿走。 那封信,一定很重要。 “娘亲,信中说的是什么?” 苏轻墨叹了一口气,该如何解释呢?这事儿巧的连话本都写不出来了。 “等离开厉王府以后,我在告诉你,里面写了些什么。不过,可以肯定,拿走信的人,一定跟宁荷华有关。宁荷华在这京城中,必定有接应。她心机深沉,这一桩桩,一件件,必定是经过她精确算计的。她三番五次受到针对,说不定,很快,就会有莫名其妙的证据,证明是我想害她。” 苏轻墨冷静下来,说出这一番话。这个节骨眼上,她如果跟沐良轩说,当年事有蹊跷,与他共度一夜的,不是宁荷华,他会信吗? 夫妻之间,本不该试探。可这一次,她要他彻底做个决断。 苏睿听了苏轻墨的话,点了点头,“就看父王的意思了,我们就看看,接下来,她还有什么花招。” 母子二人,心意相通。他们都是眼里不能揉沙子的人,只要沐良轩表现出一点不信任,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这里。 千里之外,宁扶苏一身黑衣,隐身于暗夜之中。她握着一柄弯刀,目光暗沉。 第1399章 入境 不远处,就是名扬三国的京城。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还真真是一个繁华的地方。 与耀州相比,这里的繁华,多了一些安宁。百姓们,安居乐业。不似耀州一般,会随时担心,有弯刀落在脖子上。 自从宁荷华与北辰断了关系以后,襄王府并未放弃这个女儿。 血浓于水,谁都不愿看着骨肉血亲遭罪。 宁扶苏知道所有事情真相,她眼睁睁看着宁荷华泥足深陷,无法自拔。她心里,自是不忍的。 后来,红叶斋搜集的消息越来越多,宁扶苏甚至害怕,沐良轩知道事情真相以后,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宁荷华。 所以,在这之前,为了示好,求和,宁扶苏便亲笔写了一封书信。主动找到红叶斋,让他们把消息送回厉王府。 用这样示好的方式,循序渐进的让沐良轩知道真相,却又怜惜宁荷华。给她留一条命,另外为了保证沐良轩不迁怒宁荷华。宁扶苏还将她知道的另一个消息告知。 三国境内,白飞羽知道苏轻墨就是苏念薇,却不知道苏念薇生的孩子是沐良轩的。 当年那座寺庙,发生的事情令人瞠目。当事人都容易混淆,更何况,旁观者呢? 能理清所有事情真相的,只有宁扶苏一个。 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倒成了最清醒的人。在这场命运的作弄中,充当一个解释真相的人,还真是可笑。 这一切,明明都可以慢慢来。偏偏,卡尼鬼迷心窍,选择听信了宁荷华的话,派人追杀红叶斋送信的人。 她知道,自己这个姐姐有多大的野心。 一错再错,只能将自己推入更加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赶来阻止这场浩劫的发生,只希望,这一切还来得及。 宁扶苏轻垫脚尖,腾空而起,往京城赶去。 厉王府,宁荷华捂着小腹,喃喃自语,“沐良轩,原来那一夜的人是你啊。太好了,是你真的太好了…” 她拉住沐良轩的衣角,眉眼带笑,像一个单纯的孩子。 头发凌乱,眼神空洞。可想而知,八年后的那些日夜里,宁荷华是怎样被禁锢在一个可怕的梦境里的。 沐良轩心生恻隐,如果那一夜,她没走。看到彼此的面容,她应该不至于零落成泥的吧。 “是我,别怕,是我。”沐良轩淡淡道,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始终没有落下,去安抚眼前这个女人。 莹儿扁着嘴巴,她仰起头,看向沐良轩,“父王,到底是谁要害师父,为何就是不能放过她?” 沐良轩见莹儿难过,赶紧摸了摸她的脑袋。:父王会查出是谁的,莹儿,别难过。” 莹儿泫然欲泣,宁荷华这个模样,谁看了都会心酸。 她拉着沐良轩的衣角,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本应是天命之女的人,阴差阳错被人玷污,怀了孩子,废了武功。一别八年,都无法将害她的人绳之以法,这样的事情,无论换谁,都会崩溃的。 如果没见过光明,便可以忍受黑暗。 第1400章 起了疑心 宁荷华的前半生,比阳光还耀眼,只因八年前的那一夜,她便坠入无间地狱中。黑暗笼罩着她,直到她知晓,那个人是沐良轩时,才又重见光明。 沐良轩思及至此,拳头紧握。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可面对宁荷华,他总归是亏欠的。 这种亏欠,偏偏无法弥补。 这让他很无奈。 莹儿虽明确的站在苏轻墨这边,可她还小,始终惦记着宁荷华是她的生母。 有心的人,面对这个情况,都会无力。 沐良轩跟莹儿,陪着宁荷华好久。直到她喝了安神汤睡去,两人才离开。 沐良轩将莹儿安抚好后,回书房时,心里思索着事情。 厉王府的守卫,在京城无人可破。可一连两次,对方都能顺利进来,并准确的找到宁荷华所在的位置。 这样的巧合,过于蹊跷。 对方的确武功高强,但如果没有人从中接应,也不可能会这样准确。 难道,厉王府中出了内鬼。 而且,是谁想杀宁荷华?谁又有杀她的理由? 他思前想后,只有一个人。 苏轻墨。 她在王府,碍着的只有苏轻墨,并无旁人。 宁荷华就像是吸血虫一样,吸附在厉王府,甩都甩不掉。以苏轻墨的性子,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沐良轩拳头微微握住,他不该怀疑她的。她生性磊落,想要动手,必然不会藏着掖着。 大概,是有人挑拨离间吧。 沐良轩拿出笔,理清思路。 第二日,冥夜调查杀手入府时,捡到被杀手遗落的东西。 看到那枚金银玉器的时候,冥夜的手也不由得抖了一下。 这不,这也太嚣张了,这东西摆明了就是厉王府库房里的珍品。 怎么会在杀手手里?难道他之前来,还偷了库房? 冥夜眉头紧皱,大为疑惑。他是沐良轩的暗卫,从小跟在他身边,任何事情,他都不可能对沐良轩有所隐瞒。 冥夜将捡到的玉器递到了沐良轩手里。 无需多言,沐良轩已经能想到发生了什么。 书房内,格外安静。沐良轩的眸子深邃暗沉,不知在想什么。 冥夜后背直冒汗,完了,这两人准得吵架。 都怪那个宁荷华。跟狗皮膏药一样,赖在厉王府,甩都甩不掉。 厉王妃那位主子,又不是吃素的,不想办法弄死她才怪! 这女人,一嫉妒心狠起来,完全失去理智。 无一例外。 “下去吧。” 良久,沐良轩淡淡的说了一句。 冥夜如释重负,转身离开书房。 沐良轩看着眼前的玉器,失了神,他们之间还是有了嫌隙。 沐良轩一夜未回房就寝,苏轻墨就猜到,他们二人之间,即将迎来一场暴风雨了。 她明明可以选择跟沐良轩坦白,说她才是莹儿的亲娘的。可昨夜过后,她突然就不想说了。 如果沐良轩不信她,他会对她的话持怀疑态度。 如果沐良轩信她,宁荷华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跳梁小丑的把戏而已,根本就无法离间他们二人的感情。 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第1401章 一起离开 经历宁荷华这些日子的闹腾,苏睿对沐良轩这个便宜爹是好感尽失。 在苏轻墨休息之际,他便开始着手准备着离开京城的事务。以后他要保护娘亲,绝不允许别人伤害她,冷落她。 平安堂内,小福宝正替人把着脉。苏睿在外面晃了很久,小福宝生性单纯,若离开,担心他会受人欺负。 不如试探一下小福宝的心意,若他愿意,就一起离开京城。 一路上,多个人,也多个照应。 小福宝早早的就瞥到苏睿在平安堂里晃悠,他总有种感觉,这些日子这孩子奇奇怪怪的,性子也越发的阴沉起来。 “睿儿,你又逃学了,我要去向姐姐告状!”小福宝开完药方,隔着人群,向他喊话。 他看向苏睿,脸上全是无忧无虑的笑容。 苏睿突然很羡慕小福宝,若人人都像他这样单纯,那岂不是快哉? “别跟我娘亲说,她这些日子够累了。”苏睿走上前去,拉住小福宝的衣角,“我有话要跟你说。” 小福宝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奇怪,这孩子,怎么了? “怎么了?”小福宝诧异的问道。 “小福宝,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许跟任何人说。你只管回答行,还是不行。”苏睿很霸气的说道。 小福宝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过两天,我会和娘亲离开京城。去外面散散心,你要与我们一起吗?”苏睿郑重的问道。 小福宝听到这话,脑海里有无数个问题闪过。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这母子二人是要逃跑什么的? 沐良轩知道吗?他家公子,又知道吗? 小福宝隐去内心的疑惑,一脸好奇道:“出去游玩啊,当然要去啦!什么时候,姐姐不是要临盆了吗?现在出去,厉王答应吗?” “此次游玩,只有我们三人。其他人不知道,我们去一个很好的玩的地方,谁也不告诉。”苏睿皱着眉头,一本正经说道。 小福宝听罢,想起那封信。得,看样子,那封信里有大事情,都把苏轻墨逼的要离开京城了。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无论是谁,都逃不出这种羁绊。 最近这些日子,那个宁荷华把厉王府搞的乌烟瘴气的。苏轻墨能忍到这个时候,已经算是好脾气了。 她暂时离开京城也好,所有污糟事,就让沐良轩一个人面对。 所有熟知苏轻墨性子的人,都无条件的站在了苏轻墨这一边。 他们眼里,没有东越的世俗礼教,三纲五常的束缚。 小福宝如此,苏睿如此。 “好啊,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小福宝笑着答应道,能怎么办?只有跟在他们身边,自己才能安心啊。 “不需要,平安堂就交给安歌吧。等明日要离开的时候,我会来通知你的。”苏睿淡淡道。 “好嘞。”小福宝笑的傻兮兮的。 殊不知,刚从苏睿这里得知他们要离开京城的消息,转身,他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报告给了白飞羽。 出卖队友的速度快到让人瞠目。 第1402章 骗局 绫罗阁内,白飞羽听完小福宝的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他自是无条件支持苏轻墨的,这些日子,那宁荷华跟个牛皮膏药一样,根本就甩不掉。 试想一下,苏轻墨刚诊出喜脉,沐良轩便带兵出征,等他凯旋归来时,竟带了一个美艳绝伦怀了孕的敌国女子。 这女子,还被皇上硬塞进厉王府,恶心苏轻墨。她所受的委屈,换做任何人,都会忍不住发作。 偏偏,别人的家事,他管不了,也不能管,但是,在精神上,白飞羽永远站在苏轻墨这边。 也好,离开京城,远离这个是非窝。他就可以腾出手来,收拾宁荷华了。 沐良轩没做到他曾允诺的,就该吃点儿亏。 “派人暗中打点,照顾好他们二人。你就放心跟在她们身边便是,红叶斋的事,你暂且可以不管。” 白飞羽抿了一口清酒,唇齿间,酒香四溢。 “哈哈,就当给我放个假。不过厉王如果知道我们从中掩护的话,会不会迁怒于公子?”小福宝问道。 “他既摆平不了宁荷华,就该接受这样的结果。苏轻墨受了这样多委屈,我不找上门去就是好的了。他还想迁怒于我?呵,笑话!” 白飞羽气的不行,宁荷华一事,他是从边关开始,就知道来龙去脉的。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到这地步。 他倒要看看,苏轻墨走了,这女人,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小福宝见自己公子这般硬气,心里舒坦些。既是如此,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厉王府内,宁荷华的癔症犯的厉害。总是吵着要见莹儿和沐良轩,才能安定片刻。 她以为,用这样的办法可以膈应苏轻墨。其实,人家正主正才懒得跟她宅斗! 苏轻墨将这两年挣来的钱财,全部换成了银票。沐良轩给她的令牌,当然,她这样爱财的人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她为何要推迟那么些天离开京城,就是因为,这些日子,她正找人偷偷搬库房里的东西呢。 呸,渣男!她才不会亏待自己! 天色已晚,沐良轩命人熬了安神汤,喂给宁荷华喝了,她睡下,他才起身离开。 这些日子,总有人进进出出王府库房。他也没太在意,又想起冥夜从杀手身上捡到的玉器。 他还是要跟她说一下这件事,他不希望,苏轻墨脏了自己的手。 房内,苏轻墨清点着银票,心里乐滋滋的,果然,金钱能解决这世上一切的不快乐。 “我回来了。” 沐良轩开口道,声音温柔。 苏轻墨吓的一个激灵,赶紧将银票藏了起来。 “那边的事处理完了?” 苏轻墨开口,笑眯眯的问道。 “嗯,她睡下了。” “要不,你还是去守着她吧,我看她挺欠揍的,说不定,今夜又有杀手来杀她。” 苏轻墨别有深意的说道。 沐良轩也不恼,坐在床沿上,握住她的手,喃喃自语道:“这双手,是悬壶济世的手,不应该沾染上鲜血。” 他的的语气平淡,听不出起伏的情绪。 第1403章 不信拉倒 苏轻墨听着他这话,就是一皱眉。 得,果然开始怀疑她了。 狗男人! 与其被人怀疑,还不如坐实这个罪名。 怀有身孕的苏轻墨,脾气那叫一个执拗、古怪。 她冷不丁的从沐良轩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淡淡道:“沾染上鲜血又如何?” 沐良轩明显的感受到苏轻墨的不悦。 “不如何,等她病好些了,我就把她送去禹州,不会再耽搁了。” 即使苏轻墨杀人如麻又如何?她无需善良,无需漂亮。好的,坏的,只要站在那里,他就会好好爱她。 他只是,怕她会难受。 一个大夫,对普通人动手,违背了初衷,该有多难受。 宁荷华不作妖,他可以允许她住禹州,莹儿一年去看她一次。 这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 也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那要是她的病一直不好呢?”苏轻墨反问道。 “不好,也要将她送去禹州。”沐良轩坚定的说道。 狗男人说的话,她现在是一句都不想听。 “沐良轩,如果我说,万一,万一当年那一夜,不是宁荷华呢?万一,莹儿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呢?”苏轻墨还是试探性的说出了这句话。 她悄悄观察着沐良轩的表情变化。只见他微微皱眉,如果不是宁荷华,那会是谁呢?当年的事,根本就无其他人知晓。 苏轻墨瞧着沐良轩这模样,好吧,皱眉了,犹豫了,不信她! 不信拉倒!你个绿光大侠,就替别人背锅吧! 姑奶奶我不奉陪了! “你别生气,以后她不会再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沐良轩开口安慰,以为她还在介意这件事。 “嗯,是的。”苏轻墨轻声回答。 你们两个卿卿我我吧,是我打扰你们了,该走的是我! 她才不要留下来继续委屈自己,以后的事情,等她离开京城,好好生下孩子再谋划。 沐良轩这一夜,是守着苏轻墨入睡的。他也想与她同榻而眠,只是,苏轻墨断然拒绝了他。 一张软榻,被她四仰八叉霸占的满满当当。也不说话,无视沐良轩求饶的眼神,美美的睡着觉。 沐良轩也是真惯着她,就这样眼巴巴的守着看了一夜。 天空泛起鱼肚白,宁荷华又犯了癔症,将沐良轩叫了过去。 苏轻墨睁开眼,瞧着这熟悉的房间,要道别了。 心里生出三分不舍来。 她瞥了一眼梳妆台上的玉梳。 罢了罢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起身,换好方便的衣衫,在苏睿的安排下,坐上马车,离开京城。 这场离别,特别平静,平静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娘亲,舟车劳顿,如果有不适的,要跟睿儿说。”苏睿像个小大人一样,正襟危坐,开口说道。 “睿儿,就一辆马车,不行啊,沐良轩肯定会很快就追上的。”苏轻墨一边吃些酸枣糕,一边开口说道。 离开厉王府,她胃口大好。 “娘,你就放心。他寻不到我们的,那宁荷华且有得闹,等他反应过来,我们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苏睿也很难过。 第1404章 吓到了 只是日子还要继续,他在马车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躺了下来。 “叫了他这么久的父王,也算便宜他了。”苏睿嘟囔着说出这句话,苏轻墨莫名的听出了一种心酸的意味。 这一次的事情,沐良轩处理起来的态度,让他们都失望的吧? 思前顾后想太多,反而束缚了人的手脚。 苏轻墨想起那封信里的内容,要不要跟苏睿说实话? 说了他会不会调头回去,揍沐良轩一顿? 不说,会不会要好一点儿? 这两年,在厉王府的日子安生惯了,都忘记要找苏睿亲爹这一茬事儿了。 现在可倒好,机缘巧合,沐良轩就是睿儿的亲爹。 这臭小子跟自己亲爹斗起了气,沐良轩如果知道真相,应该会被气死吧? “嗯,那个睿儿,娘亲有件事想跟你说。”苏轻墨想了想,还是说出来吧。 “娘你说,睿儿听着呢。”苏睿笑道。 一个时辰过后,苏轻墨费尽口舌,总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解释清楚了。 马车里,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小福宝愣住,苏睿瞠目结舌。 这什么跟什么?这世上,竟有这样巧合的事? “所以,娘,您是苏府的嫡女,苏念薇?” 苏睿震惊的询问道,令他惊讶的,这还只是其中冰山一角。 “嗯。”苏轻墨点了点头。 “睿儿真的是厉王的儿子?你是莹儿的亲生母亲?”小福宝接着追问道。 “嗯。”苏轻墨又点了点头。 小福宝觉得自己脑袋瓜嗡嗡嗡的,一团乱麻。 等他捋一捋,捋一捋。 他知道,苏轻墨就是苏念薇。可他不知道,当年苏轻墨产子时,生下的是龙凤胎,也不知道,她肚中的孩子,竟然是沐良轩的。 所以,沐良轩先他们一步,抱走了莹儿。后来他们去救苏轻墨的时候,她已经生产过宇哥孩子了。 还有,那个宁荷华也在靖王府偏院产子。 苏轻墨与宁荷华经历的事情,大同小异。一步之错,便产生了这天大的误会。 我的娘哎,话本都不敢这样写! 苏轻墨见二人明显被惊住,尴尬的笑了笑,“我也是前天才知道的,那封信被人拿走了。我猜是宁荷华,她喜欢演戏,那就让她演好了。 至于沐良轩,算了。他只是一个王爷,都必须面对皇上往府里塞人这样的事情。将来他若成了帝王,这样的事,还会很多。与其将来难受,不如现在就斩断情丝。桥归桥,路归路。” 宁荷华的事情,让苏轻墨意识道一个严重的问题。恩爱时,两不相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情话,可以不用考虑实际情况。 可真当成婚了以后,有些现实的事情,就摆在了面前,避无可避。 苏轻墨作为一个现代人,无法妥协,说服自己,眼睁睁看着沐良轩纳妾。 所以,她情愿孤身一人。不趟感情这淌浑水,在她还没有无法自拔的时候,选择放手。 她不想被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同化。 这是她的坚持。 小福宝不由得在心里佩服苏轻墨,这样的气魄,哪一个女子有? 第1405章 离开 还真是一个奇女子! 苏睿听了全部事情真相,拳头紧紧握住。沐良轩真是他亲爹,他反而更不能忍受这些日子他的所作所为! 他之前,还觉着沐良轩对宁荷华有无法磨灭的愧疚,能对沐良轩宽容一二! 可现在,他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都不想承认沐良轩是他亲爹,竟然这样蠢,被人拿捏了那么久! “娘,好了,不提那个晦气的人了。我们以后就浪迹天涯,睿儿保护你。”苏睿坐到苏轻墨身旁,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明明还是副孩子模样,身上散发出来的却是沉稳的气息。 这父子二人的关系,看来变得十分紧张了。 而后这些日子,沐良轩寻遍了天涯海角,每次要见到苏轻墨时,都扑了个空。 后期,完全就是沐良轩与苏睿的较量。 苏睿生气沐良轩的优柔寡断,委屈了苏轻墨。沐良轩则生气这亲生儿子,带着苏轻墨满世界乱跑。 原本知道真相的父子,反而不如之前那般亲密了。 只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厉王府,等沐良轩反应过来时,已是两个时辰以后。 平安堂照常开着,安歌坐镇。偌大的厉王府,独独没有苏轻墨与苏睿二人的身影。 沐良轩寻了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差点儿挖地三尺,都没找到苏轻墨的任何踪迹。 最主要的是,人走了,连一封信都没留下。 完全无征兆的离开。 厉王府的天,一下就暗沉下来。 府中人人自危,冥夜内心已经开始祈祷,希望自己能熬过这一劫。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种情况下,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夜幕降临,已近亥时。沐良轩正坐在大厅,一张脸阴郁至极。 “王爷,京城内外都寻过了,没……没见到王妃的身影。”冥夜说完这句话,不由得浑身发颤,头皮发麻。 “谢府去寻过没有?”沐良轩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他的怒气与害怕,已经到了临界值。 “寻……寻过了,未曾有人见过王妃。” “长平侯府呢?” “也……也没有,长平侯也派出了人搜寻……”冥夜屏住呼吸,头都不敢抬。 沐良轩身上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他的眉眼,早就染上愠怒。 昨夜她还对着他笑,还睡的那么香甜。这女人,太过分了。 怀着他的孩子,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当真好的很。 沐良轩有一种被欺骗被抛弃的感觉,这两年,是因为有苏轻墨在身边,他才压抑住了内心的戾气。而现在,她一走,便再也无人可压制住他了。 “立刻派出暗卫搜寻,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本王找出来。不准伤了她们,若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定让你们全部陪葬!” 沐良轩紧握茶杯,生生将瓷器给捏碎。 她为何要走?他已经决定,将宁荷华送走了。 他分得清孰轻孰重,懂自己内心想要什么。 为什么不给他一点机会? 沐良轩气的脸色铁青。 第1406章 疯了 这女人,他当真是将她惯坏了! 沐良轩越想越气,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是毫无保留的。可苏轻墨,却一直有事情瞒着他。 他本以为,只要对她足够好,总有一天她会将那些事情如实告知。 比如,她为何恨沐靖宇和苏峻衡,恨的入骨。比如,她为何会跟白飞羽有渊源。 这些,都是他想知道的。 他从未主动问过,只是想,让她主动说。 他等了那么久,等到的却是这女人带孩子离家出走的消息。 看来,还是不能对她太好。 沐良轩拳头紧握,可是随即,又松开了手。 也罢,就让你离开一会儿,他们二人体内有情蛊,让安歌帮忙,无论是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她的。 等到时候,他要把她拴在腰带上,哪里都不让她去。 厉王妃出逃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京城。 民间传言,这位医仙王妃,是个奇女子。因忍受不了王爷养外室,挺着大肚子,带着小世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有人称,这位民间王妃,本就是个江湖骗子,将厉王的积蓄榨干,卷款潜逃,肚子里,还带走了个人质。 更有人称,这位民间王妃,为了独占王爷宠爱,欲擒故纵,惹的厉王跳脚。 总之所有传言,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当朝战神,大名鼎鼎的厉王,成了被抛弃的对象。 连个女人都看不住,实在是有损英明! 苏轻墨失踪第三天,沐良轩的大手生生捏碎了第十三个杯子。 “禹州也找过了?” “是……”冥夜颤颤巍巍,完了,他们这些人的死期到了。 “养你们何用!”沐良轩一个杯子摔过去,砸在地上,力道大的将地板砸出一个坑。 冥夜等人,全部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多久没见过如此暴怒的王爷了?这两年,好日子过久了,现在好了,死于安乐了。 忘记了他们家这个主儿,是个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 这两年,是因为苏轻墨才收敛起自己的锋芒。 “他们两个大活人,她又身怀有孕,不能舟车劳顿。定然逃不了多远,这样,你们都找不到。”沐良轩的声音低沉,强行隐忍自己的怒气。 冥夜大气都不敢喘,能用上的人都用上了。别说东越,连边关,都封城了,暂停两国贸易来往。 就是怕苏轻墨逃出东越,那就难办了。 可是,事就有这么巧。这两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京城都快被翻个底朝天了。 冥夜发抖间,突然想到一事,“王爷,小世子会奇门遁甲。会不会……他们并未逃多远,只是小世子用奇门遁甲骗过了我们追查的人?” 冥夜一语点醒梦中人。 沐良轩眉头微微舒展,他倒忘记这一茬了。 这臭小子,亏得平日里他这么疼他,竟然帮助苏轻墨逃跑! 奇门遁甲之术,就连他都没有详细的破解之法。如此这般,他岂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苏轻墨了? 不能忍! 唯独这个不能忍! 看来,他得想想极端的法子了。 第1407章 一语点醒 “她是带着小福宝跑的?”沐良轩眯起了眼睛,一股子浓重的酸味弥漫在空气中。 他之前就觉得苏轻墨对小福宝太好,心里不舒服。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连逃亡,她都要带上那个小傻子了。 朝夕相处这么久,他竟还比不上一个小傻子! 冥夜心里一声哀嚎:完了,小福宝完了。 被他家王爷盯上,不死也得蜕层皮。 “你去问问安歌,最近小福宝有没有跟她说些什么。另外他们三个人呢,不可能一点儿痕迹不留,你们若有发现,立刻回禀。”沐良轩一脸严肃,目光深邃。 “是,属下遵命。”冥夜战战兢兢回答道。 沐良轩思虑片刻,询问安歌一事,还是由他亲自去吧。 “算了,本王亲自去一趟平安堂。你往西凉边境搜索,联系夔,若西凉境内有她们的身影,立刻派人抓住他们!” 苏轻墨一向喜欢西凉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说不定,会前往西凉。 “是。” 沐良轩孤身出现在平安堂内,安歌一个人忙的团团转。心里也气愤,这小福宝,说走就走,都不跟她说一声。 她抬头,无意间瞥见站在门口的沐良轩。 怪不得她怎么觉得阴风阵阵的,合计这瘟神找上门来了。 要不是他对宁荷华犹豫不决,苏轻墨也不会走,也不至于带着小福宝溜。 空有一副皮囊,没点儿脑子。 “你怎么来了?”安歌冷冷道,语气里满是疏离。 “小福宝走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沐良轩开口问道。 “如果说了,我应该就跟他一起走了。不过那几日,苏睿倒是来的殷勤,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准备逃的吧。”安歌如实说道,最近这京城里,关于苏轻墨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这人也是可怜,堂堂厉王,连个媳妇儿也看不住。背地里,也不知受了多少闲言碎语。 算了,就当可怜他吧。 沐良轩眉头微皱,原来这样早他们就做了打算。 “之前我让你在本王和苏轻墨身上种了情蛊,不知可不可以利用这情蛊追踪他们的下落?” “厉王还想将苏轻墨寻回来?”安歌反问道,语气不太好。 “当然。” “寻回来瞧着你府里那位癔症发作,自己身怀六甲,独守空房?”安歌的语气里,带着讽刺。 合计眼前这位主,还不知道自己媳妇儿是为什么逃走的啊? 沐良轩听到这里,心弦微微颤抖一下。一语点醒梦中人,原来如此!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态度够坚决的。有什么想法,对苏轻墨都是说的清清楚楚的。 他以为,她不会离开。却忽略了,这大半年来,她所经历的。 安歌见沐良轩愣在原地,不由得开口提醒道:“厉王,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王妃的性子,你应该是最清楚的。那宁荷华,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难道,你就要让王妃受委屈,无比煎熬吗? 当然,我们也理解你作为中间那个人。不能对不起莹儿,这无可厚非……” 第1408章 重赏追踪 “但那是你犯下的错误,为何要让她来承担委屈。你厉王府那么大,可以塞下那么多侍妾,你可以三妻四妾,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安歌第一次对沐良轩大声吼了起来,因为她实在是太生气了。 沐良轩面对安歌的指责,没有开口辩解,也没有反驳。 这件事,错的的确是他。 “这些事,本王会处理好。但是眼下,必须先找到她,她七个月的身孕,在外本王不放心。” 恐怕永远没有人看到过沐良轩这样卑微的样子,为了苏轻墨,谁都可以指责他。 安歌见他如此,心里过意不去。罢了,他心里也是难受的。 “情蛊一事,只能预测对方生死。无法寻得对方下落,所以,我也是束手无策的。” 安歌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沐良轩的眼眸暗淡下来,拳头不由得紧握。 她当真是要丢下他走了对吗?一句话也没留下,仿佛曾经的缠绵,都是装出来的一样。 他曾经说过,就算苏轻墨恨他,他也要将她永远的禁锢在自己身边。 这女人,好绝情啊! “本王知道了,若有人与你联系,我希望,你能立刻通知我。” 沐良轩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以后,转身离开。 安歌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厉王府,宁荷华面对苏轻墨的突然出走,也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以为,她肯定会与苏轻墨斗个你死我活。没想到,她竟是个立不起来的,自己一使点小手段,她便退出三人局面。 赢的太轻松,竟让宁荷华觉得有些不踏实。 这两天,沐良轩忙着寻人,不理她。她也乖乖的配合着,偶尔发作癔症,也会很快睡去。 既然苏轻墨已经临阵脱逃,那她就得抓住这个机会,将沐良轩的心牢牢抓住。 此时的男人,最需要的就是体贴与温柔。 书房内,沐良轩将苏轻墨的小像画了出来。明日,他便派人吩咐下去,全国寻找她,提供线索者,重赏一千两白银。能帮助找到苏轻墨的,重赏五百两黄金。 就算把整个东越翻个底朝天,他也要找到他,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笔落下时,有敲门声响起。 “进。”他冷冷道。 随即,一个倩影出现,一袭红装,犹如初见时的模样。 宁荷华眼神闪躲,伏低做小,轻声道:“我……我听闻苏轻墨走了。会不会……是我的问题?我可以跟她解释的,我只是想多陪陪莹儿,没有其他想法。” 她故作娇弱的模样,还真是惹人怜惜。 沐良轩注视着他,面无表情,“你的癔症,似乎好了。又似乎,是挑时间发作的。” 宁荷华猛的抬起头,一脸委屈,“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苏轻墨是走了,但这书房,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吧。”沐良轩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并未追究,只是开口撵人。 宁荷华顿了顿,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离开? “沐良轩,身体要紧。”她温柔的说道。 第1409章 恍然大悟 “我知道你忧心苏轻墨,可再怎么担心,也不能不吃东西。这些日子,我见你消瘦了不少,我很担心。” 宁荷华上前一步,秀眉微蹙,关切全然写在脸上。 “本王说过,这书房,你不该进来的。” 沐良轩再次强调了一遍,语气有些不悦。 宁荷华愣在原地,一脸委屈。这些日子,她摸清了沐良轩的脾性,硬碰硬绝对没有好处。要懂得利用他的内疚,替自己谋划。 “对不起……” 沐良轩见她如此,脑海中莫名想起苏轻墨离开前夜所说的话。 有没有可能,宁荷华不是莹儿的生母。只是那一夜,有两个几乎有着同样经历的女子,宁荷华与那个人,混淆了而已。 沐良轩不明白她为什么那样说,他跟宁荷华,似乎还没有讨论过这样的问题。 一来,是因为他不想再让她想起那夜的事情,二来,他如今是有家室的人,跟其他女子,不能讨论这样私密的事情。 “宁荷华,八年前的那一夜,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过什么?” 沐良轩注视着她,观察她的表情变化。 宁荷华的心,突然跳的很快。他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那一夜,根本就不是她,她怎么回答? 宁荷华拳头紧握,脸色煞白。 “为何要问我这个问题?”她的声音略带颤抖,一双泪眸注视着他,“你明知,那一夜我很害怕,怎么还会记得你说了什么?你是在怀疑我,沐良轩。你认为,我骗了你对吗?”宁荷华委屈的追问着。 沐良轩瞧见她这模样,于心不忍,他这样问,的确不妥。 “没有,你先回去吧,后别进书房了。” 宁荷华拿捏住分寸,临走时,说了几句话:“沐良轩,永远不要怀疑我。那一夜后的八年,我生不如死。如果可以,我比你更希望不要发生那件事。那是我被自己国家的人背叛,才经历的痛苦。” 这句话,深意十足。询问“受害者”过程,本就是残忍的。 宁荷华成功拿捏住了沐良轩的愧疚之心,打消了他心里的怀疑。 她走后,沐良轩端坐在椅子上。这种情形,他该怎样处理?所有事情,都难两全。 他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宁荷华的一切,可莹儿,时常在他眼前。 怪不得,苏轻墨会离开他。原来,他这次,竟然真的这般优柔寡断。 沐良轩都恨不得揍自己。 苏轻墨失踪的事情越闹越大,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大。 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 沐靖宇抓住这个机会,火上浇油。参沐良轩一本,说他玩物丧志,不理政务。 苏轻墨出走的第五天,沐良轩被紧急召入宫中。 养心殿内,皇上看着奏折上的字,气的将折子扔到他的面前。 “真是朕的好儿子,皇家颜面,都被你给丢尽了。被一个女人拿捏不说,还闹的沸沸扬扬。现在满京城,谁不说你一句,堂堂厉王,被一个妇人背弃!女子琵琶别抱,你成了皇室最大的笑话!” 第1410章 她是儿臣的妻 沐良轩听着皇上的怒斥,不以为然。 他并不在意别人说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苏轻墨。 皇上见沐良轩一脸不在乎,更加气愤,“朕听说你还在大肆派人找厉王妃?你就对她如此一往情深?一个高贵的皇子,为了一个平民女子,不顾一切。说出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到底还要不要顾及皇家颜面了?” 沐良轩抬眸,眼神里全是慵懒。对于皇上的愤怒,他丝毫不在意。 “皇上,这是儿臣的家事。不必劳皇上挂心,至于民间传言,传就传吧。儿臣势必要将她寻回来,她是儿臣的妻。” 沐良轩不卑不亢,丝毫不介意。惧内就惧内,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就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他没了苏轻墨不行。 颜面?值几个钱? 要是能用这颜面换回她,也值了。 “家事?家事闹的人尽皆知?你不要颜面,朕还要颜面!”皇上气的换身发抖。 他也没想到,杀伐果断,谁都无可奈何的沐良轩,会栽在家事上。 该哭还是该笑? “她怀有皇嗣,却擅自离京,就是不把皇室放在眼里。她既然不稀罕这个王妃的位置,那就把这个位置,给需要的人。你府上的宁荷华,原本是北辰贵女。为了你只身一人前来东越,既是如此,不如将她扶上正妃之位,也算北辰东越交好的表现。她也怀有身孕,论相貌家事,都比那个苏轻墨强的多。” 皇上大手一挥,又开始乱点鸳鸯谱了。 这个主意,还是沐靖宇出的。 宁荷华这女子,野心不小。她与苏峻衡有联络,并且保证,将沐良轩给弄到北辰去。 两人联姻,也不用担心沐良轩权势过大。 沐良轩听了皇上这话,眉头紧皱。还真当他是三岁小儿,随意可以指使? “儿臣不同意。”沐良轩斩钉截铁的拒绝。 “不同意,你是想抗旨?”皇上又拿出皇威来压他了。 “儿臣不同意,厉王府正妃,只有苏轻墨一人,绝不会有人可以代替她的位置。”沐良轩冷冷驳斥,丝毫不顾及皇上的颜面。 皇上气的扔了茶杯,茶杯重重的砸在了他身上。 沐良轩也不躲,他的心里正烦躁。怪不得,苏轻墨要走。若不是皇上执意让宁荷华入府,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多事来。 要想找回苏轻墨,他的身边,就必须清理干净。 宁荷华,就是头一个最大的问题。 “儿臣生性桀骜不驯,犹如一头野兽。苏轻墨在,尚且可以安抚儿臣,若不在,以儿臣的疯性,不知会做出何等出格的事情来。” 沐良轩冷冷说道,语气里多了些许威胁的意味。 这个皇位,若他想硬抢,也不是没有胜算。只是时机未到。 皇上见他如此,拳头紧握,还敢威胁他! 他手握重兵,防的就是沐良轩这一手。若真要撕破脸,他号令天下,群臣必定群起而攻之。 “一个妇人,就磨灭了你的性子。若朕问你,将来有人让你在苏轻墨与江山中间做选择呢?” 第1411章 都要 沐良轩毫不避讳的抬起头,一字一句道:“不会有那样一天,儿臣的妻子,是与儿臣共患难的。我不会因为一己私欲,舍弃她。连自己妻子都保护不了,这江山,又能坐稳吗?” 这句话,就像一根针一样,刺进皇上的心里。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徐念慈的面容。 她的发妻,与他患难与共。待他登临帝位后,却又分崩离析。 皇上注视着沐良轩,随后,轻蔑的笑出了声,“厉王,若事事都能在你掌控之内。那自然是好,可这世上,没有人能真正把握自己的命运。你不是与苏轻墨感情甚笃吗?那为何,还让她逃出京城?” 皇上无情的话语,问的沐良轩哑口无言。 两人僵持不下,谁都知道对方的脾气。 正在这时,小安子前来通传。 “皇上,婉妃有喜了。” 皇上抬眸,先是震惊,随后眉眼里止不住的笑意。老来得子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当真?” “回禀皇上,太医已经把过脉了,婉妃怀孕已有两个月。” “好啊!” 他正愁着,沐靖宇是个扶不上墙的。沐良轩又不好控制,谁都不是他心中最理想的人选。 如今又有了个孩子,如果是个皇子,这一切的局面,就都可以变了。 “你先退下!这件事,等容后再议。” “儿臣告退。” 沐良轩离开,宫中又有婴儿降生。若是一个皇子,那这东越的天,又该变了。 厉王府内,宁荷华准备好饭食。带着莹儿,等沐良轩回府用膳。 莹儿这些日子不太开心,可宁荷华对她太好,又是亲生母亲,她也不好表现的太冷漠。 “我不知你喜欢吃什么,这些都是第一次做。若有喜欢的,下一次说了,我再给你做,可好?”宁荷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嗯,好。” 宁荷华太温柔了,温柔到,连责备都不好开口。 沐良轩一进来,便看到母女二人温馨的靠在一起。 “你回来了?皇上说了什么?”宁荷华起身询问,三人颇有种一家三口的错觉。 沐良轩心里有些不舒服。 有些事,该找莹儿商量了。 “先坐下吃饭。”沐良轩主动坐下,三人就这样安静的吃起东西来。 一顿饭下来,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宁荷华享受着这一刻的三人时光,而沐良轩,则必须痛下决定。 “本王与莹儿有话要说,你先回去吧。以后不必准备饭食了,这些自有下人准备。” 沐良轩淡淡说道。 宁荷华乖巧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主动退下,心里却明了,父女二人想要做什么。 “莹儿,父王寻不到你娘亲了。”沐良轩说出这句话时,莫名有些委屈。 莹儿点了点头。 二人心知肚明,苏轻墨为何会走。 “你师父她与北辰已断了联系,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亲人。有些事,父王本不想做的太过。可眼下,却不得不过一些。事关你娘亲,父王这一次,自私一点儿,可以吗?” 第1412章 又自杀 “我不能没有她,你可会怪父王?”沐良轩满眼内疚,可事已至此,这是最好的办法。 他总想既照顾莹儿的情绪,又照顾苏轻墨。可事实是,莹儿情绪不高,苏轻墨出走。 整个厉王府乌烟瘴气。 他从未处理过这些内宅之事,苏轻墨倔强,他只能依着她。 能怎么办?自己请的小祖宗,除了宠着,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莹儿沉默,她知道,接下来二人会讨论什么。 这些天,她一直很纠结。苏睿走了,苏轻墨也走了。明明一切归于平静,可是她一点都不开心。 宁荷华与她,血脉相连,可这些年,从未陪过她。苏轻墨则不然,陪伴在她身边两年。 而且,父王也喜欢她。她不能,总让父王与娘亲为自己做出让步。 “父王,我不怪你。眼下最要紧的是将娘亲给找回来。她眼里揉不得沙子,自然要先将师父的事情解决。她腹中,还有小弟……弟。在外漂泊太久,不是一件好事。父王要做什么,只管做吧,莹儿不会怪您的。” 父女二人达成共识,沐良轩已让人备好了马车,送宁荷华去桃花岛。 正在这时,一名侍女匆匆赶来。 “王爷,不好了。宁姑娘……她割腕了。”侍女神色匆匆。 沐良轩与莹儿对视一眼。 又是这一招儿。 他们难道就真拿她没办法!? 白飞羽替宁荷华包扎好手腕处的伤口。一张脸跟死了亲爹一样臭。 要不是有莹儿和沐良轩守着,他定然得收拾收拾眼前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他真是见识到了!一个人,竟然可以做到如此无耻的地步。 用这样的方式,赖在别人家里。她是什么人?洛城屠城的发动者!就算再不济,曾经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女。 如今,只会这些妇人之道,令人心生厌恶。 “死不了,就是流了些血。”白飞羽冷冷道。 “厉王,你出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白飞羽忍不住了,总不能让这个狗皮膏药永远甩不掉吧? 沐良轩瞧了他一眼,两人一起离开房间。 “看到没?这样的心计,苏轻墨不逃才怪。她就是拿捏住你们,不能对她用强。你何必在意呢?难道真要让她永远待在厉王府?那你就别指望苏轻墨能回来,我也不赞成她回来!”白飞羽气的半死! “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儿?”沐良轩关注的是最后一句话。 听他这口气,好像知道一样。 “不知道,知道也不说,谁叫你弄了这么一个烂摊子!”白飞羽白了沐良轩一眼,气的咬牙切齿。 “我与莹儿已经商量好,无论如何,都要将她送去桃花岛…” “你以为送去桃花岛就可以了?她不会自己出来?我跟你讲,她绝对能死皮赖脸的黏上你!还有,我就很奇怪。前些日子那个杀手的事情。你不觉得蹊跷吗?你是不是怀疑是苏轻墨做的?” 白飞羽反驳道,又提起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嗯……” “可我从来不觉得她做的过分。” 第1413章 巧合 “我只是怕她脏了自己的手,她是大夫。那双手,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我不想她为了我背负上血债。”沐良轩缓缓道,一字一句,真挚诚恳。 白飞羽听了他这话,倒也觉得他说的真诚。但是,再真诚,也无法磨灭苏轻墨受委屈的事实。 “如果真是她做的,她也没必要三番两次去试,也不会离开京城。依我看,这件事,像不像是贼喊捉贼?宁荷华自己一个人自导自演呢?” 白飞羽说出关键的一点,苏轻墨不可能这么做,那只有宁荷华一个人有这个嫌疑了。 “她在东越无依无靠,能依仗谁的力量?”沐良轩眉头微皱。 “无依无靠?你别忘了,她在北辰是怎样的存在。若是可以,那北辰王上也是可以由她差遣的。她的势力,我们想象不到。”白飞羽冷哼一声,他们似乎走入了一个死局。 这个死局,是宁荷华主动展示给他们的。 “当年你是在哪里把莹儿抱回来的?”白飞羽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靖王府的一个偏院。”沐良轩淡淡答道,“我先将莹儿抱回府,再回去寻她时,她被扔在乱葬岗里,断了气。想来,也是为了躲避北辰追杀的人,才用了这样的假死法子。” 沐良轩目光悠然,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白飞羽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偏院?乱葬岗? 这么巧合吗? “莹儿生日是什么时候?”白飞羽低声问了一句。 沐良轩有些疑惑,他问这个来做什么? “四月十七。”沐良轩还是如实的回答道。 四月十七!? 白飞羽瞳孔微微放大,不会吧?事情竟有如此巧合?! 等一下,苏轻墨为何会离开?那封信上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沐良轩,我问你。你与与宁荷华那一夜,以及抱回莹儿的时候,可当真看清楚了她的容貌!” 白飞羽激动的抓住沐良轩的手,着急的追问道。 沐良轩有些不悦,问这个做什么? 那会儿是深夜,连个月亮都没有。他是偷偷回京的,又潜入靖王府,哪里顾得上看她的容貌。 “没有。” 白飞羽听到这个回答,只觉得头皮发麻。他猜测的没错的话,这整件事,就是一个大乌龙! 完完全全的大乌龙! 那一夜,靖王府偏院,有两个女子产子。苏轻墨和宁荷华,他们都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沐靖宇,想要置苏念薇于死地,北辰的人,要置宁荷华于死地。 沐良轩,救下的莹儿,应该是苏轻墨的孩子。 而那时的宁荷华,是在另一个偏院。孩子出生,便被人抢走,生死不明。 “沐良轩,你可曾与宁荷华细细讨论过当年在寺庙的事情。还有你抱回莹儿时的场景。” “没有。” 白飞羽拳头微微紧握,还真是阴差阳错啊! 所以,只说个大概,不说细节。沐良轩便以为,宁荷华就是莹儿的亲娘? “沐良轩,你有没有怀疑过,宁荷华不是莹儿的亲娘?”白飞羽问道。 第1414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沐良轩听了白飞羽的话,诧异的抬眸,怎么回事?苏轻墨走之前,也曾问过他这个问题。 这二人,是知道什么吗?他心里有些不悦,连白飞羽和苏轻墨之间,都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你想说什么,直说无妨。”沐良轩的脸色铁青,有些吃味。 白飞羽不由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沐良轩,你想要寻回苏轻墨,恐怕难了。你连谁是莹儿的娘亲都认不清楚,小小的误会,将一个瘟神请到家里来。哈哈,要我是苏轻墨,我也离开你这个睁眼瞎!” 白飞羽突然心里这个痛快,他永远站在苏轻墨那边。 苏轻墨已然知道真相,气沐良轩是个瞎子。 沐良轩被骂得一脸懵,“你什么意思?想说什么直言无妨,拐弯抹角做什么?” 他的语气里,已然有了不悦。 “什么意思?说你傻,被我姐姐误导了,将莹儿真正的亲生母亲拒之门外,还把她气跑了。” 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 沐良轩与白飞羽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坐在围墙上看戏的宁扶苏。 她长发高束,一身男子装扮,意气风发,全然看不出是北辰人的模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白飞羽和沐良轩异口同声的问出这个问题。 “我来,自是来给你们解惑的,也是为了能救我那傻姐姐一命。”宁扶苏从围墙上跳下。 “那封信,看来只有苏轻墨看到了。沐良轩,我姐姐宁荷华,不是莹儿的亲生母亲。当年,她也在靖王府偏院。她的孩子也被人抢走,可抢走孩子的那个人,不是你。那年寺庙偏房里,玷污我姐姐的人,也不是你。这一切,都是一个误会。世上,既然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我姐姐,与苏轻墨同时在寺庙。只不过,寺庙里,苏轻墨遇到的人是你,我姐姐的,另有其人。后来,二人生产,阴差阳错下,同住靖王府。我姐姐与你讨论此事时,没有想过细节的事。所以,便导致你们二人,都以为那个夜晚在一起的就是彼此。” 沐良轩瞳孔微微一缩,什么意思? 他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白飞羽见他这个样子,气的牙痒痒,“就是说,当年与你共度良宵的是苏轻墨,莹儿的娘亲也是苏轻墨。宁荷华,不过是巧合的都与苏轻墨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而已!” 白飞羽解释清楚后,沐良轩的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炸的他整个人不知所措。 他眼睛都直了,一脸不可置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沐良轩激动的揪起白飞羽的衣衫,想要快一点儿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白飞羽叹了一口气,这人也是可怜。苏轻墨竟然真守口如瓶,什么都没跟他讲。 “因为,当年是我救了苏轻墨。我不知道,她已经诞下莹儿。我将她救回后,亲自看到苏睿出生的。至于你看到的那个死在乱葬岗的人,绝对不是她。也就是说你与苏轻墨,八年前,就有了肌肤之亲。” 白飞羽一语点醒梦中人。 第1415章 震惊 “苏轻墨产下龙凤胎,一个被你给抱走,一个被我给救了起来。造化弄人,她带着睿儿入京报仇寻亲,阴差阳错又住进了厉王府。你们一家人,本该是幸福的在一起才对。”白飞羽说完这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整件事情,过于曲折巧合,也不怪宁荷华与沐良轩误会。他与苏轻墨发生的一切,宁荷华从某种角度来说,都是一个参与者。 沐良轩拳头紧握,气血逆流,心口锐痛。 怎么会是这样? 他为了莹儿才不愿意伤害宁荷华,费尽心力做了那么多,竟然把她的亲娘给气走了! 怪不得,她那天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怪不得,她可以走的这样干脆利落。是因为,她在怨自己。 宁扶苏见沐良轩如此,不由得担心起了宁荷华的处境。 “沐良轩,这件事,本不是我姐姐刻意误导,一切都是上天作弄人,她为了此事,与北辰断了关系。来到东越,受尽冷眼。你们三人,都被造化这东西玩的团团转,都是受害者。” 宁扶苏立刻出言为宁荷华辩解,她得先入为主,让他们认为,宁荷华不知事情真相。 沐良轩颓然的闭上了眼睛,他从未想过,事实真相既然会是如此。 这一生,他欠苏轻墨的,永远也还不完了。 他会用一生去弥补,下一世,也要补偿。 但在这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弄清楚。 “白飞羽,你与苏轻墨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我吗?” 沐良轩本想等苏轻墨亲自解释的,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必须要知道这个女人的一切。 他再也不想当这个局外人了! 白飞羽叹了一口气,因果造化,还真是捉弄人。 “她的身份,是苏府嫡女,苏念薇。” 苏府嫡女?! 苏念薇……苏轻墨,苏峻衡! 一个接着一个重磅信息砸来,让沐良轩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苏念薇不是在东宫吗?”沐良轩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她本是苏府嫡女,却被左相夫人顾晚晴和她女儿苏兰蕊算计。大婚之前,丢了贞洁。为了掩人耳目,苏府便用庶女苏兰蕊顶替苏念薇嫁入靖王府。而后,顾晚晴母女步步为营,占了苏念薇的身份,将她怀有身孕的事透露给沐靖宇。于是,就有了生产时的劫难。” 沐良轩听完,只觉得震惊无比。 这女人身上,竟藏着这么多惊人的秘密! 怪不得,她如此痛恨靖王府。 怪不得,她对苏府恨之入骨。 原来如此,她本是贵女。却被小妾算计,丢了身份,丢了性命。 而顾晚晴,作为一个被扶正的妾室敢有如此明目张胆的谋害苏家嫡女,全然是因为苏峻衡的宠爱。 苏轻墨,也就是苏念薇的种种遭遇,都是苏峻衡一步一步促成的。 沐良轩突然心疼起来,难怪她对往事绝口不提。这样一段经历,谁又想再次记起呢? 她性子孤傲,敢作敢当,敢爱敢恨。 他与她之间,原来早在八年前,就有了羁绊! 第1416章 人证物证俱全 白飞羽瞧着沐良轩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同情的开口询问道:“眼下你准备怎么办?” “她既受了这么多苦楚,我自是要替她讨回公道才是。这半年来,全是我的过错。我自是会向她请罪,至于宁荷华……”沐良轩停顿片刻,抬起头看了宁扶苏一眼。 “我与她已无关系,莹儿不是她的孩子,她也没有理由在留在厉王府。” 宁扶苏心里的巨石落下,这样最好。趁着这个机会,把宁荷华带回北辰,没惹怒沐良轩就是最好的结局。 不然,因为她的算计,让苏轻墨离开,沐良轩不发脾气才怪。 “我一定会把她带回北辰,绑也好,打晕也罢,不会让她出现在东越。” 等一家人团聚以后,他们就全部隐居北境,再也不问世间事。 “那她腹中孩子怎么办?”白飞羽刻意开口询问道,实则是在试探。 宁扶苏一愣,怀有身孕? 她的目光转向沐良轩。 差点忘记这一茬了。 “这种事,只有过段时间,才能见分晓。”沐良轩冷淡的说道,语气中有着疏离。 那一夜的事,很蹊跷。他知道自己做没做,可宁荷华的身上,莫名其妙会有那么多紫痕。 宁扶苏眉头紧皱,其他人拿不准宁荷华的脾性。可她知道,她是什么性子。 为了能留在沐良轩身边,无所不用其极。 她制造的骗局越大,沐良轩知道自己被骗后,杀了她的可能性就更大。 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她。 必须趁这个时候,还有回旋的余地,赶紧带她走。 “我父王他们年事已高,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孩子就交给我们来抚养吧。” “若有误会,那也可以及时止损。”宁扶苏找了一个委婉的说辞,反正目的就是先把宁荷华给带回去再说。 沐良轩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很快,几人就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沐良轩的首要目标,就是东宫,他要替苏轻墨出气! 朝堂上,谢衍等人将收集好的罪证,上交到皇上面前。 “皇上,臣等状告大理寺卿希矛知渎职之罪。前些日子,有无数少女失踪被杀,百姓们报案,希矛知却押后不理。让无数百姓求告无门!禹州女子失踪,他也置之不理。实乃尸位素餐之典型!这样,寒了无数平民百姓的心!臣请求,严惩希矛知!” 谢衍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希矛知在一旁,慌了神。面对谢衍的突然发难,他下意识的朝着沐靖宇投去求救的目光。 沐靖宇眉头微皱,这沐良轩,是想撕破脸皮? 皇上听出了谢衍的言外之意。这希矛知,是沐靖宇的党羽,他是想削弱太子的势力。 “果有此事?” “回禀皇上,人证物证俱在,臣不敢随意污蔑。”谢衍朗声回答。 朝堂上,一片宁静。 希矛知的腿微微颤抖,可是转念一想,他与沐靖宇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他若出事,太子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他顶多就是渎职之罪,罪不至死。 “希矛知,你可知罪?” 第1417章 岌岌可危 希矛知跪在地上,慌忙解释道:“皇上,微臣……微臣那些日子,并不是刻意不查案的。那些少女,大多都没有户籍,实在无从下手。皇上,微臣的发妻最近病逝,臣悲痛无比。心力交瘁之际,委实有不够尽责之处,还望皇上体恤。” 希矛的意思很明显,我即便错了,也是事出有因。看似认罪,实则是在开脱。 皇上眉头微皱,“少女失踪遇害这样大的事,为何朕竟然没有一点儿耳闻?” 谢衍微愣,随即又道。“皇上,这样的事情,还需要问一问东宫的侧妃了。” “关她什么事?”沐靖宇出言维护,一副好丈夫的形象瞬间树立。 “臣调查此事时,发现有很多少女是被侧妃身边的人给带走的。带到何处,臣不得而知。可那些少女的尸首,就在郊外一座枯井里。无数花季少女,惨死枯井。其中都与侧妃有渊源,太子难道不知?” 谢衍反问着,目光炯炯。 虽不知这一次,沐良轩为何下令,要严惩太子,但他总有他的想法。他们只需认真执行便是。 “本宫如何得知?本宫的侧妃最为温顺,右相可不要血口喷人。诬告皇室之罪,你担待的起吗?” 沐靖宇不怒反笑,淡定的质问道。他的目光,一直悠悠然的看向沐良轩。 巫蛊之祸,他倒要看一看,厉王府能不能担待的起。 “温顺?太子殿下莫不是忘了,她用别人的孩子替死一事了?侧妃性情如何,您最为清楚,人证同样也有。” “前些日子,东宫犬马声色,靡靡之音四起。已有很多官员反应。太子是储君,德性最为重要。可侧妃不仅不加以劝导,还到处搜集少女,送给太子。这样的妇人,哪有相夫教子的风范?这些,难道要微臣一条一条列出来吗?” 谢衍直接开口,戳穿沐靖宇前些日子的龌龊事。 你既然要追问,那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沐靖宇心下一沉,这老东西,是决心做沐良轩的马前卒,拿他开刀了! 哼,既是如此,就别怪他撕破脸皮! 沐靖宇上前一步,抱拳作揖,随即跪下,“父皇,右相既提到此事,那儿臣也不必隐瞒了,还请父皇明察! 儿臣感念兄弟之情,没有将厉王向儿臣下蛊一事说出,才会惹出后面的事端。前些日子,儿臣实在是荒唐。纵情声色,沉迷女色,意志亏不坚。 这些,儿臣都承认。可儿臣如此荒谬,全是因为厉王命那个安歌,向儿臣下蛊。儿臣中了蛊毒,才会失了心智,不懂克制。纵欲过度,还害死了很多无辜少女!儿臣该死!” 沐靖宇主动将自己害死少女的事情说出来。 不过,他将重点转移到被人下蛊上。 他的所作所为,全是因为蛊毒。与他本人,似乎一点关系都没有。 沐靖宇一番话,引得朝堂哗然。 蛊毒?残害少女?这些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怎么会没有听说呢? 第1418章 辩驳 这二位皇子,今天是准备公然撕破脸了? 皇上听了沐靖宇说的,都震惊不已。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朕?蛊毒?少女,究竟是什么些什么事!”皇上猛的拍着桌子,气愤不已。 他作为皇上,这些事竟然一无所知,这让他觉得自己的皇权受到了挑战! “沐良轩,什么蛊毒?” “这正是儿臣想问的,请问太子,是什么蛊毒?你这番话,自是承认了那些少女全部是死于你的手的,可这又关蛊毒何事?”沐良轩不紧不慢的问出这个问题,目光深邃,看不清他心里在想什么。 沐靖宇见他如此气定神闲,狠狠道:“本宫又不会下蛊,自然不知道中的是什么蛊。可那日,蛊吐出了很多虫子。自此以后,便再也没有欲念。 本宫是做了很多荒唐事,可还不至于泯灭人性。若不是被奸人所害,也不至于如此。这京城中,只有安歌一人会蛊术。安歌可是平安堂的人,平安堂,不是你厉王府的人吗?”沐靖宇发难。 “谁说京城就只有安歌一人会蛊术?万一其他人也会呢?你说本王命人给你下蛊,那这蛊是何时下的?本王记得,安歌从未与你会过面。你说你吐出很多蛊虫,又有谁看到了?谁能作证,仅凭你的片面之词,就这样将事情栽赃到本王头上,是当真觉得本王好欺负?” 沐良轩冷笑道。 那一日,就只有他、宁荷华还有沐靖宇在场。 他若不承认,谁又能奈何他? 沐靖宇见沐良轩如此厚脸皮,气的脸色铁青,“那蛊虫本宫命人收集好了,沐良轩,我念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没找你麻烦。你却倒打一耙,用少女一案来害本宫。我是有错,我承认。可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都是你沐良轩背后指使的。谋害储君,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太子,说话总的拿出凭证来。如果本王是背后指使之人,那这蛊毒,是怎样下在你身上的。为何要下,却只下这种使人欲......念深重的蛊。为何不直接让你一命呜呼呢?还特意留下把柄,让你来诬陷本王?” 沐良轩一字一句,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说的不无道理,如果要害他,直接让他死了不就得了? 绕那么大个弯子做什么?还被人发现了。 “皇上,臣认为,厉王说的对。太子所言,实在是站不住脚。将个人的错推到他人身上,这样的人,不堪太子重任。江山社稷,需要有担当的人。而不是做错事,一昧推卸责任的人。”谢衍火上浇油,想用此事,将沐靖宇捶死。 苏峻衡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可看到沐靖宇腹背受敌,又说不出什么话来。不由得开口道:“储君暴毙,必定会引起天下重视。那样目标太明确,厉王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厉王利用下蛊的方法,引......诱太子犯罪,在拆穿。名正言顺让太子殿下被众人所唾弃,受益最大的,正是厉王。” 第1419章 证据确凿 苏峻衡不愧是老狐狸,三言两语立刻将沐良轩作为幕后主使的合理性陈述清楚。 户部尚书贺楠见状,联合沐靖宇一派的官员,也纷纷开口。 “今日厉王的指责,未免太具有针对性。太子殿下向来仁德,若不是有人刻意下蛊谋害,怎么会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皇上可不能听信有心之人的污蔑啊!” 沐良轩瞧着眼前这些人,他们是生怕沐靖宇被废,他们的仕途无望,这样急着跳出来辩护。 可是,今天,他就是要给沐靖宇和苏兰蕊迎头痛击。苏轻墨曾经受过的罪,他要让这两人十倍百倍的偿还。 “皇上,世间万物,都逃不过一个理字。太子竟然说他残害少女,是因为中了蛊毒才如此的,那人证物证可有?” “如果没有,凭你空口白牙,就想栽赃陷害,哪有这样的事!你说本王命人下蛊谋害你,没有证据。可本王手里,可有你勾结商户。” “残害少女,贪污受贿的证据。” 沐良轩冷冷的说道,他在府中陪苏轻墨这段日子。并不是无所事事,该收集的情报,该布下的局。一样不少,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枚棋子,尚未启用。 沐良轩话音刚落,谢东升站了出来。呈上一本账本,他抱拳作揖,朝着皇上行了一个礼,随后开口道:“皇上,这本账本,是这些年太子殿下与京城中商户勾结,搜刮民脂民膏的详细记录。” “还有些是太子殿下贪污受贿,收受大臣们金银财宝的记载。官商勾结,奴役百姓,草菅人命。每一件,都是砍头大罪!请皇上过目!” 皇上瞥了一眼那本厚厚的账本,眉头微皱,拳头紧握。 沐靖宇这扶不上墙的烂泥,就算将他推上储君之位,也无法与沐良轩抗衡。 这些年,他真是白疼他了! 做事不仔细,处处留把柄,真不是当帝王的料! 皇上心里不悦,可转念一想,幸好他现在又有了一个皇子。又有了指望,婉妃家世不高,为人谨慎,他也可不必太过于担心。 沐靖宇简单那本账本,心弦紧紧的崩了起来。 怪他蠢! 料定沐良轩肯定不会告发他,毕竟巫蛊一事,是杀身之祸。 现在看来,他真是高估了沐良轩的君子之性了! “朝堂外,人证胭脂已经等候多时。”谢东升毕恭毕敬的开口说道。 “将人证带上来。”皇上大手一挥,语气中已经多了些许不耐烦。 胭脂走上朝堂,一身素衣,脸上的伤还未痊愈。 “民妇胭脂,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匍匐在地上,手心出了汗水。 柳儿,马上你的仇就可以报了。 “胭脂,这账本你是从何处得来的?”皇上开口询问道。 胭脂抬起头,瞥了一眼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希矛知,又瞧了一眼沐靖宇,淡淡道:“回禀皇上,这本账本是民妇从东宫偷出来的。” “偷?”皇上眉头紧皱,一脸不悦。 “是偷的。” 第1420章 惨绝人寰 “民妇本是大理寺卿希矛知的妾室,一次席面上,被太子的侧妃所见。她为了笼络太子的心,便命人找到希矛知,将民妇当做物件儿送给太子解闷。” “太子骄奢淫逸,手段残忍。与我一同前去的侍女柳儿,就是被太子折磨至死的。为了活命,民妇忍辱负重,在东宫潜伏好几日。才从书房里,偷出这本账本。” “而后,太子想要杀人灭口,便派人想置民妇于死地。幸而上天垂怜,让我留得一丝喘......息,苟活于世。为的,就是要揭露这位太子殿下的残忍嘴脸,他不配为储君!” 胭脂句句泣血椎心,一张脸苍白如纸! 可她不怕,因为,恶人马上就会得到报应了! 胭脂说罢,众人的目光投向希矛知,而后又看向沐靖宇。 用自己的小妾讨好权贵,也只有希矛知这样的畜生才做的出来。 而这位皇子,当上太子之后,还真是野心膨胀。丝毫不顾及东越律法,为所欲为。 这样的人,德性怎配为储君? 沐靖宇慌了,他抬起头,看向皇帝,“父皇,儿臣没有。玩弄女子一事,真的是因为儿臣被下了蛊毒,才控制不住自己的。” “儿臣绝不是昏庸无道的人,父皇,您是知道的啊。” 沐靖宇的解释,毫无意义。 “你既说你中了蛊毒,那就拿出证据来!朕还没老!不是是非不分的昏君!无论是谁,想要蒙骗朕,都是不可能的!” 皇上震怒,没了帝王的沉稳。 这一次,沐良轩明显就是想要弄死沐靖宇! 于他们而言,事发突然,可于沐良轩而言,他是早就已经准备就绪了的。 沐靖宇听罢,赶紧开口:“父皇,那日儿臣吐出的虫子,我命人收集起来,就放在东宫的书房里。若是不信,父王大可派人去书房取。” “那些东西,绝对就是蛊虫。这一切,都是沐良轩的阴谋!” 皇上听罢,立刻吩咐下去。“来人,去东宫取太子说的物证来!” “喏。” 小安子迅速派人去东宫,皇上一贯的操作。就算真的没有蛊虫,他也会给沐靖宇备齐。 可是这一次,沐良轩不允许这样做。 小安子在路上时,前去准备“假物证”的小太监,全部暴毙而亡。 小安子也是个人精,知道这是沐良轩的手笔,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硬着头皮,去东宫搜寻。 他心里默念,只希望太子说的是真的,真的有蛊虫作证。 可惜,早在上朝以前,厉王府的眼线就已经将沐靖宇放好的蛊虫给销毁。 半个时辰后,小安子颤颤巍巍的回到皇上身边。 皇上瞥了他一眼,只见他嘴唇发白,浑身颤抖,心里便沉了两分。 “回禀皇上,并未发现太子殿下所谓的蛊虫。” 小安子的声音很小,可现场一片安静,再小的声音,都听的清楚。 沐靖宇听后,直接急的从地上站起来。“怎么可能?本宫明明将物证收集好的,不可能!” “一定是沐良轩!” 第1421章 无力回天 “肯定是你,将本宫放好的证据给销毁了,一定是你!”沐靖宇不顾及是在朝堂之上,大声喧哗。 皇上见他这样沉不住气,微微握紧拳头,当真是个扶不起的! 给他的权力越大,能力不见长,反倒是任人拿捏! 沐良轩冷眼瞧着沐靖宇这般模样,开口讽刺道:“太子的意思是,本王擅闯东宫,将物证给销毁了?” “就算不是你,也一定是你的手下。你的爪牙那么多,连皇宫都敢闯,一定是你!” 沐靖宇不管不顾,情绪激动。 “太子这意思,是东宫太无能,随便什么人都能闯了?” 沐良轩冷笑道。 谢衍见状,添油加醋道:“太子殿下,为了脱罪,竟编出这样的弥天大谎来。什么巫蛊之术?明明就是你残害少女,却硬要推给其他人。” 谢东升附和道:“那位侧妃,也是如此。明明是苏府嫡女,却是妾室做派。不能规劝太子殿下也就罢了,还四处搜寻少女,为了讨太子欢心,什么下作的事都能做出来。” 谢东升说罢,目光转向苏峻衡。 苏峻衡拳头紧握,他这些日子,一直忙于儿子的事,都不知道苏兰蕊竟做了如此蠢的事情! 想来也是顾晚晴教的,这种妾室的做派,也只有她能教的出来了! “皇上,此事定有蹊跷,还请皇上明查!”苏峻衡说出这句话,目光幽深。 如果今日沐靖宇逃脱不了这一劫,那他就只有另谋出路了。 一个苏兰蕊,舍弃了也没事。只要念祖能够平安长大,他的野心,就还有实现的可能! “皇上,人证物证俱在。若不严惩,难以平息众怒。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望皇上,不要在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了!” 谢衍硬着头皮,逼迫皇帝。 之前沐靖宇所犯种种,皇上都没有严惩。如今,涉及多条人命,不能就此了结。 “皇上,身为太子,是万民表率。太子德性关系着一个家国的兴衰。百姓定然不想看到一个不仁德的皇子担任储君之位的!” 谢东升慷慨激昂的说道,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让沐靖宇受到应有的惩罚。 皇上眉头紧皱,沐靖宇面如死灰。 他转头朝着苏峻衡投去求助的眼神,只一刹那,苏峻衡闪躲离开。 难道真的大势已去? 事已至此,想要让沐靖宇脱掉干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只是,能不能将伤害值降到最小。 朝堂上,一片沉默。 皇上眼眸微眯,这沐良轩,一出击起来,刀刀毙命。 所有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沐靖宇这颗棋子,只有废了。 “沐靖宇,你残害少女,勾结商户。搜刮民脂民膏,如今人证物证已在,不严惩你,难以平民怨!” “但朕膝下少子,不忍父子生死相隔。太子沐靖宇,自幼训以礼义廉耻,而疏远正人,邪僻是蹈,耽于酒色,是为大不敬。朕冀其悉心悔过,隐忍至今。然朕长念其正嫡之身,谆谆教诲,倍加训导。” 第1422章 贬出京城 “终难拔其恣行穷奢之根。后亦不知如何!岂可承七庙之重,今褫夺太子之位,废为庶人。” 皇上一字一句说出这些话来,沐靖宇闭上眼,胸腔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为什么?凭什么?他就这样输了吗? 他登临太子之位,不过半年有余。 权力的滋味,他还没尝到,凭什么就要这样莫名其妙的输给沐良轩? “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求父皇谅解!”沐靖宇这一刻,已经顾不得什么尊严体面了。 他得让皇上宽恕他,贬为庶人?这样的惩罚太重了! “父皇,难道您忘记您缠绵病榻时儿子悉心照顾吗?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 沐靖宇打起了感情牌。 父子情义,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珍贵的。 与沐靖宇同队的官员,也不愿意见自己的靠山就这样倒塌。 苏峻衡也不想沐靖宇成为一个庶民。 “请皇上饶恕太子殿下,他出征边关,不过半年就将失地收复。立有军功,还望皇上小惩大诫。” 苏峻衡站出来说话,剩下的官员也跟着附和。 “求皇上开恩。” 皇上见此情景,又看了一眼沐良轩。如果真将沐靖宇贬为庶民,厉王府岂不是大获全胜? 皇上皱着眉头,故作一脸心痛:“朕为天子,无法包庇你。可朕也是父亲,父子之情,怎会薄淡。可你犯的罪过太重,储君之位,你已无法胜任。” “既是如此,朕便废去你太子之位,你依旧是靖王,只不过,这京城,你不能再多待了。三日后,你出京,前往灵州城,非诏不得入京!” 皇上说完这句话,目光里闪烁着点点泪光。 这样的演技,这样的父子情深,谢衍他们,也不好再咄咄相逼。 这样虽然保全了沐靖宇的富贵,但是却剥夺了他的权利。 只不过,那灵州城地处边塞,寸草不生,是极其穷苦的地方。 地方官员,需的朝廷接济,才能稳定灵州城百姓的生计。 沐靖宇被贬到灵州城,也算是倒霉的。 一个皇子,远离京城,就等于远离权力中心。 这样的惩罚,还算可行。 谢衍给谢东升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再轻易妄言。 沐良轩幽深的眸子里,是淡然。 这个结局,并不能让他满意。 不过也好,先断了沐靖宇的帝王梦。待找回苏轻墨时,要怎样惩处,全交给她去做。 至于那个苏兰蕊…… “靖王府中的侧妃苏念薇,未尽到规劝之责。一昧讨好献媚,实不是良配。苏念薇贬为庶人,念在他替皇家开嗣有功,允许她继续服侍靖王。” 皇上又开口道,目光转而看向苏峻衡。 这是敲打,也是警告。 “苏相教女无方,罚俸一年。” 皇上看向苏峻衡,既然要重新布局,那苏府的势力,就不要浪费在沐靖宇身上。 苏峻衡跪地谢恩。 沐靖宇的帝王之梦,止于此。 这一战,大获全胜。 沐良轩早已布局好一切,只不过是苏轻墨的原因,加速了他粉碎沐靖宇美梦的步伐而已。 第1423章 狼子野心 局势变幻莫测,曾经最有可能登临帝位的沐靖宇,一夕之间,被贬出京。 原本投靠他的官员,纷纷倒戈,或者明哲保身。 希矛知受到牵连,夺去大理寺卿职位,打入大牢。 沐靖宇看似强大的权利高塔,实际上就只是空中楼阁。 没有坚实的基础,风大些,便会倒塌。 他能屹立如此之久,与沐良轩并立而行,完全是因为皇上的偏心与支持。 一旦皇上不再支持他,这座高塔,就流沙一样的轰塌了。 皇上不支持沐靖宇,也有其原因。 皇帝膝下,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沐靖宇,一个沐良轩。 沐良轩向来被沐辰所忌惮,所以每一步都极其艰难。 皇帝将所有宝都押在沐靖宇身上,也是无奈之举。 因为他没有其他人选了。 可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 婉妃诞下一名健康的皇子,她正值盛宠,又生下龙子,给了皇帝新的希望。 皇上有了后路,对于沐靖宇,也不像从前一样包容。 所以才会狠下心来,结束沐靖宇荒唐的权力之争。 苏峻衡这一次并未受到太大的牵连,一来是他这些日子,身心全部放在养育孩子身上,并未参与沐靖宇的荒唐之举。 二来,是因为他留有后手。与沐靖宇之间的交易,没有留下一点把柄。 苏峻衡看着如丧家之犬一般的沐靖宇,心里鄙夷。可他知道,落井下石永远不是明智之举。 苏兰蕊虽被贬为庶人,但仍旧能在沐靖宇身边。将来他的雄图霸业,说不定,她还能帮上忙。 东宫,苏兰蕊接到圣旨时,差点昏过去。 庶人?被贬?三日后离开京城,前往灵州城?! 怎么回事!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遇到这样的塌天大祸苏兰蕊,立刻手足无措。从云端跌入谷底,只是一瞬间的事。 她还做着她母仪天下的美梦,可事实呢? 她现在,是一个庶人! “殿下,到底发生什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兰蕊拉住沐靖宇的手,眼眶微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沐靖宇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只念叨着两个字:“输了,彻底输了。” “为什么,这一次父皇没有保我?不过是死了几个少女而已。为何,他这一次,要做的如此绝情?” 沐靖宇还没想清楚这其中的关窍。 而苏兰蕊,只顾着哭。 “呜呜……殿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哭的沐靖宇心烦不已,他抬起头,低声呵斥了一句,“哭什么哭?本宫没死都是好的。当时本宫胡闹的时候,你就应该制止。而不是一昧的讨好!” 苏兰蕊被吼的一愣,眼泪直流,却不敢出声。 怎么办?她现在是一个庶人了。以后,连嫣红都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正当这时,一个身影匆匆闪进来。 沐靖宇定睛一看,只见苏峻衡一身紫色的朝服,看来是还没来得及回府。 沐靖宇立刻从椅子上起身,“苏相……” “殿下,借一步说话。老臣不宜停留太久,这附近,耳目太多了。” 第1424章 画饼 沐靖宇立刻警惕起来,现在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 只要没出京城,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只要没成为庶人,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凉州城又如何?经过这一次,他必定苦心钻研,重新杀回京城来。 “左相请往书房。” 书房内,苏峻衡叹了一口气。 “殿下,都怪老臣,没教好女儿。如果念薇早点儿禀报,殿下的境况,一定不会是这般模样的。”苏峻衡先将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给沐靖宇一个台阶下。 沐靖宇听罢,心里有不爽,却没有说出口,“这都是本宫的责任,高估了沐良轩的品性。早知如此,那天,就不该放他走的。”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审视起自己的问题来。 “殿下,先不说这些了。您可知道,为何这一次,皇上没有再维护您?” 苏峻衡问道,立刻将问题重点放在皇上身上。 沐靖宇眉头微皱,这一次太蹊跷了,皇上竟轻而易举的就让沐良轩得逞了。 以前,哪怕是用阴谋诡计,皇上都会维护他的。 “不知。” 沐靖宇摇了摇头。 前些日子中蛊,他只顾着沉溺于酒色之中,哪里顾得上其他的。 苏峻衡见他如此,心里有气,可现在不是撒气的时候。 “殿下,前几天,婉妃诞下一名皇子,您可知道?” 沐靖宇点了点头,这样大的喜事,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皇上是眼见着有了后路,才会轻易抛弃您的。”苏峻衡一语点破。 沐靖宇猛然抬眸,怎么可能?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些。 “不过是刚出生几日的稚子,父皇怎么可能舍弃我?难道稚子就能与沐良轩抗衡了吗?这不是笑话吗?!” 沐靖宇到底还是太年轻,还没将一个孩子放在眼里。 苏峻衡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殿下,稚子最好控制。皇上将那位皇子养在自己膝下,周岁便可立太子。立了储君,国本就稳固了。而太子年幼,完全仰仗着皇上。他可以将孩子,养成他想要的样子。” 孩子可塑性强,皇上完全可以将他的这个儿子,养成维护自己的傀儡。 而沐靖宇,当年是养在贵妃身边的。野心自然更大,心性也更难控制。 沐靖宇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 这些日子,他是身子亏虚了,脑子也亏虚了,被笼罩在皇上画的大饼中。 没想到,在这里栽了一个跟斗! “一个刚出生几天的稚子,竟也跟我争?”沐靖宇的脸色阴沉,眸光里,闪烁着些许恶毒。 “这正是老臣要跟殿下说的,殿下去到灵州城以后,切忌不可自暴自弃。韬光养晦,养精蓄锐,以待来日。老臣永远追随殿下,永远是殿下的人。哪怕您不在京城,老臣也会殚精竭虑,死而后已。” 苏峻衡句句听来都是肺腑之言。 这忠臣的模样,被他拿捏的妥妥当当。 即便沐靖宇是一个闲王,也有他的用处。 灵州城那里的环境恶劣,地势偏远。山高皇帝远,正好可以做有些事情。 第1425章 各怀心思 沐靖宇瞧见苏峻衡如此维护他,心里宽慰许多。幸而,这一次并没有太过牵连苏府。 他在朝中,还有相府这一个依仗。只要运用得当,远在千里又如何?京城的风吹草动,他照样能一清二楚。 “苏相,你的赤诚之心,我一清二楚。苏相放心,念薇虽被废为庶人,可我仍旧会以正妻之位待她。我的正妃之位,永远是念薇的。” 沐靖宇信誓旦旦道,想要苏峻衡安安心心的跟着他,他自然要善待苏念薇。 “老臣多谢殿下恩典。”苏峻衡弯腰,恭恭敬敬的朝着沐靖宇行了一个礼。 在沐靖宇没看到的地方,他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边城虽然偏远,可是一个好养兵的地方。 苏兰蕊虽是他的女儿,可他一点都不在乎她的生死。 利用姻亲关系,哄骗沐靖宇养兵蓄锐才是正理。 “苏相言重了。”沐靖宇赶紧将他扶起,患难才能见真情。 到头来,还是苏家对他不离不弃。当初他母妃给他求来的姻缘,果然帮了他的大忙。 苏峻衡起身,目光深邃,见沐靖宇完全信任他,便开口提议道:“殿下,灵州城虽贫瘠,但却是一个历练人心智的好地方。若是勤加训练,定然可出一支精兵强将。” 苏峻衡暗示道,目光一直在注视着沐靖宇的表情。 沐靖宇的眸光微亮,拳头紧握,“是啊,那样的地方,如果能培养出死士。肯定能以一当百,所向披靡。” 他又动起了培养死士的心思,当初他就这样做过一次,只可惜没有成功,还被沐良轩给发现了。 如今他远去灵州城,山高皇帝远,又有谁能知道他在那里,做了什么呢? “殿下,若您在凉州城有任何需要,都可递书信到京城。老臣一定全力支持殿下的宏图霸业。” 苏峻衡开口道,忽悠起沐靖宇来,一点儿都不心软。 “好,我知道了。只要我们里应外合,这一次出京城,不一定是坏事。”沐靖宇目光深邃,野心重新燃烧。 “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殿下只管放心前去灵州城,老臣会在京城,替殿下打点好一切。皇上就是因为有了其他选择,才会舍弃您。可稚子年幼,天灾人祸,都可能导致夭折。能不能活的长久,还不一定。万一过不了两年,皇上又要重新指望您呢?” 苏峻衡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出了最恶毒的话。 婉妃的孩子,刚出生几日,就即将面临这世间的险恶。 苏峻衡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念祖。 同为人父,为了儿子,他可以重新布局,重燃雄心。哪怕不吃不喝,也要求得孩子平安。 而面对其他人的孩子时,他却心狠手辣,残忍至极。 沐靖宇听罢,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泰山大人,若我将来登临帝位,定然给予你最高的权位,封念薇为皇后!” “老臣将永远忠诚于殿下,只求您大业早成!” 第1426章 匆匆一眼 苏峻衡一句话,就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慈爱的父亲。一个为了女儿,可以全心全意效忠女婿的父亲。 “苏相,你放心。”沐靖宇眸光微暗,皇上不仁,就别怪他无义。 原本以为,只要皇上足够宠爱他。他便可以不在意母妃惨死的事,可如今看来,自己不过是皇上制衡沐良轩的一颗棋子。 新的皇子降生,他便成了被舍弃的那一个。 这样的结局,他怎么能忍受? 不是他想造反,这一切,都是皇上逼他的。 太常寺内,顾晚晴已经自请出府替小公子祈福十日。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等碧云的消息。 只要那小孽种一死,她就可以回相府了。 只是,等来等去,没等到苏念祖夭折的消息。倒先听到苏兰蕊被废为庶人,沐靖宇太子之位被废,被贬出京,远去灵州城的消息。 “什么?这消息可是真的?”顾晚晴手中的佛珠无意被扯断,珠子滚了一地。她的瞳孔微微放大,满脸不可置信。 侍女桃红苦着脸,点头道:“夫人,是真的。三日后小姐就要出京了。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说小姐明知太子纵欲好......色,身为妻子,不加劝导,还助纣为虐,寻少女讨好太子。这才惹下这样大的祸事,相爷也被牵连,罚了一年的俸禄。” 顾晚晴木讷的坐在蒲团上,目光呆滞。 怎么会这样?这皇上,一直偏心沐靖宇,这一次,怎么可能会如此绝情?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错了!? 苏兰蕊被废,芳儿生下苏家唯一的男丁。她又人老珠黄,这样下去,苏家就真的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小姐她在何处?”顾晚晴拉住桃红的手,她得去见一见苏兰蕊。 时间紧迫,有些事,要及早说清楚。 不然,他们母女俩,就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小姐与王爷已经迁出东宫,回到之前的靖王府。” “跟我去一趟靖王府!” 靖王府遭受大火,还未修缮。处处断壁残垣,应着沐靖宇被贬之境,莫名的一股子衰败的氛围。 苏兰蕊看着这几乎不能住人的府邸,泪眸潺潺。 “王爷……”沐靖宇太子之位被废,也该改口了,以免被人拿住把柄。 沐靖宇伸出手,搂住她的腰肢,“你莫怕,没几日,我们便离开这里了。” 苏兰蕊点了点头。早知嫁给沐靖宇会经历这一遭,当初她就不该费尽心思。这些罪,明明是该苏念薇那个贱丫头受的。 苏峻衡也是,沐靖宇落魄,他的丞相之位并未动摇。完全可以找个借口,说她称病,将她留在京城修养。哪里需要去灵州城那个鬼地方。 “这两日,就先在这里将就吧。你与嫣红住一个屋子,璇儿和凌儿,让下人伺候就行。” 今夜,他还要布下一个局。 他要让沐良轩留在京城,都不好过。 “妾身遵命。” 苏兰蕊垂眸眼下,只有先受着了。不知道,娘亲知道她的处境没有? 这一去千里,以后再有些什么事,她可如何是好? 第1427章 不能输 厢房内,苏兰蕊皱着秀眉,不停地在绞着手帕,看起来心神不宁。 嫣红瞧她这样,不由得出言讽刺,“看你这样子,倒是着急的很。怎么,不愿意跟着王爷去灵州城?” 苏兰蕊恶狠狠的剜了嫣红一眼,怒气冲冲道:“还敢出言讽刺我?你是嫌命太长了?” “我可记得,你已经被废为庶人了。而我,仍旧是王爷的妾室。论身份地位,我现在的可比你高。”嫣红挑眉轻笑,一脸的不以为意。 看着苏兰蕊落的如此下场,她心里畅快。 恶人自有天收。 嫣红也不是真心爱慕沐靖宇的,她出身卑微,曾经鬼迷心窍,害了真正的的苏念薇。被救后,来到沐靖宇身边,不过是为了当个眼线而已。 命和孩子最重要,荣华富贵,只要站对位置,总不会太差。 经过那一次的磨难,嫣红学会的最重要的一个道理,就是满足。 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容易让人陷入泥沼。 哪怕沐靖宇被贬去了灵州城,那也是王爷。她也不用给人端茶递水。 至于厉王府那边,他赢了,自己也不会被杀。他输了,她同样也过的很好。 “庶人?我与你自是不同。我有娘家撑腰,你呢?王爷这些日子,去过你的院子吗?” “那他也没去你的院子,我们两个不过半斤八两。要是你真不想离开京城,大可跟王爷说一声,王爷定会同意的。” 嫣红讽刺的笑道,女人最了解女人。 苏兰蕊过惯了荣华富贵的生活,去往边陲贫瘠之地,远离京城繁华,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你!” 苏兰蕊气急,正要开口反驳时,侍女前来通报。 “小姐,夫人来了。” “去东厅。” 大厅内,母女二人一见面,苏兰蕊就哭红了眼。 “娘,女儿可怎么办啊。” 顾晚晴将苏兰蕊抱在怀中,如今这靖王府,落魄成这个样子。她的宝贝女儿,还要吃多少苦才可以熬到头。 原本以为沐靖宇登上太子之位,就离胜利不远了。可现在,又打回原形,甚至更差。 “蕊儿乖,娘亲在这儿,你别怕。” “娘,你可不可以跟爹爹说,随便找个理由,让女儿留在京城。我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更不想离开娘亲。”苏兰蕊抽泣道,全然一副小女儿的模样。 顾晚晴也想这样,她只有一个这一个女儿、,自是舍不得她的。 可事已至此,没有他法。 “蕊儿,你得听好娘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顾晚晴一脸严肃道。 苏兰蕊点了点头。 “我来这儿之前,桃红就已经告诉我,你爹爹来找过靖王。他们不会甘于屈居人下,此去灵州城,必有大动作。你父亲未受牵连,已经是万幸。他生性要强,不会允许靖王就这样认输。” “靖王也是如此,凉州城山高水远。也好韬光养晦。你务必协助靖王,管理家事。娘亲会在京城为你多番打点,事情到这地步,只能剑走偏锋了。”顾晚晴轻道。 第1428章 安抚 她的眸子里,迸发出一股亮光。她跟了苏峻衡那么多年,最了解他的心思。 就是猜不全,也能猜个六七分。 如今,苏家有了男丁,苏峻衡是断然不会放弃通天的权势的。哪怕是为了苏家,也不可能。 加上苏峻衡特地来过靖王府,顾晚晴就猜到,他们俩人,必有大动作。 “什么意思?娘?”苏兰蕊还在一脸疑惑。 顾晚晴瞧着她这个傻女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哎,罢了,说的太明白,对于她而言,也不是好事。 她顾晚晴,必然要成为众人顶礼膜拜的人。可这天下皇权,落在沐靖宇手里,更为妥当。 苏峻衡有了儿子以后,防她防的极其严格。顾晚晴也冷心了,什么夫妻情分,都是假的。 这世上,只有孩子与她是血脉相连的。 “你去凉州城以后,靖王肯定还会跟你爹爹多加联系的。但是,你要切忌,一定要规劝靖王,不要全然相信你爹爹,不仅是你爹爹,任何人都不行。大权一定要紧紧握在自己手中,别给他人做嫁衣。”顾晚晴说完这些话,伸出手摸了摸苏兰蕊的脸颊。 她的猜测很对,可她只能提醒苏兰蕊。不能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你就去吃个几年的苦,一定会再回京城来的。再回来时,定然是另一番景象!”顾晚晴的眸子里淬了火。 苏家,一定会鼎力相助,让沐靖宇登上皇位的! 苏兰蕊听罢,点了点头。 “明日,我命人将娘一半的私产给你带来,路途遥远,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能信。包括靖王,能靠得住的,只有你自己。你依仗他而活,自然要讨的他的欢心。凡事不可太过用心,明白吗?” 顾晚晴这样的人,向来凉薄,从来不会真心实意的待任何人。 她们依附男人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抬高自己的地位。 情爱这东西,根本就不需要。 苏峻衡有了儿子,就变得野心勃********来。为了给苏兰蕊的未来铺路,那个孽种,必须死。 “女儿明白了。”苏兰蕊止住哭泣,她信顾晚晴的,她相信,自己的娘亲永远不会害她。 “好了,快去洗把脸,可别让靖王瞧出你有不想跟他离开的念头。” “女儿这就去。” 苏兰蕊微微点头。 顾晚晴的目光微冷,既然那么久都没听到消息,那她就要亲自去找碧云了。 苏府,碧云将药熬好,端到小主子住的地方。 芳儿出了月子,气色也跟着好了起来。孩子也近满月了,身体好转些许后,皱巴巴的小脸变得好看起来。 “念祖,来,笑一个。”芳儿拿着拨浪鼓逗弄着,笑的一脸慈祥。 苏念祖住的房间,被苏峻衡保护的跟铁桶一般,根本就无缝隙可钻。 顾晚晴借口送开光的佛珠给小孩子,却被护卫拦下。 “怎么,连我送的东西都信不过吗?”顾晚晴眉头微皱,一脸不悦。 “夫人哪里的话,我们只是按照吩咐的来办事。” 第1429章 横死 “哦,相爷什么吩咐?这些日子我一直久居寺庙,不知道。”顾晚晴假意询问。 护卫笑的一脸谄媚,道:“相爷吩咐过,外面送进来的所有东西,都必须严格的检查一遍。皇宫大内的也是如此。” 顾晚晴心下一沉,这老狐狸,还真是够谨慎的。 怪不得,碧云这丫头这些日子,一点消息都没有。 “好吧,既是如此,那就这样吧。”顾晚晴转身离开,转身时,遇到了端着药碗出来的碧云。 她给碧云使了个眼色,目光微沉。 深夜,沐浴房内。 顾晚晴在水汽缭绕中,轻轻拨弄着头发。,碧云,收了我的好处,却不办事。你当真以为,我是好糊弄的吗?” 碧云被吓的跪在了地上。 “夫人,不是奴婢不办事。而是相爷实在看得太紧了。奴婢熬的药,全部都是先给一个幼儿吃了以后,才又给小公子吃的。这样一来,奴婢根本就不敢下......药。万一两个孩子同时暴毙,相爷一定会查到奴婢头上来的。” 碧云颤抖着说完这些话,整个人看起来畏畏缩缩。 顾晚晴拳头微紧,当真是老狐狸。保护的这样滴水不漏,还真是高明。 下......药既然不行,那还有什么办法? 对了,奶娘。 真是这样,就必须找一个敢去赴死的奶娘才是。 “罢了,你先观察着。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不然……”顾晚晴的眸子犹如毒蛇,扫过人的皮肤,都能感觉到不寒而栗。 碧云颤颤巍巍离开。 只剩顾晚晴一人,还在汤泉中泡着。 她正思虑之际,一只大手出现,将她拉入水底。 顾晚晴大惊,想要求救,却怎么样也发不出声音开。 水不断地灌进她的鼻子里,口腔里。 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出来。 顾晚晴拼命的抓住边缘地区,指甲里溢出鲜血。 她不能死,死了苏兰蕊怎么办? 她还没有把那个小孽种给杀了! 以苏峻衡的心计,肯定会忽悠沐靖宇养兵蓄锐。待沐靖宇登基后,在想办法,让他暴毙而亡。而后,立凌儿为帝王。 自己在辅佐朝政,一步一步,给苏念祖腾位置。 她的女儿苏兰蕊,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苏峻衡这样的人,可以踩着亲骨血的骨头往上爬。 顾晚晴的求生欲......望很强,慌乱中,她抓破了捂住她嘴巴的杀手的手。 杀手冷冷的看向这个女人,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今夜,她必须死。 能让她多活那么几载,已经是很便宜她的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水里的人停止挣扎。 杀手确保顾晚晴没了气以后,转身离开,清理现场。 顾晚晴至死,眼睛都未曾闭上过。她所有的不甘,全都写在脸上。 最后一口气时,她都还在想,该怎样给苏兰蕊铺路。 她的女儿,一辈子就只有这一个女儿。 她看不到苏兰蕊当上皇后的那天了。 半个时辰后,去沐浴房打扫的侍女惊呆了。 “不……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夫人……夫人……” 第1430章 离奇 “夫人溺毙在沐浴房了!”通报的侍女,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离开。 原本安静的苏府,在这一声声求救以后,全部活跃起来。 顾晚晴就这样赤......裸着身子,死在了汤池里。 死相极惨,连眼睛都不肯闭上。 苏峻衡大怒! 他对顾晚晴,的确没有什么真情实意。可毕竟,她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也为苏家开枝散叶,更是自己的正妻。 如今却赤......裸着身子,死在了自己府里。 这让苏峻衡感受到极大的侮辱! “封锁整个府邸,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让芳儿抱着念祖到我这里来,上报朝廷,有人残害朝廷命妇!” 苏峻衡冷静的发号施令。 闯入苏府来杀他的夫人,无异于是狠狠打了他的脸,这让他如何心宽?! 他在朝堂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沐靖宇如今衰败,但他也不是好惹的! 顾晚晴的死讯,很快传到皇上耳朵里。 朝堂上,更是一片哗然。 这可是相府,死的那位可是相府夫人,竟赤身裸体的被人杀害在汤池里。说出去,谁信? 苏兰蕊得知消息后,哭昏过去好几次。 明明才见过顾晚晴,可一眨眼,活生生的人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以后,娘家再也没有人会抱着安慰她了。 没了娘亲的庇护,她又能指望苏峻衡对她有几分关爱呢? 沐靖宇听到这消息,先是震惊,见到苏念薇哭成这个样子,又有些不解。 他是知道,苏念薇与这位继母感情深厚。可到底不是亲生的,这种反应,未免过于夸张了些。 “爱妃,你别吓本王。朝廷已经派人下去彻查了,肯定很快就能将凶手捉拿归案。皇上肯定不会放任相府夫人被人杀害,而不管的。” 苏兰蕊倒在沐靖宇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王爷,王爷,妾身没有娘亲了。妾身再也没有娘亲了。” 这一次,苏兰蕊倒真的是悲痛欲绝。 “一定会查出凶手的,爱妃莫慌。” 沐靖宇只能这样安慰着,心里却对苏念薇与顾晚晴的关系感到好奇。 为何她会这样悲痛,倒像是,顾晚晴是她亲娘一样。 明明就只是一个继母,而且还是小妾扶上位的。 苏兰蕊接连遭受打击,整个人都有些崩溃。往日里有多光鲜亮丽,如今就有多落寞。 厉王府,沐良轩正教莹儿习武,冥夜出现,淡淡答道:“王爷,事成了。” “嗯。”沐良轩轻应了一声,放手让莹儿自己去练习。 “靖王府什么动静?” “听闻那位哭得死去过来,昏死过很多次。后日,他们就要启程前往灵州城了。苏府那位夫人的白事,她是参与不了了。” 冥夜低头,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沐良轩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光,这才只是第一步。 杀了顾晚晴,让苏兰蕊悲痛欲绝,苏峻衡震怒不已。 剩下的人,也不会好过。他要慢慢折磨他们,直到找到苏轻墨,将这些人全部交到她手里,任由她处置,才算给她报仇。 第1431章 游山玩水 “安插进靖王府的人准备好了吗?”沐良轩星眸暗沉。 冥夜点了点头,恭敬的回答道:“已经准备就绪,后日就一同与他们去凉州城。” “嗯。”沐良轩双目微闭,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苏峻衡那老狐狸,被打了脸,一定会做出反击。凉州城,可是一个练兵的好地方。 另一边,无边平原,青草堆积。天空低的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云朵一样。 离开京城近十天,苏轻墨一行人躲躲藏藏,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北上,来到了柔然原野。 这里是柔然人世代居住的地方,柔然人是东越境内的边境民族。早在五十年前就归顺东越,年年上供,以求的东越的庇护。 这里远离京城,没有繁华的车水马龙,更多的是简单朴素的帐篷。 京城进入深秋,这里依旧绿草如茵。 景色美的让人流连忘返。 “娘亲,已经逃了这么久了。我们就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吧,这里离京城很远,人烟稀少。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找到这里。”苏睿开口,他瞧着苏轻墨脸色已有些泛白。 再长途跋涉下去,身体肯定出问题。 苏轻墨笑了笑,摸了摸肚子。“也好,这样奔波下去,这肚子里的小家伙非折腾死我不可。” 小福宝见她如此难受,心里也紧张。赶紧将苏轻墨扶下马车。 微风拂面,有不知名的野花开放着。 这样的景色,是京城没有的。 “姐姐,这里好生奇怪啊。京城马上就入冬了,这里却还像春天一样。”小福宝一脸好奇的问道。 “这里是柔然原野,有一个别称,叫神只遗忘的地方。虽是北方,却四季如春,原野匆匆。”苏睿解释道,他曾在书上看过这个地方的描述。 如今来到这里,还真是感慨。 苏轻墨抿着笑,他们出逃后,出其不意,先往北走。等在这里生下孩子,坐完月子以后,再前往西凉。 沐良轩现在的人,应该重点关注的是西凉的动向。完全意想不到他们会在柔然原野。 加上一路上苏睿设置了很多迷魂阵,想要抓住他们,就更困难了。 “这里处于西风带,常年受着湿润西风和暖流带来的影响。虽是北方,气候却宜人。也真算是神只遗忘的地方了。”苏轻墨解释道,根据现代的地理知识分析的。 苏睿回过头,看向苏轻墨,眉头微皱,“娘亲,这里的气候,应该还算好吧,您能适应吗?” “有什么不能适应的,这里多好啊。我们就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吧。”苏轻墨目光温柔,笑道。 “好啊好啊,我也喜欢这里。到时候我们就养一群羊,每天都吃羊肉……哎呀!” 小福宝手舞足蹈着,一不小心,一脚踩进了牛粪里。 “好恶心啊!苏睿,救我!”小福宝狂呼乱叫,脚上还沾着牛粪就往苏锐跑去。 苏睿见状,一脸嫌弃,赶紧躲开! “小福宝,好恶心啊,你别靠近我!别别!你滚开!” 第1432章 惬意时光 “你帮帮我擦干净,我要吐了!”小福宝捉弄似的朝着苏睿跑去,一脸欠揍的模样。 两个人儿就在原野上嬉闹起来,不管不顾。 苏轻墨瞧着二人打闹,不由得笑出了声,“你们两个别闹,都多大了?” “娘亲,你让小福宝别靠近我。太恶心了!我要吐了。”苏睿大喊着,一脸红彤彤的。 “姐姐,这牛粪我弄不干净,让睿儿帮我擦一擦啊。”小福宝贱兮兮的开口,两人你追我赶,一扫多日以来赶路的疲惫。 苏轻墨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这是出逃以来,难得的放松时刻。 呼吸着原野的新鲜空气,心情舒畅不少。 腹中的孩子也似乎感受到她的欢喜,轻轻的踢了她一脚。 “你也很开心,对不对?”苏轻墨喃喃自语。 岁月静好,全是欢笑打闹声。 苏睿和小福宝跑累了,就倒在草地上休息。 他们躺在天空下,闭上双眼,感受着温暖的阳光。 “还真是自在。” 苏睿喃喃自语,京城虽繁华,但是也累。他在那里,顶着小世子的称号,必须事事都做到最好。 现在想来,还不如做一个逍遥散人。 “确实自在,姐姐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一会儿冷了,我们得去找点柴火,只是这茫茫原野,哪里寻柴火呢?”小福宝考虑起了实际情况。 “你脚上的牛粪就是最好的柴火啊。”苏睿笑道,目光炯炯。 “苏睿,你别恶心了,臭死了!”小福宝一脸嫌弃。 “是真的,牧民都是用晒干的牛粪当柴火的。一会儿就冷了,我们得赶紧收集那些干的牛粪。”苏睿一本正经,生存技能一流。 他在京城时,就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书籍。其中,便有关于原野牧民的生活方式。 “啊,可以不捡吗?”小福宝一脸抗拒,那可是牛粪哎。 “原野的晚上很冷,我们两个受得了,娘亲你觉得她受得了吗?”苏睿反问道。 小福宝噎住,好吧,他们离开京城时,就制定了一个核心目标。 一切以苏轻墨为中心。 “好吧。”两人又开始捡起了牛粪。 一开始小福宝还觉得脏,后来习惯了,就开始捉弄苏睿了。 两人还幼稚的互相丢牛粪砸人。 苏轻墨一脸嫌弃的看向这两个人,分明就是孩子嘛。不过,快乐是会传染的,看着他们两人笑意正浓,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几人打闹着,丝毫没注意周围有人靠近。 风吹草动,一低头,就出现了几个身着奇特服饰的人。 他们逐渐靠近,将三人围在一起。 苏轻墨察觉到来人,立刻保持警惕。 小福宝和苏睿打闹间,一抬头,发现情况不对劲,也停止了嬉笑。 “怎么了?”苏睿见他愣住,开口询问道。 他抬起头,只见人群已经将他们包围。 苏轻墨瞧着周围人的模样,看样子,是这原野上的牧民,柔然人。 红色的长袍勾勒出颀长的身影,腰间绑着腰带。脚踩着靴子,脖子间挂着珊瑚。 第1433章 柔然热情 他们的身形高大,皮肤略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有力。 他们叉着腰,看向突然闯入的异族人,一脸好奇。 “他们是中原人吗?” “应该是,这么白,生的这么瘦弱,肯定是中原人。” “他们看起来很弱不禁风啊,草原上刮大风的时候,他们会被吹跑吧?” “他们竟然在抢我们的牛粪!” 柔然人奇奇怪怪的关注点立刻引起了苏睿的注意。 他赶紧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衫。 “你们好。”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柔然已经归顺东越几十年,早已听得懂中原人所说的话了。 有一个身形最高大的男子站了出来,笑的一脸憨厚。,你好,我叫金寒山。” “苏睿。” “苏轻墨。” “小福宝。” 几人一一自我介绍。 “你们是第一次来草原吧?”金寒山开口道,没有一丝恶意。更多的是,欣喜。 “嗯,是的。”苏轻墨点了点头。 金寒山的目光落到苏轻墨高高凸起的肚子上,很是意外:“姑娘你有娃娃了?这草原风大,这里离水源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在外面对你不好,要不去我们的帐篷住下吧。” 金寒山热情邀请,其余的柔然人见状,也很热情的欢迎他们往自己帐篷里去。 苏轻墨等人架不住柔然族人的热情,稀里糊涂的就在帐篷里住了下来。 在牧民们的话语间,苏轻墨才得知,柔然族人对中原人一向很有好感。他们虽身处边境,但却得到东越朝廷照料。 帮助他们击退边境骚扰,恢复民生。 柔然草原地处三国交界处,稍有不慎,最易被灭族。 自从归顺东越以后,这样的担忧就再也没有了。 从金寒山那一辈开始,就听父辈们诉说东越朝廷的好,也让他们这些草原人,对中原而来的游人格外亲切。 见苏轻墨身怀六甲,赶紧杀羊煮肉,给她补身子。 还特地给苏睿端来羊奶。 小福宝感受着这些人的热情,不由得感慨道:“姐姐,原来我们在这里可以过的这么好啊。早知道如此,早一点来就好了。” 苏轻墨抿着笑,看到这幅场景,不由得感慨。东越这狗皇帝,在京城做的事不怎么光彩,但不可否认的是,天下还算太平。 百姓们跟西凉和北辰相比,确实比较富裕。 不然,到异族之地,他们也不会有这样好的待遇。 柔然人好客热情,生有草原人的爽朗。为了欢迎苏轻墨等人的到来,特地开了一个篝火晚会。 十几个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还主动拉着苏睿与小福宝跳。 苏轻墨望着这幅场景,脑海中无意闪出沐良轩的面容。 他好像,没看过这样的场景。 这东越,还有无数他没去过的地方。 如果,他在,会不会这气氛更好一点。 苏轻墨想着,莫名有些鼻酸。 罢了,不该想这些的。 苏睿与小福宝玩的尽兴,无拘无束,享受着这一时的宁静。京城的种种喧嚣,仿佛与他们无关一般。 星空万里,美丽如画。 第1434章 想念那个人 马奶酒好喝,却也容易醉。 篝火结束,众人兴致正高。苏睿和小福宝席地而坐,盘腿看向众人。 “这里的生活好生自在啊。”苏睿开口笑道,脸颊微红。 金寒山憨厚的笑了笑,“我们这里气候宜人,牛羊遍地。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愁吃穿。这些年朝廷减少我们的岁贡,我们就有了更多的富足食物。” “我们过的日子,与北辰那些边境之地的平民过的可是不一样的嘞。” 金寒山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光芒,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 “哎,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嘛?有没有见过那位威名赫赫的战神厉王呢?” 金寒山突然来起了兴趣,草原上的人崇尚勇者。对于比他们强的人,他们是由心的敬佩。 虽沐良轩未曾到过柔然,但他的名声已经在草原上声名远扬。无数草原勇士都想看一眼这位传闻中的厉王。 苏睿脸上的笑容愣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小福宝察觉到他的情绪,赶紧接过话来。“知道啊,长得很好看。也是个好人。” “要是有一天我能看一眼厉王的真容就好了。”金寒山满眼钦佩。 小福宝赶紧转移话题。 “这里的人很少,是不是……” 交谈过后,牧民们纷纷回了帐篷,歇息起来。 只剩苏睿还在大口大口的喝着马奶酒。 小福宝见他如此,无奈的从他手中夺过酒壶。 “你这孩子,怎么喝起酒来这么不知道节制?” 苏睿看了小福宝一眼,抱着头顺势倒在草原上,抬起头看着星空。 “小福宝,你想念京城的人吗?” 苏睿醉醺醺的,酒意最容易将人内心的情感放大。 他有些想莹儿,也有些想沐良轩。 气也是气的,想也是想的。 失望也是失望的。 他们流着同样的血,为什么,朝夕相处这么久,就没有发现呢? 沐良轩怎么那么容易被人蒙蔽双眼呢? 平日里杀伐果断的人,怎么会在这样的事情上优柔寡断呢? 小福宝也醉醺醺的,这马奶酒,后劲还真大。 “肯定想啊。” “那你想谁?”苏睿来了兴趣。 “安歌。”小福宝轻吐出两个字,脑海里浮现出安歌吵吵闹闹的模样。实在不算温柔,但却又挺可爱的。 离开这半个月,她会不会也想自己。 哦,对了,他想起上一次喝醉他做过什么事了。 他好像,亲了她! 小福宝的脸颊突然没来由的红了起来。 苏睿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笑了出来:“你肯定喜欢安歌!” 这一次,小福宝没有跳脚的否认,是淡定的应了一声。“嗯。” 他喜欢安歌,只有在醉酒时才敢承认。 又懦弱,又好笑。 他还告诉安歌,自己叫白玉宸,不知道,她记住没有,大抵是以为他酒后说的醉话吧? “你之前跟安歌说过吗?”苏睿又追问道。 小福宝摇摇头。 “哎呀,小福宝,你怎么这么没胆子啊!喜欢安歌都不敢说!你这次就不该答应我,跟我们一起离开京城的!” 第1435章 突如其来 “你离开了,怎么跟她告白?都怪我,怪我怪我!”苏睿自责不已,不过也觉得小福宝是真傻。 不说,女子怎么知道他的爱意? “不怪你,怪我。没有胆子,我有些怕。”小福宝难过的闭上眼,他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公子。 他该怎样给安歌一个告白,她会答应自己吗?这些,都是他害怕的。 喜欢一个人,第一时间竟是害怕。 真是笑话。 苏睿瞧着他这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这件事得跟娘亲说。 他家娘亲,最喜欢搞这种撮合人的事情了。 小福宝与苏睿说着话,就这样在草丛里睡着了。 第二天,他们是被马蹄声吵醒的。 两人睁眼,睫毛上都是露水。 “把牛羊交出来!不然,一个活口都不留!”骑在马背上的人,一身是破破烂烂的长衣。手握弯刀,飞扬跋扈的在马背上吼叫着。 帐篷里的牧民,已经被全部叫了起来,围在一个小圈子里。 金寒山被控制住,整个人被压在草丛里。 “放开我!欺负老人孩子,算什么勇士!”金寒山怒吼着,想要挣扎着起身。 他们昨夜喝了太多久,失了警惕。被马贼盯上,都怪他! “怎么回事?”苏睿和小福宝起身,摸了摸还晕乎乎的头。还没反应过来,弯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东越人?”为首的马贼目光微冷,现场瞬间有杀气四起。 苏睿迎上马贼头目的目光,无所畏惧。 “你是何人?”他淡淡吐出几个字,气定神闲,丝毫没有稚子的慌张。 马贼见这小娃娃如此胆大,不由得仰天长笑。 “哈哈哈,倒是个不孬的。我是谁?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孙老大,外号黑鹰!是这柔然最强的男人!” 黑鹰大笑道,目光中,皆是傲慢。 苏睿冷笑着看向他,黑鹰?苍蝇倒差不多,玷污了这草原上的猛禽。 “柔然最强的男人?便是用弯刀架在老弱妇孺的脖子上,强抢物资?”苏睿讽刺道。 “你这个小娃娃,倒是个有骨气的。不如,就拿你来开刀。献祭这柔然神灵如何?”黑鹰跳下马,慢慢靠近苏睿。 苏轻墨在一旁,由于是孕妇,便被马贼忽视。她给小福宝使了个眼色,小福宝立刻会意。 从衣袖里拿出药粉,撒在空中。 这是苏轻墨研制的迷药,为的就是应付突发状况。 药粉撒在空中,吸入肺里。身旁的牧民一个个倒下,唯独马贼,屹立不倒。 尴尬了。 怎么回事?这药粉对他们没用?奇了怪了。 “想用蒙汗药?呵,老子出来闯荡江湖几十年,还会怕你这些雕虫小技?”黑鹰笑了笑,一把拎起小福宝。 跟拎个小鸡崽子一样。 “放开我。”小福宝晃了晃。 这草原人,长的还真是彪悍。 他也是七尺男儿,在他面前,还是显得极其弱小。 要不是碍于身份暴露,他肯定一拳打死这个傻大个。 “这几个中原人倒是很有意思,看起来也很富贵。” 第1436章 打败马贼 “这一遭,还算赚!”黑鹰大笑,一用力,将小福宝摔在地上。 “来人啊,把牛羊全部带走。这些人带来的东西,一样不留!” “喂,你过来,我跟你说句话。”苏睿见黑鹰如此嚣张,勾了勾手指,小声道。 黑鹰见他是小孩子,也没多想。不屑一顾的笑了笑。“小屁孩,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吧,说不定我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砰!”苏睿趁马贼不注意,一个用力,脚尖轻垫,腾空而起,一脚踢在了黑鹰的脸上。 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周围的人,甚至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还想要我的钱?你不知道我家家训是什么吗?” 苏睿一脸冷漠,钱可是他和苏轻墨的命。 黑鹰被突袭,周围的马贼见状,纷纷提起弯刀,向苏睿砍去。 苏睿身形娇小,行动自如。 与高大威猛的马贼相比,更灵活。 他的轻功,是名师传授,内功是沐良轩亲自教授的。 如果不是时间太短,这些人,他直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他们。 只是,娘亲现在见不得杀生。 苏睿一个飞踢,将其余马贼全部打趴下。 他踩着黑鹰的后背,冷冷问道:“马贼?你刚刚说要什么?牛羊?嗯?” 黑鹰吃痛,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娃娃,竟然能有这样的功夫。 “你搞偷袭!有本事,把我放了,我们单挑!” 小福宝听罢,轻笑出声。“单挑?呸,你还好意思说单挑,你欺负老弱病残时,怎么就不想想自己是不是有本事?” “就单挑你也打不过他,不是我吹。” 小福宝乐呵呵的,像是自己打赢了一样。 苏睿瞧着这些马贼,想来他们并不是头一次来抢劫牧民。这样的祸害,留不得。 “你们这些年,抢劫了多少牧民的东西。通通一件不少的交出来,不然,我定血洗你们。” 苏睿虽还是小孩子模样,可说出的话,狠厉毒辣,霸气十足,让人不得不臣服。 马贼心里憋屈,要是被别人发现他被一个小娃娃打成这样,就别想在草原上混了! 可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好好好,你放了我,我回去,回去清点牛羊,给他们送来。” “睿儿,别放过他们。这些人,说话肯定不算话。,指不定回去又找来救兵了。”小福宝提醒道。 苏睿思虑片刻,杀了他们也无用,必须要从根源上打怕他们。 如果他还敢搬救兵来,那他就将这些马贼一网打尽。让柔然草原。恢复宁静。 “小祖宗,我说的是实话。我肯定不会搬救兵的,你就放了我们吧。” 黑鹰哀求道,能屈能伸,是他一直追崇的道理。 苏睿松开腿,笑道:“我自然相信你说的是实话,就算不是,无论你来多少人。我都让你们,把吞了牧民的牛羊,全部吐出来。” 苏睿直直的站立着,微风中,他的背影,与沐良轩极为相像。 苏轻墨在远处,看的失了神。 第1437章 勾结 基因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从骨血里,就造就了相同的脾性和面容。 苏睿,越来越有沐良轩的风范。 若能一直待在父亲身边,他也是会开心的吧。 “睿儿,把他们放了,明日让他们亲自将牛羊送到金大哥的手里来。”苏轻墨开口,声音清亮,透着一股子威严。 苏睿听到苏轻墨发话,冷冷的看向地上的马贼一眼,“听到没有?明日把牛羊送来。不然,打到你老巢,一把火全给烧了。” 黑鹰听罢,点头如捣蒜。 “是,是,我明日,明日一定把之前牧民手里抢的牛羊,全部给送回来。” 马贼们连滚带爬的起身,仓皇逃窜。 苏轻墨让小福宝给其他牧民解药,把他们全部叫醒。 金寒山醒后,对苏睿这个小娃娃单枪匹马打跑马贼的事迹惊叹不已。 “你们中原人都太厉害了,连小娃娃都有这么高强的武功,怪不得能出厉王这样的战神。” 苏睿被牧民们夸的不好意思。 “没有啦,只是他们比较弱而已。” 金寒山听了苏睿的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小公子厉害的紧,有你们在,以后马贼就不敢找我们麻烦了。” 苏轻墨见金寒山这样说,不免得有些好奇。这草原平静的很,牧民们都是骁勇善战的,可为何还会让马贼欺负了? “这些马贼什么来历?官府不管吗?”苏轻墨开口问道。 金寒山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不是官府不管,是根本没法管。这些马贼从来没有稳定的驻扎地,在草原上到处流窜。” “抢了东西就走,官兵们曾追击过很多次。每一次都只是伤到他们皮毛。时间一长,就容易浪费大量的财力物力。得不偿失啊,我们牧民也只有自认倒霉了。遇见了就上交几头牛羊,保一时的太平。” 苏轻墨听了这番叙述,眉头一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而且这里地处三国交界,马贼们若真被东越的官兵追急了,便跑到北辰或者西凉去,官府也不能管其他国界的事情了。”金寒山又补充道,一提起马贼,他们都是一个头两个大的。 苏睿与苏轻墨对视一眼,随即开口道:“对付这些人不能惯着,他们如果不能改邪为正,就只能让他们深记教训了。” “算了算了,那群马贼狡猾,也不是好对付的。我们势单力薄,还是不惹为妙。他们可以在三国之间穿行,就是因为与邻国有勾结。只要他们不伤我们的性命,我们也愿意破财免灾的。” 金寒山有他们牧民自己的困扰,他们不喜欢战乱,流离失所。 只希望能够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就好。 前些日子东越与北辰有战乱,他们边境也是紧张的不得了。生怕北辰从柔然草原入侵,声东击西,攻打东越。 苏睿见牧民们都不太想招惹是非,也没有强硬的要求什么。 既是如此,那就先走一步看一步,看看明天这些马贼如何做再说。 第1438章 草原之王 这一夜,金寒山等人一夜无眠。 今日白天得罪了马贼,若不警惕些,怕他们那些人把他们这里住的地方一锅端了。 马贼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主,惹急了什么都敢做,这些年丢掉性命的牧民也不在少数。 苏轻墨进入孕晚期,睡眠很轻。 苏睿与小福宝守在帐篷外面,望着星空,彼此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我觉得娘亲不是很开心。”苏睿开口,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 母子连心,他可以感受到苏轻墨的微妙感情变化。她虽未表现出来,但细节是骗不了人的。 在厉王府的时候,她一直都是睡的很好的。 “我也这样觉得。”小福宝也附和道,他往后倒了倒,用手支撑住身体,看着星空。 “能怎么办呢?是沐良轩的不对。他聪明一世,却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他或许,就没想过,当年是姐姐与他一夜缠绵。这样的缘分,他不信。” 小福宝一针见血,在沐良轩心里,或许,在没遇到苏轻墨之前,一直以为他的真命天女是莹儿的娘亲,而不是苏轻墨。 他心里的某个位置,一直是有那个人的。也从未想过,莹儿的娘亲就是苏轻墨。 “也不知京城现在怎么样了,那个宁荷华,应该会趁虚而入吧。” 苏睿的语气里带着失望,目光暗淡。 “想这么多做什么,这里空气好,人和善。等解决了马贼,姐姐生产了,我们两个就有的忙了。希望是个女儿,乖乖的,又可爱。” 小福宝没心没肺的,叼着一根草,幻想起了孩子的性别。 “你倒是自在,难道你不想安歌吗?”苏睿白了他一眼,抬起头看着星空。 小福宝愣住,想安歌?为什么要想她? 他的脑海中,突然想起昨夜与苏睿说的话。见鬼,他又忘了一些事情,肯定说了什么胡话。 苏睿见他不说话,笑了笑。喜欢而不自知的人,只有在喝醉时才敢表露心迹。如果是他,才不会这样怂呢。 二人说话之际,远处传来马蹄声,随之而来的是无数亮起来的火把。 苏睿和小福宝起身,皱着眉头。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人,难道是马贼? 不对,这些马蹄声有序而齐,更像是……训练有素的骑兵! “金叔?怎么回事!”苏睿开口朝着金寒山大喊着问道。 金寒山起身,往远处眺望。他微微眯着眼,良久才看清来人。 “没事,是我们草原部落的王。善其生,只是他们怎么来了?难道草原有暴乱发生?” 金寒山也拿不准。 骑兵团越走越近,很快,便到帐篷前。 火把将整个草原照亮,与善其生同行的人站了出来,高声说明今夜到这里来的用意。 “柔然草原出现暴乱,马贼与邻国勾结,企图夺取柔然草原。现下已大军压境,为保证牧民安全,尔等奉草原之王之名,通知各地牧民前往博州城避灾!”说话的人是草原之王的心腹,阿索。 这个消息落说出,众人哗然。 第1439章 目的明确 邻国大军压境?这个消息怎么这样突然? 金寒山起身,朝着善其生行了一个礼,他开口道:“王,既是如此,我们草原儿郎就不该躲在博州城,应该同军队们一起作战,击退敌军!” 草原勇士,从来不是遇事退缩的胆小鬼,他们是勇往直前孤注一掷的野狼。 “吾等愿同军队作战,驱逐入侵者。” 其余的牧民齐声高喊着,声音震天! 善其生瞧着众人的热情,目光微冷,开口道:“北辰士兵都是战场上的老手,普通牧民出征,只是徒添伤亡。不要给草原的军队拖后腿,才是最大的助益。你们赶紧退到博州城内,我已向东越朝廷递出消息。若我们失败了,朝廷自会派军队支援。” 善其生面容冷峻,身形高大,他身着长袍,露出一只健壮的右手。 草原男儿,崇尚健硕美。谁有健硕的身材,谁便能获得更多的关注。 金寒山闻言,思虑片刻,半跪行礼,“吾等听从王的安排。” “阿斯玛,起营,退回博州城!” 金寒山是这一带的当家人,他一发话,所有人开始出动。 苏睿听完草原之王的话,与小福宝对视:“怎么会这么巧?我们一到这草原就有敌军入侵?还与那些马贼勾结?” “我也这样觉得,难道马贼识破了我们的身份?”小福宝喃喃道。 正当二人说话时,金寒山出现,“小睿儿,你去叫你娘亲。我们退回博州城,等过些时日再回来。” 苏睿眉头微皱,按理来说,他是厉王府的小世子。身上流着的是战神沐良轩的鲜血。有敌国入侵,他本该同这些草原战士一起共进退的。 但是,眼下局势不明。他如果贸然行动,恐怕会暴露身份。 不如等段时间,柔然人善战,说不定很快就可以击退敌军。 “好,我去叫她。” 苏睿进了帐篷,只见苏轻墨已起身,离开京城的这些日子,她倒是不想发脾气了,就是这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为何。 身体也疲惫,难受得很。 “娘亲。” “我听到了,这事有蹊跷。我们离京出逃的事情,不知道传到这边境没有。我们先退回博州城,看一看这场战役到底是怎么回事,以不变应万变。” 苏轻墨淡定的说道。 很快,他们一行人离开草原,退居到博州城内。 博州城距离草原不过几十里,是平日里汉人与柔然人集会互市的地方。 柔然人养的牛羊肉质好,又不贵,博州城的汉人,很乐意与柔然人交易。 而且,柔然归顺多年。性子也汉化了很多,两族交往频繁,通婚是很常见的事情。 几乎每个柔然人在博州城都有亲戚。 金寒山一家人口众多,挤在妹妹家里,苏轻墨们不方便打扰,便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原本人口稀少的博州城,因为柔然人的涌入,一下变得热闹起来。 草原上的战乱一触即发,军队交战的声音远隔数里都能听见。 苏睿这些天,一直闷闷不乐。 第1440章 战败 他的脑子里,一直是柔然草原的战况。 尽管柔然军队善骑射,可多年太平,也不知他们用兵的计谋如何。 这北辰,亡东越之心不死。上一次,只是收复城池,并未深究他们的入侵之罪,如今,不过几个月,他们便打起了柔然的主意。 这样的狼子野心,着实让人愤恨。 战火纷纷,城里也不太平。 好在柔然人向来团结,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牛羊,几乎宰杀三分之一,以补足军队的需求。 小福宝依旧没心没肺的逗着苏轻墨,每天变着花样的找有趣的东西来讨他欢心。 若不是平日里他太幼稚,太傻了。外人都要误会,小福宝是苏轻墨的丈夫了。 “姐姐,你说等孩子出生时,取什么名字好?”小福宝又开始瞎操心起了孩子的名字。 “不知道乖不乖,可别像苏睿一样。” 苏睿听着小福宝的诋毁,叹了一口气。 “像我怎么了?可别像你,憨兮兮的。” “姐姐,苏睿欺负我。”小福宝立刻委屈告状,苏轻墨一个头两个大。 这些日子,她觉得自己有两个儿子。小福宝本就年幼,偏偏单纯至极。成天跟苏睿争论。 “睿儿,你这些天在急什么?”苏轻墨赶紧转移话题,将两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问题上。 很快,小福宝进入圈套。 “对啊,苏睿,你最近烦什么?你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苏睿白了小福宝一眼,他怎么觉得,这人的智商时高时低的? “娘,万一柔然军队战败,草原被夺走。以这里的地势,可以长驱直入,拿下博州城与安乐。” “到时候,这件事就闹大了。柔然人被打败,很快东越朝廷军队就会介入。你猜猜,会是谁披甲上阵?” 答案显而易见,沐良轩。 “柔然人善战,应该不至于。”苏轻墨皱着眉头,心里有些紧张。 “柔然人是善战,但是他们擅骑射而少计谋。大军压境,本就不是一时之功。可见北辰早有打算。而且这里也紧邻西凉,不知西凉那边,有何动静。” 苏睿分析起来,头头是道,可以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 西凉刚废除奴隶制,由琉璃担任国师。边境之事,多有管理不周的地方。 万一,万一是两国都乱了呢? “西凉有琉璃坐镇,应该不至于。就算乱一时,也应该会被很快压制住。”苏轻墨答道。 “北辰人狡诈,我怕,他们会用阴招。”这才是苏睿担心的地方。 “既是如此,那柔然就不能输。”苏轻墨咬住了下唇。 柔然输了,东越朝廷介入,沐良轩来这里,她们逃都不知往哪里逃。 她这个月份,再折腾,迟早出问题。 “所以啊,我才担心了这么久。”苏睿叹了一口气。 他走近苏轻墨,马上就要八岁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战争。 “娘亲,如果柔然有战败的趋势,我可能要出征。” 苏睿先把话挑明了,免得娘亲多想。 她是明事理的人,知道大局为重。 第1441章 出征 她更知道苏睿是什么性子,家国在前,个人安危又何惧? 作为娘亲,她当然是想他一辈子安全健康的长大。可这是私心,家国情怀,是大局。 若真有一天,国家危难之际,孩子只知明哲保身,她也不会开心。 “嗯,我知道。你就安心去,娘亲这里,有小福宝。没什么大碍,只是,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不然……” 怀孕的人总是多愁善感,说到这里,苏轻墨噤声。 “嘿嘿嘿,怎么可能?娘亲要相信我,还要保护好自己。”苏睿故作风轻云淡的说道。 小福宝见状,也赶紧开口缓和气氛道:“没事,你哪天出征,我哪天就去寺庙里跪着,给你祈福,直到你平安归来为止。” “最好是,可别咒我。”苏睿打趣道,他同小福宝,就像兄弟一样,平日里就爱打闹。 “放心,肯定不会。”小福宝拍胸脯保证。 苏轻墨见这两位活宝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打闹,不由得笑出了声。 这些日子,多亏了这二人,自己才那么开心。 正当这时,外面的大街上突然吵闹起来。 苏睿和小福宝对视一眼。 “娘亲,您先在这里休息,我们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来告诉我。”苏轻墨点了点头,她身怀六甲,也不好大着肚子去人多的地方。 人又多又杂,冲撞了她,麻烦事都出来了。 大街上,几乎所有的青壮年都出来了。 “听说王顶不住了,被追到了沮泽。” “啊,怎么办?沮泽那个地方,环境恶劣,很难活下来,柔然要败了吗?那是我们的家啊!” “我们一起去出战吧,柔然男儿,只有战死,没有窝囊死的!” 柔然男子纷纷站了出来,都是铁血男儿。 正当这时,城门外,几名柔然士兵扮相的人冲进了城里。 他们浑身是血,手里还握着弯刀。 博州城的人民见状,赶紧扶住他们。 “怎么了?战事如何?王怎么样了?要不要我们前去支援?”牧民们急忙问着。 跑进来的士兵喘了几口气,抬起头,目光中透露出隐隐杀气。 苏睿与小福宝观察着这些人,突然,两人大惊。 苏睿站的较远,反而是小福宝先冲出来,一脚将那名伤兵踢开。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苏睿见小福宝这般机灵,有些惊讶的看向他,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的疑惑。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怎么突然不傻了? 小福宝将伤兵一脚踢走,另外几名受伤的士兵,拿起弯刀,就朝着博州城的百姓砍去! 事发突然,这些柔然士兵扮相的人,哪里是什么柔然人! 他们全是北辰士兵,只不过穿着柔然服饰,用这种方式,取得守城门的士兵的信任,进城屠杀博州城百姓而已。 苏睿也冲了上来,一边迎击,一边大声喊道:“他们是北辰爪牙!所有人快撤回自己屋子里,别出来!” 北辰士兵全是经过训练的,与这些手无寸铁的牧民相比,要强上很多,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第1442章 联手击敌 很快,有些牧民就负伤。 苏睿眉头紧皱,一脸不悦。这些畜生,对平民出手。 有他在,定不会让这些人得逞。 当年洛城的惨状,他一定不会让它再现! 苏睿一个反手,一脚踢掉其中一个北辰士兵的刀。他反应迅速的捡起弯刀,握住刀柄。 冷冷的看向这些北辰人,“找死!” 两个字,霸气侧漏。 他的气场与眉眼,与沐良轩一模一样。 苏睿的武功不能说多高强,但他底子好,对于敌人,丝毫不手软。 他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在苏轻墨身边长大,沾染了医者的仁心。可并不意味着,他就是愚昧的和善。 苏睿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轻点脚尖儿,紧紧握住弯刀,迎面而上。 弯刀落在北辰士兵的身体上,皮肉被刀尖划破,鲜血直流。 每一刀,都是一击必中。 在场的百姓,胆子小的赶紧逃进屋子里,锁上门。 胆子大的,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铁锹,上前应战。 人多力量大,苏睿对付那些有点武功的,牧民们就对付那些受了伤的。 小福宝会武功,但他不宜暴露。于是乎,便在各种躲藏中,总能莫名其妙的击中敌人的要害处。 苏睿手起刀落,很快解决了四五个士兵。 牧民们越来越多,越战越勇。他们在草原上生活的好好的,这些北辰蛮夷偏偏要入侵草原,害的他们无家可归。 “混蛋,去死吧,去死吧!” 博州城的人团结一心,很快就占了上风。 苏睿面不改色,弯刀划破最后一个士兵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敌人应声倒地。 他虽小,个子却比同龄人高了不少。 出手杀伐果断,没有一丝犹豫,隐隐有了战神之态。 只不过,却没有沐良轩的干净利落。 身上沾染上了不少鲜血。 众人对于苏睿的出击都感觉到震惊。 从未有这个年岁的人,有这样的魄力。 他们的孩子,这个年纪,胆子大一点的,也只是敢骑马驰骋,从未参与过战事。 遇到这样的事,难免要哭鼻子,躲在大人背后。 可眼前这个孩子,竟然拿起弯刀,护住了他们。 “英雄!”牧民们见苏睿带他们取得胜利,纷纷高声呼喊。 苏睿并没有为自己的这些行为沾沾自喜。 草原之王即将战败,被赶到了沮泽。那个地方,只要进去,九死一生。 如果不去救他,柔然被侵占,马上就是博州城。 朝廷军队前来,他们就被会被沐良轩给发现。 “沮泽在何地?”苏睿回过头,冷冷问道。 牧民见他如此,心里一愣。 “沮泽在何地?”苏睿又问了一遍。 牧民听罢,弱弱的说了一句,“柔然西北方向二十里地,面积宽达数里。” 苏睿听罢,往战马在的地方走去。 这下,牧民们算是明白了苏睿为何问沮泽在什么地方了。 他们赶紧上前制止。 “小英雄,你要做什么?” “去救草原之王。”苏睿冷冷回答着,干脆利落,没有一点点犹豫。 第1443章 少年英雄 “不可!万万不可!”牧民拦下苏睿,一个个担忧不已、 苏睿眉头微皱,冷冷道:“不去救他,难道等北辰士兵杀了草原之王,直捣博州城吗?你们难道忘了洛城屠杀的惨烈了吗?” “小英雄,我们知道你是好意。可是那沮泽之地,进入的人九死一生,是草原最凶险的地方。你贸然前去,只会徒增伤亡。” “若草原之王战败,我们这些人,会拿起弯刀同北辰士兵决一死战,绝不让他们出击博州城!”牧民们坚定的说着,他们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这几十年的安逸生活,并没有磨灭他们的斗志。柔然人善骑射,善战,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你年岁尚小,家里肯定还有父母等着。千万别去送死,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牧民们是替苏睿着想,他们都是有孩子的人。眼前这个小娃娃的年纪,就跟他们的孩子差不多。他们同样为人父母,明白孩子就是父母的命。 苏睿听到这些话,迟疑片刻。沮泽之地,常有瘴气丛生。可那草原之王善其生,是一个好人。 这些牧民,也是好人。 他身为东越厉王世子,就该承担起保护百姓的责任。 沐良轩和苏轻墨,会同意的。 “没事,我不会出事的,多谢你们的关心!”苏睿说罢,准备上马。 牧民们铁了心不想让他涉险,直接把他团团围住,不让他走。 小福宝见状,也上前一步,说道:“睿儿,要不听牧民们的?沮泽之地,我们从未去过。不了解情况,贸然前去,的确危险。而且你娘亲马上就要生产了,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怎么……” “让他去吧,救人要紧。”一个清亮的女声打断小福宝的话。 苏轻墨扶着腰,从客栈里走出来。 她一身白衣,高高凸起的肚子,给她增添几分温柔。未施粉黛,未着首饰,干净的像出尘的仙子。 她的眉眼如画,灵动间带着坚定。 “娘亲。”苏睿唤了一句。 牧民见苏轻墨生的如此貌美,又如此善良,心里更是内疚:“夫人,不可啊!你们是外族人,我们柔然汉子,定然不会让北辰蛮夷夺走草原的!” “你们既是东越人,那他就该去。我是他的娘亲,相信他会平安无事的。”苏轻墨一字一句,声音柔和却又坚定。 在场的人,看着母子二人,无不动容。 这样深明大义的母亲,这世上,恐怕找不到几个了。 而且,她还怀有身孕。 “再拖下去,你们的王就真的救不活了。”苏轻墨又开口提醒道。 牧民们陷入沉默,这小英雄武功高强,说不定,真的可以把草原之王救出来。 只要草原之王活着,他们就有信仰,重振旗鼓,对抗侵略,更有力。 “睿儿,金叔陪你一起去。那沮泽之地,我放羊时曾路过。又是本地人,比你更熟悉路程。” 金寒山出现,主动说道。 众人的目光落到金寒山的身上。 第1444章 沮泽之地 金寒山已经换上轻装,牵出骏马。 他生有草原男子的粗狂,眉目粗放又坚毅,一股子正气油然而生。 “金寒山,你不要命了?你家五个孩子还没长大呢,沮泽之地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人开口制止,出于对金寒山的考虑,不希望他丧命。 “要是王死了,北辰蛮夷掠夺草原,攻进博州城,别说五个孩子,满城的百姓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当年的洛城一案,难道忘记了?那些北辰士兵,就是畜生。他尚且是孩子,都有魄力为我们柔然一族一试。我们自己倒顾虑良多。这不是闹着玩儿吗?” 金寒山正义凛然的开口道,对于此事的态度坚决。 牧民们噤声,是啊,孩子都有如此魄力。他们再退缩,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睿儿,金叔跟你一起去,一起把王救出来!” 金寒山再一次开口,笑的憨厚。伸出大手摸了摸苏睿的头。 苏睿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好。” 两人准备启程,苏轻墨走进,将她制好的金疮药、护心续命丹递给苏睿,“这些总归是有用的,沮泽之地多瘴气。可以先把手帕打湿,捂住口鼻进去。” 苏轻墨冷静的提醒着,没有一丝慌张。 苏睿点了点头。 “小福宝,照看好我娘。”苏睿语重心长的跟小福宝交待着。 小福宝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个傻子身份,实在是有点碍手碍脚。 他倒想跟苏睿一起去,又怕身份暴露。 算了,先缓一下看看吧。说不定,苏睿可以呢? 他可是沐良轩的儿子! 苏睿交待完事情,一个纵身上马。金寒山紧跟其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博州城。 柔然草原,风萧萧,夹杂着些许血腥味。 苏睿对这些味道很敏感,看来前方的战事的确激烈! 这北辰蛮夷,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给他们这个教训! 两人骑了大概半个时辰的马,一路上,有零星尸体倒在路边。 “还有几里就是沮泽,王若真被追进沮泽里,那就麻烦了。”金寒山眉头紧皱,心里微微有些不安。 苏睿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问道:“那些马贼,是哪国人?”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他们游历在草原,西凉也去过,北辰也去过。就以抢牧民牛羊为生。” 金寒山解释道。 “或许,王并不是被敌军追击进沮泽的。”苏睿冷冷道,他低下头,若有所思,沉默片刻,才又开口道:“他是见敌方人数太多,故意把他们往沮泽之地引。想让那些人,永远无法出沮泽。”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消灭敌军。 柔然牧民,本就不多。遇到敌军过多,只能用这样同归于尽的办法。 从这些草地的践踏程度来看,这次入侵草原的敌军,不在少数。 金寒山听罢,气的直骂人! “这群蛮夷之辈!刚被打出东越,又贼心不死!当真以为我们柔然人是吃素的?” “北辰士兵向来好战,这也不是稀奇事。”苏睿摇摇头。 第1445章 深陷泥沼 苏睿解释道,随即,拿出从城里带出来的弯刀,递给金寒山,“金叔,把这个带上。遇到敌军,不要犹豫,护住自己最重要。” 金寒山接过弯刀,明显有些紧张。他平日里杀羊杀牛,还真没杀过人。但是,事已至此,心软就只有自己受伤。 他家里的妻儿,还等着他回去呢。 “好,你也是要注意安全。你娘亲还等着你回去呢。” 沮泽之地,其实就是沼泽。每一步,都需要谨慎。一旦陷入泥沼,就很难脱身。 这里也是禽类长期栖息的地方。 苏睿和金寒山将马匹留在外面,两人选择步行进入沮泽。 踏入沮泽时,就莫名有一股诡异的气息萦绕。 两人按照苏轻墨吩咐的,将手帕打湿,捂住口鼻。 草丛中,有人行走过的痕迹。 “沮泽之地很少有人进来,就算牛羊误入这里。我们也不敢贸然前进,运气好的,牛羊可以走出来,不过多数都是葬身在这里的。” 金寒山解释着,跟着人行走的痕迹往前缓缓前行。 “这就是这里多瘴气的原因,动物尸体腐烂,埋在湿润的泥地里。”苏睿回应着,四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太安静了,这片地方,安静的可怕,像极了地狱里的场景。 不过,这种环境,倒很适合布迷魂阵。 苏睿思索片刻,拿出随身携带的东西,根据阵法将草丛铲除。很快,草地便被勾勒成一个奇怪的图形。 “睿儿,你在做什么呢?金叔怎么看不懂?” 金寒山一头雾水,这些图形是怎么回事? “就是一些简单的阵法,没事,金叔你先往前……” “嗵!” 苏睿的话还没说完,就一脚踩进了烂泥里。 随即,身子就跟着下陷,直接淹没到腰间。 “睿儿!别动!”金寒山见状,连忙大叫。“这里的泥沼,你动的越快,就会陷的越深。千万别动,稳住,金叔这就来救你!” 金寒山说罢,赶紧朝着苏睿在的地方走去。 “金叔,小心一点儿,我这一片,全是沼泽地。”苏睿提醒道。 “好,我知道。你尽量趴在泥地上,把身子与泥地的接触面扩大,这样可以减缓下陷的速度。”金寒山找来一根棍子,递到苏睿面前。 苏睿赶紧抓住绳子,金寒山用力的往外拉。 苏睿也努力的用力,可这沼泽地,就像吃人的嘴一样,用力的吸住他的腿脚。 “睿儿,别怕。你身子倾斜一些,不要硬跟沼泽较劲儿,一点点用巧力往外走。” 苏睿根据金寒山的话,一点点往外移动着。很快,他的身子出来一些。 金寒山咬着牙,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将苏睿从泥沼里拉出来。 虽然脱险了,但是金寒山累趴下了。 “这沮泽,就是个吃人的地方。要是你真一个人来,估计还真回不去了。” 他大口喘着气,很骄傲的说道。 “多谢金叔。”苏睿温和的开口,眉眼带笑。 “谢什么,你还不是为了我们柔然。”金寒山的话音刚落,苏睿一声惊呼。 第1446章 以阵困敌 “金叔,小心!” 苏睿一把将金寒山推开,迎面一支利箭,扎进土里。 两人反应过来,抬头瞥见冲过来的几名敌军。 他们已经很狼狈了,衣衫破烂,脸上还带着伤。可就是这样,他们也同样没有忘记杀人。 苏睿起身,拿出弯刀,一个移步,冲到敌军中间,手起刀落,利落的解决一个。 金寒山也捡起弯刀,冲进人群中。他的招法混乱,好在人高马大,有力量优势,也很快放倒几个。 由于北辰士兵已经负伤,他们二人解决起来,倒不费力。 等敌人全部倒下,苏睿开口道:“看来,他们就在这附近了。这些人,应该是想逃出去传递消息的。” “能到这里,也是命大。我们只有两个人,如果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我们也不是对手,该怎么办?” 金寒山眉头紧皱,如果放这些豺狼出去,搬来救兵,那整个博州城都会完蛋。 “想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个阵布下,他们就会永远困在沮泽中。” 苏睿自信道,他的阵法,还没有人能破。这些人的能力,还不足。 “金叔,我们先往前去,寻找王。” 两人继续前进,不仅要时刻提防着敌军的突袭,还要提防着脚下。一旦踩空,陷入泥沼之中,就麻烦了。 这些敌军进来时,已开辟出一条道路。 两人顺着这条道路深入沮泽,瘴气越来越重,乌鸦的声音不绝于耳。有牛羊的尸骨未寒,腐肉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沮泽。 “王是草原最厉害的人,这沮泽,不知他能不能克服。”金寒山担忧道,善其生死了,群龙无首,博州城就真的危险了。 正当金寒山说话之际,远处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 两人立刻警惕起来,弯着身子前进。 善其生使的是大刀,他没有想到,这些北辰敌军,竟然这样凶悍。而且人数众多,光凭柔然自己,根本就抵挡不了入侵。 为了拖死这些人,他只有冒险将敌军引入沮泽。 长时间的征战,已经让他体力耗尽。 可这些敌军,还有几十人。 心口的血逆流到喉咙里,他半跪下,大刀插进土里。 为首的敌军拉古见善其生如此,大笑道:“善其生,你怎么那么固执呢?你们柔然,明明更像北辰人,偏偏要归顺东越。如今,你已入穷途末路,怎么就不及时回头呢?” “只要你归顺于我,我定然保你一命。待拿下博州城,我定上奏,让王上封你为边疆将军。统管博州与柔然,如何?这个买卖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 拉古轻笑道,言语间全是高傲。他敬重强者,善其生,的确算得上一个勇士。 善其生眸光涣散,身体无力,可是,他不能倒下。哪怕是死,也绝对不会跪在北辰人面前。 “你们北辰蛮夷,还想同我们谈判?简直笑话!北辰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热当中,北辰王上还穷兵黩武,难道,还指望他给我们柔然安宁?” 第1447章 誓死不屈 “也只有你们这些走狗,才甘愿替那样的王上卖命!”善其生的语气里全是讽刺。 他们现在,是东越人。这片柔然原野的安宁,是东越朝廷给予的。 要让他们背叛,除非,东越皇帝残暴不仁! 拉古见善其生誓死不从,眼眸阴沉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杀了我,会有无数个柔然勇士站出来。他们绝对不会允许你们这样践踏我们的家园。更不会,让你欺辱我们的家人。” “就算我们战败,那又如何?东越朝廷会出兵帮我们。哦,对了,东越战神,同样不会放过你们。难道你们忘了,前几个月的战役了?” “你们的将军,被我们的主帅痛揍。北辰人,还真是不长记性。呵呵……” 善其生的嘴里涌出鲜血,意志却没有一丝软弱。 北辰人被踩到痛处。 这些年,接连几场战役他们都以失败告终。这让他们这些将士,心里憋着一口气。 东越,如果没有沐良轩,不过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而这一次,他们会入侵柔然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得到消息。沐良轩的夫人,苏轻墨逃到了这里。 黑鹰那个人,虽然是个马贼,但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沐良轩四处寻妻的事,早已传到北辰。 只要能在东越朝廷之前找到那个女人,就等于拿捏住了沐良轩的软肋。 到时候,他倒要看一看,这位赫赫威名的战神,到底是要妻儿还是家国! “待我们杀到博州城,一切就都结束了。”拉古举起弯刀,准备将善其生宰杀。 其余的柔然士兵,已经倒地,没有几个还活着。 善其生颤颤巍巍站起来,柔然男子,没有倒地而死的。都是战到最后,绝不让异邦人看不起。 “杀!”善其生大吼着,拿起大刀,就准备往前。 正在这时,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以掩耳不及之势,割破了拉古的脖子。 拉古还没反应过来,窒息感就袭上大脑。 他捂着脖子,鲜血从手指缝涌出。 眼前的这个人,明显是中原人。 原来黑鹰说的对,苏轻墨等人,真的在这里。 “厉……厉王……” 拉古断断续续的说出这些话,在倒地的最后一瞬间,拉响自己手中的信号弹。 这个信号弹,是向不远处的北辰大军表明,厉王妃等人,真的在博州城。 拉古应声倒地,剩余的敌人反应过来,纷纷朝着苏睿砍去。 善其生瞧着眼前这个孩子,心中大惊。这孩子,一个人前来吗?他竟然有如此气魄,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很快,苏睿和敌军缠斗在一起。 每一招,都是干净利落,见血封喉的。 金寒山也不甘示弱,握着弯刀,一刀一个。 幸好,这些敌军负伤。 善其生见二人与敌军缠斗,也拼着最后一口气,冲进人群中,打斗起来。 乌鸦声绵延不绝,三人与几十人纠缠在一起。 不知疲倦,也不敢倒下。 因为,他们倒下了,博州城就完了。 第1448章 死亡 他们身后,是自己的妻子儿女,父母好友。 北辰人,生性嗜血残忍。一个洛城,就引以为戒,他们不敢,也不能再让这样的残剧发生。 善其生对这个小孩子心生敬佩,果然,中原卧虎藏龙。 他甚至,想到大概战神沐良轩,也是他这副样子吧。 苏睿虽然武功高强,但终究是孩子,体力跟不上。 面对敌军的数量优势,他后退到善其身背后,“王,还有多少敌军?逃走的又是多少?” 善其生见这小娃娃力气耗尽,也长吁一口气。 “大概还有二十人,逃走五六十人的样子。这些人,都是精兵。你休息片刻,让我和金寒山顶一段时间。” 善其生说罢,又冲进了人群中。 苏睿抓住时间,停下来,大口的喘着气。 汗水随着他的额头流下,头发已经湿透。风吹着,血腥味弥漫在空中。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倒下的人,有的没了胳膊,有的没了大腿。 有的没了头颅,尸山血海,用来形容眼前这一幕,一点都不为过。 这就是战争的残忍。 柔然草原的宁静,不应该就此打破! 苏睿思及至此,又拿着弯刀,冲进人群中。 一个又一个,不知不觉,他身上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不知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手臂痛的抬不起来,可他不能停下。他答应娘亲,要回去的。 所以,不可以失约。 苏睿越来越累,一时失神之际,一个敌军抓住空隙,从背后突袭。 “睿儿,小心!”金寒山大声喊道,一个用力,将苏睿拉道自己身后。 可他却因为来不及躲闪,硬生生用血肉之躯,接住了敌军的弯刀。 刀尖刺进皮肉里,鲜血淋漓。 金寒山咬着牙,屏住气,怒吼道:“他娘的!去死吧!” 他用力的扔出弯刀,击中敌人的头部。 敌人立刻倒地身亡。 而金寒山,也倒在了地上。 苏睿大惊,杀掉一个敌人,赶紧扶住金寒山。 “金叔!你没事吧。”他的语气里,带着焦急。 周围被浓雾笼罩,空气中,是肃杀之气。 金寒山想笑着安慰苏睿,可一笑,鲜血大口大口的涌出,染红了苏睿的双手。 “脏……脏了。” 金寒山还憨厚的想给苏睿擦手。 苏睿的心,像是被刀尖刺中一样,生生剜开了一个窟窿,流着鲜血。 “金叔,金叔,你挺住!挺住!”苏睿的声音里,已经不自觉的带着哭腔。 他手忙脚乱的从衣袖里拿出娘亲准备的续命丸,止血丹,一个劲儿的往金寒山嘴里塞。 “金叔,你挺住。这个药很好的,肯定……肯定能保住你的命的。” 金寒山觉得浑身冷透了,他大概是没救了,“睿儿,不……不浪费这么好的丹药了。” “金叔,金叔不行了。” “金叔,不会的,不会的。你别吓我,一定没事的。睿儿肯定会救你的,金叔你坚持住。”苏睿大喊着,嘶声力竭。 金寒山只觉得眼前一热,有些模糊。他回不去了,要死在这沮泽之地了。 第1449章 崩溃 他的五个孩子,现在估计还在翘首期盼的等他回去吧? 真是遗憾,不能陪他们长大。也没有教会他们怎样生存。 “好想回家啊……”金寒山用尽力气,说出这句话。 苏睿听到,模糊了双眼。 “金叔,金叔,你挺住。我带你回家,睿儿带你回家!”苏睿拼尽力气,想要将金寒山扶起来。 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他知道,战争就是杀戮,会有很多很多人死去,有一些是为了侵占领土。有一些,是为了保卫家园。 那些倒下的士兵,就真的有错吗?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 苏睿经历过战争,杀过人。可他身边的人,从未离开过。 金寒山,对他们很好。热情、善良,他是为了救自己才离开的。 “金叔!”苏睿一声一声唤着,拳头紧握,眼泪模糊了双眼。 “睿儿,要平安的……平安的……离开……沮……”金寒山用尽力气,断断续续的说着,还未说完,就失去了气息。 他的手耷拉下来,脸色苍白。正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生机,体温也在一点点下降。 “金叔,金叔,你醒醒。睿儿带你回家,睿儿带你回家!”苏睿崩溃大哭,大喊着他的名字。 于事无补。 金寒山就这样死在了苏睿的面前,死在了这冰冷的沮泽。 这是苏睿第一次直面身边的人死亡,这样的冲击,让他崩溃。 善其生抵挡着剩余的敌军,已有落败的态势。对抗中,他用余光看向苏睿,心里难受。 这孩子,恐怕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 罢了,身为男子,上了战场,总是要面临这些生死离别的。可他们,不后悔,因为,他们是为了保卫家园而牺牲的。 苏睿沉默良久,直到脸上的泪水一点点干涸。 他将金寒山的身子放好,轻轻说道:“金叔,睿儿一定带你回家。” 这沮泽之地,埋不下金寒山的尸骨。 苏睿起身,捡起地上的弯刀,转身,冲进敌军中。 还剩余五六个北辰士兵,在负隅顽抗。 善其生身受重伤,已节节败退。幸好,苏睿重新加入战斗。 而这一次的苏睿,像极了野兽。他红着眼,挥舞着弯刀,狠厉毒辣,没有一丝犹豫。 他轻点脚尖儿,腾空而起,一跃而下,一刀劈断了敌人的肩膀。 随后,又是一刀,扎进敌人心脏处。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剩余的敌人,全部倒地身亡。 现场一片狼藉,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乌鸦声阵阵响起。 似乎在等待着机会,将眼前的尸首作为美食,吃个干净。 苏睿的衣衫,已被鲜血染透。 在常人眼里,他还是个孩子。八岁的年纪,身形偏瘦,唯独个子要高出很多。 他伫立着,闭目凝神。像是在祭奠,祭奠死去的亡灵,祭奠金寒山。 善其生眼前模糊,终是忍不住,半跪在地上。 片刻过后,一只有力的手扶上他的臂膀。 “我带你出去。”苏睿淡淡的开口道。 第1450章 不知所踪 善其生注视着眼前的孩子,眼眸里的阴暗多了几分,身上的稚气少了几分,沉稳之气更足了十分。 人总是在一瞬间长大的,苏睿大概也是如此。 善其生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头,可转念又想,他已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不该再将他视作孩子。 伸出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柔然男儿,以战死沙场为荣。他是英雄,是柔然的天。” 苏睿低眸,眼里涌动着悲痛,“嗯,我们先出去吧。” 苏睿扶着善其生离开沮泽之地,一路上,还有零零散散的北辰士兵。 两人配合厮杀,直到出了沮泽之地。 苏睿将善其生扶上骏马,开口道:“我还要回去把金叔带出来,你先回博州城。” “苏睿,沮泽之地危险无比,你别……”善其生开口制止,那个地方凶险无比,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苏睿进去送死。 “金叔想回家,我答应过,要把金叔带回家的。所以,我必须去。”苏睿目光坚定,脸上还有血迹。 他站在风中,像从天而降的少年天神。 善其生想要阻止的话哽在喉咙,他已经没有力气再陪他一起去了。他能活着回博州城,还能有机会,重振旗鼓,击退侵略者。 “这个,给你。”善其生拿出一把弯刀,扔给苏睿。 “这把刀,削铁如泥,对你会有作用。回到博州城,我会命人来寻你的。你要活着,知道吗?”善其生郑重的说道,一字一句,他心里对这个少年英雄佩服不已。 柔然人,崇尚强者。苏睿,是当之无愧的强者。 他们归顺东越,是明智之举。这些年,他们确实在强国的庇护下,安居乐业。 眼下的太平,他们会拼命维护。 苏睿是中原人,不过是少年,都有如此气魄。 “我知道了。”苏睿说罢,用力的拍了拍马屁股。 骏马嘶鸣,带着善其生往博州城在的地方跑去。 苏睿转身进了沮泽之地。 他一定要把金寒山带回去,他的孩子,他的妻子,还等着他回家。 到了夜间的沮泽之地,更加危险。到处都是尸体,有柔然士兵的,也有北辰敌军的。 乌鸦、秃鹫围在尸首面前,饱餐一顿。 瘴气越来越重,苏睿用手帕捂住口鼻,往沮泽深处走去。 他之前设下的阵法果然有用,将十几个想要离开沮泽之地的北辰敌军拦截。 过了一个时辰后,苏睿找到金寒山的尸体。用树枝,自制一个方便拖行的工具,他将金寒山的尸体放到拖车上,往沮泽之外走去。 柔然人生的高大威猛,在体重上,是压倒性的。苏睿一步一步,走的极其艰难。 可是,他没有任何想要放弃的心思。 咬着牙,握紧拳头,一步一步往外挪动。 汗水打湿他的衣衫,瞳孔里,是红血丝。树枝磨破了他的手掌和肩膀,哪怕如此,他都没有哼一声。 他以后,绝不允许任何敌国的人,再入侵东越。 他绝不允许自己身边亲近的人,再离开自己。 第1451章 寻人 他要保护自己身边的人,要保护家国。 苏睿想着想着,眼泪再次湿润眼眶。 “金叔,睿儿带你回家。” 他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另一边,善其生被骏马带回了博州城。 百姓们都为善其生能活着回来欣喜不已。 只有小福宝眉头紧皱。 他搜寻了一遍,发现只有一匹骏马,一个人回来,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儿。 苏睿离开已经好几个时辰,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他怕苏轻墨提心吊胆,特意用白飞羽给他的安神丸喂她吃了。 她已经有了八个多月的身孕,若是不得安眠,疲劳过度,生产之时,必定凶险。 当年她产子时,身子就亏虚的不行。 要是明日苏轻墨醒来,苏睿都还未回来,如何得了? 要是苏睿真有个三长两短,那真的就完蛋了! “苏睿呢?他没回来吗?”小福宝焦急的询问道。 金寒山的妻子和孩子,也站在一边,开口问道:“王,我家男人呢?” “我父亲呢?” 善其生面对金寒山妻儿的询问,目光暗淡,低下头。 他该怎样跟这些人说?他已经战死? 这个残忍的消息,如何说出? 金寒山的妻子见善其生这般神情,便明白一二。她拳头紧握,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转声去安慰孩子们。 “王征战这么久,已经很累了。你们乖,先回家等着。等王休息够再问,好不好?” 金寒山的妻子,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孩子们听自己母亲这般说,也乖巧的闭嘴,离开。 小福宝慌了,心里不安的跳动着。 “苏睿怎么样了?草原之王,你快说啊。” “他还在沮泽之地,金寒山……也在那里。我身受重伤,他让我先回来,他要去把金寒山带回来。” 善其生艰难的述说着。 金寒山的妻子立刻明白什么意思,无力的瘫坐在地。 小福宝也猜出一二来,不行,他必须去救苏睿。 管他什么身份暴露不暴露的,救人最重要。要是苏睿有什么三长两短,他非得掐死自己不可。 “我去找苏睿!”小福宝说罢,利落的跳上马,往沮泽之地去。 善其生也终于不堪重伤,昏倒过去。 小福宝只身一人,往沮泽之地去。为了遮掩身份,也为了躲避瘴气,他还是戴了黑巾。 小福宝武功远远在苏睿之上,常年跟在白飞羽身边,也习了很多药学理论。 等他找到苏睿时,发现他已经被瘴气给毒晕。 而他身后的金寒山,早已咽气多时。 苏睿的脸上,是细小的伤口。衣衫是湿的,混合着血迹。 小福宝心里一紧。 “醒醒,醒醒!”他摇了摇苏睿,想要叫醒他。 也顺势检查着他的身上,所幸,只有一些小的刀伤。这些血,应该是与人战斗时沾染上的。 小福宝松了一口气,不过也心疼不已。 这孩子,才八岁。要是苏轻墨瞧见他这副模样,不得心疼死才怪。 还有金寒山,他的妻儿见到他的尸体,该有多难过? 可恶的北辰人。 第1452章 再遇险 小福宝气的牙痒痒,他将苏睿背在背上,拉着金寒山的尸体往外走。 一路上,又要小心陷入泥地里,又要驱赶想要前来啃食金寒山尸体的乌鸦和秃鹫,行走分外艰难。 苏睿这孩子,就是实心眼儿。草原人的习俗是天葬,就算把金寒山尸体带回去。他们也是要用马车,将他拖到草原里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是金寒山自己选择在哪里停下。尸体落到哪里,哪里便是他的葬身之处。 然后,再用自己的肉身,养育一方动物。 哎,这小子,太重情重义了。 那么小的身子,怎么拖得动这么重的尸体,连他都要咬牙才能拖动的。 正是太难为他了。 拉古死前,拉动信号弹,告诉了北辰的主帅宁彦,苏轻墨等人的确在柔然。 宁彦收到消息,便命人前往查看。 为首的人,名叫吴江。 到沮泽之地之时,吴江迟疑片刻。 “吴将军,这可是沮泽之地,厉王妃等人,真的在这里吗?”士兵迟疑的问道,他们虽不是柔然人,但常年驻守在边疆,是知道沮泽之地的厉害的。 九死一生,一旦踏入,能不能囫囵个出来都是回事儿。 “拉古既然发出信号,那就肯定是厉王妃。只要抓住他们,加官进爵,不成问题。”吴江虽然心里也畏惧,但抵挡不住权势的诱……惑。 他们这一次入侵柔然,最紧要的就是抓苏轻墨等人。 只要拿捏住他们,就等于拿捏住沐良轩。北辰的雄图霸业,指日可待。 “可进这沮泽之地,九死一生啊。”士兵说到,语气中全是畏惧。 “已经有人进去开路了,我们再进去,肯定不难,走!”吴江一声令下,跟着进了沮泽。 吴江带着五十个士兵往前走,没走出几里地,就出了岔子。 吴江带头,走的是另一条路。而后面的三十余个士兵,莫名奇妙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吴江反应过来时,已经只剩二十余人了。 “怎么回事儿?他们人呢?”吴江怒吼道,心里没底。 这沮泽,太诡异了。乌鸦的叫声不绝于耳,简直晦气。 “不……不知道,他们明明一直跟在后面的。”士兵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他也怕啊,这地方难道会吃人? “吴将军,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太吓人了。”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吴江愤怒不已,他也害怕,可来都来了,哪有后退的道理? “继续!抓到厉王妃等人,我们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别怕,跟着我继续前进!”吴江开口道,拿着弯刀,继续摸索着前进。 沮泽哪有那么吓人,消失的那三十个人,不过是误入了苏睿布下的迷魂阵中。 只不过,入了那迷魂阵,也就别想出来了。 除非,有高人破阵。 小福宝背着苏睿,拉着金寒山,走了半个时辰。大汗淋漓,一边走,还不忘吐槽着:“这沮泽之地怎么这么大啊,简直望不见头。你个傻小子,简直要害死我了。” 第1453章 强强联合 小福宝累的半死,决定坐下来休息会儿再说。 刚坐下,就听见一个悠悠的声音。 “你是谁?” 吓的小福宝一个激灵。 他回过头,只见苏睿已经坐起来,注视着他。 小福宝心虚不已,他只身进沮泽,不符合之前的人设啊。 不过转念一想,他蒙着面的,这黑灯瞎火的,应该可以蒙混过关。 “你别管我是谁,反正是来救你的。”他刻意压低声音,故作镇定的说道。 苏睿听了他的声音,心里有些疑惑。莫名其妙的,脑海里闪现出小福宝的面容来。 他就觉得有些奇怪,在博州城的时候,他就有点儿怀疑。 白天小福宝识破的那些敌军,还率先出手,制止他们作恶。那样的反应能力,不应该是小福宝该有的。 既是如此,那就只有一种情况,平时小福宝的憨傻,是他装出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吓人了。他竟然可以装这么久的傻子,而且还不被人识破! 那他到底是谁? 小福宝不知道,苏睿的脑海里已经生出一场大戏来。 他见苏睿的脸一会儿阴沉,一会儿绿的,开口道:“你既然醒了,那我们就把他的尸体带回去吧。” 苏睿重新注视着眼前这个人,身形头发都像极了小福宝,他下意识的开口问道:“小福宝?” 小福宝心里一颤,完了完了,被识破了,这小子怎么那么聪明? 沐良轩和苏轻墨那么久都没识破他的! “什么?”小福宝故作疑惑的问道。 苏睿见他这个反应,心里明确五分。好吧,只有把面巾摘掉才知道真相了。 他起身,伸出手就要摘掉他的面巾。 小福宝赶紧往后退,突然,一支利箭划破长空,直直的插入泥地里。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利箭射出的地方。 火把亮起,吴江看见几人。苏轻墨和苏睿的画像,他们是见过的。 拉古的信号果然没错,就是厉王府的人。 只不过,那苏轻墨没在。 没关系,有厉王府的小世子当人质,也是不错的选择! “活捉他们!”吴江大喊道,身后的士兵跟打了鸡血一样,往前冲。 小福宝和苏睿眉头紧皱,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小福宝拿出一把扇子,一个用力,扇子飞出,扇子边沿是锋利的铁片,高速旋转下,成了杀人的利器。 一下就解决掉四五个北辰士兵。 苏睿也拿起弯刀,冲进敌军中。 两人联手,所向披靡。 苏睿武功上还有欠缺,反观小福宝,干净利落。 扇子所到之处,敌军应声倒下。 吴江会些功夫,趁小福宝不注意的时候,一个猛扑,无意间拉下了小福宝的面巾。 他也没太在意,三下五除二,就把吴江解决。 有了小福宝的加持,解决这些敌军,易如反掌。果然,武力高强的人就是不一样。 苏睿杀掉最后一个士兵,回过头看向小福宝。 只见他沾沾自喜,面对战绩颇为得意,不屑的说道:“真是自不量力。” 苏睿注视着他,目光中带着笑意。 第1454章 询问 小福宝见他笑语盈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面巾掉了。 “完了。”他将扇子撑开,挡住脸。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真是阴沟里翻船了,装了那么久,被苏睿这个小子给识破真身份了。 冤啊! “小福宝,你真名是什么?真实身份又是什么?为何一直在我们身边?”苏睿一连抛出几个问题,他今天,必须要知道所有真相。 小福宝听着这一连串的问题,一个头两个大。事已至此,再装,估计会挨揍吧? 算了,反正都已经离开京城了。以后遇险,少不了他要出马。 他将扇子收回,贱兮兮的笑道:“我是好人。” “废话。”苏睿白了他一眼,认识他那么长时间,他会不知道他的品行? “反正我是好人就行了。”小福宝又强调,想要忽悠苏睿。 “你不说,我就去告诉我娘亲。”苏睿威胁道。 “呃,真名白玉宸,江湖第二帅。”小福宝开始贫了起来,还耍帅的捋了捋头发。 虽说小福宝长的的确不错,但是,这样做作,未免太油腻了。 苏睿一脸难受,跟吃了苍蝇一样。他觉得,小福宝还是装傻比较好。 “你是舅舅的人?”苏睿抓住重点,白玉宸?与白飞羽有关? “你倒不笨嘛。”小福宝贱兮兮的笑道。 “当年你娘亲带你离开药王庄,公子就一直守着你们。怕你们受到伤害,你们到哪里,公子就跟到哪里。直到你们入京,开办了平安堂。公子便叫我伪装,藏匿在你们身边,以便保护你们。” 小福宝简单的叙述着,想起白飞羽曾经的深情,不免唏嘘。幸好,他现在觅得良人了。 苏睿听罢,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那你跟我们离开,也是舅舅的意思了?” “这个倒不是,我是自愿跟你们走的。”小福宝笑了笑,“就是跟你们待习惯了,苏轻墨姐姐待我又好。她心情不好,陪她外出散散心,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公子成亲以后,就只知道与梁晨恩恩爱爱,一点都不管红叶斋的事情。差点把我累吐血,有放松的机会,我当然要抓住了。” 苏睿白了小福宝一眼,他就知道,肯定没那么简单。 “臭小子,你什么眼神?我是自愿跟着你们的。”小福宝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我武功可比你高强,难道你不想让我教你?” “算了吧,我师承沐良轩。再跟你学武功,难道不是自降身份?”苏睿一句话,就可以气的小福宝跳脚。 “你个臭小子!你想学,我还不想教呢!” 苏睿见他生气,不由得笑出了声。好吧,小福宝会武功也挺好的,就又有一个人可以保护娘亲了。 “对了,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姐姐了,她最讨厌别人骗她了,要是知道了,估计得把我撵走。”小福宝见苏睿笑道,开口说出自己的担忧。 他极其了解苏轻墨的脾气,不想失去这个好姐姐。 “我知道了,还用你提醒?” 第1455章 生离死别 苏睿白了他一眼,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 两人吵闹一阵过后,恢复平静。 “我们先回去吧,姐姐醒来见不到你会担心的。我们俩就让她省心一点儿,也快到临盆的时候了。”小福宝先开口道,目光触及到金寒山的尸体。 “金叔他……是为了救我才死在北辰人的刀下的。”苏睿的目光暗淡下来,低下头,拳头紧握。 难过卷土重来,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小福宝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逝者已去,你要好好活着。金叔才不算白白牺牲,善待他的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了。”苏睿答道,语气中有哽咽声。 两人回到博州城,已是半夜。 金寒山的妻子一直在城门楼等着。 隔得很远,就瞧见回来的两人,还有金寒山的尸身。 “对不起,金婶,我没能……”苏睿的话哽咽在喉咙,一双眸子通红。 金婶不哭不闹,麻木的走向金寒山。 “回来了?你食言了。”金婶伸出手,抚摸着早已冰冷的面庞,粗粝的手小心的替他整理着衣衫。 “你总是强势,我不让你去,你偏要去。现在可好了,以后你都管不到我了。”金婶的声音犹如平常一样,不带一丝情绪。 可颤抖的双手,暴露了她此刻的情绪。众人皆沉默,低着头,不忍看这生死离别的一幕。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至少回来了。”金婶忍着悲痛,趴在金寒山的尸体上,埋着头,肩膀抖动着。 成年人的崩溃,总是无声的。 苏睿难受,死死咬住嘴唇。这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有权有势又如何?有太多的事,控制不了了。 良久过后,金婶抬起头,擦干泪水。她转过头,看向苏睿,目光中充满了感激,“苏睿,谢谢你把他带回来。” “金婶,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金叔他也不会……”苏睿红着眼,脸上还有打斗时留下的伤痕。一身玄衣已被鲜血和汗水打湿,看的人触目惊心。 “他是为柔然而战,是为保护家国而战。不怪你,一切都是命数,金婶知道……”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却始终未在人前掉下一滴泪。 这场战役,死的又何止金寒山一个。连善其生都差点儿回不来,他们都懂,怪不了任何人。只怪那番邦蛮夷,欺人太甚! 家里的顶梁柱轰然倒塌,并未击垮金婶。作为母亲,她还有五个孩子,为了这个家,金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坚毅。 果断快速的处理好金寒山的后事,继续养育她的孩子们。 苏轻墨醒来后,知道此事,送了好些银钱给金婶。养育孩子,花销甚大,她们能做的补偿,也只有那么多了。 这一战,打醒了苏睿,也打出了柔然人誓死保卫家园的霸气。 柔然一族虽损失惨重,但北辰敌军的损失更甚,致使敌军不敢轻易出兵,再踏足柔然原野。 这一场战役第一阶段,算是告一段落。 柔然人,重新回到草原。 第1456章 意图明显 只不过,这一次,每个牧民家里,都准备上了作战用的武器。只要敌人一来,每个家庭,都会拿出弯刀,奋起反抗,他们不再任人欺凌。 苏轻墨等人退居到博州城内,柔然原野发生的事情,已经上报给了朝廷。 朝廷的人,紧急抽派地方军队,赶到柔然原野,抵御北辰敌军。 苏轻墨的月份,一天天大了起来。 经历过金寒山的死,苏睿变得更加勤奋刻苦起来,无事便习武练剑,他要变得更强,才能保护更多人。 院子里,汗水已经打湿苏睿的衣衫,可他却仍然不知疲倦的挥舞着手中的利剑。 苏轻墨瞧着他这幅模样,不由得担心起来。 “睿儿,歇会儿吧。”她端来糕点,柔声开口道。 “娘,我再练一会儿。”苏睿回答道,没有一丝要停下的感觉。 苏轻墨也闲得无聊,坐在一旁看着他。 金寒山的死对苏睿的冲击太大,不知他何时才能解开这个心结。 “姐姐,不用担心他的。苏睿懂分寸,就当是磨炼体魄吧。”小福宝开口安慰道。 苏轻墨转而看向小福宝,那日的事情,苏睿已经一五一十全部告知。这一次北辰入侵太过突然,说不定,有他们的因素在里面。 这里地处边境,三国交界处。北辰她们去不得,沐良轩寻他们的消息,已经传遍三国。去了北辰,就等于送人头。 西凉更是如此,沐良轩是新任西凉王,恐怕早就在西凉布置好了人手。 如今,只能先暂时蜗居在这博州城中。 苏轻墨叹了一口气,要躲个人还真不容易。哪哪儿都不安全。 “北辰的主帅还虎视眈眈的盯着柔然原野。满城都是官兵,我怕,这个地方,我们待不了多久。”苏轻墨轻声道,原本想在这里等生产了才离开的。 但计划不如变化,说不定要提前离开了。 “那姐姐,下一个地方,我们去哪里?”小福宝一脸疑惑的问道。 这就难倒她了,沐良轩神通广大,到处都是他的眼线。难道真要躲到深山老林中去,过野人的生活,才能躲过? 正在这时的苏睿收回剑锋,走向二人,“娘,北辰人为了抓我们才入侵柔然不错,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就算我们走了,他们也还会继续攻击柔然。” “北辰边境今年大旱,几乎颗粒无收。柔然原野牧草丰美,水源众多。为了生存,也为了稳住北辰国内的局势,那北辰王上肯定会再次发动战争。转移百姓的注意力的,所以,孩儿想多在博州城待一段时间。如果有战事,也好出一份力。” 苏睿说罢,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吃了起来。他想守着这片土地,不想让金寒山的悲剧再次发生。 母子连心,苏轻墨猜道苏睿的想法。 他的心结在此,离开简单,可心结解不了,也于事无补。 “那就听你的,只不过,我们行事要多加小心。别让人抓到,不然啊,前功尽弃了。”苏轻墨开口说道。 第1457章 棋子 苏睿虽还是孩子,但已经长大了。苏轻墨已经将他视作成年人一样平等对待,会认真的听取他的意见。 “嗯,娘,我会注意的。”苏睿点了点头。 另一边,京城。 随着太子被废,沐靖宇与苏兰蕊前往凉州城,朝堂上太平不少。 皇上老来得子,开心至极。直接破格将婉妃升为婉贵妃,给孩子赐名沐睿渊。 睿渊二字,可见皇上对这个皇子给予厚望。 刚满月,便将沐睿渊封为代王,享亲王之尊。 不仅如此,皇上还将沐睿渊养在自己身边,种种做法,让朝中大臣侧目。 谁都知道,沐靖宇落败,皇上开始培养新的皇子,以制衡沐良轩。 婉贵妃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与恩宠,一时之间,风头正盛。 “娘娘,小殿下已经睡下了,皇上今日歇在养心殿,并没传召谁。” 婉贵妃听罢,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轻声开口道:“皇上疼爱渊儿,可到底是上了年纪,孩子闹腾久了,身子受不住,是没力气再传召妃子了。” 婉贵妃一席话,莫名的带着一丝不耐烦。 宫女春红听到自家主子这样说,赶紧开口制止:“主子,这些话,可小声些,如今您风头正盛,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咱们呢。” 婉贵妃睁开眼,看向春红,抿嘴轻笑,“这里都是自己人,何必这样约束。如今宫中只有渊儿一个孩子,皇上自是宠爱。可将来,又有其他皇子诞生,渊儿就会像靖王一样,被丢在一边,置之不理了。” 她虽已成贵妃,但却没有放松警惕。奢望着靠皇上的恩宠给自己庇护,沐靖宇的生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要做的,就是懂得压制自己内心的欲......望。 她本就是厉王府送进宫的眼线,如今皇上这般操作,倒把她和旧主对立起来了。 可谁会想跟沐良轩作对呢? “娘娘怎么这般说呢?奴婢瞧着皇上就是更偏爱小殿下些呢。” “不过是因为稚子年幼,好掌控些罢了。若真可以,本宫倒想他做一个闲散王爷就罢了。”婉贵妃喃喃自语,这些日子,皇上盯得紧,她没有机会,与厉王府取得联系。 若再断了联系,她可就真的要与厉王府成为敌人了。 这皇上,为了自己的权势,将她的儿子当做棋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婉贵妃出身卑微,本是为了报仇,才被厉王府送进宫中的。如今,就算得了大富贵,她也保持着极度的清醒。 她深知,皇家无情。所以,便不参与朝堂争斗,足够佛系。 可一朝有孕,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 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卷入权力的纷争中,所以,她不会像以前的贵妃一样,阻止其他妃子诞下孩子。 甚至,只有宫中皇子足够多了,才能保证渊儿的平安。 总而言之,就是不愿意被皇帝利用,当枪使,制衡沐良轩。 “若是宫中所有人都像娘娘这样想,后宫可就太平多了。” 第1458章 传话 “后宫会太平的,本宫自会保渊儿平安,也不屑于残害稚子,你去拿纸笔出来,本宫亲写一封信。” 春红取来笔墨,婉贵妃大手一挥,将书信写好,交给春红,开口道:“把这封信交到厉王,务必小心翼翼,不要让外人知晓。” “奴婢知道了。” 春红带着书信离开,婉贵妃抬起头看向天上的明月。寒冬将至,她入宫完成了报仇的夙愿,只想余生能够安稳度日。 她没有太多的野心,在明哲保身的同时,不会害人。她希望,将来沐良轩继承大统时,能让她同孩子一起,去一个远离京城的地方,颐养天年。 厉王府,沐良轩望着信上的内容,微微垂眸。 这些日子,正是婉贵妃风光无两的时候。他本以为,这颗棋子,在随着她的孩子诞生之际,便废了。 面对权力,谁不想登峰造极? 不曾想,她竟这般懂得适可而止。 她既向自己保证,绝不利用沐睿渊结党营私,与他作对,他自然也不会为难他们母子二人。 如今,京城中,他最要提防的是皇上。 沐良轩将信纸焚烧,所有一切,化为烟灰。 婉贵妃算是他安插的最隐秘的一枚棋子了。 他起身,往屋外走去。苏轻墨离开这段时间,他几乎夜不能寐。每一天,都懊悔不已。 都怪他!当年他就不能护她周全,如今,她又怀着身孕出走。孩子即将临盆,难道这一次,他也要缺席? 沐良轩拳头紧握,他一定要找到苏轻墨才行! 长平侯府,白飞羽瞧着小福宝给他传回来的消息。知道苏轻墨一切安好,心里安心许多。 他刚将信读完,就听见身后传来动静。 “白飞羽……” 沐良轩的声音响起,吓的他一个激灵,赶紧将信纸塞进衣袖里,回头看向他。 “参见厉王。” “怎么了?”沐良轩眉头微皱,刚刚他看到白飞羽好像很慌张? “厉王不禀报一声,就闯入微臣的书房,有些出人意料。”白飞羽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 “长平侯也会被吓到?”沐良轩一脸不信任,注视着他,想从他的眸子中看出些什么来,“红叶斋还没有她的消息吗?” 后面这句话,是试探。 “没有,她聪明伶俐,应该是知道我会利用红叶斋追踪她消息的。所以,就会刻意避开。”白飞羽面不改色,实则心扑通扑通的跳的不行。 这些日子,他看到沐良轩不好过。也有几分同情在里面,可一想起当年的事,又觉得替苏轻墨不平。 得好好惩罚一下这个自大的厉王才是。 所以,便没告知他知道的情况。 沐良轩眼底一闪而过的不信任,可随即,又将其掩盖起来。 “厉王这么晚来找臣做什么?” “喝酒。”沐良轩淡淡吐出两个字。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找点东西麻痹自己,他不知道该怎样逃离想念的苦海。 “厉王,微臣已经戒酒了,梁晨对酒精过敏。”白飞羽笑道,目光中皆是得意。 这个借口很合理。 第1459章 全然不顾 沐良轩注视着白飞羽,不发一语。 这个眼神,盯的白飞羽直发怵,这人今天是怎么了? “如果厉王非要喝,微臣舍命陪君子。” 长亭内,寒风萧瑟。明月当空,这一次的沐良轩与白飞羽,并未把酒言欢。 沐良轩沉默不语,眉头始终没有松开,一杯接着一杯的往下灌。 酒是个好东西,醉了可以睡个一两个时辰。 白飞羽瞧着眼前这个人,不要命似的喝酒,眉头紧皱,他这是来资金府上自杀的? “厉王似有烦心事,想把自己醉死?”白飞羽开口道,语气里满是不解。 沐良轩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吐出几个字:“明知故问。” “这就奇怪了,如今沐靖宇已被贬到凉州城了。苏峻衡元气大伤,这京城,应该是厉王的天下才是。怎么会这般郁郁不得志?”白飞羽的语气里带着笑意与讽刺。 “难道是身边无佳人陪伴?可我记得,那位北辰贵女,还没离开才是。哦,应该是两位北辰贵女。” 宁荷华和宁扶苏,如今都在厉王府。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沐良轩再也不欠宁荷华什么了。可那狗皮膏药,厚着脸皮留在厉王府。 就连自己亲妹妹来劝,都不管用。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之前答应了宁扶苏,不对宁荷华下手,沐良轩绝对翻脸。 再加上,那宁荷华怀有身孕,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他也不能完全没有顾忌。 “她们留在王府,非我所愿。”沐良轩冷冷回答道。 “苏轻墨离开也非你所愿,还不是因为你做错了。”白飞羽毫不留情面的怼了回去。 “嗯,所以,本王想请你帮个忙。”沐良轩难得低下头开口求助。 这倒引起了白飞羽的兴趣。 “哟,厉王需要让我帮什么忙?” “调查宁荷华怀孕一事。”沐良轩开口道,他看向白飞羽,目光灼热。他早有怀疑了,只是,一直不知该怎样出手。 苏轻墨想要回他身边,必定要将身边的人清理干净才行。 他也能想通,她为何要走。她要的,一直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连个宁荷华都搞不定,将来坐上那个位置,权衡利弊,又需要纳多少人入宫? 他不想这样,他这一生,只要苏轻墨就好。 “哟,怎么怀疑她肚子里不是你的种?”白飞羽呛声道。 沐良轩脸色阴沉,北境的事情,他拿不准。可这些日子,他越想越觉得蹊跷。 “本王怀疑,她本就没有怀孕。宁扶苏在厉王府这些日子,一直想将她带走。可她不愿意,前些天,冥夜查出,她与北辰天眼一直有联系。本王甚至怀疑,她会对宁扶苏动手。” 白飞羽听罢,原本的笑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对宁扶苏动手?那可是她的胞妹! 相比之下,宁扶苏比起宁荷华,要能让人敬佩的多。 “不至于吧。” “你忘了,她本就嗜血吗?”沐良轩垂眸,知道她不是莹儿亲娘以后,他便再也对她没有一丝好感。哪怕,她对莹儿好。 第1460章 被发现了 白飞羽仔细想了想,也是,北辰皇室的人,多多少少有点精神不正常。 “那我便让人下去调查一番,你这些日子,可得看好宁扶苏。别让她被自己姐姐杀了,然后还栽赃在厉王府。到时候,你可就百口莫辩了。”白飞羽好意提醒道。 “本王知道。”沐良轩说罢,端起酒杯,开始喝起酒来。 又是一杯接着一杯,没有停止的意思。 “厉王,这酒小酌怡情,大酌伤身。你可别在我长平侯府喝出什么事来,我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白飞羽想要制止疯狂的沐良轩。 这些日子,他是亲眼看到沐良轩怎样颓废的。整个厉王府,跟守丧一样,没有一人能笑出声来。 在京城百姓口中,他堂堂厉王,也成了笑话。 毕竟媳妇儿都守不住的人,不多见,更何况还是皇子。 而且离了媳妇儿,还整天阴沉沉的。就连在厉王府门口路过,都无人敢笑出声来。 不知道何时就惹到这位活阎王了。 也有胆子大的,想着厉王妃离开,便寻了一个与苏轻墨有几分相似,身形一致的丫鬟进府,好让沐良轩不至于太失意。 怎料,激的沐良轩大发雷霆。 打了挑人的总管不说,还将府中女眷全部遣散,独留男子在府中。 于是,厉王府成了和尚庙,只留宁荷华和宁扶苏二人。 “白飞羽,若你知道她的消息,不要瞒着我。不然,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沐良轩抬眸,悠悠的说道。 白飞羽脊背一凉,赶紧开口道:“怎么会。” “我不会再负她了,我只想找到她。她要我道歉也好,要我的命也罢,我都给。”沐良轩说出这句话,有无限的悲伤。 在白飞羽这里,他才没有白日的冷漠,会诉说着对苏轻墨的无限思念。 “我很想她。”沐良轩吐出这几个字,长叹一口气。 随即,便起身要离开。 “就这么走了?” 白飞羽一脸疑惑,他这是来让他心里有罪恶感的吧?说那么多,倒把他弄的里外不是人。 “去处理些事,北辰入侵柔然,需要从京城调派精兵前去驻守。”沐良轩淡淡道,像是没事人一样。 这个消息,刚刚递到京城。这北辰贼心不死,只是,他现在无心去管。 还没打起来,找苏轻墨才是最要紧的。 “好吧,那你慢走。” 厉王府,宁荷华每天都会起来偷偷服用高岭土。高岭土服用后,肚子会慢慢变大。 宁荷华知道沐良轩已经知晓了八年前的全部真相,她没有了再留在厉王府的理由,如今这腹中的孩子,是唯一的机会。 她要伪装的十分像,多在这王府中待一段时间,才慢慢想接下来的事情。 高岭土难以下咽,她咳嗽了几声。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姐姐,你在做什么?” 宁荷华一愣,缓缓的回过头,看向宁扶苏。 “姐,你这是在吃什么?”宁扶苏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到鼻子间闻了闻。不是毒药,那会是什么? 第1461章 执迷不悟 “没什么,就是一些可以治胀气的药。”宁荷华遮掩道,目光闪躲。 宁扶苏皱起了眉头,若真是治疗胀气的药,也不至于半夜起来吃。 “姐,你不要把我当傻子。”宁扶苏皱着眉头,一脸怀疑。 都是聪明人,明目张胆的哄骗,让人寒心。她不是卡尼,不会任由她疯狂。 宁荷华的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漠,她不懂,为何宁扶苏就是要阻拦她。 “扶苏,你是我的妹妹。我们一母同胞,是双生子。八年前的事,对我的打击已经够大的了。我如今好不容易有所依靠,你为何,还要一再的打击我。沐良轩是人中龙凤,若我真能与他喜结良缘。难道对北辰不好吗?对襄王府不好吗?父王娘亲,难道不开心吗?” “姐,若是那沐良轩喜欢你,我绝不阻拦。可他的心里,只有苏轻墨。你与他之间,绝无可能。他就连失忆,也不会背弃苏轻墨。你当真以为,你能取代苏轻墨的位置吗?你这些日子在王府,他有拿正眼瞧过你吗?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如果他知道,你早就知晓八年前的事情,还继续在王府为非作歹。你又有哪里来的自信,认为他会舍不得杀你?我这是在救你!真惹恼他,无人可以保你。哪怕王上施压,也无济于事。你明白吗?他是一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苏轻墨是因为你离开的,再纠缠下去,真相大白是迟早的事啊!” 宁扶苏苦口婆心的劝诫,她那个冰雪聪明的姐姐怎么在这件事上就犯了糊涂? 为什么人人都看得出问题的所在,宁荷华却始终揣着明白装糊涂? “卡尼会帮我的,沐良轩也不会发现的。我对自己有信心,只要苏轻墨一死,他就彻底绝了念想……”宁荷华固执的说道。 “姐,你当年落败时,就是因为你过分的自信!卡尼也曾背叛过你,你生有倾城容貌,这不是你任性的资本,你明白吗!” 宁扶苏大吼着说出这些话,过分自信就是自负!这些她早就想说的,可惜碍于宁荷华的颜面,她始终不忍说出口。 可事情都到这地步了,她还如此执迷不悟,那简直是自取灭亡! 如果打击她的自尊心,能让她清醒过来,宁扶苏并不介意。 宁荷华瞳孔微微放大,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在宁扶苏口中说出。所以,她悲剧的源头都是她的自负造成的? 她的悲惨人生,都怪她自己? 宁荷华根本就不能接受这样的指责!她生在北辰贵族,容貌倾城,武功谋略,哪一样不是第一?她为何就不能自信? “扶苏,你变了。你以前,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的。”她一脸哀伤的开口。 宁扶苏气不打一处来,到底该怎样才能将这个人打醒? “不是我变了,是你变了。你变得没了傲气的资本,却依旧自负。你违背了父母的意愿,贴着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你腹中真有他的孩子吗?沐良轩真的与你有过一夜之欢吗?这些是不是都要我一一揭穿,你才肯罢休?” 第1462章 争执 宁扶苏说出了她觉得最伤人的话,不是因为讨厌,只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你都知道了?”宁荷华目光微凝,拳头紧握。 “姐,我们是双生子,心灵相通,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你骗骗外人还可以,骗我怎么可能?”宁扶苏难过的看向她。 她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是同母同父的亲生姐妹。 甚至,她们比普通姐妹更亲近。 “你不会告诉沐良轩的对不对?”宁荷华下意识问出这个问题,不是因为欺骗宁扶苏的内疚。只是害怕,害怕她会破坏自己的好事。 宁扶苏听到宁荷华的问话,不可置信的看向她。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想这些?! “你没有怀孕,去哪里弄个孩子给沐良轩?他本就不信任你!生产之际,你觉得你可以瞒过去吗?” “凭着我告诉沐良轩真相的交情,现在离开。彻底离开他的世界,或许,还可以不予追究,迟了谁都保不住你!”宁扶苏扶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着,企图让她清醒一些。 可宁荷华,怎么甘愿这样放弃她一心喜欢上的男人? “可苏轻墨已经走了,我有机会,有机会的……” “啪!” 宁扶苏一巴掌扇在她的脸颊上。 宁荷华失神片刻,从小,宁扶苏都没违背过她想做的事情。可如今,她竟然打自己。 宁扶苏见她愣住,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姐,你清醒一点儿,父王娘亲在等我们回北辰。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我们一家人回北境不好吗?” 宁扶苏的语气里带着哽咽,如果这一巴掌能把她打醒,哪怕她恨自己,她也无所谓。 宁荷华的眸光暗淡下来,冷冷的问道:“如果我不回去,你是不是会选择去告诉沐良轩?” 宁扶苏愣了片刻,没有回答。 没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宁荷华闭上眼,心里燃起怒火。所有挡她路的人,都会被她铲除,妹妹也同样如此。 将来继承东越的人,必定是沐良轩。他的能力,傲视三国。 她是艳冠三国的女子,只有沐良轩,才能与她相配。 她不可能放弃沐良轩,哪怕放弃母国也不可能。 “我知道了,你让我跟他告别,把京城的一些事情处理完。然后,我就跟你回北辰。”宁荷华冷冷的说道。 宁扶苏听罢,欣喜的问道:“真的吗?姐,你没骗我,对不对?” “我不会骗你,又何时骗过你。”宁荷华莞尔一笑,低下头,难过的叹气起来:“就像你说的,沐良轩心里永远不会有我。对上苏轻墨,只有我输,没有其他可能。回北辰,或许还能给他留一个好印象。将来,也会是朋友。” “姐,你能这样想简直太好了。京城有什么事?我帮你一起去完成。”宁扶苏巴不得立刻就离开这里。 “我曾交给苏峻衡一件东西,北辰主上的令牌。我要去把它拿回来,不然,我怕我们回北境,他却拿着那块令牌调动北辰的人,这于北辰辰是莫大的损失。” 宁荷华解释道,注视着宁荷华,清澈的眸子背后,是无尽的深渊。 第1463章 杀心 “姐,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会交给他?”宁扶苏不解的问道,在北辰,主上令牌只有一个人有,那就是宁荷华。 哪怕宁荷华背弃北辰,王上也并没有收回主上令牌。北辰内部的官员,见令牌如见主上。 这是权力的象征,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苏峻衡,实在有够奇怪的。 “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回到北辰了,苏峻衡长期与北辰有来往。所以,我便让他送回去。你们来我才知道,他一直没有送回去。”宁荷华找了一个借口。 宁扶苏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沐良轩与苏峻衡有仇,再怎么样也不会让他送回去。 她注视着自己的姐姐,随即又觉得,大概是沐良轩太过于冷淡,所以,她才选择让苏峻衡帮忙的吧。 毕竟那位左相,可是一直与北辰有来往的。 “那我陪你去吧?”宁扶苏要求。 宁荷华笑着答应下来。 宁荷华决定同宁扶苏一起回北辰后,宁扶苏心情好了许多。她还没来过京城,此事告一段落,她倒想好好去逛一逛这最繁华的城池。 宁荷华以同沐良轩告别为由,并没一同前往。 入冬了,寒风萧瑟,京城中,一如既往的热闹。 深夜,卡尼身着一身黑衣出现。 “主上,扶苏已经去湖边了。” “嗯,那边安排好了吗?”宁荷华冷冷问道,她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向车水马龙的大街。 “安排好了,已经传信让苏峻衡出府。我们的人已经进入苏府,将那个孩子抢出来了。”卡尼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嗯,必须伪装的像厉王府的人所为才行。这样,那老狐狸,才会对莹儿动手。”宁荷华的声音低沉些许,知道莹儿不是她孩子以后,她对莹儿的感情,便成了利用。 “只是主上,这计划能行吗?万一那老狐狸直接上报朝廷让皇上出面呢?”卡尼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觉得,他会上报朝廷吗?他家夫人的死,都还没查清,他早就已经怀疑到了沐良轩头上,哪怕他有证据,以现在京城的局势,沐良轩也可以颠倒黑白,推脱个干干净净。如今沐良轩势大,一心想要打压苏峻衡。那个孩子,就是他的命,打蛇自然要打七寸才行。苏峻衡,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宁荷华轻笑,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卡尼明白了。”卡尼准备离去,可又想到些不对劲的地方,“可扶苏呢?莹儿同她在一起,若莹儿被掳走了,厉王会不会迁怒于扶苏?” 宁荷华脸上浮出一抹诡异的笑,“卡尼,你以为,我布这个局的意义是什么?” 卡尼思索片刻,猛然抬头,注视着她:“扶苏……” “她阻碍了我成就大业的路,自然要铲除。我要让她为营救莹儿,死在苏府。将这件事嫁祸给苏峻衡,也让沐良轩愧疚,对我们襄王府,唯命是从。” 宁荷华冷漠的说出这些话,没有一丝情绪起伏。仿佛,宁扶苏是一个外人一样。 第1464章 圈套 卡尼的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这个人。 她说的是,要杀掉宁扶苏?自己的双生妹妹? “主上,扶苏她……” “她太优柔寡断,太过心软。成就霸业,就是要有牺牲的。她一再阻拦我的计划,我也是无可奈何,才会做此决定。”她知晓我的一切事情,若将事情真相全部告知沐良轩。我们襄王府的大计,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宁荷华装作一副痛心的模样,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卡尼对宁荷华唯命是从,可是现在,他同样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的让人可怕。 不对!或许他一直不了解宁荷华,她向来如此无情! 能发动屠城令的人,又怎么会有同理心?她在与北辰王上,是同一种人。 “主上,扶苏她对北辰有功。更何况,她是您妹妹,就算不杀她,以您的能力,也同样可以得到沐良轩,何必……” “卡尼,她动了归隐的心思。此次前来,就是劝我回北辰的。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如果再放任她这样下去,定然会惹出祸端来。成大事者,哪一个不是在鲜血中杀出来的?”宁荷华并未改变自己的想法,她看向卡尼,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狠。 “还是,你不想听我的话,对宁扶苏产生了恻隐之心?你说过,永远忠诚于我的。” 宁荷华一点点靠近卡尼,他比自己矮上很多。为了与他平视,她蹲下,伸出手,扶着他的肩膀。 “卡尼,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不管做什么事,都是让你知道的。如果你不肯帮我,那我真不知道,这条路怎样走。要想重新杀回北辰,沐良轩的帮助很重要。他重情重义,扶苏为救莹儿而死,他就会永远,臣服于我。这个买卖,不会亏的。” 宁荷华打起了感情牌,用这样的方式劝说卡尼。 卡尼沉思良久,拳头紧握。宁扶苏,他与她算是朋友。 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卡尼,看着我,难道你不想我功成名就,永远陪在我身边吗?”宁荷华的眸子像黑洞一样,一旦对视,便被吸进去,无法自拔。 卡尼思虑良久,终是点了点头。 “为了大业,她……可以死。” “对,你要明白,这一切都是合理的。没有任何人的权力,是凭空得来的。王权霸业,就是流血与牺牲。”宁荷华听见卡尼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 “快去吧,时间紧迫。我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扶苏,她必须死在苏府。” “是,奴才告退。” 卡尼离开。 宁荷华抬起头,看向大街上的那个身影,嘴角上扬。 行人拥挤,莹儿本不想外出的。她这些日子,去找宁荷华时,在那里遇见宁扶苏。 两人一见如故,她觉得,这位男子装扮,长得极其像师父的人,竟比师父还要好一些。 这些天,她们相处愉快。莹儿发现,她好像与师父有些不愉快。 后来莹儿才知道,她叫宁扶苏。 第1465章 无法挽回 原来,她是师父的双生妹妹。 昨夜,宁扶苏跟她说,他们即将离开京城。这么久了,还没好好逛一逛这里,于是,她便自告奋勇,带她去京城最热闹的地方看一看。 “扶苏姨,耀州有这样繁华吗?”莹儿抬起头,一脸好奇的开口问道。 “嗯,还是差点儿味道。这里的商贩更多,耀州的酒馆更多。”宁扶苏认真的回答道,东越的包容性更强,北辰排外,百姓没有这样丰富的夜生活。 “那你与师父离开后,还会在再来京城吗?” “大概不会了。”宁扶苏淡淡答道,他们一家,要隐居北境,再也不理这世间俗事。 莹儿低下头,苏轻墨离开以后,就剩宁荷华陪着她了。她知道,是宁荷华的原因,娘亲才会出逃。 只有她离开,才有寻回娘亲的可能。可真到这种时候,她又觉得,有些些不舍。 当然,娘亲最重要。 “你们回去的路上,可以注意一下,帮莹儿寻一下娘亲可以吗?”莹儿糯糯的问道。 “当然可以。”宁扶苏回答道。 莹儿与苏睿,不太像。苏睿更像苏轻墨,莹儿更像沐良轩。脾性倒是相反,不过两人倒是都很讨人喜欢。 当初苏睿救她一命,她还未来得及报答,等有机会再说吧。 “谢谢你。”莹儿笑的眉眼弯弯。 另一边,苏峻衡赶去平日里与宁荷华会面的地方,刚走到一半,就听见下人来报。 “相爷,不好了,小公子不见了。”管家急匆匆赶来,一脸慌张。 谁都知道,如今相府小公子是最紧要的。偏偏,还出了事情。 苏峻衡的眼睛立刻阴郁下来,一手拎起管家,“你说什么?” “小……小公子被人抢走了。那些人身手矫捷,我们的人根本打不过……”管家颤颤巍巍的说出这句话,目光中,皆是恐惧。 “你们这些废物!要是念祖有什么不测,我定让你们所有人一起陪葬!”苏峻衡狠狠的将管家摔下。 仔细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顾晚晴死的蹊跷,再加上这些时日,他在朝堂上寸步难行。 苏峻衡早已怀疑沐良轩了。 沐靖宇被贬出京城,他一家独大。他们两派,本就势如水火,如今,他自然是要报复自己的。 他的相府,能闯进去的,也只有厉王府的人了! 这沐良轩,是铁了心要收拾他! 偏偏今日宁荷华又约见他,如此一来,两人定是串通好的! 打蛇打七寸!如今苏家如履薄冰,行事小心谨慎,沐良轩找不到错处,便只有拿捏住他最重要的人,才能制衡他! “立刻将紫卫派出,捉住沐良轩的女儿!”苏峻衡厉声说出这些话,目光微冷。 鉴于顾晚晴的事,他只能用这样极端的方式,保护他的儿子。 只要沐良轩敢对念祖动手,他便让他也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 莹儿正和宁扶苏说着话,“扶苏姨,你们有放河灯的习俗吗?” 宁扶苏一脸疑惑,河灯? 莹儿见她疑惑的模样,笑着从路边买了一盏河灯。 第1466章 中圈套 “这个,是可以许愿的哦。可以寄托你的心愿,扶苏姨,要不你放一盏吧。” 莹儿笑眯眯的将河灯递到她面前。 宁扶苏先是迟疑片刻,她不信这些。可转念一想,既然来到京城,就该入乡随俗。 她接过河灯,将中间的烛芯点燃。 走到河边,放到水中。 许什么愿呢? 她好像,没有什么要求的。 正当她思索至极,一个面孔在脑海里闪过。 那个人,大概已经把自己忘了吧? 他们本就没有很深的交情,那样不知趣的小子,北辰多的是。 回北辰以后,他们大概永远见不到了吧? 见不到也好,本就不是一路人。 宁扶苏将河灯推向河中,她许了一个不可能的愿望。 “好了……”她回过头,人群中,哪里还有莹儿的影子。 “莹儿?”宁扶苏大声喊着,寻了一圈,都没见这个小丫头的身影。 “莹儿……”她开始焦急的喊叫着她的名字。 可始终没得到回应。 这下,宁扶苏慌了。 厉王府,沐良轩阴沉着脸,整个人被冷气围绕着。他的目光,犹如杀人的利箭,直视着宁扶苏。 宁扶苏强行忽略掉沐良轩杀人的目光,她也不想莹儿失踪的。 约过一刻钟后,冥夜匆匆赶来。“王爷,有消息了。这是利箭上挂着的信,让我们带着人到京城郊外的寺庙里换回小郡主。” 冥夜跑的气喘吁吁,真是多事之秋。王妃离家出走,苦了他们整个厉王府的人。 在厉王府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得罪这位活阎王。 如今好了,王妃还没寻回来。小郡主又失踪了,他们这些人,都自动把头提到手里吧。 沐良轩接过书信,眉头紧皱。带着人?带着什么人?什么意思? 他仔细端详着这张字条,很快便知道是谁的字迹。 苏峻衡! 这封信,并没有刻意隐瞒字迹。看来,是摆明了想跟他作对! 苏峻衡!呵,好的很,一个顾晚晴,还不足以给他教训是吗?那他今天就好好让他知道,这京城中,是谁做主! “去郊外寺庙。”沐良轩冷冷开口,起身准备离开。 宁扶苏见状,一个箭步走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沐良轩冷冷的注视着她,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不劳烦宁将军了,你还是在府里陪着你姐姐吧。” 宁扶苏不悦,她是好心,谁让他自己买京城树敌太多的? “莹儿是在我身边被掳走的,我有责任去救她。”宁扶苏坚持到,“我不是帮你,苏睿曾经救过我一命,这一次,我就当还他一个人情,救就他的亲人。” 宁扶苏回答道,她不喜欢欠别人的。 沐良轩瞧着她,这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是苏峻衡自己作死,也怪不得她。 “你放心,莹儿的事情一过,我和姐姐就会离开京城。她已经答应我了。” 宁扶苏淡淡答到,这乱糟糟的事,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 只不过,有些奇怪。 这苏峻衡,抓莹儿做什么? “最好如此。”沐良轩眉头紧蹙。 第1467章 伺机而动 “走吧,直接去郊外寺庙。”宁扶苏不想跟他多说。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莹儿救出来,她和宁荷华,快点儿离开京城。 离开这里,心里才能够踏实。 郊外寺庙,莹儿看向苏峻衡,眉头紧皱,脸上没有一丝担忧与害怕。她注视着眼前这个老人,有些不悦。 “我就很奇怪,你怎么偏偏要抓我?” 苏峻衡瞧着眼前这个小丫头,胆子倒是大的很。也古灵精怪,莫名的,瞧着莹儿的样子,他的脑海里,竟无意间浮现出苏念薇的面容。 她小时候,也是这样活泼好动的。 他怎么会突然想起她? 苏峻衡平复心情,一扫而光脑海里画面。 “不抓你,厉王怎么愿意把本相的儿子还来?”苏峻衡冷冷说道,目光阴鸷。 谁怜天下父母心,自从有了苏念祖这个儿子,苏峻衡几乎将所有的父爱倾注于他。 莹儿听罢,眉头一皱,一脸不悦的看向他:“这位老人家,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父王抓你儿子做什么?他犯得着跟一个小孩儿较劲吗?你不先查明真相,就把我抓来。到时候儿子没找到不说,还跟我父王彻彻底底撕破脸,你还想不想在京城混啊?” 莹儿很聪明,很快急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苏峻衡瞥了她一眼,她说的这些,自己都考虑到了,消息是宁荷华递给他的。 整个京城,敢明目张胆进相府抢人的,也只有沐良轩。 顾晚晴一事,他就猜出是他的手笔,只是一直没拿到准确的证据。 他得快速想出应对的办法,哪怕是抓错莹儿,也总比没有任何筹码跟沐良轩谈判要好。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个稚子置喙。”苏峻衡呵斥着,脸色一下阴沉下来。 莹儿也不怕,虽然被绑着,但还是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被抓这样的事情,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迟早,父王肯定会来救他的。 她就是奇怪,这苏峻衡的儿子丢了,他怎么一口咬定是沐良轩做的? 难道这其中,有人误导不成? 她了解自己的父王,再怎么,都不会拿孩子做文章。 这苏峻衡是关心则乱,糊涂了。 也理解,毕竟他五十了才得这一个儿子。 有了希望,野心就会不断膨胀。 沐良轩和宁扶苏赶到寺庙时,苏峻衡已经等候多时了。 暗处,天眼的人伺机而动。待沐良轩和宁扶苏进寺庙后,便杀出去,混淆视听。 一旦打起来,苏峻衡的人,会以为沐良轩带了侍卫来准备硬抢。而沐良轩会以为苏峻衡设下埋伏,利用这种方法,想将他除之而后快。 宁扶苏总觉得有种不安的感觉,老是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她。 “沐良轩。”宁扶苏开口,喊住了他。 沐良轩回过头,有些疑惑。 “小心埋伏。”她压低声音道,一脸警惕。 “抓了本王的女儿,还想杀了本王?你以为,这京城是无法无天之地?”沐良轩轻声笑道,苏峻衡断然不会这样蠢。 这事中,颇有蹊跷。 第1468章 混乱 “还是小心为妙。”宁扶苏皱着眉头说道,她心里,忐忑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沐良轩眸子一沉,一闪而过的算计在其中。 两人同时踏入寺庙,只见莹儿被绑在一旁,苏峻衡冷冷的坐在旁边。见他和宁扶苏进来时,先是一愣,随即止不住的愤怒。 “厉王,本相的儿子呢?”苏峻衡起身,有些急躁的开口问道。、 他注视着沐良轩,拳头紧握,随时准备出手。 “儿子?你的儿子,怎么在本王这里?本王倒想问一问苏相,为何要抓莹儿。”沐良轩眼睛眯了起来,目光中,皆是怒气。 苏峻衡沉思片刻,若苏念祖真是沐良轩抓的。他抓了莹儿,厉王一定会带念祖来换自己的女儿的。 难道真的不是沐良轩所为?那会是谁? 宁荷华?她怎么可能对念祖动手? 正当苏峻衡思索之际,一群黑衣人从屋顶破屋而入,手握长剑,“砰”一声,烟雾弹响起,寺庙中,顿时陷入了迷雾当中。 苏峻衡瞳孔微微放大,沐良轩这是想做什么?想直接杀了他吗?难道他想用暴力夺取皇位? 沐良轩见状,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些人,难道是苏峻衡的埋伏? 长剑刺来,现场一片混乱。 刀剑声,嘶吼声响起。 这时的苏峻衡也顾不得什么了,趁着烟雾弥漫之际,疯狂与杀手搏斗。 沐良轩担忧的是莹儿,宁扶苏在与杀手交手之际,他赶紧奔向自己的女儿。 “莹儿。”沐良轩将莹儿救下,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父王,你不觉得这些人好奇怪吗?”莹儿很安心的窝在父王的怀里,看向烟雾中的人群。 有些混乱,似乎在漫无目的的屠杀。 她站来离苏峻衡最近,这些人,肯定不是他的手下。 “他是咱们厉王府的人吗?”莹儿一语戳中最核心的地方。 沐良轩抱起她,带她躲到佛像后面,“不是。” “这些人也不是苏峻衡的手下,他的儿子,似乎是被人绑了,而且那个人,嫁祸给了厉王府。所以,他才会对我下手,想换回儿子。” 平日里可爱单纯的莹儿,在大事面前,沉着冷静,很快就看出了这混乱中的不对劲。 沐良轩眉头一皱,思前想后,心中不由一沉。 这些人,他们的目标,好像是宁扶苏。 “莹儿,你先在这儿藏好。父王去帮宁扶苏。” “好,父王小心。” 沐良轩重新钻进迷雾当中,宁扶苏被击的节节败退。 她的武功心法,似乎已经被对方全部知晓了一般,不管她出什么招数儿,这些人总是有破解的方法。 这让宁扶苏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些是北辰人? 烟雾弥漫,杀手越来越多。这样耗下去,迟早出问题。 正当这时,一股冷气从天而降。寺庙中,又冲出了一伙身着红衣的人,他们出手狠厉,明显就是冲着黑衣杀手而来的。 而后,一个白影飞到沐良轩身边。 “厉王,查到了。”白飞羽嘴角带笑,看向沐良轩。 身着红衣的是红叶斋的人。 第1469章 对抗 “你猜的还真不错,那人丧心病狂,这一次的局是她一手安排的。这些人,都是天眼的顶级杀手,他们的目标,就是杀了宁扶苏。” 白飞羽淡淡的说出这些话,目光中,是阴郁。这样恶毒的女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还真是让他开了眼界了。 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就是一个祸害。 沐良轩和白飞羽停下打斗,站在一旁冷冷的的看着还陷入争斗的人。 苏峻衡自顾不暇,宁扶苏身上已经落伤。 双生姐妹,性格差距还真是大。一个灭绝人性,一个顶天立地。 宁扶苏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宁荷华。只可惜,那个人人不领情,反而要将她置于死地。如果不是绝望,她也不会放弃宁荷华的吧。 红叶斋的人出手更加狠毒,经过一刻钟的搏斗,寺庙里的浓雾逐渐散去,满地尸首,苏峻衡看向一旁站着的沐良轩和白飞羽,目光微愣。 这个局是他们两个人布置的? 若真是这样,他会武功的事情,不就暴露了? 只可惜,沐良轩和白飞羽关注的重点,并不在苏峻衡身上。 宁扶苏瞧着两人隔岸观火,气不打一处来。她的肩膀流出鲜血,狠狠地剜了两人一眼。 “沐良轩,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站在一旁看戏是什么道理?你们东越人,就这样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的?” 沐良轩注视着宁扶苏,不由得替她感到不值。接下来,知道真相的她,应该会崩溃失望吧? “苏相,你的儿子,被宁荷华掳去。你与她素来有交往,不如自己问她要吧!”白飞羽轻笑出声,为了查清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可是亲自坐镇红叶斋。 这宁荷华,倒有几分能力。笼络手段一绝,这些日子,他只顾着与梁晨恩爱了,都没有时间管红叶斋了。 加上小福宝离开,红叶斋犹如失去了喉舌,收集消息的能力也下降了很多。 看来,不管再强大的情报组织,都需要花心思去经营才是。 红叶斋和天眼的对抗,让白飞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吃一次亏,都不知道的。 苏峻衡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什么意思?宁荷华? “意思是你们并不知晓了?宁荷华是厉王府的人,是厉王的外室,这是京城众所周知的事情。”苏峻衡拳头紧握,面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他总是会失去理智。 他这个年岁,经不起失去儿子的打击。 就是阎王要他儿子的命,他也敢出手去抢夺一番。 “这话你要对厉王说,我就是一个武夫,什么都不知道。”白飞羽笑的贱兮兮的,直接将责任推到沐良轩身上。 沐良轩瞥了苏峻衡一眼,冷冷吐出几个字:“她与厉王府,无任何关系。” 这句话,果断拒绝,不留一点余地。 宁扶苏听得心里不舒服,这些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搞什么鬼! “沐良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宁扶苏质问道,弯刀指向他:“我是北辰襄王府的女儿,我若是出了意外,你可知是何后果?” 第1470章 宁扶苏活着回来了 “是啊,这后果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本王又有什么理由杀你?”沐良轩反问,眉目间,尽是冷酷。 宁扶苏愣住,她的脑海突然一团乱麻。心脏处,不由得抽搐一下。 不会吧? 难道是? 她不敢往下想了,怎么会?怎么可能?!她是宁荷华的亲妹妹啊,她们身上流着同样的鲜血。 宁扶苏的脸色苍白,拳头紧握,她死死的咬住牙齿,始终无法释怀。 沐良轩看向她,开口道:“她这样的人,必须死。” 这句话,铿锵有力,没有一丝犹豫。 留她在这世上,永远是一个祸害。 那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也是假的。她这样的人,就算真生下孩子,也是罪孽。 用丧心病狂来形容宁荷华,一点都不为过。 宁扶苏拳头紧握,死死咬住牙。她该怎样做?她一心想将宁荷华带回北辰,可她却要杀自己。 卡尼向来唯她的命是从,到头来,竟然被自己的亲生姐姐算计。 可笑不可笑? 苏峻衡才不在意这几人的恩怨,他现在关心的是自己的儿子,苏念祖! “宁荷华在什么地方?如果我的儿子伤到一根毫毛,你们宁家姐妹,都别想活着离开东越,本相说到做到!”苏峻衡恶狠狠的甩了甩衣袖。 沐良轩看向白飞羽,开口道:“她现在在何处?” “大概,还在王府等着宁扶苏身死的消息吧!”白飞羽耸了耸肩,随即反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杀了她。”沐良轩淡定吐出两个字,没有一丝犹豫。 苏轻墨因她而离开,她与苏峻衡勾结、找事,哄骗他,这一件件,都是死罪。 “不怜香惜玉一点儿?她可是莹儿的师父,更何况,那位恐怕也不会让你杀了她。”白飞羽的眼神扫到宁扶苏,还真是可怜可叹,造了什么孽,摊上这样一个姐姐,还不如一个外人好。 “让她回到北辰,你以为她就安分了?”沐良轩反问道。 结果不言而喻,依靠沐良轩行不通,还有一个北辰王上可以任她使唤。这样的红颜祸水,还是除掉为妙。 “那好吧,回府,动手。”白飞羽的目光也冷淡下来。 苏轻墨在她身上受的委屈,他要替她一点点讨回来! 卡尼已经派人将孩子送回苏家,宁荷华现在,只需等着听消息就好。 外面天色已晚,乌云将天空压的极低,让人有沉闷之感。 利用宁扶苏的死,博取同情,让沐良轩心生愧疚,她就可以继续留在厉王府。 以她的容貌和手段,定然能让沐良轩爱上她的。 宁荷华想着想着,竟靠着椅子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轻微的脚步响起。她一睁眼,只见宁扶苏站在她面前,冷冷的的看向她。 宁荷华见她如此疏离,瞳孔微微放大,畏惧感袭上心头。可随即,又察觉到不对劲。 不是鬼魂,是活人。 “扶苏……” “姐姐见到我没死,是不是很惊讶?”宁扶苏冷冷的开口,目光幽怨。 “你说什么呢?”宁荷华茫然的问道,却一阵阵的心虚。 第1471章 反目成仇 “你怎么了?竟然开始胡说八道了?”宁荷华嗔怒道,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她怎么还活着?难道事情失败了? 是不是卡尼心存恻隐,放过她了? 宁扶苏见她眼神闪躲,心里明了。是啊,她都差点忘记了,她这个姐姐,是有纯正宁氏皇族血统的。 向来冷血多疑,从不会心存怜悯之心。亏自己一心为她筹谋,恐怕她遭遇不测。 原来,一切都抵不过她心中的利益。 “沐良轩他们呢?”宁荷华开口询问,带着些许试探。 “他们,他知道你怀孕是假,哄骗是真。所以,正赶回厉王府,准备将你杀之而后快呢。”宁扶苏压住内心的难过。 她不是傻子,这样的姐姐,让她心寒。她不想再助纣为虐,更不想,再护着她了。 宁荷华听罢,心中慌乱起来,随即故作镇定的笑道:“怎么可能,你骗我的对不对?” 宁扶苏不说话,只冷冷的注视着她。她们拥有相同的面容,只不过,扶苏是男子扮相,面容线条刚毅一些。而宁荷华,是典型的妖异之像。 原来,她们只不过是皮像相同而已,实则内心,完全是两个人。 宁荷华了解宁扶苏,见她不说话,便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她勃然大怒,恶狠狠的瞪着她:“是你跟他说的对不对?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发现?我伪装的这样好!” 宁荷华倒打一耙,率先指责起她来。 宁扶苏心里最后一束光,彻底的被阴暗压碎了。 她从小仰视的姐姐,想要杀她不成,竟还没半分愧疚。 哈哈哈,可不可笑?手足相残,姐妹相杀? “对啊,是我说的。谁叫我亲爱的姐姐,竟然要杀我呢?”宁扶苏笑着,一脸讽刺,讽刺的是她自己。 “姐,你难道不愧疚吗?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了我吗?”宁扶苏质问道,一步一步靠近她,将她逼到墙角。 宁荷华低着头,拳头紧握,几乎咬碎了一嘴银牙。片刻过后,她才重新抬头,看向她:“因为你要阻碍我,你明知我想要什么,却还是要来阻碍我。我的人生,就是烂掉的玫瑰。只有拥有沐良轩,才可以重新绽放。可是,你却要破坏我唯一的希望。” “难道你不该杀吗?沐良轩,迟早会登临帝位,统一三国。你知道吗?他是新任西凉王!你知道吗?他是多优秀的男人啊!可是你却阻止我,贬低我!你是我妹妹啊,你怎么不支持我呢?”宁荷华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先是狠毒,随后又是懊恼,而后,又是苦笑。 宁扶苏听着她的指控,只觉得一切都不可理喻。 她已经疯了! 彻底疯了。 这具身体,不过是个傀儡。当年那个意气风发,艳绝三国的宁荷华,早就在八年前的那场变故中,彻底死掉。 留下的,只是一具不甘的尸体。 她的思想,变得极端。变得不可理喻,她嗜血,重权,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了。 “姐,我觉得你这样很痛苦,你总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第1472章 毁掉容貌 “你可不可以放下?我们一起回北辰?以前的事,既往不咎,好不好?”宁扶苏最后一次试图说服她。 她不仁不义,自己却做不到啊! 宁荷华听到这些话,猛的后退,抱头大哭,“不好,不好!凭什么放下,凭什么回北辰?我是宁荷华!你忘了当年师父说过什么吗?她说,我有帝王之相,她说,我会登临权力顶峰。她说,我这样的容貌,只有最顶峰的男人才能匹配!我所追求的一切,不过是上天本来就要给我的。是你,是他们,一再阻拦我的步伐!该死,都该去死!” 宁荷华声嘶力竭道,全然不顾以往的情意。 宁扶苏瞧着她这样,她知道,她的癔症真的发作了。 可是,又能怎样?宁荷华心里执念太深,怎么可能轻易放下。 这样的人,除非死亡,其他的,都不能左右她。 宁扶苏愣住良久,她是不是救不了她了? 宁荷华后退时,无意撞到桌子。桌上的铜镜掉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瞧见铜镜,突然笑了起来。 捡起镜子,摸着自己的脸颊,“师父说,我会成为那个万人敬仰的女子。师父说,这张脸……” 宁荷华摸着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 她最在意的,便是她的容颜。在北辰,见过她的人,每一个男子都臣服于她的石榴裙下。 就连王上也不例外,即便冒着违背伦理,遭受唾骂的风险,他也要爱她。 她这张脸,就该受万人追捧。 宁荷华痴迷的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一朵娇花,一旦坠落,陷进泥里。能让她记得的,就是她的美艳。 宁荷华就是如此。 宁扶苏看着自己的姐姐,人不人鬼不鬼的。她这张脸,是优势,也是她悲剧人生的罪魁祸首。 她对于这张脸,或许过于自信。以为人人都会爱她,实则,这天底下,不爱容颜的人有很多。 她失败的源头,都是这张脸。 那毁了这张脸,她会不会,断了所有念想,同她一起回北辰。 哪怕,余生,她都是这样疯疯癫癫,也没关系。宁扶苏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宁扶苏从衣袖里拿出一颗丹药,思索片刻,还是喂她服下。 宁荷华挣扎着,不想让宁扶苏碰到她,可她怎么抵得过常年征战的手。 很快,药丸下腹,起了作用。 宁荷华捂着肚子,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扶……扶苏,你……你给姐姐吃了什么,痛……”她的五官狰狞在一起,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白。 宁扶苏瞧着她这样,于心不忍,弯下腰,将她抱进怀里,“姐……是可以让你解脱的药。师父以前说的话,错了。倾城之貌,并不是优势……做回普通人好不好?我们离开北境,好不好?” 宁扶苏的声音里带着哽咽,这颗药,是师父给她的。并未明说,要怎样做。 可现在想来,恐怕她早已猜到了事情的结果,只是让她一个人抉择而已。 “不……扶……扶苏,我生的好看,沐良轩……会喜欢的。”宁荷华挣扎着。 第1473章 回北辰 宁荷华拿起铜镜,那是一张她自己都喜欢的脸。 可就在下一秒,她捂着脸惊恐的大叫:“啊!不是,这不是我,不是我!” 她几近嘶吼,眼泪从指缝流出,浑身颤抖,拳头紧紧握住,不知所措。 此刻的宁荷华,容貌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化着。脸上全是皱纹,一瞬间,像老了几十岁一样。 犹如垂老妇人一样的皮肤,密密麻麻的全是老人斑点儿。 “这不是我,不是我。”她喃喃自语,捂着脸的手用力,指甲刺进皮肉里,顿时,一张脸鲜血直流。 “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宁荷华疯狂的扑打着宁扶苏。 宁扶苏任由她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她的指甲,划破了自己的脸颊,顿时有血珠渗出。 “我要杀了你!你们都在嫉妒我!你们都在害我,为什么为什么?”宁荷华痛哭流涕,全然没了平日里的高贵。 宁扶苏的眼眶微红,她们怎么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了? 她记得,小时候,她与宁荷华形影不离。她最护着自己,那时,她是北辰最娇艳的女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像天上的太阳。 她武功高强,文韬武略,是襄王府的骄傲。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都变了。 她的一生,竟这般坎坷。 从洛城屠杀?还是从宁荷华被人算计,失去清白开始? 宁扶苏已经记不起了,哪怕是在北辰,她癔症时有发作,她都觉得,是快乐的。 “姐姐,扶苏会一辈子陪着你。我们回北境,再也不要出来了。” “我不,我不回去。扶苏,你给我解药好不好?姐姐答应你,不留在东越了。” 宁荷华祈求着,伸出手抓住她,目光涣散。容貌,是她最后的依靠,没了容貌,她再也没有筹码了。 宁扶苏没听她的,她知道,只要她恢复容貌,她仍旧会做出这些事情来的。 “姐,我们回北辰。”宁扶苏闭着眼,拒绝回答她的话。 宁荷华控制不住,怒气攻心,一口血生生呕了出来。 “咳咳……”她疯狂的咳嗽着,随后,笑的一脸绝望,“我千金之躯,帝王之相,最后沦落到祈求自己的妹妹不要给我下毒……” “哈哈哈……咳咳!这当真是一个笑话,这世上走一遭,竟是这般凄凉……哈哈哈”。 宁荷华指着她,目光充满怨恨。 随后,她收敛脸上的笑容,拔出头上的发簪,狠狠地扎在了宁扶苏的肩膀上。 宁扶苏没有躲,这是她该承受的。 只要,她能消气。只要,她能原谅她。 宁荷华见宁扶苏不发一语,狠狠地拔出簪子,下一秒,准备往她心脏处扎去。 千钧一发之际,沐良轩出现,用剑挑落宁荷华手里的簪子。 宁荷华也在目光触及到沐良轩的面容后,彻底疯了。 “啊啊!”她起身,想往外跑去,这个模样,不能让他看到。 一定不能! 就在下一秒,宁扶苏一个反手,将她打晕,她伸手抱住宁荷华。 第1474章 清理 房间里,安静下来。 宁扶苏抬起头,看向沐良轩,两人久久不语。 正在这时,白飞羽也走了进来。 很明显,两人是准备来杀宁荷华的。 可眼前这幅场景,无论是谁都下不了手。 宁扶苏抬起头,看向他们,目光呆滞,“你们还想动手吗?” 两人没说话,白飞羽转过头看向沐良轩,一切都听他的。 宁荷华会落的这个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她最看重相貌,却被自己的亲生妹妹,喂下毁容的药。这样的结局,比杀了她,更让人绝望。 宁扶苏见二人沉默,轻笑出声,她抬眸,狠决的说道:“若你们还要动手,即便拼尽我宁扶苏此生所有,也要让你们复出代价!” 逼急了,对谁都没好处。 白飞羽听罢,已然做好战斗准备。 而此刻,沐良轩将利剑收回剑鞘。 “这比杀了她,更让她难受。你们回北辰吧,不要再参与进北辰政事。” 沐良轩别过脸,面色阴沉。杀一个全无反抗能力的人,不是大丈夫所为。 更何况,宁荷华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本王会派人护送你们回去,直接回北辰。” 北辰王上,恐怕还想将宁荷华抓回去。 他这一次,就慈悲一回,全当做个最后了断。 宁扶苏没有感激,只是将宁荷华抱起,悲凉的走出厉王府。 她们要回家了,再也不问这尘世间的事情。 这糟糕的东越,她们要离开了。 白飞羽见沐良轩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惊讶。毕竟,谁都有心。 “真的这样放过她吗?还是你心里,还是对宁荷华有些许……” “没有。”沐良轩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她嗜血成性,我永远不会对她有任何想法。只不过,是觉得可惜。” “呵,怎么?可惜什么?” “宁扶苏是个值得钦佩的人。”沐良轩淡淡道,经此一遭,她大概,再也不会上战场了吧。他记得,那次战役,她身陷囹圄,是北辰士兵,宁愿战死,也要送她突出重围的。 这样的人,在军事才能上,定然是出类拔萃的。 品性,也不会太差。 不然,不会有这样多人护着她。 “她虽然的敌人,但是还不算太坏,现在总算把厉王府清理干净了。”白飞羽叹了一口气,这场闹剧,总算结局了。 “只希望,留有一命的宁荷华,别再出什么幺蛾子才是。”白飞羽感叹道,这样的女人,如果不是感情用事,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应该不会了,她失去了自负的资本。”沐良轩淡淡解释道,在他看来,宁荷华会输,完全是过于自负。 “你看的透彻。”白飞羽打趣道。 他低下头,在思考,要不要将苏轻墨的行踪告知。 她也快生产了,只有小福宝在身边,的确不行。 正当这时,宫中有人来传旨。 “厉王,皇上突发高热,昏厥不醒,婉贵妃请您立刻入宫,求您拿个主张。” 管家匆匆赶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沐良轩和白飞羽,相视一眼。 随即,二人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这事怎么这样突然? 第1475章 病因不明 沐靖宇刚刚离京,估计还没到凉州城。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次,难道又是一种试探? 沐良轩立刻入宫。 养心殿,已经有好几名妃子在外焦灼的等候。殿内,只留婉贵妃一人照料。 天子病重,最容易动摇人心。更何况,太子刚刚被废,只剩一个厉王在京城。 厉王这些日子,行事过于刚断。先前战队沐靖宇的官员们,难免会放出谣言。 沐良轩站在大殿内,等着里面的消息。 太医会诊出来后,面色凝重。 妃子们哭成了泪人,皇上死了,她们的下场,绝对不会比现在好过。 若新皇是个仁善的,她们还好求生。如果是个残暴的,说不定过的比下人还不好。 还有可能殉葬! 无论如何,她们都不想皇上现在驾崩。 “怎么样了,太医,父皇的情况有何不妥?”沐良轩开口问道,眼下只有他一个皇子可以主持大局。 即便他们早已经没有了父子情分,该有的样子还得有。 “恕微臣无能……查不出皇上的病症来。”太医说罢,跪了一地。 沐良轩眉头紧皱,这算是怎么回事?查不出病症?中毒还是生病,总得有个理由吧。 “那皇上什么情况?”沐良轩又一次追问道。 “昏睡不醒。” 太医的话一出口,妃子们纷纷低声啜泣起来。 “皇上……呜呜,皇上…” “本王进去看看。”沐良轩说罢,起身往养心殿走去。 内殿,明晃晃的黄色,触目可见。这是尊贵的象征,也是权力的象征。 有多少人为了这样的颜色,厮杀一生。 榻上,皇上一脸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父皇?”沐良轩唤了一声。 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一旁的婉贵妃站立着,眉宇间,是从容淡定。 “皇上昏迷不醒,太医查不出病症,不过幸好,高热是退了。”婉贵妃轻声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会突然昏迷不醒。 她在储秀宫突然接到消息,也是吓了一跳。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沐良轩动的手。 可仔细一想,又不太可能。 沐良轩这会子动手,太傻了。所有人都会怀疑他,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会不择手段夺取皇位的人。 他要的,是皇上自愿将皇位让给他。 沐良轩也觉得奇怪,沐靖宇不可能,难道是苏峻衡? 他的手肯定伸不到皇宫来。更何况,他现在估计还在守着他的儿子。 还是,宫中的妃子? “婉贵妃,皇上病的蹊跷。你是后宫中位分最高的,需要查清楚,皇上病倒前,是谁在服侍。另外,需要查明,最近皇上服用了什么药物。一切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皇上的吃食,必须让人尝了,才能用。” 婉贵妃出身平民,打理后宫的时间不长。有很多事,不能面面俱到。 沐良轩开口,也是在帮她。 婉贵妃听罢,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长平侯府精通病理,师承药王谷林志大侠。他可以入宫彻查,皇上到底什么病症。”厉王提议。 第1476章 蹊跷 “好,那我这就让人去请长平侯。”婉贵妃说罢,立刻让人去长平侯府请白飞羽进宫。 白飞羽把完脉后,眉头紧皱。他抬起头,看向沐良轩,摇了摇头。 “不知病因。”四个字,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事太蹊跷了,不是中毒,也不知道是染了什么病。 若说太医医术不好,也就罢了。连白飞羽都查不出病症来,难道有鬼? 沐良轩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难道,是皇上装病? 他装病,有什么好处吗?难道不怕他取而代之? 还是…… “会不会是巫术?”婉贵妃惊呼一声,查不出病症,那就只有巫术了。 中了巫蛊之术的人,就是会突然生病,查不出病症来。 只有这个可能了。 “苗疆一族,死伤大半。京城中,除了安歌,便没其他人会巫蛊之术。而且她在平安堂,不可能有进宫的机会。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本王会让安歌进宫。另外,还烦贵妃娘娘下旨,搜查整个皇宫。如果有人行巫蛊之术或者厌胜之术害皇上,绝不姑息。” 沐良轩冷冷的说道,皇上病重,朝廷不稳,边疆也不会太稳。 不能有内乱发生,不然敌人乘虚而入,就天下大乱了。 “本宫这就传令下去。” 很快,皇宫开始大面积搜查,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安歌也进宫,替皇上把脉。 结果仍旧是不知病因。 整个皇宫,被疑云笼罩。 因此一事,沐良轩和白飞羽便暂时在宫中住下。 深夜,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若是苏轻墨在就好了,她医术高明,什么疑难杂症都瞧过,一定能查出是什么原因。”白飞羽喃喃自语道。 这些话,立刻引起了沐良轩的思绪。 “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从来没有与她分别过这样长的时间。 “应该还好吧,睿儿陪着她,还有小福宝。他俩总是闹腾,想来她也不会无聊。”白飞羽轻笑出声。 沐良轩却紧皱眉头。 “我倒希望她过得不好,这样,会不会想起我的好来。”沐良轩淡淡道,全然一副怨夫的模样。 白飞羽觉得好笑,这沐良轩,还真是个奇葩。 “她就算过的不好,也不会回来。她是决绝的性子,在离开之前,肯定深思熟虑。” 沐良轩听到这话,眉头皱的更紧了。 难道,他就这样失去她了? 绝不!他绝对不允许。 就算把这三国翻个底朝天,他也要把她找回来。 “等这些事一过,我亲自去找她。”沐良轩坚定的说道。 “你觉得可能吗?现在沐靖宇不在京城,你再离开。这京城,怎么运转?”白飞羽白了他一眼,身在高位,做的事自然要比常人多。 “你替我守着不就行了?”沐良轩转过头,很自然的说道。 “别,我一介武夫,没办法替你管文官的事情,还是你自己操心吧。” 白飞羽斩钉截铁的拒绝,谁都不是傻子。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才不做。 之前就做过一次了,累半死。 第1477章 试探 “我不知道如果真失去她会变成什么样,或许会是一个很残暴的人。因为,我一直不是好人。来这世上一遭,本就没受过多少善待。” “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不会觉得,有什么事值得我去守护。”沐良轩闷闷的说出这些话,或许在很多人眼里,他这样,算是软弱的行为把。 被一个女子拿捏在手中,可是他心甘情愿,被苏轻墨拿捏。 白飞羽注视着他,长叹一口气。 “她就是你的软肋。”白飞羽道,“要为帝王的人,有软肋,真的好吗?” 白飞羽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慨。 帝王将相,没有一个是能与相爱之人相伴白头的。 这个道理,谁都懂。 “那如果是梁晨,她离开你,你又会怎样做?”沐良轩反问道。 白飞羽愣住,换做是梁晨,他大概,也会变得颓废。 好吧,突然能理解沐良轩的心情了。 不过,白飞羽的话,突然点醒了沐良轩。 帝王二字,还真有点意思。 “你确定,皇上查不出病症来?”沐良轩再一次询问道。 “对啊,昏厥不醒。脉象有些乱,可不至于高热昏厥。皇上昏迷不醒,又查不出原因,我都不知道该如何用药了。”白飞羽为难的说道。 沐良轩注视着白飞羽,笑道:“你没觉得,这病来的蹊跷。时间也很微妙嘛?” “肯定蹊跷啊,至于时间,你最近大刀阔斧,收拾了那么多人,难免有人会怀疑到……” “你头上。”白飞羽愣住。 一脸震惊的看向沐良轩,“你是说……” 沐良轩默默点了点头。 好家伙,这老东西,可以啊。真会挑时间,这个时候,沐良轩一家独大。 一定会有无数人怀疑,是沐良轩对皇上动手脚。 另外,天子病危,有心的人可能会铤而走险。 比如,起兵造反,一路夺权。 他这招儿,是在试探啊! 也是假装留个缝隙,只要沐良轩心存不臣之心,起兵造反,百分之百事可以成功的。 但是,这老狐狸,怎么可能不把兵权握在手里?他从来不会把自己真正的底牌透露出来。 说不定,这东越哪个角落里,就有他偷偷培养的精兵。 到时候,群臣对沐良轩夺位耿耿于怀。然后皇上突然反击,让军队攻打,沐良轩得位不正,背负骂名。 天下自然还是皇上的。 要杀沐良轩,岂不是轻松很多。 “呵,那现在怎么办?看着皇上装病?”白飞羽轻笑道。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留下来,要想个什么合适的法子,让他自己醒来。”沐良轩低头思索。 片刻后,沐良轩抬头,笑着看向白飞羽。 他这个笑容,一看就不简单,肯定心里憋着坏。 “你有办法就直说,别藏着掖着的。”白飞羽白了他一眼。 “既然他想试探我,不如将计就计,演场戏,戏弄一下他。”沐良轩开口道,语气中,都是欢喜之意。 “怎么个演戏法?” 沐良轩将计划说出,白飞羽竖起大拇指,“损还是你损。” 将计就计?这不是开玩笑吗? 第1478章 玉扇 另一边,宁扶苏暂时将宁荷华带到一个客栈里。 宁荷华中途会醒,醒了以后就闹腾。一而再再而三,不知疲倦。 宁扶苏怕她伤到自己,便用安神药,让她保持昏迷。 等明日,她便启程,带她一同回北辰。 她们要回家了。 卡尼找到二人,见宁荷华容貌尽毁,疯疯癫癫,不由得心痛如绞。 宁扶苏瞧着他这样,冷冷道:“是我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 卡尼回过头,瞧着这姐妹二人,如同苍老十岁一般。他没说话,刺杀一事,他本就是不愿意去做的。 这样也好,沐良轩的心里没有主上。他早就料到,她会失败。 只是,想任由她性子,胡闹一番而已。 “罢了罢了,回北境过安生日子,也好。”卡尼叹了一口气。 “王上是不是还在搜寻姐姐的消息?”宁扶苏见他并未责怪自己,也没有追问刺杀一事。 “嗯,一直派人探寻消息。” “把姐姐毁容的消息带回去吧,也让他死了那条心。” 没了容貌,宁扶苏不相信,王上还会喜欢她。 “嗯,我知道了。”卡尼点了点头,心疼的看着宁荷华。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宁扶苏眸子一沉,是谁? 难道是厉王府的人? 卡尼见状,开口道:“我先下去躲一躲。” “好。” 宁扶苏起身,开门,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 莹儿出现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探视着里面。 “莹儿?你怎么来了?”宁扶苏有些震惊。 “扶苏姨,你们什么时候离开京城呢?”莹儿软软糯糯的开口。 难道是来撵她们的? 扶苏的眉头微皱,冷冷道:“明日启程。” 莹儿听罢,眼底一闪而过的忧伤。 宁荷华虽然逼走了她的娘亲,可是内心里,她还是有点记挂这个师父的。她待自己,很好。 “这个,是我给师父的。” 莹儿拿出一把玉扇,很精致的雕工。 宁扶苏接过玉扇,瞥见她手上细小的伤口。 “这是?” “玉骨扇,这玉触手生温,北境天冷。师父毁了容貌或许会用这个东西挡住脸。这就像一个暖炉,可以让她的手暖和一些,也可以抵挡寒气。还有这个。”莹儿又从身后拿出一大包东西,塞到宁扶苏的怀里。 “北境大概什么都会有的吧?这是东越的桂花香油,用来滋养头发最好,师父她……” 她白了头,养一养头发,也是好的。 莹儿说罢,低下头,撇撇嘴,她想哭。 宁扶苏皱着的眉头松开,她蹲下,摸了摸她的头,小声道:“谢谢莹儿。” 这声“谢谢”,真挚热烈。 宁荷华孤身一人到东越,也不是全然无收获,她有一个真心为她好的小徒儿。 “我……等找到娘亲了,我会征求她的同意。如果她愿意原谅师父,莹儿就会抽时间,去北境看望师父。但如果她不愿意原谅,那莹儿……” 莹儿的声音越说越小,受害的是苏轻墨,她没有办法替她原谅。 她是苏轻墨的女儿,理应站在她那边的。 第1479章 谢谢你 宁扶苏见她惆怅起来,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我知道,姐姐如果知道你有这个心思。她一定也是很开心的,我们离开后,你要照顾好自己。若有机会,我也会来东越看你的。” 宁扶苏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在她眼里,莹儿和苏睿一样,都讨人喜欢。 若是她有一天,也能拥有这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也是另一种人生欢喜吧? 莹儿抬起头,离别的时候,不应该说这些伤感的事情。她扯出一抹笑容,笑着说道:“还有这个,这是娘亲给莹儿的丹药。回北境路途遥远,你们带好啊。” “多谢。”宁扶苏接过丹药,想了很久,拿出自己的令牌。 在北辰,见这块令牌,犹如见她。 “将来你到北辰,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拿着这个令牌去找官府,我虽隐退,但在北辰朝廷,也是有些威望的。” 莹儿拿着令牌,愣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好了,你先回去吧。她还在昏睡着,想来一时半会儿,恐怕不能清醒,你照顾好自己。”宁扶苏是替莹儿考虑,她毕竟是厉王府的小郡主,与她们走太近,不好。 莹儿向屋里看去,宁荷华躺在床上,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她还是想再看一眼师父。 宁扶苏见她依依不舍,心中不忍。 “若真想见她,去看一眼吧。” “可以吗?” “当然可以。”宁扶苏笑了笑。 莹儿的眸子里,立刻闪烁着光亮。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到床边。 瞧着躺着的人,眸子里涌出难过。她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师父,后会有期。” 她呢喃着说出这句话,随即又转身离开。 待太久,她会有内疚感。 莹儿离开,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宁扶苏的眼中。 “这小丫头,到有几分趣味。”卡尼出现,淡淡道,注视着昏迷的宁荷华,“她应该也会欣慰的吧,来东越这一躺,也不是全无收获。” “应该会欣慰的。”宁扶苏停顿片刻,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苏峻衡的儿子怎么样了?” “早就已经送回苏府了。”卡尼答道。 “苏峻衡这个人老奸巨猾,他的野心,绝不止于此。有了儿子,更是如此。他常年于北辰高官有来往,我们必须得注意一点,别让他拿住把柄。东越的是非,不比北辰少。天眼这一次得罪了红叶斋,如果不先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定然会引起红叶斋的疯狂反杀。这些日子,你安分些。” 宁扶苏轻声说道。 北辰王上昏庸无道,她对那个已经烂透了的故国,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安生就好,她不会再带兵出征,发动入侵之战了。 “我知道了。”卡尼点了点头。 这大半年的时间,发生太多太多事情了。人的斗志,总是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他突然觉得,找不到创立天眼的动力了。 也罢也罢,回去守着宁荷华也是好的。 能永远守候着她,也是好的。 他再也别无他求。 第1480章 暗中调兵 另一边,皇宫内。 沐良轩守在养心殿内,如今在京城只有他一个成年皇子,他理应侍奉病重的皇上。 只不过,他同白飞羽猜到皇上病重的意图,便故弄玄虚的伪装做秘密行事的模样。 婉贵妃一直在近身伺候,她同皇上没有多少真情实意,只不过是尽一个妃子应尽的本分。 她一直以为皇上是真的病重,陷入昏迷,听不清外面的事情。与沐良轩说话时,便没有太多的尊卑礼仪。 “厉王,皇上病重,边关又有些动荡了。眼下太子未立,国本不稳,得提前做打算才是。” 婉贵妃说这话,是在提醒沐良轩,可以趁这个机会,一举解决眼下的事情。 他登临帝位,自己带着渊儿去一个小地方,过安生的日子。 沐良轩听出了婉贵妃话语里的意思。 “婉贵妃不必着急,皇上自有上天庇佑。若真是要早做打算的话,不如将皇上病重的消息,封锁在东越境内。”沐良轩淡淡道,余光瞥了一眼软榻上的皇上。 眼里划过一抹讥讽。 “本王也会听婉贵妃的,早点儿准备一下。如今皇弟尚且年幼,本王为长,会主动担起一个皇子的责任得。” 沐良轩说完,眉头微挑。 婉贵妃听罢,只觉得沐良轩应该是有主意的。 “那我就一切听从厉王的意见。” “贵妃娘娘只需照看好后宫便是。”沐良轩说完,便转身离去。 婉贵妃照看皇上之际,更多时候,要照顾沐睿渊。 深夜,只余几个妃子,在养心殿外等得昏昏欲睡。 沐良轩不知所踪。 殿内,小安子摸索到皇上面前,小心翼翼的将皇上扶起。 “皇上,跟您猜的一样。厉王出宫了,想来是准备去召集大臣,商量您病重一事。”小安子声音尖细。 这个局,布了很久。 为的就是用这样的方式,逼迫沐良轩起兵逼宫。而后皇上在出现,以谋逆之罪,将他处死。 “靖王那边什么情况?”皇上询问道。 这两个儿子,他都在试探。 “刚刚飞鸽传书得到消息,靖王停在中途,很是焦急。他如今失了势,就算苏相还与他同在,也不好出主意。” 皇上目光微斜,不由得轻声笑道:“朕的这两个儿子,都想登上这至高无上的皇位。沐靖宇也就罢了,沐良轩,朕实在忌惮。他这一次,出手狠厉。直接将沐靖宇打趴下,如果朕在不想办法,这东越,就真的是他的天下了。” 皇上语重心长,一副被害妄想症的模样。 “皇上英明神武,东越还是在您的掌控之下,才能繁荣昌盛。您运筹帷幄,厉王怎么会是您的对手。”小安子拍着马屁,一脸谄媚。 “他也不是好糊弄的,朕查不出病因。他必然生疑,所以,命令血滴子们,务必严格盯住。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那个心思。”皇上目光阴鸷,一脸严肃。 他这一次,也是给渊儿铺路。 只要将沐良轩拿下,他立刻立沐睿渊为太子。 第1481章 被耍 以后的时光,就都太平了。 “喏,奴才这就去传令。”小安子离开殿内,出殿时,他抬起头,看向天上的明月。 所有的一切,都将重新洗牌,他拭目以待。 王府里,人来人往。为了演好这场戏,沐良轩连秦轩都请回来了。众目睽睽之下,将领进出王府,加上眼下的情况,皇上病危。怎么看,都像是在图谋不轨。 实则,王府内。沐良轩与秦轩下着棋,谈笑风生。 装的像一点儿,便是一夜未归,秦轩也觉得有些奇怪,这厉王,怎么会突然叫他来下棋? “王爷,听闻皇上还在病中,微臣在厉王府这么久,不会引起别人的误会吧?” 秦轩好奇的开口,沐良轩不像是做事会如此招摇的人。 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有非分之想。 跟着他的人都知道,他要的是别人亲手将皇位奉上。 “就下棋而已,皇上病重不是一两日的事情。夜间自有妃嫔照顾,宫内不好留宿。回来舒缓一下精神,也不是坏事。”沐良轩淡淡道,目光中,皆是深意。 秦轩自然是知道沐良轩什么性子的,如今朝堂不稳,他想寻求个僻静的地方,也是常理。 “那微臣就陪王爷一乐。”秦轩轻笑道。 “军队操练之事,怎样了?”沐良轩落下一子,又开口询问道。 “一直都挺好的,禹州离京城近。有些士兵对京城颇有向往,有些激动。”秦轩回答道。 在严格的军队,总有想要放松的时刻。前些日子派了一些人前去柔然,帮助柔然人抵抗北辰。眼下,很多士兵闲赋,自是会涣散一些。 “军队张弛有度,也不可太过严厉。这些日子,你分批将军队调到京城游玩一番,每次就几百人左右。全部身着平民服饰,让他们放松些吧。” 沐良轩答道,一子落,秦轩满盘皆输。 这棋子步伐,惊险刺激。常人,根本就不会采用这样的路数。 秦轩抬起头看向他,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询问。 若真是要逼宫,几百人算怎么回事。大抵就真的是为士兵着想,让他们放松片刻吧。 “微臣谨遵王爷吩咐。” “嗯,好,回去吧。”沐良轩笑道。 破晓,沐良轩重回皇宫,侍候在皇上跟前。由于一夜未眠,加上下棋本就是废脑力的。 他面容看上去,略有些憔悴。 就连婉贵妃也看出了端倪。 “王爷似乎很劳累?”她询问道,语气中,试关心。 “没事,不过是废些神罢了,皇上昨夜的情况如何?”沐良轩淡淡开口道。 “无恙,睡的很安稳。太医也来瞧了,喂了些百年老参熬的汤水。”婉贵妃事无巨细的禀报着。 “皇弟怎么样了?”沐良轩看向婉贵妃,眼里全是深意。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特地加大了声音,生怕床上躺着的那位听不见。 婉贵妃也没多想,只当沐良轩是在关心自己的弟弟。 “这些日子没见到皇上,有些闹腾。平日里,他见皇上是最多的。” 第1482章 调派军队 “孩子总是没安全感的,经常看到的人突然见不到了。自然会闹腾些,想来皇上也是挂念他的。”沐良轩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软榻一眼。 他的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精明。 “也许是这样吧,这些日子,苏相颇有微词,厉王还是得小心防范才是。” 婉贵妃刻意提醒着,这些话本是很平常的。或许她也没想到,会在日后,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本王知道了。” 接下来这几天,沐良轩依旧白天侍候在皇上身旁。晚上,就叫几位平时就跟他走动亲近大臣来府中下棋。 外人不知大臣进出府中是下棋,纷纷在议论,或许这京城。过不了几天,就要换个主子了。 沐良轩倒是置若罔闻,外人这般说,就让他们说去。正合他意,其实,他无造反的心思,不过是配合皇上做做样子而已。 深夜,皇上听着小安子收集来的情报,眼里全是狠厉。 “朕就知道,他按耐不住。这样好的机会,不正合他意?若真是朕病重,他恐怕高兴的在厉王府里大肆庆贺。这些天,他每每提及渊儿,语气里都是试探。婉贵妃是个单纯的,还同他说了许多话。宫中朝中,竟无一人可以约束沐良轩的行为。” 皇上的语气里,尽是算计与不悦。 他当年,在贤妃过身后,就应该把这孽障杖杀才是。一时的恻隐之心,才会让他这些年头上悬了一把利剑。 他懊恼不已。 “皇上息怒,沐良轩能力再强,这天下的大局还不是在皇上的掌控中?禹城的军队,最近出入京城频繁。都是平民装扮,或许,是准备伺机而动。奴才已经让人紧紧盯着了,他们看似散漫,实则虚之。在京城里一直暗暗查访,想来是准备摸清京城的守卫。待到杀来之日,轻松入城。” 小安子将事情说的很严重,主要是在他眼里,确实是这样严重的。 皇上听了,脸色又沉了几分。 “军队?呵,当真以为朕的底牌只是这点儿?这些年,为了防止他在军中权力过重,朕早早的秘密训练了一批暗卫。动起手来,可以一当百。” “这皇位,还不是他可以觊觎的。血脉混杂之辈,怎配拥有东越的权利。”皇上的话语间,全是对沐良轩的不满。 这句话,倒提醒了小安子一件事。 “皇上,东越之内的事,您尚且可以作主。可万一,他连同西凉铁骑呢?他如今,是西凉王。若真急眼了,回到西凉,带兵攻打东越,可如何是好?” 小安子的话,让皇上的眸子沉了些许。 “朕不会允许他活着离开京城,血滴子全部待命,三日后,包围整个厉王府。城外暗卫,悉数集结,将入城的禹州士兵,全部抓捕。朕要来个釜底抽薪,让他再无可能继承皇位。” “那三位老师还在宫中,将他们安排了官职。让他们看看,这就是人心所向的厉王,一代贤王。这样的人,值得他们效命吗?” 第1483章 蠢蠢欲动 “朕要让他身败名裂,遗臭万年。”皇上越说越愤怒,越说越激动。 这把利剑,他要亲手销毁,再也无威胁到他的可能。 他拳头紧握,目光狠辣,这一刻,仿佛沐良轩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敌人一般。 “皇上消消气,这一次,皇上一定能够得偿所愿的。”小安子替皇上顺了顺气。 这些日子,他听到沐良轩多次提及沐睿渊,想来已经对孩子起了杀心。 “吩咐下去,将渊儿居住的宫殿层层保护起来。不准任何陌生人靠近,若有异常,宁可错杀一千,也别放过一个。”皇上开口,将孩子的后路都想好了。 “是,奴才这就下去安排。” 深夜,沐良轩在凉亭里喝着烈酒。寒风萧瑟,颇有种要变天的感觉。 给这京城,徒增了几分忧伤。 今夜,轮到白飞羽入府。 自从成婚以后,白飞羽戒了酒,只有陪沐良轩的时候,才会喝上一些。 而沐良轩,却像上瘾了一样。 “你这一杯接着一杯,没个准数的。这些日子,天天下棋,也不怕死在这棋盘上。这样下去,别还没到登临帝位的那天,你就先把自个儿给弄死了。” 白飞羽毫不客气的说到,他与沐良轩,是君臣也是朋友。见他如此颓废,自然心生不满。 不过,天道好轮回。当初他为了苏轻墨,夜夜饮酒,如今他倒是良辰美景,佳人在侧,沐良轩倒变成了曾经的他。 夜夜借酒浇愁,不知所为。 “死不了,我若死了……也不知她会不会难过。”沐良轩开口道,声音里多了几分惆怅。白日里风光无限的他,一到晚上,就跟个孤魂一样。 如今的生活里,只有烈酒,才能麻痹他。 “你这样子,也不怕莹儿看到了伤心。她还小,成日与你呆在一切,别习了你身上的颓废。”白飞羽开口责备道,在孩子面前,该伪装的还是得伪装。 “不会,都是背着莹儿的。她这些日子,心情不大好。平日里,也不出门。宁荷华待她还不错,如今落的这个下场,又碍于我们,连明目张胆的叹息都不敢。” 沐良轩喃喃自语道,天上的月明亮至极。也不知,这一刻的苏轻墨。是不是在也同他一样,欣赏着月光。 “所以你还是要收敛一些。” “我知道了。”沐良轩口头上是答应了,却仍旧将杯中的烈酒一口饮完。 “事情都准备好了吗?”沐良轩坐下,问道。 “全部准备妥当,红叶斋传来消息,皇宫那边也是蠢蠢欲动。这皇帝老儿,果然狡猾,竟暗自培养了一支近两万人的精兵。他们平日里,宿在离京城不远处的皇陵里。白日,便是修建皇陵的宫人,夜晚,便在那皇陵里操练。” “这样的心机,也是少见。若不是这次他紧张过度,动用那批精兵,他的这些压箱底的东西,恐怕我们就一直不知道。” 白飞羽不由得由衷感慨道,果然是老狐狸,在这个位置上多年,称得上老谋深算。 第1484章 好戏开始 果然留有后手,这样的练兵方式,不仅隐秘。更能锻炼士兵的心智。那些士兵,随便拎出一个,都能以一当十。 “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你说,当他发现我不过是与他做了对弈的游戏的时候,他会不会恼羞成怒,杀了我?”沐良轩嘴角抿着笑意,眸子里涌动着兴奋。 父子之间的斗法,长达十几年。皇上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事事偏心,找沐良轩的茬。 沐良轩心里的那一点点父子感情,也在日积月累的偏心与恶意中,消磨殆尽。 无休止的争斗,已经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谁也没觉得,这有何不妥。 “我觉得会,他或许,正在摩拳擦掌,想着能让你身败名裂,背上谋反弑父的罪名。”白飞羽笑道,目光中,是明朗。 当年白家覆灭一事,虽已平反,但他父母之死,却永远不能弥补。 不恨是假的,只不过,他现在身为臣子。该做的面子功夫,还是要做。 他忠于的,从来不是这个狗皇帝。而是东越朝廷,是沐良轩。 “既是如此,那我就好好把这盘棋下完。为了试探我,竟然装病,呵,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后悔。” 沐良轩说罢,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仰头就是一杯。 “你少喝点儿,少喝点儿不要命了?”白飞羽见他如此不知节制,嗓门都大了不少。 这人是不要命的吗?这样饮酒,会出事的。 沐良轩无视白飞羽的劝告。 气的白飞羽想揍人! “又没叫你喝,你着急个什么劲儿?” 沐良轩一副欠揍的表情,曾经二人是情敌的。如今,倒成了好友加妹夫。 这天底下的事,奇妙得很。 “我不急?你十日有八日都让我陪着喝酒。有一日我拒绝,你还亲自找上门来。你不知道,我与梁晨新婚?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现在倒好,所有时间都被你给占了去。我何时能得个好看的娃娃?我白家三代单传,总不能在我这里绝后吧!” 白飞羽大吐苦水,将这些事的委屈全部倾诉。 他早就想不耐烦陪着厉王了。 奈何梁晨也是个温柔的性子,想着沐良轩失意,也主动让他去陪这位表哥。 这倒好,眼下这些时日二位新婚夫妇,简直没有多少相处的时间了。 “你不是已经绝后了嘛?”沐良轩打趣的看了看他的身下。当初为了杜绝皇上塞人,他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在马背上摔下来。 太医诊断,可能无后的。 这件事,整个京城都晓得。 眼下,倒是装起来了。 白飞羽大囧,这沐良轩,喝了酒就没个正行。 “我那是演戏!演戏,你懂个屁!”白飞羽气的大骂。 全然忘了梁晨的吩咐,所谓的君臣之别,简直形同虚设。 “反正整个京城都知道你是无能的,生不出孩子来,也没人说你什么。”沐良轩轻笑道,随即,脸色一沉,“另外,你的红叶斋,连皇上养精兵的事情都查出来了。却连她去了哪里都不晓得,我真怀疑,你是故意的。” 第1485章 众说纷纭 沐良轩狐疑的看向白飞羽,这一些瘆人的目光,盯的白飞羽心里发慌。 更多的是心虚,小福宝与他一直保持着联系,如今,他们三人便在柔然原野。还特地写信吩咐,他们会将战乱局势控制住,让沐良轩千万不要亲征柔然。 这些都是其次的,重要的是苏睿对沐良轩颇有微词。这些日子的逃跑计划,全是他的主意。奇门遁甲的阵法一摆,任谁也找不到他们。 白飞羽感受着沐良轩质疑的眼神,特别想说,是你自己的儿子从中作梗,他可没做多少事情。 “你可真会说笑,东越这样大,想要躲一个人,岂不是很容易?更何况睿儿会奇门遁甲,一个阵法,就可以隐匿他们的踪迹。红叶斋想要搜集消息,也得有迹可循才是。”白飞羽干笑两声,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最好是如此,可别让我知道,你替她瞒着我。”沐良轩收回自己的目光,他莫名有一种孤立无援的错觉,谁都在帮苏轻墨瞒着他。 如果真要永远失去,他不能接受。 他说过,哪怕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哪怕让她恨他,他都要跟她在一起。 “不会不会。”白飞羽否认道,赶紧转移话题,“我看皇上估计后天就会出手了,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让他自己作茧自缚吧。”沐良轩又将壶中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天边泛起鱼肚白,今天,沐良轩告假,假意说朝廷有要事,并未在皇上跟前服侍。 他也彻底消失在了皇上的视线之中。 养心殿内,皇上坐立难安。 “当真找不到他了?会不会在禹州调兵?”皇上眉头紧皱,有些慌张。 他从来不会小看沐良轩的能力,越是到千钧一发的时候,越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奴才不知,要不,提前行动?”小安子试探性的开口道。 皇上眉头一皱,脸色阴沉下来。既是如此,那只有提前行动了。 “派禁军包围厉王府,他这些天所做的种种,已经足够证明他的狼子野心了。将秦轩押到殿内,等着沐良轩自投罗网。” 皇上的声音低沉,先下手为强。 很快,原本平静的京城,被禁军打破。 一队队身强力壮的精兵,将厉王府团团包围。 京城中的百姓见此情况,一脸的疑惑:怎么回事?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吗? “皇上有旨,厉王谋逆,将厉王府一干人等,抓入大理寺,听候发落!”太监宣读圣旨,众人一片哗然。 谋逆?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厉王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皇上不是病危吗?这圣旨是谁下达的,难道有人李代桃僵?假传圣旨,混淆视听? 围观的百姓中,早已安插了沐良轩的人。他们带头,高声质疑到:“厉王怎么可能谋逆?这是哪来的圣旨?皇上不是病重吗?莫不是宦官作......乱,想要谋害皇子?” “对啊,厉王怎么可能会谋反?证据何来?皇上身子不适,怎么知晓这些事的?”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第1486章 一场好戏 百姓们纷纷替沐良轩打抱不平,他这些年在京城,颇受百姓爱戴。 东越被敌国入侵,也是沐良轩披甲上阵,保卫家园的。 朝堂之上,文官清流,很多都与沐良轩息息相关。 况且皇上偏心,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百姓对皇家的事,本来就颇有微词。 眼下见一道莫须有的圣旨给沐良轩扣上谋逆的罪名,百姓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当初安歌一事,他们都尚且可以为之一护。如今是沐良轩的事,百姓们更是群情激昂,势必要护住着东越的保护神。 宣读圣旨的小太监见百姓们这般架势,也有些懵。想只不过,这圣旨的确是皇上亲自拟写的,怎么会有假? “尔等刁民,皇上亲自拟写的圣旨怎会有假?厉王谋逆一事,已召集大臣在朝堂之上商讨。是真是假,今日自有定夺。你们若敢再乱说话,小心你们的舌头!” 小太监声音尖细,颇有狐假虎威的架势。 百姓们见他如此嚣张,纷纷上前去,围在厉王府面前:“既还未有定论,那这厉王府,就不能抄!等事情尘埃落定,再做这些事不迟!大家都围在王府前,不让他们碰王府一根毫毛!” 民心最难违逆,他们以城墙之势,护住心中的贤王。东越崇尚读书,女子私塾、学堂到处都有。 民智开化,加上受过沐良轩恩惠的人居多,谁都不愿意这样的忠贞之士,被陷害至死。 这就是东越比其他两国都还强大的地方。 “你……你们是想造反吗?”小太监声音颤抖,这些百姓的反应,完全是他们意想不到的。 “我们不过是等厉王谋逆一事的结果而已,手无寸铁,何来造反一说?”有人开口就占了理,其余的人也跟着附和。 “对啊,可别乱说话。” 民心难违,小太监见此,赶紧派人回宫禀告皇上。 朝堂上,原本病重的皇上突然醒来,将一众重要的大臣召集在一起。 他的人,已经将秦轩等人抓获。这些日子,他们密谋篡权夺位一事,眼瞧着已经有了证据。 “沐良轩不仁不义,在朕病重期间,屡次召集将领商讨夺位一事。四处拉拢大臣,结党营私。这样的人,该杀!”皇上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此话一出,朝堂上立刻一片哗然。 “啊?怎么可能?” “是啊,厉王不是一直在宫中侍候皇上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谢衍听道皇上说这样的话,想起这些日子沐良轩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些蹊跷。明目张胆的让大臣进出厉王府,并且一待就是一整夜。 而且还特地将秦轩召集回京,这样的种种,让疑心原本就重的皇上,更加忌惮。 只不过,皇上病重,他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难道是苏峻衡告诉他的? 不太可能,苏峻衡受了冷落,这些日子,一直在家中守着自己的儿子。 沐靖宇被贬,他也低调了不少。 谢衍抬起头,看向皇上,一脸不解。 难道皇上是装病的? 第1487章 戏耍 正当谢衍在考虑这个问题时,皇上突然大发雷霆,将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谢衍!这些日子,沐良轩一再拉拢大臣到厉王府中议事!你为何不报?” 谢衍被吓的一下跪在地上。 “皇……皇上,厉王并没有啊。”谢衍结结巴巴的开口,这皇上,是哪根筋搭错了? “没有?呵,好的很!怕是因为他也拉拢了谢东升,所以你为着自己儿子,才知情不报的吧!朕只是病重,不是死了。你与沐良轩蛇鼠一窝,结党营私,难道不是想夺位吗?”皇上说话时中气十足,完全没有病人的模样。 “他还趁着此时,调动禹城军队,前往京城。居心不良,若不是朕醒了,恐怕,这京城,都换了一个主人了吧!” 皇上越说越气愤,一身明晃晃的龙袍,透出些许霸气来。 他今天,就要将沐良轩打入深渊,再也无翻身的可能! “皇上明查啊,厉王真的没有结党营私,不知是谁在胡说八道,可有证据?” 谢衍开口道,他倒想看看,谁那么大嘴巴。 这些日子,沐良轩倒是没找他说事情。只找了些年轻人,谢东升也在厉王府待过一夜。 他们有没有讨论夺位一事,谢衍也不知道。不过以沐良轩的性子,也不会趁人之危。 倒是这皇上,对这些事了如指掌。不是装的,谁也不信。 “谢东升,你父亲说没有?可明明就有人瞧见,你进厉王府一夜不归。如果不是密谋造反一事,何须这样久?”皇上见谢衍不承认,转而看向谢东升。 他是当事人,又年轻,面对天威,自然是比不过谢衍的见识广博的。 谢东升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很快,便整理好情绪,走出来,朗声道:“皇上,厉王真没有密谋造反。” “呵,如果不是?那你为何在厉王府夜不归宿?秦轩也是如此,朝中得力大臣,那个没有跨过他厉王府的门楣?你们当真是好手段,是都想拥立沐良轩为皇吗?” 皇上冷冷道,将事情说的格外严重。 谢东升立刻跪了下来,开口道:“皇上,真没有。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那一夜,臣是陪着厉王下了一夜的棋。” 皇上听了这个借口,气极反笑。这样的借口,当真吧他当三岁的孩子? “下棋?那这么说来,秦轩进王府,也是下棋了?礼部尚书也是了?这沐良轩,找你们去王府,就做这样的事情?” 这个理由,的确荒唐。 正当这时,礼部尚书以及其余几位去过厉王府的大臣站了出来。 一个个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 他们害怕,但是也不能任由皇上说不是。 “回皇上话……臣那夜去厉王府,的确……与厉王下了一夜的棋。” “微臣也是。” “微臣也是。” 朝堂之前,气愤一下变得尴尬起来。 皇上更加生气,只觉得这些人都帮着沐良轩欺骗他。 “下棋?好大的一盘棋!你们若说实话,说出沐良轩谋反的事情,朕可以对你们从轻发落。” 第1488章 切磋棋艺 “你们都是读书人,是栋梁之臣。只要迷途知返,朕可以不追究你们与沐良轩的关系。但是若你们再继续诓骗朕,替沐良轩掩饰,朕自当饶不了你们!” 所有臣子都向着沐良轩,对于皇上而言,是一种耻辱。 可涉及的人太多,他也不可能全部杀光。只要让沐良轩万劫不复,他可以忍受这些人一时的不忠。 礼部尚书汗水直冒,他回过头看了看身边的人。他能说什么?总不能为了不触怒圣颜,就撒谎吧。 他们的确与沐良轩下了一夜的棋啊。 “还不说是吗?” “皇上,臣真的跟厉王在下棋啊。厉王忧心皇上的身体,难以入眠。夜深,又不能时常待在皇宫,又怕宫中有什么事,王爷睡过去,便叫臣陪着他下棋。” “臣所言,句句属实。不知是哪一位说厉王要造反,难道他真的亲耳听到王爷说这样的话了?”礼部尚书微微弯腰,畏畏缩缩。 可他的话音里,全是真诚,谁也不想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微臣也是啊。” “皇上,厉王孝心天地可鉴,他绝无谋权篡位的心思啊。”谢东升又开口,神助攻。 皇上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这些狗奴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当真以为,他们不承认,沐良轩就安全了? “来人啊!把厉王府管事传上来!”皇上大手一挥,大声到。 随后,只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颤颤巍巍的走上朝堂。 “李四,你在厉王府多年,你把你听到的,说出来。这些人还在包庇沐良轩,罪无可恕!” 皇上眉宇里,是涌动的愤怒。这李四,是他早就安插在厉王府的眼线。 这么多年,总算用上了。 这些日子,就是他将沐良轩私会大臣的事情告知的。 李四跪下,将头埋的很低,毕恭毕敬道:“回皇上话,奴才……奴才瞧见厉王每夜都会见不同的大臣,与长平侯尤其亲密……” “谢东升,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皇上抓住这句话,就朝着谢东升发难。 谢东升不急不躁,开口道:“皇上,厉王会见大臣,切磋棋艺,也不算什么大罪吧。” “这个李四,又没有亲耳听见厉王商讨的事情。只是看见有人进出厉王府,便胡乱攀咬,皇上可别信错了人。”谢东升不卑不亢,相比谢衍,他的身上,更多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质。 谢衍小心谨慎,而谢东升,更加激进。 “好个伶牙俐齿的人!朕瞧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要包庇沐良轩,那朕就如你们所愿。来人啊,将秦轩带上朝廷来。禹城的入京的士兵,全部押到朝堂外!” 皇上厉声吩咐,怒意滔天。 一个皇子,在皇帝病重期间,与武将走太近。又将士兵调入京城来,这样的举动,无疑会让任何一位执政者感觉到害怕! 很快,一众进京城闲逛的士兵,全部被禁军带了进来。 还有秦轩,一头雾水,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第1489章 孝心 秦轩被押到朝堂时,还不知道为什么就大祸临头了。 “秦轩,没有朕的旨意,你为何私自入京?为何又调动那些士兵,前往京城?你可知,军权在朕手中,没有朕的指令,任意走动,就是杀身之罪!” 皇上开口,几句话,给秦轩扣了无数个罪名。 秦轩瞧着眼前这位皇上,不是说病重吗?怎么看起来气色还挺好的。 “皇上明察,臣最近告假休沐,是您允许的呀,至于那些士兵,他们也是在休假期间啊。”秦轩泰然自若的解释。 皇上听的火冒三丈,这些人是打量着他是傻子吗?他紧紧握住拳头,看来,处理了沐良轩以后,这些人,通通都要杀干净。 “休沐?如果真是这么简单,他们为何全部入京?为何乔装打扮?你又为何去厉王府,天亮之前才出来?” 秦轩一愣,这皇上怎么什么都知道。安插了眼线?不是病了吗?看来是装的。 “不要告诉朕你是同沐良轩下了一整夜的棋!”皇上将话说到前头。 秦轩可就一脸委屈了,赶紧将头压的很低。“臣……臣的确与厉王下了一整夜的棋啊……这是真的。” 朝堂之上,一片安静。 秦轩见无人说话,有些后怕的说道:“是不是臣……一不小心触犯了律法?同厉王下棋……是犯法的?” 秦轩支支吾吾的说出这些话,谢东升听罢,憋笑憋到肚子痛。 谢衍知道皇上是装病以后,也不由得想笑。 他如今算是看明白了,这皇上想欲擒故纵,装病来诱......惑沐良轩,让他自己犯错,谋取帝位。 可沐良轩,一眼识破皇上的计谋。将计就计,演了场大戏,故意戏耍皇上。 对,就是故意戏耍。 让皇上丢了这样大一个面子,还不知接下来该怎样圆回来。 皇上气的牙痒痒,他随手,将身边的奏折扔来砸到秦轩身上:“那些士兵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是近日东越太平。他们心里念叨着京城的繁华,臣……臣便给他们轮流休了假,让他们在京城随意逛逛,缓解多年的思乡之情、身体之疲……” 很合理的一个借口,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皇上听罢,瞧着底下跪着的几个人,突然灵光一闪。 这些人的这些说辞,应该是真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沐良轩将计就计的耍了他! 他肯定早就猜出自己的用意,于是便用这样的方式,看着自己出丑儿。 皇上想到这里,眸子里染上猩红。 真是该死! 他一个时辰之前,派出血滴子去寻沐良轩的下落。眼下,应该也快回来了。 正当这时,小安子走到皇上旁边,低头在他耳边回奏。 皇上听罢,猛的抬头,拳头紧握,果然! 这个小畜生!连他也敢耍! “厉王觐见!”有人高声通传道。 随后,沐良轩徐徐而来,手里还握着一株灵芝。 “儿臣参见父皇。”沐良轩毕恭毕敬的行礼,低下头时,嘴角上扬。 皇上正在气头上,没想到,自己反而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儿。 第1490章 父慈子孝 沐良轩可以感觉到皇上的怒气,此刻的他,仿佛轻轻一碰,就可能“砰”一声爆炸。 可是这又能怪得了谁? 就是不动刀兵,论计谋,他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啊! “皇上,儿臣外出才归,听闻您病体安康了,可是却龙颜大怒,不知是为何?儿臣不知能不能为皇上解忧?” 皇上看着沐良轩貌似恭敬的态度,不由得气笑了,“呵,你倒是孝顺,朕昏迷这些日子,你夜夜与这些大臣下棋,还当真是不关心朕的死活。” 皇上已经变了口风,没有一口咬住沐良轩结党营私一事。 沐良轩一脸的憔悴:“皇上这是哪里的话,儿臣是心急如焚,难以入眠,才会与人下棋。” “父皇昏迷这几日,儿臣身为人子,恨不能代替您生病。只是后宫中贵妃你能年轻,瓜田李下,不宜久留,儿臣才会出府。至于让这些臣子们陪儿子下棋,全然是因为儿臣想打起精神,只盼您早日醒来要召见儿臣。” 沐良轩解释的合情合理。 只是这话明知是假,却不好戳破。 皇上拳头紧握,死死盯着沐良轩。呵,还真是好手段,把他耍的团团转! 只不过,这样也让皇上明白了一件事。沐良轩,绝不会起兵造反。 因为,他想要的是自己能够亲手将皇位送上。只不过,永远不可能! 他永远不会让沐良轩称心如意! “如此说来,倒是朕错怪你了?”皇上冷笑道。 “父皇言重了,皇上思虑周全,是儿臣心急之下让人误会了。父皇,儿臣自然是希望您身体康健。近日儿臣听闻附近的山中出了一株灵芝,只是生在陡峭之处,不好采取。儿臣特地去采了这株灵芝来,只希望您的病能早日痊愈。” 沐良轩将灵芝奉上,赤子之心,令人叹服。 官员们纷纷朝着沐良轩投去赞赏的目光。 能够纵观全局,猜到事情真相的,只觉得此刻的皇上的这张老脸,也是不用要了。 不了解的,就觉得厉王又被偏心对待了。偏偏,他还逆来顺受,颇重孝道,实在是为人子的典范。 “你有心了,只不过这次病重,倒让朕想到了很多事情。” 皇上冷冷的看向沐良轩,只要他活的足够长,就绝不会让沐良轩得逞。江山是他的,死后也不会送给不喜欢的人。 “朕膝下子嗣单薄,靖王去了凉州城。如今京中,只有你一个成年皇子。一旦病重,你做些什么,总是会格外引人非议。这对你,也是不利的。为了杜绝居心叵测之人的心思,朕决定,重立储君。国本稳固,江山社稷,才能安宁。” 皇上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重立储君?难道皇上想通了?要立沐良轩为太子?如此一来,这局势,不就尘埃落定了吗? 谢东升看向沐良轩,若是他为储君,那自己的一腔抱负,就有地方可以施展了,他自然希望沐良轩得到皇上重视。 沐良轩倒不以为意,他知道,皇上要说什么。 他被自己戏耍一番,自然是想做些什么来恶心自己。 无妨,他已经习惯了。 第1491章 重立太子 “婉贵妃端淑贤惠,渊儿降生时,天降祥瑞,七彩祥云漂浮万里。是大吉之兆,钦天监也曾预言,渊儿是洪福齐天之相。为东越撑起一片天地,再创辉煌。朕年事已高,吉凶祸福难料。为了杜绝某些人别有用心,特立沐睿渊为太子。” 皇上说这话时,目光注视着沐良轩。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储君之位,他就是给襁褓小儿,也绝不会让沐良轩染指一分。 沐良轩对皇上做这个决定并不惊讶,他就猜到皇上会这么做。 这太子之位,他也不稀罕。 这对父子,大概上辈子是仇人转世。 谢衍听了皇上的话,眉头紧紧皱起。稚子尚在襁褓之中,如何担任太子之位?这皇上未免也太恶心人了。 “皇上,储君之位,是为稳定国本的。代王,尚且年幼,恐怕不能胜任太子一职,还望皇上三思而后行。”谢衍开口直接反对皇上的意见。 皇上脸色微变,冷冷的看向这个老东西,“朕自认为,渊儿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国本大事,朕知道该做些什么。怎么?难道右相有更好的人选吗?” 皇上反问道。 即使这些人心中不服,也没有人敢提沐良轩的名字。 谁都知道,皇上对沐良轩几乎是猜忌入骨。 只是,却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君心难测,谢衍甚至都在怀疑,沐良轩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谢衍噤声,沐良轩不以为然,率先应声:“一切谨遵皇上旨意。” 他站出来赞同皇上的做法,让谢衍等人,先绝了荒唐的想法。 一个太子之位,他并不在意。 谢衍愣住,心里为沐良轩愤愤不平。可人家正主儿都同意了,他作为臣子,哪里还有反驳的理由? 一场闹剧一般的审问,无疾而终。 皇上并未抓住沐良轩的把柄,反而,早早的将自己的底线暴露。 他养了多年的精兵,也彻底弄得众人皆知。 沐辰心中无比懊恼,对沐良轩越发的恼恨了。 婉贵妃知道皇上立太子的旨意心里一百八十个不愿意,这分明就是,把她们母子俩往火坑里推。 也不知这皇上到底在想些什么,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都可以被立为太子,为何,偏偏沐良轩不行? “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婉贵妃跪在皇上面前,深深的垂下头去。 皇上看向他,紧皱的眉头松开些许,“爱妃有什么直说便是,朕听着。” “请皇上收回里渊儿为太子的旨意。”婉贵妃说完这句话时,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为什么?当年沐靖宇的生母为了让他登临储君之位,可做了不少事。怎么到你这里,倒不想让渊儿当太子了?”皇上有些不解的开口询问道。 婉贵妃微愣,随即缓缓开口道:“不瞒皇上说,臣妾出身卑微,一朝得到您的宠幸,才得以摆脱从前苦难的日子。臣妾对于眼下的一切,都很满足。没有什么野心,只希望我们母子安宁就好,能常伴皇上身边就好。” 她温柔的说道。 第1492章 难得 “渊儿尚且在襁褓之中,太子之责,他实在是难以担任。臣妾只希望他能健康快乐长大,侍奉在皇上左右就好。” 婉贵妃一字一句,句句发自肺腑。 她本就是沐良轩送进宫报仇的,如今,大仇得报。她只想过安生的日子,不想卷入皇权斗争中去。 更何况,她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刚出生,就被人当做棋子。 皇上注视着跪在面前的女人,眼神复杂,他派人去调查过她的一切情况,知道她说的句句属实。 这样安分守己又娇弱的女人,最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他伸出手,将婉贵妃扶起,“可朕也有自己的考量,朕是上了年纪的,若真有一天,重病不起。你同渊儿该如何自处?现在就立渊儿为太子,朕也好替他培养人手,护住他的尊贵之位。” 婉贵妃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悦,这皇上,当真是个伪君子。什么护住不护住的?渊儿还小,哪里需要这么多保护?沐良轩不是暴君,怎会对一个稚子下手? 明明就是他忌惮沐良轩,渊儿好控制,才会将这样的“偏爱”从沐靖宇身上转移到渊儿身上而已。 “皇上,臣妾不怕。皇上是天子,自有天神庇佑,臣妾相信,只要皇上在一天,臣妾同渊儿,就可以自由自在一天。” 婉贵妃靠在皇上怀里,轻声说道,她就是不想让沐睿渊成为这狗皇帝的棋子。 婉贵妃的话,让皇上心里很受用。作为男人,被妻妾依靠,本就是男权的一种象征。 “爱妃,若是其他事,朕尚且可以答应你。可这立储君一事,不可儿戏。朕既然已经说了出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再矢口否认,朕的颜面扫地。沐靖宇不堪大用,被他母妃教坏了心性。沐良轩,冷酷无情,朕与他,无父子感情。只有渊儿,朕会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授,让他继承大统。”皇上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婉贵妃听着他这坚决的口气,看来是没有办法拒绝渊儿成为太子一事了。 只不过,她现在,更加好奇的是为何不可以是沐良轩? “皇上,臣妾有些问题想问您,但是怕您生气。”婉贵妃放软了语气,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女子温润香软的身子在侧,沐辰的心情也好了些许,他点了点头,开口道:“问吧,婉儿,在朕面前,你不必拘束。” 到了这个年纪,皇上更喜欢那些年轻懂事又无威胁的女子。 婉贵妃出身卑微,皇上对她的戒备心,总是会放松些许,愿意哄着这个小姑娘。 “皇上,怎么不能是厉王呢?”婉贵妃试探性的问出这个问题,偷偷用余光瞥着皇上的表情。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只引起了沐辰死一样的沉寂。 而后,只听见杯子摔在地上,炸裂的声音。 婉贵妃大惊,赶紧从皇上怀里出来,跪在地上,“臣妾多有冒犯,还请皇上问罪!” 皇上看向她,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片段。 第1493章 往事 沐良轩有西凉的血统是一回事,另一个原因,他永远说不出口。 这件事,压外他心里很多年。当初,他从一个最普通的皇子,一步一步登上皇位,这其中的艰难,只有白枫与他知晓。 这东越,本不是国富民强的状态。他也曾在血海尸山中一点点出来。 也曾被人折辱,无计可施,与人抢食。 这一幕幕,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就连先皇后徐念慈也不知道。 婉贵妃不知道怎么就触碰到了皇上的逆鳞,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皇上会对沐良轩有这样大的意见。 她在向贵妃报仇时,听到了一些传闻,无非就是沐良轩血统不正,有一半西凉血统而已。 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按照正常情况,沐良轩的生母贤妃是西凉公主,西凉王病重,他的外孙文韬武略。按道理,作为生父的沐辰,也是脸上有光的。 西凉的国力不如从前,正常情况下,沐辰应该是对沐良轩疼爱有加,利用他的特殊关系,扩大东越国土才是。 为什么,这位皇上,似乎对西凉很仇视。 这些细节,都是婉贵妃独自观察时看出来的,从未跟任何人提及。 皇上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儿,冰冷的目光突然变得怜悯起来。 他伸出手,将婉贵妃扶起来,“你先起来吧,朕不是生你的气。只是你的问题,让朕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婉贵妃听到皇上这般说,心里长舒一口气。 她缓缓起身,悄悄的用眸光观察着眼前这个男人。 该不该继续问? 这看似九五之尊的男人,似乎有很多事,无人知晓。 沐辰注视着婉贵妃,脑海里的回忆不断涌现。自从白枫死后,他便再也没有想起过那些事。 这些年来,稳居帝位,看似皆大欢喜。实则,若是能重来,他也不想受当年的苦。 婉贵妃,心思至纯,又无家世,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婉儿,在你眼里,朕是什么模样的?”皇上开口,轻声询问道。 婉贵妃一愣,她要怎样回答这句话?是丈夫,是天?是英雄? 这些回答,都太正式了。肯定没有太多错处,但是也不会触怒圣颜。 “皇上英明神武,可臣妾却觉得……”婉贵妃抬起头,目光婉转,停顿片刻,又低头道:“可臣妾却觉得,皇上是一个很没安全感的人。” 婉贵妃说完这句话,小心翼翼的看向皇上,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来。 可皇上紧皱的眉头却松开,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手指轻轻摩挲。 大概也只有她察觉到自己的不安吧。 “婉儿,为何这么认为?” 婉贵妃听见皇上的声音温柔许多,心里的巨石落下。她低着头,小声道:“皇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始终小心翼翼,朝堂上,您是英明的君主,后宫中,您是和善的丈夫。若不是害怕失去某些东西,皇上也不会做的如此无可挑剔。臣妾很……心疼您。” 第1494章 不受宠 这一句话,彻底触动皇上的内心,在强大的男人,有时也需要有人心疼。 而沐辰的幼年,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温暖。 沐辰将婉贵妃抱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低声诉说起以前的事。 “朕当上皇上之前,是一个不受人重视的皇子。那时候,父皇有十二个皇子,六个公主。朕排行第九,生母出生卑微,不过是行宫里一个宫女。一朝得宠,生下朕。那个时候,宫中皇子众多,朕并不起眼。那年,东越先是遭遇百年一遇的雪灾,而后七月后,又是旱灾,百姓流离失所,战乱也在那个时候兴起。” 三十多年前,七月。 连年的雪灾旱灾使东越战火四起,草寇作......乱。民怨沸腾,先皇沐启佑年迈多病。 沐启佑在位时,国泰民安,早年他英明神武,到了晚年,被眼前的繁华所迷住,开始不问朝政,一个劲儿的选妃生孩子,扩充后宫。 到他六十八岁时,已有十一个儿子,六个女儿。 后宫乌烟瘴气,皇后不慈,兄弟不睦。 旱灾过后,大批难民涌入京城,给京城治安带来威胁。内忧之际,外患袭来。 西凉铁骑,趁机入侵边关。灾害年年,本就民怨沸腾,加上外敌入侵,若朝廷在不给出合理的解决方法,东越即将面临覆灭之日。 沐辰此时才七岁,与母妃琴婉仪住在皇宫中不起眼的一处宫殿中。 婉仪地位较低,每月的月银是最低的,平日里只够温饱。 他们母子受尽了冷落与欺凌,沐辰,长得又瘦又小。 “母妃,听说要打仗了。”沐辰从外面冲进殿里,一下扑进了琴婉仪的怀里,还是稚子,撒娇是常有的事。 琴婉仪的身子骨,看起来比沐辰还瘦弱一些,却仍旧宠溺的摸着他的头,笑道:“你从哪里听来的?养心殿吗?见到你父皇了吗?” 沐辰摇摇头,他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皇上了。 “我去的时候,只见几位皇兄站在外面,殿内父皇发了好大的脾气。还听见砸东西的声音,我不敢出声,怕惹父皇生气。” 沐辰小声的开口,脸上有些许畏惧。他很喜欢父皇,可父皇很凶,他印象中,就没见过几次。 “辰儿不要怕,近来国事困扰,皇上发些脾气也是寻常的事。等边关的事情平了,皇上自然而然就不会发脾气了。”琴婉仪开口安慰道,她不受宠,只得过一夕恩宠。 生下皇子,在皇宫中相依为命。 如今,已经过去八年了。她这一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希望将来新皇即位,将他们母子二人派往封地。不愁吃穿,做个闲散王爷就行。 “母妃,如果真的打起仗来,会很吓人吗?”沐辰从未接触过这些,对这些充满了好奇。 琴婉仪顿了一下,打仗大抵是凶险的吧。 前些日子,光是草寇作......乱,皇上都焦头烂额。 听闻那西凉铁骑,驰名三国,自然是棘手的。 “很吓人,所以辰儿要乖乖的,别到处跑。”她叮咛着。 第1495章 僵持 “我听母妃的,肯定不会到处乱跑的。”沐辰笑的一脸天真烂漫。 他就好好待在铭瑄殿内,每天逗逗蛐蛐儿玩就行了。 “嗯,乖。” 琴婉仪笑着看向他,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惆怅。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今年灾害不断,前有草寇作......乱,后有难民入京,如今,又有西凉铁骑入侵边关。怎么看,怎么让人心惊。 皇上又年老体弱,这么多皇子,个个虎视眈眈,她真怕自己熬不到沐辰当闲散王爷的时候。 很快,边关局势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西凉铁骑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东越朝廷,一连丢失十座城池。再打下五座,进入腹地,长驱直入,就可夺取京城。 一向贪乐的沐启佑也开始担心起来,他的繁华盛世梦,被西凉铁骑踏碎。 朝堂上,阴云密布。 文官主和,武将主战。可眼下的情景,分明是主和无用了。 “难道我诺大的东越,还没有一名能够带兵迎战的将军吗?”沐启佑痛心疾首,看向眼前的一众人。 这些年境内没有战事,他也开始重文轻武,如今竟然沦落到无人可用的地步。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 大臣们听见皇上感慨的责问,面面相觑。西凉铁骑,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他们谁也不敢站出来说自己可以击败他们。 正当一众人焦头烂额之际,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臣愿意带兵一战,击破敌军,收复城池。” 众人纷纷看向声音响起的地方,只见一个中年男人出现,他身披战甲,突兀的出现在满是文官的朝堂上。 沐启佑向那人投去期盼的目光。 众人惊呼,此人名叫白观山,是右旗将军。 这些年,一直被冷落。而且因为种种原因,白观山抱病不上朝,如果不是刚刚她出来说话,一众人竟忘了他的存在了。 沐启佑看向那人,迟疑的说了一句,“白将军,你当真可以破敌军?收复城池?” “是,末将以白家一族身家性命起誓,此次出征,必定击破敌军,收复城池,还东越百姓一个太平。”白观山的声音掷地有声,这种时刻,最需要他这种人来振奋军心。 “既是如此,那朕就将军权交到你手上,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沐启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欣慰。有人出战,就有了希望。 白观山得到了东越大部分的军权。 在他出征前夕,沐启佑的长子与嫡子怕白观山取胜后,迟迟不回京,大权旁落。便主动请缨,与白观山一同出战。 沐启佑也思虑良多,抱有猜忌的态度,命三位皇子一同出征。 美名其曰是帮助白观山征战,实则算是监视。 白观山一腔忠勇,并未计较这些。他要的,就是东越安宁。 这些年的冷落,已经让他麻木。他此刻,是为了东越百姓而战,而不是为了皇上而战。 很快,东越大军压境。在白观山的指导下,取得胜利。 一时之间,捷报频传。 第1496章 内战 白观山用兵如神,堪称战神。 无懈可击的西凉铁骑,也没有讨到一丝好处。不仅将侵占去的城池还了不说,还损失了很多士兵。 这时,保卫东越的战争告一段落。 白观山带领三位皇子凯旋而归,百姓见朝廷护住他们的家园,纷纷交口称赞。 对出征的三位皇子赞誉有加,白观山也因此一战成名,战神的赫赫威名响彻三国。 回到京城后,沐启佑满意的给白观山加官进爵。从不受重视的一名武将,成了长平侯。 一时之间,白家风光无两。 三位皇子,也自成一派,在朝廷威望大增。由于迟迟没有册立储君,国内和平以后,储君之位,成了一众皇子炙手可热的宝座。 沐启佑已年老,几乎无力约束这些儿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斗的死去活来。 朝堂上,真正忠于皇上的官员也少了很多。皇上手中除了军权,几乎无人可用。 夺嫡之争,越演越烈,最激烈的时候,有六位皇子同时参加。 整个京城,乌烟瘴气。 皇后不慈,又育有两子。在夺嫡中,自然要有优势一些。 可庆历三十八年,一场飞来横祸,皇后两子外出办事时,死于一场天灾。 嫡子早逝,整个朝堂更加动荡不安。 皇后母家权势滔天,对于二位嫡子的死耿耿于怀。一口咬定是当朝梅贵妃所为,为的就是替自己的儿子扫清障碍。 梅贵妃盛宠二十余载不衰,她的儿子,也是最受宠的。两位嫡子一死,储君之位,最有可能落到她的儿子头上。 为此,梅家与皇后母族争斗不休。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后宫中,也不得不被分为两派。一派是皇后一族,一派是梅贵妃一族。 皇后为了能独掌大权,在儿子过世后,还采取杀母夺子的方式,将两位昭仪的孩子抱到自己膝下养育。 而后两年的时间里,梅贵妃的孩子腿被摔断,成了残疾,夺储君之位无望。 皇后当年杀母夺子的方法,即将在梅贵妃身上重演。 忧心的,是一众没有地位没有宠爱,却有儿子的妃子。 琴婉仪就是其中一个。 沐辰已经十岁,与同龄皇子相比,高出不少。却身形消瘦,因为不受重视,他的骑射也差的没眼看。 最大的安慰,就是长的好看。 在沐辰记忆里,陪着母妃的那段时间,是最快乐的。 其他皇兄,五岁就被送到学府,习武识字,每一件都要做。 可他却能逗蛐蛐儿,这后宫中每个角落里的蛐蛐儿,他都捉过。 他过的无忧无虑,虽不似其他皇子那样前拥后簇,但还算自在。 可一场变故,把她和琴婉仪卷入一场战争之中。就算他不愿意,也没有任何办法。 “辰儿,怎么办?母妃保护不了你,我们去封地过安生日子的愿望,遥遥无期了。”琴婉仪哭着摸着沐辰的脸颊,眸光中,全是不舍。 梅贵妃已经出来向她表明,需要辰儿去她膝下抚养。 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多年,即便不舍,却无力对抗。 第1497章 杀母夺子 沐辰见自己母妃如此委屈,不由得握紧拳头,他怒道:“母妃,我不想去梅贵妃那里。” 他的母妃地位本就不高,这些年,若不是他陪着,她该如何熬过这深宫中的漫漫长夜呢? 琴婉仪瞧着沐辰,眼眶一热,泪水在眼窝中积蓄。她抚摸着他的脸颊,“辰儿,乖。为了活下来,你还是乖乖听话吧,不然,梅贵妃不会放过我们母子的。” “母妃,就算我真的认了梅贵妃,她又会放过我们吗?她要的不过只是一枚可以制衡皇后娘娘的棋子,若我们这时与梅贵妃关系走近,那就是明摆着跟皇后娘娘作对。梅贵妃虽受宠,但母家的势力还是不如皇后娘娘。眼下,我们更不应该冒险行事,不然,很容易万劫不复。” 沐辰冷静的说出这些话,他本是在琴婉仪的庇护下,无忧无虑的长大的。 可这些年,他眼睁睁看着他的皇兄们莫名其妙身亡。人心险恶,为了皇权,可以不顾一切。 沐辰便强迫自己,要留有心眼儿。这后宫庇护不了他们,小心翼翼才是生存之道。 在这些事情的看法上,小小年纪的沐辰比琴婉仪看的更加透彻。 “母妃,我是不会去梅贵妃宫里的。”沐辰再强调了一遍。 杀母夺子?这样的事,他不允许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要保护自己的母亲,让她远离朝堂纷争。 她那个小小的愿望,他一定要帮她实现。 琴婉仪听着沐辰斩钉截铁的语气,不由得感慨,孩子终究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 可是,这件事,主导的不是他们,他们母子二人甚至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辰儿,可眼下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母妃,不要听信梅贵妃的话。她是不是跟您说,想要护住我,就只有把儿子送到她宫里去?并且跟您承诺,会待我好的,然后您就任由她处置?” 沐辰抓住琴婉仪的手,有些激动的开口。 这样的手段,皇后就曾用过。 梅贵妃现在不过是依葫芦画瓢而已。 琴婉仪瞳孔微微放大,眸子里一片空洞。沐辰说的,全是梅贵妃说过的话。 她这一生,没什么大的追求。只希望沐辰能够健康长大,做一个逍遥散王。 如果这个愿望都不能实现,她只希望他平安。 如今夺嫡之争愈演愈烈,皇上身子亏虚,不知能撑多久。此刻如果没有庇护的,想要杀他们母子二人,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后宫中,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她生下皇子这些年,才知晓的道理。 “母妃,梅贵妃就是在哄骗您!总之,您不能听信她的话,儿子有办法,我去求父皇,让他随意划一个地方给我们做封地。我们母子,绝不能介入这场争斗,他们有人手有依靠,我们母子二人,连最基本的庇护都没有。”沐辰严肃的说道。 琴婉仪性子柔弱,他必须在这种时候,足够冷酷,果断的解决这些问题,明哲保身。 第1498章 重病 琴婉仪点了点头,到这个时候,只有听从沐辰的,才能保住性命。 入夜,已是深秋,沐辰用凉水不断的浇在自己头上。京城今年的天,冷的有些异常。 还未进入深冬,水便有了刺骨的痛感。 琴婉仪瞧着沐辰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自己,眸子里全是心疼与不舍。 “辰儿,够了。再这样下去,你非得被冻坏不可。”琴婉仪夺过他手中的冷水。 为人母的,是见不得孩子受一点儿苦楚的。 更何况,沐辰本就比寻常的孩子还要瘦一些。 沐辰被冻的嘴唇发紫,浑身哆嗦,他看向琴婉仪,无奈的说道:“母妃,为了保命,生些病算什么。你快给我,不然时间来不及,就前功尽弃了。” 沐辰咬牙坚持,梅贵妃需要的是一个健康且身份卑微的皇子。他要想逃离她的手掌心,就只有把自己弄的病恹恹的才行。 “可我心疼啊……”琴婉仪向来人善,看不得自己孩子受这种委屈。 “母妃,如果不这样做。您心疼的,就不止这些了。”沐辰抬眸,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琴婉仪犹豫片刻,还是将冷水还给了他。 她咬着牙,不敢去看沐辰的眼睛。 只要看到,她的孩子为了自保,受这样的苦楚,她就止不住的心疼。 沐辰用这样自损的方式,终于把自己的身体搞垮。 第二天,他高热不退,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昏厥状态。 琴婉仪急着请太医来替他医治,好几个太医都摇摇头。 “太医,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辰儿,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琴婉仪哭的梨花带雨,为人母的惊恐、担忧表现的淋漓尽致。 后宫中,有皇上恩宠的人,宫人待她都要不一样些。像琴婉仪这样没有恩宠,又没有家世的末等妃子,地位高些的宫人都可以踩上一脚。 太医见沐辰如此,纷纷都不想接手这个麻烦事。 “琴婉仪,下官无能为力。您还是禀告皇上,另寻高人来瞧一瞧吧。” 说罢,太医便甩手有人。 只留下琴婉仪一个人守着沐辰,哭的稀里哗啦。 “辰儿,你睁眼瞧一瞧母妃好不好?你别吓我啊,我只有你一个儿子。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好起来,咱们母子过平凡的生活就好。” 琴婉仪哭的肝肠寸断,她哭的越逼真,梅贵妃的眼线就越信以为真,沐辰身患重病,无法医治。 只有这样,才能打消梅贵妃杀母夺子的想法。 毕竟自己的儿子残废了,总不能再找一个病秧子来争夺皇位吧? 琴婉仪整整哭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梅贵妃出现在铭瑄殿。 “妹妹,本宫听说辰儿突发高热,昏迷不醒了?”梅贵妃身着一身华服,满头珠翠,奢华至极。 她不是来看沐辰的,而是来确认,沐辰病重,是不是事实。 如果让她知道,这母子二人哄骗她的话,她绝对不会姑息。 琴婉仪红肿着一双眼睛,默默点头。 第1499章 半条命 听到梅贵妃问询,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贵妃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啊,辰儿昏迷了一天一夜了。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他就是我的命啊!”琴婉仪拉住梅贵妃的手,涕泪纵横。 梅贵妃瞧她这个模样,倒不像是装的。 只是,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她刚说要把沐辰接到她宫里喂养,这孩子就病的一塌糊涂了。 “太医来瞧过了吗?说了些什么?”梅贵妃详装紧张的询问道。 “太医说……说让我去求皇上。可贵妃娘娘,您也是晓得的,我哪里能够见到皇上?这些年,皇上从未踏足过铭瑄殿,恐怕都把我这个人忘了。” 琴婉仪抽泣道,越哭越大声。 梅贵妃见状,赶紧假意安慰道:“妹妹这是哪里的话,辰儿是皇子,是尊贵之躯,可不要再说这种妄自菲薄的话了。太医院那些老东西,惯会拜高踩低的。你见不到皇上,不还有本宫吗?待本宫去瞧瞧辰儿,情况严重的话,立刻禀报皇上。你也知道,皇上一连失了两个嫡子,再加上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他是最心疼皇嗣的了。” 梅贵妃找借口,想进去看个究竟。 琴婉仪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沐辰已经告诉她该怎么做了。 “贵妃娘娘真的能帮我吗?有了皇上的垂怜,辰儿也能快一点儿好起来,我这就带您进去瞧辰儿。” 琴婉仪说罢,直接领着梅贵妃走进内殿。 殿内,软榻上,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儿。他眉头紧皱,死死咬住唇,一张脸难看至极。 “辰儿,本宫来看你了。”梅贵妃率先开口说道,顺势将手伸到沐辰的额头上,果然烫手。 看来,这孩子生病是真,并不是琴婉仪骗她的。 “怎么这样烫?没有先退烧吗?这被子不能给他捂得很严实,可怜见儿的小娃娃,我记得他皇兄像他这样大时,壮的跟头牛一样。” 梅贵妃叹息着,脸上的表情很是有几分心疼。 琴婉仪听到这里,又不由得哭出声来,“贵妃娘娘,您也是晓得的。我一个小小婉仪,月例就这么些。平日里只够吃用,辰儿是跟着我受了太多苦,所以才会如此孱弱。如果他有造化就可以跟着姐姐享福了,可是偏偏出了这档子事……” 琴婉仪哭着抓住梅贵妃的手,死死不放开。 她得让贵妃娘娘知道,自己养不好这个孩子。 “没事没事,本宫去请皇上。到底是天家之子,哪有这么个慢待的?”梅贵妃开口道,目光一直注视着床上的沐辰。 心里不由得嘀咕。 好生没用,天大的福气给他,也不抵用。 不过,她也要费费心,万一治好了,同样可以为她所用。如果治不好,那就别怪她见死不救了。 她不会养一个废人。 “多谢贵妃娘娘,我多谢您的大恩大德了。”琴婉仪说罢,顺势就跪在了地上。 两个极端的对比,贵妃娘娘高高在上,琴婉仪卑躬屈膝,低到了尘埃里。 第1500章 天家恩惠 梅贵妃趾高气扬,心安理得的接受着琴婉仪的膜拜。 这一幕,被沐辰看在眼里。 他的余光里,看到的是琴婉仪的苦楚。 这就是生在皇家的烦恼,从他记忆里,这个温柔善良的母妃,就从未在人前挺直过腰杆儿。 她是那样好的人啊。 这一切悲剧的源头,都是因为沐启佑,那个被他称为父皇的人。 沐辰的心里,涌起一股不甘。 他不知道,这股子不甘,会在多年后,成就他的帝王之梦。 梅贵妃离开铭瑄殿后,便去了养心殿,同沐启佑撒娇嗔怒一番。 一方面,斥责太医院的人慢待皇子,另一方面,不过是借机夸自己如何温柔善良,照看弱小。 沐启佑最近心情本就不好,听到梅贵妃添油加醋的描述太医院苛待皇子,气不打一处来。 “这群狗奴才!连皇子都敢慢待,朕还没死呢!”沐启佑愤怒的拍了拍桌子。 梅贵妃见状,赶紧顺着他的后背,安抚他。 “皇上息怒,息怒,犯不着为一群奴才生气。只是臣妾觉得辰儿实在可怜,琴婉仪也是如此,战战兢兢半生,要是辰儿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知琴婉仪如何自处。” 沐启佑听着梅贵妃的话,觉得对这个儿子确实有些关照不够。 他子嗣虽多,可到这个年岁,一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自然也不想再有子嗣夭折。 “既是如此,你派人去照看他们母子二人吧,待辰儿病好了,带来给朕看看。”沐启佑淡淡说道。 梅贵妃听罢,立刻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是,臣妾这就下去安排。” 在梅贵妃的帮助下,很快又有新的太医前来给沐辰看病。 梅贵妃不遗余力的将这些功劳都算在自己身上,在琴婉仪面前,做出了慈母的模样。 可是,沐辰的病,本就不是简单的风寒。 夜晚,沐辰将熬好的汤药尽数倒进花盆里。 做戏就要做全套,不可有一处破绽。 琴婉仪瞧着他病恹恹的,还要演戏,心疼的不得了。 “辰儿,母妃怕你这样熬下去,真把自己的身子给熬坏怎么办?梅贵妃诡计多端,万一识破,我们也是个死字,不如你就去到她跟前吧。” 琴婉仪是个犹豫不决的性子。 沐辰却不是。 “母妃,既然已经做了,就没有回头的路了。这些日子,你只管装作一再麻烦梅贵妃的样子。过不了几天,她就会打消让我去她膝下喂养的想法的。” 沐辰淡定开口,表情严肃,全然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 琴婉仪注视着他的模样,后知后觉,她的儿子,已经成长成能保护她的人了。 “我知道了,只是,打消梅贵妃的念头,我们身处后宫,难免有被掣肘的时候。我怕,卷入皇后与梅贵妃中间。” 琴婉仪只求一个安宁,不求其他。 沐辰抬起头,注视着她。 “母妃,我已经打算好了。说不定,这次病重过后,父皇就会让我们离开京城,前去封地了。” 第1501章 战事再起 “你怎么这样肯定?”琴婉仪有些惊讶,她总感觉,她的儿子,似乎有很多事在瞒着他。 “只是猜测,母妃别多心。等离开京城,我们就去过安生的日子。” 沐辰笑了笑,隐去眸子里的阴暗。 琴婉仪见他不愿意说,也没有再追问。 接下来的日子,沐辰的病还是没有任何好转。反而脸色蜡黄,人也被拖的越来越瘦了。 未及宫内,琴婉仪哭哭啼啼的,朝着梅贵妃说了一大堆知心话。 “贵妃娘娘,这孩子迟迟不好,再这样下去,我可怎么办啊。或许是辰儿跟着我,才福缘浅薄。不如您先把辰儿接到未及宫来养着吧?贵妃娘娘是个有福气的,辰儿沾染了您的福气,也一定可以好起来的。我是个没用的,就只有这个孩子。如果他真的出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琴婉仪哭诉着,三番五次的来跟贵妃娘娘哀求。 话语间,都是想让沐辰去梅贵妃身边将养着。 一开始,梅贵妃还会很和善的同琴婉仪说上两句,后面,她装都懒得装了。 甚至琴婉仪一出现,她就找借口推辞不见。 这不,琴婉仪哭哭啼啼半天,没有得到任何一句安慰。 时间一长,琴婉仪也觉得没趣,便悻悻而归。 “可算把这个瘟神送走了,孩子是个享不了福的,为人母的也是个没规矩的。”琴婉仪刚走,梅贵妃就抱怨起来。 她请了最好的太医去给沐辰治病,可那孩子,却像中了什么邪一样。不仅没好,还越来越严重了,形如枯槁一般。 这样晦气的人,幸好没把他养在身边。不然,可不得把自己的福气都给消磨殆尽。 一旁的侍女见梅贵妃这样说,不禁开口问了一句。“那娘娘,琴婉仪母子这对棋子,就放弃了嘛?” “不放弃,还指望着我养一个废人?像这种病秧子,怎么可能被立为储君,与其养着,不如另谋出路。这宫里,不是还有很多不受宠的孩子吗?”梅贵妃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夺嫡之事,她志在必得。 如果让皇后做了太后,哪里还有她的活路? 更何况,杀子的血海深仇,她也没指望过别人会放过自己。 “可奴婢瞧那个琴婉仪可是很想将孩子送到您身边呢,她知道的事情有些多,万一投奔皇后怎么办?” “他们虽无权无势,但到底也是个皇子。如今皇上心性不定,万一……” 侍女的话,提醒了梅贵妃。 皇后那边,就多个人,于她都是不利的。 既是如此,那琴婉仪他们,就不能留在宫内了。 可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呢? 直接杀掉,太惹人注意,皇后肯定会咬住不放。 不如,吹吹枕边风,让皇上下旨,将沐辰迁出京城养病?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梅贵妃摸着自己柔嫩的双手,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京城中夺嫡一事尚未有定论,而这时,边关再起波澜。 西凉铁骑重振旗鼓,在东越边城跃跃欲试。 第1502章 质子 朝堂上,人心惶惶。 没有一人真正关心边关百姓的死活,皇子们,正忙着争夺储君之位。文官则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集团,在朝堂上吵闹不休。 沐启佑已过花甲之年,加上这些年辛勤耕耘,子嗣众多,生生将自己的身子给拖垮了。 可身为皇上,谁也不想做亡国之君。 他瞧着朝堂下争吵的众人,大发雷霆。 “够了!你们再吵,朕就命人把你们的头砍了!身为皇子,无为百姓着想之心,一心谋夺储君之位。身为文官,不为江山社稷着想。只看着自己眼前的利益。西凉铁骑敢一再来犯,完全就是因为养了你们这帮窝囊玩意儿!” 沐启佑大骂过后,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狠狠的瞪着底下这些人,恨不得全部处死。 众人见皇上发了这样大的脾气,也纷纷噤声,不发一言。 “边关再起战事,眼下,你们的意见是什么?朕要能解决问题,而不是争吵。” 皇上扶着额头,一脸无奈的开口。 左相见众人迟迟不说话,斗胆站了出来,“皇上,依老臣所见,长平侯可再去边关。白将军威名赫赫,早已让西凉铁骑闻风丧胆。只要他在,那些西凉人总归是忌惮的。” 左相说罢,立刻就有人出来附和。 “是啊,皇上,有白将军,我们东越一定国泰民安。” 皇上听完这些话,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白观山可用,但是,功高盖主,是君主所忌惮的。 如果不找出另外一个可以带兵打仗的人,完全仰仗长平侯。久而久之,就会给让对方认为:杀了白观山,就可直捣京城。 沐启佑不得不为长远考虑。 皇上沉默,周围的人也没有再随意附和。 可战事不会因为没有选好主将,就停止。 如果不快速出击,极有可能造成之前连失数十座城池的情况。 “罢了,既是如此,那就让白观山再披甲上阵吧。” 沐启佑无奈的妥协。 “只不过,这一次,同样需要皇子随行。只有这样,才能振奋军心!”沐启佑说出这句话时,之前为了储君之位,处处都要冒头的几个皇子,纷纷噤声,变成了哑巴。 战场不是儿戏,谁也不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万一回不来,博了一个“为国捐躯”的美名,又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离开京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总之一句话,谁都不可能在夺嫡这个节骨眼上,前去边关的。 谁都不傻… 沐启佑瞧着自己这些儿子,气的拳头紧握。 生了这么多,却都不是个玩意儿! 只知自己眼前的利益,丝毫不顾及家国天下。 要是他还老当益壮,一定得再多生几个。 “祁王,你不是平日里吵的最凶吗?怎么到危急之时,就哑巴了呢?”沐启佑逮着一个人,追问到。 祁王面露难色,他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回答道:“回父皇,儿臣这些日子,身体有些不适。已经调养了好些时日,都不见好转。这种军国大事,儿臣怕因为身体耽搁,不敢强出头。” 第1503章 昏倒 “呵,平日里争吵时倒是勇猛无敌的。一谈起带兵,就出了这些毛病。你自是有病,那朕就给你机会。这一个月,好好待在府中,哪里都别去了。”沐启佑冷冷说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祁王心里松了口气,虽是软禁一个月,但总归是躲过了吃力不讨好的出征一事。 其余皇子,见祁王躲过了这一劫,纷纷往后退。尽量将头压低,他们才不想触这个霉头。 沐启佑看着这些人唯唯诺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争夺储君之位的时候,倒是积极的很。 可惜啊,皇后的嫡子已逝,梅贵妃的儿子又成了残废。 他这么多孩子,除去那三个,竟然没一个中用的,这简直是整个东越的悲哀。 “你们这些无能之辈,只妄图谋夺太子之位,却不为百姓做些实事。你们这样的皇子,不配被天下人所供养!” 沐启佑大怒道,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看起来无比难受,他的脸颊被气的红成了一片,拳头紧紧握住。 臣子们见沐启佑气怒不休,惶恐的安抚道:“皇上息怒啊,保重龙体要紧。” “息怒?再息怒下去,西凉人的弯刀都要落到朕头上了。你们倒是只想做一时安乐之臣,可这东越,是沐氏列祖列宗打下的。” “谁想做亡国之君,将家业全败在自己手里!朕只恨……恨,没有年轻几岁,不然一定……一定亲自出征!”沐启佑说着说着突然大喘气,整个脸颊被憋的红透,他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几下。 最后,又重重的坐回了龙椅里,而后,他彻彻底底昏厥过去。 “皇上!” “父皇!” 朝堂上一片哗然,皇上被气的当场昏厥,这样的事情,还闻所未闻! 养心殿内,太医们忙做一团。外面的重臣和皇子,跪了一地。 皇上还在病危时刻,梅贵妃关心的却不是皇帝的死活。 她开口询问身旁的侍女,道:“皇上昏倒,皇后那边有什么情况?” “娘娘,皇后一直陪伴在皇上身边。只不过皇后娘家那边,倒是在张罗着,过继一个皇子到皇后膝下。” 梅贵妃听罢,眉眼间涌动着一股不悦。 “凭她过继谁,她福分浅薄,养在膝下也活不长。”梅贵妃冷哼着,她也不会让那个孩子活太久。 皇后是个心狠手辣的,只要最后她赢了,这后宫中的妃子,有几个能得以善终? “嘘,娘娘,小声一些。人多口杂,被皇后的人听了去,对我们不利。”侍女小心翼翼的提醒着,看起来,倒比梅贵妃还谨慎些。 “怕什么?她也不能奈我何。要不是铭瑄殿那个废物病重,本宫也不至于窘迫至此。”梅贵妃想起沐辰,就一肚子火。 这没福气的小畜生,就是皇位落到他头上,他都无命享受。 “吩咐下去,皇后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及时来禀告本宫。”梅贵妃冷着脸,开口道。 “是,奴婢记下了。” 养心殿内,太医还在继续忙碌着。 第1504章 自荐 皇后在一旁,只能眼睁睁看着皇上昏迷干着急。 “太医,皇上怎么样了?”她的声音里是焦急,秀眉微微皱起。她与沐启佑是结发夫妻,这些年,虽有离心,但她敢肯定,这后宫之中,她永远是最爱他的。 “皇上怒火攻心,导致气血不足。倒没什么大碍,只不过,以后要多注意,别再动怒。”太医开口道,望着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皇宫,恭恭敬敬。 “那就好,那就好,可吓死本宫了。” 皇后松了一口气,等太医们都退下,她才坐在一旁,看着双目紧闭的沐启佑。 “皇上这是何苦?当初我劝早日立太医,陛下却忌惮我母家的势力。迟迟不做决定,现在好了,您这一病重,所有豺狼虎豹的心都显露出来了。” 皇后的语气里,满是埋怨。她与沐启佑差不了几岁,在以色侍人的后宫,已经再在耀眼。 可她与沐启佑,却是真真切切的携手度过多年。容貌这种东西,在她身上,不需要太多。 只不过,这些年,她娘家的势力日渐庞大,他与自己,便离心起来。 皇后握住沐启佑的手,如果不是她的两个儿子被人害死,这次出征,就不至于会如此艰难了。 也正是因为此事,皇后才与皇上闹别扭。直到如今,她才肯软下性子,来看他。 沐启佑感受到有人握住他的手,睁开眼,只瞧见皇后那张熟悉却又年老色衰的脸。 皇后见他醒来,赶紧松开手,做出一副疏离的样子。 “臣妾参见皇上。” 沐启佑抬起眼睛,环顾四周,“现在是几时了,朕睡了多久?” “亥时,皇上睡了两三个时辰了。” 沐启佑回想起他昏倒的过程,就是被那些不孝子气晕的。 他突然想起了皇后的两个儿子。 “要是勉儿和琦儿还在,或许朕就不会这样着急上火了。” 沐勉和沐琦是皇后的孩子。 皇后听到皇上主动提起两个孩子的名字,目光一冷,“皇上还记得他们呢?臣妾还以为,您一直惦记着那个沐毅呢。” 沐启佑一听皇后阴阳怪气,就生气,“毅儿他本就骁勇善战。如果不是废了条腿,朕……” “立沐毅为太子吗?皇上是不是忘记了,立嫡立长的祖宗规矩了?” “沐毅骁勇善战,沐勉和沐琦又差了吗?皇上一直对沐毅偏疼偏爱。如果不是你偏心,勉儿和琦儿怎么会惨死?连个尸首都找不到。他们一心为了百姓,却落的这个下场。”皇后指责沐启佑的所作所为。 她向来认为,如果不是沐启佑执意要派她的两个儿子前去治灾,也不至于被山洪所吞噬。 沐启佑被戳中痛处,没有反驳。大概是老了,要争要吵,已经没意义了。 他病重时,也只有皇后是真心关心他的了。 “勉儿和琦儿仁义,所以朕才会派他们去解决事情。至于沐毅……他更像朕。” 沐启佑找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皇后冷笑一声。 第1505章 焦头烂额 “是因为更像你,还是因为你偏爱梅贵妃?皇上可要想好了再说才是。如果不是我母家阻拦,您恐怕早就立沐毅为太子了。”皇后每每提起这些,都是刻骨铭心的恨。 凭什么,她的两个儿子要久居人下?凭什么,仅靠一张脸就可以获得如此多的宠爱? 她的母家,为了皇上能稳坐江山,做了多少努力,难道他不清楚吗? “怎么会?”皇上眼神闪躲,矢口否认。实则,脸上僵硬的表情早已出卖了他。 “臣妾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臣妾只知道,如果皇上执意如此,臣妾定然不会同意。” 皇后一字一句,表达了她对梅贵妃的不满。 梅贵妃入宫多少年,她就被欺压了多少年。 当年,她们二人同时怀孕,她难产,生死存亡之际,皇上本应陪在身旁的。 可梅贵妃以小腹疼痛为由,将沐启佑从长乐宫叫走。她才是正妻,在最需要丈夫关心的时候,却被一个贱人所挑衅。 这样的滔天恨意,让她如何能忍? 沐勉和沐琦向来优秀,却死于一场山洪。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她怎么会信这是一场天灾? 只不过碍于没有证据,她拿梅贵妃没有办法。 可是没有关系,她同样也没打算放过那贱人。 沐毅断了腿,成为一个废人。活着却永远没有了继承皇位的可能,眼睁睁看着皇位被他人夺取,这样的痛苦,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难受。 “朕不想跟你争论这些。”沐启佑自知理亏,别过脸去,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皇后见他如此,也不想争吵了。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心里都是有彼此的,也不必为了这些事情,僵持至此。 “罢了,不说这些也好。皇上可一定要保重身体,边关告急,如果您再有个什么好歹,这大好的东越,恐怕就真的要被西凉分食了。”皇后谈论起了正事。 沐启佑一听这个事情,就一个头两个大。 “如今朝堂之上,除了一个白观山可用,其余的,都是绣花枕头。每个皇子都贪生怕死,目光短浅。等西凉铁骑踏破京城,亡国之君,有何意义?” 沐启佑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焦头烂额,用来形容他现在的情况,一点儿都不夸张。 皇后见他忧心忡忡,更加担心他的身子。 “皇上切忌不可动怒,那白观山是个稳重忠心的。若孩子们不愿意去,臣妾可叫我母家派两个人前去,也有个信得过的人。” 皇后提议道。 皇上听了她这个提议,并未赞同。皇权之下,谁都猜忌心重。 外戚专权,是常事。他不希望,有那样一天到来。 皇后见沐启佑没有同意,心里也明白几分他在担心什么。罢了,皇帝都是如此。 伴君如伴虎,谁都没有例外。 “如果皇上真放心不下,我们膝下子嗣这么多,总挑的出一个愿意去的,给他们的母亲以最好的待遇,说不定能打动人心。”皇后说罢,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她手下,正好有这样的人选。 第1506章 一丝曙光 皇上思索片刻,想起来也是这么个道理。那么多孩子,总有想去的。 有些皇子,他甚至都没看过几次。朝堂上的,大多是有些家底,母妃受些宠爱的。 养在深宫后的皇子,还多的很。 只不过,还是需要小心谨慎的挑选。毕竟,勉儿和琦儿过世后,毅儿又突发意外。 皇后与梅贵妃的争斗,并未因为孩子的不幸而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他们在后宫中,争先收买皇子,安插棋子。这些事,沐启佑也是知晓的。 “朕知道了,多谢皇后替朕分忧解难。”沐启佑淡淡的说道。 铭瑄殿,沐辰一连病了好几日。皇上突然昏厥,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紧急去了养心殿。 琴婉仪母子本就如同小透明一般,在这种时刻,就更不会有人关心她们的死活了。 琴婉仪瞧着骨瘦如柴的沐辰,泪眼婆娑,“辰儿,母妃已经确定,梅贵妃放弃了想要养你的想法了。乖,明日太医熬的药,你可一定要吃啊。不然你的病势好不了,母妃也寝食难安。” 琴婉仪握住沐辰的手,一脸难过。 他们的命,怎么这么苦? 沐辰嘴唇苍白,一张小脸蜡黄蜡黄的。只不过,眉宇间的英气,还是挡不住。 他起身,安慰道:“母妃,辰儿知道了。等明日太医熬药来,辰儿就按时喝药。过不了几日,辰儿就好了。” “一定要好起来才是。”琴婉仪哭道。 沐辰瞧着琴婉仪这幅模样,心生不忍,不过又有些好奇,“太医今日没来,是怎么一回事?我听着后宫好像闹的很?” 琴婉仪见沐辰精神许多,赶紧擦干脸上的泪水,道:“边关再起战事,西凉人又开始侵扰边城。西凉铁骑闻名天下,对东越虎视眈眈。” “如果再入侵,让它轻而易举夺下十几座城池的话。东越朝廷就岌岌可危了。听闻你父皇今日在朝堂上亲点了长平侯为主将,前往边关镇守,武将是找到了,可皇子中,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前往的。” “这两年你父皇一连失去两个儿子,又有一个重视的皇子成为残废。他怒急攻心,一口气没缓过来,晕了过去。太医们都去养心殿了,不过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琴婉仪努力将自己听到的说了出来,她也不太懂,为何皇子们不愿意去边关。 更不懂,皇上为何一定要派自己的儿子监视白观山。 沐辰听完琴婉仪的描述,立刻就明白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如今皇上年事已高,宫中又无嫡子与宠子,谁都有可能争夺九五之尊那个位置。自然没人想在这个时候,远赴边关了。 更何况,战事无情,一旦打起来,能不能将命保住都是回事儿。 而皇上又想在白观山身边安插自己的人,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自己的儿子。 偏偏那些皇子,蠢钝如猪,只顾眼前的利益,不顾家国大局。 沐辰在心里鄙夷这这些人,可很快,他想到了更重要的事情。 第1507章 毛遂自荐 这不是上天送到眼前的好机会吗? 他们母子二人,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离开京城。边城虽然苦寒,但山高皇帝远,他们母子二人在宫中不受重视。可到了边关,处境就完全不一样了。 只要能守着一方土地,好好生活,就好。 这是琴婉仪的梦想,也是沐辰的梦想。 “母妃,辰儿要去见父皇。我们离开京城的事情,已经指日可待了。”沐辰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之色,此时的他,心机虽深,但是琴婉仪是个善良的人。 沐辰跟着她,也习了好品性。不会去害人,更不会有猜忌心。 琴婉仪听到沐辰他这话,有些不可思议,“怎么指日可待了?如今皇上正焦头烂额,要是我们提起这件事,指不定会不会触怒他。你父皇上了年纪,心情阴沉不定。我们还是别触这个霉头好。” 琴婉仪小心谨慎,或者说是懦弱。她对自己这个所谓的丈夫,没有太多印象。 只记得十一年前那一个简单的夜晚,除了疼痛,便无其他印象。 那时她才十六岁,熬油似的在后宫里求生存。 琴婉仪也知道,自己并不貌美。那天晚上,要不是沐启佑喝了鹿血酒,无意间撞到自己,她也不会被看上。 更何况,沐启佑还大她几十岁。 被宠幸的第二日,她就被封了个最低的分位,然后,就被沐启佑遗忘。 一个月后,她被诊出喜脉。 也没有母凭子贵,毕竟那个时候沐启佑还身强力壮。宫中出生的孩子,实在太多,她怀孕,实在不是什么惊喜事。 身边偶有小宫女,倒是说她有福分。一夜就可以怀上皇嗣,将来一定有大富贵在后头。 大富贵有没有,琴婉仪不知道。 就是比起当宫女的时候,她的日子稍微好过一些。住的地方也要大一些,只不过,不得宠,遇到梅贵妃身边的奴才,还不是可以踩上她一头? 后来,十月怀胎,她诞下沐辰。 沐启佑倒是高兴,来瞧了她一眼,还把她升为琴婉仪。 就连她都以为,自己即将飞黄腾达了。可惜,这琴婉仪,一当就是十年。 她也敢肯定,皇上是彻底忘记他们母子了。 不过琴婉仪向来是个容易满足的,深宫寂寞,她却有一子养在膝下。虽不富裕,但是还是有两个宫女伺候他们的起居。 她事业啊,不争不抢,最大的愿望就是等沐辰到了封王的年纪,皇上善心大发,划个小地方给沐辰做封地。她跟着沐辰一起前往封地,颐养天年,这样就美滋滋了。 沐辰见自己母妃这般如履薄冰,心里更是难受。这京城如果不早点离开,他母妃,迟早有一天会被逼死的。 “母妃,如果不拼一把,我们很有可能会错过这个机会。辰儿也总不能一直不吃药,装病来哄骗梅贵妃。” 沐辰一语戳中琴婉仪内心最软处,当母亲的,哪里愿意看到自己孩子生病受罪? “辰儿有什么办法,可以试一试?”琴婉仪疑惑的问道。 第1508章 陌生的父子 “去见父皇,告诉他辰儿可以和长平侯去边关,镇守边城。”沐辰淡淡说道,目光中,充满着坚毅。与他此刻虚弱无力的模样,格格不入。 琴婉仪一头雾水,“辰儿,边关可不是一个好去处。更何况,哪里还打仗。” 琴婉仪只希望沐辰能够平安健康,如果上战场,那还是算了吧,她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母妃莫怕,只要母妃与辰儿一起,边关苦寒又如何?总比过在这京城里担惊受怕,被迫卷入夺嫡之争好?” 沐辰安慰道,他说的,极其符合琴婉仪内心所想的。 琴婉仪一想,也是,总比在京城好。 “那你怎么去见你父皇?” 沐辰目光幽深,嘴角微微上扬。 养心殿内,沐启佑对边关之事,忧心忡忡,根本就无法入眠。 他就是想不通,自己这么多儿子,怎么没一个顶用的? 后宫中,皇后膝下养了两个孩子,梅贵妃倒是没有,可前些日子她一直在她面前提起那个琴婉仪的事,想来,她也物色好了棋子。 他不能选择这两人膝下的孩子,不然,不仅可能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还有可能会惹出其他事端。 正当沐启佑心烦意乱之际,殿内有咳嗽声响起。 “咳咳……” 沐启佑瞥了一眼一旁的小太监,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他刚刚思考完,咳嗽声又再次响起。 “咳咳……” 沐启佑立刻心里来了火。 “若是病了,就不用到跟前来伺候了。朕已经够晦气了,还来烦朕?” 小太监先是一愣,随后身子微微发颤。 沐启佑瞧着小太监这样,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他也不是暴君,只是贪图美色与安逸了一些。 扮成小太监的沐辰努力控制住颤抖的身子,他与沐启佑见面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现在他要毛遂自荐,心里自然紧张。 不行,如果不胆子大一点,这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为了母妃渺小的愿望,他必须迈出这一步。 “父皇……”沐辰小声开口。 沐启佑听罢,气极反笑。这小太监,还叫他父皇?呵,有点意思。 “父皇?你可知你这无根之人,说出这话,是要诛九族的?”沐启佑冷冷开口道。 沐辰一听,紧张的跪到了地上。“父皇……儿臣不是小太监,儿臣是……沐辰。” 他缓缓抬头,一张小脸瘦的皮包骨。眉目倒是好看,一看就是贵气的模样。 沐启佑听见他说沐辰两个字,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儿子的面容。 哦,原来是他。 “你的病好了?”他开口询问道。 沐辰摇摇头,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多谢父皇关心,辰儿的病,还未痊愈。” “既然还未痊愈,那你来养心殿如何?回去将养着病,别过了病气给朕。” 沐启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冷漠。 沐辰习以为常,大抵天底下的父子之间,都是如此相处的。 “父皇,儿臣是想来替父皇分忧解难的。”沐辰大着胆子开口说道。 第1509章 对话 分忧解难?呵,笑话,连他都没有辙的事情,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沐启佑冷冷看向眼前这个小人儿,十岁的年纪,却要比很多同龄人都要瘦。生的倒是贵气,只可惜,莫名多了几分唯唯诺诺。 他不喜欢唯唯诺诺的人,在雄图霸业上,成不了大气候。 “朕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你不要来捉弄朕,不然,就算你是朕的儿子,朕也会饶不了你。” 沐启佑冷冷说道,面露严肃。帝王霸气显露,不是常人所能直视的。 沐辰被他的目光吓的低下头,他的心跳的很快,伴君如伴虎,他的母妃是个没有存在感的妃子,自己也是一个不得宠的。 若说错话,会惹祸上身的。 到底,说,还是不说? 沐启佑见他沉默,叹了一口气,怪不得这后面梅贵妃好像没有再提起他了。这般胆小,怎么成大事? “下去吧,朕不治你擅闯养心殿,戏弄朕的罪过。” 沐辰愣住,身体告诉他,现在走,还来得及。可是心里却告诉他,不能走。 他和母妃的生死,全掌握在皇上手中。 “怎么?还有什么要说的?”沐启佑的声音低沉几分。 沐辰闭上眼,咬咬牙,开口道:“父皇,儿臣可以替您分忧解难。实则是儿臣心疼父皇被琐事烦扰。身体欠佳,儿臣愿意出一份力。” 他一口气说完自己想说的话,拳头微微握紧,呼吸都凝住。 沐启佑瞧着他这样,觉得有几分趣味。 心疼他?他的其他儿子,可从来不会心疼他。看他被气的昏倒过去,更多的是巴不得他死了,然后好争夺皇位。 “心不心疼朕,暂且先不说。朕问你,前些日子听说梅贵妃要将你养在膝下,为何后面又不了了之?” 沐辰听着皇上的问题,反大脑飞速运转着。该怎样回答呢?瞒着?如果被识破,那就是欺君之罪。 面对在位多年的老皇帝,说实话,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要真诚一点儿? 要不要赌一把,这后宫中,人人虚与委蛇,皇上最难听到的,就是真话。真话,会不会让他心里好受些? “回父皇话,因为儿臣,不想养在梅娘娘膝下,只想在生母跟前尽孝,所以,儿臣,大病了一场。” 沐辰没有明说自己导致自己生病,可喜欢是聪明人,都知道其中关窍。 沐启佑瞳孔微微放大,这个孩子,倒是有几分血性。敢说实话,倒是比那些只会溜须拍马的人要强得多。 “为何?梅贵妃的宫殿,可比你母妃琴婉仪住的铭瑄殿,要好的多。在她跟前养着,荣华富贵可是多的多。”沐启佑的声音缓和些许,他注视着眼前这个小人儿,目光灼热。 沐辰听着他话音里的变化,知道自己赌对了。帝王,更喜欢听没有冒犯的实话。 “母妃生性是软弱了些,身份也卑微。可对儿臣的心,却是苍天可鉴。她一心一意为儿臣,儿臣自不能忘了她,去追寻所谓的大富贵。我是她的儿子,我不能只顾念着自己。” 沐辰缓缓说道。 第1510章 周全 沐启佑听了沐辰的话,不由得笑出了声。这孩子,倒是个知道感恩的。 琴婉仪?长什么样子了? 他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人的面孔,却始终没有结果。 大概是多年前的露水情缘吧。 这后宫中,育有子嗣却无地位的小妃子,太多了。他实在没那么多精力,每一个人都照顾到。 “所以,你便让自己大病了一场,让梅贵妃主动放弃抚养你的想法?”沐启佑饶有兴趣的看向眼前这个少年,倒是一个聪明的。 只不过,利用伤害自己的做法,不可取。 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受罪的还是自己。 “父皇英明,儿臣的确是这样做的。” 沐辰开口道,与沐启佑的对话,越来越自然。 沐启佑轻笑出声,放下手中的奏折,道:“朕不太明白你,朕的儿子们,每一个都雄心壮志,不是夺嫡,就是夺位。个个都盼着朕那一天不能动了,他们好厮杀一场,坐上这个至高无上的皇位。” “你却有些不一样,你母妃没有强大的母家支撑,身份低微,更没有朕的宠爱加持。你是完全没有争夺帝位的资格的,可梅贵妃看上了你。如果养在她的膝下,还有可能离这个位置近一点。怎么,难道你不想当皇帝吗?” 沐启佑这句话,是试探,也是真心实意的询问。 沐辰赶紧跪在地上,调整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惶恐的开口道:“父皇,母妃是个懂得知足的人。她深知我们母子的处境如何,所以,儿臣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将来有一天,父皇指派一个小地方给我们母子做封地。哪怕穷困一些,也没关系。我们母子二人,可以适应那样的小地方,远离争斗,颐养天年。” “她也很感激父皇,虽然无宠,可因为您的担当,让她曾经这个小宫女成为主子,在铭瑄殿,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她很感激父皇。” 沐辰一字一句,诉说的都是自己母妃的优点,在这样的母亲的教养下,作为儿子的他,怎么可能会有野心? 沐启佑听了他这话,不由得笑出声,朕是该夸你懂的知足呢,还是该骂你没有远大的志向呢?” “这个全由父皇作主。”沐辰恭恭敬敬道。 “要是所有皇子都像你一样想,整个朝堂,会安宁许多。”沐启佑喃喃自语,充满无限惆怅。 在他心目中,可以担任帝位的只有三个。 沐勉、沐琦、沐毅。 他内心里,最中意的是沐毅,因为他宠爱梅贵妃更多,沐毅也更像自己。沐勉和沐琦,生性仁慈,又是嫡子,也是可以担大任的。 可惜,还没等他在这三人中选择,他们便死的死,伤的伤。 天神,还真是不公平。 “起身吧,地上凉,你还在病中,免得病势加重,让你母妃担心。” 沐启佑,总算显出了一个父亲的仁慈。 沐辰心里大喜,他的目的,快要达到了。 他的周全计策,总归是没有让他失望。 “你说可以为朕分忧解难?”皇上问道。 第1511章 成功 “是。”沐辰抬起头,目光中是自信与坚毅。与刚刚唯唯诺诺的样子,截然相反。 “说来听听?”沐启佑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着字,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认真聆听沐辰的办法。 “父皇想监督长平侯,功高盖主,最容易让人滋生僭越的想法。去监视他的人,必须是一心一意为皇室的人。所以,皇子们最为合适。他们永远会拥护沐氏皇族的利益。可这些人中,很多,都不愿意。如今储君之位尚不明确,他们的目标,就是东宫。” “边关苦寒,又有战乱,难免会发生意外。这个人选,也不能是皇后娘娘和梅娘娘的人。万一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孩子,与长平侯关系密切了起来,对江山也是不利的。而儿臣,不怕死,也不怕苦,边关苦寒,战乱,儿臣都可以忍受。又不是皇后娘娘和梅娘娘中任何一个人的儿子,我会一心只会为了父皇着想,密切监视长平侯。” “且儿臣与母妃,没有母家支撑。无权无势,就算与长平侯关系密切了些,都不会有非分之想。所以,儿臣自请前去边关,一同出征。只求带上母妃一起。”沐辰不卑不亢的说出这些话,他弯腰,微微作揖。声音有些沙哑,大抵是因为病势还未痊愈的原因。 沐启佑看向眼前这个孩子,只觉得眼前一亮。 在他面前,虽唯唯诺诺了些,可面对要事,却表现出不符合他身份的镇定。能周全大局,考虑到方方面面。这样的眼界,也不是寻常皇子能有的。 他的唯唯诺诺,沐启佑可以看做是沐辰对他皇权的绝对臣服。 既是如此,那他便是最让人安心的人选。 “朕倒是小瞧你了。”皇上轻笑出声,语气轻松了许多。 沐辰心下大喜,眸子里涌动着笑意,“父皇谬赞了。” “既然你有心替朕分忧,那这边关,你便同你母妃一起去吧。只不过,要照顾好自己。” 最后一句,是一个父亲对孩子最真挚的关心。 这是沐辰第一次感受道父亲的关心。 “儿臣谢父皇关心。” “好了,起来吧。你且回铭瑄殿,等着朕的旨意。”沐启佑挥挥手,开口道。 “是,儿臣告退。”沐辰准备离开,又听见沐启佑的声音。 “以后若要见朕,不必乔装改扮,进养心殿。直接告诉奴才们,让他们通传一声即可。” 沐启佑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些许让人心安的错觉。 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吗? 边关苦寒,翻山越岭,远去数千里。最快也要三日千里马奔袭,慢的话,十天半月也是常事。 他这次于母妃去边关,等于实现了他们的理想。 只要边关尚在,他们就不会回到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再见他,大概是他驾鹤西去那天吧。 他不会壮大自己的势力,就安安静静的,做一个闲散王爷就好。 “儿臣知道了。”沐辰退出养心殿,屋外,一轮明月高高挂起。 第1512章 临行之际 铭瑄殿内,沐辰欣喜的告诉琴婉仪这个好消息。 “这么说,你父皇答应让我跟着你去边关了?”琴婉仪的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当然是真的,儿子怎么可能会骗母妃。”沐辰笑道,眉宇之间,全是温和。 马上就能够过安生日子了,他自然欣喜万分。 “太好了,太好了。我听说长平侯估计后日启程,那我们可得快点收拾行李。军务要紧,我们可别给人添了麻烦。。” 琴婉仪一边说着,一边去收拾东西。 实际上,整个铭瑄殿,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铭瑄殿的月奉,还要养一个孩子,这么多年,也没攒下多少。 沐辰见自己母妃高兴的像个小孩子,有些难过,走过去乖乖的跟着她一起去收拾东西。 内殿里,琴婉仪搬出一个特别大的箱子。 “母妃,这是什么?”沐辰一脸震惊,这箱子里,不会都是银子吧。 琴婉仪笑的一脸得意,赶紧打开箱子。的确是钱,有银子,也有铜钱,偶尔还有块小金元宝。 不过,铜钱居多。 核算下来,也有两三百两吧。 “这些都是这些年我东拼西凑攒下的,就等着去封地的时候,给你讨个媳妇儿。算下来也有两三百两吧,一百两做聘礼,应该足够。边关苦寒,讨媳妇应该花不了多少钱。加上我们在哪里的地位还算高,又有月奉,肯定不会过于寒酸。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过简单自在的生活了。” 琴婉仪已经在憧憬未来的日子,她的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这深宫,长夜漫漫,有多少个日夜,她是踩着冰冷的地板熬过来的。 在这一方小小的地方,束缚了她所有平凡的梦想。 要知道,当年,她也是想过,到二十五岁,出宫,嫁一个寻常人家,过安稳太平的日子。 如今在这深宫里,熬油似的过了多年,总算熬到头了。 沐辰看着这一箱子银钱,鼻子发酸。这就是她母妃十多年的青春,这吃人的深宫中,处处都需要打点。 养着他,还能攒下这么多银钱。平日里,得做多少针线活,多省吃节用,才有这些积蓄的? 不过幸好,都熬出头了。 等到边关,他利用自己皇子的身份做些生意,说不定还能富甲一城。 “母妃,这么多铜钱,得换成银票才好携带,等明日儿臣去换吧。” 沐辰笑了笑,丝毫没嫌弃这些铜钱略显寒酸。 琴婉仪听他这样说点点头,也对,铜钱太重了,不好携带。 “行,那明日你去换。这些日子去边关,肯定冷的很。我去准备些厚的衣物。只不过,你不能再把药倒掉了,好好吃,在路上还一直生病,麻烦的很。” 琴婉仪的语气里,全是担忧。 沐辰笑着点了点头。 以后得人生,他一定要好好孝敬自己的母妃,绝不让她再受任何委屈。 母子二人收拾了好久,才堪堪收拾出三个箱子。 对比起其他富丽堂皇的宫殿,铭瑄殿确实不是一般的穷啊。 第1513章 圣旨到 不过,穷也有穷的过法。在沐辰的记忆里,母妃从来没让他饿过。 吃得有多好,就不见得了。 他很满足,母妃已经尽力了。吃穿有什么要紧,有亲人在旁,才是最重要的。 正当母子二人收拾东西之际,几乎没有外人踏足的铭瑄殿,响起尖细的声音。 “圣旨到,琴婉仪、沐辰接旨!” 太监的声音响起,在空荡荡的铭瑄殿内显得格外突兀。 沐辰和琴婉仪愣了片刻,相视无言。 不怪他们愣住,实在是这么多年,有太监来宣旨,在沐辰的印象里,只有现在这么一次。 在琴婉仪的印象里,只有十年前她生下沐辰的那一次和这一次。统共两次,再也没有多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升为婉仪,就因为诞下了一位健康的皇子。 “辰儿,有圣旨?”琴婉仪还木讷的问了一句,似乎想证明,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对啊,母妃,圣旨到了,我们赶紧出去。”沐辰开口,赶紧整理衣衫。 琴婉仪也慌了手脚,胡乱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母子二人慌慌忙忙的到大殿跪下。 “臣妾接旨。” “儿臣接旨。” 宣读圣旨的小太监,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名叫小林子,他打量着两位主子。只有一个印象。 寒酸,寒酸至极。 整个铭瑄殿,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桌子陈旧,墙上挂着简单的画像。 茶壶也是多年前的旧样式。 而琴婉仪,虽为妃子,身着的衣衫还是四五年前的样式。 母子二人,都有些消瘦。 这深宫,不受宠的妃子,过的还不如那些受宠妃子身边的侍女光鲜。 不过,高低算个主子,能不能受到所有人的尊敬,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兹皇子沐辰、婉仪秦氏,品性高洁、忧国忧民。朕念其忠贞,特升婉仪秦氏为贵仪,从正四品。皇子沐辰,为荣王。后日,二人同长平侯一同前往边关。江州为皇子沐辰封地,钦此。” 小林子宣读完圣旨,琴婉仪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倒是沐辰,先回过神来,用手肘推了推琴婉仪。 “琴贵仪,荣王,接旨谢恩吧。”小林子笑道。 “儿臣接旨,谢父皇隆恩。” “臣妾接旨,谢皇上隆恩。” 两人接旨,随后,一些宫女太监按照贵仪的份位,将礼品端上。 大大小小的塞满小半个屋子。 琴贵仪见着这些金银,不由得瞠目结舌。从正四品都有这些金银?早知道,她就不安分的争些宠了。 “琴贵仪,今晚皇上嘱咐过,回来铭瑄殿陪您用膳,还望您早些准备着。” 小林子笑着吩咐道,随后,离开铭瑄殿。 这下,原本高兴的琴贵仪慌了。 用膳?她还从来没有陪皇上用过膳。 他会不会留寝?如果会,那她该怎样做? 沐辰瞧着自己母妃心慌,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母妃莫慌,就是吃顿饭而已。父皇应该不会留宿的。” 沐辰将这些事情看的透彻,小声开口道。 第1514章 温婉 听到沐辰这样说,琴贵仪松了一口气。 夜晚,沐启佑时隔多年,再次踏入铭瑄殿。 他就是想看一看,沐辰口中那个很容易知足的母妃,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铭瑄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破旧。只不过,这并不能引起沐启佑的内疚。 诺大的后宫,有无数这样的宫殿。恩宠不断的人,才能享受最高的待遇。无名之辈,能有这样一处避雨之地,已经算是大幸。 今夜,琴贵仪换了一身素净的蓝色衣衫。挑了今日刚送来的时兴花样的衣服,画了一个淡淡的妆容。 为了显得隆重些,她还特地戴了好看的簪子。 不得不说,琴贵仪的面容还是好看的。是那种小家碧玉,颇有些风情的。 只不过,在她多年的不争不抢中,这种风情,变成了温婉。 一眼看去,她就是那种不争不抢,善良至极的女人。 沐启佑瞧着她这样,总算明白,沐辰为何回是这么个性子了。 有一个好的母妃,孩子也会变的同母妃一样。 只不过不争不抢的性格,有好处,有弊端。 琴贵仪小心的给皇上布着菜,略显拘束。 “你好像很怕朕?”沐启佑淡淡开口道,夹了一点儿呢素菜,放进自己的嘴里。 嗯,这个素菜倒是很像她的性子。 只不过,这些年,他尝过不少菜。到了这个年纪,食欲下降,五味退散,更喜欢口味重一点,风情万种不失娇趣的女子。 琴贵仪这种,太过保守,束手束脚,提不起他任何的兴趣。 琴贵仪一慌,赶紧跪下,“回皇上话,臣妾惶恐……多年未见,有些害怕。” 琴贵仪如实说着,很坦白。 沐启佑听罢,不由得笑出声,“你倒是实诚,也难怪,辰儿是这种性子。” “罢了,你既是怕朕,那朕也没必要吓到你。” 沐启佑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 琴贵仪以为自己说错话,惹怒圣颜,赶紧道歉:“皇上……臣妾……对不起……” 这样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沐启佑心里有些内疚。不过这样的内疚,一闪而过。 “朕没有生气,这次来看你,只是告诉你。边关苦寒,你照顾好辰儿。过会儿,朕会命人再送些东西来。” “你有一个好儿子,肯为朕分忧,他很有孝心。你,把他教的很好。” 沐启佑肯定的说道,他甚至,在心里还觉得,沐辰没有野心,是件有些令人失望的事情。 他足够安分,又有头脑。做事果断,敢偷溜进养心殿,替自己谋求生路。这样的皇子,也的确优秀。 琴贵仪听罢,低下了头,“臣妾谢皇上恩典,辰儿能为皇上分忧,是他的福分。” 沐启佑看向眼前这个女人,足够恭敬,却也足够没趣。罢了,他也不指望,这样的女人能有什么乐趣。 “嗯,朕去梅贵妃那里,你就同辰儿一起用膳吧。不必惊慌,朕不是老虎。” 沐启佑说完,大笑着离开铭瑄殿。 直只留琴贵仪一人,湿了半件衣衫。 在天威之下,像她这样的人,的确不敢抬头。 也不知辰儿是怎样说服他的。 第1515章 醋海生波 华丽的宫殿里,梅贵妃吃着点心,妆容精致,怡然自得。只不过,在听到侍女禀报,皇上去了铭瑄殿时,秀眉顿时蹙了起来。 “去铭瑄殿?皇上怎么突然转性了?铭瑄殿那位,恐怕见着皇上,连话都不会说了吧?” 梅贵妃讥讽的笑了起来,宫中所有女人,无论谁,得了皇上青眼,都会惹她心里不痛快。 女人从来如此,不会因为对方弱小、安分守己就轻易放过对方。 侍女也跟着随声附和,眉眼里的不屑也是丝毫没有隐藏。 “不仅如此,听闻铭瑄殿那位,被封为琴贵仪了,而且他的儿子也被封为荣王,这可是皇上潜龙之时的名号呢。” 侍女把打听来的消息一并说了出来。 梅贵妃听到这里,心中的猜忌更甚。 难道皇上自己物色储君人选了? 怎么可能? 皇上最疼爱的就是她,曾经说过,要是他们的孩子能做储君,就再好不过了。 “这琴贵仪竟敢生出这样的心思?还有她儿子不是还久病未愈吗?连本宫的毅儿废了一条腿都与皇位无缘了,她儿子还想称帝?这不是笑话吗?若不是本宫前些日子在皇上面前频频提及他们母子二人,皇上怎么还会记得这深宫中有他们两个?” 梅贵妃的口气中是止不住的怒气,她将手中的糕点扔在桌上,整张脸也随着生气扭曲起来。 如果琴贵仪敢跟她抢这天下至尊的名分,弄死她,还不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 “娘娘息怒,奴婢听闻皇上并没有那个意思。贵仪虽是从正四品,但与娘娘,差距还大的很。而且奴婢听闻,皇上派荣王随白观山前去边关了。” “当真?” “千真万确!听小林子说,是荣王自己要求的。”侍女已经将这一切打听清楚。 作为梅贵妃的心腹,这样的本领是必须具备的。 “这琴贵仪,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边关苦寒,又面临西凉的侵略,稍有不慎,性命都不保。能活着回来继承皇位,怎么可能?”梅贵妃分析着眼前的局势,只觉得一头雾水。 宫中人人想往高位爬,这琴贵仪在深宫蛰伏多年,难道在韬光养晦? 可在韬光养晦,她没有母家支撑,一切也是徒劳的啊! “而且这荣王还体弱多病,如果只是他独自去边关也就罢了,连琴贵仪都一同前去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侍女心下狐疑。 “有没有误会,过些日子不就知道了。等明日,本宫亲自去铭瑄殿瞧瞧他们母子二人,问出个所以然来。另外,当下最主要的就是盯着皇后那边,本宫怕她有什么诡计,想把人派到边关,让本宫鞭长莫及。” “是,奴婢会多注意的。” 主仆二人正在讨论着事情,宫殿外,小林子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梅贵妃眉梢挑起,她看向侍女,有些奇怪。 “皇上怎么没留宿铭瑄殿?难道琴贵仪太过木讷,把皇上惹恼了?” 第1516章 帮忙 梅贵妃的神情颇有些幸灾乐祸,眉目飞扬。 只不过,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轻笑:“爱妃这般嘲笑别人,可不是贤德的人该有的心思。” 梅贵妃听到皇上的话,不恼不惧。 “哼,皇上这会子不是应该美人在怀吗?怎的?被琴贵仪撵出来了?倒想起臣妾的好来了。” 梅贵妃起身,用小手指戳了戳皇上的胸怀。语气里满是嗔怒,她在皇上眼里,是整个后宫,最娇媚的女子。 热情洋溢,像小女子一般,盛宠二十年不衰。 虽已经三十有六,可保养的,跟二十岁的妇人没什么两样。 最重要的是,她比小女子更有韵味。 沐启佑握住她的手,大笑道:“你这妒妇,朕不过是去瞧了琴贵仪一眼。你便这般吃味,这些年,那铭瑄殿可是都冷冷清清的,朕也只是去陪她用膳,连饭都没吃完,就巴巴儿的赶到你这儿。偏偏你这东西还不领情,既是如此,那朕先走了吧。等你气消了,朕再来。” 皇上故作姿态的想要走。 梅贵妃身子一扭,嗔怒道:“皇上如果要走,可就别再进臣妾的门儿了。” 嘴上是这样说,可梅贵妃的手指却勾着皇上的腰带,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欲擒故纵这种把戏,梅贵妃玩的炉火纯青。 “哈哈哈,就你最大胆,这样没规矩。” 皇上虽然口头轻叱,实际上,却也愿意跟着她往屋里走。 这深宫中,谁都知道,沐启佑待梅贵妃不同。 这份情,连皇后都没有。 他跟皇后,相敬如宾,跟梅贵妃,却是实打实的宠爱。 “皇上不就喜欢臣妾这样没规矩吗?”梅贵妃娇笑道,拿捏男人这样的事情,她是最在行的。 天色已晚,两人行了周公之礼后,梅贵妃躲进皇上怀里,小声开口问道:“皇上,臣妾听闻,辰儿不是还在病中吗?皇上可好狠的心呢,派他远去边关,您就不担心他的安危?” 沐启佑听罢,叹了一口气。 “朕还不是无计可施,才让他担此重任。白观山白家世代忠良,好不容易在先皇时期没落几分。可在朕这里,又靠军功重回巅峰,朕不得不防。辰儿是个好孩子,琴贵仪也是个安分守己的。派她们前去边关,为朕分忧,再好不过。朕的这些儿子,可都是只顾自己的利益。这一点,让朕实在是难过。” 沐启佑的话语间,都是失望。 梅贵妃听罢,将他抱的更紧。 “皇上,臣妾知道您的难处。若是毅儿的腿没有伤,那您也不必如此忧心。说到底,是臣妾的错。” 沐启佑听了梅贵妃的话,吻了吻她的额头,“朕不怪你,若你还能有个皇子,朕的一切难处就迎刃而解了。琴贵仪母子,这些年在深宫中,并无恩宠。那孩子病中若有得罪你,你也别计较。毕竟,他们远去边关,京中的事情,与他们也没有关系了。” 沐启佑淡然说道,眼中却闪过一道精光。 第1517章 远去边关 他说这些,不过是告诉梅贵妃琴贵仪母子二人阻碍不了她的荣华富贵。 “妾身明白了。”梅贵妃也是一个懂分寸的人,平日里,皇上从来不会跟她说这些,现在说了,她自然也不会去触碰他的逆鳞。 “乖。”沐启佑轻轻抚摸着梅贵妃的后背,眉宇间,是藏不住的爱意。 他对梅贵妃的情感,比其他人深厚的多。 也只有她,可以让自己耐着性子来安抚。 长乐宫里,皇后捻着佛珠,诵读面前的经书。她后十几年,几乎都在吃斋念佛,可是,佛祖还是不眷顾她。现在,她念佛经,不是为了侍奉佛祖,而是为了超度她的勉儿和琦儿。 她只希望,自己做的事情,让两个孩子在地狱里少受些罪。 “娘娘,皇上从铭瑄殿回未及宫了。连晚膳都没用,就直接去了梅贵妃那里。”莲心眉头紧皱。 她们皇后娘娘太让人心疼了,就是心太慈了,才会被那贱人踩到头上。 身为中宫,竟被一个贵妃压的喘不过气二十几年。 她的两个嫡子,明显就是被贵妃害死的。结果呢,她出手报仇,也只是让那个沐毅废了一条腿。 失去继承大统的机会,按照她的心思,应该让梅贵妃同样遭受丧子之痛才是。 “猜到了,一个琴贵仪,多年未获宠,本宫也不指望她在这个时候得到恩宠,去分一些梅贵妃的爱意。皇上刚刚重赏了琴贵仪母子,就去安慰梅贵妃,他对这个女人,始终是有情义的。” 皇后的声音里,无尽的凄凉。她最爱沐启佑,可是,深爱的人总是会被辜负。 沐启佑也是如此,他这些年,把一颗心都捧给了梅贵妃,结果还不是被利用?自己的儿子,死的死,伤的伤。 “情义总有消磨殆尽的那天,不是吗?娘娘的母家一直在收集梅贵妃残害皇嗣的证据,总有一天,真相大白,她会被打入冷宫的。” 莲心愤慨的说道。 皇后的目光中,未有一丝波澜。她已经明白,这一生,奢求沐启佑的爱意,已经不可能了。 她年老色衰,如今已到年老色衰的时候,怎么还期望男人回过头看她这张面容? “冷宫?她若进了冷宫,恐怕皇上也会把冷宫变成恩宠最盛的地方。本宫还奢求什么,只希望登基之人,与她有仇,然后皇上驾崩,她生不如死,变成人彘!” 皇后只有在说这话的时候。才会有一些情绪波动,心死之人,最忌讳的就是还对那个薄情的人抱有爱意。 恰好,皇后就是这样最可悲的存在。 天下,终究是皇上的天下。 他的心,想给谁,别人从来左右不了。 “按照皇上送给铭瑄殿的礼品,长乐宫再送一份过去。不要有吝啬的,那个沐辰,或许是最后的赢家。利用装病,躲过梅贵妃的利用,又保住了自己的母妃,还特地去养心殿,说服皇上,将他派往边关。这样的人,或许能成就一番大业呢!” 皇后娘娘缓缓说道。 第1518章 初遇 “还是皇后娘娘聪慧、大气。现下,那个梅贵妃恐怕正在说琴贵仪的坏话呢,她就是一个妒妇,这宫中人尽皆知的事。”莲心笑道。 她就是看不惯梅贵妃嚣张的样子。 “罢了,且让她得意一时吧。本宫乏了,陪本宫去歇息吧。”皇后兴致缺缺的说道。 第二日,沐辰与琴贵仪踏上远去边关的路程,临走时,母子俩享受了最隆重的一次礼遇。 沐启佑站在城墙上亲自送行,京中百姓得知白观山再次出征,纷纷奔走相告,涌到路边欢送白观山。 祝白观山马到功成,凯旋归来。 欢送的人奔走相告,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 拥堵的人群,挤满了整个大街。 琴婉仪听着外面的喧哗,心中也跟着喜悦。她是宫妃,又不宜染头露面。只能让沐辰伸头出去,看看这盛况。 “怎么样了?辰儿?母妃好久没看到这样的场景了。宫中寂寥,这样热闹的场景,我听了心里都高兴。” 沐辰也好奇的将头伸到窗外,瞧着这难得一见的盛景,开口道:“娘亲,好多人身着红衣,他们还向军队送吃的,有花生,有枣子。还有些,儿臣没看过,大多是想让白将军能吃好点的东西。” “白将军受人爱戴,我记得,他好像才四十多岁。只比我年长一些,这个年纪,就有如此成就,自然是人人都赞扬的。辰儿将来要是能像白将军一样,成为一个受人敬仰的人,那我就开心了。” 琴贵仪开口道,眼下,她最理想的生活已经实现。她就贪心了些,想沐辰出息一些。 皇位她从未肖像过,只希望,他能成为像白观山这样的忠臣贤王。 “儿臣会的。”沐辰淡淡道,嘴角带着些许微笑。 一切都值得期待,那边关,正是博得名声的好地方。 沐辰说罢,像远处观望之际,一个骑马的少女出现,她身着一身粉衣,发髻高高束起。她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模样,却出落的亭亭玉立,眉宇间,都是秀气。 一双眸子,灿若星辰。笑着看向人群中,恍惚间,沐辰以为他在看自己。 下一秒,少女高高举起双手,笑道:“嘿,凯旋而归啊,回来我再来接你。” 少女朝着沐辰在的地方挥手,一颦一笑,让周围都失了颜色。 他只觉得,刹那间,自己的心漏跳一拍,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明媚的女子。 是跟他打招呼吗?他见过她吗? 没有! 宫中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他们大多守礼,不会像她那样活泼。 那她为什么要跟自己打招呼?很奇怪。 沐辰思索之际,只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 “知道了,徐大小姐,回去吧,小心你兄长又揍你。”身后传来少年中气十足的声音。 沐辰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同他讲话。幸好自己没有回应,不然,丢人就丢大了。 徐?她姓徐吗?徐国公的女儿? 他怎么没见过?庶女?应该不是吧。 庶女哪里这样可以随意出来的? 第1519章 少年心动 可如果是嫡女,按道理逢年过节,也会跟着徐国公的夫人进宫的。 沐辰正在心里打量着少女,徐念慈似乎感受到灼热的目光,转而看向马车里的人。 只一眼,徐念慈就愣住了。 这个荣王,生的这样好看的吗? 后悔了,当初娘亲让她进宫谢恩,她不该不去的,也不该假装男子的。 是的,徐家家规不严,四个孩子,只有一个是女儿,又是老幺,自然而然是千宠万爱的。 徐家正妻,是个不喜欢封建礼法的人。恰好徐国公,也是个好性子。 愿意宠着妻子,便也宠的徐念慈无法无天的。 平日里,徐念慈只听她大哥的话,怕她的大哥。 只是徐家长子,在南边戍守边关,把守着与北辰最近的边城,没时间管她。 二哥三哥,一个是文官,一个是纨绔子弟。可都有一个特点,宠妹妹。 平日里,徐念慈犯错,都是这两个哥哥承担着。 徐念慈不喜女儿家的束缚,成日里又与两个哥哥混在一起,便不爱红装爱武装。 都是男装示人,久而久之,外界都以为徐国公家有四位公子。 这不,快到桃李年华,徐母见徐念慈没个女儿的正行,便勒令让她穿回女装。 外界才知道,原来徐家小公子,是个女儿。 徐念慈与白观山的儿子白枫是好友。白枫一直以为她是男子,直到前些天,白观山准备举家前往边关,他才知晓,这个徐念慈,竟是女儿身。 怪不得,徐念慈三个字有些柔媚了。 可是把她当男子太久,现在看着她穿回女装,还有些不适应。 “晓得了。”白枫笑道,朝着她挥挥手。 “你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给你带把长剑。”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白枫笑开,眉宇间,都是宠溺。 沐辰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他回过头看向白枫,一袭白衣,意气风发。他的脸上,洋溢着他没有的自信。 那身衣衫,是自己都很少穿的云华锦衣。 白家这般有钱吗?还真是羡慕。 他们是青梅竹马嘛? 还挺般配的。 郎才女貌。 “辰儿,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又有什么稀奇事吗?” 琴贵仪开口道,见他很久没说话。 沐辰一下将头伸回了马车,脸颊微红,有些懊恼。 她刚刚对自己笑了,可是他不敢回应。 他真胆小。 徐国公一家都是得沐启佑恩宠着的,在京城,人缘极好,又位居要职,他配同他们说话吗? 罢了罢了。 反正也不会再见了。 琴贵仪瞧见沐辰面色微红,呼吸有些急促,紧张起来,赶紧伸出手抚摸着他的额头。 “怎么了?辰儿,还不舒服吗?要不要喝点儿药?边关很远,军队估计要赶半月有余的路程。身体不舒服,最难熬了。” 琴贵仪一心为了沐辰,她这一生,简单而又无聊。 为了沐辰,为了儿子。 只有一小部分为了自己。 “没事儿,母妃,就是外面风大了些,头疼了,别担心。”他随意敷衍着。 第1520章 猜忌 “真的不要紧吗?母妃这里熬了好几日的药,都已经带在身边了,不舒服别熬着。这天有些冷,母妃叫人热一下就可以喝了。” 琴贵仪把事情想得周到,只希望沐辰能过的好些。 “没事,母妃,儿臣没问题的。倒是您,这一路上冷的很,要多注意身子才是。” 母子二人互相关心着。 琴贵仪见沐辰精神还好,就放下心来。 沐辰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她自是相信他的。 军队出城,自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 因为百姓过于热情,十里相送,耽搁了一些时间。 整个场景,沐启佑都看在眼里。 他站在城墙上,目光幽深,一闪而过的复杂。 白观山只打赢了一场仗,就如此受百姓爱戴。要是这次凯旋而归,功高盖主,是必然的事情。 小林子观察着皇上复杂的表情,在旁边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白将军,还真是深受百姓爱戴啊。” 这句话,别有深意。 他最易猜测皇上的心思,无论说什么,都是潜意识迎合皇帝的。 “是啊,朕出征,都不一定有这样的盛景。白家,自来如此。这没落了一代,到白观山这里,又恢复了以往的盛名。他的儿子,白枫也是少年英雄。骑射俱佳,前些日子,那场马赛,他可是拔得头筹的。” 沐启佑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皇帝的猜忌,在这一刻,无限放大。 他如今已经年老,现在,又没有立储君。万一病重,远在边关的白观山,拥兵自重,该如何是好? 就算后面立了太子,他驾崩后即位。那皇上年幼,威势弱,又该如何面对这个功高盖主的将军? 这还真是一个需要提前考虑的事情。 小林子见皇上陷入沉思,特地开口提醒道:“皇上别忧心,这不是还有徐国公一家吗?徐家小公爷,徐念钦,如今在洛城,也是一位少年英雄。他们家,可是忠诚的很。” 沐启佑听到这里,长舒一口气。“是啊,还有徐国公家。他们家,绝对忠诚于朕。” “只是……那个徐念慈,是他们家的嫡女。” 刚落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似乎与白枫,关系很近?万一他们联姻,岂不是,更加可怕?”沐启佑到了老年,总是会格外的关心其他事情。 他如今,没有嫡子,没有储君,外有强国侵扰,内有流寇作......乱。加上自己没有多大的功绩,莫名的就多了很多无所谓的担心。 “皇上何须担心,女子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高官女子,哪有随意婚配的说法?不都是您作主吗?” 小林子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沐启佑的心里。 沐启佑这才松了一口气。 徐念慈最好的归宿,就是嫁给下一任储君。 只有这样,这天下才能永远是他们家的。 不然,任意一方权力过大,皇权都是岌岌可危的。 但是现在不用担心,他暂且可以享几日的清福。 沐启佑回过头,看了小林子一眼,随即开口道:“就你机灵。” 第1521章 不适 小林子谄媚的笑着:”跟在皇上身边多年了,奴才多少也长进了些。老话儿说的真对,鸟随鸾凤腾飞远,我是跟来一个好主子。” 沐启佑听着小林子的吹捧,露出微笑来。 接下来这段日子,他的重心,要放在选拔太子身上。 剩下的这些儿子,争这个储君之位争的头破血流。 沐辰的出现,倒给了他一丝新的希望。 已经参与进夺嫡之争的皇子,并且在这次战事中不愿意出力的,都应淘汰。 那些年纪尚小,低调行事的皇子,倒是可以考量几个。 说不定,还能出几个像沐辰这样出色的。 远去边关的路上,舟车跋涉。沐辰从未出过远门,也从未坐过这样久的马车,路途没到一半,就出现了各种不适。 琴贵仪在入宫以前,家境贫寒。过了好些年的苦日子,对这样的长途跋涉倒是还能适应。 只不过,眼睁睁瞧着沐辰脸色苍白,为娘的心里也难过。 “辰儿,喝些粥,估计还有十日才能到边关。你肠胃不舒服,吃点儿粥下去总是好的。” 琴贵仪将粥喂到沐辰嘴边。 沐辰艰难起身,接过粥,轻道:“母妃,儿臣没事。您先去吃点东西吧,不要担心我。” 为人子,他才是应该尽孝道的。却还要让琴贵仪来照顾他。他心里过意不去。 “你不舒服,要不要母妃去跟白将军说一声,留下一些人马,他们先离开,我们后面慢慢赶去?”琴贵仪提议道,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沐辰摇摇头,他是皇子,是荣王。都决定出征了,就要与士兵们同甘共苦,自己享福,算个什么事? 而且,他虽是皇子,势单力薄,再矫情,到封地,也不会过的太好。 “母妃,我没事的,您先下去吃饭吧。” 沐辰是个犟脾气,决定的事情,没人能让他改变。 琴贵仪也知道他的性子,只能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暗暗心疼。 寒风席卷整个军队,有扎固不牢的帐篷被吹飞,引起一阵阵恐慌。 这次的冬天,来的早了些。也比往年冷多了些。 士兵们穿的都是棉衣,外面套上铠甲,寒风加微雨,打湿铠甲,便结出薄薄的冰霜。 每个人的脸颊都是被冻得通红。 白观山瞧着将士们这般模样,眉头不由得皱起。上一次出征,是在夏天,天时地利人和。在战术上,指挥得当,胜利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如今,是寒冬。京城尚且冷的伸不出手来,边关更加苦寒,这些将士们,恐怕会水土不服。 西凉荒凉,极端气候在境内是常见的事。西凉铁骑又受过特殊训练,会选择在这个异常的寒冬卷土重来。肯定是有其道理的,白观山也拿不准,这场战役,他们能不能拖到春后。 只要能拖到春天,天气回暖。士兵们要舒适很多,与西凉铁骑作战,还有取胜的把握。 “父亲,您怎么老是皱着眉头呢?”白枫开口,声音清亮。 这些日子,他总是见白观山愁眉苦脸的。 打仗,白家可是不怕的。 第1522章 主意 白观山低头瞧着白枫,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在孩子面前,他总是不想把自己为难的一面显露出来的。 “没什么,就是瞧着这天更冷了。” 他伸出粗粝的大手,摸了摸白枫的脸颊。 长平侯府,子嗣单薄。白观山与发妻,情深似海,偏偏造化弄人,生了这个孩子之后再无所出。 所以白将军对这个孩子,爱如珍宝。 他的祖上原本对皇室忠心耿耿,只是后来受到猜忌,地位大不如从前了。 白观山的心思淡了,就喜欢上了醉生梦死。 后来,西凉铁骑踏破东越,连夺数十座城池,眼看着,整个东越,即将沦落到亡国的地步。 白观山才陡然清醒,扔掉酒壶,主动请缨,上战场,用杀敌代替烈酒,继续麻痹着这颗快要枯死的心。 白观山生的高大壮硕,让人看了不禁望而生畏,却对白枫耐心十足。 上一次战役,他并未带白枫前往。这一次,他要让白枫看看,世间不是永远的歌舞升平,便请求皇上,将白枫带到边关。 其实,白枫本不应该随军出征的。沐启佑将他留在京城当质子,最合适不过。 只是,白观山一再恳求,更是答应,等凯旋而归后,将军权悉数上交,归隐山林,皇上才答应的。 白枫见自己父亲不肯说实话,目光微转。他什么都知道的,只是,父亲始终将他当孩子看待。 他已经十一岁了,已经可以骑马杀敌,哪里还是什么孩子? 白观山不知道的是,他虽脾气好,但常年饮酒,酒醉之际,白枫早已早熟,懂事的让人心疼。 父子二人,都在努力为彼此着想,保留自己最好的一面。 “父亲担心做什么?那边关牛羊众多,等到边关以后,可向当地百姓低价收购羊毛,制作御寒衣衫。为抵抗侵略做些准备,那些百姓,刚过了两年安生日子,又被西凉人给打乱了安宁。他们心里,自然是恨的。到时候,她们肯定愿意将羊毛出售的。” 白枫看似随口一说的提议,实则是他早就深思熟虑过的可行的法子。 他心思细腻,眼见着越靠近边关,天气越冷。就知道,这个寒冬,肯定不是好过的。 在瞧着白观山脸上的愁容,便猜到了一切。 白观山听罢,目光微愣,随后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 “枫儿这般聪慧,这倒是一个好法子。军民一起抵抗侵略,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白观山没有想到,白枫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主意。 “对啊,而且皇上不是派了荣王来吗?收购羊毛的钱,不用军饷来贴。让荣王禀告,皇上为了大局着想,也一定会给军队拨款的。” “父亲,遇到事,要同其他人商议。人多力量大,这不是父亲教枫儿的吗?”白枫的话里,别有深意。实则就是想提醒白观山,有事就跟他说。 他可以帮忙出主意。 白观山被儿子教训一顿,也不恼,干笑着摸摸白枫的头。 第1523章 捉鱼 “枫儿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都可以替父亲出主意了。”白观山的眸子里,满是欣慰。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如果列祖列宗泉下有知,看到白家后继有人了应该会很开心吧。 “好了好了,父亲快去歇息吧。等休息几个时辰,又要开始赶路了。睡不好,到了边关可不行。” 白枫催促到,宛如一个小大人般。 白观山并不是一言堂的父亲,他更乐意把白枫当朋友看待。 “那枫儿你呢?” “我去逛一逛,这附近有条河,河流还未冰封,我去抓两条鱼来,解解馋。”白枫笑嘻嘻的说道。 “好,那枫儿注意安全。”白将军叮咛一句。 “知道了,父亲快去歇着吧。” 白枫说罢,拿起剑,就往东边去。 这条河流,宽阔而平缓,再过半个月,冰雪就会将这里全部给冰封住。 这个时候,能多钓几尾鲜鱼上来,熬汤喝再好不过了。 白枫也不是自己嘴馋,主要是瞧着白观山为战事焦虑,一脸疲惫,头发又白了好些,心里难受。想着钓几条鱼,熬汤给他喝。 恰好,到了河边,瞧见一个身影。 白枫定睛一看,竟然是琴贵仪。 她站在河边,拿着自制的简易钓鱼竿,钓着鱼。河水已经浸湿了她的鞋袜,她却全神贯注的盯着鱼竿儿。 “白枫参见琴贵仪。” 白枫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琴贵仪回过头,瞧见一个孩子。一身白衣,长发高束,目光坚毅,生的那样好看。 白枫? 她记得,他是白观山唯一的儿子,也是长平侯府的小世子。 “小世子怎么来了?你也想钓鱼熬汤喝吗?”琴贵仪笑了笑,离开后宫,她便恢复了天性,不再守着那约束人的宫规。 什么尊称、礼仪尊贵,死守着人都要累死。 在这里,琴贵仪全然把自己当一个普通的妇人。 白枫有些惊讶,琴贵仪竟然没摆架子? 这也让他对这个不受宠的宫妃起了好感。 他不喜欢别人高高在上的样子。 “是啊,这鲜鱼熬汤,最好喝了。”白枫笑道,一双眸子弯成月牙。 琴贵仪心里欢喜,她本来就挺喜欢孩子的。见白枫开朗大方,心里也舒畅。 “这会儿冷的很,你先回去,等我钓了鱼,给你送几尾。”琴贵仪说罢,又认真的注视起河面来。 白枫有些好奇,她一个妃子,再不受宠,在他们这些朝臣面前也是主子,何必自己亲自来钓鱼?她吩咐一声,有的是人替她效劳。 “琴贵仪想喝鱼汤了吗?可以吩咐人来钓就是啊。”白枫靠近一步,认真看了看她的鱼竿。 用这个鱼竿钓鱼,她确定能钓到鱼? 琴贵仪笑了笑,一看温柔,“天气寒冷,又是一路辛苦,叫他们来不合适。好多士兵瞧着才十几岁的模样。冻坏了家中父母会心疼的。” 在琴贵仪的脑海里,她习惯性的将自己与这些人看成平等的。 只因为,她在深宫中,不受宠,蜗居于铭瑄殿,保持着本性。 第1524章 惊讶 她质朴的心性未被后宫中的污浊风气所污染,她记着自己是宫女出身,入宫是为了能有口饭吃。 几十年如一日,待人和善。无论对方位高还是位低,再加上铭瑄殿统共就两个宫人,服侍她的时候,年纪比她还小。 于是,很多事情,琴贵仪都是亲自带着她们一起做的。 婉仪这个位分,没有多少月奉。能自己做的事,绝不花钱,这也是琴贵仪的生存之道,她向来学不会趾高气扬的。 白枫听了这话,瞳孔微微放大。不可思议的看向琴贵仪,这话竟然是从一位皇妃嘴中说出来的? 他入过宫,那里的人,别说妃嫔,就连有些奴才都是用鼻孔看人的。 这样随和的妃子,白枫还是第一次看到。 “怎么了?你这样瞧着我?”琴贵仪见白枫一脸认真的看向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白枫回过神,用尴尬的笑容掩饰自己的震惊,“没有没有,您真好。” 他对眼前这个妇人,生出一种好感。她温柔的很像……很像娘亲一样。 白枫的娘亲过世早,他一句不大记得了,但从白观山的口中描述出来的性格,大概就是琴贵仪这个样子的。 “您这样是钓不到鱼的。”白枫指着水面说道。 面对琴贵仪,他的语气都像孩子了。 “为什么?我记得,入宫前,我就是这样钓鱼的。不过……都过了二十几年了,哈哈……”琴贵仪笑的爽朗,想起入宫前的那段时光,就觉得那才是最幸福的。 这一生,一晃已经过去一半了。她自己觉得,还算满足。 “河里的鱼狡猾的很,这种鱼竿,它们是不会咬钩的。”白枫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河面。这会子,河中心的鱼应该是最多的。 “如果您想喝鱼汤,我下去捉几尾给您就是。” 白枫说罢,脱掉外衣,一个挺身,就扎进了河里。 这一幕,看呆了琴贵仪。 “你……你这孩子,怎么好好说着话,就跳河了呢?这水里冷的很,你快上来,小心冻着,冻坏了我可无法向皇上交待。” 是的,琴贵仪是心慌。要是小世子在她面前出点什么事,皇上为了平息白将军的怒火,肯定会杀了她的。 刺骨的河水往白枫身上钻,他从河面仰起头,看向岸边上的琴贵仪,大声道:“琴贵仪,您别慌。我水性好的很,而且我习得内功属性是火,如果不用冰水压制,是会走火入魔的。正好,我也想去捉几尾鲜鱼,给我父亲熬汤喝。您就在岸上看着就好,别慌。” 琴贵仪瞧着水中如鱼儿一样穿梭着的白枫,心中的慌张渐渐消失。他这个样子,好像的确没事。 思考间,只见白枫一个猛的扎入水中,再出现时,怀里已经抱着一条两三斤大的河鱼。 他扔到岸边,说道:“您把这条鱼先装好,这河里多得是鱼。我再下去捉两条。” 话音刚落,白枫又扎进了水里。 一刻钟过后,岸上已经有五六条鲜鱼了。 琴贵仪瞧着这鱼,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第1525章 送衣 “你快上来,在河里待太久了,容易伤风。”琴贵仪朝着河里的白枫招招手,脸上是笑意又是担心。 白枫上岸,抖了抖身上的河水。 “琴贵仪,您拿三条去吧,应该够熬好几顿了。”白枫往琴贵仪带的竹篓里装鱼。 琴贵仪赶紧出手制止,只留一条稍微大点的鲜鱼,“够了够了,我不喝,就是辰儿这些日子蔫蔫儿的,我给他熬些鱼汤就好。你不是给白将军熬汤吗?这五条你都带回去。” 琴贵仪笑道,目光温和,闪烁着光芒。 白枫愣住,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瘦瘦高高,脸颊蜡黄蜡黄的荣王来。 得,可真行。 让自己的母妃来钓鱼熬汤喝,他可真是大孝子。 这鱼,他突然就不想给了。 不过,他也不好收回。更何况,他给的是琴贵仪。 白枫又捉了一条鱼塞到琴贵仪的竹篓里。 “那这条鱼,您熬汤喝,那条熬给荣王。” 白枫已然分配好了。 琴贵仪见状,看向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年纪应该要比沐辰大一些,也是这样的懂事。 都是好孩子啊。 “那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快回去,换干净的衣衫,就练武也要注意,别感染了风寒,白将军会担心的。” 琴贵仪伸出手,摸了摸白枫的头。像极了一位母亲,在安慰自己的孩子。 白枫鼻子有些酸,琴贵仪的手很软,跟白观山的不一样。 她的手,让人更容易想起从未见过的娘亲。 “好,多谢。” 白枫的语气里,莫名多了些许难过。 琴贵仪也没察觉出来,提着两条鱼就回了马车。 晚上,熬好的鱼汤吃到白枫嘴里索然无味。 白观山五大三粗,没察觉到稚子不悦的情绪,只一个劲儿的夸着:“枫儿的手艺见长了,真好喝。你也喝一些,长高一些,到时候,父亲再教你几套拳法。” “好。” 孩子的心思,永远单纯炙热。就比如白枫,从未见过自己的娘亲,今天偶然遇到琴贵仪,便勾起了他对娘亲的无限想念。 正当他想念之际,白观山的副将秦镇端着一套缝制的衣衫进来。 “白将军,琴贵仪送来了一套冬衣,说是给小世子的。”秦镇显然也对这套冬衣感到好奇。 这位主子,在众人眼中,的确不一样,温和的很,也从来不麻烦任何人。 跟着军队行进这么多天,没出一点幺蛾子。 军人大多都大大咧咧,没有什么拜高踩低的想法。他们心里,对这个琴贵仪倒是多持欣赏的态度。 白观山放下手中的鱼汤,看向白枫,“枫儿,怎么回事?” “今天我遇到琴贵仪在河边捉鱼,正好我也要捉。于是下河捉鱼的时候,给她捉了两条。她大概是瞧见我衣衫湿透了,怕我着凉吧。” 白枫起身,拿起衣衫,仔细瞧了瞧。真舒服,料子又软,他还从来没有穿过这样好的衣衫呢。 真羡慕那个荣王。 白观山大大咧咧的,也没多想,就嘿嘿笑了两声。 “琴贵仪的针线活真好。”他夸赞了一句。 第1526章 病重 “嘿嘿,替本将军谢过。” “是,将军。”秦镇开口道。 倒是白枫,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忧郁。他也好想感受一些,有娘亲照料的感觉啊。 也不是嫌弃,只是自己这位父亲,实在是过于粗犷了。 以前,他常年喝酒。自己小小年纪,就要给他提着酒壶,跟在他身后。 白观山对他也是无所不依的。 只可惜,总少了娘亲的那种细腻。 哎,罢了,不提也罢,人应该知足。 “等我明日再去多捉几尾鱼来,路上好熬给父亲喝。” “嘿嘿,好,枫儿最乖了。” 马车里,沐辰瞧着热气腾腾的鱼汤,并未觉得欣喜,反而皱起眉头。 “母妃,这鱼是哪里来的?这是寒冬,您出去,着凉了怎么办?”沐辰的口气有些急。 他最在意的就是琴贵仪,不想她受一点儿伤害,生一点儿病。 琴贵仪料到她会担心,赶紧笑着解释道:“辰儿别急,这是那个小世子捉来给我的。他也去捉鱼,准备熬给白将军喝。我听他说,他会内功,那种属性是火的。要泡着冰水才不会走火入魔,你说这世上真的有这种内功吗?” 琴贵仪好奇的问道。 沐辰听完,松了一口气,“应该有吧,母妃您也喝,这鱼汤闻起来好香。” 母子二人,喝起鱼汤来。 沐辰对那个白枫,更为好奇,他好像为人还不错,不会看不起他们位分低,愿意捉鱼分给他们。 为了不引人注目,也因为位分过低,害怕添乱,让这些行军的人瞧不起。他们母子二人,愣是亲力亲为,没有麻烦别人任何事。 可这些时日看来,军中的人不似宫中的人一般,拜高踩低。他们都是好相处的。 沐辰也觉得,他们离开深宫,是一个极好的选择。至少不用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军队行进到第十四日。 离边关越来越近,寒风变成了风雪,席卷着冷气一遍又一遍的拍打在人的身上。 成年男子尚且忍不住,更何况孩子和妇女? 行军路途本就艰苦,白观山已经给琴贵仪母子二人提供了最好的保暖措施,但是还是架不住沐辰的身子骨太弱。 在风雪中行进几天,沐辰再次高烧不退,昏厥过去。 琴贵仪哭肿了眼。 她知道,这些病症,都是因为前些日子装病落下的病根儿。 她的辰儿,命怎么这样苦? “辰儿,你醒一醒,别睡。马上就到边关了,那里有一位名医,母妃请来给你看病。” “辰儿,醒一醒。你可千万别有什么事啊。” 琴贵仪一声一声的唤着,怎料陷入昏迷的沐辰,就是毫无反应。 琴贵仪也顾不得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了。 直接让身边的小太监去找白观山,求他先停下几日,带沐辰的病好了再出发。 白观山听到沐辰病重,也有忧心忡忡。 这可是皇上派来的,再不受宠也是皇子,还没到边关就出事的话,他就是浑身是嘴为说不清了。 这小祖宗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啊! 第1527章 中断 边关战事告急,西凉铁骑屡屡挑衅。 前些日子打伤两位东越百姓,一位官兵。 要是他们军队再拖下去,西凉必定气焰嚣张,入侵城内夺走城池,再动手,就麻烦了。 白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晓父亲的难处,当今这位皇上,年老体弱,猜忌心又重。 当初派了三位皇子跟随出征,如今,要不是无人可用,定然不会只有一位荣王跟随。 只是这荣王,如此体弱多病,难道不是皇上的意思? 如果真是这样,这皇上还真是用心险恶! 这荣王,是一定不能死在途中的。 “父亲,不必忧虑。荣王病重,边关战事又告急,可到底是百姓事大。您先带着大部......队先前往边关,我留在后面,守着荣王。等他身体好起来,再在随着他们一起到边关。守城事大,不可助长西凉铁骑的气势。” 白枫遇事,比白观山还要冷静些。 白观山看着白枫,心里有些放心不下。他是相信白枫的能力的,可那位荣王,到底是个什么性子,现在还摸不清楚。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两位菩萨,无论如何,都要活的好好的。 “既是如此,那我先带着军队前往边关。枫儿,你切记,这二位不能出一点为差错,我会留下几十人护送你们,你且要仔细些。” “父亲放心,儿臣的武功,对付寻常人,还算可以。”白枫笑道,他七岁就开始习武。 他这个爹虽然颓废了一些时日,但在教导儿子的方面,从来没有马虎过。 甚至亲自登门拜访白枫的师父,才让他有机会拜在江湖名师门下,习得一身好武艺。 “好,琴贵仪是妃嫔,我不好去拜见。你就代我回禀说一声,边关吃紧,我不得不先行一步。” “父亲,那位琴贵仪很明事理的,她会懂的。”白枫对这位妃子的印象很好。 “那就好。” 白枫脑海里回想着琴贵仪的模样,心里有些感慨。自己唯一的儿子病重,她应该很着急吧。 马车里,空间有些狭小。沐辰躺在地毯上,面色蜡黄,嘴唇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他拳头紧握,目光微滞。 他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浑身无力。脑袋里一片空白,可是,他不想死。 好不容易替自己和母妃博出一条生路来,难道真的要就此离开? 他不甘心啊! 在深宫里,如蝼蚁一般苟延残喘,他都没想过死。更何况,现在他自由了。 为了母妃,他也不能死啊。 一旦有事,母妃定然不能独活。 沐辰紧紧握住拳头,将琴贵仪送来的药尽数喝下。 可刚喝下不到一刻钟,胃里便翻腾着。他一个不小心,又将药全部吐了出来。 他这般病殃殃的模样,让看了的人都心生害怕。 一个命不久矣的皇子,却得不到更好的照顾。 琴贵仪哭了好久,眼睛肿了,嗓子也哑了。 她情愿自己生病,也不愿意沐辰有一点危险。 为什么,上天总是这样待她。她这一生,没做过一件坏事啊。 第1528章 疑心 甚至在这个时刻,她都不敢进去看他。 风雪有些大,落到琴贵仪头上,像了多了几丝白发。 白枫出现,瞧着她这模样,有些心疼。 “琴贵仪。”他开口叫了一声。 琴贵仪回过头,看向眼前的孩子。赶紧收起脸上的颓然,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 “你来了,白将军那边怎么样了?” “我父亲说,现在边关战事告急。为了百姓着想,大部......队需要立刻赶往边关。但是可以留下一两百人,等荣王身子好些了,再护送你们过去。” 白枫说完,琴贵仪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开。 那就好,那就好。停下来些许日子,就可以好好给沐辰治病。 “两百人太多了,几十个就行了。多谢你们,多谢。” 琴贵仪起身,连连道谢,这一刻,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心里想的只是自己的儿子。 白枫觉得有些心酸,他似乎能感同身受她的情绪。如果是自己生病,父亲也同样会这般着急的。 “这是鲜鱼,这些日子我会跟着你们一起。直到荣王的病好为止,这鱼熬汤喝对病势有好处。这些日子,管够。” 白枫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琴贵仪暗淡下去的眸子,一下亮了起来。 “谢谢你,小世子。”在深宫中,还没有人对她们这么好。果然离了深宫,人世间的心都是温暖的。 “不谢,你们是主子,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白枫淡淡道。 琴贵仪听罢,眉头微皱。她觉得,自己与辰儿,实在是算不上主子。 而且白枫这个孩子,她挺喜欢的。就像沐辰一样,这样的孩子,都需要人照顾。 “小世子如果不介意,叫我一声琴姨就好了。离了深宫,就没有琴贵仪了。” 白枫愣了片刻,随即眉眼里绽放出笑意。他点了点头,笑道:“琴姨。” “乖。” 琴贵仪笑的温柔,就像娘亲一般温柔。 “我进去看一看荣王吧,我与他年纪相仿,说不定瞧见我,他心里要欢乐些。” “嗯,好。”琴贵仪擦了擦泪水。 马车里,白枫第一次近距离见沐辰。 皇室中人,身上都带着傲气。哪怕一无是处,也仗着自己的身份趾高气扬,为非作歹。 可沐辰不一样。 白枫见他,只觉得身上有一股清冷的气息。他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与琴贵仪全然不同。 生的倒是与皇上有七八分相像。 貌美,却有因为蜡黄的脸色,看着格外的憔悴。 眉眼坚毅,一看就像是要成就大事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甘愿到边关来,做一个闲散王爷,一个眼线呢? 沐辰感受着白枫的目光,缓缓抬起头来。刹那间,两人的目光相对。 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沐辰,第一次表现出锋芒,莫名其妙的带着些许凌厉。 他也不知为何,像是那种自卑,却有被强行压抑住的扭曲,莫名迸发出一种让人无法靠近的清冷。 可内心里,沐辰是不抵触白枫的。 行动又不受控制。 这种感觉,奇怪的很。 “参见荣王。” 第1529章 君臣相见 白枫弯腰作揖,该有的君臣之礼,不能有失。 沐辰抬起头看向他,目光涣散。他微微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衫,保持着自己的体面。 “起来吧。”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病音。 “白将军已经先行前往边关,而后这些天,荣王可以安心养病,臣会陪着王爷的。” 白枫是白观山唯一的儿子,作为小侯爷,留下来陪伴琴贵仪母子,也不算慢待。 “嗯,多谢。”沐辰淡淡答道,一双眸子里,满是疲惫。 陪伴他?他不知能不能熬过这场大病。 如果上天真的让他命到此处,那他也无话可说。 “荣王气色不太好,臣就先行告退,让荣王安静养病。” “好。” 白枫退下,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短暂又冷漠。 琴贵仪守在外面,眼眶微红,“怎么样了?” “琴姨,荣王或许有些心绪不宁,我立刻吩咐下去,不赶路了,找个农户住下来。等他身体好转一些,再出发去边关。” 为了不让琴贵仪担心,这是白枫能想到的最周全的办法。 离这里不远的深山里,有个猎户。年轻时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大夫,不知何故,老了便隐居深山。 他的美名远扬,临老却再也不给人医治。论谁求上门去,都是闭门不见。 哪怕很多人慕名前来,也是同样的结果。 如果能请到他来替沐辰医治,说不定病能好的快一些。 接下来的两天,沐辰缠绵病榻,十岁的年纪,本应像朝阳一样积极向上的。他却活的像八十岁的老者,成日躺在床上,靠着汤药吊着气息。 琴贵仪忧心沐辰的病症,几天下来容颜格外憔悴。 白枫依旧每天去捉鲜鱼,熬汤给二人喝。 一个是因为病重,喝多少吐多少。一个是因为忧心,根本就喝不下。 再这样下去,这母子二人,非折在途中不可。 “琴姨,多多少少喝一点儿。”白枫好心劝诫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琴贵仪别过头去,最近这些时日,她除了照顾沐辰,便去这附近的一座寺庙里求神拜佛。 只求天神庇佑她的辰儿,那她无论做什么都愿意。 平庸半生,唯唯诺诺半生都不曾求神拜佛的琴贵仪。终是在自己病重的儿子面前,失了心神。 只要能治好他,在所不惜。 “我今日要去庙宇里跪拜,喝了这鱼汤怕是有些不妥。我就不喝了,你喝一点儿,剩下的给辰儿端去吧。” 琴贵仪开口道,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悲伤。 白枫瞧见她这幅模样,心里也慌的难受。这样的天,去那冷冰冰的庙宇里跪着,两条腿都得废了。 “琴姨,这样下去,您会伤了身子,得不偿失啊,荣王也不希望看见您受伤,对不对?” “可我不去,就只能看着他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琴姨心有不安啊,我这一生,如果不是辰儿作伴,恐怕早就郁郁而终,死在了深宫里。我们母子二人,谁都离不开谁。”琴贵仪的声音带着哽咽。 第1530章 求医 白枫瞧着琴贵仪憔悴的模样,心疼不已。 他不忍心瞧着琴贵仪郁郁寡欢,更不想因为荣王的死给长平侯府惹上麻烦。 所以,他得想个办法啊。 “琴姨,您无需担心,我听说这附近深山里,有一位猎户,当年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神医,我会去寻他来替荣王治病的。” “这人脾气有些古怪,孤僻得很,要说服他,恐怕需要很多功夫。这些日子,您一定不能在茶饭不思了。就是为了荣王,也必须把身子养好才行。待我将神医带回来,荣王的病就有的治了。” 听见白枫这样说,琴贵仪原本死气沉沉的眸光中,一下闪烁着点点光亮。 “真的吗?” “您放心,我一定把他带来。”白枫点了点头。 “谢谢你,枫儿。” 琴贵仪的眼眸里满是感激,只要能救沐辰,就是要她的命,她也是愿意的。 白枫吩咐士兵守护琴贵仪母子,只身一人去了山林。 他师承江湖第一剑,席摩大师。 这位猎户,名叫席子成,是席摩大师的师弟。 按理,他也要唤这位席子成为师叔。只是,早年间,他的师父与自己的师弟心生隔阂,再无往来。 他作为席摩的弟子,自然也是不受席子成待见的。可事已至此,他必须尽力试一试。 这里距离边关百里的距离,风雪却大的骇人。铺天盖地,席卷整个山林。 林间有猛虎,冬日无食物,极有可能捕食人。白枫虽有武功,足以防身,但面对恶虎,他也是要警惕的。 初入山林,白枫就感觉到了一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悲凉之感。 幸好,之前跟师父提及要同父亲一起去边关,席摩便跟他说了席子成师叔的事情。 白枫一步一步往深山中走去。前脚刚踩出的痕迹,后脚大雪就将印记覆盖。 走了一个时辰,才瞧见人居住的痕迹。 为了不失礼,白枫还特地打了几只野兔带去。 席子成打猎归来,掸去肩膀上的积雪。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这风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也不知哪个不识趣的人进了密林,可别沦为虎口之物才是。 席子成性子孤僻,从来不主动无人交流。 他进了院子,这才发现,进入密林的人就在他家周围,不由得眉头紧皱。 他本以为,那人是不小心走进山林的。眼下看来,是特地来找他的了。 深夜,白枫以为是自己带的猎物不够,又打了一只野猪,扔进席子成居住的院子里。 此时,破旧的院子已经有了好几日的食物。 白枫性子直,知道自己这位师叔性子古怪,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用这样小孩子的办法求见。 终于,在他准备扔第二只野猪时,只瞧见一个人高马大的人骂骂咧咧的从屋里冲了出来。 “哪个臭小子,那么多猎物!是想把猛虎引来吃了我不是?安的什么心?” 席子成出现,蓬头垢面,身着厚厚的兽皮。胡子拉碴的,没有一点大侠之气。 白枫一愣,师叔这么邋遢吗? 第1531章 古怪的师叔 白枫还以为,用猎物当见面礼是最好的呢。 他思索了片刻,从篱笆后面探出头来,看向眼前这个男人。 “师叔,您好啊,我是白枫。” 他介绍了自己,也没有拐弯抹角。 席子成一听白枫的名字,目光先是一愣,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他那个不着调的师兄,收的徒弟倒是人模人样的。 随即,眉头微皱。他来做什么?难道不知道他跟席摩有过节? “滚!”席子成气沉丹田,怒吼一声。真气震起周围一片积雪,吹的白枫头昏脑涨。 好霸道的真气啊,这师叔,果然有两下子。 白枫踉跄退后几步,才稳住脚。 “师叔别生气嘛,你们大人的事,可不能把气撒在孩子身上。”白枫笑眯眯的,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还不信,自己都那么乖了,席子成还要撵他。 然而,白枫低估了席子成的脾气。 下一秒,席子成打出一股掌风。 这股掌风,直接把白枫给掀翻了。 白枫吃了一大口雪,却依旧乐呵呵的起身,伸出大拇指,夸赞到:“师叔好武功,枫儿甘拜下风!” 席子成见这小子倒是个有趣的,比那个席摩不知好多少倍,也收敛起了自己的脾气。 “你来做什么?” 白枫见他主动询问,赶紧掸干净身上的积雪,笑道:“师叔,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因为早有耳闻,师叔医术高明,在江湖中,人称神医。我就是单纯膜拜师叔,特地来拜望您的。” 白枫油嘴滑舌道,乐呵呵的,很是讨人喜欢。 这一点,倒跟那个席摩不一样。 席子成乐呵呵一笑,“臭小子,有话直说。拐弯抹角的,小心我揍你。” “师叔,我有个朋友,他病重……” “你师父难道没告诉你,我自八年前开始,就再也不替人治病了?”席子成明确拒绝,他这一身医术,却连自己的妻子都救不了。他早就心死,不再行医。 这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情。 白枫心里一沉,他就知道,可必须努力一把,“师叔,我知道您不行医了,可我那位朋友,如今危在旦夕。如果再不施救,肯定会死的。他才十岁,家中还有娘亲等着。若是寻常的病也还好,可那位,心绪郁结,除了师叔,我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人能有如此高明的医术来。” 白枫连吹带捧,只希望能把他哄高兴了,给沐辰赢的一线生机。 “小子,哄我是没有用的。我说过不再行医,那便是金盆洗手了。就是皇帝来了,我都是这套说辞。你那个朋友既然已经病入膏肓,倒不如劝他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光。我现在就是个猎户,你也瞧见了,这小屋,也容不下你长平侯府小世子。你且自行离开吧,免得沦为那猛虎的盘中餐。” 席子成说罢,转身就进了小屋。 世间的事,与他何干?别人的性命,又与他何干?他连自己的妻子都救不了,凭什么要替别人救朋友? 他又不是圣人。 第1532章 纠缠 白枫眼睁睁瞧着这尊大佛进屋,将大门紧闭,连说话的时间都不留给他。 瞧着空荡荡的院子,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师父席摩早就跟他说明白了的。对于席子成的脾气,他也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他可以等上个几天,只希望那个沐辰,能够有命,多熬一段时间。 接下来的三天里,白枫就守在席子成的院子里,时不时又给他送只野兔来。 寒风萧瑟,却丝毫没有吹散白枫的热情。 终于第四天,大门重新打开。席子成冷冷的看向这个孩子怒斥道:“你臭小子熬鹰呢?我说过的话怎么能不算数呢?你怎么强人所难呢?” 白枫不恼,不卑不亢,谄媚的笑了笑,“师叔,这不是求人帮忙应该真诚吗?不可能您第一天说不帮,我就走了吧。那样也显得我太没诚意了,万一您第二天就改变主意了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是个大义的人,定然会出手的,对不对?” 白枫上前,替他捏着肩膀,一副乖巧的模样。 “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懂什么大义。你把时间耗费在我这里,没有必要。再说了,那个荣王,与你有什么干系?你何必这样费心救他?” 席子成冷冷说到,目光微热。这傻小子,倒有几分像他们年轻时候的模样。 只是,再热忱的心,也会被世道的冷漠所侵袭。 白枫听到这里,一双眸子立刻亮了起来。 “师叔,您怎么知道我是要救荣王?看吧,我就说师叔是个大义的人。” 席子成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油嘴滑舌的小子!他是隐居,但不是眼瞎耳聋,那荣王病重的事情,早就传遍整个边关。 白观山刚到变成,驻守边疆。这荣王就近乎病危,而且听闻他在宫中时,身子骨就不大好了。 这皇帝派一个病秧子监视白观山,是何居心? 摆明了就是想利用将死之人,掣肘白观山。到时候,哪怕他把持着重兵,功高盖主,也在君臣之义上,处于下风。永远不得人心,永远愧对于皇上。 他怎么会不懂? “依我看,那荣王定然是皇上安排好的。这样的人,救活他,也不是好事。还不如你和你父亲就受着,还能有一线生机。” 白枫知道席子成的意思,可是他不是因为沐辰,而是为了琴贵仪。 “师叔,我并不是想救荣王,是因为他的母妃,实在是一个好人。我自幼没见过娘亲,实在羡慕他有这样一个娘亲。她待我也很好,与宫中其他人不一样。更何况,荣王也不是那种人。他不是皇上安排的眼线,为了琴姨,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白枫笃定道,他坚信,有这样一个娘亲,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席子成注视着白枫,叹了一口气,“你这脾性,迟早有一天要吃亏不可。” “罢了,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我说过绝不行医的,说到做到。只不过,有其他办法。” 第1533章 小……神医 “什么办法?”白枫的眸子亮了起来。 只要能救那个沐辰,什么办法都是好的。 “让我儿子跟你一起去吧,林志!”席子成说罢,朝着屋内喊了一声。 随即,走出一个只有六七岁模样的孩童。一身兽皮,脸脏兮兮的,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像极了小兽。 白枫瞧着这样一个人,一脸不可置信。 这席子成,莫不是跟他开玩笑?这算是什么办法?一个小娃娃,个子还没他高呢! 看起来,就跟个小傻子一样。 儿子?他怎么没听说自己的这位师叔有个儿子? “师叔,这就是你说的办法?他跟我去……去做什么?” “怎么?小瞧他?”席子成有些不悦,这臭小子,跟那个席摩一样讨厌,瞧不起人。 “呃,那个师叔。若是弟弟想去边关玩一玩,等荣王的病好了,我一定亲自来接他。可是现在不是时候,有要紧事要做……” “他跟着你去医治荣王。”席子成斩钉截铁道。 他?别开玩笑了。 这么小,懂个屁的行医治病? 白枫虽然未明说,但是直摇头的模样,让席子成脾气立刻就上来了。 “他尽得我的真传,平日里治些小兽,从来没有失手的。我说了不再行医就是不会出手了,要么就他去医治荣王,要么你就请回吧。” 席子成冷冷道,语气里是不满。还瞧不起他的儿子,真是好笑。 林志大大的眼睛盯着白枫,一脸天真的笑道:“我可以治病的。” 他的声音还带着稚气,很是好听。 白枫听了,一脸无奈。这这不是还没脱奶气吗?这样的小娃娃,应该还在喝糊糊吧。看病治人,不耽误人才怪。 只不过,这席子成一再坚持,他也不好在说些什么。 “师叔,我可不可以提个要求。”白枫弱弱的说道。 “有话快说。” “您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这小屁娃娃治不了病的话,还有这位神医镇场,他也不至于担忧。 席子成眉头一挑,直接开口撵人,“林志,不用去了,我们进山……” “好好好,就他就他。我带着他去,您不去,您在这山里等着。荣王的病好了,我就把他安然无恙的送回来,行了吧。” 白枫无奈,这位师叔的脾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奇怪。他快被气死了,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既然都说这个奶娃娃可以,那就姑且相信他一回。实在不行……那他也没有办法了。 “林志,跟着他去吧。病治好就回来了,不要多耽搁。” 席子成淡淡吩咐,林志听罢,点了点头,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于是乎,白枫就带着林志上路了。 林志穿的跟只小兽一样,行为也像小兽。乐呵呵的,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白……白大哥……那个荣王,他病的很严重吗?” “我……我这里有平日里跟父亲进山寻的药材。不,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你……你这一身衣服,真……真好看,像花蝴蝶。” 这是个小话痨! 第1534章 治病 白枫听着林志这个小结巴说话,心里格外别扭。但是作为兄长,总不能欺负他吧。 “荣王病……病的很严重,药材应该……该有用。你……你说话……能不能不要结巴。还有,我我不是花蝴蝶。” 白枫逗趣道,一脸的笑意。 林志见他学自己说话,也不生气,笑的憨憨的。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白……白大哥,我不是……不是结巴。就是平日在山里待的久了,没有人陪我说话。所以……有点紧张。” 白枫瞧见这孩子傻傻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那师叔脾气怪的很,自己儿子被困在深山里,不与外人接触,多多少少有些问题。 他应该好好带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才是。 “别紧张,我不会骂人的。你好好替荣王医治就行了,如果实在医治不了,也不必强求。人和小兽不一样,人要比小兽难治多了。” 林志乖巧的点了点头,与趾高气扬的坏脾气师叔,完全是两幅样子。 白枫带着林志赶到沐辰落脚的地方,琴贵仪哭的眼睛都红肿了。可想而知,沐辰的病势又加重了。 “琴姨,我带着大夫来了。您别慌,荣王马上就有救了。”白枫上前安慰道。 琴姨听罢,欣喜若狂。她的辰儿马上就有救了。只不过,他带的名医在哪里? 琴贵仪瞧了瞧白枫身后,只有一个小娃娃。不过,她丝毫没有把名医与这个小娃娃联系起来。 “神医什么时候来?今日之内可以赶到吗?” 白枫也不知该怎样解释,要是跟她说,这个奶娃娃就是所谓的大夫,他应该会觉得自己在捉弄她吧。 算了,先不说了。 “嗯,今日之内赶到,琴姨先好好去歇着。”白枫扶着她往外走。 这时,林志拿出一颗药丸,递到琴贵仪面前,“这个……决明子制成的。吃了可以护目,不然,再哭下去,眼睛……眼睛得瞎了。” 他一眼就瞧出了琴贵仪的毛病,长期痛哭,对眼睛不好。再不治疗,铁定落下毛病。 琴贵仪有些奇怪,这小孩子,好像会治病。 为了先瞒住琴贵仪,白枫赶紧接过药丸,“好,我知道啦。”说完,就扶着琴姨离开。 林志乖巧的走进沐辰住的房间里。 只见他病的已经神志不清,昏迷不醒,高烧不退。 林志一番把脉细看,拿出银针,扎在他的百会穴处。 疼痛感袭来,沐辰皱起眉头。 林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知觉。 于是乎,一阵凶猛的操作。很快,沐辰浑身就扎满了银针。 而后,林志拿出一瓶药水,用线连着银针的一头,将药水倒在线上,药水顺着长线慢慢渗透进沐辰的皮肤里。 沐辰感觉道疼痛,死死咬住牙齿。手紧紧的握了起来,抓住被子不放手。 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 待药水浸透完毕,林志又拿出一盒绿色黏糊糊的东西。 拔掉沐辰身上的银针以后,开始喂他喝药。 整个过程,挺吓人的。 第1535章 救治 白枫安抚好琴贵仪,赶紧进去看看林志怎么治病。 结果一进来,就看到眼前这幅场景,吓的他头上发麻,这是救人还是在害人? “林志啊,这个……治疗人的方法跟治疗野兽的方法,应该不一样吧?你这样,貌似不行的啊!” 白枫试探性的问道,他也不会医术,也不敢贸然向前打断,只能满腹疑惑的问道。 可别把人给治死,到时候他谋害皇子的罪名,可就真的洗刷不了了。 林志回过头,一脸迷茫,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没事的。他……他风寒入体,不用这种办法的话,无法将寒气逼出。” “他……他身体有些弱,不宜过度长途跋涉。吃食方面,也应该多多注意。” 林志轻声道,他一替沐辰把脉,便知道他为何病的这般重。这里要比京城更冷一些,与常人相比,他抵抗风寒的能力要弱一些,该是常年营养不良的原因。 “那你这样要治疗多久?”白枫还是有些不信。 “大……大概一个时辰吧。他的高热退下了,很快就可以清醒。只是这个……这个治疗方式太痛了,我怕,怕他会承受不住。” 林志如实说道,平日里,连小兽接受这样类似的治疗时。都会发颤,更何况人? “没事,只要病能治好就行。”白枫淡淡道。 反正皇室子弟,都是怕疼怕累的。不叫唤两声,才更奇怪。 林志继续替沐辰针灸,一刻钟后,病人果然清醒了。 沐辰睁开眼,眸子先是暗淡的。随后,浑身针扎一般的疼痛席卷大脑,他不由得死死握住拳头,咬住牙齿。 整个人都在发颤。 “你……你不可以乱动。会痛一些……动了容易让寒气逆流,那要就好不了了。” 林志劝说道,瞧着眼前这个人,一脸的认真。 沐辰侧眸,瞧着眼前陌生的人,瞥见自己身上扎满银针,一瞬间,汗水就冒了出来。 他不敢乱动,牙齿咯咯作响,紧握拳头的手已经骨节泛白。却忍着疼痛,未吭一声。 白枫瞧见他这股子狠劲儿,倒有些刮目相看。他不是绣花枕头,与那些动不动就喊痛的草包皇子不一样。 一个时辰过去,药水进入身体,将寒气逼出,顺着针线,流出黑色的汁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味,沐辰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打湿。 林志见寒气差不多全部引出来了,将银针取下。 “好……好了。这些日子,不可受凉……要多吃点清淡有营养的东西。” 沐辰痛的已经浑身无力,却仍旧转过头,眼神温和,开口道:“多谢你。” 他瞧着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年龄还比自己小。却有这样一番医术,果然,皇宫之外,卧虎藏龙。 “不……不用谢。”林志糯糯的回答道。 白枫见沐辰脸色逐渐恢复红润,提到喉咙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这样就好了,不用担心皇上拿他的病说事了。 沐辰对上白枫的眸子,霎时间,敌意四起。 第1536章 连累 沐辰可以明显的感受到白枫的敌意,也不算敌意,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白将军他们呢?”沐辰开口询问道,是白枫救了他,他主动开口,企图化解二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边关战事告急,冲突不断。为了抵挡入侵,我父亲他先率军队去了边关,留下我来照看荣王。” 白枫淡淡解释道。 沐辰听完,一下明白白枫为何会对他如此冷漠了。 他这病体,拖住了他们前进的步伐。他这枚棋子,本来就是前来监视他们父子二人的。 这可倒好,半路他差点儿病死。 要是自己真有个三长两短,长平侯父子俩,会被文官骂死的。 大概,白枫也觉得,他病的蹊跷,故意栽赃嫁祸吧。 “多谢,明日我们又可启程了。边关一事更为重要,不要因为我耽误了行程。” 沐辰开口道,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不必,林志说了,你的病不可过于舟车劳顿。我父亲已经到边关了,在这里住上几日,等你的病好了再过去,也不迟。”白枫开口道,目光淡然。 “嗯,也好。” 沐辰没有自讨没趣,他闭上眼,重新思考着接下来的一切。 边关,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他既然没死,就不要辜负老天的期望。 接下来几天里,一行人在这里住下。白枫每日都去河里捉鱼,趁着还有些地方没有冰封,他的赶紧将鱼储备好才是。 琴贵仪见沐辰病情好转,整个人也开朗不少,她还特地给林志和白枫做了新的衣衫。 跟人接触的多了,林志结巴的毛病也治好了。 偶尔有时,沐辰会和林志一同去看白枫下河捉鱼。 沐辰穿着厚厚的披风,瞧着河水里如鱼得水的白枫,羡慕不已。他好像,在深宫中,什么都没学会。 他羡慕这些宫外长大的少年,自由自在,跟他不一样。 沐辰觉得,外面的日子,比深宫里好过一百倍。 这次病重,让沐辰也惜命了不少。想起这些日子白枫一瞧见他就苦大仇深的,他思索片刻,决定准备一封书信。 言明自己身子骨娇弱,若真在边关出了什么事情,撒手人寰,与长平侯父子无关。 当沐辰将书信递到白枫手里时,白枫愣住。 他抬眸,看向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少年。十几日的病痛,让他瘦了不少。 “荣王,您这是……” “你们父子二人一心为了边关百姓,我就是多病之躯,为了以防万一,有些事早做准备要好。我是自愿来边关的,并不是父皇要设什么计谋,陷害你们的。” 沐辰开口解释道,目光坦然。 他越是这样坦然,白枫越是觉得,脸上隐隐作痛。 与沐辰相比,他的那些揣测,倒显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抱拳作揖,开口道:“荣王,臣绝对没那个意思。只是您也知道的,有些事,身为臣子,得考虑周全。眼下最重要的是抵御外敌,臣也不想,有其他事情绊着我们父子二人的抗敌的脚步。” 第1537章 羡慕 白枫如实说道,他们现在,一心想的是如何抵抗侵略者,护住东越国土,东越百姓,不想再花费其他精力在应对皇上猜忌一事上。 他们更不想,没死在敌军手中,却死在自己人手里。 沐辰听了白枫的话,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武将最怕功高盖主,被皇上猜忌,轻则被排斥,重则身家性命难保。 “我明白,所以,这封书信,如果可以安抚你们父子二人的焦虑心情,也算是一件好事。”沐辰轻道,注视着白枫,眉眼里透露出些许羡慕来。 白枫身上的朝气,是他所没有的。 白枫感受道他炙热的目光,他微微抬眸,笑道:“荣王思虑周到,臣佩服。” “我不过是羡慕你们罢了。你们忠心为国,自然不能再受人猜忌了。我与母妃,本就试因为在宫中步步维艰,才设计到边关来,躲一时清净。将来我们会相处的时间还很多,自然不希望,有隔阂。” 沐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从来不想与人为恶。能多一个朋友,自然是好的。 白枫微愣,羡慕吗?也是,他们生性自由,在宫外广阔的天地中成长。从未感受过深宫的勾心斗角。 可是,他就没有察觉到他拥有他们都不曾拥有的吗? “荣王羡慕臣的同时,臣等也羡慕荣王。” 沐辰有些惊讶,他有什么可羡慕的?无宠无权,更无财。体面点儿的奴才,过的应该都比他要好吧。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让你们羡慕的,羡慕我体弱多病?”沐辰不由得打趣道,恢复了原本的性情。 “荣王有一位好母亲,善良温柔,是臣从未拥有过的。”白枫如实说道,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松了一口气。 羡慕,甚至嫉妒。 他从未感受过母亲温柔的怀抱。 从穿过任何一件母亲亲手缝制的衣衫。 沐辰愣了片刻,随即笑的爽朗起来,“也是,若没有母妃,恐怕深宫中,我也活不到现在。如今,我们都羡慕彼此,不如,当朋友如何?君臣之礼,离开京城,没必要太过谨慎。” 沐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就是想多个朋友。 “若荣王不嫌弃,我自然愿意。”白枫也答应的爽快,都是少年,有话直说,不会拐弯抹角。 “哪有什么嫌弃的说法。”沐辰抬眸,二人相视而笑。 沐辰这个时候,从未想过,将来他竟会在白家的助力下,登上皇帝的宝座。他也从未想过,成了君王的他,也会同沐启佑一般,猜忌满腹。最终,让整个白家覆灭。 他们本是幼时挚友,最后,却落得个君臣离心的结局,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在林志的精心照料下,沐辰的病好的很快。第四日,他已完全康复。只需要平日里在吃食上多注意一些,多加锻炼,就可保证日后无碍。 就在沐辰和白枫等人重新启程的那一天,东越与西凉铁爆发了近几个月以来最大的一次冲突。 第1538章 伤亡 西凉人借口入城寻人,欲硬闯魏阳城。 当日守城的是副将秦镇,见西凉人这般无礼,便与之争辩。奈何西凉人吵不过,直接动起手来。 东越士兵被打个措手不及,伤了不少人。这次吃亏,全然是因为他们高估了西凉人的素质。 秦镇负伤,虽最后击退了那些西凉蛮夷,却也重伤五个士兵。 白观山气的直接掀了桌子! 要是今日没有军队驻守,魏阳城恐怕早就被侵占了! 此次活动,也足见西凉人野心勃勃。两军交战,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白枫听闻此事,加快了行进的路程。赶到魏阳城时,先将沐辰与琴贵仪安顿好,便直接去了军营。 营帐内,白观山气的破口大骂:“这帮疯子,借口寻几个人就将我军士兵打伤,这口恶气,如何能忍?如今已是深冬,若不是粮草不足,我真想给他们一个教训!” 白枫见白观山怒气冲冲,没有说话。他倒是表现的淡定十足,将帅之气,浑然天成。 “父亲,军队御寒的冬衣怎么样了?”白枫开口询问道,备好冬衣才是要紧事。 如今这天气,才刚开始降温,还未到数九寒冬,如果不早做准备,恐怕会有其他情况发生。 白观山收回自己的脾气,开口道:“十万大军,如今只凑齐了六万的冬衣。要想保证每一个士兵都有御寒之物,银钱远远不够。” “前些日子,我命人快马加鞭,让朝廷拨派军饷,得到的回复却是今年遭遇百年一遇的雪灾。许多南方的城市全陷入了冰天雪地中,为了应急,国库的大部分钱财全拿来救济灾民去了。” “京城那里是不能乱的,如今就只有我们自己顶着了。不打仗还好,只要一打起来,物资不足,胜算渺茫。今天这情形,不打起来几乎不可能。” 白观山忧心的正是这一点,战争是最烧钱的。 如果没有足够的冬衣御寒,将士们冰天雪地战斗,如何赢?可如今东越境内又遭遇雪灾,那里有多余的钱给军队? 白枫听了这消息,眉头也不由得紧紧皱起。 他思索片刻,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道:“父亲,今日之事,或许就是西凉人前来试探的。他们就是想试探我们是否有充足的粮草以及御寒衣物。如果没有,他们肯定会趁虚而入,发动战争。以闪击之态,最快的速度拿下魏阳城。” 白观山听到这里,心里更加焦虑起来:“那眼下怎么办?百姓们的羊毛,都收的差不多了。总要给他们留一些,让他们御寒。长平侯府也没多少银两,再对峙下去,被西凉人看透了,岂不是很危险?” 东越军队现在的情况,肯定是不太适合在冬日作战的。现在要做的就是,怎样迷惑敌军,将战事拖到开春后。 “他们现在也拿不准我们这里的具体情况,所以才会派人试探。既是如此,就更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只有六万冬衣,更要合理运用。”白枫已经想好了对策。 第1539章 安生 “这些冬衣,轮换着使用。守城的士兵,御寒的冬衣可着他们先用。命军医准备好大量驱寒药材,熬制成姜汤。让士兵每日服用,可抵御严寒。靠近边关的城池中,出了魏阳,还有兰陵最为富庶。那里富人众多,可以派人去说服他们,捐出一些物资。来做后盾。另外,边关的情况,必须实事向朝廷禀报,东越遭受雪灾,那西凉的情况也不会太乐观。这个冬日,就看谁能先熬过对方。” 白枫目光坚毅,让人无法忽视他身上的霸气。 父子二人讨论之际,有小将前来禀报。 “白将军,小世子,荣王来了。” 白观山与白枫相视无言,他怎么来了? 白观山有个脾气,行军打仗时,最怕无能之人借着自己的权势瞎指挥。之前他就因为这种事情,与那三位皇子闹过不愉快。 他怕这次,又得罪这个沐辰。 “父亲,先让他进来吧。” 沐辰出现在营帐中,病势好了后,他的脸色好看多了。俊郎的面容,逐渐显露,身上的贵气也抵挡不住。 “刚刚我听到你们所讨论的事情了,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沐辰开口道,语气中,尽是谦逊。他没有带兵打过仗,有些事情,不能乱说。 白观山见沐辰这样客气,心里畅快些。只要他不以权势压人,一切都好说。提的意见有用,那最好不过。 “荣王不防直说,只不过,末将是个粗人,说话直了些,还望荣王不要见怪。” “将军哪里的话,你是主帅,作战经验丰富。自然要比我们看的透彻,我只不过是想到一件事而已。前些年,北辰与西凉有了些过节。北辰想将公主嫁到西凉和亲,怎料公主都到西凉境内了,却被西凉王悔婚。北辰公主不忍受此大辱,也无颜面回到北辰。便自戕,死在了西凉,自此北辰皇室与西凉王结下梁子。” “北辰牛羊众多,那里的羊毛产量,也是三国中最多的。如果这个时候,能够有得力的人从中周旋,低价收购,一可让北辰出口恶气,二可以缓解眼下之忧。” 沐辰说完,看向两人。 白观山对眼前这个皇子,刮目相看。原以为是一个唯唯诺诺的,但他看问题,倒比其他人周全。 东越急需大量御寒之物,巧妙利用三国之间的关系,解决眼前的困惑,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这倒是一个妙计,只不过,还需要朝廷那边从中周旋。我这就去让人快马加鞭,将这事情告知皇上。” “也带着我的书信,这样父皇应该会重视一些。”沐辰主动提议,他毕竟是来监视他们二人的。白观山说什么,皇上总会过多思虑些时间的。 “好,多谢荣王出谋划策。”白观山抱拳作揖,全然一副坦荡的模样。 沐辰被夸的有些不自在,挠挠头道:“身为东越皇子,自然得为家国做出些什么事来才是。” 他希望自己是个有用的人。 第1540章 加急 沐辰笑了笑,他只是在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他没有武功,不能上阵杀敌。只能守着身后的一方净土,如果军队不能发挥有效的作用,死的是东越百姓。 他和母妃的最后一方净土,也有可能沦陷,这是他断然不想看到的。 “哈哈哈,荣王英明过人,末将佩服。”白观山哈哈大笑,对眼前这个少年多了些许赞赏。 商议过后,几人分头行动。 琴贵仪第一次来到边关,多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只不过,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边关女子多风情,不同于京城中的大家闺秀,也不同于江南水乡的知书达理,他们有一种异域风情的感觉。 琴贵仪托人打听,老早就准备帮沐辰物色媳妇儿。 身在边关,沐辰的婚事,皇上应该不会再过问了。到时候,就她这个母妃全权操办。 做儿媳的,不一定要多漂亮。但是一定要善解人意,能照顾好沐辰。 琴贵仪开始了自己物色儿媳的路途。 琴贵仪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但在深宫中,保养的还算不错,看起来不过二十多一点的样子。 她与魏阳城的妇人不尽相同,有着后宫中的温婉。 在宫中,她的穿着打扮并不亮眼。可到了边关,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中原来的富贵人家。 加上琴贵仪并没有摆架子,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她竟然是一位宫妃。 混入魏阳城中的西凉人,也注意到了这个女子。 沐辰回府时,当地官员已经送来了新的奴仆。他是皇子,地位尊贵,刚住进大殿里,就有人给荣王府送东西。 只不过,沐辰都没放在心上。 琴贵仪找到好几位女子的画像,每一个都生的眉清目秀玲珑可爱。她越看越喜欢,沐辰刚回到府上,就被拉着听她唠叨。 “这个,辰儿,这小女孩才十岁,与你同岁。是知府的女儿,名叫鹿灵,最为可爱。” “还有这个……” 沐辰听的一个头两个大,合计,他母妃刚到魏阳,就准备给他娶妻啊?未免太早了点吧? 再说了,他的婚事,是皇上做主。 母妃还真是单纯,真以为到了边关,就可以无忧无虑了? 不过沐辰看琴贵仪这样,她的确像是彻底离开鸟笼的鸟儿一样。在这里,她全然将自己视作平凡人。 完全忘记了,自己是皇上的贵仪。 “母妃,辰儿还小。而且,您毕竟是妃子,若太过于做主这些事,怕传到京城去,父皇心有不满。另外,实在是没有必要这样早安排啊。儿子还想过几年再考虑。” 沐辰有些无奈的笑道,琴贵仪道不以为然。她觉得,并不算早。女子十三四岁嫁人是常有的事。 更何况,她也是担心。这边关苦寒,万一自己身子骨不好,看不到他娶妻生子的那一天怎么办? “这不算早了,你二皇兄,十一岁就与幕府联姻了。在宫里,我们没有权势,也不受重视,这些母妃都不能替你争取……” 第1541章 动乱 “可眼下不一样了,母妃不求女子门第多高,只希望你们将来能夫妻和睦,恩爱不疑。”她这一生,已经没有可能与丈夫恩爱不疑了,只希望,沐辰能有这样的福分。 没有猜忌,夫妇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那便是她最大的欣慰。 沐辰哭笑不得,他将琴贵仪手中女子的画像收好,耐心道:“母妃,儿子刚到魏阳,不宜立刻议亲。眼下西凉敌军蠢蠢欲动,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多花点心思在政事上,才是正道。若国将不国,那儿子又怎么能有一个安宁的家?” 沐辰说的头头是道,想要打消琴贵仪替他议亲的想法。 琴贵仪听到这里,也觉得他说的对。今年的冬日,特别难熬。他是皇子,也该有所为的。 “那行吧,那我就过两年再给你物色。到时候,你可不许再推脱了。”琴贵仪笑了笑,一脸的温柔。 沐辰也乖巧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到时候,就全凭母妃作主。” 琴贵仪心里舒畅,压抑了十余年,总算熬出头了。 然而,他们母子二人没想到的是,这样安静的生活,很快就会被西凉铁骑军队所打破。 在沐辰的提议下,东越与北辰达成合作,北辰将全国库存的三分之一羊毛,全部低价出售给东越制作冬衣。 至此,将士们御寒衣物一事,得到解决。 可风雪,仍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大雪连下了近十天,魏阳城内,积雪堆积,百姓寸步难行。城外,积雪深度最高可以齐腰深,严重的雪灾,影响了城内百姓的正常生活。 所有物资,只能靠从外面运输进来一些,以及去年入秋攒下的余粮。 白观山为了方便百姓生活,命军队在雪停以后,清扫城内积雪。 军民一心,是抗敌的基本。 然而,在第三日时,西凉人趁着东越军队松懈之际,冒着冰天雪地,进攻魏阳。 这是白枫第一次目睹战争的残酷。 西凉铁骑的名号,响彻三国,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加上西凉这时,本就是最富庶最强大的国家,子民好战勇战,攻起城来,勇猛异常。 白观山反应过来,坐镇指挥,可还是节节败退。 大战持续一日,魏阳城虽未被攻破,但东越士兵仍旧伤了元气。 无数年轻力壮的少年,惨死在了冰天雪地了。他们大多都还未娶妻,有一些,家中父母还在翘首期盼着他们凯旋归来。 可面对强势的西凉铁骑军队,力量悬殊之下,他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军营里,伤兵的哀嚎声回荡在上空。有的没了腿,有的没了胳膊。 他们满脸污秽,痛不欲生。 白观山瞧见这幅场景,拳头紧握,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 他没有料到,这西凉人会在这种时候入侵,明明他们也遭受雪灾的! 白枫好几日沉默不语,断臂残肢、血流成河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们装备精良,身披铠甲护体,我们的刀剑根本伤不了他们。” 这是最难应对的。 第1542章 败退 白观山的拳头重重的敲击在桌上,木质的桌子,立刻多了几道裂痕。 手上的痛,也抵不过心里的痛。这些士兵,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如果不是西凉入侵,他们怎么会背井离乡,惨死沙场? 如今,天时地利他们都不占上风。光靠军民一心的人和,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昨夜死伤了士兵近千人,魏阳城的防卫立刻缺了一个大口。其余的军队,分散在东越与西凉的其他交界,不管调动哪一支,都会造成巨大的缺口。 在继续这样下去,西凉只要又卷土重来,这魏阳城,丢了也是迟早的事。 白枫见白观山心烦意乱,沉默几天的他终于开口说话,“父亲,眼下就是要沉住气,昨夜一战,西凉人也没讨到多少好处。如今积雪还厚,想要重振旗鼓,他们肯定还需要一些时间。眼下,不如好好研究研究他们的阵法。” 白枫此次观战,发现西凉铁骑进攻的方式很奇特。他们以奇怪的圆形进攻,每一处都没有破绽。 几十人合作一个小团体,手拿长枪,身披铠甲,以圆形往内里闯。 每一个方位,退可防守,进可攻击,完全无懈可击。 要不是后面东越的军队杀红了眼,誓死要守住魏阳,以人海战术不断攻击,拉锯战下,才让西凉兵漏出破绽,未胜而逃,今天城池就危险了。 但一直用人海战术,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 白观山收起自己脸上的愁苦,命人换了一张桌子,拿来今早他赶制的阵法图。 他也是凭着在城墙上的记忆,画下了敌人的阵法,也不知是否正确。 “西凉人的文化里,有各种各样的图腾。这个看似是一个圆形,平平无奇,却又坚不可摧。” 白观山冷静的分析道,他指出为首的一个士兵站的地方,那里似乎有些奇怪。 “这里,我总觉得,这里是破阵的关键之处。可惜这西凉人狡猾的很,打了一夜,愣是没露出一点破绽。我也拿不准,攻击这里,到底有没有用。” 白枫听完,认真思考着,脑海里出现一副阵法图。他冥思良久,才开口道:“或许,这里真是破绽。这个阵法,需要极高的配合性。想要达到最完美的扶持与配合,就必须有一个为首的人带领。” “这个士兵站的地方,我认真瞧过。他的盔甲都与普通人不同,几乎不上阵杀敌,只是凝视着周围。所以,我觉得,父亲猜的没错。这里就是这个阵法图的命门之处。打蛇打七寸,拿捏住这个地方,整个阵法就等于被牵制住了。其余的西凉人没有了首领,自会慌乱。这个坚不可摧的阵法,就会不攻而散。” 白枫说罢,目光中闪耀着点点光亮。 到底是武将世家,对于沙场上的阵法,可以很快就点破西凉人阵法的妙处。 白观山的脸色平和些,他伸出手,摸了摸白枫的头,笑道:“既是如此,那下一次,我们便直攻这里就行了。” 第1543章 父子共谋 白枫点了点头,可心里又觉得不踏实。他们能想到的,西凉人肯定也能想到。 万一,下次作战,他们又换了阵法呢? 既是如此,就必须想好万全之策,让对方无论出什么招,他们这里都可以一一破解。 “父亲,我觉得我们还需要多想几个方案。这西凉人狡猾的很,万一他们又变了阵法,那死伤更多的依旧是我们。” “这些日子,儿子会好好研究一番的。”白枫轻道,他虽未上阵杀敌,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知怎的,他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 说不出的烦躁。 如果没有万全之策,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士兵,战死沙场。 “好,我也会再想想办法的。眼下,损伤的士兵只能先从每个城池抽调一百人来凑齐。” “魏阳是关口的地方,这里失守,连接中原的好几座城池都会处于危险当中。西凉人气焰太盛,我们必须挫败他们的锐气。让他们知道,东越,绝对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 白观山的话掷地有声,家国是他最后一丝留在这世上的念想儿,他绝对不会让西凉人破坏了去。 “嗯,父亲,您先去歇息片刻。昨夜到现在,您连眼睛都没眨过,这样下去,身子垮了,得不偿失。”白枫心疼的开口,瞧着白观山满眼的红血丝,有些心疼。 “我晓得了,你也是,别太忧心了。天塌下来,还有爹顶着。”白观山难得的感性一次,来到边关这些日子,他才发现,曾经那个小小的提着个酒壶追在他身后,怕他喝醉摔倒的小娃娃,竟长这样大了。 作为一个父亲,他的确不够称职,早些年,一直沉浸在丧妻之痛中。浑然忘记,他也是一个没有娘亲庇佑的孩子。 白观山捏了捏白枫的脸颊。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白枫下意识躲避。 白观山的手扑了空,父子之间,缺少交流,如今白枫大了,这样亲昵的动作,竟变得有些尴尬了。 白观山也不恼,这孩子,再过个两三年,就该议亲了。 “哈哈哈,我先下去歇着了。你也别太累了,记住,什么事有爹给你撑着。” 白枫听了,点了点头。 白观山离开后,白枫看着图纸,陷入了沉思。 魏阳城内,荣王府上。 琴贵仪听着府中下人议论纷纷此次的战事,不由得也跟着心慌起来。 “辰儿,万一西凉人在打进城里来怎么办?”琴贵仪没见过这些事情,除了害怕,也没有其他想法了。 沐辰眉头微皱,这件事,他也听说了。我军伤亡一千余士兵,为了保证守住魏阳,白观山已经命人从其他城池各抽派百人来支援了。 西凉人好战,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魏阳城破,也不是夸大奇谈。 只不过,他不想让琴贵仪担心。 “放心,白将军那样的大英雄,是不会让这些蛮夷再次侵占东越国土的。”这句话,沐辰自己说的心里都没底气。 琴贵仪松了一口气。 第1544章 战神父子 她不懂战争,只知道,要是被西凉人入侵国土,遭殃的肯定是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她好不容易离开皇宫,不想再过胆战心惊的日子了。 这魏阳城,如此美好。落入他人手中,怎么舍得? “母妃,儿臣听闻距离魏阳城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名叫无垢的城池。那里百姓较少,又因为有一处常年化的温泉,让整座城池都暖洋洋的。魏阳城冰天雪地,无垢却像在春天一样。要不等过些时日,儿臣送您过去,清净清净?” 沐辰轻笑着,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琴贵仪。 美景是真,想让她过去躲避也是真。 昨夜那场战役,触目惊心。西凉铁骑是精兵,战马多,装备精良。东越能不能赢,能不能守住,他还真说不准。 自己的生死倒是无所谓,可他的母妃,不能有事。 琴贵仪也没想那么多,刚出宫没多久的她,对一切新鲜的事物都充满好奇。 这样冷的天,竟然有像春天的地方?那她到真的要去好好瞧瞧。 “好啊,辰儿跟我一起去吗?” “一起去。”沐辰笑道。 他自是要留下来跟着白观山他们一起守城的。身为皇子,如果他都先跑了,军心民心就都涣散了。 等到时候,他再找个借口,先把琴贵仪哄去。 接下来这几日,西凉军队出奇的安静。沐辰为了尽一份自己的力量,也跟着在城楼上观战。 他不会武功,能运用的只有大脑。 白枫熬了三个白天黑夜,才将西凉铁骑阵法有可能的变换情况给全部摸透。他赶紧将这些图纸分发下去,抓紧时间操练。 沐辰瞧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心里佩服。 “你先去歇着吧,眼底一片青黑。身体垮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沐辰好心劝诫,他们二人,现在算是朋友。 “没事,之前练功的时候,长时间没睡的常见的事情,琴姨呢?” 白枫打了一个哈欠,询问道。 “在府上,她又做了些冬衣,等过几天我给你和林志带来。”沐辰淡淡答道。 白枫愁眉苦脸了几天,听到又有新衣服穿了,眉眼才舒展开来。跟沐辰做朋友就是不赖,还有新衣服穿。 “等战事缓和些,我去看看琴姨。”白枫笑道。 “嗯。”沐辰淡淡答着,想起那夜的战乱,忍不住开口问道:“西凉铁骑神勇无比,东越军队几乎是以人海战术守住魏阳的。白枫,你说……这一次我们能成功吗?” 沐辰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怀疑。 敌我悬殊确实有些大了。 西凉人本就生的高大威猛。 东越士兵较为小巧,在体型上就不占优势。 白枫知道他的担心,他伸出手,拍了拍沐辰的肩膀,安慰道:“你知道我们长平侯府一直被称为什么吗?” “什么?” “战神。” 白枫自信道,眉眼里,都是化不开的骄傲。这就是他们白家世代引以为傲的资本。他们天生就是驰骋沙场的战神。 白家儿郎,无一例外。 第1545章 胜局 “我父亲因为娘亲的逝世,颓废过一段日子。可在家国有难之时,他同样义无反顾的站出来,战神的名号,延续到他身上。” “我们身后,就是万千东越百姓。那里有我们的亲人,朋友。我们不能输,一旦输了,死的不只有我们。” “所以,魏阳不会失守。西凉也不会再入侵东越,只要有我们白家父子在,这东越的繁华,就永远能守住。” 白枫说话间,眉眼里都是喜悦与骄傲。这种骄傲,不会让人感觉到不适,相反,是让人崇拜的存在。 沐辰愣了愣,他与他相比,好像两个世界的人。 白枫积极向上,身负武功,像朝气蓬勃的太阳。而他,安于现状,只希望过清净的日子。 在深宫中如此,在边关同样如此。 沐辰突然觉得,他和白枫,像是云泥之别。 一种自卑感油然而生。 沐辰眼眸里,一闪而过的阴暗,他微微低下头,开口询问道:“你也会延续战神之名吗?” “当然。”白枫信誓旦旦,白家儿郎,本该如此。 “真好。”沐辰闷闷道,他手无缚鸡之力,想上阵杀敌,也没有可能。 “你放心,等将来我一定会护着你的。”白枫拍了拍沐辰的肩膀,像一个大哥哥一样。 而后,沐辰的生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白枫也应了他说的那句,一定会护着他。直到看到他登上皇位,替他扫清一切障碍为止。 只是,原本的挚友,成了君臣,终究在猜忌中,葬送了少年时代真挚的情分。 “好。”沐辰点了点头。 白枫伸了一个懒腰,看向外面。 “我去休息一会儿,等一会儿我教你练剑。” 沐辰欢喜的答应下来。 沐辰看着消失在眼眸里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有些无奈。 想这么多做什么,他虽是皇子,但仔细算起来,身份还不如长平侯府小世子尊贵。 有一个朋友就好,何必纠结呢? 沐辰欣喜一笑。 边关不安宁的同时,京城,也同样在水深火热当中。 边关战事吃紧,东越境内,大部分地区遭受百年一遇的雪灾。百姓们把能吃的东西都吃了,连来年种粮食的种子也吃了。 天气异常寒冷,仿佛这个冬天,永远不会过去一样。 再这样下去,流寇又要趁火打劫了。 然而,让沐启佑头疼的还不止于此。他年事已高,这两年忧心如焚,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这也引得那些皇子开始蠢蠢欲动。 梅贵妃与皇后两族,斗的不可开交。 他本是一国之君,却在这样的事情上焦头烂额,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 梅贵妃哭的梨花带雨,她瘫倒在皇上脚边,一双眸子红的跟个兔子一样。 “皇上,皇后娘娘也太欺负人了,我母家,就那一个弟弟,却被皇后娘娘的侄子无故责打,您得给臣妾做主啊!。” 皇上看着哭闹不休的梅贵妃,心中烦闷。有些时候,他觉得梅贵妃俏皮可爱。可不饶人的时候,他又觉得她无赖至极。 他叹了一口气。 第1546章 朝堂之乱 “你那个混账弟弟,强抢民女,这件事,你知道吗?”沐启佑淡淡的问道。 他不是不辨是非,梅贵妃的弟弟,实在是个不争气的。 梅贵妃噎住,拳头紧握,目光一闪而过的凶光。这老贱妇,动作倒是快的很,竟然那么快就把事情告诉皇上了。 既然如此,那都不要好过。 “皇上,确有其事。可那个女子,不也是皇后娘娘的侄子从别人那里抢来的吗?皇后娘娘还真是护短,只知道臣妾弟弟的不是,却绝口不提他弟弟做的混账事。” 梅贵妃娇嗔道,目光婉转。 沐启佑无奈,他就知道,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可能怎么办?早些年娇纵了她们,如今,也只有自己受着了。 早知如此,年轻时就不该那样放纵。 “所以,你也别来向朕哭哭啼啼的了,你们两家都有错。你那个弟弟,这次吃亏了就吃亏了。那位女子,已经被你弟弟纳入府中了。你们别去找别人麻烦,别人自然也不会来问你要人。” 沐启佑淡淡道,他不想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这里找不痛快。 梅贵妃见沐启佑已经拿定了主意,也不再发嗔。赶紧起身,替他温柔的捶背 “皇上,臣妾见您最近都没精神,可别为了国事,太过操劳,成妾会心疼的。” 梅贵妃的声音,娇滴滴的,听的人心都要化了。 沐启佑轻轻点了点头。 梅贵妃见状,又开口到:“皇上,您身体不如从前了,事事还亲力亲为,难免伤了身子。不如,将立储君一事,提上日程吧。这样,也可以安抚一众臣子的心啊。” 沐启佑叹息一声,他这些日子,也不是没在物色人选。 可后宫中养的那些孩子,不是年纪太小,刚刚蹒跚学步,就是胆小如鼠,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要么就是皇后一党,一心为皇后家族谋利益。要么就是梅贵妃一党,成日里打压皇后母家。 总之,挑来挑去,没一个称心如意的。 反倒是已经去了边疆的那个沐辰,让他心里一直念叨着。 “这些朕自会作主,朝堂之事,你不可多打听,后宫不得干政。”沐启佑冷冷道,语气有些严肃。 梅贵妃见状,赶紧示弱。“是,臣妾僭越了,皇上教训的是。” 再不定下来,这后宫就要天翻地覆了。 当夜,沐启佑在贵妃宫歇下。半夜时,梅贵妃慌张的声音响起。 “皇上,您怎么了?皇上,醒一醒?” “来人啊,快传太医,快!” 沐启佑突然昏厥过去,深夜的后宫,顿时喧闹起来。太医院上下,手足无措。长乐宫的皇后,连头发都未梳好,就赶紧赶到贵妃这里。 刚进宫殿,还没等梅贵妃来得及开口请安,一巴掌就狠狠地落在了梅贵妃的脸颊上。 “贱人!皇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定让你生不如死!”皇后怒气冲冲,口气狠戾。 是的,她是担心沐启佑的身子。到了这个年纪,她心里一直念叨着的,都是她的夫君。 第1547章 再起内斗 梅贵妃硬生生接了这一巴掌。 事关皇上龙体安危,若真是沐启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的命也难保,如果皇上死在她床上,皇后想给她安个什么罪名,都可以。 皇后见梅贵妃难得的低眉顺眼,心里畅快的同时,也在担心沐启佑的身子。他前些时日,再朝堂上就晕过一次了。 这一次再次昏迷不醒,不知道,他能撑多久。 他已经是年近六十的了,少年夫妻的他,已经相伴四十多年了。 “今夜你到底给皇上吃过什么没有?别是什么劳什子的禁药!”皇后狠厉道,目光狠狠地剜着梅贵妃。 梅贵妃半边脸都是肿的,眼里浮动着泪光。只不过,她并没有哭出来。皇上不在的时候,装委屈不会有任何人心疼,只会助长欺负她的人的气焰。 梅贵妃抬起头,目光坚毅。哪怕她今夜有错,也不可能让皇后在她的宫殿任意撒泼。 “皇后娘娘可别红口白牙的污蔑臣妾,禁药这种东西,本宫不会用,也不屑用。皇上向来喜欢宿在我的宫殿,不过是因为在本宫这里,他能找到安慰罢了。” 梅贵妃一字一句,不卑不亢。 每一个字,都刺痛着皇后的心。 是啊,她才是正妻。她与沐启佑才是夫妻的关系,可自己的丈夫,只有在别的女人床上才能找到安慰。这样的侮辱,又有哪一个妻子能受得了。 “贱人,在本宫面前你都敢如此没有规矩,你不过是贵妃,本宫才是皇上亲封的皇后。” 皇后欲再给梅贵妃一巴掌,怎料这一次,她高傲的仰起头,用脸迎上皇后的巴掌。 左侧的脸已经红肿,手指印清晰可见。 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皇后身边的侍女连心见状,赶紧拉住她的手,小声开口:“娘娘,不可。” 真把梅贵妃打的太狠,皇上醒了,皇后娘娘必定受责。这样的亏,又不是没吃过。 梅贵妃,就是皇上心尖尖儿上的人。 这一点,后宫中谁人不知。 皇后也冷静下来,她努力平复心情。自梅贵妃进宫以来,她受了多少气? 两个人因为她起冲突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不希望皇上出事,所以祈求他一定能够平安醒来。如果醒来,看到梅贵妃如此,她与他之间的嫌隙,就更深了。 “若皇上醒不来,本宫定让你殉葬。” 梅贵妃听了这话,微微福身,随即未等皇后恩准,便独自起身,冷笑道:“皇上一定能够醒来的,皇后娘娘可别咒皇上,这可是大逆不道,诛九族的事呢。” 随即,她便坐在了一旁。 皇后气的拳头紧握,这会子,不是吵架的时候,得耐心等沐启佑的消息。 皇后和梅贵妃,难得平和的坐下。 两人不约而同的朝着内殿看去。 太医们忙前忙后。 梅贵妃心里担忧害怕,万一沐启佑真有事,她现在,与皇后斗,胜算不大,她的局还没有布成功呢。 皇后眉头紧皱,是真真切切的担心皇上的身体。 二人各自怀着不一样的心情。 第1548章 一团乱麻 约莫一个时辰后,天已经泛起鱼肚白。 皇后年老,整个人看起来已经疲惫不堪。她单手支着额头,目光一直凝视着殿内。 心里有无限的哀愁,那么久了,都没消息吗?难道沐启佑就真的命止于此吗?若是这样,她怎么办? 她眼下,只抱养了一个五岁的孩子。沐舒言,这个孩子,年岁尚小,又启蒙的晚,她还没有布好局,不知能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沐毅虽说是残废了,但是也不是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毕竟,他也是极其优秀的一个人。 在朝中,也有大臣拥护。 更不知,沐启佑是否已经有了人选。提前拟好了诏书,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皇后忧心忡忡,拳头紧握。 她不想输,因为,她还要报复。 她要让梅贵妃得到这世界上最残酷的惩罚,她要让沐勉沐琦在天有灵,得以安慰。 要让那个沐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妃,被折磨至死。 她只废了沐毅的腿,并不是因为心软心善,而是在策划一个残酷的报复。 她绝对不会让梅贵妃有同皇上同葬的可能。 梅贵妃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如今,军权大多都在白观山的手里。京城可用的御林军,全部在皇上手里捏着。 想要与皇后争夺,必须要有军权才是。 可眼下,他们谁都没有。仅仅凭娘家府上的府兵,怎么争斗?就算赢了,万一那个白观山以清君侧的名义,带兵攻回京城,扬言保护皇上,那又怎么办? 梅贵妃曾经派人去笼络过白观山,可以这长平侯府,是忠贞不二的性子,誓死不与任何人结盟。 哪怕遭受猜忌,也绝不与任何人有过于亲密的联系。 在名义上,皇后收养了沐舒言,哪怕是养子,也肯定比她已经废了的沐毅更有资格继承皇位。 她与皇后缠斗多年,结下的血债一笔接着一笔。沐勉沐琦,就是她暗中派人刺杀的。 那场山洪,只不过是将两个嫡子与随从的人冲散。是梅贵妃,派人前往,将两人杀害后,扔在山洪冲击的地方,制造出的假象。 皇后娘家一直怀疑她,只不过是碍于没有证据。 等她的人登上皇位,哪怕没有证据,也会置自己于死地。 成王败寇,她们二人,早就不是单纯的争宠这么简单了。 梅贵妃的手心出了汗。 她不断的看向殿内,只希望沐启佑能再撑两年。 哪怕只有两年,她都可以把所有事情办妥当。 鸡鸣破晓,太医们还在紧张的忙碌着。 针灸、补药、丹药,他们都用上了,可是皇上还没有一点要清醒的症状。 再这样下去,他们都得玩完儿。 宫里的气氛,沉重安静,安静道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清。 不知过了多久,天隐隐有了又要下雪的趋势。 这场雪灾没完没了,白茫茫的一边,让人压抑的难受。 终于在第几个时辰后,殿内传来太医的疲惫又喜悦的声音。 “皇上的病情,稳住了!” 第1549章 两宫对峙 他们的命,总算保住了。 哪怕是深冬,外面飘着大雪,每一个太医的里衣,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皇后惊喜万分,眉眼里的欣喜藏不住。 梅贵妃则是松了一口气,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侥幸。她就知道,皇上舍不得把她一个人扔下。 皇后急急忙忙的进了殿内,只见床上躺着的沐启佑,嘴唇发白,一下就红了眼眶。“不是说病情稳住了吗?怎么皇上的脸色还是这样差?” “皇上突然昏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梅贵妃开口询问道。 与皇后关注的点完全不一样,她只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沐启佑昏厥,并不是她给他服了什么禁药。 太医松了一口气,恭恭敬敬的回答着二位的问题。 “回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话。皇上虽还陷入昏厥,但是已经保住了性命。圣上是因为年老体弱,才导致突发疾病的。” 梅贵妃听到这个解释,松了一口气,还特地朝着皇后娘娘送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仿佛在说,看吧,就不关我的事。 皇后则没注意到梅贵妃的眼神,而是急匆匆的上前,握住皇上的手,“皇上,皇上……” 她的语气里,带着哭腔。 哪怕皇上已经对她没有爱意,皇后的爱意,也没有随着沐启佑的冷漠消失。反而在经年累月中,越来越深。 她只执着于,找梅贵妃的麻烦。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梅贵妃蛊惑的。 哪怕,她也承认,皇上是爱梅贵妃的。 可那又怎样? 她年轻时,皇上同样爱她。 等梅贵妃到了四五十岁的时候,容颜老去,眉发苍白,皇上还会爱那个苍苍白发的老人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会。 梅贵妃给了其中一个太医一个眼神,那个太医便上前一步道。 “皇后娘娘,皇上现在需要静养,所以……您……” 皇后娘娘听罢,赶紧忍住自己的泪水。,那本宫留在他身边侍疾吧。” 梅贵妃听了,只觉得好笑,不由得开口讽刺道:“皇后娘娘,太医都说了,皇上需要静养。您还留在这里,不合适吧。更何况,这可是我的宫殿啊。” 梅贵妃就差点说出皇后赖在这里这种话了。 皇后回过头,恶狠狠的盯着眼前这个贱人,冷冷说道:“整个后宫都是本宫的,你的又怎样?当初是本宫赐给你居住的,现在也可以收回来。” 梅贵妃冷笑道,永远只会用皇后的身份压她。如果不是她背后有得力的母家,皇后这个位子,她还坐得稳吗? 笑话! 皇上早就想将这个皇位,给她了。 “皇后娘年,整个后宫确实都是您的。我这也是担心啊,瞧瞧您,一夜未眠,看起来,可憔悴的很呢。一把年纪了,妹妹也是在怕您的身子受不住呢。” “更何况,若是皇上醒来,没有看见妹妹,一定要询问的,您还是请回吧!” 梅贵妃挑衅的话,听的在场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样挑衅一国之后,实在够胆大妄为。 第1550章 白热化 皇后气的牙痒痒,她拳头紧握,目光阴暗。 这是在说她老、年老色衰,不得皇上重视? 呵,这贱人! 哪怕事实如此,又有哪一个女人愿意听这样的话呢。 连心瞧见自家主子被欺负,不由得出面,开口讽刺道:“梅贵妃还请谨言慎行,皇后与皇上,青梅竹马,结发夫妻。皇上敬重皇后娘娘,谁都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本就是后宫中常态。如今贵妃娘娘也已经近四十岁了,这样的年纪,色衰不过是一夕之间的事。当宠爱消散,没有敬重,您又如何比的上皇后娘娘在后宫中的德高望重呢?” 连心巧舌如簧,怼了梅贵妃一通。 梅贵妃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恶毒,这侍女,倒比皇后会说话。 只是,说的全是她不喜欢的话。 “本宫是贵妃,一宫的主位,你一个侍女,就敢出来在本宫宫内耀武扬威?你好大的威风!” 皇后见梅贵妃被连心惹怒,替她出了一口恶气,便慢悠悠的出来护短,开口道:“梅贵妃不必气恼,这是本宫的人,说错什么自有本宫处罚,更何况,她说的并无错处。本宫还当贵妃是个平和温柔的人,才会深得皇上宠爱。想不到,却是如此的心胸狭隘。” 梅贵妃吸了一口气,迎上皇后的眼眸,略带挑衅的开口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确实不大度,善妒。可是皇上说过,就喜欢本宫这般坦率。皇后娘娘年长,的确比妹妹沉稳一些。哦,对了,皇上需要休息呢,还请皇后娘娘先移架长乐宫吧,可别吵着皇上歇息了。” 梅贵妃眉头轻挑,在打嘴仗这件事上,她从来没有输过。 皇后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怒火压下去。这个不知进退的女人,看她能狂到几时。 “连心,我们先回长乐宫。” 连心轻轻道一声:“喏。” 随后便扶着皇后离开。 在路过梅贵妃的身边时,皇后轻笑着压低声音道:“梅贵妃,看皇上能护住你几时。” 皇后走后,梅贵妃回过头,看向消失的背影。 呵,几时?能护住几时,就护住几时。 不就是想着你你有个养子吗?若是养子都死了呢? 这后宫中,还有何人能跟我争? 长乐宫内,连心替皇后梳着头,怒气冲冲,“娘娘,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把她的位分降下来呢?” 皇后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连心的手,开口道:“何必呢?皇上还在,只要他醒了,就一定会复她的贵妃之位。本宫又不是没试过,到头来,只是徒添哀伤而已。本宫就等着,本宫不信,皇上能护住她一时,还能护住她一世?” 虽然不想沐启佑出任何一点事情,但是人到老了,总是会到这一步的。 皇上驾崩那一天,就是梅贵妃的死期。 她就好好看着,这贱人最后的下场。 “也是,皇后娘娘的身份,到底还是最尊贵。一国之母,任谁也撼动不了。” 第1551章 下毒 “罢了,不聊这些让人心烦的事情了。舒言那个小家伙怎么样了?希望这是一个可以成大事儿的。” 皇后开口询问道,把一个小娃娃养在身边,她也算有了指望。这宫里,没有个孩子傍身,还真不行。 连心笑着回答:“回娘娘的话,小殿下很聪明的。识字很快,只不过,跟以前二位殿下比,到底还是差了些。” 连心的语气里,难以掩饰的失落。 如果是二位王爷还在,他们家娘娘,也不至于如此失落。 “勉儿琦儿是天才,夫子都赞是少有的栋梁之才。一个贵仪的孩子,怎么配与他们相比呢?不过这个孩子还小,只悉心教导,一定会有所作为的。对了,凝儿她们呢?最近怎么没见他们进宫来看本宫?” 皇后开口询问道,凝儿和露儿是她两个儿子的嫡女。 沐琦和沐勉离世时还未到三十岁,只留下两个嫡女。 平日里,她也希望他们二人能有嫡子降生。可惜,天不遂人愿。 “娘娘,她们近日都在学府读书习字呢,两位王妃一直将他们照顾的很好。” 连心提起二位小郡主,很是骄傲。 皇后听罢,点了点头。 “若是他们是男儿就好了,那本宫,也不必如此忧心。唉,本宫如今要指望一个别人的孩子了。” 皇后叹了一口气,这是她最大的遗憾了。她膝下,没有孙儿,只有孙女。 这一生,本就不完美。接下来,她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于让沐舒言夺得皇位了。 “两位小郡主也是极孝顺的呢,听闻娘娘您马上就到生辰了,她们还特地给您准备了很好的生辰礼物。二位小郡主,都颇有二位殿下的风采。将来,也能很好的侍奉在娘娘身边。” 连心安慰道,她永远以皇后娘娘的喜怒为中心。 听到连心的安慰,皇后心里也舒畅些。 深夜,沐舒言居住的偏殿内,忽然有一个黑影钻了进来。 那人鬼鬼祟祟的,拿出一包粉末,放进平日里燃的熏香里。 正当他得逞,准备离开之际,连心出现,抓住了那人的手。 “你在做什么?来人啊!抓刺客!有刺客!” 连心高喊着。 黑影见状,慌了神,拿出怀中藏着的匕首,对着连心刺去。 索性连心早有警惕,一个闪身,匕首只是划破她的手臂。她不由得朝着后面倒去,而长乐宫,一直是被侍卫严加把守的。 皇后经历过丧子之痛,又收养了沐舒言以后,就小心翼翼,知道有人会起歪心思。 不一会儿,侍卫冲进房里,控制住刺客。 烛光亮起,将屋内照亮。 连心捂着手臂,起身看向被抓住的小太监。 “带过去请娘娘处置。” 小太监想咬破后槽牙的毒,自寻死路。结果,被侍卫生生的把下巴捏脱臼。 长乐宫内,灯火通明。 皇后闭目养神,连心下去包扎好伤口,静静等着严加拷问的结果。 虽然猜到是谁所为,但是空口无凭,现在去贵妃的宫里,也查不出什么来。 就希望能问出口供吧! 第1552章 布局谋划 没有多久,侍卫前来回禀。 “皇后娘娘,再三拷问,那小太监只说,是有人将黄金和书信放到他的枕头下,让他将毒药下到香炉里。事成之后,还有黄金百两的赏赐。却根本就不知道,写这封信的人是谁。” 连心听了这话,率先一步开口骂道:“你们怎么这么没用,娘娘养你们是做什么的?这算什么口供,一点儿用都没有。” 侍卫的身子一阵颤抖。 皇后见状,赶紧制止,“罢了,那贱人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她早有预谋,自然是要做到天衣无缝。” “太医可说了,那香炉里是什么东西?” “回娘娘话,太子说,那种香点燃的话,会导致幼子丧失心智,慢慢的就不那么聪明了。这种东西,需要用上好几个月,才能生效。” 连心将太医说的话如实禀报。 皇后的目光微暗,好厉害的心机。这样的女人,简直蛇蝎心肠。 “既是如此,那这种毒药,定然还在她的宫里搜的出来。”皇后冷冷说道,敢再对她的孩子下手,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要给那个女人一点颜色瞧瞧。 趁着皇上还没醒。 “吩咐下去,带人去搜宫。” “喏。”侍卫领命。 连心一旁听了这话,不由得担心,“皇后娘娘,皇上可还在未及宫呢。万一……” “本宫会让人别去惊扰皇上,那贱人,不是事事趾高气扬吗?正好,如果皇上醒了,也可以瞧瞧她的那个嘴脸。” 连心见自家主子凌厉起来了,心里也痛快些。即使如此,不能严惩,给她点颜色瞧瞧也是好的。 “那奴婢这就陪皇后娘娘过去。” 贵妃宫内,一群宫人闯入。偌大的宫殿,被皇后派人包围起来,不准有一点消息传出。 梅贵妃睡的寝殿,被翻了个底儿朝天。 梅贵妃还没穿好衣衫,急急忙忙整理着装束站在一旁。手脚冰冷,嘴唇发紫。 “这是怎么回事?我做错什么了?皇上尚未醒来,谁派你们来的?”她怒气冲冲的责问。 “贵妃娘娘,皇后有令,今夜有人刺杀燕王殿下。那名刺客已经招认,是受您主使,我们是奉命寻找证据的。” 侍卫冷冷的的看向梅贵妃。 梅贵妃气的咬牙切齿,那个小太监的确是她排出去的。可是,她不是傻子,这样的事情,从来不会留下破绽。 想凭几句话就定她的罪,做梦! “满口胡言!那刺客分明就是在污蔑本宫。皇后审问时,本宫并未在场,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屈打成招呢?” “等属下搜了宫殿,如果没有他说的东西,不就能还贵妃娘娘的清白了?搜!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 侍卫开口,霸气侧漏。 梅贵妃气的浑身颤抖,赶紧扯虎皮做大旗。 “若惊醒了皇上,耽搁皇上养病,你们这些狗奴才,十条命都不够赔。” 在场的人,根本无人搭理梅贵妃。 他们只专心的搜查着整座宫殿,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皇后坐在外面,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第1553章 证据 烛火摇曳,屋外,连绵的大雪飘落,屋内,地龙的暖气驱赶寒冷。梅妃宫里的奢华程度,远远超过了长乐宫。 足以看出,梅贵妃的受宠程度。 皇后的目光浑浊,白发爬满了两鬓,与大殿里的少女相比,她的身上,多了些许沉重。 搜了许久,都还没有找到那毒药。 梅贵妃瞧着这些人,只觉得可笑至极。当真以为她傻?那种东西,她怎么可能放在自己宫里? “搜了这么久,都没有搜到。皇后娘娘难道要把皇上吵醒,才停止吗?”梅贵妃冷笑道,很张狂的口气。 “那可是残害皇嗣的东西,怎么会轻易藏在眼前。自然要好好搜一搜,贵妃娘娘口口声声说自己清白无辜,不好好搜一搜,怎么洗清您的冤屈呢?”连心开口讽刺道,想要欺负皇后娘娘,她都不答应。 梅贵妃看向连心,倒是一个忠仆呢! 敢在她的宫里撒野,她定然要让这个贱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正当梅贵妃恶狠狠的瞪着连心之时,搜查的侍卫匆匆走来,将一个盒子递到皇后面前。 “皇后娘娘,搜到了。” 侍卫打开盒子,里面是白色的粉末,与刺客放进香炉里的一模一样。 皇后抬起头,看向梅贵妃。眉头轻挑,仿佛在说:你的死期到了。 梅贵妃的眼底,有着一闪而过的惊慌。 呵,这老妇人。皇上刚病重,她就迫不及待要拿她开刀了。可想而知,若皇上此次真的有个什么差池,她恐怕早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这东西,不是我的。”梅贵妃淡淡说道,不慌不忙。 “从您的宫里搜出来的,贵妃娘娘却说不是您的?莫不是把大家当傻子?”连心怼到,不给她留一点面子。 “皇后娘娘,臣妾宫中,没有这样做工粗糙的盒子。臣妾喜欢金丝楠,我宫内,所有木质的东西,都是金丝楠木所制。做工精细,堪称一绝。这些,都是皇上的赏赐。臣妾不会自降身价,用这样的盒子装东西。”梅贵妃反驳之际,还向皇后炫耀了皇上对她的宠爱。 杀人诛心,她比谁都会。 皇后不恼,起身,看向那个盒子,“所以,你就凭你三言两语,就想反驳,这东西不是你的?” “在场这样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都可以说出这样荒唐的谎话来。还真是令本宫侧目啊。” 皇后不紧不慢的开口,沉稳大气。 一国之后的气场,不是寻常宫妃就能企及的。 梅贵妃对皇后的话嗤之以鼻,“皇后娘娘,搜查的侍卫,是您带来的人。万一,有人想要陷害臣妾,故意将这盒子带进来,假借搜查之名,放在臣妾宫中,又出言诬陷呢?这后宫中的诡计,您难道没有见识过?若真是臣妾要谋害皇嗣,为何不销毁罪证,还明目张胆的等你来搜宫。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吧?” 梅贵妃不但恃宠而骄,而且还很精明,她做事滴水不漏。这盒子,分明就是皇后安排的。 第1554章 大闹一场 这样的雕虫小技,就想治她的罪?简直可笑之极。 “越是不合情理的事,越容易成为迷雾蒙蔽人的双眼。谋害皇嗣,谋害嫡子这样的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皇后走近,冷冷的看向梅贵妃。她的眸子里,淬着恨意与怒火。 她的两个儿子,都是死于梅贵妃之手。什么天灾人祸?什么意外身亡,这样巧合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只是,皇上不信,又没有确凿的证据,才让这贱人,逍遥法外这么久! 她怎么不恨? 梅贵妃看着皇后满脸的怒意,挑衅道:“皇后娘娘可要拿出证据来才是呢,谋害嫡子这样的罪名,本宫可担待不起。两位皇子,连尸骨都没留下。谁又知道,这是不是有人不积善缘,天神降下的惩罚呢?吃斋念佛又有什么用?佛口蛇心的人,佛祖、天神,是知道的。” 梅贵妃的每一句话,都直戳皇后的内心。 若换做以前,皇后早就被气的暴跳如雷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的心,早已经死了。 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报仇。 她要看到梅贵妃生不如死,才算完。 “皇后娘娘可别这样盯着臣妾,臣妾说的句句属实。更何况,谋害皇嗣这样的事情,难道娘娘就没做过吗?” 梅贵妃凑近,小声开口。她的沐毅,她唯一的儿子,就是被皇后的娘家给害残废的。 她们之间,早就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了。 “本宫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今日本宫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哪怕你再得宠,也只是一个贵妃。皇上病重,昏迷不醒。这后宫,全权由本宫作主。你猜猜,本宫会不会只凭这盒子东西,就把你打入冷宫呢?” 皇后轻笑出声,这就是等级,没了皇上撑腰的贵妃,再猖狂,也无法在皇后面前撒野。 梅贵妃的心,漏跳一拍。 “皇后娘娘难道想污蔑人,动用私刑吗?梅家是不如沈家。但也不是吃素的,你若敢公然欺辱本宫,百官也是不答应的!” 梅贵妃有些慌了,她到底是皇后。自己这贵妃之位,终究屈居于她之下。 皇上昏迷不醒,并不能护住她。她此刻,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怪自己,过于自信。 “人赃并获,百官还会为你说话?”皇后的目光坚定,里面的恨意迸发而出。 她厉声道:“来人啊,梅贵妃谋害皇嗣,证据确凿,剥去她的贵妃制服,打入冷宫,听候发落!” “喏!” 皇后发号施令,太监们一听如此,赶紧上前,准备将梅贵妃钳制住。 “谁敢!”梅贵妃怒吼一声,呵斥住上前的人。 “立刻动手!”皇后态度坚决。 太监们虽然有所忌惮,不敢动梅贵妃,可皇后终究是皇后。他们听从的,应该是皇后的命令。 连心见这些人唯唯诺诺,二话不说,忍着手臂的疼痛,上前,直接扯掉梅贵妃披在肩上的大氅。 “娘娘是戴罪之身,这样好的衣裳,不宜穿了。” 第1555章 有孕 梅贵妃衣衫单薄,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她咬着银牙恨恨的问道: “皇后娘娘,难道您忘了,当年您背着皇上,私自惩罚臣妾,皇上说了什么吗?” 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 当年梅贵妃同样以下犯上,皇后趁皇上外出巡视,直接罚了梅贵妃。 结果,皇上回宫后,大发雷霆。与皇后大吵一架,并放出话,以后梅贵妃的事,只能由沐启佑处理。 其余人,都不可对她动手。 那是皇后第一次被拂了面子,在后宫中,颜面尽失。 这样的记忆,皇后怎么可能不记得。 “呵,所以呢?你还想用皇上来压制本宫?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如果不早些处理,这后宫中的孩子,恐怕都将死在你的手里。今日不罚你,是本宫有违祖宗教诲。来人啊,梅贵妃褫夺贵妃之位,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待皇上醒来后,本宫会亲自跟他讲明一切缘由!” 皇后是铁了心,要整治梅贵妃。 沐舒言的事,彻底点燃了她心中的怒火。哪怕知道,皇上会怪罪,她也不想放过这个贱人! 太监们听罢,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皇上病重,皇后为大,只能听皇后的了。 他们一拥而上,将梅贵妃控制住。 梅贵妃不甘就这样被惩治,怒斥道:“狗奴才,皇上醒了,你们有几个脑袋?皇后分明就是栽赃陷害本宫,证据不足,本宫不服!梅家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的!本宫的儿子,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梅贵妃挣扎着,头发也乱了,眼睛也红了。 她拳头紧握,指甲陷进掌心里,恶狠狠的瞪着皇后。 “皇后,你公报私仇,怪不得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果再不积德,小心佛祖让你一个孙儿都没有。” 此刻的梅贵妃,早已没有了雍容华贵的模样。她怒吼着,宛如一个泼妇。 她的出身并不高贵,凭着容貌才获得皇上宠爱。梅家才借势一步一步成为朝中重臣。 此时的她,才是她真正的本性。之前在皇上面前装出的温柔体贴,都是七分假三分真的。 皇后冷冷的看向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悲怆。这贱人还敢戳她心窝子,呵! “把她的嘴堵上,吵着皇上养病。” 一块破布塞进梅贵妃嘴里,原本诅咒的话,变成咿咿呀呀的闷哼声。 梅贵妃气不过,也不知是不是破布抵到了她的喉咙。她的胃里,突然翻腾,忍不住的干呕。 破布堵住她的嘴,让她想吐又吐不出来。 胃里的胃酸翻腾到喉咙,憋的她面红耳赤,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身边的侍女见梅贵妃痛苦成这样,赶紧扑上去,护住她的头,“皇后娘娘,我们家主子受不住的,求您开恩啦!” 皇后的目光冷漠,丝毫没有在意梅贵妃的不适。 侍女痛哭流涕,开口道:“皇后,您这样动用酷刑,我家主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皇上醒来后不会答应的,还请您三思而后行。” 第1556章 情断 “皇上,您快醒醒,救救我们主子啊!” 侍女一字一句,触动了皇后的心弦。 皇后的目光,转而投向大殿内。皇上还在昏迷中,生死不明。他爱的,是梅贵妃。 而皇后心里,却只有沐启佑。爱屋及乌,如果不是因为梅贵妃太过可恨,她怎么可能,对他爱的人下手。 哪怕沐勉和沐琦,是梅贵妃害死的。她报复时,也没有将沐毅杀了。 只因为,沐毅是他的儿子啊! 皇后心如刀割,她的爱,终究会是一把杀了她的刀。 连心看出了皇后的犹豫,她知道,自家娘娘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 她事事以皇上的心意为准,根本不愿意看到那位天子难过。 她家娘娘,想要成功,必须抛弃对皇上的情意。 梅贵妃的侍女见皇后沉默,赶紧拿下堵在梅贵妃嘴里的破布。 梅贵妃得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大口的喘着气,可胃里的难受还是没有减少一分。 “呕……”她干呕着,整张脸憋的红透。 随后,身子不断抽搐着倒地。 皇后看到她那副样子,心里开始慌了起来。 她这模样,并不像是装的。 怎么了?难道真伤到她了? 正在这时,皇上身边的小林子跑了进来,欢呼道:“皇上醒了,皇上醒了!” 梅贵妃听到这个消息,嘴角上扬,皇后的好日子,到头了。 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这一次,将会遭受什么样的处罚。 梅贵妃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小腹,终是昏了过去。 贵妃的宫里,太医跪了一地。 除了太医,还有长乐宫的一众宫人。 沐启佑醒来后,得知梅贵妃的遭遇,拖着病体,守在她的床前。 太医替梅贵妃把脉,良久后,才开口道:“恭喜皇上,贵妃娘娘,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此消息一出,震惊在场所有人。 “怎么可能?”皇后惊呼出声,瞳孔微微放大。 怎么会这样?梅贵妃已经快要到四十岁了,怎么可能会怀孕!当初她生沐毅的时候,明明伤了身子,太医说过,难再有孕的。 哪怕她的宠爱长盛不衰,这些年,也未再有孕! 怎么会这样?! 沐启佑冷冷的瞥了皇后一眼,冷哼道:“怎么不可能?她不过三十九而已。” 皇后抬眸,看向沐启佑,她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的怒气。 哪怕,她已经向他解释。惩罚梅贵妃,是因为沐舒言被人下毒,那名刺客,供出幕后主使是梅贵妃。 她才会来这里,对梅贵妃小惩大诫。 可为什么,上天这样眷顾这个贱人! 让她这个年纪,还能再次怀有身孕!凭什么,为什么? 皇后垂眸,心里无限惆怅。她拳头紧握,苦涩在胸口蔓延开来。 “她腹中的孩子怎么样了?”皇上亲自开口询问太医皇嗣的情况。 太医见状,赶紧说到:“娘娘腹中的孩子倒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今夜受了刺激,忧思过度,昏了过去。休息好,便无大碍了。” 皇上微微点头。 第1557章 您那么爱她吗 “好好照料好梅贵妃的龙胎,若她和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定让今夜在场的人陪葬!”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众人瑟瑟发抖,长乐宫的人,人人自危。 皇后目光涣散,像是被什么抽去了精魂一样。 沐启佑转过头,看向她,目光很是复杂,“皇后,下毒一事,还有待调查,朕会命血滴子亲自接手此事的。你同朕去一趟养心殿。” “臣妾遵旨。”皇后磕头,脸色微微发白。 她大概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养心殿内,沐启佑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他没有想到,这个年纪,他都还能在有孩子。 也没有想到,这个孩子,是梅贵妃所出。这是上天的恩赐,沐毅的腿废了以后,他就难过不已。 如今,梅贵妃再度有孕,他多希望是一个皇子。 那他会立刻下旨,立她的孩子为太子的。 皇后瞧见沐启佑的欣喜,只觉得心隐隐作痛。 “皇后,梅贵妃此次怀孕,年龄大了些。你作为皇后,可要多加关照才是。至于下毒一事,朕相信,不是她做的。” 沐启佑开口道,他莫名的对皇后特别的宽容。这种宽容,让人心里更加难受。 皇后抬起头,对上他的眸子,“皇上,是她做的。” 她的语气里,是坚定。 沐启佑眼底,一闪而过的愧疚。 “不是,那盒子,不像是她宫里的……” “呵……”还没等他说完,皇后冷笑出声。她的目光悲怆,拳头紧握,“就算是她做的,皇上也会因为她腹中的孩子,原谅她的吧。就算没有这个孩子,您也同样会宽恕她。” 皇后喃喃自语,目光呆滞,她低下头,看着自己一双布满皱纹的手,她怎么会还抱有期待呢? 如今,倒成了宫中的笑话了。 “皇后,她性子焦躁些,你要多担待。你是皇后,不可……” “皇上,您就那么爱梅贵妃吗?”皇后抬起头,问出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她早就憋在心里很久了。 沐启佑愣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梅贵妃这样情深。 宫中容貌,性子比她好的妃子,多的是。偏偏她,沐启佑就是放不下。 他忌惮她,可如果她真要自己立她儿子为太子,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就像着了魔一样。 “皇后,你乏了,先回长乐宫吧。” 沐启佑淡淡开口。 皇后拳头紧握,注视着他的眸子。自从沐勉和怒气死后,他就对她包容至极。 哪怕她动了梅贵妃,只要没有伤到她,他都可以原谅。 有一个念头,早就在皇后心里生根发芽了。 如今,再不问出来,她恐怕,会被憋死的。 “皇上,你是不是已经查到,沐勉他们的死,是梅家下的手,梅贵妃主使的?” 皇后说出这句话,养心殿内的空气突然凝固。 皇上沉默。 血滴子,是东越最强的情报系统。沐勉和沐琦死后,他大怒,派出血滴子调查。 可查出来的结果,让他不知所措,难过与愤怒交织在一起。 第1558章 心死 沐启佑冷落了梅贵妃好些日子。 她竟然敢对嫡子下手!她竟然敢杀了沐勉和沐琦! 这让沐启佑愤怒不已。 可那段日子过后,沐毅出事,他瞧见她的眼泪,便再也心狠不下去。 说来可笑,他是天子,竟会对一个女子如此痴情。 他的后宫,有无数妃子。偏偏梅贵妃,是他挚爱。 沐启佑可以肯定,是挚爱。这种爱意,更胜过他和皇后。 他甘愿,拜倒在梅贵妃的石榴裙下。 所以,哪怕她杀了自己的儿子。他做到最大的惩罚,也只能是冷落他。 哪怕,他已经知道真相,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后见沐启佑沉默,她便都明了了。 怪不得,他对自己这样宽容。 呵呵,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 这个男人!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爱到暮年的男人,心里装着一个杀了她两个儿子的毒妇。 并且,这个男人,已经查到所有真相了。他还是选择爱她,护她! 梅贵妃啊梅贵妃,你可当真好命啊! 独占天子之爱,所以你才会恃宠而骄,飞扬跋扈对吗? 皇后满脸都是苦笑,她紧握拳头,指节泛白,眼里全是红血丝。 “皇上啊皇上,您害苦臣妾了。”她笑道,怨气十足。 沐启佑抬起头,看向这个同她结发多年的夫妻。 他会惯着她,全然是因为愧疚。因为他没有办法,严惩梅贵妃。 “皇后,你累了,先下去歇着吧。”他开口,语气里全是无奈。 皇后起身,摇摇晃晃。手心有血滴落,喉咙里,涌起腥甜。 “皇上,她就是个毒妇。可是您,却照样爱她爱的死去活来。说来可笑,帝王家,不是都无情吗?哈哈,原来,只是对不爱的人无情。皇上,如果不是勉儿和琦儿死于那个贱人之手。臣妾这皇后之位,你恐怕早就给那个贱人了吧。” “哈哈哈……” 皇后笑的凄凉,整个养心殿,都是悲伤。 沐启佑不说话。 皇后的眼神,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她再也不要去爱这个男人了。 永远不会了。 她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早已没了皇后的端庄。 此刻的一国之后,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她的两个儿子,死在了梅贵妃的手里。她敬爱的丈夫,早就已经知道真相。却不替她的孩子讨回公道。 这样的事,说出去,谁信? 她穷尽一生的爱慕,与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皇上所有真情的梅贵妃相比,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沐启佑瞧着她的身影,心里的愧疚袭来。他顿了顿,开口道:“毅儿的腿也被你给……朕不会追究,你也别再追究了。” 沐启佑在替梅贵妃说情。 皇后回头,目光里,没有了光亮。 她对这个男人的情,断了。 她不想跟他同生共死了。 那个沐毅,断了一只腿而已,怎么能弥补她的丧子之痛? 要跟她同样痛苦,才算了解。 皇后冷冷的回过头,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给沐启佑。 这一次,她的心,再也不会为他跳动。 第1559章 暗斗 长乐宫里,连心瞧着自家主子失魂落魄的回来,立马拿起伞,上前迎接。 “娘娘,您怎么了?”连心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焦急。 她从未见过皇后这般模样,她的眸子里,带着绝望。 皇后抬起头,看向连心,目光暗淡,她摇摇头,轻笑出声:“一切都是造化。” 她起身,缓缓走进佛堂。随后,将门紧闭。 雪下的越发大了,似有一种要将整座京城吞噬的错觉。 连心守在佛堂外,急的团团转。她怕皇后会在里面寻短见,两位王爷已逝,她再也无生育的可能。而梅贵妃,又在这个时候怀有皇嗣,就连老天,似乎都在跟皇后娘娘作对。 连心在屋外守了两夜,她生怕皇后出事,还特地去养心殿禀报皇上。 结果,因为梅贵妃有喜,皇上病好些了,就整夜守在那座宫殿里。 连心恨的牙痒痒,她恨不得,杀了那个毒妇,替皇后娘娘出气。 只可惜,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第三天,佛堂的门从里面打开。 皇后一脸倦容,死一样沉寂的眸子里,泛起波澜。就这么几天,她苍老了十岁。原本只是两鬓斑白,如今,所有的青丝,全部变成了白发。 “娘娘……” 连心心疼不已,上前扶住她。 “雪停了。”皇后轻笑出声,雪停了,她的心,一片荒凉。从此以后,她与沐启佑,恩断义绝。 她再也不会顾忌他! 她要替自己的勉儿和琦儿报仇,让那个毒妇,付出应有的代价。 “连心,你出宫去,给沈府传话,让哥哥给本宫准备点东西。” 连心微愣,可并未询问皇后的意图,只恭敬的点头道:“奴婢这就去。” “别让旁人知晓。”皇后吩咐道。 “是。”连心点头。 她的复仇计划,正式开始。 宫殿内,梅贵妃靠在沐启佑怀里撒娇。 “皇上,您说,这个孩子是不是上天给我们的恩赐?”梅贵妃的声音娇滴滴的,听的人心痒痒。 沐启佑摸了摸她的脸颊,眸子里一片欣慰:“是恩赐,如果是个皇子,那朕的江山,就后继有人了。” 他会给这个孩子所有宠爱,包括江山。 梅贵妃听的心里欢喜,又想起受皇后的欺负,不由得开口道:“皇上您还是别给臣妾的孩子那么多东西了,他非嫡非长,皇后晓得,不得吃了臣妾。幸好臣妾宫中的人护住了臣妾,不然这孩子,不知能不能保住。”梅贵妃刻意提起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就是想让皇上厌恶皇后。 沐启佑没说话,只轻轻抚摸着她的手。 梅贵妃来劲了,又开口道:“皇上您不知皇后有多恨臣妾,舒言那孩子,臣妾也是抱过的。这么可爱的人儿,臣妾怎么可能会谋害他。皇后娘娘彻夜搜宫,让臣妾好没面子。到底是皇后娘娘,后宫之主,皇上就再宠臣妾,也敌不过皇后娘娘权势滔天。” 梅贵妃这话,分明就是在提醒沐启佑,她不想屈居于皇后之下。 第1560章 危险来临 如今皇后无子,又年事已高,德性有亏。她再度怀孕,就应该将那老妇踩在脚下。 只有这样,才能一泄内心之恨。 沐启佑知道梅贵妃什么心思,他松开她的手,开口道:“皇后母家势大,她与朕结发几十载,又一连失了勉儿和琦儿。朕在不对她宽宥些,恐怕天下人会指责朕苛待发妻。” “史官们也会将朕记载成一个不分黑白的昏君,你如今怀有皇嗣,安心在宫里将养,皇后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梅贵妃瞧见沐启佑紧皱的眉头,又见他提起沐勉和沐琦,有些心虚,就娇笑着掩饰道:“臣妾就是怕嘛,臣妾能再次有孕,是上天庇佑。而且臣妾不再年轻,这个孩子,自然是要多担心一些。不过既然皇上您都说了,皇后娘娘不会再来找臣妾的麻烦了。那臣妾自然是信的,有皇上护着臣妾,臣妾就什么都不怕了。” 梅贵妃极其懂得分寸,她知道,这两年,皇上对皇后宽容有加。 皇后母家也不是好惹的,如今,她的首要任务就是安心养胎。待他日诞下皇子,那个老妇,就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沐启佑注视着梅贵妃,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知道就好,几天未上朝了,朕回养心殿处理些政务,等晚些时候,在来陪你。” “皇上去吧,臣妾等着您。”梅贵妃娇笑道,眉眼里,都是俏皮。 沐启佑离开,梅贵妃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明月,长乐宫那边怎么样了?”梅贵妃冷冷道,她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在皇上面前,可以装作大度,私底下,她受过的委屈,都要一点点讨回来。 明月走过来,小声开口道:“皇后娘娘把自己关在佛堂里好几天,今日才出来。” 佛堂?梅贵妃计从心起,她既然那么想去佛堂,那就好好在里面待一辈子吧。 “明月,去把那个……” 梅贵妃的儿子沐毅,早就已经搬出宫外独立居住。自从腿废了以后,他的性子就变得捉摸不定,成天将自己关在府中,整日以打骂侍女取乐。 沐毅紧紧握住鞭子,狠狠地抽在侍女身上。 侍女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肤。她不敢哭出声,只能忍着。 这两年,从炎王府抬出去的女尸数不胜数。 炎王府里的奴才们,都选择沉默不语。他们的命,在沐毅眼中,如同草芥。 就算他把天捅出个窟窿,皇上也不会责罚这位王爷。因为他的母妃,盛宠不衰,连带着皇上,也格外偏爱他。 “哭啊!怎么不哭了?是不是瞧不上本王?把本王当残废?本王叫你哭出声啊!” 沐毅嘶声力竭道,全然没有一个王爷该有的模样。他披头散发,目光阴暗,像是在地狱中匍匐求生的恶鬼。 惨不忍睹的画面,每天都在炎王府上演。 正当他鞭打侍女时,他身边的随从走了进来。 “王爷,宫中有消息递来了。” 沐毅听罢,将鞭子扔到一边。 第1561章 人心险恶 “去端一盆盐水来,浇到她身上。”沐毅笑道,眉宇间全是戾气。 地上的人蜷缩成了一团,浑身颤抖。 话音刚落,就有人端来一盆盐水,悉数浇到受伤的人身上。 地上的人颤抖着,浑身抽搐,随即,昏死过去。 “把她抬出去,脏了本王的府邸。” 沐毅开口道,他裤子里,空空荡荡的,心里也是。 “什么事?”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微冷,阴郁不定。 “贵妃娘娘又有身孕了。” 沐毅听了这个消息,猛然抬眸,先是震惊,随后,眼底涌动着的怒火,压抑不住。 他的母妃,很快就有新的孩子了。那他算什么?一个废物?一个永远也上不了台面的残废! 呵! 明明,梅贵妃怀的,是他的亲生兄妹。可是,沐毅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很快,他就要成为一枚弃子了。 “哦,这么说,那恭喜母妃了。”沐毅淡淡笑道,眉宇间,却是挥之不去的戾气。 “王爷,贵妃娘娘再度遇喜,这是上天庇佑。这天下,终归是落到您手里的。” 小厮恭维道,小心翼翼的讨好沐毅。 沐毅听了这话,只觉得可笑,“你说,如果母妃诞下一个健康的皇子,本王的弟弟做了皇帝,他会不会愿意,将本王尊为王兄?” “权力,只有握在自己手中,才最心安。其余的,不过都是笑话而已。所以,母妃有孕,与本王而言,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只不过是在加速她抛弃本王的速度而已。” 沐毅冷冷说道,眸子里的阴暗与怒火,滚滚而来。 他如果得不到那个位置,那么无论是谁拿到,对他而言,都是一种痛苦。 除非……他能把梅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养成傀儡。 “王爷,怎么会呢?娘娘是最疼爱您的,皇上也是。娘娘有孕,也是好事。这样,您就始终压其他皇子一头了。” 随从安慰道,生怕自己哪句话说不对,被这个阴晴不定的王爷给杀了。 沐毅思索片刻,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只能另想办法了。 “你去备好人参,送进宫给母妃。她现在,正是养身体的时候。” 沐毅的眸子里忽明忽暗,那人参,自然加了别的东西。他要让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是痴傻的。 皇上多病,等梅贵妃诞下皇子,他就会制造一场病疫。让他驾崩,皇位传给他的弟弟,他自然会慢慢从这个弟弟手接过来。 “是。” 小厮退下,沐毅的拳头紧紧握住,他低头瞧见自己缺了的一只腿,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魏阳城内。 大雪又一连下了几日,风雪遮天蔽日,魏阳城仿佛被禁锢在混沌当中,让人压抑不已。 皇上病重昏迷的消息再度传来,白观山忧心如焚。 东越朝堂内部局势不稳,对外部作战,也是不利的。万一皇上驾崩,新皇登基,对待西凉的态度如何,又是另一种可能。 京中那些个皇子,都不是仁义的。这些,白观山也清楚。 第1562章 先天下之忧而忧 白枫见白观山愁的头发都快白到底了,不由得安慰道:“父亲,我们远在边关,京中的事,就不必过于忧心了。毕竟鞭长莫及,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白观山回过头,瞧着白枫,叹了一口气:“现在的皇上,还愿意出兵,抵抗西凉。如果新皇登基,不想劳民伤财,利用割地求和的方式,寻求和平,那时,我们该如何自处?” 白观山担心的是这个问题,他放心不下的是这些边关百姓,割地求和这样的事,那些个皇子,也不是没提出过。 “而且西凉王随局势而动,我们东越内部动荡,他必定会趁火打劫。朝廷越是不安,我们的战局就越是被动。唉,皇上的一众皇子中,没一个适合继任新君的。” 白观山做什么事,都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 他生在东越,长在东越,不希望,自己效忠的朝廷,效忠的皇上,是绣花枕头。 白枫听了这些描述,也沉默了下来。 京中边关,千丝万缕的关系,任何一丝变化,都会引起战局的变化。 若这场仗,打到一半戛然而止,必定会助长侵略者的气焰。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 如果继任皇位的皇子,是个骨头硬的,支持抗敌,那还好说。万一是个只顾眼前利益的,首先牺牲的,就是将士,其次就是边关百姓。 “皇上应该不会那么没眼光吧?”白枫弱弱的问出了这句话。 白观山有些无奈,“你觉得呢?” 呃……白枫虽然没在朝中,但是关于这位皇上的事情可没少听说。 宠爱梅贵妃,冷落皇后。 连带着宠爱梅贵妃的儿子,如果不是沈家联名朝中大臣执意阻拦,恐怕储君之位,就是落到炎王手里了。 “那该怎么办?”白枫开口询问道。 “静观其变吧,我怕这几天西凉人还用前些日子那些战术。最近,都打起精神来,别懈怠了。” 白观山拍了拍白枫的肩膀,脸上的愁云久久未散去。 “知道了。” 白枫躬身回答。 西凉境内,西凉王得知东越皇帝病重垂危的消息,便下令大举入侵魏阳。 是夜,马蹄声踏破白雪,嘶鸣声响彻魏阳整个上空。 西凉军队大举进攻魏阳城。 本是深夜的魏阳,被敌军的火把给照的灯火通明。 白观山起身,站在城墙上瞧着逐渐逼近的西凉铁骑。 这一次,西凉人的规模达到前所未有的境界,恐怕有五万人围攻魏阳。 他就知道,朝局动荡,边关必定不宁。 想要趁虚而入? 那得看他白观山同不同意。 “传令下去,疏散百姓。百姓暂时躲到莱阳,魏阳暂时由军队接管。” 白观山掷地有声,吩咐下去。今夜,必定是一场死战。即便城破,百姓已经撤离,那还可以减少伤亡。 魏阳城所有士兵加起来,不过两万有余。想要以少胜多,实在难上加难。 魏阳城的百姓,连夜撤离居住了多年的地方。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哪怕白观山坐镇,也于事无补。 第1563章 激战 沐辰见状,赶紧找到琴贵仪。 “母妃,今夜突发些事情。您不必躲到莱阳,就到之前儿臣跟你说的那个地方就行了。”沐辰交待道,魏阳城的百姓全部撤去莱阳。 莱阳城小,容纳有限。幸好提前安排好了去处,侍女们陪同即可。 琴贵仪抓住沐辰的手,眉头紧皱,一脸担忧,“辰儿,那你呢?你不随我去吗?” 沐辰笑了笑,轻声安慰道:“母妃,儿臣肯定也陪您去啊。只不过,白枫哪里,我还有些事没交代。您就先去,儿臣随后就来。” 琴贵仪不松手,她也不是不懂得深明大义的人。只是,沐辰是她唯一的孩子,她只希望他平安健康,能不能成为英雄,无所谓。 “不行,你得跟我一起走,不然我就不走了。”琴贵仪耍起了小脾气。 沐辰见她如此,眉头微皱,略微严肃的开口道:“母妃,儿臣肯定会来找您的。您就先去吧,你放心,儿臣发誓,绝对不会骗您,好不好?” 琴贵仪知道沐辰什么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任性。 “辰儿,那你什么时候来?” “就两三日的功夫吧,儿臣是皇子,是荣王。白将军他们肯定会誓死保护我的,您放心,白枫不是还跟我在一起吗?” 沐辰耐心安慰道,琴贵仪思索片刻,才松开了自己的手。 白枫武功高强,应该可以保护沐辰的吧。 “那你一定要小心谨慎,母妃等着你。” “知道了,喜鹊,陪母妃上马车。会有十几个士兵护送你们过去的。” 沐辰交待好一切,便只身来到了城墙上。 白枫回过头,瞧见沐辰风尘仆仆,有些惊讶,“您怎么还在这儿?没撤离到莱阳吗?” “本王也是来出征的,如果我都撤了,军心会不会涣散?反正有你们保护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们作战也是好的。”沐辰笑了笑,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丢下这些士兵,独自逃走,不是君子所为。 白枫的眼神里,对沐辰的欣赏更足。就连白观山,也不由得大笑起来。 的确,这场战役,如果连皇子都愿意随同作战,对士兵们的激励,绝对是鼓舞人心的。 他们保护的朝廷,与他们同生死,共进退。 将士们也愿意,替沐氏皇朝出生入死。 “也好,还请荣王殿下护好自己。”白枫抱拳作揖,语气中全是钦佩。 “你们也是。” 白观山见城中百姓撤离的差不多了,振臂一挥,高声喊到:“尔等西凉蛮夷敢觊觎我东越国土,东越将士听令,拿起武器,为我们的家国而战!” “为家国而战!” “为家国而战!” 将士们的情绪,被激发到顶点。每一个人都不惧生死,他们这场战役,是为自己的亲人而作战的。 为的就是避免他们的家人,沦为敌国的阶下囚。 西凉士兵见状,架起弓箭,万箭齐发,密密麻麻的朝着城门射来。 战争打响! 白观山有条不紊的指挥反击。 第1564章 激励 冰天雪地里,每一个将士都热舞沸腾。 寒冰难凉热血,他们奋起反抗。 抵抗第一波进攻后,白观山瞅准时机,打开城门,带领将士们冲出城,与西凉铁骑直面作战。 刀剑碰撞的声音,战马嘶鸣的声音,将士厮杀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响彻天际。 东越士兵们流出的热血,将冰雪融化。可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撤退。 沐辰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触颇深。他拳头紧握,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场厮杀。 他也恨,自己没有武功! 白枫观察着他的变化,想起近日京城的琐事,开口道:“一寸山河一寸血,十年将士十年兵。东越的每一座城池,都是将士们用热血守卫的。无论是谁,想要入侵东越,都不可能成功。除非……” 沐辰回过头,眸子里是斗志昂扬:“除非什么?” “除非,皇上自己不想守卫国土,割地求和。”白枫淡淡道。 沐辰瞳孔微微放大,立刻反驳道:“怎么可能,谁愿意将自己的城池和子民拱手相让?” “皇上不会,可如果……新皇登基呢?” 白枫说这话时,很是谨慎。沐辰毕竟是皇子,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他如果真是皇上的眼线,几句话,就可以将他们长平侯府置于死地。 沐辰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京城中,又出什么事了?” 西凉连夜进攻,本就有些蹊跷。定然是京城出了什么事,他们想趁火打劫,才会出兵的。 “皇上前些日子昏迷了几日,京中人心惶惶。储君未定,尚不知谁能胜任皇位。” 白枫没有顾忌的开口道,“你也知道,你那些兄弟,对这个皇位有多追崇。依我看,无论谁上位,魏阳莱阳这几座城的前途,都是堪忧的。” 沐辰听罢,目光微冷,拳头紧握。他知道,白枫是什么意思。 京城就是一个大染缸,皇子们养尊处优,怎么可能知晓边关苦寒,将士们保家卫国的辛苦。 沐启佑年事已高,已经昏迷两次。他的身子,能撑到几时,谁都不知道。 如果下一次昏迷,再也醒不过来了。京中陷入夺嫡之争,无人过问边关战事。 到时候,与西凉作战,简直难比登天。 别说抵抗,或许连将士们自身的性命都难保。 那些懦弱的皇兄,定然会提出割地求和的要求,取得登基后的暂时和平。 这些,沐辰通通都想到了。 “这种事,到时候就知晓了。”沐辰淡淡开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一抹复杂。 白枫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猜不出他的心思,只能淡淡叹一口气。 “就怕到时候,这些将士为保卫家国而死,也是一场空。” “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沐辰直言不讳的问道。 白枫注视着他,目光坦然,“我在想,为何你不参与进夺嫡当中。相比起你其他兄弟,我倒觉得,如果是你,这东越,定然不会被他人分食。” 白枫没有隐藏心里的想法,目前为止,只有沐辰最适合。 第1565章 肺腑之言 沐辰注视着白枫的眼睛,确定他不是想套自己的话。随即,笑出声来。 “也就只有你,认为我可以胜任那个位置了。我母妃娘家身份低微,朝中无一人支持,也无庞大家产傍身,就连远赴边关这样对于普通皇子而言,是苦差的职位,都是我冒死用性命换来的。这么卑微的皇子,又有什么资本去妄想争夺那个位置呢?” 白枫静静的听着沐辰的自嘲,他们母子,是深宫中最弱小的存在。后宫中,常以子凭母贵之说,母家强大,就可为自己的皇子博得一席之位。 皇后就是如此,若不是那两位王爷早逝,他们二人,便是最有可能的储君人选。 或是母妃仗着皇上宠爱,为子谋取利益,成为储君大热人选。梅贵妃与炎王,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沐辰母子二人,这两样一样都没占,自然不会肖想那个皇位。 在他们的位置上考虑,只有安分守己,不卷入这场争斗,才能明哲保身,做个闲散王爷。 白枫知道沐辰为何会这般想,但眼下,所有皇子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这边关百姓的性命,与朝廷变故息息相关。 难道他们这些将士,就只能坐以待毙,或者去靠那虚无缥缈的新皇的骨气,坚持作战吗? “你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以?”白枫试图鼓动他的斗志。 沐辰瞧着他急切的模样,倒有几分真心为他好的意思。他耸耸肩,轻笑道:“你也知道,我同我母妃,没有那样的心思和能力。我们什么都没有,怎么去争?” “皇后的母家沈家,是朝中重臣。梅贵妃的母家,借着她的宠爱,也是炙手可热的存在。如果这一次我不设计前来边关。恐怕梅贵妃就会杀母夺子,我就会沦为她的一枚棋子。我与母妃,本就是想逃离纷争不断地后宫,你让我现在回去争,没胜算,也不可能。” 沐辰看得开,不想再纠结于此事。守住边关最重要,如果能守住,也可保他母妃的一方净土。 京城里的那些腌臜事,就不用扰乱他们的心了。 白枫见沐辰无心争霸,便也不再开口劝说了。 琴贵仪在深宫中做小伏低十几年,好不容易过两天安生日子,若再让她卷入纷争中,而又无得力的人保护,只会徒添她的烦恼。 朝堂之争,远比战争还来的污秽可怖。 白家白观山一辈,在没有战争之前,尽可能的小心谨慎,将自己边缘化朝廷之外,不就是为了图个清净? 如果不是为了东越,为了百姓,白观山也断然不会主动请战,担任将军一职的。 “我就是随口一说,我是把你当朋友的。”白枫大笑道,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夜这西凉铁骑,是想踏破魏阳了。”他转移注意力,开口道。 沐辰点了点头,“不过,我相信白将军和你,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这一点,他坚信。 寒风肆虐,两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第1566章 参战 沐辰的眼底,情绪翻涌,不过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他不是没有有野心,只不过,如果真的选择卷入这场争斗,他们母子的安宁也许就是风云变幻了。 他最放不下的,就是母妃。 他还想在她膝下,多多尽孝,让她儿孙绕膝,颐养天年。 城下,将军厮杀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西凉出动近五万兵力,而东越,只有三万人马。尽管东越士气高涨,但是面对如此悬殊的军力对比,还是渐渐落了下风。 白观山挥舞着长剑,他常年习武,应付对方的将领,暂且不成问题。可他是人,会累。 西凉人本就好战善战,每一个人都是全副武装,身披铠甲。 东越的士兵,需要砍杀好几刀,才能击倒一个西凉兵。 可西凉兵只需一刀,就能让东越士兵倒地不起。 西凉人越战越勇,东越士兵节节败退。 白观山也在长时间的打斗中,精力耗尽。 他手中的剑变得沉重起来,战马奔腾间,被弯刀砍倒。他一个转身,躲过一击。 不容他多想,白观山屏住呼吸,气沉丹田,剑气凌然而起,强大的气浪击翻好几个敌军。 他脚尖一点,飞到空中,长剑直直的朝着西凉士兵的哽嗓咽喉刺去。 鲜血喷涌而出,洒在了他的脸上。白观山高声大喊:“他们的脖子没有保护,这是他们的死门。” 这里没有铠甲保护,是最柔软的地方。 将士们听到白观山的号令,重新调整战斗,每一剑,都是直直的朝着敌军颈脖处砍去。 找到诀窍的东越士兵进攻的速度变快了些。 城墙上站着的沐辰和白枫,紧张的看着城下的战斗。 面对骁勇善战的西凉人,沐辰不禁开口道:“我们……真的能守住魏阳吗?” “能!”白枫大声回应。 “哪怕只剩一个人,也要誓死守卫魏阳!” 沐辰回过头看向他,只见他的眸子里,满是坚定。 他也需要这样的坚定之心。 又过了一刻钟,东越终究敌不过西凉的精兵强将,败势又开始出现。 “我要下去跟他们拼了。”白枫整理了身上的铠甲。 沐辰瞳孔微微放大,不赶忙拦阻:“你不要冲动,这是战争,这是沙场,你才十一岁!” “若魏阳被破,敌军才不会管你是十一岁还是一岁。他们只会让我们的子民,沦为他们的奴隶。听话的,背弃东越,成为阶下囚,不听话的,人头落地,身首异处。这就是战争,它毫无人性可言。保家卫国,跟年纪有什么关系?拿起刀剑,才能为自己,为家人一博!” 白枫说罢,扯掉他身上的披风。 他握住长剑,迎着寒风,开口道:“不将西凉蛮夷想要亡我东越之心击碎,白家儿郎,誓不回朝!”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沐辰看见他骑着烈马,手握长剑,马蹄踏碎西凉铁骑的盔甲,义无反顾的加入这场保家卫国的战斗当中。 沐辰的心,也跟着热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能为这些将士做些什么,但是,他不会后退。 第1567章 击鼓助威 他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能跟着上阵杀敌。 他是东越皇子,保卫东越国土这份责任,对他来说那是义不容辞。 白枫杀进敌军中,他手握长剑,骑着烈马,意气风发,犹如神只。 原本劳累不堪的东越士兵,抬起头,瞥见这一幕,重新燃起无穷的力量。 连这样小的孩子都能厮杀到底,他们又有什么理由退缩? 这身后,是他们的国家,是需要他们保护的家人。 他们倒下了,放弃了,等于放弃了自己的家人。 “弟兄们,起来,冲啊!跟着小世子、白将军,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西凉蛮夷赶出东越!” “冲啊!” 重振士气,无数人倒下了又爬起来。 白枫英姿飒爽,这是他第一次参战,在这之前,他从未杀过人。可是,在战场上,没有时间来让他适应。 不由分说,白枫腾空而起,一个旋转,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敌军的副将。 剑气划破长空,传来刺耳的声音。随后,是利剑刺破皮肉喷涌出鲜血的场景。 鲜血溅了他一脸,可白枫,仍旧面不改色。他的眼眸里,是坚定,必须保护家国的坚定。 白枫一上场,就击杀了西凉副将。东越士兵见状,纷纷振臂高呼。他们相信,跟着白家父子,绝对能守住魏阳! 西凉的优势,在白枫与白观山的配合当中,逐渐落了下风。他们开始节节败退,攻城的步伐也逐渐后退。 鼓声响起,寒风萧瑟,有一种四面楚歌的错觉。 击鼓助场,更振奋人心。 东越士兵循着鼓声看去,城墙上,那只大鼓面前,荣王沐辰握着鼓锤,目光坚定,一下一下的击打着鼓面。 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激励着人的心弦。 沐辰放下鼓锤,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下的士兵,高声喊道:“誓死守卫东越国土,沐氏皇族,与将士们同在!同生死共患难!” 沐辰的声音极具穿透力,这是他能喊出的最大声音,伴随着风声,飘到将士们的耳朵里。 一番鼓舞士气的话,像给厮杀的将士们打了鸡血一样。 他们上阵厮杀,背后是朝廷的支持,沙场上,是白观山这样的战神带领。 就连皇子都不愿撤退,与他们共同面对敌军。这样的朝廷,他们怎么能不效忠? 他们所做的一切,将会被东越所有人铭记。 荣王,就是最好的见证。 “杀啊!” “杀啊!” 一个又一个人站了出来,他们的身份,都是显赫的。却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与他们并肩作战。 这是所有将士,都欣慰的。 白枫抬眸,看着城墙上击鼓的沐辰,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他没看错他,他在尽自己的努力,保护魏阳。 这样的人,将来一定会是一位明君。 “杀啊!” 白观山高声呼喊着,将士们跟着冲了上去。 一鼓作气,打得西凉士兵节节败退。 西凉为首的将领名叫努达,他抬眸,看向城墙上那抹身影,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这样的皇室,百姓们自然会拥护。 这位荣王,还真是会煽动人心呢。 第1568章 负伤 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努达懂。 想要挫败这些东越士兵的士气,最好的办法,就是射杀他们拥护的人。 努达拿出弓箭,拉满弓,对准城墙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风声呼啸,白枫眼瞅着努达的弓箭离弦,想要阻止,却无果。 长箭划破长空,那声音格外刺耳。 众人跟随这长箭望去,只看见他朝着沐辰所在的地方飞去。 “沐辰!小心!!”白枫声嘶力竭的高声呼喊,希望他能躲过这支利箭。 然而,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反应。 沐辰认真击打着鼓面,心里莫名的不安,他得手滑了一下,身子也跟着倾斜了些。 刹那间,有尖锐的东西刺破皮肉,直直的插进自己的肩膀处。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肩膀在流血。 手中的鼓锤落下,他也捂着肩膀,倒了下去。 努达瞧见沐辰被射中,不由得大笑起来。 “哈哈哈,区区一个东越,又能耐我何?西凉铁骑,一定会踏破三国,让东越国土,尽收西凉之下!” “哈哈哈,白氏父子上阵又如何?今日我定让你们有来无回!” 努达挑衅的笑声响彻整个长空,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东越将士听罢,变得有些犹豫。 荣王死了,连东越皇子他们都敢杀! 他们是疯子!跟疯子打,他们还打得过吗? 白枫看着城墙上消失的身影,气的浑身颤抖。 “努达,我要用你的头颅,祭奠荣王!!” 白枫挥舞着长剑,就朝着努达刺去。 努达是主帅,身怀武功,轻而易举的躲过他的袭击。 “臭小子,老子上场打仗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就算是三岁小儿,取你的狗命,也堪堪够了!伤我荣王,就得死!”白枫跟得了失心疯了一样,杂乱无章的砍着。 白观山离他有点远,瞧着他先乱了阵脚,心里也不由得急了起来。 这孩子,别伤到才好。 “枫儿,不可!” 白观山大声喊着,想要提醒他。 可白枫此刻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想赶紧将这人杀死,并未听白观山的话。 西凉士兵继续出击,白观山一边反击,一边看向白枫在的地方,想要过去救援,却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下一秒,白枫被努达抓住,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小子,倒是个有骨气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不如你现在投降,我定让你做我的阵前小将,如何?” 努达对这个白枫极其感兴趣,反正他没有儿子,收个义子也是不错的。 白枫的脸贴在地上,他想要爬起来,却又被努达的脚狠狠的压下。 他的眼里,满是猩红。 “投降?呸!我东越男儿,就战至最后一个,也不会说出投降二字!” 努达瞧着他脾气挺倔的,脚上用了力,白枫立刻口吐鲜血。 “不投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战场上,不会因为你是稚子,就会手下留情。再问一句,投不投降?”努达的耐心有限,冷冷的开口问道。 白枫咧嘴,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西凉蛮夷,永远屈居于东越之下。” 第1569章 胜利 努达的耐心彻底消失,他举起弯刀,准备将白枫的头颅砍下,以振士气。 白观山瞧见这幅场景,又急又怒,一个分心,背后挨了一刀。 “儿子!”他大声吼出这两个字,目光里全是父亲的焦急。 白枫看到了努达的刀光,闪过他的眼前。大概,要死了,倒没什么留恋的,就是对不起父亲了。 他还没好好尽孝呢,养育之恩还没报答。 千钧一发之际,城墙上重新传来击鼓的声音。 “咚、咚、咚。” 一开始,鼓声是沉闷的,到了后面,变得激越高昂起来。 众人抬头,看向城墙上。 只见沐辰用一只手,拿着鼓锤,一下一下的击打着。 他得肩膀还在流血,可此刻,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他回过头,看向城下的将士,大声喊道:“将士们,守住魏阳!东越男儿,绝不输于西凉铁骑,冲啊!” 他得声音嘶哑,透着强劲。 仿佛有魔力一样,穿透每一个人的心灵。 原本心有余悸的东越士兵,瞧见这一幕,一扫心里的犹豫,重振旗鼓。拿起剑,再次冲了上去。 他们不应该输,也不能输! 输了,他们的家就没了。 努达也没想到,这荣王命这么大,竟然只伤了他的肩膀。他分神之际,白枫抓住时机,一个跃身,挣脱束缚,随后,以双手撑地,一脚踢在了努达的下巴上。 努达被这一脚,踢得嘴角流了血。 白观山见白枫脱险,松了口气,又继续投入战斗中。 “找死!”努达怒吼道,拿起手中的刀就开始朝着白枫砍去。 这一次,白枫冷静下来,将自己的武功发挥得淋漓尽致。 鼓声再次响起,振奋人心。 场上的局面,在沐辰鼓声的激励下,逐渐逆转。 东越将士们,仿佛不知疲惫。 胶着战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西凉的士气逐渐衰退。 白枫一直与努达缠斗,他身形娇小灵活,虽力量不足,但胜在反应迅速。 很快,他找到努达的破绽,腾空而起,做了一个假动作。随后一个绕身,转到努达身后。 利剑利落而出,狠狠地刺在了努达的肩膀处。 怎料,盔甲太过坚硬,并未给努达造成重大的伤害。 努达大怒,转身就想杀了白枫。 只是就在他转身时,暴露出另一个弱点。白枫将剑锋拔出,转而向他的腋下刺去。 一个用力,反手一绞,努达的整个手臂,被生生砍了下来。 “啊!!”努达惨烈的吼声响彻整个天际。 他没想到,征战多年,竟然栽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上。 他节节后退,身边的副将见状,赶紧上前,将他护了起来。 西凉主帅受伤,队伍中就是一阵大乱。 一时群龙无首,士气低迷。 白观山乘胜出击,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努达红着眼,知道再打下去,必定伤亡惨重,咬着牙下达命令:“撤!往后撤!撤退!” 一声撤退,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无数士兵,纷纷弃甲而逃。 这一仗,他们竟然败了。 第1570章 交心 努达逃走之际,回过头,冷冷的看向白枫。 “白枫,今日断臂之仇,他日定当十倍相还!” 一刻钟后,整个战场,只剩下东越的士兵。还有满地的尸首,断臂残肢,常年犹如修罗场一般,骇人。 白枫第一次参见这样激烈的战斗,也是第一次见识真正的血流成河。 他屏住呼吸,想要调整心态。可那浓浓的血腥味,始终散不去。萦绕在鼻尖,令人作呕。 寒风萧瑟,席卷而来。 白观山瞧见自己的儿子愣愣的站着,赶紧上前去招呼道:“枫儿,回城了。” “好……父亲……” 白枫的话还没说完,就栽倒在雪地里。 而城墙上击鼓的沐辰,也好不到哪里去,疼痛袭来,他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沐辰和白枫几乎是一同昏厥的。 这场战役,打出了东越士兵的气势。以少胜多,还让西凉主帅负伤而逃。 将士们都群情激昂,更加坚信,他们守得住这魏阳城了。 百姓们也兴高采烈的回到了魏阳。 然而,沐辰和白枫,在别人沉浸在喜悦中时,却陷入了昏睡中。 白枫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任凭谁也唤不醒。 白观山深知白枫是为何病的。 他这个年纪,本应该在京城玩乐的,却参加了这场战役。 战争,是残酷的。除了厮杀,就是死亡。 血流成河,横尸遍野,血将白雪染红,在寂静的冬天,显得格外突兀。 没有杀过人的成年男子,瞧见这样的场景,都会恶心。 更何况,白枫还是个孩子。 他亲手砍下了努达的胳膊,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鲜血染红了他的双手,恐怕在梦中,他梦见的都是这幅修罗场的场景吧。 白观山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替白枫擦干净额头上的汗水。 “好好睡一觉吧,醒了就好了。” 另一边,沐辰倒是没有发烧,就是一直没醒。 琴贵仪回到了魏阳城,守着他。 也请了大夫来诊治,只是说,忧思过度、惊吓过度,再加上失血过多,气血不足,才会昏睡不醒。 只需要多加休息,养足气血即可。 琴贵仪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 她一边照顾着沐辰,一边替白枫做着衣衫。 两个孩子都有。 第二天,沐辰先醒了过来。 看到母妃的脸,他的心安定些许。 “母妃。”沐辰难得表现出孩子心性来。 琴贵仪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母妃在呢,我都听说了,辰儿真棒。” “白枫他们呢?”他开口询问道。 “他病了,现在都还没醒,高热也不退,这会子,应该在营帐里。白将军和林志守着他。” 沐辰听完,立刻准备起身去看他。 “哎,辰儿,你肩膀上还没换药,先换了药再去吧。”琴贵仪嘱咐道。 沐辰看了自己的肩膀一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厉害的箭法,要不是他歪了一下......身子,现在应该一命呜呼了吧。 他得先照顾好自己。 大夫进来替沐辰换药,琴贵仪则拿出三件冬衣:“这是你的,这件白色的是白枫的。” 第1571章 不会说话的两个人 “还有一件,是林志的,他一直穿着兽皮,不太方便。”琴贵仪心思细腻,三个孩子,都考虑到了。 沐辰抬起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母妃真好,他们看到新衣服,一定会开心的,儿臣这就把衣服带过去。” 沐辰说完,直接跳下了床。正好,大夫也替他换好了药。 琴贵仪瞧着他欣喜若狂的模样,不由得感慨,到底是孩子心性。这么残酷的战争,快点儿结束吧,希望白枫能快点醒过来吧。 营帐内,白枫躺在简单的行军床上,身上盖着薄毯。只见他双目紧闭,脸颊泛红,拳头紧紧握住,死死的咬住牙齿,仿佛在经历着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林志在一旁替他施针治疗,白观山在一旁哭丧着脸。 他白家这一支可就这一根独苗苗,要是折在这里,他也不用葬入白家祖坟了。 沐辰一走进来,白观山就瞧见了他。 白观山抱拳作揖,开口道:“末将参见荣王。” 沐辰赶紧扶住他谦逊的说道:“白将军,就我们几个时不必拘礼,白枫好些了没有?这是母妃给他缝制的衣裳,我给他送来。” 白观山回过头,瞧了一眼病床上的白枫,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吓坏了吧,那么多人,那么多血。” 沐辰走近,注视着他。沙场血腥残忍,他看似成熟稳重,实则也只大了他几个月而已。都是十岁的年华,第一次看见人间炼狱,自然受不了。 更何况,他还亲自参与作战。 “他什么时候才能醒啊?”沐辰有些担忧的开口。 “没什么大问题,他体格健壮,这次高热昏迷不醒,完全是心境在作怪。他什么时候自己想清楚了,什么时候烧就可以退了。”林志淡淡说道,白枫的病情,还不如沐辰的棘手呢。 “那万一想不清楚呢?”白观山着急的问了一句,他早就想问了,只不过碍于一个父亲的面子,又是将军,不宜表现的太过多愁善感。 林志回过头,瞧着这位五大三粗的将军。从白枫昏迷开始,他就乱了阵脚,每天皱着眉头,哭丧着脸,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多问。 不过,倒是和他的父亲挺像的,父爱大概都是无声的吧。 白观山感受着两个孩子的目光,轻轻咳嗽一声,“咳咳,我就是怕他出事,我只有这一个儿子……” “他要是出事,我连祖坟都进不了……” …… 嗯,父亲都是不善于表达的。白观山一番言辞,还不如不说。 “高热不退。”林志看着白观山窘迫的模样,实话实说。 “那长期这样下去,岂不是会烧成傻子?”沐辰有些惊讶的开口,说了白观山心里想说的话。 本是沉重的气氛,林志听到这两人的话,实在是想笑。 这两个人当真是,一个不如一个会说话。 林志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所以我只用薄毯给他盖上,要是高热实在退不了,必要情况下,需要用冰冷的东西来替他降下......体温。” 第1572章 降温 白观山听到这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有得救。 沐辰也长呼了一口气,他看向白观山,原本皮肤就粗粝的他,眼下的黑眼圈却重的越发明显了。 大概是好几夜未眠了,连胜利都未来得及庆祝。 “白将军,军中刚打完一仗,好不容易胜利了,将士们必定是很兴奋,士气高涨之时,需要有人给他们提提醒,降降温,养精蓄锐,以抗击下一次进攻。你累了好些天了,先下去好好休息吧。这里有我和林志守着,没事的。” 沐辰开口,每一句话都极为妥帖有礼。 白观山看了一眼还昏迷不醒的白枫,始终放心不下。 也不怪他太过紧张,自从他的夫人过世后,他虽然过的浑浑噩噩,可该照顾白枫的一点都没落下。 他看着白枫从一个小人儿慢慢长到那么大。从未生过任何病,这是头一次,病的这样厉害。 为父的心情,自然是难以言喻的。 “白将军,你若累垮了,整个军心都涣散了。白枫若是晓得,也不会开心的。”沐辰又开口劝诫道,诚恳至极。 白观山从大局考虑,还是决定回去休息一番。 “那就有劳你们了。” “应该的。” 白观山退下,沐辰才又说到:“你也歇一会儿吧,我母妃也给你缝制了一套衣服。你把兽皮换了吧。兽皮虽暖和,但是过于粗糙了。” 林志受宠若惊,这衣服,还有他的? 他赶紧起身,拿起琴贵仪缝制的衣衫。料子是极好的,摸着不冰手,是墨蓝色的,穿上身,一定很舒服。 他还是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 “你母妃真好。”林志笑的傻兮兮的,随即,跑去换衣服。 营帐内,只留下沐辰与白枫两个人。 他看着这个曾经生龙活虎的少年,如今病恹恹的。 “白枫,你武功这样高强,亲手砍掉了敌军主帅的胳膊。这样的英勇,不会,被沙场的血腥给吓到了吧?这样就很丢人了。论年纪,你还是兄长呢,没一点男儿气概。你看,我都没事。”沐辰的声音里,带着亲近。 他羡慕白枫骑上战马时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模样。 那大概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他也佩服,他有这样的武功与谋略。 沐辰自言自语完,眼瞅着白枫的脸颊越来越红,他咬着牙,浑身忍不住的颤栗。 沐辰被吓到了,伸手去触摸他的额头。 烫的要命。 “林志,林志!”他高声喊着,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这小野兽,也不知道拿着新衣服跑到哪里去炫耀了。 沐辰怕白枫会烧毁脑子,思索一番,想了一个蠢办法。 他跑到营帐在的冰天雪地中,用手抓起雪。捏成一个球,然后拿到营帐里,放到白枫的额头上。 雪球很快就被白枫的体温融化,沐辰便又重复的揉雪球。 脑袋的温度倒是降下来了,他的头发全被雪水打湿了。 沐辰的手也冻的红肿起来。 他得身子,比白枫还不如。几趟下来,嘴唇发紫,牙齿已经开始打架,冷的浑身打颤。 第1573章 父爱 他的身子骨,自从大病一场以后,还不如白枫。 可他仍旧没有放弃,要是白枫烧傻了,事情就严重了。 正当沐辰准备去营帐外,取第八个雪球时,撞见了白观山。 “我实在睡不着,还是在这里守着他吧。”白观山见到沐辰,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他不知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能用行动证明,他有多爱这个儿子。 沐辰挤出一个笑容,他从未感受过父爱。他得那位父皇,从未抱过他,他见自己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您进去吧。” 沐辰开口道。 白观山正准备进去,发现了沐辰的不对劲。 “荣王,您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里面的碳火熄了吗?” 沐辰摇摇头,思索片刻,才开口:“我见他高烧不退,林志不知道上哪儿野去了。就想着怕他烧坏脑子,用雪球敷在他的额头上。额头上的温度倒是降下来了,就是他的身子还是很热。” 白观山听罢,赶紧冲进营帐里,摸了摸白枫的身子,果然像沐辰说的那样。 看来雪球多少有些作用。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窍门,能让他的高热退下来。林志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沐辰一脸无奈。 白观山注视着沐辰,只觉得一番感慨。这孩子好啊,重情重义,又聪明,又爱民如子。要是他得宠,能成为储君就好了。 他也不必担心京城的局势会牵连到边关。 “荣王,末将谢谢您!”白观山慷慨激昂,征战多年的人,从来不整那些虚的。 沐辰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还没想好说什么话,只见白观山起身,走出营帐,一头扎进了雪堆里。 一刻钟后,白观山起身,一身冷的像冰块。他进了营帐,将白枫抱进怀里。 他已经有四五年未抱过白枫了,自从他开始习武,白观山就本着男子应该顶天立地的想法,从来不给他任何一点疼爱。 他是严父,平日里经常板着脸,要么就是醉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白枫也越来越懂事。所有事情,都不用他操心。 后来,他要求跟他随军打仗,白观山才惊觉,这孩子,都已经长那么高了。 如今,白观山将白枫抱进怀里,十一岁的孩子,与他的体格相比,还是弱小的多了。 沐辰就在旁边看着,一位父亲,可以为了孩子,不顾自己身体的不适。 只为了白枫的高热能够退下来。 就这样持续了两三次,林志才慢悠悠的换好衣服回来。 他回来时,正碰见白观山一个跃身,跳进雪堆里。 林志不由得瞳孔放大,高声呼道:“白将军,您这是干什么?跳雪堆做什么?” 沐辰急匆匆的从营帐内出来,不高兴的问道:“你怎么去换个衣服一直不回来?白枫都快烧糊涂了,为了替他退热,白将军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林志听了,更加震惊。 他嘴角微抽,挠挠头,怪不得他爹席子成不让他出山,还说山外的人,都特别的愚笨。 第1574章 梦境 他一开始,以为他爹是唬他的。 现在看来,是真的! 这两人,怎么那么笨? 不知道用水冻成冰块制作病床吗?就算没在魏阳待过,那也不至于用人体降温吧! “我换衣服时,不小心打了个盹儿。你们想出的这个办法,可真是聪明绝顶。怪不得我爹不准我出山呢。”林志不由得讽刺道。 沐辰听着他阴阳怪气的,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想出个好法子来啊。” 林志白了他一眼,赶紧将雪堆里的白观山扶起来。 “白将军,大可不必。这样降温的法子,没等白枫高热退下来,您倒先倒下了。来,我来。” 白观山和沐辰眼睁睁瞧着林志将一件披风打湿水,放在营帐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披风全部凝结,成了冰块。 白观山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脑门:“我怎么就给忘了呢?这个天,衣衫湿了,一会儿就结冰了,不就等于有了冰块了吗?” 沐辰只觉得丢脸丢到家了,要是有个地洞,他能马上钻进去。 以前京城下雪的时候,宫女晾在外面的衣衫,就经常冻的能打死人。 他今天是犯什么傻? 白观山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非常可笑。 在接下来林志替白枫降温的过程中,两位“聪敏绝顶”的人,一言不发。 甚至希望,自己的愚蠢动作从来没做过。 到了晚上,白枫的高热总算退了下来。 林志也松了口气,“可以喂药了,先少喂一点,他这个样,也快好了。” 所有人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白观山也安安心心的回去休息,他也不想在白枫面前表现的太过慈爱。 深夜,营帐外,寒风肆虐。就像千军万马呼啸而过一般,外面的风声,传到白枫的耳朵里,与梦里千军万马压境而过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梦里,他看见敌人的马蹄踏破城池,屠杀东越百姓。东越士兵,奋起反抗。 用血肉之躯,护住这飘摇的山河。 白枫拿着剑的手,在发抖。在他身边冲过的,是敌军。他们身着铠甲,挥舞着弯刀,刀刀都朝着东越子民砍去。 刀剑相互碰撞,马蹄声碎,高呼声一浪接着一浪。 肆虐的风声夹杂着鲜血,让他头昏脑涨。 白枫不敢,他没杀过人。 他只杀过野兽。 可这些人,不是野兽。 他木木的站在原地,目睹了这一场又一场屠杀。 他看见,东越士兵倒地,他看见,百姓被人凌......辱。 最后,他看见有人将弯刀挥向白观山。 他终是忍不住,腾空而起,一剑封喉,割破敌人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他的脸上。 是灼热的,滚烫的。 可不杀他们,他们就会对东越下手,对自己的父亲下手。 他们,就是野兽。从他们入侵东越的那一刻开始,早就已经沦为野兽。 他咬着牙,奋力厮杀,直到精疲力尽。 他听见有人叫他,他睁开眼,是努达血淋淋的脸颊,还有他断了的手臂。 白枫痛苦的呻……吟起来。 第1575章 醒过来了 白枫拳头紧握,几乎咬破了舌头。 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因为这些天太过劳累,林志已经昏昏沉沉睡去。 只剩沐辰一个人清醒着。 他看见白枫的怪异表现,赶紧上前查看。只见他嘴角溢出鲜血,沐辰慌了,赶紧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没有反应。 情急之下,沐辰直接将他的嘴掰开,将手指伸了进去。 很快,手指就被白枫紧紧咬住。 “白枫!”他低声喊着,伸出另一只手继续拍着他的脸颊。 就在他觉得自己的手快要咬断的时候,白枫突然惊醒,睁开眼。 他松开了嘴,喉咙里是血腥味。 沐辰的手重获自由,两道很深的牙印留在了他的手指上,并且已经被咬破,流出鲜血。 他捂着手,看向他:“你醒了,有没有事?哪里还不舒服?” 白枫看向周围的场景,是军营里,还有一旁熟睡的林志,一切都平静如常,仿佛那场战役是一场梦一样。 “我睡了多久?” “四天。”沐辰回答道,“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我去叫醒林志……” “别了,他应该很久没睡觉了,让他睡会儿吧。”白枫开口制止,这时,才看到沐辰手上的伤口,不好意思的问道:“我咬的?” 沐辰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白了他一眼,“我没事自己咬着玩儿的。” 白枫的愧疚之情立刻升起,他挠挠头,很难为情的说道:“对不起啊。” “没事,你醒过来就好。”沐辰也不在意,痛点就痛点儿吧。这些疼痛,他还能忍受。 “我替你处理伤口吧。”白枫起身,开始给沐辰处理伤口。 他常年习武,练就一身武艺。身子壮硕如牛,这一次,如果不是心绪郁结,也不至于高热几日不退,昏睡几日不醒。 但只要他想通了,高热退下,身体也恢复的比平常人快很多。 他替沐辰处理好伤口,知道他是怕自己咬伤舌头,才将手放在他口中的。 不由的很是感激。 “谢谢你,沐辰。” “好了,别说了。你已经说了十一次了,我耳朵都要听起老茧了。”沐辰打趣道,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现在,他将白枫视为好友,自然不会纠结于这些小事。 白枫瞧着他这幅模样,不由得笑出声。 “笑什么?”沐辰问道。 “没有,我就是觉得。一开始瞧你病恹恹的,还答应皇上来边关监视我们父子。还对你没太多好感。” “那现在呢?”沐辰又问道。 “现在,倒觉得你比皇上的任何儿子都还要重情重义。监视一事,不是你的原意,你不过是想躲过京城的纷争而已。” 白枫也看清了沐辰的心思,他根本就没有那种野心。 “我本就对那些事情不感兴趣,我与母妃在后宫的日子,还不如贵妃宫里的一等宫女体面。这世上,没有人靠得住。要想找出一条出路来,只有走别人不想走的路才行。” 沐辰说罢,微微靠后。他也有些累了,营帐里,有三四张行军床,大概是这些天白观山和林志照看白枫准备的。 第1576章 彼此羡慕 “你倒是看的开。”白枫笑道,目光微亮。 “不然呢?我和母妃,就是无根的浮萍,在边关,人家还尊称我一声荣王。在京城,恐怕都不带正眼瞧我们的。” “而且梅贵妃跟皇后斗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如果不想点办法,我母妃活不长。我也没好好尽过孝,自然要想办法,多多陪伴在她身边才是。” “我这一生,也就只有母妃一个亲人了。”沐辰的语气里带着忧伤,在皇室,兄不成兄,弟不是弟,父皇也只是个摆设。 只有琴贵仪,真心待他,将他视作明珠一般珍视。 孝义,从来都是他最该做到的事情。 白枫想起琴贵仪,也不免得心里温暖起来:“我也羡慕你有一个好母妃。” 那样的温柔。 沐辰转过头瞧了他一眼,笑道:“你也有一位疼爱你的父亲,他不善言辞,却愿意为你顶起一片天地。” 他们彼此,都是羡慕对方的。 白枫仔细想了想,也是,他们父子相依为命,沐辰母子相依为命,都是同病相怜的人。 哪里有谁羡慕谁这一说呢? 白枫来了兴趣,像是多年故交一般,交谈起平日里的一些小事。 “沐辰,你想过什么时候娶妻没有。” 沐辰有些惊讶,怎么连他都提起这个了? 他摇摇头,娶妻,太早了吧。 “难道你想了?”沐辰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个女子的倩影。徐家嫡女,徐念慈。 白枫真的喜欢她吗? “当然了,我家几代单传。我父亲喝醉的时候,就常拉着我的手,说我十六岁娶妻,十七岁生子。如果可以,那就生十来八个。他儿孙绕膝,也不枉此生。” 白枫的眼里闪烁着些许光亮,此刻的他们,不像被命运压迫着前进,变得稳重的小世子和皇子,更像,两个小儿,刚刚见识到世间的无常,却仍旧畅想着未来。 沐辰轻笑道:“那不是只有五年了嘛?你想好娶谁了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试探。既害怕听到那个名字,又想听到那个名字。 莫名其妙的矛盾。 白枫陷入沉思,娶谁?他当然没想好。只不过,白观山说,他幼年有位好友,是江湖中有名的望族。当初母亲和那位好友的夫人一起怀孕,说是定娃娃亲。 可后来,白枫才知道。那位好友夫人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白观山都没搞清楚。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沐辰瞧见白枫沉思,以为他在担心说出那个名字,会被其他人听到,告诉皇上。 毕竟,白观山手握军权。徐家的徐念钦又是武将,守着与北辰的边城。 徐家虽然是皇上的心腹,但是如果徐家和白家联姻,那就不一定了。 “难道是徐家嫡女?”沐辰试探性的问出这个问题。 白枫一听,汗毛都竖起来了。 “呃,怎么可能?她啊,就是一个生了女儿身的男子,彪悍至极。”白枫提起她,都是一脸嫌弃。 沐辰心里有些奇怪,徐念慈不是长的挺好看的吗? “她长的还好吧,不像彪悍的人。” 第1577章 清醒 “那是你被她的外貌骗了,她前些日子才回复女儿装的。平日里都是以男装示人,她动起手来,比我还狠。我手还被她折断过一回呢。” 白枫抱怨起徐念慈来当真没有嘴下留情。 沐辰听着他的描述,实在无法把当时看到的徐念慈跟白枫口中的女子相吻合。 他没觉得她有多蛮横,倒是羡慕她活的像个太阳。意气风发,比他这个男子还要活跃些。 他注视着白枫,很羡慕的说道:“那日出城时,我瞧见她看见你的样子,她似乎很喜欢你。” 白枫想起那日她来送自己的场景,先是一笑,随后又是嫌弃。 “她估计又是偷跑出来的。” “那如果将来她真的要跟你在一起呢?”沐辰又一次询问道,目光中闪耀起点点光亮。 白枫愣住,他还没想过这件事。不过,徐念慈不是一个忸怩的人,如果真对他有情义,不会憋着不说。 而他,也不是一个会隐藏喜怒的人。真要是喜欢,一定会主动出击的,哪怕有人反对。 “不知道,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嘛。不过我们二人,还是不要发生感情的好。” 沐辰悠悠道,世家大族的感情婚嫁,他们自己怎么做得了主。 到头来,还不是会沦为皇权的一枚棋子。 沐氏皇族中,有无数皇子公主,哪一个嫁了自己想嫁的人?哪一个又娶了自己想娶的人? 运气好的,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那便是好的了。 如果运气不好,互相嫌恶,也不在少数。 他的父亲,能娶到自己心爱的人为妻,也是付出了自己的前程,被朝廷边缘化多年才换来的。 “为什么?”沐辰瞪大双眼,青梅竹马不是婚嫁最好的选择吗?总比他好,估计他母妃,还没有放弃给他找媳妇儿的想法呢。 “沐辰,我觉得有些时候你有些笨。” 沐辰一脸疑惑,怎么就笨了?今天犯傻的时候是意外好不好? “你傻啊,如果你是皇帝,你会允许我跟徐家嫡女结亲?我们两家都是武将,都手握兵权,一旦联姻,必定会势大难压。” “皇上本就忌惮我父亲,要是我在和徐家嫡女有什么,那不就是往他心窝上戳吗?我还不至于这样傻。” 白枫对此事清醒至极,他本就知道,帝王猜忌难以想象,位高权重,本就要一步一步,如履薄冰才行。 哪怕皇上表现的再相信你,为人臣子的,都要恪守本分。 沐辰听完,目光微微亮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一层,大概是从来没有涉及过朝堂之事吧。 平日里,朝堂上的事情,他都是从别人嘴里三言两语间拼凑起来的。 他离权力太远,所以并不在意。 “我没想到那一层。”他坦诚相告。 “既然聊到这个事情了,沐辰,我听说琴贵仪在给你到处物色儿媳。我估计着,你大婚的日子不远了啊!”白枫打趣道,一把搂过他的肩膀。 本是亲密的行为,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沐辰的肩膀上的伤口,痛的他龇牙咧嘴。 第1578章 怒不可遏 “痛,痛。”沐辰痛的连声呼痛,眉头紧皱。 白枫这才想起,那天他击鼓助战的场景。 “你肩膀处的伤口没事吧?”他紧张的问道。 那天如果他没有冒险击鼓,助长士气,那场厮杀或许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努达的箭法,向来是箭无虚发的。 “没事儿,不过是皮外伤,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沐辰淡淡的说道。 “等你的伤好了,我教你一些防身的武功。” ……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已经到深夜了。 西凉军营里。 努达断了一只手臂,加上如今天气太冷,失血过多,药物无法及时送到,昏迷了好几日才醒。 第四日,努达睁开眼,一脸苍白。身边的副将思林见他清醒过来,欣喜若狂。 “将军,您总算醒了,这都已经昏迷好多天了。” 思林高兴的叫嚷起来,努达英勇善战,带领西凉铁骑屡立奇功,已经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战神。这样一位神人,如果真是死在了这场战役里,那西凉王的一统三国的梦,也就彻底破灭了。 强将难得,这是帝王都明白的道理。 努达想起昏迷以前的事,他下令撤退,还没到军营,就彻底昏死过去。 他记得,自己的手臂被一个小娃娃砍断了。 可他为什么还感觉到手臂在痛? 努达掀开被子,左臂空荡荡的。 一瞬间,气血冲上头顶,他大怒到:“白枫,白观山,我定要用你们父子二人的首级祭奠我断去的臂膀!” 怒不可遏!他征战一生,竟然折在了一个小孩子手里! 一切都源于他太过自大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轻敌的。 思林见努达气血攻心,怕他再次昏迷,赶紧安抚到:“将军,将军!我们的仇来日再报,您现在不可以动怒啊!否则对身体不好,血已经止住了。上天让您活着,就是为了亲自报仇的。” “白氏父子,就是运气好,才可以赢的这场战役。我们都相信,你会带着我们重新回到巅峰的。” 思林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悲叹。 一只手臂,足以代表这次任务的失败,这是他们西凉铁骑营的耻辱。 努达的眸子里,染上猩红。他辜负了西凉王的厚望,是他大意了。 “这次战役,死伤多少?还剩多少?” “粗略的估计,死了五千,伤了近一万。其中两千是重伤。不过将士们都还相信,将军一定可以重振旗鼓,带着他们踏破东越的。” 思林语气坚定的说道,目光坚毅。 努达宛如一头受伤的野兽,他狠狠开口道:“自是如此,我定会替兄弟们报仇的。那东越,就是个烂摊子。这一次,是本帅太过急功近利。兄弟们屡次进攻魏阳,精疲力尽,让东越士兵钻了空子。下一次,不会了。整装待发,将军饷翻倍,我要告慰死去的弟兄,安抚剩下的兄弟!” 努达在这方面,一向知道体恤将士。 他从来不会亏待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哪怕对方是一个无名小卒。 思林大为感动。 第1579章 除之后快 他就知道,努达不会因为失去一条手臂就郁郁寡欢,成为废人。 他是他们这些将士心目中的神,是除了西凉王以外能让所有西凉男子都佩服的人。 “属下这就吩咐下去,让兄弟们都知道将军的恩意。”思林说完,就准备离开。 努达见状,开口制止:“先不急,王那边怎么说?有没有回信?” “将军,西凉王顾念您的身体。让您先歇一个月,待身体恢复在讨论作战的事情。他已经派人送了无数珍品来,只希望您能早日康复。” “另外,王说了,战事方面,不管是钱财还是人力,只要缺的,您尽管提。他就等着,您带领军队,踏破东越,将东越国土,尽收西凉的那一日。” 思林将王传达的话如实说了出来。 努达大为感动,他红着眼,咬着牙,想起西凉王的信任与支持。 不由得感慨,有这样开明的王,他们这些人,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相比之下,东越朝堂,就是个烂摊子,迟早会危及到边境军营的实力的。 那个白观山,功高盖主,一定会北辰猜忌。这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一个机会。 既是如此,那他们就该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那日击鼓的那个荣王,你们有没有派人下去调查?” 努达想起那个孩子,瘦瘦弱弱的,他曾经见过东越皇帝沐启佑一次。那荣王,颇有几分东越皇帝的气魄。最重要的是,他比东越皇帝更加有骨气。 这场战役,如果不是他一直击鼓助阵,恐怕敌军的士气,早就消弭干净了。 荣王沐辰,是导致西凉铁骑失败的重要原因。 思林跟着努达久了,知道什么该提前做,他开口道:“查清楚了,这个荣王,是个不受东越皇帝宠爱的皇子。” “他的母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仪。这一次也同他一起来边关,魏阳等地,相当于他的封地。他同白氏父子关系密切,心思也是缜密的。不过她母亲没有什么权势,两人在东越,并没有什么地位。” 思林说完,努达陷入了深思。 “他是东越皇子,代表的是皇室。只要他在,敢同士兵们一起战斗。那士兵们的士气,就绝对是意想不到的。” “擒贼先擒王,这样的人,必须提前铲除,我们派进魏阳城的人怎么说!” 努达已经动了铲除沐辰的心思。 他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只要碍着他的路,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消灭。 “听说,每次战役之前,荣王都会派人将他的母妃安排道离魏阳不远的地方避难。他与琴贵仪相依为命,母子二人感情甚笃。” “京城那边的探子也说,这一次荣王会前往边关。也是为了自己的母妃不在后宫中受到其他妃嫔迫害。” 思林提起这个荣王,倒是有几分敬意。毕竟,孝顺又有能力的人,一直都是受人尊敬的。 “要想报仇,最好的办法,不是直接杀之而后快。白枫如此,那个沐辰,也是如此。” 第1580章 等待 努达淡淡的开口,语气平静,却莫名的让人听出了一种不寒而栗来。 努达纵横沙场这么多年,什么恶事都做过。什么样的残忍手段都用过,正是因为如此,才落下了“嗜血修罗”的名声。 外邦人听到“努达”二字,无不心生畏惧。就连西凉,敢直视他眼睛的人,也没几个。 “将军的意思是?” 思林试探性的开口,他这种粗人想不到什么折磨人的法子,只能问努达该怎样做。 “沐辰不是最在意他的母妃吗?既是如此,就从他母妃下手不就得了?” “既然要踏破东越,那就要给东越皇上传达出一个信息去。皇上的女人,想必滋味也是极好的。兄弟们这些日子都累了,总的要个女人让他们感受到温存才行。” 努达说完这些话,一旁的思林都惊了。他这话的意思是,对琴贵仪下手? 那可是东越皇帝的宫妃,如果真的受到西凉士兵玷污,不等于当众打他的脸吗?这样做,会不会太冒进了一点? “将军,这样做,王会同意吗?” 对一个无辜的女人下手,寻常人也想不出来这样的法子。 努达抬眸,目光中是万年不化的寒气。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王会理解的。要想震慑东越,就必须用最极端的办法。东越过冬的冬衣,就是东越皇帝派人去与北辰联系。购置妥当的。” “他既然想用这样的办法钳制西凉,我们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又有什么关系?” 努达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什么不妥,他就是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女人,不过是供男子取乐的。他最看不过的,就是西凉女子的地位过于高了些,这是他和西凉王唯一不同的政见。 思林无言以对,努达独断专行,杀伐果断,除了西凉王,又有谁能让他心悦臣服呢? “一切听从将军的命令行事。” 思林毕恭毕敬的说道,他只能服从命令。 努达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左臂,目光灼热,随即,染上不可压抑的怒火。 他要让这些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传令下去,休整一月,多派些探子进魏阳城,盯住荣王母子二人。” 努达中气十足,霸气侧漏。 魏阳城里,沐辰与白枫把酒言欢。虽是年幼,却莫名对酒产生了兴趣。他们谈天说地,彼此都以为,是遗失的另一个自己。 沐辰羡慕白枫意气风发,白枫羡慕他有一个好母妃。 总之,他们无所不谈。 只是,沐辰不知道的是,时局变幻,他的母妃,终究惨死在西凉人手中。被凌……辱至死,而皇上,也因为琴贵仪的无关紧要,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甚至为了避免丢了皇家颜面,将琴贵仪从宫中除名。 白枫惊骇皇上的冷血,甚至,猜到沐启佑在位,或是其他皇子登基,白家的处境。 两位少年,心境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沐辰渴望权力,他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再不让悲剧发生,白枫为了替琴贵仪报仇,也同样选择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第1581章 拉拢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魏阳陈一战,打出了东越军队的气势。以少胜多,军心大振。 这个消息传回京城,大街小巷,都在传颂着白观山的英雄事迹。 他们赞扬白观山是战神降世,保佑东越人民,不受敌邦侵扰。他们膜拜白枫,少年英雄,初次上沙场,便砍了西凉主帅努达的一只手。 他们也赞扬沐辰,尊贵之躯,却愿意同将士们共进退,同生死。 总之,所有在边关的人,都成了英雄。而京城里,皇子们为争夺皇位,搅的乌烟瘴气。 无人提及沐启佑的功德,明明他才是一国之君,才是东越百姓,最该称颂的人物。可是,所有的光环,全部被白观山父子抢去了。 沐辰因此一事,也一战成名。朝廷中的很多高官,才知道,原来后宫有这样一号人物。 以前,琴贵仪母子身份低微。族中又无亲人为官,哪怕他们二人远去边关,也没有多少人关心他们。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沐辰第一次在京中有了名气。 一些爱国的文官,提议重重犒劳三军,让他们可以更好的为国报效。 可沐启佑,却置之不理,只象征性的夸奖了白观山几句。 天子的心,果然是最难揣摩的。 长乐宫,皇后颂读着超度的经书,听着连心说起近日的事情。 她合上佛经,目光微亮,“这沐辰,倒是号人物。本宫之前,还真是忽略他了。” 连心听到这里,立刻明白皇后的意思。 “皇上并未嘉奖琴贵仪和荣王,那依娘娘的意思……” “边关苦寒,你去把库房里最保暖的貂皮大氅拿出来。再封五十两黄金,寄往边关。琴贵仪身份低微,月银少,这去了边关已经将多年存下的钱花的差不多了。他们代表的是皇室的颜面,可不能让他们的日子过于寒酸了。” 皇后话里有话,实则就是在拉拢沐辰。 只不过,她不会表现的太明显。 沐舒言太小,又没有什么功绩。如今荣王正在崛起,她自然要多留个心眼。 “明白了,奴婢这就下去办。” “不急,那位最近怎么样了?”皇后又拿起了经书,沐琦沐勉的超度经,她已经念了数百遍了。现在想来已经够了。 接下来这些超度的佛经,是为另一个色准备的。 “还是老样子,皇上每日都去陪梅贵妃。很是担心她腹中的孩儿,梅贵妃到底是上了年纪的。这一胎怀的很辛苦,饭也吃不下,整天病殃殃的。” 连心如实说到,她很不喜欢贵妃。 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发生后,那宫里时不时有人来长乐宫炫耀一番。若不是顾及皇后的颜面,她真想冲出去撕了他们的嘴。 ”她那个孩子,是保不住的。”皇后喃喃自语道,像是在说给佛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娘娘放心,他们院子里的梅花,梅贵妃可喜欢的紧。每日都要去观赏。相信过不了多久,她的孩子,就如同梅花一样,到了枯萎的时候。” 连心眼中的阴狠明显可见。 第1582章 死结 “多行不义必自毙,她害别人孩子的时候,恐怕没有想到。有一天,这种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 皇后淡淡说道,她早就布好局了。 梅贵妃这一胎娇贵无比,吃的用的,都是挑皇宫中最好的。为了让她养好胎,皇上甚至免去了她来长乐宫请安的规矩。 梅贵妃爱梅花,梅园又远,沐启佑为了能让她方便观赏梅花,便将后宫中所有的梅花都移植到了未及宫中。 整个冬日,她的宫殿都是梅香四溢的,惹的好些妃子羡慕不已。 而梅贵妃不知道的事是,那些梅花中,已经被人动了手脚。用麝香浸泡其根部,移植完后,每一棵树下都埋了一小块麝香。 梅花的香味掩盖了麝香的香味,并且随着天气的变化,麝香块会逐渐融化进土里,查不出一点痕迹来。 算一算这些日子,梅贵妃已经闻了好些日子的麝香了。 不出两天,这孩子就保不住了。 她从未出过长乐宫,就算皇上怀疑到她头上,也没有证据。 “娘娘说的是,梅贵妃咎由自取。是她没有福气,留不住孩子。对了,听说炎王最近进宫请安的次数也少了,想必他也知道,梅贵妃有了孩子。他这颗废子,该舍弃了。母子二人,正离心呢。”连心的语气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只要梅贵妃难过,她就开心。 “这把火还不够旺,梅贵妃滑胎一事,可要计算的恰到好处才行。炎王大概后日会进宫请安吧,他腿脚不便,你记得吩咐宫人们准备好拐杖。让他们母子,好好聚聚。” “是,奴婢知道了。”连心是皇后的心腹,不管皇后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她都是第一个知晓的。 她唯皇后马首是瞻。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贵妃宫里传出消息来。 梅贵妃这一胎,把她折磨的精疲力尽。 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再孕育生命,又上了年纪,这一次怀孕,她显得格外费力。 屋外的风景再好,都提不起她的半点兴趣。 “皇后已经好几日没离开长乐宫了,不知道,这个位子她还能坐多久?” 梅贵妃抿了一口清茶,微微笑了起来,现在只有她才是深宫内真正的主人。 长乐宫,早就被人遗忘了。 梅贵妃虽然身体不舒服,却还是时时刻刻想到长乐宫,恨不得过去狠狠踩一脚。 身边的侍女听贵妃这肆无忌惮的话,吓的出了一身冷汗。跟着这样的宫妃,她只能祈祷,她不会惹怒皇上。不然,他们的命也是保不住的。 “皇后娘娘一直在佛堂内,她甚至遣散了很多宫人,只留两三个贴心的在长乐宫照顾。” 侍女如实回答道。 梅贵妃冷哼一声,肚子里的孩子折腾她,她就想也找个撒气的人来缓解一下内心的压力。 “她这老妇,都什么也没有了。要是本宫是她,早就交出凤印了。或是青灯古佛,了结此生了。皇上没责罚她,本宫真是气不过。” 梅贵妃想起那日被欺负的的事情,都恨的牙痒痒。 第1583章 凶险 侍女见梅贵妃表情有了几分狰狞,赶紧开口安慰道:“娘娘可别动怒,腹中的皇嗣要紧。皇后娘娘如今就是个摆设,如果不是碍于沈家的情面,皇上定然不会让她稳坐东宫之位。” “娘娘得皇上盛宠,满宫里都是晓得的。娘娘您才是面子里子都有,何必跟皇后娘娘计较?” 梅贵妃听了侍女的话,眉眼压不住的喜悦。她波光流转,垂眸望着小腹。上天还真是眷顾她,这个年岁了,都能再赐给她一个孩子。 如果是一个皇子,就更完美了。 “本宫不跟那老妇计较,只是毅儿这些日子怎么没见他来请安?”梅贵妃想起炎王,自从废了一条腿以后,他便变得喜怒不定。 平日里,荒唐事也没少做。 可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有了幼子,也不能忘记他。 “炎王最近一直把自己困在府里,但是,听闻娘娘再度有喜,命人送了些补品来,他心里是记挂着您的。” 侍女解释道,想起这个炎王,不由得脊背发凉。 “他性子执拗,恐怕会以为,本宫有了这个孩子,便不要他了。你从库房里挑些好东西来,命人送到王府去。跟他说明日来宫里,本宫有事要跟他商谈。”大事,她还是需要跟沐毅商量一番才行。 “喏,奴婢这就去准备。” 侍女退下,太医端来安胎药,梅贵妃为了腹中的孩子,几乎每日都要喝药。 她也上了几岁年纪,产子耗损大,她必须谨慎再谨慎。 深夜,梅贵妃刚睡下没多久,就被小腹的疼痛给折磨醒。 她捂着小腹,汗水打湿了她的发梢儿。 “来人啊,快来人啊!”她大声喊道,整个人已经处于虚脱的状态。 侍女急匆匆赶紧来,见梅贵妃脸色苍白,不由得心里慌乱起来。 “怎么了?娘娘!” “快,快传太医!快!”梅贵妃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这个孩子,会不会保不住? 原本寂静的深宫,变得喧闹起来。贵妃宫内,灯火通明,太医跪了一地。沐启佑发了好大的脾气,砸了许多东西。 “都是些废物!朕养你们来有何用!” 他怒不可遏,听到太医说,梅贵妃腹中孩子有可能保不住的消息,整个人都有些癫狂。 太医们瑟瑟发抖,他们都是按规矩办事的。梅贵妃用的药,他们都是检查过,熬好以后命人试了才送来的。 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梅贵妃躺在床上,哭红了眼。她抬起头,看向那个两鬓斑白的皇帝,拳头紧握,不甘在心中蔓延。 “皇上,皇上,要替臣妾做主啊!” 她的声音凄厉,听的人心颤抖。 沐启佑走道床边,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怕,朕在这里,没人敢害你,你是朕的人!” 沐启佑面对梅贵妃,一脸温柔。可是转而面向太医们时,眉间立刻涌动起怒火。 “你们不是说,贵妃的胎很安全的吗?是谁给了你们胆子,把皇嗣照料出了问题?” 太医们匍匐在地上,胆子小的差点被吓的失禁。 每个人汗流浃背,不发一语。 他们也很无辜啊! 第1584章 迷雾 他们哪里敢怠慢梅贵妃的龙胎?就有十个脑袋,那也是不够砍的啊! 年纪稍长一点的太医院院正见皇上震怒,硬着头皮开口道:“皇上恕罪,这些日子,整个太医院都在替贵妃娘娘保胎。下官们不敢,也不会怠慢。” “可今夜,贵妃娘娘脉象大乱,仿佛是受了刺激。请皇上允许老臣查一查贵妃娘娘这些时日的饮食,也好抓出那个谋害皇嗣的人来。”院正开壮着胆子恳求。 他是太医院的老人儿,是先皇都信任的人。 沐启佑瞧了他一眼,开口道:“来人啊,把贵妃今日的吃食端上来,让太医们一一检查。” “还有整个宫殿里,有什么看着碍眼的东西,立刻拿到这里来,朕要亲自调查。” 沐启佑的声音里带着怒气,敢对梅贵妃下手,这就是在往他心窝窝上扎刀。 很快,宫人们就将梅贵妃一整日的吃食和用的东西拿来。 太医们,一件一件认真的检查。 很快,院正就从剩余的安胎药中查出了不对劲儿。 “回皇上话,老臣有几件事需要向贵妃娘娘确认一下。” 沐启佑点了点头。 院正跪在内殿外,开口询问道:“贵妃娘娘,今日您服用安胎药时,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梅贵妃努力回想起今日的种种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本宫为了孩子,从来不会乱吃任何东西。安胎药是你们熬好端来的,在这之前,也找人试过了。只不过,今日的药,苦得多了。” 梅贵妃皱着眉头,她还向身边的人抱怨过,这药的味道。 院正听罢,心里有了眉目。 他尝了尝碗里还剩的点点药汁,随后看向皇上,“皇上,这药里被人加了银杏芽汁。银杏可食,银杏芽却有毒。这毒较少,对成人没有什么影响。对腹中胎儿,却是致命的。” 院正说完,在场所有人的脸都绿了。 这药是太医院端出来的,太医们,肯定不会做这种蠢事。 经手的人,也只有贵妃宫内的人。 皇上听到这里,将桌上的茶盏狠狠摔碎。 “呵,还真是好的很。贵妃就养出了这些白眼狼来!到底是谁?银杏芽汁,到底是谁放进去的?” 天子一怒,震慑住在场所有宫人。 满宫的人都跪了下来,人人自危。 “皇上明察啊!” “皇上恕罪!” 每一个人的声音里都带着颤抖,他们能感觉到,死亡在向他们逼近。 “如果没有人承认,那就别怪朕手下无情。小林子,吩咐下去,将贵妃宫里所有宫人抓下去,杖毙!” 沐启佑绝对不能允许,有人对梅贵妃下手。 未及宫上下几十条人命,宁可错杀一千,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 这个口谕一出,哭啼声四起。 “皇上,冤枉啊。娘娘,救救奴婢们,奴婢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侍女跪着往梅贵妃的床边去,梅贵妃瞧着他们,这些都是跟了她十几年的老人,他们没有理由害自己。 第1585章 真凶 向她求情的,是平日里她最信任的侍女,凝儿。 她什么性子,梅贵妃最清楚。 “凝儿,这碗药是从你的手里递到本宫这里的。本宫自认对你不错,如果真是你做的,那本宫也救不了你。” 梅贵妃不是个心软的人,太医一番话,就将所有嫌疑全部推到了自己的宫里。 安胎药在太医院里试药都没问题,偏偏到了她宫里才出事儿,谁也无法抹去这些宫人的嫌疑。 凝儿听到这里,哭的梨花带雨,开口道:“娘娘,奴婢怎么会害您?我跟了您十几年了,一向忠心耿耿,奴婢肯定不会害您的啊。” 凝儿的声音里充满了哽咽,梅贵妃见状,也觉得不太可能。 她与凝儿,并无纠纷。 平日里,也是她最贴心。 梅贵妃看向沐启佑,开口道:“皇上,会不会,不是臣妾宫的人?他们都是从臣妾进宫开始就前来伺候的。他们没有理由害臣妾的。” 梅贵妃声音虚弱,孩子没保住,她现在的身子,也不能动怒。 沐启佑思索片刻,的确如此。可是,如果不拿出凌厉的手段,怎样让凶手原形毕露呢? “朕知道你心软,可谁又保不准他们收了别人的好处,来害你和孩子呢?宁可杀一儆百,朕也绝对不会姑息养奸。” 沐启佑这样决断,就是想让后宫里的人都知道。只要敢对梅贵妃下手,他就不会心慈手软。 众人见皇上为了维护梅贵妃,如此决绝,纷纷出言询问。 “是不是你?凝儿,如果是你,你就赶紧承认啊。我们都是无辜的啊!” “今天就你接触过安胎药,不是你,你总得拿出证据来啊。” 凝儿被众人指责,她心慌意乱,到底是谁下的药? 她仔细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了。”她爬到沐启佑的脚下,惶急的说道道:“皇上,今日药端来的时候。娘娘因为嗜睡,晚起了一会儿,奴婢便想着,将药再热一热。” “娘娘因为怀孕,身子一直虚着。所以,奴婢……奴婢就擅作主张,在药里加了一根参须。人参是大补的,奴婢怕娘娘虚不受补,只加了一根。肯定是参须有问题,肯定是。” 凝儿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那百年老参是炎王送来的东西。大概率是不会有问题的,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想起这一个能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只能寄托于那人参,真的有毒,免去自己的杀头之罪! 梅贵妃听到这里,心里莫名的不安起来,她抬起头,看向沐启佑,惴惴不安的说道:“皇上……” “把那人参拿上来!”沐启佑已经先开口,打断梅贵妃要说的话。 很快,太监将人参拿了上来。太医仔细检查了一番,闻出了些许不对劲。 “皇上,这人参,的确被银杏芽汁浸泡过。” 太医这话一出,宫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至少,跟他们没有关系了。这人参,是别人送的。 沐启佑拳头紧握,好狠毒的心计。 第1586章 丑闻 院正说完,暗自松了一口气。银杏芽汁出在贵妃自己宫里。那太医院的人,算是保住性命了。 皇上面露不悦之色,这些个补品都是官员送来的礼品。是谁有这样打的胆子,竟然敢公然谋害皇嗣? 梅贵妃失子,获益最大的就是皇后一派,难道是沈家?他们家尚且还不至于如此蠢吧? “查一查,这是谁送来的!” 梅贵妃心里已经有了底,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无力。 那支人参的来历,她最清楚。怎么会?沐毅怎么可能对她下毒手? 梅贵妃死也不相信,可一个人遭遇打击以后改变的心性,又让她不得不信。 他本是储君的人选,也是皇上最中意的。却因为自己和皇后娘娘的斗法,成了一个废人,永远的失去了攀登权力顶峰的机会。 他应该是恨的吧,所以才会经常把自己困在府里,不外出一步。 如今她再次有孕,他便觉得自己要抛弃她了,对自己的弟弟动手。 这样的解释,也说得通。 片刻以后,小林子走了进来,目光闪躲。他不知,该怎样开口跟皇上说这件事。如果知道了,他会气急攻心吧? “怎么?查不出来吗?”沐启佑的声音微冷,目光如炬,看的人心焦躁。 小林子迟疑片刻,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下一秒,一个茶盏飞了出来。 “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官员送的礼品,所有的都要登名造册,你们是当这宫里的规矩是摆着看的吗?贵妃宫的奴才都是死的吗?来人吧,把这些怠慢的狗奴才拖下去砍了!” 沐启佑的怒气冲击整个内宫,就连小林子都没办法幸免。 听到这话的宫人们哭做一团,有一个不想死的爬到皇帝跟前,用手拉住他的裤脚,开口道:“皇上饶命啊,大臣们送的每一份礼都登名造册的,那一份百年老参……是……是炎王殿下派人亲自送到宫里来的啊。这些都是有记录的,奴才们没有说谎,您可以再去派人查啊!” 此话一出,宫内陷入死一样的沉寂中。 沐启佑的瞳孔微微放大,不可置信听到的一切。 炎王?沐毅?怎么会是他,他怎么可能会害自己的母妃? 沐启佑将惊讶的目光转而看向梅贵妃,只见她眼神闪躲。 沐启佑不得不有几分相信这个说法了。 皇权之上,又有哪一个皇室能幸免于手足相残的结局呢? 沐毅知道,他对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有多寄予厚望。他废了双腿以后,变得沉默寡言,性情乖戾,捉摸不透。终日将自己关在府里,以折磨人为乐。 这一年多以来,从炎王府抬出去的尸首数不胜数。多少折子递上来,要求他严惩沐毅。 可是,沐启佑碍着父子亲情,碍着梅贵妃的面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到头来,他竟对一个未出生的孩子下起了杀手。 那个孩子,性别尚不清楚,他竟然就如此绝情,下了毒手! “贵妃,这个孩子……” 第1587章 他下的毒手 沐启佑起身,走向了梅贵妃。他的声音嘶哑,仿佛被什么扼住喉咙。 梅贵妃心里一阵慌乱,赶紧开口替沐毅辩解,“皇上,定是有人要害毅儿。他性子最温和,臣妾腹中的孩子,是他的手足兄弟。流着一样的血,他怎么可能会对臣妾动手?这不应该啊,不可能。这孩子掉了,受益最多的就是沈家……对,皇上,您查查那个沈家,查查皇后娘娘吧!说不定,就是他们栽赃陷害的。” 梅贵妃开始攀咬皇后,就算这个孩子不是皇后的手笔,她也要利用这一次机会,彻底将那老妇击垮! 不能白白牺牲了这个孩子。 皇上异常平静,他见梅贵妃为沐毅开脱,心里更加明白,这孩子,就是沐毅下的毒手。 沐启佑只觉得可笑,到头来,亲自将他希望毁灭的,竟然是自己一直偏疼偏爱的沐毅。 双腿的残废,足以让他失去理智。 有了这个孩子,她就会被母妃忽视,被父皇遗弃。 这样的事,谁能忍受? 沐启佑不知该怎样处罚,甚至说不出那个字。 他一步一步走到梅贵妃的床前,步履蹒跚。只是双腿一软,突然气血逆流,冲上头顶。 沐启佑再一次昏倒。 一阵大乱,已经无人顾及得了梅贵妃,纷纷去照顾昏倒的皇帝。 “快,稳住气血,迟延了就来不及了!” “用参须熬汤,让皇上补气,快一点儿!” 太医们乱做一团,梅贵妃也受了严重的惊吓。 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会气急败坏。 手足相残,还是对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动手。 沐毅身体健全时,最受皇上疼爱。幼时,连处理公务都是抱在怀中的。 在沐启佑眼里,他和梅贵妃,沐毅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其他妃嫔生的孩子,他向来很少过问。 寄托的希望越大,受到打击时的失望和寒心,才越大。 贵妃宫里乱做一团,长乐宫一片宁静。 连心匆匆来报,将事情全部说清楚。 “娘娘,贵妃那边,全乱了。” 连心的语气里,是挡不住的喜悦。 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皇后睁开眼,抬眸对佛祖一拜,在连心的搀扶下起身,“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皇上溺爱炎王的时候,没想到会亲眼所见手足相残一事。一切都是梅贵妃罪有应得。” “可不是吗,梅贵妃恃宠生娇,横行后宫多年。今日,也算真栽了一个跟头了。” 连心附和道。 “皇上怎么样了?”皇后又问道。 连心有些迟疑,若她知道皇上昏迷,应该会很紧张的吧?娘娘一直是很在意皇上的。 “气急攻心,晕了过去。”连心还是如实的说了。 这一次,皇后并未表现的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哦,这样啊,那就命太医好生伺候着。” 连心见皇后终于不再为皇帝伤情,一阵疑惑,但还是赶紧连连点头:“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娘娘要去贵妃宫里一探究竟吗?” “怎么不去?皇上可还在那儿呢。”皇后娘娘一声冷笑。 第1588章 了如指掌 “是,奴婢这就给您拿厚衣服去。”连心匆匆离开。 皇后抬眸,注视着佛像。这一切,都不怪她。要怪就怪沐启佑自己,堵死了这条路。 他疯狂的爱,毁了原本平静的一切。 皇后可以忍受,沐启佑偏爱梅贵妃,忽视自己。也可以忍受,他重用沐毅,对沐琦跟沐勉不管不顾。 可是,作为母亲,她忍不了沐启佑明知她的勉儿跟琦儿,是死于梅贵妃之手,他还在中间包庇那个贱人。 所有的情爱,都在漫长的岁月中,在此刻,消磨的干干净净。 她要让辜负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要让梅贵妃母子,生不如死。 这一次梅贵妃腹中的孩子,真正的死因,是贵妃宫内移植的梅花。每一棵树下面,都有麝香。 长期下去,怀孕之人,怎么可能不流产? 而那颗人参,不过是炎王那个蠢货替她遮掩的一个物件而已。 这个断了腿的王爷,连良心都没有了,对自己的至亲下了狠手。 这才是报应啊! 今日,整件事尘埃落定。所有嫌疑,都落到炎王沐毅的头上。 梅贵妃,现在的心,应该快要痛死了吧? 自己的儿子害了自己的孩子。这样的报应,有谁能够承受? 皇上应该也寒心至极了吧,他抱得最多的孩子,给予最多父爱的皇子,竟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一个连自己亲兄弟都容不下去的混账。 然而,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那天养心殿内,皇上表现出对她的愧疚淋漓尽致。 可又能怎样?她的孩子就能死而复生吗? 内疚又如何?一辈子受良心的谴责又如何? 不能经历过她曾经历的痛苦,通通都不算道歉! 梅贵妃小产,躺在床上。皇上昏迷,靠着一众太医的救治,稳住了病情。 “皇后娘娘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 梅贵妃抬起头,瞧见一个明晃晃的身影。 皇后身着凤袍,一脸平静的出现在未及宫内。 梅贵妃拳头紧握,将所有怒火全部转移到这个老妇身上,“皇后娘娘,臣妾身体不适,请宽恕臣妾不能行礼问安。” 皇后淡然的看向她,嘴角上扬,“无妨,你刚失了孩子,养好身体最为重要。” 梅贵妃瞧着皇后那副模样,恨的牙痒痒。就因为她是皇后,所以便永远压她一头。前几日的屈辱还没有洗刷,如今,她又巴巴儿的赶来。是想看她笑话吗? 皇后对梅贵妃的无礼早已习惯。 她打量着周围,不知在想什么。 梅贵妃倒率先下了逐客令,“皇后娘娘,臣妾身体有恙,皇上也陷入了昏迷,我这宫内有些晦气,可别污了娘娘的身子。还请娘娘回长乐宫吧。” 皇后对梅贵妃说的话,不置可否。她注视着她,目光犹如死水一般平静。 “后宫之事,皆有本宫作主。宫妃应以皇嗣为重,可贵妃你,却放任炎王,伤害皇嗣。这笔帐,该怎么算?” 这句话里,带着讽刺与淡定。 她是来算账的! 第1589章 诛心 梅贵妃听了皇后这话,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讶。可是随即,她又将这一抹情绪隐藏起来。 “皇后娘娘这是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臣妾的孩子,是歹人所害,还未查明……” “没有查明?皇上为何会怒急攻心昏迷过去。梅贵妃,都道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包庇炎王。就也是害了皇子的帮凶,来人,把她打入冷宫!” 皇后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她这一次,不会放过梅贵妃,也不会再顾及沐启佑的感受。 梅贵妃见皇后如此嚣张跋扈,气不打一处来。她抬眸,对上她的双目,“打入冷宫?娘娘难道还没吃够亏?皇上还在,你敢随意处置我?那支人参是毅儿送来的不错,可经手的人这么多。这其中,毅儿或许只是替罪羊呢?” 皇后听着梅贵妃的话,只觉得好笑。她靠近一步,冷冷的看向她:“是吗?他会成为替罪羊吗?梅贵妃,那支人参全部吃下去的话,会连你也一命呜呼的。” “你养的好儿子,就是这样白眼狼的性子。你竟然还想替他求情?还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啊。被自己儿子下毒,害了腹中的孩子。这是怎样一种感觉呢?本宫还真是想知道呢。” 皇后句句诛心,她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剑,刀刀割在梅贵妃的心上。 “再者,一个废物一般的皇子,早就失去了继承的可能。谁还会害他?除了他自己用心不良,还有谁会对一个没有价值的皇子下手?” 皇后句句都直戳要害。 梅贵妃拳头紧握,心里就像被尖刀狠狠地刺了一样。 她怎么会不寒心?沐毅是她一手带大的,她给了他这世上最珍贵的母爱。 可生在皇家,权力能让人面目全非,他不过是害怕被抛弃而已。 就算她再寒心,也不允许沐毅被他人伤害。 “皇后娘娘,此事事关重大,需等皇上醒来再做定夺。臣妾始终相信,毅儿不会下毒加害自己的母妃。如今臣妾这个孩子没了,养在您膝下的沐舒言倒成了最合适的储君人选。” “你是在怀疑本宫?”皇后眉头轻挑,她已不再美貌,只剩气度支撑着她的尊贵。 她一步步靠近,目光深邃,像一潭死水一样,只要落入,就会被吞噬。 “臣妾不敢,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皇嗣事关重要,整个后宫,谁都不可能洗脱嫌疑,这是皇上说的。” 梅贵妃搬出沐启佑,企图压制皇后。 只可惜,她这一次,错了。以前皇后会顾及皇上,是因为还有情意在。 而现在,皇后只有一腔愤恨,无法原谅。 “沐氏祖训,向来重视皇嗣。一旦发现有人谋害皇嗣,皇后可利用凤印,惩处加害之人。先斩后奏,本宫有这个权利!” 皇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她的拳头不由得紧握住。 她要让梅贵妃,无力回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凌迟处死。 沈家已经联合了重臣,就算沐启佑醒来了,要杀她,也不可能成功。 第1590章 不寒而栗 “你敢!”梅贵妃听了这话,几乎从床上跳起,不顾刚小产完还虚弱的身子。 “为何不敢?本宫是皇后,是后宫之主,宫妃以皇嗣为重,沐毅枉顾祖训,对皇嗣下手,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皇后冷冷的说道,她的目光中,终于有了光彩,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亮。 她看向梅贵妃,想起沐勉和沐琦。他们,葬身在了山沟里。尸骨无存,已经整整一年多了。 如果不是梅贵妃,她怎么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皇子的生死,还轮不到一个妇人来插手。皇后,你这样做,是会惹怒朝臣的!”梅贵妃反驳道,目光里带着凶狠。 “呵,要怪只能怪他,自作孽不可活,连自己的手足兄弟都能下手。这样的人,就算健全,也不配为一国之君。来人啊,派出禁卫军,前往炎王府,将炎王沐毅拿下!”皇后转过身,霸气的开口道。 声音响彻整个大殿,随即,侍卫齐麟出现,作揖道:“微臣遵旨!” 梅贵妃见拦不住,直接从床上跃下,踩在冰冷的地上,急慌慌道:“皇后,你私自动用禁卫军,是灭九族的死罪!你肆意杀戮皇嗣,为上天所不容。你……来人啊,把他们拦下来!凝儿!凝儿!” 梅贵妃大声嘶吼着,全然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也不顾及自己贵妃的形象。 凝儿见这幅场景,早就派人出宫,去通告炎王,让他先找出应对办法。 她的手很抖,如果皇上醒不过来了,那就谁也保不住炎王了。 “殿前失仪,成何体统!”皇后推了梅贵妃一把,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梅贵妃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皇后,似乎要把她戳出一个洞来。 “皇后,你这是要造反?皇上尚且昏迷,你在这后宫中横行霸道,心里还有皇上吗吗?” 皇后迎上梅贵妃的眸子,一步一步靠近,她弯下腰,低下头,小声开口道:“皇上啊,他一直在本宫的心里,如今躺在你的寝殿里。只不过,本宫的心啊,早就死了。随着本宫的两个孩子,一起走了。” 如今,这深宫中,于皇后而言,只有一个冷冰冰的皇上,再也没有那个少年时就结发为夫妻的沐启佑。 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皇上亲手造成的。 也是梅贵妃自己造成的。 怨不得她。 “你是在诅咒皇上,你……” “本宫要被诛九族是吗?杀皇子是死罪对吗?如果真是这样,梅贵妃,你早就死上百次了。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结果。哦,对了,炎王谋害皇嗣,是皇室丑闻。家丑不可外扬,可不能让天下人看了笑话。所以,本宫准备将他带到宫里来杀。” “凌迟处死,你大概还没见过吧,本宫会让你亲自观摩的。看看这一个大逆不道,违背祖训的畜生,是怎样饱受折磨而死的。” 皇后说的每一句话,都那样的轻柔,仿佛在诉说着一件平常的事情一般。 可听的人,却不寒而栗。 第1591章 凌迟 “你这个毒妇!” 梅贵妃想要起来,去撕扯皇后。可下一秒,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按在地上。 她只感觉手臂都快要被人拧断了,五脏六腑都在搅着痛。她恨不得,三刀六洞,将这个老妇给杀了。 “皇后,你这样做,就不怕遭到报应吗?沐舒言是个痴傻的,难道你以为,杀了毅儿,皇上醒来,就会立沐舒言为太子吗?你这是谋反!天下皆可群起而攻之!” 梅贵妃硬气的很,丝毫没有想要求饶的模样。 皇后冷笑道,目光淡然,“报应?那你对勉儿和琦儿下手时,难道没想到会有今日这般场景吗?” “别以为梅家是你的靠山,不过是外强中干,就是纸老虎。你以为,他们能与我娘家三朝忠臣相比吗?至于谋反?呵,笑话,本宫是在执行宫规,执行沐氏列祖列宗的祖训。要怪,就怪沐毅这个蠢货。” “你这个毒妇,贱人!活该你容颜苍老,丈夫儿子都离你而去。你就活该孤独终老!贱人!贱人!”梅贵妃发了泼,直接破口大骂。 她骂的那些,都是戳人心窝肺管子的话。 只是,皇后不在乎了。丈夫沐启佑,早就死了,两个儿子,也不在人世了。她还有什么可顾及的。她今天,就是要让这贱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凝儿派去宫人刚刚赶到炎王府,见到炎王沐毅,还没说出话来,就被一箭射杀。 炎王双腿残废,根本就跑不了。很快,便禁卫军控制,押解进宫。 贵妃宫内,皇后找了个借口,皇上身体有恙,应移到养心殿静养。 于是,偌大的宫殿,成了梅贵妃母子二人的修罗场。 炎王被绑在木架上,匕首一刀又一刀的在他身上割着。鲜血流了一地,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宫中。 皇后在一旁,捻着佛珠,念着佛经,瞧着眼前的一幕,不动声色。 而坐在沐毅正前面的是被绑了手脚的梅贵妃。 她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儿子,被凌迟处死。 破布塞进嘴里,让她发不出一点声响。 行刑前,皇后让人给沐毅喂了哑药。所以,哪怕再痛,也没听见沐毅的声音。 只瞧见他一双眸子,从困兽之斗,逐渐变得涣散无力。 “呜呜……”梅贵妃红了双眼,一张好看的脸扭曲在一起。她痛苦的摇着头,手腕处已经被绳索给磨破了皮。 她要杀了沈萍萍,她要杀了这个毒妇! 空气中,是让人难受的血腥味,压抑的令人心里不舒服。 行刑的人,面无表情,一刀又一刀。 可手却忍不住的颤抖,这毕竟是皇子,他们私底下,也知道皇后跟梅贵妃斗的不可开交。可没有想到,事情远比他们看到的还要严重。 这样的刑罚,这样残忍的手段,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想出来。 这还是他们平日里看到的那位雍容大度,被梅贵妃打压了多年的皇后的真实面目吗?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亮了又暗。 终于,木架上的炎王熬不住了,气绝而亡。 第1592章 我要杀了你 “皇后娘娘……炎王断气了。”刽子手声音颤抖道。 皇后握住自己手中的佛珠,缓慢起身,一脸失望:“这样就死了?真是没意思。” 用最平凡的词语,说出最残忍的话来。 皇后沈萍萍看向梅贵妃,只见她的双目充血,死死的咬着破布,脸上不知是血还是泪,混合在一起,狼狈不堪。 “去把贵妃放了吧,本宫只是想让她明白。谋害皇嗣。是死罪。无论是谁,都逃不过凌迟的命运。想要包庇,就只有一个下场。” 皇后的语气平淡,心中终于释然了。 琦儿,勉儿,你们看到了吗?母后替你们报仇了! 连心将塞在梅贵妃嘴里的破布扯了出来,轻蔑的看着她。 经历过几个时辰的精神折磨,梅贵妃已经崩溃,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她瞪着眼睛,不可置信与痛苦的表情还没消失。此时此刻的她,犹如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无论是谁,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自己腹中的孩子被自己的儿子害死,又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儿子被凌迟处死。 这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皇后瞧着她失神落魄的样子,心中痛快无比。呵呵,她才不会轻易让梅贵妃去死。她要一点点折磨她,让她成为疯子,被皇上厌弃! “把梅贵妃送回房休息吧,可小心点儿,她刚小产,一定要小心服侍着。”皇后淡淡留下这一句话,就在连心的搀扶下离开了未及宫。 贵妃宫殿的上空,飞着无数的乌鸦。似是被血腥味吸引而来。整个宫殿,犹如人间炼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呱呱……”乌鸦的声音难听至极,一声又一声惹人心烦。 就在梅贵妃被送回房间,躺下的那一瞬间,她捂着头,撕心裂肺的吼了起来。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沈萍萍!” 梅贵妃的眸子里,是溢出来的仇,她一定要让沈萍萍生不如死! 后宫争斗一事,很快传到朝堂之上。皇上尚未清醒,梅贵妃动用京城梅家所有势力,与沈家打个你死我活。 在皇上未清醒时,就爆发过一场冲突。 整个后宫,都听说了皇后的狠毒。纷纷闭口不言,明哲保身。 她们也看清了一件事,皇上在,有宠爱,便可以横着走。可皇上一旦病重或薨逝,那些宠爱,就是过眼云烟,对她们自身起不了任何帮助。 位分才是王道,梅贵妃宠冠六宫二十余年,却仍旧被皇后压的喘不过气来。 皇后母家沈家大权在握,是东越朝中,位分最高的臣子。梅家的人想要讨个公道,却被沈家的打压的说不出话来。 只说皇后是六宫之主,是按宫规,按沐氏祖训行事,惩治谋害皇嗣的人。 可谁都知道,这分明就是一场赤......裸裸的复仇。 朝堂后宫,皆是一片混乱。 梅贵妃失去了一切,决心奋起反抗,哪怕死无葬身之地,也要拉上沈萍萍做垫背的。 长乐宫一如既往的冷淡清净。 沈萍萍敲击着木鱼,嘴里念念有词。 第1593章 陌生 朝堂已经乱做一片,皇上尚未清醒,沈家的人的信息传到后宫,让皇后早做打算。 可谁也猜不出沈萍萍心里在想什么,这场纷争,由她挑起,如今,她却又置身事外。 炎王被处死的第三日,沐启佑清醒过来。 一连几次的怒急攻心,昏迷不醒,已经消耗了他太多太多体力。这一次再清醒的他,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 听到皇后对炎王所做的一切时,他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难过。可随即,便又将这抹情绪隐藏起来。 炎王该死,这样的人,梅贵妃一时心软放了他,他也会再做出其他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他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希望。 沐启佑苏醒后初次上朝,梅家的人直接在朝堂上参了皇后一本。 说她为心狠手辣,动用私刑,不配为一国之母。 沈家的人维护说她是遵循祖训,维护宫规。 沈家梅家,向来是仇敌。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沐启佑瞧着这混乱的场面,扔下折子,将沈家梅家一同处罚了。 动手的人,通通三十大板。罚俸半年,皇帝震怒,也震慑住了朝廷的混乱之举。只不过,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长乐宫。 佛堂的门被轻轻推开。 “不是说了吗?本宫没有胃口。”皇后的声音沙哑,她已经上了年纪了,早已没了二八年华的朝气。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 沈萍萍猜到是谁来了。 她起身,放下手中的经书,冷冷的看向沐启佑,“参见皇上。” 一如从前模样,她恭恭敬敬的行礼。只不过,这一次的她,看眼前人仿佛是陌生人一般。 沐启佑注视着她,看到她的白发苍苍,想起了他们刚成婚时她娇俏的模样。 他现在,已经快认不清她了。 他也早已不爱她了。 或者,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夫妻之情。在沐启佑看来,他是为了稳固地位,才会娶她的。 她木讷寡言,永远是一副顺从的模样。他不喜欢,特别是上了年纪以后,跟她在一起,会让他觉得,这世上的一切了无生趣。 沈萍萍没有抬头看他的眼睛,只淡淡问了一句:“皇上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想替梅贵妃说话?呵,她让沈家,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只不过,她不想杀他,并不是因为爱意,仅仅是因为,她觉得,杀他脏了自己的手。 沐琦和沐勉,在地下也不会原谅她的。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安如。”沐启佑开口道,声音已经完全是老者的语气。 安如,梅安如。 梅贵妃的名。 沈萍萍抬起头,看向他,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安如?皇上叫的好生亲密,我怎样放过她?这句话,不应该是皇上对她说的吗?” “沈家早已部署好一切,朕手里只有禁卫军和血滴子。如今边关战事吃紧,朕不想发生无谓的宫变。但朕只有一个要求,放过安如。待朕西去,会安排她去守皇陵。” 沐启佑将事情挑明了说,他只是想给梅贵妃一个安宁的晚年。 从始至终,一直是如此。 第1594章 异香 情蛊 他也不知为何,梅贵妃出现后,他的所有目光,便都放到了她身上。 他喜欢她身上的异香,甚至在她的宫殿,他可以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他喜欢她,莫名其妙的宠着她。她娇嗔,飞扬跋扈、泼辣、他都喜欢。 只要梅安如站在那里,他就会欢喜。 他贵为天子,竟对一个女人如此的迷恋。 连他的结发妻子,都比不上。 皇后抬起头,看向沐启佑,“皇陵?她在世一天,就不会放过我。皇上以为,我还会让她活着吗?” “她残害皇嗣,恃宠生娇,插手朝堂事物。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让她死了千百次,臣妾已经给够了她机会。她这样的人,活着只会是个祸害。” 皇后没有一点退缩,现在的沐启佑,已经不能让她产生任何心软了。 沐启佑注视着眼前这个同他一样白发苍苍的人,他只觉得恍惚间,像忘记了什么一般。 这个人,很陌生。 他记得,她对自己一直是热忱的。 他会爱屋及乌,他也知道,梅贵妃做了多少坏事。可是,她从未说过什么,只因为自己宠爱梅贵妃。 如果不是梅安如派人杀了沐琦和沐勉,沐启佑相信沈萍萍也不会对她动杀心的。 他知道,一切都是梅安如的错。可是,他控制不了要护着他的心。 仿佛从骨血里,就是要护着她的。 “如果你执意如此,那朕与你,便再无相见之日了。”沐启佑开口到,目光微冷。 若换做寻常时,皇后早就慌了。可这一次,她竟意外的觉得心平气和。 她回过头,看向这个男人。高大的身材已经因为年纪,有些佝偻。她都不记得,她是如何爱上他的了。 刚刚成婚时,他们也曾有过一段幸福时光。 如今种种,全都成了过往云烟。 “那臣妾就与皇上,死生不复相见。” 皇后坚决的说出这句话,目光冷淡。 沐启佑突然愣了一下,心里莫名像是有根针一样,被扎得生疼。 他拳头紧握,良久又松开。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守住梅安如。 他要给她的后半生,保驾护航。 京城的冬天可真冷,她现在,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沐毅死了,腹中的孩子也没保住。她又只剩皇上一个人了。 梅贵妃穿上鞋袜,走到书房,按下墙上的一个按钮。书架慢慢移开,露出一间铁门。 她缓缓走进去,四周阴暗潮湿,她又想起了当年初入宫的时候。 在烛光中间,有一张桌子。一个阴沉木制作而成的盒子,摆放在其中。 她缓缓打开盒子,一只瘦小的雪蟾出现。 在烛火的映照下,奄奄一息。 “就快要死了呢。”她叹了一口气。 她还有一个身份,苗疆圣女。 只不过,苗疆一族行事,向来低调,她入宫,也是阴差阳错下的。 这雪蟾,是异香情蛊。 它每天,都可产出唾液,唾液里面的异香,有迷人心智的功效。 被下蛊的人,只要闻到这种异香,就会情不自禁的爱上她。 皇上,也不例外。 第1595章 情劫 她初入宫中时,仗着容貌昳丽,被沐启佑宠幸过两次。可是仅仅只有两次,后来,整整一年的时间,她再也没看过他。 宫中的女人,好多啊。她们有的容貌倾城,有的温婉可人,有的娇柔妩媚,各种各样,应有尽有。像御花园的花一样,一茬一茬开不败。 没有人能得盛宠,没有人能独占皇恩。 沐启佑与沈萍萍,是结发夫妻,他对她,相敬如宾。 可仍旧留恋于各种各样的女人之中,朝中大臣,为了权势,每年都会送好几个女子进宫。 男人薄情,天子更甚。 他从来没宠过一个女人超过一年,后宫的女人,多到连他都不记得了。 她在漫漫长夜中,听着凤鸾春恩车响过长街。 初得恩宠的两次,在向皇后请安时,她还会被位分高的妃子嘲笑两句。后来,连嘲笑都没有了。 她犹如一个透明人一样,与深宫中,无数女子一样。一夜承宠后,再无皇恩可言。 整整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夜。她时常梦醒,梦见自己在后宫中,消磨到老。脸上起了皱纹,青丝也变成了白发。 她无儿无女,在深宫的每一天,都是重复的。她过着,一眼可以看到头的人生。 她怕,怕自己一生蹉跎在这深宫中。 梅安如也曾设想过离开皇宫,可是那一年,她瞧见有一名婉仪,在偷跑被发现后,活活打死。 那一天,皇后为了警示一众妃嫔,让所有有名分的妃子都去看了这场屠杀。 她那时,不过才十七岁。她瞧见那位婉仪,临死时绝望的双眸。仿佛在目光中,看到了自己。 她知道,只要成了皇帝的女人,生生世世,都是沐氏的奴隶。 哪怕,她们只被宠幸过一次,也永远无法脱离这个身份。 她怕啊,夜夜梦魇。 难道真的要耗尽青春,永远在这深宫中陪葬? 妃子诞下皇子,到一定年龄,或许还有机会可以去往封地。可说到底,就是守活寡。 她不想这样。 深宫中只有皇帝一个男人,可以依靠。她想享受丈夫的宠爱,想要一生都有依靠。 后来,梅安如大病一场。醒来后,做了一个铤而走险的决定。 既然只有沐启佑一个选择,那她便想,独占恩宠。 可皇上薄情,该如何做呢? 情蛊。 只有情蛊可以让一个人义无反顾的爱上另外一个人。 在养蛊之前,梅安如胆战心惊。巫蛊之术,向来被皇家忌惮。 可她别无选择,她不想一生孤寂,耗在这深宫中。 于是,她便在多方搜寻,终是在历经艰险后,开始养蛊。 情蛊有两种,一种是生死相依,一种是异香情蛊。 生死相依的情蛊,中蛊的两人,相互依存,一方遭难,另一方必定受到牵连。 沐启佑年长她二十多岁,她不想与他共死。只想同生,所以,梅安如便选择了异香情蛊。 异香情蛊,养的难度更大,因为散发着异香,更容易被发现。 为此,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终是养成功了。 第1596章 功成 她身份低微,住处还是一个偏殿。为了掩盖异香,她只能在宫殿的周围种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以花香掩盖异香。 异香情蛊,蛊虫是雪蟾,需要用养蛊人的鲜血养育。中蛊的只有男子,男子一点旦中蛊,闻到异香后,就会义无反顾的爱上养育蛊虫的女子。 一切准备就绪后,梅安如在一个梅花开的最艳的冬天,在绾梅园与沐启佑相遇。 一切计划的刚刚好,她凭着容貌,吸引他的目光。一夜承宠后,沐启佑中蛊。 从此以后,他彻彻底底爱上自己。 事事都顺着她,获得恩宠后,梅安如便设计了一间密阁,将雪蟾养在其中。 这样的事,她不敢假手于人。每天都是亲自去滴血喂养的。 自此以后,她的盛宠时代开启。沐启佑,只要到后宫来,十次有六次都是来未及宫。 她性子娇媚,一开始唯唯诺诺,尽心服侍。后来,她发现,无论自己做得再过分,沐启佑都是生气几天,便又会来哄她。 人总是如此,得寸进尺。她开始变得跋扈,位分也升了好几级。 时间一长,在皇上的宠爱中,她也逐渐变得安心起来。 她是苗疆圣女,习得一生养蛊的本领。她本以为,这情蛊,本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玄乎。可事实证明,情蛊远比想象的更厉害。 这情蛊,一下就是二十余年。没有任何人发现,这宠爱来的奇怪。 时间一长,就连她自己,也误以为可以永远的享受这份来的不正的恩宠。 后来,她诞下皇子。取名沐毅,沐启佑高兴了好几天。 一开始的几年,她还算安分。对皇后恭恭敬敬,对其他妃嫔礼待有加。 后来,在宠爱中,她丧失理性,也彻底的沦陷在沐启佑的爱意当中。 梅安如变得善妒起来,只有有妃子连续承宠三次,她便会用尽办法加害别人。 她不想让其他女人有孩子,在她心里,她将沐启佑视为丈夫。一个爱妻子的丈夫,怎么可能容忍与其他人分享? 她也看不惯皇后,她的容貌老了。就像开败的残花,她的野心膨胀起来。开始扶持自己的母家,企图与沈家分庭抗礼。 可梅家的子弟,对这飞来的富贵,不加珍视。也不重视读书,只凭着梅贵妃的恩宠,在朝廷横行。 多年来,梅贵妃与梅家,逐渐树敌众多。 皇上也逐渐年老,她瞧着越来越弱的沐启佑,又见沐毅生的样貌出众,能力过人,便想让皇上立她的儿子为太子。 她太贪心了,也是在动了这样的心思以后,梅安如同沈萍萍的矛盾彻底激化。 东越向来立嫡立长,皇后的儿子,永远是在沐毅之前的。 而且沈家根基深厚,朝中门生故吏遍布。 所以,梅安如在扶持梅家的时候,开始对沐琦沐勉下手。 终于,她铲除了两位嫡子。 也在那时开始,她的路也彻底被堵死。 沐毅也被皇后所害,成了残废。 梅贵妃,终是在自己布置的幻想中,彻底迷失自己。 第1597章 情故 她常年以鲜血喂养雪蟾,又经历生子虚耗了身子。所以,生下沐毅后,再无生育。 这一次怀孕,完全是因为上天眷顾。 可腹中的孩子,终究没有机会再来到人间。 沐毅又被凌迟处死,梅家在朝堂上,也不如沈家强大。梅安如,又开始没了安全感。 她害怕,皇上会迫于沈家的势力,彻底将她打入冷宫。 所以今夜,她才会在这个时候,来看雪蟾。 雪蟾的生命,与沐启佑是拴在一起的。 雪蟾已经年老,奄奄一息,预示着皇上也即将命不久矣。 再不将皇后沈家彻底铲除,那她必死无疑。 沈萍萍,根本就不会放过自己。 思及至此,梅安如拿出刀,这一次,她并没有选择刺破手指放血。而是割破手腕,流出大量鲜血,浸泡雪蟾。 血越多,产出的唾液越多,异香也越浓。沐启佑闻到了,就会对她近乎痴狂。 她要让沐启佑失去心智,彻彻底底沦为她的奴隶。 养心殿内,沐启佑正想着如何替梅安如安排好后半生。突然,他的心绞痛起来,无尽的思念涌起。他好想梅安如,不过才几个时辰没见,这思念,竟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无法抑制。 他坐立难安,心里脑海里,全是梅安如的面容。 他明明想暂时冷落她一段时间,让沈萍萍放过他。可现在,他根本就忍不住,想要立刻见到她。 “小林子,去贵妃的宫里。” 深夜后宫梅香如故,沐启佑走进内殿,闻到熟悉的味道,心里安定些。 梅贵妃正在沉睡,手腕上的伤口刚包扎好,将纱布染红。 沐启佑瞧见她的伤,心疼的皱起眉头。 “凝儿,怎么回事?你主子怎么受伤了?请没请太医?”沐启佑转头,看向一旁的侍女,小声开口问道。 凝儿慌忙跪下,解释道:“奴婢也不知道娘娘为什么受伤,只是娘娘之前吩咐,不用请太医,休息一下便好了。” 沐启佑目光一冷,只觉得这些奴婢在有意怠慢梅安如。 皇后闯进未及宫,这些下人也不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主子受辱,这样的奴才,有何用? “下去领板子,以后梅贵妃有任何事,无论她怎样吩咐,你都必须来回禀朕。” 凝儿眼眶一红,也不敢开口求饶,怕吵醒梅贵妃,挨更多板子。 沐启佑看向梅安如,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小声道:“朕年事已高,会走在你前面。如果可以,下一辈子,早点遇到你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他的手上。 梅安如睁开眼,眼眶微红,哽咽道:“皇上,您来了。” “怎么哭了?”沐启佑连连安慰。 “皇上,您要是走在臣妾前面,请把臣妾也带走吧,皇后娘娘肯定不会放过臣妾的。” “与其受辱,不如跟皇上一起离开。”她的声音娇柔,抽泣的时候,又美又惹人怜爱。 沐启佑怎么忍心让她死? “说什么胡话?朕肯定会护住你的。” 第1598章 枕边风 “皇上如果走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护住臣妾了。皇后娘娘跋扈,把臣妾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她怎么可能会放过臣妾?” 沐梅贵妃起身,扑进沐启佑怀里,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沐启佑想起白天跟皇后的对话,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 他这幅=身子,不知能拖几时。看来,必须加快行动了。 新皇,必须是他挑选出来的。并且能顶住皇后的压力,沈家的压力,护住梅安如的。 后宫中的皇子,死的死,伤的伤。唯独一个沐舒言,还在皇后膝下养育着。 似乎,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想了良久,沐启佑才想到一个人。 今日,刚在朝堂上听人提起。 远在边关的沐辰。 他同意他使心计,将琴贵仪带去封地。也算对他有恩,如果真让他继承大统,他必定是十分听自己的话的。 只是,有生母在,他总归是会偏心的。 梅安如的性子,必定不能容忍屈居人下。皇后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贵仪? 沐辰登基,必定会尊琴贵仪为太后。到时候,有一个沈萍萍,还有一个琴贵仪。梅安如,肯定心有不甘。 这样一来,她还是会惹祸。 既是如此,该怎样除掉琴贵仪,让沐辰将梅安如认作母妃呢? 梅贵妃见皇上陷入了沉默,轻轻推了推他,“皇上,您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在想边关的战事。这些时日,你先好好养身体。朕会替你安排好一切,你也无需担心,朕会护好你的。” 沐启佑郑重承诺道,天子一言,一诺千金,他不会辜负梅贵妃的。 “臣妾相信皇上。”梅贵妃靠在沐启佑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安心下来。 养心殿内,沐启佑书信一封。命血滴子将这封信,亲自送到边关,送到沐辰手里。 他写完信以后,起身准备去贵妃宫里,刚站起来,头痛欲裂,他的身子,晃了几下,随后又重重的坐回了龙椅上。 皇上再度陷入昏厥,朝堂上的大臣,又闹的不可开交起来。 沈家知道,皇上大限将至。必须在这之前,将皇位继承人锁定在沈家的势力范围内。 梅家也不安分,用银钱收买人心,借皇后无德一事,企图让沐启佑醒后,废后立梅贵妃为皇后。 这无异于找死,梅家,根本就无睿智之人。 但是皇上对梅贵妃宠爱,几近疯狂。哪怕拖着病体,也每日去她的宫里。 沈萍萍与沐启佑,也彻底决裂,死生不复相见。 这让沈家的人,慌了起来。几乎动用一切力量,寻找可以击败梅贵妃的法子。 终于,在无意间,发现一个大秘密。 这秘密,是从贵妃宫里宫人嘴里知道的。 而后,皇后派侍卫秘密查探贵妃的宫殿,终于发现了那个密阁。 为了查明真相,沈家甚至不惜从苗疆一族请来一位女子。入宫查探密阁,终于知晓密阁里的东西。 异香情蛊。 此事让人大为震惊,原来多年来,皇上迷恋梅贵妃,竟是因为巫蛊之术。 第1599章 败露 皇后娘娘沈萍萍跪在佛像面前,面露从容。对于沐启佑的一切,再也没有任何冲动。 “那位女子是梅贵妃的族人,可梅贵妃这些年,得势了以后,便把家中父母接到京城。让兄弟入朝为官,若她梅家是良善的人,也就还好。可偏偏,梅家兄弟无恶不作,与他们有亲缘关系的人,在苗疆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惹的族人不满,长此以往,便树立了众多敌人。” “那女子,一开始也不想入京指证的。因为巫蛊之术,毕竟是大忌。一旦发现,就是灭族之罪。还是国公爷向那女子保证,这次巫蛊一事,揭露以后,只追责梅家一干人,绝不牵连苗疆其他族人。” “并且,也不会昭告天下。这才将那女子请入京来。这下可好,那女子一看,便发现梅贵妃养异香情蛊。这才使皇上迷恋梅贵妃,情难自制,不可自拔。”连心说完,叹了一口气。 这都是她从侍卫嘴里听来的。 就连她都不由得感慨,原来,梅贵妃的宠爱,是用这样肮脏龌龊的手段得来的。 之前,他们全然没往这方面想。甚至后宫妃嫔,多半都对梅贵妃羡慕不已。 以为她得了皇上真爱,让皇上后宫三千,只爱她一人。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 如果皇上没有中蛊,恐怕,连她的容貌也记不得了。 如果皇上没有中蛊,肯定也不会与皇后生疏,也不会有两位嫡子夭折一事。 “娘娘,梅贵妃就是妖女。皇上与您是结发夫妻,早些年,都一直与您相敬如宾,就是她,才会让您与皇上离心。这一切罪魁祸首,都是梅贵妃。” 连心骂道,后面这句话,让皇后彻底破防。 她手里握住的佛珠,生生被扯断。佛珠散落一地,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 连心这才察觉到皇后的不对劲,赶紧询问道:“娘娘,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皇后闭上眼,心里的绝望升起。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笑话。 她的丈夫,被巫蛊之术挟持,她失去孩子,失去夫心,原来都是因为这肮脏的巫蛊之术。 梅安如是一个笑话,可她何尝又不是?她又比那个贱人,好在哪里? “娘娘,您别吓奴婢啊。”连心见她不说话,又开口道。 皇后摇摇头,颤颤巍巍的起身,开口道:“没事,我只是觉得,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迟了。我心里,再也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了。如今活着,不过是为了复仇。” 连心只觉得想哭,她的心里,尚且为皇后经历的一切决定不值。那皇后自己呢?这种感觉,岂不是更甚。 她熬了几十年,就在前些日子,才彻底绝望,不爱皇上了。 刚刚决定不爱,又听到这个消息。是该笑还是该哭?如果皇上解了蛊,这么多年的宠爱,恍然若失。他是该恨还是该怒? 如果他又想起了皇后的好,来求复合,皇后是该同意,还是拒绝? 这场游戏中,没有人是赢家。 第1600章 心如死灰 皇后不是,梅贵妃不是,皇上更不是。 连心扶住皇后,开口安慰道:“娘娘,不必再伤神了。这一切,该结束了。梅贵妃咎由自取,她就该千刀万剐。这往后的日子,奴婢希望娘娘,能够万事顺遂。” 连心跟了皇后几十年,是最忠诚的奴仆。 皇后也待她,如同家人一般。 “嗯,那位苗疆女子在哪里?我想见一见,询问一下,解蛊一事。”皇后淡淡道。 为什么要先解蛊?难道不是先去跟皇上说,揭穿梅贵妃的真面目吗? 连心想要开口问,可又觉得不妥。毕竟皇后有自己的主意,做奴婢的,服从便是。 苗疆女子被带到未及宫内,一身独特的服饰,凸显了她的特殊。 “民女安乐拜见皇后娘娘。”她恭恭敬敬的行礼,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 她是苗疆一族新一任的圣女,梅安如走后,她就代替了她的位置。 “起身吧,在我面前,不必拘束。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沈萍萍冷静问道,她不再以本宫自居。 似乎在她心里,早已与沐启佑和离。留在宫里,不过是因为家族荣耀而已。 安乐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位老妇人。她的身上,散发着莫名其妙的冷淡,还有一种死一样的沉寂。她仿佛没有心跳,不过是肉体留存在这世界上。 她从她身上,感觉到深深的绝望,让人莫名其妙的压抑。 沈萍萍感受到安乐打量的目光,也不恼,轻笑着问道:“安乐,这异香情蛊,该怎样解?” 开门见山,绝不拖泥带水。 安乐喜欢这样的性子。 “回娘娘话,异香情蛊种下后,对人的控制,是随着时间越来越深的。皇上被下蛊二十余年,有些东西,已经深入骨血。想要解蛊的话,恐怕得费些时间。” “普通的医治方式,没有作用。只能以蛊解蛊,等于是在皇上体内种下另一种蛊。名叫清醒蛊,蛊虫入体,杀死异香情蛊,让皇上慢慢恢复理智。” 安乐如实说道。 “需要多少时间?”沈萍萍又询问道,她必须死在沐启佑后面,看着他清醒,意识到自己这些年,并不爱梅安如。 意识到因为这情蛊,放任梅贵妃残害皇嗣,害死她的孩子,痛苦不堪,内疚至极,才算恕罪。 强烈的良心谴责,比让人死了,还要难过一万倍。 特别是像沐启佑这样,重视皇嗣的人。他薄情寡义,意识到自己被骗几十年,犯了无数错误。这样的心理落差,绝对比杀了他还令他难受。 “大概四年。”安乐粗略估计到。 “嗯,好。巫蛊之术中,有没有可以让人延年益寿的?”沈萍萍突然发问。 一旁的连心,以及跪着的安乐都震惊了。 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连心也有些不解,平日里,她家娘娘,完全不在意这些的。甚至有一种心死如灰的感觉。 她吃的很少,精神也没有以前好。 每夜惊醒,都是因为一场噩梦。 她时常梦见死去的沐琦和沐勉。 第1601章 续命 这些年,为了沐启佑的薄情,她心绪凄迷,长期困在愁苦中。身体早就已经在思绪的折磨中,一点点垮掉。 沈萍萍知道,她的命,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她本想撑着,将梅安如这个贱人绳之以法,便离开后宫,去往佛寺,了此残生。 可是,现在又得知了巫蛊一事,她可以惩罚沐启佑了。 如果……如果,沐启佑解蛊后,发现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回来找她,那她就可以给他致命一击。 她要报仇,心中在无爱意时,除了复仇,再无其他。 安乐沉默片刻,巫蛊之术中,的确有令人延年益寿的。只不过,那种方式,对于汉人入土为安的理念来说,太过残忍。 很多人,根本就承受不了。 “有的,对吧?”沈萍萍询问道。 “的确有,只不过,娘娘,这种方式,您恐怕不能接受。”安乐如实说到。 “而且续命也就是四五年的时间,并不能太久。” “五年够了,只要能在死在他后面,就够了。”沈萍萍抿着嘴,轻笑道。 目光中,燃起点点星火,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 连心听了这话,有些惊讶,有些害怕。她家娘娘,现在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娘娘。”她开口提醒道,隔墙有耳,这可是大不韪的事。 “无妨,这长乐宫,也没有多少人了。”沈萍萍倒是无所畏惧,她已经说了,与沐启佑死生不复相见。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这一点,他倒是相信。 “娘娘先别急着答应,先容民女细细道来。续命的法子,也是用蛊术。有一种生长于雪山之上的毒虫,对于将死之人,有续命的奇效。将雌雄两只蛊虫植入人体,蛊虫在体内会疯狂繁殖。” “繁殖时,会产生一种极其有效的汁液。能够达到续命的效果,可是,这毒虫在体内,一旦繁殖到一定的数,就会因为营养不足。开始以人体为食,维持营养。这个时间,大概为五年。” 安乐已经说的很委婉了,这个法子,就是用人体养虫。对于将死之人来说,是续命的,可对于身体健壮的人来说,就是催命符。人剩下的时间,也就四五年。 连心听出了这其中的意思,不由得惊呼道:“这不就是等于用人来喂养虫,四五年后,人变成了虫的食物,被吃的干净吗?” 安乐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并且是会被吃的一点儿都不剩。” 这种法子,有弊有利,听起来格外的阴毒。除非万不得已,不会有人采用这样续命的法子的。 汉人崇尚土葬,大概都不会用这样的法子。 殿内,沉默一片。连心向沈萍萍投去疑惑的目光,“娘娘,奴婢觉得,这法子不太妥帖。” 沈萍萍沉默良久,嘴角微微上扬,“以前我总想与心爱之人生同衾,死同穴。可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和他葬在一起,只会让我良心不安,愧对自己的儿子。不留躯体,才是最好的归宿,不是吗?” 第1602章 种蛊 连心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苦涩。到底有多失望,才会与曾经爱的人葬在一起,都是罪孽? 这时间,唯有情字最不饶人。她不知道,皇上的异香情蛊解了以后,会不会想起皇后的好。 但她肯定,他们皇上,失去了这世上,最应该珍视的人。他们死生不复相见,他们,再也没有以后。 所有的情爱,全部消失于这世间,连肉体的牵连也没留下。 安乐也惊讶皇后说的这些话,她与自己想象中的模样不一样。她以为,皇后雍容华贵,是世间最尊贵的人。 她以为,只要有荣华富贵,人便没有烦恼。 可这一次,她瞧见皇后,一种心疼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是东越最尊贵的女子,却也是东越最可怜的女子。 她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她已经白发苍苍,却想着如何死去。她与结发丈夫,形同陌路。 这样的女子,让人心疼。 安乐觉得自己大概疯了,一个平民女子,却觉得皇后可怜。 “安乐,种蛊吧。” 沈萍萍淡淡开口道,眉目间,全是清冷。 从这张布满皱纹的脸,看到支离破碎的灵魂。 “好,待民女下去准备一下。” 一个时辰后,盒子里的两只蛊虫如胶似漆,虽在沉睡,却紧紧相拥,莫名的有种讽刺的感觉。 沈萍萍瞧着这两只虫子,不由得感慨。大概,这虫子也比她幸福吧。 “娘娘,您坐下吧,” 沈萍萍坐下,安乐将她的手指割破,血腥味将蛊虫唤醒。它们顺着伤口处,慢慢钻进人的身体里。 顺着血管,到达心脏处。 “会有些痛感,娘娘您忍一下。”安乐开口。 “不要紧。”皇后娘娘没心了,哪里还能知道疼? 一旁的连心,见沈萍萍皱着眉头,忍着痛的样子。眼眶微红,何必呢?何必呢? 她不懂,什么绝望可以让人这样义无反顾。她这一生,都是在长乐宫陪伴沈萍萍的。 她没有尝过情爱,可从皇后身上,大概猜出一些。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事,肯定是世间最磨人的东西。 情爱可以让一个人的眼里,慢慢变得没有光,慢慢变成怨妇。 种蛊长达一个时辰,结束之后,蛊虫开始起了疗效,沈萍萍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精神好了很多,连白发都少了。看起来,也年轻了不少,甚至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整个人仿佛年轻十岁一样。 “娘娘,您没事吧?”连心最关心的还是她的身子。 “没事,整个人要轻松很多。” “娘娘,这次种蛊,可以维持五年。”安乐解释道。 “嗯,五年后,本宫会去佛寺,你陪着我去。到时候,一定别让我的家人瞧见本宫死时的模样。”她不想让自己的亲人替自己担心。 惨烈的气壮,也不想任何人看见。 “喏,谨遵娘娘吩咐。” “嗯,接下来,你就去给皇上解蛊吧。” “喏。” 养心殿内,沐启佑处理着政务。边关捷报频传,白氏父子以少胜多,打出了东越的气势。 士气高涨,军队之威,响彻三国。 第1603章 情淡 沐辰也深受当地百姓称赞,称他为贤王。面对敌军压境,敢击鼓助阵,帮助军队涨士气。 愿意与军队同生死,共存亡。爱戴百姓,实属皇室典范。 曾经最不起眼的皇子,竟然在边关,闯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 而且,探子来报。沐辰与白枫父子二人的关系密切,与白枫兄弟相称。 有了白家的支持,他竟然不是以前那个没权没势的皇子了。至少,在武将这一方面,他已经有了东越半壁江山的支持。 沐启佑看着这些消息,并没有觉得忌惮。眼下,后宫中,无一人可以胜任新皇之位。 而沐辰,锋芒毕露,他是个聪明的。平日里虽唯唯诺诺,但是遇到涉及自身利益的大事,总能杀伐果断。 也是一个孝顺的。 只是现在这孝顺,有些问题。 该怎样除掉琴贵仪呢? 沐启佑眯着眼沉思着,突然,一股茶香萦绕在鼻尖。 这种茶香,让他身体莫名的热了起来。不是情动,仅仅是一种全身心舒服的感觉。 他抬起头,正看着一女子端着茶侯着。 她是谁?养心殿没有这号人? 沐启佑不由得警惕起来。 “小林子呢?” 安乐闻言,微微弯腰,恭恭敬敬道:“回皇上话,林公公在外侯着。” “你看着好生眼生,宫中又进新人了?”沐启佑看似无意的询问道。 “是,奴婢名安乐。” “安乐,安居乐业。倒是一个好名字。”大概身为帝王,都对安居乐业这个词颇有好感。 沐启佑打量着她,不过十几岁的样子。看起来也像个安分的,如果是杀手,说话间就能取了他的性命了。 而且,血滴子都没有什么异常。想必,也没有什么大碍的。 “多大了?” “回皇上话,十六岁。” “嗯,把茶放下,出去吧”。 “喏。” 安乐离开养心殿。 沐启佑再处理一会儿政务后,便端起茶杯,将一杯茶饮尽。 当天夜里,他再次去陪伴梅安如。 寒风萧瑟,已经是数九寒冬了。 梅贵妃怕冷,他便着人打造了最温暖的地笼。 他抱着她,继续处理着政务。 “皇上,这荣王,倒是挺有本事的。才十一岁,竟然有这样的胆识。” 梅贵妃照旧对政务说上一嘴。 这一次,沐启佑并没有容忍,他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铁律。 他将奏折合上,开口道:“歇着吧。” 梅贵妃有些奇怪,只不过,见皇上并没有发火,也没有多想。 两人依旧相拥而眠。 只不过,后半夜的时候,沐启佑突然惊醒。十六岁,腊月二十一,好像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他思前想后,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日子。转头,无意间瞥见梅贵妃的容貌。 月光照着雪光,映进房间内。梅贵妃柔和的脸上,多了好几根皱纹。 他注视着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升起。 她什么时候变老了?他记得,之前她的脸上,光滑如婴儿一般。怎么只是一夜而已,好像过了十年一样。 第1604章 回忆 她好像老了,也该老了。后宫中的女子,就如鲜花一样,不会永远绽放。 沐启佑心想着,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十六岁,腊月二十一,这是当年他和沈萍萍成婚的日子。 那时候,他弱冠之年。为了皇权,与沈家联姻。 沈家是两朝重臣,沈萍萍的父兄,皆在朝为官。是栋梁之辈,她备受宠爱,生的容貌清秀。 只不过,他的婚姻,不是他最想要的。沈萍萍,只能用端庄秀气形容,他见过很多倾国倾城的女子。 年少轻狂,喜热衷于容貌。对品性,看的并不重。 所以,那个雪夜,他心里也不是太畅快。 如今他已经年近花甲。他与沈萍萍,成为结发夫妻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沐启佑心里没来由的有些伤感。 他们携手走过了大半生啊。 “臣妾与皇上,死生不复相见。” 这句话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搅的人心烦。 又陌生,又刻骨。 前些日子,他才听皇后说过。 沐启佑有些恍惚,她记得,她的眼里,心里一直是自己。他记得,为了帮助她登上皇位,沈萍萍不辞辛苦,与沈家拼尽全力。 而后的十余年里,他同她,虽不是太恩爱,也是相敬如宾的。 后来,他也发现,后宫中的女子,靠近他都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皇权。可是,沈萍萍不一样。 他与她是结发夫妻,他可以从她眼中,看到独一无二的爱意。 她对自己,体贴温柔,对皇子,一律视如己出。他知道自己的喜好,以他的喜恶为主。她爱屋及乌,对嫔妃的孩子,视如己出。 皇宫在沈萍萍的打理下,井井有条。她还会为了权衡前朝势力,提议自己纳谁为妃。 但是,又绝对不会对朝堂之事指手画脚。 沈萍萍,深受前朝后宫称赞。 他们,明明感情还好。 可为什么,她会说出那样的话? 死生不复相见?这样的语句,多么绝情啊。 沐启佑回想着这一切,突然有些难过。 可转而,他又想起她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是因为沐琦和沐勉,他是他与她的两个孩子,是尊贵的嫡子。 被梅安如害死,而他深知真相,却仍旧选择包庇梅贵妃。 原来如此。 他还想梅贵妃的儿子为太子。 沐启佑突然紧握拳头,惊讶于他曾经,竟然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 简直可笑! 借着月光,他注视着梅贵妃的脸庞。 哦,他爱她。 想通了以后,沐启佑再次进入睡眠当中。 只是这一夜,他仍旧在回忆着与沈萍萍大婚时的场景。 久久难以平复心情。 安乐每日将蛊虫放进茶盏中,让沐启佑服用。 渐渐地,皇上去贵妃宫里的次数开始少了,并且时常坐在养心殿内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之后,他从养心殿翻出一把梳子。 是当初他给皇后准备的。 沐启佑盯着梳子,入了神。脑海里,浮现出沈萍萍的模样。 她已经老了,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 第1605章 悔悟 她甚至,看起来比自己还憔悴一些,皱纹也多了起来。 只是,他心里竟然并不觉得厌烦。甚至,有些想去长乐宫瞧瞧她。 沈萍萍,真的想与自己死生不复相见吗?他们的陵墓,是同棺的,死后他们也是要葬在一起的。 难道,她也不愿意吗? 沐启佑拳头紧握,心里难受,呼吸急促。他不恨她,可是,她是恨自己的。 因为他放纵梅贵妃,害了勉儿和琦儿。 那两个是好孩子,仁德名声在外,忠义两全,竟然死在了一个贵妃手里。 他怎么会这样糊涂?边关只有一个沐辰,朝中皇子,都是些见利忘义之辈。如果琦儿和勉儿没死,他何必纠结于储君之事? 沐启佑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心里烦躁起来,他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起身,往后宫去。 已近夏天,微风也有些浮躁。春日里的花朵,败的败,落的落。倒是夏荷,开始含苞待放。 他突然想起,沈萍萍喜欢荷花。他曾经,在她生辰的时候,送给她一池荷花。 不知现在,还在没在? 沐启佑踱步到荷塘,闻着池塘发出难闻的泥腥味,不由得发怒。 这些狗奴才,真是废物。连池荷花都照看不好,这还是他送给沈萍萍的生辰礼物。如今,哪里有半点生机可言? “小林子!”沐启佑怒道。 小林子正冥思着,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一个惊呼,失了态。 “皇上。” 沐启佑瞧见他心不在焉的,不由得开口道:“在想什么?在御前服侍,也有分神的时候。你尚且如此,宫中其他奴才,岂不是更加怠慢?” 小林子听出了皇上口中的不悦,赶紧跪下,“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该死!” 他伸出手,抽打着自己的脸。 沐启佑念他服侍自己多年,网开一面的说道:“罢了,先起身吧。” “奴才谢皇上。” 小林子起来,汗水打湿了衣襟。 “这池夏荷,不是朕送给皇后的生辰礼物吗?奴才们怎么这般懈怠,竟将这一池夏荷养死了!” 小林子听着皇上的话,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些日子,皇上时常提起皇后,难道是念旧了? 怎么会?之前他们闹的不可开交的。整个朝堂都知道,帝后不和,帝后离心。 这些年,皇上偏宠梅贵妃。任由皇后被人欺凌,不受尊敬。 宫中人人拜高踩低,见皇上如此,便也跟着起了意思。皇后是个温柔的性子,一开始还整治后宫不正之气。可后来,几番斗争下来,也就懒得管了。 后来,皇上有意立炎王为太子。个个都看出了圣意,加上皇后两子惨死,尸骨无存。宫中的人,就更是怠慢了。 这池夏荷,也是在那个时候,无人打理的。 说是宫人怠慢,可实际上,这些都是皇上默许的啊。 这皇上,难道忘记了? “皇上,去年冬天,好几场暴雪,把御花园的许多花都压死了。这池夏荷,也没有幸免。” 第1606章 想起皇后的好 “夏荷娇贵,天气刚热起来,想必宫人们还未来得及打理。待明日,奴才去吩咐……” “没来得及打理?皇后的生辰之礼,难道不应该是最为重要的吗?一句没来得及打理,就想把朕敷衍过去了,打量着朕是傻子?嗯?!” 沐启佑动怒,吓的随行的宫人跪了一地。 “皇上您息怒啊。” 小林子越来越琢磨不透皇上的心思了。 他不是,已经彻底厌弃皇后了吗? 这些日子,他去贵妃宫里越来越少了。常常在养心殿,一坐就是深夜。难道,又想起皇后的好了? 怎么可能?哪里有这么反复无常的事情。 可君心难测,小林子也不敢十分保证,这其中的关窍。 “皇上,您曾当着梅贵妃面说,这池夏荷碍眼,所以……所以……” 小林子解释道。 言下之意,就是无人照看也是您先默许的,是您自己同意让宫人怠慢皇后的。 沐启佑听了这话,如鲠在喉。 是啊,他自己传达出的意思。宫中的人,自然事事以他的心意为主,讨好梅贵妃。 他的心里,生出一种无力感。可为了帝王之尊,还是开口道:“朕觉得碍眼,那些狗奴才也配觉得碍眼吗?她再怎么样,也是朕的皇后,容不得你们这些狗奴才蹬鼻子上脸。” “来人啊,传令下去,将照看这夏荷的奴才,杖毙!让所有宫人前去观看行刑,看以后,这宫中,还有谁敢不分尊卑!” 沐启佑中气十足的开口,眉眼里,全是怒气。 宫人们瑟瑟发抖。 他们没想到,竟还有因为怠慢皇后,被杖杀的一天。 难道,这后宫的风向又要变了? “你们都退下吧,朕想静一静!” 沐启佑开口道,甩了甩衣袖,离开。 他借着月光,在心情烦躁下,漫无目的的逛着后宫。 每到一处,他竟然都能想起沈萍萍。 是啊,怎么可能忘记。他们相伴多年,还曾经有两个孩子。 从微末之时,到他登基,皇权稳固。 他怎么会忘记,与沈萍萍吃过的那些苦。 他有些不解,为何后来这二十余年,他会义无反顾的爱上梅贵妃? 她有绝色之姿吗?后宫中,称得上绝色的何止她一人。 更何况,随着年岁逝去,她的容颜也开始衰老。她也变得,有了皱纹,有了白发。 他怎么会这样? 鬼迷心窍! 对,就是鬼迷心窍,仿佛是中了邪一样。 沐启佑实在想不通。 不知不觉中,他突然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地方。 他抬头,瞧见牌匾上的三个字:长乐宫。 长乐无极。 这是他大封六宫时,特地挑选的宫殿。那个时候,他们感情最好,每日都会去她那里坐一坐。 长乐无极,是他对沈萍萍最好的祝愿。 长乐宫,也是离养心殿最近的地方。 他的心,突然揪了起来。步子不受控制的想要往里面走去。可脑海里,又传来那个声音。 “臣妾与皇上,死生不复相见。” 他的步子,终是止于门前。 长乐宫,冷冷清清的,犹如一座冷宫。 第1607章 迟来的爱 烛火摇曳,透出一股子凄凉的意味来。 长乐宫的大门,没有关上。沐启佑就这样透着这扇大门,瞧着里面。这一眼,望眼欲穿。 这一生的画面,在眼前匆匆闪过。他们,本应相伴到老才是。可如今,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了? 佛堂里,风大了起来。吹动着窗户,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虽已近夏,可京城的天气还是变幻无常。 连心怕会冻着皇后娘娘,起身将门窗关上。可就在这时,一抹明黄色映入眼帘。 连心抬头,瞧见沐启佑微微佝偻的身子。他注视着长乐宫,眼里是望不尽的忧愁。 他好像苍老了很多,这些日子,皇上去贵妃宫里的次数在逐渐减少。体内的蛊也在慢慢消失,恐怕,今夜会出现在这里,是蛊毒的效力减弱,想起皇后娘娘的好来了。 连心望着这个东越最尊贵的男人,心里却没来由的不屑,连正眼都不愿意看她。 她可怜这个男人。 碍于宫规,连心还是决定提醒一句:“娘娘,皇上……” “把门窗关好,风大了,我经受不住。”沈萍萍淡淡道,语气里没有任何一丝情绪起伏。 连心回过头看向她,她应该是知道皇上到长乐宫的吧。只不过,她不想见他了。 “喏。”莲心将门窗掩好,也隔断了所有的念想。 沐启佑看着紧闭的门窗,拳头紧握。又气又怒,他是天子,还从未吃过闭门羹。 只是,他没有理由和勇气,进这宫殿中去看一看她。就算见面了,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之间,形同陌路。 沐启佑伫立良久,直到明月升至高空,才离开。 沈萍萍念完佛经,抬眸看了一眼佛祖,嘴角微微上扬,“连心,扶我去歇着吧。” “娘娘,最近皇上去见贵妃的次数,已经少了很多了。”连心低声说着,想让她开心一点儿。 “还太早,大概再过一年,他会逐渐对梅贵妃失去耐心。而后,相看两厌。等到时候,我会亲自将他中蛊之事坦白。” 她想看看,这一国之君,被一个妖女蛊惑,被害的膝下子嗣单薄,在得知真相后,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娘娘……其实,如果不是巫蛊之术,皇上会……” 连心终究是没说出那句话,天子薄情,就算没有梅贵妃,也会有无数女人,代替皇后。 只不过,对梅贵妃的宠爱,让他看起来深情些罢了。 “有些迟来的东西,比野草更轻贱。”沈萍萍笃定的说道,目光坚毅,眉目淡然。 就算沐启佑后来后悔了,要回来找她。她都不愿意了。因为,他不配。 连心见自家娘娘又想起了不开心的事,赶紧转移话题道:“娘娘,两位小郡主说,给您准备了东西呢……” 养心殿内,沐启佑的心,像是被重石给压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 他翻来覆去,回想着这几十年来的点点滴滴。越发觉得奇怪,他为何会迷恋于梅贵妃摸? 为何现在,他又觉得,梅安如不过如此。 第1608章 历练 京城内,纷争不断。边关,倒要比京城太平许多。 东越军队一战成名,以少胜多,打的西凉铁骑心有余悸,半年有余未敢再骚扰魏阳。 寒冬过去,瑞雪兆丰年,魏阳迎来了最美的春天。 如今已近夏日,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沐辰骑上骏马,在原野上驰骋着,他不似在深宫时那样拘束。 在这片远离是非的土地上,无忧无虑。沐辰长的很快,还未到十二岁,就与白枫一般高了。 他的身上,开始显露出天家才有的贵气与霸气。 剑眉星目,璨若星河。这一年,沐辰与白枫,成了边关最受瞩目的男子。 琴贵仪依旧想着给他物色媳妇儿,白观山在训练白枫之余,依旧担心着,怕他这个独子出点什么事,进不了白家祖坟。 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样。 这也是沐辰过的最轻松的一年。 京城送来的那一封信,他一直收着。选择性的以边关战事繁忙为由,不想答应皇上,卷入纷争中去。 沐辰没有想到,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个举动,给日后的命运带来了巨大的转机。 “我母妃又做好了两件夏衣,等一会儿我去带给你和林志。”沐辰躺在马背上,望着天空,任由骏马驮着他,四处走。 白枫亦是如此,他嘴角叼着一根草,这半年最好过了。西凉敌军被打乖了,没有再挑衅,他又有琴姨宠着他,还多了沐辰这个兄弟。整日除了练功,就是摸鱼捉兔的,好不快活。 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 “那好啊,正好我想去喝琴姨熬的鱼汤。”白枫笑道,跟沐辰很亲热的说道。 “可以啊。” 两位少年无忧无虑的说着话,头顶有苍鹰盘旋,叫声划破天际。 白枫突然想起了昨日白观山说的话。 转头看向沐辰,开口问道:“京城的事你听说了吗?” “嗯,听说了。”沐辰点了点头。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了,早就传到边关了。 “我瞧着,这朝堂之争迟迟不休。皇上身子又不大好,也许你的机会来了。”白枫无所顾忌的开口,他现在与沐辰关系亲密,如同亲兄弟一样。所以,他向来是有话就直说的。 “前几个月,父皇派血滴子亲自送来一封书信,我看了。”沐辰心不在焉的开口道。 对白枫,他也是知无不言的。 “信上说什么了?” “就是,大抵是让说他身子不好,想让我去认梅贵妃作母妃一事。”沐辰淡淡说道,更深层次的事,他没说。 事关重大,还是观查一段时间再看。 白枫听了这话从马背上坐了起来,“皇上向来宠爱梅贵妃,他这样做,不就是想给梅贵妃找一条后路吗?想让你护着梅贵妃。” “嗯,我知道。”沐辰笑了笑,看了白枫一眼,伸了一个懒腰,“让我卷入京城纷争中?还是算了吧,这半年的生活,可舒心的很。我就做个闲散王爷就是了,陪着母妃,守卫东越疆土,这就是我最想要的。” 第1609章 我就想做个闲散王爷 白枫瞧着沐辰这个样子,有些无奈。他是该夸他懂得知足好呢?还是该骂他没有上进心好呢? 他似乎,就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带着他的母妃,安宁的生活。 大抵是两人的生长环境不同,心中所想也是不同的。 沐辰生于深宫,不受重视,只有琴贵仪养着他。琴贵仪虽温柔善良,但在大事上,还是性子软了些。 而白枫,生在武将世家,本就有立志报国的抱负。又在京城那个大染缸中,见识了各种官员争斗。从小便明白,有些事,由不得自己做主。 白家,关心的是真正的家国大事。 他们深知,新君继位,对边疆局势大有改观。又见朝中其他皇子,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明白,如果将东越交在这样的人手里,一切就完了。 所以,白氏父子,心里是有追求的。他们希望能有明君继位,对边关的态度强硬,护住东越百姓。 而沐辰,是最好的人选。且不说上一次作战,他为助长士气,受伤。这半年来,他带领魏阳城的官员,采取一系列措施,恢复生息,让整座城池焕发新的活力。 这春耕结束,整个边关,在沐辰的带领下,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他是适合做君主的,可为百姓带来福音。 所以,白枫一直在问,他到底要不要参与进立储之争,如果要参与,他们白氏父子,长平侯府,绝对无条件的站在他这一边。 可惜,沐辰一直的想法都是,不愿意。 白枫深知这样的事情不能强求,否则对白家贻害无穷。 “皇上给你送信的事你告诉其他人没有?你可别犯傻,你倒是不想参与纷争,可京城中那些王爷,都不是吃素的。” “要是知道皇上给你递信,必定会怀疑猜忌,派人刺杀你,以绝后患。”白枫紧张的提醒着,那些皇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对他们的目的造成障碍的人。 “除了你,谁也不知道。我连母妃都没有告诉,这信是血滴子亲自送来的。其他人肯定不晓得,只不过,我拒绝了。”沐辰一副坦然的模样,对权力,没有那种欲望。 “那就行,那就行。眼下边关还算太平,局势变换,我会让父亲时刻盯着京城的动向的。”白枫开口道,注视着沐辰。 沐辰点了点头,二人相视无言。 沐辰听着风的声音,陷入沉思,他也不是没动过念头。可是,他的母妃不会愿意他参与进纷争的。 如今,他身在边关,从未这样快活,先过好当下再说其他的吧。 两人正发呆之际,远处传来低沉的号角声。 沐辰和白枫一下从马背上坐起,看向远方,号角声伴随着烽烟寥寥升起。 “怎么回事?”沐辰眉头紧皱,那是魏阳城的方向。 白枫脸色一沉,这西凉军,又心生妄想了? “战争的信号,看来有人坐不住了。幸好,我父亲有所准备。”白枫轻道,目光注视着烽烟燃起的地方。 “那我们回去吧。”沐辰立刻跳了起来。 第1610章 烽烟 两人策马,朝着魏阳城在的地方奔去。 城内,白观山站在城墙上,指挥着士兵,有条不紊的进行反击。 冬日那一战,让西凉军队元气大伤。歇了这半年,才又反击。看来,是按捺不住了。 接下来,又是一场恶仗了。 “父亲,情况怎么样了?”白枫匆匆赶来。 “没什么大碍,今天不过是他们的试探而已。西凉铁骑再不反击,我都要以为他们已经放弃了。”白观山的语气里带着轻松,如今是夏天,百姓们恢复了生产。 朝廷的粮食,完全足够,就没有深冬时的后顾之忧了。 白枫垂下眸子,瞧着城墙下交战的两军,目光微凝。 “这些西凉人,怎么病恹恹的样子?”沐辰开口,有些疑惑。 他一直观察着这些人进攻,西凉铁骑的战斗力,他是见识过的。可这一次攻城的西凉兵,打起仗来,软绵绵的,像是没用全力一样。 这不太符合逻辑。 白枫看去,点了点头,同意沐辰的说法:“是有些奇怪,也没见努达在场。” “这里面,不会有诈吧?”沐辰看向白观山与白枫,好心提醒道。 兵不厌诈,交战时,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次西凉进攻,虽然有些蹊跷,但暂时还想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儿。 白枫沉思片刻,主动请缨,“父亲,我下去会一会这些西凉兵。” 他倒要近距离的看看,这西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嗯,你小心一些。”白观山点了点头。 白枫出场,手持长剑,犹如神兵天降。东越士兵,顿时士气高涨,追随他的脚步,杀的西凉人一个片甲不留。 不到一个时辰,这场战役就结束了。 并且,无数西凉铁骑被生擒。 他们被东越士兵押解着,跪了一地。每个人的脸颊都是凹陷下去的仿佛生了重病一样。交手时,白枫也感受道了他们的的战斗力有很大幅度的下降。 难道,半年前的一仗,把他们都打趴下了?不太可能啊!西凉铁骑不是浪得虚名,不可能那么不堪一击。 厮杀结束,白枫带领军队,共俘获三百余名西凉士兵。 当夜,魏阳城内,百姓与军民欢聚在一起。百姓们相信,只要有军队在,他们的家园就不会被敌人给破坏。 士兵们,也是高兴他们的胜利。 他们不负众望,守卫国土,打出了东越的气势。 篝火旁,所有人都兴高采烈。 而在篝火不远处的空地里,被俘虏的西凉士兵,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 然而,这场变故,没有任何人察觉。 沐辰总觉得,最近这些日子,原野上的老鼠多了许多。 他也询问过当地的老百姓,每到每年春季,就会有小部分鼠群泛滥的。 得知这个消息,沐辰便没过多的想什么。 第二天,军营传来消息。昨日被俘获的三百多名西凉士兵,一夜之间,死了差不多一半。 剩余的一半,也几乎是奄奄一息的。 这个消息,很快引得人心惶惶。 第1611章 瘟疫 沐辰闻言,匆匆赶到军营。 空地处,一百多具尸体堆积在一起。死相极惨,看的人胆战心惊。 剩余的一百多人,如同行尸走肉,从被俘获到现在,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们的眸子里,仿佛失去了生的希望。他们的嘴唇干裂,整个人消瘦不堪。 沐辰看向这些人,心里莫名的不安起来,“查出死因没有?”他询问一旁的白枫。 白枫摇摇头,营中的军医有限,西凉兵的症状,很像风寒,可远比风寒要厉害的多。 “林志呢?你写信给他了吗?”沐辰又再次开口问道。 林志在这里待了两个月,便回了深山。他医术高明,如今,也只有求助他了。 “写了,只不过需要一日的功夫。”白枫的声音里,透着些许不安。 “没事,如果是风寒,那就好办了。我们随时提高警惕就行。”沐辰安慰道,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儿。 后半夜,剩余的一半西凉士兵,也几乎死的差不多了。唯独剩十几个人,还在垂死挣扎。 白枫亲自审问,想从他们口中问出些什么来。可西凉人个个都是硬骨头,威逼利诱全都不管用。 沐辰提议,先把剩余的人关在牢房里,等军医查出病因,再做出判断。 然而,就在第三日,东越军营里,也陆陆续续出现士兵咳嗽大热的症状。就连白观山,也像是患了风寒一般。 这风寒,来的又猛又烈,不过两天,就把人拖的消瘦起来。 第五日,林志匆匆从深山赶到魏阳。 这时,东越军营里,已有近三分之一的人染上了风寒的症状。 林志检查了这些士兵的症状,在去瞧了那些西凉人的症状时,很快得出一个结论:“鼠疫。” 鼠疫? 白枫听到这个消息时,如雷轰顶。他想起了白观山近日的情况,不由得拳头握紧,“那么你可有什么法子?” 林志注视着白枫,脸色不大好看。治疗鼠疫的药物,效果并不明显。 眼下,只有先把已经患病的人隔离起来。他慢慢试药,才能找到解决之法。 “需要慢慢尝试。” “多久?”沐辰低声询问道,脸颊上是少有的严肃。鼠疫是会传染的,显而易见,这病是西凉人故意传道魏阳的。 他们利用已经得病的士兵,假意攻打魏阳,让东越俘获他们。而后,他们一个个死去,疫病也被带到了军营里。 军营住的人太多,一旦传染开来,不用攻打,就会被疫病折磨死。 西凉人,好狠的心计! “我不知道,这种病很容易暴毙,我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林志开口道,他接到信的时候,就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整个军营封闭起来。你们已经接触过患鼠疫死去的人,你们极有可能成为传染源。” “症状已经明显的住在一起,还没有症状的,住在一起。然后,把军营里所有可能隐藏老鼠的地方,全部洒上药水。这些日子,我会熬制出汤药。” 他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第1612章 患病 “你们吩咐下去,把我熬制的汤药洒到军营每个角落。每个人,都要将衣物用汤药浸泡,清洗干净。或者,用沸水反复煮衣物。” “另外,我会熬制喝的药水。用这种方法,看一看能不能把这场瘟疫给压下来。”林志皱着眉头,他的这些法子,都是在医书上看到的。 有没有用,他也不知道。不过,每一次发生鼠疫,都会死亡无数人。可想而知,这瘟疫到底有多吓人。 沐辰与白枫相视一眼,陷入了沉默之中。 为了不感染城中百姓,沐辰下令下去,让百姓移出魏阳,先躲避一些时日,他也命人将琴贵仪送到山庄去。 每一位士兵都战战兢兢,三百名西凉兵,两天就死了个干净。可想而知,这次的瘟疫有多严重。 他们真怕,自己没死在沙场上,却死于这一场瘟疫。 白枫和沐辰一直都没有症状出现。白观山病的很严重,人消瘦一大圈,为了不让白枫担心,他依旧每天乐呵呵的。 这一次,换白枫坐立难安。每日就守在白观山的营帐外,说是要向他讨教兵法之事,实际上是害怕他的父亲,死在里面,再也不能跟他说话了。 沐辰大抵能明白这种感受,只能在用最笨的办法安抚他,陪在他身边。 鼠疫爆发的第三日,林志的法子也没能阻止死亡席卷军营。 一开始患病的士兵,在一夜之间死了近一半。尸体堆着尸体,整个军营,被死亡的气息给掩盖。 林志为了能找出有效的药物,试熬了无数种。一连熬了好几个通宵,却于事无补。 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心力交瘁。 瘟疫爆发的第五日,死亡人数又增加了几百人,魏阳城几乎没有多余的空地下葬这些士兵。 他们为了保卫家国而来,用一身伤换取荣耀,却死于一场鼠疫。 无论是谁,看了都觉得难受。 沐辰的眸子逐渐失去光彩,每天,军营里都会抬出很多尸体。 一开始还揪心,后来,就麻木了。 第六日,白枫受不了,将还活着的几个西凉兵提来严刑拷打。用尽各种非人的法子,才得知,西凉铁骑会休整半年有余,就是因为战败后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染上了鼠疫。 整个西凉,用尽心力,提供各种各样的药物,花费无数时间,试用了无数种药材,才找到控制的办法。 而控制的办法,也骇人听闻。就是将患病的人和尸体,全部焚烧殆尽。 后来,死的人数少了,努达便想出了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方法。 企图利用鼠疫,让整个东越军队不攻而破。到时候,他便坐收渔利。 沐辰与白枫气的半死,幸好,林志及时赶到,东越军队都是有纪律的。并未在跟百姓有太多的接触,百姓撤出魏阳后,便只剩将士们守着这座城池。 “眼下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们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白枫开口道,这是他第一次慌了神。 因为,白观山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第1613章 火葬 沐辰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能不能找到治疗的法子,还不确定。会死多少人,也是一个未知数。 可以肯定的是,经历过鼠疫的军队,战斗力会急速下降,西凉铁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这半年的时间,他们几乎没有行动力再进攻魏阳城了。可想而知,这东越军队,到最后会成什么样? 林志研究了西凉人控制疫病的办法,有些拿不定主意。用火烧掉得病的尸体,固然可以阻止传染。可火葬的方式,与东越人长久以来信仰的入土为安的思想相,恐怕没人能接受得了。 他们不是西凉人,也无法下达铁令,强行火化尸体。 眼下这个局面,白枫已经心神不安了。林志陷入沉思,年他龄尚小,沐辰只能出来,稳住局面。 “林志,西凉人的法子,有没有用?”他开口询问道。 林志抬起头,注视着他,随即点了点头,“鼠疫在记载中,是因为鼠群过旺,造成的疫病。需要将传染源头进行控制,火葬可以很好的控制传染范围。” “只不过……这火葬与土葬自来相冲。人人都觉得,入土才能为为,。我怕……” “既是如此,下令下去,在魏阳城各处开辟土坑,以后暴毙而亡的士兵,均送到那里进行火葬。” “因鼠疫死亡,火葬的士兵,抚恤金提高到三倍,皆由其家人领取。”沐辰开口道,声音掷地有声,推行政令,需要的是强制性。 也需要说服人心,强制让死去的士兵火化,是为了控制传染源。提高抚恤金,是为了说服人心,让他们对这个政令,不是那么抵触。 林志瞧着沐辰斩钉截铁的样子,都惊了。他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如此果断,去推行一个不成熟的政令。 白枫也楞楞的注视着他,沐辰,是有帝王之气的。 看起来,他们都低估了这个韬光养晦的皇子。 “怎么了?白枫,你看着我做什么?赶紧下令啊。我会上书禀明父皇,求他在国库拨一笔银子来抵御鼠疫。” 白枫回过神来,连忙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就让秦镇吩咐下去。” 很快,在沐辰的带领下,轰轰烈烈的火化行动开始。所有得了疫病死亡的士兵,全部被抬去火化。一开始还有人反对,说对不起老祖宗。 可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也不敢再反对了。 违背信仰,总比丢了命要好。 只是这对魏阳城的污染是显而易见,他们将火葬的地点改在了郊外。 约莫过了十几天,死亡的士兵开始减少。 主要是老弱残兵,已经消失殆尽。剩余的,全部是精兵强将。 林志并没有找出药效最好的药来,只不过,多管齐下,也减少了患病重症的概率。 轻症在药物的坚持下,逐渐恢复过来 一个月后,白枫守在白观山的窗前。鼠疫已经得到控制,只是白观山的身子,一直不见好。 林志说了,他会病的这样重,不仅仅是鼠疫的原因,更多的是忧思过度。 第1614章 唠叨 他这些年,一直思念亡妻,念念不忘。在东越和西凉没有开战以前,白观山酗酒如命,经常烂醉如泥。时间一长,再好的身子也会被掏空。 疫病此次侵袭他的身子,把之前隐藏的毛病全部带了出来。所以,必须要慢慢调理。往后,也不能再喝酒了。 林志将白观山的病因说清楚后,叮嘱白枫,看好他。于是,父子二人又开始了大眼瞪小眼的日子。 白观山嘴馋,总是想着小酌两杯,偏偏白枫这次变得强势起来,一个眼神,就让他不好意思再提这个要求。 “我看如今你才像老子。”白观山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被孩子这样管着,实在是有些不自在。 白枫陪着笑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父亲,这次的鼠疫来势汹汹。军中的老弱病残,几乎死伤殆尽。您能够保一条命,已经是天神庇佑了。如果还不珍视这来之不易的生命,必定会遭到反噬。您也不想,壮志未酬身先死吧?” “母亲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见您郁郁寡欢,终老一生。军中,没有了您的带领,恐怕这魏阳,就要任人宰割了。” 白枫分析的头头是道,现在白观山的命,不仅是他自己的,更是一众将士们的。 白观山听的耳朵痛,这小子,当真是比他娘亲还要啰嗦一些。不过,罢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还能听见有人唠叨,也算是好事。如果白枫的母亲还在,一直唠叨,他也是开心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滴酒不沾。你就别守着我了,军中很闲吗?” 他好些日子没起来活动身子骨了,偏偏白枫就是让他卧床养病,哪里也不让他去。 他想把他支开,好好活动活动筋骨才行。 白枫岂会看不出他的心思,鼠疫总算控制下来了。虽损失惨重,但幸好实力还在。 那么,让他活动一下也行。 “林志说,您这病不可过度劳累。您要记得,不要太过。”白枫细心的叮咛。 “晓得了,晓得了。” 白观山挥挥手,赶紧将这小话痨送出去。 白枫离开营帐后,照例巡视着军营。症状较轻的将士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开始拿起刀剑操练。一些较为严重的,还卧床不起。 这些日子死的人少了很多,也不是因为有了什么神奇的药。完全是因为,那些体质弱的人,都抵抗不住了。 一场鼠疫,造成的伤亡人数,比来边关打了几场仗的人都还多。 西凉这笔帐,他是记下了! 军营一侧,林志跟沐辰忙的焦头烂额。几个大锅,熬着黑乎乎的中药,空气里都弥漫着苦涩的味道。 沐辰卷起袖子,搅着锅里的药,眉头紧皱,有些不满:“这么多,用得完吗?不是病情都控制住了吗?” 林志累的眼睛下面全是淤青,两只眼睛,跟大熊猫似的。 “控制住?这鼠疫最骇人了,要是现在放松警惕,它再卷土重来,又是无数条性命了。”所以,在半个月内,这样的药水就不能断,你懂吗?” 他翻了翻眼睛。 第1615章 三剑客 林志年纪尚小,个子也不高,只能在一旁抓药。熬药这样的事,也就落在了沐辰身上。 他时不时也会抱怨一句,全然没了一个皇子该有的养尊处优的模样。 白枫接过沐辰手中的铁勺,说道:“我来吧。” 沐辰看着他,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白将军呢?不是让你好好陪着他吗?” “他撵我出来的,再说,他的病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浪费精力在他身上。” “唉,也不知道这病疫什么时候才能根治,我好想去见一见母妃。”沐辰心里惦念起琴贵仪来。 已经一个多月了,虽然有书信来往,但是他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等军营里最后一个病人都好的差不多了,你再回去。不然,如果传染给琴姨怎么办?”林志赶忙阻止他。 林志和白枫,都对琴姨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将她视作自己的亲人。 沐辰思索再三,只能先按照林志所说的来。 “这次被努达给算计了,你们想好怎么报仇了吗?”林志开口询问道,三个少年,一人抓药,两人熬药, 每一个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时间仿佛停止,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话来。 “暂时没有。”沐辰如实说道,从到边关开始,他们采取的就是守城的原则。还从未想过,主动进攻。 这场鼠疫,应该对西凉军队冲击不小。他如果不来招惹,他们也没想过要去找茬儿。 林志听了,白了这两人一眼,“所以,我们就是随时等待人家的入侵呗?他们休整好了,就再打我们一顿。没休整好,我们就过安生的日子。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一辈子耗在这边关。” 林志话糙理不糙,被动方,永远无法主导局势。 沐辰也同意他的说法,转而看向白枫,“的确如此,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只要主动出击,将他们打怕,才有可能保边境太平。” 白枫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决定权不在他这里。为了打消皇上的疑虑,他父亲,绝不做任何违背皇命的决定。 皇上没说过主动攻打,那他们的选择,就只有死守城池。 白观山已经功高盖主,不小心谨慎些,恐怕会葬送整个长平侯府。 他不是胆小,是深思熟虑后,更懂了作为武将的难处。 “这件事,还需要圣上裁决。”白枫一句话,就把所有因果都涵盖在里面。 主动进攻这个选择,白观山不能擅作主张。一旦造成伤亡,就会有人抓住这个把柄,说他好大喜功,不顾惜将士的性命。 朝堂波诡云谲,白观山最不想卷入其纷争中。所以,在保证百姓安全时,只能用最愚笨的办法。 君心难测,他不敢赌,也不会赌。 沐辰明白白枫话里的意思,他的父皇,的确是一直忌惮白氏父子的。 他们谨慎一些,也是好的。 “没事,大不了,不调动士兵,我们自己去瞧瞧那西凉军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沐辰笑道。 眉眼里,是今后再也没有的至纯至善。 第1616章 醉酒 他有这个想法儿不是一天两天了,西凉强大,西凉王的威名更是震慑四海。 这样一个国家的军队,该是无坚不摧的吧。 白枫也来了兴趣,他看向沐辰,笑道:“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这次他们差点把我们害死,我也想去暗地里看看,他们的病疫控制的怎么样了。更想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特效药,针遏制病情的蔓延。”年纪最小的林志也站了出来支持沐辰 白枫见二人难得的意见统一,深思了片刻,点点头:“也行,只是我走了,我怕父亲他会管不住自己了。他珍藏的可都是好酒,这些天一直忍着,想来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开怀痛饮了。” 白枫托着下巴,想起了不省心的老子白观山。 听到“酒”这个字,林志来了兴趣。他还从来没有尝过酒是什么味道呢。 大人都喜欢的,想必是极好的东西。 “既然担心,那不如我们把酒带到身上,出了魏阳以后,扔了不就好了吗?” “这个主意不错,那我们这就去准备。你把药熬好,我去备马。”白枫将熬药的伙计扔给了沐辰,一溜烟儿跑的没了踪影。 沐辰看着他雀跃的身影,微微一笑。 三个年龄相仿的孩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番合计就偷偷跑去了西凉铁骑驻扎的荒原。 三人走时,还带着白观山酿的酒。原本想扔掉了,可白枫觉得可惜。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 到底是年纪小,美酒下肚,没一会儿就起了作用。 林志晕乎乎的起身,从腰间拿出一个玉瓶,“来,把这个服下。我制了些毒药,一会儿全洒进西凉军营里。为了防止误伤自己人,我们先把解药吃了哈,嗝。” 霸沐辰和白枫也是醉醺醺的,两人接过药,仰起头,吞了下去。 “你们一个会用毒,一个会武功。我什么都不会,那我该怎么办?”沐辰说出这句话时,有几分无奈。他跟这些人相比,真的很差劲。 身无长物,又无权势。 白枫看出他的窘迫,挺身而出,开口道:“你什么都不用会,就站在那儿就好,我们都是保护你的。真正厉害的人,哪里需要什么武功?” “就像皇上,还不是没有武功?”白枫口无遮拦起来,他看向沐辰笑的一脸憨厚。 大抵是都喝醉了,没有人意识到白枫说的有什么不对,林志也点了点头。 酒精起了作用,都是少年,从未怕过这世间任何东西。在酒精的作用下,胆子更大了起来。 仿佛吃了熊心豹子胆,哪怕对方比他们强上很多,也无所畏惧, “嗝。”沐辰打了一个酒嗝,看向两人,缓缓开口道:“既是如此,那这次你们听我的吧,我们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可以啊。” “听你的。” 白枫和林志都达成了统一意见。 很快,三人借着酒劲,摸索到西凉军队驻扎的外围。 已是夏天,牧草高的可以将人给掩盖住。西凉军营,死气沉沉。 第1617章 惊世 大抵是还没从疫病的沉重走出来。 沐辰瞧着西凉军营,不由得骂了一句,“都怪他们!不然我们也不至于死那么多士兵!” “是啊!这种法子都能想出来。幸好百姓们没有大碍,不然,别说边关,恐怕这几十座城池,都是不攻自破的。”白枫也附和道,为此,白观山还染上重病,害得他整日提心吊胆的。 “别说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林志开口问道,三个人都醉醺醺的,别还没给西凉人颜色看,自己倒先醉倒被俘虏。 “这里,风向朝南,河流在北边,我们可以用一把火,把他们的军饷给烧了。” “你看那里,有那么多守卫,肯定是军粮堆放的帐篷。我们先以这里为重点,打通进去。让他们自乱阵脚,然后,在四处点火。当然,他们人比我们多,所以我们得手后,立刻骑马离开,不能有一刻耽搁。” 沐辰虽醉着,但指挥起来毫无错处。他们一直都属于被动状态,从未主动进攻过。这一次,算是全了白枫的心愿。 白枫听了沐辰的指挥,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对,听你的。军粮营我先打头阵,你们四处点火准备。等人声乱了,再出手。” “好嘞!让这些蛮夷看一看,什么叫兵不厌诈!”林志跃跃欲试,明明当中就他年纪最小,却蔫坏蔫坏的。 白枫用了轻功,潜入装有军粮的营帐,打晕守卫的士兵,而后,悄悄的放了一把火。 西凉将士们刚刚经历过疫病,死了近一半的兵力。本就元气大伤,没有太大的实力。又加上利用染病的人,向东越投毒这个计谋成功。他们正沾沾自喜。 全然没有猜到,会有人来攻打他们。 而且,还是三个小娃娃。最大的,不过就十二岁。 最小的,也就九岁。 军粮营帐忽然就成了一片火海,努达还在养病中,听到这个消息,惊的坐了起来。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怒气冲冲的问道。 “将军,不好了,堆放军粮的营帐被一把火烧了!” 努达听到这个消息,怒气直冲头顶,他挣扎着起身,怒道:“怎么一回事?东越的军队打过来了?!” “不……不是。” “既然不是,那是什么?快,命人去救火!”努达狠狠地将副将推开,所有人都急忙跑了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无数火球从天而降。呈散射状,落在容易着火的地方。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四处起火。 西凉士兵刚刚从疫病中抢出一条命来,还没来得及恢复体力,所以在救火时,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看着军营四处被烧。 努达气的半死,不夸张的说,一整张脸都跟煮熟了的螃蟹似的:“是谁?到底是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他的话音刚落,马蹄声响起,远处,三个少年骑在骏马上,讥讽的笑着看向乱做一团的西凉军营。 “兵不厌诈,努达,这是东越送你的大礼,以报传染疫病之仇!” 第1618章 成名 沐辰高声喊着,眸子里,映照着火光。 他的子民,他的士兵,死了多少,西凉就该赔上多少! 年少不轻狂,何以谈年少?三人挑衅的笑着,努达的眼睛,瞬间无比狠戾。 这一次,是他大意了。 他知道,东越军队只会采用守城的方式。因为,长平侯与东越皇帝关系微妙,他们只敢守城,不敢进攻。这是努达,得到的消息。 所以,他就放松了警惕。因为他知道,白观山不会命人进攻。 只是没想到,却因为这个原因,让一群小儿钻了空子,说出去,不笑掉别人大牙? “给老子追!这三个娃娃,老子要见到他们的尸首!”努达怒吼道,没了将军该有的气度。 他的手臂,就是被白枫给砍掉的。原本已经做好准备,反攻魏阳城,结果,遇上了鼠疫。死伤无数,泄气半年。 好不容易,将疫病控制下来了,只需一个多月,调整状态,便可重回西凉铁骑的巅峰时刻。没曾想,先被三个小娃娃给耍了! 这白枫和沐辰,当真以为他死了? 铁骑军听罢,立刻骑上战马,去追击这三人。 沐辰和白枫见状,相视一笑,随即,策马离去。 三人采取迂回战术,声东击西,扰乱西凉人的视线。 正值盛夏,牧草丰盛,三个孩子因为身形娇小灵活,躲进草原里,很难找到他们的身影。 四处躲藏的时候,沐辰时不时,就用林志给他的毒药,毒倒一个人。 白枫更是出其不意的放倒一个,转身就跑。 就这样在无边无际的草原里,绕了一两个个时辰。 西凉士兵都没有抓到沐辰和白枫其中一人,便扫兴而归。 夜晚,沐辰瞧见草原外没动静了,便从草堆里爬了出来。 另一边,一个稻草人动了动,抖落身上的干草,露出一张好看的脸。 “幸好这些混蛋没想过用火来烧这些牧草。”白枫庆幸的开口道。 远处的林志,听见二人的对话,也跑来与两人汇合。 “我确定,他们走了。”他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三人已经全部清醒,紧张刺激的一幕,宛如一场梦境一般。 沐辰与白枫对视一眼,不由得大笑起来。他们还真是荒唐,三人,就大闹了西凉军营。 说出去谁信? “幸好他们大病初愈,没有力气追我们,不然我们肯定跑不了。”沐辰笑着笑着,就坐了下来。 林志也乐呵乐呵的:“那可不,他们肯定想都没想过,东越会主动进攻。所以,防守便弱了一些,你都看到了吧,那些营帐,被火烧的真是惨啊。” 白枫听了二人的话,难得的保持理智,“这样的事情,恐怕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也不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提议来西凉军营瞧一瞧的。” 这件事过后,他倒是发现,沐辰只是看似温文尔雅,实际上,最闹腾的就是他。 两人的目光看向沐辰,他笑了笑道:“我明明没这个胆子的,是白将军那几瓶好酒惹的祸。酒壮怂人胆,这不,我们赢了!” 第1619章 训斥 沐辰将此次大闹西凉军营的功劳全归功给了美酒,实际上,这也是他第一次放纵自己。无忧无虑,无法无天。想要做什么,便可以大胆的做。 “快回魏阳,过会儿等西凉那些家伙反应过来,我们也许就逃不掉了。”白枫催促着,三人重新骑上骏马,离开这片广阔无垠的草原。 魏阳城内,西凉军营被烧一事已经传回城里。 三个罪魁祸首静悄悄的回到东越军营,白观山气的吹胡子瞪眼,就等着这三个混世魔王回来。 林志最小,看起来也最乖,他先被其他两人给推进了营帐内,让他探一探虚实。 白观山的双目瞪的老圆,瞧着进来的是林志,目光软了下来。 “嘘。”他作出噤声的手势,给了林志一个眼神。 林志便知道,他要做什么。 林志立刻做了叛徒,清了清喉咙,道:“进来吧,营帐里没人。” 白枫和沐辰,这才笑着走进来。 “我就说嘛,那努达被我们几个孩子折腾成这样,这么丢人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允许有人说出来。” “这才叫王八钻炕洞——暗气暗憋,他一定气死了。” 白枫和沐辰搭着话,丝毫没注意站在一旁远远的林志,以及,黑暗中坐在正位的白观山。 二人说话间,帐内烛火燃起。 只悠悠听见一句问候: “知道回来了?” “是啊。”白枫笑嘻嘻的应了一句,随后才看到白观山一张严肃的脸。 完了。 沐辰也反应过来,随后,三人排排站,等着暴风雨的来临。 白观山打量着三人,时不时表情严肃,时不时又略带深沉。反正,脸上的情绪变幻了无数模样。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白枫被盯的浑身不自在。 “父亲,您要说什么就直说吧。” 他倒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胆子大了嘛,三人就大闹了西凉军营一趟。要是给你们个三五百人,岂不是得把敌军的老窝都给端了?”白观山阴阳怪气的说道。 白枫瞧着他这模样,虽然有气性,但是心情还算不错,皮得不能再皮的附和道:“父亲谬赞了,三五百人肯定不够,起码要一千。” “啪。”一声响,白观山一巴掌拍在了白枫的后脑勺上。声音虽大,力度却小。 “还挺得意?要不是努达他们刚经历过鼠疫,还没恢复元气。你们三人,今天就别想囫囵着回来了。胆子倒是不小了,还带着荣王一起犯糊涂。要是荣王有个闪失,我看你怎么向皇上交待?” 白观山语气略微严肃,若三人只是寻常家的孩子,或者都是他的孩子,此行他定不会多说什么。 可沐辰不一样,他是皇帝亲封的荣王,是皇室血脉。要是出个什么差错,他们白家所有人的脑袋加在一起,都不够换的。 沐辰见白枫因为自己受了骂,挺身而出,道:“白将军,去西凉军营,是我提议的,和白枫无关。” 白观山看着沐辰,他倒没把他当小孩子看。白家几代忠良,忠君思想深入骨髓。 他最担心的就是荣王的安危。 第1620章 防守还是进攻 对沐辰,他向来是恭敬的。而且,他也欣赏这个孩子,没有染上深宫里的那些勾心斗角,重情重义,也没有京城世家子弟的纨绔,重君载道。 白枫见沐辰主动出来担责,赶紧解释道:“父亲,也不怪他。是我们喝了点儿酒,醉了,胆子就大了些。” 白观山见三人一个护着一个的,也没打算过多追问他们。只不过,这件事其中的利弊,总要跟他们说清楚。 “喝酒就喝酒……什么?你把老子的酒喝了?”白观山反应过来,低头寻着他行军床下的酒瓶,果然,空空如也。 气的白观山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你个臭小子的,还喝上酒来了。喝就喝吧,能不能给老子留点儿?能耐的你!” 白枫瞧着白观山为酒失态的模样,第一次觉得,他的亲爹,真丢人。 一刻钟过后,营帐内归于平静,白观山语重心长的跟三人讲起了道理。 “下一次你们不可以再做这样鲁莽的事情了,永远也不要低估对手的能力。这一次,是上天庇佑。不然,你们定然逃不出西凉人的手掌心。” 三个人认真的点了点头,对白观山的话表示赞同。 白观山见他们三个也不是执拗的,这一次大闹西凉军营,也不是全无收获。 “不过,这次你们的这个举动,倒让我明白一件事。鼠疫对士兵的身体损伤极大,就算恢复了,体力也远远不如从前。西凉铁骑如此,东越军队的战斗力,又是什么水平,我心里也大概有了个底。” 白枫听着白观山的话,猜出了他在担心什么。这个时候,西凉定然不会开战,养精蓄锐,才是首要任务。 除了让士兵们恢复生息,想必,努达还会让西凉王再派些精兵强将到边关来,填补因为疫病死亡的空缺。 这是最好的恢复战斗力的方法。 可这样的法子,于东越而言,却是难上加难。 东越没有这么多后备军。 等西凉军队恢复过来,再次攻城,他们手底下这些人,不知道可以撑到几时。 “那父亲,接下来该怎么办?”白枫询问道,一提到正事,他就完全没了少年淘气的模样。 “这种情况,我们要先禀报皇上,一切由圣上决断。我们的安稳日子,顶多也就是月余。努达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这一次你们让他丢了脸,他一定是记得的。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要尽快恢复练兵,提高作战能力,等朝廷援兵,填补空虚。” 白观山说的是最保守的法子,他更希望的是,西凉从此一蹶不振,不然能不能守住,还真是个问题。 白枫听了,陷入沉思。 倒是沐辰,思虑片刻,便开口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办法。如果可以,不如趁着西凉大病,给他们致命一击。让他们永远生不出不安分的心来。” 林志听了沐辰的话,重重的点了点头,他赞成这个观点。 “别忘了,我们的将士,也刚从疫病中爬出来。”白枫提醒着。 第1621章 决断 他们今日大闹西凉军营,已然打草惊蛇了。下一次想要进攻,绝对不可能还有如今的这般好运气了。 “那怎么办?”沐辰拳头紧握,难道就只能耗着吗?什么都不做,其实只有死路一条。 “借兵?如何?”白枫说出这两个字,迟疑的抬起头看向白观山。 只见白观山目光微沉,对于这种事情的态度,显而易见。 “如今我手握兵权,一场疫病,夺去三分之一将士的性命。剩余将士,又无战斗力。眼下贸然进攻,还要借兵。懂的人,知道我们是为了东越疆土。不懂的人,会怎么想?他们会以为我,拥兵自重。陈兵边关,生了谋逆之心。” 白观山直接说出了这话,这里没有外人。他得处境如何,都应该让他们知晓才是。 伴君如伴虎,如今他已经算是功高盖主了,不收敛其锋芒,必定生出祸端来。 白观山口中的“他们”,沐辰心知肚明。皇上对白家的猜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当初他出征时,京城百姓相送数里的壮观场景,还历历在目。哪一个皇上能容忍,臣子有比他还高的威望? 他知道白观山的难处,也明白边关战事的急迫。 西凉人亡我东越之心不死,若是一昧的只知道防守。这战役,何时能结束? 只有真正痛揍他们一顿,主动打的他们精气神涣散,才可保边关长久太平。 不然,长期陈兵边境,对国库的损耗也是巨大的。 白枫会说出这话,也是为了看沐辰的反应。 营帐内,陷入沉默。 “我去借兵,以荣王的名义。我也会亲自上奏,以血书的形式,告知父皇,借兵的重要性。东越与北辰的关系,还算相安无事。抽调三分之一的兵力,赶在西凉元气恢复之前到达魏阳。整合所有兵力,以数量和气势压制西凉,让他们几年内,再无心力对付东越。” 沐辰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他中气十足,全然没了半年前的唯唯诺诺。 杀伐果断的霸气,正在他的身上逐渐显露。 他的眉目,已经显露出了刚毅。 沐启佑现在最相信的,大概就是沐辰了。他的话,定然能起作用。 白枫注视着他,眼里的崇拜之情逐渐浮现。他拳头紧握,他曾经的想法,重新燃起。 整个东越,也只有沐辰能坐上皇位。只有他,才能真正让边关平复,才能体会将士们的不易。 “荣王,您知道,以您的名义借兵,意味着什么吗?京中纷争不断,若您在边关的威势过大,不可避免的会被卷入争斗当中,您想清楚了吗?” 白观山语重心长道。 沐辰听罢,一笑置之,“我并不想卷入京城中的纷争中,我只是想,给边关百姓一个安宁。也不想让西凉蛮夷,认为东越臣民,皆是贪生怕死,没有血性之人。” 哪怕,卷入纷争也无所谓。民族大义,才是正理。自己的私利,只能屈居于后。 “臣替百姓谢过荣王。”白观山对他肃然起敬。 第1622章 血书 白枫也恭恭敬敬的跪下,以臣子的姿态跪在沐辰面前。 一声“荣王殿下”,预示着他不再将沐辰视作兄弟,而是将他视为君主,永远追随着他。 白观山注视着白枫,默默点头。他深知自己的儿子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人,沐辰会得到他的支持,全然是因为这些日子他的种种作为。 放眼当下,朝堂中的皇子,有谁可以像沐辰一样,真心为百姓考虑的? 他既然做出了选择,那自己也不会过多干预。只不过,一旦卷入这场纷争,沐辰再想明哲保身,过平静的日子,就不太可能了。 “臣等,悉听荣王殿下吩咐。”白观山弯腰作揖。 沐辰写了一封血书,痛陈西凉蛮夷是如何欺辱边关百姓,也交待清楚东越军队遭受鼠疫一事,说明了西凉铁骑营如今处于劣势之中,恳请皇上允许,从南部徐念钦手下抽调兵马,支援魏阳。 主动进攻,痛击西凉,让它不敢再妄图染指东越领土。 血书送到京城,其中内容却被西凉探子所知晓。 西凉军营里,努达怒目圆瞪,听着探子来报的消息,拳头紧握,骨头“”咯咯”作响。 “这个沐辰,还真是有骨气,那东越皇帝都不敢做的事,他竟然敢主动请缨。呵,借兵?沐启佑敢借吗?他一个区区贵仪的儿子,竟还想在边关战事上指手画脚,简直是笑话!” 努达双目微眯,对于血书的内容不置可否。 白枫砍了他一条手臂,这笔账还没有算。沐辰当日击鼓助战,才让东越军队胜了些许。 前几日,他们三个小儿,竟敢戏耍他西凉铁骑军营,活生生将他订在耻辱柱上。 他征战一生,竟栽在了几个小儿手里。这些侮辱,他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这沐辰,竟敢打起了整个西凉铁骑的主意。呵,好的很! 他倒要看一看,这沐辰,到底能不能成功? “准备笔墨,本将要向朝廷求援,让西凉王给北辰施压,挑衅南部徐念钦所驻扎的东越国土,我要让这黄口小儿的黄粱美梦破碎。” 努达冷冷道,目光中,充满着杀伐之气。 南部北辰蠢蠢欲动,他倒要看看,这沐启佑,敢不敢让徐念钦借兵支援白观山。 如今西凉军营元气大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必须争取时间,恢复士气。 “另外,沐辰的母妃琴贵仪不是在一处山谷休养吗?本将就让他看看,什么是朝堂残酷,什么是权势逼人。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也敢主导局势,挑衅本将!下令下去,将琴贵仪掳到西凉营来。”努达一声令下,霸气十足。 殊不知,他这一个举措。在今后,彻彻底底改变了沐辰的一生。 也让他从漠视权力的闲散皇子,成为一个狂热追逐权力,攀登顶峰的帝王。 也埋下了他和贤妃的一段孽缘,以及沐良轩残酷的一生。 不过这些,自然都是后话了。 京城里,养心殿内,却是另一番情形。 第1623章 被掳 沐启佑看着这封血书,陷入了深思。 对于沐辰的建议,他不知该不该答应。几个月前,他曾书信一封,信中告诫沐辰,让他韬光养晦,以待来日。 也表明了想让他过继到梅贵妃名下,他日锋芒毕露之时,护住梅贵妃后半生的安宁。 可那封信,递到边关去以后,便再无回音。 他还以为,沐辰无进取之心,只愿在边关,求的一方宁静。 而后,他便没有再提及此事了。 也不是因为忘了沐辰,而是,后面这些日子,他对梅贵妃的维护之心,似乎并没有那么强了。 他不再整日想着去与她见面,她嗔怒,撒娇,他竟也觉得没有了之前的情趣儿。甚至觉得她与其他女人相比,也不过如此。 于是,沐启佑开始反思,他为她所做的种种,值得吗? 这次,沐辰写信来,请求借兵支援魏阳,企图一举击破西凉侵占东越的心思,他不由得沉默起来。 这孩子,去了边关,倒激起了几分上进心。 只不过,借兵不是小事。徐念钦手下的将士,也不过十五万左右,常年在南部抵御北辰。 这些年北辰与东越虽没什么过节,可领土之事,终究是大意不得的。 这件事,还需容他考虑考虑。 然而,就在沐辰焦急的等京城回信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彻底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琴贵仪被西凉人掳走了。 沐辰派去保护琴贵仪的两百士兵,全部死伤殆尽。只余几个活口,前来禀报沐辰。 军营里,沐辰手中的茶盏,摔了一地,碎成无数碎片。 白枫手中的茶盏,生生被捏碎。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不已。 “你说什么?!”沐辰双目园瞪,拳头紧握,怒发冲冠。 “到底怎么一回事?”白枫也追问道。 受伤的士兵低着头,哭诉道:“昨夜,有近百人的西凉人,闯进山谷。不仅杀光了所有看守的士兵,还把琴贵仪掳走了。” “我年纪小,琴贵仪平日里对我很照顾,所以都不安排我看守院子的。昨夜出了事,大家也想要将娘娘救出来。可是,娘娘只能我们没有这个能力,便让我们想办法逃出来给您送信儿。如今逃出来的十个人,就只剩我们两个了。” 士兵哭诉着,琴贵仪对于他们而言,是真的温柔似水,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温柔的娘娘。 沐辰的大脑空白了片刻,拳头死死紧握,目光染上猩红。 白枫也怒不可遏。 这西凉人,该死!竟然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下毒手,根本不是君子所为。 他们都高估了西凉人的品德,低估了人性! “荣王,接下来该怎么做?”白枫抬起头,看向沐辰。 “该怎么做?带上军队,去把我母妃救出来!”沐辰冷冷道,他一定不会让她出事的。哪怕,拼尽全力。 白枫几乎没有考虑,也不管当下士兵们的恢复情况,立刻领着军队,离开城池,向西凉军队驻扎的方向浩浩荡荡而去。 第1624章 不配 这次行动,白枫甚至都来不及请示白观山。独自率领三千人,企图以最快的方式,速战速决,救出琴贵仪。 然而,事与愿违。两军交战,西凉已经做足了准备,虽然兵力尚未恢复,却仍然强悍十足。 西凉铁骑士兵,这次出击,是抱着报复的心理而来。报的是白枫伤他们主帅之仇,以及火烧军营的戏耍之仇。 东越军队,很快占了下风。 不得已,退回魏阳。 待白枫战败归来,白观山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简直无耻之极!这西凉人,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讲。我们多次交战,从未想过拿女子做筹码。他们这样做,简直是丧心病狂,没有人性。” 白观山不由得破口大骂,对女子动手,哪怕是东越最低劣的男子,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白枫也气得咬紧牙关,这努达,显然是做足了准备的。 公然掳走宫妃,这无疑是在挑衅整个东越,他已经做好了要同东越全面开战的准备。 这就是在打东越皇上的脸! “父亲,接下来该怎么办?”白枫看向白观山,重要关头,用兵一事,还是要问他这个大将军。 “我们人手不足,硬要开战的话,会吃亏。眼下,禀明皇上,让皇上派兵支援。” “西凉这般无耻,我们也不需要跟他们讲什么道义。只是,琴贵仪她……” 白观山将目光投向沐辰,若是寻常女子,也就罢了。琴贵仪是宫妃,他们必须考虑她的安危。 更何况,白枫和沐辰,也绝对不会允许她受一点伤害。 “我要让母妃,毫发无损的回到东越。”沐辰抬眸,眼里是望不见的深渊。 他的声音异常清冷,从始至终,都表现的极为冷静。 因为他知道,他的母妃,只有他了。他如果再失去理智,那琴贵仪如何获救? “这是自然!他们如果敢动琴姨一根毫毛,我白枫,定然要踏平西凉!”白枫狠狠道,拳头紧紧握住。 琴贵仪的出现,填补了他从未享受过母爱的心境,他不会允许别人欺辱了那么美好的女子。 “我立刻修书一封,加急送往京城。让父皇紧急调兵前来支援,这是一手准备。另外,我需要同努达谈判。拖延时间,确保母妃的安全才行。” 沐辰看向白枫,目光深邃。 白枫点了点头,赞同这个做法。 他们现在必须确保琴贵仪的安全才行。 “另外,西凉近百人可穿过魏阳,找到母妃的住所。魏阳城内,定然是早就布满了西凉眼线的。这是一个隐患,必须想办法找出他们,将西凉的眼睛,给刺瞎!” 沐辰的声音里带着决绝,女子被敌军所掳,就算救回来,什么名声全都已经毁了。 哪怕什么事也没发生,为了保全面子,也会让女子自尽。 沐辰闭上眼,他现在害怕的,不是努达,而是朝廷……以及父皇沐启佑。 他可以不管,她的母妃究竟有没有受辱。他只要她活着,陪着自己就行。 可那些文官呢?皇上呢? 第1625章 震怒 一个被敌国掳走的宫妃,就算活着回来,也会成为所有人避而不谈的耻辱。 为了保全皇室颜面,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上会做何选择?琴贵仪身后,并无显赫的母家,膝下,也就只有沐辰这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想保全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沐辰别无选择,哪怕知道这事难比登天,他也要放手一搏。哪怕将他从沐氏除名,他也要护住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白枫瞧见沐辰紧握的拳头,脖子上隐隐暴起的青筋。他知道,他在自我隐忍,自我克制。 他懂得他的无能为力,眼下,除了等朝廷派兵支援的消息以外,别无办法。 第三天,边关加急情报送到京城时,琴贵仪被敌军掳走的消息,震荡整个朝堂。 沐启佑愤怒,文官震撼! 皇上的女人,被当做质子,从东越劫走,这是东越开朝以来全所未有的事情。 文官们口诛笔伐,将西凉视为异类。两军交战,尚未分出胜负之际,西凉人竟对女子动手。这样的人,简直是在僭越礼法! 朝堂上,气氛凝固。 沐启佑面上无光,他看向底下的群臣们,冷声开口问道:“荣王请求借兵支援,从南部徐将军手里,借调五万兵力,支援魏阳,营救出琴贵仪,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贸然回答这个问题。 沐辰自从去了边关以后,声名逐渐远扬,贤王、果敢、重情义这些赞誉,都是从边关百姓口中口口相传到京城的。 也是最近这几个月,朝臣们才知晓,皇上竟还有这样一个儿子。远赴边关,忠君爱国,不参与立储之争,这样的人,明明应该是朝臣拥护的对象。 却在涉及到皇室颜面一事上,无人敢开口替沐辰说话。 皇后的兄长,沈府丞相沈千凌见众人都不敢说话,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皇上,徐将军镇守的南部城池,顶着北辰压力,已属不易。贸然抽调五万兵马支援魏阳,如果北辰借此机会挑衅,恐怕会造成战乱。更何况,借兵一事,本就相当于拆东墙补西墙,臣认为,不可。” 沈千凌的考量,也有其道理。 魏阳局势尚且稳定,何必为了区区一个贵仪,全面开战呢? 沈千凌提出的这个建议,没有人敢附和。他们更看重的是皇上的意思,还在试探,皇上对此事到底是何态度。 “这么说,朕的妃子被敌国掳走,倒不是什么大事了?”沐启佑双目微眯,心有不悦。 他还记得琴贵仪的模样,安分守己,长相清秀。虽不受宠,但毕竟也是养育过皇子的人。 就算是死,也应该是自裁,或者死在东越。而不是死在敌军手里。 沈千凌听罢,腿脚一软,跪在了地上。 “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魏阳局势尚且稳定,我军也刚遭受鼠疫,就算派兵支援,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能打赢。国库空虚,综合考量,实在是……不宜派兵调兵。” 第1626章 破碎 沈千凌颤颤巍巍说出这些话,沐启佑面色铁青。这沈千凌,倒是给他考虑周到了。 呵! 沈千凌的话刚说完,另一位皇子站了出来——齐王沐镜。 “父皇,儿臣也赞同沈相的提议。国库空虚,魏阳边境常年遭受西凉侵扰,他们想要攻打东越的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次,必然是做了十足的准备的。若我军没有十全把握,给予西凉蛮夷迎头痛击,再不敢侵犯东越。那就不便过早的发动攻击,或许他们就是想利用琴贵仪的事,来激怒我们。如果我们调兵,西凉与北辰串通一气,岂不是让我们腹背受敌,正中敌国下怀?” 沐镜会说这话,完全是因为,他看不惯沐辰。 这些日子,百姓对荣王赞誉有加。他也收到消息,说皇上亲派血滴子,曾给沐辰书信一封。 信中内容,沐镜不得而知,但他明白,防患于未然。不能让沐辰,能有同他争储君的机会。 让他借兵成功,万一赢了,必然声名远扬,输了,不过是痛斥几声罢了。 富贵险中求,沐辰这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更何况,琴贵仪被掳,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寻常女子,落入敌军手中,恐怕早已自裁,以保全皇室颜面了。” 后面一句话,直接戳到沐启佑的心上。 文官中,也有人觉得,女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自裁。全然不顾,那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沐启佑的脸更加阴郁起来,他认为沐镜说的对。却又不愿意,在朝堂上说出这样的话。 毕竟,他是天子。他出兵营救琴贵仪,是有情有义,更是担当。可当下的局势不允许,她就应该不要让他为难,自裁保证其清白,保全皇室颜面才是。 正当所有人都对齐王说的话不置可否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皇上,齐王此言差矣。女子娇弱,本应被男子所保护。琴贵仪是被虏去的,敌军怎么可能会让她那么容易就死了。本就是身不由己的事,何须用冠冕堂皇的话来责怪女子。” “倘若我们东越男子,连自己的妻儿都不愿意维护。又怎么让邻国信服,我们是礼仪之邦,与西凉蛮夷自是不同。难道,我们也要沦落到对女子不闻不问的地步?那这样,又与西凉蛮夷有何不同?” 此人身着一身暗绿色的官服,面容英伟。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模样。他便是前两年才调入京中为官的苏峻衡,两榜进士,文官清流。 如今的地位,不过是一个五品文官罢了。 他说起话来,不紧不慢,句句在理,让人找不出理由反驳。 苏峻衡,也是唯一一个,帮沐辰说话的人。 一旁的武将柳襄,听了这番话,不由得向这位文官投射出赞扬的目光。 倒是一个人品高洁,有文人风骨的小官。 齐王看向眼前这个小官吏,他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竟然敢在朝堂上,违逆他的意思。 还当真是胆大包天! “你懂什么?”他斥责道。 第1627章 祸起 苏峻衡眉目坚毅,他年少有为,不过二十一岁,便从一介书生,两榜中举,考学到了京城。正是满心报国之志的读书人。看到不平的事,自然不畏权贵,道明自己的想法。 这时的苏峻衡,还不是老狐狸。只是一个,奋发上进的读书人。 “回齐王殿下的话,下官的确不懂太多的利害关系。却知道,女子在战乱中,被无礼蛮夷虏去,是无奈,也是奇耻大辱,更何况,琴贵仪身份特殊。西凉人,自然会小心看管,不会让她失了性命。” “毕竟,她是要挟东越的筹码,也是扰乱东越民心的棋子。我们如果真对她置之不理,才真会让百姓寒心。” “他们会怀疑,当他们的妻女被掳时,我们朝廷,是不是也会置之不理。甚至希望,那些被掳的女子,自裁谢罪。推己及人,自然能想通,荣王这个请求,并非无理。” 苏峻衡几句话,就把沐镜怼的哑口无言。 好一个推己及人。 读书人的口舌,真是锋利。 若是齐王沐镜的母妃被掳,他难道会说出自裁以保全颜面的话来? 沐启佑半眯着眼,看向眼前这个青年,正准备开口时,朝堂外,传来军情急报。 “启禀皇上,徐将军传来边关急报。北辰近日,屡屡派兵骚扰洛城等地。这几日,已发生大大小小的冲突了。” 这个消息一出,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沐启佑眉头紧皱,拳头紧握,厉声道:“这北辰,是诚心添乱吗?” 半年前的深冬,东越还与北辰合作交易,低价收购御寒之物,送到魏阳,如今,竟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们难道忘了,宁氏皇族的公主,被西凉王退婚,客死异乡的事了? 沐镜听到这个消息,挑衅似的看向跪在后面的苏峻衡。一副“你站错队说错话”的表情。 确实如此,北辰侵扰洛城,就意味着,沐辰借兵一事绝无可能了。那琴贵仪,要么自裁保皇家颜面,要么东越置之不顾,她惨死东越。 别无他选。 苏峻衡听到这消息,并没有慌张。他替琴贵仪鸣不平,哪怕于他不利,也没关系。 他只说,有理的话。 而后,也的确如苏峻衡所料,他被冷落了好些年。可当沐辰登基时,曾经的失言变成了刚正不阿。被边缘化的他成了两朝元老,受沐辰重视,加官进爵。 只因为,他是在琴贵仪被掳时,唯一帮沐辰说过话的人。 沐辰也对苏峻衡格外宽容,甚至让自己最疼爱的皇子,娶了他的嫡女。 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沈千凌听到这个消息,长舒一口气,“皇上,荣王借兵一事,还需三思啊。西凉军队尚且还在鼠疫的笼罩之下,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可这北辰,精兵强将,不容小觑!” 沐启佑的眉头紧皱,心里也如一团乱麻一般。 这个琴贵仪如果是个懂事明理的,就应该为保全他的颜面,以死明志。 这是她的本分。 第1628章 转变 长乐宫里,沈萍萍听着连心叙述着近日发生的事情,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苦了琴贵仪了,自古以来,女子受辱不管什么原因,都是她的错。沐启佑既想装做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又不愿意调兵支援,将家国限于风雨飘摇之中。恐怕,他此刻,正在祈求天神,让琴贵仪自裁呢。” 沈萍萍的话语里,全是讽刺。她对沐启佑的爱,通通转化成了恨。她看清了皇帝薄情虚伪的嘴脸,所以,对琴贵仪的遭遇,并不惊讶。 连心也听惯了皇后直呼皇帝大名,心死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对一个男人恭敬? 反正这是在长乐宫里,没人听到,皇后爱叫什么,就叫什么。 “那琴贵仪也是个可怜人,荣王好不容易替她谋得一个自由之地。却又遇上这样的事,就算荣王拼尽全力,将她从西凉人手里救回来。” “恐怕也逃不脱一个死字。”连心在深宫里久了,对朝堂上的事情也看得透彻了。 说到底,无论什么事,吃亏的总是女子。 “那孩子是个有孝心的,听闻,他本与世无争。想来,经此一遭,他的心境,必然发生大的变化。你去同我兄长说,让他再不要随意表明立场。局势未明,沈家更是如履薄冰,维持家族百年长久,就要谨言慎行。”沈萍萍眼光长远,预料到沐辰不是池中之物。 “另外,边关那里,替本宫送去些东西。” “喏,奴婢这就去。”连心也不懂,皇后为何会对这个沐辰这样上心。 她与沈千凌的看法,似乎完全不同。 不过,连心不会去问为什么,只需要执行命令即可。 魏阳城内。 沐辰等来了京城的消息,也等来了北辰侵扰洛城的战报。 他明白,想要借兵攻打西凉,救出母妃的愿望,彻底落空。 甚至,他还收到沐启佑的来信,字里行间,隐隐透露出对琴贵仪没有自裁的怪罪。 七月了,边关正是最热的时候,沐辰抬起头,看着毒辣的日头,只觉得浑身发冷。 人心、利益,果然是比寒冰还冷的东西。 就像这太阳,不可直视。 谁会在乎一位小小贵仪的性命,他们只会斥责,她没有自裁保全名节。 沐辰的拳头死死握住,指甲陷进肉里。一连十天的高度紧张,在这一刻,紧绷的神经全部被扯断。 他狠狠一拳,打在树干上。顿时,鲜血直流。 他恨!恨自己无能! 更恨自己无权! 如果他手握权力,怎么会允许他人随意决定自己母妃的生死。 如果他手握权力,他一定会调派精兵,将母妃救出虎口! 如果…… 没有如果! 沐辰的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曾经,想过做个逍遥散王。可事到如今,他才知道,要想逍遥,必须手握权力。 决定权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沐辰死死咬住牙,心如同被凌迟一般。 可他,不能倒下。 他低着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白枫走到了他的面前。 第1629章 谈判 他注视着他,心中一阵刺痛。 无能为力的感觉,很无助吧?他还是皇子,可面对皇权,仍然无法营救自己的母妃。 就像无根的浮萍一样,没有依靠。 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他们自己。 “荣王殿下,我父亲已经跟努达互通了音信。努达也答应,让你我二人前去西凉军营,探望琴姨。”白枫跪在他面前,恭恭敬敬说道。 他再也不会直呼他的姓名,从今往后,他会跟着他,以臣子的姿态,追随至死。 沐辰抬起头,逆着阳光。明晃晃的,刺眼的让人睁不开双眸。 “白枫,如果……我想要皇位,你会帮我吗?”沐辰试探着问出这句话,带着犹豫。 白枫注视着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白家,长平侯府,誓死追随荣王。愿为荣王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白枫一字一句的开口,掷地有声。 他早就希望沐辰上进了。 这东越的皇室中,还有谁,能比沐辰更适合做皇帝的。 当今圣上,猜忌忠臣,始终不愿意放权。让白观山攻打西凉,这样一来,饱受苦难的,也只有百姓而已。 可沐辰不一样,他能感同身受将士们的保家卫国的艰苦。愿意同将士们同生共死,这才是他们尊崇的帝王。 沐辰听着白枫的话,笑了笑。他眼里的光,逐渐被深沉所替代。他挺直腰杆儿,看着深邃的天空。 从今以后,他要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帝。他要将皇权紧握手中,他要让所有人都臣服于他。 他要让西凉蛮夷,再无侵犯东越之心。 他要保护,自己所爱之人! “我们走吧,去西凉军营。” “是!” 努达将琴贵仪掳来西凉军营,完全是因为他已经布局好一切。拿准了东越皇帝,不会为了一个贵仪,腹背受敌。 他是想与东越开战,只不过,他更想的是,报他被戏耍之仇,夺臂之恨。 他要让沐辰和白枫知道,得罪他,没有好下场。 哪怕,人人都说他不该以女子为要挟。不该用女人当筹码,他也不在意。 那些,是东越那些读书人才守的礼。他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就是要侮辱沐辰,侮辱白枫。 沐辰和白枫,两人只身前来西凉军营。 这是努达的要求,不然,就绝对不会让他们见到琴贵仪。 他们处于被动一方,除了答应,别无选择。 为了能见到琴贵仪一面,哪怕他们有去无回,也在所不惜。 白枫已经跟白观山说清楚,如果超过四个时辰,他们都还没有回去的话。就召集所有将士,以玉石俱焚之势,与西凉开战。 就算没有得到皇上的旨意,也无所谓。他们以后,是追随沐辰的。 白观山,早就对沐启佑这位皇帝失望至极了。 他更想,辅佐沐辰,登上帝位,还东越一个海晏河清。 沐辰与白枫,到了西凉军营后,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努达才姗姗来迟。 他的的左臂已废,空着衣袖,一脸得意的出现了。 第1630章 羞辱 见到沐辰和白枫,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丑陋嘴脸。 “小世子,荣王,好久不见。那日你们火烧我西凉军营,本将也只能远远看着你们策马而去。如今终于见到你们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英雄出少年。” 努达停顿片刻,脸上的笑容凝固,又道:“也应了那句,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惹怒本将,是怎样的下场。” 沐辰冷冷的看向他,若是可以,他恨不得一刀了结了这个人。 这样的人,不配为将帅! 更不配,活在这世上。 “你到底想怎样?”沐辰冷冷开口,眸光中,透露出凶狠。 努达无所畏惧的对上他的眸子,不屑一顾的笑了起来:“荣王这话,说的让我有点捉摸不透了。我想怎样?两军对峙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想怎样?” 沐辰拳头紧握,他没耐心跟努达在这里打哑谜。他只想,看到他的母妃。 “我的母妃呢?” “母妃?哦,你说的是那位被俘的女子啊。”努达明知故问,好像才知道他们的关系:“原来她是荣王的母妃啊,我还以为,是东越哪家的贵妇人呢。” “这不,掳来的时候,赏给了几个部下。我还敬佩东越的女子,个个都是忠贞的呢。她为了不被凌辱,还划破了脸。只可惜啊,本将命人将她绑了起来。还用破布塞进她嘴里,让她不能咬舌自尽。让她享受够西凉男子的壮硕,再……” “我要杀了你!”沐辰腾空而起,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一个箭步,冲向努达,将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白枫也反应迅速,狠狠地踢向努达旧伤未愈的左臂。 努达被扑倒,被两个少年狠狠地压在地上,匕首划破他的脖子,流出殷红的血液。 他向来是不怕死的,看到沐辰和白枫这样的反应,兴奋的不得了。 正中他的下怀。 愤怒吧,愤怒可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就像他刚刚成为残疾的时候一样,除了愤怒,没有其他能做的。 他看向沐辰,全然不在意。 西凉士兵全部冲进了营帐里,将白枫和沐辰团团围住。 “都住手,本将死不了。”努达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 他不屑的看向二人,继续道:“想要杀了本将?你觉得可能吗?” “哦,对了,本将还没说完。琴贵仪原来事荣王的母妃,东越皇帝的妃子啊,难怪,一直想要自裁。原来,是想保全你的颜面啊。东越女子,还真是性子刚烈呢!”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沐辰的匕首,又割深了两分。 疼痛感袭来,努达瞧着二人,不由得讽刺道:“杀啊,杀了我,你也别想见到你的母妃。她可真是位好母亲,心心念念还想着在见你一面。还想着,怕你蒙羞。怎么样,都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 沐辰听着努达的陈述,彻底绝望疯狂。他的双目发红,犹如困兽。他想杀了这个人!将这些西凉士兵,通通屠杀殆尽! 他恨!恨努达,更恨自己! 第1631章 条件 为何,这场战役会将母妃卷进来?为何,他要将母妃送往那个山庄?如果一直在自己眼前,这些人怎么可能轻易将母妃掳走? 白枫也恨,恨努达的所作所为,可是,只要琴姨能活着回来,名声这些,又算什么?他还没看见沐辰成婚生子? “殿下,殿下!冷静!别中他的圈套!”白枫大声喊着,真把努达杀了,琴姨救不出来,他们连复仇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沐辰执拗的不愿意放下刀,他情愿,跟努达同归于尽! 白枫见状,赶紧伸出手,夺走他的匕首。 匕首夺下的那一刻,西凉士兵冲上前来,将两人控制住。 努达起身,抖落身上的灰尘,不屑的看向两人,冷冷的啐了一口。 “小世子倒是一个明白人。”他轻笑道,眼里满是鄙夷。 “要是本将死了,你们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你的母妃,也会死。”努达笑着,说出这些话。 白枫冷冷的看向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他真的低估人性的恶毒了,也低估了战争的残忍! 努达不会杀了他们,他们不死,就会永远面对屈辱。他要的,就是他们背负着耻辱苟活于世。杀人诛心,他够歹毒。 “努达,你不配为一个男人。”白枫的话里,带着极度的厌恶。 “哈哈哈,你这话错了。我不配为男人?但是我为自己报了仇。你们能做什么?那个女人她不是荣王殿下的母妃吗,你们都很敬爱她。可是,你们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就配叫男人了吗?” 努达深知两人的痛处,直往他们的伤口上撒盐。 沐辰几乎咬碎了一口牙,他的目光猩红,已近疯魔。如果难过也有声音,此刻早已地裂山崩。 “哈哈哈,你们怎么将小世子和荣王绑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们这样,可是败坏本将的名声呢。把他们放开,他们杀不了我。”努达笑道,无比轻蔑的看着他们。 西凉士兵听罢,松开了二人。 双方又重新回到谈判桌上。 “其实荣王,想救你的母妃,也不是没办法。只要你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这一切,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努达端起酒碗,一口气将烈酒灌了下去。 沐辰的眼里燃起点点光亮。 “什么条件?”他开口道,声音嘶哑,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 “五座城池,包括魏阳。”努达轻描淡写几句话,“本将出战还从未失手,只输在白氏父子,和你手上。你也知道,这战争嘛,需要耗费很多银子,你们要对我西凉做出补偿。” “这次损兵折将,我空着两只手回去,怎样跟西凉王交待?你的母妃,值五座城池的。”努达停顿片刻,随即,又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不过,就不知道这位贵仪,在东越皇帝那里,值不值五座城池了。” 沐辰的拳头又重新握紧,五座城池!五座城池啊!这都是东越的国土,都是他们的子民。 沐启佑怎么可能用五座城池交换他的母妃? 第1632章 是他没用 说到底,还是他没用。 只能祈求皇上开恩,答应救母妃。 白枫见沐辰沉默,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好像不太可能,国土,怎么能随意拱手送人?他们此次出兵,为的不就是不让国土沦陷吗? 这努达,分明就是在戏耍他们! 努达见二人不语,轻笑道:“想来割让五座城池,也不是你们二人能决定的事。既是如此,那不如先搁置不谈,等你们回去回复皇上了,再谈?” 沐辰抬眸,冷冷道:“我要见母妃。” “我都将这个忘记了,当然可以让你们见。得让你们知道,她还活着,这样,一切才有商量的余地,不是吗?”努达笑着,随后,拍了拍手,“把琴贵仪请上来。” 琴贵仪被人带上来,手上脚上戴着镣铐。她的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脸上,有淤青。原本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只能遮住她的身子。嘴中,还被塞了一块破布。 脖子上,满是淤青。 可想而知,她在这里,受到了多大的凌辱。 白枫眼里满是心疼,沐辰紧紧握住拳头,眼眶红透。 “母妃!” “琴姨!” 沐辰和白枫同时冲上前去,拿下她嘴中的破布。 琴贵仪在听到熟悉的声音时,眼里才燃起求生的欲......望。她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两个孩子,所有委屈和屈辱,在这时同时释放。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顺着脸颊,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滴落。 “辰儿,枫儿。” “母妃。”沐辰将琴贵仪抱进怀里,无论他在外人面前如何冷酷,装作一副成人模样,在琴贵仪面前,永远是孩子。 “辰儿,乖……别哭。”琴贵仪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她知道,沐辰和白枫会来见她。因为有人,将他们同努达谈判的内容告诉她了。 如今,她已被凌辱。活着,永远会让沐辰蒙羞。如果不是她被绑住手脚,塞住嘴巴,她定然不会苟活到现在。 她撑到这会子,只是想再见沐辰一面。 “辰儿……”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喉咙干燥的似乎能冒出烟来。 “辰儿,不要答应他的条件。五座城池换母妃,不值得。”琴贵仪开口,目光坚毅。 她不想成为东越的罪人,更不想成为沐辰的拖累。 沐辰抬起头,悲伤的说道:“母妃,五座城池又如何?儿臣只要你活着。活着就好。” 只要她活着,自己就别无所求了。 琴贵仪摇了摇头,活着?耻辱的活着?会快乐吗?她这一生,原本就黯淡无光的。 如果不是沐辰,她怕是都撑不到今天。 只是,没用以后了。 “母妃也想看着你成婚生子,只是,怕是不可能了。这安稳的日子,并没有多久。辰儿,答应母妃一件事。”琴贵仪淡淡开口。 “母妃,您别说这些。儿子要您活着,哪怕让儿子立刻去死都行。”沐辰的语气里,带着哽咽。他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说什么胡话?如果你死了,母妃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明白吗?辰儿?” 第1633章 无功而返 “十几年了,我看着你从一个小小的婴孩儿长成了少年的模样,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琴贵仪不由得感慨,这漫长岁月,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可她仿佛,觉得沐辰躺在襁褓中的事,如同昨天一般,真是恍若隔世啊。她死了不要紧,可沐辰,一定要活下去。 这是作为一个母亲,最后的希望。 “答应母妃,好好活下去。” 沐辰听到这些话,察觉到不对劲儿。她的母妃,像是在跟她做最后的道别。 他猛然抬起头,刹那间,琴贵仪已经咬舌。 白枫反应奇快,一伸手钳制住琴贵仪的下巴。他不敢太用力,怕弄痛她,又不敢不用力,怕控制不住她,让她丢了性命。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直接将手指塞进琴贵仪的嘴里。 努达见势,也赶紧派人阻止。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破布又重新塞进了琴贵仪的嘴里。 “母妃!”沐辰终是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喊出了声。 他差一点,就失去她了。 琴贵仪的眸子里,死一样的沉寂。她不能在留在世上,让沐辰受人指点了。 可为什么,连死都那么难? 她疯狂的摇头,只求沐辰能懂她,给她一个痛快。 “把她带下去。”努达冷冷开口。 琴贵仪被人带走。 沐辰和白枫恶狠狠的盯着努达。 “努达,你欺人太甚!”沐辰拳头紧握,他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凌迟处死。 “欺人太甚?荣王,是你母妃自己要寻死的。本将可没有做什么,东越女子,都像她一样贞烈吗?”努达轻笑道,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不以为意。 琴贵仪死了,就不好玩了。 沐辰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 白枫也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努达见二人这般模样,轻笑道:“人也见到了,本将会确保荣王的母妃性命无忧。只想要救出她,就请二位回去,同你们的皇上商议吧。”努达下了逐客令。 沐辰的双眸,淬了血一般。 白枫知道,他无法冷静。伸出手,勒住他。“殿下,别忘了琴姨的嘱咐。活下去,我们先回去,同皇上商议此事。” “还未尘埃落定一切,都有转机。哪怕,赔上长平侯府百年基业,只要能救琴姨出来,白枫都义不容辞。” 白枫保持了绝对的冷静,因为他知道,沐辰的心情。 沐辰看向他,目光中的极端逐渐减弱。 此次谈判,几乎无功而返。 回到魏阳以后,三人又陷入了沉思纸中。 良久过后,白观山缓缓起身,“我会上奏到朝廷,愿意用长平侯府所有基业,恳请皇上,割让五座城池,以换得琴贵仪逃出升天。” 他的语气里,带着凝重。除了答应努达的请求,别无他法。 沐辰抬起头,看向白观山,心里感激不尽。 “白将军……” “殿下无需多言,待他日,殿下成就大统,这五座城池,末将会亲自带兵收回。” 白观山的目光坚毅,作为武将,他最不适宜上奏请求沐启佑割让城池。 但是没有办法,那是沐辰的母妃。 第1634章 大局为重 他们母子相依为命,推己及人,救出琴贵仪,是沐辰最大的期望。 “多谢白将军。”沐辰抱拳作揖。 三人商定过后,白观山与沐辰同时上奏,快马加鞭,将这个消息传回京城。 朝堂上,沐启佑看着两封加急的奏折,一个头两个大。 割让城池?那他让白观山领兵去边关做什么?给自己制造威胁吗? 为了一个区区贵仪,二人竟可以提出这样的请求,当真是糊涂了。 如今,徐念钦镇守的洛城,也不太平。要是他答应了这荒唐的请求,北辰也提出同样的要求,难道他也要割地求和吗? 他不想被史官骂死,更不想被钉在沐氏一族的耻辱柱上。 沐辰到底还是太年幼,不够心狠。这样的人,真不适合做皇帝。 一个女人哪里有土重要? 五天后,沐辰接到京城传来的书信。 只得到一个结果,为君之人,不可放弃一寸国土。一寸山河一寸血,需以大局为重。 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看着纸上的内容,只觉得满目猩红。 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如意过。 一连好几日,沐夜不能寐。 八月,再热过些时日,边关就又要开始转凉了。 整座魏阳城,如同死城一般沉寂。 白枫也没有办法,皇上的态度坚决。不派兵,不同意以城池换琴贵仪。拖下去,就只有一个结局。 琴姨,活在地狱之中。 沐辰感受到了皇权的无情,不!应该说再一次体会到这种无情。 为了国土,为了权力,沐启佑什么都可以舍弃,哪怕自己的女人。 还真是冷血。 “殿下,明日,我们带兵,强行把琴姨救出来吧?”白枫提议道。 沐辰抬起头,看着白枫,随后,露出一抹苦笑,“那日我见母妃,她说的那番话,我就猜出了什么意思。” “她不愿我背上骂名,不愿我被人指摘。所以,情愿赴死。如果我们真的不听圣令,将她救回来,她又能活下去吗我无权无势,无能为力。我救不了她,也帮不了她。”沐辰声音里带着哽咽,他抱着头,无助的像一只小兽。 白枫跪在他面前,开口道:“殿下,只要您一声令下,哪怕是造反,臣也跟着您。救出琴姨,如果皇上要追责,那就不要怪我们,拥兵自重。” 白枫的目光里,带着坚毅。他说的是认真的,只要沐辰同意,他即刻就可以做这样的事情。 沐辰抬起头,看向白枫,目光空洞:“可母妃,不会原谅我。”他的声音凄凉。 为什么,他已经放弃了那么多,上天还要将他唯一的亲人夺走。 他知道,他的母妃,已经成为一枚弃子。可是,他还是不甘心,凭什么、为什么? 就因为他没有权势? 如果是这样,那他就要将这不公的天给推翻! 沐辰的眸子里,燃起熊熊烈火。 无权是吗?那他强行有权呢? 这边关,所有兵力都集中在魏阳,集中在白观山手里。 白家已经选择支持他,那他为什么不顺水推舟? 第1635章 密令 只要能将母妃救出来,造反又如何? 沐启佑从未善待过他们,他又为何要守着这所谓的君臣之礼? 不成功便成仁,他总要为他们母子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他起身,看向西凉所在的地方,“既然朝廷不同意割让城池营救母妃,也不同意派兵增援。那我们只能靠自己了,白枫。” 沐辰开口,声音里带着决绝。 “臣在。”白枫回答道,声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没有皇命,你父亲,可否能召集所有将士,听命于他?”沐辰开口问道,声音冰冷,像是从地狱中传来一般。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不像半年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沐辰了。 白枫愣了片刻,随后,认真回答道:“能。” 白家世代忠良,以德服人,朝中武将,多与白家有关。他们在军中的威望,更胜过皇上。 所以,才会引起沐启佑的忌惮。 他们要想反,易如反掌。只不过,一个忠字,禁锢了白家世世代代。 可如今的皇上,昏庸无道,留恋后宫。这天下,流寇处处作……乱,边关侵扰不断。早就风雨飘摇,而这位所谓的皇上,却无所作为。 只在晚年,才想起要好好治理天下。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已经力不从心了。 白家,不是要造东越的反。只是想拥立新皇,让最仁德的人,登上皇位。 他们,只是转而忠于沐辰而已。 “召集所有将士,明日,同西凉决一死战,把母妃救出来。如果皇上降罪,那就……反了吧。”沐辰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哪怕,他们只有兵权,也无所畏惧。这一次,就任性最后一次。 “是!臣这就下去准备!” 西凉军营里,一个黑影潜入。 琴贵仪被绑在架子上,动弹不得。瞧见这个黑影时,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她瞳孔微微放大,下一秒,黑影掀开面纱,露出一张独属于东越人的清秀面容。 那人拿掉琴贵仪口中的破布,打量着她,开口道:“臣是皇上派来的人。” 皇上?琴贵仪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娘娘不要怕,臣替皇上传几句话。”黑影淡淡开口。 琴贵仪点了点头。 “荣王殿下,素有仁德,在边关,百姓交口称赞。如今,皇上已年老,储君之位,迟迟未定。观察良久,荣王殿下,最有资历担任储君。然,秦氏贵仪,被西凉所掳。受尽凌辱,于荣王而言,有损英名。你若愿荣王安好,应选择,自裁以护其威名。” 黑影说完,注视着琴贵仪。 他是血滴子的头领,费尽周折才找到这里。这些话,都是沐启佑亲自吩咐的。 琴贵仪已经受辱,荣王有这样一个母妃,将来荣登大统之时,必定受人指摘。 而荣王,素有孝心。想尽办法,也要将她救出来,这对于一位天子而言,无疑是一个污点。 沐启佑只能出手,让琴贵仪,自裁了。 沐启佑明白,他的所有皇子中,也只有沐辰最有能力了。但是,他心太软,太感情用事。 有些事,只能让他这个皇上来做了。 第1636章 赴死 琴贵仪听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 储君之位?想不到,到最后,别人挣破头都想得到的位子,竟然给了辰儿。她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她本就一心想要寻死,奈何沐辰只想让她活着。 如今,这个人的出现,倒是了了她的心愿。 她不想成为沐辰的污点,不管他是不是太子。 她只想让沐辰,平安健康的长大。 琴贵仪的眸子像一潭死水一般平静。 黑影有些诧异,惊讶于她的冷静。面对两个消息,一般人怕是要悲喜交加的。 他是跑死了好几匹马才赶到边关,躲过重重关卡只身潜入西凉军营的。 沐启佑已经预料到,他不派兵支援,也不愿意割让城池救琴贵仪,必然会引起沐辰的不满。 他怕,怕沐辰会因此与他心生隔阂。会连同白家造反,所以,才会派出血滴子,让他来劝琴贵仪赴死。 事实证明,沐启佑猜的没错。 只是眼前这个女子的反应,让血滴子有些震惊。 “动手吧。”琴贵仪轻启朱唇,淡淡吐露出三个字。眉眼里,全是坦然。 她已经见过沐辰最后一面,了无遗憾了。有儿如此,这一生,也不算白活。 她不想让沐辰左右为难,不想让他心生无力。死,是她最好的选择。 就算,沐辰将她救出去又如何?皇上也不会让她活着。 一个被敌军凌辱过的宫妃,是皇室的耻辱,是东越的耻辱,更是沐辰的耻辱。 她明白,从被掳的那一刻,就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娘娘,得罪了。”血滴子愣了片刻,还是将毒药喂给了她。 琴贵仪服下毒药,闭上眼,回想着短暂而又平凡的一生。 入宫,恩宠,册封,生子,死亡。 短短十几年啊。 原来,死亡竟是这种感觉。 五脏六腑都扯在一起,闭眼前,琴贵仪瞧见了沐辰。 真好,辰儿,你要好好活下去。 片刻后,琴贵仪气绝身亡。 血滴子检查她已无气息,随即消失在黑夜当中。 魏阳城内,白观山下令,明日举兵,主动出击,与西凉决一死战,救出荣王的母妃。 所有将士,都带着决绝与悲壮。 这大半年的相处,他们对这个荣王,是敬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认可荣王,比认可皇上还要多。 因为,沐辰会同他们共进退,会安慰受伤的士兵。会尽最大的努力,向朝廷争取物资。 因为,沐辰始终重视他们每一个将士的生命。有这样的王爷,他们在战场上,就不会害怕。 将士们,并不知道此次是造反。因为,他们始终相信白氏父子和荣王。 天亮了,所有士兵整装待发。沐辰,第一次换上军装。 哪怕他不会武功,这一次,他也要冲锋在前。 城门大开,士兵们已经开始行动。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一小队西凉士兵出现在眼前。 他们抬着棺椁,慢慢靠近魏阳。 在瞧见整装待发的东越士兵时,放下了手中的棺椁,匆匆离去。 沐辰的心,不安的跳动起来。 第1637章 痛心 白观山瞧着那副棺椁,右眼不停地跳动着。 不会吧,难道......琴贵仪真的死了?怎么可能? 白枫的瞳孔微微放大,那日去西凉军营见琴贵仪,他们就见识了琴贵仪赴死的决心。难道,西凉的人没看住她吗? 不会!不能,一定不能! 白枫的视线逐渐模糊,沐辰已经下马,一步一步的走向棺椁。他的身子僵硬,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他的脑海里,是一团乱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沐辰到棺椁面前,日思夜想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只是,那样的苍白。如同一张白纸,她瘦了很多,在西凉,受尽凌辱。身上破烂的衣衫,几乎遮不住她的身体。 沐辰拳头紧握,指甲陷进肉里。四肢百骸,麻木不仁。只差一步,他就走近她了。 可仿佛迈不出那一步一样。 他的母妃,他世上唯一的亲人,死了。 死在了这个夏季的最后几日,死在了边关,死在了敌军手里。 她只活了三十几年,她没有倾城容颜,不过是清秀而已。只因为一夕的宠爱,成为宫妃,诞下他。 而后,便在深宫中,默默无闻,费尽心力,将他养大。 他好不容易将她带到边关,过安生的日子,不过半年,不过半年而已。 她还没看到自己成婚生子,还没有安享晚年。 她......就这样死了。受尽屈辱而死! 沐辰的手心溢出鲜血,喉咙里涌上腥甜。 他伸出手,触摸到琴贵仪冰冷的脸庞。随后,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身上。 他将她的母妃抱起,比想象中的要轻上很多。 他将她抱进怀里,就像小时候她抱自己一样。 风大了起来,变得萧瑟急促。 他将头埋进琴贵仪的怀里,那里,再也没有母亲的温暖。 随后他仰头,看着这日头,正在被乌云遮住。 “啊啊啊......” 沐辰痛哭起来,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与礼法。他在世上对他最后的母妃,死了! “母妃!母妃!” 他紧紧抱着琴贵仪,痛哭流涕。他的脖子上,青筋暴起。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感染。 他们心痛这个孩子,他才十一岁。他是皇子,不该承受这些,可在皇权面前,也不过如同蝼蚁一般。 如果早一点起兵,会不会不一样。 白枫红了眼眶,他伸出手,想要擦干脸上的泪水。却陡然发现,他早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他恨自己无能,恨这世上所有人。 恨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 是他,迟迟不肯派兵,也不肯答应努达的条件,才会导致悲剧的发生。 也怪他,没有照顾敢琴贵仪! 没有人上前打扰沐辰,看着这样一副悲怆的画面,不少人流下眼泪,拳头紧握。 仿佛,看到他们自己的母亲被凌辱致死的模样。 沐辰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琴贵仪照顾他时的画面。 秋风今犹在,可疼爱他的母妃,已与他生离。他所有的希望,所有的良善,终是慢慢死在了琴贵仪薨逝后的无数个日夜里。 一切,都有定数。 第1638章 昏迷 沐辰将心中的悲痛,全部化成了哀嚎。 良久,他才缓过来。脸上的泪水还没干,他抬起头,看着太阳。又低下头,注视着琴贵仪的脸庞。 他小声道:“母妃,儿臣带您回家,回家就好了。” 他用尽所有力气将琴贵仪抱起,回过头,看向身后跟着他的千军万马。目光悲怆,却又透着坚毅。 他才十一岁,身子刚好些,跟成年人比起来,还是小了些。 可是,他却坚持着将琴贵仪稳稳的抱在怀里。 这些人,都愿意跟着他。可是,他现在已经失去了造反的理由。 白枫眼眶红透,琴贵仪惨死,是他们所有人心中的痛。他也知道,能够束缚住沐辰的东西,彻底没有了。 他的软肋,已经没有了。 从此以后,只有荣王沐辰。 只有他们拥护的新王。 沐辰一步一步,没有一丝颤抖。他看向魏阳,憋着一口气。 在到城门处,终是忍不住,一口鲜血,从喉咙里喷涌出来。 他的目光,如同死一般沉寂。倒下去,也没有放下抱住母妃得手。 “荣王!” “荣王殿下!”白枫与白观山同时喊出这句话,着急的从马背上跳下,冲到沐辰的身旁。 白观山赶紧封住沐辰的几处大穴,怕他怒急攻心,一命呜呼。 沐辰的眼里,是空洞。昏迷前,他看向身后的一众士兵,用尽最后力气,吐出几个字。 “带将士们回营。” 随后,沐辰昏死过去。 魏阳城闭门三日,满城百纷纷。家家户户,都插上了祭奠的白旗。 他们多多少少受恩惠于琴贵仪,知道那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女人。 她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宫妃,却从来不对普通百姓摆任何一点架子。 沐辰是皇子,也从未做过任何错事。为了护住魏阳,与西凉士兵厮杀。 他们心甘情愿为琴贵仪送行。 沐辰昏睡一天后,醒来。 他睁开眼,看见满目沉重的白。 白枫和林志在床前守着他,见他清醒,松了口气。 “殿下,您清醒了?”白枫开口道。 沐辰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他起身,开口道:“母妃呢?” “琴贵仪在灵堂里,我爹,在那里守着。” “她过身的消息,可上报给京城了?”沐辰淡淡询问道。 “已经加急情报,送到京城了。只不过......”白枫停顿片刻,不知该不该说。 “白枫,对本王,应该知无不言。”沐辰注视着他,目光深沉,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回殿下,一个时辰前,朝廷就已经派来消息,说,琴贵仪死在西凉,本就是忌讳的事。为了保全皇室颜面,应秘不发丧。” 白枫如实说着,胸腔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我父亲也质问了努达,努达说,琴姨是自杀的。早上醒来,便发现她的身子已经僵硬了。” 沐辰听到这里,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呵,自杀?真是自杀吗? 他母妃身死的消息,还在路上,朝廷就已经下了文书了,这般巧? 第1639章 蜕变 难道,那沐启佑料事如神不成? 呵,怎么可能?! 她的母妃,肯定是死于东越朝廷之手,也是死于西凉人之手! 他们两个,都是罪魁祸首,谁也没比谁更卑鄙! 努达让人凌辱他的母妃,让她一心求死。他所谓的父皇,只为了皇家颜面,希望的就是她以死保全颜面。 他恨!恨这些人! 他有一天,会让这些人受到同等的痛! 他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 白枫看见沐辰的冷漠,朝廷的信,已经揭示了事情的所有真相。林志也查验过琴姨的尸体,是中毒。 努达,应该还不会那么快对琴姨下杀手。他还想利用琴姨,让沐辰答应她一些事情才是。 琴姨的死,是沐启佑的手笔。 只有他,够狠毒。 连自己儿子被梅贵妃所害,都能置之不理。 简直丧心病狂。 “殿下,琴姨已死,臣觉得,大局为重。”白枫上前,开口劝道。他的语气里,带着悲伤。 他将琴姨视作母亲一般,琴贵仪的死,对他的打击,同样很大。 因为,他在琴贵仪身上,感受过短暂的母爱。 人死不能复生,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就该顾虑大局。反正,他们这些将士,将永远追随沐辰,永远臣服于他。 有军权加持,就该做些重要的事情才是。 沐辰拳头紧握,目深邃。他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他现在,是荣王。 接下来,他要做的是,谋取皇位。 他将手背在身后,看向远处,冷冷开口道:“城中百姓,自愿祭奠母妃的,就随他们去。葬礼照旧,本王要好好送母妃一程。至于传信的人,处理好就行。” 他就是要给他的母妃,最后的尊重。 他要不择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 控制住传信的人,不让他传回边关真实的消息,就行了。 “臣遵旨。” 琴贵仪的丧仪,隆重至极。甚至,超过了她该有的规模。 这是沐辰故意的,他就是想让他的母妃,身后得到哀荣。 现在只能秘而不宣,将来,他会让他的母妃,风风光光的,以太后之礼,葬入帝陵中。 丧仪持续七日,整个魏阳,都陷入悲痛之中。 沐辰变得沉默寡言,再也不是少年模样。 白枫,也成了他忠心耿耿的臣子。 传信的士兵,被白家收买,将错误的消息传回京城。 无人知道,那天,他们出城,准备去与西凉决一死战,实际上,所有军队的人,都决定追随沐辰。 琴贵仪的死,让这些事变成了私下的决定。 戍守边疆,对抗西凉士兵的东越士兵,几乎都成了沐辰的心腹。 丧仪结束,所有人才慢慢从悲痛中恢复过来。 按理,琴贵仪是皇帝的女人,遗体应该送回京城安葬的。 只是,沐辰要求,就将她葬在魏阳。 沐启佑觉得琴贵仪受西凉士兵凌辱,本就是有辱皇室的事情,便答应不让她回京。 一切又归于平静,只不过,平静的只是表面。 沐辰与白枫,一夜之间成长起来。 第1640章 成长 朝廷不派兵,沐辰就决定暂缓攻打西凉。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韬光养晦,蓄势待发。 因为鼠疫的影响,西凉元气大伤,努达私自行动,掳掠东越宫妃一事,被西凉王所知晓。 努达有能力,常年征战边关,是一个勇武之人。只不过,心性不定,鲁莽行事。他对女人下手,让西凉士兵凌辱敌国宫妃,此事被西凉王所不齿。 西凉女子地位向来很高,战争是男人们的事情,怎么能对女子动手? 西凉王右玄盛知道努达什么性子,旁敲侧击,杀了参与凌辱琴贵仪的一干人等,并冷着努达,迟迟不肯派兵支援他。 努达也知道,这一次西凉王冷落他的原因。他本就宠爱自己的妻子,又得了唯一一个女儿,爱若珍宝,所以才看不惯自己的作为。 可在他眼里,战争就是战争,把女人排除在外,才是最愚蠢的做法。能利用一个女子夺得的城池,何必费尽心力? 武将和天子观念不合,必定生出事端。 努达已经被西凉王所冷落,甚至之前想要攻占东越的想法,似乎也逐渐落空,西凉王莫名有种对不起东越皇帝的感觉。 毕竟,他的人做出如此恶行,实在为人所不齿。 西凉王未曾派军支援努达,沐启佑也没有派兵支援白观山。双方实力相当,都属于元气大伤的阶段。 在相对和平的时间里,双方都在养精蓄锐。 只不过,努达与沐辰不同。 努达生性高傲,虽废了一只手臂,但是并没有让他清醒。反而受了右玄盛冷落后,心生怨怼。觉得自己手握重兵,被薄待,心里不平衡。 又觉得,沐辰经此打击,必定彻底落败。对东越的局势和势力,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成日只顾喝酒与寻......欢作乐。 惹的军心涣散,努达并未此做出什么反省,依旧我行我素,用行动表示就对西凉王的不满。 反观沐辰,开始以各种方式笼络人心。 借助白家的力量,他逐渐与边城几十座城池建立联系。他仁善明德,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显露出帝王霸气。 杀伐果断,狠厉异常。 对百姓将士,却又格外的宽容。 于是,东越,出了一位贤王。 锋芒毕露开始,沐辰犹如换了一个人一般。他变得沉默寡言,目光凌厉,再也不似从前的少年模样。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这一年,沐辰十四岁了。 他已经成为东越最出名的皇子,而白枫,逐渐接过白观山手中的权利,成为新的战神。 两位少年,犹如天选之子。一文一武,维持一千多个边关的太平日夜。 沐辰的势力,逐渐壮大。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驻这一年的寒冬,一场暴雪,将所有的平静摧毁。 努达纵情深色,一再骚扰魏阳城。更是放出狠话,如果魏阳不挑出几名女子,共他玩乐,他便制造战乱,攻城略池。 白观山听不惯这些话,在努达第四次挑衅时,全力出击。 刚开始,形势大好,可后来却发生异样。 第1641章 大限将至 努达被击败,却出言侮辱琴贵仪。更是放言,东越皇帝的女人,滋味也不过如此。 哪怕当今皇上再无能,作为东越臣子,也不允许他侮辱自己的天子。侮辱琴贵仪,那是白枫视作母亲的人。 白观山率兵追击出数十里,不料,突发疾病,遭遇埋伏。在将士们拼死维护下,才杀出一条血路,将他护送回魏阳城。 结果是,他是逃出来了,却身受重伤。加上身上的旧疾,常年殚精竭虑留下的心病,白观山因此一病不起。 病床上,白观山不过四十五岁,两鬓却已斑白。边关风雪,将他的容颜迅速变老,他看起来,比常人苍老十岁。 白家的人,都是短命的。因为他们常年征战沙场,客死边关。 战死,是白家儿郎最好的结局。 林志替白观山把完脉,眉头紧皱,脸上的忧伤,隐藏不住了。他抬起头,看向沐辰与白枫,摇了摇头。 白枫拳头紧握,手心出了汗。病床上的白观山,昏迷不醒,他的心,如同刀绞。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林志,一定有的对不对?” 白枫不敢相信父亲已经无药可救了。 林志沉默不语,他也难过,可是就算他拼尽全身医术,也无法跟阎王爷抢人。 “没有办法,白叔他心绪不宁,常年饮酒,多思多虑。在边关,又数次身陷危难,身受重伤。无数伤害堆积,早就将他的身体掏空。他看似强壮,实则虚之。这次的重疾和外伤,已经耗费了他的所有心力。” 林志解释完,退后一步,给父子二人安静的空间,他们,得珍惜最后的时光。 白枫绷不住了,他不敢相信,白观山只能陪他十六年。他们父子二人,相依为命,他还没看到自己成家。 他不是说,柳州江湖名门,秦氏,是他的娃娃亲吗?不是说,边关安宁后,就带着他去提亲吗?怎么会? 他跪在白观山面前,伸出手摩挲着他粗粝的大手,“父亲。” 他一开口,声音沙哑。 沐辰看着眼前这幅场景,想起五年前的那一幕。他无再经历生离死别,别过脸找了个借口:?“我去处理军务。” 说是处理,与逃跑无异。 林志也很懂事的离开,留下白枫陪着白观山。 让他们父子二人,感受最后的亲情吧! 白枫的眼眶红透,紧紧握住白观山的手。他想哭,可是他已经十六岁了,已不是那个可以在父亲怀里撒娇的孩子。 他身有八尺,早就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不可以哭。 这几年,他们都累。连哭都是耗费体力的,所以不可以。 白观山大概感受到白枫的难过,缓缓睁开眼,转头看着这个唯一的儿子。 他已经预感到他大限已至,这一生,有太多的遗憾。 不过,他很快就可以见到白枫的娘亲了,他们终于可以相见了。 只是,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他也该好好为他的枫儿,好好筹划了。 “枫儿,别难过,人总是有这一天的。” 第1642章 嘱咐 他伸出手,摸了摸白枫的头。他已经长大了,长那么高,他都快记不清他幼时的模样了。 原来,他已经真的老了。 “父亲,儿子舍不得您。”白枫哽咽着说出这句话,他还记得,父亲是个酷爱喝酒的豪爽人,每天塞给他一个酒壶,让他上街去买酒。怎么那么快,他就成了这般模样了? “乖,枫儿,别难过,自你母亲走后,我便变得颓废,这些年,如果不是战事逼着,我也不会如此。可就再为战事,我也是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的。马上就能见到你母亲了,我不孤独。”白观山的声音虚弱,脸上,却是难得的轻松,这些年,他太累了。 白枫默默垂泪,可是他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啊。 白枫见他眉头紧皱,想要缓和气氛,“枫儿,你去柜子里拿那个小盒子出来。” 白枫愣了片刻,还是乖乖的去拿出盒子。 “这是婚书,柳州秦家的女儿秦淮,如今已经十五岁了。听说她是名扬江南的温柔女子,想来你也是喜欢的,我不能跟你一起去提亲了。以后这婚事,你要自己求来了。” 白观山的语气里是遗憾,如果可以,谁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成婚生子,儿孙满堂? 可他的命数,太短了。 白枫的眸光里闪动着泪花。 “这个,一定要放好。还有,白家库房的钥匙,也没多少钱财,是你母亲留下的你娶妻的聘礼。” 白观山将事情交待清楚,将钥匙婚书塞进他的手里。 “你一定要保管好,等西凉退兵,成婚的时候,记得跟父亲说一声。” 白观山的声音越来越小,目光也变得浑浊起来。他仿佛,成了一个普通的老人,不再是那个驰骋沙场的战神。 白枫别过脸,泪滴滑落。他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会忍不住的。 父子亲情,总是无言而又浓重的。 白观山知道他在哭,可他时日已经不多,再不说那些话,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枫儿,这些你都能处理好。接下来,为父说的话,你可一定要记清楚。”白观山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白枫听罢,重重的点了点头。 “为父知道你与沐辰情同手足,在他尚且未登基前,你可僭越的把他视为手足。可是他登基后,你必须要记住,自己是他的臣子,一个永永远远臣服于帝王的臣子。” “他是一个好孩子,重轻重义,有理想抱负。可是这些,或许……或许都仅限于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为父为官多年,知道权力是怎样可怕的东西。也知道,皇权的诱......惑有多大。” “成为帝王以后,不要奢望什么荣辱与共,而是服从与敬仰。荣王登基后,或许会成为仁君,开疆扩土。或许,会成为一个只愿意守着眼前平静的皇子。更或者,成为一个只知享乐的帝王。” 白观山说完这些话,拳头微微紧握。他不想用最坏的恶意揣测沐辰,可事关白枫以后,他不得不做好警醒。 第1643章 离世 白家世代忠良,几乎无一例外的战死沙场。他们受过太多猜忌,和平年代,远离朝政,步履维艰。战乱年代,便又重新回到沙场。 为皇帝守一方疆土,他们离皇权很近,看过无数臣子被猜忌杀死。 他不想,让白枫也经历那些痛苦。所以,在这之前,他得想办法保全白家的血脉。 白枫注视着父亲的眸子,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没有必要。 他知道父亲是在担心他,可他总觉得,沐辰与其他人不一样。他不会成为那样昏庸无道,满心猜忌的帝王。 琴贵仪那么温柔的女子,怎么会养出忘恩负义的儿子? “你与荣王经历过同生共死,如今君臣之情甚笃。父亲知道,你也许不会同意我的说法。可是,却不能不重视我所说的。” “孩子,永远不要低估权力对人性的改变,它可以轻易摧毁一个人十几年的心境。权力,是所有野心与悲剧的源头。明白吗?你必须恪尽职守,谨遵为父的叮咛,才能将白家百年基业延续下去。” 白观山语重心长的说道,他抓住白枫的手,想让他永远铭记今夜所说的话。 白枫正值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他知道父亲的意思,却又在心里反驳着。为了不让他难过,只能点头答应。 “父亲,儿子知道了。” 白观山见他答应,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呼出一口浊气,“又是一场大雪,就像第一次见到你母亲时候一样,她应该会在奈何桥上等我吧?”白观山的声音里,竟带着些许欣喜。 “你不知道,你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如果她还在,或许我也能多活几年。只不过,白家儿郎,常年征战沙场,手染鲜血,有些克妻。你将来成亲,一定要好好待人家,不可做负心薄幸之人。”白观山握住白枫的手,脸色黑青。 白枫尚且不懂男女情爱,只觉得,这一切还遥不可及。 “儿子一定会听父亲话的。”白枫乖巧的点了点头。 白观山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哼着一些不知名的乐曲。 窗外,大雪纷飞,覆盖住千里江山。 寂静的如同无人居住之地一样,白观山,从未像现在这般轻松。 白枫紧紧握住着他的手,直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紧握的手,逐渐变得无力后垂了下去。 白观山以最平和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多年的风霜,早就将他的面庞磨炼的不似中年。他仍旧那样高大威猛,仍旧是东越百姓心目中的战神。 他死时,身上有大大小小四十一处伤。刀伤,箭伤,有新的,已经结痂的,也有今天刚添上的,还在冒着鲜血的。 他这一生,不过四十五载,却战功赫赫,受万众人敬仰。 无论是品性还是能力上,都是令人无法仰望的存在。 他是真真正正的战神。 白枫的目光逐渐凝固,他注视着白观山温和的容貌,两滴清泪流下。 “恭送父亲。” 第1644章 哀恸 白枫声音低低的,目光涌动着悲痛。 白观山战死的消息传回京城,沐启佑下令,举朝哀恸三天,祭奠为保卫东越疆土而死的战神。 沐启佑做足了表面功夫,表现出一副君臣情深的模样,并且为了安抚白家,还下令,让白枫即刻承袭长平侯爵位。 东越上下,都陷入了对白观山的沉痛哀悼中。沐启佑所做的一切,当真比琴贵仪死时还要隆重。 魏阳城内,沐辰与白枫亲自扶灵。 白枫知道,白观山一生只有两件事让他念念不忘。一是他的妻子,二便是边关的安危。 他这一生,都在为保卫疆土所奔波。最希望的就是看到边关无恙,百姓们不受蛮夷欺凌。 也希望,能回到京城,同自己的妻子葬在一起。 为了圆白观山最后的心愿,白枫将他的衣冠葬于边关,让他长眠在此,守护着东越的每一寸国土。 将他得尸首送回京城,同白枫的母亲葬在一起。只希望他们来生,能再相遇,举案齐眉,做对寻常夫妻。 丧仪结束,已是深冬。今年的冬天,如同五年前一样,冷的让人发怵。 白枫站在城墙上,看着送白观山尸首回京的车队,心里五味杂陈。 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因为西凉,因为努达,他已经失去了两个重要的人。 琴姨、父亲。 沐辰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旁,目送着棺椁离开。 “待西凉退兵之日,本王定亲自书信一封,烧给白将军告慰他的英灵,九泉之下他也可以瞑目了。” 白枫回过头,看着越来越稳重的荣王。 他们早已不复当初的年少轻狂,眉眼里,多了成熟的气息。常年在边关驻扎,两人的肤色都偏黑。一双眸子,犹如苍鹰一般隽利。 “臣参加荣王。”白枫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起身吧,你我二人之间,无需这么多繁琐的礼节。”沐辰淡淡说道。 白枫脑海里,无意间响起了父亲说过的话。 他注视着沐辰,他仍旧是那个重情重义的人,心里甚至觉得,他在皇权之下,会是一个例外。 沐辰见他沉默,又开口道:“五年,努达害了我们最重要的人。” 白枫被拉回现实中来,目光微眯,露出些许狠厉来。 “他得好日子,就快到头了。本将会让他,血债血偿。”白枫的声音里带着坚定,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他韬光养晦,重振旗鼓。 沐辰看向他,抿嘴轻笑,“本王信你。” 这五年,白观山逐渐将他手中的大权交移到白枫手里。如今,白观山虽已身死,但是,白枫继承了他的爵位。成为军中,又一个拥有绝对权力与绝对威望的新人。 “殿下,如今您声名在外,听闻这些日子,皇上似乎有了想给殿下议亲的意思。” 白枫出言提醒,这样的事情,已经传到关外来了。可见,朝廷上是争论的多厉害。 沐辰已今非昔比,历经这么多磨难,却仍旧将手里的一副烂牌打好,着实不易。 第1645章 权衡 留守京城的皇子,大多都因为在夺嫡的争斗中沦为阶下囚,或者丧命。 只有沐辰,在远离朝堂的地方,兴起了属于自己的另一股势力,让朝中大臣,无不敬服。 议亲一事,也是由朝臣们先提出来的。 男子十六岁,便是最合适的年纪。 朝臣们为了日后的前程,纷纷想将自己的女儿或者妹妹,嫁给沐辰。 沐辰人虽未在京城,但已经成了最炙手可热的女子心目中的良人。 沐启佑也逐渐对沐辰寄予厚望,觉得立他为储君,是一条最好的出路。 如此一来,他要亲自替沐辰议亲。 沐启佑知道沐辰的根基不深,便有意让他依靠着岳父家的势力,将来在登基后,能够震慑住朝堂。 挑拣后,就只剩下两个人选。 徐国公家嫡女,徐念慈。 沈府,沈千凌的嫡女,沈娇娇。 沈娇娇是皇后的外甥女,娇媚温婉,在京城中,素有美名。 徐念慈,性子灵动,如同山间百灵一般,娇俏可人。 两家,都是在朝中几代为官的重臣。根基,都深不可测。 于沐辰而言,无论娶谁,都是对他大有助益的。 白枫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也是想让他提前拿个主意。婚嫁之事,是最好的机会。强强联合,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沐辰听到白枫的话,双目微眯。脑海里,闪现出徐念慈娇俏动人的模样。他已经到边关五年快六年了,可仍旧忘不了,那年的惊鸿一瞥。 他瞥了白枫一眼,眉头微挑,“你今天会问本王这个,是有什么目的?” 白枫见没瞒过沐辰,不由得笑出了声,“殿下,瞒不过你。你也知道,我与那徐家嫡女徐念慈有些往来。如今她也快到嫁人的年纪了,这不,听到些风吹草动,吓的直接去了洛城。” 沐辰想起徐念慈的模样,难道她不想嫁给自己? 是有心悦的人吗?她心悦的人,是不是白枫? “怎么一回事?”沐辰镇定自若的开口,想要听到更多关于徐念慈的事情。 “她呀,就好玩儿呗。觉得那么早就要被皇帝指婚,心里不太舒服。她从小野惯了,也不适合嫁入皇室。守着那些规矩,她估计会疯。”白枫笑着解释道,大概,她就是这个意思。 沐辰心里一闪而过的失落,不愿意吗?可他想娶她呢? “她是不是有了心悦的人了?”沐辰又开口问道。 “应该没有吧,那丫头,就跟个傻子一样。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儿女私情,大抵就是不想成亲,想再野两年而已。”白枫将一切看的简单,丝毫没有察觉出沐辰的心思。 “本王娶谁,或者不娶谁,都由不了自己做主。这事,全看皇上什么意思了。” 沐辰敷衍两句,他知道,白枫与徐念慈关心密切,他若表现出什么,容易给两人造成压力。 可私心里,他不想娶那个沈娇娇。 “那也只能随缘了。”白枫撇撇嘴,只能写信给徐念慈,告诉她听天由命吧。 “别人的事你倒是上心的很。” 第1646章 流落 “你自己的事,怎么没见你着急?柳州秦家,秦淮。”沐辰嘴角抿着笑意,调侃道。 他已派人查清了那女子的品行,温婉动人,名满江南。 白枫成日在沙场上征战,倒是很适合娶这样一个女子。 白枫听到秦淮的名字,脸颊微微泛红。怎么好端端的,说起他的事来了?那个秦淮,他还没见过长什么样呢。 “殿下,您就别打趣末将了。这边关之事未了,我也没什么心思成家立业。”白枫说的也是事实,这些事情,太虚无缥缈了,还是先过好当下的生活比较重要。 “也不过就是几个月的事情,待这里边关的事情一过,我们班师回朝,处理好事情以后,再去柳州提亲。”沐辰已经将事情安排好,只待战事结束。 “您怎么什么都安排好了?我都还没准备好。”白枫耳朵一热,搪塞道。 “等战事结束了,就准备好了。不过,眼下还是先去巡查边境吧。这些日子,那努达越发猖狂了。”沐辰转移话题,眼里的光亮瞬间消失,转而是深沉。 白枫听到这里,原本笑意的脸又垮了下来。 他与努达的血海深仇,又多了一笔。等寒冬一过,他要手刃努达。 二人亲自带着士兵去巡查边境,这一年来,西凉人多有骚扰,几次三番挑衅守城士兵。 虽没吃过什么大亏,但是这种频率,分明就是给人心里添堵的。 沐辰与白枫骑着骏马,巡视着周围,顺便探讨近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时不时,就陷入昏迷之中。梅贵妃也不似从前一般得宠。前些日子,因为梅贵妃兄弟强抢民女一事,皇上直接赐死了梅贵妃的兄弟。”白枫淡淡道,目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沐辰点了点头道:“这事闹的很大,这一次,皇上总算做了一件正事了。” “不知为何,臣总有种错觉,近日京中会出大事。”白枫眉头微皱,朝局变化太快。梅贵妃失宠,连带着梅家的人也接连受了处罚。 沐启佑已年老道处理不起政务的地步,虽然这些年,他们也摸清了沐启佑的想法。他大概是有意让沐辰继位的,但是,沐辰毕竟身在边疆。朝中虽有追随之人,但同有些比起来,还是弱了一些。 兵权但是紧紧的掌握在他手中。要想顺利登上皇位,还需步步为营。 沐辰瞧了白枫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里,是清晰可见的自信,“这朝堂,很快就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西凉王与努达已经君臣离心,我们早日处理完边关的事物,回朝去迎接另一场血雨腥风。” 沐辰眉目坚毅,一身白色貂绒披风,将他的容颜衬出来。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一举一动,都透着帝王的霸气。 很难想象,他与五年前初来乍到的荣王,是同一个人。 岁月的力量,将所有人的容貌都揉碎进往事里,重塑一个人的精气神。 白枫对沐辰的这种自信,很是喜欢。 第1647章 重逢 追随着这样的人,铸造雄图霸业之梦,指日可待。 “殿下看来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白枫笑道。 “血海深仇一报,搅弄另一番风云的日子,就要来了。”沐辰说罢,抽打骏马,往前奔去。 他韬光养晦五年,野心被皇权的刺激无限放大。他仍然没有忘记琴贵仪,他要登上权力顶峰,做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将相。 他本就不是池中物,没了软肋的他,刀枪不入。 伤害过他们母子二人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白枫见他往前奔去,紧随其后。 雪封千里,二人到一个山谷时,白枫突然停住脚步:“殿下!慢!” 沐辰听到白枫的呼唤,停了下来。 “有何异样?”他回过头,看向白枫。 “这里有人来过。”白枫警惕的说道,这里是魏阳设置的防御带,平日里,并无百姓路过。可这里,明显有人来过的迹象。 白观山就是身中埋伏,才丢了性命的。他必须警惕,不能让沐辰出一点差错。 沐辰眸子一沉,赶紧骑着马往回走。 正在这时,马蹄声响起,还伴随着刀剑碰撞的声音。 白枫立刻将沐辰护在身后。 “护住殿下!”他拔出长剑,看向山谷里。 雪雾之下,无数影子纠缠在一起,一抹粉色的倩影在黑影中显得格外突兀。 前方,有人在搏斗击杀。 沐辰循声看去,那抹粉色的倩影映入眼帘,逐渐在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明媚的面容。 他的心,不由自主的跳动起来。 是她?还是只是像她的人? 当初离开京城时,她穿的便是一身粉色。 “是西凉人。”白枫淡淡吐出几个字。只是,与西凉兵缠斗在一起的是何人?似乎是个女子?东越人? 正当白枫思索之际,沐辰突然开口:“上前,将那些西凉士兵击杀!救下她!” 说罢,还未等白枫反应过来,沐辰就已经驱赶骏马,深入山谷。 白枫懵了,沐辰这是怎么了?就不怕西凉人伤到他吗? 他又急又无奈,生怕沐辰受一点伤害。也赶紧紧随其后。 雪雾中,女子用长鞭,扬起地上的雪堆。形成雪雾,遮住人的视线。她一鞭又一鞭,没有一招虚发。 长鞭击倒西凉士兵,却因为力道不足,只能伤到敌人皮毛。 渐渐地,她的体力开始不支。 一双桃花眸子里,充满了懊恼。早知如此,她就不该穿女装来这边关的! 都怪那个什么皇上,偏偏挑中了她。 如果不是为了逃婚,她也不会不远万里,辗转无数城池来到这里。 偏偏,中途还迷了路。直接闯到这里。 不错,与西凉士兵缠斗在一起的,正是徐国公嫡女,徐念慈。 她武功虽然不算高强,但是侠气不让须眉。路过这里时,发现一群西凉士兵意图从这里进入,深入魏阳。 徐念慈气的直接抽出长鞭,与之搏斗起来。 只是,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这些精兵。 她一直在京城中生活着,从未远离过父母。 京城中,她是大名鼎鼎的徐家嫡女。 战场上,她没有被优待的权利。 第1648章 惊喜 她从前打架从来没输过,所以,养成了她无知无畏的性子。 是的,徐念慈一直以为在京城打遍无敌手,便可以在江湖中横行。 殊不知,她在京城能次次都赢,是因为人家都晓得她是徐国公的女儿,徐念钦的胞妹,才会处处让着她。 熊孩子没见识过江湖的险恶,初入江湖时,是会被现实给打脸的。 徐念慈就是如此。 时间一久,她节节败退。 她的心开始慌了,被这些西凉蛮夷捉住,结局可想而知。这些人,连皇上的妃子都敢凌辱,何况她区区一个徐国公嫡女。 徐念慈慌乱间,被一位西凉士兵碰到了手。她眉头紧皱,强忍住心里的厌恶。 她虽飞扬跋扈,却从未动手杀过人。最严重的,就是在京城里,把调戏良家妇女的宦官子弟手给打折而已。 仅此而已。 这样的手段,在战场上,没有一点用。 徐念慈仰天长叹,不会真被抓吧!?行,就算自裁,也比被这些人抓回西凉军营好。 正当她绝望之际,一把弯刀往她身侧砍去。徐念慈双目紧闭,接受着自己惨死的结局。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只听见马蹄踏破积雪的声音。随后,是西凉士兵的哀嚎声。 血腥味蔓延上升,她睁开眼,白茫茫的雪地已经被鲜血染红。 徐念慈又惊又怕,抬头,无意间对上一双眸子。 深沉如海,仿佛藏着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 她直视沐辰的眸子,脑海里翻出无数画面,总算想起了五年前那一面。 荣王,沐辰。 也就是她这次逃跑的根源。 他变了,比第一次瞧着精壮了很多。皮肤是小麦色,与京城里的皇子不同,他的眼睛,如同苍鹰一般锐利。 他注视着自己,徐念慈莫名有一种深陷进去的感觉。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只大手拉住她,她身子失重,等反应过来,自己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沐辰将她抱到马上,退出这场争斗。 白枫已冲进敌军中心,拔出长剑,与人打斗。 沐辰带着徐念慈,在距离白枫十几米的地方,冷眼旁观这场厮杀。 白枫干净利落,轻松解决几十个西凉士兵。 所有人倒地,头颅四肢乱飞。鲜血染红整片土地,在染红了白雪,看的格外渗人。 而白枫,身上却一尘不染。他将剑收回剑鞘,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变化。仿佛这些人,不是他杀的一般。 徐念慈的心跳的很快,不是被白枫帅的,而是被吓的。 这幅景象,让她这样从未见过血腥的女子,实在承受不住。 白枫变了,当年在京城时,她是老大,他是老二。他们经常打架,就为了争第一,却从来没有真正伤到对方。 她记得,他是一个善良的人。喜欢小动物,为人孝顺。 可眼前这个人,虽貌美异常,但徐念慈从他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一丝与她记忆中相似的感觉。 白枫重新回到沐辰面前,抱拳作揖道:“殿下,人已经全部解决了。” 他还没有认出徐念慈。 第1649章 故友 沐辰点了点头,大概知道眼前的女子受惊,一个跃身,将她放下马。 沐辰抖落身上的雪花,看向白枫。又看了一眼徐念慈,她的目光,始终未从白枫身上移开。 沐辰心里有些不舒服,却没表现出来。他们是青梅竹马,多年未见,自然要亲近些。 “本王带着他们先回去,你与她说说话吧。”沐辰说法,就准备离开。 白枫一愣,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要与她说话?她一个女子,他与她单独在一起,不合适吧? “荣王,不,不合适吧。末将同你一道回去就是,这位姑娘派两个人送她回家就行。”白枫起身,就准备跟着沐辰一道离开。 徐念慈瞅着眼前这个家伙,原本的害怕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似乎还没认出自己,倒是这个荣王,先认出她来了。 得,当了那么久的大将军,还是一样蠢。 正当白枫要走时,徐念慈伸出手,一下提溜起他的衣衫。 “你给我等一下。” 白枫诧异的回过头,怎么还讹上自己了?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是会坏了你名节的。”白枫一本正经,脸上全是不解与疏离。 徐念慈气不打一处来,他们二人同岁,小时候还一起下河洗过澡。这会子倒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怎么学了酸夫子的一肚子迂腐? “白枫,若是坏了我的名节,那五岁时我们还一起下河摸鱼,你不是应该娶我的吗?” 徐念慈白了他一眼。 白枫一听,这还得了。还真讹上他了。 他一个后退,像是躲瘟疫一样,“你别胡说,我订下亲事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那么不知羞?” 一旁的沐辰愣住,合计这人,还没认出他的青梅竹马? 他什么眼神?脸盲吗? “嘿,亏得我大老远跑来找你,你这个白眼儿狼!”徐念慈说罢,抽出鞭子,就准备与他打一架。 沐辰见白枫一脸的疑惑,忙推了推他的手,提醒道:“白枫,这是一直跟你书信来往的人。徐家嫡女,徐念慈。” 白枫一听,眯着眼,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一身粉衣,头发高高束起,干净利落,未着粉黛。清新脱俗,面容白皙,唇红齿白,好看的桃花眼如同星辰一般闪亮。 随后,他一拍脑门,惊呼出声:“徐念慈!你怎么变样了?小时候没那么好看的!” 这是夸人还是损人?一旁的沐辰听的哭笑不得。 徐念慈气的想揍人!她小时候也不丑的好吗? “我谢谢您嘞。” 一听徐念慈这个名字,白枫就越觉得,眼前这个人果然跟五年前有些相似。只是,变化太大了。 “我的天,你的变化也太大了吧。这女大十八变,终于能看了,还不错啦。” 白枫笑兮兮的,看向徐念慈的眸光里,坦坦荡荡,没有一丝儿女之情。 “你不会说话可以把嘴闭上,那些哑巴用手比划的意思都比你好。” 徐念慈气鼓鼓的,叉着腰,一脸嫌弃。 白枫挠挠头,他从小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第1650章 忆往昔 ”我这不是夸你越来越漂亮吗?你怎么到魏阳来了?不是说你去洛城了吗?这打扮起来怎么还是男装,不会是你在京城混不下去,才借口来边关的吧?徐伯父不会杀到边关来把你抓回去吧?”白枫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全然一副傻小子的模样。 徐念慈长叹一口气,那么多问题,她先回答哪一个呢? 沐辰大抵看出了徐念慈的窘迫,开口解围道:“外面冰天雪地的,回营帐再慢慢叙旧吧。” 白枫一听,连忙点头。 几人一同回了魏阳城。 火堆旁,有马奶酒温在炉子上着。奶香味溢满整个营帐,徐念慈冻的苍白的脸颊逐渐泛红,更增添了几分少女的娇俏。 白枫笑的如同地主家的傻儿子,时不时还用大掌拍拍她的肩膀。 一掌下去,只见徐念慈眉头紧皱。 这死小子下手太重了! 真想揍死他! 沐辰在一旁听着白枫爽朗的笑,又见徐念慈一会儿又皱眉,一会儿又冷吸一口气,好心提醒道:“白枫,你的手劲儿挺大的。” 白枫没反应过来沐辰的意思,乐呵呵的回答道:“可不是,放倒一匹烈马不成问题。” 徐念慈听出了沐辰的言外之意,又见白枫跟个二傻子一样,冷声道:“所以,你是把我当烈马了?” 白枫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手,这才反应过来。嘿嘿干笑两声:“忘了,忘了你是女子了。” 也不怪他啊! 小时候男女力量悬殊还不大,他们两个人打架的时候,徐念慈就很少占下风。 他见她瘦弱些,便每次下手都留有余地。可徐念慈一逮着机会,不把他揍的鼻青脸肿,决不罢休。 他潜意识里,还拿她当男子。 甚至觉得,她就是穿了女装的男子。 “你可真行。”徐念慈白了他一眼。 “不过,你怎么来魏阳了?”白枫这才想起问要紧的事。而后,又看了一眼沐辰,害她离京的正主正在旁边坐着呢。 “不是听说皇上要给你指婚吗?” “我一开始是准备去洛城的,大哥一直都疼我。我去那里,他定然会护住我的。可是,还没出京,就收到他的来信。让父亲母亲把我管严一点,安心待嫁。” “我一想去洛城是没指望了,准得被他五花大绑回京城。于是,便准备去江南。结果,半路听到白叔去世的消息,就想着来送他一程。然后,就迷路了。” “幸好绕着绕着,还是绕到了魏阳。只不过,在那里遇到西凉士兵,我想着他们肯定是来探听敌情的。便动手了,结果打不过!气的我啊……” 徐念慈说起事情来,绘声绘色,与寻常女子不同。她张扬乐观,脸上随时带着笑容,像太阳一样。 这样的面容,在白枫眼里,早就习惯了。在沐辰眼里,却像渡了一层光。 他在深宫中活了十年,中规中矩十年。 宫中的人,喜怒哀乐都不能轻易表现在脸上,他从未见过女子笑的像徐念慈一样温暖张扬。 他,好喜欢。 第1651章 他喜欢 后来,到了边关。又长期生活在军营了,见到的女子又是少之又少。 他十五岁,按道理已经应该有通房丫头服侍。只是,琴贵仪走后,便没人给他操持这些。 这几年一直忙着提升自己,想着建功立业,与女子相处的时间,几乎没有。 也有些官员想送女子讨好他,不过,都被他一一回绝了,他不想让无谓的事情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更何况,魏阳的女子都极守礼数。连上街游玩都是很少的,像徐念慈这样的人简直是异类。 只不过,这样的异类,他很喜欢。 还没等徐念慈说完,沐辰就先笑出声来。 “噗……” 白枫和徐念慈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失态的沐辰。 徐念慈气鼓鼓的,她说的有那么好笑吗? 白枫觉得奇怪,这几年,还是第一次见他笑的这样开心。 沐辰知道自己失态,立刻恢复冷静的模样,轻声咳嗽两声,“嗯,你们继续讲。” 白枫回过神来,看向徐念慈。“你这不是胡闹吗?那些西凉人个个都是精兵,性情彪悍,你还同他们动手?正常女子看见他们都是绕着走的。我服了你了,要不是你运气好遇见我们。恐怕今日你就是大难临头了。” 白枫这个气啊,也只有徐念慈敢做这样的傻事儿。 “我在京城挺厉害的啊,你走了以后,我就是京城的老大,我武功也还不错……” “不错个鬼,那是人家知道你是徐国公的女儿。要不然,不把你揍的鼻青脸肿才怪!还武功不错,那么多年没点儿长进!” 白枫吐槽起昔日的青梅竹马来,简直一点情面都不留。 徐念慈气的不行,伸出手就想揍她。 白枫下意识的躲,大声喊道:“徐念慈,你是女子,这样粗鲁是嫁不出去的!” 徐念慈收住了手,倒不是因为白枫的喊叫。而是看到了沐辰的目光,那目光,炯炯有神,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 她的脑海中,又响起了父母说的话。到底是女孩子,要乖巧一点儿。 “胡说八道什么,我千里迢迢来看你。怕白叔离开,你心里难过。没想到,你这样不领情,真是好心当驴肝肺。” 白枫听到这里,好吧,原谅他。 幼时的好友,也只有她一个人。 “我没事了,事情已经结束了。我父亲的棺椁,已经送回京城了。” 提起白观山,白枫脸上多了些许严肃。 “如果没走错路,我应该也能见白叔最后一面的。”徐念慈有些伤感道,她很喜欢白观山,他比父亲还要慈祥。面对他,总是笑嘻嘻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如今事情也结束了,等过些时日,我派人送你回京吧。” 白枫道,这才是正经事。 一个女子,在边关军营里,总是不方便的。于她名声而言,也不是好事。 “白枫,你别送我回去呗。我来都来了,跋山涉水的。”徐念慈突然温柔下来,一双眸子水灵灵的,盯着白枫看。 只不过,白枫对于这些无感。 第1652章 京城故事 “来都来了?来都来了还不是要把你送回去。你家里人肯定在到处找你,我总不能那么没有良心,包庇你吧。” “再说你一个女子,留在军营里也不方便。那西凉蛮夷,对魏阳虎视眈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伤到你,我可太对不起徐伯父了” 白枫知道,徐国公夫妇对这个女儿有多宠爱。别的不说,她从小,就一身男装与他们打在一起。简直活脱脱一混世魔王,换做其他家的女子,谁会这样放纵? 为了这唯一一个女儿,徐国公全然不加约束,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连宫宴这种事,只要徐念慈说一句不想去,徐国公也是能想出办法为她找借口。 这东越,恐怕找不到第二份这样的宠爱了。 “白枫,你别那么无情嘛。我们可是青梅竹马……” “打住,什么马都不行。我得罪不起你们家,你将来议亲要是出点儿什么意外,我负不起责。”白枫一脸嫌弃,面对徐念慈丝毫没有一点将她当女子看待的样子。 也不怪白枫,他从小身边玩得好的都是男孩子。又没有娘亲教导师,如今耗在这军营里,实在不懂委婉的哄女子那一套。 徐念慈见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 “白枫,你怎么这么不讲义气?我是女子,你就不能让着我一次?就让我躲一段时间不行吗?议亲出问题就出问题,我又不找你麻烦。你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一点儿担当都没有。我都不怕,你怕个什么?我又不会赖上你。” 徐念慈大吼到,完全一副小霸王的模样。她捏起拳头,随时要揍白枫的模样。 白枫又气又嫌弃,伸出手,啧啧两声,一个劲儿的往后退。 “你看看这母老虎的架势,小时候就这样,变成了女孩子还这样!你还想议亲,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 “殿下,您可千万别娶她,娶回去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的。” 白枫与徐念慈相处的模式,完全是小孩子吵闹的模样。一点男女私情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白枫心大,还是徐念慈心大。总之,看到的人都觉得这两个人就是兄弟情、。 徐念慈这才想起坐在一旁的沐辰。 她转而看向荣王,突然来了主意。 “这军营又不是你说了算,这不有荣王殿下吗?”徐念慈笑的明媚,眼眸转向一旁一本正经的沐辰。 白枫给他使了一个眼神,沐辰会意,轻声道:“这军营,是他说了算。他承袭了白将军的爵位与军职……” “你们两个就别为难我了好不好?我不想回京,我不想嫁给那个沐镜。” 徐念慈一下委屈起来,坐在一旁,一脸的不情愿。 白枫这时才觉得有些奇怪。 “不是说,你与那个沈家女儿,沈娇娇同为荣王殿下议亲的人选吗?怎么又要嫁给那个齐王了?” 徐念慈提到那个沐镜,就觉得头大。 “说来话长了。”她叹气。 “那你就长话短说,别墨迹了。” 第1653章 故事 徐念慈皱起了眉头。 “一开始,皇上是说从沈家和徐家选择一位女子,与荣王成婚。” 徐念慈看向沐辰,眼里有些闪躲。随后,又开口道:“可那沈家,沈相,向来是个见风使舵的。” “用尽各种办法,想让他的女儿沈娇娇嫁给荣王。你也知道,我性子焦躁,这些年在京城中,捻针绣花是一样不会,打架斗殴倒时时有我……” “呵呵……”徐念慈的话都还没说完,沐辰又笑出了声。 白枫又看了他一眼,今天荣王的心情好像不错?有那么好笑吗?徐念慈不是一直这样吗?难道当年他在宫中没听说过她的大名? 徐念慈瞥了沐辰一眼,见他又恢复镇静,继续开口道:“于是,那沈千凌便派人到处散播我的谣言,说我不温柔……将来娶回去,家里必定鸡飞狗跳。” “人家说的也没错嘛。”白枫附和道,对于沈千凌的话,深觉赞同。 徐念慈握紧拳头,忍住想要揍他的冲动。她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 白枫大概意识道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又乖乖闭上了嘴。 “最讨厌的是那个沈娇娇!她特别过分,成日里挤兑我,我不会绣花她就到处拿着宣扬。我在街上看到官宦子弟梅贵妃的弟弟调戏良家妇女,我上去把他的腿给打折了。然后,梅贵妃就去皇上面前告状。沈娇娇她又拿着我打人的事情到处宣扬。然后,我在京城就步履维艰了。” “我救人她不说,做好事她不说,只要我做一点点错事。第二天,京城中所有官眷全部知道了!” “然后,皇上大概也觉得我不是个贤惠的人。就想着,那个齐王不是也到了年纪了嘛,就准备将我指给他……” 说到沐镜,徐念慈眉头紧紧皱起,一脸嫌弃。 “然后呢?”白枫有些好奇的询问着。 “沐镜就是个花花公子,齐王府正妃之位空着。妾室却堆了满屋,还生下了好几个孩子。我又不是傻子,我就是性格烈了一点,贪玩一点。那齐王贪财好......色,嫁给她,我还有好日子过吗?” “也是,齐王那性子,嫁给她,你们绝对三天两头吵架。万一你忍不住,一刀杀了他,那不就是抄家灭门的罪过了。所以,不行。”白枫一本正经的打趣。 徐念慈气的牙痒痒,“说正事的时候你别插话好吗?” “好,姑奶奶,你说。”白枫乐呵呵的,遇到徐念慈以后,他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长平侯府小世子了。 “但是,那个齐王,就想着我家还算有权势。就死赖着,不停的往府里送东西。我见这架势,怕的要命。然后,中秋节的时候,我趁着父母恩爱,就偷偷女扮男装溜出去逛灯会。还……特地去逛了青楼。” “然后呢?逛了青楼呢……什么,青楼?”白枫不由得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徐念慈。 “对啊,青楼。”徐念慈对于他的震惊毫不在意。 第1654章 人物 这些年在军营,白枫就知道,那些士兵得空时,就会去逛青楼。了解寂寞,那可是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 官家女子,谁会去这种地方。简直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我女扮男装的,而且听闻江南来了一个名妓。卖艺不卖身,弹的一手好琵琶,我就是去开开眼的。”徐念慈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青楼同样有洁身自好的女子,他何必这样惊讶?他们逛的,她就逛不得了? 白枫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勇还是徐念慈勇。他要是逛青楼,他爹非把他退打断不可。 “然后呢?”沐辰先开口发问,似乎并不在意徐念慈逛青楼的事情。只在乎,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然后,我就遇到了齐王嘛。他也在青楼,那名江南女子,琵琶弹的挺好的。他喝了两杯酒下肚,色起心头,又仗着自己是王爷。便想调戏那女子。” “那女子也是性格烈的,誓死不从,还拿下头上的发簪,划破了脖子。但是齐王这混蛋,就觉得这女子有意思,就是想将她纳进府里。” “差点没闹出人命来,青楼老......鸨见女子不从,又知道齐王是王爷,不达目的不罢休,怕连累自己。便让人将女子押到齐王府,好赔礼道歉,让齐王不要找他的麻烦。我可怜那女子,见她哭的眼睛都红了。又见无人敢管齐王的事,便咬着牙……” “英雄救美了?”这一次,白枫的话说的中听了一些。 “嗯,我一出马,就解决了好几个小厮。然后还从齐王怀里把那女子救下来。本来,我想着救了就走。然后拿出钱来替那女子赎身的。结果,齐王不依不饶。还跟我动手,我一气之下,就打断了他的手。” 徐念慈说完这些,白枫只觉得脑袋都疼了起来。这东越女子,谁敢同徐念慈比胆子大? 逛青楼不说,还打断了皇子的手。 她还能再勇猛一些吗? 沐辰倒是觉得,徐念慈说这些很有趣。 他注视着她,目光一刻也没从他的身上移开过。 “然后,我男扮女装的事情就暴露了。那齐王的手也可以治好,但是,他就借此机会,说要我家负责。我又因为逛青楼被抓,实在是野性难驯,彻底把我父母给激怒了。他们一边应付着齐王,一边把我关进府里。不准外出,叫我好好学习女工,改掉这一身臭毛病。” “齐王也不是好糊弄的,知道我父亲肯定会想办法推脱这门亲事。就上奏给皇上,这下,皇上对我的印象就更差了。那一夜,我无意间听到我爹与娘的对话,说我野性难驯。” “如果皇上实在要指婚,为了赔偿齐王府,也为了皇上,也只能将我嫁给齐王了。我听到这些,立刻就骑上马走了。还特地给我大哥写了一封信,说了这些事。明明想着,让他护着我的。结果他还回信让我在家磨性子待嫁。我不想啊,你们帮帮我。” 她开始求助了。 第1655章 你留下来吧 “我不想嫁到齐王府,我这性子,若嫁了齐王,必定惹出更大的祸事来不可。可我爹和娘,却不肯给我做主。所以,我便偷跑出来了,一开始,我想着去洛城,但大哥一纸书信,就把我的幻想彻底击碎。我又听到魏阳城的事情,转道来了这里。”徐念慈说后面这些话的时候,低着头,眸子里,是难以掩饰的悲伤。 女子本就不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生都为她人所摆布。 若徐念慈从小接受的便是这些庸俗的礼教,倒也还好。 偏偏,她从小过的自在随心,到了待嫁的年纪,要面对那些与她认知中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她自然接受不了。 白枫听完她的经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己没在京城这些年,她的日子过的好生精彩。 她这样的人,想用世俗的礼教来束缚她,一定会适得其反。 “徐念慈,虽然你的经历我很同情。但是,你留在边关是真不方便啊!而且徐家的人神通广大,我可把你往哪里藏啊?难道要藏一辈子?” 白枫说的都是实在话,她总归是要回到徐国公府的。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就让我待一段时间,等过个一两年,那齐王娶妻了,我就回家了,到时候如果皇上怪罪,还想给我指婚。我就剪了头发,出家去了。我也不想嫁人,我宁愿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徐念慈皱着眉头说道。 天底下,像她这么随性的女子,简直是世之罕见。 白枫还在犹豫,沐辰倒是先开口了:“可边关战事结束,我们也是要班师回朝的。” 他们的计划,就是在这半年内给努达以沉重的打击。 这徐念慈,他们确实无法安置。 徐念慈哀嚎一声,愁眉苦脸的说道道:“难道我就真的逃不过嫁给齐王的命运吗?那不如让我死了痛快呢!” 沐辰注视着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合适。她与白枫,是定然不能在一起的。而且,他们二人似乎也没那个意思。 既是如此,那换了他怎么样? 徐家势大,本就是他结亲的人选。只要他站出来,跟沐启佑说,想娶徐念慈为妻,皇上大概不会拒绝。 他对徐念慈一见钟情,可是,她的眼里似乎没有自己。 虽然,在沐辰心里,一直觉得她就是自己的白月光。只不过,这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留下来吧,距离班师回朝还有些时日。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也许会想到解决的办法。”沐辰淡淡开口,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徐念慈。 她可真美啊! 白枫有些诧异,沐辰竟然会同意让徐念慈留下来。 他似乎嗅到一丝丝不寻常的味道,最先认出徐念慈的也是他,难道…… 白枫看向沐辰,只见他坦荡磊落的迎上自己的目光。这一个眼神,倒搞的他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如果他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倒也是郎才女貌呢! 第1656章 荣王的新宠 徐念慈听到沐辰这话,眼睛一亮,笑得眉眼弯弯,开心的说道:“多谢荣王,你可比白枫好多了,亏着我还是投奔他来的。” 说完,她还狠狠的瞪了白枫一眼。 “徐念慈,你的身份不适合在军营里。要不,你就继续女扮男装吧,做荣王殿下的小厮。”白枫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是为了遮人耳目。 “只要让我留下,做什么都可以。”徐念慈一口答应下来。 徐家的嫡女就这样成了一个小厮,常伴沐辰左右。 她的性子大大咧咧,容貌却很俊秀,很快,军中的人传言,荣王身旁多了一个极其受宠的小厮。,荣王几乎形影不离。 且这小厮胆大至极,每天都在疯狂闯祸。不是揍了欺男霸女的地主,就是打了妄图潜入魏阳的西凉人。 总之,常人不敢做的事,他都敢。而且,荣王殿下还特别包容,不管他犯了什么事,都会替他摆平。 谁都想知道这突然出现的小厮,究竟是什么来历。却谁也查不清楚,因为,他是荣王殿下的人。 寒冬一过,东越与西凉又开始针锋相对剑拔弩张起来。 每日,西凉都会派人查探魏阳军情。在沐辰的带领下,东越军队,态度越发强硬。只要敢擅闯防御区的西凉人,通通一律射杀,决不允许他们踏入魏阳半步。 沐辰数着时间,距离收网的日子越来越近。他整日将自己关进书房里,一待就是好几天。 徐念慈仍旧无忧无虑,只觉得这荣王,身上莫名透着一股沉重感。白枫仍旧带兵操练,每每大汗淋漓、精疲力尽才算结束。 边关的春总是要来的晚一些,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 徐念慈闲来无聊,开始制造糕点。这是她作为女子,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不过,单纯是因为她喜欢吃。 京中时不时传来消息,皇上病重,朝中大臣都在寻找自己可以依靠的势力。、 徐国公府派出了很多人找徐念慈的下落。 他们不愿意声张,是因为担心一个女子离家出走,音信杳无,放出消息,会引起太多的非议。 徐念慈也想念家中父母,奈何齐王迟迟没有娶正妃,她是不敢透露一点儿自己的行踪回京城。 沐辰处理着京中传来的情报,梅贵妃恃宠生娇,打死了宫中的一个宫女。为此事,皇上动怒。严惩梅贵妃。 昔日盛宠,在这几年,慢慢消失。甚至,衍生出厌恶来。 沐辰知道,京城的天,要变了。他靠在座椅上,想着这一千多个日夜的点点滴滴。 “母妃,儿子,很快就可以替您报仇了。” 他的话音刚落,徐念慈推门而入,“荣王殿下,吃糕点了,酸枣糕。” 徐念慈是唯一一个敢不敲门,就擅闯沐辰书房的人。 一开始,他还会假意训斥两句,后来,也懒得费口舌了。这丫头,若是一个能看人脸色的,也不至于逃离京城。 “把东西放下吧。”沐辰淡淡道。 徐念慈瞧着他一脸疲倦,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第1657章 反应迟钝 “殿下,你不要整天这么劳累,身体垮了,那白枫又要怪罪在我身上了。吃了这酸枣糕,开开胃。吃得饱了,心情就好了。” 徐念慈笑得是那么的没心没肺。 沐辰抿着唇,看向眼前这个女子。这两个月,他对她的不同大家都看出来了。只有她,似乎一点都没察觉。 倒是一个心地至纯的,他很喜欢同她待在一起的时光。欢喜,又不会觉得拘谨。 母妃若是还在的话,应该也会很喜欢她的吧? “还有一月,我们就要回京城了。”沐辰拿起一块酸枣糕,放进嘴里,糕点入口即化,酸酸甜甜的,他很喜欢。 徐念慈没开口问为什么,这些日子,东越练兵如此频繁。跟西凉一战,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等赢了,他们就班师回朝。还不知道,离开魏阳,她该去哪里呢? “我知道了。”徐念慈有些失落的说道,随后就准备转身离开。 五年的时光,让沐辰变的不在唯唯诺诺的人。他的身上,透露出的野心与霸气,让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喜欢再受人摆布。 “到时候,你要同本王一起回京吗?”他突然问道。 停顿片刻后,又想,她大概猜不到自己的意思,又补充了一句。“以徐国公嫡女的身份。” 以女子身份,同他一起回京。向世人展示,她与他待在一起几个月。 这就等于告诉沐启佑,他的王妃,身份已定。 徐念慈,徐家嫡女。 徐念慈回过头,目光中带着些许不可思议。一起回京? “算了吧,我在京城声名狼藉的。跟你一起回京,皇上怕是会气得跳起来。” 二人谈话间,白枫正好来书房找沐辰。听见书房里传来的声音,他停住了脚步。 理智告诉他,不可偷听。沐辰是主子,他不应该僭越。可感性告诉他,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这些日子,他这样的傻子都看的出来沐辰对徐念慈的心思,唯独这傻丫头不懂。 这傻丫头,还真是怕自己嫁出去。 最后,感性战胜理智。白枫停在窗前,听着二人的谈话。 徐念慈有自己的考量,她虽不懂朝局,但也不是傻子。击退西凉后,沐辰回京,就是负有功名在身的贤王。 谁都知道,皇上属意沐辰为储君。要是见她跟他有牵连,不得立刻把她嫁给齐王才是。 “本王是说,以徐家嫡女的身份。与本王,一同回京。”沐辰再次强调。 徐念慈挠挠头,有区别吗?反正回京就没好事。 空气凝固,氛围突然尴尬起来。 白枫透过窗缝,看着一脸傻乎乎的徐念慈,嘴角狂抽。这丫头是傻子吗?沐辰都说的这样明显了,还不懂? 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徐念慈还是没反应过来沐辰的意思。 沐辰见她呆呆的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要是母妃在,会不会嫌她太傻了? 徐念慈见沐辰又不说话了,主动问道:“酸枣糕好吃吧,等下次再做给你……” 第1658章 她自投罗网了 “徐念慈,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呢,殿下的意思是,让你以徐家嫡女,他的未婚妻的身份,同他一起回京。”白枫突然闯入书房,说完这句话以后,再抱拳作揖,向沐辰行礼。 “望殿下恕罪,臣怕不说这些话,这傻丫头怕是一辈子也不懂您的意思了。” 沐辰注视着白枫,嘴角露出笑意。 徐念慈听了白枫的话,愣在原地。 什么意思? 她向沐辰投去疑惑的眼神,仿佛在询问他,是真的吗?沐辰对上她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点了点头道:“本王所说的,的确是这个意思。” 沐辰总算明白,跟她说话,一定不要拐弯抹角。但凡委婉一点儿,她都不会去费脑筋想。 徐念慈听罢,朱唇微启,瞪大双眼。 所以……所以,沐辰对她动的是这个心思? 她相当于自投罗网了? 沐辰见她的表情从惊讶,到犹豫,再到怀疑。站起身解释道:“你不想嫁给齐王,也不想被人束缚。我们相处两月有余,也不陌生了。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既是如此,不如选择本王,可好?与本王一同回京,本王会亲自登徐国公府求亲,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让你成为本王的正妃。” 沐辰说的明白,嫁给自己不吃亏的。 好处多多,才能让这个傻丫头点头同意。 “啊……哦,我……我……”徐念慈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的手心出了汗,沐辰表明心意后,她满脑子都是这两个月发生的点点滴滴。 她闯祸,他善后,从未斥责过她一句。 她胡闹,他看着,满眼都是宠溺。 她是不是蠢了些,竟然这时才反应过来? “徐念慈,你想什么呢?同意不同意,你倒是给个确切的回话啊,你想嫁给荣王还是愿意嫁给齐王?”白枫没沐辰这般好的性子,急吼吼的问道。 徐念慈迟钝的大脑突然反应过来,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到了耳根。 她注视着沐辰,心里想着答应的,却又想起了沈娇娇的模样。 “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她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句话。 也只有她,胆子大到可以向王爷提要求。 沐辰点了点头,他愿意包容她的小性子。 “你将来会纳很多妃子,但是,唯独不能纳沈娇娇。” 看的出来,她与沈娇娇之间的仇恨是不共戴天了。 沐辰轻笑出声,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 沈府嫡女,他没有兴趣。当初,是他第一个开口,不同意派兵救他母妃的。 徐念慈见他答应了,也点了点头。“好。” 这一声,干脆利落。 这样的求爱场景,既简单,又让人记忆深刻。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徐念慈开窍了。 后来,沐辰登临帝位,封她为皇后。两人恩爱无疑,宛如神仙眷侣。 可那样好的日子,不过十几年而已。 徐念慈途经沐辰最美好的年华,见证他从明君变成了对忠臣猜忌、沉溺皇权的君主的整个过程。 第1659章 开战 直到最后,她在他面前自戕,死后不与他同穴,徐念慈都还记得,他少年时的模样。 她无法恨她,只能恨自己。 她眼睁睁看着在猜忌中,自己母家的兄长,全部惨死,徐家落败。 她看到了他最薄情的模样,明白了皇权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 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白枫听见徐念慈答应的声音,不由得大声笑了起来:“恭喜殿下。” 沐辰望着她红了的脸颊,眉眼带笑,嘴角上扬。而后,见她羞涩的匆匆夺门而出。他的心,久久都无法平静。 他是喜欢徐念慈的,少年惊鸿一瞥,他记了多年。他愿意宠着她,也愿意顺着她。 可他会娶她,也不单是喜欢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她的身世。 他马上就要回京了,有徐国公这样老臣的加持。才能让他在皇权之争中,占有优势。 这场求爱,简单又利落。掺杂着权衡利弊与爱意,或许从这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这场爱意的结局不会那么美好。 徐念慈一生,都心地善良单纯。而沐辰一生,都在算计之中。 徐念慈明白了沐辰的心思以后,心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变得温柔,体贴。与平日里调皮的模样,完全不同。 接下来一个月,东越与西凉发生大大小小的冲突。 直到春末,魏阳城发生了变故。 努达一再挑衅,这一次,沐辰与白枫,并未选择隐忍。而是召集所有精兵,与西凉决一死战。 百姓们再度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可徐念慈,始终不愿意离开魏阳。她守在城墙上,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刀剑相碰撞的声音,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场战役,耗费时间之久。投入了最多的兵力,她看见,一个又一个伤兵从战场上抬下来。 鲜血染红了城外的河流,没有人懈怠,也没有人做逃兵。 她始终,心系着一同参与作战的沐辰。 不知过了多久,军中有探子来报:沐辰与白枫,身中埋伏,被困在山谷之中,敌我双方兵力悬殊,请求支援。 明明已经快到夏初了,徐念慈还是觉得浑身透着冰冷。她听到探子说的话,拳头不由得紧紧握住。 沙场无情,这是她这几个月来,最直观的感受。 沐辰被包围?他会不会有危险? 徐念慈的心,从未像此刻一样不安。她也顾不得沐辰出征时给她留下的话,让她安安分分的待在魏阳。 她换上盔甲,拿起长鞭,带着剩余的一千余人,前去山谷支援他们。 然而,这一次支援,只是努达的一个阴谋。 东越士兵越战越勇,将西凉士兵厮杀殆尽。努达被逼到绝路,想出了这样一个阴谋诡计。 努达知道,他这些年与西凉王离心。西凉王不会再派兵支援他了,可是他仍然不甘心,死在这两个小娃娃手里。 就算死,也要让他们尝受同样的痛苦。 努达早就派人打听过,知道沐辰身边的一个小厮,对他尤为重要。所以,便用了这样的法子,利用沐辰的心头好,企图杀出重围。 第1660章 最坏的打算 徐念慈所带领的一千余士兵,刚出魏阳城不过五里,就被西凉的士兵包围了。 她这才知道自己中了埋伏。 她骑在马上,冷冷的看向这些人。 努达的左膀右臂林祁瞧见眼前这个人,不由得高声笑道:“得罪了,要救出将军,还需要你助我们一臂之力!” 徐念慈凝神看着眼前的男子,身上的血迹还未干涸。想来,刚刚从战场上下来不久。 “呵,笑话,就凭你们这些残兵败将,也想利用我威胁荣王他们,简直是痴人说梦!” 徐念慈的声音清亮,回荡在众人耳边。春风肆虐,卷起不知名的花香,席卷整个人群。 她知道,这些人做出的困兽之斗有多凶险。所以,她必须在不惹怒他们的前提下,全身而退。 她不会成为沐辰的软肋,更不会因为自己,让他为难。 “痴人说梦?成王败寇,不殊死一搏,怎么知道鹿死谁手。来人啊,将这些人围起来,拼尽全力,捉拿徐念慈!用她的命,去换将军的命!” 林祁大声喊到,剩余的人听见军令,一窝蜂的扑了上去。 他们得到消息,这个小厮是徐家嫡女,也是沐辰的未婚妻。拿住她,就有同他们谈判的筹码了。 徐念慈目光一冷,长鞭一挥,同将士们一同抵抗着西凉士兵的进攻。 她从未杀过人,可这些日子在沙场上,看了太多尸体。对于沙场的残酷,她已经清楚明白。 上一次,她就差点吃亏。这一次,她不会再被欺负了。 她鞭鞭用力,抽向敌人的喉咙,抽破敌人的皮肉。她不会让自己被这些人抓住,哪怕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西凉的残兵,几乎是以自杀式的袭击攻击东越军队。他们虽然大多数人都负了伤,却如同野兽一般,前仆后继。 哪怕战斗力已经下降大半,也丝毫不影响他们拼死一搏。 前面的人刚倒下,后面的人用涌了上去。 徐念慈知道他们想用人海战术拖死自己,只能改变战术。 “撤退,退到魏阳城内!快!”她大声的喊着,只见一个个保护她的士兵倒下。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鲜血。 血腥味浓重的让她极度不舒服。 她强忍住胃里的不适,击倒一个又一个想要抓她的西凉人。 保护她的人已经死了一半儿,可西凉士兵却犹如杀不尽一般,再这样下去,她真要落入敌人之手了。 当初琴贵仪被西凉人虏去的惨痛下场,她是知道的。所以,她不能成为第二个琴贵仪,也不能让沐辰,再次被世人所耻笑。 徐念慈拼命的击杀,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真抵挡不住了,她就自杀。 让这些人,断了想利用她去要挟沐辰的念想。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目光开始模糊,身子也越发的虚弱。东越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她耳边听见的是西凉人猖狂的笑意。 等不到了,大概再也见不到沐辰了。 她淡然一笑,拿出藏在衣袖里的匕首,随后抵在脖子处,准备自我了结。 第1661章 风水轮流转 她闭上眼,就在匕首割破皮肉的那一刻,一支利箭穿云破雾而来,将她手中的匕首给击落。 她抬起头,看向远处。沐辰和白枫骑着战马朝着她飞奔而来。 他们回来了! 徐念慈喜极而泣,目光流转,落在沐辰身上。他一身紫衣,仿佛神只从天而降。 白枫带着军队杀入西凉士兵中心,出剑干净利落。努达已经被他们击败,生擒回城。他们妄图再用女子作质子,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沐辰飞奔到徐念慈身旁,瞧着她脖子上的伤口隐隐的血迹,满眼心疼。他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的马背上。 徐念慈紧绷的心弦,一下松了下来,眼眶一红:“幸好你还活着,他们说,你遭遇埋伏,被困在了山谷。我想着领兵去救你,这才中了圈套。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沐辰瞅着眼前哭红了眼的小女子,心疼又满足:“怎么会,本王还没去徐国公府提亲呢,我要明媒正娶的迎你过门儿,我们要携手一生的。” 他是喜欢徐念慈的,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开始。 徐念慈脸颊一红,低下头不说话。 白枫很快将西凉剩余的残兵清理干净。 戍守五年的魏阳,终于在西凉铁骑兵败之时,归于平静。 地牢里,努达被五花大绑着,他的一双眸子,染上猩红。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甘心自己失败了的事实。 他浑身用力,想要挣脱铁链。却是无劳之举,地牢的门突然被打开,透出微弱的亮光。他眯着眼,看向来人,随后,咧嘴笑了起来。 “荣王。” 沐辰一步一步走向他,如同五年前同他谈判一样。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一次,主动权掌握在他手中。 “荣王殿下可是好精神呢,刚赢了一场硬仗,就急着来看本将。”努达一如既往的高傲,他嘴角咧着,笑的猖狂。 沐辰冷眼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当年,你也是这样对本王说话的。只是,时过境迁,这一仗,虽损失惨重,却打出了东越的气势,可保边境数载的安宁。” 他得声音平和,陈述这这一次的战役。 “哦,是吗?西凉王可比你们的皇上要威猛的多。他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守住西凉的国土。东越富庶,永远是别人眼中的一块肥肉。” “你当真觉得,能保住魏阳的平静吗?”努达嘲讽到,这些年,三国国君比较,西凉王的确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西凉强大,他的野心,也不仅止于脚下的土地。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一样,为何这一次,他不派兵支援你?嗯?”沐辰反问道,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这一次,他有了嚣张的资本,为了这一刻,他蛰伏了五年。 努达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却还强行解释道:“不过是……” “不过是你同本王当日的处境一样,不配让西凉王派兵支援。不过是,你同五年前本王一样,早就成为皇权的弃子而已。本王说的对吗?” 杀人诛心,风水终于轮流转了。 第1662章 亲手报仇 沐辰轻蔑的看向努达。 那笑意不达眼,泛着隐隐的怒火。 努达哑口无言,如今,西凉王断了他的支援。就是因为五年前种下的恶果,对一个女子动手,成为世人眼中的大不齿。 可只要能达到目的,这又算什么?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西凉王也太小题大做了。 “不一样,我是西凉的主帅。没有战死,按照规矩,就应该把本将押解回京,听候你们的君主处置。你动不了我,不然,就是忤逆东越皇帝的行为。” 努达开口,嘴角微微带笑,他还幻想着,能活下来。 真是可笑至极。 沐辰听着他的话,发出几声冷笑。沦为阶下囚了,还敢谈条件? 忤逆皇上又如何?只要能替母报仇,在所不惜。 “努达,你真的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当年本王被你逼迫,几乎走投无路。可唯一有一点,本王与你不同。因为,本王还有翻身的机会。而你,永远没有了。” 沐辰冷冷的开口,他看向他,目光泛着寒光。 努达察觉到他的杀气,慌张的开口道:“逼你走投无路的何止本将一人?你所守卫的朝廷和家国,又在你困难时给予你任何帮助了吗?说到底,你还不是皇权的一条狗。挥之即来呼之即去,你又比我好在哪里。” “你父皇皇子这么多,你多年在边关,朝中并无势力。你又以为,你回京后,功高盖主,能过安生的日子吗?”努达开口道,他说的也的确是实话。 只是,他太小瞧沐辰了。 “所以,你以为这五年,本王没有开战,只是单纯的要为了对付你?努达,你太骄傲自负了。”沐辰轻笑出生,目光微冷。 回京后,他会娶徐念慈为妃。那个时候,徐国公一家,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徐念钦是威武大将军,徐国公是朝中重要文官,有这样的岳家,谁又能耐他何? “努达,我终于等到亲手为我母妃报仇的时刻了。”沐辰从衣袖里拿出一把匕首。 “努达,你猜猜凌迟处死是什么感觉?”冷酷的声音让对方身子一抖, 他的刀,划向努达的脖子动脉处。刀锋锋利无比,所到之处,在皮肤上落下细细的血纹。 “让你痛快的死,太便宜你了。”沐辰的话音刚落,就进来几个人,将一碗黑乎乎的药灌入他的口中。 努达不想喝,却被强行撑开口鼻,苦涩发给你的药水落入肚中,他几乎快要窒息。 “快给我解药,你们太卑鄙了。”努达怒骂道。 沐辰淡淡一笑,解释道:“这可不是毒药,这碗药喝了以后,会让你无比的清醒。你可以慢慢的享受,这刀尖割在你身上的感觉。放心,本王不会让你那么快就死的。” 沐辰笑的阴冷,是胜者的姿态,成王败寇,自古以来都是真理。 他今天,要杀了努达,告慰母妃的在天之灵。 锋利的刀尖儿狠狠地插入了努达的肩胛骨处。 彻骨的疼痛感席卷全身,努达的额头冒出了汗。 第1663章 报复 匕首在努达的肩上旋转,锋利的刀尖将血肉搅的粉碎。鲜血顺着肩膀滴下,努达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沐辰。 他是西凉最勇猛的将军,即便俘虏,也不会丢西凉人的脸。 他就是太心软了,若是再来一次,他一定会做的更狠,斩草除根就没有今天的祸患了。 沐辰与他四目相对,嘴角微微上扬,并没有因为他的蔑视恼怒,成王败寇,是每个征战沙场的人,都明白的事情。 他要报复的,远不止这些。 “怎么?大将军受不了了?”沐辰松开手,他的右手上,已经粘满了温热的鲜血。 “受不了?你这些把戏,早就是本将军玩腻了的。你知道被凌辱的滋味儿吗?与那个比起来,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 努达说罢,挑衅的看向沐辰。他征战多年,什么伤没受过,左手被废了一只,他同样让这两个小孩子付出过惨痛的代价。 他不怕,也从来不屑于喊疼。他是战场上的活阎王,如果不是这两年纵情声色,大意轻敌,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是啊,皮肉之苦又算什么。”沐辰轻笑道。 努达望着他,目光里极尽讽刺,他想起了琴贵仪。又开口道:“当初你的母妃,被我军俘虏。任我西凉男儿肆意玩弄。作为儿子的你,不能相救。那样的感觉,不是比杀了你还难受吗?” “皮肉之痛,永远比心灵之痛要轻的多。不是吗?哪怕你现在成功了,午夜梦回时,是不是同样痛恨自己,无法救出母妃。是不是恨自己无能,恨我的残忍?你折磨本将,也不能让你的惭愧与内疚的心性,少一分半点。沐辰,荣王殿下,你可比本将要痛苦的多了。” 努达的每一个字,都精准的踩在沐辰的痛点上。 是啊,哪怕他现在已经强大,却仍然懊恼。如果,他能救下母妃就好了。 所以以后,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在乎的人,被人侮辱。他会凌驾于皇权之上,让这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人,臣服于他。 “是啊,本王当然知道,诛心之痛远比皮肉之苦,还要让人难过百倍千倍。本王这些年,可从大将军身上学到不少东西。你知道中原有句话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沐辰突然笑了起来,眉目里带着无尽的黑暗。他说这话时,宛如从地狱中走来,浑身被怒火包围。 他早就不是那个单纯的沐辰了,他是荣王,是未来东越的君主。 他要复仇,就不会只用这些简单低级的方法。 报复这种事,只有让努达承受过于他同样的痛,才算复仇成功。 努达还没听出沐辰什么意思,只一个劲儿的嘲笑。 “哈哈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笑话,我是西凉大将军,你除了杀掉我,还能怎么样呢?”努达庆幸自己是个男人了。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马上就知道了。”沐辰话音刚落,拍了拍手,随后,几个妇女孩子被押了进来。 她们被按压着跪在了地上。 第1664章 绝望 他们的脸上,被刺上了字。衣衫不整,几个孩子,不过十岁的模样。 妇人们抬起头,在看到努达的时候,都忍不住痛哭起来。 “将军,将军。救我们,救我们啊。孩子还小,他们从未受过这样的苦楚啊。” 为首哭泣的妇人,名赵无双,是努达的正妻,一个西凉高官的女儿。 努达看到妻儿被带到面前,瞳孔微微放大,随即,气血翻滚,一口鲜血立即涌到嘴边。 他抬起头,看向沐辰,目光中,皆是震惊。 “怎么会……” 他喃喃自语,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他是西凉大将军,家中有妻儿老小,他征战沙场多年,并不是一个专情的男人。可这些人都是他的亲人啊,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他死了没什么,但是不能身后不留下血脉啊,这让他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西凉王向来将他的妻儿保护的很好,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呵,他们一定是假扮的。荣王果然使得好手段,想用这种办法让我求饶,本将军才不会上你的当。”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本王怎么会利用这样拙劣的方式来欺骗你呢?你是不是奇怪,为何他们会在这里,他们不应该在西凉好好待着吗?” “你的君主,不是答应过保护他们吗?对不对?”沐辰负手而立,目光里涌动着点点光亮。 他会抓到努达的家人,也是机缘巧合。西凉王痛失爱妻,一蹶不振,这个消息,努达大概还不知道吧? 那就永远不要知道了,他会编织另一个谎言,让这个混账含恨而终。 “西凉王对你什么态度,你难道不知道?你们君臣已经离心,他为何要保护你的家人?西凉铁骑,名不虚传。可你却白白牺牲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西凉王,又怎么会再信任你重用你啊?” “所以啊,这场战役胜利以后,本王没有提出什么赔偿。只让他把你的家人交出来。从此以后,西凉与东越,进水不犯河水。你猜怎么着,他还真就同意了。”沐辰大笑着。 努达一口血喷了出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王上不会这样对我的!哪怕我与他政见不合,他也不会用这样下流的手段!你撒谎,你不过是想看本将气绝身亡而已。不会,一定不会!”努达大声的否认着,浑身颤抖。 他与西凉王,不合已经有五年。他是什么性子,自己清楚,他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不会?你带兵打仗损失了十万西凉铁骑。败坏了西凉名声,像你这样的人,死一百次都不足惜。西凉的英名毁在你的手里,你还想保全妻子儿女?简直是痴人说梦!” 沐辰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在狭小的环境下,在战败的阴影下,也在死亡的恐惧下,努达抬起头,嘴里越说着不相信,实则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西凉王都没派兵支援他,不就是恨极了他吗? 自己这是被他彻彻底底的抛弃了啊! 第1665章 同样的人 他……是为了惩罚自己! 赵无双见努达无力解救他们,赶紧开口恳求,“王爷,请您放了我们吧。放过我们吧,努达做的事我们都不知道,与我们无关啊。我们就是妇孺,杀了于你们东越也不是光彩的事情。”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赵无双跪下磕头,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在命悬一线的时刻,再也无什么情意可言。 她只想保住自己,保住孩子。努达作恶多端,行事乖张,与他们都无关啊。 沐辰看着眼前的这些女人,目光冷淡。他本来可以不杀他们的,但是,就像努达所说的一样,杀人诛心,才是最令人痛苦的事。 他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心地善良的沐辰,他变了。促使他变成这样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努达见自己的妻子并未给她求情,并不觉得奇怪。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懂,被家人背叛,他也明白,她们身不由己。 当下的时刻,他只希望,沐辰能别对他们下杀手。 努达看向沐辰,凶狠的目光逐渐失去了光亮,像一只丧家犬一样垂下了脑袋。 “荣王……荣王殿下,我求你,放过他们。他们什么错事都没做过,一切都是我的罪过。” 这是努达这一生,唯一一次低声下气的求人,卑微至极。 沐辰脸上的笑意更甚,心里畅快了很多。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曾承受的一切,他要让努达,也亲身经历一遍。 “你的罪过?大将军这是在认错?”沐辰反问道,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欢喜。 努达浑身没了力气,是人,都有软肋。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妻儿会落到沐辰手里。 因为琴贵仪的事,沐辰恨透了他。卑躬屈膝,也不一定能护住妻儿。可是,只要有一点机会,他都必须要尝试。 “荣王,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将女子牵连进来。我妻儿无辜,你能不能,放过他们?” 努达的声音越来越弱,整个人低到了尘埃里。他驰骋一生,从未像现在一样无助。 “哈哈,无辜…哈哈,放过她们?她们无辜,我母妃就有错吗?你有放过她吗?哪怕本王求过你,哪怕你的所作所为,为众人所不齿,你又何曾想过,放过本王的母妃?” “这是你种下的因果,你不承受,谁承受?认错?认错本王的母妃能够死而复生吗?” “能吗?”沐辰越说越激动,他的眸子,染着猩红,仿佛困兽,他举起刀,狠狠地插进了他的下腹。 鲜血打湿了沐辰的白衣,他却并没有觉得刺眼。 努达仿佛死了一般,再也没有生气。 沐辰缓缓伸出手,强行按压着他身上的伤口,让他生生痛醒过来。 “本王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昏迷过去的。你还要眼睁睁看着,你的妻儿,是怎样被折磨,凌辱的。” 沐辰的眼里,闪过凶光。随后,进来几个人。 他们将赵无双等人的衣服扒下,拿出带刺的鞭子,抽打着他们的背部。 第1666章 求情 所有人,都被脱去了衣衫,这是难言的羞辱。 努达看着惨叫的妻儿,嘶吼道:“沐辰,你不是人!你不是人!放了他们!或者给她们痛快也好!” 沐辰听着他的指责,抬眸对上他的双眼。“不是人?本王不过是跟你学的,如果不是你那么心狠手辣,本王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你就慢慢看着他们,被鞭打至死。当然,本王也不会放过你。会在你清醒的情况下,将你凌迟处死的。一刀又一刀,你应该会与他们一同命赴黄泉。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也省得你寂寞。”沐辰说罢,将刀扔给了士兵。 行刑的人拿起刀,开始往努达身上割着。 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传来,还夹杂着努达的咒骂声。 “沐辰,我诅咒你有一天,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诅咒你不得好死!我西凉人,只要活着一天,必定灭了你东越!让你们的子民,为奴为妓!”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努达的声音,穿过地牢,响彻整个大地。 可沐辰,丝毫不在乎这些。 他报仇了!他的母妃,在九泉之下,总算可以安息了。 真好。 所有欺凌过他母妃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西凉人,是他最厌恶的种族,他恨他们! 地牢外,巡视完防御区的白枫回到营帐。隔得很远,便听见了惨叫声。 男女孩童的叫声混杂在一起,白枫皱起眉头。 沐辰前些日子,向西凉派出了杀手。 他是知道的,只不过现在身份有别,他是君主,自己是臣子,不好过问。 白枫拉住一个士兵,询问道:“地牢里发生什么事了?” 士兵脸色惨白又慌张,无论谁看过现场的惨状,都没法淡定。 血流成河,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位荣王殿下如此恶毒残忍的一面。 士兵的腿微微有些软,一下跪在了地上,他支支吾吾到:“白将军,荣王殿下正在地牢里惩戒努达和她的妻儿……” “呕…”士兵不由得干呕出来。 后面的话,不用他说,白枫也猜出来了。 他奔到地牢,刚进去,血腥味扑面而来。整个地牢,已经被黏糊糊的鲜血所覆盖。他看见沐辰,在微弱的火光中,满身鲜血,冷冷的看着被凌迟的努达。 还有人,用带刺的长鞭,抽打着地上的妇孺。 妇孺的衣衫,全部被褪去。这样的羞辱,实在让人有些心颤。 沐辰也感觉到有人进来,他转头,看向白枫,心里一闪而过的慌张,随后这抹慌张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嘴角,微微上扬。 “白枫,我报仇了。” 他吐出几个字,甚是轻松。 白枫踏着鲜血走到沐辰的身旁,努达已经只剩一口气了,却仍旧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地上的孩子妇女,后背已经血肉模糊。 白枫从未见过沐辰这般凶残的模样。怪不得,派杀手去西凉不跟他说,原来,是这个原因。 “殿下……努达已经没命了。放过他的孩子们吧!把他们贬去做奴隶也好。” 白枫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这句话。 第1667章 嫌隙 沐辰缓缓的抬起头,随即,露出一抹讽刺的微笑:“白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白枫对上他满是猩红的眼眸,这种场合下,他不该求情,也不该拂逆他的意思的。 可这些妇女儿童,终究是无辜的啊。再不住手,他们非得没命不可。 “臣恳求殿下饶过这些孩子吧。”白枫单膝下跪,双手作揖,再次恳求着。 沐辰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暗。 怎么,就连白枫也认为他做的太过分对吗?可谁又能设身处地的为他想想? 想要让努达尝受与他当初同样的痛苦,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这才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沐辰长叹一口气,匍匐在地上的孩子已经奄奄一息。就算现在放过她们,也改变不了他们的结局。 这是白枫第一次违背他的心愿。 “都停手吧。”他淡淡吐出两个字,气定神闲。 白枫也松了一口气,这些孩子身受重伤,还能不能活下去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白枫,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本王,不喜欢别人拂逆本王的意思。”沐辰盯着白枫,若有所思道。 白枫的心弦紧绷起来,一种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沐辰变了。 也许是,他们都变了。从琴贵仪逝世过后,他们就变得冷血无情起来。 他没有办法去指责沐辰的所作所为,他知道,这些年,他是怎样一步一步熬过来的。 白枫叩头,闷声说道:“臣谨记殿下教诲。” 沐辰听到他恭谨的回答,眉眼带笑。接过小厮递来的白手帕,他轻轻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将上面的血迹擦的一干二净。 随后,将手帕扔到地上。 “起来吧,后日我们班师回朝。需要做的事还很多,本王已经答应了你要放过他们了,自然说到做到。”沐辰淡淡道,眼底,隐藏着些许不满。 只不过,此时的他,愿意隐忍。回京后,还需要长平侯府的帮助,才能如愿登上那个位子。 “多谢殿下。”白枫起身,看向眼前这个少年。他的眉目间,全是让人难以抵御的霸气,只一眼,就能让人臣服于他。 还真是快啊,这五年竟能将一个人的心志重塑成这般模样。 他不过十五岁,已然成长成了帝王之才。 沐辰离开,白枫命人将赵无双等人带去看军医。有三个孩子,因为伤势过重,夭折而亡。 其余的,最轻的也落下了终身残疾。 这些孩子,因为他们的父亲努达,遭受了灭顶之灾。战争,本是男人的事情,可吃亏受苦的,始终是妇孺。 白枫知道,他没有办法去劝说沐辰放下心中的极端恨意。只能尽力安抚,让这些人的结局不至于太难看。 而从这一刻开始,白枫与沐辰君臣离心的结局,似乎就已注定。白枫高估了帝王的情意,低估了皇权的魔力。在多年后,曾经的兄长,沦为了沐辰巩固皇权的棋子。 白观山的话,一语成谶。 第1668章 回京 西凉兵败如山倒,沐辰与白枫名扬天下。 人人都夸赞自古英雄出少年,感慨荣王与白将军多年的紧密配合,才守卫了边关几载的安宁。 此战一胜,可保近十年的边关安宁。 东越上下的目光,全部投到沐辰身上。老皇帝已风烛残年,京中皇子才干比肩沐辰者,无一人。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新皇登基,开启东越上下海晏河清。 春日尽,残花已落。沐辰带着军队,浩浩荡荡的重回京城。 他骑着骏马,目光深邃,少年的帝王之气浑然天成。白枫跟在身后,他们感受着魏阳百姓的热情,享受着世人至高无上的尊崇。 沐辰看着这些夹道欢送的百姓,想起五年前他和母妃离开京城时的冷情。 白驹过隙,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当年,他为了让母妃活下去,才来的边关。如今,他为了登临帝位回到京城。 他的心境,早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徐念慈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欢呼声,想伸头出去看,却又觉得不太合适。 回京后,她与沐辰的婚事也就做定了。为了他的颜面,她不宜像以前一样抛头露面了。 白枫看向沐辰孤单的身影,想起白观山临终前跟他说的话。 或许,真的要彻底转变心境吧。 军队走了近半月,才班师回朝。此次大胜,使东越威名远扬,沐启佑甚是高兴,带领着一众大臣,前来城墙上欢迎沐辰与白枫。 沐启佑已经老的快走不动了,可眉眼里,仍旧带着帝王的霸气。他看向远处那个身影,想起五年前他偷溜进养心殿的模样。 不由得感慨,到底是他看重的人,果然没让他失望。 沐镜站在沐启佑身后,眼神死死的盯着那骏马上的人影。这两年,他在边关得意洋洋,威名远扬,直接将他的光芒都掩盖过去了。 他曾派出杀手刺杀沐辰,却一无所获。如今,他主动回京,那就别怪他不顾手足之情。他要在朝堂上,将沐辰彻底踩在脚下。 赶在皇上驾崩以前,将大权紧握在手中。 沐辰见到了沐启佑,他比自己印象中还要老上几岁。连胡子都是花白的,他的目光已逐渐浑浊,说话也的速度都慢了。 “儿臣参见父皇。” “末将参见皇上。” 沐辰与白枫,齐刷刷的跪在沐启佑面前。沐启佑笑的乐不可支,赶紧伸手去扶沐辰。 “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朕已命人在宫中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如今的沐启佑,已经不是那个只知独宠梅贵妃的昏君了,这些年,他对那女人的情义淡了许多。 甚至每每到了深夜,都会木讷的坐在养心殿,暗自苦恼,他怎么会允许梅安如做了如此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竟然还放任不管的? 他埋怨自己,也痛恨自己,对那个梅贵妃,也逐渐心生厌恶。就好像,爱在一瞬间消失以后,只剩下无尽的恨,他又回到了那个凉薄的君王。 没有软肋,也没有情感。 第1669章 拂逆 只是,沐启佑时常会想起沈萍萍。他感叹于她的无情,始终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何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宫宴上,觥筹交错,歌舞助兴。一众大臣举杯痛饮,忘却平日里在朝堂上的剑拔弩张。 这是沐辰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宫宴,以往宫宴,他和母妃,都是没资格来的。如今,他成了座上宾,受着众人的敬仰。 心态已不似从前。 “辰儿,这次多亏你在边关帮助白将军父子二人,击战西凉。朕听百姓们交口称赞,说你是一代贤王。东越有你,是朕的福气,也是朝廷的福气。” 沐启佑对沐辰赞不绝口,一副慈爱父亲的模样。如此明目张胆的夸赞,让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这储君之位,十有八九是沐辰的了。 沐辰举杯,眉目坚毅,他轻声道:“父皇谬赞了,不过是百姓们抬举而已。” “哈哈,你这孩子,就是贴心。如今与西凉一战,大获全胜,是一桩大喜事,今夜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也是一个好兆头。既是如此,那朕就再添一件喜事。” 沐启佑话音一落,眉眼带笑的看向沐辰。 “你也到了议婚的年纪了,如今又身负功名。后院内宅之事,也需要有一个得力的人来助你一把。朕这几年观察良久,发现沈家……” “回父皇的话,儿臣与徐国公府嫡女徐念慈情投意合,两心相悦,儿臣斗胆,请您作主,儿臣要向徐家提亲。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将她娶做儿臣的正妃。” 沐辰抢先一步开口,掷地有声,不卑不亢。 他本就是故意不想被皇上左右的。也是故意拂逆他的心意的。 这次回京,他不会再委曲求全,卑躬屈膝了。 沐启佑脸色微沉,原本已经要脱口而出的话,生生被咽了回去,他这是在拂逆自己的心意? 沐启佑感觉到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他注视着沐辰,端详着他。五年前,他大病一场,瘦弱不堪。是深宫中,最不起眼的皇子,五年后,他战功在身,有长平侯府的支持。 他手上,还握着军权。也褪去了少年稚嫩青涩的模样,他记得,他同沐辰第一次说话的时候,这孩子还会结巴。 如今,他倒是脱胎换骨,成了另一个模样了。 敢当着众人的面,堵他的话。 沐辰感受到了沐启佑的不悦,不过,他不在意,他依旧抬起头,注视着眼前这位年老的皇帝,不卑不亢,宠辱不惊。 父子二人的对峙,终是由沐启佑的示弱而败下阵来。 “徐家嫡女徐念慈?辰儿,你可想好了,那丫头,实在不是良配。” 沐启佑语重心长的提醒着他。 “儿臣想好了,徐家女天真可爱。儿臣心悦于她,愿娶她为妻。”沐辰再一次重重的开口,铿锵有力。 在一旁席上坐着的徐国公和沈千凌的脸色,那叫一个鲜明对比。 徐国公的眉眼里,抑制不住的喜悦。他实在没想到,他的女儿,竟然也还有人敢要! 第1670章 助阵 而且这个人还是荣王沐辰! 说实话,徐国公在官场浸淫这么多年,瞧惯了那些所谓的天潢贵胄,打着皇室的名号,成为纨绔子弟的。 如果可以,他情愿徐念慈嫁入寻常人家,平安喜乐的度过这一生。 可徐国公府权势大,在朝堂上的关系,盘根错节。很多事,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之前皇上也有意让沐辰从徐家和沈家中挑出一个来给沐辰做正妃。 平心而论,权势,两家旗鼓相当,可女儿,比较起来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沈娇娇温柔贤惠,是名动京城的美人。 而他的女儿,徐念慈……一言难尽,不说也罢。 所有人都看出了皇上对沐辰的重视,能与他结亲,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所以,为此,沈娇娇和徐念慈还杠了起来。 阴差阳错,徐念慈的名声是越来越差。这不,直接被逼出了京城。好不容易回来,想不到,她的姻缘,竟落到了荣王身上,还是沐辰主动提出要娶她为妃的。 沈千凌脸色铁青,拳头紧握。他看向沐辰,不解中又带着一缕有眼不识泰山的轻蔑。 这沐辰,莫不是瞎子?竟然瞧得起那个野丫头。这京中,她称第二混世魔王,谁敢称第一? 也不怕娶回去把他闹腾死。 沈千凌斜眼,瞅见徐国公笑的一脸得意,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整个京城都传遍了,皇上定了他的女儿为荣王正妃。口风都放出去了,现在倒好,正主荣王不干了,还当众拂逆皇上的意思,要娶徐念慈为妃。 他沈家,不是沦为京城的笑柄了吗? “徐国公大概松了一口气吧,娇生惯养的女儿,差点就砸手里了。”沈千凌冷嘲热讽到,冷哼一声。 徐国公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什么玩意儿!你家女儿人家不要,碍着我什么事? 谁叫你们没福气呢?要怪,也只有你们家没有福气,对他冷嘲热讽做什么。 “沈相此话差矣,姻缘都是天定的。有些人,强求也强求不来。小女是顽劣些,不过好在荣王不嫌弃。你也不必太过难过,娇娇名动京城,想要找什么人家找不到?” “放心放心,一定嫁的出去。”徐国公轻笑着反怼,文人说起话来,不带一个脏字,却能把对方气死。 徐国公脸上就差写着:你家姑娘就是没人要,我家姑娘顽劣也有人疼,气死你! 沈千凌气的脸色铁青,这沐辰,未免也太不识时务了。他们沈家,权势比徐国公府还大。自己的妹妹又是皇后,他竟然还敢不要沈娇娇?简直糊涂! “徐国公,你意下如何?”沐启佑转过脸,看了徐国公一眼,看似是在询问,实则是在试探。 徐国公乐呵呵的站起身来,抱拳作揖道:“皇上,老臣自然是愿意的。想不到啊,我那顽劣的女儿竟然入了荣王殿下的青眼,这是徐家的福分。” 沐启佑听罢,仰头大笑起来。徐国公是他的心腹,君臣关系上,他对徐国公府倒是没什么话说。可他家女儿,实在有点儿…… 第1671章 赐婚 “辰儿,你可想好了,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沐启佑再次询问道,给他一个反悔的机会。 “儿臣想好了,儿臣喜欢徐念慈。”沐辰郑重的回答着。 徐国公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他越看沐辰,越觉得顺眼。 而沐启佑,也就默许。徐念慈模样其实也好,就是性子急躁了一些。 成婚了以后,有规矩约束着,或许会好起来呢? “既是如此,那朕就下旨,赐徐家嫡女徐念慈为荣王正妃,择日大婚。”皇上笑吟吟的说道,脸上洋溢着喜气。 沐辰达到目的,磕头谢恩。 “儿臣,谢父皇隆恩。” “起身吧。” 宫宴进行到一半,沈千凌见人人都在巴结徐国公,气不过,喝了好些闷酒。 这沐辰,当众堵回皇上的话。执意要娶一个野丫头为妃,这不是摆明了瞧不上他们沈家吗? 也怪沈萍萍,身为皇后,却与皇上离心离德,以至于人人都坐等看他家的笑话! 唉…… 宫宴结束过后,沐辰暂时留居宫中。等荣王府邸修缮结束,再搬出宫外去。 他来到了铭瑄殿,他待了十年的地方。 一切都没有变,母妃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响起。 养心殿内,小林子汇报着沐辰的一切。只见沐启佑放下手中的笔,扶着龙椅,站了起来。 “朕原本想着,琴贵仪死,能让他心狠一些。看来,还是不管用。他这样的性子,将来在这个位子上,必定会吃大亏。” 小林子扶着皇上,低眉顺眼道:“皇上您说的对,荣王到底还是少年。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少不了您的鞭策。” 沐启佑听着小林子的话,心里畅快很多。他既然选定了沐辰为储君,就该教他,一个帝王真正该具备的东西。 冷血,无情,薄情寡义。 这个皇位,想要坐稳。面对敌人,哪怕错杀,也不能放过一个。 “罢了,朕再费些力气教他就好。传朕命令,找个合理的借口,命人一把火把它烧了那宫殿吧,以绝后患。” 沐启佑淡淡的说出这些话,小林子微愣片刻,点头到:“喏,奴才这就让人下去做。” 铭瑄殿内,沐辰坐在曾经常坐的躺椅上,看见外面的火光突然亮了起来。 而后,一群小太监冲了进来。 沐辰起身,冷冷的看向他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小太监们恭恭敬敬的跪下道:“回荣王殿下的话,皇上说铭瑄殿年久失修,虫蚁滋生,毒虫泛滥。扰了他的清净,特命奴才们用火把,将其付之一炬。” 小太监说完,沐辰脸上的表情僵硬住,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呵,这皇上,还真是够绝情的。 在他心里,恐怕觉得他的母妃被人掳走,清白尽毁,毁了皇室颜面。 可是,他就算满心的不甘又能做什么呢?什么都不能做,他只有蛰伏,只有等待。 他强忍住气血翻腾的内心,紧握拳头,指甲陷进肉里。良久,他的表情才舒缓下来。 第1672章 帝王之交 他缓缓起身,迈开步伐,离开铭瑄殿。 而后,身后的大殿,被浇上火油。火把扔进年久失修的楼房里,随即便引燃了熊熊大火。 火光中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响着。沐辰背对着铭瑄殿,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好像听见,有人呼救的声音。 是啊,这座宫殿,于他而言,已近不是建筑那么简单了。 皇上,是想将琴贵仪从他心里彻底拔除。 大火照亮半边天,涌起的热浪一股一股袭击着人。沐辰却觉得,他的心,如同千年寒冰一样。 铭瑄殿付之一炬,他未发一言。只不过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深沉。 夜深了,一切都结束了。 沐辰准备转身离开,只见小林子出现在他面前,笑道:“荣王殿下,皇上有请。” 养心殿内,沐辰站在大殿里,低着头,弯着腰。 沐启佑起身,注视着他这幅模样。还不够,他觉得,还不够。身为帝王,不能向任何人弯腰。哪怕是他,也不例外。 “把背挺直。”沐启佑淡淡开口。 沐辰照做,目光,始终未触及他。 “眼神不要闪躲畏惧,看着朕。”沐启佑又道。 沐辰抬眸,一双眼眸,深邃的像一个黑洞。将人吸进去,就出不来。 沐启佑见他如此,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这样,还有个帝王相。” 他这句话,已经全然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沐辰未说话,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 “这五年,你做的很好,越来做有一个帝王该有的样子了。”沐启佑笑道。 “多谢父皇栽培。”沐辰淡淡答道。 “你当初离京,说只想做一个逍遥散王。如今,你还想只做一个逍遥散王吗?”沐启佑开口询问道,话语里,是试探。 沐辰抬眸,注视着他。这无疑是一个送命题,想,就是没有上进心,不堪大任。不想,就是野心勃勃,谋权篡位的迹象。 沐启佑虽有意让他当储君,可这位置,他主动给可以,自己有心思伸手要,就是大不敬。 “如果可以,儿臣还是愿意做一个逍遥散王。”沐辰思虑片刻后,答出这句话。 一个如果二字,表明了他的处境。他不是自己主动要的,是被时态所逼迫的。 “哈哈哈,你倒是一个诚实的孩子。当初派你去边关,朕也没想过要属意于你的。时态所逼?好一个时态所逼。” “沐辰,你恨朕吗?”沐启佑注视着他,缓缓吐露出这几个字。 他派人杀了琴贵仪,没有派兵支援。让他在边关孤立无援,让他痛失母妃。按道理,应该恨他的吧? “你可以恨朕,但是朕也是无奈之举。”沐启佑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因为,朕是天子,是一国之君,是帝王。这一生,有无数人都会恨朕。” “可是,他们表面上,仍要敬我怕我。当涉及到朕的皇权时,哪怕杀尽天下人,朕也在所不惜。你明白吗?辰儿?” 沐辰注视着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儿臣不明白。” 此言一出,养心殿瞬间安静下来。 第1673章 冷血 沐辰无所畏惧的对上沐启佑的眸子,父子二人之间,无声的冲突已经蓄势待发。 沐辰不懂所谓的帝王之道,若是换做是他,自己的母妃被敌军俘虏,难道他也会置之不理吗? 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磨炼一个人?做了君王,就没有了人性? 父子二人僵持,良久,沐启佑笑出了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你可知道,朕是如何坐稳这帝王之位的?” “儿臣洗耳恭听。”沐辰微微颔首,或许,他该知道这个人为何如此凉薄。 “朕的母妃,是先皇最宠爱的贵妃。那时,东越境内,四海升平,海晏河清。后来,先皇重病,朝局瞬间动荡不安。先皇有六个儿子,朕是最小的那一个。” “先皇的发妻,无儿无女,娘家却权眼通天。先皇想要立朕为太子,就必须争的先太后同意。可朕的母妃,宠冠后宫数十载,与先太后不睦多年,她怎么会允许朕为太子呢?先太后娘家太强大了,她与先皇感情虽没有深厚到举案齐眉的地步。但也可以称得上相敬如宾,先皇怕他薨逝后,无人照料朕。便与先太后商议,杀母夺子。” 沐启佑说到这里,目光暗淡下来。 去母留子,只有这个方法,能让先太后同意他做太子,而又不被他的母妃威胁到地位。 “那时,朕已经二十一岁。从小养育在母妃膝下。那又如何?在皇权面前,有什么不可以舍弃?所以,朕在先太后的扶持下,当上了皇帝,稳坐这个位置几十载。” 沐辰瞳孔微微放大,这些事,他都不知道。先太后已经逝世二十余年,他从未见过那位老妇人。 他原以为,沐启佑是嫡子。没想到,这中间,竟然也有如此曲折的故事。 沐启佑看着沐辰的震惊的神色,缓缓从龙椅上起身,喃喃自语道:“想要坐上这个位置,只有心狠手辣才行。你对你母妃如此孝敬,情重如此,怎堪大任?” “从另一种角度而言,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登上帝位后,随着心境的不同,就会变得如同每一任帝王一样,为顾全大局,什么都可以舍弃。” 沐辰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望着皇位,如同在看空中楼阁。他不齿于沐启佑的种种做法,却又好奇,这个位置,真的会让人面目全非吗? 他不太相信。 “你的母妃,遭敌军凌辱。西凉铁骑强大,人尽皆知。何必为了一个女子,刀剑相向。这不值得,这天下有她不多没她不少。” 沐启佑的一双眸子里,浑浊不堪。他的母妃逝世的那几年,他每每梦见她,都是心虚与内疚。 他大可放弃皇位,找一个封地,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的。可是,皇权的诱......惑下,谁又能独善其身。 他最终还是为了储君之位,认杀母仇人为母。以先太后儿子的身份,登临帝位。 后来,随着权力日益集中到他手上,他的心,被权势所蒙蔽。热衷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极致皇权中。 第1674章 告诫 沐辰抬起头,默默看向沐启佑。幽暗的目光中,难掩心中的悲伤难。 “父皇又怎知,我同你一样,皇权与母妃之间,会选择前者呢?” 如果可以,他情愿不要皇权。他只要母妃平平安安,就算做普通人也好。权位上的孤独,他不要。 沐启佑听了他这话,目光不由得变得凌厉起来。 “有些事,由不得你去选择。如果朕的嫡子还在,也轮不到你来继承这皇位。”沐启佑的话语里,多了些怒气。 他会发怒,是因为在沐辰面前,他就像魔鬼。沐辰可以为了自己的母妃放弃皇位,但是,他从未想过。 东越,以儒法孝义治天下。他是违背礼法的,在沐辰面前,他更有些抬不起头。 沐辰感受着他的怒气,只觉得好笑。他的嫡子,自己的兄长,不正是因为他的放纵,才死于非命吗? 说到底,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如今,这是难过了? “皇上说的是,所以儿臣,只能听从您的安排。在您的鞭策下,慢慢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储君人选。” 沐辰颔首低眉,作出恭敬的模样。他的母妃已死,已成事实,他争论这些无谓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 沐启佑见他乖顺下来,心中的怒火逐渐平息。他长叹一口气,今日不该发怒的。 沐辰的性子,太执拗。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还需要很多的磨炼。 “朕今夜召你来,只是想借此机会,告诫你一些事情。作为帝王,应稳重清醒。不要感情用事,坐上这个位置,没有亲情,没有爱情。” “哪怕是自己的亲子,也不要抱有太多幻想。在皇权面前,所有一切都会化作虚无。在你还没想从顶峰下来的时候,就该对所有人都提防着。” 沐启佑注视着沐辰,想起了白枫。他又补充到:“哪怕是挚友,只要有了君臣这一层关系。都不应该十分相信,历朝历代,武将谋权篡位的例子,不在少数。” “如今,你得白家支持。朕的话你未必听得进去,但是来日,你就会明白,白家军权在握一事,需谨慎再谨慎。权力会让人野心膨胀,朕说是谁,你心里应该明白。” “徐家忠心耿耿,是可用之人。可你既然已经准备娶徐念慈为妻,就应该明白,将来她的母家,有军权,又有后宫之主,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 “徐家和白家,都需多多关注。莫说君王猜忌,害得忠臣冤死。可在朕看来,猜忌,才是一个君王最需要具备的特质。不要全然相信任何人,臣子也好,后妃也罢,都不可以深信。” 沐启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登基多年来一点点积累的经验。白家被他冷落几十年,最近十年,边关不宁才重新重用的。 如果不是白观山战死,白枫又选择了沐辰为主。这一次班师回朝,他定会对白氏父子严加打压的,绝不让他们有任何可能威胁皇权。 沐辰听着他的话,眼前一片乌云飘落。 第1675章 期限 徐家和白家都不可避免的被猜忌吗? 那是他最信任的两个人啊! 白枫与他,情同手足。两人在一起经历这么多事情,他怎么可能会背叛自己? 徐念慈即将与自己成为结发夫妻,她这样的性子,又怎么会容忍徐家对他不忠? 他该何去何从啊? 沐启佑瞧着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所有人,都会潜意识的觉得自己不会成为皇权摆布的棋子。可是无论任何一个人,登上帝位,都摆脱不了被皇权操控。 变得猜忌起来,他想沐辰也不例外。 “待你坐上这个位置,你就会明白,朕所说的一切的。”沐启佑淡淡说道。 实际上,在沐辰登基为帝以后,也的确如沐启佑所言,被皇权操控。君臣猜忌,道最后,他曾视为兄长一样的白枫,也在猜忌下,满门凋零。 只不过,在这一刻,沐辰自然是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好了,帝王之道,还有很多。需要你自己去慢慢摸索,你且下去吧,朕乏了。” 沐启佑挥挥手,又坐在皇位上。 “儿臣遵命。” 沐辰退出养心殿。 沐启佑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孤寂感油然而生。晚年,他没有发妻陪伴,没有儿子孝顺膝下。没有忠臣好友同他谈心,他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 守着这至高无上的皇位,他莫名觉得自己很可怜。 还真是,孤家寡人。 接下来的日子,沐启佑特地给沐辰请了名满天下的儒家名师,教授他治国之道,他也会带着沐辰一起处理国事。 沐辰在治理之道上,逐渐得心应手。哪怕沐镜偶尔作祟,也能被他一一击破。 长乐宫里,沈萍萍抄完最后一遍佛经,她抬起头,看向莲座上的佛祖,嘴角抿着微笑。 “时候到了。连心,将这些佛经全部烧给勉儿和琦儿,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过些时日,我就去与他们团聚的。” 沈萍萍悠悠说出这句话,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续命蛊只能维持她这几年的寿命。算了算之间,她已经去日无多了。在她临终之前,将报仇雪恨的事情完成了。 连心听着沈萍萍的话,眼含热泪。她知道,她家娘娘大限将至,可还是一时无法接受。 “娘娘……”她跪在沈萍萍面前,声音哽咽。 “都有这一天的,本宫已将你的去处安排好了。你在宫中服侍了我一生,受了不少委屈。以后,可别在让别人欺负你了。”沈萍萍摸着连心的手。 这一刻,她们不像主仆,更像是相扶相持的朋友。 在深宫中相伴多年,消遣寂寞的朋友。 沈萍萍,在跟连心做着最后的告别。 “娘娘,奴婢舍不得您。”泪水落下,连心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这样一个好的主子。 她是自愿在深宫陪着她的,她看见她的主子,从满心欢喜的爱慕一个人,变成了现在心死如灰的老妇人。 她心里,怎么能不难过。 “我也舍不得你,不过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沈萍萍缓缓的说道。 第1676章 决绝 “剩下的时间,你去替我享受平凡幸福,看看美丽的风景吧。”沈萍萍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 连心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扶我起来去更衣吧。”沈萍萍淡淡说道。 连心赶紧擦干眼泪,她要陪着皇后娘娘,完成这场复仇才行。 沈萍萍换上凤袍,这是她当年与沐启佑大婚时所穿的。正红色的布料上,绣着展翅翱翔的凤凰。 凤凰是百鸟之王,是高贵的象征。她在最后一次穿这件衣服,从此以后,她就要同这个皇室,断绝关系了。 “娘娘穿上这身衣服,真好看。”连心嘴上夸赞着,却忍不住别过脸去擦干泪水。 “当年我也觉得好看来着,这衣服尘封多年,终于得见天日。这些年,我与沐辰一直保持联系。他在边关,结交朋友,多是我替他打点的。你去把他请来吧。”沈萍萍笑道,要完成复仇,还需要有沐辰的帮助。 连心一听,顿时愣住了。她觉得,这位荣王,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明明这些年,皇后娘娘在暗中对他得助益颇大。可他回京,却给了沈家一个下马威。 硬生生拂逆皇上的意思,转而求娶徐家嫡女为正妃。 害的沈家女儿沈娇娇,在京中颜面尽失。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答应来帮助皇后娘娘? “娘娘,那荣王阴晴不定的。他恐怕……” “他会的,他是一个明事理的孩子。虽然我哥哥在他母妃一事上,有过劝阻。但这些年本宫一直支持他,他来信的言语间,也是道明了将来不会找沈家麻烦的。” “娇娇性格跋扈,有没有心机,并不适合嫁入深宫。沈家的荣耀,若可以,就需要子弟来延续。娇娇做了皇后,只会引起君主对沈家的提防和猜忌。” 沈萍萍看事情眼光很长远,后来徐家落败,死的死,伤的伤,也证明了她的眼光,没有错。 虽然后来沐辰登基,沈家权势大不如前,但总算是保住了所有人的性命。 “可他回宫这些天,没来拜见过娘娘呢……” 连心又想反驳,却瞧见沈萍萍的笑容。罢了罢了,她家娘娘,就是太和善了。 所以,才会事事都被人压一头。 “你莫急,帝后离心,这长乐宫,与冷宫又有何异?他不来,也是有考量的。”沈萍萍不厌其烦,耐心的解释着。 这一刻,她仿佛连心的姐姐一样,全然不把她当外人。 连心心里一暖,感受到沈萍萍的温柔。眉眼逐渐化开,轻道:“是奴婢糊涂了,奴婢这就递消息给荣王。让他准备好。” 亥时,梅贵妃的宫里,就连灯光都没有了往日的明亮。 她总是会想起炎王惨死时的景象,常常喃喃自语,说她不该动手害死嫡子,这才报应到了她的儿子身上。 梅安如时常会想起以前沐启佑宠爱她的时光,用宠冠六宫形容,一点儿都不夸张。 她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后来他突然就不喜欢自己了。 第1677章 事发 那异香情蛊,明明还活着好好的。她明明,用鲜血喂养了这么久,按道理,不会失效才是。 梅安如心里烦躁,她手腕处的伤口,越割越深。流出的鲜血也越来越多,她自己,也不复从前的明艳。 她望着冷如冰窖的宫殿,轻轻咳嗽了两声:“凝儿,凝儿。” 她开口唤了两声,无一人应答她。 她不由得低声笑了起来,这深宫中的拜高踩低,从未停止过。她虽还在贵妃之位,但失了宠,又跟普通妃嫔有什么两样。 梅安如起身,身子颤抖,她得去喂养蛊虫了,这一次,再多流一点儿鲜血。说不定,明日皇上就会来看她了。 她悄悄的推开了密室的门,走了进去。微弱的烛光下,一只雪蟾几乎奄奄一息。 “这一次,多给你喝一点儿,你要好起来啊,只有你好了,本宫才能好。”她说罢,拿出匕首,割破皮肤。 鲜血滴落,这一次,她贪心了一些,放了很多血给雪蟾喝。 失血过多,她的头逐渐重了起来。 正当她眼神模糊时,只见盒子里的雪蟾,突然暴躁了几下,而后,彻底暴毙而死。 它翻着肚皮,吐着舌头,原本雪白的皮肤,变成了乌黑一片。 梅安如慌了,用手戳了戳雪蟾,“你别死啊,别死啊!” 她的声音变得凄厉起来,可是于事无补。 异香情蛊死了!她失败了,这就意味着,受它控制的沐启佑,将恢复本心,对她再也没有一点儿眷恋了。 还会因为多年违背本心,变得极度的厌恶自己。 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正当梅安如失神之际,暗处,走出一个身影。她抬起头,蓦然睁大了眼睛。 安乐缓缓走出,她这一次,穿的是一身苗疆女子的服侍。 梅安如仿佛见了鬼,颤声问道: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谁?你别想害我,我梅家……” “我是安乐,是苗疆新一任圣女。梅安如,你利用苗疆蛊术,作恶多端,谋害皇子,你的家人,残害百姓,你的死期到了。” 安乐的话音刚落,密室里,走进几个侍卫。 连心冲上去,狠狠地一脚踹在梅安如身上。这一脚,是替皇后娘娘出气的。她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梅安如在宫中大行巫蛊之术,蛊惑皇上,残害嫡子,犯了抄家灭族的死罪,立刻把她压下去,由皇后和皇上作主!” 连心的话音刚落,侍卫就将梅安如捆住手带到了大殿内。 宫内,灯火通明,皇后一袭凤袍,端庄典雅,她坐在高位上,容貌比之前还年轻上了十岁。这张脸,虽然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可是还是能看出,她年轻时的明艳容貌。 而皇后身旁,坐着皇上,明晃晃的黄袍,他冷冷的看着自己,仿佛一个陌生人一般。 甚至,那双眼眸里,梅安如从中看出了极度的厌恶。 另一边,坐着沐辰。 他同小时候相比,多了贵气与霸气。 看起来,他们多像一家人。 “呵呵……”梅安如笑出了声,声音里,是无尽的凄凉。 第1678章 暴怒 沐辰对梅安如,本就没有多少好感。当初,她可是想杀了自己母妃,将他夺到她宫里抚养的。 这个女人,宠冠后宫二十余载,所有人都以为,皇上遇到了真爱。对一个贵妃,宠爱到不能自拔的地步。 事实上,只是她利用巫蛊之术,欺君满上的结果而已。 这样的女人,真是可恶。 沈萍萍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动。她只是想看沐启佑的反应,他的情蛊已经完全解除,此刻看向梅安如,是怎样的心情? 沐启佑的眼里,涌动着怒气。他拳头紧握,看向地上跪着的梅安如,心里的怒气夹杂着厌恶,直冲脑门。 梅安如的面容已经苍老,哪怕用上厚厚的粉底,也掩盖不住她的妖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莫名对她的宠爱,竟是一场骗局。他被这个骗局,困住了二十几年! 为了这个骗局,他甚至想立梅安如的孩子为储君。为了她,他甚至放任了她残杀皇嗣! 他恨!恨的咬牙切齿。 他晚年的清净,全部是毁在这个女人手上的! 沐启佑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茶盏,狠狠地朝着梅安如砸去。 茶盏砸到梅安如的额角,跌落在地上,破碎成几块。 她的额头,溢出了鲜血,模糊了双眼。 这一次,梅安如没有哭。甚至笑的更加大声起来。死亡来临的前一刻,她竟莫名有一种得逞的错觉。 沐启佑身为皇帝,还不是照样被她的情蛊,迷的神魂颠倒,无法自拔。甚至,她杀了他的孩子,他都选择原谅自己。 她沈萍萍身为皇后,娘家势大,凤印在手,还不是被她踩在脚底几十载。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还与自己的夫君,离心离情,困在长乐宫,郁郁寡欢。 她这一生,本就是卑微的。可道最后,她竟过了几十年被人宠爱呵护的日子。 算起来,她也不算亏! “你这个毒妇!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沐启佑怒不可遏,大声斥责道。 梅安如抬头,无所畏惧的对上他的眸子,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皇上好生狠心,毕竟您宠了我几十年了,怎么忽然我就成了毒妇了?我记得,五年前,您还抱着臣妾,说要立臣妾肚子里的孩子为储君呢。当真是帝王情薄,好生无情呢。” 梅安如讽刺道,眼里是无畏无惧。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可怜这高高在上的帝后二人。 沐启佑听了,怒火直冲脑门。 这该死的女人,误了他的大业啊! “如果不是你用妖术控制朕,朕何至于做出如此令人痛心的事情来。如果不是你,朕的琦儿和勉儿就不会惨死!都是你,你这个毒妇。凌迟处死,也不足以解朕心头之恨!” “哈哈,是啊,可是皇上,臣妾的妖术自是厉害。可您知道吗,再厉害的妖术,只要您有心,也会有所察觉的呢。您是乐在其中,这二十几年的恩爱,您当真忘了?可是臣妾记得啊,皇后娘娘,不是也应该记得很清楚吗?” 第1679章 毒蝎心肠 “您的两个嫡子,文韬武略,却死于臣妾的手中。您知道,我的人在抓到他们二人时,他们的反应吗?” 梅安如的笑容变得刺眼起来,她注视着沈萍萍,眼里满是挑衅。 沈萍萍的眉心微跳,心中涌起怒火,她竟然还敢提琦儿和勉儿? 连心见梅安如直往皇后娘娘的心窝肺管子处戳。也顾不得皇上在眼前,放肆了一回,冲上去,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梅贵妃的脸上。 “贱人!毒妇,闭嘴!” 被掌掴的梅安如,顿时脸颊肿了起来,嘴角溢出了鲜血,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连心这一巴掌的力度,让在场的人都颇为惊讶。她向来懂礼守规矩,从未做过逾越的事。但这一次,因为心疼皇后和两个皇子,竟违了规矩。 梅安如被打的脑袋嗡嗡的响,她的眼眸里,染上猩红。想起炎王,想起她未出世的孩儿。 她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儿子,在眼前被凌迟处死。她与沈萍萍,本就是生死对头。 既然如此,注定要遭受这些劫难,何必忍气吞声呢? 她抬起头,对上沈萍萍的眸子,放声大笑道:“哈哈哈,皇后娘娘,您知道吗?您的两个儿子,在临死前,口中一直喊着母后。他们知道臣妾是怎样的人,怕我来害你。所以,嘴里便一直念叨着您呢。他们临死前,生生被拔掉牙齿和指甲,被人折磨而死。那死状,凄惨的让人不忍直视。” “对了,他们死后,臣妾还让人把他们的尸骨扔在荒山野岭。任由野兽撕咬,你不知道,到底有多大快人心。所以啊,沈家的人才没有找到他们的尸骨。”梅安如一字一句,字字诛心。她如同癫狂的毒妇,骇人的毒蝎心肠,打破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皇室的嫡子,竟落得如此下场。这样的事,骇人听闻! 沐启佑听了这些,只觉得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的心,也跟着剧烈跳动起来,眼前仿佛浮现出沐琦和沐勉惨死前的模样。 那是他和皇后的儿子啊,他还抱过他们。他们仁德有加,深得百姓拥戴。 是他,是他的放纵,让梅安如这个贱人,下了毒手。 是他,其实罪魁祸首,都是他。 “把那个贱人的嘴给朕缝上,梅家满门抄斩……” 沐启佑听不得这些了,知道越多,他就越愧疚。 “慢着,让她说。”沈萍萍的声音响起,没有一点温度。 沐启佑惊讶的看着她,面容冷峻。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年轻一些。他想起他们成婚的那日,他想起她对自己的爱慕。 沐启佑拳头紧握,暗自懊恼,他为何会弄丢了这样一个爱自己的人。 “萍萍……”他嘶哑着声音开口,语气里是悲怆。 沈萍萍微愣,目光呆滞。恍惚间,她已经不记得他多久没叫过自己的闺名了。 可随即,沐琦和沐勉的容貌在脑海中浮现,微微动了的心弦,瞬间又紧绷起来。而后,无尽的厌恶涌上心头。 她冷冷的看向沐启佑。 第1680章 诛心 她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感情变化。仿佛,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让她说。”沈萍萍简单重复了三个字。 沐启佑的心,跌落到谷底。他从未看过她这样冷漠,自己彻底失去她了。 少年夫妻,恩爱无疑,也会因为种种,成了陌路人。 沐启佑垂眸,默许了沈萍萍的话。他知道,她是想惩罚自己,让他饱尝与她同等的痛苦。 梅安如见高座在上的二人,心里的嫉妒与恨意纠缠在一起。 他们,本是夫妻。是她,硬生生用巫蛊之术,让两人离心的。 可是,她不后悔。就算重来,她也会在选择一次这种事。 “皇上这是生气了,想让臣妾闭嘴?哈哈,您可是最喜欢听臣妾说话的啊。您是不是,觉得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让您与皇后娘娘离心离德了?” 梅安如反问道,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得意。 沐启佑眉头紧皱,强忍住怒气,冷冷道:“难道不是吗?若没有你,朕怎会糊涂到如此地步?” “哈哈哈,真是好笑。帝王啊,就是如此。当他做错时,便把所有事情都推脱到女人身上。纣王骄奢淫逸,好大喜功。功败垂成以后,世人都指责妲己魅惑君主。” “可事实是什么呢?是因为纣王本就不是好人。所以,现在你也将你的糊涂全部推脱到我身上?这不是笑话吗?你以为,没有臣妾,你与皇后娘娘,就能相伴到老吗?”梅安如看向沐启佑,眉眼里是冰冷。 她停顿片刻,又补充道:“你不过是想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才来怪我。” “沐启佑,皇上,你数过你后宫有多少女人吗?这些年,你为了你的**宠幸过多少女子,你知道吗?可是我知道,八十二个。”梅安如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垂着眼角,无尽的落寞围绕着她。 “我就是那八十二个中,其中一个。我最初入宫,你只宠幸过我两次,而后便把我彻底遗忘了。我在这深宫里,等了一夜又一夜。等到春去秋来,都没等来你。” “我摸着冰冷的石砖,孤寂的像野魂。可你一个又一个的宠幸别的女子。后来啊,我也想逃出宫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啊,一夕成为皇帝的女人,终生都逃离不了这深宫。皇后娘娘,你还记得那个想要逃出宫的贵仪,被你抓住,杖毙至死的人吗?当初,臣妾就是看到她的惨痛下场,才彻底绝了逃出宫的想法。” 梅安如狠狠的盯着沈萍萍,滔天的恨意滚滚而来。 沈萍萍的表情未表现出任何变化,只静静地听着她的话。 “我才十八岁,为何要在冷漠的死在这深宫?所以,便养起了情蛊。为的不过是得到皇上的恩宠,能陪我度过一个又一个冰冷的夜晚。我所做的一切,你们都有推波助澜的作用,你们谁也逃不了这个责任。” “皇上、皇后,你们都逃不了。你们的悲惨结局,全是自己造成的,怪不得我!哈哈哈!”梅安如已近疯魔。 第1681章 处死 “你们都是造成自己悲惨人生的凶手。”梅安如重复着这句话,目光暗淡,心如死灰。 “就算我不下蛊,沐启佑,你以为你自己又能专一的对沈萍萍吗?凉薄之人,如何偕老?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你将女人视为衣服,视为玩物。你这样的人,怎么配有至爱之人。你就该孤寂到老,永世如此。” 梅安如一声一声诅咒着,偌大的宫殿内,响彻着她尖利的声音。 所有人都觉得,梅贵妃疯了。 沐辰听着她的痛诉,只觉得心里畅快。呵,梅安如虽然狠毒,但看事情倒是看的透彻。 沐启佑的阴暗,被她描述的淋漓尽致。 “皇上,这妖妇口出狂言,依儿臣愚见,尽快处置了好。”沐辰冷冷道,他还记得,当初她是要害了他的母妃的。 梅安如的眼睛看了过来,放声大笑道:“沐辰,你以为你又好到哪里去吗?你的储君之位,不过是因为朝中无可用的皇子以后,才侥幸落到你头上的。琴贵仪九泉之下应该很开心吧,她被敌军凌辱致死,有这样的母妃,你竟然还能登上储君之位,简直是东越最大的笑话!” 梅安如每次开口,都是直戳人家最心软的地方。这样的人,实在可恨。 沐辰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像她这样的毒妇,怎么配提起他母妃的名字? “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沐辰冷冷回答着,心里的怒火压不住。 沐启佑见状,开口道:“来人啊,立刻将这毒妇打入冷宫,梅家满门抄斩。巫蛊之术,是天下大忌。将她的族人,通通……” 安乐听了皇上说这话,赶紧向沈萍萍投去求救的目光。可事先说好了,这些事情不危及苗疆一族,她才来皇宫解蛊的。 梅安如这个人的祸事,是她自己的过错。 “皇上……”沈萍萍终是淡定的开口。 沐启佑的目光立刻看向她,心里除了愧疚,还有多年来的夫妻情意。他甚至觉得自己太糊涂,让她伤心失望,想要用尽一切办法,弥补她。 她说什么,自己都会听的。 “你说,朕听着。”沐启佑对着沈萍萍的声音,温柔了很多。仿佛所有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他们还是结发夫妻。 只可惜,沐启佑想错了。曾经的沈萍萍,深爱他的沈萍萍,死了。 “巫蛊之术,是苗疆族人依据地理位置,衍生出来的习俗。这东西,并不是害人的。它的好坏,完全取决于使用它的人。梅安如自己用心不良,怪不得其他人。所以,此事不应牵连到无辜的人。”沈萍萍说完这句话,注视着沐启佑。 沐启佑思虑片刻,点了点头,“那就依照皇后所说的,此事不牵连苗疆一族,也不昭告天下。” 他尽量顺着沈萍萍的心意来。 “多谢皇上。”沈萍萍微微颔首,只剩疏离与恭敬。 沐启佑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可眼下这么多人,他也不好表现出来。 “来人啊,将这毒妇凌迟处死!” 第1682章 求情 沐启佑冷冷开口,没有带一丝情感。解蛊以后的他,对梅贵妃昔日的恩情都没了。 梅安如匍匐在地上,闭上眼,拳头紧握。结局她已经猜到了,这一生到了尽头,她无儿无女。留在世上,也是孤寂。 幸而,有异香情蛊的原因,她享受过丈夫的疼爱。虽然,那都是假的。但她不在乎,至少她拥有过。 至于梅家,她这些年,拼命扶持。可是他们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也是应得的报应了。 也好,有人陪她一起下地狱! 哈哈哈…… 梅安如准备坦然赴死,怎料,沈萍萍再度开口,“且慢。”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沐启佑也回过头看向她,“怎么了?皇后?” 沈萍萍忍住心里的恶心,语气稍作缓和的开口道:“皇上,这些日子,臣妾日日拜佛祈祷。佛祖有灵,托梦给臣妾,说要想琦儿和勉儿修得正果。这些日子,后宫中不应有杀生之事。梅安如是该死,可臣妾这些年也不是全无错处。加上佛祖开示,臣妾以为,处死梅贵妃一事,可以延后再说。” 沈萍萍说完这些话,在场所有人都惊了,无不对这位皇后投去崇拜的目光。 她在宫中,素有贤德之名。深受宫中人褒扬,如今看来,的确是真的。竟然如此大度,多留梅贵妃一些时日。 沐启佑这个时候,只想挽回沈萍萍。仔细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后宫之事,都听你的,朕相信你。” “嗯,梅安如谋害嫡子,罪不可恕。秋后问斩即可,无需尝受凌迟之罪。” 沈萍萍一字一句,看向她。 梅安如的瞳孔微微放大,为什么?不凌迟,只是斩首?怎么会?她不是恨自己恨的要死吗?凌迟这样折磨人的方法,不正好解她心头之恨吗? 她会如此好心? “皇上,此事已处理好。夜已经深了,臣妾乏了,先行告退。”沈萍萍说完话,就准备离开未及宫。 沐启佑没反应过来,只瞧见她远去的身影。 他有些慌了,他不想看到她这样冷漠。他们是夫妻,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把人押下去吧,都散了。”沐启佑赶紧遣散众人,随后不顾宫人的眼光,追随着沈萍萍的身影而去。 “皇后……” 沈萍萍没有回答,连头也没回。 “皇后!”沐启佑提高了音量。 连心见状,小声提醒道:“娘娘,皇上在叫您。” 沈萍萍停顿片刻,还是停下了脚步:“皇上。” “多日没去长乐宫了,今天事情解决,朕跟你去宫里坐一坐吧。”沐启佑说罢,就已经先迈开步伐,走在前面。 沈萍萍冷冷的看着她的身影,只觉得可笑。 所以呢?现在用这种办法,就能抹平她二十年来所受的苦楚了?是不是以为自己真的太在乎他了? 只不过,沈萍萍没有开口阻止。她的报复,还没有完成。 月色皎洁,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沐启佑拳头微握,他感受到她的冷漠,心里有些难受。 第1683章 低头 少年夫妻老来伴,到了这时,解了情蛊,他才知道自己曾经有多荒唐。 他知道,这后宫中,所有女人,都是为了他手中的皇权,可沈萍萍不一样。 在没有中蛊以前,他与她相敬如宾。她替自己将后宫中打理的井井有条,权衡前朝后宫的势力。 那时候,他是敬重她的。如果不是梅安如,他们不会疏离到如此地步,沈萍萍也定然不会说出死生不复相见这种话。 如今,这些决绝的话,已经成了过去。 高傲一世,永远不愿意低头的他。还是想,在自己的妻子面前,低一次头,寻求她的原谅。 因为他知道,她是爱自己的。 沐启佑先踏进长乐宫,迎面而来的,是冷冷清清的气息。 诺大的宫殿,竟只有两个洒扫的小太监,完全没有皇后该有的奢华。 沐启佑眉头紧皱,这些人,竟然如此怠慢。 “小林子,去寻些合适的宫人来。这长乐宫,太冷清了。以前在宫内服侍,却怠慢主子的人,都仗杀了吧!” 沐启佑心疼起了沈萍萍,妄图用这样的方式,让后宫的人,再次重视起这个皇后来。 “皇上,不用了。我喜欢清净,人多了,太吵闹。”沈萍萍淡淡开口,拒绝了沐启佑的建议。 “朕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冷清的。”沐启佑有些伤感的说道。 “以前是以前,时过境迁,人总是会变得。”沈萍萍话中有话,意有所指道。 沐启佑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她话语里的意思。可是,他不想知道这么多。 “好吧,那以后朕多来陪陪你。” “皇上,臣妾这些日子身子有些不适。无法服侍圣驾,您还是去其他妃子那里吧。”这一次,沈萍萍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 沐启佑脸上的表情微微凝固,这大概是他多年以来,第一次被她拒绝。 心里的落寞无限放大,他有些难受。他身为天子,已经低头了。他本想发脾气的,却又没有底气。 他感受到了沈萍萍的冷漠,知道自己就算发脾气,也不会让她紧张。反而可能适得其反,让她有借口撵自己走。 沐启佑低下头,良久,才淡淡吐露出几句话。 “萍萍……是朕对不起你,这些年委屈你了。” 高高在上的天子,如今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他们之间,本就没有太大的隔阂。这些年,完全是因为梅安如。 “琦儿和勉儿的事,是朕的错。可是,我是中了蛊的。他们是朕的嫡子,朕抱过他们的……如果没有梅安如,朕一定会让他们成为这江山社稷的继承人的。” 沐启佑的声音断断续续,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她的眼睛。 沈萍萍听罢,眼底闪过一抹讽刺。可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皇上,勉儿和琦儿已经走了好几年了。臣妾现在,只想能找回他们的尸首。就算只剩骨头也好,让他们安息。” “至于其他的,臣妾……已经都淡忘了。” 是彻彻底底不在乎了。 第1684章 再无情意 沐启佑听她如此说,抬眸注视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夜深了,臣妾还有些佛经未抄写完,皇上就先歇息吧。”沈萍萍说完,不顾沐启佑还在大殿里,直接转身进了旁边的小佛堂。 连心见皇上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大殿里,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她只能跟着自家主子离开。 连心回过头看了皇上一眼,眸子里满是同情。 而后的时间里,沐启佑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将国家大事交给沐辰处理,自己没事,就来长乐宫久住。 为了让沈萍萍开心些,他还特地将自己的两个孙女接到这里。 只不过,不管他做什么。沈萍萍仍旧每天躲在小佛堂里,诵佛念经。 这是沐启佑这一生,唯一一次如此有耐心。所有人,都重视起长乐宫来。 有些妃子甚至重新恢复了每天的请安的规矩。只不过,都被连心一一回绝了。 佛堂里,连心望着大殿里看书的沐启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开口道:“娘娘,皇上这一个月以来,天天住在长乐宫。他还带了两个小郡主来……他似乎,是真的知道错了。” 一个皇上,竟然低头认错。在所有人眼里,都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真正的情深二字,只有一世的夫妻才会明白。 沈萍萍闭着眼,念着经文,并未多说什么。 她的心,早就已经死在了五年前知道真相的那个夜晚了。 巫蛊之术又如何?就像梅安如所说的,就算没有她,也还有其他人。 她这一生,为他劳累半生,终究是错付了。 现在的他,只不过是愧疚了,想起他们少年时的情意而已。 可惜,不管他再怎么认错,自己也不想去纠结了。 “连心,凉薄之人,怎会在一夕之间痛改前非?”沈萍萍开口,双手合十,冷漠至极。 连心最了解皇后的心性,知道她这人,性子执拗。敢爱敢恨,爱一个人时,可以不求回报,爱屋及乌,为他操持一生。哪怕所有人都告诉她,不该如此深情,她也全然不顾。 可一旦她想通,看开,再也不爱时,也没有人能动摇她的心境。 她这样的性子,不该入宫的。 “娘娘。”连心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 她不想看着她折磨自己。 “我不是凉薄之人……”佛堂的门突然被沐启佑推开。他看向背对着自己的苍老身影,喃喃说道。 至少,在他现在看来,如果不是情蛊,他会与她相濡以沫,相伴到老的。 沈萍萍终是睁开眼,眼底一闪而过的波动。可是随即,又苦笑起来。 不是吗?所有男人,都不承认自己薄情。 他的后宫,有八十二个宫妃。他年轻时,因为一时兴起宠幸了多少个?他还记得吗? 当真是恶心… 是的,沈萍萍不爱了,甚至觉得沐启佑恶心至极。 想着还可能与他死同穴,她就更恶心。 所以,她不会,绝对不会让自己跟这样恶心的人生同衾死同穴。 “臣妾并没有这个意思,望皇上不要会错意。” 第1685章 不爱了 沐启佑看着她淡漠疏离的神情,拳头微微紧握,身子微晃,她不肯原谅自己的吗? “我们……我们已经成亲几十年了。生同衾死同穴,你真的要固执到这般地步吗?我们的陵寝已经修缮好,难道……你想我们在地下还是这样像陌生人一样吗?” 他颤抖着说出这些话,目光微微凝固。年少情深,真的一定要走到相看两厌吗? 沈萍萍抬起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佛祖,随后,转身,嘴角微微上扬,看向眼前这位不可一世的帝王,开口道:“皇上多虑了,十五年前,你建造帝王陵寝,造的同穴棺,是给梅贵妃留的。你忘了,臣妾并没与你在一起多少时日,也不会葬入帝陵。” 沈萍萍的声音冷漠至极,仿佛从地狱中传来。不带一丝丝感情,听的让人心寒。 沐启佑突然想起,的确有这件事。他真的做了太多太多糊涂事了。 “她这个贱人,怎么配同朕葬在一起?”他的声音里带着极度的厌恶,目光里闪烁着嫌弃。 沈萍萍笑着看向他,缓缓说出几句话。=,“皇上放心,您既然属意想与梅贵妃葬在一起。臣妾和太子,都会让您心满意足的。” 沐启佑的心,揪了起来,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气血翻腾而来,让他有些头重脚轻。 她竟真的恨自己恨到如此地步。 “你就这么恨朕吗?”沐启佑心如刀绞,目光空洞,犹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沈萍萍转而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这个笑容,生生刺痛了沐启佑的眼睛。他可以,感受到她是真的快乐。 “臣妾说过,与皇上死生不复相见,这句话,一定算数。如今,见了你一面,是因为,想让你亲眼看看,你这些年,被妖女蒙蔽,做出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是你,亲手害死了勉儿和琦儿。是你,亲手将那个爱你的沈萍萍杀死。是你,毁了你挚爱你的人。知道真相的你,是不是很愧疚恼怒?皇上,如果我有幸走在你的后面,会命人让你同梅贵妃葬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这是你们最希望的事情,我成全你们。” 沈萍萍用最平静的口气说出这些最无情话,长乐宫的所有烛火,全都黯淡了。 沐启佑突然喘不上气来,他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她年轻时的面容清丽,高贵典雅,什么时候,成了这般模样? 是啊,一切都是他自作孽不可活。一句被人蒙骗,就能掩盖所有罪过吗? “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对不对?”沐启佑突然跪了下来,一代天子,竟跪在了地上。 他并没有挣扎着起身,这个动作,仿佛在向沈萍萍忏悔一般。 他毁了她的一生。 就算没有梅安如,年轻时,他一个接着一个宠幸的那些女人,沈萍萍也很难过的吧? 逼着她成为最贤德的人,又亲手促成了她最绝望的人生。怪不得,她恨自己。 沈萍萍冷冷看向地上的沐启佑,一颗心支离破碎。 第1686章 垂死 她不心痛吗?她不难过吗? 都是假的!她的冷漠绝情,都是假的。她甚至,想放过他。可是,放过他了,谁又放过自己? 为了沐勉和沐琦,她也不能放了他。 要跟她经历过同样的痛苦,才算忏悔。 “对。”沈萍萍轻吐出一个字,声音带着些许哽咽。冷漠至极,让人听了心寒。 沐启佑蜷缩起来,满是皱纹的脸颊上,流下两行清泪。他错了,如果能重来,他再也不要选择这样的一生。 到了年老,孤寂成这般模样。 他以为,身为帝王,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漠的。可惜,他低估了终老时一个人的心境。 “我……我不想与梅安如葬在一起,萍萍……这一点,你答应我好不好?”他伸出手,抓住她的衣裙。 他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个犯错得不到妻子原谅的丈夫。 可怜、可悲、可叹。 “皇上说笑了,臣妾,会让你如愿的。”沈萍萍将自己的衣衫从他的手中扯了出来。 她的目光坚毅而决绝,没有一丝犹豫。 “臣妾自知性子倔强,丢了沈家满门忠烈的脸。没有做好一个皇后该做的事情。为了抚平沐氏列祖列宗的怒气,臣妾会向沈家递出消息,沈氏女,再也不入宫为妃。” 沈萍萍开口说出这些,看似是在自我惩罚,实则,保全了整个沈氏女子的一生。 这深宫,这吃人的深宫,再也不要进来了。 正当沐启佑痛苦挣扎的时候,一双脚出现在他面前。他抬起头,只瞥见沐辰一张没有情绪的脸。 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哑着嗓子,开口道:“辰……辰儿,帮帮父皇……只要,只要不跟梅贵妃葬在一起……朕就心满意足了。” 沐启佑最后的心愿,竟是这个。 沐辰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可笑至极。 他母妃的仇,还没报呢。他怎么可能,遂了他的愿? 他蹲下,与沐启佑平视,随后,一字一句道:“父皇修建陵寝,就是为了能与梅贵妃同穴。作为儿子的,自然不能拂逆了您的心意。父皇放心,儿臣会让你与梅贵妃死同穴的。” “帝陵里,定然不会有其他妃嫔的,就只有你和梅贵妃。” 沐辰的话,犹如一根根针,扎进沐启佑的心里。 沐启佑气急,伸出手指着他:“你这是忤逆不孝……” “父皇,这是你教儿臣的,心狠。帝王,不应该有私人感情,应该冷漠绝情。难道……您忘记了?” 沐辰轻笑道,嘲笑着眼前这位帝王。他要让他含恨而终,他要让他死后不得安宁,这样,才能告慰他母妃的在天之灵。 如果不是他,母妃怎么可能会死。是他毁了母妃的一生,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韬光养晦,不过是为了成为帝王,决策别人的一生。 “你……你……”沐启佑的手指晃了晃,整个人如坠冰窖。 而后,他身子一歪,躺在了冰冷的地上。 无神的眼睛看着佛祖,他也不能帮自己了。 第1687章 驾崩 沐启佑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曾经,他有多疯狂,临死前,他就有多狼狈。 发妻不爱,亲子不孝。无人真正为他悲痛,死后,还要同自己不爱的人葬在一起。生生世世,相看两厌。 沐辰心中祈祷,他不要像他一样,悲寂的过完这一生。 “母后,皇上驾崩了。”沐辰缓缓开口,向沈萍萍说出这句话。 沈萍萍仰头,不想让眼中的泪水流下来,她双手合十,默念一句。“阿弥陀佛。” “皇上驾崩了!” 这消息很快从宫里传到宫外。臣民都穿上素衣,这是国丧。 沐启佑,谥号越景宗,意为守成之君的意思。 他这一生,无功无过,平常无奇,得此美名,也是沐辰的意思。 沐启佑驾崩,作为太子的沐辰,顺利登基。成为东越,新一代帝王。 梅贵妃行巫蛊之术一事,并未对外宣扬。加之越景帝生前格外宠爱梅贵妃,且命人修缮帝陵,属意死后同梅安如葬在一起。 这件事,是京中人尽皆知的。 所以,沐辰让沐启佑同梅安如葬在一起时,朝中并无一人反对,反而夸赞他至仁至孝。 凄冷的宫殿内,梅安如听着沐启佑驾崩的消息,哭的双目红肿。多年的情爱与时光,于沐启佑而言,是假的。可于她而言,也是假的吗? 她感受过沐启佑最真挚的情意,他对自己,千依百顺。哪怕,是因为异香情蛊。可是,她也享受这份爱意啊。 如今,真相败露,一切的一切,都又归于平静。可唯独不能平静的,是她的那颗心。 哪怕,沐启佑现在恨她,她也无法完全的不爱他。 爱恨交织在一起,成了一把刀,让她无数次用刀捅向沐启佑,又将自己戳成血窟窿。 梅安如哭泣之时,听见外面的太监说,新皇下令,为让先皇安稳长眠,打破常规,同意他同自己葬在一起。 而太后沈萍萍,为了满足自己夫君的心愿,也贤德的表示同意。 至此,梅安如才知道,沐启佑的死,绝对不像表面上的一样平静。 宫殿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光影交织间,出现一个身影。 此时的梅安如,蓬头垢面,白发苍苍,她趴在地板上,目光浑浊不堪。脸上已经布满皱纹,这些日子,她跟鬼魂没什么两样。 曾经风光无极的宫殿,彻彻底底成了一座冷宫。 她看向沈萍萍,随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的。” 她开口,声音沙哑。这些日子,她老了二十岁不止。每日都会遭受宫人的折磨摧残,她寻过死,却被人救了下来。 一开始,她不理解。现在,新皇继位,她总算明白,沈萍萍的意思了。 “是啊,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沈萍萍轻声应答着,目光深邃。 “你应该跟难受吧......不对,不是应该,是一定。因为,沐启佑死了,哈哈哈......” 空荡荡的大殿上,响彻着梅安如猖狂的笑声。 “难受。”沈萍萍如实回答道。 第1688章 情劫 她爱了几十年的人,就这样走了,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哈哈,两败俱伤。沈萍萍,你当真是恨极了沐启佑……”梅安如放肆的笑着,脸上尽是快意。可随即,她脸上的笑容僵住,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忧伤。 “也爱极了沐启佑。”她缓缓补充出这句话,眼中,两行清泪落下。 梅安如从未见过沈萍萍这样的女子。敢爱敢恨,爱时,无论沐启佑做了多过分的事情,她都能全然接受,全然包容。恨时,哪怕你死我活,她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哪怕,她自己,也痛彻心扉,她都无所谓。 对于沈萍萍而言,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沈萍萍脸上是平和,并没有否认她的说法。 梅安如抬起头,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你让我同沐启佑同葬,生生世世他都不得安宁。可是,你也生生世世不会在于他在一起了。” “你觉得,值得吗?如果他下一世,是一个情深义重的好人呢?如果,下一世你后悔呢?” 梅安如的问题接踵而来,她就是想看清眼前这个女人。 她始终不懂她,得宠时,沈萍萍也未曾找过她的麻烦。她平和如菊,高贵典雅。是宫中人人都夸赞的好皇后。 可唯独不喜欢她。 那时,沐启佑初中情蛊。看向她的眸子里,热烈而充满爱意。男人总是霸道的,喜欢一个人,便热烈而持久。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宫中,没有人真心爱慕沐启佑。他们都是为权力而生,搔首弄姿,只为博得一个男人的一夜而已。 其实,这与青楼女子,又有什么两样。 宫中的妃嫔,只不过是只服侍一个男人而已。 可后宫中,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沈萍萍,她看沐启佑的目光,真挚而热烈。 可又带着女子的含蓄,她会克制,努力让自己做到不争不妒。她爱屋及乌,只要沐启佑喜欢的女人,她都会庇护他们。 包括对她,也是礼待有加的。 可时间一长,梅安如就气啊。与其说是气,不如说她的心理出了问题。 她虽有盛宠,但同沈萍萍比起来,她就是下贱卑微的,她是靠巫蛊之术才得到宠爱的。 沈萍萍和她不一样,她永远比自己高贵。 所以,她开始于沈萍萍对着干。就想看一看她,是否会被激怒,失去了皇后应有的高贵。 可后来,梅安如发现,不管她如何挑衅,沈萍萍都是包容的。只因为,沐启佑爱着她,宠着她。 甚至,就连她怀孕时,沈萍萍都尽心尽力的照顾她。因为,这是皇上的孩子。 沈萍萍,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完美皇后。 她越完美,梅安如的心理,就越扭曲。 她永远也比不上沈萍萍,于是就各种针对于挑衅。不过是为了掩盖她的恶劣,发泄她的嫉妒而已。 兜兜转转,梅安如才看清自己,或许,她是想成为沈萍萍那样的女人,或者,将她拉下泥潭,成为跟自己一样恶劣的女子吧? 沈萍萍注视着梅安如,并没有回答。 第1689章 缘由 “就算后悔,我也不想和他再有瓜葛了。这一生,已经够了。”沈萍萍缓缓答道,一双眸子里,黯淡无光。 被挚爱之人所伤,失了至亲骨肉。这样的事,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她不会放过沐启佑,同样,也没有放过自己。 “所以,你今天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梅安如垂下眼眸,声音里带着悲怆。除了笑话她,又能怎样? 她们二人,有哪一个是赢家?她失宠失子,沈萍萍,到了沐启佑临死前,才解了情蛊,看清自己的心意。虽有他的愧疚,但这么多年的委屈和苦楚,如何消解? 沈萍萍听了她的话,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当年勉儿落水,差点溺亡,多谢你出手相救。” 这件事,是连心告诉她的。当年梅安如刚入宫,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婉仪,勉儿年幼贪玩,落水后被一个宫妃所救。 由于勉儿怕被责骂,便哀求连心,此事不要告诉皇后和皇上。 也因此,梅安如并未得到任何赏赐。 大概,她初入宫时,也是善良的吧。 在这吃人的深宫中,谁又能独善其身。沈萍萍不喜欢欠别人情,她欠梅妃一句“谢谢”,今日来是补上的。 梅安如听了这话,微微愣住。脑海里突然闪过几十年前落水的那一幕,原来她救的是沐勉。她通水性,那一日,不过是看有孩子落水,下意识的去救而已。 她注视着沈萍萍,嘴角微微上扬。“你知道为何多年以来,我会一直针对你吗?” 沈萍萍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沉思片刻,又淡淡开口道:“因为,我爱沐启佑,是这深宫中,唯一一个真心对她的人。你害怕……” “不全对,我针对你,不是因为你爱沐启佑。我怕你抢夺他得宠爱,也不是因为你是皇后。仅仅是因为,你这样的人,让我害怕。” “我如同深沟里的蛆一样,充满恶臭。家世卑微,心胸狭窄,心地恶毒。可你,家世高贵显赫。又是皇后,却仍旧待人相敬如宾,心地善良。你好到让我嫉妒,越是无法企及,就越是想让你同我一样。跌落深渊,成为和我一样,令人讨厌,心胸狭窄的人。” 梅安如说出这些话,这让沈萍萍很是惊诧。她从未想过,她会因为这些理由针对自己。 善良和美好,也是错? 沐启佑偏宠她,她从未逾越欺负过她。始终在尽一个皇后的责任,她从不会因为宫中妃子生下皇子而嫉妒恼怒。 相反,在她的庇护下,宫中大多孩子都是健康成长的。就连后来,她与梅安如势如水火,可从未想过害她的孩子。 直到,沐琦和沐勉被杀害,尸骨无存,她才奋起反抗的。 “你得逞了,后来,我也成为像你一样心胸狭窄,心狠手辣的人。”沈萍萍苦笑着,她对炎王的手段,是她这一辈子做过最狠的事。 还有伤害她后面那个孩子,嫁祸给炎王。 这些,都是突破她底线的事情。 她也成为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女人。 第1690章 道歉 沈萍萍说完准备转身离去,该说的话她已经说了,沐辰的人,很快会进来,给梅安如一个了断。 梅安如瞧着她的身影,终是迈着慌乱的步伐,向前一步。 “皇后娘娘……” 她轻轻喊出声,沈萍萍愣在原地。 “抱歉,你的人生,终究是被我给毁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凄凉与诚恳。 在最后一刻,她说出了自己这些日子最想说的话。 沈萍萍没有转身,她抬起头,看向外面的天。蓝的如同水洗过了,若是能重来,她不想嫁给沐启佑了。 这样的人生,她再也不想过第二遍。 沈萍萍的眼里含着泪水,她不想哭,泪滴却从眼角滑落。 “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我不会让你没有遗憾的离开。你就该抱着对我的愧疚,与那个厌恶你的人,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沈萍萍一字一句的说出这些话,她没有从前那么大度了。今天来,虽然是道谢,但一码归一码,她还是无法原谅梅安如。 就像,她无法原谅沐启佑一样。 梅安如听着她的话,凄惶的笑了起来。这样的皇后娘娘,还真是让人敬佩。 她真是后悔这些年欺负她了。 既然她不愿意原谅,那就让她带着这无尽的忏悔,下地狱,永远为她祈祷恕罪吧。 沈萍萍前脚离开,沐辰的人立刻进去,给她灌下毒药。 她没有挣扎没有反抗,笑着一饮而尽。 梅安如心里默念着,下一辈子,再也不要过这样的人生了。 哪怕穷苦一生,也不要进宫了。 宠冠六宫的梅贵妃死了,宫中得知她利用巫蛊之术迷惑皇帝一事的人并不多。她死后,仍旧以贵妃之礼与越景帝葬在一起。 他们二人,做到了真正的生同衾,死同穴。 不知情的人,都羡慕梅安如。她虽只活了四十岁,但却独得皇上恩宠。 帝王多薄情,这样的偏爱,哪一个女子不想拥有。 那些羡慕的人,不知道的是,梅安如能够与皇上同穴,不过是先太后与沐辰报复沐启佑的手段而已。 他们二人,让沐启佑死后都不得安宁。与自己最厌恶的女人,生生世世躺在一起。 越景皇后,越景帝发妻。一生孝闲得体,在宫中,颇受赞扬。却在晚年,与越景帝决裂,死生不复相见。 后来,梅贵妃体面的与越景帝合葬,而越景帝发妻,死后尸身下落不明。 大概,是因为先皇不喜沈氏皇后的原因,新皇沐辰对这位嫡母也淡淡的。 沈氏皇后下场凄凉,沈家也就此没落。新皇下令,此后,沈家女子,一律不允许进宫为妃。 朝中大臣,都对沐辰的这个做法颇有微言。毕竟,沈家是两朝重臣,可臣子再不满,也不能拂逆天子之意。 京城郊外的一处新坟,连心跪在坟前,烧着纸钱。 她是沈萍萍的陪嫁,从沈家到皇宫,她陪了她几十年。 连心还记得,当初没嫁人以前,她家小姐,是何等天真活泼。她总是爱捉弄人,会亲自制作糕点,给她吃。 年轻时,就是因为沈萍萍的手艺太好了,她才会胖到嫁不出去。 可是,嫁出去了,还没有在家的时候开心。 第1691章 原来如此 “娘娘,已经快到深冬了。奴婢再给您烧些衣服,下面一定很冷。”连心吸了吸鼻子,到最后,记得沈萍萍的,只有连心一人而已。 沈家因为沈萍萍执意不葬入帝陵,不延续家族荣耀而气愤,再也没管过这位沈家嫡女的死活。 就连她的身后事,也是连心一人照看的。 纸钱化成灰烬,正在这时,一阵风吹起,将这些灰烬卷上天空,而后,往京城外的方向飞去。 朝堂上,新皇登基,今日正式上朝。上朝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将他的发妻徐念慈立为皇后。 新的时代又开启了,沐辰在初为皇上的前十年,尽心尽力,节俭爱民,贤明果决。精励图志,开创了中兴之盛。 十年后,沐辰第二次选秀,柳家嫡女入宫,深得他宠爱。短短几年,一连升了好几个位分。 而后,位列四妃之首,贤妃,并诞下皇子。 中兴之盛后,四海升平,西凉国弱,北辰安分。在极致皇权的熏陶下,沐辰开始享乐。 而后十二年,贤妃失宠,暴毙冷宫。白枫功高盖主,忤逆圣意,被贬至苦寒之地,举家左迁时,被北辰宿敌灭门。 窗外,天色已微微泛明,沐辰诉说完这一切,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往事不堪回首,当年他登基时,为了保全他母妃的名号,谎称她被西凉敌军抓住后,便咬舌自尽。 这些年,时光更迭,知道当年真相的人寥寥无几。可年少时发生的事情,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他恨西凉人,是刻在骨血里的东西。 他曾最宠爱贤妃,可当他得知她是西凉王的唯一的女儿右煦曦时,心中的厌恶翻涌而来。秘密......处死了她以后,对这个有西凉血统的沐良轩,再也没有任何好感。 哪怕,他文韬武略,天下第一。哪怕,他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储君人选,哪怕他是人心所向,他也不允许沐良轩继承自己的皇位。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婉贵妃听罢,也微微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沐良轩种种不平等的遭遇,就是因为他有西凉血统。 皇上对西凉人如此痛恨,那让他继承帝位,基本没有可能了。 婉贵妃伸出手,抚摸着沐辰的手。她看向他,目光中多了些许同情。 这段悲痛的记忆,他应该一直铭记在心吧?悲惨的命运都不尽相同,总会造就一个人的性格缺陷。 他宠爱自己,也是因为,她像曾经的琴贵仪吧。 “皇上,都过去了。那些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她柔声安慰道,目光中,皆是温柔。 沐辰握住她的手,用了些力。 “再也不会了,天已经亮了。今夜,爱妃受累了。渊儿是朕心目中储君最合适的人选,你只需好好陪着他,其余的不用担心。朕会解决的。”沐辰轻声道,虽然这一次被沐良轩戏耍,暴露了他的两万精兵。 但是,他就不信,被贬到灵州城的沐靖宇会甘愿把曾经到手的一切,拱手相让。 他要诱导沐靖宇和沐良轩互相残杀。 第1692章 缺钱的厉王府 替沐睿渊扫除障碍,而后他坐收渔翁之利,这两个儿子都不配得到他的江山。 婉贵妃见皇上一脸疲倦,点了点头,温柔的说道:“臣妾扶皇上下去歇息。” 待沐辰沉睡后,婉贵妃思虑良久,这件事她得尽快告知厉王。 以沐辰对西凉人的痛恨与厌恶,这皇位传给沐良轩,基本上没有可能了。 如果厉王想登临帝位,就得另想办法了。 厉王府内,不但是门可罗雀,就连腹府里也是静谧的有些诡异。沐良轩遣散了所有女眷,只剩留男子在府中服侍。 因为苏轻墨的离开,沐良轩变得喜怒不定。府中上下,连个敢喘大气儿的都没有。 厉王府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欢声笑语,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在这里讨生活。 有些在府内伺候了好多年的奴仆,实在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气氛,短短两个月,就疯了两个,离世两个。 由于这个原因,没有人愿意进王府伺候。 为此,冥夜不得不接替起了管家的责任,四处招揽合适的人选。 条件也很简单。身家清白,忠心不二,还有,坚持住不笑,承受得了厉王府压抑气氛的人。 然而,就只是这样简单的条件,却没有人愿意前来。哪怕重金招揽,也没用。 当然这“重金”,也实在有限。 苏轻墨离开时,将库房里的东西全部变成了银票带走了,愣是一点儿多余的钱财都没给沐良轩留下。 如今的沐良轩,是人财两空。他是整日忙于政务,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倒苦了冥夜了,为了维持整个王府的开销,不得不自己往里面贴钱。 贴钱不说,还不敢让沐良轩知道。 幸好这些年他略有积蓄,不然,他家主子怕是要饿死。 可时间一长,他的小金库也顶不住啊。 沐良轩的产业都交给了苏轻墨打理,之前的收入也被王妃席卷一空。 他的俸禄并不丰厚,还经常被皇上罚。再继续这样下去,厉王府所有人都得喝西北风。 所以,这王府中,最希望苏轻墨赶紧回家的人,不是沐良轩,而是冥夜。 正当冥夜苦于无财的烦恼时,一只鸽子飞到厉王府墙上。 他看向那只白鸽,有些奇怪。这不是厉王府养的,怎么会到这里来? 它的腿上,好像还有东西。 冥夜一个腾空而起,就将鸽子捉了下来,取下它脚踝上的信件。 打开纸条,只看见两个字:安好。 安好?怎么回事?这是谁的消息?是信鸽送错了吗? 正当冥夜研究信纸上的字时,听见冥一的叫喊声。 “禹城有要事处理。” 冥夜听闻,立刻放下手中的信封,与其他暗卫往禹城赶。 沐良轩正在书房画着苏轻墨的小像,只听见匆忙的脚步声。 他一挥手,书房大门自动打开。白飞羽站在门口,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何事?”沐良轩淡淡道,光听他的脚步声,他就能判别来者何人。 “今日,宫中婉贵妃的人送来了一封信。想借我的手,送到你手上。”白飞羽回答道。 第1693章 造化弄人 如今婉贵妃正得势,她的儿子,刚满月就被立为太子,她怎么会与沐良轩有牵连? 沐良轩接过信,看到上面的内容,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震惊,随后,这抹情绪又归于平静。 白飞羽瞧着他这样,不由得开口问道:“什么事?那婉贵妃……” “她是本王送进宫的一枚棋子。”沐良轩言简意赅。 白飞羽惊得目瞪口呆,棋子?还是贵妃?这沐良轩的手段够可以啊!这枚棋子什么时候安插进去的? “你可真行!” “枕边风,有时可比奏折管用。”沐良轩笑道,他合上信纸,看向白飞羽:“你可知秦太后?” 白飞羽点了点头,这位太后,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当初与皇上一同前往边关时,不慎被西凉敌军虏去,为了保全清白,以身殉国。 听闻,皇上与秦太后的感情甚笃。而这位太后,也是个极其温凉和蔼的人,当年他还听自己的父亲白枫提起过,言语间,都是对这位太后的夸赞。 “知道,我听父亲提起过,他唤这位秦太后为琴姨。” “本王知道这位太后善良,是一个很好的人。便寻了一个性格容貌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安插入皇宫,当眼线。这枚棋子,不负所望,成了婉贵妃。还诞下了太子,今日,她来信,就是告诉本王一件秘闻的。” 沐良轩说完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时至今日终于明白,沐辰为何会对他如此冷漠了。 一切因果,都是有迹可循的,他不那么介意这件事了。 只是可惜,他母妃何其无辜。 如果贤妃不是西凉王的女儿,她会一直陪伴自己长大,而后颐养天年的。 “怎么突然叹气了?到底怎么一回事?” 沐良轩叹息一声,便将信中的内容一一告知。 白飞羽也是愣了半晌。 皇上,竟然还有这样一段经历。 “怪不得,皇上宁愿立稚子为储君,也不愿让你成为太子。他这般厌恶你,也不是没道理的。” 白飞羽的口气有些无奈,他突然,觉得皇上很可怜,也理解了他所做的一切,以及他的偏心。 沐良轩与他,已经没有多少父子亲情可言。只不过听到这个真相以后,对他多了些理解。 他们怪不了任何人,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是啊,看来,要想让皇上心甘情愿将帝位传给我,基本没可能了。”沐良轩也认清事实,只不过不是妥协。 白飞羽也点了点头。 “既是如此,那就得另辟蹊径了。”白飞羽提议到,突然想起了这个婉贵妃,“婉贵妃的儿子代王不是已经成为太子了吗?” “从代王入手,如何?”白飞羽立刻找到解决事情的办法,“只不过,不知道这位婉贵妃靠不靠得住。” “她早就与本王表明心意了的,她与秦太后一样,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做个闲散王爷,只求本王不要针对她们母子二人。” 沐良轩对自己布的局,还是有把握操纵的。 第1694章 要紧的事儿 “她这个人信得过吗?”白飞羽有些迟疑,唾手可得的皇权在前,还有人能不心动的? “九成把握,有些母亲,只想让自己的儿子快乐平安就好。如果秦太后一直在世,当今皇上,也不会如此。”沐良轩摇头叹息。 他对沐辰,竟然多了几分同情。可同情过后,又是极大的不满。 他既然也尝受过母子生离死别,为何还要对贤妃动手?推己及人,永远是最难的一件事。 “如果这样,事情不就好办了?”白飞羽的眼光亮了起来。 既然婉贵妃没有野心,那这个代王成为储君,也没有什么坏处。 只要她的身份地位不暴露,不让皇上知道她与厉王府的关系。 皇上亲自教养沐睿渊,等将来立他为新皇,有婉贵妃的帮助,帝新皇年幼,需太后辅佐。过个几个月,婉贵妃就可利用新皇年幼的这个借口,将皇位禅让给沐良轩。 如此这般,顺其自然,岂不妙哉? 得知秦太后一事后,沐良轩也不会再执着,让沐辰亲自将皇位名正言顺的传给他了。 毕竟,沐辰对西凉的仇恨是无法化解的。 “所以,朝堂上的事情,不必本王费太多心思,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沐良轩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光亮。 这些事,先暂且放到一边,找回苏轻墨,才是要紧的事。 “接下来,东越西凉暗卫的所有重心,都在寻找苏轻墨一事上。她即将临盆,这一次,本王要陪在她的身边。” 女子产子,是大事,犹如在鬼门关上走一遭,他不舍的让她再次孤零零的没人陪伴。 沐良轩瞥了一眼白飞羽,别有深意的说道:“女子产子最为惊险,若是本王知道有人隐匿她的行踪,绝不轻饶。” 白飞羽一听这话,心里直发怵。 那个,其实她也没有多危险啊! 白飞羽有些心虚,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要坦言相告。 他倒是想给厉王一个教训,可苏轻墨生子毕竟是大事。 马虎不得,自己不在苏轻墨身旁,沐良轩也有力无处用。小福宝那个人不够稳重,照顾苏轻墨母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苏睿年幼,柔然又与北辰相邻,局势动荡。 万一苏轻墨有个三长两短,他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只是……就这样告诉沐良轩苏轻墨的下落,会不会太便宜沐良轩了? 沐良轩见白飞羽低头思考着什么,出言试探:“怎么了?长平侯似乎有心事?” 他也不知道白飞羽是不是知情者,但他向来是关心苏轻墨的,如今寻找起来却有些怠慢。 要么是他无情,要么就是他实在不知。 很明显,这两个白飞羽都不占。 他的性子,沐良轩清楚,重情重义。 至于不知情一事,红叶斋是东越的情报中心,怎么可能搜寻了那么久,那么几个大活人,有孕妇有小孩这样显眼的线索,一条都没有呢? 这家伙儿一定是在隐瞒什么。 “哦,没什么。”白飞羽淡淡回应。 第1695章 密谋 沐良轩挥挥手:“既是如此,你就先回去吧。” 他可不是没给白飞羽机会啊! 长平侯府内,白飞羽陷入了深思之中。 苏轻墨可马上就要临盆了,当年她生产时惊心动魄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医者不能自医,要是真出点儿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白飞羽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披了衣服往外院走去。 这些天没有收到小福宝寄来的信,不知他们在博州怎么样了。 边关一直都不太平,也不知他们目前的境遇如何。 正当白飞羽焦虑之际,梁晨从身后轻轻搂住他的腰肢,“在想什么呢?最近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 白飞羽转身顺势将她搂进怀里,叹息着:“算日子,苏轻墨临盆的日子快到了,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原来是在关心苏轻墨啊。 “她带走了厉王府所有积蓄,还有小福宝在身旁。应该没有太大的麻烦,睿儿也会保护她的。”梁晨开口安慰道。 “女子生子最是危险,没有丈夫陪伴在身旁,也是最容易心寒的……” “你是不是知道表嫂的下落?”梁晨下意识的问道,她抬眸看着白飞羽,想起昨日沐良轩与她讨论的事情。 沐良轩怀疑,他是知情不报的。 现在她见白飞羽这个反应,也颇有种感觉。 “没有,就是没有,我才担心……”白飞羽一口否认。 知道也不承认。现在还没到时候。 “你不要过于担心,表哥忙完这些日子,就会全身心投入寻找她的日程中,我们就默默为她祈祷吧!” 梁晨其实也很担心,也不知苏轻墨要躲到什么时候。沐良轩这些日子,几乎是百姓口中的谈资。 于私心而言,她还是希望表嫂给一点儿苦头给沐良轩吃过以后就回来了。 会不会,连白飞羽也在帮忙瞒着沐良轩? 梁晨心里打起了鼓,这些日子,他的反应的确有些不对劲儿。他这么疼苏轻墨,怎么可能让她大着肚子居无定所的流浪在外面? 看来,自己还是要多多注意他的行踪。 可别等表哥怪罪下来。 灵州城。 这是一座偏远的城池,伫立在一望无尽的荒漠滩上。这里常年缺水,一年四季的太阳,都毒辣的升至高空,这里是东越最穷的一座城池。 沐靖宇听说过灵州城的环境,可当他真的到这里时,还是不由得吓了一跳。 这里的人,大多都身着浅色的衣服,每一个人都肤色黝黑。一个个就像地里的庄稼,无精打采的。 这个封地,与京城相比,简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想他身为皇子,竟然被贬到了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父皇也太无情了一些。 不过,这个艰苦又封闭的环境,最好培养死士了。 沐靖宇发挥自己的优势,刚到凉州,就笼络了地方官员,很快了解了这里的情况。 他一心想着培育死士,与苏峻衡保持密切联系,将来好杀回京城去,扫除障碍,登基为帝。 他失去的东西,一定会亲手拿回来。 第1696章 天降奇石 他来到这里不久,灵州城背面的一座高山上,出现一块奇石。 这块奇石形状怪异,夜间还能发出淡淡的光亮。路过奇石周围,可以闻到淡淡的香味。这种香味,能让人忘却烦恼。 发现奇石的人还说,这块石头上面,有一行字,预示着东越不久后,将成为他国的附属。 沐靖宇听到这个消息,尽快赶了过去。 怎料,这块石头已经不见了,发现的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这个传言却很快传开了,弄得人心惶惶,都在暗中议论东越气数将近的消息。 一些山贼匪寇,更是伺机而动,都想分一杯羹。 沐靖宇气结,他刚到了封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东越的气数尽了,还是他要倒霉啊? 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竟然还有人敢反抗朝廷,不是自寻死路吗? 为了制止事态的蔓延,沐靖宇特将凉州城发生的事情命人连夜送往京城。 并且,带领当地官兵镇压这些不知死活的草寇。 凉州城天降奇石一事,传到京城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笑话。 唯独苏峻衡,心里波涛汹涌。 苏念祖降生以后,他便燃起了野心。四处布局,如今这块奇石的出现,似乎就是在暗示他,东越气数已尽,他可以取而代之。 这个想法在心里扎根以后疯狂生长,他开始将自己积蓄大半生的财产散出去,私底下购买武器粮草。 在朝廷还没行动之前,东越各处,暗流涌动。有无数的匪寇开始出现,他们起初是打家劫舍。后来聚集在一起,大有揭竿而起的意思。 只是规模过小,也没有翻起什么大风浪。这样的乌合之众,还不足以让朝廷大举出兵。 博州城内,在苏睿的带领下,北辰敌军,暂时退避三舍。 苏轻墨等人在博州城待久了,逐渐引起大家的注意,就连善其生也察觉到了几人的身份。 他本将苏轻墨等人视为朋友,但北辰虎视眈眈,一旦抓住这些人,必定会用来要挟厉王。到时候,就麻烦了。 更何况,他无法为几人提供保护。便背着苏轻墨等人,偷偷向京城递消息,透露了他们一行人的行踪。 可令善其生想不到的事,出去送信的人,没有一个人回来复命的。 博州,仿佛被一团巨大的迷雾笼罩着。 入夜,孕后期,苏轻墨的睡眠越来越差。腹中的孩子也闹腾的紧,前期几乎没吐过的她,现在天天吐。 一点油腻的东西都不能闻,吐的她脸色蜡黄。 这不,入夜刚喝了碗白粥,刚刚又全部吐出来了。 她瞧着自己高高耸起的肚子,叹了一口气,浓重的黑眼圈挂在她的眼下,将她整个人凸显的疲惫不堪。 “怎么到现在就不乖了呢?舟车劳顿那一个月,我没见你不开心啊?”苏轻墨自言自语,一脸的无奈。 腹中的孩子似乎听到她在说什么,又猛的踢了她一脚,发泄自己的不满。 “啧……你真的好不乖啊。” 第1697章 不安 苏轻墨很是无奈的拍拍肚皮,等这混世小魔王出来,她得好好的收拾他一下不可。 她闭上眼,短暂的歇息了片刻。可很快,她陷入可怕梦魇当中。她看见沐良轩摔下悬崖,尸骨无存。她梦见三国战火纷飞,遍地横尸。 无处不硝烟,千里无人烟。疫病突生,一个又一个村寨,感染后人被聚集在一起烧死。 她梦见,这世道人心难测。 苏轻墨突然惊醒,肚子传来阵阵疼痛。 “娘亲,怎么了?”苏睿见苏轻墨满头大汗,赶紧细声询问着。他睡到半夜,心里突然不太平起来,放心不下,就来守着她。 苏轻墨摸着肚子,按道理,还有近两个月才临盆。这孩子最近那么不乖,难道是已经准备好降生了?可她并没有临盆的感觉啊。 “做了个噩梦,你的小妹妹,也忒不懂事了。”苏轻墨皱着眉头,无奈道。 苏睿瞧着苏轻墨的肚子动了一下,瞧着她的眉头紧蹙,对肚子里这个小东西非常不满意。等他出来,他一定一天揍这小家伙儿八顿。 “睿儿倒不觉得是个小妹妹,看样子一定是个调皮的。等他出来,不听话,我就帮娘亲教训他。” 后面一句话,苏睿的声音小了,却还是被苏轻墨听见了。 她不由笑了起来,哥哥果然是用来疼妹妹的,弟弟,就是他的出气筒。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这个孩子,也的确只有苏睿能管得住。用“混世魔王”来形容这个孩子,完全不是夸张的。 这也是最让她和沐良轩头疼的孩子,亦正亦邪,整日里除了调皮捣蛋,就是闯祸。却又生的一副精致皮囊,比天底下那倾城的女子,还美上几分。 “睿儿,你怎么还没休息?”苏轻墨这才意识到天色不早了,开口询问道。 “小福宝打呼,把我吵醒了。近日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了。”苏睿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担忧。 苏轻墨想起刚刚的那个梦,是啊,她最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灵州城天降奇石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博州。 古人最信天定之事,一块石头在常人眼里不足为奇。可苏轻墨是穿越而来的,她听闻过很多历史上,借由一件奇幻之事,就覆灭一国的事情。 陈胜吴广起义就是如此,一个编造的鱼腹藏书,野狐夜嚎的故事,就动摇了汉朝的统治。引起局势动荡不安,如今,灵州城天降奇石,让苏轻墨莫名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接下来的局势会如何发展,谁也说不明白。苏轻墨突然有一种无力感,在历史进程面前,哪怕她是一个现代人,心智异于常人,却仍然无法预测很多事情。 苏睿瞧着苏轻墨一脸倦色,赶紧转移话题道:“娘亲不必忧心,天行有常,自然有它的规律。好好休息才是最要紧的,不然啊,可经不住这个小东西折腾的。” 苏睿伸出手,摸着苏轻墨的肚子,感受着那个小东西的躁动。 第1698章 动荡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原本不安分的小东西,在感受到苏睿的抚摸时,突然乖乖不动了。 苏轻墨瞬间觉得舒服了许多,孕晚期,孩子太闹腾,任谁也受不了。 “看来啊,将来这个小魔王,恐怕得你才能压制住。”苏轻墨轻笑出声。 苏睿眉头微蹙,一脸严肃。让苏轻墨这样难受,他就好好记着这笔账,等这小东西出生长大后,再好好跟他算账。 灵州城天降奇石一事,很快引起反应。一开始,只是灵州城内有流寇借着奇石一事,大肆宣传东越气数已尽。 在沐靖宇的镇压下,好不容易安分了两天。 可随后,东越各地,流寇侵扰百姓就是常事儿了。 沐辰登基后期,以文治国,冗官现象,越发严重,也滋生了很多贪腐之人。 这些年,沐良轩虽惩治了大批贪官。可另一些在沐靖宇手下得到庇护的官员,依然为非作歹。 沐靖宇刚刚倒台,沐良轩困于苏轻墨一事,还没来得及清理这些贪官,就迎来了一次流寇的作……乱。 这些流寇,大多是受困于这些贪官手下的普通百姓。他们求告无门,加上税赋严重,脱离了家庭,上山为寇。 这一次,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奇石,他们借机揭竿而起,四处点火。 朝堂上,沐辰看着各个州府递来的折子,发了好大的脾气。 “这些刁民!简直不把朝廷放进眼里,什么东越气数已尽?这样糊涂的话都能让他们蠢蠢欲动,心生妄想。不过一块破石头而已,他们竟还当真了。”沐辰皱着眉头,身为帝王的他,有着天生的傲气。 丝毫没将石头的预言放在眼里。他是古人,没有上帝视角,帝王向来自大,没有人会觉得,自己统治下的朝廷会被推翻。 沐辰亦是如此想的。 沐良轩向来重视朝廷威望的树立,他从来没觉得,这东越气数已尽。但是,却对这突如其来的石头造成的后果有些奇怪。 这些流寇,行为嚣张。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引起朝廷注意。 如此有恃无恐,背后必定有人支持。 人心是一个朝廷长久存亡的必然条件,看似不被重视的小事,更应该调查背后的缘由。不能让涟漪翻成巨浪,危及朝堂。 “皇上,天降奇石一事,实在蹊跷。靖王的奏折中,既然已经提到,石头神奇失踪,而今四处流寇又借此作……乱。儿臣认为,这背后的缘由,还是该深究才是。” 沐良轩开口道,声音铿锵有力。 沐辰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一抹讽刺的笑容浮现,“厉王倒对这等小事关心的很。那些流寇既然要以身试法,朝廷自是不能姑息。依朕看,不如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这是最好的震慑流寇的办法。 这些人,并不像朝廷军队一样有纪律有装备。只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而已,不必太过费心。 沐良轩听着沐辰的决断,心里不赞同。他隐隐觉得,这一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杀一儆百,更易引起反噬。” 第1699章 浔阳事变 “残暴的杀戮只会引起更残暴的反击,儿臣觉得,不如先彻查这些流寇对抗朝廷的原因。如果有心人刻意引导,蒙蔽人心,镇压反而容易造成更大的反抗。” 沐良轩深思熟虑之后才缓缓开口。 他的眼界,跟沐辰截然不同。 面对敌军,用铁血手段,奋力反击,或许还可以杀一儆百。 可对自己的子民,这种方法是行不通的。 沐辰冷冷看向沐良轩,对他的提议不以为意。直接忽略过他的意见,朝着柳元暄开口道:“柳将军听令。” “臣在。” “朕命你率三千精兵,前往无欢。将那里的流寇斩杀殆尽,朕要看到,所有流寇的尸首挂在城墙上,以震慑东越上下的不臣之心。” 沐辰的话掷地有声,带着毋庸置疑的权威。 朝堂上无人敢多说一句,这手段,残忍霸道了些。只是不知结果如何,不过当今圣上,对邻国敌军倒是有耐心。对自己的子民,耐心实在是不足。 沐良轩皱着眉头,这决定实在不够明智,那可都是东越的子民啊! 如果是普通的流寇犯上,这种方法,必定能震慑全国。 如果是有人有意为之,那引起的后果,可能更重。 散朝后,沐良轩与白飞羽会面,让他命红叶斋多多注意那块所谓的奇石的下落,也多多注意各地异常的动向。 白飞羽按照沐良轩的嘱咐,加大了情报搜寻力度。 柳元暄接到命令,领着三千精兵,就向无欢进发。 无欢城的流寇是最早响应天降奇石预言的城池之一,自灵州城的动乱被沐靖宇镇压后,流寇多数聚集在这里,走在反越的最前端。 他们高喊口号,将当地的官员杀害,抢夺粮仓,队伍之大,很快扩充到几百人。 柳元暄进驻无欢城后,就按照沐辰的旨意,将所有流寇斩杀殆尽,并命人将头颅割下来,挂在无欢城墙上。 很快,皇上暴力镇压流寇作乱一事,传遍东越上下。 只是,这次镇压并未达到想要的结果。反而引起严重的反噬,在无欢城镇压后的第三天,东越最负盛名的富庶城池浔阳,发生了一件奇特的事情。 城中知府被杀,死状奇特。食土而逝,眼球爆裂,腹部撑的巨大而亡。 浔阳每年缴纳的税赋在东越排在前三,那里有丰富的火硝矿,是制作火药的重地。 朝廷命官被杀,人心惶惶。此事一出,皇上立刻派人前往浔阳察看情况。结果,遇到了骇人听闻的事情。 浔阳成了一座死城。 数以千计的百姓,全部横死。尸体摆满了整个城池,每个人的死状,都是眼珠爆裂,肚子涨起而亡。 数以万计的乌鸦盘旋在浔阳高空,惨叫着,百里内,大人哭孩子叫,野兽暴走。 前去查看的官员,被这个场景吓的失禁,当时就神智不清了。 随行中,有胆大的,壮着胆子查看,只瞧见一句奇怪的话。 越尽齐起。 这四个字,散落在浔阳各处。 第1700章 震惊朝堂 “越尽齐起”,四个大字刻满浔阳城墙。近千数人全部暴毙而亡,这样的事情,无论是放到那个国家,都是令人震惊的存在。 浔阳事变后,各地的流寇越发猖狂起来。他们纷纷高喊顺应天意的口号,意图抢夺东越政权。 沐辰听着文官们的上奏,再也坐不住了。 “区区流寇,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这些人,是疯了吗?浔阳城难道就没有一个活口吗?”沐辰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自从灵州城奇石一事出现后,各地发生的事情越来越诡异。浔阳二字,已成为了骇人的代名词。 满城百姓,食土而死。数以万计的乌鸦,分食尸体。光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没有人敢踏入浔阳城查案,更没有人敢在那里停留,都怕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可不查清楚,这可怕的事态蔓延整个东越怎么办? 流寇借此机会,大肆集结对抗朝廷又怎么办? 这些事,都充满了神秘诡异之感。普通百姓,最易被误导。到时候,整个东越,想恢复安宁就难了。 沐辰看着一众臣子问道:“朕要调派几个官员再去浔阳察看情况,你们可有人愿意前往的?” 臣子们沉默了,浔阳地界,如今就是个炼狱。谁也没有办法保证,能活着回来。 人都是惜命的,谁愿意去送死啊? 沐良轩冷眼旁观,这些拿着朝廷俸禄却不肯为国尽力的官员,留着还有什么用? 如果朝廷迟迟不拿出解决的举措来,其他太平的地方,也会陷入动乱。 这样一来,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正当他准备领旨的时候,谢东升站了出来。 “皇上,微臣愿意前往浔阳,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的声音中气十足,铿锵有力。目光中,闪烁着点点光亮。 谢衍听见谢东升的请缨,也没有阻止,依旧是一脸平静。 谢家几代单传,如今谢东升膝下只有一个儿子。而且,还患有罕见的无痛症。 家里的烦恼够多了,谢东升都还愿意请缨去浔阳,谢衍也没有阻拦,果然是,家贫出孝子,国乱显忠臣啊! “皇上,儿臣也愿意一同前往。”沐良轩也站了出来。 白飞羽皱着眉头,倒不是他害怕。只是,他隐隐觉得此次浔阳城一事,绝对不简单。 这些人的死法,不是自然死亡的。难道,是中毒,或者说是都疯了? 如果真是中毒,前去调查的人必定会受牵连。已有人简单察看,如果中毒,必定会上报。 至于疯了这种可能,更是微乎其微。 近千人,不可能所有人都一起发疯啊。 “臣也……”白飞羽也准备挺身而出,却瞥见沐良轩微微摇头。 他的话顿时就咽了下去。 沐良轩要做什么? 沐辰见沐良轩和谢东升站了出来,心里大喜。“你们二人既然主动请缨,那朕就应允你们了。各地草寇一事,朕会从禹城调派人手,先稳住情况。朕希望你们能查清楚这些怪事背后的缘由,而不是无功而返。”沐辰强调道。 第1701章 怪事 “儿臣定不赌皇上所托。” “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两人齐声道,沐良轩的眸光中,是一闪而过的精明。 下朝时,白飞羽走在沐良轩身后,有些奇怪的问道:“我会医术,这次去浔阳说不定能帮上忙。万一有人下毒,我还可以……” “近千人惨死,你觉得有可能是下毒吗?什么样的毒药有这样的毒性?如果是砒霜或者鹤顶红,又需要耗费多少?这么大的量,怎么可能不引起人的注意。那里有火硝矿,是东越火药的库房,一旦稳不住局势或查不出真相,必然会引起动荡。” “你刚成婚不久,还是在府里陪梁晨吧。更何况,谢东升是可用之人,你不必忧心。另外,沐靖宇被贬往灵州城,奇石之说,又偏偏是从那里传出的。他与苏峻衡还是姻亲关系,你在朝中盯着苏府,万一有什么不对劲,还可以及时通知本王。” 沐良轩一连说出好几个理由,每一个理由都让白飞羽无法反驳。 他不说话了,浔阳城发生这样大的事情,红叶斋竟然没有提前知晓,有些问题。 沐良轩见他不说话,开口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你都说出这么多理由了,我还能说什么。只不过,这次浔阳城的事太过于蹊跷,你还是多留个心眼儿,我给你准备些防毒的药材……” “不必,你只需尽心替我搜寻苏轻墨的消息就好。等浔阳的事情结束,本王会启程去寻她。” 他等不了了,这么久了,至今还一点儿关于她的消息都没有。他再不不找到她,苏轻墨就要临盆了。 苏睿和莹儿降生时,他就已经缺席了。这一次,他不想再缺席了。 “好好好,一切都听厉王吩咐。” 白飞羽连声答应着。 第二日,沐良轩同谢东升便启程去了浔阳。 浔阳地处东越中部,快马加鞭,也需两三日的功夫。 二人带着随行十几人,逼近浔阳时,周围的气氛就发凝重。 野兽越来越少,偶有一些,又极度疯狂。在官道上横冲直撞,一点儿都不怕人。 一行人斩杀了很多头野兽。 “厉王殿下,这些野兽有蹊跷。”谢东升开口道。 沐良轩眉头微皱,他早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些东西,似乎很难受。他拿出白飞羽准备的药丸,递给随行的人。 “把这些东西吞下去,可以抵御一些普通的毒物。” 几人接过丹药,仰头吞下后继续往前进。 路上的乌鸦越来越多,叫声凄厉,几乎能隐天蔽日。 这样的场景,无论是谁看了,都有些头皮发麻。 怪不得,那位来查看情况的官员会疯。这场景,谁看了不觉得瘆得慌? 距离浔阳还有五里路时,土地变了颜色。浔阳地界的土壤正常颜色是红壤,可这里的土壤却是乌黑色。 还散发出阵阵刺鼻的味道。 “戴上面巾,别吸入这里的东西。”沐良轩警惕的提醒道。 有些地方,瘴气就足以毁了人双目与皮肤。 浔阳的事,会不会也与这样的情况有关? 第1702章 诡异 随行的人一前一后进入浔阳,原本暴毙的尸身已经腐败,散发出阵阵臭气。 乌鸦盘旋着,以尸体为食。 满城的尸体,被啃食的只剩些骨架。不仅乌鸦,就连一些食肉动物也来吃过这些尸体。 尝过人类鲜血后的野兽,变得难以驯服。 有人忍不住,直接摘下面巾吐了出来。 这是一座死城,大街上散落的东西,以及林立的高楼,依稀可见曾经的繁华。 这些死者几乎是整整齐齐的坐在浔阳大街上的,从街头摆到街尾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东方。 日出东方。 “越尽齐起”四个字,歪歪歪扭扭的散落在各地。 似乎没有幸存者。 这种场面,与修罗场无异。 谢东升强忍着胃里的翻腾之意,走上前去。翻动着其中一具尸体。 没有外伤,所有人,几乎都是暴毙而亡的。嘴里,还含着已经发黑的土。 谢东升回过头,恭敬的开口道:“厉王,这一次前来浔阳,臣带了一位远方表亲,卫嵊。他是有名的仵作,应该可以查出一些东西。” 谢东升说完话,一位面目清秀的男子走了出来。他一身白衣,一尘不染,少言寡语。一路上,基本没听他说什么话。 沐良轩点了点头,卫嵊上前去,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排工具。而后对尸体进行开膛破肚,很快,肚中残留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全部是泥土。 也就是说,这些人是吃泥土,活活把自己胀死的。 这样的死法,骇人听闻,让人不寒而栗。 “回厉王话,这些人,死于腹中的泥土不易消化,这些人,是活活把自己撑死的。” 沐良轩听罢,眉头紧皱。他上前去,认真查看。 “他们没有中毒?” “没有,从他们身上,没有查到中毒的迹象。” 在场的人陷入沉思,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寻常人都不可能吃泥土,这些人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又不是没有粮食。 难道,这些泥土可以食用? 沐良轩用手指捏了一些土壤,放在鼻尖闻着,几乎没有味道。 正在这时,暗处,几个黑影迅速闪过。 在场的人被吓的不轻。 乌鸦声不绝于耳,偶尔有黑影闪过,再加上这本就诡异的浔阳,谁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沐良轩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他转身的瞬间,一个黑影再次往他们周围窜出来。 “鬼……鬼……” 有胆子小的人已经吓破胆,面如死灰的立在原地,瞬间被吓失禁。 如果不是沐良轩在,他们肯定第一时间远离这个鬼地方。 在一盏茶的功夫后,不远处,有人大笑着,身影钻来钻去。 “冥二。”沐良轩低声吩咐。 冥二拔出长剑,直接往黑影在的地方冲去。 不过片刻,他就提出了一个人。 冥二将那人带到沐良轩面前,只见那人嘿嘿嘿笑着,目光炯炯有神,紧紧抓住手中的泥土,笑的一脸得意。 而后,他往自己的嘴中塞泥土。嚼的津津有味,黑色的水混杂着泥土,从嘴角流出。 “好好吃啊。” 第1703章 亵渎 男人坐在地上,一边笑着,一边吃着泥土,一脸的满足。 他身着官服,足蹬朝靴,应该是前两天派到浔阳查案的朝廷官员。 厉王的侍卫将其他人搜了出来,他们几乎都是来这里查案的官员。还有一些,是普通百姓的打扮,身份并不明确。 沐良轩命人将这些还活着的人先带出浔阳,在距离城镇二十余里的寺庙里,住了下来。 寺庙早已破烂不堪,佛像全部被人刻意抹上黑色的淤泥,四周莫名散发出破败不堪的气息来。 在浔阳城里吃土的那些人,一离开了浔阳,就变得目光呆滞起来。他们的腹部都已经被泥土塞的涨了起来,如果不是沐良轩们及时赶到,这些人也避免不了被泥土涨死的结局。 卫嵊给这些人服下一些药物,利用泻药和催吐药让他们将这些难以消化的泥土排除体内。 浔阳城的一幕,骇人听闻。所有看过的人,都被这种畏惧的情绪牵动着,变得沉默寡言。 这些人,很明显,都是食土自杀身亡的。这样压抑氛围,让人心里不舒服。 “这浔阳城里的人好奇怪,他们的死状,似乎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日出东方,向往着新生,不仅这里,城内所有的佛像,都被淤泥所覆盖,这不太符合常理。”谢东升开口道,眉头紧皱。 整座城池,都散发出诡异的气息。 可是,他们就是想不通,为何会这样。 沐良轩也在认真思考着,东越人笃信佛教。对佛神充满敬畏,哪怕不信仰佛教的人,也断然不会做出亵渎神灵的事情来。 浔阳人却将佛像以污泥包裹,究竟是何用意? 这些人吃起泥土来,似乎是失了心智一般。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们成了这样? 泥土并未有奇怪之处,只能看看这些人醒来,能不能问出什么来了。 “这事过于诡异,如今浔阳城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东越。保不齐,其他地方的逆贼会随之效仿,弄得人心惶惶。只有让每个城池的主官加强管理与监视。有异常的人立刻控制,有异常的情况立刻制止。”沐良轩目光微滞。 他一时之间也想不通其中的关节了。 “再出现浔阳城这样的情况,当地官员,全部逃脱不了问责。”沐良轩补充道。 这方法虽极端,但事情过于特殊。要是再发生一起浔阳城一样的事情,朝廷的统治,就会分崩离析。 越尽齐起的谋逆之言,以及这些神秘的事情,传播力绝对比想象中的还要强。 特殊时期,只能运用特殊方式了。 “臣这就去拟奏折,上报回京城。”谢东升作揖道。 正在这时,卫嵊出现了。 “厉王,谢大人,那些人已经醒了。” 沐良轩与谢东升对视一眼,往寺庙正殿走去。那些人的目光,恢复正常,只不过看起来要比寻常人虚弱些。 卫嵊已经简单跟他们描述了事情的经过,他们对自己吃土的事情觉得震惊不已。 他们吃的竟然是土?不是美食吗? 第1704章 控制 沐良轩看向这些人,开口询问道:“你们到浔阳十日有余,可曾发现什么异常?” “回厉王殿下,其余的倒还好,就是有一事很蹊跷。”回答沐良轩话的人名叫张图,是第一批前来浔阳察看情况的官员。 他向来是胆大的,主官疯了以后,便被人送回了家。他们这些人就留了下来,仔细调查浔阳的情况。 “哪里蹊跷?”沐良轩看向那人,目光深邃。 “浔阳附近五十里以内的地方,都没有城镇或者集市。留在这里第五天,食物就吃完了。我们本想着去城内寻一寻东西,可奇怪的是,浔阳城内根本就没有食物。一点都不像一座城池,饿得不行了我们就打乌鸦吃。后来不知怎的,吃了那些乌鸦之后,原本没有食物的城内。到处都是山珍海味,我们就不停的吃……” 沐良轩听到这里,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些乌鸦,有问题,食用可致人产生幻觉。 只是,还有一点,沐良轩没想明白。 浔阳是火硝矿的产地,这里经商的人颇多,是富庶的城池。这一次他们进去之后,只觉得这个地方荒凉。 那些堆着的尸体,有很多也是衣不蔽体的,没有一点富庶的模样。 “这一次,浔阳难道一个幸存者都没有吗?”沐良轩看向躺着的几人,眉头微皱。 他们也是外来者,浔阳的具体情况不得而知,还是要本地人才能描述清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张图想了想,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他抬起头看向沐良轩,皱着眉头说道:“下官记得,我们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好一些举家迁出的人家户。那些人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户。他们驱车离开浔阳,神情慌张。只不过,询问他们离开的原因,他们却又一句话都不说。” 突破口就在这里。 沐良轩心里有了个底儿,举家搬迁,一定是城内出了什么事。 拖家带口,他们一定不会离浔阳太远。 浔阳城里有可以致人产生幻觉的东西,非必要不进入为妥。 至于那些尸体,只能任由野兽啃咬了。 “明日我们去寻一寻那些从浔阳出逃的门户,去捉一些乌鸦来,查查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蹊跷。”沐良轩吩咐下去。 事情多多少少有了一些进展。 谢东升点了点头,赶紧吩咐下去。 距离浔阳二十里的山洞里,几十个脸上涂抹着鲜艳色彩的人,身着黑纱,围绕着一处泉眼载歌载舞。 这些人,手中高高举起乌鸦,口中念念有词,朝着泉眼恭敬的跪拜。 他们,似乎不知疲倦一般。蛊惑人心的声音从山洞中传来,无数乌鸦聚集在山洞外。 他们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目光炯炯而充满敬畏。 直至月亮西下,泉眼突然干涸。为首的人站了出来,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开口道说:“齐天之福,人人共享。越尽齐起,天行有常齐天之神,会庇佑我们,取得胜利的。那些抢掠我们物资的人,终将化为灰烬,已有人替我们完成祭天了。” 他的笑容分外诡异。 第1705章 暗 他振臂一呼,露出满臂的疤痕。他的脸上,缠绕着无数的清漆。面容狰狞不堪,仿佛从地狱中逃出来的厉鬼。 他的声音沙哑,犹如乌鸦一般,听的人心颤抖。 就是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却在这群人中,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尊崇。 “齐天帝万岁,齐天教永世不衰。” “齐天帝万岁……” 山洞里,此起彼伏的膜拜声音响起,所有身着黑袍的人,匍匐在那人面前。 在常人眼里,为首的这个人,是个容貌丑陋的魔鬼。可在这些教徒的眼里,他就是能给人永生的帝王。 齐天帝,与天比肩,可想而知,这其中的含义。 齐天帝嘴角微微上扬,满意的看向臣服在他面前的教徒们。他要推翻东越朝廷的统治,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新国。 让所有人不再忍受饥饿,让他的教徒不再被贪官所压榨。如今,天降奇石,又有这圣泉做筹码,他必将成就自己的大业,建立他心心念念的理想之国。 “要想永生,推翻东越统治,必须以沐良轩的头颅祭天。本帝听闻沐良轩已到浔阳附近,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齐天帝沙哑的声音传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教徒。 教徒们闻言,赶紧高声呼和着,以表忠心,“我等定不负齐天帝所托,以沐良轩头颅献祭,完成雄图霸业。” “让齐天教所有徒众,都能永生,而平分天下。” 深沉的声音回响在山洞里,犹如魔音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而后,这些身着黑袍的教徒们作鸟兽散开,原本聚集在山洞外的乌鸦,也散去。 留下一声声凄凉悲惨的叫声。 齐天帝见众人离去,他脱下黑袍,露出残存的手臂。他的目光犹如黑洞一般,整个人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他抬起头,看向西沉的月亮,喃喃自语道:“本帝会成功的,只要把沐良轩杀了。” 他说罢,伸出手,打出响亮的拍子。这拍子的声音,有着特殊的节奏,音调忽高忽低,不过片刻,山中野兽,纷纷衔来草木,将山洞封住。 一切,仿佛没发生过一样。齐天帝,可与野兽无障碍沟通,他生来异于常人,残了一只手臂。 可上天,却给了他另一项天赋异禀的技能——蛊惑人心。 黑压压的人群往寺庙在的地方走去,沐良轩的耳朵微动,原本睡着的他,突然睁开眼。 篝火正旺,随行的人七倒八歪的睡在大殿里,鼾声响起,应和着外面的虫鸣声。 正当这时,佛寺外面传来惨叫声。 “走开!走开!” “救命!救命!!” 熟睡的人从梦中惊醒,纷纷冲向外面。 沐良轩也跟了出去。 距离寺庙几百米的地方,有两个稚子被乌鸦围攻。几十只乌鸦围着那两个孩子,似乎要将它们分食殆尽一般。 冥二冲上前去,将两个孩子解救下来。 吃过浔阳城尸体的乌鸦攻击性强,报复心也强。它们见自己的食物被夺走,扑腾着翅膀追来。 第1706章 救人 冥二手握长剑,将乌鸦全部斩杀。 可很快,远处又成群飞来无数只。冥二抱着两个孩子,不好施展。 沐良轩见状,出手相助。很快,抵御住了乌鸦的攻击。而后,几人退回了寺庙了。 两个孩子估计是被吓昏了,小脸苍白至极。他们的脸上,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他们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样子,比莹儿小不了多少。沐良轩喂他们喝了水,又将他们的脸蛋擦拭干净。 原本脏兮兮的小娃娃变成了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可爱的不得了。 众人都在感叹,沐良轩在带孩子上还真有一手。这样好的男人,也不知为何厉王妃会出逃。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两个孩子清醒过来。他们睁开眼,眸子清亮的如同河水一般。 两个孩子瞧见沐良轩,一开始先是害怕来两人抱在一起。而后,见他们没有敌意,逐渐放松了警惕。 “谢……谢谢你们救了我们。”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开口,可爱的差点将人的心都给融化了。 一旁的小男孩脸颊微红,嘴角还有淤青。看起来有些怕生,对周围的一切都持有警惕的态度。 沐良轩见状,轻声询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那么晚了,你们的家在何处?” 小女孩见沐良轩生的好看,又温柔,乖巧的开口,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而一旁的小男孩见状,拉了拉他的妹妹。 沐良轩见两个孩子惊魂未定,也没急着在追问,只是细声的介绍着自己,“我是沐良轩,这次来浔阳,是调查……” “你是沐良轩?厉王?”小男孩听到沐良轩的话,不由得惊呼出声,眼里的崇拜与兴奋尽显无遗。 沐良轩点了点头。 “你真的是战神沐良轩?厉王?”小男孩又追问到。 “我是。”沐良轩耐心的回答着。 一旁的人瞧见他温柔的模样,心里不由得震惊。平日里不苟言笑,杀伐果断的厉王,只有面对稚子时,才能有点儿温度。他好像,很喜欢孩子。 小男孩一下就抓住了他的手,扬着头说道“战神,您救救我们吧,那些穿着黑袍的人都快要把我们逼死了。” 小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似乎遇到过很恐怖的事情。 “穿着黑袍的人?怎么一回事?你们知道关于浔阳的什么事,可以尽数说出来,本王会帮你们的。”沐良轩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安抚着。 看着他,脑海里浮现出苏睿的面容。也不知这小子在哪儿,有没有想他。 小男孩收起自己的情绪,思虑片刻,开口道:“我叫溪风,这是我的妹妹,溪雨。我们本是浔阳城人,家中父母是开当铺做生意的,半月前,父母才带着我们逃出了浔阳。” 溪风口齿清晰,有着同龄孩子没有的聪颖。 “浔阳之前发生过什么,你们为何又要来这儿?”沐良轩耐心的询问着。 溪风这才说出一个陌生的词。 “战神,你们听说过齐天教吗?”溪风咽了咽口水,眼里多了几分畏惧。 第1707章 腐败 齐天教?这是什么教?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他们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溪风见他们一脸疑惑,娓娓道来其中的事情。 浔阳的确是东越最富庶的城镇之一,每年缴纳的赋税都足以占国库的五分之一。因为这里有火硝矿,是制作火药的原料。 也正因如此,这里是朝廷直接派官前来督察的。原本,这样的城镇百姓应该很富裕,不愁吃穿才是。 只是,他们遇上了无数吸血的贪官。 官商勾结,是浔阳最常见的事情。他们压榨普通百姓,控制矿场,大肆开采。与朝廷高官勾结,挣了大批白银。 不过,这些白银,没有一分是给百姓的。官员们耗费财力将浔阳修的美轮美奂,实际上,百姓们却过的水生火热。 为了最大限度的开采火硝矿,浔阳周围基本没有农田。 很多贫苦百姓饿死,或者逃离。 饥饿之下,最容易衍生罪恶,齐天教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发展起来的。 创建齐天教的人名叫林二,是一名乞丐,天生是残疾。没有完整的手臂,可却有特殊的天赋,能与野**谈。能通过声音的节奏,蛊惑人心。 他一直以乞讨为生,在浔阳城进进出出。后来,他从野兽口中得知这浔阳有一种东西,能够让人精神失常。 他便将自己伪装成圣人,说他可以让浔阳城内的贫苦百姓摆脱现在水深火热的生活。 信齐天教者,可得永生,也可脱离苦海。唯一一点,就是需要推翻东越朝廷的统治。 林二有些天赋技巧在身,又善于伪装,在深受贪官的压榨下,许多百姓对他半信半疑。 还创立了齐天教,拉拢浔阳的贫苦百姓入教。 一开始,这个所谓的齐天教教徒没有多少。可灵州城天降奇石一事出来后,所有人都相信,林二是可以带他们逃离眼下苦难生活的活菩萨。 于是,齐天教开始迅速壮大,在各地借机制造动乱,偏偏这个时候,皇上派人去无关残酷镇压,惹怒了齐天教的所有教徒。 在林二的蛊惑下,他们面朝东方,食土而亡。就是为了唤起东越上下齐天教的愤怒,企图让朝廷失去民心,他们取而代之。 穷苦的人,最容易在精神上找到信仰。他们相信林二是天上的神仙,是齐天帝。来到他们身边,就是助他们脱离苦海的。 所以,他们便前仆后继的为他赴汤蹈火。 在林二的催眠蛊惑下,才造成了浔阳满城百姓暴毙而亡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此事,齐天帝林二的名声彻底在民间打响。所有受到贪官压迫的百姓,流寇,都纷纷揭竿而起,响应林二越尽齐起的号召。 溪风说完,叹了一口气。肉嘟嘟的脸上,是大大的哀愁。 沐良轩听罢,眉头紧皱。民心不可违,民智未开化时,最容易受人蛊惑。 可究其根本,这些普通贫苦百姓会入齐天教,也是为了摆脱贪官污吏的压榨,摆脱放下吃不饱穿不暖的生存问题。 归根究底,是东越朝廷没做好。 第1708章 事情真相 如果官员们恪尽职守,百姓们便能安居乐业,浔阳城就不会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了。 溪风说罢,在场的为官者全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不齿那些贪官,甚至,觉得他们丢读书人的脸。可他们平日里,又真的做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了吗? “浔阳城变之前,齐天教的教徒就全部聚集到大街上打闹。城中的主官见事情没有办法压制了,便带着钱财离开了。浔阳城内稍微富庶一点儿的人家,都离开了这座城池。希望寻求一方的安宁,剩下的贫苦百姓,都死在了城内。” “那个齐天帝,打着祭天的名号,鼓动百姓们赴死,他不是活菩萨,他是恶魔。”溪风愤怒的指责。 他虽小,可是这大半个月发生的所有事情,已经让这个聪明的孩子分清了善恶。 沐良轩眸光阴冷,这哪里是什么救苦救难的教派,分明就是邪教。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利用天赋,蛊惑人心。 这样的人,实在该死。 如果不把这个林二抓捕归案,将他的阴谋诡计戳破,东越上下,必定陷入水深火热当中。 民可载舟,亦可覆舟。 百姓们过的不如意,必定对朝廷失去信心。失去信心,那些心思叵测的人就会趁机而入。 这一次的浔阳事变,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你们为何今夜会外出?”沐良轩又询问道。 “我们搬到离这里不远处的木屋了,以为可以远离齐天教的迫害,可是我们的父母还是信任他们了。穿上黑袍,加入了齐天教。我和小雨害怕,劝他们不听,便偷偷跑了出来,逃到了这里,进入这个寺庙的人,似乎可以抵御齐天帝的蛊惑。” “就连乌鸦,都不敢靠近这座寺庙。”溪风解释道。 沐良轩抬起头,环顾四周。这寺庙,并无奇特之处。 可这内里,到底有什么魔力,还需要慢慢的摸清楚才是。 “厉王殿下,虽说这齐天帝可以蛊惑人心。可是张图他们的情况,又明显与溪风描述的不一样。他们并未见到齐天帝,也没看到那些教徒。” “只是住在浔阳城里,才失了心智的。臣认为,就算齐天帝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控制那么多人的心智。会不会……这浔阳城内,另有隐情?”谢东升思虑周到。 人心最难控制。如果齐天帝真的有这么大的本领,为何他治不好自己的残疾? 为何还会以乞讨为生,为何还要用人命祭天? 这,太多的纰漏了。 哪里是什么齐天帝,他明明就是一个心术不正的人,依仗有点儿天赋,就异想天开,想扰乱东越的神棍而已。 沐良轩也觉得谢东升说的有道理。 溪风瞥了一眼谢东升,突然想起之前发生的一件事情。 “哦,对了,之前曾有个传言,说火硝矿即将枯竭,已经再也产不出或火硝石来了。可后面,又说挖到了很奇怪的火硝石,是黑色的。” 沐良轩眉头皱起,看来,这浔阳他还得再去一次不可了。 第1709章 遇险 溪风和溪雨由于一路逃亡,过于疲累,在寻找到安全后,沉沉睡去。 所有人都对这个所谓的齐天帝产生浓厚的兴趣儿,什么样的人,竟然有蛊惑人心的本事? 当真这么神奇? 天空泛起鱼肚白,沐良轩起身,准备再去浔阳探一探究竟。 谢东升和卫嵊随行,剩余的人包括冥二,在寺庙里等着。 重入浔阳,盘旋在城镇上的乌鸦久久不肯散去。数千人的尸首,已经被野兽啃食的差不多。 剩下的一些骨肉,慢慢变得腐臭。三人捂住口鼻,深入浔阳。 满地的残肢断臂,看的人心惊胆战。谢东升一脸苍白,他是读书人,还从未看到过这样可怕的场景。 而卫嵊本就是仵作,什么样的尸首都见过。这些东西,不过尔尔。 沐良轩征战沙场,一场战事下来,惨烈程度与这个现场没有多大差别。所以,他也视如寻常。 越深入浔阳,土地的颜色变得越黑。踩上去,黏黏的。 三人取了一些泥土,放在荷包里,准备带回去研究。 在进浔阳一刻钟以后,三人看到了这辈子最令人震惊的一幕。 被开采过的矿场形成一个巨大的地漏式的天坑,这天坑里,还有无数的尸体。 本是财富来源的矿坑,成了一个巨大的乱葬场。 几百人的尸体被扔在这里,却与刚进城里的尸体截然不同。 城门口的尸体,都是面朝东方,食土暴毙而亡的。可这天坑里的尸体,面向从容淡定,衣衫干净整洁,没有一丝外伤,看起来,仿佛睡着了一样。 他们的尸体,也奇怪的没有遭到野兽啃食。 这些尸体,全部都盘腿而坐,守着天坑中央的一个地洞。 谢东升的额头上流出了汗水。 饶是他再稳重干练,面对这样的场景,都无法冷静。 这哪里是人间,这是炼狱,仿佛置身于地狱一般。 他发誓,这副景象是他想都想不到的。 残酷,又诡异。 这些人,似乎都在顶礼膜拜,他们……也在祭天。 只不过,与外面的尸体不一样,他们更像是平和的心甘情愿的交出自己的生命。 沐良轩拳头紧握,绝不能让这齐天教在存活下去。满城的贫苦百姓都死了,这林二,又与屠城何异? “那地洞下面,似乎有点儿东西。待本王下去查探一番,你与卫嵊检查这些尸首,查询他们的死因。” 沐良轩吩咐道,随后,便只身前往地洞。 卫嵊拿出银针,扎了尸首的几处穴位。 一连试了很多次,无一例外,银针在扎进太阳穴时,都变成了黑色。 这些人是中毒……而且这种毒素会攻击人的大脑。 也就是说,天坑里死的几百个人,是被下毒才惨死的。 卫嵊看了一眼谢东升,正当这时,地洞里传来坍塌的声音。 “轰隆隆……” 一瞬间,地动山摇。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震荡给震的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时,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地洞。 地洞塌了…… “厉王!” “厉王!”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惊叫。 第1710章 举国震惊 卫嵊与谢东升惊慌失措,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只是,地洞已经彻底塌陷,连洞口也被乱石掩埋。谢东升瞧着眼前这一幕,大脑空白片刻。随后,他才大吼道:“快,救人!救人!” 博州城内,苏轻墨被噩梦惊醒。她睁开眼,沐良轩满是鲜血的面容消失,她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打湿。 心里的不安感席卷而来,梦里,沐良轩身死,临死前,还在念着她的名字。 她心有余悸,环顾四周,日头正好。她走出房间,呼吸新鲜空气。 这些日子,她总是噩梦缠身。也不知到底为什么,她开始想沐良轩,想莹儿。 只不过,这些想念,都被她压在心里。 今日的博州城,气氛压抑至极。行人神色匆匆,面露难过之色。 苏轻墨正觉得奇怪,想要开口询问时,小福宝出现在眼前,笑嘻嘻的扶着她的手,“姐姐怎么又出来了?这日头毒得很,最是晒人了,快,我们回去。” 在苏轻墨没看到的地方,小福宝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悲痛。 博州驿站传来消息,两日前,沐良轩前去浔阳调查事情真相时,突遇地震,地洞坍塌。他被埋在了地洞里,生死不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更有人说,沐良轩已经身死。只不过,为了稳住朝局稳定,才秘不发丧。 这些事,都是从浔阳城传出来的。真假难辨,令人窒息。 这样的消息,如果让苏轻墨现在听见,定然会动了胎气。所以,能瞒多久就多久。 “我觉得这城里的人有些奇怪,怎么有人拿出白布了?”苏轻墨一脸好奇的开口问着,还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瞧着大街上的商铺。 小福宝笑了笑,开口道:“大抵是哪家有白事要办吧,这小家伙可是个不安分的,这些日子,姐姐就好好待在客栈吧。可别磕着碰着,不然苏睿的嘴巴,能撅到天上去。” 小福宝意图转移苏轻墨的注意力。 可越是如此,她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如果真有白事要办,也不至于一半的人都拿出了白布。 又不是国丧,怎么会让整个城池的人都变得沉默寡言? “不对,小福宝,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抬起头,对上小福宝的眼眸,狐疑的问道。 小福宝被她盯的心里发慌。 可别看了啊,他最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了。 苏睿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变得沉默寡言,不知所踪。就连外面的奇门遁甲,都被他撤了。 小福宝也不敢相信,再听到沐良轩的消息时,竟然是死讯。 怎么可能…… 可是,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全部理清楚。这么大的消息,怎么可能会有人敢乱传? 浔阳……浔阳。 最近这些时日,一件又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传来。这让小福宝不得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那苏轻墨知道了会怎么样? 她这后面两个月,寝食难安,腹中的孩子,闹腾至极,再也经不住这样大的打击了。 他只希望,瞒住她。 第1711章 坦白 “怎么会?能有什么事啊……”小福宝笑道,别扭的将脸看向另一边。 正当这时,苏睿出现,他的眼眶微红。神情严肃,看起来似乎难过了很久。 “娘,我们先进屋。”他伸出手,牵住苏轻墨,往客栈里走去。苏轻墨心里一颤,却仍旧什么都没说。 房间内,熏香缭绕。 苏睿冷静的开口道:“浔阳事变,父王前去调查真相。再深入火硝矿洞时,突遇地动。矿洞坍塌,父王生死不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苏睿用最冷静的口气,说出最令人震惊的话。 苏轻墨感觉脑海里,最重要的那根弦断了。 腹部传来阵阵疼痛,她皱着眉头,强忍住发抖的身体,开口道:“这些传言是真是假?” 她不相信,不相信沐良轩会就这样死了。更不相信,一代战神,竟会被区区矿洞给困住。 “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浔阳传来消息,朝廷的人已经寻了两天了,并未找到父王的尸首。大概……半真半假吧。” 苏睿希望这是假的。可到处都在说这件事,人云亦云,真假难辨。 只有在场的人,才能真正知道事情真相。 苏轻墨的手松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抚摸着肚子,喃喃自语道:“那应该是假的,浔阳的事情蹊跷的很。东越现在正不太平,说不定他想用这样的方法,调出背后的主谋之人。” 苏轻墨说的每一句话,看似是在说给苏睿们听,实则是在安慰她自己。 “呼,没事的……”她又开口道,一瞬间,眼眶微红。 沐良轩一定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离开的。如果真是这样,她就永生永世不会原谅他。 只是,他们已经这么久没见了。他的安危到底如何,她真的很想知道。 苏睿见苏轻墨情绪不稳定,开口安慰道:“娘亲,睿儿觉得这些事中,有蹊跷。说不定,是迷魂计。” “东越朝堂对父王不满的官员很多,他还是战神,如果轻易就死了。传出去,对东越局势不稳。万一是有心人刻意为之,或者是父王想将计就计,釜底抽薪呢?” 苏睿分析的头头是道,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不管再怎么解释,她都是心慌的。 “睿儿,我们去浔阳。”苏轻墨迅速做了决断。 浔阳离这里的路程,就五六日的功夫。 只有亲眼看见,她才能放心。 她不会质疑沐良轩的能力,可毕竟天灾人祸的,难以预料。他行事向来小心,却遇到了这样的意外。如果有人设下圈套,想要除掉他,她得去救他啊! 苏睿听罢,眉头微微皱起。他可以去浔阳,可娘亲不行。她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了。 浔阳现在是最残酷的一个地方,看了太多血腥,于她无益。 “娘亲别慌,睿儿会去看父王的。事情还未尘埃落定,或许只是他迷惑别人的小把戏。” 苏睿安慰道,他也不想跟她说这些,可是终究是瞒不住的。 万一,他们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呢?这将是他们一辈子的遗憾。 第1712章 传言甚嚣 苏轻墨拳头微微紧握,一双眸子里水汽氤氲。如果可以,她倒真希望这是沐良轩的苦肉计。 为的就是让她回到京城。 她,想回去了。 “那我们就再等等确切的消息,浔阳的事情悬而未决,说不定是他布下的计谋。”苏轻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 “对,一定会有好消息的。”小福宝也赶紧附和道。 京城,沐良轩生死不明的消息传来。朝堂震荡,所有人,都无法相信,堂堂厉王,会死于一场地动! 就连沐辰也是震惊的。 他虽说不上对沐良轩有多关心,但他毕竟是战神。如今边境安宁,都是战神名号的震慑。他也不想,渊儿无人保驾护航。 白飞羽听到这个消息,始终对此事抱有怀疑的态度。 可一个接着一个消息传来,也让他心生出几分忧虑来。 夜间,长平侯府接到通知,要求白飞羽前往浔阳,搜寻厉王下落。 如果身死,秘不发丧,直至尸身运回京城再做打算。 这道圣旨来的仓促,梁晨连夜给白飞羽收拾衣衫行李。 “梁晨,你难道不觉得这次的事有些蹊跷吗?”白飞羽开口问出这个问题。 梁晨微愣,想起沐良轩离开以前说的话,眼眶立刻红了起来。 “表哥武功高强,此次浔阳一事,肯定只是暂时失踪而已。你可一定要把表哥带回京城来,莹儿还等着他呢。” “这些天我会先去厉王府住一段时间,陪伴莹儿。” 梁晨哽咽起来,那个可怜的孩子啊。 白飞羽很是心疼,他起身,将梁晨揽进自己怀里,安慰道:“你放心,肯定有惊无险。厉王他英勇神武,大业未成,怎么可能遇险呢?” 白飞羽自始至终都觉得沐良轩并没有死,只不过,为何会制造这样一场大的闹剧,他不得而知。只能亲自去浔阳一探究竟了。 “嗯,浔阳那个地方很诡异,你可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能贸然行动,我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梁晨搂着他的腰,舍不得放手。 白飞羽启程前往浔阳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东越。明面上,都说他是去浔阳搜寻厉王下落的,可暗地里,不知哪个人造谣,说他是去替沐良轩收尸的。 三人成虎,各种阴谋论甚嚣尘上。 有人说,沐良轩已经死了。连尸身都找到了,只是怕邻国知晓,秘不发丧,先运回京城,再做打算。 也有人说,浔阳城变,一个齐天教改变了东越气数,沐良轩也加入了齐天教。 东越朝廷倒台之日,就在眼前了。 越传越邪乎,越传越离谱。 另一边,浔阳城外的山洞里。林二听着教徒前来禀报的消息,先是惊讶,随后是欣喜。 真是天助我也,他还没费心力,这沐良轩就死了? 他死了,齐天教在东越岂不是如鱼得水。 林二见状,赶紧向各地的教徒发出消息,渲染他们大功告成一事。 另外,为了让教徒们心服口服,林二决定深入浔阳城,将厉王的尸首给搜出来。 第1713章 目睹事实 只要找到他的尸首,祭拜天地,那么他的威望与权力,再提高到一个度。 林二本就是乞丐出身,虽有点儿本领,奈何没读过书。对于纵横谋划一事,全然无见解。 他会建立齐天教,并且有如此庞大的教徒,也依托于境外的一个人。 他建立齐天教所有的银钱,前期几乎都是这个人给的。包括天降奇石一事,也是那人的谋划。只不过,林二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博州城内,苏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小福宝也坐立难安,越来越多关于沐良轩的消息传来。 没有一个,是令人心安的。 就连白飞羽都出动了,沐良轩就算没死,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福宝给苏轻墨喂了一点安神药,待她睡着以后,两人才详细讨论接下来的事情。 “睿儿,怎么办?公子也出动了,我怕……” 小福宝欲言又止,所有人对沐良轩的不满在这一刻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们更希望,他活着。 “我觉得是假的,只不过,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我也不清楚。他会不会,只是想逼娘亲出现?”苏睿一语戳破这其中的关窍。 知父莫若子,苏睿总觉得,像沐良轩这样的人,就不会轻易死去。 可苏睿与苏轻墨不行,他们不敢赌这是一场骗局。如果不是,他们连见沐良轩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其实,我也能看得出来,姐姐心里很念叨着沐良轩的。可是,她就是那样的性子,如果不是她自己想通,我们也不能强逼着他做什么。” “厉王的确很有本事,这些日子,如果不是你用奇门遁甲将博州罩住,恐怕,他的人早就查到我们的下落了。” 小福宝觉得苏轻墨太固执了,怕是到最后,伤到的是她自己。 苏睿叹了一口气。 “这个,我尊重娘亲的意见。明天看她对于此事,到底要怎样做。如果要去浔阳,那我就陪她去。”苏睿依然站在娘亲的立场上。 小福宝也点了点头。 “如果这是一场骗局,公子应该会告诉我。而且,公子也绝对不会陪厉王演这一场戏的。要想知道这其中的真相,也只有亲自去浔阳了。” “只不过……她这个月份了,长途跋涉,不知她能不能坚持住。” 小福宝的口气中满是担心。 “我们仔细些就行。” 第二天,苏轻墨得知白飞羽去浔阳的消息。心里更加确认,沐良轩肯定是出了遇到危险了。 不然,以白飞羽的性子,肯定不会帮着他骗自己。 这下她可着急了,苏轻墨同苏睿说了,要去一趟浔阳。 小福宝和苏睿是无条件答应的。 只是,在走之前,博州还是出了意外。 北辰得知沐良轩的传言,有恃无恐,几次三番来柔然原野挑衅。 前些日子的一场战争,柔然原野的男人们大多都死在了战场上。如今留在原野的,只有一些小孩和妇女。 北辰人心狠手辣,如果不解决好此事,他们必然变本加厉。 第1714章 发泄 幸好,之前一战结束后,朝廷派了很多精兵来帮助博州柔然抵御敌军。 苏睿决定,动用这些力量,让这些不自量力的番邦蛮夷看一看。东越,不是他们可以随意侵犯的。 东越,不止只有沐良轩一位战神。 苏睿靠着善其生的力量,集结军队,向柔然的原野冲去。 两军交战,还没到一刻钟的时间,北辰士兵纷纷倒地不起,痛苦哀嚎。脸上也生了疥疮。 苏睿正觉得奇怪,只见远处一辆马车停着。苏轻墨掀开帘子,看向他。 “睿儿,过来。”她招招手,表面上看起来沉稳冷静。实则,心里跟被火烤一样。 “善将军,剩下的这些人……” “你且去吧,我看苏大夫挺急的,这里交给我就好。”善其生催着他。 “好,多谢。” 苏睿坐上马车,只见小福宝郁闷不已的陪在身旁。苏轻墨拳头微握,整个人有些不自在。 苏轻墨看似不急,实际上,连一分钟也不愿意多等。 苏睿思前想后,北辰敌军不战而退,看起来,与苏轻墨脱不了干系。 “娘亲,那些北辰士兵……” “哦,我看他们精神好的很。所以昨夜便在他们的水源里撒了点儿特殊的药粉。那东西,效果还不错。”苏轻墨眼睛里露出促狭的笑意,一手扶着腰,装作漫不经心。 苏睿瞧着她这幅模样,不由得好笑。 惹谁都别惹大夫,他们一旦发脾气了,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她是大夫,是行医治病的,很少用医术来害人。 可这北辰敌军,偏偏不知好歹。在她准备前往浔阳找沐良轩的时候,闹出这样的幺蛾子,拖住她的脚步。 她自然是不会给这些敌军好果子吃的。 果然,苏轻墨一出手,近千人的军队,全都中毒了。 这是苏轻墨为了沐良轩,第二次出手用医术害人。 “娘亲似乎很急?其实如果应战的话,也就拖我们一两日的功夫,娘亲何必动手呢?”苏睿打趣道,看破不说破。 她知道,苏轻墨听闻沐良轩的事情,已经急了。 苏轻墨别过脸去,笑了笑,“老娘还不是怕你受伤,能替你解决的,何必让你上战场?” 苏睿听到这个回答,撇撇嘴,给了小福宝一个眼神。小福宝会意,立刻附和道:“就是啊,苏睿你太不懂事了。姐姐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又不是想快点儿去浔阳,对不对?” 小福宝一脸天真的说出这句话,苏轻墨被戳破心思,脸一红,白了他一眼。 不说话没人把他当哑巴。 她想去浔阳,只是想去确认那个负心汉、渣男是不是真的死了。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她腹中的孩子,还没看到他。 “你可真聪明,小福宝。”苏轻墨不怒反笑,闭上眼养精蓄锐。 苏睿跟小福宝见状,相视一笑。 在苏睿和苏轻墨眼里,都觉得浔阳一事,或许是沐良轩设的一个局。可是,他们不敢赌。 也借着这个机会,去看一看具体情况。 有些时候,有些台阶,需要自己找。 第1715章 爆发 苏睿一行人动身赶赴浔阳,路上听到的都是讨论浔阳事变的传闻,以及关于沐良轩遇险的各种传言。 “你们知道吗?厉王死在了浔阳城里,朝廷派来长平侯,就是来浔阳给他收尸的。”有一个身着破衣的男人眉头紧皱的说着。 他一边说还一边不住的摇头叹息。 另一人见状,也随声附和起来:“对啊,听说长平侯秘不发丧,准备把厉王的尸体运回京城再做打算。那么英勇神武的人,就这样死了,真是可惜了啊。” 百姓们都在为沐良轩的生死叹惋,讨论的声音很大,哪怕是在马车里,也能听见些许。 苏轻墨面无表情,闭目养神,可紧紧捏住的衣角的手,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沐良轩的情况到底如何?是生是死,她想知道确切的消息。 此刻她提心吊胆,忧心如焚,唯恐再也看不到他了。 腹中的孩子不安分的踢着她,她心里越发的难受,眉头微皱。 难道她真的那么惨?就只配自己带着孩子谋生? 沐良轩,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我一个人抚养三个孩子,你就那么放心吗? 苏轻墨越想越心烦,就想堵住耳朵。 马车外,百姓的讨论声越来越大,吵得人心里烦躁。 “可惜了,厉王一世英名,为东越保家卫国,竟英年早逝,听闻厉王妃还没寻回来呢。唉,这对夫妻,至死都未能肩上一面。” 名人的八卦,永远是市井小民最爱讨论的话题。恒古至今,从未改变。 这个话匣子一打开,一边走一边讨论的百姓,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谁说不是呢,听说那厉王妃卷走了厉王府全部家财,还怀着孩子,也不知这厉王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人财两空。” “自古女子多薄情,瞧瞧,就算是厉王这样的大人物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他生前对厉王妃是极好的,对她的儿子越是视如己出。可是厉王妃太过分了,就这么一走了之。” 苏轻墨在马车里听着这些对她的诋毁,气的拳头紧握。脾气一下儿就上来了,他们知道什么?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她扶着肚子,一下就坐了起来。目光微冷,一脸的怒气。 “这些人太可恶了我怎么负心了?明明是他沐良轩不仁不义,想要左拥右抱,我无法忍受怎么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还有,那什么……我卷走了厉王府所有的财产?那明明都是我的!我还有许多嫁妆在里面呢!” “我带......球跑就错了?也不看看那沐良轩做了什么,我才会带着身孕离开京城。” 苏轻墨越说越委屈,声音越来越大。现在倒好,他如果真死了,自己这辈子都是那个恶毒的女人了。 苏睿和小福宝看着突然失态的苏轻墨,面面相觑。 从离开京城开始,苏轻墨就保持了莫名的理智与冷静。 她不悲不喜,对一切都淡淡的,仿佛与沐良轩当真一点感情都没有。 原来,都是假的! 第1716章 怒气 从她决定离开京城开始,苏睿就觉得苏轻墨变了,仿佛成了没有七情六欲的人。 她理智到让人心疼,善解人意到让苏睿一直担心,她会不会出点儿什么问题。 他们逃了一路,苏轻墨没有提过一句关于沐良轩的事。每日就以最平和的心态面对每天新到来的一切。 与之前在厉王府易怒易躁的孕妇,判若两人。 苏轻墨冷静到让苏睿都产生一种错觉,京城这两年,如同一场梦,不真切。所以,她才会不怒不喜。 后来,北辰入侵柔然,也是苏睿独自应对。 他怕战事扩大,沐良轩得知她们的消息,尽了他最大的努力,用尽自己的奇门遁甲之术,藏匿他们的踪迹。 苏轻墨不说,苏睿也尽量避免想起他的那个便宜爹。 可越到苏轻墨孕晚期,苏睿越来越意识到不对劲。如果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那怎么会夜夜失眠,需要安神汤才能安睡。 为何她的身体会越来越弱,腹中的小孩子也似乎感受到她情绪的影响,变得躁动暴躁。 苏睿年幼,只觉得不能让娘亲受委屈,强行的不让自己表现出对那个人的想念。 苏轻墨也不想表现出悲伤,怕苏睿恨上沐良轩。 母子二人都为彼此着想,却偏偏弄巧成拙。 两人越来越不开心。 今天,是苏睿和小福宝第一次听见苏轻墨埋怨沐良轩。 可是他们却并没有觉得突兀,反而窃喜,心里松了一口气。 小福宝瞧了苏睿一眼,二人会意。发泄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她受了那么多委屈,不该一直保持冷静。 憋久了,才会失眠。 苏轻墨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哽咽,连带着腹部也疼了起来。她扶着肚子,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直往下掉。 苏睿和小福宝急了,赶紧上前询问。 “姐姐,你怎么了?是肚子痛吗?会不会要生了?” “娘亲……前面有个小镇,我们……我们赶紧去,找稳婆……” 苏睿手忙脚乱,生孩子,他们也没经验啊,可别出什么事才好啊。 “我……我没事,就是这小东西,老是折磨我,踢的我痛。”苏轻墨声音略微沙哑,解释完以后,泪流满面。 她不想哭的,可就是觉得委屈。 凭什么啊?谁都说他沐良轩好,是她薄情。可谁知道她的感受? 苏睿如今对沐良轩成见颇深,为了不让他找到他们,直接用迷魂阵将博州与外界隔开。她也不想表现出自己的委屈,让睿儿对沐良轩产生恨意。 可她也给了沐良轩台阶啊!她听闻他一直在找自己,也怕她担心,还偷偷飞鸽传书到厉王府,说自己安好。 安好二字,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了。 总不能她自己偷偷离开,又自己悄悄回去吧,她也要面子的。 苏轻墨咬着牙,心里对这个男人气愤不已。 可又无法让自己,彻彻底底放下他。她从未经历过情爱,到这个世界上,除了苏睿,对她最好的,也只有沐良轩了。 第1717章 妥协 就像在厉王府,苏轻墨痛恨自己成为一个妒妇一样。 如今,她没有办法放下沐良轩,也让她畏惧,痛恨。她一个现代人,难道真的要因为爱一个人,接受这个这个时代的的三妻四妾观念吗? 难道她就会因为喜欢,而降低自己的底线吗? 她讨厌这样矛盾的自己,她只想好好的爱一个人,那个人也好好的爱她。 苏睿和小福宝瞧见苏轻墨的眼泪,心疼不已。却也明白,她是在借机发泄。 就让她好好哭一场吧,或许,肚子并不痛,肚子里的小东西也没踢她。她就是想到生死不明的沐良轩,难受,却又不愿意表现出来。 只能找一个借口,让自己痛哭一场。 苏睿上前握住她的手,轻轻拍着。小福宝也蹲在她的面前,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默默守着她。 苏轻墨哭够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闹腾了。她擦干眼泪,重振旗鼓,开口道:“沐良轩说过,如果背叛我,就让我卸了他一条手臂,我应该说话算数的。他不能死,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苏睿点了点头,轻声安慰道:“娘亲,你尽管去做,他对不起你,你要卸她手臂,睿儿亲自给你递刀。” “小福宝给你磨刀!” 两人一附和着,完全顺着苏轻墨的心意来。 果真,苏睿就是亲生的。不是亲生的,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苏轻墨听了二人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哭了一场,心里好受多了。她这些日子心里不安,只希望,沐良轩能够平安无事。 他们之间的帐,还没有算完呢。 “好。”苏轻墨擦干眼泪,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正在赶路的百姓,他们都朝着同一个地方走去。 “这些人去哪里?怎么那么多人?他们好像去的都是一个方向,这里是去浔阳的……” 苏轻墨有些好奇。 “问一问就知道了。”小福宝听罢,探出头,就问旁边的一个中年大叔,“大叔,你们这是去哪儿啊?都去浔阳吗?那里不是刚出事吗?” 赶路的大叔见别人询问,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我们……你们不知道啊。我们这些人,都是去送厉王的。你可不知道,那厉王有多惨,明明是东越的恩人,偏偏英年早,听闻长平侯要将他的尸首送去京城呢。我们这些人都是去发丧的,最后送这一位贤王一程。” 大叔说完后,还不由得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小福宝脸色一沉,怎么弄得跟真的一样? 难道真有不测?沐良轩,真的死了? 千万不要啊! “大叔,不是听说是生死不明吗?你们怎么这么肯定是坏消息呢?”小福宝试探道。 “我们也听得不真切,不过那齐天教的人说了,厉王必死无疑。那齐天帝说过,要想耗尽东越气数,就只有先铲除厉王。”齐天帝神通广大,听说厉王出事,这次就是他诅咒灵验,告知上天,才引来了这一场祸事。” 那人连连摇头,是真的很难过。 第1718章 齐天帝 “这么好的人,偏偏被那位神仙盯上了。”大叔说完,连连叹气,为沐良轩的遭遇哀叹。 小福宝懵了,怎么又扯上什么齐天教了?最近他并未听到红叶斋的人说这些事。 还是,消息没有送到? “好嘞,谢谢大叔了。这个,给你。”小福宝递给大叔一个馒头,笑眯眯的。 大叔接了过去,好奇的打量着他,这人看起来跟普通百姓不一样,想来也是送厉王一程的? 小福宝回到马车里,原来这些人都是奔着送沐良轩最后一程的目的,才大着胆子结伴去浔阳的。 这也足以见得,他们心里,沐良轩有着很高的地位。对于英雄,百姓会发自内心的尊敬。 厉王,在东越有着无可取代的位置。 苏轻墨心里不是滋味,她不相信这些传言,可看着大家肃穆的神情,一颗心再次悬了起来。 小福宝见苏轻墨一脸的忧愁,赶紧转移话题:“齐天教?这又是什么东西?听过道教佛教,就没听说过齐天教。睿儿,你知道这是什么教派吗?” 小福宝知道苏睿对博州城设置了迷魂阵,博州的消息传不出去,外面的消息也传不进来。就算知道,也是会滞后很久。 那么,他本人的消息会不会灵通一些呢? 苏睿摇摇头。 他年龄尚小,驾驭迷魂阵的能力实在有限。他要是什么都知道了,不就成神仙了? “问问百姓们不就知道了?” 小福宝连连点头,苏睿跟小福宝一起探出头,询问那位赶路的大叔。 “大叔,齐天教是什么?齐天帝又是谁?怎么说厉王的死与他有关么?” “那齐天帝那么神乎?可以号令天地?” 苏睿跟小福宝都很诧异,对这个名字充满好奇。 大叔也奇怪的看着他们:“还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情?真是孤陋寡闻,太没见识了。” 小福宝一脸黑线,这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损人呢? 怎么没见识了?他们不过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与外界接触的少了一些而已。 苏睿倒不介意这人的态度,他从小跟苏轻墨行医问药,没入京前,游走的都是乡村,乡野之人,说话耿直,不必计较。 “对啊,大叔,我们从偏远的地方来。还真没听过这齐天教是什么,齐天帝又是什么?您要是知道,就给我们说说。” 苏睿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这齐天教啊,就是一个可以与天神直接沟通的教会。他们的齐天帝,就是领头人,带领无数贫苦百姓,推翻那些贪官,建立自己的政权。” “齐天帝的能力可大了呢,这次浔阳的事情就是他做的。可以号令那么多人,他说了,那些人都是用来祭天的。祭天过后,其余入教的人,就可以吃喝不愁,享乐太平了。” “等死后,还可以直接升入西天。不用再受轮回之苦了。还说,以后人人平等,钱财、食物都是平分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所以,大家都愿意听他的吩咐。” 第1719章 万民聚集 “对了,齐天帝还说,我们加入齐天教以后,就不用再受战乱和天灾的困扰了,他会跟天神说,对我们这些教徒宽容的。” 大叔说着,眼里都是雀跃。虽然,在他们眼里,沐良轩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可是与能给他们带来富贵和长命百岁、死后升天的好处而言,齐天帝才是他们眼中最喜欢的人。 毕竟,谁会不喜欢财富和长命呢? 苏睿听完,眉头紧皱。这齐天教?这哪里是什么教派,分明就是胡说八道!还可以让人不受天灾?他还当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了。 这么愚蠢的话,竟然有这么人相信? 小福宝听了大叔说的话,只觉得想笑。他也确实没忍住,不由得反驳道:“大叔,按照你们这样说,只要加入齐天教,谁都可以享受安宁,没有战乱,钱财平分。那不动手劳动,这钱财何来?难道这齐天帝有点石成金的能力?” “还有啊,那死后不入轮回,都当神仙,那神仙也有等级啊,上天了以后,难道没有个先来后到吗?那在人间伺候人的,上天了不也还是得伺候人?” 小福宝说完,大叔原本笑眯眯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 不过倒也没骂小福宝,只是做了个噤声装。 “嘘,你可别诋毁齐天帝。他的本事大着呢,说不定听到了,你下一秒就死了。你还别不信,那厉王够厉害吧。他还不是死在了齐天帝布下的阵法。这人神通广大的很,我怀疑他真的能与天神沟通。” “我们嘛,也就是普通百姓。自然是谁能给我们好处我们跟谁了。厉王是个好人,我们这些人送完他,也是要加入齐天教的。” “你不知道,齐天教现在各地都有分教。他们可有钱了,只要入教,就一人发一两银子,如果没有点石成金的能力,他们会比皇上还富吗?贪官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才不会给我们发银子呢。” 大叔说完,还特地拿出那个造型奇特的银子。 苏睿瞥了一眼,还真是。 只不过,他不信,这个齐天帝是骗术高明的大骗子。 如果真的是他让沐良轩遭遇了危险,自己一定不会放过他。 苏睿拳头紧握,小福宝也对大叔说的话不屑一顾。 “大叔,我觉得吧,还是靠自己的手劳动比较有意义。贪官有,可也不是所有官员都是贪的。厉王不就是一个例子吗?他可是位贤王。”小福宝说道。 大叔听了,嘿嘿一笑,乌黑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光芒,“那可不,其实家里不愁吃喝的,又遇上个青天大老爷的地方,的确没有多少人加入齐天教。” “可是,我们不是穷吗?赋税又重。等送完厉王,我们就会入教的,谁让我们吃饱,我们就信他们。” 普通百姓的心思,很简单。就是风调雨顺,衣食无忧。 苏睿这才知道这些入教百姓真正的原因了。 这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太难熬了。 一句话,朝廷不作为。 第1720章 环环相扣 贪官污吏太多,民怨沸腾。最易引起动乱,齐天教应运而出,就是抓住这个空隙。 他能收买,能蛊惑的,也只有那些普通百姓,没有多少文化的人。他们,最需要信仰。 要想平息这场动乱,关键还是要抓贪官污吏。让他们把贪污的民脂民膏,全部吐出来。用之于民,解决百姓的生计问题,才能让他们重新对朝廷有信心。 百姓和君王孰重孰轻? 朝代更替,不就是因为帝王昏庸无道,百姓流离失所吗? 苏睿知道,民心所向的重要性。 要是厉王沐良轩真的不在了,这东越消亡,也只是几年的事情。 “谢谢你了,大叔。” 苏睿和小福宝对这个齐天教完全没有好感。 苏轻墨也是皱起了眉头。 这不就是邪教吗?以前她只在史书上看到白莲教。想不到这齐天教取名还真是大胆,直接与天公试比高了 要想让百姓开智,就必须戳穿齐天教的阴谋。 让他们看到,这所谓的齐天帝就是一个江湖骗子。 只是,浔阳事变一事实在是骇人听闻。那人,到底是怎样控制那么多人的思想的呢? 她还真是有点儿好奇。 马车向浔阳城进发,距离浔阳越近,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这些都是来真心送别沐良轩的,也是来加入齐天教的。 因为,齐天教放出消息,要用沐良轩的头颅祭拜天地。 百姓们,最易被蒙骗。一边心疼英年早逝的英雄,来送他最后一程。一边却又想见证齐天帝所谓的祭天。 如果他们真的看到齐天帝用沐良轩的头颅祭天了,别说来送别的百姓,这些人口口相传,恐怕不出半个月,整个东越,都成为齐天教的教徒了。 他们崇拜沐良轩,实则是崇拜强者。只要齐天帝真的用沐良轩的头颅祭天,他就是百姓心目中当之无愧的齐天大帝。 越尽齐起,也就不是传说,而是老天安排的。 苏轻墨只觉得可笑又可气,可她不会怪罪这些百姓。 她受过现代思想的熏陶,以上帝视角看着这场闹剧。 她看过史书,心智开化,知道这是邪教。可是这些百姓没有,他们大多目不识丁,家里只有一亩三分地,遭遇贪官污吏的搜刮,生活穷苦。 他们最需要信仰,最能取得他们信仰的,就是那些会画大饼的。不能觉得他们蠢,是因为,他们身处的环境不一样。 反而,看到百姓纷纷愿意加入齐天教的行为。身为官员,应该反思,如果他们真的做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体恤百姓民情,就不会有这样可笑可恨的事情发生。 身为读书人,也应该反思,如果他们利用自己的例子,开学堂,传授知识,他们会不会就不会偏信江湖骗子的话。 把信仰确立在正义的事情上,他们就不会如此糊涂。 总之,这就是一场闹剧。也印证了在沐辰的统治下,百姓过得有多凄苦。 难怪邻国屡屡进攻,恐怕,早就是看到东越国力渐渐微弱,觉得东越根基不稳罢了。 第1721章 故作玄虚 浔阳城内,白飞羽带着一队人马,准备离开这个诡异之地。乌鸦遮天蔽日,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他看着眼前这幅炼狱一般的场景,手心微微出汗。这一次,红叶斋都差点儿沦陷。 如果不是及时发现,这小小的齐天教,恐怕真的会涟漪翻成波澜,推翻东越统治。 “启程。”他大声说着,跟随他前来的人,驱动着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开这里。 民间传言甚嚣尘上,他们深信不疑,沐良轩已经身死,白飞羽就是来给他收尸的。这辆超长超宽的马车,其实是为了容纳棺椁的。 没有人了解这其中的真相。 普通百姓,开始加入回行的队伍。走出浔阳二十里地后,送行的百姓,已经多达千人。他们跟随着那辆马车的后面,低眉颔首,似是在替这位战神诵经超度。 人越来越多,前进的步伐越来越慢。 正当这时,突如其来一阵狂风,卷起些许白雾,散入人群中。 白飞羽被呛住,突然闻到一股火药的异味,他眉头微皱。白雾迅速弥漫,仿佛将所有人都裹挟进了另一个世界。 风起云涌,吹不散的白雾。 随行的人群,开始沸腾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东西是什么?” “怎么什么都看不清?路呢?” “风好大啊,稳住厉王的马车,别让他受惊!” 有人开口提议,声音汇聚成巨大的音浪。 正当所有普通百姓的心思,都在沐良轩身上时,有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白雾是……仙家才有的。这是齐天教,齐天帝手眼通天,神仙来渡我们了!” “齐天帝来渡我们了!以战神的头颅作祭,我们就可以升入仙道了。齐天帝万岁,齐天帝万岁。” 随行百姓群众,混入了齐天教的教徒。他们趁此高声制造喧闹,吸引所有人都的注意。 给在场的普通人营造一种神秘的氛围。 普通百姓开始动摇,纷纷面面相觑。他们早就听说,齐天帝要取沐良轩头颅作祭,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来。 “啊,真的是齐天帝啊。你摸摸,你们包里是不是多了银子?”人声响起,刻意在嘈杂的人群中高声喧哗。 前来给厉王送行的百姓,大多都听说过,齐天帝会给入齐天教的人银子。 有钱拿,谁不开心? 百姓们纷纷摸向自己的腰包,每个人都拿出了一两银子。 惊喜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真的,真的有银两。齐天帝显灵了,齐天帝显灵了!” 人群攒动,仿佛突然失智,对齐天帝的信仰,高过了对沐良轩的敬仰。 白飞羽骑在马背上,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好笑,拿着破石头当银子。 不过,跟沐良轩猜的一样。 齐天教的教主林二,已经黔驴技穷了。再走出二十里地,浔阳城里的那些东西,就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这一次一旦成功,就将奠定他在东越的名声威望,朝廷再也无法撼动他在百姓中的地位。 第1722章 戳破幻境 他进入浔阳以后,便见到了沐良轩,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天,地洞坍塌,沐良轩被困在里面,差点儿出不来。 只是天无绝人之路,他无意绕到了一个洞穴里,从那里,他知道了浔阳城中百姓死亡的所有真相。 林二的确有蛊惑人心的手段没错,可他无法控制这么多百姓。 这些普通百姓,全是因为闻到了浔阳城内的特殊气味,才失去心智的。 火硝矿开采将尽,城里的矿工便在这里开采到了另一种物质。这种物质,呈黑色。 看似平平无奇,但是用火烧过后,便会产生白烟。白烟吸入肺中,会让人产生幻觉。 浔阳城内的贪污,远比沐良轩想象中的还要多。再加上这两年,雪灾、旱灾齐齐上阵,浔阳的耕地又被开采火硝矿破坏。 城中普通百姓,长期处于饥饿状态。在闻到这种白烟时,才会看到最想要的东西。 所以,他们才会吃土,直到暴毙而亡。 这种白烟,会让人看到最想看到的东西。这些送行的百姓,最想要的是银两。所以,一听有人暗示,便看到了银两。 实际上,他们手里,不过是些破石头而已。 沐良轩会让这些百姓聚集在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戳破齐天教的所谓神秘,还需要他们口口相传。 百姓的力量,远比他们想象中强大。 不摧毁他们所谓的信仰,让他们看清楚齐天教的真正面目,哪怕把齐天教的教徒全杀了,他们所传达的思想观念,还是会滋生在贫穷苦难的土地上。 白飞羽看向这些百姓欣喜雀跃的模样,开口道:“所有长平士兵听令,拿出弓箭,毁了这所谓的仙境。” 他的话音刚落,与他一同来的士兵们拿起弓箭,弓箭的外形诡异十足,上面抹了一层特殊的物质。 他们将弓箭指向天空,望着被白雾包裹的天,弓弦响动,箭雨纷飞。 而后,半空里传来了凄惨的叫声。 只见一只只黑乌鸦被刺穿身体,哀嚎着从空中摔下。 一只又一只,就跟下雨一样。 士兵们不停的向天空放出弓箭,白雾外,成千上万的乌鸦失去生命,落到了地上。 乌鸦的鲜血,也跟着滴落。死的乌鸦越多,滴出的血就越多。 这些血液,滴落到随行百姓的脸上,身上,染红了他们的衣衫。 他们明明没有受一点伤,却感受到钻心的疼痛。 乌鸦的尸体落在他们身上,疼痛之后他们渐渐清醒。 土地已经被乌鸦的鲜血染红,这些久久笼罩着不消散的白雾,也在遇到乌鸦鲜血溅起的血雾时,奇迹般的消散了。 白雾褪去,眼前的天变得清明起来。空中,只剩为数不多的没有受伤的乌鸦低低的盘旋着。 它们见自己同伴被杀,发出沉重又悲怆的哀嚎声。 眼前这幅场景,并不比浔阳事变的现场好。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满地的乌鸦尸体,所有随行的百姓,身上都是恶臭的乌鸦血,触目惊心。 第1723章 跳梁小丑 白雾散去以后,被迷惑的百姓们骤然清醒,手里紧紧握住的银子变成了石头。 他们惊恐的抬起头,看向四周,全是身着黑袍的齐天教徒弟。 只见他们居高临下,站在山顶,风吹起他们的黑袍,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感。 送行的队伍,进入了一座山谷。这些白雾燃烧后的味道,不仅能迷惑人心,更能吸引乌鸦。 只是,与人不同的是,乌鸦并不会因为吸入这些白雾,而产生幻觉。它们的体内,天生就有这样的抗体。 沐良轩遇险以后,再那个山洞里发现了抵御白雾的方式。这世界就是优胜劣汰的,无论什么毒物,在它附近,总会存在着克制它的东西。 而能解这奇怪白雾的解药,就是乌鸦血。 吸入白雾的乌鸦的血,具有轻微的腐蚀性。在灼烧皮肤的同时,也会祛除白雾所带来的致幻感。 这是卫嵊解剖乌鸦尸体发现的。 齐天教的人赫然出现在百姓们眼前,刚被欺骗过的百姓,怒气冲冲的扔掉手中的石子,对着这些教徒破口大骂。 “骗人的!什么入教就有银两,通通都是骗人的。” “你们想怎样?只要有我们一口气在,绝不允许你们对厉王做出任何伤害的事情来。” 百姓们义愤填膺。 他们原本对齐天教抱着最大的希望,幻想自己以后会衣食无忧。可事实摆在眼前,这些人是骗子。 便立刻幡然醒悟。 林二瞧着这些贫苦百姓,只觉得可笑。愚昧的百姓懂什么?活在幻想中不好吗?可笑的人! 每日在现实中,直视穷困潦倒,就舒服吗? 林二非常愤怒,他没想到,杀了沐良轩,竟然还有一个长平侯挡路,他竟然破解了至幻的方法。 只是,今日就算他们不入教,他也要让这些贫民全部祭天。 浔阳一战,齐天教的声名远扬。这一战,他要让整个东越的百姓,全部屈服于他的神权之下。 “把他们活埋了。”林二发号施令。 身边的教徒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而后,教徒们推来已经准备好的巨石,准备从山顶推下,将山谷里所有人全部砸死。 等这人被砸死了,林二就命人点燃火药,将整个山头夷为平地,让这些人,通通被埋在这里。 百姓们看出了齐天教教徒们的意图,不由得大惊道:“他们……他们是想杀了我们!这些人太可怕了!他们是恶魔” “这……这哪里是什么天神所为?这些人分明就是恶鬼,在这世上吃人的。” “浔阳,浔阳百姓,也定然不是自愿而死的。” “我们被骗了。” 随行的百姓,议论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齐天教的所作所为,彻彻底底改变了他们曾经的憧憬。 哪里有什么神仙的怜悯和度化,根本就不存在。 他们只不过是为了拿无辜的人祭天,满足他们的私欲而已。 白飞羽见百姓们纷纷害怕起来,知道时机已经到了,便开口道:“东越的百姓们,你们看到了吗?” 第1724章 清醒 “哪里有什么与天比肩的人,都是江湖骗子。它们利用浔阳城特有的毒药,制作迷惑人心的幻术。让普通的穷苦百姓,成为他们私欲的棋子。这么多人命,都是齐天教一手扼杀的。” “越尽齐起?简直笑话!杀人如麻,只顾自己私利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对百姓们好?” “他们,就是修罗炼狱中跑出来的恶鬼!大家不要再相信他们说的谎话了。本将知道,你们其中很多人加入齐天教,是因为地方父母官不作为。搜刮民脂民膏,你们过的苦不堪言。这些,我承认,是朝廷的疏忽。可咱们有厉王,有真正为你们着想的文官武将。” “浔阳一事,就是一个警钟。我白飞羽,以长平侯的身份保证。以后,东越上下,海晏河清。我们以厉王的命令为准,向你们保证,地方官贪污受贿者,只要人证物证齐全。厉王殿下,定然将他们杀之后快!” “举报贪官污吏的百姓,查实者,赏一贯钱。举报齐天教的行踪者,赏两惯钱。大家要告诫自己的亲朋好友,千万别信了些邪恶之教的花言巧语。他们,也是普通人,是心怀恶念的坏人!” 白飞羽句句铿锵有力,字字珠玑。他要的,就是让这无数的百姓见证,齐天教的恶毒,他就是要劝诫他们,不要轻信所谓的天神之说。 贪污腐败造成地方百姓受苦受累的,朝廷会管。天灾人祸造成百姓流离失所的,朝廷也不会视而不见。 白飞羽说完,在场的百姓沉默了。 他们抬起头,看向白飞羽。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我们信厉王,他是战神,是贤王,他说不会让百姓受苦,那便不会。” “我信厉王!” “我信厉王!” 单个的声音汇聚成有力的和声。 他们都知道,沐良轩是怎样的人。他们都清楚,这些年厉王为百姓做了多少。 贪官污吏一事,之前没被重视,但是以后,厉王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他们,都会拥立厉王! 白飞羽听着他们这般说,嘴角微微上扬。 山顶上,林二瞧着这些人信了白飞羽的话,不由得觉得讽刺。 当官的,还会替百姓考虑?可笑至极。当真是一群无药可救的蠢货! 这样的蠢货,活该他们受苦受难。 “放!”林二抬起手,发号施令,让教徒们朝着山谷投放巨石。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下一秒,原本准备投石的教徒们,被满天而来的利箭击中。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教徒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手臂就已经中箭,而后,野狼冲了上来,疯狂撕咬着这些教徒。 林二见状不由慌了神,他赶紧伸出手,打起鼓来。 有力的节拍,响彻整个山谷。 很快,山谷里的人被这节拍声吸引。 这声音,可以迷惑人心。 白飞羽用内力稳住心脉,让自己不至于陷进去。 可百姓和士兵们,就没有这样的定力了。 林二对着面前的巨鼓,一下又一下的猛烈敲击着,阴冷的笑着。 第1725章 赌一次 这声音,犹如靡靡之音,听的人失了心智。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空洞起来,不得不说,在这一方面,林二还是有些实力的。 这大概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用他残缺一只的手臂换来的天赋。 林二见众人没了声音,知道自己的迷心术起了作用。他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满是得意。 他残缺了一只手臂,从小饱受欺凌。吃不饱穿不暖,一直被人欺辱。后来,他用钢铁打造了一只手臂,套在他残缺的手臂上。 他才知道,带上钢铁手臂的他,通过击拍,可以有蛊惑人心的作用。 一开始,他还没掌握精髓,后来,他忍着钢铁磨破皮肤的疼痛,一下又一下的练习着,总算,慢慢找到了诀窍。 他就是天之骄子,不然怎么会残了一只手臂,都能有这样的神通呢? 他当皇帝,有何不可? 只要这一次成功,他在东越的根基,就稳了。 白飞羽见众人被控制住,有些急。他的目光,转而看向沐良轩在的马车。 万一,他赌错了怎么办? 时间一长,不知道这齐天帝林二,会控制这些百姓做出什么事情来。 白飞羽拳头紧握,只希望,只希望他们能幡然醒悟过来。 一刻钟过去了,被控制住心智的百姓,突然目露凶光。他们恶狠狠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仿佛一头失智的野兽。 白飞羽心里暗叫不好,林二要诱导他们自相残杀了! 怎么办?要不要现在杀了林二? 可沐良轩又说他留着他还有用! 见鬼!这苏轻墨,不会当真对沐良轩的死活一点都不关心吧? 被控制的百姓,开始捡起地上的石子,准备往身边的人狠狠砸去。 就在局势即将一发不可收拾之时,一阵急促而刺耳的笛声传来。 这声音,刺耳欲聋,瞬间,让被迷惑心智的人清醒过来。而林二,也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声音。 他的耳膜被这股声音刺破,手中的鼓锤掉落,连带着他残肢上的钢铁手臂也掉落。 他痛苦蹲在地上,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人把他的迷心术破了? 怎么可能!这明明是独属于他的天赋异禀,怎么还有人会? 白飞羽顺着笛声看去,只见迎面而来,一辆马车。苏睿站在马车上,吹着一支竹笛。 那笛声,仿佛一道惊雷,将所有人都震醒。 百姓们反应过来,赶紧扔掉自己手中的武器。 白飞羽瞧见苏睿,嘴角微微上扬。 这下,沐良轩满意了。 将这天下人耍的团团转,连自己都被他蒙在鼓里,用亦真亦假的假死消息,将苏轻墨引了出来。 只要她出现,一切就都好办了。 那就说明,这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白飞羽赶紧命人将林二控制住,马车越来越近,苏睿停止奏笛。 他抬起头,看向那辆宽大的马车,目光深邃,脸上的情绪不明,莫名给人一种压抑感。 看样子,这就是个局了。 沐良轩赌的,就是他们一定会出现。显而易见,他赢了。 第1726章 再重逢 苏睿其实在半个时辰前,就识破了这个局。他们在远处静静的看着,等着这场好戏的落幕。 他明明是想离开的,沐良轩果然骗了他们,他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呢? 只是,那齐天帝会迷心术。他怕那个人,一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儿。 这迷心术,世上能破解之人,少之又少。 而他,恰好对这方面精通。 奇门遁甲,迷魂阵,迷心术,都是有相似之处的。能学会这三样东西的人,靠的是天赋。 而他,就是那个天选之人。 厉王,就是在赌。 他相信苏睿不愿意看着普通百姓被人控制,自相残杀。 说到底,他不够狠。他同娘亲一样,心软。 苏睿心里窝着好大的一股火儿。 沐良轩也察觉到了苏轻墨的气息,那辆马车里,飘出了莫名的幽怨。 小福宝有些怕了,自己跟苏轻墨是一伙儿的,这必定会惹到沐良轩。这个厉王,舍不得责罚苏姐姐,但是对他不会客气的。 小福宝悄悄扯了扯苏睿,低声说道:“这也是个骗局,我们现在跑来得及吗?” “娘亲快临盆了。”苏睿无奈的说道。 言外之意,这可不是赌气胡闹的时候 还有,厉王费尽心机做了这个局,引出了他们,怎么可能允许他们就这样在他眼皮底下逃走? 这四周,怕是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 “那……要不问问姐姐的意见?” 小福宝有些犹豫。 马车已经到了白飞羽面前,苏睿和小福宝跳下马车。 白飞羽给了小福宝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小福宝一脸幽怨。 他真没想到,自家公子,这一次,竟然会帮着沐良轩。 没良心啊! 白飞羽接收到小福宝幽怨的眼神,无奈的撇撇嘴。天地可鉴,他一开始也不知道内情的。 到了浔阳之后,才晓得沐良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厉王这个人精的很,连他也给骗了。 空气突然凝固,一只白嫩嫩的手将马车帘子掀了起来。 苏轻墨露出一张略微苍白的脸,她的肚子高高隆起,一看就是快要临盆的样子。脸色很不好看,长途跋涉太难为她了。 “好久不见。”她轻启朱唇,朝着白飞羽莞尔一笑。 白飞羽微微一笑,可随即,眉头紧皱起来,“怎么脸色这样差?这些日子你是没吃饭还是怎的?瘦成这个样子。早知道受了苦,就不让你离开了。” 白飞羽现在对她只有兄妹之情了。 他一双眼睛不住的打量着苏轻墨。 薄衣青衫,太过素净了些。她这些日子,离开沐良轩,也定然是不好过的。 白飞羽心疼的要命。 他又想弄死宁荷华和沐良轩了。 “没事儿,这不回来了吗?”苏轻墨轻笑,目光微微闪烁。 “哎,回来做什么?”白飞羽无奈的问了一句,目光微斜,看向一旁沐良轩的马车里。 这句话,像是刻意问给某人听的。 苏轻墨听罢,眉眼一低,原本满是笑意的眸子里,一下就暗沉下来。 “有人说负了我,自废一只手臂的。”苏轻墨停顿片刻,又缓缓补充道:“我这次回来,是亲自来取这只手臂的。” 第1727章 相助 她的声音低沉,拳头微微握了起来,时隔多月不见,如今近在咫尺,倒坦然了许多。 随行的百姓听到这话,无不抬起头惊讶的看向这个女子。这苏大夫,倒真是一位奇女子,身怀六甲卷款潜逃不说,还对自己的夫君如此咄咄逼人。 那位活阎王,杀伐果断,这厉王妃,倒也真是有几分魄力。敢当着众人的面说这样的话,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厉王留。 更何况,这人不是都死了吗?死者为大,不是吗? 苏轻墨若当真想要沐良轩的一只手臂,这会子,他应该正给她磨刀做准备吧。 “白大哥,他是生是死?”苏轻墨轻启朱唇,开口问道。 白飞羽该怎么回答呢?这些日子,沐良轩已经受够惩罚了,夫妇之间的事情,终归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他这个局外人,还是得把握分寸。 “我也不知道,皇上让我来替他收尸。到这里时,就只瞧见这棺椁一样的马车。” 白飞羽说了假话,想让二人和好,也仅仅是因为苏轻墨快临盆了,必须有人陪在她身边才是。 如今,他与梁晨成婚,与厉王,是君臣,有些礼他必须守。 谢东升瞧着苏轻墨的气性还未消,赶紧开口替沐良轩说情:“苏大夫,厉王身受重伤,已经昏迷不醒多日,您要不进去瞧瞧他吧……” 为了这夫妻二人能和好,谢东升也只能瞎编个理由了。 “意思是将死未死了?”苏轻墨轻笑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谢东升点了点头。 “那这只手臂,我要还是不要?这东越,人人都说我苏轻墨薄情寡义,卷款潜逃,始乱终弃。今日,我再要了一个活死人的手臂,岂不是让世人指着我脊梁骨骂?” 苏轻墨轻声道,目光婉转,她扶住肚子。也不知是怎么的,这孩子,在腹中如此不乖。不停地踢着她,倒是比她还紧张些。 谢东升一愣,平日里和善温柔的女子,怀有身孕后,脾气总会奇怪些。他夫人曾经就是如此,所以,他倒能理解。 其他人就不能理解了,这厉王妃,不识大体不说,未免也太嚣张了点儿。 白飞羽望着马车,这沐良轩,怎么不说话啊?再不说话,苏轻墨可要走了。 马车里,沐良轩身上玄青色的衣衫,遮住了他肩膀浸出的鲜血。听着外面熟悉的声音,他将额头上的汗珠擦拭干净。 将喉咙里的鲜血咽了回去。 他的确身受了重伤,寒疾发作。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白飞羽都不知道。 他躲避坍塌地洞时,跑到一个山洞里,那山洞的泉水,是从地底涌起的至寒之物。他无意间触碰,激发了体内的寒疾。 高岭之花的药性被泉水稀释,又被一个神秘男子给打伤。肩膀被玄铁寒冰剑刺中,种种交织在一起,此刻的他,功力失了大半。 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想见苏轻墨。 他在这马车里,是养伤的。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 第1728章 道歉 他昏昏沉沉躺马车里,听见苏轻墨的声音以后,才清醒过来。 他不会让她再离开自己了,哪怕只留住她的人,也好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马车,那位高高在上的厉王,听到自己的王妃说这些话,会不会很生气? “我做错了事,负了夫人,答应过夫人断一只手臂,夫人自来取便是。”沐良轩的声音响起,他掀开帘子,一身玄青色的袍子,勾勒出颀长的身子。 他的眉目坚毅,脸色略微苍白,看起来,倒有几分病态。苏轻墨瞧见他,心里涌起阵阵感慨。 他下了马车,走到苏轻墨面前,将长剑递到她面前。 “我错了。”沐良轩开口,三个字,真真切切,诚意十足。 他注视着她,目光灼热。 长风吹拂,吹乱了苏轻墨的青丝。她感受到沐良轩炙热的目光,仿佛要将自己融化一般。 她不知该怎样开口,原谅?还是不原谅? “我从未背叛过夫人,宁荷华一事,是她自导自演。她诓骗我,如今容貌尽毁,精神失常,被宁扶苏带回了北辰。这封信,是宁扶苏寄来的。” “她说,那一夜,并未发生什么。我没有背叛过你,可却错在,愚昧无知,被人蒙骗,心思摇摆。” 沐良轩将一封信递到苏轻墨面前,这是宁扶苏寄来的,也是能证明他清白的东西。 在这个时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沐良轩却当众说出他的这些家事。 根本就不惧别人诧异的目光,这一点,让在场所有人震惊。 原来,这厉王妃离家出走,是因为嫉妒,不愿意厉王纳妾。没想到,这样的要求,厉王也能答应。 苏轻墨瞥了一眼那封书信,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以她对沐良轩的了解,他这样磊落的人,不会编造所谓的假话。 “你既说无事,却还是承认负了我,让我取你手臂,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苏轻墨目光微冷。 “让你伤心,便是负了你。你是我的夫人,不能让你顺遂安乐,就是为夫的错。” 沐良轩一字一句,真情流露。 一代贤王,竟卑微到如此地步。 白飞羽一捂脸,这是怕东越没有人知道他惧内? 这一次,众目睽睽之下,这个事情,算是坐实了。 “倘若你的道歉,我不愿意接受呢?”苏轻墨嘴角微微上扬,说不气是假的,可当她决定来浔阳时,这些怒气就已经消解大半了。 她是固执,可是……她也的确喜欢沐良轩。 这些日子,她心里有多煎熬,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像是陷入了一个死胡同,没有出路。大概,只有回头,才可行。 可是,她又不甘心。 “如果你不接受,那我……便一直跟在你身后。”沐良轩的口气突然弱了很多。全然不似平日里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厉王模样。 他像一个犯错的少年,寻求爱人的原谅却又无果。 “只要你不再离开我,想怎样都行。”他又补充道,“或者,你砍了我的手臂。” 第1729章 即将临盆 沐良轩将自己的配剑放在她的手中,一只胳膊已经直直的伸了过去。 谢东升瞧见沐良轩这虔诚的模样,慌了起来,赶紧制止:“使不得啊,厉王。王妃,这手臂断了就接不回来了。” 沐良轩若是断了一只手臂的话,还如何保家卫国呢? 还有,他是多么希望厉王能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啊! 白飞羽瞧见谢东升如此紧张,不由得好笑,开口打趣道:“谢大人过于紧张了一些,王爷跟王妃的家事,我们做臣子的就不要掺和了。” 白飞羽会这样说,是因为他就不信,苏轻墨会真的下手。 可谢东升会这样劝阻,完全是因为,他了解女人。 “长平侯,你新婚燕尔,自然不懂。时间一久,你就知道下官什么意思了。” 作为成亲多年的男人,他很有发言权。他家夫人,平日里温柔如水,可怀孕时发起脾气来,他都是怕的。 苏轻墨瞧着沐良轩这架势,气不打一处来。 他是故意的! “当真以为我不敢?” 她握紧长剑,作势要动手。可下一刻,腹中的孩子倒是比她更着急,用力的踢了一脚,腹部的抽搐疼痛传来。 她扶着肚子,眉头紧皱。 她感觉自己失禁了,不对,应该是羊水破了。 白飞羽瞧见她苍白的脸色,顿时知道,完了,生产提前了。 这样跋山涉水的折腾,又是怀孕晚期,能这个时候才蹦跶出来,这孩子,已经很给面子了。 “苏轻墨。”白飞羽率先开口,紧张兮兮的上前。 沐良轩也察觉到不对劲儿,也顾不上苏轻墨还在气头上了,扶住她的手。 “怎么了?” 苏轻墨瞪了他一眼。 要生了啊! 她欲哭无泪,别啊,这孩子,一点都不乖,怎么提前了半月?! 难道要她生在这路上吗?这什么破孩子,简直是个小魔鬼! 苏轻墨思虑之际,腹部的疼痛愈演愈烈,身子也软了下来。她靠在了沐良轩的手臂上,额头上冒出细碎的汗珠。 “怎么了?”沐良轩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当年莹儿和睿儿出生时,他根本就不曾亲眼所见,当然不懂这是女子生产的前兆。 苏轻墨气的不行,都懒得跟这白痴说话了。 苏睿见娘亲很难受,有些气的看了他爹一眼,“你又要有儿子了。” 说罢,上前扶住苏轻墨。 小福宝也紧张的上前搀扶,幸好,生产所需要的东西,他们都是准备好的。 “快把姐姐扶上马车!” 沐良轩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手忙脚乱起来。 “我……本王……我该怎么做?”向来稳重的沐良轩,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白飞羽见沐良轩如此,都气笑了。 这男人也有惊慌失措的时候? “把她抱上马车,去最近的客栈!” 白飞羽几乎吼了出来,紧急情况下,他也顾不得什么君臣有别了! 沐良轩听罢,赶紧抱起她,往自己的马车上去。 他弯着腰,忍着肩膀的剧痛。 好在他乘坐的马车,空间足够大。 第1730章 难产 百姓们见苏轻墨即将临盆,也自觉的让开一条路来,让马车顺利离开这里。 马车赶到附近的客栈,苏轻墨被抱进房里。 幸好客栈老板娘生产过,找来几个女子,留下来帮忙。 白飞羽避嫌,没进产房。只能在一旁口头描述,该怎样给妇人接生。 沐良轩急的大汗淋漓,他敢保证,这一生,他从来没像现在一样紧张过。他的手心,全部是汗水。 苏睿也拳头紧握,紧张的盯着产房。 苏轻墨咬着牙,刚刚穿越到原主身上,她便经历了一场痛不欲生的生产。曾经的恐惧再度袭来,让她整个人紧张害怕的发抖。 客栈老板娘名叫阿红,她见苏轻墨过于紧张,小声安慰道:“夫人,夫人,您叫出来吧。放轻松,你太过紧张了,产道不易打开。” 苏轻墨不想叫喊,她从来不是一个会喊痛的人。汗水已经将她的额头全部打湿,她的声音沙哑,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场景。 包括她在寺庙里、佛像后,和沐良轩的那一夜。 这是原主的记忆,在她再一次生产时,重新记了起来。 撕裂的疼痛感传来,细细碎碎的呻......吟声,还有沐良轩的面容。原主的害怕,在此刻,全部追加到她的身上。 苏轻墨浑身颤抖,离开京城后的这些日子,她的睡眠饮食并不算好。整夜整夜的做噩梦,虽为大夫,却无法医治自己的身体。 苏轻墨此刻,是无力的。 她不知,该怎样用力。 腹中这孩子,本就算不上乖巧。这会子,更是将她折磨的死去活来。 “夫人!夫人!用力!跟着我一起深呼吸。”阿红引导着,她察觉出了苏轻墨的亏损,孩子胎身不稳。脚先露出来,这是妇人最易难产的情况。 她只能寄希望于上天保佑。 “用力,夫人。” 产房里,传来阿红的声音。 沐良轩等的着急,汗水打湿了整个衣衫。他拳头紧握,恨不得是自己生孩子。 白飞羽也是一脸烦躁,当初苏轻墨生产时便伤了身子,本就不宜再生产了。 最起码,也要将身子养好了才怀孕。可沐良轩这杀千刀的,失忆了,忘记吃他给的避子丹了,这才让苏轻墨意外怀孕的。 现在,他见苏轻墨生产如此困难,恨不得把某人给阉了! “她……她怎么没有声音了?”沐良轩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一脸担忧的看向白飞羽。 白飞羽气不打一处来,开口道:“产子是一个力气活,现在就把体力耗费在叫喊上,接下来怎么办?” 沐良轩见他怒气冲冲,也没有计较。走过来走过去,心里犹如千万只蚂蚁在撕咬一般。 “我能帮她做什么?”沐良轩追问道。 “不知道,你只能祈祷。” 白飞羽冷冷的说道,他能帮上什么忙?除了祈祷,还有什么? 只能求神告佛,让他们庇佑苏轻墨,别出什么事才好。 从来不信神佛的沐良轩,微微愣住,可随后,破天荒的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请满天神佛佑我夫人。” 第1731章 失智 “求满天神佛佑我夫人。”沐良轩郑重的念了三次,一脸虔诚。 他现在与寻常担心妻子生产的丈夫无疑。 全然没了厉王冷峻高傲的模样。 苏睿瞧着沐良轩不停的祝祷,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 在有些无能为力的事情面前,权力滔天的人,同样是普通人。 现在只要能保苏轻墨平安,恐怕让他三跪九叩,他也愿意。 苏睿对沐良轩的恨意减少了很多。 产房外,几个男人紧张的手心出汗。产房内,苏轻墨彻底没了力气。 她的体力,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她生下这个孩子。 紧绷的身子微微颤抖,她看到眼前一片浑浊,回想起幼时的很多事情。她本该生活在现代,拿起手术刀,成为世界闻名的医生。 却一朝穿越,占了原主的身子。 脑海里闪过原主幼时的记忆,白飞羽、柳如烟、还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个模糊的影子,她看不清了。却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原本的记忆与原主的记忆穿插在一起,像洪水一样,把她淹没。 她没力气了。 再也没有了。 阿红见苏轻墨瞳孔泛白,惊的大喊:“夫人!不可以睡,不可以!” 苏轻墨只觉得耳边很吵,生孩子真的好痛啊。比她生下莹儿和苏睿的时候还痛。 她再也不想生了。 不想了。 “夫人!夫人!” 阿红惊恐的声音响起,而后,她冲出房间,看着沐良轩。 “厉王妃……厉王妃她昏过去了。孩子难产,腿脚向下。民妇……民妇无能为力了!” 阿红跪在沐良轩面前。 听完她说的话,沐良轩只觉得头脑发热,耳鸣不已,他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 只晓得,苏睿和白飞羽在喊叫。 他冲进了产房里,不顾一切。 阿红见状,不由得震惊起来。产房血腥,是男人们最忌讳进的地方。这厉王为了厉王妃,竟然可以这般全然不顾,当真是深情。 苏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跟着冲了进去。 阿红见状,也没有犹豫,又重新进入了产房。 沐良轩见已经昏厥的苏轻墨,她的脸色苍白,犹如白纸,赶紧提起真气,灌输给她,让她恢复清醒。 白飞羽也想进去,却被小福宝给拦住。 “公子,不可。”小福宝摇摇头。 这种情况下,哪怕白飞羽是大夫,会医术,也不能进去。因为,他是臣,沐良轩是君。 苏轻墨将来,就是皇后。哪怕他无其他心思,在众人眼里,他进去都会引起别人的议论。 所以,不可以! 白飞羽也冷静下来,有沐良轩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阿红在一旁,看着沐良轩替苏轻墨运送真气。只见她的脸色好看了些许,也慢慢清醒过来。 苏轻墨睁开眼,浑身无力。在瞧见沐良轩的那一刻,彻底破防。 她的双目红透,有些幽怨的开口:“你不能再让我生气了。” 沐良轩也红了眼眶,妇人生产,何其凶险。他还让她离开自己视线这么久,真的不是一个好的丈夫该做的。 第1732章 保大 “我不会了,为夫不会了。”沐良轩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苏睿也握住苏轻墨的手,开口鼓励道:“娘,你要好好生下弟弟,莹儿还在京城里等着我们。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苏睿的语气里带着哭腔,要是可以,他真想替娘亲分担一二。 苏轻墨听罢,想起莹儿的那张脸。她这些年,并没有陪过她多长时间。真相大白没多久,她还没有,真正的做莹儿的娘亲呢。 她咬着牙,重新用起力来。 阿红见状,欣喜若狂:“对,夫人,就是这样!用力,深呼吸。” “深呼吸。” 苏轻墨抬起头,汗水浸湿她的头发。她紧握拳头,目光微滞。 一盆又一盆血水被抬出房,血腥味弥漫在产房里,让人紧张到不敢大声呼吸。 沐良轩替苏轻墨擦着汗,脸色发白。 “这孩子,好生调皮!腿脚向下,真是不乖。夫人,您坚持住,等生下来,好好揍他一顿。”阿红开口安慰道。 苏轻墨眼泪都出来了。 “嗯……”她用着力,一张脸都狰狞起来。 沐良轩只觉得浑身无力,见苏轻墨这样,心疼的眼眶红透。 “夫人……用力。我在这里陪着你,你要……好好的。”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 他从未如此,只有在苏轻墨生产时,才会出现他这一生最脆弱的一幕。 “娘亲,加油了。”苏睿也开口道。 苏轻墨咬着牙,用着力。她也想啊,可是,这身体不允许啊。 这孩子,太不乖了。 沐良轩怕苏轻墨中途将力气用完,又陷入昏厥当中,一边给她运送真气,一边替她擦着头上的汗水。 “夫人,夫人,我们都在。” “啊…!沐良轩,我痛!”苏轻墨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整个人虚弱极了。 “夫人,别……别放松。用力啊!孩子……孩子还没出来!”阿红见苏轻墨又开始无力了,连声催促着。 “我……我真的,没有力气了。”苏轻墨断断续续的开口,哪怕沐良轩用真气提着她的精气,她也真的撑不住了。 生孩子,太难了。 沐良轩见她如此,彻底慌了。他看向阿红,皱着眉头,焦急的开口:“她……她累了,我要大人!孩子不要也罢。” 沐良轩这句话,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阿红甚至都愣了一下。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妇人难产,丈夫要大人不要孩子的。 可想而知,这厉王,对厉王妃,到底喜爱到什么程度。 苏睿虽然也觉得这孩子太过折腾苏轻墨了,但是在听到沐良轩说出要大人不要孩子的那一刻,还是惊了。 额……他听白飞羽说,当年生他时,苏轻墨也同样遭遇难产,出了大红。 要是换做当时是他这位亲爹在的话,他会不会也被放弃了? 十有八九! 苏睿吓的出了一身汗。 娘亲这肚子里的臭小子还不出来,可就没机会了。 苏轻墨也听到了沐良轩的混账话,拼着最后一口气睁开眼,怒道:“你在说什么?” 沐良轩眉头紧皱。 第1733章 放弃 沐良轩也不想失去孩子啊,可是如果真要从孩子和苏轻墨当中选择一个,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保住苏轻墨。 苏轻墨伸出手,死死抓住沐良轩的衣衫,目光带着怒气,“你再敢跟我说这种没良心的话,你信不信我揍你!” “不……不好了。这孩子再出不来,大人都危险了!”阿红的声音惊恐起来,她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孩子胎位不正,本就是最易引起难产。 沐良轩听到这里,目光阴沉下来。他起身,往屋外走去。 白飞羽和小福宝正一脸焦急。 “怎么了?你怎么出来了?”白飞羽一脸紧张,“她怎么样了?她当日生产虚耗太重,本就不宜再有孕…” “孩子胎位不正,再生不出来,苏轻墨也会拖死。”沐良轩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沙哑。他拳头紧握,神情阴郁。 放弃孩子这种话,不是一个父亲应该说出口的。苏轻墨怀胎十月,都到这时候了,她定然比自己更舍不得孩子。 可是,他不想苏轻墨遭遇不测。 “夫人!夫人!你醒一醒!不好了,出大红了!不好了!”阿红尖锐的声音响起,刺痛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沐良轩眼眶微红,咬牙握拳,随后他才又松开手,“白飞羽,你去想办法,本王要她好好的。孩子……不要……也罢。” 沐良轩说完这句话,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抽走一样。他感觉浑身血液逆流,几乎让他不能呼吸。 二选一,他没办法。他不能让这个孩子,折腾苏轻墨了。 小福宝微愣,胎位不正,逼不得已,只能丢弃孩子了。不然,一定会一尸两命的。 白飞羽拳头紧握,目光闪烁着点点泪光。孩子对母亲的重要性,他们身为男人的根本就不能感同身受。 可他赞同沐良轩的说法,如果真面对二选一,他们,都要苏轻墨活着。 产房里,苏睿听见沐良轩的话,心里五味陈杂。 苏轻墨已经昏迷不醒,脸色如同白纸一般。他握住她的手,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体温一点点流逝。 他不想成为没娘的孩子,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到如今,还要一路走下去啊! 他也不想失去这个弟弟。 他是亲眼看着娘亲的肚子,一天天长大的。他知道,这里面有一个跟他流着同样鲜血的小人儿。 他与莹儿虽是双生子,可一出生,他们就没在一起。后来,虽说相遇,但有些东西,始终无法重拾。 他隔着娘亲的肚皮,听见了那孩子的心跳。他是一个很调皮的,将他们的娘亲折腾的死去活来。 可却很奇怪的会听他的话,只要他一将手放在娘亲的肚皮上,他便会乖乖的,不踢人了。 他不想就这样放弃这个弟弟。 阿红瞧着苏轻墨这个样子,不由得带着几分怨气的开口,“这孩子,太调皮了。太折腾人了,快点出来好不好?你娘亲要被你拖死了……” 苏睿拳头紧握,憋着一口气。 两个他都不想失去啊! 第1734章 降生 这破孩子,还没出生就这样折腾人。将来长大了,如何了得? “小东西,你再不乖,你那亲爹就要弄死你了!” “你一直就喜欢折腾娘亲,再调皮,你出来我一定揍死你。我是哥哥,绝对说话算话,你尽管折腾,等以后看我不把你打得找不到北!” 苏睿气急了,也不管腹中的孩子能不能听懂,大声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阿红抬起头,瞧着一脸愤怒的苏睿,只当他不懂事,见自己娘亲难产,生气而已。 可奇迹就在这时发生了,孩子原本卡在产道处的腿,莫名其妙的换了一个小小的方向。 而就是这个小小的扭转,让胎身容易出产道。 阿红只觉得奇怪,来不及多想,赶紧帮助孩子离开母体。 原本难产的胎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顺利产下。 而后,是清脆响亮的孩子哭声。 “呜哇呜哇……” “生出来了,生出来了,是个男孩!”阿红忍不住惊呼,汗水打湿了她的脸颊,面对新生的希望,所有人揪起来的心,都放了下来。 苏睿瞥了一眼刚出生的孩子,一脸嫌弃。脏兮兮黏糊糊的……还有,巨丑无比好吗? 不过,好在,平安出生了。 沐良轩与白飞羽还在外面商量着,孩子响亮的声音将二人拉回现实。 他们不由得抬眼对视,随后,是欣喜若狂。 “生出来了!生出来了!” 沐良轩赶紧冲进产房,只见阿红已经将孩子清洗干净,用干净的布包裹着。 沐良轩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还没仔细看,就听见孩子响彻云霄的哭声! “呜哇……” 沐良轩看着这个丑兮兮的小东西,差点要了他夫人的命。他现在,对这个孩子,竟然没有为人父的喜悦。 他赶紧走到苏轻墨的身边,开口道:“轻墨,夫人!我们的孩子平安降生了……” 只是,任由他怎么叫喊,躺在软塌上的苏轻墨,都没有一点反应。 沐良轩慌了,抬起头,看向接生的阿红,“怎么回事?” “夫人……夫人失血过多,又体力耗尽,大概是昏过去了。让她休息会儿,或许就会醒。”阿红解释着。 沐良轩松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房间里,孩子的哭叫声,吵的人头疼。 不得不说,这个孩子的声音,未见也太响亮了些。 沐良轩瞧着苏轻墨消瘦的脸,合计她这么瘦,全是因为这个臭小子! “厉王,您瞧一瞧小公子吧。是个漂亮的,声音洪亮,将来势必能建功立业,继承您的英勇善战的本领!” 阿红笑道,她接生过很多次,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响亮的新生儿哭声。 东越民间都有一个传说,新生儿哭声越响亮,将来就越有出息。 沐良轩瞥了一眼襁褓中的孩子,眼里滑过一抹嫌弃。声音是洪亮,就是不应该这个时候哭,吵着苏轻墨休息了。 “先把他抱出去吧,王妃需要静养。” 沐良轩淡淡说道,对这个孩子,好像并不大喜欢。 阿红愣住,这是什么道理? 第1735章 只疼媳妇儿 自己的孩子刚出生,都不仔细看一眼?这厉王只疼媳妇儿? 她从没看见哪家男人,是先紧张夫人的。 不过,这厉王妃倒是好福气,有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 苏睿见老板娘愣住,也理解沐良轩此刻的心情,只是这小魔头实在是太闹腾了些。 “先给我吧,我把他抱出去。” 苏睿接过襁褓中的孩子,他看起来好小,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儿。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原本哭闹不止的小魔头,一到苏睿怀里,就乖乖闭嘴了。 “小公子想必是饿了,民妇先去准备着羊奶。先喂他些糖水以后,再适当喂一些羊奶。”阿红说罢,离开了产房。 苏睿抱着孩子出了产房,白飞羽和小福宝立刻拥了上来。 “等我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小鬼,这么折腾人!”小福宝愤愤不平,可在看到孩子的面容时,所有怨气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见小家伙紧紧握住拳头,嘴还不停咂着。虽说皱巴巴的,但在小福宝眼里,这小家伙莫名的可爱。 苏睿小时候他也瞧过,跟这孩子简直一模一样。 他不由得大笑道:“这就是又一个苏睿嘛!他小时候也是这个模样。” 白飞羽瞧了一眼,也点了点头附和道:“的确和苏睿一模一样。” 血缘这东西,奇妙得很。他将原本两个独立的人,连接在一起。 “我小时候有这么丑?”苏睿瞪大了眼睛。 感觉,自己挺英俊潇洒的啊! 白飞羽不由得笑了笑,“差不多,不过这孩子,更像厉王些。这样乖,来我抱抱。” 白飞羽从苏睿怀中接过孩子,他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抱苏睿的。不由得感慨,时光还真快啊,一晃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正当白飞羽感慨时,到了他怀里的孩子,突然又高声哭了起来。 “呜哇……呜哇……” “怎么了?是饿了吗?”白飞羽有些奇怪,他抱孩子的姿势也没错啊。 小福宝乐呵呵道:“肯定是你抱着他不舒服,来我抱抱。” 他从白飞羽怀中接过孩子,怎料小魔头变本加厉的哭了起来,声音洪亮的可以掀翻房顶。 “怎么回事啊?这是饿坏了?”小福宝手足无措起来,他对带孩子,还真是没什么经验。 孩子的哭声大的惊人,当年苏睿就乖得很,几乎不折腾人。 这下,白飞羽和小福宝就有点抓耳挠腮了。 “乖,乖,一会儿舅舅带你去喝奶?好不好?乖。”白飞羽化身奶爸,哄起了孩子。他这模样,倒比沐良轩更像样一些。 “呜哇……” 孩子啼哭不止,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停歇不下来。 “怎么办?他还在哭。” “怎么这么折腾人,苏睿小时可是很乖的。”白飞羽有些无奈。 襁褓中的孩子,还不如猫儿狗儿,完全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哭的久了,产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只见沐良轩眉头紧皱,颇为生气,“把他抱远一些,不要让他吵!” 生出来了还这么不省心! 第1736章 小祖宗 白飞羽抬起头,看了沐良轩一眼。得,抱去他房间还不行吗? 这孩子,也是够可怜的。一出生,就不受自己亲爹待见。沐良轩估计现在还生气,这孩子差点把苏轻墨折磨死呢。 也不知,他这个做父亲的,什么时候能消气。 三人灰溜溜的抱着孩子去了偏房。 沐良轩命人打来热水,亲自给苏轻墨擦拭身子。他听闻,女子坐月子期间,最易生病受寒。他便明人将房间塞的严严实实的。 只留房顶一个换气的小孔。 他用艾草熬水,一点点替她擦拭。将她身上的血渍擦干,又怕她受凉,又怕空气不好,闷着他。 总之,只要关于苏轻墨的事,沐良轩都是亲力亲为的。 他将她视为珍宝,生孩子是体力活,又累,又脏。 她醒来,如果一身黏汗,肯定会不舒服。 沐良轩还命人取来貂绒,给苏轻墨穿上。他就这样守在她的床前,等她醒来。 连刚出生的儿子,都没去看。满心满眼,就是苏轻墨。 另一边,偏房里。孩子哭闹不停,喝了羊奶,也没用。 一开始,小福宝还觉得这孩子可爱。可哭久了,他就头疼。 “吵死了,吵死了。没完没了了!怎么那么不乖?这个小魔头,今晚是不准备睡觉了是不是?再哭,小心我揍你!”小福宝晃了晃拳头。 白飞羽一脸无奈,他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懂什么?又不是谁都像苏睿一样省心,基本都不哭什么的。 “他还小,你跟他计较什么,哭累了,自然而然就会睡的。”白飞羽一脸温柔的开口道。表现出十足的耐心,他看到这个孩子,想起了梁晨。 他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孩子。如果长得像梁晨,一定会特别可爱。 “苏睿小时候都不这样的。”小福宝不服气的嘟囔着,他的耳朵被吵得疼。 这什么破孩子?! 小福宝已经将苏睿识破他身份一事告知白飞羽了。 所以,三人相处起来,没有什么忌讳的。只是,白飞羽觉得,这件事还是得瞒着沐良轩和苏轻墨。 “又不是所有孩子都像睿儿一样省心。”白飞羽安慰道,“你就别埋怨了,等他长大些了,指不定你天天争着要抱呢。” 三人又继续带着孩子。 终于,在两个时辰后,就连白飞羽都受不了了。 这小家伙儿,从出生到现在,哭声就没停止过。他简直天赋异禀,哭着喝奶,也没呛着。哭了那么久,声音一点儿都不哑。 他都不累的吗? 这样好的体力,还真是少之又少! 白飞羽耳朵也开始痛了,他轻轻颠着孩子,哀求道:“小祖宗,别哭了好不好?已经两个时辰了,您不累吗?歇一歇好不好?我们也好歇一歇啊!” “呜哇呜哇……” 三人无语了,这样下去,今晚他们都别想休息了。 “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哪里痛什么的?才一直这样哭?”小福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除了身体不舒服,不然谁会这样哭? 第1737章 克星 “是吗?等我给他检查检查身体。”白飞羽也反应过来,三人将孩子放在软塌上,将襁褓打开。 “这小祖宗,体格还真好。白白胖胖的,苏轻墨瘦的不行,想来是吃的东西,全都到他身上去了。”白飞羽开口打趣道,仔细检查着他的身体。 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啊,这小手小腿,有力的,扑腾得可欢了。 “没问题啊。”白飞羽有些疑惑,既然身体没问题,他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小福宝也认真看着这位小祖宗,随后,在孩子左眼眼角处,看见一颗朱砂痣。 这颗朱砂痣,给这孩子添了几分神秘。他这个特征,与苏轻墨是一样的。 只不过,苏轻墨易容,并未露出真容。 “这颗朱砂痣还真好看,将来,想必是名震三国的美男子。”小福宝轻笑道。 要是这小祖宗乖一点,不这么折磨人,定然讨人喜欢。 “肯定是。”白飞羽附和道。他重新将孩子包裹好,又抱回怀里,来回踱步哄着,“乖,乖。等你长大些,舅舅给你很多很多钱。” 苏轻墨是个财迷,苏睿也是,这孩子,肯定也是。 可无论白飞羽怎么哄,这小祖宗就是哭起来不带歇气的。 三人的头都快要被吵炸了。 “啊,小祖宗,饶过我们吧!别折磨人了。”小福宝捂着头,一脸痛苦。再哭下去,他估计得疯。 “他是不是想姐姐了?要不抱去姐姐那里?他感受到娘亲的温暖,说不定,会乖一些。”小福宝提议道。 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苏睿想了想,开口道:“算了,我父王正烦他呢。要是抱去他还哭,吵着我娘亲,估计父王会生气,想揍她。” 苏睿说的没错,眼下沐良轩正生气这小魔头把苏轻墨折磨的不成人样呢。要是这小魔头大一些,必定挨揍。 白飞羽一想,也是。 可怎么办?这孩子声音太洪亮了,吵的人脑仁疼。 “怎么办?要不要喂他吃安神汤?”小福宝瓜兮兮的说出这句话。 随后,便收到二人如同看智障的眼神。 “那你们说,有什么办法?羊奶也喝了,从出生开始就没停止过哭泣。他倒是不累,我快受不住了。”小福宝气愤不已,这孩子,太欠揍了。 他得给他记上一笔,等长大了再揍他。 苏睿沉思片刻,开口道:“我来抱一抱。” “可是……”白飞羽的话哽在喉咙里。好吧,苏睿已经八岁了。又是习武之人,抱一个孩子,没问题的。 白飞羽将孩子抱到苏睿怀里。 苏睿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然而,没有什么作用。 孩子仍旧哭闹不止。 终于,再吵了两个半小时以后,原本脾气好的苏睿也受不了了。 “臭小子,你个小魔头。折腾娘亲不说,现在还折腾起我们来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 苏睿开口威胁道,语气虽然很凶,抱住孩子的手却是温柔的。 这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孩子不哭了! 第1738章 半死 苏睿怀里的小魔头,在听到他生气的威胁后,像是听懂了一样,撇撇嘴,似是表达自己的不满。而后,便乖乖的不哭了。 一盏茶的时间以后,竟睡着了。 还睡的特别香! 白飞羽和小福宝不可置信的看向苏睿,这简直太神奇了,血脉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 谁也治不了的小祖宗,被苏睿一句话,就给唬睡着了。 二人不由得向苏睿伸出大拇指。 大概,这孩子认生吧。苏睿是他亲哥哥,他感受到了,便乖了。 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小魔头,不是认生。是这世上,他谁也不怕,会爬的时候,就是狗都嫌弃的。 雪狼见了他都要摇头,然后躲起来。他周围两米内,几乎寸草不生,活物不存。 就连苏轻墨和沐良轩,都拿他没办法。成日里就是闯祸,简直比哪吒还哪吒。 但这小魔头,也有怕的人。就是,苏睿! 天不怕地不怕,一没看住,就能把天捅个窟窿的小混蛋,一看到他哥哥苏睿,就安静下来,并且还会笑嘻嘻的去讨好他。 世间万物,可能丢是一物降一物吧! 小魔头睡着没一个时辰,沐良轩就推门而入。 刚刚歇下来没多久的白飞羽和小福宝,差点没被吓死,下意识的就看向苏睿身旁的小鬼。 好在这小孩子在苏睿身旁睡的正香,没有醒。 白飞羽松了一口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我们出去说。” 白飞羽起身,将沐良轩推了出去。 “怎么了?她醒了吗?” 沐良轩皱着眉头,他的脸色白的有些不正常。气势也弱了不少,白飞羽虽然察觉出来了,但也没往深处想。 只当他是被苏轻墨命悬一线的生产场景给吓到了。 “她有些不对劲儿。”沐良轩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她还没醒,手冰的没有温度。”他又补充到。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身子微微颤抖。 白飞羽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赶紧与沐良轩一同去房间。 软塌上,苏轻墨的嘴唇已近苍白。面如死灰,白飞羽的心一惊,赶紧替她把脉。 脉象弱的几乎没有。 他抬起头,看向沐良轩,“你守着她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 沐良轩摇摇头,他现在身受重伤,寒疾发作,本来就手脚冰凉。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可是慢慢的,他感觉到苏轻墨手的温度与他一样,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他才察觉到不对劲的。 白飞羽目光一沉,用手摸了摸她脖子处的脉搏。分开她的眼皮,瞳孔已经涣散。 他赶紧拿出自己制作的续命丹。 怎料,此刻的苏轻墨,已经根本服用不下这丹药了。 “苏轻墨,苏轻墨!”白飞羽开口喊着。 沐良轩的手微微颤抖,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他将白飞羽手中的续命丹抢过来,放在口中,嘴对嘴的喂她吃下。 苦涩的药在最终弥漫开来。只是一瞬间他的眼眶就红了。 第1739章 重伤 “她为什么会一直昏迷不醒啊?”沐良轩抬起头,看向白飞羽,眼眶已经染上猩红,目光微凝。 “当年她生产时,虚耗过多。本就不宜再受孕,离京这些日子,她的身体似乎并不好。消瘦的太厉害,这一次生产,也是拼尽全力。女子生产,本就是万分凶险的事情,她身子太弱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她。” 白飞羽眼睛也红了,刚刚在替她诊治时,他的心就已经慌了。只是,他不愿相信,这不是他能接受的结局! 苏轻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你都救不活?”沐良轩顿时就六神无主了。 “所以,她到底是没有原谅我,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 沐良轩的声音,满是悲怆。他紧握拳头,冷峻孤傲的厉王,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他握住苏轻墨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冰冷的没有一丝暖意,眼泪滴落在她的手上,滚烫与冰冷逐渐融合。 “苏轻墨,你醒来好不好?我已经改了,以后,再也不会犯错了。” “苏轻墨,你不可以丢下我。” “苏轻墨,都是我不好。”沐良轩哽咽着说个不停。 他流过血,但是还不曾落泪,从未像现在一样无力。只要她醒来,他可以用自己的命来换。 他不会再让她不开心的。 都是他不好! 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难产。这个孩子,来得太早了,白飞羽给过他避子丹的。 “苏轻墨,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只要你醒来,打也好,骂也罢。命给你都行,你别丢下我。” 沐良轩喃喃自语。 现在的他,根本就无暇顾及是不是有外人在身边。他怕,浑身颤抖,气血逆流,让他脸色苍白至极。 为何,她会醒不来。 “苏轻墨……”沐良轩的声音沙哑,他抬起头,烛火摇曳,满屋暗沉。他的天,彻底塌了。 他起身,身子晃了几下。随后,一口鲜血从喉咙喷出。 他本就失了大半功力,在浔阳遇险那天,他被那个神秘男子打伤。本就陷入了昏迷之中,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苏轻墨。 可现在,她昏睡不醒。他得所有精神支柱,全部坍塌。 若她醒不来,那他便陪她去吧。 若她醒不来,这千里江山,不要也罢。 若她醒不来…… “厉王!”白飞羽见他如此,震惊不已,赶紧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沐良轩。 白飞羽替沐良轩把了把脉,脉象混乱,内力尽失,筋骨碎了大半。他瞳孔微微放大,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这世上,能将他伤成这个样的,在他记忆中,几乎没有! 就连他拼尽全力,都不可能如此。 江湖中,三国内,怎么可能横空出世这样一位人物。 “怎么回事?你……” 沐良轩抬眸,看向白飞羽,嘴角微微上扬,“她醒不来,我也不用救了。这江山,不要也罢了。我要同她,生同衾,死同穴。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就这样吧! 第1740章 活死人 沐良轩说罢,彻底昏死过去。 白飞羽又气又怒,他说的什么浑话?这夫妻二人,都会给他找麻烦的! 他又没说苏轻墨全然无救,厉王这么着急赴死怎么回事?这千里江山,他不要,难道让那襁褓小儿拿去?或者让北辰人夺去? 他到底在想什么?还有,到底是谁伤了他? 这天下,还有人能比沐良轩的武功更高?如果有,江湖中竟没有一点而非消息,连红叶斋,也是全然不知晓的,那这人,到底是有多恐怖?他的存在,绝对是最大的威胁。 小福宝和苏睿睡得正香时,被白飞羽叫醒。 白飞羽用续命丹给沐良轩续住性命,仔细替他诊治过后,才发现他肩膀上有一处剑伤。 是玄铁寒冰剑所致,这剑身取自千年寒冰当中,被刺中的人,会化为冰雕而死。幸好沐良轩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才不至于丧命。 可这也彻底激发了他体内的寒疾,也让他内力尽失,经脉断了大半。 习武之人,失了内力,如同失去了根基。怪不得,他这些日子一直躲在那马车中不出来。是因为他那个时候,是处于昏死的状态。 “父王和娘亲,怎么了?”苏睿心里有些不安,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几乎没有办法面对了。 “苏轻墨生产虚耗过大,失血过多,昏迷不醒,成了活死人。厉王被人暗算,内力尽失,武功废了大半,经脉也全都断了,命不久矣。” 白飞羽说罢,眉头紧皱。这夫妇二人,还真是会挑时候。 苏睿脑袋一懵,只觉得晴天霹雳。怎么会?明明几个时辰前都还好好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有人能将父王伤成这样。还有娘亲……她她怎么会成活死人?你骗我的对不对?”苏睿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他望着床上躺着的两人,只觉得鼻酸。即将逝去至亲的恐惧萦绕着他,他只觉得,不敢接受。 “苏轻墨离京这些时日,休息如何?饮食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白飞羽追问道,女子生产,虽说惊险,但是,她是大夫。对于保养身体这方面,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可仍旧身体亏损,这实在有些奇怪。 而且,在厉王府时,白飞羽就察觉到苏轻墨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还有,那个时候,宁荷华尚在。她这样的人,心思歹毒。连自己的胞妹都敢杀,她怎么可能会放过苏轻墨? “娘亲自离京以后,饮食就不大好。睡的也不安稳,我们都会给她喝一些安神汤。另外,她很压抑,也不似从前一样爱笑。” “只是,这一路舟车劳顿。不是正常现象吗?小福宝会医术,也一直关注着娘亲的身体。除了这些精神上的疲乏,其余的,倒也还好。” 苏睿说完,一脸的不解。 白飞羽沉默了,他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姐姐在生睿儿和莹儿的时候,也昏迷过很久。会不会是正常的?”小福宝问道。 第1741章 一线生机 小福宝突然想起八年前,他们将苏轻墨救回药王山庄时的场景。 那时的苏轻墨,也几乎成了一个活死人。可在他们的悉心照料下,照样让她活了过来。 白飞羽皱起眉头,现在还不好确定。 “只有先回京,让师父诊断,看看有什么救治的办法。现在,更棘手的是沐良轩。” 白飞羽看了苏睿一眼,很是严肃,“他的寒疾过重,加上武功失了大半,内力尽失。筋脉尽断,哪怕药王在世,医治起来也是难的。” “就算治好了,他的武功,也可能再也不能恢复如初。而且,他听见苏轻墨的情况,一心求死。我真怕,我们想救他,可苏轻墨死了,他也不会独活。” 人最怕的就是心死,当年的西凉王何其威风,威名响彻三国。如果不是西凉王后产子时崩逝,西凉王就此颓废。 恐怕,北辰和东越,早已沦西凉国土。 西凉王室,最不缺的就是情种。白飞羽觉得,沐良轩极其有可能步西凉王的后尘。 苏睿眉头紧皱,白飞羽说的话,他是赞同的。 一个心死之人,还有什么斗志? 可是,难道就真的无能为力吗? 他不想,也不愿意见自己的双亲离开自己。 他们一家人要其乐融融的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我爹娘都要活着!白舅舅,你一定要救救他们啊!不然我和莹儿还有刚出世的弟弟怎么办?”苏睿几乎要哭了出来。 “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白飞羽突然开口,有些犹豫。 “什么办法?”苏睿的眸子一下亮了起来,“只要有办法,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去试一试。” 白飞羽面露难色,开口道:“也算不上什么办法,厉王习的是至刚至阳的武功,如果能取回一种名叫重火草的东西,说不定能替他修复断掉的经脉。” 白飞羽说完,苏睿还没说话,小福宝倒是先泄气了。 “算了吧,重火草?那是圣物,重火宫那些人,把这东西当眼珠子一样宝贝着,怎么可能拿的到?多少江湖高手折在重火宫,公子又不是不知道。” “而且,我们红叶斋与重火宫有过节,要想求取这重火草,难如登天。与其想着重火草,还不如想一下西海灵芝。” 小福宝开口说道,语气中充满无奈。 重火宫,在江湖中的地位亦正亦邪,是传承百年的江湖门派。却又从不参与江湖斗争,可重火宫的地位,在江湖中是极高的。 无人敢挑衅他们的权威,也无人敢打重火草的主意。 西海灵芝也是个玄乎的东西,总之这些都是传说中等同于仙草的东西。 有没有都是一回事,别说去找了。 “重火宫是什么地方?我可以去试一下。只要能治好我的父母,我什么都愿意做的。”苏睿上前一步,一脸认真,拳头紧握。 苏轻墨与沐良轩身陷囹圄,他身为长子,就该承担起这些责任来。 他不想,他们几个人,就这样失去双亲。 第1742章 他不能离 白飞羽有些犹豫了,重火宫那些老道,个个心狠手辣。虽不主动招惹人,但要去他们的宫殿要东西,也绝对会被喂鳄鱼。 这样以身犯险的事,他怎么可能让苏睿去做? 如果一定要去,也应该是他去面对。 重火草只能解决沐良轩的问题,苏轻墨的情况,还可以拖上一段时日。 他倒是不怕死,可他死了,这天下怎么办? “睿儿别担心,重火草我会去取的。我武功高强,硬闯重火宫,未必没有机会。我一个人不行,红叶斋的人就倾巢而出。为了厉王,这红叶斋不要也罢。我可以就此退隐江湖,以后只安心辅佐你父王就好了。” 白飞羽笑道,就当是为了这三个孩子,他也得全力一搏。 苏睿却摇了摇头,“舅舅,你都说了,重火宫与红叶斋有过节。你再去,胜算肯定不大。更何况,这是睿儿的事情,我不想连累其他人。我知道你疼我,可是人总是要长大的。而且,你医术高明,在娘亲和父王身边,可以防止他们发生意外。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去做吧!” 苏睿说的有理有据,令人无法辩驳。 小福宝仔细想了想,也开口附和说道:“公子,我也觉得睿儿说的对。你医术最高明,有你在他们身边守侯,才能够应对紧急情况。更何况,你武功最高强。厉王受伤原因不明,万一那人再来袭,。你也可以保护他,还有,如今世人都知道红叶斋是你创建的。你在去重火宫,必然激怒那些老道。我装傻充愣一把好手,身份又没有暴露。与睿儿一起去,是最好的选择。” 小福宝笑了笑,打开玉扇,俨然一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模样。 重火宫威望高又如何?沐良轩不能死,姐姐也不能死。他陪着苏睿前去,就当并肩作战,一起磨炼了。 白飞羽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他们都是成年人,有些逞强的事,没有必要去做。 他留下,是最好的选择。就像小福宝说的,打伤沐良轩的那个人还没有查出来。要是他趁虚而入,突然袭击,其他人定然不能抵挡。 苏轻墨也需要有人照料,总之,一句话,他不能离开。 “既是如此,你就同睿儿去这重火宫。不过,一定要记住,如果过于危险,就果断放弃。重火草虽有奇效,但也不一定就是唯一能医治的办法。这些时日,我会先带着他们二人回京,让师父诊治,他是药王,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这是飞花令,睿儿你拿着。遇到什么麻烦,可以直接去调动红叶斋的人。” 白飞羽将飞花令递给苏睿,这是他最大的资本了。 苏睿接过飞花令,庄重的点了点头。 “舅舅放心。” “总之一句话,命最重要。还有小福宝,无论结局如何,到时候都去京城汇合,安歌还等着你呢。” 白飞羽提醒着,那姑娘,独撑着平安堂,犹如望夫石一样,很惦念小福宝。 他们都得好好的。 第1743章 分别行动 小福宝脸颊一红,有些不知所措,“公子你说什么呢?那个女人哪里是等我,分明就是太凶了没人要……” 小福宝对情爱之事,懵懵懂懂也明白了一些。不过,口是心非是他的拿手好戏。 只是,换了别人这么直男本性,那媳妇儿准得跑了不可。 “可不是吗,我离京的时候,听闻京城一家酒楼老板的儿子,求娶安歌,都准备来平安堂下聘了。你要是不喜欢也没关系,安歌很快就是别人家的夫人了。” 白飞羽故意放出了烟雾弹,观察着小福宝的反应。 小福宝有些急,却又不知该做什么,开口就很不高兴的说道:“那就是个贪财好......色之辈,仗着自己的爹有几个臭钱,便游手好闲,寻花问柳,安歌怎么可能会看上他?” 小福宝恐怕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语气里流露出的怒气和醋意。 “哦……”白飞羽刻意拉长声音,与苏睿对视一眼。 等事情结束了,也可以给小福宝准备婚事了。 不能让人家姑娘等太久。 “我说的是实话,你们不信吗?”小福宝又重申了一遍。 苏睿摆摆手,如今一分一秒都是珍贵的,赶紧商量好重要事情,然后分头行动。 “信,我们只是在焦虑,我弟弟怎么办?” 苏睿一提出这个问题,白飞羽就头疼了。那小魔头,刚出生,就是个折磨人的。 苏睿不在,他一直哭怎么办? “能怎么办?让公子带着啊,就当提前练练手,对不对?”小福宝打趣道,苏轻墨都生二胎了,他家公子与梁晨成婚也有好几个月了,怎么不见一点动静? “不然我们总不可能带着孩子去重火宫嘛。”小福宝双手一摊。 白飞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带着,你们拿到重火草就快点儿回来。他还没取名字,真是麻烦。”白飞羽头疼至极,光是想着刚刚耳边萦绕的孩子哭声,就觉得无奈。 “先给他取个小名吧,不然一直没名字,也怪麻烦的。”苏睿一边说一边思索,很快就想了一个出来:“就叫怀瑾吧。” 白飞羽听到这个小字,不由得念道:“怀瑾握瑜,风禾尽起。倒是个好名字,算是对这小魔头的期望。” “既然事情已经商量清楚,我们就各自行动吧。切记,凡事量力而行。”白飞羽伸出手,拍了拍苏睿的肩膀,一再叮咛。 苏睿点了点头,他看向躺在床上的沐良轩和苏轻墨,拳头紧握,心里默念着:“父王,娘亲,睿儿一定会把重火草带回来的。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我们一家人,还没团聚呢。” “那舅舅,我与小福宝就先走了。你们回京路上,也要注意安全,伤了我父王的人身份不明,你一定得小心谨慎。” “我知道了,大家要平安汇合。” “会的。”苏睿晃了晃拳头,很坚定的说道。 几人分头行动,白飞羽带着沐良轩和苏轻墨先回京城。他命人封锁二人昏迷不醒的消息,替沐良轩告了假。 第1744章 重火宫 东岳山下,明月高挂,举头相望,如同玉盘。 苏睿和小福宝,换了着装,二人头戴斗笠,一身黑衣,隐于夜色之中。 赶了两天两夜的路,终于到了东岳山。 东岳山,高千里,从平原中拔地而起,常年云雾缭绕。这里的物产丰富,毒物横生。也正因如此,这里也生长着极其名贵的药材。 方圆百里的百姓,对东岳山颇为敬仰。他们将其视之为神山,平时不敢轻易踏足。 而重火宫,却建立在东岳山之顶。在毒物横生的东岳山顶,屹立百年不倒。 山顶常年积雪,重火宫与天河相对,往来之人,少之又少。重火宫的人,世代守着一株重火草,神秘至极。 江湖中,也曾有不怕死的上重火宫求取重火草。只是,无一例外,都是一去不返的。 “山顶上就是重火宫了。”小福宝抬起头,目光微凝,轻声说道。 苏睿也抬头看向山顶,今夜无云,一眼便可望尽山头。这重火宫,高高屹立在山之巅,颇有种傲视群雄的感觉。 “可有人见过重火宫的人?”苏睿轻声开口询问道。 小福宝摇了摇头。 “重火宫的人,似乎从未下过东岳山。山中物产丰富,他们大多可以自给自足。他们武功高强,存在于江湖百年,名声威望,比红叶斋还要高上一些。” “当年公子刚创立红叶斋,年少轻狂,曾打上山去,求取关于重火宫的一些东西,补足红叶斋缺失的情报,然而,最后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如果不是白枫将军的师父席摩出面,恐怕两家的恩怨难以化解了。” “这就是舅舅所说的过节?”苏睿开口询问道。 “就是这个过节,公子也就是想询问一下那重火草的药效以及来历,就被撵下来了,可想而知,他们是有多不好对付。” “我们这一次,如果直接表明来意,或许连这山都上不了。”小福宝话中有话,看向苏睿。 言下之意,就是这次上山,他们就得做小人了,看看能不能偷到重火草。 “睿儿明白了。”苏睿点点头,立刻会意过来。 “你既然晓得了,那我们就上山吧。”小福宝嘴角微微上扬,随后以纯银面具遮脸,踏上了上山的路程。 苏睿也戴了一张面具,二人一前一后,身影逐渐消失在山林里。 夜上东岳山,离山越近,气温越低。苏睿长长的睫毛上,已经沾上冰霜。 二人根本就不敢停下来,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给发现了。 离山顶还有三分之一处,两人突遇插曲。 “救命啊!救命啊!” “杀人了!杀人了!” 远处,传来少女求救的声音。 苏睿和小福宝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这是重火宫,怎么会有少女的声音? 最重要的是,她还在求救。 两人齐刷刷的看去,只见一紫衣少女,看起来不过豆蔻年华的模样,她赤着双足,踩在这雪地里。 她生的眉目如画,一双桃花眼灵动喜人。 第1745章 管了闲事 这女孩儿冰肌玉骨,长发及腰,青丝随风舞动。腰肢纤细,四肢纤长,蛾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 女子虽是豆蔻年华,但是已经能看出生了一副绝世容颜,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苏睿看的入了神,可下一秒,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女子朝着他奔来,二话不说,直接躲在了他和小福宝的身后。 “两位小哥,救救我啊。”少女开口,声音灵动清亮,犹如山涧清泉一般。 也不枉他会喊苏睿小哥,两人身着黑衣,上下蒙的密不透风。他本就比同龄孩子高上很多,也比同龄孩子沉稳很多。 与小福宝并肩而站时,瞧着只不过小他两三岁而已。 小福宝见少女向他们求救,眉头紧皱。他们是来取重火草的,有些事,不管最好。 “睿儿,我们……” 还没等小福宝说完话,苏睿就已经出手,三下五除二的放倒追赶少女的人。 他出手极快,也不伤人性命,他身上随身带着苏轻墨给他们制作的防身药物,利用药物将追逐的人迷晕,也是一个好办法。 小福宝见状,不由得挠挠头。这些人大概率是重火宫的人,他们这样做,不就等于惊动他们了吗? “好了,解决了。”苏睿淡定开口,跟身后的女子对话,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冷淡。 女子见状,长松一口气。她踩在雪地里,一双玉足已经冻的通红。 “衣容多谢二位小哥。”她笑道,明媚如画,在这冰天雪地里,给人徒添几分温暖。 苏睿点了点头,无意瞥过她红透的玉足,脸颊一红。这女子,大冷的天儿,竟然就这般赤着脚跑出来了。 苏睿从包袱里拿出一件衣服,递到衣容面前:“我们还有要事要做,这冰天雪地的,你将这个裹在脚上吧,可别冻伤了。” 衣容听罢,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只比她高了一点点,声音也还未脱稚气,可莫名的,就有一种沉稳的安全感。 她巧目流转,轻启朱唇,询问道:“二位小哥怎么戴着面具?为何独自上这东岳山来?重火宫的人最排外了,小哥还是就此作罢,别在往上走了才是。” 衣容说罢,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光,而后,又补充道:“若二位小哥是冲着重火草来的,那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小福宝一听这女子的话,就觉得她不简单。 她的骨子里,就有着高高在上的傲气。当年他家公子来东岳山的时候,好像这山上只有一群道士。 苏睿抬眸,深邃的眸子里藏着浩瀚星辰。任谁看了,都会陷进去。他与少女对视,淡淡开口道:“我们救了你,就算你不帮我们,也请姑娘不要通风报信。” 苏睿倒是不拐弯抹角,这女子是很可能跟重火宫有关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被人追赶。既然她向他呼救,那出手相助,也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只是希望,她不要恩将仇报。 第1746章 突然袭击 衣容听了这话,嘴角微微上扬。倒是一个磊落的,只不过,这东岳山,普通人闯进来,无异于死路一条。 “我给谁通风报信去啊?不过是想提醒你们。,要肖想重火草这东西,它是重火宫的圣物。多少江湖高手想要,都葬身于东岳山。” 她轻声细语,言笑晏晏。 “多谢提醒。”苏睿说罢,准备转身离开。 衣容瞧着他这样,心里有些不悦。这小子,还挺拽的。 “你们就没想过让我给你们带路吗?” 苏睿停下步伐,看着这个神采飞扬的女孩儿摇摇头:“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自是不便假手于人,给别人徒添烦劳。” “告辞,后会有期。”苏睿抱拳作揖,又往山上走去。 衣容瞧着二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嘴角上扬,倒是个有趣的人。只是,小小年纪,好像太自大了一些。 小福宝紧紧跟随着苏睿的步伐,不解的问道:“小福宝,为何不让那女子带路呢?她说过这话,一定对重火宫很了解。我们救了她,就当她还我们的人情了。” 苏睿一边赶路,一边回答道:“小福宝,你太低估重火草的重要性了。那女子身份高贵不假,可言语之间,都是劝说我们不要打重火草的主意。” “她看起来古灵精怪,要是故意把我们往其他地方带,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苏睿分析起问题来,谈天说地,有理有据。 他做起事来谨慎睿智的样子,与沐良轩一般无二。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好吧,你说的也对……” 小福宝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突然窜出来的黑影扑倒了。 苏睿回过头,只见一只雪豹已经将他压在地上,强壮有力的爪子死死按住他的手。 这是东岳山特有的物种,分散在重火宫附近。 小福宝用扇子挡住雪豹爪子的袭击,却仍旧被猛兽压的死死的。他咬着牙,目光凶狠的瞪着眼前的这只畜生。 苏睿拔出长剑,利剑出鞘的那一刻,雪豹松开爪子,一个转身,向他扑来。 苏睿眼疾手快,一个翻转,在雪地上滚了几滚,躲过兽爪的袭击。 小福宝也抓到空隙,一跃而起,进入战斗模式。 “睿儿,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别杀它。这雪豹是重火宫的圣物,要是死了,旧账又要多一笔了。”小福宝提醒道。 他们是来盗取重火草的,本就是不义之举,做人还是不应该太不厚道。 苏睿会意,既是如此,那就只有用麻药迷晕了。 “小福宝,你从后面包抄,我从前面进攻,攻击它的四肢即可。”苏睿低声说道。 二人打起了配合战,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很快,便分散了雪豹的注意力,让他分身乏术。 苏睿准备好麻药,准备等它张口咬人之际,撒进它的嘴里。 只是,这人算不如天算, 正当他们要成功击退雪豹时,从苏睿身后,又蹿出一只猛兽来。 它一个猛的前扑,爪子直接从苏睿的肩膀上划过。 第1747章 迷镜 利爪划破肩膀,鲜血立即溢了出来。 小福宝见状,心里大惊:“睿儿!” 他放弃攻打,直接飞到苏睿身边去。 苏睿捂住肩膀,咬着牙,眼眶微红。 “睿儿,你没事吧?我看看!”小福宝一脸紧张,要是这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也不用继续活在这世上了。 “没事,这两只雪豹应该是一雌一雄,配合起来我们不是它们的对手,待我设一个迷魂阵,先逃为妙。”苏睿摆摆手,阻止了小福宝给他检查伤势。 他不想在这路上浪费时间,更不想折在两头畜生手里。 他拔出长剑,以雪地为营,长剑在雪地上激起无数雪花,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一盏茶的功夫以后,一个阵法赫然出现。两只雪豹被困其中,转了又转,都没找到出口。 “奏效了。”小福宝欣喜若狂,向苏睿投去赞赏的目光。 英雄出少年这句话,放在苏睿身上,他都已经说腻了。 “这里的环境不大利于我布阵,迷魂阵坚持不了多久,我们赶紧赶路。”苏睿开口道,将长剑收回剑鞘,目光微凝。 “好。”小福宝答道。 两人继续赶路,他们刚离开,一抹紫色的倩影出现。 衣容瞧着被困在迷魂阵里的两只憨憨,啧啧赞叹,“还真是个厉害角色,那么小竟然都懂奇门遁甲了。难道,他是西凉人?可是穿着不大像啊!” 衣容对两人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他们不似寻常来寻重火草的江湖侠客。 她倒是要跟上去看看,这两人,能不能成功到达重火宫。 天边泛起鱼肚白,日出东方,日光将整个东岳山包裹。从远处看,东岳山仿佛批了一层金光。 雪豹暂时困住了,可眼前这座迷宫,彻底把苏睿和小福宝给整懵了。 “这是什么东西?镜子?” 没错,在二人面前摆放的是数以千计的巨大铜镜。它们与日光相照,格外晃眼。铜镜一面挨着一面,所映照的每一个东西都一样。 置身其中,能看到无数个自己。 这就是一个迷宫,用铜镜制造的迷宫。大多数镜道,都是水中月,只有一条路,可以通过。 论谁也想不到,在这东岳山上,竟然会有这样一个镜道。 数千面镜子组成的迷宫,一环扣一环,要想找到正确出口,谈何容易? “怎么办?睿儿,哪里是出口?”小福宝刚走进镜道,他的倒影,便在四面八方出现。仿佛有几十个他在围绕着自己一样。 看得久了,头晕目眩。 这样的镜道,光是看一看,都一个头两个大。 “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苏睿开口道。 两人一同向前,镜道角度一样,反射的东西全都相同,根本就看不出哪里是出路。 二人吃了不少亏。 “砰!”小福宝又撞在镜子上了,他起身,摸了摸额头,一脸无奈,“路没在这里。” “砰。”苏睿也撞在铜镜上了。 “砰……” “砰……” 两人走了一个时辰,也撞了一个时辰的镜子。 第1748章 出口 走了那么久,才走出十米不到的距离。这镜道,看起来可还有好几百米啊! 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们是撞了无数南墙,也无法回头。 可再这样撞下去,就是头破血流的结果了。等太阳下山,没有光,四处都是黑漆漆的,他们还是走不出去。 “睿儿,这样不行啊,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面的。”小福宝担心起来。 苏睿看着这些镜子,也在想着办法。总会有捷径的,只是到底该用什么办法破解这些镜道呢? 打碎它?不太现实。这铜镜硬如钢铁,根本就不能轻易打碎。 苏睿想累了,就躺在雪地上,抬起头看着日光。光透过云层照耀到他们脸上,又反射在铜镜上。 他们所处的镜道,亮的刺眼。 再继续盯着看下去,眼睛非瞎了不可。 “这阳光,也不知道拐个弯儿。镜子一反射阳光,这镜道差点闪瞎我的眼。”小福宝开口抱怨道,他们是走一段时间,又要停下来闭上眼睛。 走的什么破路,费脑,还费眼。 苏睿听到小福宝的话,脑海中灵光一闪,赶紧起身。 “拐弯?对!就是拐弯!” 小福宝一脸懵逼,“你想到什么了,睿儿?” “我知道怎样走出这座迷宫了。”苏睿嘴角微微上扬,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没想通呢? “什么办法?” “什么时候阳光最烈?”苏睿开口问道。 “中午啊。”小福宝答道。 “对,就是中午。中午阳光几乎与这些铜镜垂直,反射角度很小,无数相错的角度结合在一起,没有反射的地方,就会出现一条道。” “那条就是出路,所有反射光,照到那条道上,都会消失不见。” 苏睿说完,略显兴奋。 小福宝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总之总结起来就是中午的时候,顺着镜子反射光消失的地方走,就能离开这里。 “距离午时还有一个多时辰,这期间,我们先休息会儿。一会儿,我带你走出去。”苏睿眼里满是自信,破解这镜道的关窍他已经找到了,接下来,就是时间问题了。 “那行,我先睡会儿。”小福宝一说,闭上眼,立刻睡着了。 这些天他们一直赶路,几乎没有好好休息。 小福宝倒是倒头就睡着了,苏睿心里却挂念着沐良轩和苏轻墨。 “父王,娘亲,等我。”他喃喃自语后,随即便闭目养神起来。 一个半时辰后,苏睿带着小福宝从镜道出来。重火宫近在眼前,两人都觉得异常兴奋。 为了不暴露,苏睿和小福宝换上了白衣,这样方便隐匿于雪地之中。 这里的人也多了起来,他们到处巡逻着,守卫着重火宫的安宁。 苏睿和小福宝小心翼翼躲过这些人的巡逻。尽量不与他们正面冲突。 为了不被发现,二人硬生生周旋了好几个小时。才找到空隙,来到进入重火宫的唯一一条索道处。 东岳山在这里裂开一条大口,下陷成为深渊。 百米的距离,形成两个山头。 第1749章 索道惊魂 对面,宏伟的宫殿巍峨耸立,甚至比皇宫还要气派些。这里的风很大,甚至可以卷起乱石。 “想不到这重火宫,竟然建造在这深渊对面。怪不得那么多江湖人士一去不复返,合计是被摔死的。”小福宝不由得暗自心惊。 在东越山下看到的重火宫,竟与道这里看到的全然不一样。原来,它不仅建造在山之巅,中间还隔着万丈深渊。 这重火宫,传承百年不倒也是有原因的。这种地势,那个门派吃多了撑的,费尽心机来攻打他们? 这不是找死吗? 由此可见,百年门派选址的重要性。 苏睿看向对面的重火宫,像是屹立在话本中的神秘宫殿一样。到了这里,环境又与他们一路上来时不一样。 按道理,这里更高些,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被冰雪覆盖才是。可这里,温度却要比山腰还高些。 就连绿植也更多些,全然不像山顶,更像是误入了哪里的山谷。 这样的环境,简直有违正常的规律。 小福宝瞅了苏睿一眼,只见他眉头紧皱,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别想这么多了,过了这索道,我们就可以进入重火宫了。开心点,马上就要成功了。” 苏睿点了点头,他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哪里有蹊跷,可又说不出来。 小福宝率先走上索道,索道连接两侧山顶,低头便是万丈深渊。这样的高度,大罗神仙摔下去,怕是也会连渣儿都不剩了。 也不知,是什么人的主意,把这宫殿建在这种地方。 小福宝张开双臂,保持平衡。深呼吸一口气,尽量不低头看脚下。 苏睿见状,也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走到正中间时,突生变故。 只见几支利箭,穿云而来,精准的往苏睿和小福宝的所在方向射来。 小福宝见状,一个转身,躲过利箭。可因为身子晃动幅度过大,索道也跟着左右摇摆,根本站都站不稳。 他们又走到了正中间,前进又前进不了,后退又需要很多时间。 进退两难! 绳索晃动幅度增大,小福宝直接蹲下,紧紧抓住绳索。 苏睿身子小,倒好平衡一些。小福宝就不一样了,两只腿随着绳索一起打颤。 最要命的是,重火宫射出的利箭还源源不断,每一箭都是索命而来。 两人不仅要保持身体平衡,还要躲箭。 “哎呀,这重火宫的老道些,简直丧心病狂,这不是趁人之危吗?他们准是见我们走到中央才发箭的!” 小福宝大吐苦水,驳斥这重火宫不讲武德。 “小心!”苏睿开口提醒着,小福宝一个起身,一个腾空翻转,又躲过一箭。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睿儿,你靠近我,我抓住你的手,先把你扔过去。”小福宝大声吼道,朝着苏睿伸出手。 苏睿估算了一下到对面的距离,脸色一冷。 “小福宝,别开玩笑了。这里离对面还有几十米!怎么扔过去?扔下悬崖还差不多?” 苏睿欲哭无泪,这种损招他也想得出来。 第1750章 喂鳄鱼 小福宝一听,转过头一看,亲娘哎祖奶奶,还真是!合计他们走入了绝境? “我们再往前爬一点,到时候我先把你扔过去,我再想办法过来。” 小福宝说罢,两只腿夹住绳索,一只手用力,另一只手,握着扇子,抵挡飞来的利箭。 好在他武功高强,勉强可以应对。 苏睿见他全力以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有小福宝在前面顶着,他遭受的利箭袭击其实也还好。 就是苦了小福宝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爬着,危急关头,什么难看的姿势都用上了,保住命就是最重要的。 半个时辰过去,两人顶着压力,来到了绳索的三分之二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重火宫发出的利箭开始变多。 “这下可麻烦了,这万箭齐发,都能把我们两个射成筛子了。睿儿,怎么办啊!”小福宝大声喊道。 苏睿也无暇顾及那么多,一直在防着利箭,“怎么办?硬爬啊,爬到对面!” 这是最好的办法,现在他们才是无路可退了,都到这里了,除了前进,没有别的办法了。 “啊?我要累死了。”小福宝有些泄气,不是他弱,是真的,又要爬,又要躲攻击,还要承担心理上的担忧,他的体力早已经透支了。 小福宝抬起头看向对岸,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了,曙光就在前头。 “睿儿,把手给我,我把你荡到对岸去。” 小福宝说罢,一把抓住苏睿的手。 苏睿瞳孔放大,等等!他还没做好准备啊! 荡过去? 他可就一点儿防护措施都没有了啊! “小福等一等,啊……”苏睿的声音响彻整个深渊。 而后,正如苏睿想的那样,他成了活靶子。 一支利箭,不偏不倚的射在了他的肩膀上。 “嘶……”伤上加伤。 苏睿欲哭无泪,这小福宝,做事怎么不动脑子了? 这重火宫,也太不讲武德了! 小福宝见苏睿受伤,更紧张了。加大了手臂晃动的幅度,他只希望,能顺利把他送到对面。 “睿儿,你准备好,我马上就要放手了!”小福宝大声喊道。 就在他的手臂晃动道最大幅度时,突然,绳索直接断裂。两人同时下坠,往深渊砸去。 “你们重火宫,太阴险了!”小福宝大骂道。 这不是玩他们吗?好不容易想到办法,这索道直接断裂了! 这下彻底完了,高空坠下,大罗神仙,也会被摔的粉身碎骨的。 小福宝感觉自己很没用,他真对不起公子和苏轻墨。 然而,想象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小福宝感觉自己砸破了一个什么东西。 而后,是冰冷刺骨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还没回过神儿来的小福宝,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水。 他清醒过来,睁开眼。太好了,悬崖之下就是深潭,他们死不了! 还没等他高兴,只见远处一个小身影出现。喝了几口水后,直接沉了下去。 “咕嘟咕嘟……” 是苏睿。 小福宝赶紧游向苏睿高空坠落,加上肩膀受伤,失血过多的他陷入昏迷之中。 第1751章 人鳄大战 小福宝抓住苏睿,将他拖出水面。 新鲜的空气重新进入肺中,苏睿微微一动。只是这潭水冰冷刺骨,再待下去,性命难保。 只是,苏睿还昏迷着。 “睿儿,睿儿,醒一醒。”小福宝喊着他的名字,他的腿有些抽筋,突然落入如此冰冷的水中,谁也受不了。 苏睿紧闭双眸,一张脸白的像纸一样,肩膀处流出的鲜血在水中弥漫开来。 还没等小福宝反应过来,他抬眸,就瞥见了无数双绿幽幽的眼睛。 小福宝定睛一看,脑海失神片刻,随后,恐惧从脑海中炸开。这些绿幽幽的眼睛里,全是贪婪与饥饿。 他和苏睿周围,围上来四五条鳄鱼。每一条都有一两米长,它们悬浮在水面,对二人虎视眈眈。 “这些混账!这不是赶尽杀绝吗?”小福宝的声音响彻整个深渊。 刚捡回一条命,又要葬身于鳄鱼之口。 别啊!这到最后,渣都不剩了!他英明一世,就死在战斗中也比被吃了强啊! 小福宝欲哭无泪,求生的本能让他带着苏睿钻入水底,快速下潜到底部后,逃出鳄鱼的包围圈。 苏睿在他怀里,随着他下潜“咕嘟咕嘟”的喝水,随着他上浮到水面又重新获得新鲜的空气。 一来一回,没死透的苏睿彻底被折磨醒了。 “咳咳……咳咳……”苏睿呛了好几口水,眸子带着猩红。 “怎么了?”他疑惑的问着,只见小福宝推着他拼命往前游。 小福宝见他清醒过来,哭喊着:“睿儿,快游啊!要被吃了,后面全是鳄鱼!” 苏睿一听,转头一看,正与一头鳄鱼对视,瞬间汗毛竖起。 几乎是本能的,他拔出剑,刺进距离他不足一米的鳄鱼腹中。 鳄鱼的鲜血瞬间弥漫在水面上。 这下,苏睿慌的连剑都没顾得上拔,四肢并用,往岸边游去。 一边游一边抱怨:“小福宝,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在水里扑腾个什么劲儿?跟鳄鱼做游戏吗?游上岸啊!” 小福宝犹如醍醐灌顶,我的娘亲爱,太过慌乱了,这脑子都乱了! 果然,危急关头,就能看出谁比较傻。苏睿真怀疑,他平时那副傻傻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就是他本色出演。 小福宝一边游着,一边对鳄鱼动手。他后悔了,武器最主要的不是耍帅,是要能防身。他这把扇子,实在是中看不中用。在水中,完全不好使。 两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游到岸边。 小福宝刚喘口气,苏睿就伸出手拉他。,你是不是又傻了!鳄鱼也会上岸啊!你是怕他们没吃到你是不是?” 小福宝吐着水,一身湿透了。 他松开苏睿的手,气不打一处来,“都上岸了,我怕它?”说罢,扇子出手,径直往鳄的头颅上打去。 这一次,小福宝用了十足的力气。 瞬间,鳄鱼的头就被尖锐的扇子边缘给打碎。 解决完一只,小福宝又准备解决其他的。 鳄鱼们也不傻,见他们上岸后战斗力大增,潜入水中。 第1752章 倒霉催的 小福宝被这些畜生追的火大,死死的盯住水面,势必要把它们全部宰杀,才能出了心头的恶气。 苏睿瞧着他这较真儿的样子,不由得摇摇头。怪不得白飞羽要叫他小傻子,他是真挺二的。 “小福宝……” “嘘,睿儿,你别吵。等我把他们全杀了,给你吃肉。”小福宝一脸严肃正经。 苏睿无奈的笑了起来,他好累啊。这眼皮,抬都抬不起来。 “小福宝……”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岸上。 小福宝盯着水面一盏茶的功夫,只觉得身后安静的出奇,回过头道:“睿儿,你说这些鳄鱼……” “睿儿!睿儿!”小福宝慌了,赶紧冲上去查看苏睿的情况。 他检查着他的身体,肩膀处,是雪豹的爪印和箭孔。小福宝懊恼至极,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他一个大人,连个孩子都保护不了。 “睿儿,你别吓我啊。”小福宝的声音里带着颤抖,赶紧拿出白飞羽给他们准备好的药,上药、内服。 山洞里,小福宝升起篝火。将苏睿抱进怀里,幸好烧退了。 “睿儿,快醒来,我给你留着肉呢。”小福宝瞧着昏迷未醒的苏睿,开口道。 按照辈分,他叫公子“舅舅”,自己也是他的长辈。只是,他已经习惯了跟这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平日里辈分这种事情,也顾及不了太多。 “我跟你讲,你可不能像姐姐一样,一睡不醒了,更不能像你父王一样,什么都不管了。”小福宝一边嘀咕,一边替苏睿拢了拢衣衫。 他看着昏迷不醒的苏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唉,你说你们一家人是不是倒霉催的?三个昏迷!一个才刚出生的娃娃也不消停。天有不测风云,这风云是不是全跑厉王府去了?” 小福宝说着说着,自己都逗笑了。 也不知苏轻墨怎么样了,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昏迷了呢? 小福宝闭目,算了算时间,已经第五天了,不知道沐良轩能撑多久。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小福宝缓缓起身,将苏睿放下,在墙上留下一句话后,离开山洞。 他得自己去闯闯,如果能取到重火草,也不用苏睿再冒一趟险了。 小福宝是顺着悬崖,爬到重火宫的。 月上重火,映照着整座宫殿。 小福宝隐身在月色中,直往宫殿深处去。 重火草在重火宫正殿,那里距离天光最近,可以吸收日月精华。 说实话,小福宝一直不懂,这重火宫为何守着一株破草。这草虽珍贵有奇效,但也不至于让几代人天天看着吧。 而且,还层层把守,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传国玉玺呢。 小福宝心里吐槽着,却加快了去正殿的步伐。 他正走着时,突然听见拐角处传来女子的谈话声。 小福宝听罢,跳上悬梁,躲避来人的视线。 “小宫主又逃跑了,这个月都第三次了。再这样下去,宫主迟早把我们重火宫给掀了不可。” “那可不是,也不知这小宫主为何执着于外面的天地呢?” 第1753章 陷入重围 “主子的事,我们就别多说了,还是谨言慎行吧!”一个年纪稍大的侍女威严的说道,随即几人匆匆离开。 小福宝从悬梁上跳下,小宫主?这重火宫不是都是些老道吗?什么时候有女子了? 只是这个跟他没关系,先拿到重火草再说。 小福宝偷偷潜入正殿,月光通过正殿里的天窗落下,洒在中央的一处看台处。 正殿中心,一株通体红火的植物生长着。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红色的光,就像鲜红的玛瑙,璀璨光华。 重火草不仅通体血红,围绕着它的,还有无数只火瓢虫。 公子说过,这些火瓢虫有毒。被咬一口,手会腐烂的。 小福宝用事先准备好的烈酒,涂抹在手上。这样可以防止火瓢虫叮咬,另外,摘到重火草以后,必须将它浸入烈酒中,这样才能保证它的药效。 到时候,沐良轩直接饮酒,就能治疗寒疾。 小福宝小心翼翼的靠近重火草,一步一步,如履薄冰。此刻的他,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慢慢靠近以后,小福宝嘴角微微上扬,要成功了。摘到重火草以后,他就立刻去找苏睿,然后离开这破东岳山。 正当他高兴呢,大殿里,四周的烛火亮起。 小福宝眼光四转,看向周围。只见几个老道已经将他层层包围,他们拿着拂尘,面容慈祥,面带笑容。 只是,小福宝觉得他们的笑容,特别的瘆人。 “嗯……不好意思,打扰了,走错地方了。”小福宝呵呵两声,直接腾空而起,准备逃命。 绕是他轻功再好,也逃不过重火宫的天罗地网。几名老道飞身而起,一个拂尘扫在他脸上,小福宝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 这些老道,不讲道理。打人不打脸,他们专挑脸打! 简直可恶! 另一边,山洞里,苏睿醒过来。身旁的篝火已经只剩火星了,他抬起头,看向墙上小福宝留下的字,脸色一沉。 他怎么先走了?私自行动,非出事不可。 苏睿来不及多想,赶紧离开山洞,准备前往重火宫。 然而,刚走出山洞,只见几个白发苍颜的老道,手里握着拂尘,笑眯眯的瞅着他。 苏睿都懵了,额……跑还是不跑?他们怎么守在这里啊? 还一脸笑嘻嘻的,好像一只只笑面虎啊。 苏睿有些不知所措。 随即,只见一个最年长的老道走上前来,开口询问道:“小公子的伤可好些了?那寒潭中的鳄鱼,没伤着你吧?” 过于友好关心的话语,让苏睿有些不自在。这是怎么回事?重火宫杀人之前,都这么讲礼貌的吗? 他看眼周围,全是悬崖峭壁。这些老道怎么下来的?那么大把年纪了,不会跳下来的吧? 这悬崖,他的轻功也用不上啊,只能爬上去。 容他想想,该怎么爬。 正当苏睿考虑之际,年长的老道笑盈盈的开口,“小公子可是在想怎么逃出去?” “嘿嘿……”苏睿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知道你还问? 第1754章 意料之外 “小公子倒是可以自己先走,可同你一起来的那位公子,恐怕就走不了了。”老道悠悠的开口,一副看戏的模样。 眼里并没有想象中的杀气,更多是慈爱。 苏睿身子一怔,看来小福宝已经被抓了。那能怎么办?只有留下了。 “小福宝在哪儿?”苏睿询问道。 “哈哈,小公子是想去找他?他觊觎我重火宫圣物,如今已经被抓起来了。小公子倒是坦率,承认了,连带着你都逃不了了。”老道捋了捋胡子,一脸笑意。 “他在哪儿,我要去见他。”苏睿尽可能保持礼貌,毕竟这些都是老人,辈分大他一些。 “哈哈哈,小公子不必慌。我们自然会带你去找他。哦,对了,老道法号清微。” “这是清寂,这是清潭,这是清羽。”清微介绍着。 苏睿有些懵,着架势,不像是找麻烦的,倒像是交朋友一样,他硬着头皮,一一问好:“清微、清寂、清潭、清羽道长好。晚辈苏睿。” 清微看着苏睿如此有礼,捋着胡子,满意的笑道:“是个不错的后生,不知你几岁,家住哪里?家中几口人?” “晚辈八岁,家住京城,家中五口人。”苏睿避重就轻,没有报厉王府,完全是因为他这次是来偷重火草的,说出去,有些丢人了。 丢的还是皇家的脸,索性选择避而不谈。 “你才八岁?黄口小儿之龄?”清寂听完苏睿的话,有些震惊的上下打量着他。 苏睿挠挠头,开口解释道:“晚辈吃的比较多,要比同龄孩子高些。” “哈哈,无不错不错。现在都这么强壮,将来必定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英雄出少年,果然不假。”清微笑道,化解了他的尴尬。 苏睿只觉得奇怪,这些人怎么调查他这些? 他有些摸不透这重火宫的人要做什么了。 “小公子,你既想见你那位朋友,不如就跟老道们一起去吧。”清微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苏睿迈开步伐,就算要逃离这重火宫,也要跟小福宝一起才是,先去看看他有没有事。 苏睿跟着老道们往重火宫去,才知道,深潭处有一个出口,通往另一个地方。那里有石阶,可以往重火宫去。 这重火宫的关窍,还真是多。 外人来,根本就不能到达重火宫内部。就算到了,也会被重重关卡给算计了。 习武之人,通过别人的一举一动,就可看出他们的功力深厚。很显然,这些道士的武功,都在他和小福宝之上。 苏睿也不知道为何,这些道士对他恭恭敬敬的。 清微亲自将他带到一处偏殿,这偏殿挂着大红灯笼,映照的整个偏殿喜洋洋的。 一路上走来,只看见三四个道姑,小道士倒是多的很,他们纷纷盯着自己看。 搞得苏睿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抬手去擦。 “小公子,你朋友就在里面。你们先叙旧,老道先行告退。”清微说罢,退出偏殿。 “唔……唔!”角落里,传来一阵声响。 第1755章 图谋不轨 苏睿循声看去,只见小福宝被五花大绑,丢在角落里。 “小福宝!”他赶紧冲过去,替他解开绳子,拿掉口中的破布。 小福宝总算能说话了,瞧见苏睿,一脸委屈,“这几个臭道士,下手真狠。绑得紧紧的,我一儿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睿儿,你没有被他们为难吧?” 他赶紧检查着苏睿的身体,一脸紧张。 苏睿摇摇头。 “我没事,他们没有为难我。”他说道。 思前想后,怎么都想不通,那几个老道要做什么。 他们对小福宝十分凶狠,对他,礼待有加。还询问他家中的情况。 到底要做什么? “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这重火草不好拿,那几个老道的武功,在我们之上。要是偷的话,我看够呛。”小福宝长舒一口气,随即又道:“我们得想其他办法,总之不能待在这里,我怀疑他们图谋不轨。” 苏睿笑了,这些人,看起来不坏。能有什么图谋不轨的,如果有,杀了他们不就好了吗? “他们图谋什么?你怎么看出来的?” 苏睿询问道。 小福宝起身,望着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眉头紧皱,一脸严肃,“你还小,不懂。这重火宫,还有好多道姑。我听说有什么宫主,万一那是个老道姑怎么办?” “老……道姑又能怎么样?”苏睿一脸懵,这跟老和年轻有什么区别吗? “哎呀,总之你还小,这些你不懂!”小福宝一脸担忧,还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 苏睿乐了。 “还小是怎么回事?小福宝,你说吧,你也知道,娘亲平日从不会避讳跟我说任何事的。” 小福宝瞧了苏睿一眼,他年纪还小,未脱稚气,可面容却是很好看的。身高也比那些十来岁的还要高一些。再过个五六年,也是议亲的时候了。 不跟她说明白,估计他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唉,有些老道姑不正经,专抓那种年轻男子采阳补阴,这重火宫神秘兮兮的,谁知道他们练的武功出自什么门派。” “我生的风......流倜傥,年少有为的。万一那老道姑,想要跟我成婚怎么办?安歌还在京城等着我呢!我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苏睿听着小福宝说这些话,嘴角抽了抽。怎么还自吹自擂起来了呢? 他怎么觉得,小福宝说的没道理啊。 正当小福宝露出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时,偏殿的大门被一脚踢开。 两人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衣的道姑出现。她的长发束起,干净利落,飞眉入鬓,剑眉星目。 眉眼里,有着寻常女子缺少的英气。这一张脸,是极好看的。只不过,多了些许严肃。看起来让人有些畏惧,就像……就像学生看到夫子那种感觉。 小福宝瞧着那人,看看,他就没猜错。这老道姑,虽不显老,但起码四十岁以上了! 不行,他还要回去找安歌,必须洁身自好! “苏睿,我们一定要镇定,可别着了这老道姑的道了了!” 第1756章 娃娃亲 小福宝垂下了眼睛,老僧入定一样。 “苏睿?”老道姑开口,看向苏睿,原本凌厉的眸子,蒙上一层柔和。 “嗯?”小福宝一脸疑惑。 苏睿同样如此,他指了指自己,“您叫我?” 老道姑点了点头,“你过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小福宝一听,差点没跳起来。丧心病狂啊!苏睿才几岁,这老道姑,当他奶奶都绰绰有余了! 简直不可理喻! “你个老妖妇,不仅打我主意,那么小的你也不放过,我今天跟你拼了!”小福宝示意苏睿赶快拉到身后。 道姑的眼眸一沉,拂尘飞出,一下打到小福宝的腿上,“哪里来的混账小子,口不择言。什么老妖妇?贫道法号紫宁,算起来,与你师父的父亲席子成同辈,也是白枫师父席摩的好友!” 小福宝愣在原地。 什么鬼?紫宁?他怎么没听师父提起过。 “你若闭口,我还可以不在追究刚刚你出言不逊的过错。不然,我定代替你师祖,好好教训你!”紫宁横眉冷对,俨然一副长辈的模样。 “你见过衣容了?”紫宁开口,看向苏睿,语气柔和很多。对比她与小福宝说话的态度,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苏睿点了点头,“见过了。” “那丫头疯疯癫癫,不拘泥于世俗。这次出逃,赤着脚,你可也看见了?”紫宁又询问道。 苏睿又点了点头。 所以呢? 又怎么样? “衣容是重火宫第三任宫主,也是我的徒儿。重火宫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女子的玉足,只可丈夫相看。” “所以呢?”苏睿一脸懵,这事变化太快,他没反应过来。 紫宁看向他,眼里多了些许慈祥,笑道:“我瞧你是个正人君子,你既看了衣容的玉足,就该对她负责。成为我重火宫的女婿,待衣容及笄之礼后,举行大婚。” 苏睿听完紫宁说的话以后,只感觉这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什么鬼?大婚?负责?女婿!? 不对不对?这是怎么回事? 苏睿伸出手指,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再一次确认道:“我?” “是你,苏睿,家住京城,家中五口人。八岁,黄口之龄。” 紫宁确认道。 小福宝在一旁听着这话,只觉得这大脑没跟上事情的变化。什么鬼?这老道姑的意思,是她的徒儿,赖上苏睿了? 苏睿也一身冷汗,合计那几个道长,问他这些的原因,竟是这个!? “你开什么玩笑?他才八岁!八岁!你在想什么?”小福宝怒了,这不等于强买强卖吗?她家徒儿,不守规矩,赤着脚跑出来了。怪得了谁?怎么就要让苏睿负责了? 苏睿是世子,是沐良轩的儿子。他的婚事,哪里轮得到这几个老道做主! “嗯,八岁。我徒儿,十一岁。也是吃的多,长得快了些。女大三,抱金砖。”紫宁不急不缓开口,仿佛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一般。 小福宝一口老血梗在喉咙。 第1757章 拒绝婚事 这是什么世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这老道姑竟然要让厉王府的小世子与她的徒儿成亲?! “你在想些什么?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草率?,无父母之命,无媒妁之言,你三言两语,就定了他的婚事?你是个什么东西啊?” 小福宝气的脸颊通红,苏睿的亲事,绝对不能由外人做主啊! 这要是回京,白飞羽晓得他此行重火草没拿到不说,还赔了苏睿,他不被骂死才怪。 紫宁听着眼前的人咋咋呼呼的,只觉得耳根子疼。她眉头微皱,瞪了小福宝一眼,“贫道同他说话,你插的什么嘴?你师父林志没有教你礼仪二字吗?他虽小,可是看起来也是个有主意的。难道他的婚事还需要你来定吗?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紫宁全然以一副长辈的模样自居,毫不客气的教训小福宝。 小福宝连连翻她几个白眼儿,她说什么都没用,苏睿的婚事,不能由这重火宫做主。 “婚嫁是人生大事,自是由父母做主。况且苏睿现在尚且年幼,还不到考虑婚事的时候。你也说了,你的徒儿也不过十一岁,这会子就谈婚论嫁的,为时过早了。” 小福宝替苏睿拒绝了。 紫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直接忽略小福宝的话,笑盈盈的看向苏睿,“贫道只听你的意见。” 苏睿眉头微皱,他自然是不答应的。他想过来重火宫会造成的无数后果,唯独漏算了这种情况。 这突如其来的婚约,弄的他措手不及,他太小,还没想过这个呢! “道长,正如小福宝所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尚且年幼,婚嫁一事……” 紫宁料到苏睿也会拒绝,她不急不慢的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这次前来,是为了重火草的。这重火草,是我们重火宫的圣物,只有历代宫主,才有资格处置这圣物。” “你若与衣容订婚,便算重火宫的人。她若将这重火草给你,我们其他人也不会多言一句。” 紫宁很大方的说道。 “衣容容貌倾城,她生来就在群山之巅,俯视沟壑。常人想要染指,早就被我们给挖掉双目了。她嫁给你,门当户对。”紫宁轻笑,眸子里,是对衣容的骄傲。 她身份高贵,这世间,除了苏睿,又有谁能与她匹配。 苏睿微怔,他明白紫宁的意思。想要重火草,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与衣容成亲。 重火草固然重要,是救治沐良轩的良药。可若为了一己之私,置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于不顾,他也做不到。 他所接受的知识,是修身齐家。沐良轩传授他的,是责任担当,苏轻墨教给他的,是为人处世。无论哪一点,都没有让他为一己之私,不顾她人的做法。 这个时代,对女子本就不公平。他有姐姐莹儿,有娘亲苏轻墨。她们同为女子,他不想让她们失望。 苏睿抬起头,与紫宁对视,他的目光坦荡如砥,一脸从容。 第1758章 我认定他了 “道长,恕苏睿无法答应这个要求。衣容姑娘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她的丈夫,应是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才是两心如一的美满姻缘。倘若我为重火草,勉强与她结下婚约,便是亵渎。这也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她也定然不会开心的。” 苏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是磊落坦荡的君子,不是小人。 小福宝在一旁瞧着他断然拒绝了婚事,心里不由得感叹:不愧是沐良轩和苏轻墨的儿子。 衣容是重火宫小宫主,生的倾国倾城,若换做其他人,早就答应这个要求了。 可苏睿,与那些人不同。 紫宁瞧着苏睿,有些意外。这孩子,有如此气魄与心胸,实属难得。 她莞尔一笑,淡淡道:“这是取得重火草的唯一捷径。君子择利而为,也在情理之中。你若是答应,对你只有好处没用害处啊。” 苏睿摇摇头,他退后一步,双手作揖,行了一个礼,“道长还是跟苏睿说一说其他取得重火草的办法吧。” 紫宁注视着他,脸上的笑意未减。 正当这时,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师父,看吧,我就说,他定然不会是那种小人。” 衣容出现,一身紫衣,眉目如画,带着少女的活泼与娇俏。她与苏睿不过一面之缘,却打心底里,喜欢上了这个人。 小福宝看向出现的灵动女子,要不是这婚事来的突然。这女子,品貌上倒是配得上苏睿的。 “你啊你!”紫宁无奈的摇摇头。 衣容跑到苏睿身旁,围着他转了几圈,上下打量个够。随即大大咧咧开口道:“本姑娘果然没看错你,你这品性,做我的未婚夫还是有资格的,” “咳咳!!”苏睿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什么就未婚夫了? 他抬起头,看向衣容,只见她笑的明媚,像极了天上的太阳。 世间万物都可以融化进她的笑容里。 苏睿呛的一脸通红,小福宝被吓的半死。这重火宫的人,都这么奔放大胆的吗? 这老道姑来说一通不说,如今这小姑娘又来自己许婚。 是打量着他们家苏睿脸皮薄,想要羞死他吗? “姑娘,你们可得讲道理啊。八字还没一撇,他可不是你的未婚夫。”小福宝犹如护崽儿的老母鸡,将苏睿拉到身后。 女子犹如洪水猛兽,他还太小,不能经历。 衣容丝毫不在意小福宝说的话,睁大双目,看向苏睿,笑道:“我十一岁,你八岁,我们的婚事不着急。只是先定下来,等订婚了以后,我同你一起去京城,再问过你父母的意见。” 她一边说一边靠近他,苏睿就不由得往后退。 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猛烈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啊, “衣容,这么说,你是认定这小子了?”紫宁含笑询问道。 只见她猛的点头,笑的明朗,“师父,我认定他了。我可以等他长大哦,我年纪也小,不着急。” “既然如此,就依了你吧。” 师徒这就敲定了一桩婚事,别人的意见并不重要。 小福宝和苏睿都懵了。 第1759章 轻而易举 这两人,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啊! “那个……我刚刚说的话你们没听见?”苏睿开口,制止衣容和紫宁继续说话。 他保持了好脾气,并未像小福宝一样,气的眉头紧皱。 衣容回过头,看向苏睿,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一眨一眨的,“那不重要,你若不喜欢繁文缛节,那订婚仪式就免了。那重火草,你想要,我给你便是,既然是一家人,就不分你我了。” 苏睿很是无语。合计,他就是个透明人。他的婚事,自己做不得主? 还有重火草不是重火宫的圣物吗?几代人守着,就这么……给他了?这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儿? 神秘感呢?全然不要了。 小福宝都气笑了,“你们两个听好了,你们做不了睿儿婚事的主!你们要是再自作主张,我们只管把重火草抢了就走。” 紫宁瞥了小福宝一眼,眼里的鄙夷显而易见。 “连你师祖席摩、席子成,都不一定能打赢我们几个。你以为,你抢的走?重火宫屹立百年不倒,你以为是开玩笑?要不是我家容儿看上了苏睿,这重火草,谁也别想拿走。它是容儿的嫁妆,她要给谁,我们也不管。” 紫宁笑道,眼底一闪而过的一抹精光。 小福宝气不打一处来,被人无视看不起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可还没等他不爽,衣容就自顾自的牵着苏睿的手,往正殿去。 重火宫正殿,衣容用烈酒将手清洗干净,伸手,就将通体血红的重火草给摘了下来。只不过,在摘的时候,她事先摘下一片叶子,放进土里。 “这重火草,不仅能抵御千年寒冰。更有衍生之效,这叶子放进土里,来年又可重新生长出一株完整的草。” “这重火宫屹立于群山之巅,却依旧温暖如春,就是因为重火草的原因。” 衣容说罢,将重火草放进她准备好的酒壶了。 “这烈酒是重火宫独有,用了东岳山上所有名贵的药材浸泡。再加上这重火草,对于身中寒毒难以治愈的人来说,几乎有起死回生之效。” “你把这壶烈酒背好,可别让人抢了去。重火草一出,整个江湖都会争夺的。” 衣容将酒壶放到苏睿手里,还说了一大堆话。 于被江湖中人视为于仙草的重火草,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到了苏睿手上。 整个过程,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仿佛那不过是一株不起眼的野草。 以至于苏睿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嗯?这重火草就是他的了? 这会不会是做梦?这株草不会是假的吧? 苏睿抬起头,环顾四周。整个大殿被天罗地网罩住,他虽会奇门遁甲,可面对这天罗地网,也有些束手无策。 想在重火宫来去自如,不大可能。 如果是偷或者抢,来者无疑是自寻死路。 在苏睿还在思索间,他和小福宝,已经被人推着,往下山的路走去。 整个过程,迅速得让人震惊。 “小宫主,后会有期啊。” 第1760章 阴谋论 清微几名道长,朝着衣容和苏睿还有小福宝三人挥手道别。 他们看着那个明媚的少女,依依不舍。 衣容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重火宫的漫长岁月,如果不是有这小丫头作伴,他们这些老道,恐怕会无聊死。 “小宫主,要照顾好自己啊。等苏睿救了人之后,你可要跟他一起回来啊。”清潭老泪纵横,仿佛嫁女的父亲,一脸难过。 衣容听着他们的话,从马车中探出头,挥手道:“知道了,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们保重啊!” 衣容的眼里含着泪花,重火宫,她待了十一年的地方。这是她第一次下山,此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衣容还在感慨着,而马车里坐着的小福宝和苏睿,就更感慨了。 他们二人端坐,听着马车外的声音,恍若隔世。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苏睿弱弱的问了一句,带着些许不确定。 这一切转变来的太快,根本来不及给他思考的时间。 衣容一气呵成,把重火草给他以后,就这样跟着他们坐上了下山的马车。 所有的一切,仿佛一场梦一样。 小福宝也有些懵,他挠挠头,轻声道:“那些老道在跟衣容道别。”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低头看着苏睿手中的酒壶。这壶里,装的是重火草?! “这重火宫圣物,就这样给我了?!”苏睿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 他们到重火宫时,就费尽力气。这明明才是第一步,原本以为,盗取重火草,肯定会历经千辛万苦。却没想到,这东西,就这样被重火宫的人,拱手相送了。 小福宝默默的点了点头。 不对,他怎么觉得哪里有问题呢? “睿儿,你说这重火宫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衣容是小宫主,重火草是圣物。她们把衣容和重火草,都给你了……” “难道,这背后藏着什么玄机吗?”小福宝话音刚落,衣容已经回到了马车里。 瞧着二人一脸懵的样子,笑道:“哪里有什么阴谋?不过是我师父他们瞧得上苏睿这个人。怎么,这重火草你们不想要了?” 衣容挑眉,一脸笑意。 小福宝看向苏睿,一字一句道:“所以,睿儿,你不仅拿到了重火草,还捡了个媳妇儿。” 沉默,良久的沉默。 苏睿大脑飞速运转,在想清楚后,无奈的叫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马车里传来的吼叫声,惊起了林间飞鸟。 苏睿不可置信的声音划破天际。 “小福宝,到底怎么回事!我的天!她怎么会在这儿?我……她……我们……” “啊啊!!” 重火宫。 马车消失在清微一众人的视线里,所有人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这丫头……能不能躲过这一劫。”清微开口道,眉眼里,染上了担忧。 紫宁目光微沉,她负手而立,看向远处。“除了厉王府,我也想不出能护她周全的地方了。” “只希望,我们的计划,能不负主公所托。” 第1761章 神秘身世 紫宁的声音微哑,目光如炬。 衣容的身世,绝不是重火宫第三代宫主这般简单。 如今西凉、东越、北辰三国鼎立。可谁又还记得,与三国隔海相望,强大如斯的月揽国。 离开东岳山后,马车行驶逐渐平稳,苏睿也冷静下来。 也不能说冷静,更多的是无奈。 他时常与衣容大眼瞪小眼,几度欲言,又被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距离京城越近,苏睿的脸色就越难看,小福宝一开始还对衣容的纠缠很反感。 后来,见这丫头古灵精怪,说话也很有趣儿,也就没有那么抵触了。 而后,一路上,小福宝瞧着苏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竟莫名生出了幸灾乐祸的心情。 不得不说,这次重火宫之行,实在是精彩有趣。要是苏轻墨知道,她的宝贝儿子,去求药,还讨了个媳妇儿回来,会不会被吓醒? 沐良轩见到衣容,又会是什么态度呢? 白飞羽又会是什么态度? 光是想想这些,小福宝都巴不得马车赶快进京。 哈哈,太意外了太惊喜了。 终于,在第三天,马车如期进京。苏睿的脸拉的老长,眉头紧锁。 小福宝开始叨咕了。 “睿儿,衣容生的倒是好看。就是这性子太闹腾些了,你说姐姐是喜欢安静的,还是活泼的?” “还有,厉王会不会不满意啊。你可是沐氏子孙,又是嫡长孙,你的婚事,自是要权衡利弊后才作数。领回这样一个野丫头,他们会接受吗?” “睿儿,你说,要是人家知道你做了重火宫的上门女婿,会不会……” 小福宝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苏睿杀人的目光。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苏睿想打人。 “我不是羡慕你吗?你可比我幸运多了,你才八岁,这婚事就有着落了。我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呢。你真是能干,都省的姐姐操心了,对不对?” 小福宝继续幸灾乐祸。 苏睿气的拳头紧握。 衣容自小在重火宫长大,受的是千恩万宠。脸色这种东西,她向来是不会看的。 她也不知苏睿为何不开心,她只知道,她自己很开心,因为他,自己离开了东岳山。 “苏睿,京城好漂亮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地方呢。一会儿你陪我去逛一逛好不好?” 衣容笑道,满目的喜悦。 她在重火宫待的太闷了,从来不知这人世间,如此热闹繁华。 怪不得,那些小道士经常争着下山去采买。 要是人间无趣,他们怎么可能都喜欢往外跑呢? “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没功夫。”苏睿淡淡说道。 他别过脸去,他不该迁怒于衣容的。重火草是她亲自交给他的,婚事一开始也是紫宁做主的。 这丫头,看起来不谙世事。或许都不明白,婚事究竟意味着什么。 “没关系啊,那我可以陪你。师父说,让我跟你到京城以后,一定要去拜见你的父母。还让我要乖巧,不可以像在重火宫一样折腾。可是,我还能干什么呢?” 第1762章 惊喜 小福宝瞧着衣容毫无心机的样子,不由得摇摇头。 两个孩子,哪里知道婚约意味着什么啊! 不过,他就是觉得奇怪。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这次重火宫一行发生的事情。 老道们看上苏睿这些话,傻子才信。 他得好好问问白飞羽,这重火宫,到底什么来历。 苏睿没有回答衣容的话,而她也不恼,掀开马车的帘子,探出头去。 无意间瞧见有人玩木偶戏,顿时,她的目光就被吸引住了。 “我们要去哪里?可以停一下吗?那里有一个特别好玩的东西,我想去看看。”衣容一脸欣喜,眸子里,满是期待。 小福宝估摸着时间,马上就要天黑了。公子肯定还在厉王府等着他们,这丫头肯定玩心大发。但是,现在不是玩耍的时候。 “我们得先回厉王府,等事情解决了,再让睿儿带你出来。”小福宝没有答应。 衣容眸子里的光亮暗淡下去,不过随即,又恢复光亮。她好不容易离开重火宫,离开东岳山,她有好多的时间呢。 苏睿不她去,她自己出去就是了。她会武功,不会有危险的。 打定这个主意以后,衣容暂时安静一段时间。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厉王府前。 小福宝先下马车,将酒壶拿下来。苏睿紧跟其后,衣容最后。 就在苏睿考虑该怎样把衣容带进厉王府时,只见一个眨眼间,眼前闪过一抹倩影,而后,这抹影子消失在京城的楼宇中。 小福宝微怔,刚刚那个是……衣容? 这轻功,几乎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啊! 一溜烟就跑的没影了,当真是野丫头,根本就管不住! “睿儿,衣容好像溜走了。”小福宝提醒着。 他还想看看白飞羽知道这件事情的反应呢。 现在,没戏了。 不过也难怪,一个从未离开过重火宫的孩子,早就被这世间的热闹所吸引了。 苏睿看向衣容消失的地方,长舒一口气:“已经到厉王府了,她玩累了应该知道回来。不回来,更好。” “我们先把这重火草拿去给公子吧。”小福宝忽然觉得苏睿有些无情了。 卧室里,苏轻墨与沐良轩躺在软塌上。二人昏迷至今,从未醒过。 白飞羽接过酒壶,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你们两个倒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得多,这重火草,竟然真的拿回来了,那些老道没为难你们吗?” 他打开酒壶,嗅了嗅这烈酒。 “这不是我给你们的那壶,不过这酒里面……”白飞羽仔细闻了闻,随后有些惊喜道:“有千年火灵芝,还有东岳山特有的人参,千灵果……” “这些东西,都是东岳山特有的。你们哪里得到的?重火草与这些药材融合在烈酒里,哪怕是千年寒毒,也能解了。” 小福宝瞧着白飞羽这般惊喜,就知道,这烈酒里的东西,有多宝贝了。 这重火宫,还真是下血本啊。 “这些啊……”小福宝故意拖长音调,瞥了苏睿一眼,话中有话。 第1763章 激励 “我们睿儿牺牲可大了,如果不是他呀,这重火草,我们是断然拿不到的。”小福宝眯着眼笑道,还贱嗖嗖的伸出手去揉苏睿的头发。 “是不是呀,睿儿?” 苏睿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 “那些老道,一个个都是人精。武功都是些奇怪的招式,他们提了什么要求,才肯将这重火草给你的?”如果是特别过分的要求,睿儿你不必答应。我们红叶斋的实力也不在它重火宫之下,厉王这寒毒,我们另想办法就是了。” 白飞羽说道,他是真怕苏睿受委屈。 小福宝笑的一脸灿烂,还没等苏睿开口,就先替他答了。 “公子你想多了,他们能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我们这一趟,可是赚大了。” 小福宝变脸的速度堪称第一,在重火宫时,还一副苏睿受了委屈的样子。 这刚到京城,重火宫一行就变成了大赚特赚的事了。 “哦?赚大了?”白飞羽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小福宝这样兴奋。 “等有时间再讨论这件事,先给父王医治吧。他一直不醒,我心里有些不安。” 苏睿岔开话题。 白飞羽也没有追问,孩子大了,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当务之急,先把沐良轩救醒再说。 他将烈酒渡到沐良轩的嘴里,重火草的热辣,瞬间起了作用。 一热一冷两股内力在沐良轩身上起了反应。 疼痛感让他睁开眼,咬着牙,拳头紧紧握住。他的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的面容狰狞在一起,肉眼可见的痛苦那么清晰。 “舅舅,这是怎么回事?父王他会不会……” “重火草药性太烈,他体内的寒毒积聚多年,加上玄铁寒冰剑的毒性,已经深入骨髓,两股真气,必定会发生猛烈的碰撞。只要重火草能战神他体内的寒毒,那他的内力就会恢复,因为他习的本就是至纯至阳的功夫。” 白飞羽解释道,哪怕他知道重火草治疗寒毒的原理,也不由得紧皱眉头,生怕沐良轩挺不过去。 其实,也不是怕他挺不过去。而是怕他自己放弃,活下来的希望。 再好的灵丹妙药,都抵不过一个人想死的心。 沐良轩的嘴角溢出鲜血,他挣扎着,看到身旁躺着的苏轻墨。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伸出手摸着她的手。 冰冷的触感传来,她没有醒。 都怪他,她是为自己而死的。 如果没有她,他所追求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白飞羽大抵猜出了沐良轩的心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想死,我不管你。什么雄图霸业,一统三国,都是假话。可你自己想清楚了,你撇下三个孩子,你又当真觉得,她会开心?” “这重火草是睿儿费尽心思拿回来的。别人尚且为你的生死担忧,你却一心想要追随她。这样逃避事实,你当真配不上她。她是悬壶济世的神医,不是囿于家宅的小女子。你以为,以你这般心思,她又会真的看得上你吗?” 白飞羽言辞激烈无比。 第1764章 清醒 他恨不得把沐良轩揪起来打一顿。 小福宝瞧着沐良轩毫无求生欲的模样,心里也堵得慌,所有人都低估了沐良轩对苏轻墨的爱意。 在世人眼里,他是高高在上的厉王,权势滔天,不该为一女子,折了自己的羽翼。 可在沐良轩眼里,在遇到苏轻墨以前,他就是一个怪物,一个没有正常人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的怪物。 他杀人不眨眼,做事干净利落,绝不会有恻隐之心。 他翻云覆雨,搅弄朝堂风雨,从不心慈手软。 这朝堂与京城,能够安宁这些年。全是因为苏轻墨在他身边而已。 苏睿见沐良轩痛苦不堪,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掌,“父王,快醒来吧。我们一起去给娘亲寻药,她不会离开我们的。” “厉王,醒一醒啊。” 几人说话的声音交织着,响彻整个房间。 沐良轩的梦里,是一片空白。他仿若置身于无物,他到处寻苏轻墨的身影,却都没有结果。 他听见无数人在喊他,可是他根本就不想停下。 没有苏轻墨的地方,他一分钟也不想待。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厉王。是东越的天,谁都可以颓废、躲避,倒下,唯独他不可以。 可在苏轻墨面前,他就是沐良轩,是一个普通的人。 他是她的丈夫,不是其他条条框框束缚起来的厉王。 如果她都没醒的话,他也不要醒了。 他就这样木讷的站在自己的梦境里,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回过头,只瞧见苏轻墨一张阴沉至极的脸。 他欣喜若狂,疯一样的跑向她,他再也不要跟她分开了。 “苏轻墨!” 怎料,梦境里的苏轻墨,不似平时一般,等他靠近一些时,只见她抬起腿,狠狠地踢在了他的肩膀处。 疼痛感席卷全身,额头上冒出细碎的汗水。沐良轩猛的睁眼,只瞧见三张焦急的脸。 白飞羽瞧见他这样,长舒一口气。 “醒了。醒了!” “吓死我了。”小福宝拍拍胸口,心里的石头落地。 沐良轩环顾四周,瞧见苏轻墨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他起身,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他想起梦里的场景,她现在肯定很生气吧? 苏睿见沐良轩对苏轻墨眷恋至此,心里有些难受,却还是安慰道:“父王,别担心,娘亲一定会醒过来的。” 沐良轩点了点头。 “你快运行一下内力,看一看恢复没有?你体内的寒毒已经根除了。”白飞羽开口道,这重火草果然有奇效。怪不得,百年来,惹的江湖中无数人眼红。 也不知道,苏睿他们是怎么得到的。 沐良轩听罢,屏气凝神,原本受损的经脉,竟奇迹般的恢复过来。体内的寒毒,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重火草,不愧为江湖圣物。功效也比高岭之花,强上很多。 “已经没事了。”沐良轩淡淡说道。 白飞羽松了一口气,命算是保住了,“这些日子,你切记莫要损耗内力,一年内,不可再受寒毒。明白吗?” 第1765章 新生 “嗯,本王知道了。”沐良轩回答道,注意力全然在苏轻墨身上。 白飞羽只觉得这个人够敷衍的,又强调了一次:“寒毒反反复复,对身体危害最大。你可别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要是在被玄铁寒冰剑刺中一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听到玄铁寒冰剑时,沐良轩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回想起那天在浔阳发生的种种,很多谜团都没有解开。 “对了,打伤你的人到底是谁?这东越,没听说有这样一号人物。” 白飞羽实在是对这个人感到万分好奇。 沐良轩的功夫,在东越,基本无人可破。 他知道江湖卧虎藏龙,但也不至于有这样一号人物,红叶斋竟然一无所知。 “我也不知道。”沐良轩淡淡答道,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郁。 “林二在哪里?”他需要审问那个所谓的齐天帝,他定然是与那个神秘人有联系的。 “在地牢里。”白飞羽道。 “嗯,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好好看看她。”沐良轩下了逐客令。 他的小心思,谁都瞧得出来。 白飞羽也没多言,他们分别的太久了。 几人离开房间,只留二人独处。 沐良轩紧紧握住她的手,眸子里,柔情四溢:“你快醒来吧,我以三国为礼,请你做我的皇后可好?” “自此以后,我除了你,再无其他人。” 沐良轩呢喃着,目光温柔似水。大概只有面对苏轻墨,他才可以表现出这般柔情来。 他重获新生,接下来,他不会再心慈手软,他要给她最丰厚的礼,让她醒来时,可以不必再为他焦虑。 长廊里,两大一小的身影一前一后。 小福宝的心空空的,明明重火草也取到了,沐良轩也醒了。可他心里就是不踏实。 “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不安?”小福宝有些无奈的开口。 同样的感觉,也在白飞羽和睿儿的心里滋生。 “大抵是她还没醒,心里没底吧?”白飞羽回答着,这种没底,不知从何而来。只是让人莫名有些畏惧。 苏睿叹了一口气:“不要想那么多了,父王他身体好了,一切就会回归正轨的。接下来,我们就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让娘亲醒来吧。” 这才是当务之急,这厉王府,没有苏轻墨,冷的跟冰窖一样。 “嗯,我回去与师父再商讨一下。”白飞羽说罢,便准备离开。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瞥了小福宝一眼。 “安歌这些日子都快把长平侯府的门槛踏破了,你回来没第一时间去瞧她,小心她生气给你下蛊。” 白飞羽是好心提醒,小福宝顿时红了脸颊。 苏睿也一扫而光压抑沉闷的心情,笑盈盈的推了推小福宝,“不会吧,你还有怕的人啊?我们离开那么久,难道你不想她吗?是谁在重火宫都说要洁身自好来着?” 苏睿打趣道,相爱的人,就该在一起,不应该因为误会错过。 小福宝的脸红到了耳根,这报应来的太快了啊! 第1766章 强势 “快去吧,若是被人抢走了,有你哭的。”白飞羽大笑着潇洒离去。 小福宝也老大不小了,的确也该考虑一下人生大事了。安歌这姑娘,虽然强悍了一点儿,但是能辖制住他,挺好。 小福宝离开厉王府以后,直奔平安堂。 这个时间,平安堂已经不那么忙碌了。 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前来求药。 小福宝在门口迟疑片刻,还特地整理了衣衫,确保足够帅气才进去。 安歌正用心开着药方,她会巫蛊之术的事,京城人尽皆知。她也不再藏着掖着,遇到不好医治的疑难杂症,便利用蛊术来进行治疗。 取得的效果出乎意料,很多病治好了,也不会留下后遗症。久而久之,人们不在谈蛊色变。 “明日你再来,你生了附骨疽,需要用蛊术才能根治。再有个十来天,就可全好了。”安歌说罢,将药方递到来人手里,“这些药要坚持服用。” “好的,谢谢安大夫。”病人拿着药方连连道谢。 “下一位。”安歌开口道,声音清亮。 小福宝掀开衣袖,将手臂放到她面前。安歌只顾着整理药方,腾出一只手来替病人把脉。 小福宝瞧安歌这看都不看他一眼,故意捏着嗓子,开口道:“大夫,你会不会看病啊?这样不专心。” 安歌心里有些不悦,却也没法做,抬起头笑道:“我不会,你会?” 小福宝一脸笑意的看向她,轻轻开口道:“好久不见……” “啪!”一下,安歌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巴掌打开他的手。 小福宝一愣,还处于懵逼状态。他说错话了?她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气氛一下凝固起来,平安堂里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们。 正在这时,也不知谁笑着打趣道:“哟呵,安大夫的小傻子情人回来咯。” 这声过后,平安堂里响起了笑声。 “哈哈,安大夫生气了呢。” 安歌脸颊一红,拳头紧握,她也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苏轻墨回来后,她就一直在等小福宝的消息。 可没想到,他竟然一句话也没有带给她。合计,这么长时间,也只有她会挂念他。 这小福宝,人是傻的,可那些臭男人的薄情寡义,他身上一点也不少。 小福宝挠挠头,不解道:“安歌,我回来了呀,好久不见!” 安歌微微转过身,也没用正眼瞧他,淡淡一句:“哦。” 哦?小福宝打量着她,奇怪真奇怪。这么久不见,她怎么还那么暴躁。 那自己今天准备的东西,不就白搭了吗? “你,你生气了?”他弱弱的问了一句。 “没有。”安歌冷言相对。 “可你都不笑。”小福宝又道。 “不想笑,年纪大了,笑多了显老。” 小福宝摸了摸鼻子,不知所措。 “小福宝,安大夫都生气了,你还不快点哄人家!哈哈,小心媳妇儿跑了。”又有人开口打趣道。 小福宝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些人怎么都开他们俩的玩笑啊。 难道,他们都看出了自己喜欢安歌? 第1767章 名声搭进去了 他表现的很明显吗?也还好吧。 安歌被周围的人起哄的脸红,起身,瞪了小福宝一眼。嗔怒道:“这平安堂我守了好几个月了,累死了。你回来了,我也该歇歇了。” 说罢,安歌就跑出了平安堂,留下一脸疑惑的小福宝。 他有些不懂,难道不应该开心吗?怎么生起气来了。那今晚他准备的惊喜,还能不能用上啊? 众人见安歌离开,小福宝失踪好几个月,他们心里都有些想念的,纷纷涌上前去,将他围住。 “小福宝,你这一次怎么失踪这么久啊。苏大夫呢?”一位名叫陈文的男子好奇的询问道。 他家中老母常年缠绵病榻,他几乎三五天就要来一次平安堂拿药,早就成了这里的熟人了。 跟小福宝他们说起话来,也与朋友无异。 小福宝装出一个憨憨的笑容,“我们外出游玩啦。” “怎么去那么久啊,你可不知道,安大夫可担心你了。”陈文又道。 “她担心我做什么,我明明想跟她说件事的。可她气鼓鼓的,我都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小福宝说的是实话,他不懂女子的那套小心思。 更不懂什么情爱,他喜欢安歌,可她似乎不太钟情自己。 不过他也不是一个忸怩的人,既然决定要跟她表白,那就不管她喜欢或不喜欢,先让她知晓自己的心意再说。 “你不知道吗?你回来没人跟你讲吗?”陈文瞪大双目,一副不可置信,那件事可闹了很久呢。 小福宝来了兴趣,这几个月,京城发生了什么? “什么事啊,你快说说。” “你走没一个月,京城最大酒楼老板的儿子就来平安堂求亲,说安大夫贤良淑德,想聘她为,。连聘礼都抬到平安堂来了。” 陈文绘声绘色的说道。 小福宝脸色一沉,原来公子没有骗他,真有人要求娶安歌。 他心里不是滋味,暗自握紧了拳头,一种莫名的占有欲席卷心头。 “那家人你也知道,可是京城有名的富户。所有人都以为安大夫会答应的,她却明明确确的拒绝了。” “那人不甘心,纠缠了安大夫好久。还说什么非她不娶,成日里来平安堂堵她。” “这不,有一日,那公子哥又来。还带了什么传家宝的玉镯,要给安大夫,结果安大夫当面将那手镯砸了。还说,她心悦于你,你们两情相悦。等你回来,自会求娶她。” “那公子哥不服,还一直说你是傻子。安大夫发了好大的脾气,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她打了那个公子哥,还把他带来的所有聘礼都扔了。说不管你傻也好,瘸也罢。反正,她与你两情相悦,绝不会再嫁于他人。” 陈文看向小福宝,眼里那是满满的羡慕。 安歌生的好看,又会医术,这样的女子,很少见。而且,又与厉王府有些关系,在京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所有人都想不到,她竟然喜欢一个小傻子。 第1768章 两心相悦 小福宝人缘不错,可在平安堂扮了那么久的小傻子,所有人都以为他不是正常人了。 可在安歌眼里,即使如此,她也无所畏惧的跟所有人表明她的意思,丝毫不介意世俗的目光。 小福宝的嘴巴咧开来,胸膛里,仿佛有一头小鹿在乱撞一般。他拳头紧握,脸颊微红,想起她的面容,无比动容。 原来,她也是心悦自己的。 她比自己要勇敢的多。 他一开始,只敢在喝醉以后,才会向苏睿吐露心迹。 与安歌相比,小福宝自愧不如。 陈文见小福宝沉默,用手推了推他,“小福宝,福气不错呀。不过今日安大夫好像很生气,你不去哄哄她吗?你还真舍得扔下这么娇美的小娘子,外出游玩。脑子可能真的不大好使。” 陈文笑道,没有讽刺的意思,单纯的朋友之间开玩笑。 小福宝也不说话,急匆匆放下手中的药方,拔腿就往外跑,他要去找安歌。 可刚出平安堂大门,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哎哟。”那人被撞的摔在地上,没看清是谁就怒气冲冲骂道:“谁啊,这么不长眼,好狗还不挡道呢!” 小福宝站稳身子,看向来人。他有印象,这就是那个酒楼老板的儿子,孙庭。 孙庭被身边的小厮扶起,看清楚何人后,立刻就撸起袖子,一把将小福宝提了起来。 “我就听别人说你回来了,好啊,既然回来了,就还钱!” 小福宝瞥了眼前的孙庭一眼,眼里满是不屑。只不过碍于他的身份,只问了一句:“什么钱?我同你何时有金钱上的往来了?” 这时,陈文从平安堂里跑出来,见孙庭找茬儿,赶紧开口缓解气氛。他上去拉住孙庭的手,笑道:“孙公子,有什么话好好说,小福宝才回来呢。您消消气。” 孙庭见陈文这般恭维他,松开了手,趾高气扬的看向小福宝:“我也不跟你这个傻子见识。那安歌,说你与她两情相悦,回来你便要娶她?” 小福宝微愣,可安歌都这样说了,他不承认,不是让她难堪,自己欠揍吗? 他点了点头。 孙庭瞧着眼前这个人傻兮兮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就不明白,这傻子有什么好。就是平安堂一个打杂的,会点子医术,能挣几个钱? 安歌偏偏为了他,驳他的面子不说,还将他得聘礼都给砸烂了。 今天,他就要让这小福宝吃吃苦头。顺便让那女人,看清楚谁才是良配!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安歌砸坏了我给的聘礼,价值千两白银,她说,你要娶她。让我把这笔账算在你头上,你可认?” 小福宝听了个大概,原来还钱是这么个意思啊。 “哦,这样啊……” “嗯?!”小福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双目瞪了起来。 什么,价值千两白银,什么鬼?所以这笔帐,安歌欠下的,然后他来还? 小鹿乱撞的情愫,在听到欠下千两白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鹿也给撞死了。 第1769章 解围 孙庭见小福宝一脸震惊,不由得高高仰起头,取笑道:“本公子就知道你是个穷鬼,一个打杂的,还能与我孙家相比?也不知道安歌到底看上你哪一点儿了。脑子如此不灵光,带出去都很丢人。” 小福宝还沉浸在那一千两白银中没缓过劲儿来,他虽爱财,但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安歌平日里说话虽嘴欠了点儿,脾气也不好,但只要她的事,小福宝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更何况,他现在喜欢她。 “我脑子灵不灵光需要你来置喙?你逼嫁不成,倒赖上我们平安堂了。千两白银?我敢给,你敢要吗?”小福宝冷冷道,他还没有找他骚扰安歌的麻烦,他倒是先赖上他了。 当真以为他是小傻子? 孙庭见小福宝一脸冷漠与傲气,气不打一处来。在安歌那里丢了的面子,无论如何,在这里,他都得找回来。 “你这意思,是想赖账了?” “小福宝的意思是,厉王府和长平侯府的银两,他敢给,你敢要吗?”白飞羽的声音响起,他一身白衣,风......流倜傥。 孙庭看向白飞羽,目光微愣,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平安堂是有些势力的,只是,他觉得,这种小事,厉王府和长平侯府也不会管。 白飞羽缓缓而来,看向孙庭,笑道:“你带来的那些聘礼当真值千两白银吗?不如随我去对簿公堂。倘若价值不够千两,诬陷别人,寻衅滋事,你可知该当何罪?” 在权势面前,富人也要低头。 孙庭心虚了,那些东西自然是值不了这么多钱的。就算值,跟长平侯府硬刚,吃亏的也是孙家。 这小傻子,看似傻乎乎的没什么本事,却有厉王府和长平侯府罩着。怪不得,安歌会看上他。 孙庭看向白飞羽,立刻就换了张面孔,他谄媚的笑道:“小人就是随口一说,那些聘礼……也值不了这么多钱。侯爷可别怪罪,小的打小就喜欢开玩笑。” 只见他翻脸比翻书还快,一脸狗腿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小福宝对孙庭的变脸不屑一顾,开口追问道:“那你今日来这平安堂是做什么?特地来堵我的?” 孙庭拍了拍自己的头,一本正经道:“哪里的话,这不是你好久没出现在平安堂了嘛,我今天是来特地找你抓药的!” “对!对!”孙庭身旁的小厮也跟着随声附和起来。 俨然都是演戏高手啊! 白飞羽也懒得跟这些人计较,他就是听说有人要来找小福宝麻烦,才特地来平安堂的。 “抓药倒是可以,只不过,现在小福宝还有其他事要忙。”白飞羽给他使了个眼色。 孙庭见状,赶紧开口道:“那我明日再来找小福宝抓药吧,走吧走吧。” 一群乌合之众,作鸟兽散去。 白飞羽上前一步,递给小福宝一只玉佩,“去吧,好好说话,可别又惹人家不开心。这是师父准备的,我成亲时,他也给了梁晨一个。” 第1770章 我担心你没银子 小福宝摸着这块触手生温的白玉,抬起头,看向白飞羽,眼里闪烁着点点光亮。 “公子,你对我可真好。”他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没有半点儿心机的样子。 装了这么些年的傻子,他自己都快要分不清楚,他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了。 白飞羽摇摇头,安歌的眼光真不怎么样,喜欢这么个傻玩意儿! “快去吧。”他催促道。 小福宝还是没有离开,一双眼睛四下里瞧着,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就直说,跟我你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白飞羽没好气道,小福宝每次有求于人的时候,都是这副模样,他都习惯了。 “那个……公子,我想娶她,但是那个聘礼……” “咚!”白飞羽的手狠狠的敲在了他的头上。 这不是废话吗?他娶妻,自己当然是会全力支持。 还当他是朋友吗?这红叶斋,小福宝没少出力。 “小福宝,聘礼我出,这些你不必担心。你现在要考虑的是,人家安歌答不答应你!” 小福宝摸着被打疼了的头,一脸幽怨,“那不是你给苏轻墨陪嫁了一半,给梁晨下聘用了一半吗?我不是担心你没有银子了吗?” 白飞羽都气笑了,合着他以为自己的家底儿被掏空了? “说了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让安歌满意的。” 小福宝这才乐呵呵的离开了平安堂。 白飞羽瞧着他远去的身影,不由得感慨:这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伙伴儿,也要成家了。 时间过的还真快,这些年他们二人结伴同行,游历江湖这般久。名为主仆,实则是手足的情分。 他有了心仪的姑娘,自己定然要做好一个兄长该做的事。 小福宝的家人死于海难,无依无靠,与他相依为命,从今以后,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人,没有血缘关系,却将他放在心上。 他自然是高兴的,以后,可不能再像训小孩子一样训他了。 安歌离开平安堂以后,内心久久不能平复。她的脸红的像一个苹果,耳边似乎还在萦绕着那些人打趣她时说的话。 前些日子为了摆脱那个孙庭,她利用了小福宝。可真的只是利用吗?不全然是吧? 她与他吵吵闹闹,像极了孩子吵架拌嘴。一开始,她确实是恼小福宝的,他总能精准的踩着她的底线,让她从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瞬间变成河东狮。 可时间一长,她又觉得,与他成日吵闹,也不是一件坏事。 这些年安歌游历四方,为巫蛊之术正名。她曾短暂的倾心于沐良轩,差点行差踏错。好在,悬崖勒马及时回头。 后来,在这平安堂安顿下来,她竟生出些许安稳的心来。 如果,能有一个人一直陪着她吵吵闹闹,白头到老,也是幸福的。 安歌如是想着,脸颊更红了。 可随即,又想起小福宝离开京城的这几个月,竟然都没有联系她,连封信都没有! 她又止不住的生气,他一点都不想她吗? 第1771章 告白 她这几个月,一边打理着平安堂,一边经常跑长平侯府和厉王府,就想晓得他得一点消息。 安歌捏着手帕,满心的怒火。 天色暗淡下来,满天星河,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 她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逛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夜市,各式各样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笑意满脸,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安歌瞧着这些人,觉得有点儿奇怪。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在盯着自己看,而且还这么怪异?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 迎面又走来两名女子,朝着她投射出羡慕的目光。 安歌有些懵了。 “就是她,就是她。”两名女子嘀咕着。 “两位姐姐,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安歌开口询问女子。 一位穿粉色衣裙的女子见安歌一脸疑惑,笑道:“你是不是叫安歌?” “啊!”她点了点头,更奇怪了,她们怎么知道? “那画像还挺像的,姑娘,你福气可真好。有一位小郎君在东市口,拿着你的画像,逢人就给两个铜板,让我们给你带话呢。” 小郎君?安歌的脑海里浮现出小福宝的面容。 他在搞什么鬼? “对啊,而且小郎君还说,即使不带话,对你笑脸相迎也可以。” 另一名女子补充道。 怪不得,刚刚跟她擦肩而过的人,个个都对她笑得很友善。 原来如此。 “他让你们带什么话?”安歌追问道。 粉衣女子笑道,“他说,他游历在外的这几个月,没有一天不在想你,还请夫人别气了,跟他回家。” 两名女子说罢,说笑着离开。留下一脸红透的安歌,楞在原地。 每一天都在想她吗?真的吗?他什么时候学的这样油嘴滑舌的了? 安歌有些嗔怒,可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暖流。 而后,有人陆陆续续向她走来,递来花朵。 “姐姐,有个哥哥让我们给你的。”一个小孩子兴奋的跑了过来,一双眸子像天上的星辰。 一刻钟后,安歌的怀里就抱满了花束。 “安歌,小福宝离开的这几个月,每天都在想你哦。” “安歌,小福宝每天都在想你哦。” 无数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每一个都留下同样一句话:小福宝在想她。 她抱着花束,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是开心还是羞涩。 她在人群的簇拥下,慢慢朝着东市口去。那里人来人往,是最拥挤的地方。 苏睿听闻小福宝要告白,二话不说,替他主动张罗着。 东市挂满了花灯,距离元宵节还有很久,怎么会有那么多花灯? 安歌慢慢走近,听见熟悉的声音。 “大叔,你瞧见这画上的女子没。她是我夫人,我在外游历好几个月,惹恼了她。你瞧见她的时候,可不可以替我给她带句话?” “小福宝在外面的每一天,都很想他。” “大婶……” 人群中,小福宝拉住过往行人,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这句话。他的目光真挚诚恳,笑容依旧傻傻的。 第1772章 满城皆知 他穿着白衣,目光柔和,看起来傻兮兮的,很好欺负。 他叫小福宝,是平安堂的大夫,是京城百姓口中的小傻子。 安歌注视着她,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 小福宝脸皮很薄,在平安堂里,与女子多说几句话都会脸红的。他总是会在各种情况下,惹的她生气愤怒。 却又能轻而易举,化解她内心里的怒气。 不知不觉中,她的情绪已经被小福宝牵引。 如今,他向众人介绍,她是他夫人。 安歌眼眶微红,真是讨厌,她还没有答应他,怎么就成他夫人了呢? 这小傻子,惯会毁人名声的。 “小福宝。”安歌气呼呼的喊了他的名字。 小福宝抬头,穿过人群,一眼便瞧见她的身影。 这天很冷,可他的额头上却冒出了汗水。 心脏仿佛停止,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不染脂粉,忙碌了一天,几缕发丝垂了下来。她长得不是很娇媚娇媚,却清秀干净。她的眼睛最好看,像湖水,清澈透明。 她的声音也最好听,哪怕骂起他来,也是悦耳的。 她最喜欢养各种奇奇怪怪的蛊虫,还教他养蛊。他一开始不喜欢的,可不知道为何,后来也觉得,养蛊挺有意思的。 小福宝曾经看着白飞羽对苏轻墨爱而不得,于是,他暗地里,给自己可能喜欢的女子安了各种各样的条条框框。 这些条条框框,放在安歌身上,没有哪一点契合,可他并不觉得是安歌不好。 而是自己脑子有问题。 他啊,好像栽了。 小福宝笑了起来,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起来憨兮兮的。他朝着安歌挥手,大声喊到:“安歌,你快来我跟你说件事。” 安歌一愣,终究是小傻子,哪有让女子走过去的? 可是,无妨。她本就是个勇敢的人,孤身一人游历三国时,她又何曾惧过?她一直以来做的,本就是离经叛道的事情。 驳斥父母的婚事安排,十五岁,便带着一腔孤勇,走遍三国各个角落。她会在瘟疫横行的村落停留,会在繁华落尽的耀州感慨。 喜欢上一个小傻子,于她而言,也算不得什么惊奇的事。 她本就不在意世俗的目光。 安歌迈开步伐,朝着小福宝走去。 苏睿见状,发号施令。而后,京城的天空,布满烟火。 星光同烟火一起,照耀整个京城。 所有人都抬头看烟花的时候,小福宝做了一件大事。 “安歌,你嫁给我好不好?我很喜欢你。”小福宝傻兮兮的笑着,这一次,他没有装傻。他没经历过感情,只知道做事不能拐弯抹角。 安歌抬起头,看着天空的烟火。 “什么?你再说一遍?”她确实没听清楚。 这次,小福宝没再开口,他靠近一步,弯下腰,低下头,吻轻轻落到安歌的唇上。 这小傻子,怎么可以占她便宜? 小福宝得逞后,开心的笑了。他牵住她的手,抬起头,看着天空。 “这个是我让人放给你看的,好看吧?” 第1773章 羡慕 “不用说也知道是你安排的,小福宝,你这么傻,这些到底谁教你的?”安歌笑出了声,眼眶却染上了红晕。 两人分开这几个月,让他们彼此都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小福宝虽然傻乎乎的,不懂情爱。可一旦他明确自己的内心,承认自己的感情,便不会拖泥带水。 安歌同样如此,他们骨子里,都有着满腔孤勇。 “我不傻,我可聪明着呢。”小福宝笑道,目光中映着安歌的模样。 两人相拥在一起,心心相通。 远处,白飞羽牵着梁晨的手,用了用力。这些东西,倒是小福宝的性子会做出的事情。他向来张扬,求爱这种事,他倒是比他和沐良轩都要大胆的多。 梁晨的目光中,全是绚烂的烟火:“想不到,小福宝竟然还有这么多主意。” “他可不是真的小傻子。”白飞羽轻道,“不过,这样张扬的方式,也符合他的性子。” “也对,姑娘家脸皮薄,他只是表白,就闹的满城皆知。也不怕,万一安歌不同意,他就白忙活了。”梁晨轻笑出声,也只有心思至纯的人,做事才会不顾虑后果吧。 万一被当众拒绝,很多男子,都会面子上挂不住的。 白飞羽注视着梁晨,目光炙热。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整个人轻轻挂在她身上。 梁晨力气小,仅仅是这样,就被她困在了他的怀里。 她靠着墙,听着白飞羽有力的心跳,脸颊红到了耳根。 “梁晨,我们生个孩子吧。像你的模样,肯定很好看。”白飞羽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呼出的热气打在她的耳朵上,痒进了她的心里。 他从未明确的跟梁晨讨论过这件事,可又觉得,这种事,必须询问她的意见。 梁晨伸出手,搂住他的腰肢,糯糯的回答着:“不是……一直都在准备吗?” 她的声音带着娇羞,成婚以后,她就没有避孕。可这么几个月过去了,一直没消息,她也急。 “没事,会有的,不急。”白飞羽又道,声音里带着些许雀跃。他确定,梁晨的心意。 又不想给她压力。 梁晨点了点头。 “夜深了,我们回府,还有些事没做完。”白飞羽说罢,就想回家,一双眸子燃烧着火,手上的温度也有些异常。 梁晨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点头,没开口。 白飞羽拦腰将她抱起,直接用轻功带她回府。走路太浪费时间了,长夜漫漫,要放在有意义的事情上才行。 小福宝向安歌求婚一事,惊动了整个京城。平日里,只知道在平安堂看病抓药的小傻子,竟做了一件轰动的大事。 此举,在京城中口口相传。 无数人都在感叹,闷声做大事的人就是不一样。 京中女子,也从羡慕苏轻墨和梁晨,转而羡慕起了安歌。 毕竟只要是女子,谁人不想,被一个男子这般放在心上呢? 还有人打趣道,傻也有傻的好处。比那些闷葫的男人,更知道珍惜呢。 第1774章 这是谁 这场特地为安歌准备的烟火,整整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 苏睿是策划,莹儿就负责在旁边观看就行了。 她躺在房顶上,想着很多很多事情。这样吵,不知道娘亲会不会听见,父王会不会也出来看这场盛大的烟火呢? 莹儿想着想着,一个翻身,瞥见一个黑影。 她从房顶坐了起来,只见那黑影直接往苏睿所在的地方冲去。 莹儿立刻警惕起来,赶紧起身。随后,便瞧见一个穿的有些破烂的紫衣女子,直接跳在了苏睿的背上。 苏睿正指挥着下人们点烟火,随后就感觉到后背一重。幸好他提前稳住了身子,不然肯定往后仰的摔倒。 而后,便听见少女委屈的哭声。 “苏睿,差点烧死我了,原来是你让人放的烟火啊。”衣容哭着,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紫衣原本的袖子,被烧坏了一大块,还有点点余热在上面。 她像只猴子一样挂在苏睿的背上,明明比他要大几岁,个子却跟他差不了多少。 整个看上去,就像在勒苏睿的脖子一样。 苏睿的脸微红,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快下来!” 衣容听着他有些严厉的话,闹了脾气。她好好躺在草堆上看着星星,想着重火宫的一干人等。没想到,火星子溅到了她身上。 片刻,便烧了一大片。幸好她扑救的及时,不然非得被烧死不可。 偏偏,这苏睿还那么凶。 “我不!”衣容怒道。 “你快下来!” “我不。” 一旁的侍卫看到眼前这一幕,都有些惊了。这哪里来的野丫头?敢这样欺负小世子? 小世子平日里有洁癖,最不喜别人跟他有接触,这野丫头是不要命了吗? 房顶上,由于苏睿和衣容是背对着莹儿的。而刚刚衣容展示的轻功,太过厉害。 让莹儿误以为跳到苏睿背上的,是杀手。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从房顶跳下,一个用力,直接将苏睿背上的女子给拽了下来。 “你是谁?”莹儿冷冷的的看向那女子,将苏睿挡在了自己身后。 篝火摇曳,将衣容的面容全部映照出来。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却已有了倾国倾城之姿,虽然样子有些狼狈,但一双眸子里,透着清丽。 哪怕是在莹儿面前,也丝毫没有失色。 只不过,衣容身上多的是俏皮与妖异。而莹儿身上,是浑然天成的贵气与霸道。 “你又是谁?”衣容见眼前的人将苏睿护的严严实实。 稚气的占有欲袭上心头,他是她的朋友,怎么可以与她站在对立面呢? “苏睿,你认识她吗?”莹儿皱着眉头,深觉眼前这人来历不明,有些奇怪。 苏睿听了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一直在忙小福宝的事情,他把这尊大佛都给忘了。 “嗯……认识。”苏睿回答道。 莹儿瞧着他的表情,更疑惑了,难道是这几个月他外出时新交的朋友? 看起来好像要比他们大个两三岁的样子。 “你到底是谁?” 第1775章 他没骗我 衣容口气冰冷了几分,不大友善的打量着莹儿。 这让莹儿有些不悦,这是在盘问她? “要你管!”莹儿骄傲的昂起。 两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之间火药味十足。 两个都是千恩万宠长大的,谁也不肯让谁。 苏睿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出面制止。 “衣容,这是我姐姐,莹儿。” “莹儿,这是衣容,我在东岳山结识的朋友。”苏睿说完,两个人的依然没有和解的意思。 莹儿上下打量着衣容,只觉得眼前这女子,不似中原人,她的身上,透露着一股莫名的妖异。 衣容迎上莹儿的目光,无所畏惧,她心里暗暗腹诽:这人与苏睿一点都不像,像傲气的孔雀,她不喜欢。 还有,既是苏睿的姐姐,那为什么不直接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苏睿,我不是你的朋友,我们在重火宫,不是定亲了吗?我现在可算是你的小媳妇儿。”衣容笑道,眉眼弯弯。、 说出这些话时,丝毫没有忸怩,仿佛是在说一件很平常很普通的事情一样。 事实也的确如此,她在重火宫长大,与世隔绝,心思根本就与常人不一样。 她知道成亲是怎么一回事,可却没有世俗的伦理纲常。也没有羞涩这种说法,她就像在山间奔腾而跃的小鹿,灵动不染世俗。 莹儿听了她这话,瞳孔微微放大,目瞪口呆。小媳妇儿?结亲?怎么回事? 她的大脑短暂的空白片刻,转而看向苏睿:“苏睿,你老实说,你那重火草,是不是骗来的?”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连白飞羽都做不到的事情,苏睿怎么就做到了? 听说重火宫在江湖上赫赫有名,那几位道长,武功更是出神入化。重火草是他们眼中的圣物,几代人严加看守,怎么可能轻易给外人? 抢夺的胜算根本是不可能的,偷盗也没什么希望。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江湖高手惨死东岳山? 苏睿和小福宝却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拿到了这东西。 除非,他答应了别人什么条件。 这位叫衣容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金尊玉贵的娇小姐。她身上贵气十足,必定是重火宫极其重要的人物。 原来是苏睿佯装许下下婚约,然后骗取重火草。这女子,必定是来寻麻烦的。 莹儿皱起了小眉头,他们虽小,但身在皇室,婚嫁之事,十一二岁便要提上日程了。 有父王在,自然会给他们挑最好的,无需自己操心。 可如果苏睿是骗婚,这就是他的错了。 苏睿看着莹儿不满的神态,就知道她误会了。 可若当着众人面说实话,那这些人又会怎样看衣容? 苏睿正纠结该怎样解释,正主倒是满不在乎笑盈盈的说道:“不是啊,重火草是我给他的。他能骗我什么?我又不傻,我们是夫妻,我的就是他的。” 苏睿懊恼起来,回来的路上光顾着别扭,忘记跟她解释清楚婚嫁一事的意思了。 他看出来了,这衣容虽年长他两三岁,心性还不如他成熟,似乎不懂婚姻意味着什么。 第1776章 衣容进府 东岳地处偏僻,初见她时,她是准备偷逃下山的。与世隔绝的环境下,衣容的性子很单纯,仿佛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并不知道婚嫁的重要性。 “你可别乱说,这种事情马虎不得,否则对女孩子的名声是不好的。”莹儿赶快阻止了她。。 如果真是苏睿骗她,那她这个做姐姐的,该怎么办啊? 苏睿拉了拉莹儿的衣角:“莹儿,一会儿回府我跟你细说,衣容从未接触过外界,他根本不懂婚嫁的意思。” 莹儿点点头,难怪看起来傻乎乎的。 她对眼前这个笑的一脸灿烂的女孩儿少了些敌意。 厉王府。 沐良轩守在苏轻墨的床上,听着外面烟火绽放的声音。他握着她的手,低声诉说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你知道吗?小福宝今天向安歌求亲了,这烟花就是他为安歌放的。你还别说,平日里看他傻兮兮的,在讨女人欢心的这方面,倒比我还聪明些。” “马上就年下了,苏睿莹儿又长大了一岁。或许,可以慢慢给他们物色成亲的人选了。到时候,都听你的好不好?” “折磨你的那个小魔头,果然是小混蛋。长得谁也不像,白飞羽带他几天,差点儿要把他扔掉了,他在你肚子里也这么不乖吗?” 沐良轩的声音很轻,温柔似水,就像平日跟苏轻墨聊家常一样。 “你快醒来,我带你去西凉,过安宁的日子。” 良久,他都没有得到苏轻墨的回应。 他眼眶微红,“你想要怎么惩罚我你说啊,你快点儿醒来好不好?” 沐良轩的声音哽咽,目光深邃,映着的全是苏轻墨的模样。 注视着她良久后,起身准备好热水。这些日子,他每天都会替她擦拭身子。 他亲力亲为,连朝也不去上了。所有的政务,都是直接送到府上来的。 衣容第一次踏进厉王府里,不由得被眼前恢弘的气势给震惊到。 与重火宫完全不一样的装饰,透着隐隐的霸气,还有......压抑。 府上所有人都小心谨慎,似乎连出气都不敢大声。而且,这里几乎看不到侍女,全是男子。 衣容有些奇怪,重火宫是道观,可也有几个女子的。 这厉王府,怎么看起来比重火宫更像清修的地方呢? “苏睿,这里也是道观吗?女子比重火宫还要少一些,只是怎么没有香火啊?” 衣容疑惑的问道。 苏睿赶紧给她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闭嘴。 “怎么了?”衣容见状,乖乖压低声音,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她很喜欢跟苏睿说话,只是他回应的时候很少。 “莹儿,要不别把她带去见父王了吧。等我给她解释清楚,先让她去外面的庄子里住着吧。有些事情,这一时半会儿也跟他说不清楚。”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可以不告诉父王?她看起来是不谙世事,又是重火宫小宫主,出去住如果一不小心闯出祸来招惹了麻烦,你怎么跟重火宫交待?” 莹儿担心的问道。 第1777章 成亲就是在一起 莹儿要看出来了,这衣容就是个小傻子,明明比他们还大三岁,这见识,却像五六岁的孩子一样。 面对什么都是一副新奇的模样,很没见识的样子。 这重火宫,就是这么养他们未来的宫主的? 难怪她会在众人面前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苏睿的媳妇儿,她不觉得羞耻,他们可替她害臊啊! “不管怎么说,要不是她的重火草,父王也不会醒。就凭着这一点,你都该好好的对人家,就当是姐姐一样。” 莹儿全然换就一副态度,反而教训起苏睿来。 苏睿有些无奈,他当初是拒绝的,并且是准备靠自己的能力取重火草的。 但是衣容的出现,让他莫名其妙拿着重火草就下山了。 回京这一路上,他一直郁郁寡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过,好在衣容生性纯良,说白了,就跟傻子一样。对世俗之事,全然不懂,他也就不怪她了。 只是,如果真要让他当众宣布他与她订下婚约之事,那他也是不愿意的。 “一会儿我先去找父王,你跟她好好解释一下这成婚的含义。让她别吵闹,你也知道,娘亲昏迷不醒,父王性情大变。可别吓着她。” 莹儿嘱咐道,俨然成了衣容的姐姐一般。 “我知道了。” 莹儿先行一步,去找沐良轩。 苏睿回过头,看了一眼衣容,坦坦荡荡的站在那里,一双大眼睛好奇的四处打量着,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 “衣容,你过来,我跟你说一件事儿。” 衣容笑吟吟的跑了过来,轻盈的仿佛是蝴蝶在飞舞。 “你是不是要跟我说这里也有什么规矩啊?”她歪着脑袋看苏睿,一副天真娇憨的模样。 “你以后,不要随意在别人面前说你是我媳妇儿这种话了。”苏睿很严肃的说道。 “为什么呢?”她奇怪的问道,眸子里仿佛盛着星河,一闪一闪的。 “你知道成婚意味着什么吗?”苏睿耐着性子问道。 衣容思索片刻,笑容在脸上化开:“师父说,成婚就是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你住的京城,我不用逃跑也能下山了。。” 在衣容的世界里,这是最开心的事情。从她记事起,就从未下过东岳山。 每次想偷跑,最后的结果都是被五花大绑回重火宫。而后,就会遭遇几位师叔的轮番教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这么宠爱她的师叔们,会因为她偷溜下山而生气。 她只知道,重火宫很无趣。每晚,抬头就是硕大的月亮,就像盘子一样,高挂在天空,跟她一样孤单。 白天,东岳山云海翻滚。遮住山下的一切,偶尔无云,她俯瞰这山下的一切,就对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所以,当她再一次出逃被抓回来时,师父不似之前一般发怒,只是淡淡问她,愿不愿意与那个上山的少年成亲。 而后,师父又说,成亲了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她就可以跟着他一起去京城了。 所以她开开心心的答应了。 第1778章 她想留下来 只要有人能带她离开东岳山,离开重火宫,那就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一件事情。 衣容也不懂,为什么她的师父为了能让苏睿带她走,愿意将重火宫守护百年的重火草拱手相送。 大抵,苏睿是一个极好的人吧。而她太过顽劣,让苏睿照顾她,总得补贴人家一些什么。 想来想去,整个重火宫,最珍贵的也只有重火草了。 衣容托着下巴,一双桃花眼一眨一眨的,“你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师父才愿意拿重火草换我跟着你。” 苏睿瞧着她这一脸懵懂的模样,头大如斗。莫名的感觉,自己是不是真骗她了? 可是真的没有啊,这商量亲事,她带他去大殿拿重火草,直到离开东岳山,他一直是被人摆布的。 他反对过,可是无效。 苏睿叹了一口气,现在的衣容,就像一张白纸,世俗的许多东西,还需要一点点教她。这样的人,很容易被人骗的。 “衣容,你师父说的成亲,就是结发为夫妻,两个人一生一世在一起的。”苏睿试图解释。 “听起来还不错,我愿意的啊!”她看着苏睿笑,嗯,师父肯定不会害她的。 “额,不是你想的这样简单。成婚这件事,是非常重要的人生大事。需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需要两情相悦,更需要时间磨合,你明白吗?” “总而言之,就是你与我,是朋友,没有婚约关系。” 苏睿憋足了一口气,将这些话说的很清楚。他一直没解释,是怕说的太绝,让衣容难堪。 然而事实是,苏睿想多了。 “难道我们不能两情相悦吗?”衣容问道。 苏睿无奈,得,合计他说这么多,这人完全不懂。 他真怀疑,重火宫那些老道,是不是真把她当动物散养的。 “我们刚认识不久,只是朋友,我感谢你给我重火草,但是并不代表我就要与你成亲。所以,以后你不要再别人面前说这些话了。明白吗?” 衣容见苏睿似乎很不高兴,虽然不懂他的意思,但也没反驳了。只笑吟吟的说道道:“你别生气,我以后不说就是了。等我们相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两情相悦了,那时候我就是你媳妇儿了,对不对?” 衣容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这么快就想通了。 好吧,苏睿无奈的摇头苦笑,他的解释,彻底失效。 衣容见他耷拉着脑袋,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没心没肺的说道:“那重火草是我给你的,但是你不用感谢我。其实,我得感谢你,你都不知道,我逃过多少次了,每次都被抓回去,跪祠堂。” “这一次,要不是你,那天我肯定又遭殃了。你现在不喜欢我做你媳妇儿,我就不说了。但是,你不能赶我走啊,不然师父他们又要把我抓回去了,我不想再回重火宫了,那里好闷啊。苏睿,我还是喜欢山下,这么多的人,这么多好玩儿的东西。” 衣容央求着,她想留下来。 第1779章 疑心 想起重火宫的无趣儿,衣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原本明亮的眸子里,也染上了阴郁。 那里真的太无聊了,她没有朋友。山上有多少蛇虫鼠蚁,她都能数得出来了。 要是再回去,那她可能会被闷死的。 苏睿见她突然难过起来,也不好多说什么。 初见她时,她能赤着脚跑出来。想必,也是太想逃离那个地方了。 “你想留下来也可以,只是要听我的话,等你什么时候想回重火宫了,我亲自送你回去。”苏睿只能做到这一点了。 衣容听到这里,原本失去光亮的眸子一下重新亮了起来。 “真的吗?谢谢你,苏睿,你真是好人,师父没骗我!” 不谙世事的人儿,心思简单,也很容易满足。 苏睿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正在这时,莹儿走了出来,招招手: “苏睿,父王让你带着衣容进去。” 大殿内,气氛格外沉闷。 衣容只觉得,这里奇怪的很。她感受到有人注视着她,一抬头,瞥见沐良轩一张阴沉的脸。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立刻后退,躲到苏睿身后,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惊慌的说道:“苏睿,那个人像修罗。”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楚。 自从苏轻墨离京开始,厉王府,就成了京城百姓口中,最畏惧的存在。 这里的奴仆,领的月银是最高的,但是却没有人能做长。 因为无论是谁,都受不了沐良轩散发出来的低冷气压。 整个厉王府,就像冰窖一样,没有一点儿人间烟火气息。 而今日,沐良轩才醒没多久。苏轻墨又没有清醒的迹象,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也难怪衣容害怕,就是莹儿,现在也是有些怕父王的。 他阴沉着脸,与地狱中的修罗一般。 衣容自出生以来,面对的人都是笑容满面的。偶有犯错,被责罚,她的师父也绝不会是这副面容。 而后,现场是死一般的沉寂。 苏睿一脸无奈。 莹儿瞠目结舌。 沐良轩的神情复杂,也恰恰是这一声,他大抵意识到自己在孩子面前是怎样一副面容了。 努力调整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却怎样也无法放松释怀。他的脑子里,全是苏轻墨的模样。 “睿儿,莹儿已经跟我说过衣容的事了。”她是去是留,等你娘亲醒了,再决定吧。这些日子,就让她在厉王府住下。只要不打扰你娘亲,就没问题。” 沐良轩的语气总算有了缓和。 苏睿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 交待完事情以后,沐良轩起身离开。 苏睿拉了拉身后的人,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衣容,那是我父王。你可以叫他伯父,另外,别来这里就行了。” 莹儿见衣容吓着了,也赶紧上前安慰,“别怕,只要娘亲好了,父王就不会这样了。” 别说衣容了,这几个月,就是她也不敢放肆。父王倒从未同她发过火,仍旧疼爱她。只不过,她就是怕,来自内心的畏惧。 第1780章 月揽国 莹儿也知道了,于父王而言,最重要的是她的娘亲,是苏轻墨。 娘亲开心时,她=他们这些孩子就是锦上添花,是父王的宝贝。一旦娘亲情况不大好,那他们就是免费赠送的了,父王没心思管他们了。 在莹儿印象中,父王一直是一个不苟言笑,杀伐果断的人。那时他也很宠她,可她心里,总是会有些怕,因为他太严肃了。 后来,是苏轻墨出现,才改变了父王。 现在可好,一夜回到以前了。 “我带你去休息吧,别怕。”莹儿伸出手,牵着她离开。 衣容在自己的房间里,开始思索。她还在想苏睿的话,两情相悦是什么意思? 还有,这王府,好压抑啊。 苏睿的父王,似乎是一个特别凶的人。 只是,想着想着,她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东岳山上,一群黑衣人杀上重火宫。 紫宁与清微等人奋起反抗,直至最后一个杀手倒下。 杀手死前,冷冷的看向紫宁,嘲讽道:“紫宁,你们逃不了的。主公已经知道了周生遗孤的下落,杀了我们,还有无数月揽勇士前来。只要那孩子在一天,你们重火宫,别想安宁!” 紫宁望着眼前这个黑衣人,眼里波澜不惊,她从来就没想过要逃。 衣容的身份泄露,是迟早的事。可只要她在,有一口气,就一定会护着周生唯一的血脉。 “月揽勇士?从他们背叛周生开始,就配不上勇士二字了。少主我们会护住,总有一天,周生家必定会重新掌权。月揽国,迟早会回到周生家手里的。” 紫宁看向京城所在的方向,只希望,厉王府能护住她。 她从未经历过世事,在重火宫的庇护下,无忧无虑这么多年。初入尘世,不知会不会受苦? 他们重火宫,从月揽国出逃百年,蛰伏百年,就只是为了留住周生家族的唯一血脉。可这些人,永远不会放过他们。 赶尽杀绝,走投无路。只能重拾刀剑,杀回月揽。 “把他们的尸体扔下寒潭喂鳄鱼。”紫宁淡淡开口,仿佛在说一件平常的事。 清微颔首,听从紫宁的命令。 而后,咒骂声响起,响彻整个东岳山。 “少典氏不灭,誓与周生家族不死不休!” 紫宁负手而立,微闭双目。 如今这片大陆,局势不稳,三国混乱,月揽国少典氏又知道了周生遗孤的下落。恐怕,接下来的路,更加难走了。 希望,她的选择没有错。 沐良轩的嫡子,苏睿,少年英雄,精通奇门遁甲,文武双全。希望他,能护住衣容。 “传出消息,告诉红叶斋,浔阳一事牵连复杂。三国局势混乱,恐有在外势力掺杂。” 紫宁发出了指令,少典氏出了无数帝王。在权势、武力,登峰造极时,妄图染指这片土地。 “紫宁,我们真的不派人暗中保护小宫主吗?”清潭担忧的问道。 那丫头,从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 不谙世事,关在这东岳山十一载,好不容易离开这里,万一惹出祸来怎么办。 第1781章 目的 紫宁的脑海里浮现出衣容的那张脸。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这是当初衣容生母逝世前给她取的名字,她生就一副绝世容颜,才这么一点儿大,已经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了。 以她的性子,重火宫做不到在她接触尘世之后,护她周全。即便她不是周生家的遗孤,那张倾城绝色的脸,都会引出太多的麻烦。 更何况,她是月揽国周生家唯一的血脉呢? 纵观三国,北辰主上昏庸无道,国破不过是时间问题。东越皇帝虽碌碌无为,但一个沐良轩,就足以扭转所有局势,西凉铁骑已尽归厉王麾下了。 三国鼎立的局面,迟早是要被沐良轩所打破的。当三国归一时,厉王所开创的朝代,其强大程度,远超想象。 隔海相望的月揽国,野心勃勃的少典氏,怎么会允许有这样一个强大的国家与它抗衡对峙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大国的雏形扼杀于摇篮之中。 这一次,浔阳事变背后,肯定有少典氏插手。只不过,紫宁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重火宫抵挡不住典氏不断地进攻,只能将衣容送到这三国中最安全的地方去。 苏睿是沐良轩的嫡子,将来厉王建立的王国,必定是他继承。 若他真能喜欢上衣容,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不惹祸,就不叫衣容了。在京城,厉王府护的住她的。”紫宁淡淡说道,嘴角上扬。 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什么脾性,她了解的很。 “少典氏步步紧逼,这只是开始,他们会源源不断的派出杀手,我们不能暴露衣容的行踪。所以,不派人去京城,是最好的法子。” 清潭点点头,紫宁言之有理。 “可我听闻,那沐良轩的夫人昏迷不醒。他的性子变得暴戾不定,小宫主最调皮了,万一惹怒他,被赶出来怎么办?” 清微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就怕到时候,厉王没护住衣容不说,那野丫头,还得罪了他。 清微问了这么一句,紫宁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对啊,这野丫头,惹祸的本事一流,她忘记这茬儿了。 “苏睿……应该会护着她吧?” 这句话说的,紫宁自己也没底气。 但这丫头远在京城,他们再担心,也鞭长莫及。 几人陷入了沉默,一脸担忧。 远在京城的衣容睡醒,打了几个喷嚏。窗外,一轮圆月高挂。她披着衣服,往窗外走去。 “好冷啊。” 也不知师父他们在做什么。 外面的天地,倒是有趣。就是与她想象的不一样,好像有特别多规矩。 衣容望着远处,微弱的烛光闪烁。是沐良轩住的地方,想起今日那张脸,她只觉得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也说不上来。 她睡不着了,肚子也有些饿了,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好想吃酸枣糕,糖葫芦啊! 明日再去逛逛。 天边泛起鱼肚白,衣容还没回到房间,她在偌大的王府迷路了。 明明想找吃的,却不知绕到了什么地方。 第1782章 想去看看 苏睿回府后,又开始继续在东越学府做他的好学生。 这些日子落下的功课挺多,关于策论,他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请教。 东越子弟崇文,去学堂的时间都很早。 今日,苏睿换了一身白衣。已是深冬,他披着狐皮大氅,皮肤玉白,平添了几分贵气。 莹儿自苏轻墨离京后便再未去过学府,沐良轩心疼她,就让她留在家里,请来夫子在府上授课,所以不再同行。 衣容七拐八绕的,恰好看到了坐在一辆马车,车帘被风吹起,露出了她很熟悉的那张脸。 “苏睿……” 她刚喊出声,苏睿离开了。 马车里,小厮好心提醒道:“小世子,好像有人在喊您。” 苏睿这才从冥想中回过神儿来,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和清脆的马蹄声。 衣容望着远去的马车,气得跺了跺脚。 他怎么可以故意不理她呢?很是太过分了。 嗯,这大清早的,不知他要去哪里? 哦,肯定是偷偷去好玩儿的地方,她要跟上去看看。 衣容想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她腾空而起,身子一纵,贴在马车车厢后面。 到了学府,苏睿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盯着。可回过头,又什么都没瞧见。 学堂上,夫子在讲述着他的游历经历。 “邻有强国,名月揽,与东越隔海相望。其主少典氏,延续千年,帝王尽出其右。” “若你们将来有机会,也可以去月揽国游历,看看三国之外的景象。” 夫子说罢,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颇有几分得意。 出海以后,他才明白,只知三国,不知月揽与其他国家的人,眼界太过狭隘了。 苏睿听的入神,开口询问道:“夫子,月揽既强大,为何又不被人所熟知。?与东越隔海相望,又为何,在境内从未见过月揽人。” 夫子看着苏睿,这是他的得意门生。 他笑道:“月揽闭关锁国,几乎从不与外界联系。他们地大物博,自给自足。月揽国盛产火药,十分强大。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东越很是有人踏足月揽,两国也并无来往。” 苏睿对这个月揽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知道的地方太少了,这世间,还有很多地方是他没有踏足过的。 若有机会,他倒是想去看一看。 窗外,衣容探出头,只觉得月揽国格外的熟悉。少典氏?她好像隐隐听过,而且觉得夫子说的竟然是错的。 “若有机会,也可派使者前去出使。一个大国,不应该封闭自己,止步不前。” 苏睿淡淡说道,目光微亮。 他所思虑的,永远是他人想不到的,这就是气度。 “嗯,的确如此。只不过,圣上……”夫子欲言又止,当今天子,从不做冒险之事,只顾着守着脚下这一亩三分地,只不过,他是教书的,也不必冒着危险,出言犯上。 “哈哈哈,扯远了,开始我们今日的教学吧。睿儿,你离开这些日子,可有什么新奇的事跟我们讲一讲呢?” 第1783章 衣容来了 夫子看着苏睿,很是慈祥,这是他的得意弟子,前途不可限量。 苏睿仔细想了想,开口道:“回夫子话,我此次游历,印象最深刻的地方是柔然。那里的游牧民族热情好客,又对东越有着赤子之心” 苏睿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金寒山的面孔。也是那个人,教会了他生死之别。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们今日,坐在这里学习策论,可纸上得来终觉浅。将来你们有了功名,能为家国贡献出一份力时。更应该明白,许多事,需要脚踏实地去做,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夫子念念不忘读书人的责任,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他这一生不断的追求。 苏睿点了点头。 正当大家专心致志上课时,突然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咕……” “咕……” 夫子听到这声音,没有恼怒,只略微严肃的道:“读书自是重要的,可别只顾着读书,饭也不吃了。” “哈哈哈……” 夫子一句话,逗的众人哄堂大笑,他们纷纷调侃着同伴儿。 “是不是你没吃饭啊?可别饿晕过去!” “好了,课堂之上,不可喧哗。好好听讲吧,饿了等下课的时候去小厨房找点儿吃的。”夫子背着手往讲台上走去。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响。 “咚!”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窗外看去。 有几个平日里调皮的孩子,赶紧出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屋外,只见衣容怀里跳进了一只小猫咪。黑白相间,一双眼睛,如同绿宝石一样发着光。 小猫生的好看至极,肉嘟嘟的身子,在她的怀里挣扎着。 看得出来,这小猫并不喜欢被人抱着。 衣容一身紫衣,长发及腰,灵动的眸子转来转去。 绕是再小的孩子,也明白美丑。 “哪里来的小野猫,怎么未曾见过?” “你是哪家的女儿,生的真是好看。” 衣容紧紧抱住怀中的小猫,肚子还时不时发出咕咕的响声。 孩子们听见,不由得大笑起来。 “我们还以为是谁肚子饿呢,原来是你啊!” 苏睿在里屋,听着外面的人讨论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再不出去,她不知又会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来。 “你怎么来了?”苏睿挤开人群,走到衣容面前。 衣容笑的一脸明媚,赶紧将怀中的小猫递到他面前,“这不是饿了,起来找吃的,结果瞧见你了。你不理我,我就偷偷跟来了。苏睿,快替我抱住这只猫咪。长得可好看了,我要带回去养!” “你们认识啊?苏睿,我们怎么没听说厉王府多了个漂亮姑娘呢?是莹儿的朋友吗?” 一位名叫顾凌霄的孩子开口道,他是顾侯府的嫡子。比苏睿还要大三四岁,他笑道,目光里多了写特殊的东西,落在衣容的脸上。 苏睿抱过衣容怀中的小猫,淡淡说道:“下一次如果你要来学府,直接跟我说就是,别偷偷摸摸的。” “好啊,那我以后跟你一起来学堂好不好?”她笑问。 第1784章 我要陪着你 衣容的笑容像春天里绽放的花朵,眉眼微动,就让周围的一切失去了光华。 “苏睿,我饿了。”她委屈道,摸着自己一直在叫的肚子。 苏睿无奈的摇摇头,如果不让她吃饱,谁都别想消停。 他急忙把她带到小厨房,找来一些糕点。 “吃吧。”他将糕点推到衣容面前,坐在一旁,拿着书看了起来。 衣容饿极了,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看着神情专注的苏睿笑道:“喂,你去过月揽国吗?” 苏睿的眼神,始终落在书本上,未曾多看她一眼。 “其实我感觉月揽国好熟悉啊,少典氏,我莫名其妙会觉得这个姓氏的人都不是好人。要是将来有机会,我们一起去月揽国看一看好不好?” 衣容并不在意苏睿的冷淡,自顾自的开口,吃得特别香甜。 “厉王府太阴森了,我都没见其他人笑过。要是再这样下去,不得把人憋屈死。京城是好玩,但是没有师父他们,我谁都不认识。” 苏睿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些许难过,终是放下了手中的书,淡淡道:“食不言寝不语。” “但是不说话真的很无聊啊,我在京城还没朋友呢。饿了一整夜的肚子,今天早上叫你,你也不回答我。我这才跟来学府的,我在外面听课,也没想捣乱的。” “是因为那只小猫咪很可爱嘛,肥肥的。带回王府,也能增添几分乐趣是不是?” 衣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苏睿在学府里的样子,还真是像沐良轩。 “对了,小猫咪呢?”她突然想起了这个严重的事。 苏睿轻轻叹了一口气,真的,衣容是他遇见过的最聒噪的人。她似乎永远有精力,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 “我已经吩咐人放在笼子里,下学了以后带回厉王府。” “你住在厉王府,饿了就让下人们去给你弄点吃的,没有必要饿肚子。”苏睿开口道,衣容是真的傻。 衣容抬眸,看向她,烟煴的眸光里化成了水,她有些无奈道:“王府好压抑啊,他们每个人都小心谨慎。我见他们过的这样累,也不想打扰他们,你又不理我。” 苏睿瞧着她委屈的模样,与刚刚那只猫咪的眼神无异。原本烦闷的心情,一下开朗起来。 “以后我会吩咐府里的下人,每日给你送吃食去的,吃饱了吗?我要回去上课了。” “你要是想出去逛逛的话,我让小厮陪着你,如果……” “我哪儿也不去,我在学府等你下课,后你带我去逛逛京城。昨晚好多地方我都没去成,然后就迷路了。”衣容笑道,像山间灵动的小鹿。 苏睿点头答应,她既然来了这京城,自己就该好好待她。等她玩够了,自会回重火宫的。 苏睿离开,将她留在小厨房里。 东越学府地位特殊,要想让衣容进来一起读书,需要提前告知夫子和沐良轩。 可令苏睿没有想到的是,衣容这性子这容貌,很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第1785章 青梅竹马 衣容独自一个人待在学府,无聊了就到处逛逛。她性子洒脱活泼,又生的娇美。自然而然,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 学府是有女学生的,小的五六岁,大的十三四岁。她们在见到衣容时,顿时惊为天人。 学府很大,衣容无意逛到了一片空地。冬日的阳光最舒服了,她寻了块石头就躺了下来。 吃饱后的人,总是容易昏昏欲睡。 风柔和至极,抚摸着她的长发。她一身紫衣,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她微闭双目,面容如同桃花一般。 多年后,京城中贵族阶层的女子,提起当年冬日,在猎场里瞧见的那个女子模样。无不感叹,这世间,恐怕再也没有比她还好看的人了。 策论课结束以后,是骑射课程。 苏睿早已学会了武功,对简单的骑射已经没了兴趣,只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打哈欠。 顾凌霄瞧见一旁睡觉的苏睿,主动搭讪着:“苏睿,你的箭术这样好,不如来教教我吧?” 顾凌霄语气诚恳,目光炙热。男子之间,永远臣服于强者。苏睿在顾凌霄的眼中,就是强者。 苏睿看着虽然冷淡,也不是不好相处的人。他起身,拿出弓箭,扎好马步,很认真的说道:“射箭看似是手上的功夫,实则不然,它考验的是根基,底盘。将身子重心稳住,拉起长弓,吐气时,放出利箭,切记,手上的力道一动要强劲,否则前功尽弃。” 他的话音刚落,松开手中的弓箭,利箭以破云之势,飞了出去。 百步穿杨,一击即中。 所有人都看呆了,朝着苏睿投去崇拜的目光。 可随即,这些人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谁啊?这么过分!” 众人将目光朝着猎场深处投去,而后,只见衣容起身,眉头紧皱,利箭划破了她的衣袖,在这冬日里,她的一只玉臂明晃晃的在外面,如同白藕一般。 “她怎么在这儿?”顾凌霄笑道,目光毫不忌讳的看向衣容。 苏睿目光一凝,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是赤着脚跑出来的。这丫头,根本就不懂世俗的目光。 这样不避讳,还真是……蠢! 苏睿拿起身旁的披风,向衣容走去。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是猎场,是骑马射箭的地方。在这里休息,最容易被误伤的。” 他说罢,递给她披风。 衣容瞧见苏睿,面上立刻浮现出笑容,她接过披风,搭在身上。“太无聊了,我就到处逛。然后又迷路了,你什么时候下学啊?我刚刚梦到吃糖葫芦了,你一会儿跟我去吃吧。” “好。”苏睿答应的爽快,因为就算他不答应,她也会赖着他的。 两人站在一起,颇有种青梅竹马的错觉。 这日过后,京中就盛传。厉王府小世子虽年幼,但早已与一女子结下姻亲。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甚是登对。 这些声音,很快就传到了白飞羽的耳朵里。 而后,他询问了小福宝衣容的事情。得知来龙去脉后,他心有疑虑。 第1786章 刻意提醒 绫罗阁,小福宝正在打家劫舍。 “公子,这个,我觉得我缺个物件摆在正厅里。安歌最喜欢这种瓷器了,这个她定然喜欢。” 小福宝说罢,还笑嘻嘻的看向白飞羽,就差把“抢劫”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拿去吧。”白飞羽开口道,她抿了一口清茶,询问道:“你说,紫宁是心甘情愿将重火草相赠,而衣容又是她唯一的弟子,无论从哪个方面,都说不通啊。你们去重火草的时候,还发现什么古怪的没有?” “没有啊,就是挺顺利的。睿儿生的好看,长了一张同姐姐一样的脸。想来,那老道姑就是瞧上我们家睿儿的容貌的吧。” 小福宝敷衍的回答,虽然回答着白飞羽的问题,眼睛却一直盯着书架上的文房四宝。 “公子,你瞧你是个武将,这文房四宝也用不了什么。我正好在写婚书,不如你把这个也给我把。” 白飞羽抬眸,只瞧见小福宝一双眸子贪婪的看着自己的东西。 别人家的猪都是去拱白菜的,怎么自家养的猪,一有了心上人,就直接丢了? “你再搬,这绫罗阁都要被你给搬空了。你净忙着你与安歌的事,苏睿与那个衣容的事情,竟然不早一点告诉我。如果,这里面有阴谋,危及睿儿性命怎么办?你的心可真是大啊。” 白飞羽吐槽着,叹了一口气。 小福宝停下打劫的手,仔细想了想到:“阴谋?什么阴谋?将来要是他们俩真的成婚了,然后衣容把睿儿拿捏的死死的,以做报复?重火宫屹立江湖百年,本就神秘。他们从未参与谋划任何江湖事,不主动招惹是非,他们能有什么阴谋?” “可我这心里就觉得不踏实,重伤沐良轩的神秘人还没有查清楚。重火宫又有此举,虽看似不相关,但我就觉得,这其中必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哪里奇怪,白飞羽也说不上来。 “公子,你是不是太累了,想太多了,能有什么问题啊……” 小福宝说话间,窗外飞来一只信鸽。 二人的目光同时看向鸽子,这是他们收集情报所用的。 小福宝将鸽子捉住,拿出纸条。 “三国局势不稳,浔阳事变一事,恐有外在势力掺和。切记小心再小心。” 外在势力?什么外在势力?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小福宝一脸疑惑。 白飞羽的神情严肃下来。 沐良轩是西凉王,东越将来也必定是他的。至于北辰,恐怕不用他们多插手,便会分崩离析。 三国统一,是大势所趋。沐良轩,一定可以成为一位传奇帝王。 外在势力,既有人刻意提醒,他也不得不想得远一点了。 “小福宝,你可听说过月揽国?”白飞羽问道。 “月揽国?有这个国家吗?”小福宝奇怪的问道。 “这是古书记载的,我们这片大陆,三国鼎立。可与东越隔海相望的另一片大陆,还有一个月揽国。这片大海,几乎阻隔了两片大陆的交流。”白飞羽缓缓的说道。 第1787章 掠夺 “古书中曾记载,这个国度,比我们任何一个国家都强大。主宰他们国家的少典氏,是传承千年的名门望族,出了无数明君。” “所以呢?”小福宝还是不懂白飞羽要表达什么。 白飞羽见他如此,无奈的摇摇头。这家伙儿向来不爱读书,不懂也很正常。 “你可知,一个国家强大了以后要做的事是什么?” “扩张领土啊,这些年与北辰不都是因为这些才打起来的吗?”小福宝回答道。 “是啊,扩张领土。如果我们这片大陆,三国鼎立局面被打破,成为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强大国度。那月揽国,会不会有危机感呢?” 白飞羽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 这封信,他虽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但既然有人要刻意提醒,必定是有了确凿的定论。 “可是隔着海呢,难道还可以隔海打仗?” “为何不可以?”白飞羽眯起了眼睛。 一个国家的强大,总是建立在掠夺的基础上的。若沐良轩真统一三国,他的眼界,怎么可满足于脚下的这一亩三分地? 月揽国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们兴盛,相互制衡的局面被打破。 三国鼎立,互相约束。根本就不会有人想起大海的对面,还有一个地大物博的地方。 当三国统一,皇权的步伐,就不会止于眼前了。 小福宝一愣,他还没想这么多。 “但是,跟衣容有什么关系呢?那野丫头,难道还是月揽国的人不成?” “不知道,我会命人下去查一查。”白飞羽淡淡道,他感觉眼前有一张巨大无比的网,笼罩着他们。 可到底是谁织的这张网,无从得知。 沐良轩如今沉浸在苏轻墨成活死人的悲痛中,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可能发生的一切。 小福宝对白飞羽的话不以为意,继续寻找自己喜欢的东西。 深夜。 几道黑影出现在厉王府,他们的轻功出神入化,身轻如燕,游离在府中,神鬼不觉。 风声渐大,有瓦片掉落的声音。 几道黑影手持短刀,向西苑摸去。 万籁俱静,连狗吠声都消失不见。 黑影摸索到正殿时,刚破窗而入,迎面对上了正襟危坐品茶的沐良轩。 “几位好身手,能躲过本王培养的暗卫,找到这里来。” 他抬眸,一抹阴翳从眼中一闪而过。 几名杀手环顾四周,准备离去。只听见沐良轩轻笑的声音:“你们当真以为,这厉王府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他的话音刚落,手中的杯盏飞出,狠狠地打在黑衣人腿上。 而后,茶杯里的水成了杀人利器。沐良轩眸子一冷,长剑出鞘,只是一瞬,就击毙两人。 剩下的黑衣人立刻排阵,一字排开,与沐良轩打做一起。 黑衣人的武功一般,但轻功却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行云流水间,根本看不清他们的下一招。 沐良轩眸子微冷,这些人,倒有点儿本事。 只是,不管他们是怎样的人,既来了他的府上,就别想活着回去! 第1788章 杀人如麻 大殿内,苏轻墨安静躺着。殿外,玄青色的影子与几抹黑影交织在一起。 沐良轩不喜欢别人吵着他。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他将最后一名黑衣人击倒在地。 他长剑直指,挑开那人的面巾。 “你们是谁派来的?” 那人瞥了沐良轩一眼,随后直接咬碎后槽牙的毒液,服毒自杀。 五六具尸体横躺在地上,沐良轩解决完所有杀手后,冥夜等人,才匆匆赶来。 冥夜瞧着地上的尸体,以及沐良轩长剑上的血渍,立刻跪了下来:“王爷,是属下无能,竟让这些人闯进了府里!” 冥夜的声音颤抖带着深深的自责。 守卫王府,本就是他最大的职责,可今夜,这么多人闯进大殿,他竟然一点都不知晓。 这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沐良轩面不改色,将长剑收回剑鞘,道:“怪不得你们,他们的轻功,恐怕连本王也不及。既然有人敢打厉王府的主意,那就让他们看看,会有什么下场!” 沐良轩的声音冷漠,仿佛从地狱中传来:“将这几人的尸体悬挂于菜市口,以儆效尤!” “是!” 厉王府抬出六具杀手尸体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沐良轩此举,无疑狠毒又大胆。 就连沐辰,也颇为震惊。 “他真这样做了?” “回皇上话,的确如此。现在菜市口处,那几具杀手的尸体都还悬挂着。” 沐辰双目微眯,开口道:“他还真是下得去手,这贤王的名声,恐怕也是不想要了。” 虽是杀手,但沐良轩这种做法,实在是让人侧目。这种事,私底下处理就好,他现在的性子,越发暴戾了。 “皇上,自厉王妃离京后,厉王的性子越发出格了。这样下去,会不会……” 小安子开口提醒道,话还没说完,只见沐辰眉目一斜,他的立刻冷汗直冒。 “奴才多嘴,妄议朝政,奴才该死!”他伸出手,打着自己的脸。 “他就是再出格,也不敢谋权夺位。朕倒是很好奇,这些杀手究竟是何人派来的,靖王在灵州城可还安分?” 沐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沐靖宇,他虽离京,但肯定不甘就此认输。派出杀手来取沐良轩的性命,也是极有可能的。 只是,若是沐靖宇,沐良轩也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因为,在厉王眼里,沐靖宇,已经不足以算对手了。 浔阳事变后,回京的沐良轩,总是给人一种神秘阴郁感。 也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了。 “靖王刚到灵州城时,就发生了天降奇石一事。不过王爷当机立断,很快便将此事给抹平。至于其他的,就是和苏府联系紧密了些。” 小安子恭恭敬敬的回答着,这天底下,到处都是皇上的眼线。可饶是如此,也有皇权所监视不到的地方。 比如厉王府,比如红叶斋。 “苏峻衡那老狐狸,自然是舍不得放弃任何一点机会的。若靖王是个扶得起的,朕也不必将所有的精力都寄托在渊儿身上。” 第1789章 强硬手段 “皇上,太子殿下虽然还年幼。但是钦天监院正都说,殿下是帝王将相之才。待他长大些,自然能压制厉王的威势,成为您的左膀右臂的。” 小安子这话说到了沐辰的心坎儿上,等沐睿渊再长大些,他就可以将着手清理沐良轩了。 当初装病一事,被他算计,暴露了自己手中的底牌,可是,作为帝王,他得手中怎么可能只有一张底牌? 他能坐稳这个位子那么多年,将自己的手足牢牢压制,凭的可是铁血手段。 “沐良轩对那苏轻墨,实在是过于宠溺了。一个女人而已,就让他乱了分寸,简直是丢沐氏皇族的脸。”沐辰的声音微沉,对沐良轩的所作所为不屑一顾。 小安子急忙劝道:“皇上息怒,厉王如今性格暴戾,手段残忍。不用您操心,自会有人同他作对的。” 沐辰目光微斜,看向小安子,他倒是将这朝堂局势看得明白啊! 苏峻衡只要还在一天,必定会与沐良轩作对,制衡他独揽大权。 他既易燥易怒,那他就该好好利用一下这个缺点才是。 “近日,西南地区运往京城的官银中出了纰漏,有大量假银掺杂其中,涉及百姓民生的问题,就交给他这个百姓口中的一代贤王去做吧。” 小安子躬身领旨:“喏,奴才这就去。” 厉王府里,沐良轩接到圣旨。除去该有的恭敬,还有刺骨的寒意,他冷冷说道道:“沐良轩接旨。” 圣旨递到他手上时,传旨的小太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怪不得,人人都不想来这厉王府。这种氛围,跟阴曹地府一样,生怕做错点而非什么事,触怒这位修罗王,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刚传完旨,他就匆匆离去。 房间里,花香四溢。窗前那盆绿梅,生出了许多花苞儿。。 沐良轩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的苏轻墨,弯下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朝廷的官银出了纰漏,我本不想管,多陪陪你的,可皇上已经把圣旨递到了府上……” “官银涉及民生,幸好发现及时。如果流通到了民间,必定引起物价飞涨。浔阳事变一事,好不容易将齐天教扼死在摇篮里,不能再让它们滋事。我可以借机打击一下这东越的贪官,我会很忙,但是,我也会每天都来陪你的。” “快点醒好不好?孩子都快满月了。”沐良轩的声音温柔,带点儿委屈。他紧紧握住苏轻墨的手,目光像是春天流动的清泉。 这惩罚,还不够吗?醒醒吧! 沐良轩在接旨第二天,就将官银掺假一事接到手里来。为了能多陪苏轻墨,这厉王府的书房就成了他的办公地点。 与他共同办理案件的,还有谢东升。 每天,有不同的人出入厉王府。 虽人来人往,但厉王府的低气压是一点儿都没变。 与沐良轩办案的官员苦不堪言,有时候,忙起来的时候,一整天都在厉王府。 那叫个压抑啊! 谢东升也有苦难言,他一直都敬佩沐良轩,可自从苏大夫出事,他从敬佩,就变成了畏惧。 第1790章 雷厉风行 饶是他,跟厉王私交还不错。都觉得如今的厉王,就同那地狱中的修罗一般。 有时候,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激怒他后,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毕竟,能将杀手尸体悬挂于菜市口的人,东越开朝以来,就没几个。 如今,下朝的官员,只看脸色,你就能知道他是要去哪里。 只要是去厉王府参与办案的,都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 参与调查官银一案的官员,为了能尽快破案,远离神鬼难近的厉王府,纷纷主动加班。 恨不得一天当做两天来用,缩短受苦的时间。 除了厉王府,整个京城,通宵达旦的官户人家多的是。 办案效率也是提高了不少。 官银掺假,本是棘手的事情。涉及人员众多,谢东升等人,硬是顶着压力,只要与此事有关,他们就出手打击。 从地方官到京城朝廷,总共一百三十四人涉及。京中高官,职位最高的是皇上亲自擢选的太子老师,太子太傅马明。 马太傅年近四十,是帝师楚玄机的得意门生。在朝中,门生故吏遍布。 地方官员,受马太傅恩惠的人也多的很。 真相一被查出,举朝震惊。谁都没有想到,颇具文人风骨的马太傅,竟然勾结地方。贪污受贿不说,竟将手伸到了朝廷官银上。 就连谢东升都震惊不已,这位在他印象中两袖清风的人,竟然做出了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为此,他还特地命人查了又查。顶着压力,拖了一两日,才将证据全部交到沐良轩手里。 沐良轩看了案本,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看向一旁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季涛,冷冷道:“马太傅为太师,勾结敌方,对官银掺假。此事涉及朝廷底线,为天下所不容。按其律法,罪无可恕。当株连九族,涉及本案的为官者,除马明外,其余全部秋后问斩。” 沐良轩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季涛愣了愣。 这是沐良轩的初步判决,他身为下官,自然要听主官的命令。更何况,马太傅的确触犯了死罪。 可谁都知道,这马明的身份,实在是特殊。 虽没有实权,但是他在朝的威望,是连两位丞相都要高过的啊。 就没有一点点……回旋的余地吗? 株连九族,会不会太过了一些? 季涛新入职,从未与沐良轩共事过,他只听说了这位王爷不好相与。这十几日,在厉王府,虽如坐针毡,但他也明白,这位铁面王爷,是一位深明大义的人。 做事一丝不苟,雷厉风行。 今日,是他第一次领略到沐良轩的杀伐果断。 惩治贪官污吏,绝不手软。 季涛恍惚之际,朝着谢东升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要不要,先不做判决,交给皇上瞧了再做定夺? 谢东升接收到他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让他不比反驳。 季涛听罢,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回应道:“是,下官这就按照王爷的意思,将初步的判决,拟成奏折,启奏皇上。” 第1791章 闻风丧胆 他看了厉王一眼,继续说道:“明日,下官会呈送到皇上手中,复审决判。” 沐良轩微微颔首。 十几天的忙碌,将官银掺假一事告一段落了。他的时间,又多了起来。 这些日子,阳光很好。他明日,抱着苏轻墨在外面晒一晒太阳。 谢东升见沐良轩有了倦意,和季涛二人慢慢退出书房。 回去的路上,季涛实在按捺不住,开口说道:“谢大人,难道真要把这判决书递上去。马太傅可是皇上的人,也是现在太子的老师,更是楚玄机的得意门生,他的影响力太大了,可不是能随意处死的人。” 谢东升叹了一口气,能有什么法子?马太傅伪装太好,这几十年,在官场中左右逢源。受过他提点恩惠的人,不在少数。 处死、株连九族这样的判决,实在是难以平人心。 哪怕官银掺假,以他的影响力,在皇上那里,也不会丢了性命,顶多就是老死在牢房中而已。 这个判决书一递上去,不仅皇上,整个天下都会哗然的。 可是,能有什么法子? 如今的厉王,说一不,。谁敢在他面前置喙半句? “能有什么法子?比起皇上,你更怕谁?”谢东升十分无奈的问出这个问题。 季涛仔细想了想,他初上任几个月。在他印象中,皇上虽威严,但他身上,没有那种杀气。 天子一怒,横尸千里。可是能触怒天子的,谁敢?反正他没机会见过。 倒是这厉王,可以说是令人闻风丧胆。 他杀起人来,丝毫不眨眼。有杀进厉王府的杀手,全部斩杀,悬挂在菜市口,以儆效尤。 这些日子,在厉王府,他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哪怕沐良轩咳嗽重了点儿,他都吓的腿软。 有些人身上的戾气,是盖不住的。 谢东升瞧见季涛一脸恐惧,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老弟,没有选择。厉王既然做了初步判决,又符合律法,那就如实写上吧,到时候,皇上若有异议,自然会驳回。我们这些人,不过就是挨些骂而已。” 季涛一想,也的确如此。后续的事情不管掀起什么轩然大......波。他都是按照沐良轩的命令行事的,他就是个小喽啰,皇上总不至于找他麻烦。 “行,那今夜我就回府整理案本,早些送达圣听。” 谢东升点了点头。 两人在月色下走着,这些日子在厉王府,他们连腰杆都不敢挺直。这磨人的日子,总算到了尽头。 “谢大人,我来这京城就几个月。当初下官听百姓口口相述,并没有觉得这厉王,是如此可怕的人啊!” 季涛实在觉得奇怪,他记得,人人都说厉王处事公正,是贤王。 可他的所作所为,冰冷无情,虽没有违法,但却一点都不通人情。 这样的人,如何得到百姓敬服的? 季涛一说到这里,就惹的谢东升连连叹气。 厉王一贯冷峻,是苏轻墨两次改变了他 如今的厉王,可是真正配的上“厉”这个字。雷厉风行,心狠手辣啊。 第1792章 维护 “你有所不知,能让厉王和善起来的,也只有厉王妃了。”谢东升摇头叹息。 那是一个多好的女子啊! 厉王妃?季涛听过这位王妃的一些事情。平民王妃,一朝得宠,盛宠不衰,将厉王拿捏的死死的。 他初入京时,就听百姓说,这位王妃,简直是传奇。厉王爱慕她,将她视为眼珠子。 可这位王妃,却善妒得很。北辰郡主,宁荷华,名动三国。爱慕厉王,情愿为了王爷舍弃北辰的一切,也甘愿委身做妾。 可此事,遭到了厉王妃反对,根本就不同意让宁荷华入府,哪怕她已经怀有厉王的骨肉,也无济于事。 后来,皇上出面,向厉王施加压力,毕竟是北辰郡主,他们若是慢待了,在礼数上也是说不过去的。 可厉王因畏惧王妃,誓死不从。 到最后,皇上和厉王各退一步。皇上答应厉王,不给宁荷华名分。 厉王也就同意将这位郡主当外室,养在府内。待她生下皇子后,再做打算。 可安生的日子没过多久,这王妃醋意大发,不愿厉王分心在其他女人身上。卷着厉王府所有财产,带着小世子,肚子里还揣着个小孩子,逃出了这京城。 令人闻风丧胆的厉王,成了弃夫。沦为京城百姓口中的笑柄,贻笑大方。 可这厉王不仅不生气,还对这位王妃一往情深。彻底转了性子,变得神鬼勿近。 之前,季涛还觉得这些话,可能是百姓们胡编乱造的。直到这十几天来,他亲自与沐良轩共事,才知道百姓们说的一点都不假。 谢东升跟厉王关系算是近的,他都说是厉王妃的原因,那肯定就是。 “厉王妃怎么了?下官的确没瞧见府中有女主人的样子。”季涛来了兴趣。 他做大理寺卿不久,几个月,一直在翻里面的卷宗。 破了很多陈年旧案,对京中的八卦,向来不感兴趣的,也没听太多这些事情。 “王妃产子后昏迷不醒,成了活死人。王爷忧思难忘,才会性情大变的。” 谢东升继续说道,他抬起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喃喃自语道:“他真的是一位很好的王爷,跟着他,能实现所有读书人的报复。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果王妃能醒过来。王爷的性子,就会随和很多。,对是贤明仁君。” 谢东升的言语间,都是对沐良轩的赞誉。 季涛没说话,厉王除了脾气不好,做事这些,从来不是那种纨绔子弟的所作所为。 京城太平,当年的洛城也是在厉王的手下,才从水深火热中重获新生的。 这样的人,哪怕性情可怖。也不会令人厌恶,顶多,就是畏惧些罢了。 “我们也都盼着王妃早日醒来,我父亲也到处派人四下求医问药,希望有人能救醒厉王妃。” “总之,在厉王面前,小心做事,多思多虑,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官银掺假一案,王爷的判决并无不妥,不过就是缺少些人情味罢了。不过,这也怪不得他。” 谢大人说到后来,对厉王竟然有几分同情了。 第1793章 轩然大波 “既是如此,那下官就照做了。” 季涛恭恭敬敬的点头,他也知道,厉王的判决是正确的。 他身为吏官,在地方办案时,曾遇到过案情因涉及到高官,而就此罢休的。 他曾发誓,只要他为官吏一日,就不会畏惧强权,让百姓白白蒙受冤屈。 既是如此,他的抱负,在厉王的治理下,一定能实现。让这东越,从上到下,都是一片海晏河清。 马太傅一案,或许可以杀鸡儆猴,给那些不法官吏一个震慑。 那些贪官污吏,若想欺压百姓,欺瞒朝廷就别怪厉王心狠手辣。 第二日,案本被呈到皇上面前时,朝堂哗然。 “马太傅?怎么会?他可是太子的师父,怎么可能参与官银掺假一事?莫不是,被人构陷了?” “马太傅为人最为正直,东越有些作为的官员,可都是受过他教导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官员们纷纷议论着,就连一旁的谢衍,都向谢东升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怪不得昨夜他询问此案的进展,儿子沉默不语。 原来早就猜到,他会不信。 沐辰看着马太傅的名字,手心微微出了汗。 秋后处斩,株连九族。 这样的判决,倒还真是铁面无私。 他前脚刚任命了马太傅为太子老师,后脚,这沐良轩就判决他株连九族的死罪,这不是当众给他难堪吗? “季涛,这些证据,可是真的?马太傅为人如何,满朝皆知,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 季涛感受到皇上的怒气,赶紧跪了下来,“回皇上话,证据确凿,微臣也是调查过很多次,才得到的结论。” 谢衍见季涛被为难,也站了出来,“皇上,下官可以作证。此次证据,是经过无数验证,才得出的结论。马太傅,的确利用自己的人脉,偷换官银。” “西南地区,是马太傅门生故吏最多的地方。虽只涉及了六十来人,可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阴谋网。偷换官银一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官银流回京城后又流向各地,导致物价飞涨,百姓民不聊生。” “这也是齐天邪教会兴盛的原因之一。” 谢东升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贪官污吏,民不聊生。这些,就是造成百姓贫苦,信奉邪教的真正原因。 他们才开始调查的时候,也不知道,竟然会是这种情况。 可事实如此,谁也没有办法辩驳。 沐辰拳头紧握,想不到,竟然是马太傅。他为官多年,一直两袖清风,怎么会?怎么可能? 苏峻衡猜到皇上的想法,赶紧出来反驳道:“皇上,老臣不信,马太傅会做如此欺君犯上之罪!他可是楚老的得意门生,在朝为官几十载,一直两袖清风。这莫不是,别人构陷的吧?” 苏峻衡意有所指,马太傅是太子的老师。他这样说,皇上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沐良轩是针对沐睿渊,才做出这样的结论的。 季涛跪在地上,脊背发凉,浑身发抖。 第1794章 再起波澜 他这可不是凭空诬陷,他查案,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的。这些证据,是他一遍又一遍的确认过后,才整理出来的。 他对自己的办案能力,从来不会质疑的。如果真有人构陷,总会有破绽。 官场就是如此,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如清风明月,私底下,指不定怎样混乱。 他在地方,罢除的贪官,多少是看起来两袖清风的? 很多官员满嘴的仁义道德,满肚子的男盗女娼。 表里不一的人,太多了。 谢东升听出了苏峻衡的挑拨之意,立刻说出另一件事。 “苏相,证据确凿。下官也希望马太傅真的两袖清风,可是事实却并不是如此。当初靖王残害少女一事,马太傅也牵扯其中。他前前后后送给靖王三个少女。这事,靖王并未和盘托出。而且马太傅自己府中,也是妻妾成群。” “在京城郊外,还置办了宅子。以供金屋藏娇,昨日,大理寺的人前去搜查时,搜出了无数金银细软。美人数十,且那些女子也已经供认不讳。她们就是马天赋养在外面的外室。只不过,平日里,她们没有外出的机会,不为人知。” 苏均衡眉头微皱,竟还有沐靖宇在其中? 这些事,沐靖宇从未提起过。 沐辰继续看着呈上来的奏折,才知道,光是粗略的搜查了马太傅的家,就已经找到了白银万两。一个文官,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银钱? 沐辰面上挂不住,生气的将奏折扔到地上。 “呵,好的很!朕以为的两袖清风的马太傅,竟是这样一个骄奢淫逸,贪财好……色的人!连他都尚且如此,这朝中,还有谁能独善其身?朕忽然觉得,自己养了一群贪官污吏!” 皇上发怒,所有人都被吓的跪在了地上。 “请皇上恕罪!” “皇上息怒。” 沐辰瞧着跪了一地的大臣们,目光微凝。 他觉得这事有蹊跷,这沐良轩,没有提前禀告,分明就是故意让他下不来台。 既是如此,那他也得给这个儿子一点颜色。 “马太傅一事,诸位爱卿还有什么要说的。” 苏峻衡是个人精,猜到这皇上是不满这次的调查。便主动开口,迎合道:“皇上,臣觉得,哪怕证据确凿。也不能妄断,如果,真的有人陷害马太傅呢?” “这背后人若计划周密了些,又有些权势,也不是不可能。且马太傅对我朝贡献颇大,如果真被冤枉,会让天下读书人寒心的。臣觉得,应该谨慎行事才对。”苏峻衡说的头头是道。 他一说完,有一些曾受过马太傅提携的年轻官员,也纷纷站了出来,开口道:“臣附议。” “臣等附议。” 官银一事,事关重大。如果真是马太傅做的,沐辰也不会轻拿轻放。 只是,经过苏峻衡一提醒。他怀疑,是沐良轩,想要拔除他替沐睿渊所做的准备,既是如此,那就必须重新彻查。 他亲自派出血滴子彻查,如果是真的,他绝对不会包庇马太傅。如果不是,他会重责沐良轩。 “这件事,朕会重新调查。” 第1795章 停职彻查 “谢东升,季涛。此事的判决,朝臣们有许多不同的意见。既是如此,朕就应该听取众人的心声。这件事,是你们俩一同协办。如今出了问题,你们就不该继续参与其中。连同厉王也是如此,暂时停休沐,留在府中。待朕重新拍人,彻查此事之后,你们再复职。” “朕这个决定,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季涛和谢东升对视一眼,他们能有什么说的?刚刚苏峻衡那几句话,定然是引起了皇上的疑心。 只要他真的彻查,不掺假,停职就当休假,何乐而不为呢? “臣遵旨。”二人恭恭敬敬的应答着。 厉王府,沐良轩听着冥夜的回禀,目光没有一丝变化。 “他若想彻查,那查便是。” 沐良轩声音没有丝毫变化,继续低头捣鼓着手中的木头。他要给苏轻墨做一个轮椅,好推着她出去晒太阳。 这房间里太闷了,她一定不喜欢。外面的空气清新,他还移植了无数绿梅在院子里。 绿梅珍贵,花费甚多。她最爱钱了,说不定,看到满院的绿梅,会跳起来骂他乱花钱。 冥夜见自家主子如此不上心,不由得迟疑的问道:“王爷,皇上如果要彻查,如果有人伪造证据证,包庇马太傅怎么办?如果马太傅的党羽制作假证,翻案怎么办?” 冥夜的担心不无道理,受过马太傅恩惠的人太多了。他在朝堂上,向来低调,为人处世,没有一处不好。总归,就是人缘好,根基深。 皇上也坚信,他不会贪污。 这彻查,分明就是难为厉王府。 沐良轩神色淡然,始终未抬眸瞧冥夜一眼,“如果他连官银掺假一事,都要包庇的话。那不出三年,这东越,必定被这些蛆虫腐蚀殆尽,他连这皇位也别想坐稳了。” “齐天教的事情刚平息,他若造假证,证明马太傅无罪,这便是给天下贪官一个信号,无论他做什么,只要涉及到本王的事,他就会轻拿轻放。这样置律法于无物,你觉得,这东越还能长治久安?” 沐良轩叙述着其中缘由,再好脾气的帝王,面对官银掺假,涉及广大百姓一事,都不可能容忍。 如果他真要容忍了,那他就只有采取极端的办法了。 所以,这件事,沐辰只会认真彻查。 他不过是被苏峻衡挑拨,认为是自己造假证,影响了他对沐睿渊的规划而已。 只是,沐良轩不会也不屑与这么做。 一个稚子,能对他有什么威胁? 有用的人,就算与他站在对立面,他也会尽量收为己用。即便无法收为己用,他也不会使绊子。只要他们守法,替百姓着想,就是东越好官。 冥夜瞧着主子漫不经心的样子,欲言又止。自从王妃昏迷不醒之后,他已经很久没上朝了。 明日是小世子的满月,不知这个当父亲的还记不记得。 小世子出生一个月了,天天哭。除了苏睿能够让他安静会儿,其他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这个当爹的就不心疼? 第1796章 有我的吗 王爷冷漠的,就像那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到现在,都没给他取名字。 现在的厉王,没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思。处理起事情来,心狠手辣,不顾后果。 他以前,是冷酷,但是也没有这么令人害怕。 冥夜由衷希望,他家王妃能够快点儿醒来,否则王爷就会发疯了。 “那属下先行告退。” 沐良轩没说话,他所有的心思都在苏轻墨身上。 苏睿倒是把他弟弟的满月记在心上的,他还小,什么玩具之类的,用不着。但是,可以给他放起来,等周岁的时候用。 苏睿准备着礼物时,衣容突然冒出来。 “这是什么?”她一双眸子水灵灵的,闪烁着好奇。 苏睿吓了一大跳。 “你能不能别每次进来的时候,都神出鬼没的,敲门知道吗?”他语气中有些怨气。 苏睿自认为轻功还可以,可跟衣容比起来,相差甚远。 衣容的轻功,几乎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不过白飞羽也说,重火宫一派,轻功犹如谪仙。 “我又忘了嘛。” 衣容嘟着嘴,一脸俏皮。她在重火宫,是出入自由的,敲门什么的,基本不会。 “我都跟你说过第五遍了,女子不可随意进出男子的房间,你都忘记了?”苏睿皱着眉,放下手中的风车,又一次提醒道。 衣容歪着头看他,她觉得东岳山下好多奇奇怪怪的规矩。 一定要穿鞋,连手臂都不能露出来。 每天还要束发,女子去学堂,还要戴上面纱。 太奇怪了,在重火宫,从来不会有这样繁琐的规矩。 她生在重火宫,终日以特殊药草养育着,体内是至阳之气。不穿鞋,是因为太热太难受了。 可苏睿,就是强制她穿。 “我就是不懂啊,为何就不能随意进出了。别人的不可以,那还能理解。毕竟我与他们不熟,可是我们不一样啊,我们是朋友。” 衣容有自己的认知。 苏睿叹了一口气,着重火宫,怎么一点儿都不把她当女孩子对待? 男女有别在衣容的认知里,基本没有。礼义廉耻,基本也是缺失的。 怪不得,紫宁让她跟自己成婚时,她竟然可以一口答应下来。 “如果实在理解不了,那就别理解,只要记得就行了。” 衣容有些不悦,可他是苏睿,她不想跟他吵。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这个,是风车。这个,是拨浪鼓,还有这个,是木雕的野狼。” 苏睿耐心回答着。 “你雕的吗?给谁的啊?有没有我的份儿?”衣容笑的如沐春风。 “明天就是弟弟满月了,这些东西,是给他准备的。他这样闹腾,想必是会喜欢这些的。” “那意思是没有我的咯?”衣容一脸难过,她总是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开心快乐,全部写在脸上。丝毫不觉得,女子要矜持。 “你若是喜欢,过些日子我给你雕一个。”苏睿轻道,嘴角微微上扬。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不过,那个小魔头,还真好命,有你这样一个好哥哥。”衣容羡慕的说道。 第1797章 时光太短 衣容托着下巴,一脸羡慕。 “要是能有你这样一个哥哥,我也不会在重火宫关这么久,他一定会带我出去看外面的世界的。”她注视着苏睿,眼里仿佛盛着星河。 苏睿瞧着她这落寂的模样,深有感触。一个人的日子,很孤寂难过。 当初他与娘亲还没去京城的时候,便时常一个人。娘亲看诊,他就在一旁坐着,无聊得起泡泡。 若是那时有莹儿相伴,也会多些乐趣儿。 “以后我介绍一些人给你认识,你就不会无聊了。”苏睿安慰她。 “没事啊,只要你陪着我就好。”衣容赶紧摇头,表示自己的心意。 苏睿有些无奈,这丫头,还真是……不要每次一提到这些,就一脸天真好不好? 现在还好,将来再长大些日子,说出去可是要坏了自己名声的。 第二日,这是苏轻墨产子后一个月。若是醒来的话,她的月子也做完了。 沐良轩的轮椅总算赶制出来,今日的阳光很好,他将苏轻墨推到庭院里。满院的绿梅,在风中含苞待放。 满枝绿莹莹的,香气袭人,倒像来到了江南。 “喜欢吗?绿梅并不多见,我当年曾去江南看过一次,觉得很是雅致。若是你喜欢的话,就赶快醒醒,我亲自带你去江南观赏。” 沐良轩握住她冰冷的手,深情的凝视。 “今年的冬季来得晚,这个时候了还没下雪,少了几分情趣儿,雪中赏梅才是最好的。睿儿带回来个小女孩儿,是重火宫小的宫主,说是与他有婚约了。” “这两个孩子,最听你的话。他们的亲事也由你来做主,你快点儿醒来,看看喜不喜欢那个衣容。” 沐良轩不厌其烦,说不完的话。 苏轻墨微微闭着眸子,没有一点生机。 阳光刺眼,他起身望着天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快醒过来吧,我们大概还可以再过五十年吧,前十几年,你我未曾日夜相守,后来寺庙一夜,误会一场,荒唐的相遇。你替我养大苏睿,五年时光好不容易京城重逢,坎坷不平,终是相爱成婚。世事难料,我远去边关抗击敌军,你在京城替我把持王府。” “好不容易团聚了,又因外人误会连连。我知道当年所有真相,却又匆匆失去了你。我知道你受了太多的苦,你快点儿醒来,我补偿你好不好?” 沐良轩温柔的凝视着她,声音柔和,深邃的眸子里,终于有了感情变化,变成了一个正常的人。 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盘腿而坐,在她面前俯首,将头放到她膝盖上。 他好希望苏轻墨不过是睡着了,很快就能给他回应。 沐良轩喃喃自语:“我们已经错过了那么多时光,你再不醒过来,我们相守的日子就越来越少了。再仔细想想,即便终日厮守,饭蔬饮食,沐浴更衣,又耗掉多少时日,真正留下来可以陪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时间,屈指算来,少之又少。” 他一声喟叹。 第1798章 满月宴 “你若在醒不过来,错过的东西就太多了,亏大了啊。”沐良轩的声音极致温柔,一字一句,都触动人心。 他的眼眶微红,像个无助的孩子。 苏轻墨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只是厉王没有察觉。 大殿内,苏睿和莹儿抱着他们的小......弟弟,一脸生无可恋。 虽然厉王府并无举办满月宴会之意,但沐良轩的身份地位摆着呢。哪怕没有发出请帖,也有无数官员上门送贺礼。 只不过,现在这个情形,送贺礼的官员也只敢将礼品送上门后便准备匆匆离开,谁也不敢笑闹喧哗。, 苏睿命人准备了席面,招待各位来宾,这些人虽然是赴宴的,但是如坐针毡,随意用了一些饭菜,赶紧借口离开。 胆子小一点儿的,一进这厉王府,就头痛难忍,借故告辞了。 苏睿知道,他们哪里是头痛啊,分明就是畏惧沐良轩而已。 也罢也罢,难为他们了。 这些日子,这厉王府成了阎王殿,整日阴气沉沉的,百姓都要绕道走,狗见了都夹着尾巴躲得远远的。 “苏睿,父王不来看看小......弟弟吗?”莹儿皱着眉头,有些难过,替她的弟弟难过。 苏睿也一脸无奈。 这不是很明显吗?他是彻底记恨上了这个孩子了。 “等娘亲醒来了,就好了。”他只能这样安慰莹儿。 今天,进出厉王府送贺礼的人络绎不绝。但是都没停留太久,哪怕是谢东升,也是快速吃完酒席不做停留。 正当两个孩子愁眉苦脸时,熟悉的声音响起。 “睿儿,莹儿。” 苏睿和莹儿不约而同的看向声音来源处,只见梁晨与白飞羽,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姑姑!” 他们跑向二人,梁晨怕他们摔到孩子,赶紧过去,将他接到怀中来。 哪料,小魔头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知道不是苏睿抱着它,立刻就开始发作了。 “呜哇……”他张着小嘴,哭的委屈。声音大的惊人,响彻在整个大殿。 白飞羽眉头微皱,开口道:“还是让苏睿抱着他吧,不然啊,他能哭好几个时辰。” 梁晨就只觉得奇怪,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小家伙儿,“他有一个美人痣,在左眼处,生的真好看啊。他长的像嫂子,不过,这么漂亮的孩子,怎么大的脾气?” 苏睿见这小屁孩跟梁晨也不亲近,只好重新将他抱到自己怀里。 果然,一到他怀里,小魔头就不哭了。 “你父王呢?”白飞羽环顾四周,贺礼堆积如山,就是没多少人吃席面。 现在这厉王府,等同于修罗殿。 “他还没给他起名字吗?” 苏睿摇摇头。 他这个父王啊,权当他们这些孩子是捡来的。 没有苏轻墨,他还不如白飞羽关心他们,就跟后爹一样。 白飞羽眉头紧皱,他知道沐良轩有多爱苏轻墨,理解他如此痴心冷清情有可原。 可什么气,也不能撒在一个襁褓稚子身上啊。他这么小,懂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出生会让苏轻墨难产。 这爹当的,可真不讲理。 第1799章 沐予 他本应该受到千般宠爱的,却因为娘亲生了他昏迷不醒,被自己的亲爹记恨上了。 何其无辜啊? “等我去瞧瞧他。”白飞羽说罢,转身就准备离开。 苏睿欲言又止,莹儿也没开口阻止。让白飞羽去劝劝父王也好,不然他们的弟弟,这么可爱,却感受不到一点父亲的爱。 挽心院里。 白飞羽刚踏入这个院子,眼前就是一亮。 这满院子的绿梅,可真漂亮、 绿梅是江南名品,极为难得,京城中从未见过。这沐良轩,是怎么做到将江南绿梅移植过来的? 今日的阳光正好,只见沐良轩坐在一旁,喃喃自语,时不时笑着看向苏轻墨,就像是在跟她叙家常。 这画面,倒是十分美好,如果,苏轻墨是醒着的话。 他明白沐良轩的心情,失去至爱,大抵是世间最令人难过的事情。 “微臣参见厉王。”他微微屈膝,恭恭敬敬的朝着沐良轩行了一个礼。 白飞羽已经知道恪守臣子的本分了。 沐良轩回过头,目光微冷,整个人散发出冰冷凌厉的气场。 “你来做什么?”他冷冷开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白飞羽气不打一出来,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应该忍耐。 “今日是小公子满月。”他回答道,注视着沐良轩。 这句话,让沐良轩想起了那个皱巴巴的丑孩子。那是他的骨肉,如果不是他的到来,苏轻墨也不至于昏迷不醒。 他皱着眉头,脸上的嫌弃十分明显。 白飞羽无语,这是什么表情,那可是你的种儿!再嫌弃难道还能扔了不成? “他至今都没名字,难道,要让别人一直叫他小魔头?厉王,你已经缺席睿儿成长的五年时间了,难道还想再缺席这个孩子的?” 白飞羽的声音带着不悦,脸色也很难看。 用睿儿做比较,只是希望能点醒他。 沐良轩听到这里,原本平和的眼眸里,多了些许情绪。 一定是苏轻墨在考验他,他虽对那个孩子不满,但终究,不该迁怒于他的。 不然,等她醒了,一定会同他闹脾气的。 沐良轩思索片刻,淡淡开口道:“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他就叫沐予吧。” 沐予?慕予? 这个予字,用的还真是微妙啊。 爱慕我,或是索取无度,无欲无求之意。 可想而知,沐良轩的意思究竟为何。 白飞羽叹了一口气,“你能不能上点心?沐予?木鱼啊,读起来不上口。” “名字取来是读起来上口的吗?”沐良轩淡淡说道,对白飞羽的不满置若罔闻。 得,白飞羽听了这话,只觉得沐良轩简直不可理喻。 “行,反正是你儿子,到时候苏轻墨醒过来,怪罪于你,你可别找借口。” 白飞羽收起折扇,准备离开。 “白飞羽。” 沐良轩抬起头,缓缓起身。 “还没找到能救她的办法吗?” 他知道白飞羽已经尽力了,可是他实在受不了了。 他等了那么久,再等下去,他会疯掉的! 第1800章 醍醐灌顶 白飞羽,他这些日子,与师父翻阅了所有古籍,一直在找救治苏轻墨的办法。 这么多时日过去了,只在一本年久陈旧的古代医书中看到了一味灵药——西海灵芝。 这太难为人了! 传说中的仙草,无人见过,记载在书籍里的一个传说而已。 重火草还有迹可循,可这西海灵芝,根本就是杜撰而来的东西。 指望它救人,哪里有什么希望啊? “没有。” 白飞羽叹了一口气,微闭双目,整个人身子僵硬。 沐良轩低下头,目光黯然失色:“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我就再也的等不到她醒过来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凄凉。没有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他现在,一颗心都枯萎了 沐良轩拳头紧握,他只能看着她躺在自己眼前,却永远也无法同他说一句话吗? 白飞羽猜到沐良轩的心思,又开口道:“沐良轩,厉王,你若觉得她醒不来,你也不想苟活于世的的心思,我劝你趁早打消了。你身上,背负的不止你一个人的希望与理想。那些有志之士,将所有治国的抱负都寄托在你身上。你是西凉王,是厉王。” “你不仅仅是苏轻墨的丈夫,你还是睿儿,莹儿,沐予的父亲。你若真选择置所有人不顾,那我真的打心底里看不清。也觉得,苏轻墨选错了人。” “斗志全失,犹如败家犬一样的沐良轩,一定不会是苏轻墨喜欢的沐良轩,你的雄心难道仅仅止于此?” 白飞羽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男人。 眼里有心疼,有失望,又有不甘。无数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们都难过,没有人可以在苏轻墨醒不过来的悲伤情绪里,独善其身。 白飞羽伫立良久,终是迈开步伐,离开挽心院。 他走后,沐良轩伫立良久。 是啊,他背负的不止一个人的理想与期望。 白飞羽的一席话,令他醍醐灌顶。 她不会喜欢丧失斗志的沐良轩。 他抬起头看向天,原本阳光大好的天,突然风云变幻,阴沉下来。 沐良轩回过头,看向苏轻墨,淡淡开口道:“你不是还未去过北辰吗?那我替你将北辰打下来可好?用天下为礼物,你愿不愿意原谅我?你那么爱财,应该是会开心的吧?” 他走近,突然,嘴角微微上扬。 “苏轻墨,醒来吧。我会让你登上皇后之位,让三国臣服于你脚下。金银也好,珍宝也罢,通通都给你,这些,都会是你的。” 只一瞬,沐良轩的斗志突然奋起,仅仅是因为他想给苏轻墨最好的。 接下来近一年的时间里,三国在沐良轩的操控下,经历了骇人的时光。 这片大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见证了那个叫沐良轩的男人,真正的手段与实力。 他心狠手辣,杀伐果断,带领军队,撕碎三国鼎立之势,将曾经相互制衡的和平局面,踏个稀碎。 他的所作所为,让世人闻风丧胆。 第1801章 小魔头的名字 他凭一己之力,让三国众人,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而这一切的发生,仅仅只用了一年而已。 只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情了。 白飞羽离开挽心院后,径直去了大殿,正好遇到小福宝和安歌一同出现。 两人嬉笑着,已然是一副打情骂俏的小情侣,简直腻歪的不像话。 “怎么样了?表哥说什么没有?”梁晨赶紧开口询问道。 “给这小魔头取了个名字,沐予。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白飞羽缓缓道,将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沐予?木鱼?沐浴? 这个名字,首先在小福宝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木鱼二字。 他撇撇嘴,一脸嫌弃,“还木鱼呢!整天被别人敲敲打打的,怎么看怎么不聪明。” 苏睿对这个名字,也是一言难尽。得,可以证明了,这孩子出生就被自己亲爹嫌弃上了。 “也好也好,总算是有名字了。”莹儿倒不以为意,这小魔头,这样不乖,也的确需要随时敲打敲打。 几人都觉得,以沐良轩现在的心境,能给他取个名字,已经算好的了。 就别要求太多了,大不了等将来苏轻墨醒的时候,再改就是了,反正现在他们是没人敢去驳沐良轩的意思。 正当几人都勉为其难的接受这个难听的名字时,作为正主的小魔头不乐意了。 “哇呜……”一大声,就哭了出来。声音震耳欲聋,吵的人心里烦躁。 小福宝是最怕这小魔头哭的,一蹦老远:“天啦天啦,又开始了,又开始了。他不累吗?你看,这小魔头都不喜欢这个名字。快点儿让厉王换一个吧,惹不起惹不起。” 小福宝一脸嫌弃,他以前还挺喜欢小孩子的。就因为这个沐予,他对这种小小的不懂事的生物,那叫一个害怕啊。 要是他再大些,一定动手揍他。 安歌瞧着小福宝这样,伸出腿狠狠地踩了他一脚:“闭嘴,就你话多,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安歌看向沐予,只觉得这个孩子生的好看,将来必定是个美男子,虽然闹腾了些,但是美貌可以盖过他的缺点。 “来,我抱抱他。”她说罢,从睿儿怀里接过沐予,一脸明媚的笑意,“你娘亲要是见了你啊,肯定欢喜。” 只是,沐予这小魔头,谁的话也不听,仍旧自顾自的哭着,似乎还在反抗,沐予这个名字难听。 安歌哄了很久,都不起效果。 小福宝眉头微皱。“安歌,你快给睿儿吧,就他能治这个小魔头。我们一会儿去看一眼姐姐,赶紧离开。不然我怕听久了这个声音,将来你生孩子我都嫌弃。” 小福宝口无遮拦,他与安歌的婚期虽然定下来了,但是到底还是没有完婚。此话一出,只见她的脸颊红成了一个苹果,连同耳根也红了起来。 安歌瞪了小福宝一眼,娇嗔道:“你在说什么呢?这样不知羞耻!” 小福宝这话,逗的白飞羽忍俊不禁。 “小福宝,你倒是想的长远。” 第1802章 暴雨前的宁静 “是不是,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白飞羽打趣儿着。 安歌有些害羞,直接躲在了梁晨身后。 小福宝没皮没脸的,看了安歌一眼,笑的放肆:“哈哈,当然了。女孩子就叫小棉袄,男孩子就叫小铠甲。” 小棉袄,小铠甲?这是什么破名字! 饶是抱着沐予一脸严肃的苏睿,也忍不住了。 “噗……” “哈哈哈……” 几人笑做一团,连苏睿怀中的小魔头也停止了哭泣。 “小棉袄,小铠甲!哈哈哈,我觉得你孩子可能不想叫这个名字,你问过他们的意见了吗?” 苏睿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抱着沐予的手一直在抖。 莹儿笑出了眼泪,这名字,还不如不取。 梁晨笑得倒进了白飞羽的怀里,她本是大家闺秀,从未这样放肆过,但是这次真的忍不住啊! 白飞羽只觉得这小福宝是个奇葩,装傻这些年,看来真的不可能再聪明了。 这名字,还不如小福宝呢。 棉袄和铠甲?这种词都用的出来。 安歌一脸恼怒,她就知道这个傻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将来孩子的名字,一定不能让他来取,这也叫不出口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安歌跺着脚,又气又怒。 小福宝看见众人嫌弃的模样,白了他们一眼。 不懂欣赏! 他沾沾自喜的开口道:“小棉袄怎么了?棉袄是我的棉袄,不是说女儿是父亲的棉袄吗?这个名字很应景啊。” “至于小铠甲!作为男子汉,自然是要像铠甲一样,跟我一起保护安歌啊。难道这不好听吗?” 简单来说,就是生女儿,他保护安歌母女,生儿子,他们父子二人一起保护安歌。 这名字,经过小福宝这样一解释,立刻就温馨不少。 白飞羽停止了笑意,没想到,这小福宝,还能想到这一层。 原本生气的安歌也停止了笑,看向眼前这个傻兮兮的男人。 虽然这个人傻乎乎的,但是感觉好幸福的。 她向小福宝走了过去,脸上换上了笑意,“如此说来,我觉得这两个名字也还不错。” 小福宝被肯定后,不顾苏睿们还在场,直接就牵住了安歌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相视而笑,眉眼里,都是对方的模样。 赤......裸裸的秀恩爱撒狗粮。 “哎哟……没眼看。” “没眼看没眼看。”一众人嫌弃的不得了。 这小夫妻的腻歪,还真是能甜死人。 谁也没有想到,安歌和小福宝表明爱意以后,竟然是最不顾世俗的。他们敢大胆的在白日之下,十指紧扣。 敢无时无刻的表露彼此的爱意,他们眼中,只有对方。 这爱意,似乎要溢出来一般。让在他们周围的人,都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小福宝主动靠近安歌,打趣的看向苏睿,“睿儿,你不懂。等你有了爱的人,说不定比我还腻歪。” “不过,对了,衣容呢!怎么不见她呢?” 小福宝环顾四周,从进来开始,就没见过她。这么热闹,这么多好吃的,按道理那个丫头不可能错过才是。 第1803章 支持他一次 白飞羽也觉得好奇,他这次来,也想瞧瞧那丫头。重火宫将自己的继承人送到厉王府,这一举动,的确让人捉摸不透。 红叶斋与重火宫有过节,因此想要从中收集消息,几乎不太可能。 但是通过衣容,或许可能知道一些他想要的东西。 “估计又偷溜到哪里玩儿了吧,她就是闲不住,一天不惹祸好像都难受。” 苏睿无奈的摇头,也不知道这样的人将来如何统领重火宫? 白飞羽倒也不急,只要她不离开,机会多着呢! 沐予的满月宴实在是寒酸,亲娘昏迷不醒,亲爹一脸仇视。这天底下,大概也没有像他一样憋屈的孩子了。 怪不得他总是哭哭啼啼的,这要是他知道自己这种处境,大概要哭个惊天动地了。 虽然沐良轩不受皇上待见,但他的孩子却没有那么仇视。 沐辰膝下并无多少子嗣,只三个皇子。如今沐靖宇被贬去了灵州城,连同他膝下的两个孩子也走了。 这京城中,也只有莹儿、睿儿和沐予两个皇孙了。 沐睿渊又还小,成婚生子还是很远的事,他对沐良轩的这三个孩子还算过得去。 到底是隔辈亲,沐辰听闻沐良轩给孩子取了个沐予这样难听的名字,气不打一处来。 为了弥补他对出生刚满月的小孙子的亏欠,他赐了一些金银给这孩子。 刚满月,就给了沐予一个封号。 瑜,尊称瑜公子,寓意美玉美好。 倒符合沐予的外貌特征。 第三日,养心殿内。 沐辰派出去调查马太傅官银掺假一案的血滴子,回到宫中。 “回禀皇上,马明官银掺假一案,已有结论。马明利用自己太傅身份,联络各地门生,形成了一个从朝廷到地方的造假案例。他的门生,愿意为他所利用的,他便重金奖励。不为他所用的,他也不追究其事。此事已经参与三年,而且在官银掺假案之前。” “马太傅还曾打赈灾银的注意,只不过,他行事隐秘,伪装极好,从未有人怀疑过。这一次暴露,也仅仅是因为在厉王的威压下,下几位官员谨慎行事,顺藤摸瓜,才找到的证据。” 血滴子恭恭敬敬的回禀。 沐辰叹了一口气,沉思良久。 他早就知道这个国家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干净,无数贪官污吏表面是两袖清风的模样,背地里却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马明,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例子。 官银掺假,已经涉及百姓底线。如果不惩治,有第一个齐天教就会有第二个齐天教。 他不想他的国家,百姓动乱,流离失所。他要成为千古名君,而不是背上昏庸的骂名。 马明涉及的这件事,他包庇不了他,也没有包庇的理由。 “下去吧。”沐辰开口,语气微冷。 这一次,他也要支持沐良轩了。 只不过,株九族,还是过于严重了。他得留的一个仁慈的名声,以沐良轩的性子,大概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他就隔岸观火。 第1804章 铁面无私 恶人,就让沐良轩去做吧。 第二日,上朝时,沐良轩按时出现了。 这是苏轻墨昏迷后,时隔一个月的第一次。 而这一次沐良轩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明显不同。他仍旧是一身玄青色的朝服,腰间系着玉带,长发高束,眉眼坚毅又冷漠。 他一出现在大殿里,周围的温度瞬间低了几个度。 他的身上,是骇人的戾气。 早朝开始,马太明一案尘埃落地,彻查结果没有丝毫反转,甚至,还查出了他更多的犯罪记录。 朝堂上,一片沉寂。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马太傅,竟然是如此十恶不赦之人。 “马明一案,证据确凿,朕实在心痛。他为太子之师,却不知约束自己,更是利用这个身份,利用自己的门生,犯下了如此重罪。官银关系民生社稷,朕错看了他。” 沐辰痛心疾首的说道。 他是恩威并重的皇上,是他的臣子辜负了他的信任。 在场的人都不敢说话,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曾经替马明鸣过不平的。 谢东升与季涛相视一眼,心里的巨石落下。果然,这种涉及底线的事情,皇上是不会纵容的。 他还不算你昏庸无道。 沐良轩冷冷瞧着沐辰,目光深邃,不知在思索什么。 苏峻衡见机行事,呈上一份奏折。 “皇上,帝师楚老得知自己的门生竟做此十恶不赦的事情,气得一病不起,已经卧床三日了。他原以为受过他教导的人,能为国家社稷做出一份贡献。却不曾想,他竟然辜负了圣恩。” “马明万死难赎其罪,可是恳请皇上看在他为朝廷培养了无数人才的功劳上,赦免了他的九族吧。” 谢衍听着苏峻衡替马明求情,只觉得好笑,这老东西,倒是会利用机会,这是想巴结帝师? 谁都知道,帝师的威望和影响,皇上也要给几分面子的。 免除株连九族之罪,只处死马明。 这法外开恩,其实也有过先例。 只不过,这一次,沐良轩并不同意。 “皇上,官银掺假,涉及广,这朝廷从上到下,都生了蛀虫。如果不加以严惩,不足以服众。浔阳事变,齐天邪教之事,起因中就有官银掺假,导致物价飞涨,百姓民不聊生。才会有人枉信邪教,导致数千人丧命。” “若这事都有回旋的余地,无异于告诉那些贪官,律法不明,他们可以竞相效仿。” 沐良轩上前一步,说出的话铿锵有力,字字在理,让人无法辩驳。 文武百官屏住呼吸,看向这位冷面冷心的修罗王。 当真是杀人不眨眼。 这是那些贪官的看法儿,他们不由得心生畏惧,唯恐自己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当真的铁面无私! 也有人十分敬佩沐良轩的举动,这些人早该受到严厉的处罚了。 株连九族,牵涉过广,不给马家留任何一点儿希望,也没有顾及帝师楚玄机的面子。 沐良轩在这件事上,心意从来不曾有过改变,更没有一丝退步妥协的意思。 第1805章 杀一儆百 “律法之所以为律法,在于它公正严明,对人无差别,无论是谁,只要触及,必受惩罚。更何况,马太傅是太子之师,为人师表,没有他不明白的道理。可他竟然明知故犯,其心,令人不敢揣测。” 沐良轩冷厉的说道。 浔阳事变,他瞧见了最惨烈的一幕。若不是马明,百姓怎么会将信仰寄托在邪教身上? 不过抄家灭族之罪而已,那上千条性命,难道比不过一个马家吗? 楚玄机起了私心,是视律法为无物。爱之适足以害之,爱之纵足以杀之。 马明如此胆大妄为,这背后有没有楚玄机在暗中支持? 一旁的白飞羽眉头微皱,厉王的言辞行为,都符合律法,可法理不外人情,合法之际,却失了些许人情味。 他想杀一儆百,可是楚玄机地位颇高,就连皇上也是敬三分的。 白家平反的事,若没有这几位帝师的帮助,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完成的。 这几位帝师,看似中立,不参与政党之争,可一旦他们有所选择,对朝堂局势的影响是很大的。 白飞羽正想着怎么提醒沐良轩呢,可却又听见他说道:“爱之纵足以杀之,楚老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一句话,堵死了楚玄机替马家求情的路。 沐辰望着沐良轩,眼里闪过一抹欢喜。诛九族或不诛九族,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影响。可他本就信任马明,为此事,若真的不留情面的严惩他,对自己的名声不利。 现在倒好,沐良轩穷追不舍,那所有的责任都是他的了。 左右,他心狠手辣的名声已经在外了。 “厉王,你认为他罪无可恕吗?” 沐辰问道。 沐良轩微微颔首,郑重回答:“律法不可触碰。” 沐辰长叹一声:“此案是你审理,既然你如此坚持,就严加惩处吧。马明主导官银掺假一案,罪不可恕。依据律法,处以诛九族之罪。其余余党,全部关押大牢,秋后问斩!” “正如厉王所说,官银设计民生社稷。若还有人想要触碰,朕绝不姑息养奸!今日就到这里吧,退朝!” 早朝散去,沐良轩转身准备回厉王府,白飞羽在后面叫住了他。 他跟上沐良轩的脚步,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今日的做为,可就得罪了楚玄机了。他的性子,是有些护短的。马明与他关系最密,你这样做,可是伤了他的颜面。” 沐良轩瞥了他一眼,不悦的问道:“所以,你们都想包庇一个无视律法的人?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个道理,你不懂?” 沐良轩的声音微冷,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 连白飞羽都不支持他吗? 白飞羽又气又怒,低声辩解:“我没有想要包庇,我只是想提醒你做事留一线,有些事情不必操之过急。你什么时候这样沉不住气了?” “看来你还不懂本王。”沐良轩拂袖离去,只留下站在原地懵逼的白飞羽。 懂?他懂个屁啊? 第1806章 再起风云 他一天跟个疯子一样,阴晴不定,谁能懂? 不是自己想死,就是让别人去死。这转变太快,他都没来得及思考。 楚玄机已经开口替马明求情了,赦免马明的家人,把他们贬为奴籍,迁出京城,同样也能以儆效尤,还卖了一个大人情给楚玄机。 他倒好,直接拒绝,这不是打他堂堂帝师的脸是什么? 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白飞羽看着沐良轩远去的身影,气的跺脚。他再这么固执己见,又要失去一些人的支持了。 沐良轩回到府中,直接将自己关进书房里一整夜。 他查看了自己手中的产业,细细算下来,遍布东越各地。 这些日子,他一直与西凉的夔保持联系。如今,西凉境内局势安稳,西凉铁骑在他的训练下,已经日益恢复了当年外祖父在时的强盛。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兵不用战争洗礼,根本就无法强大。 这个时候了,也该检查一下成果了。 当年,西凉王病重时,与北辰边境有两座城池存在争议。 一城名康泰,一城名云烨。 既要打破这鼎立局势,就不该因循守旧。 扩张……侵略,虽不正义,确实一个国家扩张领土最好的办法。 北辰王上宁元起昏庸无道,常年骚扰东越,也该到他反击的时候了。 五日后,远在西凉凉州的琉璃接到一封书信。 信中只有几个字,夺康泰、云烨。 信上的字迹,他知道是谁的。 已经要开始了吗?他一统三国的步伐。 当年西凉王没能做成功的事,终究会在沐良轩的手里做成功。 他是国师,代替他管理西,他永远臣服于西凉王的命令。 既是如此,他自不会反驳。 很快,琉璃集结军队,想康泰和云烨进发。 风云变幻,西凉与北辰,和平共处十几载。 当年北辰公主和亲一事,闹得两国反目为仇,也正因为如此,西凉王右玄盛心怀内疚,曾与北辰宁氏皇族签订和平协约。 如今他已死,这个协约在新任西凉王手里,自然而然作废。 风云变幻,西凉铁骑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寸草不生。 在夔的带领下,不过短短几日,就成功夺取了康泰和云烨。 西凉铁骑的作战能力,令北辰军队震惊。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跟自己井水不犯河水的西凉军队,竟会悄无声息的同他们开战。 烽烟四起,一时之间,北辰上下,慌乱不已。 耀州城内,宁元起依旧在寻......欢作乐。 殿外,一名士兵匆匆来报。 ”王上,王上!” 宁元起眉头紧皱,将手中的酒杯砸到那人面前。 “扰孤雅兴,拖下去处死!”他淡淡的开口,语气里却是杀气十足。 他向来杀人如麻,性情不定。能随口说出砍头二字,不过是常态而已。 士兵被吓的匍匐在地上,浑身颤抖,脊背发凉。 若不是紧急情况,他怎么敢贸然闯入。 “王上,大事不好了。还请王上听我一言,然后再定小民的生死。” 第1807章 昏庸无道 士兵壮着胆子开口,凭的是对自己家国的一片赤诚之心。 宁元起缓缓直起腰肢,手搭在腿上,眉头轻挑,他的长发遮住半张脸,嘴角微微往上扬。衣衫敞开,如此模样,根本就不像一位帝王。 更像是纨绔子弟,放浪不羁。 “哦,什么大事,说来孤听一听,如果不是大事的话,那就把你的血用来给孤敷面,将你的心挖去喂狗。” 宁元起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狠厉的话,他的眉眼如同深洞,将人吸进去就出不来。 他天生嗜血,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杀人,于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士兵流着汗水,他以为,他说的事情足够重要就不会死。 “王上,康泰和云烨两座城池,被西凉夺回去了。如今,西凉铁骑已经驻扎在两城,对我北辰,虎视眈眈!” 士兵说完话,空气突然安静。 宁元起的目光,由冷转热,随后,竟不由得笑出声来。 “呵呵,这就是你同孤说的大事?” 士兵听了他的话,惊恐的抬起头。难道这都不算大事吗?邻国的军队都打进北辰来了。再继续下去,国土沦丧,如何是好? “你可知,那康泰和云烨,本就是西凉国土,不过被我们借过来用几天罢了。如今,他们要回去,何错之有?西凉很少主动挑起事端,他们还在休养生息,哪里来的闲钱闲人与我们开战?” 宁元起不以为意,他成日沉溺于酒色当中。一张脸白得几乎没有血色,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他抬手抓起一旁的酒壶,将美酒灌入口中。 “西凉还值得我们争抢?东越才是一块富庶土地。那里的江南,美人众多,温柔似水,那才是孤喜欢的地方。” 士兵瘫坐在地,他没想到,自己国家的君主,竟然如此荒唐无道。 这种话都说的出来,怪不得,襄王一家人,要隐居于北境。再也不问朝事。 正当士兵思索之际,只听见宁元起淡淡的说道: “哦,对了,你说的这不算大事。所以,你输了,哈哈哈……” “来人啊,将这人拖下去,杀了,把他的心挖给野狗。将他的鲜血,端到孤面前来。如此年轻,鲜血一定有奇效。” 士兵的大脑空白一片,随后,还没反应过来求饶,就已经有人进来,准备把他拖出去。 “王上……王上……”他断断续续的说出这些话,已经逐渐失语。他这一生,就止于此。 他根本就没想到,会死在自己人手里! 他不甘! 夺去康泰和云烨的消息,很快传回了东越。 沐良轩正画着苏轻墨的小像,墨汁滴在宣纸上,瞬间晕染开。 西凉的事,应该已经传到皇宫里了吧? 他想要的东西,他要拿回来了。 再也不会任由别人指摘了。 康泰盛产木槿花,云烨盛产昙花,不知苏轻墨会不会喜欢。 等她醒后,他要带她去看遍天下美景。 沐良轩将手中的笔放下,嘴角微微上扬。 第1808章 难以驾驭 皇宫里,储秀宫内,沐辰听到血滴子传来的消息,手中的拨浪鼓落下,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什么?” 他的声音高了几度,根本就没顾及在摇篮里的沐睿渊。 沐睿渊瞬间被吓的大哭起来。 “哇呜……父……父皇……”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来。 他到了牙牙学语的时候,最先学会的,就是“父皇”二字。 婉贵妃见沐辰失态,有些惊讶,她从未瞧过他如此惊慌失措。 她赶紧抱起沐睿渊,一边询问道:“皇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沐辰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赶紧伸出手拍了拍孩子的后背。“没什么,吓着渊儿了。” 他恢复了平静的面容,脑海里却响起了刚刚听到的那句话。 西凉铁骑出动,夺取了北辰的康泰和云烨。 西凉铁骑! 西凉…西凉! 沐良轩不是西凉王吗,西凉铁骑只会被西凉王调动。 他怎么会命人夺取云烨和康泰,难道,他想染指北辰? 沐辰眉头紧皱,心也跟着跳动起来。他一直以为,沐良轩足够低调,足够谦逊。 可现在,他却命令西凉与北辰发生战役。他想做什么,野心如何,一目了然。 婉贵妃觉得好奇,她隐隐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不然沐辰怎么会如此失态? 可她向来习惯明哲保身,少打听少揣测帝王的心思,才是王道。 “皇上,臣妾瞧您脸色有些不好。不如,早些歇息吧。” 沐辰抬起头看向她,也跟着点了点头,“朕有些乏了,这些日子,渊儿就你教导着,朕回养心殿了。” “臣妾恭送皇上。” 婉贵妃恭恭敬敬的行礼相送,直到沐辰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储秀宫才起身。 “去问问,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她起身后,转而向身边的侍女吩咐。 “喏。” 养心殿内,沐辰拳头摸着自己的扳指,眼神阴郁,“还有没有其他消息?” 血滴子退居一旁,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皇上话,暂时没有。” 沐辰斜着眼睛,看向身旁的人,缓慢起身,又询问到:“北辰国主什么反应?” “无任何反应,听闻,他说,康泰和云烨本就是西凉城池。他们借来用几年,现在归还,很是正常。并且,还杀了前来报信的士兵。” 血滴子都很奇怪,这北辰的君主也太过荒唐了。 沐辰的手心出了汗。 他虽为帝王,但却对一个皇子怕了起来。 他这些年,一直忌惮沐良轩的强大。明明,他这些年一直忍气吞声,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调动西凉铁骑,夺取城池? 他知道,他为新任西凉王,只要将北辰打下来,很快就会染指东越。 到时候,这东越,还是自己的吗? 沐辰有些心慌,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或许,就像宁元起说的一样,他只是想拿回曾经属于西凉的东西呢? 还是先试探一下他到底要做什么,再制定计划吧。 “传旨下去,三日后,举行宫宴。” 第1809章 道破真相 白飞羽接到西凉夺取康泰和云烨两城的消息时,已经是事发的第七天了。 这件事,在北辰民间引起巨大反响。这两座城,虽不大,却是商路必经之地。只要往返西凉北辰两国的商队,基本都是在这两座城做补给的。 前些年,西凉王右玄盛卧病不起。在此机会下,北辰襄王趁虚而入,将两城纳入北辰势力范围,方便本国商人来往交易。 当时,西凉王年老体衰,加上内部藩王争斗不止,无人无力管辖两城。 如今,再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是西凉夺回了两城。 白飞羽知道,右玄盛在临死前,将西凉王的位置传给了沐良轩。也知道,现在在西凉监国的是夔。 可没有沐良轩的命令,他怎么可能调动西凉铁骑? 他做这一步决定,意欲何为? 白飞羽,觉得以沐良轩的性子,不仅是想夺回两城而已。 他已觉醒,用另外一种方式,激发自己。 大概,也是不想整日沉溺于苏轻墨不能醒来的悲痛里吧。 小福宝见白飞羽沉默,开口询问道:“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白飞羽瞥了小福宝一眼,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清茶,抬头问道:“北辰的天眼组织,现在怎么样了?” “得知云烨和康泰被夺后,流落在东越的天眼组织的人,已经有近一半被紧急调回了北辰。接下来这段日子,他们应该会将人派往西凉,以防止西凉铁骑做进一步的进攻。” 小福宝将自己掌握的情报说了出来,所有国人都一样,在国家危难之际,都会挺身而出。先前的矛盾先暂时放在一边,守卫家国成了当务之急。 “那宁元起什么态度?” “他?杀了报信的士兵,还将人家的心脏挖来喂狗。他这样的君主,除了寻……欢作乐,什么都做不了。”小福宝对这个所谓的北辰君主,实在没有任何好感。 这些年关于这位昏君的传说,多种多样。他早就已经臭名昭着了,并且,北辰苦于他的统治,已经很久了。 小福宝都觉得奇怪,这样的君主,怎么还没有人反抗,北辰人当真都是糊涂虫。 唯独这天眼组织的人,还有点血性。 “他可不是等闲之辈,纵横谋划的手段,高明至极。在他的王宫,没有存有异心的人,哪怕他在昏庸无道,也是如此。” 白飞羽对这个宁元起的评价道是高,只不过,也掩盖不了他是一个嗜血昏君的事实。 “如今北辰境内,襄王带着宁扶苏和宁荷华退居北境。他们的那只军队,足以抵抗北辰朝廷。宁元起坐视不理,不是毫无作为,而是想逼迫襄王出来,挑大梁。与西凉一战,届时,他不用费一兵一卒,照样稳坐他的王位。他,精明着呢!” 白飞羽一语道破宁元起的心思。 他本就骄奢淫逸惯了,可是北辰皇族会毫无条件的支持他,所以他什么都不做,照样可以高枕无忧安享太平。 第1810章 对擂 小福宝有些懵,他不懂北辰皇族的祖规,只觉得有些奇怪。 “公子怎么肯定,襄王一定会出兵?他们一家人不是隐世而居了吗?更何况,那宁元起还对自己的亲侄女有意思。这样败坏道德纲常的事,作为父亲宁元辉,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而且,宁荷华不是已经疯了吗?宁扶苏也心死。那宁元起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难道襄王一家不恨吗?” 白飞羽笑了笑,这小福宝,到底是傻了些。 “小福宝,在京城之中,你最讨厌谁?” 小福宝微愣,问这个做什么? “好像没有哎。”他挠挠头,他向来是与人为善的,还真没什么敌人。 “仔细想一想。” 小福宝绞尽脑汁,总算想到了一个名字:“聚丰楼的老板,那个时候装傻,被他好一顿欺负。又不能还手,要不是姐姐救了我,我还真觉得自己不能装傻忍下去。” “不过……姐姐也给我报仇了。嘿嘿,所以也没有那么讨厌啦。” 他笑的一脸憨憨的,白飞羽瞧他这样,倒真觉得,他不是装傻,只是本色出演而已。 只不过,就不打击他了。 “那如果我问你,当真有一天,东越国土沦陷,只剩你同他一起守护京城。他在抗击敌寇,你难道就袖手旁观吗?或者他准备放弃抵抗,你又回坐视不理?” 白飞羽这个问题,设置的巧妙。 小福宝仔细想了想,想起在柔然时发生的一切,笃定道:“那自然是不会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东越真亡了,我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白飞羽看向他,笑而不语。 小福宝拍了一下手,“我懂了,公子。” “那这北辰王上可真够奸诈的,又要觊觎自己侄女,又要人家帮忙抵抗外敌,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吃亏。” “是啊,他虽是个昏君,但是不傻。这些年他稳坐钓鱼台,手握重兵,权力尽在他手中。借助襄王府,打败了杜家,让所有大权,全部落到自己手里。这样的人,可精明的很。只不过,他没有仁义之心,天生嗜血而已。” 白飞羽的眸子里染上阴郁,他倒是想得美。只是,红叶斋不会让他如愿。 “那怎么办?公子,那襄王府的宁扶苏,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如果与西凉打了起来,也不是没有一点儿胜算。” “放心,败不了。我既成了厉王的左右臂,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他有这一统三国的心思,我就应该竭尽全力的辅佐他才是。” 白飞羽并未因为沐良轩没跟他商量向北辰出兵一事,而心生嫌隙。 他知道,作为帝王,不可能事事与臣子相商。 白飞羽,会吸取他父亲白枫的教训,保持对帝王的绝对尊重。只有这样,才能保住白家。 哪怕对方是沐良轩,他也不会放松这个警惕。 “公子,我们该怎么做?”小福宝开口道,没有疑惑,只问做法。 他们,都是沐良轩的人。 “天眼既想收集情报,我们怎么能让他如愿?” 第1811章 暗流涌动 “传令下去,红叶斋的人转移三分之一入西凉。,扰乱天眼收集情报的进程。另外,不断制造各种假消息,让他们真假难辨,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白飞羽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他嘴角上扬,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满足于脚下的国土? 这三国局势鼎立多年,也该有个人来打破了。除了沐良轩,其他人,谁又有这样的本事? “那公子,我这就传令下去。”小福宝回应道。 长平侯府。 白飞羽刚到府,宫中就递来了消息。 三日后,宫中设宴,请一众大臣前往。年节将至,普天同庆。 梁晨端来一杯热茶,递到白飞羽手里。 “今年的宫宴提前了时日呢。”她疑惑的说道,朝廷命妇,到了重大节日,都是要进宫拜见皇上皇后的。 如今后位空悬,她们拜见的便是储秀宫婉贵妃。 梁晨生在梁家,从小学习各种礼仪,进宫的礼仪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她能拿捏的恰到好处。 “鸿门宴罢了。”白飞羽抿嘴轻笑,西凉夺回康泰和云烨城的事,宫里那位恐怕已经知晓了。 宫宴?呵,不过是为了试探沐良轩的心思罢了。 “鸿门宴?是为表哥设的?”梁晨心中一惊。 白飞羽点了点头,“厉王,接下来可能会做些大事。他本就是一只不可驾驭的猛兽。皇上能稳坐皇位,不过是因为他不屑于夺位罢了。也不想被天下人所指责,但是,若他有一天,不在乎天下人的想法,或者对那个皇位感兴趣了。当今圣上,还能稳坐钓鱼台吗?” 白飞羽解释道,这些年,沐辰处处提防沐良轩。他带兵护国,成功后,立刻收回军权,将其交到柳元暄手中。 可哪怕如此,边关军队,照样插入了沐良轩的人。 若真要打起来,皇上身边能用的人并不多。 沐辰比谁都清楚,沐良轩的实力,却仍旧抱着想要将他扼杀在皇权下的想法。 如今,苏轻墨昏迷不醒。沐良轩再无可安抚的人,他的脾性,自然收不住了。 “难道表哥想……”梁晨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哈哈哈……那到不至于。直到最后一刻,他才会动东越。他现在着手准备的,是收拾北辰。” 白飞羽猜得出沐良轩的心思,他会好好配合他的。 “那皇上设这个鸿门宴,难道是想杀表哥?”梁晨眉头微皱,有些担心。 她知道,皇上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就算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子。不过,可能会做出一定程度的试探。” “总之,这一次厉王就是想让皇上知道,没有什么人没有什么事,能阻挡他称霸天下。这次的宫宴,可是精彩的很呢。”白飞羽都有些兴奋了。 看到沐辰吃瘪,他心里自是畅快。 “好吧,表哥向来不是池中物。只不过,如今他性子乖戾,我真担心,他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要是嫂嫂能快点醒过来就好了。” 梁晨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担忧。 第1812章 各怀心思 白飞羽握住她的手,开口安慰:“别太担心,师父最近一直在研究她的病情。天无绝人之路,总有能治她病的药,我也希望她快点醒来。” “厉王性情乖戾,除了她,无人能安抚。现在还好,我怕若她真是长眠不起,将来厉王会成为什么样,我们谁都说不清楚。” 白飞羽的担心不无道理,马明一事,就足以证明了沐良轩的极端。 他心狠手辣,冷酷无情这不是为君之道。 三日后,宫宴上。 宫宴设置在昌盛阁,大殿气势恢宏,很是宽阔。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受邀而来的官员有谢家父子、谢衍谢东升,苏峻衡,长平侯府白飞羽,以及平南侯府世子柳元暄。 他们坐在两侧,看着歌舞,有家室的,夫人都在身边陪伴着。 右侧,是皇室近支儿和宫妃们坐的地方。得过宠的妃子都端然稳坐,苏睿和莹儿也在右侧端坐。 沐良轩坐在左侧为首的位置,不管这殿里如何热闹,他都提不起任何兴趣。 一双眸子仿佛淬了冰一般,冷的让人不禁发抖。 他端坐的位置,三米内,生人勿近,寸草不生,仿佛是一尊修罗。 沐辰眼角的余光一直没离开过沐良轩。 歌舞之后,就是君臣把盏言欢了。。 “年关已至,今年朝堂局势安稳,百姓们安居乐业,多亏各位爱卿鼎力相助,朕在这里就此谢过了。” 沐辰作为一个帝王,表面话说的漂亮。言语间,显露出他身为帝王的谦逊。 众人齐齐站起来,举着杯子,异口同声道:“皇上圣明,家国平安,实乃天下之幸,百姓之福。” 每个人都表现出了极致的恭敬,在皇权下,心甘情愿的臣服。 除了沐良轩。 他得面容,未有一点改变。一双眸子深邃空洞,根本就猜不出他是什么心思。 众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沐辰含笑说道:“今日大家不必拘束,君臣相聚,我们痛饮几杯,闲话家常。” 皇上嘴上说着话家常,实则在座的官员都明白,这是假话。聪明人都知道,这场宫宴不同寻常。 西凉对北辰的动作已经传遍三国,三国临近,任何一方发生战争,另一国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苏峻衡先站出来恭维:“陛下......体恤臣下,爱民如子。遇此明君,实乃臣等荣幸啊。” 这个马屁拍的,贼溜。 “哈哈哈,哪里哪里。朕不过是尽力想保住祖宗的基业罢了。”沐辰话里有话的说道,还刻意看了厉王一眼。 沐良轩听的心里不舒服,目光中闪过一抹不耐烦。 沐辰始终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随后在举杯之际,看似无心的开口问道:“各位爱卿可听说康泰与云烨城一事了?” 时下最敏感的话题,便是这个。 白飞羽笑而不语,谢家父子洗耳恭听,苏峻衡眼神立刻看向了沐良轩。 一旁的婉贵妃手心微微出汗,这些日子,她可清楚的知道,沐辰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第1813章 强大 沐良轩置若罔闻,仿佛对这个话题丝毫不感兴趣。 “听闻,西凉铁骑只用了短短几日,就将两座城池拿下了。”沐辰似乎很是惊讶。 见众人依然沉默,又说道: “朕早就听闻西凉新王已经继位,你们说说,西凉此番举动,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呵,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西凉新王继任以后,国师夔代为监国,百废待兴的西凉,国力恢复迅速,贸易往来频繁。之前饱受奴役的奴隶成为了平民,人口增长,军事力量也日益强大。 强国必定会有其野心,这次出击的目标是北辰,下一次,恐怕就是东越了。 谢东升想开口回答皇上的话,谢衍却拉了拉他的衣袖,摇摇头,示意他闭嘴。 而苏峻衡立刻开口挑拨道:“皇上,西凉铁骑威震天下,他们生性好斗,本就不是良善之辈。如今,他们开始对北辰动手,可想而知,我们东越也应该防患于未然。不能被西凉蛮夷所威慑。” 沐辰听着苏峻衡的话,并未立刻点评。 他见沐良轩不说话,直接问道:“厉王,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沐良轩淡定抬眸,唇齿间,还有酒香残留。他冷厉的眉目间,是睥睨一切的霸气。 “康泰,云烨,本就是西凉国土,他们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何不可?” 他风轻云淡的说道。 是啊,拿回自己的东西,其他人紧张些什么。 沐辰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手心微微出了汗,却仍旧保持着平和的笑容:“若是他们拿回自己东西以后,再觊觎别的东西呢?” 沐良轩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转而露出三分冷笑:“觊觎别人的东西?是谁的东西?这天下本来句是有德者居之,强者得之。皇上与其如此关心北辰局势,不如让东越更加强大起来。” 沐良轩貌似恭敬,可话语中锋芒毕露。 以前,是因为有苏轻墨,他虚与委蛇的与这位父皇周旋。 可是现在,他不畅快,为何要让别人畅快? 沐良轩霸气至极,注视着他的这个父亲,一双眸子里,如同冰山一样寒冷。 他的表情,似乎在说,若你还要继续问,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沐辰吃瘪,白飞羽不禁觉得好笑,厉王霸气,丝毫不将这位帝王放进眼里。 “唉,西凉人好勇斗狠,若不居安思危,他对北辰下手之后,下一个必定是东越。如若他们真有如此狼子野心,那朕就不得不防了。“纵横谋略,保持三国局势平稳,才是正道。” 沐辰瞥了沐良轩一眼,企图用此表明他的态度,警示沐良轩私底下不要轻举妄动。 他是一国之主,真要动手,谁胜谁负都没有定数 沐良轩心中暗笑,他才敲山震虎,这位皇上就草木皆兵了吗? 这三国,迟早会归于他的手下,东越,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打草惊蛇,可不是明智之选。 沐辰看着沐良轩若有若无的笑意,知道他是的的确确的心虚了。 第1814章 深思远虑 他是老了,沉不住气了,在z这场刚刚开始的对弈中,很快败下阵来。 沐辰这时才惊觉,原来在内心深处,他对沐良轩的不仅有忌惮,还有畏惧。 作为一个帝王,畏惧自己的儿子和臣子,这是最可悲的事情。 沐辰已经记不起,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控制不住沐良轩的了。 当年没有斩草除根,如今却成了他的心腹大患。 他理解了自己的父皇,帝王,就不该有妇人之仁的。 沐辰深吸一口气,赶紧调整自己的心态。他登上皇位有多不易,费了多少精力,他最清楚。若败在一个血统不正的人手里,他不会甘心。 他不该慌的,只要皇权在他手里,就还有胜算的把握。 “要不要采取纵横谋略之计,全凭皇上做主。儿臣自然会听命于父皇。” 沐良轩缓缓开口,那敷衍的语气任谁都听得出来。 权力已经失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谢衍见气氛尴尬,赶紧出来打圆场:“北辰也不是安分守己的,他们与西凉的矛盾由来已久,此次有了争执,也在情理之中。皇上真是仁德至极,高瞻远瞩,为国为民。有个风吹草动,都时刻想着东越百姓安危。有这样的仁君,是我东越之福啊。” 谢衍此话一出,将沐辰的杞人忧天化解成了为国为民,居安思危的表现。 在场的人也赶紧跟着附和道:“皇室实乃东越之幸,仁心仁德,是尔等表率。臣等也愿同皇上一般,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沐辰听着这些人的恭维,脸色稍微好看一些。 今晚唐突了。 看来,有些事,需要提前安排了。 宫宴结束,养心殿内,沐辰发了好大的脾气。 他将递上来的奏折扔在地上,目光微眯。 这以为没有人能制衡这个孽障了,竟然敢如此不给他面子。他现在真后悔,当初答应了徐念慈,没有派人去西凉截杀这个畜生! 如今,才让他猖狂到爬在自己头上! 小安子见皇上发怒,迟迟不敢上前。 “这沐良轩,简直大逆不道!朕手握数十万重兵,他区区一个王爷,竟然敢跟朕叫板!” 沐辰坐在龙椅上,脸上怒气冲冲,全然没了平日里那个威严的模样。 他懊恼的是,经此一事,他竟看清了自己对沐良轩的畏惧。 当真是可笑啊! 朝中大半都是他的人,他不敢谋权篡位,但是,长此以往下去,哪怕他把皇位传给沐睿渊,少年天子,也只会变成沐良轩的傀儡。 不行,一定不能这样! 明着他不敢杀之,那私底下总得动动手脚。 沐辰正思索之际,有一人前来通报。 小安子犹豫片刻,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皇上,沈家的人……求见。” 沐辰的眸子微变,瞬间冷静下来。沈家的人?先太后娘家的人? 当年先太后沈萍萍助他登基,他答应过,将来清算旧账的时候,不追究沈家的罪责。 他将沈家边缘化,而后,沈家败落。逐渐迁出京城,已经多年未有音讯了。如今,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沈家的谁?”沐辰冷冷道。 “沈大人的独子,沈晏殊。” 沈晏殊?沐辰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 第1815章 美人计 沈家已经被驱逐出京城很多年了,他都记不太清沈家到底有多少人了。 “朕现在心烦的很,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他用手撑着头,眉头紧皱。 他没有空见什么沈大人的独子,现在,他想做的就是怎样管制沐良轩。 沐靖宇已经前往灵州城,早知沐良轩会这般嚣张,他就该让他在京中,给厉王府添乱子也好。 小安子匆匆离去,可一盏茶的功夫后,又硬着头皮出现在沐辰面前。 “皇上……沈晏殊说,他有一个办法,可以缓解您眼下的愁苦。” 沐辰听到这话,微微抬起头。呵,缓解他眼下的愁苦,谈何容易? “你告诉他,欺君满上是抄家灭门的死罪。沈千凌已经不在,朕不会看在先太后的面上,轻饶他的。” 小安子微愣,不过还是斗胆开口道:“沈晏殊说,若无法解决皇上眼前的困扰,他愿意自领其罪。” 这样的保证都说出来了,沐辰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让他进来。” 沈晏殊缓缓走进养心殿,他得眉目坚毅,一袭朱砂红的衣衫,勾勒出颀长的身影。 一双丹凤眼显得妖娆无比,沐辰望着她,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了先太后的容颜。 沈萍萍,那个没有葬入皇陵的皇帝发妻。,用自己的生命报复沐启佑的女人。 沈晏殊长得很像沈萍萍,那种像,是神似。 “臣沈晏殊参见皇上。” 沐辰望着他,想起当年的事情。沈千凌卸去丞相之位,带着家人迁出京城,而后,他得女儿嫁于一位商户,产子后身亡。 只留一个很小的儿子,想必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沈千凌的小儿子了。 “你有何办法解决朕眼前的困扰?若说不出来,别怪朕不顾沈千凌的面子。” 沐辰冷冷道,对于这些人,他没有一点耐心。 沈晏殊不急不缓,开口道:“皇上,厉王如今权势过大,已有凌驾于皇权之上的意味。若再不出手惩治,必定会养虎为患……” “这些朕知道,少说废话。”沐辰不耐烦开口道,他的处境,谁不知?如今,哪怕军权在手,他也没有安全感了。 “厉王最听王妃的话,有王妃压制,他自然不会如此放肆。” “那厉王妃,与沐良轩一个鼻孔出气。而且,她现在就是一个活死人。怎么,朕还指望她?你是打量着来糊弄朕的?” 沈晏殊抬眸,只觉得眼前这个皇帝,可真沉不住气。与当年初登基时,完全不一样。 还真是可悲,越活竟越没有年轻时候那般英气了。 “皇上,请听微臣说完。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安排人进厉王府。若能取得厉王的宠爱,取代苏轻墨的位置,自然要好做事一些。何况,有了眼线,厉王府里有什么事,我们也好提前知道。” “呵……”沐辰听到这话,都气笑了。 “你还真是糊涂,没有办法,你可以闭嘴。你说这法子,完全没用。到底是多年不在京城了,对眼下的局势看不清了。” 第1816章 赝品 “他若是个好......色的,朕也不至于头疼,偏偏他专情的连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别人。” 沐良轩几十招,这些年,多少官员送女人到厉王府,能留下来的,没有。 能爬上他床的,更是一个也没有。 就连倾国倾城的北辰贵女,也没能成功将沐良轩制服。 他那性子,若不是苏轻墨的出现,他都要怀疑自己这个儿子,有断袖之癖了。 如今,这厉王府,连侍女都没有了。 这在京城中,人尽皆知。 沈晏殊太无用了。 “来人啊,把这人拖下去,乱棍打死!”沐辰没有心思听他说胡话。 为今之计,只有硬碰硬这一条路了。 沈晏殊被沐辰这句话吓的汗流浃背,这皇上,怎么不听他把话说完呢? 他这次是有备而来的。 “皇上,皇上,求求您让我带一个人给您瞧瞧。看了您就知道我不是凭空胡说的。皇上,请您……” 沈晏殊慌慌张张的说出这句话,声音颤抖。生怕自己话还没说完,就死在了乱棍之下。那这趟入京,岂不是得不偿失? 沐辰见他如此,沉思片刻,杀人也不在这一时。他就看一看,这人带来了谁。 “谁,赶紧带上来。” “我这就去。” 沈晏殊离开养心殿,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而后,领来了一位身形修长的女子。 女子迈着步伐盈盈而来,她一身白衣,长发及腰,显得格外的出尘脱俗。 她走到沐辰面前,低眉颔首。 “抬起头来。”沐辰冷冷的道。 而后,女子抬眸。只一瞬间,养心殿安静下来。 沐辰的拳头微握,目光凝固:太像了。 他看向沈晏殊,又看向女子,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位女子。 “你……你叫什么?” “民女秦蓁蓁,江南人士,是一名医女。”秦蓁蓁抬眸,眼里是无所畏惧,一举一动,都像是苏轻墨的复刻版。 她的声音,容貌,眼神,与厉王妃,如出一辙。唯独眼睛,要稍微逊色一点。 沐辰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开,脸上也重新带上笑容。 “秦蓁蓁,倒是一个好名字。”他点了点头。 秦蓁蓁微微上前一步,这一次,她的话更是让沐辰一愣。 “启奏皇上,民女是苏轻墨灵魂附身。上天派民女来,与厉王一续前缘。”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羞涩,神情温柔。 她练习了无数次的话,终是用上了。 这番说辞,若是换另一张容貌,没有人相信。 可这秦蓁蓁,分明就是另一个苏轻墨。 她站在殿下,就连沐辰,都愣了一刻。 世间巧合的事,过多。原本不符合常理的事,出现在心有执念的人面前,就成了合理。 秦蓁蓁若是站在沐良轩面前说这番话,可信度高了好几个度。 沐辰瞧着她这副面容,终于知道,沈晏殊为何信誓旦旦的说他能解决眼前的困扰了。 秦蓁蓁,就是那个能让奇迹出现的人。 沐良轩看见她,会是什么表情。 若将她安插到他身边,他又会作何反应? 第1817章 工部尚书 沈晏殊见沐辰流露出满意的神情,心里的巨石落下。这是第一步,将秦蓁蓁送来京城,为皇室所用。 第二步,就是要让秦蓁蓁牵制沐良轩。让他再无心,一统三国。 他会借助这个机会,一点点夺回原本应该属于沈家的地位与荣耀。 “这人你是从哪里寻来的?”沐辰转而看向沈晏殊,沈家离京多年,却仍旧知道京中之事。 这个秦蓁蓁的出现,或许可以暂时缓解他的燃眉之急。但沐辰不是傻子,自然会怀疑沈家的用意。 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 沈晏殊身子微怔,眼里的得意消失的一干二净。 该怎样回答呢? 帝王生性猜忌,搞不好会丢掉性命。 他该找一个怎样的借口来搪塞过去呢? 沈晏殊思虑片刻,才慢吞吞的开口道:“回皇上的话,臣在江南时曾救过秦蓁蓁一命。她说,她曾受过一位女神医的恩惠。后来在询问下,知道当年救她的女神医就是厉王妃。且她说,她与厉王妃长得很相像……” 编到这里,沈晏殊编不下去了。 他额头上的汗水大颗的往在冒,这些理由,根本就骗不了皇上。 沐辰注视着他,不怒自威。见他如此窘迫,心里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样畏惧皇权的人,哪怕有异心,也是好拿捏的。 沈家背后的事情,他会一点点调查清楚。眼前,先把这秦蓁蓁收为己用再说。 “罢了,朕念你替朕解燃眉之急,其余的就不追问了。你既立了如此大功,想要什么恩典,但说无妨。”沐辰大手一挥,犹如天神一般。 他在施舍他的恩惠,所有人都该对他顶礼膜拜。 沈晏殊低头道:“为皇上排忧解难,是作为臣子应尽的职责。恩典不恩典的,微臣从未想过。” 违心的话说起来一点都不别扭。 沐辰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好笑。千里迢迢来就是为他排忧解难的?说出去谁信? 只有足够的恩典,才能收服人心,为自己所用。 “你既然不说,那朕就自己决定了。工部尚书这个位置,空闲了几日,朕还没有找到接任的人。今日起,你出任工部尚书,沈家可以举家迁回京城来。” 沈晏殊听到这个消息,欣喜若狂。他就想回京城,做事也方便些。当年沈家落败,受过多少白眼。他发过誓,一定要重振沈家的。 如今,回京是第一步。 他赶紧跪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臣多谢皇上体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沐辰望着他这恭敬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果所有人都像他这样好拿捏,也不至于有那么多事了。 “你千里迢迢而来,想必也是累了。将秦蓁蓁留下,你先退下吧。” 沐辰开口道,目光微凉,又是那个镇定自若的帝王了。 “是,微臣告退。” 沈晏殊离开,临走时,给了秦蓁蓁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枚棋子,已经安插好了。接下来,就要看她的能力了。 牵制住沐良轩,是首要任务! 第1818章 神形俱似 秦蓁蓁点了点头,眼里满是自信之色。她会成功取代苏轻墨,成为沐良轩身边唯一的女人。 这是她的使命,也是她的愿望。这张容貌,她花了多少功夫。受了多少苦楚,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小安子,将秦蓁蓁带下去,好好熟悉一下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沐辰的声音悠悠然响起,充满着算计。 秦蓁蓁颔首,恭敬道:“民女告退。” 小安子身为皇上的心腹,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他将秦蓁蓁带到皇宫的隐秘处。 高高的红墙,一层连着一层,仿佛没有穷尽,秦蓁蓁跟随他的脚步,穿过一道又一道门。 一路上,没有任何人影。 她听说过皇宫大,却没曾想,竟然这般大。 她数了数,光是穿过的大门,都有八十一道。 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小安子这才将她带到目的地。 她抬头,一座座房子紧紧挨在一起。有无数稚子在这里训练着,他们看起来最小的不过五六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 这些房子,阴森恐怖,透着诡异。空气中,掺杂着浓烈的血腥味,而后,就有一名在训练中被打死的少年抬了出来。 用简单的竹席一卷,扔在马车上,就准备送出宫去。 这里,就是皇宫中训练血滴子的地方。 每年不尽其数的少年死在训练中途。秦蓁蓁咽了咽口水,有些畏惧,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自己也要接受这样的训练吧。 她不行的! 小安子瞧出了她的心思,轻笑出声,尖细的声音听的让人格外不舒服。 “这是训练血滴子的地方,普天之下,最忠于皇上的人都出自这里。你要为皇上所用,自然要在这里学些东西。不过情况特殊,你不必像他们一样受苦。只需要,明白一件事,无论发生什么,从始至终,你都必须忠于皇上。” “想取代厉王妃,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厉王生性谨慎,想要瞒过他,只有容貌上的相像,是远远不够的。生活习性上,同样应该如此。你且去好好打磨打磨,等到你让皇上满意了,就会安排你与厉王相遇。” 小安子的目光中闪耀着些许光亮,满怀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 “好了,就带你到这里了。你们,教教她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小安子话音刚落,就有两三个人上前,将秦蓁蓁带走。 八十一道门,每一道都是死门。能活着离开这里,成为血滴子的人,每一个都历经千辛万苦,接受过生死的考验。 这里,他们每日接受无休止的训练,抛弃自己的人格,成为只知道忠于皇权的傀儡。 这就是血滴子存在的意义。 秦蓁蓁,永远不知道她即将面临什么。 她不顾一切来到京城,想要成为替代品的梦想,终将成为黄粱一梦。 厉王府内,沐良轩替苏轻墨擦拭着身子,跟她讲述着今日皇宫中发生的事情。 他如愿以偿的看到了沐辰的畏惧,只是苏轻墨却没有看到。 第1819章 遇险 “我们两个做个约定好不好,等我将北辰瓦解之时,你就醒来好不好?我知道,我不是个善良的人。要是没有你,这天下或者会血流成河。你来约束着我吧,我都听你的。” 沐良轩擦了擦她的手,细致认真。 他看向她,眼里不掺杂一丝杂质。 苏轻墨是他的软肋,哪怕有了她,会被人掣肘,他也不在意。 他只要她醒来。 宫宴结束后,北辰与西凉的对峙越来越紧张。夔带领西凉铁骑,屯兵泰康和云烨,利剑直指,剑拔弩张。 他与沐良轩保持着最密切的联系,一举一动,全是听从他的指挥。 京中,无声的硝烟四起。 这天,苏睿和衣容一同去学府。 路过长街时,空气突然凝固。 连鸟鸣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突然,马车停下。外面传来一声闷响,而后,归于平静。 原本闭目养神的苏睿,猛然睁开双眼。眸子里,已染上了血腥之气。 有情况。 一旁的衣容正昏昏欲睡,她这些日子,的确是每天都跟着苏睿去学府上课,但是奈何起的太早,一路上都在补觉。 她对外面的危险全然没有察觉。 风声大了起来,掀起帘子,就在这一瞬间,一颗银针飞速而来,直直往衣容在的方向打去。 苏睿目光微冷,伸出手,一个用力,将衣容拉到自己一侧。而后,将她护在身后。 银针落空,下一秒,前方飞进三颗银针。这一次,苏睿拿起一旁的长剑,将银针挡落。 沙沙声从头顶传来,苏睿牵着衣容的手,直接飞出了马车。 就在他们离开马车的一瞬间,整个马车被劈成几半。 衣容的瞌睡总算醒了。 寒风刺骨,犹如刀一般刮在脸上。 “怎么了?”她开口,声音里还带着倦意。 苏睿没说话,她说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四五个黑衣人朝他们飞来。 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握着短剑,杀气腾腾。轻功了得,从四面将二人包围在中心。 平日里,送他们去学府的小厮们,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 衣容顿时困意全无,进入战斗状态。 “他们是谁?”她拔出长剑,目光微冷,不似平日里那般慵懒。 “抓住问清楚就知道了,你从后方进攻,记得别受伤。”苏睿话音刚落,找准空隙,主动出击,杀进黑衣人群中。 他的剑法,师承沐良轩,刀锋恰似银蛇,在空中挥舞。他与其颤抖在一起,每一招都无懈可击。 黑衣人见眼前这个小娃娃武功如此了得,不由得感慨:这东越,当真是卧虎藏龙。连孩子,都是这般厉害的。 怪不得,周生家族能够在这里蛰伏百年。 苏睿与对方打斗,隐隐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人的武功和刀法,他并未见过。不像西凉的,也更不像北辰的。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夫子说的话:月揽国。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想到这一层。 在他失神刹那,只见与他交手的黑衣人,绕过他,直接往身后的衣容冲去。 其余的黑衣人,也紧随其后。 第1820章 目标是她 几位黑衣人配合着,全力攻击。一招一式,用的几乎是同归于尽的剑法。 苏睿瞳孔放大,拳头紧握,这些人的目标不是他,而是衣容! 为什么? 衣容被逼进角落里,目光坚毅,她的身形招法,与黑衣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莫名的有种熟悉感,可是她来不及多想,只见他们齐齐向自己砍来。 衣容的心突然跳动很快,她好像躲不过,要死了! 这些人,是想跟她同归于尽。哪怕她一挥剑,就能斩杀两三个,他们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她怕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衣容开口呼救:“苏睿,救我!” “衣容!”苏睿冲了上去,几乎是想用身躯挡住几人的攻击。 刀光剑影之间,两个孩子都不约而同的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一瞬间,他们听见凌厉的声音。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苏睿拉住衣容的手,赶紧将她护在身后。而后,只瞧见一道白影。 白飞羽负手而立,软剑缠绕在黑衣人的短剑上,制止他们的行动。 “对两个稚子动手,算什么好汉。”他轻笑道,眉眼里已经染上了杀气。 要不是他就在绫罗阁目睹这一切的话,苏睿和衣容,都得死。 这些人,他们的目标是衣容。 果然不出所料,衣容的身份,肯定不止重火宫宫主这样简单。 怪不得,重火宫的人要将她送到京城,在京城,厉王府的人,至少能护住她。 白飞羽话音刚落,双臂发力,直接将几个黑衣人的短剑给甩到空中。 而后,他与这些人缠斗在一起。 冥夜等人也及时赶到,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这些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京城了。 之前,是沐良轩制服他们的。冥夜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所以便加大了巡查京城的力度。 终于在今天,查到了他们的踪迹。 最重要的是,他们竟然想对苏睿动手。 白飞羽一人就足以对付这些黑衣人了,现在又有冥夜助攻,两人打的黑衣人节节败退。 黑衣人见自己败局已定,几乎不约而同的,咬碎后槽牙藏着的毒液,随后,便毒发身亡。 冥夜瞧着这些尸体,懊恼不已:“又服毒自杀了!” 没有活口,就无法从他们口中撬出想要的东西。 白飞羽望着他们的尸首,上前,准备摘下他们的面纱。 可就在下一刻,他们的尸体冒起青烟,随后,一股恶臭传来。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地上只剩一堆衣服,和一滩脓血,没有留下任何皮肉。 白飞羽面色凝重,这是化骨水。江湖中最毒的东西,在东越乃至三国,都是极其少见的。 这些人,不是这片大陆的。 衣容瞧着地上的血水,心有余悸。她拳头紧握,突然担心起重火宫来。 “他们不是三国中的人。”白飞羽淡淡说出这句话,而后,目光转而看向衣容。 “你究竟还有什么身份?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之前厉王杀的那几个人,同样如此。” 第1821章 质问 苏睿也将目光投向衣容,她的目光微冷,眉眼里,少有的不悦。 “我不知道。” 她说的是实话,在重火宫的时候,她从未经历过这些,也从没被人追杀过。 白飞羽注视着她,已经笃定几分,这事背后的复杂性。重火宫在东越屹立百年,来历却一直是一个谜。 衣容眉头紧皱,良久才缓缓开口:“他们的轻功,像是重火宫的。可重火宫的人,一定不会伤害我。” 那是她的家,她从小在那里长大,被他们捧在手心里。就连一句重话也没听过,重火宫,怎么可能对她下杀手。 白飞羽瞧着衣容这副模样,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要想了解其中缘由,恐怕只有问重火宫的紫宁了。 苏睿见衣容有些难受,开口安抚道:“舅舅,这事有些蹊跷,衣容一直同我在一起,想她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不如我们去禀告父王,或许他有能查到一些线索。” 白飞羽看了苏睿一眼,他还真护着衣容呢。他嘴角微微上扬,开口答应道:“嗯,以后你们上下学,一定要带着暗卫,明白吗?” 苏睿点了点头。 厉王府内,沐良轩听到今日的事,抬眸,看向一旁的衣容。 衣容下意识的往苏睿身后躲,她有些怕厉王。 “冥夜,派人去东岳山,查查最近重火宫有没有什么异样。”沐良轩淡淡开口,联想起最近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 打伤他的那个神秘人也还没有下落。如今,这厉王府又多了个衣容,一时之间,还真是有种四面受敌的感觉。 不过无妨,他厉王府想护住的人,还没有护不住的。 “睿儿,这些日子你不可离开衣容一步。冥夜会暗中保护你们,若真遇险,打不过就跑。”沐良轩伸出手,拍了拍苏睿的肩膀,嘱咐道。 沐良轩的这番话,让衣容有些诧异。她原本以为,他会生气,自己给厉王府惹来麻烦的。 却不曾想,他竟然让苏睿保护好她。 衣容抬眸,看向眼前这个冷厉的男人,突然发现,他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吓人。 就是爱板着脸罢了。 “父王,睿儿知道了。” 苏睿带着衣容先离开书房,只剩下白飞羽和沐良轩一起。 “厉王,你可知月揽国?”白飞羽开口道,他之前就怀疑过这些事的。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跟他商讨。 如今,这些人再次出击,目标明确,加上重火宫意料之外的行动,结合起来,联想到衣容与月揽国的关系。 沐良轩点了点头,“与东越隔海相望,是一个强大又神秘的国度。你是怀疑,衣容与月揽国有渊源?” 白飞羽点了点头。 “重火宫本就神秘,这些人使的功夫都是我们所不熟悉的。另外,他们身上,有化骨水。制作化骨水的毒草,在三国境内,是没有的。” 沐良轩听到这里,微眯双眸,随即不由得笑出了声,“呵,本王不过才刚行动,就惹来了几方势力阻挡。如今,连其他大陆也掺和进来了。” 第1822章 将计就计 “当真是要天下大乱啊。”沐良轩的眸子里,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他明白,月揽国的介入是何意义。 帝王将相之雄心,无需多言。哪怕有万人阻挡,他也不可能停下一统三国的步伐的。 “我前些日子就接到消息,说浔阳一事,恐有外部势力掺杂其中。只不过,不知送消息的是何人。如今,衣容又出事。一时之间,理不清头绪。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白飞羽眉头微皱,事情的复杂程度,是远超他想象的,衣容是刺杀的对象,那准备一统三国的沐良轩,月揽国又会如何对付。 不仅月揽国,前些日子的宫宴,沐辰的态度也表明,不会放任西凉吞食北辰。 沐良轩想要一统三国,面对的不止外部势力,还有内部。 风声鹤唳之际,草木皆兵。他不得不提高警惕,多加商量。 “总有人会按捺不住,要出手不是?西凉那边,一切照旧,这边,我们将计就计。自然会有人漏出马脚。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先揪出可疑的接头人,打断月揽国在东越的联系。” “他们费尽心思要杀衣容,想必,衣容定然对他们而言,是巨大的威胁。这个问题,倒可以去询问那个重火宫的紫宁她应该是猜到这一切的,既然想让厉王府护住衣容,就该拿出些诚意来。至少,该坦诚相待。” 沐良轩嘴角微微上扬,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计谋。 “那我这就派红叶斋的人前去重火宫。” 沐良轩点了点头。 好戏刚刚开始,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能用什么方法阻止他实现报复。 东越人士,对于月揽国知之甚少。如此一来,便处于不利之地。 “本王出资,打造大船。你派红叶斋的人漂洋过海,前往月揽国打探消息。”沐良轩看向白飞羽,目光深邃。 “也好,若只有他们来了解我们,我们却对它一无所知,就会处于被动的地位。只是这路途遥远,也没有向导,不知道是否能够准确的找到月揽国。” 东越只有山川河流,没有海洋,这些年能到月揽国的人,屈指可数。不然,也不至于书籍上,对这个国度的记载只有三言两语。 “这个你无需担心,本王自会想法子,你只管召集好人手就行。”沐良轩负手而立,他还有林二这个人没有用呢。 既然已经有人提示浔阳事变与外部势力有关,那去找林二,总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白飞羽也不知沐良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不过,这男人的实力强大,很多事情自己执行命令便是。 衣容经历今天的刺杀,一直心不在焉的。 她觉得自己是个很平凡的人,生的一张好面孔。在重火宫无忧无虑的长大,可这一切,在两年前就发生了莫名的变化。 衣容觉得,这一切,或许都跟那封信有关。 可信中内容究竟是什么,她也无从知晓。 苏睿见衣容心事重重,安慰道:“别担心,他们不可能伤到我们的。” 第1823章 复杂事实 衣容抬起头,目光里闪烁着点点亮光。她轻启朱唇,却又欲言又止。 她不知该说什么,两年前的那件事,她本就不知全貌,贸然说出,会不会引出其他母麻烦? 苏睿看出了她的犹豫,笑道:“先休息吧,有什么事休息好了再说也不迟。这些日子,你就别出去闲逛了,先在府里暂避风头,父王给莹儿请来了女夫子,你可以跟她一起学习。” 苏睿善解人意的说道、道,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他不会强求,他只要护住她就行了。 他转身准备离开。 “苏睿。”衣容迟疑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她目光微滞,“我怕会给厉王府带来麻烦,所以,想先跟你说清楚。” 她不想连累别人。 “你想说什么?”苏睿停下了脚步。 “其实,你们在来重火宫之前,我师父他们就已经知道你们的行踪了。”衣容缓缓开口道,她注视着他,目光坦诚。 “在你们到重火宫之前的一天,师父很严肃的跟我说了一件事。说,明日会有一个名叫苏睿的少年上山求取重火草。她让我到时候随同你下山去,让我一定要取得你的信任。只有这样,我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苏睿一愣,大惑不解。紫宁既然知道他要取重火草,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早就知道打伤沐良轩的是谁。也知道,这伤会让他寒疾复发,命悬一线? 这重火宫,到底什么来头?难道浔阳事变的事,与他们有关?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要这样说。所以在第二天的时候,准备逃跑,中途又遇见你们。后来被抓回去,师父才哄我说,只要跟着你,就让我下山。我一开始只想着能下山,全然忘记了师父的嘱咐。可这一次的刺杀,让我警醒起来。” “两年前重火宫接到过一封信,自此以后,师父师叔们就成日提心吊胆的。信中内容,我无从得知。仔细想来,他们都把我保护的太好了。很多事情,我都不太清楚。” 衣容说完,有些懊恼的低下头。 苏睿见她如此糊涂,想要问浔阳以及沐良轩被伤的事情,是不太可能了。 她年纪尚小,无忧无虑长大。如果不是万不得已,重火宫怎么可能将重火草相送,还愿意让她来京城? 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要伤害衣容的人,非常强大,势力雄厚,只有厉王府能与之抗衡。 可放眼三国,能与厉王府抗衡的人……几乎没有。 白飞羽说过,重火宫屹立江湖百年不倒,来历不明,身份神秘。连红叶斋也探不出其中虚实。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言明的。 “衣容,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那些杀手,铁了心要对你动手。想来不会就此罢休。这些事我需要告知我的父王,只是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事关重火宫的隐秘,他当然要取得衣容的同意。 第1824章 蚍蜉撼树 衣容抬眸看向苏睿,立时就咧嘴笑了起来。 她还以为,自己会被嫌弃呢。 她就是个麻烦。 可出乎意料,苏睿没有生气,就连看起来神鬼勿近的沐良轩,都没有责怪她。 师父之前再三叮咛她,这一辈子就是赖也要赖在厉王府。 她并不知道师父的用意,现在,她懂了。 这些人,都是值得信赖和深交的好人。 她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我给你们带来了麻烦。你们不怪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师父他们是明事理的人,把我交给你们,想来已经知道会有今天。” 苏睿嘴角微扬,看向她的目光,柔和至极。 嗯,还不算太笨。 “你先休息吧,别想太多,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得了你。”苏睿很有担当的说道。 重火草救了父王沐良轩一命,他自然是可以为她赴汤蹈火的。 知恩图报,无关其他。 苏睿刚转过身,只听衣容甜甜的说道:“苏睿,你真好,谢谢你啊!” 他淡然一笑,未做回应。 苏睿把从衣容这里得到的消息全部告诉给了父王。 他心里对此事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只看,白飞羽的人能不能得到确切的答案了。 地牢里,阴暗潮湿的环境,散发出阵阵霉味。有老鼠在角落里攀爬着,老鼠爬上木架,爬到一个人的手臂上,而后接近那个人的肩膀。 那人一歪头,就将老鼠咬住。鲜血四溢,他顾不得什么脏不脏,直接将老鼠吞进了肚子里。 他饿太久了,实在没有力气,连最基本的催眠术都用不了。 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生死难料。 他的嘴里溢出鲜血,一张脸看起来狰狞不已。无论谁看了,都会觉得恶心至极。 地牢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丝光亮透了进来。 林二恢复些许体力,轻轻抬起脚,敲打在地板上,想要用声音来将人催眠。 怎料,这办法对沐良轩根本就没用。 “你这催眠术,对本王根本毫无意义。” 他从光影中走来,一身玄青色的朝服,勾勒出颀长的身材。一出现,整个地牢里的温度仿佛就低了几分。 他的脸庞俊朗,可在光影下,却莫名让人不寒而栗。 林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是你!” “怎么,看见本王没死,很惊讶?”沐良轩的声音微轻,带着些许嘲弄。 无名之辈,在浔阳,竟然妄想控制他。 呵,可笑至极。 “确实惊讶,一代战神,果然名不虚传。你竟然还活着,只是……”林二笑了,眼里满是不屑。 “你果然知道中伤本王的是谁,这么久了,本王的人没撬开你的嘴,骨头还算硬。” 沐良轩本想将此人收为己用的,可奈何,他油盐不进。 “怎么,厉王没查出来是谁吗?那可真可惜,以后,你的人生,恐怕再无安宁之日了。”林二轻笑道,面对沐良轩的强势,他丝毫没有畏惧。 “本王的一生,何曾安宁过。蚍蜉撼树,简直是自不量力。” “厉王可真自信呢。”林二冷笑。 第1825章 直戳人心 “可你再有本事,如今,不也是痛失所爱吗?哈哈哈……”林二的笑声猖狂,他在刻意挑战沐良轩的底线。 因为,他不想继续留在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了。 他情愿赴死,也不愿苟延残喘。 沐良轩怎会看不出他的把戏,他眸子中的冷厉清晰可见。 痛失所爱?呵,怎么可能?哪怕是跟阎王抢人,他都不会让苏轻墨离开他。 这一生,若没有她。这锦绣江山,不要也罢。 “你可知月揽国?”沐良轩缓缓说出这句话,他注视着林二的眸子,细心的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 林二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慌张。他怎么会提起月揽国?难道是知道什么了吗?不可能,他定然是在诈自己,若是知道,他不必到自己面前来询问。 “月揽国?怎么?厉王一统三国时,想取国名叫月揽吗?” 沐良轩捕捉到他眼底的慌张,看来,真与月揽国有关。这个国度,当真是疯了。 竟想打这块大陆的主意,不自量力。 “没有,本王只是想告诉你。月揽国潜入东越,妄图阻止本王一统三国。本王已经知晓,你若想继续替月揽的人做事,那就任由你。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然,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以告慰那浔阳上千百姓的在天之灵。” 沐良轩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符,仿佛从地狱中传来一般。 修罗之王,名不虚传。 “噬心之痛,你能忍,对不对?本王一直在想,你这样的人,应该最害怕什么呢?哦,对了,你天生有缺陷,应该不喜欢照镜子吧?”沐良轩残忍的轻笑,目光炯炯的注视着他。 只见林二狠命的一咬牙,随后拳头紧握。他这一生,最恨的就是别人对他的相貌身材指指点点。 他生来丑陋,有一只手又呈萎缩状。所有人都欺负他,侮辱他。 他讨厌所有能够照出常人模样的东西。 他恶心自己,讨厌这张脸! 他恶心到想亲自戳瞎自己的眼睛! 他闷哼着,想挣脱手上的束缚。 沐良轩见他面色狰狞,冷笑一声:“看来本王猜对了呢,若终日让你瞧着自己这张脸,再用以噬心之痛,效果会不会好一点?” “本王想要从一个人嘴里撬出话来,还从没有失败过。不然,你以为,本王怎么在东越活下来的呢?” 林二拼死挣扎,手腕处都被铁链磨破。鲜血直流,良久过去,这些铁链未见一点松动。 他也放弃了挣扎。 他明白,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狠起来的时候,远比他们恐怖。 他们向来以折磨人为乐,自己的那些招式,不过小巫见大巫。 “论起洞察人心,折磨人性来,于你们这些豪门贵族而言,我还真是甘拜下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林二的目光暗淡下来。 沐良轩背过身去,负手而立,风轻云淡的问道:“打伤本王的人,是不是与月揽国有关?” “是。”林二回答。 沐良轩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准备转身离开。 林二有些惊讶,这就完了? 第1826章 改观 他想知道的,只有那么多?真是个很奇怪的人! “沐良轩!”他疑惑的问道,“你难道不想问,月揽国的人是和我如何交易的吗?” 沐良轩没有回头,只站在原地,淡淡开口道:“他们行事乖张,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暴露自己的来意与行踪。问了也是白问,你知道的,不过是猜出来的而已。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很快,下一个被月揽国利用的人,就会出现。” 林二泄了气,他知道的这些,都是自己凭空猜出来的。 他从未见过对方的真实模样,也从未知道对方的真正计划。他就是一个局外人,被人用来煽动东越百姓的民怨而已。 林二注视着沐良轩的身影,突然明白,这个男人,为何会鼎立三国,成为人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了。 他撺掇煽动浔阳百姓寻死,他也没有对他处以极刑,这样的人,胸襟气度都非常人可比。 “沐良轩,你为何不杀我?”他又问道。 “本王明察秋毫,浔阳一事,你也有被逼迫的原因。如果,没有官银掺假,没有朝廷放任那些贪官污吏为祸百姓,如果,百姓真的足够安居乐业,吃穿不愁,也不至于被你所蛊惑,你也不会被月揽国的人所利用。” 沐良轩的声音带着一丝愧疚。 这是他的责任,他向来以民生为底线。可却因为苏轻墨的离去,听之任之。 这么多百姓愿意追随所谓的齐天教,实际上,就是对他们朝廷失望。 沐良轩自认为不是一个仁慈的人,可他有底线,他从始至终,没有忘记的初心,也没有忘记他母妃的教诲。 更没有忘记,苏轻墨曾为禹城瘟疫百姓,累到虚脱。 他的身边,围绕的一直都是有志之士。这些,他都明白。 就像白飞羽所说的,他身上背负的,不止一个人的希望。 朝廷黑暗,人间炼狱。 可那些有志之士,仍旧没有放弃,想用尽自己的力量去拯救这落败的世道。 顾守义被冻坏双腿,成为残废,仍旧凭借自己最后一丝力量保家卫国。 对不起他沐良轩的,从来不是百姓。 只是皇权的冷漠。 他会对自己的子民,负责到底。 海晏河清、安居乐业,这是他不能推卸的责任。 苏轻墨的现状,让他情绪失控。 可是,他现在明白了。如果她是清醒的,她一定不喜欢看到他萎靡不振。 他要做让她喜欢的事情,她才会醒来。 他若不是不忍心让她失望,就不会有那么多顾忌。 沐良轩的这番话,惊得林二瞠目结舌,他被惊到了。 他不信,沐良轩是这样贤明的人。虽然他被人称为贤王,但浔阳贪官污吏仍然猖獗。 他不信……可如果是伪君子,何必说出这些话。 他真的关心百姓的疾苦吗? 好像……是。 禹城瘟疫,是他亲自带着王妃前往的。 洛城屠杀,他尚且十七岁。第一次披甲上阵,毫不含糊。 浔阳事变,也是他前往处理的。 他是深得百姓爱戴的。 第1827章 臣服 那个时候,东越上下,弥漫着诡异的传说,无人敢踏足那片死亡之地。 只有沐良轩,带着人亲自前往。 关于他身死的传言甚嚣尘上,无数贫苦百姓前往,亲自为他送灵。 林二百感交集,沐良轩身上散发出的正气,让他明白,人间还有善良和正气。 他为何会创造齐天教,无非就是因为生活困苦,流离失所,想要推翻这吃人的王朝而已。 可如果真的有一位贤明的统治者,带他们这些百姓,远离困苦呢? 会有齐天教吗?不会! 答案是肯定的。 沐良轩抬起腿来,准备离开,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厉王,如果……我愿意归顺于你,为你所用呢?你会不……觉得我……丑陋不堪?会不会嫌弃……” “看来冥夜没给你说清楚,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人,本王从不赶尽杀绝。而且,本王说了,浔阳一事,朝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你愿意改过自新,忠诚于本王,那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沐良轩的声音铿锵有力。 能利用催眠术的人,从来不是等闲之辈。 不能因他面容丑陋,就受尽冷眼。 能大规模催眠别人,这种东西,在任何国度,都应该被统治者重视。 沐良轩离开,身后的林二,目光中重新燃起熊熊火焰。 如果可以,他当然不想再过以前,只能披着黑斗笠求生的日子。 他从始至终,想要的都只是平等的尊重,以及温饱。 月揽国的人答应过他,他成功了,便能带着自己所收留的那些儿童,建立一个没有战乱和贪污的世外桃源。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如果,沐良轩可以实现,为何要帮月揽人? 沐良轩离开地牢时,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了,又是新的一天开始。 他要去看一看苏轻墨,而后,再去处理重火宫的事情。 房间里,沐良轩躺在她的身旁,握住她的手。每天只有一两个时辰,他能在她身边睡着。 他的伤好了,命也保住了。 如果重火草能救她的命,那就好了。 快点醒来吧。 从不信神佛的沐良轩,甚至想去长跪在佛祖面前,祈求佛祖的恩典。 只要她醒,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重火宫内。 紫宁看着信鸽带回来的书信,紧皱的眉头始终未松开。 “怎么了?听说是厉王府的书信?衣容应该没事吧,没惹祸吧,没被厉王府的人撵出来吧。” 清微一脸紧张,他深知衣容的脾气,被他们宠坏了。 一天不惹祸,心里就不舒服。 他们这些长辈,从小看着她长大,还能忍受。 可厉王府不一样,那是国家的亲王,是一代战神的府邸,沐良轩冷峻严厉,不通人情。 得罪他,大概没有好下场的。 苏睿看起来,倒是还有几分和善,但是终归是沐良轩的儿子。他并没有答应那婚事,也不愿意娶衣容,如果对她置之不理怎么办? “衣容生的这么漂亮,我们还送上了重火草,白捡了个媳妇儿,是他们的荣幸……”清微说着说着,自己都没底气了。 第1828章 追 “要真是欺负她了,我们这些老道就杀到京城。这重火宫成日被人攻击,放弃也罢,我们去给衣容撑腰!”清微说着说着就怒了起来,一双眸子泪汪汪的。 他是最疼衣容的了,就跟自己亲女儿一样。 紫宁收起信,白了他一眼,真是聒噪! “没有你想的那么眼中,衣容她是那种受欺负的人吗?而且苏睿那小子,我是观察过的。绝对是一个护短的,这点你大可放心。” 紫宁淡淡说道,声音和神情都很轻松。 “那这信里都写了什么?” 清微也松了一口气,赶紧询问着信中内容。 “月揽国的人,已经知道衣容在京城了。派出了两拨人前去刺杀,不过全部被厉王府的人给拦了下来。加上之前我们给他们的提醒,他们已经猜到月揽国这个国度了。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将事情和盘托出,也好方便他们保护衣容。” “这样啊,那就没事了。我就说吧,衣容那容貌,要真是给他们家苏睿,厉王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她可是周生家族的血脉,怎会不惹人喜爱嘛。” 清微开始抖起来了,一脸骄傲。仿佛,衣容是他的孩子一样。 紫宁瞧见他这得意嘴脸,一阵气怒。要不是清微特别纵容衣容,任由她胡闹,不许他们管教,那孩子何至于如此顽劣。 修习的武功中,只有轻功马马虎虎,连自保都成问题。 她真想揍眼前这个人。 “清微,左右你闲着也没事,不如去京城见见厉王,把衣容身世说清楚,你最疼她的。” 清微一听,感受到紫宁的怒气,赶紧岔开话题,干笑两声:“罢了罢了,我这一辈子就没出过重火宫,去京城会迷路的。衣容那么爱惹麻烦,如果我被厉王兴师问罪怎么办?” 紫宁白了他一眼,她知道,他们留在重火宫,就是为了守住这个地方。 这百年来,他们受重火宫的恩惠太多太多了。绝不允许,这个地方,被月揽国的人毁掉。 月揽沦陷百年,如今,也只有这重火宫,算得上周生家族唯一的落脚点了。 “不过,紫宁,那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直接跟厉王府说实话?” 紫宁认真思虑片刻,既然沐良轩已经知道一些内幕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坦诚相告,才能与厉王府达成合作的关系。 “实话实说,现在月揽已经知道衣容的存在,沐良轩也知晓浔阳一事月揽介入其中,瞒也瞒不住,跟厉王那种人打交道,就不该隐瞒。” “我觉得也是,厉王一看就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说不定,将来衣容真和苏睿成亲,还能借助他们的力量,打回月揽,重夺大权呢。” 清微如意算盘打的响。 紫宁倒不以为意,衣容虽容貌倾城,但性子执拗。感情这种事,还是随缘。如果她无法令苏睿爱上自己,能做朋友也很好。 情爱,本就是令人难琢磨的事情。他们年纪尚小,之前说的成婚一事,不过是强加于他们的,为的是让衣容正大光明的得到厉王府的护佑。 第1829章 隐秘 之所以要强行许婚,就是为了让苏睿光明正大的带衣容回京城。 “感情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就好。只要衣容能安安全全的,我就没有其他要求了。”紫宁轻声道,目光里满是慈爱。 清微仔细一想,也的确如此。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他开口询问道。 “厉王既然都这样开门见山的说了,我们也不必再隐瞒了。衣容去了厉王府,也就意味着,我们重火宫,已经为厉王所用。”我会将月揽国的所有事情,统统告知厉王。只是,衣容的身世一事,暂时不要告诉她就行了。” 紫宁说完,来到书桌前,拿出笔墨,将一切详细的内情写了下来。 四天后,厉王府收到来信。 “厉王亲启”四个字很是引人注目。 沐良轩看着重火宫的来信,随着信中的文字,脑海里勾勒出那个需要远渡重洋才能到达的国度——月揽国。 月揽国,是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大国。 那里有两个特殊的家族,少典氏和周生氏。 少典氏是延续千百年的特殊氏族,在统治月揽国几百年的时间里,其帝王尽出其右。他掌握着全国的生杀大权,却只听令于一个氏族。 周生家族。 周生家族与少典氏,休戚与共,延续了几百年月揽国的繁荣昌盛。 周生家族人丁不盛,每一代只有两三个年轻人。是月揽国度的大祭司,掌握着宗教祭祀,告慰上天的职责。也压制着少典氏,让他们不能肆意妄为,独断专行。 前三百年,两个家族相互制衡,一切太平。可百年前,周生家族人丁逐渐呈衰亡之势,到了近百年来,只有衣容祖父一位继承人。 而少典氏人丁兴旺,像一颗参天大树,生出了茂盛的枝枝叶叶。 人兴而起异,利益纠葛多了,就会发生冲突。 最初有少典氏的年轻男子,不服被周生家族管辖,凭什么一个周生毅就制衡着数百人的少典氏族? 他们开始制造动乱,视周生毅的话为无物。以权谋私,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周生毅几次三番阻止,终是在百年前,两个家族爆发了前所有为的冲突。 少典氏是权力的象征,可周生家族为月揽国信仰。两虎相斗,两败俱伤。 少典氏因其家族优势,残杀周生氏族人。 周生氏族落败,周生毅带着部下远渡重洋,来到这片大陆。 周生家在月揽有其特殊地位,他们掌管着月揽国圣物,重火草就是其中一种。 周生毅远离国土,为解思乡之情,将重火草精心养育起来。并为此建立重火宫,看护此圣物。 而后百年间,重火宫开始在东越扎稳脚跟,也逐渐与月揽失去联系。 周生毅娶妻生子,繁衍子嗣。 十二年前,衣容出生。周生毅魂归月揽,一切归于平静。 就在两年前,一封从月揽国的来信,彻底打破了重火宫的宁静。 少典氏的人,得知周生家族还有血脉存留,费尽心机,想着除之后快。 重火宫再无宁日。 第1830章 周生衣容 自周生家的人被少典氏逼出月揽国以后,他们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极力篡改历史,失败者周生家族对月揽所做的种种贡献被全部抹去。 月揽国,成了少典氏一族一言堂的国家。 没有了约束的权力,很快导致腐败。哪怕月揽国地大物博,足以自给自足,却仍然逃脱不了衰亡的命运。 百年后,月揽国境内,天灾人祸异常,百姓流离失所,贪官污吏横行,少典氏更是视人命为草芥,制造了一场又一场的大屠杀。 有识之士不堪受辱,开始反抗少典氏的统治。他们想起了百年前的周生家族,借着周生家族的残余势力与威望,在各地揭竿而起。 很快,原本安稳的月揽国度,陷入无休止的内斗和战火中。 战火很快绵延至各地,当年背叛周生家族的人想起逃亡的周生毅,漂洋过海,来到东越,才得知,周生家族尚有一息血脉尚存。 他们开始同重火宫交涉,希望他们能重新回到月揽国,以周生家的名义,召集各路有识之士,推翻少典氏的统治。 可事与愿违,周生家还有血脉存在于世的消息,让少典氏得知。 至此以后,重火宫开启了全面警戒状态。 沐良轩读完信,想起衣容那张脸。 周生衣容,周生家族唯一的血脉。她若活着回到月揽,必定能一呼百应,带领贫苦百姓揭竿而起,推翻少典氏的残暴统治。 所以,月揽国少典氏的人,才会一直派出杀手,追杀她。 难怪重火宫的人要将她送来厉王府,不惜送上重火草这种圣物。 在这片大陆,能保住也愿意保住衣容的,也只有她沐良轩了。 北辰的宁氏皇族与月揽国的少典氏一般无二,都是昏庸残暴的统治阶级。 东越皇帝,只愿守着这所谓的太平盛世度日。只有他,有雄心壮志,有能力,一统三国。 重火宫这步棋,并没有走错。 沐良轩不由得感慨,国家强大的原因,各有不同。可衰落的原因,无非就是一个贪字,一个苦字。 贪是为官者贪污受贿,不顾百姓死活。苦字,苦的是百姓,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东越齐天教产生的原因是如此,北辰国的动荡不安也是如此。 而沐良轩可以肯定的是,现在这少典氏,目标不仅是衣容,更是厉王府。 他们不仅要将周生家赶尽杀绝,以绝后患,更要阻止他一统三国,建立起强大国度。 只有这样,少典氏才守得住他们脚下的权势与安乐。 可是,不思进取、残暴不仁的家伙儿,他们的美梦,注定成空。 他不会允许月揽国的人杀周生衣容,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在东越境内导致浔阳惨剧一事。 他们既惹了他,就该明白,需要承担什么后果。 林二沦为弃子,下一个与周生家族合作的人,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沐良轩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招式。 沐良轩将信收回了衣袖里,并没有打算告诉衣容她的身世。 第1831章 神秘人 她同莹儿一样,都是孩子,不该过早的承受这国仇家恨。 重火宫对她的教养态度,也表面不想让她卷入仇恨之中。 沐良轩为人父,他能明白,重火宫那些人对衣容的用心。 现在还太早,先让她无忧无虑的度过一段幸福的岁月再说吧。 沈府。 沈晏殊的府邸竣工,他刚入京城,又任工部尚书,自然而然有无数同僚送来贺礼。 当初,沈相府何等气派,权势倾天。沈千凌为文官之首,两朝重臣,深受皇上宠信。 沈萍萍是先皇发妻,身份尊贵。沈晏殊,也曾是一呼百诺的。 后来,先太后身死,他们也逐渐被边缘化。这才家道中落,如今,他重振旗鼓,发誓,一定要将沈家重新发扬光大。 沈晏殊为此,选择的是与皇上为伍,打击沐良轩。 深夜,来沈府祝贺的人,渐渐散去。 沈晏殊还在痛饮美酒,回想这些年沈家所经历的种种。 季涛听的有些烦,找个借口先行离开。他不喜欢跟他们喝酒吹牛,有这些时间,还不如回去翻翻卷宗,能再破几个积压的悬案,也是一种功德。 沈晏殊不知季涛已经离开,还在滔滔不绝道:“想当年,我父亲在不朝中,也是……” 一个脚步声响起,他手中的杯子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晏殊一个慌张,赶紧跪在了地上。 “主……主公。”他的声音颤抖,根本就不敢抬头看面前的这个人。 只见这人一身黑衣,长长的斗笠将整个身子笼罩起来。看不出任何容貌,徒增些许神秘,他得声音,犹如乌鸦一般,难听至极。 “这才初入京城,你就沉迷于眼前的享乐。我将秦蓁蓁交给你,不是让你享受的。” 沈晏殊身子微微发抖,结巴道:“主公,不是我不行动。而是皇上将秦蓁蓁带走了,说自有他的用处,所以……” “这些都不是理由!我要你立刻去苏府,同苏峻衡交涉。若能将他拉到本王的麾下,为本王所用,你的好处少不了。” 沈晏殊听到这里,开口询说道:“主公,苏峻衡这人,最为谨慎,如今靖王出事,他低调了很多,很显然是明哲保身。若要劝说他……恐怕有些难度……还不如将这些事交给秦蓁蓁,只要她能顺利入厉王府。杀那个叫衣容的,不是轻而易举吗?” 神秘人听到他的建议,目光瞬间阴冷下来,空气也凝固了起来。 他的压迫感,绝对能让沈晏殊当场失禁。 “蠢货,敢违背本王的命令!你是不想要解药了吗?”神秘人的声音带着怒气。 沈晏殊感受到他的怒气,立刻被吓的汗流浃背:“主公,我错了!我这就去,这就去找苏峻衡!还请主公恕罪!” 沈晏殊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面对眼前这个人,他连最基本的尊严也不要了。 “这个,你交给苏峻衡。可治疗他儿子的病的,还有两颗,才能药到病除。要是他能为本王所用,这药,本王自然会交给他。” 第1832章 阻止 沈晏殊接过药瓶,赶紧回应道:“是,主公,我这就去苏府。” 神秘人离开沈府,黑夜中,他看着灯火通明的京城,这样繁华的城池,不为月揽所有,当真是可惜了。 他远渡重洋来到这片大陆,只有两个目的:杀了周生家族的遗孤,以及阻止沐良轩一统三国。 他不会允许,有一个强大的国度与月揽隔海相望。这是作为统治者的前瞻性,无关其他。 他要让这三国互相残杀,成为一盘散沙。 神秘人笑了笑,隐身在京城的夜色之中。 苏府,面对沈晏殊的突然造访,苏峻衡并不诧异。 今日他入住沈府,设宴请客。按道理,他是该去的。 可奈何苏念祖这些日子身体又出了些问题,他不得不一步不离的留在儿子身边。 沈晏殊突然入京,又得皇上亲自委任工部尚书一职,必定是做了什么让圣上舒心的事情。 既是如此,他自然而然就与厉王府成了对立。 他们联系,是迟早的事。只不过,苏峻衡没有想到,他会来的这样急。 “哈哈,沈大人,还请见谅。今夜,本应是我去你府上祝贺你升迁的,只是犬子体弱,一时走不开,还请见谅。” 他抱拳拱手,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官场上的这点儿场面,大家都心知肚明。 “苏相哪里的话,你与家父曾为同僚。按理来说,应该是晏殊的长辈。哪里有长辈来探望晚辈的道理。这不,我看您来了。”沈晏殊恭维着,笑容满面。 苏峻衡坐下,不想跟眼前这个人打太极,开门见山问道:“沈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将来朝中我们还需要多加照应,你但说无妨。” 沈晏殊瞧着眼前这个人,五十岁的年纪了,还神采奕奕,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的模样。这些年,他在官场左右逢源,籍籍无名的苏家,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鼎盛,的确是有些手段。 这老狐狸,最是明白朝中局势不过的。所以,无需多言。 “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苏相一件事。厉王是西凉新王,西凉铁骑夺回康泰和云烨二城,全是他的意思。只不过,他似乎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不让外人知晓。” 沈晏殊看向苏峻衡,想要看看他什么反应。 苏峻衡似乎有些意外,却只是轻声应和:“哦,竟是如此。” “实不相瞒,下官没来京城的时候,时常听说关于厉王的事。他为人臣为人子,竟对皇上如此不敬。他的身世,不为人所知。可正因为如此,若是真让他为所欲为,将北辰瓦解,他的权势,恐怕就不是皇上所能控制的了。” “身为朝廷命官,我们都有忠君报国之心,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联合起来,一同抵抗厉王。” 沈晏殊也不隐瞒自己的来意。 苏峻衡心里明了几分,合计是来拉拢他的。 若真如他所说,那沐良轩的所作所为,当真是恐怖至极。 等西凉吞并北辰,整个三国,都将沦陷。 他该如何自保呢? 第1833章 阻拦西凉 这天下,就是他沐良轩的囊中之物了。 沐良轩可不比沐靖宇那个傻子,要是他登上皇位,他想为自己的念祖谋划些什么,可就难了。 沈晏殊见他一言不发,拿出玉瓶,开口道:“苏相,如今我们已是同僚,本就应该相互提点,相互扶持。我听闻您的儿子身体有恙,便特地带来了这个。” 他将玉瓶推到苏峻衡面前,微微一笑:“这东西,有起死回生之效,一共三颗,我只寻到这一颗,能暂时保令郎平安无恙,我这急人所急想人所想,就连夜给您送来了。待我寻到另外两颗以后,令公子的病就可以药到病除了。” 苏峻衡看向玉瓶,有些疑惑,这东西,有这种奇效? 换血治疗以后,念祖的病已经好了大半了,若服用了这个,产生了相生相克的作用,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他与沈晏殊无亲无故,有如此宝物,他怎么可能相送? 沈晏殊知道苏峻衡在想什么,这老东西向来做事谨慎,对谁都不会深信,断然不会接受这莫名而来的东西。 “苏相不必担忧,我不过是想表达自己与你合作的诚意而已。这药定然有奇效,若小公子服用后有什么不妥,我自会将项上人头奉上。” 沈晏殊说的真诚严肃,苏峻衡笑笑,化解眼前的尴尬,“我怎么会担忧呢?沈大人想多了,我与你父亲为旧识,如今你年少有为,我们两家日后自然要多多互相扶持的。” 沈晏殊拜见苏峻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该说的已经说了,这东西也已经给他了,至于人家用不用,那是苏家的事,与自己无关。 “夜色深了,府中还有要事要处理。苏相,告辞。” 沈晏殊离开苏府。 苏峻衡看着玉瓶里的药丸,入了神。 他得找个高明的大夫,查验之后再做决定。 沐良轩的事情,他也记在了心上,一整夜,苏峻衡翻来覆去,都未睡着。 第二日,朝堂上。 西凉与北辰再次发生冲突,西凉铁骑已暴露出野心,准备占领北辰的一座城镇。 北辰君主,以举国之力,抵抗侵略。 苏峻衡知道,就算沈晏殊不来找他,北辰的人,也会来找他的。 所以,他率先开口,向皇上提议道:“皇上,西凉狼子野心,屡屡侵犯北辰。臣以为,为防患于未然,应借兵于北辰,助它抵抗西凉铁骑。” 苏峻衡的话音刚落,谢衍的目光就投向了一旁的沐良轩。 这针对性很明显呢。 冲着谁来的,想必不用多说。 谢东升并不知道沐良轩的真实身份,在这件事上,倒有几分赞同苏峻衡的做法。 西凉人好战善战,若真的将北辰攻破。恐怕,东越也会成为它嘴中的鱼肉了。 他刚要开口,谢衍就赶紧开口,打断他要说出口的话。 “皇上,臣觉得,苏相这个提议,有些不妥。” 谢东升一脸震惊的看向谢衍,有些奇怪,他爹这是怎么了? 这不应该啊。 第1834章 怀疑 连苏峻衡都看的出来的道理,难道他不懂吗? 在谢东升眼里,谢衍从未如此糊涂过。 苏峻衡瞥了谢衍一眼,二人目光相接,一时之间,无声的战争响起。 “右相怕不是人老了,也跟着犯糊涂了。看不清眼前这局势的话,你自可递交辞呈,将机会让给后辈们。西凉与我东越,一直有过节。这些年,他们内乱不断,好不容易安分些。 如今,新任西凉王,野心勃勃,摆明了是想先瓦解北辰。而后在对东越下手。如此情况下,只有派兵支援北辰,才是王道。这样对两国都好,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吗?” 苏峻衡言辞激烈,就没想给谢衍面子。 谢衍也不甘示弱,冷哼一声,开口道:“苏相难道不知如今国库的情况?浔阳事变刚过,齐天教刚被镇压。国库空虚,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粮。边关的将士们,尚且做不到衣食无忧,还要让他们去助北辰抵御西凉,用什么打?” “难道这人吃马喂的银钱,是苏相来出吗?如果你有这个能力,那我无话可说。” 谢衍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直接捏死出兵增援北辰的七寸。 没有钱,拿什么养军队?这是最现实的问题。 苏峻衡哑口无言,让他出钱?怎么可能! 难道,谢衍这老东西知道沐良轩的身份了? 他注视着他,想起前些日子皇上在宫宴上的试探。 他强硬的开口,反驳谢衍道:“那总比等西凉一家独大以后,威胁东越强吧?现在出兵,可以将他们的野心扼杀于摇篮之中。真要等它吞并西凉了,那就为时已晚,无力回天了。” “苏相这话我就不赞同了,那西凉攻打北辰,是因为北辰王上昏庸无道。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北辰国力日渐衰落。才会惹的邻国侵犯。” “可我东越不同,皇上治国有方,天下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国力强盛,不是西凉说觊觎就能觊觎的。更何况,我不是说了吗,国库空虚,我们养精蓄锐几年,也是无妨的。” 谢衍这话说的高明,让在场人明白,为何他会身居高位,地位稳固了。 这些话,不就是在夸皇上圣明吗?这个马屁拍的,相当有水平。 简直让人心里不要太舒坦。 苏峻衡气的牙痒痒,到底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他就是想让沐良轩成就霸业。 他偏偏不能让他们如愿。 “皇上,臣以为,右相此番话,是眼光短浅……” 苏峻衡与谢衍吵了起来。 沐良轩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苏均衡。 他恳请皇上派兵,阻止西凉,是不是知道了他西凉王的身份?是不是……月揽国的另一个傀儡? 为的就是阻止他一统三国。 沐良轩不得不怀疑,苏峻衡这样的人,永远在追逐利益。阻止他一统三国,对他而言,也有好处。 就像他说的,扼杀于摇篮之中他无法成就霸业,那苏峻衡就还有打败他的可能。 皇上被这二人吵的头痛,他更倾向于苏峻衡的意见。 第1835章 募捐 沐辰知道沐良轩的身份,自然明白,西凉侵扰北辰一事,意欲何为。 可是谢衍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国库空虚,若再卷入战争,那就是劳民伤财啊。 他耗不起,东越的百姓也耗费不起。 “都不要争执了,西凉野心勃勃,朕岂会不知?北辰尚未向我朝提出借兵增援,我们主动提供帮助,也要量力而行。不过,派兵增援也是迟早的事。在北辰还未求助之前,咱们就应该未雨绸缪,既然是需要财力支持,就看看你们这些臣子的心意了。” 沐辰看向底下的朝臣,目光微凝。 在场的臣子们,都噤了声。 “国库虽不充盈,但是朕有一班忠臣。后宫已经提出缩减开支,兰妃齐昭昭做出表率,捐白银一千两,充做军饷,齐家也捐出了白银两千两。” 沐辰眯着眼睛瞧着文武群臣的反应。 此事是兰妃提议的,也是她背后的齐国公府支持的。可以借这个机会,缓解国库之虚。 他知道,自己这些臣子,全然两袖清风的人,少之又少。国之危难,能出多少心意,就看他们自己了。 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没有人主动搭话。 合计,救国还要牵涉到他们自身的利益。 他们为官多年,家族中人经商者也多,积聚的财产,都非常丰厚。但真要白白的捐出来,谁能愿意? 重利者比比皆是。 沐良轩听着皇上这建议,嘴角微微上扬。 倒是一个行得通的法子,如今朝中大半都是他的人。 只不过,知道他是西凉新王的人寥寥无几。唯独一个谢衍,大概是猜出来了。 其余人,遇到这种情况,多多少少会表示一些。 只是,谁会是对皇上最忠心的人呢? 沐辰见迟迟没人出来说话,一声叹息:“怎么,到这个时候了,倒是没一个人站出来了。你们的胸怀,难道还不如朕的一位宫妃吗?你们都是家计艰难,拿不出银子吗?” 沐辰心中暗自冷笑,真正需要他们效力的时候,这就都变成哑巴了! 苏峻衡眼珠子一转,知道是躲不过了,主动说道:“皇上,臣愿意捐白银三千两,略尽绵薄之力。” 苏峻衡这一带头,朝中沐靖宇一派的臣子,纷纷出来应和。 “下官愿意捐白银五百两。” “下官捐白银八百两。” …… 捐献银两的人越来越多。 谢东升也想开口,被谢衍一个眼神制止。他心中大为疑惑,他爹,今天是怎么了? 沐辰的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朝堂募集到的白银已经近万两。 只不过,要供养一支军队,而且不知会耗费多久时间,这些钱是远远不够的。 就在这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皇上,微臣愿意捐白银十万两,再加一些必备的物资。” 这个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 白银十万两?什么概念? 这是官宦之家几代人的积累啊,谁这么大手笔? 可真舍得啊! 第1836章 家底丰厚 众人纷纷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说话的人是沈晏殊。 沈家独子,刚回京几日,被皇上钦点为工部尚书。 沈家曾经权倾一朝,先太后沈娇娇,宫中威望颇高。沈千凌一代明相,为先帝所宠信。 后来,沐辰登基以后,沈家才败落的。 可是,纵观几十年来,先皇后徐念慈,帝后离心不得善终。徐国公全家,全部惨死。就连徐念钦将军,也惨死沙场。 如此看来,沈家只是家道中落,离开京城,倒不算惨烈。至少,沈家举家的性命都是保住了的。 如今,沈晏殊又重新回到京城。眼瞧着,重新得到皇上重用。这一次捐款,他捐出十万两白银,一下子就表露出了对皇帝的绝对忠心。 日后,重回权力巅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人人都啧啧称赞,更多的是对沈家的家底产生了好奇。 沈家家道中落多年,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积蓄?沈晏殊回京以前,不过是个小官吏,就再有机会贪污受贿,也不能有如此巨大的财富积累。 更何况,沐良轩严打贪官,若他真的搜刮民脂民膏,肆意敛财,怎么可能躲过? 沈晏殊感受到众人惊讶好奇的目光,他微微抬眸,撞进皇上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他没有慌张,上前行礼作揖道:“皇上,微臣愿意捐白银十万两,助东越军队,联合北辰,抵抗西凉。” 他再一次强调道,声音铿锵有力。 沐辰眼里一闪而过的危险光芒。 这沈家,这些年究竟在做些什么。他这些年,的确疏于对沈家的监视了。 他作为一个小官吏,怎么可能有如此财富? “沈晏殊,这十万两,可真是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了,你确定会有这么多?”沐辰弦外有音。 想来,他也被沈家的财力所震惊到了。 沈晏殊一抱拳:“回皇上的话,有。” “若是到时候拿不出来,你可知后果是什么?”沐辰严肃起来。 “皇上,臣绝不会谎言欺君。这些年,沈家虽在京城在,微臣也只是一个小官吏。但是,臣的夫人深谙经商之道,经营了几家酒楼,这些年,在夫人的苦心打理下,生意红火。积累了丰厚的家产,这些钱财,取之于民,自然要用之于民。保家卫国,是所有东越人都应该做的。” 沈晏殊的声音铿锵有力,更是把他的的夫人捧上了天。 沐辰眉头微皱,沈晏殊的夫人,竟有如此手腕? 他倒是想见识一下这样一位奇女子呢。 “哦,沈夫人是哪家的小姐,朕却不记得了。” “回皇上话,微臣夫人,姓李名圆圆,是江南盐商的女儿。” 沈晏殊介绍着,语气里带着些许骄傲。 盐商之女,怪不得有这样的经商头脑。 而且,盐商是最有钱的富户。 十万两于他们而言,是拿得出来的。 “沈家的人,倒是每一个都是忠良之士。既是如此,那朕就代几万大军,多谢你们沈府慷慨解囊了。” 沐辰一副感激的口吻。 沈晏殊神色不变,恭敬如初。 第1837章 线索 沐良轩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君臣二人的虚与委蛇,只觉得好笑。 十万两?盐商的女儿?江南,哪里有什么盐商姓李? 这些年,他名下的典当行遍布东越上下,哪里有出名的富商巨贾,他岂会不知? 捐银派兵支援北辰?笑话! 那秦轩,是他的人,派去北辰,能帮得上实质性的忙吗? 他们偏偏要压制他,那就该受着事倍功半的绝望。 而今天,捐银一事,也让沐良轩成功找到线索。沈晏殊,或许就是东越与月揽国私通的人。 这些银两,自然是月揽人资助的,还当真是物产丰富呢! 这少典氏,如此大的手笔,想必运送到这片大陆,也需要花不少功夫吧? 想要趟这趟浑水,那就别怪他给他一个下马威了。 早朝结束,此次募集到近十二万两白银,可购置军队近半月军需用品。 到半个月,远远不够。于是,沐辰便下令下去,命京中商贾们一同加入保家卫国的行动中去。 在北辰还没有开口请求派兵支援以前,还可以稍作歇息。 谢府,谢东升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道:“父亲,父亲为何会……” 谢东升心里始终有个疙瘩,于东越不利的事情,他的父亲为何会做,这不符合他的性子。 谢衍瞧着自家这个傻儿子,叹了一口气。他曾经旁敲侧击过很多次,偏偏他没往那边想。 “你只需知道,为父所做的一切事,都是效忠厉王即可。这次,哪怕军费凑齐了,东越军队去往北辰,也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谢东升愣住,怎么可能?他倒是明白,沐良轩的人已经安插去军队中了。 但是,出兵就会有伤亡。东越与北辰暂且是盟友关系,一时缓和,也是必须的。 可西凉军队又不是吃素的,那位新上任的西凉王。听闻杀伐果断…… 对!谢东升的脑海里,灵光一闪而过。 西凉新王,难道真的是他? “父亲,厉王是……”他没把话说出来,只愣在原地问道。 谢衍点了点头,捋了捋胡子,抿着嘴笑道:“我也是猜出来的,不过八九不离十。不然,他也不会强烈反对联合派兵支援北辰。皇上也不会开个宫宴来试探他。” “我们效忠这位主子,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谢衍眉眼带笑,伸出手拍了拍谢东升的肩膀。 他有些时候,也会庆幸。他们是站在沐良轩这边,朝廷站队,事关生死,选择错了,就有可能一落千丈。 苏峻衡能走到今天这位置,不就是因为当年在朝堂上替皇上的生母说了一句话的原因吗? 谢东升受了点化以后,不由得惊叹官场中的事,还真是变化多端。 他要想成为谢衍这样能洞察人心的人,恐怕还需一些时间才是。 父子二人缄默不言,为了不惹恼皇上,还是假意捐赠白银五百两。 他们讨不到一点好处,也没有必要把事情做的太绝了。 平南侯府里,柳元暄眉头紧皱,心事重重。 第1838章 转变观念 “将军,你走来走去,我眼睛都花了,有什么事坐下来商量不好吗?从早朝结束后你就一直如此,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柳夫人柔声开口道,她很少见他如此焦躁的。这京中,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啊,他何须如此? 柳元暄抬眸,看向一旁的夫人,叹了一口气。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想必还没传开。 北辰开口央求东越出兵,也只是时间问题。如今禹城的兵力,大部分都是沐良轩的人。 而边关,厉王府的人也多不胜数。 皇上身边可用的武将,本来就没有多少。他带兵前去北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是,他心里就是莫名的不安。 他得父亲,缠绵病榻多年,如今是越来越体弱了。不知何时,就会驾鹤西去,若他真去北辰,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若是柳襄病逝,他在关外,又如何在跟前尽孝? 自古忠孝难两全,他不得不多思虑才行。 “或许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带兵出关,支援北辰,抵抗西凉了。” 柳元暄说出这句话,眉头微皱。 柳夫人听罢,脸上的表情僵住片刻,却很快隐藏起自己的情绪,道:“皇上身边只有你一个信得过的人,你给他办事,不是正常的吗?你且放心,我会打点好府中事务的。待你凯旋而归,我们一家不就又团聚了吗?” 柳夫人安慰道,作为妻子的她,永远是柳元暄最坚强的后盾。 柳元暄看向自己的夫人,回京这些年,他看了太多皇上的所作所为,平南侯府是皇上的心腹。 对沐辰忠心耿耿,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 这些年,他对自己追随的这个皇上,心里也产生了些许怀疑。 他并不是一个明君,也不是一个仁君。为了跟厉王置气,竟然可以颠倒黑白。 这是冲击他三观的事,可是他无法表露出任何不满。 这些年发生的种种,也让他对沐良轩改观。 天下百姓都在水深火热中时,只有他可拯救。其余人,都在计算着自己的利益,绝不做任何无用的事。 他的观念出了问题,甚至只是想明哲保身而已。 可他不能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若真是如此,这一战回来,就是我休战之时。我想将军权交还给皇上,而后带着我们一家老小,隐退于江湖之中。” 柳元暄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他甚至不敢看柳夫人的眼睛。 她最了解自己,他怕她会觉得他是一个窝囊废,是一个不仁不义的人。 仅仅一句话,柳夫人就看出了她丈夫的心思。 这短短几年,发生了太多事情。柳元暄,不似柳襄一般愚忠,他崇尚读书人的骨气。看了皇上自导自演的这么多场戏,他大概也意识到,他若忠于的君主,不是明君吧。 柳家背负着太多,当年柳如烟嫁给苏峻衡一事,就是因为皇上。 他们对皇上言听计从,可事实证明,皇上只顾自己的利益。 第1839章 支持 这样的君主,总有一天,会在玩弄皇权中,迷失自己。徐家被铲除殆尽,沈家家道中落,白府家族尽灭,只剩一个白枫支撑。 保不齐,下一个就是平南侯府。 伴君如伴虎,并不是说说而已。 柳元暄回京后,也不似在边关时那样欢快。长此以往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 柳夫人起身,走到他得身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笑道:“将军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的。真到那个时候,你想归隐江湖,我们一起便是。再也不管这朝堂的纷争了,替皇上守了这么多年江山,也该是时候了。” 柳夫人的声音柔和,却又坚定异常。夫妻一体,她不会嘲笑他得任何决定。 柳元暄感动不已,他以为,她会反对。 全然忘了,前些年边关苦寒,她也全心全意陪他照顾他得事情了。 “有夫人的支持,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柳元暄拍了拍她的手臂,目光微凝。 柳夫人微微一笑,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那个厉王妃。 “将军,你可还记得苏大夫?” “听闻她产子昏迷不醒,怎么了?”柳元暄有些好奇道。 “没事,等有时间,我上厉王府去探望一下。前次女儿的事,幸好她从中周旋,不然啊,我们家的女儿,怕是又要身不由己一个。” 有柳如烟的前车之鉴,平阳侯府,向来不愿意自己的儿女成为政治联姻的棋子。 他们为人父母,从不为自己的私利,让孩子们陷入困顿之中。 柳元暄点了点头,可还有些犹豫,“私下去找即可,别让皇宫的人知晓。皇上心思沉重,我怕他会猜忌。” 越是到要退隐的时候,越要小心行事。 柳夫人点了点头。 她对苏轻墨,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冥冥中,仿佛有什么在牵绊他们彼此一样。 也说不上来,这到底为什么。 柳家不会卷入朝堂纷争,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让皇上放心。 可柳元暄,是个明事理的。时间一长,他发现自己无法与皇上达成共识,甚至对沐良轩产生了敬佩。 这样下去,必定会引起祸端。 他们家为皇上尽忠这么多年,也该歇一歇了。 卸甲归田,是最好的办法。 第二天,柳夫人趁夜,带着这些年在边关得到的珍贵草药,登门拜访厉王府。 沐良轩因为苏轻墨的事,性格变得古怪易怒,所有的画管家女眷,都敬而远之。 她本以为,这次拜访,也会被拒绝的。也做好了准备,将带来的珍贵草药放下就回府的。 可破天荒的,沐良轩竟然同意让她入府看望苏轻墨了。 这让柳夫人大为震惊,差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柳夫人,我家王爷请您进府喝盏茶呢。” 冥夜开口道。 柳夫人愣在原地片刻,才回过神来,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道:“妾身就是来探望厉王妃的。” 冥夜没说话,将柳夫人带进厉王府里。 沐良轩并未出现,反而是苏睿和莹儿出来迎接她的。 第1840章 隔代亲 苏睿怀里抱着沐予,莹儿则站在一旁。 沐良轩说了,他们要叫这位柳夫人舅祖母。 还嘱咐他们,不可以调皮,要懂礼貌。 苏轻墨的真实身份是苏念薇,沐良轩知道,柳元暄是一个值得人敬佩的大丈夫,他也是苏轻墨这个世界上,除了孩子以外唯一的血亲了。 他向来宠爱苏念薇,为了她,只接与苏府断了来往。 今日柳夫人突然登门拜访,也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可既然来了,他就不会怠慢这位长辈。 “柳夫人安。” “柳夫人安。” 苏睿和莹儿都乖巧的行了个礼,这让柳夫人有些受宠若惊,她赶紧起身,将两个孩子扶起来。 “小郡主,小世子,这可是折煞妾身了。” 她瞧着这两个孩子,心里欢喜。莫名的,竟然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这种温暖,像极了某些牵绊。 “这是我们的小......弟弟,沐予。还请柳夫人代我们向柳将军问好。”苏睿淡淡说道,打量着眼前这位妇人。 眉目清秀,一举一动,尽是儒雅。 苏轻墨的身份,还暂时不能告诉柳家。所以,他们只能唤他们作柳夫人、柳将军。 柳夫人有些懵,可她想来稳重,模糊表现出任何诧异。她瞧了瞧襁褓中的孩子,顿时有一种莫名的欢喜感。 她也是有孙子的人,可那些小人儿实在是太闹腾了,倒不如这两个孩子乖巧。 “会的。” “来,这个送给你们,今日来就是想瞧瞧苏大夫的。希望她能早日康复,到时候,我再登门拜访。”柳夫人说罢,递给莹儿和睿儿两枚玉坠。 这两枚玉坠,是柳襄亲自为柳家的孙儿准备的。多出来好几枚,是替苏念薇准备的。 只是,苏念薇自嫁入靖王府以后,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这两杯玉坠,就没送出去。 如今,她也不知怎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心里欢喜,就觉得这两枚玉坠,就应该是他们的。 苏睿和莹儿也没有推辞,接过玉坠,立刻喜笑颜开。 他们的这位舅祖母,比皇宫里那些和蔼多了。 要是,能相认多好? 柳夫人在王府待了近半个时辰,一直在跟苏睿和莹儿说笑,还特地去看了苏轻墨。 等出府回家的时候,她才有些恍然。 她今日,竟有一种去女儿家串门的错觉。 一向生人勿近的厉王府,竟然对她如此恭敬。而且,苏睿和莹儿的反应也很奇怪。 她去看望苏轻墨的时候,两个孩子还特地强调,他们的娘亲,现在情况暂时还好,让她们不要担心。 一切的一切,都过于反常了些。 柳夫人将这些说给柳元暄听,夫妇二人,一同陷入沉思。 沐良轩不至于来拉拢她们,还有那两个孩子……对待他们,就像对待长辈一般。 还真是有些说不清楚。 年关了,京城下了一场大雪。为了储备军资,皇宫缩减开支,各宫为了讨皇帝欢心,都使出了浑身解数。 不仅主动裁减开支不说,还捐了好些月奉。 连平日里开销最大的炭火,也少了许多。 第1841章 嚼舌根 储秀宫内,几名宫女围坐在碳火旁,哈着气取暖,不由得抱怨道:“这内务府,现在是真过分,那么冷的天,只准生一盆碳火,出去多站一会儿,都能把人冻出个好歹来!” 宫女燕儿抱怨道,睫毛上结满了冰霜。她的脸颊,已经被冻红,冷的不停打颤。 “能有什么办法?要打仗了,连皇上的养心殿都带头缩减开支,满宫的主子,不得做出表率,讨皇上欢心啊!”一个小太监小海子开口道,语气里也是挡不住的不满。 缩减开支,受累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奴才。 省出来的银子,都是从他们的生活中扣除的,主子们顶多少吃两个菜。 燕儿看着冒着黑烟的炭火,气不打一处来。 “就算真的缩减开支,也只有我们储秀宫那么磕碜了。就像椒房宫的兰妃,她还是第一个捐白银两千两的呢。的没瞧见他们宫里的人,过的比我们差啊。” “我们家主子还是太子母妃呢,也最得盛宠。平日里看着倒是风光,实际上,真到这种比财力的时候,就真的没法比。” “有个强大的娘家做后盾,就是好,我们下人也不用跟着受苦受累。”燕儿大吐苦水。 小海子仔细想了想,也是。娘家有钱,能有补贴,肯定比无依无靠要好。 婉贵妃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捐银子捐了一千两,几乎就把家底都掏干了。 他们这些奴才,也跟着倒霉了。 “要我说啊,当初挑选主子的时候,就不该只看恩宠的,还是得看一看主子的家底。”燕儿阴阳怪气道,她向来是不太服气婉贵妃的。 婉贵妃出身太卑微,连她们这些宫女都比不上,却还是成了储君的母妃,将来妥妥的太后。 人的嫉妒心,在瞧见穷人乍富或者跟她一样的人,过上好日子时,是最强的。 因为,他们总抱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若有这个兴趣,一定比那些人过的更好。 燕儿就是如此,这种想法,压在她心里太久了。只不过借这件事说了出来而已。 “椒房宫身边的若儿,还被兰妃举荐为皇上的昭仪呢,要是我们家主子……” 燕儿还在大言不惭的说道,却瞧见小福子的脸色一下苍白起来,使劲儿的给她使眼色。 燕儿还没察觉到危险靠近,还不知死活的补充着:“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要是咱们家主子有脑子,我这个容貌,当个贵仪帮衬着,也不至于如此穷酸。” “我倒是没看出来,这储秀宫里,竟然还有你这号人物。如此野心,是谁给你们胆子在背后嚼主子的舌根子的!” 燕儿背后,传来冰冷讽刺的声音。 她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下来。 她缓缓回过头,只瞧见一张阴郁的脸。 玲姑姑。 婉贵妃身边的贴身侍女,也是储秀宫的掌事姑姑。对婉贵妃忠心耿耿,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燕儿当即低下头,目光闪躲,不知该如何辩解。 完了。 第1842章 惩治下人 彻底完了。 “玲姑姑,是……是我错了。”燕儿颤抖着说出这句话,将头埋的很低,她的心,跳的很快,眼皮也在不安的跳动着。 玲姑姑是宫里的老人,自婉贵妃得宠后,便一直侍奉在其身边。宫中的人拜高踩低,见婉贵妃姿色也算不上上乘,也无娘家傍身。 便对她处处不敬,克扣例银,冷嘲热讽。 他们都知道,这深宫中,皇上的宠爱是最靠不住的东西。女子最容易被厌弃,她们就笃定了,婉贵妃的宠爱长不了。 才肆无忌惮的欺负她,后来,玲姑姑被调到了婉贵妃身边。 玲姑姑比起刚入宫,唯唯诺诺的婉贵妃而言,要刚强的太多。 那些欺负婉贵妃的人,统统被玲姑姑教训了一顿。后来,皇上的恩宠越盛,在她的带领下,婉贵妃的威望也逐渐树立起来。 直到现在,婉蓉能成为贵妃,有一半的功劳都是玲姑姑的。 玲姑姑御下极严,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挑衅婉蓉的权力。 宫中的人,就连内务府的总管,瞧见玲姑姑,也是恭恭敬敬的。 小福子见玲姑姑发怒,赶紧开口撇清关系,“姑姑,这些话都是燕儿一个人说的。可与我无关啊,还望姑姑明鉴。” 他将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燕儿见自己被背叛,拳头紧紧握住,指甲陷进了肉里。 这些人,还真是可笑。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口不择言,可真的出事了,又立刻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好人坏人,他都扮了。然后,就她一个人,里外不是! “小福子,你!” “姑姑,您明察啊,燕儿有这些僭越的想法,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真的不关我的事啊。”小福子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玲姑姑冷冷瞧着跪在面前的两人,他们今日说出这些话,若不加管教,明日,就会有更多人加入他们。 整个储秀宫,还有什么威严可言。特别是这个燕儿,平日里好过拈轻怕重,嚼起自家主子的舌根,倒是利索的很。 “呵,燕儿,平日里见你伺候便喜欢偷懒。原来心里竟藏了这样一副野心啊。这储秀宫,是不是容不下你了?那你怎么不去椒房宫!” 玲姑姑的声音沙哑,带着莫名的威严。 燕儿立刻被吓哭,赶紧摇头道:“姑姑,奴婢……奴婢是说笑的。” “说笑?你这笑话,倒是点醒了我。你这个贱人,你那三两重的骨头,到哪里,都是伺候人的命。还妄图跟娘娘相比,你也配!” “我就说,今晚下了这么大的雪。娘娘半夜渴了想喝点子热茶,一个人也没有。原来都是被你撺掇着在这里偷懒!” 玲姑姑说罢,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燕儿的脸颊上。 顿时,她的脸就肿了起来。 燕儿不敢还口,只能任其打骂。 “今日若不教训你,以儆效尤,他日,你们这些奴才,恐怕要爬到娘娘头上来了!这是储秀宫,不是你的家。” 第1843章 杀鸡儆猴 “更不是椒房宫,容不得你这样不知好歹的狗奴才撒野!”玲姑姑说罢,气不过,又狠狠地踹了燕儿一脚。 小福子在一旁瑟瑟发抖,根本就不敢开口求情。 谁叫他们这么倒霉,宫中人人嘴碎,偏偏他们运气不好,被掌事姑姑抓了个正着。 这些日子,皇上疼爱兰妃,夜夜宿在椒房宫。恐怕,婉贵妃这会子正憋着气没地发呢。他们倒好,上赶着去送人头。 果然,在宫中,谨言慎行才能长远!他们今天,大意了! “来人啊,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带到娘娘面前。让娘娘发落!”玲姑姑发号施令,她这个态度,表明这件事不会善罢甘休。 储秀宫正殿里,地笼将整座大殿烤的暖洋洋的。 婉贵妃坐在正中央,看着跪在下面的小福子和燕儿。 她向来是宽厚的,从来不苛待下人。可她宽厚,并不代表着她可以任人拿捏。 这些人,吃着她的饭,却还砸她的碗,无论谁也忍不了。 玲姑姑将来龙去脉全部说给婉贵妃听。 听罢后,她微微抬眸,一双含水的眸子里,带着倦意。 “燕儿,看来是本宫薄待你了。你这些怨怼,倒像是积攒许久的了。” 婉贵妃声音柔和,她在人前,向来是温柔的模样。 只不过,如今的柔声,听在燕儿耳朵里,就像是索命一般。 燕儿赶紧辩驳道,“娘娘,没有。奴婢……奴婢只是守夜累了,说了胡话而已。都怪奴婢,都怪奴婢!” 她说完,自己抽着耳光。 大殿里,响起响亮的耳光声音。 不一会儿,她的面容,就变的如同猪头一般。 婉贵妃起身,缓缓走向她,伸出纤细的手,勾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她这张脸,虽已红肿,但是还是掩盖不住她的清秀。 在宫女中,也算出众的。 婉贵妃明白,女子最易自持美貌,自视清高。怪不得,她会对自己这般不满。 “倒是张好看的脸,怪不得你心比天高。”她放下燕儿的脸,转身回到椅子上。 “只不过,命比纸薄。” 婉贵妃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冷冷开口道:“你说说,要是把你所说的话,传给皇上听见,他会不会让人划花你的脸?” 婉贵妃向来不喜欢自己动手,她不想手染鲜血。这后宫中,她有自己的坚持。 燕儿听罢,瞳孔微微放大。赶紧哭着求饶:“娘娘,您饶过奴婢吧。奴婢只是猪油蒙了心,胡说八道。您饶过奴婢吧!” 燕儿知道,如今这后宫中,婉贵妃的地位最稳。她的儿子,刚满周岁就成了太子,皇上对她也是言听计从的。 虽这些日子,皇上来储秀宫的次数少了些。可时间一长,还是会回到这里。 兰妃,不过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要是皇上知道她说这些话侮辱婉贵妃,必定将她挫骨扬灰。 她最在意的这张脸,必定会被划的稀烂,她不想这样! 若真的不能成为皇上的女人,再不济,二十五岁出宫以后,还有出路。 第1844章 立威 如果真死在这深宫,活着被划花脸,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婉贵妃听着燕儿的求饶,只觉得耳朵痛。她从来不会主动招惹任何人,除非,那人跟她有仇。 再者,就是因为沐良轩。 她出生低微,虽有了儿子傍身,但到底,那都是浮云。她只想在深宫中安静些,就这么难吗? 当真是把她的好脾气当成了好欺负啊。 玲姑姑见燕儿哭爹喊娘的,走过去,一巴掌又扇在了她的脸上,“这大殿也是你能撒野放肆的,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 “我瞧着,这些时日,这些宫人如此怠慢。都是受了你的影响!这是储秀宫,娘娘位同副后,又是太子生母,你竟然还敢如此大言不惭。” “不拔掉你的舌头,你是不会知错的。” 玲姑姑拿出自己掌事姑姑的气势,看似是在打骂燕儿,实际上,是说给在场所有宫人听的。 兰妃不过刚刚得宠几日,他们竟然就偷懒起来。还当真是欺负婉贵妃娘家无人! 婉贵妃瞧着地上跪着的燕儿,目光微冷。 玲姑姑还想继续动手,却被她喊住,“玲儿。” 玲姑姑收回了手。 她瞧着自己家主子,像是又要心软的样子。有些无奈,就是因为她脾气太好了,才会让这些奴才无法无天。 如果不立威,永远也不会得到这些人真正的尊重。 后宫中,善良温柔,是最没用的东西。 “娘娘,这一次可不能再心软了。不然,以后谁都敢妄议储秀宫几句。缩减开支,是听从皇上的吩咐。是内务府统一处理的。” “这燕儿,却带着人嚼舌根,要是被椒房宫听去了,您可不就更委屈了吗?正好借这个机会立威。” 玲姑姑好心提醒着。 婉贵妃听到这里,仔细想一想,也的确如此。缩减开支,她的吃食也少了很多,月奉也是如此。 诺大的储秀宫,每月的开支,都是一笔大的费用。 如今,还要平白无故的受人指摘。 想来,也是这些年,她没有拿出该有的气势来。 如今已经位列贵妃了,还是和和气气的。 到底是该听一听玲儿的建议的。 “燕儿,你在背后妄议本宫。本宫罚你五十大板,在贬去辛者库做苦役,你可有怨言。” 婉贵妃说出这句话,一旁的玲姑姑气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程度就算立威了? 她这个主子未免也太温柔了吧! 这种人,杖毙都不为过。还想爬上皇上的龙床,就是给她身上镀金,她都不配。 五十大板,简直太轻了。 玲姑姑想要提醒婉贵妃,可奈何人太多。她若提醒,被人听见,传了出去,别人又要说她了。到底是穷人,根本就不懂治家。 五十大板?燕儿一听,汗毛竖起。挨完这五十大板,她半条命岂不是没了? 可如果不挨,要是被婉贵妃送到皇上跟前,这条命就没了。 “奴婢……奴婢绝无怨言。” 两害取其轻。 “来人啊,将她拖下去!以后若再有人在背后嚼舌根,本宫严惩不贷!” 第1845章 心比天高 婉贵妃眉头微蹙,缓缓起身,往内殿走去。 玲姑姑瞧着自家主子这个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什么时候才能清醒一点,明白在这深宫中,不狠的人,永远站不稳脚跟呢? 她的心地太善良了,善良到让人有些心疼。 以燕儿那个性子,她怎么可能甘愿领罚? 说不定,转身就投敌,与兰妃等人同流合污,对付储秀宫。 玲姑姑瞧着那抹身影消失在眼前。 罢了罢了,主子就当她的老好人吧。从始至终,储秀宫的恶人都是她。 她也不在乎,再次动手。 在她的坚持下,燕儿被打的皮开肉绽。 板子一下一下的打在皮肉上,空气中,有血腥味弥漫。 “嗯!”燕儿死死咬住牙齿,不让自己哼出声。她的脑海里,全是婉贵妃趾高气昂的模样。 她恨,那个贱人,她的家底还不如自己家。凭什么,她能稳坐贵妃之位? 若不是她一直阻碍自己的道路,她的地位,恐怕就不是一个宫女这般简单了。 燕儿的眸子里淬了火,每打一板子,她就在心里诅咒婉贵妃一次。 “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板子打完,行刑的小太监长舒一口气。 他对无数宫女动过手,有些人,板子还没落到身上,便开始哭了起来。 一顿板子下来,哭爹喊娘,那惨烈的叫声,耳膜都快给他震破了。 这个燕儿倒是不同,竟然咬着牙,硬是没有一句求饶的话。 他手都累了。 小太监扭了扭自己的手腕,尖声讽刺道:“倒是一个有骨气的,挨了那么多板子,没咳吭一声。不过,你是怎么惹储秀宫那位主子生气的?” “我可听说,她是个脾气顶好的人的。”小太监注视着燕儿的面容,她的脸上虽然还未消肿,但依稀可见,这张脸清秀无比。 同寻常宫女一比,确实出色很多。 “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有了僭越的想法吧?储秀宫那位主子,出身是真低。我也不止一次听宫女议论,说她命好。你肯定自命清高,想同她争宠,要么就是想取而代之。” 小太监一语中的,这句话刺中了燕儿的内心。她抬眸,一双眸子里满是倔强与不服。 “难道我的想法不对吗?她本就是命好而已。如果她肯提拔我,何至于被兰妃抢去宠爱。” 燕儿不服气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用来形容她最恰当不过了。 “哈哈,你还真能想。这人的命啊,都是天注定的。要当奴才还是主子,可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我们的贱骨头,承受不住这京城的繁华,还不如规规矩矩当个宫人。待年老些出宫去,颐养天年。” “这后宫中,这些年,有多少心怀不轨的宫女被主子仗杀?你难道不知?今日婉贵妃能饶你一命那是她心地善良不计较。你这性子,换了一位主子,肯定会受到重责的。” 小太监不屑道,他最讨厌不守规矩的人,这后宫中每天要抬出无数具尸体。 第1846章 命比纸薄 每天要被惩戒的宫女数不胜数。 她们或是毛手毛脚,打坏主子价值连城的宝物,或是异想天开,妄想爬上龙床。 总之,最后只有一个下场——死于非命。 他每天责罚的宫女,超过十个,运气好一点儿的,还留着半条命继续为奴为婢。运气不好的,几板子下去,一命呜呼。 他每天累的手都抬不起来,他就不明白,这些宫女怎么不能清醒一点呢? 燕儿不服气,她咬着下唇,眼里的恨意十足。 婉贵妃,就是个面甜心苦的贱骨头。 这些年,她在后宫中受尽恩宠,却仍旧唯唯诺诺。本是太子母妃,却始终畏手畏脚。 后宫缩减开支,本是常事。可储秀宫,向来是皇上庇护的。她完全可以不那么严厉的执行。 这样的贱骨头,她早就看她不爽了。 “即便被杀,也比在储秀宫永远没有出路的要好。她家境平庸,从不掺杂皇权之事,没有母家傍身,哪里有一位贵妃该有的样子?跟着这样的贵妃,一点儿前程都没有。” 燕儿倔强的说道,她冷冷的看向这个行刑的小太监,随即,不由得啐了一口。 “没根的东西,你们瞧不起我们这些宫女,我们才瞧不起你们呢。无儿无女,一辈子只能伺候别人。我们是有野心,也可能失败,可至少比你们有希望。” 小太监听到这话,一张脸立刻垮了下来。 不识抬举的东西,他是无根的人,也比她好。 “啪!” 小太监一巴掌扇在燕儿的脸颊上,也随后又是狠狠地一脚。 “无根的人?也比你们这些下贱的人好。成日里想着爬龙床,我呸!也瞧瞧自己什么货色!” “婉贵妃家世平常,可她是被送入宫中的,必定是有人在背后保护她的。你呢,家里有几两碎银子,就开始做春秋大梦了。” “命比纸还薄的贱人,我是无根的人,可你不还是栽在我手里了!” 小太监一脚一脚的踢着燕儿。太监,最恨别人骂他们的生理缺陷了。 这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痛,决不允许任何人提起。 就在小太监狠狠的踹着燕儿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要想出气,不如划花她的脸。她最在意自己的面容了,若变成丑八怪,恐怕会得失心疯。” 玲儿一脸冷漠的站在小太监身后,眼睁睁看着燕儿被折磨的蜷缩起来。 刚刚他们二人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个不安分的东西。 哪怕到这个时候了,仍然对婉贵妃所拥有的一切愤愤不平。 还真是……好笑。 燕儿听到玲姑姑的声音,原本镇静的她突然爬了起来,向角落里躲去。 小太监回过头,瞧见储秀宫的掌事姑姑,一惊,赶紧跪下:“不知玲姑姑前来,还请姑姑恕罪。” 玲姑姑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玲姑姑,这里就是个虎狼窝,您亲自前来,可别脏了您的鞋子。有什么事,直接找师父就是了。”小太监谄媚的笑道。 第1847章 毁容 “这贱人,不知天高地厚,在背后嚼贵妃的舌根子。若是不重罚,如何让其他人心生敬畏?” 玲姑姑看着燕儿的眼神满是厌弃。 小太监是个人精,知道她话语里的意思。奴才受罪,还要掌事姑姑来监刑,必定是想让她受尽苦楚。 这贱人属实不知趣儿! 小太监看向玲姑姑,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弧度。 “小的知道怎么做了,玲姑姑在一旁看着就是。贵妃娘娘的这口恶气,做奴才的就斗胆替她出了。” 小太监说罢,拿起一旁的刑具,往角落里走去。 燕儿慌了,她捂着脸,痛哭到:“不要啊!娘娘说过,说过放过我的!玲姑姑,你假传娘娘的旨意!” 玲儿冷冷的看向角落里的人,嘴角儿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从始至终,储秀宫的威势,不就是在她的手里才立起来的? 她替婉蓉做的决定,才是最正确的。深宫中的人,想要欺负她们主子,先问问她同不同意。 “啊啊啊!” 一阵阵惨叫声,声音尖细,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 而后,只瞧见一个满脸被划花的女人,如同畜生一样,在地上爬着。 她的身上,布满了血迹。一双眸子里,充满了怨毒与愤恨。 她一定要让储秀宫所有人陪葬!她一定要让婉贵妃生不如死,背上千古骂名! 玲姑姑这才满意的回到了储秀宫。 而燕儿,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了。 她被人抬上上马车,准备扔到乱葬岗喂狗。 大雪覆盖整个京城,她的血迹,一点点的滴落在雪地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马车不知撞了什么,颠簸一下,她一下滚到了地上。 而后,一个声音传来。 “听说,你宁愿被杀,也不愿意在储秀宫碌碌无为的虚度一生呢,倒是个有志气的。” 燕儿迷迷糊糊的抬眸,看见一张美艳的俏脸。 兰妃,齐昭昭。 这个人心狠手辣,从她宫里抬出的尸体,没有五具,也有两具了。 她平日里,与婉贵妃最不对付。 她为了笼络圣心,甚至不惜将自己的陪嫁丫头献给皇上。 那个丫头,不过十四岁。 燕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她只知道,最后一刻,她冷的要命,却听见了银铃般的笑声。 大雪封城,燕儿是在一个极其温暖的地方醒过来的。 她睁开眼,简陋的房间里摆放着碳火,一个太监守着他。 是兰妃宫的主事太监,小丸子。 小丸子见她动了动,微微一笑,“醒了?” 燕儿点了点头,脸上的疼痛让她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肯定,就像一个罗刹一样。 她恨!恨玲儿,恨婉贵妃! “我家娘娘要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能回答出来,你毁容之仇,我家娘娘会替你报了。”小丸子笑道,很是温和。 燕儿心下一怔,几个问题就替她报仇?真的有这么好吗? 她正暗自疑惑,这时,兰妃走了出来。 步伐盈盈,比起婉贵妃,她是妖娆美丽的,家世也好。 第1848章 爱慕之人 这张精美绝伦的皮囊下,藏着的却是一颗蛇蝎心肠。 可这宫中,谁又不是踩着别人往上爬的呢? 比起婉贵妃的伪善,她倒觉得,直白的狠毒更容易让人敬服。 “啧啧,这婉贵妃还真是狠呢。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就这样毁了,真是可惜。要是在本宫身边,必定给你争一个贵仪的地位才是。” 齐昭昭淡淡说道,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实则是在提醒燕儿,她如今这幅模样,究竟是谁害的。 燕儿的眸子里,燃起愤怒的火焰。她的拳头紧握,指甲陷进肉里,恨不得把婉蓉给生吞活剥了。 齐昭昭见她如此愤恨,微微一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可知皇上为何宠爱婉贵妃吗?” 她开口询问,注视着燕儿。 燕儿愣了一下,她怎么知道?若是知道,她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因为,婉贵妃最像皇上的母妃,琴贵仪。”齐昭昭缓缓说道,脸上的笑容未减一分。 “她不争不抢,淡泊名利,一心只为皇上。这样的人,怎么让人不疼爱?” 齐昭昭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不悦。皇上就是爱婉贵妃那副云淡风轻,不争不抢的样子。 哪怕她的容貌,在后宫中一众佳丽中算不得出色。 可那又如何? 陪伴皇上多年的琴贵仪,不同样也是平平无奇的? 像,才最重要。 燕儿抬眸,看向兰妃,轻声问道:“不知兰妃娘娘想问什么?燕儿一定知无不尽,言无不尽。” 言下之意,就是你别再试探了。 兰妃掩口笑道:“倒是一个聪明的,只是过于执拗,才吃了大亏。不过,无妨,若能为本宫所用,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 “燕儿,你可知,储秀宫内殿的一个小暗阁里,装着的东西是什么?” 燕儿听到这里,不住的摇头,她还不糊涂。 这在储秀宫内,是一个秘密。 她也是一次无意间瞥见的,结果那次婉贵妃还生了好大的气,第一次动手打了她一巴掌。 那个暗阁,似乎连玲姑姑都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暗阁里的东西。 “储秀宫的宫人,最缺的是钱。本宫花些银两,便能打探到一些东西。那暗阁里,似乎有婉贵妃很重要的东西。婉贵妃将它视为珍宝,我听有人说,你是知道的。” 齐昭昭阴冷的一笑。 能这么重视的,要么是用来保命,要么是用来害人的。她与婉贵妃的梁子,可不止一件了。 她看似人淡如菊,实则假仁假义。 当初,她被这贱人利用,见她除掉沐靖宇的母妃。却反手就与她撕破脸皮。 她盛宠不衰,还诞下皇子。 前程不可限量,而她,只能被冷落。 嫉妒这种东西,一旦滋生,就再也没有办法遏制住了。 她只想看婉贵妃跌落悬崖。 她更恨! 燕儿低头思虑片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来。 可是,那里面的那张画像,的确让人不敢相信。 那个人,是谁也不敢攀咬的。 那个人,连皇上的面子也敢驳,杀伐果断,心狠手辣。 第1849章 暗恋 为了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他可以将杀手尸体,悬挂于菜市口。 为了震慑贪官,哪怕是太子老师,他也同样株连九族。 连皇上,也无法违逆他的心意。 她是个有野心的人,可当她看清画像上的人脸时,她甚至都不敢去想,这其中的缘由。 那暗阁里的东西,会让整个储秀宫全部落难。让婉贵妃,下十八层地狱。 这本是一个很好的报仇机会,可是,哪怕如此,她也不敢乱说! 因为,那个人是修罗一般的存在。 燕儿的眼眸里,闪烁着畏惧,结结巴巴到:“没……没什么。就是一些……一些珍贵的物品。” 齐昭昭冷笑着摇摇头,“看来你对旧主还是有情啊。既是如此,我也不逼你了。小丸子,把她送出宫吧。还是别违背了婉贵妃的意思。” 齐昭昭说罢,就准备转身离开。 燕儿慌了,她现在出宫,只有死路一条。 她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不想,也不敢想,怎么活下去。 现在,只有兰妃可以帮她。 更何况,她也不想就这样放过婉贵妃。 她要报仇。 “兰妃娘娘!”她弱弱的叫道,而后,跌跌撞撞的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 “娘娘,不是奴婢不说。是奴婢不敢说,若有人知道是奴婢传出去的,奴婢的家人可就都没命了。” 那个男人,权势通天,有这样的能力,她不想连累她的家人。 兰妃回过头,淡淡道:“你既然肯告诉本宫那暗阁里的东西,本宫又怎会害你?若你怕,本宫让齐国公府的人,将你和你家人一起送出京城就是。” “只要,你愿意同本宫合作,大仇得报,荣华富贵都可以拥有。你现在这幅模样,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齐昭昭威逼利诱。 燕儿咬紧牙关,她在考虑,说还是不说。 如果,齐国公府并不能保护她和她家人呢? 那岂不是连累全家了。 可是,她现在这鬼样子,怎么存活?她不想看着婉贵妃逍遥快活,将来,还成为太后! 光是想想,她都恨得牙痒痒。 一番思想斗争后,她突然松开拳头,目光坚定:“娘娘,奴婢告诉您里面放的是什么。可您一定要答应奴婢,将奴婢家人全部送出京城。” “本宫说话自然算数。”齐昭昭答道。 燕儿深呼吸一口气,终是说出了事情的真相,“那暗阁里,有一幅画。有一方手帕,还有一些花朵。那副画上的人,是厉王。” 厉王,沐良轩。 这个名字,在齐昭昭的脑海里炸开。 难怪! 她已经猜到了几分,可事情真正确定下来,她还是震惊不已。 被藏在暗格里,被婉贵妃视若珍宝的,竟然是关于沐良轩的画像以及物件。 呵,可笑不可笑? 老子最宠爱的妃子,心里装的竟然是儿子。 荒不荒唐? 齐昭昭脸色泛白,她早就看出了一丝端倪。 那日宫宴,沐良轩路过许梅园,身上的一方帕子掉落。 被污水打湿,更被宫人踩了无数脚。 第1850章 不争不抢 本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但婉贵妃瞧见了,便捡了起来。握在手里,伫立良久。 她看着那副画面,久久不能平息。 那是沐良轩的东西,她竟握的如此紧,竟然还这般深情。 齐昭昭在远处,瞧着她的背影,却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她也能想象出那张面容是多么的深情无奈。 笑话,这简直是个笑话。 原来,她不是人淡如菊,也不是不愿意争抢。仅仅是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爱慕的人。 因为有了爱人,所以对这深宫中的一切,才看的淡然。 因为有了爱人,才会不争不抢。 因为,皇上,不是她的心上人,所以关于他的一切,她都不感兴趣。 不是装出来的,是打心底里的不在乎。 呵,婉贵妃,就凭着这点点不爱,成了盛宠不衰的贵妃。 可笑不可笑? 多少人为了皇恩抢破头,为了一夕恩泽,斗的你死我活。 心里装着别人的婉贵妃,不争不抢,竟然得到了所有女人想要的东西。 齐昭昭只觉得,这一切可笑至极。 更重要的是,婉贵妃爱慕的人,竟然是沐良轩! 京中女子,爱慕他的人,数不胜数,她就是其中一个,后来入宫后,她便断了这种念想。 为了自己的家族,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少女萌动时的情景了。 而婉贵妃,心里装着爱的人,迟迟不肯放下,还得到皇上恩宠。 这让她怒不可遏。 燕儿瞧见兰妃震惊的模样,权当她是惊讶。 是啊,无论谁听到这个消息,都会惊讶。 婉贵妃,竟然爱慕厉王。 她是皇上的妃子,算是沐良轩的长辈。 这是不伦,是世俗所不容的。 她才看到的时候,都震惊不已。 甚至,都不敢说出去。因为,她知道,这件事传出去以后,是什么后果。 储秀宫,婉贵妃,乃至整个皇宫,无一幸免。 而沐良轩,那样的男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齐昭昭拳头紧握,眸子里燃起些许火焰。 她初入宫时,就听自家爹爹说,婉贵妃来历不明,背后似乎有很强硬的后台。 不然一介民女,怎么可能入宫,怎么可能站稳脚跟。 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撑腰,她断然不会活到现在。 如此看来,她背后的人就是沐良轩了。 所以,她才会爱慕沐良轩。 “当真是可笑,你说的这个事情,让皇上知道了,就是株连九族也难以解他心头之恨。” “恐怕,连沐良轩自己都要受牵连。哈哈哈……真是可笑。” 齐昭昭大笑着离开房间。 脑海里浮现出沐良轩的面容。 那个男人,何曾用正眼瞧过他们这些女子? 他的心里,只有那个苏轻墨。 当初他们大婚,多少女子心碎。她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再也无可能,才答应自己的父亲进宫的。 想不到,这后宫中,爱慕厉王的人,不止她一个。 上天造物弄人,为何,要出现这样一个人物? 齐昭昭拳头紧握,眼里满是凄凉。 大雪覆盖整个京城,那一隅的沐良轩,在做什么? 第1851章 风雨欲来 厉王府中,挽心院的绿梅开得正艳,在皑皑白雪的衬托下,更显出了另一番风情。 绿梅难得一见,满院的绿梅,更是世间少有。 一株绿梅,价值不菲。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高植株的绿梅,更是有价无市。 为此,沐良轩买断了江南所有的梅株,更是惹得这绿梅身家暴涨,无数商人一拥而上,以拥有绿梅为荣。 今夜的雪,仿佛天破了个窟窿,扑天扯地的倾泻而下。 庭院里,地笼烧得暖烘烘的。梅香围绕在亭子里,隔着帘子看去,是一处世外桃源。 苏轻墨坐在轮椅上,目光微闭,好像睡着了一样。 沐良轩将她照顾的很好,每日都替她擦拭身子,带她晒太阳,赏月,看落雪。 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并不是昏迷不醒,只不过是有些倦怠,赏雪之际,偷懒罢了。 沐良轩坐在她身旁,声音柔:“你知道吗?私通月揽国的人已经露出马脚了,沈晏殊。他们大概还觉得,这东越,如同他们的囊中物了,只是,有本王在,这个愿望,终究是海市蜃楼罢了。” “皇上要派兵支援北辰呢,想阻止西凉侵吞北辰的步伐。只不过,这也是他一厢情愿而已。不管他派任何人,都不会达到目的的。” “沐予都已经满月了,他就是个小魔头,哪怕是我抱着,他都会一直哭,折磨人。但好在,他最怕苏睿。睿儿作为兄长,就连习书都是带着他的。” “莹儿也闹腾,好像不像幼时那样乖巧了。成日里偷溜出府,我都知道只不过装作不知的模样。你说说,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啊?我等得太久了”沐良轩叹息着抬眸看了她一眼。 目光暗淡下来,握住苏轻墨的手紧了紧。 不管他拥有再多,可没有苏轻墨,他就依然一无所有。 当初他被猪油蒙了心,竟然会被宁荷华牵着鼻子走,害她失望出走,从始至终,都是他的错。 “你还陪着我就好,在我身边就好。我好怕你先走了,不在奈何桥上等我,早早的转世去了。喝了孟婆汤,将我忘的一干二净。” “我会一直一直照顾你的,还会给你挣下万贯家财,一统三国。你是我的妻,等建立了新的国度,我只拥你一人可好?” “苏轻墨啊,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这性子,冷情嗜血,万一……疯魔了怎么办?” 沐良轩语气平静,他不似从前一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想,苏轻墨大抵是不喜欢男人太多愁善感的。 二人静坐看雪、赏梅,岁月静好,梅香如故。 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一般。 沐良轩不知道,皇宫中,将掀起一番血雨腥风。 为此,沐辰被气的瘫痪在床,而他也被激怒,失去理智,大杀六宫。 百姓对他的评价,急转直下,他成了弑父、不孝的暴君。 他成了权臣,破坏纲常伦纪的代名词。 他将为天下人所不齿。 但是,他义无反顾。 第1852章 曾经少年 栖霞宫中,齐昭昭拿出笔墨,修书一封,派人暗暗送往齐国公府。 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沐良轩的容貌。 曾经,深埋于心的情愫,在得知婉贵妃心之所属时,彻底失控,在嫉妒与不甘的交织下,重新冲破牢笼。 那年夏天,他一袭玄青色的衣衫,意气风发,策马奔腾,猎杀一头在京城郊区作乱的恶虎。 她那时,因为恶虎,被困在马车上。身边的仆人全部成了恶虎的吃食,她哭的梨花带雨,却不敢发出声响。 直到听见一声鸣笛的声音,恶虎应声倒地,有人欢呼,她才知道,她得救了。 她掀开马车帘子,瞧见那一抹身影。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就像从话本里走出来的少年大英雄,就像从天而降的神只。 她的心,在那时起,就飞跃千山,扑到了那个少年的身上。 那个时候,沐良轩的母妃还未死,他是皇上最得意的皇子。彼时,不过十二岁。 他是人中龙凤,是皇室的骄傲。 他是整个京城,所有少女的梦。 京中爱慕沐良轩的女子,何止她一人。 十二岁,已经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只要有女儿的臣子家,无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嫁给厉王。 她也如此。 甚至,不顾少女的娇羞,试探她的娘亲。 他从未与她说过一句话,可她整颗心,已然交付。 后来,在沐良轩猎虎两月后,变故突来。 最受宠的贤妃,成了弃妃。皇上曾经有多宠爱她,她失宠的时候,就有多惨,多悲凉。 曾经天之骄子的沐良轩,为了救贤妃,跪在养心殿外三天三夜。 那三天里,下了十年一遇的暴雪。他被雪花埋没,只求皇上能彻查贤妃一事,还他母妃一个清白。 朝中大臣,都不知道为何皇上会这样恼恨贤妃,甚至迁怒于厉王。 他们敢怒不敢言,有一两个为贤妃求情的,也被贬出京城,永远无法回京。 皇上为了羞辱沐良轩,还在那样的大雪天举办了宫宴。来来往往的臣子、贵妇,都瞧见了跪在养心殿外的沐良轩。 那时,齐国公府受邀参加宫宴,她隔得很远,便瞧见了雪地里跪的笔直的身影。 他如同在捕猎恶虎时一样,意气风发。哪怕是跪在天子脚下,身上的那股霸气都丝毫不减。 他的腰杆,从来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弯曲。 她很心疼,可齐国公府,向来明哲保身,绝不会掺和进朝廷纷争。她曾想走过去,给他披上一件披风,那一次,她的娘亲,有生以来第一次打了她一巴掌。 徐皇后为了沐良轩,还曾在宫宴上出口顶撞皇上。从此以后,帝后离心,再无交集。 而沐靖宇的母妃,荣升为贵妃。 后来,贤妃暴毙在冷宫。 皇上迁怒于沐良轩,对他置之不理。 他从万人瞩目,寄予厚望的王爷,成了人人避而不及的灾星。 那天,她在大雪中,看见他的眼神一点点暗淡下去。 那是对皇权的失望,对父子亲情的绝望。 第1853章 回忆 母妃惨死,父皇疏离,沐良轩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无人再想起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皇子。 曾经那些想与沐良轩攀亲的人,都失了声音。 包括齐国公府,也是如此。 可齐昭昭,心里从始至终,都未忘记这个少年。他猎杀恶虎,救下无数人的性命。他为人和善,言笑晏晏,谈笑举止,高贵典雅。 他的容貌,更是刻在了她的心中。 在蛰伏了四年后,京城的和平被边关战乱所打破。北辰军队大举入侵边关,一举拿下数城。 朝中人心惶惶,当今皇上,早年间励精图治,天下太平。后来,安于现状,安于享乐。只做守成之君,他害怕,成为亡国之君。 谁也不想看着祖宗的家业败落在自己手上。 可朝中重文轻武,除了平阳侯府柳家,无人可用。 柳元暄镇守南部边关,根本无暇顾及北辰。 洛阳屠城之举,震惊整个东越。 皇上焦头烂额之际,无人出来带兵应战。就在这时,那个沉寂了多年的皇子,沐良轩,站了出来。 他为了家国,主动请缨,彼时,他才十七岁。 五年,销声匿迹、韬光养晦五年。他站出来以后,朝中大臣,才恍然记起这个皇子。 皇上会让沐良轩带兵出征,全然是因为,北辰军队勇猛,此去一战,不知何时能结束。也不知,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更或者,多半是葬身边关。 所以,他才让他最讨厌的一个儿子出征。 那日,她亲自去送沐良轩出征。 没有人替他送行,只是安静的带兵离开京城。她瞧见他的身影,多了几分寂寥。也多了几分稳重,他的眉眼,再也没有舒展开来。 齐昭昭曾想过,过去跟他说一句话,一句话就好。告诉他,一路平安,班师回朝、凯旋而归。 可是,她的娘亲拦住了她。 因为,她到了议婚的年纪。却找各种借口推脱,她的娘亲,最懂她的心思。知道她心里,一直有厉王。 所以,绝对不许他们有任何的交集。 为了一家老小的前程,她只能看着那抹身影,远离京城。 后来,出乎所有人意料。沐良轩出征,捷报频传,不过三月,就收复了被北辰侵占的所有城池。 他杀伐果断,屡立奇功,以最少的装备与人手,打得敌军节节败退。 一夜之间,他声名鹊起。 民间百姓,称他为战神。 后来,他班师回朝,保住了东越五年的平静,也带回来了一个女儿。 他说,是他的女儿。可无人知道,他的妻是谁。 皇上大抵也没想到,在他的冷落下,受尽苦楚的沐良轩,竟会习得一身好武艺。也没想到,五年的苦楚,并未磨去他的棱角。 他韬光养晦,此战过后,重新崛起。朝中大臣,不知何时,已经有近一半的人站在他的身后。 皇上知道,他压制不住沐良轩了。 只能处处使绊子,他十七岁了,都未曾想过提出给沐良轩议婚。 反观靖王沐靖宇,已经与苏相嫡女成婚。 第1854章 情成空 靖王的母妃成为贵妃,宠冠六宫,儿子颇得皇恩眷顾。 沐良轩并不在意皇上的所作所为,他做事果断,爱戴百姓,又重新成为百姓口中的贤王。 他的羽翼渐丰,就连皇上,也处处提防。 朝中大臣,都看皇上眼色行事。哪怕有想将自己女儿嫁给厉王的,都要斟酌再三。 而沐良轩,似乎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无数女人,想要以身相许,都被他丢出了厉王府。 有人也曾费尽心机的为他促成良缘,惹的他震怒,甚至一度有人传言,沐良轩好龙阳。 只不过,他的女儿,莹儿,又将这个谣言击碎。 齐昭昭时常关注沐良轩的动向,她甚至在想,若可以嫁给他,哪怕为妾也好。 为此,她曾做了很多努力。驳了很多上门求亲的人。年纪也越拖越大,错过了最佳议亲的年纪。 后来,她十九岁了,成了京城百姓口中的老姑娘。 而后,她的父亲犯事,爵位差点被夺。齐国公府,即将家道中落。 皇上却看上了她。 沐辰看上了齐昭昭。 皇上的年纪,同他父亲一样大。可那又如何,被皇上盯上的人,谁敢再娶? 在齐国公府败落的那两年,齐昭昭看惯了无数人丑恶的嘴脸。 那些曾经上门求娶她为正妻的男子,都躲得远远的,再没了消息。 为此,她的娘亲被气的卧病不起。 这时,齐昭昭才明白,这吃人的京城,到底有多可怕。 为了齐家,为了她的父母,她将心底对沐良轩的情愫,硬生生压下。 她入宫,成了皇帝的妃子。 兰昭仪,是她初入宫的位分。 皇上也奇怪她十九岁一直未议亲,为了博取皇上的欢心,她浅笑嫣然:“昭昭自幼爱慕皇上,奈何年龄之差,女子爱慕,不敢轻易宣之于口。便一直等着,希望有一天,美梦能成真。” 这话她是想对另一个人说的,皇上龙颜大悦,赞美她像高山上的兰花,有气节,坚持不懈。 便给了她“兰”的封号。 殊不知,为了麻醉自己。她也这样暗示自己,抹去少年的爱意,对一个老男人讨好卖乖。 后来啊,齐国公府度过了难关。她也曾盛宠一时,可就在这个时候,又来了一个婉蓉。 她没有自己漂亮,唯唯诺诺,不争不抢,却莫名的备受皇帝宠爱。 齐昭昭明明不爱皇上啊,可在这吃人的深宫,她也变得心思恶毒。 她嫉妒婉贵妃,并不是因为她爱皇上,仅仅是因为嫉妒而已。 如今,她无意中发现,婉贵妃心里的人,竟是沐良轩。 她少年用尽身心暗恋的男人,竟然也是婉贵妃的心头肉。 她为了家族,变成了这副恶心的模样。 可婉贵妃呢?不争不抢,心里永远有一处净土,放着她爱慕的人。甚至,还因为她的不爱,得到皇上恩宠,诞下皇子,成为位同副后的贵妃。 她的儿子,在周岁就被封为太子。 这样的幸运,她何曾有过? 她怎么可能不恨? 第1855章 灰飞烟灭 想到这里,齐昭昭落笔,想写一封家书。 可落在纸上,成了刺眼的三个字。 沐良轩。 墨水滴落,打湿了这三个字。可依稀,她仍然看出来。这纸上所写之字,就是她心中所想之人。 她的眼眶突然红了,狠狠地将手中的笔扔在墙上。 笔断成两截,就像她的人生一样,断成两截。 她成了自己最厌恶的人。她逼迫自己将年少的喜欢抹去,可却在一瞬间,再也控制不住思绪。 “为什么?凭什么?” 她为什么成为无恶不作的人?她曾经,也是个满眼都是爱慕之人的少女。为什么,会在这深宫中,被同化,成了怨妇、毒妇。 凭什么,她婉贵妃可以永葆初心,可以为爱人留一席之地。而她,只能为了家族,逼迫自己接受如此恶心的的男人。 齐昭昭紧紧握住拳头,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她的陪嫁宫女,小枫听到动静,赶紧进来。 “怎么了?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小枫从小跟她一起长大,与她形影不离。是最明白她心思的人,对她的所有事,也是了如指掌。 她瞧见崩溃的坐在地上的齐昭昭,赶紧将她扶起来。 “娘娘,这地上这样冰。受凉了不易受孕的,快起来。” 小枫紧张道,她知道,这两年来,齐昭昭一直想要一个孩子。 喝了不少药,偏偏天不遂人愿。 她只能看着婉贵妃,抱着孩子,坐享皇帝宠爱。 齐昭昭听到“受孕”二字,想到沐辰那张脸。他的年纪,同自己的父亲一样。 她止不住的恶心起来,她不想,不想为那个男人生孩子。 她想要一个孩子,不过是为了站稳脚跟,不过是为了齐国公府。 可现在,她觉得恶心。 她的眼里含泪,狠狠地推开小枫。 “我不想受孕,更不想喝那些苦涩的药了!” 小枫被她推的踉跄几步,撞到了书桌上。 她低头,瞧见纸上的“沐良轩”三个字。虽被墨汁染了半边,但是还是能依稀看出名字来。 小枫心下一慌,赶紧将纸收了起来。而后,放在蜡烛上,点燃。 “娘娘,兰妃娘娘,这三个字,是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的。不要写了好不好,当是奴婢求您了。” 小枫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她知道,她家小姐的心里藏着一个人。为了那个人,到十九岁,才入宫为妃。 也为了齐国公府,她彻底放弃了心中的爱慕。 在这深宫中,如同熬油似的熬着她的青春。 她心疼齐昭昭,可有些事,不能放纵。不然,就是抄家灭门之罪。 齐昭昭抬眸,瞧见被烛火烧毁的信纸。仿佛她心中最后的信念,在烈火中燃烧殆尽。 她挣扎着起身,想要抢出一点东西来。可是,毫无用处。 信纸化为灰烬,连同那个名字,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的心,她的年少,她的爱慕,也彻彻底底化为灰烬。 她又回到了兰妃这个身份。 她现在,是兰妃,是皇帝的女人。是齐国公府保住荣华富贵最好的棋子,唯独不是她自己。 第1856章 哭诉 “娘娘,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小枫着急的询问着。 她家主子见过储秀宫的燕儿后,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燕儿说了什么,竟然会勾起齐昭昭内心藏的最深的东西。 明明,她已经彻彻底底忘记了的。 “娘娘,娘娘。小姐,姑娘,小枫陪着你,别怕。” 小枫蹲下,将齐昭昭抱进怀里。 齐昭昭再也忍不住,躲到她的怀里哭了起来。 她失声痛哭,释放自己所有的不满, 她拳头紧握,一遍又一遍的复述道:“小枫,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好恨,好恨自己。” “我怎么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为什么,命运这么不公平?” 小枫轻轻拍着齐昭昭的后背,眼眶微红。世家大族的女子,有几个是过的舒心的。 无不是为了家族利益,牺牲了自己。 她家小姐也是如此,她曾经,也是一个执拗的人。为了心中所爱,迟迟不嫁。 后来,齐国公府变故,为了父母,才委身进了这后宫。终日面对着自己不爱的男人,虚与委蛇。 如此压抑的后宫,如此吃人的后宫,那个女人,能独善其身。 人人都说,兰妃生性跋扈,心思恶毒。打死无数侍女,这栖霞宫,抬出去一具又一具尸体。 可谁又知道,她家主子,是在救那些女子。 抬出去的两具女尸,都是因为有了爱慕的人。求齐昭昭放他们走的。 为了掩人耳目,齐昭昭只能假意打死他们。实则,是将她们送出宫。 她知道,能坚持爱一个人不容易。她羡慕,还有后路可退的任何人。 她的狠毒人所共知,可那两具尸体,本就是假的。 她心狠手辣,是因为被人欺骗利用,被人欺辱。她下手的,都是那些本就伤害过她,要害她的人。 她家主子,她家小姐,是世上最好的人。 “小姐,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小枫会一直陪着您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小枫哭着安慰她。 齐昭昭没有停止哭泣,她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打湿了小枫的衣衫。 不知哭了多久,她的心,总算平静下来。 她缓缓的站了起来,擦干眼泪,又恢复了那个飞扬跋扈的兰妃模样。 “本宫知道了一个秘密。”她开口说道,目光阴暗,又是那个狠毒的兰妃了。 她只是,在短暂的失态中,回到过去那个齐昭昭。 她比谁都明白,有些事注定无果。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使命,就是获得宠爱,保住齐国公府,齐家的荣华富贵。既是如此,她就没资格,深陷过去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小枫见她恢复冷静,松了一口气,询问道:“娘娘,什么秘密?” 她们主仆二人,情同姐妹,无话不谈。兰妃所做的一切事,小枫都是知道的, “一个能让婉贵妃永远无法翻身的秘密,一个能改变朝局的天大秘密。”她笃定说道。 齐国公是靖王的人。 第1857章 设计 是的,在齐国公府落难的时候,是苏峻衡出手,制造她与皇上的偶遇。 苏峻衡是沐靖宇的人,因此,齐国公府也成了靖王的人。 沐靖宇如今被贬灵州城,可终有一日,他是要回来的。 毋庸置疑,他们做了选择,就该忠于自己所做的选择。 婉贵妃与她有过节,如今,拿住她这个把柄。既可以将沐良轩拉下水,也可以让婉贵妃死无葬身之地。 更可以让那位年幼的太子,蒙上人生污点。 既是如此,她为何不好好把握住。 小枫的目光里,涌现出好奇。 什么秘密?可以改变朝堂局势? “娘娘,那您准备怎么做?” “本宫写了一封密信,你亲自出宫,交给父亲,让他联系苏相,商议过后,再做决定。他们要做什么,不必手下留情,我会全力配合。” 齐昭昭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恶毒。 她的心理已经扭曲变......态,今日,虽将往事回忆一通。可得不到沐良轩的爱意,已经让她疯魔。 为了这个从未正眼看过自己的男人,她磨磋到十九岁,后来,又成为皇上的妃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未尝不是沐良轩造成的。 哪怕,她从未表明过自己的心意,可她同样恨沐良轩。 爱而不得的恨,加上婉贵妃的虚伪。 “好,娘娘,奴婢会将此事办好的。” 夜晚,小枫拿着兰妃的宫牌,离开皇宫,回;齐国公府。 齐国公看过信中的内容时,如五雷轰顶。这简直犹如同火药,可以将整个前朝后宫,点燃炸掉。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这婉贵妃,她竟然,竟然在享受着皇帝宠爱时,爱慕着皇子。 如此违背伦理纲常,简直是让人震惊不已。 婉贵妃背后既是沐良轩,那就算,沐良轩对她没有什么,仅仅凭这一点,就可以让厉王万劫不复。 让他遗臭万年,被众人所唾弃。 这个简直是天赐良机啊! 齐国公接到书信后,连夜赶往苏府。 苏峻衡知道信中消息以后,脸上止不住的笑容。 “这简直是天助我也,宠妃与皇子乱伦,光是这件事都足以让天下人戳沐良轩的脊梁骨。哈哈哈,天助我也啊!” 苏峻衡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他从未如此失态过。这一次,他一定要将沐良轩彻底踩死。 “苏相,小女在宫中已经准备好。有什么计划,我们定当尽心执行。” 齐国公抱拳作揖,恭恭敬敬道。 “既是如此,那就将这是闹大。十五,三位帝师不是受邀去后宫吗?那个时候,最是机会。” “婉贵妃的丑事败露,沐良轩行为不检。三位帝师,必定恼怒不已。必将不齿此事,楚玄机为马明的事,本就对沐良轩产生了怨恨。有此机会,他必定会想方设法让皇上严惩沐良轩。那个时候,根本就不用我们安排人手,楚玄机一个人,就能将沐良轩给弄死。” 苏峻衡的眉眼里,全是兴奋。他捋着胡子,一脸得意。 第1858章 维护 “还有这位小太子,他的母妃做了如此不知羞耻之事。即便皇上硬要将他保下,他这一生,也会活在耻辱中。” “皇上的颜面是最尊贵的,婉贵妃的所作所为,也许会让他迁怒于太子,到时候,他这个太子之位能不能坐稳,都是一件未可知的事。那时候,宫中无其他子嗣,靖王之前的那点儿过错,算不了什么。为了制衡厉王,皇上会下旨,令他回京,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苏峻衡一番话,分析的头头是道,完全拿捏了皇上的性子。 齐国公听道这里,也喜笑颜开。他的女儿,果然不错。立了如此大功,将来沐靖宇登基,他们就是头号功臣。 荣华富贵,信手拈来。齐国公府,再也不用担心会被边缘化,家道中落了。 “恭喜相爷,即将心想事成。”齐国公先开口恭维道。 苏峻衡抬眸看向他,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齐国公,你的女儿,很好。等靖王回京,本相一定让他记你们头功。” 齐国公听到这里,眉目带笑,谦逊的说道:“能为靖王和苏相排忧解难,便是我们齐国公府的福气。当年若不是苏相,我们家,恐怕早已经被贬出京城了。如今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报答苏相和靖王当年的雪中送炭之恩。” 齐国公说的发自肺腑,苏峻衡瞥了他一眼,笑的开朗。 他都没想到,想扳倒沐良轩是这么容易。 等到沐靖宇回京,重新得到皇上重用。沐睿渊被贬,将来靖王登基,有苏兰蕊相助,他再施计,为自己的儿子铺路。 这天下,指日可待。 如今,最要紧的就是不能让西凉攻打北辰,更不能让沐良轩活着离开东越,不然,以他得能力,东山再起,杀回东越,也只是时间问题。 苏峻衡已经想好了周密的计划。 栖霞宫,齐昭昭接到了回信,细细的看了之后,便将她放在烛火上,烧成灰烬。 当夜,齐昭昭在沐辰耳边吹了枕边风。 说,=沐良轩势力庞大,不如让他离开京城,前去治理西北地区的雪灾。 事实也是如此,西北遭遇百年一遇的雪灾。大雪封城,路有冻死骨,百姓生活举步维艰。 频频发生暴动,强抢粮库。 当地官员,被打伤众数。 沐辰听了兰妃的建议,觉得这也是个办法。将他调离京城,也可以让他先暂时插手不管派兵支援北辰一事。 总之,不能让他的西凉得逞。 而且,让他远离京城后,自己就有办法让秦蓁蓁早日成为另一个苏轻墨,再设计,让她在西北与沐良轩偶遇。 让秦蓁蓁拖住沐良轩回京的步伐,甚至让他永远迷失在西北的温柔乡中,再也没了雄心壮志,他的东越就安然无恙了。 如果能用女人解决的事,何必动用其他力量,劳民伤财呢? 第二日,皇上早朝的时候就命沐良轩前去西北,治理雪灾。 怎料,被沐良轩当众拒绝了。 这是违抗圣命啊,论罪当斩。 第1859章 不给面子 沐辰气的五官扭曲,直接抓起龙书案上的奏折扔向沐良轩。 奏折落到他的脚下,沐良轩仍旧面不改色。 他抬眸,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位帝王,眉眼里,全是不屑。 “恕儿臣不能从命。”他再次强调,这一次,声音更大了几分。 在场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厉王,自从厉王妃出事以后,就如同脱缰的野马,根本就无人可以降服。 当今圣上,名义上虽还是皇帝,但很明显嘛,根本就无法使唤动沐良轩。 明明军权在握,却仍旧没有十分把握,只能被沐良轩掣肘。 这个皇帝,当的不是一般的窝囊。 “不能从命?你今天若不给朕一个合理的借口。朕必定让人打你五十大板!你不是百姓称赞的贤王吗?不是视百姓安危为重吗?不是视民如子吗?怎么,西北遭受雪灾。子民们正遭受劫难,让你去治雪灾,不正合你意吗?怎么,如今你不肯为国效力了吗?” 沐辰气的脸红脖子粗,厉声叱问。 饶是谢衍,都不由得同情起这位帝王。 更惊叹于沐良轩的用气。 他这性子,要是厉王妃再不醒,别说厉王府,整个朝堂,乃至整个京城,都会被他的阴影所笼罩。 到时候啊,谁也跑不了。通通在厉王的重压之下,活的小心翼翼的。 谢衍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要跟谢东升一起,求神拜佛,祈祷苏轻墨早日苏醒了。 不仅他,连同着所有站在沐良轩身后的臣子,必须每天求神拜佛。 以感动上天,让苏轻墨清醒过来。 否则,厉王就疯了啊! 沐良轩无视皇上的怒气,只淡淡说了一个理由?“儿臣的夫人,需要人照顾。西北雪灾,舟车劳顿,不适合她养病。”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差点没把沐辰给气死。 在场的大臣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完了,完了。这沐良轩,是疯了。 “朕真怀疑那苏轻墨给你下蛊了!把你抛弃了不说,如今昏迷不醒,还占着厉王妃的位子。这样的女人,要她何用?” “你这惧内的名声,都传遍整个东越了!皇室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当真是朕的好儿子,沐氏皇族上八代,下三代,都出不了你这样一个痴情种儿。朕还真是看错你了!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就不要上早朝了,在家守着妻子儿女就好。” 沐辰气恼之下,口不择言的一顿训斥。 他气的要命,要不是打不过,不敢打,他真的要揍死眼前这个忤逆子! 沐良轩觉得皇上说错了,沐氏皇族上八代找不出一个像他这样的情种儿。 下三代可不一定。 后来,多年以后,事实证明了一件事。那时,月揽已成为沐氏皇族附庸的子国。而苏睿,却为了一个衣容,差点儿让自己后继无人! 而沐予,更是比失去苏轻墨时的沐良轩更加疯狂,杀了一个城的恶人,只为一个女子。 他们的痴情与东越皇室无关,他有着西凉血脉。 第1860章 照顾夫人 苏睿与沐予的所作所为,直接震惊了苏轻墨与沐良轩。 曾经不可一世的千古之帝,沐良轩,面对这两个疯儿子,也是头疼不已。 沐予,这孩子与沐良轩不大亲厚。父子二人一个嫌弃一个,而沐予,完完全全继承了他和苏轻墨的阴暗面。 脾气乖戾,暴躁!嗜血如命,幼时,就做过无数惊世骇俗的事情。全然一个小恶魔,比修罗还修罗。 谁的话也不听,谁都敢揍。 甚至,在被敌国掳走后,屠了一个军营的人。 那时的沐良轩想管,完全力不从心。因为沐予,从来不听他的。 对苏轻墨的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好在,再厉害的恶魔,也有降得住他得人。 也庆幸,苏睿从小将他带到大,连上学都是抱着沐予去的,他耳濡目染听到了很夫子的教导,虽心里不以为然,但也在形成了无形的桎梏。 只要别人不来招惹他,他是断然不会下杀手的。 哪怕他再狂躁,喜欢苏睿一发脾气。沐予立刻变木鱼,乖的不得了,任由睿儿莹儿敲打。 后来,他也遇到了那个能够安抚他内心的女子,也遇到了那个可以把他从暴怒和嗜血中解救出来的女子。 总之,沐良轩是沐氏皇族第一代大情种,苏睿和沐予就是第二代。 沐良轩对沐辰的指责置若罔闻。 他就是要照顾苏轻墨,他也不会让她再受颠簸。这京城,他是不会离开的。 并不是怕沐辰的计谋,仅仅是因为苏轻墨。 “沐良轩!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朕说话!?”沐辰见他充耳不闻,狠狠地拍了拍桌子! 朝中大臣被吓的纷纷跪下! “请皇上息怒。” “请皇上息怒。” 沐良轩没有跪,直愣愣的瞧着高高在上,被气的全然无帝王之相的沐辰,淡淡重复了一句。“夫人需要儿臣照顾,所以,恕儿臣不能从命。” 谢衍大汗淋漓,这沐良轩,今天是执意与皇上对抗到底了吗? 神仙打架,遭殃的事他们这些臣子。 再这样下去,那奏折就不是仍在他的脚下了。 通通都得飞到他们头上。 阿弥陀佛,天神!不管哪个流派的神仙,只要苏轻墨能醒来,他们愿意吃素一年。 谢衍闭眼祈祷着,同样闭眼念念有词的还有谢东升,以及季涛。 完了,完了,天子一怒,浮尸千里。 这厉王一怒,就是万里了。 他们都是高手,就他们这些人是草芥。 哎,呜呼哀哉! “那苏轻墨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药?一个平民,能成为皇室儿媳。本就是祖坟冒青烟的事!她倒好,整的一个……” 沐辰气急,刚想骂人,被沐良轩斜着看了一眼。 算了!骂沐良轩也不敢骂苏轻墨。 不然这疯子,非得给他拼命。 “你倒好,沐良轩,你为了一个女人弃天下于不顾。当年朕要是知道你如此糊涂,就该让把你抱去寺庙,让你一生与红尘绝缘。” “朕可真是后悔,皇室出了你这样一个逆子!” 第1861章 谁的主意 沐良轩对沐辰的话不以为然,淡定的站在朝堂之上,冷眼看着被吓得跪了满地的文武百官。 白飞羽深深的低下头来,自从做了这个长平侯,他就知道,朝中大事,非必要,皇上是不会交给他去做的。 这些日子,沐良轩越发的不知收敛了。这样下去,这皇位形同虚设,但他能怎么办? 这沐良轩就是祖宗,之前的哄着他,唯恐他一个想不开,去寻思,现在又得哄着他给皇上留点面子。 要想名正言顺的登上大宝,是不可以有污点的。不然,那些文官的笔墨,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白飞羽微微侧过头,使劲的给沐良轩使眼色。 沐良轩瞥道他直抽搐的眼角,直接忽略,目光淡然的平视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事关苏轻墨,他是不可能妥协的。 僵持良久,沐辰发现,威逼根本对沐良轩没有,气的怒骂:“来人啊,把这个不知君臣父子的混账拖下去,痛打……二十大板。” 多了他也不太敢说,毕竟现在沐良轩就是脱缰的野马,不是他能拿捏的。 沐辰有些无奈,之前他还对苏轻墨颇有微词。现在想来,她的出现,还真是有益无害。 至少她拿捏的住沐良轩,只要有她在,这忤逆不孝的人,还不至于如此无所畏惧。 “儿臣领命。”沐良轩眉头也不皱的领下这二十大板。 从容不迫的出去接受刑罚。 “退朝!”沐辰大手一挥,屏退众人。 时过境迁,如今的沐良轩,根本就不怕他。哪怕他有禁卫军在手,于他这个儿子而言,都是浮云。 养心殿里,沐辰唉声叹气。渊儿尚小,他虽已尽力的给他铺路,但面对如同豺狼虎豹的厉王,这些后台,都太过虚无了。 沐辰有一种从来未曾有过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堪比当年面对西凉大军,无法营救母妃一般。 他何时,这么窝囊过?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沐良轩,真的比任何人都有帝王的魄力。 如果他不是西凉人,该多好! 皇上在前朝大发雷霆的事很快传到后宫,栖霞宫内,兰妃的眸子一暗,她倒想直接将自己得到的证据甩出来,给沐良轩致命一击。 可苏峻衡说了,万事得有个过度。 只能等着最佳时机,元宵节的时候,一举击败沐良轩。 储秀宫内,婉贵妃听到前朝的消息,眉头微皱。 西北受灾一事,她也有所耳闻。只不过,之前皇上不是属于谢东升前去办理吗?怎么突然改了主意,要求厉王前去了? “你去想办法问问,皇上为何会改变心意。”婉贵妃开口吩咐。 苏轻墨产后昏迷,成了活死人。这些日子,谁都知道,厉王为了照顾王妃,足不出户。 事事亲力亲为,他如此看重厉王妃,怎么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前去西北赈灾? 抗旨事大,于厉王府名声不利。她得知道,到底是谁出的这馊主意。 玲姑姑见婉贵妃如此紧张,气恼的说道:“娘娘,不用查了,一定是兰妃吹的枕边风。” 第1862章 温馨 婉贵妃抬眸,目光微凝。这兰妃,到底想做什么? 齐国公府,难道与厉王府有仇? “你能不能问出来,齐国公府与厉王府是否有过节?本宫很久没去看渊儿了,今日就去看他,你去将本宫那身素色衣衫拿来。” 婉贵妃淡淡说道,在心里已经准备好该怎样劝说皇上了。 皇上最喜欢淡扫蛾眉,衣衫素洁了。 “是,奴婢这就去。” 东宫。 沐睿渊已经可以牵着人的手走几步路了,他生的可爱,胖嘟嘟的脸蛋,颊带红晕,笑起来喜欢眯着眼睛。 “渊儿,快到母妃这里来。”雪地里,婉贵妃张开双手,逗弄着孩子。 孩子瞧见她来了,兴奋的挥舞着着小手,就往婉贵妃的怀里扑去。 雪地路滑,小孩子子底盘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小小的脸蛋儿全陷进雪地里,他张着嘴,冰雪入口。 婉贵妃大惊,赶紧上前,将孩子抱起来。 “渊儿。” 原本准备哭泣的孩子,瞧见婉贵妃,转而带上笑意,奶声奶气的挤出几个字来: “母……母妃。” 婉贵妃一把抱住了他,对着沐睿渊的脸颊亲了几口:“渊儿真乖。” 沐辰每日下朝后,都会来看孩子。隔得很远,就瞧见一副温馨的场景。 婉贵妃一身素衣,在冰天雪地里略显单薄。她的长发及腰,脸颊微红,朱唇皓齿,一颦一笑,虽不倾国倾城,但却最能触及沐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想起,当年在铭瑄殿时,他的母妃,也是这样抱她的。 那时铭瑄殿清苦,却是他这一生,少有的温暖时光。 婉蓉,就如同他的母妃一般,温柔至极。哪怕是位列贵妃,也不会有一丝逾越。 小安子瞧出了皇上的心思,小声开口附和道:“婉贵妃为了太子殿下能早日成才,忍着慈母之心,硬是三日才来瞧一次太子。” “太子也乖巧,平日里从不哭闹。全然不同寻常稚子一般,在瞧见贵妃娘娘的时候,才会这般喜笑颜开。” 沐辰笑着点了点头,慈母多败儿,婉贵妃是个极其乖巧懂事的,对他的所做,全然赞同。 他喜欢这样的女子,这些日子,他留宿栖霞宫,冷落她了。 沐辰将身上的披风摘下,走到婉贵妃身后,体贴的披在她身上。 “大冷的天儿怎么穿的这样单薄?你身子不好,冰天雪地的。小心冻坏了,渊儿可是要怨朕的。” 婉贵妃一转头,眸子里露出几分惊讶几分欢喜,惶恐的说道:“皇上,臣妾有失远迎,还请您恕罪。” “是朕走路轻了些,你一门心思都在渊儿身上,朕不怪你。” 沐辰将婉贵妃扶起,一旁的宫女也将太子抱起。 “渊儿,父皇抱一抱。” 沐睿渊张开小手,就往他怀里钻,他喜欢笑,看着讨人欢喜。 “渊儿将来长大了,可得好好孝敬你的母妃。”他一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搂着婉贵妃。 “今日,就去储秀宫歇息吧,让兰妃早些歇着。”他目光柔和的说道。 第1863章 慈父 “喏。”小安子识相的退下。 沐辰搂着婉贵妃的腰肢,眉头微皱:“爱妃近日是没吃东西吗?怎么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奴才们伺候的不好?你娘家无力相助,近日宫中削减开支,朕特地嘱咐过,储秀宫的一应份例不变,你是不是又违背朕的意愿了?” 沐辰有些生气,婉贵妃太善解人意了。他赐过她无数珍宝,可她都兴致寥寥。 将东西全部放好,说是将来要给沐睿渊做聘礼用。 她啊,跟母妃一样,都是因为家世低微,才这般节俭。 婉贵妃眸子一低,略显羞涩,道:“皇上都说了,为了应对特殊时刻。削减后宫开支,连皇上您的养心殿都不例外,臣妾怎么好安心享乐呢?” “况且,臣妾没有根基,无法替皇上分忧解难,如果裁减储秀宫开支,能替皇上尽一份力,臣妾是愿意的。” 婉贵妃的声音婉转,传到沐辰耳朵里,比那百灵鸟还好听些。 他又心疼,又开心。她跟母妃真是像啊,处处替他打算。 心里的内疚又多了几分,这些日子,他宠爱兰妃,实属委屈她了。 “爱妃,朕允许你飞扬跋扈些。你这般体贴,朕很心疼。这些日子,冷落了你,是朕的不对。” 沐辰开口道,言语间,全是对婉贵妃的疼惜。 婉贵妃点了点头,话语里微微有了那么一点儿酸:“皇上喜欢兰妃,臣妾无话可说。只要皇上还能记起臣妾,就是臣妾最大的福分了。” 小女子的醋意,不会令男子厌恶。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欢喜。 “爱妃吃醋了?” 婉贵妃微微转过身,什么话也没说,却又胜过千言万语。 沐辰眉开眼笑,忘却在朝堂上的不悦,大笑到:“哈哈,朕的错,朕的错。朕会好好补偿你的,带着渊儿去储秀宫吧。你做的糕点,朕很喜欢。” 储秀宫中,用完晚膳,皇上逗弄着孩子,满心的欢喜。 婉贵妃瞧着他放松下来,给一旁的玲姑姑使了一个眼色。 玲姑姑会意,指尖有白雾轻轻飘起,很快,原本乖巧的孩子苦闹起来。 “渊儿,怎么了?”皇上有些紧张的问道。 玲姑姑在一旁,解释道:“皇上,太子殿下大概是饿了,奴婢将他抱下去吧。” 沐辰点了点头。 沐睿渊被带走,只剩婉贵妃和皇上二人。 婉贵妃乖巧的走过去,替他按着肩膀。 皇上享受着一时的安宁,心里逐渐放松下来。 “唉。”他叹息一声。 “皇上似乎有心事,您心里不舒服吗?”婉贵妃小声询问道。 沐辰拍了拍她的手,将她拉来坐到自己面前,“要是渊儿能快点长大,替朕分忧国事就好了。” 婉贵妃莞尔一笑,调皮的笑道:“皇上,您还如日中天呢,就想着偷懒,渊儿还有好些年才能长大呢。” 沐辰知道婉贵妃对朝堂之事没有兴趣儿,像个少女一般,懵懂无知,无奈的瞥了她一眼,眸子里尽是宠溺。 “要是爱妃有个强大的娘家就好了。” 第1864章 维护 婉贵妃娇笑道,无所顾忌的开口:“臣妾没有依靠也好,万一家里人不懂事儿,跟臣妾一样只会惹皇上生气怎么办?” 她说的越莽撞,就越显现出她的天真无邪来。 沐辰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若你家里人都像爱妃一心忠于朕,傻些就傻些罢了。” 婉贵妃见他皱眉,顺势倒在他怀里,“皇上还没说是什么事呢,怎么一直皱着眉头呢?” 沐辰微愣,他不喜与后宫妃子讨论前朝之事。可就算不讨论,他们的娘家也会递消息进来。 也只有婉贵妃,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前朝之事了。 她从来不恃宠生娇,也从来不会因为是太子母妃,就拿捏官员。 他知道,整个后宫,恐怕就只有她与前朝官员无联系了。 “西北雪灾,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朕命令厉王前去赈灾,他却为了一个厉王妃,当众忤逆朕的意思。这厉王,如今朕是完全使唤不动他了。唉,咱们的儿子快快长大吧!” 沐辰在婉贵妃面前,卸下防备,轻轻叹了一口气。 婉贵妃的眸子里,敛去了一道精光,疑惑的问道:“皇上怕厉王做什么?他到底是王爷,而且,这些年他不是也没做过什么逾越的事吗?以前宫宴上,臣妾见过那厉王妃几回。大抵是厉王过于宠爱王妃了,才不想离开而已。” 婉贵妃在开口维护沐良轩。 若换做其他人,皇上早就生气了。可若是这话从婉贵妃嘴里说出来,皇上却不放在心上。 她不知前朝的事,看到的只是皮毛而已。 “你不知,西凉最近与北辰打的不可开交。朕想派兵前去支援北辰。可这前提是,要让沐良轩无暇顾及西凉。西北赈灾,正好让他忙碌起来。另外,若他去西北,朕可有一个大礼物,给他备着。” 婉贵妃听罢,心里明了。原来如此啊,呵,还真是老狐狸。 婉贵妃也想问沐辰准备了什么“礼物”,但她知道,再问下去,就是逾越了。 随即开口道:“那厉王已经抗旨不去了,皇上何不先换其他人去赈灾呢?” 婉贵妃眨着眼,一脸单纯。随即,她又补充道:“赈灾事大,若事事都要找厉王,他说不定会觉得,东越朝堂事事都离不开他呢。” “依臣妾看啊,还不如选派其他人前去。先解决赈灾一事,朝臣们只会说厉王有违皇命,对他的所作所为留下微词。” 婉贵妃说的也有道理,沐辰听完,觉得对。赈灾事大,之前的齐天教影响挺大的,不能因为雪灾,再出一个齐天教。 “朕知道该怎样做了,有爱妃替朕排忧解难,朕的心里甚是舒畅。” 他伸出手,摸着她的脸颊。 婉贵妃笑道:“皇上,臣妾什么都不懂,就是随口一说。只不过,臣妾就是舍不得皇上这样愁眉不展。” 沐辰心里的烦躁化开,不管再怎么郁闷,一到这储秀宫,一切迎刃而解。 第1865章 吃素 厉王府,书房里。 白飞羽瞧着沐良轩阴沉个脸,眉头微皱。以前不爽他的所作所为,还可以与他打一架。 现在就不一样了,只能任由他胡来。 毕竟,聪明的人绝对不会跟疯子计较的。 沐良轩画完苏轻墨的小像,抬头,就瞥见白飞羽一张苦大仇深的脸。 “哭丧着脸做什么?白家又没绝种儿。” 白飞羽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这沐良轩,这些日子不仅变身修罗不说,说起话来,也是一等一的毒舌。 气死人不偿命! 我为什么哭丧着脸你不知道吗? 你个活阎王,谁在厉王府的重压下笑的出来? 如今朝中官员,只要是被你传唤来厉王府的,谁不是跟死了亲爹一样哭丧着脸? 整个厉王府,就跟死人墓一样。 白飞羽在心里诽谤着,却不敢开口说出来。 “过分了啊!我白府几代单传,你这样咒我,小心我白家列祖列宗晚上来找你拼命。” 沐良轩瞥了他一眼,直接忽视他的话。 “西北赈灾,皇上大概率会派谢东升或是那个沈晏殊去。谢东升自来与本王关系密切,皇上应该会使绊子。不管派谁去赈灾,你都想办法随行。保护谢东升,或者监视沈晏殊,不要让他在赈灾银上动手脚。” 沐良轩冷冷说完这句话,又低头捣鼓着手中的画像。 白飞羽真想揍死他,他舍不得苏轻墨,那他就舍得梁晨了? 他新婚燕尔呢!孩子还没着落呢,到时候,他爹不托梦来骂死他才怪! 沐良轩大抵是想到什么,抬眸,又补充道:“梁晨一直想去西北见识一番,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奇景。如今虽是冬天,但景色也应该不错。” “你若不觉得麻烦,便带她一同去吧。” 白飞羽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算他沐良轩还有良心,不然啊,他一会儿回去就跟梁晨告状。 “好,末将遵命。”白飞羽抱手作揖道。 “下去吧。” 沐良轩当即下了逐客令,白飞羽的话卡在喉咙。 得,这人还真是,对他挥之即来,招之即去。 算了算了,忍了忍了。不跟疯子计较。 白飞羽正准备转身离去,怎料身后的人又开口:“林大侠还是没有治疗她的办法吗?” 白飞羽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没有,如果有,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沐良轩陷入沉默,想起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心里如同堵了一块巨石一样。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 白飞羽退出书房,抬起头看着又开始飘落的雪。叹了一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他原本神鬼不信的,这次从西北回来,也一定要修个神龛,每日祈祷。 是的,现在朝中官员在神佛面前祈祷,已经成了一种惯性。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加入进来,由衷的祈祷天神一定不要把苏轻墨收了。 他们情愿自己被天神收了,也不愿意苏轻墨出事。毕竟,沐良轩这疯子,谁也没有办法控制。 “回来还是吃素一年吧。” 第1866章 心痛 他喃喃自语道,心里一股苦涩蔓延。 皇上留宿储秀宫的第二个晚上,栖霞宫的兰妃心痛发作,疼了一夜。 她的侍女小枫急匆匆来储秀宫请皇上。 玲姑姑拦着,与她发生冲突。 “皇上与贵妃娘娘已经歇下了,你们再闹,冲撞了圣颜,栖霞宫的人有几个脑袋够砍?” 玲姑姑呵斥道,恶狠狠的看着小枫,当真以为他们的储秀宫的人是好拿捏的? 今日若真让他们从储秀宫将皇上请走,他们家主子也不用在后宫立足了。 “我们知道皇上歇下了,但是我们家娘娘心痛难忍,迷糊间一直叫着皇上的名字。婉贵妃向来体贴,想来也不至于不肯看我们家娘娘受此折磨吧?” 小枫故意提高声调,往大殿内瞟。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皇上应该听见了吧? “不舒服就请太医,皇上又不会医术,叫皇上去能起什么作用?你们家娘娘,只要皇上一来储秀宫,动辄胸口痛,难道有什么隐疾不成?” 玲姑姑强硬怼道,怒目圆瞪,恨不得直接动手,将这些贱人打出去。 小枫冷笑道,目光悠然。“玲姑姑好生伶牙利嘴,我们请的是皇上。,不是请贵妃娘娘,你们作什么拦着。这后宫,还不是贵妃做主!” “贵妃娘娘是太子生母,位分又高兰妃一级,自然比你们高贵。你们这是想欺负到贵妃娘娘头上,若这样,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还不能护住,就是我们的无能了!” “来人啊,把这门口守好。若是他们再敢无礼,直接以在宫中喧哗为由,打出去!” 玲姑姑霸气侧漏,丝毫不让。 小枫气的咬牙切齿! “你们怎么知道皇上不疼惜贵妃,万一我们家娘娘有什么三长两短,皇上心疼震怒,你们担待的起吗?” “后宫中,皇上的心意为重,当真是小门小户出身,一点气度都没有。”小枫讽刺道,宫中人人都以婉贵妃的出身为耻,明里暗里笑话这位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 玲姑姑目露凶光,直接走上去,啪啪两个耳光,甩到小枫脸上。“贵妃娘娘也是你们这种贱婢能说道的!你们家娘娘高门大户!可是呢?放任你们来这里闹,吵了皇上和娘娘休息!可想而知,平日里齐国公府的教养到底有多好!说出去也不让人笑掉大牙!” 小枫的脸立刻肿的老高,她的眼里含着泪水,眼里淬了火,恨不得立刻上去杀了这个女人! 她今日,若不能把皇上请去栖霞宫,就是她的过错。 “皇上,皇上,我们家娘娘心痛难忍,求您过去看一看吧。” 小枫跪在地上,哭诉道,根本就不管玲姑姑在场。 “给我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女人撵走!”玲姑姑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当储秀宫掌事姑姑这么多年,怎么允许这些人在这里放肆! 大殿内,婉贵妃听着外面的动静,睁眼瞬间,眼眸里全是寒冰。她转过身去,看向一旁睡的正熟的皇上。 第1867章 厌恶 她不明白,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有女人死缠烂打的喜欢着? 当真是恶心。 皇权,果然能让女人疯狂。 还好,她永远不会。若不是当初为了报仇,为了那个人,她也不会选择进宫。 也不会每日面对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强颜欢笑。 她会不争不抢,完全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爱皇上。 “皇上。”她轻轻开口道,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沐辰睁开眼,他其实早就醒了。只不过,碍于婉贵妃在,他只能装做熟睡。 “怎么了,爱妃?”他假意询问道,一双眸子里满是浑浊。 “栖霞宫的兰妃突发心悸,她的侍女正在外面,求皇上过去。” 她淡淡道,眉头微皱,声音却依旧温柔。 沐辰假意翻了一个身,抱住她,“她就是装的,她这个性子,不知齐国公是怎样教导的。” 婉贵妃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好笑。如果没有恩宠,她何至于嚣张至此。 还真是只知道推卸责任,不知道找自己的原因。 “皇上,兰妃向来不是一个容易喊痛的人。这一次肯定是因为受不了了,才会如此的。她是齐国公的爱女,自然娇贵一些。不如,皇上就去看望她吧,臣妾不生气的。” 婉贵妃一席话,说的格外体贴。与兰妃相比,她简直是温柔的典范。 沐辰心里想着,兰妃确实美丽,平日里,他还觉得兰妃俏皮可爱。如今看起来,还真是跋扈啊。 只不过,最近齐国公一家表现很好,作为老臣,他也不会太苛责。 “皇上,去吧。臣妾将您视为夫君,可也明白您是皇上,总要雨露均沾的,兰妃,可不能委屈着。” 皇上听了,感动不已。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一脸感激。 “爱妃,委屈你了。” “只要皇上开心,就算不上委屈。”婉贵妃体贴道。 沐辰起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爱妃不必起来了,外面凉得很。你就好好歇着,明日朕再来看你。” “臣妾知道了。” 皇上起身离开,婉贵妃也起来,披上衣服。 当真以为她把他当宝啊!每一次接触,都让她觉得恶心无比。 如果不是身不由己,谁想在这样吃人的深宫住一辈子? 等沐良轩登基,她就……带着孩子隐居,去一个地方好好生活。 想起那张明朗的脸,她的心不由得悸动起来。 可是她不敢,也不能有非分之想。她与他之间,永远不可能。 云泥之别,都不足以形容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有喜欢的人,就算没有,也永远不可能是她。 婉贵妃抬头,将眼泪收了回去。 这一辈子,就把他放在心里吧。 她双手合十,祈祷着:请求天神,让苏轻墨快点醒来。不要让他,等待太久。 她不想看着他失魂落魄,更不想看着他,永远陷入一个漩涡中走不出来。 沐辰走出大殿,看着跪在地上,脸颊肿得很高的小枫,眉头紧皱。 小枫见皇上出来,立刻哭诉道:“皇上,求您去看看我家主子吧。” 第1868章 惩戒 沐辰眉头微皱,这些奴才,也太胆大妄为了些,也就欺负婉蓉是个温良的。 “生病了就去找太医,朕又不会治病。你惊扰了婉贵妃歇息,更不顾朕已经歇下。这是仗着自己主子有几分宠爱,你们便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了。” 沐辰怒道,他就是想让这些人知道,不要随意来招惹婉贵妃。 她脾气好,温柔善良,可是他愿意宠着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有对她不敬。 小枫见皇上大发雷霆,赶紧开口认罪:“皇上……是奴婢们的错。只是我家主子,实在心痛难忍,就希望您能陪在身边儿。所以……” “所以什么?因为她病了,朕就扔下婉贵妃吗?你们这些奴才都可以决定朕的去向了?可真是好笑!你去赏她几巴掌,让她知道些规矩。以后,若再敢打扰,朕绝不轻饶。”他吩咐身边的太监。 沐辰怒气冲冲,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去。 责骂归责骂,兰妃他还是要去看的。 她这些小把戏,骗不了他。他会宠着她,全然是因为对她还有几分兴趣。 只不过,美貌娇俏的女子太多了。在情感上,他还是更偏爱婉贵妃些。 皇上如此维护婉贵妃,让储秀宫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得意。 玲姑姑的眉头轻挑,嘴角疯狂上扬,她见皇上离开,弯下腰,小声儿对小枫说:“看见没有,皇上自始至终,都认为我们家贵妃娘娘要比兰妃重要。今夜,如果不是贵妃娘娘心善,你家主子,就疼死在栖霞宫,都不会有人知道。” “出身高贵又如何?没有子嗣,在这后宫就如同飘萍一样。我们娘娘,可是又有宠爱,又有太子作为依靠,岂是你们这福薄的人可比拟的?” 玲姑姑说完,挺直腰杆,冷冷的瞥了地上跪着的小枫一眼。随即轻笑道:“来人啊,把他们撵出去。皇上说了,以后他们若再敢来储秀宫打扰娘娘休息,不用顾及太多,直接打出去。” 小枫的目光凶恶,恶狠狠的瞪着玲姑姑。 她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撕碎。都是奴婢,谁又比谁高贵呢? 玲姑姑直勾勾的对上小枫的目光,感受着她的滔天恨意,可她并不畏惧,反而窃喜。 她就喜欢这种别人看不惯他又干不掉她的感觉。 这些人,早就该受到教训了。 “小枫,你可别这样瞪着我。一切都是皇上的旨意,如果你不服,不如让你家主子,继续平日里撒泼卖乖的那一招,让皇上惩戒我啊。” 玲姑姑得意至极。 小枫紧紧的握住拳头,良久,她才松开。呵,她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她们主子,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她就拭目以待,看看到时候,这位所谓的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会有怎样凄惨的下场。 “玲姑姑,做人别太张扬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明日,你们储秀宫就全部被打入冷宫了呢。”小枫冷笑着说道。 第1869章 最深处 小枫恶狠狠的说道,那一天已经不远了。到时候,她一定会尽情折磨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玲姑姑对她说的话,毫不在意,只轻笑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谁先进冷宫了。立刻让他们滚出去,别让这些人打扰娘娘歇息。” 玲姑姑一声令下,储秀宫的人纷纷出来,将小枫等人打了出去。 储秀宫殿内,婉贵妃披着衣服,向房间内走去。 她挪动花瓶,暗阁的门轻轻的打开了,她快步走了进去,迎面,就是一副画像。 画中的人,骑着骏马,手握长弓,黑发hu,一身玄青色的衣衫,勾勒出好看的身影。 他的眉目,比星辰还好看。高挺的鼻梁,唇红齿白,明明是少年模样,眉宇间,却多了几分稳重。 他就像神只,从天而降,到这人间来,拯救苍生。 沐良轩。 她放在心里十余年的人。 一个她深爱,却从未宣之于口的人。 她依稀记得那天,他将自己救下时,是怎样一副模样。 她相依为命的姐姐入宫为妃,好不容易怀上龙嗣,却被沐靖宇的母妃迫害,一尸两命。 她父亲就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小官,她本应该有一个极其幸福的家庭的,可这一切全部被那贵妃给毁了。 宫中多年无婴孩啼哭,贵妃心思狠毒,斩草除根,将他们一家,弄的家破人亡。 她那日,亲眼目睹父母被杀。她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看见熊熊大火,烧毁一切。 她以为,她也要随着父母而去。 后来,沐良轩从天而降,提着长剑,将那些坏人斩杀殆尽。 她得救了。 是沐良轩,将她从绝望的深渊中拉出来。也是她,给了她生的希望。 彼时的沐良轩,已经失宠。成为最没存在感的一个皇子,贤妃暴毙,朝中人人对他敬而远之。 他救自己,本是无意之举。 可是,后来却是她让贵妃死无葬身之地。 她太渺小了,生的普通。性子软糯,从不会做逾越的事。 婉蓉经常隔得很远很远的偷窥他。瞧着他眉头紧皱,自己心里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知道,她已经彻底爱上了沐良轩。 明明不该为之事,她却还是做了。 他成了她的光,照进她昏暗人生里的一束光。 可是,她与沐良轩,终究是永永远远不可能的。 后来,她长大了,终于能帮他做事了。 沐良轩曾经询问过她,愿不愿意入宫。为她所用,替他做事。他说,让她选择。若不愿意,便领着银两离开京城。 她从未瞧见他笑过,她就想,如果她能替他将贵妃解决,报了贤妃的仇,他会不会开心点儿? 婉蓉,就只是想让沐良轩脸上多几分笑容 为了这个希望,她答应入宫。 宫中的夜可真漫长啊,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了。 可她必须得宠,为了厉王府,也必须要得到沐辰的宠爱。 她在厉王府的帮助下,逐渐在宫中崭露头角。 只是,她知道只有对着这种画像,她的思念才是真的。 第1870章 画师 她家发生变故之前,婉容最擅长的就是妙手丹青。出自她手画像,惟妙惟肖。 后来,亲人都不在了,她再也不画了。 直到确认自己爱上沐良轩,她才重新拾起画笔。 她画了无数副他的画像,骑马的,射箭的临风而立的。 他的喜怒哀乐,婉蓉通通都用画作来记录。 她打造了一个暗阁,放着一切关于他的东西。 她爱慕沐良轩到什么地步呢?大概是,只要他喜欢的,她都会真心相待吧? 爱屋及乌,这就是爱的魔咒。 她会偷偷去关注苏轻墨,从宫外打听她的所作所为。然后,偷偷记录下来,她在宫宴上瞧见她的样子。 心里比沐良轩还欢喜,他对她百依百顺,婉蓉也从不会嫉妒。 因为,她相信,沐良轩的眼光。他能瞧上的人,定然是极其好的。 苏轻墨病重,成了活死人,她心里也焦躁不安。整日求神拜佛,只请天神庇佑,让她爱的男人,所爱之人,能够平安醒来。 婉蓉的思绪戛然停止,她抬起头,看向沐良轩,嘴角微微上扬,“我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她的画像,我也快要做好了,如果有机会,就给你送去。” 婉蓉说罢,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一副画像上。 苏轻墨的形象跃然于纸上,仿佛要活过来一样。 这是她画的最用心的一副画,用了各种名贵的颜料,希望待她完成的那一天,交到沐良轩手里时,他能开心。 婉蓉思及至此,拿出画笔,开始勾勒起来。 这幅画,马上就要完成了。 历时近月余。 深夜,婉贵妃才从暗阁里出来。 雪又大了些,落在地上,却没有任何声音。 她打了一个哈欠,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做了一个无比可怕的噩梦。 她梦见满宫的鲜血,无数人头落地。她瞧见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手握长剑,犹如罗刹一般,朝她走来。 她看见一个又一个自己曾经在乎的人,倒在血泊中。她的心,如同被刀割一般。 后来,她听见沐辰愤怒的声音。她听见,他在质问自己,为何要背叛他。 他的双手,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挣扎着,却越陷越深。 就在她快要窒息时,她猛然睁开眼。 天已经明透,窗外的雪,又厚了几分。 她大口的喘着气,仿佛刚刚的不是梦。而是一场真实的经历,她的汗水,已经将整个衣衫打湿。 “玲儿。” 她开口呼唤,声音有些弱。 玲儿匆匆忙忙跑进来,瞧见她满头大汗,慌张的问道:“娘娘,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嗯,梦魇了,最近睡的不踏实。”她如实说道,心有余悸, “没事儿,梦都是反的。娘娘不必担心,奴婢伺候娘娘起身吧。皇上半个时辰前派人来传话,说下朝后,来储秀宫与娘娘用膳。” 婉贵妃心里没来由的有些不舒服,可还是温顺的点点头:“好,本宫知道了,吩咐小厨房,做些梅花糕。” 那是他喜欢的。 第1871章 挑拨 早朝结束后,婉贵妃在储秀宫等候皇上过来一起用膳。 她等了半个时辰,也没有瞧见皇上的身影。 玲姑姑有些急了,眉头微皱,低声请示:“娘娘,要不奴婢派人去问问吧,万一皇上太忙,忘记了呢?” 虽然这种情况不大可能,但被皇上就这么冷落了,总要找补点回来,不然,栖霞宫那些人,恐怕要笑掉大牙。 婉贵妃倒不以为意,拿起筷子,一个人吃了起来:“不用了,若皇上还在忙国事,就不必打扰他了。” 她夹起一块梅花糕,放入口中,已经冰点的糕点,除了甜腻,便再也吃不出其他味道。 她尝了几口,聊胜于无,将筷子放下,“本宫没胃口,你们先收下去吧。” 玲儿吩咐人将饭菜收拾下去。 养心殿内,沐辰眸子微眯,一颗棋子在他的手指尖转着。 他记得跟婉贵妃说过,要去储秀宫陪她一起用膳。 可是,他想起昨晚兰妃无意间说的话。 “皇上,臣妾觉得贵妃娘娘好生护着厉王呢。她这般温柔,无意间就替厉王府解决了很多事情。” 齐昭昭就是故意挑拨的,她说这话时,眉头微挑,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算计。 沐辰一开始并未多想,可是,他是帝王,猜忌之心本就重。 苏轻墨昏迷不醒的这段日子里,沐良轩发疯一般,几乎将他逼进绝路里。 关于沐良轩的事情,他自然会多想一些了。 兰妃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好像一直以来,厉王府出事,她都会不动声色的解决掉,让他暂时记不起沐良轩的坏来。 沐辰思虑着,手中的棋子掉落。 棋子落地,打乱了一盘棋局。 他目光微凝,透露着些许凶光。 这些年,往后宫塞女人的官员不在少数。后宫三千,几乎都是因为权衡利弊才收下的。 这就是朝堂,哪怕你不爱那个人,因为某些利益,也必须去喜欢,至少要装做喜欢。 他看着棋子出了神。 他宠爱婉蓉以后,还特地命人去查了她的底细。 意料之外,她出生于贫苦百姓家。为了生计,被迫入宫为侍女。后来,阴差阳错下,他宠幸了她。 一切都很平凡,挑不出一点错来。 若婉蓉真的是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那怎么可能做到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丝暴露? “皇上……”小安子的声音响起。 沐辰回过神来,“怎么了?” “储秀宫的玲姑姑派人前来询问,皇上还过去用午膳吗?” “不去了,你替朕回话,今日政务繁忙。让她不必等朕了。” 沐辰找了一个借口,看起来云淡风轻。 “喏,奴才这就回了储秀宫的人。” 婉贵妃一张清秀的面容浮现在沐辰脑海里,她这些年,哪怕是位分一直再升,也从未做过任何逾越的事情。 储秀宫的宫女,大抵是整个后宫中待遇较差的了。 她不喜奢华,有什么好东西总是放起来,说将来给沐睿渊留着。 这样单纯的人,怎么可能有问题? 第1872章 暗中来 也许是齐昭昭嫉妒她得宠,故意在自己面前挑拨离间的。 沐辰想到这里,心里舒畅许多。今天中午他冷落了兰妃,下午得给她补回来。 栖霞宫里。 “怎么,皇上没去储秀宫对不对?”齐昭昭的眉眼里闪烁着点点亮光。 她昨夜刻意提起沐良轩和婉贵妃的关系,皇上看似不在意,实则一定会往心里去。 他那样的男人,在至高无上的皇权中浸淫这么多年,猜忌心最重。哪怕她是胡编乱造的,沐辰都定能顺着她所想的,猜忌婉贵妃。 只不过程度深浅不同罢了。 小枫眉头微皱,她瞧着自己主子这样开心,不由得提醒道:“皇上中午没有去储秀宫,不过……他下午还是又过去了,还将太子抱了过去。” 齐昭昭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 不过,这个结果也在她意料之中,皇上果然起了疑心。 只是种种迹象,还不能让他确信无疑。 既是如此,再推波助澜一把不就行了? “无妨,命人将苏相准备好的东西送到储秀宫去。记住,不要露出破绽。” “喏。” 储秀宫内,沐辰与婉贵妃正逗弄着孩子,沐睿渊生的灵活可爱,即便心情再不好,瞧见这小娃娃模样,心都会被融化的。 “皇上,您看,渊儿他正笑臣妾呢。” 婉贵妃娇笑道,正在这时,外面匆匆有个人影闪过。 “砰!” 殿外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大家都是一愣就连向来乖巧的沐睿渊都被吓到了。 “哇……”他大哭了起来。 沐辰向来最在乎沐睿渊了,见他被吓到,立刻发了脾气:“是哪个不长眼的?当差是时候,就这么不上心吗?” 这储秀宫中的奴才,向来都不够机灵。 沐辰走出房间,向大殿里走去。 只见一个宫女浑身颤抖的捡拾着破碎的茶盏,浑身颤抖的哀告:“皇上息怒,是奴失手了,还请皇上饶命啊。” 这宫女,紧张的汗水直冒,打碎的茶盏将她手指划破了,已经滴出血来。 沐辰无意间瞥了一眼,晶莹剔透的茶盏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白瓷茶盏,京中没几个人用。 因为价格高昂,一副茶具就是上百两银子。 而且,湖州白瓷的烧制,一直控制在沐良轩的手上。 当年贤妃最喜白瓷,沐良轩长大后,便垄断了整个东越的白瓷烧制。 白瓷不再是普通商品,也不再流通于民间。 这白瓷,储秀宫怎么会有? 婉贵妃走了出来,瞧见侍女被吓得哆哆嗦嗦的,也没有注意到她手中的白瓷茶盏,就开口替她求情:“皇上息怒,这丫头最近这些日子都在守夜,恐怕是她太过劳累,才会打翻茶盏,惊扰到渊儿。皇上就看在臣妾的薄面上,饶她一命吧。” 婉贵妃依旧是那么心地善良。 可这一次,沐辰的心里,却涌起异样的情绪。 他注视着婉贵妃,若有所思。 “皇上,您就不要生气了吧!”她语气温柔,没有察觉到沐辰的神色已经变了。 第1873章 私下调查 沐辰见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郁。 她到底是装的,还是真不知道? 他很想开门见山的问她,储秀宫内,为何会有白瓷茶盏,可又怕得到虚假的答案。 婉贵妃只觉得沐辰很是奇怪,难道最近她做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男人的心思,当真是比女子还捉摸不透。 这一夜,沐辰并未宿在储秀宫,而是回了养心殿。 他思索再三,还是派出了血滴子,彻查婉贵妃与沐良轩是否私下有联系一事。 三日后,血滴子得到答案。 婉贵妃的确与厉王府有交集,只不过,都属于正常的人情往来。 逢年过节时,婉贵妃总会送些东西给厉王妃。 此事,虽没多少人知道,但是也没有故作刻意隐瞒。 沐辰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大抵是他太过敏感了。 她这个性子,怎么可能做出逾越的事呢? 而齐昭昭,并没有因为皇上的不追究就停止她的挑拨离间。 在苏峻衡的安排下,无数与厉王府有些千丝万缕关系的东西被送进了储秀宫。 婉贵妃虽爱慕沐良轩,但她从来都是恪守成规的。不会做逾越之事,她并不知道,那些东西,与厉王府有关。 沐辰在齐昭昭的挑拨下,在相信与不相信之间反复思索。 他态度的忽冷忽热,也让婉贵妃摸不着头脑,她实在不明白,这皇上是哪根筋搭错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十五元宵只有两天的时间。 元宵佳节,宫中都会举行宫宴。 今年是沐睿渊被封为太子的第一年,为了替他铺好路,沐辰借着这个机会,请来了东越境内声名远扬的儒学大家。 马明的事情告一段落,但替沐睿渊找个好老师的事情,他并没有忘记。 天下官吏,多数都曾在几位名师门下受教。他们若是愿意收沐睿渊为关门弟子,这天下文人,必定会追崇于渊儿。 那个时候,在文官这方面,他就不用担心沐睿源无法同沐良轩抗衡了。 宫宴正准备的热火朝天,厉王府却度过了建府以来,最冷清的一个节日。 苏轻墨昏迷不醒,沐良轩阴沉暴戾,禁止府中的人大声喧哗。 外面的百姓,正在欢度春节时,在厉王府内服侍的奴才们,被沐良轩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 连带着几个孩子,也整日唉声叹气的。 “唉。” 莹儿长叹一口气,吃着酸枣糕,只觉得索然无味,没有娘亲的手艺好。 衣容瞧见她这幅模样,也跟着叹息起来。 “唉!” 这些日子,外面这么热闹,可这厉王府,比冰窖还要冷上几分。她好不容易离开了重火宫,可是这里更无趣儿。 苏睿见二人情绪不高,想起最近沐予成日里折磨他,只觉得人生艰难。 “唉……再稳重的人,也受不了府中如此压抑的气氛了。 “娘亲什么时候能醒来?这父王啊,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他以前,从来不会冷落我的。”莹儿撇着嘴,一脸委屈。 第1874章 宫宴 “唉!”三个孩子不由得同时长吁短叹起来,他们这苦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此刻的沐良轩,正带着苏轻墨赏月看雪嗅梅,丝毫没听见三个孩子的抱怨。 今年的元宵宫宴,办的格外盛大。大殿内,歌舞升平,丝竹管弦齐齐上阵,隔得很远,就能听见这美妙的乐声。 席间,坐着三位帝师,太子沐睿渊,在一旁,瞧着着新奇的一切,瞪大双目。 婉贵妃眸子的余光,总是看向那个冷冽的男人。 他坐在那里,不言不语,气场已经碾压在场众人。 她替他画的苏轻墨的小像,已经完成了。不知,什么时候有机会,可以拿给他。 沐良轩喝着酒,对这宫宴不感兴趣。要不是莹儿他们要进宫问安,他也不会来参加的。 沐辰与几位师父谈笑,显露出对读书人的尊敬来。 兰妃的注意力一直在婉贵妃的身上。 她注意到,婉贵妃自始至终,余光都一直在追随沐良轩。 她不由得觉得好笑,她的爱慕,也仅仅止于今日。一会儿,有一场大戏即将上演。 衣容是第一次参加宫宴,她本不想来的,奈何苏睿和莹儿都要入宫。只留她一个人在府上,无聊的紧。 便央求苏睿带她一同来参加宫宴。 京城有她见识过的最好看的红墙绿瓦,就是规矩多了些。她跟在苏睿身后,虽无人刁难她,可看到这个也要拜见,那个也要拜见。 动不动就要行礼下跪,跪的膝盖痛。 在宫里,她不能大笑,也不能吃相太难看。 总之,就是一切她喜欢的东西,动作,她都不能做。 衣容觉得无趣的要命。 “苏睿,以后不要带我来宫宴了。好无聊啊,我膝盖都跪痛了。” 她跟在苏睿身后,像是一个小跟班。 苏睿回过头,眼里有些无奈。不过,他并没有责怪他。 “这个,绑在膝盖上。” 他将护膝递到衣容面前,这是苏轻墨当年给他和莹儿准备的。如果她清醒的话,应该也会提前给衣容准备一副。 衣容的眸子一亮,立刻换上笑颜。 “谢谢苏睿。” “咕……” 衣容的话音刚落,肚子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她难得的红了脸颊,挠挠头道:“转了很久,都没来得及吃东西。” 苏睿没说话,从怀里拿出一块东西,将油纸打开,枣泥山药糕的香味扑鼻而来。 宫里规矩多,祭拜仪式没有结束时,是不能用膳的。他就知道,衣容会受不了。幸好提前准备了枣泥山药糕,养胃又果腹。 “你先吃这个垫一下,很快就要开始了。记住,在皇上面前,可别做什么逾越的举动。”苏睿耐心的嘱咐道。 衣容明明比他还要大三岁,可论起心智成熟来,苏睿如同一个大人。 衣容就像一个孩子,总爱闯祸,而苏睿就替她善后。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衣容信誓旦旦的说道。 实则,根本就没在听他说什么,一双漆黑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糕点。 第1875章 讽刺 苏睿瞧着她一双眼睛乱转,也没真指望她安分守己。只要,不惹出大麻烦就好。 宫宴上,觥筹交错,气氛祥和。沐辰心情很好,他瞧着窝在乳娘怀里,乖巧懂事的沐睿渊,喜笑颜开。 他主动接过孩子,小小的人儿,立刻甜甜的喊道:“父皇。” 沐辰听了笑的合不拢嘴,人多偏爱幼子,何况他把诸多希望都寄与这孩子身上呢! 楚玄机用余光瞟了一眼沐良轩,心里不禁闷哼一声:饶是你再有能力,也不过是个不被待见的王爷而已。 清肃朝廷,斩杀贪官,看似威风。实则,不过是徒担冷酷的虚名,替太子铺路而已。 楚玄机一直沐良轩对马明一家痛下杀手的事耿耿于怀,更是气恼,他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面子。 他身为帝师,虽不在朝廷为官,但体面和尊贵他都是有的。 这厉王,未免太不知人情世故了。 “皇上,小太子果然异于常人,这宫中的喧哗丝毫没有吵到他,又对皇上无比亲切。皇上圣明,这孩子果然是大富大贵之相。” 楚玄机这话说的巧妙,对一个皇室的孩子夸赞有福相,这就是对未来储君的认同。 谁都知道,沐睿渊虽为太子,但终究还是稚子孩童,未来的变数,不得而知。除了皇上看重以外,其余的朝臣,并未忙着过早巴结。 沐良轩的能力有目共睹,靖王做了储君不过半年,就被厉王拉下,贬到穷苦的灵州城去了。 太子虽得宠,但是要拿捏一个孩子,厉王大概有一百个法子。 胡道明听出了楚玄机的弦外之音,他端起茶杯,瞥了一眼沉默的沐良轩。 这楚玄机,未免太睚眦必报了些。这种场合给他下马威,也不怕厉王发作。 沐辰听只是微微一笑:“哈哈哈,楚师过誉了,渊儿尚小,将来要成为帝王,还需要你们这些贤明的臣子多多辅佐。你们三位为朕的老师,誉满天下。将来,还需劳烦你们多加教导。” 沐辰一番话,将三位帝师的位置拉高。言语间,也相当于替沐睿渊铺路。他作为皇帝,将自己最看重的孩子托付给自己的老师。 三位帝师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将来有他们的支持,哪怕沐睿渊年纪再小,很多官员,也不会为难他。 “皇上哪里的话,太子殿下出生时,满天祥瑞,本就是东越之幸。老夫瞧他面目和善,想必,将来一定是个明君。不会动用酷吏,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楚玄机说完,还似乎无意的瞥了一眼沐良轩。 气氛一下凝固了,连跳霓裳羽衣舞的舞姬都慌乱的跳错了动作。 马明一案,众人皆知。他虽罪该万死,但株连九族一罪,确实太重了些。 而且,谁都知道,楚玄机曾向皇上请求饶过马明的家眷,可这个提议,被沐良轩一口回绝了。 到底是帝师,真有底气,在这种场合,直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厉王,还不能一手遮天。 第1876章 父子情 众人都偷偷看着厉王,他们屏气敛息,生怕这位活阎王当场发作起来。 只是,沐良轩对楚玄机的一番说辞,置若罔闻。他端起桌上的酒杯,浅浅的啜饮。 沐良轩没说话,倒是一旁的苏睿坐不住了。 他看向楚玄机,目光锐利,缓缓开口道:“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足以自行。这是圣贤悟出的道理,若制定了律法,却不执行,只希望人们自律,那律法还有用吗?” “律法存在的意义,是保证公平的。而不是因人而异,仗着自己有几分功绩,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就想着得到宽恕。若世人皆如此,律法的意义何在?” 苏睿的声音铿锵有力,冷冷的瞪视着楚玄机,眉目坚毅,那气势,与沐良轩一般无二。 楚玄机看着眼前这个小娃娃,苏睿在东越学府所作的策论,他也看过一二,的确是一个可造之材。 只不过,太过执拗,跟他爹一样,不知变通。 楚玄机捋了捋胡子,缓缓说道:“律法不外乎人情,若没一点缓和的余地,只会适得其反。凡事,讲究适度二字。这样的道理,东越学府难道没教过吗?” “为官者,同为人。七情六欲,本是正常。把握律法的度,才能不成为酷吏,这世道,才会海晏河清。” 苏睿看向楚玄机,脸色微沉,没有一点想要退缩的模样。他朗声说道:“公生明,廉生威。为官者,也是普通人。可他们饱读诗书,就应明白,若要治世,就该修身养性。” “身居要职,尸位素餐,以权谋私,这样的做法。不是天下读书人的初心。海晏河清,需克己,帝师可不要将某些犯了滔天大罪的犯人,等同于天下读书人。” 苏睿言下之意,就是让你这个死老头,不要断章取义。那马明罪有应得,杀之诛之是合情合理的。 他犯了错,跟天下读书人有什么关系? 楚玄机脸色一沉,好一张伶牙俐齿! 到底是沐良轩的儿子,见识果然不一般。 “事有特殊,对家国影响重大的人,为政者,自然要考虑多方……”他沉着应对。 “为政以德,若无法做到德。那就怪不得律法残酷,若为一人开了先例,从轻发落,其他人也仗着自己有几分功绩,群起效仿。自然而然,国不成国,家不成家。如此简单的道理,难道帝师不懂吗?” 苏睿与楚玄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虽未指名道姓,但谁都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儿。 苏睿可看不得这老头儿有嘴说人,无嘴说己。 楚玄机哑口无言,他拳头微握,道理他都懂。可是事情只有落到自己头上,才知道,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是真难啊! 马明一家几十口人,无一幸免。他的孩子,还曾经在自己怀里撒过娇。 一想起这些,他就难免心生怜惜。 沐良轩做事,太过果断残酷,没有一点儿回旋的余地。他对厉王的为政理念,无法赞同。 第1877章 解围 “话虽如此,但天下若以酷吏而治,必定引起百姓不满。山野村落,只会觉得为政者不仁不义。星火之势,足以燎原,不可不防。不仁不义之人,如何为天下所敬仰…” 楚玄机越说越激动,红着脸,想要与苏睿在为政之事上争出个高低来。 苏睿也不怕,冷冷的看向这位帝师。他对朝政没什么兴趣儿,但是谁也不能出口诋毁他父王。 胡道明看这二人谁都不肯让步,又见楚玄机面红耳赤,觉得有所不妥,这是宫宴,不是朝堂。 讨论政事,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帝师是吃醉了,一个小娃娃都能与之攀谈。当真是越老越小,等太子殿下再大些,恐怕也会与他争论不休。哈哈哈……”胡道明笑道,捋了捋胡子,以玩笑的方式,想要将这个讨论结束。 楚玄机心里愤愤不平,直接站起身来,刚想发作,胡道明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楚玄机瞪了他一眼,踩他做什么?今天,他就得好好说道说道马明一案的判决之事。 这口气他堵在心里好久了,再不说出来,要被憋死! 胡道明不住的使眼色,又摇摇头。他们三人,能有今天这地位,都是因为皇上看重。 体面和地位他们都有,可要谈到权力,他们还不如京中三品官。 而沐良轩,如今权势滔天。他对马明一案的态度,虽太过极端,但也是按照律法来的。 真要论个谁对谁错,楚玄机并不占理。 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站的立场角度不同而已。 他不希望,楚玄机失了理智。妄想用功绩,影响朝堂决策。 楚玄机这个时候也恢复了几分冷静,愣了片刻。他刚刚太过激动,三杯烈酒下肚,借着酒意,说出这番话。 再继续扯下去,他就真的要卷铺盖回家了。 思索再三,楚玄机抱拳作揖,对着皇上开口道:“皇上,老夫不胜酒力。现在有些不舒服,想先下去休息片刻,还望皇上恩准。” 沐辰自然是答应的,他点了点头。 虽然他对沐良轩没有感情,但对苏睿,他还没有多厌恶。 他这一番话,也的确是对的。 王法和情面相比,他自然要倾向于前者。 楚玄机拂袖而去,宫宴上恢复了安静。 只不过,气氛也冷了下去。 婉贵妃见状,笑着说道:“臣妾不懂朝堂之事,只是,既然是团圆的宴会,说这些不开心的做什么?” “皇上,臣妾听闻,江南的戏曲班子入宫了。臣妾年幼时,曾看过火树银花的表演。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让大家开开眼吧。” 火树银花不夜天,是民间特有的表演节目。 光听起来,就足够吸引人。 这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很期待即将表演的节上。 “好,小安子,去安排一下。”沐辰开口道。 很快,表演的人就出现在大殿上。 火树银花,也称火龙钢花,在民间盛行已久。 只是,难度太高,会的人不多。 第1878章 杀机 高温铁水在打击下,飞向空中,散开后,如同烟火一样。 这样的表演,在宫中少有。 大殿外的空地上,绽开了一朵一朵美丽的银花。 衣容都顾不上吃了,眼睛瞪得溜圆。 “苏睿,这比星星还漂亮啊!” 沐辰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正当艺人卖力的表演呢,一阵狂风席卷而来。 肆意的吹灭了一些烛火,灯笼也在风中摇摆起来。 “啊!有刺客!”兰妃突然一声尖叫。 “走水了!走水了!” 烟雾弥漫,大殿的后侧出现火光。 许多人都站了起来,想跑,却没有跑,皇上还在! 场面更加的混乱了。 “皇上!救命啊!”兰妃受了惊吓,哭的梨花带雨,直接扑向了皇上。 沐良轩眉头微皱,下意识的先将莹儿抱进怀里。 随后,剑气森然,有三四个黑衣人冲了过来。 这些刺客,胆子还真是大,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入宫行刺。 衣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些人不会是冲着她来的吧? 可千万别啊,要是让这个皇帝知道是她的麻烦,肯定把她撵出京城。 苏睿也怀疑这些杀手是冲着衣容来的,下意识的,将她护在身后。 今天是宫宴,参加宫宴的人都没带武器,那些武将只能赤手空拳的与刺客搏斗。 沐良轩武功高强,先将莹儿带出这混乱的大殿后,转身又进了现场。 沐辰本就不会武功,他怀里还抱着沐睿渊,又怕伤到孩子,又怕伤到自己。 婉贵妃惊得都不会动了,烛火被大风吹灭了许多,原本灯火通明的殿内,朦朦胧胧的。 浓烟聚集在一起,她不知道谁狠狠地撞了她的肩膀一下。 疼痛感席卷全身。 “护驾!护驾!” 官员们也乱做一团,三位帝师被吓的蜷缩成一团。 苏峻衡趁着混乱之际,两指弹出一颗石子,打向皇帝的手臂上。 刺痛感传来,沐辰下意识的松开怀抱。 “渊儿!”婉贵妃的声音响起,为母之心,最惦记自己的孩子。她顾不上肩膀的疼痛,以最快的速度爬起身来,飞奔向孩子。 只是,她的速度太慢了,孩子已经直直的坠落。 就在她绝望的闭眼一刻,一双大手抢在她前面抱住沐睿渊。 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她缓缓睁眼,瞧见沐良轩一双深邃的眸子。 无意间,两人的手触碰在一起。只一刻,婉贵妃的心里翻起惊涛骇浪。只是一瞬间,她的眸子里,涌动着情意。 就这一瞬间的情意,成为坐实沐辰疑心的铁证,也成为压死婉贵妃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幕,被沐辰看在眼里。 沐良轩来不及多想,将孩子抱到怀里,看向沐辰,开口道:“皇上,请离开大殿!” 禁卫军很快赶到,护住了皇上与一众宫妃。 沐良轩与几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他出手狠辣,丝毫不给对方留任何可以求生的机会。 “要活口!”沐辰见状,开口大喊道。 他得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如此的胆大妄为! 第1879章 追 很快事情就有了转机,除了逃走一人之外,其余的几名黑衣人,已经全部死在了沐良轩的手下。 沐良轩抬眸,看着黑衣人逃离的地方,眸子里蒙上一层暗沉。 他们,更像是东越江湖中的人。 到底谁这么大胆,竟然敢闯入宫来,刺王杀驾呢?。 “皇上,刺客已经斩杀殆尽。唯独一个武功高强,逃走了。” 沐良轩走到皇上面前,回禀。 他的身后,一座大殿已经陷入火光之中。 熊熊烈火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刻钟前的歌舞升平,似乎只出现在梦境里。 宫人们急匆匆的取水救火,可火势太大,根本就控制不住。 沐辰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阴沉到极致。当真以为他的皇宫,是菜市口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天下最安全的地方,竟成了这些人的战场。 他这个皇上如此没用吗? “血滴子,传令下去,今夜封城,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 “另外,在宫中搜索刺客的下落。不允许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想取朕的性命!” 沐辰的声音铿锵有力,他并没有调动禁卫军,而是直接命令血滴子。 血滴子出手,足以见皇上对此事的重视,也足以见他有多愤怒。 沐睿渊受了惊吓,在婉贵妃的怀中啼哭不止。 “呜哇……” “乖,渊儿乖!”婉贵妃小声安慰道,脸上脏兮兮的,她也受了不小的惊吓。 一旁的兰妃,哭的梨花带雨。三位帝师,还沉浸在刚刚的危险中,没反应过来。 苏峻衡眉头紧皱,却莫名的气定神闲。 沐良轩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衣容躲在苏睿身后,有些手足无措。 她莫名的有一种心虚的感觉,生怕查出来那些刺客是冲着她来的。 莹儿瞧着她副模样,猜出了她的心思。在她耳边小声安慰道:“别担心,应该不是月揽的人。” 衣容抬眸瞧了她一眼,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原本好好的宫宴,突然中断,所有人全部去了养心殿。 沐辰大发雷霆,在未找到杀手踪迹之前,他下令,不许任何人离开深宫。全部留在养心殿内,等待追查结果。 血滴子们,也全阵以待,不敢有一丝松懈。 一向乖巧的沐睿渊,大概是因为惊吓过度,一直哭闹不停。 “母……母妃……父……父皇。”他的嘴里断断续续念叨着,一双小手挥舞着。 沐辰心里紧张至极,赶紧叫来太医仔细检查。 婉贵妃也心疼不已,仔细检查着他身上是否有什么伤口。 太医仔细检查过后,确定并无大碍。 “皇上,太子殿下是惊吓过度,过些日子就好了。” 太医额头上汗水直冒。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渊儿,父皇在这儿。”沐辰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兰妃回过神来,刚刚在休息的时候,苏峻衡塞了一张字条给她。 来养心殿之前,她就将纸条烧毁,生怕引起祸端。 她抬起头,看向婉贵妃,嘴角微微上扬。 第1880章 疑心 “今日宫宴,幸好有厉王在。不然,太子殿下可就危险了。这些歹人,死一万次都不足惜,别伤到太子殿下就好。”兰妃看向沐良轩,言语之间看似是在夸赞他救驾有功,实则别有深意。 婉贵妃想起刚刚手心相碰的温度,心不由得猛烈的跳了起来。 她从未与他有过肢体接触,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沐辰原本脸色就难看,在听到兰妃的夸赞之后,不由得想起婉贵妃盯着沐良轩的那个眼神。 婉转动人,情愫涌动。都是男人,看得出一个女人的心思。 婉贵妃在他面前,乖巧懂事。他也宠爱她,可是,他从未,从她眸子里看到过那种崇拜眼神。 他心里压着块巨石,只觉得呼吸不畅。 “厉王的身手真好,不过几招,就把那些黑衣人给制服了。想来,以厉王的风姿,爱慕您的人恐怕很多呢。只守着一个厉王妃,真是深情呢。” 兰妃语带讽刺,也带着齐昭昭内心的不甘。这样的男人,竟然被一个平民女子所拥有。 这天下,竟然这般不公平。 沐良轩眉头紧皱,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并未多言。他还在思考,今夜的杀手,来的突然。 他会出手救沐睿渊,也并不是因为什么兄弟情义。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孩子,并未做错任何事,不该平白无故死在这场混乱中。 就如同莹儿一样,太过幼小,保护她,不过是作为成年人该有的行为。 这些杀手,很明显有备而来。这样的宫宴,禁卫军定然是在暗中保护的。可就是如此,他们还是直接闯入了大殿,太过于蹊跷了。 后宫戒备森严,进出必须有令牌,杀手从天而降,没有任何血滴子和禁卫军察觉。 他们这些人,不是废物。是皇上培养出的一等一杀手,怎么一点儿察觉都没有? 除非,这些人,是换了身份隐藏在后宫中的。 沐良轩抬眸,一抱拳:“皇上,儿臣觉得这些杀手来的蹊跷,后宫戒备森严,他们竟堂而皇之闯入,大殿起火也十分突然。儿臣怀疑,宫中有内鬼接应。” 沐良轩一番话,立刻让齐昭昭的后背出了汗。她的眸子微眯,有着一闪而过的慌张。 她用余光瞥到苏峻衡,只见他挺直腰杆,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她将心放回了肚子里,主谋都不怕,她这个从犯,慌张些什么呢? “厉王这话说的好生奇怪,在场的人都是皇上的人。有哪一个是外人呢?哦,我记得小世子好像带了个外人来。” 衣容躲在苏睿背后,听着这女人说的话,心里默念着:不是我,不是我。 怎料,她这动作,立刻引得众人目光追随。 所有人都注视着她,弄的衣容如坐针毡。 苏睿知道她的窘迫,在她耳边小声开口道:“别怕,你出去拜见即可。” 衣容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走出,双手相叠,膝盖微屈,朝着皇上行了一个礼。 “民女衣容参见皇上。” 第1881章 高贵之气 她的声音清冷,如同山涧清泉,悦耳动听。她低着头,身姿轻盈,裹着厚厚的蓝色衣衫,明明是暗沉之色,却遮掩不住她的灵动。 她年纪尚小,可却已经隐隐露出倾城之姿来。 “衣容,衣容。” 沐辰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眸子微眯,看向眼前这个豆蔻少女。 衣容疑惑的看着他,自己这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倒是个雅致不俗的名字,配得上你。”沐辰淡淡说道,他可以感受到眼前这名少女的不同寻常,她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贵气。 这种贵气,是与生俱来的。并不是容貌和衣衫,就能装扮的。 这后宫中,哪怕出身高贵的兰妃,跟这个十几岁的少女相比,身上的贵气,都逊色了些。 兰妃见皇上对衣容并未有责备之心,心里略微不悦。 她已经见不得年轻貌美的女子了,哪怕对方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儿。 可仅凭她这脸,及笄后,必定是倾国倾城的啊! 这衣容,到底什么来头儿? 京中王公贵族家的女儿,她都是熟悉的。 可这个人,她没见过。 “皇上,人和名字都是极好的。只是,今日是宫宴,到场的都是朝中重臣,不知衣容是哪家王公贵族的女儿呢?之前臣妾好像未曾见过。” 兰妃笑道,目光悠悠然,实则是在试探她的身份。 衣容缓缓抬头,看向坐在高位的几人。左拥右抱,天子之尊。那位婉贵妃,倒是生的惹人爱,这位兰妃,就有点找茬儿的意味了。 衣容本就从未受过规矩束缚,她会如此乖巧,全然是因为苏睿嘱咐她,要小心行事。 “我不是京中人士,来自江湖,在重火宫长大。”她如实回答。 一双眸子,如同秋水一般,明亮清澈。 兰妃身子一抖,惴惴不安的问道:“来自江湖?皇上,江湖上不都是武功高超的人吗?今夜那些刺客也是,江湖中卧虎藏龙,也不知……衣容有没有熟知一二的。” “厉王说了,宫中也许有奸细。在座的都是忠心于皇上的,可是衣容不一样啊……” 兰妃的话已经很明了,衣容是外人,这件事,跟她逃脱不了关系。 而这个外人,又是厉王府带进来的。如此一来,不就跟沐良轩脱不了干系了? 兰妃的话里别有深意,婉贵妃听后,眉头紧皱,怀中的孩子还在哭泣。 这兰妃,还真是奇怪,为什么要与厉王府过不去呢? 救人的是沐良轩,现在刺客却跟他有了牵连,这不是颠倒黑白吗? “兰妃多虑了,衣容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怎么有能力调动这些杀手?臣妾十一二岁的时候,还在家里学习女红,偶尔出去山野间放牛。不知道那时候,兰妃在做什么呢?” 婉贵妃声音温柔,主动替衣容开脱。 兰妃冷冷的斜睨着婉容,在心里暗骂一句:蠢货。 都要自身难保了,还管这桩子闲事如同! 还真以为皇上宠你,你就可以肆意而为了。 第1882章 事事维护 “婉贵妃,十一二岁,已经快到议亲的年龄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懂的呢?江湖本就是个神秘的地方,往日的宫宴,都是热闹祥和的。怎么偏偏多了一个外人,就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臣妾只是觉得奇怪,就多了一句嘴,皇上自有圣断。” 兰妃是聪明的,懂得点到为止。 衣容只觉得莫名其妙的,她又没得罪这位兰妃,这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一直在找她的茬儿? 派人刺杀皇上?她就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她在重火宫是惹过许多麻烦错,但是,京城不是自己的家,孰轻孰重她还是知道。 有了刺客怪她? 她还想说,好不容易进一次宫,都被吓到了呢。这皇上居住的地方,好像还不如厉王府安全呢。 只是,这些话她想想就好,不敢说出口。 “兰妃娘娘的意思是这件事民女是幕后指使了?”衣容抬起头,对上齐昭昭的眼神,没有一丝闪躲,更没有一丝畏惧。 她犹如山间小鹿一般,无知无畏,却又显得娇俏可爱。 兰妃字字句句都在暗示衣容与此次刺杀有关,有重大嫌疑。可却又没明说,她也没想到,这野丫头,竟然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还真是,够直接。 齐昭昭噎住了,随即笑道:“本宫只是猜测。” “娘娘既然是猜测,那就有可能猜错。民女与刚刚那些杀手,毫无关系。倒是娘娘,你急于给我安这样大的罪名干什么?你好像比皇上还聪明呢!” 衣容的声音清脆,言辞却很是锋利。 几句话怼得齐昭昭无言以对。 这厉王府的人,都这么伶牙俐齿吗? 兰妃脸上一时挂不住了,又因为事情与她有关,不由得有些心虚,只能朝着皇上撒娇发嗔。 “皇上,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却好生厉害呢。” 沐辰瞥了一眼兰妃,心里有所不悦,却没有搭话。 婉贵妃看着兰妃,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什么事都要跟厉王府有牵扯,她跟沐良轩有仇? “妹妹怎么事事都能牵扯到厉王府?衣容是实话实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跟一个孩子斤斤计较多没意思。” 婉贵妃不过是替衣容说了公道话,却让沐辰心里不悦。 呵,她倒是很紧张厉王府。 齐昭昭观察到沐辰的脸色突变,手指轻轻转动着扳手,就知道他此刻心有不悦。 这是她观察那么久,猜出的东西。 她微微一笑,火上浇油的说道:“婉贵妃倒是很紧张厉王府,事事都维护。不知道的,还以为储秀宫与厉王府有什么瓜葛呢。” 这句话,齐昭昭是刻意说给皇上听的。 沐良轩听着几个女人吵作一团,眉头紧皱。 当务之急,是查出刺客的出处,不然,这皇宫,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变故? 这齐昭昭,长得倒是漂亮,只是一张嘴就惹人烦了。 沐良轩就不爱听她说话,聒噪! 要是让她永远闭嘴该多好! 第1883章 缓兵之计 沐辰也是一阵心烦,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怒道:“朕不是听你们吵闹的。” 齐昭昭被吓了一跳,婉贵妃瞥了皇上一眼,也乖乖闭上了嘴。 她原本不该开口的,但是,她就是看不惯齐昭昭陷害厉王府 “衣容为外作为外人出现在这场宫宴中,她的来历确实可疑,兰妃说的也不无道理。来人啊,将衣容带下去,细细盘问。若有纰漏,立刻来禀报。” 皇上一声令下,血滴子立刻准备就绪,上来抓人。 沐良轩拳头紧握,兰妃几句话就让他怀疑到了衣容头上,他是真糊涂,还是要刻意针对厉王府呢? 莹儿一下子愣住了,她知道自己这个祖父不大喜欢他们厉王府。可没想到,却因此连累了衣容。 衣容比她大不了多少,整天迷迷糊糊、傻兮兮的。 在京城走着走着都要迷路的人。,己都还被仇家追杀,她怎么可能与那些杀手有联系? 莹儿心里万般嫌弃,她怎么会有这样蠢的祖父?这样的祖父,不要行不行? 苏睿看向衣容,这次不是她惹祸,但是麻烦依然找上来了。就因为她是外人,就平白无故的遭受怀疑? 还有这个兰妃,脑袋是有病吗?事事都要牵扯上厉王府。 怎么,他们厉王府如今谁都可以跳出来踩上一脚了吗? 被血滴子带走,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武林高手遇到他们都要扒层皮,衣容,会不会被吓坏了? 重火宫将她送到自己身边,就是为了躲避月揽国的追杀的,可不是让她来京城吃苦的。 他欠重火宫的恩情,可是还不完的。 苏睿向前迈了一步,正准备开口留人。 这时,莹儿的声音先响起。 “皇祖父,等一等,衣容她不是外人哦。” 莹儿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孩子特有的撒娇意味。 沐辰虽不喜沐良轩,但莹儿,他是疼爱的。 郡主之位,也是他亲封的。莹儿也是他第一个孙辈,一个女孩子,又不会夺他的江山,这份疼爱,倒是真心实意的。 沐辰看向莹儿的时候,目光微微缓和了些,“莹儿,这话怎么说?” 莹儿站了出来,挡在衣容面前,又开口重复道:“衣容她不是外人哦,皇祖父,她就跟莹儿一样,都要喊您皇祖父的。” 在场的人人脑袋全是问号:难道,这衣容是沐良轩另一个私生女? 都这么大了,那岂不是他十五岁的时候就生了衣容? 厉王,还真是处处能带给人惊喜呢! 沐辰的目光立刻转向沐良轩,不仅皇上,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此刻的人,全然忘记了刚刚惊险的事情,只关注沐良轩的八卦。 楚玄机借机会,立刻开口嘲讽道:“厉王真是多情啊,正妻未过门时,就有了女儿,现在这个女儿又是谁生的?未婚生女,还是两个,老夫还是第一次听闻。京中王公贵族,没有谁像厉王这般,四处留情的。” 沐良轩斜眼瞥了楚玄机一眼,杀气十足。 第1884章 婚约 只一眼,楚玄机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后背冒出了汗水,他甚至,连沐良轩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这一眼,让楚玄机明白了一件事。他今晚,一直在作死。 要真是沐良轩跟他计较,哪怕是当着皇上的面,他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了他。 楚玄机拳头微握,手心出了汗。 莹儿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楚玄机。这酸夫子,不说话又没人当他是哑巴。 就这样的人,都还能当帝师,能教出什么明白人来? 莹儿暂时不想跟他计较,转而看向沐辰,轻声道:“皇祖父,莹儿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衣容同莹儿一样,都是您的孙辈。因为,苏睿同莹儿已经有了婚约了。” 养心殿内,一片安静。 婚约?婚约! 这是小世子的未婚妻? 苏睿差点没被莹儿说的话给噎死。 婚约,什么婚约?莹儿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事不是说好了,不提了吗? 不是保密吗?怎么就说出去了! 苏睿气的七窍生烟,拳头紧握,他微微上前一步,开口道:“皇祖父,其实……” “缓兵之计,苏睿。”莹儿在他耳边小声提醒道。 衣容因为一个外人的身份被针对,落到血滴子的手里,就跟进阴曹地府没什么两样。 再硬的骨头,也经受不住残酷的刑罚。面对血滴子,活着比死了更可怕。 苏睿沉默了,缓兵之计。是啊,怎样给衣容一个等同于他们的身份呢? 她又不是沐良轩的女儿!如果真的硬要扯上关系,那不就只能说是他媳妇儿了!? 苏睿有些心塞,欲言又止。可又觉得,没有比这再好的办法了。 他还欠着重火宫的恩情,总不能看着她受苦吧? 衣容对莹儿说的话,同样感觉到有些震惊。她一双眸子睁的大大的,她不太明白,怎么有婚约了以后,她就是皇上的孙辈了呢? 她不还是重火宫的衣容吗?有什么区别? 苏睿沉默了好一会儿,实在没办法像平日里一样,否认婚约一事。 婚约,确有其事。 只不过,他没同意而已。 可……他就算没同意,也是跑不了的啊。 重火草都用了,父王的命都救回来了,他总不能翻脸不认账吧? 唉,暂且认下吧! 沐辰眉头微皱,婚约? 他怎么不知道? 皇室子弟,婚事基本都由他做主。 可是转念一想,沐良轩的婚事就是自己做主的。找了一个乡野村妇,而睿儿与这衣容…… 不就跟沐良轩和苏轻墨一样吗? 这父子二人,都喜欢民间女子?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算了算了,找个民间女子,那在朝廷权势上,他就不用担心沐良轩会用联姻的方式,壮大自己的实力了。 这种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睿儿,当真有此事?朕怎么没有听说?”沐辰开口,缓缓问道。 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苏睿。 厉王府,最近这些日子,就像修罗场一样。想不到,竟然还会多了一桩喜事儿? 第1885章 天下皆知 这苏睿,小小年纪,名震东越。才识、武功、谋略,样样不输沐良轩。 在奇门遁甲一术上,更是名震三国。将来,必定是比沐良轩还厉害的存在。 想不到,这小世子,不仅在文韬武略上天下第一,连……议亲,速度也这样快。 他可才八岁啊!这衣容,也不过十一岁! 虽说女大三,抱金砖,但他也没有必要抱金砖啊! 这厉王府,多的是金砖! 但是,这件事,似乎又说得通。 不然,以沐良轩的性子,在加上如今苏轻墨的病势。如果衣容不是有非入府不可的理由的话,他怎么会同意一个野丫头入府,打扰苏轻墨养病? 还有,怪不得,苏睿要将她带来宫宴。 这分明就是想名正言顺的嫁入皇室啊! 一旁的谢衍的目光燃起点点光亮,不住的点头。 他到比沐辰,更像一个长辈。 这苏睿,果然不输沐良轩,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苏睿如鲠在喉,他想说实话,又觉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否认了亲事,衣容颜面无存。 但是,如果不说实话,这桩在重火宫订下的婚约,岂不是就等于昭告天下了? 他纠结的要命,他还这么小,他没想过娶媳妇儿! 情愫这种东西,还未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他与衣容面临的婚事,就是被一群不相干的人给订下来的。 莹儿看见苏睿犹豫不决,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再不承认,衣容要是进了囹圄殿,就得受磨难。到时候,你怎么跟重火宫交待?她可是重火宫的心尖尖儿,你可别被下了江湖追杀令!” 莹儿的声音很小,她说的话,也只有苏睿和沐良轩能听清楚。 万般无奈,苏睿才抱拳作揖,硬着头皮说道:“皇祖父,孙儿与衣容确有婚约一事。” 他开口承认,所有人都不禁在心里发出赞叹。 儿子是要比老子厉害些哈,以前沐良轩,一直不娶妻,害的京中曾盛行,他好男风这样的传言。 好不容易娶了苏轻墨了,结果,结果还不是很好。 苏睿就聪明多了,知道媳妇要从小养着。 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朕怎么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沐辰也对两个小孩所谓的婚约产生了兴趣。 “回皇祖父话,孙儿曾因为求药,前去重火宫。后来,与衣容相遇,机缘巧合下,就订下婚约。准备等将来孙儿长大,娘亲醒来时,再告诉您。” 机缘巧合这个词用得妙,哪里是什么机缘巧合,分明就是威逼利诱。 不过,这些,苏睿当然不会说出口。 “衣容是睿儿的未婚妻,那就是皇室中人,并不是兰妃所说的外人。” 沐良轩附和道,关键时刻,助攻一把。 他气定神闲,仿佛讨论的此事,不是他儿子的婚事一样。 沐良轩都承认这个4儿媳妇了,谁还敢质疑衣容的身份? 沐辰听罢,不由得哈哈大笑:“睿儿,你还真是能给朕惊喜呢。不过,也是一件好事。” 第1886章 急转直下 衣容没家世,沐良轩就少了助力。 他这个年纪的人,就是喜欢小孩子。 说不定,再过个六七年,他就能见到重孙了。 毕竟,十四五岁成亲生子,是很正常的。 苏睿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早知道,就不带她来参加宫宴了。 “好了好了,既然都是一家人,就不必去查了。”沐辰捋了捋胡子。 兰妃气的咬牙切齿,这厉王府,真能胡说八道。 衣容这就成了皇室中的人了! 不过,没关系。这一环没成功,还有下一环呢! 就在衣容的事情告一段落时,血滴子首领进入养心殿。 “皇上,已经查到凶手的踪迹了。只是……” 血滴子犹豫了,他们搜遍了整个后宫,放出了猎犬,才嗅出凶手踪迹。 可是到了哪座宫殿时,他们懵了。 储秀宫。 狼青带着他们找到了储秀宫! 血滴子身份特殊,只要皇上派出他们查案,他们在后宫中的权力,绝对能搜捕宫中任何一个角落。哪怕先皇后寝宫,长乐宫也是如此。 这一次,他们也进了储秀宫。 可就在搜寻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储秀宫内,竟然有暗阁。 凶手躲在暗阁里,他们在外面想了很多开启的办法,却不能成功,只能先来禀报皇上。 “只是什么?”原本被苏睿和衣容的事,氛围已经好转了,在血滴子出现以后,又被打破。 沐辰拳头紧握,今日之事,他一定要彻查,竟有人妄想对他的渊儿动手!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皇宫,当真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不拿出点手段,他们这些乌合之众,当真以为他是纸老虎?! 血滴子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婉贵妃。 只不过,刹那间,他立刻恢复冷漠。血滴子,永远忠诚于皇上。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不能有一丝犹豫。 “皇上,杀手应该藏匿于储秀宫的一间暗阁内。猎犬追到储秀宫内殿的一面墙壁以后,便停下了。属下用尽一切办法,都无法找到暗阁的开关。所以,特来禀报皇上。” 血滴子说完话,婉贵妃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一个不稳,茶杯跌落。 暗阁! 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里突然炸开。 怎么可能?她布置的暗阁,竟然被人发现了! 婉贵妃的失态,立刻引起了沐辰的注意,他瞥了一眼她,轻声开口道:“爱妃,朕时常宿在储秀宫,怎么不知,你的内殿有暗阁一事?” 婉贵妃的脑袋如同一团乱麻。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血滴子竟然会找到暗阁。 她的脸色煞白,却仍旧强装镇定。 她在想,要用什么办法推脱。 暗阁里的那些东西,若被发现,不仅是她,就连整个厉王府,也会被牵连的! 她的手心出了汗,眼眸流转,想着对策。 兰妃在一旁,瞧着手足无措的婉贵妃,心里大喜。这贱人,这一次,她要让婉贵妃永远翻不了身。 第1887章 质问 “暗阁”二字,让沐辰想到多年前,先皇与梅贵妃的事。 当初,如果不是梅贵妃用蛊术迷惑沐启佑,他的父皇也不会后半生子嗣惨死,帝后离心。 他被困在梅贵妃精心谋划的骗局之中,不能自拔。 他的发妻,沈萍萍,对他恨之入骨。两位优秀的嫡子惨死,任由梅贵妃一支独大。 后来,骗局被揭穿了。 先皇痛彻心扉,回想起自己的发妻,愧疚不已。他试图重温旧好,可他的冷漠,已将沈萍萍伤的心如死灰。 最后,他与自己最恨的女人,梅贵妃葬在了一起。 梅贵妃养蛊迷惑皇帝一事,只有几人知晓。另外,加上先皇后的报复,与他达成共识,直接将梅贵妃的罪责抹杀。 毕竟,若梅贵妃大逆不道之事暴露,沐辰所安排的丧仪,定会被人指责成不孝。 而梅贵妃,就是在未及宫的暗阁中养蛊的。 沐辰注视着婉贵妃,手心微微出了汗。他总觉得,婉蓉与梅贵妃不一样,她不是娇纵跋扈的人。 她身世清白,从未动过歪心思。而他,对她的宠爱,也不是疯魔。 他可以控制自己的内心,在兰妃无理取闹需要他的时候,立刻离开储秀宫。也不会因为一日不见,就失去了理智。 他比沐启佑懂得平衡之术,也不似他的父皇一样蠢钝。 可如果婉贵妃不会养蛊,那暗阁是用来做什么的? 婉贵妃的大脑飞速运转,暗阁一事,连玲儿也不知道。她该怎样开脱,又该怎样命人,将那里面的东西销毁? 养心殿内,是长久的沉默。 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位贵妃。盛宠不断,还育有子嗣,她的孩子,更是被寄予厚望。封为太子,由皇上亲自教导。 东越开朝多年,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足以证明,皇上对这个孩子有多重视。 沐辰的目光,在长久的注视中逐渐变得暗淡下去。 难道,那暗阁里的东西,真是蛊虫? 难道,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难道,她有什么连他都不可言说的秘密? 他这么宠爱她,连曾经自己母妃被西凉侮辱一事,都和盘托出。 她为什么有事要瞒着自己? 沐辰的目光,逐渐从暗淡,转向愤怒。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妃子这般欺骗自己。 “婉贵妃,那暗阁里的东西,就这么让你难以启齿吗?莫不是你也精通巫蛊之术?” 沐辰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里面,隐隐透着怒气。他的拳头紧握,愤怒的火山,即将喷发。 婉贵妃听到“巫蛊之术”几个字字,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她不禁一声暗笑。 巫蛊之术?呵,她怎么可能对他费那个心思? 他根本就不配。 报仇以后,这宫里的每一天,都不是她想要的。 就连产子,也在意料之外。 可是随即,她又觉得后怕。 巫蛊之术与心有所属,哪一个会让沐辰大发雷霆,哪一个会让她万劫不复? 答案很明显,两个都会。 可后者,更为严重。 第1888章 毁灭前夕 不仅会让她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就连她心中爱慕的那个人,也会被世人唾骂! 她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的爱慕,只是一厢情愿。她甚至,从始至终,和沐良轩说过的话,都不超过十句。 “看来,当真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宠爱与信任的?”沐辰怒道,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摔在地上。 皇帝的突然暴怒,让所有人都惊住。 在场所有人跪了一地。 “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 他们埋着头,不敢看这位天子。也不明白,暗阁里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好生奇怪。 沐启佑抑制不住内心的怒气,恶狠狠的看向自己最宠爱的婉贵妃,又道:“朕再问你一遍,是不是蛊虫?” 众人有些疑惑,怎么皇上就断定是蛊虫呢? 兰妃跪在一旁,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嘴角止不住往上扬。 婉贵妃的死期,到了! 齐昭昭用余光瞥着一旁的沐良轩。 隔着人群,她瞧见他,哪怕是跪着,腰杆都挺的笔直。 与所有人的卑躬屈膝都不同,他的身上,是睥睨天下的气势。 皇上的愤怒,让人畏惧。可沐良轩仅仅只是一句话,就会让人不寒而栗,脊背发凉。 他们的帝王之气,根本不同。沐辰的霸气,是皇权赋予的,如果没有皇权,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可沐良轩的霸气是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的。 众人都臣服于皇权,唯独他,表现出一种要凌驾于皇权之上的错觉。 这样的男人,真是迷人。 可惜,她得不到。 所以,就毁掉吧。 连同她年少的爱慕一起,变得物是人非,千疮百孔。 婉贵妃也惊的跪在了地上,她不知该如何开口。血滴子围住了储秀宫,她根本就无力回天。 她知道他的愤怒从何而来,可就算不是巫蛊之术,那里面的东西,他看见了的后果更可怕。 她的心,从始至终,从未被他拥有过。 “皇……皇上,不是蛊虫。”她颤颤巍巍的说出这句话,拳头紧握,指甲陷进掌心儿。 她浑身冰冷,仿佛掉入冰洞里,无法自救。 她不该的,不该设置暗阁。这后宫中,哪里有密不透风的墙。 她不该贪心,还保留着心里的情愫。更不该,画了那么多画像,放在那里。 “不是蛊虫那是什么?朕倒是很好奇,是什么东西,可以让你这般珍视,将它藏于暗阁当中!” 沐辰对那个暗阁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他又怒又怕,怕看到,他对她的爱慕,竟是被一只恶心的虫子操控的。 更怕他,明明知道沐启佑的一生败于蛊术,他却还是步了后尘。 他从来不喜欢别人说他像自己的父皇,有帝王之气。他从来不想像那个为了和平,愿意舍弃自己妻儿,换取耻辱安宁的男人。 在他心里,沐启佑,从来不配为他的父亲。更配不上他那个温柔似水,善良至极的母妃。 所以,他才会联合先太后,报复他。 第1889章 怂恿 让他死后,不得安宁。让他跟自己生前,最恨的女人葬在了一起。 沐启佑死不瞑目,沐辰也从未有过愧疚,这他是应有的报应,怪不得谁。 可现在,如果这一切重新发生在他身上。会让他误以为,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 “婉贵妃,你别消耗朕的耐心!” 沐辰的手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他的双目微红,像被激怒的野兽。随时随地,准备冲破理智的牢笼,将这个女人杀了。 天子之怒,无人能够承受。 跪在地上的大臣们,都担心,这事会牵连到自己。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心里暗自叫苦,只觉得今天特别倒霉。早知如此,就找个借口不来参加宫宴了。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太可怕了。 三位帝师瑟瑟发抖,他们平日里受到皇上的尊重,哪里见过他大发雷霆的样子?。 果然,皇帝就是皇帝。他给你面子时,你就是帝师,就有体面。他不给你面子时,照样让你长跪不起。 齐昭昭也心有余悸,皇上发了那么大的脾气,想来,心里是在乎婉贵妃的。 这一点点在乎,已经足以让她在后宫站稳脚跟。她庆幸,她找到了婉贵妃的把柄。 她思索之际,突然感受到一道审视的目光。 她微微抬起头,瞥见苏峻衡一双锐利的眸子。 苏峻衡给了齐昭昭一个眼神,她立刻会意。 皇上已经发怒,既是如此,硬着头皮,再加一把火,让这件事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只有这样,才能将婉贵妃和沐良轩万劫不复。 “皇上,也许暗阁里并不是什么蛊虫。巫蛊之术,不是人人都能学的啊。” 兰妃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壮着胆子,开口道。 沐辰听到兰妃说的话,稍微冷静了些。 他自认为,他要比沐启佑强一些。如果是巫蛊之术,他怎么可能没有感应。他培养的血滴子,也不是吃素的。 他看向婉贵妃,想着她平日里温柔似水,就如同自己的母妃一样。大抵是自己太过愤怒,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吓到她了。 他微微放缓和自己的声音,耐心开口询问道:“婉贵妃,如果不是蛊虫,那到底是什么,你说,朕听着。” 婉贵妃咬破了嘴唇,喉咙里弥漫出腥甜,她眸子微闭,思考着,有没有办法,劝说沐辰,不去查看暗阁? 很明显,并没有。 她的结局,似乎注定了。 她该怎么办? 兰妃听到这里,赶紧开口怂恿道:“皇上,贵妃娘娘向来胆小,您发了这好大的脾气,怕是吓到她了。也许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如,让她带着我们亲自去储秀宫查看,打开暗阁自证清白。” 兰妃这句话,无疑是将婉贵妃往死路上逼。 “不……不可以。”婉贵妃下意识的开口,如果打开暗阁,她的一生,就此结束了! 还要赔上许多无辜人的性命。 大抵是婉贵妃的声音大了些,惊扰到原本已经停止哭泣,乖巧下来的沐睿渊。 第1890章 世俗 “母……母妃。”一旁的沐睿渊,像是预料到什么一样,张开小手,想要婉贵妃抱。 他的声音里带着恐慌,很快撇撇嘴又哭了起来。 “母,母妃……” 孩子的第六感,强到可怕。沐睿渊,大概猜到,今日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母妃了。 于是,便试图,再抱住他最亲密的人一次。 他在婉贵妃腹中十个月,感知着她的心跳,熟悉她的声音。她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先熟悉的人。 她温柔可亲,从未骂过自己。 他以后……再也不能看到自己的母妃了。 婉贵妃抬眸,看着哭泣的孩子。 她终究是害了他,成了他人生的污点。 好在他年幼,皇上甚是宠爱,将所有的宝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即便她真的犯了滔天大罪,皇上也会留下这孩子的性命。 想到这里,婉贵妃的心里轻松了些许。 兰妃见婉贵妃目光柔和,心里不悦。凭什么,她不爱皇上,却还能顺利生下孩子。 凭什么,她什么都能得到? 而自己,只能慢慢与这后宫一起腐烂。他不满,更不愿意。 “贵妃娘娘,你要么说出那暗阁里是什么,要么带着我们去查看,你这样一动不动,难道里面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皇上待你如何,人尽皆知,你别让皇上为难了。” 齐昭昭字字句句,杀人诛心,精确的掌握了惹怒皇上的点! 沐辰心里的怒火又重新燃起,是啊,人人都知道他待她如珠似宝。 她的孩子,那么一点儿大,就被封为太子,还赐她贵妃的称号。 她没有家世,一个平民女子,能走到这个位置,不全是他提点庇护的? 他为了她,犯了多少老祖宗的规定! 不知好歹的女人! 还不如养一条狗! 婉贵妃的种种举动,无疑是打了沐辰的脸! “来人啊!立刻去储秀宫,朕倒要看看,那暗阁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沐辰发号施令,直接抬腿离开。 婉贵妃慌了! “把这妇人带上!” 皇上身边的人,立刻将婉贵妃围住。 就在她被人按住的瞬间,婉贵妃下意识的朝着沐良轩投去求救的目光。 只不过,她又缓缓闭上了眼。 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她的结局已定,再也无人能救她。所以,她不会连累到沐良轩。 她的真心,藏了十几年的情愫,也终将大白于天下。 也好也好,就当是她这一生,最后一次,做顺从自己心意的事吧。 只是,对不起,沐良轩。 沐良轩接受到婉贵妃的目光,他的眉头微皱。 婉蓉,是他安插在后宫中,最隐秘的一枚棋子。很多事,是她传出来的。 她帮了自己很大的忙,如果可以,这枚棋子,他不想废。 他并不知道那暗阁里是什么,可既然她死守不说,那就应该是危及性命的事。 该想什么办法帮助她呢? 储秀宫离养心殿很近,而且,他身边,暂时没有人手。 皇上带着几位妃子,怒气冲冲的赶往储秀宫。 第1891章 冲天怒气 这是后宫之事,也是皇上的家事。他们这些臣子,不敢随意窥视。 只不过,这事闹的这么大。暗阁里面究竟是什么,很快就会知晓的。 只是苦了他们,只能在养心殿跪着,等消息。 在沐良轩的暗中示意下,冥夜瞅了个机会,悄悄赶往储秀宫。 试图躲过血滴子的包围,先把暗阁中的东西销毁。 只可惜,回天无力。 皇上一行人,很快就赶到了储秀宫。 储秀宫被血滴子团团围住,沐辰没有犹豫,直接拉着婉贵妃到了殿内,将她扔在地上。 “把暗阁打开。”他冷冷说道道,目光里全是怒火。 兰妃和其他妃嫔,也赶到内殿。 位分较低的妃嫔,见皇上怒气不减,浑身发抖。 而那些位分较高的妃子,眼里却是流露出幸灾乐祸的意味。 婉贵妃身份卑微,却坐到了这后宫中最高的位置。而她们,只能苦苦熬着,被这样一个卑贱的人踩在脚底下,自然心有不甘。 而有一些曾经受过婉贵妃恩惠,被照顾过的人,看向婉贵妃的眸子里,多了心疼与同情。 自从婉贵妃协理六宫后,她们这些人的处境好了很多。至少,不会随意被欺负了。 这样温和的人,在宫中,真的很少见了。 如果是齐昭昭做了贵妃,她们一定不会过的这样好。 十几个花枝招展的人,挤满了整个内殿。 婉贵妃眼里带泪,整个人颤抖着,她低下头,一直不敢去瞧沐辰的眼睛。 良久,沐辰的耐心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他开口道:“小安子,掌嘴!” 他一声令下,小安子微微一愣,可是为了保命,他也只能上前,一巴掌一巴掌的开始掌嘴。 “啪、啪、啪……” 扇耳光的声音响遍整个内殿,小安子一脸无奈。 他只能听从于皇命。 他对这位婉贵妃,是有些心疼的。作为阉人,在宫中,常常被得宠的妃子给欺辱。 可婉贵妃,从未如此。她永远平易近人,不管她的位分多高,都给足了他们这些太监颜面。 这样的妃子,很难不被人喜欢。 很快,婉贵妃的脸就已经被打肿。口中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她死死咬住牙,不吭一声。 心里却在嘲笑,眼前发疯的男人。 呵,他是在害怕。害怕自己成为另外一个先皇,被女人蒙蔽。 她最了解他的心理,这些年,一步一步,如履薄冰。 她知道,他最害怕什么。 她真想放声嘲笑,这个懦弱的男人。 这后宫,是吃人的魔窟。皇权,侵蚀人的欲......望,不仅女人会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男人也同样不例外。 沐辰,还真像那位死不瞑目的先皇。甚至,还不如沐启佑。 毕竟,他少子,没有那个福气。 沐辰冷眼瞧着婉贵妃被打得双颊红肿,却不吭一声,更加笃定,这暗阁里一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一刻的他,释放自己所有愤怒。 他上前一步,推开小安子,狠狠地踹在了婉贵妃的身上。 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 第1892章 痛诉 婉贵妃被踹倒在地,一众妃子大惊,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对妃子动手。 “婉贵妃,你为什么要这样辜负朕?朕真心对你,给你荣华富贵,封你的儿子为太子,事事与你倾诉,你为何,要欺骗朕?!” 沐辰的声音里带着沙哑,甚至,有些许伤感。 他觉得自己一片真心错付,也觉得,自己如同一个笑话。竟然在这个年纪,对一个女人,有了怜惜。 他甚至,觉得婉贵妃像他的母妃。可是现在,他才知道他错了。 这个女人,不配!她的母妃,即便没有皇上的恩宠,也从来不会有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不配! 她玷污了他的美好。 他甚至,想在将来沐睿渊长大之后,封她为皇后。 哈哈,多么可笑。 可笑到让他想让自己发疯! 婉贵妃听到了自己的肋骨断了的声音。 她忍着痛,匍匐在地上。 她微微抬眸,瞧着眼前这个怒不可遏的男人。 之前的畏惧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听着他的话,觉得好生刺耳。 真心待她?笑话,天大的笑话。 这后宫中,他真心对过谁?女人,不过是皇权的玩物。 他从不会对任何人付出真心,他永远最爱的是自己,这个男人,是天底下最自私恶心的人。 婉贵妃的脑海里,浮现出沐良轩的面容。清风霁月般的人,怎么会是这个人的儿子? 真是奇怪! 她只希望,她的渊儿,将来不要像他。 婉贵妃嘴角莫名上扬,她不由得笑出了声。,呵呵……” 沐辰听到这个笑声,彻底按捺不住。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 她是在嘲笑他! 嘲笑他什么?难道是他母妃的事情? 这女人,真该死! 婉贵妃感受到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挤走,她的脸,红的要滴出血来。可眸子里,却是清亮。 沐辰瞧着她这幅模样,到底是松开了手。 “婉贵妃,朕哪里对不住了你?你说!” 他开始质问起来,眼里是受伤的目光。 婉贵妃抬起头,眼里的鄙夷显而易见。 死到临头,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 “皇上,咳咳……”婉贵妃刚开口,就咳嗽一声,吐出血来。 她的胸口疼的难以忍受,可却依然努力挺直腰杆。 “皇上……您当真宠爱臣妾吗?” “也不见得吧?不然,怎么会连暗阁里的东西是什么,都还没揭晓,就让臣妾承受这样的痛苦。于你而言,臣妾不过是一个玩物而已。” “只不过,这个玩物,你腻的时间长一点而已。哦,还有,臣妾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你膝下子嗣单薄,最优秀的皇子,却是你最痛恨的人。” “有了臣妾的儿子,你就可以有新的傀儡了。所以,你才会对臣妾的兴趣长了些时间。” 婉贵妃笑着说出这些话,目光淡然。 在场的人愣住,就连齐昭昭,都有些惊讶。 她从未想过,婉贵妃会说出这些话。 她不是应该害怕的痛哭求饶吗?如今,她的目光里,却没有一丝畏惧。说出了自己曾经心里想过,却永远不敢说的话。 第1893章 不爱 婉贵妃直抒胸臆,目光淡然。她明明匍匐在天子脚下,却直视他的双目,毫不畏惧。 高高在上的天子之尊,就这样被公然蔑视了。 这些话,深深的刺痛了沐辰的心。 他的确从未对任何人用过真心,但那又如何?他身为一国之主,能给后妃宠爱,就是她们前世修来的福分。 “皇上,可别对我说,您待我是一片真心真心。您的真心,永远只用在维护自己的利益上。”婉贵妃蜷缩在地上,浑身颤抖。 却还是把所有的委屈倾吐出来。 沐辰的身子微怔,他的眸子里,染上猩红。他所谓的真心,被这样一个女人糟践得不成样子。 他能感受到,他身后这些人灼热的目光。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啊,身后这些女人,使劲浑身解数,只为了得到他的宠爱,可婉贵妃,却将这些丝毫不放在眼里。 所有人都在嘲笑他吧? 沐辰弯下腰,看着她那张脸,嘶吼:“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朕?” 这女人是如此的无情,他还记得,那天他将自己与母妃的事尽数说出。 她是那么心疼他,他的内心,瞬间就柔软了。哪怕没有真爱,他的宠溺,却是真的。 婉贵妃听了他的质问,冷笑起来。 “皇上,我没有辜负您。您是明白的,这后宫中毫无真情可言。弄明白,所有女人的巴结和谄媚,都是为了得到权力。” “若是要问臣妾为什么这样待您,因为,不爱啊。哈哈哈,我进宫,本就是为了替姐姐报仇的啊。” 姐姐?沐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的姐姐,是何人? 他在脑海里搜索良久,都想不起来,同她有相似容貌的妃子。 婉贵妃看着皇上一脸疑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笑。 “皇上,您看啊,您都不记得我姐姐长什么样子了。她啊,被您宠幸之后,在先皇后的提议下,封她为宝林,就置之不理了。她一夜承宠,怀有身孕。” “后来啊,那个贵妃,哦,对了,沐靖宇的母妃。嫉妒我姐姐卑贱之躯,也能怀有子嗣。便设计,将她杀了。她溺死在御花园的水池里。一尸两命,可您呢?那一夜不过是您喝醉了一时兴起,你本就无爱,却害的我姐姐惨死。” “这宫中,有多少女子,是这种下场。而这些下场,都是您一手造成的。我是为了报仇进宫的,贵妃已死,那就只能向您讨债了。皇上,您会喜欢上自己的仇人吗?不会啊,所以,您知道为什么了吗?” 婉贵妃句句诛心,平淡的语气却压不住心里的愤怒。 “不爱”二字,轻飘飘的说出。沐辰双目微闭,听着她对自己的指责,却不以为意。 “朕是天子,宠幸谁,都是她的福气!你说这些,就是僭越。” “所以啊,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我爱谁不爱谁,也是我的权力。皇上不知道,跟您的每一次接触,都不是我想要的。” 她想要的,得不到啊! 第1894章 爱慕之人 沐辰听着这无情的话语,失去了最后的理智。他伸出手,将她狠狠的扔到一边,愤怒道:“来人啊,给朕将这里砸碎,朕倒要看看,这暗阁里面有什么?” 沐良轩一声令下,几个小太监拿来锤子,开始砸着墙壁。 每一下都十分用力,在场的人,不敢出声,只有婉贵妃,发出低沉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她宛如一个疯妇,在这最后一刻,她竟然抬起头,看着那墙壁一点点碎开。 她还想在看那副画像一眼,他是她在这深宫,唯一的一丝念想。 对不起,她的爱慕,终究会连累他。 墙体一点点破碎,最后一锤下去后,暗阁呈现在眼前。 里面昏暗无比,有人拿来蜡烛。 火光微明,即刻将昏暗的暗阁照亮。 只是,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副画像,赫然于眼前。 沐良轩骑着骏马,拉着长弓,描画的栩栩如生。画像干净整洁,哪怕在暗阁里,也没有一丝尘土。可想而知,婉贵妃对它有多珍重。 而另一旁,是无数沐良轩的画像。各种各样,喜怒哀乐,一应俱全。 还有零星一些苏睿、莹儿的画像。 而最新完成的一副,是苏轻墨的。 烛火摇曳,沐辰看到眼前这幅场景,浑身气血逆流。他颤颤巍巍,走进暗阁里。 无数个沐良轩看着他,他像是陷入了什么魔怔的空间一样。他最恨他,可眼前,却全是他! 他捂着心口,耳朵里回响着婉贵妃说的一句句话。 “于你而言,跟你的每一次接触,都不是我想要的……” “不爱……” 所以,他这些年一直宠爱的女人,心里爱慕的一直是自己最痛恨的儿子。 哈哈,笑话,笑话! “噗…” 沐辰一口鲜血喷出,众人皆惊。 “皇上!” “皇上!” 齐昭昭是想开口添油加醋的,可看见沐辰摇摇欲坠的身子,她也一时失了分寸。 她不解,更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有如此大的动怒? 按理,愤怒正常,可也不至于怒急攻心。 婉贵妃,却明白他为何如此失态。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了,沐良轩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比他好的存在。不管他讨不讨厌,朝堂上,后宫中,东越上下,都更忠于沐良轩。 他的这个皇位,虚无缥缈,他抓着所谓的权力,沾沾自喜。却一次又一次,输给了自己最恨的人。 若暗阁里的画像,是其他人,沐辰都不至于如此气恼。 偏偏,那是沐良轩。 齐昭昭扶住沐辰,哭了出来:“皇上,您要保重身体啊!” 沐辰身子瘫软,却还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站了起来。 他不能就这样倒下!呵,沐良轩,西凉人害了朕的母妃,你又夺走朕的女人,这一笔笔账,必须算清。 哪怕,他不要这所谓的面子,也要让沐良轩遗臭万年!永世不能翻身! “将这荡妇带去养心殿,朕要让天下人,都知晓这对狗男女的所作所为!”沐辰几乎是吼出这句话的。 第1895章 惊世骇俗 他死死的盯住趴在地上的婉贵妃,眼里淬了火。 即便颜面无存,他也会让婉贵妃和沐良轩,遭受到同样的痛苦。 养心殿内,沐良轩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沐辰在齐昭昭的搀扶下,缓缓的坐到龙椅上。随后,几名太监拖着一个脸颊肿的老高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的妆发已经全部乱掉,长发披肩,宛如女鬼一般。 可她身上的服饰,却仍旧看的出她的身份。 这是……婉贵妃!? 这不人不鬼的人,竟然是几个时辰前还高高在上,恩宠不断地婉贵妃! 怎么可能? 怎么会!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对皇上的此举不理解。 后妃的事,是皇上的家事。那暗阁要真有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那也应该在后宫处置,拖到养心殿来做什么? 所有人都在好奇婉贵妃的暗阁里到底放了什么。 沐辰冷冷开口,一声令下:“把那些污秽的东西带上来!” 而后,小太监们将储秀宫暗阁里,沐良轩的所有画像,全部扔在了朝臣面前。 画像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所有人都看清了。 沐良轩眸子微动,诧异的看向地上的婉贵妃。 “这就是朕的好儿子,这就是朕宠爱的女人!将朕当傻子,私相授受,让朕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沐辰怒道,几句话,就将事情交待清楚。 在场的人,除了苏峻衡以外,没有一个不瞠目结舌。 婉贵妃暗阁里藏的东西,就是这些画像。 而这画像上面,是厉王沐良轩。 所以,婉贵妃与沐良轩有染…… 这件事,毫无遮掩的出现在人们眼前。这是宫廷丑闻啊,皇上却不介意成为众人的笑柄。 三位帝师,瞧见这地上的画像,气的浑身颤抖。 楚玄机见状,更是怒不可遏:“无耻!无耻!简直无耻至极!败坏道德纲纪,败坏伦理纲常,这,这简直罪不可赦。” 胡道明也眉头紧皱,他读了多年圣贤书,没想到,竟然会亲眼看到眼前这一幕。 最重要的事,还是皇帝自己站出来说的。 沐良轩看到地上的画像,也有些不可思议,她……竟然喜欢自己? 莹儿和衣容,也目瞪口呆。 事情转变的太快,根本来不及思考。 这事,简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来得太突然。 苏睿,却紧紧皱起眉头。他抬起头,看向这位皇祖父。 他向来知道,皇上偏心,不疼爱父王的。可没想到,他竟然对自己的儿子痛恨到如此地步。 哪怕被天下人耻笑,哪怕将这样的皇宫丑闻昭告天下,他也在所不惜。要让父王,彻底遗臭万年,被人指摘。 苏睿冷眼相看,还真是,宁愿戴上这顶绿帽子,也要将父王置于死地! 谢衍不可思议的看向沐良轩,登基为帝,最不能有的就是这样的污点。东越,向来崇尚儒学。他们,将伦理道德,视为法则。 在普通百姓眼里,道德才是最好约束一个人行为的。 厉王,怎么如此糊涂? 第1896章 单相思 将来即便沐良轩能够顺利登基,他与沐辰后妃的事,也会被人恶意中伤,脊梁骨都会被戳弯。 百姓们,定然不会拥戴这样一个无视世俗道德的人做皇帝。 谢衍做梦也没想到,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沐辰,偏偏还在三位帝师面前,揭露这些。 胡道明等人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他们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若他们对沐良轩的德行有微言,文官中,谁会真正臣服于他? 这无异于彻底毁了厉王沐良轩。 谢衍抬起头,看向厉王,不知该说什么。 “若不是今日血滴子无意间查出暗阁一事,朕还不知道,要被这对狗男女蒙在鼓里多久!” 沐辰污秽的话说出口,恶狠狠的瞪着沐良轩。他将手中的茶盏砸了过去,发泄自己的怒气。 沐良轩微微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冷淡又不屑。 他能猜出沐辰将这件事公之于众的目的。 婉贵妃的确是他安插进宫的,可他与她,从未有过任何男女私情。 他虽然意外,明白了她的爱慕,可他,是永远不会做任何回应的。 就在沐良轩准备痛斥沐良轩的时候,婉贵妃强撑着一口气,说道:“皇上作为一国之君,可不能不辨是非。如此污秽的话,说出来,不怕天下人耻笑?” 她从地上缓慢爬起来,抬起头,注视着这位君主。他想利用自己来踩死沐良轩,她怎么可能不做解释呢? “我与厉王,清清白白。从始至终,他什么都不知道,都是臣妾一人一厢情愿。臣妾爱慕厉王多年,进宫后,为解相思之情,才作此画像。” “臣妾与厉王,干干净净,从未有过逾越的举动。我只是偷偷的爱着他,爱着他的一切,他的妻子儿女,只是他不知道啊!”” 婉贵妃低低的哭了起来。 朝堂上所有人,都低头垂目。 她的这一番话,让沐辰颜面尽失,还替沐良轩脱了罪。 沐良轩望着婉贵妃,是他救下了这个女人,他以为的知恩图报,却另有原因。 “皇上,您不会,就凭着我喜欢厉王,就定他的罪吧?您怎么不问问京中爱慕厉王的女子,有多少呢?我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沐辰从龙椅上站起来,死死的盯住她。早知道,他该直接把她活活打死。 “来人啊,将这毒妇的舌头割下来喂狗。另外……” “皇上,您就是忌惮厉王贤德,名声在外,远胜过你。你就是想利用我来诬陷厉王,爱一个人有错吗?” “你还真是可笑的,为了皇权,不择手段。在场所有臣子都看着啊,这就是这位高高在上的君主。他可以不顾自己的脸面,不顾惜自己的颜面,也要诬陷自己的儿子。” “这天下,有哪一位君主是如此糊涂?有哪一个父亲,是这般无情啊?” 婉贵妃拼尽自己的最后的力气,回击着皇上的指责, 沐辰大怒,很快,几名小太监上来。 无数根棍子落下,婉贵妃闷哼两声后倒下了。 第1897章 当庭对质 婉贵妃的尸体被拖走,只留一地血迹,和刚刚的话,回荡在大殿内。 沐辰拳头紧握,冷冷的看向沐良轩,厉声降责:“沐良轩,败坏道德纲纪,毁坏皇室名声,按例应该贬出京城,幽禁于山野,自此以后,再不准重回朝堂。” 他一字一句,都带着无比的怨恨。他现在对沐良轩的恨,到达从未有过的高度。 他是自己人生的耻辱,更是他的污点。 他们之间,流着相同的血,却还不如陌生人来的亲近。 谢衍心里慌乱起来,终究还是到这一步了吗? 沐辰啊沐辰,他当真不是一个明君。 妄想利用这样的法子,打击厉王。 就不知道,这样只会适得其反吗? 沐良轩抬起头,平静如水的看向沐辰。 这一次,他不再以臣子的目光仰视,而是以帝王之态平视。 “恕臣无法遵循皇上的旨意。” 他云淡风轻一句话,目光淡然。仿佛,说的是一件极其平常的话一般。 “你难道要抗旨,造反吗?”沐辰的手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怒道。 沐良轩对上他的眸子,只回答了简单几个字,“如果皇上想,儿臣也可以。” 你若想让我造反,那就造反,又如何? 杀光这后宫中的人,又如何? 这天下,得来不正又如何? 他不在乎了。 他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沐辰没想到,沐良轩会这般淡然的说出这些话。 “皇上若想试试,大可命血滴子出手。看看,能不能将本王擒下。” 沐良轩又重复了一次,这一次,他的声音大了很多。 众人噤声,包括苏峻衡,都没想到,沐良轩会这样直白。 他以为,他再怎么样也会利用缓兵之计而已。他以为,他不敢直接说出篡权夺位这种话。 可是,他低估了沐良轩。 他之前,韬光养晦,厚积薄发。 后来,他成为西凉新王。这东越,早就无法束缚住他了。 他会仍然尽臣子的本分,只是因为有苏轻墨陪伴,他本就是一个残忍嗜血的人。 他本就不是一个好人。 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人,有多少?他对天下,有种执念,他只同情弱者。 却从来是以血还血的。 别人敬他一尺,他还别人一丈。但是负了他的人,也是如此啊! 这些年,他早就可以肆无忌惮了。会忍到现在,不过是还顾着一丝父子之情。 沐良轩他会被束缚,是心甘情愿。因为他知道,苏轻墨悬壶救世,是神医,若他大开杀戒,她会不高兴的。 他只是想让苏轻墨喜欢,不想让她看到自己阴冷的一面。 如今,苏轻墨昏迷不醒。他再也不无所顾忌了。 随心所欲又如何?他想找沐辰报杀母之仇,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今日,若皇上还想凭着自己手中残存的一点皇权,让他像以前一样逆来顺受,根本不可能。 莹儿瞪大了眼睛。 父王,要造反? 皇祖父也太欺负人了,父王那么爱娘亲,怎么跟别人有染? 这一切,都是他逼的啊! 第1898章 逼宫 沐辰看着态度强硬的沐良轩,他每扇出的一个耳光,都回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不平,愤怒,却又深觉,无法改变眼前的现状。 他指着沐良轩,浑身颤抖:“难道,你以为朕不敢吗?这宫中的禁卫军,血滴子,你当真以为吃素的吗?这是朕的天下,你想取而代之是不可能的” 这些话说的,沐辰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沐良轩冷冷看向他,面无表情,犹如从地狱中而来的修罗。 “你会稳坐皇位,不过是我暂时不想争而已。本王是想让你安度晚年,你却凭空诬陷,步步紧逼。皇上,你从始至终,都不太聪明啊。”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扎进沐辰的心里。 沐辰愤怒不已,握紧拳头,大叫道:“你们都是瞎子吗?没看到厉王妄图谋反吗?杀了他!给朕杀了他!” “来人啊,给朕杀了他!” 沐辰大声吼着,声音响彻整个皇宫。 血滴子伺机而动,可就在下一秒,有近半的血滴子感觉到自己浑身无力,武功尽失。 禁卫军也被困在了养心殿外。 苏峻衡见迟迟未有人上前对沐良轩下手,心里犯起了嘀咕。 难道,今日之事,沐良轩早有准备吗? 不可能的! 那为什么血滴子和禁卫军并未进殿? 沐辰见无人前来相助,连文官也没站出来替他说一句话,又是气恼又是诧异。。 血滴子,是他一手培养的。 还有柳家!柳家呢?柳元暄带领的禁卫军呢? 他撑着桌子,嘴角的鲜血滴落。 沐良轩看向他,慢慢靠近,“皇上身体有恙,扶皇上回去歇息。” 他淡淡开口,有几位小太监走过去将皇上扶了出去。 “沐……沐良轩,你造反!来人啊!来人啊!”沐辰拼尽全力,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可是,他没等来他想要的结果。 这些臣子,统统都该死。 “今日宫宴到此结束,大家各自回府。皇上病重,近些日,无法上朝,暂有本王代理朝政。” 沐良轩缓缓开口,霸气侧漏。 他的决定,没有任何人敢反驳。 连血滴子和禁卫军都没出现,他们贸然开口,只会自寻死路。 所有人都想不通,今天的事情是皇上设下的圈套,还是厉王早有预谋? 逼宫,兵变,成了一场闹剧,如同一场梦一样,就这么结束了。 就连厉王的人也想不通他是真的为情势所逼吗? 苏峻衡同样也是如此,沐良轩此举,就是乱臣贼子啊! 可是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身负骂名。 这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之前可以上蹿下跳,全是因为沐良轩不想跟他们计较而已。 这些年,沐靖宇手下的人,瓦解殆尽,剩下的都是些墙头草。 可朝堂上的人就罢了,为什么,宫中的人,也会听他差遣。 后宫里,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潜伏多年,总算看到他想看到的结局了。 这狗皇帝真是不自量力,想利用婉贵妃打压沐良轩,如今遭到报应了吧? 第1899章 暗影 若不是沐辰太过无情,他也不至于临阵倒戈,追随了厉王。 皇城之上,沐良轩站在高处,负手而立,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气势油然而生。 一道黑影闪现,他抱拳作揖,恭敬的见礼:“属下参见主公。” 这一声“主公”,已表明他的态度。自此以后,他不再忠于沐辰,而是认沐良轩为主。 他是血滴子的首领,这组织也是他一手创办的。当初,他受皇恩,替沐辰卖命。后来,给他恩惠的人,抱憾而终,他开始动摇自己曾经的决定。 “看来徐伶对你说的那些话你听进去了。”沐良轩目光微斜,神情复杂。 “识时务者为俊杰,属下自是顺应时势而已。”男人一开口,声音沙哑。 徐伶自皇后死后,便一直潜伏在宫中,伺机而动,他一直在徐念慈身边伺候,将她视为自己的亲人。如果不是沐辰,她也不会惨死。 她可以原谅她的结发丈夫,可他不行。 “这宫中,你若想留,本王应允,你若想走,本王也不拦你。”沐良轩对于临阵倒戈的人而言,并不会十分信任。 今晚之事,本就不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些人,只不过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 若不是沐辰想置他于死地,他们还可以相安无事一段时日。 “天下难得一明君,属下自然选择留下来。血滴子暗影,以后任由主公差遣。”他跪下,以臣服的姿态,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既是如此,那你就替本王查一件事。” 沐良轩转过身,看向他,低声吩咐:“去调查沈晏殊。” 暗影微愣,沈晏殊何须他亲自调查?剩下的血滴子才是最棘手的。 他们虽然暂时中毒,武功尽失,但是,他们的武功高强,对沐辰忠心耿耿,势必会在暗地里,找寻机会,刺杀沐良轩。 暗影本想提醒他的,可却选择闭上了嘴。 因为,他知道,这时的沐良轩,并未完全信任他。 “是,属下这就去调查。” “嗯,下去吧。” 暗影纵身一跃,消失于京城的黑暗之中。 一场好好的宫宴,婉贵妃惨死,沐辰被气得卧床不起,沐良轩顺势而为,剥夺了皇上的权力。 这个结果,无论是谁,都没有想到。 沐辰拖着病体,躺在软塌上,嘴里不停念叨着:“沐……沐良轩谋反……杀了他,杀了他。” 就在这时,沐良轩缓缓走近,瞧着病榻上喃喃自语的帝王。 他披散着头发,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沐辰看见沐良轩走近,用力抬起手指,指着他,断断续续的骂道:“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小人!你欺君罔上,意图谋反……迟早会遭报应的。” 沐良轩冷冷看着他,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儿臣如今做的,难道不是皇上一直想让儿臣做的吗?” 他大权在握,却从未打算谋夺权位。他得知沐辰母妃的经历,甚至退一步,将来,待沐睿渊继承皇位,再由婉贵妃主持,退位让贤,他顺理成章的登上帝位。 是他的父皇推波助澜啊! 第1900章 尚有转机 是沐辰,一再试探他的底线。他杀了婉贵妃,又企图毁了他的名声。他若再忍,就是懦弱了。 沐良轩若再不采取行动,他当真以为这个儿子是好拿捏的。 “你……你得位不正,天下的人,都可群起而攻之。到那时,朕坐看你的笑话!”沐辰气急败坏,伸出手抓着床前的黄带子。 那是权力的象征,他终究,还是舍不得放手。 沐良轩嘴角微扬:“皇上放心,这皇位,会是你的。本王,暂时还没想过坐在这个位置上。在你死之前,你会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不过,只能颐养天年罢了。你就睁大眼睛看着儿臣,如何将皇权颠覆,让世人心甘情愿的拥护儿臣,登上帝位吧。” 沐良轩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利刃一般,刺在沐辰心里。 沐良轩知道,沐辰最在意皇权。让他仍旧坐在这把龙椅上,却没有实权。如同一个傀儡一样,任由他摆布。这样,才足够杀人诛心。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会在这样的折磨中,痛苦不堪。 沐良轩,是最知道该如何惩戒他的人。 就像当年,他囚禁他的母妃一般。 要饱受他母妃受过的痛苦,才算赎罪,才算报应。 沐良轩施施然离开养心殿。 沐辰瞪大双目,眼里的不甘与愤怒交织在一起。 正当他气急败坏之际,小安子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皇上,皇上!”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沐辰缓缓抬起头,看向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奴才,他伸了伸手,向他示意。 小安子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将他扶了起来。 沐辰低声问道:“查清楚了没有?” 小安子点了点头,开口道:“皇上,血滴子的暗影早就离开了皇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返京城,这一次血滴子失效,便是他所为。” 沐辰懊恼不已,暗影在血滴子中地位很高,且在皇后死后,忤逆过两次他的意思。他不允许任何人挑衅皇权,便私底下培养了螟蛉,以代替暗影的位置。 可没想到,暗影竟然心怀不满,背叛了他! “那螟蛉如今怎么样了?”沐辰急切的询问。 “螟蛉性命无伤,现下,他与其他的血滴子关在一起。如今,血滴子已经分裂成两个派别。与暗影一派的人,投靠了沐良轩。与螟蛉一派的人,仍旧忠心于皇上,并时时想着,伺机而动,营救出皇上。” 小安子将自己所搜集到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 沐辰晚年再昏庸,再刚愎自负,可当了那么多年皇帝,身边的心腹,都不是等闲之辈。 虽然跟厉王相差甚远,但都是数一数二的人才。 沐辰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他还没有完全输,只要有螟蛉在,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小安子,你一定要与螟蛉保持密切联系。禁卫军那边,想来也有不满沐良轩所为的。你要抓住这个机会,暗影不知秦蓁蓁的存在,你多方联络,快一点儿把她到沐良轩身边去。” 他要拿回自己的皇权,否则,死不瞑目。 第1901章 老狐狸 “沐良轩的弱点,就是苏轻墨。他能安插婉贵妃在朕身旁,朕也要让他尝一尝,朕曾经受过的欺骗之痛。” 沐辰的眸子里泛着恨意的光亮,他晚年唯一一个用心的女子,竟是沐良轩的棋子。这让他怎么不恨,怎么能接受? 小安子点了点头。 沐辰思索片刻,又说道:“沐良轩此举,必定在东越引起轩然大......波。你派人将此事闹大。最好,是让灵州城的沐靖宇也按耐不住。 他如果能回京,即便暂时斗不过沐良轩,也能给他添堵。等沐良轩的注意力被转移,后宫这边,就要好办的多。” 沐辰叹息一声,到头来,还是得利用沐靖宇。 “奴才知道了。”小安子点了点头道。 “另外,沐良轩暂时不会对渊儿动手,你需得多加照拂这个孩子才是。他母妃虽犯死罪,罪不可恕,但他毕竟是朕下诏书立的太子。” “只要有他在,沐良轩想坐上皇位永远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这些事,必须由你亲自动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朕要让沐良轩看看,到底谁才是天下之主!” 沐辰的这一系列操作,先让这件事成为天下人的谈资。再利用前朝后宫的多层矛盾,一一逐破,可谓是妙哉。 皇上病重,无法理政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东越。 灵州城。 “什么?皇上病重,无法处理朝政,一切由沐良轩代为执行?”沐靖宇拍案而起,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 这个消息,于他而言,无异于五雷轰顶。 沐良轩竟然下手这么快,不怕天下人骂他篡权谋位? “回殿下话,,的确如此,如今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东越,苏相的来信中,也确定了此事。” 沐靖宇的手下飞明答道。 他是江湖中有名的谋士,已五十岁的年纪了,已经隐居深山,不问世事了。 沐靖宇来到灵州城以后,为了拉拢他,三顾茅庐,飞明感动之下,投身到他的麾下。 他在江湖中的人脉,一点儿都不输白飞羽。 上一次天降奇石一事,就是他出主意替沐靖宇妥善处理,才不至于让灵州城成为另一个浔阳。 “后宫中禁卫军和血滴子对皇上忠心耿耿,这沐良轩,好大的本事。难道,京中朝局,已经全部为他所控制了?” 沐靖宇眉头紧皱,心有不甘。 他在灵州城一直战战兢兢,私底下培养死士。可那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加上灵州城贫苦,得到的机会并不多。更何况,还要防着皇上的眼线。 飞明见沐靖宇如此焦虑,也明白他的担忧。沐良轩威名在外,人人听了都是畏惧的。想要同他争夺帝位,本身就是一件胜算极小的事情。 可他这个人,偏偏就是喜欢做有挑战性的事情。若帝位唾手可得,他到没觉得有什么意思了。 “苏相在京中,一直为殿下打点。皇上虽病重,但厉王也未直接夺权。他还是忌惮,如果直接将皇上杀了,会引起反噬,殿下还有机会。”他想试试。 第1902章 舆论压人 “他有所顾忌,就有我们能发挥的余地。”飞明说罢,看向沐靖宇,随即,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靖王,厉王在民间的名声向来很好。可这一次,皇上病重突然,天下必定生疑。我们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四处宣扬。沐良轩不忠不孝,夺取大权。 有些事情,三人成虎。就是白的,也会被说成黑的。先破坏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而后,我们在借着探望皇上的名义,重回京城,加入夺嫡大战中。” 飞明已将事情考虑的清楚,也将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做出了规划。 沐靖宇听罢,点了点头,可随即却又犹豫起来。 他手中并无军权,如今培养的五百死士,尚未成功。回京之后,他拿什么与沐良轩抗衡? 禹城重将的秦轩,可是听厉王号令的。 宫中的血滴子,恐怕也倒戈相向,背叛了皇上。 “臣明白王爷在顾虑些什么,臣这里,有一个办法。” 飞明抱拳作揖,微微弯腰。 “什么办法,你直说就是。在本王面前,无需害怕说错话。”沐靖宇给足了飞明面子。 飞明眼眸微转,缓缓道出自己的心思:“王爷,沐良轩野心勃勃,他的目标,并不在东越,而是在三国,这些年,早有有识之士猜到了这一点。所以,便暗中撒网,阻止沐良轩一统三国的步伐。” 沐靖宇低头沉思,暗中撒网?谁?北辰的人? 北辰如今民不聊生,自顾不暇。哪里有什么精力,到在东越暗中撒网? “是谁?” “王爷可听说过月揽国?”飞明问道。 这个名字……在沐靖宇脑海中飞速的搜寻着。很快,他便隐隐记起,当年在东越学府修习时,曾听到的事。 月揽与东越隔海相望,是毗邻这片大陆的强大国度。 只不过,因为隔着宽阔的海。交通不便,两块大陆之间,并没有多少联系。 很多东越人,甚至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国度。 “听说过。” “如今,最不想看三国统一的就是月揽。沐良轩的野心,不止于脚下这片土地。月揽的名仕,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不惜远渡重洋,将得力人手派往三国,为的就是,阻止三国统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月揽人前些日子与臣联系,希望与王爷,见上一面。” 沐靖宇点点头。有这样好的合作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何时见面?” “明日。” “好,那本王就见见他们。”沐靖宇答应了。 灵州的荒凉,闻名天下。这里地处西北内陆,常年缺水干旱,到了深冬,气温可降至零下十几度,却很少下雪,水汽太少,导致这片土地,放眼望去,一片荒原。 若不是气候太过恶劣,也不至于如此人烟稀少。 凉州城几乎聚集了这片土地所有的居民,前后加起来,也不过一两万人而已。与人口十几万的京城相比,这里实在荒凉了些。 就连街上的景致,也令人提不起丝毫兴趣。 他已经不想待下去了。 第1903章 达成协议 沐靖宇喝着苦涩的烈酒,心里焦躁不已。他不喜欢这个贫瘠之地的,风沙太大,就连酿造出来的酒,都没有醇厚的味道。 若不是沐良轩,他怎么可能会被贬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他与月揽国约好,明明说是这个时辰到的。可如今,已经过了两刻了,却还是迟迟不见人影。 他感受到了月揽国人的怠慢,心里不舒服的很。 客栈楼下的歌舞,难听的要命。他仰头喝掉手中的最后一杯酒,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头戴长斗笠的人出现。 “靖王竟然如此沉不住气?”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属于东越的口音。 沐靖宇看向他,隔着厚厚的面纱,他看不清来人长什么样子。 “你要明白,是你想同本王合作。既是如此,就该拿出些诚意来。” 沐靖宇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怒气。 月揽国的人不禁轻笑。 “所以,我才有备而来,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才能让靖王信服不是。”月揽人说罢,拍了拍手,有四名小厮,抬着两箱东西进了包厢。 箱子打开,里面的金子熠熠生辉。 沐靖宇,顿时睁大了眼睛。 “凉州城贫瘠,想来在银钱上,靖王是不那么宽裕的。培养军队需要用钱,收买人心需要用钱。进京,也需要用钱。这些,便是月揽国的心意。” 月揽人轻笑道,声音里尽是得意。 月揽的少典氏,远比这片大陆的任何一个皇室都要有钱。他们那里,地大物博,盛产金银。为了阻止沐良轩一统三国的步伐,他们可是下了大功夫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沐靖宇瞧着这两大箱金子,眉头轻挑,终于有了笑意:“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商谈吧。” “靖王爽快。”月揽人坐下。 “如今沐良轩大权在握,他在东越西凉根基深厚。想要动他,不容易。必须联合多方力量,靖王也不想看着他荣登帝位的。” “那是自然。”沐靖宇答道,他的眸子里,燃起些许怒火,“他将本王害成这个样子,想要轻松登上帝位,怎么可?!” “厉王的野心不止于成为东越的皇帝,他更想,一统三国。月揽不是一个喜欢侵略的国家,我们做事,向来讲究防患于未然。在有人对我们构成威胁之前,我们就必须粉碎危机,将一切,扼杀于摇篮之中。” “我们国君,不在乎谁当了西凉王,也不在乎谁当了东越皇帝。只在乎,这片土地,会不会统一。如今看来,沐良轩有这个实力,所以,我们来寻求合作。” 月揽人说完,静静地看向沐靖宇。 沐靖宇知道,有共同的利益才能达成合作。他坦然说道:“本王,只想做当皇帝,不想当霸主。” “所以,我们才会找王爷合作。”月揽人轻笑出声。 他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嘲讽。即便是沐靖宇有那个野心,也得有这个实力才行。 若是他做了皇帝,月揽何须如此紧张? 第1904章 诚意 “你们的要求是什么,不必拐弯抹角,本王喜欢直来直去。” 沐靖宇直奔主题。 “我们月揽,可助王爷击败沐良轩。登上东越帝位,阻止厉王一统三国。可王爷,也必须向月揽保证,你登上皇位时,北辰与西凉,若有人想一统三国,王爷必须派兵阻止。在你有生之年,绝不允许三国统一。” 月揽人的要求很简单。 他们要的,不仅是利用沐靖宇阻止沐良轩。还要,他登基为帝时,照样为他们所用,永远保持这片大陆分崩离析的状态。 总而言之,就是将沐靖宇培养成月揽在这片大陆的一个傀儡,永远为月揽所用 沐靖宇不是傻子,他若登基,阻止了沐良轩,其他国度有人有了野心心,他也要出面阻止,那东越,岂不是会陷入连年征战? “月揽人可真精明,这样算下来,本王又有什么好处?” “靖王无需担心,好处一定是王爷最需要的。听闻靖王一直在培养死士,却迟迟未成功。月揽有一秘方,是失传已久的宝贝。若王爷答应合作,这个方法,我们可以双手奉上。” “另外,死士培养成功后。若您还有需要人力财力的地方,月揽也会竭尽全力。我们是合作关系,不会对王爷颐指气使。这一点,王爷放心。” 月揽人将所有事情交待清楚。 沐靖宇微微一愣,秘方?既是有培养死士的秘方,他们何须畏惧沐良轩一统三国? 他们口中说的利益,远远超过沐靖宇所想的。 谁会做亏本买卖? 月揽人见沐靖宇愣住,又开口道:“王爷何必多虑,月揽不喜战事,能用和平方式解决的问题,自是用和平方式解决。更何况,培养死士,本就有违天道。在非不得已的情况下,谁会这样做? 我们国君知道也是王爷没有其他办法了,自然不会说什么。可在月揽境内,非必要情况下,培养死士自然是明令禁止的。” 沐靖宇听到这里,一只手轻轻摸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眸子微眯,陷入思虑之中。 他也明白,这月揽,没有那么好心。他们会找他合作,不过是想坐收渔人之利罢了。 只是,现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瞎,已经由不得他考虑这些。再犹豫不决,那个皇位,就真的要落到沐良轩手里了。 那时候,他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 “好,既是如此,我们就精诚合作。”沐靖宇当机立断。 月揽人嘴角微微上扬,果然没错,利欲才能熏心。 沐靖宇就是如此,哪怕他明知道,月揽的目的不止于此,可他仍旧选择合作。 “那我就祝王爷,马到功成,早日荣登帝位。” 他的任务完成了。 就在月揽人准备起身离开之时,沐靖宇却说道:“如今,我们已经达成协议,本王总要知道你是谁吧?” 月揽人微微一愣,他们在东越行事向来小心谨慎,从未暴露过自己的真实姓名。 这,要不要说呢? 第1905章 少典岳明 如果不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是少了几分诚意,就无法与沐靖宇达成真正的合作。 东越对月揽知之甚少,就算说出自己的名字,他也未必查得出他们的底细。 “少典岳明。”月揽人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沐靖宇轻声复述着这个名字,随后抬头,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少典岳明,这姓氏,还真是罕见又高贵。 看来,真的是月揽国的人了。 沐靖宇不由得轻笑出声,即便沐良轩实力雄厚、文韬武略又如何? 想要他的命,阻止他一统三国的人,何止他一个? 双拳难敌四手,他终究会成为他们的阶下囚。 沐靖宇的眸子里,涌动着兴奋。 京城,他要回去了。 百里灵州无林木,千里城外无人烟。 光秃秃的山重叠着山,沐靖宇看着手中的东西,目光晦暗。 飞明侍立在他的身旁,与他一同注视着面前的死士。 他们只经历过第一道筛选,用毒液浸泡身体。 原本挑选了千人,如今只剩六百余人。 他们容貌尽毁,声音沙哑,几乎衣不蔽体。毒液侵蚀着他们的肉体,也腐蚀着他们的精神。 沐靖宇看着月揽人送来的秘方,拳头紧紧握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太过残忍。就连他看了,都不由得觉得一阵恶寒。 “王爷。”飞明刚一开口,沐靖宇却抬起手,示意他闭嘴。 那些死士,抬起头,看向沐靖宇,眸子猩红,仿佛野兽一般。 他们其中一些,是被骗来的。 所以,对沐靖宇的怨念很大。他们本以为,这位从京城而来的王爷,能给他们生计,让他们吃饱穿暖。没想到,却是这样一番地狱的磨炼。 他们皮开肉绽,有些人的眼睛已经被毒液弄瞎。为了生存下去,练就高超的听觉,有得耳朵被灌毒液,却能凭借一双眸子,看到百米之外的东西。 有的五感尽失,却身强体壮,以一当百。刀枪不入,利剑难伤。 有的嗅觉灵敏,能闻到数里外的气味。 总之,活下来的死士。都已经初步身怀绝技。 只是,他们还有人的思想。 他们还没完全沦为工具,并不为沐靖宇一人所用。遇到危险,会本能的躲避。 这样的死士,其实称不上真正的死士。 明月高挂,寒风肆虐。直立的人,如同蝼蚁一般。 飞明见沐靖宇如此,不由得开口提醒道:“王爷,若心有恻隐,那便不能成就大业。若训练成功这几百死士,就能抵挡千军万马,这是我们进京与厉王为之一战的筹码。” 为了能够方便沐靖宇训练死士,飞明已经动用了自己江湖的所有力量,斩断了灵州城与外界的所有联系,更处处提防红叶斋的探子。 帝王成就千古霸业,本就需要一副铁石心肠。 月揽国所给的秘方,有违天道,但是,却绝对的好用。 百年前,三国鼎立局势成立以前,就是几百死士,将三国搅的鸡犬不宁的。 眼前这些人,也能再次搅动风云。 第1906章 惨绝人寰 三国主君,达成统一战线。绝不允许私下培养死士,为祸天下。 自此以后,训练死士的办法,被人付之一炬。后来,再也没有人能够训练出让三国忌惮的死士军团了。 而月揽国,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这秘方。 可见,早在三国鼎立以前,月揽就已经有了布局。 今日,沐靖宇瞧见训练死士的办法,也不由得愣在原地。 沐靖宇听着飞明的提醒,缓缓点头。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再迟一些,东越,就是沐良轩的了。 他将写有秘方的羊皮纸紧紧攥在手里,看向飞明,冷着面容,吩咐道:“飞明,传令下去,将月揽交给我们的东西,分给这些人食用。” 飞明见沐靖宇做出了抉择,眉眼里的欣喜挡不住,他点了点头,道:“是,属下这就下去吩咐。” 狼嚎声响彻整个大地,原本已经饥饿一整天的死士们,眼冒绿光。 沐靖宇的人分给他们每人一碗热粥,吃食在前,这些死士,没有丝毫顾及。 狼吞虎咽的将这些东西吞下腹中。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过后,山间平地中,原本聚集在一起的死士们,突然发狂。 他们红着眼,嘴里往外溢着鲜血。 有的四肢僵硬,抽搐着倒地。 有的,嗜血狂躁。疯狂的攻击啃食着身边的同伴。 此刻的死士,失了心智。犹如重获自由的困兽,以最残忍的方式,庆祝着他们的成功。 他们的身子,变得坚硬,力大无穷。一挥手,就能甩翻好几个人。 他们的牙齿,犹如利箭,互相抱着对方啃食。 有得人,手缺了一截。有的腿少了一只,鲜血溅起,惨叫声不绝于耳。 “啊啊!” 力量强的死士,将力量弱的死士分而食之。场面惨绝人寰,就连沐靖宇,都看不下去。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上空中,夹杂着一种异香。牙齿啃动骨头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想吐。 断臂残肢,肠肚飞溅。饶是一直坚持的飞明,瞧了这幅场景,都不由得直泛恶心。 训练死士的第二道门槛儿,就是同类相食。 在相互啃食的过程中,淘汰弱者,留下强者。 自然界中,能同类相食的畜生,都少之又少。更何况,有思想的人? 这一办法无异于将死士的所有思想认知,全部磨灭,让他们成为比野兽还不如的畜生。 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沐靖宇的手心出了汗,无论再狠毒的人,瞧见眼前这幅场景,都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这是冲击着他们人性的画面,也是足以让一个人疯魔的场景。 血腥味弥漫,久久散不去。溅起的鲜血,形成血雾,笼罩在上空。 天亮了,阳光唤起幸存死士的唯一人性。他们从地上站起,原本的剩余的六百余人,如今,只剩下一两百人。 他们瞧着满地的残肢,满手的鲜血,眼神从一开始的震惊,逐渐变成了木讷。 他们眸子里最后的一丝人性的温度,彻底消失。 第1907章 以血喂养 每个人,都如同地狱中走来的修罗。 他们迷离的晃荡在山间平地,踩着同伴的血肉,冰冷如霜。 再温暖的阳光,都化不开他们心中的寒冷。 他们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死士,以一当千,残忍至极。 沐靖宇和飞明,目睹着整场屠杀。飞明忍着胃里的不适,看向脸色已经苍白的沐靖宇。 他欣喜的说道:“王爷,成功了。”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什么卡住喉咙一样。 死士们熬过惨绝人寰的一夜,而对于他们的主宰者沐靖宇和飞明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沐靖宇总算明白,为何三国明令禁止培养死士。也总算明白,为何月揽国拥有培养死士的秘方,却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了。 这样违背天道的做法,让人难以接受。 沐靖宇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他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刺眼的太阳,心里空洞无物。 “好,继续下一个步骤。”他用尽浑身力气说出这些话。 死士已成,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他们只听命于自己。 剩余的死士,想要让他们只认一个主人,服从命令,必须以永生花为引,让主导者服用后,彻底融入血液中。 而后,再以主导者的血液,喂养这些死士。 喝过主导者血液的死士,就会与其产生契约,成为主导者永远的奴隶,不顾艰险,以主导者为中心。 飞明点了点头。 他拿出盒子,永生花呈透明状,花瓣内,有黑色的叶脉联络。看起来,如同绽放在地狱中的一般。 本是如此邪恶的花朵,竟取名叫永生花,当真是讽刺至极。 永生花,同样是少典岳明提供的。 沐靖宇拿起花瓣,服用下去。很快,一股冰冷的力量席卷全身,他紧握拳头,感受到那东西融入进自己的血液当中。 一刻钟以后,他吐出一股浊气。 “去取一把刀来。”沐靖宇淡淡道。 锋利的匕首奉上,沐靖宇用其划破自己的手腕,流了好多鲜血,用碗装上。 而后,命令人将这些血液分给死士。 训练死士结束后,沐靖宇也身体不支,晕了过去。 自此以后,灵州城的夜,变得诡异起来。 戈壁滩上,最多的野狼,消失的无影无踪。 百姓们的牛羊,也莫名其妙消失不见。甚至误入戈壁滩中的人,也消失了好几个。 凉州城内,人心惶惶,没有人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沐靖宇回到府邸以后,昏睡了足足三日,才清醒过来。 苏兰蕊守在他的床前,瞧着他这模样,泪眼婆娑。 “王爷,王爷。”她握住他的手,一声声呼唤着。 要是沐靖宇也死了,她在这灵州城,可怎么活啊? 京中,已经是沐良轩的天下。苏峻衡又得了一个儿子,顾晚晴惨死,再也没有人会护着他了。 苏兰蕊,只能指望沐靖宇了。 她不想孤苦无依 沐靖宇听到苏念薇哭泣的声音,缓缓睁开眼,只瞧见一张哭花了的脸。 “爱妃。”他轻声开口,眉头微皱。 第1908章 大功告成 苏兰蕊猛的抬头,见沐靖宇已醒,立刻喜笑颜开:“王爷,您总算醒了,妾身还以为您丢下我了呢。” 她又惊又喜的说道。 如今,她几乎是全身心的迎合沐靖宇,端淑贤良。她还指望着他能成功,给她皇后之位呢。 “怎么会?飞明呢?”沐靖宇现在最关心的是死士一事。 苏兰蕊擦干眼泪,开口道:“他在外面侯着呢,妾身这就去叫他。” “嗯,本王有些饿了,你去弄点吃食来吧。”沐靖宇握了握她的手。 实际上是为了支开她,好与飞明商量死士一事。 苏兰蕊眼眸流转,这些日子,沐靖宇一直很忙。自从那个飞明的来了以后,他做任何事,都会瞒着自己。 这一次,沐靖宇平白无故消失两天两夜,回来又身子虚弱昏睡三天三夜,必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她如今,是以庶人的身份陪着沐靖宇的。心思自然要缜密一些,有些事,如果她知晓了,或许能够因势利导,进一步让沐靖宇离不开她。 苏兰蕊缓缓起身,乖巧的离开房间。 飞明进来,与沐靖宇讨论要事。 苏兰蕊离开房间后,拐了一个弯儿,转身又从后门的地方进去,躲在屏风处,竖起耳朵偷听他们二人的讲话。 沐靖宇还没有恢复过来,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飞明喜笑颜开,抱拳作揖,连连道贺:“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死士已经练成,王爷距离雄图霸业,又近了一步。” 沐靖宇嘴角微微上扬,如今,有这些死士,他就有了对抗沐良轩的最大筹码。 这一两百人,就足以抵挡千军万马。加上苏峻衡手上的那些人,里应外合,已经有了四五分胜算了。 “若没有军师的帮助,本王也不会这样早就成功。”沐靖宇同飞明客套两句。 飞明对他说的话,很是受用。他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的一身谋略,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将来,他的名号。会响彻整个东越,成为江湖中,最德高望重的人。 他这一生,空有计谋,却迟迟遇不到伯乐。五十岁了,见壮志难酬,便准备归隐山林,结束这平静的一生。 是沐靖宇,给了他赏识,三顾茅庐,让他觉得,自己是可以建功立业的。 他对沐靖宇,是忠心耿耿的。 “王爷谬赞了,这一切,都是您福泽深厚。”飞明的眸子里,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沐靖宇拳头微紧,想起沐良轩那张脸,就恨的咬牙切齿。 “如今,皇上病重。沐良轩代为管理朝政,想来一定无暇侍奉父皇。本王作为人子,该在父皇面前尽一些孝心的。即日起,我们便离开,进京探望皇上。” 沐靖宇准备以孝义的借口,进京参与夺嫡。 飞明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此次进京,如果没有十分必要的理由,恐怕会被沐良轩阻拦。 “王爷,臣两日前,在灵州城一百姓家中,得到一名为太岁的神物。太岁有药到病除的奇效,如今皇上病重,正好适用。” 他献上一计。 第1909章 进京献药 沐靖宇对飞明满意极了,笑道:“父皇病重,本王辗转难眠,得到太岁这样的神物,实在上天怜惜我们父子。进京献药,这理由,沐良轩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这些日子,他在民间的名声急转直下,如果还阻止本王晋京献药,那就更坐实了他不孝,挟持皇上的罪名了。” “的确如此,王爷此刻进京,合情合理。”飞明附和道。 沐靖宇起身,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入京了。 “待本王书信一封,回京城。传令下去,即刻准备,趁着夜色出发,不能耽搁。” “是,属下这就去传令。” 屏风后面,苏兰蕊听到二人的对话,内心激动澎湃。 死士竟然练成了?! 而且,马上他们又要回到京城了。 这个好消息来的太突然,让苏兰蕊一时之间不敢相信。 想起京城的种种繁华,她欣喜不已。 她听苏峻衡提起过死士的厉害,有了这张底牌,哪怕沐良轩再强,也斗不过他们。 她的大仇,也可以好好清算了。 苏兰蕊的眼眸里,闪耀着复仇的火焰。 可是随即,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沐靖宇培养死士成功的消息,苏峻衡似乎不知道。自从这个飞明来了以后,他们与京城的联系就少了许多。 这飞明,警惕性极高。沐靖宇原本事事都会同她商量的,可他来了以后,就连死士训练成功这样的大事,他都不愿意同她说了。 这样下去,她和沐靖宇之间,必然生出嫌隙。 苏兰蕊紧紧握住拳头,不行,她不能让自己没有了依靠。既然沐靖宇防着她,那她就去找父亲苏峻衡。 她要自己大权在握,总要有后盾才行。 苏兰蕊全然忘了顾晚晴临终前的嘱咐了。 她赶在沐靖宇启程以前,书信一封,飞鸽传书到京城,告诉苏峻衡灵州城发生的一切。 沐靖宇以太岁珍贵为理由,带了诸多护卫回京。 那些死士,也顺利的夹杂其中,一道回京。 太岁在民间,有着极其神秘的效用,据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沐靖宇如此大张旗鼓返京,沿途上的官员,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沐靖宇入京献药一事,很快就被沐良轩知晓。 厉王府内,沐良轩听着白飞羽的话,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进京献药是假,参与夺嫡事真。厉王,你就不阻止他吗?”白飞羽望着眼前这位冰冷冰的人。 他刚从西北赈灾回来,立刻来见他。 厉王大逆不道,挟持皇上的谣言甚嚣尘上。 各种谣言满天乱飞,也导致百姓对他的口碑,急转直下,由好变差。 这分明就是有人捣鬼,偏偏,他们这些局外人着急的要命,眼前这位正主,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沐良轩整理好手中的画像,眼眸都未曾抬一下,只淡淡说道:“他进京献药,是一片孝心。若本王真拦下他,不就坐实了不孝的名声了吗?” 白飞羽瞅着眼前这位活阎王,实在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1910章 将计就计 “他回京,是个大麻烦。灵州城远在千里之外,红叶斋这几个月收集到的关于沐靖宇的消息少之又少。可见,他身边是有了高深的人在旁指点。 苏峻衡在京中也不是吃素的,宫宴一事,他虽站出来与咱们作对儿。但民间的谣言甚嚣尘上,如今你这些年积累的战神美名,算是消耗殆尽了。东越百姓,最看重孝义,你就,神秘都不做?” 白飞羽皱起了眉头,宫宴上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婉贵妃惨死,留下一个稚子。他虽无情于她,但她却是为他而死。 有些愧疚,是人之常情。所以,在皇上病重,他代为管理朝政时,给了婉贵妃厚葬。 他是重义之人,真心对他的人,他向来是给予厚待的。 “本王知道,所以,让沐靖宇进京,不正好堵住百姓的嘴?”沐良轩风轻云淡的说道,最后一笔,完成。 他满意的看着苏轻墨的小像,有些入迷。 白飞羽拿眼前这个人一点法子都没有,自苏轻墨昏迷不醒之后,他便好像没什么正事儿了。 做些事来,总是出人意料。他猜不透沐良轩在想什么,更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 这种感觉,让白飞羽有些害怕。 沐良轩,就像是要爆发之前的火山。看似平静,一旦到了一个临界点以后,可能会引起天下震荡。 “厉王……” “对了,还是没有办法治好她是吗?”沐良轩开口询问道,只有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情绪才会高昂一些。 白飞羽摇了摇头。 沐良轩听罢,又低下头,沉默不语。 白飞羽叹了一口气,罢了,由着他吧。 “沐予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这府中又没有女眷,梁晨说,不如接他去长平侯府住几天吧。” 白飞羽觉得有些奇怪,沐予那小魔头最喜欢哭的。偏偏他来了这么一会子,却没听见过他的哭声。 想到这里,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这冷血的混蛋,不会把沐予给扔了吧? 这个想法一旦滋生,就会被无限放大。 白飞羽真的觉得有可能! 苏轻墨因生产沐予而成为这个样子的,沐良轩本对这个儿子不喜欢,平日里,连抱都未曾抱一下的。 以他这冰冷的性格,肯定…… “厉王,你把沐予扔哪儿了?!”白飞羽紧张的问。 他可是沐予的舅舅,这不靠谱的亲爹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他第一个饶不了他! 沐良轩抬眸,瞥了他一眼。 那小魔头,还需要他动手扔?他现在,看都不想看见他。 “不会吧?你真的扔了?你是怕气不死苏轻墨是不是?”白飞羽的声音高了几个度。 这一刻,他才不管什么君臣有别呢? 沐良轩没计较他的态度,只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倒是想扔,但害怕以后苏轻墨醒了,那臭小子跟她告状。 但是又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就让苏睿去管弟弟了 “这个时辰,应该跟着睿儿去学府了吧。”他那口气,仿佛这孩子是捡来的。 第1911章 放手一搏 沐淡然回应。 白飞羽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瞪大双目:“什么?去学府了?” “是的。”沐良轩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他才那么一点儿大,你送他去学府?睿儿自己还是个孩子,你让他带着宇哥奶娃娃去学府?”白飞觉得沐良轩一定是疯了! 沐良轩不以为意的说道:“他在府中,一直哭闹。除了睿儿,其余人都拿他没办法。总不能让他吵到轻墨,去学府有什么不好?早点儿受教,也会乖一些。” 沐良轩说得比唱得都好听,实则,就是他不想看见沐予。明明是父子,却相看两生厌。 白飞羽就不明白了,这襁褓中的婴儿,能听懂夫子教授的课业? 这亲爹跟后爹有什么区别? 不养不教! 可怜苏睿这个兄长,又当爹又当妈。 小小年纪,就负担起这么大的责任。 “你可真是好命,有睿儿这样的好儿子。” 苏睿可真是倒霉,有你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亲爹。 后面一句话,白飞羽没有说出口。 他与梁晨早就想过,这厉王府如今冷冰冰的,不适合孩子成长。他们商议过,想将沐予接到自己府上,养大些,或者等苏轻墨醒了以后再送回来的。 可奈何,那小魔头,整日哭闹,一刻也不停歇。唯独听见苏睿的声音,他才会安静些。 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将重任交给苏睿了。 沐良轩默然无语,孩子自己都会长大的,可是苏轻墨离不开他啊! “对了,这一次你大闹宫宴,皇上虽卧病在床,暗影也支持你。但是,宫中血滴子,除了支持暗影的人,还有螟蛉的人。他们虽被囚禁,但是在宫中根基深厚,你须得多加提防才是。” 白飞羽好心提醒,如今,沐良轩已经骑虎难下。只要沐辰有翻身的可能,于厉王府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沐良轩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先不说这个,本王有一样东西,需要你交给林大侠去查探。” 他拿出一本古籍,羊皮纸制作的书本,字迹已经模糊不堪。 “西海灵芝,据说这个能治疗她的病。”他抬眸,看向白飞羽。 白飞羽微愣,这东西,他怎么知道?这本古籍,他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他抬起头注视着沐良轩,罢了,先不说出他们调查的结果。当务之急,是朝堂之事。 “好,微臣会请师父全力相助。” 白飞羽离开,沐良轩拿起苏轻墨的小像,贴在书房的墙壁上。 看着画中她的眉眼,他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 苏兰蕊的书信,先沐靖宇一步到达京城。 苏峻衡看见信中内容,收起信纸,他得眸子微眯,一脸深不可测。 死士竟然被沐靖宇培养出来了! 他是老臣,自然知道,百年前死士军团屠戮三国的事情。 二百余人的死士,围剿一个城镇的军民,也就是几个时辰的事情。 这样一来,军事力量方面,沐靖宇与沐良轩的差距,缩小不少。 可以放手一搏。 第1912章 危机四伏 苏峻衡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没想到,离开京城的沐靖宇,总算做出一件像样的事情了。 既是如此,那他就该好好跟着配合才是。 沐良轩执掌大权,但并不代表,就毫无破绽。 沐辰多年经营,他手中的底牌他们已经知晓。但凡事都有一个过度时期,不想登基后被天下人指摘,就必须做到天衣无缝才行。 这一点,苏峻衡明白,沐良轩也明白。 信纸上的字变得格外刺眼,苏峻衡的目光中,闪烁着淡淡的精光。 死士军团来之不易,要想一举成功,就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沐良轩执掌大权,沐辰卧病在床,沐靖宇回京后,与后者自然会站在同一战线。 若是以前,皇上没得选择,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支持靖王。可现在,太子尚在,靖王就是与厉王斗个你死我活。也不过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罢了。 必须想一个办法,让沐辰不得不支持沐靖宇。 苏峻衡,向来不会做给他人作嫁衣裳的事情。 有了! 深夜,皇宫被笼罩在夜色中。巡逻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将东宫围的水泄不通。 守在东宫的人,哪怕听到一点动静,都是草木皆兵。 沐睿渊似乎感受到了不寻常,自从婉贵妃死后,他便哭闹不止,每次都是到深夜才肯停歇。 如今已经是亥时了,沐睿渊还没有想睡觉的征兆。 “太子殿下饿了,奴婢奉命,来照顾太子殿下。”一位乳母恭恭敬敬的说道。 侍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是个眼熟的。平日里,也一直是她在照料太子的。 侍卫们仔细搜寻了乳母的身上,才放她进去。 屋里乳母掀起衣衫,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她低头看向沐睿渊,神色凄惶,声音哽咽。 “太子殿下,莫要怪奴婢。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您不死,奴婢的儿子就要死了。” “您也不要怕,黄泉路上不会孤单,奴婢会陪着你的。”她的声音里带着凄凉,随即,便像往日一样准备喂养他。 乳母已经吞下了一颗药丸。 她抱起了孩子,刚要哺乳,一只飞镖破空何来,直接划破了乳母的喉咙。 鲜血滴在孩子脸上,温热又带着血腥的气味儿。 沐睿渊晃动着小手,瞪着眼睛,哭出了声。 “哇呜……哇呜…” 暗影从天而降,将太子抱在怀中,冷冷的的看向已经倒在地上的乳母。 守门的侍卫听到声音,也冲了进来。 看到眼前的场景,一个个后怕不已。若太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人,是都要跟着陪葬的! “有人意图对太子不利,你们且去禀报厉王,我在这儿守着。” 暗影冷冷吩咐,将事情交待清楚。 侍卫们转身离开,暗影低头瞧着怀中的小人,脸上露出难得的温和的笑容。 “小家伙儿,你的命还真大。”他说罢,目光微冷。 沐睿渊,已经不能留在东宫了,有人已经起了杀心了。 这宫中,依然危机四伏。 第1913章 将计就计 第1913章将计就计 暗影皱眉思索,沐睿渊应该有两股势力保护,一股是沐辰的人,一股是沐良轩的人。 沐良轩不屑于对稚子下手,再加上婉贵妃的原因,他定然不会将太子视作威胁。 而沐辰,更不可能对自己的儿子下手了。 凉州城那位,已经借着进京献药的借口,踏上征途了。 有些人已经急不可耐了。 争斗才刚开始,就已经按捺不住他的心思了。 苏峻衡也真是有恃无恐,妄想除去沐靖宇道路上的最大绊脚石。 这一次宫宴之变,苏峻衡看似平静,实则是在伺机而动。京城中,暗流涌动,谁也不能保证绝对的胜利。 沐良轩所做的种种举动,也是他所不理解的。 暗影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太子抱回摇床上。 已是深夜,厉王府书房内,依然灯火通明。 沐良轩听着宫中人的来信,心思一转,大抵是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看来这暗影,对自己并无异心。 “太子的安全最重要,命暗影全程陪护太子殿下就是。”沐良轩开口说道,未曾抬起双目。 不用想也知道这次的刺杀是谁安排的,苏峻衡还真是心急,沐靖宇还没到京城呢,他就急着替女婿清理障碍了。 难道,他就这样笃定,沐靖宇会赢自己吗? 沐良轩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 他这一次,要的就是将他们一网打尽。 只有饵料够大,上钩的鱼,才会足够的大。 “是,属下这就回去跟暗影交代清楚。”冥夜抱拳之后,迅速离开。 沐良轩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人费解。 可是他们为下属的奉命而行就是。 王爷自有他的道理,待事情全部浮出水面,真相自然大白。 今夜的沈府,同样热闹非凡。 月揽的人,已经在朝中联系到沈晏殊和苏峻衡两条线。而在京城之外,他们与沐良轩也成了利益共同体。 以里应外合之力,企图对沐良轩一击即中。 “这是我们提供的一些帮助,这一次,若能将他杀了,以后,无论东越需要什么,我们,都会尽力而为。”戴着斗笠的月揽人笑道,声音里,已经多了欣喜。 胜券在握,过不了几日,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就可以彻底拔除了。 沈晏殊接过瓶子。这里面的东西,他很是好奇。 “这是什么?”他问道。 月揽人送过来的东西,总是会让他瞠目结舌很久。 他都对这个隔海相望的国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好像,什么都有,富饶到让人心向往之。 “月揽奇毒,无色无味,嗅之,即可让人武功尽失。气血逆流,胸膛爆裂而亡。” 沈晏殊听罢,赶紧将瓶子拿到远处。 他,还不想死。 “这……这直接用毒,会不会容易被发现?沐良轩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沈晏殊有些犹豫,用毒在他看来,是最不明智的办法。而且,根本就找不到机会好吗? “你先妥善收藏就是,以后会派上用场。”那人淡淡的说道。 第1914章 神秘少年 沈晏殊听到这里,赶紧将东西收起来。 厉王府里,天刚一黑,衣容又偷偷溜了出来。 前些日子的刺杀,搞得她都不敢随意走动。苏睿要求,去哪里都要跟他报备。 而且,还必须有人随行。 今天,好不容易得空,苏睿要照顾小魔头,莹儿也在招待朋友。 她就抓住这个机会,出来散散心。 灯火通明的集市,叫卖声此起彼伏。她穿梭在人群中,好不热闹。 只要衣容经过的地方,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投来惊艳的目光。所到之处,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 她拿着自己最爱的糖葫芦,一转身儿,一个人冒冒失失的撞到她的肩膀。 “哎……”她吃痛的叫了一声,手上的糖葫芦已经落到地上,沾染上了灰尘。 衣容有些生气,抬起头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却一言不发,直接走了。 “真没礼貌,都不知道道歉。”衣容嘟囔着,低下头的瞬间,瞧见自己腰间的玉牌竟然丢了。 这玉牌是苏睿给她的啊,她可以自由出入厉王府。 怎么就不在了呢?自己牢牢的系在腰带上的啊! 衣容正疑惑着,突然觉得刚刚那人不太对劲儿。立刻扯起嗓子,高声喊道:“站住!” 那人听见喊声,不但没有站住,反而撒开腿就跑了起来。 衣容顿时就火大了起来。 天子脚下,竟然还有小偷,还敢偷她的东西? 真是胆大包天啊! “拦着他,抓小偷啊!”衣容大声喊着,一边喊一边追了上去。 秦殇听到身后的少女跟了上来,立刻爬上屋檐,快速奔跑起来。 衣容见状,目光一沉,笑了。 嘿嘿嘿,这可正是她最擅长的啊! 衣容飞身而起,身形修长,在光影黑暗间,犹如凌波微步的仙子。很快,就赶到了小偷面前。 她挡在少年面前,他的脸脏兮兮的,只一双眸子,像含了水一般,明亮清澈。 他见她瞪着大眼睛拦住去路,明显有些紧张。手足无措,刚想转身,就又被衣容堵住了。 “把玉牌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衣容开门见山,伸出手来。 少年抬起头,看向她,眸子里闪烁着点点泪光。可他还是畏惧于她的强势,颤抖着将玉牌递到他的手里。 月亮从乌云中闪了出来,借着点点月光,衣容才看清他的身子。 他握住玉牌的手上,有无数牙印,身上还带着些许血迹,他的脸色苍白,嘴唇无色,看样子,好像刚刚被人揍了一顿。 衣容瞧见他这模样,动了恻隐之心。接过玉牌后,没有转身离去,而是开口询问道:“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少年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战战巍巍,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秦殇低下头,脑海里浮现出残忍的一幕幕。他拼命的摇头,并不想跟眼前的人说过多的话。 人,都好可怕的,不能轻易相信的。 他不想做贼的,只是他太饿了,想要吃东西。 不过,他身上没有钱。 第1915章 说她 衣容见他半晌不说话,想了想从身边拿出刚买的糕点,递到他面前。 “你应该是饿了,要吃吗?” 秦殇瞧见一只手递到自己面前来,如同美玉一般,他下意识的后退,怕自己身上的污浊沾染到她身上。可眼睛,却又离不开她手上的糕点。 饥饿最终逐渐盖过了畏惧,他一把抓过她手上的糕点,拼命的往自己嘴里塞着。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他需要每天同不同的野兽搏斗,也要被人用毒药刺激。他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他的吃相很丑,仿佛好几辈子没吃东西一样。 他一直低着头,一盏茶的功夫,糕点就已经全部入腹。 他还没开口说话,就瞧见那玉手又递来一个小小的水囊。 “喝一点儿水。” 衣容的声音很轻,也很好听。 秦殇听了,只觉得鼻子一酸,特别想哭。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接过她手中的水壶,仰头将水灌了下去。 一刻钟以后,他已经吃饱喝足。秦殇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少女,他小心翼翼的吐出两个字: “秦……秦殇。” 衣容听到他的名字,笑道:“我叫衣容。” 她的笑容,在月光的映衬下,比月亮还美上几分。 秦殇看得有些入迷,可随即,低沉的笛音响起,他的脑海里,一段又一段记忆涌来,体内的某些力量,仿佛往挣脱束缚,破体而出一般。 他捂着头,痛苦的蹲在地上。一张脸煞白,他不想回去,也不能再回去了。那个地方,就是人间炼狱! 那些人,都不能称之为人。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对他们? 笛音就是控制他们的。 衣容见他一脸痛苦,立刻就察觉到这人有些不对劲儿了。 她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递到他面前,低声说道:“把耳朵堵住,我去瞧瞧,是谁在搞鬼,你在这里等我。” 她说罢,飞身而去,循着笛音所在的地方找去。 秦殇伸出手,想要阻止,可笛音让他痛不欲生,他只能眼睁睁瞧着,衣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当中。 “不要……不要去。他们,会把你抓走的。” 秦殇的话,已经说晚了。 衣容循着笛声,在一处老宅看到一个戴着斗笠的人。他拿着长笛,缓缓吹奏着,如泣如诉的声音,听的人头皮直发麻。 整座宅子,也透出诡异的气氛。 这里死气沉沉,还有淡淡的血迹,夹杂在其中。 这个地方,远离京城主城区,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百姓所居之地。 衣容捡起石子儿,两指轻弹,石子飞向长笛。 “咚!”一声,那人手一松,长笛应声落下,连同笛声,也消失在黑暗之中。 头戴长斗笠的人,抬起头,看向房顶上那个少女。 在看到到她的面容时,瞳孔微微放大。 是她? 难怪有这样的本事。 “你这笛子是跟谁学的?怎么听了怪让人心里不舒服的。”衣容皱眉问道。 第1916章 隔空而望 她从房顶一跃而下,正对着来人,目光里带着些许笑意。 她对人没有太多的防范之心,只要对方不难为她,她对人一般没有恶意的。 戴着斗笠的人拳头紧握,手心微微出了汗。 周生家族与少典氏时隔百年的第一次隔空相望,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是少典柒,他们是冤家对头。 往日里,他们都是派出杀手追杀周生衣容的。这一次,是他们少典氏潜入东越以来,第一次与周生家对望。 衣容瞧着眼前这人,虽看不清他的容貌,但莫名的,心里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衣容不知道的是,当年周生家族辅导少典氏时,是签了血契的。 哪怕百年前,他们彼此反目,这血契,也没有解除。 他们的后人相见时,不需要言语,就会对对方产生强烈的熟悉感。 当年,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周生家族的人,才不得不从月揽国来到东越,躲避追杀。 少典柒瞧着眼前这位少女,愣了片刻后,笑了:“周生衣容,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少典柒抬起手来,想要将眼前这个月揽最大的威胁给除了。 就在他发动攻击瞬间,一只手拉住衣容,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苏睿拔剑而出,森寒的剑气挡住了少典柒的内力攻击。 “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不是君子所为吧?”苏睿冷笑道,长剑直指,霸气侧漏。 紧随其后的还有冥一冥二以及其他厉王府暗卫。 “苏睿,你怎么来了?”衣容看到他,立刻喜笑颜开。 苏睿脸色略微阴沉,冷声道:“再不来,你被人杀了都不知道。” 衣容这才反应过来,看向眼前这个戴着斗笠的人,“他们是月揽国的人?” “是,那些杀手,应该都是他的手下。”苏睿回答道,目光阴暗。 今夜,他要将这些祸害连根拔起。 少典柒见对方人多势众,袖子一挥,释放出一阵烟雾,自己身形一晃,离开现场。 苏睿冲入烟雾弹中,见那人已经离开。 月揽国的人,最狡猾了。 自己一时大意,让他跑了了。 “立刻将这里查封,里面所有的一切,都必须保持完整。明日,交给父王定夺。” 苏睿冷静的发号施令。 “是!” 冥一冥二点头道,随即,便带着人冲进了宅子里。 衣容瞧着苏睿,笑的没心没肺,“苏睿,你真厉害,要不是你,说不定我都被杀了。” 苏睿没说话,只将利剑收入剑鞘,冷冷的看着她。 衣容觉得他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大抵是觉得她私自溜出府,没提前跟他说,在生气? “苏睿,以后我出府,先提前跟你说好不好?别生气了,这次是我错了。” 衣容讨好的笑道。 只不过,这一次的苏睿,没有那么好哄好。 她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他一再强调过,这些日子,一定不能偷溜出去。即便要出去,也一定要带暗卫。 她,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第1917章 杀手组织 月揽国的人神出鬼没,现在厉王府并未掌握他们的行踪。她是周生家族的唯一血脉,是少典氏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些道理,她当真是一点儿都不懂,还是对自己的安危毫不在意? 衣容见苏睿不说话,心里有些不安,赶紧拉着他的手撒娇。 “苏睿,我知道错了。你就别不理我嘛,苏睿。”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在耳里,像是躲进棉花里一样温暖。 苏睿故作高冷的转过头去,强装镇定:“下不为例。不然,下一次我就不来救你了。” “好好好,下不为例。”衣容喜笑颜开。 孩子就是孩子,说句好话,就把他哄好了。 待衣容反应过来想寻找那个少年时,秦殇已经离开。 暗处,一双如同猎狼一般的幽暗眸子,注视着衣容和苏睿。 民宅被查处,救出无数少年儿郎,还挖出数十具森森白骨。 这些少年儿郎,大多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每日都要试毒,他们的血液,已经变得百毒不侵。对于其他人而言,他们就如同毒物一般。 综合衣容与少典氏相遇的情况,可以大体猜出,这处宅子,是做什么的。 月揽人进入东越以后,不仅利用东越能人异士,做出浔阳这样震惊天下的集体自杀事件。 还在东越境内,大肆捕捉青少年,这些青少年中,一部分用以练毒。准备制作一种,只针对东越人体质的毒素。 一部分训练成杀手,这家伙参与刺杀衣容的人中,就有一部分是东越人。 他们这个买卖,做的还真不亏。 少典氏只身来到东越,只带钱财,利用东越人残害东越人。 这样的事情,无论是谁,听了都气愤不已。 唯独沐良轩,知道这件事以后,只是淡淡点头:“本王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这态度似乎刚刚冥一他们说的事情,毫无用处。 冥一冥二愣住了。 冥夜现在被调到宫中任职,冥一冥二,接替了他在厉王府的职位。 在他们印象里,如果真有人对东越如此,厉王必定会大发雷霆。 可现在,这位爷的反应太过平淡了。 平淡到不像他,与其说平淡,倒不如说是冷血。 自从苏轻墨出事以后,沐良轩,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敢直接从皇上手里夺权,将皇帝架空,也变得狠毒起来。对杀手,没有一丝包容。 若是以前,他听到如此多的东越儿郎被外人残害。必定会震怒,让这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冥一心里有些不畅,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儿,又咽了下去。 他们做属下的,唯一的责任就是服从命令。 他们是好日子过惯了,都快忘了苏轻墨没出现以前的厉王,本就是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 是苏轻墨出现以后,他才变得像一个普通人的。 如今,不过是又回到了从前而已。 他们做属下的,左右不了他的。 冥一觉得心里有些苦涩。 当真应了那句话,如果我没见过光明,本应该能承受黑暗的。 第1918章 呓语 二人抱拳作揖,转身离开书房。 雪已经化了,春天将近。院子里的绿梅,也有了凋落的迹象。 沐良轩替苏轻墨擦拭着身体,每一寸肌肤,都小心翼翼。他瞧着她,眼里只有无限的宠溺。 他将她视作掌上明珠,哪怕稍微用点儿力,都怕弄疼了他。 擦拭身体,换衣,梳头,是每天沐良轩必做的事情。 所以,哪怕苏轻墨已经昏睡了这些日子。她的容貌,依旧,就像睡着了一样。 她的身子干净清爽,长发及腰,未施粉黛,美的不可方物。 沐良轩每日会抱着她说上很长时间的话。 最后,他都会补充一句:“快点醒来把,我等你。” 每日如此。 这世间再也找不到像她一样的女子了。 “月揽国最近气焰嚣张,他们在东越布了一个极大的局。要的就是我的性命,沈晏殊如此,苏峻衡也是如此。” “就连,沐靖宇,如今都成了他们的爪牙了。”沐良轩握住她的手,缓缓说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他不是傻子,这些,他都看出来了。 月揽国会联合谁对他动手,他都清楚。婉贵妃的死,也不是偶然。 宫中的兰妃,是沐靖宇一派的人,他都已经查清楚了。 他不说,不过是为了将计就计。 沐靖宇假借进京献药,参与夺嫡。他也清楚,他不过,是想将这些人引到京城中来,一网打尽。 他要让月揽人的希望落空,也要让他们看清楚,这东越,除了他沐良轩,谁也不允许染指。 “过些日子,我会忙一些。沐靖宇,大概还有好几日才到京城。等他到了,我也可以替你报仇了。” “你快点醒来,手刃仇人好不好?或者到时候,我给你留着他们的性命,等你醒来,亲自动手。” 沐良轩喃喃自语,他的眸子底下,是一片青色。胡茬儿也冒了出来,与平日里干净利落的形象大不相同。 这些日子,除了处理政务,他都在苏轻墨身边陪着,不问世事。 所有人都以为他变回了当年那个冷心冷情的王爷。实际上,他只不过是学会了收敛而已。 他不想梁情绪宣之于口,更不想,让苏轻墨瞧着他颓废的样子,难过。 “夫人,快醒来吧。天下,我很快就会打下来了。到时候,你就醒,好不好?” 沐良轩又重复了一句,随后,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他没有变,只不过,没有就让他足以展示欢颜的人,他就不爱笑了而已。 苏轻墨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发现,她被困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狭小天地里。 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站在这个地方,明明可以听清楚外面人说的话。却就是怎么样都醒不过来。 她很奇怪,也很难过。她每天,都会听到沐良轩跟她说很多很多话。 一开始,她还有些生他的气的。想到宁荷华的事情,她就暴躁不已。 后来,她也心软了。 她听见过沐良轩哽咽哭泣的声音,也听见他暴躁的声音。 却不能开口劝慰。 第1919章 找回面子 她看见他一次又一次的崩溃,又一遍又一遍的满怀希望。相信她能够醒来,苏轻墨感受到他的无奈,也感受到他的难过。 她很想醒来,可这四四方方的小地方,却真正的困住了她。 苏轻墨也曾试过反抗,可一无所获。 五天后,沐靖宇到达禹城。 距离入京只有一天的路程。 沐靖宇并没有选择在深夜入京,而是在天黑以后,在禹城歇下。 他的队伍浩浩荡荡,所有人都认为,他真的寻到了所谓的太岁。所以,才会小心翼翼的保护这传说中的神药。 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死士军团,行动缓慢,性格残暴。一路上,他必须花时间控制他们,不去为祸百姓。 每日,要花费数百头牛羊,才能喂养他们。 他们只听沐靖宇号令,其余的士兵,与他们同行,稍有不慎,就可能被误杀。 禹城客栈内,飞明与沐靖宇商讨。 “明日便可入京了,不知,厉王会不会准许我们入宫觐见皇上。”飞明有些担心,他没与沐良轩打过交道。 可他的名字,响彻天下。 他心里,莫名对这位百姓口中的贤王,有些浓重的的好奇心。 “父皇会想办法让我们入宫的,更何况,太岁已到京城,哪有拖着不准本王入宫这种说法。”沐靖宇笃定的说道。 他知道自己这位父皇,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将皇位传给沐良轩的。 所以,只要与沐良轩作对的人,他都会主动帮忙。 飞明见沐靖宇如此自信,也就放下心来。 “飞明,你可知道,这禹城将领是谁吗?”沐靖宇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一轮明月悬挂中天。 今夜血月当空,给大地平添了几分诡异神秘。 禹城,是驻军最多的城池。他们距离京城很近,最主要的作用,就是保卫京城的。 “秦轩将军。”飞明淡定答到,这样的事情,他还是有印象的。 “他可以算是沐良轩在军队中的左膀右臂呢。”沐靖宇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的确是,听闻秦轩深受沐良轩大恩。这一次若不是皇上病重,派兵支援北辰一事搁置,恐怕,去北辰支援的,不是柳元暄,就是秦轩了。” 飞明虽然身在江湖,但对朝堂上的事几乎全部知晓,这是作为一位谋士的基本素质。 “嗯,既然都到这里了。不如,以军队试试死士的威力如何?”沐靖宇提议,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兴奋。 他就想亲眼所见,这死士军团的威力。 飞明听到这个提议,眉头微皱。现在就暴露死士的事情,会不会不妥? “王爷,臣觉得,此事应该三思。我们还未到京城,就打草惊蛇,岂不是让厉王知道我们的底牌了?” 沐靖宇听了飞明的劝导,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悦。 他当初,如同丧家犬一般离开京城。如今回来,不制造一点儿动静,怎么找回面子? 他跟沐良轩终于有了可以叫板的底气。 第1920章 执意 百年前,百余人的死士军团,就可搅得整个三国天翻地覆。如今,他有足足二百人,想要拿捏这些人,岂不是易如反掌。 他就是想打草惊蛇,让沐良轩知道,他的实力,他的死士军团,究竟有多厉害。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沐靖宇,又重新杀回京城了。 “即便是让他知道本王的底牌又如何?他能拿本王的死士军团如何?杀了秦轩,让他知道本王手中死士的威力。他便再也没有了嚣张的资本,说不定,会乖乖将皇位让给本王。” 沐靖宇眼里露出贪婪的光芒,仿佛,胜利已经唾手可得一样。 他从未变过自己的心智,只要有一分的底气,便可闹出十分的动静。 “王爷,死士军团在这百年间,并未有人训练成功。如今,王爷是成功了。但是其中的利弊,我们也不知道。如果,月揽国的秘方,有问题呢?回京这一路上,他们光是吃食,都是每日数百头牛羊。他们嗜血易怒,不好控制。要是出什么大乱子,会得不偿失的。” 飞明是站在客观的立场看待问题。 他说的,并没有毛病。 可沐靖宇,却执意不听。 他想起当初他离开京城时的落魄模样,他手下的官员,几乎有一半的人急着跟他撇清关系。 甚至,他还看见了谢家父子,不屑一顾的神情。 所有人,都认为他和沐良轩不同。 沐良轩,永远是百姓口中的贤王,朝臣眼中的能人。 而他,仗着皇上的宠爱,当上太子,却依然是烂泥扶不上墙,被贬去偏远的灵州城。 他受惯了冷眼,听惯了讽刺。 他离开京城的这些日子,他甚至能想象到别人将他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让他无比愤怒。 如今,他将死士军团培养成功。仅仅这一件事,都足够让他同沐良轩平分秋色了。 他怎么可能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呢? “秦轩是沐良轩的人,当初,若不是他有军权在手。皇上何至于忌惮他,害的本王被贬京城。杀了秦轩,用我们自己的人去管理禹城。不仅除去了沐良轩的左膀右臂,也为让本王在军中有了势力。何乐而不为?” “军师不知道沐良轩什么性子,可本王清楚的很。禹城,是我们最该下手的地方。不然,就算到时候我们有死士军团在手。进京以后,他一旦下令封城,我们就会被包围。无论如何,都是不利的。” 沐靖宇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不足以支撑他铤而走险,亮出底牌。 与对手博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如果是自己被扒个底朝天,那也是十分不利的。 “王爷,臣觉得,还是……” “军师,到了京城,就听本王的吧。相信本王,现在下手,就是挫挫他们锐气的最好时候。” 沐靖宇再一次坚持着,目光灼热。 飞明见他如此肯定,也不好再继续反对了,只能抱拳作揖道:“臣一切听从王爷吩咐。” 沐靖宇瞬间喜笑颜开。 第1921章 屠 “传令下去,领五十死士,潜入军营,斩杀秦轩。” 沐靖宇发号施令,很快,由飞明的徒弟尹琪带领的死士军团,趁着夜色,潜入军营。 死士经过几道工序淬炼,早已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不仅如此,他们行动快去,如同地狱中走来的鬼兵一般,杀人不眨眼。 这些日子,军营闲适。除了每日的练兵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事情。 加上刚过了年,很多士兵都是懒洋洋的。 秦轩这段时间,也没有过于约束他们。毕竟,这是一年中难得放松的时间。 为了与家人团聚,他特地将家中老小接到军营中来,将他们安置在军营偏僻的一角。 尹琪首先杀去军营中,捉拿到一个醉酒的士兵,询问了秦轩的位置,随后,五十死士,跟在尹琪身后,朝着秦轩的住所冲去。 秦轩此时正抱着宝贝儿子,全然不知,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他将儿子举得高高的,笑的一脸慈祥:“兵儿,让爹瞧一瞧,长高些没有?” 他军务繁忙,很少有与家人团聚的时候。上一次回家,他的儿子兵儿,还在襁褓中。 如今,已经长到了四五岁的模样。 秦轩的妻子在一旁给他缝补着军服,见父子二人这般开心,不由得摇头笑道,“小孩子,长的快些,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当真是捡了个娃娃来,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 秦夫人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娇嗔,她的眉眼,是江南水乡女子特有的温婉。 秦轩看向他的夫人,笑盈盈道:“那可不,四年未见他了。不过现在好了,厉王执政,我已经提交了奏折,请求将你们调到禹城来。” “厉王是个好说话的,他疼爱王妃,也定然能答应我这个请求的。” 秦轩笑盈盈的抱着孩子向他的夫人走去。 一家三口,好不温馨。 “好啊,我们一家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秦夫人莞尔一笑,岁月静好。 正当一家三口嬉笑之时,营帐外,传来猎犬的狂吠声。 “汪汪汪!” 这只猎犬,是秦轩想着他的儿子要来,特地养的。 “汪汪汪。”狗狂吠的声音不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危险。 秦夫人有些担心,接过秦轩怀里的孩子。 “怎么了?这猎犬怎么叫成这个样子。” 狗吠声过后,有人惨叫的声音,响彻整个天际。 “啊啊啊!” “救命啊!” 秦轩眉头紧皱,拔出一旁的利剑,连忙说道:“夫人,你带着孩子躲在营帐里,千万别出去。等我出去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好,你要小心一点。”秦夫人担心的开口道。 秦轩转身离开,刚出营帐,就看到有好几个断了手脚的士兵,连滚带爬的。 “救命啊!别咬我!” “啊啊啊!” 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住,秦轩只瞧见无数身影,四窜逃离。 这里距离主营还有好几里路,驻守的士兵比较少,就百十来人。 秦轩立刻上前查看,只见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神色惊慌。 第1922章 死士入营 他赶紧伸出手扶住,急切的开口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士兵瞧见秦轩的脸,慌慌张张的开口,“将军,将军,有鬼。有鬼啊,将军快逃,快带着夫人逃啊。” 士兵哭喊着,声音沙哑。眼里满是恐惧,那些厉鬼,刀枪不入。见人就咬,还会使用武器。 无论他们怎么用刀砍他们,他们都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而他们,竟然还要吃人! 秦轩平日里是一个好将军,在士兵们心中的威望很高。所以,受伤了的士兵才会劝秦轩逃跑。 秦轩就不是会临阵脱逃的人。 自己的士兵被攻击,他怎么可能弃之不顾。 秦轩赶紧将受伤的士兵扶到营帐内,让秦夫人帮忙照看,随后,便提着宝剑,冲了出去。 死士们似乎杀红了眼,鲜血能刺激他们的神经。他们就是野兽,没有理智。唯独血腥味,能让他们兴奋。 他们猎杀士兵,犹如猎杀小兽一般,毫不留情的就将他们啃食。 有一些吃饱了的,他们便用最残忍的方式,砍掉他们的四肢。 看着这些士兵,在地上,如同蛆虫一样爬着。 死士们疯狂起来,制造了一场又一场杀戮。 士兵们奋起反抗,已经有逃走的士兵,前去主营搬救兵。 尹琪利用沐靖宇给的笛子,指引着死士往秦轩所在的地方前去。 一个士兵被死士抓住,挣脱着,恐惧的叫了起来。 “饶了我,饶了我。救命啊!救命啊!” 死士根本就不听对方的哭诉,直接捏住士兵的脖子。 就在士兵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一把利剑出现,直直的刺到死士的脖子上。 脖子是死士身体较为柔弱的地方。 秦轩武功高强,用了内力,只见死士脖子上被划破一条血口。 可是那口子里,流出的鲜血恶臭无比。 瞬间将利剑腐蚀掉一小块。 秦轩瞳孔微微放大,意识到情况不妙。怪不得,他们说这些人是厉鬼。 只有厉鬼,才刀枪不入的。 寻常的刀剑,几乎对他们造成不了伤害。 就算伤到他们,他们也感受不到疼痛,可以坚持战斗很久。 死士感受到些许疼痛,暴躁的将士兵扔下,死死的盯住用用剑的秦轩。 暗处,尹琪看到秦轩出来。吹笛,控制死士。 指示他们纷纷向秦轩冲去。 四五十名死士,很快包围了秦轩。 他们提着武器,沉重的腿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仿佛要将整个土地都掀起来一样。 秦轩见此情况,瞬间明白过来。这些人的目标,是他! 他大惊,凭借着轻功,向丛林深处逃去。 可死士们仍旧没放弃,纷纷追了过去。抛出手中的兵器,做为暗器,想要给秦轩致命一击。 秦轩的心跳的很快,脑海里也一片空白。 这些人,不正常。 明明都是人的模样,可身上,全是各种各样的伤痕。他们似乎不会言语,只知道攻击。 刀枪难入,能精准的找到追寻的目标。 还有,这些死士,竟然能明目张胆的进入军营! 第1923章 禹城惨案 死士的体力,远比正常人要强上许多。 秦轩也不敢将这些人贸然引去主营所在地,他们刀枪不入,几乎没有弱点。若是他去求救,只会造成更多伤亡。 而且这些人,目标很明显,就是他! 他是一军主将,竟然有人敢公然刺杀他,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摆明了就是肆无忌惮。 秦轩思前想后,脑海中冒出一个人来。 沐靖宇! 一定是他!听闻他今夜路过禹城,歇息一夜,明日进京献药。 这些人,是他培养的! 秦轩一阵后怕,寒风凌厉,刮在他的脸颊上,如同刀片一样。他失神思索之际,追逐他的人扔出的兵器,直直的砸向他。 他被打倒在地。 很快,死士追上来,将秦轩团团围住。 这些死士,看着秦轩,双眼放光,如同饿狼看到生肉一般。 他们一点点靠近,逐渐缩小了包围圈儿。 秦轩拳头紧握,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一滴一滴的落下。他预料到自己未来,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死在这样一群人手里。 他的妻儿,还在等着他回去。他想反抗,可是于事无补。 他的手,摸索到腰间,哪怕被杀,他也要将这紧急的情况告知沐良轩。 秦轩快速拿出信号筒,发射出他这一生,唯一一次的红色火焰筒。 红色代表紧急情况,是在报告敌军突袭。 火焰筒发射过后,在天空划出一道长长的光亮。死士们被突然的亮光惊住,退后了几步。 待亮光消失时,他们饿狼一样的盯住了秦轩,一拥而上。 鲜血、残肢、杀戮。在黑夜中,如同修罗场一样,发生在树林中。 秦轩戎马半生,最后落的个惨死在死士手里的下场。 他想到了重回战场,追随在沐良轩身后厮杀的场景。他想到,在厉王的带领下,一统三国的场景。 他想到,世道人心,欣欣向荣。他想到,他的子孙后代,再也不用被人欺凌。 可惜,这些他此生再也看不到了。 秦轩英勇善战,但是初设低微,如果不是得沐良轩赏识,根本就没有机会施展报复,建功立业。 真是可惜,再也不能上阵杀敌了。 皮肉之苦,无法掩盖内心的遗憾。 主营里,王小正在擦拭着手中的武器。 与北辰一战中,他幸运的活了下来,也立下了战功。再加上苏睿的原因,他已经坐到了副将一职。 红色火焰筒的声音响彻整个天际,所有士兵都被吸引出去。 “怎么回事?是秦将军的紧急情况焰火!发生什么事了?” “副营发生什么事了?” 士兵们抬起头看着红色的信号焰火,陷入了慌乱之中。 王小的心里也“咯噔”一下,赶紧离开营帐。 正在这时,前来报信的人出现在主营。这个士兵,已经浑身是血,他是历经千辛万苦才躲过死士的追杀。 “快!快禀报厉王,秦……秦将军,被鬼怪追杀了!” 士兵说完,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第1924章 悲恸 王小带着人赶到副营时,看到眼前的一幕,彻底被惊呆了。 百十来号士兵,被残忍虐杀。肢体横飞,鲜血四溅。 这样的场景,根本就不像人的作为,更像是野兽的攻击。 来报信的人,说副营遭受鬼怪的袭击! 这样的场景,简直令人窒息。 有些忍受不了的士兵,甚至当场吐了出来。 “王副将,秦夫人和小公子还在。但是秦将军,并未在副营中。” 查看情况的人前来通报。 王小眉头紧皱,禹城是重点军防城池。是保护京城最后一道防线,如今,竟然有人闯入这里,直接追击军队将领。 这样的事,闻所未闻。 这是全然没有把这支军队放在眼里。 “传令下去,在周围树林里全力搜索。加派人手,保护好副营。一定不能伤到秦夫人和小公子!加急情报,立刻送消息回京城,请厉王定夺!” 王小冷静的吩咐,这两年的经历,已经让他褪去曾经的稚嫩,蜕变成一个可以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在军营中学到的东西,让他从青涩少年变成了稳重的男人。 十七岁,就已经凸显出将领的霸气。 “是!” 王小带着人搜寻了附近树林,终于在一棵树下,找到了秦轩的尸体。 此刻的秦轩,已经面目全非,唯独身上穿着的铠甲,能辨认出他的身份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位威望颇高的将军,竟会落的如此凄惨下场! 客栈里,沐靖宇听着尹琪描述着此次行动的结果,角止不住的上扬起来。 “秦轩是沐良轩军权中的左膀右臂,如今,他死了,整个禹城都会变得人心惶惶。军心不稳,他的军权,也就成了空。” 飞明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希望他的判断是对的。 沐靖宇同沐良轩之间的争斗,并不是现在才开始的。 妇人之仁,只会让人落于下风。 “王爷,接下来,京城势必会震荡不已。王爷需得修书一封,让苏相在京中打点才是。”飞明好心提醒道。 沐靖宇点了点头,笑道:“本王这就听军师的,立刻让苏相在京中配合。秦轩已死,将军之位虚悬,白飞羽虽是长平侯,但他毕竟是白家后人。本王会让人制造舆论,以百姓之口,阻止白飞羽出任将军的。” 飞明再次点头。 秦轩的死,彻底拉开了夺嫡之战的序幕。 京城内,沐良轩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紧皱。秦轩惨死,副营中损失百十余人。 昨夜,沐靖宇刚到禹城,便这样急不可耐的动手了! 沐良轩拳头紧握,心中的怒火燃烧。但是转念深思,又察觉道些许不对劲。 红色火焰筒,这表示十万火急的情况。秦轩拉响了这个红色火焰信号,是想表达什么? 他不是个鲁莽的人,昨夜,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沐靖宇,怎么会如此有恃无恐的残杀将领?难道,月揽人给了他军事能力的支持? 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沐良轩眼眸微眯,陷入沉思之中。 第1925章 剑拔弩张 月揽虽富庶,但始终与东越隔海相望。要想从月揽调兵,没有强大的造船术支持,是做不到的。 月揽人来到东越,培养杀手都是从本土抓人。所以,怎么可能给沐靖宇提供军事支持? 禹城到底什么情况,他没有亲自去看过。但是今日下午,沐靖宇就入京了。到时候,一切就都明了了。 京城,沐靖宇的轿辇气势十足。之前的靖王府被付之一炬,如今回京,他只能先暂时住在京城一处宅院里。 那处宅院,是苏峻衡名下的。 苏峻衡给足了沐靖宇面子,亲自去迎接。 两人一见面,便是嘘寒问暖一番。 “老臣恭迎靖王回京。”苏峻衡恭恭敬敬的抱拳作揖。 沐靖宇见状,赶紧伸出手扶住他,开口道:“苏相不必如此见外,都是一家人,何须多礼?” 苏峻衡直起身来,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人,暗暗点头,整个人是比之前稳重成熟了。 他最想见识见识,他手中的死士。 “王爷这次回京,必定大业有成。如今,百姓对厉王的掌权颇有怨言。皇上虽卧病在床,但一直在同厉王对抗。我们要抓住这次机会,让沐良轩彻底失败。” 苏峻衡的眸子里闪烁着精光,他是一定不能让沐良轩这样得意的。 “苏相,本王正有此意。昨夜之事,想必你也知晓了吧?” 苏峻衡点了点头。 “嗯,老臣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苏瑾,是老臣的远方表亲,也是念薇的表哥。到时候,我们可在洛城制造一些动乱。将白飞羽调过去,朝中柳元暄已有了隐退之意,沐良轩无可用之人,我们就有可乘之机了。” 苏峻衡安排了自己的侄子,有他自己的私心。 死士已经培养成功,他们手中的胜算多了几分。现在沐良轩的军权受到打击,他可以开始安插自己的人手,为他的念祖铺路了。 沐靖宇并未多想,苏峻衡是他在落魄时刻,唯一愿意支持他的。此去凉州城,还是他给的银钱,让他不至于过的太过寒碜。 这份恩情,他是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好,今夜入宫,本王需要同父皇有单独见面的机会。如今,本王同他已经是势不两立了。我们要尽快动手,以免夜长梦多。哪怕父皇对本王心有不满,可是本王登基,他是不会反对的。” 沐靖宇自信的说道,对于这一点,他看的透彻。皇上对沐良轩的厌恶,远远超过一切。 苏峻衡也深知这一点。 “恭喜王爷,老臣听闻,您已成功培养出死士了。近百年来,还从未有人成功过。老臣还真想开一开眼界呢。”苏峻衡捋了捋胡子,笑道,眼眸里,划过一抹算计。 “哈哈哈,苏相就是本王的左膀右臂。本王做成的事,自然不会对你保密。这样,也好叫泰山大人多些底气才是。” 沐靖宇对自己的成就沾沾自喜,恨不得敲锣打鼓,让众人知道,他有了对抗厉王的底牌。 第1926章 底气 宅院地牢里,阴暗腐烂的气息充斥着整个空间。还有些许血腥味夹杂在其中,令人作呕。 不大不小的地牢,容纳下两百余名死士。他们全部站成一排,目光呆滞。如同死人一样,身子僵硬。 他们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口。有一些人,没有眼睛,有一些人,没有手臂。 死士们隐身于黑暗之中,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们就静静的伫立在那里,都是令人窒息的存在。 苏峻衡看见眼前这一幕,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秦轩惨死的消息,已经传到京城中来。这些死士,以一当十,甚至是当百,都不成问题。 只要有了他们,厉王有什么可怕的? 沐靖宇见苏峻衡眸光微亮,挺直腰杆,一脸得意:“苏相,这些死士,是最忠诚的奴仆。他们不惧威胁,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沐良轩,他得意不了多久了。” 苏峻衡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之色。死士的传说,已经历经百年。如今,他们有了令三国军队都畏惧的东西。登上帝位,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王爷,这些死士,可有弱点?”苏峻衡眼眸微沉,他得知己知彼啊! “死士刀枪不入,几乎没有弱点。他们有血有肉,却如同猎犬一样,忠心于主人。当初,挑选来训练的,有一千多人。如今,只剩下两百余人,可见,培养死士,有多艰难。” 沐靖宇如实说道,至少现在看来,死士的确找不到任何弱点。 “哈哈哈……”苏峻衡得意的大笑着。 他的笑声过于激烈,激醒了睡梦中的死士。他们陡然睁眼,发红的眼眸,如同野兽一般,死死的盯着苏峻衡。 一两百双如冰冷雪山一般的寒眸,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苏峻衡,顿时收敛了自己的笑声。被这些死士,盯的有些发怵。 沐靖宇见状,将他护在身后,冷冷开口道:“一群畜生,你们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在他呵斥,死士的眼神里染上些许畏惧。而后,纷纷将头低了下去。 苏峻衡望着沐靖宇,看来这死士,只认他一个主人。 自己怎么才能也拥有这样一批人手呢?别人的终归不能为自己效劳。 苏峻衡赶紧出面劝慰:“罢了罢了,只要他们能奋勇杀敌,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本王也是这么想的。”沐靖宇淡淡开口道,脸上是兴奋。 “皇上听闻北辰最近的边境线,爆发疫病,沐良轩也许会派白飞羽前往。”苏均衡说道。 “真是天赐良机,本王可以伺机而动了,这一次要给他致命一击。” 沐靖宇幻想着,沾沾自喜起来。 厉王府内,沐良轩看着王小传来的信息。 “王爷,靖王递来消息,说他离京已久,念及皇上卧病在床,思父心切,想要尽快入宫探望皇上,略尽人子之孝。并且此行带来了起死回生的太岁,希望皇上早日康健。” 冥夜回禀。 第1927章 试探 沐良轩微微抬眸,沐靖宇已经蠢蠢欲动了。 他必定知道自己会为禹城之事烦心,趁着自己还未思索对策之际,迅速掌握主动权。 兵贵神速,这一点,谁都懂。 秦轩身死,禹城军心不稳。必须要快速的寻找一个可以替代他的人,率领三军。 白飞羽,是白枫独子,虽在军队中立过一些战功。但若让他顶替秦轩的位置,难免有些大材小用。 而接任的人,又要有威望有能力,才足以服众。 白飞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他既然如此心急,想要去膝前尽孝了,本王若不遂了他的心愿,朝中百官,恐怕又要对本王口诛笔伐了,就让他得偿所愿吧!” 沐良轩淡然说道,一切尽在运筹帷幄之中。 他倒是要知道,沐靖宇有什么底气。敢贸然入京,与他夺嫡? 宫中,沐良轩设宴,替沐靖宇接风洗尘。 皇上病重,无法出席此次宴会。他们兄弟二人对坐,说是把酒言欢,实则,各怀心事。 沐靖宇并未拒绝,他如今,手握死士,皇位,迟早是他的,即便是鸿门宴,他都不怕。 此次宫宴,刚开场,便有一股火药味弥漫。 苏峻衡与谢衍自然入宫相陪,沈晏殊此次也被邀请参加了宫宴,他自然而然,是站在沐靖宇一边。 朝中大臣,原先心思不稳,举棋不定的朝臣,也纷纷重新投靠在沐靖宇门下。 而沐良轩一派,受邀而来的不过寥寥几人。 衣容与苏睿并肩而坐,如同一对儿金童玉女。 从一开始,沈晏殊和飞明的目光,就落到了衣容身上。他们受月揽人的恩惠,自然对他们交代的事格外上心。 要是能助月揽人杀了衣容,那他们就会得到月揽国源源不断的资助。 到时候在东越,不管想得到什么,都不是不可能的。 两派人,就这样注视着彼此,气氛莫名的诡异起来。 沐良轩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率先打破僵局,他轻笑道:“靖王孝心感天动地,听闻皇上病重,一路飞奔,辛苦了。” “与厉王皇兄相比,本王自愧不如了。父皇病重,你为了让他安心养病,亲自监国,照顾太子,实乃是大仁大义。” 沐靖宇也是抱拳称颂,看似赞美,实则讽刺。 “只是不知道,厉王监国,可否有父皇口谕?若是没有,监国和监视,可是大不相同的啊。” 沐靖宇公然质疑沐良轩大权在握的正当性。 谢衍目光微斜,瞥了靖王一眼。宫中本就不太安宁,这几天下来,他甚至都有些看不懂沐良轩到底要做什么了。 看起来倒像是他似是有意将沐靖宇引诱回京一般。 昨夜禹城一事,百官震惊。可偏偏沐良轩按兵不动,这沐靖宇分明就是有备而来的。 可他仍旧很痛快的同意,让沐靖宇进宫面见皇上。 这些举动,完全让谢衍摸不着头脑。 “靖王此言差矣,您莫不是以为后宫的禁卫军跟血滴子,是个摆设吗?” 第1928章 炫 谢衍的话,看似是解围,实则是提醒,血滴子与禁卫军,已在他们麾下。 沐靖宇笑出了声,血滴子与禁卫军?就算他们经历过层层选拔,那也是人。 面对势如破竹的死士,他们难道敢直面迎上去吗? “本王不过是担心父皇的安危,随口提一句罢了。右相何须这般紧张?待宴会结束,本王自会去拜见父皇。到时候,宫中许多事情,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沐靖宇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 就在刚刚入宫前,他接到血滴子首领螟蛉的暗中来信。 告知他那日发生的一切事情,并且也转述了皇上此刻的境况。 沐辰希望,沐靖宇能够将沐良轩一举拿下。血滴子螟蛉统治下的人手,会全部听从他的调遣。 这样一来,沐靖宇手中的筹码无疑又多了些。 哪怕他沐良轩能力再强,权势再盛,也抵不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罪名。 沐良轩平静的面容上,没有任何一丝情绪变化。仿佛沐靖宇说的,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靖王,怎么不见你带来的奇药,太岁?”沐良轩开口询问道,瞬间转移了话题。 沐靖宇看着沐良轩如此淡定,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进京就是为了献药? 沐良轩会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 “太岁珍贵,在场人太多,恐乱了药效。本王见到父皇时,自然会亲手交给太医的,皇兄无需劳心。” “最近东越境内十分不太平,雪灾瘟疫,接踵而来。本王以为,天道一事,应询问过钦天监才行好。有些人的命格与家国相冲,不宜久居高位。皇兄以为如何?” 沐靖宇开门见山的问道。 一双阴鸷的眸子,冷冷的看向沐良轩。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很是踌躇满志。 臣民敬仰天神,东越上下,对天象一说,都有一种执着。 沐靖宇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借口,以天象之说,逼迫沐良轩放弃争夺帝位。 沐良轩对上他的眸子,对他这一番话,不以为意。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桌子上,不知月揽国的人,是不是已经全部聚集在京城了。 若没有,那就白费他一番心思。 如果有,那他要让东越的月揽人,全部有来无回,是时候请君入瓮了。 沐良轩的心思,全然没在与沐靖宇争权夺利上。他得眼界,远远是这个人所能比的。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他从不拘泥于,争夺东越皇权。 他要的,更多,更强。 “靖王似乎天象一说很有兴趣,可谋事在人,如此拘泥于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我们就顺应天命,什么都不用做了。”谢衍笑着讽刺道。 飞明微微抬眸,看向对面坐着的那个谢衍。 这老狐狸,一开口总能避开最关键的事情。 今天,若不撕破脸皮还好,若撕破脸皮了,可就是祸起萧墙的大乱了。 谢衍现在,摸不清沐靖宇的底细,也猜不透沐良轩的心思。 只能尽力斡旋,可别现在就大打出手啊! 第1929章 撕破脸 苏峻衡听着谢衍这话,不由得轻笑出声:“右相只知道谋事在人,却忘记了成事在天。有些人,天神未有重托,而坐在了本不应属于他的位置,必定会引起反噬。” “苦的是百姓,而不是执政者。如今厉王监国,四海之内,劫难四起,也许这就是上天的警示。” 两位丞相,你一言我一语,都在维护自己所选择的人。 现场火药味四起,隐隐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意味。 “靖王初为储君时,四海同样不太平。这才离开京城多久,之前残害少女的罪责,难道就抹去了吗?德不配位,必有殃灾。” “皇上并未下旨,赦免靖王的罪责。依老臣愚见,献药后,还是快快回灵州城去吧,免得惹皇上不悦。” 谢衍提起以前的事,丝毫没有给沐靖宇面子。这是各为其主啊,不管沐良轩的目的是何,他都不允许别人对他不利。 沐靖宇听着谢衍的话,脸色一沉。戳人心窝子的话,这些官场浸淫多年的老油条,一说一个准。 “本王身为皇子,与父皇血脉相通。难道,本王进京看望重病的父亲,还需要别人来置喙吗?皇上至今未下旨名言,让厉王监国。” “难道厉王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想法吗?”沐靖宇冷冷的看向沐良轩,挑衅意味十足。 沐良轩抬眸,一瞬间杀意十足。 “如此而言,你此次进京,是为了提防本王谋权篡位?” 这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瞬间跌入谷底。 没有任何人敢轻易妄言,苏峻衡也是如此。 前些日子,就是这样的场合下,沐良轩不顾后果,强势的接管前朝后宫,成为真正的实权掌管着。 若不是沐靖宇的死士训练成功,他也断然不会让他轻易入京的。 “是,又如何?”沐靖宇直接从位置上站起身来,一双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 话已挑明,他们就不必惺惺作态。 秦轩已死,无人可以指挥三军。禹城的将士们,根本就不可能贸然进京支持沐良轩。 如今,他手中拥有的死士,才是可以管控全局的关键。 沐良轩嘴角微微上扬,这个沐靖宇,还真是出息了。他手中,必定有可以震慑全场的底牌。 他倒是好奇,这个底牌是什么呢? “靖王以为,你有这个能力吗?”沐良轩淡淡问道,眼神睥睨众生,他只安静的坐着,也比站起身的沐靖宇,更有气势。 “今时不同往日。不然你以为,本王为何敢进京?” “哦,既是如此,想必在场的人也很好奇,靖王有什么手段。又或者,你凭什么认为,可以斗得过本王。” 沐良轩与沐靖宇对视,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众人。 谢衍的手心微微出了汗,他们是想要撕破脸皮,当面锣对面鼓的展示清楚自己的实力。 “哈哈,沐良轩啊沐良轩,你太过自信了。你当真以为,血滴子真的臣服于你吗?骄兵必败啊!”沐靖宇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第1930章 谋略 “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本王懂啊!”沐靖宇仰头大笑,话语间,都是不屑。 沐良轩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冷厉,他怎么可能将全部的宝都压在血滴子上? 沐辰亲手培养出来的人,他如何能轻易的信任? “本王这一生,从无败绩。”沐良轩淡然一笑,帝王的霸气尽显无遗。 特别是在军事谋略上,如果不是有决胜千里的把握,他断然不会贸然去做。 婉贵妃惨死这一事,是一件导火索。当时,他虽未查明这其中缘由,但也意识到,后宫中出了问题。 那个齐昭昭,每一句话,都在诱导婉贵妃走向深渊。 他可以安插棋子在皇上身旁,沐靖宇同样可以。 苏峻衡这老狐狸,也是个老谋深算的。 他从那日,就察觉到不对劲儿了,也深刻的认识到,月揽人的手段。 如果不把那些人一网打尽,那这东越,注定分崩离析。 所以,他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计就计,掌握实权,引起注意。 月揽人见他急于掌权,必定惊慌。才会动用自己全部力量,将他除掉。 这次入京,散落在东越各处的月揽人,必定全部汇聚京城。 他们肯定会全力支持沐靖宇上位。 沐良轩猜得不错。 宫内灯火通明,而宫墙外,京城的黑暗处,无数头戴斗笠的月揽人,涌入京城。 他们手握长弓,潜伏在暗处。今夜宫宴若生变,他们便会不顾一切,混入沐靖宇和苏峻衡的队伍中,协助他们,将沐良轩杀死。 少典岳明负手而立,数以千计的月揽人闻风而动,将皇宫团团围住。 “少主,沐靖宇同沐良轩撕破脸皮了。”张尚来报,他是月揽最早安插进东越的人。在京中生活多年,擅长口技。 “传令下去,沐靖宇的人如果动手,我们的人趁机制造更大的混乱,不仅要将沐良轩解决掉,更重要的是,杀了周生家唯一的血脉。” 少典岳明的声音微哑,沐良轩这一次,太过性急。如果不是他软禁了皇上,沐靖宇恐怕也不会狗急跳墙。 这一切,都顺风顺水。只要除掉沐良轩,扶植沐靖宇为帝,这三国,就再无统一的可能了。他们月揽,就可以稳坐天朝上国之位,高枕无忧了。 “是,属下明白。”张尚半跪着,目光冷淡,在少典岳明没瞧见的地方,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杀气之中。 宫墙内,沐靖宇看着沐良轩,笑出了声。 “从无败绩?可沐良轩,你应该猜不到,一次失败,就会要了你的命吧?如今,本王有数百死士在手。以一当百,所向披靡。你手中的兵马,有何用处?” “那数百死士,正守在宫墙外。只要本王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冲进来,将你们全部屠杀殆尽。哦,对了,秦轩将军,就是死在本王手里的。” “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沐靖宇的言语间,是挡不住的兴奋。 他终于可以把沐良轩踩在脚下了。 第1931章 有违天道 “死士”二字,犹如在平地响起一声惊雷,震的在场人目瞪口呆。 为官者,都熟知三国历史。当初,三国混乱之际,有人为了一己私欲,违背天道,培养死士。 将正常人磨炼成野兽,用于战场厮杀。 一开始,运用死士的将领如鱼得水,所向披靡,可后来,控制不住,遭到反噬。就连他自己的军队,也几乎毁于死士之手。 训练死士,需要经过三道工序,每一道,都是违背天理道德的。 第一道工序,需要用百毒淬炼其身。使其造就百毒不侵之身,并能承受各种各样的攻击而屹立不倒。 第一道工序下来,原本经过淬炼的人,会只剩下一半。 有一些,断手断脚,有一些,瞎眼耳聋。总之,每个死士,都会被毒液腐蚀,不复原来模样。 第二道工序,更是让人闻所未闻头皮发麻的存在。利用药物,让死士发癫发狂,互相残杀。 他们会在药物的控制下,彼此啃食。杀掉手足、亲友,只为让自己活下来。 在互相残杀中,彻底磨灭人性,将其淬炼成杀人魔,这时的死士,已经不足以成为人了。 最后一道工序,控制者会服用永生花。以自己的鲜血喂养死士,让他们听令于自己。 成功了以后,每一名死士,都是刀枪不入,以一当百的存在。他们如同野兽,以杀人为乐。所到之处,现场惨不忍睹,惨绝人寰。 百年前,那位训练死士的统治者,最后也是死于残杀的。四处游历的死士,成了无主之魔,搅得整个三国鸡犬不宁。 而后,三国第一次达成共识,联手剿灭死士,并将培养死士的方法付之一炬。 且定下不成文的规定,无论是谁,也不允许便宜训练死士。不然,其他两国,必定群起攻之。 沐靖宇这番行为,还真是有违天道啊! 沐良轩的眸子里,怒气涌动。难怪他会这样得意,原来是死士训练成功了。 谢衍神情紧张,他看向沐良轩,事情远远超过他预料之中。 数百死士,就足以将整个京城的人,屠杀殆尽。 死士这东西,就如同野兽一样。具有很多不确定性,控制不好,连训练他们的人也会被残杀。 沐靖宇怎么敢?! “沐靖宇,你可知违背天道,后果是什么?百年前训练死士的那个人,害人害己,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单凭你训练死士一事,西凉北辰,都可联手攻击你。你这是将整个东越,推入万丈深渊。” 谢衍怒不可遏,直接起身,指责沐靖宇。 沐靖宇见谢衍暴怒,众人面前失态,心里大喜。他们的反应越激烈,就证明,他手上的死士越恐怖。他的胜算,就更大了些。 “谢相你怎么能怪本王呢?要怪就怪厉王,手握兵权,还挟持天子,以监国为由,妄图谋夺皇位!本王实在是没有办法啊,除了培养死士,与之抗衡,别无选择!” 沐靖宇猖狂的大笑着。 谁都没有办法阻挡他了。 第1932章 计谋 笑声几乎要掀破屋顶,似乎这场胜利,已经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一样。 沐良轩面对猖狂的沐靖宇,仍然保持着以往的镇定。 死士?用的上的才能以一当百,用不上的,不过是真些听不懂人话的野兽罢了,还不如他手中的狼王骨哨作用大。 沐靖宇大笑着,却看到沐良轩不动声色。 他的心里有种不安升起,他恶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个人,有些不解的问道:“沐良轩,你的死期到了!怎么还能这样镇定自若呢?本王倒是觉得好奇的很,你是怎样保持这般平静的?” 沐良轩看向他,眼波流转,举手投足间,全是帝王该有霸气。 “沐靖宇,这皇位,如果是本王想要,早就收入囊中了。为何,这一次,会这样突兀的就将皇上软禁在养心殿,还乖乖的等着你,入京献药?你有没有想过,这其实,是本王的一场计谋呢?” 沐良轩目光灼灼,他的话,耐人寻味。 周生家族与少典氏,曾签下血契。周生家族的人,能准确的凭借这种骨血里流淌的东西,察觉到少典氏的存在。 今夜,他会带衣容来,就是这个原因。 衣容的额头上冒着汗水,她可以感受到周围有很多少典氏的子孙存在。那就说明,这宫墙周围,有无数月揽人存在。 她大抵知道,这些日子,沐良轩的反常行为,是想要做什么了。 没有人能猜得透他的内心,但是他,也从来不会做无用之事。 浔阳惨剧、凉州城天降奇石一事,以及沈晏殊进京、还有杀手刺杀,都是月揽人一手促成的。 沐良轩明白,如今东越境内不太平,真正的原因,是月揽为祸。 他不仅要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更要让月揽人滚出这骗土地。 沐良轩的眼界,从来不局限于三国,这是他与沐靖宇最大的不同。 沐靖宇听了沐良轩的话,瞳孔微微放大。他的拳头紧握,竟一时之间喘不过气来。 苏峻衡也惊了,身子微微摇晃起来。怎么会?难道,沐良轩发现了什么? 沐良轩缓缓起身,站了起来,冷笑着说道:“待本王想想,这个局要从何说起呢?浔阳事变?也对,毕竟那死的是我东越数千子民。” “林二是操纵百姓自杀的罪魁祸首不错,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也是百姓们自杀的原因之一。可是谁又是他背后的那个人呢?哦,对了,应该是月揽人。本王猜的不错吧。” 沐良轩的眸子里带着寒意,深不见底。他就像一位神只,俯瞰着这些被月揽人耍的团团转的蠢货。 他们,只看重眼前的利益。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子民换取利益。这样的人,该杀! 而那些在背后蛊惑人心,妄图阻碍他一统三国的月揽少典氏,更是该杀! 浔阳数千冤魂,正在东越上空不愿散去,他们是屈死的啊! 可朝中这些大权在握的人物呢? 一个苏峻衡,为了私心,被沈晏殊拉拢。 一个沐靖宇,只顾着皇位。 第1933章 太蠢了 如今,他的身上,又多了一条罪名。训练死士,作乱民间! 这些,都足以让他死一万次了! 撕破脸皮?他可向来没准备给他脸面。 沈晏殊听到沐良轩提起“月揽”二字,只觉得脊背发凉。 所以,这一切的阴谋诡计,沐良轩都是知道的! 所以,他会变成如此不可理喻,完全是在做戏!只为引出与月揽交头的人,以及将月揽人一网打尽! 沈晏殊的汗水,一颗一颗的往外冒。他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实际上,在沐良轩面前,他们就是跳梁小丑! 这个人,到底有多可怕。才可以料事如神,将问题看的透彻,找到造成问题的根源?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可能?! 沐靖宇有些慌了,他看向沐良轩,不解的问道:“你……你是如何知道月揽一事的?” 沐良轩看向他,居高临下,带着无尽的鄙夷。 而这一次,沐良轩没有开口,反而是苏睿的声音响起。 “是重火宫告知的。”他看向沐靖宇,眼神里带着散漫与镇定。这个模样,与沐良轩如出一辙。 虎父无犬子,他从不畏惧于这些人表面上的威势。 衣容也看向这些人,一双眸子,清澈空灵:“对不起哦,是重火宫的人打乱你们的所有计谋了。可你们也太蠢了,当真以为,我们都是好拿捏的吗?” “少典氏虽有钱有势,但终归,是远渡重洋而来,怎么可能做到一切在他们的操控之中?你们也是傻,只顾着凭借着他们的钱财,却没有考虑到,我们会提前发现事情的真相。” 衣容的语气里带着讽刺,这些人怎么这么蠢啊! 沐靖宇有些不可置信,可随即,他又满不在乎的笑道:“沐良轩,就算你知道月揽的事情又如何?还是改变不了你即将功亏一篑的结局。” “本王有死士在手,皇上也眷顾本王。螟蛉已经养好身子,血滴子,已经有半数以上的人归顺了本王。这东越,绝对不会是你。” 沐靖宇大声喊叫起来,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苏峻衡也站了出来,公然支持沐靖宇:“本相手中,还有数千家丁,足以与厉王府暗卫抗衡了。” 沈晏殊见状,也赶紧补充道:“少典氏训练的杀手,都在我的府中。拼死一战,厉王的胜算,并不大。” 沐靖宇一派的人,企图在人数上压倒对方。 只是,这一切,沐良轩早就有对策了。 他预料到一切,唯独漏算了沐靖宇的死士和秦轩的死。可是,即使如此,他也不可能在这场战役中失败。 “少典氏训练的杀手?你是说,那个宅院里活下来的那一批吗?”衣容眨巴眨巴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这算不算上天相助? 她阴差阳错下,救下的秦殇,竟然是那批杀手的首领。 沈晏殊一愣,惊讶于衣容也知道这件事。 衣容莞尔一笑,拍了拍手,一位少年从天而降。 秦殇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清秀的少年站在大家面前。 第1934章 错算 与之前的模样反差极大,他的眸子,微微泛着些清澈的光芒。 是衣容救了他。 他的人生,曾经全是黑暗。他的心,已经完全闭塞。 他本就是习武奇才,被月揽人哄骗,妄图将他们训练成杀手,残杀自己的同胞。 后来,他无意间得知真相,拼死反抗,才逃出那个地方。 他背负着与他一起的少年的希望。 他的心,就像一块硬石,被摔的四分五裂,除了裂缝,再无其他。 可偏偏就是这道裂缝,照进了衣容的阳光。 秦殇想,大抵,他这一辈子,都会留在衣容身边,报她曾经的举手之劳,一饭之恩吧。 沈晏殊的目光呆滞,他赶紧向沐靖宇投去求救的目光。 沐靖宇会意,咬着牙开口道:“就算你运筹帷幄又如何?哪怕让我们同归于尽,本王也不会让你如愿的!本王要让死士,踩碎你们所有的期望!” 沐靖宇有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 沐良轩对他的威胁不以为意,转而看向苏睿:“睿儿,迷魂阵,对死士可有作用?” 苏睿点了点头,笑道:“父王,迷魂阵,大概就是克制死士最好的办法吧。睿儿学习奇门遁甲的时候,曾看过那本书上的记录。上面说,将死士困于奇门遁甲中,再以火器攻之,就能解决这些泯灭人性的东西。” 苏睿侃侃而谈,目光炯炯,一脸的骄傲。 死士之所以恐怖,是因为,会奇门遁甲之术的人,少之又少。 在上一辈,只有西凉王一个。在他这一辈,也只有他一个。 如果奇门遁甲无人继承,那死士自然是无人能敌。 不过,嘿嘿嘿,他就是上天派来专门克制死士的。 就算没有奇门遁甲,催眠术,也同样有这样的效果。 林二已经为沐良轩所用,他能化解死士的办法,可不止奇门遁甲一个。 沐良轩身边的能人,应有尽有。 沐靖宇看着小小的苏睿,根本就不敢相信。 “想说大话让本王害怕?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 他冷笑两声,拿出长笛,靡靡之音婉转而起,响彻整个大殿。 沐靖宇根本不信,苏睿有克制死士的办法。 他要放手一搏! 苏峻衡见沐靖宇发动攻势,也放出信号。苏府的家丁即刻向皇宫赶去。 死士们被瞬间唤醒,跟着笛音,浩浩荡荡的朝着皇宫而来。 白飞羽负责维护京城治安,确保百姓在宫中发生动乱时,不至于误伤。 围在皇宫周围的月揽人,见死士与苏府的人全部出动。 少典岳明一声令下,混杂进这些人其中, 宫中螟蛉手下的血滴子,也伺机而动,要为皇上报仇。 沐良轩瞧着这幅场景,脸上扬起一抹冷厉。 谢衍有些紧张,他怕,这一场宫变,会将他所有的希望粉碎。 可他抬眸,看到沐良轩镇定自若时。原本提起的心弦,松了些许。 追随厉王,就算没有十分胜算,也有八分。 死士又如何?月揽人又如何?他一定有办法对付的。 第1935章 杀之后快 这场局,他谋划了如此之久。怎么可能允许这些人,坏了他的千秋霸业。 东越的事,一个外邦人,就想肆意搅弄风云? 宫门外,力大无穷的死士,如同野兽一般,不知疲倦的撞击着宫门。 宫中的人,已经被疏散大半。剩下的,都是忠于沐辰的人。 暗影在站在宫门上,看着这些死士,不由得啧啧两声:“还真是下血本啊,想不到,被贬去灵州城,还能有这样的本事。可惜啊可惜,这些野兽,还是逃不出沐良轩的手心。” 正当暗影感叹之际,远处,火光冲天。苏府的数千家丁,都是受过杀手训练的。他们骑着骏马,如同一支独立的军队,穿过长街,径直往皇宫奔来。 月揽人趁着黑夜,乔装打扮,混入苏府家丁的骑兵中。这场面,浩浩荡荡,原本繁荣的京城,竟在一时之间,陷入了战乱之中。 还真是奇闻,边关平静,独独天子脚下,出现了动乱。 这样的事情,足以写进史书,千古流传了吧? “啧,好戏开始了,一群送死的家伙。”暗影低声笑道,他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寒光。随即,拔出长剑,向宫内疾驰而去。 他与螟蛉的恩怨,也是时候了断了。 养心殿外,螟蛉率人守住沐辰。跟随他的人,已经在苏府的帮助下,恢复功力。 他们曾败于沐良轩的计谋,这一次,是为了找回面子的。 他们这一生,忠于沐辰,绝无二主。这一次没有护住皇上,让他卧病在床,已经是对他们血滴子最大的侮辱了。 “将反贼杀之后快!重振朝纲,护住皇上!”螟蛉手握长剑,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他的护主之心,在这一刻,得到无限放大。 “杀之后快!重振朝纲!护住皇上!” 血滴子的声音震慑天际,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是为皇权服务。只要皇上不满,百步之内,他们可将敌人的头颅卸下。 他们是天生的皇权维护者,东越建国百年,他们便维护皇权百年。这百年来,从未有过叛徒。 暗影是第一个,也将会是最后一个,螟蛉发誓,一定会用其头颅,维护血滴子百年的忠心。 “还真是忠心耿耿的鹰犬呢,螟蛉。”暗影从天而降,站在房顶上,负手而立。他已近四十岁,但是看起来很年轻。 暗影的眉眼里,带着些许不屑。在他看来,螟蛉的忠心,等同于一个笑话。 螟蛉抬头见他,下一秒,利剑出鞘,剑鞘朝着暗影飞去,如同一道电光。 暗影手握长剑,伸手将剑鞘挡落。 “暗影,你该死!”螟蛉腾空而起,双手持剑,从上而下,向暗影头上劈去。 暗影是上一任血滴子首领,而螟蛉,是他的后辈。 新老对决,刹那间,便是火光四射。 暗影轻松挡住了螟蛉的击杀,一个后退,翻身落回到地面上。 “你杀不了我,你的武功,还是我教的呢,我们有着师徒的情义呢!” 第1936章 深藏于心 暗影目光锐利,神情冷寂。 螟蛉从房顶上飞下,与他面对面。他举起长剑,指着这位曾经的师父。 “血滴子,没有师友,我们,永远以保护帝王为己任。”螟蛉冷冷说道。 他的忠心,几乎已经深入骨血,再也无法从他整个人的身体里脱离开来。 “哈哈,你当真是忠心耿耿。只是,为了那样一个不辨是非的皇上,并不值得。”暗影冷笑,可随后,他的目光暗淡下来。 脑海里浮现出徐念慈的容颜,还有徐伶的身影儿。 他会选择叛变,与沐良轩统一战线,就是因为徐伶。 他曾是这宫中最低贱的人,他差点儿为了一个馒头,被其他太监给打死。 是徐念慈出现,救了他。 他仍然记得那个肆意飞扬的女子,徐国公嫡女。从小受尽宠爱,她不似寻常的大家闺秀,鲜衣怒马,更像巾帼英雄。 她被困在这深宫中,受人猜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家,死伤殆尽。徐家,本是辅佐皇上为政的忠臣,却因为一己私欲与猜忌,彻底沦为皇权下的冤魂。 他仍然记得,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从满眼星辰,到眼里毫无生机的模样。 他是血滴子,可这,本就不是他想选择的。 所以,他才会被宫中的人欺凌。 后来,是徐念慈给了他光。他才经过艰苦拼搏,一步一步,成为血滴子首领。 说他忠心于沐辰,不如说他忠心于皇后。 爱屋及乌,他才会用命护住皇帝的命。 血滴子终身为皇权服务,哪怕自己牺牲了生命,也要以皇帝安危为重。表面上,他成了皇权的鹰犬,可内心深处,他永远有一个地方,放着比皇权更重要的人。 徐念慈与沐辰离心后,几乎在长乐宫闭门不出。原本的后宫之主,连体面的妃子都不如。 最热闹的长乐宫,也彻底成为冷宫。 他曾无数次,在深夜时,站在长乐宫宫殿外,遥望着那道孤寂的人影儿。 也正因为如此,徐伶见过他几次。所以,才会在徐念慈在养心殿自戕以后,找到他。 徐伶与他,都有同样痛恨的人——沐辰。 一开始,暗影心里是犹豫的。他常年受血滴子的影响,有些东西,已经成为本能。 后来,沐辰多疑,将他换下。让螟蛉成为新的血滴子首领,他所支撑的东西,抛弃了他。 暗影再次想起徐念慈,感受到过曾经她的绝望。 也因为徐伶的一番言辞,他才会带着忠心于自己的血滴子,归顺于沐良轩。 他是在报复。 有些爱慕,会永远深藏于心。永远没有机会,重见天日,他也无所谓。 只要,能替她报仇,一切都是值得的。 所以,他便成了血滴子的耻辱。只因为,他背叛了皇上。 螟蛉冷冷的看着他,对他说的话不以为意。 “身为血滴子,忠于皇上,没有值不值得。只有应该,必须!我们生来,就是为皇权服务的。值不值得这个问题……”螟蛉停顿片刻,眼里杀意四起。 第1937章 对决 站在他身后的血滴子,纷纷拔剑出鞘,以进攻的姿势,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叛徒。 “那些道理,从来不是我们血滴子应该考虑的。” 螟蛉话音刚落,就冲了上去,他动用内力,灌注于长剑之中,狠狠地向这个叛徒砍去。 他要用暗影的头颅,向皇上邀功请赏。 暗影极速后退,一身形旋转着,躲避螟蛉的攻击。 而后,忠于暗影的血滴子,从房顶跃下。 两批人,缠斗在一起。 他们,曾是最熟悉的同僚。一同经历过艰苦的训练,他们曾经并肩作战,为皇上扫除了一切障碍。 可如今,为了不同的信念,成了不共戴天的敌人! 与暗影一派的血滴子,曾经被沐辰派去,刺杀过白枫以及徐府徐念钦。他们深知,他们保护的这位帝王,是多冷血无情。 在他们手中丧命的臣子,有多少是赤诚忠心的。 他们看过一个又一个忠臣,在君臣猜忌下不得善终。 又因为一次又一次为皇上拼命,自己的同僚,惨死异乡。 他们很多,都会怀疑自己,甚至,疯癫不堪。 他们的上了年纪,几乎与暗影同岁,逐渐在皇权的冷漠中,麻木了。 可沐良轩的出现,给了他们一丝希望。 或许,血滴子,也可以不是血腥手段的代表。他们的忠心,也不会是愚忠。 所以,他们选择跟暗影,一起投靠沐良轩。 而另一边,是与螟蛉一派的血滴子。他们血气方刚,不过二十几岁,被皇上培养成热血的皇权鹰犬。 他们,还未感受过皇权的冷漠。所以,才会一心一意的向着沐辰。 对暗影等人的背叛,极为厌恶。 刀剑相撞,是新旧两派的对立。 也是沐良轩与沐辰的间接对抗。 愤怒、鲜血,交织在一起。蒙蔽了人的双目,他们都没有认为自己错了。 或者说,他们之中,没有人是错的。只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 血滴子们不知疲倦,在厮杀中倒下,又支撑着爬了起来。 他们至死,都在维护自己心中的信念。 暗影担任血滴子首领多年,作战经验丰富,他的经历,远远不是寻常血滴子能积累的。 暗影抓住螟蛉的弱点,一个转身,从背后,将长剑刺入他的后背。 热血溅在暗影身上,像是有腐蚀力一样。 “这血,可真热。”他缓缓吐出两字,闭上眼,将眸子里所剩不多的难过隐去。 他算是螟蛉的半个师父,螟蛉二字,如同义子。 暗影只觉得好笑,他还是没有逃脱这样自相残杀的结局。 原来如此,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永远改变不了。 螟蛉忍着痛,缓缓转过身,他的瞳孔放大,口中不断涌出鲜血。 临死之际,他牢牢的盯着这张脸。 是暗影带他进入皇宫,教他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血滴子的。 他对暗影的背叛,与其说是觉得他亵渎皇权,不如说是他的不甘与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暗影会背叛自己的信仰呢? 他不懂! 第1938章 等待 螟蛉体内的鲜血在慢慢流逝殆尽。 他的腿脚无力,跪在了暗影面前。 最后一刻,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师徒的关系。螟蛉抬起头,目光涣散。 他伸出手,抓住暗影的衣角,喃喃问出他困惑已久的问题。 “为……为什么,明明……明明是你教我成为血滴子的。明明,是你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忠于皇权的。” “我做到了……为了皇权,成为走狗。一心一意,成为皇权的奴隶。可为什么……我已经将自己驯服,成为你口中说的那样的人。” “你却……却在最后,背叛了皇上。暗……暗影,是你教我的啊!为什么,我们最后会拔剑相向!难道从一开始,你就错了吗?还是到最后,我错了?” 螟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死死抓住暗影的衣角,不甘与愤怒,终化作他满腹的埋怨。 暗影听了他的话,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泪光。 他冷冷的看着螟蛉,低下头,喃喃开口:“从始至终,我教的都没错,你学的也没错,你是我最得意的一个弟子。” “只是,天意弄人。我这一生,本就不是心甘情愿进皇宫,成血滴子的。是我……的错。” 暗影缓缓说出这句话,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螟蛉听罢,仰天大笑,“哈哈哈……错了……那师父,陪弟子一起下地狱把!” 他的话音刚落,手心向上,从衣袖中射出一枚钢针,直直的插进暗影的脖子里。 得手后,螟蛉满意的闭上了眼。 暗影用手捂住脖子,疼痛感袭来,他的眼前一暗,跪倒在地。 “暗影!” 螟蛉死后,与他一派的血滴子,也被斩杀殆尽。赢的,是那些年老的血滴子。 他们见暗影被暗算,赶紧紧张的围了上来。 暗影作用真气,强行压下钢针里袭心的毒素。 他伸出手,淡淡的开口道:“无妨,去助厉王。” 他淡然发号施令,其余人犹豫片刻,纷纷转身,前去帮助沐良轩。 血滴子,从来不会感情用事。他们永远理性,永远无情。 养心殿外,除了螟蛉等人的尸体以外,只剩下暗影一人。 他淬了一口血,腥甜味溢满整个喉咙。 他半跪在地上,伸出手,擦去嘴角的鲜血。 应该还可以撑到,沐辰死的时候。 那时,徐念慈的仇报了,他就该闭眼了。 他要守在这里,等着沐良轩前来。 苏府的人杀到皇宫中,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人阻拦。 仿佛所有人都人间蒸发了一样。 苏府的家丁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月揽人,同样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除了血腥味,还有……杀戮! 正当他们准备撤退之际,无数死士,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闻到血腥味的死士,瞬间被刺激成疯癫状。 而另一边,沐靖宇见自己的笛声迟迟唤不来死士,也开始慌了。 他开始杂乱的提高笛音,笛音起起伏伏,刺耳无比。 在座的人,都不由得捂住耳朵。 沐靖宇的手心儿出了汗。 第1939章 一视同仁 心也跟着慌乱起来。 怎么可能?死士喝了他的血,一定会听从他的指挥的。 为什么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们还没有赶到这里。 难道出了什么乱子?会不会是他们听不见笛音? 沐靖宇思及至此,赶紧又提高几个度。 沐良轩嘴角带笑的瞧着眼前这个人,如同跳梁小丑一样。 沐靖宇慌乱之际,没有察觉到苏睿已然不在现场。 去往宫宴大殿的必经之路,苏睿设下的迷魂阵将死士困在其中。 他仔细观察着这些死士,只觉得好奇。 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刀枪不入。 要不是怕伤了自己,他倒真想下去研究研究,看看其中的关窍。 而在他身旁站着的,是一身黑衣的林二。 在血色月光的照射下,他的容貌,更加的骇人。一只手也萎缩成了一半,这幅模样,若换做其他孩子,恐怕早就被吓的屁滚尿流了。 偏偏,苏睿一点都不在意。 甚至他第一次看到林二的时候,眸子里,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这是一种平常心态,在苏睿眼里,他没觉得林二有什么特别之处。 “别想着下去,这些死士,可都不算人。”林二看穿了苏睿的想法,好心提醒道。 苏睿抬起头,看向他,露出一个笑容:?“我就是好奇,他们怎么刀枪不入的。” “违背天道进行的训练,如果你能挨到最后。你也会变得刀枪不入的。”林二开口道。 “那你是不是之前跟月揽人接触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计划了?”苏睿眼里洋溢着兴奋之色。 林二点了点头,他嘴角微微上扬,读心之术,看的就是天赋。 天赋这种东西,很玄乎,有些东西,不管别人再努力,没有天赋,也于事无补。 他的催眠术与读心术,便是他的天赋之处。 “那岂不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都不能骂你?不然肯定会被你看穿。”苏睿关注的点,总是稀奇古怪的。 林二只觉得他说的话有些好笑。自从归顺沐良轩后,他发现这厉王府,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沐良轩心怀百姓,看似杀伐果断,实则体恤民情。而苏睿,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却流落在外,五岁以前,与厉王妃相依为命。 五岁以后,才见到自己的父王。而且,他虽然贵为厉王府小世子,却从来没有架子。 待人和气,与他曾看过的那些富家子弟贵族子弟,完全不一样。 跟他待在一起,林二不会因为自己的丑陋与缺陷自卑。 因为他知道,苏睿从来没有觉得他长的奇怪。 林二点了点头,开口道:“我在浔阳的时候,因为容貌的原因,自卑胆小。有些有心人会因为这个接近我,一开始,他们伪装的很好。但是后来,我就看穿了他们的心思。” 他耸耸肩,有些无奈。 所以,他才会慢慢变得疯癫。因为,他看出了那些人都不是真心待她的。 “那多没意思,要骂你只能明目张胆了。”苏睿打趣道。 第1940章 自相残 林二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 “要是我娘亲醒过来就好了,她肯定会缠着你,让你教她读心术的,她对新鲜的事务,总是很好奇。”苏睿主动提起苏轻墨,大抵,是将林二当作朋友。 林二有一时间的失神,他看出了苏睿的友好与平等。他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现在,苏睿算是一个吧。 “先不说了,等我给你看一看催眠术的厉害。” 林二说罢,提起腿,轻轻的在地板上敲击着。 悠久绵长的声音传来,让人昏昏欲睡,头脑也开始不清醒。 而死士被笛音控制,又听见林二的催眠术。原本就疯狂的动作行为,更加的骇人起来。 苏府的家丁瞧见死士,拳头紧紧握住。每一个人的手心,都出了汗。 “怎么回事?不是说死士是靖王训练出的,听从靖王的指挥的吗?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啊,好奇怪。而且,他们看我们的目光……很像,饿狼瞧见食物。” 另一个家丁颤颤巍巍的开口,谁都听说过死士的威力。所以,他们都在害怕。 月揽人也察觉到异样,他们本就狡猾,见此情景,想要退出这些人群,观察之后再做决断。 可偏偏正是因为如此,月揽人动了离开的心思。他们的动静,立刻就引起了死士的注意! 死士的目光,突然被激亮,朝着想要逃跑的月揽人冲过去。 随后两百死士,如同失了理智。 不是失了理智,是他们本来就没有理智,他们已经算不得人了。 如今这幅模样,只是暴露出本性而已。 死士一拥而上,拿出长刀,砍着,啃咬着苏府的家丁。 苏府的家丁受过专业训练,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大意,纷纷拔剑反击。 然而,死士并不同于普通的士兵。他们刀枪不入,几乎是杀不死的。 即便真的被伤到,他们流出的血液里,也带毒性。 “啊啊啊!” “别咬我的手!” “杀了他们!厉鬼啊!” “救命啊!!” 苏府的家丁,此起彼伏惨叫声连绵不绝,响彻在整个皇宫上空。 这声音,犹如从地狱中传来。 住在京城中的百姓,被勒令今夜不准外出。 可听到这个声音时,每个人都是颤抖的。 他们躲在自己家里,只觉得,如今的京城,是百鬼夜行。 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仍然心怀不安。 苏睿看着眼前血淋淋的场景,只觉得胃里恶心。 林二倒是镇定,当初浔阳事变时,那一幕,也不比眼前的好多少。 这就是人心,为了一己私欲,可以培养出冷血无情的杀人利器。 这些死士,原本是人的。他们,却生生成了野兽,成了厉鬼。 死士哪里可怕,人心,才最可怕。 “如果受不了,就别看。不然,可能会好几夜睡不着。”林二好心提醒着。 在他眼里,苏睿还是小孩子。 可苏睿只是皱了皱眉头。 “幸好今夜我舅舅去维护京城治安了,不然,百姓遇到这些死士,就惨了。” 第1941章 沉重代价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皇权斗争,无论谁胜谁负,辛苦的都是平民百姓。 这一点,谁都清楚。 林二有条不紊的敲击着地面,催眠术发挥了作用,苏府家丁在听到这声音后,一个个昏昏欲睡。 这声音对死士虽也有影响,但因为他们体质特殊,哪怕被催眠,也是比寻常人更厉害的存在。 刀剑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曾经最奢华的皇宫,成了修罗场。血流成河,哀嚎四起。 “那些,是月揽人。”林二看着房下的场景,指着其中一些人轻声道。 “他们应该是想在今晚,帮助沐靖宇,一举拿下厉王。只可是,他们没想到,自己被反将一军。” 林二笑了起来,他的心里,对沐良轩敬佩十足。这样的人,世间怕找不到第二个。无论是谋略,还是能力,放眼三国,无一人能与之抗衡。 难怪月揽人会这么紧张,这样的男人,一统三国后,他的雄心,绝不仅止于脚下这片土地。 苏睿打量着人群中那些慌乱的人,月揽人也出现在这场动乱中,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目标,除了沐良轩,还有衣容?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事…… 半个时辰过后,苏峻衡的家丁,已经在死士的强势攻击下,所剩无几。 他们已经被吓的失智,目光空洞的看向满地残肢,随即,发出凄惨的叫声。 “啊啊!!” 正在这时,笛声突然急躁起来,听的人心里发慌。 而被笛声控制的死士,瞬间被激发了活力,他们的目光一亮,在黑夜中,发出淡淡的光亮,像是野兽一般。 林二见状,也加大了自己敲击的声音。 “怎么了?”苏睿察觉到些许不对劲,开口询问到。 这些死士,好像,有两股力量将他们拉扯。他们的面容变得狰狞,每一名死士,都隐隐在崩溃的边缘。 “估计是沐靖宇见他们久久没出现,急了,笛音急促刺耳。在加上我的催眠术,两两抵抗,让他们在中间撕扯。” 林二解释道,催眠术,控制人心,看似简单,也是一件耗费体力的事情。 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水。 苏睿凝视着眼前的一幕,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 大殿内,沐靖宇见自己的笛音迟迟没有唤来死士,转换了各种声音。 控制死士的笛音,被谱写在一张羊皮纸上。他已经将笛音提高到第六层,若再提高下去,恐怕后果是连他都无法估计的。 飞明见沐靖宇满头大汗,额头上青筋暴起。明白,死士必定被困在后宫中无法前来。 他上前一步,开口道:“王爷,这其中有蹊跷。依老臣愚见,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飞明说完,眸子里带着坚定。 沐靖宇瞥了他一眼,再继续这样下去,谁也讨不了好。 “苏相,你的人呢?”他开口询问着,随即,将笛音提高到最刺耳的第七层。 最后一层的靡靡之音,犹如地狱中传来的呼唤。会让死士彻底失控,爆发出他们从未有过的战斗力。 第1942章 失控 只不过,这样的后果很可怕。在被第七层笛音唤醒后的死士,恐怕连沐靖宇都控制不了了。 苏峻衡眉头紧皱,他的人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入宫? 难道,是出了什么差错吗? 沈晏殊的身子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知道沐良轩厉害,却还是低估了他的能力。 这个局,早就安排好了的。 他们犹如跳梁小丑一样,在他面前演着戏,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即将大功告成了。 他们在沐良轩眼里,已经活成了一个笑话儿。 “王爷,如果死士失控,就连我们,也跑不了的。”沈晏殊开口提醒着,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 死士的恐怖,人尽皆知。一旦失控,别说皇宫,哪怕整个京城,都将陷入一片血海之中。 沐靖宇狠狠的瞥了他一眼,怒道:“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同样也跑不了。既是如此,为何不赌一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沐靖宇抬眸,看向沐良轩,表情凶狠,是从未有过的愤怒。 苏峻衡也开口提醒道:“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行了。如果死士把他们都杀了,我们还有余力控制死士,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飞明也附和道:“的确如此。” 几人态度达成一致,沐靖宇立刻将第七层笛音吹出。刺耳无比的声音从玉笛中传出,就连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想捂住耳朵。 沐良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做着困兽之斗,不管局势如何变换,他永远是那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全然相信苏睿和林二。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们的人都还未赶到这里。就说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沐靖宇的笛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天际。 而死士们,被这笛声唤醒内心最暴虐的一面。他们瞬间暴走,虽然面带痛苦,到却仍旧循着笛声向前冲去。 两百死士如同杀人机器一般,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一路大开杀戒,一路鲜血淋漓。 林二的催眠术输给了控制死士的笛音,瞬间遭到反噬,一口鲜血,从喉咙喷涌而出。 苏睿见状,紧张的查看他的伤势。 “怎么了?” 林二抬起头,看向他,无奈的摇摇头道:“催眠术已经对死士不管用了,刚刚那阵刺耳的笛音,已经将死士体内积攒的所有怒气全部释放。” “他们现在,就是杀人狂,无情无义,遇谁杀谁。恐怕连创造他们的沐靖宇,都无法控制他们了。” 苏睿听到这里,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所以,这才是死士为三国所忌惮的地方。一旦失控,无人能克制他们。 “迷魂阵……” “没用的,催眠术都没用。这就是死士最可怕的地方,迷魂阵和催眠术,虽能克制他们,但是,一旦他们被彻底释放天性。就会变成无主之人!连创造他们的主人,他们也不会放过。无意识的残杀,才是最可怕的。” 林二一字一句,目光幽暗,打了个冷颤。 局面彻底失控了。 第1943章 有恃无恐 苏睿听到这里,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那这宫里的人,岂不是,都将沦为他们手下的亡魂? “我们要立刻赶回去!”苏睿的声音微冷。 林二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跟着点了点头。 就在沐靖宇用第七重奏控制死士时,有无数笨重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离这里越来越近,夹杂着如同猛兽一般的怒吼以及惨叫声。 沐靖宇听到死士的声音,紧紧皱起的眉头松开些许。 总算来了。 他放下笛子,不屑一顾的看向厉王,冷笑着:“沐良轩,你我明争暗斗多年,这些年的恩恩怨怨,就在今夜好好算算总账吧!” 沐良轩抬眸看向他,平静的眸子里,波澜不起。 “蠢货。” 他的语气里,是不屑一顾,是浑然天成的霸气。 他当真以为养死士是这么好养的?百年前,第一个培养死士的将军,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违背天道的人,迟早会遭到反噬。 死士终于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宫殿。 他们在笛音的指导下,直直的朝着沐良轩在的地方冲去。 这一次,厉王府的暗卫,才真正出动。 冥夜带领众人,与死士缠斗在一起。 死士虽刀枪不入,但是相比于正常人而言,他们的行动要略微迟缓。 厉王府的人都是在刀山火海里历练出来的,武功也是一等一的,他们相互配合着,将死士全部驱赶到一个地方。 冥夜带领其余暗卫真刀真枪的厮杀着,一开始,还能以灵活之势,占些上风。可时间一长,暗卫们的劣势就暴露出来了。 这些死士,就是行尸走肉。不知疲倦,刀枪不入。可暗卫,是人。长时间缠斗,消耗体力太大,很容易就露出弱点。 冥夜反击着,一剑一剑的刺向死士。可奈何,根本就没作用。 死士见他们行动开始迟缓,直接以武力对抗。一下将冥夜高高举起,而后,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冥夜吃痛,可来不及多想,下一秒,他又腾空而起,找到死士稍微薄弱一点的地方。 狠狠地刺了下去。 这一次,死士的皮肉被割破,可流出的鲜血,竟然不是正常的鲜红色,散发出异味。 难怪百年前死士横空出世以后,三国竟难得的统一意见,不允许任何国家在豢养死士。 这样超乎自然,违背天道而存在的东西,想要灭了一个城镇,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 沐良轩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死士,果然名不虚传。 这就是沐靖宇有恃无恐的原因。 连他培养的暗卫,都占不了任何上风。 沐靖宇见这些暗卫被他养的死士,杀的狼狈不堪,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沐良轩,本王登上帝位,才不需要什么千军万马。百余死士,就可让你们万劫不复!哈哈哈……” 他仰天长啸,言语间,都是得意。 沐良轩瞧着眼前这一幕,明白若要硬碰硬,只会造成更多的人伤亡。 “冥夜,带领剩余暗卫撤退,不要正面迎战!” 第1944章 识时务者 厉王府的暗卫听到命令,纷纷收起剑鞘,快速后退,有的跳上房顶,有的隐身于黑暗之中。 死士被逼退到一个僻静之处,却无人上前与他们厮杀,不由得发出愤怒的吼声。 他们喜欢血腥! 沐靖宇又开始吹动笛音,安抚死士的情绪。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死士们在百米外的地方,安静下来。他们伫立在宫殿一隅,身子在冷风中摇晃着,宛如严以待阵的兵团。 沐靖宇见死士被控制住,转而看向沐良轩,笑道:“沐良轩,你是现在就跪地求饶,还是要让本王动用死士,将你的人杀的片甲不留?” “若你能跪下跟本王道歉,承诺再也不会跟本王争夺皇位,本王或许可以饶你一条命。” 沐靖宇的眉头轻挑,胜券在握一般。 沐良轩瞧着他这小人得志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不由得笑出了声。 “片甲不留?沐靖宇,本王真不知道,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蠢话?” 沐靖宇脸色微白,上前一步,愤怒的叫嚷:“你聪明一世,不是照样输在本王手里了吗?” “当年,百余死士,就可搅得整个三国鸡犬不宁。如今,本王手中的死士,足足有两百名之多。秦轩已死,禹城无主帅,就是一盘散沙。他们,能来京城救你吗?” “就算来了,也不过是沦为死士手下的冤魂而已!”沐靖宇恶狠狠道,眉眼里,是挡不住的兴奋与骄傲。 谢衍听了他这话,有些稳不住了。 若真是拼个你死我活,沐良轩的人,就全部加起来,都不一定能够与这些死士厮杀。 “靖王,你豢养死士,本就为天理所不容。如今,你不仅不知悔改,还想利用死士兵团,要挟我们。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遭报应吗?你就不怕西凉和北辰,借此机会,群起攻之,毁了整个东越吗?!” 谢衍义愤填膺,怒气冲冲的指责道。 沐靖宇,每一次,都在做违背底线的事情! 这让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沐靖宇听着谢衍的话,只觉得可笑。 他们已经没有了对付他的办法,他冷笑两声,“右相到这个时候,都坚定的站在厉王身后,还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呢。” “在场的官员听着,若你们现在弃暗投明,支持本王登基为帝。那之前你们即便选择了跟随厉王,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如若不然,你们就等着沦为本王死士兵团手下的亡魂吧!” 沐靖宇厉声吩咐,仿佛已经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 苏峻衡见状,也开口附和:“识时务者为俊杰,死士兵团的威力,你们也都见到了。靖王既然仁德,你们就该好好把握住机会才是。” “微臣唯靖王之命是从!”沈晏殊抱手作揖,高声喊道。 他一开口,许多官员纷纷附和。 唯独同沐良轩站在同一战线的官员们保持了沉默。 谢东升岿然不动。 谢衍目光锐利,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第1945章 残 “沐靖宇,你可知,百年前,为何三国会联手绞杀死士,并且,还达成协议,绝不允许任何人在豢养死士?” 沐良轩冷冷的问道。 他看向沐靖宇,眼底浓重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沐靖宇微愣,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百年前,死士兵团失控,杀了豢养他们的将领,并且散落在三国境内,肆意横行。 他们刀枪不入,虽失去了理智,但还保留着人类的思考能力。只不过,再也没有人类的怜悯之心。 残酷的杀戮,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成了游戏,他们乐此不疲。 那笛声,不过是短暂的控制他们而已。越到后面,死士的手上鲜血残留越多,他们就变得越来越暴戾。 笛音,逐渐失去作用。 鲜血,才是唤起他们野性的关键。 “本王不是他们!这死士,本王控制的住。”沐靖宇冷冷说道,反驳着沐良轩。 “那本王可就拭目以待了,可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自己所养的死士,残杀了才好。” 沐良轩云淡风轻,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冥夜,护住右相他们!” 一声令下,隐藏在黑暗中的暗卫又纷纷出来,将同沐良轩一派的官员团团围住。 “王爷,这是……” “看好戏。” 沐良轩开口道,目光转而看向百米处死士兵团所在的地方。 寒风凌厉,席卷过皇宫中弥漫着鲜血的地方,血腥味弥漫在上空,形成薄薄的血雾。 白飞羽与少典岳明交起手来,剩余的月揽人,也全部死在了京城里。 几番周折,白飞羽以毒针攻其不备,将少典岳明活捉。 闻到血腥味的死士,手指微微动了动。随着血腥味越来越浓烈,他们重新睁开眼。 一双眸子里,是血一般的猩红。 死士们接二连三的复苏,他们活动着筋骨,听着骨头发出的咯咯作响声。 沐靖宇还没察觉到宫殿角落处发生的异常。 沈晏殊,却已经被吓的失禁。他伸出手,扯了扯沐靖宇的衣袖:“靖王……靖王……” 他失了声,“死士……动了。” 沐靖宇转过头,只瞧见角落里的死士,全部朝着灯火处涌来。 他们张牙舞爪,如同野兽。每一名死士脸上,都透露着诡异的兴奋。 沐靖宇慌张的拿起笛子,吹了起来。 难听的笛音在耳边响起,之前听到笛音还会冷静下来的死士,此刻,仿佛失控了一般。 笛音,已经对他们不管用了。 “带他们离开,将这个地方锁死。”沐良轩淡淡开口道,随即,暗卫们动用轻功,将谢衍等人带离宫宴现场。 苏府的家丁,在半路就被死士给残杀殆尽了。所以,沐靖宇现在,除了死士,根本就没有其他筹码。 皇上的人,也被暗影清算干净。 死士们涌来,瞬间开始了他们的杀戮之宴。 沐靖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试图再度吹响笛音,却仍旧于事无补。 他抬头,瞥见沐良轩站在高楼之上,睥睨一切。 第1946章 逃亡 沐靖宇慌了,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他惨败于自己豢养的死士手中,被人囚禁着,如同牲畜一般,苟延残喘。 他躲在阴暗的一隅,祈求着沐良轩杀了他,给他一个痛快。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得到回应。 沐靖宇见状,屏住呼吸,腾空而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得抱住性命! 飞明见状,也跟着飞了起来。 苏峻衡是会武功的,他隐藏多年,从未被任何人发现。可现在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他也动用内力,腾空而起。 只剩下一个沈晏殊,还有几名沐靖宇麾下的官员,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们怎么跑了?” “靖王,救我!!” “救命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大殿里,是人间炼狱。而沐良轩负手而立,玄青色的朝服,未沾染任何一丝灰尘。 他遗世独立,仿佛眼前这荒唐残忍的一幕,与他毫不相干。 沐靖宇等人逃出大殿,才后自后觉的发现,他们没有底气与沐良轩对抗了。 苏府的人,被死士残杀殆尽。 月揽国的人,也死伤无数。他的手里,只有死士兵团这一个不确定的筹码。 至于沐辰的血滴子,也成了无数尸体。 他们,从入宫开始,就走入了沐良轩给他们布置的一个死局里。 他们就是跳梁小丑,演技拙劣,不过徒增笑柄。 白飞羽赶到宫中,看着眼前的惨像,不由得皱起眉头,却还是恭敬的回禀:“月揽国的少主少典岳明,已经被臣生擒活拿了。” 沐良轩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转头,看向沐靖宇一行人:“把他们抓起来,且留着他们的性命。有些事,要等王妃醒来,再做定夺。” 沐良轩在知道关于苏轻墨的真相后,便设计把沐靖宇贬去灵州城。 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害过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要让这些人,生不如死。 他不杀沐靖宇和苏峻衡,全然是因为苏轻墨的原因。 “是,臣明白。” 白飞羽点了点头,可随即又询问道:“可厉王,这些死士,怎么办?若他们逃出去一个,都会对百姓造成伤害的。” 沐良轩眸子微眯,毫不思索的说道: “他们刀枪不入,血液又有剧毒,无法被控制,留着只能是危害人间。不要让他们离开皇宫,以皇宫为牢,浇以火油,让他们,永远葬身在这深宫之中。” 沐良轩淡然吩咐。 他做出的这个决定,连白飞羽都有些诧异。 要一把火烧了这皇宫? 如果这么做,民间必定谣言四起。 况且,皇上还在这深宫之中呢! 沐良轩,他到底想做什么? “王爷,皇宫是皇权的象征,若……” “皇上病重,天神有令,以皇宫为祭,以火毁之,方可保天子安宁。” 沐良轩开口,仅一个理由,就够了。 只要皇上还平安无恙,他做什么都不为僭越。 白飞羽哑口无言。 见过任性的,但是真没见过这么任性的。 第1947章 皇权斗争 沐靖宇同苏峻衡等人被厉王府的暗卫控制住,沐良轩缓缓走到他们面前,面容平和。 他的眼眸,深沉黑暗,像是黑洞一般,将人吸入就无法逃出。 沐靖宇抬眸,对上他清冷的眸子。只一刹那,这些年,他们相斗的数十个画面涌现在眼前。 沐靖宇凄惶的一笑,到了这种时刻,他才想明白一件事情。 “天不佑我啊。”他目光黯淡,神情沮丧。 “你逆天而行,还妄求苍天护佑,真是笑话!”沐良轩冷冷的说道。 “为什么?我与你沐良轩斗了这么多年,从始至终,都未赢过?” 沐靖宇绝望的嘶吼。 他有那么好的底牌啊! 成王败寇,这一刻,他的所有筹码都已经用完。他如同丧家之犬,恐怕连他的夫人孩子都保不住。 “到如今,你都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真是可悲。”沐良轩负手而立,看着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沐靖宇。 他们之间的斗争,早就在贵妃死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沐靖宇,一直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觊觎他本不应该得的位置。 “你的母妃,皇上,一直都给了你一种错觉。以为有他们的相助,你可以赢得了本王。你有今天的结局,他们,功不可没。” 沐良轩一字一句,句句诛心。沐靖宇,本就没有出众的能力,是赶鸭子上架,在皇上和贵妃的宠爱中,养成了目空一切的狂妄。 高估自己的能力,是一个人真正失败的原因。 宁荷华如此,沐靖宇,同样如此。 沐靖宇听了他这话,猛的抬起头,脸色微冷。 “你不要胡说!不是我母妃和父皇的错!若不是苏轻墨,我母妃何至于丧命!?” “天理昭昭,她既做了亏心事,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沐靖宇,若是你能幡然醒悟,还可以做一个闲散王爷,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生。只是,你死不悔改啊!” 如今大局已定,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挡他的步伐了。 “沐良轩,如果是你,受父皇宠爱,有母妃相助,有岳父家的支持,你会甘心做一个闲散王爷吗?世人都一样,想的得到更好的!成王败寇,我所做的一切没有错,只是时运不济。” “即便你赢了又如何?皇上立了太子,太子尚且年幼,没有过错,按照祖制,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天子!你以为你依仗权势,就能得到自己心心相念的皇位吗?” “我们的父皇,他绝对不会将皇位传给你!”沐靖宇狂笑起来。、 竭力想要挣脱这些人的束缚,怎料,冥夜早就有所防备,将他死死扣住。 沐良轩回过头,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淡然:“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从皇上手里夺的皇位?” 沐靖宇所说的情况,他都考虑到了。篡权谋位,会被天下人指责。 他不想背负骂名。 他要的是正大光明的登基,册封苏轻墨为后。 他要让她成为众人敬仰的女子,不再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第1948章 诛心 他舍不得让她受任何一点儿委屈。 沐睿渊是太子,那就扶持他做皇上好了。新君继位,他就是摄政王,按照他之前与婉贵妃商议的来。 这样,不是更好吗? 沐靖宇听了他的话,微微一愣,随后,嘲讽的笑了起来,“哈哈,这皇位,父皇是不会让给你的。可沐良轩,你就确定,沐睿渊长大以后,会甘心做一个傀儡吗?可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什么都得不到,跟本王落得一样的下场。” 他希望沐良轩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沐良轩笑意不达眼底,他相信,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 “来人啊,把他带下去。”沐良轩一挥手。 他的话音刚落,沐靖宇就被带走。这场皇权梦,彻底破碎在这场屠杀里。如同那飘絮,永远也抓不住。 沐靖宇离开后,只剩苏下峻衡了。 苏峻衡远远比沐靖宇更加淡定,哪怕他的败局已定,也不会让他在众人面前失了分寸。 他淡淡瞥着沐良轩,锐利的眸子里,带着些许不屑。 “苏相似乎有话要说?” 沐良轩看向他目光悠然,两两对视,高手之间的对决,很轻易的就能分出胜负。 苏峻衡,远远比沐靖宇还要难对付。 他是该庆幸,还是该嘲讽这老狐狸,选了一个外强中干的沐靖宇。 “本相只是觉得,相比于皇上,你倒真是东越难得的人才。这一次的局,抓我们是次要,引月揽国的人出来,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苏峻衡缓缓开口,语气淡然自若。 他注视着沐良轩,这个人想的不只是东越啊。 “他们之中,就只有你是一个明白人。”沐良轩笑了笑。 苏轻墨会这般聪慧,大抵也是跟他有关吧。 “在厉王眼里,本相与沐靖宇,从来构不成任何威胁。从浔阳事变开始,你就猜到,东越会不安宁,全然是因为月揽。月揽人散落在各地,时不时挑起纷争。让人左支右绌,而恰好,婉贵妃的那事,让你生了做这样一个大局的心。” “你将计就计,给月揽人制造假象,让他们以为,沐靖宇在他们的支撑下,可以与你一战。为了保证达到目的,聚集在各方的月揽人,必定会进京助我们一臂之力,让你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苏峻衡说罢,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一石二鸟,这个局,还当真是划算。” 沐良轩听着他的分析,不=缓缓点了点头,“从一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沐靖宇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可从一开始,本相就知道,若选择你,将来你为帝王,本相的目的,就永远不可能实现。沐靖宇,可要比你好操控多了。” 这也是苏峻衡会义无反顾的选择沐靖宇的唯一原因。 靖王若登基,他可以轻轻松松搞死他。然后,苏兰蕊的孩子成为皇帝,新帝年幼,他为苏相,又是皇上的外祖父。 要想专权,将皇权过度到自己手中,那简直太容易了。 第1949章 付之一炬 “你才是这东越最通透的人,怪不得,能为两朝重臣。”沐良轩眸子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厉王不会重用我。”苏峻衡迎上他的眸子,他虽心有不甘,但是无法回头。 压错了宝,就再无翻身的可能。他不得不承认,论谋略,他的确没有办法跟沐良轩匹敌。 都说姜是老的辣,可在他看来,并不是。 “重用你,不是就在本王头上悬了一把利剑吗?若是可以,本王倒真想给你个痛快。只是,你的生死,不是本王能做主的。” 沐良轩想起那张苍白的容颜,心里一阵悸动不已。 她何时醒来?他已经替她报仇了。 沐靖宇、苏峻衡、苏兰蕊,通通要等她醒来以后,再由她亲自定夺。 苏峻衡听了沐良轩这话,觉得有些奇怪。他也有不能做主的事情?怎么可能? “把他带到厉王府地牢里去。”沐良轩甩了甩衣袖,转过身去,看着底下残杀人命的死士。 暗卫们将苏峻衡带了下去,严加看管。 白飞羽见状,上前一步开口道。,“少典岳明已经被带到厉王府了,厉王是要现在去见他,还是……” “先把他关押在地牢里,本王处理完皇宫的事情以后,再做其他打算。”沐良轩冷冷道,眉眼间,全是冷淡。 白飞羽点了点头,而后,厉王府的人根据沐良轩的安排,将死士围在院子里,浇以火油。一把大火,落进原本富丽堂皇的皇宫里。 死士们惨叫着,四处逃窜,后路却被堵死在这红墙绿瓦中。 “啊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听的人毛骨悚然。 白飞羽瞅着眼底的这一幕,不由得感叹。皇权斗争中,最无辜的,还是百姓。 这些人,明明可以做一个普通人,平安的度过这一生,却因沐靖宇的私心,将他们淬炼成野兽。 用以争夺皇权,失败后,又要因为他们违背天道的原因,将他们全部焚烧殆尽。 他们,大抵下辈子都不愿意做人了吧。 死士的惨叫声过后,熊熊大火燃烧整个后宫。琉璃瓦被火烧的噼里啪啦,有宫人焦急的叫喊声。 更有,哭泣声。 齐昭昭看着蔓延而来的大火,原本平静的目光,带着些许凶狠。 “他赢了,他竟然赢了。”她喃喃自语,心底一片惆怅。 小枫瞧着自家主子一动不动,赶紧开口道:“娘娘,火势蔓延过来了,快随奴婢逃吧。这深宫,我们待不下去了。” 小枫拉着齐昭昭的手,想让她跟自己离开。 可齐昭昭却用力挣脱开,她的选择,已经落空。如今,大权落到沐良轩的手里,这后宫中,还有谁能独善其身? 她从未正大光明的瞧过沐良轩,到了今天这种境地,她竟想,哪怕没命,也要好好看一看他。 她年少时的欢喜,终归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美梦。 “不走了,这深宫,来了以后,就再也出不去了。你看,你听,火大了。”齐昭昭抬眸,看向宫殿,眼里还有火光。 第1950章 自戕 小枫抬起头看着这宫殿,大火还在蔓延,还没烧到他们这里。她家主子,是太累了,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娘娘,快点儿跟奴婢走,逃得出去的。这次宫变,齐国公并没有在现场。被抓的是靖王和苏相,只要我们能逃出去,国公爷一定能护住娘娘的。” 小枫有她自己的考量,虽说她不懂朝政,但是沐良轩尚未登基,就放火烧了皇宫,若再对旧臣心狠手辣,必定会引起天下的不满。 谁也不想一登基就引起民怨,所以像齐国公府这种地位的府邸,最多就是受点冷落。 说不准,为了所谓的名声与面子,沐良轩还能善待他们。 如今,保住性命最重要。 齐昭昭听了小枫的话,眉眼里,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绝望。没有她在后宫争宠,齐国公府,早就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了。 如今,功败垂成,她又如何指望齐国公府能护住她这位得宠的先帝嫔妃。 她自进宫以来,从未做过自己想做的事情,如今,她倒是想大胆一回。 “厉王还在宫中吗?”齐昭昭抓住小枫的手,着急的询问着。 小枫见她如此,有些疑惑,“听闻厉王殿下去了养心殿,大抵是去逼皇上退位的。娘娘,现在先别想这些了,我们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等厉王反应过来,清算后宫妃嫔。我们也就只有陪伴青灯古佛,或者自戕了。” 小枫从小跟着齐昭昭一起长大,她是真心将她视作自己的主子。 这些年,她瞧着这个美好的女子,在后宫被逼得快疯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还可以做一次选择,那就好好的过平凡人的生活。 “若是可以疯狂一次,自戕又如何?”齐昭昭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凄凉的笑容。 她恍惚间,竟然能明白,那日储秀宫内,婉贵妃所做的种种疯狂行为了。 人到快要死的时候,总是会释放自己心里压抑最久的东西。哪怕,她即将面临的是死亡,也无所谓。 她现在,便有这样的感觉。 齐国公府选择了沐靖宇,站错了队,她害了婉贵妃,让他身陷囹圄,她终归是要死的。 那就,再去看看他吧。 就当是圆一圆她年少时的梦。 “我要去养心殿,看一看他。”齐昭昭松开小枫的手,笑的一脸明朗。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的模样。 她本就是一个矛盾体,对沐良轩的爱意,未曾减少,不过是深深埋在心底。 而后,被深宫折磨,爱成了恨,成了得不到就毁掉的偏执,才会嫉妒婉贵妃。 她只想,让自己在临死前,如愿一次。 “娘娘,你与婉贵妃一事,已经跟厉王结下梁子。即便去见他又如何?他那样冷血的人,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怜悯。何必呢?只要活着,一切就还有重来的机会。他日,若可以,寻一个清风霁月的公子,举案齐眉也不是不可。” 小枫是真心站在齐昭昭的角度替她着想。 齐昭昭笑着摇摇头,她提起裙摆,就往养心殿在的地方去。 第1951章 悔恨 小枫瞧着齐昭昭如此执拗,无奈的摇了摇头。 宫人们四处逃离,惨叫声连绵不绝。这深宫中的可怜人,遍地都是。 有一些,还抱有对生的渴望。强撑着身子,逃出这满目的红墙绿瓦。 有一些,看着被烧毁的宫殿,明明向往自由的。在这一刻,却又觉得一无所有。 在摔倒后,站起身来,回过头,义无反顾的冲进了熊熊大火中。 多少人,一辈子想要远离这个地方,却又被这个地方禁锢。 连离开,都成了奢望。 这就是深宫最可怕的地方。 养心殿内,沐辰听着外面刀剑相交的声音,后面,又听到惨叫的声音。 到了现在,他又听见了宫人们喊着“走水了”的声音。 声音此起彼伏,掺杂着畏惧与兴奋。他甚至都不知道,沐靖宇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沐辰睁眼,看着床榻上明晃晃的黄色。他拳头紧握,明明心里是希望沐靖宇赢的,但脑子里,肯定的却是另一个结局。 他始终,斗不过沐良轩,斗不过那个拥有西凉下贱血统的人。 沐辰微微闭眼,随即,只听见一阵尖细的声音。 “皇上,大火烧毁了整个皇宫。厉王,成功了。靖王与苏相,已沦为阶下囚。你所盼望的一切,都未成功。” 沐辰听了这话,拳头紧握,转过头,只看见一张略微年老的脸。他带着宽边的帽子,身穿一身白衣,恭恭敬敬的跪在他的面前。 可话语间,却是能轻易激怒他的。 徐伶抬眸,目光幽深,看着眼前这位曾经的九五之尊,没有一丝畏惧。 徐念慈逝世不过一年多,沐辰,也走到了油尽灯枯。 因果报应,如此循环,谁又是命运的赢家呢? “是……是你。”沐辰的声音微哑,伸出手指,指着眼前这个人。 “皇上好记性,正是奴才,长乐宫大太监,徐伶。”他自报家门,言语间全是讽刺。 “皇后?”沐辰的眸子微变,一闪而过的愤恨。 所以,是皇后示意他来报复自己的吗?她真的恨她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 他们是结发夫妻,她自戕后,他已经恩准她不葬入皇陵了,他是一国之君,能做到如此,她还想怎样? 短短一瞬间,徐伶从沐辰浑浊的眸子里,看到了愤恨,难过,与不信任。 徐伶的眼眸微闭,手心出了汗。他就知道,眼前这个人,不值得他家娘娘,记一辈子。 她这一生,始终没有放过自己。 她曾抄写的那些经书,永远无法替眼前这个男人赎罪。 因为,他不配! “皇上,暗影正在养心殿外,等着厉王前来呢。哦,对了,暗影是奴才策反的。” “只不过,跟皇上想的不一样,奴才要报复皇上,并不是皇后娘娘嘱咐的。” 他起身,冷冷的看向沐辰,深不见底的眸光里,夹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奴才,只是看不惯你,不知好歹忘恩负义。辜负了皇后娘娘对你的一片心意!” 徐伶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第1952章 报仇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泣着鲜血。 他是阉人,入宫后,便没了七情六欲。而他对皇后娘娘,也并不是爱意。 仅仅是因为,他心疼徐念慈,视她做家人一般。 她就像自己的妹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挂念的人。 沐辰对徐念慈所做的种种,就是他一个外人看了,都无法原谅。 他只是不甘,哪怕徐念慈,从未让他替她报仇,他也会去做这件事。 沐辰瞳孔微微放大,来自帝王的自尊愤怒,让他面颊红透。 “你……你与皇后,是……是……” 沐辰已经说不出话来,断断续续的。可徐伶却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诋毁他和皇后娘娘的话。 “哈哈,沐辰啊沐辰,你真的不配为一位帝王。你因你的一念猜忌,害死多少忠臣。徐家几代忠烈,全被你用肮脏龌龊的手段给杀害。” “白家上下几十口,也是被你所残害的。你手上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你看得清吗?你就是一个不配为父,更不配为夫的人!” 徐伶将这些年他一直想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沐辰气的想要起身,但身体的情况根本不允许。 他挣扎着,刚要翻一个身,却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沐辰看着自己这幅窝囊的模样,气的血液逆流。他这些年,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这一切,都是拜沐良轩所比! 就连一个阉人,都能骑到自己头上! “来,来人!来人啊!”他哑着声音,喊着,却无一人上来照看他。 徐伶见他如此,只觉得大快人心。 他总算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来人?皇上,如今这宫里,遍布厉王的人。你如同一个傀儡,哪里有什么人?” “皇上,当初你与皇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时,国泰民安。你还曾一度被百姓们称为仁帝。可后来,你对皇后冷言冷语,帝后离心。才慢慢成了这个样子,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全是你的报应?” “皇后娘娘那样好的人,却被你冷落。你可知,她在长乐宫幽居的十几年里,一直在抄写佛经,是为了什么?” 徐伶说完这些话,眼眶微红。他不想跟沐辰说这些的,但是,他又不愿意,见徐念慈默默做了那么多,他却不知道。 沐辰微微愣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慌张。 “朕……朕不想听。”他开口道,不知为何,想起了当初沐启佑临死前,拉着他的手说的话。 他这一生,最不想成为沐启佑那样的人。 被人用蛊设计,与结发夫妻离心,最后,却又跟自己最厌恶的人生生世世躺在一起。 他不想,他一直以为,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对于徐念慈,他只有内疚…… “皇上要听,这估计是后宫中,对你最真心的人了。娘娘在后面这十几年的时间里,每日都替你抄写佛经,希望佛祖能饶恕你。替你赎罪,让你死后,在地狱里,不至于被人唾弃。” 第1953章 重蹈覆辙 徐伶缓缓说出这些话,眼底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沐辰紧紧握住拳头,咬紧牙关,脑海中闪过一幕又一幕他和徐念慈相识相逢相守相离的场面。 他幼时活得太过卑微,一生都在渴求权力。他叹息沐启佑的种种经历,并时刻引以为戒,绝不让女人动摇他心思。更不会对任何女子,给予爱意。 他以为,这些年,他一直做的很好。所以,哪怕他宠爱婉贵妃,在得知她爱慕沐良轩时,他也能毫不犹豫的将她杖毙。 可为什么,他越不想成为沐启佑那样的人,却偏偏活成了他众叛亲离的样子? “滚!都滚出去!朕……不想听这些!”他恼怒的嘶吼着,脖子上青筋暴起。 一个阉人,都敢对他肆意嘲弄了啊! 徐伶看着沐辰这般痛苦,心情大好,他就活该死不瞑目,永远心怀愧疚。 “皇上怎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做错了事,就是要受惩罚的。因果报应,这都是上天早就注定了的事情。” “当初先皇驾崩,您不顾他的反对,执意将他同他生前最恨的梅贵妃安葬在一起,让他生生世世不得安宁,可是,到了您这儿,你与他有什么区别?在皇权中迷失自我,最后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了。” 徐伶的笑容逐渐消散,神情渐冷。 他缓缓低下头,复仇的快感将他淹没。 他到底,还是没有听从皇后娘娘的吩咐,对沐辰进行了无情的报复。 只是,没关系。他很快,就会去向她请罪的。 以后,就守在她的身边,再也不分开了。 “皇上,您听,是不是刀剑相撞的声音?这个皇位,还是落到了你最讨厌的人,厉王手里。厉王意气风发,权势遮天,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他了。皇上,您不起来看看,自己这个儿子是多么英武不凡吗?” “哈哈哈……”徐伶不由得仰头大笑起来,笑声震耳欲聋,回响在养心殿上空。 沐辰的拳头死死紧握,他回想起他这一生,起起伏伏,到头来,还不是被皇权所桎梏,再也无法翻身。 “咳咳……”徐伶笑的急了一些,随即猛烈的咳嗽起来。喉咙里有腥甜涌上,他抬起衣袖,擦了擦嘴,满手的鲜红。 鲜红的血液滴落在一尘不染的白衣,触目惊心! 这是徐念慈离世的第二年,他身上的丧服就不曾脱下来。 他早就不想活了,只是汤药亲眼看到皇上遭到报应啊! 徐伶的眼眸中,泛起冷光,隐隐约约间,他仿佛看见了徐念慈。 “娘……娘娘。”他热切的呼唤。 她还能听到吗? 在徐伶的心中,徐念慈就像慈爱的姐姐一样。 她救了他,给他取名徐伶。 从一开始,他就没把她当主子看待。而是,将她视作自己的亲人。 徐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皇后娘娘的时候,自己还是刚入宫的小太监,被人捉弄,一不下心掉进了湖里,他拼命的挣扎、呼救。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第1954章 赴死 是皇后娘娘救了他,没有责骂没有训斥,只有关切的问询。 这位高高在上的后宫之主,是如此的温柔和蔼。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阿姐。 他后来就来到皇后娘娘的身边了。 长乐宫上下的奴才,都很喜欢这位平易近人的主子。哪怕,帝后离心以后,长乐宫成了冷宫,也有大半的奴才愿意留下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徐念慈身边的人,老了、病了、死了,就只剩下他了。 他看见徐念慈从满眼热忱到失落至极,从年少爱慕到相看两厌。她是天上翱翔的青鸟,有自己的坚持。 而沐辰,被皇权裹挟着,一点点被吞噬。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这让徐念慈心死如灰。 徐念慈从来不会迎合沐辰的心思,可即使他们常常争吵,她都是爱他的。 只不过,爱大过了失望而已。 “娘娘,奴才……奴才这就来服侍您了。”徐伶喃喃自语。 他的眼前似乎有一个人在对他笑,他离开养心殿,向长乐宫走去。 那是他最后的归宿。 暗影看见失魂落魄的徐伶,开口叫住了他。 徐伶停下脚步,慢慢回过头,他的眸子平静而热烈,与这冰冷的皇宫,毫不相干。 “大火已经烧到长乐宫了,你去那里做什么?”暗影奇怪的问道。 徐伶听到这话,抬起头看了看即将迎面而来的烈火。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衣,随后,笑道:“我要去守着娘娘。” 而后,他回过头,义无反顾,从容不迫的走进熊熊烈火中。 直到,他得身影,全部被大火吞噬。 暗影愣在原地,目光复杂。徐伶赴死的决心,早就有了。 他会坚持到现在,不过是想看沐辰的下场。 他抬起头,看着这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深宫,再正常的人,也会在这个地方,被折磨成疯癫的吧。 徐伶如此,徐念慈如此,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如果,徐念慈没有嫁给沐辰,她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儿女绕膝,子孙满堂。才应该是那个阳光明媚的女子,该有的下场吧。 世人都爱慕权力,可只有真正体会过深宫难熬的人,才最不屑权力。 可他们又矛盾的觉得,权力才是天下最好的东西。 暗影思及至此,气血翻滚,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他中了螟蛉的暗算,撑到现在,就是想见厉王一面。 正在这时,一双厚底的绸缎长靴出现在他面前,上面绣着精致的蓝白流云花纹,衬托出此人不可言的贵气。 暗影一抬头,就看见沐良轩一双如同寒冰一般的眸子。 “暗影在此恭候多时,螟蛉等血滴子,已经全部被铲除,这是几代血滴子首领的令牌。”他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说道。 沐良轩瞥了一眼暗影手中的令牌,并没有接,他抬腿迈向养心殿。 “暗影,血滴子,从此之后,彻底消失在后宫之中。你归隐也好,游历江湖也罢,本王都不会阻拦。这枚令牌,你就权当做个念想儿。” 第1955章 落幕 暗影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位皇子,他跟皇上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他更像那位贤妃娘娘。 沐良轩,竟然不杀他?他见证了厉王只手遮天,烧毁皇宫的所有事。 他竟然还会放自己离开? 暗影注视着沐良轩,良久,笑了起来,他与现在的皇上,是不一样的。 只不过,皇权这种东西,久而久之,会改变一个人的面貌。他倒真希望,沐良轩能够独善其身。 “怎么?不想走?”沐良轩反问道。 暗影摇了摇头,小声开口道:“王爷,您为何不杀我?” 虽然觉得蠢,但是暗影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沐良轩负手而立,目光深邃悠然,“皇后娘娘,曾对厉王府有恩。如果不是他派徐伶前来通风报信,本王母妃恐怕连尸骨都不复存在了。本王,欠着她一份人情。你既是为皇后娘娘做事,那自然,本王也不会为难你。” “如果日后你不知分寸,做了糊涂事,那时,本王自是有办法收拾你。” 沐良轩底气十足的说道。 放虎归山,是因为他有打虎的本事。 血滴子的首领,从来就不会真正对他构成威胁。 暗影目光中是一片敬意,这才是帝王该有的霸道之气,他有容人的雅量,也有决胜千里之外的手段。 “属下谢王爷不杀之恩。” 暗影说罢,轻点脚尖,消失在这黑暗之中。 他与这皇宫再无关系了。 皇宫的大火,很快引起了京城中所有人的注意。 宁安堂里,慧通主持捻着佛珠,听着外面议论纷纷。 “听说皇宫走水了!” “是啊,听闻今夜不知是谁这么不小心,烛火引燃了整个宫殿,加上冬日天干物燥,一阵风,就将那皇宫全部笼罩在火海之中。” “我还听说,前死了好多人呢。有些人惨叫的声音,二里地外都还能听见。连皇宫都出事了,东越这是怎么了?”有人担忧道。 慧通听着这些小尼姑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放下手中的佛珠,开口道:“佛祖面前,不可胡言。已是深夜,你们都回去歇息吧。” 慧通德高望重,她说出的话,还没有人敢不听的。 小尼姑们点了点头,齐齐答应一声:“是,主持。” 宁安堂一下变的安静起来。 慧通走出房间,瞧着京城皇宫所在的方向,火光冲天。眼角,不知不觉落下一滴眼泪。 一代君王的统治结束了,另一代君王的统治,即将拉开序幕。 慧通双手合十,她知道这东越是真正的变天了。 正当慧通双手合十诵经时,一个人影出现。 她抬头,瞧见暗影的面容。 她只见过暗影一次,便大抵猜到,他对徐念慈什么心思。 他既是出现在这里,那就意味着,是沐良轩赢了。 “施主,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我想来看看她。”暗影淡淡说道,脸色苍白无力。 无需多言,慧通便明白,他口中的她,是谁了。 这寺庙后院,葬着两个人。 两个女人。 第1956章 没有情分 一位是当今皇后徐念慈,只不过,这墓里,只有她的衣冠。 另一位,是沐良轩的母妃,贤妃。她曾盛宠一时,却因身世原因,被沐辰猜忌,而后惨死。 后来,沐靖宇母子二人还想将贤妃的尸骨挫骨扬灰,是苏轻墨,将她的尸骨背到这里,偷偷安葬的。 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施主自便吧。” 慧通低头合十,随后转身离去。 暗影走到一座坟前,笑道:“皇宫,被付之一炬了。以后,再也没有东西可以束缚住你了。” 他说罢,便坐了下来。 养心殿内,沐良轩走到床前,看着病的已经起不来的沐辰,面容微冷。 沐辰拳头紧握,仍旧不死心的威胁道:“你不必到朕面前,炫耀你的成功。太子尚在,皇宫被毁,即便你伪造圣旨登基,你的正统地位都不会被认可!” “你永远是天下群起而攻之的对象!这皇位,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它!” 沐良轩冷冷的瞧着这个跟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父亲,目光暗沉,十二岁以前,他在自己心目中,原本是一个慈父的。 “皇上,你似乎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本王想要的,远远不止于东越。”他瞥了沐辰一眼,帝王睥睨一切的感觉。 “若不是你步步紧逼,本王还没想为难你。” 沐辰愣了愣,一时间的失神,可随即,他又开口大骂起来:“逆子,如果你的意图不在东越,为何这些年处处与朕作对?” “还安插了婉贵妃在朕身边吹耳旁风,若朕不处处提防,说不定,这个位置,早就不是朕的了!” 沐良轩的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可随即,他又将这抹情绪隐藏起来。 “是你,一直在为难本王,本王不过是正常的还击而已。”他缓缓的开口:“皇位,并不重要。本王只是想让你在我母妃坟前,低头认错。” 沐辰注视着沐良轩,眼中有诧异、震惊一闪而过。 可随即,他又想起了琴贵仪的事情。 “让朕给一个西凉女人认错?死都不可能!是梁家做的错事,朕也是被欺瞒的一个。凭什么?当初,西凉人欺辱我们母子二人时,谁又曾给我们道过歉?” 沐辰怒不可遏,一张脸,红的不行。他脖子上,有青筋暴起 恨不得活活掐死这个儿子。 沐良轩注视着他,眉头微皱,“你扪心自问,你当初杀我母妃时,是因为她是西凉人,还是因为她是西凉公主?” 沐良轩一针见血的问道。 沐辰迟疑了好久,如果贤妃只是一个普通的西凉女子,他就不会这么处心积虑了。 那时的他,更怕的是有心之人,利用贤妃身份的问题,令他大权旁落,成为傀儡。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心虚,随后,又咬牙切齿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吗?西凉人与西凉公主,流淌着的都是西凉人的血液。朕与西凉有世仇,这一点,你不会明白的!” 他不愿意承认这个儿子,他们没有情分。 第1957章 戳破心思 沐良轩听着沐辰的辩解,知道这个人无药可救了。他才是这世上,最虚伪的伪君子。就连自己的内心,也不愿意直视。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母妃只是西凉人,恐怕你也就是不会再宠爱她了。偏偏,她是西凉公主。是西凉王最疼爱的女儿,也是西凉王位的继承者。你已登基多年,早就被皇权蒙蔽了心智。” “你心生猜忌,杀了皇后娘家,又灭了白氏满门。你怕,你怕你的帝位不稳。这是你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东西。你变得自私自利,刚愎自用。却还不想承认。你怕西凉人知道我母妃的身份,暗中支持,培养我为储君,谋夺皇位。” 沐良轩一字一句的说道,字字珠玑。 他洞察出了沐辰内心深处最真实的东西。 琴贵仪一事,的确让他对西凉产生仇恨。可绝不是他杀害他母妃,处处针对他的唯一理由。 沐良轩缓了缓,又补充道:“你自始至终,在意的不过都是你的皇权而已。” 这一句话,深深戳进了沐辰的心里。 就像自己最肮脏羞愧的一面,被人当众揭开一般。他有些恼羞成怒,拳头紧握。 可奈何他已重病在床,根本就无法还击。只能任由沐良轩,这样放肆的羞辱他。 “是又如何?朕能坐上这个皇位,吃了多少苦?你可知,有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只要走上了到权力的巅峰,你就不会想再离开。这就是皇权!他会将人慢慢腐蚀,变成它的傀儡。朕是如此,你也不例外。你又以为,将来的你的下场会好过朕吗?” 沐辰用尽力气,将这些话说出口。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出当年在边城的时光。 他手中无权,连自己唯一的亲人都救不了。 他经历过绝望,所以才会再掌握大权时,处处提防,生怕别人将他的东西抢走。 沐良轩冷冷看向他,坚定的开口道:“我不是你,永远不会像你一样,被皇权桎梏,成为皇权的傀儡,永远不会。” 沐辰听了这话,不由得大笑道:“哈哈哈,沐良轩,你未免太自信了些。不会同朕一样?你可知,当初我也是这样在先帝面前说这些话的。可事实呢?不过三五载,朕便变成了先帝的模样。或者说,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模样。” “为了权力制衡,你会广纳官员的女儿、姐妹为妃。为了牵制权臣,你必须与他们周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也会成为朕这幅模样。你知道朕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永远觉得,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握之中一般。” 沐辰注视着沐良轩,他不相信这个儿子,至死都不信。 皇权之下,没有人能守住初心。他就是这么过来的,所有人都一样! “帝王将相,纵横捭阖之术,必须游刃有余。不然,怎样让四海臣服?你如今,说得越绝对,到了你被皇权腐蚀的时候,你就会越痛苦!” 沐辰说出了他这些年来的感受。 第1958章 废三宫 他从来不觉得沐启佑为帝,有什么值得他学习的地方。可在他成为太子时,沐启佑说的那些话,却让沐辰记了一辈子。 帝王不可心软,前朝后宫,都事关重大。权力,讲究制衡二字。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道理! 坚持那些无谓的原则,在被迫做出不喜的选择时,痛苦的永远是自己。 都说入宫的妃嫔,个个都身不由己。 可皇上,又当真是开心的吗?他与徐念慈,两情相悦,可到头来,不还是全部消磨殆尽了吗? 皇家无情无义,说的便是如此。 沐良轩注视着沐辰,纵横捭阖之术?只要足够强大,何须如此?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苏轻墨的面容。他登基为帝,就即刻立她为后,到时候,他会废除三宫六院,只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说到做到,绝不会辜负她。 “本王永远不会成为皇权的傀儡。”沐良轩再次坚定的重复道,这一次,他的目光微明,像是天上的烟火。 “哈哈哈……咳咳…那朕倒是想拭目以待,我就看着你也早晚也会成为朕这幅模样的那天!哈哈哈!” 沐辰仰天长笑,眼里,却含着些许泪水。 他终究,还是活成了沐启佑的样子。 甚至,他更可怜。 这皇位啊,他守了一辈子,护了一辈子,想不到,还是落到了沐良轩的手里。 大火顺势蔓延,已经接近养心殿。 火光中,冲出来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 她身上的衣衫已经被焚烧殆尽,披头散发,看起来,狼狈不堪。 因为后宫已经乱做一团,所以,齐昭昭很容易,就进到了养心殿。 内殿里,她瞧着沐良轩负手而立。床榻上的沐辰,奄奄一息,不由得发出刺耳的笑声。 “恭喜厉王,即将成为新君!”齐昭昭笑的有些疯癫,声音刺耳无比。 沐辰瞧着齐昭昭这幅模样,眉头紧皱,这个时候,还出来捣乱做什么? 为什么不逃? “兰妃!你怎么还在宫中?”他厉声问道,而后,又看向沐良轩,“宫中的一应妃嫔,待朕殡天后,全部陪葬!” 沐良轩不在意沐辰说的话,他暂时,不会让他死。他要让他看着,他是如何征服皇权,却又保持本心的。 齐昭昭听到沐辰的话,眸子里的灵动立刻消失。她看向这个半死不活的老人,不由得怒道:“陪葬?我才不要。这后宫中的女人,有谁愿意给你陪葬的?” 沐辰微愣,平日里,齐昭昭虽喜欢闹小脾气,但从未这样大声跟他说过话。 “朕看你是疯了!”沐辰愤怒不已,“滚出去!给朕立刻滚出去!” 他大吼着,失去了帝王该有的气度。 齐昭昭脸上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冷冷的看向眼前这个人,眼里的厌恶掩盖不住。 “疯了?我是疯了,自从进宫那天,我就疯了啊。皇上,不照样宠爱我这个疯子吗?” “哦,对了,皇上,臣妾的心里,也同婉贵妃一样呢,爱着一个人呢!” 第1959章 从无真心 齐昭昭看向沐辰,眼里没有一丝闪躲。她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那样,目光中,皆是柔情。 哪怕,没有得到沐良轩一丝余光。她也可以,凭着自己的爱意,活的满满当当。 沐辰在听到她的话以后,先是一愣,而后,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随之而来的是木讷,最后,才到愤怒。 同婉贵妃一样?竟然同那个女人一样?!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指着她,手在颤抖:“你……所以,你到十八岁未嫁,就是因为……因为……” “因为,臣妾一直妄想着可以嫁给厉王啊。可惜啊,后来臣妾的父亲犯事,臣妾又不幸被你看上。所以,才会入宫。” “臣妾,钟情于厉王很多年呢。命运真会捉弄人,到最后,竟然成了自己爱慕之人的庶母。这多么可笑啊!” 齐昭昭笑的癫狂,明明满脸都是笑容,可还是一直流泪。泪水落满她的整张脸,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已。 沐良轩注视着他,目光始终是冷淡的。 沐辰被气得咳嗽不止,整个人都处于呆滞的状态。 “你……你放肆!你们所有人都放肆!”他咳出了血,苟延残喘,像一条蠕虫一样。 “哈哈哈!放肆?这后宫中,恐怕还有更多放肆的人呢。皇上,皇宫没了,多少女人可以自由啊!你猜猜,这后宫中,有多少人对你有真心的呢?” “哦,对了,应该是有的,死去的皇后就对你忠贞不二。可是真是奇怪,皇上永远不喜欢真正爱慕他们的人,他们永远辜负的都是那些真心实意的人。然后把不爱自己,迎合他们的人,放在了心头,无一例外!” “臣妾相信,几乎所有能活到最后的女人,都同臣妾一样,对皇上的每一次接触,都感觉到无比恶心。皇上安葬的陵墓里,应该会非常的孤独吧。毕竟,都是不爱自己的人。” 齐昭昭字字珠玑,杀人诛心。 到最后,沐辰看似拥有了一切,却又什么都没有。 在位几十年,他杀了一个又一个对他好的人。宠幸了一个又一个不爱他,算计他的人。 他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没有妻子,没有朋友。 连朝中臣子,都分派而立,心甘情愿的跟着沐靖宇同沐良轩。 他什么都没有。 “哈哈……”沐辰笑的凄凉,笑声回荡在养心殿上空。他的皇权,最后都彻底的失去了,终会成为别人手中的权力。 他拳头紧握,目光微冷,看向沐良。 “你的目的,达到了。” 沐良轩冷冷的注视着他,这就是皇权的反噬吗?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会明白吗? “皇上,本王不会杀你,更不会在你苟活于世的时候,成为帝王。你不是想立沐睿渊为帝吗?本王自然会顺着您的心意,做个孝子的。” 沐良轩心中多出一丝淡淡的畏惧。 皇权,真的是这样可怕的东西吗? 他甚至,有些犹豫,自己还要吗? 沐辰大概看出了他的心思。 第1960章 诅咒 他仰头大笑,笑声震破耳膜。 “你怕了,你怕了。哈哈哈,你也会怕?是啊,怎么会不怕?身处权利顶峰,有谁能独善其身,有谁不在算计人,又被人算计啊??又有谁,真正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善待功臣了?” “没有!人性都是贪婪的,皇权,会无限放大人的贪欲。没有人能躲过的,先皇如此,朕也一样,你也会是下一个我们!” “朕本来已经没有生念,可如今看来,我要当好这个太上皇,好好瞧着你的下场!看着你在皇权中沉沦,沦为笑柄!” 沐辰笑的猖狂,他在预言沐良轩的未来。就如同,当初沐启佑知道自己也会有今天一样。 大概,在沐启佑临死前,才是最清醒的。 人心,就是如此。 齐昭昭听见沐辰的话,也向沐良轩投去同情的目光。 “厉王妃是不是还没死真是可怜你了,整日抱着一具冷冰冰的活死人,你会开心吗?你肯定也会纳无数个女人为妃,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我也不必羡慕苏轻墨了。” 齐昭昭的眼里除了闪烁着同情,还有期颐。她竟期待沐良轩成为沐辰这个样子,那她便会觉得,这些年爱慕,也不过是喂了狗了! 沐良轩看着二人,他们都是疯子。、 他转身离开养心殿。 “将他们二人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要伤着了。”他冷冷吩咐。 他还是是那个清冷的厉王,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厉王。 无形中,他们三人仿佛进行了一场博弈。 沐良轩不杀他们,是想看着他们真心认错。而不是,让他们逞一时口舌之快后,痛快的离去。 他要让他们看着自己,在皇权下屹立不动,仍旧坚持自己曾经的初心。 他要让他们知道,皇权只是借口。终究是他们的贪婪和自私,被世俗同化了而已。 他仍旧只爱苏轻墨一个,他仍旧要成为那位善待功臣的帝王。他要成为,百姓口中的千古一帝。 更要成为,三国的霸主。 齐昭昭瞧着他的背影,笑着看向皇上,莫名的跟沐辰达成了一种共识,“皇上,您瞧他,竟然真的觉得自己能成为那个例外呢?哈哈哈……” “是啊,曾经,朕也以为自己是这样的呢。可惜啊可惜!” 沐辰也大笑了起来,眼里带着些许泪花。 厉王府的人,将沐辰与齐昭昭带走。 大火蔓延到养心殿,烧了一切,包括那把象征着尊贵和地位的龙椅。 曾经繁华的京城,火光冲天。 无数百姓,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他们看着这片天空,天子脚下,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一时之间,他们都有些恍惚。 “这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梦!不是梦!皇宫,被烧毁了!”有人惊呼道,满心的畏惧。 他们见证了从未有过的事情。 “再这样下去,皇宫的大火,会不会蔓延至整个京城?” 有人突然开口询问道,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 “肯定会!救火啊!救火啊!” 第1961章 指摘 有人高声喊着,准备去拿水桶救火。 另外一位老人听罢,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那个年轻人的脸上。 “那么大的火,你救得过来吗?皇宫中的人都无动于衷,你以为,就是简单的走水吗?这天下,必定易主了!”老人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惆怅。 年轻人这才反应过来,目光由呆滞转为惊讶。 天下易主?是谋权篡位吗?太子年幼,尚在襁褓当中,怎么可能会谋权篡位? 昨夜靖王入京献药,难道是…… “爷爷,是靖王!对不对!他一定是……” “啪!”年轻人又挨了一巴掌,他被打的糊涂了,难道他说的不对吗? “靖王有那个本事吗?他德行有亏,又被贬去灵州城。这些日子,可都是厉王在执掌大权!”老人摇头叹息,这些年轻人,见识还太少了。 年轻人这才恍然大悟,可心里又有些不太相信。 “怎么可能?爷爷,如果厉王要动手,何须等到现在。他那个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年轻人的看法,与老人截然不同。 老人听罢,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可他仍旧坚信自己的判断,“肯定是厉王做了皇帝,他虽贤德,但是如此,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终究是不光彩的。” “唉……” 老年人的儒家观念根深蒂固,不止是他,就连整个东越的人,都会这样想。 君臣父子,是不能逾越的。 白飞羽紧急疏散了京中的百姓。 他看着眼前的熊熊大火,目光微热。白家的仇报了,可是,他为何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呢? 沐良轩布下这个局的时候,从未跟他说过。他也是到今天,才知晓的。 如今,他都已经如此狠厉了。那当他登上权力顶峰,会不会也像所有帝王一样? 白飞羽心里莫名担忧。 并不是因为他杞人忧天,而是,他记得小时候,他父亲在遇害以前,一直认为,沐辰不会是那样的人。 所以,他才会不知收敛,才会没有一丝后路可退。 曾经,他的父亲,就是丧命于皇上的猜忌之中,如今,他不想也不愿再步白枫的后尘。 君臣父子,先君臣,才能后父子。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很多鸿沟呢? 皇宫的火,烧到了东宫。 东宫里,沐睿渊的哭声,响彻天际。 他蹬着小腿,像是在难过他的母妃去世,又好像是在难过,他的命运,终将从此改变。 “厉王政变,快带太子逃出去!”小安子急急忙忙的出现在东宫。 他陪伴皇上多年,奴仆情分,很重。 他不能救下皇上,却也想尽自己最后的努力,保住太子一命。 不然,以他这个身份,就算逃出了宫,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高声喊着,可下一秒,一群黑衣人从天而将。 随后,是无数刀剑响起的声音。 沐辰在沐睿渊身边,安排了很多高手。 危急关头,他们会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保住太子。 而另一边,在小安子的安排下,秦蓁蓁也出现了。 第1962章 太子继位 这是小安子,能替沐辰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他按照命令,将秦蓁蓁带出来,就是希望,能替皇上报仇雪恨。 这也是沐辰作为帝王,利用手段,报复沐良轩的最后一个筹码。 沐辰,哪怕是死,也没打算让他好过。 父子二人,如同仇人一样。 只是,此刻的小安子,并不知道,沐辰还活着。也没有猜到,终有一天,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玩弄权术的帝王,竟然会真心实意的在自己儿子面前忏悔。 仅仅是因为,沐良轩,做到了他从未做到的事情。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别人做到了,才会产生由衷的敬意。 小安子在保护沐睿渊时,被落下的木头给砸晕。 他怀中的沐睿渊,哭的撕心裂肺。 “呜哇……” 火光冲天,鲜血渐渐凝固。 秦蓁蓁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在这些日子听到的声音。 忠于皇上,忠于自己。 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从来没有多大的毅力。这些日子,她所经历的一切,已经让她成为和血滴子一样忠心耿耿的人。哪怕,她还爱慕沐良轩。 可内心里,她始终在纠结着。 冥夜和一众暗卫将东宫的杀手铲除殆尽。 冥夜见沐睿渊被一个女子紧紧抱住,缓缓迈开步伐,从那个女子手里抱出沐睿渊。 可随即,只见那女子推开冥夜,“放开他!” 冥夜眉头紧皱,正想拔剑时,无意瞥见女子的脸。 随后,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厉王妃,不是在厉王府吗? 皇宫的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 曾经繁华近百年的京城,沦为一片废墟。 三天后,百姓们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愣在原地。 “没了,都没了。” “国都没有了,我们的家也保不住了。” 无数百姓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无数人,一夜之间,沦为了无家可归的乞儿。 京城百姓数十万,是东越人口最多的城池。 如今,安顿问题,已经成了当务之急的事情。 那么多人,如果没有办法妥善安置,就会立刻成为沐良轩登基的第一个难题。 然而,就在当天,沐良轩在所剩无几的城墙上,宣读了所谓的即位诏书。 让众人想不到的是,即位诏书中,并不是他登基,成为新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余闻皇天之命不于常,唯归于德,故尧授舜,舜授禹,实其宜也。太子沐睿渊秉性纯良、恭俭仁孝。为朕嫡长子,有尧舜之相,秉圣贤之能,忧思国计、振朔朝纲,堪担神器。朕为天下苍生福泽计。立为新帝,肇基帝胄,承天应人。普天同庆,大赦天下,着于朕禅位后登基。” “朕念太子年幼,恐即位生变,厉王沐良轩,恭亲仁厚,又为太子亲兄,命其监国,代为处理朝政,朕年事已高,身体有恙,退居景鸿殿,颐养天年。” 沐良轩宣读完圣旨,在场官员都有些震惊。 沐良轩并没有登基为帝?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第1963章 迁都长安 所有官员都抱着怀疑的态度,可所有官员,都又是真心臣服的。 沐良轩这些年的政绩,他们有目共睹。能力,他们也见识过的。 不立刻登基,大抵是害怕受天下人指摘吧? 太子还是一个孩子,登基了又能做什么?而太上皇又退居幕后,由沐良轩掌管大权。 等太子长大些,厉王会有办法让他自己宣布退位让贤。这皇位,厉王得到的不就合情合理了? 就是要耗上一些时间而已。 “臣等,恭迎新皇继位,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衍带着众人,跪拜沐睿渊。 可实际上,谁都知道,他们跪拜的是沐良轩。 新皇继位,大赦天下。四海为之庆祝,而后,又在沐良轩的主持下,颁布了新皇继位的一切相关改革措施。 一是,京城已毁,迁都长安,改国号为长乐,长乐元年,下令所有京中人士,与朝廷一同迁移到距离京城千里在的长安。 长安居东越中部,可与北辰与西凉遥遥相望,又临海近了数百里。 长安本是一个不足万人的城池,在成为东越都城后,瞬间改头换面。 迁都长安后,所有土地,均按人口分配,家中有年老者,可多分半亩。 在京中家产众多者,再的平均土地后,多出的百亩地,可多得十亩,以此类推。 此政令颁布后,引起原本京城中的富人极度不满,纷纷奋起反抗,甚至与官兵发生了冲突。 这无异于缩小了他们同普通百姓的差距,也触动了富人的利益。 然而,政令一下,没有朝令夕改这种说法,为官者的利益也同样被触动。 朝中大臣却严格执行此政令,为官者,纷纷响应号召。 谁都知道,沐良轩是个不好惹的活阎王。 沐良轩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打击为官者、富足者严格的土地兼并现象。 大户人家们看见官员也是同样如此执行政令,便也安分下来了。 但有一些有心者,还是攻击这项政令的合理性。 还一再指责,沐良轩无德无能,挟持天子,居功自傲。 这一次,出乎他们意料。沐良轩亲自出手,直接斩杀了引起暴乱的富人。 他下手极快,没有一丝犹豫。 出手狠厉,不听任何人的劝阻。 铁血手段,立刻见效。 东越上下的其他人,也纷纷闭口不谈。 土地疯狂兼并,百姓无田可耕的现象,得到缓解。 有一些富人,见沐良轩如此维护平民百姓,甚至主动低价出让曾经霸占的土地,让百姓购买。 百姓有了土地,春耕如火如荼的展开。 为了展示对百姓以及土地的重视,沐良轩亲自带领官员在春耕之日,下田劳作。 而在贪官污吏方面,沐良轩命季涛查处了一大批贪官污吏,并且也将曾经积压的旧案,能查的几乎查的干干净净。 很快,东越上下,呈现出海晏河清的现象。 在沐良轩的主持下,所有事,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为了修建皇宫,沐良轩更是动用了自己的私库,拿出了积蓄。 第1964章 人间清醒 工部命人以最快的速度,修建太晨宫。 景鸿殿内,沐辰在太医的调理下,逐渐能下床走动。可坚持的时间不长,他仍旧每日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 他的胡须,已经蓄的很长。每日,就喜欢在外面晒太阳,听着小安子讲述长安发生的事情。 “厉王殿下近日,正在招兵买马。并且,火药司,也成了厉王府专门掌管的机构。” 小安子低声回禀,仔细观察着沐辰的表情。 他大难不死,被沐良轩安排到景鸿殿。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清楚沐良轩为何没杀沐辰和他。 尽孝?不可能! 沐良轩在十二岁之后,就变了。 愧疚?也不像,他从未来看过太上皇。 至于报复?那最好的报复,在小安子看来,是登基为帝,是将皇上斩杀,而不是选择一处还可以的宫殿,细心的养起来。 总之,沐良轩的一系列行为,都让小安子感到疑惑。 沐辰听着他的种种举动,不由得嗤之以鼻,“他倒是会做人情,用那些富人的田产土地,来接济穷人。” “难道朝中官员。就没有出来指责的嘛?” 沐辰不解,如果是他做这样的事情,早就被万人指责了。 怎么沐良轩做,百姓们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也有出来指责的,不过,厉王好像特别有钱。很多房子兴建的钱财,都是厉王府出的。他手段狠毒,官员们都不敢当面忤逆他的意思。” 小安子说的的确是实话,沐良轩这位活阎王,根本就没人敢招惹。 “他连百姓和读书人都敢杀,连皇宫都敢付之一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沐辰摇摇头,拳头微微紧握。 小安子见他愤怒,便转移了话题:“太上皇,要不,奴才扶您进去休息吧?外面的日头好毒,晒多了,会不舒服的。” 沐辰缓缓起身,在小安子的搀扶下,走进房间。 “秦蓁蓁那边怎么样了?”沐辰好奇的询问道。 “回太上皇话,大火烧毁宫殿的当日,秦蓁蓁就被接回厉王府了。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沐良轩并未有纳她为妾,但却也每日都去看她的。” 小安子如实说着,世人都说沐良轩捡了一个与厉王妃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厉王妃灵魂附体的女子。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沐良轩会纳她为妾的时候,他依然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将她养在厉王府里,就好像是一个摆设儿。 “太上皇,您说,厉王是不是瞧出什么端倪来了?”小安子迟疑的问道。 这可是他们复仇唯一的筹码了。 沐辰摇摇头,他慢慢认识了沐良轩。知道他不是滥情的人,只是对苏轻墨一往情深。 他肯定不相信,秦蓁蓁就是苏轻墨,哪怕她再像,再漂亮,都没有用的。 “他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希望而已,只想有朝一日,苏轻墨也能这样完好的站在他面前。他太清醒了,知道像也不是。”沐辰重重的叹息,他就做不到。 第1965章 新朝 小安子大惑不解,既是如此,那秦蓁蓁这颗棋子,岂不是就废了? “那太上皇,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秦蓁蓁一直没有成功,我们这一步棋,岂不是没用了?” 小安子眉头紧皱,有些担忧他们的处境。景鸿殿里,不仅宫人吃食一应俱全,连齐昭昭都被安排到这里侍奉沐辰。 可条件再好,与之前相比,也是天差地别。更何况住在这里,等于被禁足。 万人之上的皇帝怎么可能忍受被软禁呢? “不急,慢慢等。苏轻墨一天没醒来,他沐良轩,就会留着那女人。其实即便他得到了这天下,也守不住。作为一个君主,他还是欠缺了一些东西。” 沐辰眸子微眯,透着点点凶光。 沐良轩与他相比,还是差了几分冷血。 天家凉薄,对谁都是如此。 那些臣子,你一味对他们恩深情重,是没用用的。 恩威并重,才是最好的驭臣之道。 白飞羽是白氏血脉,有他父亲白枫的先例。 难道他会一心效忠沐良轩吗? 功高盖主,他们最终也会离心离德。 权利是总会让一个人慢慢的迷失。 太晨宫的豪华堪比曾经的皇宫,红墙碧瓦,雕栏玉砌。 长安人口众多,喧闹繁华。 东越在毁灭中犹如凤凰涅盘,一般,重生了。 沐良轩每天代为处理政务,沐睿渊年纪小,每天都要忍着困倦,早早的坐在那把本来不属于他的龙椅上。。 小小的孩童,时不时就皱起眉头,朝着沐良轩投去求救的眼神。 母妃不见了,他也见不到父皇了。 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但是,他却懂得看脸色。 知道这朝堂之上,所有人都对他轻言细语,那恭敬不是对他的。 他们真正畏惧的,是他的皇兄沐良轩。 “皇上,北边遭受十年一遇的蝗灾,已经毁了大片良田,过些时日,北边城镇,恐怕会颗粒无收。” “皇上,如今北辰与西凉交战,兵力匮乏,可以借此机会,收回多年前被抢走的城池和土地。” 谢衍、白飞羽报告着近期的大事。虽是对沐睿渊回禀,但是大家都知道,一切都要听从沐良轩的决断。 沐睿渊坐在皇位上,小小的一团儿,几乎可以忽视他的存在。 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的茫然,奶声奶气的说道:“皇兄,此事该如何处理,还请皇兄裁决。” 沐睿渊咬着下唇,一双眸子清澈见底,像个瓷娃娃一样。 他就学会了这么一句话,他也知道,什么事情都要听皇兄的。 沐良轩坐在离沐睿渊稍后的位置,看着这个奶娃娃也是觉得好笑,也难为这孩子了。 沐良轩看着垂手侍立的大臣,也看见了苏睿蹙眉沉思,便开口询问道:“睿儿,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苏睿回过神儿来,抬起头,看向沐良轩:“父王,儿臣小时候与娘亲在外行医时,看见过一件趣事儿,也许能解除灾害,不过,我没有多大的把握。” “但说无妨。” 第1966章 鸭子赈灾 “鸭子特别喜欢吃蝗虫,江南曾有一地,蝗虫虽然也多,但是对庄稼没有造成伤害。听当地百姓说,他们那里鸭子的数量众多。却不用特意喂食。只放了它们每日外自行觅食,鸭子吃了蝗虫,肥美的很。” “长期下来,养鸭子的成本低了,蝗虫也少了,一举两得。所以,江南水乡,随处可见嬉戏的鸭子。儿臣以为,用鸭子治理蝗灾,实则可行。” 这些都是苏睿亲生经历过的。 只是蝗虫遮天,岂是鸭子就可以解决的? 季涛不由得想笑,白飞羽也想笑,到底是孩子,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沐良轩皱了皱眉,倒是可试一试。 “北方有多少百姓饲养鸭子的?”沐良轩问道。 在场的大臣,无人搭话。 鸭子又不是士兵,谁会记录在册的啊? 更何况,蝗虫遮天蔽日,要多少鸭子,才能驱赶啊? 沐良轩见众人都回答不上来,只淡淡吩咐:“传令下去,统计北边城池,百姓饲养的鸭子数量有多少。具体数字,上报朝廷。另外,离北边较近的京城一代,也统计出来。” “真用鸭子驱赶蝗虫啊?”有人惊讶的叫了出来。 厉王越来越荒唐了,小孩子的建议,也能采纳? 即便这方法确实可行,百姓也不会配合的。 谢衍见众人沉默不语,硬着头皮上前回禀开:“厉王殿下,那个鸭子,不管有多少,都是百姓的私产,若是集中到一处,难免有些伤亡,这损失,他们自然不愿意承担的。” 沐良轩眸子微眯,散发出微冷的气息。 谢衍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跪下:“老臣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还望王爷三思而后行。” 谢衍一跪,所有官员都跟着跪下来了。 他们现在,实在害怕这个活阎王。 整个京城,都敢付之一炬,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皇宫被烧一事,会被记载在史书上,可是厉王并不以为意。这样的人,他们不敢招惹。 众臣乌压压的跪了一地,沐睿渊大概也感受到气氛不对劲儿了。 忍不住,“哇”的一下就哭出了声。 “呜哇……是不是……又有大火了?” 他从龙椅上跳下来,直接往沐良轩的身后钻去。 他虽然也怕沐良轩,但是他知道,不管遇到什么危险,躲在这位皇兄的身后,是最安全的。 他的龙袍,明显就有些大了。跑的时候,还时不时踩着衣摆,险些摔倒,却仍旧牢牢的抓住了沐良轩的衣角。 “皇兄,你要救我!” 当今天子,一遇到麻烦,直接哭鼻子求救了。 传出去,又是一阵“美谈。” 苏睿大汗,上朝一个月以来。这已经是第四次众臣莫名其妙的跪拜了。 父王确实喜欢阴沉着脸,但是也不至于到那么可怕的地步吧。 不就烧了皇宫吗?不就杀了些暴乱的官员以及富人吗? 又没有滥杀无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好吧,他父王沐良轩,在这些人心中,就是活阎王啊,比鬼还吓人。 第1967章 厉王都是对的 谢衍瑟瑟发抖,他做了多年丞相,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谨小慎微。 从前的厉王虽然冷厉严肃,但是也不至于令人望而生畏。 他害怕。主要是因为,听闻昨日厉王府又抬出了两具尸体。 可见,现在的厉王,行事完全凭自己情绪来了。 再者,现在朝中求神拜佛的人越来越多了。 自从皇宫被付之一炬后,大家心里就明白了,皇权在沐良轩眼里,都是个屁。他们这些大臣,更是屁都不是。 要杀要剐,不过他一句话的事。 他们每日都要在佛祖面前烧三炷香,祈祷苏轻墨快点儿醒来,只有她能厉王恢复本性。 为此,谢衍还特地去算了一卦。 对,这一卦是给苏轻墨算的,不是给自己算的。 怎料那老道,就只说天机不可泄露。 对苏轻墨一字不提,反而说他近日印堂发黑,要多加小心。 在活阎王手下做事,他真怕自己哪一日就稀里糊涂的送命了。 沐良轩抬手擦干净沐睿渊脸上的泪水,神情难得的温和些许,不过声音还是同样生冷: “别哭,皇兄会保护你的。” 沐睿渊乖乖的点了点头。 “怎么?是皇上天威难测?还是本王过于严厉了些?不过是讨论朝政,你们怕什么?” 沐良轩缓缓出问道,两句话,把朝臣们吓得更加不知所措。 完了,跪错了! 能爬起来吗? 谢衍偷偷抬头,几乎不敢直视沐良轩的眸子:“不是怕,臣就是觉得,臣不该以下犯上。”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苏睿满脸的狐疑,哪句话也没错啊,哪里就以下犯上了? “父王,想来是大家刚来长安,有些不适应气候,腿疼而已。”苏睿强行找了个理由,走到谢衍旁边,直接把他扶了起来。 我的亲爹哎,你再不笑一笑,估计过些时日,朝堂上的人要比厉王府的人还少了! 谢衍不敢站起来。 沐良轩呼了一口气,冷冷道:“还不起来吗?” 一句话,跪了一地的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生怕爬慢了,被盯上。 沐良轩看着这些人,有些奇怪。以前,他们也没有这样唯唯诺诺的。 现在,一个个的倒都成了胆小鬼了。 “以后政事只要对百姓有利,你们都可以畅所欲言,本王不会怪罪,皇上也同样如此。皇上年幼,你们要是吓坏了他,该当何罪?” 谢衍连连点头,一个劲儿的点头:“对,厉王殿下说的对!” 沐良轩放缓语气,又是那个冷面修罗了 “右相所言不错,这都是百姓的私产。如果有所损失,他们定然是不愿意的。既是如此,本王倒是有个好主意。” 他停顿片刻,开口道:“百姓饲养的鸭子,全部上交。到时候,一律算是租借给朝廷。每月两贯钱,待蝗灾过后,如数归还。若有损失,一只鸭子,赔付半两银子。这些银两,皆有国库来出。” 沐良轩知道百姓辛苦,自然不会做令他们心寒的事情。 第1968章 谁去赈灾 谢相长出一口气,这办法好啊,那百姓就不会反对了 不过,就是国库空虚,要拿出这些钱,恐怕不太容易。 沐良轩见众人依旧沉默,大抵猜出了他们的顾虑,又说道:“本王有些私产,能够替皇上分忧。待以后收成好,赋税收回来,再还本王即可。” 朝臣们听到这里,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当即又对沐良轩所谓的“私产”感兴趣起来。 什么私产,用了那么多还有?这厉王府,怎么比国库还富? 也没见到厉王大肆敛财啊,怎么这么有钱? 不过,就算他们好奇,也不敢问。 那是找死! “厉王殿下仁德,实乃百姓之福!” 众人异口同声赞扬。 这个问题暂时是解决了,就是不知鸭子能不能消灭蝗灾? 只是谁去赈灾,又成了一个大问题。 “谁前往北部赈灾呢?”沐良轩询问。 朝廷这种情况,能远去赈灾,谁都是想主动去的。 但是,也没有人敢表现出太过于积极来,免得引得沐良轩不满。 谢东升瞧了瞧周围的人都跃跃欲试,又不敢直接开口,唯恐被人抢了先机,请求道:“厉王,臣前去吧。臣小时候喂过一段时间鸭子,多多少少还有些经验。” 季涛惊掉下巴,这也行? 其他人见谢东升站了出来,也纷纷开口:“臣……也喂过鸭子,小时候家里清贫……” 谁想留在这里陪王伴驾随便吧,反正开口的人都是不想待的。 一些官职过高的官员,比如谢衍,恨不得他是个养鸭子的高手。但是就算是高手,他也抽不开身。 哪里有丞相离开朝廷,去赈灾的? 有些官职低的官员,恨自己官职没谢东升等人高。这样的美差,就落到他手里了,真是后悔自己家怎么没鸭子呢? 沐良轩目光微冷,看来新朝初始,所有人,对京城一事都还有所忌惮。 既是如此,那就一个也别想如愿。 “睿儿,此次赈灾事关重大,不如你去?” 苏睿还愣在原地,突然被叫到,有些没反应过来。 “嗯……啊?” 苏睿一脸为难,去倒是可以去,但是… “父王,那沐予怎么办?” 沐予那小魔头,越来越闹腾。现在,除了在苏睿身边,能乖乖不哭以外。其余人带他,迟早的被折磨死。 他就是混世魔王,这几个月,吓跑三个乳母了。 谁也没办法哄好一个哭的不停的孩子。 沐良轩听到这里,也是头大如斗。 他倒是差点儿把这个小魔头给忘了。 如果苏睿去赈灾,不方便带他。在厉王府,他每日都会听到那孩子的大嗓门。 “不如,你带着去吧。”沐良轩脸上的嫌弃都没有掩饰。 俨然一副继父的模样。 众人惊呆了。 还能这样? 这小公子,未免也太可怜了点吧? 没有娘亲的疼爱,成日哭的嗓子哑哑的,还被自己父亲那么嫌弃? 会不会,他哭的原因就是因为感受到自己被嫌弃了? 谢衍等人觉得,很有可能。 白飞羽听到这话,一头的黑线。 这不是胡闹吗?那么远的路程,那么小的孩,如何受得了? 第1969章 好差事 “厉王殿下,臣觉得不妥。小公子尚且年幼,经不住跋山涉水的折磨,况且赈灾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睿儿还是个孩子,自己还需要人照顾呢若是王妃知道,定然不会同意。” 白飞羽直接反对,他平日里很少反驳沐良轩的意见。 可一旦涉及到底线的事情,他就不会退让了。 谢东升崇拜的看着白飞羽,果然是威猛大将军! 白飞羽知道,一旦提到苏轻墨不高兴的事,沐良轩是断然不会胡来的。 沐良轩点点头,是啊,两个儿子得好好的。 不然,苏轻墨醒来怪罪他怎么办? “那睿儿还是在京城照顾沐予吧,既是如此,那就谢东升吧,本王看你倒是急于离开。” 谢东升一喜,生怕自己笑出声来,赶紧掐了大腿一把,有几分不舍的开口:“王爷,此去少则两月,多则半年。下官不能替王爷分担政务了,您多多保重。” 谢东升表面上一副不舍,实则开心的快要跳起来了。 太好了,总算可以远离这修罗战场一段时间了。 出去散散心,免得被逼成疯子。 “赈灾一事,已有了人选。那北辰一事,又该如何?你们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沐良轩再次开口,注视着在场的各位。 白飞羽叹息一声,这次,他是躲不过了。 正要主动请命,柳元暄倒先站了出来:“皇上,老臣愿意前往。” 柳元暄抱拳作揖,他也不想留在这新的京城了。 虽然,沐良轩对他还挺尊敬的。但架不住朝堂上,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啊,比打仗还累。 沐良轩点点头,武将归朝,太过安逸没有什么好处。 柳元暄是苏轻墨的至亲,他给柳家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既是如此,那就有劳柳将军了。” 沐良轩的尊重,让众臣对柳元暄羡慕不已。 柳元暄,也松了一口气。 得,美差立刻就被抢完了。 只剩下他们这些苦哈哈的人,在朝堂受煎熬了。 “今日皇上受惊吓,各位就先行退下吧。” “臣等遵命。” 散朝后,朝臣们离开大殿后,都弹冠相庆,又熬过一天。 回去继续上香,祈祷厉王妃苏轻墨赶紧清醒。 送沐睿渊回宫的路上,苏睿牵着他的小手,照顾得很精心。 幸好他足够讨喜,不然啊,也不知道会有多惨。 沐良轩皱着眉,他是越来越看出这些朝臣对他的畏惧了。 可他,也没做什么啊。 “睿儿,我很凶吗?” 苏睿抬头,瞥了一眼高大的背影。 “父王,你心里没数吗?这些日子,你何曾笑过?”苏睿直言不讳。 他们是父子,父王对他说话,从来不摆王爷的架子。 他倒是不怕了,只是,别人没办法不怕啊! “就因为这个?”沐良轩淡淡回了一句。 “既然本王没做错,那就由着他们怕吧。” 沐良轩一句话,气的苏睿脸皱在一起。 您最大,你说的什么都对,您就多余问我这个问题。 反正您就没想改! “父王,那个秦蓁蓁……” 第1970章 劝诫 苏睿提起“秦蓁蓁”三个字,只瞥见沐良轩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 他对秦蓁蓁没有什么想法儿,只不过她太像苏轻墨了,所以他不能也不愿杀了她。 苏睿什么都明白,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一句。 “父王,宁荷华的教训,儿子希望您能记住。”苏睿郑重其事的说道。 沐良轩眸光一暗,他怎么可能会重蹈覆辙? 可是,那一日,他看见她的神情,她说话的语气,以及她眉眼里散发出的气息,真的很像苏轻墨。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那么像的人。 秦蓁蓁虽然一口咬定,她是苏轻墨的附身。 他虽然不信,但是他还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仅仅是因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苏轻墨说话了。 沐良轩伸出手,摸了摸苏睿的头,“你放心,我只不过是想知道她身后是谁而已。她会出现在后宫,定然是有人安排的。” “好吧,那就没事了。”苏睿耸耸肩。 要是这一次,父王还能被女人骗,他就不客气了。 他一定会把苏轻墨藏起来,让他一辈子后悔的。 “你放心。”沐良轩笑了,这孩子! 厉王府,秦蓁蓁如坐针毡。 她倒是可以学会苏轻墨说话的语气,以及她的神情,甚至她的习惯,但是唯独一点,医术她可是一窍不通的。 如今,她在这厉王府,就如同一个笑话一样。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赝品,她一个人得坚信自己是真的。 就连沐良轩都知道她是装的。 沐良轩,分明就是将她当做一个摆设,除了每日来听她说几句话以外,再也没有其他情况发生。 她也实在不敢硬着头皮贴上去。 前几日,就因为她借着苏轻墨的名义,让两位下人称呼自己为厉王妃。 那两个下人就被打死,抬了出去。 她知道,沐良轩哪里是想惩戒下人,分明就是杀鸡儆猴,警告她不要痴心妄想。 原来,好好待在沐良轩身边,就是天底下最难做到的事情。 另外,还有一点,厉王府修建的地牢里,苏峻衡与沐靖宇被关在下面,长久不见天日。 沐辰递出话来,让她一定要找机会接近她们。 并且,联络朝中那些心思不定的大臣,为报复厉王做准备。 现在看来,这个要求,无异于让她去死。 秦蓁蓁就整日活在忧心忡忡之中,愁眉苦脸。 地牢里,老鼠来回的跑来跑去。沐靖宇饿的受不了了,直接转头,就将老鼠撕咬来吃下。 他不明白,沐良轩为什么不杀他。 手足之情?怎么可能!他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毕竟,他做了那么多违背底线的事情。 而且,连苏峻衡都没死。 他也问过沐良轩,可他只说,他的生死要交给苏轻墨。 关苏轻墨什么事?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苏峻衡也是饥......渴难耐。 他终究是输给了沐良轩。可,仍旧不甘心! 他还有无数的底牌还没亮出,江湖上,北辰那边! 要是能有人给他替北辰传递消息就好了。 第1971章 想办法离 沐良轩是西凉王的事情,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了。如今,夔在西凉边境,屡屡挑衅北辰,北辰的大军已经压境,随时都可能燃起烽火。 但是,面对西凉铁骑的勇猛,北辰军队不敢正面迎敌。 这种情况下,要是苏峻衡与北辰取得联系,在东越牵制沐良轩的力量,北辰一定愿意派人来救出他们的。 苏峻衡抬头,看见沐靖宇一脸的憔悴,披头散发,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贵气。 唉,成王败寇,他们如今的境地不如丧家之犬啊! “王爷。”苏峻衡哑着嗓子开口,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儿黯淡, 沐靖宇看向他,目光如同藏了冰山一般,“你想说什么?” “我们得想办法出去啊!” “你以为我不想出去?本王现在连一个奴才都不如,哪里有什么办法?就连皇上都被囚禁在景鸿殿了,沐良轩心狠手辣,每日就送一顿吃食,我们哪有力气逃出去?” “如今,满朝官员,都唯他马首是瞻,我们孤立无援,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啊!”沐靖宇垂头丧气的说道。 “这般折磨羞辱,还不如杀了我们痛快。” “王爷,我们虽然暂时失败。但是,不是还有一条命吗?只要活着,就有东山再起的那天。您并非池中物,迟早一天,会重新夺回自己的所得,老臣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眼光。” 苏峻衡安抚着他。 失去斗志,是最恐怖的事情。别人没把他们打败,他们倒先输给自己了。 这不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但是却还有利用的价值。 沐靖宇露出一抹苦笑,“若是能东山再起,本王肯定将沐良轩碎尸万段。” “老臣与北辰的人有些交情,我们还有一些兵力,只要有机会递出消息,寻求与北辰合作,他们想必是愿意的。” “我还有一些财产,若是花了大价钱,也许会有人愿意替我们传递消息呢。” 苏峻衡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外面还有儿子,还有一份家业呢,不能坐以待毙啊! 沐靖宇眼睛一亮,目光中燃起生的希望。 “好,世上没有不爱财的,我们不能永远做这阶下囚。” “对!我们一定要想办法离开。” 二人开始商量计划。 亥时,地牢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苏峻衡与沐靖宇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来,吃饭了。”狱卒粗暴的将馒头扔到二人面前。 沐靖宇一张嘴,满口恶臭的老鼠血喷了狱卒一脸。 狱卒闭眼,随即伸出手忍着恶心擦拭,顿时怒上心头,摔下碗筷,握紧拳头,狠狠打了沐靖宇几拳。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作威作福的欺负人?简直是找死!” 沐靖宇虚弱是呻……吟几声,身子摇摇欲坠。 苏峻衡赶紧开口劝道:“别打了,他受了伤,再打就死了。既然厉王没有让我们死,你就不能伤了他的性命。” 狱卒回过头,狠狠地瞪了苏峻衡一眼。 真是聒噪! 第1972章 贿赂 “死了又如何?当真以为你们还是贵人啊?现在,蝼蚁都比你们值钱!”狱卒忍不住啐了一口,一脸的不屑。 真是倒霉,被安排来给这两个东西送饭。这还不如去景鸿殿伺候着,至少干净一些。 苏峻衡眸子黯淡,苦苦哀求,“你就不要难为靖王了,我,我给你钱。” 他声音低沉,神色凄惶,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狱卒冷笑一声:“都快没命了,你还能有钱?一个阶下囚,就别装阔气了,如今你们不是过去那尊贵的身份了。” “小兄弟,本相为官多年,颇有积蓄。你要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苏峻衡低低的笑了起来。 狱卒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这些日子,手气背的很,都快把老婆本输光了。 这两人曾经可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是很有油水儿的。 “你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了,我就不揍他了。” 苏峻衡心下暗喜,事情这不就有了转机? “本相现在身上没有钱,但是悦禧阁有。”他低声说道。 看着那人狐疑的神色,他又说道:“本相虽然沦为阶下囚,但是我还有一些家产。我儿子就养在悦禧阁,那是我的另一所宅子,里面的物件,随便拿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 “你只要不难为靖王,然后每日给我们换些好的吃食。我写一封密信,你可以去悦禧阁取钱。那里的人都是我的心腹,他们见了我的书信,自会满足你的要求。” 苏念祖体弱多病,苏均衡当命根子一样养着。服侍他的人,都是苏均衡仔细挑选培养的。武功高强,又对他忠心耿耿。 他培养他们时,曾自制了一套话术。这密信,只有他们看得懂。 狱卒也不傻,这两位都是要犯。这拿钱还行,但是让他写信,被厉王知道,那他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 “通风报信的事情我可不干!”狱卒冷笑两声,命可比银子重要。 苏峻衡笑着摇摇头,“本相如今身陷囹圄,哪有办法写信?我说,你来写。然后,用了本相腰间的印章,去见他们。有这个为证,本相保证,你能拿到一笔丰厚的银两,可以尽情享受了。” 狱卒一听,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立刻眉开眼笑的说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帮你们一把。这银子我不白拿,给你们改善一下伙食。” “多谢多谢。”苏峻衡长舒一口气。 行了,他们出去有希望了。 苏峻衡将要说的话交代清楚,看起来就是要那些人好好照顾他的儿子。可这些,落到他手下的人眼中,就不是字面上那么简单了。 狱卒认真检查了这封书信,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走出地牢之后,找了个机会,便带到了悦禧阁。 悦禧阁。 苏念祖自吃了沈晏殊给的药丸以后,身子好了些。 不过,还是容易感染风寒。照顾他的,都是苏均衡的心腹,极为贴切。 沐良轩没有对这个孩子下手,也没有换下苏念祖身边服侍的人。 第1973章 传递消息 因为,他不屑对一个稚子出手。 苏念祖的乳母接到苏峻衡的来信,道谢之后,给了那名侍卫一块玉佩。 那狱卒没有想到,一封普通的家书,却惹来了大麻烦。 北辰耀州。 宁元起沉浸在纸醉金迷的生活中,无数妃嫔伴其左右,他的眸光里,早已不复神采。整张脸,也因为没有节制的寻......欢作乐,变得虚白。 他喝着酒,一手搂着妃嫔的腰肢,大笑着。 卡尼走进宫殿中,神情慌张。 “王上,近日西凉铁骑屡屡挑衅我军。这次,又寻衅打死了五名士兵,我军已经步步忍让,再不作为,迟早军心涣散,不攻自破了。” 卡尼焦急的回禀,他看起来。比宁元还要忧心忡忡。 朝堂上,所有人都在担心边关的境况。就只有这位当今的王上,沉溺于酒色之中,不管不顾。 西凉人是想吞并天下啊! 沐良轩是想做三国霸主,如今东越西凉已经在他手中,就只剩下一个北辰了! 他实在是恨眼前这位国主的荒唐无道。 宁元起抬眸,将杯中的就一饮而尽,笑道:“你来跟孤说这些做什么?孤又不能带兵出征。孤已经传令下去,只要涉及到军事,国库里的钱,尽管用就是。迎敌是武将的事,孤给他们权利给他们金钱,还不够吗?” “你现在来问孤,我能有什么主意?” 宁元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卡尼气的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国主都如此漫不经心,他们想要赢,谈何容易? “王上,若国破,百姓必定流离失所。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道理,您懂的啊!” 卡尼声声泣血,要不是他这幅破败的身子不堪大用,他都想挂帅出征! 他听闻西凉进犯,不得已挺身而出,亲自掌控天眼,命他们去多方助力。 百姓们都自发的维护国家的安宁,这位正主,却只顾夜夜笙歌,这不是推着北辰走向灭亡吗? 宁元起微微抬眸,冷笑一声:“你与襄王府来往密切,他们一家,可都是英勇杀敌的高手。你不去劝他们出征挂帅,倒是来劝孤。怎么,我要御驾亲征吗?那养着大臣都做什么?” 宁元起冷笑着,他就是不想去操心费力。这北辰,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姓宁的。 北境拥兵自重,却什么也不做。他们,就看着这北辰灭国吗? 卡尼一愣,他总算明白了,这宁元起,就是为了逼宁扶苏他们出征。 摊上这样一位王上,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哪有天下君主,对自己家的江山都不放在心上的? 宁元起见他愣住,又笑了:“就像你说的,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他襄王府,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什么隐退朝堂,难道,国破以后,他们就可以独善其身吗?” “宁荷华一事,惹的沐良轩与他夫人离心。她难道还以为西凉打过来的时候,会放过他们一家吗?你该去劝宁扶苏,他们要为北辰尽力的。” 第1974章 忧心忡忡 “可是,王上才是一国之主啊!难道您想让宁家百年的基业,毁在您手上吗?百年殡天后,您又如何跟祖宗交待?” 卡尼知道,现在襄王府的处境,宁荷华毁了容,已近疯癫,时不时还要吵着去找沐良轩。 因为东越一事,她已经与宁扶苏,成了仇敌。 她们本是手足同胞,现在,却水火不容。 襄王为了这两个女儿,头发花白。 宁荷华整日寻死觅活,他的一颗心都操碎了。 “孤本就是让列祖列宗唾弃的存在,你们背地里不都是这样议论孤的吗?怎么现在想起来让孤负责了?大不了,就做了末代君主,不能流芳千古,也能遗臭万年了。” “襄王也是宁氏子孙,他都不出手对抗西凉。他都不怕得罪列祖列宗,有他陪着孤挨骂,我怕什么?” 宁元起如今全然一副无赖的模样。 他的衣裳散着,浑身酒气。脸颊微红,还不如那些纨绔子弟。 到现在,他已经两个月没上朝了,也没有处理政务,整个北辰的朝廷,几乎瘫痪了。 卡尼气的拳头紧握,他真想动手揍这个人。 凭什么,别人替他的事如此焦头烂额,他自己却这幅模样,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王上,你再这样继续下去。民间暴乱,可别怪百姓们无礼。这北辰,要是毁在你手里,到时候你被口诛笔伐,也别怪文武百官无力维护。” 卡尼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宁元起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孤自然不会怪罪,若他们想要孤的命,只要他们有这个本领。拿去便是,你也是如此。” 他说罢,又抬起酒杯,仰头一口喝完。 随后,不顾卡尼还在现场,直接与妃嫔行云雨之事。 他的荒唐,早已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若不是现在外贼正虎视眈眈,卡尼倒真不介意,发动一场战争,让这个狗皇帝滚下皇位! 只是,眼下,整个北辰,已经经不住折腾了。 卡尼恶狠狠的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开。 看来,只有回北境,同宁扶苏商量了! 这无赖,那日,就该杀了他! 北境,天寒地冻。 宁荷华被关在屋内,整日唱着一首莫名的歌谣。 自从毁容以后,她的屋内,再也不敢放任何的镜子。 也不敢放锋利的东西,每日,都需要有人守着。 宁扶苏也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因为,失心疯的宁荷华,是要动手杀人的。 襄王妃见女儿如此,哭的眼睛几乎瞎了。整日求神拜佛,希望能得到救赎。 大雪封山,北境常年如冬。可今年,宁扶苏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冷。 她每日都在看着兵书,练着武功。偶尔,也会想起王小。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想起那个人来。大抵是这一生,她就真的很少有朋友吧。 他大概,也把自己忘了吧? 如今的每一日,都是无比煎熬。 她不知襄王府怎么会走到了这一步。 边关的事,她也一直密切关注着。 每日的习武,就是为了保家卫国。 她是讨厌宁元起,可这北辰,终究是她的国家。 第1975章 事态紧急 她对整个宁氏皇族失望至极,可是,她姓宁。 有些责任,本就是天生的。宁元起可以没有心,可她不一样。 她的父王宁元辉,看似不在意边关局势,整日饮酒,可是她知道,他不过是在掩饰而已。 掩饰自己焦急的内心,掩饰自己的不满。 每个人,都在沉默,却都在关注着边关局势。 想当年,北辰强大,国土面积,几乎与西凉持平。甚至,前任西凉王重病期间,他们还夺的了两座城池。 如今,谁都看得出沐良轩的野心。 可宁元起,就是放任不管,边关就没有足以跟西凉对抗的将领。 北辰大军,自然只有处处忍让。 再这样下去,迟早国破家亡。 宁扶苏想起这些,就觉得心里烦躁。 她拔出长剑,舞了起来。 长剑出鞘,如同一条银蛇一般,在空中飞舞。雪花落下,时不时有剑气冲破天际的声音。 在这个寂静的山谷里,发出一阵又一阵刺耳的声音。 而后,山顶有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无数雪花,堆积在一起,汹涌的朝着山谷奔来。 她舞剑的声音,引发了雪崩。 她站在山谷中,闭上眼。 倒不如死了的好。 如今这日子,越发难受了。 她想出力,却又念及如今襄王府的处境。 当初,他们明为隐退,实则是为了不与王上正面冲突。 如果现在出征挂帅,成功以后,他们也免不了被猜忌。 始终是一个死字。 她的父亲,愚忠愚孝,谨记宁氏皇族祖训,不可能对宁元起说一个“不”字。 明明,他们可以取而代之的啊 为何,为何要如此隐忍? 雪崩来得很快,她却不想躲避,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带着她逃出山谷。 她睁开眼,只瞧见满头白发的宁元辉。 他神色憔悴,胡子乱蓬蓬的,全然没了往日里的威严。 她的父亲,襄王,看起来像是古稀之年了。整个人,仿佛经历了百年沧桑。 山谷外,宁元辉放下自己这个女儿,眼睛里闪动着泪花儿。 “怎么,你姐姐想寻死,你也想死?” 他声音颤抖,满是无奈。上天不公,他明明没做错什么,为何要如此惩罚折磨他? 他的两个女儿,曾经是多优秀的存在,那是两颗耀眼的明珠啊,可是现在呢?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 宁扶苏退后一步,抱手拳作揖,跪在宁元辉面前。 “女儿……只不过是有些不开心,一时失神,并未寻死之意,惹父王不开心,还望父王恕罪。” 她声音里清冷,神情平淡。 宁元辉叹了一口气。 他伸出手,扶起宁扶苏。 “你不开心些什么?以前,你不是会自怨自艾,无法开解自己的人。” “就是在想一些事情。”宁扶苏不想跟他说实话。 有些事,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 她那次劝说她的父王,反了王上,却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她就知道,有些事,不是她能决定的。 为什么? 那个荒唐无道的人,却做了北辰的王? 第1976章 出征 她改变不了任何人,就连她自己的命运,她也决定不了。 宁元辉瞥了她一眼,心里难受。他是父亲,从未在女儿面前示弱过。他这个人很固执,从无叛逆之心。 可在北境这些日子,他也想清楚了很多。 有些事,或许是他错了。 宁氏皇族百年基业,即将毁于一旦。可他那位哥哥,却依然不知悔悟,纵情享乐,丝毫不把国家安危放在眼里。 用不了多久,就会等来国破家亡的。 “你还在记恨我打你的那一巴掌。” 他的语气里,多了些许凄凉。 “女儿没有。”宁扶苏低声说着,却始终,不愿意抬眸看他。 “你说谎时,从来不敢看着我的眼睛。扶苏,你我是父女,不是仇人。”宁元辉痛心的说道。 “女儿不敢。” 前几句是冷淡,这一句话,却带着宁扶苏的委屈与不甘。 “不敢”二字,何其无奈与难过。 “为父知道,你敢。你与你姐姐不同,你不会隐瞒自己的心思。我也知道,你一直在挂心边关一事。西凉铁骑强大,在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北辰,就是别人的囊中之物了。” 宁元辉的声音苍老,他无力也无奈。他已经心力交瘁,上阵打仗,也不能扭转乾坤了。 他这一生,戎马倥偬。到了这个年纪,只想守着襄王府,好好过太平日子,可他终究是姓宁啊。 他不想让自己的妻子=女失望,也不想看着北辰国破啊。 即便他归隐北境又如何? 难道,国没了,他还可以好好活下去吗? “父王也知道这事吗?”宁扶苏问道。 心下稍稍释然。 “我一直在挂心此事。” “所以呢,父王还是想让女儿前去边关,对抗西凉铁骑的对不对?”宁扶苏追问道。 宁元辉点了点头。 “可是父王,襄王府本已经决定不理朝政。如果这次我们再出手,赢了,宁元起又会放过我们吗?他这个人自私自利,他可以不顾国事,可一旦看到襄王府重新拥有兵权,他是必定会对我们下手的。” “到时候,父王难道还想束手就擒?他本就不是一个明君,如果不是他,我们北辰,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宁扶苏的语气中,全是埋怨。 她之前,让宁元辉反了,可他不愿意。 如今,已经晚了。她的耐性,已经消磨殆尽了。 宁元辉愣在原地,他从小接受的便是宁是皇族的教诲。他们忠心耿耿,绝不会对自己的君主出手。 不然,到了地下,一定会被所有人唾弃。 他不想成为背弃祖宗的人。 可是,宁扶苏说的对啊。 他们襄王府,若真再出手,必定被忌惮。到时候,要他们命的,是宁元起,是他的哥哥。 那他到时候,如果被桎梏与宁是皇族的祖训之中,让一家老小陪同他一起送死,谁又愿意,谁又甘心? 可是,他做不了叛臣啊! “父王不必多说,女儿已经知道结果了。”宁扶苏惨然一笑。 她父王,不会反抗的。 第1977章 深思 宁扶苏将长剑收回剑鞘,低头行礼:“父王,女儿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就先行离开了。” 未等襄王开口,她便径直离开。 她的背影,孤寂冷漠。 北境,从来没有春天。他们襄王府,也没有未来。 就如同现在的北辰一样,没有生的希望。 西凉王是沐良轩,东越的皇权,也在他手中。东越已经派出柳元暄前去边关,他们的处境,更难了。 再继续这样下去,国破家亡,不过是时间问题。 宁元辉想到这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抬头,看着银装素裹的北境。 他们的清净,也守不了多久了。 曾几何时,北辰何其强大风光?西凉与东越,统统都不是北辰的对手。国家富强,百姓富庶。 如今,民不聊生,风雨飘摇。就算他们襄王府不反,普通百姓呢?让他们失去自己的家园吗? 他的两个女儿,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死心的死心,疯癫的疯癫。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曾帮过她们什么? 他的夫人,整日沉沦在如今的衰败之中,郁郁寡欢。 宁元辉低头,看着自己这双手。布满了老茧,他曾经,也是骑马上阵奋勇杀敌的将军,现在,只能回忆着曾经的辉煌,叹息不已。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千堆雪。 天光暗了下来,连同他们的明天,也暗了下来。 宁元起作为北辰王上,消极怠战,实则,是不想用自己的力量。他就是想逼襄王府站出来,接手这场棘手的战争。 若胜了,可保北辰安宁。若败了,他就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以与西凉对抗。 拥有一世的荣华富贵,也够了。 他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襄王光是想起这些,都觉得无力。他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以及落寂。 襄王府同天眼组织来往密切,可仅仅只靠一个情报组织,如何阻止北辰被吞食? 他到底该怎么办?又该如何应对? 他问天问地问自己,却没有谁能给出他答案。 风雪吹了一整夜,宁元辉就站在冰天雪地里一整夜。 天光重现,划破黑暗。他才缓慢的迈开腿,回了王府。 祠堂里,供奉着宁氏皇族的列祖列宗。宁元辉推开门,跪在祖宗面前,缓缓道:“父皇,儿臣,可能要对不起各位列祖列宗了。” “宁氏皇族的祖训,恕儿臣真的不能再遵守了。国之将亡,若再任由兄长放肆下去,恐怕,这家国,就要毁于一旦了。王上昏庸无道,鱼肉百姓,滥杀无辜。儿子作为皇族一员,有保卫北辰百姓与国家安全的责任。只能违背族规,若你们要怪罪……” “那就等儿子死后到了地下,再负荆请罪吧。” 宁元辉久跪不起,重重的叹息。 襄王府要出征,挑起保家卫国的重担。待成功之际,他们也不会再选择忠于宁元起了。 国家衰败的根源,就是统治者不作为,他不能跟王上一样弃家国于不顾。 “襄王宁元辉,愿列祖列宗护佑我北辰!”他叩头在地。 第1978章 试探 静心堂内,宁扶苏端起食物,往宁荷华住的房间走去。 房间内,昏暗无比。微弱的雪光,映照进来,碳火发出微弱的光,给房间增添了几分暖意。 “姐姐,吃东西了,今天有你最喜欢的红烧鱼。”宁扶苏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些许凉意。 宁荷华自毁容后,性情乖戾不定。她恨宁扶苏,恨她毁了自己最看重的东西。 更恨,她活得比自己好。 宁荷华彻底成了一个怨妇,再也不像曾经那样意气风发。 她会时不时念叨起沐良轩的名字,目光痴迷。 沐良轩会成为三国霸主,只要他能爱我,我就不会是残败的花朵。我本有帝王之相,不是等闲之辈。 只要,他爱上我。 这是宁荷华的执念,她每天都会这么说。 现在,她抬眸死死的瞪着宁扶苏。她的目光中,是掩盖不了的恨意。 “我说过,你带的东西,我不会吃的。”宁荷华冷冷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厌恶。 宁扶苏不以为意,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姐姐的敌意。她知道,她毁了宁荷华的容貌,光凭这一点,她们这一辈子,都无法和解。 可她不后悔,只要能保住她的命,她就还有姐姐。 “那姐姐,我让其他人来喂你吃东西。”宁扶苏很识相的放下手中的吃食。 “滚!立刻给我滚出去!我恨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宁荷华怒骂道,企图挣脱绳子的束缚,她只想拿起一把刀,狠狠地捅进宁扶苏的身体里。 “恨也好,喜欢也罢,你总得活下去啊。我就先走了,姐姐慢用。” 宁扶苏淡然应对,仿佛,宁荷华恨的不是她一样。 竹影微动,带来甜甜腻腻的气息。 她们如今,是仇人。 微弱的光打在宁荷华的脸颊上,狰狞的伤疤布满她的脸。在光影中,仿佛恶鬼一样,她的目光,如同盏盏鬼火,让人不寒而栗。 整个房间,没有任何可以反光的东西。 宁荷华见宁扶苏准备走了,赶紧开口,喊住她:“我听闻,最近北辰的局势……难道……你就没有要对我说的吗?” 宁扶苏回过头。 她还是有清醒的时候,北辰的危险局势,大概也知道了。 “姐姐放心,我们襄王府已经退隐。如今,只要管好自己的事就好。” 宁扶苏不想让她操心这些事情,更不想让她对那个人再有什么想法儿。 宁荷华见宁扶苏事事防着自己,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呵,你还真是心狠。到现在,都不跟我说实话。也罢也罢,我们那位父亲,估计也不想再出手了。但是,你就甘愿看着这北辰,沦为他人口中的食物吗?” “沐良轩,他可是很厉害的。不如……” “这些事,不需要姐姐来操心。沐良轩怎么样,也跟我们无关。就算有关,我们也是仇人。”宁扶苏冷冰冰的说着,她很讨厌,宁荷华对他的事情这样关心。 有些事,她不该肖想,也不能去肖想。想的越多,失去的越多。 第1979章 劝反 宁荷华听得出宁扶苏的言下之意,她抬眸,眼眸里一闪而过的不满。可随即,她又将这份不满隐藏起来。 “我没有想他,你不必惊慌。” 宁扶苏转身离开房间。 她知道,宁荷华对沐良轩还未完全死心,她心里只有那个男人。 宁扶苏刚刚走出房间,就瞥见远处一个矮小的身影。 卡尼出现在眼前,他的眸子里,带着些许恼怒。 宁扶苏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时间,他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是在耀州吗?难道又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她开口询问道,向他走去。 “东越柳元暄已经带兵前往边关了。”卡尼的声音低沉,人也无精打采的。 宁扶苏心下一沉,沐良轩已经开始行动了。 看样子,他是势必要统一三国了。 “那王上怎么说?” 不提宁元起还好,一提起他,卡尼就遏制不住心中的怒气。 “他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他什么都不想做,在等着襄王府出手。” “有这样的君主,还做什么抵抗?直接将整个北辰拱手相送,还可以免去士兵伤亡。” 卡尼说的是气话,可也是实在话。 宁扶苏听到这里,知道事态的重要性。她今日,与父王讨论的事情,不知,他有没有想通。 将自己的国家拱手相送,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卡尼见宁扶苏沉默,抬起头,目光深邃幽暗:“宁扶苏,如今局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反了吧。” “先将宁元起杀了,夺取政权。然后,再出兵抵抗西凉与北辰。” 卡尼的话语里带着狠厉,他从没想过谋反。可这些日子,他在耀州,算是看清楚了这位君主的真面目了。 除了美人在怀,饮酒作乐,肆意胡闹,其他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如此昏庸无道,令人厌恶的人,在坐在那个位置上,就是祸害。 宁扶苏瞥了卡尼一眼,她自然是赞同的。 “反?谈何容易?他虽昏庸无道,但玩弄权术这一套,信手捏来。你忘记,杜家是怎样落败的了?他善弄权术,朝中这么多人对他不满,可又有谁敢真正站出来指责他?” “就连我父王,也不敢轻易对他动手。他做事神秘,手中有多少底牌,我们根本就不清楚。” 宁扶苏就事论事,的确如此,那样神秘的人,自然是有无数底牌的。 杜家根基这般深厚,不照样被他铲除了。 这么多年,他的皇权,何曾动摇过。 “这些日子,我在耀州,也并不是一无所获。王宫中,我已安插进天眼的人,只要摸清楚宁元起的底线,做起事来,就要方便的多了。” “我们如果不反,不先解决了他。将士在边关作战时,还要提防着他在背后动手。他对付自己人,倒是下得去狠手。” “他就是整个北辰衰败的根源,要想重振北辰,就必须把他除掉。这个,你应该明白的。”卡尼拳头紧握。 第1980章 我反 卡尼目光微冷,脸色异常凝重。 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想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宁元起残暴无道,整日寻......欢作乐,膝下却无子嗣,从不顾及北辰百年大计。 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民间几度发生暴乱,都被无情的镇压了下去。 这北辰,早就在风雨飘摇之中了。 宁扶苏听了卡尼的话,双眉紧皱。 攘外安内,本无顺序可言。 若是宁元起是个明君,勤政爱民,襄王府就不会退隐,她可以横刀跃马,为国尽忠。 可偏偏他是一个昏庸无道的暴君,只顾自己眼前的享乐。他千方百计的逼迫襄王府站出来,对抗外敌。 却又保存自己的实力,待事成以后,卸磨杀驴。 北辰是否安宁,与他密切相关。 杀了他,重整旗鼓,还能为北辰再延续上几十年甚至百年的气运。 可是,即便她想反,又该怎么做? 她对宁元起动手,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与她反目成仇倒戈相向? 她宁扶苏要做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宁扶苏,你到底有何打算?你之前不是已经想清楚了吗?怎么到现在,却犹豫不决了?” 卡尼不明白她的心思,着急的询问。 他已经将话挑明了,冒着灭九族的风险,劝她谋反,这一切不能功亏一篑啊! 卡尼的话音刚落,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她没那个胆量和本事,但是我可以反。” 两人听到这个声音,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只见宁荷华拖着铁链,缓缓的走了出来。她的手腕处,一片红肿。脸上,布满了疤痕。 这张脸,曾经有多惊艳,如今就有多恐怖。 她的声音微哑,只是两只眼睛却闪烁着点点光亮。 宁扶苏瞳孔微微放大,不由得觉得震惊,她是怎样挣脱束缚的? 宁荷华掠过她的目光,径直朝着卡尼走去。 “她不敢反,不愿意反,可我愿意。宁元起就是一个混蛋,昏庸无道。他为了保持年轻容颜,残害少女。为了手中的皇权,滥杀忠臣。他不仁不义,根本就不配为一个帝王。” “祖训、祖训,老祖宗希望北辰没落甚至衰亡吗?杀了宁元起,我们取而代之,北辰照样是在宁氏皇族手中。如果我们再一味迁就他,这北辰就有救了吗国将不国,民不聊生,你们是等着百姓将整个宁氏皇族的统治推翻,或者让这大好河山落在他人之手,才甘心吗?” 宁荷华厉声喝问,每个字都振聋发聩。 她的人生,如果没有宁元起,该是多么美好啊! 卡尼注视着眼前这个女人,过去种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如果她不是为情所困,执意想留在沐良轩身边,也不会有今天。 她是一个有谋略,有胆识的女人啊。 却被两个男人给毁了。 宁扶苏抬头看向宁荷华,她们是双生姐妹,本应是最亲密的人。如今,却像两个陌生人。 或许,她们只是长得像,但是她们真的不是同类人。 第1981章 给我解药 她能感受到宁荷华直白的敌意,她甚至,都不敢去直视她自己的姐姐。 “想刺杀他并不容易。” “那是你们无能,可是我可以做到。”宁荷华打断宁扶苏的话,很自信的说道。 “只要给我解药,让我恢复容貌。我进了王宫,一定能近他的身。杀了他,是一最件简单的事情。” 宁荷华冷冷的说道,在场的人都噤声了。 卡尼抬起头,看向眼前的这个人。 宁扶苏也沉默不语,恢复容貌? 若真恢复容貌,她又会做什么? 这张脸,给予了她太多太多的底气。她的一生,都是因为这张脸,才会遭受了这么多磨难的。 宁扶苏为何会喂她吃毁容的毒药,就是为了断了她的所有念想。 “姐姐,你知道,我不会给你解药的。”她断然拒绝了。 其他的条件,她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个,绝对不行! 宁荷华注视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可是,既然要造反,就必须杀了宁元起。除了我,其他人,能近他的身吗?” “你不愿意恢复我的容貌,到底是为我好,还是仅仅是因为,你嫉妒我?” 宁扶苏心里如同堵了一块巨石。 嫉妒?何来嫉妒?她是她的姐姐,她们的身体里流着共同的血。她曾仰视她,佩服她的谋略与武功。 敬佩她能文能武,高贵冷艳。 她从来不会嫉妒她,只会崇拜她。 从始至终,宁荷华,都错想了她啊! “姐姐,我不会嫉妒你。你恢复容貌后,会做些什么,你心里清楚。你知道,苏轻墨成了活死人,沐良轩身边并无其他女人。如果真的襄王府夺权成功,你又会真的带着北辰抵抗吗?” “还是会以家国为礼物,向沐良轩投降。讨好他,只祈求留在他身边,哪怕没名没分?你的心,早已变了。变得只知道依附别人,自始至终,你都认为,你可以成功。你太过自信,就是因为你的这张脸,不是吗?” 宁扶苏一字一句,脸上扬起一抹苦笑。她将宁荷华心里所想的,全部说了出来。 宁荷华原本柔和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她恶狠狠的扑了过去,怒道:“为什么,你要让我变成这个样子!难道,让我恢复容貌,就这么难吗?明明你有解药的!” “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你明知道,沐良轩一定会统一三国。你明知道,投靠他,才是最好的选择!你什么都知道,却就是不让我如愿!现在就算杀了宁元起,我们襄王府掌握大权,你又觉得你有能力,带着北辰军队抵抗多久?嗯?” 此刻的宁荷华,偏执的宛如厉鬼。 她不知道,宁扶苏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她不知道,宁扶苏替她隐瞒了她的阴谋,哄骗过沐良轩放过她。 偏偏,她还以为,她的计谋未被别人识破。 宁扶苏任由宁荷华推搡着,一步一步后退,泪落如雨。 卡尼看不下去了,上前阻止了她疯狂的举动。 “住手!” 第1982章 发誓 宁荷华被卡尼拦住了,却仍旧不依不饶。 “宁扶苏,事实证明,你就是见不的我好!我现在这个鬼样子,你很开心对不对?” “你以为,你是为我好。实际上呢,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而已!我恨你,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这样的话,宁荷华已经不止说过一遍了。 宁扶苏被她打伤,也不止一次。可是,她仍旧不解气。 在北境这些日子,宁扶苏生活在郁郁不得志中,生活在她的指责辱骂中。她从没有真的在乎过,自己妹妹的想法。 “你是不是也爱沐良轩?所以才会这样针对我?”宁荷华大声怒吼。 一直没有反应的宁扶苏,缓缓抬起头,看向这个已经疯癫的人。 呵,爱?她哪里能谈一个爱字?这是世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也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她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自降身价。更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失去理智。 “我对沐良轩,没有任何感觉。” 宁荷华怎么肯相信她说的话,她仰天长啸,满是不屑。 “如果你不爱慕他,为何要阻止我在他身边?为何要毁掉我的容貌?你能发誓吗?你敢发誓吗?” 宁扶苏注视着她,缓缓起身,举起右手,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宁扶苏对天发誓,对沐良轩,绝无任何爱意。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你好。若有半句虚言,我宁扶苏,愿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她的目光清澈,没有掺杂任何杂质。 宁荷华听了她的誓言,愣在原地。随后,两行清泪落下。 “那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恢复我的容貌?你知道吗,我只有一张脸了。我什么都没有,只有它了。” 宁扶苏听了她的话,闭上双眸。 她不知该怎样说,因为,她不会相信的。 卡尼见宁荷华事事针对宁扶苏,心里也于心不忍。她明明做的的所有事都是为她好,可她却一点都不领情。 在北境这些日子,宁扶苏消瘦很多。大抵,被自己的亲姐姐恨着,她的心里,也是万分难受的吧。 “主上,宁扶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明明已经知道事情真相,知道莹儿不是你亲生的。却还仍旧蒙骗沐良轩,他不是傻子,如果不是扶苏替你掩护。在他们面前,对你做如此狠心的事,白飞羽和沐良轩,怎么可能放过你。她一直都是替你着想,不是在害你啊!” 卡尼的声音里带着愤愤不平。 宁荷华眼底,一闪而过的愧疚。可是很快,这抹愧疚又消失不见。 或许,从始至终,她的怒气,都是因为宁扶苏,将她最邪恶的一面给暴露出来了吧。 宁扶苏太了解她了,她不管做什么事,都无法逃脱她的窥视。她知道她所有恶心龌龊的想法,还戳破了她,让她无地自容。 所以,她才会对她这般恨。 “那是不是,只要我再也不爱沐良轩了,你就可以给我解药。恢复我的容貌?” 宁荷华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第1983章 恢复容貌 宁扶苏动了动嘴唇,她明明想说:你不会的。 她了解姐姐,这个人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可是话到嘴边,她却只能生生咽了下去。 这些日子,她亲眼所见宁荷华的疯癫、自虐,心里疼的如同被刀割一样。 她们是至亲姐妹啊,她心疼啊! 在亲人面前,很多事情,都不可能做到绝对的公正。 宁扶苏,向来护短的。 宁荷华见宁扶苏有些动摇,赶紧抓住她的手,几乎跪在地上哀求。 “妹妹,之前我不知道。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你都是为我好。但是,你给我解药好不好?我不想看着自己这幅模样,我受不了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我发誓,只要你给我解药,我绝对不会再对沐良轩有非分之想。也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糊涂了。我发誓,真的!我这一生,就是一个悲剧。” “你让我恢复容貌,我去杀了宁元起。杀了他,我们自己掌权。我这半生的悲剧,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你给我解药,让我恢复容貌,然后报仇雪恨,好不好?就当我求求你了!” 宁荷华几近疯狂,她跪在地上,疯狂的磕头。不过片刻,额头上就已经溢出鲜血来。 宁扶苏拳头紧握,感觉到自己心在滴血。她蹲下身,扶住宁荷华的手。 她终究是不忍的。 眼下这种情况,她没有选择。 “姐姐,我给你解药。”她开口道,停顿片刻,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可能发生的画面,却还是无法忽视宁荷华的卑微。 她已经尽力了,想将她从深渊中拉出来。可是,没办法。宿命,这大概就是宿命。 宁扶苏咬了咬牙,嘱咐道:“恢复容貌后,你不可再对沐良轩有所肖想。也不能,再去招惹他。他这样的男人,一旦知道事情真相,不仅你,整个襄王府,都将遭受灭顶之灾。我们与东越,只能是敌人。明白吗?姐姐?” 宁扶苏语重心长的叮咛。 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宁荷华能听进多少。可是只要有机会,她就会一再强调这些事。 宁荷华猛的点了点头,连忙答应下来:“是,姐姐知道了。姐姐只报仇,杀了宁元起以后,父王掌权,我就回北境。北辰要与东越作战,我也不会插手。我都听你的,只要你给我解药!” 宁荷华信誓旦旦。 宁扶苏长叹一口气,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玉瓶,倒出解药,递到她面前。 宁荷华一把抢了过来,将药丸吞入腹中。 没有多久,她就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庞。原本的癞痕消失不见,那些狰狞的伤口,也完全愈合。 她的白发,逐渐变成青丝,恢复了曾经,熠熠生辉的模样。 她的双手,也从满是皱纹,变得光滑起来。 宁荷华喜极而泣,大声哭喊着:“我恢复容貌了。恢复容貌了!” 她起身,摸着自己的脸颊,疯了一般跑了出去。她要去找镜子,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她引以为傲的容颜,终于回来了。 第1984章 安抚 宁荷华大笑着离开,卡尼和宁扶苏见她这般疯狂,不由得露出担忧的神色。 “你确定,她真的会放下对沐良轩的执念吗?”卡尼忐忑不安的问道。 宁扶苏苦笑,无数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简单几个字:“大概吧。” 他们太了解宁荷华了,彼此都清楚,恢复容貌以后的宁荷华,还会重蹈覆辙。 这些年病态的心理,已经将她从那个意气风发的主上,折磨成了疯妇。 越没得到的东西,她便越偏执。她可以为了沐良轩与北辰断绝关系,与襄王府断绝联系。 从始至终,宁荷华,都是自私的。 或许,待她杀了宁元起,襄王府夺权以后,她有了筹码,仍旧会去讨好沐良轩。 她的腰杆,早就已经在这些年的折磨中,直不起来了。 “我只希望,她能信守承诺。”卡尼喃喃自语,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 “我会尽力的。”宁扶苏目光微凉。 她会尽力,让宁荷华信守承诺,也会尽力,保护襄王府。 冰天雪地中,宁荷华拿着镜子,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自己的面容。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着自信。 她最引以为傲的容貌,又重新恢复了。她又是那个,名满北辰的郡主了。 宁荷华瞧着自己的脸,眸子里的欣喜溢了出来。 “有了这张脸,我就可以报仇雪恨了。宁元起,这一生你欠我的,要加倍偿还。” 她喃喃自语,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狠毒。 她人生悲剧的始作俑者,宁元起。她要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宁扶苏……”她又缓缓念出这三个字,眼里涌出复杂的情绪。 “你也一样。”她又一字一句的说道。 此刻的宁荷华,眸子里涌动着凶光。 事实证明,宁扶苏与卡尼担心的都没错。像她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真心悔过? 她的心,比石头还要硬一些。 心软的,只有宁扶苏。在意血亲的,只有宁扶苏。 宁荷华,从始至终,与宁元起,都是同一种人。 结局在意料之中,可宁扶苏,已经无心抵抗了。 她已经足够努力了,自宁荷华被人玷污以后,她就再也没未自己活过。 无能为力也罢,她只能尽力而为。 宁元辉在祠堂跪了一整夜,原本就苍老的他,这整整一夜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 他看见在雪地里欢欣鼓舞的宁荷华,立刻明了,发生了什么。 “父王,我给了姐姐解药。”宁扶苏出现,低下头,柔声道。 宁元辉抬眸,看了自己的小女儿。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父王知道,你是为了她好。你心软,不似她一般。人这一生,既已注定的结局,是无法更改的。你已经尽力了,她日后,若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也是她的命,你不要过于自责。” 宁元辉的声音里带着安抚,他已经看到了事情的结局。 宁扶苏听了他的话,只觉得鼻子一酸。立刻红了眼眶,她点了头,道:“多谢父王的理解。” “尽人事,听天命。” 第1985章 着手准备 “我们只求问心无愧即可,或许,从骨子里,她与我们,就不同的吧。” 宁元辉无奈的说出这句话,他出神的看向在冰天雪地中翩翩起舞的宁荷华。 他们努力了,想将她拉出深渊。可她不愿意,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他们宁氏皇族,出了太多无心无情之人。 他只能认命。 “是。”宁荷华轻轻应声。 “准备准备吧,宁元起昏庸无道,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再让他这样肆意胡闹下去,天下迟早大乱。百姓,迟早会反。与其如此,不如,这把落向宁元起的屠刀,由我们宁家的人自己把握。” 宁元辉艰难的说道。 一瞬间如释重负,又难过至极。 宁扶苏听到这里,诧异的抬起头,注视着她的父王。 “父王,您的意思……” “嗯,准备准备吧。杀了宁元起,将皇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拼尽全力,保住北辰。如果成功,或许还可以延续几十载北辰的气数。” “若是失败……那便失败吧。结局已定,不是我们能掌控的。” 宁元辉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 宁扶苏欣喜若狂,她的父王,终于想清楚了。 他们此举,是向死而生。为了北辰,他们只能选择这样做。 “女儿,一切都听父王安排!” “嗯,你姐姐容貌已经恢复。宁元起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他从未得到过想要的,所以,才会愈发执着。他是你姐姐悲剧人生的始作俑者,让她去了结这一切吧,朝臣,就由父王去游说。” 宁元辉已经将事情安排好,只待行动。 “好,女儿这就下去准备。” 宁扶苏转身离开。 耀州城内,灯火通明。大街上,无数女子被围在中间,她们衣衫单薄,被男人调戏作弄。 女人们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身子,用原本就单薄的衣衫,遮住自己的胴体。 她们的眸子里,流露出难过与羞愤。 可她们越是表现的羞愤难当,无能为力,男人们就越兴奋。 “哈哈,把衣衫脱了,让大家都开开眼如何?还是王上懂得与民同乐,知道我们从来没有看过王宫里的女人,便将她们,送来与我们同乐!” “是啊是啊,还是王上懂得享受。这些女人,还真是娇嫩。只能看看,却不能享受,还真是让人心痒难耐啊!” “美人儿,脱了吧。听闻你们在王宫服侍王上时,都是不着寸缕的。” “就让我们好好观赏嘛!王上都说了,要与民同乐的。你们要遵从王命的。” 男人们污秽的话语说出,街上的人笑做一团。 是的,眼前这荒唐的一幕,就是发生在天子脚下。 这些女人,都曾经是宁元起的女人。 可如今,却沦为普通人消遣的乐子,比烟花之地的女子还不如。 宁元起荒淫无度,一时兴起,说自己的女人太多,放出去一些供百姓享乐,却不许他们真正染指。 实则,是将女子尊严,彻底踩在脚下。 第1986章 世风日下 来来往往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将目光投向这些女子。 有一些,是同情,有一些,是猎奇。 裙袍之下的女子胴体,是最诱人的。更何况,这些女人,还是王上的女人。 女子们眼中含泪,凄惶的呼救、求助。 只是那声音,最终淹没在人群的笑声中。 男人们看着她们,一个个如同饥饿的野兽,眼睛里射出贪婪的光。 围观的也有女人,从始至终,都未多说一句话。她们的双目,空洞无物,没有悲喜,如同行尸走肉。 就在男人们肆意调笑的时候,有一队士兵走过,他们的手里握着弯刀,在耀州城内巡逻。 一名女子发疯似的扑了上去,撞上了士兵手中的弯刀。鲜血四溢,喷向那些无耻又卑鄙的男人们。 “啊!” “啊!!” 大街上,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女人的身体慢慢倒下,一双眸子放大,死死的盯着天空。虽然心有不甘,但是终于解脱了。 生在这个国度,她所经历的这些,并不是她愿意的。 当今王上荒淫无度,她们女子作为附属品,除了牺牲,便是攀附,哪里还有其他活路? 温热的尸体,倒在冰冷的地上。鲜血缓缓流淌,染红了大片土地。 原本热闹非凡的街道上,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最后的繁华,最无奈的抗争,就这样远去了。 有人看向已经身死的女子,眸子里满是不心疼与不舍。 也有一些男人,只觉得晦气。狠狠地向地上的女人啐了一口,嫌弃她扫了他们的兴致。 “什么玩意儿!还是王上体恤!这些贱人,真是不配!” “王上不是说过吗?若这些女人,谁敢违背他的意愿,不与我们同乐,或者自戕,那就是灭九族的大罪!这女人,是疯了!” 一个中年男子不以为意的说道。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是自己逼迫她走上绝路的。 如今的北辰,在宁元起的影响下,女子沦为玩物。地位低下,社会混乱。 “真是该死!真是晦气!” 男人们骂骂咧咧,另外一些女人哭的不能自已。 她们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仇恨,看向围着她们的这些男人。 “该灭九族的是你们,我们做错了什么?”一个青衣女子开口,厉声质问, 她们已经受够了压迫,刚刚那名女子的死,让她们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民不聊生,生灵涂炭,世风日下。她们女人,不仅沦为玩物,连死,都会被这些男人冠以罪名! 男人们见女人开始反抗了,反而被挑起了兴趣,中年男人肆无忌惮的抓住青衣女子的手,眯着眼睛笑道:“是我们的错,小心肝儿。只要你们把衣衫全脱了,就会好好的活下去。” “男人们冲锋陷阵,为了保护你们,多少兄弟战死沙场?难道你们不该乖乖听话吗?” 中年男子得意洋洋的问道。 他们跟宁元起一样,都是自私又自大的。 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第1987章 血流成河 这些女人,太不识抬举。 青衣女子咬着牙,拳头紧握,她看向这些男人,只觉得恶心至极。 难道他们没有母亲与姐妹了吗?女子生在北辰,还不如那些牲畜有价值。 若是如此,她们何必苟活于这世上? “保护?你们做什么了?与其任由你们欺凌,不如落在西凉人的手里。至少,他们不会对自己国家的女人如此恶毒。” 青衣女子一字一句,句句泣血。 这写畜生! 中年男子不管不顾的伸出手往她身上胡乱摸着。 “这个世道,由不得你们去选择。王上放你们出宫是同百姓同乐的,可不是让你们来惹我们生气的。” 中年男子轻笑道,语气中满是鄙夷。 在王宫里,她们就是玩物。到了这大街上,她们同样逃不过这样的结局。 青衣女子恶狠狠的瞪着他,拳头紧握,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她不想再这样整日生活在羞辱和惶恐之中了,这命,不要也罢。 “你们禽兽不如!姐妹们,就让我们的鲜血唤醒更多的人吧!”青衣女子说罢,也效仿之前的那名女子,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死亡。 她以同样的方式,撞在一旁侍卫的弯刀上。 鲜血顿时喷溅出来,热血洒在这些人冰冷的面容。 其他女人,低头瞧了瞧自己衣不蔽体的模样,又抬头看着周围的人幸灾乐祸的嘴脸。 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悲愤,是啊,生而何欢死而何惧? 她们纷纷夺过士兵的弯刀,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她们了,她们不能选择生存的方式,但是可以死啊! 一个,两个,更多的女人人倒了下去,原本欢声笑语的大街,立刻被血腥味覆盖。 女人的尸体堆在一起,让人感觉到凄凉又可怜。 在场的人沉默了,他们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眼前这幅场景。 男人们更是没想到,她们会用这样的方式抗争, 女人们,在战乱的时候,沦为牺牲品。别无选择之时,死成了她们反抗世道的唯一选择。 乌鸦的声音响起,喧嚣吵闹的耀州城,仿佛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中。 或许是这些宫妃的死,唤醒了一些还尚存理智的女人。 那些村妇,普通百姓,看着这些女人全部以身赴死,将愤恨的目光投向刚刚调戏她们的男人身上。 “都是他们的错,逼死了这么多无辜的女子,你们这些混蛋才是最该死的!” 一些石子儿,烂菜叶,狠狠地扔向了男人。 一时之间,硝烟四起。 男人女人们扭打在一起,繁华背后的耀州,千疮百孔,随时摇摇欲坠。 远处,王宫最高的摘星楼上,宁元起目睹着大街上的一切,眸子里流露出兴奋之色。 “哈哈,有趣有趣。想不到,十几条贱命,竟然还能引发这样有趣的事情。百姓们大打出手,孤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了。哈哈哈,明天再放一些女人出去!” 他大声笑着,眉眼里,尽是放肆与不屑。 第1988章 杀戮之都 在他眼里,那些女人的命,如同草芥。 她们用性命作为最后的反抗,在宁元起眼里,就像是一个笑话儿。 “想不到,这些女人取悦了孤以后,竟然还能再博孤一笑。她们,还是有些用处的。” 宁元起的眸子里,是望不见底的深洞。他是真的疯了,以杀戮和折磨来取乐。 他喜欢权力带来的至高无上的感觉,也喜欢,看着所有人都陷入杀戮中,争斗不休的模样。 “王上,大街上发生动乱,羽林军的人已经前去镇压了。”一名小太监匆匆赶到,禀报着耀州城上发生的事情。 宁元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随之而来是无尽的厌恶。 他狠狠的蹬了小太监一脚,目露凶光。 “孤还奇怪这些人怎么停下来了?原来是羽林军做的好事!没有孤的命令,他们凭什么去镇压动乱?” “孤在耀州好不容易找到些消遣的东西,他们也要管?去叫他们回来!” 宁元起怒气冲冲,眉目里,带着七分戾气。 他的心理,是常人无法懂的。 他追逐的快乐,也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小太监被踹的滚出好几米,他颤颤巍巍的爬起来,一脸惊慌道:“王上,那些百姓们想用火来攻击。要是羽林军不出动,这个耀州,恐怕就要陷入火海之中了。” 宁元起听到这里,转过头去,只瞧见原本灯火通明的城池,有零零星星的火点燃起。 大街上已经乱成一片。 人们的怒骂声、哭喊声混合在一起,在耀州城的上空久久不停。 连同血腥味,浓烈的让人有些不悦。 可看到这些的宁元起,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莫名的更加兴奋起来。 他举起双手,仿佛一个疯子一样,在摘星楼上大喊着。 “打啊,动手啊!杀了他们,看着鲜血满地,尸横遍野。看着繁华街道被付之一炬,多么痛快啊,快动手啊!” 宁元起的声音亢奋,像是喝了鹿血。 小太监被吓的不敢说话,他只能弱弱的抬头,看向眼前这位一国之主。怪不得,人人都说,当今王上,是一个疯子。 他此刻,也算是见识到了。 街道上,人群已经被冲散。羽林军既要维护秩序,又要防止被偷袭,忙的不可开交。 正在这时,羽林军的首领顾言抓到了趁乱煽动女子情绪的一位妇人。 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的模样,一身素衣,妆容淡雅。 她的名字,叫白梅。 “白梅,你还不快点让他们停下?再乱下去,整个耀州就都成火海了,你们也无家可归了。” 白梅冷冷看向顾言,不屑的笑道:“火海?北辰于女子而言,有哪一处净地不是火海?不把这耀州城烧干净,我们怎么会又新的家园呢?” 那些姐妹的今日,就是她们的明日,她们如果继续忍受下去,下场会比那些姐妹更惨。 无能的男人才会欺负女人,无能的君主才会欺压百姓。 整个北辰,已经无药可救了。 烧了吧! 烧了吧! 第1989章 从天而降 白梅想起刚刚那些惨死的宫妃,不由得握紧拳头,死死的咬住下唇。 再不反抗,北辰的女子,都要被迫害死了。 顾言听了白梅的话,不知该如何处置。当今王上喜怒不定,他也是怕他们触怒圣颜,然后被降罪! 可转念一想,今日这场动乱,也是在情理之中。宁元起所做事情的荒唐程度,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你快些带着你的人走吧,还有,这些女子的尸首,如果你们要带走去安葬,我也不会为难你们。只是,你快些离开!” 顾言一挥手,他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白梅和其他作乱的人一条生路。 白梅抬眸,看向顾言,没有感激,也没有多余的话。 她家世代为商,颇有积蓄,她平日里广施善缘,在百姓中有着很好的口碑,官府也敬她三分。 今日那些宫妃的死,彻底激起了她心里蕴藏多年的怒火。 她是一个明白人,知道顾言都是奉皇命行事。真正的过错,不在他,白梅并不想与他为难。 她正准备开口劝导其他人暂时离开耀州时,远处,一支利箭穿云而过,鸣笛声划破长空。 直直的插进了白梅的胸膛。 顾言大惊,一抬头,就瞧见宁元起骑着马,大笑着走了过来。 “孤还没瞧够这场景呢,怎么就要放他们离开了?爱卿,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宁元起笑着看向顾言,不怒自威。他是昏庸无道,却也心狠手辣。 没有多少人敢与他对视,宁元起沉淀多年的帝王之气,还是令人望而生畏的。 “臣有罪。”顾言赶紧下马,跪在地上请求原谅。 宁元起没找他麻烦,反而看向眼前作乱的这些人。 有一些普通百姓,已经被羽林军抓住。 “放开他们,孤有个好主意,需要这些女人配合。”宁元起笑着,笑意不达眼底,给人一种莫名的冷厉。 顾言有种不祥的预感,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从现在开始,孤数到十,你们赶紧躲起来。若被孤的利箭给射中上,那就是你们的命数到了。” “只要你们能躲开孤的追杀,事后,活下来的人。孤一定奖励十两黄金,如何?” 宁元起说着游戏规则,眸子里,闪动着兴奋。 顾言心下一沉,这不就是狩猎吗?王上,将这些活生生的人,都当做了野兽啊。 还有比他更残暴更荒唐的君主吗? 顾言欲言又止,几次想劝诫,可还是没有那个胆量。 宁元起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根本就不是他能阻止的。 “你们不说话,那孤就当你们是同意了。” “既是如此,那游戏开始了哦。一、二……” 随着宁元起的笑声,利箭如雨,射向人群。 慌乱的百姓,惨叫着四处躲藏。 诺大的耀州城,繁极一时的耀州城,成了杀戮的天堂。 宁元起,这北辰的君主,自己把京城,变成了人间炼狱。 无数人哭泣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远隔数里,都能听清楚。 乌云遮住了红日,天怒人怨! 第1990章 因果循环 火光冲天,哀嚎声四起。 宁元起手中的弓箭,一声一声响起,铿锵有力。他身着白衣,骑着骏马,游走在城池之中。 明明最干净的白色,竟成了世间,最令人畏惧的颜色。 他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来一般。 “你们快跑啊,活下来的人有赏啊。” 宁元起面对无辜的百姓,残忍的下了毒手。很快,那些散落在耀州城内的幸存者,就已经被杀的所剩无几。 无数人就这样白白送了性命,尸体烧焦的味道传来,宁元起不由得皱起眉头。 “今日,就到这儿吧,孤累了。”他将弓箭扔到顾言手里,抖落身上的灰尘,恢复了那个平静的帝王模样。 仿佛刚刚的一切,就是一场梦一般。 顾言回过神儿来,他诧异的抬头,看着眼前这位君王。 “带领羽林军清理耀州,这可是天子脚下,他们犯上作乱,弄得城池这般肮脏,孤是不喜欢的,可别让西凉和东越的人看了笑话去。” 宁元起几句话,已经将自己同这场杀戮撇清。 周围的士兵低下头听着他的命令,又在心里多了几分畏惧与不悦。 他们的王上,就是一个疯子。 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正当宁元起准备离开时,长街尽头,一个身影骑着骏马出现。 一身红衣,长发齐腰,在长风中纠缠着。 宁荷华坐在马背上,充斥着杀戮的火光,给她平添了几分神秘。 一双丹凤眼,透着点点光亮,仿佛收聚起世间所有的美好。 她的红衣,像被鲜血染就一般。 恢复容貌的宁荷华,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足以让人魂不守舍。 宁元起一眼望去,有些恍惚。 他上前一步,满是惊喜。 “荷儿?”他轻轻唤出她的名字,声音里是微微的颤抖。 宁荷华抬眸,注视着宁元起,眼眸深处,一股滔天的恨意升起。 只不过,她很好的掩盖了下来。 “荷儿,是你,对不对?”宁元起又大声问道,声音里多了雀跃。 宁荷华莞尔一笑,火光中,她的眉目,比月亮还要美。 “是我,王上难道不认识了?还是听说荷儿毁容了,如今却好好的出现在王上面前,王上不敢相信?” 她笑道,语气中,尽是讽刺。 宁元起赶紧奔向她,他心中的缺陷处,慢慢被填满。他这么多年一直执着却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就是宁荷华。 宁扶苏将她从东越接回来,便对外宣称,她染疾毁容。他本是不信的,可他派出去的人证实了这一点。 他心死如灰。 他自认为他是爱她的,无关容颜,可当他知道,她毁容时,却仍旧无法接受。 宁元起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哪怕他知道,他没有真心爱过宁荷华。但是,他仍旧偏执于她。 仅仅是因为从未拥有过。 他向来就是这样的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怎么会?孤爱慕荷儿,从不是因为容貌,我爱的只是你这个人。”宁元起柔声回答着。 他骗人,也骗自己。 第1991章 同类 宁荷华淡淡的笑,不是因为容貌?那为什么,他再也没来看过自己? 这宁元起,果然是一个凉薄之人,他说起那些违心的话来,究竟是在骗谁? “荷儿,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宁元起走向她,注视着她,眼里病态的占有欲凸显出来。 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若换做以前,宁荷华早就恶心的要吐了。可现在不一样,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襄王府想要谋反,我特地前来,禀报王上。”宁荷华淡淡说道,眉眼里,没有一丝疑虑。 宁元起看着她,疑惑的问道:“荷儿怎么会跟孤说这个?那可是你的父王,你的家人。” 宁元起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试探,他看着宁荷华,就如同看着另一个自己。 这样的熟悉感,让他脊背发凉。明明知道,她是危险的,却偏偏还是要靠近。 宁荷华抬眸,看向宁元起,眸子里,坦坦荡荡:“宁扶苏将我带回北辰,喂我吃下毁容的毒药。襄王府从始至终,没有真正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考虑过任何事情。” “我去东越那一天,就与襄王府彻底断绝关系了。如今,我得到解药,王上以为,我还会愿意留在那里吗?” 宁荷华直言不讳,这是她内心真正的想法。他们都一样,已经走火入魔了。 借着取信宁元起的契机,说出心里话。 宁元起注视着她,嘴角微微上扬。 远处,宁元起的人死死的盯住宁荷华。 弓箭都对准了她,只要她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立刻射杀。 “王上难道不信?我与王上,本就是同一种人,不是吗?” 宁荷华笑了起来,物以类聚啊! 她的骨子里,流着与宁元起同样凉薄的鲜血。 当年洛城屠城一事,宁荷华也曾玩过狩猎游戏。 他们手段残忍,他们是最相像的两个人。 宁元起听到这里,突然仰头大笑起来:“荷儿说的对,你我孤,本就是同一种人。” “所以,你来耀州找孤的目的是什么呢?”他问道。 “我啊,我想做帝王啊。”宁荷华笑道,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王上不是说过吗?只要荷儿想要,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你也会摘来送给荷儿的。难道,王上忘记了你的承诺吗?” 宁荷华的声音突然魅惑起来,她的眸光婉转,像是勾人的妖精。 宁元起,从来没有失去过对她的兴趣。 因为,他从来没有得到过。 他就是一个疯子,在一瞬间,满足私欲的同时,丢了命,又如何? 他本就是世间的一个异类。他很庆幸,能找到像宁荷华一样的人。 所以,半条命给她,又何妨? “只要荷儿想要,孤就会把星星摘下来给你。” “襄王府竟想着谋反,既是如此,那孤便用襄王府上下的人头给你做礼。给你报东越毁容之仇,如何?” 宁元起一个转身,跨坐到宁荷华的马背上。 他伸出手,环住她的腰肢,贪婪的吮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第1992章 温柔 宁荷华巧目盼兮,莞尔一笑。在宁元起看不到的地方,一抹恶毒在眼底一闪而过。 “你知道的,我向来睚眦必报、冷血薄情,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宁元起收紧搂着她腰肢的手,目光里升起点点欲……望。他从未拥有过宁荷华,每日梦中,他总是想着她在自己榻上婉转承恩的模样。 长发被汗水打湿,带着妩媚与冷冽。 宁元起想到这里,催动坐骑,向王疾驰而去。 他曾为了宁荷华建造了一座摘月楼,楼顶高耸入云,抬手可摘星辰与月亮。 他说过,要将这世界最好的东西给他。他曾搜罗了北辰无数宝石,为她建造了一座宝石屋。 她酷爱红色,他便以红色宝石为底,黄金为基,建造地基。 只为了能博得她的欢笑。 摘月楼内,月亮东升,星火争姿,耀州城内的大火被控制住,只余点点火光。隔着天河,与星辰相望。 星光在月光面前变得暗淡下来,无数高楼焚毁在火光之中。 宁荷华在摘月楼处往下看,只瞧见角落里的宁扶苏。她注视着自己,手握着长剑,随时随地准备着厮杀。 她到耀州以前就商议好,如何应对宁元起。 宁元起有一支贴身部队,人数达四五万人。直接由他掌握,虎符一直在他手里。 顾言就是紧密维护宁元起的首领之一,王宫中的羽林军,不过是那支贴身部队的十分之一。 这只部队,只听从持有虎符的人的号令。 调动羽林军,需要宁元起手中的金牌。 宁扶苏抬头,看向摘月楼。她瞥见宁荷华的身影,隔得很远,她的手心都在出汗,害怕她会出什么事情。 宁元起的残暴嗜血程度,是令人咋舌的存在。她怕,此次行动失败,宁荷华受到伤害。 她无时无刻,都在顾虑宁荷华的安全。 而高楼上的宁荷华,目光幽暗。她在思考,究竟是与宁元起合作,杀了宁扶苏,还是与襄王府合作,杀了王上呢?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在她心里,宁扶苏和宁元起同样可恨。 她毁容的那段时间里,每每瞧见倒影儿中的自己,她都想自杀。 可宁扶苏不让她死,她恨,恨这些人,明明知道自己无计可施。却还是固执己见,以为了她好为借口,看着她在万劫不复的深渊中挣扎不已。 所谓的为了她好,不过是借口而已。 这世间万物,弱肉强食,本就是定律。她们软弱无能,便用自己的法则来约束她。 从始至终,她与襄王府,都想不到一块儿去。 宁荷华的拳头紧握,指甲陷进肉里。她的思想在纠结,她拿不定主意。 宁元起注视着她的背影儿,从后面搂着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问道:“在看什么呢?” 宁荷华回过神来,她闻到宁元起身上的血腥味,跟她手上的一模一样。 “在想,王上到底有多爱我,才会对我这么多年念念不忘。”她莞尔一笑。 第1993章 不负 她的声音轻柔,目光摄人心魄。 宁荷华挣脱开宁元起的手臂,回过头,看向眼前这个男人。 “王上对我,究竟有多爱。才会在这摘月楼上,建造这样一座金屋宝塔?” 这摘月楼的奢侈与繁华,世间少有。搜罗这些财宝,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可想而知,怪不得,这北辰的百姓,个个想反抗。 “从你第一次入王宫起,孤的目光,就再也无法从你脸上移开。那个时候,你才这么一点儿大,一双丹凤眼摄人心魄,比天上最亮的星辰还好看。” 宁元起兴奋的说着,他伸出手,不断的挥舞着。 他觊觎她,也=可不是一日两日了。 宁荷华嘴角微微上扬,表面上带着无尽的笑意,实则在压制内心的厌恶。 所以,这才是她从幼时起就讨厌宁元起的原因。他的目光太炙热,仿佛要将她烧成灰烬一般。 她一直都在躲避他的目光,却逃不开桎梏。 他是她的伯父啊!他们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液,可是他却能冠冕堂皇的说出,她幼时就喜欢自己这种话。 “后来,你每来一次王宫,孤都会命人送东西到你家,你喜欢红色。从此以后,王宫中红烛高照。” “你喜欢驰骋疆场,所以,哪怕你要发动屠城,孤也会命那些士兵配合你。你想要的,孤都会想尽办法给你。” 宁元起的目光里,带着期颐。他表述着自己的爱意,真挚热烈。他永远愿意臣服于她的裙摆之下。哪怕,他知道,她带有目的,也无所谓。 “那是不是荷儿想要什么,王上都真的会给我?”宁荷华开口问着,语气中带着些许试探。 宁元起愣了片刻,随后抬眸看向她。迟疑过后,是肯定。 “是,只要荷儿想要,给你又如何?整个王宫,都可以给你。哪怕,是孤的王位。” 宁元起掷地有声,信誓旦旦。 宁荷华听到这里,笑的花枝乱颤。 “王上可是说真的?” “孤何时骗过你,若你早日回来找孤。哪怕是要这三国,孤都会鼎力支持。” 宁元起的声音里带着些许亢奋。 宁荷华笑着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说的还真是感人呢。若不是她知道他与自己是同一种人,还真会被他这幅假装深情的模样给糊住。 “王上,可是荷儿不信呢。”宁荷华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眸,停顿片刻以后,又开口道:“你说过,荷儿与你是同一种人。正因为如此,你才会被荷儿吸引。” “可是,既然是同一种人的话。王上不就与荷儿一样,薄情寡义,永远爱的是自己了吗?那有何来唯一的爱呢?” “王上之前爱护杜若眉,不也是可以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她一笑吗?就如同我,口口声声爱慕沐良轩,为她断绝一切来往,实际上呢,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难道不是吗?荷儿应该没有说错吧。” 宁荷华笑道,语气里带着些许讽刺与嗔怒。 第1994章 哄骗 宁元起注视着她的眸子,一瞬间,划过一丝无奈,而后是愤恨,到最后,只有难过。 他想说,她说的对。可是,一旦承认,他如何拥有她?他是一个疯子,从始至终,要的都只是她的人,不是她的心。他们太像彼此,在一起时,是天作之合。 可也是貌合神离,最虚伪的一对。 他们,只需要得到,而不需要其他。所有偏执,都是源于他的从未拥有。 这些,宁元起明白。 “看呢,王上你迟疑了,是不是也觉得荷儿说的对?” 男人,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丑陋,他不愿意被宁荷华说成这样凉薄的人。也不愿意承认,他不爱她。 在还没有拥有她之前,他只想得到她的人,仅此而已。 “怎么会?荷儿,你忘了孤为何宠爱杜若眉吗?仅仅是因为她生了跟你一双一样的丹凤眼而已。” “她孤僻,骄傲,一点都不像你。她的长发不像你,目光不像你,就连脾性也不像,她只会被困在宫中,与那些女子争宠。哪里像你,可以骑马杀敌,建功立业,也可以娇柔似水。” “孤爱的自始至终都是你,只要你不离开孤,要什么,孤都给你,你明白吗?” 宁元起的声音里带着宠溺与哄骗。他知道,宁荷华什么性子。他已经等不及了,不想跟她玩无所谓的游戏。 他只要拥有她,只要占有她。他这一生,什么都经历过了,什么都得到了。唯独她,是例外。 若不能占有她,他这一生,终将是不完美的。 宁荷华听着他的声音,只觉得可笑。 还真是一个傻子,想用这样的办法骗她。 他怎么会信?他们都是高手,在骗人这方面,简直有着莫名其妙的天赋。 “荷儿可不明白,也不相信。”她抬眸,盈盈一水间,全是藏不住的深情。 “那荷儿要怎样才能相信孤?把心挖出来给你好不好?”宁元起一下握住她的手,往自己冰冷的脸颊上放。 宁荷华注视着他,他明明已经是很大的岁数了。却依旧容颜焕发,这张脸是由无数少女的鲜血滋养出来的。 泛着血腥味,这样一张脸,怎么让人不迷恋。 “我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她如实说着,目光是深不见底的冷淡。 “荷儿不明白,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总会迷恋一些容易逝去的东西。比如……容貌,比如青丝。” “荷儿倾国倾城,拥有年轻的身体,这会儿,肯定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可当岁月逝去,你也会同孤一样。” “孤会这样在意这张面容,就是因为,害怕你会嫌弃孤太过苍老。人总是要看着漂亮的东西,才会心情好,不是吗?” 宁元起柔声说道,少女总是散发着令人着迷的活力。用他们的鲜血滋养容颜,有奇效。 宁荷华大抵能理解他的想法,毕竟,她也曾因为这张脸,失了心智。 她这一生,只剩下这张脸了。 鲜血若有奇效,她也想尝试一下。 “这倒是真的。” 第1995章 金牌 “来,孤可以教你,亲自给你敷面。”宁元起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一面铜镜前。 镜子里,出现二人的面容。两人的骨相很像,在镜子中,竟有丝丝是天作之合的错觉。 他们的眸子里,都燃着贪欲与杀戮。骨子里,都是嗜血的。 他们本就是宁是皇族中的两个异类,若不是血缘关系的羁绊,宁荷华也不会躲了他这么些年。 可不管她再怎么躲,到头来,还是逃不掉他们骨子里牵连的东西。 “你看,荷儿,孤同你,有着同样的骨相。我们都喜欢操控,我们都凉薄如冰。若是可以,孤还真想与你同坐这个王位呢。” 宁元起的手轻轻抚摸上她的面容,眸子微眯,带着些许享受。 宁荷华注视着镜中的二人,缠绵似情人一般。 宁元起命人送来一盆温热的鲜血,他将手帕放到盆中打湿,而后拧干,轻轻擦拭着她的肌肤。 极度的鲜红与病态的苍白,形成鲜明的对比。在这种视觉的冲击下,让两个原本就嗜血的人兴奋起来。 “是热的。”宁荷华轻快的说出这句话。她喜欢血腥的味道,当年洛城屠杀时,空气中弥漫的全是这种味道。 她喜欢,甚至,在鲜血里起舞,她酷爱的红色,就是用鲜血染就的。 “少女放血,并未断气,这血自然是热的。” 宁愿说解释道,手已经摸上她的脖子。光滑的手感让她的眸子里闪烁着异常的兴奋。 宁荷华感受着血液的温热,伸出手制止他,“王上,不可。” 此刻的宁元起,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存在。 二人交手间,打翻了血盆。献血洒了一地,满地鲜红。 血液沾染在二人身上,仿佛是从地狱中而来的缱绻人儿一般。 宁荷华借机摸到他的身上,拿出他的令牌,缓缓道:“王上,你说你爱我。,这令牌,可否给我?” 她的声音娇柔妩媚,仿佛山中清泉,甘甜轻柔,令人无法抗拒。 宁元起沉溺在她的温柔乡中,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他轻轻点头,笑出声来:“只要荷儿想要,令牌又算什么?” 他将令牌取出来,放在她的手里。 宁荷华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欣喜。令牌拿到了,接下来是虎符。 “荷儿还想领着千军万马,去边关与东越作战。荷儿想让那些害过我的人,统统付出代价。荷儿想踏碎这三国,成为霸主。” “王上,会帮我吗?”她的目光婉转,勾魂摄魄。 宁元起笑的粗犷豪放,连连拍着她的手:“孤的荷儿,就该是这样的巾帼英雄,不会桎梏于后宫争宠,如同高山峻岭,让想要征服你的人,望而生却。” “若荷儿早日想通,这三国,早就成为荷儿手中的玩物了。孤怎么会阻止你完成大业呢?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宁元起抱着她起身,向床榻走去。而后,他拿出虎符,放在她的手中。 虎符可号令他的军马,是他权力的象征,也是他最后的底牌。 第1996章 得手 宁荷华紧紧握住手中的东西,压抑住心中的雀跃。 她成功了。 接下来,就是让这个恶心的人,永远的消失在世间。 宁元起见她沉默不语,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询问道:“怎么了?连虎符都给荷儿了,难道荷儿还不开心吗?” “若你早些想通,这东西,早就是你的了。孤心里,一直以荷儿为重。” 他深情的告白,心里眼里全是宁荷华娇媚的模样。她的青丝,已经被鲜血打湿,血液顺着她的青丝滴落,落到地板上,开出怪异的花朵。 宁元起不知道,今天,就是他丧命的时候。 宁荷华缓缓起身,伸出修长的手指,解着衣衫。 “王上如此疼爱荷儿,荷儿自然也要表明心意才是。王上,您来追荷儿,追到了,我们便在一起。” 她的动作,轻柔缓慢,给人一种极致的诱……惑。 她勾一勾手指,宁元起的魂儿都没了。 宁元起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他人生中一直求而不得的人,今天,终于能得到了。他的一生,再也没有缺憾了。 他起身,一场追逐的游戏又开始了。 摘月楼内,他们笑闹追逐,宁荷华清脆的笑声传来,透过重重屏障,响彻天际。 这是一场以爱为名的游戏,目的是麻痹宁元起,将虎符和令牌,扔到宁扶苏面前。 宁荷华赤着脚,一双玉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她来到摘月楼楼边,在脱尽她最后一件外衣时,将外衣扔到楼下。 连同着外衣的还有令牌和虎符。 宁扶苏见状,一个腾空跃起,拿到宁荷华的轻纱。 两样王上从不离身的东西,同时出现在她眼前。 成功了!他们成功了! 宁扶苏压抑住内心的雀跃,抬头,只听见欢声笑语,夹杂着些许暧昧。 她的眉头紧皱,她不想姐姐她与宁元起发生关系。他们之间,不允许有其他事情发生。 宁扶苏想要冲上摘月楼,救下宁荷华。 可脑海里却又想起她说的话。 不必救我,我要亲自将宁元起的心脏刨出,祭奠我这些年,逝去的大好年华。 是啊,最恨宁元起的就是宁荷华了。 若不是宁元起宠爱杜若眉,又放不下她,就不会害的她远在边关,对抗敌军之际,被自己的人折磨陷害,委身于一个乞丐。 还因为诞下孩子时,伤了身子,武功尽失。 她曾被宁元起囚禁,日日瞧着他那张脸。 她曾受世俗指摘,戳断她的脊梁。 她从天之骄女,变成一个疯妇,偏执可怕。这些,都是拜宁元起所赐。 杜若眉的账,本应算在宁元起头上。从始至终,他才是始作俑者。 宁扶苏眉头轻皱,听着摘月楼上的动静。拳头紧紧握住,靡靡之音传来,扰的人心智混乱。 她闭目养神,不去想摘月楼上发生了什么。只等待着,宁元起身起的消息。 “王上,你爱荷儿,是不是什么都愿意给?” “那是当然,虎符与令牌都给你了,难道还不能证明孤的真心吗?” “可是荷儿还是不信呢。”宁荷华停下脚步,注视着他。 第1997章 剖心 此刻的宁荷华,脸颊上还残留着鲜血。只不过,这热血在这一刻,已经冰冷下来。 她的目光,仿佛盛着万千星河,璀璨迷人。 她的身上,已经只剩下里衣,遮住她曼妙的身姿。 将露未露,最是勾人。 宁元起看了,目光都灼热起来了。仿佛,能把人融化一般。 “荷儿要怎么才信孤说的话呢?”宁元起缓缓到,声音里,是不易察觉的急躁。 宁荷华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空洞无物,她仿佛突然飘落的树叶,随风飘动。 “孤把心也挖出来给荷儿看好不好?这样,荷儿就能相信,孤心里只有你了。”宁元起深情的说着,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她娇媚的模样。 挖心?呵,笑话,那颗心脏,恐怕已经脏得没眼看了吧。 她要他的心做什么?恶心自己吗? 宁荷华心里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她迈开步伐,缓缓靠近。 “真的吗?王上真的愿意把心挖出来给荷儿看吗?” 她走到宁元起面前,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处,声音里带着妩媚。 宁元起很是受用,哪怕只是肢体接触,都能让他沉浸在欢愉之中。 他闭上眼,点了点头:“当然,这颗心,本来就是荷儿的。” 宁荷华用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而后喃喃自语道:“王上的心,应该是黑的吧。或者,应该没有心。” “不然,怎么会这般薄情呢?”她停顿片刻,抬眸,看着宁元起一脸销魂的模样,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狠毒。 “已经十几载了,荷儿已经躲王上十几载了。从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开始,荷儿,仿佛就如同死了一般。” 宁荷华说的十年前,就是她在京城郊外那个破庙,被乞丐玷污的那个晚上。 真正的宁荷华,早在那个时候,就死了。活下来的,是一具行尸走肉。 是再也没有曾经光辉的污秽。 她这个身体,就是污秽的。 她的一生,就是个悲剧。 前半生有多辉煌,后半生就有多可笑。 宁元起听到她说十年前的事,陡然睁眼,只瞥见她一双清冷的眸子。 “荷儿还在生气吗?杜若眉那个贱人,孤已经将她诛九族了!她已经尸骨无存了。就连杜家,也被连根拔起了。孤一直在替荷儿报仇。” 他焦急的开口,生怕宁荷华不喜欢他。 宁荷华抬眸,看向这张脸,慌张吗?你也会如此?可是,你说的,全是假话。 “王上现在还在说胡话来哄骗荷儿呢,铲除杜家,哪里是替荷儿报仇。” “王上虽然任性妄为,可是,也的的确确有一位帝王该有的手段。杜家根基深厚,大权在握。你铲除他们,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皇权更稳才是。哪里是什么因为荷儿。” 宁荷华淡淡说出这其中的原因,没有一丝顾及。 宁元起的眸光一闪而过的慌张,赶紧否认道:“怎么可能!荷儿,孤可都是为了你啊,不信,你把孤的心,挖出来瞧一瞧?” 第1998章 报仇 宁元起大言不惭的说道,这样冠冕堂皇的假话,他说起来,比真的都真。 宁荷华听到这里,只觉得好笑。 “是吗,王上真的愿意把心掏给荷儿看吗?” “当然了。”他笃定的答道,而后,又想起了杜若眉。 “孤最恨的就是杜若眉,若不是她,你何至于被人玷污。” “她就是个祸害,是她让你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她是罪魁祸首。若你还气不过,孤就立刻让人将她的坟墓挖出来,当众鞭尸给你看,如何!” 宁元起曾经有多独宠杜若眉,现在就有多狠。为了讨好宁荷华,连她死后,都不让她安宁。 宁荷华瞧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他似乎,从来没觉得,她曾经遭受的这一切,是他的错。 始作俑者不自知。 “王上,难道你没觉得,这一切,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吗?”她缓缓说出这句话,声音里透着凄凉与审判。 宁元起被戳中内心最软弱的一个点,猛的抬头。 就在瞬间,摸着宁元起心脏的手,突然变得坚硬起来。一双铁质的爪子,划破皮肉,径直的朝着他的心脏去。 这是宁荷华准备的东西,为的就是取宁元起的心脏。 疼痛感瞬间袭来,宁元起低下头,瞧着她的一只纤纤细手钻进自己的胸膛里,他愕然的抬起头,看向宁荷华。 “荷儿……你……”他的嘴角溢出鲜血,疼痛让他的五官扭曲起来,变得不再像他。 宁荷华的目光由灼热变成冷漠,比北境千年冰封的雪山还要冷上几分。 “不是王上说,要荷儿把你的心挖出来看一看,是不是只装着荷儿的吗?荷儿一直在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会挖你的心。” 宁荷华的语气里带着欣喜,她的脸上,带着病态的笑容,几近癫狂。 宁元起痛的额头上汗水直冒,却仍旧笑道:“那荷儿看清楚没有,里面是不是都是你?” 宁荷华目光一沉,钻进宁元起胸膛的手又深了几分。鲜血顺着她的手往下滴,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之前的娇媚不复存在,现在宁荷华的脸上,只剩下狠毒。 她硬生生在他胸膛里转了一圈,摸到心脏的地方,用尽全力,将他的心脏抓住了。 宁元起的心脏被她握在手里,鲜血是热的,心脏还在跳动。 “嗯!!”宁元起闷哼两声,随后直直的倒地。他瞪大的眼睛里,盛满了不甘与不解。 宁荷华瞥了一眼手中的心脏,用力握紧,淡淡吐出两个字:“真脏。” “王上还说心里全是我呢?明明就只有鲜血,还有贪念。” “你看,这鲜血多粘稠,比你敷面用的少女血液都还要粘稠上几分呢。” “哦,对了,没有了心脏,你应该不会再嗜血了吧。上你瞧,他还在跳动呢。不知道,能跳动多久。”宁荷华一字一句,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宁元起的目光从惊讶变成了空洞,他死不瞑目! 第1999章 罪恶的一生 他登临帝王之位时不过十岁,族人信奉,他有着最完美的血统。他就是北辰之主,没有人能与他争夺。 宁元起在这皇位上坐了很久很久,一开始,他还励精图治,为了家国,励精图治。 而北辰也如他所想的一样,在他登基的前十年里,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 可后来,他觉得这帝王之位过于枯燥。他要应付那些看似忠诚,实则却蠢蠢欲动的大臣。 还要应付后宫中一茬又一茬的女子。,只觉得,烦躁。 后来,他第一次见到宁荷华,一种莫名的情愫升起。 光从味道,他就能闻出,宁荷华与他是同一种人。他们,有着同样完美的血统。 可惜啊,他们是血亲。 宁元起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模样,温热的鲜血从他的手中划过,一种莫名的兴奋感瞬间扬起。他那一刻,觉得杀人是一件极其痛快的事情。 后来,他也真的迷恋上热血满手的感觉。 直到宁荷华出落的倾国倾城,他的权力达到了顶峰。他每每瞧着她,明明什么都有,却又觉得空虚至极。 宁元起心里一直有一个愿望,那就是一定一定要得到宁荷华。 不然,他的人生,就是不完美的。 这种想法,在权力到达顶峰上越演越烈,他也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他开始变得残暴不仁,用杀戮来充实自己,击倒他内心的空虚。 可宁荷华,一直在躲他。他真的很不开心,纳了一个又一个像她的人,可终归不是她。 从始至终,宁元起都是沦陷在自己的偏执之中。 他对宁荷华已经不是爱,而是必须占有的心理作祟。一代帝王,沦落成了人人畏惧的暴君。 可宁元起,从来没有后悔过。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长的,只能到百年。若终日为别人而活,为天下而活,岂不是浪费了这本就短暂的年华。 他随心所欲,只想按照自己的心思来做事。这便是他一直纵情享乐的原因。 现在,他的心脏被宁荷华握在手里。却就在这一刻,心脏离体的时候,萦绕着他几十年的空虚突然被填满。 原来是这种感觉。 宁元起嘴角微微上扬,就那么注视着宁荷华,有些话他还想说啊! “荷儿啊……荷儿……即便知道你要挖孤的心脏,孤也会拱手送上的。你不知道,这些年,孤到底有多寂寞。你应该也很寂寞吗吧,毕竟,我们是同一种人。你瞧瞧,这颗心脏还在为你跳动。” “孤竟没有感觉到孤独空虚了,大抵是,已经得到你了吧。”哈哈……只是,孤可怜的荷儿啊。你恐怕,步上了孤的后尘。漫漫长夜中,时常惊醒。你的一生,本就不安宁吧?孤比你好一点,孤想做的,想得到的,通通都达成了,哪怕死,也值得了。将来,你身死的时候,会不会比孤还惨呢?” 宁元起的心思,宁荷华应该都懂,这些话,她也会听到,因为他们是同类人啊! 第2000章 她不高兴 到最后,宁元起死的时候,竟然是嘴角上扬的。 他大概,是没有遗憾的。哪怕他的名字,会在史书上遗臭万年,他也不在乎。 这帝王之名,本就不是他一开始想要的。 这帝王的桎梏,竟在剖心之后,完全释放。 宁元起罪恶的一生,画上句号。以剖心为结束,以没有遗憾为终点。 宁荷华感受着手中的心脏逐渐停止跳动,连同温热的血液一起,冰冷至极。 她的目光,突然暗淡下来。 心里的空虚被无限放大,她报仇雪恨了,她将宁元起的心脏挖出来了。 可为什么,她并不高兴。 明明,她这般恨他的! 宁荷华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片段。她死后,是不甘,含恨而终,还是像宁元起一样,得到解脱。 她甚至,觉得宁元起没说出来的话,竟然有一丝道理。 她手上的血液逐渐冰凉,宁荷华将心脏扔在地上。 回过头,满地的鲜血触目惊心。宁元起躺在地上,一切归于平静。 这几十载的暴政,终归平静。 宁扶苏见摘月楼上没了动静,赶紧冲了上去。只瞧见失魂落魄的宁荷华,和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宁元起。 满地的鲜血,血腥味弥漫在空中,让宁扶苏不由得皱眉。她不喜欢这些血腥味。带着恶臭,散发着人世间最脏的东西。 贪婪、欲念、杀戮。 无论是谁,都不会喜欢的。当然,宁元起和宁荷华除外。 “姐姐,你没事吧?”她冲过去,检查着宁荷华的身子,生怕她受伤。 宁荷华回过神来,看着宁扶苏,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我成功了,杀了宁元起。” 她的笑声凄凉,眸子里,空洞无物。精神状态,比没杀宁元起之前还不好。 宁扶苏有些紧张,赶紧伸出手摸摸他的脸颊:“姐姐,哪里不舒服?快跟我讲!父王他们正在外面等着,如今虎符和令牌在手,再也没有人能够压制我们了!” 宁荷华退后一步,看向她的眸子。她的心,像是被捅了一刀,流露出的全是孤寂。 她突然能理解,宁元起为何会轻而易举被他杀了。 或许从他内心里,就从来没想过,要活下来。 帝王的孤寂,她不懂。 她不爱宁元起,甚至恨他,可为什么,在杀了他以后反而她变得难过起来呢? “扶苏,你说说,我死的时候,是笑还是哭呢?还有,你说,我能不能,得到一次沐良轩呢?” 她缓缓问出这个问题,目光犹如盏盏鬼火。 宁扶苏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可她能感觉到宁荷华的不对劲儿。 她将身上的披风脱下,给她披上,“姐姐想这些做什么,没事了,再也没事了。” 她小声安慰道。 宁荷华推开她,摇了摇头,带着哭腔的说道:“可是,杀了宁元起,我悲惨的人生,也并未改变啊。为什么,他死了算是解脱,我活着,还要承受这些?” “扶苏,你觉得公平吗?不公平,对不对?”她哭了起来。 第2001章 延续 宁荷华看着她,由笑到哭。像是一个疯妇一般,折磨着自己。 宁扶苏盯着她的眸子,紧紧握住她的,她摸着宁荷华的脸颊,认真道:“姐姐,这世道,从没有绝对的公平而言。一直如此,天神给予了你一些东西,总会收回你一些东西。” “谁都无法逃出这个规律,没有人十全十美。我们要接受这样的不公平,你明白吗?宁元起已经死了,你已经报仇了!”宁扶苏摸着她的脸颊,试图将她唤醒。 宁荷华听着她的话,从孤寂中脱出身来。她抬眸,瞥见宁元起的尸体。 所有的梦境全部被打碎,她的仇,报了。 她的面容上,瞬间变得冰冷无比:“扶苏,大局已定。宁元起已死,着手准备,让父王登基称帝吧。” “这破败的局面,已经不允许再拖下去了。”宁荷华声音冰冷,仿佛没有情感的尸体。 宁扶苏注视着她,如鲠在喉。 但是,现在的确也不是难过的时候。这局势,不能再拖了。 “好,我这就去传递消息。” 宁扶苏离开摘月楼,宁荷华缓缓起身,看着注定西沉的月亮,眼里的落寞清晰可见。 烟火燃起,照亮整个耀州的天空。 一声一声,似是在庆祝着襄王府的成功。 亮光之下,宁元起身体的温度一点一点流逝。 宁荷华回过头,注视着他,缓缓开口:“王上,如你所愿,荷儿也陷入了无尽的孤寂当中。” “这满手的鲜血,注定洗脱不掉了。到最后,还是成了你的样子。你说,你现在是不是正在地狱笑我,也在那里等着我呢?” 宁荷华的声音清冷无比,她的心,空洞极致。她感觉好冷,冷的牙齿打颤。 她快速的奔向一旁的炉火,伸出手,汲取着温暖。 可是无论如何,她身上的冰冷感都没有消失,反而如坠冰窖。 宁荷华抬眸,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可目光触及到一旁的鲜血时,突然活了过来。 这盆鲜血,是宁元起准备用来敷面的。 二人纠缠间打翻了一盆,还剩一盆。 她鬼使神差的走过去,将双手放进鲜血里。 温热的触感立刻传递至全,她不再感到冰冷,她闭着眼,享受起来。 他们这样的人,大概只有用鲜血才能让自己温暖吧。 就如同宁元起一样。 宁荷华扬起一抹笑容,不知是哭是笑,也不知是难过还是开心。 她内心里的残暴嗜血,在宁元起死后,得到彻底的释放。 从今以后,北辰少了一位暴君,却多了一位残暴嗜血的公主。 她的名声,如同上一任北辰王上一样,臭名远扬。 她凶残无度,冰冷无情,杀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 宁是皇族罪恶的因子,终是在宁荷华的身上延续下去。 耀州城外,宁元辉抬起头,看着满天烟火,目光闪烁。 这是他与宁扶苏约定好的信号,烟火响的是单数,那便是功败垂成。烟火响起的声音是双数,那便是一举成功。 第2002章 称帝 第九声烟火在空中绽放,呈现出最美的花海形状。宁元辉的手心,出了汗。 他违背祖宗之令,谋逆造反,本就受千夫所指。若是失败,北辰被吞并,他身上的罪过,无论如何都洗不清了。 北境的雪域大军,全部跟随他来到耀州城。一旦宁荷华没得手,宁元起反应过来,他手中六万羽林军,想要解决他的三万雪域大军,简直易如反掌。 宁元辉不想,也不愿意背负上这么多条人命。他只向天神祈祷,他的女儿,能成功。 就在他闭上眼,心中默念时,第十声烟火飞入云霄,响彻天际。 而后,最盛大的烟火在空中绽放开来。 宁元辉抬起头,注视着天空,月亮已近西沉。一刻钟以后,他开口,声音已经哑了。 “成功了!跟本王攻进王宫!还北辰天下一个太平!” 他振臂一呼,雪域大军纷纷开拔,数万人浩浩荡荡的进入王宫。 这场宫变,几乎没费一兵一卒。仅仅只靠宁荷华,便取得成功。 顾言为首的羽林军,见襄王等人入主王宫,验过他们手上的虎符与令牌,也没有反抗,乖乖的臣服于新王膝下。 “臣顾言,参见襄王!” 宁元辉身披铠甲,他与宁元起比起来,苍老太多,满面的风霜。可他的一举一动,却让人信服。 他征战沙场数十载,战功显赫,威名远扬。若不是无奈归隐,这三国战神之名,应该有他一份才是。 即便他隐退雪域,膝下无子,两个女儿,却都是北辰最神奇的存在。 主上宁荷华,红衣飘飘,上马杀敌,将东越打的落荒而逃。不过后来因某些不为人知的因素,沉寂多年。 郡主宁扶苏,女身男相,常年从军,是大名鼎鼎的战神。虽输给了东越沐良轩,可她的女战神威名,同样不可小觑。 单拎出来,也是让三国头疼的存在。 宁元辉见羽林军已经对自己俯首称臣,他缓缓走上王位的宝座,伸出手抚摸着权力的象征,目光微眯。 而后,他看向底下一众将领,开口到:“王上殡天,举国同哀。本王受命于危难之间,代为掌管王位。此后,北辰上下一切政务,皆由本王处理。”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焕发出活力。他跟北辰一起,重生了。 顾言带头跪拜:“臣等恭迎新王即位!王上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等恭迎新王即位!” 臣子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响彻整个王宫。连同云霄,都能听见他们的臣服声音。 这场宫变,明明顾言知道其真相,却都选择缄默不言。 宁元起,失了人心,已经不是一日两日。这北辰,哪怕是在风雨飘摇,都不乏有志之士。 他们都期望北辰能够强大,即便不能称霸天下,最起码,不要任人欺辱。 如今,西凉铁骑压境。宁元起下令,处处忍让,不与之发生正面冲突。 北辰三军心里本就憋着一口窝囊气。 而后,东越也掺和进这场乱局中来。 他们不甘,也不愿做亡国之臣。 第2003章 长乐公主 北辰被两国夹击,而东越的野心,更是昭然若揭。再继续任由宁元起荒唐无道,这家国,迟早沦为别人的盘中餐。 而宁元辉与宁元起不同,前者出身行伍,带兵打仗多年。知道一个国家,在面对挑衅时,不能退让。 他本就主战,又体恤百姓,与宁元起相比,实在是好太多了。 所以,羽林军见他手上有虎符与令牌,都无心过问,他这两样东西是从何而来了。 更不会去追问,宁元起的死因。 忠于新王,保家卫国,是他们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宁元辉听着众人的膜拜之声,目光里,有着一闪而过的精光。他从未肖想过王位,如今这样,是不得已而为之。 既是如此,他就不应该辜负他背弃祖训做出的选择。 “孤初为新王,北辰境内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边关敌寇侵扰。北辰实则在水深火热当中,为此,孤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大赦天下,除犯有极端罪过的恶徒以外。其余的囚犯,都可选择远赴边关参军。建立军功,抵消他的罪过。” “第二件事,减免百姓一半赋税,让百姓们能有力加快恢复生产。第三件事,西凉屡屡侵扰北辰。打杀我军士兵,其罪可诛。孤下令,若再有下次,无需忍让,直接与西凉开战!” “第四件事,孤有两女,文韬武略,天下无双。宁扶苏本为主帅,受孤影响,退居北境。如今家国到了危难之际,她理应出来为国报效。保卫家国,是每个北辰儿郎应尽的职责。为了尽到职责,孤亲封宁扶苏为常胜将军,带领雪域大军,前往边关,与西凉作战!” 宁元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的角色从一个为人臣子的亲王,成了一国之主的王上,再也不似从前一般唯唯诺诺。 他需要立威,更需要激起北辰儿郎的斗志! 只有他做出表率,才有足够的说服力! “一切谨遵王上吩咐!”顾言抱拳作揖,跪在地上,眼里重新燃起兴奋的火焰。 总算可以不用再受窝囊气了!果然,王位易主,是保住北辰最好的选择。 宁元辉说罢,又看向众人,想起宁荷华。这一次,她是最大的功臣。只不过,她武功尽失,情绪不稳。上阵杀敌一事,还是罢了。 让宁扶苏去就是了。 “孤的嫡长女宁荷华,聪慧过人,善谋温良,特下令,赐予长乐公主称号。赏千亩良田,封邑万户,居于耀州!” 宁元辉给宁荷华的赏赐,比北辰历代亲王的还要多,足以见他对宁荷华的宠爱。 “长乐”二字,代表了宁元辉对她的期许。如今大仇已报,为父之心,希望宁荷华能无忧无虑的生活。 再也不要像以前一样,折磨自己了。 而对宁扶苏,宁元辉就要放心的多。不会给予她过多的称号,只望北辰和平以后,她能成婚生子,享受尊贵荣华便是。 顾言听到宁元辉的赏赐,脑海里浮现出宁荷华的面容。 第2004章 一同作战 倾国倾城,名动天下。 她的容貌,是连宁元起都惊艳不已的。而且,就封赏而言,宁元辉,似乎更偏宠宁荷华一点。 正当众人在思索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同清泉一般,抚慰人心。 “父王,女儿不想留在耀州。”她缓缓走近,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披风。一身红衣,显得张扬无比。 她的身上,还残留着鲜血,就连脸颊上,都是血渍。 宁荷华是赤着脚走进王宫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一丝畏惧。 她早已不在乎别人瞧她的眼光了。 她的双目微红,像是被鲜血染就一般。 宁元辉瞧见她这幅模样,心下一沉,有些心疼。他起身,看向她,开口道:“你身子有恙,在耀州养病最为合适。” 宁元辉对两个女儿,向来是放养的。他见惯了两个野丫头这服模样,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可在外人眼里,纷纷感叹,这位长乐公主,恃宠生娇,被惯的不成样子,竟然赤着脚就来到这大殿上了。 还真是不知礼仪。 不过那一双玉足,倒是好看的紧,几乎让人移不开眼。 宁荷华注视着他,伸出自己的双手,上面满是鲜血。 “父王,女儿生了病。一日不以鲜血暖手,就浑身打颤。这耀州城内,全是北辰的子民。女儿不想伤害他们,不想成为另一个宁元起。不如,让女儿远去边关。以敌军鲜血温暖自己,即可缓解女儿的病症,也可以击退敌军,一举两得。” 宁荷华的声音冷静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她直言不讳的说出宁元起的名字,并且带着鄙夷。 大殿内,突然陷入了沉默。 对于宁荷华的事情,他们都多多少少听过一些。十六岁,便能镇定自若的发布屠城令的女人,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谁都知道,宁氏皇族有遗传的疾病。每一代,都会出一个嗜血暴躁的人。 上一代是宁元起,这一代,十有八九就是宁荷华。 他们身上,留着罪恶的血液。若利用不当,只会对北辰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 按照宁荷华这样说,她远去边关,对抗敌军,倒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只要杀的不是北辰人,就不会引起民愤。 宁元辉眉头紧皱,边关的敌军,可是沐良轩的人。 他怕,宁荷华见到沐良轩以后,再度沉沦。更怕,她又失了心智,对宁扶苏下手。 他不想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自相残杀。 可西凉压境的是夔,用兵如神,武功高强,只有宁扶苏才能镇住。 如果派她跟宁扶苏一起,姐妹二人肯定会有矛盾。 但是,如果将她派去东越,那离沐良轩就更近了。 去哪里,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宁元辉有些犯难。 他注视着宁荷华,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开口拒绝她。 她前半生,已经过的够苦了。他舍不得让她在难过,这是一位当父亲的仁慈。 正在宁元辉陷入两难之际,又一个声音响起。 第2005章 克制 “父王,让姐姐跟我一起去离泽吧。”宁荷华出现,她一身黑衣,身披铠甲,长发利落的盘起,英姿飒爽。 她的眉目坚毅,剑眉星目,一出场,便叫在场的武将们失了气度。 宁扶苏,从来都是这样霸气的存在。 她是天生的强者,骑上战马,手握长剑,便可大杀四方,保住一方百姓的安宁。 离泽就是北辰边境,与西凉对质的城池。 宁元辉抬眸,看着坦然自若的宁扶苏,心里有些迟疑。 “扶苏,你姐姐身子不太好。若跟你去离泽,恐怕不能……” 他想说的是,你姐姐至今还恨你。她又是这样凉薄的人,万一对你动手怎么办? 只不过,这些皇室秘密,宁元辉当然不会当众说出来。 宁扶苏知道宁元辉在担心什么,可如果让宁荷华去东越,她更怕她会迷失心智。 好不容易蒙骗过沐良轩他们,万一又招惹了那个男人,这不是加速他们的失败吗? 而且,情绪不稳定,如同疯妇一样的宁荷华,会做出什么事来,谁都说不清楚。 “父王无需担心,扶苏会照顾好姐姐的。”宁扶苏很有担当的说道。 只有把宁荷华放在身边,她才能安心。 宁元辉见宁扶苏这般执拗,点头答应下来,只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你们二人,都要照顾好自己。” 他的目光,转而看向宁荷华,带着深意。 宁荷华不以为意,目光里是一片冰冷。 新王即位,这场宫变彻底结束,北辰也迎来了一个新的时代。 耀州城内,听闻宁元起薨逝的百姓,纷纷走上街头,手舞足蹈的庆祝。 他们被压迫的太久了,终于,脱离这暴君的控制了。 凌霄殿内,宁元辉与宁扶苏商讨着事情。 他年纪和身体,不知道能撑多久,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后继有人。 “扶苏,你不会怪父王吧?”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凄凉。 一位高高在上的父亲,在女儿面前,只有无奈。 宁扶苏摇摇头。 “不会。” 宁元辉听到这个回答,心里好受了些。 “你姐姐心智不清,孤只能事事将就她。这王位,虽然夺来了,但是若没有继承人,也终究是一场空。你母后说了,这次你去边关,她会日日烧香拜佛。希望你能早日击退敌军,回来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孤知道你的性子,这一生,你被太多事情桎梏住了。从来没有做过真正的自己。所以孤,也不想用太多封号困住你。你姐姐以后,父王与你母后,自会照看。待北辰局势稳定,你想去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只要你能成亲生子,继承宁氏皇族的王位,孤也就再也没有心事了。” 这是宁元辉第一次认真的跟宁扶苏讨论起成婚生子的事情。 他年事已高,撑不了多久。之前一直在北境,过的提心吊胆,根本就没有精力去想这些事情。 可是现在,王位已经是他的了。他自然,要关心宁扶苏的终身大事了。 第2006章 寄托 父母总会偏心过的不好的那个孩子,宁荷华如今的种种,便让宁元辉夫妇二人担忧心痛。 相反,对于宁扶苏,他们倒是没有操太多的心。 宁扶苏微愣,并未表现出寻常女子的羞涩,反而眉头紧皱,“父王,女儿不想成婚。” 更不想生子,宁氏皇族总会诞下疯子。她怕,她生下的孩子就成了其中一个。 她也不想,自己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被固定的要做某一件事。 就像宁元辉说的,她这一生,都没有为自己活过。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是如此。 “女孩儿家,哪里有不成婚的道理。之前不提,是担忧我们襄王府的处境。如今,也得赶紧提上日程了。不然,孤和你母后殡天以后,你怎么办?” 宁元辉开口道,语气里带着些许严肃。 他面对宁扶苏时,永远是以对待儿子的态度的。 “女儿本就没打算过成婚生子这件事,西凉不是好对付的,沐良轩也不是省油的灯。家国尚且不宁,女儿那里有心思想这些。” 宁扶苏找了一个借口,她太为别人考虑,以至于自己从来没有快乐过。 就连拒绝,都是找一个不会伤害到宁元辉的理由。 宁元辉有些急,他抬眸,看向她,眼底闪现点点泪光。 “家国的事只要稳下来,就可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你姐姐的身子,根本就不能在成婚生子。孤只有你这一条血脉了,难道,你要让它断在你的手里吗?” 宁扶苏不想跟他吵,但是也不想听到他说她一直很抵触的事情。 “那就先等女儿把家国的事情解决吧,您如日中天,长命百岁呢。”她安抚到,声音淡漠。 宁元辉很是头疼,他的两个女儿,一个不宜成亲,一个不想成亲。 “这王位,只有落在你的手中。我们襄王府,才不算对不起宁氏祖宗。且安心去离泽,孤会在背后,管理好北辰的。不过刚刚孤说的事情,也是不容你拒绝的。” 宁扶苏心里一片凄凉。 她注视着眼前这位老人,脑海中闪过迂腐二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管说什么,都会伤了他的心。 罢了罢了,今日发生太多事情了,父王这么多年,太过劳心费力,不能再让他操劳了。 “女儿知道了,父王,您先休息吧,女儿告退。”她作揖离开。 大殿里,只听见宁元辉的声声叹息。 另一边,宁荷华久久未眠。 长乐公主,这个封号,还真是讽刺。她的一生,何时快乐过? 她的父王对她和宁扶苏,还真是不同呢。 他们,似乎从来不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 宁元辉怕她,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附和。 她可以感受到,父王母妃对她的畏惧。 也是,在他们眼里,她就是身体有恙的疯子。 宁荷华想到这里,重重的叹息,神情凄苦。 难怪,宁元起到最后,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他也是被自己的家族和亲人当做异类看待的啊! 第2007章 后尘 她的父王宁元辉,不一直对宁元起心怀忌惮吗?就是因为他是一个嗜血的疯子。 她如今,似乎也步了宁元起的后尘呢。 宁荷华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她抬头,看着金碧辉煌的王宫,空荡荡的。图腾犹如长蛇一般,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将人吞噬殆尽。 她这样的怪物,结局终归是被同族所杀。她的父王母后,再疼爱她,也会被她折磨的不成样子。 结局既然已经注定,为何不随心所欲呢? 她突然与宁元起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他那样不顾一切,昏庸无道,也是为了让自己快乐一些吧。 至少在她动手挖他的心脏的时候,他再也没有遗憾了。 既是如此,人生苦短,何必要委屈自己。 远去离泽,她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什么家国大义,什么为国为民,这些东西,她都不想要。束缚太重,容易将她压的喘不过气。 宁荷华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感受这空洞的一切,心里的孤寂被无限放大。 良久过后,她才缓缓起身,往窗边看去。 月亮西沉,是注定的结局。既然无法做正常人,那就做一个疯子,自己开心就好。 摘月楼内。 宫变过后,宁元辉清算王宫。宁元起的妃嫔无数,除了在大街上自杀的,王宫中剩余的还有一两百人。 她们的年龄,最大也就才二十六岁。有一些,才刚满十四,稚嫩的像一朵花。 宁元辉与王后感情甚笃,妾室也就两人。而且都无所出。他虽已经成了新王,但是心中依然只有发妻。 况且这些妃嫔都是先王的遗孀,他绝对不会动。 北辰是有习俗的,新王即位,可将先王的妾室纳入宫中。 只不过,宁元辉从未想过自己会走到今天。 他命人临时将她们安置在摘月楼内,然后待国本稳定些,再给她们一条出路。 摘月楼容纳下一两百人,不成问题。吃住环境,也是宫中最好的。 宁元辉是为了宁荷华才建造这样一座高楼的,他对她一往情深,怎么可能,允许她住的不好? 女子多的地方,最为聒噪。 这些妃嫔,大多都是贵族世家的女儿,也有一些出身低微的女子。平日里为了争宠,明争暗斗。如今聚在一起,更是犹如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炸。 “我的品级比她高,怎么她还能住在这摘月楼里?即便先王仙逝,你们也不能这样对本宫!本宫要去见王上!”一位妃子吵闹着,她名叫景秀,一身漂亮的蓝色衣衫,眉眼挑起,嚣张跋扈。 她是高官的之女,残暴不仁的宁元起对她也另眼相看。 在宫里,颐指气使,地位尊贵。 没想到,一朝宫变,她竟然成了阶下囚。 跟一群人住在一起,是她完全不能接受的。 在家中就是娇生惯养,在宁元起跟前也有宠爱,她本就自视高别人一等。 与景秀向来不对付的妃子秦艳瞧她现在还耀武扬威,冷笑一声,真是个不知死活的蠢货! 第2008章 宫妃争吵 “我劝你消停一些吧,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宠妃呢?如今新王即位,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这后宫呢。新王仁慈,没有将我们赶出王宫,有吃有住还有人服侍,你闹什么? 若是惹恼新王,一怒之下将我们撵出去。除了削发为尼,哪里还有其他的出路?且安分一些吧,你想死,可别连累了其他姐妹。” 秦艳冷冷的开口,满目不屑的瞥着景秀,眼里的鄙夷显而易见。 有些人的蠢,是天生的。还想着依仗自己家里的权势作威作福呢。新王登基,景家的官职是升是降还说不准呢。 她这威风发的太早了! 景秀恶狠狠的瞪着秦艳,她本就是家中嫡女。在家中颇受疼爱,养成了骄纵的性子。 但是她为人机灵,很会讨好献媚,因为宁元起对她比别人多了一分宠爱。 她的出身,与这些妃嫔相比,算是好的了。 在景家被当做掌上明珠一样宠爱的景秀,入宫后,自然仗着景家的势力和皇上的宠爱耍威风了。 “我跟你们一样?本宫的母家景家,是正一品官职。王上的左膀右臂,朝中重臣,本宫比你们不知高贵多少?即便新王撵了我们出去,你们只能削发为尼,本宫的父亲却会将我接回家中。 “本宫跟你们从来都不一样!你们这些卑贱之躯,怎么配与本宫相提并论?” 景秀趾高气昂,几句话把在场的宫妃得罪了个遍。 她是出身高贵的确不假,可所有人都处于同一处境的时候,又何必相互为难呢? 秦艳听了景秀这话,压不住心里的怒气,讥诮的说道: “哟,我们卑贱,您高贵。再高贵,也不还是妃子?先王那么宠爱你,怎么没封你做王后?说不知道,他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你跟那位比得了吗?” “先王是个什么样的人谁心里不清楚,你怎么获宠的大家更是心知肚明。雪夜里不着寸缕跳舞争宠,正经官宦世家教养的女儿可做不出来。只有那些烟花之地的女子,才能如此毫无廉耻。我倒是想问问,你比我们高贵在哪里?” “大家真被赶出去后,我们尚且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劳作谋生。你呢?十指不沾阳春水,不饿死你才怪。你当真以为景家真的会将你接回去啊?做梦吧!你那些下作的事,谁人不知?哪个侍卫没瞧过?景家,会认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别做梦了!” 秦艳一番话,立刻道出了景秀的处境,也道出了宁元起的荒淫无道。 他那样心理扭曲的人,谁跟了他都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朝廷中,官员们虽都惧怕他。可但凡有点人性,疼爱自己亲女儿的人,也做不出将女儿送入宫中取悦宁元起这种事情来。 景秀被当中揭开伤疤,脸红的像一颗苹果一般。 她气的浑身颤抖,指着秦艳破口大骂:“你以为你又干净到哪里去?你是本宫见过最下贱的女人了!” 第2009章 招惹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也就是先王不嫌弃,你最不配入宫为妃了,现在还顶撞起本宫来了!你用过的恭桶,恐怕连太监都嫌脏!本宫不愿意与你同住,是因为看不起你的出身。” 景秀恶狠狠的骂道,她们中的每个人都有不可言说的弱点。 服侍宁元起这样的人,谁又能独善其身到哪里去?她们还好,只是在王宫中被逼迫着做了些荒唐事。 之前上街游行的那些宫妃,可是被耀州城内所有肮脏龌龊的男人上下其手! 她们的不幸,全源于宁元起。 所以他死去,没有任何人难过,反而都在焦虑自己的前途。 秦艳听了景秀的咒骂,并没有发怒。她本就是出身青楼,比这下贱的话,她都听过。 虽然于她而言,服侍宁元起受尽屈辱。但是,在青楼里,她什么没见过? 用身世来攻击她,没有用。 “是啊,我这样的青楼女子都与你一样,同为宫妃。可见,景家对你的态度。如今我们都是泥菩萨过河,你装作一副高贵的模样,有什么用?还品级高我们一等?先王驾崩,没让你去殉葬,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秦艳市井出身,说话本就无所顾忌。总是一开口,总是能击中别人的痛点。 反正都过成这样了,都是一死,何必委屈自己。 服侍过宁元起的宫妃,多多少少心理也受了影响,变得偏执极端。 景秀听了这话,哪里还顾自己的什么面子与高贵,挽起袖子,就准备上去撕烂秦艳的嘴。 一言不合,两人打了起来。 一旁的妃嫔赶紧劝阻,也有些漠然旁观的。 摘月楼里,叽叽喳喳。隔得很远,都能听见里面的争吵。 宁荷华本就心情不好,易怒暴躁。听着摘月楼的喧闹,抬起腿来,往摘月楼走去。 她的面色阴沉,隐隐透露着杀意。有一种嗜血的冲动压抑不住,想将这些女人,全部烧死在这座高楼里。 她走到摘月楼下,眉眼微低,一抹阴狠一闪而过。 宁扶苏还没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正好路过摘月楼。 碰到了前来的宁荷华,有些奇怪。 “姐姐,你怎么还没去休息?”她开口询问道。 宁荷华抬眸,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被这些女人吵醒,突然想起我有个东西掉在摘月楼了,进去找一下。” “怎么不让下人给你找?”宁扶苏多嘴问了一句。 而后又想到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各宫伺候的下人,还没分配好。 这不,就连这群聒噪的女人,都还没想好怎么安排。 宁扶苏倒没多想,她常年从军,与男子相处较多。的确觉得,女子是要比男子吵一些,也麻烦一些。 王宫中的女人更是如此。 宁元起在位时,他的后宫闹起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从来不出面制止,反而会笑嘻嘻的任由他的妃嫔大打出手,他在一旁看好戏。 这些女人,大抵就是在宁元起手下给惯坏的吧? 第2010章 羞辱 宁荷华注视着宁扶苏,心里满满的不悦。她皱着眉头,开口道:“我睡不着,就走一会儿。你不必管我,去处理的政事即可,父王明日还有事要交给你。” 宁扶苏见她有些不耐烦,又瞧见侍卫们守在摘月楼门口,也没有再继续自讨没趣。 “好,那我先走了。姐姐找到东西以后,早点回去休息。” “知道了。” 宁扶苏带着人离开,宁荷华往楼内走去。 她推开大门,原本吵的不可开交的女人们,突然噤声,纷纷将目光投向大门。 宁荷华一身红衣,长发及腰,未施粉黛,便可叫眼前的这些庸脂俗粉失了颜色。 她的美里,带着不可侵犯。带着些许压迫感,所有妃嫔,都下意识的后退。 宁荷华扫视众人一眼,径直往摘月楼上走去。 她赤着脚,身姿轻盈。 景秀和秦艳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秦艳折服于宁荷华的惊艳,不由得从内心发出一声感叹。 “当真是倾国倾城呢!怪不得……” 怪不得可以惹的宁元起心向往之,为一个从未得到的人,建造这样一座高楼宝塔。 后面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景秀瞥了一眼宁荷华,宁元起被她挖心而死的消息,早就已经不胫而走。 宫中人人都知道,宁元起身死的事,就是她做的。奈何,先王实在是太残暴,哪怕死的不明不白,也没有人会为他平冤。 可景秀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明明她已经在王宫中站稳脚跟了。如果不是宁元起突然逝世,她也不至于落的跟这些贱人住在一起。 她狠狠的瞪着宁荷华,嘴里轻声念叨着:“妖女!祸国殃民,若不是她,王上何至于死,我何至于落到这样的地步!” 秦艳现在景秀身旁,听见了她的小声咒骂,赶紧拉了她一把。 她在青楼时,可时常听见那些恩客对这位郡主……不对,现在应该是公主的评价。 洛城屠杀,数万人惨死,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她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与宁元起相比,不相上下。 可别招惹上她,让他们这些普通人也跟着丧命。 景秀被拉了这一下,心里有所不满。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招惹她,只能小声的嘀咕。 偏偏这秦艳还阻止她,她狠狠的瞪了秦艳一眼。 一转头,眼前出现一张苍白至极的面容,吓的她直接后退两步,踉跄的倒在地上。 宁荷华不知何时走到她的面前,一双丹凤眼里空洞无物。像深渊一样,骇人恐怖。 凝视深渊时,深渊同样凝视着你。 景秀被吓的不轻,脸色一白,脱口而出一句话:“你想做什么?本宫可是先王的妃子,封为妃位,也算是你的长辈……” 宁荷华听着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阴沉的笑容:“长辈?你也配?” 她淡淡开口道,慢慢的靠近景秀,“你刚刚在说我什么?我听见了。” 她武功尽失以后,耳力极好。任何微小的声音,都能被她轻而易举的捕捉到。 第2011章 惹怒 景秀闭上了嘴,她哪里还有胆子再说一遍,除非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宁荷华等着她回话,一直没听见她在开口,很是不耐烦。 “你说,就是因为我,先王才死的对不对?”她缓缓道,声音淡淡的,却充满了杀意。 听的人头皮发麻。 景秀身子微微发颤,不敢与她直视,只低下头,浑身颤抖。 宁荷华见她不说话,心里的怒火瞬间被激起。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今,只想将眼前这个人杀了! 才能解她心里的愤懑。 “你知道我是怎样杀了先王的吗?”她又靠近景秀一步,而后弯下腰,伸出修长的手指,放在景秀的胸口前。 “我就是这样轻轻的,轻轻的,用手把他的心脏给挖出来的。挖出来的时候,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你知道吗?” 她说话间,手指轻轻的在景秀胸口转动。 而后,她按了一下手上暗器的开关,一双如同手爪一样的利器飞了出来,径直的抓住她的胸口,划破她的皮肉。 “啊啊啊!”景秀忍不住痛,直接大声叫了出来。 “我错了!长乐公主,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景秀立刻认错,脸上全部是痛苦与狰狞。 宁荷华并没有松手,反而将利器深入了一寸。 “怎么,刚刚不是还说,都怪我吗?怎么一下子就认输了?我不喜欢这样没骨气的人。” 她笑着,看似明媚无骨,实则眼里全是凉薄。她感受到温热的鲜血沾染上她的手指,原本暴躁的内心稍微疏解些许。 果然,热血可以安抚她的情绪。 “我错了!我错!长乐公主!是我的错,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的父亲是一品官,求求您看在我景家一直忠心为国的面上,饶了我吧!长乐公主!” 景秀唤着宁荷华的封号,可偏偏是如此,触碰了她的底线。 她最讨厌这个封号。 长乐公主?这分明就是在讽刺嘲笑她! 她利器又深了一寸,景秀胸口的鲜血,已经染湿她的衣衫。 “啊!痛!”她大喊着,声音撕心裂肺。 在场的妃嫔都吓坏了,想要上前,又怕连累到自己。 偏偏平日里景秀得罪的人又多,其他妃嫔,就怕因为她连累了自己。 就在宁荷华即将用挖心的方式杀了景秀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 “长乐公主,求求您放了她吧。我们是先王的人,要是您杀了我们,不仅脏了您的手,新王即位,朝纲不稳,其他官员会因为此事,抨击新王的啊!” 宁荷华抬眸,看向一旁的小身影。 女子看起来不过十四岁的模样,身子娇小,打扮的模样,还是闺中少女。 她一身绿衣,在这些浓妆艳抹的女子中,显得格格不入。 秦艳见明玉出现,惊的出了一身汗。 这丫头在做什么呢? 明玉是宫中最小的妃子,刚被宁元起纳入宫三天。还没有宠幸,就被送到这个地方来了。 她年纪小,又活泼开朗,甚是得他们这些人的疼爱。 她这不是找死吗? 第2012章 求情 她们这些妃子见了明玉,心里都多了几分心疼。 明玉的年龄,就跟她们的妹妹一般大。 宁元起这禽兽,幸好死了。 明玉出宫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她们都想帮这傻丫头。 见明玉冲了出来,很多人也不由得跪了下来,替景秀求情。 “求求长乐公主放过景秀吧,求求您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们计较了。” “长乐公主,放过明玉跟景秀吧。” 一声一声长乐公主响彻在整个摘月楼。 宁荷华的怒气,彻彻底底被点燃。她松开了手,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景秀,又瞧了一眼十四岁的小姑娘。 还有跪了满地的女人,她并没有动恻隐之心,反而觉得她们恶心! 明明“长乐”二字,于她而言,最为讽刺,她们却一声又一声的提醒着,她悲惨人生的事实。 长乐?她们也看出自己一生的不幸,所以用这两个字来羞辱她是吗? 好的很!那今天,一个都别想活!! 宁荷华注视着眼前的小女子,低下头,轻声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倒是个伶俐的,竟然还能操心国事呢。看来这王宫中,也不全是只知道争宠献媚的人啊!” 宁荷华的声音带着笑意,她本就生的好看,稍微一软下来,就给人一种和善的错觉。 明玉微微抬眸,仰视着眼前的公主,低声回答道:“明……明玉。” “倒是一个好名字,看来你很讨她们喜欢。她们都都很护着你,一看你出来求情,怕我迁怒于你,就赶紧跪了下来。” 宁荷华淡淡说着这话,眸子里,是一闪而过的戾气。 连个稚子都有人护着,她呢?除了毁他容貌,阻止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把她当疯子看。 在场所有人都没听出宁荷华语气背后的杀戮之意。 秦艳见状,赶紧开口解释道:“公主,这孩子小,心性善良,才入宫不久,请公主看在她年幼的份上,饶了她吧。” 心性善良?有多善良? “既然心性善良,那不如这样吧。她在背后枉议本宫,犯了杀头的死罪。不如,让明玉顶替景秀赴死如何?总的让我解气才是,不是吗?” 宁荷华缓缓的开口,已经将明玉的生死,与景秀连在了一起。 明玉愣在原地,身子微微颤抖。她抬眸,看向一旁的景秀,不知所措。 景秀也愣住了。 这位公主,果然如同传闻中的一样,嗜血暴躁,与死去的宁元起,又有什么不同?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谁都想活命!好不容易逃离疯魔君王的掌控,哪怕是出家为尼,也比在王宫好啊。 只要活着,一切就还有转机,一切就还有希望! 秦艳拉了拉明玉的手,希望她不要犯傻。景秀平日里嚣张跋扈,欺负过的妃嫔不在少数。这样的人,没有必要为她搭上性命。 明玉知道秦艳在帮她,转过头去,瞥见她微微摇头。 脑海中,想起初入宫时,景秀的一饭之恩。 她鼓起了勇气…… 第2013章 替死 她生来就如同蝼蚁一般低贱,老天却赐予了她一张娇美的面容,而后进入宫中。 她出身卑微,入宫后由于种种原因,被王遗忘在脑后。是景秀在她快饿死的时候,动了恻隐之心,丢给她一碗白米饭。 那是她这一生,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若不是景秀,她这条命,早就没了。 明玉抬头,看向眼前这些替她求情的人,心里在感慨。她这一生,也是得到过温暖的啊! 够了,足够了,她已经很满足了。 宁荷华见明玉沉思良久,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人心都是自私的,在设涉及到自己利益时,总会沉默寡言。 没有人会想替别人去死,谁也不是傻子,留一条命,就是胜利。 “你是不是很纠结?那不如我替你做这个决定如何?”她轻启朱唇,眉目里带着点点光亮。 景秀整个人都在发抖,她这一生,终究是凄惨的。被娘家送入宫中,受尽折磨侮辱,还遭受到众人的嫌弃。到最后,还要落得一个惨死的结局。 她做错了什么? 景秀绝望的闭上眼,等待着宁荷华的审判。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我愿意……愿意替她去死。” 明玉的声音很小,底气明显不足。面对死亡的抉择,不是所有人都有视死如归的勇气。 可就是这样的声音,也刚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秦艳惊的眼珠都快瞪出来,赶紧拉了一把明玉,笑着向宁荷华解释道:“长乐公主,这姑娘傻,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一定是说错了,您别听她的。” “明玉,你胡说什么呢?你好好一条命,凭什么替她去死!不值得,乖,别乱说!” 秦艳转头开口呵斥,瞪着这傻丫头。 明玉抬头看着秦艳,她又小声补充道:“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出宫以后,我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像无根的浮萍一样,也是死路一条。我这条命,本来就不值什么钱。可她不一样,她还有家人,你们也还有家人,你们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明玉的声音开始小小的的,她的眸子里,带着希望,刹那间,竟比那星辰还要好看上几分。 她的声音越说越大,也越说越坚定。 小小的身子,竟然说得出这般硬气的话来。 这不由得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傻丫头,还有我们啊,还有我们啊!” 秦艳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本来已经打算好,等出宫后,就认她做妹妹。以后,她会好好照顾她,两人相依为命,在这乱世中活下去。 可明玉的替死,将她的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生于乱世,她们的命就跟浮萍一样,任风雨肆意的侵袭。在这王宫中,躲过王上的折磨,逃过同类的残杀,好不容易,就要看到曙光了,却又遇到了这个嗜血的公主。 明玉心里难过,低下头,红了眼眶,“等来世,来世你做我姐姐好不好?” 她的命太苦了。 第2014章 解脱 就连死对于她而言,都是一种解脱了。 明玉抬起头,看向乌泱泱的一群人。她们身穿着各式各样的服饰,如同温室里的娇花一般。 若不是乱世,以她们的容貌和才情,很容易的找到一个殷实之家,与丈夫举案齐眉,过着儿女绕膝的太平日子并不难。 可就因为先王的一己私欲,她们被强行纳入宫来。为了生存,苟延残喘。 她们的一生,都太苦了,死亡于她们而言都是解脱。 明玉只是,想早一点结束这种痛苦而已。 秦艳哭的涕泪四流,而景秀则听着明玉的话,眼眶红透。她没想到,竟然会真有人替她去死。 连她的家人,都从没有这样保护过她。景家势大又如何?她们从来不会帮助自己的。 这后宫中,她不过空有一个躯壳,空有景家的名气傍身而已。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得到过太多的青睐。为了活下来,费尽心机的去讨好宁元起。 景秀的拳头紧握,指甲陷进肉里。她抬起头,看向明玉,轻声询问道:“你为什么要替我去死,你替我去死了,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她冷冷说道,可语气里,却多了些许难过。 明玉注视着她,随后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我刚入宫时,饿得不行,你给了我一碗白米饭。你其实很善良的, 我知道。” 这样的理由,简单却又直击人心。 景秀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原来如此,只是她吃不了的东西,施舍给了这个傻丫头啊! 哈哈哈,她们都是可怜人,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 她才不想让明玉替她去死呢!她伸手拍了拍明玉的肩膀,“傻姑娘,世间好吃的东西,何止白米饭。有些美食,你见都没见过。” “我已经吃了太多了,毕竟我家境殷实啊。你不用替我去死,好好替我活着吧,去吃更多更多好吃的食物。” 景秀笑的温柔,她声音空洞。 她这态度,连秦艳都奇怪了。 这女人竟然,要让明玉好好活着?而且这样决绝。 原来,王宫中的女人,并不是一开始就坏的。 她们是迫不得已,被逼成了疯子。如果不争夺,这后宫的漫漫长夜,如何消遣? 若是一开始,人人都真心相待,何至于斗得你死我活? 明玉便是用真心,换取了她们所有人的真心,连景秀也不例外。 景秀抬头,看向宁荷华,早晚都是一死,那就不怕了。 “长乐公主,难怪先王会对您念念不忘。您与他,还真是同一种人呢。希望你会有一个美满的结局。毕竟,因果报应,都是自己种下的。您杀了多少人,受伤沾染了多少鲜血,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您还能睡的着吗?” “您心里其实也是害怕的吧?不然,你怎么会轻而易举就被三言两语所激怒。我就祝你,永生永世,都活在谴责之中。哈哈哈,一人做事一人当。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景秀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第2015章 陪葬 宁荷华看着这些人,心里只觉得愤怒与讽刺。还真是患难见真情呢!一个护着一个的。 她这性子,最见不惯这些真善美了。 这些人,可真恶心,令她窒息。明明人的贪欲,是最强大的东西,他们偏偏要装作能压制住欲......望的模样。 连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都能得到这些宫妃的保护。 她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都可以为彼此赴死,可她呢? 她的同胞妹妹,毁她容貌,她的父王母后,怕她惧她。她在这世上,看似什么都拥有,实则什么都失去。 她恨,恨的咬牙切齿,恨一切看似美好的事情。 她忍不住,想要将这些东西的表面的美好给揭露,让她们看一看血淋淋的事实。 她已经厌世至此,为何这些人还是满心希望?她不甘心!她要让她们见识到,这世道的险恶。 “一人做事一人当?景秀,你既说我与先王是同一种人,那你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会讲道理?我能不能得到善终,还是一个未知数,但我知道的是,你一定无法得到善终。” “我满手鲜血,却从来没觉得不舒服。因为那些人,都不配给我造成任何心理负担。我生来就怕冷的很,唯有鲜血,才可以温暖我的心灵。” 宁荷华抬眸,看向这些女人。她的脸上,洋溢着疯狂且绝望的表情。 “你们如同蝼蚁一般活着,应该很难过吧?既是如此,我就让你们解脱如何?你们既然这样团结一心,那不去,生同衾死同穴如何?” 宁荷华说完目光一沉,脸上隐隐泛着点点怒气。她迈开步伐,往摘月楼外走去。 这摘月楼,与这些女人,应该一起消失才是。 她们知道她的事情,可太多了。她可不喜欢,有那么多人,都记得宁元起喜欢她这件事。 “来人啊,拿出火油来。将摘月楼封死,以火油浇之。这些女人,都是先王的女人,按照律法,必须陪葬。先王已经走了,地下寂寥,让她们下去陪伴先王才是!” 宁荷华发号施令,笑得残忍。 所有妃嫔,在听到这个命令,都愣住了。 而后,是一阵哭嚎。 “长乐公主,您不能这么做!王上没有下旨让我们陪葬,您没有权利处置我们!” “长乐公主,放过我们吧!” “长乐公主,饶命啊!” “王上,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啊!” 女子呼救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凄凄惨惨,令人听了,心中也悲凉起来。 这些女人,在宁元起生前,就没有得到善待。在他死后,还要落得一个陪葬的下场。 家国兴盛时,女子是他的玩物,家国衰败时,女子依然逃脱不了悲惨的命运。 她们,从未得到应有的尊重。 宁荷华有权有势,但是她对这些人毫无怜悯之心。她跟宁元起一样,可怖又可恨。 外面的侍卫听到宁荷华的嘱咐,迟疑片刻,还是按照她的吩咐行动起来。 她是长乐公主,深受王上宠爱,他们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 第2017章 尽释前嫌 “你听啊,这可比任何丝竹管乐都还迷人,你不懂,鲜血可以温暖人心,这些人叫的声音,也可以温暖人心!” 宁荷华笑的手舞足蹈,看着她一手造成的这场屠杀,兴奋不已。 她似乎找到了当年洛城屠城时的快乐,她骨子里,就是嗜血的。 她享受着,屠杀带来的快感。那种感觉,什么都不能可比拟。 宁扶苏拳头紧握,这个疯子,迟早有一天,会害了自己。 她抬起头,看着往上窜的火苗,又气又怕。 摘月楼里,许多妃嫔已经因为吸入太多毒气,昏死过去。 只剩秦艳和景秀以及明玉三人,还在往楼上跑着。 可是,她们都知道,这没用的,火终究会烧到楼上,她们终会葬身火海。 景秀的脸上,全是泪水,她自责懊恼,开口道:“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个疯子?她比宁元起还恐怖,还可恶!” 她伸出手,打着自己的脸颊,一下又一下,用了全力。 如果不是她嘀咕的那几句话,那么多人,也不至于全部都死了。 秦艳拉住她的手,在最后一刻,两人的恩怨竟然莫名化解了。 “你不是主要原因,那宁荷华就是一个疯子。即使今天你没有说那些话,她也一定会找理由,将我们全部杀害的。” “我们是宁元起的女人,知道她太多事情。我们在,就是她耻辱人生的一个证明。无论如何,我们都逃脱不了的。” 秦艳此刻看的透彻,她明白,这些贵族,视人命为草芥。宁荷华,今日突然到访,绝对是有备而来的。 明玉的眸子里闪烁着些许泪光。 “怎么办?被火烧真的很痛苦。既是如此,不如先自我了结。” 明玉开口,她已经绝望了。 秦艳瞧着她心里难受,可随即,脑海中有了一个想法儿。 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开口道:“这丫头,怎么小小年纪,一遇事就想着死呢?这可不是好习惯。人生再苦,只要想办法,也许就能闯过去。明白吗?” 她耐心的教导着,像是和蔼可亲的姐姐。 明玉低下头,目光暗淡。大概是因为人生太苦,而她又太无能了吧?她能保持的,唯独善良。 “你这么小,如果能活着离开摘月楼,必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秦艳说完,定定的看着景秀。 景秀会意过来,直接开口说道:“你有什么法子,能救一个是一个。我回去,景家的人也不会要我。她们已经将我视作泼出去的水。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时候,我连下人都不如。” 秦艳听着她的话,在死亡面前,突然笑了起来,“你不是说,他们会为你撑腰的吗?” 这句话之前是讥讽,如今却是戏谑。此刻,在死亡面前,恩怨已经烟消云散了。 这一次,景秀叹了一口气,她耸耸肩,凄惶的摇摇头。 “你说的对,哪个疼爱女儿的人家,会送女儿入王宫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第2018章 保护 “不过是他们自己想往上爬,拿我做垫脚石而已。” 生死面前,人才能看透一切。 秦艳坦然一笑,平日里两个掐的最凶的人。竟然在这一刻,握手言和。 “我有一个办法,我们两人一起从这摘月楼上跳下去,明玉紧随其后,如果命大,明玉或许能活下来。” 秦艳淡定的说出心中所想,瞥了一眼景秀。 景秀点了点头,能活一个是一个。 “好,我没问题。” “那开始吧。” 明玉听着二人的话,原本忍着不哭的她,瞬间痛哭流涕。 “我不!我不!我要跟你们在一起!我好不容易有了家人和姐姐,我不想一个人在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 明玉不愿意配合她们的方法,一个劲儿的后退。 秦艳拉住她的手,面容严肃,“明玉,乖!你听我说!” 明玉瞧着她严肃的模样,安静下来,注视着她。 “明玉,你当我们是姐姐对不对?” 明玉点了点头。 “我们已经二十几岁了,这世间的东西,已经看过大半了。可你现在,才十四岁,还有很多东西,你都没见识过。” “你必须要活下去,更要好好的活下去。只有这样,才不算辜负我们二人的心思。” “如果真的有那个运气,你能活下去,记得,连带着我们那一份。” 秦艳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以死求生,是她们最后的办法。 “对啊,你不是只吃过白米饭吗?这世上,还有好多好多的美食。你可一定要多去见识见识,另外,别忘了我们。” 景秀抱了抱明玉,小小的。如果有机会,回到她这个年岁,她一定要不顾一切,出去闯一闯。 她们把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明玉的身上。 明玉哭的不能自已。 她甚至,不敢去想象,没有她们自己该怎么办?就算活着离开摘月楼又如何?宁荷华那个疯子,也不会放过她的。 可是,她现在不能退缩。哪怕有一丝希望,她也要带着他们的期望努力一次。 景秀与秦艳两人将明玉抱在怀中,二人的手紧紧相扣,相视一眼。 随后,两人闭上眼,一同冲破窗户,纵身跳了下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明玉脸上的泪水已经被烘干。 破窗的那一刻,宁扶苏抬头,瞧见一个黑影从高空坠落。 是三个人! 宁扶苏几乎是下意识的,腾空而起,以轻功上去接住几人。 能救一个是一个。 在宁扶苏的托底下,三人下降的速度放缓了很多。 可就在下一秒,一支利箭飞来。 宁扶苏瞳孔微微放大,一个闪躲,不可思议的看向地面。 宁荷华拉起长弓,脸上带着猖狂的笑容。 嘴里轻轻念叨出两个字:“去死吧。” 宁扶苏心里一抹苦涩升起,她的姐姐,始终是想杀她的。 若再继续放任不管,他们夺位,又有什么意义? 一支利箭直直的插进宁扶苏的肩膀处,而后,是重物砸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声音。 “砰!” 宁扶苏稳稳的落在地上。 第2019章 施救 她捂着自己的左肩,抬眸看向宁荷华。目光中,涌动着无数情绪,可到了喉咙,却只化成了两个字: “姐姐。” “哎呀,扶苏,我没看到是你。你怎么突然冲出去,我不小心误伤了你。”宁荷华淡淡说道,虽是道歉,却没有一丝诚意。 宁扶苏只觉得心里苦涩,谁都看得出来她是故意的。可那又能怎么样呢?面对宁荷华,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竟然有人想逃出来,还真是异想天开。我要让你们死,谁又能活着离开这里?” 宁荷华将目光转向地上躺着的三人,景秀与秦艳,承受了太多撞击力,二人的嘴角流出鲜血,很显然是活不成了。 她们始终紧紧靠在一起,明玉就落在了他们的背上。 “哟,还有一个活着的呢。小丫头,你还真是受她们宠爱呢,她们斗得你死我活,却还是能为了你,握手言和,我都有些佩服你了。” 宁荷华的声音清亮,带着些许笑意。 可这笑意背后,是无尽的恶毒与恶劣。 她讨厌明玉这样的人,有无数人愿意舍命护住她。而她,只有自己。 与其说讨厌,不如说嫉妒。 明玉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她拳头紧握,感受着景秀与秦艳二人的温度慢慢流逝,心里如同被利器割破一样。 宁荷华瞧着她痛苦的模样,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放心,我马上就让你去见你的两位好姐姐!” 她拿起一旁的利剑,准备再给明玉最后一击。 剑锋已经接近明玉的脖子,电光火石之间,宁扶苏出手,挑掉她手中的剑。 “一百多条人命,已经够了。父王刚即位,宫中的太妃们便葬身火海。你要让他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吗?这个孩子,年岁尚小,何必赶尽杀绝?” 宁扶苏的声音里带着冷漠,她注视着宁荷华,胸膛里涌动着些许愤怒。 她太嗜血残暴了,甚至在她身上,看见了宁元起的影子。 宁荷华听到这话,笑得乐不可支。 “何必赶尽杀绝?扶苏,你征战厮杀那么多年,难道不知道,斩草要除根吗?心软的人,在战场上,会死得比对手还惨,你明白吗?” “今天,宁元起的这些女人,我一个都不留。”宁荷华的眸子阴沉下来。 很少与她对着干的宁扶苏,第一次,与她当面对峙。 “那如果我说,我要救这孩子呢?” 宁荷华的目光宛如黑洞一般,将人的目光吸进去就不肯放开:“是不是,今夜我就杀不了她了?” “是。”宁扶苏坚定的回答道。 “哈哈,扶苏,你还是第一次与我对着干。我是姐姐,你是妹妹。你若要的东西,我怎么会与你争。既然你喜欢这丫头,你就带走吧。” “只不过……你平日里,可要把她藏好,不然我可不保证,再次见到她,会不会按捺不住,将她杀了。她这样善良,她的鲜血,一定是最温暖的。” 宁荷华笑起来的样子,令人毛骨悚然。 第2020章 希望 宁扶苏挡在明玉前面,安抚着宁荷华的情绪:“姐姐,已经很晚了,你也疲乏了,就先回去歇息吧。” “这些人应该都死彻底了,既是如此,那我也的确该回去了。扶苏,你也早点儿休息啊。”宁荷华言笑晏晏,很“关切的”叮咛。 她瞥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明玉,又瞧了一眼宁扶苏左肩处的伤口,依然鲜血淋漓,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笑道: “扶苏,回去赶紧找大夫治伤。不然啊,万一胳膊废了,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可就没有你的份儿了。” “多谢姐姐关心,扶苏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护住自己想护的人。”宁扶苏微微点头。 今夜,她是真的被宁荷华给惹怒了。 她太残暴了! 在宁扶苏看来,她不是疯了,只是天生阴狠,用暴虐统治别人,她就是单纯的想杀人而已。 宁荷华身姿摇曳,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摘月楼。 宁扶苏扶住左肩,硬生生将利箭从身体里拔出,鲜血四溅,她咬着牙,忍着痛,未吭一声。 她回过头,看向地上脸色苍白的少女。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啊,只剩她一人了。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宁扶苏对着明玉开口道,声音里带着些许柔和。 明玉抬头仰视,她叮咛五官与长乐公主长得很像,只不过,她的皮肤要黝黑一些。 身着一身铠甲,干净利落,像从天而降的神只。 明玉听说过宁扶苏的名字,大多都是夸赞她的。 刚刚,是她救了自己。 明玉很是诧异,明明是两张几乎一样的脸,为何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不要害怕,以后跟在我身边,没有人会伤害你了。” 宁扶苏弯下腰,耐心的询问着。她将这个可怜的女子扶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明玉注视着她,心跳加快了几分 “明玉。”她的声音略微沙哑,淡淡道。 “明玉,是个好名字。你既是先王的妃嫔,再继续叫这个名字,不太合适。以后我就唤你玉儿吧。我会教你习武,你跟着我一起去离泽。” 宁扶苏已经想好如何安顿她,教她武功,是为了自保。 自己不可能永远保护她,等着别人相救,不如自救。 明玉牵着宁扶苏的手,爬了起来。她猛的点头,会武功好啊。那样,她就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了。 “走吧。” 宁扶苏淡淡开口说道。 明玉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她知道自己不该提要求的,可是……景秀和秦艳,是为了保护她,才摔死的。 “扶苏……扶苏将军,玉儿可不可以提一个请求。”她顿了顿,一双眸子里,带着惊恐,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鹿一般。 “你说。”宁扶苏温和的看着她。 “我想……我想把她们安葬了,就在耀州城外的荒山就行。”她惴惴不安的低下头。 宁扶苏救了她,对她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她这么做,不会触怒将军吧? 第2021章 罪己诏 “好,我派人帮助你,安葬过后,立刻回宫。”宁扶苏很痛快的答应下来。 明玉喜出望外,宁扶苏,与宁荷华不一样。 “好的,谢谢扶苏将军。”明玉连连道谢。 宁扶苏摆摆手,她抬起头,看着火势冲天的摘月楼。眉头微皱,女人的惨叫声已经弱了下去。她们随着这座摘月楼,燃烧成了灰烬。 若是可以,她也想再救几个人出来。可宁荷华浇了火油,火势早就已经无法控制了。 这场杀戮,或许只是宁荷华疯癫的开始。 宁扶苏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似乎已经预见到了未来。 局势可不可控,她已经没有把握了。 宁元辉登上王位的第二日,几乎出于瘫痪的朝堂,重新活跃起来。 襄王府在北辰的影响力一直很大,武将归顺之后,文官更是全体都站在了宁元辉一方。 文官们,受迫于宁元起的残暴统治已经很久了。 官员们的妻女,甚至都不敢将女眷带到宁元起面前。因为一旦被他看上,就会以各种理由召入王宫,惨遭蹂......躏。 宁元辉造反,王位还是在宁氏手里,他们这些朝臣,也可以免去被鱼肉的局面,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可是,就在昨夜,摘月楼被付之一炬的消息,传遍整个耀州。 连同着那些被活活烧死在摘月楼里的妃嫔一起,成了城内茶余饭后的谈资。 新王即位,没有善待先王的妃嫔,竟然还公然放火将他们烧死。 京中尚有不了解宁元辉为人的官员,不由得担心起来。 万一,一个宁元起死了,又来另一个暴君怎么办?遭殃的都是他们官员百姓。 宁元辉也知道,此事宁荷华做的太过狠毒,怕别人指责她,就将所有罪责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上朝第一天,就下了罪己诏。在宫妃惨死一件事上,向文武百官致歉。 并且解释,这次的大火,是一个意外。先王妃嫔们的娘家,他即位后都会善待。 宁元辉放下作为王上的面子,才稍微压住文武百官的怨气。 下朝后,宁荷华站在城墙上,看着散朝的官员,眉眼里带着笑意。 还真是有趣,一代帝王,竟然在上朝第一天,就下了罪己诏,还真是太给这些奴才脸面了。 “摘月楼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宁扶苏出现,与她并肩而立。两人一同眺望着远处。 北辰的春,开始了。 象征着新生的王朝,也开始了。 “父王还真是好脾气,他做了帝王,要做什么,岂容这些奴才置喙?” 宁荷华声音里带着不屑,明明一切都因她而起,她倒像没事人一样。 宁扶苏忍住心里的怒火,冷冷道:“父王是为了你。” “究竟是为了我,还是怕我?扶苏啊,我就觉得奇怪,你说我们一家人,是不是很奇怪?你一心与我作对,父王母后,生怕我发疯。你说说,我会不会不是这个家里的人?” 宁荷华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伤人的话来。 第2022章 质问 宁扶苏转过头,这一次,她没有再任由宁荷华胡说,而是冷着脸,质问道:“你还真是不知道感恩!宁荷华,你知不知道,父王是担心你情绪不稳定。怕别人对你指指点点,才下罪己诏,将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你图一时之快,大肆杀戮,这行经与宁元起又有何异?在你眼里,谁都对不起你,谁都在害你,你当真以为谁都欠你的吗?你爱慕的沐良轩对你如何?他可曾对你柔声说过话?你还真是糊涂,不知好歹!有些时候,我都觉得你就是一个混蛋!” 宁扶苏的声音里带着愤怒与不屑,宁荷华对自己怀恨在心也就罢了。可她不该,对宁爹娘心有不悦。 为了她,父王几乎一夜白头。她们的母后,整日在寺庙里祈祷。 谁也没欠她,她这样自私的人,真的不配拥有亲情。 宁荷华听着宁扶苏的指责,脸色一沉,拳头紧握:“你们不是都把我当怪物吗?父王下罪己诏,不就是怕别人说我像宁元起,让他丢人吗?” “你们何曾真的将我视作家人。你们只是在害怕,害怕我会发疯……” “你错了,我们不是害怕你。我们是在关心你,你身子不好,是事实。你却恃宠而骄,胡作非为,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快乐。你这样的人,真的不配有父王母后的宠爱。” “你认为我们怕你?你以为,要杀了你,以绝家族后患很难吗?什么才是对你好,无条件支持你那些无理取闹,那些疯子一般的行为?才是对你好?” “那我做不到!你自己想死,我还想让父王母后安度晚年。你比宁元起更可恶!他至少能承认是自己的错,至少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不正常才会为之。” “而你,却一再将你想做坏事的根源归咎在其他人身上。你的生身父母对不起你,你的同胞姐妹对不起你。你怎么不承认,就是因为你心理扭曲,才会让人讨厌的呢?” 宁扶苏一字一句,句句诛心。她不想再惯着宁荷华,这样冷血无情的人。根本就不配。 她一直想杀了自己,并且一直在找机会。 就连父王的担当,在她嘴里,都成了另有企图。 若不是父王舍不得,她现在,还真想在喂宁荷华吃下毒药,送她回北境。 宁荷华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她注视着她,良久,才冷冷的问道:“扶苏,所以在你心里,一直是这么认为姐姐的,对不对?” 若换做平时,宁扶苏早就被她的演技给蒙骗。一时之间反省起自己来,可现在,她才不会上当。 “怎么,现在又想起我们是姐妹了?我怎样想你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把你那些心思收起来,别用在自己家里人身上。” “而且,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肆意胡为。我曾经崇拜的那个姐姐,已经死了。死在了十年前。” 宁扶苏决绝的说道,目光冷淡至极。 第2023章 决裂 宁荷华听着她的话,没有一丝难过,反而想笑。 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扶苏啊,我觉得你装得挺好的。你做出一副为我好的模样,所有人都被你骗了。实际呢,你是不是很嫉妒我?所有人都喜欢你,有勇有谋,又有慈悲之心。实际上,你就是个伪君子。不过也好,从此以后,我们也不必装作亲密无间的模样了。” 宁荷华笑的张扬,眉眼里藏着满满的杀意。 宁扶苏听着她的指责,这一次,没有心痛,意外的平静。 “你不配我嫉妒,你现在,还不如蝼蚁。”她停顿片刻,转身离去。 “宁荷华,你就好好跟着我去离泽。有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你做出荒唐事来。你说我虚伪,那就虚伪好了。我不需要得到你的认同,你已经不配了。” 宁扶苏的声音在长风中,散的七零八碎。 就如同他们的感情。 宁荷华注视着她的背影,直至彻底消失了。 既然如此,那就相互诋毁,相互伤害吧。 她离宁元起的孤独,又近了一步。 她向来凉薄,没有感情的羁绊。 所以,她不会难过。 修身殿内,宁扶苏被宁元辉匆匆召来。 新王即位,之前积压的无数政务需要处理。 政务太多,让宁元辉应接不暇,只能找来宁扶苏一同商量讨论。 “扶苏,这件事,孤要全部交给你。”王上递给她一本奏折。 宁扶苏打开,读了起来。片刻过后,她的瞳孔里微微闪过一抹诧异。 这宁元起,太不像话了!东越如今被沐良轩把持着,西凉也在他手上。他对北辰虎视眈眈,宁元起竟然还敢稳坐王位! 要是早些跟苏峻衡联系,派出人手,救出他们。就算不能搞垮沐良轩,至少也可以让他分心啊! 这样,北辰喘息的机会就多了。 “父王,女儿会立刻挑选人手,前往长安的。苏峻衡虽然身陷囹圄,但他老奸巨猾,与我北辰朝廷一直有联系。若能将他和沐靖宇救出来,沐良轩一定有所忌惮。” “沐良轩现在虽未称帝,但是他把持着朝政。将东越皇帝视作傀儡,东越最重视皇位的正统性。只要沐靖宇一出来闹起来,肯定会有人质疑。我们在从中周旋,能从内部击破沐良轩的防线,便是最好。就算不能,我们对付起他来,也容易很多。” 宁扶苏一席话,已经将眼下的局势看透彻。 宁元辉满意的点了点头,要是宁扶苏是个男孩儿多好,他就不用担心王位后继无人了。 “扶苏的话,最得孤心,这件事,交给其他人,孤都不放心。你高瞻远瞩,又屡屡与沐良轩交手,对他最为熟悉。所以,由你全权处理此事,孤是最放心的。就是,你可能要劳累些了。” 宁元辉看向她的目光,透着些许心疼。 如果宁荷华没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同样也可以替他顶起半边天的。 可惜啊,她不添乱就不错了。 “无妨,女儿应付的过来。” 第2024章 消息回国 “孤知道你最懂事,但是你要多多休息。你母后给你准备了很多吃食,你快去吧。孤在处理会儿政务,再过去。” 宁元辉拍了拍宁扶苏的肩膀,一脸欣慰。 宁扶苏点了点头,抱拳作揖,离开修身殿。 远隔千里的长安。 自东越迁都至此后,这里的经济发展迅速,人口也向着长安聚集。 很快,便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沐睿渊最近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厉王府。 他不过几岁,懵懵懂懂的。再加上之前在京城遭遇太多的事情,一入夜,就被吓的大哭,要找沐良轩。 大概是血缘关系,沐睿渊特别听沐良轩的话,也最喜欢他。 一瞧见自己的这位兄长,就跑过去拉着他的衣角。 一遇到什么事,沐睿渊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找王兄。 也怪的很,外人都怕沐良轩这个活阎王,只有沐睿渊是个例外。 要是太上皇沐辰看到这一幕,恐怕会被气的一口老血哽在喉咙。 他生沐睿渊,是用来对抗沐良轩的。而不是,让他们手足情深的。 厉王府里,本来就已经有了个小魔头沐予。 现在,沐睿渊又来这里住了几夜,整个王府,鸡犬不宁。 皇上出宫,本不合礼数。但礼数都是沐良轩定的,谁也不敢置喙。 最崩溃的就是苏睿。 平日里,他收拾一个沐予,就已经够头疼了。现在,还来了个沐睿渊。 最重要的是!他要管这个小屁孩儿叫小叔叔! 他实在叫不出口。 他还是个奶娃娃,怎么就大了自己一辈呢? 还有,这皇上,也是一个小魔头。 沐予已经快半岁了,能爬了。平日里被他摔坏的东西不在少数,一言不合,就哭的惊天动地。 谁都是怕他的。 可沐睿渊来以后,出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情况。 这两个小人儿,竟然会打架! 沐予很霸道,折磨人的很。而沐睿渊,也是千恩万宠长大的,沐良轩不在,他谁也不怕的。 两个小家伙儿,动起手来,还有模有样的。 沐睿渊大概知道自己是长辈,也不惯着沐予,伸出手就几巴掌打在他屁股上。 沐予也是个不服输的,爬起来就去还击。 两位小霸王打架的时候,全府上下谁不跟看西洋景一样? 苏睿被气的头大如斗,整天就给这两个奶娃娃断是非。 沐良轩倒是自在的很,每日都去陪苏轻墨。更有甚者,有一次在沐睿渊和沐予打架时,他直接将苏轻墨推到两个娃娃跟前。 兴致勃勃的跟苏轻墨讲解着现场的激烈过程。 结局最后,是两个娃娃哭的惊天动地而结束。 沐良轩又嫌弃他们吵,推着苏轻墨离开现场,留下一堆烂摊子给苏睿收拾。 “你今天听见没?沐予那小魔头,可是个厉害的。你看把皇上打的落花流水,你再不醒来,长大了可就不好管了。”沐良轩在苏轻墨耳边轻语道,替她整理着发梢。 “你已经昏迷一百九十五天了。”他叹息着说道。 第2025章 盘问 白飞羽率先一步,用玉扇挡住枣核,一个用力,扇子飞了出去,打在那人的腿上。 顿时,鲜血流了出来。 火把亮起,照在那人肮脏的面容上。他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唯独胸膛处,还留着一抹白。 少典岳明的目光微亮,抬眸看向两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惜的笑容。 “找死!” 白飞羽怒斥道,敢对沐良轩动手,他是真的嫌自己命太长了。 少典岳明笑出了声,明明是阶下囚,却仍旧端着高高在上的态度。 “呵,找死?本王瞧你们这个样子,应该不是来杀我的。倒是像有求于我才对。怎么?东越摄政王,西凉新王,也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了?” 沐良轩的目光与他对视,两人的眼神交汇,刹那间,无声的战争响起。 他们的眸子里,都带着帝王的高傲。沐良轩的冷冽,霸气,少典岳明的富有侵略性。 眼神交战,片刻后,少典岳明败下阵来。 他与沐良轩相比,少了实战。 沐良轩是在刀山火海中过来的。他是战神,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令敌人闻风丧胆。在朝堂上,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厉王。 朝中大臣,无人敢招惹他。 而现在,他是摄政王,是西凉王。 与少典岳明相比,他的实战能力强上很多。 少典岳明会来这片大陆,也是为了打败他,证明自己。 “你可听说西海灵芝。” 沐良轩开门见山,这种事情,他不想拐弯抹角。 少典岳明一愣,西海灵芝?他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警惕。 他作为月揽国的王爷,守着少典氏多年的秘密。自然是知道这东西的。 这是少典氏一直保守的秘密,也事关月揽国气运。当年,周生氏出逃到这片大陆的时候,带走无数圣物。就剩西海灵芝,被少典氏拼命留了下来。 百年前,北辰的君主派出一个又一个能人,去月揽寻。为了铲除他们,不让外人觊觎这种神物,他们可是花了大功夫的。 想不到,还是泄露了。 沐良轩捕捉道他眼神里的信息,明白,他知道西海灵芝的存在。 他缓缓靠近,一字一句道:“若你可以告诉本王西海灵芝的下落,本王可以放你回月揽。” 少典岳明听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起来。“厉王竟然如此有诚意,那说明,这西海灵芝,必定对你很重要。既是如此,我为何要告诉你?” “我与你,可是有仇的。妄想仇人帮你,厉王是不是太搞笑了点?” 沐良轩眸子一沉,他知道不会太容易。 “看来你还是不怎么惜命,你为何会来这片大陆,你心里最清楚。” “清楚又如何?厉王,如果让你以东越为代价,尊我为帝王。我在告诉你西海灵芝的下落,你愿意吗?” 少典岳明笑道,眉眼里都是猖狂。 “本王的耐心有限,你若知道,却不说。本王自有一千种办法让你说出口。” “是受到皮肉之苦后,才告诉本王西海灵芝的下落。还是现在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应该清楚。” 第2026章 围城 沐良轩喃喃自语,原本带着点点光亮的眸子,暗了下来。 “这一百九十五天里,我烧了皇宫,毁掉京城,迁都长安,成了他们眼里的残暴的摄政王。” “我以为,你看着我这样胡来,会快一点儿醒过来,阻止我呢。可是,你没有。” 沐良轩伸出手整理着她的发丝。 昏迷不醒这么久,苏轻墨每天仍旧是干净温暖的。她的发丝,是柔和的,就连皮肤,也是光滑的。 沐良轩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替她擦拭身子,陪她说话。 她像是睡着了一般,好像,下一刻就会睁眼醒来。 “你若想惩罚我,应该也够了吧?” 沐良轩苦笑着问道,低头之间,红了眼眶。他不愿称帝,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沐辰与沐启佑。 皇室中人,哪一个登上帝位,不是落得与自己的发妻离心,孤独终老的结局? 沐启佑如此,沐辰也是如此。前者的发妻,至死都还恨他,为了报复,不惜以自己身体养蛊,让他同自己最恨的人,长眠在一起。 后者的发妻,虽还对沐辰心存爱慕,却被伤的遍体鳞伤,至死不愿入皇陵,与他同穴。 他害怕,自己会延续这样的诅咒。害怕称帝以后,天神会将苏轻墨带走。 若是如此,他情愿,永远不要皇位。 沐良轩曾信誓旦旦的跟沐辰说过,皇位与她,都要。可如今种种,早就让他心存芥蒂。 权力到达顶峰时,苏轻墨却一直未曾清醒。 这让沐良轩,不得不静下来,思考这一切。 如果登上帝位,是以发妻为代价。他不愿,也不会。 他这样高傲到不可一世,对所有事情都运筹帷幄的人,竟然,也会怕所谓的宿命? 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在苏轻墨昏迷时,竟也成了他的桎梏。 沐良轩低下头,眼眶被汽水打湿。雾气袭来,将二人裹挟进雾气中。 长安在东越,被称为雾都。 长安长安,沐良轩会将都城迁至于此,就是希望,他爱的人能够长乐久安。 也因为,大雾四起,他哭红的眼眶,不会被任何人看见。 从苏轻墨昏迷开始,他就彻底成了她的随从。 她在哪儿,他便在哪儿。 明明,长安没有城墙,沐良轩,却困在了一座围墙里。始终无法走出来。 阳光穿不过弥漫的大雾,被困住的人,永远无法走出围城。 在沐良轩没看到的地方,苏轻墨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一望无际的白色空间里,苏轻墨由笑到哭。 她听见沐良轩描述的沐予和沐睿渊互殴的事情,脑海里勾勒出有趣的画面,她的小儿子,出生后,自己还有抱抱他。 她穿越到原主身上时,已到临产之时,从未有过孕育的参与感。诞下莹儿和苏睿时,昏迷不醒。 后来,她与苏睿相依为命,却永远弥补她与莹儿失去的那五年。 成婚以后,她一朝有孕,体验了孕育一个生命的神奇与美妙,却依旧缺席了他的成长。 第2027章 病倒 她真的算不上一个负责的娘亲。 亏欠莹儿最多,牵挂沐予最多。 苏轻墨每日,都能听见沐良轩跟他说话。她看见他也有脆弱的一面,听着他满腹伤感,感受着他满腔的悲凉。 她很想伸出手,摸摸他的脸颊。安慰他,一切都会好的。她并没有死,只是被困在一个地方,无法逃离。 她每日,都听见他说很多很多话。陪她到很晚很晚,她害怕,自己再不醒来,他的身子,会被拖垮。 苏轻墨每日都在寻找离开这个地方的路,她走啊走,走到精疲力尽,却找不到出口而。 这小小的一隅之地,成了困住她的牢笼。 苏轻墨抬头,眼里满是不平与愤怒。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困在这里,也不信,有什么所谓的天神。她只觉得,不公。 “你让我来到这个国度,给了我一把烂牌,如今,被我硬生生打好了。所以,你们便不满了,不愿意让我离开了?” “凭什么?” 她的声音,在这苍白的天地中,泛起一阵阵回音。 厉王府,后半夜,书房里传出一个女子慌乱的声音: “来人啊,快来人!厉王……厉王昏倒了!” 已近天明,白飞羽匆匆从长平侯府赶往厉王府。平日里压抑的王府,今夜显得更为紧张。 每一个人的心弦都是紧绷的。 白飞羽替沐良轩把着脉,苏睿、莹儿、衣容站成一排,紧张兮兮的望着躺着的人。 苏睿的眉头,从进屋时就一直皱着,俊郎的面容上,泛起阵阵担忧。 白飞羽把完脉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舅舅,怎么样了?是寒疾复发吗?” 苏睿着急询问,沐良轩向来康健,除了寒疾严重一些,连风寒都未曾感染。 “忧思过度,加上整日劳累,积劳成疾,积忧虐心。”他看向几个孩子,总结出了一句话,“都是心病。” 沐良轩的病症,全是因为忧思过度造成的。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他们心里都有数。 迁都长安、改革朝廷、操劳春耕,三年才能做完的事情,他半年就完成了。 如果不是不分昼夜,哪里会有这种效率。 而沐良轩将自己安排的如此繁忙的原因,只有一个,苏轻墨。 他怕,自己一闲下来,就会去想她。更怕,一闲下来,这漫漫长夜,就无法消遣。 所有人都将他的痴情看在眼里。 白飞羽注视着沐良轩,他的眼底,有着厚重的黑眼圈。一日,恐怕只休憩一个时辰左右。 这一次昏倒,是身体在给他提醒。若再这样下去,迟早落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白飞羽皱着眉头,只觉得难受。沐良轩之前整夜酗酒,意志消沉,他痛骂了他一顿。原以为,他开始处理朝政,加快统一三国的步伐,是醒悟过来的表现。 没曾想,这位祖宗是把自己又关进了另一座围城里而已。 旁人有什么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糟践自己的身子。 莹儿的眼眶红得像兔子。 第2028章 坦白 她拉住沐良轩的手,哽咽的哭诉:“那怎么办?我们已经没有娘亲了,不能再没有父王。” 白飞羽心疼的不得了。 女儿是一定要娇养的,应该得到最好的保护。偏偏这沐良轩,心里只有苏轻墨。 这些日子,他看着这几个孩子脸上的笑容减少大半,知道他们也是不快乐的。 白飞羽伸出手,摸了摸莹儿的头,安慰道:“莹儿放心,有舅舅在,肯定不会有事的。今日发现的及时,没有什么大碍的。以后,你们要按时监督他,早睡早起。” “嗯,那以后我来做这些事吧。莹儿的要求,父王都是会答应的。”莹儿自告奋勇,沐良轩最疼爱的就是她。她的话,他多多少少会听一些。 “那就辛苦莹儿了。你们先下去歇息吧,我给他施针,休息几个时辰后,他就能清醒过来。” 白飞羽安慰着。 他们一个个还都是孩子,不该承受太多。 苏睿懂事的带着妹妹,离开房间。 房外,秦蓁蓁跪得膝盖疼。 是她及时发现沐良轩的异样的,却并没有人感激她。 这厉王府,于她而言,本就是永远也融不进的梦想之地。哪怕她长了一张沐良轩日思夜想的面容,只要苏轻墨还在,她就永远也不可能得到他的另眼相看。 苏睿们退下,白飞羽这才走出来,冷冷的瞧着眼前的女人。 “今日,你虽及时发现沐良轩异样。但并不代表着,你就可以改变你在厉王府的位置。” “你以为,你的这张容颜是上天的恩赐。可我要提醒你,到底是祸端还是恩赐,全看你自己如何想,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不然,小心小命不保。” 白飞羽提醒着,句句珠玑。经过宁荷华一事,他相信,沐良轩不会再做错事。 可也要防止,有心人刻意为之。 秦蓁蓁不是好人,这一点,他们都心知肚明。如今沐良轩如同行尸走肉,他可以允许她留在王府,但是,他一定会把话挑明。 秦蓁蓁心里一沉,低着头,根本不敢与她对视。这条命,从始至终都由不得她。 她在王府,根本无法与沐靖宇等人取得联系。在外,又要听从着太上皇的指令。 每个人都位高权重,只要她夹在中间,做着无望的挣扎。 这日子,可一天比一天难过了。 宫内经历的种种,让她对皇权产生天生的畏惧。她觉得自己忠心于沐辰,不敢有二心,却又因为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坚定的信仰。 时常,又会冒出举棋不定的想法。 再这样下去,自己的理想没完成不说,迟早把自己逼成疯子。 秦蓁蓁咬着牙,心里在做着斗争。 白飞羽见她不语,眉头微皱,声音提高了些许,“怎么?不愿意听我的劝导?” 秦蓁蓁摇摇头,最后,才弱弱的说出一句话:“侯爷,我……奴婢想跟你说一件事。” 她唯唯诺诺的抬起头,目光中全是畏惧。 这个男人,也很凶。 第2029章 西海灵芝 沐良轩施针治疗两个时辰后,终于清醒过来。 他头昏脑涨,却依旧想着政务没处理好。 刚刚起身,就瞥见白飞羽一双冰冷的眸子。 “臣劝王爷,还是好好躺着。免得用脑过度,英年早逝。厉王妃清醒后,无所依靠。” 他直言不讳,言语间也少了恭敬。 沐良轩起身,靠在墙壁上,目光微凝。 “放心,不会。” “厉王,臣翻阅古籍,找到一个可以救治厉王妃的法子。”他停顿片刻,屈膝在沐良轩面前。 “什么法子?”沐良轩的声音陡然高了几个度。 “西海灵芝。”白飞羽微闭双目。 这是传说中的圣物,只是这东西无人见过。 只是在古籍中短短几语,是神物的存在,能治疗世间所有疾病。 据说为仙人所栽。 他之所以选择说出来这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是因为沐良轩已经疯魔。没有东西给他期望,他真怕,这个人会把自己拖死。 “西海灵芝?” “是。” “哪里有?” “西山之巅,在这片大陆,无人见过。传闻北辰开国君主,曾经派人去寻过,就是为了根治宁是皇族的遗传病。前前后后派出近千人,耗费无数财力,却仍旧一无所获。” 这些都是红叶斋中搜集到的。 “不过北辰古典中,出去寻找的人说,西海灵芝确实存在。” 白飞羽说完,抬起头看着沐良轩。 他的眼里,带着复杂,随后,是点点光亮。 “既然存在,那就去寻。没事,我有时间,更有精力。只要有,就有希望。”沐良轩坚定到,语气中是兴奋。 白飞羽有些叹气,他觉得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么可能真的有?他说出来,不过是想给沐良轩一些希望。 “月揽国有无数珍宝,又与这片大陆隔海相望。我们与他们联系并不多,肯定有无数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说不定,可以重火宫,或者少典岳明他们会知道。” 沐良轩的大脑转的飞快,他已经想到了办法。 “连重火草这种东西都有,周生家家住来到这片大陆的时候,就带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珍宝。” 白飞羽眼睛一亮,觉得也有道理。 “好,如果有线索,臣可以带着人去找。” 如今三国局势明朗,只剩一个北辰。 北辰积贫积弱已久,要想打败,是很容易的事情。 “不,本王亲自去寻。”沐良轩淡淡道,苏轻墨的事,他不想假手于人。 “可这局势,你若走了,又有谁能稳住?北辰襄王已经夺权,宁扶苏被封为威猛大将军。已经带兵前往离泽,她也是有能力的。恐怕与北辰的战争,会成为持久战。万一有什么不妥,你在,也好及时处理。” 白飞羽就事论事,既然已经决定开战,就应该速战速决。西凉刚刚恢复力量,东越如今正在进行大改革。 只要有一点差错,就可能前功尽弃。 “一个宁扶苏,你对付起来,应该没问题。”沐良轩还真是给了他足够的信任。 第2030章 同眠 白飞羽微微一愣,他出战是应该的。可是,这国家这江山,是他沐家的啊! “厉王,臣认为大局为重。况且,臣去寻西海灵芝,一定竭尽全力。” “大局没有苏轻墨重要。”沐良轩坚定的说道,他躺在床上,微微后靠,缓缓闭上眼,满脸疲惫。 “我跟你说实话,如果她再不醒过来,我一定会发疯。我每日陪着她,无数次出现幻想,她在叫我。” “我身体里流淌着沐辰的血,又有西凉王好战的本性。这些日子,我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有些时候,我甚至想杀人。只要他们犯了一点错,我都会想除之后快。我怕,我会成为一个暴君。” 沐良轩说完,沉默良久。气氛微微凝固,旁人,都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悲伤。、 这就是沐良轩这些日子的状态。 他在硬撑,他在克制。 京城被付之一炬的时候,他甚至在开心。 那是困住他母妃的牢笼,也是他失去苏轻墨的地方。所以,他想毁了它,这样,他心里才会好过一点。 他缓缓抬眸,看向白飞羽,嘴角微微上扬,一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却空洞无物。 “你知道吗?太上皇说了,所有成为帝王的人,都会变得自私自利。刚愎自用,滥杀无辜。这是一种诅咒,本王害怕,也会成为那个样子。” “如果苏轻墨是本王成为帝王,必须失去的代价。没有牵挂与桎梏的时候,本王不确定,会不会变成他们变成他们。白家,徐家、沈家,都是在太上皇成为登基以后,才被一点点夺取了权力。” “本王若无苏轻墨管制,也不知会不会变成那样。没有她,本王已经了无生趣而。你知道吗,本王已经命人修建了陵墓,若苏轻墨真的永远不醒。带莹儿出嫁,苏睿登基,本王就会带着她一同入葬。” “生没有她的欢声笑语,本王不介意,提前与她共赴黄泉。” 沐良轩说着自己的心里话,始终是面带笑容的。他的语气淡定,说出的却是极其残忍恐怖的事情。 朝中人人自危,也不是没道理的。 只要敢置喙苏轻墨一句的人,都被处以极刑。厉王府抬出的尸体,也不止三具了。 苏轻墨,就是他的逆鳞。触之,无人能生还。 白飞羽注视着他,眼底一片悲凉。 他突然觉得,当初苏轻墨不喜欢他,是有其宿命的原因。沐良轩始终比他更适合她,他永远达不到那种高度。 “好,如果有线索。你去寻西海灵芝,臣在东越,管理一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白飞羽的话,掷地有声,他们君臣一体,绝不会有任何猜忌。 沐良轩笑了笑,眼眶微红。他拳头微微握紧,他一定,一定要得到西海灵芝。 他这一生,如果没有苏轻墨,情愿去死。什么大局,什么帝王霸业,他都不在乎。 天空泛起鱼肚白,阴暗潮湿的地牢里,脚步声响起。 一颗枣核飞出,直直打向来人。 第2031章 帝王之信 沐良轩神情淡然,在昏暗的环灯光下下,他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 狭小的地牢里,帝王的霸气蔓延开来,带着极致的压迫,让人喘不过气来。 少典岳明注视着他,他未曾与眼前这个男人正面交过手。可京城一事,他将计就计,几乎将所有事情都算的清清楚楚。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天下,恐怕没有像他一样,能算无遗策的帝王了。 怪不得,他的父皇,会对一个远隔重洋的东越产生忌惮。 少典岳明似乎已经能看到未来,不管他们月揽怎么阻拦,似乎也阻止不了,这片大陆成为一个统一国度的步伐了。 于人而言,最无力的就是你明知道结局,却始终无法改变结局。 “本王可以告诉你西海灵芝的下落,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他缓缓开口。 目光熠熠,如同盏盏鬼火, 少典岳明想起他在月揽的处境,他本就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此番前来东越,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如果成功,能维持三国鼎立的局面,那他回去以后,竞争皇位的可能性就大了。 西海灵芝事关月揽国运,可是他的命更重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们少典氏的子孙,世代都守护着西海灵芝的存在。可真正知道它下落的人,只有国君。 用一个无关紧要的答案,换取他的人身自由,重回月揽,一切都还可以东山再起。 白飞羽听了他的话,不由得觉得好笑。竟然敢跟沐良轩提条件,还真是以为自己很有资本啊! “本王可以答应。”沐良轩淡淡道。 这个回答,惊掉了白飞羽的下巴。 你都不问问他想干什么,竟然就答应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事关苏轻墨,他答应,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少典岳明的眼里燃起重生的希望,他要离开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回到月揽,重振旗鼓。 “厉王果然是爽快人,作为交换,我告诉你西海灵芝的下落,你必须放我离开月揽。” “好。” 沐良轩答应的过于爽快,就连少典岳明都愣了一下。 这样干净利落的回答,让他不禁产生了怀疑。 “厉王当真愿意?若你背信弃义,我岂不是……” “东越有句古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达成合作最重要的是信任,如果你做不到这点,那本王也无需来盘问你。” 沐良轩冷冷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少典岳明笑了笑,他眼前这位对手的风评,向来是很好的。 不管敌人,还是朋友。都没有办法否认,他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能一统三国的人,品性自然也不会坏。 “的确有西海灵芝,它是我们月揽的神物。少典氏族的人,一直在守护着这个神物。只不过,我们只知道它真正存在。却不知道它的下落,只有历任的月揽国主,才对它的下落了如指掌。” “这片大陆,对西海灵芝的记述不过寥寥数语。可短短几个字,就足以证明它的神圣性。” 第2032章 欲寻灵芝 “当初北辰君王也曾派人去月揽寻这神物,为了保护我们的圣物不被人发现。先辈们费了无数精力,对前来寻宝的人绝不留情。尽管如此,却还是让西海灵芝的消息,传回这片大陆。” 少典岳明说道这里,抬起头看向沐良轩,嘴角微微一扬,又补充道:“厉王想要西海灵芝,恐怕难比登天,我们的国主,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所有觊觎西海灵芝的人,除了一个惨死,没有其他结局。” 沐良轩听完他的话,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长吐一口气,心里是止不住的雀跃。 只要西海灵芝真实存在,哪怕是刀山火海,他要去试一试。 得到这种宝物,本来就不是易事。如果真的很简单,那苏轻墨何至于会昏迷这么久。 “来人啊,给他松绑,送他离开长安。” 沐良轩说到做到,坦坦荡荡。 他的话音刚落,冥夜就将束缚少典岳明的枷锁给打开。 重获自由的少典岳明活动活动手脚,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出去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他回过头,瞥了沐良轩一眼。 实话实说,经过这么久的观察,他对沐良轩产生了几分敬意。 他看过人心险恶,见识过为政者刚愎自用,薄情寡义,也参与过皇室无休止的斗争。 沐良轩,是他见过最特殊的存在。 他永远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他运筹帷幄,绝不做无把握的事情。也能体恤民情,成为仁君。 “厉王如此看重西海灵芝,甚至能将我放了。想必,一定有特别重要的人需要它吧?”少典岳明试探的问道。 “本王的事,你无需多问。”沐良轩一摆手。 “我只是觉得,厉王能放虎归山,不顾大局,这个厉王妃,想来应该是天仙般的人物。” 少典岳明的言辞间,都是对苏轻墨的好奇。 民间传言,这位王妃,泼辣彪悍。北辰郡主爱沐良轩,身怀有孕,被厉王养做外室。怎料这王妃泼辣不肯容人,直接卷走厉王府全部财产,带……球离开京城。 让人人畏惧的厉王,成了弃夫,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这样的女子,竟然拿捏住了这位人物。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沐良轩目光一斜,不怒自威。 冥夜见自家主子面色不善,呵斥道:“厉王妃也是你能随意置喙的?你若再多言,恐怕无法活着走出这厉王府!” 这可是龙之逆鳞,触之必死,冥夜可不想让少典岳明这个蠢货连累他们。 少典岳明见说话的人这般紧张,耸了耸肩。被女子桎梏的人,有了软肋,想要成就霸业,恐怕难了些。 “在本王眼里,你算不上猛虎。这次放了你,明日,本王便可把你再抓起来。” 沐良轩一句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少典岳明被气的脸红,还真是底气十足!他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呵,那我就拭目以待,瞧瞧厉王到底有什么高招。” 第2033章 猫鼠游戏 长安街头,灯火通明。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他之前在京城逗留过一段时间,看尽了京城的繁华。 如今迁都,这才半年,长安的繁华就已经隐隐有了追赶京城之势。并且很快就会超越前者。 少典岳明摇着扇子,不由得感叹。这东越人,的确是要比月揽人要懂的享受啊。 许多小玩意儿,他都不曾见过。 只不过,眼下不是他游玩的时候,他与沐良轩打赌,说要自行离开京城。 沐良轩放言,第二天,就可以重新将他抓回王府。 这场猫鼠游戏,在他离开厉王府的时候就已经悄然拉开序幕。 少典岳明最擅长藏匿,之前京城被抓,是低估了沐良轩的实力。 这一次,他可不会再粗心大意了。 长安街头,一座高楼矗立而出。无数女子在楼上招揽着客人,少典岳明瞧着里面的人,立刻心生一计。 厉王府,沐良轩正在书房画着苏轻墨的小像。 白飞羽瞧着他不徐不疾的模样,开口提醒道:“厉王,臣以为,想要寻西海灵芝,能说服少典岳明带路,最为合适。” “他虽不知道其准确下落,但他毕竟是少典氏的人。且臣瞧他也不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又孤身一人来我们这里,想来在少典氏的地位也不是很高。” 白飞羽猜测的不错,远渡重洋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要防止三国统一,远离月揽朝堂。 远离权势中心,这样费力不讨好的活计,是不会交给得宠的皇子去做的。 “本王知道。”沐良轩轻声答道,目光一直注视着眼前的画像。 “那王爷…” 怎么没派人跟踪他? “他那样的人,傲气十足,你若不让他真正臣服,他断然不会为你所用。少典氏为何会派出皇子,前来我们这里,阻止三国统一?无非就是月揽境内,危机重重。如果他们真的足够强大,怎会畏惧我们一统三国?” 沐良轩几句话,就点破了月揽现在的处境。 真正自强自大的国度,是不会将心思花在外部环境上的。更何况,这片大陆,不是还没统一吗? 想来是月揽的少典氏政权已经岌岌可危,便要顾及所有可诱发国家不明的因素。 在沐良轩看来,国家昌盛繁荣,首要的是境内百名安居乐业,国库充实,而后才是军队国防。 西凉也是先进行内部改革,大力提倡休养生息,积蓄国力以后,他才命夔带领西凉铁骑前往边境,与北辰作战的。 而如今东越迁都,真正的皇权已经落到沐良轩手中。他也并未着急与西凉联手,而是重视农耕,让百姓有时间喘息后,才另做打算。 白飞羽听了沐良轩的话,觉得很有道理。 “他既然要跟本王来一场猫鼠游戏,本王若不迎战,怎么让他心服口服?” 沐良轩笑道,笔下的小像已经完成,眉眼明媚灿烂,栩栩如生。 二人谈话间,苏睿走了进来。 “父王。” “睿儿,你明日去一趟百花楼,替父王寻一个人。” 第2034章 百花楼 “是,睿儿领命。”苏睿乖巧的答道。 白飞羽眉头紧皱,难道少典岳明在百花楼?沐良轩怎么这么笃定,那百花楼可是青楼。 让苏睿去,不合适吧? “王爷,不如臣去吧,睿儿还是孩子,百花楼毕竟是烟花之地,且少典岳明也不一定会在那里。” “这长安城中,有多少人口?”沐良轩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八万。”苏睿抢答。 白飞羽点了点头。 户部尚书前些日子,刚刚做完长安人口统计。这是固定人口,并没有包括游走于长安城的流动人口。 “如果要一一排查,必定是一件难事。长安城内,哪里的消息最为灵通?”沐良轩又询问道。 白飞羽沉思片刻,迁都不过半年,宫殿虽已修葺一新,但很多机构并不完整。红叶斋重心还为迁到长安,所以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还真不好说。 “青楼。”苏睿又一次抢答,他的思路跟沐良轩是一样的。 “舅舅,烟花柳巷之地,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长安经济往来最为频繁,百花楼是十几年的老牌子。平日里最多人流,人来人往,鱼龙混杂。花酒之地,人的口风最松。想要寻人,那里是眼睛最多的地方。” “哪怕少典岳明没有在百花楼。在那里走一遭,能知道的事情也很多。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定然不会出城,藏匿于城内,挨家挨户极其容易被搜查到。” “可百花楼不一样,那里的人都是人精,胆子也是大的。使银子便能让人闭嘴,少典岳明在那里的可能性极大。越是招摇,官府的人就越不容易重视。” 苏睿解释道,目光微亮。白飞羽听了这话,瞧着这父子二人,他们的想法儿还真是清奇得很。 寻常人根本想不到这里。 “那……明日臣跟着睿儿一起去百花楼吧。” 那种混乱的地方,一个孩子去,终究是不妥当的。 “你去了,梁晨不会说什么?”沐良轩淡定的甩出一个问题。 他抬眸,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说道:“你们成婚也有一年有余,舅舅只有一个独女,一直想要抱外孙。听闻梁晨还未有身孕,舅母已经启程,前来长安,照料梁晨的身子了。” 沐良轩的话,点到为止。言下之意,就是你现在还有心思管别的,还逛花楼,就算是有正事,也免不得惹出些麻烦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生孩子,不是找人,哪儿凉快哪儿待去。 “噗……”苏睿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飞羽一脸阴沉。 他本就输沐良轩一等,如今在他还一个孩子都没有。男人的某些胜负心来的莫名其妙,他感觉自己遭到了嘲笑。 还未等他反驳沐良轩,就又听到他悠悠的声音。 “医者不能自医,你且回去好好陪着表妹。待本王找回了西海灵芝,苏轻墨醒了后亲自为你调理身子。” 侮辱性极强的一句话。 气的白飞羽火冒三丈。 第2035章 打趣 他的身子没事,梁晨的身子也没事。就是儿女来的晚了些,这人怎么那么着急? “王爷,臣的身子,没有问题,王爷大可不必操心。”白飞羽生硬的说出这句话,一脸的不悦。 沐良轩抬眸,对上他杀人般的目光,随即又淡然开口:“若你娶的是其他人,本王不会管。可本王只有梁晨这一个妹妹。睿儿他们也只有这一个姑姑,沐予那小魔头,没有一副弟弟模样。总得让莹儿好好过一把当姐姐的瘾吧。” 沐良轩亲近的人不算多,梁家算是一个。 哪怕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在沐良轩最难的时候,也是梁晨他们一家全力支持着他。 他视梁晨为亲妹妹,自然要对她的事情上心些。 白飞羽一脸无奈,眉头蹙像个核桃。合计,现在是他们嫌弃他了? 得,一家子合起伙来欺负他! 呸! “臣还有事,先行告退。”白飞羽气的满脸通红,怒气冲冲的离开。 苏睿见状,赶紧跑出去,安慰道:“舅舅,我父王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嫌弃沐予太闹了,希望姑姑赶紧生个小娃娃,最好是小妹妹,他好抱一抱。” 白飞羽一脸跟吃了屎一样的,这次沐良轩倒是有几分人情味,他们的相处,像是家人一样。 但是,如果是质疑他能力问题的,这不能忍啊! 气死了气死了,以前就输他一筹,如今在子嗣上,还被鄙视一番! “舅舅,你可别生气了,我父王不是那个意思。”苏睿一脸无奈,不过心里还是开心的。 父王,已经多久没这样跟他们开玩笑了? 好像从他们离开京城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白飞羽努力调整好心情,长舒一口气,“没事,我没那么小气。西海灵芝一事有了眉目,你父王总算有点人气儿了,明日你去百花楼一定要多加注意。” 他从来不迁怒于孩子。 苏睿点了点头。 “那舅舅不生气了对不对?” “不生气了。” 但是这个仇,记在心里了。 “那舅舅,您赶紧回长平侯府吧,姑姑还等着呢。”苏睿也皮了一下,笑的一脸狡黠。 白飞羽瞧着他这个样,举起手就打:“嘿,你个小崽子,还打趣起舅舅来了?” “舅舅再见!”苏睿脚底抹油,一溜烟儿跑的没影。 白飞羽一脸无语,可随后,又笑开。 气归气,这却是一年多以来,他们最轻松自在的日子了。 等收服了少典岳明,沐良轩启程去找西海灵芝,苏轻墨清醒,这一切,都圆满了。 有希望果然是一件好事,它可以让人从阴暗中抽离出来。 沐良轩,也因为有了希望,沾染了烟火气。 白飞羽将沐良轩今天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以至于多年后,他一鼓作气,突然得了两个女儿时,时不时就抱着在沐良轩面前嘚瑟。 那个时候,沐予正是讨嫌,气的沐良轩直冒烟。 看着白飞羽两个乖巧的女儿,羡慕的眼红。 在梁晨身子允许的情况下,他后来又得了个儿子。 第2036章 花魁 这让沐良轩对他产生严重的嫉妒,甚至到了见到他就心烦的地步。 白飞羽也一雪前耻,到了三十几岁,四年抱三,也改变了白家几代单传的现状。 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长安的百花楼,哪怕是在京城,也有所耳闻的。 这里的雅妓,以琵琶技艺名满天下。 她们不同于寻常的庸脂俗粉,只要出名的,几乎都是全能型的存在。 而且,百花楼同其他青楼不一样。这里的女子,若不想接客的,可直说。不会被逼迫,只要有一技之长,能够吸引恩客,就可在这里长久的留在这里。 今日,百花楼的花魁争霸,请来了一位江南女子,林燕燕。 此女子,琴艺一绝,听之,可让人忘魂销骨。 光是此女的名号,就能吸引无数男子,一掷千金,只为听她抚琴一曲。 苏睿到时,百花楼已经人满为患。无数男子聚集在这里,叫喊着,为自己心仪的花魁女子人选呐喊助威。 苏睿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场景,在同龄孩子中,他的个子已经是翘楚,为了来这里打探消息,还特地换了一身成熟一点的服饰。 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可那张脸,还是未脱稚气。 刚一进门,就被百花楼的妈妈给盯上。 那位妈妈一身白衣,看起来已经四十多岁,穿衣打扮,却素雅得很。她娇笑着,并未让人觉得反感。 脸上有有了些许的皱纹,并没为了掩盖,就将自己画的如同鬼面一般。 百花楼里的女子,也不似其他地方青楼的女子。 她们穿的衣衫,蓝色与水绿色居多,平添了几分雅致。 除了堵在门口的一些男人以外,在楼内坐着的客人,几乎都是衣冠楚楚,彬彬有礼的。 他们在下,喝着小酒,看着台上的女子表演,看起来倒不像青楼。 妈妈瞧了苏睿一眼,眉眼带笑,轻声道:“这位小公子来这里玩乐听曲儿可以,待花魁争霸结束后,百花楼可不留你。” “若你真的喜欢我们家那位姑娘,待你弱冠之礼后,我自会亲自让姑娘去你府上,为你弹奏一曲。” 妈妈也是人精,看出了苏睿必定非富即贵,却仍旧有原则的不让他流连于百花楼内。 苏睿听到这里,脸颊一红。,紧解释道:“我就是来这里看看,看看就行。不会捣乱,妈妈也不必担心,呵呵……” 他显得略微尴尬,目光乱转。第一次进这样的地方,难免有些局促。 怪不得,白飞羽不让他来。 他父王,简直是坑人。 妈妈笑的爽朗:“那小公子便看看吧,二楼就别上去了。” 她也说的明白,二楼这样的地方,是姑娘接待恩客的。 万一被听到什么,那可就不好了。 苏睿点了点头。 他上去做什么?要是娘亲醒来知道了,不得笑话死他。 娘亲一直都有跟他说这方面的事,还说是什么性教育。 他自然知道,有些事是什么。 苏睿逛了好一会儿,只觉得眼前的的姑娘都鲜花一样娇嫩。 第2037章 琴音 楼中女子众多,只是并没瞧见少典岳明的身影。 衣容与闪少典氏有血脉相牵的之力,带着她,最好搜寻少典氏。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沐良轩禁止利用衣容寻人。 要想让少典岳明心服口服,就必须用能力折服他。 苏睿一双眼睛转来转去,仍旧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百花楼的灯火暗了下来,舞台上雾气缭绕,青烟袅袅,给人一种身临仙境的感觉。 有浑厚的男音响起,缓缓的介绍着接下来了即将登场的女人。 “今夜,百花楼的妈妈多谢各位大家、公子莅临百花楼。此次花魁争霸大赛,虽饱受关注,但是我们百花楼自己也清楚,你们都是为了名动江南的林姑娘前来的。” “林姑娘琴艺,誉满天下。令人闻之心动,接下来,就让我们隔着薄雾,坐看美人抚琴,细听天神之音吧。” 声音刚落,寥寥之间,只见女子曼妙的身影倒映在薄纱之上,纤纤玉指轻轻波动在琴弦上。 一开始琴声委婉连绵——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而后,在一个节点,琴声突然高傲,如同珠落玉盘,撩拨人心。 苏睿听的入神,也不由自主的被琴声吸引过去。他抬头,看向薄纱上的人影,手指轻轻跟随着琴声的节奏。 他微眯双目,突然明白,为何那么多男人为这琴艺发疯发狂了。 这些琴声,让苏睿想起了一首词。 神女泛瑶瑟,古祠严野亭。 楚云来泱漭,湘水助清泠。 妙指徵幽契,繁声入杳冥。 一弹新月白,数曲暮山青。 这琴声,似乎有让人共情的能力。只不过几根琴弦,就能让人在脑海中,联想出无数画面。 在场所有人,无不折服在这精妙绝伦的琴艺中。 对薄纱后面那个女子的真容,也多了几分好奇。 能抚出这样琴音的女子,面容如何?想必一定也是倾国倾城的,不然怎么可能名动江南? 就在众人沉浸在曼妙的琴声之际,百花楼外,传来官兵搜索的声音。 “百花楼内可有形迹可疑之人入内?有一名要犯逃走,你们可要注意了。” 众人的思绪都被打断,纷纷回头,可唯独那琴音,连绵不绝,丝毫不受外面的影响。 苏睿也看向百花楼外,官兵们要搜寻的自然是少典岳明。 只见那位妈妈走出去,笑着与那为首的统领他=攀谈几句,而后,官兵们鱼贯而入,随意绕了一圈儿,又上楼四处查看一番,转身离开。 苏睿微微一皱眉,这百花楼里的,果然都是人精儿。 这位妈妈认识的京中权重,应该不少。处理起事情来,也游刃有余。 怪不得,这百花楼,是男人们心向往之的存在。 这里的女子,温柔娇嫩,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大方热情。 她们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欢场女子,更像是一群不顾世俗,追求自己心中所求的人聚合在一起。 这里,她们可以开口拒绝权贵的热爱,也可以为穷酸书生远离尘世。 很特别的地方。 第2038章 察觉异样 而百花楼的妈妈,也不会因为利益驱使,逼这些姑娘做她们不愿去做的事情。 正是因为百花楼的特性,到这里消遣的人,也都是有身份的人。 才会庇护百花楼,在长安城屹立不倒。 苏睿想着,可随即却察觉出些许异样来。 他抬眸,看向薄纱上的身姿。曼妙至极,可奇怪的是,琴音。 官兵进来搜寻时,在场的人多多少少有些紧张。许多人已经忽略掉琴音的美妙,看着这些官兵来来往往。 唯独抚琴的人,没有一丝慌乱。她的琴音,始终如同流水一样,曼妙动人。 甚至,比之前的,要更高昂一些。 苏睿不太懂琴,却也明白,抚琴之人,流动出的琴音,与其情绪有关。 琴艺真正高超的人,将他们的情爱、悲凉、喜悦全部融入进琴声中,所以才可以牵动人的情绪。 被琴声勾出自己所思所想的回忆来。 而这次的琴声,未免太过于平稳了些。 若不是这位林燕燕曾是大家闺秀,向来从容,就是这女子必定经历过生死大事,大起大落,造就了沉稳致静的内心。不畏惧任何环境的变化,也不被任何东西所牵动。 若是如此,她必定是掌控人心的高手。 苏睿想到这里,萌生出见这女子一面的想法。 官兵们离开后,众人的思绪又回到琴声中来。 人群中,传来啧啧称赞的声音。 “不愧是花魁,这琴声,简直美妙至极。” “是啊,这次来百花楼,还真是值了。听闻林姑娘抚琴,只抚一曲,一曲只抚一半。那种让人意犹未尽的感觉,简直抓心挠肝。” “可今日,这林姑娘,将曲目抚尽。当真是让我们众人,都沉浸在极致的琴音之中。” “那意犹未尽被揭露以后,竟是这般美妙动人。我的心都跟着她一起动了,若是能得见她一面,听她独自为我抚琴一曲。那此生,就当真是了无遗憾了。” 男人惋惜的声音响起,脸上已经透露出深深的遗憾。 其余人跟着附和,苏睿倒没有这种想法。 这样的女子,自是清高一些。而且,整支曲子,虽动人,但也不至于到人生了无遗憾的地步吧? 夸张了。 可就在一瞬间,苏睿抬眸,盯住那抹倩影。 不对劲儿! 但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一曲抚尽后,百花楼内,响起连绵不绝的掌声。 所有人都被林燕燕的琴艺折服,能做到未成曲调先有情的人,真不多。 掌声经久不衰,热烈绵长。 这时,低沉的男音再次响起。 “谢谢林姑娘的动情一曲,我想,在座的各位,都应该觉得了无遗憾了。只是,她就要与各位暂别了。林姑娘因为身体原因,今夜只抚琴,不见客。也因为身体问题,明日便启程,前往江南寻求名医。” “这也是林姑娘今夜以一首完整的曲子酬谢大家的原因,有缘者,日后自会再见。” 他的话音刚落,在场的男人传来一阵阵叹息。 第2039章 千金一面 “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听了完整的一曲。却是因为林姑娘要离开了。” “姑娘身体要紧,回到江南早日医治。我心仪林姑娘已久,得了机会去江南探望她,才见真情呢。” “对对,我们可以结伴而行。” 男人们相互安慰,又相互吹嘘,让人不由得觉得好笑。 苏睿笑了笑,眸子里精光闪耀。 要不是这“林姑娘”突然患了病,明日便要离开长安了,他还真猜不透这其中的奥妙来。 能在短期内把琴艺学如此精湛的人,的确不多。 只是,他忘记了林姑娘一向的规矩——只抚半曲。 苏睿的眸子,冷冷的看向台上的身姿。 不由得在心里感叹父王的先见之明,他猜的果然没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长安以外,他骑马出行,必定经过驿站。 等于事事受人监视,可长安以内就不一样的。 权臣、商贾云集,人流众多,鱼龙混杂。多方势力混合在一起,是最容易混淆视听的。 百花楼人流量众多,又都是来寻......欢作乐的,哪里有什么常客?这里可是只认银子不认人的,反而成了最好的潜伏之地。 这少典岳明,有点意思嘛。 只不过,这些男人如果知道他们深爱的林姑娘,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男人,会是什么感受? “林姑娘既说好了要单独与人会面,怎么能说改就改呢?今夜,多少人是为林姑娘而来?一支曲子就足以赔罪了吗?” 苏睿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来。 有一些,投来赞同的目光,有一些也是鄙夷。 “为了见林姑娘一面,我可以一掷千金,还请姑娘改里面行程。”苏睿又道,一开口,就出手不凡。 千金?!没有任何一个花魁,可以得到这样的数目。 这里是名利场,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真金白银。虽妈妈能为姑娘们着想,只要不愿,就不去逼迫。 但是,谁会跟钱过不去?千金赎身,这一辈子,吃穿不愁,谁会不动心? 苏睿说完这些后,立刻引来了一阵议论。 “这是谁家的小孩子?毛儿都没长齐,竟然出手如此阔绰。这千金,可不是谁都能拿得出来的。” “林姑娘是雅妓,可与那些普通青楼女子不一样,自然值这样的大价钱。” “那我们以后想见姑娘一面,不是更难了?” 质疑的声音不断响起,苏睿不以为然,目光一直盯着台上。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想必现在的少典岳明应该手足无措吧? “难道千金,林姑娘都不愿露脸一见吗?”苏睿又道。 苏睿很有底气的问道。 这笔银子,厉王府自然拿得出。 只是,娘亲若是知道了大概会心疼死。 她,最爱钱了。 台上的“林姑娘”没有回答。 苏睿见她如此,心里更加笃定了几分。 他缓缓走上台去,目光炯炯。 “快拦住他,这小子在做什么?竟然逼迫林姑娘做不愿做的事,这是唐突了佳人啊!” 第2040章 男扮女装 “这百花楼的人,怎么不管管?” 怒骂声四起,苏睿丝毫不在意。 他这一身打扮,贵气十足。容貌也是俊逸非凡的,人人都在大呼小叫,却人人都不敢上前阻止。 长安新建,那位摄政王杀伐果断,阴狠毒辣。百官臣服,皇上对摄政王言听计从。 所以,在长安中的人,虽过的好,但也明白,不要随意惹事。不然,说不定就被杀了。 京中权贵,多不胜数。到了长安来,百姓们都还没摸清他们的身份与面貌。所以,不敢轻易造次,得罪那些看起来高贵的人。 怕一着不慎,踢到铁板上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开始,所有人都还是叫骂着,对苏睿恶语相加。 可真当他一点点靠近舞台,并且无人上来阻止时,他们的心里又成了期待。 今日入百花楼消遣,为了听林燕燕抚琴一曲,哪个不是花费了一笔不菲的银两?甚至,还要抢位置才行。 一曲过后,就前往江南,他们虽然表面上维持着绅士的态度,但是内心里也有些不悦。 人云亦云,一个人如此绅士,其他人也同样如此绅士。 实则,都是假绅士。 他们比谁都想瞧一瞧,这江南第一名妓的倾城之姿。 苏睿掀开薄纱。 很快就看见女人的相貌,眼如画,唇红齿白,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子。 “这位小公子还真是大方,看样子,恐怕连婚都还没有议。竟然就敢一掷千金,来见奴家一面了。这样的气魄,还真是在场人少有的。” “林姑娘”莞尔一笑,轻声道,眉目传情,看的众人侧目。 她无疑是好看的,但她的名声太响,外人对她的期待值过高。瞧见真容了,也有一些失望。 少典岳明眉眼轻挑,他吃了变声药,人皮面具以假乱真。他不信,就这样,还能被看出破绽来。 可是,少典岳明却不知道,白飞羽最擅长的就是男扮女装。变声药,人皮面具,都是他最拿手且苏睿见识过的。 这样的小把戏,根本就糊弄不了他。 他瞧见苏睿的眸子里,带着诧异和阴冷。以为已经蒙混过关,可下一刻,苏睿以掩耳不及之势,摸着他的脸颊,直接将人皮面具揭下。 “嘶”的一声。 少典岳明脸上的得意消失殆尽,只剩下震惊和愤怒。 怎么会?他的易容术一直是最好的,特别是变声的药,根本就没人会认出来! 这苏睿是怎么发现的? “少典岳明,你的易容术也太差了。另外,这些东西,本世子早就见识过了。我舅舅男扮女装的模样,可比你好看的太多太多了。” 苏睿淡然一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看着这个月揽的人吃瘪,他的心里十分快活。 少典岳明只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被跟着一起撕掉了。 怎么会?那个环节出了错? 为什么会这样!他可是骗过了百花楼的所有人的。 还有,隔着薄纱的,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少典岳明百思不得其解。 第2041章 第一次 “想知道本世子为何会发现你的,先跟本世子回府,我自然将事情真相告诉你。” 苏睿推后一步,环抱双臂,一脸悠然。 少典岳明抬起头,瞧着他,神情复杂。 这还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他竟然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会让这臭小子好过的。 “好啊,我可以与你回府。不过你这千两黄金,可少不了。” 少典岳明笑道,抓到了我也要让你破财。 苏睿听到这里,这才有些慌了。难道,他是假的林燕燕,自己还要付钱吗? 可是,百花楼的规矩就是如此。 苏睿将少典岳明带回了厉王府,带回去的,还有一笔数额巨大的债务。 苏睿为了不暴露自己厉王府世子的身份,只能将那欠条带回府中,准备好银钱,再送到百花楼去, 沐良轩瞧着那账单,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面对钱财的困扰,父子二人都沉默了。 少典岳明被晾在一边,看着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 “怎么?都把我抓回来了,你们两个倒是给个话啊!怎么?偌大的厉王府,东越的摄政王,连这笔小钱儿都拿不出?” 他嘲笑到,眉眼里全是不屑。 苏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都怪这混蛋。他是假的林燕燕,按道理,不是这千两黄金应该可以不用拿吗? 他怀疑,这该死的就是故意让自己破财的。 正常的使用银钱,父王自然不会少他的。可如今,长安新建,国库空虚,为了填补窟窿,都是厉父自己掏钱补贴的。 这笔钱,他如今根本就拿不出来。 更何况,苏轻墨要是知道自家宝贝儿子,为了一个男人花了这么多钱,非得被气醒不可。 沐良轩缓缓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少典岳明,淡淡说道:“已经抓了你第一次了,不过,本王还没玩够。本王一会儿就再放你出去。明日亥时之前,没找到你,也算你赢。反之,带本王回月揽,寻找西海灵芝。” 这一次,少典岳明没有反抗,立刻就被人带走,松绑。 书房里,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一对父子。 “父王,怎么办?娘亲醒了以后,应该不会揍我吧?” 这可是千两黄金啊!能买下多少个平安堂啊? 沐良轩见此,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低估她了,你娘亲可能会杀了你…” “……” 苏睿都快哭了,这是惹大祸了?父王都不愿意帮他了! 怎么办啊? 沐良轩离开书房,只剩苏睿一个人暗自神伤。 他该怎么向娘亲请罪,又该怎样才能过获得她的原谅呢。 与钱相关的事情,真的很难啊。 少典岳明还没来得及跟沐良轩父子二人放狠话,就又被扔在了街上。 此时的他,一身女装,人皮面具已经被揭下,头发凌乱成一团。 此时的他,一身女装。人皮面具已经被揭下,头发凌乱成一团。 他接受着众人诧异的目光,被人当做了疯子,对厉王的恨意也增加了几分。 他与沐良轩,势不两立,一定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少典岳明在内心中暗暗发誓。 第2042章 再次藏匿 既然这场游戏已经开始了,他一定要赢了沐良轩! 第二次藏匿再度拉开序幕。 长安郊区的狩猎园里。 苏睿带着雪狼,狂奔在这片土地里。 一望无际的长林,绿油油的草丛。 苏睿站在某一处凹起处,高声朗读着诗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他读着,还时不时的蹬着脚下的土地,笑的一脸狡黠。 只见脚下的土地,岿然不动。 苏睿又用力的蹬了两脚,还是没有反应。 既然有些人不愿意露面,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雪狼,这草长的挺不错的。来,多啃啃,可以有助于消化。每天都吃肉,想必也烦了,换个口味吧。” 他说罢,跳下草垛,雪狼在他的指引下,立刻冲到他之前站的草垛上,张开獠牙,就准备咬下去。 下一秒,一个浑身绿草的人从草垛中冲了出来。 少典岳明一身狼狈,他在身上埋了土,还特地洒上了自己从月揽带来的生草药水。 与整个草地浑然一体,他都不知道,这苏睿是怎么发现的。 “你这次又是怎么发现的?” 苏睿笑的高深莫测,开口道:“得最后一次把你抓到了,才告诉你所有真相。我可没让衣容参与。” 少典岳明气的牙痒痒,他觉得自己被这父子二人玩的团团转,还放狼咬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一次,他被抓的同样莫名其妙。 苏睿将他带回厉王府,沐良轩又立即放了他。让他再出去继续躲,但凡有一次,他超过十二个时辰没有找到他,便让他离开长安,回到月揽。 第三次,他混迹在丐帮中,一脸邋遢,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少典岳明,还是被苏睿揪了出来。 还顺势帮了他一把,让他当上了丐帮帮主。 被无数乞丐吐口水。 丐帮的江湖规矩,新任帮主,要想获得众人的支持信任,必须接受这样的仪式。 让丐帮成员全部往帮主身上吐口水,寓意水乳相融,感情甚笃。 于是,少典岳明站在一群乞丐中央,一脸身无可恋的接受着恶臭的口水。 苏睿在外围,笑的前俯后仰。 少典岳明的第三次藏匿,以失败告终。 但是,他丝毫不气馁,越挫越勇。 第四次,苏睿在一对新婚夫妻的床底下,找到了少典岳明。 第五次,又在沐睿渊的寝宫里,找到了他。 第六次,长平侯府的厨房里。 经历六次失败的少典岳明,彻底被逼疯。 他恶狠狠的盯着苏睿与沐良轩,被逼疯的他,直接破口大骂?“你们父子二人,要杀我就给我个痛快!不要折磨我了!” “有你们这样羞辱人的?本王在月揽时,再不济,也没受过这种委屈!玩弄我很开心是不是?显示出你们很聪明是不是?你再聪明,苏轻墨还不是昏迷不醒?你们还是要求我!” 苏睿听见他提到娘亲,怕触怒了父王,冷笑道:“这本就是一场游戏,你同意了的。怎么,现在输了,就想言而无信了?真丢月揽人的脸!” 第2043章 最后一次 少典岳明被苏睿呵斥了几句,他下意识的瞧了一眼沐良轩,他是知道这个人的逆鳞,刚刚口不择言,一说完就后悔了。 他用余光小心的观察着厉王的面容,发现他并未有发怒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口道:“你们已经对我六擒六纵了,哪个人受得了?总得让我死得明白些才是啊。” 少典岳明的声音里,充满着无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现在看来,是他们对自己了解的一清二楚。他却不知道他们的底子,所以才会一输再输。 “即便告诉你,我们是怎样找到你的。第七次,你也未必能安全离开长安。说了,只会更打击你。” 苏睿淡淡说道,此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少典岳明气得头疼。 当真是成了这父子二人的玩物了。 沐良轩给了苏睿一个眼神,父子二人心连心,苏睿会意过来。 他慢悠悠的解释道:“其实也不难,第一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林燕燕只弹半曲,你却为了炫技,弹了整曲。我便猜到了其中的蹊跷,而林燕燕刚来长安,第二日又要走。” “难道不是心虚?至于第二次,我搜寻到你的大致范围,让雪狼出动去找的。野狼的嗅觉最为灵敏。第三次,你这身形,实在不像乞丐。” “乞丐大多营养不良,个子不高,你又舍不得砍掉你的一双腿。” “第四次,我路过迎接新娘的轿子时,误打误撞,无意间听到轿夫说轿子重,我又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第五次,就只有皇宫你没去过了。” “第六次,你难道不知道,厉王府与长平侯府交往向来密切?” 苏睿有理有据,一席话让少典岳明哑口无言。 追寻人时,最重要的就是细心。任何一点细节,都不应该放过。 他听力极好,又经常在长安街头游玩,自然注意一些外人不注意的细节。 一个人想要将自己的行踪藏好,除了细心,可不能骄傲。 少典岳明听完这些话,耷拉着脑袋,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袭上心头。 怪不得,他的父王如此忌惮沐良轩。 前些年是他们大意了,让一只苍鹰成长起来,羽翼渐丰。这片大陆,势必是会在沐良轩的手中统一的。 他的儿子,同样是人中龙凤,继承了他所有的才智。强国鼎立的局面,很快呈现了。 苏睿瞧着他这垂头丧气的模样,还有点同情他。皇室子弟,再不济,也有自己的傲气。 在距离故国千里的地方,被敌人玩的团团转,他势必会怀疑自己的能力。 自暴自弃,不是沐良轩想看到的结局。 “本王还可以放了你最后一次,这一次,十二个时辰以后,本王才会追捕你的踪迹。” “这十二个时辰内,不管你是离开长安好,还是藏匿在任何地方好。本王都不会让人去打探你的下落。” “你若能逃脱本王的追捕,从此以后,厉王府再也不会对你下手。若不能……” 第2044章 内乱 “日后本王去月揽,你需助本王寻找西海灵芝。” 沐良轩的目光中,带着点点光亮。那是他最后的希望,若不能成功,他必将以铁血手段,统一三国,交给苏睿后,同苏轻墨,同眠帝王陵墓。 少典岳明抬起头,看向他,张了张口,又低下了头。 “沐良轩,我虽佩服你武功高强,文韬武略。但那是我月揽神物,意义重大。我身为少典氏子孙,怎么可能做出违背老祖宗的事情。换位思考,若让你去掘沐氏老祖宗的坟墓。你会去做吗?” 他的话里,带着些许妥协,又有些不甘。 沐良轩眉头微皱,大抵是意识到他的处境。便换了一种姿态,声音也放缓些许。 “本王爱妻重病昏迷,只要西海灵芝才能作解药。你的处境,本王猜的出一二来。如今的月揽,真的值得你舍去一切,为其拼命吗?” 沐良轩的态度转变,少典岳明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向他。 爱妻,这个词从一位帝王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让人有些恍惚。 少典氏,除了子孙多。流淌着少典氏鲜血的人,有几个是幸福美满的。 他们重视子嗣,却从不重视家族。 他们这些皇子,不过是为了繁衍后代,才出生的。 呵,这片大陆的人,还真是奇怪。会将女子视为同样的地位,男主外女主内。 还真是一大“陋习。” 月揽曾出过女帝,自那以后,男人们为了防止女子弄权,就再也没有让女子称帝这样的事情出现过。 少典岳明想到这里,抬起头,笑了起来:“既是如此,那我就再陪你玩一次,如果我能够逃脱你的掌控。以后,后会无期。” “好。” 沐良轩爽快答应下来。 少典岳明再次被释放。 这一次,他并未着急的寻找藏匿的地方。而是静下心来,思索全局。 这长安的城市布局,以及周边的地理环境。 少典岳明这边,为了胜出,得到最后一次可以离开东越的机会,耗费脑力。 厉王府一边,也有新的情况发生。 沐良轩为了更加了解月揽这个国度,曾经花费无数银钱,制造船队,远渡重洋,去往月揽。 经过了大半年的摸索,出去的十支船队,总算回来了三支。 他们在月揽搜寻到无数奇珍异宝,了解那里的风土人情,政治情况。也因为月揽的排外,折了七支船队。 幸好,还有幸存者,活着回到了东越。 他们将收集到的情况,如数向沐良轩说清楚。 如今的月揽,百姓们被官僚压榨。重赋之下,苟延残喘。 月揽少典氏,如今已经分封成无数块。 每一个皇子,都拥兵自重,自立为王。王朝权力,分散殆尽,在加上近年天灾人祸,月揽皇上,年老体弱,根本就无法号令自己的这些儿子们。 月揽已经成了表面上强大,内里却被蛆虫腐蚀殆尽的皇朝。只要外力一戳,便可化为飞灰。 王朝的兴衰,尊崇自然规律。 强大近百年的月揽,已经迎来了分崩离析的结局。 第2045章 轻视 东越派出的商船,也惊扰了他们的美梦。 少典氏皇族,本就忌惮这片大陆统一。如今又见东越人主动前去打探消息,引起国内一片混乱。 少典勤深以为是自己的小儿子少典岳明分裂三国的计谋失败,忧心忡忡,又派出了一位皇子,前来打探消息。 这次来的皇子少典岳玫,与少典岳明向来不对付。潜入东越后,便不知所踪。 周生衣容在厉王府的消息,也犹如惊雷,让少典氏们成日生活在惊恐中。 他们加大了对这片大陆的侵蚀,企图阻止统一的步伐。 沐良轩听完这些消息,不住的摇头。 这些人,不想着励精图治,管理好自己的国家,却忌惮他国的强大。 还真是可笑。 既然又有月揽人潜入东越,想必,很快就会跟少典岳明汇合了。 戏台子搭上了,他可以安心看好戏了。 长安大街某民宅里,少典岳明拿出地图,布置周密计划。 这一次,他并未单枪匹马作战。花重金,买通了很多贫民,让他们在东边制造混乱。吸引城中官兵的目光,自己再女扮男装,离开长安。 走水路,先到江南,在转至北辰。从北辰边境,乘船离开这片大陆。 本以为计划周密的他,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刚抬头,一枚银制的叶片,飞向他。 叶片在空中,散发出阵阵烟雾。 少典岳明反应迅速,捂住口鼻,躲开暗器的击打。 “啧啧,听闻你在这东越,被一个小娃娃耍的团团转。血脉不纯的贱种,才会惹出这么多笑话,丢了我们少典氏的脸。” 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讽刺与鄙夷。 少典岳明心下一沉,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只瞧见一张与他四五分相似的面容。 他的眸子,暗淡下去,可随即,又察觉到不对,开口询问道:“父王出事了?” 他一直在月揽都城无垢驻守,怎么可能突然来到这里? 少典岳玫高昂着头,仿佛眼前的人是个低贱的畜生。 “少典岳明,你这是在诅咒父王?来这么久了,一事无成,还折了那么多的人手,真是废物。” “阻止三国统一,你没有做到,刺杀周生衣容,你同样以失败告终。你顶着少典氏的光芒,却只会给我们丢脸。你说,你该不该死?”少典岳玫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扳指,阴森的笑意,不达眼底。 少典岳明阴沉着脸,身上散发出戾气。 “像你这样自负的人,到了这东越,恐怕连我这种程度都做不到。你以为,沐良轩是等闲之辈?”少典岳明冷笑连连。 “周生家难道是等闲之辈,不是同样死在我们少典氏手里。说到底还是你血统不正,无法继承我们家族的完美基因。才会成这般模样。本王这次前来,就是让你看看,真正的少典氏,是如何行事,如何治理这天下的。” 少典岳玫语气里的高傲没有丝毫遮掩。 他的字里行间,全是对这位弟弟的贬低。 第2046章 血统 月揽人对血统有一种偏执的重视,为了保证血统纯正高贵,通婚的都是各大世家。 少典岳明的母妃,不过是一个婢女,一朝受宠,怀孕生子。却因为身份太过低微,母子二人,至今还住在无垢城。 他的父皇并不看中这个儿子,或许他一辈子都无法开府封王。在王宫中的地位,尴尬又微妙。 这也是少典岳明为何会主动请缨,只身前来东越的原因。 月揽国境内,太多藩王拥兵自重。他们血统高贵,又有人、财在手。想要在这种环境下杀出一片天地,于少典岳明而言,不太可能。 那些藩王,对他根本就没有手足之情。 所以,他只能选择最费力不讨好的法子。来东越,执行任务。若能阻止这片大陆统一,或者杀死周生衣容,他就能立大功。 回到月揽后,或许能凭这份功劳争得一些权力,得到一块儿封地,带母妃前去安享晚年。 可是,他低估了沐良轩的实力。 而如今,这个少典岳玫,竟然还嘲笑他。 他是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自己的绝望。 “你的行事?我们流淌着的,都是少典氏的血,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那些所谓血统纯正的兄长,有哪一个是强过我的?你大言不惭,想拿捏沐良轩,别怪我没提醒你,踢到铁板,是会头破血流的。” 少典岳明对上他的眸子,无所畏惧。 他必定会栽到沐良轩手上,他就坐看好戏了。 少典岳玫听着他的话,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这孽种,竟敢看不起他?那他就好好做出一番作为来,让这混蛋心服口服之后,让他永远长眠在这片大陆中。 “那你就擦亮你的眼睛看好,本王如何让他们,成为手下败将的。” 少典岳明嘴角上扬,那他就拭目以待,这狂妄自大的家伙儿失败时的模样。 长安城内,突然出现一批奇人异世。他们以团体形式出现,第一天,便表演所谓的幻术。在街上幻化出猛虎,引得长安街头大乱。 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出现的猛虎,朝着人群扑去,就在百姓们四散逃离之际,猛虎突然幻化为仙鹤,翩翩起舞。 这一奇特场景,让原本处于惊讶中的百姓,震惊不已。 所有人都驻足观看,每一个人都入了神。 就在百姓放松之际,这些仙鹤,又成了杀人的蝎子,向他们的身上爬去。 人们跳着,想要抖落眼前的毒虫,可无济于事。 少典岳玫操控着幻术,又将无数蝎子,变成了荷花。 他摇着扇子,出现在街头。一身白衣,恍若天人。 他看着惊慌失措的百姓,身后跟着一批黑衣人,笑道:“我们远道而来,乃杂戏团。这些幻术,是我们团的独家特有,可幻化成任何模样。闻长安繁华,特来这里,邀请各位,一睹幻术风采。还望……” “啪!” 少典岳玫的话还没说完,一块污泥,直接砸在了他的脸颊上。 糊的他一脸都是。 污泥的恶臭传来,他的心里泛起一阵恶寒,差点吐了出来。 第2047章 妖怪 “妖法!妖法!”一个稚子跑出来,大声骂道。 他的声音一响起,之前被吓到的人,也纷纷站了出来。拿起身边顺手的东西,往少典岳玫一行人砸着。 “妖怪!这些妖物,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长安。简直不可理喻!打啊,打死他们!” “不能让他们在长安破坏安宁!” 百姓们纷纷大骂着,抄起手中的东西,就往他们打去。 烂菜叶子齐飞,恶臭的污泥助攻。不一会儿,原本光鲜亮丽的一行人就狼狈不堪。 少典岳玫这才反应过来。 什么鬼!这是幻术,哪里是什么妖术?这些长安城的百姓怎么那么没有见识?! 最重要的是,不由分说的就动起手来了。 这不是礼仪之邦吗?礼仪表现在何处? 少典岳玫心里腹诽着,躲着向他们飞来的东西,扯着嗓子开口道:“大家…各位!我们的这是幻术,不能对人产生实质性的伤害。就是障眼法而已,不是什么妖术,我们也不是什么妖怪,我们是人…” 不管少典岳玫说什么,在场的百姓,根本就没在听的。 之前浔阳事变,影响太大,骇人听闻,他们心里都害怕会有人利用妖术,蛊惑他们,做出自相残杀的事情来。 对所谓的什么幻术,抵触至极。 更何况,刚刚少典岳明等人在表演幻术时,没提前说清楚,直接就演化出害人的猛虎,企图威慑众人。 可怕的场景在前,在场的百姓,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看什么幻术? 这样的障眼法,统称为妖术! 妖术是害人的,他们当然不能放任他们在长安捣乱。 少典岳玫被打的一脸懵,他本想让这些没见识的百姓瞧一瞧他们月揽的拿手好戏。没想到,直接遭了报应。 他一边向着众人解释着,一边往后退,捂着头,大喊道:“我们不是妖怪,刚刚那个是幻术,不是妖术……” 不管他怎么解释,没有一人冷静下来听他的。 为了不暴露身份,月揽的人,只能硬生生撑着被打,不敢使用武功,脸上很快挂了彩。 少典岳玫拳头紧握,恨不得将眼前这些刁民全部杀了。 一番推搡间,一行人直接被撵到了长安城外。 城门紧闭,百姓们唾了口唾沫,才离开。 少典岳玫擦干净脸上的污泥,原形毕露。 “这些刁民,待本王杀了沐良轩时,一定把他们全部活埋了!” 他恶狠狠说道,眸子里,露出杀意。 “礼仪之邦?什么鬼的礼仪之邦!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怪不得幻术这样高深莫测的东西,无法再这片大陆传播开来。简直是刁民一群!” 他大骂着,身边的人都不敢说话。 “哈哈哈……” 他们头顶传来嘲笑的声音,少典岳玫猛然睁眼,瞧见站在城墙上,笑的前俯后仰的少典岳明。 “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行事手段?你这手段,在长安城连一个时辰都撑不了。我好歹没被百姓欺负过,你连他们都斗不过,还想与沐良轩斗?简直可笑!” 第2048章 戏法 少典岳玫听着他的讽刺,脸色微红,拳头紧握,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你竟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若是本王再晚来些时候,你是不是,要背叛月揽?果真是出身下贱,没骨气的东西。”他怒斥道,言语间,已经给少典岳明定了罪。 少典岳明脸色铁青,却仍旧气定神闲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冷冷回击:“你有骨气,那就把沐良轩杀了啊。即便杀不了他,周生衣容呢?”我出身卑微,你出身高贵。那我就擦亮眼睛,看看你的本事。只顾逞一时口舌之快,谁不会?” “你若真做成功这两件事,哪怕只有其中一件。回到月揽后,我就给你做奴仆,绝无怨言。能让我低头的,只有真本事。否则一直强调什么血统的高贵,有何意义?月揽有封地的皇子,哪一个血统不高贵。为什么,我们月揽还是衰落到如此地步?” 少典岳明一直不明白,这片大陆,三国鼎立之势持续百年,为何会在这时即将统一。 沐良轩,从来不纠结于外界的干扰。他治理世道的能力,他是见识过的。 不在意所谓的血脉,只为家国发展出力。任人唯贤,能让林二这样的人,甘心为之所用。 没有点仁心魄力,怎么可能得到那么多人的支持? 可月揽呢? 各封地皇子划地为王,将王朝权力分散殆尽。好大喜功,奴役百姓,才落得如今风雨飘摇的地步。 不找自己的原因,反而将目光放在隔海相望的大陆上,当真是不知所谓。 少典岳玫被少典岳明怼的无话可说,他拳头紧握,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孽种杀了。 一个连自己母妃都保护不了的人,竟然敢来嘲笑他? 他应该还不知道,他母妃的下场多么凄惨吧? 他一定要让他心服口服以后,再告诉她母妃已经惨死的事实。让少典岳明,深受打击,成为疯子! 少典岳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幻术不行,那就用其他方法。 “那你就等着,回月揽给本王牵马坠蹬吧。” 他轻蔑的说道,带着人离开。 少典岳明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想起跟沐良轩的游戏。 十二个时辰已经过了一半。他也该着手准备躲藏了。 这一次,他一定要赢。 晚春,长安花开殆尽,一夜风雨,便吹落大半。 沐睿渊最大的兴趣儿就是去厉王府跟沐予打架。 上朝的时候,朝臣们讨论的热火朝天,他睡的直流口水,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娃娃。 沐良轩对这个弟弟,很是包容。并未因为沐辰迁怒于他,吩咐宫中的人,必须尽心尽力照料。 苏睿将今日长安城出现的幻术一事,告诉了沐良轩。 沐良轩低头描写画像上的眉眼,眸子里是望不尽的深沉。 “睿儿,你说说,少典岳明最后一次,会藏在哪里?” 他抬头询问道,下笔一重,一个不小心,墨汁晕开。 画像毁了,他的心,也跟着不安宁了。 第2050章 盛大幻想 “小福宝!”安歌崩溃大叫,伸出手就揪着小福宝的耳朵不放手。 她快要疯了,这小傻子,放屁不说,还每次放都对着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福宝疼的直咧嘴,却还是贱嗖嗖的:“我忍不住嘛。人有三急,屎尿屁,你总不能不让我有这三急啊,你这样很凶哎。” 小福宝一脸委屈,眼里却带着得逞的笑意。 他们两人,在迁都以前,就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只有几人亲密的人到场。 小福宝乐滋滋的接过白飞羽给他准备的东西,加上之前从绫罗阁打劫来的宝贝,一股脑儿的给了安歌。 两人成婚,赚的盆满钵满。 迁都以后,他们二人继续经营着平安堂。也成了长安城内,有名的活宝夫妻。 每日不吵个两三次,根本就不可能安然度过。 这不,最近这些日子,小福宝欠揍,一直吃炒豆子,天天放屁来熏安歌。 平安堂内,鸡犬不宁,就差没打起来了。 小福宝虽然斗嘴厉害,实际上,是什么都肯听安歌的。也舍不得让她做一点重活,每日不被骂两句,心里就不爽快。 “你能不能不要对着我真的很臭!我已经将口鼻捂好了,就差没捂耳朵了。” “你再这样,我真的要吐了!” 安歌一脸难受,拧着小福宝的手,就没松开过。 “我也知道臭啊,你看,我不是捂着口鼻的吗?但是忍不住啊,应该很快就不放了的。” 小福宝一脸卖乖,笑的像个傻子。 “我看你笑得像个豆子,胃口怎么那么怪啊?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最近我想吐的很。” 安歌眉头紧皱,一脸无奈。 他们在一起,就没一天安生过。虽然,也挺开心的。但是,她偶尔也想静一下啊。 “好了好了,不气了。以后不会了。”小福宝开口安慰道,笑的一脸讨好。 “你快松开好不好?再拧,耳朵就拧下来了,成了独耳怪,就不好看了。” “本来就不好看。” “哪里哦,昨天还有个小娘子问我成婚没有呢?”小福宝打趣道,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安歌的手更加用力了。 “怎么,哪位小娘子,我怎么不知道?小福宝,你人傻还不老实!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哎呀,没有,我胡诌的。” 小福宝一个闪身,躲开后,立刻跑来。 他耳朵还想要呢! 他刚跑出平安堂,就看见了周围异样的人群。 安歌也跟着追了出来,还想伸手拉他的耳朵,却被他严肃的神情给吓住。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安歌就是嘴上厉害,平日里,小福宝有些什么事,她是最担心的。 “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由于小福宝的臭屁,两人还没有解开被布条捂住的口鼻。 他们看向街上的人,有的人对着天空说说笑笑,有的哭哭啼啼,就一个大型七情六欲表演现场。 “怎么一回事?他们是中什么邪了?”安歌诧异的问道。 第2051章 活宝夫妻 “小福宝!”安歌崩溃大叫,伸出手就揪着小福宝的耳朵不放手。 她快要疯了,这小傻子,放屁不说,还每次放都对着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福宝疼的直咧嘴,却还是贱嗖嗖的:“我忍不住嘛。人有三急,屎尿屁,你总不能不让我有这三急啊,你这样很凶哎。” 小福宝一脸委屈,眼里却带着得逞的笑意。 他们两人,在迁都以前,就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只有几人亲密的人到场。 小福宝乐滋滋的接过白飞羽给他准备的东西,加上之前从绫罗阁打劫来的宝贝,一股脑儿的给了安歌。 两人成婚,赚的盆满钵满。 迁都以后,他们二人继续经营着平安堂。也成了长安城内,有名的活宝夫妻。 每日不吵个两三次,根本就不可能安然度过。 这不,最近这些日子,小福宝欠揍,一直吃炒豆子,天天放屁来熏安歌。 平安堂内,鸡犬不宁,就差没打起来了。 小福宝虽然斗嘴厉害,实际上,是什么都肯听安歌的。也舍不得让她做一点重活,每日不被骂两句,心里就不爽快。 “你能不能不要对着我真的很臭!我已经将口鼻捂好了,就差没捂耳朵了。” “你再这样,我真的要吐了!” 安歌一脸难受,拧着小福宝的手,就没松开过。 “我也知道臭啊,你看,我不是捂着口鼻的吗?但是忍不住啊,应该很快就不放了的。” 小福宝一脸卖乖,笑的像个傻子。 “我看你笑得像个豆子,胃口怎么那么怪啊?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最近我想吐的很。” 安歌眉头紧皱,一脸无奈。 他们在一起,就没一天安生过。虽然,也挺开心的。但是,她偶尔也想静一下啊。 “好了好了,不气了。以后不会了。”小福宝开口安慰道,笑的一脸讨好。 “你快松开好不好?再拧,耳朵就拧下来了,成了独耳怪,就不好看了。” “本来就不好看。” “哪里哦,昨天还有个小娘子问我成婚没有呢?”小福宝打趣道,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安歌的手更加用力了。 “怎么,哪位小娘子,我怎么不知道?小福宝,你人傻还不老实!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哎呀,没有,我胡诌的。” 小福宝一个闪身,躲开后,立刻跑来。 他耳朵还想要呢! 他刚跑出平安堂,就看见了周围异样的人群。 安歌也跟着追了出来,还想伸手拉他的耳朵,却被他严肃的神情给吓住。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安歌就是嘴上厉害,平日里,小福宝有些什么事,她是最担心的。 “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由于小福宝的臭屁,两人还没有解开被布条捂住的口鼻。 他们看向街上的人,有的人对着天空说说笑笑,有的哭哭啼啼,就一个大型七情六欲表演现场。 “怎么一回事?他们是中什么邪了?”安歌诧异的问道。 第2052章 大乱 安歌脸上的震惊,从未消失过。 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她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小福宝看着她震惊的样儿,有些赖皮的弯腰,在她的肩膀上蹭着,“怎么了?是不是害怕了?我很厉害的哦。” 哪料,下一秒,安歌直接拧上了他的耳朵。 “好哈,你竟然一直在骗我。之前你做的那些,你就是装傻吃我的豆腐!” 安歌气鼓鼓的,亏她之前,还那么信任他。哪怕他看起来脑袋多多少少有些问题,她也无所谓,可以跟他在一起。 那么久了,她竟然被蒙在鼓里这么久了! 小福宝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女人怎么一点儿都不怕他呢?不过,打就打吧,他骗了她这么久,挨点儿揍也很正常。 “好吧,你揍吧,把耳朵拧下来我再去找公子。”他主动将耳朵送过去,一脸无赖泼皮的模样。 安歌被气的不行,可是大局当前,孰轻孰重,她还是明白的。 她松开手,踢了他屁股一脚:“先给你攒着,把正事解决了再说,快去找长平侯把。” 侯府内,白飞羽和梁晨,也被毒烟迷惑。只不过,他们二人,看到的是同一副场景。 就是孩子,他们成婚一年多,最想要的便是孩子。两个人对着空气,露出微笑。 小福宝见状,先拿出面纱,捂住二人的口鼻,然后,再让安歌施蛊。 安歌也不确定,解毒蛊能不能让二人清醒。 她将蛊虫放进二人的身体一刻钟后,两人的表情逐渐恢复正常。 白飞羽原本带着笑意的目光,也暗淡下来。 “孩子……”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一脸疑惑的看向小福宝。 “怎么回事?” “出大事了,公子!全长安的人,都中毒了,厉王府应该也沦陷了。”小福宝扯着嗓子大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而后,白飞羽眉头紧皱。不由得一阵后怕,这是什么毒烟,竟然有这样大的毒性。 “先去厉王府,看看沐良轩怎么样了。” 厉王府内,沐良轩陷入痛苦之中,他瞧见苏轻墨笑着像他走来,捧着他的脸,小声跟他说着情话。 他的心,就像坠入深湖中,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二人淹没。 他看着苏轻墨的脸,想伸手触摸,又不敢。 他听着她的话,心里一片温暖。可随后,一个个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苏轻墨,明明还昏迷不醒,为什么他会看见他? 他强撑着,冲进房间里。摸着苏轻墨的身体,心里明白了,刚才的那些是幻觉。 可眼前,就是会出现她起身握着他手的模样。 不对!不对! 他在心里提醒着自己,陷入纠缠拉扯当中。 白飞羽赶到时,厉王府上下的人,已经乱做一团。 他们寻到沐良轩,给他解了毒。 待他清醒些许后,再商讨怎样解决事情。 外面的烟花,不断升空,释放出的毒烟,越来越浓,短时间根本就消散不了。 没想到这场算计来得这样突然,是谁干的呢? 第2054章 用蛊解毒 安歌脸上的震惊,从未消失过。 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她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小福宝看着她震惊的样儿,有些赖皮的弯腰,在她的肩膀上蹭着,“怎么了?是不是害怕了?我很厉害的哦。” 哪料,下一秒,安歌直接拧上了他的耳朵。 “好哈,你竟然一直在骗我。之前你做的那些,你就是装傻吃我的豆腐!” 安歌气鼓鼓的,亏她之前,还那么信任他。哪怕他看起来脑袋多多少少有些问题,她也无所谓,可以跟他在一起。 那么久了,她竟然被蒙在鼓里这么久了! 小福宝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女人怎么一点儿都不怕他呢?不过,打就打吧,他骗了她这么久,挨点儿揍也很正常。 “好吧,你揍吧,把耳朵拧下来我再去找公子。”他主动将耳朵送过去,一脸无赖泼皮的模样。 安歌被气的不行,可是大局当前,孰轻孰重,她还是明白的。 她松开手,踢了他屁股一脚:“先给你攒着,把正事解决了再说,快去找长平侯把。” 侯府内,白飞羽和梁晨,也被毒烟迷惑。只不过,他们二人,看到的是同一副场景。 就是孩子,他们成婚一年多,最想要的便是孩子。两个人对着空气,露出微笑。 小福宝见状,先拿出面纱,捂住二人的口鼻,然后,再让安歌施蛊。 安歌也不确定,解毒蛊能不能让二人清醒。 她将蛊虫放进二人的身体一刻钟后,两人的表情逐渐恢复正常。 白飞羽原本带着笑意的目光,也暗淡下来。 “孩子……”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一脸疑惑的看向小福宝。 “怎么回事?” “出大事了,公子!全长安的人,都中毒了,厉王府应该也沦陷了。”小福宝扯着嗓子大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而后,白飞羽眉头紧皱。不由得一阵后怕,这是什么毒烟,竟然有这样大的毒性。 “先去厉王府,看看沐良轩怎么样了。” 厉王府内,沐良轩陷入痛苦之中,他瞧见苏轻墨笑着像他走来,捧着他的脸,小声跟他说着情话。 他的心,就像坠入深湖中,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二人淹没。 他看着苏轻墨的脸,想伸手触摸,又不敢。 他听着她的话,心里一片温暖。可随后,一个个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苏轻墨,明明还昏迷不醒,为什么他会看见他? 他强撑着,冲进房间里。摸着苏轻墨的身体,心里明白了,刚才的那些是幻觉。 可眼前,就是会出现她起身握着他手的模样。 不对!不对! 他在心里提醒着自己,陷入纠缠拉扯当中。 白飞羽赶到时,厉王府上下的人,已经乱做一团。 他们寻到沐良轩,给他解了毒。 待他清醒些许后,再商讨怎样解决事情。 外面的烟花,不断升空,释放出的毒烟,越来越浓,短时间根本就消散不了。 没想到这场算计来得这样突然,是谁干的呢? 第2055章 破解之法 这种毒烟,他们根本就没见过。想来也是那月揽人,特有的东西吧? 一刻钟过后,沐良轩缓缓睁开眼不用人说,他也瞧出了今夜的蹊跷了。 “怎么回事?” “整个长安城都乱了,所有人都中了毒烟,产生幻象。幸好今夜雨势大了些,才没有引起大火。” 白飞羽简单的陈述完当前的情况,沐良轩的脑海里立刻锁定制造这场动乱的目标。 他的眼眸一沉,杀意四起。他倒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这一招。 “睿儿去抓少典岳明了。”沐良轩缓缓开口,瞥了一眼白飞羽。 “这太危险了,走,我们立刻去找睿儿!”白飞羽一脸紧张,生怕孩子出什么事。 “如果只是暂时的被幻象迷住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他会奇门遁甲,又与林二习了一段时间的催眠术。他应该会有所察觉的。” “外面的烟花还燃放,我们只要控制住放烟花的人就行了。现在要考虑的是这些毒烟,该如何消散。” 沐良轩一脸淡定,一点儿都不担心苏睿的处境。 像他这样的亲爹,还真是不多见。 “要是,能有一场大风就好了。”小福宝在一旁开口道,无心之语,却正好点破了解决毒烟的办法。 可今日是谷雨,风势不易控制与产生,谈何容易? “先将放这毒烟的人抓住再说。”沐良轩冷冷的吩咐。 几人做好防备,循着烟火燃放的地方去。 百姓们的叫骂声不绝于耳,虽被毒烟侵蚀控制,但好在并未做出过于过分的举动。 归根究底,就是长安城内的百姓,大多都是平安富足,衣食无忧的。 若像浔阳那般,民不聊生。又有外因蛊惑,再有一次满城百姓自杀的事情,也不是没可能。 百姓安居乐业,才是能稳定他们心性最重要的事情。 这一点,沐良轩早就知道,并且一直在努力去做。 长安城角落里。 少典岳玫的烟火已经快燃放殆尽,百姓们暴乱的景象,始终没有达到他意料之中的。 按道理,被致幻剂所迷,产生幻觉后,最容易引发暴乱。他们都想要心中所想,达不到时,就会暴跳如雷。 可这些人,却只是嬉笑怒骂的闹了一场而已。 少典岳玫眉头紧皱,不知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伪装好的少典岳明瞧着他那副倒霉模样,嘴角上扬。 还捉摸不透这其中的关窍呢!就这水平,还想赢他,还想毁了长安?白日做梦。 浔阳事变,他仅仅只用催眠术,就造成万余百姓自杀。可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本就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生活的苦了,就容易操控驱动。长安建都不过半年有余,沐良轩大力发展民生,缩减贫富差距。 百姓们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心里自然至善纯良,想要操控,也不是什么易事了。 真的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珍贵的致幻剂。 事实证明,一个人的能力,跟他所带的装备,没什么太大关系。 第2056章 失败 像少典岳玫这样狂妄自大的人,哪怕给他整个月揽的财力、物力与兵马,都不能在沐良轩的手下占得任何便宜。 “王爷,烟花马上就要燃放殆尽。可这城里,还……”少典岳玫身旁的小厮开口,有些犹豫。 这长安城,还不算大乱。百姓吵闹在一起,也没有动刀动枪,跟预想中的不一样。 “那就给他们添乱,你们拿起火把四处点火,让这新建的都城毁于一旦。” 少典岳玫故作镇定的发号施令,他这一次,算错了。不过,为了不被人嘲笑,就是装也得装像一点。 “是,属下这就去。” 一行人拿起火把,开始往长安城内冲去。 他们将火把扔进民房酒楼,点燃木质的房屋。 又利用火油,引燃一片又一片树木。 火势立刻大了起来,隐隐已经有了要将这一切焚烧殆尽的样子。 少典岳玫瞧着四处燃起的烈火,嘴角微微上扬。毁了长安城,他也算声名远扬了吧。回到月揽,他的父王,必定会夸赞他的。 都城是一国之都,一旦被人轻易焚毁,势必让百姓们忧心忡忡,对朝廷产生怀疑。 东越,只要大乱,他就成功了。 一个民心不稳,国运不济的国家,如何能统一三国? 就在火势蔓延的时候,今年的第一声雷鸣,响彻整个大地。 “轰隆隆……” 闪电划破长空,乌云很快便笼罩在整个长安之上。 原本的绵绵细雨,逐渐变大,由西向东,绵绵不绝。 一声声雷鸣响起,雨势瞬间突增,成了倾盆大雨。 而后,狂风席卷着暴雨,洗刷整个长安城。 烟火还没燃放完,就彻底被淋湿。 长安城内的烈火,瞬间自己熄灭了。仿佛有天神眷顾一般,被大雨护住了整个城池。 少典岳玫拳头紧握,淋着大雨,愤怒不已。 怎么回事?连老天爷都要跟他作对吗? 少典岳明看着这瓢泼大雨,憋笑憋的肚子痛。有人的败局,已成定局。 不然,他还真以为,这沐良轩是好欺负的。 沐良轩执政以来,整个东越,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官员尽心劳力,带领平民耕耘劳作。创造出一个太平盛世。 他为的是仁政,这样的人,老天怎么可能不庇护。 少典岳明笑过以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国运这东西,还真是说不准摸不透。老天爷都站在为政者一边,那这东越、这三国,怎么可能会被阻止统一? 天道如此,他们月揽想与天斗,还真是一场笑话。 少典岳玫紧紧握住拳头,被大雨包裹的他,怒不可遏,面子上也挂不住了。 谁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若是知道有雨,他也不会选择今晚行动。 “王爷,火把根本没用。空中的毒烟,也被风雨吹散。大街上的人,已经快要清醒了。” 进到长安城里的人回来禀报着。 大雨一淋,原本陷入幻象的百姓们,犹如醍醐灌顶。回归到现实生活中来。 他们诧异于自己今日的举动,惊诧,今日会有这样大的风雨。 第2057章 国运 谷雨季节,绵绵细雨是常态。这样大的狂风暴雨,还真是是少见。 百姓们纷纷从美梦中醒了过来,只是却不明白,为何他们会看到自己心中所想之事? 他们纷纷躲到屋檐下避雨,结束了这场离谱的幻境美梦。 “传令下去,杀入厉王府。”少典岳玫还是硬着头皮下达命令。 这个时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或许还能挽回一些颜面。 哪怕就只杀了周生遗孤,回到月揽,也是大功一件。 少典岳玫的声音刚落,就有一个清冷的声音悠悠然响起。 “杀入厉王府?是想杀谁?我父王,还是衣容?” 苏睿出现,一身墨色长衫,他手握着伞具,挡住一半面容。 风雨太大,只能遮住他的脸颊,他的肩膀以下,还是被打湿了。 少典岳玫抬头,瞧见了站在房顶上的小人儿。 “你是谁?”他开口问道,语气中,满是不悦。 “厉王府世子,苏睿。”苏睿抬了抬伞,露出一双深邃的眸子。 他的目光凌厉,落到人的身上,仿佛利刃一般,能将人戳出几个洞来。 雷鸣声源源不断,风雨在浇灭大火,吹散毒烟后,隐隐有了小的趋势。 一切,被上天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护住长安城以后,便停止了肆虐。 这样的神奇天象,让月揽人心里产生了敬畏。 包括少典岳玫,只不过,他不肯也不愿说出口而已。 “原以为,月揽又派出了个厉害的人物来东越呢。想不到,还不如少典岳明。” 苏睿轻笑出声,语气中满是讽刺。 他一开始,的确中了毒烟,产生了幻觉。 可随即,他便察觉到不对劲儿。 他精通奇门遁甲,更会催眠术。幻觉出现时,被一时迷惑。很快,便清醒过来。 他捂住口鼻,想出解决之策。利用奇门遁甲,改变长安城的风势。 大风的路径被改,席卷着朝着长安涌来。带来的是乌云密布,暴雨如注。 长安城的地势,比京城好的多。是风水宝地,所以戳才会成为新的都城。 这里承载着整个东越运势,想要毁掉这里,谈何容易? 月揽人,进入他们这片大陆,却仍旧按照他们月揽的习俗行事。 只要得不到的,就想要毁掉一国都城,他们过于残暴了。 少典岳明制造了浔阳事变,联络朝中重臣,才会让京城毁于一旦。 他懂得利用东越人对付东越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无论放在军事还是权谋中,都行得通。 显而易见,与少典岳明相比,眼前这个人,就是蠢货。 苏睿打量着他,目光由上而下。 在触及到少典岳玫身旁的一个人时,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扬起。 今天,算不算一箭双雕? 伪装成小厮的少典岳明,目光触及到苏睿的时候,心里就漏跳一拍,暗道:这一次,他又完了。 少典岳玫见苏睿贬低自己,还将说他不如那贱种儿,瞬间怒不可遏,拔剑相向。 “毛都还没长齐的人,竟然也敢口出狂言?” 第2058章 输得难看 他脚尖轻点,腾空而起,长剑犹如银蛇一般,向苏睿缠去。 苏睿手中的利剑出鞘,后退一步,利落的出手,迎面对上他强势出击的剑术。 “砰!” 两剑相碰,发出震耳的声音。相撞之间,擦出火花。 随后,有玄铁落地的声音响起。 只一招,苏睿就将少典岳玫的利剑,变成两节。 而后,苏睿一个转身,一脚,狠狠踢到他的胸膛处。 一个飞身,一脚踩着他的胸膛,从房顶跃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苏睿就将少典岳玫踩在了脚下。 “你不仅能力不如少典岳明,就连武功,也不如他。我真是好奇,月揽国的皇帝把你派来东越做什么?送死来了吗他是不是儿子太多了,不想要你这个蠢货了?。” 苏睿开口讥讽,眉眼里,掩饰不住得意。 少典岳玫,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弱上几分。 这样的草包,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月揽其余人见自家主子被人踩在脚下,瞬间奋起反抗,将苏睿团团围住。 苏睿看向众人,脚上又用了几分力气。 少典岳玫立刻口吐鲜血,痛苦的呻……吟起来。 “还真有不怕死的,跟着这样莽撞的主子送命。你们也愿意?要我是你们,还不如现在弃暗投明,选择少典岳明为主,或许日后还有个前程。” 苏睿好心提醒着,气定神闲的望着包围他的人。 这些人希望别让他太失望。 “你快放开我家主子!你们东越,便是这样待客的吗?我们远道而来,你们不仅没有盛情款待,还打伤月揽王爷。你们东越,当真以为我们月揽是好欺负的?”一个彪形大汉怒斥道。 苏睿听了这话,不由得笑出声。 “远道而来?盛情款待?你说这话,倒是不脸红。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你们自己心知肚明。打伤他又如何?就杀他,也是杀得的。利用毒烟,蛊惑我长安百姓,还想纵火,烧了我东越都城。” “你们真当你们自己是客人了?我们东越,向来是礼仪之邦。不过礼仪,是要用来待朋友的。而不是,敌人。妄想纵火烧毁长安这一项罪名,就足够他死八百次了。” 苏睿的目光变得暗沉起来,脸色铁青。 被束缚住的少典岳玫,强忍住疼痛,怒吼道:“东越世子?还有些手段呢。若不是刚刚我太过轻敌,怎么会被你打伤?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武功造诣,是我情敌了。” 苏睿听着他的话,不为所动,加重了脚上的力气。 他看向少典岳明,笑道:“过于轻敌?你想什么,我最清楚。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对于你这样的人,我可没心情跟你玩猫鼠游戏。因为,你不配。你输的太难看了,比起另外一位,你应该是月揽皇帝,派来恶心我们的。” 苏睿的言语间,全是讽刺。 打赢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成就感。 反而会觉得,侮辱智商。 苏睿这句话,是看着少典岳明说的。 第2059章 辱骂 少典岳玫本就与少典岳明不对付,如今,苏睿还屡屡拿他们二人比较。 他气的面色通红,咬着牙骂道:“你别拿我与他相提并论,他那样低贱的身份,给本王做奴仆都不配!若不是我大意轻敌,今天绝对要给你们好看。” 苏睿听着他的怒骂,目光微转。 如此看来,少典岳明在月揽的处境,还真是够惨的了。 身份低贱?他也是皇子啊! 难道他的母妃身世太低微,才引来别人的轻视? “轻敌大意?这话你自己不觉得好笑?少典岳明血统卑贱?不过,他倒还有几分能力。你血统纯正,却蠢钝如猪,我倒好奇,你们月揽皇室,血统纯正的人都是傻子吗?这样的话,你们做出什么荒谬的事情我也不奇怪了。” 苏睿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血统”二字,让他想起了娘亲带着他刚刚入住厉王府时的场景。 也让他想起,第一次发怒时的心情。 若不是父王出手护住他,他的心境,也不会平和。 他甚至有些同情那个少典岳明了。 “他有能力那又如何?皇权,终究会落到我们手里!他那样的人,只配躲在暗无天日里,如同蛆虫一样苟且求生!血统这东西,就是天生的无法改变的!他生下来就注定下贱一辈子的。” 少典岳玫大声吼叫,满脸的恨意。 他恨,怎么都说他不如那个下贱婢女生的孩子? 他恨,少典岳明抢去了他应得的父爱。 更恨,这些人看低他。 少典岳明,真是该死! 苏睿举起剑,冷冷说道:“你若要争个血统高贵卑贱,不如我送你去西天,让你问问满天神佛,是能力重要还是血统重要吧?” 就当他的利剑快要刺入少典岳玫的胸膛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放开他,他毕竟是异国皇子。潜入东越,做了错事。但是,你们斩杀他,也不是那么容易。东越与月揽,一向相安无事。刚有交集,两国便交恶,对双方都没好处。” 少典岳明站了出来,撕掉脸上的面具,开口替他求情。 少典岳玫瞧着他那张脸,瞳孔微微放大。他什么时候,躲在自己身边的? 苏睿瞧着他主动站了出来,收回利剑,笑道:“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你看看,这才是有效的求救方式。而不是只愚蠢的说,自己大意轻敌。” “你几斤几两,我晓得。嘴硬,可不是一件好事。要懂的认清自己的差距,承认自己的平庸。你就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我想要杀你,也就是捏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苏睿一席话,将少典岳玫羞辱的抬不起头来。 他狼狈的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这个孩子:“你真是大言不惭!若不是本王没准备好,怎么会着了你的道儿?都是老天的不好,为什么要刮风下雨?” 苏睿听着他的抱怨,连搭茬儿的意思都没有了,而是将目光投向少典岳明。 至少这个还有些本事。 第2060章 失去 “第七次,还是我赢了。”苏睿笑道,一脸坦然。 少典岳明注视着他的目光,如今,他心里是真心佩服眼前这个少年。 他不看重血统,只看重能力。 七擒七纵,大抵就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臣服。 他也的确认输了。 “你刚刚不是想要杀他,不过是想逼我出来罢了。你确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你都如此聪慧,可想而知,沐良轩到底有多恐怖。” 少典岳明缓缓道,语气中,多了敬重。 当一个人与你,能比肩,只是偶尔超越你时,你会不服输,嫉妒。可当一个人,将你远远甩在身后,犹如天神一般时,你就会敬重羡慕。 他一开始,就是没认清自己的差距,才会如此执拗。 苏睿耸了耸肩,笑道:“不过是心细了些而已,你比这些所谓血统纯正的人,可聪明太多了。” 少典岳明瞥了一眼少典岳玫,没有继续再说话。 他知道,苏睿的真实意图。可西海灵芝,事关重大,要让他帮着他们,他实在有些做不到。 “我佩服你们父子二人,可那件事,我的确不能答应你们。那事关我少典氏命脉……” “少典岳明,刚刚本王就在奇怪,为何我会输的这样惨。一定是你已经背叛了月揽,与他们这些人同流合污。通风报信,才会让我输的这样彻底。你们分明就是已经商量好了的。” “我早就说过,像你这样低贱的人,要处处提防才是!父王不听,如今才会造成这种局面!” 少典岳玫怒气冲冲,指责少典岳明,还顺便将自己的无能,全部推到他的头上。 能力不行,甩锅倒是一把好手! 苏睿不断的摇头,这人又吵又没本事,这月揽皇帝,是怎么想的?让他来东越,是想给他们添堵? “你高贵,你再高贵,还不是个傻子?你瞧瞧你那副模样,血统纯正?怎么,有多纯正?傻的纯正?” 苏睿冷冷的讥讽,他就看不惯,这样没能力的人,还这样没有自知之明。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他给你通风报信。那些致幻剂,怎么可能没用?” 少典岳玫瞪着眼睛问道。 苏睿不想跟他说话了。 不懂治世之道,更不懂因势利导,直接将月揽那套套用在不同的国家,根本不可能成功。 “致幻剂是个好东西,可东越与月揽不一样,气候地形,都大相径庭。你不推算好时间,直接就在谷雨季节制造毒烟。”老天庇护,一场风雨,就让你的盘算毁于一旦。你真的很蠢,所以,不要在把自己的蠢,归咎于别人了好吗?” 苏睿说出了问题所在,不知道平日里少典岳明是怎么忍受他的。 少典岳玫被怼的哑口无言,却仍旧不死心。 “你这个叛徒,我回去一定要告诉父王。让他严惩你,将你母妃的骨灰,撒在长河里,永生永世沉沦!” 他恶狠狠的说着,却无意间,说出了一个惊天消息。 少典岳明猛然回头,看向他,开口道:“你刚刚在说什么?” 第2061章 疯狂 少典岳明声音嘶哑,眼眶已经红了起来。 他的母妃,是他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也是他选择来这片大陆建功立业的唯一原因。 他从来就不妄想争夺皇位,在月揽,太多身世比他好、地位比他高的皇子。他们拥有外祖家的支撑,手握兵权,自立为王。 而他,是皇室的一个意外。这个意外,甚至连他的父王,也不愿意承认。 他从小与母妃相依为命,在暗无天日的后宫,苟延残喘。 来到东越,只要能杀了周生衣容,或者沐良轩,阻止三国统一。回到月揽后,他就能带着母妃,去一个他们想去的地方,安稳的过下半生。 可是,他刚刚听到了什么,骨灰? 在场的人都噤了声,那些月揽士兵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王宫里的那场屠杀,以清君侧为由,杀死了很多人。 那位高高在上的君主,手里已经无实权,不过是一副躯壳,空占着月揽皇位。 若不是想要争夺王位的人太多,他不可能还活着。 少典岳玫听见少典岳明的质问,也微微愣了一下。 他是宫变的见证者,他年龄尚小,又还没有封地,加上资质平平,他的皇兄们,都没将他视作对手。所以,他才能活下来。 这一次来东越,是受父皇所托。 他的父皇说过,只要他能杀了周生衣容,或者阻止三国统一。回到月揽以后,就能力排众议,立他为王。 这样诱人的条件,他怎么可能不答应? 少典岳玫注视着他,良久才缓缓说道:“三个月前,发生一场宫变。皇兄们以清君侧为由,将父皇身边很多人,都杀掉了……” “嘶……” 少典岳玫的话还没说完,只瞧见一个黑影冲上前去,玄铁寒冰剑已经刺入了他的肩胛骨处。 少典岳玫捂着伤口倒了下去,痛苦不堪。 少典岳明居高临下,冷冷的瞧着眼前这个人。 “我的母妃,到底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寒冷。他来东越时,他父王答应过他,一定会护他母妃周全的。 所以,他才会义无反顾,步步为营,杀到京城,制造事端。 他的母妃,是婢女出身,身份低微,却心地善良,真心爱慕着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王。 其余皇子分封出去后,都将自己的母妃带走。久而久之,王宫里,能替他父王疏解愁苦的,就只剩下他的母妃了。 也正因如此,他母妃的位分,升到妃位。 可他们母子们都明白,看重血统的月揽皇室,这江山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们一直活得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只奢望,在皇上殡天后,能有一隅之地,平安的度过后半生。 可现在却告诉他,他的母妃,死于一场宫变。 少典岳明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你最好别想用这种方式,让我了无生念!” 少典岳明声音音沉闷,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的目光里,已经染上杀戮之气。 第2062章 无望 少典岳玫看着怒气重生的岳明,不由的瑟缩着身子,他知道少典岳明的能力,言语上多番侮辱,不过是为了填平他心里的嫉妒,妄想用血统一事打压他。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能力谋略都胜过他,可他就是不甘心自己被一个贱种压制。 “我要听到实话。”少典岳明见他不说话,手上用力,刺入肩胛骨的地方,伤口又深了几寸。 “啊啊!痛!痛…”少典岳玫痛的汗水直冒,整个人瘫软在泥泞的地板上,早已没有了先前骄奢的模样。 “快说!” “良妃,良妃已经死在了那场宫变中。为了保护父王,也为了获得解脱。皇兄们,害怕父王会留下遗诏,立你为王,更怕良妃的枕边风,断了他们的帝王之路。” “所以,所以……” 少典岳明拔出利剑,扔在一旁,跪在地上,仰天长啸。 “啊啊啊!!为什么?母妃,母妃!” 他的声音,无助,且极致的悲凉。为什么,他们已经那么小心翼翼了,却还是躲不过别人的怀疑。 为什么,他们母子二人,终究躲不过生离死别的结局。 他已经那么努力了,为什么? 长安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是绵绵细雨。 晚春即将结束,夏日伴随着惊雷,滚滚而来。天地的一切,又要换了容貌。 少典岳明痛苦的呐喊,直至声音嘶哑,他才朝着月揽的方向,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 他的心,如同被刀捅了一个缺口儿。 月揽,已经不是他朝思暮想的故国了。他回去,再也没有母妃了。 “为什么会这样?”少典岳明回过头,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他冷冷的看着少典岳玫,一双眸子,犹如黑洞一般,深沉无尽。 少典岳玫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刚刚那一剑,只让他觉得浑身冰冷。 他下意识的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微闭双目,回答道:“皇兄们都自立为王,王朝权力,已经被瓜分殆尽。他们都害怕,父王会犯糊涂,留下遗诏,立你为王。” “那样,无异于阻隔了他们的帝王之路。他们本想利用良妃,拿捏你的。可良妃性子刚烈,又见父王被自己儿子拿刀剑指着,不忍看他受尽屈辱。便撞死在了泰宁殿内。” 少典岳玫停顿了片刻,抬起头,看向他,又补充道:“谁都知道,父王晚年,对你们母子二人多加维护。” “所以,这便是他们杀我母妃的理由吗?多加维护?呵,如果多加维护,他就不会让我们留在皇宫中,被所有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不过是晚年寂寥而已,只想让我母妃多陪陪他。仅此而已,他从来没有说过要让我为王。他比任何人都重视血统!” 少典岳明无力的说出这些话,他母妃的死,归根究底,是月揽皇帝的私心。 这一生,他们已经足够小心了,没成想,还是落的如此结局。 少典岳明一张脸苍白如纸。 月揽,终究成了他的心魔。 第2063章 斗争 少典岳玫见他被打击的如此颓丧,低下头,沉思良久,而后才又喃喃自语道:“帝王的心思,我们怎么可能揣测的透。你与良妃,无权无势,却在王宫里,占尽恩宠,哪一个皇子妃嫔不眼红?你怪不得我们,要怪,只怪父王,从始至终,都没替你们想过以后的事。” 他说的不无道理,嫉妒是最易令人疯狂的事。 是皇上传达出的错误信息,所以,才让他们惨遭杀戮。 少典岳明跪在地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他抬起头,看着阴沉的天空。他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如果他没有答应来这里,可不可以,在宫变的时候护住他的母妃? 他不知道该质问谁,可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有宠无权,是他们悲剧人生的根源。 他血统不正,能成为皇子,早就让那些迂腐的人,看不惯了。 他终究是想错了,那个烂透了的皇室,惨死在他们手中的人,又何止他母妃一个? 谷雨连绵不绝,打湿了所有人的衣衫。 苏睿向前走了一步,准备安慰他。 可就在下一秒,少典岳明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泥泞的水中。 他的人生,在这一刻,到达至暗一刻。 他刚倒下,沐良轩与白飞羽等人,匆匆赶到。 厉王府内,大雨洗刷过后的长安,万里无云。 风逐渐热了起来,夏天,到了。 苏睿正磨着墨,写着策论。沐良轩在一旁,注视着他字帖上的文章,眉头微皱。 终是在策论解围,一个字被墨水晕染开来。这个墨水印,成了文章的败笔。 沐良轩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到:“先休息会儿吧。” 苏睿抱拳作揖,开口道:“儿臣遵命。” 他坐在一旁,品着茶香。 “父王,是不是帝王之家,一定会产生矛盾?” 苏睿突然问道,语气里带着些许悲凉。 沐良轩点了点头。 “从古至今,所有帝王之路,都是踩在无数鲜血与白骨的堆砌之上,才坐稳的。”沐良轩回答着。 他的脑海里闪过沐辰说的话,随即又补充道:“皇权,会无限放大人的欲……望。让人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而后,成为奴隶。可无论任何事,若你真要掌控它,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其实结果也就还好。” “人的一生,总要为某一样东西而斗争着。那些陷入皇权之争的人,是因为,轻视权力,企图成为他们的主人。如果,从一开始,就以平常心态对待。与其一生斗争,或许可以避免这种结局。” 沐良轩的回答,直击人生。这是他看到沐辰和沐启佑的下场以后,总结出来的道理。 他正在引以为戒,永远不要成为让自己都讨厌的人。 苏睿点了点头,这句话,让他牢记一辈子。 人的一生,就是不断与世俗斗争的过程。掉以轻心,只会成为某些东西的奴隶。 与其想要驾驭,不如打起精神,与之搏斗,这才能在权力的欲……望中,博得一席之地。 第2064章 臣服 父子二人闲谈间,冥夜来报: “王爷,世子,少典岳明醒了,说要见你们。” 两人相视一眼,放下手中的东西,向偏殿走去。 少典岳明已然清醒,他靠在墙上,冰冷的感觉席卷着全身。他的手紧紧握住,骨节泛白,像是一个刚从噩梦中醒来的稚子。 脚步声响起,他抬起头,看向沐良轩与苏睿。 三人的目光交汇,电光火石间,有一种奇妙的氛围。 苏睿见气氛尴尬,首先开口,打破尴尬:“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太医随时候命的,你只管提。” “明人不说暗话,厉王,苏睿,我答应你们,同你们合作,去寻找西海灵芝。” 少典岳明声音没了温度,他的目光,重新亮起点点光亮。那种在经历过大痛大澈后的平静,让人动容。 “你当真愿意,助我们一起寻西海灵芝?”沐良轩开口询问道,确定这个消息。 少典岳明苦笑着低下头,这烂到极致的月揽,有西海灵芝能治病,却不能救他们自己,有没有,又有什么两样呢? 若西海灵芝真的关系着月揽的气运,为何月揽还会落败至此?这些虚无缥缈的屁话,简直可笑。 “我母妃已逝,那破败的国度,与我何干?我从未想争过什么,战战兢兢过了那么久,得到的结局又是什么?若那西海灵芝真的能延续一国的气运,他们为何会担忧这片大陆的统一。归根结底,不过是一句废话而已。” “况且,我想复仇。我要杀了那些逼死我母妃的人,以抚慰我母妃的在天之灵。” 少典岳明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眸中燃烧着愤怒。他拳头紧握,像一只困兽。 每个人,都要给自己活着找一个理由,找一个希望。 以前,是为了他的母妃,而现在,是为了替母妃报仇,仅此而已。 他会延续他母妃的希望,在复仇成功以后,好好的活下去。 沐良轩心里长舒一口气,苏轻墨,有救了。 “你只要肯帮本王一起去寻西海灵芝,本王必定帮你复仇。” “好,一言为定。”少典岳明注视着沐良轩,坚定的回复道。 他注视着眼前的人,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某些不该有的念头。随后,又消失殆尽。 他真心臣服于父子二人,他本就没有什么理想抱负。他讨厌那个国家,讨厌他们对血统的看重。 有些枷锁,是他们强加在他身上的。 他曾为了挣脱这些枷锁,只身一人来到这个遥远的地方,如今,思念已断,他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他的人生,再也不会被束缚住了。 少典岳明答应陪沐良轩一起寻找西海灵芝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白飞羽的耳朵里。 长平侯府内,他舞着剑,紧绷了多日的心弦,在这一刻,松了下来。 而后,却又被另一种担忧抓住。 月揽国很少有人涉猎,那里的纷争复杂,诸王无休止的争斗,早已让那片土地破败不堪。 沐良轩前往月揽,必定会生出无数事端。 少典氏视西海灵芝为圣物。 此行,会顺利吗? 第2065章 无谓的自尊 虽有了少典岳明的帮助,但终究充满了太多未知数。 且不知,那人会不会到了月揽后,会不会反水,这条路,看似平坦,实则充满着荆棘。 一片树叶掉落,白飞羽一剑刺破叶身,将利剑收回剑鞘。 梁晨端着茶水,走到他的面前,见他心事重重,拿着手帕,替他擦拭汗水。 “你啊你,找不到救治嫂嫂的办法,忧虑,找到了救治的办法,也忧虑,该怎么说你好?” “迁都以后,一切都在恢复中。西凉与东越,已经都在厉王手中,但北辰,终究是一颗定时炸弹。宁扶苏他们,不是好对付的。我本想让厉王杀了沐靖宇他们,但他想让听从苏轻墨的意见。他们留着,我心里总是不够踏实。” “他是一定会谨慎谋划的,可到了月揽以后,终究是鞭长莫及。皇上年幼,肯定需要有人监国。我害怕,我做的不够好。” 白飞羽说出了心中的顾虑,可他顾虑的,又何止只是这些。 西海灵芝是一国的圣物,虽由少典氏保护。但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骗局,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呢? “相信你自己,若嫂嫂醒不过来。表哥也不愿苟活,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他去一趟,不试怎么知道?况且,我的夫君,何时怕过什么?” 梁晨抬头注视着白飞羽,眼里全是崇拜,在她心里,他是最厉害的。 白飞羽刮了刮她的鼻翼,一脸宠溺:“我当真这么厉害?” “当然了,你可是长平侯,曾经让表哥都吃醋的人,怎么可能会差?” 白飞羽搂着她的腰肢,让她整个身子贴着自己。两人对视,情愫瞬间涌起。 “我觉得,我还是有不太厉害的地方。”他轻笑道。 梁晨红了脸颊,不管成婚多久,面对他的双眸他的调笑,她还是小姑娘一般羞涩。 他总是笑话她,在床笫之事上,过于羞涩紧张,奈何她实在是胆大不起来。 每一次,他的目光都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 “什么事?”她低下头,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 “我们还没有孩子,这方面,可能不太厉害。”白飞羽也不遮掩,他知道梁晨的身子没事,这件事的原因,就是在他身上。 他这样说,也是为了让梁晨不要太在意这些。 为了孩子,他的岳母,已经让她喝了好些日子苦涩的药了。 白飞羽自是心疼的,若没有孩子,也是他的原因。 梁晨的脸更红了,“呸,你少胡说,没成婚以前,我竟没发现你是这样不知羞耻的。” “我说的是实话,夫人,我们去跟母亲说,不喝药了吧?那药苦的,我闻着都有些不舒服。就算要喝,也应该是我喝。” 无谓的自尊,白飞羽不需要。 他精通医术,知道梁晨的身子无碍。 他不想让她们,为了自己的面子,让梁晨受苦。 笑话就笑话吧,他不在乎。 大不了,到时候就抱养一个,只要梁晨愿意。 梁晨听了他的话,抬头,眸子中,深情婉转。 第2066章 心疼 她从未想过,他会不在乎这些。 女子成婚后,总会背上无形的枷锁。传承子嗣,就是首要任务。每一个女子,都逃不过生儿育女的责任, 梁晨看过太多太多事例,只要夫妻二人不孕,所有罪责,总会莫名其妙的转到女子身上。 因为男人总是要强,这些隐疾,若真是落在他们身上,自尊心会受损。 可从始至终,白飞羽都不在意这些。 当众跌下马,装作终生不育,推脱太上皇赐婚的是他。如今,为了少让她吃些药,维护她的,也是他。 他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 “可是,明明你的身子,也是没问题的啊。”梁晨低下头,喃喃自语道。 他们二人都看过大夫,为了要孩子,甚至连向来冷静的沐良轩,都替他们着急。 太医都说了,他们的身子都没问题。为什么,就偏偏要不上孩子呢? 白家几代单传,总不能到她这里,就断了香火吧? “女子的病症,本就不易察觉。那些药,并不伤身子。万一喝了,哪一天就有了呢?更何况,若真没孩子,你怎么跟父母交代?白家列祖列宗,也会不喜欢我的。” 梁晨生于这个时代,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是她最离经叛道的想法。 其余的思想,都与这个朝代,没有太大的出入。 “我也是真心喜欢孩子的。”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一张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无妨无妨,他们不喜欢就不喜欢。你是我的夫人,与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会护着你,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白飞羽捏了捏她的脸颊,安慰道。 “别喝那些药了,是药三分毒,可能是我儿女缘薄。如果真是如此,我也认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很开心了。有了孩子,亲热都需要看场合。更何况,如果生了跟沐予那样的小魔头,我们可就有罪受了” 白飞羽一本正经的说道,提起沐予那个小魔头,一脸嫌弃。 也不怪他有这样的想法,那小魔头才半岁多一点,就跟个混世魔王似的。雪狼都是怕的,狗都嫌弃。 只有苏睿治得住他,其余人,都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现在,除了沐睿渊不怕他,他已经是京城远近闻名的魔王了。 “你可不能这样看沐予,他被表哥嫌弃,本来就很可怜了。” “若是我能得他这样一个小娃娃,也心满意足了。生得那般好看,淘气也是可爱的。” 梁晨开口替沐予说话,事实也的确如此。这小娃娃,就脾气差了些,容貌绝对是长安城中最好的。 半岁的面容,就能看得出有多惊艳。长大了,还不得逆天? “好好好,那我不说了。不过,你的药也不能再喝了。”白飞羽的条件很简单,他不想她受苦。 梁晨沉思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跟你一起去同母亲说,这样,她才有可能答应。” 白飞羽考虑周到,知道她在陈芸芸面前,总是孩子,她不会太顺着她的心意的。 第2067章 劝说 长亭里,陈芸芸正在整理着药材。 这些药材,都是她亲自去山上采的。然后整理晒干,她略通药理,又搜集了许多民间土方,替梁晨调理身子。 成婚一年多都未有孕,为人父母的,实在是担心。 白家三代单传,梁家同样也只有一个女儿,为了圆他们梁家早日抱上外孙的梦,她很上心。 陈芸芸深知自己女儿的脾性,倔得很。 当初她想嫁给沐良轩,哪怕梁江不同意,她都一直坚持着,结果熬成了老姑娘。 眼下,白飞羽是朝廷新贵,又深得沐良轩信任,未来不可限量。总不能让白家的香火,就这么断了。 那他们,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白枫夫妇二人了。 陈芸芸拿着药材在鼻尖闻了闻,刚放下,熟悉的声音响起。 “母亲。” “娘。” 白飞羽和梁晨携手而来。 白飞羽走在前面,将梁晨护在身后。 “母亲不要劳碌了。”白飞羽笑道,恭恭敬敬,温文儒雅。 陈芸芸放下手中的药材,看着小夫妻你侬我侬,眼里满是笑意:“早上趁着天色好,上山采了些药材。整理整理,晒干好入药。” “母亲,采药过于劳累了,那山路一下雨便湿滑难行,以后就不要上山采药了吧。”白飞羽的眸子里带着笑意。他敬重陈芸芸,如同自己的母亲。 陈芸芸听了这话,瞥了一眼他身后的梁晨。知女莫若母,瞬间她便猜到二人来所谓何事。 “怎么,梁晨跟你讲这药苦的很,不想喝了?”她责问自己的女儿,丝毫不留情面。 梁晨急得直跺脚,娇嗔道:“哪有,娘,我可没说。” 在母亲面前,哪怕成婚了,她也还是那个爱撒娇的小女孩。 白飞羽见状,不由得笑了起来,“母亲,她什么都没说,是我隔得很远都能闻到这药的苦味儿。梁晨身体一直无恙,我觉得,不用吃这些药的。是药三分毒,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孩子这件事,就随缘吧。” 白飞羽笑的爽朗,似乎并不把这件事看得很重。 他知道,陈芸芸是位严母,她只有梁晨一个独女,自然事事都尽心。 又考虑到白家的特殊情况,便着急的从家中赶来,替梁晨调理身体,只愿能早日看到孙辈。 可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陈芸芸听了白飞羽这话,并未在意,她深知他宠梁晨。诺大的白府,没有婆婆公公,只由着梁晨一人做主。 常常睡到白飞羽下朝再起,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替她弄来。 自己的女儿能得此好丈夫,那是极其幸运的事情。 可陈芸芸也明白,既然都这般幸运了,就该尽到为人妻子的责任。 “梁晨,你也不想喝这个药吗?”陈芸芸眉头微皱,虽没有不悦,却带着些许压迫感。 梁晨知道她母亲的脾气,摇摇头。她是想喝的,是白飞羽不让。 “母亲,是我不让她喝的。我那日摔下马,厉王妃诊断过的,我的身体出了问题。” 第2068章 补药 “厉王妃医术高明,我也懂医术,子嗣一事,随缘就好。” 白飞羽对梁晨百般维护。 陈芸芸见夫妻二人同气连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药材放下,白飞羽还年轻,白家又没有长辈了,可是她作为母亲,不能让他们这么任性。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侯爷,我知道你是心疼梁晨。可那日摔下马一事,是真是假,我们都知道。你这样惯着她,将来到了地下,白家列祖列宗是要怪她的。” “她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希望她能事事都好,这些药,我选择的都是最温和的,对她没有太大伤害的。若能早日怀有身孕,我们对白家也有个交代了。更何况,梁家也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啊。” 陈芸芸一脸苦笑,不仅是为白家考虑,也为梁家考虑啊。 她身子有问题,只生了一个女儿。梁江对她包容一生,她自是想能抱到外孙。 圆了他们夫妻二人子孙承欢膝下的梦想。 她虽明白,自己未做成的事情,不该强加于儿女身上。但梁晨还年轻,努力一下,总归是好的。 白飞羽见陈芸芸态度如此坚决,知道不能再拒绝了,否则会伤了老人的心。 “母亲,梁晨的身体,交给我来调理吧。我也会医术,况且有些事,夫妻二人之间也好沟通。其实这药,也许我服用的效果更好。” 白飞羽牵着梁晨的手,笑的一脸温柔。 陈芸芸见他如此疼爱梁晨,心里是高兴的。她虽然是长辈,但只是岳母,既然他都不介意,自己若是强行插手,就不近人情了。 唉,你就是宠着她的,小心将来欺负到你头上。” 陈芸芸叹了一口气,打趣儿道。 梁晨听了,撒娇道:“娘,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啊?怎么就处处帮着他呢?你不疼我了吗?” 她走过去,挽着陈芸芸的手臂,如同幼时那般亲密。她从小,就在爱意中长大,性格温良恭俭。 “那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姑娘似的,可一点都不没有当家主母的样子。我可是很能干的,你怎么就不像我呢?” 陈芸芸开着玩笑,替她拂开眼前的发丝。 吃药不行,那就补身体吧,她有的是办法。 这夫妻二人,倒是不急。他们为父母的,早就想抱孙子了。 “娘,哪里不像啊,还是很多人夸我温柔贤惠的。” 梁晨娇嗔的顿脚,像极了孩子。 白飞羽看着这这温馨的场面,想起幼时在去习武之前,他也曾这样在娘亲怀里撒娇。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那远去的温柔。 他喜欢,能给人带来温暖的事情。 梁晨一家的和谐美好,他羡慕不已。 夫妻二人齐心,梁晨倒是免了喝药的苦恼。可没想到,又进入了补身体的阶段。 接下里这些日子里,陈芸芸不仅每日亲自下厨,给梁晨炖补汤,更给白飞羽准备了无数补药。 二人吃得体内火气上升,每个夜晚都锦被翻红浪,鸳鸯交颈眠,好得如胶似漆。 第2069章 等我 在经历两个月的大补之下,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白飞羽身强力壮,梁晨被榨的瘦了一圈。 她什么事情都顾不上了,就在府里忙着造人了。 后来,还是梁晨实在受不了了。书信一封求救,梁江赶紧将自己的夫人接回去,夫妻二人这才松口气。 厉王府内,沐良轩准备着前往月揽需要用的东西。 他本想让苏睿留在东越处理朝政,顺便锻炼他的治世能力。 可苏睿死活不答应,一定要跟着他一同前往月揽。 这是苏睿第一次执意不听从命令,他实在是不想等下去了,他一定要让娘亲快一点儿醒过来。 他自幼是娘亲一手带大的,那份感情与焦急,并不比沐良轩少。 沐良轩终究拧不过他,只能让他一同前往。 莹儿这一次倒是乖巧,答应留在厉王府管理一切事务。 沐予暂时被送到长平侯府照料。 衣容就陪同着莹儿一起,留在长安。 出发的前一夜,天清气朗。长安的气候,远比京城好的多。四季分明,夏虫已经准备好,以鸣叫之声,记录整个夏日。 房间里,沐良轩替苏轻墨擦拭好身子,眼里的柔情似乎要溢了出来,他轻轻抱着她,小心翼翼的,仿佛抱着易碎的瓷娃娃。 “要是你醒过来就好了。” 他喃喃自语。 他们,还是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我要去月揽了,这些日子,莹儿会悉心照顾你的。我不在,你记得想我。等寻回了西海灵芝,你醒了,我们一家五口就团聚了。”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侧着身子,看向她恬静的面容,伸出手,触摸着她柔嫩的脸颊。 “你是用什么法子瞒过了我?我很好奇。如果一开始你就露出真容,我想我会认出你来的。快点儿醒来吧,我一直在等你。” 他在她耳边小声呢喃着,某些情愫涌起,他将头埋到她的脖子间,闻着她身体特有的味道。 “我真的很想你,你一定要等我。”他轻言道,语气里,带着宠溺。 自从知道西海灵芝的存在后,他便不复从前那般自暴自弃。 他开始对一切充满希望,所以这一次去月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否则,他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陵墓即将完工,到底是百年以后,才同眠,还是几年后,一同赴死,就在月揽一行能否成功了。 他会拼尽全力,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一定会带着西海灵芝,回到东越的。 夜很长,他抱着她说了无数情话。 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如同听到了最美的乐章。 他答应过她的一切,都会做到。剑已经准备好,只要她醒来,这只胳膊,给她也无妨,只要她能原谅他。 月色很美,飞鸟落在树梢,听着沐良轩对苏轻墨说的情话,红了脸颊。 世间不负有情郎。 苏轻墨在困境中,听到沐良轩一直在他耳边絮叨。感受着他的抚摸他的爱意,可是,她偏偏无法做出回应。 这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啊! 第2070章 践行 她知道吗,他是想她了,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亲热了。 古代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的。可他却一直在等自己,别无他念。 看在你这么痴心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苏轻墨困在白色的空间里,陪着沐良轩,一边觉得他说的情话肉麻,一边又笑的甜蜜。 要是,能醒来就好了。要是,西海灵芝真的能把她从这里救出去,就好了。 她也想他了。 这些日子的孤独,早就已经将她的性子磨平,也让她对他没有了芥蒂。 人嘛,总会犯错。只要不涉及底线,就都可以原谅。 她现在觉得,沐良轩肯定是没碰过宁荷华的。 就是一种直觉。 就在沐良轩抱着苏轻墨说情话之际,外面有脚步声响起。 沐良轩睁开双目,起身向屋外走去。 挽心院中,白飞羽一身白衣,颀长的身影被长月印照在地上。他拿着一壶酒,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回过头,瞧见沐良轩身着一身里衣。 真是没法儿看了,怎么连衣服都不穿好就出来了呢? 不对! 白飞羽注视着沐良轩的眸子突然多了些许怒意。 “你刚刚在做什么?不会她都这样了,你还……” 兽……性大发吧? 后面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可光是想想,他都很生气! 要不是生沐予,苏轻墨就不可能昏睡这么久。要不是这狗东西没吃避孕丸,她就不会身子没养好就怀孕。 总之,一切罪恶的源泉,就是那身下的孽根。 白飞羽气的差点把手中的酒壶摔了。 沐良轩见他怒气冲冲,知道他肯定想多了。虽然他也想,但是他能克制。 “本王与王妃同眠,脱衣很正常。没做其他的,没你想象的那么不堪。” 沐良轩坦然说道。 唉,他如今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白飞羽听了他这话,眼神不由得往他的某处瞟去。 嗯,他理解,毕竟是男人,也那么久没有亲热了。只要不做过分的事,正常的反应,他可以想通。 “你要不去冲个冷水澡?”白飞羽好心的提醒道,别到时候憋坏了,还得调养,多麻烦。 “闭嘴。”沐良轩冷淡的呵斥,一张脸跟万年不化的冰山一样寒冷。 可他身体的反应,配上这张禁欲的脸,还真是……一言难尽。 “想着你要去月揽了,那里我们的势力都无法达到。一路艰辛,你自己多注意些。” 白飞羽走进长亭,将酒壶放在桌上。 “来给本王践行的?” “是啊!” 沐良轩欣然坐下,他好久没喝酒了。 他将酒杯倒满,仰头将烈酒全部倒入口中。 二人就这样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却没有说话。直到有些微微醉意,沐良轩才开口。 “你在京城,替本王照顾好苏轻墨。” “放心,这些日子,梁晨会经常来厉王府陪伴莹儿和她的。朝堂上的事,微臣也会处理好的。大事放着,等你回来自己解决。” 白飞羽笑道。 自己尽力而为,只是却不会独揽大权。 第2071章 保重 “多谢。” 沐良轩淡淡笑道,眼里不同往日,有了点点光亮。 “对了,这个。”白飞羽拿出一盒丹药,递到他面前,“这是解毒丹,说不定到时候能派上用场。” “睿儿年幼,武功虽然能抵御一般敌人,但终究是没有接受过系统的习武。他性子急一些,平日里需要多加看管。至于沐予,臣和梁晨,也只能尽力,你也知道,他那性子,除了睿儿,谁也管不了。” 白飞羽操心的地方,倒比沐良轩还要多一些。 他事事都想考虑周到,作为臣子,本不该如此,可到底是苏睿他们的舅舅。 加上最近这一年多,沐良轩这个当爹的,实在有些不称职。 “本王知道了,你自己的事,倒是该上心些。西海灵芝既然有奇效,本王全部取回来,一部分给苏轻墨服下。另一部分,你和梁晨拿去。梁家子嗣也少,舅舅舅母二人,都想抱孙子。若再有个两年还没消息,你们的烦恼,恐怕比本王还大。” 沐良轩打趣的说道,现在长平侯府的事,人尽皆知。 人人都道,为了造人,夫妻二人几乎不知天地为何物。 他也明白,白家子嗣本就少,梁家也是如此。他的舅母,接下来这段时间,估计有得忙了。 “唉,王爷别取笑了。就是臣子女缘薄,不过臣也不急。梁晨倒是心里着急,大不了,到时候臣去抱养一个就罢了。” 二人的谈话,如同多年老友一般,私底下,沐良轩心情好的时候,他们并无君臣之别。 “那你岂不是事事都低本王一头?”沐良轩眼带笑意,分明就是嘲笑。 白飞羽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好发作。 这下好了,那日摔下马本是装的。谁承想,还真是中招了。 他也没少努力,并且,这方面,他自认为肯定不比某人差的。 “王爷还是别担心微臣了,王妃长睡不起,你有本事有用吗?谁也别笑话谁。” 白飞羽直言不讳,他还有美人在怀,二人恩爱美满,如胶似漆。 可沐良轩就不一样了,看得见摸得着,吃不到嘴。 沐良轩被这话噎住,想起今夜的窘迫。他本不是重欲的人,之前的很多次都忍住了。可到底时间长了,血气方刚。 搁在谁身上能受得了? “唉,”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惆怅油然而生。 随即,两人相视,不由得笑出声来。 各有各的苦,谁也别笑话谁。 “此去月揽,多多保重。这三国的僵局,还需你来破解。” 白飞羽抱拳作揖,语气中,是对他的祝福,也是对他的敬重。 “此去,东越上下的事,还需你多加费心。西凉那边,也会时时来信,你与夔直接交流就好。” 沐良轩给予白飞羽的,是全然的信任。 君臣朋友,他们诠释的很好。 沐良轩定不会步自己父辈的后尘,对忠心之人,多加揣测,他明白,白飞羽是什么性子。 更明白,帝王之道,猜忌之心,应该少有。 前车之鉴,他记住了教训。 第2072章 出发 只有给予了朝内重臣完全的信任,才能君臣无猜,成为千古美谈。 他希望,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着,从政事到家事。 酒到酣处,沐良轩更是让白飞羽等苏轻墨清醒过后,一定要多多帮他多说好话。 白飞羽也一口答应,经历了这么多,惩罚也够了。经历也够了,有些事,也该过去了。 直到天明,苏睿、沐良轩、冥夜、少典岳明,一同出发。 此去月揽,需经陆路,再乘船前往。 白飞羽骑马相送十里,沐良轩前往月揽的消息,暂时保密。 刚迁了都城,长安之内,还不大安宁,人员混杂,要一直保守这个秘密,不太可能。 只不过,这个秘密能守住越久越好。 梁晨看着远去的四人,眼睛微微一红。 “只希望,表哥能顺利找到西海灵芝,早点儿回来治好嫂嫂。” “能寻到就好,顺利是奢望。月揽地大物博,如今更是混乱不堪。藩王争斗,少典岳明回去,少不了引起一阵骚动。另外,他究竟是不是真心帮助厉王的,也未可知,一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白飞羽皱着眉头,并不乐观。 “好了好了,别担心了。你瞧你,眉头皱的跟个老翁似的。” 梁晨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笑着安慰道。 “表哥这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他可是未来的三国之主,另外,睿儿也是人中龙凤。他精通奇门遁甲,自然不会吃亏的。” “也是,他们父子一心,就是深入千军万马,也能保全自己的。” 白飞羽耸耸肩,目光对上梁晨,随即,他抓住她的手。 “夫人,这两日不知怎么了,感觉心里有股火似的。”他无奈的说道。 这可怎么办啊? 梁晨脸颊一热,她近日也是,这心里跟有一团火似的,总想着鱼水之欢的事情。 “别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让别人看了笑话。” “那我们回府,今日的事已经处理完了。”白飞羽笑的一脸荡漾,眼神像是快要把眼前的娇妻给吞入腹中似的。 梁晨岂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离我远点儿,这么多人看着呢,这几日,长安城里的人可都在笑话我们。” “笑话我们做什么,成婚生子,繁衍生息,是人之常情。不过,我很好奇,是谁传出去这些话的。” 白飞羽笑了笑,搂住她的腰肢,用了用力。 “这豪门贵族的女子,整日处理家务,也就花这么点时间。漫漫长夜,你以为他们靠什么打发时间?还是该收敛些。” 梁晨一脸无奈,长安城中的妇人,说是羡慕,实则可都在笑话她呢。 人人都道,长平侯夫妇,如胶似漆。特别是长平侯就如同一只喂不饱的饿狼,夜夜欢好。 “收敛什么?我在自己的府邸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白飞羽故意道,他就喜欢看梁晨脸红心跳的样子。 “那先回府,回府,你别盯着我啊。”梁晨败下阵来。 她的脸啊! 第2073章 出海 这夫妇二人缠缠绵绵,恩爱不疑。 另一边,沐良轩四人很快便赶到了海边。 这是苏睿第一次看见大海,波涛汹涌,浪花拍打着海岸。 沐良轩先前派去月揽成功而返的人,名叫李二东,已经等候在这里。 他是近海打鱼的一把好手,凭借多年经验,可远航万里。 “王爷,这一次远去月揽,小的会全力掌舵。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成。” 李二东抱拳作揖,多年在海上生活,风吹日晒,已经将他的面容变成了黑色,让人猜不出他的具体年龄。 一双手生满了老茧,膀大腰圆,声音粗犷。 唯独一双眸子,透露出精明能干。 “以后叫本王慕如风就好。”沐良轩淡淡吩咐,目光一直看向远处。 那片大陆,有能救苏轻墨性命的东西。 自离开长安城以后,他的心思,便一直在月揽国。 “是,慕公子。” 李二东恭恭敬敬的邀请四人上船,风和日丽,最宜扬帆起航。 星河寂静,东越在沐良轩的手里,逐渐恢复生机。国库逐渐充盈,为了制造抵达月揽的船,耗费极多。 大海上,一切都是变化莫测的。 已经出航一个时辰,今日的大海,还算平静。 苏睿坐在甲板上,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脑海里一闪而过衣容的面容。 他离开长安时,被她磨了好一阵子。 为了躲避她的纠缠,甚至不惜开口哄骗,答应她,待回来时,一定给她带礼物。并且答应三个月来一定回来,她这才答应的。 眼下,三月只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此去万里,不知一年能不能成功回来。 李二东是一个健谈的人,瞧见苏睿坐在甲板上,望月愁思,开口打趣道:“小公子是在想什么呢?可是家里有小媳妇儿?” 他的声音里粗犷,饱含着热情。他的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经年累月的劳苦,并未磨灭他对生活的热情。 苏睿听了他的话,脸颊一红,赶紧开口否认道:“怎么会?我没有小媳妇儿。” 他一阵心虚。 重火宫,皇宫,皇族,江湖和市井,几乎都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了。 连带着沐良轩的神助攻,在所有人眼里,他与衣容之间的婚约,像是板上钉钉一般。 可他……还没有这种感觉。 他与衣容,就是好朋友。而且,娘亲还没醒,不知道此事。 苏睿明明是想劝诫自己的,可越劝,心里竟越乱了起来。 索性,摇了摇头,开口道:“我尚且年幼,没有小媳妇。” 他又强调了一遍。 李二东见他言辞闪烁,像是看破什么似的,大笑着附和:“好好,小公子没小媳妇儿就没小媳妇儿,也不必解释那么多次。解释越多,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感。” 苏睿愣住,目光一颤,心也跟着慌了起来。 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他的脑海里映出衣容的笑脸来。 李二东见他坐立不安,只是善意的笑笑这小公子,怕是有心上人呢! 第2074章 浪漫 “小公子,你可知道这轮明月,在大海上被人称为什么?” 李二东缓缓开口,指着天上问。 苏睿摇了摇头,他从未来过大海,哪里知道他们的传说。 古今中外,赞美月亮的诗人数不胜数。辞藻华丽,早已超越了他所能想象的。 他的文采,并不出众,这也是他为何钻研于策论的原因。 苏睿,不喜欢在他不擅长的领域浪费过多的时间。 他是一个极其懂得取舍的人。 “月有阴晴圆缺,最能表达人心情的便是月亮。可在世事当中,月亮最能代表的是有情人的心思。情之一字,可让英雄折腰,无数征兆天下的英雄,大部分都败在了一个情字上。” “由爱亦生忧,由爱亦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就像这天上的月亮一般,你眼里看着的是半壁,或许,在别人眼里,就是残缺。你眼里瞧着的圆满,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个玉盘而已。” “它捉摸不透,千人千面,在不同人眼中,有不同的寓意。你很难在这细水长流的人生中,找到一个契合的人。他们或多或少跟你的看法不相同,也无法体会你的心情。”世上多的事爱而不得,就如同月亮一样,偶尔圆满。能相爱,是天赐。” 李二东侃侃而谈,全然不像一个没有学识的普通百姓,更像历尽沧桑后看透人间的大儒。 苏睿深深的看了他几眼,又抬眸看着月亮。 他眼中的月亮,在衣容眼中会是什么样?娘亲眼中的月亮,又与父王看到是不是一样的呢? 他突然觉得李二东说的很浪漫,深奥到有些令他不解。 “我不太懂,李叔很像一个饱学的大儒。”苏睿开口笑道,并没有半分轻视。 他尊重每一个比他年长,且善良的长辈。 “在大海上生活的人,都是这样的。他们跟自然搏斗,一腔孤勇,有的人为了自由,有的人为了生存。各有各的活法,却都值得尊重。浪漫你知道吗?这个词语,是我去月揽的时候听到的。就像月的传说一样,很浪漫。” 李二东笑的憨兮兮的,苏睿对这些常年在海上漂泊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们,究竟是用什么心态面对这片大海的。 在他们眼里,这些人过得艰辛。脸被风霜侵袭,每一根皱纹,都似乎在印证着他们的所见所闻。 他能想象到,那并不是太美好的经历。可他们为什么,能坦然面对? 李二东瞥见了苏睿眸子中的不解,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解释道:“多在大海上待一段时间,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话的。大海能包容一切,不管是好是坏,它统统照单全收。” 苏睿点了点头,仍旧似懂非懂。 月亮挂在树梢,这艘船虽是用来航行的,但也兼任了捕鱼的任务。 这艘船的饮食,可全靠每天的捕鱼量。 “收网了,等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大家伙。”李二东笑嘻嘻的离开,一脸的欢欣雀跃。 第2075章 美人鱼 苏睿独坐在甲板上,思索着李二东的长篇大论。 脑海无意间浮现出一句话,月亮东升西落,浪漫至死不渝。 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意。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个声音响起。 “哎呦,老李,你看看,那有什么东西?快看,还在动!” “不就是鱼吗?难道还能钓到鲛人不成?”李二东一脸嫌弃的说道。 在海上,什么没看过,怎么还这么大惊小怪的? “还真像鲛人,美人鱼!对!就是月揽人说的美人鱼,太好看了!你快来瞧瞧!” 那人兴奋的叫了起来。 李二东走上前去,借着月光看了一眼。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不过头发倒是挺长的。 蓝色的?鲛人是蓝色的? 好像没听说过。 “火把拿来。”他也兴奋的大声说道,接过火把,照在这奇怪的东西身上。 随即,他拍了下大腿,猛的吼了一声。“娘哎,还真是美人鱼!这下真是开了眼了!快叫大伙儿都来看看,百年难遇啊!” 李二东的声音很大,很快便引起了船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少典岳明正打坐之际,猛然睁眼。那种感觉又出现了,难道是周生家的人? 不是只剩一个周生衣容了吗?他们出长安时,为了躲她,苏睿可是花了好大功夫的。 少典岳明也起了好奇心,难道那美人鱼是周生衣容?他走了出去。 苏睿穿过人群,借着火光,低头看着甲板上的“不明生物。” 只见那生物浑身发白,还时不时往外面吐着水。她的发丝,柔软的如同一匹缎子。 再仔细一看,苏睿愣住了。 哪里是什么美人鱼啊? “这不就是个姑娘吗?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苏睿催促着众人,脱下身上的长袍,盖到女子的身上。 可就在下一刻,一双手软盈盈的拉住她,一个略带哭腔的声音出现,软软糯糯的。 “苏睿,累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在后面叫你,你都不答应我,我跑死了两匹马才追上你的,眼睁睁瞧着你坐船离开。” “呜呜……你都不知道,我游了多久。那尖嘴巴的鱼都笑我,后来又看我可怜,才帮着我追上你们的。可还没上船,不知道谁扔了渔网,就把我捞起来了。我差点以为,我要死了。” 衣容难过的絮叨。一下扑进苏睿的怀里。 在众人的围观下,在火光的照耀下,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相拥在一起。 苏睿的个子本就高,与普通成年人无异。 而衣容,美的倾国倾城,已经十四岁的年纪,在古代,早就能嫁人了。 二人在一起,众人并未觉得惊讶。 反而一脸笑意的看向两人,青梅竹马,郎才女貌的组合,谁不想看呢? 李二东露出一脸慈爱的笑,一副看八卦的表情:“小公子,还说不想你家小媳妇儿。我们都出发两个时辰了,你家小媳妇儿还能追到这里来。看来,你家小媳妇儿,很爱你嘛。” 苏睿在众人调侃的目光下,红了脸颊。 第2076章 我要去 他赶紧将怀中的人捞出来,望着她一脸惨白,有些生气。 平时就喜欢赤脚在雪地上跑,如今更是厉害了,在海里游了那么久,她还挺有本事的呢! “我不是让你在长安城陪着莹儿吗?”苏睿很生气,却又不敢大声呵斥,吓到她。 衣容见他生气,立刻开口讨好的说道:“别生气嘛,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去。月揽国虽是我的故土,但我却是在东越长大的,我就是想回家看看。可是你骗我,明明三个月是回不来的,还让我等你。” 衣容说着说着就委屈起来,拉着苏睿的衣角,无论如何也不松手。 “小公子,你家小媳妇儿既然想去,就一起去嘛。你父亲不是也在吗?可以问一问他的意见啊。两个时辰的航行,可是好久的。这大海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葬身鱼腹。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能有这一片心意,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发脾气呢?” 李二东劝和道,俨然一副和事佬儿的模样。 苏睿跟衣容二人,容貌太过般配。比那画纸上的人儿还好看,海运长途慢慢,最是无聊。要是能有这样一对璧人在身边,心情也能好很多。 苏睿都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他也没想到衣容会追来。最重要的是,那么远的距离,她怎么游的? 有没有受伤?这海里的鱼,有一些是伤人的。 “游了那么久,累了没有?有没有受伤?” 苏睿检查着她的身子,眉眼里的担忧清晰可见。 衣容见他消了脾气,立刻换上一副笑颜:“肯定没有啊,我游了一刻钟,就遇到一群尖嘴巴的鱼。他们就托着我,一直追你们的船。好不容易靠近你们了,结果你们一个渔网撒下来。那些尖嘴巴的鱼就都跑了,我就被捞上来了,差点儿没把我呛死。” 她吧啦吧啦说着,如同天上的鸟儿一般灵动。一双眸子里,映着最璀璨的星光。 怪不得,船上的人会把她认成美人鱼。她这幅模样,放在海里就是美人鱼,放在人群中,就是仙女。 她说话的表情很是丰富,看起来很吸引人。 “呛到哪里没有?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苏睿只听到她被呛到了,又紧张了起来。 “放心啦,没问题的。”衣容笑的一双眸子弯了起来,像天上的月牙。 李二东见二人感情这般好,还不忘取笑道:“小公子还说她不是你小媳妇儿,这样担心?生怕伤到哪里。” 苏睿一脸无奈的看向他,不知该如何辩解。 衣容这傻丫头,倒一点都没不好意思,露出几颗大白牙,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我的?” 此话一出,苏睿刚刚在思念小媳妇儿的事情实锤了。 众人哄堂大笑,苏睿的心思却没在这上。 衣容去月揽,一定危险重重。事关生死,也关乎他的娘亲能不能醒来,不能有一点点马虎。 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他并不想衣容遭遇危险。 第2077章 仇人相见 “我明日就派人,送你回长安。”苏睿不顾在场的人善意的哄笑,冷着一张脸说道。 衣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她紧紧拉住他的衣角,很委屈也很坚定的说道: “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当初师父说了,让我跟你寸步不离,我不能违背师命。” 她粘着苏睿,俨然一副耍赖皮的模样。 苏睿费力的掰开她的手指,目光微闪:“我们这次去,不是游山玩水的。带上你,多有不便。所以,你必须回长安去。” 他的态度坚决,不想让她趟这趟浑水。 衣容岂是随意就可以哄骗的人? 她一把抱住苏睿的身子,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我不,我就是要去月揽。那是我的家,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我就是要回去。” 衣容眼里,对男女之分的意识本就薄弱。她自己都没觉得这个姿势有什么不妥,倒是一旁的人,没眼看了。 “衣容,我跟你说过什么,不要随意跟男子有亲密的接触,你忘记了吗?快放开我。”苏睿一脸无奈的命令着。 此刻的衣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女之别。反正她就是想跟着苏睿,他到哪里,自己就到哪里。 “我不,我不,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反正你甩不掉我的。你若派人把我送回去,我就再游泳追你。总之,让我跟你分开,绝对不可能!” 苏睿望着犹如牛皮糖一样的衣容,力气稍微轻一点,怕弄不走她,力气稍微重一点,又害怕伤到她。 果然,人没脸没皮的时候,鬼都是怕的。 他生无可恋的一只手抵挡着衣容的粘人的攻势。 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坚持要去月揽国,难道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周生家就只有你这一个遗孤,重火宫的人花了那么多心思和时间,可不是让你回去送命的。你现在去月揽,无异于羊入虎口。给我们增加这次任务的难度。所以,有些时候,可不要任性妄为。” 少典岳明出现,一双冷眸注视着她。 血脉中的东西瞬间觉醒,从周生衣容被打捞上船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存在。 少典氏虽与周生家争斗百年,成了死敌。可从一开始,他们就无法改变自己血液中的羁绊。 弯弯绕绕,还是会回到从前。 衣容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人。她大抵知道他的身份。可却没来由的,讨厌起这个人来。 如果不是少典氏,他们周生家族,不会沦落至此。更不会,只身来到东越,孤独终老。 他们是世仇,见面就应该刀兵相见。 “你们少典氏,未免为太看得起你们自己了。” 衣容开口怒气冲冲的说道,血液中的某些抵触瞬间被点燃,她自然而然的就站向了周生家族这一边。 “当年若不是你们使用诡计,想必我们也不会失败。如今,百年过后,你们不同样四分五裂,分崩离析了?这大概就是报应。” 衣容一字一句,句句诛心。 她越说心里的就越气,莫名带着些许焦虑。 第2078章 改变主意 少典岳明被她的一番言辞,气的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绿。 他瞪了周生衣容一眼,甩一甩衣袖,吐出了一句话来: “月揽人出海时有规矩,绝对不带女眷。不然,会沾染晦气,你这般贸然出现在这里,是会给这艘船带来厄运的。” 少典岳明说的不假,这的确是月揽的规矩和习俗。 在月揽,女子的地位远比男子更低。他们崇尚绝对的力量,绝对的权力。女子,不过是他们力量的附属品。 所以,女子并不被尊重。 苏睿听了少典岳明这话,眉头微皱,一抹不悦一闪而过。 而衣容听了这话,气的七窍生烟,立刻讥讽:“厄运?什么厄运?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败了。你自狂自大,自以为是,还把月揽那恶俗的风气当做至理名言。还以为男人就高人一等?月揽不是败在男人的手里吗?” “我周生家族,就是只剩一个人,也不会输在你们少典氏手下,我一个女人可以打败你们这些男人。” 衣容的声音掷地有声,自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以后,重火宫的人便送来了很多关于周生家族的往事回忆录。 她不甘于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家族被打压至此,百年过去,时间流逝成沙,但是仇恨却沉淀下来。 少典岳明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些许嘲讽:“若你敢踏入月揽一步,你们所坚守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衣容是一个倔脾气,越是不让她做的事情,她越不可能轻易放弃。 既然他们都不想让她踏足月揽,那她就偏要去闯一闯。那里是她的故土,百年前,也曾被周生家的人掌管于手中。 是少典氏无赖,从他们手中抢走月揽政权的。 若不是子嗣单薄,他们也不至于落的如此地步。 “笑话,那千里月揽大地,本应是我周生家掌管的,你们偷去了我们百年的繁华,如今但还威胁起我来了。就算是踏入月揽又如何?我不过是回到自己的地盘上而已。你们少典氏,无权置喙。” 衣容的脸上残存着怒气,她被气得身子冰冷,却不屈不挠的与眼前的人对峙。 她讨厌被人看不起,是不是她还不够优秀? 苏睿感受到衣容愤怒的心情,他瞥了一眼少典岳明,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他本是想让她回去的,可听少典岳明一番冷嘲热讽,他就改变主意了。 于周生家而言,百年后再次踏入那片大陆,不仅是重返故园,更意味着他们涅盘归来。 衣容闯祸,向来是他收拾烂摊子的。 带她回月揽,即便她把天捅破一个窟窿,他自然也愿意帮她修补。 “怎么,她踏入月揽时,你会向少典皇室通风报信?” 苏睿冷冷的问道。 他可以命令衣容,但是别人不可以。 如果有人欺负她,他可以不问缘由,坚定的站在她身后。 京城如此,长安如此,哪怕在月揽,也是如此。 衣容听着苏睿的话,开心的笑出了声儿。 第2079章 亲爹 恍惚间,她竟觉得苏睿的背影那么挺拔高大,挡在她面前,让她的心莫名的安定下来。 少典岳明感受到苏睿阴冷的目光,身子不由一抖,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四目相对,只笑着化解自己的尴尬:“我母妃被少典皇室逼死,他们为了一己之私,一心想要置周生家族于死地。能让他们开心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去做?” 苏睿注视着他,目光深邃,他低低开口道:“最好如此。” 对于少典岳明,他保持了该有的警惕。 “睿儿,带着衣容进来吧。游了那么久,海水很冰,着凉了伤身体的。” 船舱内,沐良轩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略微严肃。 众人听了,都纷纷闭上了嘴。 李二东笑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围观了,快将鱼收到厨房去。都散了吧,散了吧。” 众人见状,作鸟兽散去。 苏睿带衣容走进船舱之前,给了少典岳明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船舱内,沐良轩正低头看着一本书,是李二东根据去月揽的经验,绘制出简单的地图。到了月揽以后,就靠这本书行走摸索。 衣容向来是有些怕沐良轩的,她偷偷跟来,本就理亏,见他一脸冷漠的在暗处看着书籍,乖巧的躲在苏睿身后。 “厉王好。”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是鸟鸣一般好听。 “月揽是你的故国,少典氏一直在追杀你。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段时日,你先扮做男装,跟在睿儿身边就好。” 沐良轩淡然说道。 他并未责怪衣容任性追来,在他眼中,她就跟自己的孩子一般。 衣容听了这话,赶紧点头道:“谢谢您,衣容一定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船上空间有限,你与睿儿同住一屋就行。” 沐良轩又道,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 一旁的苏睿听到沐良轩的话,一双眸子瞪得老大。 什么玩意儿?同住一屋? 他怎么觉得,父王平日里很精明的一个人,一到关键时刻就犯糊涂坑自己儿子啊? “父王,男女有别,怎么可以同居一室呢?”苏睿不理解,他也理解不了。 沐良轩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情绪变化,只淡定的问了一句:“那你去睡船底?” 船底有个小空间,平日里堆放的都是些食物补给,闷热难耐,哪里睡得了人? 还当真是亲爹啊! “除了船底,这条船上也没有其他空余的房间了,你认为,该怎样安排?”沐良轩看向苏睿,眼里的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对这桩亲事并不反对,苏睿已经十岁了,老天已经给他物色好媳妇儿了。 只等着苏轻墨醒来承认衣容厉王府世子妃的身份,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苏睿仔细想了想,好吧,也不能让衣容去睡船底。 正当苏睿准备妥协,又听见他悠悠的说道: “你的房间只有一张床,让给衣容,你找张被子,睡地上就行。男孩子嘛,不必太娇气。” 苏睿就想问问:这爹还能要吗? 第2080章 根本原因 唉,这心偏得都没边儿了。 他向着莹儿,自己就不说什么了。可是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衣容也是他的孩子,自己才是外人。 苏睿都气笑了,好好好,他就只能睡地上。 “儿子知道了。”他回答着,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 月亮西沉,苏睿拉好粗粗的绳索,一个翻身,便平躺在了绳子上。 他本打算找床被子睡在地上的,怎料这船上,除了每个人所必须的东西以外,并未准备多余的生活用品。 他也只能将就在绳子上休息了,正好,也可以练练功。 衣容安心的躺在床上,睁着眼,脑海里乱得很。 她的祖父离开故国月揽,已经过去了一百年的时间。 世仇对她而言,其实没有那么强烈了。她对月揽这片土地,全然陌生。 可莫名的,却又一种奇妙的感觉吸引着她。 两种错觉相结合在一起,让她有些矛盾。 陌生与奇妙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 “苏睿,你睡着了吗?”她开口,声音灵动。 “没睡。”苏睿答道,这绳子,哪里是那么容易入睡的? 稍微有一点儿晃动,都会从上面摔下来。更何况,今晚有些酷热难耐,这狭小的空间多了一个人,让他有些难受。 “我有些怕。”衣容低声说道。 在苏睿面前,她不需要说假话,他会护着她的。 “如果害怕,我命人护送你回去。”苏睿理解她内心的想法,他完全遵循她的意见。 月揽于他们而言,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度。哪怕,周生家族曾在这里盛极一时,如今也是少典皇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是,我就是想跟你一起。你去月揽,要好几个月啊,我有些怕。总觉得,跟着你才是最安全的。” 衣容说出了她心中所想,她感觉只要在苏睿身边,她若受到威胁,他定然会拼尽全力护住她。 她从未问过他,也从未在他那里得到过肯定的答案,可就有一种莫名的自信。 “既然已经决定跟着了,那就不要害怕,有我在,没事的。” 苏睿回答着,语气里满是坚定。他不过十岁,却能给人无比的安全感。 他向来对她包容至极,从未有过任何不悦。 “万一,我被他们追杀怎么办?月揽不比东越。” 苏睿听她这样一说,转过头,目光悠悠然,“你既晓得这其中的凶险,那为何还执意跟来?既跟来了,又何必在意这么多?”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事情都已经成为定局了,才想着后果,跟莹儿还真是一个模样。 “那不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吗?”衣容脸颊一红,说出她会追来的最根本原因。 大概是受不了他离开这么长一段时间吧? “既是如此,那就不要多想了。安安心心留下来,我带你回月揽去看看你的故园。也许,你的家族也想过有一天会重新回来呢!” 苏睿很耐心的说道,他对衣容,始终持十二分包容。 他答应护着她,就一定会做到。 第2081章 风雨 衣容注视着他,目光灼热,他永远都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好像从未看他失态过。 说来奇怪,她离开重火宫已经好几个月了,她并没有觉得她有多想师父他们。 可苏睿刚离开长安,她的心里就开始发慌了。 自己是不是很没有良心啊? “别看了,我脸上没花。早点休息,距离月揽,还有十几日的路程。” 苏睿说完背对着她转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衣容轻轻应了一声,“哦。” 二人都安静下来,直到海浪咆哮,船身剧烈的晃动起来。 绳子上的苏睿重心不稳,直接跌在了地上。 “砰!” 苏睿摔了这一下,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听见船外急促的声音。 “快把帆收起来!快!这是什么鬼天气?刚才还风平浪静的,怎么突然就变了天?” “加固船只,一定不能让这风雨掀翻了我们的船,这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我们坚持这一阵子,就能化险为夷了。”李二东是个见多识广的,在海上生活了很久,面对变故还能从容应对。 他知道,大海的无情,也明白,在它面前,应该保持百分百的谨慎。 稍有不慎,就会被海浪所吞噬。 众人知道李二东的能力,纷纷按照他吩咐的去做。 如巨雷般的海潮像千军万马席地而卷,在呐喊、嘶鸣中向船只奔来。 每一个人的身上,都被席卷起来的海水打湿。他们目光坚定,凝聚了全身的力气去稳住船身。 “见鬼,这暴风雨来的奇怪的很。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多少人成功进入月揽,难道是上天给我们的警示?” 一名水手不禁开口埋怨,关于大海的传说,有无数种。 为什么会有海?据说是因为上天有意安排,某些东西需要守护。 李二东听着这些丧气话,目光一斜,开口呵斥着:“说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若上天真的有意阻止,我就不可能从月揽全身而退。大海无常,这种情况我也不是没见过。” “风浪跟那些什么神话无关,大家咬着牙,齐心协力,躲过这场风雨的侵袭就没事儿了。” 李二东稳定着人心,他之前前往月揽时,经历的暴风雨,可比这大的多。 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一定要保持定力,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船舱内,苏睿被颠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 这会子,别说睡觉了,他连站起来都成问题。 他的脸色苍白,眼神涣散无力,仿佛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 衣容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还觉得这船身颠簸得很好玩儿。 “苏睿,你没事吧?”她看向苏睿,只见他脸色难看,嘴唇都发白了。 她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就在下一秒,一个巨浪打来,将他们二人一同甩到了角落里。 苏睿护着她的头,不小心一下子撞在了桌角,他的眉头紧皱,发出一声闷哼。 衣容被护的好好的,没受到一点儿伤害。 “呃……” “你没事吧?”衣容担心的问道。 第2082章 晕船 苏睿摇了摇头,随后又猛的点头。 胃里翻滚着,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他一把将她推开,捂着嘴,冲出了船舱。 在狂风暴雨中,他将腹中的东西,全都吐了个干干净净。 “呕……呕……” 苏睿呕吐的声音实在太大,所有人都在对抗风雨,只有他,完全被风雨所打败,吐得昏天黑地。 “呕……” 苏睿吐的声音很大,一整天吃的东西,全部倒回了海里。海水一浪高过一浪,不停地拍打着船只。雷声响彻大地,苏睿却只重复着一个动作。 “呕……” “轰隆隆……” 一开始,船员们并不在意。毕竟,从未坐过船的人,刚上船时,呕吐是常有的事。 只是这一次,苏睿的反应未免太大了些。 吐了那么久,胃里的东西还没完? “呃,小公子到底是在陆地上长大的。接下来的十几天的时间里,恐怕还有得难受呢。” “连苦胆都吐出来了,这几日恐怕只能吃点清淡的了。” 苏睿听着众人的议论,实在是没力气跟他们说话,一双眸子失去了往日的光华。 李二东见状,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在大海面前,人就是渺小的。这是正常情况,昨日小公子吃了好些海鱼,今日又还回去,你与大海扯平了。” “哈哈,也是也是。这样一来,也不算白拿这大海的东西。” 众人附和着,苏睿想附和两句,可惜他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一个时辰过去了,海面恢复了平静。天空如同洗涤过一样干净,蓝色的天空,接连着蓝色的大海,给人一种置身于幻境的错觉。 大海平静下来,仿佛刚才的风雨是一场梦一样。 船只在一众船员的努力下,并未受到什么磨损。不过谁都知道,刚才的风雨,只是他们遇到麻烦的开始。 前往月揽,还有十几日的功夫,谁都猜测不到会发生什么。 船毁人亡,是常有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风雨中平静下来,唯独苏睿,这场暴风雨让他吐个没完没了。 吃什么吐什么,一张脸蜡黄蜡黄的,就跟得了什么病似的。 衣容瞧着苏睿那样憔悴,心疼得不行。 “怎么会吐成这样呢?是不是身体哪里有问题?” 苏睿距离暴风雨过去,已经吐了三天三夜了。 船随着海浪,晃晃荡荡,他的胃也跟着海水晃晃荡荡的。 他从未想过,晕船会这样难受。 “没什么,就是不适应。”苏睿有气无力的说着,这些日子,他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了。只要能躺着,绝对不坐着。 衣容也开始贴身照顾他。 沐良轩瞥见他这般模样,瞧了一眼衣容正在拧手帕,眉头微皱,“衣容,他没什么事的。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一旁的少典岳明看着这幅场景,只觉得好笑。这位亲爹,还真是让他见识了。 怪不得他派出去的人手都无法近周生衣容的身。 合计,这沐良轩已经将她视作亲生女儿了。 第2083章 海贼 衣容瞪大双目,她看着一本正经的沐良轩,心里涌起阵阵暖意。 沐良轩只不过是表面上冰冷,他很关心她,甚至比起苏睿,他更偏向自己。 不过即便如此,衣容对眼前这座冰山长辈,也是有些畏惧的。 “叔叔,苏睿平日很照顾我的,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晕船,这些事情都是我自己愿意做的。” 衣容赶紧解释,生怕沐良轩再怪罪苏睿。 苏睿无力的瞪着他爹,等娘亲醒了,他一定要跟她告状,然后再滴血验亲,他怀疑,自己和沐予,不是这个爹亲生的。 “这才航行三天,还有十几日的路程。你这样吐,恐怕会耽搁进程。”沐良轩皱眉说道,一边品着茶,一边说出冰冷的话。 苏睿都快气哭了,他都快活不成了,他亲爹只担心他会不会耽搁自己的进程啊。 他就是捡来的! “放心,我不会耽搁进程的。父王赶时间,不用过于担心我。等我娘亲醒过来,我自会跟她说明情况的。” 苏睿悠悠一句话,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 言下之意就是,你现在对我不好,我忍着,等靠山醒了,我就告你的状! 沐良轩噎住,目光里一闪而过的愤怒。 臭小子,还敢威胁他? 不过无妨,只要苏轻墨能醒来,大不了他们几个,一起欺负他。 他愿意承受。 “风雨还不是大海最危险的,这两天经历的事情,不过是船员们的日常而已。” 少典岳明淡淡说道,他轻摇羽扇,气定神闲。似笑非笑间,故作神秘。 苏睿懒得跟他说话,只要不晕船,他就什么都能接受。 几人谈话间,突然传来一声撞击。 船身摇晃了几下,晃的苏睿差点儿再次吐出来。 “怎么回事?”衣容的声音里多了些许警惕。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 少典岳明的脸色微沉,淡淡开口道:“遇上海贼了。” “他们是游走于大海上的土匪,为了钱财,无恶不作,烧杀抢掠。每年葬身于大海的人数不胜数,其中三分之二,都是被海贼给推下还喂鱼的。” “他们会利用火药,远距离将船打沉。或者直接登上船,对水手们进行屠杀。东越与月揽隔海相望,却多年无法沟通交流的原因。也是因为海贼过于猖狂,熬过了大海的吞噬,也躲不过海贼的屠刀。” 少典岳明一边解释着,一边已经拔出长剑。 “周生衣容,你如果想活着回到月揽,就用木炭将脸抹得脏一点儿。海贼们最喜欢抢的,就是女人。他们攻击船只时,常常是数百人一起出动。们狡猾的很,稍有不慎,被抓走的话,后果你知道的,很可怕。” 少典岳明好心提醒着,哪怕周生衣容已经装扮成男子,都能看得出她的俊俏。 倾国倾城四字,并不是谁都配得上的。 苏睿听到这里,忍着腹痛,起身挡住衣容。 “去找木炭来,你紧跟着我,不能离开一步。”他紧张的说道。 第2084章 海上杀戮 苏睿的声音坚定冷冽,眼神里透露出些许占有欲。 出海的,几乎没有女子。可想而知,这些海贼,对女子究竟有多渴望。 他要保护他,自然是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她的安全。 衣容点了点头,赶紧找出木炭,在自己脸上画出黑色的痕迹,遮盖住原本倾城的容貌。 李二东带着水手们与海贼厮杀,他航行大海多年,什么都见过,对这些海贼,连话都懒得说。 拔出弯刀,见一个杀一个。 天边微暗,红色的霞光映照在海面上,血一样的刺目。 “这是东越来的船只,把船上的东西洗劫一空,我们又可以过几个月安生日子了。” 为首的海贼头领高声喊着,兴奋的手舞足蹈。 他当海贼多年,可是听过东越最为富庶。 这次要是能够得手,就够他们衣食无忧好长一段时间了。 东越的女子,听说都长得很美。只可惜,他们还从来没见过。 “立刻调转舵头,向西行行驶,那里有个避风的港湾,他们船只大,不敢随意进去。” 李二东冷静的发号施令,一边厮杀,一边指挥船只行驶。 海贼们兵分两路,一边攻击船只,一边准备爬上东越的船。最可恶的是他们点燃了艾蒿,扔进船舱里,浓烈的烟雾逼迫里面的人跑了出来。 沐良轩等人走出船舱,加入战斗中。 沐良轩武功高强,三下五除二便除去登船的海贼。可海贼们似乎摸清楚了他的套路,开始耍无赖。 他们点燃了更多的艾草,很快,眼前就被烟雾笼罩,一时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苏睿害怕衣容走失,伸出手拉住她的衣角,叮嘱道:“你轻功尚可,现在周围全是烟雾,船员们死的死伤的伤,我会去救他们。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你躲在那里,没有我的话,一定不能出来。” 苏睿再三叮咛。 他们只能眯着眼,这催泪的烟雾实在是厉害。他们从未经历过,又摸不透这些海贼的行事手段,只能小心翼翼的应对。 衣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睿儿,小心!” 沐良轩的声音响起,苏睿一个激灵,拉着衣容的手一个转身,一支带着毒液的利箭从他的眼前划过。,直直的扎进木头里。 而后,不知道有多少利箭,穿过烟雾向他们的船只袭来。 紧密的如同下雨一般。 沐良轩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少典岳明也暗道:不好! 没想到,这一次竟遇到了这片海域上,最厉害的海贼。 这些海贼,被统称为恶魔的儿子。 他们是这片海域势力最强大,财富最充裕的海贼。 这些年,无恶不作。 惹的周围渔民叫苦连连,他们不同于普通海贼,恶魔之子们更注重纪律。 他们的钱财,不会很快挥霍一空,而是有规划的添置武器。 像这样的利箭,他们的储存量恐怕超过了千支以上。 就凭着这些利箭,都能把船只射成筛子。 他们这些人,也是这些利箭的活靶子。 第2085章 遇险 沐良轩用长剑抵挡着利箭的攻击,他侧着身子,护住了苏睿。 “这些海盗竟然有这样的本领?”沐良轩的眉头紧皱,他能明显感受到射出这些箭时所用的力道,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少典岳明不断后退,听到了沐良轩的质疑,眉头微微一皱,他一边躲避利箭一边说道:“这些海贼,自己制造了一个箭筒。这其中的构造十分复杂,也一直是他们的机密所在。” “有了这东西,发射出的利箭力度大到可以刺破船身。月揽也特地派人花重金购置打造箭筒船的图纸,却被拒之门外,恶魔之子能在海上横行霸道那么多年,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拥有箭筒船。只要将利箭准备好,再牢固的船身,也会被射成筛子。” 沐良轩听了这话,眸子中一闪而过的阴沉。 现在,他们被箭筒船困住,身陷险境。可如果过了这关卡,他倒是对这箭筒船感兴趣的很。 若能得到图纸,改良设计用在沙场上,说不定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沐良轩分神思考之际,也并未放弃抵抗。 苏睿到底是孩子,力气终究是小了些。他手里的长剑,逐渐慢了下来,体力在一点点耗尽。 可他别无选择,总不能坐以待毙啊。 箭筒船攻击了近一刻钟,所有人都被耗的筋疲力尽时,原本密集如雨的利箭戛然而止。 苏睿的手已经被剑柄震的红肿。 衣容心疼坏,低声问道:“苏睿,你怎么样啊?” “我没事儿。”他笑着安慰衣容。 沐良轩赶到二人身边,几人汇集在一起。 “这船上,还剩多少活口?”沐良轩的话音刚落,只听见角落里传来李二东的声音: “慕公子,一共还剩十三个人。死了十五个,重伤三个。” 李二东从角落里爬了出来,浑身的血迹。 他啐了一口唾沫,目光中满是愤恨:“真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倒霉!遇上了这片海域最凶恶的海贼。” “趁着船还能用,先逃到那个无风带再说。以我对这些海贼的了解,他们不可能善罢甘休。刚刚的利箭,可能只是前奏而已。” 少典岳明提醒道,能安全度过这片海域,到达月揽的人,少之又少。 这些年,海上的海贼几乎成了打断月揽和东越相交流的一道屏障,让无数商人葬身大海。 逃进无风带,是躲避海贼最好的选择。 海贼的船远比普通渔船要大,因为携带的武器装备太多,船身沉重,要想驶出无风带,有一定的难度。 所以,海贼都会避免进入那个地方。 正当他们准备驶往无风带时,远处一根绳索拴着铁钩飞速而来,稳稳的卡在船身缝隙处。 沐良轩与苏睿率先反应过来,将绳索砍断。 而后,海面上传来有人坠海的声音。 可随后,越来越多铁钩飞向船身,在渔船与海贼船间制造出一条通道。 第一个海贼登上渔船,第二个紧随其后。 情况越发的危险了。 第2086章 重赏之下 沐良轩一行人斩断绳索的速度,跟不上他们搭建桥梁的速度。 很快,上了渔船的海贼们,与李二东等海员们展开了近身肉搏的厮杀。 眼瞅着这些海贼有了鱼死网破之势,沐良轩加快了阻击的步伐。 难怪月揽与东越,几乎没有来往。普通渔民们遇上这样凶恶的海贼,九死一生。 他之前派出去的李二东等人,能够成功到达月揽,属于运气好。且都是在冬季,海贼活动减少很多,他们才能安然无恙。 如今是夏季,正是捕鱼的好时候。也是海贼活动最频繁的时候,他们的这艘渔船,俨然成了恶魔之子眼中的肥肉。 沐良轩以长剑抵御着海贼的进攻,他武功高强,三两下便将海贼们砍倒。 海贼源源不断朝着小渔船涌来,李二东在与海贼搏杀时,还要清理尸体,将海贼尸体扔到海中。 一时之间,手忙脚乱。 渔船周围的海水被鲜血染红,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引来无数鲨鱼。 他们啃咬着尸体,小小的渔船上,是人与人之间的杀戮。而海水中,是捕食的血腥。 有一些尚未断气的海贼,在海中苦苦挣扎着,眼睁睁瞧着自己沦为鲨鱼的盘中餐。 惨叫声不绝于耳,响彻天际,听的人不寒而栗。 海贼人多势众,他们打劫普通渔船时,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见自己折损了那么多人,气不过,海贼首领以人海战术为依托,源源不断的向渔船输送人手。 以沐良轩的能力,人海战术对他没有太大的威胁。 他奋力斩杀着海贼,战神勇猛,如同天降。 长剑上滴着海贼罪恶的鲜血,他的衣衫上,却没有任何一丝血迹。 远隔百米的海贼船上,恶魔之子的首领,阿布尔用望远镜瞧着渔船上的这一幕幕,满是油污的脸颊上扬起一抹兴奋。 “这次的东越渔船,倒是令人刮目相看。”他噙着笑,眸子里难以掩饰的恶毒。 “这些废物,平日里吃的最多,关键时刻却派不上用场,既是如此,让他们全部上,只要能活捉船上的人,我重赏百两黄金,美人一个,再加上粮食美酒三百斤。” 阿布尔发号施令,在海上,银钱其次,最贵重的是女人,美酒与粮食。 这才是能维持生命的最基本的东西。 他们生于大海,向其索取,也忍受着大海带来的病痛与粮食短缺。 阿布尔的命令一下,无数海贼,蜂拥而至。 他们纷纷主动跳下海,朝着渔船游去。 沐良轩他们没注意到海里的情景。 鲨鱼已经吃饱喝足,对于跳下海水的强壮成年人,不感兴趣。 它们围绕着这片被血色染就的海水,像是在看戏一般,看着人类互相残杀。 沐良轩等人,杀了一个又一个海贼。海贼都是亡命之徒,他们不怕死。 长久下来,让人疲惫不堪,难以应付。 沐良轩惊讶于他们的人数,不由得开口问道:“这些海贼,到底有多少人!” 第2087章 落水 他从一开始到现在,恐怕已经斩杀了数百人了。 就是占山为王的土匪,也没有那么多人。 少典岳明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不知具体人数,只知道他们从未有过败绩,若被杀的海贼太多,他们便会升起烽火,召来附近的其他海贼。联合绞杀,遇上恶魔之子的渔民,无一幸免。” 沐良轩听到这里,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照他这样说,他们岂不是必死无疑? 正当沐良轩思索破解之法时,渔船船身猛烈的摇晃起来。 摇晃幅度过大,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所有人都跟随着倾斜的船只,落入鲜红的海水中。 沐良轩水性尚好,苏睿也尚且能自保。可是他们经历了太长时间的战斗,体力耗损过大。 长期泡在海水中,不仅会失温,更会沦为海鱼的腹中餐。 “睿儿,带着衣容往海贼船上游。”沐良轩冷声命令,他们所乘坐的渔船,已经倾覆,除了游上海贼船别无他法。 苏睿也顾不上那么多,拉着衣容按照沐良轩的吩咐去做。 一刻钟后,渔船剩余的几名幸存者,力气耗尽的爬山了海贼的船。 刚歇了一口气,就被阿布尔的人团团围住。 弯刀架在沐良轩的脖子上,阿布尔身披麻衣,嘲笑的看向他。 “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能挺到现在的敌人。”他咧嘴笑着,一张被烟火熏黑的牙,格外突兀。 他的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鱼腥味,这股味道扑面而来,刺鼻不已,让人胃里不断翻腾着。 沐良轩的眸子,始终如同水一般,平静得毫无波澜。他对上阿布尔的目光,没有丝毫畏怯与胆战。 “你比我想象中,要厉害一些。” 沐良轩气定神闲的回答着,阿布尔被逗笑了,他仰天大笑:“哈哈,你是第一个敢同我叫板的人。这海上,从来都是我说了算的。月揽人,东越人,到了大海上,都不得不臣服于我。你倒是比他们有骨气,能直视我的双目。” 沐良轩听着他这话,眸子里精光暗沉。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若不是打斗的时间长了,身子还没恢复过来,他手中的这柄利剑,都已经扎入对方的身体中了。 阿布尔转而看向一旁的苏睿。 他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欣赏来。 “小子,你这样子,可有十二岁了?你是他的儿子?” 阿布尔一连问出两个问题,表现出了对苏睿的浓厚兴趣。 苏睿抬眸瞥了他一眼,他本不想回答的。想着多花点时间来恢复体力,可偏偏眼前这个人离他这般近,他身上的鱼腥味传来,弄的他直反胃。 这些天他吐的不知天地为何物,最闻不得这样的味道。 几乎没有掩盖余地的,苏睿直接呕了出来。 “呕……” 苦胆都吐出来了。 几乎同时,苏睿脸色煞白,根本就没有力气说话。 阿布尔见状,眉头微皱。 “刚刚打斗起来都还这般干净利落的,怎么这会子好像病了?真晦气!” 第2088章 对弈 阿布尔推了苏睿一把,一脸的嫌弃。在大海上,人们只崇尚强者,弱者,从来不被尊重。 沐良轩气沉丹田,快速的补充体力。直到感觉到下腹微热,才缓缓抬头,看向眼前这个男人。他身形高大,胡子拉碴,脸颊被海风吹的裂开一层皮。 大陆人向来都重视外貌礼仪,可在这些海贼这里,他们注重的是生存。 “你叫什么名字?”沐良轩开口询问着,语气冷淡,带着些许压迫。 阿布尔的目光看向他,一刹那,电光火石,硝烟四起。无论是谁,在沐良轩的气场面前,都会败下阵来。 “阿布尔。”他缓缓吐出三个字,一瞬间泄气,又在一瞬间觉得自己丢了面子,瞬间暴跳如雷。 “我的名讳也是你配知道的?”他举起弯刀,就准备朝着沐良轩砍去。 沐良轩腾空而起,躲过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剑,从空中旋转而起,瞬间移动到阿布尔的身后。 很快,他手中的剑划破对方的皮肤,鲜血溢出来,疼痛感席卷全身。 阿布尔的心微微颤抖着,他竟没想到,这男人有这样的能力。 海贼,从来不把尊严视作王道,他们更在意的是活下去。 阿布尔被沐良轩制住,瞬间怂了下来。 “你若杀了我,这月揽,你就别想去了。”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沐良轩听了这话,冷笑两声,“你要看清楚,主导这场局势的是谁。威胁人的话说多了,只会让你丧命的更快。” 沐良轩是可以立刻杀了他,可他留着这个人,还有用处。 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做到。 在海贼面前,他根本不需要做任何举动,身上散发出的霸气,就足以让其他人望而生畏。 阿布尔听了他的话,目光一闪而过的惊诧。这些年,他在这片海域上横行霸道如此之久,还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栽在这样的人手上! 想不到,东越竟还有这般有能力的人! “我们是不怕死的,在这海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不了,就是贱命一条。你杀了我,你也别想离开这里。我最喜欢玉石俱焚了,鱼死网破,向来是我们海贼行事的风格。” 阿布尔笑道,他们在刀口舔血,能保住命的时候自然选择保住性命。 可是,这些全部是基于他心情好的前提下的。 只要他心情不好,大不了就是一起同归于尽罢了。 “你杀了我,我一定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葬身在这片海域。” 沐良轩听着他的话,想起刚刚在渔船上的一幕幕。海贼的确是不惜命的,只要他们想,哪怕知道是送命,也要前仆后继。 “杀了你,我也有办法全身而退,你惹到了你不该惹的人。”沐良轩冷冷道,他知道,只要他表现出一丝被威胁的模样,海贼就会拿捏住他。 这些海贼可真狡猾。 沐良轩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利刃划破阿布尔的皮肉,又刺进了几分,鲜血涌了出来。 第2089章 低头 阿布尔感受着冰冷的利刃在他的皮肤中深了几寸,心里微微一颤。 他的命,被捏在这人的手中。如果再逞强,只会落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他这一生抢了这么多财宝,还没有花完,现在死了,太不值得。 这片大海,还有无数珍宝等待着他去掠夺。折在这里,不值得。 “你没有直接杀我,想必是有什么事想有求于我。既是如此,那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如何?”阿布尔笑道,语气已经缓和了很多。 人在利刃下,不得不低头。 “你们想去月揽,我可以护送你们过去。且以后再海上遇到,绝对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如何?” 阿布尔觉得她的态度已经够卑微的了。 他作为一片海域的霸主,能服软到如此地步,已经属于罕见的情况了。 沐良轩听到这里,轻笑出声。 “睿儿,你认为呢?” 苏睿接收到他的指示,抬腿一脚踢掉在了海贼的肚子上。只一招儿,就让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掉落在地上。 他飞身而起,一个旋转,将敌人打的落花流水。 随即,他站在衣容身前护住她,这才说道:“父亲,在这片海域葬身的人,没有一万也有数千。跟着我们一起来的几十人,如今只剩十几人。如果放了他们,岂不是等于放虎归山助纣为虐?他日,我东越渔民来这里时,岂不是连基本的生命保障都没有?这样的恶人,杀之后快,才是最好的选择。” 苏睿用最冰冷的口吻,说出最狠毒的话。他虽然才十岁,但是上阵杀过敌,手中沾染了无数敌军的鲜血。他对恶人,向来不会仁慈的。 阿布尔听着苏睿的话,立刻紧张起来,“你们明明有求于我们,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放了我们,对大家都好。” 苏睿冷冷的看向他,目光中燃起些许愤怒的火焰,“赶尽杀绝?你们之前不是对我们赶尽杀绝吗?怎么,现在慌了。” 阿布尔见苏睿油盐不进,咬牙切齿。他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他们还咄咄相逼,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你们执意如此,那就一起同归于尽好了。兄弟们,今日有幸与你们成为兄弟,是我阿布尔的荣幸。若我身死,请引爆火焰。我生于大海,死在大海,是终得其所。” 阿布尔高声说道,声音铿锵有力。如果 没有生还的希望了,那就不必忍受侮辱了。 他们本来就是多活一天赚一天,杀了那么多人,他们早就够本儿了。 沐良轩眸子中,有着一闪而过的暗沉。 “把他们放了,另外,我要箭筒船的图纸。” 沐良轩提出他的要求。 这东西对他极为有利,日后也能派上用场。 他们只身几人前往月揽,不必跟这些海贼纠缠,以免节外生枝。 阿布尔见沐良轩松了口,暗自吐了一口浊气。 “好,兄弟们,放了他们。” 阿布尔大声吩咐,海贼们一向唯他马首是瞻,将手中的刀剑放了下来。 第2090章 识破 沐良轩也将阿布尔放开。 可他们的渔船已经被倾覆,离开了海贼船,他们哪里也去不了。 苏睿猜到了沐良轩的心思,站了出来,又说道:“我们都遵循着自己的做事原则,既然现在已经达成了合作,我们的渔船已经被你们倾覆。你们就应该把我们送到月揽去。” 苏睿淡淡说道,看着阿布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阿布尔听到他这个要求,都气笑了。 他出来行走大海这么多年,什么没瞧过?什么没见过?不过还是第一次遇到要他送他们到月揽去这种要求。 还真是……胆大。 “你们可知道,月揽有多恨我们?你们这要求,无异于想让我们送死。” 苏睿环顾四周,瞧着这些海贼蓬头垢面,无精打采,想起娘亲曾经跟他说过关于航海的一些事情。 “那如果,我能替你们治好病魔缠身的痛苦呢?” 苏睿的声音微冷,目光中是一片坦诚。 阿布尔听罢,先是愣了片刻,随即脸上露出一抹鄙夷来。 他们被过往渔民成为恶魔之子。 为何会称为恶魔之子呢?是因为,他们与恶魔做了交换。在这片大海上称王称霸的同时,也遭受着病痛的折磨, 他们中的多数人,会死于出血。 他们在与恶魔做交易,成为一方霸主的同时,也将自己的生命交换给了恶魔。 眼前这个孩子,竟说他可以治好他们的病痛。怎么可能?难道他能与恶魔对话吗? 苏睿见阿布尔不信,开口说起他们患病的症状。 “你们航行途中,一开始会牙龈出血、牙龈痛、牙龈炎,继发口齿生疮。发展到后面,身体出现倦怠、食欲不振和、体重下降及面色苍白等,一般都有低热。小腿部肿痛最为常见出血症状,身体各部位均可出现大小不等个程度不同的出血。最后,痛苦绝望的死在大海上。” 苏睿描述完症状,在场的人都惊了。 他们面面相觑,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这孩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海贼们无恶不作,从来不与渔民当朋友。在他们手中的渔民,除了死,没有其他下场。所以,他们海贼船上出现的症状,很少有人知道。 而眼前这个人,既然能如此准确的描述他们与恶魔做交换,被折磨时的情况,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苏睿看着他们眼里闪动着的雀跃,嘴角微微上扬。 “只要你们把我们护送到月揽,我可以让你们,永远远离病痛的折磨。” “你们每年死于这些病的人,不在少数。你们不是不怕死,而是因为你们早就知道,自己的命数不长。如果能平安顺遂,你们又怎么会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苏睿的话,直击他们内心。 那些身患重病,感知到死神即将降临的人,才会疯狂的挥霍自己的人生。 因为人生苦短,才会及时行乐。 如果他们也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谁又愿意过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呢? 第2091章 质疑 所有的海贼都开始动摇,如果能活得长长久久,谁愿意被恶魔折磨,了此残生呢? “难道真的有治疗恶魔诅咒的药吗?” “怎么可能?那可不是普通的病症,我们请了多少大夫,那些大夫到最后,不照样死在了大海上了吗?” “老大,要不要试一试?万一有用呢?可以救多少弟兄的性命啊。” 有的海贼开始劝阿布尔,所有人都害怕被病痛折磨,谁都一样,无一例外。 苏睿看向心思动摇的一众海贼,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阿布尔听着其他海贼的话,有些不悦。他们本是敌人,怎么因为三言两语,就随意相信别人呢? 他们是恶魔之子,为了得到勇猛与力量,就该承受恶魔的诅咒。 这是交换,若破解了恶魔的诅咒,他们的勇猛与力量,是不是就不复存在了? 那他们如何在大海上航行生存? 阿布尔思虑的,的确是事实。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勇猛与力量,并不是因为跟恶魔做了交换,而是因为病痛折磨,将人的心志磨灭。 既然知道死亡离自己很近,谁又会畏手畏脚呢? 充分利用自己最短的生命,做尽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必然都是死,在奸淫掳掠中的快乐中受死,和在无尽的等待中他畏惧中等死,于人而言,谁都会选择前者。 天下之人,皆是如此。就跟贫苦饥饿会滋生腐朽和绝望以及邪教一样。 死亡,同样会滋生邪恶。 当一个人有足够长的生命时,他们做事就会有考虑,有后顾之忧。自然而然,就不够勇猛了。 阿布尔瞥了苏睿一眼,高声开口道:“兄弟们,可别被这黄口小儿给骗了。我们是恶魔之子,是与恶魔做交易。既是交易,就要服从规则。我们换来勇猛和财富,自然要承担病痛。这是诅咒,天上不会掉馅饼,这是我们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必须付出的代价。” “这些病痛,能够磨炼我们的心性,让我们在这片大海上称王称霸。这就足够了,明白嘛?破解了恶魔的诅咒,万一惹怒他,让我们葬身大海,或者给予我们更严重的惩罚,那时,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阿布尔抓住了人性的弱点,信仰这东西,远比某些实际指令更能规范人的行为。 出海的渔民,信仰妈祖,出海之前,必须虔诚跪拜。他们这些海贼,与恶魔交易,契约精神,自然不能随意撕毁。 阿布尔的话,让在场的海贼们不说话了。刀口舔血的日子过了那么久,虽然血腥残暴,却也从中获得了财富与威慑。 他们不再受官员欺辱,不再受饥饿的折磨。整日沉浸在属于他们的盛宴中,不可自拔。 人生本就很短,不及时行乐,若突遇灾难,身死为果,岂不是一件充满遗憾的事? 满身病痛而死,是他们应有的惩罚。应得的后果,若强行改变,所造成的其他问题,谁又能承担呢? 第2092章 让你们选择 阿布尔见他说的话起了效果,又转头看向苏睿,“我已经答应放了你们,并且把箭筒船的图纸给你们,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 “我们虽然是海贼,也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你们外人,还是不要掺和了。如若不然,就别怪我点燃火药,咱们一起同归于尽。” 阿布尔威胁着苏睿,目光中是狠厉。 他要做这片海域的王,就必须有其权威,能让别人信服他的东西。 他今日这一遭,没有打劫到东西不说,还放了他们,丢了面子。 这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最大极限,至于他们还是继续病着的好。 没必要医治好,让他们有过多希望。当海贼,要随时有同归于尽的偏执,才能在残酷的大海中,生存下来。 苏睿注视着阿布尔,明白他为何会阻拦自己。 想利用海贼对病痛折磨的极端,让他们在大海上厮杀卖命。 这样的人,恶毒至极,所以他能成为海贼首领。 苏睿冷眼瞧着阿布尔,将他的心思看破。他幽深的目光,让他有些胆寒。 “火药?若我没记错,这海上的火药,并不能保存太久。你要不要去检查检查,看看火药能不能点燃?” 苏睿笑着,云淡风轻。他负手而立,明明只是个孩子,却有着浑然天成的霸气。 他眉宇间的气场,甚至不输一旁的沐良轩。 少典岳明看着苏睿,再一声暗叹:虎父无犬子啊! 这对父子,总是能在各种境况下,将危机化解,还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阿布尔被苏睿这样一提醒,先是愣了片刻,随即,他的慌张就掩饰不住了。 “呵,你还真是巧舌如簧。任由你把黑的说成白的,我的主意已经拿定,将自己的最大限度降低到如此,你们还咄咄相逼,就别怪我……” “我想,你们这其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做海贼。你们或许也想,能娶妻生子,能长命百岁。我苏睿在这里承诺,只要你们将我们送到月揽去,我定解决你们被病痛折磨一事。让你们在这世间,重新看到希望。并且,若你们想上岸,成为月揽或者东越的良民,我都可以帮你们做到。” 苏睿的声音掷地有声,他望着周围的人,瞧着他们蓬头垢面,满身的伤痕。 海贼的确自由,可这些自由,真的是他们所有人向往的吗? 恐怕不是,无论是什么情况,人们的意见,一致的太少。 少数服从多数,才是很多人决策的原则。 他现在,给这些海贼重新的选择。 有了选择的余地,结果就会不一样。 海贼们听了这话,有些激动,又有些怀疑。 他们当中,当然有想上岸去做正常人的。可他们作恶太多,到了月揽或者东越,就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样的处境,让他们如何自处。 “你说的可是实话,你又什么权力,让我们过正常人的生活?难道你能命令得了两国的官员吗?” 苏睿瞥了一旁的少典岳明一眼,笑的一脸灿烂。 在阳光下晓得显得格外刺眼。 第2093章 反转 他紧紧拉住衣容的手,不管什么情况,他都保证她在自己能触碰到的范围之内。 “东越的事情,我父亲打包票,让你们能成为普通百姓,再也不必过海贼刀口舔血的生活。至于月揽,他可以给你打包票,也能让你们过上平凡的生活。” 听到这承诺的少典岳明,差点儿没噎死。 你伟大,你当好人,让我们负责? 他就一个身份低微的月揽皇子,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沐良轩是两国之主,有这个能力,可是他根本就没办法好不好? 到了明哲保身的时候,少典岳明是不愿担责的。 “那个,月揽我说话不算数,你说话应该比我更管用一点儿。” 他怂了耸肩,指了指苏睿。 苏睿一脸懵:“我怎么不知道?” “你可是周生家的女婿,月揽追随周生家族的人,还多得很。只要你一说话,能听你号令的人少不了。” 少典岳明演示了一个什么叫坑人没商量,直接表明了苏睿的身份。 周生家族,当年的名号也是响彻整片大海的。 不过百余年过去了,这个曾经盛极一时的姓氏的确没落了。 就在少典岳明表明苏睿身份后,海贼船上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海风呼啸,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苏睿。 衣容也感受到了他们炙热的目光,不由得朝着苏睿的身后躲了躲。 怎么回事?难道这些人与周生家有仇? 不会吧,真的这么倒霉? 苏睿眉头紧皱,瞪了少典岳明一眼。 他就知道,这混蛋没安好心。 阿布尔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与周生家族有渊源?” 他的声音里带着微微颤抖,手心出了汗水。 少典岳明见这些人诧异的模样,使坏继续拱火。他也知道,惹怒这些人对他没什么好处。可只要一想到苏睿对他的七擒七纵,他的气就没地儿撒。 哪怕用阴招,也先把气撒了再说。 “是啊,周生家掌权人当年逃到东越,留下遗孤,刚好他与周生家结缘。与其少宫主结亲,这在东越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苏睿瞪着少典岳明,恨不得上前去撕了他的嘴。惯会添油加醋的,他们二人的事,东越何时人人知晓了? 而就在此刻,一直没说话的沐良轩也不知抽了哪根筋,开口附和道:“他的确是周生家族的女婿。” 得,这就板上钉钉了啊! 上一次在宫宴上,沐良轩也是这样神助攻的。 海风更强了一些,吹的人头疼。 衣容躲的好好的,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妖风,将她挽发的簪子给吹落。 一瞬间,三千青丝垂至腰间,衣容的眉眼,也在风中变得明朗妖异起来。 倾国倾城之姿,终究是挡不住的。 苏睿见衣容容貌暴露,紧张的将她藏到自己身后。 女子出现在海贼面前,本就不妥。 而此刻的苏睿,心里更是莫名的不悦。甚至,想挖掉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让他们通通都不能再盯着她看。 第2094章 缘由 就在苏睿为莫名的情绪发怒时,阿布尔“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声开口道:“属下等人,恭迎少宗主。不知是少宗主前往月揽,在此拦截,还望少宗主恕罪!” 他的声音里带着虔诚,而后其余的海贼也纷纷跪了下来。 “望少宗主恕罪!” “恭迎少宗主回月揽!” 衣容躲在苏睿身后,一脸狐疑的看着眼前这幅场景。 等一等,什么情况,她怎么成了他们口中的少宗主了? 另外,他们似乎与周生家族有什么渊源? 这到底是为什么? 衣容在重火宫无忧无虑的长大,关于周生家族的事情,她真的可以说是知之甚少。 除了一个重火宫以外,她并不知道,还有人追随周生家族。 百年过去了,少典氏已经做到了让周生家族被世人遗忘。 她也在安逸的环境下,成长起来,世仇观念,没有那么明显。 突如其来的跪拜,让她头脑发蒙。 就连沐良轩也微微有些震惊,他抬眸,瞧了一眼衣容,又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阿布尔。 “阿布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喊她少宗主,你们与周生家族,又有什么联系?” 苏睿冷静下来,上前一步询问道,眼里深邃不见底。 阿布尔抬头,原本皱纹横布的脸上,充满了沧桑。他抬头,看向衣容,缓缓道来: “少宗主,百年前,宗主离开月揽时,便跟我们说过,百年后,你们必定会再回月揽,夺取大权。” “当年,宗主为了保住周生家族的血脉。忍辱远渡重洋,在较为安宁的东越定下来。为了隔绝少典氏追杀,跟随周生家族的其中一支军队,在海上成了海贼。” “在宗主的示意下,我们成了无恶不作的强盗。截杀来往商船,不仅仅是为了生存,更是为了能够阻断两国之间的联系。只有联系少了,周生家族去往东越的消息,才可能保守下去。并且宗主当年预言,百年后,周生遗孤必定重回月揽。” “我们这片海域的大部分海贼,都是当年追随周生家族军队的后代。我们成为海贼,世代遵循一个道理。截杀商船,隔绝消息。时间一天天过去,只有极少数人记得我们当年的初衷。可为首的海贼首领,却不敢忘记。” 阿布尔说完这句话,抬起头看向周生衣容。眼里满是虔诚,他们祖辈守护的东西,总算迎来了希望。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衣容听完他的话,一时之间缓不过来。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他们成为海贼,是当年她的祖父所为,为的是保守周生家的行踪秘密。 阿布尔见衣容心存质疑,又开口补充道:“宗主果然没骗我们,若早知道是少宗主,我们怎么可能做如此大不敬的事情。周生家重掌权力的那一天,很快就可以实现了!” “重掌权力,重掌权力。” 一众海贼齐声高喊着,声音里是斗志激昂。 苏睿捋明白了所有事情,回头看向还在瞪着眼睛的衣容。 第2095章 一路顺利 他拉了拉她的衣角,给了她一个眼神。 衣容回过神来,看向跪了一地的众人。一切发生的太快,她都没时间反应。 原本是仇敌的人,却成了她的手下,誓死追随着她回月揽重夺权力。 每个人都信心满满,对未来一片期望。 唯独衣容,有些没有底气。 她这次回月揽,还并不是为了夺回权力而来。仅仅是因为,她不想离开苏睿。 这么简单又可笑的理由,他们这些人,应该会嘲笑她的吧? 不过,接下来前往月揽的路程,就方便了很多。 阿布尔心甘情愿将几人送往月揽,他们世代生活在这片海域上,对气候风向了如指掌。 他们的船只装备,向来是最好的。在大海上披荆斩棘,奔向月揽。 夜晚,月亮东升。衣容坐在甲板上,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海洋,有些失神。 这些日子,阿布尔跟她讲了很多关于月揽的事,以及少典氏对周生家族的深仇大恨。 她表面上装作愤慨激昂,实际上,他似乎并不能共情他们的恨意。 周生家与少典氏相辅相成。 一个是大祭司,辅佐帝王管理朝堂天下,一个是表面上拥有权力的皇帝。 这样的组合,无论放在哪里,都是矛盾的存在。 就算能保一时平安,也肯定不能保永远的安宁。 衣容有些心虚,她本是周生家族唯一的血脉,却被养成了这般优柔寡断的性子。对复仇一计,几乎没有想法与筹备。 她面对那些人慷慨激昂的复仇情绪时,甚至想躲。她不配,周生这个姓。 更不配,这些人一口一个少宗主的称呼她。 衣容想到这里,满心惆怅。 她抬起头,看着月亮升至高空。 还有三天,就要到月揽了。 自从阿布尔知道她的身份护送他们去月揽以后,路程就格外顺利。 踏上故土,能不能激发出她对复仇的慷慨激昂来呢? 是一个未知数。 她现在,没有强大武功,没有一呼百诺的权力,更没有军队。 拿什么复仇?难道就一个周生家遗孤的身份吗?这个,能号令多少人? 她的目光里,满是惆怅。 就在这时,一张苍白的脸颊出现。 苏睿一身紫色的袍子,勾勒出颀长的身材。他明明比她小三岁,却莫名有种她从未有过的成熟稳重。 偶尔皮一下,又无伤大雅,又能讨她开心。 “最近在想些什么?一天天愁眉苦脸的?” 苏睿好奇的询问着,直接坐在她的身边,也跟着抬头,看着同一轮圆月。 “在想复仇的事。” 衣容如实说着,她和苏睿之间,从来没有隐瞒。说什么话,她都不会逃避的。 “复仇难住你了吗?” “我发愁啊,无权无钱无势,到了月揽,怎么号令众人替周生家复仇?” “我这次来月揽,仅仅就是不想离你太远。复仇一事,我从来都没想过。偶尔被师父他们激励着,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可清醒过后,又觉得安于现状也没什么不好。” 衣容没有野心。 第2096章 谈心 “我偶尔也会热血沸腾的,可是我真的没想过复仇啊。我每次触及到他们提起复仇时兴奋的眼神。就觉得有些心虚,我不值得,也不配,他们这样拥护。” 衣容喃喃自语,言语间,全是不自信与自暴自弃。 她在重火宫养成了娇生惯养的性子,不是在仇恨的罐子中长大的,自然,心性纯良,不至于偏执。 可想要复仇成功,偏偏就是要偏执才足够。 她该怎么办啊? 苏睿看着她这般纠结,伸出手拍了拍她:“这脑袋长在脖子上,怎么就没用呢?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你师父将你送到厉王府,难道仅仅是想保护你的安全吗?” 苏睿提醒着,一张苍白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虚弱。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吐,吐得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很多。 若不是每日吃白飞羽给的丹药,他恐怕,也撑不到现在。 苏睿看着衣容的眸子里,满是坦荡与纵容。 重火宫的重紫道长,为了衣容,可是下了很大一盘棋。他们算计了他,让他与她的命运纠缠在一起。 甚至直接让衣容住进厉王府。 这其中的每一步,都是用心良苦,为衣容筹划。 他自是理解的,只是衣容这傻丫头,没想那么多。 一个连男女之别都没有的人。对世间的人情世故,又有什么概念呢? “那不然呢?难不成还想让我借厉王府的权势,去月揽夺回政权啊?”衣容笑了笑,一脸的无奈。 苏睿注视着她,脸上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衣容的心漏跳半拍,可随即,又觉得不太可能。 “月揽虽然已经千疮百孔,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个少典岳明,就制造了那么多纷争。可想而知,它也不是好欺负的。” “如今东越并未统一三国,叔叔也不过是摄政王。想要对抗月揽,太难了,也分散了他的精力。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们怎么可能答应,我怎么可能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 衣容全然忽视了一个原因,她并未将自己看的多重要,反而看待问题时,比寻常人还要理性的多。 她对上苏睿的目光,刹那间,有些想要躲闪。 不知为何,她不敢与他直视。有种感觉,奇怪的很,又描述不出来。 “你不开口试试,怎么就知道我父王不同意呢?怎么就猜到,我不会帮你呢?”苏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可衣容是个小傻子,听不出言外之意。 只傻傻笑道:“万一开口被拒绝了,岂不是很尴尬。我虽然不太懂事儿,但也知道利益的重要性。你们莫名其妙就招惹上少典氏,本就是我的不对了。再心生妄想,估计会被撵出去了。” 衣容笑了笑,目光转向月亮。 苏睿见她这傻乎乎的样子,也没有刻意提醒。他不知,为何衣容在他这里,会是一个例外。 只要她要做的事,他可以全力支持。 他对衣容,似乎有一种特定的温暖与关怀。却又不知道,这其中缘由究竟为何。 第2097章 他愿意了 “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人赶你走。”苏睿郑重说道,星光映照在他的脸颊上,他的目光,与遥远的星辰相应,让人移不开眼。 话一出口,他又有些脸红了。 衣容笑了笑,眉眼弯弯,成了好看的月牙:“不一定啊,如果你娘亲醒来,不喜欢我怎么办?叔叔一向最听你娘亲的话了。” 衣容用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目光灵动,俏皮又不失可爱。她一笑,夜幕星河都失了光华。 这张脸,倾国倾城。 “我娘亲怎么会不喜欢你呢?”苏睿笑了起来。 父王都认定的人,娘亲怎么可能会讨厌?他们二人的态度,向来是一致的。 “你又不是她,又怎么知道她会欢喜我呢?” “等这次采回西海灵芝,她醒来以后,就有定论了。”苏睿笑了笑,何必执着于一时的争论呢? “哈哈哈,可是我听到长安的百姓都说,自古婆媳多不合。如果真是这样,你怎么办啊?” 衣容笑的明朗,丝毫没有顾及的就说出这句话。 “咳咳咳……”苏睿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他的脸颊,立刻就红了起来。 “谁跟你这么说的?都是因人而异。” 这一次苏睿甚至没更正他们不会成为夫妻,好像,他也已经逐渐默认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婚约。 有些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连苏睿都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变化。 “真是奇怪,都是一家人怎么会不好相处呢?离开重火宫,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衣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的人心里舒畅。重火宫是一方世外桃源,她在那里长大,眼睛和心灵都是山泉一般清澈。 她眼里,什么都是干净的。 苏睿每日会带着她一同去学府上课,可她就是个淘气的,不喜欢听那些夫子一本正经的教导,便常常在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偷溜出去。 她似乎更喜欢长安,这里有烟火的气息,她最喜欢听百姓们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他并未觉得她没规矩,反而相比于闺中那些遵循礼法女子,他更喜欢衣容这样的真性情。 大概是从小受娘亲的影响,他也喜欢无拘无束。 “尘世中有很多约定俗成的东西,时间久了,就自然而然的成了人们心中的规定。有一些,可以规范人的行为。有一些,却成了偏见。只要不在乎,就不用在意。” 苏睿解释着,又想着衣容说的婆媳之间的偏见,觉得有必要解释,他缓缓的说道:“你不要过早的担心我娘亲会不喜欢你,她很好相处的,也许到时候比喜欢我还喜欢你呢。” 衣容听了,“咯咯”笑了起来。 ”那我是应该庆幸,有一个好婆婆了。“ 一句话,就让一脸认真的苏睿清醒过来。 这丫头在想什么呢?倒是一点儿不害羞的叫上“婆婆”了,而且他,还默认了。 他为什么还很愿意听啊? 难道自己已经喜欢上衣容了? 不过他们还小,说这些还为时过早。 第2098章 试探 “是啊。”苏睿轻轻的应了一声,不难为情的将目光转向天空。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宁静美好。 沐良轩在身后看着二人的背影,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苏轻墨醒来,知道苏睿有了喜欢的人,应该会很开心吧? “东越的世子,与周生家的人成婚。将来这月揽,会不会沦为你们的领土?” 少典岳明的声音响起,里面带着些许试探。他的目光幽深,嗓音低沉。 他是恨少典皇族,可这份恨意,并不能蒙蔽他的双目,让他将家国置于不顾。 月揽的皇室待他再不好,他也不想自己和百姓成为其他国家的阶下囚。 沐良轩嘴角噙着笑容,负手而立,帝王之气凸显。 “本王在位,翳明大陆的铁骑,不会踏入月揽。”他一诺千金。 少典岳明松了一口气,月揽与翳明大陆隔海相望,要想跨越大海,对月揽作战,难于登天。 如今的造船技术,根本就达不到供军队使用的地步。 “厉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到时候,可不要食言。” “本王言出必行。”沐良轩回过头,目光凌厉。 他就如同天神一般,令人心生敬畏。 少典岳明松了一口气。 西海灵芝关乎月揽国运,给了沐良轩,月揽就会乱做一团。那些所谓血统纯正的皇子,才是乱世之因。 他们自相残杀,等到都无力回天了,他再站出来,收拾残局,重建家园。 少典岳明想到这里,拳头又握紧了几分。他答应沐良轩陪他寻找西海灵芝,是有私心的。 如今已经快到月揽了,他的目的,也该表明了。他们都是聪明人,他的心不提前表明,以沐良轩的性子,定然不会支持他的。 “厉王果然是正人君子。” 少典岳明夸赞道,目光中,闪烁着点点光亮。还夹杂着,些许的野心。 沐良轩一眼就戳破了他的心思。 “你要说什么直说便罢,本王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你也不必用言语试探。” “厉王聪慧过人,既是如此,那我便直说了。那西海灵芝,是我们的圣物,事关月揽气运,我虽恨少典皇族。,但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顾国民于不顾的地步。少典氏这些年,作恶多端,劳民伤财。国内早已民不聊生。推翻残暴的统治,也是民意所归。” “可皇室子弟众多,有封地的皇子个个都觊觎着江山,月揽必定会陷入无休止的纷争之中。我母妃已逝,在这世上早已无牵无挂。既是如此,我也想放手一搏。做出一番大事业,才是男儿该做的。” 少典岳明说到这里,退后一步,双手抱拳作揖,坦诚的说道:“不瞒厉王说,这次我选择帮你们,是抱有私心的。我想结束月揽的乱世,必须寻求外界帮助。而厉王,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以西海灵芝为合作的契机,帮你取得西海灵芝后,你药答应借兵助我结束少典氏的统治。重整家国,还百姓一个太平。” 第2099章 借兵 少典岳明提出了他的要求,他的姿态足够低,可声音,却是不卑不亢。 沐良轩注视着他,目光中闪过淡淡的笑意:“你就这么笃定,本王会答应你的要求?” “一定会,想要救厉王妃,只有西海灵芝。少典氏向来高傲,不愿与外人合作。只有我,跟他们不一样因为我有杀母之仇,又有爱民之心。” 少典岳明停顿片刻,抬眸注视着沐良轩,很骄傲的说道:“而且,我与厉王,是合作关系,应该彼此尊重,互相帮助的。” 沐良轩嘴角上扬,少典岳明,倒是一个聪明人。 他若是能成为月揽的君主,倒是有利于安定的局面。 “只要能成功拿到西海灵芝,本王就答应你这个条件,助你结束月揽内乱,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厉王果然是爽快人。”少典岳明长出一口气,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只不过,以你的威势,恐怕就是借兵给你,都无法号令军队,也对那些有权有势的藩王,构不成多大的威胁。月揽皇室重视血统,你没有足够的威势、师出无名,想要平乱,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你那些兄弟们,最后他们会群起而攻之。” 沐良轩几句话,就将他面临的困难说得一清二楚。 就如同东越一样,他会扶持沐睿渊成为新皇,不是他大度,只是为了堵住众人的嘴。 没有沐辰的诏书,没有传国的玉玺。他登基,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苏轻墨与他是结发夫妻,想让她母仪天下,就会备受民间指摘。 他不想,也不愿让别人置喙苏轻墨半句。 等沐睿渊长大,这孩子会禅让皇位。东越百姓,也不会对他有异议了。 这么一想,少典岳明,他的处境,也同样如此艰难。 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少典岳玫,都能对他的身份指指点点。 “更何况,东越与月揽隔海相望。借兵,人数肯定不会太多,造船术有限。一次能运输的士兵也是有限的。” 沐良轩又补充道,慢慢的将少典岳明往他想要的方向引导。 他的谋略,是数一数二的。月揽地大物博,各种稀有的药材,数不胜数。 若能引进,苏轻墨必然开心。 这是块肥肉,他的雄心,可不止于三国这么简单。 少典岳明听到这里,也觉得沐良轩说的对。 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要想做好万全准备,这些事就一定要提前考虑清楚。 沐良轩见少典岳明陷入沉思,嘴角上扬,说道:“不过,这个问题也好解决,本王倒是有一个好主意。” 少典岳明抬头看向他,作揖问道:“厉王有什么高招,还请赐教,在下一定洗耳恭听。” “如今阿布尔听从衣容的命令,也确立了她的威信和地位,这大海上十之有八的海贼,都曾是周生家族手下军队的后代。他们听从衣容的指挥,如果他们不对过往的船只进行攻击。这军队,就有办法运输过来。” 沐良轩在给衣容铺路。 第2100章 另有算计 少典岳明听了沐良轩的话,看向远处那个身影,不住的点头。 周生家族虽然远离月揽百年,但是他们的影响力一直是在的。 他们本就是大祭司,在月揽这样尊崇天神的国家。大祭司的权力,与皇帝无异。 甚至,在精神方面,他们的影响,超过了少典氏。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观察周生衣容。她无忧无虑,虽是少宗主,但对百年前的的仇恨,似乎已经淡忘了。 他派出的杀手,杀上重火宫,发现他们并未做好夺权的准备。这么多年,他们不过是在保护周生家的血脉而已。 并未对周生衣容,输出太多的仇恨。 她这个性子,也不适合复仇。 如果能团结周生衣容,号令周生家旧部下,说不定能为之一斗。 少典岳明抬眸,看向沐良轩,开口道:“若我借助周生衣容的势力呢?她回到月揽,本就可以号令很多周生家族的旧部下。” 少典岳明说完,沐良轩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得逞之意。 中圈套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只要,厉王要信守承诺,绝不踏足月揽。” 少典岳明再一次强调到。 沐良轩笑了笑,眼里满是坦荡,“本王不再重复第二次,本王在位之际,绝不会踏足月揽任何一寸土地,只取西海灵芝。” 他言之凿凿,殊不知,心里有自己的盘算。 沐良轩说的是,他在位之际,翳明大陆,一定不会踏入月揽一步。 可他又不能长生不老,也不稀罕那皇位。待三国统一,天下太平后,他就将皇位传给苏睿。带着苏轻墨,走遍天下。 那时候,皇位是苏睿的,他想做什么,自己可管不了。 再加上周生衣容的原因,若她真的想复国,以苏睿的性子,二话不说,一定会帮忙的的。 “一言为定。”少典岳明的脸上满是欣喜,已经开始畅想未来了。 “只不过,你要借助周生家的势力,号召他们的旧部下。跟本王说可没用,衣容说了才算。” 沐良轩指着那道身影,对少典岳明说道。 他抬眸,看向衣容,苦思冥想,到底该怎样开口,让衣容答应他的请求呢? 如果,她不愿意呢?他总不能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吧? 更何况,就算拿刀,她还有苏睿呢。 他打不过苏睿,这是实话。 这父子二人,他没一个斗的过。 “你自己想办法吧,若能让衣容答应你,那本王一定会派兵给你的。” 沐良轩笑了笑,挥一挥衣袖,潇洒的进了船舱。 留下头疼不已的少典岳明。 月亮西沉,海边的日出,美的惊心动魄。 衣容靠在苏睿肩膀上,睡的正香。 已是天明,船即将靠岸,新的挑战,正等着他们。 衣容的内心纠结,整个人看起来更是疲惫不已。 苏睿有些心疼,摸了摸她的头,“衣容,进船舱休息了?” 衣容听见熟悉的声音,嘴角上扬,她的头又朝着苏睿靠了靠,安心不已。 “你背我进去,我不想走。”她撒娇的声音,可真好听。 第2101章 少年情愫 软软的柔柔的,像只小奶猫,听的人心弦直颤。 苏睿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了。面对这样可爱的女孩子,他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答应啊。 他笑着摇摇头,才几步路啊,都要他背。 他将她叫醒,蹲在衣容的面前。 “上来吧。” 衣容迷迷糊糊的,睡眼惺忪,直接爬上苏睿的后背。 “手抓紧了,别摔下来。”苏睿轻声提醒着。 衣容乖巧的点了点头,手紧紧勒住苏睿的脖子,生怕自己被摔下来。 苏睿有些喘不过气,刚想说话,就听见她匀称的呼吸声。 罢了罢了,这些日子,她被阿布尔他们围绕着,听了太多太多关于周生家族的国仇家恨。 她是个开朗的人,生活在重火宫的重视疼爱中,对于这些仇恨,并没有太大的概念。 可偏偏,衣容又是一个好脾气的。生怕自己表现出一点冷淡懈怠,会伤了阿布尔他们的心,只能装作慷慨激昂的附和着他们。 那些人是想帮她,重新拿回周生家应有的东西。 她精疲力尽,每天的欣喜的状态都是装的。只是不想让这些漂泊多年的随从失望。 不想让他们三代守着的诺言与目标,成了空。他们为周生家,付出的太多了。 苏睿没经历过什么国仇家恨,对这些,不能身同感受。只是,他不想看到衣容的强颜欢笑。 她是女孩子,这些麻烦不应该属于她的。 苏睿被勒的喘不过气,却还是乖乖的将她背回船舱,然后小心翼翼的放了她下来。 他给她掖了掖被子,瞧着她恬静的笑容,不由得感叹:”还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傻子,要是一辈子都这么开心,也挺好的。“ 苏睿目光悠然,又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会拼尽力气,让你一直快乐的。” 话一出口,苏睿就愣住了。 他最近,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他怎么觉得最近自己和衣容的命似乎都绑在一起了呢? 他们也要像父王和娘亲一样,永远不分离吗? 他还那么小,怎么就想到那么远的事情了? 苏睿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天色大明,靠近月揽时,再一次遇到了暴风雨。 海贼船较大,面对风暴,有更好的抵抗能力。 阿布尔的航行技术,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船只颠簸的不是很厉害。 衣容醒的早,看见暴风雨来袭,担忧的蹲在地上,托着脸颊,注视着苏睿的面容。 苏睿晕船晕了十几天,上一次暴风雨,就把他折磨的够呛。这一次,他竟然可以睡的这样安稳。 ”是睡的安稳,还是睡死过去了?”衣容喃喃自语,伸出手指在他鼻尖下面试了试。 手指刚刚触碰到他的鼻翼,苏睿便睁开了眼。 一双清冷的眸子,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你醒了?”衣容露出一抹甜甜的笑,目光闪烁,像是星辰一般灿烂。 苏睿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哈,“醒了,怎么了?” “暴风雨又来了,我是担心你呢。” 第2102章 求合作 衣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苏睿脸颊一红,赶紧起身,没想到,一个不注意,两人的头撞在了一起。 “砰!” “好疼啊!”衣容痛的眼泪汪汪,苏睿也慌了手脚。 “我,我太不小心了,衣容,伤到了没有啊?”他坐起来,显得高出了衣容半个头。 一个错位,在外人看来,像是少年在吻少女的额头一般。 而少典岳明,正好出现在门口。 衣容背对着他,二人密不可分。 少典岳明轻咳两声,赶紧转过身去。 他二十岁,弱冠之年,在月揽已经有了一位王妃,一位侧妃。 王妃与他成亲时,他不过十二岁,王妃也是十二岁。 在他们月揽,这个年纪嫁娶,是正常年纪。只不过,他对男女之事,没有那么迷恋。 今天撞到这场景,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下次我进来会敲门的。” 少典岳明一句话,苏睿的脸就红透了。 衣容比较单纯,只笑吟吟的看着他。 “不用。”苏睿解释道,话到喉咙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知道,东越贵族子弟定亲,也不过十二三岁的事。可他以前听娘亲说,这很不好,年纪太小了,不定性呢。 他受娘亲的影响多,所以在这方面,是敏感的。 他之前不愿意答应重火宫结亲的要求,就是因为对衣容的名声不好。 现在倒好,误会越来越深了。 “你有什么事?”衣容倒是先开口,回过头,一脸的好奇。 “我有事情跟你商量。”少典岳明坦言道。 衣容一脸懵,找她能有什么事? “我?” “嗯,对,你。” 衣容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一眼苏睿。 苏睿心里莫名的不悦,可却不知自己为什么不高兴。 “你找她干什么?在这里说吧!” 少典岳明愣了愣,看了一眼苏睿,“好,那我就直说了。” “衣容,你想不想替周生家族复仇。? 衣容眉头微皱,怎么又提这个问题? “什么意思?” “你已经到了月揽,这海贼虽说是周生家族的旧部下。但是已经过去百年,他们忠诚与否,还有待考验。若有人将你回到月揽的消息传出去,一踏入月揽,你遇到的便是无休止的杀戮。就算你不想替周生家复仇,也不得已卷入纷争中。若你想复仇,我们二人可以合作。”少典岳明开口道,看向二人。 苏睿与衣容的关系如此,他想与衣容合作,借助周生家的影响力,那势必要得到两个人的同意。 在少典岳明眼里,已经将二人看做一体。 苏睿沉着脸,这些日子,衣容正在为这些事烦心。 想不到,这少典岳明又打起了这个主意。 衣容低头沉思,复仇?这个词离她似乎很遥远。 她是离开重火宫之前,才知道那些恩怨的。 她的复仇观念并不强,身上背负的东西,在她看来,其实可以放下的。 可现在,为何这么多人都要问她复仇的事? 一定要这么做吗? 第2103章 宠爱 苏睿看着衣容紧皱的眉头,他的心也跟着沉了沉。 他走上前去,将衣容护在身后,直面少典岳明,“你有什么心思,我心知肚明。别仗着几分聪明,就把别人当傻子。衣容对这些不感兴趣,你也没必要来试探。” 苏睿的态度强硬,目光中,游离着些许不悦。 少典岳明感受到苏睿的敌意,他的目光越过比他小也比他矮的孩子,直直的看向衣容:“周生家,从来没有软骨头。若你愿意,回到月揽,一呼百应。替你的祖父报仇,也是一件快事。更何况,我也会帮你,一定会成功的。” 他循循善诱,意图唤起衣容心底那一点点仇恨。 只是,苏睿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你帮她?那成功以后,是周生家掌管月揽,还是你掌权?你难道在事成以后,会退出这场纷争?你难道愿意拥护衣容为帝王?” 苏睿直接指出最核心的利益之处。 衣容不参与这场争斗还好,如果参与,他必定要让她称心如意。 他可不想,让这些有心人将衣容视作物件一样利用。 少典岳明哑口无言,至高无上的帝王之位,谁不心动? 拥有皇权,就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东西了。 他的母妃,在天上也能瞑目了。 “我是同周生家商量事情,并不是和东越。你虽与她有婚约,但也不能左右她的意志,苏睿,你难道不觉得你管的有些宽了吗?” 少典岳明闷了好一会儿,才憋出这句话。 苏睿心里微微一愣,回护过于明显,就显得强势了些。 可他是完全根据衣容的内心来做这些事的。 他跟她待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能明显感受到她真切的想法。 她只喜欢自由、安乐。太沉重的东西,不适合放在她的肩膀上。 苏睿也在守护着她的这些纯真。 她生性纯良,却常常因为好奇闯出祸事。他便在她闯祸以后,一件一件替她摆平。 他惯着衣容,有时候,甚至比惯着莹儿更甚。 “我所说所做,完全尊重她。她本就无意复仇,你们每个人都在她耳边提醒着她。她根本就不开心,她身份特殊,不好拒绝,我不一样。她要复仇,厉王府便倾尽全力相助。如果她不想复仇,只想安稳一生。我苏睿,也可抵御月揽的千军万马,让她永远快乐安宁。” 苏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他一身紫衣,贵气天成。明明还是稚子,说出的话,却令所有人都信服。 他挡在衣容面前,无论面对谁,他都能护住她。 这种气魄,还真不是谁都有。 少典岳明也佩服苏睿的敢于担当。 他把这个明媚单纯的女孩子护得很好。 “衣容,若你真是这样想,那我也不会勉强,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直接跟我说。马上就到月揽了,还有很多未知的事等着我们。” “我相信,你会改变主意的。因为那片大陆,裹挟着周生家百年的羁绊,如同海水般席卷而来。”他给衣容选择的机会。 第2104章 支持 “没有人能真正逃离这场风暴,你是周生家族唯一的遗孤,你永远不可能平静的度过这一生的。” 少典岳明说的都是实话,转身就要离去。 却只听见身后传来悠悠的声音:“我说能护住她,就一定能护住她。” 苏睿不容置疑的说道,他微微抬眸,霸气外露。 似乎一人,就能抵挡万千军马。 少典岳明注视着他,突然觉得想笑:“世子这模样,倒颇有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架势。只是,你这般情深,将来遇到其他女人时,是否也会如此?若真是这样,手中的江山,恐怕掌控不了多久。自古红颜多祸水,世子还请……” “你无须质疑我说的话,我自是说到做到。我们不一样,以后,还请你不要在同衣容说这些话了。她若想夺回周生家曾经的权势,我自会相助。” 衣容不需要其他外人帮忙,厉王府,是她永远的后盾。 苏睿的言下之意,就是哪怕衣容真有了复仇的心思,也不需要借助少典岳明的帮忙。 少典岳明与苏睿相视良久,最后他败下阵来。 他从来不可能在苏睿那里占到一丝便宜。 “是吗?时日且长,我就等来看看。月揽,远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少典岳明转身离开,身后二人互相凝望。 衣容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慌张。不知为何,她刚刚,竟然有几分畏惧。 月揽,她的故土,她从未踏足过的故国。 若是百年前少典氏没有与周生家族发生内乱,她现在,应该是月揽的大祭司。辅佐月揽皇族,管理天下。在她的故国,开心生长。 可以,没有如果。 事情已经发生,根本就无法改变。她对故国的情感,也变得复杂起来。 到底是喜是忧,过些时日,她就能知晓了。 苏睿回过头,看向衣容,见她一脸沉思,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现在少典岳明走了,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衣容,你想不想替周生家报仇?重新夺回月揽大权?” 苏睿认真的询问着,他虽看出她复仇心思不强。但是也必须询问,确定她真实想法。 他会尊重她的选择,并且坚定的站在她的身边。 衣容抬头,看向眼前的这个人。清澈的眸子里,燃起些许疑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更不知道,她该怎么做。 最近,很多人都告诉她,要求她该怎么做。可她内心里,却是真的没主意的。 “我还没想清楚。”她如实的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苏睿听了,笑了笑,安慰道:“那就不用急着回答我这个问题,少典岳明也好,阿布尔也罢。他们说的话,你也暂且不要放在心上。一切由你自己的内心做主。想好了以后,再告诉我。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苏睿的声音温暖如春风,裹挟着少年情愫,真诚又热烈。 衣容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心里畅快许多,多日的阴霾一扫而光。 她点了点头,一脸笑意。 第2105章 商讨 “好,等我想清楚了,第一个告诉你。”她注视着他的眼眸,回以同样真诚热烈的目光。 苏睿想起少典岳明的话,想开口说什么,却又哽在喉咙,暂且先让她轻松一段时间吧。 离海岸越来越近,天气变得越来越阴沉。 再航行一日,就可以到达月揽的半岛,绮梦岛屿了。 绮梦岛通过狭长的陆地,连接月揽。月揽海岸线附近,暗礁密布。百年来,无数船只在此处触礁沉没。 除了绮梦岛一个开口处,有平坦的海岸沙滩,是船只停靠上岸的最佳地点。 只不过,这里常年有重兵把守,对来往登陆船只的数量,也有严格的把控。 月揽封闭内国,并不想与外界产生过多经济交流。 它保持着一贯的神秘感,维持着自己高傲的姿态。 阿布尔描述着绮梦岛的特征,他们只能将船只停靠在距离岛屿十里的地方。 他们都是海贼,平日里作恶多端。在海上横行霸道,但在陆地上,并不是军队的对手。 护送衣容到月揽以后,他们会在临海附近待命。只要衣容有需求,他们立刻相助。 沐良轩坐在高处,阿布尔等海贼围绕着桌子坐了下来。 衣容在一旁,听着他们高谈阔论,昏昏欲睡。 她这两日不知怎么了,瞌睡多得很。肚子也不太舒服,心情也不好,做什么都是无精打采的模样。 她听着阿布尔说话,好像回到了重火宫,那时听着轻微训话,她也是睡意绵绵的。 原来,能催眠的不止轻微,海贼阿布尔也是高手。 沐良轩听着阿布尔对绮梦岛的描述,已经在脑海中想象出了大致的图纸。如何上岸,他已经有了初步的办法,只等接下来实际操做了。 苏睿也思考起来,在绮梦岛,不知他的迷魂阵能不能派上用场。如果有人阻止他们进月揽,他就要布下迷魂阵,哄骗他们了。 阿布尔描述完绮梦岛的情况后,目光转向衣容,开口道:“少宗主,您觉得我说的可不可行?” 衣容被喊的醒了过来,接受着众人期盼的目光,虽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赞同道:“你说的非常棒,我们就按照你说的来就好。另外,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趁着还有一天上岸的时间,先把你们的病痛解决了再说。” 衣容是个心善的,听闻他们这些海贼时常被病痛折磨,于心不忍,让苏睿救他们。 而这些日子,阿布尔见到衣容后,过于的激动了些,便将他们患病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刚才经衣容一提醒,他们才想起来,还有这样一件事没解决。 “少主有什么妙招?我们一定乖乖遵循。”阿布尔的声音里带着恭敬,与之前嚣张跋扈的模样截然不同。 在衣容面前,他甚至有了臣服的姿态。 他们世代守护一个虚无缥缈的诺言,如今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衣容时常在想,若不是她还活着,这些海贼世代子孙该是什么样? 第2106章 长大 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杀伤抢掠,让他们的子孙后代,永远生活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他们为周生家族,已经牺牲近百年了。 衣容给苏睿一个眼神,他立即会意过来。 苏睿以前跟着娘亲行走江湖的时候,就曾听她说过关于坏血病的事情。 好像这种病,在海上,并未有太多人意识到。 发病的人,会浑身出血,严重的,甚至会瘫痪。 但是,这种病,治疗起来,却极为简单。 “你们在海上航行时,必须保证有水果之类的东西,例如橘子等东西,蔬菜也要多吃。保证有这些东西,那些病痛,自然会远离你们。” 苏睿说完以后,阿布尔的表情都不对了。 “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你们长期在大海上航行,为了保存食物,鱼、肉都是用盐腌制过的。长期吃这些,身体里就会缺一些必要的营养。吃食这方面,合理全面,就可以预防很多疾病。” 苏睿又解释道,她说起来头头是道,目光熠熠。 阿布尔将信将疑,却也没有直接说出来。既然如此简单的话,那还不好办,以后多带些瓜果之类的就行了。 “今日再航行几十海里以后就可以登陆了,我们会在大海上等候,少宗主如果有什么需要,以七色烟花为信号。到时候,我们会前来帮忙的。” 阿布尔将信号烟花递到衣容手中,言语间,尽是恭敬。 衣容看着手里的东西,手心微微出了汗。她觉得,自己大概用不到这个。 毕竟,她并不想复仇。 可为了不让阿布尔他们看出自己的心思,她还是点了点头。“好。” “那少宗主你们先歇息一下吧,明日就可以分去绮梦岛了。” 多日的海上航行,让人疲惫不堪。 特别是这些对大海不熟悉的人,更是如此。 登岛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保存体力是必要的。 众人散去,天空开始下起了雨。 这一次的风雨,并不猛烈。淅淅沥沥,缠绵不休。 衣容躺在床上,冷汗从额头上冒出。 她皱着眉头,捂着小腹,辗转反侧。 怎么回事?她的肚子沉沉的,又很痛。 这些日子,她就觉得不舒服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 今夜更是,肚子坠胀到让她彻夜难眠。 窗外,雷声响起,伴随着雨水,拍打在窗前。 她抬眸,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水。 风雨将窗打开,她想要起身,去将它关上。 她掀开被褥,一阵冷风吹来,它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无力感袭来,她连腿都是软的。 怎么回事?难道中毒了? 这船上,难道有细作?不可能,她的出现,其实是一个意外,谁会把细作安排在海贼船上? 雨水“啪嗒啪嗒”击打在窗上,她忍着不适爬下床,向窗户走去。 怪冷的,得把窗户关上才行。 她还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后,已被鲜血染红。 衣容动作稍微大一些,就觉得肚子更疼了。 她,不会是要死了吧? 第2107章 月信 她一低头,就看到床榻上鲜红的血迹。 衣容心下一惊,再看看自己的衣裙上,也是一片鲜红。 一瞬间,她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 完了,她难道真得绝症了?! 苏睿的房间与衣容挨着,隔音效果本就不好,他听见隔壁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神经一下紧绷起来。 “救命!”衣容哭了起来,带着颤抖与无助。 苏睿听到这里,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立刻冲到了她的房间里。 “怎么了?” 他紧张的问道,等进入衣容的房间后,看到她衣裙上的血迹,他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大抵是发出的动静过大,其他人听到衣容呼救的声音,也很快赶了过来。 少宗主的身份已经明了,她的安危自然牵动着众人的心。 苏睿听见其他人的脚步声,立刻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衫,围在她的衣裙外面。 然后在将被子盖好,隐藏好血污。 “少宗主,怎么了?”一名粗壮海贼出现在门口,疑惑的问道。 衣容见他走近,刚想开口解释,就被苏睿蒙住了嘴。 “没什么,不小心摔碎了一个花瓶。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有我,不用担心。” 苏睿的声音沉稳有力,船上的人都知道二人是有婚约的。苏睿出现在衣容的房间里,也不足为奇。 海贼挠挠头,转身离开,顺便劝离了其他前来的人。 苏睿松连忙将她的房间门关上。 衣容一脸茫然,为什么不让她说,她流了这么多血呢,如果不治疗死掉怎么办? 思虑间,小腹一阵绞痛传来,她整个身子丢蜷缩起来。 冷汗冒了出来,她的身上,湿湿黏黏的。 “苏睿,我肚子痛。”衣容开口,声音娇软,似乎要哭了出来。 “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流了好多血。怎么办?苏睿,我是不是被人下毒了。我不想死,我想陪着你的!” 衣容哭的梨花带雨,一双眸子,像是沾染了春天的雨水一般,止都止不住。 她担心自己的身体,丝毫没有注意到苏睿已经红透的脸。 娘亲从小就跟他传授了很多东西,比如男女该有的正常生理反应。 衣容已经十四岁,她这个情况,大抵是女子来了癸水。 海贼船本就没有女子,行事多有不便。且听苏轻墨说,有一些女子来葵水,腹痛难忍。 需要用温暖的东西来化解寒气。 这些事情,都是女子间的私密事。他虽懂,但也不好处理。 可在这大海上,没有女眷,除了他,其他人也帮不上忙啊。 苏睿冷静下来,转过身去。“衣容,你应该是来了月信。女孩子长大了,都会经历的。别太担心了,过几日就好了。” 他强装镇定,开口解释着。随手拿了一旁的披风,裹在衣容身上,将她整个人,笼罩在温暖里。 “这个时候不能着凉。,去准备些热水,你清理一下。然后再多喝些糖水,对身体有好处。” 苏睿的脸,从脸颊红到耳根。他强装镇定,若无其事的安抚她。 第2108章 温柔 只是他在伸手摸衣容的头时,指尖微微发颤。 苏睿甚至都不敢去看衣容的眼睛,心里也有些无奈,这傻子,怎么什么都不懂呢? 估计她自己都没明白,这癸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等到了绮梦岛,得去找一位妇人来好好教教她才是。 衣容听的似懂非懂,过几天就好了吗?流了那么多血,难道不用医治吗? 她在重火宫的时候,怎么没人告诉她这些? “真的没事吗?真的不会死吗?”她一脸疑惑的追问着。 苏睿无奈的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放心,肯定不会的。大抵这种情况,以后每个月都会有几天,你别怕。” “可我肚子很痛啊。”衣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软软,像是刚断奶的小猫咪一样,听的人心里酸酸的。 “等我给你将被褥收拾干净,你去躺着。我找个汤婆子给你,小心别烫着。” 苏睿说罢,让她坐在椅子上休息。 然后,再去处理床榻上的血污。 衣容坐在一旁,瞧着苏睿收拾着她的床榻。他亲自将那带血迹的被子收好。给她找来干净的衣衫,准备好热水教她清理血污。 还特地为她准备好了汤婆子。 到她用上月事带的时候,她才有些后知后觉。这癸水,大抵是女子极其私密的事情。 可衣容也仅仅是害羞了片刻。 窗外的雨小了一些。 衣容换好衣衫,躺在床榻上。被子是干净温暖的,还带着些许淡淡的香味。她将汤婆子放在小腹上,果然舒适了很多。 苏睿见一切已经收拾好,简单的嘱咐了几句,准备离开。 从进这间屋子开始,他脸上的红晕,就没有退过。 “你好好休息,按照我跟你说的做就行。等到了绮梦岛,我去找一位婢女来服侍你。” 男子还是多有不便。 衣容乖巧的点了点头。 她的心是暖暖的,苏睿做事,细心又温柔,她喜欢这种温暖。 苏睿见她脸色好看了许多,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的柔声。 “苏睿,你今晚要不睡在这里?我有点儿怕。” 衣容眉头微皱,女子到了这个特殊的时间,总是脆弱的。这海贼船上,也没有她亲密的人了。 就连同龄人,都只有他们两个。 苏睿看向她,一脸无奈。 心里有无数话要说,却始终开不了口。 他有些后悔,去学府的时候总是纵着她去玩了。 但凡是上一些女学究的课,也不至于连这个都不知道。 唉,都怪他。 爱之深足矣害之。 “好吧,这些事,你就记在心里。记住这几天的日子,不要忘了,下个月还会痛的,明白吗?” 衣容点了点头,真麻烦啊。 女子生理期的时候,总是会过于困倦。衣容听着苏睿念叨着,还没一刻钟,就睡着了。 大海上的雨停了,苏睿听见她匀称的呼吸声,叹了一口气,心里无限感慨。 脑海中回想起他初次见她时的场景。 也只有她,在这天地间,可以如此无忧无虑了。 他的脸一直是热的。 第2109章 装扮 这海上的清风明月,竟然缓解不了一点热气。他看着熟睡的衣容,眼里一闪而过的些许光亮。 在苏睿的精心照顾下,第二日,衣容便恢复了生机。脸色也好看了很多,身子的不适,也多有缓解。 海贼船在十里外的海域停靠,阿布尔命人用小船将衣容他们送上岛。 衣容女装太过招摇,为了避免引来麻烦,重新改办成男子模样。 铜镜前,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顾盼生姿。 衣容从未学过女红,对于妆发也是一窍不通。 就连平时梳的发髻,都是最简单的。 为了让她的面容更贴近男子一点,需要将眉毛加粗,用锅底灰将脸色抹黑。 衣容笨手笨脚的抹着脸,心情扬起一股不悦。 “好烦啊,这抹得跟个鬼一样。男子也有皮肤白皙的,为何一定要抹黑啊?” 衣容抱怨着,目光中带着些许幽怨。人太漂亮了,也麻烦。 她说着话,手上画眉的动作却仍旧没有停止。她平日里都是素面朝天,化妆的手法生疏,一不小心,就将自己的眉毛给画歪了。 “哎呀!” 她惊呼出声,瞧着镜子里的眉毛像毛毛虫一样难看,又气又恼。 “不画了。”她将炭条扔在桌上,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里急躁。 在门外侯着的苏睿听见房里的动静,推开门,淡淡道:“最近这些日子,气性怎么这般大?” “男子也有面容白净的,可你看过有几个男子,比女子还好看?你若不画黑一点,丑一点,恐怕也会得到很多女子的爱慕。女人执拗起来,更难摆脱。船上的东西不多,能用来敷面的也只有锅底灰了。” “给我,我替你弄。” 苏睿从桌上捡起炭条,小心翼翼的替她描着眉。 他将眉距加宽,让她原本的柳叶眉成了粗眉,平添了几分男子的粗犷。 为了更逼真一些,他还特地将两道眉毛画来连在一起。只多一笔,她的容颜,就彻底如同男子一般了。 苏睿瞧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这下,应该没女子瞧得上他了。 就是面容要再黑一些。 思及至此,他用手指沾染上锅底灰,轻轻的拍在衣容的脸颊上。白皙的肌肤逐渐蒙上黑色,连脖子处都不放过。 一刻钟后,衣容的男子装扮总算完成。 “好了,你看看,是不是像一个真正的男子了?”苏睿将铜镜递到她面前。 衣容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像是换了另一个人一样。 她不由得笑出了声,“哈哈,巨丑无比。这眉毛,比树叶还要粗上几分。还有这脸,黑锅底也不过如此吧。” 她笑得坦荡,对于容貌的变化丝毫不在意。 亮晶晶的眸子里,闪烁着纯真的光亮,乐得跟个傻小子似的。 “不错,这样我跟在你身后,别人肯定以为我是你的小厮。”衣容左看看右看看,对苏睿的一番操作十分满意。 “除了脸颊,男子的发髻,也不是这个样子的,我顺便给你束发吧。” 第2110章 登岸 苏睿拿起一支木簪,替她重新绾发。 他如果不出手,衣容不一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一盏茶的功夫,原本及腰的长发,就被高高束起。微风轻拂,英姿飒爽。 衣容装作男子扮相,刻意扮丑,也无法掩盖她底子里的某些东西。 跟很多人相比,她还是好看的。 苏睿轻笑,他已经尽力了。 阿布尔一行人在海上作恶多端,早就成为月揽官府的通缉犯。为了不被一网打尽,他们只能在十里外看着衣容他们上岸。 非必要的情况,他们不会选择上岸。 经过十多天的航行,一行人总算来到了月揽。 踏上陆地的那种安稳感,席卷而来,让人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畅快。 苏睿几乎吐了一路,上绮梦岛时,整个人瘦了一圈。 月揽虽与东越无太多交集,但在衣着饮食方面,相差不大。 一行人刚登岛,就遇到阻拦官府搜查。 沐良轩化作茶商,一身天青色的长衫,勾勒出颀长的身影,他已经尽可能的在收敛锋芒,却仍旧挡不住他身上散发出的贵气。 这股贵气,浑然天成。让人移不开眼,仅仅从气质上,就能看出他们的身份不凡。 为首的官兵见眼前的人这般穿着,猜到是非富即贵。 他们知道,这片大海上海贼横行,无恶不作。每年能到绮梦岛的人,不过数百人而已。 但是能到达的人都不一般,他们必须一一盘问。 “你们叫什么名字?来月揽做什么?多久离开?”一位长满络腮胡的男子马六开口,声音沙哑,体型彪悍,是典型的月揽男子的模样。 与他站在一起的官兵,也同样身形高大,面如恶鬼。 反观少典岳明,怪不得他受人歧视。他的身形与容貌,更像翳明大陆的人。 “实话实说,如果撒谎,是要被抓起来的。” 另一个人补充道,他们怒目圆瞪,浑身上下散发出戾气。 少典岳明拿出令牌,递到官兵面前。 原本凶恶的官兵,看见皇室令牌,立刻换了另一副面容。 “属下不知燕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官兵们齐刷刷跪了一地,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这些是我的朋友,他们是茶商。来月揽做生意,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你们如实上报便是,不必在意本王。” 少典岳明冷冷道,霸气侧漏。回到自己的国家,他说话做事,都硬气不少。 “是,王爷,属下尊令。” 官兵们给几人让开一条路,沐良轩一行人顺利进入月揽。 绮梦岛,常年多雨。这座半岛,毒物横行,在这里的常驻人口,并不多。 多半是守边士兵及其家属。 月揽都城在北方,距离绮梦岛数千里。要想到达都城,必须横穿大半个月揽。 为了快一点启程,众人就近找了一个客栈,休顿一夜,便启程前往都城无垢。 沐良轩并不想在路程上浪费时间,提出以骑马代替马车。 这也是最快的方式,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搜寻西海灵芝的下落。 第2111章 四分五裂 少典岳明明白沐良轩的心思,知道他着急,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如今的月揽,四分五裂,局势混乱。他回月揽的消息,很快就会被无垢以及其他藩王得知。 他们必须做好准备,应对一切有可能会发生的变故。 客栈客房里,少典岳明拿出一张地图,标记出现在月揽主要的几块势力范围。 月揽的国土面积,远比东越大的多。东起高山,西到沙漠。北到寒岛,南到绮梦。 在长久的割据战下,实力雄厚的藩王称霸一方,形成五个较大的实力范围。 分别是纪王少典岳庭、盘王少典岳奴、勤王少典岳溪、永王少典岳鑫以及瑞王少典岳朗。 他们的母妃娘家,都势力雄厚,手中要兵有兵,要钱有钱,却谁都不服谁。 其中最富有的是少典岳奴,兵力最强的是少典岳溪。 这二人,在这些年的利益争斗中,互不相容,也是老皇帝最忌惮的存在。 因为两人的封地相邻,又离都城较近,在二人所管辖的地段,是最混乱的。 而他们此次前往都城,主要就是经过这两位藩王的地界。 少典岳明将情况介绍完以后,看向沐良轩,郑重说道:“盘王和勤王,都是不好惹的,无垢城中的眼线都是他们的。我回月揽的消息传到他们的耳朵里,他们势必会找机会来见我,了解翳明大陆的情况。” “他们二人心思缜密,深谋远虑,洞察人心的手段一等。如果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们永远回不去东越。这一路上,我们切记要小心行事。不可过于张扬,更不要暴露衣容的身份。” 少典岳明担心的,都是当下最急切的问题。 要是让盘王和勤王知道沐良轩和周生遗孤都到月揽了,他们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取他们的性命。 扫除这两个障碍,月揽,也就被他们紧紧握在手中了。 沐良轩看着桌上的地图,脑海中很快勾画出一副山水图,几乎在最快的时间里,他找出了前往无垢最便捷的一条路。 “我的目的是西海灵芝,尽快找到西海灵芝就好。其他的,我不想多与他们周旋。他们的封地,应该有一条路可以避开二人的势力范围。只不过,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死亡之地。” 沐良轩用手指指出一条道路,从高山尽头,延伸到峡谷之地。 之前他派的人已经勾画出这条线路。死亡之地,将勤王和盘王分割开来。 这个地段,瘴气丛生,进去的人,大多数死的死,伤的伤。被月揽人成为魔鬼之地。 少典岳明惊讶的抬眸,看向沐良轩,惊讶于他对月揽的了解。 “你说的没错,这条路可以让我们省一半的路程。另外,也可以避开盘王和勤王的势力范围,顺利到达无垢。” “只是,这相当于一条死路。” 少典岳明沉重的开口道,既是死路,就没必要将其考虑进来。 命更重要。 第2112章 死亡之地 少典岳明的话,并没有让沐良轩警醒。他摇摇头,指着那条路,开口道:“这不是一条死路,从这里去无垢,事半功倍,省时省力,是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 “厉王,欲速则不达。若是在死亡之地出了什么事,命搭进去了,一切就都是空谈。” “我生于月揽,长于月揽,远远比你更明白,这条路的危险性。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从盘王的封地路过,在转向勤王的封地。然后,在进入都城。” 少典岳明已经将行走路线规划好。在这种生死存亡的问题上,他是不可能答应沐良轩胡来的。 “你回月揽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少典岳奴、少典岳溪的耳朵里,你就敢保证,他们不派人来杀你吗?本王记得,你似乎并不受他们待见。另外,你一直生活在老皇帝身边,若你回去,一番言论,极有可能,让他们的谋划功亏一篑。” “你已经离开月揽一年有余,很多事你并不清楚。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在暗,敌在明。这样我们才能找到最好的办法,应对突发情况。” 沐良轩分析的头头是道,他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敌在明我在暗,是最有利的局面。 少典岳明有一些犹豫,他的势力有限,之前听少典岳玫的意思,他的母妃是被他们逼死的。 为何会逼死她,这其中更深层次的原因,他还没找到。 他必须抓紧时间,先回到父皇身边,了解事情的所有经过。 “你们口中所谓的死亡之地,不过是因为高山断裂,形成深沟。动植物腐烂,产生瘴气。近来无风,所以才会造成人畜进入后,无生还的情况。东越曾经的野狼谷,也跟死亡之地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是死亡之地要更长一些。” “这次离开翳明大陆,我带了解毒丸。服用后,可抵御毒障侵袭。我们可用清水打湿手帕,捂住口鼻,动用轻功,穿越死亡之地。这样,到无垢的时间就少了一半儿。” 沐良轩早已将一切准备妥当,他向来不会打无准备之仗的,白飞羽给他准备的东西,他自然是都要用上的。 他没有心思跟月揽人周旋,他只想快一点找到西海灵芝,回东越,救苏轻墨。 少典岳明听了沐良轩说的话,并未反驳,算是默认了他的做法。 可苏睿听到这里,心里却打起了鼓。他回过头,瞥了脸色还在苍白的衣容。 她这些日子,恐怕不能太过劳累。 “父王,我……” “这些日子衣容身子不舒服,你与她在绮梦岛休息几日。再行出发也不迟,我与少典岳明先前往无垢,你们二人一定多注意。” 沐良轩打断苏睿的话,说出他的安排。 沐良轩心思缜密,早在这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一些情况了。 苏睿心疼衣容,自然不想赶路过快。他也能想明白,所以与其如此,倒不如兵分两路。 这样目标也不大,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第2113章 准备出发 苏睿看向沐良轩,只得到一个坚定的眼神。 父子连心,苏睿没有拒绝。 “父王,那进了死亡之地,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好,我会在无垢等着你们二人,照顾好衣容就好。”沐良轩的要求很简单,就这一个。 毕竟,等苏轻墨醒来,知道自己多了个儿媳,肯定会开心的。 第二日,沐良轩留下足够多的解毒丸后,跟少典岳明一同离开,进入死亡之地。 苏睿和衣容留在客栈,待她的身子好些了再启程出发。 已经是夏日了,绮梦岛酷热难耐。衣容还从没在这种环境下待过,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为了哄她睡觉,苏睿只能每夜抚琴,以琴声助眠,让她快点入睡。 第六日,衣容的身子彻底好了,人看起来也精神不少。 二人才重新考虑去无垢的路。 客栈里,苏睿收拾着行李,也不知父王他们顺利通过死亡之地没有。 一点消息都没有,又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他的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 衣容一身苍青色长衫,她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看着苏睿皱着眉头,心情也跟着受了些影响。 “苏睿啊,别太担心了嘛。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叔叔他武功这么高强,怎么可能有危险?” 衣容安慰道,一双眸子瞪得圆溜溜的,看起来俏皮可爱。 这些苏睿都明白,可情况不一样。父王为了能够找到早到西海灵芝,有些心急。 心急的时候,最易发生意外的。 这月揽,又是他们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他实在是怕有意外发生怎么办? “可我心里,最近老是有些不安。”苏睿说出自己的忧虑,在衣容面前,他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内心。 “没事,相信我,一定会没事的。”衣容笃定道,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辰还好看。 衣容再三相劝,苏睿也不想再杞人忧天。 “那我们出发吧。” 二人准备从死亡之地,顺着沐良轩他们的足迹,到达无垢。 怎料,二人刚出门,就遇见了一群士兵。 “军爷,饶了我们吧!”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饶了我们吧。” 一群骑着战马的人出现在大街上,他们手提红缨枪,身披铠甲,嚣张跋扈。所到之处,鲜血四溅。 苏睿将衣容拉在身后,目光中闪烁着些许警惕。 “前些日子有几名异国人到绮梦岛来,你们可曾见过?” 一位士兵将一旁的百姓提起来,目光狠辣。 “我……我们不知道啊。” “不知道?绮梦岛就这么大,来了这么多陌生面孔,你们会不知道?分明就是不想说!你可知,欺君是死罪!” 士兵恶狠狠说着,狠狠地将她扔到地上。 而后,一枪直接刺入她的胸膛。 鲜血顺着胸膛流下,眼珠爆裂而出,死不瞑目。 “救命啊!救命!杀人了!杀人了!” 其他百姓看见士兵杀人,全部乱做一团,每个人都惊恐的四散逃离。 人命在这些人眼中,如同草芥一般。 第2114章 被逼出手 士兵们冲进百姓中,动辄就用红缨枪挑杀他们。明明他们都是月揽的子民,所遭遇的却完全不同。 “那群贼人关系着我月揽的气运,他们这次进入月揽,就是为侵略我们做准备的。绮梦岛的人竟还处处包庇,如此不知好歹的人,杀了也罢。”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直到有人站出来,告诉他们真正的去向为止。” 骑在骏马上的男人振臂一呼,目光皆是狠厉。他下达杀人命令时,平静的就像这场杀戮与他无关一样。 铁甲面具遮盖住他们的面容,他们的眸子里,透露出冷漠。 百姓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他们却置若罔闻。 “挨家挨户搜查!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们。他们兵分两路,余下的人,肯定还待在绮梦岛。找到的人,赏黄金百两!”呼延大声喊道。 他是勤王的人,勤王接到密报,得知少典岳明已经生了异心,与沐良轩达成协议,来到月揽,寻找西海灵芝。 勤王少典岳溪命他前来,截杀沐良轩等人,绝不允许他们活着离开月揽。 绮梦岛的居民,也有了异心。前些日子,与勤王军队发生冲突的,便是绮梦岛的人。 这一次来,毫不留情的大肆杀戮,就是为了给这些人一个警告。 苏睿拉着衣容的手,躲进角落里,听着外面的哭泣声不绝于耳,两人的眉头都不由得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些士兵,分明就是来进行屠杀的。他们对自己的子民下手都如此狠毒,可想而知,这月揽到底衰落到怎样一个地步。 他们,离亡国不远了。 士兵们放火烧了房屋,大火迅速蔓延。 百姓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地不起。 鲜血淋漓,血腥味弥漫。 衣容瞧着眼前这幅炼狱场景,心里的某处,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抽搐着,疼痛不已。 她拳头紧紧握住,对这些无恶不作的士兵恨之入骨。 这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他们怎么可以如此冷血无情? 难道,他们没有父母兄弟的吗? “我要去救他们!”衣容看不下去了,起身就准备冲出去。 苏睿拉住了她,“你在这里等着,还是我去。” 说罢,他就已经冲了出去。 苏睿拔出长剑,干净利落,直接将几名士兵手中的红缨枪打落。 “对老弱妇孺动手,算什么真英雄?”苏睿的声音里带着愤怒,目光如同淬了火一般。 呼延看向眼前这个少年,想起勤王说的话。他长枪直指,冷冷的询问道:“你应该就是勤王口中所说的东越人了,今天栽在我手上,算你倒霉!” 他大声狂笑,骑着骏马,就向苏睿飞奔而去。 月揽军队,擅长在马背上作战。 他们的红缨枪是勇猛的象征,靠着手中的这柄红缨枪,他们在这片大陆,称霸了几百年。 呼延继承了老一辈月揽士兵的绝技,一个回马枪,大杀四方。 苏睿向后连连退了几步,目光阴沉下来。 第2115章 反抗 苏睿一个侧身,疾驰而来的长枪,穿破他的衣衫。 他的眸子一沉,一个向后弯腰,腿猛然上踢,踢掉呼延的红缨枪。 他脚尖轻点,借力腾空而起,一脚狠狠地踢向了马背上的人。 呼延没有想过,眼前这个少年竟有如此高超的武功,吃了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他的后背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闷响。他的喉咙涌上腥甜,嘴角溢出鲜血。 其余的士兵见状,觉得诧异,这东越人,即便是一个孩子,竟然都这样厉害? 苏睿的目光中带着狠厉,他死死得盯住对方的双目,霸气凌然。 “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下手如此狠毒,你们月揽的朝廷,真是令人失望。” 苏睿嘲讽道,光从这些士兵的嘴脸,就可以看出这月揽,到底有多腐败。 百姓民不聊生,人命如同草芥。为官者横行霸道,为民者,不堪重负。 这样的世道,怎么可能会有太平盛世? “你个贫穷之邦,竟然还敢嘲笑我月揽?简直自不量力,夜郎自大!”呼延淬了一口唾沫,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苏睿。 “兄弟们,这个东越人就是故意来找茬的。都不要怕,勤王说了,只要抓住他们,赏黄金百两,还赏美人无数!” “大家伙儿不要怕,上啊,活捉他,我们下半生就快活了。” 呼延振臂一呼,以利益诱……惑众人,他们都是些未成家,并且家中无老人的,平时就在刀口上舔血,勤王将他们收拢来,就是见他们好使唤。 没有顾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不仅他们如此,勤王手中的将士们,同样如此。 他们是这月揽最勇猛的军队,他们一旦大开杀戒,还没有从他们手中活着离开的人。 其余士兵听见呼延的话,对视几秒。随后,有人冲了上去。 只要抓到这个东越人,他们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杀啊!” “杀啊!” 呼延瞧着众人这精气神,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们的屠刀之下,还没有活口! 苏睿见众人围了上来,拔出手中的利剑,与其正面交锋。 “衣容,带着绮梦岛剩下的幸存者离开。” 他开口说道,语气淡然,透出了成熟稳重。 他一个人,手持利剑,面对着几十人的骑兵。没有一丝怯场,以一人之力,面对着千军万马。 犹如天降神只一般,神圣威严。 衣容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她懂得以大局为重。 她武功不高,强行迎上去,不仅无法帮忙,还有可能拖后腿。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打扰苏睿。 “好,苏睿,你小心一点儿!” 她回应着,转身往村里冲去,她必须把这些普通百姓都带出去才行。 眼睁睁看着这座岛屿,成为人间炼狱,她做不到。 在这样的某一刻,心底的某些情愫,在一瞬间释放。 她身上,流淌的是月揽的鲜血。 这片土地,是她的故国。哪怕她从未在这里生存过,某些东西,还是无法抹去。 第2116章 剑法 周生家族曾保护的这片土地上有他们在乎的人,在周生家血脉持续中,从来没断过。 所以,衣容才会看不下去,这些人对普通百姓滥杀无辜。 “好。” 苏睿淡定回答着,而后,气沉丹田,以长风御剑。他的眉目坚毅,哪怕对方人手再多,他也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 在他的内力运行下,周围的风形成气旋,卷起地上的枝叶,以龙卷之势,奔向众人。 “长风御剑,乘风破浪!” 他大声喝道,言语里是浑然天成的霸气。 疾风拂面而来,仿佛利刃一般,割在人的脸上。 呼延被风吹的连连后退,不禁在心里感慨道:好霸气的内力。 这样的年纪,就有这样强劲的真气。在月揽,还真是少之又少。怪不得,勤王会下血本,让他们来捉拿这个人。 “兄弟们,跟着我一起杀啊!” 呼延振臂一呼,举着长枪,朝着苏睿刺去。 骑兵涌向苏睿,他不紧不慢,脸色平静,待士兵们将他包围的时候,旋转而起。 他身边的物件,全部变成了利刃。 石子与叶片裹挟在一起,飞向敌人。 叶片犹如尖刀,割破士兵们的脸颊。 石子犹如火焰,砸在人的身上,痛得直不起腰。 苏睿在以破风之势,冲向眼前这些人。一刀下去,干净利落。人头落地。 面对这些人,他不需要怜悯之心。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是他一直以来尊崇的道理。 他的剑法,快如闪电。 让人看不清路数,这些士兵,身强体壮,回马枪强劲无比,平日里这些招式,在战场上一定能所向披靡的。 可今天,在这里,面对一个黄口小儿,他们的红缨枪,仿佛失灵了,根本就发挥不出平日里的实力。 他们被苏睿打的节节后退,呼延的汗水打湿了衣衫,一双眸子,宛如困兽。 这一次的黄金,可没那么好拿。 这稚子,跟其他人不一样。 呼延一走神儿,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若现在逃,还能保住一条命。今日他们大意了,若是早知道这小子这么厉害,他就不会才带几十个人来。 等他找机会逃回去,搬救兵,好好教训这个小子才是。 呼延已经想到了撤退的办法,在苏睿还在与其他士兵动手之际,他拔腿往后跑。 苏睿武功虽然高强,但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 无法顾及多方面,只能眼睁睁看着呼延逃走。 剩余的士兵见首领都跑了,也不再卖命。找到机会,钻着空子,溜之大吉。 一刻钟后,苏睿将最后一个敌人砍倒。 鲜血已经染湿了他的青衫,他的眉眼里,略带疲惫。 他在海上航行了那么久,一直吐到上岛。身子还没有恢复过来,刚刚又动用内力太过,自然撑不住。 他微微弯腰,停歇片刻,深呼吸后,将剑收回剑鞘。 衣容组织剩余的百姓,往内陆逃去。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驻岛士兵的后代,士兵们都生活在一个一个据点。 第2117章 他怎么还不来 衣容本想带着他们往城镇里去得,可架不住百姓们软磨硬泡,只能先把他们带去军队驻扎的地方。 她也能想通百姓所想,他们在绮梦岛生活了这么多年。每家都有人在军中为兵,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比他们前往据点更安全的选择了。 驻守绮梦岛的士兵,并不是勤王和盘王手下的人,他们只属于无垢城监管。 勤王的人,可以肆无忌惮的闯入绮梦岛,残杀岛上居民,可想而知,他们究竟有多肆无忌惮。 衣容带出来的,约莫百人左右。 来到据点,才发现这里的士兵因为紧急情况,被调派到附近去镇压暴乱。 据点剩余的,也就五六十个人而已。 不过百姓们并未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妥。他们兄弟儿子在的地方,可以令他们心安。 衣容站在高处,往远方看去。 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苏睿怎么还不来?她害怕他找不到自己,还在这一路上做了标记。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他在海上吐了那么久,身体肯定没恢复过来。 衣容越想越担心,急的团团转。 一旁的哨兵见他如此,耐心安慰道:“小兄弟别着急,我听闻你那位兄弟武功高强。对付几十个人肯定没问题的。” “勤王现在这样无法无天,可他胆子再大,毕竟也只是一个藩王。只要皇上还在,这月揽和绮梦岛,终究不是他做主。” “我还不信,他们能无法无天到直接打到这里来。那无异于是对皇上宣战。” 哨兵说的很有道理,可他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勤王如果采取全部灭口的方法,让绮梦岛无生还者。 那他派兵绞杀绮梦岛士兵与百姓的事,就可以瞒天过海,被压下去。 衣容听着他的话,觉得有些道理,可心里还是很不安。 要是她没来癸就好了,也不至于拖累苏睿,拖累绮梦岛。 一旁的小孩子小希见衣容忧心忡忡,开口安慰道:“大哥哥你别害怕,另一个哥哥一定能找到这里的。我父亲就在这里,那些坏人肯定不敢再对我们动手的。” 小希不过四五岁的模样,对自己从军的父亲,满是骄傲。 在他眼里,只要父亲在的地方,哪怕天塌下来了,都有人能替她顶着。 衣容不想在小孩子面前哭丧着脸,她以前在重火宫时,也像他这样无忧无虑。只要师父们在的地方,她就一点都不害怕。 想来,还是在重火宫的日子最好过。 她心里生出一股惆怅来,竟然有些想家。 “好,我们相信他会没事得。” “这才对嘛。”小希笑了笑。 二人谈话间,有马蹄声响起。剩余的士兵,纷纷拿着长枪,指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片刻后,黑暗中,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苏睿一脸苍白,他的衣衫上,还滴着血。 “苏睿,你怎么了?!”衣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赶紧走上前去检查他的身子。 苏睿摇摇头,耐心解释道:“我没事,这些血,不是我身上的。” 第2118章 病倒 听他这样说,衣容松了一口气。 被救得百余村民,纷纷出来向二人道谢。 “小英雄,今天可真是太谢谢你了。不然啊,我们早就成为地下亡魂了!”一位老者开口道,语气中,满是诚恳与感激。 “是啊,如果不是小英雄出手相救,我们可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苏睿看着一众人欣喜的面容,强行扯出一个微笑。 谢他做什么?这些人,还不是为了找他和衣容,才来到绮梦岛的。 他们遭受的灾难,是自己带来的,他该内疚才是。 “老人家,你别这样说,我们是外乡人。如果不是找我们两人,你们也不会遭此横祸。” 苏睿的言语间,满是内疚,他低下头,诚恳至极,并没有隐瞒他们。 村民们微微愣了一下,彼此看了一眼。 还是那位老者先站了出来,安慰道:“哪里是你的错?他们这些人,所到之处,无恶不作。勤王手下养的,可都是豺狼虎豹。就算没有你们,我们的好日子也过不了多长时间。” “绮梦岛是皇上管辖,这月揽,乱成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就是处处挑衅,我们这些普通百姓,都已经习惯了。” 老者说了一句公道话,其余人听到这里,也赶紧开口附和,“是啊,小兄弟,你救我们本是好心,如果我们还怪你给我们带来灾祸,那不是狼心狗肺吗?” “你可是我们都恩人,我们会一辈子都记得的。” “是啊,等俺男人回来我一定要告诉他,你是救我们性命的少年英雄。” 一位大婶乐滋滋的说着,目光中,全是信赖。 苏睿听到这里,颇为感动。真心换真心,在任何一个国度,都没有过时。 他笑了笑,可随即,眼前一片模糊。头脑晕的不行,他微微弯腰,几乎跪在了地上。 他甩了甩头,不确定自己到底怎么了。总之,他现在很累,只想找一个地方快点睡觉。 “苏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衣容冲过去,扶住他,一脸紧张。 苏睿怕她担心,抬起头,露出一抹微笑,“没……没事。” 他的话刚说完,便倒在了地上。 衣容惊慌失措,眼泪掉了下来。 “你别吓我啊!千万别吓我!苏睿,你醒一醒好不好?” 衣容第一次到月揽,便经历了这么多。现在,苏睿走倒下了,她几乎是孤立无援,让她怎么不难过? “快把他扶进房间里去。” 老者开口,他是一名郎中,能治疗普通的疾病。 半个时辰过后,老者松开了把脉的手,“小兄弟不必紧张,小英雄就是劳累过度,加上水土不服。休息几日就好了。” “我们月揽与你们的故国气候不一样。刚到这里来,很多都会病上几天的。等我开两副药给他吃,好了就行。” 老者笑道,眉眼松开,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衣容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有什么大问题,不然啊,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谢谢大夫。”衣容乖巧道谢。 第2119章 把他们交出来 “你们二人今夜就留在这里,安全的很,好好休息很快就会康复了。” 老者起身,吩咐几句,准备离开。 衣容连忙点头,还给了一锭银子。 老者推脱掉,这点小毛病,哪里需要这么高的诊费? 另外苏睿事为了救他们才病倒的,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收钱的。 衣容拗不过大夫,只能将银两收回。 她守在苏睿的身旁,眼巴巴的等着他醒来。 后半夜,外面有了喧闹的声音。 衣容以为是驻扎的士兵回来了,起身准备出去查看,就听见了恶狠狠的声音: “快将那两个人交出来!谁若是敢包庇他们,是要被杀头的!” 呼延大声叫嚷,他揪起一旁的老妇人,声音沙哑。 他带了近三百人来这个据点,为的就是抓住苏睿他们。他就不信,煮熟了的鸭子还能飞了? 老妇人一脸惊恐,她颤抖着双手,刚想开口,就被老者呵斥住了。 “我们这里哪有外人?你不要肆意污蔑!你白天到我们村里杀伤抢夺,害的我们无家可归。如今我们都离开了,你还不放过我们?当真以为这月揽没有王法了吗?” “我们是月揽百姓,不是你们的仇人,你们真有本事,就不该欺负无辜的百姓。” 老者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他在村子里,声望极高。 众人见他没将苏睿的下落说出来,也都纷纷说道:“对啊,我们可没见过那两个人,他们早就逃跑了,你们不要找借口来抢夺我们的东西!“ “这里是皇上管辖的地界,你们就这样擅自闯入,简直就是目无王法。欺负我们老弱病残,可不是你们该做的事情。” “是啊,我们家里也有吃粮当兵的,我们送他们去军营是为了护国安民的。你们却杀了我们这么多村民,现在还想赶尽杀绝吗?” 众怒难犯,呼延见这些人闭口不提苏睿,反而对他们指责一通,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他们是派了人一路跟踪而来的,这里安全,他们两个藏到这里,倒是聪明之举。 这些人,还敢包庇他们! “放屁!穷山恶水养出的刁民,你们少张口闭口的跟我说什么王法,勤王殿下要捉拿的人,他一定跑不掉。” “你们是想引火烧身吗?还没有人敢忤逆勤王的命令。” 呼延企图用勤王的威势来恐吓这些百姓。 怎料,这一次失灵了。 苏睿为了救他们,都病倒了,他们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勤王虽然威名赫赫,但也是皇上的儿子。他绝对不是无君无父之人,你们不要毁了勤王的好名声。” 老者以退为进,立刻将呼延怼的无话可说。 是啊,勤王想名正言顺的成为储君,最需要的是一个好名声。 呼延愣在原地,他抬头看了看聚集在一起的人,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呼延身后的一名士兵刘二开口。 “将军,抓到那那两个人,可是有黄金拿的。” 第2120章 欺人太甚 呼延一听到“黄金”两个字,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在赌场输了不少银子,如果能得到这赏金,他就可以还清赌债,说不定还能娶个媳妇儿。 钱可真是好东西啊,他的心思,开始动摇了。 刘二见呼延犹豫不决,又说道:“将军,勤王殿下要的只是那两个人,只要我们做事干净利落,不留活口,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如今这天下正不太平,许多人落草为寇。这据点的士兵,全部被借调到旁边城镇去平匪了。大不了,将这些人都杀了,再制造假象。说他们被土匪所杀,跟勤王还有什么关系?我们还可以说自己是前来相助剿匪的呢!” 刘二一番话,说得呼延蠢蠢欲动。 是啊,他们已经杀了那么多人,还在乎多这几个吗?即便传出风声有人怀疑,谁还敢去找勤王的麻烦?这天下都乱成这个样子了,再乱一点儿,又能怎样? 呼延想到这里,抬起头,冷冷的看向一众村民。 “你们这是明知故犯,那两个人,就是月揽的祸害,要是逃走了,你们谁都付不起这个责任!” “今夜,你们如果不把他们的行踪告诉我,我就把你们都杀了!” 呼延狠厉道,目光中,涌现出杀气。 留守的士兵见呼延如此霸道无礼,纷纷拔出刀,这些村民,可都是他们的家人。 之前的那笔血债还没讨回来,现在还敢打上门儿来,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了。 他们手里的家伙儿也不是吃素的。 “你们是拿我们当做死人吗?我们将军是奉了皇上之命驻守绮梦岛的,你们还敢违抗皇上的旨意吗?不要说勤王殿下,即便所有的藩王到我们这里,也必须听我们将军的!他是皇上派来的。” “白天你们滥杀无辜,我们等将军回来定夺。别以为我们怕了你们,再敢如此无礼,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留守据点的士兵面对勤王的人多势众,丝毫没有退缩。 两只军队,剑拔弩张。 外面争吵的动静越来越大,将苏睿吵醒。他高热不退,头疼欲裂。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刚一开口,衣容立刻捂住了他的嘴,示意他不要说话。 “嘘,是勤王的人,他们找麻烦来了,村民们在帮我们周旋,我们先躲起来吧。” 衣容焦急的说道。 苏睿病了,这个时候不能逞强。 苏睿点了点头,他浑身无力,在衣容的搀扶下溜出了房间,两个人躲到大树上。 “他们会不会有危险?”风吹着苏睿的面颊,他努力的打起精神,看着不远处的灯火。 “应该不会的,勤王的人虽然有几百个,但是驻守绮梦岛的是皇上派来的,勤王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衣容猜测着,话虽然如此,她的内心却莫名的有些不安。 苏睿点了点头,咬着牙,忍着浑身的酸痛。 他一向身体强健,这一次来月揽,这身子却不争气,可千万不要连累了无固定百姓们啊! 第2121章 杀人游戏 苏睿看向火光明亮的地方处,拳头微微紧握,他的目光微暗,心里暗暗思虑着,希望这些人,对皇权能够有一点儿畏惧。 不然,这个据点的人,都会性命不保。 呼延见这些士兵态度这般强硬,心里迟疑片刻。不过随即转念一想,他带来了三百多人,这个据点的人,加上平民,也不过一百五十多个。 他的人,可是他们的两倍。更何况,他们都是些不怕死的勇士,何必过于畏惧? “你们阻拦我们抓捕要犯,就是有谋反之心。你们哪里来的权利,对我们指手画脚?这里一切听从勤王的号令。” 呼延挑起红缨枪,直指对方脸颊。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兄弟们,他们敢不交出那两个东越人,我们就杀了他们!勤王说过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我们是奉命行事,无需顾虑太多!” 呼延说罢,驱使烈马,向营地里冲去。 看守据点的士兵,见他这样肆无忌惮,也奋起反抗,两拨人刀戈相向。 白天里受了气的百姓,这个时候也选择加入了战斗。 他们拿起农具、菜刀,挥舞着向这些强盗砍去。 是的,在他们眼里,勤王手下的士兵,顶多就是听从指挥,有纪律的土匪。 他们打着勤王的幌子,每到一处,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人人得而株之! 呼延见这些人不仅没有将他的话听到耳朵里,还群起反抗,瞬间怒上心头! 当真以为他们是软柿子?他们军队,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没有一样失手的。 “兄弟们,把这些不识时务的东西给杀了!一个活口都不留,别让其他人活着出去!” 呼延挥舞着长枪,目光狠厉。 跟随着他的士兵听罢,像是出笼的野兽,红着眼,开始了这场屠杀。 他们叫……嚣着,在马背上进展开了惨无人道的屠杀。 没有经过训练的平民百姓,面对这些常年在沙场上厮杀的人,只能是被屠杀的对象。 尽管他们都很努力的与之搏斗,可力量过于悬殊,不一会儿,就倒地不起。 驻守据点的士兵见自己的亲人朋友接连倒地,情绪崩溃。 “把这些人杀了!替我们的亲朋好友报仇!以身死战,我们若死了,将军肯定会替我们报仇的。” “杀啊!替亲人们报仇!把这些土匪,赶出绮梦岛!” 驻守的士兵们拼尽全力厮杀着,哪怕他们寡不敌众,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士气。他们身后站着的,是自己的亲人! 他们若退了,表现出害怕,只会让勤王的军队变本加厉! 刀枪撞击的声音四起,火光四射,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突兀。 苏睿躲在树上,看着这一幕,心里跟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他死死的握住拳头,眼眶微红。 “我要下去救他们!” 他说罢,就准备离开, 衣容拉住了他的手,眼眸里含着泪水,她摇着头,带着哭腔阻止:“苏睿,不要下去!他们的目标就是我们。” 第2122章 逼迫 苏睿生病还没有好,对方的人这么多,个个都是不要命的。 穷寇最难对付,这个道理,衣容懂。 苏睿注视着她的双眸,知道她担心自己。可是那么多条人命,皆因他而逝,这样的罪孽太过深重,他背负不了。 “衣容,如果不是我,他们不会被杀。我可以以一抵百,据点的士兵与百姓加起来,也有一百五左右。这样我们就还有胜算,所以,不去试一下,怎么知道能不能赢?” 苏睿开口说道,眼光坚定。他决定了的事情,向来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衣容的手微微松了松,她自然是尊重他的选择。可她也舍不得他,他心中有大义,她又何尝不是呢? 军营处,充斥着杀戮。呼延等人大笑着,血腥味让他们异常兴奋,他们骨子里就散发着恶臭。 他们在月揽这片大陆上,为所欲为。 他们本质上,与海贼们一样。只不过,被勤王披上了一层合法的外衣。 他们甚至比海贼们更可恨。 “你们再不说出他们的下落,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兄弟们,杀啊!找到那两个东越人,重重有赏!” 据点驻守的士兵,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拼死反抗。 为首的守卫长见他们节节败退,大声开口叫道:“快,快去点燃烽火!让将军们回来,我们的家快要被灭了!” 守卫长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他们已经尽力了。这勤王,简直欺人太甚,根本就不把皇权放在心上! 有士兵听见守卫长的声音,赶紧冲到烽火台上去。 点燃烽火,在旁边城镇平匪的军队就可以赶来,一个时辰就可以到了。 他们在这里的士兵,会拼死反抗,能多保一个人是一个。 他们必须撑够一个时辰! 呼延看出了这些人的心思,他举着红缨枪,指着往烽火台跑去的人,大声喊道:“快快阻止他!不能让他通风报信,不然我们谁都跑不了。” 他们只能全部灭口,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是勤王的人。不然,就算勤王神通广大,也抵不过其他几位藩王的围攻。 呼延带着人去烽火台,他们的红缨枪挥舞着,根本就不给别人逃跑的机会。 驻守绮梦岛的士兵,一边拿着火把,一边挥舞着红缨枪反击。他身中数十枪,一身的鲜血,却并没有想要停下来奔跑的脚步 直到爬上烽火台,鲜血几乎流干净,火把掉落在烽火台上,点燃木柴,燃起烽火,他才倒下。 哪怕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在关键时刻,为了身后的亲人,他都没有退缩。 他的身子笔直的倒下,重重的摔下烽火台。 木柴燃了起来,烽烟四起,士兵的眼睛才慢慢闭上。 梨落城里,齐峰将军瞧见绮梦岛燃起的烽火,眼眸沉了沉。 剿匪结束的戍边士兵见绮梦岛燃起烽火,纷纷抬头相看。 怎么一回事?如果不是紧急情况,这烽火怎么可能燃起? 这百余年,烽火也只燃过四五次。 第2123章 动手 绮梦岛地势特殊,连接整个月揽大陆。除了遭遇海贼侵扰,没有必要燃起烽火。 且绮梦岛附近都是暗礁,海贼船不可能靠的太近。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挑衅朝廷军队。 “怎么回事?绮梦岛那边怎么会燃起烽烟?” 齐峰眉头紧皱,询问着眼下的情况。 一旁整顿的士兵纷纷摇头,他们离开绮梦岛不过三日。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之前的四五次,就是不是暴乱,就是海贼入侵,要么就是天灾人祸。 他们在的这座城镇临海,难道是海贼入侵? “暂时放弃清理战场,立刻回绮梦岛。加快步伐,以最快的时间赶回去。” 齐峰跳上马背打马扬鞭,戍边军队也跟着开拔。 他们心急如焚,心里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绮梦岛上的人,可都是他们的家人。 齐峰心急如焚,而绮梦岛,正处于人间炼狱之中。 呼延带着众人,烧杀抢掠。疯狂之际,还侮辱妇女。 为医的老者带领众人厮杀,他看着他们这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咬紧牙关,大声吼道:“这些贼人欺人太甚,那两个东越人虽然是异邦人,但是对我们有恩。绮梦岛的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我们在这里生活了生活多年,绝不允许这些任意欺辱!” “这些人都不如东越人友好,他们想抓获东越人是不可能的。” 老者大声吼道,其余的人跟着附和起来。 “是!” 大树上,苏睿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 他咬着牙,拳头紧握,指甲陷进肉里。 衣容紧紧拉住他的手,声音里带着哽咽,“苏睿,别上他们的当,我们要是下去,这些村民就白白牺牲了,我们还有机会替他们报仇的!” 苏睿眼眶红透,仿佛一头困兽。他恨自己这病体,更恨,他无能为力。 金寒山的死,让他背负上人命。如今,整个绮梦岛的村名,同样为他而死,这让他如何是好? 呼延见这些村民敬酒不吃吃罚酒,高声喊道:“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我们加快速度,不要让他们活下来!另外,把还活着的人给我抓到营外的那片空地上。” 呼延笑着,得趁着戍边军还没回来的时候,把这些人都杀了。 顺便看看,能不能将那两个东越人给逼出来。 空地上,只剩一些小孩和老人。 他们被绑在一起,孩子的眼里,充满了恐惧,脸上涕泪横流。 老人眼里,除了浑浊,再也看不到其他光亮。他们就是这场屠杀的牺牲品,年轻人都已经战死。他们没有死于敌人之手,而是死在勤王的手里。 这一切,魔幻又不现实。仿佛,是一场噩梦一样。 呼延的人将绮梦岛的人团团围住,他们将红缨枪换成了弯刀,将弯刀高高举起,放在肩膀上,朝着天大声喊道。 “那两位东越的活菩萨,你们可看好了,这些村民,都是为你们而死的!你们当真忍心吗?” 第2124章 站出来 “背负上那么多条人命,你们午夜梦回的时候,不害怕吗?你们如果现在出来,我们还能放过他们!” 呼延笑着,一脸的猖狂。他杀人如麻,通过屠杀,能给他空虚的人生增添一分快乐,这就是他们所追求的。 稚子哭闹着,老人被反手绑住,跪在地上。他们虽然已经日薄西山的年纪,但是年轻时,他们也是绮梦岛戍边军人中的一员。 他们低下头,在孩子耳边小声开口道:“孩子,别哭,你们的父母,我们的儿子,会替我们报仇的。他们蹦跶不了多久,这样混蛋,死了以后,只配下地狱。” “大不了就是一死,几年后,我们或许还可以再见面。” 孩子们无助的哭泣着,听到老人们的安抚,咬住了嘴唇。 他们生来就是士兵的孩子,在这座岛屿长大,耳濡目染,钦佩的是热血英雄,他们长大后就会成为另一个戍边士兵。 他们的骨血,一代一代传承着,还没有孬种。 他们的眼里虽然流露出畏惧,可是脸上,表现出来的是不屈不挠。 呼延瞧见他们如此嘴硬,脸色一沉,还一个个的还当真是硬骨头呢! 那他就看看,到底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自己手里的刀枪硬? “看好了,第一个为你而死的人!” 他的弯刀挥下,一位老人人头落地。 至死,他都没有眨眼。 他的骨气,就像海水一样,延绵不绝。 第一个人头落地,苏睿并没有出来。 “还不出来?那就是第二个了!” 他又将弯刀高高抬起,重重落下,随后,是第二颗人头。 “还不出来?看来你的心还真硬呢!” 呼延杀了三个人,都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 他有些急眼了,不应该的。那个东越人,怎么可能那么沉得住气? 一旁的士兵见呼延如此,起了恻隐之心。都是些老人孩子,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把他们的舌头割掉,说不出话来,就好了。 这样,太过残忍血腥了。 “将军,会不会那两个东越人已经跑了?即是如此,何必徒添罪业呢?不如把他们的舌头割了,让他们说不出话来,不就感觉吗?” 呼延听到这里,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闭嘴!你懂什么?那个东越人,一定还在这里的。老人不打紧,如果是孩子,他也不心疼吗?那五百两黄金,你难道不想分一杯羹?空手而归,我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呼延狠戾的说道,他今天,必须把那个人逼出来。 “你既然如此狠心,那就别怪我了。你身上背负的人命越多,午夜梦回时,就会愧疚死。” “老人你不心疼,那孩子呢?这些孩子,可还有大好未来的,他们也会为你而死。来人啊,给我把孩子们带上来!” 呼延说罢,几名士兵将还剩下的十几个孩子带到他的面前。 他高高举起弯刀,准备斩杀。 苏睿躲在树上,再也忍不住了,他再不下去,这些孩子都会死的! 第2125章 服输 衣容拉住他,眼里已经蓄满泪水。 她心疼这些为他们而死的村民,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凡人。 她在重火宫,无忧无虑,没有经历过什么家国大义的淬炼。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有私心。 她不想让苏睿冒险,村民他们已经死了,他不想让苏睿再去送死!那些孩子很无辜,可苏睿,也不过年长他们几岁而已。 “苏睿,别下去好不好?他们是为了保护我们才丧命的,现在下去,只会让那些混蛋的阴谋得逞,那些人就白白的死了!” 衣容哭诉道,她的声音,已经沙哑,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苏睿送死。 苏睿看向衣容,目光变得复杂。他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可是这么多年,他都生活在爱中。 娘亲苏轻墨教过她,小爱、博爱,沐良轩教会他,大爱,家国情怀。 无论是谁,都没有教他牺牲别人,保全自己。他所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这样做。 他不会怪罪衣容,求生,是人的本能。她不谙世事,还有很多事没经历过。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我没事的,也有几分胜算的。绮梦岛的人,就只剩这二三十个了,我如果再不去,他们都得死。衣容,我背负不起这么重的东西,娘亲醒来以后,知道我曾做过这样的事情,她也会生气的。” “乖,你在这里等我。如果我回不来了,你就从死亡之地前往无垢,去跟我父王汇合。他会保护你府,如果不愿意,你可以选择离开绮梦岛,阿尔巴他们会护送你回东越的。” 苏睿已经将她的退路想好,他去救这些人,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事了。 衣容的眼里含着泪水,却仍旧劝服不了他。 苏睿跳下树,腿上仿佛灌了千斤铁一样。 他捡起地上的利剑,在呼延举刀要砍孩子的时候,一把利剑破风而来,直直的打掉呼延手中的弯刀。 “放开他们!” 苏睿的声音响起,他一身玄清色的衣衫,脸色苍白,双颊陷了进去。 来月揽的那十几天,他晕船晕得厉害。 他现在,还因为水土不服,生着重病,却不影响他从天而降,救民于水火。 “你得目标是我,对孩子动手,多没意思。杀了他们,没找到我,你同样没有办法得到那些黄金。可别顾此失彼才是。” 苏睿嘴角微扬,动用内力,将病气压下。 他看向呼延,眼神里深沉至极,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吸进去一样。 呼延见苏睿出来,嘴角微微上扬,他开口道:“我就说嘛,你这位活菩萨,怎么可能让这些百姓为你而死呢?” “废话少说,放了他们,我跟你们回去。勤王要抓的人是我,杀了这些百姓,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还与绮梦岛的人结仇,这样可不值得。” 苏睿试图让对方放下屠刀,他总能抓住最核心的利益,让别人臣服。 呼延笑了笑,却没有放下手中的弯刀。 “你说的对,可是,如果我不呢?” 第2126章 疯狂 他笑的猖狂,眼里满是对苏睿的不屑。 菩萨是普度众生的,众人都爱戴他。可是,他偏遇到了自己。 他就是活阎王,专治活菩萨的。 这些人,必须死! 苏睿的瞳孔微微放大,拳头紧握,他一点点靠近,冷冷开口道:“你说过,只要我们出来,就放过他们的。我这个人,最恨不守信用的人。如果你不放过他们,那我一定会选择玉石俱焚。我说到做到,绝无虚言。” 苏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他体内的愤怒,正在燃起。只要这个人敢骗他,他会选择立刻动手,绝不姑息养奸。 呼延感受到他的杀意,有些害怕。可是,转念一想,他手上还有两百多人,对付一个孩子,没太大问题。 而且瞧着他的模样,一脸苍白,想必还在生病。 即是如此,他怕什么? “我说过?我说过什么?放过他们吗?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你们记得吗?我有说过这种话吗?” 呼延假意询问了其他人,目光微明。 他是将军,他都公然耍赖了。谁还敢说不,驳了他们的面子? “看吧,他们都没听到。你的证据呢?拿不出证据来,我可是不放人的。” 呼延一副无赖的模样,他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将军,他的行事作风,本来就是土匪。 他最不怕的,就是失信于人。 苏睿的拳头紧握,死死的盯住眼前这个无赖。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们一定会杀了你,你们这些人,谁都逃不了,在我还有耐心跟你们周旋的时候,选择信守自己的诺言。” “哈哈哈,你们听到没有,他在挑衅我们!他在挑衅我们呢!现在,谁才有必胜的把握,他似乎还没有想清楚呢!他即是如此糊涂,来,再杀一个人。” 他大手一挥,命令着一旁的士兵。 士兵听到他的指令后,迟疑了片刻。 就一瞬间的迟疑,就彻底将呼延惹怒。 “滚!吃里扒外的东西!我都说过,这里不能留活口!你愣着做什么?难道想与他合作,将我杀了?” 呼延狠狠的踢了那士兵一脚,而后,他举起弯刀,狠狠的砍了下去。 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温热的,鲜红的。 呼延的看到喷射出来的鲜血,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他一脸满足,在杀戮中,获得快感。 “哈哈哈!” 他笑的肆无忌惮,挑衅的看向苏睿。 苏睿的眼眶红了,他的拳头,也跟着硬了起来。 身体里流淌着的鲜血,逆流而上,充上他的头颅。 他恨这些人,杀人不眨眼!更恨他们,欺骗自己! 他已经站出来了。 他们在戏耍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是你们自己做的决定!不要怪我们,不留情面!” 苏睿冷冷说道,他慢慢低下头,目光暗淡,随后,他又抬眸,原本鲜红眸子在此刻盛满了愤怒。 他动用丹田之气,汇聚而上。 他要杀了这些人,让他们全部丧命于绮梦岛。 第2127章 飞石利器 苏睿的内力卷起周围的杂物,它们被内力凝聚到一起悬在空中,然后又天女散花般的坠落。 他几乎是拼尽全力的动用内力,枯枝落叶也成了杀人的利器。 苏睿看向眼前的这些人,眸子里涌动出滔天愤怒。 “你们自取灭亡!对付你们这些畜生,没有必要手下留情。” 苏睿的声音低沉,眸子微红,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他已经站出来,用自己的性命换这些普通百姓的存活。 可这些人,不仅言而无信,更将他当猴子一般戏耍。 他不想背负道义上的沉重,可现在,又一条生命在他面前消亡了。 呼延见他睚眦欲裂,心里惴惴不安。握紧弯刀的手微微发抖,竟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却无意间触碰到一具尸体。 尸体面目狰狞,满脸鲜血。吓得他一个愣怔,随即猛然惊醒,狠狠的踢在了尸体上。 “滚!” 他放下手中的弯刀,指挥着那群士兵:“杀了他,杀了他!别放过他,快,上啊,不然我们谁也活不了。” 呼延见识过苏睿的武功,他的内力,已经属于上乘。拼尽全力把他们这二百多人杀了,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可能的。 “快啊!你们愣着做什么?上啊!” 他推着旁人,自己却躲进人群中。 谁都怕死,谁都不敢上前。 可苏睿,已经停不下来了。他动用内力,已经到达极限,如果不出手,他就会被反噬,走火入魔。 “杀!”苏睿狠狠的吐出一个字,脸色苍白,声音低沉沙哑,穿透力十足,仿佛在地狱中传来一般。 所有的石子和叶片,向勤王的军队射了出去。 电光火石,雷霆之势,这些不起眼的东西,都被附上苏睿的杀意。 月亮躲入厚厚的云层,风停了下来,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呼延等人瞧见疾驰而来的利器,赶紧转动红缨枪抵挡着。 只是这些飞石、叶片中注入了十足的内力,力道大到让人节节后退。 士兵们的汗水滴落下来,他们在慌忙后退间,不小心摔倒。无数只脚踏了上来,随后而来的人,不断踩上他们。 逃命之际,没有人顾虑他人。他们,原本就没有多少沙场情怀,不过是一群草寇,被勤王召集在一起,以杀戮安身立命。 他们,本来就是自私的。 生死关头,他们怎会顾虑他人的生命?这一刻,谁不是想着能保住自己就好? 士兵们倒在地上,被便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他们,没有死在敌苏睿的手里,而是死在自己人脚下。 苏睿不断发动内力,气沉丹田,周围的石子全部被卷了起来,飞向眼前的人。 一批人抵挡住了,另一批飞石又向他们袭来。 勤王的人数有限,苏睿能利用的东西却是无限的。 他索取于天地,以天地之广博,对付人数之有限,自然而然站了上风。 呼延咬着牙,抵挡着不断飞来的利器,一不小心他的心空遭受了重重一击。 他屏住气,护住胸腔。 第2128章 力不能敌 却还是忍不住吐出鲜血,他的内力,远远无法与苏睿相抗衡。 呼延尚且还有些许内力护体,其余士兵,只会些拳脚上的功夫。在抵挡利器进攻之际,不知不觉已经被震伤五脏六腑。 一些士兵,一边打斗一边忽然就七窍流血,倒地身亡。 他们大瞪着两只眼睛,根本就没有预料到死亡这么快的来临。他们以为,依仗着人多势众逃过一劫。 苏睿连续进攻一刻钟,已经精疲力尽,可杀戮一旦开启,哪有那么容易停下来? 这一刻,他感受不到疲惫与疼痛。只知道,他要让这些人全部死在这里。 呼延见自己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心慌意乱。 尸体堆了一地,绊住他的步伐。他的喉咙里,涌上腥甜。 飞来的利器力道过大,抵挡这么长时间,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可如果不抵挡,他只有死路一条。 还能站起来的士兵,只剩几十个。 呼延见状,心生一计。 他冲向士兵,躲在他们的背后,以他们肉身为盾牌,准备逃离这个炼狱场。 “将军!” 被呼延抓住充当盾牌的士兵,一脸震惊的看向他,他根本就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为人肉盾牌。 怎么会这样? “你反正已经受伤了,保住我,还能为你报仇雪恨。我是你们的将军,你护住我,是你的职责和荣幸。” 呼延露出最丑恶的嘴脸,他笑着,眼里满是疯狂。 士兵一分神,被飞石杀死。 呼延见他死了,又退到下一个士兵身后。 他不断利用人肉盾牌,步步后退,已经来到自己的马匹附近。 活着的勤王士兵已经所剩无几。 呼延跳上战马,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他可以逃了!他能保住命了。 他回过头,看向苏睿,眼里涌动着愤怒与恶毒。 终有一天,他会回来,让这个黄口小儿血债血还的。 他驱动战马,准备离开。 苏睿看见他要跑,立刻调转方向,动用内力,驱动利剑,向呼延逃跑的方向刺去。 他隔空控制利剑,剑身划破天际,如同银蛇一般,牢牢的锁住目标。 苏睿咬着牙,忍着心底翻腾而起的疼痛。今天,那个人必须死! 没有回旋的余地,这是他滥杀无辜,欺骗自己的代价! 呼延以为自己能逃,没想到,利剑斩断马匹的腿,他一个踉跄,从马背上摔下。 脸埋进泥土里,双腿传来一阵刺痛。 呼延没有停下,求生的本能让他不能停下。他四肢并用,爬着往角落里躲去。 他浑身沾满了枯草落叶,看起来狼狈不堪。 苏睿解决掉勤王的士兵,迈着步伐,朝着呼延走去。 “我说过,哪怕拼了我这条性命,也会杀了你的。” 苏睿冷冷说到,犹如万年冰山,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目光深邃,犹如黑洞一般,将人吸进去。 呼延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他的眸子里,充满着惊恐,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一个稚子手中。 也从未想过,竟会如此狼狈。 第2129章 战败 他挣扎着坐起来,身子靠在树上,他抬起头来,以仰视的姿态看向苏睿。 呼延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一张脸苍白如纸。他的眉眼里,全是痛苦。 “哈哈哈,没想到我呼延大将军英勇一世,竟然败在一个稚子手中。说出去,别人应该会不信吧?” 他的语气里,全是凄凉。谁也没有预料到他的结局会是如此,就连他自己也从没有想过。 直到这一刻,他才骤然清醒。原来,活着是这么好。他之前,还想过得到黄金后,还清赌债,娶妻生子。 如今,这些都成了泡影。而他的一生,就要止步于此了。 “你不是败给我,而是败给你的自负与残酷。若你们不对百姓出手,我不会大开杀戒。你,就不配为人。” 苏睿一字一句,冷淡至极。 他一身玄清色的长衣,不过才十一岁,却有着异于常人的冷静与理智。 他七岁就参与战争,以奇门遁甲之术,帮助沐良轩坐稳西凉王位。 他比沐良轩,更像西凉先王右玄盛,他继承了沐室皇族与西凉王室最优良的血统。 他的一生,将比沐良轩更辉煌。只要给他时间,月揽也会成为他脚下的土地。 “哈哈哈,我不配为人?难道东越的人都是活菩萨?哪一个帝王将相,不是踩鲜血走来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道理,你大概是不懂的。” “在这片乱世土地上,只有心狠,才能站稳脚跟。也只有心狠,才能保住自己。勤王手下的人,无恶不作,奸淫掳掠。那其他王爷手下的人,又都干净吗?” “说到底,这些人会死,不应该都怪你吗?如果不是你,他们就不会遭受到追击?是你带给绮梦岛无尽的悲痛。所有人的死,都怪你!” 呼延指着苏睿,大笑着。 苏睿拳头紧握,目光似乎要把人戳几个窟窿。 他已经尽力了,可是却还是护不住那些无辜的百姓。 “如果所有士兵都像你一样残暴不仁,在这片大地上滥杀无辜,那他们统统该死。你这样的混蛋,我见一个杀一个,绝不心慈手软。” 苏睿一字一句,句句掷地有声。 他恶狠狠的看向呼延,一双眸子深沉如海。 高深莫测,让人无法忽视。 呼延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月揽何止千个万个他这样的人? 谁又能杀得干净? 这个国家,已经无药可救了。所有人,都在为自己谋求私利,他们画地为王,互相攻击互相折磨。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将自己的子民作为踏板。 他是将军,在那些贵族眼里,尚且如同蝼蚁,更何况那些普通百姓呢? 他们连蝼蚁都不如,民不聊生,从来都是亡国的前照。 难道这孩子还能重新建立一个国家吗? 呼延在嘲笑苏睿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一旁角落里躲着一个孩子。 只是一眼,他立刻心生一计。 这个人不是要保护普通百姓吗,只要用孩子做人质,他或许就能活下来。 第2130章 人质 如果他不能活命,就让这个孩子给他陪葬。 以他对苏睿的认知,他必定会终生内疚。他死了,谁都别想好过。 “你一个东越人跑到月揽来干什么?不是因为你们想入侵,我们就不会杀害这些百姓。这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都是因为你而死的。你明明手染鲜血,却还指责我,难道你就能心安理得的面对他们的死亡?你没杀过无辜的人?” 呼延一字一句,句句话都在激怒他,他知道苏睿最不愿意听到的是什么。 “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我不会对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下手。更不会,为了自己的快感,以杀戮为乐。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苏睿笃定说道,他跟这些人不一样。 这些人不辨是非不分好坏,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们只知道顾及自己的感受,他们空虚至极。 在这世上,如同浮萍一般。所以,他们才会不断地依靠折磨他人来让自己温暖。 而他,从出生开始,便生活在爱里。父亲缺席的那段日子里,娘亲苏轻墨给了他最好的母爱与教育。 他看到娘亲为了救人,累得满头大汗,为了他们能生存下去,永远积极向上。 她就像是太阳,给他建立了最基本的认知。善良,是一个人最好的品质。 他看见娘亲在助人为乐中获取了快乐,他对这个世界,也是充满希望与欣喜的。 后来,父王沐良轩出现了。他在这个人的身上,看到了责任与仁爱,他少年丧母,没有得到过父亲的体恤,却仍旧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爱民如子,嫉恶如仇。虽执拗,却也明理。 苏睿在这样的父母身边成长起来,怎么怎么可能成为恶人? 呼延听着他这话,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微笑。是吗?从来没杀过无辜之人。那若是,这一次杀了呢? 结局会怎么样?会不会懊恼,终身活在内疚之中! 到时候他死了,若能在地狱中,看见这孩子在自己良心的谴责中被拉扯,也不是一件坏事呢。 “哈哈,好冠冕堂皇的话。要想成就大事,手上必须沾染鲜血,要想成就大事,就要心狠手辣。不然,永远不能有所成就的。你还小,把一切都想的过于简单美好。” “可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为了钱财、名利、金钱,什么东西都是可以抛弃的。成大事者,亲者亦可杀之。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呼延的目光中,有着一闪而过的点点阴狠。 他撑着身子,假意起身往前扑去。 苏睿立刻动用内力,准备对他动手。 可就在下一秒,呼延往角落里滚了过去。 他一下将孩子抱起来,挡在自己的身前,笑的猖狂至极。 “哈哈哈……来啊!杀啊!你不是不杀无辜的人吗?那你如何杀我?你都起了杀戮之心了,就这样不得已放过我,是不是很难受?来啊!我就在这里呢,过来杀我啊,哈哈哈……” 他挑衅着。 第2131章 反噬 苏睿已经将内力全部汇聚在一起,准备给呼延致命一击。 他的内力已经使出,却在要拍向呼延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孩子。 他赶紧收势,只是他已经全力出击,力道一时之间根本就无法全部收回来。 为了不伤到孩子,他硬生生的停住。反手一掌,打向了自。 “砰”的一声巨响,他的胸腔被一股内力震到了。五脏六腑,全部搅在一起。 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他半跪在地上,脸色白的如同纸一般。 内力的反噬,几乎让他武功尽废。 束发的簪子,从发丝上滑落。三千青丝,垂及腰间,他用手撑在地上,没有了力气。 为了不伤到那个无辜的孩子,他几乎把自己给打死了。 呼延见他这么做,眼里一闪而过的震惊。 这个人竟然可以真的为了一个没有关系的人,对自己下手。 他在月揽那么多年,看惯了各种各样自相残杀的场景。 尤其是皇室,他们都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势和利益,争斗不停。 他们本是同胞兄弟,却在利益面前,撕破脸面。 前些日子,盘王勤王等人一同入宫,逼迫老皇帝,赐死了晚年最爱的妃子。 他参与了那场宫变,眼睁睁看着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抱着自己爱人的尸体哭泣。 仅仅因为那位妃子,出身低微,又尽心尽力服侍皇上。她又有一个皇子,生怕皇上会将皇位传给燕王。 这些藩王,就这样全程目睹自己的父皇,被逼到一夜白头。 他们仿佛没有心一样,连对自己的骨肉至亲,都能下此毒手。 这样的人这样的国家,让他怎么相信,人性本善? 只要涉及到利益,他们必然会撕破脸,斗个你死我活。 可是这个孩子了?苏睿!呼延记得,他叫苏睿,是东越人,是东越摄政王的嫡子,也是将来翳明大陆之主。 他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废了自己的武功修为。 恍惚间,呼延甚至想去东越看看,那个国家,是不是跟月揽不一样? 他们的统治者,仁爱善良,那里的百姓,是不是过着丰衣足食的日子? 还是,也像他们月揽一样,混乱不堪? 呼延看向眼前的人,无比震惊,他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复杂的情绪。可瞬间,他又清醒过来。 他劫持孩子,退后好几步,看向已经站不起来的苏睿,冷冷说道:“你还真是蠢啊!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毁了自己的武功。你可知道,你这个年纪,经历那么大的伤害,很有可能,再也无法恢复以前的功力。甚至,搞不好,可能会筋脉尽断而死。就算你撑得住一瞬间,我还能杀了你,你逃不掉了。” 最后这句话,呼延的语气弱了些,甚至,带着些许不确定。 杀了他?还是不杀? 杀戮,已经成为他一生的依靠。杀人,远比让他救人来的快。 苏睿看向他,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我绝不滥杀无辜,这是我的底线。”他气若游丝的说道。 第2132章 疯子 苏睿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心里话,他的拳头紧紧握住,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哪怕如此,他都还保持着战斗的姿势。 他哪怕倒下,也绝不会放弃抵抗。 这是沐良轩教给他的,他永远不会忘记。 “我现在要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呼延开口道,注视着他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苏睿强撑起力气,擦干自己嘴角的血渍,露出一抹笑容,他起身,身子已经在微风中颤抖。 “若你还要继续滥杀无辜,将这些平民视如草芥,就算我武功尽废又如何?我哪怕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我也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即便是死,我也要拼尽全力,护住他们。我死了没有关系,我的父王,我的弟弟,我东越的子民,也会替我们报仇。” “那时候,整个月揽,将沦为我们翳明大陆脚下的土地。你们这些恶人,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苏睿的目光坚定,他并不后悔。 他若死在这片大陆,这个陌生的国度,父王沐良轩必定会替他报仇。 这里,虽不是他们的国土。可这些善良的百姓,都是值得他们保护的。 衣容的故国在这里,他们把这个国家交给她治理也很好。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片土地陌生。 大抵是因为衣容的原因吧。 呼延瞳孔放大,简直不可置信。 他的拳头紧握,后背出汗。苏睿的每一句话,都带给他极大的震撼! 原来,真的有一心为民的人,原来,腐烂的只有月揽而已! 怪不得,勤王会对东越人如此忌惮。因为他们知道,一旦东越人踏上月揽的徒弟,只要他们有心,整个月揽的子民,都会倒戈,向着外邦人。 更何况,周生家族的遗孤,是东越世子的媳妇。 呼延不由得肃然起敬,就在他想上前与苏睿言和时,尸体堆中,冲出一个人影儿。 “将军,杀了他!死了那么多兄弟,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杀了他!只要他死了,把他的人头带回去。勤王的五百两黄金,就是我们的了!” 呼延看向一旁的人,他的脸上全是血迹。这是他的左右手,也是他刚刚拿来挡利器的第一个人,牛二。 他无儿无女,没有牵挂,整日混迹于赌场和青……楼。 收归于勤王手下后,他是他们之中,最鲁莽的。以杀人为乐趣,当初宫变时,他甚至强暴了一位官女子。 那可是皇上的女人,他们再想,也没人敢做。可牛二,这般不怕死。 得手后,他甚至沾沾自喜,言语间不住的侮辱那位官女子。 呼延与这个牛二相比,尚且还残留一丝良知。 这个牛二,就是一个畜生。 呼延愣在原地,可牛二早已红了眼。 “呼延,这个关头,你装什么善良?你杀了多少人?你自己不知道吗?怎么,这个傻子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废了自己的武功。难道你也要因为这个傻子,放弃荣华富贵吗?” 第2133章 误伤 牛二很不高兴,他看向呼延,鄙夷不屑。 呼延迟疑片刻,却迟迟没有行动。 他看向牛二,他们都是一样的恶人。恶人有恻隐之心时,不会觉得理所当然,只会遭到同类耻笑。 面对自己的恶人同伴时,甚至会有些害怕,害怕他们瞧出自己的恻隐之心。 那样,无异于否定自己之前的行径,是会被人耻笑的。 就如同一群人去作恶,但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就会被排斥。 “他,他就算是受伤了,我们也杀不了他的。他的武功很高强,白天就是他……他一个人把我带的人杀死的。” 呼延期期艾艾的说道,声音颤抖,目光闪烁。 这个借口,实在蹩脚。 牛二看出来他的心软,狠狠的一脚踢在了苏睿身上。而后,一把从呼延手中夺过孩子,挡在自己身前。 “你就是不想杀!这个人不是已经说了吗,他绝对不违背自己的底线,把孩子放在自己身前,还怕他要反击吗?” “那五百两黄金,你不要,我还要呢!可够我下半辈子花的,这兵,不当也罢。想杀人了,就花钱买人命!” 牛二的脸上露出邪恶贪婪的笑容,他拿起红缨枪,一手提着枪,一手提着孩子。 快速的向苏睿刺去。 这样,既能护住自己,又能让苏睿命丧黄泉。 “牛二!” 呼延喊出了声,可并没有阻止牛二的行动。 可就在牛二的红缨枪要刺到苏睿身上时,迎面而来一支利箭。 利箭穿云破雾而来,一瞬间,牛二抬头,看见利箭,下意识的提起孩子,挡住自己的身子。 可这支利箭的力道太大,直接穿破孩子的一处皮肉,插进了牛二的肩膀里。 “呃……” “呜呜……” 牛二闷哼一声,低头瞧见自己胸膛处插着的利箭。 孩子受了伤,痛的大声哭了起来。 牛二的口中吐出鲜血,惊恐的抬头望着远处那个身着灰色长衣的人。 随后,他应声倒下。 孩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地上,大哭了起来。 衣容丢下手中的弓箭,目光微红,她的身子在发抖,可眼里却是决绝。 刚刚那一箭,是她射的。她知道,会伤到孩子,可是她没有办法。 在一个陌生稚子和苏睿之间,她坚定的选择了后者。苏睿,更重要。 孩子不过三四岁的模样,哭得撕心裂肺。 呼延看向远处那个人,莫名有一种熟悉感。 他仿佛看到了一尊佛像,面对她,大家应该顶礼膜拜。 他应该就是勤王提起的周生遗孤。 这高贵的血脉果然是不同的。 苏睿回过头,只瞧见一脸苍白的衣容。 衣容看向他,声音里带着哭腔,目光红的像一头困兽。 “我没办法,只能以牺牲那个孩子为代价。不然,你就没命了。” 衣容声音颤抖,小脸上挂满泪水,满是无奈和痛心。 苏睿低下头,拳头紧握,又是无奈又是感动。 衣容知道,会伤到那个孩子,可她还是做了。 因为……因为,他更重要啊。 第2134章 误解 可是,这与他亲手伤了这个孩子,又有什么两样? 虽然是为了救他,可是苏睿却怎么也说不出感激衣容的话。 他缓缓起身,回过身,看向衣容,他拼尽最后的力气,吐出几个字:“衣容,你……不该放箭的。” 衣容抬眸看向他,一双眸子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将所有的难过压在心里。 她什么都不懂,但是她懂苏睿啊! 她看向他,目光和声音都是一样的冷淡,“我与你不一样,我是月揽人。我不会,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动恻隐之心。” “若要为了救一个陌生人而放弃你,我情愿滥杀无辜,也要选择你。哪怕再选择一次,我也会这样做。苏睿,我没有理由,为了这些人,舍弃你。” 她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冰冷的话。 刹那间,两人隔着尸山相望,两人的面容,都模糊成了彼此不认识的模样。 苏睿记得,她不会滥杀无辜的。 衣容以为,他会理解自己的。 可是,两人都猜错了对方的意思。 月亮从乌云中露出脸儿来,月光温柔的洒在满地冰冷的尸体上,苏睿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 衣容站在尸山月光里,抬眸,看着天空,眼里尽是冷漠。 这是他们来到月揽的第六天,他们的心境,因为一件事,变得彻底不一样了。 呼延看向二人,目光里的惋惜和复杂,遮掩不住。 时间仿佛静止了,马蹄声再次响起,衣容回过头,一队兵马正往这边跑来。 受伤的稚子听见熟悉的马蹄声,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随即,喜极而泣的跑向那些兵马。 “爹!叔叔!救命啊!” “爹!” “齐将军!” 戍边军人回来了。 只是,他们已经来晚了。原本的据点,已经被尸山遮盖,鲜血染红这片土地,大火几乎将据点的营地烧的一干二净。 幸存的,不过十几个孩子和零星的老人。 齐峰手心出了汗,将士们看着地上的尸体,连滚带爬的从马背上下来,哭着奔向那些尸体。 “孩子!孩子!” “娘!” “夫人!到底怎么一回事?是谁?是谁?” 将士们被悲伤淹没,他们离开两日,自己的家园,亲人,就全部不见了。 他们在这小小的岛屿上,度过苦闷的人生。 若不是家人的牵挂,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坚持那么久。 如今,他们的坚持下去的动力,消失不见了。 他们该怎样面对? “到底是谁做的!是谁?” 苏睿想站起来说话,可他太累太痛了,一个没忍住,直接瘫倒在地上。他的瞳孔涣散,这一次内力的反噬,很有可能让他丢掉性命。 衣容冲过去,扶住他。 “苏睿,你怎么样了?别吓我啊!” 她声音哽咽,她是一个胆小的人,谁也不愿意失去。 呼延看着地上的苏睿,起了恻隐之心,他看向已经回来的齐峰,手心微微出汗。 生死关头,谁都不愿意放弃生命。 “你想救他吗?” 第2135章 救命的药草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衣容抬眸,看向瘫倒在地的呼延,满目的不可置信。 呼延见她愣怔不语,再一次开口问道:“你想救他吗?他习武的时间不长,内力不够深厚。能达到今日的武学境界,本就是一个奇迹。 奇迹发生后,是需要小心翼翼维护的。他强行运用内力,以天地为力,转化为利器进攻,本就是极其耗费生命的做法。武功造诣高深的人,都不敢轻易尝试。他还年少,就不顾后果。生命的灯盏,几乎耗尽。如果没有灵丹妙药,恐怕回天无力。” 衣容听了呼延的话,身体僵住,回天无力? 不,不要,不要这样的结局! 苏睿必须活着,哪怕以命换命,她都救他! “你有什么办法?”衣容开口,语气急切又难掩慌乱。 呼延松了一口气,周围吵吵闹闹,他抬起头,看着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拳头微微紧握。 他的确被苏睿触动了,可并不代表着,他就会选择从善。他想活着,活下来,看看这几个东越人,如何颠覆这月揽的天地。 他在这世上活一遭,做惯了恶事。到死前,不知能不能做一件好事。 就拿这个少年试一试吧! 衣容见呼延久久没有说话,眼里闪烁着些许质疑。她想到了西海灵芝,那东西,足以让人起死回生。可是,那东西,是苏轻墨需要的。 “西海灵芝?” 她带着怀疑的口吻询问,眸子里闪烁着点点光亮。 “不是。”呼延摇了摇头,打量着眼前的人,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周生家族的人?” 衣容的心“咯噔”一下,惴惴不安起来。难道她的身份暴露了? 如果是这样,他们可就危险了。 苏睿重伤昏迷,随时有生命危险。要是他们再被追杀,能活下来的几率,真的不大。 沐良轩进了死亡之地,要来救他们,也需要时间。 衣容想到这里,手心微微出汗。她慌乱的摇摇头,急忙否认:“不是的。” 呼延看着她的反应,已经能判定,他猜的没错了。 她就是周生遗孤。 只不过,周生氏出现在月揽,必定会引起天下大乱。 周生氏已经远离这片大陆百余年,可他们的影响力,依然存在。 少典氏皇族,必定不会让她继续活着。 到时候,一众藩王包括老皇帝,都会派出人追杀她,她将成为众矢之的。 她否认自己的身份,呼延完全能理解。 “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圣物,在月揽可不止西海灵芝一种。月揽盛产稀有药物,这里的地形,利于万物吸收天地精华。生于这里的药材,功效远远大于其他地方。” “月揽皇室视为圣物的东西,有六七种。其中四种已经无踪迹可寻。剩余三种,重火草、西海灵芝、鹿活草。重火草在多年前,被周生氏的大祭司带走。不知何踪,剩余的西海灵芝,在皇帝手里保管着,除储君和皇帝,外人不可窥探。”他说出了一个衣容不知道的秘密。 第2136章 合作 “另一种鹿活草,在百年前,少典氏皇族与周生家族大祭司的战争中,下落不明,有传言称它随着周生家族消失不见。” 呼延看向衣容,心存试探之意。 衣容低头陈沉思,不对啊,鹿活草没有被他祖父带离月揽。重火宫世代守护的,只有重火草一种圣物。 如果鹿活草在重火宫,她的师父不可能隐瞒她。她从小到大,都没听说过鹿活草的下落。 “你不必试探我,你肯定知道鹿活草的下落,想要什么,你说就是了。”衣容抬眸冷冷说道。 这个人心思深沉,说要救苏睿,却再三出言试探她的身份。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她跟这个家伙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呼延眼里带笑,倒是个聪明的。 “鹿活草并没有被周生大祭司带走,而是在战乱中,流落民间。就在十年前,月揽局势大乱。在多番争斗中,鹿活草重见天日。” “几位藩王经过一番恶斗,勤王少典岳溪拿到了鹿活草,并将它收藏在自己的封地中,只不过鹿活草只剩下植株尚存,它是一株死草,功效不如从前。能不能救活他就看他的造化了。” 呼延说出了问题的关键,他跟着勤王南征北战,才知道了这其中那么多消息。 也正是因为鹿活草成了一株死草,其他藩王,才没有再打它的主意。 勤王守着一株死草,妄想着有一天,能重新唤醒他,在他百年后,用鹿活草续命。 衣容心中一紧,只剩一株死草。那苏睿伤的这么重,怎么医治?他这个办法,说了不跟没说一样吗? 呼延大抵猜出了衣容的心思,又开口安慰道:“你不必觉得我在耍你,那鹿活草,也是可以重新活过来的。听闻,要以周生氏的血液浇灌,它才能重新焕发出生机来。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周生家族的遗孤。” 呼延解释,企图得到衣容的信任。 衣容陷入了沉默,她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在诈她。如果,她承认自己是周生氏的后代,又被她出卖,成为众人追杀的目标怎么办? “我知道鹿活草在什么地方,我能带你去找到,但是,能不能唤醒它,我可就没有办法了。只要你答应,我们可以即刻出发。只不过……” 呼延停顿片刻,抬起头,看向周围,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当之中。 尸山血海,全部是他一手造成的。 这些戍边士兵,应该恨死他了吧?他想活着离开绮梦岛,无异于登天。 呼延的拳头微微紧握,手心出汗。他只能试试,能不能靠着衣容的帮忙,假死骗过这些人。 “只不过什么?” 衣容语气急切,她的目光里,闪烁着浓重的厌烦。可她没有办法,为了苏睿,她必须与呼延合作。 只要能找到鹿活草,一切就都好办了。 呼延又是勤王的人,如果他愿意帮忙,寻找草药能节省一大半的时间。 她没有办法,也没有选择。 只能与这个人合作了。 第2137章 假死 即使绮梦岛幸存下来的人,会恨她,她也不在乎了。 为了苏睿,她可以牺牲一切,也可以背负这些人的恨意与不解。 衣容注视着苏睿,看他脸色苍白如纸,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害得这些人失去了亲人朋友,制造了这一场骇人的屠杀,所有人都盯着我。,们不会让我活着离开绮梦岛的。我死了,你也没有办法找到鹿活草。想要留住我的性命,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呼延低声说道,他已经想好对策,只需要衣容配合他执行即可。 “你快说啊!” “我有一颗假死的药,服下后,可以暂时让我丧失呼吸,就与死人没什么两样,你一会儿,用这弯刀刺我,假意替苏睿报仇。这把弯刀上有一个机关,你只要按住,刀就会收回到刀把中。我身上的血迹,也足以以假乱真了。” “到时候,你再将我扔到乱葬岗。你与齐峰他们周旋后,离开这里,我在绮梦岛入口等你。然后,我会带着你一起去寻找鹿活草。” 呼延小声的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衣容听明白后,点了点头。 戍边士兵们询问了剩余的幸存者后,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齐峰的拳头紧握,他直接受命于皇上,在这座岛屿守了那么多年。没想到,到头来,自己的家人朋友,会死在勤王手里。 勤王想要夺位的心思,人尽皆知。 绮梦岛只是一个开始,以他的脾性,接下来,还会发生无数跟绮梦岛一样的悲剧。 他得派人去无垢,状告勤王,让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正在齐峰思虑之际,不远处传来愤恨沙哑的声音。 “呼延,我要你偿命!偿命!” 衣容拿着弯刀,双目红透,犹如被激怒的野兽一般,狠狠的朝着尚存一息的罪魁祸首桶去。 他的眸子里,泛着愤怒,刺入呼延身体的弯刀,又快又狠。 一下又一下,根本不给对方一儿逃生的机会。 他们远远的,都能感受到他的无奈与愤怒。 所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现场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呼延顺势倒下,他的身上本就有鲜血的。衣容在捅他时,并未将弯刀完全收回,他的身上,真的出现了大大小小浅浅的伤口。 呼延咬紧牙关,不敢出声儿,这丫头,分明就在公报私仇。 唉,就由她去吧,能保住一条命也是好的。 更何况,不多几个伤口,也没有人信。 衣容杀红了眼,整个人颤抖着,她的手上沾染上了鲜血。 齐峰见状,赶紧带着人冲过去。 “小兄弟,小兄弟!节哀!” 齐峰命人拉住他,再派人去查看呼延的尸体。 查看尸体的士兵,摸了摸他的脉搏,看向齐峰,摇了摇头。 衣容冷冷的看向倒地的呼延,语气里带着哭腔:“若不是你,他怎么可能会伤的那么重。你这样的人,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她的情绪太逼真了,真切的悲伤和愤怒自然流露出来,根本就无人怀疑。 第2138章 利用信任 齐峰见他万分悲伤,连忙开口安慰道:“小兄弟,你的朋友一息尚存,不要过于伤心,想办法救他才是重要的。我们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多谢你们舍命相救,你是我们绮梦岛戍边士兵的恩人,请受齐峰一拜。” 齐峰抱拳作揖,半跪在衣容面前。 将军铁骨铮铮,膝下黄金,只跪皇上父母和有恩之人。 衣容心里有些动容,夹杂着些许难受。她这样骗人,似乎不太好。 可是,她没有办法。为了救苏睿,她只能利用他们的信任了。 “将军言重了,他们都是良善之人。若不是我们,他们也不会遭此横祸,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们才对。” 衣容声音诚恳,面容泛着憔悴,一看就是伤心过度。 齐峰理解他的心情,他们是东越人,也不知为何得罪了勤王。 气运不气运的,他不太懂那么多。这两人看起来不过就才十一二岁的模样,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左不过,就是勤王又听了哪一位方士的谗言,想要害人罢了。 这样的事,又不是第一次了。燕王的母妃,就是这样被逼死的。 “小兄弟,这里血腥太重,你先随我们部队去歇息片刻。我去命人给你请大夫,看看能不能治好他。” “多谢将军,多谢。” 衣容连连道谢,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眸子里,有着一闪而过的愧疚。 几名士兵抬着苏睿去干净的地方,衣容跟着一同前去,走之前,回过头瞥了一眼地上的呼延。 “将军,我的兄弟被这个恶人害死。只是杀了他,我实在是不甘心。他这样的恶人,连替这些无辜百姓陪葬都不配,更不配入土为安,依我看,将他扔在乱葬岗,让野狗啃食,尸骨无存,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衣容的话语里,带着咬牙切齿的冰冷,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的恨意。 确实也是如此,他们根本就不配为人。如果不是他们,绮梦岛何至于发生这样一场屠杀。 他们的家人朋友,怎么可能丧命? 齐峰理解衣容的感受,他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安抚一般。 齐峰看他,犹如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好,我会让他们按照你所说的来做,你去休息片刻吧。” 衣容点了点头。 呼延被人抬道乱葬岗,抬他的士兵,还在不停地骂骂咧咧。 “这样的人,也只配在乱葬岗被狗啃食了。那么多人啊,全被他们杀了。” 士兵们声音哽咽,他们的家人朋友丧命于此。 让他们怎么能够平心静气的看着这个仇人? “要不是还要回去安葬我父母的尸首,我真想把他大卸八块!” 另一名士兵愤愤不平的骂道。 “算了算了,何必呢?被野狗啃食,也跟被大卸八块差不多了,就不要浪费力气了。这样的人,到了地狱,也难以超生。我们赶紧把他扔了,回去安葬亲人吧。” 愤怒的士兵这才冷静下来。 第2139章 药石无医 房间里,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大夫给衣容把完脉以后,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衣容的手心出了汗,眼里的担忧掩盖不住。 尽管已经知道结果,她还是抱着几分期待。 可看见大夫的神情,她就已经知道,他是无能为力了。 鹿活草,是苏睿醒过来的唯一办法。 “怎么样了?大夫?”齐峰开口询问。 他虽未亲眼见过苏睿抵抗敌军时的场景,但听那些幸存下来的人口口相述,也对这个年纪不大的小英雄,心生敬佩。 能一个人抵挡数百人的军队,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若是英年早逝,就太可惜了。 大夫抬头,看着齐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唉,我是没办法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大夫提着药箱就准备走,齐峰见状,急忙赶紧上前拦住他的去路:大夫,到底怎么样,你总得开个方子啊,看一眼就走是什么意思?” 齐峰从军多年,是一个急性子,最见不得别人欲言又止。 “他被内力反噬,震碎了心脉,身体又弱。能尚存一息,已经是上天庇佑。除非大罗神仙下凡,不然谁也拿这样的病症没有办法。” 大夫这一番话,就是在说人已经没有救了。 衣容的心微微一颤,她抱有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 “我都奇怪,他小小年纪,怎么会伤的这样重呢?这太不应该了!” 大夫一脸无奈,他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重的伤势。别说他了,医术再高明的人,也没办法。 大夫说完,就转身离去。任由齐峰怎么拉都拉不住。 “大夫,大夫,开点药吧。能缓解也是好的,哪怕给我们一些时间也好啊!” 齐峰不死心的恳求着。 可大夫的态度,已经很明确的表明,苏睿药石无医了。 屋内的气氛,一下跌到谷底。 衣容面如死灰,她握住苏睿的手,目光暗淡。 齐峰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模样,不知该怎样开口安慰。 “小兄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有转机的。你不要过于担心,绮梦岛地势偏远,大夫的医术不高,我立刻派人,护送你去无垢。那里是都城,药材和医术,肯定都比这里好。” “他这样勇猛,一定是个大命之人。他的福气,定然还在后面。” 齐峰挖空心思的说道,不过是想让衣容安心些。 衣容听得出他话语里的意思,她抬头,声音哽咽:“没事,齐将军,我们知道你尽力了。我们来到月揽,就是想去看一看繁华的无垢的。既然是这种情况,我想带着他离开这里,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衣容的话语,俨然是一副要放弃气势。 齐峰急了,他实在是觉得可惜,苏睿这样睿智善良的少年,怎么会遭此横祸? “不要这么说,肯定会有转机的。” 齐峰只能这么安慰她了,至于转机是什么,他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多希望这世上有起死回生的仙草啊! 第2140章 汇合 “多谢齐将军的一番好意,大夫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他已经去日无多了,我不想让他带着遗憾离开。” “明日,我就带着他启程,前往无垢。如果在无垢能遇到神医,便是苍天护佑,如果不能,我就陪着他完成最后的心愿。待我处理好他的事,便找机会回来向将军道谢。” 衣容的声音里带着平和,明明只是十几岁的年纪,却仿佛看透了整个人生一般。 她的身上,没有了少年人的朝气,暮气沉沉。 齐峰有些心疼这两个少年,光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以及能力,就可以看出他们并非常人。 现在的月揽,乱成了一锅粥。藩王割据,愈演愈烈,他不知道他们二人来月揽,究竟是何目的。 可他们可以为了毫不相干的绮梦岛村民,付出生命,就能看出他们并不是坏人。 心善的人,就算对月揽别有用意,也不会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们对自己有恩,有些事,他们既然不想说,他也不强求。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 “小兄弟你们不再休息两日吗?去无垢也不急在这一时。” 衣容摇摇头,她注视着苏睿,眼中泛起点点泪花。她等不了,只要一看到苏睿躺在那里,毫无生气,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疼痛。 如今这情况,倒让她理解了沐良轩的心情。 怪不得,他会终日郁郁寡欢,性情大变。 “我怕他等不了,我不想让他死在这里。” 衣容如实说道,随即重重的叹气。 齐峰叹了一口气,只能答应她的请求,“即是如此,我也不再留你了。我立刻命人给你们备马车。另外,这个令牌,你带着。” 他将自己腰间的令牌取下,递到衣容面前。 “这是将军令牌,如今藩王独大。我这份面子,也薄得很,不知道能不能让你们在路上顺利些。勤王、盘王我不知道,但是其他藩王的地界,看到这块令牌,还是有些作用的。你到了无垢以后,若要请大夫,也可以用这个令牌。” 齐峰说道,有些无奈,却又带着十分的真诚。 他是想要帮忙的。 衣容接过令牌,抱拳作揖,连连道谢,“多谢将军,将军大恩,我们来日再报!” 衣容与幸存的百姓寒暄几句后,坐上了齐峰准备的马车。 马车上,还有齐峰送的一支千年老参。方便苏睿在路上,吊住一口气 衣容带着苏睿离开,绮梦岛从炼狱中挣脱出来,一切仿佛像梦一般。 绮梦岛出口处,呼延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拄着拐杖,看着向他驶来的马车。 片刻后,他上了马车,坐在二人对面。 “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你不来和我汇合了。” 衣容听了他这话,抬眸,眼里涌起杀意,“被刺了那么多刀,你还没有死,也是你福大命大。不过,他要是死了,你就没这么好命了。” “是啊,我想着,你都报仇了,也该消气了吧,小丫头?”呼延微微靠后,语气轻松了许多。 第2141章 他变了 衣容的瞳孔微微放大,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他看出自己是女扮男装了? 怎么会?她明明伪装的已经很好了。 呼延知道衣容在想什么,也知道他有些害怕,缓缓的开口解释道“你倒不必这样怕我,如今我就是个残废。这一路上,你也不会傻到治好我的腿。” “另外,我不是海贼。我虽然做过很多恶事,但也不是牛二那样的畜生。你伪装的很好,我就是感觉,你应该不是男子。我这个年纪,都可以当你得爹了。更何况,若我真对你有什么心思,这小子的脾气,就算是死了,棺材板都压不住。” 呼延闭上双目,静气养神。他的语气里,带着平和,与之前在绮梦岛时,完全不一样。仿佛一瞬间,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本就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上半生,罪孽深重。后半生,他只要做一件好事就好。 衣容注视着眼前这个中年人良久,她初入尘世不久,有些时候,实在不懂,人心到底是怎样的。 就像呼延,明明一天前,他还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坏人。一天后,断了腿,莫名其妙的就变得平和起来。 他好像没有昨天那样坏了。 又好像,是装的。 “小丫头,你不必对我产生兴趣。我不过是对苏睿产生好奇而已。他这样忠义善良的人,如果知道你为了救他,和我合作,欺骗绮梦岛的人。会是什么心态,又会怎样做。说到底,我也就是想看看戏。看看你们两人,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分道扬镳。” 呼延说出了一个极具说服力的理由,也侧面提点了衣容,她的所作所为,与苏睿坚持的,肯定是背道而驰的。 朋友之间,若在处世上存在分歧,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 这一提醒,也让衣容沉默了。 她之前杀牛二,误伤那个孩子时,苏睿就已经接受不了了。 如今,为了找到鹿活草,她又与这个十恶不赦的人合作,他肯定会更难过的吧?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要能救他,哪怕是与魔鬼交易,她也不会推辞的。 “不劳你操心,你只需要带我找到鹿活草就行。” “到时候,你最好在他醒来之前离开,不然他绝对会杀了你,以你的人头做祭,告慰那些无辜百姓的在天之灵。” 衣容说起了狠话,她将脸转向一边,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担忧。 呼延笑了笑,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深沉。 他刚刚的理由是真的,想救苏睿也是真的。 他是矛盾的,不是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的。 马车行驶了一天一夜,离开绮梦岛后,就进入了盘王的封地。 盘王与勤王,水火不容,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 盘王是所有藩王中,财力最雄厚的。 只不过,这份财力,完全取决于剥削普通百姓。 刚进入盘王的封地洛璃,衣容就听见了百姓哀嚎的声音。 马车外,有无数难民流落街头。他们拿着碗,以乞讨为生。 每一个人都骨瘦嶙峋。 第2142章 哀鸿遍野 他们面如死灰,在泥泞的土地上,匍匐而行。 “行行好吧,给点儿吃的吧。” “官爷,赏两个吧,我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官爷,这是我的东西。还给我们吧,我们就靠着它过活了。” 百姓们的声音里,带着悲怆。听的人心里难受,脊背发凉。 衣容掀开车帘,看着这些人,想要拿出自己车里的食物,救济一下。 怎料,被呼延的拐杖给挡住。 “丫头,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车里的粮食只够有限,你无法救这么多人。只要给了一个,其他的人就会跟着讨要,甚至,爬上车抢粮食。” “这个地界上的富人,因为所谓的善良,被难民们抢劫打死的,不在少数。有些善良,只会将人拉入深渊。” 呼延好心提醒着,他的声音里,带着严肃,眉头也紧皱在一起。 衣容愣住,手里的馒头迟迟未送出去。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可是眼前这些人,真的很可怜。 齐峰给她准备了很多食物,救一两个难民,应该没问题吧。 衣容迟疑片刻,看着在地上跪着的难民,动了恻隐之心。 那是一对母子,孩子看起来不过一两岁。瘦的脸颊深陷进去,如果再不吃东西,恐怕会丧命。 母亲抱着孩子,哭喊着:“求求你们了,给点儿吃的东西吧。孩子马上就要饿死了。” 街道上,也有几辆马车前进着。他们冷漠的穿过满是难民的街头,没有一丝犹豫。 衣容感到颤抖,这样的场景,在东越,她从未见过。 为何,人心会这般冰冷? 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对母子。她太想上前帮他们一把了。 挣扎了很久,衣容还是没有忍住,应该不会像呼延说的那样严重吧。 她拿出两个馒头,递给那对母子,说道:“快拿去,我没有多少食物了,只能给你们这么多了。” 母子二人见到食物,两眼放光。 他们赶紧抢过衣容手上的馒头,而后,母亲抱着孩子就往远处跑。 衣容愣住了。 就在下一刻,她明白是为什么了。 其余的难民,见母子二人得到食物。朝着他们追去,只为得到那两个馒头。 而另一些难民,开始追着衣容的马车跑。 “给我们点粮食吧!求求你了!” 他们追着马车,一直哀求。 衣容没看过这种场景,迟疑的瞬间,有一些强壮的人就已经爬上马车,气势汹汹的,准备进入车内抢粮食。 衣容愣住,原来呼延说的是真的。 “你们放开,一会儿马匹受惊,伤到你们!”衣容好心提醒着,这些难民,却像没听见一样。 “车上,车上有粮食!快……” 难民们口口相传,追车的人越来越多。 马车的速度被强行放慢,衣容也慌了起来。 “你们快放手!” 呼延瞧着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看吧,我都提醒过你,你好心当成驴肝肺。现在好了,你怎么对付这些无赖?” 衣容回过头,几乎要哭了出来。 第2143章 以恶示人 “我没想到会这样……”衣容眼神闪躲,不敢与呼延对视。 现在这状况,是她不听劝造成的,也是她所谓的仁慈之心造成的。 呼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可以从衣容的所作所为中,窥视出她曾经所处的环境。 一个不知疾苦没被算计过的人,拥有善良之心,是必然。 她肯定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场景。她以为,以良善待人,便可以收获良善。 实际上,月揽的局势,与她曾认知的完全不一样。 在这里,为官者、为民者,都是自私的。 乱世之中,能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幸运。他们这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义廉耻、仁义道德?这些东西,都是建立在生存之上的。 这些难民知道,对给他们施以援手的人进行掠夺是错误的。可如果他们不这样做,肚子如何填饱? 他们没有选择,没有余地。 “这些难民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只要马车被逼停,别说食物,就这小子都能被当肉吃了。” “在他们眼里,只有能吃的和不能吃的两种区别。所以,你愣着做什么?动手啊!把他们打下去!要狠要快!不然,他们不会忌惮的!” 呼延教给了衣容一个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对付这些人,不能有恻隐之心。 衣容听到这里,又迟疑了。 动手?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你还愣着?难道你害怕他们摔下去摔死啊?再不动手,我们几个可就惨了。你这不是善良而是软弱,不能保全自己的恻隐之心,就是有病。” “这是乱世,杀个人比杀只畜生还简单。他们死了不打紧,是他们自找的。没人会管的,他们倒下去,连个完整的肉身都没有。所以,你怕什么?难道害怕别人报官吗?” 呼延大声说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这死丫头,怎么就不信他说的话呢? 真是奇了怪了! 衣容有些震惊,为何说连肉身都没有?难道,在这里,杀人真的不犯法吗?怎么可能? “你还在想什么?纠结他们为何倒下去连具完整尸体都没有?你个死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这个乱世,为了填饱肚子,什么吃不得?人死了救是一块肉,怎么可能会被浪费?” 呼延嘴上骂着衣容,却还是跟她解释了她好奇的问题。 衣容听完这些,脸色煞白。 吃人肉?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词:人间炼狱。 这个词用来形容月揽,一点儿都不为过。 她见过乱世,见过尘世苦难,却没想过,她在东越见的那些,根本不足为奇。 他们两个国家,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却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沐良轩这样的统治者,治世能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怪不得,那么多人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在他手下,将军执剑,不斩蝼蚁,文官提笔,不欺百姓。 这样的事情,在东越本是常见。在月揽,却是一件稀有的事。 第2144章 处世之道 呼延见衣容愣在原地,听着马车外面的动静,无奈的起身,掀开车帘,狠狠地将手中的拐杖砸向这些难民。 “滚下去!简直是找死!” 呼延咬牙切齿道,怒目圆瞪,挥舞着的拐杖用了十分力气。 拐杖砸到一个难民头上,立刻鲜血直流,痛苦倒地。 呼延并未因此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一下又一下的砸着想要爬上马车的人,每一下都用尽全力。 难民们见他是个狠角色,纷纷停止扒车,借机跳了下去。 马车又正常行驶起来,难民们四散逃离。 经过一番恶斗,闹剧结束,衣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天色渐黑,外面响起野兽的嚎叫声。 衣容替苏睿擦干净手脚,脸色异常阴郁。 她的情绪不高,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白天的一幕。 这是周生氏的故国,这是她第一次踏足,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个国家,从上至下,都烂到了骨子里。 呼延见她闷闷不乐,轻哼一声,眉头轻挑,鄙夷道:“还在想白天的事?要是纠结于这些小事,却又不悔改,那还不如别纠结。” “这些刁民就是不值得同情,除了杀戮,根本就无法制服他们。他们只臣服于强者,难民是这样,那些皇族也同样如此。” 呼延这番话,算是变相的安慰她。 衣容抬眸,眼里是不解。难道,月揽的人,不觉得他们的国家病了吗? “就没有人想过要改变现状吗?月揽地大物博,曾经盛极一时。我不信,从以前到现在,它都是这样的。” “自然不是,以前周生氏还在的时候,百姓安居乐业。后来,皇族的权力没有了约束,统治者被欲……望侵蚀,逐渐失控。也曾有人想过改变现状,可旧贵族的势力过于强大。没人敢犯众怒,这里积贫积弱,早就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了。” 呼延说的话句句在理,衣容沉默,她心里莫名的难受。这种难受,不知从何而来。 她的手心有些出汗,脑袋中,闪过无数百姓被践踏的画面。 甚至莫名的出现一些她从未经历过的画面。 这种压抑感,让她窒息。 呼延见她脸色铁青,知道她心里难受。并没有开口安慰她,反而揭开月揽最肮脏的一面。他不想给这些稚子编造出美好的一面。 那些捏造出来的盛世太平,只会让他们在面对真相时不堪一击。 “在乱世的处世之道,不是善良,而是杀伐果断。你想要当救世主的前提,是你得活着。今日那些难民,如果不是我下手果断狠毒。他们便会以为我们是软柿子。爬上马车后,将食物分食干净。就连人,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知道他们把同类称作什么吗?” 呼延的声音瞬间低沉下来,像是从地狱中传来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什么?”衣容瞳孔放大,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两脚羊,食之,可治百病。你好心帮他们,他们过于只将你视做可以果腹的食物而已。” 第2145章 羁绊 衣容听到这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两脚羊?这样的词语,是她完全不能接受的。同类相食,这样的事情,她第一次听说过。 呼延看着她的反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得给她一个适应的过程。 “好了,今天赶路也累了,你与这小子睡车里,我跟马夫一起在外面守夜。” 呼延说罢,拄着拐杖,识相的离开。后半夜,天空升起点点星光,衣容没有睡着,一直辗转反侧。 白天的一幕,仿佛一块巨石一样,压在她的心上。 她有一种无力感,刻在血脉里的东西,隐隐有了苏醒的迹象。 她的身体里,流淌着周生氏的血液。 周生氏,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他们是这个国家的大祭司,辅佐着君王,带领百姓过着安静的日子。 明明周生氏与月揽的关系,在百年前就断了。为何,她看着现在月揽这幅破败的模样,还是会难受。 衣容望着昏迷不醒的苏睿,六神无主,“苏睿,你一定要醒过来。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做。” 她喃喃自语,带着心事睡去。 衣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身披铠甲,上阵杀敌。她带着千军万马,与皇室的军队厮杀。 她带着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与朝廷士兵抵抗。她在众人的拥护中,走上王位。 可画面一转,她的脚下,是血海尸山。帝王之位,在万千尸体的堆积下,与天际同高。 她的双收沾满鲜血,无论怎样洗也洗不干净。 跟随她的人,死了,疯了,只剩下她一个人,无依无靠。 帝王之路,踏血而上,她接受着杀戮的洗礼登上王位。 却又在一瞬间,被身边亲密的人背叛,身上多了无数个血窟窿。 她忽然,隐藏在黑暗中的人窜了出来,把她推入深渊。 失重感传来,衣容猛然惊醒。汗水已经打湿了她的衣衫,马车外,传来吵闹声。 “呼延大将军,怎么会有空到洛璃来?难道是执行勤王殿下下达的任务?”一名身披铠甲的中年男人问道,他的两鬓斑白,胡子拉碴,一张脸饱经风霜。 他是盘王手下的将军,范镜。 范镜与呼延在沙场上交过手,吃过大亏,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呼延冷冷的看向范镜,心里暗道不好,怎么偏偏遇上这人了? 他现在双腿断了,如同残废,又因为绮梦岛一事,名声尽失。这一次,不吃瘪才怪。 “不过是路过洛璃而已,怎么,盘王殿下虽威名赫赫,但总不至于,连勤王殿下的人路过洛璃,都要盘问一番吧?” 呼延的语气,与平日相比,已经缓和很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不想触怒这个人,耽搁行程。 “你还别说,盘王有令,进入洛璃的人,必须一一盘查。你也知道,有人混进了月揽,我们得提高警惕,免得有人潜入洛璃,发动屠杀。我们只是王爷手下的人,可比不得朝廷军队,实力雄厚。”范镜冷冷说道。 第2146章 冤家路窄 “要是某些有心人捣乱,调兵攻击,我们可抵挡不了多久。” 范镜的言语间都是讽刺,绮梦岛的事情,应该已经传到他们耳朵里。 这样好攻击勤王的机会,少典岳奴怎么可能会放过。 呼延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范镜,侧测过身子,让出一个空隙来:“既是盘王的意思,要搜查便搜查吧。” “马车上就是两个孩子,一个生了重病昏迷不醒。一个傻兮兮的,不信,你们大可查看一番。” 呼延倒是唐坦荡,直接将马车内的情况说了出来。 范镜见他难得表现出礼让来,更是好奇,这马车里的人,是何方神圣。 绮梦岛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呼延做错了事,勤王大怒,齐峰递出的消息,是他已经身亡。 今天在这里遇见他,也是范镜意料之外的。 不过,种种迹象看来,这背后的事情,远远比这更复杂。 他受命于盘王,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不可一世的呼延大将军,竟然甘心当两个孩子的马夫。说出去,恐怕没有人相信。既然是你都重视的人,交给盘王审问,更为妥当。” 范镜说罢,一个眼神,身旁的士兵便下马,硬生生的往马车里闯。 他就是刻意跟呼延过不去的。如果将这二人交到盘王手里,即便没有用处,也会扣押二人。 “范镜,你我之间的恩怨,何必牵连两个孩子。我还活着的消息,现下恐怕也只有你知道,不如给我一条生路,让我离开如何?” 呼延直言不讳,他不想跟范镜拐弯抹角。今天是他倒霉,他得想办法周旋,要全身而退啊。 如果勤王知道他还活着,绮梦岛的事还办砸了,不可能让他苟活于世。 最重要的是,他还要隐藏苏睿二人的身份,带他们找到鹿活草。 呼延一边开口跟范镜周旋,一边伸出手摸索到腰间的药瓶。 这是他随身携带的毒药,无色无味,分量不多。范镜只是简单的例行巡查,身边并没有带多少人。 得一击致命,他们才有机会驾车离开。 “呼延将军说笑了,我们都是替自己主子做事的,什么事,都轮不到我们自己做主。这话,你还是对盘王说吧。” 范镜话音刚落,原本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狠厉与恶毒,“来人啊,把这辆马车围住。将马车上的人抓住,送到盘王身边。” “是!” 士兵们开始行动,呼延眸子一暗,扔掉拐杖,将手中的毒药打了出去。 “这可是你们自寻死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呼延狠狠说道,在下毒的瞬间,猛的挥舞起鞭子,抽打在马屁股上,受惊的马嘶鸣一声,疯狂的往前跑去。 范镜被杀个措手不及,毒药吸入肺中,只是瞬间,他就觉得浑身无力。 “抓住他们,不能放他们离开,不然,本将唯你们是问!” 范镜半跪在地上,下达命令。 没倒下的士兵强忍身体不适,开始追击马车。 第2147章 再次杀人 马车行驶的很快,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颠簸不已。 衣容紧紧抱住苏睿,怕会磕到他的头部。 “怎么办?有人在后面追!”衣容的声音里带着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真是倒霉,偏偏还被范镜遇见了,能怎么办?当然是把他们全杀了!不然,落到盘王手里,只有死路一条!勤王是个疑心重的,我没死的消息,暂时不能让他知道。所以,范镜这些人,必须死。” 呼延目光深沉,言语间全是决绝与狠毒。 对于这些人,他从来不会手软。 衣容听到这里,愣了片刻。 “还在心软?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你!” 呼延的语气重了些,这两天,他一直在教衣容在乱世的处世之道。可这丫头,过于执拗了些。 也只有涉及到苏睿,她才能狠下心来对别人下手。 衣容思索片刻,一咬牙一跺脚,拿起齐峰给她准备的利箭,开始反击。 她拉起长弓,对准追上来的人,闭眼,将利箭放出。 她武功一般,骑射技术却是一流。 射出的利箭,几乎百发百中。 追随而来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抓住他们!杀了他们!” 范镜虽中毒,却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呼延。 哪怕是死,他也要拉着呼延垫背。 他咬着牙,忍着剧毒钻心的疼痛,驱使着烈马,追赶着呼延等人。 马车的速度,比不过烈马。很快,他便靠近了马车。 他拿出红缨枪,屏住呼吸,狠狠的挑向车顶。 只是一下,马车的车顶就被挑开。 风灌进车里,苏睿整个人颤抖起来,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衣容赶紧回过身,将他抱进怀里。抬眸,恶狠狠的瞪着范镜。 范镜已经跃上马车,眼里充满杀意。 为何要对他们穷追不舍,赶尽杀绝?她不想动手的! 呼延驱使着马车,回过头看着身后的情况,大声道:“丫头,杀了他!他中了毒,坚持不了太久!” 衣容手握弓箭,眼瞧着范镜对她们发动攻击。这一次,她没有犹豫,也来不及犹豫。 她一手护住苏睿的身子,一手拿着利箭,用尽全身力气,刺进范镜的胸膛中。 鲜血喷了出来,溅在衣容脸上。 就在这一刻,苏睿在马车的颠簸中醒来,只瞥见衣容满手鲜血握住利箭的模样。 他用尽力气,抬眸,看向衣容。她的面容,在光影变换中忽明忽暗,恍惚间,他好像有些不认识她。 那个初次见面,赤着脚在地上奔跑的少女,已经不复存在。 被重火宫保护的至纯至善的少宫主,也在炼狱人间,成了会手刃敌人的女子。 苏睿疲惫至极,他伸出手拉了拉她的衣角,眼里是内疚。 他明明,是想保护她的。他明明,想让她永远像山间小鹿一般,灵动无忧的。 可是,他没做到。 她为了他,杀了无辜的人,也为了他,双手粘上了鲜血。 苏睿的眸子里,带着遗憾。 衣容感受到衣角传来的力道,回过头,瞥见一双无神的眸子。 第2148章 郾城 她的心漏跳一拍,手上的鲜血变得分外刺眼,她下意识的松开紧握利箭的手,无措的低下头,将手上的鲜血往身上擦。 直到手上的血迹被擦干,她才伸出手,拉住苏睿的手,“你醒了?” 衣容小心翼翼擦干手上鲜血的模样,仿佛一颗针一样刺进苏睿的心里。他的眸子微红,强忍住心里难过,点了点头。 “已经没事了,他们不会再追上来了。等到下一个城镇,我们好好休息。”衣容糯糯开口道,眼神闪躲。 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杀人的模样,她总感觉,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好。”苏睿点了点头,轻轻将头靠在她的肩膀。 风声太大,衣容听不清他说什么,只知道他很累。仿佛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一般。 两人依偎在一起,在异国,互相汲取温暖。 马车跑了一个时辰,总算甩掉了身后的追兵。郾城城楼下,呼延停下马车。 “郾城到了,范镜那些人应该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里是出了名的花都。赌坊、青楼数不胜数,里面鱼龙混杂。我们混在其中,应该可以躲过盘王的眼线。” 衣容抬头看着城墙上“郾城”二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她点了点头,先在这里停顿,歇息够了再出发。 苏睿的身子,经不住长途跋涉。 云来客栈,苏睿躺在床上,本就瘦弱的身子,在经历一天一夜的颠簸后,更是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油尽灯枯一般。 他的脸色泛青,双颊深陷,眸子涣散。 衣容瞧着他这幅模样,心疼的要命。只能用人参水泡给他喝,续着性命。 “听呼延说,这里的云家有独门秘籍,续命丹。服用了它的人可以吊住性命,在这里歇息这段时间,我去求药。如果可以拿到药,接下来的路程,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衣容耐心的说着,她伸出手整理他的衣衫。从始至终,她都不敢与他对视。 她怕他询问她杀人一事,也怕他询问呼延的事。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他们之间,竟隔了一条鸿沟。 苏睿拉住衣容的手,用了用力,“衣容,其实你可以不用管我……”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你不赞同的事。可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事关于你,哪怕是杀人放火,我也会去做。你若觉得做错了,等你好起来了,我就回重火宫。就当我下山走一趟,交到一个朋友好了。” 衣容坚决的说道,她向来很听苏睿的话,唯独这件事,她不能顺着他。 只要能救他,与魔鬼做交易也无妨,他一辈子不原谅她也没关系。 苏睿听着她这话,眼里一闪而过的难过。他并没有要责怪她,他只是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重火宫的人,将他交到自己手上,是让他保护好她的。 可到头来,她的风浪,竟都因为自己而起。 他只是懊恼自己的无能,无法护住她心里的至纯至善。 “我不是这个……” 第2149章 求药 “你别说话了,说太多话伤神。要骂我,等你好了以后,任由你骂,下楼去准备过几日启程要用的东西。” 衣容不给苏睿说话的机会,起身独留他一个人在房间。 苏睿看着那抹孤寂的身影,他叹了一口气,怎么这么急性子呢?就不能让他把话说完吗? 他之前因为牛二那件事,说了过分的话,他是想道歉来着。 可这丫头,似乎会错意了。 苏睿摇摇头,一脸无奈。 他浑身无力,满眼疲惫。她这别扭的性子,也不娘亲会不会喜欢。 不过,他喜欢就好。 年少的情愫,在心底生根发芽,他们以为习以为常的友情,逐渐在时光中变质。 苏睿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可有些东西,的确在他年少时,就已经成长起来。 衣容离开房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和呼延合作的事情,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她仰头看着天空,怀念起起在长安和京城的日子来。 呼延好赌,他来过郾城很多次,对这里轻车熟路。哪怕双腿断了,也丝毫影响不了他上赌桌。 可惜的是,他手气一直不好,上场就没赢过,差点儿没把自己拐杖都给输出去。 “见鬼了!一把都没赢,劳资怀疑你们这骰子有诈!”呼延骂骂咧咧,一上赌桌,他的本性全部暴露。 赌场小二见呼延输的这样惨,笑眯眯的劝说道:“这位爷,赌桌上输赢乃常事,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若是一直不赢,也可以下次再来嘛。” 呼延听着小二这般说,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开口到:“大赌伤身?伤身就伤身,大不了伤到了,要死了,你们用续命丹给我吊命。反正,今天我不赢回来,我就不走!” 他漫不经心的说出这句话,实则是在试探,打听续命丹的消息。 赌场小二一听他这样说,来了兴趣。郾城云家,当年是开药铺的,特别是一续命丹,名震月揽。只不过,后来转而开了赌场,药铺的生意也就没做了。 而续命丹,则是云家响彻月揽的一个活字招牌。只不过,这续命丹极其珍贵,从不贩卖。 完全看云家家主的心情来给。 心情好时,哪怕对方是乞丐,分文不出,他都能将这续命丹药相赠。心情不好时,哪怕是皇亲贵胄,他情愿将那丹药喂狗,也绝不拿出来。 这就是云家家主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所以,到郾城来消遣的赌徒当中,求药的不在少数。 赌场小二,时常都听他们提一嘴。 “这位爷家中的人病了?小的瞧着你赌钱心不在焉的。”小二笑着打趣道。 呼延点点头,“是啊,家中小儿重病,至今卧床不起,这续命丹是最好的保命良药,所以我来试试,能不能结个善缘。如果你有什么好法子,能帮我拿到续命丹,我一定磕头道谢!” 呼延很坦率的说道。 他的云淡风轻,全是因为云家家主阴晴不定。在他这里,绝对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第2150章 怪人 希望他有足够的运气,能得到续命丹。 呼延在这些地方混迹久了,自然明白,逢场作戏,面对什么样的人,就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性子。 云家家主脾气古怪,他就要比他更古怪。才有可能引起他的注意,得到续命丹的消息。 赌场小二打量着呼延,还没开口说话,只见他递来一锭金子。 “小兄弟,这是我所有身家了,你若觉得我有希望得到丹药,烦请转告你们家主一声。只要能让我得偿所愿,来日,我们必定结草衔环,报答云家。” “如果你不想卖这个人情,那我就在这儿再赌一会儿。反正我儿都救不活了,等输干净,就劳烦云家两床破凉席一裹,把我们父子二人丢乱葬岗就成。” 呼延言语里都是轻松,眉头却紧紧皱起,一副又奇葩又仁慈的父亲模样,活灵活现。 他之前在这里就听过关于云家家主的事情,他这人性情古怪。有些贵人,捧着银子求药,却被无情拒绝了。 有些嚣张跋扈的,云家家主不仅没有发脾气,还将续命丹奉上。 之前有一老者,因身子患病,一心求死。来赌场将家底输的干干净净,怎料,这云家不仅偿还他输掉的钱,还将续命丹相送。让那老者多活了几年。 总之一句话,这云家的人,捉摸不透。越是出其不意,越有可能让他们帮助自己。 小二注视着呼延,笑的高深莫测。 呼延见状,大手一挥,将最后一锭金子放在了赌桌上。 “全给我押小!” 赌场里,吵闹声不绝于耳。 云家府邸内,云石摇着玉扇,翘着二郎腿,侍女正给他捏着脚,听见赌场里来了个有趣的人,一双妖异的丹凤眼里,露出点点笑意。 “啧,还真是好久没看到这样有趣的人呢。安排一下,等他输干净了,安排两床凉席给他。我倒要瞧瞧,他这戏要演到什么时候。” 云石,郾城云家新任家主。是月揽上下,鼎鼎大名的纨绔子弟。 他性子捉摸不透,是外人眼中的疯子。 云家早年以药铺为营生,后来又靠赌场发家致富,行事虽古怪,却备受皇室尊重。 无论哪一位藩王,到了郾城,都要给这位不着调的纨绔子弟几分面子。 他一生奉行及时行乐,做出的荒唐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因此也有很多人为了投其所好,故弄玄虚,企图在云家谋取利益。 只不过,能不能成功,就看云石的心情。 “家主的意思是那人在说谎?” “他一个月揽人,哪里来的东越儿子?绮梦岛一事,竟可以让杀人如麻的呼延大将军,成了一个好人。我们自然好奇,那东越人,是何方神圣了。” 云石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他的消息,远比藩王的都还要灵通。 有些往事,尘封已久,也该到了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百年前的旧事,云家守了那么多年,到现在,也该有个结局了。 “那家主,属下这就下去准备。” 第2151章 草席 赌桌上,众人望着呼延拿出的金子,两眼放光。他们听到了他来郾城的用意都想看看,他能不能如愿,让云家家主将续命丸相赠。 “小!小!小!”呼延口中默念着,目光死死的盯住赌桌上的骰子。 赌场小二缓缓打开筛盅,骰子上的数字,四五六刺眼无比。 “开大!”赌场小二高声吆喝着,声音穿透整个大殿。 “开大!输了输了!完了!” “连最后一锭金子都没有了,输的精光了!” “要被气死了。” 赌徒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盖过原本的欣喜声。 呼延望着赌桌上的筛盅,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这位爷,就不好意思了,这锭黄金,我们可要收走了。” 小二一脸笑意,伸出手去拿黄金。 呼延愁眉苦脸的,心里暗道不好,他这一番操作,并没有引起云家家主的兴趣。 看来,这续命丹只能换一种方式得到了。 “我输了个精光,你总得给我留个几文钱翻本吧!我儿子还重病在身呢!续命丹没了,黄金也没,这不是要我们父子二人的命吗?若云家不嫌弃,我这残废的身体值多少钱?给个价,或者给颗药都行。” 呼延直接将自己的拐杖扔在了赌桌上,一副要开始耍赖的气势。 “这位爷刚刚不是说,输完了,让我们家主给你准备两领凉草吗?我们家主最是有善心的,这不,您上眼看,” 小二给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随后,只见让人拿着两领芦花席,“啪哒”一声,扔在了赌桌上。 “喏,家主念在你们父子二人可怜。这席子分文不取,等你们死了,我们派人将你们埋葬。对了,家主说如果你们不嫌弃,也可以葬在云家的陵墓旁边,你们既然受了云家的恩惠,服侍云家的祖宗去吧!” 天一开口道,他是云石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平日里有什么事,直接找他即可。 他亲自出手试探呼延,足可见云石对这件事儿还是有一些兴趣儿的。 呼延被噎的哑口无言,果然,人人都说云家家主是疯子,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 呼延笑了笑,露出一抹难色,“我们与云家无亲无故的,怎么好葬入云家陵墓?我们不能生生世世都看人脸色啊,要不你们谁下去替我通传一声,我只求一颗续命丹即可?” 呼延说明来意,这一刻,他也懒得跟他们周旋了。 云家的人,都太过古怪。古怪的方法不一定管用,那就再试试正常人的法子。 天一见呼延黔驴技穷,不禁感叹云石的高明。 呼延突然登场,以出其不意的办法,吸引家主注意。如果是换做常人,这续命丸,云石肯定会给。 偏偏,家主已经提前知晓了绮梦岛一事,他哪里有什么儿子? 云石就是想看看,这不可一世的呼延,能为一个素不相干的人,能做出多大的忍让。 能让他心服口服的人,品性到底得有多高洁? 他想见的可不是呼延。 第2152章 奢靡 “这位爷,其实你不必跟我们玩儿这套把戏,直言相告就好。我去通传家主一声,你随我来就是。” 天一换了态度,赌坊里的人都惊呆了。 果然,只要引起云家家主的注意,就有可能得偿所愿。 下一次求取续命丸的时候,他们也要另辟蹊径了。 宽敞的会客厅内,云石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歌姬在客厅中央翩翩起舞,衣衫薄的,几乎毫无遮掩。 映入眼帘的,是光华烁烁的宝石黄金。 云家做事,向来张扬。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家日进斗金。 到了云石这里,行事更是高调。他天生就是个纨绔子弟,生平最爱美人与财宝。 云家上下,女眷比男子多出四成,他整日吃喝,也都是女子细心伺候的。 这不,在会见宾客的时候,他的怀里,还左拥右抱着两名女子。 哪怕是呼延,混迹青楼多年,也从没见过这样糜烂的场景。 这样的奢侈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主人,来,吃点儿樱桃儿,味道可别致呢!”一个红字女子娇媚的搭上他的肩膀,将樱桃放到他的嘴边。 云石嘴角上扬,靠近女子,想要含住那颗樱桃,怎料,女子转而将樱桃塞进嘴里,主动将香唇奉上。 女子口齿间的清香裹上樱桃的甜美,全都送进了云石的嘴里。 云石一脸满足,将樱桃吞入腹中以后,还略带严肃的刮了刮女子的鼻子。 “真是调皮!樱桃哪里有你好吃?” 当着众人的面儿,云石毫不收敛,甚至忽略了客厅里还坐着一个外人。 呼延瞧着这幅场景,只觉得自己在青楼所做的那些荒唐事儿,简直不值一提。 这云家家主,简直太猖狂,太……不要脸了! 这一幕,谁瞧见了不脸红心跳?谁不道一句荒唐? 而且这个云氏家主,看起来不过就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刚弱冠就玩那么大?续命丸应该就是云家弄出来保命用的吧? 云石瞥见呼延的眸子中,闪过无数情绪,直到他被伺候的乏了,才松开怀中的女子,开口问道:“怎么?将军似乎不太喜欢云某安排的这些歌姬呢?” 他开门见山,直接点破呼延的身份。 呼延猛然抬头,看向眼前的男子,难怪勤王说,月揽五分天下,其中有一分,必是云家的。 虽然他们不像藩王一样割地为王,却与每一位藩王都联系密切。 在整个月揽大地,只要他云家想做的事情,所有人都要给几分面子。 云家的消息,可比勤王的还要灵通的多。 “云某想着,呼延将军断了腿,又在绮梦岛丢了面子,心里一定是愁苦难解的,这才安排了这些女子供将军一乐。可是,现在看来,将军可能是被什么点化了,连女子都不感兴趣了呢。” “不过,云某倒是更好奇,那位东越少年,是有怎样的魔力,竟让呼延将军都心甘情愿为其求药。” 云石一番话,说明他已经知道全部的事情。 第2153章 敬服 呼延如今所做的一切,尽在他云石的掌握之中。 呼延见云石直言不讳,也装不下去了。他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也是很感兴趣儿, “云氏家主一向眼高于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怎么会对我这样一个粗人感兴趣?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敬服强者,不想让那个孩子丧命罢了。” 呼延叹息一声,说出了心中所想。 他的身上,没有了之前的戾气。好像他的杀戮之气,在遇到苏睿后,就被消磨干净。 云石注视着他,轻笑出声:“不对,呼延将军不必撒谎,能让你这样十恶不赦的人,都心甘情愿臣服的,肯定是了不起的天之骄子。看来,那个名叫苏睿的少年,一定是月揽未来的救世主,不然,你不会花那么大的功夫,特来郾城求药。” 云石直接说出了根本原因,他们这些月揽人的斗志,在腐败的朝廷争斗中,消磨干净。 可谁说,真的无人愿为这乱世尽一份力?不过是看到人心凉薄,失望罢了。 当出现一丝希望时,及时行乐的心思,就变成了期待。 就像呼延一样,他觉得,苏睿与衣容会成为希望。所以放弃自己的处世态度,只想为平息乱世,尽一份微薄之力。 谁都一样,哪怕再恨自己的家国,也在奢望,有天神从天而降,救民于水火。 这是大多数人心里的想法。 而苏睿的出现,点亮了呼延内心的光亮。 看到希望,才有动力。 呼延被说中心思,他并没有否认,反而与云石对视。 “云家,不是与我一样吗?这些年,你们表面上不问世事,只管敛财。可背地里,你们又救助了多少贫苦百姓。生在乱世,很多人用一副铁石心肠掩盖着自己的恻隐之心,为的就是明哲保身。那少年,是乱世的希望。哪怕是异邦人,我也想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呼延语气平和,在三天前,他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谁都不是从小就喜欢打打杀杀的。 呼延自己都没有想到,他杀戮半生,到了如今,竟被一个黄口小儿影响。想当一个好人,做一件好事。 “哈哈哈,呼延将军倒是光明磊落。” 云石不禁大笑,光从呼延的所作所为中看,就知道,那个苏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生家留下的血脉,与东越一起,颠覆月揽少典氏的统治,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这续命丸云某就先给你,只不过,我想知道,周生遗孤在哪里?他为何没有出现?” 云石真正的目标是周生家族,云家与那些海贼一样,是当年周生氏的部下。 他们在月揽潜伏百年,也传承了百年,一直在等机会,迎回周生遗孤。 当年的宗主预言过,百年后,周生氏将重新踏上这片土地,月揽,将重新回到周生家的手中。 他们云家,就守着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度过了百年。 幸好,这个预言实现了,他们的等待,没有白费。 第2154章 从天而降 呼延想起了衣容,那个丫头肯定就是周生氏的血脉。只不过傻兮兮的,她不承认,他也没有直接揭穿。 “她在……” “砰!” 呼延的话还没说完,房顶上传来一声巨响。随后,一个不明物体从天而降。 “抓贼!快来人啊!” 原本安静的云家,突然炸开了锅。 衣容从房顶上一脚踩空,直接落到了云石的怀里。 她进郾城后,就听说云家有续命丸,不管受再重的伤,生再重的病,只要有这续命丸,阎王要你三更死,服用后都能拖到五更天。 她来郾城,人生地不熟的。又听让人说起这云家的人古怪,为了节省时间,就用了最直接的方法。 偷! 她轻功了得,只要小心一点儿,将续命丸偷出来,不就行了吗? 等苏睿的病好了以后,她再上门道歉,给一些银两,就没事儿了吧? 怎料,这云家太大,金碧辉煌的,她看花了眼,也迷了路。 偷了一大堆瓶瓶罐罐,就是不知道哪一瓶是续命丸。 好巧不巧的,又在逃跑途中,被人发现,惊慌失措中这才从房顶上掉落下来。 云石抱着怀里的人儿,低眸的瞬间,只瞧见了一双惊慌失措的眸子。 他的心,骤然停了半拍。 风声四起,衣容高高束起的长发散落。她的怀里,还死死抱住一大堆瓶瓶罐罐。 她是女扮男装的模样,面容略黑,眉毛略粗。骗骗外人倒没问题,可云石在花丛中流连数载一眼就瞧出了眼前的人,是女子装扮而成的。 “倒是一只有趣儿的小野猫。”他注视着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鼻尖。 衣容恼怒了,用力挣脱了他的束缚,从他的怀里摔到地上。 怀中的瓶瓶罐罐,也摔了一个粉碎。她忍住痛,挑拣着地上的药丸,一抬头,就瞥见了呼延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空气突然凝固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她开口问道,声音里满是质疑。 一到郾城,她就没看到呼延人了,还以为他偷偷跑了呢。 他来云家做什么? 云石见地上这小女子主动与呼延打招呼,便猜出她的身份来。 周生遗孤,竟是一个女子。 荆钗布裙,难掩其绝色。 “他来这儿的目的,自然是与你一样的。”云石抢先回答,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的面容,炙热坦诚。 衣容懵了片刻,嘴比脑子快的惊呼出一声来:“你也是来偷药的?” 呼延听了他这话,一脸嫌弃,这丫头,与苏睿相比,不太聪明。 “我跟你可不一样啊,我是来求药的。我比你坦荡,身残志坚,绝不做偷鸡摸狗之事。” 呼延一本正经的解释。 也没想到,这丫头人不聪明,胆子却大的很,只身一人来云家偷东西? 这不,栽了吧。 衣容小脸儿一红。 她不是被逼无奈吗?谁想做贼啊? “你若需要续命丸,可直接来找我,何必来偷?这云家,你想进便进,你想要什么就拿什么,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们都可以摘给你的。” 第2155章 我们才是最熟悉的人 身后传来宠溺的声音,里面带着些许笑意,云石的目光婉转,眼珠子像是要粘在衣容身上一般。 衣容转过头,看向眼前这个男子,温润如玉,一身湖蓝色长衫,勾勒出颀长的身影。 他的青丝微乱,散在腰间,一双丹凤眼,摄人心魄。 他放荡不羁,衣领坠到胸口,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脖子上,还有点点口脂的红印。 他是生的好看的,可这妖异的容貌,落在衣容眼里,就只能落得个轻浮的印象。 衣容眉头微皱,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你怕我?” 云石将手中的扇子合拢,握在手中,缓缓靠近眼前的这个女子。 小野猫的尾巴露出来了,女扮男装,面容倒是画的足够黑,可脖子如同玉脂一样白皙的肌肤,除了女子,谁有这样的好肤色? 衣容拳头微微握紧,她是来这里偷药的。没想到,直接掉进了正主家里,于情于理,她都占下风。 做了坏事,哪里还有硬气的道理。 “怕。” 她鼓起勇气,明明气鼓鼓的,却给人一种理直气壮的错觉。 “哈哈,你倒是实诚。你怎么想着来偷东西呢?你若直接问我,又怎知我不会把续命丹双手奉上?”云石笑开,眉眼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惊喜。 他想起了父亲曾说过的话,以前觉得是无理取闹,现在看来,倒也不算吃亏。 这问题怎么回答?回答不了啊。 他们素未谋面,又听闻云家的人脾气古怪的很。苏睿着急吃药,她那里有心情去求药? 更何况,这郾城,人生地不熟的。那些难民都让她大开眼界,她不是想着小心行事,保住性命吗? “我们不熟。”衣容糯糯的开口,一双眸子亮晶晶,像极了天上的星辰。 这样的眸子,一不注意,就容易深陷进去。 衣容如实回答着,她本就不谙世事,很多处世之道,她都还在学习中。她的朋友又不多,苏睿是一个,莹儿是一个。 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苏睿说过,不熟的人,不能开口求助。”她又补充道。 她那时在东越学府,为了逃酸夫子的课,开口求助了一个男子。结果那人直接跟夫子告状,害得她逃学被抓,还差点烧了学府。 苏睿生了很大的气,特地说过,如果不熟悉的人,她别跟别人走太近。 云石听到这个名字,想起呼延说的那个重伤难愈的少年。 心里生出一股不畅快来。 他微微靠近,注视着她,笑道:“怎么不熟?我们才应该是这世上,最熟悉的人才是。” 衣容对上他的眸子,在她眼里,男女之别本就薄弱。尽管苏睿跟她说过很多次,但是她身边都没有其他男性,所以在这方面,并未过多注意。 再者,她本就喜欢靠近苏睿。 所以,在面对云石的刻意接近,她只觉得不悦,并未躲闪。 “不是,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不是熟人。”衣容强调道,一双眸子通透豁达,没有寻常女子该有的娇羞,她大胆与眼前的人对视,干净炙热。 第2156章 你真可爱 双目相视,无心之人,无所畏惧,有意之人,败下阵来。 云石第一次在男女对视中,输的彻底。他无法直视她的眸子,他怕她从他的眸子里看出他的心思。 他别过脸去,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意,“再见一次,就是熟人了。鄙人姓云,单名一个石字。” 云石做自我介绍,要想熟络,从名字开始。 “铁石心肠的石?云里雾里的云?”衣容询问道,一双眸子带着真挚。 她这样一本正经不谙世事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明明是损人的话,却让当事人没办法生气。 “噗,你可真是可爱。”云石夸赞道,君子坦荡荡,笑颜如明玉。 呼延在一旁看着云石这个样子,不由得替苏睿捏了一把汗。 他这个从未有过情爱的人,都看得出云石对衣容的心思。流连于花丛的男人,心思通透,小丫头最容易被骗了。 特别是像衣容这样单纯善良的小丫头。 别到头来,苏睿命没了,还搭进去个小媳妇儿。 呼延见状,拄着拐杖,走到二人中间,隔开了云石望着衣容如丝一般的目光。 “云氏家主,你既然已经答应给续命丸,那就先给吧。苏睿还在客栈里等着救命呢。” 呼延开口直切正题,可不能在让这浪荡子撩……拨衣容了。 这丫头傻乎乎的,最经不住有些狗男人的嘴了。 云石自动忽略呼延的话,看向衣容,耐心的询问道:“我都说了自己的名字,你也得说自己的名字才算公平。” 衣容看着这个人,莫名的就是想对着干。她退后一步,准备起身,却在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不小心踉跄一下,向后倒去。 云石眼疾手快,越过呼延,直接拉住了她的手。 “小心些,伤到自己,可如何是好?”他的声音,又柔又急,那关切藏都藏不住了。 若换做其他女子,恐怕早已沦陷,偏偏衣容,不喜欢他抓住自己的手。 她站稳后赶紧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我又不想知道你的名字。是你主动告诉我的,我不告诉你,是情理之中。” 云石听着她的话,只觉得这丫头怪好玩儿。个子小小的,脾气倒是挺大的。 “你不是想要续命丸吗?难道续命丸还不值得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吗?” 云石拿捏住衣容的内心。 衣容哑口无言,抬起头看向这个男人。她想起气若游丝的苏睿,压下自己心中的气性,闷闷的吐出两个字:“衣容。” 云石仿佛掏道什么宝一样,他打开玉扇,翩翩如玉,微风浮动,他笑着念出这两个字的出处。 “云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果真是好名字。” 云石自认为,他摇着玉扇,念着诗句时的模样,是最迷人的。其他女人,都喜欢看他这般学富五车的样子。 偏偏这些他自认为帅气的举动,在衣容眼里除了恶心,没有其他。 “谢谢夸奖,铁石心肠。”衣容皮冷冷的说道,丝毫不买云石的帐。 这让云石异常尴尬。 第2157章 轻松到手 呼延听着衣容这丫头的话,忍俊不禁。 看来是他白担心了,这丫头,看似傻,实则鬼精鬼精的。像云石这样的纨绔子弟,哪里入得了她的法眼。 也只有苏睿那小子,能让她不顾一切了。 呼延见气氛有些尴尬,赶紧开口化解:“云氏家主,既然你都答应给我们续命丸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多谢家主出手相助。” 呼延难得的作揖行礼,平日里,他是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为了苏睿,他必须收敛脾气。 衣容听了呼延的话,也回过神来,立刻换了一副面孔,轻声道:“多谢云石,大恩大德,等苏睿醒了以后,我再报答。” 云石瞅着眼前这个丫头,心里欢喜得紧。罢了,无妨,他有的是时间。 百年前家族决定的事,他会跟她说清楚的。 当然,得当着那个苏睿的面说。 他虽不知他们二人是什么关系,可单单看衣容对他的好,就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关系。 只不过,二人还年少,对某些事后知后觉罢了。 他就是要在二人还在后知后觉的时候,先下手为强。 云石去取来续命丸,心甘情愿的双手奉上。 “一颗丹药,可维护心脉,就算只有三天寿辰,也能给它拖到五天。只不过,其药效因人而异,若伤势过重,药效就会大打折扣。且这个药治标不治本,要想根治人,不太可能。” 云石解释道,目光中带着点点光亮。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未离开过衣容。 衣容握住丹药,手心微微发烫。只要能吊住苏睿的性命,一切就都好办了。 等到了勤王府邸,找到鹿活草,苏睿就可以痊愈。 “好,多谢。” 她拿着药瓶,准备离开,却听见身后的云石开口道:“你住哪个客栈,等一会儿我去看你。” 呼延瞥了他一眼,心里想着这个家伙,这是准备纠缠衣容了。 看来苏睿的敌人出现了。 衣容十四岁,云石二十岁,苏睿十一岁。 三人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 单凭年纪这一点,苏睿都完败。 就怕年少轻狂不懂事,被云石这老狐狸给忽悠了。 “不用了,等苏睿服了药,我们就要启程了,不劳家主费心了。”呼延开口,替衣容拒绝这个居心叵测的人。 衣容也跟着点头附和。 “对,呼延说的对,我们马上就走了,就不劳烦你了。” 云石看了呼延一眼,眸子里别有深意。 想不到这呼延,还帮着苏睿呢。 这样的话,他更要去瞧瞧那个黄口小儿,到底有什么长处了。 “那一路小心。” 云石笑着,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呼延拄着拐杖,带着衣容,加快脚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走走走,苏睿还在客栈等着呢。” 呼延催促道,丝毫没有顾及他腿上的伤。 两人离开云府,衣容还在沾沾自喜,不费吹灰之力的拿到了续命丸。 “太好了,有了这药丸,苏睿就能撑到勤王府了。”她开心的笑了起来。 第2158章 婚约 呼延瞧着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单纯一只小白兔吗?周生家族的遗孤,怎么长成了这个样子? “你还笑得出来?快点去给苏睿服药,然后离开这里。不然,就走不了了。”呼延好心提醒着。 衣容抬眸,看向他,她觉得有些奇怪,一脸茫然的问道:“你紧张些什么?拿到药苏睿就可以多撑一些时日。他那么厉害,就算病倒,肯定也能想出办法的,我们一点儿都不用担心的。” 衣容对苏睿有十足的信心,就算他真的不省人事,她也会拼命找到鹿活草的。 “小丫头,你都被恶狼盯上了。再待会儿,我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怕到时候你们两个出什么麻烦。” 呼延如实说着,二人心里虽然都有对方,但是这么年轻的孩子,说不定还有变故呢! 苏睿年纪也太小了,要是能有个十四岁,也能把婚事办了。 “什么麻烦?你的事,等他伤治好了,我会主动说的。”衣容以为呼延在提醒她这件事。 呼延听了她的话,不由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丫头怎么这么麻烦呢?算了算了,还是先离开郾城吧。 反正她也还没开窍,只要看紧一点,别让云石出现在她周围,就万事大吉了。 “不说了,先回客栈。” 客栈里,苏睿服下续命丸,一股暖流在丹田处流窜着,随着血液四散到五脏六腑。 身体的疲累与疼痛缓解了不少。 他抬眸,看向衣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好多了,不必担心。 衣容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久违的微笑。“苏睿你别怕啊,服了药你就能坚持到勤王府了。” 苏睿见她兴高采烈的,不禁摇摇,还真是好哄,也不记仇。 “也别高兴的太早,他伤的太重。再多补药,仙丹,都只是拖延他的时间。想要救命,还是要鹿活草。” 呼延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衣容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 “那我们启程吧,别耽搁了。” 一谈到正事,衣容永远可以立刻进入状态。 “好。”呼延赞同道。 唯独苏睿,知道这几天衣容照顾他累的不行,开口提议:“这几天你们都没休息好,既然有这续命丹吊命,去勤王府也可以缓一缓。先休息一夜,等养好精神再出发也不迟。” 他是心疼衣容,她本不该吃这些苦的。 “算了吧,还是启程吧,不然你会后悔的。”呼延皱着眉头开口。 苏睿没听懂他的意思,抬眸看向呼延,有些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这么急,难道有人追上来了?” 呼延正纠结,该怎样开口描述云府发生的事呢,就在下一刻,一个声音响起。 “倒不是什么敌人追来了,呼延将军恐怕是害怕我吓到衣容罢了,所以才会着急连夜启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云石的声音中带着清冷,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异香。 也不知为何,苏睿对这个声音,莫名的烦躁,那种烦躁,仿佛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 第2159章 针锋相对 云石摇着玉扇,潇洒的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白衣,长发高束,一双丹凤眼带着狡黠与算计。 与初次见面的放荡不羁不同,这一次云石的穿着打扮,十分规整。看起来,颇有几分世家子弟的贵气。 平日里,云石身边跟着的都是侍女。而现在,他身边跟着的却是几名小斯。 他笑着,目光落在衣容身上,着迷的上下打量,仿佛是想在衣容的身上刻上印记,向世人昭示她是自己的私有物一般。 衣容被云石盯的不自在,眉头微皱,有些不悦。 侧靠在床榻上的苏睿,则是直接黑了脸。 他的心里,升起不悦。拳头微微紧握,一种油然而生的厌恶感袭上心头。 他抬眸与来人对视,只见云石笑了笑后,没有一丝顾忌的就将目光转移到衣容身上。 云石无视了苏睿的打量,他的身上,天生就带着一股慵懒。 苏睿眼底,一闪而过的凌厉。 他突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世上的男子,都多长了一双眼睛。 若是看不见该多好,就不会再盯着衣容看了。 “小衣容,想我看没?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都好几个时辰没见面了,我估摸着你也该想我了。” 云石笑语盈盈道,目光流转,完全没注意到脸色已经铁青的苏睿。 衣容被云石的话弄得浑身不舒服,想他做什么?他们就只有一面之缘,说这样的话,难道不觉得太轻浮了吗? 要不是看在他给自己续命丸的份上,她真想动手揍他。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家客栈?” 衣容目光微冷,语气生硬。 云石笑了笑,自动忽略她的不满。他径直走进房间,打量着四处的环境,自顾自道:“这么差的环境,你怎么住得下的?你这样娇贵的女子,该用金屋藏起来才是。唉,你受苦了。” 在云石眼里,女子就该被捧在手心里,娇养起来,才是对的。 他与苏睿的看法截然不同。 “你瞧瞧,这些花瓶就几文钱一个。哪里配得上小衣容的面貌,就算是女扮男装,也不该失了贵气。要不还是回云府吧,那里……” “你是何人?” 苏睿冰冷的声音响起,一瞬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降至冰点。 他的不悦,哪怕是不了解事情全貌的人,也能感受出来。 呼延在苏睿的重压之下,叹了口气。他斜眼瞧了云石一眼,这臭小子,就自求多福吧。 你惹谁不好,惹苏睿不是找死吗? 苏睿暴怒的模样,他看过一次,铭记于心,并且祈祷,再也不要瞧见第二次。 苏睿这样的人,可以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也可以是雷厉风行、狠厉毒辣的大丈夫。 这一次,云石无法避开苏睿了。他看向这个小孩子,目光里是淡然与坦荡,他负手而立,与苏睿现在的憔悴形成鲜明对比,“我是衣容的未婚夫,云氏家主,云石。” 他缓缓说出这句话,言语里却是满满的挑衅。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 第2160章 宿命 炸得在场人失神良久。 衣容瞳孔放大,什么未婚夫?她怎么不知道?这人生了张嘴就胡说八道,讨厌得要命。 呼延听着云石这话,出了一身冷汗,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他莫不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想找一个痛快? 苏睿就是病倒了,被惹怒以后,也绝对可以杀了他的。 还是,这人就打定主意,觉得苏睿年幼,不懂什么情爱? 就算不明白,稚子间的占有欲总归是有的,没有任何一个孩子,被抢了喜欢的人,不会哭出来。 苏睿靠在床上,听了云石的话,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他浑身散发出戾气,眼眸微动,就已经起了杀意。 他从未有过这样一种感觉,想杀了一个人。 他的性子,与沐良轩一样。占有欲极强,他于情爱虽然未开窍,却也不是一无所知。 苏睿看向云石,一双眸子如同深渊一样,一旦触及,便无法自拔。 云石与他对视,二人形成鲜明对比。 云石,弱冠之年,他的身上,有纨绔之气,他的眉眼,温润如玉,远不及苏睿那样有攻击性。 明明,他年纪更长,与苏睿对比起来,却也占不了多少上风。 反观苏睿,他不过十一岁,尚且还是稚子。心智比同龄人成熟,经历的也更多,他一身素衣,脸色苍白,一具病体,却丝毫掩盖不住他的帝王霸气。 他仅仅是在躺在床上,都足以让众人臣服于他。 “她何时是你的未婚妻了?我怎么不知?”苏睿轻启朱唇,一双眸子,凌厉无比。 云石瞧见他这幅模样,一脸笑嘻嘻的,顶着他的气场,故意道:“这样的事,你何须知道。你与周生氏并无渊源,这样私密的事,外人自然不知。” “我与衣容的婚约,是百年前大祭司订下的。云家与周生氏,在未来,必定结为姻亲。如今,到了我这里,年纪性别正好合适。这刻上玉宗碟的姻亲,自然算数。” 云石摇着扇子,缓缓道来,他说的的确没错。 云氏在月揽蛰伏百年,一直在等待机会。 大祭司曾预言过,百年后,周生家的人,必定重回月揽。那时,云氏需要鼎力相助。 为了保证云氏誓死忠于周生氏,大祭司订下姻亲。百年后,他的子孙,一定会回到郾城,与云氏子孙相遇。 以前,云石听他父亲说着这些陈年旧事的时候,只当他是吹牛,这样不靠谱的预言,说出去谁信? 万周生家与云家,都是儿子或是女儿,怎样结为姻亲?他又怎么保证,云家会有子嗣呢? 云石当年继任家主时,说出的这句话,差点儿害的自己被打死。 这些年,他游戏天地,让云家成为月揽皇室都无法动摇的百年家族,他也曾想起过这个预言。 却只当它是个玩笑,如果大祭司真的有透视未来的能力,何至于离开月揽? 直到昨夜,他第一次瞧见衣容,他才惊觉,有种叫宿命的东西,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命中注定的事,谁也无法逃离。 第2161章 通透 苏睿听着云石的话,只觉得好笑,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讽刺的笑容。 苏睿无所畏惧的对上云石的眸子,刹那间,无声的战争打响。 “百年前的事,放在现在,怎样作数?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没有任何一样东西,保持原样。预言这种东西,本就虚无缥缈。所以,百年前的话,如同长风,早已消散。” 苏睿淡定的说出这些话,他的目光,深邃如大海,明明是最平静的语气,却让人感受到窒息一般的压迫。 他不急不缓,仿佛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 这才是帝王该有态度。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云石听着他的话,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峻。他正直年轻气盛,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例外。 女子视他如天神,他早就习惯了,被众人捧着的感觉。 他喜欢的人,没有得不到的。 更何况,周生氏与云氏,本就有婚约的。 一个黄口小儿,怎么阻止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周生氏与云氏的婚约,签订在玉石之上。哪怕百年千年,玉石不毁,婚约永远作数。你不过是一个外人,哪里有资格就说这婚约不做数?你不过是一个外人,无权对月揽的事情指手画脚。” 云石的态度强硬,在这件事情上,谁也没想后退一步。今日他来,就是为了宣示主权的。 苏睿慵懒的舒展着腰肢,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他的脸颊上。在续命丸的作用下,他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他微微抬眸,睫毛上沾染着阳光,明明是稚子模样,却沉稳的如同顶天立地的英雄。 他从来不会忽视自己的内心,更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他曾经不承认他与衣容的婚约。。仅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还太小了。 但并不意味着,他会像孩子一样,不敢承认自己心思的变化。 “我说了不做数,那便是不做数。即便周生大祭司站在我面前,我也同样反对。” 苏睿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刹那间,他仿佛不止十一岁。在云石面前,他成了一个公平的竞争者。 甚至,远远比云石,更加成熟。 云石微微愣住,他没想到,苏睿会如此直言不讳。 失神片刻后,他又笑了笑。“苏睿,你这是什么意思?东越皇室再强大,也管不了周生家族与云氏的事。” “有些事,可别逾越。稚子被抢了喜欢的东西,总是会大哭,可等他们有了其他好东西。之前的那个物件,又会被抛之脑后。难道不是吗?” 苏睿对云石说的话,并不赞同。他看向衣容,真诚的说道:“稚子是稚子,我是我。我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你不必用年纪来说事儿,婚约一事,我说不做数,便是不做数,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除非……衣容愿意。” 苏睿停顿片刻,他抬头看向衣容,他可以霸道,让众人远离她。 可唯独一点,他永远不会束缚她。 第2162章 尊重 他现在尚且年幼,他知道自己对衣容的情愫,远不止朋友这般简单。 却也明白,还到达不了所谓的男女之情。他自私,想让衣容与他相处的更长一点。用时间慢慢证明,这份情愫,到底是什么性质。 他很霸道,不想听见云石对衣容的心思。 但他可以肯定一点,在他这里,衣容永远不是一个物件。 他尊重她,若她真有了心爱之人,他不会束缚她。 “她不是物件,我们都应该听从她的决定。” 苏睿言语间都是对衣容的尊重,他与云石对衣容的态度,全然不同。 他受了娘亲苏轻墨的影响,明白女子的不易,也绝对尊重女子的选择。 男子强大,不是为了征服女子,而是为了保护她们,让她们想做任何事,都无后顾之忧。 苏睿坚定而决绝,他这一番话,让云石都有些惊讶。 他本以为,他年幼无知,不懂情爱。却忽视了,他这样的人,与常人不同。 他心智成熟,哪怕他的内心对衣容还没有达到情爱的地步,也不否认,少年情愫的产生。 青梅竹马沉淀成情爱,需要太长的时间。 有的男子,在慌乱无知中匆匆错过,一生抱憾。可苏睿,绝不是那样的人。 云石眉眼笑开,他今日来,本是想宣示主权,把衣容带走的。 没曾想,竟多了一个对手。 而这个对手,只有十一岁,只不过是个少年。 还真是有趣儿。 怪不得,呼延会甘心放下自己手中的屠刀,为了他,来云家寻药。 毫无疑问,苏睿是值得的。 “那这么说来,我们成为对手,以后公平竞争衣容了?” 苏睿看向他,一言不发,一双眸子,深沉似海,此时无声胜有声。 “哈哈哈,有趣有趣。我倒是拭目以待,我自认,终有一天,衣容会成为我的发妻。那玉石上的婚书,将被我放在东洲之巅,让天地,见证我二人喜结连理。” 云石的语气中,都是自信。 苏睿对他的话,不屑一顾。 他将目光转向衣容,伸出手,轻声道:“我想去郾城瞧一瞧,你跟我一起去吧。” 苏睿的声音柔和好听,衣容在沉思中,回过神来。 苏睿和云石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但是,她只听懂了云石的意思,没听懂苏睿的意思。 她就是有些好奇,百年前,那些人是如何知道她会重回月揽的? 她的祖父,真的这么神通广大? “好啊,你睡了那么久,正好出去见见烟火气,这郾城热闹的很。”衣容笑了笑,眉眼如同天上的月牙,让人心里温暖。 她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拉住苏睿的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美好模样,看的人眼热。 呼延见此画面,露出一副慈祥的笑容。 在苏睿与云石的一番话语中,他成了前者和衣容坚定的追随者。 对嘛,谁都喜欢看美好的画面。 衣容和苏睿,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至于云石,空有一副好皮囊。 呼延大抵是在云家时,就被云石的所作所为震惊到。 第2163章 聘礼 同为男子,云石那荒唐的模样,连呼延都是惊掉下巴的。 呼延本就挺喜欢衣容这丫头的,他一听到云石对衣容那殷勤的模样,脑海里就浮现出他被衣衫不整的女子,抱着口对口喂樱桃的模样。 要有多不堪入目,就有多不堪入目。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衣容那丫头! 呸!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女子选择,还是要谨慎一些才是。 呼延完全将自己代入了一个长辈的角色,他自然而然,要帮着衣容了。 云石瞧着衣容和苏睿那副亲密的样子,心里泛起阵阵不满。 他不过是来迟了些而已,不过,他相信,以他自己的能力,肯定能让衣容选择他的。 “衣容,等一下,我给你带了东西。等你看了,再出去也不迟。郾城街上,也没有什么宝贝。” 云石缓缓的喊住二人,纯属是在刻意找存在感。 衣容停住脚步,手却被苏睿紧紧握住。 云石瞧着二人紧握的手,脸色微微变了变,不过,还是保持着该有的气度。他拍了拍双手,云家的家丁抬着几口红色的箱子进了房间。 “这是什么?”衣容眉头微皱,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云石命人打开这些箱子,金银珠宝,金钗首饰,珊瑚玛瑙,应有尽有。 还有两箱,是银两。 这些箱子,堆满了房间,昏暗的房间,骤然明亮。 呼延瞪大了眼睛,这么多财宝,他还第一次亲眼见到。 他担任大将军的时候,也收过不少贿赂。可是那些东西跟云石的这些相比,简直九牛一毛。 这云家,怎么这么有钱? 怪不得,少典氏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就是硬道理啊! 苏睿瞥了一眼那些财宝,若换做几年前,他指定两眼放光。 毕竟经常跟着娘亲那个财迷,不爱财是不可能的。 可现在,他是厉王府世子,什么场面没见过? 苏轻墨带……球跑的时候,卷走了厉王府所有财产。光是银票,都是无数个箱子。 这些都是小场面。 倒是衣容,对这些东西起了兴趣。她正想走过去看一看,苏睿死死拉住她的手,低声道:“不要惊讶,等我娘亲醒了,你跟她打好关系,能得到的东西,肯定比这还多上几十倍。” 可不能被金钱蒙蔽双眼,这些东西,厉王府是最不缺的。 潜意识里,苏睿已经将衣容视做自己人。并且,还希望她能讨得娘亲的开心。 这分明就已经是儿媳与婆婆的关系了嘛。 衣容愣住,真的吗?厉王妃真有那么多钱? 那她以后可得跟厉王妃成为最好的朋友。 衣容眼睛忍不住往那些箱子瞟去。 “衣容,这些都是云家给我准备的聘礼。从百年前开始,就一直存放着。现在,先一点点给你,不然一起给你,太引人注目了。” 云石笑得邪气,直接用金钱诱……惑。 苏睿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钱嘛,他厉王府多的是,有什么了好炫耀的? “衣容,我们走。这些东西,我也能给你。” 第2164章 乱世烟火 苏睿拉着衣容就往外走,留下一脸尴尬的云石。 呼延见这小子吃瘪,拄着拐杖,走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看吧,人家沐氏家大业大,有皇位要继承的。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你说说,你除了年纪比苏睿大一些以外,有什么好骄傲的,人家两情相悦的,你就别掺和了。你府里,还有一大堆美人在等着你呢。赶快回家吧,别在这里自讨没趣儿了。” 呼延笑嘻嘻的说道,大概还没有人看过云家家主落了下风的样子。 云石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就不信了,他拿衣容没办法。 他们本就是有婚约的,这姻缘,是天赐的。 他才不信,这个媳妇他娶不到家。 郾城的街道,一片祥和繁荣, 城内与城外,完全是两个样子。 城内歌舞升平,城外哀鸿遍野。仿佛两个极端,两个世界。 郾城内,万家灯火照溪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苏睿刚刚清醒没多久,加上重伤未愈,浑身没力,只能支撑着虚弱的身体,慢慢的行走。 他咬着牙,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想起了在长安的时候。 已经离开长安一月了,也不知,沐予这小魔头,有没有乖一点。 衣容感受得到他身子的无力,她知道他在硬撑,却不想拆穿他。 他想让自己开心,她同样也如此。 “苏睿,我感觉郾城跟长安不一样。这里的人,个子都好高。还有,他们的灯笼,都是各色各样的。他们的习俗,好像也与长安不一样。你要不要去尝尝这里的吃食?” 衣容眉开眼笑的叫道,她的眸子里,满是喜悦。 苏睿点了点头,“好。” 二人走到一处小吃摊,看着众人端着一个碗,喝的津津有味。 “二位,喝擂茶吗?”小二高兴的来擦桌子。 衣容笑着点了两碗擂茶,天色微暗,欢声笑语不断,她不断地与苏睿讲述着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 眉飞色舞,喜笑颜开。 苏睿忍着身体的不适,细汗打湿了他的衣衫,他注视着她的模样,万家灯火映照在她的脸上,静谧美好。 他想起那夜,她为了救自己,误伤那个稚子时,他说的过分的话。 张了张嘴,想要跟她道歉。 “衣容,那天……对不起……” “咻……砰!” 苏睿道歉的那句话,被隐没在烟花爆竹声中。 衣容没听到,她惊喜的抬头,看着漫天烟火。 远处,无数烟火燃起。照亮整片天空。 烟火连绵不断,在月揽的乱世之中,既突兀又美好。 “怎么那么多烟火?比长安的还好看。难道今天是月揽的什么特殊节日吗?” 衣容的目光闪烁着点点星光,她的面容,忽明忽暗,娇俏如同花朵。 哪怕,她扮成男子,也掩饰不住她娇媚的容颜。 “大概是吧。”苏睿看着漫天烟火。 “倒不是什么特殊节日,仅仅是为了纪念,我遇见你,才燃放的烟火。以后每年的今天,都会有。”一声低笑传来。 第2165章 讨欢心 熟悉的声音响起,衣容抬头,就瞥见云石一身绿衣,摇着玉扇站在她的面前。 换衣服倒挺快的,只是他怎么阴魂不散呢? 衣容眉头紧皱,突然觉得,这烟火也没有多好看了。 “为了纪念我们按照宿命相遇,以后每年的今天,整个郾城,都会普天同庆。等我们成婚那天,我们……” “停!”衣容赶紧打住他想要说的话。这么多烟火,在乱世之中绽放,除了突兀与讽刺,好像不漂亮了。 她刚刚,不过就是想逗苏睿开心而已。 她上下打量着云石这身打扮,怎么看怎么别扭。 云石被他盯的不好意思,他自认他这身最帅气。绿色,象征着新生。 每年春日,整个月揽大陆,在树木抽芽时,最为活力。 就好像,这乱世,重现希望,获得新生一样。 云石沾沾自喜,摇着扇子,清了清嗓子,得意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穿这身特别的帅……” “轻浮。”苏睿淡然吐出两个字,精准打击,原本的高雅新绿,被他这样一描述,颜色都黯淡了几分。 云石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恶狠狠的瞪着苏睿,愤愤不平道:“你个黄口小儿,懂什么?女子都喜欢我这样穿。” 云石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女子的声音,“云公子,今日真是皎如玉树临风前,比那月亮还好看。” “云公子要不要去府上坐一坐?” 郾城的女子一番搭讪,让人目瞪口呆。 这郾城的民风都那么开放吗? 苏睿看着云石被女子围绕,就知道平日里他是何为人了。 他的风……流,应该是有目共睹的。 云石一脸尴尬,平日里,他倒是十分愿意同这些女子嬉笑两句,可今天不行啊。 毕竟衣容在这里,他再像以前那样放肆,不就是暴露了吗? “咳咳,你们离云某远一些。男女有别,可别坏了规矩。” 云石一本正经的说道。 围着他的几个女子,面面相觑,以为他是想出了什么新花样,立刻笑道:“云公子今日又想出了什么折腾人的法子?真是讨厌?难道是扮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你不是最喜欢我们大家围着你的吗?” 女子娇媚的声音响起,听的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云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平日里玩的太大了。这次好了,栽了。 “你们离我远一点儿!”他严肃的说道。 谁料,他这反常的样子,逗得女子们哄堂大笑,其中一名红衣女子伸出修长的手指,勾了勾他的腰带,媚眼如丝,身子软若无骨的往云石身上歪了过去。 “哎呀,公子,奴家没有力气了呢。” 这声音,落到苏睿耳朵里,脸跟着都红了。 他拉了拉衣容的手,开口道:“我们赶紧走吧。” 他不想让衣容看到这些事,这郾城的民风,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女子在街上与男子勾勾搭搭,竟然无人觉得奇怪。 苏令苏睿没有想到的事,还有更奇怪的。 整个郾城,除了赌坊,青楼最多。 第2166章 离他远点儿 “二位公子,进来坐一坐啊。姐姐教你些东西,将来成婚了,肯定用的上呢。” “小公子,进来嘛!有什么难为情的,一回生二回熟嘛。” 耳边充斥着女子妩媚的娇笑声,各色各样的灯笼映照在路人的面庞上,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衣容与苏睿沿着街道往里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儿。 身着轻纱的女子,倚着门,手中的帕子扔了无数。 男子捡起手帕,还回去时,半推半就的被拉入楼阁中。 暧昧的声音响起,听的人面红耳赤。 苏睿看到这幅场景,停下脚步,从街头抬眼望去,直到街尾。 听着耳边充盈着的女子声音,后知后觉的明白,这条街两侧的酒楼,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青楼! 苏睿额头上的汗水直冒,恕他没见识,他从未见过规模如此巨大的花街。 从街头到街尾,青楼林立,女子倚门而笑,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这郾城,到底是个什么所在?正经营生一样不样不干,除了赌坊就是青楼。 这哪里是正经人该来得地方? 苏睿回头,拉着衣容就准备离开。 “我们回客栈,明天立刻启程,离开郾城。”苏睿的额头上,不断有细汗冒出。拉住她的手,也被汗水打湿。 “怎么了?苏睿,你不舒服了吗?” 衣容还没反应过来,在她的认知里,对青楼还不够了解。 她只觉得,这里的女子奔放大胆。却也没多想,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独特的风土人情。 苏睿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转而又想起云石那个混蛋。这样的人,还对衣容动了心思。 他怎么允许?他不配追求衣容。 “没什么,以后不要跟云石走的太近,更不许跟他来往,就当这个人不存在,你们从来都不认识。” 苏睿轻声说道,心中的烦躁就压不住了。 不行,他一定要立刻带着衣容离开。 光是想着云石看她的眼神,苏睿都不舒服。 衣容有些不解,她也没跟云石走得多近啊,要不是为了他,自己都不会认识这个人。 在客栈的时候,苏睿都没发脾气,怎么现在说起这些来了? “苏睿,我都听你的。” 衣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是乖巧可爱。 “你身子还没恢复呢,走慢一些。这条街上有这么多漂亮的姑娘,可是,她们都没有我好看。” 衣容得意的说道。 只是一转身儿,云石出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这条街好玩儿的地方多着呢。” 云石摇了摇扇子,看向一旁的衣容,展露笑颜。 “衣容,快过来,我陪着你去个有趣儿的地方。” 苏睿懒得跟云石废口舌,一把扯过了衣容,横眉冷对:“你以后,离衣容远一点儿,最好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苏睿冷冷的说道。 一双眸子,如同盯着仇人一样,注视着云石。 云石勾了勾唇,笑了起来。 他这个小情敌,人只有这么一点儿大,脾气却大的很。 第2167章 不能委屈她 “真是笑话,她是我的未婚妻,我怎么不能出现在她的面前?这里是月揽,轮不到你发号施令。” 云石口气也不好了这小子有点蹬儿鼻子上脸。 “你府中姬妾成群,衣容的祖父若算得到你百年之后会是如此荒唐。那婚约,定然是不生效的。” 苏睿冷冷的说着,他受娘亲苏轻墨的影响,认准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不喜欢三妻四妾,更厌恶那些男人,始乱终弃。 从始至终,他所处的环境,都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可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云石微愣,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打开玉扇,轻轻摇动,端的是玉树临风啊! “云府缺一个女主人,若将来衣容不开心,我定会将那些人全部遣散。一生只拥有一个,即可。” 苏睿听了这话,只觉得胸腔憋了一口气,他想揍云石。 而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他屏住呼吸,动用内力,地上的石子腾空而起,猛的砸向云石。 精准的打在在他的心口处。 云石吃痛,退了好几步。他抬眸看向苏睿,怒道:“苏睿,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如今武功尽失,心脉俱断,强行动用内力,就不怕暴毙而亡吗?再逞强,即便是续命丹,也救不了你。” 苏睿也知道自己不该发脾气,但是他控制不住。 他看向眼前这个男人,一字一句道:“你府中姬妾成群,便没有资格对衣容动心思。如果你还敢继续烦她,就别怪我不客气。就算是武功尽失又如何?拼死一搏,我也会杀了你。” 在苏睿眼里,云石所谓的爱慕,就是对衣容的侮辱。 这样的人觊觎衣容,他只觉得恶心。 “苏睿,你别用内力也别生气了。”衣容赶紧上前阻止。 苏睿现在是强弩之末,刚刚稍用内力,便差点让他口吐鲜血。 可他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云石要想成为衣容的追求者,必须做到专一认真。 “衣容,我们马上离开郾城。他如果还敢烦你,我一定让他付出代价。”苏睿冷冷说道,他强撑着一口气,目光涣散。 云石见苏睿如此决然,一下就不服气了。他从小到大,想要什么还没有得不到的。他直接挡在二人面前,笑道:“难道就因为我姬妾成群,就不能追求衣容了?这是什么狗屁理由?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应该的吗?。只要衣容不介意,那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怎么,东越人难道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吗?皇上的三宫六院难道是虚设的吗?” 云石就想不明白了,有了一群女人,就不能喜欢衣容了吗? 只要他有足够的银子,能养得起她们,又不是强取豪夺,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觉得苏睿真是奇怪。 难道东越的男人跟月揽不一样? 苏睿抬眸,看向他,淡淡的说道:“我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怎么做,但是我不会让衣容受到一点儿委屈。喜欢她,就要真心真意,给予全部。做不到的,就给我滚蛋!” 第2168章 不一样的苏睿 苏睿态度强硬,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云石气的半死,他就不明白了,怎么那么多麻烦事儿了。 他和衣容可是有婚约的,他这二十年来,从来没有这样憋屈过。 苏睿带着衣容回了客栈,收拾收拾行李就准备继续上路。 云石受了气,回到云家。 “世上那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一个黄口小儿,还阻止我追求衣容。她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气死我了!” 云石气的将扇子一扔,坐在躺椅上,越想越烦。 可不知为何,他越烦,却又越觉得苏睿所说所做,无可厚非。 也怪不得云石会这样纠结,他生于斯长于斯,思想观念与古人一致。 而苏轻墨是穿越者,有着现代人的思想。苏睿跟她一起长大,思想观念都受到很深的影响。 天一见云石怒气冲冲的,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家主怎么生那么大的气?” 云石抬眸,看向他,思前想后,还是说出了苏睿所说的一番言论。 云石纨绔,可对身边的人人还是好的。他玩世不恭,却也心地善良。 这些年郾城所得的收入,大部分都是用来接济难民的。 只是,依靠他的微薄之力,想要扭转整个月揽的局势,难度较大。 他年纪轻轻,就撑起了整个云家。外人面前不可一世,在亲近人面前,却是和善的。 天一陪他一起长大,表面上,虽然是他的奴仆。可内心里,云石是将他视做兄长的,什么事都愿意跟他说。 天一听完他的描述,先是一愣,他瞧着云石怒气冲冲的模样,便明白了这其中的症结所在。 “公子平日里左拥右抱,却未曾动过娶妻之意,难道是真的碍于百年前周生氏的预言?” 天一开口道,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如炬。 “什么鬼预言,我向来不信这个。”云石骂道,他在接手云家之前,一听到他的父亲说这件事,他就要急的骂娘。 那么虚无缥缈的预言,云家这些大傻子,还信以为真了。 “那家主为何不娶妻?”天一又问道。 云石二十岁,弱冠之年,早就过了娶妻的年纪。他不停地纳女子入府,在郾城花天酒地,却从未伤过任何女子的心。 他看中的女子,都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并不是因为他表现出多爱别人,仅仅是因为,他对这些女子足够的好。 不愿意跟他的,他也从来不强求。反而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体贴的送温暖。 长期下来,哪怕那女子是铁石心肠,也被云石的一腔柔情给焐化了。 他可以对很多女子温柔,做出很多荒唐事,可那象征云府女主人的正妻之位,他从未轻易许诺给谁。 在云石心里,他对正妻之位,带有敬意。 需要他真心相待,两情相悦,才能将那个位子,拱手奉上。 云石愣了片刻。不知该怎样回答,只能扯开这个话题。 “这跟我说的那件事有区别吗?那臭小子的意思,是要让我遣散这些女子,才有机会,与他公平竞争。我为什么争?衣容就是我的啊!” 第2169章 恍然大悟 “公子是不是觉得仔细想想,苏睿说的没错吧?”天一看向云石,眼里一片祥和。 他在云石面前,俨然一副兄长的模样。 云石几乎是他带大的,他最了解云石的心思。 这人,既迂腐又叛逆,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玩世不恭的态度之下,隐藏着凌然大义,花天酒地的行为之下,藏着的却是他不同寻常的观念。 云石出生于郾城,这里赌坊青楼林立,鱼龙混杂。他早早的在这里,看惯了人性的丑恶。 云家只有他一个儿子,他的母亲,是云家的女主人。却因为他父亲的花心,守着那个正妻之位,郁郁而终。 他因为自己母亲的原因,心里认定,绝不负有心之人。却又在父亲的影响下,觉得朝三暮四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于是,他自己活得都纠结起来。 他对衣容一见钟情,却又不肯放弃府中那些红颜知己。当看到苏睿如此年幼,都坚定的说出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话后,他觉得自己连个黄口小儿都不如。 埋藏在心里的矛盾开始打架,不断地拉扯,他才会这样生气。 “公子肯定还不够喜欢衣容,所以才不愿意为了她放弃其他东西。但公子又不甘心,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苏睿的一番话,将你扔在一个矛盾的牢笼中。所以,公子才会生气。如果你真的足够喜欢衣容,你肯定会欣然答应苏睿所说。” 天一分析的头头是道,事实也的确如此。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红颜知己和衣容,他谁都不想放弃,所以才会那么愤怒。 他赞同苏睿的所作所为,又想起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难免心里不舒服。 云石听了天一这话,沉默了。 “所以啊,公子,可一定要想清楚呢。如果没有特别喜欢衣容,那也不必在意那么多。不过才见了几面,倒也不至于一眼万年。” “我们与周生氏有约定,待周生遗孤重新来到月揽,要拼尽全力支持。这个我们可以做到,但是婚约一事,大不了就不做数,这件事原本也没有人知道。” 天一提出了一个折中的解决方法。 云石陷入沉思,他知道,几面之缘,不足以对一个女子产生绝对的爱慕。 可他看见衣容的时候,确实会心跳加速。只不过,这种情愫,没有上升到爱情。 他身边有很多女子,他喜欢她们漂亮、温柔,却没有任何人,给过衣容给他的感觉。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远离衣容,继续过他花天酒地的生活。第二,将府中女眷遣散,告别以前那种荒唐的生活,一身轻送去追求她。 这样,他也不会被苏睿阻拦。 两个选择摆在他面前,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云石是君子,他跟苏睿有过节,却从来没有以续命丸的事做交换。 苏睿如今体弱,如果他想,杀了他,也不过就是碾碎一只蚂蚁的事。 可这两件事情,他想都没有想过。 仅仅因为,他佩服那个少年。 第2170章 追击 他的君子之道,远比那些整日将伦理纲常挂在嘴边的官员还正。 他看似最多情、纨绔,私底下所做之事,却是所有人都做不到的大义。 郾城赌坊遍地,青楼众多,他却从未强迫过任何一个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他游戏人间,却保持着一颗赤诚之心。 天一最明白他,所以才会直言不讳。 云石陷入深思,拳头微紧,眉头紧皱。他在思索,到底该如何去做这个选择。 天一见他如此,作揖道:“公子,不急,还有时间考虑。周生衣容应该要明日才启程出发。还有三个时辰,已经能做很多选择了。属下先行告退了。” 天一退下,只留云石一人在屋。 偏苑里,几个女子对镜梳妆,她们活的自在,看着镜子里的人,笑的妩媚。 “今夜郾城最盛大的烟火,你们可瞧见了?听说是公子对那个小兄弟放的,纪念他们相识。”红衣女子奴儿开口道,她画着眉,生的最是娇媚。 她也是云石后院,最懂得体察人心的女子。 “是啊,公子从未这样讨过一个人欢心。你说说,公子是不是喜欢上了男子啊?”紫衣女子兮兮开口道,话语里带着些许担忧。 “公子那样的人,喜欢谁都不是怪事。只要那个人值得喜欢,若真进府,咱们也是要和平相处的。”奴儿又道,她的眉眼,像极了东越江南的山水画,让看过的人,过目不忘。 “对啊,公子放荡不羁,无论做什么,我们都是支持他的。”兮兮娇笑道,一众女子笑在一起。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豪门大院,女子争风吃醋的事习以为常,偏偏云家,是一个例外。 府里的女子,都真心待云石。她们爱慕他,却又不要求他回以同样的爱意。 她们知道,云石的性子,甘愿以红颜知己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 整个郾城的女子,倾慕云石的,数不胜数。哪怕他流连花丛,风……流儒雅,却无任何女子,对他有半分怨言。 由此可看出,云石真正的为人。 “公子恐怕夜不能寐,不如,我们抚琴一曲吧。若公子想来哪个院子,就由他去吧,公子开心最重要。”奴儿起身,带着几名女子走进庭院。 院子里,阵阵琴音传来,如同流水,抚慰人心。 能入云家的女子,都有自己的特点,或是琴音一绝,或是倾城之资,她们如同遗落人间的星辰,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名动地方的存在。 却不约而同的,一同出现在云家。只因为,云石。 云石在书房里,听着琴音潺潺,浮躁的内心,安宁许多。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每一个相处过的女子的容颜。却无一人,能撩拨他的内心。 他想起天一的话,想起他的娘亲郁郁而终,霎时间,恍然大悟。 不如,就放肆一场。人生短暂,若没有为自己想做的事放手一搏,也是一种缺憾。 他会将那些女子遣散,她们定然也会支持他的。 第2171章 遣散女眷 云家大院里,云石将女眷全部召集起来,告诉他的选择。 所有女眷,听了他的话以后,无一人哭泣。她们乌泱泱站成一排,抬眸看着云石。 有人红了眼眶,却仍旧咬着嘴唇,不哼一声。 有人的眼眸里,情愫流动,拳头紧握,却没有指责他一句。 云石看向这些女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天色微明,月亮西沉。 为首的奴儿,盈盈一拜,她抬眸,无数情绪涌动而来。她们这些人,从来都不是因为云石的钱财才入府的。 她们对云石,都是真心相待。云石从未允诺过她们任何名分,她们也不会因此勾心斗角。 在奴儿她们眼里,有一种人,只要能站在他身后,便是满足。而云石于她们而言,就是这样的人。 当他不需要她们时,她们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因为,云石向来敢作敢当,从不会哄骗他们。 “奴儿恭喜公子,觅得良人。能在云府陪伴公子几载,是奴儿的福气。奴儿本是浮萍,谢公子,相护多年。如今,奴儿就此拜别公子,望公子早日得偿所愿。”奴儿的声音,娇柔却又有力。 她的眸子里含着泪水,心里有万般不舍,却不愿意挡住云石的路。 云石对她们坦诚相待,坦言他已心有所属。她们自然,也不会对他有任何怨言。 世间上的男子,心有所属又想左拥右抱的人太多。能做到像云石这样的男子,并不多。 兮兮拳头紧握,指甲陷进肉里。却还是忍着难过,开口祝福:“祝公子早日得偿所愿,兮兮愿永远支持公子。我们永远支持公子一切决定。” 女子的声音齐刷刷响起,没有半分不满。哪怕云石要将她们送出府,她们也没有因此,失了体面。 云石见她们这般通情达理,也没有亏待她们。遣散的女子,每人都得黄金百两,赐宅院一座,保她们后半生,荣华无忧。 又柔情,又舍得花钱的男人,从来不会被女子厌弃。 天明之际,云府的女眷纷纷离去。 天一望着这场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怎么了?”天齐有些奇怪,怎么他离开几日,这云府就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 这些女子,平日里可都是将他家公子视做夫君的,怎么能这样平和的选择离开? “家主啊,栽了。”天一摇摇头,他没想到,云石还是选择了衣容。 为了一朵高岭之花,竟放弃了整个花园。 “栽了?栽谁手里了?”天齐的声音微微大了些,有些不可思议。 玩世不恭的云石,竟然都有栽的一天?这不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吗? “公子的事,你还是少打听的好。没事多学学公子,你看看这些姑娘,心甘情愿为公子入府。又为了公子的心有所属,心甘情愿离开。她们没有一点怨言,这世间有几个男子能做到这点?哪怕他风……流成性,也未被女子置喙一句。” 天一不由得感慨道,他说的也的确是实话。 第2172章 刺杀 天齐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对云石心生佩服。他家公子,在对待女人这方面,真的没亏欠过谁。 恐怕就连皇帝的后宫,都没有这么和谐。 “公子确实厉害,这些红颜知己啊,恐怕也心生不舍的。只不过,不想让公子为难。” “那可不!”天一眉头轻挑,一脸骄傲。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忧:“这满院的女眷倒是好解决,可公子那个心有所属,恐怕就不好解决了。” 苏睿先入为主,他家公子,在天时这一块,就落了下风。 “什么样的女子能拒绝公子?我可不信,只要公子想,得到那女子的心,不过就是时间的事。”天齐对云石异常自信,主要是他心里也确实佩服云石的。 “希望如此吧。”天一无奈的笑了笑。 他总感觉,他家公子,这次的红颜劫是到了。 云石遣散女眷后,便急吼吼的往衣容下榻的客栈赶去。 他现在,已经有资格与苏睿竞争了。他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就不信,还赢不了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客栈里,衣容准备着路上换洗的衣服。 “你好像特别喜欢天青色,我给你买了一套……”她开口,抬眸却瞥见苏睿一脸警惕。 “怎么了?” “嘘,有脚步声。”苏睿伸出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 衣容下意识的放低声音,“会不会是店家小二?” 苏睿摇了摇头,店家小二不会武功,他的步伐不会这样重。 习武之人,丹田有一股气,在走路时,脚步声会重一些。 苏睿内力尽失,听力却敏锐了几个度。 就在他思索的一刹那,一支穿云箭刺破窗户,朝着床榻飞来。 衣容察觉到危险,下意识的挡在他的身前,护住他。 苏睿眸子里散发出戾气,伸手,抓住刺向衣容的利箭。 穿云箭的力道过大,划破了苏睿的手心。 他将箭抓住,扔在一旁,起身道:“走,这里不宜久留!” 苏睿抓住衣容,直接从窗户跳出去。马车停在客栈门前,原本热闹的客栈,涌起一阵阵肃杀之气。 “你驱赶着马车,从东边出城。我去找呼延,记住,不要停下,我们会追上你的。” 苏睿将衣容抱上马车,转身就要离开。 衣容拉住他的手,目光泛起涟漪:“你坐着马车先走,我去找呼延。你现在不能动武!不然还没到勤王府,你就……” “乖,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娘还没醒,若是醒来知道我这样不顾自己的性命,会挨揍的!哪怕我身死,她估计也得把我的坟掘开,骂我一顿。所以,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不动武,可自保没有太大问题。” 苏睿摸了摸她的头,眼里带着宠溺的意味。 衣容摇头,他不信。 若是换做以前,她一定不会拖他后腿。可现在,他的身子没有办法承受这样的刺杀。 “我不!”衣容的声音里带着紧张,她死死抓住苏睿的手,她害怕,离开他以后,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苏睿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难过,可他不能感情用事。 第2173章 不要命的东西 他趁着衣容不注意,猛地抽了马屁股一鞭子。 马受惊,飞快的往前跑去。 衣容惊的花容失色,回过头,只看见一抹决绝的身影。 苏睿重新回到客栈,店家小二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二楼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 苏睿捡起地上的剑,屏住呼吸,走了上去。 呼延被黑衣人打的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输了。 他的眸子里,泛起猩红。若不是他这双腿受了伤,也不至于这样窝囊。 黑衣人一个翻转,将呼延掀翻在地。 他吐出一口鲜血,望着黑衣人,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都要死了,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到底是谁派来的人?” 呼延的声音里带着沙哑,他的目光微冷,倚靠在墙角,身子微微发抖。 “将死之人,何须知道这么多?周生遗孤在哪里?” 黑衣人哑着声音询问道。 呼延听到这里,笑了起来,“哪里有什么周生遗孤?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神通广大吗?问我做什么?难道不应该自己去找吗?” “呼延,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帮助周生氏的人,如果勤王知道都话,会有什么下场,你应该明白。如果你能助我们将周生氏引出来,我们必定留你一条性命。” 为首的黑衣人轻声道,目光微红,犹如一头野兽。 “哈哈哈,那我知道了,你们是盘王的人。怎么?你们想抓住周生氏做什么?难道想挟持周生氏,一呼百应,与勤王抗衡?” 呼延一语中的,放眼整个月揽,兵力方面,谁敢与勤王争锋? 盘王空有名号,军队势薄。他与勤王是死对头,自然要想尽办法,与他对抗。 周生氏远离这片大陆百年,却仍旧有强大的号召力。 只要手握周生遗孤,就可以号令散落在月揽四处的周生氏的忠臣。 近百年来,那些追随周生家的人,大大小小起义数百次,虽然每次都被镇压,但也可以从中看出他们力量庞大。 黑衣人见他看穿了这一切,举起利剑,准备将他了结。 “你知道的太多了,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利剑朝着呼延的喉咙刺去,就在一寸之间,突然停住。 而后听见一声响亮的声音,黑衣人的利剑已经被挑开到数十米远的地方。 “自相残杀,月揽人倒是一把好手。只不过,要想杀他,还得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苏睿出现,握住利剑,挡在呼延面前。他的脸颊苍白无力,握住剑时,却用力无比。 他的眸子里,泛起点点猩红,强撑着怕自己露出破绽。 黑衣人打量着眼前的人,笑出了声:?“我的利剑,从来不斩蝼蚁。” 黑衣人的语气里带着讽刺,同为习武之人,他可以感受出眼前少年身子的无力。 苏睿嘴角上扬,冷笑着看向眼前的黑衣人:“就算是蝼蚁,你也打不过。更何况,我不是。”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率先一步,向黑衣人刺去。 先下手为强,他的以力道控制剑身,如同银蛇一般。 第2174章 以命相抵 剑身向着对方缠绕而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杀戮。 面对敌人,苏睿从来不会手软。 他不敢驱动内力,只能用武力抵抗。武力极其耗费体力,他的剑光,如同闪电,让对方根本就无法预测。 他掀动桌椅,朝着黑衣人打去。视线被挡住,他扔出烟雾弹,屋内,立刻陷入一片迷雾当中。 苏睿凭着感觉,找到呼延,伸出手拉住他,“走,衣容在城门等我们。” 呼延没有犹豫,拄着拐杖,跟上苏睿的步伐。 拐杖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黑衣人凭借着响声,追击二人。 “不说出周生遗孤的下落,今天谁也走不了!” 黑衣人恶狠狠的说道,任务失败,回到盘王封地,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必需向死而生,抓住这次机会。 苏睿低头瞧了一眼呼延的拐杖,眉头紧皱。 他们二人,一个重伤未愈,一个断了腿,如同废人,要想一起逃走,难比登天。 呼延看向苏睿,目光中闪烁着点点光亮。他没想到,他会折回来救自己。 他们之间有仇恨的,如果不回来,他与衣容,早就出城了。 跟着这样的人,哪怕他武功尽失,也会给予人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他跟着勤王这么些年,刀口舔血,杀了很多人,可他并没有受到过平等的尊重与对待。 可苏睿不一样,哪怕是平民,他也不会轻视他们的生命。 呼延笑了笑,露出一抹坦率的笑容:“多谢你了,你们到了勤王府,只奔他书房的暗格。暗格的开关是墙上的一副美人画。按着美人画的眼睛不动,暗格就可以打开,鹿活草就藏在那里。你是少年英雄,我呼延真心敬服。若还有命活着,你愿意,我一定心甘情愿臣服于你。” 苏睿听着他的话,眸子一眯 “哈哈哈,你瞧着我做什么?我不过就是个残废,手上有无数人的鲜血。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你还有大好前程。找到鹿活草,苏睿,你的前程,不会止于此的,保重!” 呼延说完推了苏睿一把:“快走,衣容在等你,告诉那小丫头,我也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如果能记得,将来给我烧些纸钱吧。” 呼延脸上放肆的笑着,无畏生死后,便没有什么畏惧的了。 呼延转身进入烟雾之中,他要用自己的命,换取苏睿的活路。 “呼延!” 苏睿大声道,却没能抓住他! 烟雾中,呼延将客栈的酒坛打破,拿起火把,准备与这些杀手同归于尽。 “奶奶的,今天就让你们这些人有来无回!残废又如何?蝼蚁又如何?不照样将你们拖下地狱?” 呼延大声吼着,一脸猖狂,他将火把放在地上,烈酒遇火,瞬间烧了起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也要葬身于火场的时候,一个有力的手臂,将他拉住。 他抬眼,瞧见苏睿一双红了的眸子。 “我从来不踩着别人的命,拯救自己。” 第2175章 一同离开 “你断了双腿,没有了还击的能力。踩着你的肩膀逃生,并不会让我好过。我不想再一次愧疚,要出去就一起走。” 苏睿的眸子深沉,他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出了最坚定的话。 他的脑海中,闪过金寒山为了救他惨死的画面。那是他这一生永远无法抹去的痛。他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所以,他不会独自逃走。 呼延注视着这个少年,他一身浅色的衣衫,脸色苍白,明明已经身受重伤,却仍旧如同天神一样,担起责任。 他愣了很久,突然觉得,遇见这样的人,应该是他三生有幸。 “可我只是一个废人……” 他还是想劝苏睿先离开,他的命,不足惜。 “若你我都救不了,那我想做的那些事,又怎么得偿所愿?我就是想拯救天下苍生。” 苏睿风轻云淡的说道,目光中带着光亮,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苏睿至仁至义,他这样的性子,受的是娘亲苏轻墨的影响。 苏轻墨在民间悬壶济世的时候,他一直都跟随在她的身边。在他的潜意识里,善心根本就不需要考虑。 他见不得乱世沧桑,他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将所有人,带离乱世的深渊。 他从未主动袒露过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更善于行动,从始至终,他都一直坚持自己的内心。 呼延听了他这豪言壮语,仰头大笑,目光中,都是敬佩,“哈哈哈既然你有如此远大的抱负,那我便追随到底。” 苏睿露出一抹笑意,两个病重的人,一同离开。 衣容坐在马车上,眼睛红的像是兔子。马车向前奔跑着,她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只能在城门楼等候二人,她祈祷,苏睿千万不要有事儿啊。 不然,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郾城的夏天,闷热难忍。马车在大街上飞奔着,正好碰见了准备去找他们的云石。 “衣容……” 他开口呼唤,却没有得到回应,只看见马车的一骑绝尘。 “这丫头,耳朵聋了?”云石自言自语,而后动用轻功,追了上去。 “衣容,停一下!是我!” “衣容!快停一停!” 衣容听见隐隐约约的喊叫声,正当她要回头瞧一瞧时,一个浅绿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云石直接骑在了马背上,正对着她。 “你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我们一直叫你,难道你没听见吗?怎么一回事啊?跟有人追杀你一样。” 云石微微轻喘,用轻功追上四条腿的也很累啊。 衣容瞥见他的面容,一个念头升起,着急的抓住他的衣袖,“云石,帮帮我!救救苏睿和呼延他们!” 衣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几乎要哭出来了。 云石最吃这一套了,他最舍不得看见女子梨花带雨的模样,他是一个很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别哭,有什么话好好说!只要是你求我做的,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石将马车拦停,一脸严肃。 第2176章 亲一口 衣容注视着他,目光里泛起阵阵涟漪。她知道,她不该跟这个人有过多的接触。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能求助的也只有他了。 “有人……有人要来杀我们。苏睿和呼延,都被堵在客栈,你去救救他们,好不好?” 衣容的语气里带着祈求,小心翼翼的试探。 云石瞧见她这可怜的小模样,心都快化了。 “苏睿重伤未愈,呼延双腿废了,没人去救他们,他们会死的。”衣容低下头,咬着唇,目光婉转。 “小祖宗,可别哭啊,小女子的眼泪都是珍珠做的。最是珍贵了,你让我做什么,我答应你便是。” 云石打趣道,一双眸子,笑盈盈的。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却又想起些什么,将手收了回去。 他不想吓到她,有些亲密的动作,还是不做为妙。 “我没有哭。”衣容抬头,嘴唇被咬得发白,她才不会轻易哭泣,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没哭?那眼睛怎么红的跟只小白兔一样?来,给我瞧瞧?” 云石无意识的靠近,衣容则下意识的后退。 他瞧出了她的抗拒,心生捉弄之,“我答应去救苏睿,保证让他全须全尾的回来。不过,前提就是你要亲我一口。” 他坐在马背上,低下头注视着衣容,他喜欢看她被逗的脸红的模样。 衣容抬眸,带着嗔怒。他在说什么呢?气死了! “我不求你了,我自己去救!” 她生气的说道,直接抽动鞭子,拍打在马屁股上。 马一声嘶鸣,冲了出去。 云石一个踉跄,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哎哟,小祖宗,我开玩笑的,这么当真做什么?疼死我了。” 云石见衣容是真的生气了,又死皮赖脸的追了上去。 “好了,我马上去救他们。你在城门口安心等着,我把他们带回来。” 衣容刚抬头,只瞥见一抹浅绿色的影子。 “等本公子大获全胜回来!” 云石的声音传来,悠悠荡荡。 他真的去了。 衣容眼眸微闭,心里忽然就松了一口气。 客栈里,苏睿和呼延,借助烟雾弹,四处躲避杀手的追击。 大火蔓延开来,楼下已经陷入一片火海。只能选择从二楼窗户跳下,顺着护城河往下游,游到城门口。 呼延忍着双腿的剧痛,紧紧跟随着苏睿的步伐。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次的逃亡,无异于对他的腿造成第二次伤害。 “苏睿……你先……” 他本想开口让苏睿先走,怎料话还没说出口,他就感觉到了身子一阵失重。 苏睿将呼延扛起来,往二楼窗户处跑。 黑衣人循着声音,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 苏睿拼尽力气,破窗而逃,他与呼延,一同坠入护城河中。 然而,黑衣人早就设下埋伏,两人刚落水,便被敌人包围起来。 “苏睿,看来今天我们是走不出郾城了。”对方冷笑到,目光如炬。 苏睿看向周围的黑衣人,他的体力已经完全耗尽。 第2177章 笛声 仅仅凭着浮起的衣衫,支撑着他在水面上。 他的脸色比纸还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哪怕如此,苏睿也保持着战斗的姿势。 “没到最后一刻,结局都不会明了的。”苏睿冷冷道,远比千年不化的寒冰还极端。 呼延看出了他的城墙,他一脸懊恼,“我都说了,我这条命,不值你舍弃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你若有这功夫自怨自艾,不如跟着我一起杀出重围?”苏睿瞥了他一眼,居高临下,让人畏惧。 好吧,呼延耸耸肩。 “你尽管去做,我一定跟在你身后。” 黑衣人见苏睿他们被包围,发号施令,用鹰爪捕捉。 鹰爪刺入人体肩膀处,里面的倒刺会嵌入肉里。被捕者越挣扎,倒刺就越深。 鹰爪这种武器,足以让人痛不欲生。 苏睿躲过飞来的鹰爪,可就在下一秒,他的身后,传来呼延撕心裂肺的声音。 “啊啊啊!” 呼延的肩膀被鹰爪勾住,绳索开始收紧,每收紧一点,鹰爪上的倒钩就深入皮肉一寸。 苏睿借助水的力量,向呼延游了过去。 呼延在痛苦与混乱中,抓住苏睿的手。两人就这样被黑衣人,硬生生的拖上了岸。 黑衣人首领瞧着狼狈不堪的两人,讽刺道:“怎么?不是很有能力吗?还不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呼延捂住肩膀,一个起身,挡在苏睿面前,怒斥道:“如果不是你以多欺少,我们怎么可能会败?到现在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盘王怎么会养了这样一群胆小鬼!” “我呼延自认不是好人,但我敢作敢当,从不蒙面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呸!跟你们这些人计较,简直污了我这半世恶名。” 呼延骂骂咧咧,将苏睿护的严严实实。 黑衣人首领听了呼延这话,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可随即,他又大笑:“哈哈哈,呼延,你当真以为我是傻子?这样的激将法,我怎么可能会上当?更何况,成王败寇,成了帝王的人,人们只关注他现在的荣光。至于他是怎样登上帝王之位,手下有多少冤魂、沾染过多少鲜血,根本就没人在意。” “我是胆小鬼又如何?我蒙面又如何?反正,只要杀了你,就有奖赏。我何须在意你这些话?” 黑衣人首领仰天长啸,猖狂至极。 呼延咬紧牙关,难道,真的再无生路了吗? 他倒无所谓,可是苏睿…… “来人啊,把他们带下去严刑拷问,直到说出周生遗孤的下落为止。若无法撬开他们的嘴,那便将他们杀了,扔在乱葬岗喂野狗!” 黑衣人目光微冷,杀意四起。 “是!” 几名黑衣人走上前来,准备将他们二人带走。 正在这时,一阵笛音响起。 笛声绮叠萦散,飘零婉转。曲调如松涛阵阵,万壑生风。 这样的笛声,明明是余音绕梁的,却让听的人,脊背发凉。 黑衣人首领的瞳孔放大,他感觉到浑身血液在逆流。 第2178章 规矩 他的内力,不受自己控制,随着笛声起伏上下。 所有黑衣人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他们握着利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云石在笛声中缓缓走来,浅绿色的长衫,映照在护城河面。象征着新生的颜色,却在笛声婉转间,成了肃杀之气。 云石一步一步,慢慢靠近这些杀手。直到他们全都面红耳赤,痛苦的丢下手中的利剑,他才罢休。 黑衣人们痛苦到蜷缩在一起,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似乎下一秒,就要经脉爆裂而亡一般。 “盘王的人,进入郾城,竟没跟云某知会一声,真是不将云某放在眼里啊。” 云石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一双丹凤眼染上妖异之色。他看向倒下的黑衣人,啧啧两声,笛子一敲,地上的人滚做一团。 “啊啊!!” “好痛!杀了我吧。” 黑衣人痛的满地打滚,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跋扈,痛苦的哀求着。 “云氏家主,放……放过我们。这一次未提前禀报,擅自进入郾城,是我们的不对!我们……我们愿意接受惩罚!只求家主,放过我们。” 黑衣人首领蜷缩在一起,连连求饶。 郾城在月揽,就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任何一位藩王,都不敢在这里随意撒野。 盘王这次派人进入郾城行刺,本就触碰了云石的底线。 云石杀了她们,盘王也不会说什么。 “放过你们?如果不是云某无意间碰到你们行凶。你们是不是也不准备跟云家汇报你们入城的情况,你们以为云某是白痴?还是,盘王没教过你们,在郾城,就该遵守我的规矩?” 云石眼带笑意,用云淡风轻的口气,说出的却是最霸气的话。 他的规矩就是规矩,谁来了都该遵守。 黑衣人首领被云石的话,吓的浑身颤抖。 他这次入城,没有提前禀报,本就是他的不对。他太急功近利了,以为只要速度够快,不被云家的人发现,就万事大吉。 没想到,竟栽倒了这里。 云氏与盘王关系密切,云石要求盘王杀了她们,简直易如反掌。 “家主,是……是我们错了。求求你,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黑衣人苦苦哀求,目光中是抑制不住的害怕。 云石瞧着他们如此畏惧,嘴角微微上扬。,怎么办?这可行不通呢。我若饶你们一次,就会有人要求我再饶他们一次。到最后,云家的威严何在?我是个糊涂的,可并不代表着,我就能随意置云家的家规于不顾。我害怕,云家列祖列宗饶不了我。再者,你们这些人,把我心爱的女子,弄得眼泪汪汪的。我最疼女人了,怎么可能饶了你们?” 云石语罢,脑海中浮现出衣容那双红了的眸子。 心里也跟着颤了起来,可心疼死他了。 哪怕,衣容是为了苏睿,才委屈的。 那也抵挡不了他心疼她的那颗心。 “所以啊,人做了错的选择,就应该付出应有的代价。你说对不对?我向来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第2179章 雪飘人间 “你们说,对不对?”云石冷冷的看向地上的人,只淡淡一眼,地上卷起一阵狂风。 飞石砸到黑衣人的脸上,他们的面纱,被吹开。 每个人的脸上,都刺着刺青。 他们都是戴罪之身,立功可以免去他们的罪责,所以每一个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的。 “啧啧,盘王还真节省,懂得如何利用废物,榨干你们身上最后一丝利用价值。在这方面,我云某还真是自叹不如呢。” 云石的语气里带着笑意,他的青丝卷入长风,妖异的不像人。 空气中,有尿骚味升起。有一些黑衣人,已经瘫软在云石的恐怖威慑中。 苏睿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他的精力已经耗尽,实在是没有力气看云石装了。 说这么多话做什么?直接杀了他们不好吗?话多了难道就帅气一些吗? 完全不懂他的心思 云石见苏睿要昏过去了,心弦一紧,怎么回事呢!他还没让他看到自己的绝活呢! 不行,必须强行的让他见识一下! “苏睿,你听说过雪飘人间吗?” 云石看向他,目光里带着些许得意。 苏睿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身子软绵绵的往下倒。 呼延扶着他,一脸紧张。 然而,云石在意的却不是他的身子。 “呼延!快点打醒他,我要让他瞧瞧,我云家的绝招,雪飘人间!” 莫名的胜负欲,莫名的炫耀感,让云石跟苏睿杠了起来。 他就想让他知道,自己是多么厉害。 呼延一脸无奈,对着云石直翻白眼,这是什么东西?人家都要晕过去了,哪有心情看你的什么雪飘人间? “我带着他先去找衣容,盘王的人,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家主,请自便。” 呼延才不惯着他,艰难的起身,要带着苏睿离开。 云石也忍不住了,他动用内力,霎时间,地上卷起一股狂风。 狂风夹杂着水珠,高速旋转着。随着云石内力的运转,水珠由无色变成了白色。 如同雪花一样,往目标席卷而去。 水润万物,也可作为利剑,斩杀万物。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些黑衣人就被水柱吞噬。而后,鲜血染红了白色的雪花。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所有的黑衣人,都死于非命。他们身上的血液,被水珠吸干,如同干尸一般。 场面骇人至极,心里承受力不好的,能当即吐出来。 苏睿在昏迷前,微微抬眸,瞧见了雪飘人间的场景。 血腥、暴力,以天地最柔之物,为利器杀人。还取了一个雪飘人间这样的名字。 呵,还真是……煞风景。 苏睿感叹着云石的武功,眼睛一闭,却还在想他的武功造诣,达不到云石的境界,万一抢不过他可怎么办? 云石救下二人后,特地将苏睿背到城门口。 并且,还恬不知耻的让呼延说好话来夸奖他。 呼延本不想理睬他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昧着良心,狠狠的夸赞了云石一番。 第2180章 陪你 “云公子那一手雪飘人间,一击即中。将那些歹人,统统杀死,简直帅气的不得了……” 呼延越夸,脸色越难看。 他没想到,夸人竟然是一件这么艰难的事情。 早知如此,他死都不会答应云石这荒唐条件的。 衣容对呼延所说的一切,无动于衷。云石将苏睿背回来的时候,她只道了一句谢。 而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衣容,我这个人吧,平时看起来放荡不羁。实际上,我做事很靠谱的,而且,我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像苏睿这样的黄口小儿,我这些年起码救了十几个。不仅教他们读书识字,还给他们娶妻纳妾……” 云石自夸着,大言不惭,可言多必失,后面一些话,露馅了。 空气一下凝固,呼延瞧着云石那副轻浮样,一脸嫌弃。 合计,不仅你自己风……流浪荡,你还教坏其他孩子。 “衣容,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想说,我也挺好的。跟苏睿比,差不了。另外,我已经把云府所有女眷遣散了,我现在是无爱一身轻。如果你同意,我立刻去取云家的那玉石,在婚书的见证下。娶你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辜负。” 云石郑重说道,就差没举手发誓了。 衣容听了他的话,无动于衷,一双眸子,始终未曾离开过苏睿半分。 “他的手有些冷,呼延,你去打些热水来。我给他擦一擦,他嘴唇也有点裂,要用蜜水抹一抹。” 衣容抬眸,看向身旁的二人。 呼延猛的点头,赶紧去准备衣容需要的东西。 云石见衣容对他和对苏睿,是两个样子,大为光火。 他想发脾气来着,可气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安慰:“衣容,他应该是没事的。这后面他没有动用内力,所以你不必太过担心。等他醒来,再喂他吃一颗续命丸。” 衣容点了点头,她低下头,很是纠结。 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云石。 她求他相助,欠了他一个这么大的人情,不知道该怎样还。 仅仅这一件事,衣容就明白了世间的人情世故。 “怎么了?”云石见他不说话,主动询问道。 “没什么。”衣容兴致淡淡,耷拉着脑袋,一脸丧气。 “有什么就直说嘛,以前不熟,现在我们已经见了那么多面了。已经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间,是不能有事隐瞒的。” 云石循循善诱,他发现衣容这样的小野猫,需要顺着毛哄,不能逆着。 不然啊,她会越来越讨厌你。 衣容听到这里,抬头,看向眼前的人,眼里带着些许闪躲,“你救了苏睿,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以后只要你有需要帮忙的,告诉我一声。如果这一辈子你用不着我帮忙,那来世,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救苏睿的大恩大德。” 衣容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些话,目光炯炯,满是真诚。 云石听了她这一席话,一脸无奈,“为什么是当牛做马?怎么不是以身相许呢?” 第2181章 跟我吧 他伤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长的也不丑啊,特别是这双丹凤眼,迷得许多女子神魂颠倒。。 怎么在衣容这里,他舍命相救,只能得个当牛做马报答呢? “以身相许不是更好吗?”云石注视着衣容,仿佛要在他的身上盯出一个洞来一样。 衣容不知该怎样回答,皱着好看的眉头,报恩不是看自己选择什么方式吗? “咳咳……” 就在这时,苏睿醒了过来。一阵咳嗽,他的整张脸都被憋红了。 “苏睿,你没事吧?”衣容赶紧查看他的状况。 苏睿眯着眼,瞳孔涣散,面色铁青,他这幅模样,无论什么大夫,给出的结论都是回天乏力。 苏睿这样,衣容心疼的要命,一双眸子红彤彤的,不管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云石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想管苏睿的。但无奈啊,他看不得衣容伤心,不得不管啊。 云石上前,替他把了把脉。一开始,面色都还是平和的,随后,眉头紧皱,他抬头,看向眼前这个少年。 他伸出手,撑开他的双目,眼色如血,瞳孔涣散,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他知道苏睿重伤未愈,没想到竟重到这种地步。亏他还一直撑着身子,跟那群黑衣人斗。 “怎么样了?” 衣容声音颤抖的问道。 云石放下苏睿的手,叹了一口气:“他身子本就亏损严重,又强行动武,气血耗尽。就算有续命丸吊着命,也不过三两个月的时日了。你还真是个不要命的主儿,明知会走火入魔,武功尽废,是最忌讳动武的,还敢逆天而行。 “衣容,我觉得你还是跟我成亲吧。他活不了多长时间,你们……” 云石越说越离谱,苏睿用尽全力翻了个白眼,衣容咬着下唇,快要哭出声来。 房间内,陷入了沉寂。 将死的悲伤,笼罩着几人。 就在这个时候,呼延坐不住了。 拄着拐杖走进来,伸出手就往云石头上揍。 “堂堂云家家主,信口雌黄到这种地步。你倒是巴不得苏睿死,说这些话吓女孩子,你良心不愧得慌吗?” 呼延怒气冲冲,完全忘记了云石的身份。 云石被打第一下的时候是震惊,毕竟他还没挨过谁的揍,除了他的父亲。 第二下的时候,他就彻底爆发了。 “呼延!你再动手,小心我……” “雪飘人间是吧,叫你胡说八道。两个孩子,被你吓成这个样子,你还有理了?” 呼延怒目而视。 云石想要还手,却被衣容拉住。 “云石……” 软软糯糯的一声,就把云石的脾气全部给喊没了。 他只能咬牙躲呼延的攻击,一边反驳道:“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我说的没错啊!他本来就如同风中落叶,随时有可能枯萎。他这副模样,就大罗神仙来了也摇头。他又是习武之人,西海灵芝是治不了他的病的。” “除非鹿活草,不然什么药吃了都没用。可是那鹿活草,你们根本就拿不到啊!” 第2182章 义气 云石几乎是吼叫起来,鹿活草早在百年前就下落不明。 听闻勤王得到了这株仙草,但这其中真假难辨。 那勤王成天神神叨叨的,巴不得活八百年成老妖精。有了鹿活草,不自己吃了成仙?怎么可能舍得拿出来? 他云家在月揽已经算是很有面子的了,都不敢打鹿活草的主意。 苏睿怎么可能得偿所愿? “那也是一条活路啊,万一能得到呢,你做什么吓他们两个?”呼延气的拐杖扔掉,恨不得撕了云石那张嘴。 在他眼里,云石就是想娶衣容,才故意这样说,让二人心灰意冷的。 云石沉默,这才想起呼延的身份来。 “你的意思是,勤王真的有鹿活草?”云石后知后觉的问道,呼延跟着勤王十几年,与他关系密切,知道的肯定比旁人多。 呼延给了他一个白眼。 “怪不得!你们会这么着急走,原来是还有一线生机,你怎么不早说?”云石笑了笑,他就觉得,苏睿这小子命不该绝。 “怎么说?大肆宣扬,说我要带着他们回去偷鹿活草?然后让他们派出杀手,杀了我?” 呼延白了他一眼,仿佛看一个傻子一样。 云石乖乖闭嘴。 鹿活草的珍贵程度,与西海灵芝无异。只要人还有一口气,服用了这两样东西都能起死回生。 当年大祭司离开月揽时,带走了重火草和鹿活草。 结果在中途,鹿活草被人抢走,引起江湖的一番血雨腥风。 后来,便彻底下落不明了。 重火草可以治疗寒疾,让习武之人的武功达到最强境界。 鹿活草,可恢复人的经脉。只不过,这东西只对习武之人有用。 没有武功的,没有内力,消化不了这株神草的药力。 西海灵芝则是最温和的,寻常人都可以药用,有起死回生之效,它生长的地方,是月揽天地精华孕育的土地,也关系着月揽运势。 云石知道她们三人的来意,露出一个诧异的神色。 “你们胆子挺大的啊,鹿活草这么珍贵的东西都敢想去偷。”不仅如此,你们还打西海灵芝的主意吧。”云石笑着开口。 呼延点了点头,随后虎躯一震。 “什么?西海灵芝?”他不可思议的看向衣容和苏睿,他之前一直不知道啊!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云石见护呼延这个反应,只觉得好笑,“你受勤王指使,来刺杀他们。难道他没有告诉你,为何刺杀吗?” “勤王说,他们几人事关月揽气运。一定要抓住他们,不然,整个月揽,将大乱。”呼延愣了愣,说出实情。 “对啊,都事关月揽气运了,除了西海灵芝,还有什么?”云石觉得呼延也挺傻的。 西海灵芝的意义太过重要,是皇室不可窥探的秘密,重要到任何一个月揽人,都不会,也不敢将主意打到西海灵芝身上。 呼延转而看向苏睿和衣容,无数骂人的话哽咽在喉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急得拄着拐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玩儿大了。 第2183章 挖祖坟 他以为自己已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背叛勤王,带着他们去偷鹿活草。 没想到,这两个人,从踏入月揽的那一刻,就已经准备好把月揽捅个大窟窿了。 最主要是,现在他们要偷两样东西。 苍天啊,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他以为勤王说的影响气运,仅仅是苏睿出现后,很容易鼓动周生家族的残余势力,扰乱月揽朝廷而已。 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西海灵芝。 “你们两个,是真的让我五体投地。你们简直是祖宗!我的祖宗!鹿活草我还敢动手,那西海灵芝,是月揽人做梦都不敢肖想的。偷西海灵芝,无异于掘少典氏的祖坟,你们明白吗?” 祖坟对于一个家族而言,其重要性显而易见。 衣容听了他的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啊,西海灵芝本来就没那么容易。 只有少典氏皇族才知道,并且只有月揽皇帝和储君才知道其下落的,肯定是极其极其重要的宝贝。 但她们又有什么办法?也只有西海灵芝能救活昏迷不醒的苏轻墨。 就算再难,硬着头皮也得上! 呼延瞧见衣容这云淡风轻的模样,气的天灵盖都要炸起来了。 这么不在意?异邦人都这么狂的吗? 他们是吃什么长大的?熊心豹子胆? “呼延,有什么不对吗?”衣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好奇的询问着。 她这幅模样,差点把呼延给气死,落到云石眼里,可爱的要命。 呼延直接原地崩溃,有什么不对?这事儿简直太不对了,玩儿命的啊! “我们去偷鹿活草,顶多就是得罪勤王。去偷西海灵芝,无异于向整个少典氏皇族宣战!盘王、勤王……所有藩王,都是会群起而攻之的。” “动摇了他们的统治,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这件事恐怕只有勤王一个人知道,若是其他藩王知道,那盘王这次就是来杀你们的,不是来找周生家族求合作的了。” 呼延低声说着,他真怀疑这两个人莫不是什么傻子?竟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哦。” 衣容淡定吐出一个字,原来是这样啊,那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啊,他们之前就知道寻找西海灵芝不易了。 呼延被气的一口老血哽在喉咙。 云石见衣容这样云淡风轻,笑的一脸明朗。 “不愧是我喜欢的人,面对这样大的事情,竟然能做到如此镇定。” “可西海灵芝跟鹿活草,是我们必须要的啊。”衣容看向呼延,一本正经的说着。 是,救命的灵药,不管到谁手里,都是必须的好吗? “现在更重要的是先去勤王府里,找到鹿活草。苏睿没事,才能继续去寻找西海灵芝。” 衣容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说着。明明是捅破天的大事,到她口中,仿佛一件小事一样,还分起了顺序。 “丫头,你这胆子,不愧是周生氏的遗孤。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打西海灵芝的主意。” 呼延一脸无奈,朝着衣容竖起大拇指。 第2184章 入伙 “那照这样看来,你们接下来的路途还艰难得很嘛。盘王知道周生氏的下落,不可能就此罢休。刚刚那些黑衣人死了,接下来还会有很多杀手出现,直到得到周生氏的号召力为止。” 云石漫不经心的说道,拿出玉扇,又摇了起来。 衣容也是眉头紧皱,是啊,他们前往勤王府的路途还远得很,这一路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危险呢。 她那些三脚猫的功夫,谁也打不过,唯独逃跑的功夫还行。 苏睿现在身受重伤,估计一半的时间都在昏睡之中。 呼延双腿也断了,就算要治,伤筋动骨一百天,短时间内,也无法参与打斗。 他们三人组合,弱到爆,命估计都得没了。 云石见衣容一脸忧愁,清了清嗓子。 “咳咳……云家似乎也没什么事。很久没有外出游玩了,我觉得……”他疯狂的朝着衣容使眼色。 他武功高强,有钱有势,在月揽人脉又广。,陪着他们一起去勤王府,是最好的选择。 这丫头,不知道向他求助吗? “呼延,这里有没有什么厉害的镖局啊?我想出钱,请他们护送我们一程。” 衣容开口询问呼延,镖局不仅可以护送物品,护送人也是可以的。这样,好多一层保障。 云石听了她这话,差点没被噎死。 合计他咳嗽了这么半天,谁也没注意到他啊! 这不是缺心眼儿吗? 镖局哪里有他云家的名声好使,他连女眷都全部遣散了,总不能回去自己一个人过孤家寡人的日子吧? 他们可是有婚约的! “衣容,你东越的银钱,在这里花的出去吗?这里可是月揽,东越银钱是不流通的,你怎么请镖局?” 云石淡淡说着,他暗示的已经很明显了。 她再不注意到他,他可真的要生气了。 “也对,那镖局可以先赊账吗?” 云石已经做好了被邀请的动作,怎料,衣容一句话,直接将他气得差点儿暴走。 这丫头,铁定是故意来气自己的! “行走江湖,概不赊账!”云石怒气冲冲的说出这句话,目光暗淡。 衣容听到这个结局,难过的低下头。 怎么办?又不能赊账,他们又弱,这样下去,迟早是死路一条。 云石见衣容这样木讷的模样,彻底沉不住气了。 “衣容!你看看我!看看我啊!你难道不觉得我很适合吗?” 毛遂自荐,他是认真的。他都要被气死了,他这么没有存在感的吗? 衣容抬眸,看向他,不解的问道:“你适合什么?” 云石发誓,他从来没见过这样蠢的女子,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要不是她是衣容,他早就甩袖离开了。 罢了罢了,不气不气。少女不谙世事,以后说话不跟她拐弯抹角就好。 “我想说的是,你不觉得,我很适合跟你们一起去勤王府,一起去无垢吗?我,武功高强,英俊潇洒,云家人脉极广,能帮上忙的地方很多。” “而且,我对你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你们。难道,我不是最适合跟你们一路的人选吗?”他要多憋屈有多憋屈的问道。 你求求我啊! 第2185章 同意 云石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怎么还不开窍呢?衣容这丫头,真是个死心眼儿。 她的想法很异于常人啊! 衣容注视着他,想了很久,才开口说道:“郾城事多,你云家家大业大,需要你来主持大局,我们就不麻烦你了。” 衣容婉拒道,目光亮晶晶的。她也不是委婉,她单纯就是不想让他一路相随,因为苏睿不喜欢。 “不麻烦,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麻烦什么?”云石注视着衣容的眼眸,恨不得反过来求她了。 “我的事是我的事,你的事是你的事。这是完全不同的,所以你还是留在郾城吧。” 衣容一本正经的说道。 她不想让苏睿不开心,而且这云石的性子,太过张扬,太容易惹事。 他们现在,只能夹着尾巴做人。等苏睿的病好了以后,再另做打算。 云石一脸心痛,他都已经毛遂自荐到这种地步了,就不能让他如愿吗? “若是我一定要跟着你呢,你总不会把我赶走吧?”云石一副无赖的模样,像是牛皮糖一样,粘上了衣容。 “我不想跟你同行,你做事太张扬了。我本就容易被人盯上,苏睿又身受重伤,这一路上,真的不能再出任何乱子了。不然,以他的身子根本就承受不了。” 说到底,衣容一直顾念着苏睿的身子。万事,都要以他的身体为重。 云石听了这话,撇撇嘴,得,说到底还是嫌弃他。说到底,还是担心苏睿。 他瞥了一眼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少年,气不打一处来。 这黄口小儿,他哪一点不如他?且他跟衣容还是有婚书的! 不行!他绝对不会轻易认输的! “衣容,你就让我跟着吧。我真的能帮上很大的忙的,你看看我为了你,都遣散了云府所有女眷了。我如今,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回去别人会笑话我,而且我也不甘心。” 云石扯住衣容的衣角,整得就是一个大无赖。 衣容本不是什么心狠的人,但是关系到苏睿,她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不行……” “让他去吧。”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床上的人。 苏睿抬了抬双目,气若游丝,“衣容,让他一起吧。盘王已经起了心思要抓你,他在,至少还可以保护你。” 苏睿低声说道道。 他不喜欢云石,可衣容的事,他不能马虎。他如今这身子,连自己都顾不住,怎么保护衣容? 他不想让衣容被盘王抓走,逼迫着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如果云石能保护衣容,他愿意,让这个人同行。 苏睿将目光转向云石,一字一句道:“这一路上,你最要紧的就是保护好衣容。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你也不必前往了。” 云石看向他,心里泛起阵阵不悦。为了衣容,苏睿可以做出让步。可这让步让的,显得他多高洁一样。 他本想与苏睿对着干的,又想到事关衣容,他终究是舍不得这丫头难过的,帮忙帮到这么低声下气的,也就只有他了吧? 第2186章 七色花 “不用你多说,我也一定会保护她的。她毕竟是我们云家玉石宗碟上刻着名字的媳妇儿。我云家男儿,虽然放荡不羁,但对于妻子,绝对……” “砰!” 云石话都没说完,迎面一颗石子飞来,打在他的膝盖处。他吃痛的皱起眉头,瞪着苏睿。 “你是真不怕死,现在了都还要动用武力,真嫌自己命太长了是不是?” 云石的声音里带着怒气,一双丹凤眼里,盛着星河。 苏睿睥睨的瞧着他,目光黯淡,已经是垂死之人了。可他却并没有因为身体的原因,而忘记自己的责任。 “云石,我不知月揽风俗如何。可在东越,随意将一个女子的闺名挂在嘴边,开口闭口就是媳妇儿的这样叫着。于女子而言,是一种轻薄的行为。她尚且年幼,百年前的那些虚言,束缚不了她半分。以后,我不准你随意将这样的话挂在嘴边,这样,对她名声有碍。” 苏睿咬牙切齿的说道,一脸的愤怒。 他连喝水都费力,还要伤神费口舌,云石心里不由得佩服几分。 好吧,是他一厢情愿的把衣容当做没过门儿的媳妇了。 没得到衣容认可之前,这么叫是不大妥当。 “好吧,这次是你有理。但是,绝对没有下次。下次你再动手,我一定把你打死。”云石晃了晃他的拳头,又硬气又讲理。 他其实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若是他真的做错了,他也可以弯腰,跟别人道歉。 苏睿听完他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这些日子里,云石离开了郾城,陪着衣容等人一路往北,前往洛璃。 路上偶遇许多难民,藩王割据愈演愈烈,折腾到最后,还是百姓受苦。 乱世人间,比炼狱还恐怖。为了活下去,有一些人甚至以同类为食。 人性在这一刻,显现的淋漓尽致。 从始至终,衣容的眉头都没有松开过。 在快要接近勤王地盘时,这样的情况改善了许多。 “已经进入勤王的封地了,两三日就可以到达洛璃。这些年,勤王的封地扩张的很快,他擅长培养军队,以战养国。他的地界,百姓要稍微安宁些。这些年,其他地方天灾人祸,唯独勤王管辖的十几座城池一片安宁。百姓们能吃饱饭,难民不多,便没有那么多尸横遍野了。” 云石摇着玉扇,跟衣容说着勤王封地的情况。 衣容掀开车帘,将苏睿扶起来坐会儿。 眼下没有什么难民,看些洛璃的景色,能让他心里舒坦些。 “你看,那种花在东越还不曾见过呢。你喜不喜欢,我去给你摘来。”衣容的声音里带着雀跃,她喜欢跟苏睿分享自己看到的新鲜东西。 苏睿循声看去,晶莹剔透的树枝上,七朵颜色不一样的花骨朵是那么漂亮。 这种话造型奇特,他在东越,还真没看过。 呼延瞥了一眼马车外,解释道:“那花名为七色花,是勤王的知音华年娘娘培育的。” 第2187章 华年娘娘 “这种花很稀有,但华年娘娘喜欢,勤王便命人大量栽培。只要能讨华年娘娘开心,勤王封地下的百姓就会做什么。” 呼延说完,回过头看了看衣容一眼。 衣容瞬间好奇起来,眸子里带着灵动。 “听你说来,这位华年娘娘是不是特别受宠啊?” 衣容打开了话匣子,呼延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子,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自然是受宠的,勤王对这位娘娘,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将她视为眼珠子一般。为了博得她的一笑,他可以不顾战场安危,回到她的身边。她喜欢的东西,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摘下来给她的。” “曾经有一位平民,就因为无意间得到了这一株七色花。进献给华年娘娘,博得娘娘一笑,勤王便赏了那个人黄金百两。还赐他无数美妾,所以在勤王的封地之中,华年娘娘喜欢什么,城中的人就培育什么。” 衣容听的津津有味,想不到还有这样一段趣事,“那这位华年娘娘一定很漂亮对不对?” 呼延仔细想了那位娘娘的面容,也算不上倾国倾城,姿色只算中上的水平。而且还有些富态,只不过却独得勤王喜爱。 “还好吧,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勤王眼里,她自然是倾国倾城的。这位娘娘不仅受宠,心地也很善良。勤王的封地百姓能过的好一点,她功不可没。” “勤王如果做错了事,她敢直言不讳。有一次,勤王因醉酒,要杀了一个小孩子。只因为那个孩子在勤王醉酒睡着时,不小心摔碎了一个茶盏。然后惊醒了勤王。美梦惊醒,勤王自然怒不可遏。不由分说,便要杀了那孩子。” “勤王这人,性情暴戾。无人敢上前劝阻,那个孩子,不过才十岁,眼看着就要命丧黄泉了。还是华年娘娘,站出来护住了他,大声的斥责勤王杀心太重。” “那勤王不生气吗?”衣容追问道。 “生气啊,肯定生气。气头上还说了要废了华年娘娘的话。而且已经下旨,让娘娘回母家去反省。娘娘当真回了母家,所有人都说,华年娘娘这次失宠,便再也翻不了身了。” “然后呢?”衣容又一次追问。 “然后啊,勤王第三日带着无数美食和礼物,去把娘娘请回来了。”呼延想起那日的事,都觉得好笑。 这件事,一度沦为整个月揽茶余饭后的谈资。像勤王这样,被夫人管的死死的藩王,除了他,还没有其他人。 “哈哈哈……好吃的?”衣容突然很想见一见这位华年娘娘。 “是吃的,华年娘娘对珠宝兴致不高,对吃的可是喜欢的紧。这不,身材才有些富态嘛。而且华年娘娘在回母家的时候,就一直跟身边的侍女说,勤王会去请她回府的。一开始其他人都认为她太恃宠而骄了。这一次,肯定会被厌弃。” “结果,真如他所说,勤王没几日就去请她回去了。”呼延摇摇头,这位娘娘把勤王拿捏得死死的啊! 第2188章 悍妇 呼延提起这件事情来,逗笑了衣容,也勾起了她的兴趣,她倒是很想见一见这位奇女子。 “看来,这勤王对华年娘娘还真是十分宠溺呢。”衣容目光中带着雀跃,这点倒跟沐良轩很像。 “是的,华年娘娘不管提什么要求,勤王都会答应。” 呼延仔细想了想,这些年,勤王和华年娘娘如同一体般,就连出征,也是带着她随行的。 这样深厚的夫妻情分,在月揽藩王中,并不多见。 勤王作为男子,只有华年娘娘一位夫人。偌大的勤王府,只有一个女人,说出去可能很多人都不信。 衣容托着下巴,看向马车外,结合呼延所说的,突然想起了在话本上看到的故事。 “这位华年娘娘,能让一个王爷臣服,也是女子中的魁首了。” “是啊,她识大局,懂得取舍。是勤王的贤内助,勤王生性残暴,若不是娘娘,他封地的百姓,估计也没那么好过。”呼延对这位华年娘娘的赞誉很高。 他们这些下属,也是受了她的不少恩惠。 收买人心,她也是有一手的。 “唯独有一个遗憾,就是勤王和娘娘一直没有子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也因为这个原因,勤王在老皇帝那里,经常被贬的一文不值。” 呼延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月揽人看重子嗣,少典氏皇族更是如此,百年前周生氏的落败,就跟他的子嗣延续不多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少典氏吸取教训,一直很在意开枝散叶。 “那勤王没想过重新纳妾生子吗?” 衣容眼睛眨了眨,她在东越学府时,那里读书的孩子,就有很多不同的娘亲。 正妻是大娘子,是所有妾生子的娘亲。妾氏是小娘,地位不高。 嫡妻若不能繁衍子嗣,就必须主动替丈夫纳妾,不然就是善妒不仁。 “勤王倒是没有想过,不过皇上倒是真的赐了很多美人给他。只不过,娘娘是个忠烈的。那些美人入府时,她就会提着剑挡在府前。,绝不允许他们踏进内宅半步。” “不管谁上去劝都没用,若真要强行进入内宅的,她便扬言当即将那美人杀了,自己再自裁以谢罪!华年娘娘平日里是个和善的,但是面对勤王纳妾一事,她是分毫不让。刚烈到连老皇帝都怕这个儿媳,敢打骂勤王,却不敢置喙她一句。”呼延提起这些事,眼神里闪烁着敬佩。 在月揽,华年娘娘永远是一个例外、特殊的存在。月揽女子的地位不算高,嫁夫从夫是标准。 可到了勤王府,这一套标准一点儿用都没有。 偏偏,勤王又肯宠着她。连勤王都不在意,其他人怎么敢置喙半句呢? 皇室其他媳妇儿,表面上对华年娘娘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实际上,内心却是羡慕她有这样好福气的。 能轻视的,就是她一直未给勤王诞下子嗣。 其他的,谁也不敢多说她半句。不然闹起来,勤王是会替她出头的。 勤王最见不得她受委屈了。 第2189章 与他共享 衣容听到这里,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这少典氏还有这么一个深情的男人。 “要是有机会能见到这个华年娘娘就好了。”衣容笑道,她羡慕那些过的无忧无虑的人。 就像她一样,在长安的日子,是她最自在的时间。 那会儿,她最喜欢的就是去天桥底下听书,或者就听街头巷尾的妇女聊天。 一天下来,长安大小事她也都知道了。 在长安,八卦消息来源最快的,就是那些大婶儿了。 “应该有机会的,对了,你不是喜欢七色花吗?等我下车给你买些来。”呼延说话间,便要起身下车。 正在这时,马车外一个声音响起:“公子,这是您要的花。” “拿过来。”云石慵懒的说道,拿出一锭银子,递到卖家手上。 卖家瞧见对方出手这么大方,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多谢公子,希望这束七色花,能否得您夫人一笑。” 云石听见他这样说,也露出了一抹笑容:“借你吉言。” 他将漂亮的花束递给衣容:“这花你以前一定没见过,以后如果喜欢,将来我在郾城可以种满七色花,只要你开心。” 云石脉脉情深道,一双丹凤眼里,带着光亮。 他握着花,侧着身,一脸真诚。任谁看了,都会心动。 呼延不得不暗自感叹他的高明,怪不得,郾城中的女子,几乎都喜欢他。这样懂得洞察女子心思的男人,谁不爱? 衣容还没开口,只是表示了惊奇。他立马行动,将鲜花送到她的面前。 女子最不喜欢主动与男子讨要什么,她们喜欢被猜到心思,得到期望的惊喜。 衣容自动忽略云石的其他话,拿着七色花,递到苏睿面前:“苏睿,你瞧瞧,这花生的好别致啊,玲珑娇俏,真美啊!” 苏睿淡淡抬眸,闻着七色花散发出的清香,却莫名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 “确实别致。”他淡淡说道,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若能带回长安,娘亲应该也同样会喜欢的。 莹儿也一定会把它种满院子。 两人说说笑笑的十分开心,买花的人却不乐意了。 云石沉着一张脸,白了苏睿一眼,不悦的说道:“当然好看,花了我一锭银子,钱哪里有不好看的?衣容,下次我送你的东西,你可不可以别给这小子看?” 衣容讪讪的笑,她已经习惯了,拥有什么都会跟苏睿分享。既然他不高兴,那就不要了吧! “那……对不起,这花还给你吧。”衣容将花递到云石面前。 她这句话,差点没把云石气吐血。 “丫头,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真的很伤人。”云石一脸无奈,痛心疾首的样子。 衣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跟云石相处了,她托着下巴,一脸无奈。 云石见她闷闷的,赶紧开口:“算了算了,只要你开心,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呼延看到这场景,笑得合不拢嘴。这些日子,他可是看习惯了小儿女的痴缠。 第2190章 洛璃 几个人的吵吵闹闹,倒是给无聊的旅途平添了几分乐趣。 马车一直想勤王府所在的城池行进,越靠近洛璃,百姓的日子越是富足。 大街上,有人在表演幻术,他们飞奔而起,在空中变换成各种形态,有白虎,有仙鹤。 更有甚者,幻化成一大片的花海田园的。 衣容在马车上看得目瞪口呆。 她之前听说少典岳玫会幻术,想利用它蛊惑百姓,并且刺杀沐良轩。结果刚出手,就被百姓给反杀了。 如果这幻术不是利用来杀人的话,还是很值得学习的。 呼延瞧着这丫头对什么都感兴趣,不禁笑了起来“” “丫头,这幻术可是月揽独有的东西。有人曾说这是仙术,皇族最为喜欢。后来民间的百姓群起效仿,久而久之这在月揽反而不稀奇了。幻术高超的,甚至能改变人的梦境。” 呼延每次看到衣容感兴趣的东西,都会主动解释。 衣容的眸子里泛起光亮,她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内心,喜欢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真的吗?这学起来难不难呢?有没有人教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哈哈哈,这是许多人赖以生存的营生,也挺神秘的,听说学的时候很辛苦也需要天赋。我就是一个大老粗,这种要动脑子的事,我肯定是学不会的。”呼延挠挠头。 但凡他会其他技能,也不跟着藩王作恶了。 “月揽好玩儿的东西多了去了,等有空余的时间,我带你到逛逛,怕你就舍不得离开月揽了。”云石抢说道,他现在倒想快一点儿把苏睿治好。 到时候找个借口,带衣容去看各种新鲜的事物,培养感情。 “如果不是这些年藩王割据,无休止的争斗,月揽的繁荣也能维持下去。曾经我们也是天朝上国,周围的藩国都会前来朝拜,上供纳吉,寻求庇护。当年周生氏在的时候,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实,存放在官家的银钱,堆放溢出房外,连拴银钱的绳子都烂了。” 云石给衣容说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喜欢吸引她的目光,瞧着她脸上泛起笑容的模样。 苏睿淡淡抬眸,他听见云石总跟衣容说起月揽的好处,心里有些不悦,他如今,连说话都费神费力。再这样下去,那傻兮兮的丫头,会不会很容易被骗? “幻术也不是月揽独有,东越有民间戏法,技艺高超者便如同幻术。” 苏睿淡淡的补充了一句,他看向衣容,又说道:“等事情结束,回到东越,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东越也有很多有趣的东西。” 云石瞥了一眼躺着的苏睿,得,什么都想跟他抢,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衣容,你身上流淌着月揽的血,肯定会对这片故土有特殊的情意。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多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也是极好的。故土难离,这是人之常情。这里,才是你应该守护的地方。” 云石笑盈盈道,虽是温柔的语气,却让人听出来诱……惑强制的错觉。 这次苏睿还能说什么? 第2191章 争执 周生氏本就以守护月揽为己任,唤起深藏于衣容骨血的责任感,能让她留在月揽。 苏睿知道云石安的什么心思,他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慌乱。 一开始,他不愿意让衣容来月揽,也是存有私心的。 只不过,他从来都不愿意承认。 “当年少典氏对周生氏进行残杀驱逐的时候,这片土地的百姓,可没有任何人帮忙。如果他们真的心心向着周生氏,少典氏不会这么容易得手。她从未在这片土地的百姓中,获得过任何温暖与保护。你开口闭口就提及守护和责任,是不是过分了些?”周生大祭司出逃月揽百年,民间记住他们功勋的有多少?若真记住了,怎会整个月揽大陆,没一个百姓供奉他们?” 苏睿咄咄逼人的问道。 事实就是如此,东越百姓,知恩图报。他们对那些有功于天下朝堂的人,心生敬佩,甚至会主动修葺庙宇,供奉香火。让他们死后,得以安宁。 他不信,少典氏没有这样的习俗。 云石被怼的哑口无言,当年周生氏作为大祭司,虽一直辅佐少典氏治理月揽,被百姓知晓的却少之又少。他们中的多数,只敬奉少典皇族。 周生氏的追随者,大多在大祭司所掌控的内廷,以及朝堂上的少数。 “即便如此,衣容是月揽人这是毫无疑问的。在东越,能被百姓记住供奉的人,都是大德高贤,没有祭祀这又能说明什么?有些人的使命就是如此,何须计较那么多。你若在月揽安家,生儿育女,让自己的孩子在这里接受月揽的一切,在这里成长。百年之后,他们也会记得自己是东越人吧你也会一直跟他们说,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吧?” 苏睿跟云石争执起来,两人剑拔弩张,谁也不肯认输。 “重火宫保护衣容多年,可从来不给她增添这么重的枷锁。他们只想她能开心的长大,从未想过,她还要回到月揽。” 苏睿嘲讽的说道,一双眸子透着冰冷。 两人吵了起来,衣容跟呼延在一旁愣愣的看着他们。 “哦,果真如此吗?衣容,你自己说重火宫从来没跟你提起过自己的责任?” 云石看向衣容,他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 衣容被迫卷入这场争吵中,她有些无措的搓了搓手,而后点了点头,回答道:“师父他们从未跟我说过月揽的事情。直到到了厉王府,被少典氏的人追杀,我才知道,我是月揽人。” 衣容低声说道,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云石脸色阴沉,终究是错算了这一切。 怎么会这样呢?奇了怪了。 周生大祭司离开月揽时,可是已经跟衣容铺好路了。这一系列做法,用意明显,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后代,忘记月揽呢? 苏睿心里舒畅了些许,他怕衣容对这片故土产生眷恋之情后,不愿意回东越了。 所以,他私心里,想要她对月揽永远冰冷。 这是他能带回衣容的办法。 第2192章 幻术 云石被噎的一口老血哽在喉咙。 气氛尴尬又微妙,呼延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两个都是他惹不起的家伙,惹不起躲得起。 “衣容,这幻术要近距离看才有感觉。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也累了,我带你下去就近观赏,就当放松一下吧。” 云石又开口,真诚的邀请衣容离开马车,他就是想制造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衣容愣了片刻,她确实很感兴趣。可是,她不放心啊…… 她将目光看向苏睿。 苏睿知道她的心思,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照顾自己,本就疲惫不堪。她又是一个活泼的性子,心里自然喜欢这些奇妙的东西。 毕竟,重火宫的生活太枯燥了,她没见过的东西,太多了。 “想去就去吧,难得来一趟。看看幻术,然后回东越,我再带你去看戏法,有了比较你才知道到底哪一个更好。” “我可以去吗?”衣容的眼眸亮了起来,像林间奔跑的小鹿,整个人都欢欣雀跃起来。 苏睿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你想做什么就做吧,不用顾虑我,你自己开心就好。” 他不想她一直考虑自己的感受,被束缚住。他想要的,一直是保护好她,让她永远这样快乐。 “那我下去了,我看到有什么好吃的,买回来带给你。” 衣容笑吟吟的,她向来听不懂言外之意的。 “好。” “那你带着丫头下去吧,我在马车里照应着苏睿。” 呼延主动提议道,到了洛璃,他也得减少露面。他活着的消息,勤王还不知道。 “好啊,多谢呼延。” 云石主动护着衣容下马车,下去之前,还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苏睿,略带挑衅的道:“你身子不适,那就不带你了。等有机会,在让你好好欣赏月揽的美好。” 苏睿被这句话哽住,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巨石一样。他闭上眼,闭目养神。 衣容下了车,直奔表演幻术的地方。 衣容一身男装,虽然已经刻意将脸抹黑,却仍旧挡不住她俏丽的容颜。 她这一易容,倒显得成熟了几分。或许是因为血液里流淌着月揽的血,她看向这些人时,总有一种亲切感。 “这位小哥,瞧好了,我可以变出你心里想的东西。” 表演幻术的中年男人笑得一脸憨厚,他将水捧在手中,嘴里念念有词,而后张开手掌,看向衣容。 水幻化成水汽,像衣容飞去,萦绕在她的身边。 水汽掠过她的身子,又回到中年男人手里。 一阵云雾滕起,周围的事物,变成了宫殿的模样。 还有几名身着道袍的人,虽看不清脸,但衣容知道,那是她的师父。 她被惊的目瞪口呆,她确实经常想念重火宫的一切。 没离开之前,她一心想着下山,可真正离开后,她又怀念山上的日子。 她可以跟随着山间的动物对话,与他们一起奔跑。然后气一气清微,又逗一逗重紫。 总之,怎样开心怎样来。 所有人都疼她,世间美好都眷顾着她。 那一切,还会回来吗? 第2193章 害怕 苦难奔向她的时候,都会倾斜一个角度,悄悄滑落。 她从未看过人间疾苦,在众人的保护下,活的自由自在,所以才造就了她至纯至洁的心性。 “好厉害啊!”衣容开心的拍手,脸上笑容明媚。 “小公子,张开手。”中年男人一脸神秘的看向她。 衣容听话的将手张开,而后男人吹了一口气,在她手上放上一株七色花。 “七色花!”她的眸子都亮了起来。 “小公子也喜欢这七色花呢,跟华年娘娘一样。”中年男人开口笑道。 衣容开心的差点跳了起来。 云石见到她由衷的喜悦,拿出几粒金瓜子,递到男人手上。“来,大叔,她的开心是世间最值钱的。” 他摇摇玉扇,风度翩翩彬彬有礼。 出手如此阔绰,让表演幻术的大叔都楞了一下,随后喜笑颜开。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来,我再给你们表演一个拿手的。” 人群中的女子看见云石不仅人物风……流,而且如此轻财,就知道这是一个贵公子。 眸子里都闪出了亮晶晶的星星。 云石走到哪里都是中心,他有这个本事。 呼延瞧着二人开心的样子,撇了撇嘴。不得不说,他们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 虽然,他更看好衣容和苏睿,但不得不说,云石其实真不错。 他悻悻的转过头来,却吓了一跳。 “你怎么起来了?” 苏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一双星眸也向外看着。 “透透气,活活气血。”苏睿淡淡的回应,目光却从未离开那二人。 他的面部表情有些别扭,拳头也是握着的。若是可以,他估计是想冲出去,揍云石一顿。 呼延看出了他的心思,笑得爽朗:“哈哈哈,苏睿,有些人是撒不了谎的,其实你不必遮掩。” 苏睿的目光暗淡,再多情绪,都压抑着不敢过于流露。 “怎么了?嫉妒吗?”呼延又问道。 “害怕。”苏睿将身子缩回座椅上,不在去看外面的人。 这一次,他没有说谎。 他害怕,害怕衣容会对那个人产生情愫。他了解衣容,知道她对这片土地,始终有特殊的情感。 他知道,她的肩上,已经多了些许沉重的东西。 他知道,她的心,始终会被套上枷锁。 “害怕什么?” “明知故问。”他轻轻道,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仿佛一下长大了十岁。 “哈哈哈,害怕是正常的。那丫头,我虽然没有看见过她的本来面目,但一定是倾国倾城的,她这样天生丽质的女子,不管到哪里,都是天上的明月。云石最会讨女子开心,衣容将他视为朋友,也是迟早的事。” “嗯,我知道。” 苏睿点点头,所以,等拿到西海灵芝以后,他一定要快点带她回东越。然后,再问问娘亲。 他们……可不可以定亲。 “若我再年长几岁就好了。”他悠悠的说出这句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小心翼翼。 初遇她的时候,被重火宫的人逼着订下婚事。他只觉得烦躁与不安。如今,他倒是觉得,一切都是天意。 原来,重火宫的人早就猜到了他的结局。 第2194章 劝诫 衣容这样单纯的女子,哪怕再相遇百遍千回,他都会栽在她的手里。 呼延瞧着他,一副病容,脸颊两侧深陷。伤痛将他拖得已不复少年神采飞扬的模样,可他的眸子里,还是会闪烁着光亮。 若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哎,世事难料。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该把事做绝。 “上天安排相遇,总有它的道理。年长几岁又如何?像云石倒是大了一些,可是衣容还不是照样不喜欢他吗?” “所以姻缘呢,都是前世注定的。不要气馁,我还是更看好你。”呼延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郑重。 苏睿的担当,是远超他想象的。他们这个年纪,情爱是什么,基本不懂。有一些额会因为年少轻狂,生生错过自己所爱之人。 他们骄傲,哪怕喜欢,只要外界传达出一点儿试探,他们都会有仰着头否认。 他们看不清自己内心的情愫,别扭又执着。最容易错过,他们的身后有母亲父亲,替其撑起一片天。在父母的羽翼下,他们最容易被养的懦弱无刚。 可苏睿不一样,他有着所有少年都没有的锐气与担当。他的父王是沐良轩,他是一代枭雄。在东越赫赫有名,刚踏入这片大陆,就可以引起勤王的忌惮。 由此可见,这人到底有多厉害。 为父的锋芒太露,许多孩子,会被终生笼罩在自己父辈的光芒中。被人以为是碌碌无为,永远无法与其父辈匹配。 苏睿不一样,他只是稚子,便耀眼无比。哪怕沐良轩没有在他身边,他也能为周围的人顶起一片天地。 他睿智通透,从来不逃避任何事情,直面自己内心所遇到的问题。 衣容为救他,错伤一个无辜的孩童,一个用他性命护下来的孩童。这件事,本就违背了他处世的原则。 很多人如果遇到他这样的情况,一定会愤怒,内疚、甚至懦弱,不愿承担起责任。 那样的所谓正人君子,呼延见过太多了。 可苏睿不一样,他同样会在第一时间愤怒,可过后,他又能体会衣容的难处。 他知道自己的重要性,知道衣容做的选择到底有多难。所以,他在愤怒过后,也接受了她的偏心。 哪怕他身上,再多一些负担,心灵再多一些谴责,他都不会再迁怒于衣容。 他自己无恶不作,衣容却为了苏睿,与他合作。苏睿知道以后,也并未出现无畏的愤怒。 这一点,是呼延超乎想象的。 苏睿的境界,远远超过他所意料的。 处世百年的所谓圣人,恐怕也无法像他一样通透之余,又坚守自己的原则。 “你倒是看得开,又没这样的经历,这番感悟,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苏睿笑了笑,闭上眸子,隐去眼里的妒忌。 “我活的比你长,在这个乱世,什么没见过。真情最难得,仁心最可贵。自然知道,因果循环,一切都是已经注定好了的。所以,别遗憾,也别害怕。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呼延豁达的说道。 第2195章 暴乱 苏睿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的点头应道:“好。” 大街上,就在幻术表演的高……潮,人声鼎沸时,一阵急促的马鸣声划破天际。 “咴咴……”马鸣萧萧,刺耳无比。 利箭穿破长空的声音传来,破苍穹、击长风,如同一道闪电,刺入表演幻术大叔的胸膛之中。 百姓们的笑声戛然而止,原本幻化出来的花海桑田逐渐消失不见。 美好的事物消逝,将人从美梦中拉出来。瞬间想起,月揽还处于乱世之中。 眼下的平静,恍若假象。 “啊啊啊……草寇来了!快跑啊!” “救命啊!” “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大街上瞬间乱成一团。 衣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表演幻术的大叔,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她的脸色,也随着一点一点的苍白下去。 周围喧闹不堪,可她仿佛能听见血液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跟随着她的心跳,一点点慌乱快速起来。 明明上一刻,都还在与她谈笑,给她表演幻术,幻化出七色花的人,这一刻,已经冰冷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马蹄声狂乱,利箭一支一支穿破云霄而来。 百姓们都成了靶子,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衣容眸子冷了,再也没有之前的纯真灵动,薄薄的遮上一层愠怒。 云石眉头一皱,怕利箭伤到衣容,一个飞身,将她护在怀中。,与迎面而来的草寇打了起来。 大街上乱做一团,逃命的人四处乱窜。草寇们猥琐的笑着,杀烧抢夺,猖狂的笑声响彻整个洛璃。 衣容从来没有想过,在勤王府所在的城池洛璃,竟会出现这样的暴乱。 由此可见,这乱世,到底有多邪恶可怕。哪怕藩王镇守,也无法保证百姓的太平。 “衣容,闭上眼,别看。”云石见她愣在原地,连身子都冰冷了几分,担忧的开口。 可衣容控制不住,她从他手指的缝隙处看去。血腥的场面呈现在眼前,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鲜活的生命一个接着一个失去生机,原本充满色彩的世界,变得昏暗,只剩鲜血还有颜色。 满眼的鲜红,让她的心,被什么击中一般。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场景? 为什么,这乱世,远比她所看到的还要不堪? 云石瞧见她眸子里涌动着得难过与愤怒,他的心下一沉,反击草寇的手加重了几分。 草寇、藩王、天灾,是乱世的三大因素。 哪怕勤王善战,手段狠辣,草寇同样敢闯入洛璃,做尽恶事。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他心疼衣容,她看见这样的场景,心一定在滴血吧。 他真觉得真遗憾,自己和衣容,从未看过月揽繁荣的模样。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二十几年。 他不想给衣容造成太大的阴影,拿出一条白色的丝带,杀掉眼前的草寇,取得喘息机会之时,将她带到角落里。 用白丝带遮住她如星辰一般的双眸。 “一点儿都不乖,不是让你不要看吗?小女子是要被保护的妥妥当当的。”他的训斥充满了宠溺。 第2196章 残忍 他语气温柔宠溺,他想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她。 衣容眼里含着泪水,在白丝带蒙住她眼睛的同时,再也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她觉得自己可以忍受一切,可到头来,她什么都忍不了。 她对这片土地,有着莫名的羁绊。她不忍看到这里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就像云石所说的一样,她的骨血里,流淌着月揽的血液,刻着周生氏的使命。 当年周生氏为这片土地付出了多少,她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这一切,早已注定。 云石看见她的泪水,心里一疼,想要替她擦拭干净,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算了,她不喜欢别人跟她有肢体接触,还是先解决这些草寇再说。 云石一只手护住她,一只手握着玉扇。玉扇本是他翩翩公子的象征,在这一刻,却成了杀人的武器。 他手中的扇子飞出,玉扇在高速旋转下,成了杀人武器。所到之处,鲜血四溅。 他的眸子冰冷,仿佛盛着万年冰山。血液沾染在白玉上,是那样的诡异邪魅。 草寇挥舞着弯刀,见云石这般厉害,便将所有刀剑都对准了他。 “把那人杀了!老子重重有赏。千两白银,十名美眷!” 乱世之中,女人永远是硬通货。虽然残忍,却是事实。 乱世中的女子,连活着都是奢求。灾荒连年,有一些女子,晚上是奴隶,成为男人们发泄的工具。白日,便成了食物。 让男子得以果腹,活过一天又一天。 两脚羊的来历,便是如此。 其余草寇听到他们的老大给出了这么丰厚的上次,如同恶狼一样的眸子,死死的盯住云石。 云石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还真是不自量力。 他不想开杀戒,可奈何,这些人找死。 “杀了我?笑话!勤王怕你们,本公子可不怕你们。” 在他管辖下的郾城,百姓安宁,经济繁荣。无一名草寇敢踏足,就是因为他对待草寇的铁血手段。 对于有些人,根本就没必要心慈手软。 云石动用内力,将力量倾注于玉扇之上。扇子飞出去,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它旋转着,横冲直撞进草寇中。如同刀片一样锋利的边缘,割破草寇的喉咙。 更有甚者,头颅直接被砍掉。 他出手狠毒,不留一个活口。一身绿衣,在鲜血中显得突兀。 他的眉眼里,游荡着凌厉。 这些人,不把他们杀干净,就永远不可能服输。 乱世之中,无论是谁,做事都狠毒不已。他们,永远臣服于自己的野心。 铁血手段,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对付这些草寇,以云石的功力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一刻钟以后,草寇的人头满地。鲜血将大街染红,血流成河,是月揽的常态。 勤王狠厉,虽有万千军队,却一直热衷于割据争霸。对付草寇,草草了事,所以,才会导致这些贼人敢明目张胆闯入洛璃。 空气中,血腥味翻腾而起,让人胃里翻腾难受。 第2197章 吓破胆 云石的绿衣上,沾染了点点血迹。他眉头紧皱,一脸的不悦。 他最喜干净,若不是这次杀得太过,也不至于被这些人恶臭的鲜血污了衣衫。 他抬眸,看向那个草寇首领。眸子里涌上阵阵怒火,他的衣衫被污,一切都要怪这个人。 “真是晦气,好不容易出一次郾城,竟遇到这样的污糟事,你说说,该如何赔本公子的好心情?” 云石轻声开口,却带着莫名的穿透力。让人听了心生寒意,他的内力深厚,在月揽,还无人能及。 草寇头子骑在马背上,看着眼前这个人,身子微微颤抖。他咽了咽口水,脊背发凉。 “云……云氏家主……”他结结巴巴吐出这几个字,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地上。 他怎么那么倒霉,好不容易想着勤王不在洛璃,趁机来洗劫一下,拿到银钱,享受两个月的快活安宁。 没想到,却遇到了云氏家主云石。 云石,一个让草寇闻风丧胆的名字。 勤王拥兵自重,拥有月揽最庞大的军队。可他这些军队,从来不是用来对付草寇的,而是对抗其他藩王的。 所以,他们屡屡进入洛璃抢人抢物,都没有被剿灭。只要他们躲回老巢,地势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勤王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猖狂。 可云石不一样,他管辖的郾城,是所有草寇的禁忌之地。那里富饶美丽,银钱充足,却没有任何一个草寇敢打郾城的主意。 也没有任何一个草寇,敢踏足郾城。 这个云氏家主,是鼎鼎大名的活阎王。十六岁接管云家,那一年许多草寇见他年幼,想趁此机会,前往郾城打劫。 便集结了大批人马,直击郾城。 云石坐镇,将草寇挡在城外。拉锯战过后,他亲出城门,以百人之力,对抗几乎近万人的草寇兵团。 一记催魂哨,就将草寇打击的四散逃离。而后他使出的雪飘人间,更是让所有草寇都成了干尸。 他从来不手软,将所有觊觎郾城的草寇,杀了个干干净净。 而后几年里,月揽的草寇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绝不会去肖想郾城,他们是亡命之徒,可再是亡命之徒,也没有上赶着送死的道理。 今天他遇到云石,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哟,你认得我啊。想不到,云某的名声,还是挺响亮的嘛。” 他将玉扇上的血甩干净,又重新摇了起来,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他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看的人心惊胆战。 草寇首领见他如此,腿脚一软,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跪在地上,头不停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咚咚咚……” 长风席卷而过,吹动人的长发。草寇的束发早已散开,地上鲜血沾染在他的肩上,额头上。 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血,还是地上的血。 “是小的知错了,不知道是家主。求求家主饶命,饶命。”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胯下流出尿液。 第2198章 霸气侧漏 无论再穷凶极恶的人,都会被云石吓破胆,无一例外。 这难闻的味道,令云石眉头紧皱。他感觉到身后的衣容身子僵硬,心里更是不悦。 这些人,吓到他的衣容了,就该接受他的惩罚。 “饶过你?刚刚是谁让其他草寇来杀本公子的?若是本公子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你吧。”他轻笑道,明明是云淡风轻的语气,却让一切都显得冰冷。 草寇首领听到这里,涕泪横流,“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家主。求求家主,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小人一条性命吧!小人一定不会再让其他草寇,扰了家主的清净,求求家主了。” 草寇首领的声音沙哑,身子颤抖,蜷缩在一起,哪怕他表现的再渺小,也改变不了云石的满心不悦。 “哈哈哈,你可曾听过,本公子出手,有任何一个草寇活着的例子吗?你们杀人如麻,十恶不赦。本就天理难容,如今,杀到我面前来了,就是你时运不济。就该被承担责任。怎么,难道本公子说的有问题?” 云石的语气里带着嘲讽,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杀戮。 他从来不会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动手,可这些畜生,除外。 “家主,家主,求求你了。饶了我吧,以后我当牛做马,一定听从家主的吩咐。我一定不再杀人了。家主如果要让小的改邪归正,小的立刻去做。求家主了,饶小的一命吧。”草寇哭喊着,刚才的嚣张跋扈不见了。 明知是死路一条,却还抱有一线的希望。 这样的人,对生死会更加看重。甚至,会更加畏惧。哪怕拼尽全力,他也想能博得一丝生的希望。 “改邪归正?不不不,我可不是活菩萨。我从来不度化别人的。至于当牛做马,听从我的吩咐,那更是可笑。云家多的是忠心耿耿的奴仆,他们可比你听话多了。” 云石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从来说一不二,决定了的事,不会犹豫半分。 就在这时,云石感受到身后衣容的微微颤抖。 眼前这幅修罗炼狱场景,是个女子,都忍受不了。更何况,她初入尘世不久? 云石原本已定的杀心,更加坚定。 “你扰了我家丫头的清宁,让她瞧见这样一副恐怖的画面。我饶了你,置我家丫头于何地?”他说完这句话,眸子一沉。 将手中的玉扇扔了出去。 玉扇飞到草寇首领身边,一个旋转,将他的一只手给砍掉。 只是一刹那,鲜血淋漓。 而后,另一只手臂,也被卷了下来。 “啊啊啊!”草寇的惨叫声,划破天际,惊起一只又一只水鸟。 云石嫌弃他叫喊声音吵人,眉头一皱,玉扇将他的嘴划破,连同他的舌头,也落在了地上。 喊叫声停止,云石心里才舒畅些。 明晃晃的阳光,照耀着地上的鲜血,除了恶心,还有难过。 将草寇折磨的半死不活后,云石才满意的将他的首级割下。 贼人应声倒地,一切恢复平静。 第2199章 嫉妒横生 云石见草寇已经消灭殆尽,赶紧将衣容抱到干净的地方。他可舍不得,让这些恶心的鲜血,沾染上她的衣衫。 “乖,可以睁眼了。”他轻轻开口道,语气中的冰冷全部消逝殆尽。 他面对她,永远温柔明亮。 云石将遮住她双眸的白丝带摘下,一双受惊的眸子呈现在眼前。 衣容的双目红的像小兔的眼睛,脸色苍白到极致。这样的目光,让人心疼不已。 “别怕,我永远会保护你的。” 呼延在马车上目睹了云石剿灭草寇的所有过程,他不由得啧啧赞叹道:“不得不说,云石的武功,在月揽,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这样的年纪,就有这样的武功造诣。简直令人瞠目结舌,上天真是眷顾他。” 呼延的眼睛里扬起欣赏,习武之人,一半靠努力,另一半,是需要天赋的。 勤能补拙不假,可在年轻时,勤能补拙,需要更多的张力。 勤能补拙,只能大器晚成。有天赋的人,才可以在少年时,就名震天下。 苏睿也目睹了云石斩杀草寇的全过程,他的武功与云石相比,的确相差甚远。 苏睿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难过。若是,在东越的时候,他能多学一些,也不至于现在落到这个地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云石的存在,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差距。 “他这个年龄段,自然是无人能及。可父王,要比他厉害的多。” 苏睿淡淡说出这句话,语气中,带着些许情绪。 他说的是实话,却又带着些许嫉妒。 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 孩子心性,终究是挡不住的。 呼延看向苏睿,一副“我明白你的”表情。 吃醋了。 “其实你也有天赋,你才十一岁,若再给你九年的时间,说不定也可能达到云石的境界。”呼延委婉的说着,有一说一。 苏睿淡淡抬眸,余光瞥见云石哄衣容的画面。他的拳头,再次紧紧握住。 他不悦!可没有办法,他如今功力尽废,心脉全碎,能苟延残喘,也是靠云石给的续命丹。 如果没有云石,今天,他根本保护不了衣容。 “不是可能,是一定。”他抬眸,笃定道,拳头紧紧握住,没有一丝丝退让。 他一定会成为顶峰的人,超越云石,超越所有人。 呼延见他这样,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对,不是可能,是一定。我也相信,你会成功的。” 呼延说的话,不是哄他,是相信。 苏睿,在他心里,永远是神一样的存在。他的年纪,不是桎梏他的理由。 “勤王现在应该没有在洛璃,所以这些草寇才会如此猖狂。我们得快点准备,入府将鹿活草偷出来。” “服用鹿活草以后,不仅能恢复功力,对于练功,还有奇效。你在坚持几天,说不定,马上就成功了。” 呼延换了一个话题,开口道。鹿活草,才是他们的当务之急。 其他的,先暂且放一边再说。找到鹿活草,苏睿痊愈以后,云石也就没有办法这样张扬了。 第2200章 商议 苏睿淡淡点了点头,便闭上了双眸,眼不见心不烦。 云石带着衣容回到了马车,气氛尴尬起来。苏睿闭上双目,像是在闭目养神,实则是为了克制压抑自己的嫉妒。 衣容大大咧咧的,并未察觉出苏睿的不悦。一上马车,就开始检查着他的身子,“苏睿,你有没有受伤?” 利箭乱飞,已经划破了马车的帘子。她总是将他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没事。”苏睿抬眸,眼里的情愫掩盖不住,“乱世之流,以后还是少出去吧。意外太多,我怕我护不了你。” 衣容乖乖的点了点头。 云石听着苏睿酸酸的口气,脸上露出鄙夷。装的倒是挺像的,也只有衣容这傻丫头不懂他的心思了。 什么少出去,不就是不想让他与衣容单独待在一起吗? 人小,心思倒挺多的。 “没事,她要去就去。月揽那么多新鲜玩意儿没见过,她喜欢只管去看好了。我会将她保护好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云石笑吟吟的,苏睿越气,他就越开心。 苏睿瞥了他一眼,眼底一闪而过的愤怒,求生的欲……望从未像现在一样强烈。他巴不得,快点找到鹿活草,恢复内力后,再也不让云石靠近她。 人真是一个矛盾的个体,明明是他先同意云石跟他们一起来洛璃的。 本意也是为了保护衣容,可到了这一步,苏睿竟生出了私心。他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好,强制性的让自己不要想的这么极端。 脑海中的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私心,一个大义,跳脱得不得了。 于是,在外人眼里,他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苏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这样难看?”衣容着急的询问道,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她的心思,多半都在苏睿身上,他有一点变化,她都能察觉到。 感受到衣容手心冰冷的温度,苏睿回过神来,他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没事,就是有些累。那些草寇,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说不准,月揽的草寇,远比想象的多得多。都是些贫苦人,为了生存,只能落草为寇。那么多位藩王盯着那个皇位,心思全然不放在百姓身上。草寇只会越来越多的。”呼延解释道,他太了解月揽的乱世之因了。 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成了问题,行善积德,早就成了浮云。 “看这个情况,勤王应该是没在洛璃的。所以草寇们才会出现,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潜入勤王府,盗取鹿活草。” 呼延提议道,眼下,是最合适的机会。勤王一旦回来,要入府,可就难了。 “嗯,你说的对。我们先找一个地方落脚,等商议过后,今夜就开始行动。”云石附和道,处理正事,他坦坦荡荡。并没有因为衣容的原因,就拖着时间,不去找鹿活草。 “好。” 几人在勤王府附近的客栈歇下来。月上西楼,虫鸣悦耳,苏睿听着几人的计划,心里有些不安。 第2201章 王府大乱 “为了保护华年娘娘,勤王府内外有重兵把守。都是勤王亲自培养出来的侍卫,硬抢的话,可能性不大。也容易打草惊蛇,我们可以趁着夜色进入王府。那鹿活草如今就是一株死草,要是真被盗了,勤王也不一定会追究。” 呼延开口道,他最了解勤王府的兵力部署。所以,听他的,准没错。 “这里,这里,在子时的时候都会换岗。算是一个空隙,我们找机会溜进去就行。” 他指出勤王府薄弱之处。 云石听了,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准备准备出发吧,月亮西沉前回来。” “好。”呼延点了点头,刚准备离开,就被叫住。 “呼延,你不会也想着参与这次行动吧?”云石上下打量着他,目光里带着不可置信。 呼延低头看了自己的腿,脸色铁青,“我腿断了,却不影响我参与这次行动。另外,我不带着你们钻空子,你们横冲直撞,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害苏睿成了这个模样,自然想亲自拿到鹿活草请罪,以后他还要跟着这个孩子一起成就大事呢。 云石一脸无奈,赶紧开口制止:“我知道你是为了苏睿好。可逞强没用,既是偷盗,就该干净利落。你这个样子,只会拖我们得后腿。明白吗?所以别闹了,你在客栈照顾苏睿。” 云石说的中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累赘。勤王府他没去过,却知道里面的艰难。 华年娘娘如此受宠,勤王自然是保证她的安危的。 “我没事的……” “呼延,你就别去了。我知道你想替苏睿拿到鹿活草,但是这会子情况特殊,你在这里照顾他,同样是帮大忙了。我和云石去就好。”衣容开口说道,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你?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连自保都成问题。还去?算了算了,你们去我不放心。”呼延说罢,又想离开。 云石见他这样执着,拉住他的衣衫,直接提到了椅子上,“听我的,你在这里照顾苏睿。人老了就要服输,别逞强,会惹来麻烦的。勤王府的人都认识你,你比我们更危险。别到时候鹿活草没偷出来,你还搭进去了。我们还要花时间救你,麻烦的很。” 云石一脸严肃,为大局考虑,他必须如此,防止有人感情用事。 呼延拧不过二人的统一意见,悻悻的闭嘴,眼神却始终瞧着衣容。 “放心啦,我虽然武功差,但是架不住我轻功好啊。要是真有什么意外,脚底抹油,直接开溜。肯定不会吃亏的,你就放心吧。” 衣容安慰道,这些日子,呼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将军了。 他有血有肉,是重情重义的英雄。 “那你一定要小心,云石,你一定要照顾好这丫头。” 呼延郑重叮咛。 “知道了,你就别啰嗦了。马上要行动了,别说这些扫兴的。”云石玉扇一摇。 第2202章 贪吃 云石和衣容换上夜行衣,潜入夜色之中。 呼延已经做出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苏睿抬眸,目光中,涣散着担忧。 “来,再吃一颗续命丸。然后我们坐等好消息。”呼延将药丸递到他的嘴边,小心翼翼的给他服下。 总算捱到今天了,成败在此一举。 勤王府,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将王府上下围的水泄不通,每隔两个时辰就换一次岗。 点点灯火点缀在偌大的宅院中,压住浓浓的夜色。 云石和衣容站在房顶上,等待着入府的最佳时机。 “这勤王,到底是有多爱华年娘娘啊。守卫勤王府的人,怕是都有一个营了。”衣惊诧的说道,都说华年娘娘独守恩宠,还是要亲眼所见,才足够震撼。 “若这位娘娘是红颜祸水,不顾大局的话。这位勤王,就是可以为她烽火戏诸侯的昏君。连没有子嗣一事,他都能忍受,可见他对华年娘娘的用心。” 云石开口解释,目光悠然。华年娘娘是月揽名无人不知的存在,他也对这个女子产生过很大的好奇。 勤王那样嗜血残暴的人,竟然会心甘情愿的折在她的手上。 “一会儿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这位华年娘娘。”衣容轻声说道,眸子里闪烁着点点光亮。 “肯定会有机会的,时间到了,我们下去吧。”云石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道。 二人用黑巾把脸蒙住,二话不说就跳入了院中。 两人配合,甩掉巡逻的侍卫,寻找呼延所说的书房。 府中的装饰颇为清雅,盏盏明灯闪烁,映照在过路人脸上。 两位侍女提着长明灯,嬉笑着走过。 “娘娘最近可爱吃酸的东西了呢,万一真是有了喜,那王爷肯定会开心到昭告天下的。” “是啊是啊,恐怕连战争都顾不上了,急着连夜赶回来看娘娘。” 侍女讨论间,全是喜悦与羡慕。 在月揽,是个女子,都羡慕华年的好运。 二人说话间,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一身粉衣,白玉腰带束着腰肢,露出点点肉感。头上的白玉兰簪子,也特意做大了一号,仿佛是为了遮掩她的身材。 唇红齿白,两颊微红,一双桃花眼喜气十足,过腰的长发散着,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之姿,却有一种让人一眼看了就喜欢的魔力。 她插着腰,憨态可掬,一双眸子里逞着愠怒:“我不是有喜,我仅仅就是喜欢吃酸杏干儿而已!你们可不要胡乱造谣,扰乱军心。” 两位侍女见华年娘娘气呼呼的,赶紧附和着哄道:“是是是,娘娘说的对。是奴婢们多嘴,您啊,就是贪吃了些。可这酸杏干不能再吃了,小心不消食,其他什么好吃的都吃不了。” 侍女小曼走过去,扶住华年的手,语气中却没有一丝畏惧。仿佛她们不是主仆,而是姐妹一样。 另一位侍女小优见小曼如此,也赶紧过去,扶住另一只手臂,安抚道:“对对,娘娘,听说王爷这次回来,又带了好几个做菜好吃的厨子呢。” 第2203章 哄小孩儿 小优与小曼,扶着华年离开了后厨。为的就是不让她们家娘娘,又在晚上偷吃,吃多了胃难受。 这样的事情,在两个侍女眼中是常态。 任谁也想不到,独受勤王恩宠的华年娘娘,是个吃货。 每日不是吃,就是在研究吃的道路上。以至于入府多年,从以前的纤细身姿,养成了这般富态。 最重要的是,华年常常吃得让自己不消化,胃痛难忍。为此,勤王发过好大的脾气。 他出征时,就交代了王府上下的人,一定不能让娘娘贪嘴多吃。不然,她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便出现了主仆为了一口吃食儿斗智斗勇的场面。 华年也猜到了侍女的心思,想要挣脱开她们的手,今日后厨的酸枣糕好吃得不得了。她才吃了七块,就被她们收起来了。 没吃够她是不可能罢休的! “你们放开我,我可以自己走的。你们这样,我不舒服。”华年找了个借口,想溜走。 怎料,小优和小曼,太懂她的心思了。 “娘娘,夜深了,得歇息了呢,早睡早起身体好,这是王爷交代的哦。”小曼笑嘻嘻的说道,直接搬出了勤王。 华年一想到少典岳溪,心里就更来气了,就是他让这些人不给她东西吃得。 哼! “我不,我好饿,我要去吃酸枣糕,岳溪他总没说不让我吃饭吧?”华年的眉头微皱,樱桃小嘴翘得老高,俨然还是一副任性少女的模样。 小曼听了她家主子这话,一脸无奈的提醒道:“娘娘,您今夜用膳时吃了七块酸枣糕。再吃,你肚子痛,可怎么办?” 华年看向二人,她们是自己的陪嫁,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所以,她们的话,她是听的。 有些时候拌起嘴来,场景好笑的不得了。 “我的食量小曼又不是不知道,才七块酸枣糕,一会儿就饿了。你们就让我再去吃一些吧,求求你们了。” 华年耍起了无赖,没一个正经主子的模样。求求两个字,小曼和小优平日里都听腻了。 她们家姑娘,就是月揽的一朵奇葩,向来目中没有规矩的。 小优听了她这话,淡淡的补充道:“娘娘,除了七块酸枣糕,您还吃了半只烧鸡,喝了两盏擂茶。还有两块桂花糕,以及无数菜肴,再吃下去,您非得难受不可。” “酸枣糕明日还有,您就消停会儿,再有几个时辰天就亮了,再吃也不迟啊。” 小优一脸无奈,眸子中却是宠溺。她们家主子啊,就是这个性子,得像照顾小孩儿一样哄着。 华年脸颊一红,每次都被戳穿,但她能有什么办法。她这个胃啊,跟填不满一样。 小曼见她心有不愿,又解释道:“娘娘,您前几次吃了难以消食,请了好几位大夫来调理肠胃才好。王爷吩咐了,要是谁在惯着你不知节制的吃东西。便重惩谁,奴婢们也没办法啊。” 华年听到这里,想起了少典岳溪那一张阴沉的臭脸,她瞧了都害怕。 第2204章 偶遇 更别说这些侍女了,她向来不会为难下人,于是松了口气,一脸无奈的答应道:“那好吧,今夜我就不吃了,明日你们记得多做一点酸枣糕,扶我去歇着吧。” 两位侍女见自己主子服软,喜笑颜开的带着她向卧室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在长廊上响起。 “咕咕……咕咕……” 侍女们不约而同的看向华年的肚子,随后相视,一脸无奈。 华年呵呵笑了两声,挠挠头,一脸憨憨的模样,“不好意思啊,我嘴上答应不吃了,但是没跟肚子商量好。” 两位侍女一脸黑线,都到这种地步了,再不给吃的,会不会像虐待? 可再吃,万一吃出什么好歹来,她们也担待不起啊。 她们家娘娘这个胃啊,简直是无底洞。 华年也不想为难她们,大手一挥,开口道:“还有好几个时辰才天亮,我又饿得慌。这样吧,你们多去熬点安神汤,可以多加点药。喝了睡到天亮,我就可以吃酸枣糕了。这主意不错,呵呵……” 小曼和小优愣在原地,怪不得,王爷说,她们家娘娘,肚子饿得时候,什么都逃不过她的胃。 这不,连药也要多吃些。 两人去熬了浓浓的安神汤,给华年服用后,便守在房外,等着天明。 另一边,云石和衣容绕了很久,躲过无数巡逻,终于要松一口气时,迎面而来同样的黑影。 两人微微愣住,停在原地。 对面的黑衣人见到衣容等人,也愣住。 两波黑衣人就这样面面相觑,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 衣容的心跳个不停,所以他们这是遇到同类了? 他们也是来勤王府偷东西的? 这不是巧了吗? 胆儿还真大啊。 与衣容相对的黑衣人名叫顾轩殷,他们是盘王的人,勤王与盘王正在恶战之中。为了能够精准的打击到勤王,霸占他的封地,王采用了最下三滥的手段,派出一队感受夜袭勤王府。 准备将华年娘娘抓起来,当做与勤王谈判的筹码。 勤王对华年的宠爱,人尽皆知。盘王便是认准,勤王会因为她放下自己手中的利刃。也是认定,这种方法,能伤到他。 顾轩殷买通了勤王府的一名侍卫,这才躲过无数巡逻,到了这里。 他怎么也没想到,勤王府中,还有其他黑衣人。 顾轩殷冷冷的看着二人,拿不准他们究竟为何而来。是敌是友,也不清楚。 僵持片刻后,云石拿出玉扇,按了手把上的按钮,玉扇成了一把利剑。 与此同时,盘王的人也纷纷拔剑相向。 “我想,你们一定不是来偷东西的。”云石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目光如炬。 没有谁有这个胆子来勤王府偷东西,他们是例外。 当下的局势,云石了若指掌。勤王与盘王正陷入胶着战中,勤王的兵力雄厚,长久下来,盘王必定落败。 盘王什么性子,他知道,一个小人,怎么可能奢望他遵守道义呢? 也只有他有理由命人潜入勤王府。 第2205章 狭路相逢 想要以女子要挟,让勤王心甘情愿落败,这样的心思,龌龊肮脏,更让人,愤怒不已。 顾轩殷听到他的话,眸子一沉,他们带的人,根本就对抗不了整个勤王府的侍卫。 他们本就是想偷偷将勤王妃劫走,能不生事端,就尽量不要生出事端。 顾轩殷压着声音,开口道:“狭路相逢,本是无奈。你们既是来偷东西的,我们与你们的目的不一样。不如,互不干涉,各自做自己的事。不然,惊扰了勤王府的守卫,想要逃出这里,就难了。” 勤王所设的天罗地网,在月揽是赫赫有名的。 他们都不想冒这个险,徒添过多伤亡。 云石扬起一抹笑容,他的眉眼里,带着笑意。他伸出手,拉了拉衣容的衣角,“乖,躲到我后面来。” 衣容的眸子里洋溢着不解,要掺和进去吗?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如果都是来偷东西的,还不如一个别妨碍一个。 云石猜出了衣容的心思,在她耳边小声开口道:“这些是盘王的人,他们入府,是为了将华年绑抓走。利用她,来威胁勤王就范的。” 衣容听完云石的解释,气立刻不打一处来了,这盘王还真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人,竟然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想的出来。 将无辜女子卷入战乱之中,简直是所有人唾弃的对象。 她最看不惯这样的事,既然如此,今天她就非管不可了。 衣容踢起一侧的一块石头,径直朝着盘王的人砸去。 顾轩殷用长剑抵挡,挡住石头的同时,石头与金属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只是一点小小的动静,立刻引起了勤王府巡逻的人的注意。 “是谁在那儿?所有人,紧急集合!”勤王的人察觉到不对劲儿,所有人都朝着声音来源涌去。 顾轩殷低声咒骂了一句,好不容易进了勤王府,没想到遇到这样的岔子! “速战速决,立刻去勤王妃的房间,将她抢出来带走。其余人,跟侍卫周旋!” 顾轩殷下达命令,留下十个黑衣人与侍卫缠斗,其余的人都往勤王妃的寝殿摸去。 云石见状,拉住衣容的手,跟着顾轩殷一同离开。 他就是要让这些人计划落空,他就是要跟盘王对着干。 “哎,还没说你们的来意呢?怎么这么着急走?前面是女子闺房,作为男子,还是回避吧。”云石挡住他们的去路,他的眼睛里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厮杀的声音传来,顾轩殷有些气急。他们必须抓住时间,将人掳走。不然,前功尽弃不说,想要带走华年,可就难了。 “滚开!不要逼我动手!”顾轩殷冷冷道,声音里带着狠厉。 “若是我们不滚呢?怎么,要动手?对一个女子动手,你们也算是男人?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衣容冷冷说道,她本就不满这乱世。如今更是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她自然不会轻饶他们。 顾轩殷的眸子里,一抹阴狠划过。他利剑相向,杀气四起。 第2206章 阻止 “想当活菩萨救人?只是,我就是专斩活菩萨的!”顾轩殷冷冷说道,长剑出鞘,必见鲜血。 云石迎击上去,与顾轩殷缠斗在一起。 衣容也跟盘王的人打了起来。 勤王府,陷入一片混乱。 顾轩殷是盘王最得力的手下,武功在月揽数一数二,在云石手里,却占不了一丝上风。 这场打斗,不能持续太久。不然,谁也走不了。 “你们都是来偷东西的,何必与我们过不去呢?我们缠斗在一起,没有一点儿好处。一旦勤王的侍卫全部赶来,谁都跑不了。我们争斗,只会两败俱伤!”顾轩殷开口劝诫道,他虽然想与对方分出个胜负来。但是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允许。 他必须先把勤王妃带走才行。 “狭路相逢勇者胜,本公子就是不想看你们得逞。两败俱伤又如何?我这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盘王的人,我看一次打一次。” 云石笑道,两人利剑相撞,一个不服一个。 云石脸上仍然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连大气都没喘一口。 而顾轩殷,一心二用。他过于心急,想要快一点得到勤王妃,隐隐落了下风。 “你既然知道我是盘王的人,为何还苦苦相逼。你要偷盗什么?金银珠宝吗?只要你放过我们,要多少盘王就给多少!” 顾轩殷见威逼不成,开始利诱起来。 云石眉头轻挑,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瞧见用钱来收买他的,还当真是有趣呢。 “哦,是吗?那将盘王所有的封地,都划给郾城如何?”他的语气里带着打趣。 一句话,便表明了他的身份。 顾轩殷心下一沉,打量着眼前的人,问道:“你是云氏家主,云石。” “正是本公子。”云石点了点头,一脸傲娇。 顾轩殷猛砍一刀,连连后退好几步。他的目光里,带着些许畏惧。 盘王派去郾城抓捕周生氏的人,下落不明。想来,已经是死于非命了。 云氏家主,向来不会离开郾城的。这一次,又是为什么? “堂堂云氏家主,竟做了梁上君子,还真是让顾某佩服。”顾轩殷暗暗讽刺道,目光中,带着些许笑意。 “盘王为了取胜,以女子相要挟,这样的气度,云某甘拜下风。梁上君子之行,可不及盘王所作所为的三分之一呢。” 云石反唇相讥,一双眸子,坦坦荡荡。 他与那无耻的盘王,不是可以相提并论的。 “能在这里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云石,不如这样,你放我们去完成任务,我派几个人拖住勤王的人,让你们能够成功拿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如何?” 打不过,顾轩殷开始求合作。 “勤王的天罗地网我们都有所耳闻,你们只有两个人,要想离开,谈何容易。有了我们的相助,也容易一些。” 他又补充道,他笃定,云石为了利益,会做出妥协。 “哈哈哈,跟本公子求合作?盘王亲自来,本公子都不一定同意,更何况是你们这些小喽啰呢?” 第2207章 吵醒 云石的言语中,是鄙夷。跟他合作,当真以为,他是唯利是图的人? 盘王这样的人,光是晓得他的名字,都已经是一种侮辱了。还合作?他家八辈祖宗的棺材板都盖不住了。 “那你的意思是,就是要阻止我们了?”顾轩殷的眸子里,染上猩红。他已经做好跟云石决一死战的准备了。 “错了,本公子喜欢看戏。阻止你们不是我的本意,捣乱才是。我就想看看,被勤王知道盘王的用意,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 云石笑道,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他向来就是这样奇怪的性子,常理于他而言,就是狗屁。 顾轩殷怒火中烧,他感觉云石在戏弄他。他飞奔而起,将怒火转化为武力,朝着他砍去。 云石消极应战,只躲,不进攻。甚至,将利剑收回,化为玉扇。以凌波微步,逗着顾轩殷转圈子。 顾轩殷越打越火大,几乎使出了自己的十二分力气。偏偏对方根本就不积极应战,以柔克刚,再强硬的拳头,打在棉花上,也无力了。 云石在拖延时间,顾轩殷也知道他在拖延时间,但是他就是没有办法。 他想要独自一人去完成任务,云石却又不放过他。 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顾轩殷气的肺都要炸了。 “云石!你别欺人太甚!”他怒吼道,几乎是仰天长啸。 衣容见云石戏弄别人,眉头微皱,再拖延时间,勤王的人来,他们也逃不了。 “云石!”她压低声音提醒道。 “别怕。”云石对着她做了一个口型。 院子里的打斗声过大,为了保护华年的安危,三分之一的侍卫全部被调到她住的院子。 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眉头紧皱,生怕华年出一点差错。那他们这些人,可都要陪葬了。 唯独华年这位正主,喝了太多安神汤,呼噜打得屋外都能听见。 “呼……呼……” 小曼和小优一脸尴尬,华年打呼磨牙,她们是知道的。这样丢人的行为,自己人知道就行了。 偏偏今晚出现意外,所有人都围在了她的闺房外面。 得,她们家主子,以后又有八卦可以谈了。 庭院里守着的侍卫,听着这惊人的呼噜声,纷纷震惊不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怎么会有女子,能如此不端庄。最重要都是,这样的女子,还是他们勤王殿下心尖尖儿上的宠妃。 长的胖还可以用福气富态来形容,那打呼磨牙怎么圆? 所有人都觉得,华年娘娘,除了脾气好一些以外,其他方面,是一点儿都配不上一代枭雄少典岳溪。 难怪老皇上对这位儿媳多有不满。 这放谁家里能满意?吃的多,无子嗣,还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端庄。 外面都打破天了,她还能睡的这样香。这样的睡眠质量,也是少有的。 华年正在做美梦,桌上摆满了美食,正当她准备大快朵颐之时,一声巨响,将她从美梦中唤醒。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第2208章 惩罚 华年一下从床上惊起,一脸茫然无措。 小曼与小优见自家主子醒了过来,赶紧进房间,服侍她更衣。 “娘娘,勤王府进刺客了。现在前厅已经乱成一片了,王爷留下的人都在院子里,就怕您有什么三长两短。” 小曼一边替华年穿着鞋子,一边解释着今夜发生的事情。 华年是被吓醒的,没睡够的她,气性本来就大。她怒目圆瞪,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什么?进刺客了?谁这么大胆,当真以为我华年是吃素的?!岳溪不在,就想打我的主意?让我去瞧瞧,杀一杀他们的锐气!” 说罢,华年便提着利剑外走。府中的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她气势汹汹的样子。 这样才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气势嘛,这样才是一代枭雄正妃该有的模样嘛! 一旁的侍卫头领齐一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总算对这位王妃多了一点满意的地方了。 小曼跟小优跟在华年身后,其他人觉得她是真生气,可只有她们知道,她家娘娘会这般,全然是起床气闹的。 她贪吃、睡意大,没睡好和饿极了,都会发脾气,这是她们一直知道的事。 “小优,快跟上。可别让娘娘被伤到,不然我们俩命都得没了。”小曼一脸无奈,两个人几乎是小跑的跟着华年。 衣容和云石与盘王的人缠斗在一起,难分难舍之际,远处出现一批人,浩浩荡荡的朝着他们走来。 为首的女子,一身粉色的华服,长发都没来得及束,提着剑怒气冲冲的走来。 她的皮肤晶莹剔透,嘟着嘴,明明是生气的模样,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可爱的错觉。 她看起来微胖,腰肢比寻常女子粗了些。脸蛋却是好看的,只不过因为发福,整个人看起来跟白糯米团子一样。 衣容甚至有一种错觉,糯米团子带着人走来了。 云石停下手,一脸将顾轩殷踢倒在地,一颗石子精准很的打在了他的穴位上。 顾轩殷吃痛之际,立刻就察觉到安自己不能动了。 勤王的人也跑了上来,将黑衣人围住。 “是谁?哪个不长眼的刺客,竟然敢入府行刺!吵着我睡觉了不知道吗?我本来就饿得慌,好不容易睡着了,感觉不到饿了,还做梦看到美食了!这还没动筷子呢!就被人吵醒了!到底是谁,这么可恶!真当我华年是软柿子!岳溪不在,我照样能斩杀敌人!” 华年怒吼道,说了十句话,九句话是抱怨自己饿了。还有半句,是对被吵醒的无奈。 她虽然看起来气势汹汹,但莫名其妙给人一种奶声奶气的错觉。 她这幅模样,哪里是来兴师问罪的,分明就是来控诉的。 衣容出神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目瞪口呆。她听过呼延对她的描述,微胖,心地善良,受尽宠爱。 可她没有想过,竟然会是这幅模样。 她的身材肉嘟嘟的,让人看了就觉得很好捏的样子。 一张脸颊白白嫩嫩的,虽只是丰满,却给人莫名的可爱。 第2209章 饿死你 这样的容貌,放在长安那些妇人的口中,就是所谓的好生养。 可为什么,偏偏没有子嗣呢? 衣容的思想开了小差,就在下一秒,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只见华年气势汹汹的提着剑,指着在地上跪着的盘王的人,怒气冲冲的质问:“你为什么要潜入王府?到底安的什么心!最重要的是,你扰乱我的美梦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她剑锋直指,下一秒,就要戳到顾轩殷的额头上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恼羞成怒,要杀了刺客时,剑锋稳稳的在一寸处停下。 “快说!” 她的声音穿破天际,惊得人为之一震。衣容吓了一跳,手中的剑都掉了。 “咣当!”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了衣容,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将手抬了起来,做出投降的姿势,大脑飞速运转,瞬间找到一个蹩脚的理由。 “我不是来刺杀你的,我就是……就是走错地方了。” 这个理由非常的侮辱智商,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云石笑的嘴都快抬咧到后脑勺了,他家丫头,连撒个谎都不会,还真是可爱。 衣容也觉得自己这个理由荒唐至极,又想出另一个借口找补。“我……我们是来偷隔壁院儿东西的。真的是走错了,发现他们这些人图谋不轨,就打起来了。” 小偷说绑架的图谋不轨,这借口,真的能将人笑死。 就连华年一旁的侍女都听出了衣容是在唬人,所有人都以为,她要被杀了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华年直接没管衣容,恶狠狠的看向地上狼狈的人,又继续逼问道:“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当真以为勤王出征了,我就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拿捏?这王府守卫森严,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谁泄的密,买通了谁?” 华年看似憨厚,实则也是聪明的。光从他们成功进入王府,就知道肯定有内奸。 侍女们一脸欣慰,她们家娘娘,总算聪明起来了,这才是当家女主人该有的模样嘛! 看以后谁还敢说她们家娘娘胖乎乎的,好欺负。 顾轩殷咬着牙,恶狠狠的瞪向云石。若不是他捣乱,他们怎么可能功亏一篑? 这勤王妃,看起来就像一个蠢货!只要突破勤王设下的天罗地网,绑架她不是小问题? 顾轩殷将脸别到一边,一脸暴躁加不耐烦。 他这幅模样,高傲的不可一世。 这下,华年是彻底怒了。 她的眉头紧皱,像个河豚一样气鼓鼓的,可以明显看出她在强撑霸气。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或者说,认为我心善。不能拿你怎么样?能成为勤王贤内助的人,不会心慈手软。受尽苦头后,我照样能让你吐出我想要得东西。擅闯勤王府的人,还没有囫囵个出去的例子。” 华年的声音掷地有声,清亮有力。 长风呼啸而来,卷起她的长发。女侠感扑面而来,圆嘟嘟的面容,也变得有了轮廓。 第2210章 奶凶奶凶的 衣容看向她,都差点以为她真的要发狠了。 可下一秒,华年说出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惊掉下巴! “虽然那些都是王爷的手段,但是,我也不是心软的主!我虽然不会挖你的眼,砍你的腿!但是,我一定会让你尝试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 华年的每句话都狠劲十足,所有人,都禁了声,被她的怒气给震住。 最痛苦的事?万蚁噬心?还是五马分尸。 总之,月揽的酷刑多的是。 总有一样,可以撬开这个人的嘴。 “你再不说,我饿死你!” 华年狠狠的说出这句话,还挥动了两下利剑。这个动作,像极了在虚张声势。 之前铺垫的所有狠毒,在华年说出那句“饿死你”的时候,全部垮掉。 小曼和小优一脸嫌弃,真不想承认这是自家主子。能不能收敛一点,别把自己贪吃的本性暴露?要是有地洞,她们都想钻进去了。 侍卫们一个个忍俊不禁,却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一脸无奈。 饿死你?这是酷刑?这分明就是闹着玩儿! 他们家娘娘,真的没救了。 所有人都对华年的惩罚不屑一顾,就只有她自己信誓旦旦的觉得,这已经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了。 别说饿死了,她但凡饿上两个时辰,都会两眼昏花,难过的要命。 在华年眼里,这是最残酷的刑罚。 现场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就在这时,衣容彻底忍不住了。 “噗……哈哈……”衣容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人太可爱,怎么会有这么好笑的刑罚。她还以为要五马分尸什么的!这哪里是刑罚,这分明就是捉弄嘛! 衣容这一声笑,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做了侍卫们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侍女们觉得丢人都要丢到家了,这下被人赤……裸裸的嫌弃了一把。 衣容笑出眼泪来,捂住肚子,前俯后仰,丝毫没有形象可言。 云石一脸宠溺,他走到她的身旁,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哈哈哈……太好笑了。饿死……这是什么刑罚?” 衣容才顾不得大家诧异的眼神儿,现在她就想笑够,这华年娘娘太可爱了。 奶凶奶凶的,好想过去捏她的脸一下。 华年被她笑的一脸尴尬,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你……你别笑了!”她气的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饿死别人,很丢人吗?平日里她跟勤王吵架,最怕的就是他说不给她饭吃了。 怎么这些人一点儿都不怕? 衣容看她似乎生气了,赶紧停止大笑。捂住嘴,一张眸子带着些许泪花。 “对……对不起。” 云石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声开口安慰道:“笑够了顺口气,别呛着。” 他的声音里带着宠溺,听的人心里甜甜的。 衣容点了点头,平复心情,看向华年,一脸真诚的再次开口:“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没忍住,你刚刚特别帅气,很像江湖侠女。” 衣容夸赞道。 第2211章 一见如故 华年瞪大双眸,愣愣的看向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种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打量着她,升起一股愉悦之感。 最重要的是,他刚刚竟然说自己像江湖侠女!? 她刚刚真的有那么厉害吗?那真的很帅气的! “你刚刚说我什么?”华年一脸严肃道,目光中闪烁着点点光芒。 衣容一愣,难道她说错话了?她看向她,注视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你刚刚说我像谁,给我再重复一遍。”华年一本正经的闪过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愉悦。 衣容仔细回想着刚刚她说的话,好像……没什么冒犯的吧。 “我不是故意的……”衣容的声音弱了些许。 “不是,不是这句话。”华年的表情,严肃的就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一样。 “你刚刚特别帅气,很像江湖侠女?”衣容不确定的重复道,这是夸人的,总不会,华年娘娘不喜欢江湖侠女吧。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对!对!就是这句话,你再大声的重复一遍!”华年的突然激动起来,跟个孩子一样,笑的开怀。 “娘娘刚刚特别帅气,就像江湖侠女一样!”衣容大声的重复道,疑惑的看着她。 华年乐的喜笑颜开,看向身边的侍女,一脸傲娇。那表情,似乎在说,瞧瞧我是江湖侠女,多霸气? 侍女们一脸无奈,她们的娘娘,就是这么好哄的。 你是娘娘啊,这样做真的很掉价哎。 “我很喜欢你,小兄弟。你在隔壁是想偷什么东西?要不要让我帮忙?” 华年扔掉手中的利剑,走近衣容,拍了拍她的肩膀。,佛多年老友一样。 华年就是这样的性子,遇到她喜欢接触的人,她从来不会吝啬于表现出来。 侍女小曼和小优被气的一口老血哽在喉咙,要不是不合礼数,她们真想冲上前去,拉住她家娘娘,让她清醒一点。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这个小子在说谎好不好?隔壁可是少典氏祠堂,供奉着这片封地一直以来的藩王。 他们去偷什么?偷排位吗?还是偷骨灰? 祠堂有什么好偷的?! 还有,堂堂勤王妃,就不要用偷这个词来形容了好不好?帮你找不好吗? 小曼与小优一脸担心,轻声叹了一口气,无奈至极。 她们从小陪华年长大,知道她有些时候就是如此,蠢到没边了。 她这一辈子,做什么事都是平平。在闺房时,平平无奇,上门求亲的人都少的很。 琴棋书画样样都不精通,唯独对吃钻研颇深。 华年一辈子的运气,大概都用在了遇到少典岳溪身上了。 她也是所有女子最羡慕的对象,让洛璃女子知道,这世上,哪怕她们再普通,也会遇到一个,将她们视若珍宝的男人。 这个男人,可能就是从天而降的英雄。 衣容被华年的热情给唬住,她难道真的没看出自己是在撒谎? 额……衣容突然有一种罪恶感。欺骗这样的人,真的很内疚啊。 第2212章 入府陪伴 华年看着她呆呆的,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赶紧抓住她的手。 “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信我!你看上什么了?是不是老祖的舍利子?我真可以帮你偷出来!” 华年一脸激动,对于少典氏的列祖列宗,没有丝毫敬重可言。 她说这话,放在其他人身上,是要株连九族的!可在她嘴里说出来,着急的也只有小曼和小优。 “娘娘!可别胡说啊!”小曼紧张的要命,服侍着华年,随时准备着人头落地。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祖宗,她们每天给她烧三柱高香,都没办法堵住她那张惹祸的嘴! 还有,这小贼是个男子。她家娘娘大大咧咧的,没什么男女之别的意识。 可勤王不是吃素的,吃起醋来,连个孩子都能挨揍!更何况还是一个男子! 在场的侍卫可都是勤王的眼线,这小贼,手不得断了? “娘娘,快松开。要是被王爷知道了,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小曼赶紧将华年的手,抓了过来。 华年松开他手的一刹那,只觉得一种酥酥的感觉从身上流过。最重要的是,他的手,太滑太嫩了,都不像一个男子的手。 华年抬眸,看向眼前这个少年。脸颊微黑,虽穿着普通,却仍旧挡不住他骨子里的贵气。最重要的是,他的五官真的很好看,简直比女子还要漂亮。 衣容被华年盯的脸红,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奇怪的问道:“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你长的可太好看了,比我们家岳溪还好看。”华年笑了笑,提起勤王的时候,目光里带着星光。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华年便是如此,她从不掩饰她对勤王的爱意。 她大大方方,刚烈忠贞,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像这个时代的例外。 月揽上下的女子,对她是羡慕嫉妒恨啊,她虽然不能给勤王传宗接代,但是却得到了一代枭雄全部的爱。为了他,甚至连没有子嗣都不在意。 “娘娘,可别再夸了,再夸下去,神仙都救不了他!”小优拉住华年,就差没用手捂住她的嘴了。 那活阎王勤王就是个醋坛子,听到什么风吹草动,都要跳脚。 她们娘娘,多看一眼其他的雄性动物,他都能把那动物给杀了。 “如果娘娘不想为难他们,不如先放他们走吧。不然,王爷听到风声,他们的小命真的保不住了。”小曼好心提醒道。 华年再次拉住了衣容的手,这一次,她特别摸了摸衣容的手心。 光滑细腻,根本就不是男子的手。 她肯定了心中的判断,眸子亮的像天上的星星。 “我才不呢,这王府中,听谁的?我要让他留在府中,陪我聊聊天,现在这段时间我很无聊。” 华年一脸无畏,她在少典岳溪面前,还从来没服软过。 小曼听了她这个决定,只觉得头大如斗。 这不是找死嘛?被王爷知道了,还不得把这王府给拆了啊? 第2213章 你想要什么 “娘娘,这不是可以开玩笑的,要闹出人命的!”小曼拉住华年的手,再说下去,就真的完蛋了。 “你们就那么怕他吗?他也没有多大脾气啊。这王府内宅,我才是女主人。自然要听我的了,没事的,放心,我能震住他的。” 华年一脸自信,拿捏他还不是小事。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肯定会答应自己的。再说了,这是女子孩,能有什么关系? 小曼一张脸难看的跟死了亲娘一样。 没多大脾气?她们娘娘说着倒是轻松。可这府中……不,应该是这月揽上下,有几个不怕勤王的? 手中十几万大军,封地最广,也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他说一不二,杀伐果断。就是活阎王,连老皇帝都要让他三分。 他脾气不大?信不信惹怒他,他能让整个月揽抖三抖? 他脾气好,是只对华年好。 至于其他人,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娘娘,真的会出人命的!这小兄弟看起来年纪尚小,肯定还没娶妻。您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而且,不是来捉拿刺客的吗?我们别把目标搞错了,好不好?就当奴婢求您了。” “是啊,娘娘,您就别任性了,其他的我们都可以答应您,这件事不行啊。是要出人命的,要是王爷知道您将一个男子召到府中,我们这些人就是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小曼和小优,一个站一边,死死的拉住她的手。 华年听的耳朵疼,这两个傻丫头,说傻还是真的傻。那么好看的女子,怎么他们就看不出来呢? “你们是娘娘还是我是娘娘,这府中到底听谁的?”华年开口,一脸严肃。 她真严肃起来,也没有人敢违拗她。 小曼和小优立刻闭上了嘴,低着头,一脸委屈。 华年见她们妥协,立刻对衣容露出笑容。 “小兄弟,你见什么名字啊?你要偷什么?舍利子吗?隔壁就那个东西值点儿钱,是太宗弟弟火化时留下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作用,就是一颗石头。你要的话,我带你过去。” 华年热情的让人害怕,衣容都愣住了。她下意识看向云石,投射出求助的目光。 云石笑了笑,替她开口答道:“她叫云容,我们来拿的,不是舍利子。我们要的东西,你未必舍得给。另外,入府是不可能的。若真是入了府,我我们恐怕无法活着回去。” 云石淡淡说道,目光带着些许的得意。 云容,以他的姓,冠予她,是他一直都想做的事情。 衣容听了他的话,没想那么多。衣容这个名字,太容易暴露了。 云容,听起来像郾城的人。她猛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华年打量着二人,露出一脸温柔的笑容,看来,这像是一对小情侣啊。 “那没事,这王府中,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华年信誓旦旦道,在她眼里,这王府的确没什么值钱的。而且库房钥匙,在她手里呢。 衣容愣在原地。 第2214章 败家娘们儿 她注视着年华,有些不可置信。真的什么都可以给她吗?那鹿活草是不是也可以…… “我要的那个东西,特别特别名贵。是救人的,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会冒险而来……” 衣容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不行,勤王之前派呼延来抓他们,说不定华年就知道。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是周生氏的人,肯定会把她交给勤王,到时候,命都保不住了。 “就是舍利子。”衣容咬咬牙,开口道。 先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吧,勤王没见过他们,如今她易容,又是与云石在一起,目标不明显,应该可以瞒一段时间。等到取得华年的信任,再取鹿活草吧。 华年见她改了口,从变化的表情中看出了衣容在撒谎。不过,却相信,这女孩子不是坏人。肯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才没有实话实说。 她最近这段日子,正闷得慌。能交一个朋友,多个人说说话也是好事。 “那好办,你就入府陪我几日。等哪天我找个理由,我就把舍利子给你。”她答应的爽快,说完还一把搂过衣容的肩膀。 小曼和小优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她们娘娘,简直是胆大妄为啊,即便喜欢这个小兄弟,能不能在私底下? 大庭广众之下,这些侍卫,可都是勤王培养出来的,誓死效忠勤王的主儿。 他们不得告状? 还有,就算库房钥匙在她手里,也不能随意给别人东西吧? 小曼心里想了一句不该她说的话:这败家娘们儿。 完了,他们肯定又要被撵回娘家了。 “娘娘,您收敛一点好不好?”小曼压低声音提醒着,脸色难看的不得了。 “没事儿没事儿,他看起来还小,不如我就收你当弟弟如何?我正好缺个弟弟呢!哈哈哈……”华年笑的没心没肺,声音极具穿透力。 侍女们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衣容面露难色,却还是逼着自己挤出一抹笑容,“呵呵……好啊。” “来都来了,那今晚就先住在勤王府吧,明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这是华年心中,最高级的招待,就是给对方美食。 衣容笑了笑,“好吧。” “都散了吧,没事了。”华年大手一挥,十分潇洒,直接将一旁的顾轩殷给忽视了。 侍卫们一脸无奈,怎么办? 明天还是赶紧书信一封,让勤王亲自回来解决吧。 那个叫云容的,估计到时候会被挫骨扬灰,谁让他靠近他们家娘娘的。 “娘娘,还有一个贼人呢!”小优小声提醒道,怕太大声,让其他人误以为她家娘娘是个傻子。 华年回过神来,一脸嫌弃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你还是不肯说出你是谁的人吗?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又恢复了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顾轩殷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要不是突如其来的遇到了这两个人,年华这样蠢的人,他早就抓住了。他才不想出卖盘王,换取性命平安呢。 他将脸别到一边。 第2215章 不安 华年看他还挺有骨气的,并未发怒,反而还表现出些许赞扬来。 “嗯,倒是一个有脾气的。来人啊,把他给我押下去,明日我有时间了,亲自审问。一定让他乖乖吐出,是谁派他来的!” 华年表现出难得的霸气,只不过,憨厚可爱的形象先入为主,哪怕她现在再凶,也给人一种虚张声势的感觉。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奶凶奶凶的。 顾轩殷被人带到地牢,而云石和衣容,则已勤王府宾客的身份住了进来。 直到躺在软绵绵的床榻上,衣容的都还有些懵。 她记得,她和云石,是来偷鹿活草来着。结果遇到盘王的人,打了起来,闹的人尽皆知。然后,他们就被勤王的人包围了。 可到最后,盘王的人全部被打入地牢。她凭借着三流的演技和借口,竟然被华年娘娘认做弟弟…… 最主要是,他们承认了自己是来偷东西的。事情跨度太大,莫名其妙弄成了这个样子。 顺利的就跟做梦一样。 衣容睡不着啊,翻来覆去。 现在是成功进入王府了,成了宾客,取得鹿活草的几率就大了很多。 先稳一稳,明天与云石见面了再商讨该怎样做。 衣容这边,一夜未眠。她挂念着苏睿的病,又因为在勤王府睡的不够踏实,苦闷又无聊 最重要的是,她在想办法,该怎样取得鹿活草。 她觉得,华年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她不想欺骗华年,可如果不欺骗,以自己的身份,和她想得到的东西,华年怎么可能将那些东西送给她? 她可是勤王的王妃。 她忧心了一整夜,直到天明。 华年肯定会来找她的,到时候她该怎么说怎么做? 衣容就这样睁着眼,等到了日晒三竿,都没等来华年。 这是怎么回事?她假意说要舍利子,华年也答应今天带她去取的,难道是骗她的吗? 等得久了,衣容也有些慌了。 既然华年不来,自己就主动去找她吧,试探试探口风也是好的。 衣容一路打听着,终于来到了囚心阁。 小曼见他来,脸色一沉,眉头皱起,开口道:“小公子虽然被娘娘认作弟弟了,但是男女有别,王爷最忌讳男子靠近娘娘。小公子也该识趣才是,免得惹出什么难听的言论,伤了彼此。” 衣容听到她的谴责,并不恼怒,她现在是男子扮相,这些人对她敌视是很正常的。 衣容抱拳作揖,笑道:“不好意思,我就是想来看看我姐姐,没有想那么多。若有冒犯的地方,我在院子里等候就行。” 衣容和气的说道,态度真诚。 小优看他一脸正气,好像也没安什么坏心思,便对小曼说道:“娘娘既然说过今日要见他的,那就让他留下来吧。过不了多久,娘娘就要醒了,省的娘娘自己跑去偏苑。” 小优都这么说了,小曼也没有继续为难云容。 “那你就在院子里站着吧,娘娘醒了,肯定会见你的。”她抬头看了看天色。 第2216章 奇女子 “好,多谢二位姑娘。”衣容恭敬有礼道,他这样温和有礼的,模样,让人心里舒坦许多。 衣容就这样站在日头下,半个时辰过去了,华年还没有醒过来。 衣容腿有些痛,但已经答应等着了,也不好先走。就硬生生站在太阳底下,等华年睡醒。 就在此刻,一阵巨响无比的声音响起。 “呼……啊……呼……” 声音在屋外都能听见,还夹杂着吧嗒嘴的声音。 衣容抬头,疑惑的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声音? 听起来,像人在打呼。 小曼和小优见云容一脸好奇,脸上差点儿挂不住了。 天啦,她家娘娘又开始打呼了。 勤王府王妃,皇室儿媳,这里的女主人,睡到日晒三竿不说,还打呼磨牙。 在自己人面前也就罢了,现在,外人也知道了。 过不了多久,整个洛璃的人都会知道,她家娘娘的德行。然后就是其他地方的人、再接着就是少典氏皇族,老皇帝。 得,她们这些人,又得被教训了,勤王又得跟老皇帝斗智斗勇了。 “云容,你初来王府,不知道规矩。我得告诉你一些道理,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就算听到了,也不要拿着到处乱说。不然,惹祸了丢了性命都不知道。” 衣容听的迷糊,听到了打呼的后果这么严重吗? 虽然不理解,但是衣容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 小曼听到这里,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就在她们谈话结束时,屋内又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酸枣糕!我要吃酸枣糕,啧啧……” “妖怪!哪里逃!” “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捉走了……” 衣容站在院子里,听着屋内传来华年的声音,就跟演了场戏一样精彩。 这是说梦话了? 这睡的可真香,她还真有点羡慕华年了。无忧无虑的,她昨晚就一直没睡着。 衣容偷偷笑,小曼一脸无奈。 她家娘娘,一睡着,就容易出现各种情况。梦游、打呼、磨牙,还有说梦话。总之,所有皇室女子都不会出现的行为,都会出现在她身上。 而且还齐全的很,一样也不少,她们都已经习惯了。 “娘娘这些日子看了话本,所以就……”小优硬着头皮解释。 越解释,越没底气。 算了算了,破罐子破摔。勤王都不嫌弃,她们做奴婢的,还能说什么? “呵呵,没事,我也喜欢看话本,在天桥底下听说书。”衣容挠挠头,附和道。 院子里,陷入一片沉寂。 衣容在院子里站了一个时辰,听了各种声音。终于,在晌午时,听见一声“噗通”的声音。 而后,华年吃痛的声音传来。 “哎哟,痛死了!” 小曼和小优对视一眼,一脸无奈。得,她家娘娘又掉下床了。 比孩子还孩子,她们真的没办法啊。 勤王之前就嘱咐过,要她们多注意,华年会掉下床。这不,这一个月,掉下床九次。 衣容见两位侍女一脸无奈,并且无动于衷,好心开口提醒道:“那个……娘娘好像掉下床了。” 第2217章 不守礼教 “嗯,这是常事,娘娘估计还能再睡一会儿。”小优一脸淡定的说道,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华年掉下床后,还能再睡一会儿。如果这会子进去吵醒她,犯了起床气,那可不得了。 衣容见二人这样淡定,有些担忧。 “你们都不进去看看……” 衣容的话都还没说完,下一秒,呼噜声再次响起。 “呼……” 气氛又陷入尴尬之中。 衣容从没见过这样能睡的人,已经不算睡的香了,这算睡的死吧? 在呼噜声中,衣容又等了一刻钟。在日头最毒的时候,听见了华年的声音。 “哎呀,总算睡够了。昨晚折腾了一夜,累死我了。”华年伸了一个懒腰,摸了摸脖子。 小曼跟小优立刻进屋服侍。 “娘娘,云公子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了,您要不要见他呢?”小优开口问道,掩不住的笑意。 华年爬了起来拍了拍脑袋,“睡太死,我忘记这一茬啦!你们也是糊涂,怎么不把我叫醒?外面日头这么毒,他她细皮嫩肉的,晒出个好歹可怎么得了?” 华年一脸内疚,披上衣服就往外跑,也不顾自己没穿鞋袜。 “云容,你快进来吧。让你久等了,对不住了。”她连连道歉,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小曼跟小优瞧着自家主子鞋袜都不穿,就跑出去见陌生男子,脸色大惊。 这可见鬼了!在月揽,女子的脚是不能随意被外人看的。 云容的死罪又多了一条,勤王回来,非得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娘娘啊,您先穿戴整齐啊,这样太不雅观了。”小曼苦口婆心,拿着披风遮挡她的玉足,短短的,可可爱爱的。 “没事,她看了也不要紧的。”华年大大咧咧,丝毫不将这件事放在眼里。 小曼都快哭了!她家娘娘,太不守礼仪了。 当初她要嫁入王府时,皇后便派来嬷嬷,教她礼仪。怎料,华年最讨厌繁文缛节。 没上个几天礼仪课程,就哭哭啼啼的。一双眸子,红的跟兔子眼睛一样。勤王一心疼,直接驳了皇后的意思,将嬷嬷撵走,并扬言,无礼就无礼。他自己将来会受着的,夫妇一体,外人还是不要多加置喙。 人家要娶华年的正主儿都这样说了,表示不在乎,其他人又敢多说什么呢? 老皇帝怒骂了勤王三天,还是拧不过他那颗宠妻的心。 勤王妃成了少典皇族最不守规矩的人。 大抵,勤王也曾经后悔过。那次将华年撵回娘家,下的旨意便是她不守妇道,不讲规矩,回娘家闭门思过。 结果,几天后,还不是又巴巴儿的将她接回来了。 这勤王府,勤王妃可以不用主持内宅,睡到日晒三竿,无一人敢置喙,也是勤王的命令。 总之,在勤王府,华年就是最自由的,从来不受那些礼教的束缚。 衣容低头瞥了一眼华年的脚,肉嘟嘟的,不是好看,而是好玩儿。 她正笑着,就被小曼呵斥了: “你怎么还敢盯着娘娘的玉足看?” 第2218章 胡吃海喝 “不想要眼睛了吗?王爷回来,非得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不可!” 小曼这些话,是呵斥也是警告。她家娘娘犯了事,撒娇卖乖,就可以逃过惩罚,可是其他人不一样。 勤王只对娘娘心软,对其他人,手段可狠辣的很。 衣容被吓住,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 “小曼,你吓她做什么?没事的!,溪不会说什么的。”华年不以为意,伸出手拉住衣容,开口道:“那么久了,肯定饿了对吧?” “走,昨天小曼她们做的酸枣糕,简直一绝。我带你去尝尝,你多吃一点儿。” 华年拉着衣容,就往小厨房跑。 “娘娘,我不饿……” 衣容的话卡在喉咙,华年根本就不给她说完话的机会。 小厨房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食。 华年笑吟吟的,一道一道的介绍着,“这个,是八宝鸭,这个是小酥肉,这个是水晶肴肉……” 二十多道菜,将一张长桌子堆的满满当当的。荤菜就是十个,素菜糕点应有尽有。 衣容愣在原地,瞠目结舌道:“额……我们两个应该吃不完吧,要不要叫云石来?” “没事,这才几个菜。菜量就那么一点点,两筷子就没了。别怕,我们先吃,肯定不会饿到你的朋友的。” 华年说罢,拿着筷子,疯狂的往衣容碗里夹东西。 衣容瞧着满满当当的碗,这吃完,会撑死吧? “够了够了,太多我吃不下,浪费了。”衣容制止道,一脸无奈。 她这些日子,吃不了那么多东西。一路奔波,一直到现在,胃里还是吃不了这样油腻的食物。 “多吗?不够吧?”华年打量着衣容,一副慈爱的模样:“你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太瘦了不好看。我胖乎乎的,岳溪就一直说我最好看了。” 华年提到少典岳溪的时候,一双眸子,总是亮晶晶的。光是看着,就觉得让人开心。 她起身,走到衣容身后,用手丈量了她的腰肢:“这么瘦,不行,你真得多吃一点。不然啊,我就不开心了。” 衣容一脸无奈,只能按照华年说的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衣容总算知道,华年这一身富态是怎么来的了。 她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了,华年一直没有停。 不停地塞东西,半个时辰后,桌子上二十几道菜,几乎全部被消灭完。 风卷残云,只剩些绿菜叶子,华年擦了擦嘴,又喊到:“小曼,酸枣糕。” 在一旁目睹这一幕的衣容,彻底坐不住了,她一下按住华年,一脸无奈:“娘娘,您不能再吃了,否则这胃就要炸了,对身子不好啊!” 她从来没见过那么能吃的女子!就是男子,也少有这样的食量。 虽说这些菜肴分量少,可是数量多啊。 “没事,我平时就吃这么多的,这些菜的分量很小的,是岳溪特地交代过的。所以不用担心,我吃点儿酸枣糕消消食。” 华年笑了笑,小曼将三块酸枣糕呈上来。 第2219章 女子身 华年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小曼,“过分了哦,今天怎么只有三块?” “娘娘,您已经吃了那么多了。再吃,非得出问题不可!王爷那边,我们没办法交代啊!”小曼哭丧着脸,娘娘的这个胃要再在出问题,她就得卷铺盖走人。 华年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好吧,那就三块吧。她将其中两块放到衣容面前,开口道:“来,给你两块,很好吃的。” 在华年眼里,这是她认为,待人最好的一种方法。 衣容硬着头皮将酸枣糕吃下,撑的半死,华年总算放过她了。 “云容,你吃得这么少,小心将来不长胸。”她说话时,笑眯眯的,圆圆的脸,看起来手感很不错。 衣容一愣,脸颊微红,赶紧开口道:“我……我不用长胸的。” 华年挑眉,一副“你看我信你吗?”的表情。 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你这锅底灰啊,抹的不均匀。还有,你这双手啊,哪一个男子的手像你这样光滑。” “我是大大咧咧,但是我不傻。”华年眼眸亮着,将光亮全融了进去,很迷人。 衣容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女子,突然明白,为何连呼延都对她赞不绝口了。 她不是傻,是大智若愚,是被勤王娇养的花朵。却不易被北风吹折,她被爱意包围,所以才会无忧无虑。 衣容也明白,为何一代枭雄少典岳溪,会心甘情愿守着她一人了。 “我不是想故意骗你的,只是处在乱世,女子行走江湖,总是有各种不便。只能以男装示人,也算保护自己。”衣容解释道,她垂下眸子,她不喜欢骗人。 “我知道,月揽这片大陆,如今也只有洛璃稍微平静一点,哪怕有岳溪镇守,只要他离开,草寇同样会来骚扰百姓。女子生在乱世,本就不易。自然要多个心眼,保护自己。” 华年回答道,她善解人意,永远明亮。 她明白,在月揽,不是所有女人都像她一样幸运,可以被保护的那么好。 “谢谢你啊。”衣容笑了笑,回以最真挚的笑容。 “找舍利子也应该不是真的吧。”华年推了推她的肩膀,开口道。 她从一开始,就看穿了她所有的谎言。但是,她并没有拆穿,反而帮助她平安的在勤王府住了下来。 衣容与她对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传来。她确定,她从未见过她,可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呢? 而且,她为什么会帮自己? “你为什么会帮我,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衣容小小心翼翼的问道。 华年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别看我平日里大大咧咧,但是我的直觉是很准的。你是坏人的话,能做多大的坏事?说谎?骗小孩儿?顶多就是偷点儿东西。” “我相信我不会看错,看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可喜欢你了。我应该大你十几岁,如果有福,能得个女儿,说不定跟你同岁。” 第2220章 如实相告 华年在提到孩子时,一双明媚的眸子暗淡下来。她还是很喜欢孩子的,无奈这身子,怎么都怀不上。 却又因为自己善妒,实在无法容忍少典岳溪纳妾。便落了个不孝善妒的名声,可她不在乎。 她也曾怀过身孕,阴差阳错没保住,身子也被伤了个彻底,这才与子女无缘的。 衣容知道大抵知道华年的情况,露出一排银牙,笑的明朗又治愈。 “娘娘看着就是有福之人,顺其自然肯定能心想事成的。” 华年听了她说的话,心里舒坦了,伸出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好了,现在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你来王府,到底是要找什么呢?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她难得有朋友,也难得遇到自己一见如故的人。云容讨她喜欢,她自然愿意帮助她。 衣容见她这么可爱,自己再隐瞒,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坦荡对坦荡,她不想哄骗别人。 “我……我想要的其实是鹿活草。”衣容开口,面露难色。鹿活草是月揽的圣物,她觊觎身就是错。 她注视云容,歪了歪头,眸子里带着疑惑。 衣容以为是自己提的要求太过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对不起啊,如果有其他办法,我肯定不会打鹿活草的主意的。我朋友他……也只能用鹿活草了……” “对不起什么?我就是觉得很奇怪,你要那株死草做什么?死草已经失去了药性,根本就救不了人的,鹿活草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华年满脸不在乎,那东西放在哪里,她都知道。 也只有少典岳溪将它当圣物供着了,在她眼里,还不如一株杂草呢。 衣容抬眸,不稀奇?难道她不知道鹿活草的来历? “可鹿活草是月揽圣物,与西海灵芝、重火草一样贵重的。”衣容解释道。 “我知道啊,可是在我看来,那东西珍不珍贵,跟它的价值没有关系,跟它稀少与否也没关系。在我眼里,如果它对我有用,那就是价值连城。没用,就还不如我桌上的美食来的重要。而鹿活草在勤王府,确实没什么大作用啊。所以,不重要。” 华年的思路与常人不同,她向来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 衣容听了她的话,眸子亮了起来。 “真的吗?真的可以给我鹿活草吗?” “当然是真的啦,小丫头,我不会骗人的。”华年重重的点了点头。 衣容喜笑颜开,十几天来的阴霾一扫而光。 苏睿终于有救了!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傻丫头,多谢什么。来,我带你去书房,把鹿活草给你。” 华年牵着她的手,转身的就往书房走去。 衣容半天没回过神儿来,跟华年在一起,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格外的令人震惊。 一不小心,她俩就成姐妹了,一不小心鹿活草竟然就到手了。 几乎没什么难度啊! 书房里,华年看着墙上的美人画像。眸子微微暗了暗,面露不悦,嘟起了嘴巴。 第2221章 白月光 “唉……”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似是不悦一般。 衣容察觉出了她的不悦,看着她的表情,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画像。这女子,不是华年。 那到底是谁?能被勤王放在书房里,想来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难道是情敌?还是…… 画像中的女子,巧目盼兮清新俊逸,跟华年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 衣容不太懂什么人情世故,遇到有疑问的地方,就会直接询问。 “娘娘怎么叹气,这画上的人是谁?被放在书房,应该是勤王很重要的人吧,是王爷的母亲吗?” 衣容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映着天上的星辰,好看得无与伦比。 原本一脸愁容的华年,听到衣容的描述,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啊你,怎么那么单纯?有谁会把自己娘亲的画像放在书房里呢?” 衣容注视着华年的面容,也没听说过勤王有什么小妾之类的,这能是谁啊? “那是?” “我也不知道是谁,从我跟他认识之前,书房里就有这幅画像了。”华年的脸色更加阴沉下来,她最不喜欢来书房,就是不想看到这幅画。 “王爷……没跟你说过吗?”衣容小心翼翼的问着,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可看着她的双目,你也可以明显感觉到,她并不是成心想给人心里添堵的。 仅仅是因为,很多事情,她想知道。她的目光,如同山间小鹿一样灵动单纯。 华年也给了衣容足够的包容与耐心。面对她,她总是能够静下心来。 “问过呀,没说。之前因为这幅画像,我差点把他的脸给抓花。反正,打死他他都不说的。”才入府的时候,我总是会对这幅画像上的女子耿耿于怀。可是后来,他实在太好了。也太爱我了,有些事,我便没有在意了。” “这么些年,他待我的那些好,让我可以忍受,他曾经有爱的人。”华年耸耸肩,一脸释然。 “第一个喜欢的人总是难忘记的,我不想跟她一样,所以便泼辣了些。因为在皇室,有些事泼辣,是解决不了的。” 华年想起这些年,少典皇族对她的评价,一脸的笑意,她才不在乎。 只要能跟少典岳溪一生一世一双人,自私就自私吧。 “娘娘是个很豁达的人。”衣容想起豁达这个词,夫子说,豁达有很多种表现,有一些,是置天地万物于无物,有一些是开朗处世。 华年属于后者,这样的人,这一生,不会太难过。 “也不是豁达,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若他中途移情别恋,若我不难过,我一定会转身离开。如果我难过了,我一定会用砒霜,让他跟我同归于尽。” 华年的目光,露出异常的坚定来。她是一个拎得清的人,绝不在人间充数,拖泥带水。 心宽体胖可不是形容她的词语。 衣容见她这样狠,一瞬间仿佛觉得这人很陌生。 她看到的表象,远远不止于此。 华年,永远是一个复杂的人。 第2222章 勤王府库房 华年一脸狠相,却在无意间,瞥见衣容有些畏惧的脸,赶紧回过神来,笑道:“哈哈哈,骗你的。别那么紧张,我不会吃人的。不说这些不开心的,我们赶紧进去拿鹿活草吧。” 她伸出手摸了摸衣容的脸颊,一脸的宠溺。 华年找到画像上的机关,轻轻一按,书房的暗格被打开。 华年抬起一盏蜡烛,拉着衣容,就往里面钻。 暗格设计的很巧妙,一开始很狭窄,只允许一个人通过。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华年在前面走着,让衣容在后面拉着她的衣衫,紧紧跟着。 衣容有些怕黑,在加上狭小的空间,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心中的一根弦莫名的被牵动,她也不知为何会有这种错觉。 走了一会儿,眼前突然开阔起来。呈现于眼前的,是一个偌大厅堂。 然后,眼前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随后,映入眼帘的东西,让衣容震惊不已。 无数黄金堆满了眼前的厅堂。珠宝、翡翠、珊瑚,应有尽有。 衣容瞠目结舌,珠光宝气闪得人眼睛都花了,她下意识的用手遮住光芒。 她从未见过这么多金银财宝,堆山码海的,让人看花了眼。 太令人震惊了! “这……这是勤王的库房?” 衣容一脸震惊的开口问道。 华年不以为然,点点头,道:“对啊。” 语气那样云淡风轻,仿佛眼前的东西,很平常一般。 “这么多?娘娘,我一个外人,进勤王府的库房不太好吧。”衣容回过身,不去看。 她对金钱是比较有概念的,因为苏睿就挺爱财的。 听闻苏睿的娘亲苏轻墨,在带着他离开京城的那几个月里,带走了厉王府的所有积蓄。 银票地契,一辆马车装得满满当当的。 大件带不走的东西除外,其他的都在苏轻墨手里。 他们母子二人,真真是算一个财迷了。 “怕什么?钱是身外之物,你在意这么多做什么?我都敢带你进来看,你有什么不敢看的。快回过头,我带你去找鹿活草。” 华年一点都不在意,平日里,她对钱财就是不在意的。 这些东西,在她眼里,还不如吃的东西诱……惑大。 衣容被她拉过身来,被迫手牵着手与华年往里走。 里面的东西,比她看到想象到的还多。 在走的过程中,华年不小心被一块金砖拌了一下。 脾气瞬间就起来了,猛的一踢,眼前被黄金垒起来的金砖,一个挨着一个的倒了下去。 “砰……砰……”金砖撞击金砖的声音响个不停,清脆悦耳。 金钱的声音,果然是好听的。 “完了,倒了。”衣容惊呼出声,会不会惹祸了? “倒了就倒了吧,没事,岳溪会来整理的。” 华年一脸不在乎,她是个很放荡不羁的人平日里她和少典岳溪住的房间,都是他收拾。 她就负责好吃好喝,时不时气一气少典岳溪就行了。 “真的没事吗?” “没事没事,放心好了,听我的没错的。” 第2223章 鹿活草 华年摸了摸她的脸颊,一脸无奈,怎么就不相信她呢? 她在勤王府真的是最大,她做错事,不会挨骂的。 衣容见她有些严肃,赶紧闭上了嘴。好吧,她好好听着就好。 两人再向前走了十几米的距离,原本幽闭的大厅里,突然出现了一束亮光。 亮光从顶层的石壁上照射下来,衣容抬头一看,上面有一个洞口。 顺着光亮看去,一株干枯的杂草被琉璃盏套着,在日光的照射下,一点生机都没有。 杂草的造型很奇特,由叶片和花朵组成。花朵只有一寸大,因为枯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花朵中间是一颗狰狞的骷髅头模样。每朵花上,都长着骷髅头,给人莫名的畏惧。 叶片的形状,犹如人骨,蜿蜒而上,护住花朵。鹿活草虽有奇效,长的却像是地狱中的的东西一般。 丑陋骇人到,甚至让衣容怀疑,这样的东西,真的能治病吗? “这就是鹿活草?”衣容有些不敢相信,目光在触及到它的时候,瞳孔微微放大。 一种奇怪的感觉凭空而来,她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住一样。 这种感觉,很熟悉。 “对啊,这就是鹿活草。长得很丑对不对?第一次见的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 “这鹿活草我是挺害怕的,这是岳溪想的办法。听说琉璃盏可以放大天地灵气,这个小洞口,让日光跟月光照下来。琉璃盏收集日月灵气,将养着这株野草。” 华年说完,衣容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带着些许疑惑。 鹿活草这模样,对她有莫名的吸引力。她慢慢靠近,下意识的伸出手,触摸了一下它的花朵。 只是轻轻触碰,原本死气沉沉的杂草,叶片微微动了动。一瞬间,竟有种活过来的错觉。 微风轻抚,原本干枯的花叶,为有了些许活力。 衣容觉得很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回过头,正准备问华年原因。 没想到,华年是个急性子,直接伸出手,一下将鹿活草给抱在怀里。 “赶紧把它抱出去,这里面好闷啊,我一点都不喜欢。” 她一只手抱着鹿活草,一只手拉着衣容,就准备离开。 衣容甚至都来不及准备,就已经踏上了回去的路程。 “娘娘,就这样抱着就走吗?” “不然呢?还要给它磕两个头?”华年笑盈盈的开口打趣道,她的东西,她为什么不能抱着走? “额……那倒没有必要。”衣容笑了笑。 “这里面最闷了,我都不喜欢来。金银的味道,很难闻的。” “哦,对了,不过你应该不介意的吧,毕竟郾城云家的财富,可是这里的好几倍!” 华年突然提到了云家,衣容微愣,她原来知道云家的。 “怎么?很惊讶吗?我其实什么都知道的。只不过什么都在意,跟你一起来的那个云石,就是传闻中的云家家主。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不过,仅仅是喜欢而已。” 华年的眼眸里闪烁着光芒。 第2224章 过来人 衣容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女子这个年纪,本该议婚。云石二十岁,恐怕早就有了无数通房美妾。 作为过来人,华年能看透男人的本质。 云石这人,风……流浪荡,若能全心全意,那自然是好。但前提是那人是他心心念念的,不然,他永远不可能忠于一人。 衣容看向她,不太明白华年为什么会这样说。 “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他。你要救的那个人,应该才是你喜欢的吧?”华年笑了笑,温柔明媚,像是一个知心大姐姐。 衣容愣了愣,心里莫名扬起一股情绪。喜欢?什么是喜欢?她只知道,自己愿意跟苏睿待在一起,他总是能让她心安。 她就是想与他待在一起,这就是喜欢吗?可她也愿意跟莹儿待在一起啊。 “娘娘,什么是喜欢呢?”衣容的眸子,清澈见底,能看清她所有心思。 她永远至纯至净,在重火宫,她根本没有懂基本的世间感情。她的父母,在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 重火宫的师父们,对她都很好。却从没有跟她说过,尘世的情爱。 华年瞧着她单纯的模样,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她该怎么跟她解释呢? 这种东西,只是一种感觉。 有些人一辈子都没体会到情爱,她们蒙蔽在权力、财富之中,无法自拔。 就像少典皇室一样,老皇帝三宫六院,左拥右抱,有几十个儿子女儿,没有一个人真心待他。 她们看着他手中的皇权,敬畏贪婪。企图靠近他手中的权力多一些,获得的利益多一些。 老皇帝年轻时,也称得上杀伐果断,一代明君。可到老了,他的孩子们,羽翼丰满了。对他的权力,生了觊觎,他们仰望皇权,更想得到皇权。 所以,便发生了藩王割据。发生了战乱,老皇帝的几乎被架空,徒留一个帝王之位,徒呼奈何。 他的儿子,留着他并不是因为孝顺。仅仅是因为现在,藩王之间的势力相差不大,相互制衡。 只要有一个人逾越,其他人都会群起攻之。 “喜欢就是想跟他待在一起,无论多难,只要能与他在一起,一切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华年解释道,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道:“你这张脸,倾国倾城,有些男子,只喜欢好看的女人。不对,是一切好看的东西,她们都喜欢。我怕,他只是喜欢你的容貌。” 华年低下头,眼底一抹复杂飘过。所有的东西,都化作了难以言喻的复杂。 衣容仔细想了想,不是辩解,也不是维护,仅仅是就事论事。“我喜欢与苏睿待在一起,我离不开他。可是,我也喜欢与莹儿待在一起。也愿意跟师父他们待在一起。” “到底什么是喜欢呢?云石他说喜欢我,我觉得很奇怪。明明,他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我扮的是男装。” “娘娘,我还是不太明白。”衣容抬眸,一双眸子里,泛着不解。 第2225章 担心 “噗……哈哈哈,好吧好吧。可能每个人成长的环境不同,理解力就不一样。没事,不明白就不明白吧。”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现在不急,遵从自己的内心就好。越到后面,遇到的事情越多,烦恼也就越多。趁着现在还可以无忧无虑,开心就好。” 华年笑着说着,她站在衣容面前,就像一个守护者。 华年第一次有很喜欢的孩子,大抵是她曾经差点有过一个孩子。若是在,就与衣容一般大。 她才会对这个小姑娘格外用心吧。 “走吧,进来好久了,一会儿小曼和小优又要吵了。”她拉着衣容的手,加快了脚步。 出了书房,华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来,这个你带回去吧。等你朋友醒了,记得带给我看看。”华年将鹿活草放在衣容手里。 衣容接过鹿活草,只在一瞬间,鹿活草仿佛又恢复些许生机一样。 衣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刚想仔细看,书房外,想起云石的声音。 “都已经进去那么久了,我要进去看一看。”云石的声音低沉了几分,目光涌上愤怒。 昨夜他睡的太沉,总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他被下了迷魂药。 不然,他不会睡的这样死的。 早上起来,他又没看见衣容,这让他心里立刻就慌了。 这是勤王府,勤王之前就追杀过衣容,万一,华年知道整件事情的真想,知道她是周生氏的遗孤,要哄骗她,杀掉她呢? 光是想一想,云石就咬牙切齿。他怎么可以这样大意?周生氏在月揽,面临的危险那么多,他竟然信了华年的话。 云石从小生活在充满心机的宅院里,知道人心不古,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他对外界,永远抱有猜忌。 小曼见云石这般着急,眉头一皱,这人真的好没礼貌,竟硬生生闯到书房来了。 还不信他们说的话,她们家娘娘还要将鹿活草相送,却还被怀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云公子,我们都说了,娘娘在书房与云容商量事情,你为何偏偏不信?不要以为娘娘高看你们一眼,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里是勤王府,还由不得你们撒野!”小曼厉声说着,她在外人面前,是很强硬的。 云石怒火中烧,衣容已经离开她的视线那么久了。有些时候,他不得不多想。 “若真是在里面讨论事情,我怎么可能听不到她的声音。” “你若不让我进去看个明白,就别怪我动武了。”云石说罢,已经将自己的玉扇拿了出来。 他不对女子动手,可是为了衣容,他是可以违背自己底线的。 “你敢!你好大的胆子!”小曼忍不住了,直接挡在他的面前。 她狠狠地盯着他,没有一点畏惧退缩。 衣容在书房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大惊。娘娘,外面好像是云石。” “嗯,这小子,估计那么久没看到了,着急了。”华年淡淡的说道。 第2226章 以血养护 华年拉着衣容的手,打开书房,看向发飙的云石,笑道:“才这么一会儿就着急成这个样子了,还动上手了,府里那么多侍卫,真动手,你能有几分胜算?” 华年的眸子里,带着笑意。年轻气盛,做事之前,不懂得分寸。 云石在看见衣容安然无恙,紧皱的眉头松开。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急忙询问道:“你没事吧?” 他上前,左右打量着,确保她没事,阴沉的脸才缓和了些许。 “没事的,鹿活草娘娘已经给我了,苏睿有救了。”衣容笑的眉眼弯弯,眼里仿佛盛着星辰一般。 “多谢娘娘,刚刚云某多有得罪,还请娘娘恕罪。”云石抱手作揖,语气中带着真诚。他幼时便见过很多险恶,对这个世道的所有人都抱有戒心。 刚刚他那么着急,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华年看起来,并不是心里深沉的坏人。 “没事,你着急也是正常的。不着急,我才觉得有问题。”华年大方得笑道,根本就没在意他刚刚的无礼。 “这鹿活草虽给了你们,但终究是一株死草。不知能不能帮到你们的忙,你们的朋友还在危险之中。我就不留你们了,待你们的事情结束以后,可别忘了我。” “我与云容聊得来,一见如故。到时候忙完你们的事情,可记得要来看看我。让她陪我住几日,不然,我在府里真的很无聊啊。” 华年没什么朋友,洛璃城中的豪门氏族,她都不太相处的来。那些贵妇,除了拈酸吃醋,争宠不断,也就是八卦可以听一听了。 她的出身并不算高贵,这些年又霸占着勤王不放。很多女子,都看不上她。 好不容易有一个云容一见如故,她自然想结交这个朋友的。 云石瞧了一眼身旁的衣容,开口道:“待事情完了,衣容想来,我陪她来便是。” 云石的话中,占有欲十足,已然将衣容视做自己人。 华年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表面上温文尔雅,实则与所有男子一样。面对喜欢的女子,霸道温柔。 她还真说不准,云容心里装的人是谁。 这个云石看上去倒是个人中龙凤,只是那个她要救的朋友是谁呢? 她想等少典岳溪回来,跟他商量商量,她希望让云容当她的义女。 “你们二人商量就好。”华年笑了笑,摸了摸衣容的头:“那酸枣糕如果你喜欢,我让小曼给你带一些回去。” 有什么好吃的,她总会先想着自己喜欢的人。 “喜欢的。”衣容点了点头,一脸的乖巧。她向来是有一说一,对于喜欢的东西,从不掩饰。 “那好,小曼,记得给她多带一点儿。” “你一定要来看我啊,不然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真的很无聊的。”华年一脸严肃,如果她不来勤王府了,那自己就主动去找她。 “一定会的,娘娘放心。”衣容笑的甜甜的,心里对华年感激至极。 她喜欢眼前这个人。 第2227章 心急如焚 勤王府里,云石和衣容顺利拿到鹿活草。 客栈那边,呼延走来走去,脸色铁青。他的拐杖,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听的苏睿心里焦躁。 “呼延,你不累吗?你的腿还没好,走来走去,不疼吗?你走了两个时辰了,我眼睛都快花了。”苏睿躺在床上,一脸病容。 他一脸无奈的看向呼延,这件事,明明事关他的生死,可明显,呼延更比他着急。 呼延抬眸,紧皱的眉头生生将他的额头挤出几条线来,“他们已经去了一天了,如果成功,早就该回来了。你是不知道,勤王府的天罗地网到底有多厉害。” “那是为了保护华年娘娘,勤王亲自培养的侍卫,能抵得上一支军队了,至今还没有人走出来的例子。衣容这丫头,大大咧咧的,我真的怕她会出什么事。” 呼延的言语里全是担心,别到头来,苏睿的病没治好,衣容搭进去了。 勤王一直忌惮周生氏,不对,应该是所有少典皇族,都提防周生氏。她这处境,无异于羊入虎口。 月揽,于她而言,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云石在,不会有事的。他武功高强,一定会护着衣容的。”苏睿倒没那么在意,他听相信云氏家主的武功的。 “你还真是心大啊。难道你就真不怕,衣容发生危险,云石以身相护,二人产生情愫吗?那到时候你可没地儿哭。” 呼延瞥了他一眼,说出一个最严重的后果来。这句话刚说出口,原本一脸平和的苏睿,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衣容性子纯良,是一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如果云石真的以生相救,她真有可能喜欢上他。 他们二人,本就是有婚约的。 呼延瞧苏睿脸色跨了下来,莫名的心里舒畅了不少。臭小子,叫你心大!现在好了,担心了吧? “你也不必这么担心,我说的是可能,又不是一定。不过云石那性子,最会讨女子喜欢了,你以后,可真的多注意些才是。” 呼延安慰道。 苏睿的心情瞬间不好了,他的拳头微微紧握,暗叹自己技艺不佳。等父王汇合后,他一定要努力学好武功。 呼延见他眉头紧锁,又有些不忍心。这小子,输在年纪尚小。 “你也别愁眉苦脸的,多往好处想想。万一,他们是被抓了呢?” 这话刚出口,呼延就感觉不对劲儿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呸呸呸,瞧我这张嘴!肯定没被抓的,不然今天这洛璃早就传出消息了,我们就安心等着就行。” 呼延说罢,又站起身来,来回踱步。 “呼延,等过两日,我去找个大夫给你看看腿吧。” 苏睿淡淡说道,转移注意力。这些日子,他看得出,呼延是真的在改过自新。 既然能让他变好,以前的事,也不必过于计较了。 “算了吧,我上半生作恶多端,断了腿,就算是上天给我的惩罚,也算是我对以前所做的事赎罪。”呼延倒是豁达的很。 第2228章 唤醒之法 他本就是罪孽深重的人,本以为,这一世就这样浑浑噩噩过去了。 好不容易,有了做好事的想法,自然要坚持下来。 他若不断腿,安抚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他的心,也会不安的。 “真的不治吗?”苏睿耐心询问道,若可以,等找到西海灵芝以后,他可以带他回东越,让娘亲替他医治。 娘亲的医术高明,一定有办法让他好起来的。 “不治了,只要我有心,就算是个残废,也能做很多好事儿的。” 呼延笑了笑,内心一片坦然。 二人的话音刚落,房间的大门就被推开。 “苏睿,我们回来了,鹿活草拿到了。” 衣容的声音响起,如同山间清泉一般,清脆好听。 苏睿抬头看向她,见她和云石一前一后进来,融洽的画面,让他心里有些不悦。 可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很好。”他轻轻应了一声,转而看向云石。 云石眉头轻挑,得意洋洋的,他摇着玉扇,居高临下的的看向苏睿。而后,刻意的开口炫耀:“我们二人联手,心心相护,事情就简单多了。要是她一个人啊,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他说这话,就是故意气苏睿的。 无声的硝烟瞬间响起,火药味弥漫在狭小的房间里。 呼延瞧着二人,若是眼神可以打架,这两人不知道打了多少回合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情况呢。 “你们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失败了呢。” 衣容乐滋滋的,她上前,眉飞色舞的讲述着在勤王府的经历。 “你不知道,那华年娘娘是一个很有趣也很善良的人。我如实相告,需要鹿活草,她二话不说,就带我去拿了。幸亏有她,不然以勤王府的戒备,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走向苏睿,眼睛里泛着光亮。 “苏睿,你马上就可以痊愈了!” 苏睿注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她将鹿活草递到苏睿面前,兴奋道:“你瞧瞧,这草是不是很奇特?” 苏睿瞥了一眼这一株杂草,配合的点了点头。失去生命的鹿活草,看起来与普通杂草无异,无非就是外形奇特骇人一些。 “接下来,就是将这株草养活了。”呼延的脸上是欣慰。 到了最后一步,他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没事儿,我有办法。”衣容刚想拿出匕首,割手放血,就被云石给阻止。 “衣容,你可知需要多少鲜血?” 他的眉头紧皱,眼里满是担忧。衣容的身份,没有必要再隐瞒,呼延也是知道的。 “只要能养活鹿活草,多少鲜血都没问题。”衣容认真的回答道,目光里带着真挚。 为了救苏睿,她连无辜者都伤害了。伤害自己,自然也是没问题的。 云石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给了呼延一个眼神,让他解释。 呼延也挠挠头,有些为难道,“没想到鹿活草那么容易就拿到了,养护的办法,却又成了一个难题。” 第2229章 地狱之草 “不是放血就可以了吗?”衣容瞪大双眼,她是周生氏的遗孤,她的血还是容易的。 “鹿活草不仅需要周生氏的鲜血喂养,更重要的是,养护它的鲜血,需要整整一瓶。将整株草浸泡在血液中,放在日月星辰之下,七天才可以完全恢复生机。” “并且,在这期间,需要一天换一次。人的血液就那么多一点,每天换,七天后不得成人干儿了?” 呼延解释完后,一脸无奈。他看向衣容,她这个瘦小的身板,要是真将鹿活草给养活,还不得病倒? “到时候,苏睿倒是好了,我怕你又病倒了,可拿什么救你啊?” 呼延说完话以后,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房内烛火微微闪烁,映照在人的面容上,忽明忽暗。 云石脸色极其难看,苏睿眉头紧皱,衣容也愣在原地。 唯独呼延,瞧了瞧这三人的表情,默默地低下头。 他也不是故意的,可办法摆在这里。不然,勤王怎么可能不将鹿活草唤醒? 这草是有灵性的,听闻是地狱之草,想让她救人,就必须先做出牺牲。 不然,这就是一株毒草。 跟地狱做交易的人,有几个能独善其身?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苏睿开口,一双眸子里带着冰冷。 呼延摇头,他伸出手摸着这株草,缓缓道:“其实都是一个道理。听闻当年周生氏的祖先为了驯服这株草,便与魔鬼做交易。以他的鲜血供奉,鹿活草便将其毒性转变成药性,对习武之人,有起死回生之效。” “当初,周生氏的子嗣尚多,才将这一株草养活。也因为这个原因,周生氏在养活鹿活草以后,族人的身体越来越差。这才导致后面子嗣凋零,在于少典氏一战中,落了下风。” 呼延跟着少典岳溪很久,才了解到这其中的很多详情。 有因必有果,周生氏作为大祭司,与魔鬼做交易,也遭到了魔鬼的反噬。 就如同大海上的海贼一样,勇猛的同时,也深受病痛折磨,被夺去宝贵的生命。 百年前,周生氏离开月揽,鹿活草也彻底凋零。 天下的事,哪里有轻而易举的道理。 “那这鹿活草,又有治疗的意义,留在这世上,也不过是累赘而已。倒不如把它毁了,省的世人抢它。”苏睿说完,大手一挥,直接来打向鹿活草。 他的眸子里,带着冰冷,也存有私心。他知道,衣容为了救她,什么法子都愿意尝试。哪怕,用血喂养鹿活草,她也愿意。 哪怕,她会因此生病难愈,她也不会有任何犹豫。她就是那样的性子。 可是,偏偏,他不愿意让衣容付出这么多。 这相当于以命抵命的法子,他不愿意,更不需要。 毁了鹿活草,毁了唯一的办法,衣容才不会这般执着。 苏睿的动作快准狠,没有一点儿犹豫。 连一旁的呼延都惊了,没想过,苏睿会这般决然冷冽。这可是鹿活草,是月揽圣物,能救他的命啊! 第2230章 狠话 云石见苏睿的举动,瞳孔微微放大,这人究竟在做什么?这是衣容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的鹿活草啊,他竟然这样不珍惜?! “你做什么?!”云石暴怒而起。 就在所有很都以为鹿活草即将被毁的时候,衣容挺身而出,一个飞跃,直接将快要摔倒墙上的鹿活草,抱进怀里。 她整个人,都因为惯性的原因,撞在墙上。 “砰!” 一声闷响,衣容吃痛,坐在了地上。 “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救你,我一定会救!以血养护又如何?只要有法子,一切都有希望!” 她抬眸,眼眸里泛着冷光。坚定而有力量,她的心意已决,任谁都不可能改变。 苏睿看向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疼。他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却因为无力,又瘫坐下去。 云石眼疾手快,赶紧跑出去扶住她。“衣容,你没事吧?” 他又气又怒。 “苏睿,你在做什么?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这是鹿活草,这是圣物,这是能救你命的东西,你当真不在意?” 苏睿看向二人,衣容倚靠在云石的怀里,眼眶微红。他的心,有些刺痛。 他们二人,还真是般配。到底是玉石上签有婚约的人,天地万物,倒像是他们的陪衬了。 “我娘亲是大夫,以血养护的东西,大多都不是什么圣物,而是邪物,能救人倒不一定,害人却是一定的。” “所以,这样的东西,根本就不能存活在世间。衣容,所以,没用的。这株草,我是不可能让它继续留着的。 苏睿抬眸,目光冰冷。他看向二人,冰冷的目光,犹如一万只冰冷的利箭一样。插在衣容的心上。 “就算是邪物又如何?只要能救你,我无所谓!”衣容几乎吼了起来。 她对上苏睿的眸子,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冰冷。她的心,在颤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我不需要,我有自己的原则。这样的东西,治我的性命,我觉得恶心。”苏睿回过头,不敢与她对视。 他只是不想让衣容受伤害,如果不说这些狠话,那丫头的性子,肯定不会放弃的。 “我不!只要能救你,邪物又如何?” 衣容起身,死死抱住鹿活草。 “这是我的性命,我不想用这种邪物!你没有必要强迫我,知道吗?”苏睿冷冷道,他的声音中,透着冰冷,让人无法接受。 “选择救你,也是我的选择!你没有必要管我,不是吗?”衣容也大声说道。 伤人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学习。在难过的时候,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两人都不知道,语言的危害有多大。其实他们都为对方好,只是却忘了,爱也能带给人伤害。 苏睿听到这里,冷冷抬眸,眸子里,透露着一丝疲惫。“可你没有必要救我,你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剑,插进衣容的心里。没有关系?他们这些日子,一直生活在一起,连朋友都不是了吗? “没有关系?”她不确定的问道。 第2231章 伤害 衣容声音颤抖,一双眸子蓄着泪水。她注视着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冰冷。 她跟他认识多久了?整整一年,初见他时,她赤着脚,看到这陌生俊美的面孔,一颗心就已经被他吸引了。 后来,他们身穿红衣,以重火草为交易,订了亲。而后,她便跟着她下山,来到了京城。 后面又到了长安,他带她一起去学府,替她出气。 她惹了很多很多祸,却从来没有被责骂过。她身后,永远有苏睿在护着她。 他永远会替她解决一切事情,有他在的地方,衣容永远是安心的。 可是,现在苏睿却说,他们没有关系。 他们,明明是好朋友啊。连长安城中的百姓,都说,他们是天生一对啊! 为何,到他嘴里,变成了没有关系? 衣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苏睿见她震惊,感受着她的悲伤。他很后悔说了那些伤人的话。 可是,没有办法。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如果他表现出任何一点儿,是为了她着想,而不用鹿活草治病的想法,她都不可能放弃他。 他只有做到足够狠,才有办法,护住她。 他这一路上,已经让她够劳累了。 她本应该被保护的很好的。 “是的,没有关系。当初在重火宫,你师父给我们二人定下婚约,从来都不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我娘亲未醒,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都不做数。更何况,我有自己的原则。之前你为了救我,已经伤害了无辜之人。” “如今,又为了救我,要伤害你自己。我承受不起这样的东西,我不想内疚。所以,衣容,没有必要。就算你真的救活我,我也不会开心的。” 苏睿一字一句,句句诛心。 他的目光,冰冷的如同万年冰山,永久不化。 衣容的呼吸骤然停止,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注视着眼前的人,一切变得模糊。 从始至终,他都觉得内疚是吗? 原来,她做的一切,并没有让他开心。 原来,哈哈,只有她一人傻傻的珍惜他们的感情。 衣容瞬间觉得自己一片真心被踩在了脚下。 云石听着苏睿的话,目光中燃起熊熊烈火。 他注视着苏睿,觉得既可笑,又愤怒。 这样的把戏,也只有他们这样年少的人,才会玩儿。 明明,他就是想保护衣容。却恶语伤人,到底是年少轻狂。 云石能够想明白苏睿说的话的原因,却仍旧忍不住生气。 可想而知,衣容的愤怒到底有多么难以忍受 “苏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冷冷道,一字一句。 “怎么?难道还要我重复一遍?我背负不起沉重的东西,之前那个无辜的孩子,已经让我的内心愧疚不已。这邪物,我不愿意再用。” “这样,你们听明白了吗?”苏睿也冷冷的回应。 呼延听的头大,他看向苏睿,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活了一大把年纪,可以轻易的看懂一些事情。他知道真相,可衣容不一定。 第2232章 闹别扭 “苏睿,你不要不知好歹,将别人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云石望着苏睿,声音低沉,眸子里燃烧起来的怒火,根本压不住。 “衣容对你一片赤诚,你就这样糟践?难道你不知道,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吗?” 云石气的呼吸急促,要不是考虑到衣容,他真想上去揍这个黄口小儿一顿。 “我不需要。”苏睿对上云石一双愤怒到极点的眸子,语气平和而冰冷。 面对云石的极端暴怒,苏睿平静的像是整件事,与他无关一样。 “我不需要她的赤诚之心,我们曾经是朋友。可在上一次,她在我面前,伤了无辜之人的时候,连友情,都没有了。” “或许她是为了救我,可她不明白,这样相救,并不会让我感激,我不喜欢自己心怀愧疚的活下来。” 每一句话,都平静到极致。每一个字,都是世上最锋利的刀剑,将人的心脏捅出一个洞,鲜血淋漓,满目疮痍。 衣容的脸色苍白无力,她看向苏睿的眸子,从之前的欢欣灵动,变成了现在的死气沉沉。 她握紧拳头,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 云石听不下去了,他能感受到衣容溢出来的悲伤。她不应该遭受这些,她本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天之骄女。 她本该被所有人宠爱,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而不是在这里,被一个连感情都不懂的黄口小儿伤的遍体鳞伤。 “今天不揍你,我难泄心头之愤!”云石将玉扇合拢,刚准备打出去,就被衣容死死拉住。 “云石,不要。” 她的声音里带着果断决绝,目光决绝。 云石回过头看向她,眉头微皱,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傻丫头,还想着护着他! “衣容,你做什么?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你对他这样好。”云石几乎咬着牙说出这些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衣容抬眸,看向苏睿,如同一只高傲的凤凰。她本来就不是普通女子,她认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他既然说与自己无关系,那便没有关系吧。 只是,她不想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苏睿,你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让我放弃救你。这邪物之说,其实你根本就不在乎。你不过是不想让我受到伤害而已,我也承认,你成功了,那些话,哪怕不是你本意,也真的很伤人。” “只是,我既然决定救你。那不管说什么,我也不会放弃。就算你不用,也无妨。我只需要把鹿活草养活,治不治病,是你的事,跟我无关。” 衣容语气平和,目光清澈透亮。她远比任何人都要通透,她是至纯至善,但是不傻。她看得清事情的本质,也明白,苏睿的用意。 她难过的,是苏睿。他就从没有想过,让她与他共患难吗? 月揽这乱世,哪里有人,能被保护的绝对安全。 这片土地,是周生氏的羁绊。从一开始,踏上这片土地,有些事,就注定了。 她,逃不掉的。 第2233章 静一静 苏睿可以为了自己心中理想,做他的盖世英雄。为何,就一定要将她保护好呢? 她背负的东西,不比他少。她的血海深仇,她的拯救月揽的责任,是她逃不过的。 重火宫把她保护的再好,在东越,再无忧无虑,到了这片土地上,都没有办法忽视这片大陆的苦难。 苏睿听了衣容的话,抬头看向他,眸子里的诧异与难过几乎溢出来。他说话太狠,她知道他的用意。 为何,会这样? “你既知道我的用意,为何还要执意如此。伤害你,拯救我,我真的不会开心。呼延都说了,当年周生氏这么多人,为了养护这一株鹿活草,都导致了周生氏子嗣凋零。你现在孤身一人,割血养护,万一有差池,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这鹿活草这么邪门,万一……需要用人命祭奠呢? 与魔鬼做交易,看似不切实际。可是周生氏经历过的,难道就不是反噬吗? “我知道啊,可那又怎样。比起让你开心,我更想让你活着。就算,你要与我彻底断绝关系又如何?我们本就不是同一种人,不是吗?” 衣容笑了笑,既清冷,又无助。 她看清了与苏睿的差距,他永远向上,因为他的娘亲,他的父王,都是这天地间最正直的人。 他屹立于天地间,是所有人都承认的少年英雄。他看不得世间疾苦,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世间至善的事情。 可她不一样,她在重火宫时,不明白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到了月揽,她为了救他,可以放弃大义。 从内心里,她便是只顾自己的。 苏睿听着她的话,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他注视着她,突然有一种,他们从未靠近过的错觉。 京城、长安的那些时光,仿佛近在眼前,又仿佛早已随风远去,消失不见。 他只能眼睁睁瞧着,两人越走越远,这不是他的本意。 “衣容……” “你先休息吧,我累了,想出去走一走。”衣容直接拒绝听他说话,转身离开房间。只留下三人,沉寂无力。 云石瞥了一眼苏睿,眼里的不屑斜掩饰不住。 “你这样别扭的性子,只会让衣容吃苦。治好你,不如早日分道扬镳好。” 他挥一挥衣袖,追了出去。 “唉……”呼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些年轻人,闹起别扭来,真的让旁人看起来揪心无比。 “苏睿,你何必呢?衣容那丫头,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是最偏执的。你出口伤人,并不能改变她的想法,只会让她与云石走的更近而已。” “我知道你是为她好,所有人都知道。包括她自己,所以,你这个做法,得到的结果,只会是适得其反的。我去给你弄点吃得,你好好想一想吧。”呼延也离开了房间,独留苏睿一人在屋内,久久无言。 洛璃大街上,衣容走走停停,平日里这些新奇的玩意儿,最吸引她目光的。可现在,她只觉得索然无趣。 第2234章 开心一点 她从街头走到结尾,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苏睿的面容。 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的人,都不是苏睿,却又无一不是他。 她很想哭,却又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敢哭。 可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响起苏睿说的狠话,她还是忍不住了。 一边走,一边哭。 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接着一颗。 她又不敢哭出声,只能任凭眼泪不停地掉,咬着唇,走了很久很久。 从来没有这样委屈过。 原本被锅底灰遮住的面容,在眼泪的清洗下,流下两道白色的痕迹。又滑稽,又可爱。 云石在她背后一直跟着,大抵知道这丫头是在哭的。他心疼的要命,只想将那个不知好歹的苏睿揍一顿。 可转念一想,要是揍了,衣容肯定会难过。就忍了下来。 他看着她的背影,寂寥无比,想上去与她并肩,又怕她尴尬。 只能在后面,一边跟着,一边绞尽脑汁,想想该怎样哄他。 走了很久,云石也想了很久。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 衣容正伤心之际,突然感受到一个温暖的小手抓住自己。 她低头,眼泪模糊了双眼,模糊间,瞧见一张肉嘟嘟的脸蛋。 一个小女孩儿,扎着两个小抓髻,粉粉的脸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衣容觉得自己现在哭成这个样,肯定会吓到孩子,赶紧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蛋儿。 她这一擦,锅底灰糊了一脸,白一点黑一点的。 “怎么了?”她柔声道,保持该有的温柔。 “姐姐不要难过了呀,我带你去玩儿好不好?”小女孩的声音奶奶的,她看向衣容的时候,眸子里带着光亮。 衣愣了愣,摇摇头,“姐姐现在不想去,你自己去玩儿啊。” 两个可爱的人相遇,总是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惊喜。 小女孩见她不愿意,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糖。“姐姐,这糖很好吃的,每次我哭的时候,吃糖就会笑了。姐姐吃糖好不好?” 她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在日光下,可爱的不得了。 任谁看了,都无法拒绝这样的可人儿。 衣容心软了,如果不接受就辜负别人的一番好意了。 她接过她手中的糖果,放进口中,香甜化开。 心里的苦涩也逐渐被糖的甜蜜化开。 “谢谢小妹妹啊。”她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一脸宠溺。 小女孩见她开心了,拉着她的手,就往远处走。 “小妹妹,你要带姐姐去哪里呢?”她有些好奇,开口询问道。 “去一个可以让姐姐开心的地方。”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回答道。 衣容微微一滞,不忍拒绝她的好意,只能跟上她的步伐。 走了一段路,她被带到一个拐角处。 角落里,出现一个戏台。 想来这里的人也是喜欢乐曲的。 衣容之前在京城的皇宫里听过一段戏,她很喜欢,后来,便不曾听过了。 正在她好奇时,一阵琵琶声响起。伴随着锣鼓的声音,乐声驱走她内心的烦躁。 第2235章 唱戏 她抬眸,瞧见一个穿着粉衣的人走了出来。她画着好看的柳叶眉,用扇子遮挡住半张脸。 悦耳轻柔的声音响起,咿咿呀呀,伴随着琵琶声,动听不已。 “小姐,你莫要哭了。待奴家给你唱一曲,以解忧烦可好?”唱戏的人故意拉长声音,矫揉做作,却不令人反感。 衣容听着这声音有那么几分熟悉,她仔细打量着戏台上的人。 粉色的戏服将她的身姿勾勒的好看至极,一举一动,都尽显妩媚。 她的眸子,仿佛盛着一汪碧泉,摄人心魄,每一个眼神,都拿捏着看戏人的内心。 衣容在她的一举一动中,感受到些许熟悉。 “你看那天边流云似水,你看那……”云石哼着小调,翘着兰花指,目光所及,皆是衣容。 琵琶声阵阵,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与好听的小调融合在一起,让人身置其中。 云石扮演的女子,是受了情爱的伤,在遇到对的人之后治愈了。 曲调是他编的,戏服是他借的,可想讨衣容开心的心,是真的。 “让那混蛋滚远点儿吧,跟着我保证你以后都无忧无虑。”云石拖着声音,拉的老长,他靠近衣容,兰花指一翘,媚眼如丝的模样,逗笑了衣容。 她看着他,眼里的阴霾一扫而光。一双阴沉的眸子,逐渐恢复光彩。 “云石,你这样真的很丑啊。”衣容开口打趣道,声音里带着欢欣。 云石瞧见她笑了,松了一口气,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小丫头总算笑了,可累死我了,这戏可真难唱。” 他抖了抖自己的长袖,露出一双纤细好看的手,将一块糖递到她面前。“来,快尝一尝。” 衣容接过糖,放进口中,熟悉的味道。她的心里暖暖的,感受到浓浓的情意。 “还难过吗?”云石开口问道。 衣容笑着,眉眼弯弯,摇摇头。 “还哭吗?” 衣容又摇摇头。 “这不就对了,有什么好哭的。那黄口小儿出口伤人,我们不理他就是了,在意这些做什么?” 云石摸摸她的头,一脸宠溺。他涂着夸张的红唇,一张脸抹的煞白。一身鲜艳的戏服,在他身上格外突兀。 看着他这模样,衣容甚至都无法想象,他之前温润如玉的模样。 一个人的反差,竟然可以这样大。他带着高帽,两边的长翅摇着,滑稽的很。 衣容想伸出手摸他帽子上的长翅,云石见状,也配合的弯下腰,给她摸。 “怎么样?很好玩儿吧!” “嗯,很好玩儿。”衣容笑着,眼睛里带着光。 一人弯着腰,一人踮起脚,画面美好。很多年后,云石身死,衣容都会响起他穿着戏服,唱戏逗自己笑的模样。 他永远以她为中心,用尽一切力量,护着她。 他怕自己掉泪,情愿变成戏子。只为博自己一笑,他是高傲的云石家主,却在她面前,放下所有地位身份。 这些东西,一直是衣容永远无法释怀的。 第2236章 刺眼 “这个可真好玩,哪里来的帽子,我喜欢。”衣容开口道,她抬眼,正好对上他一双明媚的眸子。 二人的目光交汇,刹那间,衣容有些失神。 云石注视着她如同星辰一般的眸子,深陷进去。他知道,他栽了,这一辈子,都将臣服于她的石榴裙下。 他也预料到,她不会轻易跟他在一起,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可是,他却一点都不担心。 他心甘情愿,在她身后追逐。以守护她,为自己的使命。 他为了她,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 两人对视一瞬,衣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苏睿的面容。刹那间,她觉得自己竟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来。 而云石炙热的目光,仿佛要将她融化。她赶紧别过脸去,就在这时,云石伸出手,捏住她的脸。 “嗯?”她的眸子里,涌上疑惑,他要做什么? 云石的脸慢慢来靠近,一双眸子里,深情款款。 这种深情,将衣容包裹,让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下意识的后退,眸子里的疑惑逐渐变成了畏惧。 云石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伸出另一只手,用力的摸了摸她的脸颊。 “小丫头,你脸上的锅底灰全部融化了。你瞧瞧,脏兮兮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乞丐呢。”云石笑的爽朗,一边帮她擦着脸上的锅底灰,一边无奈的摇头。 “跟个小花鼠一样,你是不是忘记你自己用锅底灰易容了?这苏睿,易容技术真的很一般。明明青黛的,偏偏要用锅底灰。有,小丫头以后可不能再哭了。再哭就成大花猫了,一点儿都不可爱了。” 衣容听着他的取笑,脸颊红到了耳根。 想起她刚刚一路哭到头,后知后觉的觉得丢人。 她怎么就没忍住呢?明明以前泪水也不多的啊。 真是丢死人了,应该没多少人看见吧? 可大街上,好多的人啊! 衣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云石见她红了脸,一脸羞涩,不由得大笑起来。 果然,逗她真的很有趣啊。 她真的很可爱啊!只是没看过她穿女装的样子,应该是倾国倾城的吧? 两人的互动,充满了甜蜜。而另一边,苏睿看着这一幕,拳头莫名的握紧。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重击一样。 云石与衣容笑的越开朗,他的内心,就越难受。 他们的笑容,刺眼无比。 像是利刃,插进他的心里。 衣容离开后,他冷静了很久。他知道是自己的不对,恶语伤人六月寒,他不该如此。 有些误会,就是这样引起的。 他不想,与衣容生疏。至于没有关系的浑话,都是他瞎说的。 他不过,是想保护她而已。 仅此而已。 所以,他忍着身体的不适,追了出来,却看见了这样一幕。 苏睿感觉到自己身体前所未有的冰冷。 他的眸子里,燃起嫉妒与难过。 他想走过去,将衣容带走。可双脚,却像灌了千金铁一样。 他愣在原地,一脸茫然。 呼延看着苏睿茫然无住的样子,心中不忍。 第2237章 离心 “额……我去叫衣容。”呼延主动开口道,再看下去,这小子迟早把自己气死不可。 这云石,好生厉害,果然是在女人堆混迹多年。哄女人,一套一套的。 衣容这小丫头这么单纯,可千万别沦陷了。不然,苏睿这小子该怎么办啊? 呼延都替苏睿捏了一把汗。 他可是更看好衣容跟苏睿的,云石这人,就是浪荡子,难道真的能为了她,浪子回头? 他不信。 呼延刚迈开腿,就被苏睿制止住。 “不用了。”他淡淡说道,转过身,眸子里阴沉无比。 “苏睿,你可别意气用事。有些事,该做还是的做。别赌气,不然啊,会后悔的。”呼延好心劝诫,少年嘛,总是轻狂的。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苏睿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明明是笑着的,却莫名带着一丝苦涩。 “刚刚是我不对,惹哭了她。她现在开心就好,我们回去吧。” 他不想过去,让衣容想起刚才的伤心事。 他更怕,她看到自己,会更难过。 “苏睿……” 呼延想制止苏睿离开,却瞧见他迈着无力的步伐,离开巷子。 呼延回过头看了云石与衣容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唉!” 而后,便跟着苏睿离开。 “你慢点儿,你身子不好,别作践自己。”呼延跟上他的步伐,一瘸一拐的。 他断了两条腿,但幸好其中一条腿的伤势恢复的很快。另一条伤势严重的腿,大概是没有好的可能了。 苏睿身子骨弱,却依然坚持出来找衣容。并且着急的很,他拧不过,为了跟上这个病秧子的步伐,拐杖都扔了。 “没事,快点回客栈,我想休息一会儿。”苏睿不想走在阳光下,他这副身子,连人他都不想多见。 他的脑海里,浮现的一直是衣容刚刚笑颜如花的模样。 他的心,很难受。 “刚才是谁逞强出来的?”呼延在后面追着,一脸无奈。 也不知这小子哪里来的力气! 这不是折磨他吗? 苏睿根本就没听呼延的话。 “苏睿,你臭小子考虑考虑老子!我腿断了,跟不上!”呼延怒了,直接在大街上吼道。 原本快速行走的苏睿,终于放慢脚步。 他回过头,看向呼延,“好,我等着你。” 呼延跟上他的步伐,又开始劝诫,“对嘛,其实你不用回去的。你这心心念念的,回去怎么休息?衣容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要不,你去跟她道歉,哄哄她?” 苏睿低下头,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难过,“算了,她现在应该不想见到我。” “是她不想见到你,还是你怕见到她?你这小子,一个人都能抵抗我的几百人的军队。怎么这会子,变成胆小鬼了?有什么好怕的,我可告诉你小子了!云石他绝对是情场高手,要是把你的衣容哄走了,你到时候可别哭!” “明明都是为对方好,却就是不愿意开口,话说明了,哪里有那么多误会。”呼延真怕衣容被云石给骗了去。 第2238章 不速之客 呼延耐心劝诫,他虽没有夫人,但话本里写的痴男怨女,大多都是因为误会才分开的。 这世间那么大,一旦因为误会后离开,要么终生难遇,要么再见时,形同陌路。 这郎才女貌的一对,可别落得个那些话本里的凄惨下场。 苏睿抬眸,看着呼延,认真的开口说道:“我们之间,没有误会。她明白我的意思,我也明白她的意思。我们会闹不愉快,单纯是因为我们谁也不肯让步。” 他不想让衣容以血喂养鹿活草,伤了身体。 衣容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苏睿重病难愈,英年早逝。 他们彼此的想法,是为对方好,但却是矛盾的。 呼延听着他的话,一个头两个大,他眸子微眯一脸的无奈,“不是……苏睿,你让衣容怎么让步?事关你的性命,她为了你,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你的命跟她的命相比,她明显是更在意你。有人如此对你,你该开心才是,这不应该成为你们二人之间的阻碍。” “那她呢?一天一瓶血,那株鹿活草那么大。要完全用血液浸泡,一瓶血就足以伤了她的身子。七天,整整七天,结束后,她的身体和性命有会受到威胁,又该怎么办?” 苏睿一字一句,他注视着呼延,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呼延哑口无言,两人相对而言,直到天边乌云翻滚,一声惊雷,响彻大地。 “轰隆隆……” 两人才惊醒过来。 苏睿抬头,看着滚滚而来的乌云,心情瞬间低落到极点。 “快下雨了,先不说那么多了,赶紧回去,你这身子收不到雨打风吹。”呼延开可不能看着苏睿被淋成落汤鸡。 二人回到客栈,大雨倾盆而下,像是要将整座城池倾覆一样。 屋内的烛火微暗,轻轻摇曳着,打在人的脸上,忽明忽暗。 雷声不断,闪电将整个屋子照的犹如白昼。 衣容和云石还未回来,苏睿的脸色,就一直没好看过。 呼延最近这些日子,可是受够了这沉闷的气氛了。这三个,没一个是他惹的起的。原以为,取鹿活草是最困难的一个步骤。 现在可倒好,鹿活草轻而易举得到。怎样让它复活,成了最大的难题。 “这屋越下越大了,我去找找这两人。”呼延找了个借口,就往外走。 刚踏出门,一道黑色的身影钻进了房间。 呼延一愣,随后立刻警惕起来,重新回到屋内。 苏睿的眉头微皱,看向来人。 来人戴着黑色的斗笠,披着黑色的披风,阴沉之气扑面而来。 雨水中带着泥土的腥气,呼延咽了咽口水。 云石不在,他一个残废,苏睿重伤未愈,要是又遇到盘王的人,那他们就只有等死了。 “你是谁?闯进来做什么?” 呼延挡在了苏睿面前,哪怕他害怕,也没有选择退缩。 他说过,要跟随苏睿做一番大事,说到做到。哪怕,他现在没有能力,也要竭尽所能。 黑衣人抬眸,看向眼前的人。 第2239章 新法子 他上下打量着苏睿,眼里的笑意忽明忽现。 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怪不得,能让他家公子,心生忌惮。 “郾城云氏护卫,天一,见过苏公子。”天一开口,抱拳作揖,恭恭敬敬的说道。 “云石的护卫?”苏睿皱起了小眉头。 “正是。”天一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英气十足的脸。他生的一派正气,一看便是那种忠义两全的人。 “你家公子早上出去,还没回来,你先坐着等一会儿吧。”苏睿淡淡说道。 没有待客的热忱,仿佛一座冰山一样。 “苏公子,我这次来,主要是找您的。”天一抬眸,语气中带着些许笑意。 苏睿眸子一闪而过的惊讶,找他?找他做什么?他与云家的人,并无渊源。 “苏公子不必惊讶,这件事,得先告诉你才是。”天一得眼神高深莫测,事关云石,他必须出面与苏睿做交易。 他虽是云石的仆人,但在感情上,更胜兄弟。当年云石的父亲临死,就嘱托过他,一定要照顾好他唯一的儿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云石父亲的嘱托,他一直不敢忘记。 他知道云石的性子,看似浪荡不羁,实则是最守礼仪的人,也是最正直忠义的人。他永远不会以自己所施的恩惠要挟人。 如果真的不把苏睿的事情解决,那云石父亲所做的占卜,如果真的实现,云石就将万劫不复了。 云石是正人君子,总要有一个人,做小人。 苏睿轻挑眉头,与他对视,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嗯?我洗耳恭听。” “近日云家得到消息,苏公子的父亲,厉王沐良轩,在无垢,被人暗算,下落不明。” 天一缓缓说道,这消息刚传到郾城的时候,他就骑着快马赶了出来。 郾城云家,在周生氏离开月揽时,临危受命,在郾城安家立业,守住南北处的要塞。 周生氏在曾以大祭司身份,立下规矩。云家的人,终生以守护郾城为己任。云家继承了大祭司大部分财产,打下的新家业,都是给百年后,周生氏复国所用的。 他们一旦离开郾城,便会被血脉所牵制,身体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有可能英年早逝,有可能武功减退。总之,就是对人体各种不利。 云石离开郾城之前,他让他将自己的血液滴在验生石上。一旦他的身子出现问题,验生石就会出现反应。 而就在昨天,验生石已经开始出现反应。天一担心云石的身体,才会快马加鞭,跑死几匹马,来到这里。 一是为了告诉苏睿,沐良轩的事情,二是为了能替云石清理障碍。 苏睿听了他的话,猛的抬头,瞳孔微微放大,眼里一闪而过的怀疑。 怎么可能?父王沐良轩的武功,他最是清楚。在月揽,根本就没有人能打过他。 更何况,少典岳明还在他的身边。 除非,少典岳明背叛,陷害沐良轩。 想到这里,苏睿开始担心了。 这次,他们还是操之过急了。 第2240章 二人联手 苏睿也是知道的,人一旦心思浮躁,很容易被人算计。 更何况少典岳明本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如果没有重火宫从中提醒,外部势力掺和进浔阳事变中,父王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查出这其中的真相。 也没有那么容易,将月揽的人一网打尽。 少典岳明可不是绣花枕头,他是有真实力的。他的心,是不是完全向着他们,还不得而知。 “看样子,苏公子是不信了。郾城的消息网,是月揽最灵通的。” “你来告诉我这件事的用意是什么?”苏睿更好奇的是这一点。 这片土地,充满了太多未知。他重伤一场,行程也全部耽搁了。 他甚至都没摸清,这些藩王的实力。 整日缠绵病榻,这样的自己,令他心烦不已。 “我听闻,我家公子已经与衣容小姐联手拿到了鹿活草。只不过,要复活一株地狱之草,几乎需要以命换命。苏公子因为这件事,跟衣容小姐闹了矛盾。两人一直耗着,还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我这次来,是提供解决办法的。” 苏睿听到这里,警惕的抬起头,看向他。 “你应该不仅仅是提供解决方式这么简单,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如果你要继续欲盖弥彰,慢走不送。” 苏睿冷冷说道,他讨厌浪费时间。更讨厌,故弄玄虚。 “苏公子果然是聪明人。其实我这次来,不仅是为了给公子提供解决之法,也是为了替我家家主解除契约一事。让他可以离开郾城以后,都能安全无虞,性命无忧。” 天一说到关键的地方,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云石。 “什么意思?”这一次呼延没忍住,先开口,一脸激动。他走到天一面前,看向他,目光中带着光亮。 “有其他办法?什么法子?快说啊!”呼延急了起来,关于苏睿和衣容的事情,他太希望有办法解决了。 天一看向眼前这个人,勤王身边的将军,平日里都是穷凶极恶的。想不到,还真被苏睿给收服了。 苏睿也将目光投向他,究竟是什么法子,竟然让眼前这个人吞吞吐吐半天。 他倒有几分好奇了。 天一沉吟片刻,这才说道:“周生氏的血可以喂养鹿活草,被周生氏认定过的妻子、丈夫等人的血液,同样可以复活鹿活草。” “这些人虽然没有天生就流淌着周生氏的鲜血,却是周生家族至亲的人。而在百年前,周生大祭司,就给衣容和公子订下了婚约。婚书被刻在玉石上,万年不朽。” “那玉石,就是周生家族的东西。就等于,周生氏,已经认定了公子是衣容少宗主的丈夫。他同样也可以,唤醒鹿活草。” 天一说完这句话,抬起头瞥了一眼苏睿。 他的目光里,带着点点光亮。 苏睿的心,如同被一只手揪起来一样。所以呢?天一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想告诉他这件事? 告诉他,这条命,如果要想救,就必须云石和衣容联手? 第2241章 你放手 他就必须承认,衣容与云石的婚约关系? 苏睿的眉头紧皱,一张脸阴沉至极。他做不到,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承认这荒诞的婚事。 百年前的事,不做数! 天一瞧着苏睿的脸色,也猜到了他的心思。不过,他不担心,这件事的主导权,并没有在他手里。 “苏公子心悦少宗主,自然是不愿意承认这件事的。我会告诉苏公子这个法子,也是有私心的。百年前,云家与周生氏订下楔子,云家永生永世,必须服从与周生氏。家中财产,必须用于周生氏复国。” “为了避免云家背叛,周生大祭司,以验生石为桎梏,将云家历代全都软禁在郾城之中。只要离开郾城超过三个月,身体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客死异乡,不治之症,都是签订下的契约。昨日,我家公子的验生石已经出现反应。这表明,我家公子已经受到了反噬。” “久而久之,我家公子被反噬夺去性命,是已经注定的事。我家公子心悦少宗主,她们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婚约百年不毁,却因为我家公子至纯至义的性子,他根本就不愿意强迫少宗主。” “他认定一件事,就会坚持到底。他要守护少宗主,便会一直守护到底。要想解除契约,二人必须拜天地成品,入洞房。骨血相融,周生大祭司与云氏签订的契约,才会失效。” “天一已经将唤醒鹿活草的方式如实相告。只是想让苏公子,退让一步,病治好以后,离开少宗主,成全我家公子跟少宗主。”天一作揖,态度卑微。 他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无礼。可是人都是自私的,他这一生,誓死守护云石。他家公子不愿意做的事,他自然是要尽全力去做。 他不想,看着他家公子。失去性命,更不想,让云氏毁在云石的手里。 他提的这个法子,是想劝苏睿。只要他承认衣容与云氏的婚约,退让一步,既可以救他,也可以救他家公子。 苏睿听了这话,只觉得可笑,这是多么荒唐的一个理由? 退让一步?这天下的事情,难道注定了就不能改变吗?谁都让他离开,凭什么? 他虽年幼,却也明白自己内心真正想要什么。他伤势过重,病入膏肓,要活下来,必须放弃衣容。 甚至,在世人的眼里,他也必须退让一步。为了他,也为了云石。 “苏公子,这是最两全其美的办法。您迟早是要回东越的,少宗主最终肯定会选择留在月揽。你们本就不是同一种人,何必强求?” “趁着现在,你们尚且年轻,感情不深。放手,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您放弃,成全家主与少宗主,寻找西海灵芝一事,郾城的人,一定鼎力相助。” 天一是带着足够的诚意来的。 为了避免预言成真,他只能用这种法子。 尽管很过分,可他没有办法。 在天一看来,这是最好的能帮助苏睿和云石的法子。 第2242章 离不开彼此 不是同一种人?苏睿在今天,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 他始终要回东越,衣容终究会为了这片乱世之地的百姓留下来。 他们的相遇,就像一场梦。短暂的欢愉结束后,只剩下无尽的陌生。 这片大陆,与东越隔海相望。他与衣容之间的距离,比海还遥远。 在来到月揽之前,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苏睿从未有过这样无力的感觉。他明明是朝气蓬勃的太阳,却在这些时日,将自己的光辉散尽,他经历了太多太多曾经从未想过的事。 仿佛在一夜之间,被逼迫着长大了。 洛璃城内,衣容与云氏躲在屋檐下面。大雨倾盆,街上的雨水,竟淹到了脚踝。 电闪雷鸣,仿佛不将天空撕扯成两半,就绝不善罢甘休。 衣容皱着眉头,再不回去,苏睿会担心的。 而且这雨水打在脸上,好冷。 衣容与云氏并排而站,身边还有与他们一同躲雨的人。 男男女女,错杂的站在一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衣容与云氏。 衣容脸上的锅底灰已经被雨淋走。露出好看的面容,一双眸子,像天上的星辰一般。唇红齿白,巧目盼兮。她的皮肤,白皙至极。用肤凝如脂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 哪怕她现在还穿着男装,也并不影响她吸引同性异性的目光。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盯着她的面容。 云石心里多有不悦,站在衣容身侧,尽可能的挡住这些人的目光。 衣容的真容出现,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云石略带抱怨的开口,眼眸满是不悦。在困在这里,这些男人再多看衣容几眼,他都想把他们的眼睛珠子给挖了。 苏睿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密布,天像是被雷电扯破一个大口子。 “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也不知苏睿吃东西没有。再不回去,他会担心的。”衣容开口说道,语气中满是担忧。 明明之前,他还因为苏睿说的那些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现在,她竟全忘了。 只担心苏睿会不会不好好吃饭,担心她。 云石听了她这话,气的不行。这丫头,记性那么差吗?是谁刚刚还哭成了个大花猫?现在还有功夫担心苏睿。 “他如果真担心,自然会出来找你的。那么大的雨,也淋不死她。你这丫头,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他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她的头,轻轻的,一脸无奈。 衣容响起刚刚苏睿的话,低下头,苦笑道:“他也是怕我伤了自己的身子,我哭是因为就算他是为了我好,假意狠心跟我断绝关系,我都难过。没有到那种地步,仅仅是想象,我都是难过的。” 衣容的眸子里暗淡无光,她无法想象,真的离开苏睿以后,她该怎么活下去。 苏睿来月揽,只是几个月,她都没有办法不看到她,偷偷跟来。 他们好像是一对并蒂莲,已经离不开彼此了。 衣容也不想离开啊! 第2243章 昏倒 云石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刚刚唱戏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离她近一点儿了,得,戏一唱完,就什么都没了。 “你难过,我也难过。我和苏睿比哪里不好,他一个小娃娃,你怎么就不看看我呢?我们可是有婚约的人,为什么你就不给我点机会呢?”云石拉着他的衣角,一脸的委屈。 衣容脸颊一红,有些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与云石对视,一个惊雷打下,划破天际。将人间,照亮的如同白昼。 云石看着衣容,含情脉脉。忽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一瞬间,他仿佛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之间。 周围是嘈杂的声音,还有雷鸣的声音,可他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浓重的白色,让他喘不过气儿来。整个人,完全僵硬了下来。 他像是被困在一个什么特殊的地方一样,浑身无力,疲惫不堪。 他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却扑了一场空。 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甚至,连真气也开始紊乱。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中毒了? 怎么会?他并没有接触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他之前在勤王府,睡的那般死,他就察觉到些许不对劲的。 怎么会这样? “云石,你怎么了?云石?” 衣容的声音里带着慌乱。 云石在白茫茫一片中,循着声音抓去,想要抓住衣容的手,却根本没有办法。 云石想要开口,告诉衣容,他现在很难受。话哽咽到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衣容也不知道云石怎么了,他木讷的站在自己面前,浑身发抖。双目无神,他的额头上,豆大的汗水一颗接着一颗。 “云石,云石!”衣容有些慌了,整个人也跟着急躁起来。 周围的人也发现了二人的异样。 有好心人走过来询问衣容情况。 “小兄弟,怎么了?你的朋友出什么事了?” 衣容眼中带着泪光,她摇头,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可是现在,我根本叫不醒他!” “是不是中邪了?”其中有一个人开口道。 一听中邪,原本围观的人都离得老远。 邪祟在月揽百姓眼中,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中邪?怎么会?离他远一点,小心被他打。” 百姓们都离二人远远的,衣容想要求助也没办法。 她只能伸出手拍拍云石的脸颊。 “云石,你快点醒醒,你别吓我啊!” 就在这时,天边一声惊雷,闪电划破天际,一道雷电,直直的击在了远处的树上。 “啊!啊!” “啊啊啊!”躲雨的所有百姓都被这声惊雷给吓住。 在加上云石的表现,她们害怕的全部逃走。顾不得现在还下着的瓢泼大雨。 惊雷过后,云石总算清醒过来。他的目光中,泛着畏惧,在看到衣容的时候,下意识的拉住她的手。 “你为什么不等我!”他的声音里带着畏惧,整个人,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与惊吓一样。 他的话音刚落,一股热流从鼻子中流了出来。 第2244章 两难 云石伸出手,摸了摸鼻子,一抹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他眉头紧皱,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子就跟着软了下去。 “砰!”云石的身子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衣容吓得花容失色,叫了起来:“云石!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然而,不管衣容怎样呼唤,云石都一动不动。 客栈里,天一还与苏睿在对峙着。 苏睿沉默良久,没有做任何退步。 天一为了云石,只能步步紧逼。趁现在,一切都还能阻止。年少轻狂的情愫,只要一稍微克制,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着情愫积累成爱,年少轻狂褪去,再想让苏睿离开衣容,那就难了。 “苏公子,我知道这是两难的选择。可你尚且年幼,很多事不懂,年少的心动,可以制止。你们注定没有结果,及时放手才是正理。” “厉王作为翳明大陆的霸主,若丧命于月揽,那翳明大陆,终将沦为一片乱世天下。你早日康复痊愈,去无垢调查厉王的下落,才是要紧的事。只要你答应天一的要求,厉王的安危以及你们想要的西海灵芝,郾城上下的人,一定会鼎力支持。” 郾城有这个实力,他们的消息网遍布整个月揽。天一以这个做筹码,希望能威逼苏睿离开。 这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可天一不会后悔。 他家公子是至纯至善之人,这世道,有人正直忠义,就有人奸诈贪婪,有人充当英雄,就有人做小人。 他就是那个小人,为了云石,为了上一任家主的嘱托。 这样的选择,哪里是两难,分明就是一条死路。从始至终,苏睿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呼延听了天一这一番话,在一旁干着急。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怎么会这样!? 苏睿这小子,到底得罪了谁。这个所谓的选择,无疑是在逼迫他。 凭什么,苏睿和衣容,本就是天生的一对儿。这周生氏的大祭司,做的什么孽?! “我不会离开。”苏睿抬眸,看向天一,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他坚定的说道,丝毫不肯退让。那执拗是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 “这条命,不要也罢。活着也好,死了也罢,你以我年纪尚小为由,想误导我做出错误的选择,为云石清理障碍。你是他的人,为他做出这些无可厚非。可决定权在我,答不答应,是我的事。” “我是年幼,但我不是傻。感情的事,不是可以用来做谈判交换的。我不会去同云石说这件事,因为他是磊落君子。但你也别妄想我会为了活命,以衣容为筹码,拱手相让。” 苏睿抬眸,一瞬间,他仿佛重新焕发出生机。 他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这个,是他永远处世的底线与原则。 天一愣在原地,他的拳头微微紧握,他的计划失败了。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有苏睿在,他家公子要成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小子年龄不大,对感情却如此执着,这可就难办了啊! 第2245章 怎么办 天一与苏睿陷入僵持时,一个慌乱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来人啊!快帮忙啊!云石晕倒了……你们快出来帮帮忙。”衣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她的衣衫已经被雨水打湿,一张小脸脏兮兮的,连发丝上都还滴着雨水。 衣容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直接瘫坐在地上。天知道,她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云石从大街上拖回来的。 这洛璃的百姓,未免也太凉薄了些。 她这么小的个子,拖了那么大一个晕倒的男人,却没任何人想过施以援手。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用来形容洛璃城池的百姓,真是一点儿都不过分。 天一回过头,看见云石一张苍白得没有了血色,双眼紧闭,一下就紧张起来。 “家主,你怎么了?”天一第一时间冲到云石面前,替他把脉,检查身体。 “他怎么了?”他抬眸,看向衣容,目光冷淡。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倒下了,怎么喊都喊不醒。周围的人都不肯帮我,我只能先把他拖回来。”衣容解释道,眼里闪烁着泪光。 “先把他放到床上去。”天一心中也慌了。 两人合力,将云石拖到床上。 天一拿出验生石,验生石的反应让他紧紧皱起眉头,低声开口说道:“契约的反噬比想象中更严重,也来的更快。家主的身子已经虚弱了很多。跟在郾城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他才离开郾城十几日,就到这种程度。要是再不回去,被反噬拖死,客死异乡也在意料之中。”天一的脸色严肃,叹息的同时,还刻意向苏睿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衣容不了解情况,只听见反噬二字,心里也跟着揪了起来。 “反噬?什么反噬?”衣容的眸子里还带着泪珠。 天一注视着她的眸子,神情复杂,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情绪。 “周生氏给云氏家族订下的契约,云石家族的族人,永生永世,都必须为周生氏所用,替周生家族守住郾城。只要离开郾城,云氏族人就会被反噬,重病缠身,客死异乡。” 天一冷冷的说道,他看向衣容的目光,变得幽怨起来。 这百年来,云氏家族的人,强大却不自由。 他们被终生软禁于郾城中,为一个已经消失百年的周生氏守着虚无缥缈的复国承诺。 只有周生氏的人与云氏的人成亲,这危险,才能够被解除。 衣容惊住,瞳孔微微放大。这是什么时候订下的契约?她怎么不知道? “那还怎样解除契约啊!这是周生氏订下的,周生氏的人应该就能解。你告诉我,我立刻解……”衣容脑袋转的飞快,她不仅难受,还心虚。 看着云石那张苍白的脸,她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她可得谢谢她的祖父,给她留下了那么多烂摊子! 天一脸上没有喜怒,只看向一旁的苏睿,随后淡定的说出那个法子:“你们二人成亲,拜天地,入洞房,骨血相融……” 第2246章 两个病人 衣容听到天一这回答时,都差点儿怀疑是不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 什么玩意儿?成亲?这是什么契约?这是桎梏云氏的还是束缚周生氏的! 这会子,还真说不清楚! 到底什么情况? “不拜天地难道他真的会出事?”衣容抬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的人。 天一摇摇头,无奈道:“那也不至于,回到郾城后,一切就都好了。” 有解决的办法,衣容松了一口气。 “那没问题,等找来郎中,确定他没什么大事了以后,你把他带回郾城不就好了。”衣容笑了笑,还没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天一看着这傻丫头,只觉得一阵头疼。 她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呢。 “少宗主,你觉得,他真的愿意跟我回去吗?”天一无奈道,看向衣容,眼里是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沉。 这句话,问到了点子上。 衣容微微一愣,又开口道:“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大不了到时候强制性的将他带回郾城。” 这是最后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衣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云石无力的声音。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靠在墙上,看向衣容,一脸坚定。,我不回去,死都不回去,我要跟着你……别想逼着我离开你。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大不了,就是一死呗。” 云石已经虚弱到极致了,说这些话的时候,却莫名铿锵有力。 他才不会离开衣容,好不容易有了培养感情的机会好不容易,两人的距离近了一点。要是他回郾城了,这一切不都前功尽弃了。 天一见自家公子这个模样,无奈的摇摇头:“少宗主,你看见没,我家公子的脾气我是最清楚的,他肯定不会回郾城的……” “要不,您考虑第二种方法,跟公子成亲?”天一试探性着问道。 衣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两个虚弱无力的声音响起。 “不行!” “好啊好啊!” 前者是苏睿的声音,后者是云石的声音。 两个声音相撞,她们不约而同的回过头,眼神对视。 房间里两张床,一张躺着苏睿,一张躺着云石。两个人都虚弱的不得了,连说话都费力。 却在这时,眼神交汇间,掐了起来。 能与衣容成亲,云石自然是愿意的。可苏睿不干了,无声的战争响起,两人的眼神你来我往,缠斗了几十个回合。 两个病人,都用尽自己的力气,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好欺负。 苏睿瘦的都脱相了,一双眸子,却还是鹰隼一样锐利。 而云石,脸色苍白的跟纸一样,却仍旧咬牙切齿,用目光表达自己的不满。 气氛尴尬,在场的人都没说话。 呼延叹了一口气,他算是见识到了,这两人以后要打的架,肯定数不胜数。 谁也没想退步,哪怕,他们两个都病入膏肓了,也丝毫不影响他们两个人掐架。 衣容头疼的要命,怎么跟冤家一样啊? 这以后可怎么得了? 第2247章 命重要 “你们能不能别一天到晚只知道掐架?当务之急,性命更重要,你们明白吗?”天一的声音响起,他在几人之间,最为年长。 在云家待了那么多年,他处理事情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他劝说不了苏睿,那就只有摊牌,几人一起商量。 苏睿和云石听了天一的话,不约而同的收敛自己的锋芒。 苏睿看向衣容,小声开口道:“等云石回郾城以后,我们就去无垢。我父王神通广大,一定有其他办法将鹿活草唤醒的。” 云石听了他这话,立刻就不干了,“谁跟你说我要回郾城的?衣容是我的未婚妻,于情于理,我都没有置她于不顾的道理。” “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不就一条命吗?我才不怕死呢。”云石赌着一口气,用尽可能大的声音开口说道。 他本来已经疲乏的不行了,但是一想着输给苏睿,他就无法容忍了。 原本最生龙活虎,武功高强的两人。同时成了病秧子,衣容看着他们,只觉得头大如斗。 “公子,唤醒鹿活草的人,不止周生氏血脉的人。还有他们认定的丈夫、妻子,都可以用他们的血来喂养鹿活草。” 天一简单的说着这话,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云石听了这要求,拍案而起,这不巧了吗?衣容与我的名字,是刻在玉石书上的。我的血,同样也可以用来喂养鹿活草。” “这样一来,苏睿不就有救了吗?”云石笑嘻嘻的,脸色苍白,一脸虚弱,眸子里却散发出微弱的光亮。 他的心思,压根儿就没在鹿活草上。 仅仅是因为,这个新法子,等于是在变相承认他与衣容的关系。 以后,她就是他的未婚妻,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了。 苏睿猜得到云石的心思,他缓缓抬眸,云淡风轻的吐露出两个字。:不行。” “我不同意这样的法子。”他不想欠云石人情,更不想让衣容受伤。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云石与衣容有关系。 那部所谓的玉石书,他一定要想办法偷出来,然后把它砸烂。省的云石整日挂在嘴边,给他心里添堵。 衣容看向苏睿,眉头微微皱起,“苏睿,你别闹了好不好?这是一个很好的法子,你的身体要紧。” 衣容的语气足够的有耐心,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一样。 苏睿抬眸,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像是盛满了冰山,恒古不化,让人忍不住颤抖。 “我身子是要紧没错,可现在,云石不是也病倒了吗?他这身子,又能保证,割腕放血后,能安然无恙吗?我可不想背负上无辜的人命。” 苏睿瞥了云石一眼,眸子里的鄙夷清晰可见。 仿佛再说,你现在也是一个病秧子,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云石气得七窍生烟! “我可以的!”他一个猛的起身,结果没缓过来,直接又倒回了床榻上。 天一赶紧走过去,将云石扶住,“公子,小心些。” 云石一把推开了他。 他,还能行。 第2248章 争吵 这破身子,他怎么保护衣容啊,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的啊! 苏睿瞧着云石那副模样,嘴角微微上扬,“所以,复活鹿活草一事,还是另外想法子吧。我不信,就这么一个荒唐的以血喂养的法子。” 苏睿身子微微往后靠,目光中带着点点光亮。他就是不愿意承认,衣容与云石的婚约。 总有个先来后到,明明是他先与衣容认识的。凭什么,就因为百年前的一纸婚约,就要让他后来者居上? 更何况,若真是要论起来。他在重火宫,在衣容师父们的见证下,可是穿上喜服定亲的。 这样算起来,衣容是他的。 “另想法子?你可想清楚了,你这身子能拖上几天。如果一辈子没有法子,难道你就准备这样一辈子?” “你就别逞强了,我与衣容二人,夫妇一体,一起救了你。也就还了这些日子,你照顾衣容的情分。”云石大言不惭,开口大放厥词。连夫妇二字,都用上了。 苏睿的目光一沉,可真是刺耳的很呢。只是,他还没同意,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我这身子拖不了多长时日,你那个身子又好到哪里去?别打肿脸充胖子,契约的反噬,足以让你在几日内精力耗尽,气竭而亡。” 苏睿与云石,两人五十步笑百步。两个残废,莫名杠的起劲。 衣容听着两人的对话,整个人都要疯了。 原本以为,鹿活草是最难的一个环节。没想到,还能生出那么多事端来。 她的祖父啊!怎么百年前就预料到这么多事?还有,给她订下一个婚约做什么?故意捉弄她的吗? 还有那个什么契约,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苏睿和云石,都放弃了平日里该有的沉着冷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怼着,全然不把呼延他们当外人。 呼延瞧着这两个小子这争强好斗的模样,不由得摇摇头,叹气道:“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这两小子,非死在衣容手里不可。” “你个黄口小儿,无法给衣容任何承诺,还要来阻止我们在一起。” “你就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云石怒骂道,一双眸子红彤彤的。 苏睿抬眸,对上他穷凶极恶的眼神,只淡淡吐露出几句话,“反正,就事论事,先来后到是我,黄口小儿便就黄口小儿,我绝不会答应你要做的任何事情。自私也好,反正我就是不同意,也不愿意。” 苏睿知道自己喜欢衣容,可没到那个年纪,年少的情愫究竟会是爱,还是刹那云烟,都需要时间来证明。所以,他不会同意云石的意见。 哪怕,他就是这种举动,算是自私,也无所谓。 “好一个先来后到,百年前大祭司就预算到的事情。难道不是我在前你在后?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你的命,不救!” 云石咬牙切齿的要挟道,偏偏,苏睿是最不吃这一套的。 “我也没让你救我,你现在立刻启程,回郾城。” 第2249章 天降救兵 云石听了这话,气的半死,他命都不要了吗?还真难拿捏住苏睿的的七寸,这傻小子。 云石一个八尺男儿,跟好斗的公鸡一样,与苏睿互相瞪着眼睛吵。 旁人看了,只觉得无奈头大。 正在二人吵的不可开交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云容,我来看你了。你一离开就忘记我了,真的很过分啊。” 华年的声音响起,带着愉悦,直接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她缓步走进来,虽是王妃,穿着打扮却很简单。一支简单的玉兰珠钗,就将长发捥起。看起来,永远那样明亮动人。 一身粉衣,将她圆润的身子包裹着,给人一种莫名可爱富态的感觉。 衣容循声望去,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双手给搂进怀里。 “怎么回事,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真是想死我了。你有没有好好吃饭?让我好好看看瘦了吗?”华年抱完她,然后就开始检查着她的身子。 就跟父母看小孩儿似的,打量了一圈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我怎么感觉你瘦了?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衣容瞧着华年一脸严肃,很是无奈。她过于热情,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再说了,不过几日没见,能瘦多少? 虽说华年唠唠叨叨,但是在衣容听来,心里却暖的很,就像母亲一样的感觉。 “娘娘,云容很好,娘娘怎么来了?” 云容眨了眨大眼睛。 怎料,华年就是个奇葩,从来不听别人说的话,只顾自己的问题。 她打量着周围,一脸嫌弃,“这里太简陋了,你怎么住的下去。还有,刚刚你们在吵什么?隔老远我都能听见。” 华年环顾四周,随即,眼神落到苏睿身上,只一刻,她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虽说苏睿现在看起来不太健康,但是第一眼,华年就觉得,他一定是最适合衣容的人。 “云容,这就是你口中的那个朋友对不对?” “嗯。”衣容点了点头。 华年走过去,像长辈一样打量着苏睿,“这小子挺不错啊,温文尔雅,一看就是个读书人。还有,长的可真是可爱呢。” 华年说话间,还伸手捏了捏苏睿的脸颊,很自然的把自己当做了长者。 苏睿眉头微皱,他不喜欢与别人有肢体接触,可莫名其妙的,华年碰他的时候,他不悦的感觉没有太多。 他抬眸,看向眼前这个女子,莫名其妙的有一种熟悉感。她给自己的感觉,很像娘亲苏轻墨。 不拘泥世俗的礼节,却又温暖至极。 “这小子可真好看,云容,我希望你跟他在一起,肯定不会被亏待的。”华华兴高采烈地说着,全然没顾一旁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的云石。 云石心里不是滋味,眼神里的嫉妒翻滚而来。这是什么道理?怎么一眼就觉得苏睿合适?他才是最适合衣容的人好吗? 苏睿这个病秧子,武功不高,又执拗的很,将来指不定让衣容吃什么亏呢!怎么谁都不看好他呢? 第2250章 原因 “怎么会是他呢?华年娘娘,明明是我先跟你认识的。你怎么就看好他呢?他好看,我就不好看吗?再者说,我们可都是月揽人,你不能胳膊肘向外拐的。” 云石的不高兴已经写在了脸上。 他这人倒是直爽,心里怎么想的嘴里就怎么说,绝对不会藏着掖着。 华年也是性情中人,听到他的抱怨,一点儿都不生气。 她迎上他的目光,笑意盈盈的:“这种事情没有道理可讲,虽然我们都是月揽人,但是,我更希望云容幸福。她如果过的不好,我也不开心。所以,她喜欢谁我就支持谁。” 华年坦荡荡的说道,她才不会刻意讨好谁,也不会说昧良心的话。 云石是好,可在她眼里,她更喜欢苏睿。 云石不甘心,就差没从床上蹦起来了:“为什么呢?我实在不明白。他还是一个毛孩子,懂什么是喜欢吗?” “我之前虽然浪……荡了些,但我也会疼人啊。你们就那么确定,我会永远花心吗?遇到喜欢的女子,我也会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云石义愤填膺,为自己正名。他现在有些后悔,以前在郾城时做了那么多糊涂荒唐事了。 以至于现在他的名声,在整个月揽都不大好。 华年打量着他,托着下巴,微微摇头,她撇撇嘴,开口道:“倒不是说你对女子不好,男人左拥右抱是天性。” “那就是了,那你们是为什么那么不看好我?呼延如此,你也如此!就连我手下的护卫都不相信我。我就奇怪了,你们就那么肯定,我不会好好爱衣容?解释了那么多遍,说的我自己都没什么底气了。” 云石捂着心口儿,一双丹凤眼里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 他八尺男儿,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是郾城女子心中公认的好丈夫人选,偏偏在这些人眼里,他还不如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他必须问个清楚,他输在哪里了啊? “难道就因为我年纪大?二十岁,刚到弱冠之年,跟着丫头很相配的啊!”云石后面一句话,明显底气不足。 他都要怀疑自己了。 华年注视着眼前的男子,良久,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噗……” 她捂着肚子,整个人笑的一抖一抖的。 云石更郁闷了,一旁的天一瞧着自家主子这样,满眼心疼。 难道,就云石不自知其中原因是什么吗? 说出来会不会太伤人了? “娘娘,你笑什么,总的跟我说清楚啊。”云石一脸无奈道,他气的肺都要炸了,已经忘记刚刚他是为何和苏睿争吵了。 华年笑够了,看向云石,一双眸子里带着星光。 “你当真想知道吗?”她问。 “当然要知道。”云石坚定的点点头。 “你不怕听了更难过吗?”华年又问道。 他这高傲的性子,听到事实真相,会不会不甘心,依然要坚持自己内心的想法呢? 人啊,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 第2251章 不喜欢 有一些人,甚至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 “会难过,但是我更想知道原因。我不能输得不明不白。” 云石一脸沮丧,长期被人这样唱衰,是谁都会有心理阴影的。 华年看向他,眼神突然变得温柔慈祥起来。 “因为,你不够成熟啊。你已是弱冠之年,可在感情上,你从未真心喜欢过谁,所以你没有优势可言。有些时候真心喜欢和执着,很容易被混淆。有些人,将得不到的东西视为心中挚爱。骗了别人一辈子,也骗了自己一辈子。” “这样的人,不在少数。更重要的是……”华年抬眸,注视着云石,一双眸子里充满了复杂,良久过后,她又坦诚的补充了一句:“我们不看好你的原因,是因为,云容的心不在你那里啊。有些少年,会错把执着当真喜欢。有些人的喜欢,又因为年少,被误会成了友情。” 华年总是能透过问题看本质,她声音低沉沙哑,一瞬间像是苍老很多。 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才有更深刻的领悟。 “我们不看好你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后面一个。你可以问呼延,也可以问你的护卫,我们大家都看得出来,云容更喜欢谁。”华年笑了笑,她比云石都还要大十几岁,走过的路比他们走过的桥还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要点醒云石。 云石下意识的看向天一。 天一将脸别到一边,无声胜有声。 他家公子怎么还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呢? 云石最了解天一了,知道他这样的态度代表了什么意思。 于是,又看向呼延。 呼延耸耸肩,无奈道:“不是我不帮你啊,是苏睿更好,衣容的心不在你身上。” 呼延如实说道,这句话,让云石彻底伤透了心。 “衣容现在是喜欢苏睿,但谁又能保证,她会一直喜欢?或许,会有变故呢?” 云石咬着牙反驳。 他最喜欢迎难而上了,他一定要跟在衣容身边,苏睿他们两个之所以亲密,还不是因为日久生情? “感情这东西,可不是先来后到就可以决定成败。如果真的幸运,你确实可以迎来转变的机会,可是,有些人,一眼就是万年,你没有办法改变的。” 华年淡淡说道。 “我不信!”云石怒吼,不知不觉,他到成了一个置气的孩子 他固执的别过头,他不信,他的努力他的深情,衣容都看不见。 刚刚他唱戏给她听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是多么友好啊! 只要苏睿回东越,他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你不信?感情这东西,一眼万年,喜欢一个人,可以为他克服一切困难,可以为他跋山涉水,可以改变自己所有的标准。喜欢,不需要理由。” “就好像我与勤王,所有人都认为,是我高攀了。我并不出色,还很任性家世低微,他却仍然愿意宠爱我。” “就是因为,少年时那惊鸿一瞥,一眼万年。”华年笑了起来。 第2252章 正事 “谁都觉得他是个糊涂蛋,可只有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欢我,无关其他。不管别人说什么,他永远会选择我。” 华年目光中闪烁着光亮,她与少典岳溪二人,就证明了爱情的真谛。 她从不吝啬于在外人面前,表现他们二人的感情。 她提及他时,永远是那样云淡风轻又充满爱意。 云石听了华年的话,心里扎了一个尖刺儿。可是,哪怕是如此,他也不愿意放弃。 时间还那么长,谁规定,一定要喜欢上第一眼喜欢的人。 谁又规定,喜欢上一个人后,就要一定喜欢,中途不能改变? 世事难料,人心也难测。 “我不信!我不听,反正,我知道我喜欢衣容,就一定要柳眉在她的身边。” 云石固执的说道,故意将脸别到一边,他不想跟这些人说话了。 苏睿瞧着云石执拗的模样,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悦。 这抹不悦,很快就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无力。 他缓缓的倒在一边,脸色苍白,胸腔处,仿佛被什么压住一样,快要不能呼吸。 他的拳头紧握,一张脸没了血色。 苏睿咬着牙,并未哼出声。 还是一旁的呼延先发觉苏睿的不对劲儿,惊呼道:“苏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的声音,立刻吸引了屋内所有人的目光。 苏睿平躺在床上,他的双眼模糊,用力的咳嗽着,每一次咳嗽,仿佛都要将他的内脏给咳出来一样。 “咳咳……” 鲜血堵住喉咙,在苏睿用力咳嗽的时候,不断的涌出来。一口接着一口,很快,苏睿的白色衣衫,就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刺眼的颜色,让所有人都慌了起来。 衣容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奔到了他的面前。 “苏睿,你别吓我!快醒一醒。”她的眼里蓄满泪水,伸手去抱住苏睿,一只手轻轻捂住他的嘴。 鲜血立刻把她的手都染红了。 “苏睿,你别吓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整个人瑟瑟发抖。 就连一旁的华年,也担忧起来,“怎么会?鹿活草没用吗?不是说鹿活草可以救他的性命吗?” “难道是因为鹿活草是死草,所以才没效果?”华年一脸疑惑。 天一看着苏睿,眉头紧皱,“鹿活草要救人,就必须是一株活草。” 天一回眸,看向华年,又想到衣容的身份,沉吟片刻。 “周生氏的血,可以唤醒鹿活草。可是……我们身边没有周生氏的人。” 天一的语气和目光里都充满了试探的意味。 云家掌握了月揽很多情报,可是在鹿活草以及西海灵芝上,他们知道的太少。 华年是勤王至爱,她会不会还知道别的法子? 云石瞧着苏睿虚弱的样子,一脸担忧,这病秧子,看样子马上就要断气了。 要是真死了,衣容怎么办? 起码要难过一年,还真是……不顶用。 “咳咳……”就在云石在心里诽谤苏睿以后,他的身子,也开始不舒服起来。 一股真气在他的体内乱窜。 第2253章 孤身 云石动用内力,想将这股乱窜的真气压下去。 可刚刚提动内力,五脏六腑莫名的疼痛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一样。 他紧紧握住拳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往下滴。 不会那么倒霉吧?他刚刚还在笑苏睿是个病秧子呢,难道现在轮到他了! 别啊,什么鬼的契约,反噬当真这么大吗? 之前他的父亲怎么没告诉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苏睿身上,就在这时,天一感受到身边的验生石发烫,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他慌张的看向云石,只见他家公子,脸色青紫,整个人,都处于呼吸停滞的状态。 天一慌了,一拍大腿,惊呼道:“公子,你可别吓我啊!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老家主交代啊?” 原本聚集在苏睿身上的目光,全部看向了云石。 呼延抹了一把汗,这是怎么了?两个人还一同发病? 这云石的病,看起来还不比苏睿轻。这可怎么办啊?鹿活草不能用,衣容又不能嫁给云氏。 难道要折两个进去? 可别啊,能救一个是一个啊! “这又是怎么回事?”华年一个头两个大。 这种事不必凑热闹的啊! “这是云氏与周生氏的契约,契约反噬,云氏的人离开郾城以后,必定会得病身亡。要想解除契约,就必须让周生氏和云氏的后人,结为夫妻。” 华年听完,抬头,看了看一旁的衣容,又看了看云石。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契约,竟然是契约!这些人,必定与周生氏有关,他们隐瞒了这小姑娘的身份! “你们究竟瞒着我什么?如果不说,就别怪我见死不救了。”华年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她猜到,这些人不是等闲之辈,却没有往更深层次想。 呼延她是认识的,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她也有些好奇。 只不过,少典岳溪军中的事,她向来不会多管的。 她也不是一个喜欢窥探消息的人,生在乱世,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更何况,她的身份,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她只能,安分的住在勤王府,受着勤王的庇护,安然的度过这一世短暂的时光。 天一微愣,在思索片刻后,将契约的内容与衣容的身份如实告知。 华年听了后,先是一愣,随后打量着衣容,眸子里有点点光亮。 怪不得,她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好感,怪不得,她们一见如故。 原来如此。 呵,还真是天意。当年周生大祭司做的预言,已经实现了一半。 想不到,竟然真有那么神奇! 她看向衣容,目光由明亮变为慈祥。像是看老友一般,她也没有想到,云家竟然也是当年周生氏手下的人。 原来,身在月揽,守着周生氏比将重新颠覆月揽这个虚无缥缈预言的,不止华家。 原来,曾经她不信的那些预言,竟真的都实现了。 “现在仔细看着你,还当真是像那画中的人。周生遗孤……未来月揽的主人。”华年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欣喜。 第2254章 重生之局 华年的话,不轻不重,却刚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衣容抬头看向他,天一也带着疑惑的目光。 华年走向衣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而后,她恭敬的跪在她的面前,开口道:“周生氏门徒,铁骨华氏,华年,拜见少宗主。” 华年的声音不卑不亢,掷地有声。华家在月揽漂浮百年,总算,重新得到了希望。 衣容的瞳孔微微放大,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眼前的人。 什么意思?少宗主?难道她与阿布尔还有云家一样? 衣容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已经百年过去了,周生氏手下的人,怎么可能还衷心追随? “什么意思?”衣容的声音里带着疑惑,她不敢相信。她是周生氏的遗孤,可追究到底,她对周生二字,了解的并不多。 她在重火宫,被保护的太好了。 “少宗主,华家、云家,是当年周生氏的左右护法。我们与周生大祭司最为亲密,我的娘亲,名华阴。是周生大祭司的表妹。” “华家与周生氏,生来就是一体。当年周生大祭司败落,离开月揽时,就将重塑周生家族使命的任务,交给了左右护法,十位将军。” “这些年,我们分散在月揽各处。伺机而动,哪怕少典氏最鼎盛的时候,我们都不曾忘记,所守护的承诺。当年,大祭司预言过,百年后,周生氏的血脉,必然将重新踏上这片大陆。” “打败少典氏,征服这片土地。我们一直都记着这个预言,想不到竟然真的会实现。” 华年欢欣雀跃的说道。 造化弄人,可她父辈一直守护的东西,没有落空。地下得知,他们也可以安息了。 华年无比虔诚,在场所有人都惊住。 他们惊讶的,不仅是华年的身份。更惊讶于,周生氏的能力。 这么多年过去了,支持他们的人,并没有减少。反而是在月揽各地潜伏。在衣容来到月揽后,给他提供全面的支持。 没有任何一个家族,在离开故国后,还能保持自己的影响力百年不变。除了周生氏,可想而知,这个了家族的人,究竟有多强大。 衣容彻底的惊呆了,她的思绪,一时间没扭转过来。华年,是勤王……少典岳溪最宠爱的女子。也是勤王是王妃,可是她的身份,却是周生氏的人。 她是少典氏的敌人,这些年,说不定煽动了很多起义与反叛。这样的人,是怎么取得勤王的信任的? 衣容一直觉得华年不是普通人,可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厉害! 这简直是超乎她想象的! 华年瞧着衣容震惊的模样,笑了笑,又补充道:“我的娘亲是你祖父表妹。算起来,我还是长你一辈的姑姑。我母亲活了几十年,她最信任大祭司,一直笃定,百年后,他的后代会重新回到月揽。所以,便一直等着这个日子的到来。” “可惜,她还是没熬过,死于一场严重的伤寒。”华年的声音低了下去。 第2255章 她有了家人 “我们会一见如故,是因为,我们的血液里,本就流着相同的血液。只不过,我是铁骨华氏的后代,而你是,周生氏的血脉。” 华年说完这话,目光中带着光亮。她伸出手,握住衣容的手,刹那间,有一种血缘的魔力,将她们二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衣容的心里暖暖的,她抬眸,仔细瞧着眼前的人,心里的雀跃压抑不住。 一瞬间,她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姑姑。”她欣喜的喊道,一瞬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她在这世上,不再是孤苦伶仃一人了。她是有家人的,华年就是。 “乖。”华年摸了摸她的头,一脸宠溺。 只不过,华年也知道,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解决这两个病秧子才是重要的。 “等过些日子,我再找机会,跟你好好说一说以前的事。这两个人的病,不能再拖了。” 衣容点了点头。 “鹿活草需要用周生氏的这血液浸泡,用量很大。其实,还有另一个办法的。”华年淡淡说着,看向衣容。 衣容喜出望外,眼睛里,涌动着些许激动,“姑姑,还有法子吗?什么法子?” “周生氏与当年的少典氏,在建立月揽时,一直是形影不离的至交。他们根据自己的特长,分别管理月揽。少典氏掌握皇权,处理朝堂事务。周生氏掌管祭祀,占卜家国命运,辅佐少典氏治理天下。” “为了表示其亲密关系,周生氏特地求了西海灵芝、鹿活草、重火草为礼,给少典氏皇族保管。周生氏用鲜血做交易,祭祀鹿活草,让它失去毒性,只有药性。” “可为了表示周生氏的诚意,看守鹿活草的少典氏,也可以唤醒鹿活草。以少典氏与周生氏的鲜血相融,只需一瓶,将其浸泡其中,便可让鹿活草重新恢复生机。” 华年知道的还真多。 “真的?” “傻丫头,难道姑姑还会骗你?当初这株鹿活草,还是我让勤王去找回来的。这些年,我骗他的可不止这一件事。在他的眼皮底下,我也为周生氏做了很多事情。” “只不过,他不知道罢了。后来,因为他对我太好了,我又迟迟没有等到你的出现,所以这些年就消停了很多,想着跟他好好过日子。” 华年如实相告,她之前,跟少典岳溪认识的时候,一直是抱有私心的。 衣容听了这话,有些不敢相信。在别人口中,这勤王可是个杀伐果断,聪明绝顶的主,怎么可能,不提前打探好华年的身份? “勤王没有怀疑过你吗?”衣容问道。 华年摇摇头,“因为我看起来挺傻的,一天除了吃就是睡。大大咧咧的,他也没猜到,我竟然藏的那么深。再者,追随周生氏的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他们潜伏四散在月揽各地,大海上也好,都城也好,都有。” “他们将自己隐藏的很好,华家与云家之间,从未有过联系。我会知道云家的身份,也是因为我们与周生氏有血缘关系。” 第2256章 砍掉他的手 华年目光里闪烁着光芒,在少年时,她就是出了名的一意孤行,对曾经的周生氏有着狂热的感情。 她策划了无数场起义,以周生氏的名号造势,搅乱少典氏的统治。 也因此,惹了很多麻烦,被朝廷下令追杀,只不过,当年她隐姓埋名,用的是少典岳溪的小字,阿瞒。 那个时候,华年并未见过少典岳溪,仅仅是在一份公文上看到过这个小字。 再加上,那个时候的少典岳溪还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过是一个不大被重视的皇子而已。 总之,阴差阳错,到最后,她发动的起义越来越多,影响也越来越广。 阿瞒这两个名字,响彻整个月揽。引起了朝廷的注意,朝廷派人四处搜寻她的下落。 最巧的啊,派的人竟然是少典岳溪。 真阿瞒与假阿瞒相遇,撞出无数火花。 华年年少轻狂,还没见识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以为成功发起了那么多的起义,自认谋略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结果,遇上了少典岳溪。输的一塌糊涂,被抓了几次放了几次。 华年也是一个识时务的主,知道自己斗不过少典岳溪,便换回了女装,准备隐姓埋名,找准时机,再做打算。 结果,不知为何,躲在洛璃的那段时间里,她却被少典岳溪给盯上了。 这男人用尽心机,让她点头答应嫁入勤王府。 而她为了大业,也愿意留在少典岳溪身边韬光养晦。 也不知为何,养着养着,心就被养娇了,也养出了爱意,几年过去,她也真心爱上了阿瞒。 自此以后,她便再也没有打听过周生氏的事。这样一晃,十一年过去了。 安逸的日子过去了,她甚至都快忘记了华家是周生氏的右护法了。 衣容听着华年的陈述,感慨万千,这次来月揽,给她的惊喜还真是数不胜数。 就在二人的认亲戏码进入高……潮事,呼延一句话,打破了这温情的场面。 “你们二位,要想抱着痛哭流涕的话,我劝你们还是忍一忍。这两人,再不救,就一个都留不住了。” 呼延声音里焦急,相比衣容和华年的身份的震惊,他更在意苏睿和云石的病情。 这两个倒霉催的,再吐下去,非得失血过多一命呜呼不可。 衣容这才醒悟过来,赶紧看向华年。 “怎么办?姑姑,这鹿活草我还没唤醒。郾城离洛璃远,这二人,我都没法子救。”衣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一脸的焦虑。 “放心,都没事。有我在,不会让你孤立无援的。唤醒鹿活草我想办法,至于云石,契约还有一个办法解除的。” 华年立刻担当起一个长辈的责任,她表情严肃,与平日在勤王府是完全不一样。 “什么法子?”呼延着急的上前一步问道。 “砍他一只手臂作为祭祀,就可以解除契约。”华年一本正经,态度真诚。 听到这个法子的所有人都不言语了。 这是什么鬼法子? 呼延眉头紧皱,转头去看天一。 第2257章 制止 云石可不是普通人,他是云氏家主,是郾城真正的主人。他的武功造诣,在年轻一辈的月揽中,更是登峰造极的。 砍了他一条手臂,这不等于废他一半的修为吗? 对于少年英雄来说,不等于是折他翅膀吗? “我觉得这个法子不妥。”呼延摇摇头,看向天一。 天一拳头紧握,他自然是不同意这个法子的。郾城为何在月揽无人敢惹?不就是因为云石武功高强吗? 如果没有他震住场子,郾城必定大乱。 砍他一只手臂,他这个人就废了,心高气傲的云石绝对接受不了。 他刚刚担任家主的时候,为了在江湖立威,以极其残忍的雪飘人间,将那些攻城的草寇杀了个精光。可以说,云家就是所有草寇的敌人。 要是知道他少了一条手臂,那前来寻仇的人还不得排成队? 群起而攻之,谁能抵挡? 砍手臂,那不是逼他去死吗? 天一瞧了呼延一眼,自然而然的摇摇头。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听到华年磨刀霍霍的声音了。 只见华年提起一把利剑,二话不说就向云石走去。 “等我先救他,砍下他的手臂,再滴上衣容几滴血,契约就可以解除了。反噬也可以立刻消失,他不用死的。” 华年说的轻巧自然,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她砍的不是手臂,而是一截没用的树枝。 呼延惊的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这位娘娘不是个沉稳冷静的主儿。却也没想到,她竟然这样鲁莽。 天一吓得跳起来,一下就挡在了华年面前。 “不可以!娘娘,使不得啊。砍了云石的手臂,他怎么管理云家?云家可就靠他撑着呢!” “家主要是断了手臂,老家主就是在土里都得爬起来杀了我,棺材板板都压不住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制止鲁莽的华年,华年差点儿没收住自己的利剑。 “你们做什么?难道要看着他吐血身亡吗?手臂重要还是命重要?两害取其轻,这个道理,你们难道不懂吗?” 华年理直气壮的问道,这里离郾城那么远,契约的反噬,能要了人命。要是不解除,她还真不知道,云石能熬过几天。 华年言之有理,呼延跟天一都愣在原地。 可是这个法子,他们是真接受不了。 “娘娘,您再想一想,有没有其他办法。华家难道没有无周生氏签订契约吗?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您或许一时给忘了。” 天一的声音都在颤抖。 “华家与周生家族是有血缘关系的,自然对我们没有那么多防范。所以契约这东西,只是约束云家的。你再挡着,他死了可别怪我!” 华年目光炯炯,她做事,向来是干净利落的。 “不行!如果砍手臂可以救命,还不如让少宗主跟家主成亲,他们本来就是有婚约的,当年周生大祭司订下的婚约,怎么可能不做数?” “凭什么云家就活该受苦受罪?我们守护了周生家这么多年,就不该有回报的吗?”天一怒了。 第2258章 进退维谷 天一直接扑在了云石身上,他是不可能看着他们家公子失去一只胳膊的。 砍手臂不可能,成亲他举双手赞同。 华年无奈的摇摇头,这些人真是优柔寡断,没有了手是挺麻烦的,但是不是保住了性命吗? 拖到最后,命都保不住了,你要手干什么? “你这是在拖延时间,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华年眉头紧皱,要不是顾虑衣容的感受,她会立刻砍了云石的手臂,彻底解决了麻烦。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我不答应,凭什么?大祭司百年前就不够信任我们云家,用契约牵制住我们,让云氏的人,一辈子无法离开郾城。” “这与软禁又有什么两样?云氏的人,多少客死异乡。你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这婚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们等了多久,好不容易可以解除云氏的契约了,你们倒不同意了。要用这么残忍的法子,你们对得起云家吗?” “华年,你们可要讲些道理,你觉得这公平吗?”天一悲怆的呼叫起来,句句在理。 万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原本理直气壮的华年,也瞬间没了底气。 仔细想一想,他说得好像也没错啊! 她握住长剑的手松了松,看了一眼一旁的衣容。 衣容眉头紧皱,一颗心都扑在了那个少年身上。 虽然她也担心云石,但归根究底,不是喜欢,仅仅是朋友而已。 华年是个护短的,也是个坦荡的性子,她自然不想看着衣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她们能再次相遇,已经是上天眷顾。 她们是流有相同血脉的亲人,自己如果不照顾她,谁还能在意她的感受。 华年就只认一个道理,她一定要好好护着这丫头。 “那玉石婚书,你拿出来才作罢。另外,衣容年纪尚小,我做姑姑的,想多留她几年,不为过吧?更何况,云石风……流的名声,我就算再洛璃,也多有耳闻。让衣容跟一群小妾斗智斗勇,我不同意,也不允许!我是她姑姑,她的父母早亡,父母之命,我担得。媒妁之言,我也可以担的。” 华年气势汹汹,一副势必要将衣容护住的模样。 天一气的吐血,怎么会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人? 偏偏,这契约他实在没有办法解除。 “你们也太不讲道理了,真是让云家寒心。”天一怒道,早已没了那个成熟稳重的模样。 他从小陪着云石长大,早就将他视为亲人,他们公子走到今天容易吗? “你若执意要如此,那我们云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是冒着被契约反噬的危险,我们也要与你们抗争到底。到时候,我们就跟少典氏合作。让你们复仇的梦想,彻底破灭。我说到做到,我是云氏的管家,虽然是一个下人,但是也是有一些能力的。” 天一将丑话说到前头,为了云石,他可以不惜违背祖训,与周生氏作对。 这样的魄力,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拥有的。 第2259章 对峙 华年听着天一的话,眸子微眯,眼神中,涌上一股危险。 竟然敢威胁她?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 “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救云石了。”她冷冷说道,目光凌厉,身上散发出些许杀意。 与之前在勤王府时的憨厚完全不一样。 呼延头大如斗,怎么好好的又吵起来了? 云石跟苏睿吵,华年跟天一吵,还有完没完?能不能解决一下正事?都是闲的吗? 天一见华年杀意四起,不在所动,又的开口说了一,。“你与勤王感情甚笃,他爱你至深。如果知道,你与周生氏的关系,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还能对你一如既往吗?” “你过了那么多年的安生日子,难道现在可以抛下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抛下家庭,为了一个周生遗孤,与少典氏作对吗?你真的想,与少典岳溪倒戈相向吗?” 天一一番话,说进了华年的心里。她的心底柔软的地方,衣容有一个,少典岳溪占的位置更多。 这么多年,他有多好,她看的清清楚楚。她这个性子,被他宠上了天。人尽皆知。 若是,她真的挑明身份,以后会怎样? 他们可是世仇! 她不想与他为敌,光是想一想,她都已经很难过了。 呼延见衣容犹豫,开口提醒:“你们二位能不能把重点放在救人上。既然这个法子行不通,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娘娘,您向来是一个正义的人。王爷就时常这般夸您,你不可以为了偏袒衣容,就置云石于不顾啊。他也是月揽好儿郎,眼睁睁看着他成为一个废人,您就真的那么忍心吗?” 华年听着呼延的话,愣在原地。平日里,少典岳溪杀戮成性,她看不惯,不管是贫民还是官兵,她也会努力一救。 她的确不该这么对云石。 “娘娘,您这样做,衣容也不会开心的。她即便不喜欢云石,但他们终归是朋友啊!” 呼延的话,彻底敲醒了华年。 华年思虑良久,直接将剑扔到了地上。 “你们说的都对,我这不也是被逼的吗?不然能怎么办?衣容不愿意嫁给他,他又没有办法立刻回到郾城。再拖下去,谁也保不住他的性命了,你们明白吗?” “姑姑,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按道理不应该啊。我祖父是一个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对云家这样不公平?” 衣容拉住她的手臂,一脸焦急。 她不信,她的祖父会这样自私。 华年仔细想了想,之前她的母亲留给她一本书。周生氏身为大祭司,懂很多常人不懂的事情。 说不定,里面有解决的办法。 她平日里最不爱看书,那书里的内容,她只知道一星半点儿。 只是,现在那本书在勤王府啊! “等我回去找一本秘籍啊,说不定有解除契约的办法。另外,唤醒鹿活草也需要勤王帮忙。云家的续命丸是周生氏所赐,给他们服下,效果很好。勤王马上就回来了,我再想想办法。” 第2260章 他快回来了 “他平日里鬼精鬼精的,懂的东西多,说不定他会有办法的。” 到最后,华年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少典岳溪身上。 在她眼里,少典岳溪无所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她虽然身份与他天差地别,也是世仇。但是过了那么多年,她也将他的脾气拿捏的透透的。 应该能从他嘴里套出有用的东西来,她想知道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拒绝? “真的有用吗?”衣容急得都快哭了。 “应该有用的,勤王很厉害,一代枭雄,远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厉害,他可是第一个知道苏睿他们已经来到月揽的人。” 呼延开口道,连他都对勤王赞不绝口,衣容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对,他那么聪明,为了我也会想出办法来的。” “等我回来,我们立刻唤醒鹿活草,说不定,鹿活草对云石还有用呢。既然是圣物,总不可能只救一条命,只治一种病吧?” 华年眼里重新燃起希望。她分析的头头是道,实际上,有没有用,只能看情况。 “另外,如果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那你们就准备砍云石的手臂吧。两害取其轻,明白吗?别到时候命都没了,郾城才真的是没救了。” 华年说的也有道理,天一听到这里,就算再不想同意,也只能乖乖点头。 拼尽全力,再做最坏的打算。 “好。” 事到如今,所有人只有硬着头皮答应了。 “衣容,你跟我回勤王府吧。少典岳溪虽然是少典氏的人,但他跟那些人不一样。我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现在他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没撕破脸皮,就当亲戚走动吧,他也算姑姑认定的人。” 华年皱着眉头,难得的严肃起来。 她知道,衣容回到月揽后,她与少典岳溪分道扬镳的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这么多年,她已经被他宠来丧失斗志了。甚至,复仇的心也没有以前强烈了。但是,如果衣容需要,自己同样也会不顾后果的帮助她。 毕竟,她的使命就是如此,他们家族为周生家随时可以献出生命。 衣容乖巧的点了点头。 而后,衣容与华年回勤王府想办法。客栈里,两个病秧子成了活死人。 呼延照顾苏睿,天一照顾云石。 呼延还好,已经习惯了伺候人的日子,也习惯了苏睿终日沉睡,这小子睡着以后,呼延也可以歇息一会儿。 天一就不一样了,一脸哀愁,他从来没见过自家公子这个样子。 “从小到大,我家公子是连病都很少生的。就是这该死的契约,当年老家主就是因为离开郾城后,才暴毙身亡的。这周生氏,不值得云家守护。” 天一怒骂道,他虽是云氏的仆人,但他终究不姓云,对周生氏也没那么深的忠诚。 呼延听着他怒骂着,一言不发,轻轻的替苏睿擦拭脸上的汗水。 天一见呼延不说话,拿起续命丸,给云石喂药。 “这续命丸,平日里都是外人吃的……” 第2261章 不靠谱 “没想到,竟然还有让自家人吃的时候。”天一的声音里满是悲怆,他心疼云氏,病成这个模样。 呼延听的烦了,白了他一眼。吃颗续命丸怎么了?人都有难处的时候。 更何况,他也没死啊,抱怨这么久,烦不烦啊? “你哭什么,他还没死呢,现在不是哭丧的时候。”呼延一脸的不屑。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万一云石真熬不过这劫,那也怨不得别人。 天一气不打一处来,他恶狠狠的瞪了呼延一眼,骂道:“你闭嘴!如果不是苏睿挡着,少宗主怎么可能会悔婚?你们抢人在先,还好意思在那里说风凉话,从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天一的咬牙切齿的反唇相讥。 呼延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说话,“与其怨天尤人,倒不如好好照顾好你家公子,默默祈祷,勤王有办法。不然啊,郾城都得守丧。” 呼延说话气死人不偿命,他说的也在理。只我,天一听不进去。 要不是担心吵到他家公子休息,他真要给呼延一点颜色看看。 “你有那点说酸话的时间,倒不如好好照顾苏公子。他父亲下落不明,他又半死不活,别父子二人都折在月揽才是。” 天一反击道,目光中带着阴冷。 呼延冷笑一声,才懒得跟他解释。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好骄傲的。 衣容跟着华年回到勤王府,这一次,二人的关系比之前更密切了很多。 刚回府,华年就拉着衣容往书房里钻,她一边找着华阴留下的那本书,一边开口道:“周生氏与少典氏有心灵感应。只要你们见面,勤王必定认出你的身份。所以,在见他之前,需要吃点东西将血脉里的东西压抑住。不过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 华年一边说一边翻箱倒柜,她忘记那本书扔在哪里了。已经好多年了,那个时候,她怕少典岳溪识破她的身份,便将自己身上最危险的东西扔掉。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直接将它放在了书房。 这么多年过去了,少典岳溪倒是真的没有找到这本书。可杀千刀的,她也忘记自己扔哪里了啊。 “姑姑,什么书啊?”衣容也跟着一起寻找,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封皮是黄色的,比较旧。我这个人放东西也不会放,所以就被我揉的皱皱巴巴的。再者我也没看过多少次,当初为了糊弄我娘,故意用水打湿显旧的。” 华年撇撇嘴,以前她为了耍小聪明,可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样翻没问题吗?勤王回来发现不对劲儿怎么办?”衣容看着满地狼藉,陷入了沉思。 这跟抄家似的! 谁料,华年瞧了一眼,满脸不在乎,“没事,你姑父有个毛病,平日里最喜欢收拾东西了。弄乱就乱吧,他会收拾的。” “那姑姑,你不怕那本书已经被姑父发现了吗?” 衣容一脸震惊,华年有些时候的确不靠谱。 第2262章 你会杀他吗 那书说是藏在书房,还放在显眼处,说不定早就被人发现了拿走了。 华年踮起脚摸书柜上的东西,一边摸,一边回过头说道:“这如果要是被发现了,那么多年,我怎么能好好的待在这里?他这人,虽说宠爱我,但国家大事,他是不会意气用事的。” 华年了解少典岳溪的脾气,她从来不会做触及他底线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年他们连架都很少吵,她也从未在勤王府受过委屈。 衣容见华年如此笃定,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姑姑,姑父真的很宠你。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有一天,姑父知道你的身份了,跟你反目成仇了,你会杀他吗?” 衣容试探府邸问道,她知道,自己这问题有些残忍,可这早晚都需要面对的事情。 华年与少典岳溪的立场不同,两个仇家却成了夫妻。 华年也被他宠的不成样子,可见二人的感情到底有多好。 可是一旦真相被揭开呢? “我自然不会杀他的。”华年很坚定的说道。 对自己爱的人刀剑相向,她做不到,下不去手. “我会杀他,只有一个理由。他爱上其他人,或者纳妾。”她又补充了一句。 原本还很感动的衣容,硬生生将泪水憋了回去。 额,怪不得,月揽的女子,对她姑姑意见都那么大。 世俗眼光下,她既无法传承子嗣,又阻止勤王纳妾,这本就是一件离经叛道的事情。 “在他面前,我本来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感情这件事,讲道理是最不明智的选择。还好,他已经习惯了我这个性子。我才不怕呢,有恃就该无恐,这才是女子该有的模样。” 华年的每一句话,都是这个时代女子最叛逆的模样。 她站在高山之巅,俯视这个时代所有为奴为婢的女子。她的思想,她的经历,是这个时代所不能接纳的。 即便为世人所不容,她也坚持她自己的想法,这本来就是一件难得可贵的事情。 华年说话间,踮起脚摸到书柜上一个花瓶。 怎料脚下一滑,一个踉跄,差点儿扑在地上,高处的花瓶也掉了下来。 “哎哟!”她一声惊叫。 “姑姑!”衣容大惊,赶紧上前去扶住华年。 华年重心不稳,带着衣容向地上倒去。正当她准备承受劫难的时候,预料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一双有力的手搂住了她的腰肢。 “我看你是三天不管,这勤王府都得被你掀了。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平日里懒洋洋的,什么都不愿意收拾。我这书房,又被你糟蹋成这个样了。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孩子心性给改掉?” 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夹杂着些许无奈。句句都是抱怨,却又句句都是爱意。 华年抬眸,看见她日思夜想的一张面孔。 她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一个柔软的唇给堵了回去。 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带着眷恋,吻过以后,只见来人皱眉,一股子嫌弃涌上心头。 第2263章 撒狗粮 “你看看你,我才走一个多月,又长胖了多少?这肚子,又胖了一圈不止吧?还有你这胃,肯定又被胡吃海喝给弄坏了吧?你忘记大夫说你要保持体重了?这湿气太重,对身体不好。” 少典岳溪一通指责,眸子里的担心清晰可见,他搂住华年的腰还故意使劲儿捏了捏。 明明是指责的话语,他的嘴角,却一直都是上扬的弧度。他的眸子,涌动着的情意,哪怕外人,也能感受到。 华年听了他这话,嘟起了嘴巴,肉乎乎的拳头捶打着他的胸口,不高兴的问道:“句句都是嫌弃?怎么?这次从军,是带了美妾还是遇到了心仪的女子?” 少典岳溪瞧着她气鼓鼓的,就像肥皂泡,轻轻一戳,就漏气了。 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戏谑的笑道:“美妾和心仪的女子本王都能找得到,可是啊,却没有一个敢跟我回家的。你这善妒的美名,可是整个月揽都传遍了。那个女人,看到勤王府,不是绕着走?” 少典岳溪的声音里带着宠溺,从始至终,他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华年一寸。 他说她胖,也不是因为嫌弃。仅仅是因为,他大夫说她太胖了对身体不好。 在外从军不管多累,只要一瞧见她胖嘟嘟的脸蛋儿,一切的疲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别胜新婚,他们分别的太久了,男人搂住她腰肢的手又紧了几寸。 靠近了她的脸颊,低头就吻了上去。 衣容瞧着这一幕,尴尬的别过头。 华年和勤王的感情还真好,好到她都没眼睛看。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 她闭着眼,捂着耳朵,转过身去。 华年后知后觉的想起衣容这丫头还在,拧了拧他的胳膊,“还有人看着呢,你收敛些!” 少典岳溪的眉头微皱,一脸不悦,那个不知趣的。他都已经在跟华亲热了,怎么还不滚? 衣容不是小曼,也不是勤王府的人。 不知道他们勤王府有个规矩,只要勤王与勤王妃在的地方,必须退到数十米开外的地方。 不然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滚下去……”少典岳溪刚开口,声音里的怒气喷涌而出,话还没说完,就挨了华年一拳。 “砰!” 原本发怒的猛虎,在挨了一拳以后,立刻成了小猫咪。 “你打我做什么?”少典岳溪一脸委屈。 他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常年的征战,原本白皙的皮肤成了小麦色。 剑眉星目,玉树临风,带着武将的霸气,有着书生的温柔。两种矛盾的气质,杂糅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违和。 虽然已经四十岁了,但是他的面容状态,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的模样。 一双眸子里,漆黑如夜,点缀着天上的星辰。 在外,他是一代枭雄,杀伐果断,令人闻风丧胆。 在勤王府,在华年面前,却没有任何威严。沙场上点兵如神的勤王,不过是一个疼爱夫人的普通男子。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第2264章 一代枭雄 夫人说东,他不敢说西,夫人命令撵狗,他不敢撵鸡。 总之,一切就都听夫人的,就对了。 “这里有小孩子,别教坏她。你忍一忍,克制一点儿。”华年捏了捏他的手,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要亲热也不能在这个时候。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正事要做呢! “少典岳溪,你是不是吃大蒜了?”就在华年转头跟衣容说话的时候,她一脸嫌弃的推开了勤王。 丝毫没有给勤王留面子。 少典岳溪脸上有点挂不住,有外人在呢,说话不要这么无情啊! 他之前是吃了些重口味的东西,故意没洗漱,就是想来捉弄一下华年的。 结果,一回勤王府,就遇到华年在拆家。还差点儿摔倒,把自己的头给砸了。 这人,如果没有人管束着,就能把天戳个窟窿。 “只吃了一点点。”少典岳溪温柔的回答完华年的问题。 而后,转过头,立刻换了一张暴戾的脸。 “你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哪个院子的,怎么那么不懂规矩?这府里的规矩都没……” “砰!” 少典岳溪的话都还没说完,又被华年打了一下头。 这一下,打的他怒目而视。 “不是说了,在外人面前要给我留面子的吗?你不要太过分了!”他怒气冲冲的吼着,一双眸子里却流露着小委屈。 他跟华年有过约法三章的,在外人面前,绝对不能对他动手。 华年太过分了,他走了这么久,还是对他这么凶! “这是我侄女儿,远房的。你那么凶做什么?把人家吓哭了,你去哄!” 华年没给他好脸色,衣容是自家人,不是外人。 少典岳溪听了这话,眉目稍微缓和一些。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他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可随即,他又将这抹情绪隐藏起来。 “我不知道你还有侄女儿呢,乖,本王少典岳溪。”他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 衣容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回过头,僵硬的躬身施礼:“姑父……勤王好,我叫云容。” “叫姑父就好,既然是华年的侄女儿,也就是我的侄女儿,一家人不必见外的。” 勤王笑了笑,脸上仍旧是一副宠溺的表情。 衣容听着这温和的口气,再结合刚刚发生的一切,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月揽百姓口中所说的……一代枭雄? 额……不太像。 妻管严倒差不多。 衣容很难想象,这个温润的人能在战场上冲锋陷阵。除了他这一身铠甲有点儿武将的样子之外,他看起来更像是个温柔书生。 最要紧的是,他当真是宠妻入骨。 哪怕被她揍,也甘之如饴。 怪不得,月揽的女人,谁都羡慕华年。 “先不说这个,你先去洗漱一下,一会儿我有事跟你说。” 华年开口吩咐,一副老大的模样,霸气侧漏。 她这个样子,绝对没有大家女子的温顺贤良。 衣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月揽皇室不待见华年了。 她太不像一个妻子了! 第2265章 姑姑真厉害 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子拿捏的死死的,明明是一代枭雄,在自己府上,被欺负的跟个病猫一样。 皇室的脸,都被丢尽了。 衣容见华年颐指气使的模样,伸出手拉了拉她的衣角,她都看不下去了。 “姑姑……”她小声道,想要提醒她不要过分。 华年根本就不为所动。 “好了,你快去洗漱吧,我带云容去四处转一转。”华年清了清嗓子,一脸我是老大的表情。 少典岳溪瞧了她一眼,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一脸宠溺的安慰道:“好好好,都听你的。你别生气了,我这次回来晚了半个月,等明天再好好给你道歉,好不好?” 少典岳溪的声音里,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在他眼里,华年的喜怒关系着他的心情。他每一次,都格外的关注。 “哼,知道就好!”华年冷哼一声,傲娇的别过脸去。 少典岳溪依依不舍的离开书房,要不是碍于衣容在场,他肯定还要抱着她啃两口才肯离开。 衣容目睹了全过程,只觉得震惊不已。 太离谱了,华年的御夫术堪称一绝!她之前在厉王府的时候,都已经很佩服苏轻墨了。 她知道,沐良轩爱她,可衣容在厉王府的时候,苏轻墨是昏迷的。所以,她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点滴两人之间感情好的事迹,还从来没有见识过。 华年和少典岳溪的感情,是超乎她想象的。 她的姑姑,真的厉害。 “姑姑,那这里我们要收拾吗?” 衣容小声开口询问。 “不用,我们先去吃东西。一会儿,我先想办法取他一些血给你带回客栈,把鹿活草唤醒,治醒苏睿再说。” 华年还真不是一个没头脑的。 “可以吗?毕竟需要挺多血的。”衣容挠挠头,她就不怕伤着勤王吗? 另外,谁不惜命呢?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让少典岳溪放血,会不会太……过分了点儿? “放心,包在我身上!”华年拍拍胸脯,很有把握的说道。 一个时辰后,客厅里摆了满满当当一大桌菜。精致的菜肴,光是看着,就令人垂涎欲滴。 少典岳溪换掉身上的铠甲,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换上长衫的他,少了沙场的肃杀之气,多了几分温柔的书生气息。 他的长发高束,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几岁,丝毫看不出有四十岁的模样。 “我这次去打仗,没有发现有什么你没吃过的东西。”他先开口解释。 “没事,这个不是问题。”华年大手一挥,声音也柔和了不少。 她起身,主动替少典岳溪布菜。 “这些是厨房里新做的菜肴,你先尝一尝,如果好吃,我以后让他们多做一些。” “还有这个,是米酒。可好喝了,今晚你多喝一些。长途行军,又一直禁酒,想来你也是馋的。” “还有这个酸枣糕,这段时间我的最爱。来,别客气。这些都是我替你准备,接风洗尘的。” 华年一个劲儿的给少典岳溪夹菜,温柔贤惠,终于有了举案齐眉的样子。 第2266章 你闯祸了? 少典岳溪夹了几筷子,吃的一脸满足。 外出这一个多月,他心里一直是念着华年的。他胃口不好,吃什么都兴致寥寥。在外行军时,更甚。 这些年,除了征战与杀戮,他从没对任何事上心过。少典氏的血液里,流淌着嗜血的基因。每一个人,都以杀戮为快感。 他们就是有病,这些年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他都看在眼里。 他在遇到华年之前,就是个病秧子。 第一次看见她时,他从未想过,这世上竟会有人吃东西这样香。他喜欢瞧她那么开心,看着他,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最重要的是,跟她在一起,她可以压抑内心的嗜血念头儿。 她天生,就是来克自己的,他也甘愿如此。 “的确不错,这小厨房的菜越来越好吃了。你也快吃啊,别光顾着我。这个,我记得你最喜欢这个水煮鱼了。” 少典岳明大快朵颐的同时,还忘不了给华年夹菜。 两人是妥妥的夫妻搭档,彼此眼中都是对方。 华年见他吃的差不多了,也满足的开始风卷残云。 衣容还从未看见如此腻歪的夫妻,她心里也很开心。 约莫亮刻钟过后,华年见少典岳溪吃的差不多了,开始给他倒酒。 “来,尝一尝,可好喝了。” 一杯接着一杯,没有一点想停下来的意思。 酒足饭饱后,少典岳溪舒服的靠在椅子上。他是如此的平易近人,跟百姓口中描述的,一点都不一样。 衣容实在看不出,他平日里是杀伐果断,嗜血残忍的人。他是世间最温柔的男人,做的每一件事,都考虑到自己的夫人。 就在少典岳溪喝得快醉的时候,察觉到不对劲了。 平日里,华年对他确实挺好的。可是那么殷勤还是少见的,除非,有事求他。 他将酒杯放下,一脸正经,“阿瞒,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我不吃这一套的。” 他恢复了那个严肃的模样。 华年瞧着他一板一眼,心里不禁诽谤道:不吃还不是吃那么多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什么性子了? “哎呀,没有啦。我就是单纯的想犒劳犒劳你,我也知道,你在外征战最劳累了。是不是?最近盘王又不太平,你要应付他,也是很不容易的。” 华年起身,谄媚的笑着,还特地走到他的身后,替他捏起了肩膀。 “来,我替你揉揉肩。你再多喝点酒,好好放松放松。”她的语气特别温柔。 少典岳溪浑身不自在,他觉得自己大抵是贱的。平日里挨揍挨多了,竟然享不成福了。 “哎,你可别。夫人,你是不是又闯祸了啊?”他赶紧抓住他的手,仔细想了想这府中有没有什么东西被弄坏了。 “你是不是把我的画给扔了?”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那是他最在意的东西。 “怎么可能?那是夫君的心爱之物,我不会破坏的。我待你好,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华年一脸天真的问道。 少典岳溪沉默片刻,也是,也不是。 第2267章 无事献殷勤 “你不会把我库房的东西败完了吧?!”少典岳溪的声音大了些,就差跳起来了。 他的积蓄与少典岳奴是完全不能比的,这争夺天下还需要银钱呢,他总不能让士兵饿着肚子打仗吧? “坐下!”华年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激动。 “那么较真做什么?库房钥匙都给我了,你担心个什么劲儿,我又不是不知轻重。”华年不高兴了,她有那么败家吗? 除了吃,她也就是偶尔去赌坊碰碰运气的。 少典岳溪话都到喉咙了,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不败家?有一次差点儿把他都输出去了。 但是,这话他也不敢说啊。 “那夫人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你别对我太好,最难消受美人恩,我享不了福。”他在云容面前,没有一丝遮掩。 他不是不猜忌,也不是信任云容。仅仅是因为,他知道,就算这位侄女儿有什么秘密,也不可能害他性命。因为,这是华年的人。 他能忍受她的一切,哪怕,有些事他心知肚明,他也愿意宠着她。 “噗……”衣容听了少典岳溪这句话,直接笑出声来。她赶紧捂住嘴,一脸紧张。 少典岳溪给了她一个眼神,目光带着些许无奈。 华年的人,他是一个都惹不起。 “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就是想跟你说,我把你的鹿活草送人了。”华年轻声说道。 “没事……什么?送人了?”少典岳溪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华年的额头。 “哎哟!” 华年惊呼一声,立刻捂住头。 “怎么了?怎么了!伤到哪里没有,我瞧一瞧!”少典岳溪紧张起来,连刚刚的震惊都没有了,小心翼翼的查看她的伤势。 “小曼!叫大夫!”他大声喊道。 “别,别,没什么事,你小心一点,我就不会受伤!”华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将他压回椅子上。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把鹿活草送人了。”华年蹲在他的面前,一脸委屈。 少典岳溪再多气,一瞧见她这张脸,也气不起来了。 “没有,没有,鹿活草就是一株死草。没事的,我就是觉得,之前花那么多钱,还跟盘王那些人争了那么久,有些不值得。” “不过夫人开心,送人就送人吧,没关系!”最后一句话,少典岳溪几乎是咬牙说出的。他花了那么多钱啊,可心疼死他了! 下一次要多去盘王的地界抢一点儿东西才是。 “好吧,你不生气就好,那就喝酒压压惊吧!”华年将杯子递到他的嘴边,就差没灌他了。 少典岳溪推脱不过,一个劲儿的喝酒。 酒劲儿上来了,他又担心起来。 “夫人,你这无事献殷勤,我怕的很。我心理承受能力强,你说,我挺得住。只要不把我输出去,我都能接受……” 卑微如勤王,原本的猛虎,在华年面前,却没了气势。 这样的感情,让人看了又心疼又好笑。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第2268章 几滴血 “怎么可能把你输出去,我自己的丈夫,只有我能享用。其他人想要,我才不给呢。”华年娇俏的嘟起嘴巴,完全把之前那件事忘的一干二净。 那次华年换上男装,无意间走入赌坊。一时兴起,大杀四方。 赌坊的人并不知道她的身份,见她赢了那么多钱。私底下偷偷整她治,出老千害的华年输了个干干净净。 输红眼的华年哪里舍得离开赌桌?奋起拼搏,试图翻本儿。 后来勤王府的人察觉到娘娘不见了,派出护卫四处搜寻,却没想到他们娘娘在赌桌上输得哭爹喊娘的。 最重要的是,小曼告诉华年赌场的人出老千以后。她更生气了,誓死要将之前输出去的钱给赢回来。 赌坊的人也不知道华年的真实身份,继续出老千。到最后,华年怒了,直接将少典岳溪的名号搬出来。 说要将他作为赌注,赢了整个赌坊都是华年的。输了的话,少典岳溪就当赌坊老板的上门女婿,娶他家一个巨丑无比的女儿。 小曼见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家娘娘,赶紧去请来了勤王。 少典岳溪到现场的时候,眼睁睁瞧着华年把自己输了出去。 他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命人掀了赌坊,并且肃清了洛璃的所有赌场。 自此以后,洛璃再无赌坊。 少典岳溪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心里默默腹诽,这人自己做错的事从来都选择性失忆的。 “你最好是。”少典岳溪淡淡答道,抬头,又将米酒喝干净。 华年瞧他这个样子,应该是已经喝醉了。搂住他的手,笑的一脸殷勤。 “我最近新学了个法子,说是可以长生不老,你要不要让我试一试?” 她将头靠在少典岳溪的手臂上,讨好卖乖。 少典岳溪没有什么爱好,最近这几年,迷上了长生不老的法子。 他寻来鹿活草,也是这个原因。 府中有各种丹药,还有些方士。 他的迷恋程度,无伤大雅。华年也由着他去了,除了打仗,他总得要有点喜欢的东西才是。 “哦,什么法子?”少典岳溪清了清嗓子,故作矜持。 “就是吧,要用你的几滴血来做药引。”华年笑了笑,用头蹭了蹭他的胸膛。 少典岳溪眉头微皱,血做药引?有那么玄乎? 他寻什么长生之法,其实是有私心的。 “你也知道,你们少典氏的血不是金贵些嘛。如果你害怕有问题,那我也可以用自己的血。” 华年一双桃花眼一眨一眨的,看着单纯可爱,实则是居心不良。 少典岳溪一听她要用自己的血,立刻换了张脸。 “没事,我是大男人,血多,挺得住。” 他不愿意华年受任何一点伤害,这样无关紧要的要求,他自然是答应的。 如果能寻找到长生之法,于二人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会有一点点疼啊!”华年吸了一口气。 少典岳溪敲了敲她的头,笑了起来。“为了你我死都不怕,怎么会怕疼?” 第2269章 真狠 他的眼里满是宠溺,什么事只要华年开心都是由着她的。 华年搂着他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少典岳溪抹了抹脸上的口水,明明是一脸喜悦,却还故作嫌弃的样子。“哎呀,你矜持一点。这里有小孩子呢,没个大人样儿!” 话虽如此,他的心里确实美滋滋的,眼里的笑意掩盖不住。 华年赶紧又给他倒了一碗米酒,开口道:“来,多喝一点,不然一会儿放血的时候疼。” 她主动将酒碗递到他的嘴边,就在这一瞬间,少典岳溪仰头将酒水喝下,却莫名的脊背发凉。 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酒喝够了,少典岳溪也晕了。 华年准备好东西,开始放血了。 她拿出一把匕首,比划着该从哪个地方下手比较好。 少典岳溪晕晕乎乎间,感受到手腕处一阵冰凉。他睁开眼,只瞧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吓的他酒醒了一半,他作为武力最强的藩王,这半生,经历过无数刺杀。 一瞬间,他的眸子里迸发出寒光。警惕性立刻上来,他甚至已经握紧拳头,想要动手。 可就在他抬眸的一瞬间,瞧见华年的脸,所有的警惕全都消失不见。 冰冷的眸子恢复如常,他淡淡开口,无奈的问道:“不是说了只放几滴血的吗?按道理不是应该只用针就可以了吗?怎么用上了匕首?” 他的语气里,没有指责,只有宠溺与信任。 他已经习惯了被她捉弄。 他从来不信,她会伤自己的性命。哪怕她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害怕。哪怕她的利剑刺穿了他的心脏,他也觉得,她是不小心的。 “哎呀,不是想着匕首锋利一些吗?放心啦,不会伤到你的。” 华年摸摸他的脸,安慰着,像是在哄不懂事的小孩子。 少典岳溪顿时没了脾气,他皱着眉头,得,听天由命吧! 不就是血吗?总不会比在战场上流的血还多。 “那你快些吧,你一直比比划划的看着怪吓人的。”勇猛无比的勤王,竟产生了怕意。 华年赶紧低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衣容瞧见二人耳鬓厮磨、柔情蜜意的,识相的闭上眼,好奇心却又驱使她想听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几句话过后,原本兴致寥寥的少典岳溪眼睛都亮了。他抬眸,看向华年,一脸兴奋:“你说的哦,不准耍无赖。” “我一诺千金,什么时候骗过你?”华年似乎觉得自己的信誉很好。 少典岳溪听罢,主动将手腕递到她的面前,“快点放吧,我赶时间。” 匕首落在手腕处,划出一条小口。鲜血顺着手腕流到瓶子里,“滴答滴答”的声音,听着很是诡异。 片刻过后,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他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不在乎,自己流了多少鲜血。 华年接了一瓶子血,应该够用了。 然后赶紧替他包扎好伤口。 “你疼不疼啊?”她弱弱的问道。 第2270章 怎么欺负 少典岳溪微微一皱眉,按住了出血点,反过来安抚她,“不疼,我在战场上都见惯离开生死的。” “你最厉害了。”华年低头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等我将东西交给方士,顺便安顿好云容,就来陪你,你等着我哦。”华年语气柔和的像山涧的清泉。 少典岳溪点了点头,眼底满是期待。 未经人事的衣容,哪里知道夫妻二人之间的秘密,只觉得勤王脾气太好了。 华年三言两语,便哄得他神魂颠倒了。 难怪月揽人人都羡慕华年。 华年拿起一瓶子血,牵着衣容的手,“走,我送你出府。” 府门外,华年握住衣容的手,轻声道:“这血你拿回客栈,将你的血融入其中。在将鹿活草浸泡两夜,鹿活草就可以重新恢复生机。到时候,你先把苏睿给治好。” “云石的病还可以拖上一段时间,我会尽快找到那本书的。另外,这次姑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你放血的时候一定的小心。可千万别亏了自己的身子,明白吗?” 作为长辈,华年还是很负责的,事事都替衣容考虑好了。 衣容点了点头,她看向华年,有些担忧,“姑姑,姑父……应该没事吧。” 华年想起刚刚她许的诺,脑海里浮现出少典岳溪的脸,面颊难得的红了起来。 估计他正在房间里等着吧。这下,可苦了她了…… “没事没事,不用担心他。他好哄的很,就是最近几日我没办法来见你了。” 华年叹了口气,唉,她可能要卧床不起了。 衣容有些不明白了,这几日不能来见她了?难道……会被处罚吗? “姑姑,真的没事吗?万一勤王责备你怎么办?我不想因为我的事连累你。”衣容眉头紧皱,一脸担心。 完全会错意,也不懂夫妻间的秘密。 华年瞧她这幅纯真的模样,仰头大笑,“哈哈哈,别怕,肯定不是坏事。他不会欺负我的……那个也不对,也算是欺负。总之,不是你想的那种欺负。” 华年解释一番,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 衣容一头雾水,欺负,还分种类的吗? 怎么,姑姑好像还很期待的样子? 华年见这丫头傻傻的,摸摸她的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衣容,等你成亲以后就明白了。” 她笑得有几分暧……昧,“哈哈哈,不能详细说,我还怪不好意思的呢。” 华年提着裙摆就跑进了王府,留下衣容一脸茫然。 所以,姑父会怎么欺负她? 闺房内,咿咿呀呀的娇媚声音床来,伴随着什么东西撞击的声音。 汗水与汗水融合,青丝与青丝纠缠。天地在刹那间融为一体,到最后,落下一室旖旎。 华年光滑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儿,她躺在软榻上,握住少典岳溪的手,气息急促又紊乱。 “你真的很讨厌。”她的声音里,带着独有的娇媚,听的人心里痒痒的。 少典岳溪修长的手指缠绕着她柔滑的发丝,吻了吻她的脸颊,嘴角扬了起来。 第2271章 窃窃私语 “是你自己说的,这次任由着我的性子来。”少典岳溪小声的在她耳边呢喃,眉眼里的深情,清晰可见。 华年点了点头,一脸疲惫。她瘫软在他的胸膛上,瞧着眼前这个男子。成婚十几年,难道还不够食髓知味? 这是什么道理?四十不惑,男子精力下降,为何在他身上,竟看不到一丝迹象。他永远那样充满活力,就连征战沙场,都消耗不了他的体力。 “你今天流了那么多血?不累吗?”华年糯糯道,声音里都是娇嗔。 女子与自己所爱之人在一起,总是会变得不太一样。 任由她平日里怎样肆意飞扬,活泼天真,在爱人面前,都是娇柔似水,灵动可人的。 她变换成百种模样,任何一种模样,都散发出别样的魅力。 “不过是流些血而已,沙场上,流的还少了吗?”少典岳溪轻笑道,抱紧她的手又用了几分力。 “可是,你受伤了啊。”华年会主动提出那个荒唐的要求,就是考虑到他受伤流血。肯定会不如往日,自己也好轻松一些。 没想到,竟还是不敌他的十分之一。 想想,还真有些后悔。话已经承诺在前,接下来这几天,可如何是好? 吃出来的肉,肯定会被折腾没了。 “手腕受伤,不影响我的行动。”少典岳溪的语气中带着轻笑,捉弄似的在她耳边小声道:“难道你忘了,这么多年,受过那么多伤。我何曾,饶过你一次?” 句句话都平淡无奇,却又极尽暧昧。 他们之间,永远想新婚时那样,留恋着彼此。 华年脸颊微红,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在这方面,无论与他在一起多久,总是娇羞的。 偏偏,遇到一个不知廉耻的。 有些时候她也会占点儿上风,可时间一长,她终究是要输在他的手里的。 “你坏死了。”她故作生气的转过身,背对着他。 少典岳溪瞧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就像一只气鼓鼓的青蛙,戳一戳肚皮,就会瘪了。 他忍不住大笑,从背后搂住她,两人紧紧靠在一起,享受着这短暂的温情时刻。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东西,说是讨厌,实则喜欢得紧。要是能有下辈子,我们也一起好不好?”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 外出征战一个多月,他最是挂念她。他这一生,能牵挂的寥寥无几。他很害怕,失去她。 华年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哀伤,转过身搂住他。这两年,她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 时常暗自神伤,他好像,多了很多心事,也意外的迷恋起了长生不老之术。 华年向来是不信这些的,当年的周生大祭司,占卜祭祀,为世人所敬仰。他那样的本事,不同样还是肉身归于尘土? 哪里有什么长生不老,不过是世俗中成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这辈子还没过完,就已经开始想下辈子了,现在不好吗?” “不好。”少典岳溪的声音闷闷的。 第2272章 长生之愿 华年沉默片刻,他们总是在无人之时畅谈心事。 十年前,少典岳溪壮志凌云,句句都是江山社稷。十年后,他句句话,都不提江山,却多出了些许愁苦来。 他本不是那种,郁郁寡欢的人的。 “为什么不好?”华年开口询问,伸出手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安抚一般。 “我杀戮太重,手染鲜血。若不能活得长长久久,死后坠入深渊,阿鼻地狱中,再也不会有人像阿瞒一样,待我好了。” “我不怕无尽烈火,刀山火海,我只怕,你不在我身边。我本就是一个凉薄之人,上天惩罚我无儿无女。却也怜悯我孤苦伶仃,将你留给了我。这样的恩赐,会不会在我死后,就被收回呢?” 少典岳溪一字一句,轻的就像雨声,却一字不落的击打在华年的心上。 他们相依为命,已经二十几年了。 只不过,少典岳溪不知道,他赐给她的“阿瞒”二字,就是当年那个搅动月揽风云,置月揽于危难中的阿瞒。 他好像,特别钟爱这个小字。所以,他唤华年是阿瞒。 恍惚间,华年甚至觉得,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怎么会?”华年安慰道,声音轻柔如风,“阿瞒永远是阿瞒的,不是吗?” “谁也抢不走,阿瞒永远会在阿瞒身边,从始至终。”华年一语双关,她知道,少典岳溪不知道她当年女扮男装所做之事。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安慰他。 上天永远偏向他,从他十六岁开始,就已经让他们之间产生交集。 “所以,我祈求长生,让阿瞒永远在我身边。”少典岳溪淡淡说道,将头埋进她的胸膛。闻着她身上特有的味道,他有些贪婪。 爱意刻进骨髓里,成了占有。他从始至终,都不愿离开她。 生同衾,死同穴,远远不够。他希望的是,她永远陪着自己。 长生之愿,不过是想让她常伴自己左右而已。 从始至终,他祈求的都是如此。 华年,红了眼眶。她垂眸,想起过去种种。 她在之前,从未有过身份的羁绊。可到了现在,她竟生出一丝害怕来。 万一,有一天,她们站在对立面,刀剑相向,会怎样? 万一,他要杀衣容呢? 她又能做何选择? 他们本该生死对立的一生,阴差阳错下,竟成了一对爱侣。 他们相伴到如今,人人羡慕,越是幸福,华年的心中,就越是畏惧。 家族之命与爱人之情相比较,她又该如何抉择? 在少典岳溪看不见的地方,华年落下一滴清泪。 “没事没事,活在当下就好。就算不能长生,我们也还有几十年呢。等我老了,丑了,一张脸布满皱纹与斑驳,说不定,你就喜欢上其他年轻女子了。那个时候,就算我走不动了,没力气了,我都要拼命杀了你。” “阿瞒啊,我永远是一个自私的人。哪怕你无儿无女,我也不想与其他人分享你。这样的我,你还愿意与我长生吗?” 第2273章 相伴 华年的语气轻松,带着几分戏谑,她的目光纯然,坦坦荡荡。她从来不会试探少典岳溪的心意,占有就是占有,喜欢就是喜欢。 这两样,从来不会掺杂其他。 除了她的身份,她的爱意,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隐瞒过。 “为什么不愿意?”少典岳溪轻声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些许甜蜜。 华年内心柔软的一处,永远是他给的。 “哈哈哈,蠢货。”她轻声骂道,眼里的欣喜却掩饰不住。 在月揽,可不是一个人这么诋毁他了。这样蠢的人,怪不得老皇帝整天骂他。 “我聪明着呢,我那些皇兄,富贵在身,权力在握。却被自己府中的人欺瞒,哄骗。他们有儿有女,却被桎梏于算计之中。许多子嗣,惨死在争斗中,活下来的,有几个真心待他?” “父皇活在孤独的高位,晚年却被一个妃子蒙蔽双目。这样看来,多子多福,又有什么意思?我虽只你一个,但你是真心待我。世上所有人都背叛我,我相信你不会。” 少典岳溪笃定的说道,从未有人见过他的柔情。人人都说,他是一代枭雄,可是,他并不这样认为。 他征战沙场所有的杀戮,也是为了保护华年。 在月揽,这个乱世,不争不抢,只会成为阶下囚。多少不争夺的皇子,成为鱼肉。 他只有不断不断地强大,才有选择的权力。 老皇帝指责他,说他不孝无后。皇宫中所谓的长辈,都想欺辱华年,因为她没有替他传承子嗣。 如果他不争,永远无法再那些人面前,抬起头来,护住他们现在的安宁。 从始至终,他都是为了她。 华年听着他的话,伸出手指摸着他的鼻梁,“那如果,我有一天背叛你了呢?” “那也是身不由己,就算不是,我也认定你是。”少典岳溪的声音里带着肯定。 总之在他这里,不管她做什么,他永远可以找到理由替她辩解。 他永远臣服于她的裙下。 华年轻声叹了一口气,好吧,哪怕衣容出现,她也没有想过背叛。 哪怕他们刀剑相向,她也永远不会选择杀他。 他们彼此,永远心中装着对方。这样的爱意,才足够让人强大。 “阿瞒,我喜欢你。”喜欢比爱更重,它代表着永远热情。 华年的声音糯糯的,每一个字,都触动少典岳溪的心弦。 这么多年,她不止一次说这种话。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心境。 “我也喜欢你。” 两人相拥在一起,白日,夜晚,热情似火。 外面的天色换了又换,小曼和小优耳朵里的棉花,塞了又塞。 根本就不敢摘下来,这些年她们已经习惯了。 这府中,谁人不服气,她们家主子的“热情如火”?一点儿都不像成婚十几年的人。 也幸好,他们没有孩子。不然,白日宣……淫时,被瞧见,那可不得尴尬死? 不过,这样的感情,又有谁不羡慕呢? 谁又不愿意,有这样的丈夫呢? 华年娘娘,命好的典范。 第2274章 唤醒鹿活草 衣容抱着一瓶子鲜血,迷迷糊糊的回到了客栈。直到踏进客栈的那一刻,她都还在担心华年的安全。 少典岳溪是皇子,又是最厉害的藩王。他的安危,关系到整个月揽的太平。今日突然被放了那么多血,万一被外人知道,追究起来,她的姑姑怎么办? 衣容陷入了沉思,呼延在客栈楼上就瞧见了这丫头心不在焉的模样。 “丫头!丫头!在想什么呢?”他一瘸一拐的走到衣容面前,拍了拍她的头。 衣容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罢了,先把苏睿治好再回去看华年。 “这血是?”呼延开口询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许不确定。 那么容易就得到少典岳溪的血了?还是那么多? 这有点超乎呼延的想象啊! 衣容点了点头,一双眸子里泛着点点光亮:“嗯,姑姑让勤王放的血。” 听到这里,呼延挠挠头,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是知道,华年受宠,被勤王偏爱多年。却没想到,勤王竟然宠她到如此地步。 少典氏的尊贵之躯,竟然说放血就放血? 手握权力的人,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安危。也是最怕死的,可很明显,自己的安危与华年相比,少典岳溪明显的选择了后者。 “这勤王,还真舍得啊。”呼延感叹了一句,只觉得这一切都显得不太真实。 呼延震惊之余,也明白当务之急,是赶紧救人。所以,他也来不及兴奋。 “既然这样顺利,那就先唤醒鹿活草再说吧。” 苏睿病了那么久,他瞧着心里越来越难受。以前本是仇人的人,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下,竟变成了朋友。 房间内,鹿活草在日光下,显得诡异十足。本该是生活在地狱中的草木,到了人间,也散不去它身上的阴沉之气。 衣容拿出一个琉璃瓶,划破手腕,将她的血滴入瓶中。少典氏与周生氏的血液融合在一起,仿佛在经历某种神奇的变化。 鲜血足够后,呼延将鹿活草浸泡到其中去。 原本干枯的鹿活草,只在接触鲜血的一瞬间,枝叶就有了活起来的现象。 在日光下,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流到鹿活草的枝叶中,撑起了原本干瘪的树枝。 就连鹿活草的骷髅花朵,也慢慢恢复活力。 这神奇的一幕,让在场目睹这一切的人久久不能释怀。谁都无法想象,这种震撼感。 少典氏与周生氏的鲜血融合,竟如同神丹妙药一般。 “我活了大半辈子,竟能见到鹿活草慢慢复活的场景。这一生,也不亏了。”呼延拍了一下大腿,脸上的兴奋溢出来。 月揽圣物,在所有月揽人心中,本就神圣如天地。见证这样的圣物重换生机,自然让人惊叹不已。 骷髅花朵在吸收鲜血后,开始呈现出黑色,花骨朵耷拉在眼前,就莫名的让人生出了一股畏惧感。 地狱中走来的圣物,带着天然的震慑力与压迫感。 衣容甚至不敢直视那骷髅花朵。 她心中,莫名升起了惧意。 第2275章 守护 她隐隐觉得,那些骷髅花,每一朵,都在盯着她。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直直的窜上脑门。 衣容强行抑制住内心的畏惧,不去看那黑色的骷髅。 “丫头,你没事吧?”呼延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儿,开口询问。 衣容摇摇头,轻声道:“没事,我姑姑说,这鹿活草需要在血液中浸泡三天三夜才行。而且必须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这样才能完全复活。” “这两天,我就去守着它吧。三天后,苏睿的病就能好了。”衣容的眸子里闪烁着光亮。 她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苏睿,压在心里多日的巨石,总算被移除了。 “你放了那么多血,再熬个几天几夜,等苏睿醒了,你又病倒了。我守着鹿活草就行,你别担心。”呼延主动承揽了任务,心疼的看向衣容。 他将衣容视做晚辈,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担当一位长辈的角色。原本苦闷的日子,仿佛在一瞬间甜了起来一样。 以前他驰骋疆场,杀人如麻,挥霍人生。明明每一日都是充实的,却又每一日都是空虚的。 这些日子,他废了腿,成了残废。看着这几个年轻人说笑逗趣,倒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还要自在。 衣容听了呼延的话,有些迟疑。她看向浸泡在血液中的鹿活草,她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这株草身上了。要是有什么意外,她能后悔一辈子。 一旁的天一见衣容一脸担忧,沉默片刻,开口道:“少宗主,我和呼延一起看管鹿活草。这些日,你就白天照看一下我家家主就行。” 云石病重,已经进入昏迷状态。天一最了解他家公子的性子,如果衣容能时时陪伴,他肯定能早点清醒过来。 “好,我姑姑嘱咐过我,这些日子先不要去勤王府。待鹿活草活过来,苏睿醒了以后,再去找她。她会在勤王府中一直寻找那本书的。续命丸还能让他撑一段时间,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衣容的语气中带着期颐,目光中重新燃起希望。经历了那么多,也该触底反弹了。 “一定会的。”呼延连忙附和道。 几人分工明确,衣容白日照顾苏睿和云石,夜晚便正常休息。 呼延与天一一同守着鹿活草。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已经干成枯草的鹿活草,逐渐焕发出生机。鹿活草通体乌黑,比那夜幕,都还要黑上几分。 黑色的骷髅花像是守着地狱之门的使者一般。整株草看起来,张牙舞爪,骇人至极。 整整三日,呼延和天一连眼皮都没有闭一下。 尽管如此,意外还是发生了。 第三日,出乎意料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之中。待呼延有意识醒来时,摆在月光下的鹿活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鹿活草呢?天一,不是轮到你看护吗?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呼延的声音雄厚,带着懊恼。 睡意绵绵的天一从梦中惊醒,一眼便瞥见了一张臭脸。 第2276章 消失 他心生不悦,困意袭来,正想换个姿势继续睡时,呼延一声巨吼,将他彻底惊醒。 “你怎么还睡得着?鹿活草不见了!” 呼延眸子里的紧张清晰可见,他四处搜寻,找遍了屋子里所有角落,却没有看见鹿活草的任何踪影。 这三天,他们两人守着鹿活草,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的。偏偏在这最后一天,出了岔子。 这造的什么孽? 天一清醒过来,抬眸,看向琉璃瓶。浓稠的血液变的如水一般清澈,连同那股血腥味也消失不见。 浸泡在血液中的鹿活草不见了踪影。 天一“唰”一下站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偷走了鹿活草?” 他虽睡着,但还不至于完全失去意识。且他的功夫,是仅次于云石的。如果真的有人进来偷走鹿活草,那就是他的无能! 但是,他是不相信有人有这个能力,在他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偷走圣物的。 他抬眸,看向呼延,目光中的疑惑清晰可见。 呼延被天一盯的发怵,大家都是聪明人,他知道,天一在怀疑什么。 “你别用你那种眼神瞧着我。我不会贼喊捉贼,自导自演的。现在的我,比任何人都想救苏睿。而且,鹿活草对我而言,没什么大的用处。我没有理由,去做这场戏。” 呼延很坦诚的说道,丝毫没有在意天一的怀疑。他之前那个性子,被人怀疑,也是正常的。 所以他不恼,能解释的尽量解释。 天一起身,绕着屋子走了好几圈儿,没有外人进入过的痕迹。 如果真是其他人所为,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也就是说,鹿活草是凭空消失的。 但是,说不通啊。好好的一株草,怎么可能说没了就没了? “先别急着想问题,这件事我们还是快告诉衣容那丫头,大家一起想办法。”呼延提议道。 天一也觉得他说的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客房里,衣容盯着那瓶已经成了清水的血液,陷入了无限的沉思当中。 怎么可能会这样?到底哪一个环节出错了?她问过客栈掌柜,昨夜根本就没有陌生人入住。 他们睡的很沉,可那是正常的身体反应。她也检查过身体,确定并没有人下药。 这些日子他们过的都太紧绷了,好不容易熬到现在,自然放松下来。 可问题来了,既然不可能有人进来。这鹿活草,到底去了哪里? 这世上,还真是有无影无踪的怪事儿? “怎么办?好不容易鹿活草也唤醒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都怪我!明明就只剩一天了,却还是睡着了!”呼延一脸自责,伸出手狠狠地打着自己的脸。 衣容见他如此,赶紧制止,“这个不怪你,三天三夜没合眼,谁也受不了。我知道,你最不想看到这个局面的。所以,别自责了。” 衣容的声音糯糯的,安抚人心很有效果。 呼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都没有脸去见苏睿了。 第2277章 恢复 鹿活草消失,治疗苏睿一事功亏一篑,谁心里也不好受。 天一难得的向苏睿投去同情的目光,这倒霉蛋,莫不是天要亡他?不然怎么会如此波折? 衣容拳头紧握,她死死的咬住后槽牙。避免自己失控,她不想看着自己的努力白费,却好像无能为力。 就在几人面临崩溃之际,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怎么都哭丧着脸?苏睿死了,还是云石死了?”华年身子软的不行,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 幸好,小曼及时扶住了她。 “娘娘,您小心些。” 华年干笑两声,赶紧整理自己的仪态。她抬头,瞥见四双杀气十足的眸子。 额……她刚刚说的那个话,好像是过分了些哈。 “呵呵,我没那个意思。就是瞧着你们兴致不高,想逗你们开心。” 华年开口解释着,怎料,天一等人根本就不领情。 华年面露尴尬,开口转移话题:“怎么样了?按道理,今天鹿活草应该是被唤醒了的,你们没给苏睿用药吗?” 提到这里,衣容的眼眶立刻就红了。伪装的坚强在瞧见华年的那一刻,彻底消失不见。 只有在她面前,衣容才能像个孩子一样。 “姑姑,鹿活草不见了。没有人进来过,它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了,就只剩这一瓶清水。”衣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扑进华年的怀里,一脸的委屈。 华年听了她这话,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而后笑的一脸爽朗。,我还说是什么大事儿呢?就这个?瞧吧你给急的,我三天后来正是为了此事。” “姑姑,什么意思啊?”衣容抬起头,看向她,目光中闪烁着些许光亮。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鹿活草没有消失不见。而是全部融进了血液里,它的药性,将血液幻化成清水,直接服用,就能治疗所有内伤。” 华年走向桌子,拿起桌子上的琉璃瓶。 “嗯,正好,说明这几日,还是养的不错的。” “姑姑,这水可以治疗内伤?!”衣容的瞳孔微微放大,一脸不可置信。 “傻丫头,姑姑骗你做什么。直接将这清水给苏睿喝下,他的内伤就会不治而愈。” 华年眸子里带着笑意,怪她,忘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们了。 “快喂他喝下吧,一小碗就行了。剩余的,用琉璃瓶装着,带在身上备用。”华年已经将准备好的小琉璃瓶拿了出来。 衣容赶紧将清水倒进碗里,小心翼翼的给苏睿喝下。 昏睡中的苏睿,体内有一股奇怪的气流乱窜。所到之处,清凉至极。他因为强行动用内力震碎了五脏六腑,本就油尽灯枯。 可这股气流窜到内脏处时,疼痛与灼烧感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舒畅与安心。 苏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服,就连乱了的真气,也慢慢变得平和下来。 这是什么? 衣容瞧着苏睿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紧张的不敢眨眼。 鹿活草,果然这般神奇。 一刻钟后,苏睿已经摆脱了多日以来的病态。 第2278章 上乘内力 他的脸色,逐渐从苍白变成红润。连同着他枯燥的发丝,也多了光泽。 苏睿虽然还在昏睡,但已经完全看不到他的无力。 衣容紧紧握住他的手,手心微微出汗。她紧张的观察着他的微表情,祈祷他立刻清醒。 约莫一刻钟后,苏睿睁开双目。之前涣散的目光,变成了凌厉。 苏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他微微握紧拳头,体内的霸道真气便喷涌而出。 一个气浪,直接来刚坐在他身边的人给推倒。 衣容被华年扶住,呼延摔了个结结实实。 苏睿瞧着他们这反应,诧异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这样? 他修习内功不久,真气远远不是这般霸道的。刚刚那股真气,根本就不像他的。 他控制不住,只是微微握拳,都能殃及周围的人。 “衣容,你没事吧?”苏睿紧张的从床上跳下,伸出手扶住她。 衣容摇摇头,眼里的喜悦掩盖不住。这会子,她根本顾不了其他人,直接扑进苏睿的怀里。 “苏睿,你总算醒了。太好了!谢天谢地!这些日子吓死我了!” 衣容的声音,先是欣喜,后是难过。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人害怕,却又让人欣慰。 衣容搂着苏睿的脖子,顾不了什么所谓的男女之别。 华年瞧着眼前这一幕,笑的一脸灿烂。对嘛,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是这样才对。 她就说,那个云石并非良人。 不管做再多,一切,还是要看衣容的意思。 苏睿感受这她的欣喜,想起这些日子经历的种种,百感交集。 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嘴角微微上扬,小声安慰道:“我没事了,你别担心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宠溺,两人之间的误会,也在相拥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一瞧着眼前这个画面,只觉得刺眼。他低头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云石,暗自叹息。 他真替他家公子惋惜,要是知道衣容和苏睿搂搂抱抱的,他能立刻气的跳起来。 半个时辰以前,他觉得苏睿是倒霉蛋。治疗的路一波三折,半个时辰后,天一觉得自家公子才是倒霉蛋。 离开郾城重病缠身,昏迷之际,未婚妻跟一个小毛孩子亲密无间。 那一纸婚约,也抵不过青梅竹马啊。 公子哟,你再不醒,就什么都没了。 就在二人叙旧之际,苏睿感受到体内真气乱窜,控制不住的往外溢。 他只是微微一抬手,衣容便被他真气所带出的气浪推出几米远。 “衣容,你没事吧!”苏睿一脸着急,刚想上前,伸出手的刹那,霸道真气没控制住,直接将桌子上的茶盏给震碎。 “砰!” 小曼紧张的护在华年面前,华年又将衣容护在身后。 苏睿眉头紧皱,低头瞧着自己的双手。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控制不住体内的真气? 他以前修习的真气,不会像这般难以控制的。 “发生了什么?”他茫然的问道。 第2279章 炼化内力 苏睿的眸子里带着疑惑,他想靠近衣容,却又停止住了自己的步伐。 习武之人,所修习的内力大不相同。同一门派的弟子,修炼同一种武功。产生的内力,也不可能相同。 内力根据习武之人的身体特性,转化成其特有的东西。一旦接受到外界内力输送,轻则气血逆流,疼痛难忍。重则两股真气相撞,爆体而亡。 苏睿能明显感受到,他体内的这股霸道真气,与之前他修习的不同。 可是奇怪的是,他除了不能掌控这股真气以外,身体竟然没有半点不适。 反而生出了几分舒适感来。 之前他强行运功,五脏六腑已碎,而现在,他竟然发现自己的伤势已经完全痊愈。 甚至,还得到了一股上乘内力。 华年瞧苏睿一脸疑惑的样子,笑盈盈的解释道:“小子,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白得了一股上乘真气,难道不好吗?鹿活草就是这样神奇的存在。喝了它的人,再重的伤势,都能痊愈。哪怕阎王要你走,鹿活草也能在阎王爷手里抢人。” “而且,鹿活草在体内会转化成一股内力。他不会与你体内的真气相撞,也不会伤及你的身体。甚至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外,这股真气已经达到了习武之人内力的最高境界。有些人修习一辈子才能得到的霸道真气,你十二岁,就有了。这样的好运,可不是人人都能遇到的。” 华年注视着苏睿,大抵是因为衣容的原因,爱屋及乌。她对这个少年,生出些许好感来。 他气度不凡,翩翩少年,眉目坚毅,却有着许多人都没有的大义。 正气凛然,如果你靠近他,都不会生出任何私心来。 但凡生出坏心眼儿,都会被苏睿的正气给压制住。 “只不过,这股真气不好控制。你年纪尚小,如果能将这股真气控制住,那这天下,也没有几人是你的对手了。” 苏睿听到这里,握紧拳头。一瞬间,连窗子都跟着震动起来。 他有些诧异,又试了试,提起真气,刹那间,整座客栈都在摇晃。窗子已经碎成几块,衣容等人踉跄几下,差点儿站不稳。 华年很聪明的抱着柱子,稳住自己的身子,白了苏睿一眼,愤怒的说道:“臭小子,你控制不住就别玩儿了,我们要遭殃了!” 华年一脸怒气,苏睿立刻收回真气,很无辜的看向她。 他也不知道嘛,就是想试一试这威力,谁知道那么厉害? 华年站稳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在你没有炼化这股真气,能将它利用的游刃有余之前。千万不能动怒,不然,很容易伤及无辜,明白吗?” 华年耐心的解释着。 苏睿点了点头,有了这身内力,他就可以保护衣容了。 苏睿的病倒是好了,一旁的云石,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天一瞧着别人皆大欢喜,想起自家公子,就差没抹眼泪了。 “少宗主,苏睿是好了,但我家家主还病着啊。” 第2280章 公子怎么办 天一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另一边躺着的云石。 只见他脸色苍白,一脸重病难愈的模样,根本就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出彩。 众人刚刚欢喜的心,瞬间跌落到谷底。 “哎呀,我差点把这小子给忘了!苏睿这病尚且有鹿活草可以医治,契约的解除办法,目前我们也就只知道两种。”华年猛的拍了一下大腿,一脸的无奈。 跟衣容成亲,这并不可取。断一只手臂,天一又不答应。说到底,现在陷入死路的,也就云石一人。 衣容见状,赶紧走过去拉住华年的手,急切的问道:“姑姑,那本书还没有找到吗?” 华年摇摇头,眼神里游离不定:“这几日,我每天都去书房找那东西。但是都没有,我这个记性又差的很,十几年了,我真不知道去哪儿找了。” 天一听了这里,眉头紧皱,那这不就意味着他家公子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那怎么办?我们公子怎么那么命苦?他生性……爱自由,却被周生氏契约束缚。如今,为了自己的未婚妻,更是命都快没了。凭什么你们都平安无事,我们公子就要命赴阴曹?”天一哭喊着,哭得无比凄惨,跟号丧一样。 他这一哭,在场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好了。 呼延尤其头疼,跟谁放弃了云石一样?那不是没有办法吗? 还有,拿契约和婚约说事,算什么英雄好汉?这不是君子所为啊! “公子啊,公子,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给你陪葬。不对,整个郾城的人都要给你陪葬。” 天一越哭越起劲儿,还不忘发狠。 他家公子肯定不能白死的。 一众人的脸色难看的要命,他们也想救云石,这不是正在想法子吗? 只是,有些难度。 “别哭了!” 呼延忍不住了,大声吼道。他白了天一一眼,脸色难看了一个度。 天一抬眸瞧了呼延一眼,直接无视他。 “公子啊,怎么办?天一没有办法啊,断一只手臂代价太大,契约解除,成了残废,想来您也不会开心的,会怪我啊!” 呼延见他无视自己,还故意膈应人,一张脸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你是真想你家公子死还是怎么的?另外,麻烦你像个男人,不要总是拿契约和婚约说事好吗?那是百年前的事情。是周生大祭司做的决定,衣容虽是他的子嗣,可从始至终,她都是不知道这件事儿,她跟苏睿相识在前,有了感情也没什么不对。” “她跟我们没什么两样,都是被迫卷入这场麻烦的。按道理,她也是受害者,你哭成那样,做戏给谁看?你家公子之前还不是跟那么多女人纠缠不休,你凭什么指责衣容,你真没有那个权利。整个郾城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云石这小子算是一个仗义善良的人了,他要是瞧见你这么欺负衣容,非得气死不可。”呼延气呼呼的训斥他。 第2281章 会救他 呼延根本就没给天一留面子,开口就将他的私心揭露出来。 天一哑口无言,心里却还是难受的很。他能有什么办法?他是最在意他家公子的,他们名为主仆,实为兄弟。 苏睿和衣容,是一起来到月揽的。情分深重,衣容为了救苏睿,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而呼延,一心更是为了苏睿。他臣服于苏睿,可以舍弃自己多年的处世原则,也要跟着他。 华年娘娘就更不用说了,爱屋及乌,一心向着苏睿。 他家公子有什么?半路认识,一心留恋衣容。说不定,没有人希望他活下来。 他不用这个法子,怎样让这些人关注云石的性命? “我指责她不对吗?虽然她是无辜的,但是归根究底,都是周生氏的错啊!” “若是换做苏睿要折一只手臂才能救活,你们又作何感想?你们个个都围着他转,我家家主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怕是普通人,你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可结果呢?你们谁在乎他了?” 天一愤怒起来,目光中都是悲怆。 呼延气的不行,再说两句,他还真不想管云石了,算他倒霉! 华年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这人怎么没完没了的。当真以为他们好拿捏的? 想装可怜博取同情,也得分时候啊。 这会子,装可怜只会让人心生不满。 苏睿见天一如此赖皮,又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云石。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是他让他出郾城保护衣容的。 若不是他,云石也不至于重病难愈。 归根究底,还是他的问题。 苏睿上前一步,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一个坚定的声音。 “天一,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对云石坐视不理的。就算搭上我这条命,我也要将他救醒。无关其他,只因为,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衣容开口,语气里都是坚定。她清澈见底的眸子中,透着些许心疼。 看向云石的目光里,也泛着情绪。 苏睿瞧见她的目光,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难过。 他何时变得这样斤斤计较了?明明,他心里也想救云石的。 苏睿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我与衣容想的一样,就算是费尽所有力气,我们也一定会治好云石的。” “上一辈所做下的事,我们没有办法改变。只能在我们这一辈,竭尽所能,减轻伤害。云石是一个很值得深交的朋友。所以,我们不会放弃他的。天一,你放心。”苏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苏睿说话铿锵有力,正气凛然的,显然是很有担当的模样。 天一望着二人,迟疑的点点头。他们这样说,他心里就舒服多了,公子配得上他们的关怀。 “天一在这里谢过二位,刚刚说话多有得罪,还请恕罪。”天一恭敬的说道,只要他们想办法救云石,他就可以做小伏低。 “姑姑,那本书,会不会被勤王发现了?”衣容眉头紧皱,低声询问道,不然怎么可能不翼而飞呢? 第2282章 姑姑的承认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不是被他发现,怎么可能我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华年抬头,眉头紧皱,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如果那本书真的被少典岳溪找到的话,她的身份也就暴露了。她与勤王的夫妻情分,可能就要止于此了。 若真是如此,到时候,她又该做何打算? “有没有一种可能,真的是因为放的时间太久远了,您忘记到底藏在那个地方了?”苏睿真心信不过这个姑姑,也不了解华年与少典岳溪的感情。 只当她是一位宠妃,有宠无爱。 苏睿没见过华年与勤王相处的样子,他觉得天下最深情的男人就是他父王。 华年听了苏睿的话,点了点头道:“我觉得很有可能,不然如果真的是被勤王找到了,他恐怕早就跟我翻脸了。” 华年自己也没有认为,少典岳溪可以爱她爱到入骨的地步。 关乎国家大事,她知道少典岳溪向来是清醒的。 她自然而然的认为,与家国相比,她真的不算什么。 “没事,别担心。你们把那个鹿活草给云石服下。应该没有什么副作用,能吊着他的命也不一定。不过,他没有受内伤,所以也得不了什么上乘内力,这个你可要做好准备。” 华年看向天一,先给他把话说清楚。 天一思虑片刻,点了点头,既然是圣药,多多少少也会有用的,他家公子不就有救了? “好,我明白了。” “你们先在这里等候。衣容,你跟我一起入府,我们再好好找一找那本书。”华年向衣容招招手。 衣容乖乖的走到她的身边。 “苏睿,你这些日子先好好琢磨琢磨,如何把你的内力控制好。说不定,寻找那本书籍,还需要你的帮忙才是。” 华年又道,她看得出,苏睿是一个非常靠谱的人,所以才会将这样的重任放倒他身上。 苏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华年瞧着他这俊朗的样子,很是喜欢,笑吟吟的问道:“怎么,好歹我救你一命。难道都不配你叫一声姑姑吗?你叫一声姑姑,我还是受得起的。” 华年会主动开口让他叫自己姑姑,其实是因为衣容。 华年心理已经认定了他是衣容的良配,她在这世上,本就没有多少血亲。能多一个,就多一个。 苏睿这孩子,她心里欢喜的紧。 苏睿微微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华年这么快就认同他了。 可随即,他就含笑招呼道:“姑姑。” 这一声姑姑,语气略重,却让人听出了些许喜悦来。 呼延在一旁,跟着笑了起来。。 天一心里吃味,下意识的瞧了一眼躺着的云石。 家主,再不醒,苏睿跟衣容的婚事可就板上钉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时候名正言顺的是他们。你想插一脚,估计都办不到了。 “那我们先走了,你们不要随意走动。”华年拉着衣容的手离开。 只剩几个大男人,氛围有些尴尬。 “那小子果然不错,衣容的眼光很好。”华年笑道。 第2283章 禁书 勤王府内,华年又将书房弄得一片狼藉 衣容翻遍了所有的书籍,没有任何一本书,是华年描述的样子。 难道,这本书真的不翼而飞了? “姑姑,怎么办呀,不知道云石还能撑多久?”衣容一脸愁容,她对云石生有愧疚之心。自然而然,要在乎他的。 华年回过头瞥了她一眼,摇摇头:“没事,那续命丸是周生氏所制,当初为了安抚他们被签下契约的心情,你祖父将续命丸全给了云家。” “那东西,虽然说不能治愈。但是,要想留住人的性命,也是一件简单的事。阎王要云石三更死,续命丸也能将他的命拖到五更。我们就只管找书就好,那上面的东西很多。到时候你仔细阅读,说不定对你有很大的帮助。” 华年轻声道,面对衣容,她永远保持了长辈的平和。没有表现出急性子。要是换做平日,她可没有这么好的耐性。 唉,也不知道她这记性是不是被狗吃了,怎么什么都忘的那么快啊! 华年心理暗自懊恼。 两人继续寻找。 正在这时,衣容瞧见一个封皮黄黄的书籍。心下大喜,赶紧捡了起来,欢欣鼓舞道:“姑姑,找到了,是不是这个?” 她晃了晃手中的书籍,笑的一脸灿烂。 华年的目光也被吸引,赶紧回过头看去。 “找到了?真的!我来瞧瞧?” 就在华年走向衣容的时候,衣容好奇的看了看书面上的字。 “这封面倒和姑姑说的差不多,上面还有字,我瞧瞧……” 衣容仔细瞧着上面的内容,而后,开始慢慢读出上面的字。 “春、宫、图。” 她抬头,看向华年,“姑姑,是不是这个啊?” 衣容的眸子一眨一眨的,里面是至真至纯。没有一丝杂志,听到这个名字的华年,脸色一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正在这时,衣容准备打开书,看看里面的内容。 华年大惊,一个扑身,几乎用抢的,从衣容手里夺过这本书。 “别!不是这本书,别看!” 她一把抢过书籍,藏在自己的身后。此刻的她,尴尬的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这本书是她当年刚成亲的时候买的。 也是在少典岳溪的鼓动下看的,里面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后来,这本书被少典岳溪拿去,她也没放在心上。想不到,他竟将它放到了书房。 还真是一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呢! 怪不得,这么多年,她在某些事情上,就领教了少典岳溪的花样百出。 这本书的封面,一看就是被翻阅了无数遍的。 这个不要脸的! 衣容见她这样紧张,有些不解。 “姑姑,你怎么了,脸这么红?那本书写了什么啊,为什么不能看?” 华年瞥了一眼这个小丫头,快十五岁了吧,换做常人都该谈婚论嫁了。 这样吧,等将来衣容成亲了,自己就把这本书送给小丫头。不过,现在可不能打开啊。为时过早,苏睿那小子,毛还没长齐呢! 第2284章 掘地三尺 “没什么,就是我与你姑父的写的一些体己话,不能给外人看的。”华年尴尬的笑了两声。 春宫……图的内容体己话,要是衣容知道真相,绝对会被震得外焦里嫩。 衣容挠挠头,好吧,她刚刚差点儿看了。 “来,我们继续找书,先不纠结这个。”华年转移话题。 她与衣容又找了近一个时辰,把整个书房翻的一团糟,却仍旧没有看到那本书的踪影。 华年坐在书桌上,叹了一口气:“到底放哪儿了?哪有不翼而飞的道理!这不合理啊!” 衣容也累的半死,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对啊,怎么可能不翼而飞,又没有生翅膀。姑姑,会不会真是姑父发现了那本书啊?” 衣容没法儿不怀疑了。 华年也觉得只有这个可能了,“也说不定啊。” “那我们怎么办?如果姑父真的发现的话……”衣容看向华年,眉头微皱,一脸的担忧。她们俩这身份,不管是放在月揽哪里,都是要被追杀的对象啊。 “怎么办?当然是逃啊!不然等着被人当做砧板上的鱼肉啊!”华年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会吧,姑父看起来不会伤害姑姑的。”衣容想起平日里二人相处的模式,摆明了少典岳溪是被欺负那个。这样爱华年入骨的人,怎么能对付她? “谁知道呢!万一他信了他祖上的那些邪话,真对我动手了,想跑都来不及了,万事总要有一个防备才是。”华年始终保持警惕,家国面前,她拿不准,也不敢赌,少典岳溪会对她手下留情。 “如果真的早就被发现了的话,姑父怎么会迟迟不动手呢?” 衣容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反正,怎么看都是不对的。 “你说的也是。哎呀,不管了,真是这样,我们再继续找找。只要还在勤王府,就一定能找出来,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华年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定,拳头紧握。 在华年的指挥下,借着要替勤王府翻新的理由,开始各种搞破坏。 掘地三尺不说,连墙皮都给换上新的了。 “大家把这土壤松一松啊,到时候我好重新种花。还有,如果挖到什么东西,一定要第一时间交给我。不然,我拿你们试问!” 华年一脸严肃,还随时到处监工。 小曼跟小优跟在她身后,看着自家娘娘,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娘娘最近是怎么了?这王府前年才翻新的。更何况,娘娘平日里是不管这些的,一直是王爷在处理,怎么会现在突然来了兴趣?”小曼一脸不解,她有些时候,实在不懂华年脑袋里在想什么。 “谁知道呢?说不定,只是无聊了呢?王爷都没说什么,我们就顺着她的意思吧。” 小优回答道,能怎么办?只能惯着呗!勤王府上下,谁不是惯着她的! “也对,还是好好服侍着吧,如今府里乱着呢,若是别伤着娘娘,王爷又得拿我们开刀了。赶紧跟上吧!” 第2285章 哄着 “娘娘,您慢些走,小心脚下啊。”小曼跟在华年身后,不住的提醒 勤王府在大肆翻新,而另一边,少典岳溪在重建的书房里,听着手下孤鹰汇报着府里的情况。 “王爷,之前盘王派人来抓娘娘,幸好娘娘的侄女儿及时出现,才让娘娘没有被掳走的。” 孤鹰说完话,跪在地上,毕恭毕敬。 少典岳溪手中的笔停了一下,一道凌厉的目光扫射到孤鹰身上,“连府门都守不住,本王要你何用?” 他的笔飞出,墨汁弹落在孤鹰脸上,孤鹰立刻认错道:“王爷,一切都是属下的错。要打要罚,属下任凭责罚!” 孤鹰的声音里带着畏惧,在勤王面前,哪怕他武功再高强,也不敢放肆。 少典岳溪收回自己的字画,冷冷的看向他,“下不为例,如果下次再出现意外,你就请罪吧。” “多谢王爷的不杀之恩。”孤鹰连忙叩谢。 “府中今日闹成这个样,所为何事?”少典岳溪拿出手帕,将手上的墨汁给擦干净,开口询问道。 “娘娘说,看着府里陈旧,想要翻新一下。” “翻新?”少典岳溪说完这句话,目光微沉。 她那点儿心思,他怎么会瞧不出来。也只有她这么傻乎乎的人,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了。 书房已经被她翻了个底朝天,她这是要将勤王府掘地三尺,找到那本书才行。 她就没猜到,自己已经找到了那本书。也没有想到,他可以对她的身份睁只眼闭只眼吗? 说到底,还是不信他可以为了她,抛弃所谓的家国吧。 这样乱的世道,他要来做什么? 他征战杀戮,祈求长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这傻子,什么时候才能懂呢? 少典岳溪知道,华年大张旗鼓的折腾,无非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找那本书。 而那本书,早在十年前,他就在书房发现了。她不知是真蠢还是装蠢,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他八尺的个子,与她六尺相比,高出那么多。 她六尺身高看不到的高度,他八尺就真的看不到吗? 少典岳溪在发现那本书以后,他也曾纠结过一段时间。究竟是杀了她,还是放了她。 她是周生氏的人,而他身上流淌的是少典氏的鲜血。从血脉上看,他们就是天生的敌人,偏偏,他们彼此相爱。 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在发现那本书以后,也曾冷落过她一段时间。那次将她贬回娘家,根本就不是因为她劝诫自己。而是他在逼自己,要以家国为重。 可是后来,过了几天,他才发现,自己早已经离不开她了。 什么家国,什么仇恨,都不是他该考虑的。 这乱世,他拿来没用。这仇恨,已经追溯到几十年前了。前人的罪,不及后人。 他确定,这尘世中,这万千造化中,他只要她,就够了。 所以,他才会去把他请回来。 从那次开始,她身份如何,他就已经不在意了。 更何况,他早就知道她就是以前的阿瞒。女扮男装,发动无数场起义的阿瞒。 第2286章 孽缘 当年,他有个厌食的怪病,个子虽高,却弱不禁风。 少典岳溪母家强大,但他在外人眼里,是个扶不起的。谁也不想对一个有可能随时离世的皇子,投入过多的精力。 他小字阿瞒,这个名字,是母妃赐予他的。他的少年时光,就如同小字一样,轻易的被人遗忘了。 后来,月揽爆发了一系列的动乱。有人以阿瞒为名,制造了无数动乱。 短短两年,这股动乱就蔓延至整个月揽,朝廷威势被削弱,少典氏的统治岌岌可危。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皇室众人,却都将目光放在了皇权争夺中。 丝毫没有把家国安危放在眼里,他们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迷惑,放任这个大国风雨飘摇。 少典岳溪的母妃失宠,在皇宫争夺中,处于劣势。其他妃子,为了排挤他们母子二人,买通占卜大祭司,说月揽的起义之势,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小字阿瞒,发动暴乱的人也名阿瞒,他便就这样硬生生被推出来解决这棘手的事情。 他体弱年幼,他的母妃为了保护他,为此哭瞎了双目。却没有任何人站在他们母子的角度考虑过问题。 后来,这条路退无可退。他被迫踏上了平乱的路,而他的母妃,也因为皇室冷漠,亲情的漠视,彻底绝望。 她将自己母家所给的积蓄以及兵力,全部交到了少典岳溪手里。 自此,一代枭雄开始慢慢崛起。 少典岳溪与阿瞒在现场上相遇时,两人不过十六岁,只不过,身为男子的他远远比女扮男装的华年,还要矮上好几分。 身材也不似她那般健壮。 第一次交手,他就吃了败仗。后来阴差阳错,他被人陷害,伤了身子,在遇险途中,偶遇阿瞒。 阿瞒并未察觉他的身份,只以为他是一个被战乱迫害的普通百姓。 又因为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将他带在身边。 少典岳溪就这样,在阿瞒身边,看着她攻打自己的军队。 阿瞒带着他同进同出,给他取名弥弥儿。他跟在阿瞒身边,厌食症莫名其妙的不治而愈。 少典岳溪开始长身体,不过一年的时间,他的身子竟从原来的体弱多病,变得魁梧起来。男子气概大增,就连同他的武功,也进步了很多。 他跟着阿瞒学了很多东西,谋略、战术、还有胃口好。 总之,一切他曾在皇室被禁止的事情,他都在阿瞒这里学会了。 他一开始,对华年的阿瞒还有戒备心。认为她发动战乱,不过就是想搅乱月揽局势而已。 后来,在无数次征战中,他才发现,阿瞒的眼界绝不止于此。她会发动战乱,是想还百姓一个太平,推翻少典氏残暴的统治。 在她统领下的农民起义,绝对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唯利是图,她有自己的想法。 少典岳溪开始正视这个人,甚至心里也开始厌弃起了少典氏。 第二年,他与华年阿瞒受到伏击,二人一同从深渊坠落。 开启了二人独处的一段时光。 第2287章 女儿身 深渊之下,隔绝了乱世尘埃,阿瞒受了极重的伤。他被她小心的护在怀里,硬是毫发无损。 少典岳溪对阿瞒的感情开始发生变化,他发自内心喜欢了这个让他有了改变的人。 为了照顾阿瞒,少典岳溪几乎学会了所有伺候人的事。久而久之的相处当中,他才无意间发现,她是女儿身。 心里的某个念头,破土生根发芽,自此后,一发不可收拾。 深渊那段时光,是少典岳溪最快乐的时候。他每日与阿瞒在一起,偶尔谈论战事,偶尔听她说着这两年起义遇到的有趣事。 她的生活绚烂多姿,而与她相比,自己这十几年,过的无趣至极。 除了那些害人的宫斗,竟说不出一丝半点有趣的事情。 是这个假的阿瞒让少典岳溪明白,这世上,多的是美好。 后来,他母妃的人找到深渊之下。为了保护这女子,他选择她康复之时离开。 两人的情愫,彻底断绝在深渊里。 深渊之外,乱世之中,勤王少典岳溪横空出世。 华年康复后,从深渊出来,重新带领起义。 少典岳溪了解阿瞒的一切战术,更明白她所有的套路。从此以后,没有赢过的月揽军队,在勤王的带领下,开始以势如破竹之势,席卷农民军。 可无论农民起义怎样失败,因为领导者的阿瞒,从没被抓过。 少典岳溪就在暗处,看着这小丫头被气的崩溃大叫。 两年后,农民起义彻底失败。少典岳溪也因为母妃的原因,唤起了体内的嗜血因子。 他开始变得阴晴不定,杀人如麻。他心里的那束光,在他离开后,逐渐照不到他心里深处。 他被隐藏于黑暗之中,不见光明。成了活阎王,成了一代枭雄。 而华年,因为农民起义的失败,看透了世间生死。为了保命,她重新换做女儿身,以自己的本名华年生活在少典岳溪的封地中。 为了隐藏自己,她秀外慧中的名声远扬。 在黑暗中游离了近两年的少典岳溪,无意中偶遇了华年。 他内心的光亮,重新燃起。他的嗜血,在看到她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再也不想放她离开,因为,少典岳溪知道,这世上,只有华年是他的救赎。 为了娶她,他不断发起征战。抢夺其他藩王的封地,扩大自己的领地。他建立了无数军队,成了老皇帝最为忌惮的对象。 她的母妃,在常年的郁郁寡欢中,暴病而亡。 他就像没有了缰绳的野马,整个月揽大陆,都将被他踩于脚下。 强大过后,他开始频繁出现在华年身边。他知道,她就是阿瞒,阿瞒就是华年。 他的厚脸皮逐渐得到回应,然后两人成亲。 哪怕所有皇族都出来反对他们,嫌弃华年的出身,他也力排众议,立她为勤王妃。 这时,少典岳溪才明白,权势是多好的东西。只有不断地强大,他才能护住自己所爱的人。 后来,两人如胶似漆好几年。他愿意宠着她的一切,可还是无意间发现了她的身份。 第2288章 臣服 那本书,放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 少典岳溪瞧见时,终于明白她为何会发起起义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凡事总有意外啊! 他纠结了很久,也将她撵回了娘家。 家国与她,孰轻孰重,这让他考虑了好几天。他杀了很多人,可到最后,却还是无法抹平他心里的爱意。 哪怕是家国在她面前,都显的平庸了些。他栽了,彻底栽在了华年手里,也是心甘情愿栽在她的手里。 他亲自去娘家把她请回来,也把那本书藏了起来。 让这个秘密,永远消失在月揽大陆里。 少典岳溪回想至此,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复杂。可随即,又被一抹释怀所替代。 他早料到有一天,华年会再次寻找那本书的。 唉……有什么办法能帮她呢? 他得想个办法,不然累坏了华年可怎么办? “孤鹰,你去告诉勤王妃,东边清逸店做了一道新菜,可口的很,掌柜的已经来邀请她去品尝了。让她离开勤王府一段时间,散散心。府里的事,就不用她管了。” 孤鹰一愣,微微抬头,大抵猜出来他家主子的心意。得,还是得宠着。先将她支开,然后再想办法,满足她的心意不是。 好吧,他无话可说,这些已经是在他的意料之内了。 “是,属下这就去做。” 书房门前,华年眼巴巴的盯着那土地看。恨不得把地砖盯出一个洞,看到里面藏着她的书籍。 那样,她就放心了。 “娘娘……”小曼出现,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 “别吵,小曼,我有事儿要做呢。”华年轻轻喊道,生怕自己的书被别人吓跑了。 小曼叹了一口气,她家娘娘,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神神叨叨的。 她们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只有宠着惯着。 “娘娘,东边的清逸店做了一道好菜。说特别好吃,特请您去尝一尝呢。” 小曼轻声说道,只要提到好吃的,她家娘娘肯定有反应的。 “好了,我知道……你说什么?清逸店出新菜品了?”华年猛然回过头,一双眸子里充满惊喜。 小曼点了点头,又解释到:“是掌柜的亲自送的信,就等着您去品尝呢。” 华年回过头看了一眼斑驳的土地,得,一时半会儿,肯定挖不倒那本书的,倒不如去吃点儿好吃的补充体力。 “那行,小曼,你替我在这里盯着。如果挖出什么东西来,一定第一时间跟我说。”她郑重其事的嘱咐。 小曼点了点头,虽然她也不知道这土地里能挖出什么东西来。难不成,有宝藏? “那行,我去叫上云容,先去吃好吃的,你们不能偷懒啊!”华年说罢,拍拍身上的灰尘,一溜烟儿就跑的没影了。 小曼瞧着华年的背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们家娘娘,什么时候能稳重一点呢? 什么时候,她们家王爷,才能好好约束她呢,别总是这么惯着啊。 暗处,孤鹰见勤王的计谋得逞,嘴角上扬。 第2289章 清逸店 清逸店,华年拉着云容,刚进客栈大门,就开始喊道:“老板,今天新做的菜品,都给我来一份儿。” 清逸店老板见华年来了,立刻满脸堆笑,他亲自上前,替她擦拭桌子。 “娘娘,最近可好些时候没见您光临小店了。这不,刚刚研制了新菜品,我就亲自到府上给您送信去了。娘娘是我们清逸店最尊贵的客人,我们但凡有了新品,一定会请娘娘前来品尝。” 老板兴高采烈地说道,他也是真的喜欢这位勤王妃。一点都不摆架子。 平日里,最喜欢同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打交道了。 也让他们这些普通人,能有机会见识一下天家的气势。 “唉呀,这不勤王出去征战了吗?怕我出来赌钱败家,就把我在府里,他回家才放我出来的呢,我这个日子啊,可难过哩。” 华年笑了笑,眉飞色舞的说到,跟老板仿佛是多年的朋友一样熟稔。 她在外面,向来都是维护少典岳溪的面子的,总是将自己说得很乖巧。 可无论她怎样说,外人还是在心里一致认为,勤王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单凭没孩子都能让她为所欲为这一点,就能看出其中一二来。 “娘娘的日子要是难过,这月揽,恐怕没几个女子的日子好过了。勤王最宠爱您了,您瞧瞧,知道您喜欢吃东西,还时常吩咐我们,有好吃的,一定要给您留着。王爷对娘娘的宠爱,是人尽皆知呢。” 掌柜的大笑道,对华年的敬爱,满满当当。谁也不会拒绝一个有权有势有钱,又平易近人的大客户。 一个酒店,只要有一位华年这样的女子,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哎呦,先别说了。快去上菜吧,你可不知道,光闻着味儿,我都馋了。” 华年笑着,目光里泛着光芒。 一旁的衣容瞧见这幅场景,不由得心里佩服。她的姑姑,这人缘还真不错。 能做到谁都喜欢她,不容易的。 最重要的是,她似乎,从来不把自己的身份看的多高贵。 片刻后,菜肴放满一桌。华年又开始了投喂模式,一个劲儿的朝她碗里夹东西。 “你看你,瘦成什么样了?我可跟你讲,一定不要节食。女子健康美最好看了,这世道的男子,既要女人瘦,又要女人有腰有胸,这不是荒唐吗?我们小女子啊,自己最快乐才是最大的宝藏。” 华年看似大大咧咧,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衣容笑了笑,只能点头附和着。 “姑姑,够了够了。你都还没吃呢?别总给我夹菜啊。” 衣容一脸无奈,这就是喂猪呢。 “没事,我给你夹起来以后,这都是我的了。你放心,我肯定能吃完的。” 华年拍拍胸脯,衣容看着满桌子的菜,陷入了沉思。 她下意识的瞧了一眼她的小腹,怎么那么平坦的肚子,能装那么多东西呢?还真是神奇啊。 “别愣着,快吃啊,吃完一会儿还要回去找东西呢。”华年食指大动。 第2290章 挑衅 华年催促着,一天不把那本书找回来,她就一天心里不踏实。 云石那小子,还等着他们去救命呢! 衣容听到这里,也赶紧吃起了饭菜。 华年吃喝起来的样子,像极了江湖侠客。她大快朵颐,根本就不顾及旁人的眼光。 明明吃的是青菜,却也能吃出山珍海味的模样。无论谁,瞧了她这模样,都会觉得食欲大增。 她的性格里,就没有这个时代女子的拘束。她想要多自由,就可以有多自由。这是所有女子都梦寐以求的。 就在二人吃得十分开心的时候,一个女子尖细的声音响起。 “啧啧,皇室中的人,竟有像这样不知礼仪的人出现。怪不得,父皇一直对某些人不满。” 女子的声音里带着尖酸刻薄,一听就让人心里不舒服。 衣容停住了自己夹菜的动作,微微抬头,瞥见一张妖艳的脸。 一身红衣,长发及腰,浓妆艳抹,倒是好看,就是给人莫名一种奇怪的感觉。 衣容抬头看了女子一眼,无意间扫过她身旁身着青绿色衣衫的女子。 她刚刚是在说华年吗?好像是吧,皇室众人,吃饭不雅,睡觉打呼磨牙,好像也就只有她这位传奇的姑姑了。 衣容下意识的看了华年一眼,只见她快速的风卷残云,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那人的话。 好吧,应该不是说她们吧。不然以她姑姑的脾气,早就暴跳如雷了。 衣容又开始埋头吃起了饭,还别说,清逸店的菜肴,堪称一绝,在东越她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也有可能,是因为故土情节。 红衣女子名阿沐,是盘王的小妾。她会出现在这里,是带着目的的。 阿沐见华年不为所动,气的咬牙切齿。她几乎咬碎了一嘴的银牙,又想起盘王的交代,立刻又恢复平静,又开口道:“某些人没有子嗣不说,还不准王爷纳妾。如今到好,王爷这支,恐怕得毁在某些人的手里了。” “王爷还真是遇人不淑,当真是身份下贱,所以才能在鱼龙混杂的地方,混得这样风生水起。也不知,有什么骄傲的资本。” 阿沐一双勾人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华年。 衣容听到这里,眉头紧皱,心里不悦至极。 竟然敢骂她的姑姑!是可忍孰不可忍! 衣容猛的抬头,一出手,一支筷子如同利箭一样飞向红衣女子。 女子耳朵上的耳环,“啪嗒”一声掉了下来,整个耳垂,也红了起来。 阿沐怒了,哪里来的没规矩野蹄子,小小年纪,竟然敢对她动手! “你是哪里来的小杂种,竟然对我如此不恭敬,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样的没教养!” 阿沐怒斥道,眼里涌动着愤怒。 衣容气不打一处来,护短而一向是重火宫的优良传统。她恶狠狠的瞪了红衣女子一眼,立刻看向华年,怒道:“姑姑,她在骂你呢!” “砰!”一声巨响,华年将自己的筷子拍在桌子上。 第2291章 霸气回击 原本喧闹的清逸店,在华年这一声巨响中,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几人,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又有好戏可以看了。 毕竟,洛璃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见华年揍人了。 “阿沐,我麻烦你嘴巴放干净一些,要说谁就指名道姓。某些人?某些人是谁?你要是没直接说我,我想揍人,都不好意思出手的,是不是?” “你最善于伏低做小,不在府里服侍男人,怎么到这儿来了?不会是盘王把你撵出来了吧?” 华年的嘴也是个不饶人的,她可向来不怕惹祸,她跟这个阿沐闹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阿沐出身比华年的要高上不少,加上狐媚功夫好,在盘王府里倒是个宠妾。 平日里为了讨好盘王,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今日来这洛璃,又特地找到清逸店,肯定是有备而来的。 不过,华年向来不怕惹事。 阿沐听着华年讽刺的话,气的握住拳头,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眼前这个人,道:“你在那里装什么清高?身份低贱的人,永远也上不了台面。” 盘王平日与勤王最不对付,他们各自府中的女眷,自然也是仇家。 换做其他人,以华年的身份,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妾计较。 可华年不一样,她没有太多这种身份悬殊的观念。很多时候与这样的人吵起来,纯属于自己心里不舒服,要吵一架打一架才好过。 反正,她吃不了亏。少典岳溪,肯定是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的。 更有甚者,有些时候她打嘴仗的时候,少典岳溪还会躲在暗处看戏。 总之,这种事情常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盘王和勤王,也不会因插手过问女眷的事。 盘王是对他的女人不够重视,而勤王,单纯就是想着华年不会吃亏,抱着看戏的心态。反正,她不会输的。 “哦,对,我上不了台面。我为正妃,你为小妾,你说这话的时候,不心慌吗?还有,你来洛璃做什么?盘王不会让你故意来找我的麻烦吧?” “哎呦,你可小心一些,我怕你不能囫囵个出去。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室中的女子,都说我是泼妇。之前跟你斗了几次,没让你见识到厉害,是我不对。今天,你影响我吃东西的心情了,我不会放过你了。” 华年说罢,撸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气势。 清逸店老板见状,赶紧出来制止,吵可以吵,他们好看看戏,但是动手就算了,这两位,没一个人他惹得起。 “娘娘,您息怒。可别动气,动气对身体不好呢。” 华年白了阿沐一眼,她这两日,正愁找不到那本书,气没处撒呢。 想不到,还有人上赶着惹怒她。 “阿沐,趁我没发脾气之前,你最好给我滚出洛璃。不然我就把你打趴下,变成猪头丢到盘王府里。” “盘王与勤王的争夺,已经输了。你认为,你可以在女眷这方面,替他找回一点面子吗?可别痴心妄想了!” 华年的语气中皆是霸气。 第2292章 回击 让女人来找面子,也只有盘王能做的出来这么无耻的事情了。 华双手叉腰,目光凌厉,光在气势上就压了那女人一头。 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在外面跟人打架了。 除了清逸店怕招惹上是非的老板,其余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准备看热闹了。 有好戏看了啊,得宠王妃暴揍盘王小妾,这茶余饭后的谈资,明天绝对能传遍整个洛璃。 几天后,关于华年惊世骇俗的事,又会在月揽野史上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样的奇女子,又能让许多人嚼一阵舌根子了。 阿沐见华年气势汹汹的,不甘示弱的盯着眼前的人。 “打趴下?也只有你这样的乡野村妇,才能做出动手这样粗鄙的事情了。这些年,若不是仗着勤王宠你。恐怕,你早已经不知道被埋在哪个乱葬岗了。” 衣容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皇家的女人,也能做出众目睽睽之下大吵大闹的事情来? 这样的说辞,她在东越还从来没听过呢。 见识了,见识了。 衣容听到阿沐恶毒的话语,她下意识将目光转向华年。 期待着华年说出更狠的话,把眼前这个疯女人气死。 她可不认为自己的姑姑那么好欺负,她连勤王都不怕的。 华年眸子微眯,冷冷的看向阿沐,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是啊,我仗着宠爱,自然横着走。你还是大家闺秀呢,难道不知道恃宠而骄这个词吗?你不会是抱养的吧,他们只是拿你来讨好位高权重的男人,没给你应该有的教养。”华年一句话,就戳中了阿沐心中最疼的地方。 她表面上是名门贵女,实际上,她的确是抱来的。她的父母,本没有子嗣。 方士曾预言,她父母没有子嗣,可她命中,是有姊妹的。 抱她来,不过是想借她的运势得个孩子而已。 所以,她才会进入盘王府后,连个侧妃都没混上,只是一个小妾。 还是使劲浑身解数,才得到一个妾氏的名分的。 阿沐的脸色一愣,脸颊微红,整个人为之颤抖。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华年,怒道:“你胡说些什么?你才是野孩子!你一人活着,克死了自己的父母,如今,还克得勤王没有子嗣。你这样的女人,怎么配活在这世上。如果我是你,不如找个地方撞死!你个扫把星,一生孤苦的。” 恶毒的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像一把利箭,扎的人心脏疼。 华年听到这里,脸色冷冷的。随即,她又起身活动活动身子骨。 她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她吃饱喝足了,有的是精力与这个女人吵。 今天要是不给她点儿厉害瞧瞧,还以为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可以欺负到她的头上来呢! 她这些日子,因为那本书的事情,心情正不好呢。这口怨气,憋在心里会得病的。 华年活动完筋骨,拉来一把椅子,直接霸气的坐了下来。 她笑吟吟的看着对方,不打算给她留面子了。 第2293章 赌局 “你说你是有多贱,才会主动跑到洛璃找骂?盘王刚吃了败仗,你又来给他丢脸。你们夫妇二人,是当真要把自己的里子面子全丢了,心里才舒服是不是?” 华年与她注视,眸子里的霸气清晰可见。 她突然又捂住嘴,连连摇头:“哦,我说错话了,夫妇二人,你是不配的。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不过是王爷的玩物,我真是太抬举你了。” “阿沐啊,你好可怜,娘家不疼,夫家不爱,找块豆腐撞死吧,省得活着不受待见。” 华年的的嘴跟连珠炮似的,根本就不给对方还嘴的时间。 好几次把阿沐到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衣容在一旁暗自惊叹,她的姑姑,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悍。 就在华年和阿沐的战争进行到白热化之际,清逸店的老板见控制不住局面,也就不再劝阻,他找机会溜了出去。 他跟酒店里的顾客,打起了赌儿。 “来来来,我们来赌一把,到底是勤王妃获胜,还是盘王妾氏获胜呢?买华年娘娘,赢一陪一,买盘王妾氏的,赢一陪三。”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老板尽量压低声音,那动作娴熟的,一看就是个轻车熟路的。 很多人顿时很感兴趣的参与进来,一边听两个女子喋喋不休的骂战,一边思考着买谁赢。 当然,大部分人都是看好华年的。 “我压华年娘娘,娘娘在吵架方面还没输过呢。”客栈小二先压钱,直接将一两银子压到了华年身上。 另外一个人也跟着附和。 “那位阿沐娘子的,我倒是不知道她有多厉害。但盘王刚吃了败仗,就敢派她来找茬,想来也是一个厉害的!” “但是,我还是压华年娘娘。”一个说书先生笑了笑,毫不犹豫的把银子也押在了华年身上。 他们都是这洛璃中混了多年的老人儿,与华年也是打过交道的,这么些年,还没见她输过。 在场三分之二的人,都纷纷压了华年胜。 可清逸店的老板却不这样想。 “但我今天总觉得娘娘会输,你看那阿沐娘子,是带了帮手来的,虽然还没有说话。但是,看着来者不善呢,说不定,她一开口,娘娘就输了呢!这一次,我押阿沐娘子。”客栈老板将十两银子全部押到了阿沐身上。 他心里,其实也不是真的觉得华年会输。仅仅只是想用这种招数,刺激别人押阿沐,这样他好大赚啊。 总得有人做戏才是。 在清逸店老板的带领下,也有近三分之一的人押阿沐赢。 一番操纵后,赌局已成。 “大家小声些,可千万不能让勤王知道。不然啊,这钱谁也拿不到。” “我们就悄悄看谁赢就是了。到时候,我给你们赔付,不能耍赖的!”客栈老板一本正经的提醒着。 当年华年赌博,将勤王输出去当上门女婿的事情,清逸店老板也是亲眼目睹。 那个场面,让他终生难忘。 也让整个洛璃,再也没有赌场。 第2294章 好胜心 他们赌,都只能在私底下悄悄来,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给自己找麻烦。 一群人买定离手后,又将目光放在了华年与阿沐身上。 所有人都在暗自较劲儿,巴不得自己押的赌注赢。 阿沐被华年骂得眼眶泛红,她也不是第一次被怼,但是次次都占下风,谁心里都不好受。 “我找块豆腐撞死?呵呵,这话说的真可笑,那是你的下场。你身为一个女人,无法繁衍子嗣。跟不会下蛋的母鸡有什么两样?” “你害勤王府断绝了子嗣,是月揽皇室的罪人。” 人到生气的时候,是什么体面也没有了。阿沐自诩名门贵女,可是在怒火中烧的时候,跟骂街的泼妇也没有什么区别。 直接就攻击华年心窝窝的地方。 一旁的衣容听到她这样说,都忍不住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怎么可以如此无礼?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不能生孩子,也是罪过?” 衣容声音颤抖,吵架她实在不擅长。 所以,实在,没有什么气势。 阿沐白了她一眼,还真是个废物,连话都说不清楚。 “你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不是罪过,难道是功劳么?” 阿沐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总算找到了对手,这个小丫头可比华年好欺负多了。 华年生气了,欺负她就算了,还敢欺负衣容? 周生家的小宝贝,可不能白白受了气。 “呵呵,也只有你这样无知的女子,才会将繁衍子嗣作为你第一任务,那你跟母猪有什么两样?你都把自己当做只会繁衍的母猪,又怎样指望男子尊重你,宠爱你呢?” “你也真够可怜了,不但想方设法的讨男人的欢心,还有讨好正妃,给你一个当猪的机会。可惜,你还不如猪呢,它能生一窝儿,你得一次次讨好别人才有这样的命。” 华年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啧啧,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跟利箭一样伤人! 这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这华年的嘴里,你永远也想不到她会说出多么不可思议的话来。 子嗣为重,在她嘴里,成了讨好谄媚,母猪生产,而且,好像还真是这样。 她说的话,明明没带一个脏字,却能把人给侮辱死。 只见阿沐红了眼眶,眼泪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了。 看样子,这次又是盘王的人自讨没趣。吃败仗不说,连府中女眷都低勤王府一等了。 那么多小妾侧妃,还顶不上勤王的一个妃子。 “你……你才是猪。”阿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心里跟被谁打了一拳一样难受。 “我可不是,我与勤王,是两厢情愿,才走到今日。你不要觉得我说的话难听了,这都是事实。不过你要做好准备,你输了可没地方哭去。” “另外,我受了委屈,勤王愿意为我出头。可你,就不一样了。盘王只会嫌弃你无能,如果我是你,才不会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呢!还不赶紧滚?非得混个没脸才走?” 第2295章 怀孕 华年也是好心相劝,她没想难为谁。所阿沐不再刁难,她也见好就收了。 阿沐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若是可以,她真想上来抽华年几巴掌,可是,她不能。 她今日来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虽然,接下来的事情,她可以让华年彻底崩溃。但是眼下的委屈,她也没办法忍住。 她死死的咬住下唇,强制性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过后,她总算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华年见她脸色虽然难看,但是没有说话,以为她知难而退,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准备离开。 “云容,走,我们回府。府中还有事要做呢,可别浪费时间。” 二人正准备起身,只听见身后的阿沐又开口。 “华年,你就这样笃定,勤王真的会对你一心一意吗?你说她会护着你,可是,如果他有孩子了呢?” 阿沐一字一句,句句掷地有声。她的目光里,重新燃起好胜心。 谁都知道,华年是个善妒的。当年为了抵抗老皇帝赐人给少典岳溪,她是拿着剑挡在王府的。 扬言,如果那女子敢入府,她就先杀了那人,再自裁谢罪。 就这一招,吓跑了无数想爬勤王床榻的女子。 也让老皇帝气的半死,再也不敢赐人给勤王了。 最主要的是,勤王的确是宠着华年的。 华年淡淡抬眸,说的什么屁话?少典岳溪有孩子,只会是他们二人的孩子,如果不是,那他就死定了。 她就是个妒妇,也是个自私的人,眼里根本容不得沙子。 “阿沐,看来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更不知道我曾经做了什么事。如果你不知道,我不怪你。你赶紧滚出洛璃,我还能让你安安全全回去。不然,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饿得你眼冒金星!” 华年晃了晃拳头,面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饿死他们,是她觉得最残忍的方式。 当年她发动起义的时候,杀人也是干净利落的。而且,只杀恶人。 恶人于华年而言,甚至都算不上人。 “你什么性子,整个月揽都知道。如果,偏偏勤王就是有了子嗣呢?”阿沐笃定饭,目光里闪烁着点点光亮。 华年轻声笑道,目光转向阿沐身旁的女子。 怪不得,会有这个人。看这穿着打扮,不像是个丫鬟。 怎么,已经用上了那么肮脏的手段了? 栽赃陷害?还真是好笑呢。 “所以,你想说,你身旁的女子,怀了勤王的子嗣,还是你自己,怀了?嗯?” 华年先把这话说了出来,一点后路都不留。她耸耸肩,微微歪头,一脸的自信。 她可不是那种傻女人,被别人三言两语,就要去找自己丈夫的麻烦。 阿沐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她聪明,可并不代表自己就是傻子。 “华年,你这是不信了?” “我当然不信,我把可以少典岳溪请到清逸店来,当面对质,他亲口承认了,我才会信。别人说的,都是假的。” 第2296章 偷腥 华年的眉眼里带着笑意,女子脸上最少有的自信,尽显于她的面容。 她的目光微亮,这样的坦然,让在场的人都佩服。 论月揽所有女子,再受宠,又有几个能笃定的说着,自己的夫君,不可能在有其他女子。哪怕,他的夫人不能生育,他也不会为了繁衍子嗣,去找其他女人。 除了华年,大概也没有其他人了吧。 “华年,你放心。我们当然会当面对质,只不过先找到你,是想请你喝一盏茶的。你不知道,这一次勤王与盘王交手,他中了圈套,被人下药。宠幸了阿紫,仅仅一夜,阿紫就有了身孕。” “这件事,勤王身边的人都知道。哦,对了,勤王也知道。只不过,勤王可真是狠心呢,为了防止东窗事发,竟然要让人杀了阿紫。这不,盘王不想看着他这一支子嗣凋零所以,才派人救回了阿紫姑娘。” 阿沐描述着征战时发生的事情。如果她说是勤王主动,华年肯定不信。 可她这一番说辞,确实有些可信度。 华年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不悦。无意间发生关系,就要把对方杀了,以绝后患,这样的事,还真像少典岳溪做的出来的。 只不过,哪怕她怀疑,她也不会说出来。 她去问他,若是有,他自然会亲口承认。 “所以说,这女子,是被你们安排,来破坏我们夫妻感情的?” 华年皮笑肉不笑的问道,目光中,已经隐隐燃起愤怒的火焰。 阿沐听了她的话,微微一愣。这女人,怎么没发火? 不是应该歇斯底里,咒骂少典岳溪背叛了她吗? 阿紫的确是盘王安排的人,也是他们设计,让勤王喝下掺了药的酒。 所以,勤王才会愤怒的想要杀人灭口。 勤王的愤怒可想而知,可这华年,怎么一点儿都不生气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犯错的明明是勤王。他背叛了你,跟其他女人欢好,怎么你还怪罪起我们来了?是他自己定力不够,或许,他一直都没用那么爱你。”阿沐笑吟吟的,这是能给华年致命一击的。 华年笑的一脸阴沉,转而将目光看向一旁的阿紫。 “小妹妹,你来告诉我,是你自愿的,还是被迫的?若是被迫的,我可以原谅你的。” 她只杀那些刻意安排的人,不牵连无辜。 华年后面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 可她心里的怒火,已经压抑不住。 阿紫被华年盯的发怵,可一想起盘王说的话,她就坚定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如果能进入勤王府,凭着这个孩子,那荣华富贵与权势,可都是她的了。 她这个孩子,如果生下来,将来勤王的爵位,可就是她儿子的了。 母凭子贵,这一辈子,就是都有了。 阿紫到底还是年幼了些,不知道,什么忌讳不能犯。她也没有真正见识过,华年当年提剑在勤王府门口大杀四方的场面。 不然,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错误的决定的。 阿紫见华年质问,顺势一跪。 第2297章 针对性 她的眼眶立刻红了起来,就流出两行热泪来。 “王妃……姐姐,求求您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跟您争的,只求我的孩子,能够有个爹,有个名分。” “等孩子生下来以后,姐姐尽管抱过去养便是。就当是您的亲生,姐姐给我一条活路吧。王爷已经年过四十了,再没有子嗣,是真的要愧对列祖列宗的。求求姐姐了,您就心疼心疼他吧。” 阿紫的声音娇滴滴的,她说这话,有三个意思。 一是表明她可以不要名分,但孩子必须要。 二是表明,她是个安分的人。但是安分的前提,必须是华年吃了她敬的茶。 三是,利用不能让勤王绝后的理由。若华年不承认这个孩子,就是愧对少典氏列祖列宗。 聪明如华年,怎么可能不明白她话语里的意思。 华年的脸色阴沉下来,连同着脸上的笑容一起消失。 她拳头紧握,已经肯定了勤王做了那荒唐事。但是也可以明确的是,少典岳溪的确是被人算计的。 华年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主。但是,她是分情况的,少典岳溪的事,她会跟他算账。现在,她要解决的是这群不要脸的人! 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说到底,受欺负的还是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么说来,勤王确实被你们算计了。这个孩子,也确实是他的了。” 华年一步一步靠近,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 衣容在一旁,莫名的感觉到脊背发凉。连同着清逸店的气氛,都骤然降到零点。 好冷……有种不祥的预感,今天,会不会死人? “是又如何?现在重要的是,勤王这个孩子,你必须认下……”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响彻整个清逸店。 阿沐瞳孔放大,捂着自己的半张脸,不可置信。她抬眸,刚想看清华年,又结结实实的挨了另一个巴掌。 “啪!” 两个巴掌,华年都用了十分的力气,她发誓,当年起义杀恶人的时候,她都没有那么用力过。 只不过一瞬间,阿沐的脸颊,立刻肿得跟猪头一样。 “你还好意思带着人来找我,让我喝她的茶。你当真以为,我华年是好拿捏的?” 华年的声音低沉到极致,每一个字,都让人不禁颤抖。 一旁的阿紫,见她如此凶狠,瑟瑟发抖,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小腹,目光闪躲。却还是硬着头皮,跪在她面前,哭诉道:“姐姐,事已至此,孩子已经在腹中了,当我求求你您……” “啪!” 华年的巴掌,立刻落到了阿紫脸上。她蹲下,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目光冷漠如寒冰。 “你还有脸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当真以为,生米煮成熟饭,我就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了?我华年,眼睛里揉不进沙子。杀了这个孩子,我还能解气。你明白吗?这个孩子,在我手里,注定是留不下来的!” 华年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她不怕,自己这幅穷凶极恶的模样被别人看见。 第2298章 嫉妒 阿紫心里微颤,难道华年真的敢对孩子动手?这可是皇室血脉!哪怕他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杀皇孙,也是诛九族的罪过! 阿紫将目光微微偏向阿沐,有些犹豫,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阿沐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样。她紧紧握住拳头,指甲陷进肉里。今天来,她就没准备全须全尾的回去。 华年的脾气,众人皆知。就连盘王妃都吩咐过,一定要一击致命才行。 只要她能将此事闹的人尽皆知,将阿紫安插进勤王府,让孩子名正言顺的回到勤王名下。她回去,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盘王妃还允诺,给她侧妃之位。有了这个位份,她母家的人,也就不敢慢待她了。 人活着,匆匆一世,不搏一搏,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白来这世上一遭吗? 难道,华年还敢杀她吗?她虽只是一个小妾,但也盘王的人。 她还有一个女儿,为了女儿以后的前程,她也得争个名分。 不然,她若在盘王府不受宠爱,不受重视,将来她的女儿,也会步她的后尘。 被人以利益相威胁,而后,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后宅中,争斗度日。 没有恩宠没有名分的日子,太难熬了。她受够了谄媚讨好的日子,也看够了盘王妃的脸色。 她必须,得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不为自己,也为女儿。 她走过的路,绝不能让她的孩子再走一遍。 “勤王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阿沐开口,声音清冷,她的眼神是望不到尽头的阴沉。 她摆出了一副与华年势不两立的姿态。 华年一愣: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她没记错,这女人才诞下一个女儿,不足三月。 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悉心照料女儿,为什么要跑来惹怒自己呢?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阿沐,你这次,不该来洛璃的。” 华年声音冷淡,她伸出手,捏住阿沐的下巴:“被别人当傻子一样的利用,很开心?盘王妃最知道我的脾气,当年她想方设法想进入勤王府为侧妃,是被我给赶走的。” “那一巴掌,让她失了半边听力。她最知道,我眼里揉不进沙子。却还让你来送死,你是不是傻?今日,你们又做了我不能容忍的事情。” 华年的声音越来越大,目光里涌动着的怒火,遮掩不住。 她拳头紧握,为何这么多年,这些人偏偏都要来为难她?大家安安分分的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行吗? 这些人,只是为了给她心里添堵,自己又能得到什么? 阿沐咬着牙,目光中迸发出嫉妒与愤怒。 呵,这月揽上下,谁又真心臣服于华年的。 她们只恐惧于她的威势与暴躁,每一个过的不尽如人意的女子,谁不想踩她一脚。 她一个人,活出了所有女子最想要的模样。 这女人出身卑微,容貌中等。无论哪一点,都不该活成众人艳羡的模样。 嫉妒这种东西,可让人丧失理智。 永远会有人针对华年。 第2299章 不好过 就算不是她,也会有其他人。 在月揽宗室中,多的是想看华年失宠,成为疯子的女人。 因为只有那样,她们的心里才会平衡。才会在这乱世之中,找到一丝慰藉。 才会在女子被当做两脚羊以及礼品的风气中,说服自己过的不好,是常态。 “不该来洛璃?华年娘娘,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来告诉你勤王有子嗣的事情。别怪我,太多的人想看你歇斯底里,跌落深渊的模样。” “你过的太顺了,顺到让宗室所有女子都嫉妒心慌。你没有倾城之貌,也没有至尊的家世。凭什么,这么好的运气就落到你的头上。? “勤王是何许人也?一代枭雄,他掌握着月揽大部分的军队,有着最宽广的封地。他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在外,连跟他对视一眼,都令人畏惧。为何偏偏,就选择了你。在你面前,失去了男子气概。恐怕,不仅女子对你嫉妒,就连男子,对你的所作所为,也是嗤之以鼻的。” 阿沐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刺激华年。 她就想看着华年失去理智的样子。 华年听了阿沐的话,原本紧皱的眉头,突然松开。她靠近阿沐一寸,忽然笑了起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这就是我与你不同的地方。你们永远将自己臣服于男子脚下,永远以讨好他们为己任,失去了自己的本性,还沾沾自喜。认为男人三妻四妾,才是正常。” “认为男子必须处处留情,才是常态。所以,你们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明明心里想要独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为了所谓的贤惠,面子里子,替夫君纳妾。” “替讨厌的人养孩子,然后在暗无天日的斗争中。变得蠢盹,变成了一个怨妇。到最后,瞧见哪个女子有自己的思想,与你们不同。你们还处处针对她。你们这样,是不是很可笑?” 华年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惊住。男子听了,心里不悦。女子听了,却如同醍醐灌顶。 在这个乱世,男子可以落草为寇,可以上阵杀敌。可女子,只能在男子为他们编制的牢笼里,纠结拉扯。到最后,将自己彻底桎梏在牢笼中。 她们开始,还有反抗之心。可到最后,看见所有人都是如此,反落的个自怨自艾的下场。 华年的话,振聋发聩,她几乎说出了月揽所有女性的悲哀。 她就是一个例外,活的清醒自在,又执拗。 衣容看向华年,眸子里的不解逐渐变成了敬佩。 她听惯了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话,也看惯了贤惠女子被人夸赞的事。她觉得,那样很累,却又不知哪里不对,如反驳。 原来,随波逐流,并不代表那事就是好的。 她的姑姑,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能得勤王独宠,也绝对不是因为她的命好。 是因为,她比所有女子,都活得明白。男人,心里欣赏的是有与众不同。 第2300章 牢笼 大自然中,弱肉强食。所有物种,都崇尚强者。 乱世之中,真正让人畏惧的,同样也是强者。娇弱的东西,只能令人当做摆设儿,不会真心敬爱。 男子告诉女子,应该贤惠,应该以子嗣为重,应该以夫为纲,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他们已经深谙乱世之道。 弱者,才好被征服,被统治。所以,他们才会不断地提醒女子,该怎样怎样,亲手制作一个牢笼,将女子软禁其中。 而后,他们便为所欲为。将女子看做物品,玩弄于鼓掌之中。 衣容的内心大为震撼,看向华年的目光,多了崇拜与钦佩。 阿沐心里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这样的观念,与她认知中的极为不符。 华年的话,会让人迷茫。陷入迷茫的人,会自我拉扯,痛苦至极。 谁也不例外,阿沐也同样如此。 她觉得华年说的对,却又在一瞬间,想起她身边的女子。所有人都遵守的常理,难道就是错的吗? “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弱弱的吐出这句话,却一瞬间,又被华年的话回击的哑口无言。 “女子无才便是德?如果当真如此,那为何男子还要读书,还要考取功名利禄?做一个无德无才之人,不是正好吗?” “男人在骗女人的时候,可清楚的很。不会把自己绕进去。只有女子,死守着所谓的歪理,把自己的一生,过的不如人意。” 华年目光通透,言语平和。她平日里,大大咧咧,从未说过大道理。她可以融入市井中,看人间百态。 却又在浑浊中,保持清醒。 放眼整个月揽,恐怕没有人,能像她一般明白了。 如果苏轻墨在,知道华年的思想,恐怕也是要竖起大拇指夸赞的。 因为,苏轻墨是穿越者。她是现代人的思想,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这是正常的事,可华年,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古代人。 能有这一番感悟,这样的思想高度,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华年的话,让阿沐产生了怀疑。 可随后,她猛的摇摇头。不对,华年说的不对,是她在骗自己! 这个乱世,所有人都一样。华年说的话,只是为她的自私做辩解。 当一个人的思想观念遭到挑战时,短暂的自我怀疑过后,便是无尽的愤怒。 某些东西成型了以后,就自然而然被身体机制所维护。 阿沐就是如此,她恶狠狠的瞪着华年,愤怒道:“你这些都是歪理!你说的话,有几人赞同?女子的责任,便是繁衍子嗣。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到了你嘴里,竟成了一件错事。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不许别人去做,你真是恶毒。” 华年摇摇头,她很无奈啊。错在她,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对牛弹琴。 这些女子,永远不会懂她。 她们是愚昧的,就见不得别人的贤明。 当一束光照在黑暗中,让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些尘埃与肮脏,这束光,便有了罪。 阿沐拳头紧握,暗自懊恼。 第2301章 号脉 她竟然真的差点被华年这贱人说服了!没有子嗣这件事就是大错,毋庸置疑,也无需争辩。 她今日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不能让华年再有还口的机会。 “你这般颠倒黑白,也逃不过一个理字。今日,阿紫这腹中的孩子,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否则,我们就去皇宫讨个说法。” 阿沐打定了主意,怒目圆瞪,大声叫嚷,生怕别人不知道阿紫腹中的孩子是勤王的。 华年的眉头微皱,目光微眯,透出些许危险的气息。呵,这是想与她硬碰硬? 她伸出手,摸了摸阿紫平坦的小腹。轻声细语的说道:“孩子?现在我可看不出来有孩子。她不过是找个理由进入勤王府而已,这些都是骗人的。” 华年的声音放缓了些许,听不出起伏的情绪。阿沐以为,她已经开始妥协了。 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她刚刚说了不该说的话,肯定也怕触众怒。 说到底,也没有人真的有熊心豹子胆,敢对皇孙下手。除非不想活了,华年也不是个傻子。 这些年,勤王请遍了月揽名医,就是想得一个孩子,他对子嗣也是在意的。 如果华年真杀了这个孩子,她的恩宠,也就彻底断了。 “勤王妃这是不相信?即是如此,不如请大夫来号号脉。是不是真的,自然就知道了。至于血脉纯正一事,娘娘大可以放心。若勤王真的没做那档子事,我们谁也没有胆子,找到勤王府来。” 阿沐大包大揽的打了包票,洋洋得意的说道。 这些年,也有无数人想要设计,将女子送上勤王的床可是,都以失败告终。 想来,是没有抓住这其中的利害。 盘王妃这次的这个计谋,倒真的有用。竟然一举成功,还让阿紫怀上了孩子。 “当然了,不过,这个大夫,我要自己请。”华年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她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狠毒。只不过片刻,就可以将人吞没。 衣容的心跳个不停,若这阿紫真的怀有身孕,她的姑姑怎么办? 勤王与她,恩爱和谐,这些,衣容都是看在眼里的。 她真怕,事情的结果,会让华年承受不住。 衣容上前一步,拉了拉华年的衣角,一脸担忧。 华年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别担心我,我只不过是想证明这事情的真假。我不是傻子,不可能随便一个女子来说她怀有勤王的子嗣,我都会信的。” 华年停顿片刻,眼里的笑意瞬间消失,而后她又补充道:“如果真有这事儿,我再一个一个的算账。欺负我的,欺负勤王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华年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她眼里,少典岳溪被人下药算计,也算是被人欺负了。 这个事情,无关男女,只要违背了本人的意愿,都是欺负人。 所以,先解决了眼前的事再说。 衣容点了点头,心里依然惴惴不安。 不过片刻,小曼便请来了洛璃最出名的大夫。 第2302章 激怒 大夫看到这剑拔弩张的气势,刚刚走进来,额头上的汗水就不停的往外冒。 主要是华年的气势太强,谁也没有办法忽视。 她的目光,似乎是一把能杀人的利剑。 大夫幽怨的瞥了阿紫一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混账女子,这样不知廉耻,偏要去招惹这洛璃最不该惹的人。 害得他扔下了药铺的生意,被迫掺和进这样的污糟事中。 万一这女子真怀了勤王的子嗣,整个洛璃恐怕都得翻天了。 大夫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只是这两个女子一派胡言。 那样,惨也只有她们惨,其他人还能安然无恙。 “大夫,你的医术最为高明。在洛璃,我也最信任你,你可得好好的把把脉。”华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上的力气重了几分。 大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点了点头,道:“放心,娘娘,小的肯定会好好查的。” 我可比谁都希望,这女子没怀孕。不然……这洛璃要变天了啊! 大夫说完,开始仔细给阿紫号脉。 片刻过后,他眉头紧皱,又不敢确定。 于是,他又仔细的号了一遍。 在确定是怀孕的滑脉以后,他整个人的脊梁都在发冷。 “怎么样了?”华年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下把他拉回现实。 完了,彻底完了。这洛璃要遭殃了!勤王府不宁,整个洛璃都别想安宁了! 大夫一下就跪了下来。 “娘娘……娘娘,这位姑娘,的确是喜脉,已经一月有余。” 大夫说完这话,在场所有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了。 每一个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华年。 然后,看向阿紫。 勤王有子嗣了。 但是这个孩子,却不是出自勤王妃的腹中。这接下来,他们没有好日子过了。 华年屏住呼吸,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她紧紧握住拳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还真有身孕了,呵,好的很。少典岳溪,等处理完这两个人,我跟你没完! 阿沐看着华年的表情变了无数颜色,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种感觉,一定很难受。看着她难受,自己心里就好过多了。 “娘娘,看吧,这事不会有假。这就是勤王的孩子,已经一月有余,时间也正好对的上。” “哦,对了,这些年一直有人想送女人上勤王的床,却都没有成功。唯独这一次,成功了,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阿沐的语气里带着挑衅,她的眉眼轻挑,整个人得意的不得了。 她的快乐,是建立在华年的痛苦之上的。 华年的目光微斜,透着些许危险。可阿沐在得意之际,直接忽视了。 “勤王与娘娘的感情,可真的是好的很呢。这些年,许多人送到勤王面前的,都是倾国倾城的女子。她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都被勤王给撵了出去。” “而这一次,有人反其道而行之,并没有挑好看的女子。仅仅是让阿紫穿上娘娘平日里最喜欢的装束,画上与您最相像的妆容,趁着王爷神智不大清醒,进了营帐。王爷他啊……” 第2303章 动手 阿沐故意将声音拖长,刺激华年。 “王爷啊,在药酒的作用下。一个把持不住,以为阿紫就是娘娘,这才犯了错误。然后,有了这个孩子。” “不过,这也算不上错误。毕竟王爷已经年过不惑,刚有第一个子嗣,应该是值得欣喜的事才是。以后皇上也不会抓住您不放了。只要您好好养阿紫的孩子,一定能家国安宁。” 阿沐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针一样扎进华年的心脏里。 华年的目光呆滞,除了愤怒,还有难过。 哪怕少典岳溪是被人算计的,可归根究底,他还是背叛了自己。 阿沐见华年愣住,继续开口发力,“娘娘想必一定很愤怒吧,这样可不好呢。王爷好不容易得个孩子,您应该开心才是若娘娘真的爱王爷,也不想看着他绝后是不是?若是阿紫能生下个男婴,恐怕王爷能高兴得跳起来。” “只不过,妾身就在娘娘面前多一句嘴了。男人食髓知味,王爷有了第一个子嗣,说不定以后,还会让阿紫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到底也是娘娘福气好,女子生育的苦楚,都不用经历。就可以稳坐勤王妃的位置,妾身还真是羡慕娘娘呢。” 阿沐说着欠揍的话,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衣容心疼华年,恨不得把这女人的嘴给撕了。 怎么会这样呢?姑父真会把这个女人接进勤王府吗? “娘娘,妾身……” “啪!” 阿沐准备继续用语言攻击华年,怎料,话还没说出口,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这一次,华年一扫而光之前的阴郁。她的眸子由呆滞变成了愤怒,她伸出手掐住阿沐的脖子,冷冷道:“看来这个孩子是真的,少典岳溪那混蛋,还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只不过,你们妄想让我认下这个孩子,简直痴人做梦。你们自己找上来的,就别怪我下手无情。等跟你们算完账,我再回去跟少典岳溪算账。” 华年的眸子里迸发出危险的气息,握住阿沐的手紧了紧。 阿沐立刻被掐的呼吸不过来,一张脸红的要滴出血来。 她挣扎着,想要挣脱华年的钳制。 “你……你放手!我是盘王的人,就算做错了事,也轮不到你来处置!” “轮不到我?你自己找上门的,就别怪我。在洛璃,皇上来了都没用,我说了才算!我之前都提醒过你,盘王妃让你来送死,你不信。现在,你应该相信了吧。”华年的声音里透着清冷。 她的每一句话,都隐藏着愤怒。 清逸店的老板见这架势,知道今日是肯定要出人命的。 他上前一步,想要劝说,还没开口,就被呵斥住:“你们最好别来惹怒我,不然我可是翻脸不认人的!” 清逸店的老板听了这话,停住了脚步。 华年松开手,将阿沐扔在地上,一把利剑悬在她的头顶上。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第2304章 暴戾 冰冷的剑锋触碰到阿沐的额头,只是一瞬,就已经有鲜红的血喷射出来。 阿沐抬头,对上华年一双如同千年寒冰的眸子,身子止不住的发颤。她的脊背冰凉,拳头紧紧握住。 “我……我是盘王的人…你怎么敢杀我?”阿沐声音颤抖,眼神闪躲,她根本就不敢直视华年的双目。 “怎么不敢?你当真以为,当年我提剑挡在勤王府门口大杀四方的事,是个玩笑?你当真以为,我手中的利剑,只是摆设?” “你欺人太甚,之前那几次,我都可以一笑而过。可是这一次,你们太过分了。少典岳溪做出这样的事,他固然有错。可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背后策划之人。” “你这样蠢货,给人当了替罪羊还不自知。今日,只有杀了你,才能泄我心头之恨。将你的头颅,送到盘王府,她们才知道,惹到我,到底是什么下场!” 华年声音狠戾,明明语气那样平静,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好狠的手段,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华年说完,一剑狠狠地刺入阿沐的肩膀处。鲜血冒了出来。 在场的众人,一个个呆若木鸡。 她真的敢动手?! 这只是第一剑! 阿沐瞪大了眼睛,疼痛感席卷全身。她捂住肩膀的伤口,跌坐在地上,痛苦呻……吟。 “嘶……” 她怎么忘了华年就是一个疯子! 只有她们想不到的,就没有她做不到的。 “这一剑,不是提醒,只是开胃菜,我绝不会让你轻易死去你说得对,就算没有你,月揽想害我的女子,数不胜数。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杀鸡儆猴,给你们几分颜色瞧瞧呢?” 华年说完,手轻轻一抬,阿沐的右肩又被利剑划破一条口子。 “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整个清逸店,目睹这个场景的人,都不由得紧皱眉头。 华年的泼辣刁蛮,他们这些百姓是有所耳闻的。可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人见过她杀人啊! 由于跟华年相处的太愉快了,他们甚至以为,这位娘娘,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她跟大家相处得很和谐,完全没有架子,就像邻家的大姐姐一样。 而今日,他们所看到的华年,与往日是不一样的。 过于善良,就是软弱。 哪里有什么至善之人,不过是因为没有踩到他的底线而已。 “华年!你个贱人!你敢动我,盘王一定会跟你势不两立的!” 阿沐痛的汗水直冒,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凭着一腔孤勇背水一战,企图用盘王让华年忌惮。 怎知,华年根本就是软硬不吃的主。 “势不两立?你到洛璃来挑衅的时候,不早就该考虑到这种局面了吗?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还不许我还击?我们勤王府是忍气吞声的?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 华年轻笑出声,一双眸子带着清冷淡然。 走到这一步,她早就准备好与所有人势不两立的准备了,她怕什么? 第2305章 心狠 华年根本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可言,当年发动起义时孤注一掷,如今同样也是这般无所顾忌。 只有她想不想,没有她敢不敢做这种道理。 阿沐怕了,她挣扎着退后几步。她已经确定,华年真敢杀了她泄愤。 这是阿沐来之前,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你难道真的不顾及皇室的颜面了吗?我父母是朝廷要员,你残杀无辜,是要灭九族的。”阿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整个人都在发抖。 华年这人,做事没有什么道理的,一旦发怒,后果是很可怕的。 她的利剑已经出鞘,就没有凭空收回的道理。 “皇室?这些年我受皇室的气还不够?所以,我还要顾及他们的脸面?滥杀无辜?你们算计勤王,无辜吗?至于灭九族,哈哈哈,我的九族,早在百年前就已经灭的差不多了。我不像你,畏手畏脚的。” 华年轻笑道,当年周生氏被赶尽杀绝的时候,她们铁血华家,血脉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她在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多少血亲。所以在少年时,才敢单枪匹马,召集周生氏的旧部人,发动一场又一场农民起义。 大不了这条命了,十几年后,又重来。 人生,本就没有后悔药可言。 阿沐的眸子带着绝望,她不可思议的摇摇头,浑身冰冷。她预感到自己的死亡,预感到她女儿暗无天日的未来。 她不想这样啊! 盘王妃太阴险了,她明明最了解华年什么性子,却还是让自己来送死了。 她如今,是骑虎难下。阿紫怀孕的事情已经拆穿,华年怒火中烧,根本就不会饶了她。 而盘王妃那里,如果她无功而返,等待她的结局,不会比现在好。 阿沐死死的咬着唇,原本红润的脸如同死灰一般。再厚的胭脂水粉,都遮盖不住她的面容。 她耷拉着脑袋,目光呆滞。 耳边响起孩子哭闹的声音,只是一瞬间,她立刻抬头。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认输。她还有孩子,她才不足三月啊。 如果她输了,她的孩子,在吃人的盘王府,也一定活不下来! 阿沐伸出手,抓住华年的衣角,哭泣道:“娘娘,娘娘,之前是我的错,求求您放过我吧,勤王的事虽然是真的,但真的不是我策划的。是盘王妃让我来的,她答应我,只要伤到你,回去以后,就将我抬为侧妃,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 “我的女儿,尚在襁褓之中。我身份低微,又不受母家重视,为了我的女儿,我只能奉命行事。这样,才能在将来,给她挣一个好前程。不然她也会像我一样,为了家族利益,被送到那些所谓的豪门显贵家中当妾氏。” “我不愿意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吃过的苦,让她再经历一遍。我只能选择与娘娘为敌,求求娘娘,饶了我,给我一条活路吧。” 阿沐哭的撕心裂肺,涕泪四流。 她是真的害怕了,华年不是她能够惹得起的人。 第2306章 稚子无辜 她现在,只能求华年高抬贵手。 华年只是任性,盘王妃却是心狠手辣,根本就不可能给她留活路。 她只能乞求能留一条性命,活着回去,陪她女儿长一点时间。 华年听着她的话,动了恻隐之心。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她虽没孩子,却也能明白,阿沐的心情。 只是,自己就算放她回去,盘王妃又真的能放过她吗? “你的生死,根本就不在我手里。即便我放你回去,盘王妃会饶过你吗?她什么性子,你不知道,我知道。佛口蛇心,心狠手辣。这样的人,你当真以为,会动恻隐之心吗?” 华年冷冷的说道、 阿沐不过是盘王妃派来折磨华年的一颗棋子。 阿沐愣在原地,那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阿紫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狠。 她就知道,这阿沐不是一个靠得住的人,盘王妃这步棋走错了。 清逸店暗处,一个人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女人啊,都是靠不住的。 他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新茶,将茶盏放回原处,嘴角微微上扬。 阿沐哭丧着脸,对啊,如果她失败了,盘王妃怎么可能会放过她?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死局,一个给她布置好的死局。 阿沐分神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猛然抬头,瞧见一双熟悉的眸子。 暗处的人动了动嘴,只见已经失去信心的阿沐,眼里燃起了一股烈火。 “就算死了,也要把你拉下地狱!”阿沐从衣袖中拿出一把小匕首,径直的就朝着华年刺过去。 华年反应迅速,利剑一收,一个转身,毫不犹豫的刺进了阿沐的胸膛处。 利剑贯穿肉体,鲜血四射。而在阿沐失去气息的瞬间,她眼里的火焰突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无力与懊恼。 华年愣在原地,这一剑,是她的本能反应。为了保护自己,她刚刚几乎没来得及思考,直接动用内力,杀了阿沐。 可为什么,阿沐为什么会突然爆发?像是失去理智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华年的眸子里涌动着不解。 “为什么?”她下意识的开口询问。 明明,刚刚她已经在求饶了,为什么要突然动手杀她? 难道,她说的顾及她的女儿,都是假话吗? 阿沐抬眸,看向楼上那双阴暗的眸子。没有办法了,她被人控制,刚刚杀华年,根本就不是她的本意。 “你难道真的没有替你女儿着想吗?”华年问道。 阿沐抬眸,看向眼前这个女子。她的身材微胖,容貌五官都不是最好的。可却让勤王爱了半辈子。 若女子,都能活的像她一样就好了。 在阿沐快要断气的瞬间,一个念头,从她的脑海你一闪而过。她捂住自己的心口,断断续续的说出几句话: “华……华年,对……对不起,刚刚杀你,不是我的本意……我真的舍不得我的女儿。如果……如果可以……” 第2307章 众怒 “你能不能替我抚养女儿……如果她能像你一样,找到……那个爱她一辈子的人,我……我也安心了。” “对……对不起。” 阿沐的口中不断吐出鲜血,她的眸子黯淡无光失去生机。在最后一刻,她求了她嫉妒了一辈子的女人。 她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华年身上,在华年的利剑刺向她心脉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解除了被盘王府控制的命运。 所以,她才可以求华年。 她的女儿,这一生,她也只能陪她到这里了。 华年瞧着她的模样,眼里涌起不解。她察觉到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刚刚杀她的阿沐,跟现在求她的阿沐,判若两人。 这到底是为什么? 阿沐见华年不为所动,用尽所有力气,爬到她身边,用沾满鲜血的手,抓住她的衣裙:“娘娘,阿沐求求您……答应我……” 华年低头,看着她这幅模样,思绪万千。如果不答应她,她应该会死不瞑目吧? “嗯。”华年轻轻应了一声。 听到这个确定的声音以后,阿沐满足的闭上双眼。 她这一生,再也没有牵挂了。 阿紫看见阿沐的尸体,瑟瑟发抖。怎么会,华年竟然这般心狠手辣,那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清逸店二楼,男人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勤王妃好利落的身手,没有十几年的功力,恐怕达不到这个境界吧? 看来,他猜对了。这华年,才不是一个好运爆棚的草包。她的真实身份,远远令人意想不到。 看来,是时候试一试她的身手了。 清逸店原本赌博的人,瞧见华年这幅模样,原本打趣的心理收起,每一个人,都对她产生了畏惧。 她的手上,还残留有阿沐温热的鲜血。 她还有孩子,她是盘王府的人,竟然就这样被华年杀了。 “竟然……真的杀了?” 有人小声呢喃着,这一声,像点燃了什么似的,瞬间在人群中炸开。 有的人,已经畏惧眼前的修罗场,转身离开。 有的,则被吓得一动不动, 现场一片混乱,华年抬头,看向周围的人。她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害怕。 华年一时失神,可是随后,又重新扬起坚定的目光。她不想杀人的,如果不是她突然攻击自己,她不会贸然出手。 另外,这阿沐死的蹊跷,明明有求于她,却又下了死手。临终前,还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自己。 这怎么也说不通,她一定要将这其中的内情调查清楚才是。 阿紫立刻哭泣道:“娘娘,娘娘,求求您放了我吧。我不要入府了,这孩子,让我自己抚养就好。这不是勤王的孩子,求求您了,饶我一条生路吧。” 阿紫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一瞬间,就鲜血四流。 她越这样说,越让在场的人认为华年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明明自己不能生,却还不让勤王有其他子嗣。 这样的事,在月揽这个以子嗣为重的国度,比滥杀无辜还残忍。 第2308章 妖女 加上刚刚华年对阿沐做的事,更让在场人都认定,她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哪怕他们心里再畏惧勤王的势力,也对华年厌恶起来。 这种愤怒,一旦被点燃,就再也抑制不住。 “求娘娘饶这位姑娘一命吧,稚子无辜,举头三尺有神明,别作孽了,求娘娘开恩。” 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只见那男子跪了下来,一脸的不满。 男子说的这话,哪里是求华年饶过女子,分明是在强制她放过。 如果她不饶阿紫一命,就连神明也不会饶过她。 男子这么一说,其余的人立刻跟着附和。 一个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另一个声音。 “求娘娘饶过姑娘吧。” “求求娘娘饶过姑娘一命吧,稚子无辜。看在王爷平日里疼爱您的面上,给王爷留一个后吧。” 华年原本不气的,在听了这些人的话以后,立刻怒火中烧。给少典岳溪留后?怎么说的都是她的错一样! 若阿紫她们安分守己,悄悄把这孩子生下来,再抱到勤王府,她说不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她们,却借着这个机会。来到洛璃羞辱她,到底是谁更过? 这些人,还真是眼睛都瞎了,分不清是非黑白了! 如今,还让她饶了她,是打量着她真的好欺负? 华年面对这种事情,求情的人越多,她心里越愤怒。 “留后?她们刚刚咄咄相逼,让我喝妾氏茶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话。无后就是我的错吗?勤王都没说什么,你们凭什么敢要求我!” “你们若真觉得我过分,大可以万民上述书让勤王废了我。这女子,与盘王妃等人蛇鼠一窝,算计了我跟勤王,就该死。什么稚子无辜?这个孩子,不明不白的来到这世上。没有父亲疼爱,没有母亲关怀,背负着私生子的名声,活在这世上,你们又有人问过他是不是想要这样的人生?” “你们就是拿着这个借口,满足你们想要繁衍子嗣的龌龊心里。你们回去问问你们的孩子,有几个,是一点都不后悔来到这世上的,自私的明明是你们!” 华年根本就没给众人好脸色。当一个孩子,不被父母欢迎的来到这世上,他究竟会有多绝望。 又有谁能懂? 人是最自私的,为了繁衍子嗣,壮大家族,总会逼迫着自己的孩子。 她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华年说的话,如同一根针一样扎进这些人的心里。 她说的话,就是离经叛道,在这个时代,只会被人唾弃。 “你分明就是舍不得勤王的独宠,怎么会有你这样歹毒的女子,简直是天下的耻辱!” “就是,已经有一个爱自己的丈夫了。自己不能生育,还不让自己的夫君有孩子。你这样的女人,是要浸猪笼的!” “不贤不慧,不忠不孝的人。这么贪心,霸占着自己的丈夫……寻常人家丈夫,三妻四妾,子孙满堂。如今,一代枭雄勤王却落得绝后的下场,我看你就是个妖女!” 越来越多的指责声响起。 第2309章 维护 “如果不是妖女,勤王殿下怎么可能放任她如此任,连没有子嗣一事都能忍受!” 人群中,有人高喊着,一个妖女就将华年受的所有宠爱给解释清楚了。 如果她不是妖女,正常男人,不可能允许自己没有子嗣。更不可能,对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处处贴心。 妖才能迷惑人心,让人丧失心智。 “妖女!妖女!我看根本不需要请什么大夫给她看病,该请道士才是!” “道士才能制得住妖精!” 此起彼伏的妖女声响彻整个酒店。 衣容听了,怒不可遏。 明明之前,这些人对华年的评价还是好的居多的。怎么现在,就不一样了呢? 她的姑姑才不是妖女,照衣容看,这些人才真的是妖,蛊惑人心的妖! “闭嘴!你们才是妖,你们就是无法做到像勤王一样疼爱自己的夫人,才心生不悦。因为勤王的存在,把你们这些男子都衬托的一无是处!还有你们这些混账女人,你们就是嫉妒!你们眼睛瞎了吗?刚刚是那个阿沐主动去杀我姑姑的,她就是为了保全自己,才动的手!” “这个女人,一点礼义廉耻都不懂。主动爬勤王的床,这才得了这个孩子。如果放在豪门贵族,该浸猪笼的是她!什么稚子无辜,如果你的女儿,没有成婚便主动上了其他男子的床。还怀了孩子,你会因为一句稚子无辜,就认下这个外孙吗?” “你们可真不要脸,事情没有落到自己头上,就对他人指指点点,如果你真觉得她无辜,那我就祝你女儿,你老婆,全部都像她一样。到时候,你可别揍你老婆,说她丢人!” 衣容气不打一处来,明明不会骂人的她,气性来了,什么都说出来了。 还妖女,这些人真不要脸! 衣容的声音第一次带了强烈的愤怒,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上,原本喊妖女的人也都不言语了。 是啊,自己女儿要是做这样丢人的事,他们会容许她跑出来丢人现眼吗? 肯定乱棍打死! 而且这阿紫,还主动来挑衅华年…… 自知理亏的人,默默的闭上了嘴。 衣容插着腰,护在华年面前,小小的女孩子,却带着无尽的气势。 原本气急败坏的华年,见衣容这样护着她,气已经消了大半。 还是自家孩子好啊,这丫头要是她女儿该多好! 真没白疼她一场。 阿紫见众人都不再帮她了,又开始哭哭啼啼的哀求:“娘娘,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您别生气,饶过我吧,这个孩子……就让我生下来吧。娘娘,就算我不知廉耻,但是孩子终究是无辜的,不能因为我就要了她的命吧?” 阿紫的声音凄惨无比,她生的柔弱,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真叫男人心疼。 衣容满面怒气,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呢? “姑姑,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就是来给你添堵的,这样的女人进门儿,就是搅家不良的祸害。” 衣容一点儿都不觉得这个女人可怜。 第2310章 落胎药 华年见衣容坚定的支持她,眸子里涌动着欣喜。外人的话,伤不到她半分。 她在乎的人,屈指可数。只要有一人能理解她的所作所为,那她便不算太委屈。 “阿紫,我之前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所以,就别怪我做的无情。就算你们怪我,也影响不了我的决定。” 华年的声音冰冷,一字一句,让整个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那落胎药,是我喂你喝,还是你自己喝,你自己吧。” “大夫,去准备一碗落胎药。”华年对阿紫说完话以后,转头又开口跟大夫嘱咐。 大夫正愣着呢,听了这吩咐,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嗯……是,我这就下去准备。” 大夫硬着头皮离开,要打掉的可是皇室子孙,他这脑袋,恐怕注定保不住了。 但眼下,也只能先答应华年,保住自己一时的性命。 华年看见大夫佝偻的背影,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开口说道:“落胎一事,如果皇室的人追查起来,我定然不会将你牵涉进去。此事是我华年一人所为,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只管去准备落胎药,要杀要剐,都由我一人担着。” 华年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她绝不会牵连到无辜之人,她有这个胆识,也有这个能力。 她顶得住皇室的压力,只要少典岳溪不怪罪她,其余的,都不是问题。 大夫愣了片刻,回过头看向华年。不得不说,她就是一个刚烈的性子,善心不缺,如果不是这两个女人欺负上门来了,她也不至于如此。 “是,草民遵命。” 在场的百姓,听见华年的话,又想起刚刚衣容所说的,觉得华年也有她的道理。 毕竟,这样糟心的事情,放谁身上都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更何况,是盛宠一时的华年娘娘。 只是可惜了,勤王一代枭雄,好不容易有了子嗣,偏偏还被自己的王妃给打掉了。 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情,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大发雷霆,与华年彻底决裂呢? 再好的夫妻情分,在子嗣这方面,也遭不住考验。 华年这性子,放在任何一个月揽男子面前,都是会被厌弃的。 洛璃之王,难道注定无后? 清逸店楼上,男子瞧着楼下的好戏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不紧不慢的抬起茶杯,轻抿一口。 该轮到他上场了。 他拿出一方绣帕,擦了擦嘴角的水珠,轻声细语道:“走吧,该轮到咱们出场了。这些女子,还是都太弱了些,区区一个平民王妃,就把他们拿捏的这样死。阿沐死了,但是只要阿紫腹中的孩子还在。这一切,就还有转机。” 男子伸出手,目光微抬,一副高傲的气势就出来了。他的眉目里,带着些许淡然,一张阴森苍白的脸,仿佛万年没有见过阳光一般。 他本就是活在深渊底下的人,蛰伏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朝重见天日。 他看向华年的眸子里,涌动着复杂。 第2311章 熟悉感 他今日,看向那个女子,只觉得格外的熟悉。若真是他,算起来,两人也有十几年未见了。 只不过,男儿身何时变成了女子,他到很好奇,这其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人承担?皇上最重视子嗣,勤王成亲多年,膝下无一儿半女,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却因为勤王妃的妒忌,无后而终。这样残害皇室子孙的罪过,勤王妃一个人承担的起吗?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拿什么担?。” 男子尖细的声音响起,听的人头皮发麻。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一个黑衣男子缓缓从楼上走下来,头上戴着一顶高帽。一双丹凤眼摄人心魄,带着阴柔。乌黑的双瞳,仿佛像有魔力一样,能将人彻底吸进去。 他的脚步轻盈,走起路来,一巅一巅的,看上去,不像是男子,倒像是一个阉人。 华年抬眸,看向这人的时候,瞳孔收紧。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袭上心头,她打量着他,却又想不起他究竟是谁。 注视良久,也只得出一个结论。此人来者不善,恐怕早就在这楼上,看了很久的戏了。 “咱家跟你们说,今日这位姑娘腹中的孩子保不住。在场所有人,都免不了株连九族得罪过。皇上最疼爱皇孙了,一直视勤王没有子嗣为自己最大的遗憾。你们放任王妃残害皇嗣,无异于帮凶。只凭勤王妃一个人,可保不住你们这些人的。” 男子翘着兰花指,阴柔妩媚。说话时,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他说的话在理,立刻就引起了人群中的不满。 “啊,怎么会……” “对啊,那可是皇孙。凭她一人之力,怎么能保住我们?” “到时候,我们不过是陪葬品而已。” 男子一席话,引起所有人的恐慌,谁也不敢跟皇室作对。更何况,这子嗣,关乎着勤王后代的问题。 他们更是不敢慢待,不然,将来吃亏的,必定是他们。 百姓们被男子挑起恐惧与愤怒,清逸店的人纷纷看向华年,这一次他们再也不敢选择默不作声了。 “娘娘……您就想想我们吧,我们实在是担不起这个罪名啊。再不济,您也想想勤王。” “勤王殿下这些年痴心于寻求长生不老之术,就是想活过千秋,看到自己有子嗣的那一天呢。” “娘娘,您要三思而后行啊。可别做后悔的事。” 劝诫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原本安静的清逸店,顿时喧闹起来。 华年看向那个言语挑衅的男子,眉头紧皱。这人,就是来给他添堵的。说不定,他才是这次事件的背后推手。 “子嗣一事,本就是勤王府家事。皇上远在无垢,如今还不知晓这件事。只要瞒下来,哪里会有那么多顾忌的地方。你在这里肆意挑拨,是抱的什么居心?” 衣容怒斥道,她毫不犹豫的跟华年一起对抗这些人。明明已经结束的事情,这男人下来一通话,又回到原点了。 第2312章 阉人 “啧啧,小妮子还挺凶的。护短倒是有一手,也不知,勤王妃给了你什么好处?” 男人轻声笑道,目光滴溜溜的在衣容身上转着。他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女扮男装的。 一句小妮子,就将衣容的身份暴露。 华年眉头微皱,一脸不悦。她上前,将衣容挡在自己身后。这人来者不善,那她也没有必要尊重他。 “哪里来的狗东西,男不男,女不女的。我华年说话算数,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牵连无辜的人。” “这女人是盘王的人,算计勤王。勤王不杀了她,都已经是万幸。你如今一张颠倒黑白的嘴,倒给她做了开脱。你恐怕,也是盘王的人吧?”华年的声音平和稳定,听不出里面的情绪。 男人见她气势汹汹,拿起手帕,捂着嘴偷笑,“男不男,女不女?咱家是阉人,你说这话,倒也不假。至于是不是盘王的人?那当然不是,咱俩是皇上身边的内官,花飞雪。” 花飞雪自报家门,皇上二字,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场的人纷纷都紧张的看向他。 如果是皇上身边的内官,岂不是意味着,这一切,皇上已经知晓了。 百姓们被花飞雪的话吓得跪了一地。 华年冷冷的瞧着眼前的人,花飞雪,这个名字,确实熟悉。 皇上一直能稳坐皇位,除了各藩王为了平衡势力以外,更多原因,就是因为一个叫花飞雪的内官。 他与朝中大臣结交甚密,也最得皇上信任。他护着皇上,想要对皇上不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不过,花飞雪为人神秘。这么多年,华年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这一次,算是亲自见到本尊了。 果然,一看这气场就知道此人不一般。 “内官?内官擅自离宫,到藩王封地,可是死罪。与其多管闲事,不如小心你自己的项上人头。” 华年的脸立刻冷了下来,没有给花飞雪一点好脸色。 花飞雪不急不慢,伸出兰花指,笑道:“听闻勤王妃脾气暴躁,善妒不孝。如今看来,不是传闻,是真实的事,就这样不顾皇室的体面,处置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换做常人,也是做不出来的。” 衣容听了花飞雪的话,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阉人好讨厌,怎么还掺和进别人的家事来了。 皇上身边的内官,没有理由帮助盘王才是。 “你既是皇上身边的人。就应该明白,什么事管得,什么事管不得。你不在皇宫伺候皇上,却跑到洛璃来,到底是何居心,竟然还对勤王的家事指手画脚,你难道就不怕惹怒勤王吗?” 衣容开口道,一点儿都没给这位内官面子。 花飞雪轻轻瞥了衣容一眼,笑道:“替皇上保住皇孙,不正式替皇上排忧解难吗?咱家在皇上跟前伺候了那么多年,最知道他有多想看到勤王的孩子。这是他此生的心愿。” “如今撞见这一件事,咱家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第2313章 罢休 花飞雪说完话,捏着一方手帕,擦了擦薄唇,垂眸间,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暗。 华年注视着眼前这个人,他的脸色,苍白得不像常人,翘起的兰花指,微微弯曲。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的人,最重要的是,他的右手小拇指,断了一截。 这个特征,莫名勾起华年一些记忆。可她抬头仔细瞧着这人,又觉得一点儿都不像。 花飞雪一直在无垢城中,很少与藩王有接触。更重要的是,他为何要抓住这件事不放。难道,就不怕惹怒她吗? 或者,他就是单纯想要惹怒她的。 就在华年思考之际,花飞雪又开口道:“此事事关重大,娘娘既说了是勤王府的家事。那既然是家事,怎么能将勤王排除在外呢?这个孩子,留与不留,娘娘最起码应该告知王爷一声。可别将王爷当做摆设才是,他可是一代枭雄,不是任一个小女子拿捏的懦夫。” 花飞雪说完这话,笑盈盈的看向华年。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出让人最无法反驳的话。 笑里藏刀的一把好手,不愧在皇上跟前服侍了那么多年。 一番言语,让华年无法反驳。若她直接处置了阿紫,倒坐实了勤王平日里被夫人欺压的无地自容的事实。 华年不是小女子,她知道,该维护自己丈夫的面子。 她最不喜别人说一句少典岳溪的不好。 她的目光,直直的注视着花飞雪,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二人,谁都不好惹。 也怪他们倒霉,偏偏掺和进这档子破事来。 早知道,这赌就不打了。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命别到裤腰带上了。 “你这话说的,如果我不告诉少典岳溪,倒是我的不是了,既是如此,那便如你所愿。就算他知道了,这个孩子,我也不会留的。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华年态度坚决,声音有力。 大不了,她就与少典岳溪和离便是。 她理解少典岳溪想要子嗣的心情,可她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 这些年过的很快活,若真因为这个孩子,夫妻情分淡薄。也只怪他们二人有缘无分。 华年已经做足了最好的准备,并抱着最坏的打算。 她的目光悠然清透,恍然间,那个贪吃贪睡的小女子,长成了稳重的妇人。在遇到抉择时,坚韧又强大。 衣容将华年的一切变化都看在眼里。早知道来清逸店会惹出这么多事来,倒不如不来。 华年这样的女子,若是受了委屈,该多令人心疼。 阿紫瞧见花飞雪,心里瞬间明了盘王妃说的话。怪不得盘王妃让她不要害怕,天无绝人之路,她一定是可以保住这个孩子的。 原来,盘王妃已经安排好了花飞雪这个人。 皇上身边的人,华年再跋扈,也不敢随意动手的吧。 阿紫将身子转向花飞雪,哭着磕头。“小女子谢过花大人主持公道。” 她哭的我见犹怜,让人不忍伤害,也哭的在场男子心里爱怜不已。 第2314章 烫手山芋 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怎么偏偏遇上这么跋扈的华年呢? 花飞雪拍了拍手笑道:“你放心,你腹中怀的既是勤王的骨血,那今天这档子事,咱家就管定了。不要害怕谁的威势,这月揽,还是皇上说了算的。” 他说完话,还刻意的去瞧了华年一眼。言下之意就是,勤王再宠爱你,再强大,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造反。 老皇帝在一天,他们这些藩王注定是王,永远成不了天下之主。 华年知道他话里有话,不过她根本就不在意。告知少典岳溪以后,如果他不想留这个孩子,那就算是得罪皇上,她也要让这孩子消失在这世界。 如果少典岳溪要留下它,那她走便是。 “来人啊,去勤王府请王爷。”华年挥一挥手开口道。 “不劳勤王妃费心了,就在一刻钟以前,咱家已经命人去了勤王府。这会子,王爷应该在赶来的路上,我们静待王爷来就行。”花飞雪抬了抬手,阻止华年。 华年看向花飞雪,看来这一切他早就已经算计好了的。 无妨,她就看看少典岳溪的态度。 不然,其他人谁都无法阻止她。 勤王府内,少典岳溪翻出华年要找的那本书。随意翻阅了几页,轻轻叹了一口气。 总算给找出来了,但是,该怎样不动声色的放在华年瞧得见的地方呢? 书房已经翻了个底朝天了,要是凭空出现,难免会让她起疑心。 合计着她去清逸店吃东西,这会子也快回来了。得想个十全的办法,处理这本书才是。 “孤鹰,你说说这本书该放在哪里?”少典岳溪抬头,将这个难题抛给了他。 孤鹰一愣,这主子不摆明了要为难他吗?他都没想清楚的事,自己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回王爷话,属下实在不知。王妃聪明的很,要是这书突然出现,她必定会怀疑的。” 少典岳溪耸耸肩,一脸无奈。这烫手山芋,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处理。 明明应该是华年紧张的事情,倒成了他的难题。她的身份,自己已经知晓,还要装作不知。 这么些年过去了,还挺难受的。 “之前派出去追杀周生氏的呼延已经失去联系。本王估摸着,他大概已经死了。周生氏也下落不明,如果被她知道了,恐怕又得像以前一样替周生氏卖命了。” 少典岳溪的语气里满是无奈,他派人杀周生氏,一是为了月揽安宁,更多的是,想让这百年前的恩怨彻底了结。让华年,安安心心的待在他的身边。 他最知道她的性子,这十几年,她虽再也没有发动过起义。可是她的性子最为执拗,有些东西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不是那么好消除的。 少典岳溪只是想,华年能好好跟他度过这后半生而已。 孤鹰听了自家主子这话,心里不免替他感慨。爱一个人爱到如此小心翼翼,也只有他一人了。 不得不说,华年的福气真是好。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 第2315章 完蛋了 能得他家王爷一世倾心,处处替她考虑,连家国都抛在脑后了。 “这些年王爷待娘娘这般好,想来娘娘也是舍不得王爷的。王爷也不必那么担心,华家与周生氏百年没有联系,说不定,娘娘就算知道了周生氏的下落。也不会放下王爷的。” 孤鹰安慰道,他也只能这样说。 少典岳溪笑着摇摇头,将书扔到他的面前,“也不一定,如果她知道那件事,说不定会立刻带着行李离开勤王府。”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沉。有些事,他只希望能烂在过去。 “属下已经派人出去处理过了,这件事一定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王爷还请放心。”孤鹰信誓旦旦,下了保证。 可很快,就被花飞雪派来的人给狠狠打了脸。 “王爷,内官花大人派人来府上,说请您去一趟清逸店。事关您的子嗣,需要您亲自在场。”护卫上前来禀报这件事,脸色凝重。 花飞雪的人来禀报消息的时候,护卫就惊呆了。什么子嗣? 完了,他们王爷在外面偷腥了! 他也不敢不通报,毕竟花飞雪是皇宫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少典岳溪在听完后,手中握住的茶盏颤了一颤。 子嗣?!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之前的事情,他立刻侧着脸瞪了一旁的孤鹰一眼。 只是一眼,孤鹰就吓的跪在了地上。 “王爷,属下的确已经将那些人处理干净了。” 孤鹰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往外冒,他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子嗣?难道那女子没死,还怀上孩子了? 不可能啊! “清逸店发生了什么事?哪里有什么子嗣?怎么那么长时间本王都没有听说?”少典岳溪皱着眉头,询问道。 护卫结结巴巴,简单的描述事情经过。 原本严肃的少典岳溪,一张脸立刻阴沉下来,手中的茶盏也被生生捏碎。 盘王的小妾带着女子来求华年喝妾氏茶,并且认下那个孩子! 这是什么荒唐事?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已经将此事处理妥当了!这盘王,竟然真的那么不知廉耻,用这样的方式要挟他。 少典岳溪怒不可遏,眸子里涌动着愤怒。仿佛下一秒,就能将整个洛璃翻个天。 可就在短暂的愤怒过后,他的心理油然而生一种畏惧和不安。 看来华年已经知道那件事了,怎么办?她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她若真要走,他该怎样挽留她?还有那个孩子!事情的发展怎么会到这般地步了。 孤鹰瞧着他家主子一张脸都快愁烂了,心里也跟着打鼓。 勤王府上下的日子,又要开始不好过了,这可如何是好? “来报信的人还说了什么?”少典岳溪压着声音,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眼里的焦急,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说娘娘要处置了那怀孕的女子,也不认那个孩子。事关皇室血脉,不敢怠慢。所以花大人才特地派人来勤王府请您过去决断的。” 第2316章 对策 少典岳溪的瞳孔收紧,拳头紧握,手心里出了些许汗水,还是没瞒住是吗?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面容,已经能想象到她现在到底有多愤怒与无助了。 他这一生,身与心全都在华年身上。这一次在外征战,被人算计,犯下大错,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之前,往他身边塞女人的阴谋不计其数。,都一一躲过了,实在是没想到,还是栽在了盘王妃手里。 为了以绝后患,他直接命人杀了那个女子。将所有知晓此事的人全部处死,为的就是将这件事彻底瞒下来。 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华年性子最为刚烈,眼里容不下一粒儿沙子。若是因为这件事,她离开自己,这后半生,他该如何是好? 这权势与荣华,他要来又有什么用? 少典岳溪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第一反应是怕华年不要他。 除了少典岳溪一脸愁容,跪在地上的孤鹰更是跟死了亲娘一样。他刚跟勤王打包票说那件事不会被第三人知道,事情立刻来的猝不及防。 他办事不力,将整个勤王府全部置于慌乱之中。这条命,真的是要丢那该死的女人手里了。 “王爷,此事是属下办事不力。属下……属下实在是无地自容!”孤鹰的声音里带着愧疚,他明白少典岳溪的日子不好过,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 谁知道,那盘王妃竟然有这么多诡计。明明,他已经将那个女子处死了的,盘王妃到底是怎样将她救出去的? “王爷,您说,会不会那个女子,不是那夜的那个女子,只是盘王妃随意找人来顶替的。事实上他们只是想让您和王妃离心。至于是不是那个人,又有何意义?” 孤鹰说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既定的事实是少典岳溪的确被人算计,与其他女子发生了关系。 至于那个女子,究竟是谁,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勤王夫妇二人离心,才是盘王府的人最想看到的。 少典岳溪沉默片刻,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盘王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如果真是那个女子,眼下王爷最该考虑的是那个孩子怎么处置。”孤鹰开口提醒,他总能一语戳中事情最核心的部分。 那个女子,要杀要剐,少典岳溪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出现意外的是,她腹中的孩子。 少典岳溪眸子微眯,他已经记不清那夜那个女子的长相,只知道她的穿着打扮都与华年相差无几。 只不过,身为男人,做没做过什么事,他心里清楚。 他已经对不起华年一次了,不可能再对不起她第二次。 至于子嗣问题…… 他是想要孩子,不过他想要的是他和华年的孩子。其余任何人腹中出生的,他都不喜欢。 少典岳溪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凉薄的人,少典氏皇族中,经常出现疯子。他们嗜血成性,暴戾无常,是乱世之因,也是人间恶魔。 他曾经,并不希望自己出生。 第2317章 认错 少典氏的人体内,流淌着罪恶的鲜血。这片大陆,满目疮痍,斑驳陆离,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些,都拜少典氏所赐。 每一个少典氏族的人,一出生,就迫不得已背负沉重的枷锁。十六岁以前,在深宫的勾心斗角中苟延残喘,十六岁以后,为了封地势力大打出手。 骨肉相残,在他们少典氏族的眼里,早已成了常态。 少典岳溪在没遇到华年以前,也曾埋怨自己这罪恶的一生。他看见自己的母妃被金丝牢笼困住,郁郁不得志。 他看见自己的手足兄弟,为了利益,自相残杀。他曾畏惧,也莫名的敬仰。 这种矛盾,在他十六岁以前,拉扯着他,让他终日茶饭不思。 如果按照他十六岁以前的所接触的事情来看,他弱冠后,一定是一个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坏蛋。 他本污浊血腥的一生,早就被安排的妥妥当当。像所有少典氏的男子一样,成为所有人都畏惧的人。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一眼望到底的人生,突然出现了一束光亮。 华年成为他被安排妥当人生中的一个例外。她能压抑他内心的嗜血因子,在她面前,他甘愿臣服。 少典岳溪之前并不想自己这身罪恶的血脉,有延续的可能。却在遇到华年以后,改变了这个想法。万一,孩子像她呢? 那他的血脉,就不是污浊血腥的。他一直期望着这个可能,却一直没能心想事成。大概,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所以子嗣这个问题,除了是华年生的孩子,其余的,他一概不要。 “命人准备好落胎药,带去清逸店。”少典岳溪淡淡说道,目光微冷。他的语气很轻松,仿佛掉下的不是他的孩子一样。 孤鹰都微微愣了愣。 难道他家王爷就真的不想延续子嗣吗? 好不容易有了,错误都已经犯了,不如就糊涂庙糊涂神吧! 更何况,这一次犯错,不是他的本意。 孤鹰一向忠心耿耿,事事都替少典岳溪考虑。 他知道有些话自己不该说,但是又的确忍不住。 “王爷,若真是那个女子,那个孩子真的是您的话,何不……顺水推舟,将孩子抱养给王妃呢?事情已经发生,错误已经铸成。孩子终究是无辜的,要是您有血脉,皇上也不至于事事针对您。” 孤鹰说的话合情合理,有些错已经不可能弥补,所以,为什么不顺其自然呢。 勤王抬眸,瞥了孤鹰一眼。他知道他的忠心,所以并未发怒,反而开口解释道:“我要的子嗣,是从华年腹中出生的。是将我们二人的骨血凝结在一起的孩子,而不是其他女子的孩子。王妃那性子,若我真的认下这个孩子,我与她,再也没有可能了。” 少典岳溪最明白华年的性子,他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她为中心的。 孤鹰听到这里,心里有些不舒服。勤王妃也不知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竟得他家主子这样倾心。 为了她,连孩子都可以不要了。 第2318章 对不起 这要是被老皇帝知道了,非得打死他不可。 孤鹰动了动嘴皮子,想再劝诫。可转念一想少典岳溪的脾气,也只好作罢。 他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是,属下这就命人去准备落胎药。” 另一边,清逸店里,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少典岳溪的出现。 人们纷纷担心不已,勤王没有出现,勤王妃都将这里闹的天翻地覆。要是勤王出现,那还不得大打出手? 这嚣张跋扈,恃宠生娇的勤王妃,非得把勤王给逼疯不可。 更有甚者,他们在场这些人,恐怕就能看到勤王彻底厌弃勤王妃的一幕了。 总之不管是什么结局,不好过的肯定都是她们这些普通百姓。 可真真应了那一句话,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清逸店里所有人都愁眉苦脸,已经没有心思再看什么好戏了。 花飞雪的随从搬来一把椅子给他坐下,还特地泡了一壶好茶,摆明了一副看戏的姿态。 他两指轻捻着手帕,目光迷离,翘起的腿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好不快活。 华年就瞧不惯花飞雪这幅看戏的模样,她也没想给他好脸色。 众人等的焦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阿紫已经站在花飞雪身后,显然将他视做自己的后台了。 正在众人翘首以待之际,一阵马蹄声响起,响彻整个街道。 “嘶……吁……”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到马蹄声处。 华年的眸子也看向远处缓缓走来的那个身影。 少典岳溪身着一身紫袍,贵气浑然天成。他的手中握着长剑,身后跟着勤王府的人。 一瞬间,华年觉得有些委屈。想扑到他怀里诉说一番,却又觉得时机不当。也害怕,万一他要留下这个孩子呢? 华年的心理已经做了一万种准备。她咬着牙,不肯松懈下来。 少典岳溪一步一步靠近,脸色阴沉。 阿紫见状,率先冲到勤王面前,拉住他的衣角,哭的梨花带雨,“王爷,您还记得妾身吗?那一夜……” 少典岳溪眉头紧皱,注视着她这张脸,原来她长成这个样子,跟华年相比,差远了。 阿紫见他没有说话,以为自己这招管用了,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王爷,那一夜过后,妾身甚是想念。如今,这腹中已有孩儿。还请将王爷让王妃收下妾身吧。” 阿紫的眼眶微红,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娇柔软弱。这样的女子,最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放在其他男人那里,自然是能博的一抹同情的。可偏偏,少典岳溪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他嫌弃的从她手里扯过自己的衣角,伸出手,将华年搂入怀中,“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他的声音温柔至极,一腔柔情全部给了华年。 华年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心里膈应他与这个女子有身体接触,一下就将他推开。 “勤王可别认错人了,我是嚣张跋扈的华年,不是温柔似水的小女子。” 她的声音里带着醋意,声音里全是委屈与不悦。 第2319章 夫妻同心 少典岳溪见她沉着脸,知道这一次他是惹到她了。不过没关系,他一定会哄好她的。 “我爱的只是你,其他的女人,我谁都不喜欢。至于这女人的事情,我会一五一十的全部说给你听。” “我被人下药了,她们安排别人装作你的样子,进入我的营帐,所以我才……认错人的。我说这话,不是为了逃避责任。我知道,这事错在我。可我也要给你说清楚,我是一点儿都不愿意的。” “我是一个心狠的人,不跟你坦白,仅仅是因为怕你不要我。但是,我不会放下你的。我有千般错,却也被人算计被人欺负了。你不能任由这些人,这样欺负我。” 少典岳溪的声音柔和温暖,他搂着华年的小腰,像个孩子一样。 声音里还带着些许委屈。 我是被算计的,我被欺负了。 这两句话,在少典岳溪嘴里说出来,全然变了一种味道。 孤鹰在一旁听着,心里直发怵。这还是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令敌人闻风丧胆得勤王? 这是那个杀人如麻,敢与皇上对着干的少典岳溪? 这完全是两个人嘛!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家王爷,扮起可怜来,那叫一个真实。 勤王手下的士兵,大气儿都不敢出。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少典岳溪会在一个女子面前表现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华年抬头,瞥了他一眼,显然心中的气还没消。她别过脸去,冷冷问道:“是吗?欺负你?如今人家可是怀着孩子找上门来的。你确定是欺负你?难道不是在帮你吗?盼了那么多年的孩子,现在来了,不是正好吗?” 华年在试探,她想看看,勤王对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究竟是什么态度。 若他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她也是同意的,只不过到时候她自己走就是了。 “我盼的是你的孩子,别人腹中出来的,我不承认。内宅之事,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全由你做主,唯有一点,你不能不要我。” 少典岳溪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已经完全顾不上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了。 哄媳妇儿最要紧,什么威严面子的,先放到一边。 他做了错事,如果不拿出点儿真诚的态度来,华年怎么可能会饶过他? 少典岳溪与华年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楚。 百姓们目瞪口呆。 所以……这件事,哪怕勤王妃不留这个孩子,勤王也不会有丝毫不悦的。 这可是他的孩子! 勤王的所作所为,震惊了在场能敌所有人。他们惊叹之余,又将目光看向华年。这女子,究竟是有什么魅力,竟然能让勤王爱得如此深沉? 华年听了少典岳溪的保证,心里的气性消失了大半。 真好,不管什么情况,他都是义无反顾的与自己一条心的。 华年大为感动,目光触及到阿紫,又气又可怜。 她们大概死也没猜到,竟然会是这种情况吧。 “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第2320章 自己动手 少典岳溪见华年的脸色好看很多,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一脸宠溺。 他也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没什么大问题。 只不过,为了让她心安,这个女人,他还是要处理好。 “你出来那么久,想来是累了。接下来的事,由我来处理吧。”他摸了摸华年的头,安慰道。 华年点了点头,乖乖的躲在他的身后。 少典岳溪一面对其他人,立刻变了一张脸,原本温和的面容瞬间冷如冰山。 一双眸子里,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在他人面前,他的霸气永远是抵挡不住的。 光是与他同在一个屋檐下,都足以让人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在华年面前与在旁人面前的少典岳溪,简直判若两人。 有些人甚至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才敢相信这男人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当日孤鹰出手,是谁救了你?”少典岳溪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压抑,他看向阿紫,眸子里涌动着危险的气息。 阿紫被他扑面而来的帝王霸气给震慑住,几乎是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她看向他,脸上的泪水凝结,咬着牙,良久吐出几个字。:盘王妃……” 阿紫不敢不说实话,她根本就不敢与少典岳溪对视。 哪怕他还没有发怒,她都是战战兢兢的。 勤王听到这里,紧皱的眉头松开。盘王妃?呵,那个女人,果真是活腻了。算计到他头上来了。不给她点儿颜色瞧瞧,他当真以为自己是好拿捏的。 一个子嗣,就想让勤王府大乱,他们的如意算盘,终究是打错了。 “孤鹰,灌她喝下落胎药。本王的子嗣,只有出自勤王妃,才是正统。其余人,一概不承认,算计本王的,本王自会秋后算账!” 少典岳溪的声音中气十足,一字一句,都带着霸气。 他缓缓说出这句话,傲世一切。 没有人敢置喙他的命令,他说不要这个孩子,那便是不要。绝不可能因为稚子无辜几个字,就妥协。 少典岳溪得话音刚落,在场的人都惊的合不拢嘴。 直接自己动手打掉这个孩子?! 他不是最想要子嗣的吗?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这勤王妃,莫不是真是妖精,以才会让一代枭雄对她言听计从。 阿紫听到这话,瞳孔放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落胎药?还是少典岳溪亲自下的命令,怎么可能?! 她赶紧伸出手抓住他的裤脚,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王爷,王爷,求您开恩,这可是您的孩子啊。” “他还小,连这个世界都没看过。求求您留下他吧!他不会给王妃造成任何困扰的,求求您了。” 阿紫不停的磕头求饶,她怎么也没想到,少典岳溪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少典岳溪瞧着她这模样,嫌弃的将自己衣衫从她手里扯了出来。 他的目光,比万年寒冰还要冷。 让人看了忍不住发颤。 “放过他?他是本王被人算计的铁证,这是本王的耻辱。” 第2321章 冷血 “将这样一个奇耻大辱,放在勤王府,是想给本王添堵?” 少典岳溪的声音里透着压抑的愤怒。 明明云淡风轻,却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人胆战心惊。他遭人算计,犯了错。 本来于他而言,就是不愿提起的过往。如今,还被人当众揭开伤疤。 也幸好,华年并没有因为这个事,过于迁怒他。如果真因为这件事华年离开他了,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着。 阿紫抬头,眼里蓄满了泪水,“王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因为这孩子实在可怜……” “可怜?算计了本王,还想刚本王夫妻离心,这孩子就觉得有资格留下来?” “孤鹰,动手。本王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少典岳溪甩了甩衣袖,直接将她甩开。 勤王的命令,谁敢不从。只见勤王府的护卫,立刻出现,端着碗就往阿紫的喉咙里灌。 少典岳溪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宛若行云流水,在他眼里,阿紫腹中的孩子,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那可是他的骨血,他竟然可以做到如此不在乎? 花飞雪瞧着这场景,眼里一抹阴暗一闪而过。在他看来,少典岳溪心里,除了他自己就是华年。其余人,都不重要。 怪不得老皇帝整天哀叹,能将一个女子宠到如此地步,有几人能做到? “啧啧啧,还真是霸气。咱家算是见识到了,勤王果然是杀伐果断呢,为了哄自己王妃开心,对自己的骨血下手,也绝不手软。这样的狠戾,可是让人大开眼界呢。” 花飞雪拍着手掌起身,嘴角上扬,眼里的讽刺清晰可见。 少典岳溪淡淡抬眸,对上他那一双阴柔的眸子,只是一瞬,无声的战争爆发。 “被人算计,生下耻辱的象征,你觉得本王能有多喜欢这个孩子?这些龌龊的手段,根本就拿捏不住本王。倒是花大人,不在无垢城侍奉皇上,跑到这洛璃来做什么?” 少典岳溪将话挑明了说,他软硬不吃。唯一的软肋就是华年,其余的,哪怕是子嗣,只要不是华年腹中出来的,对他都毫无意义。 “咱家替皇上出来办点事情,无意间路过这里。正好撞见这场大戏,也刚刚目睹了,传闻中泼辣的勤王妃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王妃眼里揉不得沙子,王爷便宠着,要将皇孙杀了,难道就不怕列祖列宗怪罪下来吗?”花飞雪的声音尖细,注视着少典岳溪眸子里,跳动着复杂。 “呵,这本就是本王的家事。花大人不要管的太宽,这是洛璃,不是无垢。” 少典岳溪冷笑一声,根本就没给他面子。 他对阉人,没有好感。之前少典岳明母妃的那件事,少不了花飞雪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样的人,可是搅弄宫廷风云的大人物。 他不屑与这种人打交道。 “即便王爷家事,只要涉及到皇嗣,可不是家事那么简单了。皇上向来重视皇室血脉的延续,难道王爷不知道吗?” 第2322章 冒犯 “当年少典皇室与周生氏争夺月揽,便胜在子嗣一事上。周生氏衰落,就因为他们无法正常繁衍子嗣。少典氏繁衍生息,代代不绝,这是上天的恩赐,如今王爷这般无情,难道是切断上天所给的恩赐?你就不怕天神降罪少典氏?” 花飞雪开口质问,声音尖细。他翘起兰花指,一副娘娘腔的做派,目光却犹如利剑一般,与少典岳溪对视。 他想要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他今日来,根本就不是无意路过。是盘王妃告诉他,已经查到了当年造成他人生悲剧的那个人的下落。 只不过,作为交换,他得放下自己的身份,从无垢赶来洛璃,将阿紫安插进勤王府。 他这一生,被困于深渊之中,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就像一条黑暗中的蛆虫。 他执着的,就是想要报仇,想要找到当年那个害了他的人。 阉人的下场,都无比凄凉。这些年,他处心积虑,拉拢大臣,为的就是向老皇帝报恩。 这么多年了,他耗尽心血,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了。他自然,也要为自己最后活一次。 替自己这幅残破的身躯,报仇。 他家上下几十口亡魂,至今未得到安宁,这些都是促成他和盘王妃合作的理由。 少典岳溪听了他的话,不由得笑出了声。天神恩赐?降罪于他? 他根本不信这些。 “哈哈,天神恩赐?花公公竟然说少典氏的繁衍能力是天神恩赐?难道花大人忘记了,就是这天神恩赐,导致现在藩王割据,逼迫皇上了?” “难道花公公忘记重华宫之变了?那日,如果不是花公公力挽狂澜,如今这局势,恐怕比这还要乱上几分。” 少典岳溪的话语里全是嘲笑与讽刺。 “花公公”三个字,杀人诛心。 阉人无生育能力,他们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尊严。 别人都唤他花大人,只有勤王叫他花公公,这蔑视与歧视显而易见。 花飞雪的心沉了沉,可在皇宫沉浮那么多年,他哪里又是这么容易让人看出来他动怒了? 从入宫第一天起,他就明白,活着的第一步,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 花飞雪轻捻指尖,笑意不达眼底,他遮住唇,笑出了声:“呵呵,勤王不信天神降罪,那为何还要痴迷于长生之术?跟咱家可不一样,可以繁衍子嗣,却为了一个女子,放弃这大好的机会,岂不是可惜?” 花飞雪的话一说出口,整个清逸店,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竟然说勤王与阉人何异?这花飞雪,还真是胆大包天。 他在皇宫,再权势遮天,在绝对的军权与武力面前,也算不上什么。 他竟敢这样狂! 就不怕,少典岳溪要了他的贱命吗? 华年听着花飞雪的话,当时就生气了。 他竟然敢藐视少典岳溪。 说她可以,诋毁少典岳溪不行! “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与你何干?你一个下贱的奴才,做了阉人是你的命,也敢跟勤王相提并论,是不想活了吗?” 第2323章 护夫 花飞雪眸子微沉,一抹阴狠一闪而过。 他的命?他的命,可不是天生如此的! 谁都不是天生注定要做阉人的,他更不该在皇宫那种深渊,过着任人践踏的生活。 他有青云之志,他聪慧过人,三岁识千字,五岁通诗赋,十岁就中了秀才。 他家三代经商,家底丰厚,是远近闻名的商贾。花家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就盼着他高中状元,改变自己家族的命运。 摆脱贱籍,脱离商贾。 为了光耀门楣,他自幼苦读。从无一日松懈,他们花家的指望,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谁想到却遭受无妄之灾,家破人亡。他被人阉割,卖进宫里。只得了五两银子,他大好的人生,就只值五两白银。 花飞雪看向华年,眸子里涌动着些许怒气。 他看着华年,那种熟悉感再度袭来。究竟为何,这张脸,他从未见过,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他迎上华年的眸子,嘴角微微上扬,将自己的情绪藏的妥妥当当:“有能力却不繁衍子嗣,与阉人又有何异?这月揽,谁不重视子嗣?” “皇上年迈,皇孙、皇重孙都有了。唯独勤王殿下膝下空虚,这让他怎么能安心。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难道勤王殿下,不明白吗?” “如今这孩子,是上天怜悯,赐福于您,王爷却要生生将它杀死。这是您的骨血,也是皇上室的血脉。您不在乎,总要考虑皇上的感受。” 花飞雪的话,句句在理。 在这件事上,少典岳溪与华年,本就理亏在先。就整个清逸店里的人而言,他们也都是赞成花飞雪的。 谁又愿意触犯众怒呢? 众怒难犯,这个道理,华年与勤王都明白。 华年眉头紧皱,看着周围百姓的表情,心里有些打鼓。若是她自己,她倒可以肆无忌惮。大不了,就担上这个善妒不孝的名声。 她可以不顾自己的名声,却不能不顾少典岳溪的名声。 他是勤王,是月揽最大的藩王。不孝失信,他如何统领自己的封地? 威望与信誉,是藩王管理封地的第一准则。 她不想,洛璃像其他藩王的封地一样,大乱。那样对百姓不利,对勤王府也不利。 果然,人有了软肋,就容易退缩。 少典岳溪看出了华年的担忧,他握了握她的手,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必担忧。 “皇上那里,本王自会请罪,这个孩子留不留,决定权在本王手里。本王的脾气你们也都是知道的,若不是王妃约束,你当真以为,这洛璃会有这样一片安宁天地?” “若是王妃腹中出来的子嗣,随了她,自然是良善之人,百姓们可以过上安宁的日子。可是这个女人不行,她心机深沉,算计了本王。她与盘王妃狼狈为奸,以为通过这种无耻的手段就能让本王就范,想都不要想。” “父皇儿孙绕膝,但是你们自己看看吧,他那些不孝子孙其,在自己的领地,做的孽还少吗?” 第2324章 暴躁 清逸店的百姓,听了这话,纷纷面面相觑。其他藩王的领地,到底有多乱,他们是知道的。 他们的子嗣,仗着自己父王的势力,为所欲为,无恶不作。 为了一己私欲,强抢民女,更有甚者,将女人视为玩物,肆意欺凌。 他们荒……淫无度,杀戮无辜百姓。 相比而言,月揽这片国土中,除了郾城的百姓过的最好以外,其次就是洛璃。 他们的安宁,来之不易。勤王对自己的子民还是很和善的,其他封地的难民,挤破头都想进洛璃。 少典氏皇族的人,生性残暴,他们还真不敢保证,继承勤王王位的世子,是个好人。 华年见这些人听了少典岳溪的话,沉默不言,心里也有了底气:“是啊,这洛璃的平安,是勤王维护的。如果没了他,换做其他人,你们又能保证你们的安宁日子可以一如既往吗?” “另外,他有没有子嗣,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们家绝后了,一个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盘王妃屡次算计勤王,谁敢说这孩子就一定是勤王的啊?” “勤王被人算计了,你们不但不同情他,还想让他认下这个孩子,这不是助纣为虐吗?你们怎么想的?一群糊涂虫!” 华年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了,这些百姓最不该做的,就是跟着其他人一起逼迫少典岳溪,盘王不是好东西! 清逸店的百姓听了华年的训斥,一个个羞愧的低下头来,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对啊,这孩子来路不正,这女子是盘王的人,谁知道她安了什么坏心思? 触怒了勤王,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儿了。 皇上再大,那也是远在无垢。这洛璃,还是勤王说了算。 花飞雪暗暗点点头,华年三言两语,就将他们说的服服帖帖的。 好一张巧嘴,锋利的很。 倒打一耙的本事挺大的,怪不得,能将勤王哄的得这样服帖。 “啧啧,勤王妃果然能言善辩。”花飞雪拍着手,由衷的赞叹。他的目光里,带着挑衅的笑意。 “勤王妃这意思,若是人人都担心后世子孙不贤,那何须繁衍子嗣?这月揽,岂不是自己就灭绝了?若人人都跟你们一样的心思,谁都不肯生养,又如何继承这月揽少典氏的万年基业?” “勤王妃,若你是男子,又能忍受自己没有子嗣吗?你凭什么随意处置皇室的血脉?” 花飞雪的声音阴沉下来,一改之前的笑脸。 “本王说了,这个孩子处置了,本王自会亲自向皇上请罪。还请花公公,不要夺多管闲事。” 少典岳溪的声音也低沉下来,他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今天,谁也别想强迫他认下这个孩子。 在这天下,还没有人能逼迫他就范。 花飞雪微眯双目,打量着眼前的人,两人的目光交汇,没有硝烟的战争打响。 两人的气场太强,只是对视,都能卷起一阵残云。 “勤王如果一意孤行,这件事,咱家就一定要管了。” 第2325章 打起来了 花飞雪微微抬眸,深邃漆黑的眸子里,瞬间涌动起怒意。 他的脸上,仍然是笑盈盈的。暗地里,却动用起了真气。 他修习的是至阴至寒的内功,只是一瞬间,清逸店的茶盏,竟然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众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他们纷纷将衣衫裹紧。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那么冷了?难道变天了?” “阿嚏!” “邪门儿了。” 人们议论纷纷,丝毫没有意识到,是花飞雪做的。 孤鹰感受到花飞雪的淳厚内力,给阿紫灌药的人也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 落胎药的碗被寒冰冻住,一瞬间突然炸裂,药汁飞溅。 少典岳溪挡在了华年面前,一个眼神,孤鹰便将飞溅出的药汁挡住。 禁锢住阿紫的护卫松开了手。 阿紫得到喘息的机会,直接连滚带爬的躲到了花飞雪身后。 “花大人,救救妾身。” 她拉住花飞雪的衣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花飞雪低头,笑盈盈的点点头,目光转向她的小腹,开口笑道:“放心,今天只要咱家在这儿,谁也别想苛待了你。这个孩子,可是皇上一直期盼的。皇上想的,咱家自然不会让他失望。” 他的语气在宣誓着自己的态度,他足够的强,在朝廷的位置,足以令所有藩王忌惮。 重华宫宫变,他就是以一人之力,独挡众多藩王。哪怕,盘王有钱,勤王有权,也拿他没办法。 只能将少典岳明的母妃除掉后,乖乖离开皇宫,离开无垢。 “本王的事,岂是你说管就管的。你当真以为,本王是吃素的?” 少典岳溪动用内力,直接朝着花飞雪奔涌而去。 少典岳溪修习的是至阳内力,与花飞雪的相生相克。只不过,到最后,看究竟是谁占据上风。 “想在洛璃逞威风,你当真以为,这是皇宫?在无垢本王敬你三分,在这里,可不行。” 少典岳溪的掌风凌厉,往花飞雪的身上打去。他没有给花飞雪任何面子,也不跟他拐弯抹角。 花飞雪笑着迎击他的攻击,两人对抗,两股内力相撞。冲击着气浪,一下就将在场的人掀翻。 就连衣容,都差点被这股内力给波及到。幸好她会些武功,不至于在高手对决的时候,受到伤害。 少典岳溪以最霸道的内力,与花飞雪交战无数回合。两人你来我往,不相上下,谁也占不了半点上风。 所有人都被气浪掀翻,推倒在地,四仰八叉的接受冲击。 就连华年和衣容,发丝也被内力的冲击卷起。唯独花飞雪和少典岳溪,从容淡定。 从始至终,他们好像没用力一般,却又真的搅动着整个酒店的风云。 僵持片刻后,两人都有些疲累。内力之战,本来就最耗费精力。 少典岳溪刚在沙场上受了些轻伤,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他气沉丹田,最后一击。一股强烈的气浪,冲击到花飞雪面前。 花飞雪一个踉跄,被击得退后几步,但是他并未认输。 第2326章 强势灌药 他两指相撞,一借机将桌子上的茶盏砸向了少典岳溪。 水珠变成了利器,狠狠地击打在他的衣衫上。好在少典岳溪反应够快,用衣袖将水珠全部挡下。 华年见此情景,急了。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检查着少典岳溪的身子。 “你没事吧?” 华年眉眼里的担忧清晰可见,勤王摇摇头。 见勤王没事,华年怒目圆瞪,立刻瞪向花飞雪:“你未免太过分了,竟然使用暗器。男子汉大丈夫,竟然用阴招?难道不丢人吗?” 花飞雪听了华年的话,不由得笑出了声。男子汉大丈夫?丢人? “勤王妃似乎忘了,你一口一个阉人的。先前否认我是男子,如今又要我有男子气概,咱家做不到啊!更何况,这争斗嘛,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不过是强者为尊,你们应该深谙这个道理才是。” 花飞雪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暗。 他与少典岳溪的武功,不相上下。如果真的硬碰硬,不一定谁吃亏。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洛璃。就如同上一次一样,勤王会退出无垢,是因为,那里是他说了算。 同理如此,这里是洛璃,强龙压不过低头蛇,是一贯的道理。且这个少典岳溪软硬不吃,为了华年,可以做任何事。 如果真动起手来,他还真没把握赢。 他向来是以冷血闻名的,这阿紫腹中的孩子,究竟能不能保住,真的是个问题。 “你我二人的武功,最多打个平手。可你别忘了,这是洛璃。容不得你撒野,你若识相,本王还可以饶你一命。不然,就别怪本王手下无情,就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本王也无所谓。” 少典岳溪的声音冰冷至极,他说的出,做得到,绝对不会言而无信。 更何况,这件事,涉及到勤王的底线。 花飞雪脸色一冷,一双眸子里,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勤王,你拥兵自重,不尊皇上,目中无人,残害皇嗣。我回去之后会一一奏明皇上,您可想好了。” 花飞雪说出这话,实际上已经表明他已经对这件事无能为力了。 少典岳溪从来不受任何人威胁,除了华年。 他笑着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成功的笑容。重华宫宫变时的耻辱,他总算在这里找回来了。 谁都不是绝对的强者,在谁的地盘,就该听谁的号令,无一例外。 “来人,立刻给她灌下落胎药。将她的手筋脚筋挑断,扔到盘王府。让盘王妃知道,这笔账,本王记下了,并且绝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少典岳溪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他不怒自威,带着天生的帝王霸气。 所有人都臣服于他的霸道之中,没有人敢质疑他所做的决定。 阿紫听了这话,惊的满眼泪水。她跪在地上,疯狂磕头。 “王爷,求求您饶过我吧。这一切都是盘王妃安排的,我是无辜的。我不做,会被他们杀的。王爷,求求您了。王妃,您救救我,救救我啊!” 第2327章 无功而返 阿紫泪眼婆娑,她怎么也没想到,有花飞雪这样的人物给她撑腰,她都能落的如此下场。 早知如此,她就不痴心妄想了。本以为,能上勤王的床,怀上他的孩子,她就已经成功大半了。 她也没料到,怎么会有一个男子,痴情到这种地步。竟会为了一个女子,放弃自己唯一的子嗣。 她护着小腹,除了害怕,再也想不出应对的办法来了。 她这一生,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华年看了一眼阿紫,目光微凝。她抬起头,不去触及阿紫的目光。 如果心软了,那带来的苦果,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咽下。她不是一个贤惠的人,她想要的,是绝对的宠爱。不然,她宁愿孤身一人。 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爱一个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也没有办法去看着那个证明她被人背叛的证人安然长大。 从始至终,她都不想做那个被人敬仰的贤惠之人。只想在爱人面前撒娇、耍小脾气。 她给过阿紫机会,是她自己不要,所以,怪不得她。 阿紫的声音凄厉,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少典岳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目光微冷。:孤鹰,动手。” 他冷厉的几个字,就判定了那个女子的生死。 孤鹰重新端来一碗落胎药,扼住阿紫的下巴,硬生生的将整碗落胎药给灌进去。 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阿紫的一生,伴随着那个孩子,成为牺牲品。 “咳咳……我不要,不喝!” 她挣扎着,打翻了药碗,却还是没有逃过命运的枷锁。 她匍匐在地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她抬头,恶狠狠的盯着华年,厉声道:“华年,你知道你为何不能生吗?因为你这样的女子,必定会遭受报应。无子无女不说,将来,一定不得好死!会被所爱之人背叛,下十八层地狱,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爱而不得。” 恶毒的话说出口,听的在场所有人胆战心惊。 只有华年,目光仍旧是波澜不惊的。 哪里需要什么永生永世,她只看当下。,不将自己的情绪带去未来的事情中。 能得一个少典岳溪,这一世就已经足够了。哪怕真的有轮回,真的受到诅咒。这一世所得的甜蜜,都胜过所有苦难。 少典岳溪冷眼瞧着地上的女子,诅咒?呵,他会以少典氏的血为祭奠,让天神永远的庇护华年。 他信奉天神,只在于华年有关的事情上。 “孤鹰,将她的舌头割掉,手筋脚筋挑断,扔到盘王府。”他冷冷开口,干净利落。 绝不给任何机会,阿紫的眸子暗淡下去。 花飞雪拳头紧握,他跟少典岳溪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哪怕他亲自出马,竟也没做成这件事。无功而返,跟盘王妃,还怎么合作? “花公公,本王府中还有要事要处理,就不留你在洛璃做客了,你要去参本王一本也好,还是就此偃旗息鼓也好,请自便,恕不远送!” 少典岳溪挥一挥衣袖,霸气侧漏。 他搂着华年的肩膀,离开清逸店。 第2328章 受气 花飞雪盯着两人的背影,微微出神。他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郁。他没想到,自己此行竟然会碰钉子。 就如同少典岳溪所说,这是洛璃,他即便大权在握,在这里,至高无上的还是他。就算皇上亲临,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大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盘王妃那里……”一名身着暗红色衣衫的小太监进忠站了出来,在花飞雪耳边小声询问道。 他与盘王妃是旧识,当年他得盘王妃一饭之恩,才保住了这条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 这一次花飞雪与盘王妃的合作,就是他在中间促成的,也是为了报当年的一饭之恩。 花飞雪眸子微斜,凌厉之气瞬间升起。 “算了?如今在这里丢了面子,要是真算了,咱家在月揽,也就白活了。” “先前是为着盘王妃,咱家才走这一趟。如今,可不一样了。勤王这样目中无人,皇上也是受了他不少气的。不给他一点儿颜色瞧瞧,当真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可以管束他的人了。” 花飞雪的嘴角上扬,阴柔至极。他总是那样笑盈盈的,看似无心,实则做事果断,手段毒辣。 笑着,就能将坏事做绝。当初在后宫中惹到他的人,全都死于非命。 他曾惩罚一个骂他阉贼的人,眼睁睁看着别人被活活剥下皮肉。 少典岳溪的手段,与花飞雪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少典岳溪终究是沙场上厮杀的人,杀人也是干脆利落,不会折磨别人,可花飞雪不一样。 他喜欢看着别人生不如死,喜欢看着别人苟延残喘,说出无数秘密,只为求一死。 他少时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他要让他恨的人,重新再经历过一遍。 他在折磨人中获得快感,在杀戮中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 在吃人的后宫,他令人闻风丧胆,佩服至极。 再得宠的妃子,也只能在他面前讨好卖乖。 就是皇上,也对他信任有加。 他的手段与能力,绝对不在少典岳溪之下。 天色微暗,洛璃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状态。 花飞雪拿起手帕,将嘴角的水擦干,翘起兰花指,轻笑道:“走吧,去给盘王妃传信。说她的计谋落空了,还损失了一颗棋子。不仅如此,勤王已经彻底跟她结下梁子了。” 进忠听了这话,微微点头,“大人,那我们是继续待在洛璃,还是……” “既然都来一趟了,为何不多待一段时间才走呢?勤王妃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她是会武功的,另外,派出咱们的人,重新调查华年的身份,绝对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我倒要看看,把一代枭雄拿捏的死死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花飞雪已经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考虑清楚,他的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冷淡。 他在华年身上感受到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在他进宫之前感受过。 第2329章 同一种人 他一定要搞清楚,盘王妃让他来与华年作对,到底是什么原因?肯定不止是想要拉拢他那么简单。 那些人,如意算盘打的响得很。所有资源,都必须利用到它的最大价值。 仅仅是对付华年,他的价值就完全浪费了。 “那大人,奴才先扶您回去休息吧,今天您费神了。”进忠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扶着花飞雪。 花飞雪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运功,维护住自己的心脉。阉人寿命不长,初进皇宫时,他又受了非常多的折磨,身子早已亏损严重。 另外,为了一步一步往上爬,他修习了至阴至寒的武功。这武功,虽然强大,对身体的危害却大的很。 他如今,已经快四十岁了,不知道还能有几年。他只能加快速度,将自己想做的事情完成。这样,才不至于含恨而终。 除了报仇,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老皇帝死在他前面。这不是大逆不道,是因为,他若死了,老皇帝在这些藩王手中,必定受尽折磨。 如今,在月揽朝廷中,也只有他能抗衡这些藩王一二,维持这现有的平静了。 “费不费神倒是不要紧,就是怕,留有遗憾。咱家想夜闯勤王府一趟,也不知道,这勤王府的天罗地网,咱家能不能闯过。” 花飞雪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向来不做自己能力以外的事情。 勤王的能力,他知道。今天,他与他动手,是伤了些身体的。 只怪他现在已经日薄西山,不然,也定然不会这么快就落了下风。 “大人若是想闯,那便闯就是。可以动用飞雪阁的人从旁协助,他们可是随时准备好替大人卖命呢!”进忠笑道,卑躬屈膝,敬服至极。 他是真心忠于花飞雪,他是阉人不假,可他却重情重义。 后宫之人,明明阴险狡诈,见风使舵最能使得万年船。可他不一样,他与花飞雪,是同一种人。 所以,他才会尽心尽力的追随在花飞雪身边。 花飞雪侧眸,翘起兰花指推了一下他的头,阴笑到:“就你最机灵,什么都考虑清楚了。这样,显得咱家倒是笨拙了些。” 他的语气里是宠溺,对自己这个徒弟,很是满意。毕竟,他从小就照看他,知根知底。进忠也的确如他名字一样,对他忠心耿耿。 “哪有,那人谬赞了,这些可都是大人手把手教奴才的呢。奴才也只学到您的皮毛。若是您再年轻个十来岁,整个月揽,谁都不是您的对手。这些,奴才可是都知道的。” 进忠笑道,恭恭敬敬,话语里有拍马屁的成分,也是由衷的觉得花飞雪厉害。 “好了好了,咱家知道你嘴甜。就赶紧吩咐飞雪阁的人,准备准备吧。” 飞雪阁是花飞雪专门培养的一个杀手组织,或者说是影子组织,飞雪阁一生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成为花飞雪的替身。 他们忠于花飞雪,绝不做任何逾越的事情。他们的命都是他的,如果有紧急情况,他们可以为了他去送命,绝不含糊。 第2330章 求原谅 花飞雪想要夜闯勤王府,探探虚实,光靠他一个人,肯定不可能突破勤王的天罗地网。 所以,飞雪阁就起到了作用。 他们先闯入勤王府,替花飞雪吸引注意力,声东击西,以命相护。 将勤王府扰乱,然后花飞雪才趁着护卫注意力分散之际,独自进入勤王府。 这些,是飞雪阁的杀手经常做的事情。 花飞雪安排好一切,便在洛璃的一座府邸歇下,等待着深夜来临。 勤王府,华年与少典岳溪回到房间。 王府内已经翻新的差不多,少典岳溪也将那本书放在华年可能发现的地方,等待着她自己“无意中发现”。 可眼下,那本书不是要紧的事。 今天那个阿紫,才是勤王眼下最该解决的事情。 刚回到房间,只剩两人。华年正准备与少典岳溪算旧账,可没想到,她一回头,就听见“噗通”一声。 只见少典岳溪一下跪在了她的面前,一脸的诚恳,“夫人,是我不好,做错了事。但是我发誓,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自愿的,那天打了胜仗,我喝了很多酒,一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儿。” “这才让那女子有机可乘,她穿着与你一模一样,又在黑夜,我实在是没想明白。等第二天,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懊恼不已。我曾想过跟你坦白,但是我怕你不要我,你什么性子,我最明白。我实在是怕,怕你不要我了。我不敢说的原因,就是受不了你离开我。” 少典岳溪开口,一番话情真意切,目光炯炯,没有一丝闪躲。 他拉住她的衣角,哪里还有刚刚那个威风凛凛的模样。 他跪在华年面前,一点都不觉得丢脸。 若不是为着面子,恐怕让他跪在外面,他也是愿意的。 他终究是勤王,这些年因为惧内,早就被人嘲笑了多年。可该有的面子,他还是要的。 华年听着他的解释,眼眸微眯。倒是一个聪明人,知道先认错,她必定会心软。 今日在清逸店发生的种种,她看在眼里。为了她,他可以完全舍弃自己的孩子。这样的情况,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况且,他对那个女子那么狠。这也表明了她的态度,实际上,她的气早就已经消了大半了。 只不过,就算如此,她也要好好发一通脾气。不然,心里不畅快。 “怎么,你认错,难道我就一定要原谅你?你不知道,我今日在清逸店,受了多大的委屈。我这辈子,还没想过,会有其他女子出现在我面前,逼着我喝妾氏茶。” “这些年,我虽恃宠生娇,不让你纳妾。但百姓心中,除了没有子嗣一件事,他们还是真心臣服于我的。可如今,这件事一出,他们便觉得我是妖女。是使了妖术,才让你这样死心塌地。还说要找两个道士,惩治我。这些委屈,又怎么算呢?” 华年气鼓鼓的,在自己的夫君面前,她就是这么任性。 她生气了,很不好哄的那种。 第2331章 闹脾气 她的眸子亮晶晶的,盛着月揽大地的万千星河。通透又有灵性,少典岳溪最爱的便是她的这双眼睛了。 只要那里面有几分他的模样,便能让他神魂颠倒,任由她摆布。 少典岳溪抬眸,看向她,想要起身,膝盖刚刚离地,又跪了下去。 “夫人,我是跪着说还是站起来说?”他小心翼翼的问。 没办法,他惧内,而且是心甘情愿的。 华年眸子一斜,霸气侧漏。 “怎么?跪了那么一会儿,就想站起来了?这认错的诚意,也好像不大够。” “有诚意的,夫人,我是真心认错的。别说跪这一小会儿,就是跪一天我也愿意。这不,是怕你心疼吗?”少典岳溪笑的一脸狡黠,他在华年面前的模样,与在外一代枭雄的形象,完全不符。 “我才不心疼你,今天我受了那么大的气,这会子气还没完全消呢。”华年撇撇嘴,将脸别到一边。 少典岳溪最明白该怎样哄她,他伸出手,拉住她的小手指,这是他这些年认错的标志性动作。 “夫人,不要生气了,这一次都是我的错,可我也是受人算计。你不知道,我第二天晓得这件事,差点没把自己的皮给洗掉。我讨厌其他女子与我有肢体接触。她们这样做,其实也是在恶心我,你就别生气了。” 少典岳溪的声音里带着极致的温柔。一双眸子里深情满满,讨好的模样,像极了摇着尾巴的狗。 华年仔细看着他,他也是受害者。她相信,如果可以,他一定不会背叛自己,更不会让其他女子上他的床。 这么多年,他们身边一直都是彼此。她从没有过半分的委屈,至少在感情上,她是独占他的心的。 没吃过感情的苦,对于华年而言,已经是很好的恩赐了。 在这样一个国家,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态。皇室更是如此,王府后院,与后宫无异。勾心斗角是常态,有些女子,就是在这样长年累月的勾心斗角中将自己的一生消磨干净的。 这样的宅斗苦楚,她的确从未感受过。 华年想的通,却也想闹一闹脾气。 “那你说实话,那个孩子,你当真一点都不想要?” 一个送命题出现,华年的眸子里带着期盼。 子嗣一事,少典岳溪盼望了多年。早年间,他几乎寻遍名医,为的就是能有一个孩子。 哪怕,是女儿也好。 少典岳溪听到这里,情绪激动起来:“怎么可能?我说过,不是从你腹中出来的孩子,我根本就不喜欢。我从未将那个孩子视为自己的子嗣。” “我这人天生冷漠,除了你,谁也不能让我有半分情感。其他女子肚子里的孩子,只会让我觉得心烦。” 他说的一本正经,一脸严肃。 他言之凿凿,让人无法反驳。 华年仔细想了想,也是,如果他真的需要那个子嗣,早就让其他女子生了。何必等到现在,已经过了不惑之年。 “可我大概是生不了了。” 第2332章 永远不分开 华年的语气中突然多了些许难过,她这身子,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可就在子嗣上,实在艰难的很。 早几年,她还经常吃那些坐胎药。后来,少典岳溪见她受罪,收起了自己想要子嗣的心,连苦的药也不让她喝了。 如果真能生,她也不至于那么内疚。 少典岳溪见她难过,起身将她搂进怀里。 “你若现在有喜,我也不放心。女子到了你这年纪,怀孕生子,需要十月之久。这期间,多有不适。到了生产,又要经历女子的鬼门关。我怕,你会出事。与其承担失去你的风险,还不如过好当下。不期盼着子嗣也好。我们就开开心心的,等战乱平息,我就带你游山玩水。” “有了孩子多不方便,还整日要照顾他。说不定,你为了照顾他,还会忽视我。那样,我会恨难过的。” 少典岳溪轻轻拍着她的背,说的每一句话都说道了华年的心坎儿上。 他说的话也不假,他不能忍受,被她忽视的可能。到时候,或许他会连孩子的醋都吃。 做不好一个好父亲,又何必要孩子呢? “难道你不怪我吗?”华年的声音闷闷的,隐隐带着哭腔。平日里,装的再不在乎这件事,两个人的时候,她都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的。 这里只有她的丈夫,没有所谓的勤王。 “怪你做什么?或许我命中无子,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你,死在你后面的,这样,我才不用担心我离开了,你会难过,或者被别人欺负。” 少典岳溪的声音里带着肯定,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试问天下的男人,谁能做到像他一样? 华年听了他的话,不由得笑出声来,“噗,真是嘴甜啊,你就不怕把我惯坏了?” “不是已经惯坏了吗?既然已经是事实了,还去纠结,不是闲得慌吗?我不惯着你,难道还让其他男子来惯着你?” 少典岳溪抱住她,手微微收紧。 如果可以,真想把她揉进骨血里。 死后,他们一定要葬在一起。永生永世,都不分开。 “我这脾气,哪有人会惯着我?若不是遇到你,无法生子,恐怕就早已经被休弃了。” 华年轻笑道,她感受出了少典岳溪的害怕。有些时候,她都不明白,她又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为什么少典岳溪会这么怕离开她。 难道,他有受虐倾向?喜欢被自己揍? “哪有,你真的很好。只要与你接触,没有人会不喜欢你。所以,我才让孤鹰他们守着你啊。” 少典岳溪平日里,就连华年跟男子多说几句话都会吃醋。他仿佛,过的比一个女子还女子。 记得之前华年与一个男子同游元宵灯会,气的少典岳溪怒气冲冲的找别人麻烦。 她不过夸了那男子的一句诗,少典岳溪就命人将那人作了许多年的诗词一把火给烧了。还明令禁止,洛璃不准再举办元宵灯会了。 这男人,就是一个醋坛子。 第2333章 情浓 总之,少典岳溪吃醋的事情,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只要他在洛璃,一双眸子总是滴溜溜的跟随着华年转。 久而久之,在他的纵横谋划下,她身边的人,除了护卫,连个公苍蝇都没有。 少典岳溪总是怕她被人抢走,哪怕,没人敢,他也一直小心翼翼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在他身上显现的淋漓尽致。 “爱的更多的那个人吃亏,难道你就不怕你吃亏吗?”华年很好奇,仰着头,看向他。 多年容颜未变,他在她心中,永远意气风发。仿佛昨天才成亲,甜蜜的日子刚过,实则,一眨眼已经很多很多年过去了。 他们相濡以沫已经很久很久了。 久到华年快要忘记,那个时候,她是怎么答应,入勤王府的。 “怕啊,可不是因为爱而吃亏。是怕爱而不得吃亏,好不容易能有你,我真的害怕,天神会嫉妒我。而且,就算吃亏,也吃亏那么些年了。自然要好好的坚持下去,不然,先前吃过的亏,不就浪费了?” 少典岳溪倒看的透彻。为了宠华年,从不为她逾越半分,更不让她有一分伤心。 “那万一有一天,你腻了怎么办?”华年将头埋进他得胸膛,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不安的情绪。 “永远不会腻,这个夫人可以放心。若是腻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也没资格说逆,这个的决定权,看似在她手中,实则是在少典岳溪的手上。 只不过,他从来不承认。 爱这种事,先说出口的人永远占下风。他只希望,华年能明白这个道理。 “也是,不过我说过的,要是你敢纳小妾。我就立刻收拾铺盖走人,如果心情不好的。还有可能揍你两拳。” 华年晃了晃自己的拳头,眼里一闪而过的凶狠。 她真没有想过,如果今天少典岳溪承认下那个孩子,她究竟该怎么办。 大抵是一定要分开的。 “只要夫人不伤着自己,其他的好商量。” 他最在意的是她的身子,她们还要相伴很久,所以两个人都要好好的。 “既是如此,那我相信你。”华年的声音娇滴滴的,带着妩媚,她的眉头轻挑,像极了潇洒的女子。 “这么说,夫人原谅我了?”少典岳溪喜出望外,一双眸子里,涌动着情愫。 “除了原谅你,我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愿意放我离开勤王府?”华年无奈的摇头。 这么多年了,生活得这么愉快。估计这一生,是再也遇不到像少典岳溪这样好的人了。她这一生的运气,大概是用完了,只为了遇到他。 “怎么可能放你离开?好不容易得到了你,现在放手,不是傻吗?所以啊,夫人别想了,离开我这件事,永远不要说出来。我甘愿臣服,那就不是委屈。” 少典岳溪堪称所有男子的典范。这样的性子,能有几个人有? 与他十六岁以前,完全是两个样。 他将丈夫这一个角色扮演的这样好,让所有女子都嫉妒华年。 第2334章 晚媚 华年将头埋进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刚刚所受的委屈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之前,觉得自己眼里揉不进沙子。可到现在,她终究还是舍不得。只要他爱自己,其他的,都可以退后一步再去说。 少典岳溪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样温柔。他的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错在他。虽然是被人算计,但也改变不了他背叛了她这件事。 他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在发生,绝对不让她受任何一点委屈。 少典岳溪这次处理阿紫这件事,再次刷新了所有人对他的看法。 他宠爱华年的程度,无与伦比。就连子嗣,都可以不要。 哪一个女子若再觉得,如果能怀上他的孩子,就能安安稳稳的入勤王府。那真就是大错特错了。 少典岳溪软硬不吃,一心只在华年身上。两人夫妻同心,什么歪门邪道,在他们面前,都不攻自破。 这样的夫妻恩爱之情,让所有很都惊讶,也让所有人都羡慕。 只不过,少典岳溪杀了自己的孩子这件事,如果真被花飞雪告上朝廷,恐怕又免不了惹来一场麻烦。 老皇帝估计能气吐血,父子二人,恐怕就如同仇人一样了。 盘王府内。 盘王妃一袭红衣,正在与少典岳奴下着棋。她的眉眼,流淌着温柔的笑,端庄中不失妩媚。 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也绝对是名动天下的名门贵女。 她一只手扶着衣袖,一只手将棋子落下,目光里带着浅浅的光亮。 一举一动,都是极致温柔可人。 棋子落下,原本的死局活了起来,多出了一条生路,盘王妃晚媚轻声笑了出来。 “王爷,您可是输了。” 她的声音里娇柔清脆,听的人心里舒畅。一举一动,都带着极致的女人味。 少典岳奴摇摇头,一把拉住她的手,目光始终从未离开过她的眼睛。 “输给媚儿,也是本王心甘情愿的。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才貌双全的女子。本王对这东西谈不上精通,自然甘拜下风。” 少典岳奴并未掩饰自己的夸赞,他能娶到晚媚,完全是运气好。 若不是当年华年坚决不许她进勤王府的大门,自己与她并没有今日的夫妻缘分。 “王爷谬赞了。”盘王妃笑盈盈的,带着绝对的温柔。 她总是这么温柔大气,入府多年,从未有人见她发过脾气。她温柔贤惠,又诞下两个嫡子,在盘王府的地位,坚不可摧。 在皇室子女中,她的口碑也是最好的。 谁也不会拒绝一个完美至极的女人。 两人脉脉含情间,护卫覃兰匆匆出现,他瞧见两人正在下棋,微微一愣,不知道该不该将洛璃的消息说出来。 毕竟,盘王与勤王的争夺,刚吃了败仗。盘王妃的谋算,又毁于一旦。这样的好的消息,是很坏人兴致的。 盘王妃抬眸,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迟疑与犹豫。 “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第2335章 失败 晚媚聪慧动人,只一眼,就瞧出了覃兰的心思。 覃兰抱拳躬身,一时语塞。 “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与王爷之间,并无隐瞒。”晚媚又缓缓说道,一句话,表明了她对盘王的忠心。 她做事,从来不藏着掖着。她知道,夫妻二人之间,最怕的便是生出嫌隙。与其让彼此猜测,倒不如做事大大方方的,才能更让人心安。 覃兰抬眸,恭恭敬敬的回禀道:“王爷,王妃,刚刚洛璃传来飞鸽传书,说阿紫的孩子,已经被勤王亲自灌药打掉了。” “花飞雪大人在场,都没有保住这个孩子。阿紫的手筋脚筋被挑断,已经被勤王派人送到盘王府途中了。” 覃兰简单的将事情描述清楚。 晚媚听了,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狠。 失败了?还真是遗憾!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女人送上少典岳溪的床,并怀有了子嗣,却还是没算计成功。 这少典岳溪,还真是狠毒至极。对自己的骨血,都能下这样的死手,她真是低估他了。 盘王听到这些话,眸子微眯,大抵猜到了晚媚做了什么。 “连花飞雪去都没有保住?”盘王的声音低沉沙哑,目光里流转着精明的光亮。 他的封地最富庶,与勤王也是最不对付的。前些日子,两人为了争夺地盘,大打出手,他吃了败仗。 又派人去勤王府掳走华年失败,他与勤王,早就彻底撕破脸皮,属于水火不容的那种情况。 盘王妃所做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回王爷话,的确如此。花大人出手,态度坚决,却仍旧拧不过勤王不要那孩子的决心。他说过,他的子嗣,必须从勤王妃腹中出生,他才承认。” “那碗落胎药,是勤王亲自让人灌入阿紫腹中的。另外,花飞雪与勤王大打出手,两人不相上下。却碍于是在洛璃,无法施展身手。花大人已经放出话来了,勤王残害子嗣,他必定到圣上面前去参他一本。” 覃兰干净利落的将事情描述清楚,三言两语,就让人听的透彻。 盘王心有不悦,一张脸黑的如同碳一样。 “呵,这少典岳溪,还真是谁都不放进眼里,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下毒手。为了一个地位低贱的女子,竟然可以做如此卑微的地步,真是丢了少典氏的脸。” 盘王的言语间,全是对勤王的不满。他根本就不怕别人听见,他们兄弟不和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 盘王妃见少典岳奴怒气冲冲,赶紧伸出柔荑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道:“王爷担心这么多做什么?虽然阿紫这步棋没走好。但是却让勤王彻底与花飞雪撕破脸皮,花飞雪那个阉人,是个有仇必报的。 这么多年,得罪过他的人,没有谁得到了好下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接下来这段日子,就算我们没有与花飞雪达成合作,他肯定都不会对勤王有好脸色的。王爷别太担心了。” 该担心的是勤王。 第2336章 记恨 盘王妃听着晚媚的安慰,才觉得心里畅快不少。他反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笑道:“爱妃不必担心,有你这朵解语花替本王排忧解难。本王的心,也安定许多。这次吃了败仗,耗费极大。正面交战,恐怕一时半会儿不可能。” “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让勤王府自己乱起来。我们才好趁虚而入。原本以为,阿紫怀有身孕,这颗棋子,就一定能有作用的。唉,终究是我们错算了。少典岳溪为了哄好华年,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敢杀。这样肆意残害自己血脉的人,必定是会被天神惩罚的。” 盘王厌恶的说道,他明白盘王妃安排阿紫去勤王府的目的。 少典岳溪没有孩子,又有洛璃这样大的封地。将来他死了,爵位无人继承,就只会任由别的藩王分割。 狼多肉少,他自然要先做好准备。要是阿紫真的诞下他的孩子,并且还进了勤王府,那受益最大的,就是盘王府。 只不过,这个如意算盘没打响,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晚温柔的点点头,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狠毒。是啊,勤王可真是宠爱华年的紧。事事都依着她,可如果,当年她入勤王府成功呢? 会不会,华年的恩宠就都会成为她的? 晚媚嫁入盘王府已经二十多年了,与盘王举案齐眉,夫妻和美,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可她心里,心心念念,最初想嫁的人,始终是勤王少典岳溪。 这是她一生的遗憾。 盘王府的权势和财富,让所有女子都羡慕她。可这么多年,她却还是眼睁睁瞧着盘王纳了一个又一个小妾。 庶子庶女生了一个又一个。 晚媚内心里,与华年的想法相同。她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却不敢表现出来。这样离经叛道的想法,会把她置于皇室的风口浪尖。 更何况,盘王也不会答应她的离谱要求。 她不喜欢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东西,却一辈子都在分享。哪怕盘王对她再好,都温暖不了她这颗冰冷的心。 如果,她嫁给的是少典岳溪,会不会也可以像华年一样,独占恩宠,与勤王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晚媚的眼里,涌动着些许愤怒。这一切,都是拜华年所赐,是她,斩断了自己美好的未来。 还有那个响亮的巴掌,永远像是一根刺一样,扎进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办法抹去。 “残害皇嗣可不是小罪,花大人既然决定要上报朝廷,那不如王爷也暗中相助一把?” 晚媚轻声说道,眉眼里带着笑意。她的心机隐藏的很深,哪怕是害人,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那是自然,有这样的好机会。本王怎么可能放过?皇上虽然拿少典岳溪没有办法,但是骂一骂他,给他心里添堵还是有用的。” “更何况,花飞雪也不会让他好过的。我们不如,看着鹬蚌相争,然后渔人得利。” 盘王的如意算盘打的响,企图亲眼看着勤王府跌落深渊。 第2337章 准备复仇 “王爷说得对。”晚媚开口,表示附和。 “不如王爷立刻写一道奏章,递到花飞雪手里?然后再联络朝中其他大臣,将这件事闹到最大?闹的越大,越不容易被人压下。勤王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怕犯了众怒。” 晚媚已经将计谋想好,主动说了出来。 少典岳奴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本王这就去书房处理此事。” 晚媚起身微微作揖,体贴的说道:“王爷可要小心些眼睛,来人啊,将书房得灯多点几盏。另外,去吩咐琦儿去书房侍奉着。” 晚媚将盘王身边的事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她这幅温柔体贴的模样,让盘王心里愉悦。 他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爱意满满道:“还是爱妃最懂本王的心意。时间不早了,爱妃先早些歇着吧,勤王府的事,先交给本王。” 晚媚点了点头,离开大厅。 房间里,侍女银雁察觉出了自家主子的闷闷不乐,开口安慰道:“娘娘,王爷都说了,不会放过勤王的。您就放心吧,更何况,还有那个花飞雪在呢。他在无垢城中,势力最大,与王爷联手,还对付不了一个勤王吗?” 银雁说的话句句在理,可惜,她没有安慰道点子上。 晚媚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这些。 “本宫想对付的,根本就不是勤王,而是勤王妃。阿紫这步棋,本宫算错了。没想到,勤王可以为了勤王妃,做到如此地步。还真是……” 让人羡慕,又让人嫉妒,更让人恨啊! 这件事并未打击到华年,这让晚媚觉得非常的不爽。 “娘娘,您说,勤王妃会不会是妖女。不然,勤王怎么可能对她言听计从到这种地步?她连孩子都生不了。这样的事,放在哪个女人身上,都会被休的。偏偏,勤王竟然忍下来了。” 就连银雁这种小侍女,都到了怀疑的程度。可想而知,华年在整个月揽的名声,究竟有多差。 “妖女不妖女的,我们谁也说不清楚。只不过,她的身世,绝对没有那么干净倒是真的。花飞雪少时家破人亡,可跟这个人脱不了干系。如今,勤王又开罪了花飞雪,夫妻二人,可没那么容易独善其身了。” “关于华年的真实身份,你立刻书信一封,将消息传给花飞雪。只要他知晓她的所作所为,以后勤王府,就不用我们盯着,都会不得安宁。” 晚媚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光。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涌动着雀跃。她可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勤王府腹背受敌的情况。 也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华年四面楚歌,被折磨而死的模样。 “是,银雁这就去做。” 银雁恭恭敬敬的行礼离开。 房间里,只留下晚媚一个人孤寂的背影。她的左耳听力,几乎完全丧失,这都是败华年所赐。这些年,她从未跟和女人有过任何正面接触。 不是因为不敢,仅仅是她在选择韬光养晦而已。 第2338章 收养一个吧 为了在盘王府站稳脚跟,她花了无数心思,才赢得了盘王的宠爱。 为了巩固她的地位,她不惜把无数年轻貌美的小妾,送到盘王身边。 总之,能做的一切她都做了。这才有了她今天盘王府女主人的地位,真正的大权在握。 她恨华年,毁了她的一切美梦。更恨她,竟然过的这样好。 她从听力消失到嫁入盘王府后,她的心态,就没有平衡过。 在不平衡的时候,自然要去找一些能够让她畅快的事来做才是。 她聪明绝顶,心机深沉。她相信,她一定会将华年彻底打入深渊的! 勤王府,华年与少典岳溪重修旧好。又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心过。 不管发生什么事请,两人都是拧成一股绳的,外人是无法将他们分开。 少典岳溪搂着华年,吻了吻她的额头。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一个念头,随即,他便说了出来:“夫人,我们养一个孩子吧。”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绝对的诚恳与坚定。华年身子微僵,养孩子?她无法生育,又该怎样养呢? “我们抱养一个孩子,勤王府的爵位,总要有人继承才是。更何况,只有这样,才能杜绝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少典岳溪说的在理,没有子嗣,谁都惦记着洛璃的一亩三分地,谁都想要从他的碗里抢肉吃。 他若没有孩子,爵位会被夺。将来,还不知道是谁来接管洛璃。百姓们的日子,又存在了很多不确定。与其如此,倒不如先自己养一个孩子。 华年仔细想了想,他说的对。民间无儿无女的家庭,容易被外人吃绝户。 若是寻常的富贵人家还好,勤王府不一样,他掌管着那么大一片封地,庇佑着那么多的百姓。早想让百姓过的好,就必须找一个靠得住的人继承少典岳溪的爵位。 “收养一个孩子也行,只不过,你物色好了吗?” 华年抬头,看着他的双眸,一双眸子清澈见底,让人心生荡漾。 少典岳溪想了想,吻了吻她的额头,说出几个字来:“我觉得,云容就很不错。她是你的侄女,知根知底的。而且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她继承我的爵位,想必一定能将这里管理的很好。” “百姓也放心,而且,你毕竟跟她有血缘关系。她就跟我的孩子,是一样的。” 少典岳溪的声音柔柔的,说完这些话,连同华年也震惊了。 额……衣容…… 华年不是不喜欢衣容,只是她毕竟是周生氏的遗孤。周生氏与少典氏水火不容,少典岳溪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 如果少典岳溪有一天发现自己的家产全部给了世仇的孩子,会不会发疯? 华年有些心虚,根本就不敢回话。 “怎么了?华年,有什么问题吗?”少典岳溪开口询问道。 华年呵呵两声,开始扯借口了,“其实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云容年幼,这勤王府诺大的家业交道她手里,还是多有不放心的。更何况,我不想她年纪轻轻,就有压力。” 第2239 心虚 华年撇撇嘴,她哪里是怕衣容有什么压力,仅仅是担心自己做的太过。 她是周生氏的人,当年发动无数起义,将月揽王朝的统治搅的岌岌可危,他们本应该是仇人才是。 阴差阳错成了恩爱夫妻,相护爱慕,相伴一生。她瞒着他那么多事,已经很对不起他了。 要是再让衣容继承他的爵位,那她心里可得内疚死。 “过于安逸的生活,只会让人心智衰退。云容的年纪还小,我们还可以教她。她的性子也是好的,若将来,我在你前面走。有她照顾你,我也不必太担心。” 少典岳溪的声音清亮,一句话,就暴露了他的心思,他在给华年做万全的准备。 他如今还健在,能替她抵挡着来自皇室的压力和天下百姓的责难。只因为他手握兵权,能力非凡。 可万一他死在华年前面呢? 他常年征战沙场,刀剑无眼,磕磕碰碰是常事。万一运气不好,死在沙场,华年该怎么办? 人死如灯灭,华年作为他的王妃,必定遭受各方的压力与攻击。 他不想这样,所以必须找一个靠得住有能力又有孝心的来护住华年。这是他给她找的依靠,也是后路。 华年鼻子一酸,“怎么说起这个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 少典岳溪越深情,她就越内疚,她不值得他这样深爱的。 “总要做好一切准备,云容的身子骨看起来是个适合习武的,她有能力保护你,我就放心。” “到时候,就对外宣称,云容是我的子嗣。当年你诞下她以后,身子骨受损,加上方士所说。若要保留你们母女二人,就必须将你们分开将养,而且只有十二岁以后,这件事才能昭告天下。” “他们会信的,就算不信,也没有人敢多置喙半句。” 少典岳溪已经将一切事情都考虑清楚了。他平日里追求长生之道,府中有无数方士。以方士说的话为理由,倒也还有说服力。 更何况,云容的眉眼,的确与华年有几分相像,别人也就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华年沉默,额……这样不太合适吧。 到时候衣容造反,必定需要大量钱财。除了郾城云家,就没有其他来源了。 如果她继承了勤王府的财产,那不就意味着,到时候衣容是用少典氏的钱来反对少典氏的统治。 额……百年后少典岳溪死了,在地下,应该会被他的列祖列宗给骂死吧? 这个不地道,也不道德。 “要不要你再考虑考虑?”华年开口道,语气中底气不足。 少典岳溪看向她,猜得到她在想什么。云容的身份,可能就如同他相像中的一样。可是,他不在乎。 他对少典氏皇族,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可言,他向来是不喜欢他们的。 “那你想想,如果随意找一个孩子来抱养。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万一他长大了变了一个人怎么样?这种事情,到底还是要知根知底的孩子最好。”他坚持着。 第2340章 心意已决 少典岳溪他很喜欢云容这孩子,为了护住华年,能够豁的出去。 等他真将她收养在自己府中,他便亲自传授她武功,让她强大起来,成为华年的依靠。 华年沉默,她见少典岳溪心意已决,有些无奈。 她不能这样占着他的便宜,要是他知道衣容的真实身份,恐怕会发疯吧? “算了吧,算了吧。云容这小子,那么小。又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没必要将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他,你不如从少典氏族的子弟中找出两个人来养在膝下吧。” “那样,其他藩王也不会多说什么,反正少典氏多的是不受宠的孩子。” 华年心虚道,反正衣容这身份,怎么做都不恰当。哪怕少典岳溪再宠爱她,她也不能太过了不是。 “那些孩子,多多少少受士族的影响。性情不定,另外,若我不在了,你又真的觉得他们会真心待你吗?” 少典岳溪说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华年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是。以她在少典氏皇族中的名声,看不爽她的人一抓一大把。 一个没有子嗣,就把她打入深渊,无法翻身了。说不定,少典岳溪一死,少典氏的人就会借着这个由头处理她。 想想还是算了吧。 “所以,云容是最好的选择。我不是什么善人,洛璃境内的百姓,也仅仅只是安宁而已。你心系百姓,若是她能替我做到我不能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很开心的。” 少典岳溪的脸上带着笑意,他真正做到了爱屋及乌。为了华年,他付出了太多。 只不过,这些都是他愿意的。 华年听到这里,抬起头,眼眸里闪烁着光亮。他对自己太好,好到她觉得她不配。 “你可知道云容的真实身份……” “我知道。”少典岳溪坚定得回答着,没有一丝犹豫。 华年愣了片刻,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 她知道?这怎么可能? 如果真的知道,以周生氏对少典氏的威胁,他肯定不会这样待自己。 “你当真知道?”华年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些许试探与闪躲。 “我知道。”华年再一次得道确切的答案。 她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她抬眸,看向眼前这个男人。这么多年了,她似乎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因为,在华年眼里看来,以大局为重的少典岳溪,根本不可能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对抗少典氏的统治。 男人,远比女子更狠心。 可是,华年恍惚间,却又觉得,少典岳溪能为她做出任何不合常理的事情。 她在他心里的位置,远远超过一切。 可内心里,华年却又怕自己高估了自己的位置。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对人生不敢有那么多的期待。 很多事情,她考虑到的都是最坏的情况。 少典岳溪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安慰道:“我心意已决,等过两日,便去找几个有威望的人,在祖宗面前,认定云容为勤王府继承人。” 第2341章 刺客 华年拧不过少典岳溪,只能先答应下来,等有时间再跟衣容商量。 就在二人准备相拥而眠的时候,勤王府内,传来嘈杂的声音。 “快!有刺客!保护王爷王妃!” “不要让她们逃出去!” “封锁整个勤王府。” 孤鹰手执利剑,带着护卫们很有默契的追击。 孤鹰的眸子里透着杀气,之前盘王的人闯入勤王府,让他们活着离开,都是他的错。 他受勤王恩惠,最大的职责就是为了保护勤王府的安全。 这些人是真不把他们勤王府的侍卫放在眼里了啊! 只要他稍微表现出任何一点松懈。以后这勤王府就不会有安生日子了。 他没有机会上阵杀敌,只保卫后宅的安全,这个都做不到的话,他也无颜在活在这世上了。 无数个黑衣人窜进了勤王府的后宅,他们直奔华年的卧室去。 孤鹰带着人,几乎一剑一个,将他们打的爬不起来。 “留下活口!交给王爷处置!”孤鹰的声音低沉,让听的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寒冰。 孤鹰一个飞身,挡在刺客面前。利剑出鞘,不过片刻,便沾染上血腥。 黑夜中,刺客应声倒地的声音此起彼伏,撞击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孤鹰几乎每一剑都击中了刺客的要,。杀起人来,没有一丝含糊。 可很快,孤鹰就察觉出了些许不对劲。这些刺客,的确是朝着王妃和王爷所在的地方奔去的,但是他们的行为却怪的很。 与他们交手时,他们拼尽全力。甚至,有一种赴死的决绝。 如果真是想对王妃不利,他们怎么可能这么不惜命。 就在孤鹰思考之际,少典岳溪搂着华年走了出来,冷冷的瞧着已经乱做一锅粥的现场。 孤鹰抽出身来,让他手下的人去处理现场。 “王爷。”他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 “试出他们的身手没有?”少典岳溪一脸平淡,仿佛眼前这一幕,不是在抓刺客,像是在看戏一样。 他自然是相信孤鹰的能力的。 只不过,这些人闯入勤王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倒想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他们的武功都不强,而且有赴死的决心。他们似乎在……声东击西。”孤鹰说出这句话,抬眸,眼眸里是坚定。 少典岳溪嘴角微微上扬,搂着华年的手紧了紧。 “调虎离山计,还真是有点意思。本王熟读兵法,在沙场上纵横数载,难道他们不觉得在本王面前使这种计,过于幼稚了吗?” 他的目光中洋溢着自信,今天刚得罪了花飞雪,晚上就出了这样的事。有些人,还真是沉不住气。 “既然是调虎离山之计,那背后的人,会去哪里?”华年询问道。 “还真是拿你没办法,这么笨!王府中的机密,一般藏在哪里?”少典岳溪的话里是调侃,眼神却温柔至极。 “书房!”华年说出两个字,平日里,少典岳溪处理政务都是在书房完成的。 那里,是机密最多的地方。 第2342章 旧怨 “所以,夫人,那我们去书房看一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拜访我勤王府。” 少典岳溪搂着衣容往书房处走。 留下孤鹰与这些刺客周旋。 书房里,微弱的烛光下,花飞雪看着那本泛黄的小册子,脑海里浮现处一幕又一幕当年的事情。 他服侍皇上多年,深得老皇帝喜欢。少典氏的很多传说以及故事,他都清清楚楚。 少典氏与周生氏的旧怨,他也是清楚的。 这本书会出现在这里,足以证明这里有周生氏的旧人。 花飞雪的脑海里回想着曾经的种种,一个激灵,将华年的脸颊与当年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阿瞒相重合。 随后,花飞雪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华年就是阿瞒,阿瞒就是华年。当年发动起义,搅乱月揽风云的人。 是她!竟然是她!那个阿瞒,竟然是一个女子!并且还成为了勤王妃,在这世上过的好好的。 花飞雪只觉得浑身发冷,犹如被惊雷击中一样。 他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握住那本书。,花家当年富甲一方,他十岁中了秀才,本来已经要改变花家商贾地位的。 却被突如其来的那一场起义,打断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他的父亲,被逼迫着让出自己的土地,母亲将家中地产大部分散给了那些贫民。 原本富贵的花家,彻底沦为了贱民。由于他们曾经高高在上,一朝跌落,便成了人人都踩的对象。 花飞雪仍旧记得,那个夜晚,那些贱民,以平等的口号,将他们花家搞得家破人亡的场景。 他尚且年幼,又只会读书,危难来临之际,被他的母亲藏在角落里。 他看到了那个发动起义首领的面孔,一群人称呼他为阿瞒。 他悲剧人生的罪魁祸首,花家落败,他受害净身,卖进皇宫。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阿瞒。他痛恨那个人,起义被勤王镇压以后,阿瞒便凭空消失。 他曾以为,那个阿瞒已经死了,或者永远隐居山林,不在过问世事。没想到,他竟是女扮男装。 并且,在起义失败后,嫁入勤王府,成了万人敬仰的王妃。 成为勤王的心尖宠! 花飞雪看着那本书,脑海里浮现过一幕又一幕。 这本书,足以证明华年的身份,这只有为周生氏效劳的人才会有。 他的拳头紧握,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 凭什么?世道不公,明明华年才是月揽之乱的祸因,却在一夜之间,脱离这乱世,成为受万人敬仰的王妃? 而那些无辜的人,因为她发动的起义,颠沛流离,家破人亡。 老天竟然如此不公平,将他们这些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他恨,几乎恨的咬牙切齿。 在皇宫的每一步,他都如履薄冰,这么多年,那么多个日夜,他被折磨了那么久。可始作俑者却仍然开开心心的活在这世上。 这不公平! 花飞雪恨得牙根儿都痒痒,他夜探勤王府,本想找到他的一些把柄,却没有想到,竟然找到了他的仇人。 第2343章 计谋 那个让他恨入骨髓,改变他一生的仇人。 阿瞒,也是华年。 当真是造化弄人! 花飞雪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仇人就在眼前,他更要保持冷静。 以勤王的聪明劲儿,肯定已经知道了华年的身份。他为了她,可以不顾她是周生氏的旧部下,安安心心的让她做这个勤王妃。 少典岳溪甚至连子嗣都不要,只要华年一个。 由此种种可见少典岳溪对华年的宠爱,要想对付她,一定不能硬碰硬。 而且,直接杀了华年的话,根本就不解气,死是最轻松的一件事。 这些年,他在深宫中受了多少折磨,多少侮辱。华年都必须承受十倍以上,才算赎罪! 花飞雪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狠。 折磨人的方式有千种百种,他要挑出一种让她痛不欲生的法子。 花飞雪眸子微眯,在考虑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外面传来脚步声,他瞬间回过神来。 有人往书房这边来,看来飞雪阁的调虎离山计没有起作用。 不过无妨,眼下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要准备一个周密的复仇计划,还需要很多时间。现在不要打草惊蛇,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花飞雪想到这里,将手中的烛台吹灭。他两指一捏,吹了一声。 飞雪阁的人听到这声号令,立刻像疯了一样,涌入勤王府。 他们是花飞雪的影子,只要他能活着,他们以死相搏,无所顾忌。 少典岳溪搂着华年,一步一步靠近书房。正在这时,刺客出现,将两人围在其中。 少典岳溪怕华年受到伤害,将她挡在身后。 飞雪阁的人纠缠着勤王,让他没有办法靠近书房。 花飞雪借着这个机会,赶紧将书放回原处,离开勤王府。 纠缠良久,又听见一阵刺耳的声音。 刺客们仿佛像中了邪一样,一个劲儿的往刀锋上撞。 很快,刺客的尸体便摆满了整个院子。 “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那么古怪?”华年的声音里带着疑惑,她眉头紧皱,一脸不悦。 少典岳溪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这些人都是影子,是真正幕后主使的影子。他们一生只为影子做事。刚刚他们突然围攻,应该是为了让她们的主子脱身。” “这么说,那个幕后主使已经离开了?”华年的声音高了几个度。 少典岳溪耐心的点了点头。 “晦气!竟然没抓到!要是这样,以后他岂不是随意进出勤王府了?究竟是谁这么无聊,抓到他不给饭吃。” 华年恶狠狠的说道,少典岳溪看的一脸宠溺。 “没事,我会保护你的。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入府打扰你了。另外,想要猜究竟是谁,不是很容易的吗?你忘了白天我们刚得罪谁了?” 少典岳溪在华年面前,永远是最温柔细致的。 “花飞雪?!” 华年惊呼出声。 “这人是成心想跟我们过不去是不是?我还以为他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呢!他跟盘王联手了?”华年问道。 第2344章 突然出现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突然到访洛璃,目的不可能那么简单。他一向对父皇忠心耿耿,或许此行是另有重任的。总之,我们多留一个心眼儿就好了。” “至于他们是否合作,很有可能。盘王刚吃了败仗,他迫切的希望拉拢其他人对付我。盘王是个急性子,沉不住气。可他的那位王妃,却是一个有能力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只管保护好你自己。其余的交给我。” 少典岳溪摸了摸她的头,一脸宠溺。 “好吧,不过我们赶紧去书房吧,库房可在那里,万一被他发现了,偷走什么,我们可就亏大了。”华年的眸子亮了起来,她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的,可对钱的概念还是很清楚的。 别人不可能拿走她的钱,活脱脱一个守财奴的模样。 “嗯,你先进去吧。我看能不能在这些刺客口里问出些东西来。”少典岳溪另有打算。 “那行。” 华年旋风一样冲进了书房里。 少典岳溪脸上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可在低头的瞬间,他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算计。 花飞雪出现在洛璃,绝非是偶然。盘王妃是一个会盘算的,能请得动他,必定是有什么利益合作。 他要派人去好好调查一下这个花飞雪。 少典岳溪的眉头紧皱,他得让所有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才算安稳。 这次子嗣一事,传回无垢。必定会引起动荡,他得将华年保护好,让她隔绝那些外面的污糟事。 总之,他不可能让华年受任何一点委屈。 华年走进书房,到处翻看着,瞧瞧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偷了。 还好还好,她喜欢的东西都在。 正在华年准备离开书房时,无意间瞥到垫桌脚的一本书。 她心生好奇,赶紧上前别出来一看。已经泛黄的页面显示着它的年代久远。 华年打开一看,我哎呦,这不是就是那本书吗?合计她找了那么久,这本书被拿来垫桌脚了! 华年也没有多想,这书房里的东西,材质都是最上乘的。她曾经舍不得这些东西,就喜欢随手将东西垫在桌脚。 她就是这样的随意性子,自己放的东西,永远找不到。平日里,就连闺房都是少典岳溪收拾的。 华年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一脸无奈,“真是榆木脑袋!” “应该没被发现吧?”她赶紧翻开书籍,检查一番,看看有没有被翻动的痕迹。 瞧着样子,应该是已经被垫桌脚很久了,那应该就没被发现。 华年的心落回了肚子里,赶紧将书放好,离开书房。 云石那个小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天一估计又在哭爹喊娘了。 第二天一早,华年跟少典岳溪找了个理由便离开王府。 勤王放心不下她,派孤鹰紧跟其后。 客栈里,早已一片狼藉。 苏睿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内力,一直尝试着摸索驾驭它的办法,可惜试了很多次都是无功而退。 衣容见阿紫一事解决后,就回到了客栈。 第2345章 办法 因为苏睿无法驾驭体内的霸道真气,导致他随便动一下,都能造成极大的破坏。 衣容瞧着他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苏睿,实在驾驭不了就先别急嘛。还有机会,你要是再不消停,这客栈都得被你拆了。” 衣容也是出于担心苏睿,怕他急功近利适得其反。 苏睿收回体内的真气,他是有些心急,但是这个也怪不得他。父王沐良轩到无垢后失踪了那么久,他担心得紧。 等云石治好了,他就要离开这里了。能快点儿度化真气,提升武功,他行事就方便多了。 “好吧,等一会儿我再练,云石怎么样了?”苏睿开口询问道。 衣容摇了摇头,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还没看到那个倒霉蛋儿。 “那本书还没找到,在清逸店发生了些事情。姑姑已经回去处理家事了。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快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刚刚我去见云石的时候,天一说要替他擦拭身子。我想着不方便,就出来了。” 衣容耐心的回答着,苏睿只问了一个问题,她在回答问题的基础上加上了解释,说了一大堆的话。 这种乐于分享的的感觉,让人觉得非常安心。 苏睿脑海中浮现出云石那张苍白的脸,眉头微皱,“等明日你去勤王府的时候,我一同陪你去吧。人多力量大,或许可以快点儿找到那本古籍。” “好啊。”衣容点了点头。 正在二人说话间,一个风风火火的背影闯了进来。 “衣容,姑姑找到那本书了,可累死我了。”华年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贪婪的吸收着新鲜的空气。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运动过了。 衣容见华年累成这个样,赶紧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姑姑,怎么了?跑的这样急?书找到了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欣喜, 华年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水,点了点头:“当然啊,不然我那么急做什么。之前放东西的时候,就没有规划。这不,今天我才发现之前可能被我用来垫桌子角了,事实也的确如此。” 华年说话云淡风轻的,丝毫没有半点怀疑。 衣容赶紧拿过书籍,认真的翻阅起来。 华年在一旁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这本书几载了周生大祭司当年过做的种种事情,包括先辈都是调查过的。” “像契约这样的事,牵连过大,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华年把这本书当做宝典的, 她的目光笑盈盈的,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衣容惊喜的声音:“找到了找到了。” 所有人的余光都聚集到衣容身上。 “古书上记载,契约除了成亲和砍手臂以外,还可以饮用西海灵芝熬的药水,再离开月揽。” 衣容兴奋的说道,周围却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这个方法,与前两个相差不了多少。西海灵芝是什么东西,他们心知肚明。 就连苏睿,都紧紧皱起了眉头。 怎么会这样? 那是娘亲要用的东西啊! 第2346章 残缺 衣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又拿起书仔细翻看了起来。 古籍上面的记载的确如此,需要用西海灵芝熬水喝,离开月揽以后,才能解除契约。 如果不离开月揽,寿命将减短三分之一。 “嘶……”华年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周生大祭司当年的确不地道了些。” 这一次,就连华年都不禁感慨,云家也忒倒霉了些。幸好在云石这里,他心悦衣容,要是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变心了。 “这西海灵芝岂是凡物,只有皇上和储君知晓其下落。更何况,那东西不是只有没有习武的人食用了才能起死回生的吗?怎么到这里,又有这个用途了?”华年挠挠头,表示出一个大大的无奈。 把鹿活草唤醒就已经很费脑力了,现在还要用上西海灵芝。 那东西被少典氏藏的跟个传家宝一样。外人根本就不知道其真正下落。 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西海灵芝是不是落的一个跟鹿活草的下场。 万一又是死物呢? 衣容一脸愁容,她抬眸,看向华年,委屈的眉头紧皱,“苏睿的父王已经前往无垢寻找西海灵芝的下落了,那么久都没有消息,眼下沐叔叔还不明踪迹。沐叔叔那样的人,都没有找到。可想而知,这西海灵芝,有多难寻。” “云石这身体,就算有续命丸吃着,也就只有几个月的寿命,我害怕他根本等不了这么久。” 衣容担心的完全合理,难道真的就只有这三种办法了吗? 华年最见不得衣容受委屈,瞧着她眉头紧皱的模样,心疼的紧,赶紧走过去抱住她。 “丫头,可别哭,你一哭我这心跟着难受。实在不行,就把云石送回郾城将养。反正只要不离开郾城,他的身体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若他真的不回去,大不了我瞒着天一,砍他一只手臂,用来祭祀。当年我行走江湖时,得了一本武功秘籍。就是断臂之人所习的,若他能修习成功,武功也不会比现在差。” 华年想了两个办法,就是没考虑让衣容与云石成亲,她不会逼迫她做不喜欢做的事情。 她只有这一个亲人,以后她一定要好好保护。 衣容泪眼汪汪,她想起云石那张苍白的脸,只觉得内疚不已。 云石不想回郾城,也不想断臂。这些她都是知晓的,这些日子,他一直毫无怨言的陪着她。 在内心里,衣容已经将他视做朋友。对于她而言,只要是朋友,她都一定会全心对待的。 “姑姑,这些都不是最好的办法。他是云家家主,要背负的东西并不比我少。如果解除契约的代价是让他这一辈子郁郁不得志,那我觉得,这真的很没必要。” 衣容的声音里透着真切,她过于善良,根本就不愿意用残缺的结局去决定云石的人生。 华年听到这里,也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倒也是,云家的遭遇已经很惨了。 要是他们不再顾及云家,恐怕日后他们也不会选择忠于周生氏了。 第2347章 利用 “你说的倒也不假,他那样的男子,在前二十年,都是众人敬仰的翩翩公子。真要了他一只胳膊,若不能调整好心态,奋发向上,很有可能郁郁不得志。轻则郁郁而终,重则心理扭曲,为所有人都为之害怕的人。” 华年将这些看的透彻,多少少年天才,因为一朝失误,成为让人唾弃的恶魔。 她并不是瞧不起身体有残疾的人,只是若天生如此,尚且还能有所适应。中途失去某些东西,真的会让人性情大变的。 “云石心悦你,想让他回郾城,恐怕是不能够了。天一又守在他的身边,砍手臂也不现实。眼下,也只有将希望寄托在西海灵芝身上了。 “唉,罢了罢了。事已至此,也只有将主意打到西海灵芝那里了。虽说我不懂药理,但这周生之谈上说能解除契约,那便是真的能解除的。” 衣容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眼泪流回眼里。她抬头,看向华年:“那姑姑,衣容可能明日就要启程去无垢了。沐叔叔在无垢,我们去找他的同时,正好可以调查西海灵芝的下落。” 一朵西海灵芝,维系着两个人的性命。 风水轮流转,之前的病秧子是苏睿。躺了一路,全由衣容和云石照顾着。 现在的病秧子,变成了云石。需要苏睿照顾着,只有衣容,就是照顾人的命。 华年抬眸,看着这个小丫头。十二岁,本该无忧无虑,却那么早就懂事了。 她本该是一张白纸的,却一点点被尘世给染色。她这个做长辈的,真的不够称职。 “我有个建议,你们若是自己去无垢,还不如跟着我和勤王一起去。” “衣容,今天你姑父跟我说,我们没有子嗣。为了百年后我能有依靠,也为了勤王府的家产不被外人惦记。想收你为我们的孩子,养在勤王府,继承我们的爵位。他说你知根知底,又与我有血缘关系。将我交给你,你替我养老,他也放心。” 华年说完,摸了摸衣容的头,小声嘀咕了一句:“他啊,最在意我了。” 衣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华年,惊道:“姑姑,这样不太好吧?我们……” 她是周生氏遗孤,勤王是少典氏最有能力的藩王。他们本是世仇,若是真认自己做勤王府的爵位继承人,岂不是乱套了。 更何况,她是知道事情真相的。勤王不知,若是有一天这件事败露出去,勤王会怎样想华年?会不会认为她伙同着自己,戏耍少典氏的人。 衣容顾虑着华年,他们能走到今天,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在这样的乱世沉浮中,能得到一个相爱之人有多难。 衣容虽然不懂,却也明白其中的不易。 更何况,勤王是皇子。他是排除多大的困难,才过上了今天这样安生的日子。 所有人都知道。 华年扬起一抹笑容,她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欠少典岳溪什么。可这些年,她真的有一种愧疚感。 第2348章 不得已 他对她太好了,好到让她有些无地自容。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从未有告知的想法。 他对自己,却没有一点保留。连个孩子,也不能给他留下。他顶着压力,立她为勤王妃,与皇上吵的不可开交。 被世人嘲笑惧内,也从未有任何时候与她红过脸。相比之下,她能给勤王的东西,真的一点都不多。 她欠他的,该怎样偿还?这个问题,她从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 “将你收做我们的孩子,继承少典岳溪的爵位,成为勤王府的世子。到时候,我们就对外宣称,你是多年前出生的,但是碍于天象之说,需要抱出勤王府将养。” “十二年后方能回府,以面对世人。这样你的身份就是名正言顺的,你也有机会接触到少典氏皇族的秘密。” 华年开口道,她已经将这些细微的事情考虑好。西海灵芝,非同一般,如果不能融入少典氏族中,恐怕永远也无法窥探到它的秘密。 “姑姑,外人不会信的。这样离谱的借口,只会让其他人攻击勤王府。”华年摇头,她也是一个顾全大局的。这样虽然对她有利,但是对勤王府是不利的。 她与少典岳溪没有仇恨,过去周生氏的那些仇恨,在她记忆中并不明显。 她就是在重火宫无忧无虑长大的一个小女孩儿,来到月揽后,虽然被激起某些天性,却不足以让她心怀天下。 她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找寻西海灵芝。为了不想与苏睿分开。再也没有其他理由。 华年笑了笑,摸着她的头,缓缓道:“她们攻击勤王府又有什么用?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从来不是他们说了算,是少典岳溪说了算。他说你是我们的孩子,那便是。整个勤王府,乃至他手中的军队,都可以任由你调遣。他们可以怀疑,却永远无法对勤王做出实质性的伤害。这些年,他替我挡下的风口浪尖,也不差这一件了。” “只要他想,就一定能做到。将你认作我们的孩子后,过不了几天,皇上生辰,就可以带你去无垢,将名字纳入少典氏宗碟中。少典岳溪势力最强,又有了子嗣依仗,是最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你带着苏睿进入皇宫中,可借机寻找西海灵芝的下落。这样事半功倍,远比你们像无头苍蝇一样转来的快。” 衣容注视着华年,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是良心上,她过不去。 她是在欺骗别人,利用别人。 “姑姑,姑父对你很好。我如果答应这样做,就是在恩将仇报。只要进入无垢,离皇宫近些,以苏睿的能力,我相信他同样可以想出办法的。” 衣容笃定道,她就想干净利落,正直的解决自己所面对的事情。 华年有些无奈,这孩子,真是有点缺心眼啊! “衣容啊,云石等不及了啊。难道,你真要看着他病死吗?或者是执意将他送回郾城,那样你又真的忍心吗?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第2349章 病重 “人生有太多不如意,不可能所有事情都光明磊落。这是处世之道,你慢慢会懂的。” 华年的语气里带着无奈,一双眸子里洋溢着复杂。 衣容见她如此说,仍旧坚定的摇摇头:?“姑姑,不,总会想出更好的办法的。大不了,我先将云石送回郾城,再去无垢也不迟,这是缓兵之计,我相信他不会生气的。这契约,束缚了云家百年,总要解除了对云石才公平。” 衣容的眸子里闪烁着光亮,未经尘世的孩子,总是会坚定的认为,只要她想,一切事情就可能由她掌握。 可世间的事太多,这只是其中一件。她慢慢会明白,这世上,多的是身不由己的事情。 能做到让自己心满意足,太难太难。 “丫头,你就听姑姑的吧……” 华年的话还没说完,就只见一个身影,急匆匆的闯进来。 “不好了,我家公子的气息又弱了。”天一火急火燎的闯进来,汗水已经将他的额头打湿。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焦虑。 没有了往日里平稳的模样。 “怎么了?”衣容开口询问。 “我家公子的气息已经开始断断续续了,那续命丹,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少宗主,就当我求求你,与我家公子成亲吧!” 天一的语气里带着焦急,人都有私心的。他自然偏向于自家公子,希望他能得两全其美之事。 更何况,在天一看来。衣容与云石成亲,本就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事情。 能多替云石争取的事情,天一自然要努力争取。 苏睿听到这话,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悦,不可能! 他立刻将目光看向衣容。 “我们去瞧瞧!”衣容立刻往云石的房间去。 “小优,立刻去请大夫!”华年也吩咐下去。 昏暗的房间里,烛火摇曳,整个房间朦胧一片。床上躺着的云石,已经呈现出日薄西山之势,气息微弱到,连呼吸都差点听不见了。 大夫替云石把完脉,摇摇头,无奈的叹息:“娘娘,恕草民无能,这样的情况,你们还是早做打算比较好,最多就拖个十来日,这位公子已经病入膏肓,他的病势,来势凶猛,已经是无力回天的情况了。” 大夫刚说完话,提着药箱就准备离开,连药都不给开。 这人,无药可救了。 天一的眼眶立刻红了起来。 洛璃距离郾城,也要十几日的功夫。就算真的赶回去,以云石的身子,也非得折在跋山涉水途中不可。 “少宗主,今日,你必须同我家家主成亲。你不能眼睁睁瞧着他就这样撒手人寰。他是为了你才出的郾城,他更是为你,遣散了一屋子的女眷。这样的赤诚之心,你忍心践踏吗?午夜梦回的时候,你睡得安稳吗?”天一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他承认,自己有强行逼迫的意思。 可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断手臂这样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根本就不可能实施! 第2350章 联合 总不能一直让他家公子吃亏来迁就眼前的这些人。 这世间,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苏睿听了天一的话,站了出来,挡在衣容身前。未发一言,可他的行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衣容是他的,凭什么要拱手让人? 衣容不喜欢云石,他不愿意瞧着她被形势所迫,做了自己不喜欢的事。 华年瞧见这个架势,一个头两个大。要顾虑周全,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衣容,就按照姑姑说的做吧,答应成为少典岳溪的孩子,明日我们便启程去无垢。参加皇上的寿宴,入宗碟时,进入皇宫,你们便可以去寻西海灵芝的下落了。” “没有人可以信任,你们必须自己亲自去打探,少典氏皇族重视西海灵芝,他们一定不会让外人窥探到的,明白吗?”华年拍了拍她的肩膀,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再不做决定,只会白白浪费时间,亏损云石的身子。 衣容也意识到华年提出的法子,是最有用的一个。 成亲根本就不可能,她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将就在一起的,谁都不会好过。 “姑姑……我……” “我什么我?姑姑都不怕欠少典岳溪的,你怕什么?更何况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我们夫妇二人之间,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若他将来真的知晓事情真相,也由我来承担责任。衣容,你就别替姑姑考虑了。世间没有两全其美的,这是你人生中,必须经历的事情。” 华年的语气中带着严肃。 衣容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云石。眼下,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她只能妥协,先保住他的命再说。 “姑姑,那我……同你一起回勤王府。”她咬咬牙,心一横,眼睛一闭。 华年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天一才不管他们说的是什么,总之一定要对云石有利,他才会答应也如此。 “别愣着了,就让呼延和天一留在这里照顾云石。苏睿和我们一起回王府,敲定事宜,开始行动。” 华年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快点做,省的到最后夜长梦多。 三人离开客栈后,只剩下呼延和天一一起,照顾云石。 天一瞧着床上不省人事的云石,哭得这个伤心:“公子,你可一定要撑住啊。不然,到时候可真是人财两空。” 呼延瞥了他一眼,双手抱胸,天一还真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事事都替云石着想。 只不过,未免太磨叽了一点。衣容和苏睿那性子,是肯定不会放弃云石的,他也没有必要这样步步紧逼。 事态的发展,向越来越奇怪的地方去了。 周生遗孤,摇身一变竟成了少典氏实力最强藩王的养子。 少典氏列祖列宗的棺材板板应该都要快压不住了吧? “放心,只要有他们两人在一天,就绝对不会放弃云石的。但前提是要他坚持的住,不然全都白瞎。” 呼延话糙理不糙,什么事都是靠自己。 他这命,能拖十日。 第2351章 养子 也不知,这十日内,能不能找到西海灵芝。 而且,那西海灵芝也是沐良轩等人需要的。这些东越人,来月揽的目的,未免太明显了些。 这么多年,两国都未曾建立联系。一联系起来,要的就是月揽的圣物,说出去都没人敢相信。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呼延只能坚定的站在苏睿这边,相信他们的办事能力了。 勤王府内,华年回到房间,正好碰见在沐浴更衣的少典岳溪。 她的脸色一变,立刻就献起了殷勤。 “夫君……”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媚眼如丝,伸出有些肉感的手,走近,轻轻戳着少典岳溪的腹肌。 少典岳溪心里痒痒的,她还难得如此主动。无事献殷勤,肯定有事相求。 为了防止被坑,少典岳溪表面上故作镇定,眉眼坚毅,轻轻问了一声:“嗯,怎么了。要一起沐浴吗?” 这句话一说出口,华年的脸颊上立刻染上红晕。要论脸皮,厚还是少典岳溪厚。 怎么那么露骨的话都说得出来呢? “老不正经的!”她娇嗔一句,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少典岳溪才不在乎她说的什么,嘴角微微上扬,“你那声音,我还以为你要跟我一起洗呢。怕什么?又不是没做过。” 他伸出手,搂住他她的腰肢,将脸凑近,他的鼻尖,擦着她的脸颊。耳鬓厮磨一词,用来形容现在,在适合不过了。 “你难得娇滴滴的唤我,肯定是有求于我。既是如此,自然要拿出点诚意来。不然,怎么求人?嗯?”少典岳溪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话,目光炙热。 他们之间,不管在一起多少年,从来不缺激情。 他对她,永远保持着无穷尽的新鲜感与爱意。 华年仔细想想,倒也对。既然有求于他,自然要做些什么才对。 “那好吧,那就一起洗。”华年一咬牙,一闭眼,低头就开始解着自己的衣衫。 她这动作干净利索的,倒让少典岳溪有些不适应了。 这么爽快的吗?那肯定有什么大事要求他,不会是又把他输出去当上门女婿了吧。 “哎,你先透个底,有什么事好商量,一起洗也不急在这一时!” 少典岳溪握住她的手,警惕的问道。 华年仔细想了想,也对,不能一直拖着,开口道:“就是收云容为养子的事,我询问了她的意见,她说可以。将来替我们养老也是好的,反正她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少典岳溪听到这里,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深沉。不过随即,又释怀下来。 “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这样的事,只要她同意,明日我就写奏折,递到朝廷。正好马上到皇上生辰了,带她回无垢,见一见那些臣子。让那些说闲话的人闭嘴。” “另外,也正好刻上宗碟,绝了那些想打勤王府主意人的心思。” 少典岳溪开口道,他会提这个要求,就是因为这些年太多无关的人将主意打到勤王府这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第2352章 欺骗 “那你既然答应了,就赶紧准备准备,把云容认作我们的养子吧。”华年眼眸一转,笑的天花乱坠,表面上笑嘻嘻的,实则却心虚的不得了。 毕竟,认衣容做养子,要做的事情可多得很。而且,都是对少典氏不利的。 华年用余光瞥了少典岳溪一眼,心里默默地骂自己,她真的很过分啊。 若是有一天,他知道事情真相,会不会真的把自己休了? 可别啊,那么好的夫君,若是没有了,她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华年越想越难受,忍不住伸出手,搂住少典岳溪的腰肢。 “夫君,我真的好喜欢你啊。你真的对我太好了,我好怕,有一天你会讨厌我。” 她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手上用了力,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样。 少典岳溪感受着她的力度,闭上眼,环住她的肩膀。 他这一生,所求甚少。月揽这败局,他无法力挽狂澜。他只想,护住华年一生。 若是可以,来世、生生世世,能遇见她就是好的。 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光亮,吻落在她的脸颊上。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他们的安宁时光。 “永远不会讨厌你。”他郑重承诺,掷地有声,声音余音绕梁,回响在房内。 “可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我不是现在的我呢?如果有一天,我做了让你讨厌的事呢?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欺骗你呢?” 华年抬眸,眼里一闪而过的内疚。她的拳头微微紧握,手心出汗。 她骗了他,从一开始到现在。 她是阿瞒,是那个搅乱月揽局势的人。她是华年,是那个隐瞒身份,嫁给他的人。 她是那个,觊觎着少典氏圣物的人。她甚至为了华家守护的周生氏,让衣容成为勤王府的养子。继承他的爵位,这一切,都是天大的过错。 她本不该如此的,可为了衣容,她没有办法。 那是她这世上,唯一有血肉亲情的人。她不爱这乱世,希望衣容能改变现状。 可这些,都基于背叛他。 她的心,很不好受。 少典岳溪听了她的话,沉默片刻,“只要不骗我的感情,其他的,我都能原谅。” 他吻了吻她的嘴角,目光微闭。他这性子,要是被他的父王知道,大概会跳起来咒骂他吧。 为了所谓的情爱,置少典氏于不顾。 放在很多人眼里,他是傻子吧? 可是,那又如何?他从那个冰冷的皇室中,从未汲取到任何温暖。 他本就是冷血无情之人,为了私欲,可放弃一切。 恰好,华年就是他的私欲。 “哈哈,怎么可能骗你的感情呢!我怎么舍得,我华年,一生只爱一个人。他叫少典岳溪,从始至终,从生到死,不会有任何意外!” 山盟海誓说出来,总是让人心动眼热。少典岳溪心里欢喜,一把将她抱起来,向浴室走去。 “这些话,一会儿在我耳边说给我听吧。夜还漫长,可别辜负良宵。” 他用嘴唇轻轻咬了咬她的耳朵。 第2353章 认祖归宗 耳边的酥痒,痒到了华年心里。 很快,拍水嬉笑的声音,还有女子娇软的声音若隐若现的传来。 小曼和小优听到这动静,脸颊一红,识趣的退到远处。 她家娘娘和王爷,向来如此。成婚那么多年了,几乎不知道避嫌。 府中,任何地方都可以成为他们的恩爱窝。 第二天,衣容身着一身紫色的长袍,腰带属于勤王府世子的玉腰带,出现在勤王府。 她的长发高高束起,紫色是尊贵之色,除了皇室身份尊贵的人,平民百姓,不可穿戴。她的目光带着坚毅,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的走到祠堂处。 少典岳溪身着暗红色官服,今日,他将洛璃所有臣子全部召集在一起。当着少典氏列祖列宗的面,让云容认祖归宗。 “儿臣云容,拜见父王。”衣容恭恭敬敬的跪下,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 她做出恭敬的模样,腰杆却没有弯一下。 她的目光中,透着严肃与贵重,让人欺凌敬畏之心。 少典岳溪坐在高位,今日他穿的最为正式。他抬眸,帝王霸气侧漏,睥睨一切。 “云容乃十二年前,本王与王妃诞下的孩子。当年,府中方士根据天象一说,将云容送出府外将养。一纪轮回,一切尘埃落定,才接回府中。” “此事为勤王府绝密之事,无第二人知晓。如今,本王已过不惑之年,身体不如从前,将世子接回,有心将勤王府大小事务交于他手。从今往后,见世子如见本王。一众大臣,不可怠慢。”少典岳溪开口道,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他俯视着一切,所有的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少典岳溪的一席话,引起在众所有人的反应。 官员们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勤王竟然有那么大一个儿子。 而且,让他认祖归宗一事,太过突然,让他们都没有做好心里准备。 有一名官员迟疑着站了出来,开口道:“臣恭贺王爷与世子合家团聚。只不过,认祖归宗一事,只洛璃知晓,恐怕有所偏差。皇上一直忧心您的子嗣一事,有这样天大的喜事,臣认为……” “本王已上奏,告诉皇上此事。估摸着,这会子,皇上已经知晓此事了。明日是皇上生辰,本王决定带着世子亲自去无垢,给皇上庆生。也让云容入少典氏宗碟一事,尽快落实。” 少典岳溪淡定说道,他的目光带着寒气,让其他人不敢反驳。 事发突然,他却已经将事情临时通知皇上,如此大不敬,实在过分。 可谁都知道,这些年勤王与皇上的关系剑拔弩张。他有权有势,最不将老皇帝放在眼里。 这样的事情,已是常态。他们这些下属,也不敢反对。 毕竟,他们可都是在他手下讨生活的。他们父子之间的事,还是自己去解决吧! 他们的正经主子,还是勤王。 “王爷圣断,臣等恭贺王爷阖家团聚。” 大臣们的声音此起彼伏,洛璃的安宁,依仗着少典岳溪的护佑。 第2354章 去无垢 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只能遵循少典岳溪的命令。 衣容听着这一声声祝福,心里有些震惊,少典岳溪的威慑力果然不同凡响。 洛璃之中,谁都是敬他怕他的。可在华年面前,他永远是那个体贴的丈夫。 不得不说,华年的御夫能力,她说第二,绝对不会有人敢称第一。 怪不得,月揽上下,所有女子都嫉妒她。 认祖归宗一事,简单仓促。明日又是老皇帝生辰,衣容根本来不及适应,就跟着少典岳溪一起,去了无垢。 洛璃到无垢,只需一日的功夫。云石重病缠身,昏迷不醒,受不了折腾,衣容便让呼延和天一在客栈照顾他。 等西海灵芝一事有了着落,从无垢赶回来也是来得及的。 临走时,苏睿将白飞羽替他准备的药丸全部交给了天一,希望云石能够挺到他们回来的时候。 苏睿则化作衣容身边的小厮,名小睿子,与她同承一辆马车,跟在少典岳溪的车后,一同前往无垢。 靠近无垢的地方,乱世之象减少很多。到底是天子脚下,还没有太多难民。 衣容昏昏欲睡,为了今天的典礼,她很早就起来了。 先前还能熬得住,眼下马车一颠簸,睡意来了。 苏睿瞧着她这样子,眼里充满了心疼。她终究是在慢慢成长,体验乱世中的各种人生。 他想护住她的心,终是化成了烟雨。 衣容坐在苏睿身边,头自然而然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手还紧紧握着他的一方衣角。 有苏睿在的地方,她要安心许多。从踏上这片大陆开始,他多半时间都在昏迷。让她根本就夜不能寐。 苏睿不敢变换动作,怕惊醒她。 两个时辰过后,衣容才揉了揉惺忪睡眼。她抬眸,正对上苏睿一双深邃的眸子。 一瞬间的失神,仿佛时空都被凝固。他们两人对视着,仿佛穿越千年,回到了某个时刻。 衣容一点点靠近,在苏睿脸红的时候,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苏睿,你的脸摸起来好舒服啊,肉嘟嘟的,皮肤怎么比女子还好呢?你是不是偷偷用什么东西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笑意,眉眼里是少女的娇俏。一颦一笑,都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衣容大概不知道,她到底有多迷人。 苏睿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到了耳根,他眼神闪躲,根本就不敢与她对视。 “哪有……我什么都没用。可能是最近躺太久了,不累吧。” “哦,这样啊,那让我再捏一捏。”她说罢,开始肆无忌惮的上手。 苏睿也不恼,任由她胡闹。 他的眼里虽带着无奈,更多的却是宠溺。他们二人,已经多久没这样亲密了? 好像记不清了。 离开东越以后,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两人之间,甚至形成了莫名的隔阂。 这层隔阂,让苏睿难受。 如今两个人回到了从前,倒更让他心里舒坦些。 衣容玩的不亦乐乎,笑的花枝乱颤。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掀开马车的帘子。 第2355章 礼仪 空气顿时凝固,苏睿与衣容不约而同的看向被掀起的帘子,脸上的笑容僵硬。 华年火急火燎,眼神中还带着笑意。她身后跟着少典岳溪,二人正说笑着,看向马车内。 “咳咳,我们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华年笑的一脸温柔,看向苏睿的神情都变了。果然,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衣容没有父母,她是姑姑,算半个母亲,也算半个丈母娘吧。 反正,华年是挺喜欢苏睿的。那小脸蛋白嫩的,又不像其他男子一样缺少男子气概。 这眉眼,长大了肯定是难得一见的美男。而且看起来脾气也是好的,这跟她家衣容匹配起来,不正正好吗? 少典岳溪的眸子一暗,也不知为何,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苏睿听了华年打趣的话,惊的连连后退,直接摔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失态,他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第一次变成了结巴。 “我……我……没有,我们就是在闹着玩。” 苏睿的眼神闪躲,脸色红的能滴出血来。 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怎么会突然就出现呢? “哈哈,我知道你们是在闹着玩儿啊。没事没事,别慌。我不是没说什么吗?等以后你们二人独处时,我一定先知会一声。” 华年笑嘻嘻,她就想看这两个小年轻胡闹。看着他们恩爱,她的心里都舒畅不少。 苏睿将头低下,他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这样尴尬。 衣容倒不以为意,她赶紧站起来,行礼问到:“姑姑,姑父,你们怎么来了?” “这不是马上就到无垢了吗?今晚进宫去住一晚上。宫中规矩繁琐,怕你不适应,我和你姑父提前来跟你说一声。” 华年自顾自的坐下,还拉着少典岳溪坐在旁边。 原本就不大的马车空间顿时变得窄了很多。 苏睿见状,开口道:“王爷,王妃,你们商讨事情,我就先下去了。” 苏睿正准备离开,只见华年一把拉住了他,“别啊,又没什么大事。你都听得的,更何况,云容不太稳重。你听了这些规矩,也好教一教他。” 华年根本就没把苏睿当外人。 苏睿愣了愣,瞧了少典岳溪一眼。 只见他默不作声,苏睿也识趣的留了下来。 “宫中的规矩,我记得的不太多。反正我也没遵守过多少,不过你既然是世子,就不应该像姑姑一样。我教你一些,你姑父再教你一些,可不能让我们丢脸啊。” 华年笑的明媚,手一直拉住少典岳溪。 两人的感情,所有人都能感受到。 华年开始长篇大论,说了一堆。费了不少口舌,说完后看向少典岳溪,“我能记住的就这么多,接下来该你了。” 少典岳溪点了点头,看向云容,“首先,最重要的是,入宫后,不要叫姑父姑姑了,叫父王和母妃。” 要是一没喊对,什么都暴露了。 衣容听了,点头如捣蒜。 规矩太多,她听不进去。 反而是苏睿,一直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给她记着。 这丫头,还挺让人操心的。 第2356章 打擂台 马车顺利的向无垢驶去,皇城内,老皇帝少典祭正听着小曲儿,手轻轻的拍打在桌子上。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连眉眼,都带着老年的倦怠。 他咿咿呀呀的哼着,没有平日里的尊贵,像极了一个安享晚年的老人。 他看似对一切不重视,实则是在掩饰自己的内心。 年迈的虎,失去了尖利的爪牙,他只能静观其变,以保平安。 正当他听的起劲时,一名小太监小刚子出现,将勤王的奏折递到他面前。 “皇上,今日您的生辰,离得近的藩王已经都往无垢出发了,离的较远的藩王的礼物也都到齐了,皇上好福气,王爷们都是孝顺的。” 小刚子谄媚的笑着,他将一摞奏折递到他面前,眼里始终带着讨好的笑意。 少典祭瞥了一眼那摞奏折,停下手中的动作。 “说着是来给朕过生辰的,至于是不是,他们自己心里清楚。朕这条老命,要不是花飞雪保着,恐怕早就没了。” 少典祭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重华宫之变,让他看清楚局势。他的这些儿子,比他更适合坐上这个位置,他们更加的冷血残酷。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 他这个皇位,徒有虚名而已,不过是为了制衡众藩王的一颗棋子。 少典祭的语气里带着冷漠,一双浑浊的眼眸里,闪烁着点点光亮。 在看不到的暗处,一股算计一滑而过。 这后宫中,太多眼线。他这幅颓势,就是做给那些人看的。 花飞雪离宫,他信得过的人,不过寥寥数人。就连眼前这个小刚子,他也不信。 “皇上多虑了。各位王爷,都是孝敬您的,每年生辰礼物都不落下。而且,只要距离无垢近的藩王,可都是亲自来给您祝生的。天底下,恐怕也没有像皇上这样有福气的人了。”小刚子笑眯眯的。 少典祭瞅着他这幅模样,轻哼了一声,嘴角露出了笑意:“就你嘴甜,成日里就知道哄朕开心。” “哪里是哄皇上开心呢?奴才说的可是事实啊。”小刚子回答道。 “说吧,有什么事?宫中晚宴可准备齐了?”少典祭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鸟食,喂一旁的鹦鹉。 看似是在喂鹦鹉,实则他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远处的阁楼。 那里藏着的,可是一位大人物。这些日子,如果不是以锁龙链控制着那人,恐怕这皇宫,早就被他搅的天翻地覆了。 “皇上,勤王来奏折。告知他十二年前,曾与王妃诞下过一个儿子。是碍于天象之说,才送出去养着。没让外人知道,如今天象之说时间已到。便让世子认祖归宗。简单的仪式已经举办,这一次特地带到无垢来拜见您。” 小刚子毕恭毕敬的将事情说完。 少典祭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不悦。 孩子?呵,说出去鬼都不信。这么多年了都没透露一点风声,打量着他是傻子? 少典祭握紧拳头,满脸不悦。 第2357章 鸿门宴 “拜见朕?不是来气朕的,朕就满足了。那少典岳溪的种,会有好的?那么大得的事,弄这么仓促敷衍。不知道是哪里抱回来的野孩子,不就是怕别人盯着他洛璃的一亩三分地吗?打量着朕是傻子?” 少典祭的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嫌弃。他与少典岳溪,本来就不对付。 平日里他们不像父子,更像仇人。 这些年,因为子嗣一事,少典祭不知道跟少典岳溪发过多少脾气,偏偏拿他没有办法。 当年他体弱多病,少典祭承认,是他小瞧他这个孩子了。 不然,也不至于让他成为羽翼丰满的猛虎。整个月揽,谁也奈何不了他。 小刚子听罢,低了低头,赶紧解释道:“怎么会呢?皇上,事关皇室血脉,奴才相信,勤王在这一点上,还是拿得准的。这些年,勤王府上的方士从未断过。想来也是勤王太信这个了,所以才会……” “胡说!平白无故多了个这么大的世子。你以为这孩子那么好来的?这些年因为子嗣一事,朕与他闹过多少矛盾。若他真的有子嗣送到外面养,你信不信,朕这样跟他吵的时候,他能骑到朕头上来!” 少典祭一脸不悦,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的声音太大,惊到了一旁的鹦鹉。 鹦鹉扑腾几下翅膀,想要飞走。却因为脚上拴着金链子,没飞多高就重重的落了下来。 看似富贵的东西,实则是枷锁。这只鹦鹉,就像是少典祭自己一样。 “小畜生,不消停,摔不死你。”他低低的骂了一声,目光一闪而过的阴狠。 “勤王前些日子刚和盘王争夺地盘,赢的盆满钵满。这些日子,就说自己有个儿子。,就是想让那些蠢货打消他们觊觎洛璃的心思吗?放眼望去,整个月揽,除了郾城。也就洛璃的日子太平些,他又是个惧内的,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 “多个世子,也是告诫其他藩王,不要轻举妄动。更是给他那个女人,找个靠山。这么简单的事,朕还不懂。他这次来无垢,分明就是为了来气朕的!” 少典祭提起少典岳溪,就是一腔怒火。也不怪他,有这样一个处处跟他对着干的儿子,谁也不会好过。 当初重华宫的事情,就属少典岳溪逼的最狠。他恨这个儿子,也在常理当中。 小刚子见皇上如此气恼,也不知该怎样安慰,试探着问道:“那皇上,要不下旨下去,不让勤王入宫觐见了?” “不让他入宫,他也会有办法的。” 少典祭拳头紧了紧,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他最不满少典岳溪,偏偏被他拿捏的不成样子。 “罢了,朕今晚到要好好看看,那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模样。竟然能让他心甘情愿的认下,继承自己的爵位。还有,这一次入宫,恐怕又有一些纷争要解决,花公公到哪里了?” 少典祭问起了花飞雪,大事还是他在场,他的心里才踏实。 “回皇上话,花公公正在快马加鞭赶回皇宫。” 第2358章 一触即发 “让他回宫后立刻来见朕,朕有要事跟他说。”少典祭的眸子一沉,冷声道。 他的目光中,透着些许算计。每年生辰,都是一场大戏。 他现在这幅身子,加上无垢朝廷的权力已经近乎被架空,那几个有实力的藩王,他拿捏不住。只能趁着自己还活着,瞧瞧这些小崽子们能闹出多大的动静来。 手足相残,向来是每个皇室都逃不过的宿命。他无力制止,只能站在高处,看着这些傻子一个劲儿的往这个金丝鸟笼爬。 他这一生,便是这般蹉跎过的。年轻时,他尚且能维持月揽上下的和平局面。可老了,猛虎已暮,只能眼睁睁瞧着月揽陷入战乱之中。 “诺,奴才这就下去侯着。皇上您可要小心保重身体啊,晚上的生辰宴最耗费精力了。”小刚子略带担心的劝阻道。 谁都知道,每年皇上诞辰,无异于一场内战。轻则死几个宫人,重则连朝中那些大臣也难逃一劫。 这两年还好,花飞雪权势遮天,无垢朝廷,三分之二的人都在他的旗下。 他联合着一众大臣,对抗藩王,每年的今天,都不可谓不精彩。 只不过神仙打架,百姓遭殃。今夜也是皇宫中所有奴才最紧张的时刻,生怕一个运气不好,就沦为政治博弈的牺牲品。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少典祭无力的挥挥手,目光浑浊暗淡。 他就像一个傀儡,维持着月揽残破的局势。 哪怕花飞雪护着他,也顶不了多久。 花飞雪是阉人,能活多久尚不可知。他有那么多儿子,到头来,却真真算是依靠一个阉人护着自己。 说出去,谁信? 什么骨血亲情,真的到利益面前,谁也不会在意自己身上流的是什么血。皇位之争,头破血流,当年他也是这么上来的。 他深知帝王之道,必须足够狠毒。所以如今他过的这般凄惨,他也想的通。 他可惜的是,晚年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重华宫事变,良妃已死,日子一下变得无趣至极。 可无趣也没办法,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他向来是个惜命的人,不会为任何事轻易放弃活着。 这一点,倒与那些有雄心壮志的皇帝不一样。 少典祭想起自己的处境,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罢了罢了,越说越难受。还不如好好留着精神,看一看今天这些逆子又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少典岳溪的世子?呵,倒是一个好玩儿的!这个孩子,究竟有怎样的能力,可以让勤王安心将洛璃托付给他,自己倒是好奇的很。 少典祭思及至此,将手中的鸟食全部喂给了白毛鹦鹉。而后,抬起头看向远处的虬龙阁。 花飞雪到后,就可以解决那个人了。 虬龙阁内,隔着湖水正好望见少典祭所在的宫殿。 沐良轩被几条如同手臂一般粗的铁链困着,肩膀处的琵琶骨被毒钉钉住。他的目光里透着坚毅,哪怕沦为阶下囚,也丝毫没有影响他与生俱来的霸道之气。 第2359章 好戏 沐良轩与少典岳明从死亡之地进入无垢后,就遭了算计。 少典岳明本就不是真心帮他,他为了快点儿找到西海灵芝,急功近利,忽视了身边的危险人物。,这才落到这个地步。 虬龙阁,还真是如其名一样。将他囚禁在这里十数天,每一日,都会有人来他身上浇盐水,折磨他。 可从始至终,他都没哼过一声。 他的眸子里,透着阴狠。多年玩鹰的人被啄了眼,这个教训,他会记一辈子的。 昏暗处,沐良轩的眸子一斜,就看见了同样被铁链困主的少典岳明。 想要困住他,这就是代价。 少典岳明以自己为诱饵,将他困在虬龙阁里,同样,他也难逃被困的结局。 他这性子,对少典氏还真是忠诚的很呢。 只可惜,再忠诚,遇到大事,这些所谓的手足兄弟、父皇母后,都无一人愿意给他些许的关怀。 沐良轩自从食用了重火草以后,功力大增。他的内力,在月揽无人能及。 这锁龙链,只能暂时困住他。想要杀了他,简直难比登天。 所以,才会一直把他关在虬龙阁没有处置。 虬龙阁这样的地方,除了沐良轩,还没有其他人能挺住。 一旁的少典岳明耷拉着脑袋,目光迟钝,逐渐蒙上了浑浊,他的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看起来奄奄一息。 沐良轩瞧着他这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少典岳明,今日这无垢皇宫中,似乎有一场好戏要上演呢。”沐良轩开口,声音低沉沙哑,语气轻松的,仿佛没被困住一样。 他的目光中透着点点光亮,无论是身处怎样的绝境,他都有那份自信,一定能离开这里。 少典岳明听了他的话,缓缓抬起头,眼神涣散。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艰难的抬头,从狭小的窗户看向远处。 他的父皇,正在盯着虬龙阁看。 “今日是本王父皇的生辰,各路藩王,都会来无垢替他贺寿。” 少典岳明认真的回答着。他对沐良轩等人的感情复杂的很,他在内心里真心敬服他和苏睿。可却也碍于家国,背叛了他们。 这些日子他们都被困在这里,他倒是有什么话都愿意跟沐良轩说,从来不摆什么架子。 当然,也是因为实在摆不过他。 “生辰之宴?我怎么瞧着,你那位父皇像是死人了。”沐良轩的声音里带着讽刺,听的人心里很不舒服。 少典岳明的目光暗淡下去,有气无力的回答着:“正如你所看见的一样,在月揽,最没有权力的便是皇上。他是一只奄奄一息的老虎,这些年,所谓的生辰,不过是借着他的由头。各路藩王相互试探而已。” “这就是月揽的现状,不仅民间乱,就连皇宫内,都乱的不成样子。” 少典岳明说的是实话,生在这样一个败落的皇室,他的一生,仿佛一眼就看得到头。 他的唯一寄托,他的母妃,也惨死在重华宫宫变当中。 他有些时候也会自我怀疑,为何还执迷不悟? 第2360章 旁观者 明明这破败的局面,不是他一人能扭转的。明明他的母妃,是皇上护不住,才推出来顶罪的。 明明他的所谓手足兄弟,每一个人都在相互算计。他竟然对这些人,还抱有一丝侥幸。 当真是一件好笑的事。 这些日子,每每与沐良轩一同承受折磨时,他总是会幻想,如果他不背叛沐良轩,会不会下场会比这个好一点? 结果显而易见。 “那今夜,岂不是有一场大戏可以看了?”沐良轩笑了笑,声音穿破整个暗阁。 肩膀处的鲜血,顺着衣衫滑落。他就像一条被困住的虬龙,仍旧高傲不屈。 “你若想着看戏,还不如想想自己的处境。花飞雪就要入宫了,他回来,父皇会将你交给他。在他手中,还没有任何人能活着离开。” “他是执掌后宫的人,无论再受宠的妃子,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他出手,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一死的结局。皇上就是在等他回来,不然你以为,你可以捱到现在?” 少典岳明看了沐良轩一眼,不禁担心起他的处境来。 花飞雪的手段,他最知道。当年年幼时,他曾无意间撞到过他行刑。 犯人尚且活着,他从头顶以水银灌入,活生生将整张人皮剥下来。 被剥皮的人,不会立刻死亡,他们会痛苦不停地在地上挣扎着,爬着。血淋淋的,让人胆寒。 那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后宫的狠毒,一连做了一个月的噩梦。 花飞雪的手段,让所有人闻之胆寒。 哪怕勤王、盘王势力再大,在无垢,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哦,是吗?你这样说,我倒有些期待了。你说,这虬龙阁囚住的是我二人。他如果要对我下手,你自然逃脱不了被牵连的结局。你说说,他会不会顾及你呢?” 沐良轩轻声笑道,杀人诛心。他一语,便点醒了事情的关键。 他是阶下囚,被人残忍对待,常理之中。可是少典岳明是皇子,他们二人现在被拴在一条绳上。 这锁龙链,只要有沐良轩在,少典岳明根本不可能逃脱。所以,他才会在这里陪了他那么久,也受折磨那么久。 少典岳明的脸色微暗,结局他已经猜到了。他是什么身份?良妃已死,他连最后的依靠都没有了。 他的父皇,口口声声说着要护着他。可真到危急关头,还不是同样可以将他舍弃。 他这条命,在大局面前,还真不怎么重要。 他对这一点清楚得很,所以这些日子才一直在纠结。他甚至,不抱任何一丝希望。大抵自己的一生,就只是如此罢了。 “就算不顾及,不同样能将你杀了吗?当初皇上派我去东越,不也正是这个目的吗?你死了,月揽就不会遭受到外部的侵扰了,就算是乱,也只乱在自己人手中。” 少典岳明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目光闪烁。他在逃避,根本不愿意正面直视这个问题。 “哈哈,少典岳明,你这保卫家国的心思……” 第2361章 策反 “还真是用错了地方,不是谁都值得被你守护的。”沐良轩冷冷地说道,目光中多了些许暗沉。 帝王家向来如此,他便是这样经历过来的。沐辰不是一个好皇帝,他便推翻他,自己掌权。 他从幼时就开始谋划,十几个年头,才将东越的局势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月揽的局势,可远比东越复杂。藩王割据,是不易一一击破的。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还妄想着守护少典氏岌岌可危的统治,这不是一个笑话是什么? “就算不值得,也不能让本王的家国落到外人手里。我相信,他们如果知道你的存在,一定会一起反抗的。我相信,他们同我一样……” “若是一样,那为何你在东越为他们卖命时,他们还要对你的母妃下手。如果一样,为何月揽草寇肆虐,百姓流离失所,他们这些所谓的藩王,无任何一个人站出来,想要还这乱世一个太平?” “如果真的一样,你的父皇,何至于年老后还被子里的儿子们逼迫,蜷缩在这深渊一般的后宫中,由着一个阉人保护。他们从来不会顾虑大局,他们只在乎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你以为,你的豪情壮志,你的家国大义,可以唤醒他们吗?” 沐良轩一席话,说的少典岳明哑口无言。 的确如此,他们不会改,也不可能改。 这些年,他看惯了这些人的丑陋嘴脸。盘王自私自利,勤王为了一个女子,只守着洛璃那片土地。 其他藩王,大打出手,他们都在争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说要保护自己的家国。 明明,百姓们流离失所,尸横遍野,已经沦落到以同类为食得地步了。明明,这片大陆已经满目疮痍了。 可他们还是不醒悟,或许不是不醒悟,是看着这些伤痛于感罢了。 “你不要挑拨离间。”少典岳明憋了半天,只能无力的反驳。 他知道,沐良轩是在劝他。可他不会轻易被控制,既然已经决定将他引入虬龙阁,就该赶尽杀绝才是。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哈哈哈,挑拨离间这个词用的好。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在你眼里都成了挑拨离间了。可想而知,你自己心里是如何想的。眼下,你改主意还来得及。不要为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误了自己的性命才是。” 沐良轩的笑声响彻整个大殿,在这样的环境下,很是瘆人。 “你还是考虑考虑自己吧,你想要的东西,一定得不到。珍惜你最后活在这世上的时间,没有多少时日了。” 少典岳明冷笑连连,随即将头转到一边。 “我相信,苏睿会把我救出去的。”沐良轩的眼里闪烁着自信。 他肯定道,对苏睿,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这个儿子,可比月揽皇上那么多儿子加在一起都管用。 少典岳明想起苏睿那张稚嫩的脸,不得不说,他的确有那个能力。 精通奇门遁甲,很早便上过沙场。这样的孩子,是希望。 第2362章 等待 苏睿聪明绝顶,武功也是极好的。可再优秀,这于他而言是一个陌生的国度。 这是月揽,不是东越。少典岳明相信,再又本事的人,也无法在别人的地盘上兴风作浪。 “可这里终归不是东越,你是何等人物?不照样被锁龙链困在这虬龙阁中。他终归只是一个孩子,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会不会可笑了些?” “你们已经失去联系那么久,也没听到他的下落。勤王消息灵通,早就已经知道你们到月揽来了。说不定,他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少典岳明说的在理,他带着沐良轩他们前往月揽的时候,就曾经偷偷的给月揽的人报过信。 他们的行踪,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放心,肯定不会的。他可比你父皇的那些孩子有用。以他的能力来救我,绰绰有余。我有后路可退,苏睿不会弃我于不顾。可你呢?你确定,要给我陪葬?你所谓的那个花飞雪,想来与你也是不对付的吧。你的母妃的死,恐怕少不了他从中推波助澜。你说,他会不会害怕你记恨他,将你斩草除根呢?” 沐良轩这语气,赤……裸裸的是在暗示少典岳明。 极端环境下,意识最为薄弱。他陪着自己受了这么多天的折磨,精神涣散。 恐怕心里,早就对自己的生死担忧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少典岳明还有杀母之仇未报,他自然是不甘心如此的。 天下之人,皆是如此。有了牵挂,便想继续活在这世上。 “你闭嘴!不可能这样的!”少典岳明怒了,一张眸子染满猩红。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沐良轩说出来的时候,他却还是忍不住愤怒!凭什么,他不信! “哈哈哈,竟然还有力气吼出来。那说明,折磨的还不够。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是你的侥幸有用,还是我的猜测准确。” 沐良轩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正在这时。、,虬龙阁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几名太监提着盐水进来,冷冷的看向二人。 “外面听着这里面闹得很,想来你们都还有力气说话呢。既是如此,就说明惩罚的不够。来人啊,把今日的东西给泼上去。” 太监的声音尖细,听的人心里不悦。 话音刚落,几桶盐水就往他们身上泼了过来。 锁龙链有一个神奇之处,只要被困住的人,一人被勒紧,另外一人也难逃一劫。 盐水泼在沐良轩身上,也会随着锁龙链,慢慢渗透到其他被绑住的人身上。 这一次的盐水中,还被掺杂了火蚁。这种蚂蚁有毒,可钻入人的伤口处啃咬,让人痛不欲生。 沐良轩感受着蚂蚁啃食他的肉体,眉头紧皱,拳头紧握。一双眸子,如同困兽一般。 火蚁顺着锁龙链,爬到少典岳明的身上。只片刻,整个虬龙阁就响起了惨叫声。 “啊啊啊!这是什么!狗奴才!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少典岳明的声音里透着嘶哑,他算错了这些人。 第2363章 也没放过他 火蚁的毒性不至于将人毒死,却能让人如同万蚁噬心一般生不如死。 这种毒,是用来逼供的,前几天并没有使用。 沐良轩咬住牙,青筋暴起。他动用内力,抵挡这种钻心蚀骨之痛。就算如此,他也回过头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少典岳明。 才这般就受不了了,这样接下来可不好玩儿了。 那个他们口中的花飞雪,手段肯定不止于此。 太监见少典岳明疼成这个模样,面面相觑。他毕竟是主子,而且还抓了这样一个大人物。 也算是有功,如果不是沐良轩使诡计,他也不会被关在这里。 只是这锁龙链就是如此,只要被锁住的人,所承担的疼痛都是相互的。 为首的大太监见少典岳明疼成这个样子,心里暗喜。这是他该受着的,良妃当年受宠的时候,可没少给他们这些阉人受气。 他们的命在良妃眼里不值钱,如今也沦落到她的儿子偿还了。 “王爷,不是奴才不想救您。只是这锁龙链你也是晓得的,这些天,从这位爷的口中什么都没问出来。皇上下令,要让我们不顾一切代价的追问。奴才们也没办法,只能让您先受着了。等成功了,奴才自会禀报皇上,让他给您记大功的。” 太监微微捂嘴,一脸嫌弃。 宫中的人,皆是如此,拜高踩低。 在他们眼里,少典岳明无权无势。又远离月揽那么久,他身边的势力早已被架空。这样的主子,善待不善待的,也没什么用。 少典岳明咬着牙,汗水打湿他的青丝。他拳头紧握,恨不得将这些阉人统统杀了。 竟然敢这样苛待自己,当真是找死! “父皇下的旨?旨意何在?你得拿到本王面前,本王才能认!你们这些狗奴才,惯会见风使舵的。本王是主子!你们这般虐待主子,是谁教你们的?” 他咬着牙说出这些话,早已没了平日里清贵的模样。这些天陪着沐良轩受的折磨,已经够多了。 他真的不想再继续如此了! “王爷这是哪里的话,可不是奴才们想要苛待您。这是皇上的旨意,更何况,我们惩戒的是这个外邦人。您可不要会错意才是,是非颠倒,这样让奴才们可不好交代。” 太监将所有责任全部推到了皇上身上。 宫中熬久了的人,心里多少有些变……态。他们喜欢看着别人被折磨的模样。更喜欢,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主子,被他们踩在脚下。 任何一位主子败落,看他们笑话的除了宿敌,更多的就是他们这些宫人。 这吃人的皇宫,在这里待久的人,大多数都不正常。 “你们找死!本王一定要禀告皇上,让他把你们碎尸万段!你们找死!不怪本王!” 太监听着少典岳明的怒骂,也不想掩饰了,他轻轻翘起兰花指,尖声道:“王爷,这可不怪奴才们。这些年,死在良妃手中的太监,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您可不知道,良妃的手段,比我们残酷多了。” 第2364章 可笑 第2364章可笑 “死在良妃手上的宫女也不在少数,这后宫中,谁看在良妃的所作所为上,不踩您一脚呢?您要怪,就怪良妃平日里作恶多端吧。这可怨不得我们,奴才的命也是命,阉人的命也是命呢。” 太监说完这话,笑了起来。笑声凄惨,带着些许得意。他总算报之前的仇了,没想到有一天少典岳明还能落在他们的手里。 少典岳明死死咬住牙,一双眸子染满猩红。 “本王到底也是皇子,你们就不怕我出去以后,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吗?” 太监瞥了少典岳明一眼,捂着嘴,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遮掩。 “王爷您真会说笑,您在这里困那么多天了,可曾瞧见过皇上来看您?” “跟您锁在一起的,可是一位人物。如果想要杀了他,您也是要跟着陪葬的。这锁龙链,嗜血必嗜双人的。您恐怕不知道,在皇上心里啊,早就已经将您舍弃了。这怪不得咱们,要怪,还是怪您没那个命。” “哦,对了,皇上还说。一定不要轻饶了这位爷,咱家想着,这不是就说不要轻饶您吗?至于您说等你出来,要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如果当真都有那一天,我们这些贱命,也只有熬着了。毕竟,您是主子对不对?” 太监说完,目光里透着光亮,那是在别人折磨中感受到的痛快。 仿佛这一刻,他的身心都跟着畅快起来。 这就是他们的一生,得过且过。 若不是这些年花飞雪执掌后宫,权势渐盛,他们这些太监的地位,还得不到这样的提高。 仗着花飞雪的势力,他们总算能在后宫中抬起头来了。 少典岳明死死的瞪着他们,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拆骨吞食。 他早就知道这后宫的奴才,都是一个德行。平日里,他并未与他们结恶。至于他的母妃,她不过是训斥过几次,让他不要跟着这些太监混在一起。 而那些所谓被杀的太监,不都是因为犯错了才被宫规处置的吗?明明都是他们的错,如今,却成了他母妃一人是个蛇蝎心肠了。 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只要本王有一息喘息的机会,必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王爷可别瞪着咱家,我们都怕的很。至于有没有喘息的机会,等花公公回来后,您再跟他说吧,或者,等着皇上来瞧您,您向他告状也不迟啊。” “这些火蚁好像不够,这位爷哼都没哼一声,来人啊,多加一点。可别违背皇上的意思,今天晚上可有大事呢。别惹恼了皇上,我们可都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太监笑着,又洋洋洒洒的向他们身上泼着混有火蚁的盐水。 “啊啊啊!”少典岳明忍不住,仰天长啸。他死命的挣扎着,想挣脱锁龙链。 可锁龙链,却随着他的动作,越勒越紧。 锁龙链,从来没有放过一个人,从始至终皆是如此。 少典岳明整个人脸色苍白,仿佛要死了一般,让人胆寒。 第2365章 牺牲品 一众太监瞧着他这个模样,纷纷捂着嘴离开暗无天日的虬龙阁。 少典岳明被勒得喘不过气,他急促的呼吸声回响在虬龙阁中。 仿佛下一秒,他就会被勒死。 沐良轩见状,动用内力,主动挣着锁龙链。锁龙链像是可以感受到人的力气一样,开始向着他收紧。 少典岳明在这个空隙处,争得一口喘息的机会。 沐良轩脸色憋的通红,却仍旧饶有兴致的瞧着少典岳明,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眸子里,带着讽刺。仿佛再说,你瞧见没有,我说的没错吧。 沐良轩懂得克制,在锁龙链收紧后收回内力。虬龙阁内,只剩火蚁啃食皮肉传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少典岳明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他耷拉着脑袋,脑海里不断回响起他的母妃说的话。 他建功立业的那一天,就是他们母子二人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他自认为,自己的母妃是一个安分的人。没想到,在他不知晓的地方,她竟然做了那么多错事。 原来,这后宫中,没有所谓的至纯至善之人。原来,所有人都在践踏他人的骨血。一步一个血印的踩上高位。 在获得至高无上的恩宠的同时,都结下无数仇敌。 每一个人,都想把对方拉下水,坠入无底深渊,如今他算是体会到了。 他的父皇所谓的疼爱,不过是利用。 这种局势下,要舍弃他,根本不用多想。 沐良轩见他沉默,开口问到:“怎么,还在抱有侥幸?这些天的局势,我都看明了了。就你,还在奢望着你那位父亲会顾及你。” “若真是顾及你,大可将我关到另一个地方。把你当初虬龙阁,可是呢?事实摆在面前,你所谓的家国情怀,还能够支撑你吗?政治的牺牲品,从来不会被重视。你明白吗?” 沐良轩嘴角上扬,脸上带着笑意。他始终云淡风轻,明明他遭受的痛苦,不比少典岳明少,可是他就是这样沉得住气。 少典岳明抬眸,他的目光中,闪着凶光:“你闭嘴!牺牲品又如何?只要能杀了你,我心甘情愿!” “真的心甘情愿吗?可不见得,你瞧着,那水榭台上,今夜将会发生一件大事。你瞧着那些人,在你面前演戏。踩着你的尸骨,不顾这月揽之乱,你又甘心吗?” “你除去了我,只不过是替他们扫除障碍而已。可是,她们谁又记得你?你的母妃在宫中得罪过不少人,说不定你死后,连具完整的尸体都不存在。你若觉得值得,那我也无话可说。毕竟,你的心胸,确实令很多人佩服。” 沐良轩一字一句,句句诛心。 每一个字,都精准的敲击着他最脆弱的神经。这天下,要太平,要牺牲的人,很多。 有一些死了,会被人永远铭记。可有的人,死在了阴暗处,死在了光明前。根本就无一人知道他们究竟付出了多少。 这就是皇室常态,沐良轩经历过,甚至,比少典岳明的感触更深刻。 第2366章 肮脏 当年他独自在雪地里跪了几天的时候,就明白,皇室到底有多冷酷。 那几天,他看遍了世间的人情冷暖。他高高在上的父皇,为了自己的皇位,不顾父子之情。生生让他的母妃暴毙在冷宫中。 他那时便明白,依附于任何人的盛宠,都不及自己手里有权有势好。 他蛰伏多年,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厉王。他的父皇,才不敢随意处置他。 少典岳明有善心有大意,但是格局太小。只囿于无垢深宫中的权势,无力应对自己的那些手足。 今夜这戏台子是搭起来了,可他却只能以自己的命吊着自己,亲眼目睹那些藩王如何在后宫中为非作歹。 这样的情况,未免太好笑了些。 少典岳明听了沐良轩的话,低下头,脑海中闪过一幕又一幕。这些年,他在后宫中吃来那么多苦,因为母妃无权无势,到了弱冠之年,都无法划分到封地。 偌大的月揽,竟然无他的容身之地。 是当真没有吗?还是他的父皇,只是为了利用他。他对少典祭言听计从,事事为他考虑。 他便将自己扣押在这深宫中,消遣无尽的孤寂。 到最后,所有人都对他们母子群起攻之。为了保全他的性命,他的皇位,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母子二人舍弃出去。 这样的心,还当真是一位冷酷的帝王该有的。 他在顾虑月揽的未来,在东越制造动乱的时候。这些人在这片富庶的土地,争夺抢掠。 完全不顾及少典氏的统治能维持多久。 他本已经真心诚服沐良轩,可到最后,却又选择背叛。将自己困在囹圄之地,任由这些低贱的奴才侮辱折磨。 沐良轩说的对,他就是一个傻子。 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少典岳明抬起头,通过小小的窗户,望向对面那个水榭台。那只白毛鹦鹉,扑腾着翅膀。无论它的翅膀再有力,它也飞不出禁锢自己的牢笼。 从一开始,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要想彻底斩断这悲剧,要么自废双腿,要么以死相祭。 或者,就甘愿做皇权手中的玩意儿。让你飞,扯一扯手中的绳子,又让你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真的要做这样一只鹦鹉吗?性命与前程,全部交付给从来不在意他的皇室? “好戏?呵,哪有什么好戏。每年皇上生辰的时候,都是一番血腥的厮杀。今夜从皇宫中抬到乱葬岗的尸体,恐怕没有成百也有几十。各路藩王会借此机会,相互撕咬对方安插在皇宫中的眼线。那个花飞雪,也不会放过这样一次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 “表面上一片祥和,歌舞升平。其实所有人的性命,怒岌岌可危。皇宫中的杀戮,无时不在,皇上也不过是个傀儡。那只猛虎,被鹰啄瞎了眼,早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至于其他藩王,张牙舞爪,不过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实力。让其他人都不要轻举妄动而已,繁华背后的腐败,才更让人触目惊心。”少典这位皇子冷冷的说道。 第2367章 看戏 少典岳明抬眸,看向沐良轩,瞳孔涣散,虚弱无力。他强行扯出一抹微笑,像是在自嘲。 “就像你说的,他们在那里争夺权势,我却只能看着,让他们踩在我的骨血上,争权夺利。你说,我该有多可怜。” “他们之中,会有人记得我吗?记得我是为了月揽的安危,只身一人前去东越,保住月揽不受外敌入侵?还是,他们早就已经忘记我这个人的存在了。只记得这后宫中,一个籍籍无名的皇子。母妃作恶多端,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少典岳明的声音中是无尽的凄凉,他看透了自己的结局,却仍旧执迷不悟。 他也不知,在这后宫中,他是如何养成这性情的。明明,想要活下来,过得好,就要比任何人都要冷酷自私的。 明明,他的一生,不该如此的。 要么彻底被人遗忘,要么一鸣惊人。如今,他卡在这中间,上不上下不下。只能在这阴暗的虬龙阁,等待着自己悲惨的命运。 他甚至,还不如沐良轩。 以苏睿的性子,只要知道他被困住,就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救他。 皇室并不是都冷酷无情,像沐良轩与苏睿这样的父子情,世间罕见。他这一生,只敢抬头仰望,根本奢求不来。 沐良轩听着他的话,抬眸,借着琉璃屋顶,看向天空。星辰点点,这月揽,景色果然不错。 若是早一点了解这个地方,云翳大陆的人,恐怕早就按捺不住了。 “所以呢?你是准备乖乖等待着月揽皇室审判你的性命?还是挣扎着往上爬,向死而生呢?” 沐良轩说完话,看向他,目光里带着期颐。 这么多天,再坚强的意志,也被人心给消磨干净了。他期待,看着他选择背叛的那一刻。 少典岳明知道沐良轩话中的意思。他再次选择沉默,注视着那个狭小的窗口。 “今夜有好戏登场,期待我说出那句话,不如先看一看这场戏是做何演。说不定,有转机呢?” 他还是没有彻底死心,他被困在虬龙阁的消息,已经命人传出去。 他用他母妃留给他的最后一块玉佩,交给那个小太监,只为了传出他在虬龙阁的消息。 他想看看,那些人,究竟有几个记得住他所做的一切。 他是为了少典氏而战,只要有一两个皇子支持他。他所做的一切,他不算被辜负。 沐良轩听到这里,笑了起来。一双眸子里满是明朗,人啊,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动物。 明明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结局了,却还是要执着。 也对,若不是自己彻底死心,就算暂时选择与他合作。也保不齐那一天,他又选择背叛。 也罢也罢,他还等的起。 苏睿这小子,不知现在在哪里,应该已经猜到他被困住了吧? 还有衣容那丫头,回到故国,会不会又生出眷恋的心思呢? 月揽的乱世,他尽收眼底。一路来,他解救了无数被奴役的女子。 这些触目惊心的画面,他在东越从未看过。 第2368章 宴会前夕 想来这乱世,总要有人出面拯救才行。说不定,正如周生氏预测的那样,衣容才是解救这乱世的唯一希望。 另一边,衣容等人的马车驶进无垢。夜幕降临,星河密布。 无垢城有了别样的生机,女子穿着大胆奔放。一袭红纱,裹着酮体,露出纤细的小蛮腰,随着古乐翩翩起舞。 这里是太平盛世的模样,每一个人都笑的肆无忌惮。 她们舞动在银河下,仿佛无垢以外的乱世,与她们毫不相干。 衣容好奇的掀起帘子,看向马车外。被眼前的一幕幕吸引,她的眸子里,映着万千灯火。仿佛这才是月揽真实的模样。 那些乱世,不过是浮云。 华年握住她的手,耐心的在她耳边解释道:“当年,这世道还未乱的时候。月揽境内,都是这样的场景。这里的人活得自由自在,百姓安居乐业。月揽的包容性极强,融合了周边各族人民的特色。当年鼎盛时,万国来朝。是当之无愧的天朝上国。” 华年说话间,目光闪烁着光亮。她也曾见过繁华盛世,所以自然眷恋月揽的好。 这些年,如果不是藩王割据,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而且,这乱世之因,也有她的一部分原因。 当年的起义,就是扰乱盛世的一个导火索。只不过,那个时候月揽已经过了鼎盛之势,开始走下坡路了。 衣容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惋惜,大抵是故国难舍,她虽然从未在这片土地长大过,却对这里有着奇怪的情愫。 有些东西,流淌在骨血里,是不可能被剔除的。 她也想看看曾经的太平盛世,也想看一看,她的父辈用命守护的繁荣国度,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苏睿也看向外面,车水马龙,街道与建筑,极具特色,竟然要比长安还气派几分。 这里的女子,喜欢佩戴金饰。她们的额角,喜欢佩戴鲜花。她们的生命,就如同鲜花那般耀眼。 隔海相望的两个国度,不管在风土人情还是文化传播上,都大不相同。 如果能早一点深入了解月揽,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呢? 正当几人看着街景时,远处出现无数辆金碧辉煌的马车,每一辆的目的地都似乎相同。 衣容瞧出了这点,开口询问道:“姑姑,那些是其他藩王的马车吗?” “嗯,宫中的宴会即将开始,他们都在去皇宫。” 华年点了点头,目光中一闪而过的阴郁。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不知皇宫,要被鲜血洗刷过多少次。 藩王们各个都在准备着,显示自己的实力。一年过去了,又有多少辉煌不倒呢? “他们看起来都好富贵啊。”衣容不禁感慨道,她就是这性子,瞧见什么,只会说实话。相比他们坐的马车,就要低调许多了。 “这就是向外人展示他们财富的时刻。从入无垢那一刻起,无声的战争就已经打响,没有人会放弃这样好的机会。”华年讥讽的说道。 第2369章 接待 不管藩王管辖的封地有多乱多穷,他们出现在无垢时,永远是那样光鲜亮丽。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用来形容当下的时局,再合适不过。 衣容不太理解,少典氏皇族的行为做派,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明白的。 “马上就要入宫了,到时候你看到会更震惊,我第一次入宫的时候,嘴巴就没合拢过。只不过……” 华年犹豫片刻,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担心,皇宫的金碧辉煌会让衣容震惊。那杀戮呢?会不会吓到她? 今夜就是皇宫的杀戮盛宴,皇上身边藩王的眼线,会被各方藩王清除的一干二净。 后宫中眼线太多,势力交错,谁也不想谁高过谁。所以只有每年抓住这个机会,清洗一遍。 皇宫中除了酒香,更多的是血腥味,权力总是建立在杀戮之上的。 衣容被保护的很好,她看到的许多东西,只是这个乱世病态的一角。 华年深感可惜,衣容初到月揽,只瞧见了乱世,没瞧见月揽最繁华的状态。 “只不过什么?”衣容追问道,目光中闪烁着好奇。 华年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思索良久,才吐出两个字:》“真实。” “你会看到真实的皇室模样,也会瞧见人们的勾心斗角。今夜谁都是杀戮的主宰者,那些死去的人,不过是垫脚石。就连皇上,也只是傀儡。” 华年的声音里带着沉重,她只能这样描述。尽管其中的险恶,她还没有表露出十分之一。 “所以,云容,无论看到什么,一定要沉住气。好好躲在我与你姑父的身后。另外,一定要表现的沉稳霸气。” “你不再是那个普通人,而是勤王府的世子。是继承勤王爵位的人。如果你表现出任何的懦弱与犹豫,在将来,可能会被那些人当成好欺负的。将勤王分食殆尽。你明白吗?” 华年语重心长,只有强者才会被人尊重。只有手段狠辣的人,才会令人忌惮。 向来如此,没有其他准则。 “杀人的时候,要干净利落,明白吗?”华年又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让衣容瞳孔地震。杀人?为何要杀人?不是宫宴吗?不是生辰宴吗? 杀人,是不该出现的啊! 华年瞧着她如此惊诧,心里不免得担忧。她只能尽力给衣容撑着,这些都是她以后要经历的。 勤王府世子的身份,不同凡响。她只能提点,不能多嘴。 少典岳溪在一旁听着二人说的话,结束自己闭目养神的时间。他微微抬眸,眼里一闪而过的凶狠,“她尚小,有些事处理不来。我会替她处理她只管在一旁好好学就是,何必将事情说的那么严重?” 护短而的少典岳溪,不是一般的霸气。以前带华年入宫时,他便是这样说的。 如今同样的话,他又对着云容说了一次。 可见他已经真心将云容视做自己的孩子了。 “只要沉住气,剩下的交给我便是,你姑姑也没处理过多少这样的事。” 第2370章 冲撞 少典岳溪说完,还刻意去瞧了华年一眼。眼里的宠溺之色尽显,他不喜欢让她去做太多事情。 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他想让她自由自在的。 只是云容这里……华年说的倒也没错。 将来终究是她要执掌大局的,表现的太过懦弱,容易被人欺负了去。 不过无妨,这只是第一次入宫。 “这是云容第一次入宫,先见识一下真正的豺狼虎豹。不必急着学那么多东西,将来还有很多机会,一切就看姑父怎么处理就好。” 少典岳溪将爱屋及乌这句话发挥到极致,他的目光闪烁着点点光亮,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 “好吧。”华年耸耸肩,她是衣容的亲姑姑,如今倒用不上她了。 吃醋。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路上,外面传来各种各样的叫卖声。 正在苏睿等人闭目养神之际,一声惨烈的马叫声划破天际。 “吁……” “嘶……” 花飞雪一袭红装,戴着高帽,一双眸子里透着讽刺与清冷。他骑着马,横挡在勤王府的马车面前。 只差一寸,就撞在一起。 马车内,突如其来的停顿,让华年腾空而起,头险些撞到。少典岳溪眼疾手快的抱住她,伸出一只手护住她的脑袋,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哪个找死的,敢冲撞他们?? 衣容也被惊到,瞳孔微微放大。还没来得及说话,苏睿就已经拉住她的衣角,稳住她的身子。 苏睿眼光看向窗外,只见花飞雪笑着看向他们,眼里的挑衅意味十足。 光是凭气场,苏睿都能认出这个人绝非善类。 少典岳溪怒了,直接放出一支飞箭,朝着他袭击而去。 花飞雪一个转身,夹住夹住箭柄,笑的阴柔至极:“勤王怎么发那么大的火?这畜生不听话,也不是咱家能够控制的。勤王殿下何必与一只畜生过不去呢?” 他翘起兰花指,声音尖细。敢冲撞勤王的马车,在月揽,绝对没有第二个人。 华年冷眼瞥了他一眼,高声道:“我们哪里是跟畜生过不去,我们是跟你这个阉贼过不去。那么宽的路,你偏偏挡在我们马车面前,当真以为勤王府好欺负?难道清逸店的教训还不够吗?” 华年的声音冷冽,没给花飞雪一点面子。 花飞雪始终带着笑容,他斜眼瞧了一眼马车中的人。缓缓开口道:“听闻勤王府的小世子这一次也要入宫?勤王当真是好手段,那么快就找到继承爵位的人了。只不过,咱家好奇,这小世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怎么样。” “可别到时候被吓的屁滚尿流才是。怪不得在清逸店这位小公子这般袒护勤王妃,原来是有这样的渊源啊。” 花飞雪的目光中,闪烁着点点不悦。小世子?呵,将养在府外的孩子,说出去鬼都不信。 这一次入宫,他必定让勤王府颜面尽失。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好戏,还没登场呢。 衣容的眼眸一沉,沉着冷静,霸气侧漏。 第2371章 没新意 她不是软柿子,她身上流淌着的是周生氏的血。衣容知道,温和的脾气,在他们眼里会被称为软弱。 所以,她尽量表现出冷厉的一面,绝不让任何人轻视勤王府。 “怎么?花公公对此有什么异议吗?哦,也对,花公公是不能生育之人,自然体会不到被孩子维护爱戴的感觉。” “你不过是个奴才,花公公不该冲撞勤王,毕竟你不配。”衣容的声音里透着冷淡,一举一动之间,突然没了小女孩儿的娇柔。 人的转变,总是一时之间的。她将少典岳溪的话记在心里,面对豺狼虎豹,不可表现出任何的畏惧。 不然,就会被人拆骨入腹。 花飞雪冷哼一声,用鼻孔出气。正在这时,烟火绽放,照亮整个大地。 绚烂的烟火,配合着无垢的繁华,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可这些美好,在少典氏的眼里,就是已经拉开序幕的战争。 看来,藩王们已经都陆续到齐了,烟火就是宴会开始的信号。 “好戏开场。”花飞雪笑着说了一句,回过头,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勤王,你说说,这一次的群雄逐鹿,会花落谁家呢?你们各位藩王的势力,又会作何调整呢?” 少典岳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说话。 花飞雪见他没说话,笑着打马,往皇宫驶去。 少典岳溪的眸子沉了沉,并未做过多深究。,走吧,宴会开始了。” 马车继续往皇宫驶去。 水榭台上,歌舞已经响起。藩王陆陆续续就坐,少典祭子女众多,每年生辰能赶到的只有二十余人,其余的就是在皇宫中没有封地的皇子。 水榭台面积宽广无比,矗立在荷花池中心。已是夏天,荷香肆意绽放芳香。 藩王已经开始喝起了酒,少典祭却躲在屏风处,逗弄着鹦鹉。 “皇上,盘王带着王妃已经赶到了。” 小刚子毕恭毕敬的开口,将一份礼品单递上来。 少典祭兴致寥寥,瞥了一眼礼品单子,就扔在一旁:“每年都是这些金石玉器,也没什么新鲜玩意儿。他倒是有钱,就是没心。” 少典祭抱怨着,这些儿子,个个都准备礼物。可没有一个人时真心想要让他开心的。这一点,他也清楚。 小刚子笑了笑,安慰道:“皇上您这是哪里的话?王爷们可都是用心准备了的。您瞧瞧,这场烟火就是盘王准备的呢。” “每年如此,看不出新奇之意来。花飞雪到哪儿了?”少典祭关心的是花飞雪。 毕竟他在身边,自己才心安。 “花大人已经进入无垢了,估摸着一两刻钟就能到水榭台来。皇上可别担心,花大人入宫,一定会第一时间来看您的。” “也好,今夜还有一件大事要嘱咐。他不在,朕拿不定主意。”到了晚年的少典祭,越来越像一个没主见的老人。 他对自己的儿子全然不信任,倒是去信任一个宦官。 这一点,着实让所有人都觉得奇怪。 “是,奴才这就去盯着。” 第2372章 开胃菜 “去吧去吧,让他们喝酒的小声点儿,别吵着朕的鹦鹉。” 少典祭往后一倒,就躺在榻上,一脸的悠闲自在。 盘王带着盘王妃晚媚入席,一时间,巴结谄媚的声音响起。 “盘王好孝顺,这一次不知道又带来了什么稀奇玩意儿。如果不是托父皇的福,我们这些兄弟,恐怕一辈子都没见过呢。” 忠王开口,他的势力一般,全靠着自己母妃的家族势力,划分的一块富庶的封地。只不过那块封地面积过小,他也没有什么实力,只能守着封地得过且过。 几乎不参与竞争,也算是少典氏中少见的闲散王爷。 盘王瞥了他一眼,眼里带着轻视,他向来对这些没有势力的藩王不屑一顾。 忠王的母妃有后台,可他的母妃母族的势力,却是更强大的。所以在这方面,他有骄傲的资本。 “一会儿就知道了,再怎么也要哄父皇开心。他这一年,也就这一次生辰。” 忠王感受到盘王的轻视,不悦的撇撇嘴,算他自讨没趣。 不就是有两个破钱吗?至于如此嘚瑟? 再嘚瑟,在勤王面前,还不是被揍的屁滚尿流? 忠王吃瘪,力王开始发力。 “也是,皇上自然是开心盘王所准备的东西的。只不过皇弟前些日子听闻,皇兄在与勤王的小打小闹中输了一块地。想来那块地也是不打紧的,不然,皇兄可能也准备不了那么多东西。” 力王讽刺道,他一开口,就引起了窃窃私语。 看热闹不嫌事大,这是每年生辰正常的情况。 盘王脸上挂不住,他输的事情,人尽皆知。要不是他手中没有足够的军权,何至于如此? 这口气他是真的咽不下。 “既是小打小闹,自然无伤大雅。倒是力王,前些日子听闻力王府出了小贼,将你的腰牌都偷去了。你连自己府中都管辖不了,何必花那么多时间打听其他地方的事呢。有这点子精力,倒不如肃清一下自己府中的人。” 盘王精准打击,怼的力王哑口无言。 藩王见面,少不了一番唇枪舌战。 盘王眼眸微眯,转向站在屏风外的一个小太监。 “这酒似乎不是新酒,来人啊,给本王换一壶。” 盘王一开口,所有服侍的宫人都紧张起来。 每年今日,会有无数的宫人被藩王们借口杀了。好多人,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见。 今年也同样如此,他们这些奴才,是硬着头皮服侍的。 各为其主,谁叫他们都是藩王的人呢? 藩王争霸,到最后受伤的都是她=他们这些小人物。 “就你了,本王记得,你叫小婵。”盘王亲自点到她,目光上下打量着。 他手里得到的名单,这个宫女,是力王的人,这一年多,皇上的行径,全部是她传给力王的。 既然敢讽刺他,那就试一试他府威力吧! 小婵听到这里,身子一软,立刻就跪了下来。 “盘王……盘王殿下,不知道您要喝什么酒?” “桃花酒就是,喝不了什么名贵的。” 第2373章 砍头 盘王轻轻挥一挥衣袖,目光中带着阴狠。 小婵被盯的浑身发抖,她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在这宫中,多少人难逃一死? 她帮着力王打探消息,已经得罪了其他藩王。没有人能独善其身,不支持某个人是死,支持某个人也是死。总之一句话,她们的命就由不得自己。 小婵抬眸,轻轻瞥了一眼力王。 力王始终没有正眼瞧过她,她心死如灰。罢了罢了,幸好她的家人已经安置妥当了,就用她的命换她家人一生的荣华富贵吧。 她提起裙摆,小心翼翼的走到盘王身边。拿起酒杯,将酒杯斟满。 就在下一刻,身后一个力道,将她的手撞翻。 一壶桃花酒全部撒在了盘王妃的衣裙上。 一时之间,桃花香味四溢。 整个席面,都充斥着浓浓的桃花香。 “毛手毛脚的丫头!伤着本王的爱妃了!”盘王说罢,轮起衣袖,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 顿时,小婵的脸就肿的老高。 她被打倒在地上,赶紧跪好,慌张的道歉。 “是奴婢错了,是奴婢错了。还望盘王殿下饶命,饶命!”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一双眸子满是慌乱。此刻的小婵,大脑一片空白。 可她没有办法,只能跪着。 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错了?本王爱妃的衣裙都被你打湿了。饶命?你这条贱命,就不适合留在宫里。今年宫中的花好像不够红呢!来人啊,将她杀了,以头颅的鲜血,给这夏花增添几分色彩!” 狠毒至极的话,从盘王口中说出,仿佛在说一句最平平无奇的话一样。 力王听到这里,仰头将杯中的酒喝了个干净。 这只是开胃菜,接下来会有更多宫人,被安上各种各样的罪名,直到皇帝身边重新换一批人为之。 小婵的脸色惨白如纸,她拳头紧握,面临死亡的威胁,想哭又哭不出来。 她死死的咬着牙,目光中闪烁着点点泪水。 她这一辈子完了。 盘王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将她拖出去。 “饶命……” 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很快便没了声响。 只剩下砍刀碰撞到地板的声音。 片刻过后,用盆接满的鲜血被提了进来,还浸泡着那颗头颅。 “王爷,这鲜血……” “洒在御花园中吧,花还是越红越好看。”盘王轻声道,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在他们眼里,人命还不如草芥。 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对这个场景见怪不怪。仍旧淡定的坐着,品着美酒,赏着歌舞。 小婵被斩杀时,少典岳溪正好带着华年他们进来。 还没入席,就瞧见了如此血腥的一幕。 衣容的眼眸沉了沉,心里泛起阵阵难受。 一旁的苏睿捏了捏她的手,给她安慰。 “刚到这里,便被这血腥味毁了心情。这是生辰宴,不是杀戮之宴,盘王此举,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少典岳溪的声音响起,冰冷透骨。 他的年纪最大,势力也最强,一出现便震慑全场。 第2374章 杀人如麻 一众藩王见勤王到来,纷纷起身迎接。 “恭迎勤王殿下。” “恭迎勤王殿下。” 少典岳溪冷冷的扫过众人,牵着华年的手,坐在席间。 他先替华年斟满一杯酒,而后微微抬眸,看向那个行刑的宫人。 “今日是皇上生辰,本是大喜日子,却被盘王破坏,这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令人作呕。你说说,破坏了这样的好心情,该做如何处置?” 少典岳溪的声音里带着帝王的压迫,举手投足间,都是震慑力。 他明明穿着素白的衣衫,最是温柔朴素,却仍旧挡不住他内心的杀伐气。 在沙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连眼神,都是令人畏惧的。 行刑的宫人听到勤王的话,吓的跪倒在地。 “奴才……奴才……该死。” 他没有办法求饶,今夜他们的命,就如同蝼蚁一般,无论求谁,都不会得到赦免。她们这一生,短暂至极,只能做一时的棋子。 少典岳溪冷冷的扫了盘王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你说呢?盘王,他可是受你的命杀人的。如果你要保他,说不定,本王还可以考虑放他一码。” 盘王眯着眼,冷冷的瞧着跪着的宫人。无用之人,价值已经榨取干净,何必在乎那么多。这两个人,只是开始。 他对力王的眼线下手,勤王便对他的眼线下手。 如此循环往复,因果循环,早已成了生辰宴的常态。 在皇上入席之前,这里充斥着杀戮。每一个藩王都在试探彼此的力量,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哪里顾得上什么其他。 自己心里痛快了,才是真的。 “他奉命行事不假,可是他得罪的是你。你要处置他,与本王何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本王安插在皇上身边的眼线呢。”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伸出手抚摸着晚媚,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暗。 “眼线?这宫中不都是花公公的人吗?怎么,你们这些人还敢在皇上身边安插眼线,会不会太僭越了?” 少典岳溪笑道,抬起酒杯,将烈酒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让人心里畅快。 盘王见状,开口附和道:“僭越?咱们做什么事僭越?就算再僭越,哪里比得过勤王呢。?勤王常常将皇上气的破口大骂,是人尽皆知的事。怎么这会子,倒想起说我们僭越了。这是何道理?难道都当我们忘了?” 少典岳溪凌厉的目光飞向盘王,明明是笑着,却让人不寒而栗。 “哦,有这事?本王怎么不记得了?所以呢?盘王准备怎么样?莫不是,还想打一架?可别忘了之前你的败绩。” 少典岳溪亲口将少典岳奴的伤疤给揭了出来。 他与自己争夺那么久,何曾赢过,如今还敢大言不惭。说到底,是没把他打痛! 孤鹰先前说,盘王派人进入勤王府,企图绑架华年,威胁他,这笔账,他还没来得及算。 如今,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怪不得他了。 “你……你别欺人太甚!” 第2375章 烈火之舞 盘王被戳中痛点,直接站起身来,想要指责少典岳溪。 少典岳溪气定神闲,轻轻摩挲着华年的肉乎乎的小手儿,心里畅快。 他向来没吃过亏,除了在华年面前。 盘王气的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他说不过,又打不过,只能怒目而视。 还是身旁的盘王妃晚媚想出来点子。 “听闻勤王殿下喜得爱子,已经快成人了。妾身在这里,恭祝勤王殿下,一家团聚,夫妻恩爱。” 晚媚的话里看似是祝福,实则跟祝贺少典岳溪喜当爹差不多。 凭空多出那么大一个儿子,谁信? 她一句话,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衣容身上。 所有人都向她投来打量的目光。 晚媚也瞧着这个少年,嘴角上扬,轻声开口道:“都说是英雄出少年,勤王的子嗣,想必都不差的,只不过,这位世子长的还真是与皇室人不同呢。既不同于勤王妃,也不像勤王。看着,更不像少典氏皇族的人。” “也不知小世子,懂不懂少典氏的规矩,入宗碟时,可是要滴血验亲的。万一不通过,勤王那就是欺君罔上的罪过,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晚媚一席话,将所有人质疑的提到最高点。 勤王没有子嗣,人尽皆知。这些年,皇上为此大发雷霆过多少次,他们就见证过多少次。 如今,不惑之年,他倒突然多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这不是意图混淆皇室血脉吗? 勤王府多了位世子,于所有想要觊觎勤王府财产的人来说,都是一件让他们不舒服的事。 勤王有了子嗣,哪里还轮得到他们。 这其中,分明有诈。 “还真是,小世子长的还真是谁也不像。皇兄,可别认错人才是。滴血验亲那关过不了,自己也要获罪,可别被某些人蒙蔽了双目。” 力王开口道,言语间,已经将目光看向华年。 华年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把这些人的眼睛给挖了。看着她做什么?又不是她主张收养子的。 这些豺狼虎豹,当真是都该死的畜生! “人有百相,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你们这话说的奇怪,是不是府里姬妾众多,有人头上的帽子变了颜色?自己家事都管不好,还去管别人的闲事,你们一个个的是有多无聊?要查也可以,不如咱们就把所有皇孙都验一遍血,以防有那漏网之鱼。” 华年怼起人来一点儿都不带虚的,快人快语,向来是她的性子。 这么多年,她还没吃过亏。 这宫宴,就是鸿门宴。他们要诚心难为勤王府,她也没必要顾及那么多。 “盘王妃,你说是不是不?可别为了夫君的心,去抱养个孩子来。那样可不好,欺骗列祖列宗,是要遭报应的。” 华年笑嘻嘻的说出这番话,怎料晚媚惊的眼底一闪而过的慌张。 这贱人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不然怎么会这样说?怎么可能,她做的这样隐秘。 那些人,她都已经处死了。 不会,一定不会。 她竭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第2376章 把柄 她做事绝对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华年说这话,是有意试探,还是无意之举? 晚媚注视着华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强装镇定的看向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最端庄贤惠的笑容。 “勤王妃这话中的深意,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什么叫去抱养个孩子?妾身又不是那不会生养的人,我如今膝下两子,都已经十几岁。文韬武略,是王爷心中最得意的嫡子。你说这话,是不是因为皇室只有你生不出孩子,心里不舒服呢?” 华年没有生育子嗣,无论哪一位女子,都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对她冷嘲热讽的。 在她们眼中,女子不能生育,就是大不孝,就是罪人。 华年双目微眯,冷冷的看向盘王妃。把她当软柿子捏?这么多年来,除了拿这件事诋毁她,就不能拿出一点其他新意来吗? “我已有孩子,不过是随口一说。盘王妃何必这么敏感,着急对号入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真的抱养了孩子,混淆皇室血脉呢。” 华年笑意不达眼底,她平日里是爱玩闹,也不不喜欢融入这些人中,去做那个窥探别人生活的人。 但并不意味着,她什么都不知道。盘王妃的秘密,她是晓得的。只不过这些年,懒得跟她计较。 她过的这么好,盘王妃成日与府中的小妾打擂台,她何必要给自己添堵呢? 又没有什么好处。 晚媚听了华年的话,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她好像真的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这些年,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讨好着盘王,在府中与那些小妾明争暗斗,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她的孩子,的确是盘王的骨肉。只不过,却不是出自她的腹中。 当年她嫁入盘王府时,与一个贱人争宠,在大雪天被害的掉进湖里。 冻坏了自己的身子,彻底丧失了生育能力。 为了不被抛弃,她买通大夫,将自己不能生育的秘密给瞒下来。 暗地里培养心腹之人,送到盘王床上去,等怀孕后,她再将那些女子送出去。 装作自己怀孕的模样,十月怀胎过后,孩子就名正言顺的养在自己膝下了。 她的两个嫡子都是如此得来的。 这是她活在这世上最大的秘密,怎么可能被人轻易窥视了去? 晚媚打量着华年,手心微微出汗。这女人,还真是不可小觑。 她们二人吵了那么多年,她针对华年做过的坏事也不止一两件。如果华年真的知道她的秘密,握住她的把柄,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 一定是无心的话,或者就是她想多了。 想到这里,晚媚的表情缓和了些许。 “来人啊,这狗奴才让宴会沾染上血腥之气。破坏了皇上的生辰宴,把他带下去,以命祭天吧。” 少典岳溪的声音响起,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他微微抬眸,带着霸气的睥睨着一切。 目光在扫视到盘王的时候,鄙夷不屑瞬间浮现。 杀了力王的眼线?那他就替力王报一次仇吧。 第2377章 混乱之宴 盘王听到少典岳溪的话,脸色突然阴沉下来。 还真是精准的很,一上来,卖了力王一个人情不说,还将他的人送入地狱。 到底是驰骋沙场这么多年的人,的确心狠手辣。 杀人在皇上的生辰宴上,已经是常态。各路藩王彼此试探,彼此牵制,早就已经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这样的情况,在外人眼里或许震惊,但在少典氏眼里,就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衣容刚进入宴会不到一刻钟,就已经惊了无数次。 她的瞳孔微微放大,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对这场杀戮之宴,她不能表现出任何震惊。 更不能表现出任何心软,只能用最冷淡的表情,面对着这些疯子一样的藩王。 大抵是在东越过惯了太平日子,也有可能是从未见过如此荒唐的皇室。 衣容有些不适应,身为皇室中人,竟然可以做到如此血腥。 沐氏皇族,也是如此吗? 苏睿也怕衣容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他低着头,跟在她的身后,入席后,便悄悄的牵住她的衣角。 他用最笨拙的方式,保护着她。 只希望,她能够挺住,适应眼前的一切。 勤王的世子,身上肩负的东西,绝对不止是保护华年那么简单。 洛璃那一方百姓的安宁,也都转到了她的身上。 在某种方面,勤王府世子的职责,与周生氏的职责发生重叠。 不知道衣容,到底能不能担当得起。 宴会上,几位藩王剑拔弩张。而屏风后面,少典祭喝着酒,吃着菜,眼里始终带着笑意。 对于外面发生的血腥之事,他表现的毫不在乎。 每年都是如此,没个新意。 藩王的眼线,围绕在他的身边。杀不干净,生辰宴过后,他身边是最安全的。 因为短时间内,藩王们的手还伸不进皇宫。 可一两个月过后,他身边又多了很多眼线,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是天子,这些藩王在他面前动刀动枪,按道理,他应该发怒才是。 几年以前,他也确实因为这样的事情大发雷霆过。还是花飞雪劝他,不要纠结那么多。 花飞雪的人手有限,如果他去除这些眼线,难免会与藩王产生直接的冲突。还不如放任他们,互相残杀。狗咬狗,谁都得不到半分好处。 时间久了,少典祭也就看淡了。 他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活着,其余的,不想那么多。 “这勤王倒是出手干净利落,还卖给了力王一个人情。朕倒真有些好奇,他的那个孩子是什么模样了。” 少典祭仰头将酒灌入腹中,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看着这些人闹得不可开交,他幸灾乐祸得很。 小刚子见他如此,跪在他的面前,替他捶腿:“皇上要不出去劝阻?” “不必了,等花飞雪来了再说。也不急在这一时,等这些忤逆不孝的儿子们,闹够了朕再出去。” 少典祭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一双眸子里,泛着浑浊。他身上的龙袍,颜色已经不那么鲜亮了。 第2378章 商量 与外面那些生龙活虎掰腕子的藩王相比,少典祭就像一只日暮西山的老虎,随时都有可能被代替 他也只靠着花飞雪保护了。 他的话音刚落,花飞雪便从走了进来。 “奴才花飞雪参见皇上,祝皇上万寿无疆。”他躬身行礼,声音尖细,笑容满面。 花飞雪根本就不用刻意去讨好皇上,他知道,只要他在,皇上永远会选择信任他。 少典祭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的睁眼,原本浑浊的眼球微微一亮,泛着欣喜。 “朕正在说你呢,你就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雀跃,仿佛见的不是一个宦官,而是自己的孩子。 事实也的确如此,晚年的少典祭,只信任花飞雪。 在他眼里,这个花飞雪,可比他那么多个儿子还靠谱。 如果不是他,他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坐在皇位上。 当年的一个善举,保住了他晚年的性命。 花飞雪见皇上如此欣喜,微微抬眸,目光里带着敬重:“皇上恕罪,让您挂念这么久,是奴才的不是。” 两人的交谈,像忘年交,根本就不像主子与奴才的关系。 “哎呀,无妨无妨。外面都打起来了,这不朕心里不踏实。,手上的事情处理完没有,朕有要事跟你说。” 少典祭伸出手拉住他的手,很是慈爱。 让花飞雪坐在他的下首,想起虬龙阁的事,皇上开口说道:“少典岳明回来了,在他的设计下,将那个东越的厉王沐良轩,困在了虬龙阁。两人已经被困十几日了,那么久了,朕还是拿那个沐良轩没办法。” 少典祭在花飞雪面前,永远不会隐瞒。 他知道沐良轩的身份,也听少典岳明说了那么一些事情的大概,可是他心里有些拿不准。 说到底,是他不太信任少典岳明。 良妃已经被处死,少典祭已经没有了控制少典岳明的把柄。 更何况,良妃还是他下令处死的。 他不敢确定,少典岳明有没有怨恨。尽管他已经将自己当做诱饵,困住沐良轩了。 但是,他还是不信。 花飞雪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沉。 沐良轩? “奴才听闻,沐良轩此次来月揽,是为了西海灵芝的。”花飞雪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如实说了出来。 绮梦岛的事情,他也是听说了的。 “狼子野心,竟然敢打少典氏圣物的主意!”少典祭怒道,目光中闪烁愤恨。 他作为皇上,守着少典氏最大的秘密。这些年一直没有储君,西海灵芝的事,也就他一人知道。 沐良轩的这个心思,无疑是犯了月揽最大的忌讳。 “皇上息怒,他不是已经被困在虬龙阁了吗?即是如此,那西海灵芝,肯定就不是他能够肖想的了。等生辰宴过后,奴才特地去虬龙阁看看他。他既然有了这个心思,那奴才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花飞雪声音尖细,兰花指翘起来,阴柔至极。 少典祭却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长出了一口气,随即点了点头。 第2379章 针对 “皇上,外面的戏已经唱的差不多了。奴才扶您出去吧,毕竟今晚您才是主角呢。” 花飞雪将手放在少典祭面前,低着头,卑躬屈膝道。 少典祭点了点头,搭着他的手一起往屏风外面走。 有花飞雪护着他,他也不用担心被这些逆子气死。 少典岳溪前脚刚处置完盘王的人,花飞雪扶着皇上走出了屏风。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毕恭毕敬的躬身施礼。 “儿臣恭迎皇上。” 声音响彻整个水榭台,众人都表示出皇上的敬仰。 花飞雪扶少典祭坐下后便站在一旁服侍。 少典祭的眉目一沉,瞥了一眼一旁的勤王,缓缓开口道:“怎么?朕来了你们的戏就不唱了?这样的日子,也不肯消停?” 他说这话时,目光扫过盘王与勤王,语气中的不悦显而易见。 盘王起身,回答道:“父皇哪里的话,刚刚那宫人在服侍时分心,伤了儿臣的王妃。儿臣不得已,才给了她一点儿教训的。儿臣想着,在皇宫中服侍自然要处处谨慎,要是平日里是她服侍着父皇,也如此粗心,那宫里的奴才们还不都疏忽起来?在父皇身边服侍的人,自然要仔细妥当才好。” 盘王的场面话说的漂亮。 一下子就将自己的私心伪装成了替少典祭着想,在替自己开脱的同时,也表露出自己的孝心。 虽然他这般做了,但是其他人却不买账。 特别是力王,一双眸子能淬出火来。 装作一副孝顺的模样,要是真孝顺,就不会在生辰宴这天动杀戮。 分明就是以为在场的人都是傻子。 “皇兄的孝心还真是天地可鉴呢,事事为了父皇的安危着想,只不过,皇兄先动了杀戮,在父皇的寿诞之日,还是积些福报的好。” 力王给了少典岳奴一个不屑的眼神,他们这些人之间,就没有合得来的,也不必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盘王冷冷的斜了力王一眼,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力王这话说的可笑,皇宫阴德,岂是随意可损的。我们少典氏被天神庇佑,百年昌盛,这样深厚的福泽,怎会因为一个低贱之人的鲜血就损耗呢?” “低贱之人的鲜血,不必在意。只不过……”盘王停顿片刻,目光瞧向力王,心里冷哼一声,敢跟他作对,他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力王要是怕损了福报,倒不如反思一下自己,逼死力王妃一事。力王妃多么尊贵的身份,她死的不明不白,这可真是要好好的查一查。” 盘王说完,在场人的目光看向了力王。 力王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 那个贱人的死讯不是已经被他压下来了吗?盘王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府中,一向是干净的,难道这一次真的出现了奸细? 盘王见力王脸色极其难看,心里舒畅许多。跟他斗!?还是嫩了些。 少典祭听到这里,眉头紧皱,心里升起一股怒火:“力王,力王妃到底是怎么了?她平日里最为孝顺,这一次竟然缺席朕的生辰宴!” 第2380章 皇室丑陋 “你究竟做了什么事?还不快点交代!” 少典祭难得的发怒,对于有些事他可以置之不理。但对于皇室中人性命紧要的事情,他必须拿出应有的态度来。 力王妃是朝廷要臣的嫡女,他若置之不顾,朝中臣子的心,他也别想拉拢了。 藩王割据,各自为政,少典祭必须牢牢的把握住无垢朝廷所有官员的心。 这样,他才能有把握,保住自己。 力王见少典祭发怒,赶紧起身,跪在地上,开口解释道:“父皇,不要相信传言。力王妃前些日子外出赏花,一不小心跌进河里,病了好些天了,这两日都还在府中将养着。也不知盘王哪里听来的消息,诅咒我的王妃,她只是病了,不方便前来。” 力王将姿态放低,力王妃是死了不假。但是眼下这节骨眼上,是不可能承认的。 他说这话的意思,也是想提醒皇上。盘王的手伸的太长了,都伸到他厉王府来了。 盘王瞥了他一眼,轻蔑的笑道:“在府中将养?若真是如此,那你怎么不早日禀报父皇?还说什么掉入河中这种话。你封地的那条河,淹得死人吗?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对自己的王妃下手。上了宗室玉牒的人,也是你能够随意处置的?” 盘王步步紧逼,他今日就是要让力王颜面尽失。竟然敢跟他作对,当真以为他好欺负? 力王抬头,狠狠地盯着盘王。力王妃的娘家在无垢,是皇上重视的臣子。 当年皇上赐婚,不过是为了安插一颗棋子在他的身边,他早就想让那个女人消失的。 这些年,他无论做什么,都要提防着她,他早就不耐烦了。 “盘王,你可别睁眼说瞎话。本王的王妃生病,难道本王还要敲锣打鼓的宣扬吗?你到底哪里听来的这些谣言,竟然红口白牙的就想污蔑本王。你说本王苛待发妻,本王再不济,也没有让那些小妾欺负过王妃。” 力王意有所指,当年晚媚入府时,不得宠。又因为曾经差点嫁给勤王,盘王便将这件事记恨在心。 他当初宠妾灭妻,害的盘王妃被小妾涉及掉入冰冷的河水中。病了好几个月,差点儿失去生育能力。 这件事,当年也是闹的沸沸扬扬的。 盘王没想到力王会说这些往事,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强行辩解:“你说什么胡话,本王那时候年轻气盛,谁又没做过错事呢。这些年本王与晚媚情投意合,恩爱缠绵,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你苛待力王妃是事实,不必提起之前的旧事,污蔑本王。” 盘王说完,还刻意去牵了晚媚的手,大庭广众之下显示了他们的恩爱。 晚媚被唤醒旧时的记忆,这是她心里永远跨不过去的坎儿。 可现在这种情况,她也只能与盘王统一战线。 “力王可别信口雌黄,我们在说力王妃的事,你故意岔开话题,意欲何为?” 晚媚三言两语,将事情重心转移。 第2381章 死结 力王看向盘王夫妇二人,既然他们故意难为自己,那就谁都别想好过。 “盘王妃还真是大度,不计前嫌。力王妃如今在府中将养身体,无法到无垢来,这倒成了你们污蔑本王的理由了。人还好好活着,你们就红口白牙的说她不在了,这是哪里来的消息?” “父皇,儿臣绝对没有苛待王妃。如果您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我的府邸一探究竟。盘王这般信口开河,分明就是想置儿臣于死地。连自己的手足都容不下,他想干什么?” 力王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他就是想让少典祭对盘王起疑心。 这位皇上,虽然已经抗衡不了这些藩王。但是在理字面前,谁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谁过于冒头,都会成为出头鸟。 花飞雪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杀鸡儆猴。 说到底,一切还是靠花飞雪撑着。 “呵,本王说的是事实,与手足之情有什么关系?你与力王妃向来不睦,这是人尽皆知的事。皇上,儿臣有证据。力王逼死发妻,实乃无情无义,还请皇上明鉴!” 盘王已经铁了心要让力王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在这大好的生辰宴上,你争我夺,根本就没有把少典祭放在眼里。 衣容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情景。 她甚至有些可怜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都这把年纪了,连个安生的生辰宴都过不了。 最重要的是,这些藩王分明就是在互相残杀。平日里他们在封地,没有太多交集。要想除掉对方,也是难事。 现在倒好,一见面,就狠狠咬住对方不放。 这样的场景,让人大开眼界。 华年对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见怪不怪,生辰宴会死的不止宫人,一些藩王也被杀害。 老皇帝那么多个儿子,死几个没关系。 没有人畏惧皇权,他们怕的只是皇上死了,所有皇子群起抢夺,得位不正,被天下人嘲笑而已。 华年见他们剑拔弩张,甚至觉得,如果像少典祭一样生那么多孩子来气自己,倒不如真的一辈子不生,也少了那么多烦恼。 少典祭拳头紧握,这些混账东西,越发过分了。 力王妃是朝中大臣的嫡女,如果真被逼死,他不做出什么处罚,人心肯定是要散的。 “父皇,儿臣带证人来。她可以证明,力王妃已经被力王害死。” 盘王说罢,从外进来一个身着粗衣的女子。 力王瞧见她,瞳孔收紧。是她!力王妃身边的陪嫁侍女。 他不是已经将她处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盘王见力王脸色大变,嘴角微微上扬,眸子里闪烁着点点光亮。 力王的封地离他最近,只要他死了,那块封地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了。 他为了这个局,已经谋划很久了。 女子一见到少典祭,就哭着跪了下来。 “皇上,求求您替我家王妃做主啊!”她哭的梨花带雨,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已。 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一般。 力王手心出了汗,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第2382章 据理力争 少典岳溪瞧了那女子一眼,连人证都带来了,这局,盘王已经布置很久了吧? 他又瞥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力王,心里充满了鄙夷与不屑。说到底,还是自作孽,不可活。 对待自己的发妻都尚且如此绝情,就别指望,他能做出什么好事来了。 力王妃虽是皇上的人,但也不至于到一定要铲除的地步。 少典岳溪忙于征战,在打探这些私事方面,确实不如盘王。 今夜,这后宫中的变故,恐怕不亚于重华宫宫变那般。 力王瞥见周围人冷漠鄙夷的目光,拳头紧握。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个贱人死了不打紧,她的命不值钱,可自己的,必须保住。 他的封地离无垢那么远,打死不承认自己对力王妃的所作所为。等皇上派人到力王府的时候,他已经赢得了喘息的机会。 力王本不想反的,可如今这种情况下,他不反如何自保? 而谋反的前提就是,他要活着离开皇宫离开无垢。 “盘王,你还真是处心积虑啊,这女子是力王妃的陪嫁侍女不假,可她早在三个月以前,就因为犯错受了惩罚,而后离开了力王府,这些日子本王的王妃病中还时常提起她。” “本王倒是好奇,你是从那里将她找打的。还是本来她就是你安插在力王府中,窥探本王行踪的?” 力王据理力争,他说话的声音更大,响彻在水榭台上。 在这种情况下落于下风,就等于将自己的命放到他人手里。唯一的办法就是反咬一口,混淆视听。 “为了污蔑本王,盘王还真是煞费苦心。竟然布置了这么大一个局,在父皇的生辰宴上大闹起来!” 力王理直气壮,看起来让人无法辩驳。 他不喜力王妃的事情,早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他一口咬定力王妃只是病重,如今又远在千里之外,自然定不了他的罪。 盘王见力王巧舌如簧,他早就猜到,这个人不是那么好对付。 他今夜已经选择撕破脸皮,就不可能轻饶了他。只有吞并了力王的封地,他与勤王的对抗才更加有利。 “犯错被罚?若只是犯点小错,何至于杀人灭口?本王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她从你的魔爪中救出来的。” “至于你说本王设局陷害你?简直是无稽之谈。为何本王不陷害其他人,偏偏是你呢?如果你真的找不到一点错处,别人拿你又有什么法子?” 盘王说的句句在理,苍蝇不叮无缝蛋,万事还是要考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力王听完盘王的话,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狠。 “你为何陷害我,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明白吗?当真要本王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你的狼子野心,你才肯罢休是吧?你既然这样执迷不悟,这样泼皮无赖,就别怪本王不顾及你作为兄长的面子!” 力王说罢,离开席位,走到大殿中央,他抱手拳作揖,跪在皇上面前,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第2383章 争夺封地 “父皇,您是知道儿臣的。王妃虽不是儿臣心悦之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替儿臣把持着力王府的家务。兢兢业业,儿臣与王妃,是相敬如宾的夫妻。儿臣自然不会对她下手,更何况,若王妃真的过得不好。这么多年,她的母家,可曾听见半点抱怨?” “这婢女在府中乱嚼舌根,犯了偷盗之罪。儿臣重罚了她,没想到她竟然逃了出去。还与盘王狼狈为奸,企图诬陷儿臣。儿臣自知我平平无奇,无掌权能力。,也努力的维持着封地的安宁,只求做一个安稳的闲散王爷。不知是如何得罪了盘王,竟然要遭此大祸。儿臣思前想后,觉得也只有一个可能。前些日子,盘王与勤王争夺领地,打了一仗。盘王一败涂地,又折进去好多银子。” 力王说完这话,还瞥了一眼一旁的盘王。他刻意将“一败涂地”四个字咬的极重,再次让他在众人面前难堪至极。 而后,他才又抬眸,看向高高在上的少典祭。 “盘王的狼子野心,也不是一两日的了。他一心想与勤王争个高低,却又在军权方面弱了几分。便想着诬陷儿臣,让儿臣死于非命以后,他好接管儿臣的封地。儿臣的封地与盘王的封地最近,如果不是他觊觎儿臣的东西,儿臣也想不出他为何要害儿臣的其他理由了。” 力王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和顾虑,既然撕破脸皮,就谁都别想好过。 藩王割据,最忌讳的就是一方势力过大。他们这些皇子,勾心斗角,实则是皇上最想看到的。 只要他们彼此掣肘,要想谋夺皇位,就是一件难事。因为,谁都不会让着谁。 力王冷静下来,凭借自己的巧舌,直接给盘王扣上了想要谋夺封地的罪名。 皇上多疑,他最了解少典岳奴,仔细想想,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盘王被气的面红耳赤,平日里力王连屁都放不出一个来的。面对其他藩王,也多是做小伏低。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如此擅辩的一面,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啊。 “你信口雌黄!力王,你颠倒是非的能力,还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你那一亩三分地,谁瞧得上?你杀害发妻在前,污蔑本王在后。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盘王怒气冲冲,刚想走出席位,就被晚媚给拉住。 晚媚给了他一个眼神,摇摇头,小声安抚道:“王爷,沉住气,自乱阵脚最容易让人抓住把柄。” 晚媚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顿时让盘王冷静下来许多。 力王见他如此,冷眼道:“盘王好大的威势,这里是无垢,不是盘王府。杀本王?你将父皇置于何地?明明是你污蔑在先,怎么现在被本王看破诡计,便恼羞成怒了?” 力王与盘王对峙,分毫不让。 衣容竖起耳朵,听着二人吵,气氛紧张道她都不敢错过一句。 她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 在宴会上,就要大打出手吗? 第2384章 唇枪舌战 衣容想到这里,向华年和少典岳溪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可很快,她就觉得多虑了。 在场所有人中,大概只有她怕打起来伤及无辜。这些王爷,这么多年,不知道见识了多少场狗咬狗的戏码。 只要没有牵涉其中的,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听之任之,任由他们吵闹不休。 少典岳溪与华年听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华年甚至想坐下来磕着瓜子,来盘点心,她虽瞧不起力王,也同情力王妃,但她实在是很讨厌盘王。 这一出大戏,不听白不听,听了还想听。 这样的皇室内幕,在外面的话本上可是听不见的。 衣容见二人如此,无奈的继续投入进这场纷争中。 “本王的封地虽然不如你的大,但是也绝对不会允许别人骑在本王的脑袋上闹事。本王的母妃,更不会放任你这般欺负人。” 力王硬气起来,硬碰硬他一定输。但是如果表现出畏手畏脚的模样,这一场仗,不打就败了。 就算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他也要拿出该有的气势来。让盘王知道,他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少典祭听着两人的争吵,头疼的同时怒气冲冲。 每年生辰都是这个情况,就不能让他安生吗? 力王妃一事,还没查清楚。但盘王的私心,他已经明白了的。 盘王与勤王一直都是剑拔弩张的状态,勤王胜在手握兵权,盘王的优势就是有钱。 那盘王妃是个心机深沉的,与华年不同。他们夫妇二人蛇鼠一窝,自然是想事事都争一头。 能拿下力王的封地,他们又多了几分与勤王抗争的筹码。 力王见皇上沉默不语,又开口道:“父皇,您若不信儿臣,大可在今夜结束以后,派人一同回封地,到王府看看,王妃究竟是什么情况。” “今夜是您的生辰,儿臣怕影响您的心情。所以没有主动告知王妃的身体状况。但儿臣早就已经准备,这一次来将王妃的那娘亲接到厉王府照顾王妃。没想到,儿臣的好心,竟然被盘王揪住。成为迫害儿臣的理由。儿臣实在是心有不甘!凭一个低贱的婢女,就要治儿臣的罪,儿臣不服!” 力王说罢,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声音响到所有人都听得见。 盘王被气的哑口无言,玩鹰的有朝一日竟被啄了眼。平日里他倒是小瞧力王了,以为他是一个好拿捏的。 少典岳溪见盘王吃瘪,心里非常痛快,这就是急功近利的下场。 能活到现在的皇子,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平日里只知道欺负人家一言不发,这会子,踢到铁板上了。 还想争夺力王的封地,美梦破碎了。 “力王,你敢以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吗?起誓力王妃还活着,你绝对没有苛待她一事。父皇,您别听力王胡说八道。什么派人去力王府查看,若真放他离开无垢。就算力王妃真的被害死,我们又能拿他怎么样?到时候天下人指责,连同无垢的臣子都会寒心的啊!” 第2385章 对号入座 盘王开始了自己的表演,说的话句句诛心。 力王妃是皇上的人,她有个不测,皇上不作为,无垢臣子的心都将离散。 他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就算大家都知道了,他也不可能轻易放过力王。 要么就一击毙命,打草惊蛇,只会让以后他的路更难走。 更何况,少典岳溪还在一旁看好戏。他不可能在这个人的面前,丢了面子。 力王咯噔一下,起誓?还以列祖列宗的名义。 呵,当真是狗急跳墙,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 如果上天真的有报应的话,他们少典氏族的人,谁能逃脱得了上天的制裁? 如果真的有报应的话,这后宫就不会每年死那么多人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不假,可是神明只制裁那些信他们的人。 如果不信,神明又能耐他何? “父皇,儿臣以自己的性命,少典氏的荣光起誓。绝对没有苛待王妃一事,如果有,就让儿臣死无葬身之地。” 力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的眉目中透着坚毅,刹那间,仿佛盘王才真的是那个信口雌黄的人。 他并没有一丝愧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没那么多的野心,只想守着自己的封地,过快活的日子。 他也从来不挑事儿,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可是,他也不怕事。 他对力王妃有千般过错,但那也是他的家事。 从始至终,别人都不能置喙半句。这些年,他受够了那个泼妇的威胁。 如今,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大不了,就是谋反。 只要能安全离开无垢,一切就都还有可能。 盘王见力王信誓旦旦,愣在原地。他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厚颜无耻的人,说起谎话来都不带脸红的。 “你既然敢起誓,那为何不留在无垢。等皇上派人查明真相以后,才回力王府?如果不敢,就算是你起誓,也没有人相信。离开无垢后,想要责罚你,那就不容易了。” 盘王抓住这个把柄,根本就不愿意放过力王。 力王早知他会这样说,眸子里涌动着鄙夷:“父皇,不是儿臣不留在无垢,仅仅是因为力王府需要人主持大局。更何况,若儿臣待在这里,万一有些居心叵测的人,抢夺封地怎么办?” “儿臣的封地虽小,却有金矿。月揽三分之一的黄金都产自那里,这可是一块肥肉,有些人,又对金钱痴狂。吃了败仗,自然想从另一个地方找补回来。” 力王将盘王讽刺的无地自容,明里暗里都在说盘王贪财,想要争夺他的东西。 盘王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拳头紧紧握住,怒斥道:“你别血口喷人!本王不屑于你那些东西……” “盘王这么恼羞成怒做什么?本王可没有指名道姓说你,你倒也不必对号入座。谁有这个心思,谁自己心里清楚。” 力王冷笑道,言语里的讽刺掩盖不住。 盘王气的发抖,他拳头紧握,恨不得将力王给大卸八块。 他的脾气,向来是不好的,也是最沉不住气的。 第2386章 出手 危急关头,盘王妃站了出来。 她微微福身,高贵典雅,站在盘王身边,成了最有力的后盾。 “臣媳倒觉得力王说的对。既然害怕有心之人觊觎力王的封地,那就更该将此事查清楚才是。既然力王说,力王府离不开他。那不如这样,请花大人随同力王回府邸,去探望力王妃。 如今这谣言已经出来了,不查个水落石出,民间的流言蜚语很快就会甚嚣尘上。到时候,对朝廷不利,对力王的声誉也是不利的。花大人是父皇身边最得力的人选,他前往力王府探视力王妃,也算是表达皇上的安抚之意。” 晚媚说罢,停顿片刻,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力王,又补充道:“如果到时候去力王府,力王交不出人来,正好让花大人直接将他押解回无垢,严加惩治以表皇上对臣子的抚慰。” 晚媚的声音里透着清亮,明明用的是最缓和的语气,却说出了最让人窒息的话。 她这一招,让人瞠目结舌。连力王都没想到,明明已经扭转了局势的他,转眼间就没有退路了。 力王有些慌了,花飞雪是无垢朝廷中最有权势的,也是最受皇上信赖的,他的武功高强,如果发现力王妃已经身死。他连谋反的机会都没有。 “父皇,花大人平日里一直在您身边伺候。宫中事务也繁多的很,让花大人去调查这件事,恐怕不妥,不如,您派一个信得过的……” “力王,若是其他内官前去,怕到时候没有威慑力,没办法将你押解回无垢呢。既然你言之凿凿,说力王妃只是抱病。花大人威慑力最大,他去查看了都没问题,其他人谁还敢置喙半句?你若再推脱,恐怕又有人怀疑,你刚才是在狡辩。” 晚媚的每一句话都拿捏住问题的核心。 力王面如死灰,拳头紧握。想不到,竟然折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怪不得盘王这些年的实力蒸蒸日上,得了这样一位贤内助,自然如虎添翼。 反观他的王妃,除了威胁他,从未给过他任何助力。 力王心里慌的不行,他如果再拒绝,就显得做贼心虚了。 看来解决的办法也只有一个了,等花飞雪去力王府时,派杀手将他杀了,以绝后患。 “盘王妃话已经说到如此地步了,本王还能再说什么。多说一句,你恐怕都要说本王做贼心虚。” 力王反讽道,眸子里涌动着不屑,他恨不得把这女人给杀了。 盘王见晚媚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脸上立刻扬起笑容。 少典祭听的累了,也觉得盘王妃的这个提议不错。 只不过,他要做两手准备。如果力王真的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立刻处死以后,派人去驻守他的封地。 那个地方,其他藩王谁也别想染指。 “话都说到这里了,花飞雪,就由代朕去一趟吧,朕相信你。” 少典祭开口道,伸出手拍了拍花飞雪的肩膀。 他身边也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 第2387章 算旧账 “是,奴才一定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花飞雪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说道。随后,在抬眸间,瞥见盘王妃一双别有深意的眸子。 盘王妃的嘴角带着笑意,等花飞雪去力王府了,又会有一出大戏登场了。 他们这里的戏已经唱完了,接下来,该勤王了。 力王回到自己的席位上,脸上再也没有刚才的神采。 他的事情刚告一段落,宫外响起击鼓的声音。 击鼓鸣冤…… 听到这鼓声的众人,相视一眼,实在是因为这个鼓声太多年没听见了。 竟然有人要状告皇室贵族?谁那么大的胆子。 就连少典祭也有些惊讶。 “朕没听错吧?”他看了花飞雪一眼,问道。 花飞雪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明:“皇上,您没听错,的确是有人击鼓鸣冤。” 忠王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笑出声:“呵,本王当真是开眼了,今天这好戏,还真是一出接着一出的。那么多年未曾响过的鼓声,竟然在这个时候响起。到底是谁要状告皇室贵族,又是状告的哪一位呢?” 忠王的语气里带着打趣,满是看戏的心态。 衣容莫名的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她看了一旁的华年,只见她也紧皱着眉头。 少典祭扫视着在座的藩王,意味深长的开口道:“你们还真是孝顺,生辰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朕制造惊喜。力王的事情都还没有结果,如今又有人状告皇室贵族了。还闹的这样沸沸扬扬,看来,今夜朕就替你们这些人断案罢了。” 少典祭的语气里带着不悦,每年都出新的幺蛾子。要不是他年老了,真想把这些逆子全部都处死。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削藩的。 “这鼓声,人人都听见了。小刚子,把敲鼓的人带上来吧。朕倒要瞧瞧,是什么事。” 少典祭开口道,声音里中气十足。 寻常百姓或者低级官员,状告皇室贵族,是要遭受一系列的折磨,才能去敲鼓的。 这个制度,看似是皇子与庶民同罪,可实际上还是维护少典氏族的统治的。 状告皇室的人,能滚过钉板,受过极刑后还活着有力气敲鼓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这样做。 看来,今夜折在这里的不止力王。 罢了,少典祭已经习惯这样的情况。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片刻过后,小刚子带来一名浑身是血的女子。 那女子蓬头垢面,看起来奄奄一息。鲜血染红她的衣衫,早就已经看不出衣衫原来的颜色。 女子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却仍旧死死咬着牙,抬头道:“皇上,臣女要状告勤王妃与勤王,残害皇室子嗣,滥杀无辜之罪。” 她的声音沙哑,透着决绝。 哪怕如此,华年还是听出了她是谁。 阿紫! 那个怀着身孕,逼她喝妾氏茶的女人。 华年抬头看了晚媚一眼,怪不得这件事盘王等人一直没开口,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还当真是好心机呢! 阿紫说完,水榭台上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第2388章 细数罪行 残害皇嗣是多大的罪名?若真是有这样的事儿,勤王夫妇二人,恐怕连皇宫的门都出不去。 历代皇室,最重视的就是子嗣。少典氏当年与周生氏争夺月揽时,能获得最终胜利靠的就是他们庞大的家族。 所有登基的皇子,在第一年,便要广纳妃子入宫。为的就是繁衍子嗣,开枝散叶。 由此可见,少典氏皇族对子嗣的重视。 藩王之中,实力最强的是勤王少典岳溪,子嗣无继的也是他。 勤王妃身体有恙,一直未有身孕,这一直是少典祭的心头刺。 就在这时,少典岳溪突然对外宣称,他有一个孩子。只因为相信方士的天象之说,养在府外,长大之后才接回府中,袭承爵位。 太蹊跷了些! 少典祭听了女子的话,眉眼里一闪而过的愤怒。他眼睛一斜,看向一旁的勤王。 仿佛在质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少典岳溪握住华年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有他在,不必担心,他早料到关于子嗣这件事盘王不会善罢甘休。 花飞雪也不可能放过他的,所以,早就做好了一手的准备。 今夜这个生辰宴,他就是要让盘王明白,他不会受任何威胁。哪怕皇上动怒,他也不会甘心忍受被算计得来的孩子。 “你把事情的经过讲给朕听。”少典祭的声音低沉,身子微微靠前,目光阴冷。 阿紫艰难的挺起腰杆,看向皇上,咬着牙忍着痛说道:“皇上,一个多月以前,勤王征战之际,与臣女有了一夕情缘,后来臣女便发现怀孕了。为此特地去洛璃,想要生下这个孩子。怎料被勤王妃阻止了,她端上落胎药,想要将臣女的孩子胎死腹中。勤王为了哄勤王妃开心,更是亲自将落胎药灌入臣女腹中。” “这才导致这个孩子胎死腹中,臣女原本就跟飘萍一样无依无靠。我自知,勤王位高权重,却也不甘心这个孩子死得这么冤,臣女拼死求见皇上,就是要给那未出世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 阿紫说的话,句句泣血,每一个字都在控诉着勤王的无情无义。 她口口声声为了自己的孩子,又哭得十分凄惨,很快博取了在场人的同情。 光是听阿紫片面之词的藩王们,无不对勤王投去鄙夷的目光。 当真是被妖精蒙了心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他宁愿断后? 这世上就没有那么愚蠢的男人。 三妻四妾没有不说,为了一个女人,连孩子都可以不要,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少典岳溪注视着阿紫,手指轻轻的敲击在桌面上。这番说辞倒是新鲜,只不过,于他而言,没有一点儿作用。 少典祭看向少典岳溪,隐忍着满腔怒火。他这是在损祖宗的阴德!少典氏最看重的子嗣,竟然被他弃之不顾。他再不管,死后也无颜再见少典氏的列祖列宗了。 “勤王,她说的可是真的?”少典祭问道,整个人处于愤怒爆发的边缘。 第2389章 底线 少典岳溪对上少典祭的眸子,没有半分退缩与畏惧。 他起身,瞥了一眼阿紫,冷冷的开口道:“回皇上话,确有此事。那个孩子,是儿臣不要的。”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仿佛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砰!” 少典祭狠狠地将手中的茶盏砸在地上,碎瓷片飞得到处都是。 皇上的雷霆之怒,也在此刻,全部爆发。 “不孝的东西!竟然对自己的孩子下手!朕平日是太娇惯你了!本想着你是个痴情种,实在不愿纳妾,也就罢了。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将自己的孩子置于死地!少典氏族,还没有你这样的疯子!” “勤王妃当真是一个毒妇。朕怀疑,民间传言你是妖精一事,并不假。不然怎么会把他迷的蒙了心智!来人啊,把这不忠不孝的逆子给朕捆住!以他的头颅祭奠那个孩子,抚慰少典氏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 少典祭怒气冲冲,到了这个时刻,他是冷静也没有了,理智也没有了。 子嗣,是他最看重的。这涉及到每个做帝王的底线,若每个皇子都像少典岳溪那样无情,少典氏的统治,根本就用不到别人搅乱,自己就先把自己的千年基业给毁了。 华年听到这里,眉头紧皱,“噌”的一下就从席位上站了起来。 想要对少典岳溪动手,那得问问她同不同意。 就算豁出去不要这条命,她也绝对不允许这狗皇帝欺负她的夫君。 她的男人,只能她一个人欺负。 子嗣一事,本就是他们夫妇二人的事,别人置喙半句,都是错。 皇上一声令下,立刻就从外冲进来几名侍卫。 盘王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果然,这个法子才是伤害值最大的。 少典岳溪不是硬气的很嘛?在残害子嗣方面,他无理,面对皇上的雷霆之怒,他又能独善其身吗? 天下就没有永远强大的道理。 华年起身的同时,衣容也站起身来,冷冷的看向那位帝王。 想动手?那得问问他们勤王府的人同不同意。 阿紫怀孕的事,本就是少典岳溪遭受了算计。如今还想用这个机会,惩治勤王,这皇上当真糊涂! 他们要据理力争,哪怕在宫宴上大杀四方,也不会退缩半步。 只要表现出任何一点想要退后的想法,这些人就会变本加厉,对勤王做出更多不利的事情来。 “皇上,您若只听信这女子的片面之词,便要定我的罪,那就别怪我真的做出不忠不孝之事。洛璃几十万大军,可随时准备着。我是他们的王,他们不可能瞧着你们这般欺负我。” 少典岳溪昂首挺胸,他的目光中闪烁着点点光亮,对自己的安危没有丝毫的担忧。 军权在手,他怕这年暮的老虎做什么? 更何况,这么多人都等着看戏呢。他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 “你这逆子,你的意思是要造反?!”少典祭的声音颤抖起来,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 第2390章 合情理 少典岳溪抬眸看向少典祭,目光如炬,他轻轻笑了笑,缓缓说道:“儿臣不敢。” 这句话,极其没有说服力。不敢?他还没有不敢做的事。 “儿臣只是想让皇上知道真相,不然,轻易处置了儿臣,恐怕到时候,我的几十万大军,也定然不会允许他们的王被肆意污蔑。他们都是莽夫,却忠心得很,皇上可得思虑周全。” 有军权就是有底气,藩王之间相互掣肘,可勤王的势力最大。如果他想动手,跟这些藩王、无垢朝廷拼个你死我活,也是可以的。 他向来不畏惧任何人的威胁,也不会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 “儿臣的命,完全握在皇上手中。只是一个女子的三言两语,就想置儿臣于死地,也太不公平了些。” 少典岳溪在少典祭面前,足够的硬气,多的话直接不说。反正就一个字:刚。 少典祭拳头紧握,身子发抖。还真是谁有兵权,谁就有理呢! 当年他怎么会放任他自由生长呢?那个体弱多病的孩子,终长成了一方霸主。连他这个当皇帝的,也奈何不了他了。 这个皇位,坐得窝囊! “你谋害皇嗣在前,难道这女子说的是假话吗?” 少典祭冷静下来,厉声开口询问道。 “这个孩子,的确是儿臣不想留的。可是皇上,您难道不好奇,儿臣为何不留吗?” 少典岳溪缓缓说着话,脸上浮现出忽明忽暗的笑意。宫宴中,不可携带军队入宫。 更不可能携带武器,他没有盟友,勤王府几个人孤身作战。可是他的气势,却比那些拥有百万雄兵的人还强大。 他的帝王霸气,是一刀一枪在沙场上磨炼出来的。经过鲜血的淬炼,早就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了。 少典祭冷哼一声,将矛头对准华年:“若不是因为这个毒妇,你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朕瞧着你是被这毒妇,迷惑得心肝脑仁全没了。当初朕就说过,这样的女子,不堪为宗室妇。当初,朕就该将她杀了的!” 华年听了少典祭贬低的话,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这些话是她听习惯了的。 看不起她的人多了去了,老皇帝才排第几? 只要她夫君宠她,没让自己不开心过。这就够了。 “皇上,如果没有勤王妃,儿臣一定不会这样好脾气,您应该感谢有她约束着儿臣才对。不然……” 他欲言又止,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那把龙椅。 他如果真要抢,那个皇位,早就是他的了,哪里还轮得到这些人来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 少典祭脸色发生微妙的变化,他被少典岳溪压一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要怪只怪年轻的时候,他没有听从大臣们的意见。进行削藩,如今落的如此下场,也是因为年轻时太过骄傲自造成的。 少典岳溪见他沉默下来,又开口说道:“儿臣从来不是好……色之人,这女子是怎样爬上儿臣的床榻的,难道皇上不想知道吗?” 第2391章 打错算盘 “儿臣一生,最恨被别人算计掣肘,这女子与盘王蛇鼠一窝,如果不是盘王算计,我不可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来。” “想利用孩子安插眼线进勤王府,盘王妃等人,当真打量着本王是傻子?别说这个孩子本王不认,就是有十个孩子,不是本王心甘情愿生的。本王都一定会给他灌下毒药!” “本王是一个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人,如果将孩子留下,只会一遍又一遍提醒我,是如何被人算计的。这女子,不仅被我灌下落胎药。我还命人将她的手筋脚筋挑断,扔在盘王府门口。盘王,你想拿捏本王,打错算盘了。哪怕子嗣凋敝,本王也绝对不允许被胁迫着做不喜欢的事!” 少典岳溪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他冷冷的看着盘王,将自己的心思说明白。今夜,盘王先挑事,那就不要怪他,不顾情面。 本王与盘王府的旧怨都还没有解决,如今新怨又起来了,这笔账又该怎样算? “盘王,还是你真觉得,你顶得住本王的几十万雄兵?你似乎是一个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人,完全不记得先前惨败的模样了。” 杀人诛心,这是少典岳溪出手的原则。如果不能做到如此,他情愿不做。 盘王脸色微变,怎么人人都不放过他战败的事情。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他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少典祭听到这里,将目光投向盘王,眸子里闪过诧异。 “盘王既想动手,又想捡个便宜。这样狼子野心,还当让本王佩服。” 可惜他忘记自己的性子了。 “你别在那里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的错,你却不好好珍惜。这里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本王子嗣繁多,可没做出让列祖列宗丢脸的事。你为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残害子嗣,多么荒唐,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盘王义正严词的指责,目光中皆是鄙夷。在他们眼中,子嗣就足以证明一切了。 “这事既是你算计了本王,本王为何要甘心受着?你打量着本王是个忍气吞声的?力王一事暂且不说,力王妃生死不明。可你转头又对本王发难,你是想做什么?洛璃这片封地,你也觊觎?就算封地给你,本王也同样能打得你落荒而逃!”少典岳溪很霸气的说道。 他就是整个月揽,最强大的藩王。就算犯了天大的错,要惩罚他,都得看他愿不愿意接受。 “你算计本王在先,挑拨离间在后。你以为,宫中无人看的出你的把戏来?至于子嗣繁多?多又有何意义?平庸无奇,守不住自己的家业,这样的败家子,拿来也没什么作用。” “本王只认云容这一个儿子,他可继承勤王府的爵位,让洛璃的百姓活的自由自在。一个又如何?好儿不用多,一个顶十个。” 少典岳溪笑了笑,子嗣再多,也要有用才行。 猪生的多,可是,有派上什么用场吗? 一群糊涂虫! 第2392章 无可奈何 少典祭斜觑着少典岳溪,他就是一只猛虎,放在月揽,还没人拿他有办法。 盘王这些招数,也确实下三滥了些。以勤王的性子,肯定不会就这样承受这些算计。 只是,他若不管这件事,在无垢朝廷中,谁还敬重他? “勤王,这么说,这件事还是别人的错了?” 少典祭抬眸瞧着他,眼里充斥着怒气。 少典岳溪对上他的眸子,无所畏惧:“皇上,此事错的确不在儿臣。盘王算计儿臣不说,还让这女子打上门来,强行让华年喝妾氏茶。事情闹的人尽皆知,他用意何在,皇上明鉴。” “儿臣向来不愿意被人掣肘,是他将事情做绝在前,实在是怪不得儿臣。更何况,儿臣已经有了嫡子。那些来路不明女子产下的孩子,儿子不认!子嗣多又有什么用,有孝心的才重要。不然,皇上怎么会这般信赖花公公。” 少典岳溪直接说出这些话,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子嗣多真的有用,你何必信任一个阉人? 自己都没做到的事,还想强加给他,有意思吗? 少典祭被气的老脸通红。 呵,还当真是胆大妄为。敢嘲笑起了他!如果不是他壮年时忽视了对子嗣的培养,也不至于落得晚年这个地步。 这些孩子中,也只有少典岳明是真心将他当做父皇了。 “你这意思是暗指朕没本事,教养不了你们了。”他压制着愤怒问道。 “儿臣不敢!” “砰!”少典祭将桌子上的茶盏全部扫落,他起身,指着勤王的鼻子问道:“不敢?还有你少典岳溪不敢做的事情吗?子嗣一事,你错在先,如今却还理直气壮!你是真拿朕是没用的了,以为朕真的奈何不了你了?” 盘王见皇上怒气冲天,立刻站了出来,与他做同一战线:“父皇,这样大逆不道忤逆不孝的人。,不该姑息。他有几十万兵马又如何?儿子还不相信,联合起来,治不了他!天下崩坏,从道德开始。一定不能轻饶了他!” 盘王已经有了要与皇上一起惩治少典岳溪的意思,只是,少典岳溪也不是个好惹的。 其他藩王见场面失控,都抱有自己的盘算。 今夜盘王的心思,人尽皆知。不仅觊觎力王的封地,就连勤王的东西他都敢觊觎。这样的人,一旦获得这两处封地。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势力还是要平衡些才好,不然,落难的也只是他们这些实力微弱的人。 忠王见状,赶紧起身劝慰:“父皇息怒啊,依儿臣所见,勤王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勤王本就有嫡子,还被人算计。这样的事,换谁身上都是恼怒的。”勤王虽然对孩子下手,错不可恕。可归根究底,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是盘王才是。将女子作为棋子,又想安插进勤王府。这样的狼子野心,才不得不提防。” 忠王明显站在了少典岳溪这一边。他会这样帮忙,也是基于利益。 没有永远的敌人。 第2393章 斩杀 只有永远的利益,在某一个阶段,为了自身的利益,藩王会选择联合起来。 忠王替勤王说话,也是出于这种考虑。 “勤王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这个我们都知道。盘王还这样一再挑衅,无论是谁,都忍不了,更何况勤王呢?说到底,是盘王的如意算盘打的太响,所有人都听见了。勤王封地靠近盘王,若勤王真的被削藩夺爵,最大的利益获得者,只能是他,还请父皇三思呢。” 忠王分析着眼前的局势,将盘王置身于漩涡中心。 盘王没有想到,他以为的天衣无缝,会被这些人当场揭穿,他们谁都怕这稳定的局势被打败,只能硬着头皮帮勤王说话。 他气的紧握拳头,恨不得将眼前这些人碎尸万段。 少典祭沉默,他看向盘王,这些人当中,勤王实力最强。可有二心的,盘王是最为突出的。 勤王这些年,除子嗣一事外,从未做过任何僭越的事情。他对这个皇位不感兴趣,只想守着洛璃那片土地,与华年相守一生。 相反盘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每一件都是向皇位靠拢。 仔细算起来,盘王才更可怕。 只是如果现在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的颜面何在? “盘王,勤王说的话当真如此?这个女子,真是你故意算计他的?” 盘王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他眼珠一转儿,急忙辩解:“皇上,这其中有误会,儿臣的用意不是如此……” “都不是好东西!朕瞧你们,都要骑到朕头上来了!朕那么多儿子,竟然无一个孝顺的!仔细想想,朕还不如那些农家老人。” “来人啊,罚盘王一年俸禄,让他以后,不能再算计自己的手足!勤王残害子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传令下去,罚俸五年,从七珠亲王降为五珠亲王。并且为那个无辜死去的孩子,抄录经书百遍!” 少典祭大手一挥,宣布了命令。看似是在惩罚二人,实则是妥协。 罚俸跟抄经书,对于勤王而言,起不了任何威慑作用。 这位老皇帝,还是拿他的儿子们没有办法了。 这场斗争,没有真正的赢家。 少典岳溪瞥了皇上一眼,毕恭毕敬的回答:“儿臣领罚。” 盘王在一旁,气的吹胡子瞪眼。 凭什么!这到底凭什么?力王他没有绊倒,勤王他也无可奈何! 果然,在绝对实力面前,权势不过是过眼云烟。如果他手中有几十万大军,他绝对比勤王还狂! 什么职位权势,都没有军权来的重要。 阿紫咬着牙,忍不住浑身颤抖。她本已经不打算咬住勤王不放的。可她没有办法,盘王妃的手段太过毒辣,她根本就对抗不了。 所以才会选择去敲登闻鼓,可现在,这登闻鼓无异于加速了她死亡的东西。 “皇上……皇上,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阿紫哭喊到,鼻涕眼泪全流在了一起,看起来狼狈不堪。 少典岳溪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第2394章 带回去 “皇上,她毕竟是大臣之女。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不做点补偿,实在会寒了臣子们的心!不如这样,让勤王收她做外室……” 盘王硬生生的想将那女子安排进勤王府。 晚媚见他如此着急,不由得一脸无奈。少典岳奴还是太急功近利了些,今夜的事,已经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他们对其他藩王攻击太猛,再加上这些人三言两语几句,皇上对他们的怀疑已经达到了顶峰。 若再不收敛,恐怕他们就要被扣留在这无垢城内了。 “王爷,您累了,妾身扶你歇会儿吧。”晚媚起身,开口道。 盘王现在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话,他上前一步,继续开口,咄咄逼人道:“皇上,这女人真是命苦,没了孩子,不能再……” 少典岳溪瞧着盘王急不可耐的样子,眼里的鄙夷一闪而过,狗急跳墙用来形容他,一点都不为过。 他不可能让这混蛋坑害第二次。 “这女人本就是你设计用来算计本王,。如今,还想将她强行安排进勤王府。你以为,本王这么好欺负吗?本王可不是好脾气的,任由你这样侮辱。” 少典岳溪说罢,走出席位,向阿紫在的走去。 众目睽睽之下,他从侍卫的剑鞘中拔出利剑,直接一剑刺进阿紫的身体里。 阿紫本就已经遍体鳞伤,这一剑下去,根本看不出她在流血。 只能瞥见她一双无神的眸子,逐渐被死亡之气所侵扰。 “本王饶过你一次,只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将你扔回盘王府。没想到,你竟然变本加厉,妄图威胁本王。你这条命,是你自己不要的,怪不得本王无情。” 他恨恨的说道,将利剑又刺入几寸。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住,他们没想到勤王竟然会当着皇上的面动手。 他竟然这样不留情面。 盘王惊的目瞪口呆,他还是低估了勤王的能力,也低估了他对华年的爱意。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能惹得。 他可以置皇权于不顾,一个不怕死,就已经将所有人都踩在了脚下。就算皇上有花飞雪保护着,他也无所畏惧。 少典岳溪面露凶光,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他冷冷的扫视着四周,这一刻,他就是一头野兽,谁也不敢轻易再说什么。不然,下一个死的就会是他们。 “盘王,本王给过你机会。你却步步紧逼,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本王的底线。还想将这女子送进勤王府?你以为谁都怕你?” “来人啊,把这女子的尸身处理好。抬回盘王府,葬在盘王的坟山上。她是被盘王安排,又因盘王而死的。他既然那么有怜悯心,就不该让这可怜的女子死无葬身之地才是!” 少典岳溪目光中涌动着怒火。 他这做法,更加过分,但是现在,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什么。 盘王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其他人。 “少典岳溪!你不要太过分了!”盘王怒不可遏,起身怒指着他。 第2395章 出主意 藩王的坟山,都是根据风水修建的。除了他们的妻儿,其余人根本就不可能葬在里面。 如今这少典岳溪,却要将这个女子葬入自家坟山,这是羞辱啊! 且这个女子还被勤王给玷污了,他的头顶简直是一片青青草原。 “这就算过分了?还有更过分的,你要不要试一试?”少典岳溪收回利剑,负手而立,冷冷的看向他。身上的凛然霸气,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生辰宴,却成了勤王肆意妄为的地方。皇上拿他没有办法,其余人拿他更没有办法。 他就站在那里,不费一兵一卒,都让在场人不敢置喙。 盘王被少典岳溪的气势吓得愣在原地,有一股凉意从头到脚渗了出来,让他整个人都在发慌。 他甚至觉得,自己再多说一句,少典岳溪手中的那柄利剑,就会插入自己的身体。 他就是一个疯子!一个人人都害怕的疯子,当年他的父皇,是怎么让他成长起来,羽翼丰满成这种样子的? 有他在,这月揽,根本就不可能落入其他人手中。 少典祭看向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心累,终究是无人治得了少典岳溪。 他也只能在威势之下,明哲保身。这皇帝,当的还真是连普通人都不如。 少典岳溪见无人说话,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看向华年,轻声道:“既然本王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那接下来就进入正轨吧,今日是皇上的生辰宴,可别忘了这个主角才是。” 他盈盈笑着,像是刚刚发生的事与他无关一样。 皇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花飞雪伸出手,握住这位年迈老人的手,开口道:“皇上不要难过,总有一天,奴才会替您报仇的。能打败勤王的,只有勤王妃。” 他意味深长的说出这句话,目光炯炯。 他已经知道华年的真实身份,想来勤王一直被瞒在鼓里。要是有一天,他知道自己去爱的女子一直在欺骗他,背叛他,他会怎么样? 会不会被气的吐血身亡,他可真期待那个时候。 现在,就姑且让少典岳溪再得意一段时间吧。 少典祭不知花飞雪为何会这样说,可他说过的话,向来是会完成的。他瞧了一眼少典岳溪,又瞧了一眼花飞雪。 罢了罢了,就好好等着他,他这条老命也还可以撑一段时间。 虬龙阁内,沐良轩将水榭台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他只道,这场大戏,还真是精彩。刚开场不久,就发生了那么多波折。 这少典氏皇族的混乱程度,简直令人咂舌。 最重要的是,他还看见了苏睿。 他跟在衣容身后,想必来这里,就是为了打探他的消息的。 他的儿子,他果然没有看错,竟然走到了勤王身边。 沐良轩想到这里,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少典岳明。 “我猜的没错,果然我家苏睿比你们整个少典氏的人都靠谱,这么快就混进宫里来了。你说说,会不会宴会结束之后,他就可以将我救出去了?” 沐良轩的眸子里闪烁着骄傲。 第2396章 献礼 “救出去?你当真以为这虬龙阁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虬龙阁从建立之初,就没有人活着走出去过的经历。”少典岳明的声音虚弱,却仍旧高昂着头看向沐良轩。 哪怕他现在已经狼狈不堪,他也不想让沐良轩轻视了月揽皇室。 “那本王就会是第一个活着离开这里的人。”沐良轩的眸子里涌动着笑意,今夜是皇宫最乱的时候,谁还顾及得了虬龙阁? 少典岳明保持沉默,苏睿有这个能力。 “你不是说,会有人念及你替月揽所做的牺牲,然后营救你吗?生日宴已经进行到中途了,藩王们已经闹的差不多了。你说,是不是该轮到你登场了?” 沐良轩抬眸,看向那个水榭台。歌舞重新响起,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变故呢? 少典岳明最后的希望,恐怕落空了吧? 水榭台上,女子轻盈的舞蹈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她们的脚踝处戴着铃铛,一步一响,配上月揽特有的乐曲,欢乐无比。 一舞过后,舞女全部屏退,开始到了各路藩王献礼的环节。 “忠王进献和田玉一对……” “力王进献永州红珊瑚一株,恭祝皇上万寿无疆。” 每一位藩王都准备了礼物,有一些胜在量多,有一些胜在贵重。 东西都是世间罕见的,可见惯了奇珍异宝的少典祭却提不起兴趣。 都是些俗物,倒不如他养的白毛鹦鹉来的有趣。这些皇子,不过都是为了敷衍他罢了。 少典祭看起来兴致寥寥,盘王见状,起身行礼作揖道:“父皇,这些东西贵是贵重,但都是些俗物。为了讨父皇一笑,儿臣特地从外面寻来了一个新奇的玩意儿。既贵重,又不失有趣。,望博得父皇一笑。” 少典祭听到这里,目光泛起淡淡的光亮。他抬眸,瞧了一眼乖巧的白毛鹦鹉,少典岳奴送的东西,的确能讨他喜欢。 他倒有点好奇,这一次又准备了什么新奇玩意儿。 “哦?难道比你送给朕的白毛鹦鹉还有趣?” 盘王自信的笑了笑,点头说道:“父皇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来人啊。” 盘王一声令下,两个宫人抬着一个玉摆件进来。 玉摆件通体透绿,在烛火的照耀下,发出绿色的光芒。众人的目光全都被吸引住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大的翡翠。 而且成色这般好,绝对是价值连城啊! 主要是这玉摆件雕刻的也很奇特,九曲连环,是一圈一圈绕在一起的。 见多识广的少典祭,都不由得起身,往这玉摆件走去。 “这东西,倒是别致。通体只是圆圈构成,却又造型奇特。这玉质,整个月揽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件来。” 少典祭摸着玉环,一圈一圈,环环相扣。看似是活结,实则到最后根本就解不开。 玉件触手生温,无冰凉之感。光是瞧着,都让人心生欢喜。 “哈哈哈,到底还是你有心。”他满意的笑笑。 第2397章 九连环 “每年的生辰贺礼,都深得朕心。”少典祭难得的夸赞盘王一次。 “父皇,这九连环不仅贵重。而且有趣,上面的玉圈一环扣一环,看似有解,实则无解。且在儿臣收到之时,曾听闻,这九连环是被一位高僧一直供奉在佛祖面前的。” “同佛祖一起,享受世间香火。高僧曾说,这九连环就如同少典氏的气焰一般。无人能解开,也无人能扑灭,是象征着国富民强的圣物。若是能被少典氏族的人解开,那个人一定是天选之子。这东西,儿臣自是不敢独留,也只有父皇您才能够拥有它了。” 盘王一通吹嘘,说的天花乱坠。少典祭听的眉开眼笑,谁不想听奉承的话? 而且这个九连环,是少典岳奴费尽心思才得到的。那个高僧,根本就不愿意拿出来。 是他派人威逼利诱,打断了人家一条腿,又烧了那寺庙,才将九连环占为己有的。 果然,这东西,能让他讨得了皇上的欢心,也算弥补回刚才皇上对他的不满。 而关于这九连环的传说,他也没有胡说。那位高僧的确说过,这九连环若是能被少典氏的人解开,解开九连环的那人,必定是天选之子,领月揽重新走向繁荣之人。 他之前也曾把玩过九连环多次,每一次都差那么一点儿解开。 恐怕在老天眼中,他就不是那个能主导江山的人。可是他不甘心,他都解不开,其他人更不可能有这个能力。 所以,他才愿意进献给皇上,也许会有人好奇的尝试。 在他心里,已经默认了所有人都无法打开他。盘王仅仅是想看看他们吃瘪的样子,从中找到一些安慰罢了。 少典祭仔细的把玩着九连环,陷入了思考中。他顺着玉环转了转,只到最后一步,所有环紧紧扣在了一起。 先前快要解开的模样,只是假象。 他又逆着玉环转,得到的结果同样如此。 “哈哈,倒是个有趣的玩意儿。它背后,竟然还有如此巧妙的机关?能解开它的人,当真是月揽的主宰者?朕怎么有些不信呢?” 少典祭瞧着盘王,眼里充满了好奇。他年纪大了,已经无力辖制这些藩王了。但是他想证明一次,皇家的威严是上天所赐。 这天下,迟早是要交到他儿子手里的。他在信任花飞雪,也不可能犯糊涂,让他碰到真正的根基。 这九连环既然有这么神奇的地方,那不如大家一起试试。 “可那位高僧确实是这样说的,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盘王笑道,一步步将皇上往他希望的方向引导。 少典祭听了以后来了兴趣,他抬起头,看向在座的皇子。今日他们来的最齐,既然如此,他要看看谁才是下任储君? “连高僧都预言,能解开这九连环的,必定是月揽后世之主。不如今夜你们都大显神通,也好让朕瞧瞧,谁有这个能力。” 少典祭看向众人,月揽人信佛,更信宿命。 第2398章 无解 天选之人,这皇位,无论经历什么,都会落到他的手中。 也正好解决了少典祭的心头之难,这么多儿子,把皇位传给谁都是麻烦。但是老天决定的事情,谁都不能更改了。 少典祭的话一说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他们的目光,纷纷看向九连环。 若是自己解开这九连环,那自然是好的,解开的人,便可以凭借着高僧的吉言,成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可万一,是别人解开的呢?他们不是要乖乖俯首称臣? 忠王瞥了一眼少典岳溪,只见他正襟危坐,对这九连环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又瞥了一眼盘王,他的眸子滴溜溜的往他们身上转。这东西,他得到时,肯定费了不少功夫想将它解开。 结果显而易见,所以才拿出来恶心人。 不过就是想证明,这些兄弟没有强过自己的。 他的那点儿小心思,不难猜到。 盘王也将目光投向众人,他都解不开的九连环。他就不信,这些人能解开。 “怎么?各位王爷,难道不想试一试?父皇都发话了,你们别扫了父皇的兴致才是。” 盘王的语气里带着笑意,他就是想看笑话。 忠王白了他一眼:你自己真有这个本事,还会拿出来? “盘王先来吧,你天生聪慧,说不定很快就解开了。到时候,哪里还轮得到我们费功夫呢?” 忠王笑道,语气里带着讽刺。他明知盘王肯定先试过了,还这样说,摆明了恶心人。 盘王脸都绿了,忠王这就是成心给他找不痛快。他要是解得开,哪里还轮得到这些人。 忠王见他脸色难看,笑了起来:“哦,瞧盘王这表情,应该是已经提前试过了,没解开。所以才会大大方方的拿出来,那我好像不用试了,你那么聪明,都解不开,我上去不也是丢人现眼吗?” 忠王阴阳怪气的说道,听的人直想揍他。 盘王努力控制住情绪,劝诫自己不用跟这种人计较。他微微一笑:“本王试过了,的确是解不开。这不,想看看哪一位兄弟有这个本事吗?更何况,父皇也想看知道结果啊。忠王何必妄自菲薄呢,本王解不开,说不定,你运气好就解开了呢,不如就你先试一试吧,成不成的有什么关系?” 盘王提议,笑的一脸奸诈。 少典祭也命人将九连环送到忠王的手上,他也的确想看看,谁能成为他的继承人。 万一都没有,那就只有叫他的皇孙们试一试了。 忠王拿起九连环,认真观察。他顺着玉环摸了摸,每一个玉环都像是独立出来的,可是当绕到一个地方以后,又与最开始的玉环首尾相接。 这设计巧妙的很,也不知是哪位高人打造的。 而且这玉质,价值连城。恐怕连他的封地,都值不了着九连环的价钱。 不得不说,盘王还真是有钱。这样的东西,都能当做礼物送出来。 怪不得,能讨皇上开心。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推脱了。 第2399章 束缚 “这九连环,那位高僧自己能解吗?”忠王摸索了半天,实在是没有头绪。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东西,再价值连城的东西,如果无用,那也只能是摆件而已。更何况,高僧所说的话,未必就可信。 万一是信口开河,他们当真了,那位所谓的高僧,说不定在笑他们傻呢。 盘王一愣,想起那高僧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他哪里知道那人能不能解呢? 这东西到手,他只见过高僧一面,看起来倒是挺神秘的,但有几分真本事,谁又知道呢? “他若会解,也不会将这九连环供奉在佛祖面前。说不定,他是想让佛祖帮忙解开的,只是有人比佛祖动作还快呢,哈哈……” 力王笑道,讽刺起盘王来一点情面都不留。力王妃一事,暂且先不谈,他肯定不会让盘王好受的。 这九连环,这么贵重。被高僧侍奉在佛祖面前,怎么可能舍得将它交给盘王这个暴发户。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东西肯定不是进献的,是盘王抢来的。他向来喜欢做强取豪夺的事情。 盘王脸上挂不住,瞪了力王一眼:“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那位高僧都说了,能解开九连环的人,必定能统领月揽。他若能解开,这月揽不就是他的了?这是我们少典氏的天下,外人怎么可能统领。力王这话说的,倒像是在诅咒少典氏似的。” 盘王反将一军,给力王扣上一顶大帽子。 力王眼里一闪而过的阴狠,呵,诅咒又如何?他们所谓的这些兄弟,为了皇权自相残杀,不是一种诅咒吗? 为了自己手中的利益,不顾天下人的安危。他们这样,真的能统领整个月揽吗? 这乱世,连皇上都没办法,藩王们又你争我夺,谁能平这乱世?除非天降奇才。 “盘王有这功夫打嘴仗,倒不如自己来解一解。这九连环都不知道到你手中多久了,你比我们熟悉。我们只不过看了几眼,就想参破其中的奥妙。那这东西,也就没有那么神秘了。” 力王笑了笑,眼睛回到那九连环上,看似简单的东西,实则复杂。看似复杂的东西,实则简单。 这九连环,一定不能用常规的方法去想。难道,是要将它融化?或者是重新改变它的造型? 忠王拿着九连环,把玩了一段时间,摇摇头,递到力王面前:“本王实在解不开,每次都差最后一步,要不你试试?” 力王接过九连环,大脑飞速运转。想了无数种方法,一一照着解,可惜,就卡到最后一步。 “这东西,玄妙得很,也不知是出自哪位工匠之手,手艺竟然比皇宫里面的玉匠还好。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力王感叹道,竟对制作九连环背后的工匠生起了兴趣。 盘王见他们两人都没办法解开,轻蔑的笑了起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力王难道今天才懂?当年宫中所学,全忘了?” 这个废物! 第2400章 你行你上 力王瞪了他一眼,将九连环递到他的面前:“你只会阴阳怪气讽刺人,要不你解开,让我们大家开开眼?要是你真有这本事,父皇将你立为储君,本王绝对甘心臣服于你。” 力王撇撇嘴,自己都没本事,还好意思笑别人。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差别吗? 盘王脸上的笑容僵住,气的不行。:你…不要太过分了。” “本王怎么过分了?总比你自己不行还嘲笑别人好吧。” 力王气势汹汹的问,吵架嘛,就是抓住对方的软肋。 盘王气的直摇头,转身看向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少典岳溪。 “怎么,勤王难道不想试一试吗?若是真能解开。这天下,可就是你的了。” 勤王抬眸,不紧不慢的将杯中的烈酒喝了个干净。他起身,走向九连环。 摸着触手生温的玉,将它握在手中,这玉质倒是千年难遇的。 也不知,华年喜不喜欢。 他转过身,那些九连环晃了晃,看向华年:“夫人,这玉成色不错,你喜欢吗?” 他的声音霸道有力,仿佛在宣誓主权。这九连环,明明是少典祭的生辰礼物啊,怎么一到他手里,就像是他自己的了。 少典祭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这逆子,他真想一刀砍死他。 盘王也赶紧走到勤王身边,生怕他做出不要脸的事,把九连环据为己有。 “勤王,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要跟勤王妃恩爱,回家去!在这里做给谁看?这是本王献给父皇的东西,你难道要据为己有?” 少典岳溪淡淡回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轻声道:“皇上的让我们来解这个九连环,难道不是意味着谁解开了,就是谁的了吗?解开的人,连天下都有了,这九连环……” 少典岳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都差点儿把在场的人给说服了。 少典祭张了张嘴,又闭上。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小子觊觎他的东西?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少典祭伸出手就是几巴掌,拍在少典岳溪的身上:“你个逆子!朕还没死呢!就不能让朕多看看这九连环?要是你能解开,给你便是。但你现在都没解开,就打它的主意,怎么?准备硬抢?!” 少典祭动手这一幕,滑稽的不行。一瞬间,仿佛这不是宫宴,而是普通人家的聚会。 也就在这一刻,衣容竟觉得多了些人情味来。 华年见怪不怪,这些年,少典祭只要一逮到机会,就骂少典岳溪没有子嗣。 什么难听的都说的出来,她已经习惯了。 也就少典岳溪与少典祭还像父子一些。至少,在某些时候,他是敢真动手揍他。 那么多皇子中,也就少典岳溪挨的巴掌多一点儿。 少典岳溪硬生生挨过这几巴掌,赶紧回答道:“皇上息怒,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说笑几句,哄您开心呢。” 少典祭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这勤王,简直是来收债的,这些年为了他的事,自己没少做出有违礼制的事情来。 第2401章 简单粗暴 他赶紧甩了甩衣袖,整理自己的衣衫,轻了轻嗓子。 “这样的大事能开玩笑吗?能解开就解,不能解开就拿给朕回去研究。” 少典祭狠狠的说道,跟防贼一样。他跟少典岳溪就是冤家,当年他去洛璃的时候,没少在皇宫里拿东西。 “待儿臣试一试。” 少典岳溪打量着眼前的九连环,陷入了沉思。 一刻钟过去了,他仍旧没动手,只是盯着九连环看。 盘王见他如此,不由得讽刺道:“勤王,再盯,它也不可能自己解开。还不如给其他兄弟试一试,别霸占着看。” “九连环不是寻常人能解的,你我都解不了。其他人,估计也不行,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盘王幸灾乐祸,心里平衡了许多。 至少勤王跟他是一样的。 谁也别说谁更聪明更高贵。 衣容也一直盯着九连环看,她莫名的生出一种想法,这九连环,很难解开吗? 不,明明很简单的。直接摔碎,所有的玉环,不都解开了嘛? 他们好像都被表面的东西束缚住了,最简单的办法,才是最有力的办法。 苏睿看向那个九连环,也立刻想到了解开的办法。 只不过这些人的思维太局限了,而且,怕事儿。 不然,一摔就完事了,要等那么久。 “苏睿,你说我要不要解一下?” 衣容将身子微微靠后,小声的说着话。她抬眸看向他,一双眸子水灵灵的。 “你喜欢那玉吗?”苏睿温柔的问到。 衣容点了点头。 那么好得东西,肯定喜欢啊,说不定值不少钱呢。 衣容在爱财这方面,跟苏睿如出一辙。 “肯定很值钱。”衣容笃定道,提到钱,眼睛都亮起来了。 “嗯,应该价值连城吧。说不定,富可敌国呢。”这九连环,就是无价之宝。 根本就不能用银子衡量。 “那我要去!”衣容笑了笑,一脸的期待。 “嗯,去吧。”苏睿点头同意。 衣容已经习惯性的要做什么事之前,询问苏睿的意见。 衣容站起来,行了一个礼,缓缓开口道:“皇祖父,父王,儿臣想要试一试。” 她的声音透亮,响彻在整个水榭台上。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道衣容身上。 衣容迎着众人的目光,没有一丝畏惧。 少典祭看向眼前的人,眉眼倒真有些像华年。只不过,无半点少典氏的气质。 她身上,莫名的带着股熟悉的气质。可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少典祭打量着这个少年,他倒是想看看,这少典岳溪认定的人,有几分能力。 少典岳溪注视着她,点了点头,将九连环递到她的手上:“解不开也没事。” 他安慰到,倒像极了一个慈祥的父亲。 他心里也喜欢云容,真心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 所以,孩子年幼,有什么事,他都会选择做她坚强的后盾。 “一个小儿,能有什么法子?我们都解不了的,难不成,他就解得了?”盘王对云容不屑一顾,嘲讽意味十足。 衣容直接忽略他的讽刺。 第2402章 护犊子 她接过九连环,仔细打量着,看着通体发的翡翠,心里不由得感叹:这月揽名贵的东西还真是多啊! 这玉质,在东越她见都没见过。这片土地上的产物,足以让任何人眼红。 而且,这九连环的做工也是精致的很。看似是最简单的玉环环环相扣,实则蕴含着天下难得的通透。 这让衣容想起了一句话,大道至简。 越简单的设计,越能体现出真正的大气。 天地不过在阴阳之中,谁也无法逃脱这最简单东西的束缚。 盘王瞥了云容一眼,眼里浮现出鄙夷:“若解不开,就回席位上坐着。我们几个长辈说话,还轮不到你一个晚辈指手画脚的。” 勤王听了这话,冷冷的扫视盘王一眼。,怎么,这九连环,连看都不许看了?他是本王的世子,代表着的就是本王。盘王一直在言语讽刺,莫不是怕本王的世子解开这九连环?你不服气?” 少典岳溪很霸气的说道,护犊子他是认真的。他勤王府的人,别人不能置喙半句。 是好是坏,都是他勤王府的事。 盘王瞧着勤王这般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勤王,慈母多败儿。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父亲。太过溺爱,可成不了什么大事。这般溺爱下去,虎父犬子,也是有可能的。” 盘王的语气中带着讽刺,他重视子嗣的培养。他的儿子们,个个都是骑射高手。带来无垢,绝对不会给他丢脸。 而且,他注重建立君臣之别。他的孩子们,敬他怕他,哪里会像少典岳溪一样,对孩子宠溺至此。 “不过倒也是,勤王就只有这一个孩子。宠溺些也是应该的,就怕到时候不成才,将洛璃拱手相让。” 盘王嘴欠的要命,一刻钟不犯贱,他就心痒痒。 少典岳溪直接忽视他的话,他才不会像少典祭一样,对自己的孩子冷血无情。 他讨厌他所经历过的皇室亲情,他既认云容做了养子,那便是真心想栽培6她。 他不会怕云容比他强大,甚至在他心里,他更希望他强过自己。 这样才能护住洛璃,护住华年。 “这些事,无需盘王操心。与其盯着本王的世子,你倒不如关心关心自己的孩子。听闻小世子从马上坠落,摔断了一条腿。你不尽为父之责,倒对本王的云容处处针对。安的是何居心?可别到时候,又养出个什么逆子来才好。” 少典岳溪冷冷道,他一开口,就直戳盘王的痛处。 他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哪怕云容才回勤王府不久。哪怕在外人眼里,他身份不明。但只要他认定了,别人都不能欺负她。 她就是勤王府未来的主人,继承他的爵位。 谁也不能慢待了她! 盘王气的怒目圆瞪,最后冷冷的丢下一句。:只要不是你这种逆子,本王就觉得皆大欢喜。” 在外人眼中,少典岳溪早就成了不孝的典范。只不过,他从来都不在乎。 “那就希望你得偿所愿。” 第2403章 父母关爱 少典岳溪也没给盘王脸面,他看向云容的眼神儿,很慈爱。 “这九连环做工精细,的确很难解。你尚且年幼,如果做不到,也没关系,有父王在,没人敢笑话你的。” 少典岳溪语气柔和,耐心的安抚着云容。 他征战沙场时,脾气火爆,像一头野狼。可一面对华年和衣容时,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华年瞧着他护犊子的样子,有种苦涩在心头蔓延。如果她能生育孩子,少典岳溪一定是一个非常好的父亲。 这凉薄的皇室,他就是一个例外,宜室宜家,忠贞不二。 要是,他们能拥有孩子就好了,那是将他们二人骨血融合在一起的孩子,也是她与少典岳溪相爱的见证。 从未觉得遗憾过的华年,在瞧见少典岳溪对衣容所做的种种关爱,心绪爆发。 她微微握紧拳头,有些难受。只能控制住自己的思想,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 衣容抬起头,看向少典岳溪。恍惚间,她仿佛瞧见了自己父亲的模样。 她出生后,父母双双离世,是师父师叔陪她长大的,她被保护的不谙世事,也享受着快乐。 可在内心深处,有些东西缺失了就是缺失了。 她从未享受过父亲的教导,母亲的怀抱。 但是,在少典岳溪和华年身边,她感受到了父母的温暖。 她的父母如果还健在,应该也像少典岳溪和姑姑一样待她。 “父王,我解得开。只不过,这九连环做工精细,想着有些可惜了。”衣容答到,声音清亮。 “你若想要这玉石,回洛璃后本王就命人去寻。月揽地大物博,肯定不止一块这样的翡翠的。” 少典岳溪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云容。 盘王见父子二人感情这般好,冷笑一声,催促道:“勤王,你们父子情深,可这是父皇的生辰宴。你们这样浪费时间,难道不觉得过分了些吗?九连环非凡物,若解不开,就赶紧还给父皇,让父皇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衣容抬眸,看向盘王,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冷冽,她讨厌这种只会打嘴仗的人,更讨厌他事事揪着勤王府不放。既是如此,那就别怪她不给面子了。 “再非凡物,也是凡人之躯所造。自有破解它的法子,只不过,你们被眼前的弯弯绕绕给束缚了。在我看来,解开这九连环的方法,简单的很。” “呵,勤王,你这儿子,在哪里学的说大话?”盘王冷嘲热讽道。 怎料,他的话音刚落,下一秒衣容就将九连环扔在了地上。 玉环碰撞出清脆的响声,清脆悦耳。 盘王气的一下从席位上站了起来。 “你做什么?这东西价值连城,竟然……” 衣容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直接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拔出利剑,砍向九连环。 一刹那,环环相扣的玉环,全部碎开。 衣容拔剑的姿势干净利落,英气十足,令在场所有人都佩服。 这个年纪,竟然有这样的魄力。怪不得,勤王会将他认作小世子。 盘王瞧着地上的碎玉,目瞪口呆。 第2404章 天选之子 “你做什么?这是给皇上的生辰贺礼,你摔碎了用什么赔?有十个脑袋都不够你砍的!” 盘王起身,怒指云容。他费尽心力才从高僧那里得到的九连环,竟然就被她一刀给劈坏了? 少典岳溪见盘王暴怒,挡在了云容的身前,唯恐她受到一丝伤害。 华年见状,也赶紧起身,一下拉住衣容的手。 “勤王府赔得起。”少典岳溪冷冷道,面对盘王,一点退让的余地都没有。 “赔得起是一回事,这九连环,不解开了吗?你们自己看!”华年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地上的碎掉的九连环。 一时之间,空气瞬间凝固,安静的落针可闻。 九连环是被打碎了不错,可它的的确确也解开了。所有玉环,没有在缠绕在一起。 破而后立,破而后立! 这样的法子,他们这些藩王竟然都没想到,也不敢想。 事情是简单的,人心才是复杂的。 是他们想多了。 盘王愣在原地,瞠目结舌。他无话可说,因为这九连环,的确已经解开了。 他曾经绞尽脑汁寻找破解之法的,没想到,竟然这样简单。 少典祭注视着云容,眸子微眯,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花飞雪翘起了兰花指,目光滴溜溜的转着。还真有些魄力,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若高僧说的话是真的,那月揽的天选之子,统领月揽的下一任主人,不是各路藩王,而是他——勤王府的小世子。 啧啧,这么多大人斗不过一个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的目光才从九连环的身上收回,转而看向一旁的云容。 盘王说的话,言犹在耳。能解开九连环的人,是天选之子。 所以,是他!勤王府的世子,少典岳溪的儿子! 衣容迎上众人的目光,不卑不亢,她挺直腰杆,开口道:“越复杂的东西,破解之法越简单。破而后立,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皇祖父,孙儿为了解开九连环,打碎了您的生辰之礼,还望皇祖父恕罪。” 衣容抱拳作揖,却是气势凛然。 这一刻,她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一个人面对着陌生的环境,面对着这些豺狼虎豹。 少典岳溪眸子里的惊讶逐渐褪去,随之而来的是骄傲。不愧是他看中的孩子,光凭她的聪慧这一点,其他藩王的孩子,有几个能比过她的? 华年也满意的点点头,周生氏的孩子果然聪慧。衣容这性子,换谁都喜欢。 少典祭抬眸,看向眼前这个少年,而后仰头大笑:“哈哈哈,你比别人都有胆量。朕总算知道,勤王为何要立你为世子了。九连环摔碎便摔碎吧,能解得开,才是重要的。” 盘王听见皇上对云容的夸赞,妒火中烧,一个阴狠的念头儿在心里生根发芽。 早知道他能解开这九连环,他就不该将高僧说的那些话说出来的。 什么天选之子!简直一派胡言!他不信!拥有军权与财富,才可以主导月揽! 第2405章 金镶玉 盘王对云容动了杀心,恐怕在场所有人,都不想放过他。 高僧的预言,能让他们所有人都心生芥蒂。如果这皇位注定要花落勤王府,那他们就从根源彻底掐断勤王的希望。 力王看向云容,眸子里的复杂与狠毒清晰可见。他不发一言,端起酒杯,佯装喝酒。 实则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该怎样对云容下手了。 这小子既然解开了九连环,就验证了高僧说的那句话。既是如此,他便要让云容彻底消失。 趁着他尚且年幼,好对付。将来若是羽翼丰满,他们这些藩王,就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忠王的心思同样如此。 衣容不知道的是,她解开九连环的这个举动,已经引起了一众藩王的注意。 天选之子是高僧预言,哪怕未成真,这些人都不可能放过她,让她成长起来。 少典岳溪笑着笑着,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扫视了几位藩王,见他们都变得沉默寡言,便明白他们在想什么了。 只是,他不会允许他们做出伤害云容的事的。这些豺狼虎豹,必须斩草除根才是。 不然,勤王府的日子,不会太平。 “皇上,这玉石属阴,虽价值连城,但不宜长期佩戴。儿臣认为,金可压玉,既然九连环已碎,不如将剩下的玉石,镶以金石,中和玉石的阴柔。” 少典岳溪开口提议道,把他的东西打碎了,总得找个弥补的方法。 少典祭听完,点了点头:“那就将这九连环的碎玉交给宫内的工匠吧。” “喏。” 盘王献上的九连环,引起一番不小的轰动。可衣容解开九连环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喝着酒,心不在焉。 衣容见状,看向华年,眉头微微皱起,是不是她哪里没做好? 华年猜到她的心思,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怕,他们就是想杀你而已。” “嗯……嗯?”衣容一脸震惊,想杀我……而已? 衣容不淡定了,难道这还不严重吗?怎么解个九连环,把自己绕进去了? “对啊,谁叫那个盘王把大话说在前头的。说什么解开九连环的人,就是月揽的天选之子,将来必定统领月揽。” 华年耸耸肩,抽空白了盘王一眼。嘚瑟吧,没想到,还真有人解得开九连环。 而且还是勤王府的人,盘王现在一定跟被鬼挠心一样难受。 “不过是哪位僧人胡诌而已,他们怎么还当真了?” 衣容很不理解。 “这你就不懂了,你现在是勤王府的世子。继承勤王的爵位以后,你便是最有实力的藩王。如今又解开了这九连环,预言这东西,看似虚无缥缈,实际上,最能在心灵上给人冲击。” “哪怕你无心月揽,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在他们眼中,所谓的天选之子,也是最大的威胁。所以,想杀了你,很正常。” 华年并不想让衣容冒尖儿的,可是这丫头的聪明劲儿,掩盖不住。 她也没有办法。 第2406章 实话实说 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周生大祭司当年的预言全都一一应验。 衣容,注定是拯救月揽的人。如今,又解开了这九连环。 华年倒觉得,那位高僧说得对。这月揽,注定是衣容的了。 而她要面对的这些,是迟早的事情,总要开始一点点适应。 靠谁都不一定有用,一定得靠自己。 “那怎么办?”衣容无奈道,早知道会折腾出那么多幺蛾子,她就不解那个九连环了。 那不是看着盘王来气,想故意起一气他吗?哪成想,惹火上身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担心,有你姑父给你撑着。这些人就想杀你,也没那个能力。” 华年一脸骄傲道,以少典岳溪护犊子的程度,藩王们所思所想的,不过是一场虚无而已。 衣容松了一口气。 她与华年窃窃私语,被盘王全都看在了眼里。 盘王看向云容,眸子里涌动着杀意:“勤王妃跟小世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盘王轻抿一口杯中的烈酒,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云容看。他已经想好计谋,要让这小子无法活着回到洛璃了。 华年抬眸,一笑吟吟的问道:“你当真要听?” “有趣的事,就该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开心开心才是。”盘王冷冷的说道,他的敌意已经十分明显。 华年看向他,莞尔一笑:“那这是你自己要听的,我在和云容说,让她一定要小心你们。她解开了九连环,是高僧口中所说的天选之子。你们这些狼子野心的藩王,肯定会想办法刺杀她。我让她多个心眼,别让自己受到伤害。尤其是你,最不是东西,不得不防!” 华年一字一句的说得清晰。 “噗……” 盘王怎么也没想到,华年会说的这样直白。一口烈酒,差点儿没把他呛死。 他们都有这些心思,可被戳穿以后,面子上终归是过不去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本王……怎么可能跟一个孩子计较?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盘王说着这话的时候都觉得心虚,毕竟,杀云容,他已经想好计谋了。 华年瞥了他一眼,看吧,是你自己要听的,现在又不好意思承认了吧? “王爷想做什么,我心知肚明。云容这孩子,不谙世事,我这个当娘亲的,自然要替她多操心一些。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你没想过要对她动手吗?” 华年雄赳赳,气昂昂,气势上完全不落下风。 盘王气急,这女人,跟疯子一样口无遮拦。、 他根本就拿她没办法! 正当他要开口说话时,晚媚在一旁道:“勤王妃说笑了,王爷怎么可能跟一个孩子计较。更何况,高僧所说,也未必都是真的,您可别误导了小世子,让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才是。” 晚媚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与优雅,说话也非常有分寸。 替盘王解围的同时,还暗讽了一把云容所谓的天选之子的身份。 一个孩子而已,误打误撞解开了九连环,不必记在心上。 第2407章 雄鹰 华年懒得跟晚媚打机锋,她这个人向来直来直往,与一肚子弯弯绕的人,最不对付了。 不屑于跟这种人多费口舌,她会让衣容多注意这些人就是。 “盘王妃说的好有道理,希望盘王也能真的这样想。” “自是如此。” 晚媚笑了笑,垂眸时,眼里一闪而过的狠毒。 “盘王的贺礼我们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当真是别致的很,接下来,可该轮到勤王了。不知这一次勤王准备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呢?” 忠王笑了笑,缓和当下的气氛。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少典岳溪。 少典岳溪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开口道:“皇上,儿臣愚笨。认为那些金石玉器,不过都是些俗物,您看过这么多贵重的东西,若再送您那些,肯定不合心意。” 他说着这话,还暗讽了盘王一把。 盘王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您在皇宫中,最是无趣,所以儿臣特地给您准备了几只活物。” 少典岳溪说完话,两名宫人抬上来两个笼子。 他上前,打开笼子。抱出一只通体雪白的猫,皮毛顺滑,他摸了摸猫的头,猫咪乖巧的从勤王怀里跑出来,向少典祭走去。 猫咪用头蹭了蹭少典祭的腿脚,又撒娇的在地上滚了几滚,露出了肚皮。 可爱软萌的模样,立刻引起了少典祭的注意。 他伸手,将猫咪抱在怀里:“这东西,倒是粘人的紧。” “皇上,这是狮子猫。尊贵异常,是从海外进贡而来的,整个月揽,就这一只。它一生只认一个主人,性格温顺,最适合养来解闷儿了。” 少典岳溪解释道,他找的这个礼物,也算是有心的。 少典祭大权旁落,宫中寂寥的时光,最难打发。有只猫,日子没有那么难捱了。 少典祭摸着猫咪的脸,看向它的双目。异瞳,一只如同大概那般湛蓝,一只是金黄色。 他将手伸到猫咪面前,猫咪便乖乖的让他抚摸,还露出一脸享受的模样。 “哈哈哈,确实不错。今年你挑这个礼物倒是有心,这小东西,朕喜欢的很。” 少典祭难得的开心大笑着。 “儿臣还替皇上准备了一件贺礼。” 正在这时,另一个笼子打开。一只雄鹰飞了出来,直接飞到了少典祭的肩膀上。 “这只海东青,是儿臣命人驯服的。皇上喜欢养这些小东西,正好可以解闷儿。” 少典祭看向雄鹰,注视着它的眸子的同时,仿佛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他的确喜欢这些东西。 这一次少典岳溪准备的贺礼,还算让他满意。 “好好好,这次你费心了。这两个小东西,朕都喜欢,就原谅你之前的无礼之罪了。” 此时的少典祭,不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仿佛是一个被儿子讨好的普通父亲,满心的欢喜。 他一只手抱着猫,一只手拿出吃食,喂着雄鹰。 画面静谧美好。 盘王见少典祭这么高兴,不由冷哼一声:“还真是羡慕勤王,花最少的钱,却哄的父皇最开心,本王还是愚笨了些。” 第2408章 赤血玉 盘王说的话酸溜溜的,他下了血本,将九连环献给皇上。 本以为可以讨的皇上一点关心,怎料,皇上是开心了,但这九连环也被云容给砸碎了。 他还说出那一番天选之子的言论,这不是替他人做嫁衣吗? 华年瞥了盘王一眼,心眼跟针尖儿一样小的男人,真是没有一点儿度量。 “孝心才是最重要的,皇上作为天下之主,什么没看过?怎么会在意礼物的贵重,不过是希望想他所想,盘王可别会错了意。” 华年冷冷的开口说道,一双眸子,像是冰锥一样,她可由不得别人欺负少典岳溪。 盘王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献礼环节已经接近尾声,所有人都以为今天就这样结束了。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皇上,晋王少典岳明恭祝您生辰之喜。特地奉上从东越寻觅而来的奇物,赤血玉石。” 小太监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他低下头,将礼盒高高举起,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少典岳明回到无垢宫中的消息,还未传出去。如今,又被困在虬龙阁。皇上命人封锁消息,并没有想让他回来的事让太多人知晓。 如果不是他收了晋王的东西,他也不敢出现在宫宴上。 那块玉佩,足够他家人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以命相搏,总比在这宫中等死的好。 小太监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晋王?他回月揽了? 少典岳溪也略微有些惊讶,之前他派人去绮梦岛追杀周生氏遗孤,就是他派人传递的消息。 他以为,他并没有回到月揽,只不过是透露东越人的行踪而已。 少典岳溪转眸瞧了少典祭一眼,他最疼爱的儿子回来,怎么要藏着? 最重要的是,今夜怎么没见他出现? 良妃已除,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翻不起什么大浪来。盘王等人,也不至于去针对他。 小太监见皇上没说话,又开口道:“晋王还叫奴才替他向皇上祝贺,他身困虬龙阁,无法亲自为您献上贺礼。晋王的心,永远是跟皇上在一起的。” 小太监说的话,信息量太大。 少典岳明不仅回到了无垢,还被困在了虬龙阁里。这样的事,少典祭为何藏着不说。 越是藏着,越容易让人起疑。 皇上对良妃的宠爱,让人侧目。她也是有些实力的,在皇上耳边吹了不少枕边风。 如果他们不及时除掉良妃,恐怕现在立储君的圣旨都下来了。 皇上自来偏疼偏爱良妃母子,他隐瞒晋王回来的消息,难道是想…… 盘王看向少典祭的眸子里,多了怀疑。 他起身,假意笑道:“父皇,皇弟从云翳大陆回来了,您怎么不说呢?而且,他怎么被困在虬龙阁了?难道是犯了什么错?” “皇弟还真是最孝顺的,哪怕被困在虬龙阁。也没有忘记您的生辰,这赤血玉石,看起来真就如同鲜血一般。在月揽,还真是极为少见呢。” 盘王的语气里充满了试探。 第2409章 用心良苦 少典祭盯着那枚血玉,只觉得那东西刺眼得很。 月揽的这种玉石虽然少的很,但他在书上也是看到过的。赤血玉石,又被称为鸽子血。 鸽子血,割子血。 这哪里是来给他祝寿的,分明就是来嘲讽他的。 少典祭想起少典岳明,眸子里忽明忽暗,他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 自己将他回来的消息压了下来,为的就是保护他! 虬龙阁的锁龙链,无人可解。他就是等着花飞雪回来,与他商讨,如何将他救出来啊! 不然,他怎么会费那么多心思,堵住宫内人的嘴,让他们别透露出他在宫中这件事。 少典祭抬眸,看向在座的藩王。他们狼子野心,一心想往这个皇位爬,没有任何一个人,真心将他视做父亲。 如果不是势力平衡不能被打破,他这个傀儡皇帝,恐怕早就朝不保夕了。 当年提倡削藩的重臣被他冷落,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后来,军权旁落于藩王手中,他步入年迈,更对自己的儿子有心无力。 这些年这漫长的深宫生活,他唯独在意的就只有三两人而已。 一个是良妃,一个便是晋王,还有一个,是花飞雪。 少典岳明是个好孩子,对他言听计从,也是最孝顺的,他是真想保住这个儿子的。 碍于帝王之道,少典祭已经将良妃舍了出去。他不想,再看着少典岳明被这些人杀害。 与他一同困在虬龙阁的人,哪里是什么等闲之辈。若是让盘王他们知道他的身份,恐怕肯定不会顾及晋王,直接要处死沐良轩的。 少典祭再信任花飞雪,也明白他只是一个奴才,只是一个阉人。他虽比盘王、勤王这些靠谱,但终究是比不过晋王的。 这皇位,他不敢保证留给少典岳明。可是他的命,他的封地,他已经是准备好的。 他这些日子,没去看少典岳明。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他身边的那些内官,到底有几个真的忠于他,他根本就拿不准,只能装作对他不在乎的样子。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少典祭的心里一片悲凉,他这个皇上,做得窝囊啊。 他冷冷的看向来献礼的那个小太监,勃然大怒。他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怒斥道:“把那东西给朕丢了!没用的东西,让他去云翳大陆办事,结果无功而返。朕正想着怎么处置他呢!这会子,还敢来触朕的霉头!” “来人啊,把着不懂事的狗奴才拖下去斩了!” 少典祭的言语间,是对少典岳明的不满。 小太监被拖出去的了,求救的声音犹在耳边。 若不是这奴才出现,藩王们也不会知道少典岳明在虬龙阁。 少典祭怒气冲冲,开始指责少典岳明:“慈母多败儿,若不是良妃对他宠溺过度,也不至于他一事无成。东越不过是个小国,他都还解决不了。还让枚儿身陷囹圄,朕真是想杀了他!” 少典祭咬牙切齿,看他的表情,仿佛真的十分愤怒一般。 第2410章 步步紧逼 宫中,人人都是演戏的高手。少典祭也不例外,他只有表现出对少典岳明的愤怒,才能打消这些人想要杀了他的心思。 盘王也不是吃素的,重华宫宫变历历在目。当初,他们低估了那个出身卑微的嫔妃的能力。差一点儿,就被她弄的削藩。 若不是他们的眼线及时得到消息,处理得及时,这无垢的朝廷,恐怕都是他们母子二人的天下了。 更何况,花飞雪尚在,他自会顺着皇上的心意。 盘王注视着他这位父皇,心里不禁冷笑。若真是他口中说的那样愤恨,为何不杀了他,反而将他困在虬龙阁?这话说出去谁信? 还有,为何会用虬龙阁困住少典岳明。那里,又有什么玄机吗? “父皇息怒,说到底,还是晋王太年幼了。他不过弱冠之年,所经历的世事都还少,经验欠缺一些,也是正常。更何况,那云翳大陆,本就不是我朝所熟悉的。他会失败,也在常理之中。” “更何况,皇弟终究还是孝顺的。哪怕任务失败,回到月揽,都还惦记着您的生辰。这赤血玉,通体血红,看起来,定是上上之物。他既然有心,父皇就别责怪了。” 盘王看似是替少典岳明求情,实则是在为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铺路。 少典祭瞥了他一眼,盘王会安什么好心?果不其然,下一句话,立刻就暴露了他的心思。 “皇弟的礼都到了,总不能让他无法出席这个生辰宴吧。不然,他心里估计会怪罪父皇厚此薄彼。父皇,不如让皇弟从虬龙阁出来吧。我们一年多未见,我和心里还怪想他的呢。” 少典祭听到这里,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暗。要是将少典岳明放了,那沐良轩必然会逃脱。 如果不放,盘王肯定会步步紧逼。 况且,不能让这些人知道沐良轩也被困在虬龙阁里。不然以他们的性子,肯定会假借他对月揽危害重大的理由,下杀手。 那个时候,锁龙链也不会放过少典岳明的。 “不必,朕就是想着他没有办成功事情。所以才让他在虬龙阁面壁思过的。今天是朕的生辰宴,就不扫兴了。” 少典祭搪塞道,向花飞雪递去一个眼神。 花飞雪会意,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皇上说的对,既是惩罚,晋王现在就是罪人,也没有必要让他出来,只不过这生辰贺礼是晋王的一片心意,皇上还是收下吧。” “嗯,朕正有此意。”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无缝。 盘王岂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他们逼死了良妃,与少典岳明就是水火不容的杀母之仇。晋王虽无强大的舅家支持,但他有皇上宠爱。 万一一道密旨,立他为储君。就算他无实权,那也能给他们制造出大麻烦。 所以,这个人,留不得。 “既然父皇不想见他,就待宴席结束后,儿臣再去看望皇弟吧。” 盘王说完,其他人也跟着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第2411章 具体位置 “儿臣与皇弟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待宫宴过后,还请父皇允许我们一起去看他。” 藩王们,难得的站在同一阵线上,只因为他们都是一同策划重华宫宫变的人。 从某些意义上而言,他们与少典岳明都是仇人。 谁也不愿意,让仇人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 所以,少典岳枚在去云翳大陆前,他们早就串通一气,让少典岳明永远葬身在那片大陆的。没想到,竟然没有成功,他活着回来了。 少典祭听着他们的话,气的一口老血哽在喉咙。现在又装什么兄弟情深了?说到底,不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在惩戒少典岳明吗? 他怎么生了帮这些东西!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他们掐死的。 花飞雪看出了皇上的难处,主动站出来开口道:“怕是要让各位爷失望了,这虬龙阁,平日里关押的都是重囚犯。每日酷刑一样不少,都是咱家伺候着晋王的。” “各位爷兄弟情深,怕瞧见那副场景,心生怜悯,替晋王求情,那可就不好了。再者说了,里面毒虫毒蚁多的很。畜生都是不听话的,万一伤着了各位爷,咱家可担待不起。” 花飞雪明里暗里讽刺各路藩王,若是不听皇上的话,执意去瞧。那就真的是畜生了。 “各位王爷,难道还不知道咱家的手段吗?” 花飞雪的声音尖细,一字一句,皆是套路。他出面不让他们去,那便就是不让。 盘王见花飞雪出来说话,想起之前与合作一事。他还是不好跟他撕破脸皮的。晚媚既然说了,有把柄可以捏住这位位高权重的内官,那他就没有必要与他硬来。 多一个朋友,以后来到无垢的时候,也少一些阻碍。 “既然花大人都这样说了,这虬龙阁本王不去也罢。只是还望花大人手下留情啊,到底是我们的弟弟,晋王受了委屈,我们也是会心疼的。” 盘王假模假样,嘴上说着让花飞雪手下留情。实际上,巴不得他把少典岳明给折磨死,绝此后患。 “盘王放心,咱家自有分寸,定不会辜负皇上和各位王爷的。” 花飞雪话说完,默默退在了少典祭的身后。 衣容与苏睿听到这里,便猜到,沐良轩肯定也被关在了虬龙阁。 他们二人是一同来无垢的,苏睿不信,少典岳明会因为没有完成东越的任务,而被皇上囚禁。 如果真是这样,大大方方说出来。也不至于藏着掖着了。虽然苏睿不了解这里面的详情,但是瞧着盘王他们的反应,似乎都想置晋王于死地。 说不定,少典祭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晋王。 看来,今夜,他不得不夜闯虬龙阁了。摸清楚里面的门路,才好进行营救。 “衣容……”苏睿压低声音,拉了拉她的衣角,给了他一个眼神。 衣容点了点头,会意的拍了拍他的手。 示意他要做什么赶紧去做,她会再这里给他掩护的。 苏睿起身,悄悄退了出去。 第2412章 见面 苏睿是一身下人装扮,今夜的皇宫内,每一位宫人都高度紧张。生怕稍有不慎,就掉了脑袋。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职位上,不敢随意走动。 苏睿是生面孔,只能佯装腹痛,向人问路。 “这位姐姐,你知道茅厕在哪儿吗?我是跟着勤王世子来的小厮,对这里不熟悉。” 苏睿生的好看,嘴也甜,讨喜的很。 提灯的宫女见他如此乖巧,指了指一个位置,还善意的提醒他:“今夜可是大日子,你上完茅厕赶紧回去。不然,小心保不住你的脑袋。” “谢谢姐姐,姐姐真是仙女下凡!”苏睿笑道,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贫嘴,还不快去。记住规矩,可别到处乱窜。” 宫女好意提醒着。 苏睿捂着肚子,向前走去 虬龙阁既是关押重型囚犯的,那么必定会被人严加看守。皇宫中的布局,都差不多。 苏睿很快便锁定了一个地方。 虬龙阁,顾名思义,房子外面,正是一条盘旋的巨龙,被困在牢笼之中。 苏睿抬头,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他,但是不远处有狼嚎声若隐若现。 他躲到一处假山,脱下外衣露出夜行衣,身形急速闪动。 花飞雪说了,里面有毒虫毒蚁,幸好他身上带着白飞羽给他准备的解毒丸。 他事先服下一颗,而后就趁着换岗之际,利用圆月产生的光雾,再结合他所学的奇门遁甲之术。幻化出一个幻境。 这环境,需要月亮作为引子,一旦月亮被遮住,就会破灭。他也就无处藏身了,所以,必须抓紧时间。 看守虬龙阁的人,被一阵雾迷住眼。等他们努力瞪大眼睛的时候,已经置身于迷魂阵之中。 依然是风平浪静的模样,他们也没有察觉出来哪里不对。 苏睿悄悄走进了虬龙阁,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什么机关,被发现。 他庆幸自己习了奇门遁甲之术,对这些机关,有这天生的敏锐度和破解法。 不过片刻,他就已经打开了虬龙阁的大门。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惊诧不已。 锁龙链缠绕在整个虬龙阁中,每一根,都有手臂的粗细。最重要的是,上面都被雕刻上龙的形状。 那龙活灵活现,仿佛在月光的衬托下,要活过来一样。 正当他四处观望之时,一个声音响起。 “睿儿,小心。”沐良轩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惊醒了苏睿。 他抬眸,才发现不对劲。刚刚他竟然被迷住了,这锁龙链,有问题。 它散发出来的铁锈问,里面掺杂着迷魂香。没有防备的人进入这里,极有可能被迷惑。 “这锁龙链,如同真龙一般,会被陌生的东西吸引,然后缠上去。睿儿,你要小心些。” 沐良轩皱着眉头提醒道,他当初就是这样被困的。 苏睿点了点头,还没开口说话,只见一条链子盘旋着,朝他飞来。 他轻垫脚尖,一个旋转,躲过锁龙链的袭击。 可还没来得及站稳身,所有的锁龙链,便像活过来一样。 第2413章 活物 它们发现了攻击的目标,纷纷向苏睿扑来。 鹿活草给予他的内力,他还没有完全驾驭。一旦动用,有可能控制不住,弄出声响,惊动外面在迷魂阵中的人。 苏睿只能凭借着自己的轻功,四处躲避着锁龙链的袭击。 真是邪门儿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跟活物一样。 它们仿佛能闻到陌生人的味道,总能准确的找到他的方位。 苏睿东躲西藏,体力消耗太大。可这些东西,完全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会被锁龙链困在这里,他得尽快找到解决这些东西的诀窍才是。 少典岳明见苏睿被锁龙链追的狼狈,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微笑:“厉王,你的儿子,恐怕救不了你。说不定,他自己都得搭在这里。” 沐良轩回眸,看向他,很是自豪的说道:“不可能,不中用的儿子,只有你们这些。你与看热闹,倒不如想一想,自己还有多少时日。难道你没瞧见吗?那些藩王,可个个都想要你的命。” 他们透过那个小窗户,将水榭台的画面看的一清二楚。少典岳明献上的贺礼,如果真的有用,这会子,就该有人来放他了。 可惜,并没有。这就说明了,他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那又如何,能让你们父子二人为我陪葬,我也不算亏。” 少典岳明破罐子破摔,尽管他的心思,已经彻底动摇。只需要一个小的契机,他就能彻底对少典氏失望。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在等,等一个意外。 “睿儿,这些东西嗜血。记住,别伤着。” 沐良轩提醒着。 苏睿点了点头,他冷静下来,一边逃跑,一边瞧着这些锁龙链的运动轨迹,它们似乎是听声音才攻击的。 苏睿赶紧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将喘息声降到最低。 很快,锁龙链的攻势就去弱了下来。 果然如此! 苏睿放慢脚步,看着锁龙链蔓延出来的地方。心生一计,一个跃起,往锁龙链所在的中心走去。 锁龙链从一个巨大无比的圆球中钻出来,里面应该就是它的根源。 圆球是被铁皮制成的,上面雕刻着骷髅花。 这东西,好熟悉。 苏睿伸出手摸了摸铁球,脑海里一闪而过鹿活草的样子。 这不就是鹿活草吗?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难道,需要鹿活草才能打开这个铁球? 苏睿想了想,微微动用内力。 一股霸道真气破体而出,卷起气浪。引起不小的动静,苏睿赶紧控制住。 可这时,锁龙链并没有攻击他,简直奇了怪了! 沐良轩感受到苏睿体内的真气,眸子里闪烁着点点光亮。这小子,这些天不见,看来是遇到了些什么机遇。 这内力,根本就不是他的。而且深厚程度,也绝对不亚于他习武那么多年所积累的。 只不过,他还不会掌控。 也是,都混入皇宫了,肯定经历的不少。 沐良轩的眸子里满是骄傲,不愧是他的儿子。 第2414章 折进去了 苏睿低头沉思着,他现在的血液里,有鹿活草的气息。会不会,可以用他的血打开这个铁球? 试一试! 苏睿咬破手指,将血液对准铁球骷髅花所在的位置。鲜血渗透进缝隙里,原本如同活物一般的锁龙链,瞬间僵硬在原地。 血腥味弥漫开来,沐良轩眼眸一沉,生怕苏睿受伤害。 少典岳明则惊讶于他的所作所为,“你是疯了吗?这些锁龙链,只要遇见鲜血,绝对会把你剥皮拆骨的!” 他压低嗓音怒吼,都说了这锁龙链嗜血,他这小子还这样做?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 苏睿看向他们,正准备开口,锁龙链突然向他奔来。 苏睿想逃,可奈何脚下被一个东西绊住,一个踉跄,直接往锁龙链来的地方摔去。 “睿儿!”沐良轩见他快要被锁龙链困住,气沉丹田,动用内力,拼死一搏,想要挣脱束缚,前去救他。 可锁龙链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感受到沐良轩的力量,立刻收紧,将他勒的满脸通红。 沐良轩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咬着牙,越是用力,越是被束缚来呼吸不了。 少典岳溪见他如此,也急了:“沐良轩,你疯了吗?你这是在找死!” 说罢,少典岳溪赶紧动用内力,吸引锁龙链的注意。 锁龙链的力道全部往向少典岳溪扑去,沐良轩得到一丝喘息机会。 他抬眸,只瞧见锁龙链捆绑着苏睿,那个巨型铁球被打开一条小口。 苏睿就这样被锁龙链卷进了铁球内。 “睿儿!” 沐良轩的声音里带着惊慌。 虬龙阁内,瞬间安静下来。 月亮被乌云遮住,狼嚎声此起彼伏。 空气中,弥漫着颓废的味道。 迷魂阵破了。 少了月影的遮掩,原本困在迷魂阵里的侍卫,全部清醒。 他们听到虬龙阁内传来的动静,立刻冲进去查看情况。 铁球早已闭合,所有的锁龙链全部归位。只剩少典岳溪和沐良轩,被锁龙链勒的红透了脸。 “鬼叫些什么?想要挣脱锁龙链?大罗神仙来了都没有办法。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侍卫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 “不自量力的东西!被这锁龙链困住,你就是皇子,也没办法。” 侍卫这句话,是说给少典岳明听的。 他打量着被困住的两人,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这晋王,看样子皇上是放弃了这个儿子的。 这位所谓的高手,等花飞雪回来,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侍卫自然不怕他们。 沐良轩拳头紧握,一双眸子里透着凌厉。 少典岳明见他如此,开口道:“不要在白费力气了。不然,你会暴体而亡的。” 他好心提醒着,又瞥了一眼那个大铁球。 完了,苏睿真折进去了。 苏睿虽然是沐良轩的儿子,但是他也是真佩服他的。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 终究是天妒英才,天道不公。就这样惨死在这虬龙阁里了。 侍卫见二人被锁龙链捆的死死的,咒骂着走出了虬龙阁。 第2415章 生死不明 “奇了怪了,刚刚听到的声音明明比这么大的。还真是见鬼了!两个贱皮子,竟然还想逃出虬龙阁,简直是痴人说梦!” 侍卫的声音逐渐消失,虬龙阁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沐良轩的眸子里,蒙上一层阴影。他死死的盯着那颗铁球,锁龙链就是从那里延伸出来的。 苏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他若真有个不测,他一定拼死一搏,踏破整个月揽,让所有人都替他的儿子陪葬。 “少典岳明,你在宫中多年,应该知道这锁龙链的玄机。你最好告诉我,不然……今夜哪怕玉石俱焚,我也要让这宫中所有人,替我睿儿陪葬。不仅是无垢,月揽也不例外。” 沐良轩的声音冰冷至极,像是千年不化的玄冰。他的发丝上,蒙上一层霜。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银白的光。 这些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让少典岳明不得不相信对方有这个实力。 沐良轩如果真的动用所有内力,肯定会将整座虬龙阁连根拔起。那个时候,哪怕他将耗尽气血,他也绝对会替苏睿报仇的。 少典岳明目光闪烁,甚至不敢去直面他的眼睛。 他怕了,他知道,沐良轩这不是威胁。他说到的话,肯定会做到的。 “我给过你很多机会,你却一直守着这烂透了的月揽。甘愿做这些藩王的垫脚石,你这样的人,懦弱无能。我之前就不该想着,与你为谋。今夜,谁也逃脱不了审判。” 沐良轩说罢,闭上双目,凝聚体内所有内力。 这种做法,会让人筋脉俱断,却也能凝聚最大的力量,与天地一博。 一旦动用,整个无垢,都将陷入无尽深渊,或许那后果是沐良轩都无法掌控的。 即便到最后,他也会死于经脉俱断,五脏俱损,他也在所不惜。 少典岳明知道他已经存了玉石俱焚之心,心里终是不忍,开口说道:“沐良轩,现在还没有到你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地步,西海灵芝你不要了吗?” 沐良轩睁眼,一双眸子染尽猩红。 少典岳明不敢与他直视,别过脸去:“你别瞪着我,我也没想到锁龙链会将苏睿带进里面去。我只是与你们立场不同,我没有想要他死的意思。” 七擒七纵,苏睿戏耍了他,却也让他对他心悦诚服。 回到月揽后所做的一切,也仅仅是站在少典氏的立场考虑。 他终究是这个国家的一份子,这种情怀,是其他东西难以抹平的。 “这么说,我错怪你了?” 沐良轩的声音冰冷至极,仿佛从地狱中传来的修罗靡音一般。 少典岳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不知这算不算锁龙链的弱点。这东西,神秘的很,虬龙阁也是禁地。关押过的犯人很少,但吃过的人却不在少数。我十六岁那年,大婚之夜,因为宫中有人怠慢,让我母妃生气。皇上为了安抚母妃,杀了启祥宫上下一百零几口人。那一百多个宫人,就是被推到虬龙阁行刑的。” 少典岳明的声音低了下去。 第2416章 极限 眸子里也染上一抹害怕,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闪过那些画面。 他大婚之夜,被那个画面吓的睡不着,连续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 宫中人人都对他的母妃有怨言,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获盛宠,害了启祥宫所有人的性命。那一夜,他未曾听他的母妃站出来替那些宫人求过情。 所以,他才会想站出来阻止这一场屠杀的发生,才看到了虬龙阁嗜血的一面。 少时,他只觉得他母妃温良。实则,她只对自己和少典祭温柔。 于其他人而言,她便是这宫中最恶毒的人。 “九十九个,锁龙链杀人嗜血的极限是九十九个。” 他吐出这个数字,抬头,眼里早已将恐惧隐匿起来。 “启祥宫当初一百零四口人,都被带到虬龙阁行刑。锁龙链吸干了九十九个人的鲜血。留下九十九具尸体。而后的六个人,是被砍头的。” “吸干九十九个人的鲜血以后,锁龙链便会失去嗜血性。变得安静起来,甚至,连外人闯入都不会攻击。它就像活物一样,我们要逃走,去救苏睿,需要九十九个人做垫脚石。一旦锁龙链喝足了鲜血,两天内它就会失去斗性。像是沉睡了一般,不再束缚我们。” 沐良轩的眸子暗沉下去,九十九条人命。要自救,需要用九十九个人做祭祀。 这锁龙链,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为何,来折磨我们的太监和看守的侍卫,他们不会被袭击?” 沐良轩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苏睿进来的时候,同样是遭到攻击的。难道,这锁龙链还能识人? 怎么可能!这明明就是铁链……或者说,像铁链的东西。 “他们身上,配制了特质的香料。就是从锁龙链表面刮下来的东西。每次进入前,她们必须佩戴这种香料。锁龙链就会将他们视做自己人。” “这种香料极其难取,是派人专门看守的。每用完一次,就要耗费九十九条人命,让锁龙链喝饱血。才能从这表面将东西刮下来。交给太医院配制,所以,成本极高。之前入宫以前,我也想去找香料的。可你一直跟着我,我没有机会。” 少典岳明露出一抹苦笑,这东西,就是被饲养在深宫中的怪物。无人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启祥宫那一次,也是少典祭有意为之。正好启祥宫的主子惹怒了他的母妃,正好虬龙阁的香料用完。所以,才会造就那场悲剧屠杀。 那一夜,尸体成堆的抬出去。整个皇宫,都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无人再敢招惹他的母妃,他也从那一刻开始,意识到这吃人的皇宫,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法子我已经告诉你了,你用不用,是你的事情。如果要用,我可以帮你。” 少典岳明的眸子里忽明忽暗,看不清他的真实情绪。 沐良轩嘴角微微上扬,“怎么,你总算松口了?” “不是,我只是不想苏睿死。”少典岳明淡淡说道。 第2417章 献祭 他对那个明媚的少年,始终保持好感。 苏睿身上有的,是他永远羡慕和渴求的。他光明向上,大义凛然,是顶天立地的少年英雄。 他内心里,甚至想活成他那般模样。 如果活不成,那看着他意气风发,自己也是高兴的。 这世上,总的有美好的事情,羡慕的人才是。 这样,才不显得他永远困在深渊里,企图将所有人都拉入深渊。 沐良轩抬眸,笑意不达眼底。 九十九条人命啊。 可真多,都宫中,有多少无辜性命?有多少可怜的人?若苦难有声音,恐怕整座宫殿将荡然无存。 他们自幼入宫,舍去亲情,有一些,遇到好的主子还能过个安稳日子。 如果遇不到,只会在无尽的打骂中度过自己人生最好的年华。 然后等到出宫的日子,托着病体,重新奔赴苦难。 他以前在后宫中,看过那样的场景。 深宫里的,谁不是可怜人? 可是,如果不用那九十九条人命做祭。他又该怎样脱身,又该怎样救苏睿呢? 他们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还没有找到西海灵芝。他还没见到苏轻墨醒过来。 怎么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呢? 他不是那样的人。 沐良轩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狠厉。他别无选择,只能自私。 “你说说,虬龙阁特制香料这件事,有几个人知道?” 沐良轩抬眸,开口问道。 少典岳明一愣,随后仔细想了想,“宫中知道这件事的,不超过十个人。而且,他们的嘴都很严。闯入虬龙阁的宫人,都已经死了。” “我会知道这件事,也是成婚那年误打误撞。虬龙阁似乎并不是关押犯人那么简单……总之,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少典岳明实话实说。 虬龙阁相当于皇宫另一个绝顶机密。一旦被关押进来,就永远无脱身的可能。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虬龙阁,是用来关押藩王的?” 沐良轩脑海里一闪而过的这个念头,他开口直接说了出来。 虬龙阁?为何会以龙命名? 这锁龙链,盘曲至此,形状张牙舞爪,让人望而生畏。 这样的一个机密地方,怎么可能只是来关押犯人的。 少典岳明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震惊。好像,有这个道理。 这些都是皇室密事,他只是一个亲王,知道的自然不多。 “或许,少典氏的先辈早就预料到藩王势力雄厚以后,会割据争霸。为了保障中央皇权,就修建了虬龙阁。虬龙阁绝密之事,只有皇上一人知晓。如果藩王真的打入皇宫,大可将他们引到这里来。然后……” 沐良轩缓缓解释着,实则已经将这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少典岳明沉默良久,才又缓缓开口。“谁知道呢?皇上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能知道这虬龙阁秘密的,只有下一任君主。” 沐良轩隔着窗子,看向外面,宫宴已进行到最后。 “你说说,用什么法子,可以将人吸引进来,做我们逃出生天的垫脚石呢?” 他眸子里泛起猩红。 第2418章 阴谋 少典岳明沉思良久,吸引进来十来个还有可能。九十九个的话,有点儿离谱。 人们没有道理前仆后继的向地狱里行走。 “想不出来。” 少典岳明摇摇头。 “你在宫中,难道就没有一个心腹吗?”沐良轩看向他,开口道。 在宫中生活了那么多年的皇子,怎么可能连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那真的混得也太差了。 “我的王妃。”少典岳明说出这几个字,最后又无奈的低下头,“她的性子最柔,我给不了她荣华富贵。还是别把她卷入这场战争中来了,安稳就好。” 沐良轩不说话,乌云走开,月亮又重新挂在天空之中。 月影照耀,整个虬龙阁里,泛着点点光亮。 一声狼嚎,划破天际。 “嗷呜……” 沐良轩低头瞧了一眼自己腰间的骨哨,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想到办法了。 “我记得,在来月揽之前,我看过关于这个国家的一本书。” 那本书是沐良轩先行派人去月揽打探民风,回来的人编撰而成的。 “你们这里,崇尚天狼。” 沐良轩看向少典岳明,目光里闪烁着点点光亮。 他点了点头。 在月揽,狼群有着天生的高贵地位。所以,哪怕在无垢,这样繁华的城内,都经常能听到野狼哀嚎。 相传是因为少典氏当年和周生氏争夺月揽的时候,狼族帮助过少典氏。 所以,在月揽人心里。狼族是最神圣的,杀不得,打不得。 “那本书上曾经说过,天狼围绕。那里必定天降祥瑞,乃大吉之物。因为天狼,只会选择胜者围绕叩拜。” “的确是这样,怎么?你想怎么做?难道还想让狼群听你的?” 少典岳明一脸怀疑的看向沐良轩。只觉得他脑袋有毛病,天狼神圣聪明,从来不随意屈服于任何族群。在月揽人眼里,一旦天狼选择了谁,那人必定能成大事。 在百姓心中,也是神话一样的存在。就算不能名正言顺做皇帝,那也受所有月揽子民敬仰。 沐良轩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光亮:“你说说,那些藩王已经知道你在虬龙阁内了。如果在这时,看到天狼围绕,他们会不会,不顾一切的闯入这里,将你斩草除根?” 沐良轩的计谋已成,合理利用月揽的风俗。 还有这些藩王的狼子野心。 在藩王眼里,重华宫宫变,趁着少典岳明不在,逼死了他的母妃。 藩王与少典岳明,就是不共戴天的杀母仇人。他们不会允许这样的野草还生存着,还被天狼所选。 少典岳明心中一沉,盘王他们,自然是最想让他死的。他们可不会因为他的母妃逝世,就放过他。 “如果天狼真的围绕叩拜,他们肯定会杀了我。不让这天降异象传到百姓耳朵里。不然,他们就会失了民心。即便他们不曾爱戴过自己的子民,也绝对不想有一个能一呼百应的人活在这世上。” 少典岳明心里跟明镜儿一样。 沐良轩注视着他,眼里的笑意更浓:“天降异象?天狼围绕?” 第2419章 天降异象 “这些,不过都是些把戏罢了。既然来这月揽一趟,不如,就陪他们玩玩儿。” 沐良轩说完,用内力将骨哨取下,放到嘴里。 少典岳明见他这样,低低的诽谤了一句:“疯子。” 在他看来,天狼是神物,是月揽人崇尚的祥瑞之兆。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外邦人使唤。 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沐良轩闭上眼,吹动着骨哨。 一开始,骨哨发出的声音低沉,悠扬婉转凄凉。 无垢城的山上,天狼听见哨声,露出尖锐的獠牙。他们不停的用爪子在地上刨着,蠢蠢欲动。 “嗷呜……” 天狼望月,咆哮着,似乎抵触着什么。 狼嚎声与哨声交织在一起,一高一低,一起一伏。好像在斗狠。 紧跟着,无垢城所有的狼群。都嚎叫起来。 “嗷呜……” 无数声音汇合在一起,回响在无垢的上空。 无垢城的百姓都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今夜的天狼怎么似乎暴躁起来了,似乎聚集在一处?” “对啊!我听着也像。” 百姓抬起头,看向月亮,他们忽略了哨声,只关注这奇怪的天狼嚎叫声。 “难道,是要出现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吗?”人群中,有人开口,惊呼出声。 随后,引起一阵阵骚动。 “哎呀!有人来拯救这乱世了!太好了,天狼所选的人肯定不会错的!” 皇宫内,宴会已经进行到尾声。酒足饭饱的藩王们正准备离席,远处的一声声嚎叫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嗷呜……” “嗷呜……” 盘王皱,有些疑惑:“怎么回事?今夜的天狼,想做什么?” 力王也觉得奇怪,这狼嚎声太大了,听的人头皮发麻。 “是啊,还从来没有这种情况。难道是……天狼择主?” 力王后面一句话,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都是少典氏的皇子,自然晓得百年前天狼帮助少典氏打败周生氏的事情。 天狼择主,只选择未来统领月揽的人。 盘王下意识的看向云容,难道,那老和尚说的话,灵验了? 衣容被盯的一脸的懵,好好的,看她干什么?她跟天狼又没打过交道,难道他们要把她献出去喂狼? 而另一边,沐良轩将内力赋予哨声中。一浪高过一浪,盖过天狼的嚎叫声。 而且奇怪的是,哨声虽然在虬龙阁内发出,却并没有惊动锁龙链。 沐良轩也来不及想那么多,这片大陆的狼群,与东越不一样。要想驯服,还的花些时间。 他开始转换声调,声音响彻天际。 城外,原本露着獠牙的天狼,在一阵阵哨声中,逐渐低下头去。像是做错事的小狗一样,发出呜咽的声音。 沐良轩听见狼嚎声小了,知道其余的狼王已经臣服。他开始转换声音,召唤狼群。 如破竹一般的哨声响起,掀起一阵气浪,惊起一阵鸟鸣。 狼群听到这声音,高亢的仰头回应着。而后,狼王带着狼群,从山上跃下,直直的往无垢城冲去。 第2420章 天狼择主 一支狼群赶到,另一支狼群紧跟其后。 月揽的狼群,体型硕大,毛发旺盛,是方圆百里最壮大的族群。 这些年的内乱,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加上月揽法典中有明文规定,不准借杀天狼。久而久之,狼群开始无限繁衍壮大。 甚至,在某些地方,要比人还多。 哨声吸引方圆十里的狼群向无垢城奔来,声势浩大,足足有几百只。 百姓们看见狂奔的狼群,都往一个方向去,纷纷跪下,喃喃祝祷:“天狼择主!天狼择主!这乱世,有希望了!” “天神派人下来拯救我们了!” 他们认为这异象代表有异人出现,心悦诚服,欢欣鼓舞。不仅是因为天狼择主的神奇现象,更是因为他们苦于这乱世已久。 普通百姓,命如草芥,各路藩王,只顾自己眼前的利益。将女子视为两脚羊,男子视为奴隶。 他们都在乱世的重压下,抬不起头来。 无垢城的表面繁华,掀开内里,满目疮痍,只剩下些许有心之士撑着这快要崩塌的繁荣。 谁都知道,一旦皇上驾崩,各路藩王群起抢夺皇位。遭殃的,只会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是千百年来,不变的定律。 在百姓无权,起义无法成功的社会环境下,他们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天神身上。 而如今,这天狼择主的现象,就是救赎他们的一道光。 狼群听着哨声传来的地方,进入无垢后,不约而同的往皇宫奔去。 原本戒备森严的皇宫,顿时被天狼包围。它们跳上宫墙,露出獠牙,却没有伤宫人半分。只调转头,往水榭台在的方向跑去。 宫人们看着不断涌进来的天狼,惊的目瞪口呆。他们缓缓转头,彼此对视眼,心头不约而同的跳出几个字: “天狼择主……” 若是真有人来结束这乱世,重新统领月揽,他们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 水榭台上,少典祭等人眉头紧皱。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远比任何时候都要精彩。 狼群们好像是有目的向这里奔来,传说中的天狼择主的异象,竟然真真切切发生在他们眼前。 “皇上,宫外的百姓,已经开始跪拜,敬仰这天狼择主的异象了。” 小刚子来禀报道,声音里带着焦急。 盘王瞥了一眼一旁的勤王,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若天狼择主的事情,传遍整个月揽,那位被选中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哪怕他们藩王可以守着自己的封地过日子,眼中永远多了一个可以一呼百应,与他们抗衡的人。 九连环一事,只宫中的人晓得,可这天狼择主的异象,是所有百姓都知道了。 再不做出反应,他们就真的要失去民心了。 这少典岳溪,到底在等什么? “九连环刚刚选定了天选之子,又来了这天狼择主的异象。勤王,小世子这往后的雄图霸业,似乎被谁阻碍了呀。” 盘王缓缓开口,意有所指,想煽动勤王。 第2421章 囚真龙 勤王府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复杂。 “天狼择主,择的到底是谁呢?”力王说完这句话,刻意瞧了一眼盘王。 就在这时,几只头狼已经找到哨声传来的地方。它们径直越过水榭台,不伤及人类。 淌过荷塘,跳过水榭台,四面八方的往虬龙阁在的地方去。 很快,宽敞的虬龙阁周围,已经围满了狼群。 狼群将虬龙阁围绕起来,后肢趴下,仰天长啸。 声音聚集在一起,穿破皇宫的天空。 它们这个姿势,像跪拜一般。 隔着荷塘,盘王等人瞧着天狼围绕着虬龙阁的场景,脸色立刻就变了。 那里面,关的是晋王少典岳明。难道,天狼选择的是他!? 怎么可能? 盘王与力王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比夜色还沉寂三分。 天狼择主,选择的竟然是少典岳明!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这些人,终将沦为他的阶下囚,脚下泥? 若是这件事传出去,所有百姓都维护少典岳明,那他们以后,如何自处? 重华宫宫变,他们这些藩王,联手逼死了他的母妃。他们之间,早就结下了血海深仇。 让自己的仇人一步步登上皇位,无异于将利刃交在他手中,让别人有了可以随时处置自己的能力。 盘王,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的目光变得骤然凌厉起来,已经顾不得难得多了。:来人,传令下去,盘王府的一百侍卫全部入宫。杀进虬龙阁,将晋王杀之后快!” 盘王的话一说出口,立刻得到了其余藩王的响应。 “传令下去,力王府五十侍卫,与盘王府一同作战。” “忠王府一百侍卫同是如此,尽快入宫,不得耽搁,不可放过少典岳明!” 力王、忠王、盘王,三个在宴会上掐得最起劲的藩王,终是在天狼择主异象的震惊下,选择合作。 杀掉那个可能会成为他们眼中钉肉中刺的晋王。 斩草除根,不可等他日他羽翼丰满。不然,谁也无法控制他了。 少典祭听到他们的军令,回过头,怒目圆瞪。:你们这几个逆子,是想做什么?天狼择主是天降祥瑞,难道你们要斩了这祥瑞?” 他没想到,少典岳明竟然会是天狼选择的主人。今夜,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他一命。 盘王见皇上发怒,缓缓走出,假意道:“皇上,晋王的母妃祸国殃民,是妖妃。一个妖妃的儿子,就算是天狼选择的人,也不会给月揽带来任何好处。” “此时不杀,以后一定后患无穷。儿臣等人,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 冠冕堂皇的理由,被扣上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少典祭说不过他们,当初在重华宫,良妃就是这样被送上断头台的。 “花飞雪,派人调来御林军,谁敢闯虬龙阁,就杀了谁,绝不手下留情!” 少典祭这一次是动真格的了。 盘王猛然抬头,瞳孔微微放大。果然,他的好父亲,始终偏心那个低贱的女人生的孩子。 当真是笑话。 第2422章 大乱 他若放任不管,来日,就是少典岳明举起屠刀,将他杀害了。 “皇上,你当真要为了一个低贱的人,与儿臣们为敌?” 盘王上前一步,声音里隐隐透着怒气。父子二人,因为此事,撕破脸皮,根本就顾及不了那么多。 “这里是皇宫,这里是无垢,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人来插手!因为天狼选择了晋王,你们就要将他赶尽杀绝?你们可当真是朕的好儿子!” 少典祭愤怒的甩了甩衣袖,一张脸上,挂满了悲情与无奈。 作为帝王,他护不住自己最爱的女子,也护不住她的儿子。 没有哪一个皇帝,像他这般窝囊了。 “皇上,儿臣们敬您是父皇。不会对你怎么样,可今日,虬龙阁的晋王,必须死。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在所不惜。” “帝王之道,要狠心绝情。这些,可是您教给我们的。” 盘王的目光里透着猩红,很快,他的人已经集结到皇宫门口。 花飞雪见盘王欺负到少典祭头上来了,站了出来,护在皇上身前。 “各位爷可想清楚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用不用,全在你们。咱家出手,虽说不至于让你们全部葬身于皇宫中。但让你们元气大伤,也是绰绰有余的。” “天狼择主,是盛世之象,你们为了私欲,竟做出如此违背天道的事情来。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盘王抬眸,与花飞雪对视。他们二人之间,本无直接利益关系的。甚至,在进忠的帮忙下,他们还有可能成为朋友。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盘王也顾不得许多了。 心软只会给自己留下无穷祸患,必须将天狼择主一事,扼压下来才是 “遭天谴也无所谓,今夜,少典岳明必须死。” 盘王的声音里带着坚定。 花飞雪注视着盘王的眸子,眼里一闪而过的阴狠。竟然这样不识抬举,那就别怪他了。 “来人啊,阻止外人闯入虬龙阁。谁要是硬闯的,不必禀告,就地正法。” 花飞雪霸气十足的说出这句话,飞雪阁的手下也都出动。 这样的场景,还是第一次见。当初良妃死时,都没有如此对峙过。 “杀了进虬龙阁,杀了晋王,本王赏黄金万两。”在这方面上,盘王从来不吝啬。 万两黄金,足以让任何人都心动。 花飞雪见盘王是铁了心要晋王的命。只能尽力阻止,他没有办法,保证将这些人扣在无垢中。只能动用御林军,让他们知道,他的态度。 今夜,晋王的事,只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藩王的人开始进攻虬龙阁,花飞雪的人奋力抵挡。 原本的生辰宴,却成了鸿门宴。 无人知道,这最后的结局将会是什么。他们只明白,该怎样保住自己的利益。 沐良轩听着外面的动静,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九十九个人的性命,可不是本王索取的啊!” 少典岳明的眸子里,全是对沐良轩的敬佩与赞叹。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可以召唤狼群。 第2423章 前仆后继 原本热闹的生辰宴,成了修罗场。刀剑相接,发出清亮的响声。 盘王直愣愣的瞧着虬龙阁,眼里杀意浮动。什么天狼择主,想要什么,都要靠自己争取才是。 只有兵权跟财富,才是通往皇位的捷径。 少典祭看着盘王的人向虬龙阁攻去。面露难色,那里面,还有那个外邦人。 锁龙链一旦嗜血足够,就会丧失斗性两天。这无垢,根本就没有能困得住沐良轩的办法。 那个人,是能威胁到他们少典氏统治的存在。 “花飞雪,一定不能让他们攻入虬龙阁。那里,除了晋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少典祭压低声音,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花飞雪身上。 花飞雪点了点头:“奴才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这这豺狼虎豹,早就该受到制裁了。 他已经隐忍他们多年,今夜,正好找个机会来打压一下他们的威风。 盘王的万两黄金诱……惑力太大,侍卫们前仆后继的冲向虬龙阁。 花飞雪手下的人,下手狠毒,干净利落,将一波人完全困住了。 盘王眉头一皱,冷冷的看向一边的勤王。 “勤王,你还要坐山观虎斗到什么时候?你别忘了,良妃一死,你也有责任。天狼择主,是百姓最相信的异象。一旦晋王活下来,那他便有了一呼百应的能力。难道你还指望他念及手足情深,对我们这些兄弟手下留情吗?杀了他,将天狼择主的事情压下去。对你我都好。” 盘王的声音里带着急切,他带来的人,远远没有勤王的人厉害。 那可都是常年在沙场上厮杀的主,战斗力要比他手下的人强上两倍不止。 少典岳溪的目光忽明忽暗,他注视着虬龙阁,隐隐察觉到些许不对劲。 苏睿已经离席很久了。 华年与衣容站在一起,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虬龙阁。他们不能表现的过于担心,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也说不明白。 但是,这天狼择主,一定与苏睿有关。 或许,天狼叩拜的不是少典岳明。而是…… “你认为,你的人当真能进虬龙阁吗?如果本王是你,一定不会这样鲁莽。可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少典岳溪冷冷的回应。 “你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待本王收拾了晋王,你可别又来分一杯羹!” 盘王怒气冲冲,他对着他的人大喊,“杀了晋王,除了黄金万两,美眷无数以外,本王还加官进爵!”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盘王手下的人,被激起了斗志。 很快,花飞雪的人开始顶不住。 第一个人突破重围,直接往虬龙阁闯去。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盘王看着自己的人陆陆续续进入虬龙阁,嘴角微微上扬。什么天狼择主,到最后,还不是成了他的手下亡魂! 可笑至极!荒唐至极!人定胜天,他相信,皇位花落谁家,还需要看到最后。 “杀啊!杀!” 第2424章 只进不出 盘王的人,气势逼人。花飞雪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些被名利迷惑了双眼的人。 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即便进去了,也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沐良轩与少典岳明在里面,他们会坐以待毙? 只见有人已经突破重围,提着长剑走了进来。 在看到是两个人被关在这里后微微愣了愣,不过随后,那名侍卫露出一抹阴狠的笑意。 “晋王,对不住了。盘王要以黄金万两,加官进爵作为奖励,要取你的项上人头。” 他说完,举起剑就往少典岳明的脑袋上砍去。 剑高高举起,却迟迟没有放下。 锁龙链直接戳穿了他的喉咙,一瞬间,鲜血便被吸食干净。 进来的第二个、第三个人,同样也是如此。 水榭台外,盘王察觉出了不对劲儿。 已经进去一二十个人了,怎么还没有消息?难道少典岳明没在里面?或者,他发起了反攻? 少典岳明的武功,在他之上,可也不至于好到这种地步。 盘王心里打起了鼓,花飞雪冷冷看向他,开口道:“盘王,还不愿意停下吗?是真的要跟皇上撕破脸皮?咱家若扣下你,你觉得你有几分胜算,等着你封地的军队进来?” 花飞雪在无垢,占据了有利的地位,他自然是不怕盘王的。 盘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你手中的万余御林军,又能抵抗几个藩王的进攻。本王要的,只是晋王的命。只要得到他的项上人头,本王立刻让他们停下来,说一不二。” 花飞雪一双丹凤眼微微眯着,还真不识好歹。玉石俱焚?何必如此。 盘王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进入到虬龙阁。 数了数,大概已经有五六十人了。 “还差三十多个。”沐良轩冷冷到,虬龙阁内,已经遍布尸体。 “盘王估计会后悔死吧?”少典岳明不禁笑了笑。 说到底,他还是害怕,害怕多了一个阻碍罢了。 天下的人,本质都一样。 铁球内,苏睿清醒过来。 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满目鲜红。他躺在血泊中,身边有东西在蹭着他。 他伸手摸到这个黏糊糊的东西,一转头,只瞧见一张血盆大口。 他惊的连连后退,只见那血盆大口突然闭拢,随后,爬行着往他在的地方来。 苏睿仔细观察着那东西,它的外形,跟铁链一样。实则,是一条巨蛇。 巨蛇围绕着苏睿装了两圈,随后退到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盯着他看,眼里多了些……畏惧。 怎么回事? 苏睿见它没有伤害自己的想法,开始打量着四周。 铁球内部,竟然跟动物体内一样。那些锁龙链,便从这里延伸出去。 是巨蛇模样,可是又不像。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苏睿好奇的起来转了转,一脚踩下去,都是黏糊糊的。 这月揽,还真是神奇,竟然有他完全不认识的东西。 出口又在哪里呢? 正当他走着的时候,无意间踢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哎哟!是谁那么不长眼睛!”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吓的苏睿一个激灵。 第2425章 秘闻 苏睿连连退后,一抹烛火在眼前亮起。而后,周围原本鲜红一片的墙壁,成了普通的砖石模样。 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头儿出现,站起来,还没他高。 他连眉毛都是白的,可想而知,究竟有多少岁数了。 小老头起来,打量着出现的少年。他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用鼻子吸了吸。 “鹿活草?小子,你吃了鹿活草?” 他话说要的瞬间,已经绕着苏睿转了好几个圈,移动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 苏睿看着这个小老头,见他不像恶人,退后一步,抱拳作揖道:“小生苏睿,不知老爷爷……” “老爷爷,我这个年纪,算是你的老祖宗了,知道我多少岁数了吗?” 他捏了捏自己的胡子,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苏睿打量着他,弱弱的说出一个数字:“八……八十?” 小老头精神好的很,跳起来一下就敲在他的脑袋上,“一百二十岁了!当年周生氏和少典氏争夺月揽时,我就在这里住着。如今已经百年有余了,想不到,竟然还可以看见外人。” 苏睿摸了摸自己的头,这小老头儿的脾气好像不太好。 “这里是哪里?我记得,我被锁龙链扔进了那个铁球里。这里就是铁球里面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苏睿有一大堆疑惑,在月揽遇到的太多事情都让他难以想象。 难道,真的有天神这种说法? “这就是虬龙阁,我是看守虬龙阁的人,梵西。我已经守在这里,一百年了。” 梵西的声音突然弱了下来,带着点点惆怅。 苏睿一脸懵,这虬龙阁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少典氏,到底还有多少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所以,您是……少典氏的人?” 苏睿小心翼翼的问着。 心里紧张的不得了,万一是少典氏的人,那他就要开始说谎了。 “呸!我怎么可能是他的人?那个欺师灭祖的混蛋,要不是我遵从师命,守在这里,我早就出去把那混蛋给杀了!” 苏睿听到这话,脑袋里闪过无数个消息。 等一等,少典氏欺师灭祖?还有什么来着,师命? “那你是少典氏的师弟?”苏睿有些震惊,进入道这里以后,他的嘴巴就没合拢过。 “是啊,周生氏,少典氏,还有我梵西,三人,当年一同拜师,不周山道馆盘古的名下。” 苏睿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画面,在月揽经历的一切,都超过他的认知。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神仙? 不会吧…… “盘古?那个开天辟地的盘古?”苏睿有些结巴了。 梵西鄙夷的瞥了他一眼,跳起来敲了敲他的脑袋,骂道:“臭小子,平日里没少话本吧?神仙那么容易见到啊?不过就是修道之人,身心无虞,活的比别人长了些。” “至于我师父,就是一位隐世高人。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还活着,应该两百来岁吧,如果没有,可能就是百年前就被少典氏的人给气死了。” 梵西叹了一口气,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他的师父了。 第2426章 神算子 苏睿的大脑快速的旋转看,原来,少典氏和周生氏还有这样深厚的渊源。 “那您为什么会在这儿?难道是被关在虬龙阁的?”苏睿眨了眨眼,奇怪的问道、 怎料,梵西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插着腰,气鼓鼓的说道:“我若不愿意,谁能关我?要是我想离开虬龙阁,那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这小老头儿,气性还挺大的。苏睿心里想着,脸上却依然带着明朗的笑容:“那老祖宗怎么会在这儿呢?” 小老头儿见苏睿谦逊有礼,也不再藏着掖着,找了把椅子就坐了下来,轻轻摇着玉扇,一脸的惬意。 “你能吃了鹿活草,想必不是等闲之辈。我就发发慈悲,跟你说一下这些年的来龙去脉。正好我百余年未见过人了,闷的慌。” “当年周生氏与少典氏感情甚笃,在不周山是处出了名的。他们彼此以苍生为己任,下山历练,结束了原本分裂的局面,建立起了月揽王朝。” “周生氏擅长占卜祭祀,少典氏精于管理。于是,周生氏便辅佐少典氏,管理月揽。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也为了权力稳固。周生氏做出了很多牺牲,从不周山带下很多奇珍异宝。” “为此,还以自己的血为祭,驯化了鹿活草。让西海灵芝、鹿活草、重火草,成为月揽圣物,也给少典氏留下后路。人心不古,在权力的熏陶下,少典氏被蒙蔽了双目。眼见着周生氏在朝中的权力越盛,为了独揽大权,便借口发动战争。” “周生氏的人,自来良善。忠心耿耿,却遭此背叛,心如死灰。与少典氏拼了个你死我活。可因为周生氏为了月揽,做出太多牺牲,子嗣凋零。到最后,节节败退,无奈,带着重火草,离开了月揽。” 梵西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百年前的争夺,影响深刻。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直到现在,他都无法忘记。 苏睿见他神情寂寥,赶紧替他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他的眼前,梵西瞥了他一眼,笑道:“小伙子还挺不错的。” 他润了润喉咙,清了清嗓子,又开始继续说道:“少典氏执意要将周生氏赶尽杀绝。这件事,师父也知晓。他阻止不了两人之间的战争,也劝说不了少典氏,气得闭关修炼,再也不问尘世之事。” “可终究是师父,他将我们三人,视做他的亲生儿子一般。实在不忍瞧着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走向衰落,便让我来这虬龙阁内。” “那时,周生氏已经呈现出颓势。少典氏气焰正盛,犯下许多不可饶恕的罪孽。我待在这虬龙阁里,是因为师父预言,百年后,周生氏的子嗣,会重新眷顾这片大地。带领百姓,走出乱世之中。届时,师父让我助周生氏一臂之力。但是,唯有一个要求,劝诫周生氏,不要因为上一辈的恩怨,对少典氏的人赶尽杀绝。” 梵西说完,长舒一口气。 第2427章 往事 “师父为了我们三人,可谓是操碎了心。当年,他劝诫不了少典氏,只希望,百年后,我能劝诫周生氏。师出同门,总要顾念手足之情。当年少典氏与周生氏一起下山时,并肩作战,拯救苍生,是多少人口中的天之骄子。权力这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 梵西由衷的感慨道,他是最小的师弟。被师父师兄们保护的很好,从未见过尘世的纷乱。他甘心待在这里,就是为了等,等师父所说的百年后的事情发生。 原来,这时光,已经一晃百年过去了。漫长岁月,孤寂至此,真到这个时候,也不过尔尔。 苏睿听完他说的话,也感慨万千。这纠缠百年的恩怨,最难过的,应该是盘古吧? 看着自己的弟子自相残杀,他无能为力,只能以闭关来逃避现实。 而梵西,为了自己的两位师兄,耗费百年时光,守在这阴沉昏暗的空间里,不见天日。 那场争夺,没有谁是真正的赢家。 如果少典氏没有起异心,与周生氏一同治理月揽。也不至于,这盛世只有百年而已。 外面的世道,乱得都不成样子了。不知少典氏那位老祖宗,看到如今这场面,会不会后悔,当年一意孤行呢? 空气一下陷入了静默。 梵西难过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大事来,伸出手,敲了敲苏睿的头:“周生氏的人是不是已经来到月揽了?” 苏睿点了点头,有些疑惑:“老祖宗怎么知道的?” 梵西冷哼一声,一脸傲娇:“哼,当年师父劝诫少典氏无果,便让我来虬龙阁守候。等百年后助周生氏一臂之力,周生氏那时被赶尽杀绝,用尽一切力气,才逃出这片大陆。我气不过,觉得二师兄竟然如此冷血无情。进虬龙阁的时候,偷偷把大师兄没带走的鹿活草给弄死了。” “复活鹿活草,要么让周生氏的人血液灌溉多日。要么就必须少典氏和周生氏一起用血灌溉一日。总而言之,要想复活鹿活草,必须要有周生氏的人。当初大师兄心疼二师兄身体有恙,愣是自己用血灌溉鹿活草。这才亏损了身子,子嗣不多的。” 苏睿点了点头,没想到,这其中竟有这么多曲折。 周生氏为了少典氏,还真是付出良多啊。 “你与周生氏是什么关系?为何会进入到这里?锁龙链是我养的相柳,平时嗜血贪吃。二师兄殒身后,他的子嗣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现在,他们似乎将虬龙阁当成了牢房,早就已经忘了虬龙阁存在的真正意义了。” 苏睿愣了愣,听着他这个问题,脑海里浮现出衣容的模样。 还有,云石与她订下婚约一事。嫉妒生根发芽,破土而出。根本无法控制,他看向梵西,一字一句道:“我与周生衣容,在重火宫人的见证下,已经订下婚约了,我回到这里,是因为我父亲被关押在了虬龙阁。我想来救他,结果被相柳带到了这里。” 第2428章 际遇 梵西听苏睿说完,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气质不凡,长的也异常英俊。想不到,竟然是大师兄的孙孙女婿。 也算是有缘吧。 “你看起来不像是月揽人,怎么会到这里来?而且这是皇宫,能被关进虬龙阁的,定然不是等闲之辈。莫不是,你们和少典氏有什么仇?”梵西悠悠说道,他可以帮助这小子离开这里的。 只不过,总得弄清这个人的来历。 “那倒没有。”苏睿顿了顿,想起西海灵芝一事。 梵西是周生氏师弟,那他自然是知道西海灵芝一事的。 他是百年前唯一的见证人,说不定,比少典氏还清楚西海灵芝的所在地。 “嗯,老祖宗,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苏睿还在纠结要不要开口,毕竟那不是凡物。 “有什么事就直说,我们算是有缘。我在这里待了百余年,也只有你陪我解闷儿了。”梵西乐呵呵的,倒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也是,瞧着他慈眉善目的,又没有一点架子。光是感觉,都和蔼可亲。 “我们这次来,是想要求西海灵芝的。我娘亲重病昏迷好几个月了,古籍上记载,只有西海灵芝可以救她的命。老祖宗,您知道西海灵芝的下落吗?”苏睿小心翼翼,语气中带着试探。 他的目光微微闪烁,真诚又坦率。 梵西捋了捋胡子,瞧了他一眼。 “那东西,是不周山带下来的。明明是用来救人的,到了少典氏手里,却把它传的神乎其神。你们的胆子倒也大,不贵重的东西,不求。鹿活草被你给吃了,你娘亲吃西海灵芝,就只剩个重火草了。要不,这三样东西,都给你家算了。”梵西打趣道,没有一丝不悦。 不过调侃几句,怎料,这几句话,让苏睿瞬间心虚起来。 他眼神闪躲,弱弱的补充道:“其实……重火草也被我父王吃了。” “这样啊……啊!?”梵西瞪大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个少年,一脸震惊。 还真是……月揽欠他们家的了。 “我父王身中寒疾,久治不愈。是我……去重火宫求的药。不过,重火草还在,没有吃完。” “那你们一家人还想怎样?哦,三样圣草都被你们吃了。然后我大师兄的后辈还跟你订婚了,怎么就觉得我们亏了呢?” 梵西挠挠头,仔细一算起来,还真是他们占了极大便宜。 圣物吃了,衣容,衣容也是他的。 但是,也许这就是命里注定的,非人力所能改变的吧! “罢了罢了,给你们就给你们吧。那些东西,如果不用来救人,留着也不过是一株野草罢了,要发挥它的作用,它圣物的头衔,才有意义。” 梵西是个极其开明的长辈,不认为某些东西就该独有。 当初,盘古让他来虬龙阁的时候,也是看中了他的心性。 “那老祖宗是知道西海灵芝的下落了?” “当然知道,西海灵芝,藏于二师兄的陵墓之中。这是当年他死前,唯一的心愿。” 第2429章 做我徒弟 陵墓?苏睿听到这个地方,头都大了。 怎么会在陵墓里?这不是意味着他还要去挖少典氏的祖坟吗?这会不会过分了些? “啊?在陵墓中啊!”苏睿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挖坟掘墓,这种事情不好做的啊。” 他实话实说,本来西海灵芝就是月揽的圣物,他们要带走不说。还得把祖坟挖了,即便是为了救命,他都觉得过分了些。 梵西斜眼瞥了他一眼,轻轻揪起他的耳朵,笑道:“想什么呢?还挖人祖坟?少典毅天就做了再多错事,那也是我的二师兄,我是一定不允许你去打扰他的安宁的。那陵墓肯定是可以进去的,到时候我带你去。拿了西海灵芝就出来,又没有什么影响。” 苏睿脸上立刻洋溢起笑容来。西海灵芝,总算有着落了,娘亲总算有救了! “谢谢老祖宗!” 梵西见苏睿眉开眼笑的,心里也欢喜。他对这孩子的第一印象不错,既有渊源,他又服用了鹿活草,他这一身武功,也算后继有人了。 梵西在心里打着小算盘,笑的一脸灿烂。:苏睿,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老祖宗要说什么?您既然都决定带我去找西海灵芝了,您提什么要求睿儿都答应。” 苏睿拍了拍胸脯,他觉得梵西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所以,在他面前,并没有表现出沉稳的模样。 “你这一身好内力,如果不好好驾驭的话,有害无利,重火草所获得的内力,与我师承一脉。你有没有兴趣,学医学我的武功?我教你啊?” 梵西笑的眼睛眯似,像极了一个慈祥的长辈。他个子很矮,一身白衣,却莫名的带着仙风道骨的感觉。 “我?跟你学武?” “嗯,怎么,不愿意啊?” 梵西打量着他,生怕他不同意。可是如果表现出来太热情,又不太好。于是乎,他捋起胡子,语重心长道:“我与少典毅天和周生毅是师兄弟,我这身武功,不比他们差。况且,我没有收过徒弟,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将来不周山有什么好的东西,不都是你的吗?而且你出去,辈分比皇上还大,难道不好吗?” 梵西说的话,算是利诱了。 苏睿倒也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若真拜他为师,那他和衣容的关系,不就复杂了吗? “我与衣容……” 梵西听到这里,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就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呢?你们两个到时候各论各的,不影响。” 苏睿脑袋嗡嗡的,如果真是那样,衣容叫小老头儿师叔祖,然后叫他师叔…… 他与衣容又有婚约,这个是不是,有点乱了? “怎么,你还在意世俗的看法?我以为,你不是一个拘泥于俗世的人呢。” 梵西开始使用激将法,他这一生武学,要是废了,多可惜! 这么多年,周生氏与少典氏都有了子嗣,唯独他没有。守在这里百余年,跟成仙差不多了,那里还顾得了红尘事? 还不如将自己的一身武学,教给苏睿。 第2430章 大闹虬龙阁 这样,他也不算太过遗憾。 苏睿低沉不语,他初入月揽的时候,便因为学艺不精。让衣容身陷困境,又因为强行动用内力,与天一斗,亏损了身子。 一路上,都是衣容照顾的。那时候,他便明白,要想保护她,必须自己足够的强大。 他一直希望,衣容可以永远无忧无虑,永远快乐。 他会做到这一点! 苏睿抬眸,看向眼前的人,一字一句道:“师父,请受睿儿一拜。” 他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跪在梵西面前。 他的双膝,只跪父母,如今,他甘愿成为梵西的弟子。 梵西见他答应了,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他这算也后继有人了。 “哎呀!”他伸了一个懒腰后,伸出手将苏睿扶起。 “我在这里待了百年了,也守了虬龙阁百年了。实在是无趣的紧,待我教授你武功以后,就出去吧。正好,抽时间带你去拿西海灵芝。” 他伸出手摸了摸苏睿的头,一脸的宠溺。 他就这一个宝贝徒儿,他自是要将自己所有好东西都交给这孩子才是。 苏睿眸子里泛着光亮,点了点头,道:“多谢师父。” “谢个屁,来我先教你第一招……” 铁球外,沐良轩冷冷看着倒了一地的尸体,目光浑浊复杂。 “还差九个人。”他冷笑着看向少典岳明。 闯入虬龙阁的人都被吸干了鲜血,脸上的表情全部狰狞在一起,看起来好不骇人。 少典岳明心里沉了沉,聆听着外面的动静,“他们停下攻击了。” “盘王的性子,哪怕折损千人,也要换你这一条命不可。他们只不过是暂时的休战而已,九个,很容易凑齐的。你我可都得准备好,等锁龙链放松之际,逃出升天才是。” 沐良轩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他的目光,映着微弱的烛火。忽明忽暗,让人不寒而栗。 少典岳明注视着他,一时之间,难以言明内心的感受。 他有苍生大义,为了东越百姓,创造出一个盛世。可他绝对不是仁义之人,不会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该利用别人做垫脚石时,绝不犹豫。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输?自己怎么可能阻止得了他想做的事。 况且,他答应过自己,绝不踏足月揽土地。 他不该起私心,将他带到虬龙阁里来的。若是早些打探到西海灵芝的消息,说不定,他已经带着那东西,离开月揽了。 少典岳明后悔不已,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他将目光中的愧疚转化成斗志,回答道:“自是准备好了,今日,我就要出了这虬龙阁。” 水榭台外,盘王见闯入虬龙阁的人,一个也没有出来,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儿。 飞雪阁的人还在阻拦,这样下去,他与力王的人手,肯定不够! “花大人,你今天真的要与本王作对到底吗?”盘王冷冷的看向花飞雪,眼里满是怒气。 花飞雪捂住鼻子,清了清嗓子,道:“咱家可只听皇上派遣,皇令如山呢。” 第2031章 杀进去 盘王听罢,将目光转向少典祭,“皇上,当初良妃妖言惑众,害了启祥宫上下一百零四口人命。儿臣知道,您宠爱良妃。可她已经引起众怒,若不清君侧,迟早会被天下人所指摘。” “儿臣等人,是顾虑您百年后的声誉,才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天狼择主,择的是晋王。他失了母妃,又从小在她身边养大,是个什么心性,您也应该明白!您若不处置了他,将来必定后患无穷。儿臣们,也不会服气的。” 盘王口口声声为了少典祭,冠冕堂皇可笑至极。 若不是良妃提出削藩,他们何至于群起攻之。 少典祭冷冷的瞥了盘王一眼,并未开口。 盘王气急败坏,他转而又看向勤王,“勤王,你当真就要这样冷眼旁观吗?你势力最盛,如今又有世子这个天选之子。难道要留一个与你有世仇,且能一呼百应百姓爱戴的人在世上吗?他若活着,我们所有人都无法独善其身。眼下,是我们最该团结起来的时候!” 盘王当然希望少典岳溪出手相助,他带来的人马,少说也有几百余人。 只要能同他的人一起,一定能突破虬龙阁,将晋王杀之后快。 少典岳溪冷冷瞧着盘王,缓缓说道:“不是本王不帮,实在是今日之举,让本王联想到,万一日后,你们也这样联手对付我的容儿怎么办?他是天选之子,解开了九连环,同样也是你们成就大业的绊脚石啊。” 少典岳溪说出这话,他早就替云容考虑到这些情况了。他在时,能替她多做点事,自然要多做一点儿。 盘王一愣,看向他身旁站着的世子。咬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那皇弟答应你,十年内,我们绝不会对小世子动手。我们,也不屑于为难一个黄口小儿!” 这已经是盘王能让步的最大限度。 少典岳溪笑了笑,十年,够了。他相信,以云容的天赋,十年内,绝对能撑起起勤王府的一片天来。 “若有反悔呢?” “若有反悔,就让皇弟永除少典氏宗碟,生生世世,沦为阶下囚!” 盘王一字一句道,少典氏的身份,于他们而言,重要至极。 少典岳溪听到这里,看向皇上,微微作揖,“皇上,您要是在不收手,就别怪儿臣,助纣为虐了。” 他的语气,那样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少典祭气的一口老血哽在喉咙,狠狠地瞪他一眼:“你们这些逆子,可真是翅膀硬了!敢威胁朕!今日,朕就是要保下晋王,你们又能如何?” “自是不能如何,您是父皇,是月揽的天。儿臣们,不会对您怎样。但是,也绝对不会放过晋王。传令下去,命勤王府侍卫,即刻入宫,不得有误!” 少典岳溪的声音里透着寒冷,他一旦掺和进来,胜负如何,就难说了。 花飞雪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开口讽刺道:“好一个狼狈为奸呢。” 第2432章 宫变 “花公公可别会错了意,我们只想要少典岳明一个而已。已经舍弃了一个良妃,再多一个晋王,想必对皇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代价。” 少典岳溪反击道,他做事也是干净利落的,斩草除根这事,他明白。他是一个冷血的人,对于手足,没有任何概念。 所以,杀不杀少典岳明,完全就看他自己的心情。 既然能护住勤王府十年的太平,给云容时间成长,他掺和一脚,何乐而不为? 少典祭拳头死死的握住,这些豺狼虎豹,简直是把他往死路上逼。 他也只有这点子心愿了,晚年陪在他身边的,也只有晋王一个。他保儿子一命,怎么就那么难呢? 这天狼择主,哪里是什么祥瑞之兆,分明就是他的催命符! 一个对自己其他儿子,没有抱任何怜悯之心的皇帝。在晚年,竟然会偏宠一个孩子到这种地步。 父母偏心,最容易滋生事端,在皇家同样也不例外。 少典祭越是想保住晋王,越是让在场的藩王恼怒。他们从未得到过的某些情感,到了这时候,他们也不想其他人得到。 勤王的人很快就到,也一同加入了与飞雪阁的打斗中。 花飞雪眸色暗沉,难道今夜只有拼死一搏,才能维护安宁吗? 他看向站成一排的那些藩王,目光如炬。 盘王、力王这些,不过是纸老虎,一戳就破。真正厉害的,是勤王。 至于勤王,能对付他的,恐怕也只有勤王妃了。 既是如此,今夜他也没有必要那么着急。他的计划,才到第一步。 花飞雪退到皇上身后,轻声开口问道:“怎么办?皇上,难道真的要与众藩王开战?” 若是开战,集结无垢所有的军队,也就只有四五万人。与勤王的几十万大军相比,不值一提。 “他们,都不怕这天下大乱。所以,根本就不顾及无垢安危。可皇上,现在这局势,如果无垢都乱了,少典氏就真的回天乏力了。” 花飞雪劝诫道,声音极小。 少典祭何尝不知道他所说的,他也不想百年基业,毁在他手里。那样,他如何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原来到最后,就同良妃一样,他根本就保不住少典岳明。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他的目光,像是夜幕一样沉了下来。 花飞雪知道,少典祭说不出那句放弃晋王的话,可是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所以,他也没有再派人增援。 藩王的人逐渐占据上风,眼看着就要成功。 盘王眉目里,露出笑意,“我们的人马上就进虬龙阁了,既是如此,不如就一起去瞧瞧,天狼择主的主人吧。” 他那里是去瞧,分明就是想去侮辱折磨晋王,满足一下自己变……态的心理的。 水榭台的人,全部移步到虬龙阁。 少典祭,迟迟不肯动身。他甚至,不敢去看那个儿子,害怕他会指责自己。 花飞雪扶起摇摇欲坠的皇上,安抚道:“皇上,这一切,都成定局。大厦将倾,一人之力,无法扶正的。” 第2433章 据理力争 “若今夜真是这么个情况,您就真的不去送晋王最后一程吗?” 少典祭听了这话,原本浑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光亮。 “虬龙阁刚刚进入了多少人?” 他询问到,目光闪烁。 “百十个左右,怎么了?” 花飞雪答道,目光中,带着疑惑。 “够了够了,以他的功夫,应该足够自保,逃出生天了。走,随朕去瞧瞧,今日,这些逆子,绝对不会得偿所愿的。” 少典祭扶住花飞雪的手,紧随藩王身后。 虬龙阁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还伴随着哭泣声。 “不要过来啊!不要过来啊!” 盘王等人踏入虬龙阁时,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地上的尸体,堆成小山,每一个都面目狰狞。 他们的皮肤,像失去水分的土地,干裂褶皱。 还有几个没有死的人,也都被吓疯了,蹲在一旁的角落里。 血腥的味道,纠缠在一起,闻的人心里直想吐。 哪怕见惯了死人的勤王,也对眼前这一幕感到震惊。这些人,究竟是怎样死的? 这虬龙阁,到底有什么玄机? 他们抬头,看向被锁龙链捆起来的两个人。 盘王看向少典岳明,目光里带着讽刺,“好久不见了,晋王。” 少典岳明微微抬眸,眼里的鄙夷不屑清晰可见:“好久不见,盘王。” 他的声音沙哑,每一句话都试图说得清晰。 盘王瞧了一旁被困住的人,心里立刻明了,这人肯定就是那个外邦人。 既然如此,杀他就找到更合理的理由了。 “晋王,你身为月揽子民,皇室子弟,竟然带一个外邦人闯入皇宫,究竟居心何在?” 他质问着,仿佛胜券在握。 “居心何在?当然是推翻你们的统治,还月揽一个太平盛世了。”少典岳明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在看到盘王时,他内心的仇恨再也压抑不住。 是他们,联手逼死了自己的母妃。是他们,不顾自己在东越的艰辛,回国后,一心要杀了自己。 这些人,哪里是什么手足!他们根本就不配提血脉二字。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逆!今日,不为民除害,本王就不配为一代藩王!”盘王说罢,举起利剑,指向少典岳明。 “哈哈哈,杀我?你也配?你也有这个能力?” 少典岳明笑出了声,眉目里,全是鄙夷。 他正准备拧动锁龙链时,一个着急的声音响起。 “逆子,你敢!” 少典祭匆匆赶到,仿佛苍老十岁,他这是在替晋王争取时间。 盘王回过头,看向这个老皇帝。除了那一身龙袍能表明他的身份以外,其他的,再也看不出他是这个天下的主人。 “父皇,晋王生了谋逆之心,不斩草除根,日后必定后患无穷。今日,就算是抗旨,儿臣也要把他杀了!” 盘王冷冷说道,他根本就在乎什么皇上的口谕,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抗旨?你何时遵守过旨令?大逆不道的人,该是你才是。” 少典岳明讽刺道。 第2434章 报仇 “本王?呵,本王不是你,没有那妖言惑众的母妃。更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血洗整个启祥宫。晋王,与你相比,本王还差的远呢。当真是低贱之人所生的低贱之货,永远也无法登上大雅之堂。” 盘王的话如同一根根棘刺扎进少典岳明的心里。 他在宫中时,人人就爱用他的出身来嘲讽他们母子。 如今,他母妃已逝,却还是逃脱不了被人侮辱。 凭什么?难道他们就高人一等吗? “你这样的人,永远也无法登上皇位。因为你不配,我母妃妖言惑众?各路藩王各行其事,不顾无垢朝廷之命。百姓处于乱世之中,本王的母妃,提议削藩,是大势所趋。” “是为天下苍生着想,至于血洗后宫?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这些年死在你们手里的人命,也有上千条了吧。你们以为,你们的手上又干净的很吗?想杀我?呵,我正愁该去哪里找你们报杀母之仇呢!” 少典岳明说罢,拳头紧握,凝聚内力,直接挣脱开了锁龙链的束缚。 沐良轩也动用内力,从锁龙链中脱身而出。 二人站在一起,面对着一众藩王。 衣容的神情略微紧张,看向沐良轩时,带着祈求。 沐良轩会意,他自不会伤害她身边的人的。 只不过,这十几日的囚禁之苦,他要一一讨回来才是。 盘王大惊,开口道:“你怎么?” 他回过头,看向少典祭。不用说,一定是他下的旨令,果然,这哪里是什么惩罚,分明就是保护! “父皇,你对晋王,可真是一个慈父呢,儿臣从未被您这样保护过!” 盘王的话语里带着嫉妒与愤怒。 少典岳明瞥了少典祭一眼,只见那个老人摇摇欲坠,像是快要燃尽的火烛,在风中无力的坚持着。 保护吗?在他看来,不全是吧。 “今日,参与杀害我母妃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这天道不公,何必再坐以待毙?” 少典岳明的声音响彻整个虬龙阁,他被仇恨所蒙蔽,连跑的心思都没有了。 “明儿,别做傻事!现在逃还来得及!” 少典祭上前一步,提醒道,目光里满是担忧。为父之心,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在其他人眼里,却变成了莫名的讽刺。 好一个慈父呢!他们印象中,从未有过的慈爱。 少典岳明愣了愣,看向他,一字一句道:“父皇,你将儿臣关在虬龙阁内,任人侮辱,是不是就已经打算放弃儿臣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哀伤。 “没有!不是,明儿,朕是在保护你。你快逃,别跟他们硬碰硬的!朕没办法,护不住你的母妃!” 此刻的少典祭,可怜至极。那么多儿子,无一个真心待他。 唯独少典岳明孝顺些,如今还产生了误会。 沐良轩饶有趣味的看向眼前这个帝王。 想起沐辰,他可从未为自己真心打算过。 少典岳明的眸子暗淡下去,可随即,又重获光明。 第2435章 杀戮 “就算儿臣逃到天涯海角,这些人,他不会放过儿臣的。与其苟延残喘,倒不如杀出重围,或是死的轰轰烈烈!” 他说罢,用内功吸起一旁的长剑,就开始动手。 沐良轩见状,也拔出利剑,冷声道:“我从未受过这般束缚,今夜,要杀多少人才能解了我的囚困之苦呢?” 他说罢,也冲进了人群中。 少典岳溪赶紧将华年和衣容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准备参与战斗。 可就在这时,衣容拉住了他。 沐良轩的武功,绝对在少典岳溪之上,她怕沐良轩会伤了他。 “姑父,里面乱的很。他们武功高强,我怕你会受伤。” 衣容的眸子里,满是担忧,她是知道沐良轩的实力的。 少典岳溪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就算武功高强,也要为之一搏。贪生怕死之人,是没人会为你卖命的。乖,在这里和你姑姑好好的,我一会儿就出来找你们。” 少典岳溪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虬龙阁。 衣容急了,转过身,看向华年:“怎么办?姑姑,那是苏睿的父王,武功高强,杀伐果断。绝对在姑父之上,里面这般混乱,我怕姑父受伤。” 华年也皱着眉头,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事儿呢? “今夜,整个月揽的局势,恐怕会彻底大乱。我们谁也无法控制,只能任由时事席卷着。不过你放心,我相信你姑父会保护好自己的。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打不过也不会硬撑的。” 华年对勤王充满自信,可还是难免的担心他会受伤。 虬龙阁内,陷入一片混乱。花飞雪护着少典祭,少典岳明每一剑都直直的朝着盘王的要害处刺去。 沐良轩一打三,完全绰绰有余。 力王和忠王根本招架不住他的进攻,勤王的招式缓和一些,沐良轩也没有用全力。 一刻钟过去了,盘王已经出现了颓势。 他知道,自己与晋王动手,肯定是赢不了的。他也不是傻子,直接转身,向皇上在的地方躲去。 花飞雪见他如此,气个半死。这狗东西,真是一点人事都不做。拿自己的父皇来当挡箭牌,亏他想的出来。 “盘王,你真不知道羞耻!” 少典岳明怒道。 “本王一向如此,这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盘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说道。 少典岳明开始束手束脚,少典祭夹在其中,就差没哭出来了。 花飞雪也怒不可遏,直接一掌打到盘王后背。 “滚出去!伤到皇上,咱家把你的头拧下来!” 盘王一个踉跄,直接向晋王在的地方扑去。 少典岳明眼疾手快,直接用利剑刺穿了他的肩膀。 鲜血顺着衣衫滴下,盘王的眼里,是止不住的震惊。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盘王,这是你欠我的!” 他的声音里透着冷漠,仿佛眼前这个人,不是他的兄弟一般。 鲜血滴落在地上,就在大家打的热火朝天之际,中间那个铁球,瞬间被打开。 “砰!” 随后,从天而降两个声音! 第2436章 老祖宗 “是谁?!” 声音沉重有力,透着霸气。 苏睿反应快,被铁球甩出来以后,快速的整理动作,稳稳落地。 而后,冲过去抱着要摔到地上的梵西。 “师父,你没事吧?” 梵西个子矮小,一下从苏睿的身上跳了下来。一身白衣,胡子眉毛都是白的,与头发连在一起,甚至差点分不清到底是白发还是胡子。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突然出现的两人给惊到。 怎么回事?怎么又有两个人出现? 梵西回过头,怒目圆瞪。他插着腰,怒气冲冲。 “你、你、你!你们这些不肖子孙!敢在虬龙阁自相残杀!是怕少典毅天的棺材板板吧他盖住了吗?” “还有你!” 梵西过去,一人一脚,狠狠地踢在了晋王等人身上。 他宛如一个长辈,教训晚辈一般。 少典祭想起先皇跟他说过的话,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你……你就是师叔祖?” 梵西看向他,破口大骂:“在皇位上待傻了!前两任皇帝都知道,绝不允许在虬龙阁自相残杀。这是底线,如今你们倒好,直接在这里刀剑相撞!” “怪不得当年师父执意要让我守在虬龙阁,原来早就料到,你们少典氏一族的性子了!” 梵西仔细想了想,他的师父盘古,还真是为大师兄和二师兄操碎了心。 少典氏有错在先,可盘古还是怕他有一天子嗣凋敝。便让他守在虬龙阁内,一旦少典氏手足相残,血滴落在这里。他就会从里面出来。 制止屠杀,他教苏睿教的正起劲儿,就来这么一出。 少典祭的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师叔祖?” “这是你曾祖父的师弟。”少典祭简单介绍着,虽然年代久远,但是关于梵西的事,他们君王之间,还是代代相传的。 该有的尊重得有! “换句话说,我是你们的老祖宗。你们家今日,扰了我的清净,该当何罪?” 梵西插着腰,一副神气十足的模样。 盘王倒地,根本顾不及什么老祖宗的。 梵西走过去,瞥了他一眼,眸子里的鄙夷尽显。 相由心生,一看盘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吃了他,保住你的命!然后,顺便跟我说说,今夜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别小瞧我,我虽无权无势,但终究是你们的长辈,要教训你们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另外,我有几个问题要跟你说。” 原本一场屠杀,在梵西出现后无疾而终。虬龙阁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大殿上,少典祭坐位皇位上,梵西就坐在矮他一截的椅子上。 一众藩王统统都禁声,看向眼前这位老祖宗。 “这么说,你们平日里,都不会顾及皇上的颜面了?” 梵西的声音微沉,看向眼前的这些人。 他二师兄忘恩负义,他的后代,比他更甚。 这遗传倒是好的很,好的没学,坏的全部学进去了。 藩王们都不说话,一时之间,陷入沉寂。 “我是个局外人,不问尘世。” 第2437章 稳定局面 “有些事,我不会多管。这是你们少典氏自己造下的孽,你们自行处理。可今天例外,谁也不许再动杀戮。如若不然,你们也可以试一试老祖宗究竟有何功力。” 梵西说话时,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哪怕他已经一百三十岁了,他的威严,都无法让人忽视。 “我既然已经出了虬龙阁,与你们少典氏的牵绊,也已经结束了。不日,我便回不周山。这天下,你们要争也好,要毁也罢,我一概不问。” “这盛世局面,是砸在你们自己手里的,怪不得别人。唯独有一点,我先跟你们说明白。西海灵芝,我要给我的徒儿。” 梵西最后一句话,说的极重。苏睿在他身旁,一脸乖巧。 华年目瞪口呆,衣容也瞠目结舌。 怎么回事?徒儿?苏睿! 西海灵芝就这么到手了?这会不会……太简单了些? 沐良轩也愣在原地,这本是少典氏的家事,他不该听的。 可梵西说,他是自己人,便也让他坐到席位上来了。 上一秒,还是打的不可开交的仇人。怎么下一秒,就成了宾客了? 少典祭也有些不悦了,赶紧开口道:“老祖宗,那西海灵芝,关乎月揽……” “放屁,它就是一株药草而已。有奇效,能起死回生。如果不用,跟一株杂草也没有什么区别。另外,关乎气运?若真是如此,那为何月揽现在会如此败落?” “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你们扪心自问,究竟是西海灵芝的气运已尽?还是你们自己昏庸无能?西海灵芝当初从不周山带到无垢,是为了以防万一。若少典氏或者周生氏的人有什么不测,用来救命的。不是你们拿来当圣草供着的,也不是什么国运这种说法。百年前我与师兄亲自采摘的,难道我不知道吗?” 梵西道出事情真相,冷冷的瞥了少典祭一眼,一脸不满。 少典毅天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孙这么不争气,估计也后悔当初与周生氏撕破脸皮吧。 “现在,乱世之中,一切又重新洗牌。到底是可以成为最后的霸主,还给黎民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如果你们少典氏还继续任性妄为。那这月揽,沦为他人囊中之物,也不是不可能。” “我回不周山以后,不在外出,你们这些人,恩恩怨怨,打打杀杀,各自好自为之。至于西海灵芝,你们也不用,就给我徒儿就行。我话已至此,你们若有不服的,可来与我斗一斗,打赢了,我听你们的。” 梵西站起身来,个子矮小,却气势十足。 他还没有苏睿高,却莫名的带着仙风道骨的感觉。 力王看向梵西,目光中流转着不满。 他只是一个藩王,并不知道梵西的来历,所以不会像少典祭那样敬他重他。 他不明白,一个小老头儿,有什么好怕的。哪怕他是少典毅天的师弟,可过去这么多年来,有些东西早就淡了。 第2438章 动怒 再者说来,那西海灵芝,就算不是关乎月揽气运。那也是能起死回生的神药,他们少典氏,守护了百年有余,难道就这样给他了? 力王想要开口反驳,但是他的力量太弱,说出来只会得罪这位老祖宗。 盘王的手暗暗攥了起来,看起来有些急躁。 “既然无人上前应战,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便去龙脊山取西海灵芝。” 梵西说完,还没等少典祭开口,他就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他德高望重,哪怕是皇帝,也是得给他三分面子的。 盘王见众人都不说话,彻底坐不住了,他起身,抱拳作揖:“老祖宗,西海灵芝,若交给您,我们没话说。可是,您要给这个叫苏睿的,我们不答应。” “那毕竟是我们少典氏守护了百年的东西。怎可轻易拱手相让?况且,他们还是外邦人。云翳大陆若被统一,与月揽隔海相望,我们不就危险了?于公于私,都不应该将西海灵芝给苏睿。”盘王理直气壮地说道。 大殿一下陷入沉默之中。 沐良轩微微抬眸,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沉默不语,只看那位老祖宗怎么说。 “呵,好一个外邦人。你们少典氏守护多年?是守护还是据为己有?不周山长满各种奇药,你有见过,我们阻拦谁去采摘吗?” “药材的作用,就是救人。如果不然,就是野草。你们所谓的守护,就是自己没有用,也不让那些有需求的人用。我总算知道,你们少典氏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为什么了。” 梵西中气十足,眉头紧皱,怒斥道。当初他的二师兄就是因为私心,才背叛周生氏的。 如今看来,少典氏的自私还真是代代相传呢! “像西海灵芝这样的神物,不周山还有很多。少典氏若想继续找一个守护的,亲自去挖就是。只要你们能挖到的话,整座山被你们搬空,我都绝无怨言。但前提是,用来救人!” 他师承盘古,平日里听的教导都是扶危济困,以苍生为己任。当初大师兄和二师兄下山,也是因为乱世之中,百姓颠沛流离,尸横遍野,他们不忍心,才联手建立了月揽。 为的就是还天下苍生一个太平,只是,后来二师兄的心被权力蒙蔽,可说到底,他至少也维持了百年的太平。 如今月揽这局面,是到这些人的手里,才变成这样混乱的。 梵西不容置疑的说道,没有给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 盘王气不过,又继续道:“老祖宗,容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这西海灵芝,是当年您同曾祖父一起采摘的。但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要送人,也该问问我们少典氏的意见吧。” 盘王说罢,回过头瞧了一眼力王他们。 他盘算着,这些人。心里也一定不愿意西海灵芝落入外人手里。一定会支持他的。 梵西冷哼一声,道:“你们好大的面子呢!我为什么要问你们?你们算什么东西?” 第2439章 不服来打我 “你父皇都不曾阻拦我,你们这些晚辈却跳出来说三道四,二师兄有你们这些子孙,想来在地下也不安宁。你们目中无人,不敬长辈。今日,若再敢冒犯,那就不要怪我这位老祖宗,替你们的老祖宗收拾你们了!” 梵西说罢,将手中的拂尘用力一扫。只是一刹那,一股疾风扑面而来,盘王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他的内力,浑然天成,盘王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到底是活了一百多年的老神仙,他的功力,想要将他们这里的人杀了,简直是绰绰有余。 盘王微微一愣,他自是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打的过梵西。 原本以为,靠着唇枪舌战,能赢的几分回旋的余地。没想到,这位老祖宗是个软硬不吃的主。 其他人都指望着他打头阵,出头的椽子先烂这个道理,他懂。若是在这样下去,吃亏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老祖宗,我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随口一说?能随口说出这种话的人,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救你容易,要杀你也简单。我虽年迈,可对付你们这些后生,还是不会落败的。你觉得你委屈,那就在死后,在地下跟少典毅天告我的状吧。” 反正他是师兄,骂他几句,他也无所谓 梵西个子虽然矮小,却霸气的很。一言一语,都透着压迫感。 果然,有能力的人就是不一样。 “就像我说的,不服的来找我打,赢了我听你的。”他再一次强调道。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选择沉默。 他们打不过,不周山也上不去,如今只能听从他的安排了。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之前想要杀少典岳明的人也没有再开口。 当着这位老祖宗的面,谁也不敢放肆了。更何况,老祖宗都说了,他回不周山上后,可以不管尘世。但是他现在在无垢,若有谁敢动粗,就别怪他不给面子。 话都已经说道这份上了,谁还敢触这个霉头? 梵西见众人不语,又开口道:“既然都没有异议,那就到此结束,我还忙着教我徒儿武功!” 梵西对藩王和对苏睿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毕竟梵西这一百多年,才收了这一个徒弟。又没有子嗣,周生氏再不济,也绵延百年了。 他自然将苏睿视为心尖尖儿了,有什么好的东西,先紧着自己徒儿。 原本以为,这场生辰宴会成为乱世的一个导火索的。那曾想,出现一个老祖宗,彻底将这导火索给掐灭了。 也避免了无垢的一场生灵涂炭。 生辰宴结束过后,各路藩王也开始准备回自己的封地。 沐良轩、苏睿,被华年安排在客栈里。 他们离开东越,已经两个多月了。 如今,西海灵芝的事情,已经不用担心了。等东西到手,就要开始准备返回东越。 沐良轩写着家书,一字一句,说尽来到月揽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苏睿在一旁磨着墨,心里却怎么样都静不下来。 第2440章 现实之选 一不小心,墨水粘到了他的衣袖上。他放下手中的墨,看向窗外。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东越。 那时,他在东越学府上课,衣容不爱读书,他每次总会坚持让她给自己磨墨。也磨一磨她暴躁的性子。 她那个时候,也总是会把墨水弄到衣袖上,浸湿一大片。 原来,心不静,做什么事都是这个样子。不止衣容,他也如此。 沐良轩瞥了他一眼,知子莫若父,猜到了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你想好没有?” 他开口,声音沉稳,作为一个父亲,该有的安慰都会给这个孩子。 “嗯?什么?” 苏睿恍惚抬头,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沐良轩嘴角微微上扬,女大不中留,儿大了也不中留。 儿子还好,莹儿怎么办?沐良轩突然心里闷闷的,意识到他们已经不小了。 马上十二岁了,在东越,已经开始议亲了。 “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衣容终归是周生氏的人,这月揽乱世,始终是要由她去平定的。她如今以勤王府世子的身份留在洛璃,又找到了她的姑姑,这一次,她很有可能,不跟我们回去了。” 他相信,衣容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她在重火宫无忧无虑的长大,却仍旧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 或许一开始抗拒,但总归是会接受的。每个人都要长大,不可能永远快乐。 沐良轩在说出这个问题以后,苏睿的心,突然明朗起来,他好像就是因为这件事才烦躁的。 他突然觉得自己跟衣容,隔了一条很长的鸿沟,他们之间,突然变的有了距离感。 那个终日追在他身后的野丫头,会为了救他,做出违背自己内心的事。会为了维护勤王府,在宫宴上,收起自己的小性子,与别人唇枪舌战。 她在慢慢变得强大,似乎不需要自己保护了。 可为何,他开心不起来呢? “我……不知道。”苏睿如实回答,若衣容真的选择留在这里,他又该做什么? 让她不要留下?那她会快乐吗? 到底还是要有所取舍的。 原来,离别来的这样快。 “也该考虑了。” 沐良轩淡淡说道,该来的总会来。他希望,苏睿永远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父王,如果是娘亲,您会怎样做?” 苏睿抬头,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才十一岁,但是他的个子,已经到了沐良轩的肩膀。 父子二人,已经可以并一起战了。 原来,已不知不觉他已经长大了。 沐良轩微微一愣,脑海里闪过苏轻墨娇俏的模样。她悬壶济世,离开了他好长一段时间。他知道,他放不下她。 所以,那时候开始,沐良轩便明白,就算是强留,他也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真心相爱也好,互相折磨也罢。他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别无所求。 这样的心思,似乎有些小气,更不够大义。可是,他没办法。面对苏轻墨,他会改变很多。 “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沐良轩缓缓问道。 第2441章 顾全大局 “都想听。”苏睿也答的干净利落,他的目光,如同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辉。 越长大,这张面孔,就越像沐良轩。 父子二人,仿佛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唯独苏睿的嘴,更像苏轻墨一点儿。 沐良轩看向他,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她是周生衣容,是拯救月揽的人。这里是她的故国,她从踏入这片土地开始,血脉里的某些东西就已经被唤醒。想必,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月揽的现状。” “民不聊生,战火纷飞。百姓的命如同草芥那般轻贱,藩王割据,早就已经把这片大地变成了人间炼狱。我们站立的土地,渗透进多少鲜血,不用想,也明白。若换做你,看到东越成这般模样,你会作何选择?” 推己及人,只有这样,才能真的想通。这是最简单的道理,却听的苏睿心里不是滋味。 他?他曾说过,想救万民于水火。并不是因为虚荣,想受万人敬仰。是因为他骨子里,就有那股仁义。 他幼时跟着娘亲苏轻墨,四处漂泊,看着她用自己的医术,拯救了一个又一个普通人。 从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他怎么可能狠毒? “又比如,情况换过来,是衣容陪你回到东越,她注定要回月揽,你又会不会,跟着她返回?” 在故土沦陷的现实下,谁又能坐视不理? 苏睿低下头,他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他当然放不下自己的故土,放不下自己的百姓。 这是他的使命,是他的责任。 皇室,受天下人敬仰,自然要承担更多。 沐良轩知道了他的答案,叹了一口气,轻轻摸着他的头,“睿儿啊,人生才刚刚开始。还要面临很多选择,有些选择,可比这难的多了。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又何必纠结呢?” 沐良轩语重心长,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注视着他,见他一脸惆怅,又有些于心不忍,“如果,你真的想留下来陪她的话,我也答应的。” 沐良轩尊重他的选择,孩子不是自己的附属品,有自己的人生。 他的选择,他的意愿,沐良轩都愿意给予尊重。 苏睿想起东越,刚刚复兴。他的娘亲,还未苏醒,北辰正在遭受战乱。只要父王回去,那片大陆,必定又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统三国。建立一个统一的政权,才可能结束三国纷争,才有可能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他的父王,正当壮年。但他注定会老,他还要陪伴娘亲,自己是厉王府世子,怎么可以置之不理? 弃父母于不顾呢? “父王,我跟您回东越。”他抬眸,坚定不移的说道。 沐良轩有些心疼,拍了拍他的肩膀,“睿儿,可是,父王刚刚跟你说的话,是假话。这是于我作为外人,劝诫你的话。终究,我不是你。” “所以我希望你顾全大局,大义凛然,让衣容去做她自己的事,你也回到东越,尽你应有的责任。这些话,是与我而言的。” 第2342章 真话 “因为我不是你,我自然想让你这样做。若我是你,就算是自私也好,卑鄙也罢,我只希望,衣容能跟我回去。因为远隔万水千山,见一面要漂洋过海。有些时候,一别就是一辈子。若是那样,你真的愿意吗?你后半生,真的会开心吗?” “若可以再遇到像她那样明媚的女子,成亲生子,那便是幸运。可在像她,终归不是她。更何况,万一不幸,永远遇不到那样的女子呢?那又当如何?郁郁寡欢,心思沉沉?” 就像他一样,如果是苏轻墨要走,就算把她不愿意,他也要强行的吧她禁锢在自己身边。有些东西,本来就是自私的。 有些情意,江山社稷也比不了。 真要选一个,他也会选苏轻墨,这样很没骨气。,这是他内心真正想做的事。 所以,他才会拼命,绝对不要面临二选一的情景。苏轻墨和江山社稷,他都要。 沐良轩的眼里,涌起坚定。等着将西海灵芝带回去,他便要将自己的雄图霸业实现。 苏睿愣在原地,是啊,人都是自私的。他一定要回东越,却又想让衣容也回去。 明明,他们都有无法逃脱的责任。 他深知他只要开口,衣容就会同意,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他拳头紧握,目光黯淡下来。 沐良轩见他一言不发,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可别无他法,他终究是要经历这些的。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携手一生的人。 还是,仅仅是因为年少轻狂的悸动而已。 “你师父出宫前交代你,让你回来休整过后,去找他。你去吧,这家书,我让人带出去就好。” 沐良轩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出去放松一下。 苏睿点了点头,离开客栈。 无垢,城如其名。这里的天空,不染一丝尘埃,仿佛被海水清洗过。 他对这个国家,并不熟悉,却莫名,生出一种眷恋来。 街边,有叫卖吃食的,卖艺的,往来不绝,隔绝了城外的乱世。 他与衣容一同看到的,到底有多触目惊心,他还历历在目。 不知不觉,苏睿走到了皇宫。 他拿出令牌,顺利的进入皇宫。 因为梵西的身份特殊,所以少典祭为了表示自己的敬重,让他回不周山以前,都住在皇宫中。 梵西也闲不住,这不,苏睿一回去,就让他赶紧来找自己。 祥云殿,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隔的很远,只见一个小老头儿用后背一直蹭着柱子。 那姿势,十分销魂。 “师父。” 苏睿的声音响起,一脸好奇的看向他。 梵西见苏睿来了,笑的眉飞色舞,“你小子可算来了,快快,给为挠挠后背。这里的床软和的哦,我都快要生虱子了。” 梵西抱怨着,在虬龙阁铁球内的时候,条件艰苦,他都是睡地上的。平时没事,就是练武。 花百年的时间练武睡觉,可想而知,他的武功境界到底有多高。 苏睿伸出手给他挠着后背。 “哎呀,总算舒坦了。” 第2443章 师徒之情 梵西长舒一口气,眉眼也舒展开来。 苏睿替他挠着背,突然来了兴趣。,故作嫌弃的问了一句:“小老头儿,我昨天进那个铁球里面的时候,可没瞧见哪里有水。你不会一百年没洗澡了吧?” 梵西一愣,听到这个问题,立刻就苦了脸:“有水,但是只够喝,还是相柳给我的。” 相柳吸血,而后净化成清水。就只饮用,相柳都要吸那么多血,要是再洗澡,那不得有更多人死? “啊,怪不得你痒,原来是太久没洗澡,生虱子了。” 苏睿的语气里带着打趣。 小老头难得的脸红,瞪起眼睛来:“臭小子,我们修道之人不拘小节,哪里需要洗澡?你还嫌弃我?再嫌弃,你也是跪了天地,认我做师父的。想逃?晚了!” 梵西得意洋洋道,他就是看中苏睿天资聪颖,天赋又高,又是个大义凛然之人,才收他为徒的。 这可比那些自己生的儿子要好多了。 得了个好徒弟,比生了个好儿子都还开心。 所以,自然是先下手为强。并且,成功以后,必须将这死小子好好拴住。 “师父说什么呢,睿儿像那样的人吗?怎么会嫌弃你呢?着世上,找年龄那么大,武功那么高强,又那么可爱的小老头,不容易了。” 苏睿的嘴跟抹了蜜似的。 梵西心里乐滋滋的,对他说的话十分受用。 故作一脸严肃道:“死小子,就喜欢贫嘴。” 他回过头来,打量着他,“你还有多久离开月揽?” 梵西也没有拐弯抹角,他知道苏睿是什么身份。所以,他不会强行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苏睿有些内疚,刚拜师,还没好好陪他,就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大概十日吧,拿到西海灵芝后就走了。” 梵西算了算,开口道:“那够了,明日我就带你去帝陵取西海灵芝。剩下的几日,我好好教你我的武功。你可的好好学,你是我的唯一传人。” 梵西语重心长的说道。 苏睿见他如此,有些好奇的询问,“师父,我那么快就走,难道您不生气吗?” “生气做什么?我又不想跟你去东越,我都没做成的事,何必要求你留下来。再者,师父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你有大事要做,等你完成了你的事,再回来看我也不迟。” 梵西是个想的开的人,这百年的孤寂都忍受了。回到不周山,总比在那虬龙阁好。 也不知他的师父,是圆寂了还是依然逍遥自在呢。 总之,他想念不周山的紧。 “更何况,衣容这丫头在月揽,你舍得不回来?” 梵西笑了起来,他将二人的事看的透彻。有些时候,短暂的想离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万一……真的没办法回来呢?”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啊。 有些时候,一分别,就是一辈子了。 “那就是你不够在意衣容呗,如果你真的足够在意她,你总会重新回到这里的。再说了,你就真心甘情愿,让云家那个小子,近水楼台先得月?你甘心把那丫头拱手相让?” 第2444章 心事 梵西注视着眼前这个少年,终究还是年幼,面对抉择,会一直纠结。 苏睿听了梵西的话,脑海里浮现出那日云石穿着戏服,唱戏给衣容听时的画面。 那个时候,天露余光,他们彼此的眸子里,都是对方。光是那个画面,就足以让他喘不过气来。 若真是让他们二人成亲,他恐怕会后悔一生。 “不可能。”苏睿坚定的的说道,“我不可能让衣容与云石在一起的。” “那不就对了?反正都要回来的,又何必纠结于这一段时间的分离呢?你们短暂分开,各自努力,来日顶峰相见。追随周生氏的人,虽然已经过去百年,但人数绝对不少。衣容有那份能力,给月揽一个太平盛世,何乐而不为呢?” 梵西娓娓道来,他猜到,苏睿会因为此事纠结。作为师父的,他自然要替孩子分担一些。 苏睿思虑良久,抬头道:“师父,我明白了,您放心吧。” “既是如此,那为师也就不废话那么多了。时间有限,我赶紧教你武功吧。明日,便带你去取西海灵芝。” “嗯。” 勤王府邸。 勤王的封地在洛璃,但只要有权的藩王,都会在无垢置办一座宅子,好偶尔回来的时候使用。 衣容一直闷闷不乐,眼前的所有问题都已经迎刃而解了,可是她还是高兴不起来。 她总隐隐的觉得不好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 华年心思细腻,最明白她在想什么。夜深人静,月上柳梢头。 华年在她的房间里,给她梳着头发。 铜镜中,她的眉目如画,一颦一笑,都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 华年就像母亲一样,小心的教着衣容生活技巧。 “你看,头发都打结了。女子的发丝,最该好好保养着。每次洗完头,可以用桂花油护理一下头发。这样,下一次就不会打结了。” 华年的声音里充满耐心,犹如山间清泉,让人心里听了愉悦。 衣容愣愣的瞧着铜镜里的自己,开口回答道:“当女子好麻烦啊。” “你在东越的时候,是谁伺候你的?”华年询问道,手上的动作轻柔至极。 “平日里,府中都没什么女眷。有些时候不会束发,是苏睿给我束好,带我去学府的。”她淡淡答道,想起东越的日子,嘴角就止不住往上扬。 华年瞧着她这模样,叹了一口气,“他待你很好。” “嗯,极好。”衣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就像在重火宫,师父们待她那样好。 所以,她才会义无反顾的跟他来到月揽。 “衣容,那你想过没有,取回西海灵芝以后,你们二人怎么办?你……想回东越吗?” 华年终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件事,没有办法逃避,只有勇敢面对,才能解决。 衣容愣住,眸子里涌现出慌乱。想回东越吗?自然是想的,她在那里长大,有师父有朋友,还有苏睿。 可是,她能回东越吗?她是周生衣容,是勤王府的世子,是乱世之中的希望。 第2445章 一夜未眠 她还有其他选择吗? 衣容自认为,她从小生活的无忧无虑,祖辈的恩怨,她从未沾染过半分。重火宫时,她便是无忧无虑的少宫主。 什么月揽、什么少典氏与周生氏的恩怨,她一概不知。 她也曾以为,月揽于她,不过就是一个空有故国之称,却无一丝感情的陌生国度。 可当她真正踏入这片土地时,她才明白,有些东西,哪里那么容易抹去? 她是周生衣容,她的祖辈,曾经为了守护这片土地,献出自己的生命。洒尽自己的热血,她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有些牵绊,就永远斩不断了。 可是,面对华年的问题,她还是犹豫了。这是她的故国,可月揽,有苏睿。 二选一,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秀眉紧皱,脸上露出微微的难过。 华年瞧她这个反应,就知道她这些时候,闷闷不乐些什么。 “很难抉择对不对?” 衣容点了点头。 “没事,还有时间,还可以思考很久,不管你做什么选择,姑姑都会支持你的,只要你开心。” 华年摸摸她的头,永远以她为中心,哪怕她对于复兴周生氏一事并不热衷。 但她也不想因为这件事,为难衣容。 她是一个很合格的长辈。 衣容有些想哭,她扑进华年的怀里,故国沦陷,民不聊生的国度里,她拥抱着与她留流着同样骨血的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与满足。 如果一定要选,可不可以让她在逃避这段时日? “好了好了,不难过了。姑姑给你带了这些东西,我教你怎样伪装。你现在是勤王府的世子,可要比以前仔细,不然啊,容易招惹麻烦。” 华年松开她,将石黛打开,轻轻的在她脸上扑上一层东西,原本白皙透亮的皮肤,瞬间暗沉了下来。 男子要粗糙一些,脸上的妆容最为重要。 “这石黛,可比锅底灰好用多了。” 华年笑道,目光温和。 今夜,姑侄二人说了好多好多话。到最后,华年睡着了,衣容都还清醒着。 脑海里闪过一幕幕从前的点点滴滴,再瞧瞧现在,恍若隔世。 好像,她逐渐与从前的自己决裂,成了一个沉稳的人。 原来,人的清醒长大,也不过一瞬间而已。 苏睿……她真的舍得他离开月揽吗? 她开口让他留着来陪自己可以吗? 可是,他是厉王府的世子,与她一样,肩负重任。甚至,沐良轩现在是摄政王,三国已乱,他被给予的厚望,远远比自己多得多。 衣容知道这一切,好像没有办法开口,让他留下来。 如果这一别,可能就是一世不见了。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吞噬一样,空洞又难受。 他们,该怎么办啊? 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华年睡的也不大安稳,她知道衣容心事重重。所以在她辗转反侧的时候,总是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心的哄着她。 就像她是一个需要安抚的孩子。 华年将衣容视做自己的孩子。 第2446章 帝陵 第二日,天一亮,几人就集合在一起,前往帝陵取西海灵芝。 少典毅天死时不过五十岁,霸业未成,含恨而终。所以在死后,他的儿子,给予了他无限殊荣。 并且,以三百活人殉葬。西海灵芝,也被他带进了帝陵里。 梵西曾反对少典氏用活人殉葬一事,但无奈,那时的少典氏已经疯魔,根本不听任何人劝诫。加上他身在不周山,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瞧着这残忍的事情发生。 帝陵隐身于群山之中,云雾缭绕,后靠山,前临水,左右群山环绕,却都未高过帝陵,仿佛青龙白虎镇守着。 听闻这位帝王,对自己的陵墓要求极高。里面的金银财宝,堆山码海的。而且陵墓设置了各种机关,防止被盗墓贼盯上。 华年是知道些关于帝陵的事的,她抬头,瞧着这座山,有些疑惑的问道:“听说这陵墓的机关数不胜数,我们贸然进去,会不会很危险?” 她的担心是对的,毕竟里面那么多金银财宝,肯定设有重重关卡。 “这陵墓的设计,与不周山所习的差不多。我熟悉的很,哪里有机关,我一眼就能瞧出来。不用担心,另外虽说只是拿西海灵芝,但那么多人进去,总是会扰了我师兄的安宁的。这一次,就让小世子和苏睿跟我一同进去吧。” 梵西提议道,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明。 其余的人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毕竟人死为大,打扰死者的安宁,很不礼貌。 三人结伴而行。 苏睿、衣容跟着梵西,精准的躲过了所有的机关,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棺椁摆放的宫殿。 宫殿全部由黄金打造而成,上面布满了神圣的图腾,各种宝石镶嵌在上面,用富丽堂皇来形容都表现不出这座宫殿的奢侈。 苏睿瞪大双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死人这么气派的。 “我的天,这月揽到底是多有钱啊?那么多黄金珠宝,就被埋在地下了?” 苏睿喃喃自语道,时不时打量着四周,丝毫没有瞧见梵西在角落里施法的手势。 “月揽向来富庶,这里盛产黄金,金矿无数。这些黄金,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也不必那么惊讶。”梵西回答道,目光里多了些许复杂。 苏睿点了点头,只惊讶片刻便将心思放在正道上来:“师父,怎么没瞧见西海灵芝啊?” 梵西指了指一旁的凸起的台子,开口道:“在那个台子上,那里有一个开关,是祥云状。需要用周生氏或者少典氏的血液为引,才能打开。衣容,这个就交给你了。” 衣容听罢,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的台子上去,台子下面微微浮动,只不过她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她将手指划破,用鲜血滴进祥云状的开关处。 随后,听见“咔咔”启动的声音。 而后,那台子的底座突然打开,升起一朵祥云。 “灵芝可养命应天,无毒可服,药中上品。紫芝主耳聋、利关节、保神益精,坚筋骨……” 第2447章 坠入深渊 梵西絮絮叨叨的说着,声音雄厚沉稳。 灵芝的奇效就是如此,世人皆想得到这东西。 衣容见状,开心的看向苏睿。 “苏睿,你看……” 衣容的话音都还没有落,脚下地板突然裂开,而后,只听见一声异响。 “咚!” “衣容!” 苏睿看见她落水,几乎没有思考,直接跟着跳了下去。 幽深的池水,仿佛一个黑洞一般,将两人吞噬,没有一点儿声音与波澜。 梵西看着那池绿水,眸子里闪烁着复杂,“可别怪我,只有这样,你们才能真正完成自己身上的使命。这乱世,只有靠衣容才能平,我也是没办法啊,等你们想清楚了,我再来找你们。” 梵西叹了一口气,随后便拿着酒壶,倒在了地上。 “师兄,别说师弟小气,没请你喝酒啊。” 而后,自己仰着头,酒水咕噜咕噜往肚子里跑。 衣容掉入冰冷的湖水里,她扑腾几下,就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儿。 周围一片漆黑,没有光亮,不知哪里才有空气。 难道她要葬身于这漆黑的湖泊里吗? 她很害怕,脑海中闪过一幕又一幕。双腿像灌了千斤铁一样,拉着她往深渊里坠。 她的水性很好的,可在这里完全施展不开。 真的好困。 就在衣容的意识逐渐丧失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而后,她躲进一个略微温暖的怀抱里。 她睁开眼,黑暗中,看不出对方的面容,耳朵也分辨不清声音,直到彻底失去意识。 苏睿好不容易抓到衣容的手,却见她昏迷过去了。他没有办法,只能很努力的寻找出口儿。 这么可怕的地方若是耽搁久了,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不知游了多久,光亮透过圆孔照射进湖里。在黑暗中中撕开一条口子,照亮湖里的路。 苏睿几乎没有多想,拉着衣容就往那个圆孔游去。 几个小孩子围着一口黑井钓鱼,他们嬉笑着,看向平静的水面。 打闹间,突然有两个人破水而出。 “啊啊啊!水猴子啊!” “啊!” 孩子们被吓的四散逃离,苏睿贪婪的呼吸着心新鲜空气,赶紧将衣容拉出水面。 此时的衣容,已经人事不省,嘴唇被冰冷的湖水冻得青紫。 苏睿顾不了那么多,开始给她做人工呼吸。 “衣容!衣容!醒一醒!” 他的声音焦躁,目光里涌动着担忧。心肺复苏一下又一下,他根本就不敢停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衣容仍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睿的心,仿佛被冰冷的湖水围绕,几乎喘不过气来。 “衣容,衣容!”他将她抱起,在她的耳边一声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娘亲说过,人快要死的时候,所有感官都会消失。可最迟消失的,是听力。 所以,在面对重要的人时,最后时刻,不要拥抱,要在她耳边一声又一声说着话。因为,她能够听见。 衣容陷入一片空洞中,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切,仿佛没有尽头。 她,这是在哪里? 第2448章 一片净土 她的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不安。 难道她死了吗?所以,人死了以后就会进入一片虚无之中吗? 衣容拳头紧握,死死的咬住唇,大声喊着:“苏睿!苏睿!” 在危急关头,她最先想起的还是苏睿。 她喊了好久,都没有人应答。突然失去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正在这时,耳边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是在找……苏睿?” 衣容恐慌的抬起头,入眼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只见她长发及腰,面若桃花,一双眸子清澈见底,仿佛盛着天上的星河,美得那么耀眼。 她未施粉黛,不过一件白衣,却给她穿出了一种仙气。 衣容注视着她,只觉得莫名的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又不大想的起来。 “你是在找苏睿?” 衣容点了点头。 “厉王府的小世子苏睿?”女子又确定一遍。 衣容缓缓起身,微微福身道:“仙女姐姐,你认识她吗?” 她的声音甜甜的,看人家漂亮,就直接喊仙女姐姐。 苏轻墨乐得合不拢嘴,她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是男子装扮,却明显的是一个女子。 她这张容貌,还未长开,就看出了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当然认识啊,我们可熟悉了呢。小姑娘,你是他什么人啊?” 苏轻墨赶紧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眉开眼笑。在这个虚无的境地待久了,好不容易有人来陪她。最重要的是,这女子,似乎与苏睿有什么渊源。 要是这样,那就真的太好了。 衣容愣了愣,不知该怎样回答。脑海中响起师父重紫说的话,订下婚约。 虽然苏睿叫她别说出去,但是眼前这人,看起来好熟悉好温柔啊。 说实话吧,否则感觉很愧疚。 “我与他订下婚约,我是他的未婚妻。我叫衣容,是月揽周生氏的人。”衣容软软糯糯的说着话,她这柔弱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能激起保护欲。 “哈哈哈……”苏轻墨开心的大笑起来。 她一下抱起衣容,转了几圈儿。 衣容愣住,这个人怎么对她这么亲热啊? 转的头都晕了,苏轻墨才将她放下。 衣容晕晕乎乎的,捂着头,疑惑的问道:“仙女姐姐,你……” “可不能叫姐姐,我比你大很多岁呢。你先叫我……叫我……哎,反正不能叫姐姐。不过,叫姐姐听起来要年轻许多。哎,算了,你开心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苏轻墨是不会拘泥于那些细节的,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见到苏睿喜欢的女子。 还真是惊喜。 衣容挠挠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对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苏轻墨突然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她在这里困了一年多了,都没出去。 衣容还那么小,怎么也会被困在这里呢? “我……我不小心跌入了一个湖泊里。然后睁眼后,就到这儿了。” 苏轻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肯定是伤到了哪里。 第2449章 施针 不然不会被困在这虚无境地,她必须帮助衣容离开这里。 “苏睿应该也在想办法救你,身体受损的时候,意识就会被困在这里。没事,我一定会帮你的,你怕痛吗?” 衣容下意识的摇摇头。 “不怕痛好办,来,过来,我给你施针,看看能不能帮助你打开与外界的连接方式。”苏轻墨说罢,就掏出了吃饭的家伙。 她的银针,是随身携带的。 就算被困在这里,她的身上也有这些东西。 她拉着衣容坐下,而后掀开她的衣袖,开始用针刺穴位。 衣容眉头微皱,却一声不吭。 “疼吗?疼的话可以说出来的,我轻一点儿。”苏轻墨的声音很温柔,听得让人如沐春风。 “还能忍住。”她如实回答着。 “衣容,你看起来,应该有十三四岁了吧。”苏轻墨开口跟她聊天,转移着她的注意力。 “嗯,十三岁了。” “这样啊……女大三,抱金砖,不错不错。”苏轻墨小声嘀咕着,心里乐开了花。 同时又在感叹,她竟然昏迷那么久了,连苏睿这小子都找到喜欢的女子了。 要是再不醒,到时候,莹儿都快嫁人了。 还有沐予。 什么时候,她才可以离开这里啊? “仙女姐姐?什么?”衣容听的不够真切,小声开口询问道。 “没什么,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等出去了,要好好保护自己。苏睿要是欺负你,放心,我会教训他的。” 苏轻墨很威严的说道,还晃了晃拳头。 两人还没多说几句话,四周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衣容,衣容,醒一醒!醒一醒啊!” 苏睿的声音响起,响彻在整个虚无世界中。 苏轻墨抬头,嘴角微微上扬,“你快回去吧,苏睿在找你呢。记住,以后千万不要来这里了,明白吗?” 衣容点了点头,瞧着眼前这人,突然发现她为何那样熟悉了。她跟莹儿长的很像!这不是厉王府那位昏迷许久的王妃吗? “你是……苏轻……” 衣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拉回了现实中。 苏轻墨看着虚无的空间里,只剩下自己,又哀愁起来,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啊? 她好想苏睿,好想莹儿……好想沐良轩。 她怎么也没想到,生个孩子就成了这种模样。 她似乎被封印了。 现实世界中,衣容重重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她的胸腔里,全部是水,呛的她极不舒服。 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抱住。 “你总算醒了,总算醒了!我以为……” 苏睿的声音颤抖,他刚刚以为,她永远醒不过来了。 那种空洞无力的感觉,他这一辈子,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失而复得,是世界上最令人开心的事。 他将衣容紧紧抱在怀里,唯恐一松手,她就不见了。 衣容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远处绿水青山,几处茅草屋完全没有格局,一大片草地,吐出新绿,这里好像不是月揽? 第2450章 净土 “这里是……哪里?”衣容疑惑的问道。 对这个有些陌生的地方,心中涌起莫名其妙的畏惧。这畏惧,不知从何而来,贯穿她的四肢百骸,冷得她只打颤。 苏睿感受到她在发抖,更加抱紧了她,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检查着她的身子体,确保她没有被伤到,一颗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他抬头环顾四周,绿水青山环绕,寂静的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月揽,竟有这样一片净土? 两人疑惑间,先前跑开的那几个孩子,带着大人一同前来。 “就是那儿!爹,你看!水猴子!” 稚子的声音清透响亮,在群山之间泛起阵阵回音。 刘二手里拿着锄头,走近一看,瞧见两个相互依偎的少年,顿时气上心头,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孩子刘棋的脑袋上。 “你个兔崽子!哪里有什么水猴子?那不是人吗?让你锄地你非要钓鱼!让你放牛你非要撵鸡!老子不揍死你!” 刘二大骂道,轮起拳头就准备往皮实的孩子身上砸。 刘棋意识到不对,抱着头大叫道:“饶命啊!娘亲,救我!” 随着刘棋跑开,一众孩子作鸟兽散。 刘二将锄头放下,走近二人,开口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声音粗犷有力,在日光下,黝黑的皮肤显得粗糙,稍一打量就知道这是面朝土地背朝天的农民。 苏睿抬眸,看向眼前的人,觉得他没有恶意,便起身,抱拳作揖说道:“这位大哥,我们不小心落水,才来到此处,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哦,我叫苏睿。” 刘二也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见苏睿这般有礼,赶紧擦了擦手上的黄土,憨厚的笑道:“原来是外来的宾客,哈哈,我叫刘二。是桃花村的村民,哦,对了,这里是盘王的地界。只不过因为这里地处偏远,所以我们一直过着男耕女织的简单生活。” 盘王的地界?苏睿看了看周围的,宁静的就像世外桃源。在月揽,竟然还有这种美丽的地方? “二位小哥浑身都湿透了,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跟我回家去,歇息一下,吃顿便饭如何?” 在这样的地方,民风淳朴,热情好客,对外来者,没有任何的歧视与敌视。 苏睿瞧了一眼还在失神中的衣容,点了点头,“多谢刘大哥!” 茅草屋内,刘二的媳妇吴梅抱来干净的衣衫,放到二人的床榻上:“两位小兄弟,今夜你们就将就一下了。我们村里不比城里,各种东西都比较简陋,还望你们不要嫌弃才是。” 吴梅一张笑脸,风霜将她的面容吹得苍老,却仍旧没有抹去她的良善。她笑起来很好看,让人容易亲近。 苏睿接过衣物,连连感谢道:“大姐太客气了!已经非常感谢了,我们二人打扰了你们的清净。” “哈哈,小兄弟哪里的话。我们桃花村啊,几乎没有外人来。你们能多来,我们才高兴哩,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第2451章 桃花村 “那冰湖可冻人得很哩,你们赶紧喝点姜茶,好好睡一觉,可别感染了风寒。” 吴梅笑着,一双眸子温柔得如同天上的月牙。 苏睿心中一暖,来到月揽之后,难得有一处让人觉得温暖的地方。 吴梅离开,草屋内只剩二人。 烛火摇曳,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苏睿瞧着衣容一张苍白的脸,眉头紧锁。 他将被子严严实实的盖到她身上,却仍见她微微发抖。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热。 难道,身体出其他问题了? “衣容,你哪里不舒服?”他小声的开口,担忧的问道。 衣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苏睿一张好看的脸。有他在身边,她的心里要安定许多。 “苏睿……我可能来癸水了。”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声音软软糯糯的,听在苏睿的耳朵里,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迟迟无法平静。 苏睿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到了耳根,仔细算一算日子,距离她第一次癸水时间,好像推迟了几天。 而且,她在冰冷的湖里泡了那么久,难怪有些受不住。 他皱起了眉头,这是桃花村,衣容是以男子身份示人的。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所以,他不想让外人知道衣容女子的身份。 只是没有月事带,她怎么度过接下来这几天? “来,我先喂你喝一点儿姜汤,等会儿我去给你必备的东西。” 他将她扶起来靠在床边,小心翼翼的喂着她喝姜汤。 温热的姜汤下肚,缓解了衣容些许不适。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衣容点了点头,乖巧的闭上眼。 苏睿转身离开,来到院子里,星辰浩瀚,明月当空,微风吹走他心里的些许浮躁。 这里应该才是月揽繁盛时该有的模样吧? 百姓安居乐业,重视耕种,虽无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民风淳朴。 以小观大,他都有点好奇,鼎盛时期的月揽,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他思虑片刻,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划破自己的手心。 鲜血滴落,他紧握着手,往刘二他们在的屋子走去。 “刘大哥、刘大嫂,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有细棉布吗?” 他推开门,紧握着拳头,鲜血从指缝溢出,看起来怪吓人的。 刘大哥瞧见他满手是血,紧张的站了起来,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长这个模样?” 吴梅也起身,赶紧去找一块干净的细布。 “快,包扎一下,可别碰了脏东西。” 苏睿笑了笑,自嘲的说道:“我笨的很,不小心打破了碗,割伤了手,让你们担心了。” 刘二一脸心疼的说道:“赶紧包扎好伤口,吴梅,快把家里干净的布都拿来,先止住血,我提着灯笼去采点草药。” 说罢,刘二便披起衣衫,向外走去。 苏睿看着夫妇二人发自真心的关切,心里暖暖的。 吴梅将干净的细布全部找了出来,仔细的给苏睿处理伤口。 第2452章 看出端倪 “刘大嫂,还有多的细布吗?天气炎热,我怕伤口一直愈合不了,所以想每天都让衣容替我换一下。如果没有,可不可以麻烦刘棋出去多买一点儿回来?” 吴梅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想起衣容那张精致的脸,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某些念头。 可,她并没有问出口。 “这些细布都是最干净的,如果你还有需要,明天我让刘棋再去买一些回来。让他选最柔软的一种,你这伤口不能碰水。” 苏睿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谢谢刘大嫂,这个是买布的钱。你给刘棋,剩下的可以让他买一些家用回来。” 他将银两递到吴梅手里。 “不了不了,虽说我们不富裕,但是买布的钱还是有的。你就放心吧,这几日就好好照顾衣容就行。” 吴梅将银两推了回去,眉眼里都是笑意。 “刘大嫂,你就拿着吧。我们初入桃花村,要不是你们收留我们二人。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这是我们的心意,您就收下吧,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苏睿知道普通百姓家里,一家人一年四季劳作,也只够温饱。所以,他不想再给他们增加负担。 吴梅见他诚心诚意的,犹豫片刻,还是将银两收下。 “那好,我让刘棋去买些好吃的回来。你们来了就是客,只要你们不嫌弃,可别客气,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 吴梅说话温和,一副笑脸,永远那样平易近人。 “会的,刘大嫂,你不用担心。我跟衣容,肯定不会拘束的。” 苏睿笑道。 “好了,伤口处理好了,等明日再给你敷药,你快回去吧。她不舒服,好好照顾她就行,不用管我们的。” 吴梅善解人意的说道,女子那几日,总会不舒服些。 这两人,长相俊俏,穿着也很华贵,一定出身富贵人家。 年纪又这么小,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变故,才到了这里。 她尽些微薄之力,去帮助他们吧! “谢谢刘大嫂。” 回到他们二人住的屋子后,苏睿将干净的布料放下,拍了拍衣容的脑袋:“衣容,我出去捉两条鱼回来,明日我们炖鱼汤喝。” 未等衣容醒,就转身离去。 衣容瞧着一旁干净的布料,脸颊微红,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她这癸水,还真是会挑时候。无事的时候不来,一有事了,就开始。 还真是无奈。 满天星辰下,苏睿跳进水里,捉鱼的同时,也在寻找着陵墓的方向。 只是许久都找不到正确的方向,湖泊太大,水流湍急,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飘来的,又飘了多长时间。 水流的方向也不一致,跟随月亮的变化而变化。 苏睿从水中钻出,将两条硕大的黑鱼扔在草坪上,爬了出来。 也不知师父拿到西海灵芝没有,那小老头儿,现在应该急的团团转了吧。 陵墓里机关遍布,恐怕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苏睿忽然眉头一皱,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儿。 第2453章 故意为之 不对!师父带他们进陵墓的时候,那么多机关,他都躲开了,可见他对陵墓的设计是了如指掌的。 所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西海灵芝那里有暗阁呢? 而且,他还是特意让衣容去取西海灵芝的。他与她一同落水的时候,也没听见梵西做什么反应。 难道,他是故意为之? 那目的是什么? 苏睿可以肯定,梵西不会害他。甚至还将他视为己出,什么东西都愿意给他。 就连西海灵芝,也是他力排众议,不顾少典氏的反对,坚持给他的。 如果是真的不想给他西海灵芝,有太多理由了,根本就不需要大费周折。 难道,是针对衣容的? 也不太可能,衣容毕竟是他大师兄的子嗣。他连少典氏的子嗣都要保下来,更别谈周生氏只剩她这根独苗了。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苏睿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其中原因,得离开桃花村以后,当面问他了。 另一边,陵墓里,盘古醉醺醺的,躺在棺椁旁,手里还抱着酒壶。 他翻了一个身,打了一个喷嚏,嘟囔几句:“苏睿这臭小子肯定在骂我!” 而后,又沉沉睡去。 对于苏睿和衣容的失踪,梵西没有任何紧张。 他对苏睿自信的很,这两天教的那些东西,让他从黑湖中活下来,绰绰有余。 梵西想到这里,嘴角还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二师兄,枉你那么多子嗣,还不如我一个徒儿有用呢。这样好的天赋,那可不是谁都能比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得意与炫耀,要是人死后真的有灵魂的话,少典毅天的棺材板板都快压不住了。 一定起来找梵西打一架,让他嘚瑟,让他炫耀! 第二日,苏睿与衣容刚起,吴梅就端着鱼汤到他们的房间来。 “快,你们尝一尝。今日这鱼汤鲜的很,你们快来喝一碗,品品大嫂的手艺!” 吴梅笑吟吟的的招呼着。 经过一夜的休息,衣容的脸色好了很多。 她起身,微微福身,行了一个礼,“谢谢刘大嫂。” 衣容是真饿了,端起鱼汤就喝了起来。 “嗯!刘大嫂,这鱼汤好好喝啊。你手艺真好!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呢!” 衣容的嘴跟抹了蜜一样,哄的吴梅合不拢嘴。 “哈哈哈,你喜欢喝就好。等一会儿中午,我再炒几个拿手好菜。你们就好好歇着,特别是你,可别动怒或者凉着。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吴梅关心的说道,仿佛一个贴心大姐姐。 衣容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你们先歇着,我出去看看刘棋回来没有。” 吴梅离开,衣容的眸子里涌动着某些情绪。 她见到的月揽,并不是所有地方都礼乐崩坏,道德沦丧。 那些难民,会自私自利,会伤害别人,纯粹是因为他们自己都吃不饱。 为了在乱世之中生存下来,每个人都露出恐怖的獠牙,张牙舞爪,苟延残喘。 归根究底,是因为这世道,太苦了。 第2454章 平静生活 如果,她们能生活在太平盛世,会不会所有人都如同桃花村的村民一样,善良淳朴? 衣容陷入沉思,苏睿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衣容抬眸,一双眸子里带着光亮,“没有什么,我就是觉得,桃花村真的很好,就像世外桃源。这里的人,都很善良,热情好客。仿佛,这才是曾经盛世月揽该有的模样。” 她的后面一句话,声音不由得弱了下来。 苏睿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今日有没有舒服些?” “好多了。” “那一会儿我们出去逛逛好不好?这里的景色很好看,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天气也好。” 苏睿提议道,昨夜他出去转了一圈,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兴趣。 “好啊。” 二人喝过鱼汤以后,就离开草屋,在附近漫步。 远度千峰外,轻舟万重山。九马丹青画,一江烟雨琴。美丽山河,举世无双。 这是衣容看过桃花村后,最大的感慨。这里的人,身着粗布麻衣,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他们面朝土地,耕种劳作,偶尔说笑打闹着,月揽其他地方的乱世,与这里相隔绝开来。 衣容穿梭在田野间,瞧着一排排茅草屋拔地而起。孩子啼哭声,老妪织布声,少年读书声,声声入耳。 她的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 这里的人,被日光晒的黝黑,脸上却绽放出最美的笑容。他们满足于现下,期待着秋日丰收时的喜悦。 半路遇上买布回来的刘棋,三人结伴而行。 衣容的眸子里,涌动着欣喜,也夹杂着悲凉。 “今日去城里买布,听店家抱怨,说赋税又加重了。小哥哥,你们所待在的城镇里,也像我们这里一样平静吗?” 刘棋抬头,好奇的询问着苏睿。 他不傻,一看两人就气质不凡,肯定是哪座城池里的富家公子。 他平日里去远处的城镇时,只觉得压抑不悦。明明是高楼林立,却处处是抱怨声。 还有许多无家可归的人,沿街乞讨,还不如他们桃花村好呢。 父亲让他读书,考取功名,就可以去无垢去城镇定居下来。 当上高官,光宗耀祖。 可是,在他看来,外面还不如桃花村快活。 苏睿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实话实说,还是撒谎? 正当他纠结之时,衣容率先开口,“繁华也落寞,百姓的生活,甚至还不如桃花村。” 衣容的话语里带着些许沉重。 刘棋听罢,一脸遗憾的低着头,“这样啊,我还以为,就我们这边的城镇过的不好呢,那为何爹爹还让我读书去外面呢?还不如待在桃花村呢。” 衣容看着他一脸遗憾,心里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 她想说的是,她也没见过曾经的盛世。只瞧见这片国土,满目疮痍。 “我听爹爹说,二十年前都不是这样呢。他说他以前进城的时候,那里的人可开心了。要什么有什么,太平安宁。” 第2455章 风土人情 “怎么跟我现在看到的不一样了呢?”刘棋疑惑的问道。 衣容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会一样的,会慢慢变的,像你爹爹说的一样好,甚至更繁荣。” 衣容声音笃定,眸子里也燃着某些情绪。 乱世与桃花村的对比太强,让衣容生出些许落寞来。 这些都是月揽的子民,他们曾经都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着。 可现在,藩王割据将盛世撕破,释放出所有人的恶意。动荡、杀戮、鲜血充斥着除桃花村以外的所有地方。 让所有人都成了行尸走肉,要结束这乱世,唯一的放大就是斗争。需要有一个人揭竿而起,将藩王割据的局面打破。 建立起一个新的,统一的国家。月揽,才能重新恢复太平。 “真的吗?那样可就太好了!那我一定要好好读书,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带我娘我爹一起去城里住着呢。” 刘棋手舞足蹈,跑向远处。 一个不小心,脚一滑,摔进了泥地里。 只不过他眼疾手快,将买好的东西扔到一旁,这才没有弄脏布匹。 远处,传来刘二骂骂咧咧的声音。 “小兔崽子!老子一天不揍你,你就要上房揭瓦了!让你读书,你要去撵猪!你就不能消停会儿?老子的东西都给你摔了!” 刘二说罢,扔掉地上的锄头,捡起一旁的泥土,就往刘棋身上砸去。 这样的情况,刘棋已经习以为常,赶紧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朝着刘二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你打不着我!你还说我呢!娘让你去锄地,你要去钓鱼!略略略,这就是书上所说的,有其父必有其子!” 刘棋个子小,灵活得很,三两下躲过刘二的土块袭击,气的刘二七窍生烟。 其他在耕地的村民瞧见父子二人如此,纷纷大笑:“哈哈哈,刘二,看吧,你送他去读书,现在可好,儿子用话来搪塞老子!你将来可有的受咯!” “哈哈哈!你们家一天不吵,我们还不不习惯哩!” 刘二听着其他人善意的取笑,露出一排大白牙:“嘿嘿,笑屁!等将来老子的儿子考取功名当官了,有你们羡慕的!” “你个小兔崽子,不准跑,再跑老子抓到你,非揍死你不可!” 刘二迈开腿就准备追,怎料一个不稳,直接栽在了泥地里。 “哈哈哈!摔了吧!” 山间,响起村民们爽朗的笑声。 吴梅见自己丈夫出丑,赶紧走过去,将他搀扶起来。 “小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让他赶紧去读书!还有活没干完呢,别追了。” 吴梅的声音永远是那样柔和,以柔克刚。 刘二也是一个疼老婆的,只低低嘀咕了一声,“你这么温柔,这兔崽子随谁呢?怎么一点儿都不听话呢?” 一旁的村民听到他这样抱怨,纷纷笑了起来。 “哈哈,就是啊,你说说随谁呢?吴梅那么温柔,也不知这兔崽子是随了谁的性子!” 话里虽带着取笑的意味,却没有恶意。 第2456章 乱世 刘二挠挠头,也对,他的妻子是天底下最温婉的人,平日里,说话都没有大声过,这刘棋那么皮,怎么可能随她? 也只有像他了…… 他看向刘棋的背影,穿梭在田地间,无忧无虑的像只小鹿。,不由得嘿嘿的笑了起来。“嘿嘿,小兔崽子,好的不学,净学了些我的烂脾气。要是像你娘,老子能笑醒!” 刘二说罢,还看向吴梅,笑的很是得意。 他找了个好媳妇,村上的人都羡慕他哩。 吴梅脸颊微红,笑道:“好了,快干活吧!不然秋收的时候,可笑不出来了。” 刘二乖乖的点头,妻子的话,他当然乐意听了。 夫妻二人,又开始在田间耕种。虽未说什么甜言蜜语,但看着彼此的甜蜜目光,都能叫旁人羡慕。 衣容很喜欢这男耕女织的安宁,笑道:“世间夫妻百态,有像我姑姑姑父那样,相濡以沫,甜蜜一生的。也有像你父王娘亲那样,相爱相守,神仙眷侣的。更有像刘大哥刘大嫂这样,平平凡凡,安稳度日的。他们都幸福,真让人羡慕。” 衣容的声音里满是羡慕,目光迎着阳光,灿烂明亮。 苏睿也笑了笑,是啊,夫妻百态,但不管什么相处模式,只要幸福,便是人人羡慕。 那将来,他和衣容会是什么模样呢? 他好像,潜意识里,已经将他们二人成婚一事,当做理所当然。 “何须羡慕别人,将来总会有的。” 苏睿淡淡道,跟随着衣容的目光,看着田间耕耘的百姓。 他们仿佛这个世外桃源的旁观者,所见所想,都是欣喜。 他们二人都相似,都为天下苍生所思所虑。从始至终,他们都是同样一种人。 这短暂的静谧时光,竟让他们二人都非常享受。仿佛桃花村外的所有乱世尘埃,他们都不曾经历,不曾见过一样。 天光云影,大好山河,安居乐业,是所有人最平静普通的日子。 可这样的日子,外面那些难民,不曾有过。 他们会那样自暴自弃,会那样冷血无情,会那样暴戾残忍。大抵是因为,曾经也过过这样平静的日子吧。 所以在藩王割据,战火纷飞的时代里。他们才会呐喊,才会痛苦。 明明,他们的日子,不该是那样的。 越是经历岁月美好,在面对乱世,且无力改变的时候,才会抓狂。 衣容想到这里,原本清亮的眸子,蒙上一层暗沉。 她感觉,肩上的责任越来越重。她甚至,再也没有在重火宫,在东越是那样的乐观心态。 她再也不好奇这世间万物,只是想着该怎样改变这样的现状。 月揽,该恢复平静了。 二十余年的战乱,早就将这个本是完美的国度,磨的千疮百孔。 再也不复从前那般繁华,揭开表面繁华,下面全是发霉发臭的模样。 平民在这里,如同蝼蚁一般。他们原本平静美好的一生,全部成了空中楼阁。 生活的苦难,压的他们喘不过气。 第2457章 谈心 衣容沉默良久,也伫立良久。 夜晚,吃过晚饭,苏睿便不见了她的身影。 吴梅将家中收拾干净以后,特地将苏睿拉到一旁,语重心长的问道:“苏睿啊,衣容这些日子,好像不是很开心啊,你们吵架了吗?” 苏睿摇摇头。 吴梅只好很婉转的提醒他:“那可能就是心情不好,你要多多照顾她的情绪。” “我知道了,刘大嫂。” “那就好,那我先去喂鸡了。”吴梅转身离开,年轻人的事情,提点一下就好。管太多,反而适得其反。 桃花村一角落里,种植着一片桃林。 这是夏日,蝉鸣悦耳。衣容爬上一颗最大的桃树,坐在树枝间,看着远处的灯火。 烛光微弱,在夜里远不如城池里那般明亮。就像散落在夜幕中的那些小星星,虽然光亮微弱,却也努力的亮着,点缀着人间。 微风轻拂,香气四溢。 青红的桃子,挂在树枝间。看着,就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衣容想,如果春天,这里的桃林,一定美不胜收。 她正幻想之际,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苏睿跳上桃树,摘下两颗桃子,用手帕仔细的擦拭干净,递到衣容面前:“虽不能一睹桃林风光,但能尝尝这人酸甜的果实,也对得住这桃花村的静谧时光了。” 他一口咬在桃子尖儿上,香甜溢满口齿之间,甜到人的心里去。 其实,甜的不是桃子,而是面前的人。 衣容也笑着咬了一口。 她的目光看着他的左手,问道:“手好些了没有?也没有你这样想法子的,伤了自己,拿来细布。” 苏睿晃了晃手,笑道:“不知怎的,服用了鹿活草以后,感觉要比以前好多了。这小伤小痛的,根本感受不到。师父教的心法,也可以克制疼痛。所以,别担心。” 衣容笑笑,哪有克制疼痛这种说法,不过是他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 她咬着桃子,不再说话,看向远处的景色。 “你有心事。”苏睿笃定的说道。 衣容沉默片刻,浅浅开口:“大抵是……害怕吧。” “害怕什么?”他追问道。 “这世外桃源,就像梦一样,美好到不真实。怕离开以后,就醒了。”衣容回答道,她对苏睿,不会有任何隐瞒。 不说,只是因为还没看清自己想要什么。 “这不是梦,是真实的情形。”苏睿的目光也望向远处。 他猜得到她的心思,离别在即,他们都不敢说出让对方留下来这种话。却又因为自己肩上的责任,无法不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嗯。”衣容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陷入无尽的沉默,良久过后,苏睿抬头,第一次伸出手,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等明日,你身子舒服些,我们就离开桃花村吧。外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这句话,很沉重。这场梦,不宜太久,越久,她的心里就会越压抑。 这句话,就像无声的告白。 苏睿想说的是,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为了家国,为了百姓。 第2458章 清醒 为了月揽,为了周生氏的责任。 我们,不说离别。我永远不会让你陷入两难,永远站在你的身旁。 衣容抬头,看向他,他比自己还要小三岁。可看起来,远比自己要成熟得多。 他的眉眼里,是同龄人里没有的坚毅。他的内心里,是其他男子没有的大义。 他心系百姓,永远永远,以大局为重。 他七岁征战沙场,深谙奇门遁甲之术,是云翳大陆将来的统治者。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任何行差踏错。 他每一步,都走的比任何人踏实。 他是天之骄子,荣华富贵在身,却又有悲悯众生之心。 他的思想,他的位置,好像是她在十三岁之前,永远无法达到的。 或许,也是以后永远无法达到的。 若她真的跟他回去,会不会有一天,她会生出配不上他的心思? 到了那个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会不会,自卑到尘埃里? 这个问题,现在没有答案。 他带着从未有过的清醒,所以,她也不该囿于儿女情长。 只有清醒,才能让她将来与他并肩而立。 她不想做攀援的凌霄花。 “好,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吧。” 她坚定的答道,没有悲凉,没有不舍。 只是稚子的他们,坚定的遵从自己的内心,儿女情长暂且放在了一旁。 这不是冷血,而是理智。 苏睿听着她的回答,回过头看向她。目光里一闪而过的难过,可是随即,便又将这抹情绪隐匿下去。 “待你将乱世揉碎,让百姓安宁的那天,我来看你。” 他坚定道,目光中,闪烁着情意。 苏睿本以为,他尚且年幼,对情感之事,不明所以。可经历了那么多,他也相信,年少之情,足以成为他内心最重的羁绊。 他不再掩饰,也不再躲避。 他也不想表现的过于冷淡,过于理智。 衣容的心里微微动容,却又在下一刻,略微伤感,“若,这乱世一直不平呢?若我们再无相见的那一刻呢?” 他们的家国,隔着大海,隔着万水千山。要见一面,耗时几个月。 有些时候,一别,就是一生。 这种情况,太多太多,他们又如何能保证有下次见面的机会呢? “不管如何,我都会来看你。五年……最多五年。” 苏睿笃定道,他的目光,燃着坚定。他从来不说谎话,也从来不会违背承诺。 五年,已经是他时间的最大限度了。 衣容的心,明朗起来。她笑道:“若五年后,你不来呢?” 五年,她已经十九岁了。 “不会不来的。” “如果……” “没有如果,我说到做到。”苏睿开口,声音掷地有声,斩钉截铁。 衣容注视着他,心绪万千,她相信他! “好,我相信你……” 就在衣容话还说完的那一刻,苏睿微微靠近,将唇贴上她的唇。 轻轻一下,犹如蜻蜓点水一般。随后,便慌乱的闪开。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最大的力气。耗尽了他这十几年来最大的勇气。 去完成这件事情。 第2459章 怦然心动 苏睿躲开了,衣容的眸子里,出现惊愕。 两人相视无言,随后,面容犹如被烈火灼烧一般,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他们看着彼此,风突然静了下来。连蝉鸣都停下,月亮升至最高处。 两只小鸟跳到树梢,歪着头看向二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听见,两人慌乱的心跳。 衣容的拳头紧握,苏睿微微出汗。 他刚刚在做什么? 懊恼只有片刻,随后,心里竟然莫名的欣喜起来。 刚刚的那样,似乎连吻都不算。可仅仅是这样的碰触,彼此就已经满足了。 衣容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幕。欣喜,欢笑,与他在一起,从未有过任何不悦。仿佛,二人就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可以谈天说地,可以嬉笑打闹。 他们仅仅是坐在那里,世间万物都会替他们让路。 他们并肩站在一切,沧海桑田都会臣服于他们的脚下。 他们,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从未有任何怀疑,他们足够匹配。 怦然心动过后,微风吹了起来。周围的万物,也都苏醒了。 蝉鸣声更甚,连鸟叫声都大了起来。欣喜的飞舞着,似是在给他们助兴。 苏睿望着她,无数话想说,却都凝结成了一句话,“五年后,我来见你。月揽这乱世,我替你一起平。我们分开之后各自努力,顶峰相见。” 最简单的话,却包含着无数情意。 衣容的目光,泛起涟漪,虽然有点儿难过,还是点了点头笑了起来:“好,我等你。” 一直等,等不到也要等。 “好。” 两人之间,达成一种默契。他们不问对方,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彼此都清楚,对方的想法。 他们仿佛,可以听见彼此的心声一样。 苏睿义无反顾的支持她的选择,衣容也坚定的肯定,他的选择。 远处,灯火逐渐熄灭。 人间烟火,在夜深过后,逐渐清寂。 可天地,并没有因此失去光芒。 萤火之光,慢慢升起。很快,便布满整个大地。 “萤火虫!”衣容开心的叫了起来。 苏睿随之望去,漫天的萤火虫飞舞在田间。目光所及,皆是温暖。 萤火虫布满整个大地,以点点光亮,点缀世间。 苏睿牵起她的手,想萤火虫聚集的地方跑去。 微风吹拂,他们置身于萤火虫之间。 “好漂亮啊,好久没看过这么多的萤火虫了。” 衣容张开手,萤火虫飞到她的指尖。 苏睿看着她的笑容,心里也是满足。 “你喜欢就好。” 衣容笑着,闹着。世间万物,都在她的眉眼中失了光华。 而后,周围响起孩童的笑声。 “萤火虫哎!是萤火虫!” 七八个孩童从家里冲了出来,趁着父母熟睡,撞入苏睿与衣容之间。 孩子心性,爱玩爱闹。而后,有人牵起衣容的手,跳起舞来。 他们围成一个圈,转着,跳着。 苏睿就在中间,看着衣容笑着。 多年后,他们都忘不了这一幕。那时的他们,尚且年幼,却都认定了彼此。 第2460章 撞入怀中 衣容被孩子拉着转圈,旋转间,天地都失了颜色。 她脑袋晕乎乎的,而后,一个踉跄,直接撞入了苏睿的怀里。 苏睿比她高些,也比他壮些。原本可以稳稳接住她的,结果,他脚下踩着的是软泥。 抱着她,脚下一个趔趄,两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后面就是泥地,苏睿怕衣容打湿衣衫,将她稳稳的抱住。 他的身后,是泥泞一片,衣容却未染一丝尘土。 小孩子们见状,捂着肚皮笑了起来。,哈哈哈,摔了个狗啃泥。” 耳边充斥着孩童的笑声,两人却并不恼怒。 衣容赶紧爬起来,拉住他的手。 苏睿无奈的皱皱眉头,他最喜欢干净了,还从没有那么狼狈过。 衣容瞧着他的表情,捂着肚子,笑的花枝乱颤,“哈哈哈,苏睿,我还是第一次瞧你这样狼狈。哈哈哈……” 她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动听悦耳。 苏睿也没有再皱眉头,她开心,就是好的。 他偷偷抓了把泥,起身道:“我都摔了,你还笑的那么开心。我可不服!” 而后,他上前,轻轻的将泥土抹在她的一侧脸颊。 又趁她不注意,将另一边的脸颊也抹上。 好看的女子,成了花猫。 苏睿也舒展眉眼笑了起来。 “哈哈哈,还笑我呢。你瞧瞧你自己,就是只小花猫。” 衣容瞪了他一眼,心生捉弄之意,也捡起地上的泥,扔在了他的衣服上。 “我可不会饶你。” 苏睿身上布满了泥泞,不由分说,又捡起软泥。 两人就这样打闹起来。 衣容是真下手,一会儿,苏睿便成了泥娃娃。苏睿是真舍不得,手上那么多软泥,落在她身上的,也不过寥寥。 最多的还是脸上。 衣容一张面容,只剩下眼睛亮晶晶的。 两人的打闹,感染了其他人。 也不知是谁开始的,孩子们也捡起了软泥打闹起来。 软泥扔在身上,不痛不痒。苏睿跟衣容年纪稍大,就成了攻击的对象。 到最后,二人同仇敌忾。与一帮小孩子闹了起来。 苏睿将衣容护在身后,严严实实的。在混战中,还是让她保持了干净。 而他,连发丝上都沾染了软泥。 也不知道闹了多久,所有人都累了。 孩子们倒在田间,望着天上的明月,笑声飞到了村里的各个角落。 “刘棋,明天你老子瞧见你这你猴子的样子,非得揍得你屁股开花不可!” “他又跑不过我!我才不怕呢,倒是你,书没读明白,动手倒是有两下子!” 孩子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肯服输。 他们没有猜到,这是他们一生,最快乐的时光。也是最后一次,这样无忧无虑的嬉笑打闹。 明天过后,桃花村被毁于一旦。他们的亲人,为了救他们,全部离世。 只在一夕之间,所有人,都成了孤儿。 而这些,都是拜那个乱世所赐。 后来的后来,他们成了衣容的左膀右臂。拿起利剑,斩破这乱世,成了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美好的事情总是短暂的,这也是衣容努力想留住的。 第2461章 暴风雨前夕 一群孩子不知歇了多久,都想起若真这个样子回到家里,他们谁也逃不过屁股开花的责罚。 刘棋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而后一下子跳了起来,往向冰湖跑去。 几个孩子不知所以,压着声音喊道:“刘棋,你去哪儿啊?” 刘棋回过头,笑道:“大傻子,不把身上洗干净,我就看着明天你们挨揍!哈哈哈……” 大抵是笑的太开心,没瞧见脚下的石子,直接被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身后传来孩子们的爆笑声。 “哈哈哈,活该。让你扔下我们一个人走,我们也去洗干净!” 孩子们跟随在刘棋的身后。 衣容见状,也看着苏睿,他一身的泥泞,“你也去洗洗吧,这样还怎么休息?” 苏睿点了点头。 冰湖里,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穿着衣服就跳进了湖里。 原本泥泞的一身,立刻被水冲洗干净。 而后,便又在里面打闹起来。 苏睿也跟着跳了进去。 将身上的泥污洗净,衣容将脸擦拭干净,露出一张绝世容颜。 孩子们都看的有些呆,不知道如何夸赞,只会高兴的叫道:“大哥哥,你真是我见过长的最好看的男子。” 刘棋也愣住了,没想到衣容洗干净了竟是这般俊俏,他还嫌弃的拍了旁边的小四一巴掌,“让你读书你要去喂猪!这叫貌比潘安!懂什么?” 小四也不服气,直接将水洒到他脸上,“就你懂!你个书呆子!” 孩子们一言不合,又打闹起来。 衣容在岸上,笑靥如花。 “想吃鱼吗?” 苏睿突然开口问道。 衣容想起早上的鱼汤,点了点头。 苏睿闻言,一个翻身,扎进了湖里。 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游上来。 小四有些慌了。 “他……他不会淹死了吧?这湖里可深的很,听说还有水猴子!” 这话刘棋可不爱听了,又一巴掌拍在了小四的脑门上:“胡说八道什么,我哥哥最厉害了。他会武功,武功你知道吗?就是会飞的那种!哈哈,没瞧见过吧。?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小四白了他一眼,“你才没见过世面呢!有本事,你飞一个给我看?也是你哥哥厉害,你怎么不会?” 两人吵着,一言不合,又闹起来。 片刻过后,苏睿从湖底破水而出。手上还提着两条大黑鱼。 而后一个跃身,直接飞回了岸上。 他将身上的水抖了抖。 “明天又喝鱼汤。” 他这轻功,看呆了孩子们。 “大哥哥,你好厉害啊!你真的会武功哎!” “对啊,大哥哥会飞啊!我也好想学!” “大哥哥,教我教我,你也想学。” 孩子们都来了兴趣,纷纷上岸,缠着苏睿。 苏睿点头答应道:“好啊,以后教你们。但是,前提是你们要听话。” 几个孩子点头如捣蒜。 “明日喝鱼汤,你们谁想要,我会下去捉。” 苏睿对几个小孩子,宠的不得了。 “我要我要!” “我也要!我也要!” 孩子们一个个开心的拍起手来。 第2462章 涨税 孩子们一个比一个兴奋,苏睿笑了笑,随即,又猛扎进湖水里。 直到每个孩子都满载而归,一群人才作鸟兽散去。 第二日,饭桌上,刘二拿出平日里舍不得喝的桃花露,与苏睿一同品尝。 “这是我们桃花村最有特色的东西,你们别嫌弃!”他将酒水斟满,举起杯子,开口说道:“我们桃花村很少有外人来,你们可别嫌弃我们这里简陋啊!” 苏睿连忙举起酒杯,再三道谢:“刘大哥客气了,这是我与衣容最开心的日子。刘大哥,这一杯我敬你!” 他仰头一饮而尽,几人说笑着,气氛十分融洽。 酒足饭饱过后,苏睿缓缓说道,“刘大哥、刘大嫂,我与衣容,明日就要离开了,感谢你们这两日的照顾!” “怎么那么快就要离开了?不再待两天吗?”刘二的眼里带着不舍,真切又诚恳。 “我们外面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等将来有空了,再来看你们。” 苏睿也很喜欢这里的安宁,可是他有大事要做啊! “如果事不急,再待两三日吧。这些天农活忙,我还没带你们去好好逛一逛呢。”刘二真心想让他们多待两天。 可吴梅却明白,他们一定是有离去的理由,笑道:“他们是无意来到这里的,家里人想必都急坏了,难怪他们归心似箭。” 刘二听了妻子说的话,挠挠头,憨厚的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将来事情处理完,可一定要来桃花村啊。到时候,我好好在招待你们!” 他们常年生活在乡下,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待人的心却是真诚的。 热情好客,善良大方,是桃花村所有村民都有的共性。 苏睿点了点头,说道:“一定,刘大哥,等得了空闲,我与衣容一定会来桃花村看你们的!” “哈哈哈,好。今日那么开心,就不说这些离别的话了。我们喝酒,我珍藏的桃花露可多的很哩。别给刘大哥省,好好喝,今日喝个痛快!” “好!” 苏睿答应的爽快,随即二人便又开始喝起酒来。 正在这时,刘棋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了回来,背上的书包都还没有放下。 “爹!娘!”他累的气喘吁吁,一副惶急的样子。 吴梅赶紧站起来,替他顺了顺气,问道:“什么事那么急?跑得气都喘不过来。怎么,又惹祸了?” “娘!我听村长说,我们桃花村的赋税又涨了。今年秋收,眼交之前双倍的粮食。” 听到这个消息的刘二,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将杯子砸在桌子上:“双倍?我的天,还让不让人活了?!” 吴梅见他气急,开口安慰道:“涨就涨了,能有什么办法?抱怨有什么用?你呀,改改你那暴躁的脾气!” 刘二叹息一声:“这两年收成本就不好,赋税一涨再涨。平时都只够温饱的,今年又涨了一倍,交上粮食,我们明年吃的都成问题,真是要把我们逼死啊。” 苏睿一皱眉:这里也不太平了啊! 第2463章 离别 “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吴梅走到刘二身边,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 她说话,永远是那样温柔。 给这个家庭,注入坚定的力量。 刘二抬起头,难过的说道:“我们两个正值壮年,咬咬牙,再辛苦一点儿,还能把这赋税交上,吃食也还能勉强喂饱肚子,可是村里那些老人呢?赋税一再上涨,这将他们往死路上逼。交不上粮食,要被官府的人逼死。交上粮食,要被饿死。原以为,桃花村地处偏僻。可以免去这些烦恼,想不到,还是搜刮到这里来了。” 刘二忧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些老人。 他没有多大本事,可还有的同理心是有的。 苏睿与衣容对视一眼,心里难过起来。 这更坚定了衣容努力提升自己的想法,她要阻止盘王继续鱼肉百姓。 “没事儿,大不了我们组织村里的年轻人去帮那些老人种庄稼。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等捱过这乱世就好了。” 吴梅是个看得开的,笑着缓解刘二的担忧。她坐下,给他倒满酒:“先熬过这些日子,等明年,我们跟村长商议一下,多找些营生,帮那些老人分担一部分负担。苏睿他们明日就走了,别让他们跟着烦恼了。来,我们继续喝酒。” 吴梅善良至极,哪怕遇到再难过的事情,也在考虑别人的情绪。 刘二也意识到了,看了二人一眼然后笑道:“你瞧我这脑子,这些都是能解决的事情。在这里自怨自艾做什么,来,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们喝酒,喝酒,可别辜负了这么好的桃花露。可是你大嫂亲手酿的,外面就是有银子,都买不到哩。” 刘二强打精神,将愤怒的情绪压了下去。 衣容跟苏睿也不好推辞,一家人竭力想完全将赋税这件事忘掉。 可衣容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盘王富庶,可他的财富,全部是靠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 这次皇上的生辰宴,他献上一个世间难得的九连环。钱花在献礼上了,肯定要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这就是个死循环,除非,将他彻底推翻。 衣容的眼里涌动着坚定,她出去,一定要将这些祸害百姓的藩王全给收拾了! 今夜,是畅快淋漓的夜晚。 夜幕降临,苏睿与衣容在刘家人休息之际,收拾自己的东西。 衣容将自己身上的银两以及一枚玉佩放到枕头下。 这是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希望能给刘家人一些帮助。 “从盘王地界赶回帝陵,日夜兼程,大概需要两日多我们就能回去了。我们进入城镇以后,就去买两匹快马。云石的病,很严重,不能再耽搁世间了。” 苏睿已经将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好了。 “好,明日早起我们便离开。”衣容赞同。 “你身子好些了没有?”苏睿想起这个问题。 衣容点头道:“好多了,刘大嫂这几日天天给我熬姜汤喝。又顿顿鱼汤伺候着,想不好也难啊。”衣容笑道。 第2464章 买个小姑娘 这些日子,她感受到的温暖,比任何时候都多。 “真是一家善良的人,希望这里能回到之前的安宁。”苏睿诚心诚意的说道。 “我希望月揽都恢复繁荣兴盛。”衣容缓缓说道。 这一夜,他们各自想着心事。 他们二人再次回到桃花村时,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了。 虽然他们只是过客,但是却很喜欢这处世外桃源。 只是,乱世之中,会有真正的安宁吗? 两人都希望天下的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这需要太多的人共同努力。 第二天,他们跟刘二等人告别,便前往附近的城镇。 一离开桃花村,乱世的惨状便展现在眼前。 到处都是乞讨的难民,他们匍匐在地上,早已没了作为人该有的尊严。 苏睿与衣容并肩而行,正在这时,一队兵马路过,在原本就狭窄的街道上横冲直撞。 马匹差点儿撞到衣容,苏睿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 “你没事吧?” 衣容摇摇头,官兵横行霸道,真是让人觉得气愤。 苏睿正想动武教训这些人时,衣容拉住了他,摇摇头道:“这是盘王的地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赶紧去买两匹马,赶回帝陵吧。” 城里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原本的商铺,都没有了昔日的热闹,许多地方已经关门了。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愁苦,光从他们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这日子有多难熬。 大街上,一片萧条,充斥着难民哀嚎的声音。 “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吧,我们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大爷!把我女儿买回去做丫头吧。不要钱,只要两个馒头就够了。” “爹,我不想离开你!”头顶上插着草的小女孩死死抱住男人的脚。 男人无奈,将她的手硬生生掰开:“不是爹不想要你,是你跟着我,只能饿死!你就去给人当使唤丫头,换口饭吃,也让爹好有活路啊。” “爹,我不要,我要跟着你!我哪里也不去!”小女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模样,惶恐的哭泣。她的脸,脏得像只小野猫一样。 衣容看不下去了。 这样小的孩子,被卖掉,运气好的,成为大户人家的丫鬟。换口饭吃,虽有活路,但如果遇到不好的人家,少不了挨鞭子。 运气不好的,被卖入青楼,只能任人欺凌侮辱,沦为乱世的牺牲品。 衣容准备走过去,只见苏睿已经拿了几个馒头,五两银子,放到男人面前。 “这个给你,你女儿,我们带走了。” 男人瞧见银子与馒头,两眼放光,赶紧磕头:“多谢小公子,多谢小公子!” 苏睿看着小女孩,温和的开口道:“你以后就跟着我们吧。” 小女孩见状,又瞧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男人推了推她,怒斥道:“枣儿,愣着做什么?有这样好的公子,你难道还要跟着我受饿挨冻吗?” 名叫枣儿的小女孩愣了愣,硬生生将眼里的泪水压下去。 她爹,不要她了。 第2465章 侍女 她慢慢走向苏睿,微微福身,尽量表现的乖巧,行礼道谢:“枣儿多谢小公子。” 苏睿嘴角微微上扬,递给她一个馒头,笑道:“你不用谢我,以后你就跟着她就好。” 他指了指一旁的衣容,枣儿顺着望去,瞧见一张好看的脸。 “谢谢二位公子。” 苏睿跟衣容将枣儿带上了。 衣容看着跟在身后,唯唯诺诺的小女孩。心里有些难受,她也就比自己小几岁而已。 就被自己亲生的父亲给卖了。 苏睿瞧了她的表情,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道:“别太担心了,她以后跟着你,肯定会过的很好的。而且,你不正缺一个小侍女吗?” 衣容想了想,跟着她总比跟着别人强一些,她勉强的笑笑:“以后我好好待她便是。” 两人相视一笑,衣容主动与小女孩交谈,“小妹妹,我们需要两匹马,你知道哪里有卖马的,可以给我们带路吗?” 小女孩受宠若惊的抬起头,眼里带着疑惑,夹杂着欣喜,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善良的富人。 她咬着嘴唇小声道:“东市有马,我带二位公子过去。” 两人跟在小女孩的后面,很快便找到了马市。 正在挑马的时候,却听见卖马的老板说起今日官兵出城的事。 “听说桃花村藏了两个盘王恨之入骨的人,盘王已经下令,让官兵们去桃花村了。可怜的桃花村村民,恐怕,平静的日子保不住了。” “那可不,盘王下令,宁可错杀,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你说说,这盘王怎么进一回宫,回来后就成了这个样子呢。桃花村那么偏远,他也能接到消息。”老板不住的摇头叹息。 唯一一片安宁的地方,也将迎来灭顶之灾。 这乱世,无论哪里,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他们就如同藩王手中的玩意儿,想让你死,不过握紧拳头的事。 “小声些,盘王的耳目可多的很呢!别触了霉头,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另一个人好心提醒着,二人谈论的声音才小了下去。 苏睿的拳头微微紧握,立刻起身,询问道:“这位大哥,你们说的可是真的?那些官兵,都是直奔桃花村去的?” 他说话间,还递上了一两银子。 老板眉开眼笑的将银两收进自己的衣袖里,压低声音说道:“自然是真的,那些官兵的马还是从我这里牵走的呢。要是桃花村的村民真的藏匿那两个人,那可真是要被屠村了!就算没有,那些官兵去了,也不会放过桃花村的村民的。” 老板的话刚说完,苏睿的眸子就冷了下来。他将买马的钱递给他,开口道:“老板,这是两匹马的价钱,还有这一两银子,劳烦你替我照看一下这个小女孩儿,明日我来接她。” 老板见苏睿出手阔绰,猜到他不是等闲之辈,笑眯眯的接过银子说道:“小公子,您尽管去。我一定好好照看小妹妹,您放心,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儿委屈的。” 第2466章 搜村 衣容与苏睿跳上了马。 衣容看向小女孩,叮咛道:“枣儿,你在这里等着我们,明日便来接你。” 枣儿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一骑绝尘向桃花村疾驰而去。 桃花村内,官兵们将所有村民全部召集到平地里,拿出衣容和苏睿的画像,凶巴巴的问道:“你们最好老实交代,这二人,是不是在你们村里?如果有人敢说假话,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村民们看着画像上的人,知道是苏睿他们。愣了片刻,目光不由得看向刘二一家人。 刘二满脸的愤怒,他最恨这些官兵,没有一点儿人性!两个那么漂亮的孩子,做错了什么,要赶尽杀绝? 好在村子里的人,不管是孩子还是大人,都选择不开口,他们并没有供出苏睿在这里待过的事。 为首的官兵叫吴镜,见状一个纵身,跃下马,狠狠地抓住其中一个男人的衣领:“不说是吗?这二人与盘王殿下,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你们包庇他们,是嫌自己命太长?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他说罢,一把将男人推倒在地上。 女子们被吓得往后退,孩子们却并没有畏惧这些人的权势。 在刘棋和小四眼里,苏睿与衣容,是最好的哥哥。会给他们捕鱼吃,还带着他们玩儿,他们自然不会跟这些恶人说实话。 就在吴镜发怒之际,村长颤颤微微的说道:“官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桃花村几乎与世隔绝,怎么可能包庇这些人呢?更何况,桃花村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哪里能藏住人啊?官爷们若是不信,搜搜便是。” 村长德高望重,他一说话,其余村民也跟着附和,“是啊,你们自己搜便知道我们有没有包庇了。” 吴镜见一村子人串通一气,立刻怒发冲冠?“你们打量着我们不敢?盘王接到准确的消息,说二人在桃花村里。你们还不说实话,是不想要命了吗?” “来人啊,给我挨家挨户的搜!” 吴镜一声令下,官兵们开始在村子里四处乱窜。他们砸开大门,将院子里的牲畜撵到一处,将村民家中的东西打砸烧毁。 活脱脱一副土匪的模样。 妇女们看着自己收拾干净的家园被折腾成这个样子,一个个心疼坏了 “呜呜……” 吴镜听着哭泣的声音,怒骂道:“再哭!信不信老子把你杀了!” 他上前,狠狠地一巴掌甩向妇女。 妇人的丈夫见状,立刻将自己的妻子护在身后,挡下了那一巴掌。 吴镜被打的手痛,骂骂咧咧的踢了男人一脚,“狗东西!你找死呢!” 男人的儿子见到自己父亲被欺负,冲了出来,一脚踢到吴镜的命根子处。 “不准欺负我爹!” 吴镜痛得皱起眉头,捂住自己的裤裆,“妈的,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杀了你!” 他举起刀,直接往孩子身上砍去。男人冲了出来,护住孩子,生生挨了一刀。 鲜血滴落在土地上,瞬间开出一朵花朵。触目惊心,骇人无比。 第2467章 灭顶之灾 男人护住了自己的妻子孩子,却倒在了地上。 整个桃花村的村民都怒了。 “大郎!” “爹!” “孩子他爹!”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正在这时,一名官兵从刘二家出来,拿出从枕头底下搜出来的玉佩,开口道:“头儿,没搜到人,但是发现了这个。” 吴镜缓过神来,拿起那枚玉佩,仔细看了看,随即怒道:“还说你们不知道!你们一个穷山村,哪来的这么好的玉佩?你们当真以为我们是傻子,你们竟然敢包庇罪犯!” 官兵们拿起刀,对准手无寸铁的村民。 “快说,他们到底去哪里了?不说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活!” 吴镜大声吼叫起来,凶神恶煞的模样,令人厌烦至极。 刘二拳头紧握,死死咬住牙。如果不说,那整个村子将遭遇灭顶之灾,他不能让一个村的人受罪。 他刚想迈开步伐,便被刘棋拉住。“爹,不管说不说,这些人都不会放过桃花村的。你可听到过,他们入村,村民安然无恙的例子?” 刘棋读过很多书,明白很多道理,早就看出了这些人的本质。 吴梅也拉住刘二的手,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开口。 村民们也默契的没有说话。 只有村长站出来周旋:“官爷,谁家还没有个祖传的好物件儿啊。我们桃花村早年间有人在镇上卖酒,是远近闻名的富户。有这东西,也不奇怪啊啊!” 村长巧言令色,将所有事情的解释的合情合理。 刘棋这时也站了出来:“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玉佩,将来定亲用的。你是不是从西边小屋里搜出来的?那是我住的屋子,你快还给我!” 刘棋厉声说道,气势一点都没输吴镜。 吴镜听到这里,心生歹意,怒道:“祖传的?这么好的玉,就再是富户,也不可能有。我会相信你们的鬼话?一群冥顽不灵的东西,按照我看,一个也别放过,这样才好跟王爷交代!” “来人啊,把这些刁民全部杀了!” 吴镜说话间,还将那枚玉佩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他一声令下,所有官兵都拿起刀,向村民砍去。 桃花村的村民虽然善良淳朴,但是面对自己的家园被毁,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啊! “乡亲们,跟这些土匪拼了,他们就没打算放过我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不能这么被他们欺负了去,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家园需要保护。若是任人宰割,孩子们可就没有活路了啊!” 村长开口喊道,他声望最高,拿起地上的锄头,就与官兵们打了起来。 其余村民见状,也都冲了上去。 年轻力壮的男子,开始反抗,有的拿起菜刀,有的拿起斧头,还有的就用锄头。 那些老者,也不甘示弱,他们一把年纪了,死了就死了,要是能护住自己的家人,也不算在这世上白活一遭。 村民们奋起反抗,任谁也没有想到,平日里这个安静的小山村,一时间杀声震天。 第2468章 屠村 刀剑与农具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在桃花村上空回荡着,村民们用尽力气,与官兵厮杀。 男人们默契的将孩子和妇人护在身后,每一个人的目光,都染上了猩红。 他们不能退缩,也不敢退缩。身后就是他们的家园,身为男子,不能大富大贵,已经是平庸无能。若还不能护住自己的妻儿老小,他们还怎么配为男子? “别让他们得逞!在强盗面前,认输只会家破人亡。桃花村的男儿,没有孬种!” 村长大声喊着,哪怕他已经年过半百,仍旧没有放弃抵抗。 他深知这些官兵,就是土匪强盗。服软换不来任何的好处,只会将整个桃花村推向无底深渊。 在这乱世,示弱的人,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想成为懦夫,桃花村的人,也同样不愿意如此。 受到鼓舞的村民们,战斗力爆棚。 官兵被连连击退。 吴镜见状,拳头紧握。他们若是被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撵了出去,以后就不用在盘王手下混了。 说不定,还会背上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兄弟们,这些刁民既然不配合我们抓人,就别手下留情,王爷的命令不能违背。如果我们今日败了,迎接我们的将是死亡!谁也不能退,给我狠狠的杀!” 吴镜说罢,挥舞着利刃就往前冲。 官兵们猜到他们失败的结局,也纷纷咬着牙,与桃花村的人拼死一搏。 呐喊声响彻整个山谷,没有一人愿意退缩。 时间一长,桃花村村民的劣势就出来了。他们的武器装备太差,就是一些农具或是炊具,与官兵的利刃相比,相比甚远。 加上官兵们人多势众,又经过训练,桃花村的村民开始被逼的节节败退。 刀剑落在身上,一个接着一个的年轻男子倒下。 被他们护在身后的妻儿,痛哭流涕。 “当家的!” “爹!” 妇女孩童的哭泣声响起,仿佛敲响了桃花村的丧钟。 她们的男人,为了保护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死去。 平民百姓的生活,本就不易,家里就靠男人劳作支撑着,丈夫死去,她们往后的日子,根本就看不见光明。 刘棋死死咬住牙,目光里的愤恨淬了出来。这哪里是官兵,分明就是强盗,杀人如麻。 他们这些普通百姓,难道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吗? 凭什么?就因为他们穿着朝廷的制服? 他不服!他读书那么多,知道一个道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知道,人生百态中,弱肉强食才是极致真理。 他的父亲敢上前拼搏,他们为何要躲?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拿着武器,与之一斗!杀出条血路来,才能保住性命。 他快速上前,捡起地上掉落的刀,冲进人群里,怒斥道:“你们这群强盗,滚出桃花村!滚出我的家!” 刘棋的动作,感染了其他孩子。 乱世,谁都指望不了,只有自救! 孩子们见状,也纷纷捡起地上的武器,加入厮杀中。 桃花村的村民,哪怕是稚子,也没有一个孬种! 第2469章 死战 “杀!把强盗赶出桃花村!杀啊!” 孩子们加入战斗,能拿刀的绝对不拿棍子。 妇女们见状,也不肯坐以待毙了。 她们的男人们已经倒下,若再不拼死反抗,她们的孩子也将保不住。 更何况,孩子们已经冲到她们前面了。 吴梅拿起一旁的锄头,也跟着冲了进去。 官兵们只有几十人,桃花村村民上下加起来近百人。 他们不畏凶险,不畏强权的态度,让官兵们一时不知所措。 他们屠杀过那么多村子,还是第一次遇到像桃花村这样强悍的。 可是,他们已经没有退路。除了屠村,根本就没法向盘王交代。 战斗进入白热化的状态,桃花村妇女老少,同仇敌忾。官兵们节节败退,快要被赶出桃花村。 吴镜被打的头破血流,他咬着牙,狠狠啐了一口。 既然这些村民如此凶狠,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退出桃花村,用强弩和火箭进攻!” 吴镜一声令下,官兵们纷纷退出了桃花村。 他们站成一排,拿出准备好的强弩,将弓箭拉满,向桃花村射去。 数百支利箭齐发,密密麻麻,遮住天光。 一支支利箭破风而来,刺入村民骨肉之中。 村民们痛苦的呻……吟着,先后倒了下去。 而后,携带着烈火的箭紧随其后。 只是片刻,犹如世外桃源一般的桃花村,陷入了一片火海中。 “爹!” “娘!” 孩子们被大人护在身后,看着眼前犹如地狱般的一幕,眼里布满了惊恐。 大人挡在孩子面前,被利箭刺成了筛子,却仍旧不敢倒下。 因为他们知道,倒下后,孩子们,就再也没有人庇护了。 烈火焚烧村庄,发出“噼啪”的声音。人间地狱来形容眼前的画面,也不为过。 刘棋咬着牙,他恨自己不会武功,没有能力,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毁了他的家园。 他恨这些强盗滥杀无辜! 这乱世,就是他们造成的! “我要与你们同归于尽!”刘棋咬着牙呐喊,直接往官兵在的地方冲去。 正在这时,一支利箭向刘棋飞来。 刘二几乎没有思考,冲上前去,护住了刘棋,“儿子!” “嘶,”利箭穿破刘二的胸膛,划破了他的粗布麻衣。他低头,看见自己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刘棋愣在原地,瞪着眼睛,而后哭了起来。 “爹!!” 他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烫滚烫的,滴落在刘二的手上。 刘二只觉得五脏六腑已经被利箭搅烂,却还是咬着牙,捂住刘棋的眼睛。 “好孩子,别吓到你,爹没事。” “爹!”刘棋一声声喊着,此刻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眼泪顺着脸颊落下,他的心,也跟着沉寂下去。 “你……你读了那么多书。真是……真是爹的骄傲。以后爹……爹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可别像以前那样皮了。” 刘二断断续续的说着话,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他伸出手摸着刘棋的脸,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真好……” 第2470章 鲜血淋漓 “我还陪我家小崽子过了八年,咳咳……” 刘二的眼里闪着泪花,他是一个传统的父亲,从未在自己孩子面前掉过一滴眼泪。 可在生死离别之际,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要替爹照顾好你娘,你要记住,是这些强盗,害了我们整个桃花村。这乱世,我们活的本就不易。若是如此……何必、何必再苟延残喘。若能活着,若能……长大,你一定,一定要替桃花村报仇!” 刘二说完这句话,倒在了刘棋怀里。 气息消失,脉搏停止跳动,鲜血一滴一滴将他脚下的土地染红。 刘棋浑身颤抖,他紧紧抱住刘二,眼泪像决堤的河水。 “爹……爹!!” 他仰天长啸,情绪激动。只是一瞬间,父子二人阴阳两隔。 明明昨天他还拿着软泥,追着要揍自己明明昨天,他还一口一个小兔崽子的骂自己。明明昨天,他们还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吃饭! 只是一夜,这天地就换了另一番模样。 吴梅见自己丈夫离世,原本温柔的眸子里,燃起怒火。她将眼泪擦干,冲向自己的家。将装满烈酒的坛子抱了出来。 她将布匹用烈酒打湿,点起了火,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 吴梅拎着燃烧的酒坛跑出来,这一刻,她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酒坛扔到官兵的队伍中。 官兵们没注意到她的动作,被迎头而来的酒坛点燃衣衫。 只是一瞬,好几个官兵就浑身着火,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这一刻,吴梅不再是那个温婉的女子了。 她是为了丈夫报仇的罗刹,哪怕同归于尽,也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吴镜见她如此,怒骂道:“把那个女人杀了!杀了!” 他拿起弓箭,对准吴梅。 弓箭穿破火焰,朝着她袭来。 吴梅没有躲,由着利箭穿破骨肉。 “呃……” 她痛苦的倒地,眼里却没有一滴泪水。她抬起头,看向刘二在的地方,艰难的往前爬去。 “夫……夫君,等……等我,我来找你了。” 她一寸一寸挪着,直到她的手与刘二牵在一起,才缓缓闭上眼睛。 “娘!爹,你们别丢下我啊!” 刘棋哭的撕心裂肺,周围被烈火包围,大人已经死伤殆尽。只剩孩子们在烈火中,守着自己父母的尸体,哭的不成人样。 他们最好的童年,止于这场屠杀。 吴镜见桃花村的人死的差不多了,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让你们跟老子作对!死有余辜!兄弟们,别放过任何一个活口,斩草除根!” 他带着人一点点逼近孩子们,露出丑陋的面露。他们高举刀剑,享受着杀戮带来的快感。 刘棋面如死灰,他的眸子里,带着绝望。 就在他以为死亡即将来临时,马蹄声传来。 “住手!” 苏睿与衣容赶到,目睹眼前的人间炼狱,愤怒与悲怆席卷全身。 苏睿直接动用内力,震慑住这群强盗。 鹿活草带来的内力霸道无比,席卷起一股气浪。 第2471章 天子之怒 将官兵们震倒,连同燃烧着的烈火,也被熄灭。 “呃!” 官兵们手中的刀剑被震碎,五脏六腑,也疼痛剧烈。 他们捂着胸口,在地上哀嚎。 苏睿与衣容,缓缓的朝着孩子们走来,一步一步,格外沉重。 刘棋眼里还含着泪水,他抬眸,看向他们。 这一刻的衣容与苏睿,仿佛天亮神只一般,带着救赎。 他们来救桃花村了。 苏睿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隐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戮之气,他紧紧握住拳头,咬着牙。 在官兵眼里,仿佛修罗索命一般。 衣容的眼眶微红,她加快步伐,走到刘棋他们面前,目光中,杀气凛凛。 苏睿挡在孩子们面前,缓缓回头,看向倒了一地的官兵。 这一刻,他的眼里,再也没有怜悯。 “你们要找的是我。” 他一字一句,声音低沉沙哑,隐隐压抑着怒火。 “明明是我,可你们却对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动手……你们当真以为,这世上,无人可以治你们吗?” 吴镜被吓得后退几步,眼里满是惊恐,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个孩子的压迫感。 仅仅是面对着他,他都快要不能呼吸。 “你……我……我是奉盘王的命令。来捉……捉拿你们的,这是王……“” “呵……盘王?他不配为王。”苏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缓缓抬眸,眼里早已被染上猩红。 这一刻的苏睿,从未如此愤怒过。 吴镜在他眼中,瞧见了死神的模样。骷髅!他的眸子里,有骷髅! “今日,便以你们的鲜血人头,祭奠桃花村上下百余口村民!” 苏睿的声音响彻天际,骤然间,天空乌云翻滚,将原本明朗的天遮住。 衣容缓缓起身,拿起地上的刀,一步一步走向这群强盗。 “我为勤王府世子,今日,便让天下晓得,月揽这国,终将成为我的囊中之物。我要以天子之身,荡平整个乱世!” “盘王、力王!只要鱼肉百姓的人,都是勤王府的敌人!都将逃不了死这个字!” 她举起刀,恶狠狠的砍了下去。 一颗人头落地,天边闪下一道惊雷,照亮整个阴暗的大地。 吴镜被眼前的二人,吓得失禁。 他跪在地上,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鲜血模糊了他的脸颊,眼里的惊恐却有增无减。 弯刀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一颗接着一颗人头滚在地上。 “轰隆隆!” 雷声响起,豆大的雨珠,一颗接着一颗落下,砸在干燥的土地上,溅起一阵阵灰尘。 而后,倾盆大雨落下。 桃花村被浸泡在血水当中。 苏睿上前,拉住衣容的手。他不想让她的手,染上这么多鲜血。 衣容回过头,看向他,眸子里带着阴暗与坚定。 “苏睿,这是我的必经之路。这乱世,不以暴制暴,根本不可能恢复平静。我要让世人都知道,敢与百姓作对,伤及无辜百姓的官,都逃脱不了我的制裁。这是我的责任,我没有办法推脱,更没办法逃避。” 第2472章 收为己用 苏睿注视着她,大雨模糊了彼此的视线。他只觉得,她已经成长为他记忆中不属于他的模样。 可是,他没有办法阻止。因为,苏睿知道,这就是通往帝王之位的必经之路。 他曾经经历过,衣容也同样会经历。 苏睿终究选择放开她的手。 一个时辰过后,所有参与屠村的官兵,全部人头落地。只剩下一个年纪尚小的小卒,半跪在地上。 天空笼罩了一层乌云,阴沉的如同黑夜。 小卒早已被吓得痴傻,他还是第一次见过那么多人头。 “回去告诉盘王,我云容,与他不死不休!” “轰隆隆!” 惊雷闪过,将衣容的脸照的忽明忽暗。她的脸上,沾满了鲜血,整个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 她就像地狱修罗一般,站在高处,判定着人的生死。 小卒听罢,涕泪横流,连滚带爬的起身,离开了桃花村。 一瞬间,衣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手中握着的弯刀,也落在了地上。 苏睿站道她的身旁,想要扶住他。 却被衣容一个眼神制止。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想要成为帝王将相,就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她脆弱的一面。 苏睿明白这个道理。 衣容走向幸存的那些孩子,目光中带着坚定:“我是勤王府世子,自此以后,以推翻各路藩王为己任。他们鱼肉百姓,昏庸无道。为天地所不容,我要荡平这乱世,你们可愿意追随我?若是不愿,我给你们一笔银子,让你们去洛璃生活。” 衣容说完,注视着眼前这些孩子。 他们也不过才小她几岁而已。 大雨还在下,打在刘棋的脸上,他抬头望着眼前的人,脑海里响起父亲的话。 他要替桃花村报仇,他要让这些鱼肉百姓的藩王统统成为阶下囚。 “我要跟着你!我愿意跟着你,出生入死,荡平这乱世!” 刘棋坚定的回答道,目光中皆是坚定。 “我也去!”小四紧随其后。 “我也愿意!” “还有我!” 他们的声音,盖过雷鸣,响彻天际。他们不想再成为鱼肉,不想再看到桃花村的悲剧重演。 这乱世不平,他们这样的百姓,永远都抬不起头。 他们的父母,为了保护他们,死在了官兵的刀下。桃花村的人,个个都有血性。他们既然能活着,就不会选择息事宁人。 他要让这些王侯将相知道,他们贫民的命,也是命!不是人人拿捏的蝼蚁,更不是不值一提的草芥! 衣容见他们每个人都坚定的回答着自己,嘴角微微上扬。 “好,那便跟着我回洛璃勤王府吧。” 雨停了,乌云也散开,阴霾也一扫而光。 刘棋搜寻着需要带走的东西,整理好在村口集合。 昔日世外桃源一般的桃花村,如今只剩断壁残垣。一场大火,将所有的美好全部付之一炬。 桃树上的桃子,也在这一场大雨中,全部掉落在地上。 良田也没了往日的生机,一切,都不是之前的模样了。 失去的,还能回来吗? 第2473章 回帝陵 衣容看着眼前这景象,眸子里涌动着复杂。昨日的种种,还历历在目。 如今,早已被鲜血和杀戮代替。 苏睿知道她难受,站在她的身旁,安慰道:“走吧,以后还有机会……” “没有机会了。”她坚定到,回过头来,眼里是冰冷,仿佛万年不化的雪山一般,让人惊愕。 她好像换了一个模样,不再有昔日的纯真。 “桃花村已经毁了,我们已经没有机会回来了。”衣容坚定的说着,目光里带着凄凉。 苏睿心里难受,不知该如何安慰。 两人沉默良久,随后衣容才又开口,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我以后可以创造很多像桃花村这样的世外桃源。我要让月揽所有百姓,安居乐业。我要让那些藩王,全部沦为阶下囚。”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里带着决绝。 这是她要用一生去奋斗的事情。 她是周生衣容,是乱世的拯救者。如今,她也彻底相信,自己就是那样的人。 她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让她无法坐视不理。所以,她必须尽到自己的责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苏睿也开口笃定道。 衣容抬眸,看向他,随即两人相视一笑。 衣容带着七八个孩子往洛璃赶去。 将他们安顿好以后,便又跟苏睿一起去无垢。 无垢城下,两人准备进城时,隔的跟远,就看见了梵西。 梵西笑着走向二人,目光里一闪而过的复杂。衣容看起来成熟很多,这样的成长,是以一村人的性命作为代价的。 这样,真的很残忍。可是没有办法,这是最快能让她成长起来,坚定拯救苍生信念的法子。 “我等你们很久了。”梵西淡淡道,一双眸子,仿佛沉了深海一般。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苏睿想起之前他怀疑的,想开口询问,却见他这般憔悴,也选择忍了下来。 “师父,你看起来很疲累?怎么了?”苏睿开口关心道。 梵西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露出一抹笑容,跳起来,弹了一下苏睿的脑门儿,“还懂得关心为师,还不错嘛,臭小子。还以为你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师父呢。” 他打趣道,目光炯炯。 苏睿脸颊一红,有些恼怒道:“师父!” “好好好,不说这个不说这个。西海灵芝我已经取出来了,你们掉入冰湖以后,我也想救来着。但是我觉得百年没跟二师兄聊天了,就想着聊一会儿。跟他喝点小酒,然后就没管你们了。” 梵西很不着调的说道。 苏睿无奈苦笑,他就知道,他师父,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师父,您只念兄弟情不念师徒义啊。”苏睿不由得摇头叹息。 “哎呀,没办法嘛。为师也只是尽一份作为师弟的责任嘛!毕竟他死那么多年了,我还好好活着。总得陪陪他不是?再者说了,这西海灵芝都要拿走了,也得哄一哄他不是? 第2474章 生离 梵西耸耸肩,像个老顽童似的。他的腰间,还挂着酒葫芦,隔得很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一股酒味儿。 苏睿无奈的摇摇头,小老头儿一离开虬龙阁以后就如此率性了。 在里面待了百年,换做常人早就疯了,也难怪他看什么都兴致勃勃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肯定不是故意不救我们的,你舍不得我这个好徒儿送死的。”苏睿说话间,亲密的搂着梵西,一脸的笑意。 梵西乐呵呵的骂道:“就你小子最贫,有什么舍不得的?等将来你来不周山,我把你扔进那山林里,跟那些野兽比试个高低,能活下来才少年的本事。” “好啊,到时候可别怪我把不周山的野兽全杀了。”苏睿笑嘻嘻的。 梵西回想起不周山的点点滴滴,才发现,早已是百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他师父盘古究竟如何了。 他也该回去看看了。 “为师来这里,是跟你告别的。”梵西看向苏睿,眼里多了不舍。 藩王已经离开无垢,周生氏的子嗣也回到了月揽。天道有常,有些事,他不该管的。 回到不周山,继续修炼自己的道心吧。 苏睿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那么快就要回去了吗?” “我已经离开不周山百余年了,现在回去,不知道还能见到我师父吗?” 梵西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哀叹,转眼百年已逝,过往早已不复存在了。 苏睿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师父,总是最通透的,想定的事情,任谁也改变不了。 “那徒儿等云翳大陆的事情处理完了,再来月揽,去不周山看您。” “你啊,只要记得有我这个师父就好了。你们也无需再去帝陵了,别打扰我二师兄的清净。西海灵芝我已经取出来,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将它交给你们的。” “西海灵芝属性温和,若离开其所生长的环境,便容易枯萎。为此,为师已经将它炼制了丹药,服用即可。”梵西拿出一个小瓶子,递到苏睿手里。 “你娘亲的病服用了它以后,自然就会清醒。西海灵芝稀有,为师只炼制了五颗。每一颗具有起死回生的奇效,要珍惜啊,明白吗?” 梵西语重心长,不周山千年才生出这一株西海灵芝。这次回去,他要四处里寻找,看看还有没有可能遇到一株? 若是有,便移植到他所住的道观里,替苏睿这小子存好。若没有,那这西海灵芝,就成了世间绝迹。 苏睿紧握着瓶子,有些恍惚,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找到了西海灵芝。 这一路上以来的艰辛,总算得到了该得的回报。 “师父,徒儿舍不得你。”苏睿的眸子里涌动着不舍,他与梵西的师徒之情,不过才几天而已。可他,可以将一切好的东西都给了自己。 这份疼爱,是世间少有的。 “别说这么孩子气的话,人世间,不是生离,就是死别。此乃人之常态,你回去好好修炼。我就只有你一个徒儿,可别丢我的脸。” 第2475章 秘籍 梵西笑道,伸出手摸了摸苏睿的脸颊。 要是这小兔崽子能陪他去不周山待一段时间就好了。 难得收了个那么好的徒儿,却不能陪在身边。 以前在虬龙阁的时候,他从未觉得孤寂过。想来,也是百余年的时光太快。一回到现实中来,各种情绪扑面而来。 当年的他多快乐啊! 如今师父踪迹未知,大师兄与二师兄反目成仇,大师兄被逼离开月揽,客死异乡。二师兄也早已黄土白骨,再也见不到了。 只剩他一人,孤寂的活着了。 梵西感慨良多,目光带着淡淡的忧伤。 “这个,为师这几日教你的东西有限。其余的武功心法,我全都记在了这上面。回到云翳大陆以后,可不能偷懒。还有,为师瞧见你没什么趁手的武器,正好当年你师祖打造了一双绝世好剑。名为寒月,暖玉。” 梵西说罢,拿出两把佩剑。 寒月剑长二尺一寸,剑身玄铁而铸及薄,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条金色龙雕之案,显得无比威严,剑刃锋利无比。 只拔出剑鞘,就能让人感受到凌凌寒气。当真如同它的名字寒月一般。 苏睿的目光被寒月剑吸引。 梵西见他喜欢,笑道:“可别小瞧了这寒月剑,世间绝找不出第二把像这般锋利的名剑了。当年你师祖打造它时,花了九九八十一天。可谓注入无限心血。” 苏睿听罢,看向梵西,手握着寒月剑,单膝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睿儿多谢师父赐剑!” “好了,少来那些虚的。快起来吧,为师可不喜欢被人顶礼膜拜。” 梵西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笑道,一脸的慈祥。 而后,他又将手中的另一把暖玉剑放到衣容手里。 “你是大师兄的后代,按辈分,该叫我一声曾叔祖的。可鉴于你与睿儿的关系,就不用那么拘礼。睿儿有的,你也有,为师一视同仁。” 梵西说罢,拿出另一本秘籍,“女子柔弱,所习的剑法与男子不一样。这要想拯救天下苍生,前提是要保护好自己。你在处理事情之前,可别忘了照顾好自己。” 衣容接过暖玉剑,如同它的名字一般,触手生温。她退后一步,尝试着舞动着暖玉剑。 浅青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伴随着幽幽的风声,玉手抻出剑鞘里的青剑,手腕轻轻旋转,青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却与女子那抹青色柔弱的身影相融合。 片刻后,衣容将暖玉剑收回剑鞘,她抱拳作揖道:“多谢师叔祖。” “你们二人且各自珍重,将来成亲的时候,为师可要当证婚人。”梵西捋了捋胡子,嘴角微微上扬。 衣容和苏睿同时脸红,相视一眼,低下了头。 梵西大笑,“哈哈哈,这有什么害羞的?我还等着喝喜酒呢!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回去救云家那个小子吧。为师也要启程,前往不周山了。” 梵西开口道,目光中带着千般不舍。 第2476章 濒死 “睿儿拜别师父,望师父珍重身体,我们早日重逢。” “衣容拜别师叔祖,望珍重!” 二人的声音铿锵有力,他们屈了一膝,恭恭敬敬的送别梵西。 “你们也善自珍重,回去吧,为师走了。”梵西甩一甩手中的拂尘,潇洒离去。 良久,苏睿和衣容才缓缓起身。 “西海灵芝已经拿到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再晚一点儿,云石就撑不住了。” 苏睿想着尽快救人。 “好。” 客栈里,软榻上,云石已经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他一张脸苍白至极,没有一丝血色,气若游丝。 他的两边脸颊深陷进去,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 天一眼里满是焦急之色,这两天,他每夜守着他家公子时,感受到他的气息越来越弱。 这个是濒临死亡的征兆,若真是他家公子死了,那他也不用活了,根本就没有颜面下去见云石的父亲。 也不知苏睿他们去无垢拿到西海灵芝没有? 唉,那西海灵芝是稀世珍宝,怎么可能是他们想拿就拿的? 难道真的要砍云石的手臂? 呼延在一旁看着天一哭丧着脸,心里也很不好受。他拄着拐杖,来来回回的在房间里踱步,踢踢踏踏的声音,沉闷得让人心慌。 “公子……”天一几乎带着哭腔喊了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真的不想看到云石就这样离开人世。他才二十岁,还未娶妻生子。 郾城是靠他撑起来的,要是他走了,整个郾城,必定被其他藩王、草寇瓜分殆尽。百姓们,将被卷入乱世的洪流中,无法自拔。 呼延听着天一的声音,心里就更焦躁了。 “实在是等不到苏睿他们回来的话,只有砍手臂了,保住命也是好的。”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天一猛然抬头,瞳孔收紧。 “你别瞪着我,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若他们真来不及赶回来,或者没拿到西海灵芝,能怎么办?舍掉一只手臂,留一条性命,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 呼延说的也是实话,性命总比一只手臂重要。 “可华年娘娘不在,我们就算砍掉公子的手臂,契约又怎样解除呢?” 天一说出了问题的核心。 呼延也沉默了。 难道云石命该如此? 天妒英才!当真一点都不假。这老天,一开始想带走苏睿,如今又想带走云石。 这天道,好生不公平呢。 “续命丸还有用吗?”呼延走到云石身旁,问道。 天一摇摇头,“后面这两日,续命丸根本就不起作用。眼看着公子的气息越来越弱,我可如何是好?” “他是郾城安宁的主心骨儿,要是他有三长两短,整个郾城,将迎来灭顶之灾。我真不知道,遇到周生氏,是云家的福,还是云家的祸。” 天一的声音里带着抱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明明两家是有婚约的,明明云家守了周生氏百年,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第2477章 云石苏醒 当年,云家就不该追随一个落败的家族,那就不会弄出如今这种事情来。 呼延理解天一的心情,他虽为奴仆,可云石从未将他视做下人。 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奴仆,倒不如说是兄弟。 世间,恐怕也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天一这样担心云石的人了。 这些天,他对云石的照顾,呼延全都看在眼里。 “你也别……” “是福是祸,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云家向来忠心耿耿,替周生氏掌管着财产。历代的家主,都是记着周生氏的好的。可别因为你三言两语,就将云家百年守护的东西,消磨的一干二净才是。” 呼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给打断。 华年带着衣容与苏睿,缓缓走进房间。 华年的脸色不太好看,天一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不识大局的人,远远没有云家的人忠心。 呼延瞧见三人回来,眼里闪烁着光亮,云石有救了! “你们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担心云石熬不过今夜。” 呼延赶紧走过去,一脸的欣喜。 天一瞧着几人,他将目光放在衣容身上。她的身上,多了清冷,人还是那个人,却好像不大一样了。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子,在她的身上,多了几分不曾有的沉稳。 天一愣了愣,走上前去,直接跪在了几人的面前:“我自知说话得罪了你们。这是我的错,与我家公子没有一点4儿关系。你们回来,一定是已经成功拿到了西海灵芝,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公子吧。只要能救活他,我这条命,你们要拿去我也无所怨言。” 天一的眸子里涌动着真诚,为了云石,让他做什么都行。 云石的生死与他的尊严相比,他自然会选择前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云石。 “好端端的,我要你的命做什么?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吗?”华年眸子带着光亮,嘴角微微上扬。 倒是一个足够真诚的,能有这样一个仆人,是云石的福气。 衣容见状,赶紧上前,扶起天一,“你快起来吧,西海灵芝我们已经拿到了。马上,云石就可以醒了。” “多谢少宗主,多谢少宗主!”天一连连道谢,泪光闪闪。 苏睿上前,摸了摸云石的脉搏。 他们要是再晚来几个时辰,云石就真的没救了。 他将云石扶起,靠在被子上。然后拿出西海灵芝炼制的丹药,喂他吃了下去。 “我需要运功,助他吸收西海灵芝的药性。你们可以在外面等一下,大概一个时辰左右。” 众人见苏睿这般说,起身离去。 一个时辰后,苏睿的汗水,已经将他的衣衫湿透,头上也是热气蒸腾,汗水顺着发丝流了下来。 长时间动作内力,损耗极大,可他必须坚持,等云石醒了,才能停。 迷迷糊糊地,云石感受到原本的疲惫一扫而光,有一腔暖流在体内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慢慢睁开眼,他这是睡了多久? 第2478章 照顾 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他的拳头微微紧握,感受到后背有一股强大的内力。 他转头,瞥见苏睿一双红透的眸子。 他神情疲惫,热汗直流。 他在动用内力救他,而且已经耗费了很长的时间。 苏睿见云石清醒,收回自己的内力。平息真气,他长呼了一口气。 “多谢。”云石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嘶哑。 病倒是好了,但是躺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一时之间全部恢复。 “不必客气,我只是想解除云家与周生氏的契约而已。”苏睿淡淡说道。 他不想让衣容与云石,再有婚约上的瓜葛和感情上的纠缠。 解除契约以后,周生氏与云家的婚约,也就不算数了。 云石垂眸,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天一在他耳边一直吵闹,都快把他烦死了。 无非就是什么求他快点二醒过来这些话,这场重病,差点让他与这个世界彻底说再见。他自然是明白,这其中的艰辛的。 苏睿见他沉默不语,想起他即将离开的事情,缓缓说道:“明日,我就要同我的父王一起,离开月揽了。” 他的声音里多了些许忧愁。 云石猛然抬头,这就要走了?那衣容怎么办? “你也不必窃喜,衣容与我有婚约。五年后,我会再次回到月揽的。” 苏睿又说道,目光中,一闪而过的警惕。 云石看了看这个孩子,还没到十二岁,既然就这样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你走了不是很好?”他轻笑道,目光坦坦荡荡。大抵猜到,苏睿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苏睿的表情略微僵硬,他看向云石,思索着该怎样开口。 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我想请你替我好好照顾衣容。” “替你?呵?”云石笑出了声,还真是荒诞的一句话。 “上一次是让我替你保护好衣容,如今,又要我替你照顾好她。我为何要替?我自然而然就会对她好,照顾她。因为,哪怕是契约解除了,我也从来没有放下要娶她为妻的想法。” 云石坦诚的说道,目光没有一丝闪躲,就那么直勾勾的注视着苏睿。 苏睿要离开那么久,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又有了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自然,要亲手将月亮给摘下来才是。 “一厢情愿不会有任何结果,你明白吗?”苏睿补充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哪怕我不在衣容身边,她都不会喜欢上你。我之所以拜托你,是因为把你当做了朋友。你如果不愿意,那也无妨。” 云石被苏睿这句话噎的脸色难看,好大的口气啊! “你怎知她不会喜欢我?说不定,五年后你来月揽,就是来喝我们二人的喜酒的。” 云石挪了挪身子,靠在墙上,挑衅的意味十足。 他对自己的能力,自信十足。没了苏睿这个阻碍,他与衣容,终究是要在一起的。 他们本就是天作之合,本就是遵从家族的心意在一起的。 苏睿都要离开了,自然没有竞争力了。 第2479章 君子之约 苏睿注视着他,目光中多了复杂。 “那你可要做好准备,到时候我会来抢亲。”苏睿淡淡答道,仿佛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 “你以为,你打得过我?”云石双手抱胸,饶有趣味的看向眼前这个稚子。与他相比,苏睿就是个小孩子。 连身体都还没长齐全,就开始想这些有的没得了。 “你大可以试一试。”苏睿冷冷道,目光凌厉,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的眉峰一立,霸气外露,一股强势的真气席卷着长风涌来。 云石眉头微皱,这才过去几天,苏睿的武功竟然进步那么快。 被真气席卷着的长风向云石吹去,可就在触及到他发丝的那一刻,全部散开。 苏睿运用真气,已经做到游刃有余,不会像之前那样控制不住。 “看到了吗?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惦记我的人很危险。我敬你皆君子,才会托你照顾衣容。而且你有责任和义务帮她,因为,接下来,她的路会很难走。她要拯救月揽的众生,要将藩王割据的局面打破。她要荡平这乱世,完成周生氏的使命。” “这一条路,荆棘密布,我无法留在她的身边,与她并肩作战。只希望,她能多一个人坚定的站在她身边。至于你们二人会不会产生情愫一事,本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可能。” 苏睿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他的目光淡然,带着自信。 云石愣在原地,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狂傲的人。 “感情的事,谁说不准。也许会有太多太多变故,五年,她或许忘了你。五年,说不定,月揽都会换一番天地。到时候,你怕是要失望而归了。。” 云石不肯认输,他也很自信,衣容会爱上他的。 苏睿不与他争论,只自顾自的说道:“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云石不解,看向他,询问道:“那为什么你要离开月揽,回到云翳大陆?说到底,衣容没有办法让你留下来。即是如此,你又凭什么决定她的未来?” 这,不公平。 云石的所思所想,跟苏睿大不相同。这也注定了,他与衣容,永远没有可能。 “儿女私情,并不是这世间唯一有意义的事情。就像她决定留在月揽一样,我肩膀上,同样肩负着使命。我们更喜欢各自努力,顶峰相见。而不是为了谁,放弃自己的使命。” 苏睿答道,声音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让云石震惊在原地。 他们二人,似乎都是这种想法。 感情不是自私的吗? “为了你的国家离开衣容,你也没有多爱她。”云石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苏睿笑了笑,不想解释了。 只要衣容懂他,就足够了。 “你只管好好照顾她便是,等她长大了,我会如约前来迎亲。对了,她现在是勤王府的世子,少典云容。在外人面前,可别喊错了。” 苏睿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提醒着。 第2480章 离别前夕 云石拍了拍脑袋,他沉睡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天翻地覆了一样。 还有,他还没答应苏睿的要求呢,这小子怎么就走了呢? “苏睿,我跟你说清楚。如果你真的负了衣容,那就别怪我到时候不顾君子之约了。”他的声音大了起来。 守在外面的人听到这个动静,破门而入。 苏睿微微转身,笑了笑,没说话。 天一哭的涕泪横流,一下就扑到云石的床前去了。 “公子啊,你可吓死我了。我当真以为……以为……呜呜……” 一向坚强,连表情都很少有的天一,竟也有痛哭流涕的这天。 云石甩了甩手,有些嫌弃,“我还没死,别急着哭丧。” “公子,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担心。要是您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过世的老爷交代啊?” 天一忽略云石的嫌弃,只抱着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云石想推开他,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月亮东升,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沐良轩已经准备启程看,只有苏睿还在犹豫。 他没有催促,只耐心的看着儿子整理东西。 “父王,您说,荡平乱世需要多久?一统三国又需要多久呢?”苏睿低头问道,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情绪来。 沐良轩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有尽快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他们才可以又相见。所以回到东越以后,三国战乱的局面不会持续很久。 他们不在这一段时间,白飞羽监国,不知道北辰那边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会很快的。”他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 “父王,娘都没见过衣容,万一以后她不喜欢衣容怎么办?” 苏睿又问道,他垂眸,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何情绪。 沐良轩嘴角微微上扬,轻道:“睿儿喜欢的,自然是最好的。你娘,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若是心里惦记,就去找她吧。明早一别,就是远隔万里了。” 他看出了苏睿的心思,越到这个时候,越是别扭。他们彼此都不想说再见,所以,便强行的让自己像平日里一样。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万一……后悔怎么办? 苏睿赶紧摇头,道:“不必了,过不了几年我就来看她,现在倒也不必弄的这般伤感。我们会重逢的,在太平盛世,在高山之巅。” 苏睿笃定道,目光里闪烁着光亮。 沐良轩点点头,好吧,孩子自有他们的想法,也不便管的太多。 离别的夜,是安静的。没有喧闹,没有刻意的践行。 只不过,漆黑的深夜中,多了两盏微弱的烛火。摇曳着,到天明。 衣容坐在烛火旁,不知在想什么。华年看着她皱着小眉头,也没有打扰。 她知道,这丫头是舍不得苏睿。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身上,都有不可推卸的使命。 分别,是迟早的事情。 华年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两个孩子也太沉得住气了。 第2481章 奔走相送 为什么明日就要分别了,他们不在一起互诉衷肠呢? 少年的心思,总是难以猜透的。与其对着烛火思念,倒不如实实在在的拥抱来的踏实。 不过罢了罢了,她作为长辈,总不能纵容这个。 第二日,天空泛起鱼肚白。沐良轩与苏睿一同骑上马,向绮梦岛出发。 要从绮梦岛乘船,才能离开月揽。 红日高升,烈马变得有些急躁,马上的人气息也有些紊乱了、 苏睿的目光,一直盯着洛璃城门处。渴望着看到那个身影,却又害怕看到那个身影。 直到天光大亮,再也没有等待的理由,沐良轩才说道:“睿儿,启程了。” 苏睿收回失落的目光,点了点头。 二人策马前行,正在这时,身后传来马蹄声。 苏睿几乎是第一时间转过头,眼里燃起希望之火,“衣……” 名字都还未喊完,就瞧见呼延急匆匆的赶来,“苏睿,你等等我啊。我在月揽做了太多坏事,如今好不容易被你给带上正道,你可别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啊!”呼延一张络腮胡子的脸,却做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 他对苏睿心悦诚服,余生都想追随他了。 月揽的人,一旦择主,就绝对不会轻易背叛。 苏睿看了呼延一眼,他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这些日子,呼延的转变,他都看在眼里。 能让一个人重回正道,这才是有意义的事。 更何况他的腿已经断了,带回东越去,等娘亲醒了给他治好了,做更多的好事儿吧! “那你就跟我走吧。” 苏睿同意了。 呼延立刻喜笑颜开,兴高采烈地的跟在二人身后,“那以后我就叫你小世子,要做什么,你尽管吩咐。” “好。”苏睿心不在焉的答道。 三人一道离开洛璃。 长风划过脸颊,竟生出一丝疼痛来。苏睿原本郁闷的心,突然明了起来。 大概,她是不会来了吧。 若没有真正的道别,他们可不可以认为,从未远离? 苏睿是这种心思,衣容也是这种心思。 这很幼稚,却又莫名合理。 可归根究底,他们相隔的距离,是真实存在的。 若不见这最后一面,会不会成为一种遗憾呢? 衣容正在勤王府写着字,她的心已经乱的不能自已。 苏睿应该已经走了吧? 她得手微微一抖,一幅字全部沾染上墨水,看不清内容。 华年见状,摸摸她的头,道:“不是不说再见,就可以假装没有别离的。你如果再不去送送他,可就真的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了。再耽搁下去,就真的见不到了。” 华年的声音温柔的说道。 这傻孩子啊! 衣容沉默,望着宣纸上的墨水晕染开来,毁掉一片空白。 霎时间,她抬眸,眼里多了不舍。 “姑姑,我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华年嘴角上扬,点了点头,“快去吧,应该还来得及。” 衣容扔下手中的笔,无所顾忌的冲出勤王府。 她像是发疯了一样,向城门跑去。 “苏睿,我来了。” 第2482章 最后一面 人总是犯傻的,这一刻,衣容想要见苏睿的心思急切,甚至忘记了骑马。 她利用轻功,飞快的往城门处去。只在心里祈祷着,希望苏睿还没离开。 等她,再等她一刻钟就好,她马上就要到了! 风刮在脸上,没了往日的温柔,她的长发在空中飞舞,一双眸子微微泛红。 她素白的长衫上,还沾染上了墨水。晕开后,点点星河,莫名的像一副江山图。 她的肩膀上,肩负着周生氏的使命。跑向苏睿的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可就算再沉重,她也要坚定不移的奔向他。拯救苍生跟嫁给苏睿,都是她一定要做到的事情。 哪怕这条路,布满荆棘。哪怕她会伤的体无完肤,也无所谓。 她只要坚定自己的内心就好。 多年后,衣容在洛璃长街上失去分寸的狂奔,成了百姓心中最深刻的一幕。 后来,衣容成长为百姓眼中沉稳霸气的勤王府世子。在世人眼中,她是衣袂飘飘,征战沙场的大英雄。是爱民如子,正直善良的天之骄子。 她向来持重,未曾失过一点分寸。 可百姓们还是记得,那年年少,她失控的模样。 谁也不知道,一个外邦人,为何会让他们心中的神明乱了分寸。 仿佛,她在街上狂奔的那一幕,像一场梦一般。 长风清冷孤傲,将衣容包裹进离别的伤感里。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与苏睿,所选择的路,都是他们毕生的使命。五年之约,在风中,就像一盘散沙。 真的能再见吗?年少情愫,他们真的可以彼此记一辈子吗? 万一不能呢? 万一,他们各自成亲,有了相伴的人呢? 那时,会不会嘲笑曾经那个年少轻狂的承诺? 衣容不确定这些究竟会不会发生,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虚无。所畅想的,一切都还未开始。 当下,唯独见苏睿一面,最踏实,也最现实。 如果往后,再也不能见面。说不定,这一面,可以成为他们终生的寄托。 很快,衣容从勤王府跑到了城门口。 难民们有序的进入洛璃,躲避草寇的袭击。她一身白衣,在一众布衣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环顾四周,眼中的期盼,逐渐暗淡。 没有人。 苏睿走了。 一点儿踪迹都没有留下,长风滑过脸颊,也将苏睿所有踪迹,全部隐藏起来。 衣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站在原地,只听见自己的一颗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 她拳头紧握,又松开。 算算时间,他早就该走了。他们,终究是错过了,无缘见这最后一面。 衣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她愣在原地,耳边是喧嚣嘈杂的声音。 可就在这一刻,她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 “苏睿!”她大声的呼喊。 “衣容!” 一个声音回应着,清亮无比,仿佛山间清泉一般。衣容猛的转头,眼里带着雀跃。 是苏睿?! 她期盼着转身,可就在触及云石的目光时,希望全部破灭。 第2483章 坚定 云石看到她大失所望的表情。心里酸酸涩涩的。 他今日也来送苏睿的,只不过没有现身。 他在城楼上,也看过苏睿这样的无望的目光。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破灭。 云石本以为,衣容不会来了,就连苏睿都没有过多的停留。 他看不懂二人之间的选择。 在他看来,喜欢一个人,是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的。 可他们两个都没有做到放弃自己,与对方一起离开。 年少轻狂的情愫,终究稚嫩,比不得成年人的爱慕。热烈奔放,相爱时,仿佛可以穿梭时光,拥抱彼此。 在云石眼里,他们终究不够喜欢对方。 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 可当他看见衣容穿梭过人群,往城门飞奔的身影时,他突然理解,他们二人的做法了。 自欺欺人。 远隔万里,隔海相望。他们天真的以为,只要不做告别,就可以假装以为,他们没有分开。 所以,他们没有见最后一面。更没有想象中的依依惜别,泪流满面。 这种自欺欺人,大概只有在少年面前,才会变得真实吧? 可到最后,是衣容先奔向了苏睿。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衣容的喜欢,更甚于苏睿对她的爱慕? 云石不知道这个猜想的最后结果,他只是,有些羡慕,又有些心疼。 羡慕的是苏睿,他拥有衣容最纯粹的感情。 心疼的是衣容,她奔赴向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并没有停留。 “哟,小丫头的这个眼神可伤到我了。看见我不是苏睿,眼里的光都没有了,你这个多多少少伤到哥哥我了。”云石捂住心口,一脸的哀怨。 衣容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没有,看到你我也,开心的。你来送他吗?” 云石一步一步走向衣容,脸上的病容还未完全消失。他摇着玉扇,撇撇嘴:“我怎么可能来送他,我巴不得他快点走呢,这样我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他仍旧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仿佛对世间一切都不够热衷。仿佛,经历千难万险,也能积极向上的仙人一般。 “你总喜欢说笑。”衣容摇摇头,眼神逐渐暗淡下去。 云容瞧着她不开心,走近拍拍她的头,“那我说,苏睿让我好好照顾你,五年后他来喝我们俩的喜酒,你信不信?” 衣容抬起头,注视着眼前的人。还真是孽缘,当年她的曾祖父给他们订下婚事时,大概没有预料到,苏睿的出现。 “不信。”她开口,目光中坚定而又自信。 苏睿,永远不会将她推开。 哪怕她曾经,做了违背他原则的事,他也没有放弃他。 他们之间,永远默契,永远坦荡。 衣容坚定的目光,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云石的心里。 可不可以,假装怀疑一下?那样他还觉得,自己有机会。 为什么,连这样的机会也不肯给他? “你伤到我了,小丫头。” 他捂着胸口,一脸悲伤,这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他可能,遭到报应了吧? 第2484章 他在等你 曾经无数女子将真心奉上,他视若无睹,游戏人间,流连花丛。 所以,在遇到衣容以后,便被同样无情的对待。 他的一片痴情,她不屑一顾。 原来,辜负太多人,真的会吞一万根针的。 衣容每一个坚定相信苏睿的目光,都反复折磨着他。 衣容别过脸,只觉得鼻子酸酸的。这片土地,再也没有苏睿了。 没有那个,在她闯祸以后,为她兜底的少年。没有那个,永远站在她身后的人了。 从此以后,她孤军奋战,面对千军万马,手提利剑,荡平这万里乱世。 “小丫头,你不会哭鼻子吧?可不兴这样。”云石打趣道,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翼,“可别对男子表现的过于热忱,是容易被辜负的。有句古话,叫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明白吗?” 他耸耸肩,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衣容瞪了他一眼,眼里的难过一览无遗。 他又继续逗衣容开心,感情都是自私的。他拖的越久,苏睿就走的越远。此刻,嫉妒和难过交织在一起,让云石忘了他的君子之道。 “万一,五年后苏睿抱着个娃娃来见你怎么办?万一他在东越三妻四妾怎么办?” “五年后,你可是大姑娘了。十九岁咯,换做常人,早就已经嫁人生子了。” 云石欠欠的样子,气的衣容想要揍他。她目光坚定,开口道:“百姓还未安居乐业,乱世还未平定。我不考虑这些,我要让月揽恢复昔日的繁荣。我要让那些欺负百姓的藩王,全部俯首臣称,这才是我该做的事。婚嫁一事,我姑姑他们都没操心,你也不必唠叨。” 衣容发了脾气,虽未提苏睿一个字,却又仿佛句句都没有离开他。 等不到他,我就不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麻痹自己。 云石听的心疼无比。 “可别啊,女人青春易老。” “云石!我不想跟你说这些!我心里乱的很!”衣容的声音大了起来。她现在,真的没心情跟他说笑。她甚至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抹眼泪。 她应该早点儿来的,也不至于见不到苏睿最后一面。 云石瞧着她似乎要哭了,心里疼了起来。怎么办?好像真被苏睿说中了,他似乎,真的无法走近衣容心里了。 他瞧着她红了眼眶的模样,心里的嫉妒一扫而光。 “可别哭,我最不见得小姑娘哭了。若是你现在追出去,应该还来得及见他一面。他在这里等了很久。你到这里的时候,他刚刚启程不到一刻钟。” 苏睿等了衣容两个时辰,他何尝又不是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呢? 衣容猛然抬眸,眼里重新燃起希望。 “真的?” 云石无奈的点了点头。 还是心软了。 男人倒霉,从心软开始。 若他狠下心来,他们二人,必定见不成这一面。 唉,下次看她之前,得把眼睛蒙上,见不得她掉眼泪! “衣容,我没必要骗你。你这一哭鼻子,我心尖尖儿疼。” 第2485章 相见 云石注视着他,目光里涌动着情愫。 他爱慕她,大概,她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劫吧? 衣容眨眨眼睛,直接一个转身,头也不回的往苏睿在的方向跑去。 “喂!等等……” 云石的话,散落在风里。 他看着衣容消失的背影,眼里的落寞清晰可见。 他没有想要留她,只是想说,你好歹也骑匹马去啊。傻丫头,这么跑,不累吗?这样奔向她,真的就那么开心吗? 他能做的,就在这里等她回来。 衣容又开始奔跑了起来。 她一定要见到苏睿最后一面,她要他保证,五年后,一定一定要回来看她。不然,她就真的不再等他了。 马蹄急乱,往洛璃的反方向行进着。距离洛璃越远,苏睿的心也越乱。 他后悔了,他应该见衣容一面的。 城外的风,远比洛璃来得猛烈,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乱了他的心。 天光云影,离别也是这样诗情画意的吗? 远处的鸟,成双成对的飞着=起,像极了那夜在桃花村的模样。 他突然停住,目光看向远处。 一别多年,不见,又是一千多个日夜念念不忘。 他们大抵一开始都想错了。 苏睿停下,沐良轩回过头,看向他。 眼里带着些许笑意,他猜到苏睿会做何选择的。 最后一面,若真是不见。他回东越,能得个相思病出来。 只不过,要他自己想通。不然别人说什么,也是无奈。 “父王,我……你们先行一步,我一个时辰以后,一定会追上的。” 苏睿说罢,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这一刻,他才开心起来、 马儿似乎也猜到了苏睿的心思,四蹄儿撒欢儿。 呼延看着消失的背影,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旁的沐良轩一眼,开口道:“王爷,小世子他……” “且让他去吧,回去别憋出什么病来。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吧。也费不了多长时间。” 沐良轩轻声道,目光中带着些许光亮。 知子莫若父,他自然明白,苏睿什么心情。 儿子真像他,一旦确定一个人,喜欢只增不减。 他比自己幸运,早那么多年遇到衣容。而他遇到苏轻墨时,已经是二十几岁的时候了。 早一点儿遇到,相爱的时间就长一些。 呼延点点头,心里暗道:他还真是一个好父亲,完全不像他印象中的皇室父子模样。 这样的关系,让任何人看了都觉得羡慕。 怪不得,苏睿那么小,就可以是少年英雄。虎父无犬子,这个道理,恒古不变。 沐良轩下马,原地休息,等待着苏睿回来。 苏睿策马扬鞭,恨不得立刻出现在衣容的面前。 他真是傻啊,怎么会相信不说再见就不算告别这种事呢?他们要好久之后才能重逢,他们要好好拥抱才是啊。 苏睿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他应该,表现出自己的十分爱意才是。怎么会,压抑着只愿意露出五分呢!? 苏睿暗自懊恼,眉头紧皱。 衣容,我回来了,我爱你! 第2486章 与君一别 马蹄的的,如同密集的鼓点儿敲在人心上。 跑了不知多久,苏睿的视线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抹白衣映入眼帘,随后,是一张红透的脸。还有,一双明媚的眸子。 衣容! 天知道苏睿此刻的心情,他仿佛被湖水包围住,无法呼吸! 衣容在奔向他,她来见自己了?! 苏睿的眸子里,涌动着无数情绪。 衣容也看见了那个青衫少年,笑容明朗,仿佛从天而降。 她停下飞奔的步伐,眼里闪烁着泪光。 他回来了?是来看自己的! 苏睿和她一样,都心心念念!她们是双向奔赴! 苏睿一个腾空而起,直接飞向了衣容。 两人撞了个满怀。 衣容伸出手,抱住他,苏睿同样如此。 天地在这一刻黯然失色,风都变得温和起来。 仿佛一刻,就足够沧海桑田,四季变换。 两人久久不语,只是这样抱着彼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才平复了心情。 苏睿松开手,注视着她,眼里带着笑意。 衣容迎上他的目光,无所畏惧,炙热真诚。 “你来了。” “你来了。” 二人同时说出三个相同的字,默契的就像一个人。 “噗!”衣容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苏睿也窘迫的挠挠头。 “我就是想见你。” “我就是想见你。” 两人又一同开口,说的话好像反复练习过很多遍一样。 他们就像世界上另一个自己,永远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嗯。” “嗯。” 苏睿彻底无奈了,怎么回事?他们这样,还要不要继续说话?怎么都说的一样了?简直奇了怪了。 衣容笑得花枝乱颤,这未免,默契过头了。 两人沉默良久,随后,衣容才弱弱的开口:“要不,我先说?” “好。” 苏睿点头如捣蒜,目光就没从衣容身上移开过。 衣容深呼吸一口气,脸颊微红,开口道:“我想见你最后一面,五年后,你一定要来找我。不然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你也不能三妻四妾,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喜欢二字,说出口,是天底下最珍贵的字眼。 苏睿猛的点头,结结巴巴道:“我……我肯定不会的,你,你且放心。五年后我一定会回来见你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说完,脸颊红到耳根,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结巴了。 太紧张了吗?应该是,他的心,跟揣了个小鹿一样跳个不停。 他深呼吸一口气,又道:“你不许跟云石在一起,他最会讨女孩子开心。你一定不要被他迷惑,将来,我一定给你最好的东西。” 江山为聘,百里红装,八抬大轿,娶你为妻。 后面这句话,苏睿没有说出口。 可他已经笃定了这个想法。 一瞬间,就足以万年不变。 衣容点了点头,笑的一脸明媚。 二人就这样,注视着彼此,笑的像个纯真的孩子。 他们,一句离别伤感的话也没有说。仿佛看着彼此,就已经心心相印 直到,时间流逝,长风吹尽。 第2487章 聘礼 夕阳即将落尽,二人才挥手告别。 许多说不完的话,也只有埋在心里。 两人分别,一步三回头,真正体会了什么是难分难舍。 等待的时间太久,沐良轩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呼延来来回回的走着,拐杖点在泥土上,发出闷响。 这苏睿,怎么去了一个多时辰还没回来?衣容不会改变主意了吧? 难道那小子要留在月揽,做上门女婿? 呼延想到这里,还下意识的去瞥了一眼沐良轩。 以厉王府的地位跟权势,应该不允许世子成为别人的上门女婿的吧? 这就麻烦了。 呼延一想到苏睿那个牛脾气,就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毕竟,当初他为了替绮梦岛的百姓报仇,宁愿遭受反噬,强行动用内力,与天地一斗,与他拼死一战的。 要是他真的铁了心要留在月揽,陪着衣容,就算自己亲爹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估计都拉不回他。 要真是这样,那他的处境岂不是很尴尬?帮谁呢? 好像帮谁自己都要吃亏。 呼自动脑补出一场大戏,直到远处传来马蹄声,他才回过神儿来。 只见苏睿意气风发的,呼延也松了一口气,“小祖宗喂,等你那么久了。这太阳都快下山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留下来要当上门女婿呢!” 呼延逞一时口舌之快,说完后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完了,他说这话,不会得罪他们父子吧? “我们启程吧。”沐良轩淡淡道,目光里带着些许笑意。 呼延见状,松了一口气。 “我们走吧。”苏睿也满脸笑意的说道。 三人骑上马,重新出发。 此时的苏睿,心情愉悦,跟之前大不相同。 “父王,将来我娶妻时,您能给多少聘礼啊?” 苏睿迎着夕阳,试探的问道。 呼延在一旁愣住,呃……怎么会突然说这个? 沐良轩笑了起来:“这个你得问你娘亲,王府库房钥匙,在她手里。给多少聘礼,自然是她做主。怎么?已经要开始准备聘礼了?” 父子二人说笑着,宛如平城百姓,父慈子孝。 苏睿挠挠头,笑道:“倒是不急,这不是先摸个底吗?月揽三大圣物,都给我们家拿来了。要是太过寒酸了,万一华年姑姑不同意怎么办?” 苏睿随口说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口叫华年“姑姑”了,在心里他将自己视做衣容的人了。 沐良轩摇头失笑,不知道苏轻墨醒来以后,发现她儿子被一个外邦女子拐走了,会是什么心情? 她还没见过衣容呢。 不过,以衣容那个讨喜的模样,她应该会欢喜。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自己想准备什么聘礼?” 沐良轩反问道,反正将来云翳大陆都是他的。 “三国为聘吧。”苏睿淡淡说道。 “哈哈哈。”沐良轩忍不住开口大笑,笑声爽朗,穿透云霄。 他已经多久没这样笑过了?好像从苏轻墨离开京城开始。 如今,西海灵芝已经拿到了。 第2488章 回程 回到东越以后,苏轻墨就能清醒了,他们一家人终于真正的在一起了。 沐良轩的心情,自然与以前不同。他的身上那股烟火气,又重新回来,整个人焕发出勃勃生机。 “三国为聘?衣容倒也配得上。”沐良轩轻笑道。 苏睿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一定不能让她受任何一点儿委屈。 为了给她最好的聘礼,他回去,一定要好好筹谋,把北辰收了才行。 但是三国为聘,会不会太过分了一些? “那父王,云翳大陆都给我了,莹儿和沐予怎么办?沐予将来也要娶妻,莹儿也要嫁人的啊。” 大抵在快乐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苏睿问出这话,带着从未有过的憨气。 就连一旁的呼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噗!” 苏睿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呼延尴尬的捂住嘴,道:“没有,属下没听,属下就是看见少年有两只傻鸟。” 呃……好像在骂人。 呼延的冷汗立刻就冒出来了,言多必失,他以前挺会拍马屁的,现在怎么话都不会说了呢? “没有没有,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属下……我还是走后面吧,世子你们聊。” 呼延赶紧停下脚步,生怕惹到这二位祖宗。 不过他们父子二人的谈话,真的很难忍住不笑啊! 没有争斗,他心里只感觉到温暖。 前半生杀人如麻,根本无所追求。想不到后半生,虽成了残废,竟然要比他活的这几十年都要轻松快活。 还真是奇了怪了! 苏睿没有理呼延,只是转头去瞧着沐良轩的表情。 “莹儿不用急,还早。我先在留她几年,等好好物色到一个足够优秀的人再说。至于沐予……我看他的性子也不适合管理国家。别给我惹祸就行,说不定,他瞧不上这三国。你回去,好好跟你娘亲商量就好。毕竟,自古婆媳难相处,万一你娘亲不喜欢,我可帮不上你的。” 沐良轩惧内,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苏轻墨醒来以后,哪里还有他耍横的地方? 这就是一个妻管严。 苏睿想了想,既是如此,聘礼这个当爹的都说不上话,那还问他做什么? “得,儿子就不该问您。还是回去跟娘亲商量吧,她才是个有主意的人。” 苏睿笑嘻嘻的,还不忘话里话外笑话自己的亲爹。 沐良轩无奈的笑了笑,这小兔崽子,有了媳妇忘了娘,他是连爹也不放在眼里了! 三人迎着夕阳前进,身影在余光的照射下,被拉长了许多,就像,回程的路。 云石在城门口等了好久,才看见衣容的身影。只不过,现在的她,脸上早已没了愁容。 见了最后一面,仿佛所有的不悦全部被苏睿带走了。 “回来了?”云石起身,看向她,目光热烈。 衣容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 “小丫头怎么跟吃了蜜一样?也不知那苏睿会什么迷魂术,把你哄的哟,跟掉进蜜罐子里一样。” 云石戏谑的说道,心里微微泛酸。 第2489章 营救 “他没有。”衣容辩驳道,欢快的口气,却出卖了她。 云石轻轻叹了一口气,先不纠结这些了,苏睿已经走了,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机会。 “快回勤王府吧,刚刚有人传来消息,盘王已经知道桃花村发生的事情,已经派人到勤王府来讨说法了。” 云石的眉头微皱,故事才刚刚开始。乱世激荡,衣容要面临的事情,太多太多。 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衣容的表情变的严肃起来,“既然来了,那就去会一会他。我倒要看看,他能奈我何?” 她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定,她的征途,开始了。 月揽,她周生衣容回来了。 她要还百姓一个安宁的天下,衣容在这片焦土上,一点点被迫成长。 成为一个能替万民顶起一片天的贤王,成为一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 后来的后来,少典岳溪病故,华年殉情,衣容独自一人撑起了月揽的天下。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再没有什么能击倒她了。 东越,长安。 白飞羽处理着奏折,眉头紧皱,他的笔沉稳的落在纸上。 夏季,江南水患,成了当务之急。边关,北辰蠢蠢欲动。一时之间,他还真有点分身乏力的感觉。 已是深夜,烛火微微摇曳。他正头疼之际,一双温柔的手抚摸上他的太阳穴。 梁晨的声音温柔,看着他一脸疲态,心疼无比,“你已经好几个日夜没合眼了,再不休息,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 白飞羽叹了一口气,将笔放下,“最近天灾不断,人祸连连,实在有些累,这几个月,跟熬油似的。看折子看的眼睛痛,也不知那些人,为何心心念念想得到这个皇位。怪不得,所有皇帝都命短,也就只有厉王受得住这样的苦楚了。” 白飞羽抱怨着,他现在是真的佩服沐良轩。自迁都长安以来,那么多事,他竟用一年的时间搞定。 要是换做常人,没个三五年,是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他还将东越治理的这般好。有些事,真是天赋。 要是换做他,每天去处理那么多政务,非得英年早逝不可。 “厉王是天之骄子,他的能力自然让我们无法企及。不过你也快解脱了,前些日子接到了他的书信,说他们已经寻到了西海灵芝,估计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就不用那么累了。” 白飞羽松了一口气,他握住梁晨的手,笑道:“到时候,把这事情快点交给他。我们两个好好过二人世界,这些日子,冷落你了。” 他真的有点怀疑,这些帝王是怎么平衡前朝跟后宫的。 他这些日子,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个来用。一忙起来,连梁晨都顾及不上。 那些皇帝,还生了那么多孩子,还真是精力充沛。 “我能陪在你身边就好。”梁晨柔声说道,声音犹如清泉一般,让人心里舒畅。 “等厉王回来,苏轻墨醒了,朝中大臣的日子,就好过了。” 第2490章 平淡日子 白飞羽轻声说道。 苏轻墨昏迷的这段日子,沐良轩阴晴不定,朝中大臣,个个苦不堪言,生怕得罪这位活阎王。 事实也证明,苏轻墨就是拴住沐良轩野性的缰绳。两人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任谁来了都无法拆开。 一旦离了其中哪一位,另一位必然是祸害苍生的存在。 “予儿也好久没见到他父王了,睿儿回来,他应该就要乖一些了。”梁晨目光中多了一分期待。 沐良轩不在的这几个月,处理政务都不是最难的事,最痛苦的是带沐予! 那小魔头,真的天生就是个混世魔王。不过才一岁多,就已经到了猫狗都嫌的年纪。 刚会走,就能把长平侯府闹个鸡犬不宁,就连小皇上沐睿渊也敢揍。 府中上下,谁都是怕他的。 在梁晨的印象中,沐予好像只听苏睿的话。 沐良轩几乎不理睬这个儿子他,就只有苏睿把他带在身边,贴心照料着。 沐予也是最怕苏睿的,这么无法无天的孩子,做什么都要看他哥的脸色。 “我都忘记这个小魔头了,这两日他怎么样了?惹祸没?”白飞羽放下手中的笔,询问到。 梁晨身子弱,受不住小魔头折腾。万一再累出些什么病来,他要找沐良轩算账的。 梁晨笑了笑,如同春风入怀:“还好,今日把他跟皇上隔开了。皇上年幼,自表哥走后,便时常来这里。其他孩子都怕沐予,就皇上不怕。所以,他好像挺喜欢跟皇上玩儿的。” 梁晨笑着说近些日的事,带沐予虽然累些,但也有趣儿。 “那就好。”白飞羽放下手中的政务,起身搂住梁晨的腰肢,“不早了,我们就歇息吧。” 他说罢,吻落在梁晨的脸颊上。气氛顿时变得暧……昧起来,若不是这些政务缠着他,这些日子,他们该好好缠绵悱恻才是。 毕竟,子嗣一事,实在是当务之急。他们二人的身子都没问题,想来是没到时机,所以只能时时刻刻准备着。 沐良轩已经三个孩子了,连安歌都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他什么都不差,却在子嗣上落后一大截了。 梁晨自是知道他的意思,只不过,政务不是还没处理完吗? “还是正事儿要紧。”她的声音里带着娇嗔,脸颊微红,在烛火的照耀下忽明忽暗,有一种别样的美。 “国家大事跟居家过日子一样,哪里有个完?只要不是要命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白飞羽将头埋到梁晨的脖子里,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心里安稳下来。 他就是喜欢平平凡凡的日子,最好,什么事都不要发生。 “呃……那回房吧。”梁晨轻声道,满脸娇羞。 白飞羽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在她的耳边小声开口道:“就在这里,不好吗?” 梁晨心里一慌,看了看四周,“这可是书房。” “这是我们的书房,那么晚了,都睡下了。”他的声音里带着蛊惑,知道梁晨害羞,却仍旧不放过她。 曾经的谦谦君子,在婚后,成了吃人的大灰狼。 第2491章 夜入王府 他恨不得整日流连于梁晨的温柔乡中。 大概只有在爱了之后,才想着朝朝暮暮吧? 梁晨的目光中闪烁着光亮,不知该如何拒绝。 可下一秒,身子就已经腾空。桌上的奏折,落了一地。 屋外,连鸟儿都害羞的飞远。 书房里,一片旖旎。 而另一边沐予所在的房里,则是一片狼藉。 看管的下人退去,沐予才睁开眼。一双眸子如同黑曜石一般,沾染上屋外的星光,烁烁放光,还带着几分狡黠,他赶紧起身。 奶乎乎的一个小团子,却横眉立目的,一瞧模样,就知道是个能惹祸的主儿。 他干净利落的将衣衫穿上,稳稳的走到窗边,直接翻了过去。 寻常一岁多的孩子,都怕磕着碰着,唯独沐予不怕。 他也不喜说话,逢人就爱笑。可对着谁笑,谁就要倒霉。 这也是长平侯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了。 “嗷呜!”雪狼正守在门口,瞧见沐予那小小的身影,高声嚎叫着。像是提醒其他人,这小魔头要溜了。又像是在告诉他,可别摔着。 沐予一双眸子滴溜溜的,一个上前,肉嘟嘟的小手掐住了雪狼的耳朵。 “呜呜……”雪狼顿时没了脾气,它可惹不起这个小祖宗。 “趴下。”沐予轻声开口,两个字从嘴中吐出来。明明是软糯糯的,却莫名的带着霸气。 雪狼无奈,乖乖的趴在他的脚下。沐予一个翻身,就爬上了狼背。 而后,两只小手抓住雪狼的耳朵,颇有种骑着汗血宝马的架势:“找娘亲!” 他一声令下,雪狼不情愿的起来,背着他熟络的钻出狗洞,向厉王府跑去。 白日,梁晨都是在厉王府照顾苏轻墨的。到了晚上,才回到长平侯府。 两座宅子间相隔不远,厉王府上下的人都认识雪狼,小魔头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进入王府,径直朝着苏轻墨在的房间里去。 房内,苏轻墨一脸苍白,沉睡不醒。 雪狼将沐予放下,趴在一旁,幽怨的瞧着这小祖宗。 不知道他又要惹什么祸了。 沐予瞧着床上躺着的苏轻墨,赶紧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 “娘亲,予儿喂你喝水水。”他奶声奶气的道,虽从未被眼前的人抱过,可他打心眼里喜欢苏轻墨。 平日里没事,他便偷偷来看望苏轻墨。 至于为何是偷偷的,一是因为他那倒霉父王不喜欢他,根本就不让他靠近苏轻墨。 二是府中人人都防着他,生怕他伤到苏轻墨,府中的下人人头不保。 沐予虽小,却聪明的紧。记忆里,总是瞧见沐良轩一张阴沉的脸。 所以他也变得易怒,不折腾人心里不畅快。 他昨夜,梦见苏轻墨跟他说,想喝水。于是他便记得那个梦,今夜才偷偷的来到这里喂她喝水的。 只不过,沐予拿错了瓶子。 他将瓶塞拔掉,一股淡淡的酒香飘了出来,还带着春日里好闻的桃花香味。 “娘亲,喝水水。”他小心翼翼的将瓶子对准苏轻墨的嘴唇,慢慢的倒了起来。 第2492章 拆府 苏轻墨虽然是沉睡的状态,但是意识是清醒的。她感受到喉咙里的香甜,又闻着熟悉的酒味。 耳边还响起沐予奶声奶气的声音,不由得惊慌。 还真是我的好儿子啊!这可是酒啊,你是不想我醒过来啊? 沐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平日里总是瞧见舅舅喝这个,想来一定是最好喝的水。 所以,娘亲一定是很喜欢的。不然怎么会出现在梦中,告诉他要喝水呢? 不知道灌了多少桃花酒,酒香充斥着整个房间。 雪狼察觉到不对劲了儿,它赶紧站起来,抽动着鼻子嗅着。 闻到酒味时,它狂躁起来。 要是它能说话,非得跳起来骂这小祖宗不可。 “嗷……呜呜……” 雪狼在床前焦急的转着,想要提醒沐予那东西可不能给苏轻墨喝。 怎料沐予瞥了它一眼,一脸嫌弃:“嘘!” 被人发现可不得了。 雪狼更急了! 它上前,刁住沐予的衣角,一个劲儿的把他往旁边拉。 沐予不知道雪狼为何要阻拦他,只觉得它就是故意来捣乱的。 “娘亲喝了你再喝!”他拍了拍雪狼的头。 雪狼急的都快说出人话了! “嗷……呜呜……” 它用眼神暗示沐予,那东西不对劲儿,不是水。 沐予这才明白它什么意思,拿着酒瓶,嗅了嗅,难道不是好东西吗?这是他特地从长平侯府偷的。 他一闻,一股桃花香扑面而来。 孩子总是对所有事物都充满好奇,闻着香,就自顾自的尝了起来。 “咳咳!”沐予被呛的咳嗽起来。 火辣辣的东西滑入腹中,随后,又扬起一阵阵桃花香,甜甜的。 这水真好喝…… 沐予就这样抱着酒瓶品尝起来。 他本就年幼,哪里扛得住酒劲。 很快,沐予便感觉晕晕乎乎的了。 雪狼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雪狼……”他走过去,一下揪住雪狼的耳朵,吭哧吭哧的往它身上倒。 “呜呜……”雪狼提醒着,却无济于事。 “这个好喝。”沐予会错意,以为雪狼也想尝一尝,把瓶子里剩下的酒全倒入了雪狼口中。 一人一狼,酩酊大醉。 而后,沐予又爬上雪狼的背,奶声奶气道:“我们去找王兄……” 他指挥着,一双眸子里带着点点光亮,盛着醉意。 雪狼也晕晕乎乎的,带着沐予,就开始大闹起厉王府来。 “砰!” “雪狼!你发什么疯?快停下来!” “小公子小心啊!” “咚!” 雪狼飞上屋顶,横冲直撞。沐予在它的背上,笑的放肆。 “嘿嘿……雪狼,摘天上的星星。” 沐予指着天上的星辰,发号施令。雪狼也失了往日的乖巧,直接往天上飞去。 “小公子啊!!!” 冥夜声音惶恐,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王府竟然会被一个小娃娃给拆了! 那些当值的人,今夜怎么就没注意到不对劲儿呢? 很快,王府里的东西,被沐予跟雪狼摔了个稀碎。 长平侯府,白飞羽抱着梁晨,睡的正熟时突然惊醒。 第2493章 挨揍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他只觉得脊背发凉。 而后,房门外传来家丁急切的声音。 “侯爷,侯爷,不好了!您快去厉王府看看吧!小公子……小公子快把王府给拆掉了!” 白飞羽听到这话,顿时睡意全无,梁晨也被吵醒。 白飞羽连衣衫都未来得及穿,直接拿了披风就往厉王府跑。 到厉王府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王府一片狼藉,碎瓷片摔了一地。偏房的火已经被熄灭,冥夜等人为了救火,一个个都十分狼狈。 沐予和雪狼,倒在庭院中。呼呼大睡,鼾声四起。 以地为床以天为被,好不自在。 沐予嘴里还不停的嘀咕着两句话。 “娘亲,喝水水……王兄……” 白飞羽太阳穴直跳,从未发过脾气的他,这一刻拳头也硬了。 这小魔头,能不能消停一天?! 谁能想到,这厉王府副惨相,是一个一岁多的奶娃娃嚯嚯的? 这天底下,就再也找不到那么能惹祸的人了! 白飞羽心里直突突,沐良轩回来看到这幅模样,该怎么想他? 说他的家被自己亲儿子给拆了?谁信? 冥夜瞧着白飞羽一脸阴沉,心跳加速。 他们家这个小祖宗!这破坏力简直可以名垂青史!谁家摊上这么闹腾的孩子,谁短命三年! 可再怎么样,也得先安抚好白飞羽才行。 别揍他啊! “长平侯……要不……您先把小公子抱回府中去。王府的烂摊子,属下来收……只是别让他再偷偷跑出来了。” 冥夜央求着。 白飞羽拳头紧握,恨不得把这小兔崽子揪起来揍一顿! 梁晨在一旁,感受到他的怒气,赶紧握住他的手,安抚道:“别跟孩子置气。” “嫂嫂没事吧?”她开口询问着。 “没事没事,王妃没事,小公子并未在王妃屋中闹腾。” 冥夜的语气中带着庆幸,要是苏轻墨有事,他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梁晨性子温柔,赶紧上前去,将沐予从雪狼的肚皮上抱起来。 “他喝酒了。” 梁晨看着怀里软绵绵的孩子,眉头紧皱。也不知谁给他的酒,那么小的孩子,怎么那么能闹腾? 白飞羽气的头疼,甩了甩衣袖,咬牙切齿道:“这小魔头,等厉王回来,我非得告状,让他挨一顿揍不可!这样子,将来,怕是这天都得被他捅出个窟窿来!” “他可才一岁多!” 白飞羽捂着头,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他祈祷沐良轩赶紧回来,把这小魔头还回去! 早知道,他就不带这破孩子了。 他处理政务都没这么艰难,要短寿的啊! “孩子天性调皮,以后多注意就是。你可别拿孩子撒气,祸已经惹了,再责骂也没用。我们带着他回府吧,这里交给冥夜他们。” 梁晨的声音永远温柔,很有安抚的作用。 白飞羽只好强忍住心中的怒气,走上前去,接过沐予。 “给我抱吧,他现在挺沉的。” 他瞥了一眼睡的正香的小魔头,叹了口气。 第2494章 营救 沐予也只有睡着的时候乖一点儿了。 苏轻墨跟沐良轩都是何等沉稳的人,怎么生出了这样一个惹祸头子? 将来,他们二人可有得受了。 正当白飞羽无奈时,怀中的小奶团子又嘀咕了几句。 “娘亲……抱抱……” 绕是白飞羽气性再大,瞧着这奶乎乎的糯米团子,也气不起来了。 这沐予,就是一个妖孽。生的这样一副容颜,好看得令人爱不释手。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性子,他这个样子,谁瞧见了不喜欢? 睡着了嘀咕两句,都能把人的心给融化了。 沐予脾气不好,可是外貌完全继承了沐良轩与苏轻墨的有点。眼角底下,还有一颗泪痣。 仙人的皮囊下,藏着的是小魔头的性子。将来,不知道会迷倒多少女子。 “你这小魔头,舅舅又给你记下一笔帐了。等你父王回来那天,我一定第一个抬着椅子到厉王府来看戏,瞧着你被揍的屁股开花!”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奈,又有些许宠溺。梁晨笑了笑,头疼的不止他们吧? 冥夜这些才是真的惨,等沐良轩回来,看见自己府邸被毁,还是自己儿子干的,会不会气死? 他走的时候,沐予还不到一岁。如今啊,已经成为方圆十里远近闻名的小魔头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被沐予气的像白飞羽一样暴跳如雷? “可能是想嫂嫂了吧,他也是可怜。嫂嫂因为他昏迷不醒,表哥也不待见他。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被嫂嫂抱过。你就多担待一些,别跟他置气了。瞧瞧,多可爱的小宝贝。” 梁晨伸出手,捏了捏沐予的小脸儿,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的。 沐予睡着,奶声奶气两句话,就能将他们心中的愤怒全部给消灭。 白飞羽一脸无奈,“真是上辈子欠他的。我们先回府吧,回去煮点醒酒汤给他喝,我闻着他应该是偷偷拿了我酿造的桃花露。以后可得防着这小魔头,一不注意,就能把天捅出个窟窿来。” 白飞羽抱着他往回走,梁晨紧跟在二人的身后。 天空泛起鱼肚白,沐予这一醉,就是两日。 一开始还生气的白飞羽,见他醉的不省人事,彻底慌了。 急急忙忙的给他配制了好多醒酒汤。 终于,在第三日中午,沐予清醒过来。 白飞羽的怒气刚消,又轻易被沐予激起。 因为,沐予一醒来,就把沐睿渊给揍了。 沐睿渊听闻沐予昏迷,守在他的身边,手欠的捏他脸。结果刚好小魔头醒了,两人立刻爆发一场大战。 沐睿渊被揍的泪眼汪汪的,气鼓鼓的丢下一句狠话:“我可是皇上!朕要让人把你关起来!” 结果,这句话刚说完,又挨了沐予一拳。 沐睿渊这下可彻底委屈了,哭着要找沐良轩,“皇兄!皇兄!呜呜……” 白飞羽在一旁,看着这幅场景,一个头两个大。他能怎么办?一个是软硬不吃的小魔头,一个是还不懂事儿的皇上! 两个就相差一岁多,都到了狗都嫌弃的年龄,他们这些大人,根本融不进去。 第2495章 乱套了 长平侯府跟厉王府一样乱了套。 另一边,厉王府地牢里。 日光透过一个小缝隙,照射进来。沐靖宇抬眸,听着外面叮叮当当的响声,拳头微微紧握。 他已经被关押在这里好几个月了,暗无天日,像是一条蛆虫一样苟延残喘。 他的对面,是苏峻衡。 “外面是发生什么了?”沐靖宇开口,声音沙哑,一双眸子空洞无力。 苏峻衡舔了舔嘴唇,开口道:“听闻是沐良轩的小儿子,喝醉酒闹的。” “呵,还真是一个小魔头。不知道将来,他会不会像沐良轩一样,成为一个不孝子。”沐靖宇的声音里带着嘲讽。 他们设计让人递消息到北辰,企图与北辰合作,逃出生天。只是,消息递出去以后,石沉大海。 他们的希望,也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消磨干净。 厉王府的戒备太森严了,北辰的人根本就进不来。 他们,或许要永远葬身在这里了。 “苏相,你说,我们还有逃出去的机会吗?”沐靖宇问着这个问题,眼里是绝望。 苏峻衡低下头,他自以为权势遮天,有的是人肯帮他。可是那么久过去了,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难道,他真的命该如此吗?他的儿子尚且年幼,他还要给他儿子铺路的啊。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他说出一句虚无缥缈的话。此刻的他们,连蝼蚁都不如。 沐靖宇听到这里,笑了起来。“呵呵,活着……可这样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沐良轩的手段,还真是狠毒。这么多天了,北辰的人竟然找不出一点空隙来营救我们。还是,我们的消息根本就没有递出去?” 沐靖宇的声音里带着质疑。 苏峻衡摇摇头,开口道:“不知道,如今外界发生了什么,我们一无所知。只希望……希望能出去吧。” “若是能出去,本王一定要将沐良轩挫骨扬灰。哪怕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沐靖宇的眸子里,涌动着怒火。被关押了那么多时日,他早已失去了理智。 他甚至想,哪怕不要这江山,他也要让沐良轩付出代价。 这一辈子,他永远被人压一头,这让他如何甘心? 苏峻衡看着眼前的人,心里不禁多了几分嘲讽。 格局太小,当初,他为何会选择沐靖宇呢? 如果他选择的事沐良轩,现在他是不是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 人这一生,还真是变化无常。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真是后悔。 “王爷,会出头的,只要,能沉住气。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余年,才报了仇。如今,这才几个月而已。消息已经递出去,我的人,只要一有机会,绝对会联系到北辰的。我们,静待佳音。” 苏峻衡的眼里闪烁着光亮,在极端环境下,他的承受能力,远远比沐靖宇更强。 他这一生,从布衣爬到这个位置,经历过了多少。他心里清楚,他不是一个轻易就会求死的人。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了儿子。 他要给他儿子铺好路。 第2496章 趁乱 他得活下去离开这个鬼地方啊,不知道外面什么样子了? 厉王府大乱,冥夜带着人修缮府邸。 厉王估计很快就回来了,要是看到自己的府邸被人毁了,大概会拔剑杀人的。 冥夜累得心力交瘁,心里默默祈祷着那位小祖宗可别再惹祸了。 不然他怎么跟主子交代呢? 由于冥夜忙于修缮府邸,府中乱做了一团,地牢的看管就松懈了不少。 秦蓁蓁找到了机会,暗中联系好北辰的人,准备营救靖王。 她早就已经配好了打开地牢锁链的钥匙,怎料,厉王府的人戒心太重,地牢被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严严实实。她只能先按兵不动。 太晨宫,沐辰逗着笼中的鹦鹉,将手中的鸟食喂完。 小安子跪在他的面前,汇报着近日外面的情况。 “小公子将厉王府闹的不成样子,这些日子,怕是长平侯有的忙了。” 小安子恭恭敬敬回禀,目光谦卑。如今只有他是太上皇的心腹,整个太晨宫,其余的都是沐良轩的人。 只能在深夜,外人休息时,他们主仆二人才能谈论近日外面发生的事情。 沐辰的眸子划过一抹精明,乱才好,就怕它一直不乱。 “忙点儿才好,说不定,沐良轩回来之时。他的敌人,就不止北辰宁家了。” 沐辰意味深长的说道,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他倒要看看,自己这个儿子,有几分能力。 “太上皇的意思是?” “北辰的人早就已经潜入长安,伺机而动,企图救出靖王。如今厉王府大乱,不正好给了他们机会吗?朕培养的秦蓁蓁,可不是一个摆设。” 沐辰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得意,囹圄殿出来的人,对他可是忠心不二的。 就算不能将沐良轩扳倒,也能时不时的给他制造麻烦。 “靖王是个没能力的,他身边的苏峻衡可不是个小人物。他位居高位多年,一朝成为阶下囚,怎么可能甘心坐以待毙?我们就好好看戏。看着这新都长安,能掀起怎样一番腥风血雨吧!” 他抬头,看向远处狭小的天空。他被迫退位,成了困在太晨宫的囚鸟。心里自然有太多不甘,更何况,他说过,要看着沐良轩成为自己的那一天。 他曾经经历的种种,只有在沐良轩的身上重蹈覆辙,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才会证明,他被所有人抛弃,变得残暴昏庸,是皇权所为,而不是他自己心术不正。 皇位与权力,是这世上最魔幻的东西。无论是谁,只要沾染,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从来没有过任何例外,沐良轩也一样。 到了沐辰这个年纪,执着成为他活着最后的动力。 他与沐良轩的约定,是他最后一丝期待。 皇权的牢笼中,谁又是无辜的呢? 小安子顺着沐辰的目光望去,月亮出现了残缺,长安的未来,也是这般模样吗? 山雨欲来风满楼,长安,会不会经历一次权力的洗劫呢? 他们拭目以待。 第2497章 营救 夜间,几个泥水匠扮相的北辰人集结到角落处。 秦蓁蓁躲过守卫,趁着换巡之际,找到他们。 “地牢在西偏殿的房间里,墙上有一副画,按下画中人眼睛处的凸起处,就能打开地牢的大门。这是钥匙,换巡只有一刻钟,超过一刻钟,你们都将葬身于地牢之中。” 秦蓁蓁低声说着,时不时瞟了瞟四周,生怕被人发现。 她在厉王府,就是一个矛盾体。明明爱慕沐良轩,却又帮着太上皇做事。 她自然不想因为这件事,牵连到自己,被撵出厉王府。 为首的北辰人莫西瞧着眼前的女子,接过钥匙,叮咛一句:“如果有异动,帮我们拖住厉王府的人,多给我们一点儿时间。” 秦蓁蓁听了这个要求,眉头紧皱,脸色也难看起来。 “厉王府的人不是傻子,若是靖王他们被救走。我又刚好出现,他们必定知道是我从中搞鬼。你们逃走了,我怕是活不成了!” 她声音惶急的说道,她不会做任何涉险的事情。 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极致。 莫西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他鄙夷的一笑,凌厉的眸子扫视着她,“厉王妃醒了,你以为自己还有活路吗?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跟我们走。” 秦蓁蓁的眼皮微微跳动,她看着眼前的人,有些迟疑。 听闻沐良轩已经找到了西海灵芝,等他回来,苏轻墨醒了,她这一张脸,可就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了。 秦蓁蓁进入王府那么久,连沐良轩的身都没靠近过。她的一腔爱慕,只能积攒在心中,无处发泄。 她又是一个胆小的,根本就不敢做太伤天害理的事情。 照莫西的说法,自己留下来,也得不到沐良轩的宠爱。 “现在容不得你考虑,你就在这里守候。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拖住厉王府的人!” 莫西说罢,直接带着人往西偏殿去。 只留下秦蓁蓁一人愣在原地。 昏暗的地牢里,莫西带人杀掉看守的护卫,向关押靖王与苏峻衡的牢房走去。 苏峻衡正闭目养神,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猛的睁开眼,开口道:“靖王,我们的人来了。” 沐靖宇睁开眼,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里,闪起一抹光亮。 只是一瞬间,希望从新燃起。他的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总算熬出头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些许疲惫。 二人正说话之际,莫西带人闯进来。 “二位主子,久等了。” 他拿出钥匙,解开两人手脚上的镣铐。 苏峻衡打量着他,开口询问道:“你是北辰人?本相的人呢?” 自己的人,用起来总是要放心许多。 莫西瞥了一眼面前这个中年男子,狼狈不堪,一片凌乱,早就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苏相的人,正在外面等着呢。为了救你们,他们已经自愿加入天眼组织。如今,应该算不得苏相的人了。” 莫西的声音里带着挑衅,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微笑。 第2498章 长安大乱 苏峻衡听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怎么会这个样子?加入天眼组织?他的人,不会背叛他。除非,你们已经被杀害了! “到底是加入天眼组织,还是已经被人杀害。你们心里,应该清楚。” 天眼背后的卡尼,性情乖戾,心狠手辣。他是知道的,那个宁荷华,更毒辣。 北辰岌岌可危,成为东越眼中的肥肉。他们不可能坐以待毙,自然要想尽办法,将能利用的人利用起来。 把他的势力清除干净,让他出去以后只能依赖北辰,跟沐良轩进行对抗。那他,不就被北辰死死拿捏在手中了吗? “呵,苏相说笑了。人都是择利而为的,在你身边得不到肉吃,他们自然想着要另选他人。这也怪不得谁,谁让你被困在这地牢里,那么长时间呢?” 莫西的眼里带着笑意,他们迟迟未来营救,一个原因是因为厉王府戒备森严。另一个原因就是受主上之命,防着苏峻衡。 宁荷华当初,可吃了苏峻衡不少亏。她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定然不会轻易帮助他。 苏峻衡拳头紧握,恨不得将这些人的嘴给撕烂。可是,他现在不能动怒。得想办法先离开这里,才考虑其他事情。 “姑且不说这个,离开这里在说其他的。” 苏峻衡后退一步,倒是个能屈能伸的。 “苏相果然是识时务的人,怪不得,能做得了两朝重臣。” 莫西挥手命其他人护着苏峻衡和靖王,向地牢外逃去。 秦蓁蓁在外面守着,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怎么还不出来? 换巡的人交接马上结束了,到时候谁也跑不了! 该怎么办呢? 她得想办法保全自己啊! 她眼睛一转你,很快有了主意。 抬手拔下簪子,狠狠地在自己手上划开一条口子。 “呜呜,救命啊!” 秦蓁蓁高声呼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刺客。抓住他们,在那里!” 她指着墙上大喊着,很快就吸引来了厉王府的护卫。 冥一冥二带着人四处搜寻,呐喊声,脚步声一片混杂,院子里到处都是人。 莫西已经将沐靖宇和苏峻衡带出,换了一身粗布衣服,穿梭在杂乱的院子里。 趁着混乱,两人被护送出厉王府。 秦蓁蓁也找到机会,离开了王府。 等冥一冥二反应过来时,地牢已经空空如也。 冥夜大怒,狠狠地将手中的茶盏砸向二人。 “你们当真越来越没用了,让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王爷马上回来了,你让我怎么跟他交代!” 冥夜气急败坏,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厉王府这些日子人多嘈杂,一时之间,根本就去不知道沐靖宇们去了哪里。 冥一冥二羞愧难当,低下头,任由冥夜责骂。 “派人封锁长安了吗?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冥夜开口询问道,事已至此,再追究已经没有意义。 把人捉拿回来,才是第一要事。 “已经派人在长安城挨家挨户的搜寻了。” 第2499章 大火 “跟长平侯回禀了吗?” “是的,侯爷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冥一回答道,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一个画面。 “首领,王府中有奸细!”冥一惊呼出声,发现沐靖宇等人被救走以后,他们乱了方寸,丝毫没有注意到事情的蹊跷。 “谁?”冥夜站起身来,眼睛瞪圆了。 “秦蓁蓁!是她谎称有刺客,换巡的人才去追查刺客的。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看见她!一定是她,串通其他人,将刺客放进来的!” 冥一气坏了,他们一群人竟然被一个女人给耍了! 冥夜眼里涌起愤怒,秦蓁蓁长着一张跟厉王妃相同的脸。,是王爷亲自带进来的,虽不受宠,但是也轮不到他们去处理。 “既是如此,这件事只有王爷回来才能处理了。先让长平侯接手此事,加大长安城内搜寻的力度。” “是!” 此刻的白飞羽,正往厉王府赶。怎料,还没到王府,就看见身后的长安城陷入一片烟雾当中。 “救命啊!着火了!” “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啊!” 百姓慌乱的声音响起,夹杂着木头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 白飞羽心下一沉,拳头紧握,“先不追查沐靖宇他们,命令所有人前去救火!不能让百姓伤亡过大!快!” “是!” 原本搜查的人全部停下,转去接水救火。 白飞羽知道,这火是谁放的。也明白,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混乱中,才好逃出生天。 置一城百姓的性命于不顾,当真是心狠手辣。 刚刚迁都长安,政权稍稳,若是新都被火付之一炬,那民心将会大乱,于统治不利。 所以他必须控制住火势,保护好长安百姓的性命! 没有其他选择! 白飞羽看着乱做一团的长安城,目光逐渐变得凌厉起来。 沐靖宇,苏峻衡,就算逃走了,也摆脱不了你们灭亡的命运。 “命令红叶斋的人全部出动,只要有一点沐靖宇他们的风吹草动,能抓活的,就抓活的。不能的话,直接斩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全城捉拿外邦人,我要一一审问!” 白飞羽发号施令,声音沉稳有力。 这场营救,一定不简单,很有可能是内外勾结。 北辰那边,可早就蠢蠢欲动了。狼狈为奸,想要将东越置于死地?没那么容易! “是!” 白飞羽举全城之力灭火,很快,火势便得到了控制。 事实证明,他这个做法是正确的。 百姓们无任何伤亡,在危难之际,朝廷的人为了保全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付出全部的力量。 这让长安的百姓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在新主之下,他们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不受重视,更不用担心会被人欺凌。 一时之间,朝廷威望大涨,人人都对新朝廷忠心臣服。 一夜过后,长安城恢复平静。 江南总督又加急送来了几封奏折,江南已经决堤,洪水冲毁良田,百姓家破人亡。 沐靖宇和苏峻衡逃离以后,北辰也蠢蠢欲动起来。 第2500章 商讨国事 他们一再挑衅,并叫嚣着要让东越还回抢占去的城池。 局势,眼见着乱了起来。 白飞羽在书房里,召集一众大臣商讨治理江南水患一事。 “江南水患,一则是因为今年夏季降雨过多,更大的原因是因为河流堵塞,无法及时淤清导致。如今,已有几千亩良田被毁,百姓的生计毁于一旦。若在不及时处理,恐怕江南会乱。” 说话的人名为林楠,他位居工部尚书,也是地地道道的江南人。 白飞羽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天灾不可为,可是人祸必须制止。若将河道疏通,江南水患的灾害要降低一大半。疏通河道,是首要任务。” 白飞羽很快就锁定了最重要的事情,避免人祸的发生。 “朝中可有曾经治理过水患的人?”他开口询问道,看向在众的官员。 若是换做平时,为了逃离朝廷,逃离沐良轩的重压之下,他们早就争先恐后的试试了。 只是治理水患与其他差事不同,万一治理不好,堤坝决堤,就是重罪。没有经验的,谁也不敢贸然接下这烫手山芋。 官员们面面相觑,就在这时,林楠开口:“长平侯,下官可以一试。下官自幼在江南长大,最是熟悉哪里的风土人情。那里的气候,下官也了若指掌。” “虽没有治理水患的经验,可幼时常看父母们疏通河道,也懂一些。江南的官员,不乏有能力者。下官作为江南人,也好去那里寻一些能人异士,帮助朝廷治理水患。” 林楠很有担当的说道。 能为百姓奉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他自是一百个愿意。 白飞羽注视着他,良久才缓缓开口。,“既是如此,那你便得令前往江南,疏通河道,治理水患。” “是,下官遵旨。” 林楠的声音铿锵有力,目光坚定。 “另外,还有一事,需要诸位一同商讨。”白飞羽看向众人,又一次开口。 他今日处理的,可不是治理水患这般简单。 “北辰再次挑衅,前些日子,东越牧民丢了两只羊,前往寻找。被北辰军队扣下,充当奴隶。虽是普通百姓,但北辰挑衅之心,人尽皆知。若我朝不采取行动,将牧民救出来。不仅会寒了边关百姓的心,更会助长北辰的嚣张气焰。我想派人使臣前去交涉,若能将牧民救出来,自然万事大吉。若是不能,那便要采取另一种做法了。” 沐良轩为政理念,就是不放弃任何一个东越子民。谁的命都重要,绝对没有以平民之命,换取一时的和平这种说法。 所以,白飞羽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沐良轩的政意所来。 作为使臣,需要熟悉两国风土人情。谈吐举止大方,且又要不失大国风范。 所以,得需要个智勇双全的人才行。 礼部尚书贺丹之听罢,起身主动请缨。“长平侯,下官愿意一试。百姓事是天下事,得民心者,江河稳固。” 君正则臣贤,良好的风气已经彰显出来。 第2501章 分歧 “下官愿意前往,不负朝廷。”贺丹之慷慨激昂的说道。 他读书多年,为的便是能够为民请命。他们这一代读书人,运气好,遇到了沐良轩,才能一展宏图。 将军执剑,不斩蝼蚁,文官提笔,不欺百姓。这才是他们读书人想要看到的局面 白飞羽见他正气凛然,嘴角微微上扬。不得不说,沐良轩用人的确有两下子,如今这朝廷,多的是愿意出来为百姓出生入死的人。 也难怪,人人都夸赞他是贤王。有了这样的朝廷,百姓信服,官员勇于担当,东越境内很快就会海晏河清,强盛如虎。 “好,既然这两件事都解决了,我就放心了。王爷过些日子就回来了,届时,他一定会好好夸奖你们的。” “能为百姓请命,是我等之福。” 朝臣们齐声说道,声音高昂、浑厚有力,仿佛让人看到了东越的未来。 另一边,沐靖宇和苏峻衡被人护送着,向京城逃去。 京城虽已经没了都城的称号,所有建筑也几乎毁于一场大火。但是作为百年都城,它的根基还在。 之前沐良轩迁都,强行以富人之财,安抚贫苦百姓,早就让一众富人不满。 他们有一些根本就不愿意跟着去长安,固执的留在都城。财富被夺,每一个人都对沐良轩怀恨在心。 苏峻衡的人,也多半在这里守着。 以京城为基地,聚集原先的人马,再拉拢之前对沐良轩有意见的人。这样,才能达到想要的结果。 沐靖宇在长途跋涉中,一声声咳嗽起来。这几个月的关押,早就让他的身子不如从前。 他看向远处,拳头紧握,开口道:“我们不应该回京城的,在长安附近蛰伏。待恢复些元气,便直接与沐良轩撕破脸皮,玉石俱焚。” 此时的沐靖宇,已经没了以往的沉稳与骄傲。他一心只想复仇,只要能把沐良轩给拉下马,不管用什么法子都没问题。 长安的火,便是他主张放的,为的就是将沐良轩的心血毁于一旦。 他现在,近乎偏执。对于江山皇位,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唯一想的,就是复仇。 苏峻衡看着他这颓废的模样,眼里一闪而过的鄙夷。这样的人,真不配与他为伍。 既然已经活下来了,那就要好好活着。一心只求死,算怎么回事? 动不动就想着玉石俱焚,不是傻子才有的心思吗? “王爷,京城还有许多我们的人。那里也是不满沐良轩迁都的人最多的地方。我们可以利用民愤,重新组织起一个反抗朝廷的军队。这样,才是上上之计。” “上上之计?恐怕,到时候连沐良轩的皮毛都动不了。我们的钱财全部被他充做国库,人也死的死,伤的伤。哪里有资本与之一斗,我们应该去往边关,借助北辰的力量才是。” 沐靖宇在这方面,与苏峻衡出现分歧。 苏峻衡想要自己有实权。 而靖王,只想快速的复仇。 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沐良轩。 第2502章 大闹一场 靠谁都会出现纰漏,只有自己,才是最大的依靠。 “况且,你也听到救我们的人说了,你的人基本已经投靠天眼组织。残兵败将,哪里能与沐良轩精兵强将抗衡?” 沐靖宇的语气里多了不悦,他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刻也等不了,只想将沐良轩杀之而后快。 苏峻衡的眸子微微冷了下来。残兵败将?若不是他无用,自己怎么可能会沦为阶下囚? 他是两朝重臣,这几十年来从未行差踏错过一步。如果不是选错了人,以他的能力,照样能得到沐良轩的重用。 “老臣与靖王的意见不和,若执意走下去。恐怕还有更多分歧,既是如此,那不如靖王另寻他路,重新组织自己的力量,再合作也不迟。” 苏峻衡的声音透着强硬,他也不想在沐靖宇面前表现出什么忠心了。 这样的人,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不管他给他提供再多帮助,也没有用。 沐靖宇听了苏峻衡的话,拳头紧握,一双眸子里淬了怒火。 他落魄了,所以,连这老混蛋也想踩他一脚吗?还真是现实得很,难道他忘了,当初他女儿所犯下的错事了吗? 若不是他宽宏大量,苏家早就已经名誉扫地了! 他现在大权旁落,虎落平阳,就连苏峻衡,也不听他的了。 “苏相,你别忘了,本王是王爷,是皇室正统血脉,只有我才能一呼百应。听本王的,没有错。” 苏峻衡冷冷的瞥着沐靖宇,他还不懂自己为何会败?没有能力,又骄傲自大。怪不得,让沐良轩压制了那么多年。 “靖王,老臣也告诉您,要想复仇,就必须听老臣的。投靠北辰,绝对是下下之策。你手上要人没人,要权没权,他们如何会重用你?我们与北辰合作,是必须的事情。但前提是,我们必须整顿好自己的人和物!京城还有老臣的势力残存,去那里,是最好的选择。一意孤行,并不能成功。只会把人推入无尽深渊,你当真以为,现在我们还有再错一次的机会吗?” 沐良轩根基深厚,想要扳倒他,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 沐靖宇拳头紧握,想起往日里的一幕幕,气的胸口闷。 苏峻衡说的没错,可是他不想承认! 难道就真的只有听他的吗?明明,他才是王爷! “苏相这般硬气,似乎是忘了当日苏兰蕊的事情了。本王没有与苏府计较,你就……” “事到如今,王爷还抓住以前的罪责不放。你若真觉得本相的女儿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让你脸上无光,你大可以说出去。王爷以为,以苏府如今这田地,还在乎别人说臣教子无方吗?” 到时候,丢脸的是他们两家,可不止是苏家的过错。 “你……”沐靖宇气的说不出话来。苏峻衡做的种种,与平日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平日里,他对自己可都是言听计从的! “苏相当真是见风使舵的一把好手。” 第2503章 反目 “眼瞧着本王失势,便没了往日的恭敬!” 苏峻衡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狠,他现在一腔怒气找不到地方发泄,他可不想再惯着沐靖宇了。 之前在他身上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全部打了水漂。 如今与沐良轩早已撕破脸,还不如自己一个人筹谋。少了他拖后腿,进程可要快的多了。 “恭敬是靠自己赢得的,都这个时候了,靖王还一心想着某些莫须有的东西,让老臣如何放心追随您?既是如此,那就此别过。” 苏峻衡拉动缰绳,直接与沐靖宇背道而去。 沐靖宇望着他决绝的身影,气得五官扭曲! 看不起他!都看不起他!现在连苏峻衡都露出他本来的面目了,当真是好的很! 他这一身的狼狈,全拜沐良轩所赐。他恨!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都碎尸万段。 他一定要让沐良轩付出代价!十倍百倍偿还他今日所受的屈辱! 沐靖宇转身离去,他才不会拉下脸去求一个臣子! 沐靖宇走出没多久,就看见莫西的人马。 “靖王,您似乎与苏相分道扬镳了呢。”莫西的语气里带着笑意,打量着眼瞧如同丧家犬一般的男人。 沐靖宇眉头紧皱,开口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什么江山,什么皇位,本王都不想要了,本王只想要沐良轩的命!” 他狠狠道,目光犹如一只困兽一般。 莫西听了,眼里的笑意更深:“既是如此,那不如与我们北辰合作如何?我们给您人和物,你只需以东越皇子的身份,清君侧,杀奸臣,便行。” 沐靖宇抬眸,看向这个外邦人,问道:“那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他不信,北辰会毫无条件的帮他。 “自然是还回北辰的城池啊,这不算强取豪夺吧?” 莫西诱导着,东越最重视血统。沐靖宇曾经也是盛宠一时的皇子,追随他的人,不在少数。 他若要与沐良轩对抗,远比普通人来的容易多了。 更何况,相比起苏峻衡,这个蠢货,也更好控制一些。 若他们胜了,沐靖宇登上皇位。这样一位君主,北辰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沐靖宇思虑片刻,抬头开口道:“既是如此,本王要见宁荷华。” 天眼组织背后的主子是宁荷华,想来经过那么多事,她想杀沐良轩的心情,与他不相上下。 “主上已经在银州等候多时了。”莫西笑道,眼里闪过宁荷华的容颜。 “带本王去见她。” 沐靖宇跟随着莫西来到银州,银州距离长安不过几十里的路程。想来,宁荷华是早就已经准备就绪了。 正好在这里,也可以直捣长安。 银州最大的花楼里,一名红衣女子从天而降,她赤着脚,红纱遮盖住酮体,若隐若现之际,惹的在场的男子连连叫好。 宁荷华用红纱遮住半张脸,一双丹凤眼摄人心魄。只让人瞧一眼,便能把魂儿给勾没了。 她纤长的手指轻轻一勾,在场的男子神魂颠倒。 第2504章 烟花楼 “五百两银子,让这美人儿陪我一夜!”一名男子高声呼喊,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我出八百两!” “我出一千两!” 男子喊价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极致的糜烂。 烟花之地,寻……欢作乐才是最重要的。家中有钱的人,何愁找不到消遣的地方。 宁荷华看着眼前这些为她痴迷的男子,嘴角微微上扬。她本该就是高高在上的,世间所有男子,都该臣服于她的裙摆一下。 她应受所有男子的敬仰,谁也不例外。 “哦,那么多人都想让我陪伴,我该选择谁好呢?”她将手指放在嘴唇上,红唇撩动,诱……惑力十足,能让所有人都疯狂起来。 “我!我!”男人们跳起来,将手伸的老高,生怕她看不见自己。 宁荷华伸出手指,一个一个的点着,目光突然落到一个青年男子身上。 “今夜,就你吧。”她轻启朱唇,声音娇媚,撩动人心,被幸福击中的男人,心仿佛被浸在一汪春……水里,荡起了涟漪。 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他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摇着扇子,就向台上走去。 “一夜千金,美人儿,你值得的。”男人轻声开口,嘴唇落在宁荷华的耳垂上,一双眸子,仿佛能冒出火来。 毫无顾忌的打量着这个妖媚的女人,从她的玉颈,到她红纱之下,若隐若现的胴体,再到她纤细的腰肢。 男人猛的搂过宁荷华的腰,看着那些落选的男人,仿佛胜者的王者,高声喊道:“今夜,这美人儿归我了!” 他说罢,抱着宁荷华就向楼上走去,留下一屋子男子阵阵懊恼声。 房间的门,被男子紧紧锁上,他急不可耐的进入主题,缠绵过后,他搂着宁荷华心满意足道: “美人儿在这里待了那么久,接待过多少人呢?”他开口戏谑的问道。 宁荷华伸出手指,从他的鼻尖刮到他的喉咙,“三十二个,你是第三十三个。” 她的声音柔和娇软,听的人骨头都酥了。 男子笑出了声:“你倒是阅人无数呢。” “也不算太多,那些男人,都愿意与我交换一些东西呢。”宁荷华嗔笑道。 “什么东西?”男子好奇的问道。 “比如,长安城好玩儿的事情。比如,摄政王的行踪。再比如,某些人的命。”宁荷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狠。 长安城密不透风,朝廷官员的嘴也严实的很。为了打探消息,她才来了这烟花之地。 宁元起死后,她仿佛重新打开了自己的人生,夜夜都要换不同的男人欢好,也爱上了鲜血沐浴。 她仿佛,活成了另一个宁元起。 这种地方,虽鱼龙混杂,但也是打探消息最快的地方。 男子一愣,笑道:“那若是没有这些作为交换呢?” 他的身份特殊,是朝廷高官之子。知道的事情自然多的很,可长安城那位活阎王警告过,让官员们闭紧嘴巴。 他们自然什么都不敢往外说。 第2505章 罗刹 当今的少年天子,不过就是摄政王沐良轩的傀儡。他说一不二,警告过的事情,谁敢再犯? 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宁荷华听到这里,轻笑出声,“呵呵,若是没有,那你便是第三十三个。” 男子微愣,有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什么第三十三个?” “第三十三个死在我手上的人啊。”宁荷华的声音欢快,仿佛杀人成了一种乐趣。她的手,摸上他的脖子,微微一用力。 一股窒息感迎面而来,男子竟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你敢杀我?我可是太傅之子!”男子感受到压迫,意识到眼前这女人不是在说笑,赶紧高声怒斥。 “哦,竟然是太傅的儿子。那知道的。应该挺多的,不同于前三十二个芝麻小官。” “即是如此,你确定,你什么都不说吗?” 宁荷华伸出手,摸着他的脸颊,眸子里明明是魅惑十足,却又夹杂着致命的狠戾。 这样的女人,才最可怕。她可以媚眼如丝的迎合你,又会在你没有用时,笑着杀了你。 仿佛,在她眼里,所有人的性命,都如同草芥一般。 男子猛的起身,想要反抗,可身上根本就使不出力来。 “这软骨散,从来没出错过。要我带你去见一见地下那三十二具尸体吗?哦,应该是要的,不然,你肯定什么都不会说的。” 宁荷华笑的一脸明媚,利用倾国倾城的脸,做最狠毒恶心的事。 男子腿一软,随后就被闯入的人带到了一个阴暗的地下室。 宁荷华赤着脚,身上只披了一层略微能盖住她身子的薄纱。 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一股尸臭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 男子脸色煞白,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烛火慢慢亮起,随后看到的场面,让男子终身难忘。 尸体一个挨着一个,叠得很高。有一些尸身已经腐烂,脸上爬着蛆虫,有一些不过刚死没多久。 整个地下室,都是尸体。 这女人!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你说说,你是会成为其中的一个呢?还是用消息交换性命呢?”宁荷华踩在满是恶臭的血水里,像一朵食人花一般恐怖。 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 她真真是印证了这句话。 男子腿脚一软,根本就站不起来。 都怪他一时为色所迷! 听闻银州烟花楼里有一倾国倾城的女子,他心痒难耐,才会躲过他父亲的监视,来到这里,没想到,竟然把命给搭进去了。 宁荷华瞧着他惊恐的模样,又补充道:“哦,对了,我不是很有耐心。所以,你若是选择不说话,以后都没有说话的机会了。我陪了你一夜,你不能给我想要的东西。那用你的命来做酬劳,应该不算过分。” 宁荷华娇笑着,站在尸体中间,仿佛从地狱中走来的罗刹一般。 尸臭味对她而言,似乎已是寻常。她杀这些人时,从来没有任何心软。 她乐忠于这种杀戮,更享受这样的感觉。 这些男子,可都是心甘情愿死在她手上的呢。 第2506章 杀了她 只要她脱掉一件衣衫,就是放干他们的血,他们也在所不惜。 她这身体,除了沐良轩,有谁不是痴迷的呢? 男子瘫坐在地,整个人陷入了痴傻状态。 宁荷华逐渐没了耐心,一步一步靠近他:“既然不说,那可就别怪我了。你说说,用什么法子放你的血好呢?” 她拿出一把匕首,刀尖轻轻的在脸上划着。血珠子一颗一颗的冒出来,疼痛感席卷男人全身。 他畏于沐良轩的权势,不敢乱说话。可是,现在他的命正捏在这个女人手里。 孰轻孰重他当然明白。 男子猛的抬头,眼里透着对生的渴望,“我……我告诉你,只要只要你放过我,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宁荷华听见他松了口,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这样才对嘛,这样,才足够乖。” 她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一举一动,很温柔,与刚才判若两人。 男子咽了咽口水,目光直勾勾的向她身上瞟。这样的女人,当真是极品。明明是一个危险万分的人。只轻轻做一个动作,便能勾起男人的所有欲……望。 他真怀疑,这些男人都是心甘情愿的死在她的手中的。 “最近摄政王并不在长安城中,厉王妃生子昏迷不醒。摄政王前往越月揽去寻找西海灵芝,企图唤醒王妃。听闻,王爷已经找到了西海灵芝。正在返回的路途中,很快就可以到达长安了。” 男子说完,宁荷华眸子里的某些光亮,熄灭的一干二净。 苏轻墨竟然昏迷不醒? 有这样的好事? 只不过,沐良轩已经找到西海灵芝的话。那苏轻墨醒来,不过就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她不允许这样的的事情发生,她要让苏轻墨永远长眠。 她喜欢看沐良轩悲痛欲绝的模样。 更想征服他! 征服沐良轩,在宁荷华的心里已经成为执念。她恨他,可内心里莫名的也想靠近他。 如今,她的容貌已经恢复。她是北辰主上,宁元起已经死了,她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最好的机会,就是趁着现在,将苏轻墨杀了! 宁荷华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笑着看向男子,她弯腰,露出一大片好看的肌肤。 “你真乖,说出了我想知道的事情。你……还想要我吗?”她深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一双眼睛仿佛黑洞一样,可以将人吸进去。 男子的畏惧之意,在美色面前全部被覆盖,剩下的只有原始的欲……望,他吞了吞口水,点了点头。,要!” “既然要,就在这里可以吗?”宁荷华靠近他,吻落在他的脸颊上。 男子意乱情迷,闭上眼睛,感受着她的抚慰。 就在情绪到达顶端时,冰冷的刀锋刺进他的身体里。男人刹那间失神,抬起头看了看她。 又低头看了一眼插在自己心口上的刀子。 疼痛席卷全身,死亡的绝望笼罩着他。他的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却沉浸在刚才的柔情蜜意中,没缓过来。 直到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眼里的畏惧都没有占领愉悦。 第2507章 遇袭 宁荷华看着他气息渐无,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她看着渐在她手上的鲜血,冷冷道:“把他扔在这里吧。” “是。” 宁荷华转身离开地下室,脸上的笑容放肆。 烟花楼里,宁荷华倚靠在软椅上,看着手下的人,慵懒妩媚。 “季风,派你去杀一个废人,你能有几分把握。”宁荷华用手撑着头,眼里的笑意忽明忽暗。 季风上前一步,作揖道:“主上,季风出手,从无败绩。” 北辰第一杀手的名号,不是白来的。这么多年,他手上的人命数不胜数。只要他出手,就没有任何人能活着。 所以,他在北辰江湖赫赫有名。在这条道上,挣了无数钱财。 天眼组织卡尼早就想将他收在麾下,是他一直不愿意,才一直没参与天眼的任务。 如今,他会受命于天眼组织,也全然是因为宁荷华。 他爱慕她,一眼万年,甘心为她付出一切。 “若是失败了呢?”宁荷华又缓缓道。 “若是失败,季风提头来见!”季风信誓旦旦,他的武功造诣,是出了名的。 他不信,杀一个废人,会让他名声扫地。 “呵呵,果然是我的好奴仆。”宁荷华起身,露出一双修长的腿,她的薄纱几乎快要落下,姣好的身姿,让人快要流鼻血。 她一步一步靠近季风,摸着他的脸,脉脉含情,“你若能替我杀了那人,以后,主上疼你。” 宁荷华媚眼如丝,勾人心魄。季风看的心里一时慌乱,随即赶紧低下头,颤声说道:“季风一定不负主上所托,除去主上心头大患!” “乖,这才是我的好奴仆。今夜,与我同眠如何?”她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腰带,直接将他往屏风后带。 宁荷华现在,对于这些事游刃有余。她早已不在乎别人怎样看她,她这一生,本来就是一个笑话。 当初在寺庙,被一个乞丐夺走一切。 从那时起,她的一生就变了。 她流连于无数男子之间,并享受其中的快乐。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吧! 怪不得宁元起后来,会荒……淫无道,仅仅是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快乐。 宁荷华亲手将宁元起杀了,也亲手将自己活成了他曾经的样子。 谁劝诫都没有用。 宁扶苏并不同意她来东越,可她并没有听妹妹的,仍旧来了这里。 她要的就是随心所欲,弥补过往的痛苦。 哪怕她的寿命,只剩短短十余年。她也绝对不会浪费这其中的一分一秒。 屏风挡住的地方,一室春光。屏风外,杀手们听着这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纷纷退下。 他们何时才能得到主上的垂爱? 这样的女子,倾国倾城,手段狠辣,就算是要死在她的石榴裙下。他们这些人,都甘之如饴。 只因为,喜欢。 人性的欲……望,如同最好的兴奋剂,会让人暂时失去判断能力。 他们跟随主上,皆是因为想跟这女人春风一度。 屋外,月亮只露出了半边脸,长风微急。 第2508章 乌鸦 季风带着杀手,慢慢靠近厉王府。他们这些人,都是身手了得的北辰高手。 又有特制的蒙汗药,只要闻到此药的人,就是武功再强,也会被迷晕一个时辰。 宁荷华特地吩咐过,他要杀的人是厉王府王妃。这位女子,虽昏迷不醒,却仍旧受尽厉王宠爱。 厉王府无数暗卫,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保护她。 所以,想要要了这女子的命,绝对不是一件易事。 为此,季风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从来不会骄傲自大,既然对方难对付,那他就会做好筹划。 靠近厉王府时,季风命人放火烧了距离厉王府最近的几座民房。并以孔明灯辅助,将王府库房也点燃了。 只是片刻,原本静谧的厉王府,就开始躁动起来。 “库房着火了!” “快,快去救火!” 暗卫们忙了起来。 冥夜瞅着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心里生出了蹊跷。最近王府不太平,这火一定是有问题。 “冥一冥二,让家丁去救火。暗卫们不可离开王妃的屋子一步,连只苍蝇都不能放进去。” 冥夜吃了一次大亏,要谨慎的多。整个厉王府,最重要的人就是苏轻墨。 其他的,什么都没用王妃珍贵。 很快,哪怕厉王府乱成一团,守卫苏轻墨的暗卫也只多不减。 季风站在远处的树上,看着这一切。心里不禁暗道,怪不得一个废人还需要他出手,原来是因为如此。 不过没关系,第一招没用,他还有第二招。 季风将蒙汗药绑在驯化好的乌鸦身上,他轻轻摸了摸乌鸦的头,开口道:“一会儿不要靠近王府,就在它左侧飞一飞就好。明白吗?” 乌鸦像是听懂了季风说什么,开口叫了起来:“哇哇……” 乌鸦的声音沙哑至极,像是黑暗中索命的野兽,听的人心里难受。 季风摸了摸乌鸦的头,眼里的笑意更甚。他自幼学会训鸟,这些年刀口舔血,让他知道,乌鸦是最能帮助他执行任务的鸟类。 今夜,他带了数十只,可谓是做足了准备。要的就是万无一失。 他伫立良久,直到风向发生改变,他才将乌鸦放飞。 很快,数十只乌鸦往厉王府左侧飞去。 随着风向的变化,乌鸦身上所携带的蒙汗药顺着长风,飘落在厉王府内。 “首领,你看那是什么?” 冥一惊呼出声,指着厉王府左侧出现的鸟群。 乌鸦扑腾着翅膀,数十只集合在一起,给人一种诡异之感。它们并不靠近王府,只是在王府左侧盘旋。 “是乌鸦!怎么会有那么多这种东西?”冥二的语气里带着嫌弃,东越民间,将乌鸦视做不祥之物。如今成群结队出现数十只,只让人感觉到头皮发麻。 冥夜眉头紧皱,一种不好的感觉袭来。 很快,暗卫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征战。 “到底怎么一回事?”冥一刚说完话,只觉得身体无力,眼皮也沉重了,很快,他便也跟着倒了下去。 “冥一,你怎么了?”冥二上前,还没碰到他,自己也跟着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第2509章 母子连心 冥夜意识到不对,赶紧捂住自己的口鼻。可奈何,已经来不及。他单膝跪下,用剑撑着自己的身子。 对方准备充分,明显是奔着苏轻墨来的。 若是他也倒下,苏轻墨的命,就真的没了。 苏轻墨是沐良轩最重要的人,他们是沐良轩培养的暗卫。对他忠心不二,如果连自己主子最在意的人都护不住。 要他们来有何用? 冥夜自幼陪着沐良轩长大,看着他家主子一点点成长。在他们心中,沐良轩是比家人更重要的人。 若让自己主子失望,那便是他们的无能。 冥夜屏住呼吸,强行用内力护住自己身体最重要的穴位。 哪怕今夜战死在此,他也不可能让这些人得逞! 季风看着厉王府的人倒了一片,原本喧闹的府中也安静下来。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大功告成了,我们立刻入府!” “是!” 另一边,长平侯府。 原本熟睡的沐予猛然惊醒,他的眸子里,涌动着不安。 娘亲有难! 这是沐予的直觉,他的心,狂跳不止。 他在梦中,听见苏轻墨在向他呼救。 一定出事了。 沐予几乎来不及想,直接跳下了床。 他前些日子闯了大祸,被白飞羽勒令哪里也不能去。好不容易乖了几天,今晚形势紧急,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沐予几乎没来得及穿衣服,直接冲出去。 “雪狼!” 他的声音焦急。 原本熟睡的雪狼猛然惊醒,看见沐予惶急的模样,没有犹豫,直接冲到他的身边来。 “去王府,娘亲有难。”他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这样的情况下,雪狼不会怀疑沐予说话的真实性,只会乖乖的听从他的旨令。 雪狼咬住他的衣衫,直接将他甩到了自己的背上。而后,便朝着厉王府猛奔过去。 在离开长平侯府的时候,路过白飞羽和梁晨的寝室。 沐予还特地扔了一个酒瓶进去。 “砰!” 瓷器破碎的声音,瞬间将熟睡的白飞羽惊醒。 “谁?!”白飞羽警惕的起身,只听见雪狼呜咽的声音。 “嗷呜……” 白飞羽气不打一处来! 雪狼平日里最为乖巧了,哪里会这么折腾人,一定是那个小魔头又惹祸了! 不知道闹着雪狼带他去那里! “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看看,马上就回来。”白飞羽将梁晨安抚好,起身披着衣服就往外追。 “今日我非把这臭小子的屁股揍开花不可!闭上眼睛打!”白飞羽怒道,毕竟睁着眼,只要沐予稍微软下来一点,光是瞧着那张软乎乎的脸,他都舍不得下手了。 梁晨听见他不停的嘀咕,起身劝说道:“别,万一是有什么急事呢?你快去看看,我听见雪狼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儿。” 梁晨温柔的说道,她永远是白飞羽的安抚剂。 白飞羽点了点头,道:“我去问明白了再说。” 他心意已决,这一次要真是小魔头故意折腾人的,沐良轩来了,他都得揍一顿出出气! 第2510章 清醒 白飞羽说罢,吻了吻梁晨的额头,顺着雪狼离开的方向追去。 厉王府内,季风带着人顺利来到苏轻墨静养的院子里。 他瞧着倒了一地的暗卫,得意的笑了起来,“我特制的蒙汗药,就没有失手过的情况。这些人武功再厉害,眼下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而已。” 他的话语中带着讽刺与得意,手中的利剑早已出鞘。要杀一个废人,还不简单? 他可不是什么君子,对弱者下手,他也做得出来。 “走吧,去看看那位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绝色,竟然能劳动主上让我亲自动手。”季风的目光看向房门禁闭的屋子,眼里闪烁着雀跃。 他迈开步伐,踩在暗卫的身体上走过去,宛如一个成功者。 就在他快要靠近房间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王妃的容颜,岂是你们这些宵小之辈能看到的?” 冥夜半跪在地上,缓缓抬起头,一双眸子里布满猩红。因为强行运功封住穴位,抵抗蒙汗药的侵蚀。他的整张脸,几乎扭曲在一起。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几乎快要爆裂。 他的剑,在地上划动,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他缓缓站起身来,挡在季风等人的面前,以一人之力,阻挡他们冒犯苏轻墨。 为了让自己更加清醒,冥夜划破了自己的手掌。他拳头紧握,疼痛是最好的清醒良药。 鲜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落下,打湿了土地。狂风急速的掠过,将他的发丝拂乱。 明明已经到身体的极限了,可冥夜仍旧没有倒下。 季风瞧着他如此,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啧啧,还真是硬骨头呢。这蒙汗药药性这般强,你竟然都还能扛得住,难道就不怕暴体而亡吗?” 冥夜咬着牙,抬起头,高傲的看向眼前的人,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若不能护住主子,那厉王岂不是养了一群废物?番邦蛮夷之辈,竟也敢打厉王府的主意。若让你们得逞,东越颜面何存?” 冥夜挺直脊梁,铮铮铁骨,绝不在这些小人面前弯腰。 哪怕他以少敌多,哪怕他已经接近极限。今夜,他也绝对不会让这些人靠近苏轻墨一步。 “倒是个有骨气的,只是啊,骨气不能当饭吃。今夜,厉王妃的命,我是要定了。就凭你,想阻拦我?痴人说梦!” 季风说罢,将利剑举起,剑锋对准冥夜。他本来只想杀厉王妃的,可如今,就不得不再背几条人命了。 “不止他……还有我……”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透着决绝,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地上的人。 只见冥一脸色苍白,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嘴角流下鲜血,舌头已经被咬破。 他在昏迷的前一刻,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硬生生咬破自己的舌头,让自己保留最后一丝清醒。 就如同冥夜所说,让番邦蛮夷闯入王府刺杀王妃,厉王颜面何存,东越颜面何存? 第2511章 拼死抵抗 他们是沐良轩精心培养的暗卫,无法履行自己的职责,不仅是丢厉王的脸,更是丢他们自己的脸。 无法保护主子的暗卫,就对不起厉王多年精心的培养。 冥一紧紧握着手中的尖刀,用刀尖撑地,勉强维持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他看向眼前的这些乌合之众,眼里的傲气与鄙夷显而易见。 一群只会用阴招的无耻之辈,正面对抗,他们敢吗? 季风的眼里出现刹那间的惊讶,这厉王府,还真是有些硬骨头的。 用内力强行封住自己的穴位,以伤害自己的方式保持清醒。这样的毅力,一般人还真没有。 难怪,人人都说厉王府是铜墙铁壁。难怪,厉王之名能威震天下。 能统领这样一群暗卫的人,绝对不可能是等闲之辈。 季风听说过一些宁荷华与沐良轩之间的事情,他突然明白,不可一世,如同高岭之花的主上,为何会对这个男人念念不忘了。 天下之人,皆崇尚强者,宁荷华也不例外。 只是,季风的心里同样也不舒服。 他的主上,是怎样一个高傲的人。不该为了一个男子,折了自己的腰肢。 这一切,都怪这个沐良轩。 “哟,又来一个,多一个又如何?不照样要死在我的剑下。不过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死的那样痛快的。我会让你们看到厉王妃的人头以后,才动手。只有那样,才足够杀人诛心啊。哈哈哈……”季风放肆的大笑着,笑声消失在长风之中。 他得意忘形,仿佛已经是胜利者姿态。 正当他大笑之际,另一个微弱的声音又响起。 “也算……算上我一个。” “还有我……” 不过片刻,原本昏迷的暗卫,陆陆续续站起来近十人。 每一个人看起来都脸色苍白,身子颤颤巍巍,仿佛风大一些,都能被吹倒。 他们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想尽办法,伤害自己,以疼痛换取短暂的理智。 有一些,是咬破舌头,有一些,是刺破皮肉。 鲜血滴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鲜艳的花朵。 铮铮铁骨的汉子,绝不允许倒在无耻之徒面前。 厉王府的暗卫,没有一个孬种。他们都受命于沐良轩,誓死保护厉王妃。 绝对不让任何人,轻视他们。 事关他们的尊严与忠心。 他们这些人,都是家境贫寒,刀口舔血的人物。若不是沐良轩的栽培,恐怕他们早就堕入无底深渊了。 沐良轩于他们而言,不仅仅是主子,更是信仰。 为了自己的信仰,他们可以拼死一搏,绝不做任人宰割的鱼肉。 更不会让番邦蛮夷耻笑。 原本得意洋洋的季风看着陆陆续续站起来的十人,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竟然会有那么多人抵抗住他所研制的蒙汗药。 这些人,不仅武功高强。他们的毅力,才是让人觉得最可怕的。 他们为了自己的主子,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季风行走江湖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第2512章 勇士 季风曾听闻,令人闻风丧胆的军队,莫过于死士军团。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死士军团已经不属于人了。 他们经过特殊淬炼,早就成了杀人机器,不知疲倦的为培养他们的人出力。 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可死士军团再强,终归也只是杀人机器。遭到反噬事,他们谁也不认。连自己的主子,都可以分食殆尽。 而今夜,他遇到的厉王府暗卫,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比死士军团更令人畏惧。 因为,他们是人,有自己的思想。 而他们的忠心,完全是出于自身的。无论什么情况下,永远不会背叛主子。 他们甘心臣服于沐良轩,哪怕献出自己的性命。 意志力,永远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可怕。 季风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复杂。他终于明白,宁荷华为何会派他来了。 若换做常人,早就被厉王府暗卫打得七零八落的了。 他是个识时务的,平日里遇到这种情况,早就脚底抹油开溜了。 可今日不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没有退路可言,十人,拼死一搏,若是成功,他就可以永远待在宁荷华身边了。 这是他的信念,他必须坚持下去。 “十人,也不多。我还可以与之一战,今日,哪怕玉石俱焚,我也要取走厉王妃的性命!”季风的声音铿锵有力,几乎是吼出这句话。 冥夜瞧着剩余的那九个人,眼里的欣慰显而易见。他们这些暗卫,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他们面对强敌从不退缩。 “所有人听我命令,绝不能让这些无耻之徒,靠近房间一步。厉王府的颜面,不能丢!主子交待的事情,必须完成。” 冥夜目光凛冽,带着一股决绝,他的眼神凌厉,身上隐隐有了厉王的影子。 “是,绝不让无耻之徒靠近一步!” 暗卫们齐齐吼出声,哪怕他们的身子瘫软,也丝毫不影响他们决一死战的心。 不过十人而已,却恍惚间仿佛身后有千军万马的错觉。 他们的目光,盛着怒火,还有一腔热血,在扞卫暗卫名声的同时,也誓死扞卫厉王府。 哪怕是死,也得战死,绝不做卑躬屈膝之辈! “立刻布阵!让这些人,有来无回!” 冥夜怒道,而后,他强行运功,带着剩余的几人四处穿梭,布好阵法,将季风等人围住。 他们人数有限,硬碰硬肯定吃亏。利用阵法围击,是最好的选择。 无数暗影穿梭于四周,让人眼花缭乱。季风眼神追随着他们的身影,可很快,便没了耐心。 他的人,与暗卫比起来,实在是差了些。 “杀!找到突破口,绝不让他们活下来!任务成功后,我每个人赏百两黄金!” 季风也带着人对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刀剑相撞,在黑暗中,摩擦出火花。每一个人,都用尽全力。 冥夜他们中了蒙汗药,逐渐落了下风。 可哪怕是如此,也没有任何一个人退缩。他们的目光,淬了火。 第2513章 扞卫者 冥一以一套刀光剑影的身法,将季风的人逼退。冥夜利用重刀,顽强地与敌人厮杀。 片刻之后,暗卫中有的人倒了下去。 阵法出现空缺,其他人立刻就补上。哪怕,下一个瞬间可能没了性命,暗卫们都没有任何犹豫与退缩。 季风的人开始出现伤亡,面对厉王府暗卫的强势攻击,其中一些人萌生了退意。 这场混战,不仅是武力的决斗,更是意志力的对抗。 谁有了认输的心思,那后果便一发不可收拾。 很显然,与暗卫们相比,季风的人,远没有这般强大的信念。 他们本就在江湖游荡,只做于自己有利的事情。他们没有寄托,只拿钱办事。 可是钱是最不牢靠的东西,1一旦出现二选一,非必要情况下,他们一定是选择其他的。 毕竟,命更重要。 哪怕厉王府的暗卫,在蒙汗药的作用下,武力值减弱五成,季风的人,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因为信念的差距,太大了。 “谁都不许退!他们中了蒙汗药,现在这样,不过是强撑着。时间一长,他们必定溃败。将进攻转化为防守,拖住时间!”季风根据情况调整战斗。 他的人听了以后,开始躲避。 不主动出击,也不让暗卫们伤了自己。 冥夜心里暗道不好,他们这个状态的确如此,一旦打持久战,他们必输无疑。 当真是无耻之徒,竟这般狡猾! “击杀致命之处,绝不让他们的阴谋诡计得逞。以命换命也罢,今夜,绝不允许他们在厉王府放肆!” 冥夜一声令下,暗卫们立刻以自杀式的进攻方式,与季风的人对抗。 哪怕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他们也在所不惜。 鲜血淋漓,血腥味弥漫在上空,引来乌鸦们一阵阵惨叫。 刀剑碰撞的声音,响彻在天空。仿佛一场梦一般,不真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冥夜等人的颓势逐渐呈现。 一个缺口被撕破,能补上的人少之又少。 根本就没有办法,弥补人数上的差距。 难道,今夜真的要让这些人攻破厉王府吗? 不行!不可能! 若是厉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家主子怎么办? 不能保护好自己主子心爱的人,他们愧对沐良轩多年的栽培! 冥夜咬着牙,奋力厮杀,眼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倒下。 最后,只剩冥一冥二与他,还屹立不倒。 此刻的他们,所有身体机能已经到达极限。 鲜血浸湿他们的衣衫,每一个人的发丝都凌乱至极。 他们三人靠在一起,冷冷的看着季风。 季风见状,讽刺道:“你们三人,还使得出力来吗?恐怕已经到极限了吧。这会子,连风大些,都能将你们吹倒。就这样,你们还要选择继续负隅顽抗吗?” “今夜,谁都不能靠近这个房间。哪怕是从我们尸体上踩过去,也不可能。” 苏轻墨必须安然无恙,没有可能,没有也许。 就算是死,他们也不允许这些人对苏轻墨下手! 第2514章 及时赶来 “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要心软,把他们全杀了,直取厉王妃人头!”季风怒道,眉眼里是狠毒。 他答应宁荷华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只有这样,他才能拥有她。 他对宁荷华的爱慕,远胜自己。 可季风也知道,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对等的情感,只有利用与心甘情愿的付出。 可就算如此,他也甘之如饴。 为她而死,他心甘情愿。 冥夜屏住呼吸,气沉丹田,做着最后抵抗。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今夜,注定是要死在这些人的剑下。 可是,他无怨无悔。哪怕是死,他也要永远守卫厉王府,扞卫沐良轩的帝王之位。 三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 就在他们气血耗尽的最后一颗,一声狼嚎,划破天际。 “嗷呜……” 而后,雪狼带着沐予从天而降。 雪狼庞大的身躯,直接将三个敌人按在脚下。而后,它弯下腰,用獠牙撕咬着。 不过一瞬间,三人便被撕成了几块。 “雪狼!”冥夜等人见到雪狼出现,喜出望外。 他们的声音刚落地,只瞧见一个奶乎乎的小团子从雪狼背上跳下来。 沐予身子小,赶来王府时又着急,里面只穿了白色的里衣。雪狼的毛发很长,直接将他盖在后背上。 不仔细看,都不知道雪狼背上驼了一个人。 “雪狼,救冥夜!”奶团子大声喊道,声音软软糯糯的,却莫名带着霸气。 “嗷呜……”雪狼仰天长啸,仿佛听懂了沐予的话。 叫嚣着就向敌人冲去。 “不要啊!救命啊!” “救我!” “啊啊啊!” 敌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雪狼的战斗力绝对爆表。它是狼王,千里狼群朝拜的对象,如果不是沐良轩,任何人都不可能驯服它。 平日里在沐予的折磨下,雪狼就跟只大狗狗一样温顺。实则,它的实力,强大到不可思议。 对付起这些人来,简直小菜一碟。 雪狼咬人只咬致命处,脑袋用力一甩,被咬住的人,胳膊腿便被扯断了。 这副血腥的场景,谁看了都脊背发凉。 偏偏沐予,只是冷冷的瞧着眼前这一幕,丝毫不觉得害怕。 沐予伫立片刻,见雪狼越战越勇,直接拉开门,向房间跑去。 “娘亲!”他大声喊着,一下冲过去,握住苏轻墨的手。 屋外,雪狼跟扯布娃娃一样,撕咬着敌人。 季风拿起利剑砍杀它,却被它轻而易举的躲开。 正当他再想动手时,从天而降一个白色身影。 直接狠狠将他踢飞! 只一脚,季风就重重摔倒在地,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喉咙里翻腾起一股血腥味。 他捂着胸口,看向来人,目光黯淡。 “对厉王府动手,你是有几条命?”白飞羽的声音里透着冷冽,他的面上没有表情变化。可仅仅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受到不寒而栗。 雪狼三下五除二的将剩余的敌人杀尽。 看见白飞羽出现,立刻从狼王变成了大狼狗。 摇着脑袋,屁颠屁颠的向白飞羽走去。 第2515章 残肢断臂 它用头蹭着白飞羽的手,又围着他转了好几个圈儿,仿佛是在求夸奖。 雪狼这模样,摆明了就是一只邀宠的狗狗,与刚刚发狠杀人的模样,判若两狗。 白飞羽摸了摸它的头,夸奖道:“雪狼,做的不错,明天给你多加两个鸡腿。” “呜呜……”雪狼听了,开心的倒在地上,前爪收着,露出肚皮撒娇卖乖。 冥夜只觉得汗颜,这雪狼,还真有点扮猪吃老虎的架势。它的战斗力,可比他们强多了。 若不是雪狼及时赶来,现在倒下的,说不定是他们。 白飞羽转眸看向一旁的季风。两指一拈,飞出一根银针,穿过他的百会穴处。 季风觉得身子发麻,瞪着眼瘫软在地。 “怎么回事?”白飞羽上前询问道。 冥夜咬着牙,刚准备开口,冥一冥二就软绵绵的倒下。 危机消失以后,他们再也不用紧绷神经,蒙汗药也终于发出了它的作用。 “这些人,要来取王妃的性命。我们都中了极重的蒙汗药,为了护住王妃,强行运功封住自己身体的穴位……” 冥夜说罢,目光涣散,身子也向后倒去。白飞羽上前,点住他的几个重要穴位,将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把这个吃了,这两日先暂时不要动用内力。这些,喂暗卫们服下,一刻钟以后,他们就会全部清醒。把那个人押下去,我一会儿亲自审问。” 冥夜点了点头,道:“是!” 白飞羽处理完外面的事情以后,赶紧进房间查看苏轻墨的情况。 只瞧见她仍旧安详的躺在床上,外面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也没让她起任何反应。 沐予握着她的手,一双眸子眨呀眨的,恨不得黏在她的身上。 今夜,是他错怪沐予了,以为他又在调皮捣蛋。 只不过,白飞羽有些好奇,沐予是怎么知道苏轻墨有危险的呢? 他上前一步,摸了摸沐予的头。 沐予不喜欢这个动作,别扭的将小脑袋扭到一边儿,还气鼓鼓的白了白飞羽一眼。 白飞羽一脸无奈,这小兔崽子,是有几分犟性在身上的。 平日里规矩还多,不喜欢别人抱他,也不喜欢别人碰他。 之前沐睿渊挨揍,就是因为摸了摸他肉嘟嘟的脸。 “予儿,你是怎么知道你娘亲有危险的呢?” 白飞羽耐心的询问着。 沐予没说话,目光未从苏轻墨身上挪开过一刻。 “予儿,舅舅问你话呢。” 白飞羽又道,直接蹲下来,扯了扯他的衣角。 小孩子气性大的很,沐予一下将自己的衣角从他手中扯过来,硬生生憋出两个字。“做梦。” 他的确是在梦中看到娘亲有危险,才急匆匆的赶来厉王府的。 白飞羽汗颜,得,不就是关了他几日,不准他外出吗?这小子还记上仇了。 “咳咳,不要生气了,明日准许你外出便是。但前提是,不准揍其他孩子!也不准带雪狼出去,它是猛兽,上街容易吓到其他百姓。”白飞羽开出了条件。 第2516章 同理心 白飞羽让步之后,沐予总算有了些反应,他淡淡抬眸,眼里一片平静。 而后,便松开苏轻墨得手,抬腿就向外跑去。 关了他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出去溜达溜达了。 沐予满脸笑意,仿佛一只终于得到自由的小鸟。 白飞羽先是笑了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冲过去,一下就将他搂在怀里,还特地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外面满地的尸体,残肢断臂到处飞。这么小的孩子,万一被吓得不敢睡觉可怎么办? 到时候又要梁晨去哄他了! “予儿,等会儿,等会儿再出去。” 白飞羽急道。 怎料,沐予根本就不想听他的。 况且他的手劲太大,勒的他不舒服,哪里有梁晨抱着那么温柔。 予儿手脚并用,想要挣脱开白飞羽的怀抱。 “予儿,你这小兔崽子,怎么不听话呢?等会儿再出去,等会儿!” 白飞羽无奈的拍拍他,小小年纪,身上的力气还挺大,他都差点儿抱不住他了。 “为什么?”沐予总算开金口了,只不过,声音里带着不满。 白飞羽看他气鼓鼓的样子,眉头微皱,解释道:“外面有很吓人的东西,满地都是,等一会儿下人处理好了,你再出去。” 沐予听罢,瞥了他一眼。 “放我下去。” 奶声奶气的,态度倒是很强硬。 白飞羽有些无奈,不过还是尊重他的意见,将他放到地上。 “那你可要听舅舅的,等会儿才出去,外面吓人的……” 白飞羽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身影,一溜烟儿跑出了门。 “小兔崽子,吓坏了可别怪我,到时候可别赖着你舅母!”白飞羽急哄哄的追了出去。 而后,看见惊人的一幕。 只看见沐予一脸无所谓的走进院子里,右脚一踢,直接将一只断手给踢飞。 而后,他像找到什么发泄的地方,又踢飞一只断腿。 “舅舅,这个吓人?还是这个吓人?你怕吗?你怕我让舅母哄你。” 他一本正经,眼里带着笑意,竟还透出几分……挑衅。 对,就是挑衅! 白飞羽瞳孔微微放大,这小子,不害怕? 怎么会?普通孩子要是瞧见这满地的残肢断臂,早就哭鼻子了。 沐予是不是哪里不正常? “你真不怕?”白飞羽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为何害怕,他们都不是好人。”沐予一脸无奈,用最纯真的脸,说出最冷静无情的话。 白飞羽突然意识到一个什么问题,眉头紧皱。 沐予好像缺乏同龄人应有的同理心。 他成熟的,根本就不像一个小孩子。 平日里惹祸时,也不像一岁多的小娃娃。 沐予见白飞羽不说话,一个招手,直接唤来雪狼,揪着雪狼的毛,就爬到了它的背上。 然后,绝尘而去。 一人一狼的身影消失在白飞羽的视线里。 白飞羽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这小魔头,将来不会成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吧? 应该……不会吧? 毕竟苏轻墨那么善良。 第2517章 人之初 白飞羽不由得担心起沐予的未来。 以后,该怎么管教他呢?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白飞羽,处理完厉王府的事情后,回到侯府,与梁晨彻夜长谈了这个事情。 最后两人都一致决定,以沐予这性子,从小就该让他多读一些仁义道德的书籍。 这样,还有可能扭转过来他别扭的性子。 沐予学会的第一句古言,就是人之初,性本善。 疯玩了一整天的沐予好不容易回府,就被梁晨和白飞羽拉着在院子里读书。 “予儿,你兄长小小年纪,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你可一定不能输他,来我们先识字。” 白飞羽拿出三字经,放在沐予面前。 沐予坐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 “人之初、性本善。快跟舅舅念。” 沐予叹了一口气,望着书上那最简单的几个字,开口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他流畅的读了一大段,一旁的白飞羽愣住了。 他没记错的话,沐予一岁零四个月。 寻常孩子,说话都还结巴。可他不一样,平时话少,但是一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 而且,他是怎么会读三字经的? “你哪里学会识字的?”白飞羽问道。 “学府。”沐予又道。 他记得不太清楚,苏睿在的时候,他好像经常听见读书声。 如今,苏睿已经离开好几个月了。他想自己的兄长,又不愿意跟别人说,只能偷偷让雪狼带他去学府了。 这本书的这些字,很难吗? 白飞羽又愣住。 他什么时候爱去学府的,他怎么不知道? 沐予这小子,太聪明了点儿。 有些神童三岁识千字,恐怕将来他到三岁的时候,更厉害了吧? 好吧,既然已经认识字了,那就教他理解意思。 “予儿,人之初性本善的意思是人生下来的时候都是好的,只是由于……” “只是由于成长过程中,后天的学习环境不一样,性情也就有了好与坏的差别。”沐予抢答道,解释意思的时候,眼皮也不抬一下。 白飞羽震惊在原地。 这小子是怎么学会那么多东西的?! 他这脑子那么小,装的下那么多知识吗? 多少孩子,七八岁才启蒙,他这让其他人情何以堪?! 沐予看着白飞羽震惊的样子,又淡淡道:“三字经说,人之初性本善,可荀子却主张人性本恶,是通过后天读书教化,才变得善良稳定的。所以,没必要在意那么多细节。舅舅,明白吗?” 沐予一本正经,一双眸子里透着清亮。 他注视着白飞羽,说话干净利落。 一瞬间,白飞羽竟然有一种错觉,仿佛他才是那个需要读书的人。 他怎么感觉,沐予看他的眼神,跟他看雪狼的眼神差不多? 难道是错觉? “呵呵,予儿真聪明。才一岁多就会那么多东西了。真棒!”白飞羽干笑两声,夸赞道。 他一直是用对待孩子的眼光看待沐予的,可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让他意识到,他小看了这个娃娃。 第2518章 审问 沐予,和其他孩子不一样。要想真正了解他,就应该平等的\/以成年人的身份同他交流。 否则,只会惹他嫌弃。 白飞羽思虑间,沐予抬起头,笑嘻嘻的说道:“舅舅也很棒,那么一点儿大的年纪,就懂很多了。” 沐予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还带着幼儿独有的奶音。 明明那么讨人欢喜的一张脸,明明那么奶萌奶萌的语气,怎么说出的话那么别扭呢? 怎么听,也不像夸人的。 白飞羽感觉自己受到了鄙视,而且,还是被一个小娃娃鄙视。 这心里啊,不是滋味啊。可他又不能跟沐予计较,只能干笑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呵呵。” 沐予瞧着白飞羽那样,大抵是嫌他烦了,皱着小眉头问道:“舅舅,你不是要审问那个人吗?怎么还不去?最近朝中没事了?” 这逐客令下的猝不及防,嫌弃的意味十分明显。 “我这就去,这三字经你要是已经会了。等过些时日,我再去找其他书来。” “好。” 沐予轻轻应了一声,自顾自的翻阅起书籍来。 白飞羽识相的开溜,这小魔头,斗不过啊,斗不过! 等沐良轩回来,一定得好好告一状,让他瞧一瞧社会的险恶。 地牢里,季风被五花大绑成粽子。,被关押的几个时辰里,他已经受了无数折磨。 清醒过来的暗卫,都对他的无耻之行怀恨在心。加上这一次折了好几个暗卫,冥夜手下的人自然不会善待他。 此刻的季风,狼狈不堪。除了一双眸子还带着生气以外,身上早已没有一块皮是好的了。 白飞羽走进地牢,一身白衣在阴暗的地牢中格格不入。他踩着潮湿的地板,一步一步往前。仿佛天神一般,出现在季风面前。 “能够忍到现在,还算有几分血性。”他漫不经心的说道。 季风抬眸,整个人已经濒临崩溃。他从没想过,自己风光一生,竟然会落到如此地步。 “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沙哑,似乎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倒不是想知道什么,谁派你来的,不说我也知道。我只是在想,她究竟藏匿在哪里?” 一心想杀苏轻墨的北辰人,除了宁荷华,还有谁? 如今襄王宁元辉称帝,宁荷华身后的势力,是整个北辰。容貌尽毁以后,听闻她被软禁在了北境。可之后,发生的一切,就都变得神秘起来。 宁荷华绝对不是一个因为容貌尽毁就消停的人,襄王成为北辰新帝以后,对王室的管辖严格起来。红叶斋的人,很难窥探到更多有用的情报。 在未知的情况下,一切才会变得神秘。 所以,他才想在季风口中知道些有用的东西。 季风听到他这般说,笑容满面,“你们永远不会知道她在哪里,想让我背叛她?痴人说梦!” 白飞羽注视着眼前这个人,竟然为宁荷华出生入死,真是不值得。 蠢成这样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所以,你在期待些什么呢?” 第2519章 破防 “幻想着你忠心耿耿,不愿背叛,她能将你的名字,记在心上?还是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出去,在她面前邀宠?男子,做到你这般,还真是让人瞠目。”白飞羽讥讽的笑了起来。 他不明白,为何会有男人喜欢上宁荷华那样的女子。 空有一身皮囊以外,再也找不出任何值得喜欢的地方。 “随意嘲笑别人的爱慕,堂堂长平侯,是一个很没有度量的人。”季风将脸别到一边,眼睛里喷出愤恨的怒火来。 “所有的爱慕都值得尊重,但是摇尾乞怜就不一样了。你替一个玩弄男人的女子卖命,不过是徒添人间笑料而已。说出她的藏身之处,我还可以放你一命。” 白飞羽缓缓说道,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不必多费口舌,我是不可能说的。”季风坚定的说道。 他就是要忠于宁荷华,不管值不值得,他自己开心就好。 白飞羽见他执迷不悟,不禁轻笑出声,“你既这般忠心,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说罢,将一根银针刺进他的百会穴处。白飞羽很少救人,可他这一身医术,也不能白白荒废。所以,医术之外,他还研习了毒术。 这银针,被浸泡在毒液中。一针下去,虽不致死,但是绝对能让人痛不欲生,肝肠寸断。 这种痛,并不是常规的痛,而是放大人的欲……望,让人沉浸在极致快感中,却又得不到满足,抓耳挠腮的难受。 他还没有用过,正好,拿这个人试试效果。 “那你就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好好享受一下你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吧!。” 白飞羽说罢,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去。 季风感受到全身的酥麻,他的眼前,出现了宁荷华的身影儿。 只见她身姿曼妙,一颦一笑,极具诱……惑。她保住了自己,轻柔的亲吻,让季风浑身燃起了激情。 神魂荡漾的同时,又因为这种酥麻感无法得到满足。 “啊啊啊!”他仰天长啸,却无法缓解身体的饥……渴。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肉体上的折磨来的更痛苦。 很快,地牢内就传来男子一声又一声怒吼。 “他什么时候开口说话了,你们什么时候再来禀告我。另外,派人前往长安周边的城镇调查,不可打草惊蛇。” 白飞羽嘱咐道,幽暗的目光,划过一丝精明。 宁荷华一定就在长安城附近,这样狠毒无情的女子,不得不小心提防。 东越与北辰,迟早要有一战。在这之前,必须把不确定的因素清理干净。 他们曾经因为宁扶苏的面子饶过宁荷华一命,这一次,是她自己作死,主动进入东越的。 那便怪不得他们,对宁荷华下手了! 苏轻墨曾经的仇,他要替她报了! 银州烟花楼内,宁荷华躺在软榻上,慵懒的露出胸前雪白的肌肤。 一个长相异常俊美的男子,搂住她的腰肢。 她抚摸着男人的脸,看向前来禀报的人,开口道:“这么说,季风已经被抓了?” 第2520章 回令 “回主上,的确如此。我们派去的人,全军覆没,只剩季风一人,被关押在厉王府地牢中。” 朔天回答道,他低着头,态度恭恭敬敬。 “没用的东西。”宁荷华低低斥责一声,眼里明明还带着笑意,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无法完成我交代的事情,那这样的人,死了也罢。”她微微停顿片刻,却又开口说道:“他做事没有出过差错,这一次为何会如此?沐良轩可不在府中,若是他在,季风连靠近厉王府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有其他高人守着厉王府? 又会是谁呢? 她不敢踏足长安,只能在银州打探消息。厉王府上下的人,口风太严。新帝登基,虽是傀儡。但新朝的官员,与老朝并不一样。 里面,太多正人君子。为百姓尽职尽责的人,竟没有一个宵小之辈。 宁荷华想从中打探到消息,还真是很难。这沐良轩的能力,果然强悍。 现在,整个东越,根本就不可能与他为敌。 “听闻,一开始已经成功进入厉王府。明明都快要成功了,沐良轩的小儿子出现,带着援兵赶到,才让季风失了手。” 宁荷华听到这里,眸子微微一沉。 沐良轩的小儿子?苏轻墨就是因为他才昏迷不醒的。 “我可记得,他的小儿子才一岁多。”宁荷华的眸子,笑吟吟的盯着朔天。 你说谎话,也得过过脑子啊。 这样的话,她怎么可能会信? 朔天被她盯的有些发愣,潜意识的后退一步,眼里染上恐惧。 他眼前这位主上,心狠手辣,蛇蝎心肠。听闻她杀了先王不久后,便一把火,将先王后宫的妃嫔全部烧死。 这样骇人的事,寻常人怎么做得出来? 也只有疯子,才会因为她的美貌,爱慕上她。 “对……的确如此。就是沐良轩的小儿子,一岁多……听闻,那是个能惹祸的主。在长安城百姓口中,家喻户晓。” 朔天说完,赶紧低下头。 宁荷华的眸子忽明忽暗,惹祸?那既是如此,杀不了苏轻墨,不如拿他的小儿子开刀。 苏轻墨怀孕时,她也假装怀有子嗣。可即便就是如此,沐良轩都未曾正眼看过她。 她对苏轻墨腹中出生的孩子,没有一点儿好感。 只要能增加厉王府的痛苦,什么事她都会做。 “杀苏轻墨你们没有能力,那杀一个幼子,你们总该不会失手了吧?” 宁荷华注视着朔天,带着些许笑意。 朔天只觉得脊背发凉,他本是江湖中自由自在的人,迫于天眼组织的威胁,才加入进来。 又因为与季风是好友,才留到了现在。可是,他真的一点都不想为天眼组织卖命,特别是不想跟在这个女魔头身边。 若是能有选择,他一定不会来到东越。 “属下……尽力。”他低声答道,底气不足。 季风出手,连一个活死人都没有拿下。那小娃娃,虽然年幼,却肯定也不是一个好拿捏的主儿。 可他不能拒绝,不然死的就会是他。 第2521章 新任务 宁荷华看着他这个敷衍的样子,从软榻上起身,一步一步靠近他。 “你似乎不愿意替我卖命?怎么,是因为没得到恩宠吗?”她伸出手摸着他的脸颊,指尖从脸颊滑到脖子,在滑到他的腰腹。 朔天心里只有畏惧,可他不敢表现出来。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些日子,明白这个女人有绝对的占有欲和高傲心。她不允许任何男人,不臣服于她。 她享受的就是男人任她玩弄的日子。 朔天吞了吞口水,装作一副被诱……惑的样子,开口道:“怎么会?属下只是怕……有去无回。” 宁荷华很满意他的表现,她轻笑道:“怕什么,只要你把那个孩子抓来,以后就做我的贴身侍从如何?” 朔天控制住自己厌恶的心,兴奋的问道:“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那属下一定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务!”朔天楞了楞,随即又弱弱道:“主上,属下愿意做您的侍从。只不过,可不可以在我完成任务后,允许属下离开十天。我家中尚有一位老父亲,我想去在他膝前尽孝几日。告别后,永远留在主上身边。” 他开口道,跪在宁荷华面前,像是膜拜天神一般。 宁荷华注视着他,目光中带着笑意,“这么孝顺?” “这次回去以后,属下永远陪在主上身边,绝不离开半步。” “那我便答应你,不过,先把我安排给你的事情做好才算数。”宁荷华笑到,一双眸子里透着清冷。 “是,属下一定万死不辞。” 朔天刚刚离开,卡尼就走了进来。他看起来,苍老不少。他的目光,触及到软榻上衣衫半开的男子,一瞬间眸子里闪过一抹阴狠。 拳头微微紧握,卡尼却还是保持着表面上的冷静。 “主上,扶苏来信了。” “信上说什么?”宁荷华俯视着他,没了之前的妩媚。在卡尼面前,她永远保持沉稳。 “还是叫您回去,北辰即将和东越开战。您在这里,不安全。一旦被人知晓您的行踪,很有可能会对您造成威胁。”卡尼冷冷的说出信中的内容。 宁荷华的眸子里染上不悦,“把信烧了,就当没收到。” 卡尼抬头看向她,绝世容颜下,藏着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孤寂。 她终究还是活成了宁元起的模样,成了人人畏惧的魔王。 “扶苏说的的确有道理,季风被抓,难保不会供出您的下落。白飞羽虽没沐良轩那般神武,却也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一旦知道您的行踪,必定会想方设法找您报仇。他的心,可是一直向着苏轻墨的。” 宁荷华眼里充满了不屑。 “白飞羽?呵,难道天眼组织还抵抗不了一个白飞羽吗?” “可是红叶斋现在还在他手中,长安城内,我们的人几乎渗透不进去。消息闭塞,很容易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卡尼永远是站在宁荷华生命安全的角度考虑问题。 无奈,她根本就不领情。 “那就等发生了再说!” 第2522章 复仇 宁荷华冷冷的回应道,她的眸子里,带着怒气。她现在,甚至讨厌宁扶苏。 她的父王继位,她成了所有人口中无法言明的存在。而宁扶苏,是新一任襄王,是北辰的大将军。 是万人敬仰的顶天大英雄,只有她,如同蝼蚁一般被藏在角落里。 她住在王宫里,人人都畏惧她。她仿佛瘟疫一样,让人避之不及。 四四方方的天,分明就是想把她软禁起来。 如果不是她偷偷离开,恐怕,现在她早就成了疯子。 这让她如何甘心呢?宁扶苏,仁义道德都是她担了,心狠恶毒却都是她的罪名,凭什么? 若不是她杀了宁元辉,她的襄王之位从何而来。 “主上,切记不可一意孤行。沐良轩回来,察觉到您已经进入东越。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当初,是看在扶苏的面子上,他们才饶过您的。” 卡尼知道他这样说宁荷华会生气,可是他也没有办法。 忠言逆耳利于行,他只想让她好好活着。哪怕,永远被禁锢在黑暗之中也无所谓。 宁荷华听了卡尼的话,眸子微眯,透着危险,“饶过我?卡尼你难道不知道,我这次来东越是为什么吗?我就是要杀了苏轻墨。搅的厉王府天翻地覆才肯罢休。只要能让那个人痛苦,做什么我都愿意。你明白吗?难道就这么一点,你都要让我放弃?凭什么?” 她的眸子里涌动着不甘,她已经在这里蛰伏了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可以让那两个人痛苦,她为什么要离开? 回到北辰,继续被软禁?那还不如轰轰烈烈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至少足够开心快乐! 卡尼眼里涌动着悲凉,她真的是想搅乱厉王府吗?还是为了……回到沐良轩身边? 她这样冷傲的性子,不达目的不罢休。 那么多男人愿意臣服于她,唯独一个沐良轩,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肯。她的痴心成了偏执,到这里来,说是报复,倒不如说是她还心存侥幸。 若真的恨沐良轩,为何不直接派人中途截杀他,让他永远无法回到东越? 只对苏轻墨和她的孩子下手,这不是很奇怪吗? 宁荷华骗得了所有人,唯独骗不了他,他太了解她了。 “卡尼,以后宁扶苏来的信,不必跟我说了。你自断便是,下去吧。” 宁荷华收敛起自己的怒气,冷冷开口道。 卡尼停顿片刻,还是败在她面前,临走时他斜睨了一眼软榻上躺着的男子。 男子正讨好的亲吻宁荷华的脸颊。 卡尼心里的悲凉无限放大,他爱慕她,这件事,终究只是幻影。 哪怕宁荷华变得流连于肉体,变得不堪,他也永远无法拥有她。 他这副身躯,早就已经注定了他的结局。 卡尼心里涌上无限悲凉,若是可以,他真的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 可是,为何,他爱慕她的心,随着她的变化,却有增无减? 他真是世上最傻的傻子。 卡尼自嘲的笑了笑,大步向外走去。 第2523章 成空 朔天带着人潜入了长安,他的祖父是东越人,经商才去了北辰。他的身上,有着东越血统。 换上东越的服装时,便看不出他北辰人的气质。 他在赌场里潜伏下来,打听关于厉王府小公子的消息。 另一边,沐予躺在雪狼背上,抬起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只觉得很是无聊。 不知道王兄什么时候回来,他好想哥哥啊! 还有莹儿姐姐,她去药王谷已经好几个月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偌大的长安城,似乎只有他在守护了。 学府里的夫子教授的东西他不感兴趣儿。 娘亲还昏睡不醒,连个陪他的人都没有,再这样下去,他非得疯了不可。 雪狼叫了两声,想要爬起来,却被一只小手紧紧拉住耳朵,它直接放弃抵抗。 这个小祖宗一天不折腾它,心里就难受。 朔天在赌场混迹了一天,总算打听到跟沐良轩小儿子有关的消息了。 这孩子,是个小魔头,才一岁多,就骑着一头雪狼,经常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平日里虽然没什么话,但是最爱凑热闹。 长安城里,哪里有争吵打架,绝对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好奇心太重。对所有新奇的事情都充满兴趣。 朔天根据这几个特点,很快就制定了自己的计划。 直接闯入长平侯府捉人,无异于自投罗网。只有离开侯府,离开白飞羽的视线,他才有可能成功。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惊奇的事情,吸引沐予的眼球,让他自己送上门儿来。 朔天想起在北辰时曾经见过的一个小把戏,他见长安并未有人耍过,便想着利用这个小把戏,吸引人的眼球。 第三天,沐睿渊穿着龙袍,急匆匆的往长平侯府赶。 “小鱼儿!快,皇叔带你去瞧瞧好玩儿的!” 沐睿渊提着龙袍,袍子有些不合身。他的头发高高束起,两岁多,比沐予大一些。一张脸肉嘟嘟的,生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仔细瞧一瞧,沐睿渊的眉眼竟有一两分与沐良轩像。 到底是亲生兄弟,骨子里都继承了皇室高贵的血统。 沐睿渊平日里也是一个好玩的,沐良轩在时,他最喜欢说的话就:皇兄,这件事你怎么看。 沐良轩去月揽了,他最喜欢的话又变成了:长平侯,你怎么看。爱卿,你拿主意吧。 总之,因为年幼,沐睿渊还不懂得什么是傀儡二字。他只知道,沐良轩待他极好,他们是亲兄弟。 是这天底下血缘最相近的人。 上朝很累,有时是沐良轩抱他去的。 沐睿渊不同于沐予,前者极会撒娇,古灵精怪。,着他这个年纪特有的可爱。 后者每天就端着一个脸,哪怕生的一张绝世容颜,都让人感觉到难以接近。 沐睿渊是个自来熟,沐予与他年纪相仿,最爱黏着他这个小侄子玩儿。 只不过,沐予很烦他。 沐予听到沐睿渊的声音,眉头微皱,一脸嫌弃,直接道:“雪狼,把门给堵上!” 他不想见那个皇叔! 第2524章 撒娇 他的话最多了,跟庙里的和尚诵经一样,每一次都听得他头疼。 沐睿渊也是个聪明的,知道沐予烦他,提前加快速度,像条小鱼儿一样溜进了他的房间里。 雪狼“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而沐睿渊已经站在了它面前。 “呜呜……”雪狼瞧见沐睿渊已经溜了进来,哼哼唧唧两声,以示自己的不满。 沐睿渊笑得很是得意,伸出小肉手摸了摸雪狼的头,“嘿嘿,你关不住我。” 而后,他便朝着沐予走去。 “小鱼儿,皇叔带你出去玩儿!”沐睿渊走到沐予面前,摆起了长辈的架子,手“慈爱”的伸手去摸他的脸蛋。 沐予一脸嫌弃的躲过他的手,冷冷的抬眸,注视着眼前这个小皇叔,“不去!” 干净利落的回答,绝不给任何一点回旋的余地。 沐睿渊也不恼,沐予经常对他冷冷的,但他就是喜欢跟这孩子玩儿。他是皇上,所有人对他都带着恭敬。 每一个人都讨好卖乖的,让他感觉到无趣,唯独小鱼儿与其他人不一样。 跟着他一起,他可发现了不少有趣的玩意儿。他也从来不把自己当皇上,在小鱼儿眼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该被他揍的,还得揍。 “怎么臭着个脸?一起去嘛!大变活人,可好玩儿了,都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沐睿渊坐到小鱼儿面前,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他。 沐予别过脸去,看向另一边。沐睿渊也跟着转换位置,保证两人必须面面相对。 沐予心里烦得要死! 恨不得把这个小鬼给揍死,他眼中的嫌弃,连雪狼在一旁都感受得到。 “不去!” 他再次强调道,口气不容怀疑。 沐睿渊哪里肯就这么放过他。 “小鱼儿,我们一起去嘛!就一起去嘛!最近不是老挨骂吗?跟我在一起,白爱卿是不会骂你的。” 沐睿渊开始撒娇,旁人若是看着这两个奶娃娃这般友好的模样,恐怕心都要被融化了。 两人站在一起,那叫一个养眼,长大了都是绝美异常的人物。 身上散发出的贵气,是常人不可及的。 沐予听着沐睿渊奶声奶气的声音,看着那张肉嘟嘟的脸,咬着牙说道:“你再撒娇,小心我揍你!” 他就受不了沐睿渊这德行,好好说话不行吗? 沐睿渊也是个不怕事的主儿,他见苏睿生气,立刻端起了长辈的架子。 “我可是你的皇叔,是你的长辈。我让你陪我去,你就必须陪我去,这是皇命!” 他插着腰,一本正经,好像他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 只不过,企图用这种方式让沐予点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向来吃软不吃硬,不对,他是软硬不吃! “皇命?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你觉得你能使唤动我?说不去就不去!” 沐予才没给沐睿渊面子,态度强硬,他对沐睿渊没有半点儿敬意。 这一点,沐睿渊也是知道的。 他年龄尚小,只知道大臣对他的尊敬,其实都是因为身后站着皇兄。 第2525章 撒泼打滚 其实他不喜欢做皇上,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听着乌泱泱的一堆人汇报国事。他又听不懂,只觉得困的慌。很多时候,直接就在龙椅上打起了瞌睡。 等皇兄回来了,他就解脱了。 沐睿渊见沐予态度这般强硬,明白来硬的是不行了,很无耻的躺在地上滚了起来。 “小鱼儿,你就陪我去嘛!听说那个大变活人特别好看,这两天长安的百姓都在讨论这个事情呢。你不是也没看过吗?就陪我一起去吧。” 沐睿渊一身明晃晃的龙袍,却做出了这么无赖的样子。 他挥舞着双手,滚过去滚过来,就是一个撒泼打滚的奶娃娃,没有半分所谓的帝王之尊。 在沐予面前,他就是一个单纯的小孩子,他不要做什么劳什子皇上! 沐予瞧着他幼稚的样子,眼里的嫌弃更甚。 在这样的攻势下,他能有什么法子?整个长安,也只有沐睿渊愿意跟他一起玩儿了。其他的孩子,躲他都来不及。 虽说沐睿渊幼稚了些,但总归还是一个玩伴。嫌弃归嫌弃,他也不可能真与这个人绝交。 “我数三声,你不起来,那我就真的要动手揍你了!”沐予开始数数,“一、二……” 还没等到他数三,沐睿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笑着问道:“那小予儿是不是答应了?” 他这一招儿,百试不爽。 “去换身衣服,你穿这一身衣服,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皇上吗?” 沐予皱着小眉头,他不知道皇上有多大的权力。可是他看到,只要沐睿渊穿这身黄衣服出现,所有人都要跪拜。 一声声皇上万岁万万岁,喊的他头疼,并且还会因为这身衣服,限制他们二人的游玩。 既然选择外出,就要玩个尽兴才是。 沐睿渊听罢,立刻让他的贴身小太监去取来寻常衣物。 沐予喜欢天青色,这一点,倒与沐良轩喜好相仿。 沐睿渊喜欢紫色,衬托得他整个人贵气十足。 两个小奶娃娃换好衣服,又俊又萌,仿佛瓷娃娃一般,任谁瞧了都想摸摸他们的脸。 “换好了,我们走吧。”沐睿渊说罢,就准备去牵沐予的手。怎料,被他嫌弃的躲开。 “各人走各人的。” “哦。”沐睿渊撇撇嘴,刚准备离开,他的贴身小太监就匆匆进来。 “皇上,您要出去,不如我们带两个侍卫吧?” 让这位小祖宗单独外出,万一出点儿什么差错,他这脑袋肯定是不想要了。 沐睿渊听罢,赶紧摇头,“要是带侍卫,我们还怎么尽兴?你跟着就可以了,你不是会武功吗?” 景逸赶紧解释道:“皇上,奴才那就是些三脚猫的功夫,哪里称得上什么武功呀!如今厉王府一再出事,正不太平呢,您还是让暗卫保卫安全吧。” 沐睿渊听了景逸的话,一脸的不悦,“能出什么事?这是白天!难道还有人白日行凶?那些暗卫,我不小心绊一跤他们都要冲出来。” 太碍事了。 第2526章 唠叨 “明明是小事,他们却搞的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样我怎么能够玩儿得尽兴?跟在皇宫中又有什么区别?” 沐睿渊不满道,他还是个孩子,好不容易得到空隙出来放风,他怎么可能带侍卫一同前去? 景逸听了沐睿渊的话,一个头两个大。 “皇上,事关重大,您就听奴才的吧。不然您要有什么意外,受罪的是奴才啊。” 景逸苦苦哀求,希望能说服这位小祖宗。 “不行,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管说什么都不可能带侍卫的,再说两句,我连你也不带了。”沐睿渊态度坚决,眉头紧皱的时候,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景逸一脸愁容,给沐予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可是,沐予直接忽视他的存在。 “你既然那么多事,那就先算了吧,等有时间再去。”沐予说罢,作势要离开。 沐睿渊瞧他这架势,一把拉过他的手,“别啊,我们马上就出去!”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的离开长平侯府,为了玩的尽兴,沐予还特地支招,调开了侍卫。 大街上,车水马龙,小贩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女子嬉笑打闹的声音如同铃声一般清脆响亮。 沐睿渊很少出巡,平日里不是皇宫就是厉王府,或者就是长平侯府。三点一线,偶尔在大街上路过,都是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的。 第一次融入进百姓生活中,让他又惊又喜,对所有的都充满了好奇。 “小鱼儿,你看,糖葫芦!糖葫芦啊!”他的声音格外洪亮,直接跑了过去。 沐予一脸嫌弃的看向他,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连看见这么普通的吃食儿都能开心成这个样子。 景逸跟在沐睿渊身后,见他买了一串糖葫芦,吓坏了。 “主子!脏,这个脏!吃了要闹肚子的!” 景逸想要制止,结果被沐睿渊一个眼神给震慑住。 “闭嘴!再吵你就自己回去!” 景逸都快要哭了,只能眼睁睁瞧着沐睿渊将糖葫芦一个一个吃干净。 “小鱼儿,还有七宝擂茶!好喝,快尝一尝!” “小鱼儿,有人在耍杂技啊,太好看了。” “小鱼儿,有饺子!” “小鱼儿……小鱼儿……” 沐予跟沐睿渊走了一路,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一静一动。一个仿佛是个假娃娃一般,不会说话不会笑。一个犹如山间小鹿,对什么都感到新奇,一路上咋咋呼呼的。 沐予忍住一次又一次想揍沐睿渊的冲动,他感觉自己耳膜都要破,这人能不能安静片刻? 两人所到之处,引来一众目光。 “这是哪家的小公子,生的这样好看。” “要是将来我有那么好看的儿子就好了。” 沐睿渊爱笑,笑起来平易近人,虽然他身上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感觉让人触不可及。可一看见他的笑容,立刻就拉近了他与别人的距离。 反观沐予,全程黑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容。 两个孩子的巨大反差,也让众人津津乐道。 第2427章 叔叔 沐睿渊闹了一路,说了无数话,没有一句得到回应。 沐予嫌他吵,刻意加快了步伐,两个孩子都不是娇气的。 沐睿渊快三岁,沐予快一岁半。走起路来稳稳的,也不会闹着要人抱。 只是平日里沐予外出捣蛋惯了,脚力远比沐睿渊要好的多。 很快,他便把他甩在了身后。 景逸抱来一大堆东西,都是沐睿渊贪新鲜买的。 “主子,您慢点,等等奴才。” 沐睿渊小碎步追上沐予的步伐,软糯糯的开口道:“小鱼儿,等等我嘛!等等我!” 他越这样追,沐予的脚步就越快。 沐睿渊一脸无奈,他实在追不上沐予啊。 怎么那么欺负人呢?一路上他跟他说了那么多话,他一句不答不说,现在还不等他。 玩够了的沐睿渊突然来了气,。他扔下手中的年糕,看着远去的背影,大声吼道:“小鱼儿,你等等我!” 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大街,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沐予感受着这些人灼热的目光,脸颊微红。丢不丢人?这死小子! 沐予埋着头,加快步伐,想跟沐睿渊撇清关系。 怎料,下一秒,只听见他震耳欲聋的声音。 “小鱼儿……你太过分了!你个不孝的东西,你都不等你叔叔,我回去准得告诉你爹,让他揍死你,屁股给你揍开花!” 沐睿渊大声的吼着,一张脸憋的通红。 原本看戏的路人听见沐睿渊发怒了,纷纷笑了起来。 “瞧见没,小叔叔,他是那个娃娃的小叔叔。他们相差有一岁没有?那位小公子的爷爷,还真是宝刀未老啊。” “哈哈哈,嘿,小娃娃,你小叔叔叫你呢。你再不乖乖的,他要回去告你的状了!” “哈哈,对啊,毕竟是叔叔,就跟爹一样,还是得恭恭敬敬,要听话的!” 路人们跟着起哄, 沐予第一次脸红,他气鼓鼓的,仿佛一只河豚,一戳就破。 他赶紧回过头,跑过去,一把拉住沐睿渊的衣角,就往人少的地方走。 “小侄子带小叔叔回家咯。” 人群中的打趣声不绝于耳。 沐睿渊被沐予拉着,疯狂的往前走,他丝毫没察觉到他的怒气,小嘴还叭叭个不停。 “看吧,小鱼儿,让你不乖乖听话,现在别人都在说你不孝顺呢!等皇兄回来了,我一定告你的状,让他揍你!” “你看,人人都说你应该孝敬我呢!” 沐睿渊说的越起劲儿,沐予的脸就越黑。 终于,在人少的地方,后者彻底忍不住了。 胖乎乎的小拳头,砸在了沐睿渊的头上。 “闭嘴,你真的吵死了!” 沐睿渊愣住,而后抱着头,泪眼汪汪的看着沐予。 景逸在后面瞧着二人动手,吓的直接把手上的东西扔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哎!怎么好好的动起手来了?” “哇呜……哇呜……”一有人嘘寒问暖,沐睿渊的委屈涌了上来,立刻放声大哭。 “你打我!我是你叔叔,你还打我!哇呜……” 沐睿渊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第2528章 哄人 景逸慌了,赶紧抱起小皇帝,一边哄一边擦着眼泪,“小祖宗,哪里打疼了?来,奴才瞧瞧!哎哟!可别哭了!” 他安慰完沐睿渊,又看向沐予,“小公子呀,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动手啊。他他可是皇上呀!也是你的小叔叔啊!” 沐予看见沐睿渊的眼泪,傲娇的将脸别到一边去。他才不管,谁叫他话那么多。 明显就是欠揍! “他打我!他打我!” 沐睿渊涕泪四流,一个不断的重复这句话,难道沐予不应该给他道歉吗? 怎料,沐予也是个脾气傲的。直接将脸别到一边,装作看不见。 这下可苦了景逸了。 两位祖宗都是他惹不起的主儿!他怎么那么倒霉啊!天爷啊,把他杀了给两个小祖宗化解恩怨吧! “小公子,你哄哄皇上嘛。他都哭成这样了。”景逸的话语中带着哭腔,小皇帝再哭下去,他也要哭了。 沐予只觉得耳朵疼,他才不管,爱哭就哭个够。他哄一句的话,他的名字倒过来念。 景逸见沐予不说话,彻底无奈了。 这两个人,分明就是两个极端。一个喜静,一个喜动。明明是水火不容的,偏偏他家小主子就是喜欢沐予 成日里就念着要去找沐予玩儿,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揍了。 他家主子是不是脑子有点什么毛病? “小公子啊,您哄一哄皇上嘛!他最疼你了,前些日子看你醉成那个样子,还一直守着您呢。他一直哭下去,声音非得哭哑不可。说到底,他也是您亲叔叔啊。” 景逸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孩子最难对付了。特别是沐睿渊,哭声响亮,最重要的是,他不累!哭声可以转换好几个音调。听的人心里直烦躁。 沐予白了沐睿渊一眼,大概也是嫌弃他哭的太烦了。 “闭嘴!” 他怒喝一声,气势汹汹的 沐睿渊骤然停住,下意识的瞧了他一眼,而后又继续张嘴大哭! “还哭!!”沐予的声音加重了几个度。 霸气无比,浑然天成。 沐睿渊这次彻底老实了,看着他的眼神闪躲,小声啜泣,不敢再哭出声来。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还得是沐予,才能治住沐睿渊。 沐予看见他呜呜咽咽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也有些心软了,他妥协的说道:“不是要去看大变活人戏法吗?走吧。” 沐睿渊顿时就不哭了,含着眼里笑着就牵住了他的手。 “我听人家说,是在西市。我带你去,我也没看过。就是昨天出来找你的路上,听见百姓们说的。听说非常精彩,你肯定会喜欢的。” 沐睿渊完全不记仇,也好哄的很。沐予一伸手,他就立刻破防,开心的牵着他的手走了。 景逸在身后瞧着这两个小人儿,又好笑又无奈。 这是什么欢喜冤家啊,沐予简直把他家小主子拿捏的死死的。 沐睿渊这性子,还真不是做皇上的料儿。 不要说厉王了,就是这个小侄儿的气势都比他足啊! 第2529章 入局 景逸一边暗自腹诽,一边迅速跟上二人的步伐。 小孩子的友谊单纯至极,上一秒还打架,下一秒就和好如初了。 一大一小两个小人儿牵着手,十分友爱的情景,都能把人萌化了。 沐睿渊继续发挥自己话痨的本质。 “小鱼儿,你是不是经常来大街上玩啊。?然怎么会对那么多新奇的东西,你都不感兴趣呢?” “那冰糖葫芦好好吃啊,你吃过没有?还有七宝擂茶!” “小鱼儿,以后你出来玩可不可以带我?我不跟外人说我是你叔叔了。” 沐予一脸黑线,这人不记打,欠揍的很! 还有,他的话真的太多了,听的人头疼。 “闭嘴,以后跟我在一起,少说话多做事。不然我还揍你,我爹来了也揍!”沐予晃了晃自己的拳头,一脸严肃。 沐睿渊立刻闭嘴,乖乖的点了点头。这哪里是什么帝王,这分明就是一个小倒霉蛋。 两人走了一刻钟,终于来到了西市。 街口处,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朔天拿出一个大箱子,将一个女子装了进去,大声喊道:“大家瞧好了,我要用刀,将她劈成两半,然后又将她复原。” 百姓们的眼睛就是都闪着亮光,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这些卖艺的人已经在这里耍了两天,第一天他这个表演方式,让众人震惊不已,甚至还惊动了官府。 但是后来,误会解开,女子根本就没死,百姓们也就觉得这人厉害了。 口口相传,来看的人越来越多。 朔天说话间,瞧见两个小孩子挤进了前排。 他一眼便瞧出他们二人的身份非同凡响。有些贵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寻常人,根本装不出来。 朔天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暗。 他看向一旁配合的人,给了他们一个眼神。其他人便知道,他们的目标出现了。 “大家可不要眨眼啊!”朔天高声喊着,而后,刀从中间切了下去。 一瞬间,箱子被切成两半,连同箱子里的女人。 “啊……”百姓们被惊的说不出话,眸子里带着不可思议。 连沐睿渊都惊的瞠目结舌。 “小鱼儿,你瞧,两半!那个女子成了两半!”他激动的拉着沐予的手,尖叫道。 沐予兴趣寥寥,目光一直注视着那个箱子。 “你可真蠢。”他轻轻开口,口气里是掩饰不住的轻蔑。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小皇上不住的后退。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么点把戏都能把那个吓成这样。你出去,不要说你姓沐。”沐予一脸嫌弃。 沐睿渊郁闷了,人被切成了两半儿,这小子怎么不害怕? 他紧紧盯着箱子,想要看出破绽。 沐予抬眸,盯着正在表演的男人。只是一瞬间,眼神触及的那一刻,一种奇怪的感觉袭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沐予开口道:“我们回去了。” 他拉着沐睿渊的手,就准备离开人群。 沐睿渊还没有尽兴,不肯走,“再让我看看嘛,我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第2530章 吸引 沐睿渊甩开沐予的手,注意力全被眼前的戏法给吸引了。朔天眸子微微暗沉,这两个孩子,到底谁是沐良轩的小儿子呢? 两个看起来都差不多大,都是一身贵气。万一,抓错了人,可怎么办? “我说走就走,再不听话,小心又揍你。”沐予压低声音说道,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些人,似乎不像是好人。 安全为重。 “哎呀,你别吵,我就是想弄明白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沐睿渊伸长了脖子瞪大眼睛,很希望自己聪明一回。 朔天目光一闪,这个兴致勃勃的孩子,有着很强的好奇心,铁定是沐良轩的小儿子无疑了。 听闻他最喜欢凑热闹了。 朔天一步一步靠近过来,将手中的刀递到沐睿渊面前。 “我这可不是骗人的啊,来仔细看看。”朔天暗中观察着这孩子的相貌。 跟厉王,还真是有几分相像。 沐睿渊瞪大双眼,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去试探。 “小鱼儿,是真刀!那个女子真的被切成两半儿了!他杀人了啊!”他惊恐的退后几步,一把抓过一旁的沐予。 沐予白了他一眼,能不能小声一点儿?丢人现眼的东西! 朔天退后一步,将切成两半的箱子合并在一起。而后,女人走完好无损的从箱子里爬了出来。 “咦?怎么又活过来了?!不是已经被切成两半了吗?这个简直神了!” “是啊,太神奇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妙的戏法!” 围观的百姓赞不绝口。 沐睿渊眼里的星星快要冒出来了。 “小鱼儿,小鱼儿,真的太厉害了!” 沐予一脸黑线,厉害个屁,就是障眼法而已。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也只有这小傻子才会当真了。 朔天看向沐睿渊,笑道:“这位小公子,不知道能不能配合我们完成下一个戏法。” 景逸听到这里,刚想上前阻止,就看到沐睿渊手舞足蹈的叫道:“好啊好啊,我配合你!” 景逸一把没拉住,眼睁睁看着这位小祖宗往箱子里钻去。 他顿时紧张起来,照顾这小祖宗,比每天下地干活儿都累。 景逸赶紧走到中间,瞧着那个小小的箱子,有些紧张的询问道:“那么小的箱子,不会把我家主子闷坏吧?可别伤着他。” “放心,肯定不会受伤的。”朔天很有把握的说道。 “这一次的戏法是大变活人!大家瞧好了!”他将一块红布盖在箱子上,抖动两下。 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箱子。 原本装着人的箱子变得空空如也。 景逸瞪大了眼睛,一种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 “我家主子呢?哪儿去了?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朔天笑了笑,给旁边的人一个眼神。一时之间,狂风大作,吹的人睁不开眼。 “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大的风啊!都看不见人了!” “是啊,好好的天气,怎么起了风?” 景逸被狂风吹的连连后退,等风停了,站稳时才发现小皇上不见了! 第2531章 失踪 “人呢?人呢?!”景逸四处搜寻,原本耍戏法的一伙人消失不见,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而与那伙人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沐睿渊,以及沐予! 景逸顿时毛了,完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呢!你们有没有看见他们?怎么突然就不见了!”他拉着一旁围观的百姓,急匆匆的问着。 百姓们纷纷摇头,简直奇了怪了,竟然会有人凭空就这么消失了! 景逸快要哭了,他的这条小命儿保不住了啊! 他怎么把皇上给弄丢了?! 就不该出来! 弄丢了皇上和小公子,他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就等着被杀吧! 也许,还会被诛九族! 长平侯府,景逸跪在白飞羽面前,不敢抬头。他的脸色一片灰白,比死人好看不到哪里去。 景逸整个人都是抖的,汗水已经将他的脊背打湿,他能感受到两道冰锥一样的冰冷目光。 他紧闭双眼,等待着可怕的审判。 白飞羽的目光凌厉,千防万防,想不到还是被他们钻了空子。 拿厉王府没办法,便对一个稚子下手。北辰人的恶性,还真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你可看清那些人长什么样?”白飞羽开口,语气严肃,声音寒冷。 景逸仔细想了想,开口道:“那个人,我看得很清楚。若有纸笔,奴才可以将他们的容貌给画下来。” “即是如此,那就下去画吧。”白飞羽一挥手。 景逸抬头,愣怔了好一会儿,就这样结束了?难道就不追究他的责任了吗?两位小祖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失踪的啊! “侯爷,奴才自知罪孽深重。弄丢了皇上与小公子,奴才……” “若寻死觅活可以解决问题,我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你。皇上向来依赖你,这一次被掳,必定吓坏了他。你这条命,留着还有用。”白飞羽淡淡说道,杀了他,并不能让沐睿渊和沐予及时回来。 给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景逸听罢,抬眸看向眼前这个男人。他似乎还不习惯,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如此仁慈。 “奴才这就下去。”他感激涕零的叩头谢恩之后转身离开。 白飞羽眸子微微暗淡,拳头紧握。这宁荷华,是不把东越捅出个大窟窿来,就誓不罢休。 那两个小祖宗,不知道能不能逃过这一次的算计。 白飞羽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在长安附近挨家挨户的搜索。 沐良轩马上就回来了,不可能将这个烂摊子丢给他。 那他白飞羽也太无能了。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小动作,就不要怪他对整个江湖进行一次大清洗。 白飞羽心里已经拿定主意,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了。 另一边,阴暗的马车里,沐睿渊睡的正香,一个翻身,不小心踢到软软的东西。 他莫名脸,没有在意,转个身继续睡。 沐予看着他睡的这般香甜,既无奈又好笑。 都着了人家的道儿还能睡得如此安稳,这是蠢呢,还是心大呢? 他也是佩服的! “唉……” 第2532章 绑架 沐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马蹄声乱,他们应该已经被带离长安了。 那些人哪里是什么变戏法的,分明就是有备而来。他的感觉向来很准,看见那个男人的眼睛,他已经心生警惕。 明明有机会离开,结果沐睿渊闹着要继续看热闹,才会导致他们遭了算计。 在混乱中,沐予看见沐睿渊昏睡过去,趁乱想离开。他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然后结局就是,两人一起被带走了。 这还买一送一了。 马车外,传来低低的声音。 “里面那两个醒了吗?”范林开口询问道,眉头紧皱,神情阴郁。 朔天摇摇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应该还没有,蒙汗药的药效很强,刚刚还见他们呼呼大睡呢。” 朔天有些恍惚,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吧沐良轩的儿子抓到了。 回去,他就可以跟宁荷华要求回家一趟,然后再假死,摆脱天眼组织的控制。 这样一来,他就又能重获自由了。 “里面那两个,到底谁是厉王府的小公子?”范林疑惑的问道,他轻轻掀开车帘,瞧见两个孩子软绵绵的躺在一起,看起来还挺可爱。 即便是穷凶极恶的人,瞧见了两个漂亮的奶团子,都会心生欢喜。 “应该是紫色衣服那个,他最爱看热闹。”朔天淡淡答道,他是根据百姓口中描述的来抓人的。 那天,就他最闹腾,一定就是他了。 “那另外一个呢?”范林看着身着青色衣袍的小糯米团子,原本阴沉的脸缓和开来。 “不知道,不过看样子,身份也是非富即贵的。我们把沐良轩的儿子绑来的时候被他撞见了,他便也跟着来了。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两个一起绑。” 朔天并不介意多抓一个。 “那将他们带回去见主上。这一次,我们可立大功了。”范林兴奋起来。 这一次能够得到的赏赐,足够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这两个小娃娃还都挺好看的。可惜了,到了主上的手里,估计一个都活不了。”范林看着沐予和沐睿渊可爱的小脸儿,语气里多了怜惜。 谁都对这样的小糯米团子没有抵抗力。 “谁说不是呢?我都不敢看他们两个的眼睛,一看见我就忍不住想放了他们!你说,主上真的会对他们下杀手吗?会不会太过残忍些了?”朔天憋了半天,总算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刚刚一路上,这两个小娃娃睡的安稳可爱。他的心里,也有些难受了、 他怎么沦落到对稚子下手的地步了? 想要的东西,竟然还要靠两个孩子的性命去换取。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起自己了。 范林看了一眼朔天,明白他在想什么,笑道:“残忍?主上若是不残忍,怎么可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当年十六岁时,她便能下屠城令。两个稚子的命而已,并不能让她产生任何愧疚感。只能怪他自己投错了胎,谁叫他是厉王的儿子呢?” 范林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第2533章 迷糊 朔天拳头紧紧握住,想起这些日子在宁荷华身边的日子就觉得憋屈。 “好了,别在意那么多了。等会儿到了银州,将他们交给主上,我们就不用过问那么多了。不要去他们,省得到时候动了恻隐之心,舍不得。我们现在,要保住的是自己的命,你明白吗?”范林看出了朔天的心思,开口安慰道。 他们做这些,都是身不由己。只希望,经过这一次,能真的脱离天眼。 朔天点了点头,保持沉默。 马车没,沐予听着二人的对话,立刻梳理清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简而言之,就是这些人的目标,是他!沐良轩的儿子,沐予! 结果阴差阳错,认错了人,将沐睿渊当成他,带到银州来了。 沐予瞥了一眼睡的正香的倒霉蛋,抬脚在他身上踹了一下。 心里却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感觉。 平日里叫你张扬! 现在知道社会的险恶了吧? 沐予嘴角微微上扬,又想起整件事的关键核心。 他那个便宜爹! 也不知是惹到了谁,害得他小小年纪,要来受这个罪。 等以后娘亲醒来,他得要告一状才是。 沐予心里想着,弯下腰,捏住沐睿渊的脸颊。 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逃跑。 他可不想任人鱼肉。 沐睿渊感受到一丝不舒服,伸出手挠了挠,转身又继续睡。 沐予气不打一处来,这头猪,怎么那么能睡?再不醒过来,就要被人家吃了。 他加大手上的力度,从脸颊处移到了耳朵上。 这一次,沐睿渊总算感受到疼痛了。 “痛……唔……” 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巴。他抬眸,瞧见沐予一张阴沉的脸。 “嘘!”沐予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沐睿渊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他松开手,见马车外并没有察觉,才低声说道:“一会儿,我们一起逃出去。” 沐予几乎贴到了他的耳朵上,连说带比划的。 沐睿渊一双桃花眼一眨一眨的,带着点点光亮。仿佛盛着天上的星星,可爱倒是可爱。但是现在这种可爱,显得他特别蠢。 他这模样,落到沐予眼里,跟二傻子没什么两样。 “你看着我做什么?”沐予一脸黑线。 沐睿渊见状,捂住嘴,悄悄压低声音,询问道:“为什么要逃啊?” 一句话,沐予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平日里,沐睿渊的这些单纯还能视做可爱。可在紧急关头,这样只会让人想揍他好吗? 沐予气个半死,他就不该跟着来的。根本带不动这傻货,还不如雪狼机灵。 “我们被绑架了你知道吗?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以为我们要去玩儿?”沐予将声音压得很低,马蹄声踢踢踏踏,将二人的声音压下。 这才没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沐睿渊听到这里,淡淡应了一句。“哦。” 绑架啊,第一次遇到,还挺刺激的。 沐予无语,还哦?难道他就一点都不紧张? 平日里傻就算了,这会子能不能脑袋灵光一点? 第2534章 逃跑失败 “等一会儿,马车停下来,慢些时候。我们两个一起跳出去,动作要小,不能被发现。长安的人,肯定在到处找我们。只要我们不让他们发现,超过半个时辰,那我们就平安了。” 沐予小声说着,年纪虽小,但是心思却缜密的很。不过片刻,便找到了事情的突破口。 他们二人,只要动作小些,在马车颠簸的掩盖下,肯定不会被人发现的。 沐睿渊点了点头,一副傻兮兮的模样。 沐予瞧着他这模样,心里一沉。这傻子是真听懂了还是装懂的?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别拖他后腿才是。 “你真的懂了吗?”沐予耐着性子,又再一次询问了一遍。 沐睿渊点头如捣蒜。 “知道知道。”他的眸子里闪着光亮,憨傻又不失可爱。 可惜,在沐予眼里,只觉得他傻,丝毫没觉得他可爱。 沐予叹了一口气,好听着外面的风声。风渐渐大了起来,马车也颠簸的更加厉害。 机会来了。 沐予拉住沐睿渊的手,先翻过马车的窗户。站在马车边缘,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护住他。 沐睿渊提起衣角,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明明是应该先跳到边缘在试探性的往地上跳的?他直接一个跃身,跳过中间的那个步骤。往地上跳去。 沐予看着这一幕,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沐睿渊会来这一招。 这个人,就不能稳重一点吗?哪里有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的? 如果不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真的有理由怀疑,沐睿渊是跟绑匪一伙的! 沐睿渊直接往地上跳去,然后带倒了还在马车边缘的沐予。 朔天赶着马车,只听到身后一声闷响。 “砰!” 他与范林对视一眼,停下了马车。回头看去,两个小奶团子摔成一团。 紫衣那个被压在泥土里,青衣那个一脸铁黑,死死的瞪住地上的人,仿佛要把他吃了一样。 “小鱼儿……救我!我喘不过气了!我胸口好疼!” “小鱼儿!”沐睿渊扑腾着,烂泥将他一身全部弄脏,原本好看的脸也被烂泥糊住。 沐予气的咬牙切齿,这蠢货! 朔天停下马车,往回赶去,瞧着两个小娃娃弄的一身狼狈,不禁觉得好笑。 “你们两个,是想逃跑?”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 沐予直接起身,向马车里爬。 丢死人了!以后他再也不跟沐睿渊出来了! 这世上怎么有那么蠢的人? 沐睿渊从地上踉跄爬起,瞧了朔天一眼,又瞧了瞧沐予。 “小鱼儿,你做什么?那是坏人的车辆……” 沐予冷冷回过头,眼里的嫌弃明显的很,“被害死总比跟你一起蠢死好。”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逃跑无望了,还不如乖乖被关着! 朔天瞧着两个小娃娃闹别扭,只觉得好玩儿。 这小子,傻兮兮的,真是沐良轩的儿子? “想逃跑可不容易,至少,需要长点儿心眼的。”他调侃着。 第2535章 话痨 朔天说罢,还伸出手捏了捏沐睿渊的脸颊,将他脸上的污泥给弄干净。 “你说说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要替你老子顶罪。要是我有的选择,也不至于吧你绑来。反正都是一死,不如在最后的时间里,让你开心些吧。” 朔天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语气中全是对这两个小人儿的不舍。 沐睿渊是个心思单纯的,看见眼前这个人这般和蔼,就觉得他或许是好人。 他向来是个自来熟,别人没有敌意,他便能笑嘻嘻的说出很多话。 “你为什么要抓我们啊,你不像是坏人。”沐睿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朔天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这样一句话。他愣在原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孩子。 不像坏人吗?他自幼刀口舔血,所有人都说他戾气十足。在没加入天眼组织以前,他就是无恶不作的坏蛋。 可他竟然说自己不像坏人。 沐睿渊见他愣住,伸出手抓了抓他的衣角,“你放我们回去吧。我到时候赐你黄金百两。”他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朔天完全沦陷在奶娃娃卖萌的攻势之中,直到身后传来范林的声音,他才缓过来。 “赶紧带着他们去银州,免得夜长梦多。”范林的声音里带着决绝。他也喜欢这两个小娃娃,但理智占上风。 他不可能用自己的命去换两个孩子的命。 朔天眼里的怜悯消失不见,强行的让自己冷漠起来,他冷冷的说道:“跟我去银州。” 他一把将沐睿渊拎起来,往马车上去。 这一次,朔天坐在马车里,生怕这两个小孩子又做出什么举动来。 沐予一脸黑线,闭目养神。根本就不想去看沐睿渊的脸,他害怕自己忍不住揍他。 而沐睿渊,一双眸子瞪着朔天。他的头歪着,仿佛很认真的想一件事儿。 朔天有些坐立难安,这孩子,一直盯着他做什么?那双眸子,可不可以别那么无辜? “叔叔,我们为什么要去银州啊。你们的主上是谁啊,我们认识他吗?”沐睿渊奶声奶气的开口,语气中全是疑惑,没有一丝害怕。 朔天抬眸,别过脸去,不回答他的问题。 “他是很厉害的人吗?为什么不住在长安呢?叫什么名字,我认识吗?” 朔天的沉默不语,没有让沐睿渊闭嘴。他开始不停的叨咕起来,仿佛眼前这个人,不是绑架他的,而是他的朋友。 “哦,对了,叔叔。你那个戏法是怎么变的啊?我好想知道啊,我还没懂。为什么人被切开城两半,合起来还是好好的呢?” 沐睿渊一下抓住朔天的手,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朔天有些无奈,这小子,难道没看出他在装凶吗?这孩子怎么那么没眼力见儿啊! 还有,能不能别总用这种无辜的眸子看着他啊! 朔天故意了冷着脸,将自己的衣角从沐睿渊的手里扯了出来。 “我们主上是谁,你还要去问你的父王。他做的好事,报应在你的头上,只怪你自己命不好。” 第2536章 抓错人 沐睿渊瞧着朔天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脸懵的挠挠头。 他的父皇不是在太晨宫安享晚年吗?平日里两耳不听窗外事的,怎么会认识这些人? 好奇心驱使他想要追根究底,他奇怪的问道:“我父皇应该不会招惹谁吧?他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早已经没有争斗之心。” 沐睿渊嘟囔着,朔天一愣,随即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父皇他都那么那么老了,头上长了好多白头发,如今连日常起居都需要人仔细服侍,他能与谁结怨呢?”沐睿渊毫无戒心样子,可爱到让人想要一口吃掉。 朔天心里一沉,快速的理了理自己得到的消息。他虽然没见过沐良轩,但是听别人说他正值壮年,容颜俊美,绝不是头发花白的老人模样。 还有,他现在只是一个摄政王,这娃娃怎么可能会叫他父皇? 不对!肯定不对! 朔天打量着眼前这个奶娃娃,追问道:“你的父皇是谁?沐良轩是你什么人?” 沐睿渊拍了拍胸脯,炫耀道:“我父皇是当今太上皇啊!沐良轩是我皇兄!他可厉害了,是我们东越的大英雄!” 沐睿渊与有荣焉,说起沐良轩的时候,眉眼里全是骄傲,仿佛是他自己这般厉害一样。 沐予瞧着他那副模样,又是嫌弃又是无奈,这小傻子离开皇宫后,就适合把嘴缝起来。 这都不用动刑,自己就乖乖招供了。 朔天的脑袋中,仿佛被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了。 等一等!沐良轩是他的皇兄,太上皇是他的父皇,那他不就是……东越皇上吗? 朔天听闻,东越皇帝年幼无知,还是个不懂事的娃娃,被立为新帝。实际上,大权旁落,全由沐良轩一个人把持着。 这个帝位,形同虚设,却也有一定的威慑力。 这么说来,他们绑错了?!! 绑了东越的皇帝回来。 朔天额头上的汗水,肉眼可见的一滴一滴落下。 他闯大祸了! 东越与北辰现在水火不容,他还去绑架了他们的小皇帝。尽管这个皇帝没有实权,但他终究代表一国之君。在百姓们心中,那是不可碰触的底线。 他这般做,不是等同于让北辰同东越宣战吗? 朔天的脊背微微发凉,他听到了到汗水滴在地上的声音。 “你是皇帝对吗?”朔天不确定的问道。 沐睿渊无奈的点了点头,又被人认出来了! 想低调可真难啊! 沐睿渊瞧着朔天,有些奇怪,他很好辨认吗? “所以我让你放我回去啊,到时候,我一定给你黄金百两,怎么样?” 沐睿渊眨了眨一双大眼睛,开始估量自己的身价。 一百两黄金,能买很多东西了。 “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加。” 朔天坐不住了,这一次,他们真是惹了大麻烦了。 “范林,停车!抓错认了!他不是沐良轩的儿子!是东越的小皇帝!”朔天声音慌乱。 这可怎么办? 自己一时大意,请了个祖宗回来了啊! 第2537章 嘴快 范林驱赶着马车,听到这句话,急忙勒住了缰绳,三人猝不及防的撞在一起。 “你说什么?”范林的声音高了几个度。 朔天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慌张。 “快,趁现在把他们送回去!抓错人了,这是东越的小皇帝,再晚些,我们必将尸骨无存!” 朔天语气急躁,他直接伸手去拉马的缰绳,调转方向。 范林愣了片刻,也跟着慌张起来:“小皇帝?怎么可能?!” 范林掀开帘子,看着身着紫衣的沐睿渊。紫色代表尊贵,寻常富贵人家的孩子,也不敢随意穿在身上。 “会不会是骗人的,他们有可能是想找借口逃走而已。”范林试图说服自己。 朔天瞥了一眼那个奶娃娃,又说道:“他傻乎乎的,哪里想得了这么周到,也不是个会说谎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朔天回头,看向沐睿渊。 沐睿渊瞧着二人的模样,挠挠头,笑嘻嘻的开口:“沐睿渊,你说的沐良轩,是我皇兄。我父皇是沐辰,住在太晨宫。你们要针对皇兄的话,那就抓错人了。不过也不算抓错……小鱼儿他是……” “嗯?!”沐予倒吸了一口凉气,飞扑过去,堵住他的臭嘴! “他就是皇上,如今,长安城的人已经知道我们被绑了。你们如果好好把我们送回去,我们还可以假装是自己不小心走失了。免你们一死,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沐予死死的捂住沐睿渊的嘴,生怕他多说出一个字来。这死小子,是想把他害死?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能不能不要这么诚实? 沐予故作正经的开口,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有着这个年纪没有的沉稳。 范林与朔天相视一眼,很明显的对这件事持有怀疑。 沐予见状,扯下沐睿渊腰间的令牌,扔到他们面前,“如果不相信,你们可以看这个。如果不是君主的话,也不可能佩戴龙纹令牌。” “他是偷跑出来的,跟在他身边的景逸已经回去通风报信。一国君主被绑架,后果可想而知。边关戍守的东越士兵,可以直接向你们开战。你们仔细想一想,到底该怎么办?” 沐予奶声奶气的,说起话来,有条不紊,比很多成年人都还思路清晰。 朔天仔细观察了令牌上面的纹路,看向范林,点了点头道:“的确是皇室佩戴的龙纹,那小皇帝的年龄,的确也只有一两岁。” 范林得手微微颤抖,他们这是捅了什么大篓子! 这哪里是什么立功,分明就是作死! “趁着现在追兵还没有赶来,把人还回去,说不定还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朔天立刻驾驶着马车,往回赶。 沐予见状,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捂住沐睿渊的手,他在这傻小子耳边小声威胁道:“你要是再敢说实话,小心我今天揍死你!” 沐睿渊一脸幽怨的看向沐予,翻了无数个白眼儿。 为什么不能说实话? 第2538章 最惨的叔叔 他怎么那么惨,明明是长辈,却被沐予碾压的死死的。 自己为什么说不过他,也打不过他? 等沐良轩回来,他一定要想办法告状,让皇兄好好揍这小混蛋一顿。 沐睿渊想着这些日子受的欺负,愤愤不平。 另一边,范林架着马车往回赶,还不忘记提醒马车里的两个孩子: “我们说好了,放你们回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许耍赖,明白吗?” 范林的声音温和,试图安抚他们,孩子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沐睿渊点了点头,他托着下巴,很无赖的说道:“好不容易出一趟长安,马上就要回去了。要不,等我递个信晚点儿回去,然后你们带我出去溜达溜达?我一样赏你们黄金百两,好不好?” 朔天一脸黑线,这小皇帝,将来长大了,恐怕也是个昏君吧? 这一味的贪玩儿,还傻乎乎的,东越将来堪忧啊! 沐予狠狠的白了沐睿渊一眼,这是什么事儿?平日里闲得慌,不多读点书? “你闭嘴!” 沐予呵斥道,真不怪他发脾气,是沐睿渊平时是真的欠揍。 沐睿渊微微一愣,随即厉声反驳道:“小鱼儿,你干嘛那么凶啊?你这样很不可爱!” “你闭上嘴,能少挨很多揍!”沐予白了他一眼,云淡风轻的开口道。 “你就仗着你小,动手能力强。满长安问一问,哪家小孩愿意跟你玩?那还是我,大发慈悲,带着你玩儿才是。你还老是揍我,一点尊卑上下都没有。” 沐睿渊的小嘴叭叭儿个不停。 他嘴上虽然不住的抱怨,但实际上,并没有真的讨厌沐予。仅仅是挨揍受威胁的时候,习惯性的呈呈口舌之快而已。 “闭嘴吧你!”沐予没好气儿的训斥。 别人不肯跟他玩,他还不想跟别人玩儿呢!都是帮蠢的,跟他们在一起相处,头疼! 朔天听着两个奶娃娃的对话,原本焦躁的心沉稳不少。这个小皇帝倒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没有那么大的架子,还可爱的很。 主要是脾气好,不娇气。 除了身上的贵气以外,一点都不像皇室养出来的孩子。 他又看了一眼一旁的青衣娃娃,有些好奇,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敢骑在小皇帝的头上,没人管的吗?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小皇上,怎么他处处压你一头?” 沐睿渊听着朔天的问题,一下就傲娇起来。他插着腰,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 “哼,我是他的小叔叔!我辈分可比他大的多了。他就是不孝,不肯叫我小叔叔!” 沐睿渊俨然一副长辈的姿态,他叉腰的姿势,又可爱又软萌。 沐予心微微漏跳一拍,这不变相说出他的身份了吗?这倒霉催的孩子,能不能放聪明一点?! 朔天仔细想了想,而后察觉到不对劲。 范林在外面听到沐睿渊的话,也停下了马车。 不对,小叔叔?叔侄关系?! 朔天将目光投向沐予。 第2539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沐予被盯的没了底气,弱弱的补充了一句。“表的。” 表叔侄,应该没问题了吧。 朔天目光微眯,表叔侄?哪里有这么亲近?这关系明显不对。 若真是表叔侄,小皇上被欺负,宫里人怎么可能不管。 除非,他的身份,本就不一般。 这东越,能称得上身份不一般的,也只有厉王府的人了。 “所以,他是皇上没错。而你,是厉王府小公子,沐良轩的儿子。” 范林笃定的说道,声音低了好几个度。 沐睿渊听了范林的话,惊讶的捂住嘴巴,他怎么知道?完了,小鱼儿彻底完了! 众人的目光看向沐睿渊。 沐予叹了一口气。 得,光看他这反应。他就是说破天,也无法用谎话圆回来了。 沐睿渊啊沐睿渊,还真是他的好叔叔! 这货怎么这么蠢啊? 范林与朔天,立刻肯定了沐予的身份。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既是如此,那就把东越小皇帝放下,把他带到主上那里交差吧。” 范林的目光忽明忽暗,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于是,朔天与范林,在中途将沐睿渊放下,直接带着沐予扬长而去。 沐睿渊愣在冷风中,他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追着吼道:“你们不能丢下我啊!小鱼儿!小鱼儿!喂!抓我更有价值啊!我是皇上!朕是皇上!” 他大声喊着,怎料朔天根本就不理他。 沐睿渊急了,小鱼儿怎么办?那两个人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个当叔叔的难辞其咎啊! 就在沐睿渊焦急之际,一声狼嚎划破天际。 “嗷呜……” 一个雪白的身影从一旁的密林中钻出来。 沐睿渊立刻喜出望外。 “雪狼!” “嗷呜!”雪狼露出獠牙,似乎预感到沐予的险境了一般。 “快,雪狼,带我追上那辆马车。小鱼儿还在上面,他们要对小鱼儿不利!” 雪狼咬住沐睿渊的衣衫,一个用力,将它甩上来自己的后背。 一人一狼追着马车而去。 朔天守着沐予,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甚至已经开始思考,离开了银州以后,他该怎样布置一个完美的骗局,骗过宁荷华他们。 沐予不慌不忙,正襟危坐。仿佛,他不是被绑架,而是被请来的一般。 “你们就把他扔在半路,他那么傻,难道就不怕豺狼野豹将他撕来吃了吗?”沐予不紧不慢的说出这句话,轻轻抬眸,瞥了朔天一眼。 朔天从自己的神思中回过神来,想着沐睿渊那张胖嘟嘟的脸,心里生出了担忧。 白白胖胖的孩子,最容易成为野兽的食物了。可是他的身份太过特殊,把他送回长安,根本就不可能抓到沐予。 “长安的人不是已经出发了吗?如果连自己的皇帝都保护不了,何谈维护家国?” 朔天回答道,目光坚定。 沐予轻笑,他看起来云淡风轻。明明是一个奶团子,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城府很深的错觉。 最重要的是,他那双眸子里,总带着鄙夷。 第2540章 冷血 “你觉得,以他的性子,会乖乖待在原地,等着长安的人来?”沐予冷冷一笑,他太了解沐睿渊的性子了。 这小子,真是欠揍! 一看就是平日里被保护的太好,惯的他一身毛病。 沐予用余光观察着沐浴的脸色,他大概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并非穷凶极恶。说不定,绑架他,是有什么隐情。 谁没事,会跟厉王府作对?又不是傻子! 朔天被这么一说,也怀疑起来。那小奶团子,哪里是那么容易安分的。 要是真被野狼吃了,那就太可惜了。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来,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 正当他纠结时,无意间瞥到沐予一双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刚刚是在做什么?竟然被一个小娃娃牵着鼻子走!他担心沐睿渊做什么?反正到时候东越的人找到他,也只会对外宣称他在外……遇到野兽袭击,不治身亡而已。 他就再有恻隐之心,也犯不着心疼不相干的人。 “我为何要担心,该担心的不是你吗?他毕竟是你叔叔,我的使命就是来抓你的。他若死了,跟你脱不了干系。” 朔天冷冷的说道,似乎想吓唬沐予。 沐予听他这样说,一个平躺,一脸悠闲,“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嘴欠的很。如果不是他,你们也不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巴不得他挨一顿毒打呢,让他成日出去胡说八道,言多必失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沐予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他的嘴角,甚至带着些许微笑。 他这个无情冷漠的样子,彻底让朔天惊住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小的孩子,如此冷血无情,仿佛,让他看到了人性最初的模样。 他怎么可以这样云淡风轻的说出这样狠的话来? “他是你的亲叔叔。”朔天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连他都没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善心。 “所以呢?” 沐予微微抬眸,眼里带着鄙夷。 朔天不由得握紧拳头,他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会这样恶毒。 “听闻你娘亲是悬壶济世的女神医,你父王是为民着想,爱民如子的大英雄。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会生出你这样冷血的孩子来!” 他说出来自己的心里话。 只见沐予眸子微微收紧,他不知道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得,这话让他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 “所以呢?”他淡淡吐出三个字,语气变得飘忽不定。 “你是在教我做一个好人?你配吗?” 朔天愣在原地,惊觉自己可笑。他刚刚,竟然想感化这孩子,这是什么毛病?! “你这样的孩子,留着也是祸害。就把你交给主上,让她处置你吧。反正,你总归逃不过一个死字,也算是为民除害。” 朔天说罢,直接拿出绳子,将沐予捆了起来。 沐予也不闹,闭上眼,不发一言。 直到马车外面响起嘈杂的声音,他才缓缓的睁眼。 第2541章 完成任务 女子娇媚的声音夹杂着男子爽朗的笑声,一股浓烈的香味钻进马车里。 让沐予不满的皱紧眉头。 这到底是在哪里?马车离开长安的时间不长,应该是还在城池附近。 那个他们口中的主上,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与父王,又有怎样的瓜葛?竟会让他这个孩子卷进恩怨是非来。 沐予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一块黑布蒙住了头。 而后,他被带进一个房间里。 蒙在头上的黑布被扯开,烛火之光微微摇曳,打在人的脸上,忽明忽暗。 一个声音很是恭敬的说道:“主上,厉王府的小公子,奴才已经给您带来了。” 朔天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的。 “哈哈哈,朔天,做的可真好。本宫也算没看错你,竟然比季风还厉害。” 刺耳的声音响起,让人听了心里难受。沐予循声而去,瞧见一张白皙的脸。 那女子一双丹凤眼妖媚至极,浓妆艳抹,一身红衣,肆意张扬。 她身裹红纱,露出大片好看的肌肤。 她的目光直勾勾的打量着沐浴,仿佛一条毒蛇一样。 她是极美的,也是极其危险的。明明带着笑容,触及眼底的,却是无尽的冰冷。 就像那种,可以笑着将冰冷的利刃刺进你身体一般。 沐予对上她的眸子,良久,都没有移开眼。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才一岁零四个月吧?胆子倒是大的很,盯着我那么久,竟然没哭,也不怕我……”宁荷华伸出手,捏住沐予的下巴。 眼神突然变得狠厉起来,这张脸,简直与沐良轩相差无几。可眉眼,更像他的娘亲。 还真是完美继承了他们二人的优点呢! “光是看着你这张脸,我都很生气!”她狠狠地松开手,指甲在沐予雪白的脸颊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血珠冒出,在孩子稚嫩的脸上,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朔天下意识往前挪了一步,却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虽然已经预料到沐予的结局,可他还是很揪心。那么可爱的孩子,不该遭受这些。 沐予不哭也不闹,面对暴跳如雷的宁荷华,他的眼里,是一片平静。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他注视着宁荷华,目光没有一丝闪躲。对视间,宁荷华的眼神,竟莫名其妙的败下阵来。 她竟然输给一个奶娃娃! “你在害怕些什么。?沐予开口,声音还带着些许奶音,听在宁荷华的耳朵里,却莫名刺耳。 宁荷华别过头去,看向朔天,“这次你的任务完成的不错,要回家就回去吧,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回来。” 朔天恭恭敬敬的开口答道:“多谢主上垂怜。” “把他带下去,关在那间黑屋子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宁荷华狠狠说道,目光仿佛能将沐予盯出一个洞来。 很快,便有人将沐予关进了地下室里。 所有人都对宁荷华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可谁都不敢说出来。只能觉得是沐予倒霉,替他父王受罪。 第2542章 一丝温暖 沐予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鼻尖全是腐烂的气息。他动动手腕,一股疼痛袭来。 他没有哭,只是皱了皱眉头。 他觉得那个女人很奇怪,他莫名觉得,自己跟她有同样的毛病。只不过,他能控制住,甚至不会以追求低级的恶趣味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可那个女人不一样,她在放纵,她在后悔。她每做的任何一件事,事成之后,她都会后悔。 只得到一时的欢乐,贪图一时的享受。可在这一时的享受之后,她会变得自责。 自责过后,又流连于低级的欲……望。如此循环往复,拉扯着她,让她像一个疯子一样。 沐予可怜这样的人,不知她为何会如此。 正当他仔细想着这些事时,地牢出现一声“咿呀”的声音。 而后,一只有力的大手捂住他的嘴。 “嘘,别说话。我是悄悄来的,被发现了我就走不了了。” 朔天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无奈和小心。 沐予点了点头,朔天这才松开手。 “你这小兔崽子,这下知道宁荷华的厉害了吧?要怪就怪你的父王,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那个疯女人!” 朔天的语气里带着惋惜,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奶团子,即将命不久矣。 他还真有些舍不得,他的人生如果是按照正常的规划的话,现在也应该有一个小娃娃了吧。 罢了罢了,不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了。 “看着你也活不长了,可怜你还小,就让你吃饱吧。来。” 朔天借着微弱的光亮,将一块软软糯糯的米糕塞进沐予的嘴巴里。 沐予也的确饿了,没有一点推脱的意思,赶紧大口的吃了起来。 “慢点儿,还有,别噎着。” 朔天恻隐之心大发。 “没办法,我必须把你绑回来,才有可能离开那个疯女人的身边。说来也怪我,但是人都是自私的。” 朔天说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算是他金盆洗手之前,做的最后一件好事吧。他混迹江湖那么多年,却从没有对孩子动过手。 也只有宁荷华,可以无视这么可爱的小娃娃了。 沐予听完他的话,艰难的咽着米糕。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朔天以为他是感动的,开口道:“你也别感动,你性子有些古怪。可千万要抱有良善之心,别成了那个疯女人的模样。你今天说那些,你父王听见非的揍你不可。他毕竟是你的叔叔,哎,不过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朔天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有些紧张的开口。“你想说什么?” 沐予艰难的从嘴中吐出一个字:“水!” 朔天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腰间的水壶递到他的嘴边。幸好他有两手准备。这孩子,还真是没心眼儿啊。 怎么看着他来这里,一点都不怕啊。换做其他孩子,早就哭的不成样子了。 沐予顺过气来,几块米糕,差点被把他噎死。 朔天见他如此,眉头微皱,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第2543章 安慰 “在死之前,让你吃饱。来世投胎做人,可一定要选好人家,千万别再做厉王的儿子了。”朔天一脸心疼,这孩子,也是倒霉。 他用手帕将沐予脸上的血迹给擦干净,再用水将手帕打湿,拴在他的耳鼻处,隔开空气中难闻的味道。 “这样你要好受些,我不能待太久。孩子,你好自为之。”朔天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他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可他无法与宁荷华对抗。 沐予瞧着他这模样,明白他是一个好人。那疯女人,既然那么坏,那就该下地狱才是。 这些不想跟着她的人,都应该自由自在才是。 “你想离开她?难道就不怕你前脚一走,后脚她就找人吧你杀了吗?”沐予淡淡道。 经过他这样一提醒,朔天微微一愣。似乎觉得这事极有可能。 宁荷华那个疯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应该不至于。”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连自己都没底气。 “我看到她的眼睛时,她说的。”沐予坚定道,他就有这种感觉。朔天活不长了,那样一个人,不可能让任何人有离开她的机会。 她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疯子。 朔天看向沐予,有些不可置信。 沐予又淡淡道:“她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她沉浸在短暂的快感之中。从来不顾虑任何人,她也不允许有谁不喜欢她。如果不是忠心臣服于她,别人的命就如同蝼蚁。她喜欢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却又将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踩在脚底下。” 沐予一字一句,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触。可他明确,宁荷华就是这样想的。 朔天愣在原地,想起季风经历的种种。何尝不是如此,他可以为她,闯入厉王府,执行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最后,失败了以后,宁荷华是怎么做的呢?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性命。 亏季风,全心全意爱她。为她可以付出一切。结果得到的,不过是冷眼而已。 宁荷华,就是这样的人。她臭名昭着,连自己的父王和亲妹妹都是处处提防的。 十六岁,便能下屠城令,将一城百姓,十万人口的性命,全部宰杀。 后来,她又利用先王对她的依赖,剖心杀人。一把火,烧死了几十个先王的妃嫔。她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变……态。 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 他不喜欢那个疯女人,平时都是装出来的。那么聪明的宁荷华,会看不出来吗? 沐予瞧出了他的犹豫,开口道:“其实,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朔天猛然抬头,对上他的眸子。恍惚间,他仿佛觉得他不是一个孩子,只不过是拥有一副孩童身躯而已。 究竟是怎样的孩子,竟然会这般泰然自若! 不得不说,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什么选择?” 他竟然鬼使神差的问道,仿佛已经全然相信了这个孩子。 “我父王就是更好的选择,他既然与宁荷华有仇,就是你最好的合作对象,不是吗?” 第2544章 淡定的小豆丁 沐予淡定从容,月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射进来。借着微暗的光,朔天看见他的眸子微微发亮。 他表现的,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镇定。 一个豆丁大的小娃娃,还是是阶下囚,可与他对话时,朔天竟有一种不得不仰视他的错觉。 他被悬空绑在木架上,手脚早就已经充血,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朔天瞧着他这镇定的模样,莫名的想看看厉王。到底是怎样的男人,才会有这样优秀的孩子? 三国之中,无一人敢与他对抗。 “小公子,你的气魄,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你真的才一岁多吗?就是那些成年男子,都不会像你这般淡定。”朔天的语气中不仅有佩服,还带着几分敬仰。 沐予注视着他,身在囹圄,哭是最没用的事情。他向来不喜欢哭。 “难道我哭两声,你们就会放过我?” 已经预料结果,为何还要白费精神呢? “嘿嘿,好聪明。”朔天笑着低下头,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能。 到底是与沐良轩合作,还是就此远走高飞? 宁荷华,真的会对他动手吗? 气氛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正在这时,外面有了响动。 “快一点儿……” 朔天听到声音,神情慌乱起来,立刻跑到角落暗处,拽出一具还未腐烂的尸体,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门被打开,两个男人抬着一具尸体走了进来。 “好重啊!又死一个,这已经是第三十四个了,最近主上似乎情绪不大好啊。”一个人嘟囔着,神情却是漠不关心。 他们已经习惯了宁荷华的这些手段,处理起尸体来,游刃有余。 “那可不是,不过我们还是少谈论为好,好好做事,别惹了主上。” 两个男人将尸体重重的扔在了角落里,三十四具尸体,已经堆成小山。 “这味道,真让人难受。”一个男人有些嫌弃的捂住嘴,瞥了一眼被绑着的孩子,不由得感叹道:“主上还真是一个果决的人,对孩子都不会手软。” “那可不是,这小娃娃生的好看。那么一点年儿纪,就经历这么可怕的事情,不死将来也的成失心疯。把烛火灭了,别让他看见这些东西。” 另一个男人动了恻隐之心,开口道。 两个人尽可能的将屋子里的光亮熄灭,同情的目光看向沐予。 随后,便转身离去。他们就再动恻隐之心,也不敢照顾这个孩子。 毕竟,这是宁荷华点名要把他扔在这里,经受这些磨难的。 屋内重新恢复平静。 朔天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我也要走了,你好自为之。”此地不宜久留,万一被发现,他这条命可就没了。 “我说的事,你可以考虑。”沐予见他要走,淡定的说道。 朔天愣了愣,没有回复,转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月亮升至最高处,屋内出现微弱的光。沐予转头,看向阴暗处。 一具一具尸体堆叠着,成了小山。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息。 地上的鲜血,早就已经干涸凝固,铺满整个屋子。 第2545章 折磨 无论是谁,看见眼前这一幕,都会被吓的神志不清。 宁荷华将沐予关在这里,也是有这样的想法。 残忍的人,永远最喜欢拿捏住人性最软弱的地方。可是,这样的折磨,对沐予并不管用。 他微微闭上眼,听着外面传来的鸟鸣声。 他从来不会慌张,因为,白飞羽肯定会来救他的。 天空泛起鱼肚白,屋内的门再次被打开。 沐予睡的正熟,突然听见了疯女人的笑声,“呵呵,竟然还能睡的着。沐良轩的儿子,还真是个特殊的存在呢。” 宁荷华一身白衣,身上还有血迹。鲜血绽放在她的白衣之上,有种妖异又触目惊心的美。 沐予睁开眼,如同黑曜石的眸子里,绽放出点点清亮。他的眸子,最像沐良轩。 恍惚间,宁荷华像是看见了沐良轩。 只一瞬间,原本还带着笑意的她,就狠狠地捏住了沐予的脸。 “还真是像啊!你跟你的父王一样,让我讨厌。” 宁荷华的声音里低沉沙哑,隐忍着怒火。 她讨厌这个孩子,无论是谁,老弱妇孺,在看见她这张脸时,总会露出惊艳之色。可这个孩子,就像沐良轩一样。,她为无物。 沐予冷着一双眸子,瞧着眼前这个女子,眼神中毫无波澜,似乎也没有感受到痛处。 “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是个小哑巴?你看见这屋子里面的东西没有?难道你不害怕?”宁荷华笑着询问道,目光中,透着隐隐的怒火。 天光照进屋子里,满屋子的尸体,快要放不下。每一具尸体,都散发出恶臭。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就是人间炼狱。 可这些,落在沐予眼里,竟然泛不起丝毫涟漪。 他不想跟这个女人说话,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舌。 宁荷华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了清晰的了鄙夷。 那一句“你在害怕”犹如心魔一样困住她。 她怎么会害怕?她享受这种杀戮的感觉。 可为何,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竟会有些闪躲,像是什么东西击中自己的内心一般。 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普通人,他能洞悉人心,能戳中人内心最恐惧的深处。 “我为什么要害怕?”沐予开口,语气中带着淡然。这些东西,已经成了死物。这世间,死物多的是。 上到星辰大海,下到房屋木椅。哪一样不是如此?若真的害怕死物,那何必来到这人间? “你不害怕,你竟然不害怕这里?”宁荷华的语气中多了震惊,她打量着眼前的孩子,眉眼带着苏轻墨的影子。他的心,仿佛万年玄冰,竟对同类,没有丝毫同理心。 宁荷华恍惚片刻,随后大笑起来,“哈哈哈,想不到沐良轩与苏轻墨的孩子,竟然是个冷血无情之人。竟然同我一样,从来不会对同类抱有任何同情心!” “那么欢迎你,迈入杀戮的世界中。我倒要看看,沐良轩知道自己的儿子,成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会是什么心情?” 宁荷华的心情雀跃起来。 第2546章 预言 她像是嗅到什令人兴奋的味道一样,在狭小的屋子里来回踱步。她仰着头,迎接着阳光。 阳光映照在她的面容之上,将一片阴暗留在她的身后。 她像疯了一样,跳起舞来。一身白衣,沾染上鲜红的血迹。那一朵朵鲜花,绽放在她的裙摆上,妖异魅惑。 沐予冷冷的看着她,眸子里始终未曾有过任何一分动容。 片刻过后,宁荷华停下步伐,她的眸子里,燃起兴奋之色,“你觉得不害怕对不对?我也不害怕!那你一定会喜欢上杀人的感觉的!那些鲜血一点点流逝,简直太美了。要不,我带你尝试一下?” 宁荷华注视着他,语气温柔。她要从根本上,把沐良轩的儿子摧毁。杀了他,只是一时之快。将他培养成跟自己一样的疯子,才是最好的报复。 若是沐良轩知道他的儿子,沉溺于杀戮之中,会做何抉择呢? 沐予直视她的眸子,没有一丝闪躲和退缩。 “不想。” “低级的欲……望放纵既可获得,而高级的欲……望,克制才能达到。你会害怕,是因为,你满足的是自己低级的欲……望。所以,才会怕那些东西一闪而过。” 沐予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的思路清晰,说起话来,很是深奥。 这一句话,是他在翻阅苏轻墨的医书时,无意间看见的。 他很小很小就被苏睿抱到学府中去,听着无数夫子的教导,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已经定型。 他是冷血,可他却能控制情绪。 而宁荷华不一样,她只会沉沦在杀戮之中。获得表面的愉悦,却没有深入的欣喜。 宁荷华听着他的话,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一个稚子而已,懂什么是克制?她就是要让他在这些所谓的低级欲……望中,成为一个人人都畏惧的恶魔! 这样,她心里才足够痛快。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带你去见识见识这世上最美妙的东西。” 说罢,宁荷华便将他松开,抱着他往烟雨楼地下赌坊中走去。 烟雨楼上,是女子与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一声声恭维,一声声娇笑,充斥着整个大楼。 而烟雨楼下,是人性本恶的展示地。 这里是一个偌大的赌场,足足有好几个宫殿那样宽敞。里面弥漫着烟雾,夹杂着吵闹嬉笑与怒骂声。 “来啊!老子不服!我就不信,今天不能赢一把!” 男人骂骂咧咧,脸上早就已经没有了英气,只剩下通宵达旦后的颓废和萎靡。 他的胡子,已经布满整张脸。眼里满是红血丝。 “老六,你再输,可连妻儿都要输出去了!更何况,你眼前也没有筹码了啊!”旁人开口道,声音里满是嘲讽。 名叫老六的人啐了一口唾沫在手上,搓了搓手,笑的猥琐油腻,“那就用妻儿来典当!我那夫人,可生的好看的很!那孩子也是个机灵的,怎么也值十两白银吧?” 老六说罢,直接将一旁的孩子妇女拉了过来。 第2547章 人性本质 老六将自己的夫人押在赌桌上,恶狠狠道:“本钱这不就有了!这一把我赌大!” 女人见自家丈夫将她视做物品一般,放在赌桌上任人欺辱,一边哭一边骂道:“老六,你疯了吗?拿我们做赌注!输了就输了,我们就回家吧!” 老六听罢,一巴掌扇在女人的脸上,“老子已经把身家都输进去了。回家?回家做什么?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在街上乞讨吗?这最后一把,我一定能翻盘,你就闭上嘴,别妨碍老子赢钱。” 老六怒道,整个人已经处于癫狂状态。 妇人见劝不了他,只能掩面哭泣。 宁荷华抱着沐予,在看台处,仿佛天神一般,巡视着底下的一切。 这就是人间百态,这就是人性本质。 底下的人,除了赌老婆孩子的,还有赌手指性命的。 为了赢,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实则却被自己的贪心,拉入无底深渊。 “你这么聪明,那你说说,那一家子最后的命运会是什么样?”宁荷华笑道,看向沐予。 沐予的目光注视着底下,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他看见那男人的孩子在哭,他畏惧这样的场所。却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女人被当做玩物一样,压在赌桌上。除了声嘶力竭,便再也没有其他法子。 沐予对于这一切,都看的极其冷淡,他淡淡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他的回答道,没有一丝情绪。 “哦,那你瞧瞧那边呢?”宁荷华指向另一边。 擂台上,两名劲装的男子正在互殴。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了彩,血液从头顶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他们就如同困兽一般,在周围人的呼喊声中,不知疲倦。 “打死他!打死他!红方胜,一赔十!” “蓝方胜!” 呼喊的声音此起彼伏,每一个人都在赌自己压的人胜,他们麻木到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没有人在乎擂台上人的死活,他们只在乎眼前的利益。 “你说说,他们的结局又是如何呢?” 沐予的眼里,仍旧平静。“两败俱伤,至死方休。” 他的语气中,没有带着任何一丝情绪。他比宁荷华,更像恶魔,看着人间疾苦,无动于衷。 宁荷华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悦,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她转过身去,指向另一个角落。 “那里呢?” 巡着烛光望去,一个巨大的铁笼里,发出虎啸声。 一只恶虎被扔进了笼子里,还有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也同样被扔了进去。 笼子周围,身着华服的人品着茶,看向笼子里老虎与人的争斗,笑的一脸满足。 恶虎与人相斗,光是听起来,都让人觉得离谱。 可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这偌大的赌场里。 “那些可是锦州出名的富户人家,他们为了寻求刺激。花了好多银子,才想出来这样的法子。” “人与虎斗,你猜到底是人厉害,还是虎厉害。”宁荷华缓缓问道。 虎啸声震耳欲聋,直直的往男人冲去。 第2548章 无用 男人被吓的大小便失禁,浑身颤抖,感受着死亡的降临。 可是在最后一刻,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发软的腿站了起来,一个飞身,躲过恶虎的袭击。 猛虎撞到铁笼里,发出沉重的声音。 男人暂且逃过一劫。 笼子外面的人笑的猖狂。 “哈哈哈,还知道躲。看来不是一个傻子!只是,老虎也不是傻子,躲得过下一次吗?” 猛虎被笼中男人激怒,露出锋利的獠牙。这一次,它不会再给他逃生的机会。 猛虎一个飞身,以最快的速度攻击。 这一次,男人躲避不及,被猛虎狠狠地扯下了一只手臂。 鲜血四溅,男人痛苦的声音响了起来。 “啊啊啊!” 在笼子外面围观的富人,看见这样的场景,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只躲过一招,看看,我没猜错吧!” 富人们的眼睛里没有同情。 在这样的世道,穷人的确就只是蝼蚁,任人鱼肉。 在东越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在其他地方呢? 沐予看着如此血腥的场景,只淡淡的说道:“若是父王知晓这里,定然会一把火,将这人间炼狱烧得一点都不剩。” 他的声音充满力量,深邃的目光,幽暗却也明亮。 他冷血,但是却知道这种地方不应该存在。 宁荷华轻笑笑了起来:“那你呢?你会不会有想下去试试的冲动?杀人是很好玩儿游戏,刀子捅进人的身体里,那种感觉,可有趣儿了。如果你想试试,我可以教你。” 沐予的眼里闪过一丝隐忍,他抬头,冷冷看向宁荷华,讽刺道:“我不是你,你是恶魔,而去却不是。你是自己走上不归路的,而我不一样。” 沐予的语气里,带着鄙夷。他是冷血,可他知道约束自己的行为。 他记忆中,很小的时候,苏睿就经常跟他说一些很深奥的话。如今,他竟然有一丝丝理解来。 宁荷华脸上的笑容消失,她将沐予放在地上,恶狠狠的问道:“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你不过是还没适应罢了。等时间久了,你就会是一个比我还恐怖的人。我可有的是时间,培养你!” 一天不行,就两天。 她一定要把沐良轩的儿子给毁了! “来人啊,把他关进屋子里去,什么吃的都不要给他!” 宁荷华冷酷的发号施令。 “是。” 沐予又被带回了那间满是尸体的屋子里。 夜幕降临,星河璀璨。月光照射进来,沐予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咿呀……” 一个声音响起,只瞧见一个黑影钻了进来。 朔天见这小娃娃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心疼的不行,他赶紧将水递到他的嘴边。“来,先润润嘴唇。” 沐予轻抿一口,喉咙里的干燥顿时得到缓解。 “今日给你带了些桂花糕,先吃了,补充补充体力。”朔天喂他吃着桂花糕,手心微微发抖。 他听说今日的事情了,不得不说,宁荷华心理扭曲的程度,远超过他的想象。 第2549章 不要变 她在泥潭之中挣扎沦陷,便也想把沐予也拉下去。 可是,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她就是想将这张白纸,染上血腥与污渍。这样的心,哪里是一个人会有的? 朔天真的有点后悔,把沐予抓回来了。 沐予大口的吃着桂花糕,很是满足。 “水。”他的声音有些哑,却没有哭一声,永远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朔天喂他喝完水,不由得叹气起来,“小公子,你会不会怪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责与内疚。 这孩子本是锦衣玉食的厉王府小公子,应该被千人宠着捧着。如今,却沦为阶下囚,被一个疯女人折磨。 最重要的是,那个疯女人,还想让他变成跟她一样的疯子。 哪怕还没当过爹,他都觉得宁荷华的所作所为,让人不耻。 “不。”沐予淡淡答道,抬起头看向外面的月光。白飞羽,应该快找到这里了吧? 能拖着时间,那些东西,对于他而言,不算什么。 沐予越是表现的这样云淡风轻,朔天的心,就跟被针刺一样。 “你如果想哭,可以哭出来的。你这个年龄,哭并不丢人。” 沐予目光微明,他听白飞羽说,他尚在襁褓中的时候,倒是特别喜欢哭,特别喜欢折磨人。过了十个月以后,就再也不哭了。 他甚至,都觉得自己不会哭,丧失了那种功能。 “没事。”他淡淡答道。 “我听说,宁荷华带你去了赌场……那里那里有很多很多恶心可怕的东西。你……你一定不要学坏。变成她那个样子,她就是想把你一起拉入泥潭,永远无法脱身。”朔天低声说道。 他不知道,沐予能不能听懂,可是他不想这世上再多一个疯子。 真的不要被那女人影响,那些不好的现象,只是片面。这世上,还有很多值得的东西。 他害怕,沐予会变成宁荷华的模样。 沐予看着他,脸色没有一丝变化,“不会的,我跟你说的事情,你想好没有。” 朔天抬头,看向这个孩子。他纠结了几日,暂时不敢启程。也因为心里挂念着这个孩子,害怕他被折磨死,所以才留下来几日。 与沐良轩合作……他真的可以摆脱宁荷华吗?他的身家性命,可都在北辰。 “我想活着。”他轻声道。 他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为了活着,他可以做很多事情。 什么都没有命重要,他不敢冒险。 “没事,你可以慢慢想。”沐予风轻云淡的说道。 “嗯,好。我先回去了,这些日子,我都会给你送吃的。有些时候,如果示弱能让自己好过一些,就不要太犟了。另外,一定不要被宁荷华污染,一定不要成为她那样的人。” 朔天语重心长的说道,他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好人。可他的坏,跟宁荷华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臭名昭着的女魔头,闻风丧胆的疯子。她那样的女人,这世间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来。 所以,他不想沐予成为她那样的人。 “我明白的。” 第2550章 找到了 朔天的身影,再次消失在黑夜之中。 沐予闭上眼,心里不再冰冷。 深夜,月亮蒙上乌云。原本安静的屋子里,出现了轻微的响动。 沐予睁眼,仔细听着这声音。仿佛,是什么咬锁链的声音。 “呜呜……”雪狼发出极其小声的嚎叫,用獠牙撕咬着锁链。 一旁的沐睿渊,急的团团转。他搓着手,小脸儿红红的。 “雪狼,小声一点。”他压低声音,生怕弄出动静,惊到那些人。 沐睿渊和雪狼早就追踪到银州了,可沐予的味道在烟花楼附近断了。 那里太多胭脂水粉味,雪狼想要确定他的位置,难度太大。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让雪狼重新闻到了沐予的味道。 这才找到了它的小主人。 沐予听着熟悉的声音,眼睛都亮了起来。是雪狼!还有沐睿渊! 这两个怎么来了? 说不开心是假的,沐予崩了两日的神经,在听到熟悉声音的这一刻,彻底放松。他恢复了孩子的模样,眼里涌动着光亮。 片刻后,铁链断掉了。 一个雪白的身影钻了进来。 雪狼一下就站起来,用舌头舔着沐予。 “呜呜……”雪狼亲昵的蹭了蹭他的小腿。 沐睿渊也钻了进来,“小鱼儿,我总算找到你了。快叫叔叔,我救你出去。” 关键时刻,沐睿渊也不忘嘚瑟。 沐予白了他一眼,再纠结这些小事,小心他也被抓。 “你不怕跟我一起被抓,就继续摆你长辈的架子。”沐予冷冷的说道,都不愿意搭理他。 沐睿渊平日里不靠谱,但是在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 他撇撇嘴,脑海里闪过无数想法。唯一一个就是,什么时候才能占道小鱼儿的便宜啊? “雪狼,快把小鱼儿身上的锁链咬断,然后带我们离开这里。” 雪狼听从指挥,开始解救沐予。 “小鱼儿,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你饿了没有?我想着你肯定没吃饭,还特地给你带了吃的。” 沐睿渊从怀里拿出一串糖葫芦,递到沐予面前。 沐予有些无奈。 沐睿渊倒是心细,时时刻刻都想着他,害怕他饿着。但是,未免也太敷衍了些。这糖葫芦,分明就是他自己喜欢吃的。 雪狼三下五除二,就将沐予从木架上解救下来。 沐睿渊吧冰糖葫芦递到沐予面前。 这一次,小鱼儿没有拒绝,而是象征性的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的确是好吃的。 “有没有受伤啊?”沐睿渊查看着小鱼儿的身体。光 线太暗,看不清。他拿出火折子点燃,正准备看个仔细,突然被小鱼儿蒙住了眼睛。 “我没事,别点火,会被别人发现的!”他压低着声音,将火熄灭了。 实则,并不是害怕被人发现。而是害怕沐睿渊瞧见这满屋子的尸体,吓的魂飞魄散。 “那好,快放开我,我们先离开这个鬼地方。”沐睿渊不知他为何要蒙自己的眼睛。 “好。”沐予将他的身子转正,背对着尸体。 可别把这个胆小鬼吓死了。 第2551章 爆炸 两个小人儿带着一头狼,飞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黑夜之中,银州城的灯火已经熄灭。这里远没有长安繁华,雪狼驼着两个孩子,穿梭在街巷之间,向长安城跑去。 正当要离开银州之时,一声巨响震撼天际。 “砰!!” 一股强大的气浪席卷而来,雪狼没有站稳,它和两个孩子都飞了出去。 在快要落地的那一刻,雪狼用身子作为软垫,接住沐予和沐睿渊。 而雪狼因为强大的冲击,嘴角溢出血来。 “呜呜……”它不甘心的低吼着。 沐予和沐睿渊赶紧爬起来,抱住雪狼。 “雪狼,你没事吧?” 两个孩子紧张极了,雪狼又呜咽一声,喘了两口粗气,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呜呜……”它仿佛在说:我一定会把你们带回长安的。 “雪狼,乖,不要逞强。”沐予摸了摸它的头,安慰道。 强行跑那么远的路,它这条命就没了。 沐予可喜欢雪狼了,他已经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伙伴儿。 银城周围,响起嘈杂声。 女子的刺耳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上空。 “没用的东西!挨家挨户的搜,一定要把那个小娃娃给我抓回来!不然,小心你们的脑袋!” “搜!快搜!” 宁荷华的声音震耳欲聋,带着极致的愤怒。她本想将沐良轩的儿子变成她这般模样,这才第一天过去,竟然就被他给逃了。 她自然心有不甘! 所以,才直接引爆了火药,想用这种方式,吓住正在逃亡的稚子。 原本安静的银州,突然躁动起来。 沐睿渊胆小,听见这可怕的动静,眉头紧皱,他不由得抓住小鱼儿的手,一脸担忧道:“怎么办?小鱼儿,雪狼受伤了,我们两个逃不出去了。” 沐予脸色微沉,抬起头看向天空。既是如此,那就只有寄希望于朝廷的军队了。 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朝廷的人,应该早就已经往四周搜寻。此刻,十有八九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只要他们尽可能的不被抓住,拖延住时间,就一定能活着回去。 “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先不要出城。这城里的百姓,到底还是东越人。那个疯女人,不敢太过张扬!” 沐予说罢,摸了摸雪狼的头,像是安抚,又像是加油打气一般道:“雪狼,你乖一点儿。站起来,我们一起藏起来,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小小的孩子,语气却无比坚定。 雪狼听了他的话,乖乖的点了点头,用头去蹭着沐予的手。 “呜呜……” 一人一狼,很是亲密友好。 “真乖!”沐予一只手牵起沐睿渊,一只手扯着雪狼的耳朵。两人一狼,向民房走去。 他们得找到一个和善的人家藏身,能多拖一段时间,就多拖一段时间。 朔天见天眼的人几乎全部出动,不由得担心起沐予的处境来。那么小的孩子,能逃出那个屋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跑不远的。 唉,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呢? 第2552章 争取机会 如果真被抓回来,宁荷华必定会变本加厉的折磨他。 朔天心里,是不愿看到沐予再次被抓的。 他抬眸瞥了一眼暴怒中的宁荷华,心里有些畏惧。可为了沐予,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替他周旋。 “主上,银州城天眼组织的人已经全部出动,搜寻厉王府的小公子,应该很快就可以捉回来的。只是……” 他欲言又止,抬头看了一眼宁荷华,又忐忑不安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只是什么?”宁荷华的声音里带着不悦,她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 “只是银州城的百姓,毕竟是东越的子民。他们对新朝的信任度极高,我们的人,太多了,万一引起他们的注意,上报了地方官府,他们再上报报朝廷,我们极有可能暴露。那主上之前的布局谋划,就都功亏一篑了。” 朔天说的很有道理,大批人出动,搜寻一个孩子,肯定会引起百姓注意的。 长安的消息极有可能已经传到银州了。 现在,不应该打草惊蛇。 宁荷华微眯双目,开口道:“撤回三分之二的人,其余的人,在搜寻的时候,不要过于声张!” “是!属下这就去做。”朔天恭恭敬敬的作揖道。 他见宁荷华没有过多怀疑,松了一口气。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只希望沐予能得上天庇佑,成功的躲开追捕。 “且慢,他既是逃了出去,我们也就不安全了。通知所有人准备好,一日都还未搜寻到他的下落,我们的人全部迁出银州城!” 沐予回到长安,一定会将他所经历的告诉白飞羽。 那人对自己,可是恨之入骨。筹划了那么久,她不想再失败。 “是,主上!” 朔天退下,将三分之二的人召回烟雨楼。 朔天刚走,卡尼便匆匆赶来。他的神情有些异样,眸子里带着些许不安。 “主上,沐良轩的儿子逃了就逃了吧。我预感到大麻烦要来了,赶紧将天眼组织的所有人,撤出银州!” 宁荷华抬眸,看向卡尼,目光中带着鄙夷。 “给我一个理由。” “红叶斋近日突然没了消息,我担心,他们是想要彻底铲除天眼组织的人。”卡尼如实回禀。 红叶斋这样的组织,一时之间没了动静,肯定是憋着大招儿。 如今东越境内,四海臣服。所有百姓,都一心向着朝廷。一旦红叶斋对天眼组织动手,在东越境内,他们赢的机会微乎其微。 宁荷华离开耀州后,几乎将天眼的重心全部转移到了东越。这本就是冒险之举,所以,他必须保证天眼组织的安全。 “害怕什么?天眼组织难道还不能与红叶斋为之一斗?这么多年的根基,难道就这么点实力?”宁荷华不由得冷笑起来。。 就这样放过沐良轩的儿子,她不甘心。她还没将他毁了,怎么就此罢手? “主上,这毕竟是在东越境内。更何况,新朝深得人心,那白飞羽,也是不好对付的。”卡尼苦劝。 第2553章 一意孤行 卡尼不想看到自己多年心血毁于一旦,宁荷华现在的精神状态,根本就不稳定。 她本就没出多少力,自然不在乎他花了多少精力。 更何况,她向来都是只在乎自己的。 连自己的同胞亲妹都要下手的人,卡尼早就对她心怀不满了 宁荷华眯着眼看向卡尼,危险气息扑面而来:“你是在质疑我所做的决定?” 这一句话,彻底将卡尼击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恭谨地说道:“卡尼绝无此心,只不过主上,也要考虑实际情况啊。我们身在虎穴,要想击杀猛虎,就必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若是天眼真被红叶斋剿灭,那北辰,又少了与东越对抗的力量。况且,宁将军说了,没有必要徒增伤亡……” “砰!”宁荷华听了卡尼的话,手掌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她怒目圆瞪,变得歇斯底里。 “你究竟是要听宁扶苏的,还是听我的?我已经下令,一天后如果再找不到那个孩子,便命所有人撤出烟雨楼,撤与不撤,本就没有异议。只是时间问题,你偏偏这般急,是觉得我不如宁扶苏吗?” 宁荷华的嫉妒涌上心头,她想起宁扶苏那张脸,就忍不住动怒。 她是风风光光的大将军,为何还要跟她抢人? 现在连卡尼都听她的了,宁荷华自然不能接受! 卡尼慌忙解释道:“主上,卡尼不是那个意思,我自然是听从您的调遣。可是,这事情的后果,我们不得不考虑啊!” 宁荷华紧紧握住拳头,冷冷的瞥了眼前的人一眼,开口道:“既是听我的,那便由不得你开口。一天过后,我自然会带着所有人撤离。你何必多此一举,替我出谋划策呢?难道,你想越俎代庖?” “不是,奴才绝无此心,望主上明查!”卡尼连连磕头,表达自己的忠心。 他只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 “既然没此心,就乖乖听我的。卡尼,你虽跟了我这么多年。可是,这并不代表这着你可以左右我的选择。如果你再提出这样僭越的话,就别怪我对你手下不留情了。” 宁荷华气场全开,没有给卡尼任何一点面子。 卡尼攥起了拳头,只觉得这个女人彻彻底底疯了。 可是,他不敢反驳。因为,他就是宁荷华身边的一条狗,由不得他指手画脚。 卡尼默默低下了头,气氛莫名的诡异起来。 “退下吧,让我静一静。” 宁荷华摆摆手,卡尼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离开。 他只背叛过宁荷华一次,没曾想,这个错误,竟然要用一生来偿还。 他如履薄冰多年,仅靠着思慕她的心思活下来。 他怕她皱眉,怕她不悦。仅仅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死心塌地的做她砧板上的鱼肉。 究竟该怎么办?眼下这情况,已经超乎他的想象。 卡尼离开的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冷漠。从始至终,宁荷华都没有抬眸,看他一眼。 他早该料到如此的。 第2554章 借住 她的心,谁也不可能真正拥有。哪怕她心心念念的沐良轩,也仅仅是因为从未得到过,才会如此执念。 这样淡薄的人,谁对她付出真心,谁就输了。 卡尼想到这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另一边,沐予和苏睿来到一户宅子前,沐予四处观察了很久,确保没有问题,才让沐睿渊去敲门,看看能不能借住。 “咚咚咚……” “谁啊,这么晚了。”一个声音响起,清冷而又有几分不耐烦。 沐睿渊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又继续敲着门:“咚咚咚……” “到底是谁啊?” 宅子内的人,很不高兴的问着。 随后,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出来一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他披着一件外衫,睡眼朦胧。 打开门一看,没人啊。 刚准备关门往回走,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我在下面。” 沐睿渊小声开口,他仰着头,看向眼前的少年。 少年眉头微皱,拢了拢肩上的衣衫,有些不悦道:“你是哪家的小娃娃,这么晚了,敲我家门做什么?” 这人看起来不太友善,有些不好惹。 沐睿渊人虽小,却也懂得瞧脸色,“呃……朕……我想来你们家借住一晚。” 少年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人儿,一身暗紫色的华服,光是看打扮都知道家世不凡。别是跟大人置气,自己偷跑出来的。 在这里借住,恐怕多生事端。 “太晚了,你回家去吧。”少年说罢,便准备关门回屋。 沐睿渊眼疾手快,立刻伸出一条腿挡在大门中间,“我是皇上,被坏人追杀,所以流落到这里,他们现在正在到处寻我。你让我进去,待朕得救后赏你百两黄金!” 沐睿渊的声音奶萌奶萌的,平日里,他是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的。可是现在情况紧急,他也不得不说出实情。 实在是怕真的被那些人捉回去。 沐予在暗处听了沐睿渊的话,气的直拍脑门,他就怀疑,这个叔叔是不是傻子? 说自己是皇上有屁用啊?听着都像骗人的,还黄金百两,不给你一个大嘴巴子都是看得起你了! 果不其然,少年听了这个小娃娃说的话,嘴角抽了抽。 皇天在上,他也见过几个骗子,江湖郎中、算命术士,各种各样,应有尽有,还第一次听见有人假冒皇上的。 怎么,他看起来很像傻子?很好骗? “小娃娃,你有困难,实话实说可以,但是骗人就不对了,你是皇上,那我还是太上皇呢!跟大人吵架不敢回家?可别做了不孝子,哪里来的哪里去,打扰到我休息了。” 少年说罢,作势便要将他推出去。 街角处,传来了凌乱的步伐声。像是有人追来了,沐睿渊慌了,赶紧抱住少年的大腿。 “我真的是皇上,只要你今夜让我借住。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一定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他死死的抱住少年的大腿不松手,紧闭双眼,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第2555章 暂时安全 少年看着眼前这个小娃娃,皱起了眉头,怎么,难道还要讹上他不成? 他在外闯荡几年,好不容易攒够钱买下这座宅子,接下来就等着再攒钱娶媳妇儿了。 什么人没见过,想讹他?做梦吧! “哎,你这小娃娃,还想讹我不是?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人,小心我揍你!”他晃了晃拳头,龇牙咧嘴的吓唬着。 沐睿渊才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不肯松手。 沐予见一些黑衣人走向这边,迈着小短腿,冲到少年面前,可怜巴巴的说道:“这位大哥哥,你就收留我们一晚吧。就一晚,我们绝对不添麻烦。我们家中富庶,在街上游玩的时候遇见了人贩子,他们将我们关进一个小黑屋里,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他们正在追我们呢!” 少年听到“人贩子”三个字,眉头紧皱。显然,他更相信被拐卖这样的说辞。 这两个娃娃,生的这般好看,穿戴也显富贵,被坏人盯上,还真有可能。 街头脚步纷杂,他循声看去,只见无数异邦人神情焦灼,瞪大眼睛四下搜寻着。 沐予见少年信了几分,又开口说道:“他们应该是北辰人,想把我们卖到北辰去。被抓回去的话,我们就真的一辈子见不到父母了。” 少年注视着他,目光微明,这孩子好可爱啊! 一晚而已,如果真的能帮助他们摆脱人贩子,也是一件好事。 “就一晚,明天一早,你们赶紧离开。” 少年松口答应。 沐予和沐睿渊欣喜若狂。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宅子,少年正在关门之际,瞧见一只体型硕大的狗,耷拉着耳朵,也往他宅子里钻。 不对!不是狗,是狼! 雪狼聪明的很,大抵是知道他们要寄人篱下,也不像平日里遇到陌生人那般呲着獠牙了。 甚至,还表现得很像一只大狗狗。讨好的叫了几声,就往宅子里钻,仿佛在道谢、。 “呜呜……” 少年惊了,刚准备开口,就被沐予一把拉进宅子,将门锁上。“大哥哥,这是我们家看家护院的……嘿嘿……”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哪个正常人会养狼做护院呢? 不爱说话的沐予,在面对废柴沐睿渊的时候,不得不扛起话痨担当。 沐睿渊见状,也赶紧走出来,开口道:“是啊,大哥哥,它很乖的,不咬人!” 雪狼听到这话,抬起头,嘴上扬,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只不过,笑容展现的同时,它的獠牙也暴露无疑,怎么看,都像会咬人的样子。 少年打了一个寒颤,听见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两个孩子,能闹出多大点事来? “算了,那你们进屋吧,我给你们准备点儿吃的。” 沐睿渊见他这般和善,立刻恢复了平时的模样,笑嘻嘻的说道:“谢谢大哥哥,对了,我叫沐睿渊。他叫小鱼儿!我是他叔叔!” 沐睿渊兴高采烈地的介绍道,眼里全是笑意。他抢先在沐予开口之前说话,为的就是摆明自己的身份。 第2556章 吃饱喝足 谁让沐予平日里从来不叫他小叔叔的? 沐予直接扭头不想理沐睿渊。 幼稚!无聊!那么在意辈分做什么? 一点儿用都没有! 少年看了看小鱼儿,不由得笑了两声,“呵呵,想不到,这么小的叔叔,带这么小的侄子出来,这不,遇到坏人了。” 两个小娃娃看着就是淘气的模样,这一溜出家门,就知道外面的险恶了。 “我叫阿策,你们进屋吧。” “好嘞。” 沐睿渊跟沐予进到客厅,坐了下来。看着这座宅子的装饰,应该是新置办不久的。 外面光鲜亮丽,里面的家具却少的可怜,甚至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这个宅子的规模还算大,可一个下人都没有,着实奇怪的很。 “小鱼儿,你说他们会闯进民宅吗?”沐睿渊有些担忧。 这里连个柜子都没有,这也没办法藏人啊! “应该不至于,他们不敢太张扬。惊动了官府,他们的老巢,肯定会被一锅端了。现在就祈祷,我舅舅快点找到我们吧。” “应该快了吧,坚持完今夜,说不定就有转机了。”沐睿渊附和道,毕竟他都失踪一天一夜了。长安的大臣们,恐怕早就着急了。 “嗯。”沐予说罢,走向角落里趴着的雪狼,他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安慰道:“雪狼,没事。等舅舅的人赶到,我们就有救了。” “呜呜……”雪狼晃了晃脑袋,回应着他的话。 这是,阿策端着两碗米粥和几个馒头走了进来,“饿了就快吃点东西。” 沐睿渊奔波了那么久,确实有些饿了。他几步跑到桌子面前,看着几个白面馒头和白粥,眉头紧皱起来,“就只有这些吗?” 他好想吃一大桌子菜啊! 这外面什么都好,就是生活有些清苦。 阿策弯下腰,捏了捏沐睿渊的脸蛋,“有这些吃就不错了,还想吃什么?龙肉要不要?” “你还是不饿。”沐予在一旁,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 这家伙儿,养尊处优惯了,吃不得苦啊! 沐睿渊面露难色,实在不想啃那东西。 沐予一个眼神杀过去,冷冷的说道:“吃!” 沐睿渊吓的一个激灵,不情不愿的拿起桌上的馒头,轻轻回应道:“哦。” 阿策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不由得笑出声,到底谁是叔叔谁是侄子?他怎么看不懂了! 沐睿渊艰难的咽着馒头,虽然不好吃,但是为了填饱肚子,也只能忍着了。 两人很快吃饱,沐睿渊满足的拍了拍肚子。,向阿策,笑道:“阿策,谢谢你啊,等回去我赏你黄金百两!” 沐予无语,几个大大的白眼给他甩过去。 要不是他命好,有人保护,这种蠢货在外面一天都活不下去。 古语云:财不外露。 他倒好,他差在脑门上贴纸:说我是皇上,我很有钱,快来绑架我,快来抢我了。 阿策懒得跟一个小娃娃计较,只笑着附和道:“那好啊,有黄金百两,我就可以娶媳妇了。” 第2557章 别动手 “阿策,我一定让你娶上媳妇儿!”沐睿渊拍了拍胸脯,打下包票。 沐予直接想跟这傻子划清关系。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阿策笑了笑,坐到桌子旁,好奇的问两个小奶团子:“你们真的是被人贩子拐卖的?不是跟家里人呕气,偷偷跑出来的?” 沐睿渊立刻接过话来,“当然不是,真的是被人贩子拐来的。只不过,是小鱼儿被拐,我跟着雪狼来救他。作为叔叔嘛,肯定要照顾好小侄儿的。” 沐睿渊一脸傲娇,全然以长辈的姿态自居。 沐予郁闷,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直接将脸别到一边。 不能看他,一看就想动手揍人。 阿策被沐睿渊这个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了,他伸出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颊,笑道:“那你这个小叔叔做的很棒嘛!你们记不记得是从哪里来的?” “长安!为了救小鱼儿,雪狼驮着我跑了一天呢。幸好把他救出来了,不然回去我都不知道该怎样跟皇……兄长交代!” 沐睿渊没有了之前的畏惧,眉飞色舞,好像他才是大英雄。 沐予听的心里焦躁,一会皱着眉头,一会儿按着额头。 “噗……”阿策不由得笑出了声。这是什么小活宝,怎么这么可爱?明明比小鱼儿还大,却不如他稳重。 一开始遇到陌生人还有些怕生,可后来,简直谁都不放在眼里。 完全就是自来熟嘛! 阿策还挺喜欢这样的孩子的。 “这样啊!那你还真是一个好叔叔,一个好弟弟。你爹真厉害,竟然有年龄跨度这么大的孩子。” 阿策的眼里带着笑意。 沐睿渊听不懂其中的揶揄,还来劲了,他起身,开始吹嘘沐辰。:我爹很厉害的,他……” 他停顿片刻,好像找不到具体的事情来描述。 但是没问题,沐良轩就好描述了。 “我兄长更厉害,比我爹厉害好多倍。他会武功,可以飞檐走壁。他还能上阵杀敌,整个东越,没有一个人时他对手。他对我可好了,经常抱我。抱我的时间比小鱼儿还多!” 最后这一句话,沐睿渊很得意的说出来,还嘚瑟的看向沐予。 这下可戳中沐予的心窝窝了!他印象中,好像父王对他真的很不好。 平日里,他无法见娘亲,也是因为父王下的令。 一时之间,莫名有种嫉妒升起。他回过头,瞪了沐睿渊一眼,“再多嘴小心我揍你!” 原本还气焰很盛的沐睿渊,立刻捂住了嘴。 小鱼儿可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是真的会揍自己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阿策见两个小娃娃这这么可爱,捂着肚子狂笑,“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儿。你确定你是他叔叔?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才是你叔叔?” 阿策笑的眼泪快掉出来了。 沐睿渊气势有些不足,弱弱的补充了一句,“我是他叔叔,但是……他有点不孝顺。” 沐予听不下去了,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今天不揍沐睿渊,他名字倒过来念! 阿策见小鱼儿气势汹汹,立刻开始劝架。 “好好说,可千万别动手!” 第2558章 周旋 沐睿渊也趁机躲在了阿策身后,探出头很欠揍的说道:“你急了,难道叔叔说的不对吗?” 沐予被气得直翻白眼,这沐睿渊,就是诚心来给他找不痛快的。 这小家伙儿人狠话不多,起身就去追打他。 沐睿渊躲在阿策身后,怎么也不肯出来,两个孩子闹得不可开交。 连一旁的雪狼都被打扰到了,赶紧爬起来劝架,拉住沐予的衣角。 “呜呜……” 现场一片混乱,吵闹声震天。 “喂,你们两个可别动手啊,别碰坏了我唯一的桌子!” 阿策大喊,他这屋里的物件儿,虽然不值钱,但是都是他一点点攒出来的。 正在不可开交之际,一阵敲门声响起。 屋内瞬间陷入安静。 “咚咚咚!” 沐予和沐睿渊停止追闹,抬眸相视一眼,刚安全就忘了他们的处境了。 估计是那疯女人的人寻着声音找来了。 “小鱼儿,怎么办?”沐睿渊有些怕,他还是孩子,日里都是被别人捧在手心里的。 “不要怕。”沐予淡然许多。 阿策见沐睿渊眉头紧皱,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别慌,他们是坏人,这银州的官府可不是吃素的。等我去开门打发他们走,你们先别出声。” 阿策胆大心细,关了门走了出去。 他打开门,看见三四个异邦人站在家门口,不悦的问道:“什么事?” 阿策眉头微皱,口气很不耐烦。 朔天可以肯定,刚刚他没有听错,里面传出了沐予的声音。 他本想找个借口离开,但是挨家挨户的询问,他这么做反而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这位小兄弟,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一岁多的小娃娃?我们家的孩子走失了。”他随口编了个理由。 阿策打量着他们,想起小鱼儿说的话,摆摆手:“没有。” 他回答的干净利落,立刻就想关门。 跟在朔天身后的男人急忙再一次追问,“这孩子穿着青色衣衫,是我们家小公子,跟家里人呕气跑了出来。我们家家主急坏了,如果你看见了,可千万……”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阿策不悦的嘟囔着。 这才是胡说八道,几个异邦人,来找一个东越的小娃娃,还真是人贩子? “可我听见里面有孩子的声音……”男人不依不饶,上前一步,准备进屋。 阿策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他一眼,挡在他们的面前,“说了没看见就是没看见,里面是我两个弟弟,不许我们家有孩子吗?你还准备擅闯民宅是吗?你有官府的搜捕公文吗?” 阿策没有给这些人一点面子,这种人,他见得多了,但凡他表现的弱一点,肯定就会被欺负。 朔天见他如此反应,大抵猜到沐予应该就是在这里,他拦住身后的人,开口道:“既然没有,那就不打扰了,我们走吧。” 朔天的话音刚落,阿策就将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头儿,里面明显有孩子的声音啊!” 第2559章 孤儿 “没听主上说吗?别太张扬,那少年不过十四五岁,说不定真的是他的弟弟。而且刚刚里面的声音,明显就是两个孩子的,肯定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夜深人静,我们的身份特殊,别招惹了官府,带来必要的麻烦。”朔天轻声说道,心里却跟明镜儿一样。 男人不说话了,朔天说的要也的确有道理。 阿策回到屋内,看着有些紧张的两个小人儿,开口安慰道:“没事了,我已经将他们打发走了。” “谢谢阿策。”沐予笑了笑,他平日里是冷淡,但是该有的礼貌,他是有的。 沐睿渊也笑的一脸开心,“阿策,等我回长安了,一定给你很多很多钱,让你娶上媳妇儿!” 阿策笑的明朗,这孩子,还真将自己当皇上了。 “好啊,有这样的好事,我怎么可能会拒绝。” 沐睿渊喜欢阿策,跑到他的身边,拉住他的衣袖,有些好奇的问道:“对了,这宅子里,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呢?你的父母呢?” 阿策笑容微微凝固,可随即,便将自己的情绪隐藏下去,他开口回答道:“我是孤儿,这宅子是我刚买不久的。买了以后就没钱了,听说还是凶宅。” 如果不是凶宅,价格低,他也买不起。 沐睿渊一头雾水。 “凶宅?什么是凶宅?是很好的意思吗?” 沐予听了他的问题,很是无语。 能不能不要暴露你是个傻子啊? “平日里让你好好读书,你要去摸鱼。凶宅哪里是好的意思?意思是这里死过人,不吉利!” 沐予一脸嫌弃的解释着。 沐睿渊的瞳孔微微放大,死过人?他一下就站到阿策身后,警惕的看向周围。,死过人?死过几个?你不怕吗?你还一个人住!” 阿策无奈的笑了笑,开口道:“好像是一对夫妇,新婚之夜误食了老鼠药死的。别人都嫌不吉利,低价转卖,却一直无人问津。正好我的钱够,就买下来了。至于吉利不吉利的,我倒没考虑,没钱才是最不吉利的事。” 阿策耸耸肩,他十五岁,从有记忆六岁开始,就得讨自己的生活。 一开始是乞讨,后来做些小本生意。这些年大江南北他都闯过,运气尚且可以。存了一些钱,好不容易在银州安定下来。 他自然想有一个自己的宅子。人嘛,总不能一辈子飘零吧? 他命苦,没有父母照应。 但是他会努力上进,等将来有孩子了,就送他去上学堂,考取功名。 沐睿渊从来没穷过,将来也是肯定不会穷的。自然不能体会人间疾苦。他只考虑,眼下好不好过。 “那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看到穿红衣服的夫妇?他们会不会害人?” 沐睿渊越说越害怕,典型的自己吓自己。 沐予直翻白眼儿,你这话还是问鬼去吧! 阿策见他眼睛乱转,心生捉弄之意,“不知道呢,不过你今晚可以试试。我听说,鬼最喜欢孩子了,你们的肉嫩。” 第2560章 吓哭 “特别是像你一样,奶乎乎胖嘟嘟的孩子,味道一定很好。”沐予也在一旁附和着,成心捉弄沐睿渊。 沐睿渊怕了,死死的拉住阿策的衣角,欲哭无泪,“阿策,小鱼儿,今夜我要跟你们两个一起睡,我睡中间。” 阿策被他这孩子气的话逗的大笑,“哈哈哈,哪里有那么多鬼?人难道还怕鬼吗?” “那肯定怕啊,怎么不怕?他们会飞,比活人厉害多了。阿策,等回长安以后,我给你钱,你重新买一个新的,好的,吉利的大房子吧。” 沐睿渊软软糯糯的道,已经想好了一百种奖赏阿策的法子。 沐予听了沐睿渊的话,叹了一口气。还不知道能不能回长安,这小子就开始疯狂想着给人家打赏了。 “你画饼充饥的能力,还真是一流的。”沐予向他竖起大拇指,带着讽刺。 阿策见这小人儿这样可爱,心里的捉弄之意更甚。 “飞啊?是不是这样?”他一个腾空而起,直接跳到了房梁上。 烛光微弱,忽明忽暗,沐睿渊一抬头,瞥见他那张有些白的脸。 只是一瞬间,立刻哭着往沐予怀里钻! “哇哇……小鱼儿,有鬼啊!鬼啊!” 沐予被撞得差点儿摔倒,他这怕鬼的性子跟平日里想要偷偷跑出来玩的样子,一点都不符合! “哇哇……” 阿策听见沐睿渊哭的那么大声,也慌了。,只是想逗一逗这孩子,没想到真吓到他了。 他赶紧从房梁上跳下来,安慰道:“我不是鬼!不是鬼!我是人!刚刚那个是轻功,轻功,就是想吓吓你!” 沐睿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全抹在了沐予衣服上。 沐予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强忍住想要揍他的冲动,“他不是鬼!你快出来!脏死了!” 阿策将他从沐予怀里拉出来,开口解释到:“鬼都是没有影子,也摸不到的。你摸摸我的脸,再看看我的影子。小祖宗,我真不是鬼,你就别哭了。” 孩子一哭起来,声音震耳欲聋,听的人耳朵疼。 沐睿渊战战兢兢的出来,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确保是温热的,才停止哭泣。 “你不要吓我嘛!我是真的怕啊!” “好了好了,不吓你了。乖!” 阿策耐心的哄着,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温和。 “那么晚了,快点休息吧,明天我还要去街上摆摊儿呢。”阿策开口道,语气里尽是温柔。他还得攒钱娶媳妇儿呢,一天都耽搁不得。 耽搁一天,可要损失百余文钱呢。 沐睿渊还带着惊恐,赶紧又说出了那个建议,“今晚有些冷,我们三个就挤一挤吧。” 沐予向来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自然是拒绝的。 “不行,我不喜欢,个人睡个人的。” 沐睿渊怎么可能答应他这个要求呢? “小鱼儿,就一起睡嘛,你一个人睡会害怕的。我们三个一起睡,我保护你。” 到底谁保护谁啊! “不行!” “小鱼儿,就一起嘛!一起嘛!” 沐睿渊拉住沐予的手不肯松开。 第2561章 被发现了 “不行!” “就一起嘛,有鬼来了我还可以保护你。” “不行!” 沐睿渊使劲浑身解数,一个劲儿的讨好卖乖,怎料沐予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冷面冷心。 阿策瞧着这两个小娃娃这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他从无父无母,更没有任何亲戚朋友。若是他和常人一样,也有两个弟弟,也不至于这么孤孤单单的了。 家里热闹非凡,温馨和睦。 多好啊! 阿策看的眼睛一热,他渴望有家的温暖,所以才会花光自己所有的积蓄,买下这个房子。 他赶紧隐藏起自己的情绪,开口道:“不睡一起也不行,整个宅子,也只有一张床,两床被子。” 沐睿渊听到这里,眼前一亮,“看吧,小鱼儿,没办法就睡一起嘛。” 沐予不说话了。 直到睡觉之前,沐予都没有同意沐睿渊的说法。他拿着一床被子,直接在打了地铺。 三个人睡在同一个房间,沐睿渊与阿策睡床上,小鱼儿睡地上。 这一夜,大概是因为逃跑累了,两个小娃娃睡的特别安稳。 一觉到了天亮。 第二天,阿策先起床,准备着要出街的小玩意儿。 也不知道今日生意如何?幸好现在世道太平,官府对百姓也厚道,他的小生意也做的挺好的。 再加上他做生意讲究诚信,童叟无欺,有很多回头客。 正当他在准备东西的时候,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他心生疑惑,那么早,又是谁? 他打开门,看见了一个妖异无比的女人。 女人身着一身红衣,那衣服,红的刺眼,仿佛是被鲜血浸染过一样。她的身上,还有股奇怪的味道。 跟在她身后的,是昨晚那几个人。 阿策眉头微皱,警惕起来,“你们找谁?” 宁荷华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生的眉清目秀,一身粗布麻衣,穿在他身上,竟别有一番味道。 他身上那很特别的气息,像是阳光的味道。 宁荷华露出一抹妩媚的笑容,挑挑眉,“小公子生的还真是好看,要不,跟我去做一个内侍如何?” 她的声音里带着魅惑,看向阿策的目光,媚眼如丝。 阿策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目光微亮,他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女人。 只是,她的动作行为实在轻浮。一下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微微后退,眉头紧皱。这些人,明显来者不善。 “姑娘,请自重。”他不喜欢这样的女人,注视着他目光的时候,他竟然会脊背发凉。 她的眸子,像是巡视猎物一样。 最重要的是,她给阿策一种蛇蝎心肠的感觉。 宁荷华微微一愣,竟然敢拒绝她? 偏偏她就是喜欢征服这样的人。 “你不愿意做我的内侍?” “请问姑娘有什么事?”阿策直接忽略她的问题,开口问道。 宁荷华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悦,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她倒要看看,能不能带走他。 “既然不愿意做我的内侍,那我们就说一些别的事情。” 她说罢,带着身边的人闯进宅子。 第2562章 疯女人 “你们做什么?这是擅穿民宅。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这青天白日的!”阿策企图拦住几人的去路。 宁荷华的人,将大门锁死。 阿策气急败坏,大声怒斥:“我一定要报官,让官府来抓你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宁荷华看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小声一点儿,不然,别怪我不怜惜你,将你的头给砍下来。” 宁荷华的声音温和,嘴角带着笑意。明明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阿策愣住,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女人,一定能做出这样的事。 她到底是谁?!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阿策的声音弱了不少。 宁荷华轻笑出声,看向屋内,“当然是来找,你藏起来的那个人啊。” 很快,宁荷华身边的人就将还在熟睡的沐睿渊和沐予提了起来。 沐睿渊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就感觉到身体失重。 “主上,他果然在这里!” 沐予清醒过来,冷冷的看向宁荷华,眸子里,是波澜不惊。 沐睿渊也吓的一激灵,睡意全无。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宁荷华瞧着两个小娃娃,笑出了声,“呵,还多了一个,那今天也不算亏嘛。” “放开我们!”沐予冷冷开口,口气里带着命令的语气。他向来如此,从来不会畏惧任何人。 “沐予,你还真是胆子大的很啊,跟你父亲一模一样。”宁荷华走向他,伸出手捏着他肉嘟嘟的脸颊,“可是越像你父亲,我就越恨。” 她的眸子阴沉下来,蒙上一层复仇的阴影。 她曾经所遭受的那些白眼,所受的那些屈辱,她一定,都要讨回来才是! “放开我们!”沐予再一次冷冷开口。 “若我不放呢?你能拿我怎么样?”宁荷华的语气里带着高傲。她最讨厌别人跟她说话时,如此狂妄自大。 世间一切都应该臣服于她的裙摆之下才是。 屋内还在养伤的雪狼听到沐予被抓,恶狠狠的冲了出来,露出骇人的獠牙,向这些人扑去。 它撕咬住其中一人的手臂,将沐睿渊救了下来。 而后,又去营救沐予。 雪狼是狼王,杀起人来,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它会将这些人,全部撕咬成碎片! 沐予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沐睿渊,眸子微微沉了沉,如果他看见雪狼杀人的模样,会不会被吓傻? 而就在雪狼准备下杀手的时候,宁荷华的人看准时机,狠狠地往雪狼身上踢去。 雪狼重伤未愈,战斗力降低了不少,面对众人的围攻,很快败下阵来。 “雪狼,别动,乖!”沐予开口道,一是为了救它的性命。二是怕它动起杀戮来,吓到沐睿渊。 雪狼听到沐予的指令,停了下来。 “还真是一个识时务的娃娃呢。”宁荷华瞧见他这模样,露出一脸满意的笑容。 “你们想做什么?朕乃一国之尊,你们岂敢放肆!” 第2563章 没有人性 宁荷华将目光转向沐睿渊,一国之尊?呵,她当然猜到他的身份。可是那又如何?她要杀的就是一国之尊! 北辰与东越,迟早一战。杀了东越的君王,正好可以鼓舞北辰的士气。 这天下,还没有她宁荷华不敢做的事情! “一国之尊啊?那如果我说,我要杀的就是你呢?”她转而走向沐睿渊,脸上带着笑容,如同一条毒蛇一般,向他一步一步走去。 沐睿渊怂了,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疯子! 她竟然不怕他? 阿策见沐睿渊陷入危险中,赶紧开口训斥:“你个小娃娃胡说八道什么,哪里来的皇上?简直是信口雌黄!这位姑娘,小孩子说的玩笑话,可别当真啊!” 他满脸陪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更何况是这样讨人厌的疯女人。 别跟她硬碰硬,保命要紧。 宁荷华听到少年的辩解,心里突然有一个想法,自己动手杀了东越君主,似乎并不有趣。 她倒是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法子。 “这位小公子似乎是想救他呢。”她看向阿策,笑的花枝招展。 阿策大脑飞速运转,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娃娃为何会招惹这样的人。他们看起来,不像人贩子。像杀手,取别人性命的那种。 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阿策也懂得看局势的。 “这位姑娘生的这般倾国倾城,相比心地也一定很善良,肯定不会跟这些小娃娃计较的。” 他小心翼翼的说着好话,妄图说服这个疯女人。 宁荷华一步一步走向他,婀娜多姿,“我当然不会与小娃娃计较啊,不过啊,你生的这样好看,心地又这样善良。想必,鲜血也一定很美味吧?用来敷面,一定能让我青春焕发的。”她说罢,拿出一把弯刀,一点一点在他脸上划着。 刀尖冰冷锋利,让阿策心里生出畏惧。 鲜血敷面?这是什么可怕的法子? 这疯女人,果然蛇蝎心肠。他不想死啊,他还没有娶妻生子。这座宅子,他才住进来不到两个月啊。 “仙女姐姐,你……你饶过我吧。我从小要饭,沾染了一身污秽。鲜血臭的很,平日不洗澡,连跳蚤都嫌我脏……你可……可别杀我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汗水一颗一颗的落下来。 为了生存,他是什么事都尝试过。求饶,不值一提。 宁荷华瞧着他害怕的样子,仰天长笑,“哈哈哈…还真是可爱呢,你当真想活着?” 阿策点头如捣蒜,这不是废话吗?谁想死?谁嫌命长?也只有这疯女人问的出这么无聊的问题。 他在心里诽谤着,面上却一脸谄媚。 “真想活着,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宁荷华欲言又止,注视着他的眸子,笑的一脸深不可测。 “只不过什么?只要能活着,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的。” 阿策急忙说道。 “真的什么都答应?可别后悔?”宁荷华笑道。 “肯定什么都答应,我绝对不会后悔的!” 第2564章 自相残杀 宁荷华听到这里,丢给她的人一个冷酷的眼神。 阿策被松开,她将弯刀放到他的手里,带着如同春风一般的笑容道:“杀了他,一命换一命,我便放过你。” 宁荷华发出指令,没有一丝犹豫,甚至还带着几分期待。 阿策愣住,冰冷的刀刃握在手中,令他身子发抖。他看向沐睿渊,脑海中仿佛有什么炸开一般。 杀了他?杀了沐睿渊? 他下不去手啊! 他看向沐睿渊,眼里带着不可置信。 “怎么?不敢?如果杀了他,我不仅可以放过你。还让你做我身边的内侍,保你下半生荣华富贵。”她靠近少年的耳朵,低声说道。 她要的人,一定要得到,谁也不能例外。 让东越人杀了自己的君主,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刺激。 沐良轩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气死吧? 阿策愣在原地。 杀人?他连杀鸡都不敢啊!怎么可能杀人?而且还是杀一个孩子? “这……这样不好吧。他,他还是个孩子。而且,他也没有招惹你……” 阿策结结巴巴的,整个人已经紧张的不行。 “你怎么知道他没招惹我?一个稚子,换取你的性命,不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吗?”宁荷华很无情的说道。仿佛地狱中传来的催命之音。 “我……我可以做你的内侍。但是……能不能放了他?”阿策开始讨价还价。 他不能滥杀无辜,更不会对沐睿渊动手。 虽然只相识一夜,但是昨晚,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如果他是自己的弟弟,他一定会把这孩子宠上天的。 “噗……”宁荷华笑出了声,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小公子,你觉得,你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本吗?内侍你要做,人你也一定要杀。”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没有退路。 阿策的刀,直接落到了地上。 朔天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主上,他的身份……若真是出什么事,我们恐怕逃不出东越了。” 东越朝廷一定会全力追杀他们,宁荷华摆明就是一个疯子,根本就不怕死。 天眼组织那么多条性命,为什么要被她舍弃? 宁荷华冷冷的瞥了朔天一眼,昨夜这里被搜寻过,但是没有结果,摆明了就是有人想包庇。 朔天心思深沉,他这颗善良的心,让她觉得恼怒。 “就是因为如此,才更要杀了他。东越与北辰,可是世敌。既然能杀了他,为何要放过?怎么?你敢质疑我的决定?” 宁荷华的语气里带着愤怒。 朔天被吼的赶紧低下头,认错到:“主上,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你把刀扔了,是不想杀吗?那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宁荷华说罢,将一颗银针扎进阿策的身体里。 刺痛感传来,阿策痛的跪下。随后,钻心刻骨的疼席卷全身。 阿策的五官扭在一起,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痛? “啊啊啊!痛!痛!”他歇斯底里的喊着,脸色惨白如纸。 第2565章 激怒 沐睿渊看见阿策被折磨得痛苦难当,急的泪眼汪汪。 “你们……你们快放开他!不然我一定让人砍了你们的头,放开他!” 他几乎带着哭腔喊了起来,从未见识过人心险恶的孩子,一时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见的罪恶。 沐予眸子微沉,死死的攥着拳头。这些人,欺人太甚! “只会为难我们几个稚子,你这女人,还真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你若有能力,去找我父亲报仇。哦,你一定是打不过他,所以才会拿我们撒气,我总算明白,为何我父亲不喜欢你,要与你为敌了,你这样的人,让人恶心。” 沐予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精准的拿捏到宁荷华的痛处。 宁荷华听到这些,脸色微微一沉。保持的笑容瞬间消失,她一步一步走向沐予,冷冷说道:“我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我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凌驾于万人之上的家世。世间所有人,皆要臣服于我裙摆之下,才是合理的。你父亲不爱我,仅仅是因为苏轻墨的存在而已。是她,抢走属于我的东西。不管是十二年前那个寺庙发生的事,还是如今这番局面。都是苏轻墨一手造成的,你是她的儿子,就该替她赎罪。” 宁荷华的声音里带着极致的沉沦。 她像从地狱中走来的罗刹,浑身散发出戾气。 沐予听着她所说的话,只觉得可笑,她倒是从未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 朔天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眼里的厌恶遮掩不住。 这女人真的是恶魔转世。 十六岁,洛城屠城。往后的年岁里,为了一己之私,杀害了多少人的性命?甚至,为了自己的私欲,连自己的同胞亲妹都不放过。 二十七岁,将北辰王上的心脏捏于手中。一把火,烧死了几乎所有先王宫妃,到现在,那一屋子的尸体,都还未成白骨。 她明明坏事做尽,丧尽天良,却仍然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高贵的人物。 如此避重就轻,不知所谓,失了人心,一败涂地,是迟早的事情。 当下北辰,谁人又愿意听她调遣? 朔天在心里细数着宁荷华的罪责,心里的鄙夷压抑不住。若他有能力,一定好好扇这疯女人几巴掌,让她看清局势。 也难怪,连她的至亲都要处处防备着她。 “你根本就不配提我母亲,她与你,是云泥之别。活该你众叛亲离,孤寂一生。不可一世的人,怎配这世间好物?” 沐予面不改色的说着这话,怼起人来,一把好手。 宁荷华的怒气,在他一句又一句指责中达到顶峰。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个小娃娃。 沐睿渊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怒气,他看向小鱼儿,祈祷他不要在开口激怒这个疯女人了。 逞一时口舌之快,丢了性命,不划算。 “小鱼儿……”沐睿渊开口提醒着,却又不敢说的太大声。 也不知小鱼儿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可以跟恶人对抗。 “我要杀了你,将你的人头带道苏轻墨面前。” 第2566章 霸气出场 “我要让她崩溃难受,我要让她永生遗憾!”宁荷华被刺激的已经有些失常,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苏轻墨的脸庞。 她到底哪里不如苏轻墨,为何她可以得到沐良轩的心,自己却只能在结局之外。 明明,她才是名冠三国的美人。 沐予感受的到宁荷华的愤怒,只不过,他一点儿都不在意,看向宁荷华的目光里带着些许鄙夷。 “你杀不了我。” 他的声音平和、自信。 就连沐睿渊都觉得小鱼儿说的是事实,难道,朝廷的人到了? 他抬头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一点动静。 完了,小鱼儿傻了,这一次他们死定了。 就在他们濒死的绝境,一颗石子划破长风,破云而来。 “砰!” 石子重重的击打在宁荷华的手腕处,听见她一声惊叫,手腕外围就已经红了大片。 “谁?”宁荷华皱着眉头,捂着手腕,恶狠狠的看向四周。 应该不是朝廷的人。 朝廷的人出手,不会只是点到为止。 宁荷华的声音消散在长风里,耳边只剩鸟儿鸣叫的声音。 “到底是谁?故弄玄虚做什么?若是不现身,我一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宁荷华的话音刚落,她手下的人就拔出弯刀,抵在了三人的脖子上。 阿策躺在地上,痛的脸色苍白。嘴唇早已失了血色,成了青紫。 他应该是中毒了。 没有想到,他竟然要死了。 阿策绝望的瞧着自己这座宅子,心里不禁自嘲道:当真是凶宅,才住了没几天,就要了他的命。 弯刀刚架上沐睿渊的脖子,远处几颗石子又飞了过来,精准的打击到弯刀处。 这一次的力道更大些。 直接将刀柄给震碎。 由此可见,这人的武功,是在他们这些人之上的。 宁荷华的人慌了。 “主上,会不会是东越朝廷的人……” 宁荷华瞥了慌乱的那人一眼,眼里抹上愠怒,她怒到:“那么慌张做什么?我们有人质在手,害怕对方硬碰硬吗?更何况,对方出手点到为止,却又迟迟不肯露面,肯定不是朝廷的人。” 宁荷华分析的头头是道,仿佛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既然来了,就现身一战。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难道东越的人,都是这般胆小之辈?” 宁荷华的声音里带着嘲讽,她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竟然敢阻拦她! 这宅子里的人,仅仅是天眼组织的一小部分。她逼对方现身,也是为了好一网打尽。 可对方仿佛猜到她的心思一边,一直不见踪影。 宁荷华气急,怒道:“动手!杀了他们!” 她的话音刚落,无数树叶向他们飞来。原本轻柔的树叶,在此刻,成了杀人的利器。 刺向了他们的手。 “啊啊啊!”杀手们痛苦倒地,飞来的树叶带来一阵烟雾,只是瞬间,就将宁荷华的手下眼睛全部毒瞎! “主上,救我!我看不见了!救我啊!主上!” 只见天眼组织的人双目已经被毒烟熏瞎。 第2567章 再见 双颊周围红肿,轻轻一碰,就血流不止。 朔天躺在地上,他紧闭着双目,死死咬住牙。 沐予看了他一眼,这个人其实算不得坏人。 宁荷华见自己的人全部中招,整个人怒不可遏。 “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好汉?再不出来,那就别怪我玉石俱焚!” 宁荷华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愤怒,她的双目已经发红,整个人处于癫狂状态。她一旦被激怒,很容易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正在她发狂之际,突然传来一阵箫声。 箫声凝重、抒缓、缥缈,随着其起伏,眼前仿佛呈现出寺院庙堂庄严、肃穆的气氛以及佛家子弟在静心坐禅的幽远空灵意境。 一曲悠然自得,极富庙堂色彩和神圣虔诚的韵味。抚慰人的心灵,让原本焦躁的心,逐渐安静下来。 就连宁荷华听了,原本发狂的她,也在阵阵箫声中,回归平静。 她猩红的眼眸逐渐恢复正常,连同那颗嗜血杀戮的心,也慢慢回复平静。 宁荷华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某个面孔,她猜到来者何人了。 这首曲子,就是特地吹奏给她听的,《佛上殿》。 “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与我见一面?不然,怎么救你的宝贝弟弟?更何况,算算日子,我们也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了。” 宁荷华淡然开口,目光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她想起那些日子,误以为沐良轩就是夺走她第一夜的那些时光。竟算得上是她这十几年来,最平静美好的日子。 她瞧着那张稚嫩的面孔,总想着,这孩子这般好看,一定是随了自己的容貌。 她是真的很喜欢莹儿。 她带着莹儿翻墙,给她准备礼物,以及教她驭兽术,都是不带一丝利益的、纯粹的为她好的心思。 宁荷华也在那短暂岁月里,收获了最安宁的日子。 她的话音刚落,一抹倩影便御风而来。 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未施粉黛,却徒增一抹清丽。肤凝如脂,面若桃花。 明明才十一二岁的模样,就已经可以预见到这张容颜在将来,会是名动三国的存在。 莹儿手握长箫,微微抬眸,看向宁荷华。 宁荷华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她淡淡开口道:“差不多两年没见了,莹儿竟然出落的这般动人。听闻你在药王谷学医,可为何使的是毒术呢?” 她的话语中,带着讽刺。 莹儿听见宁荷华所说,并未恼怒,她淡淡回答道:“是毒是医,只要救人,便是正道。” 宁荷华被噎住,她在莹儿的眸子里,看到了疏离。曾几何时,她最喜欢黏着她,甜甜的唤她一声师父。 不过几百个日夜而已,人心就变了吗? “莹儿还真聪明呢,只要救人,便是正道。那在你眼中,我是正是邪呢?你是否又还记得,我算得上是你的师父?” 宁荷华眼底有着一闪而过的凄冷。 第2568章 不甘 师父?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没想到厉王府小郡主竟然是宁荷华的徒儿。 可他们之间既然有这层关系,为何宁荷华会对小郡主的弟弟下杀手? 沐睿渊望着莹儿,又瞧了一眼疯女人,一时大脑转不过来,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啊? 关系怎么这么复杂?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莹儿抬眸,看向宁荷华,她深知自己所做的一切,曾经她年幼不懂事,还对这个师父抱有期待。 甚至心存幻想,认为她只是一时糊涂而已。可后来,她去了药王谷,在那里,她才明白什么是善恶,什么是黑白。 她知道,宁荷华并非善类。今日没有下杀手,也是念及旧情。 可旧情,也并不意味着可以一再放纵。她可以绕过她一次两次,但再一再二没有再三。 “我的师父,是那个带我一同翻墙外出,畅游天地的人。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害我娘亲出走,还想杀我亲弟弟的人。我会念及你所教我的一切,待我好的那些时日。可绝不允许,你对我的家人下手。” 莹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话里的深意十分明显,那个邪恶歹毒的宁荷华,她不认。 就算是为了洛城那十万被屠的百姓,她也不会认。若当初,她知道这一切,一定不会与他交好。经历种种,她也明白,宁荷华这个人,永远不可能善良。 宁荷华听了莹儿的话,仰天长笑,“哈哈哈,莹儿,你还当真与你父亲一个性子呢。我若良善,你便认我做师父。如若不然,那就不认。可惜啊可惜,我从未善良过。当初偏爱你,也不过是为了接近沐良轩。更是因为,错认为你是我的女儿。我对你,本就没有纯粹的感情。这样算来,你不认我,也不算背叛。” 宁荷华的笑意里带着狠毒,她原本还对莹儿存有一丝怜惜。可到头来,她与所有人一样,都认为她恶毒。 恶毒又如何?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顺应天命罢了。 莹儿冷冷的看向她,开口道:“我今日,不取你的性命。只救他们,这是第一次。” 她会给宁荷华两次机会,就算全了当日他们的师徒之情。 “哈哈哈,不取我性命?莹儿啊莹儿,你就那么肯定,你能对付我?银州城里,遍布天眼的人。仅仅凭你,怎么可能对付得了整个天眼组织。不过也好,沐良轩向来宠你。若真是把你杀了,可比杀这个小鱼儿有意思得多。” 宁荷华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狠,她就是要拿捏住沐良轩最痛苦的地方。 让他一辈子都沉浸在悲伤中,让他后悔,当日他舍弃她,不爱她。 这就是后果,谁也阻止不了。 莹儿嘴角微微上扬,手中的箫成了武器。,既是如此,那不如试一试?看看究竟是谁,可以成功。” 风有些大,吹动着她的衣衫,她的身姿,在天光底下,若隐若现。 快十二岁的她,个子已经很高,美得炫目。 第2569章 以毒治恶 她站在那儿,衣袂飘飘,仿佛仙女下凡。 幼时,她长得像沐良轩。长大后,她的眉眼,更像苏轻墨。 她师承药王谷,为的就是像娘亲那样,悬壶济世,为百姓尽心尽力。 她早就不是那个任性焦躁的小郡主,她的肩膀上,同样承担着厉王府的责任。 她也不想永远活在父王沐良轩的手心之中,不经世事。所以,才会在他去寻西海灵芝的时候,在白飞羽的引荐下,去了药王谷。 初入药王谷时,她总是端着厉王府小郡主的架子。爱玩爱闹,不知所谓。 后来,因为一次意外,在她的粗心大意下,她抓错了药,差点害了一条人命,如果不是谷主拼尽全力救治那人。恐怕,她这一生都会陷入自责当中。 后来,她开始收敛性子,专心的学习医术。在长时间的沉淀下,她再也不是那个遇事只会哭鼻子的小郡主了。 沐予和沐睿渊失踪的消息,让刚返回京城的她坐立不安。 还好,她来得及时。 宁荷华看着莹儿越发的美丽,只觉得烦躁无比。她口中发出一阵低吟,召集银州城所有天眼组织的人。 今日,她一定要让他们全部葬身于此。 天眼组织的人听到宁荷华的召唤,纷纷聚拢过来。很快,宅子周围出现了一波又一波天眼的人。 十个、二十个、三十个……一百个、两百个。 宅子被围的水泄不通,气氛一下紧张到极致。 沐睿渊手心都出汗了,他看向莹儿,有些担忧。这么多人,莹儿能搞定吗? 他们不会真的葬身于此吧?那就太惨了。他还这么小,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还没见识过呢。 宁荷华见她的人越聚越多,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我的好徒儿,这才是十分之一的人呢。怎么,你当真以为,有本事可以和我抗衡?你不觉得可笑吗?” 天眼的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搜集情报的、杀业为主的。应有尽有,就连红叶斋,都要让他们三分。 就凭一个小女孩儿,怎么可能赢的过她? 莹儿抬起头,看向宁荷华,迎着她嘲讽的目光,一字一句到:“我还就怕,你的人太少,不够我的十香软筋散用的呢。” 说罢,她吹起玉箫,箫声婉转悠扬,响彻天际。片刻后,远处的天空,乌泱泱的飞来一群鸟儿。 鸟儿低空而行,遮天蔽日,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在靠近宅子以后,又分散开去。 而后,一阵阵迷雾散开。天眼的人,被包裹在迷雾中。 他们全部手握弯刀,蓄势待发。可随后,便有人察觉到不对劲儿。 他们的身上,全部没了力气。仿佛所有的精力被抽空,连同他们的内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更有甚者,武功太差的人,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这场对抗,天眼组织的人还没有动手,就已经输的彻彻底底。 宁荷华闻到空气中的异香,她抬眸,看向莹儿,有些不可置信。 “你……” 第2570章 毒仙 “怎么样?师父?十香软经散,是徒儿特地为练武之人研制的毒药。闻者十个时辰之内,内力全失,浑身瘫软,丧失战斗力。而这群鸟雀,会为我所用。还多亏您以前教我的驭兽术,在药王谷的时候,谷中所有兽类,都是徒儿的好朋友。” “现在,你还有把握,可以赢我吗?”莹儿的眉眼里带着笑意,一举一动,皆是自信。 宁荷华拳头紧握,怒视着莹儿。果然,沐良轩的孩子们,与他一样令人讨厌。 这样的毒,她还从来没有听过。 而且,毒性的范围竟然这样大,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莹儿,你母亲以医术救人,你却修习毒术,难道你就不愧疚吗?” 宁荷华开始采用攻心计,孩子最容易被蛊惑。只要让她产生自我怀疑,这条小命儿就在她的掌握之中了。 “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呢,想不到,沐良轩的宝贝女儿,竟然成了一个炼毒师,那与我,又有什么区别?一个小鱼儿,无心无德,没有同情心,是恶魔最好的继承人选。一个莹儿,以毒害人。你说,你父王会不会被气死?你们这两个孩子,只要有任何一个,心思不正。都必将是天下人的毒瘤。我就好奇,到时候沐良轩会怎么做?” 杀人攻心,向来是宁荷华最会的。她以为,莹儿还是那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小娃娃。 她以为,她还是那个拿不定主意的小孩子。可是,事与愿违。 莹儿嘴角上扬,眸子里是坦然,“欲力其器者,心存善意,利剑亦可救人。心存恶者,水亦可害人。东西的好坏,全看使用它的人是好是坏。我心存善念,剧毒同样可以成为救人的利器。巫蛊之术,同样也是一绝。所以,用毒又如何?” 莹儿说完,她耸耸肩,一脸无谓。她进入药王谷,修习医术,后来发现对毒术也有其特殊天赋,便学了医术与毒术两种。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毒术与医术一样,同样也有其存在的道理。同样也能治病救人。以毒攻毒,不是一句假话。 “至于小鱼儿,你说他无心无德,可我断定,他不会和你一样。你自己选择跳入泥沼,无法自拔。他不会,你也不必窃喜,我们会成为你那样的人。因为我告诉你,我父王的孩子永远不可能成为坏人。” 莹儿声音坚定,她知道沐予是怎样的人,虽真冷漠,但也绝不是克制不了自己,行恶事的人。 宁荷华听了这话,一双眸子跟淬了毒一样,她恨不得上去把莹儿杀了。 凭什么,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凭什么,他们都能控制住自己?看着她的一切经历,都是笑话。 她做错了吗?没有!从来没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当年洛城一战,那场屠杀,让东越皇帝忌惮多年,保了北辰十几年的太平。 后来,她所失败的原因,是不够狠。是没有斩草除根,是动了恻隐之心。 第2671章 清剿 “哈哈,你初入尘世,未经历过磨难,便觉得一切都因是你理想中的模样。实际上,这世上,多的是不测、不顺、恶毒。人心不古,谁也不敢保证,谁会一如既往的好。” “没有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能成什么模样。你没有感受过,任人鱼肉的滋味。更没感受过,为了活着,为了家族,讨好卖乖的体验。你会如此,是因为你过得太顺了。可当沐良轩无法再护住你的时候,你便会明白,你所坚守的一切。都可以放弃!” “做善事是吗?那些自私自利的人,怎么配得到怜悯?我身边的人,从来都是如此。我不狠,就只会被踩在脚下。上天赐给我这副容貌,若你经历我曾经经历的一切,又会保持纯真吗?” 宁荷华字字句句,都在为自己抱不平。 她从始至终,就没有反省过自己。 莹儿看向她,明白无论她说什么,宁荷华都不会听。 她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正在二人对峙时,银州城外,马蹄声踏破苍穹。 白飞羽率领着红叶斋的人,赶到了。 小福宝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一片安宁的城池,开口道:“追查了那么久,才发现天眼的人都蜷缩在银州城内。离长安城这么近,当真是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是啊,这算不算我们的失策?今日一战,必须将天眼一网打尽。绝不让他们再有机会,东山再起。东越境内,绝不允许外人染指。” 白飞羽的声音里透着霸气,他的眉眼坚毅,眸子里是一望无尽的深沉。 早就该如此了,红叶斋刻意按兵不动。麻痹天眼,让他们误以为自己藏的天衣无缝。 实则是为了等待时机,找准机会,一网打尽。 如今,机会来了。 “分头行动,我要听见他们全军覆没的消息!” “是!” 烟雨楼里,地下赌场的人还在喧闹着,上演着人间一场又一场闹剧。 人们沉浸在自己的欲……望里,无限放大。看着自己手中的银票、妻儿输的干干净净。红着一双眸子,仍旧不肯善罢甘休。 天眼的人在高处俯视着这些人,眼里满是鄙夷。 “若是整个东越的人都如同下面的人一般,这东越,不攻自破。” 有人开口讽刺道。 “是啊,在平日看不到的地方,这些人泯灭了天性,成为废物,成为行尸走肉,真是看了解气呢。” “听闻主上正在对付厉王府的小公子,还有东越的小皇帝。要是把他们都杀了,我军大振,与东越一战,必定胜利。新朝王上又是一个明君,北辰成为三国霸主,指日可待。” 天眼的人畅想着未来,仿佛成功已经近在咫尺。 可就在下一秒,一朵红叶飞奔而来,席卷着气浪,成为杀人的利器,直接刺进了说话人的脖子上。 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脖子的鲜血喷涌而出,眼里满是死亡的震惊。 第2572章 对抗 “有人……有人……” 那人话都还没说完,就已经应声倒地。 而后,红叶斋的人从天而降。每一位手里都握着利剑,地下赌场的二层,天眼组织的巢穴,顿时陷入一片杀戮的天地。 刀剑碰撞,小福宝带领着手下的人,快速斩杀,根本就不给天眼的人反应的时间。 “快!快通知主上,红叶斋的人杀进来了。”有人拼着最后一口气,发出求救的信号后倒地而亡。 最底层,赌博还在继续,每一个赌徒都保持着绝对的亢奋。他们叫喊着,嘶吼着,因为赢了而欢呼,因为输了而捶胸顿足。 刀剑碰撞的声音,被淹没在赌场的喧嚣之中,竟然没有人察觉。 没有人猜到,这里存在杀戮。又或者,他们本就生在赌局之中,对这一切,早就麻木。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个天眼组织的人倒地。小福宝的剑上,还滴着鲜血。 他们来的突然,趁其不备,又出动了最精锐的杀手,让没有准备的天眼组织的人,全军覆没了。 小福宝将利剑收回剑鞘,看向底下赌欲高涨的人,冷冷开口:“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交由官府处置。天眼的人,不止那么一点儿,不要放过银州城任何一个角落。” “是!” 暗处,卡尼见自己精心培养的天眼组织的人员,死伤殆尽,拳头紧握,一双眸子,几乎冒出火来。 幸好,他没有听信宁荷华的命令。早在昨夜,就撤出了最精锐的几十人,保存天眼组织最后一点儿实力。 他这么多年的经营,全都葬送在了宁荷华手里。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错信宁荷华。 东越如今在沐良轩的带领下,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宁荷华一意孤行,将天眼的重心转移到东越境内,如同自投罗网。 他不该感情用事的,更不该听信宁荷华那个疯子的话。 他爱慕她又怎样,从始至终,除了利用,她何曾给过自己一个正眼,他早该醒悟的! 卡尼握紧拳头,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被宁荷华掣肘,他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宅子里,宁荷华趁着莹儿分神之际,射出一颗毒针,径直的朝着她的致命处去。 沐予看见,开口提醒到:“姐姐小心!” 莹儿正准备闪躲之际,一抹白色身影从天而降。 白飞羽打落银针,运用内力,将银针打向了宁荷华。 银针扎入宁荷华的胸腔处,一时之间,让她失去意识。 “宁荷华,没想到,你竟然还敢踏足东越。当初,碍着宁扶苏的面子,我才饶你一命。这一次,是你自己送死,别怪我不手下留情。洛城十万百姓的亡魂,用你的头颅祭奠,最为合适!” 白飞羽的声音铿锵有力,今日,就是宁荷华的死期! 宁荷华抬眸,模糊之间,瞧见了白飞羽的身影。她浑身无力,拳头紧握。这一次,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 “我是北辰公主!我父王是北辰新王,妹妹是北辰大将军。你杀了我,不怕两国开战吗?” 第2573章 逃走 “开战又如何?北辰迟早是东越的囊中之物。现在开战,正合我意!” 白飞羽说罢,利剑出鞘,直直的往宁荷华在的方向刺去。 莹儿闭眼,哪怕她知道宁荷华是什么人,也不想亲眼瞧见她死在自己面前。 她只能选择逃避。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卡尼带着人闯进宅子。几乎以玉石俱焚之力,挡住白飞羽的攻击。 白飞羽退后一步,只见卡尼带来的人围成一个阵法,将宁荷华包裹在其中。 “自寻死路。”他淡淡吐出四个字,运功发力。 卡尼知道,他这些人与白飞羽根本无法抗衡。再者红叶斋的人马上就到这里了,他们几乎是没有活路了。 可就算如此,他也要试一试。 “小郡主!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父被杀吗?她就算再十恶不赦,可是她对你还是好的。你的驭兽术,你的轻功,可都是她教你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道理,你们东越人难道不懂吗?” 卡尼很聪明,知道求白飞羽没用,转而开口向莹儿求救。 莹儿拳头紧握,她自是有恻隐之心的。所以,才会学那曲《佛上殿》,为的就是让宁荷华心静。 想起往日的种种,她的心如痛被鞭打一般。 宁荷华是坏人,她欺负她的娘亲,想要杀她的弟弟。十恶不赦,可在另一方面,她却真的从未伤害过自己。 她深知,不该对这样的人起恻隐之心,却还是忍不住。 白飞羽瞥了一眼莹儿,知道她在纠结动摇。他不会怪罪她,因为孩子天性如此。 她这样的年龄,对某些事还摇摆不定。 罢了,这是最后一次。反正,宁荷华迟早会死在他的手上的。更何况就算要处决她,也得苏轻墨亲自动手才是。 白飞羽并未直接开口放过宁荷华,只是装作一时的失神。 卡尼见状,扔下烟雾弹,在杀手的掩护下,逃离宅子。 白飞羽见他们逃走,并未有一丝惊讶,只是淡淡开口:“传令下去,全城追捕。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要将这些人捉拿归案。” “是!” 一切归于平静,白飞羽瞧了一眼沐予,开口道:“我就猜到你小子福大命大,死不了。” 沐予给了白飞羽一个白眼,闭口不言。 “微臣救驾来迟,还请皇上降罪。”白飞羽抱拳作揖,对沐睿渊一拜。 沐睿渊是个没心眼儿的,危险刚刚解除,就对白飞羽笑了起来。 “爱卿快请起,朕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沐睿渊笑的傻兮兮的,丝毫不在意礼节。 白飞羽起身,看向一旁有些难过的莹儿,走向她,“莹儿,你可总算回来了。” 莹儿回过神,调整自己的情绪,开口道:“听闻小鱼儿出事,师祖就让我回来了。” “你这是学成所归,要不是你的十香软筋散,红叶斋的人还要耗费精力去跟这些人斗呢!”白飞羽的话语里满是夸赞,如此短的时间,莹儿毒仙的名号,就已经在江湖上声名远扬了。 第2574章 真是皇帝 “舅舅过誉了,我都是些小把戏。”莹儿很谦逊的说道。 她要学的东西,还多的很。 药王谷谷主让她下山,也是因为听闻西海灵芝已经寻回,让她回来跟着苏轻墨修习医术。 苏轻墨行医这么多年,实际经验很多。 “舅舅,谢谢你。”莹儿抬眸,看向白飞羽,声音平和。 她这句“谢谢”,是为宁荷华说的。 “谢我做什么?我大意失神,让宁荷华逃了。等你父王回来,我还要亲自向他请罪。” 白飞羽不以为然,她怕莹儿有负担。用了最蹩脚的借口,他若不是顾念莹儿的心情,宁荷华今天插翅难逃。 莹儿没有说话,隐去眸子里的某些情绪。这是第一次,还有最后一次。 她希望,宁荷华永远不要死在自己手里。 两人谈话间,只听见沐睿渊着急的声音。 “莹儿,快来瞧一瞧,救救阿策,他还要娶媳妇儿呢!” 莹儿走过去,看向地上痛苦不堪的少年,开口询问道:“小叔叔,这是?” 莹儿跟沐予不一样,她向来都是叫沐睿渊皇叔的。 “是朕的一个好朋友,就是他收留我们,躲过昨晚的追杀的,不然啊,我和小鱼儿可能已经死了。” 沐睿渊是个知恩图报的主,他说过,要给阿策后半生荣华富贵,那便是一定要给的。 莹儿蹲下,替阿策把着脉,“银针上有毒,不过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莹儿说罢,拿出一颗丹药,喂阿策服下。 片刻,阿策便恢复过来。意识清醒,连身体的无力感也消失不见。 他起身,眼神有些闪躲。 “多谢姑娘。”他感激的说道,而后表现的局促不安。 沐睿渊围着他转了转,打量着他的面容。这人怎么在发抖?难道余毒未清? “莹儿,是不是你那丹药有问题,他怎么还在发抖啊。” 沐睿渊一脸疑惑,开口询问道。 莹儿对自己的医术很有把握,问道:“你还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阿策不说话,只低下头,不敢抬头看他们。 他的心脏咚咚咚的跳。完了完了,原来沐睿渊真是皇上,小鱼儿竟然是厉王府的小世子! 昨晚他还不信,捏他的脸,还吓他! 是不是要被诛九族了? 阿策脑海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的未来无望。他从未接触过什么权贵,平日里,连银州城的县令都没见过。 更别说皇上了。 更何况,他昨夜还一再冒犯天子。 他的额头溢出汗珠,汗水甚至比刚刚中毒针还要多。 沐睿渊有些担心,伸出手捏住他的手掌,“莹儿,怎么比刚才还要严重了?毒是不是还没解啊!他可不能死啊,朕答应给他的黄金百两还没给呢!” 沐睿渊的声音奶声奶气的,一张脸肉嘟嘟的,皱着眉头的样子,可爱的不得了。 莹儿也伸出手替阿策把着脉。,没啊,这摸着脉象,毒是解了的啊。” “阿策,你到底怎么了?可别吓朕啊!”沐睿渊踮起脚,凑近看他的面容。 下一刻,阿策直接跪了下来。 第2575章 荣华富贵 “皇……皇上,我……草民不知您真实身份,昨夜多有冒,。还请皇上不要……不要杀我。我家里几代人,就只剩我一个了。” 阿策结结巴巴的哀求,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水。天子想要他的命,不过一句话的事。 他昨夜真不该不信沐睿渊说的话,更不该扮鬼吓他,还给他吃那么硬的馒头。 阿策在心里细数自己的罪行,他紧闭着双眼,等待着接受惩罚。 沐睿渊直接蹲下来,与他平视,“阿策,你这样我就很不开心了。” 他托着下巴,眼神里满是无奈。沐睿渊向来不太喜欢皇宫里的规矩。所有人对他都恭恭敬敬的,无聊得紧。 好不容易有个阿策,对这些规矩不在意。没想到一得知他的身份,又唯唯诺诺起来。 阿策听见他的话,微微抬眸,瞥见沐睿渊跟自己平视,吓的直接扑到了地上连连叩头。 他哪里敢跟天子平视,这不是折煞他了吗? “皇上,您可别说这种话,我……我……”他结结巴巴,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沐睿渊伸出奶乎乎的小手,提溜起他的领子。他转过头,看向白飞羽,软软糯糯的说道:“爱卿,朕可以让阿策入宫陪朕吗?” 他想多交一个朋友,这样空荡荡的后宫,也有些意思。 白飞羽笑道:“皇上自行做主便是,想让他入宫也好,赏钱也罢,都由您安排。” 沐睿渊虽没实权,但终究是皇上。更何况,他性格好,奶乎乎一个小团子,很是受人宠爱。 他提的要求,白飞羽自然都会答应他。 沐睿渊听罢,一双眸子亮了起来。他抱拳作揖,学着江湖人士道:“多谢爱卿。” “听见没?阿策,你入宫陪我吧!黄金百两我照样给你,好不好?” 沐睿渊高兴的询问,他的身上,没有寻常皇室子弟的跋扈,永远是那样温温和和的。 这要得益于沐良轩平日对他的教导。 阿策汗水一颗一颗落下。进宫?那岂不是要成太监?不要啊,他还想娶妻生子呢! 如果要让他成为太监来换取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他情愿不要。 “皇……皇上,草民不想进宫。”他鼓足勇气,开口拒绝了。 沐睿渊一愣,追问道:“为什么呀?宫中其实挺好玩的。还有很多美食哦,比白面馒头好吃多了。” 他还没想明白,阿策为何不愿进宫。 阿策语塞,不知该怎样回答,只一个劲儿的发抖。 “阿策,你说嘛,为什么呀。”沐睿渊又追问道。 沐予在一旁,翻着白眼。这沐睿渊莫不是个傻子!这么点道理都不懂,也不知他平日里看的书到哪儿去了。 “阿策不想做太监,他想娶妻生子,你明白吗?” 沐予开口替阿策解释道。 阿策听到小鱼儿连忙不住的点头称是。 对对对,他就是这个意思,他想要好多好多的孩子。 沐睿渊这才反应过来,笑嘻嘻的说道:“宫里可不是只有太监啊!” 第2576章 进宫伴读 “你就进宫做朕的伴读啊。”沐睿渊说道。 这样,阿策就可以陪在他身边了。 阿策有些失神,进宫做伴读?他的荣华富贵,就这样来了? 无意中救的小孩子,竟然带给了他这样的福报? “怎么,还不愿意吗?”沐睿渊语气有些沮丧。 皇宫里最大的不好,就是不能随意出来玩儿。 阿策,应该不喜欢的。 “阿策愿意进宫,阿策谢皇上隆恩。” 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礼。 沐睿渊赶紧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贱兮兮的看向沐予,一脸得意:“小鱼儿,叔叔我有新朋友了,以后就不来找你了,你可别太想我了!” 说罢,他还做了一个鬼脸,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沐予撇撇嘴,淡淡的敷衍着:“恭喜,最好别来找我。” 我可烦死你了! 银州的事情告一段落,几人启程回转长安城。 皇上失踪两天,朝廷上下人人自危,生怕这位祖宗在外面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沐良轩回来治他们一个为官不力的罪名,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沐睿渊安全的消息传回长安,所有大臣都松了一口气。 马车上,沐予闭目养神,沐睿渊一路上都很闹腾。 “莹儿,你会驭兽术?那你可不可以用驭兽术钓鱼啊?青鸾宫门前的荷塘里好多鱼,我一条都钓不到。” 莹儿笑了笑,眉眼如同春风化开,不温婉的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回去我们可以试试。” “那虫子呢?虫子会不会也听你的话?”沐睿渊的眼里冒出一颗颗小星星,太奇妙了! 莹儿可真了不起! 沐予在一旁闭着眼,眉头紧紧皱起。这样的人都能做皇上,他也能。 而且,保证比这个蠢货做得好。 莹儿干笑两声,驭兽术不是万能术,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会呢? “有时间我试试吧。”莹儿温柔的笑笑。 “好哎,莹儿你试的时候叫我呀,我也要看。”沐睿渊傻乎乎的,眼里带着光亮。 莹儿点了点头。 沐睿渊越问越来劲,仿佛永远不知疲倦。天马行空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到最后,莹儿也累了。她长那么大,是第一次碰到这么话痨的孩子。 突然就能理解为何沐予一句话都不说了,有这么一个人,想安宁可太难了。 就在沐予耳朵快要听起茧子的时候,沐睿渊再次抛出一个问题。 “莹儿十二岁了,是不是快要议亲了?” 他这个问题,直接让沐予炸了。 “沐睿渊,你能不能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还有,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外头的鸟都没你这么吵!你不累吗?我姐姐的事情不要你来管,她才刚回家!”沐予晃了晃拳头,本着保护我方姐姐的心思,直接威胁道。 沐睿渊挪了挪小屁股,吱哇乱叫:“莹儿,小鱼儿要揍我。” 这次他可不怕了,有这么多人保护他呢。 怎料,沐予晃了晃小拳头,冷哼一声: “我要揍你,谁拦着都没用!” 第2577章 劝架 沐睿渊天生就是嘴欠,一天唠叨个不停。平日里在宫中,连狗都嫌弃。 可是因为他是皇上,谁拿他都没办法。 也只有沐予才不把他放在眼里。 “小鱼儿,你不讲理,你还忘恩负义,你被抓,我跑那么远救你。你还欺负我……不是拳头硬就了不起的,你读的书呢?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莹儿就比你乖,她还叫我小叔叔。我就没听你叫过,等王兄回来,我要让他揍你。把你屁股给揍开花。” 沐睿渊委屈起来没完没了的抱怨。全然不顾已经黑脸的沐予。 沐予的眉头皱了皱,再听这个碎嘴子嘀咕,他非疯了不可。 “你再多说一句,我立刻揍你。” “你这就是恃强凌弱……” “闭嘴!!” 沐予的声音格外的大,惊起马车外的几只飞鸟。向来安静话不多的他,也只有在沐睿渊面前会被折磨成这个模样。 莹儿憋着笑,这小魔头,也有人治得了他嘛。 马车外,小福宝听着马车里传来的动静,开口道:“皇上话挺多啊。” 他的语气里带着笑意,明明是几个孩子打闹,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安歌的面容。 她怀孕六个月了,也不知生下来的孩子,到底像谁。 会不会跟沐予一样,是一个小魔头?那可不行,他是受不了这样的折磨的。 但是最好也不要像沐睿渊,话太多了,听多了烦人。最好是像苏睿,可爱乖巧,调皮却又懂事。 一晃,苏睿都成大孩子了。 “习惯就好,他们两个闹习惯了。”白飞羽见怪不怪。 “侯爷,你什么时候生个小娃娃?我的孩子都要出生了,你这不行啊!”小福宝开心的笑了起来,没想到他的孩子竟然在白飞羽之前出生。 白飞羽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道:“再胡说我也揍你。” “我只是关心你嘛,林大侠也惦记着,要不这样,我听闻安歌族人中,有一个看男子不生育的病症特别厉害的。要不等哪天,我让安歌写封书信回去问问?” 小福宝贱兮兮的,一副讨打相。 白飞羽突然明白沐予的心情了。 他平日里对沐睿渊,就跟自己面对小福宝是一样的心情。 “小福宝,你看看天上的月亮圆不圆?”他指着天上挂着的明月,别有深意的询问道。 小福宝抬起头,看了看那轮明月,点了点头道:“还好吧,今天不是十五。” “那你看看我的拳头圆不圆?”白飞羽向他展示着自己的拳头,眼里忽明忽暗的试探。 小福宝是个聪明的,立刻明白他什么意思了,干笑两声:“嘿嘿,侯爷真会说,我去看看前面的路况怎么样。” 说罢,他打马一溜烟儿跑了。 白飞羽看着他的身影,不由得攥了攥拳头,将来他要生很多很多孩子,气死他们! 但前提是,梁晨的身体允许的情况下。 他表面上对子嗣一事,不着急。可心里,却还是希望在这方面不要落于人后。 梁晨同样如此。 毕竟,谁不羡慕儿女绕膝的福分呢? 微风吹拂,安抚他的心。 第2578章 受辱 另一边,卡尼带着宁荷华往向北辰方向逃。路过一处破庙,暂时停下来歇息。 宁荷华被安置在打扫干净的偏殿里,她早已清醒,可身子却还动不了。 之前那银针,被白飞羽打入自己体内。现在,她的整个身子都是麻木的。 天眼损失惨重,只剩下几十个杀手。 卡尼暂时将剩余的人安顿好,就往向偏殿走去。 破门被“咿呀”一声推开。 宁荷华听到动静,立刻开口问道:“卡尼,你为何不替我解毒?我动弹不得,难受的很。” 她的声音里带着怒气,眸子映着微弱的烛火。 卡尼一步一步走近,望着她白皙的肌肤,心里某些欲……望升起,连带着压抑多年的情愫,在此刻爆发。 “主上,若是给你解毒了,我们怕是就回不了北辰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冷淡,早已没了平日里的恭敬。 宁荷华怒不可遏,恨恨的说道:“你是要再背叛我吗?竟然敢软禁我!” “主上这是哪里的话,卡尼做的所有事情,可都是为主上考虑的。”卡尼说的冠冕堂皇,随即坐在她的身旁,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 “为我考虑?为我考虑的话,就不应该回北辰!为我考虑的话,就应该给我解毒。你这样看着我,是想做什么?” 宁荷华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上,丝毫没有把卡尼放在眼里。她的语气依旧是颐指气使。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卡尼在她面前卑躬屈膝,唯她是从的相处模式。 卡尼瞥见她白皙的脖子,见她被毒针折磨的香汗淋漓,不由得喉咙一紧。他伸出手,第一次大胆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想做什么?主上难道不明白卡尼的心思吗?”他的手指轻轻在她的脸颊上划着。 仅仅是如此,都已经让他呼吸不顺。 宁荷华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只觉得头皮发麻。被他手指划过的地方,立刻起了鸡皮疙瘩,一种恶心感袭上心头。 她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了。 “不对,主上应该一直明白卡尼想做什么的。只不过,你从来不肯正眼瞧我。在您软榻上的男子,换了一个又一个。他们有一些,粗鄙不堪,有一些空有皮囊,有一些,只贪图您的美貌。无一人真心待您,可是您却仍然与他们行鱼水之欢,还真是让卡尼眼热呢。”卡尼说罢,低下头,呼出的气体打在宁荷华的脸上。 只一瞬间,宁荷华觉得恶心无比。 “你休想!卡尼,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她生气了,这是她的奴仆啊! “呵呵……”卡尼轻笑出声。 “若是死能圆了卡尼这一生的梦想,那也值得了。” 他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来。 就因为他身材矮小,所以,她便嫌弃自己。哪怕她自己已经成了荡……妇,也从未想过将他纳入怀中。 凭什么?他为了她,几乎散尽了自己一生的精力。 就连他唯一的天眼组织,也被她搞的四分五裂。可他,从未指责过她半句。 第2579章 噩梦重现 他多爱她,为她几乎倾尽自己所有。可是呢?到头来,他又得到了什么? “卡尼!你不要这样!我害怕。”宁荷华的语气里带着哭腔,她的眸子里盛着泪水。只这一刻,她竟然对男人产生了厌恶。 她真的无法接受卡尼,从心底里,便讨厌这种触摸。 卡尼看见她的泪水,一双眸子,更加深沉下去。所以呢?她这样是真的嫌弃他到底了吗? 呵,当真是一个笑话。 他伸出手,钳制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主上,您看看,我还不至于差到让你心生厌恶吧。就因为,我这矮小的身躯?所以才让你对我如此厌恶?可明明,这天底下,最在乎你的人是我。为了你,我将毕生心血都甘愿交付。你看看,这天眼组织,哪里还有曾经辉煌的模样?” “为了救你,我与白飞羽对抗。难道我对你的心,还弥补不了我身体上的残缺吗?你连乞丐都能接受,为何接受不了我?” 卡尼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宁荷华的第一夜,就是在先王后杜若眉的设计下,委身于一个乞丐的。 后来,她还怀了那个乞丐的孩子。 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个乞丐是谁。 “主上,你说你可不可笑?你这副身子,早就被很多人尝过。为什么,在面对我时,还能表现出一副烈女的模样?你这样,还真是伤卡尼的心呢。” 他的唇落在宁荷华的脸上,小心翼翼的,却也染上了情……欲。 他控制不住,想立刻将她拥入怀中。想彻底占有她,哪怕只有一次,哪怕用命去换,都无所谓。 宁荷华将脸别到一边,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一幕幕逐渐在脑海里浮现。她浑身颤抖,光是想想想,都觉得自己要吐出来。 她咬着牙,狠狠地瞪着卡尼,“卡尼,别让我恨你!” “主上的爱与恨,又有什么区别呢?”他说罢,手逐渐往下移,摸到她光滑的脖子。 “你再这样,就别怪我不顾往日情分,大声求救了!”这是宁荷华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哈哈哈……” 卡尼不由得笑出声来。 “主上若喜欢,你大可以喊出来。让大家都来看看,我是怎样占有你的。”卡尼的眼里带着猩红,早就已经安耐不住自己的冲动。 这曾是,他在梦中,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他继续自己的动作,任由宁荷华哭叫挣扎着。 “主上既然那么不愿意配合,那卡尼只有用另一种办法了。”他拿出一颗丹药,喂到宁荷华嘴里。 “这个啊,药性远比当年你服下的那颗还要强。主上一会儿,应该不会嫌弃卡尼的,恐怕还会主动求着我呢。” 他轻笑出声,一寸一寸的剥掉她的衣衫。 历史在宁荷华身上重演,很快,她便像当年一样,沉沦其中。哪怕,她心里恶心无比,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主动求欢。 那场噩梦,终究是没有放过她。 第2580章 沦落 同样是破庙,同样是偏殿,她再一次沉沦在泥沼之中。 原本晴朗的夜晚,突然下起了大雨。残花满地,满目狼藉。 就像宁荷华的人生一样。 十二年,她仿佛进入了噩梦的轮回。第一次是乞丐,而这一次,是她从始至终都看不起的男人。 她这一生,还真是令人作呕。 北辰边境,宁扶苏看着沙盘,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模拟与东越作战的场景。 几乎思考了所有进攻的办法,以及防守的办法。 北辰与东越迟早有一战,现在的和平,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她皱着眉头,恍惚间,心脏痛了一下。 就在这时,天眼的人来报。 “将军,东越境内天眼组织的人,几乎被红叶斋一网打尽。卡尼带着最后几十人,护送着主上逃往北辰。” 宁扶苏微微抬眸,目光里是一片平静。这个结局,是她早就已经猜到的。 她这个姐姐,太过胡闹了。 自己一连写了无数封书信,让她回来,都石沉大海。 如今,再一次失败,不知她的心境,又会成什么样。 “下去吧,我知道了。”她无奈的摆摆手。 对于宁荷华,她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北辰与东越的血海深仇,也正是由宁荷华结下的。当年的洛城屠杀,至今仍被东越人牢记在心。 若这一次不胜,北辰将失去与动作平起平坐的机会。 西凉那边,也在虎视眈眈。若两边同时开战,她真不知道,能坚守几时。 宁扶苏疲惫的躺在软椅上。 事态似乎永远不受她控制,她戎马数载,错过了太多人生的美好。也不知,北辰未来的结局,究竟如何。 就在她闭目养神之际,耀州朝廷派人来报。 “将军,王上派人修书一封。说替您相看了一位男子,不日那男子便来边关了。王上的意思是,希望你们能尽早成婚。” 宁扶苏重新睁开眼,事态发展,她无法控制,现在,就连她的婚姻大事,都无法把握了。 她也明白,父王年迈,又无男子继承王位,只能寄希望于她和宁荷华。 可现在,宁荷华明显是指望不上的。况且她的血统里,带着嗜血与残忍,子嗣有其不确定性。 王上定然不会在将北辰交给宁荷华。 所以,便开始为她的终身大事操心。 宁扶苏的心里是烦躁的,可却也找不到任何其他办法拒绝。 女子一生,本就一眼望的到头。若是没有子嗣,王位又将重新陷入僵局之中。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宁扶苏认命了。 她也无计可施,只能任由父王安排。 可就在此刻,她的脑海里,突然一闪而过一张稚嫩的面孔。 随即,宁扶苏笑着低下头,掩饰眼中的落寞。她倒是记得那个人,可那个人,或许早就已经把她忘了。 更何况,他们一个是东越人,一个是北辰人呢?永永远远没有可能。 所以,何必如此挂念? 宁扶苏劝说着自己,脑袋却乱做一团麻。 感情的事情,有时候真没办法控制。 第2581章 再遇 天气闷热的很,跟她的心情一样。宁扶苏长时间静不下来,索性起身到外面去散心。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来到一处芦苇荡处。不远处,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着天上的月光,像是一池碎银。 她觉得燥热难耐,看看四下无人,便脱了铁甲,走进湖水中间。 冰冷的湖水让她清醒些许,也将她内心的烦躁给抚平。 她闭着眼,仍旧在想着阵法与作战计划。 这二十几年,她竟一刻也没有替自己活过,这算不算人生的一大悲哀? 宁扶苏自嘲的笑了笑。 正当她闭目凝神之际,一个声音响起。 “喂,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北辰管辖范围内,小心被抓到,你死无全尸啊!”有男子说道。 宁荷华猛然睁眼,眼里顿时起了杀意。有人竟然敢越界?当真是个好机会,她正愁着,没地方发泄呢! 就在她准备起身穿上衣服,去查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怕什么啊?那么热的天,人都快烤熟了。湖水这么清凉,我去洗个澡怎么了?这是两国交界,湖水也不是北辰独有啊!而且现在天色已晚,谁会闲着没事来这里?”王小一边说着一边脱掉衣服,一个猛子,扎入了水底。 燥热的天,最容易让人心情不好了。也不知怎的,最近,他老是想起那个人。一别两年,听闻这一次驻守边关的是她。 可是这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 她给自己的玉佩,王小还随身带着。两国交战。是迟早的事情。既然上天注定,让他们成为敌人。那有些羁绊,就该还回去才是。 王小想着往事,心里却莫名的不畅快。 他一口气在湖里来回游了好几圈。无意间进入到芦苇荡中。 气息不足,他便准备冲上水面,透口气。 可他没想到的是,在冲上水面的那一刻,他的肩膀上,突然多了一个重物。 那重物突然伸出手打着他的脸,他闭眼间,只下意识的狠狠按住那东西。 而后,睁眼的一瞬间,王小蒙了。 宁扶苏一双淬火的眸子,怒视着他。里面带着幽怨,可王小竟从中,看出了些许欣喜。 两人刚刚的动静太大,水花的声音太响,引起了岸上人的注意。 “王小,怎么了?你遇到什么了?要不要我下来帮你?” 声音传来,隔着芦苇荡。 王小打量了宁扶苏一眼,只见她一身里衣,泡在水中。若隐若现光滑的肌肤,他的手,正不偏不倚的按在某处柔软上。 只是一瞬间,他的脸红的像猴屁股。 他的同伴下水的声音传来。 王小再一次看了宁扶苏这般模样,心里莫名的紧张,大声喊道:“我没事!你别下来了!你去给我找两件干净的衣服,我换洗一下,快一点!” 王小生怕小三子下来,看见宁扶苏。 他们又见面了,可真好。 可是,他们的敌人啊,被人看见了,宁扶苏就麻烦了。 唉,打什么仗啊?太太平平的过日子不好吗? 第2582章 久别重逢 小三子听他语气严肃,也不敢怠慢,起身就向营房里走去。 王小虽年轻,但这两年靠着自己的一身本领,已经升到了火器营翼长。 深得将军看重,就连厉王府小世子与他的关系都很密切。 小三子离开后,王小喉头一阵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月光照在两人身上,王小的目光闪躲,一直不敢直视宁扶苏。 倒是宁扶苏,大大方方的看着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两年未见,倒是长开不少,也成熟稳重了许多,身子也比从前硬朗。 只是皮肤黑了,眉目间也多了从前未有的霸气。 两年后的第一次重逢,原本压抑在宁扶苏心底的某些情愫重新破土生根,微风吹拂,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就如同她的心一般,无法平静。 两人僵持片刻,宁扶苏见他不语,率先开口,打破当下的沉默。 “你胆子倒是大,这里可是北辰管辖的境地。按照规矩,我可以直接将你杀了,将头颅送还到东越军营之中。”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虽是威胁的口气,听着却带有淡淡的笑意。 王小猛然抬头,挺直了腰板儿,“笑话,东越的人,岂是你说杀就杀?这里在北辰管辖范围内又如何?迟早是东越的领土,我想来就来,你能把我怎么样?” 在家国面前,王小丝似乎没有察觉到宁扶苏话语里的情愫。 宁扶苏不恼,目光婉转,笑道:“士别三日,你到是让我刮目相看了。以前,你说话可没那么硬气。” 王小雄赳赳气昂昂的对上她的眸子,声音响亮:“东越男儿,人人如此,启会怕你们番邦蛮夷?” 宁扶苏咬了咬下唇,他还当真不念旧情呢。 当初他们也相处那么长时间,她随身携带的玉佩,还在他身上呢。 “真真是个傻子。”她的声音柔和不少,她本是傲气的北辰大将军,面对王小,却再也提不起那股子傲气。 哪怕他言语之间,都是两国之间的对立,将她视做仇敌一般。可她,竟然没有一丝怒火。 奇了怪了。 王小有些诧异的看向她,月光之下,她的肌肤如羊脂一样洁白。 印象中,她一直是男子扮相,如今盯着这张脸,竟然颇有倾国倾城的感觉。 她好像,不讨厌自己。 仅仅是因为那几十日的相处?好生奇怪。宁扶苏在北辰军中,向来是威名赫赫,杀伐果断的。今日,怎么了? 宁扶苏感受着他炙热的目光,莞尔一笑。 心底无数话想说,却又在立场面前,打了退堂鼓。她突然有些感慨,如果,她不是宁扶苏该多好, 她是不是……真的对一个敌国小将动心了? 宁扶苏身世高贵,却不像宁荷华一样,自命不凡。她清醒,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是难得的清醒人。 脑海中又想起部下说的话,不日,王上给她准备的联姻男子就要到边关来。 她从未看过那人是什么样的,品性又是如何。 她的感情啊,自己也做不得主。 第2583章 打趣 若是非凡的人物,何必与她这样的女子成婚? 整日打打杀杀,戎马倥偬。在军中,令人闻风丧胆。在外,从未以女装示过人。 若是普通人物,她何必为了子嗣,委曲求全?她这一生,本就潇洒坦荡,何必在多年磨砺后,走上所有女子都不愿走的老路? 宁扶苏的心一下烦躁起来。 王小见她迟迟不说话仔细观察着她。 这是怎么了?刚刚还一副势不两立的样子,这会子怎么一言不发?难道在想怎么折磨他? 这两年,他的武功大有长进。可跟宁扶苏对打,肯定还是输的。 要不要趁着她失神之际,溜之大吉? 可作为男子,这样会不会太丢人了些? 王小也陷入纠结中。 两人就这样相对着,一个在烦恼人生大事,一个在纠结逃与不逃的问题。 全然没在一个频率上。 原本燥热的天,湿黏的身子,在湖水里泡久了,冷了起来。 “阿嚏!阿嚏!”王小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后知后觉自己丢了男子的脸面,一个女子,都还没受冻,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怕冷起来。 他赶紧动了动身子,继续以高傲的姿态看向她。 宁扶苏回过神来,与他对视。现在的她,浸泡在湖水中,里衣全部打湿。露出若隐若现的皮肤,连同身上这些年征战留下的伤疤。 她见王小目光直视,开口道:“东越男子,是不是都像你一样,不守规矩。竟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女子的身躯看。你个登徒子!” 几句话,就把王小的脾气给说没了。 脸颊的红晕刚刚退下,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红到耳根,甚至延伸到脖子之下。 宁扶苏看着有趣,这人是熟虾,还会全身泛红? “宁大将军,竟然也承认自己是女子了?”王小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一句话来。 宁扶苏眼光微暗,看吧,这傻子竟不把她当女子。 还真是……让人伤心。 她从湖水中站了起来,向岸上走去。披上外衣,湿漉漉的里衣,让她好生不舒服。 “这里没有外人,我不想与你大打出手。两年未见,故人重逢。不如,聊一聊?” 她开口,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这二十多年,从未有过的大胆。 王小以为自己听错了。 聊一聊?聊什么? “怎么,你这样怕我?”宁扶苏又轻声道。 “怎么会?” 王小也从水中站了起来。宁扶苏没有敌意,既是如此,就如她所说,没有必要针锋相对。 这两年,他还一直记得她。 篝火燃起,两人围坐在火堆旁,身上的冷意被驱赶殆尽。 “听闻你当上了火器营的翼长?”宁扶苏打开话匣子。 王小点了点头,少年心思,至纯至净,当即抛下了家国对立。 他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点了点头,“嗯,我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没什么本事的人了。” 宁扶苏瞥了他一眼,在他身上感受到自己从未有过的放松。当真是少年心思,朝气永存。就连旁人,都被感染。 第2584章 话心事 “那你猜猜,我十七岁时在做什么?”她的眸子微亮,映着月光与篝火,好看的不像话。 王小挠挠头,她的十七岁?看这样子,大抵是从未将自己视做女子,应该与现在相差不大吧? “打打杀杀。”他淡然吐出四个字,全无委婉。 宁扶苏噎住。 这孩子,应该不好娶媳妇儿吧?生的俊俏模样,偏偏长了张破嘴。 罢了,不跟他计较。这段时间,她精神紧绷,就当是在他这里放松放松。 “猜的倒也不差,只不过有失偏颇。我十七岁,已经是将军了。” 她眉头轻挑,嘴角微微上扬。言下之意,就是你十七岁只是个翼长。而她,已经是大将军了,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王小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反而沾沾自喜的说道:“那我猜的也没错嘛,的确是在打打杀杀,倒也符合你的性格。” 宁扶苏又被噎住,有时候,嘴真的不是用来说话的。 “一别两年,难道你就没想我?”宁扶苏突然问道。 在月光下,像极了一句情话。 王小的脸又红了起来。 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这女人会读心术?看穿他心里的想法了? 他这个年岁,早就有人张罗着要给他议亲了,可他就是不愿意。 之前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心事,可一见到宁扶苏,那些克制,就全都白费了。 他不会……心悦这个敌国将领吧? 王小赶紧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压下去,眉头微皱,他抬头,看向她,淡淡说道:“想,东越军营中的年轻男儿,个个都想,亲手将敌方将领的头颅砍下。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他的话里,带着刻意的疏离。他是喜欢宁扶苏的,他还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子。 光明磊落,战功赫赫。那几十日,与她相处,大抵是他最喜欢的时光。 两国剑拔弩张,他也时常想,明明她也在边关,怎么会就看不到一次呢? 可是,面对特殊的立场,他还是不能将自己的心思表现出来。 少年,面对情愫一事,总是会做错选择。远不如成熟的人,那般勇敢。 宁扶苏听到他的话,先是一笑。后来又觉得苦涩,她从未如此温和过,可在他面前,却只不过是敌人而已。 “私下,不谈立场,我们难道不算朋友?” 她又道,话里的明示已经十分明显。 王小思虑片刻,摇摇头,“若是朋友,就不会在战场上对立。若是朋友,在沙场上遇见时,就下不了手。所以……朋友两个字,不合适。” 宁扶苏听着他的话,心彻底冷下来。也是,她今夜可能是疯了,一看见他,竟然想说说心里话。 真是蠢钝不自知。 “你这话说的,倒让我觉得难堪。既是如此,倒也没有必要围坐着篝火说这事。你回去吧,这一次,我不杀你。可下一次,东越的人只要踏入北辰管辖范围一步,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她起身,将冰冷的铠甲重新穿在身上。 是她看错人了。 第2585章 物归原主 王小听着她冷冰冰的话语,心里有些难受。可是,这是他必须说的。 有些事,能克制的时候,一定要克制,他们曾经是朋友,以后,他们就只能是敌人了。 他抬头,瞧着她孤寂决绝的背影,伸手摸到腰间的玉佩,触手生温。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思索片刻,却还是将玉佩取了下来。 “宁将军,这个,物归原主。你我沙场上再见时,就再无旧情。” 他起身,将玉佩递到宁扶苏面前。 宁扶苏看着那枚玉佩,眼里微微发热,可随后,又被一片冰冷给覆盖。 好一个物归原主。 东越的人,都是这般无情吗?这么快就划清界限了。 她接过玉佩,用力的握着,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送出去的东西,哪里又收回的道理。这枚玉佩,是谢你当日护送我回耀州的谢礼。你既不要,那便扔了。” 她话音刚落,就将玉佩扔进了湖里。 “噗通”一声,玉佩沉入湖底。王小心里的某些东西,突然翻涌而出。 “你……” 他的步子往前迈了迈,话却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宁扶苏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一次我不杀你,你最好赶紧回到你的营地去。不然,被北辰其他人看见。那时候,就别怪我见死不救!” 她的声音里带着冷漠,逐渐走出王小的视线。 王小愣了愣,却还是迈开步子,离开湖边。 两人背道而驰,像是从未遇见,像是从未相识。 宁扶苏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心,彻彻底底的封存起来。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以后,再遇见他,一定不会心软,手下留情的。 夏蝉鸣叫的声音戛然而止。 王小回营地的路上,心里却一直静不下来。想起他一路护送宁扶苏时发生的种种事,更是心烦意乱。 他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是他先将玉佩物归原主的。怎么会在看见她冷漠的将东西仍旧湖里以后,这么难过? 王小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小三子。 “翼长,你不是说让我给你带换洗的衣物吗?怎么回来了?”小三子一脸懵,挠挠头,他可以明显的感受到王小身上的低气压。 “怎么了?难道遇到敌军了?”小三子一下紧张起来。 王小回过神来,耸耸肩,淡淡说道:“没有,就是突然不想洗了,就回来了。”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遇到女妖,被勾了心智呢。”小三子打趣道,还推了推王小的手臂。 女妖?不至于。她就是一个男子,在他眼里,还没看过她女装的模样。 还是个杀伐果断的罗刹。 王小心里诽谤着,却怎么也对宁扶苏讨厌不起来。 今夜,她主动找他很友好的聊天。他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太过了? 那枚玉佩,是谢礼?他物归原主,会不会不领情? 所以,她才那般生气? 王小陷入了沉思。 他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也从来没跟女子相处过,根本不懂,该怎样说话。 后知后觉,才觉得自己做的过分。 第2586章 寻回 “你先回去,我有东西落到湖边了。”王小说罢,头也不回的往湖边走。 留下小三子一个人,一脸茫然。 这是发什么神经?吃错药了? 一定是太久没见到女人了,心里慌,再去会女妖了。 小三子也没多想,就自己先回了营地。 月亮西沉,微风吹拂。王小回到湖边,一个猛子扎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他在湖底摸索着,企图摸到那块玉佩。 一次又一次,上浮又下沉。 不知道摸了多久。 难道,真的就这么丢了吗? 这两年,他一直将这枚玉佩贴身带着。不曾离身半步,今夜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主动还给她?这不是他的本意! 他必须找到那块玉佩。 王小下定决心,一遍又一遍的潜入湖底,几乎将整个湖底摸了个遍。 芦苇荡里,宁扶苏看着那抹身影,嘴角微微上扬。若是真可以,试一试,如何? 一腔孤勇,总该用在一处。 她向来是个胆大的人,清楚的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有些东西,她不想错过。总比,随便找一个人,了此余生来的妥当。 这傻小子,好像挺适合的。 宁扶苏在这方面,大胆的不像这个朝代的女子该有的样子。 也是,她本就不似寻常女子。这么多年,征战沙场,生死阴谋,她都见识过,早就将她磨炼的强大又自信。 她不会像宁荷华一样,执着于不可能的人。更不会像她一样,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她就是北辰,不一样的人。 王小经历了无数个时辰,终于在天亮的时候,重新找到了那块玉佩。 他紧紧握住玉佩,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身上,而后,才离开湖泊。 天光乍现,有些东西,根本克制不住。 宁扶苏回到营帐内时,已经天亮,躺在软榻上,便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北辰国破,梦见她被万人唾弃。被她守护多年的子民,指着鼻子骂。 还梦见,她的父王,惨死宫中。 梦中的场景十分真实,她猛然睁眼,身上早已被汗水打湿。 “将军,耀州来信。近日好几个城池,发生了动乱,甚至占领了两座城池,资历为王。” 覃蛾汇报着战情。 宁扶苏眉头紧皱,动乱? 什么情况? “到底怎么回事?”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不悦。 宁元起为王时,坏事做尽,搜刮民脂民膏,宠信奸佞,将女子视为玩物,臭名昭着,也没见百姓们起义反抗。 如今,她父王称王,轻徭薄赋,竟还生出了这样的事端,当真是将他们视做软柿子? “听闻,民间一男子,名陈深。预言北辰必亡,还说,王上的女儿,会成为下一个宁元起。为了避免百姓再一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陈深便带着农民起义,要推翻王上的统治。,掉王上的女儿。” 覃蛾开口道,眉头紧皱,对于这件事,他都觉得荒唐,更何况宁扶苏了。 王上的女儿?这不是冲着宁扶苏和宁荷华来的吗? 第2587章 乱道 宁扶苏眉头紧皱,这是什么荒唐言论,杀掉王上的女儿? 呵,她的父王,统共就两个女儿,这不是冲着她来的吗? “那父王怎么做?”宁扶苏起身,拿出弯刀,擦拭起来。动作虽慢,却不难看出她的心烦。 覃蛾愣了愣,又开口说道:“王上已经派人镇压了,但是那些乌合之众,利用山势,与朝廷军队不断捣乱,并且一直散播谣言,蛊惑民心,王上拿他一时没有办法。” “另外……王上无子,朝中大臣也提议,让王上过继一个王子,将来承袭王位……” “啪!”宁扶苏将弯刀扔在地上。 当年的襄王府,处处受王室欺凌,就是因为她的父王没有儿子。如今,又拿这样的事情来说事。 这些臣子,还真是有病! 怪不得,她的父王,会让她早一点成亲。原来,是因为如此! “百姓无知,容易受人蛊惑,尚且就罢了。可那些大臣,读那么多书,是都读进狗肚子里了吗?什么过继王子?父王刚刚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一点,他们就是这样报答的?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依我看,就要杀之而后快,杀鸡儆猴,才能堵住这些蠢货的嘴!” 宁扶苏怒不可遏,她突然觉得,宁元起虽残暴不仁,但至少在朝廷管理上,没有任何大臣敢于他对着干。 她的父王,最是和善,这些人,便觉得他好欺负了! 可笑至极! 覃蛾见宁扶苏生气,赶紧安慰道:“将军切勿动怒,都是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的错,没有必要气坏自己的身子。只不过,北辰人向来看重子嗣。依末将看,如果真要过继王室王子,不如将军赶紧成婚,诞下子嗣,也好堵住那些人的嘴!” 覃蛾说完这句话,宁扶苏眼睛微斜。 呵,倒最后,她的婚事,竟然要寄托在那么荒唐的说辞上。 “那些狗东西,想要逼迫父王,那我偏偏不!传信回去,告诉父王,不必在意他们。若是有人再敢提出过继子嗣一事,杀无赦!”另外,让朝廷的人加大兵力,镇压乱民,一定要将那个陈深,捉拿归案。” “边关局势紧迫,我暂时抽不开身。但是也不代表,我就可以任他们欺凌。这些人,欺软怕硬,没有必要给他们留面子!”宁荷华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怒气。 她还不信,制不住这群狗东西! 要是这一次妥协,他们襄王府,如何立足?如何立威? 有些时候,铁血手段,是必要的。 采用一点血腥的方式,至少可以让那些小人闭嘴! 覃蛾躬身领命:“是,末将这就下去准备!” “另外,再写信给卡尼,询问他们何时到北辰。” 宁扶苏眉头紧皱,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与宁荷华是双生子,心灵相通。这些日子她心情烦躁,说不定是姐姐又出事了。 “是!” 营帐内,恢复平静。宁扶苏拳头紧握,待她处理完边关的事情,必定让耀州城那些人吃点苦头! 不然,难泄心头之恨! 第2588章 囚禁 回北辰的路上,卡尼日夜陪伴在宁荷华左右。 卡尼知道宁荷华什么性子,害怕她反抗,离开自己,只好一直给她下毒,让她浑身瘫软,牢牢的被控制住。 宁荷华恨极了卡尼,这些日子,她犹如他的玩物一般。每日都喂她吃那种药,让她不得已承欢于他。 她本厌恶他,却在药性下,不得不与他欢好。这样的感觉,让她生不如死。 马车停了下来,卡尼见天色已晚,开口道:“今日先在这里歇下,你们且去远处守着,不要打扰了主上休息。” 他平和的说道,眸子里却闪过兴奋的光芒。 “是!” 人四散离去。 卡尼掀开帘子,钻进了马车里。 “主上今日没吃多少东西,这样可不好,饿坏了身子,卡尼是会心疼的。”他轻笑道,目光聚集在宁荷华的脸颊上。 宁荷华咬着牙,眸子里满是愤恨,“滚开!我不会吃你给的任何东西。” 她不吃,也是怕卡尼在里面下药。所以哪怕饿着,她也要忍着。 卡尼笑了笑,不以为然,自顾自的在她身旁坐下,“主上何苦难为自己,这些日子,难道主上不舒服吗?” 他笑盈盈的瞧着她,眼里的占有欲太强,看的宁荷华有些不舒服。 宁荷华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你也只能用那下作的药物控制我了。卡尼,我真是没想到,当年被你出卖时,我就应该明白,你这样的人,不能深信。要怪就只怪我,没有斩草除根。” 当日,若不是卡尼,她也不会被一个乞丐侮辱,她的人生,就是从那时开始,变得不可控制的。 卡尼眼底一闪而过的内疚,可是随即,他便将这抹情绪隐藏下去。 “主上恨我,也说明会一辈子记得我。如此,也算我的福分。当日之时,我的后悔,不比主上的少。可是,那也是无奈之举。我势力微弱,天眼组织又尚未强大。面对先王后的逼迫,我也只能服从。可这些年,我自认,一直在赎罪。哪怕主上将奴才的天眼组织,弄的四分五裂,我也没有怨言。” 他伸出手,抚摸着宁荷华的脸颊,眼里是疼惜与爱怜。 宁荷华别过脸去,她瞧着他那张脸,都觉得恶心无比。 “主上这般冷漠,会让我伤心的。今天,你连水都没有喝一口,身子是熬不住的。” “不要碰我,拿开你的脏手!”宁荷华怒斥道,一双眸子冒出了怒火。 “不要碰你?哈哈哈,这可由不得你了。”卡尼伸出手,从脸颊摸到她的腰肢,她越是反抗,就越让他想要极端的放大征服她! “卡尼!你若再敢胡来,今夜我就要叫人了!” 她威胁道。 “哈哈,叫人?天眼组织的人,到底还是我一手培养的。这些日子我们做的那些事儿,主上当真以为他们听不到?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与男人共享鱼水之欢吗?他们早已知道你是个放荡的女人,喊叫得再大声,他们也只会觉得是种情趣而已。”卡尼丝毫不在意她的威胁。 第2589章 毒哑 宁荷华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想到,自己曾经做的事情,竟会让她求救无门。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主上,你反抗不了我,何不顺从?如果你乖顺一些,我会对你更好的。”卡尼的目光微暗,都那么多天了,她还是不接受自己。 他只恨上天,赐予他这样一副残缺的身子。 若他像寻常男子那样高大,她会不会喜欢自己一点儿? “让我臣服?你不配!”宁荷华句句话都带着侮辱。 卡尼的眼底,一抹阴暗划过,他伸出手,捏住她修长的脖子,“我不配?主上说笑了!那谁配?是沐良轩?还是先王?还是,多年前的那个乞丐?若是沐良轩,他曾像我这样爱抚过你吗?北境那一夜,你设计与他同枕,他又这样碰过你吗?他就连被你下药,都未曾如你所愿。主上当真以为,自己配的上他?” “至于那个先王,呵呵,他与主上一样,只不过是执着于自己未曾得到的东西。真心爱你?简直笑话!哦,还有那个乞丐,他长什么样,主上还记得吗?”卡尼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如同一颗针一样刺进宁荷华的心里。 往日里,他对宁荷华有多顺从。如今,便有多忤逆。他甚至,喜欢看着她被自己气的面红耳赤的模样! 宁荷华眼里带着泪花,她咬着牙,不让泪水落下。这些天,哭了多少次,根本没用。 身子有缺陷的人,就连心也是有缺陷的!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栽在他手里! “你这样的人,就算天底下的男子都死光了,我也不会正眼看你!”她别过脸去,只希望能快点回到北辰。 有宁扶苏护着,她就再也不用面对卡尼了。 “呵呵……那也要等到死光那天。更何况,主上现在与我在一起呢,这已经足够了。只要能占有你,用什么法子,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是爱是恨,我也不在乎。”卡尼轻声笑道,早知用强会如此快活,这些年,他就不该傻傻的只顾着守护她。 他应该早一点将这朵花揉碎! 原来,随心所欲,竟然是这般开心的事。 “主上,天色不早了,夜还漫长,可别浪费任何一刻呢!” 卡尼一点点靠近宁荷华,拿出丹药,往她嘴里塞。 宁荷华闭着嘴,拒绝服药!她恨!恨不得将他杀了,大卸八块! “主上,别自讨苦吃,不吃这药,我还有其他一百种办法。谁叫你如今,武功尽失,任人鱼肉呢?我爱慕你,虽囚禁你,却也护着你。这天下,想杀你的人可多的很。午夜梦回时,你是否梦听到过洛城十万百姓的哀嚎?还有先王索命的狠戾?” 他冷冷说道,强行的捏住她的下巴,将药丸塞了进去。 宁荷华一张脸,被掐出几道指痕。 随后,在药物的作用下,她开始失去理智。原本愤恨的眸子,染上春色,就连声音,也变的娇媚起来。 “卡尼……” “主上,卡尼这就来了。” 第2590章 毒哑 卡尼笑的一脸猥琐,天边的月亮隐身,又是一夜无眠。 连马匹,似乎都有些烦躁起来。 后半夜,只有细细碎碎的呻……吟声。 远处守着的杀手,听见马车里传出的动静,纷纷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想不到,宁荷华竟然换了一种口味,还真是一点都不挑。 不过他们也不足为奇,她那样的女子,什么人没试过? 第二天,卡尼将衣衫整理好,仔细的替宁荷华穿好衣服。 药效过了,宁荷华的眸子,又盛满了恨意。 “主上的眼睛真好看。” 卡尼忽视她满腔的恨意,开口夸赞道。 “等回到北辰,我一定要让扶苏杀了你!”宁荷华恶狠狠的说道。 她是北辰公主,回道故国,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主上不提醒,卡尼倒忘了。宁将军虽然防着你,但始终是把你当姐姐的。她若见你受我欺辱,一定会杀了我。所以啊,主上可不能开口说话。这样,才能保全我的性命。” 卡尼的目光忽明忽暗,他的阴暗面,在此刻彻底释放出来。 哪怕将她当做禁脔,他也不会后悔。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生死早已不重要。大不了,就是东窗事发,惨死而已。 可在那之前,他一定要尽可能的享受着宁荷华带给她的快乐。 宁荷华的瞳孔微微放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想做什么?”她有些慌了,她不该不经思考,就说出这样威胁的话来。 “也没什么,主上别担心,我不会要你的性命,只是让你不能开口说话而已。” 卡尼笑了笑,从瓶子里拿出丹药,开口道:“这个啊,吃了以后会丧失说话的功能。这样,你就再也不能求助宁将军了。回到北辰以后,我会跟宁将军请求,日日夜夜照看着你。这些年,她最是信任我。明白我对你忠心不二,我提出这个要求,想来她也不会拒绝的。” 卡尼早已谋划好接下来的事。他庆幸,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所以在宁扶苏那里,有个好印象。 宁扶苏或许永远猜不到,他会对宁荷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宁荷华猛的摇头,眼里蓄满泪水,“不要!不要,卡尼,我求求你!不要!” 这些日子,不管受了多少折磨,她都未曾开口求饶示弱。可这一次,她没有办法撑下去了。 卡尼要将她所有的路都堵死! “卡尼!我求你,不要,以后我可以跟你在一起,我也不会跟宁扶苏说,只要你放过我,好不好?” 两害取其轻,就算再恶心卡尼,只要能护住自己,她也愿意与他同眠。 卡尼听了这话,一脸无奈的摇摇头,“主上,你说话的可信度,在卡尼这里,几乎没有。你什么性子,我可清楚的很。只要你回到北辰,开口说话,我的死期就到了。我并不怕死,我只是想,多拥有你一段时间儿而已。” 他笑道,眉眼里全是算计。他太了解宁荷华了,她睚眦必报。 第2591章 悲惨 他可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在她手里。 宁荷华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为何,她要经历这些?为何,她的人生如此不堪? 凭什么?她明明是整个北辰,最耀眼的女子,为什么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上天好生不公平! “主上,乖,将药服下,睡一觉就好了。”卡尼强行让宁荷华吃下药。 这一次,宁荷华没有反抗。 而后,她彻底失去了声音,连说出一个字,都是奢望。 她望着卡尼,眼里满是绝望。她这一生,当真是不值得。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轻信任何人的。 这东越,她也不该回来的,一直生活在北境不好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背叛了她?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惊雷滚滚,照耀着整个大地。 宁荷华这一生,比那落花还悲惨。在盛开的年纪,失了清白,武功全废,而后每一年,都是苟延残喘。 卡尼一路上都与她同乘一辆马车。 她如同行尸走肉,他便每日给她擦拭身子。虽然时常玩弄她,但归根究底,卡尼还是真心喜欢宁荷华的。 只不过后来,他看开了,也想明白了。 边关,宁扶苏的心里总不太平。她预感到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却没料到,到底是何事。 她密切关注着北辰境内的乱民一事,一直在边关出谋划策。 面对东越的威胁,她不敢轻易离开边关。 长久下去,她感觉道有些分身乏术。 能派上用场的武将,全部派去了西凉边境。她镇守住这里,才保得一时的太平。 宁扶苏隐隐觉得,北辰要乱。可在事情未发生之前,她却不知道到底先乱在哪里。 越是不明确,越让人心慌。 “覃蛾,耀州城那边,有消息吗?”她翻看着兵书,却心不在焉。 覃蛾作揖,恭敬的说道:“暂时没什么消息,不过听闻王上采用了将军的建议。以铁血手段,镇压乱民,效果甚好。” “那卡尼呢?他没有回信吗?” 这么多天了,这一次回北辰的时间,怎么那么久? “卡尼来信,说这一次天眼组织遭到红叶斋的清算。几乎损失殆尽,只剩几十个人,护着主上离开。只不过,还是发生了意外。主上身中剧毒,无法解毒。嗓子也坏了,如今只能瘫在床上,不能动。考虑到主上的身子,所以这一次的回程,慢了许多。” 覃蛾说完,用余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宁扶苏的表情变化。 宁扶苏猛的合上兵书,一张脸阴沉如铁,“瘫在床上?身中剧毒?这样大的事情,卡尼怎么不早点禀报?” 宁扶苏的语气里带着怒气,宁荷华再坏,那也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姐,她从未放弃过她。 覃蛾赶紧开口解释到:“听闻是一路上躲避红叶斋的追杀,所以就隐藏信息,没有及时禀报。” 宁扶苏听到这里,也觉得合理,天眼这一次的根基算是被毁于一旦了。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心有不安? “他们何时能到北辰?” 第2592章 林北 “大概就这三五日的功夫。” “耀州现在乱了起来,那个陈深到处散播谣言。要杀了王上的女儿,荷华因为先王宫妃一事,被朝中臣子针对。她之前那些事迹,也让很多百姓不满。怕她回去遇到麻烦,写信告诉卡尼,让他不必回耀州,直接将她带来边关。我照料着,给她找名医治病。” 宁扶苏开口道,宁荷华在她的身边,她才最为放心。这一次,她一定要看紧姐姐,再也不能让她任性妄为了。 那个陈深说什么要杀王上之女,其实多半是冲着宁荷华去的。 她本就不得人心,这些年所做之事,天怒人怨,民间早就颇有怨言了。 不管什么时候,宁扶苏都是替宁荷华考虑的。 哪怕,她也曾寒心过。 可血脉这东西,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覃蛾愣了愣,听闻那位公主,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之前在东越,还差点对宁扶苏下手。 没想到,关键时刻,将军还是愿意保护她。这样的姊妹情,也是世间少有了。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 “慢着,再去找几个有名气的大夫,先搜罗到营中准备着。” 宁扶苏担心宁荷华的身子,她看不得姐姐受苦。 红叶斋竟然敢如此敢对待他们北辰的公主,这笔账,她记下了。 “是!” 覃蛾离开,只剩下宁扶苏一个人在营帐内。可是她的心,却始终静不下来。 宁扶苏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张脸,她思索片刻,离开了军营。 大漠之中,王小正在练着武功。黄沙漫天,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天气酷热难耐,他的汗水,早已将衣衫打湿。 可他仍旧没停下手中的红缨枪。 平日里,在操练完士兵以后,他都是独自来这大漠中加练的。 这里环境恶劣,基本没人愿意同他一起。自从与宁扶苏见了一面以后,这些日子,他的心越发的乱了。只能靠着不停地习武,来麻痹自己。 黄沙吹打在脸上,疼痛的同时,也让他清醒。他舞了一套新的枪法,累的满头大汗,却怎么也不得要领。 正在他有些气馁之际,一颗石子飞了过来,直接打到他的膝盖上。 他脚一软,腰肢也沉了下去。 就在他准备发怒时,莫名觉得,他好像将腰肢沉下去以后,竟然领悟了。 他瞬间明白过来,刚刚他那一套动作,太过心急,底盘不稳,才导致效果不佳。 他赶紧用这个动作,扎稳马步,再舞一套。 而后,只要他有一个动作错了,就会有一颗石子飞过来,提醒着他。 在这种情况下,纠正了他许多动作,枪法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到最后,他将这套迟迟练不下的枪法,完全拿下。 王小擦着额头上的汗,环顾四周,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暗中指点。 “哪位高人,可否现身一见?”他开口道,声音里带着恭敬。 宁扶苏躲在暗处,瞧着那傻傻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当真是个傻子。 “高人!可否现身一见?” 第2593章 傻小子 王小再一次开口,他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既然对方暗地里帮助他,这就是他的恩人,要好好感谢才是。 宁扶苏瞧着他那憨憨的样子,心生捉弄之意,她故意压低声音,捏着鼻子开口道:“不必见了,好好练你的枪法便是。” 王小听到对方的声音,觉得熟悉,却又说不出哪里熟悉。他抱拳作揖,胡乱感谢一通,“高人,王小在这里谢过高人指点,将来若是有用的到的地方,高人请直说。王小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小声音恭敬,他的眉目坚毅,有着常人没有的执着。 能在这大漠之中,黄沙之下,坚持习武,也算是个人才。 宁扶苏继续道:“你既然这么想谢我,那就跪下磕三个响头吧,也算是你的谢礼了。” 王小听了对方的话,迟疑片刻。而后,双膝一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拜师一样诚挚。 宁扶苏在暗处,强忍住想笑的冲动,她从未见过这般傻的人。 让他磕头,他还真磕。 “高人是一直都在这里的吗?如果是,可否以后多多指点晚辈?”王小抓住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都不放过。 他想要建功立业,想要保家卫国。他本就是洛城人,当年发生的种种,历历在目。那时他年幼,无能为力。 现在长大了,自然要凭借自己的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宁扶苏听着他这话,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的前俯后仰。 “哈哈哈,傻子,真真是傻子!” 王小听见对方的笑声,这下,他一下想起来是谁了。他循着声音找去,在一块巨石后面,看见了宁扶苏。 今天的宁扶苏,身着一身灰色的常服。并未穿盔甲,她长发高束,一身正气。却像一个孩子一样,笑得倒在了地上。 王小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开心。 他又恼又怒,竟然敢耍他?!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直接被气的跳了起来,“宁扶苏,你玩儿我!你太过分了!” 宁扶苏笑够了,起身看着他,目光里的笑意还未退去。 这傻小子,还真是挺好玩的。 “我哪里玩你了?我看着你舞枪的姿势身法都不对,指点你一二,你还不领情!” 王小一张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 “我要你指点?这里是东越管辖的领地,你这样进来,就不怕被抓了杀头吗?” 他大声指责,却没忘了左顾右盼。 宁扶苏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淡淡说道:“来都来了,他们能奈我何?你若不满,带人来抓我啊,你上一次都还闯入我军领地,这一次我来,算是扯平了。” 宁扶苏不以为意,见了这小子,心情莫名的要好很多。 “再说了,你刚刚还口口声声的喊我高人呢。现在怎么还急了?当真是无情的很!”宁扶苏的话语里带着逗趣,她就喜欢看着他跳脚的样子。 就算如此,他也从未想过要对她动手。 第2594章 捉你回去 王小红着一张脸,刻意不与宁扶苏对视。他现在,一看见她,这心跳的就如同鼓点儿一样密集。 宁扶苏见他不理睬自己,慢慢靠近,注视着他的眸子。两年时间,他长高了很多,她现在,只到他肩膀了。 “你怎么不敢看我?我很吓人吗?还是会吃人?”她轻声开口道,呼出的热气打在王小的脸颊上,弄的他脸更红了。 王小后退一步,怎么不会吃人?怎么哪里都有他?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你……你离我远一点儿,男女授受不亲。”王小有些紧张的说道。 “北辰不比东越,女子向来是要大胆些的。” 王小抬眸,对上她的眼睛,道:“大胆的恐怕是你宁扶苏吧。” 宁扶苏打量着他的面容,比其他士兵的皮肤要白一些。剑眉星目,五官俊朗。一眼看去,就是女子喜欢的模样。 “怎么?难道你娶妻了?所以要同女子保持距离?可我记得谁说过,我不算女子的?”宁扶苏的目光,像是盯着猎物一般。 她说话永远那样云淡风轻,却莫名的撩拨人心。 王小注视着这张脸,换上女子的服饰,一定是顶顶好看的。 毕竟,与她同胞的宁荷华,便是名动三国的美人。 “没有,你过问这些做什么。”他后退一步,再一次与她拉开距离。 偏偏如此,宁扶苏就越想靠近。 “就好奇,像你这样的年纪,怎么还没议亲,是为什么?” 她越看越近,王小甚至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 女子就是女子,哪怕常年混迹在军营中,也不像男子一样,汗味弥漫。 这味道,让王小心跳加速。 哪怕是隔着胸膛,宁扶苏都能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怎么?这里藏了只小鹿?” 她越来越过分,就喜欢瞧着他被自己逗来手足无措的样子。 到底是年幼,她与他差了几岁。竟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对一个小娃娃感兴趣。 “你,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再不走,我就真的要回去派人抓你了。抓住了你,北辰就完了。”王小硬着头皮说道,再不把这女人弄走,他非死在她手里不可。 以前怎么没觉得她胆子这样大呢? “如果我不呢?如果我说,你没有议亲的话,我想抓你回去,做我的夫君呢?” 宁扶苏注视着他,缓缓说道。此刻,就连她的心跳也开始加速起来。 她是主动迈出这一步的人。可她却不后悔。 王小愣了,脚下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哪里……哪里有这样的? 这句话,犹如火药一般,在他的心里猛然炸开。他紧紧握住拳头,带着被调戏的恼怒,“宁扶苏,你……你有点儿羞耻心。哪里有主动找人当夫君的?更何况你我还是敌对,玩弄我很有趣是不是?” 他不信,这句话会从宁扶苏的口中说出。 在王小心里,她就是诚心想捉弄他,让他难看的。 王小说罢,红着脸,几乎是逃一般离开了大漠。 第2595章 樊篱 “哈哈哈……”宁扶苏笑的开怀,原本烦躁的心情得到一丝缓解。 这小傻子,其实还挺可爱的。 宁扶苏看着他消失的身影,恢复平静。他怎么就那么笃定,自己是逗他玩呢? 她这一生,未曾对谁有过兴趣。若是回到以前,她断然不会相信,自己会对一个年少的男子动心。 这世间的感情,还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宁扶苏心情好了些许,回到了营帐。 覃蛾见她回来,赶紧上前禀报军中发生的事情。 “将军,樊篱到了。” 宁扶苏眉头微皱,开口问道:“樊篱是谁?” 覃蛾面露难色,怎么连自己的未婚夫都忘了? “就是王上替将军挑选的夫婿啊。”覃蛾回道,这样说将军就应该明白了。 宁扶苏听到“夫婿”二字,眼睛一斜,透着杀气,“你们先不要忙着巴结他,他是谁的夫婿?本将同意了吗?” 覃蛾听到这里,被吓的跪了下来。“将军赎罪,末将该死!是……是那樊篱自己这么说的。” 覃蛾汗水一颗一颗的冒,这个是真怪不得他。那樊篱趾高气昂的,仗着自己的身份,一来这里,就颐指气使的。 他们也是看在宁扶苏的面子上,才对他恭敬一些的。 宁扶苏眉头皱的更紧了。 她没见过这个人长什么样,但是光听他的所作所为,就让她讨厌。 “罢了,来就来吧。安排他去与将士们住着,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不必来汇报我。” 就冷处理吧,待他厌烦了,自然而然就回耀州了。 樊篱?樊家的人? 是北辰延续百年的家族,名望也高。只是,身份再尊贵,宁扶苏也不感兴趣。 “可是,樊大人说他想见您。” “见我?说我忙的很,军政太多,让他自己玩儿去。”她才不想浪费功夫在他身上。 覃蛾有些为难,那樊篱高傲的很。他去说,恐怕不管用。 “愣着做什么?快去啊!”宁扶苏看出覃蛾的犹豫,呵斥道。 “将军,那梵大人,论品级在末将之上,末将人微言轻,恐怕……” “他不听,难道你还打不过吗?这是军中,朝廷的品级在这里不算数,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宁扶苏气不打一处来,好一个樊篱,刚到军中,就敢这般放肆。 “那末将这就去。”覃蛾硬着头皮离开,他能有什么法子,两边他都得罪不起,两害取其轻吧! 宁扶苏说的的确不错,她才是将军,再怎么着,那樊篱还能吃了他? 营帐内,樊篱摇着玉扇,一身白衣,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他的长发高束,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温润如玉的味道。 可一开口,粗鄙显露无疑。 “忙军政?什么军政,有自己夫君重要?她当真是这样说的?你带我去,我亲自见她!”樊篱的眉眼里带着高傲,根本就不接受被晾到一边的结果。 他千里追寻而来,是给宁扶苏面子,也是樊家给新王面子。那曾想,这宁扶苏,竟然这么不识抬举。 第2596章 粗鄙之人 覃蛾挡在他的面前,不悦的说道:“樊大人,使不得啊。将军最讨厌别人违逆她了,你这样贸然去见,恐怕要惹将军不高兴啊!” 樊篱听到这里,更加生气了,他将扇子合拢起来,立刻怒斥道:“我是她的夫君,女子以夫为纲!她还不高兴!我没让她伺候我穿衣洗漱,已经很给她面子了。我不辞辛劳,远赴千里而来。她没半分感动不说,竟然还不见我。在北辰,哪个女子会如此放肆!” 樊篱趾高气扬,拿三纲五常来压宁扶苏。 军中将士,读书不多,信奉强者为王,最讨厌文绉绉的说辞了。 覃蛾强忍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还以夫为纲?再嘚瑟下去,小心他家将军揍得你找不着北! “樊大人,其他女子养在深闺。将军常年征战,本就不同于常人。您还是先歇着吧,将军若要见你,自然会传唤你的!” 覃蛾的态度也强硬起来。 他虽觉得樊家地位高贵,自己惹不起,但是樊篱句句都在贬低宁扶苏。他心里自然是气不过的。试问这军营中,谁不是对宁扶苏真心臣服? 他们听不得别人这样对待将军。 其他女子温柔贤淑,德行兼备。那他去找其他女子便是,何必来纠缠他们的将军。 “你去不去……” 樊篱正想开口威慑覃蛾。 怎料,对方根本就不鸟他,直接走了。 气的樊篱直跺脚! “荒唐,简直荒唐!若不是父亲逼迫,这喊打喊杀的女人,我才不要呢!” 他高声诽谤道,樊家与王室的亲事,不过是利益驱使。新王即位,性子柔和,朝中有权势的大臣,多有僭越。 他们樊家,地位颇高,声望大。联姻后,可以提高新王在臣子中的威望,也可以让樊家地位更上一层楼。 将来,他与宁扶苏生出的孩子,十有八九是可以继承王位的。那时,他的身份就更不一样了。 碍着这么多好处,樊篱才放下身段,千里寻妻而来。没想到,竟然碰了一鼻子灰,这当然让他怒不可遏。 覃蛾离开营帐,听着樊篱说的话,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什么东西? 这样粗鄙之人,怎么配得上他家将军? 这王上的眼光真是有问题,找了这么个玩意儿来,除了身份高贵些,无一是处。 怪不得,将军不待见。 夜间,宁扶苏看着兵书,空气燥热,她一杯一杯的喝着茶,突然听见营帐外传来吵闹声。 “这里是什么破地方?连热水都没有!还让我跟这些下人住在一起,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我要见将军!快!” 樊篱怒骂道,一脚踢在了一位小将身上。他红着脸,汗水将他的发丝打湿,整个人看起来暴躁不已。 小将吃痛的捂着自己的胳膊,一脸委屈。 他们已经尽最大的努力,找来干净的水了。这里是边关,夏季最是缺水,平日里只舍得用来做饭吃。 他们要洗澡,可都是走很远,去湖里洗的。 第2597章 闹事 这人,真难伺候! “军中剩余的水不多,樊大人就将就着用吧。热水什么的,实在有些为难我们。”另一位将士开口劝诫着。 他们会对着蛮横无理的人多几分敬意,全是看在宁扶苏的面子上。 谁叫他是王上钦点的女婿呢? “为难?只是热水就叫为难了?我看着你们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要是放在耀州,我定然杀了你们!还有,竟然让我与你们同睡一个营帐,臭烘烘的,我嫌弃!” 樊篱破口大骂,与他斯文的模样极其不符。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平日里仗着家世,多读了几句诗词,便摆起了文人墨客的架子。在耀州城内,吃喝玩乐,玩弄女子。 没办法,樊家就他一个嫡子。谁都给樊家一个面子,也给他一个面子。 将士们被樊篱为难,纷纷敢怒不敢言,这里是军营,又不是皇宫。他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享福的。 平日里为了操练,累的半死,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收拾自己。 更何况,沙场上,只将实力,才不讲你是否干净,是否洗澡了,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宁扶苏听着外面的动静,眉头紧皱,将兵书重重放下。 “覃蛾,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开口询问道,语气里已然有了怒气。 覃蛾走进营帐,回答道:“将军,樊大人想用热水洗澡。但是这一个多月,一直未下雨。军中的水都用来煮饭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水来……所以,樊大人就动了手。” 覃蛾刻意将后面的一句话说的格外的重。 不把他们将士当人,他才不会给他好脸色。 宁扶苏起身走出军营,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只见小将已经被踹倒在地,捂着胳膊,一脸委屈。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军中打死喧哗,成何体统?”她冷冷的问道,目光看向这个年轻人。 她打量着眼前这个皮肤略白,一身白衣的贵公子,在满是盔甲的人群中格格不入。 最重要的是,其他人手中拿的都是弯刀。就他拿着一把扇子,自顾自的摇着,那神情,仿佛在显示他有多么的与众不同, 这模样,真的让人厌烦。 樊篱看到宁扶苏,原本带着愠怒的脸颊,立刻换上了笑容。他打量着她,虽是一身铠甲,少了几分女人味。但是光看这张脸,就知道换上女装,是极其美貌的。 她的姐姐宁荷华可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作为双生子的宁扶苏,自然不会差。 更何况,这宁扶苏,可要比宁荷华要干净多了。 樊篱走近宁扶苏,欣喜的说道:“扶苏,我奉父王和父亲的命令来边关看你。你瞧你,似乎瘦了些。” 他大言不惭,直接叫宁元辉父王,显示他已经被认可。 宁扶苏眉头微皱,直接反驳道:“父王?樊公子这句父王,未免喊得早了一些。” 樊篱微愣,对于宁扶苏的冰冷与疏离心有不悦。在他心里,女人应该温柔似水才是,不应像她一样强悍。 第2598章 打他 “我来边关之前,王上特地召见我入宫。让我不要不必拘束,直接与你一同喊父王便是。这是王上的旨意,我也不好违背。” 樊篱解释道,暂且先给宁扶苏一个面子。 宁扶苏眸子一沉,她的父王,还真是识人不明。这人,摆明了就是个绣花枕头外表光,这样的男人她可不喜欢。 “不许你喊他父王,我们二人的婚事,还有待商榷,你也不必这般急着炫耀你的身份。”宁扶苏冷冷说道,一点面子都没给樊篱留。 樊篱本就大男子主义,在耀州,谁不敬他三分,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到了边关,竟然被人这样轻视。 最重要的是,还被一个女子轻视了,他已经给足了宁扶苏面子了! 女人,果然不能太惯着了! “扶苏,父王说,你征战沙场多年,对女子的规矩并不熟悉。,习惯了军营里的打打杀杀。为人妻一事,恐怕差了一些意思。他让我好生教导你,与你多培养培养感情。北辰女子温柔贤淑,你也该多学学才是。另外,这铠甲太过冰冷,为夫建议你以后还是多着女子装扮吧,这样才好讨得夫家开心。” 樊篱沾沾自喜的说道。 真是无知者无畏,在场所有将士,都不由得纷纷撇嘴。 还温柔贤淑,还教导?这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温柔贤淑?讨夫家开心?呵,这是我二十多年来,听过的最大笑话。”宁扶苏的脸色都变了。 樊篱并没有意识到宁扶苏的情绪变化,他只单纯的以为,她不懂这些而已。 “没事,我会教你的。”他笑道,走向宁扶苏,还准备伸手触碰她的头。 宁扶苏退后一步,一个杀人的眼神扫过去。 樊篱被震慑在原地,愣了片刻,他还是硬着头皮笑道:“温柔一些,我是你的夫……” 宁扶苏气沉丹田,抬手就是一掌拍出,直接将樊篱震到好几米开外。 樊篱痛的龇牙咧嘴,他捂着胸口,一脸痛苦,“你……你做什么?宁扶苏,我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 他怒道,目光全部是愤懑。 不给他面子不说,竟然还当众打他,这女人果然欠收拾! 宁扶苏直接忽略他的话,她的天?敢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找死! 宁扶苏转而把目光看向地上的小将,开口问道:“他为什么打你?你做错事了吗?” 小将愣住,随后赶紧摇头,“将军,这营中没有准备洗浴的热水。那些清水,只够我们饮用和做饭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快起来。”宁扶苏关切的说道。 小将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心里不禁畅快很多,幸好他们家将军还是很明理的。 “你既然没做错什么,他打了你,就该付出代价。我宁扶苏的将士,绝对不允许外人欺负。你去打他两个巴掌,就当是出气了!” 宁扶苏指着樊篱说道。 在场的人,听见宁扶苏的吩咐,面面相觑。 他们没听错吧?宁扶苏让小将去打自己的未婚夫? 第2599章 暴打 小将有些迟疑的抬头看了一眼宁扶苏,见她目光坚定,不像是在说玩笑话。 又下意识的向覃蛾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 只见覃蛾点了点头。 小将立刻来了勇气,他们常年征战沙场,杀人都是常事,更何况打人? 他们一开始是看在宁扶苏的面子上,才敬樊篱几分的。如今,宁扶苏都让他们不要给他面子,那他们何必多此一举? 小将起身,轮起拳头,大步走向樊篱。 樊篱见状,被吓的连连后退,“宁扶苏,你疯了吗?我是你的夫君!你竟然叫这些卑贱的人打我!” 宁扶苏轻笑道,眉目里化开了春风,“夫君?什么夫君?我不认,那就不是夫君。你欺负我的将士在前,又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我在后。还口口声声让我温柔贤淑?我可做不到。北辰那么多女子,你要温柔贤淑的,自是去找便是。在这里来恶心我做什么?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 “动手!” 宁扶苏一声令下,斩钉截铁。 樊篱彻底怕了,一个劲儿的往后退,“你敢,我的品级比你高!我是……” “在这里,只听将军的,谁叫你欺人太甚!”小将冷冷道,不给他一点面子。 而后,就是重重的两个大耳光。 “啪啪!!” 樊篱白嫩的脸上,立刻出现两个巨红无比的手掌印。这两巴掌打的他鼻血直流,眼泪直掉。 “宁扶苏,你个贱人!你这样无德无才得女人,应该被抓去浸猪笼!对自己的夫君动手,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你做的出来。呜呜……”樊篱捂着自己的脸,哭的撕心裂肺。 宁扶苏瞧着他这懦弱的样子,只觉得恶心无比。 “这军营,这边关,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若要留,就要一切听我的。你若不留,那就赶紧滚回你的耀州!我会亲自向父王请旨,收回我们联姻的的事。” “以后这人,如果在军营中,敢不遵守军规,不必回禀我,直接军法处置。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善待他!” 宁扶苏开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将士们听到这话,纷纷高声道:“是!将军!” 所有人心里都暗自窃喜,对宁扶苏的好感与臣服更甚,他们将军真是威武。 自己的将士受欺负,她是真的会替他们出气的。 试问有多少将军能做到这一点?护短,有时候是个优点。 怪不得,军中人人都真心诚服于她。 宁扶苏回到营帐,心里舒服多了。 总算解气了! 还让她温柔贤淑?扮做女子?想得倒是美!她宁扶苏,便就生就这个模样,绝不曲意奉承! 谁说女子一定要相夫教子?这么多年,北辰的安宁,一直是她守护的! 宁扶苏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脑海中又闪过了王小的面容。 不知他,是不是也要求女子一定要温柔贤淑、相夫教子呢? 逮到机会,得去问一问他才行。 如果意见不和,就早一点解决,省的以后多出不必要的麻烦。 第2600章 征服 深夜,樊篱住在狭窄的营帐里,让随行而来的侍卫替他处理脸上的伤口。 “轻点儿!痛死了。”他皱着眉头,斥责道。 今夜算是把脸都丢尽了,没想到,宁扶苏竟然会这么不给他面子。 “公子,你忍着些。这脸只能拿鸡蛋滚一滚,否则恐怕明日都消不了肿。”阿洛战战兢兢地说道。 樊篱拳头紧握,咬牙切齿,狠狠骂道:“宁扶苏这贱人,竟然敢这般下我的面子!我远赴千里而来,是奉王上旨令。身为她的夫君,做到像我这般待她,已实属难得,没想到,她竟这样不领情。还叫人打伤了我!这笔帐,我记下了,等将来成婚后看我怎么收拾她!” 阿洛听着自家公子这话,有些疑惑不解道:“公子,这事如今都闹到这种地步了,公子还要与她成婚吗?” “这不是废话吗?她手握兵权,又深得王上器重。王上无子,只有两个女儿。眼下,让王上过继其他王室的子嗣是无望了,谁也不想看着自家王位被别人觊觎!只要与她成婚,生下嫡子,那王位就是嫡子的。到时候,我就是万人之上的太上皇,这么好的婚事,怎么可能就此作罢?” 樊篱的语气里满是算计,若不是料想到这般好处,那男人婆,他才不愿意娶。 将来的王位,一定是传给宁扶苏儿子的。谁是他的夫君,并不重要。 樊家也正是因为这些好处,才极力促成这门亲事的。 “可公子,那宁扶苏说了,要让王上撤回旨意。既是如此,咱们何必受她的委屈?”阿洛不明白什么利益纷争,只知道宁扶苏不是一个好人。 这样的女子,若不是身份尊贵,在北辰,定然是嫁不出去的。 “这门婚事,根本就不可能解除。眼下耀州朝廷局势变幻,新王威望不足,大臣们仗着自己的权势,对新王颇有微词。要想站稳脚跟,与樊家结亲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是她一个女子想拒绝就能拒绝的?”樊篱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得意。 正因为如此,他才想给宁扶苏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失算了。 “可奴才瞧着那宁将军是个烈性的人,如果她誓死不嫁,王上也拿她没办法。更何况,她这般脾性,奴才怕吃亏的是公子您呀。” 阿洛的声音里带着劝诫,今日看宁扶苏粗鄙的模样。他便觉得,这样的女子,还是远离的好。 换做在民间,一定是会被万人戳着脊梁骨骂,无人敢娶的对象。 “你懂什么?女子如水,再烈性的女子,一旦被征服,还不都是乖乖的?那贱人征战沙场多年,哪里懂的什么女人家的温柔。” “待我想办法征服她,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她还不是什么都听我的?嘿嘿……”樊篱笑得一脸猥琐,一个计谋已经在他脑海中生成。 他混迹烟花楼多年,明白女子都是嘴硬心软的。只要能把她哄骗上床,就好办了。 第2601章 蔑视 “公子是已经有了主意?”阿洛询问道。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懂?等她怀上本公子的孩子,到时候,我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为了樊家的权势与地位,我暂时委屈一些不算什么的,你明白吗?”樊篱的眸子里带着笑意,一抹精明一闪而过。 阿洛目光微滞,随后也跟着樊篱笑了起来,“嘿嘿,还是公子有办法!” “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带了吗?”樊篱开口道,他这一次来边关,可是做足了准备的。 “带了带了。”阿洛点头哈腰的说道。 樊篱起身,拳头微紧,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狠辣。,最多不超过三日,我一定让那个贱人,在我身下求饶!” 卑贱下流的话从樊篱口中说出,他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一丝不妥。 阿洛听到这里,觉得有些奇怪,不禁又开口问道:“公子,王上有两位公主。听闻长乐公主倾国倾城,性子也远比宁扶苏要好的多。为何您偏偏要选择宁扶苏呢?” 既然都是王上的亲生女儿,谁先诞下孩子,谁就有资格继承王位,何必去攻陷一个整日里喊打喊杀的男人婆呢? 樊篱敲了一下阿洛的头,一脸鄙夷的看向他,开口道:“我虽玩得花,但也明白,娶妻娶贤。那长乐公主,水性杨花,多年前就被一个乞丐所玷污,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就连先王,都对她念念不忘。与她成婚?难道是想头上多几顶绿帽子吗?而且那女人,疯疯癫癫的。嗜杀成性,根本就不宜娶回家中。宁扶苏虽性子烈了些,总归是干净的。要是换做你,你选谁?” 樊篱的语气里带着轻蔑,在他看来,樊家肯答应王上联姻,已经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他这两个女儿,一个是荡妇,一个是男人婆,北辰上下,有谁敢接手? 樊篱的骨子里就带着骄傲,对宁元辉的两个女儿嗤之以鼻。若不是权势所诱,他定然不会做出如此选择。 阿洛听罢,点了点头,“那还是选宁扶苏比较恰当。” “这不就对了?等我让宁扶苏乖乖臣服我后,这次吃的亏,我一定会慢慢跟她算。”樊篱的眸子里充斥着阴暗。在他看来,他娶她,她就该感恩戴德。 今日侮辱了他,来日,他也一定要十倍讨还回来。 “奴才佩服公子的傲气。”阿洛拍马溜须道,对着樊篱就是一顿吹捧。 好话自然是受听的,樊篱眉眼里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笑道:“樊家百年世族,朝中大臣多与我家关系密切。这场联姻,王上不吃亏。那宁扶苏,也不吃亏。” “我有的是时间,与她慢慢的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日子,就暂且先忍下这一时的委屈。来日方长呢。” 他笑道,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宁扶苏在他面前卑躬屈膝伺候她的画面。光是想想,都足以让他笑出声来。 “去把我从耀州带来的东西取来,明日我去给她一个台阶下。” 第2602章 聘礼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阿洛退下,狭小的营帐里,只剩樊篱一人。 第二天,宁扶苏所住的营帐门口,堆满了大大小小几十箱东西。 樊篱脸上的手掌印还未消,却仍旧换上一身新衣,骄傲的站在营帐前。 他接受这来自军营中众人的目光,高傲的头颅未曾放下过一刻。 “这又是在做些什么?”有人开口询问道,对樊篱的行为既是疑惑,又是无语。 昨晚还被揍来哭爹喊娘的,怎么今天又整这一出?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宁扶苏已经明确她的态度。 这樊篱,竟然这般厚脸皮,贴着上来。 “听闻是樊家给将军准备的聘礼。,次带来的只是十分之一,是樊家的心意。”一位小将皱着眉头开口道。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天刚亮,樊篱留带着人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往营帐前一放。 还不停的制造出各种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那箱子里装的是金银财宝。 这样的手笔,虽阔绰却也惹人嫌弃。 “啧啧?这么几十箱,都是金银财宝?” “可不是嘛!”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金银呢,也不知里面都有些什么?” 将士们来了好奇心,军营的生活单一枯燥,难得有热闹看,他们都翘首以盼,盯着箱子。 樊篱见他们都这般好奇,嘴角微微上扬,眉头轻挑,开口道:“阿洛,去把这些箱子都打开,让这些穷酸鬼瞧瞧世面。” 他的声音里带着得意与骄傲。 樊家的财富,可不止这些呢。要不是这些年他败了近一半,今日绝对是堆山码海的。 “是!” 阿洛带着人将箱子全部打开。 日光照耀在金银上,发出刺眼的光芒,看的人心里痒痒的。 “哇,都是真金白银啊!” “这家世也太丰厚了吧?” 将士们只觉得这银钱耀眼,晃的人眼睛生疼。 “那么多钱,得花到猴年马月去?难道死了以后也要带下去的?”昨夜打樊篱的小将开口讽刺道,完全看穿了他的用意。 樊篱瞪了那位小将一眼,没有说话。心里的仇默默记着,先把宁扶苏搞定了再说。 “扶苏,为夫仔细想了想,昨夜的确是我太鲁莽了。所以今日特地来向你赔罪。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就出来见见我吧。” 樊篱作出一副卑微的模样,硬的不行,他只能来软的了,先把宁扶苏哄到手再说。 宁扶苏刚刚醒来,听见外面讨厌的声音,一脸烦躁的起身,“覃蛾,外面又在吵些什么?” 覃蛾抱拳作揖,恭敬的回答道:“将军,那个……樊大人带着东西来向您赔罪了。” 宁扶苏听到这里,只觉得头疼。还有完没完?昨夜的教训还不够是吗? 樊篱不是那么硬气的吗?让她贤淑温柔。怎么今天又搞服软这一出,变脸比翻书还快! “让他滚!不滚就直接杀了!”宁扶苏怒道,眉头紧紧皱着,满脸不悦。 覃蛾犯难了,开口劝诫道:“将军,他是樊家的人……” 第2603章 得意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杀。 宁扶苏叹了一口气,这樊家是百年世家大族,怎么到这一代,培养出这样一个草包来。 罢了,就让她去瞧瞧,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宁扶苏从营帐中出来,一掀开帘子,就被眼前的金光给晃到眼睛。 她闭上眼,心里一股怒火燃起。 樊篱瞧着她,心里得意洋洋。 瞧瞧吧,被我家的财力吓到了吧?这么多金银财宝,只要你乖乖臣服于我,都是你的。 樊篱知道,先王在位时,骄奢淫逸,边关又常年作战,国库早就被先王挥霍一空。 新王即位后,轻徭薄赋,虽缓解了百姓的苦难,却也让朝廷财力紧张。 他带来的这些东西,恐怕比国库里的金银珠宝还多。 宁扶苏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缓过神来。她重新睁开眼,瞧着摆的满满当当的金银财宝,眉头皱了起来。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她看向樊篱,冷冷的问道。 樊篱笑了笑,温和的说道:“我是来向你赔罪的!昨夜是我不对,回去后,我仔细想了想,夫妻之间,多有不和,需要互相容让才能成就美满姻缘。我知道你在气头上,昨日那些都是气话,不会放在心上的。” 樊篱装的一脸真诚,言下之意,就是他们的婚约还在。他已经示弱了,宁扶苏就该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不要把大家都搞的太难看。 宁扶苏的太阳穴处跳了跳,光是听见樊篱说的话,她都恶心头疼。 “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听不懂我说的话?张口闭口夫妻,你是嫌昨夜那两巴掌打的太轻了?” 宁扶苏尽量压住自己的脾气,克制住想要将他杀了的冲动。 打了那么多年仗,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头疼过。 樊篱一愣,想起昨夜的事情就来气。但为了王位,为了樊家,他还是将自己心中的不满压了下去。 “扶苏,气话归气话,我们二人之间的婚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王上是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可能说取消就取消呢?我承认我昨天脾气不好,但是我绝对会改的。这些聘礼,就当是给昨天赔罪。” 樊篱想了想,随后又补充道:“对了,这只是聘礼的十分之一,等你同我回了耀州后,另外的九份,肯定会补齐的。” 樊篱在说这话时,眉宇间是挡不住的得意。 他就是在炫耀,表明他财大气粗。 不管谁家娶妻,也不会像樊家这样有排场,拿出这么多金银珠宝来。 宁扶苏瞧着他浅薄的样子,指着自己的头开口:“难道你是觉得我这里有问题?” 她看上去,就这么庸俗吗?只是这金银细软,就能把她收买了去? “扶苏,瞧你,惯会说笑的……” “樊篱,我最后一次再跟你说一遍:要么立刻滚蛋,要么就听我的,别在这军营里搞什么幺蛾子!我与你的婚约,不做数!我已经写信回耀州,让王上解除我们二人的婚约了。” 第2604章 黑吃黑 “你若再给我来这一套,别怪我不客气。我征战沙场多年,杀人从来都不手软的。对你动手的时候,你别又跪地求饶!” 宁扶苏的声音里带着冰冷,眼里是万年不化的寒冰。她对眼前这个人,只感觉到厌恶至极。 等战事结束,她就回去好好问问她的父王。是年老了,眼睛不行了,还是心被猪油蒙住了? 樊篱见宁扶苏不领情,脸上挂不住。他已经够耐着性子向她示好了,凭什么还要遭受这些侮辱? 解除婚约?她以为,这婚约就是那么好解除的吗? “扶苏,你以为这婚约是你说不想要,就不想要的?你远在边关,不知朝中局势。新王即位,根基不稳。朝中多的是有权有势的大臣。,樊家联姻,是王上把握新朝最重要的一步棋。身为王室女子,哪里由得了你自己做主。我是真的想对你好,你就别不识抬举,免得到时候反过来求我。” 樊篱换了高高在上的态度,将这桩婚事背后的利益纠葛说了出来。新王明白这个道理,想必,宁扶苏也会明白的。 宁扶苏听完,眉头紧皱。她知道,樊篱说的不无道理。 这些日子,朝中的臣子都在劝诫她的父王,过继旁支嫡子,保住王位根基。这些事,她都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宁元辉也不会这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只是,就算她知道着其中的弯弯绕绕,她也一点不想与眼前这个人有任何关系! 樊家的地位摆在那里,就算要解除婚约,也不应该把事情闹的太难看才是。 樊篱见宁扶苏沉默不言,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笑了笑,心里对她鄙夷不已。 哪怕你再有能力,不同样把握不了自己的命运?王室公主,与其他世家大族联姻,本是常态,没有任何一位公主有例外。 “所以扶苏,你就把这些东西收下吧。可别伤了我们樊家的心。” 樊篱语气和缓了一些,心里却在独自暗喜。 宁扶苏思前想后,一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既是如此,那就先陪他玩玩儿。 “这些东西,当真是给本将的?”她的眸子里闪烁着光亮,嘴角微微上扬。 樊篱点头,一脸骄傲的说道:“都是你的,只不过这是聊表心意。将来成婚后。整个樊家的库房……” “既然是我的,那我是不是有权利自己分配?”宁扶苏追问道。 她问这个做什么? 樊篱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他干脆利落的回答了一个字。 宁扶苏看着这几十个大箱子,送上门的肥肉,不要白不要,正好可以充做军资,解决今年冬天将士们所穿冬衣的问题。 “既然这样,那来人啊,把这些箱子都给我搬到军营库房里去。将这些金银细软全部换成银钱,购买越冬装备。” 宁荷华将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惊了。 什么,充做军资?这么大方的吗?这么多钱啊。 就连樊篱都惊掉了下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个败家娘们儿。 第2605章 赔了夫人 宁扶苏看着樊篱瞠目结舌的反应,轻笑道:“怎么?你不同意?刚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这些东西,由我处置吗?” 樊篱见宁扶苏故意发难,有些难受。可是该要的面子,他必须要。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这种道理。 他干笑两声,强硬的从嘴中说出大方的话,“呵呵,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怎么会不同意呢?只要你开心就好。” 宁扶苏见他一张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心里畅快了许多。她大手一挥,指挥道:“把这些东西都搬进库房里去。” “是!” 将士们笑得合不拢嘴,眼瞅着樊家那么多东西到了他们军营里,搬起东西来,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多谢樊公子了!” “多谢樊公子了,今年的冬衣有着落了,朝廷可以不用拨款了。” “多谢樊公子。” 每一个将士在抬箱子的时候,都故意的来跟樊篱道谢。所谓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樊篱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那可全是他的东西,当初他败出去不少,还被自己亲爹骂个狗血淋头。 这些钱,都够他玩乐好久了。 他咬着牙,硬生生将自己不舍的表情换成笑脸。 宁扶苏心里乐开了花儿,活该,来她这里逞威风,摆阔气,现在知道本将军的厉害了吧? “东西我先收下了,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覃蛾,你可要好好招待樊公子。” 东西搬完,宁扶苏立刻找个借口开溜,根本没给樊篱一点机会。 樊篱见她施施然离去,气的脸红脖子粗。那么多东西,都换不来他跟她独处的机会。 怎么有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樊公子,末将带你四处逛一逛吧。” 覃蛾带着恭敬,并不是刻意讨好,而是看在他拿了那么多东西到军营的份上,勉强给他一个面子。 樊篱咬咬牙,要实施接下来的计划,就得先接近宁扶苏。 所以,他必须装出一副和善的模样。 “好。” 宁扶苏找了个机会,又溜去了大漠深处。 黄沙漫天,吹的人脸上生疼。她依旧坐在石头上,静静的欣赏着那抹身影。 王小知道宁扶苏还会再来,并没有选择换一个地方。 而宁扶苏也知道他会在那里等着,所以并没有扑个空。 两人在这方面,莫名默契。 “气沉丹田,扎稳步伐。所有武功,都要在沉稳的状态下,才能习得上乘之势。”宁扶苏的声音穿过黄沙,传道王小的耳朵里。 他按照她指点的练习,一开始还行,可越到后面,他的心就越乱。 他忍不住想回头去看她,一失神之际,红缨枪落到了地上。 宁扶苏见他乱了阵脚,从石头上跳了下来,眉头微皱,“怎么今天那么乱?在想些什么呢?你刚刚那套枪法,要是在沙场上,最多敌二十个人。” 宁扶苏的语气里带着关心,他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人。明白习武之时的任何一个意外,都可能会丢了性命。 她自然不想看他自乱阵脚。 “不想练了!” 第2606章 说笑 王小脾气上来了,赌气将红缨枪扔到了地上。 他盘腿一坐,抬起头看向坐在石头上的宁扶苏,开口问道:“这些日子,北辰军好像不是很忙,怎么宁将军有那么多时间出现?” 宁扶苏干净利落的从巨石上跳下,笑嘻嘻的坐在他身旁。 大漠深处,飞沙走石。扬起的灰尘,落了人一头一脸。 男子都嫌弃的天气,偏偏宁扶苏一点都不在意。 她盘腿而坐,就用手擦了擦脸颊。 王小注视着她,眼底里带着笑意。她倒是与寻常女子不同,一点儿都不娇气。 “你不也没什么事吗?”宁扶苏歪着头反问道。 “我怎么没事?习武难道不算事吗?”王小撇撇嘴,整天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习武,憋屈的慌。 心里也如一团乱麻似的。 王小从未经历过情爱之事,他参军时年龄尚小。这些年,都是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儿生活,见到的女子是少之又少。 所以,便没什么相处技巧。也不知自己的心乱,是因为心动。 “那我教你习武不算事吗?”宁扶苏笑了笑,眼睛弯得像月牙一样好看。 王小心跳加快,赶紧别过脸去,避免与她对视,“你可以不用来的,你身份特殊,一旦被我军的人发现,定是死路一条,我也不会救你的。” 王小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他们之间是敌对关系。这些日子,沐良轩外出,东越军队才没有对北辰动手。 一旦他回到东越,两国必定开战。在沙场上刀剑相交时,若有其他心思,顾念旧情,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以我的武功,没有沐良轩镇守,想要从你们军营杀出重围,不是问题。”宁扶苏笑道,她多年来未有败绩。 那么多人中,她只承认沐良轩比她厉害。 而那个白飞羽,跟她相比,也只是不相上下而已。 “可是,我不想与你见面了。”王小沉默良久,才说出这句话。 他低着头,手指轻轻敲着地皮,心思一目了然。 “为什么?” “你何必明知故问,当初我护送你回耀州,不过是受你逼迫而已。若是有恩,这点恩情,也不足以支撑我们二人成为挚友。我是东越男儿,是东越将士,不能徇私情的。”王小正气凛然的说道。 原本浑浊的心,在此刻,突然明朗起来。他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心乱了。 他害怕,跟宁扶苏走的太近了。 宁扶苏微微一愣,她当然明白他的心思。她与他,完全不同。他年幼,对自己认知的事情固执己见。 可她不一样,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她的心思,早就变得通透起来,绝不违背自己的心意,也绝不偏执的认定某一件事。 她不想像宁荷华一样,磋磨一生,更不想步她的后尘。 “是又如何?我都不介意,你又何必在乎?难道身为不同国家的人,就不能交朋友吗?北辰境内,可有很多百姓,与东越男子、女子结为夫妇。他们过的,同样很幸福。” 宁扶苏诱导着他。 第2607章 表白 “可是他们是夫妻!”王小几乎是下意识说道。 随后,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张大嘴,惊讶的看向宁扶苏,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夫妻?她刚刚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为何会用他们来做比喻? 宁扶苏看着他那震惊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傻小子总算意识到她这些日子前来的用意了。 再没发现,她怀疑她都要两手薅着他的衣领,亲自在他耳边说“喜欢你”三个字了。 “你以为,我说让你做我的压寨夫君,是说笑的?”宁扶苏郑重其事道,目光炯炯,清澈见底。 王小被吓的赶紧爬了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等一等,他刚刚听到了什么?他没听错?宁扶苏!北辰的宁大将军,竟然要让他做她夫君?! 怎么可能!他是不是幻听了? 王小猛的甩了甩头,又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不对,一定是幻听。 他整理好情绪,瞧着宁扶苏,目光里多了些许畏惧,“宁扶苏,你不要说笑,刚刚是我听错了,对不对?” 他的语气里带着试探,震惊之余,心底被压抑的某些情愫,像是被释放了一般。在惊讶的同时,生出畏惧和欢喜来。 “你没听错,我是说让你做我的夫君。”宁扶苏再一次重复了一遍,她身子微微靠后,双手撑着地,捏着黄土,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 她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她也没有经验。不知道自己这样说,是对是错。 会不会吓到她?太主动了,会不会让他以为自己很随便,不认真? 宁扶苏的心里在盘算着,王小的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一般,嗡嗡响。 这是怎么了?王小想都没敢想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他身上。 且不说他们两个处于敌国,就算是同一个国家,他们两人的身份背景也是天壤之别。 她是北辰君主的女儿,是北辰令人闻风丧胆的兵马大将军,是天之骄女,是万人仰望的对象。 而他,无父无母,为了生计,早早的参军。认识的最厉害的人,就是厉王府小世子苏睿。虽说他十七岁,就已经升任到了火器营翼长的职位。 但是!与宁扶苏相比,天差地别。 她怎么可能会对他这样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 惊讶过后,王小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 听闻她的姐姐宁荷华,最喜欢养面首。她不会是觊觎他年轻的身子,也想让他当她的面首吧? 王小长舒一口气,一脸认真道:“宁扶苏,我不可能做你的面首的。东越男儿,都应像厉王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与夫人恩爱两不疑,你若要玩弄男子,北辰男儿多的是。也不必来这里埋汰我,我虽然人穷,但志不短。我虽然官阶低,但也不是那种攀炎附势的人。” “以后这样的玩笑,你不必再开了,我是不可能做你的面首的!” 王小斩钉截铁的说道。 目光坚定,男儿气节,在这一刻尽显无遗。 第2608章 考虑考虑 他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落下,再被黄沙覆盖的面容上,流下两道汗迹。 宁扶苏能听到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他的目光,熠熠生辉,映着日光,让人过目不忘。 她听见他将“面首”二字咬得极重,那是件十分耻辱的事情一般。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脸认真道:“第一,我不是一时兴起才说那话的。第二,我并没有觉得我们两人的身份有何差别。我喜欢你便是,第三,你要搞清楚,绝对不是什么面首。你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说是我养面首?” 宁扶苏眉头微皱,这样的谣言,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也不知道那个大嘴巴到处乱传。 这些年,她一直在征战沙场,哪里来的那么多闲心养面首?再者她也绝对吗,没有这个兴趣儿,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得了她的眼的! 宁扶苏一本正经,句句都是掷地有声的。 王小注视着她,确定从她脸上,看不见任何玩笑的迹象,才松口气。 可是随即,他的神经又崩紧。 “你……你……是真的?这可不是信口胡说的!” 成婚这种事,本就是人生大事。她一个女子,若随便说出口,对自己的声誉可是有很大影响的。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就是心里话。你要不要,与我成婚,做我的夫君?”宁扶苏靠近他,再一次郑重的说出口。 她的面颊离他很近,仿佛下一秒,就要亲上来。 王小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皮肤,不似闺阁女子那样白嫩,却也是好看的小麦色。 她的眉眼里,带着男人都少有的英气。 他的心乱了,连同着她的呼吸一起乱了。 王小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他护送她回耀州,那时他尚且不会武功,时不时被恐吓一下。可她也会救他,教他心法内力。 后来,她给了他一块玉佩。他回了东越,原本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再见。 就算见面,也是在沙场之上,兵戈相向。 他从没有想过这样的场景,她竟说要嫁给他? 是这个意思吧? 而后,王小的脑海里,出现她穿着嫁衣的样子。倾国倾城,美不胜收。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连忙甩了甩头。 “不不不,我们是敌人,我们不……不可能。”他结结巴巴的说出这句话,心里慌乱的难受。 宁扶苏见他如此,轻声笑道:“王小,你怎么纠结这么多?一个大男人,竟还不如我来的有勇气。我身为北辰主帅,都可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你呢?真是胆小。” 她的语气里带着打趣,却没有半分责备之意。她会这般坚定勇敢,是因为看惯了这世上太多事。已经通透,她自幼,便不受世俗束缚。 常人眼里,女子红装才是王道。可她偏不,投身于戎马之中,这一过,就是十几年。 人人都说,她不像个女子。可谁规定,女子就要贤良淑德,相夫教子呢? 她向来不屑于世俗的目光,更不惧所有流言。 第2609章 亲了他 而王小,不过十七岁。他没经历过太多世事,还如同初生的太阳。 在这样重要的事情面前,想不明白,也很正常。她等得起,也可以给他时间。 王小被宁扶苏的话说的面红耳赤。是胆小吗?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吗?这两年来,他时常梦见她。 有一种情愫,被他硬生生压在心底。他本以为,他可以控制住。可自那一夜见面后,那股情愫便如同树木久旱逢甘霖一般,破土而出。 他根本控制不住! 所以,才会明知道她要来这里,心里也有所期待。 因为,他也很想见她的。 王小紧紧握住了拳头,目光里闪过无数情绪。他的立场,他的家国,终究与她不,他们之间可能吗? 世俗的鸿沟,国恨的深渊,都是他们之间隔着的东西。 若是,到最后不能在一起,又何必撩拨人心? 宁扶苏见他沉默,知道他现在心乱如麻。她微微笑着,伸出手从他腰间取下玉佩。 “那一夜,你潜入湖中寻找玉佩,我看见了,我正好也是准备回去把它捞回来的。可见,你对我并不是无情。这玉佩,是我父王在我们姐妹出生时打造的,是我的贴身之物,当初给了你,我的心思,大概就已经明确了。” “我话既说到此处,便会留给你时间。我等得起,王小,有些东西,可以穿越家国的。若你心悦于我,就算是绑,我也会把你绑来做我的压寨夫婿。” 后面一句话,宁扶苏的语气中带着霸道。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我给你时间考虑考虑,只不过,不要太久。” 她明白,他们之间要跨越的东西太难。她身为北辰主帅,是定然不能放下自己的家国,跟随她的。 所以,哪怕她有些自私,也没有办法。 自私就自私吧。 宁扶苏说完注视着王小,见他还是没有反应,轻轻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下次见。” 她的笑声如同风铃一般好听,而后,便转身消失在黄沙之中。 王小直到她离开,良久才回过神来。他摸着自己被亲的脸颊,而后是失魂落魄。 “她刚刚在做什么?!她竟然亲了我,亲了我!” 他不安的搓搓手,不知是恼怒,还是开心。只见他的脸,从两颊红到了耳根。连同脖子,都如同染上了天边的朝霞。 震惊过后,王小的心里,生出无限的欢喜来。 “她竟然亲了我……”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也与之前完全不同。 就连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绪变化。 宁扶苏回到营帐时,已经是晚上。想着白日里王小的神情,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她不敢保证,他会做出何种选择。 任何选择,她都欣然接受。因为,她还可以用强的。 他并没有娶妻生子,大不了,她就厚脸皮一点儿。 喜欢他也心系于她,那便没有什么所谓了。 宁扶苏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人生第一次,哼起了小曲儿。 第2610章 讨好 正当宁扶苏欣喜之际,营帐的帘子掀开了,樊篱端着一壶酒走了进来。 “你今日去哪儿了,我等你好久了。”他满脸堆笑的问道。 看着她那俏丽的容颜,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 宁扶苏见他走进来,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悦,“谁让你进来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不满,一见樊篱那张脸,她的好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樊篱微愣,这女人变脸真是快。那么多金银财宝,竟然只得她不到一刻钟的笑颜。 “我想着你处理军务劳累,便给你温了一壶热酒送来,这是特地从耀州带来的杜康酒。” 樊篱耐着性子道,在事情未成之前,他可以放纵宁扶苏几日。等生米煮成熟饭,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到时候,他再好好教导她为人妻该学的东西。 温酒冒着热气,散发出阵阵酒香。 只不过,在宁扶苏眼里,这酒跟他人一样讨厌。 “喝酒容易误事,军中禁酒,这道理你难道不懂吗?樊家是世家贵族,执笔为文,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你作为世家大族的继承者,难道不懂吗?” 宁扶苏的语气里带着讽刺,面对樊篱,她是一点好脸色也不想给。 “扶苏,你说话有必要这样带枪夹棒的吗?我与你是……” “我与你什么都不是!我说过,我已经上奏到耀州,让父王解除我们二人的婚约。你再这般纠缠,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宁扶苏斩钉截铁的说道,她才不想跟他有什么关系。她现在的心,已经明了,王小才是她的目标。 樊篱脸色难堪,平日里他在耀州,多少女人不是贴着上来的?偏偏这宁扶苏,这么不待见他,竟然对他嗤之以鼻。 他的身世,要娶谁娶不了? 总有一天,他受的气,一定会十倍百倍的讨回来的。 “你虽已上奏,但不代表王上就真的会解除我们二人的婚约。我都跟你说过,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是王室与世家大族两个家族之间的事。” “耀州朝廷不稳,如今四处暴乱,臣民怨声载道。王上若不与樊家联姻,他怎么取得臣子的信任?” 樊篱分析的头头是道,不仅王室需要樊家,樊家同样也需要王室。 距离王位最近的一条路,他们怎么可能放弃? 宁扶苏知道他说的其中利害,可在她看来,不过是自己的父王太良善,才任人欺负而已。若换做是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初先王荒淫无道,以杀戮为恶时,你们这些所谓的臣子,无一个人出来劝诫。如今我父王一心为民,轻徭薄赋,让你们这些臣子的日子好过些。你们便以为他好欺负?依我看来,直接杀一儆百,杀鸡儆猴。让这些自以为是的文臣全部闭嘴,才是良道!” 宁扶苏的声音里带着果决,他们父女三人,完全是不同的性子。 她杀伐果断,宁扶苏心狠手辣,宁元辉却优柔寡断。 第2611章 我不弱 所谓良善,没有了锋芒,就是软弱。 若是她在朝堂,一定让这些欺软怕硬的文臣翻不起大浪来。 樊篱听着宁荷华的话,有些惊讶。这女人,果然不是善类,怪不得那么多年都无人敢要。 若不是为了家族利益,这样的女人,就是送到他床上,他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樊篱隐藏起心里的厌恶,抬眸看向她,缓缓说道:“扶苏,你说得倒是容易。王上得位不正,虽然先王不仁,但是你们家毕竟是靠着篡权才坐上王位的。在天下人眼中,他本就有错。” “若在像你所说的那样,以狠厉的手段对待臣子,那新朝会经历什么?你可曾想过?当初长乐公主一把大火,烧了摘星楼,致先王宫妃,几乎死伤殆尽。这一举动,已经让朝臣们不满。他们自然而然,会多对王上施压。这不是欺软怕硬,是形势所在。王上要想坐稳王位,就必须宽厚仁和。” 樊篱将这其中的事情倒是分析的透彻,可见平日里没少在朝堂上听那些臣子说王室坏话。 宁扶苏看向他,嘴角微微上扬,“所以呢?你就认定我父王不会解除我们二人的婚约?” “当然是了,如此百利而无一害的联姻,谁会拒绝。女子再强,终归是要嫁人的。你手握兵权又如何?没有强势的夫家,终会被人瞧不起,你明白吗?” 樊篱淡淡说道,语气里处处透露着嫁给樊家的好处。他就是想让她知道,能嫁给他,是她唯一最好的选择。 宁扶苏眉眼一沉,这就是世俗的眼光。女子没有强大的夫家,就如同无根的飘萍一样。 哪怕她征战多年,威名赫赫,也没有改变这些男人的傲慢想法。 凭什么?难道就因为他们是男人,天生有一种优越感? “强势的夫家?我一人即可抵挡千军万马,多少男子还不如我?你们只关注男人手里那点权势,张口闭口就是女子从夫这种话。不就是怕女子超越你们,你们的权力受到威胁吗?这些恶心的小心思,以为我当真看不出来吗?” 宁扶苏眉宇间是一片浓浓的厌恶,她早就看清了这世道。他们看低女人,却又离不开女人。 只有不停地打压女人,才能维护他们男子绝对的权力。 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这样的心思,让人恶心。 樊篱的瞳孔微微放大,这女人简直是个疯子,“世道皆是如此,这是北辰几百年来的传统。为何到了你这里,竟被说的这样一无是处?女子柔弱,本就……” “柔弱的是她们,不是我。你别用那些话来哄骗我,我不是傻子,我说过,你要贤良淑德的女子,北辰多的是,别来恶心我。至于所谓的朝堂之事,待我处理好边关事宜,回到耀州,一定让那些为难我父王的人好看!” 宁扶苏句句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她有这个底气,她武功高强,威名远扬,又手握兵权,为何要委身于樊家? 让她贤良淑德? 也配? 第2612章 撵出去 樊篱被宁扶苏一番话气的手抖,到她嘴里,顶天立地的男子,竟成了这般窝囊的人。 他扔下盘中的酒,气急道:“宁扶苏,你简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是你不是我,以后没我的命令,我的营帐,你还是不要进来了。”宁扶苏话音刚落,大手一挥,一股内力冲体而出,直接将樊篱带出营帐。 帘子重重落下,宁扶苏愤怒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军营上空。 “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樊篱随意进出我的营帐,违者杀无赦!” 中气十足的声音,听的人胆战心惊。 她一向言出令行,将士们高声回应:“是,属下尊命。” 樊篱被隔绝在营帐之外,感受着众人讥讽的目光,只觉得浑身难受。他尴尬的无地自容,恨不得将宁扶苏碎尸万段。 来到这边关以后,他真的是将所有男子的脸都丢尽了。 偏偏这军营中,谁都是向着宁扶苏的! 这女人,怎么这么难以驾驭? 樊篱思及至此,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狠。宁扶苏成功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他一定要让她臣服于自己。 让这天之骄子,沦为在他身下求欢的女人,让她明白男子为天的道理。 他就不信,她这么多年没想过嫁人。 樊篱的脑海里闪过一个阴毒的想法。 深夜,他书信一封,让身边的人快马加鞭,送到耀州去。 他自己搞不定,就要有人来帮忙才是,他不急。 深夜,宁扶苏无聊的翻阅兵书,樊篱说的话,在耳边回响着。她的父王在耀州,以一人之力抵挡整个朝堂的闲言碎语。 那些臣子,步步紧逼,妄图想让他过继子嗣,来继承大统。 既是如此,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覃蛾!” “末将在!” 覃蛾抱拳作揖,神态恭恭敬敬。 “让梨落来见我!”宁扶苏的声音带着坚定,一双眸子,透着幽暗。 覃蛾身子微愣,怎么会传梨落? 梨落是宁扶苏私下培养的杀手,为了应对北辰,她几乎是耗尽心血。 梨落代表的杀手组织,名叫繁花折,一共三百余人。是替宁扶苏处理绝密之事的,也是她的底牌。 平日里从来不曾传唤,这一次,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是!” 覃蛾心里有疑惑,却也没有多问一句。她做事,自有她自己的道理。 片刻之后,一阵微风吹进帘子,一曲繁花曲子,如同天籁之音一般,奏响在营帐之中。 一女子光着脚,踩着细土而来。 繁花折,顾名思义,世上再美好的事物,只要她们一出手,都必定灰飞烟灭。 平日里,她们隐藏在军营之中,无人知晓。 就算她们会出没在军营中,也多被看成军妓。只不过,从始至终,没有人敢欺负她们。 “将军安好。”一曲毕,梨落福身作揖,眉眼里,是风情万种。 “梨落,带着繁花折的人,回到耀州。”宁扶苏做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决定。 梨落的眼眸里带着些许疑惑,怎么会让她们回耀州? 第2613章 杀戮 她们被培养的意义,并不在耀州,而是在宁扶苏身边。 “将军,为何要让我们回耀州?”梨落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 她们这些人,都是在战乱中被宁扶苏救来的。她们的一生,只忠于宁扶苏。从不过问,与她之外的任何事情。 宁扶苏在哪里,繁花折就会在哪里。 “耀州城乱,父王心软,被人掣肘。朝堂不安,我在边关的处境,同样不容乐观。你代表我,去耀州辅佐父王。所受的一切旨令,皆是我的亲自命令。若父王不同意,有些事,就需要你带着繁花折的人私下去做。” 宁扶苏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凌厉。 她说过,会杀鸡儆猴,这些人不放在心上,那她就只有用实际行动证明。 她的父王,太心软了。若不狠辣一点,就会将全部的希望寄托于与樊家联姻一事上。 她不想成为男人的玩偶,所以,只能私底下去做这些事情。 哪怕有所僭越,也在所不惜。 “将军吩咐,梨落自是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只是,繁花折的人全部去往耀州,将军身边,就没有人了。”梨落眉头紧皱,她担心的是这个。 “将军不如留下百十余人,梨落也好安心。”她开口提议道,目光微亮。 宁扶苏摇摇头,道:“边关暂时不会起乱,你要尽快处理好耀州的事,回到我的身边。所以,将繁花折的人全部带去,效率会更高一些。另外,需要防止朝中有人安排女子,入王宫,蛊惑父王。” 宁扶苏已经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全部想到了。 她心有不安,距离朝堂太远,她就算想做事,也鞭长莫及。只能将身边的亲信派回去。 梨落见宁扶苏坚持,也只能点头答应。“是,梨落即刻启程出发,前往耀州。一定在一个月内,替王上解决朝堂之事。了却将军的心头事,让将军在边关,百事无忧。而后,在回边关。” 梨落的声音清亮,带着女子的柔弱。可说起话来,从容稳重。 她们繁花折中,有的人,就是从摘星楼救出来的,正好可以去王宫潜伏。 “处理好事情以后,就速速回边关。另外,再寻找北辰中的名医,带到边关来。”宁扶苏想起了宁荷华,没有几日,她也要来边关了。 唉,这个姐姐还真是麻烦啊! “是,梨落遵命。” “去吧,到耀州以后,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们的身份。樊家,是你们需要重点关注的目标。他们想与王室联姻,不过就是想将权力最大化儿而已。朝中重臣,与他们家来往密切。我怕他们为了促成婚事,暗中与臣子勾结,施压让父王不解除婚约特殊时期,必须事事有所防备才是。” 宁扶苏害怕他们王室着大臣的道,这一次回去,一定要将整个朝堂清理干净才是。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有违法制,可是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让她的父王杀人,只会是一场空。 有些事情,她只能亲力亲为。 第2614章 纷争再起 边关草场,牧民们正在驱赶着牛羊。已经月余没有下雨了,草场干旱,已经无法再支撑那么多牛羊的饮水问题。 一位牧民往远处看去,眉头紧皱,“这天看起来还不像要下雨的样子,这样下去,牲畜可都得渴死。” 牧民话语间,全是焦急。作为平民,每年就指着牛羊长大,庄稼收成。靠天吃饭,不下雨就等于一年的收成都将成为泡影。 牧民的妻子见状,也跟着忧心起来,“是啊,再不下雨,别说牛羊了,人都得渴死。也不知今年是怎的,这天道好像跟我们对着干似的。” 牧民沉思良久,将鞭子捏到手中,随即对着妻子开口道:“你先回去,我把牛羊赶去喝水。一会儿就回来。” 妻子有些疑惑,这个天那里还有水源,除非…… “老梁,你不会是想越界让牛羊们去湖里喝水吧。那可不成,前些日子被抓了一个牧民,才被释放回来。这边关战事一触即发,我们就别添乱了。” 妻子猜出了老梁的心思,好心劝说道。太平日子最要紧,可不敢随意乱走乱闯。 “家里没水了,这些牛羊再不喝水,熬不过明天。你且先回去,我小心一点儿,去去就来,那个湖泊也不是随时都有人看着。” 老梁执意如此,他不能看着自己的牛羊渴死。这可是他的全部身家了。 “老梁,我觉得……” “娘们儿就少管爷们儿的事!先让牛羊喝够水再说!那北辰不敢随意对我们做什么的。顶多就是关两天,你快回去吧,我去去就来。” 老梁瞪起了眼睛,妻子拧不过,只能眼睁睁瞧着他驱赶着七八头牛羊往边界走去。 “可别出什么事才好,你让牛羊喝够水就赶紧回来,别惹事!”妻子高声提醒着。 “知道了。” 湖泊里,牛羊正低头喝水,喝够水便满足的叫了起来。 老梁瞧着自家牲畜这般欣喜,也跟着开心起来。偏偏这片湖泊是在北辰管辖范围内,要是他们东越的,旱季就不至于这般缺水了。 老梁如是想着,随即一个声音响起,将他拉回到现实中来。 “哪家的牛羊,竟在这里喝水?” “快看,是东越人!又是东越人!当真以为我们北辰好欺负,这个月已经三次越界了!” “你做什么?” 老梁见北辰士兵追来,吆喝着牛羊就往东越的地界跑。 “奶奶的,别让他跑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北辰,当我们是死人吗?” 北辰士兵将老梁捉住。 牛羊也被扣了下来。 老梁企图反抗,被狠狠的打了几个嘴巴子。 “让你来我们北辰!让你来!” 牧民越界,被北辰扣留的事情再度发生。 东越营帐内,为首的主帅名叫朱重九。秦轩死后,便由他担任主帅。 “将军,东越牧民再次被北辰扣留。” 一位小将来禀报着边界发生的事情,声音清冷。 朱重九眉头紧皱,进来天气干旱,湖泊干涸,百姓、牲畜缺水。这样的事情,无法避免啊! 第2615章 杀之 百姓们为了能让牲畜喝够水,已经越界好几次到北辰了。 长此以往下去,也不是办法。 “跟北辰的人交涉,让他们还回我们的牧民。”朱重九吩咐。 沐良轩执政,最重视百姓生计。哪怕是一个东越百姓,朝廷都不会轻易放弃。 这些日子,他处理了很多这样的事情。已经熟能生巧了。 “是!”小将离开,朱重九身旁的文官马铭开口道:“将军,这天再继续这样干下去,牧民越界的情况会越来越多。双方交涉,释放牧民,恐怕不是长久之计。” 解决这样的事情,只有将湖泊抢过来,占为己有。 朱重九岂会不知这其中的道理,只不过这战事不是他做主的。 “再忍忍吧,听闻厉王已经在回长安的路上了。只要他回到长安,北辰跟东越对峙的局面就会被打破。我虽握兵权,但也必须听命令行事。只能先用这样的方法,保住牧民的命。” 朱重九的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知道,东越与北辰迟早有一战,现在所等待的,不过是上头的一道命令而已。 “也只有先这样了。”马铭也点头道,只希望这天,能体谅体谅百姓艰难,快点儿下雨才好。 北辰军营里,牧民越界,是常有的事,一般不会惊动宁扶苏。 一位北辰的小将见他们又要放人,忍不住嘟囔道:“又要放了他们了。这个月都已经第三次了,来我们北辰的地界,跟来自家一样随意。再这样下去啊,我们北辰颜面何在?” 另一位副将见小将情绪不好,开口劝诫道:“能有什么法子?只要牧民被扣,东越就派文官来要人。两国交战,祸不及平民,老百姓是无辜的,他们要养家糊口,我们总不能难为他们吧?” “我们北辰也太好说话了。”小将的语气里是愤愤不平,他押着老梁准备放他回东越之际,樊篱见状,拦了下来。 “怎么回事?他是东越人的打扮,怎么会在这里?”樊篱摇着扇子,奇怪的问道。 小将也不隐瞒,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 樊篱听罢,顿时就怒了。“什么?屡屡越界,竟然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下去,我们北辰还有何颜面?就连平民百姓都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樊篱不懂战事,在耀州待久了的他,带着莫名的高傲。 这些日子,他在军营里丢了很多面子,正好借这个机会,挣回来。 “不能放!”他大声说道,这是要杀一儆百的。 小将却有些犹豫,“可是副将说了,东越的文官已经来交涉了,也不必为难普通百姓……” “为难?这不是小事!今日普通百姓可随意进出我北辰领土,他日就是东越铁骑踏破我们领地的时候。这宁扶苏,平日里杀伐果断,竟在这种小事上犯这样大的错误。不拿出点威严来,当真以为我们北辰好欺负不是?” 樊篱怒道,全然一副北辰不是好欺负的模样。 第2616章 挑衅 “樊大人,可是副将已经说了,让我们把牧民放……” “你们这些扶不上墙的烂泥!我怎么说这边关战事怎么纠缠了那么久呢?就是你们胆小如鼠。”樊篱将扇子指着这些人,咬牙切齿。 这件事,他管定了。 “是东越人越界在先,我们何须给他们面子?杀一儆百,杀鸡儆猴,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不懂吗?杀了一个,才能避免其他东越人继续越界!明白吗?” “可是将军……”小将想要辩驳,却直接被樊篱打断了。 “扶苏那里,我自会去说。这件事,听本公子的安排!他东越文臣不是来交涉吗?这一次,我们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樊篱说罢,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暗。 他拿起弯刀,一步一步走向牧民。而后,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这就是以后东越人越界的下场,把他的头颅装进盒子里,送给那个东越文臣!” 樊篱趾高气扬,眉宇间,是挡不住的得意。 在场所有人都惊了,就这样杀了? “快按照我说的去做!”樊篱再次催促道。 小将有些不知所措,这事还未禀报宁扶苏,他听樊篱的,算不算违抗军令? 樊篱见小将不从,狠狠的踢了他一脚,“你既不敢,那我就亲自去会一会那个东越文臣!” 樊篱将牧民的头颅装进木盒里,提着就往两国使节会面的营帐内走去。 马铭正等待着,将牧民接回去,这一次是以两头羊作为代价。 他正向外张望着,樊篱端着盒子走了进来。 “你就是那个东越的文官?”樊篱的语气里带着高傲,眼里的不屑一顾一目了然。 马铭微愣,这又是谁?平日里同他谈话的并不是此人。 “正是。”马铭微微作揖,保持着文官该有的礼节。 “不知这位大人,我东越的牧民在哪里?他家中尚有妻儿等待,我好将他领回去,与妻儿团聚。”马铭的声音不紧不慢,透着文人该有的温和与气魄。 他的一举一动,尽显东越大国风范。 樊篱不屑的笑了起来,“呵,与妻儿团聚?我听闻,这个月,已经是东越人第三次越界了。” “天气干燥,已经有月余未下雨了。百姓们才会迫不得已,驱赶着牛羊进入湖泊当中,还望你们海涵……” “海涵?一而再再而三的进入我国领地!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挑衅,那是什么?之前我不知道此事,以后,东越人若是在敢越界,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樊篱恶狠狠的说道,随即将手中的盒子扔到马铭面前。 木盒里面的头颅滚落,掉到马铭面前。 马铭见到牧民的头颅,瞳孔放大,拳头紧握。使节的气度,顿时被铺天盖地而来的愤怒掩盖。 他起身,颤抖着手,指责道:“你们……你们竟然敢杀我东越子民!” 樊篱丝毫没意识到错误,他沾沾自喜,得意洋洋道:“是我杀的,他私自越界,本就该死!” 第2617章 冲突 “当真以为我们北辰是好拿捏的?每次越界,都放过了他们。所以才会让你们这些东越人越来越猖狂。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帅,这就是以后东越人再越界的下场。我们北辰,绝不姑息!” 樊篱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他仿佛做了一件特别长脸的事情一般。 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他敢!他这个举动过后,东越牧民,便再也不敢踏入北辰半步。 这才是他们应该有的气魄! 马铭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人,他怒道:“之前将军约法三章,绝对不对平民动手!你们竟先毁约,就别怪我们东越不客气。我东越,一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马铭怒不可遏,哪怕是普通百姓,新朝也容不得敌军随意践踏,这就是厉王沐良轩执政以后的为政理念。 樊篱见他这般反应,狠狠的一脚踢在马铭身上,“滚回去吧!我刚刚说的话跟你们主帅再说一遍,这就是我们北辰的态度!” 马铭忍着身上的疼痛,将牧民的头颅捡了起来,愤怒的离去。 东越军营内,朱重九听见马铭的回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 “传令下去,集结大军,往向北辰边境进发!敢伤我百姓者,我东越,绝不容忍!” “是!” 牧民惨死一事,很快传遍整个东越军营,所有人的情绪全部被调动起来。 每一个人都慷慨激昂,势必要替自己的同胞报仇! “绝不允许他们伤我东越百姓!” “绝不允许!” 王小也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眸子一沉,脑海中浮现出宁扶苏那张脸。 这几个月,两国一直相安无事,北辰怎么会突然对平民动手? 这有违常理!也不像宁扶苏做的出的事,她从来不屑于杀害手无寸铁的人。 王小心中揣着疑惑,却也不能违抗军令,跟着军队,就向北辰边境开拔。 宁扶苏此刻正在雕刻着一块玉石。 覃蛾急匆匆的闯入。 “将军,不好了!” 她的思路被打断,不悦的抬眸,眉头微皱,“什么事这样慌张?” “东越军队宣战了,让我军偿还牧民血债!” 覃蛾说完,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宁扶苏的心,突然不安的跳动起来。这几个月,两国相处还算和平。且他们之前约法三章,绝对不对彼此的平民百姓动手。 怎么会突然生出这样的事端来? “传令下去,召集所有人马,积极应战,绝不能让东越占了便宜。”哪怕事情没有搞清楚,应战也是宁扶苏必须做的选择。 敌军已经压境,她若表现出任何一丝软弱,轻则军心动摇,重则人心涣散。 “还有,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什么牧民,什么血债?” 宁扶苏开口询问道。 覃蛾这才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清楚楚。 宁扶苏听罢,拳头紧握,骨头咯咯作响。她就知道,留着樊篱就是一个祸害! “把樊篱提到我跟前来!这次战役,绝不能输!” 宁扶苏冷冷道,目光里泛着寒光。 第2618章 人祸 覃蛾将樊篱带到宁扶苏面前,他还得意洋洋的笑着,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大英雄。 宁扶苏已换上银丝铠甲,头戴银丝兵笠,她的眸子里,浮动着寒光,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肃杀之气。 营帐外,将士们在快速集合。弯刀早已被擦的锃亮,只为在沙场上,拼死一搏,保家卫国。 “这就是你干的好事!”宁扶苏长剑直指他的喉咙,怒容满面。 她的眸光里,涌动着杀气,让人望而生畏。在沙场上训练出来的气场,不是人人都可以承受的。 樊篱心跳加速,却还是强自辩解。 “我这样做,是在立威。这个月,已经有三次东越百姓闯入北辰境地了。你们一再容忍,只会让我北辰颜面无光。朝廷养着你们,不是摆个样子的。” 樊篱说的正气凛然,他对战场上的事一窍不通,不过是看了所谓的几本兵书。 纸上谈兵这一套,他倒是驾轻就熟。 “呵,忍让?立威?靠杀一个普通牧民来立威,这威严从何而来?我北辰牧民在冬季,也时常会进入东越境地放牧,他们也未曾伤过我们的子民。息事宁人,你难道不懂吗?” “滥杀无辜,只会让人侧目,军心涣散。若不是你,今日这场战事,本是可以避免的。未到决一死战一刻,动刀动枪,只会损伤元气。” 宁扶苏怒目相视,她真想将樊篱给杀了泄愤。 可是,在这节骨眼儿上,她不能。 就算要处置他,也必须是私下。绝不能在战前,不然会让东越军队以为,他们北辰当真怕他们了,也会让士兵们产生畏惧之感。 樊篱明知宁扶苏说的是对的,却仍旧嘴硬道:“什么礼尚往来?他们越界在先,我们杀之够快。可以避免以后更多的冲突!” “想当年,北辰的军队是多么令人闻风丧胆。怎么到了你手里,规矩偏这么多?女人心软,果然不能掌握大局。” 宁扶苏被樊篱的一番话给气到。 女人怎么了?这些年,北辰的和平是她守护的! 他将所有罪责都推在女人身上,又是什么好人? “樊篱!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你违背我的军令,对普通牧民滥杀无辜。光是这一条,我都能将你碎尸万段!若不是战前杀人,容易军心涣散。你以为,你的头颅还保得住吗?你最好祈祷!这一次我军胜利后,伤亡不大。不然,我一定用你的命,给那些战死沙场的兄弟们祭奠!” 宁扶苏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敌方将领,是朱重九,虽是一个可用之人,但是要与她对打,还差那么些火候。她自是有七成把握能赢! 战事结果,她已然预料到,唯独徒添北辰军队伤亡,是她无法接受的。 这就是一场人祸!由樊篱这个蠢货引起的一场人祸! 她这些日子养精蓄锐,就是为了大战触发的那一刻,能拼死抵抗。 一旦战事转入持续对抗阶段,北辰就可保几年太平。 第2619章 战前 宁扶苏与沐良轩和白飞羽交过手,他们两个的兵法决策,在她之上。 她只能在大战还未开始之际,拼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战事进入胶着状态。 东越新朝起步,不能穷兵黩武。而北辰,同样如此。 若一时之间攻不下北辰,沐良轩必定会放慢吞食北辰的步伐。 抓住这一息的喘息机会,将北辰治理好,国力恢复,才能暂时断了东越的野心。 宁扶苏早就将这一切想的透彻,可没想到,却被一个樊篱打破了所有计划。 樊篱感受到宁扶苏的怒气,他这一次,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汗水顺着脸颊落下,他有些紧张的反驳道:“天气干旱,东越牧民越境若成为常态,我北辰牧民的生存机会就会被挤压……我这样做,虽然极端些,但是以后他们必定不敢再踏入北辰半步。” 宁扶苏斜视他一眼,目光中是化不开的寒光。 樊篱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可将军执剑,不斩蝼蚁。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牧民,又有什么意义? 当初宁荷华攻下洛城,北辰势如破竹,且她用兵如神,为何会输?不就是因为洛城屠杀,彻底激怒了东越臣民吗? 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这是她从洛城战败中学到的道理。 若没有洛城屠杀,以当年东越太上皇的脾气,北辰侵占的那几座城池,早就已经划到北辰疆土里了。 “军令如山,你违抗军令,致两军交战,还巧舌如簧来狡辩?来人啊,把他给我关进大牢,待战事过后,我再亲自惩罚。” 宁扶苏开口吩咐,声音里带着怒气与激昂。 士兵将樊篱带走。 樊篱见状,大声喊道:“宁扶苏!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是樊家嫡子,是你的未婚夫!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北辰着想!你不能这样!” 他慌张起来,他才不要进什么大牢,那是人待是地方吗? 宁扶苏眉头紧皱,听的头疼,“把他的嘴堵上,给我削掉一只手指。他若再安分,就将他的手给我砍了。” 宁扶苏阴狠起来的样子很是吓人,没有一人敢违背她的命令。 樊篱的嘴被堵住,连同右手那根小拇指,也被削掉。 他挣扎着,汗水打湿了衣襟。他的目光死死的盯住宁扶苏,恨不得把她剥皮削骨,吞入腹中。 这个贱人,这个贱人! 他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他一定要将她毁了! 覃蛾见樊篱反抗十分激烈,有些担忧,“将军,万一樊家怪罪起来……” “他违抗军令,我没有杀他,已经是给足了樊家面子。你们是将士,无需担心其他。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尽量将这场战役的伤亡,缩到最小!” 宁扶苏冷冷道,她永远是那副冷静的模样。 覃蛾点了点头,恭敬道:“是,末将遵命!”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将两军对立,北辰出动了三万大军,应对敌军压境。 朱重九领着五万大军,誓死要让北辰为牧民惨死一事,给出一个说法。 第2620章 胜算不大 马铭跟在朱重九身后,目光如炬。他望着对面的军队,心里有些不安。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知道,宁扶苏用兵如神,征战十几年,只输过一次。 尽管他们这次的人多,但是面对这样一号人物,他也不得不担心。 “将军,看来,这一次北辰军队,是执意要挑衅了。”马铭低声道,手心已然出了汗。 他是文官,还是第一次上战场,自然紧张。 朱重九双目微眯,他抬起头,看着日头。这些日子,将军对垒,一直相安无事。之前一直都在试探彼此,却没有真心想要开战的想法。 他镇守边关,也只不过是防守而已。接下来若是进攻,必定是白飞羽前来接手。 朱重九承认,与宁扶苏相比,他的兵法,的确略输一筹。 “不管他挑不挑衅,这一仗,都必须打。为了向百姓表明,我们新朝护他们的决心。哪怕是输,也不能输了气节!” 朱重九的目的很明确,就算赢不了,也必须让北辰看到他们的态度,让百姓看到他们的心意。 “将军,这一战,真的会输吗?” 马铭不确定的问着,沙场上的事,他不懂,只能全权听朱重九的。 就像他说的,就算是输,也必须亮明自己的态度。 “一战之后便知分晓了。” 朱重九的声音低沉,随着长风,消散在空气中。 “那下官先去与他们交涉一番,如果能交出杀害牧民的人,前尘往事,即可一笔勾销。”这是折中的法子,既然输的几率大,能靠威势,赢得和平的,何须费兵力? 朱重九点了点头。 马铭骑着马,向前走了一段距离,面对着北辰的千军万马,高声喊道:“宁将军,将军本就约法三章,绝不对普通百姓动手。可今日,是你们先毁约的。战事输赢,伤的是士兵,是民心。若是这件事中有误会,你们交出杀害牧民的那个官员,给我们一个交代,今日,我们便可撤军,和平相处!” 马铭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哪怕在千军万马面前,他有些紧张,也绝对不会丢了文官的气节,东越的颜面。 宁扶苏皱着眉头,她自然知道是北辰理亏在前。可是,若真的随意交出一个朝廷命官,换取现下的和平,只会让她的将士们,误以为她在害怕,为了安抚敌国之怒,只能以命换命。 所以,她不能。 就算要认错,这一仗,也必须打赢了,才认。 “众将士听令,握紧你们手中的弯刀,将敌军赶出我们北辰之境,绝不让敌国,踏入我北辰领土半分。保家卫国的时刻到了,跟着本将军,杀!!” 宁扶苏没有解释,直接带领千军万马,朝着东越军队奔袭而来。 马铭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决绝。 朱重九见状,也没有丝毫畏惧,他举起利剑,高声喊道:“保卫我东越子民,免受战乱。今日,若是本将有个闪失,你们也不必顾忌,给我杀,杀!” 第2621章 交手 “要让敌军明白,我东越子民,绝不是他们可随意践踏的!” “冲啊!” 朱重九身先士卒,带领士兵冲锋陷阵。主帅如此英勇,将士们又有什么理由后提呢? 他们纷纷被朱重九的精神给调动,士气大振。 当年的洛城屠杀,若有这样一位将军拼死保护,他们的家人朋友,也不会惨死于番邦蛮夷弯刀之下。 他们从军,都有一个信念,哪怕是死,也绝不让洛城悲剧重演。 即便面对强敌,也要打出东越男儿的气势! “杀啊!” 两军交战,没有任何一方,有撤退之心。 刀剑相交,打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马蹄声,厮杀声,响彻天际。 还连同着炮火的声音,原本的平原,成了人间炼狱。 双方都士气高涨,士兵们,哪怕尽微薄之力,也绝不退缩。 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很快,鲜血的味道就布满整个上空。 宁扶苏手起刀落,绝不心慈手软。 她的将士们,也都拼死冲锋陷阵。 她与朱重九交手,看着他年岁已高,在刀光剑影之间,开口问道:“朱将军,何必呢?你明知这场战役,你们会输。” 朱重九听着她这嚣张的话语,嘴角露出一抹鄙夷的笑容,“就算是输,也要打疼你们。让你们知道,我东越子民,绝不允许别人欺负!” 他的目的很明确,这是东越军人,给东越百姓的守护与信念。 宁扶苏眸子微沉,她知道,东越人皆是如此,此后,北辰的路到底有多艰难。 所以,事情不能做的太绝。 “从侧面进攻,以长龙阵法,破敌入侵。” 宁扶苏开口说道,开始布阵,对付东越军队。 这些日子,北辰军队一直在操练的便是阵法。很快,长龙阵布局成功,将东越军队逐个击散,在一一包围。 这样的阵法,最适合以少胜多。 朱重九积极应对,可面对实力更胜一筹的宁扶苏,还是有心无力。 “即便战死,也要替牧民报仇!将士们,为我东越子民亲人而战,虽死犹荣!” 东越士兵士气大涨,拼死厮杀。 王小也在阵中。 他身穿铠甲,出手干净利落。脸上已经溅上鲜血,可他却毫无惧意。 很快,在北辰阵法的包围下,东越士兵逐渐露出颓势。 “擒贼先擒王,对准敌方将领攻击,火器营准备,掩护我军!”朱重九发号施令。 王小作为火器营翼长,开始穿插在阵法中,将目光对准宁扶苏。 他的心,漏跳一拍。眼前出现那张笑脸,还有那个浅浅的吻。 宁扶苏被刻意针对,好一招擒贼先擒王。 她挥舞着剑,与之厮杀。可随后,火炮朝着她在的地方飞来。 周围的尘土被溅起很高。 她循声望去,看着王小在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士兵,朝着她攻击。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是不认识自己了还是一点儿都不在乎她呢? 她的心思不在这里,直接脚尖轻垫,腾空而起,向着火器营在的地方飞去。 北辰的士兵也开始攻击东越火器营。 第2622章 受伤 “攻他们的火器营,让他们无法再替其他人做掩护。”宁扶苏指挥着,北辰的兵马很快围攻火器营。 饶是热兵器再厉害,面对人海战术,也无法以一敌千。 火器营逐渐失去其作用。 王小见状,拿起红缨枪,高声吆喝道:“杀啊,让这些人有来无回!” 他冲上前去,与北辰敌军肉搏。 现场一片混乱,飞沙走石,满目疮痍。王小隔着黄沙,看向那个熟悉的身影,仿佛昨天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她竟说要嫁给他,她竟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明明,他们之间就是相对的。明明,他们迟早会刀剑相交。 她却还是说出了扰乱他心思的话。 王小的目光微热,他看着自己的弟兄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脚下全是他们的尸体。他闻见空气中的血腥味,看着北辰军队对他们刀剑相向。 他明白一个道理,他与宁扶苏之间,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这一辈子,他不会舍弃他的家国,她也不可能为了自己抛弃北辰。 所谓的婚嫁一事,在他们二人之间,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王小的心里,溢出了一阵悲伤。 他还真是傻,竟然真信了她的话。 王小微闭双目,将脑海里的所有念头清空,手中的红缨枪穿破敌人的身体。 火器营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在王小英勇的带领下,他们势如破竹,很快将敌军击得节节败退。 不知过了多久,宁扶苏与王小终于面对面对峙着。 宁扶苏见到王小,汗水已经将他的发丝打湿,他的脸上,还沾染着温热的鲜血。 她轻笑道:“想不到,你在战场上这般勇猛,倒还是像一个男子汉了。” 王小握紧红缨枪,他注视着她,目光里是驱赶不走的阴霾,“以后沙场之上,或许我们可以经常见到。” “那个是要与我为敌吗?”宁扶苏的目光一闪而过的阴暗。 “我们本就是敌人,从始至终,都未曾变过。你杀我手足同胞,与我,不共戴天。”王小一字一句,目光凌厉。 宁扶苏有些失神,她微微低下头,瞧着自己一手的鲜血。是啊,他们彼此的手上,都沾染了对方家国同胞的鲜血。 似乎,他们私底下那些话,永远不能实现。 他终是放不下这些的。 她也如此。 宁扶苏眉头微皱,之前所有的情绪一扫而光。她拿着长剑,指着王小,“你的武功是我教你的,与我厮杀,简直自寻死路。” “不打一场,怎么知道谁输谁赢?”王小说罢,挥舞着红缨枪,向她刺去。 他的武功,跟宁扶苏相比,相差甚远。 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何,就是想与她打出一个胜负来。或者说是……死在她的手里。 战场上,生死有命,若真死在她手里,会不会……那些难过,就会消失? 宁扶苏步步退让,她知道王小不是她的对手。 也不想真伤了他。 可是,王小却招招都致命。 他一个猛然发力,向宁扶苏的胸膛刺去。 宁扶苏用利剑挡住他的红缨枪。 第2623章 求死 她的眸子,逐渐冷了下来。 “你就真的那么想杀我吗?” 宁扶苏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男人,果然薄情。昨日,还红着脸与她说笑,今天,便要取她的性命。 王小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可随即,他便将这抹情绪隐藏下去,“你是敌方将领,我东越男儿,谁不想取你的首级,光宗耀祖,名垂青史?” 他冷笑道,眼底深不可测。 “你是仗着我不愿对你动手。”宁扶苏的心如同刀割一般,这二十多年,她还未曾有过今日的感觉。 王小不说话,继续攻击着,他就是想惹怒她。 宁扶苏整理好情绪,开始用力与他厮杀。 很快,王小就占了下风。 王小用尽力气,向宁扶苏的胸口刺去。 宁扶苏几乎是潜意识的,用了致命一招进行反抗。 而就在危急时刻,王小的红缨枪收了锋利。 眨眼间,宁扶苏的剑已经刺入他的胸膛。 利剑划破皮肉,疼痛席卷全身,王小连眉头都不肯皱一下。 他还真傻,竟生出这样的心思。 为何要激怒她呢?大概是知道,如果彼此纠缠,痛苦的只会是她。 他心里,是真的舍不得与她为敌的。 所以,情愿死在战场上。 这样,他以后就看不见她了。 王小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护送宁扶苏回耀州时发生的一幕幕。 年幼的情愫,未必就是薄情。 他,就是一个例子。 宁扶苏见他表面平和,皱着眉头,十分不解。为何,为何最后攻击的那一刻,他收了凌厉的攻击之势。这一剑,他若想躲,也是可以躲开的。 为什么会这样? 火器营的人见王小被伤,从后面攻击宁扶苏。 这一次,王小眼疾手快,装作要与她拼命的样子,将她给扑在地上。 “我杀了你……”他的眼神涣散,将她压在身下。 看似是想报仇,实则却是帮宁扶苏躲过士兵的攻击。 士兵扑了空,王小的嘴角流着血。,神里却映着宁扶苏最好看的模样。 “宁……宁扶苏,下辈子你当个东越人吧。我实在自私的很,不想……不想背叛家国。” 他在她的耳边,断断续续的说出这话。 宁扶苏的瞳孔微微放大,他刚刚,在做什么?杀她?根本不是!他是在救她! 让她躲过士兵的突袭。 火器营的士兵,见王小气息微弱,还在拼死抵抗,赶紧将他从宁扶苏的身上拉起来。 “翼长,翼长,王小,你别吓我啊!来人啊,快来人!” 宁扶苏还在震惊之际,也被覃蛾给救了起来。 隔着人群,喧嚣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 她看见他大口的吐着鲜血,如同无根的柳絮一样,要散落在风中。 宁扶苏的眼眶红了。 他……他不想杀她的!那些都是装的,他甚至救了她! 宁扶苏的瞳孔放大,拳头紧握,难过席卷全身,让她微微发抖。 不要,一定不要死!一定不要! “将军,你没事吧?将军,将军!”覃蛾声音焦急,连声呼唤着。 第2624章 战止 宁扶苏眼睁睁看着东越的人将王小带走。 刀戈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战事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东越军队节节败退,北辰军队步步紧逼。 “将军,我们赢了!我们赢了!”覃蛾兴高采烈地叫嚷着,他们以最小的代价,赢得了这场战役。 东越军队败局已定,可仍旧没有士兵选择逃跑。他们战至最后一刻,以血躯筑牢守卫家国的长城。 宁扶苏恍然回过神,握着利剑的手有些颤抖,她起身,高声喝止:“此战已赢,放下手中的武器,不要再步步紧逼了。” 她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响彻在整个战场之上。 听到命令的将士们微微一愣,难道不打铁趁热,给东越人一点儿颜色吗? 将士们心中虽有疑惑,但面对宁扶苏的军令,绝对服从。 他们放下手中的弯刀,以进攻之势转为防守。 东越士兵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朱重九也受了伤,他捂着腹部,绝不肯在敌军面前倒下。 宁扶苏走向他,目光里是敬佩。 她敬佩,东越军人的气节,敬佩他们不畏生死的勇气。 敬佩他们明知会输,却为了守护自己子民,拼死一搏的决心。 “朱将军,此战并不是我本意。那个牧民,也不是本将军下令杀的。” 宁扶苏开口解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真诚。 朱重九注视着他,心里不由得赞叹:好一个女中豪杰,这一生,能与这样一位奇女子交手,也不枉此生了。 “就算不是你下的命令,也是你北辰人做,有什么区别吗?”朱重九的话语里带着讽刺,敬佩归敬佩,沙场上,有些事必须分清。有些态度,不能混为一谈。 “所以,此战我才会下令要打,且必须要赢。”宁扶苏回答着,坦荡且真诚。 朱重九听了她的话,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哪怕知道维护那个杀人者是错,在敌军来犯的时候,也不可能承认错误。 那样,会让军心涣散,就跟护短是一个道理。 “所以,此战我才必须要打,哪怕是输,也绝对不让你们讨到一点便宜。”朱重九一字一句说着,目光坚定。 两位将领,都深知对方的用意。若不是在战场上,能遇到这样的对手,一定是惺惺相惜的存在。 “朱将军,两军之前约法三章,绝对不能对普通百姓动手。如今,是我军先毁约。虽打赢了这场仗,但终归是胜得不光彩。但是,你让我交出那个杀牧民的人,以命换命,我也是不能答应的。本将承认,此事是我们有错在先。这个,是那人的一节手指,是他犯错的代价,虽抵不过一条人命,但足以见我军的态度。” “我军会赔偿白银百两,抚慰那位牧民的家人。以后不杀两军普通百姓的章法,依旧存在。如何?” 宁扶苏开口道,诚意十足。北辰军队本是赢家,却能主动承认自己杀牧民的错误。 这样并不会让北辰军人寒心,反而显示了北辰人高尚的品质。 第2625章 暂时和平 他们是赢家,主动道歉求和,做出这样的举动,只会赢得所有人的称赞。 朱重九打量着眼前的人,不由得默默点头。北辰军队,这一次所做之事,算是有礼。 他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局面。 “即是如此,约法三章,依旧存在。但本将要你们保证,以后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第二次。我东越军队也一样,绝对不杀你北辰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 朱重九一字一句道,这才是为民着想的军队。 “好!” 宁扶苏高声回应,二人的对话,都被双方将士听到了。这场战事,竟分不出输赢来。 东越守护了普通百姓,北辰,打响了他们礼仪之军的名声。 双方各自退回自己的领地,边关在一场厮杀后,恢复和平。 宁扶苏带着军队回到营地,没有参与庆功,直接进了营帐。 她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王小倒地的画面。 她心乱如麻,四肢百骸传来莫名的疼痛。宁扶苏拳头紧握,蜷缩在软榻上,眼角湿润。 他会不会死?那一剑,她那么用力,他应该会死吧…… 他死了,她该怎么办? 他们的身份,她连去见他一面,都做不到。 营帐外,是欢声笑语。同她帐内的孤寂悲凉,如同两个世界。 宁扶苏一蹶不振,消弭三日。 覃蛾察觉出了自家主帅的不对劲。 “将军,这几日您都没有好好吃东西,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覃蛾的声音响起,宁扶苏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端坐而起。,没什么,就是在想些事而已。” 她嘴硬,却透着莫名的悲凉。 覃蛾将吃食端放在她面前,又开口道:“将军,此战赢得漂亮。边关可和平好久,您也不必日日这般费心了。” 宁扶苏的脸上,没有一点打胜仗的喜悦,她抬眸,转移话题:“耀州怎么样了?” 覃蛾微愣,他还打算等她休息够在说耀州城的糟心事呢,不过既然她开口问了,就早点说吧。 “回将军话,暴乱暂时得以压制。但是,近日耀州城内,有两名大臣惨死家中。一时之间,耀州城内人心惶惶。” 宁扶苏并未觉得惊讶,因为是她命繁花折做的。 “那发生了这样的事,朝中大臣是何态度?” “死的都是先前大力主张王上过继子嗣的臣子。这两天,这种言论倒消停不少。”覃蛾如实回答着,耀州距离边关太远,目前听到的消息,也只有这些了。 宁扶苏在心里不禁轻哼一声:果真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 只有铁血手段,才治得住这些所谓的文臣。不然,当真以为他们襄王府好欺负的? “密切关注耀州城发生的事情,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禀报。”宁扶苏严肃道。 “是!” “下去吧,我想静一静。”宁扶苏挥挥手,突然变得无力起来。 她太想去看一看王小了。 他是死是活,伤势如何? 宁扶苏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甚至想不顾一切。 第2626章 失智 “是。”覃蛾带着疑惑离开,他还从未见过宁扶苏如此心神不宁。 打了这么多年仗了,无论是什么情况,她一直都是冷静从容的。 难道,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深夜,宁扶苏独自一人在营帐中,翻来覆去的谁不着。帐外的风很大,卷起飞沙,打在帐篷上。 如同她的心一样,乱的不成样子。 一个时辰后,她陡然坐了起来。 不行,她一定要去看他才行。 东越军营里。 王小躺在床上,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小三子坐在他床前,哭得凄凄惨惨。 “王小,你醒醒啊,你还没教我枪法呢,你可不能就这样走了。” 小三子握住他的手,他初入军营没多久,一直跟在王小身边,是他一直照顾自己的。 两人如同亲兄弟一样,小三子怎么也没想到,王小会受这么重的伤。 军医看完王小的伤口,无奈的摇摇头,“这伤口太深了,若是有上好的止血药还好说。可眼下,营中药物短缺,他能不能挺过去,也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军医说完就提着药箱赶紧离开,每一场仗结束后,他们总是最忙碌的。 死伤的人无数,还要预防着天气炎热,尸体太多,滋生瘟疫。 像王小这样的病情,基本已经宣告无法医治了。 还是不要在他身上,浪费过多的时间。 小三子哭的撕心裂肺,怎么就那么严重呢?“王小,你别死啊!你睁开眼看看我好吗?” 朱重九闻言,匆匆赶来,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王小,拧着眉头,一脸心痛。 他年少有为,又是一个肯拼肯打的性子。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军中响当当的人物。 却没想到,竟落得这个下场。 “小三子,你别哭。我给你一些银子,你去附近镇上,买最好的药材回来。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不会放弃他的。现在受伤的人很多,军医忙不过来。营中药物奇缺,所以你必须快点去解决这个事情。” “王小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就看你了。”朱重九将银两交到小三子手中,语重心长的交代着。 沙场上,生死有命。他们只能人为的尽最大努力。其他的,就看上天愿不愿意让王小活了。 小三子听到这里,赶紧用衣袖将眼泪擦干,只哭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他接过银两,将眼泪憋回眼睛里,开口道:“多谢将军,我这就去镇上。” “好!让他先好好休息会儿,我在去看望其他将士。” 朱重九和小三子一同离开营帐。 王小的呼吸微弱,他现在,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朱重九等人离开没多久,一个黑影儿悄悄的钻进了王小所在的营帐里。 宁扶苏走到王小床前,望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颊,眼眶微红。 她坐在他的身旁,手指碰触到他微凉的唇,一时之间,心中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她本想问,为何他没有要杀她,却还是要激怒她,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要求死? 第2627章 失踪 这个傻子! 她注视着他,突然生出一种深深的不舍与依恋。 王小大抵是感受到宁扶苏的气息,他用尽全力,睁开眼,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只不过这一刻,他的意识是模糊的。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是死了,还是在梦中。 她生的很好看,虽身着男儿装,却仍旧掩盖不住她的美丽。只不过,性子粗了些,加上常年征战沙场,容易让人忽略她也是一个女子。 王小也不知为何,看着这张脸,忽然感觉,她应该很累吧? 战场之上,男子过的都十分艰辛。更何况,她是一个女子。 她是究竟不爱红装,还是碍于肩上的责任呢? 王小得不到答案。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死了。 既是如此,在这梦中,应该也不用顾忌什么了吧? 王小用力伸出手,触摸到她的面容。 这梦竟然这般真实,连皮肤都是热的。 王小嘴角微微上扬,断断续续道:“也不知,下辈子能不能再见到你。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了……若让我在战场上杀你,倒不如……死了的好。你真的很不像一个女人……可我真的……看见你就欢喜。” 王小的声音微弱,就连用力呼吸,他的胸腔都是痛的。 “若是……可以,下辈子,你……不做将军。可千万……别与我为敌。” 这是他唯一遗憾的事情。 他们二人之间,永远有无法跨过去的鸿沟。从始至终,皆是如此。 宁扶苏眼眶一热,他说的每句话,句句不带爱慕二字,却句句都是令她欢喜的词句。 这小子,若不是遇上她,应该很难娶到媳妇儿吧? 宁扶苏拳头紧握,她不想让王小死,无论如何,也不想。 她看了一眼四周,军中将士受伤后,死亡原因最多的,就是得不到及时的救治。 若将他继续留在这里,没有名贵药材养着,必死无疑。 还不如……将他带回北辰去。 她是公主,也是将军。因为女儿身,出征前,宁元辉都会给她准备一大堆名贵的药材。就害怕她受伤。 那些药材都还留着,肯定能救王小的性命。 宁扶苏思及至此,咬咬牙,弯腰,将王小拦腰抱起。而后,两人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多年后,两人已经有了好多个孩子,独自居住在北境的冰天雪地了。 当年叱咤风云的威武大将军宁扶苏,已经为人母,北辰也成为沐良轩的囊中之物。 可民间上,仍旧流传着她的传说。 宁大将军,深夜独行至东越军营,带走了一个三品小将,偷偷养在自己的营帐内。 几乎将天上的星星都摘给了那个小将。 这故事,在军中流传千古。长得好看些的军中男儿,都会打趣道:小心女将军半夜来将你掳走。 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北辰军营。 宁扶苏将王小安置在自己的营帐中,找来最名贵的金疮药,替他止血。 为了不被别人发现,所有事情,都是宁扶苏亲力亲为的。 第2628章 小面首 宁扶苏每日都为王小上药。 一开始脱他衣衫的时候,在男人堆里混惯了的宁扶苏,还会小小的脸红一下。 后来几天,也就麻木了,甚至能对着这具足够年轻的身体,评头论足一番。 把王小掳回来的第三天,宁扶苏照例给他换药。 她娴熟的将他的衣衫给脱下,端来热水,先用毛巾将他的伤口清理干净,重新包扎。 宁扶苏注视着他的面容,这三天,名贵的药材养着,脸色倒好看了许多。 她伸出手,摸着他的脸。他比军营中的男子都还要白些,却又不白的过分。 面若冠玉一般,剑眉星目,点缀着好看的脸庞。 “这张脸,参军倒是有些可惜了。”宁扶苏自言自语道。 她的目光往下,看见他的身子。小麦色的肌肤,好看的紧。看起来瘦瘦的王小,脱下衣衫,还挺有肉的。 不似读书人那样柔弱,女子,定是喜欢他这般模样的。 “怎么还不醒呢?”她又轻声道,再不醒,把他继续这么藏着,也不是办法。 宁扶苏摇摇头将水端出去倒掉,而后,替他穿好上衣。 正在她替他扣着扣子的时候,王小突然睁开双眸。 清澈见底的眸子里,映着宁扶苏最温柔的模样。 宁扶苏愣住,手停在他的胸膛上。 而王小,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缓过神来。 等一等!她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营帐,根本就不像东越的风格。 王小微微垂眸,瞧见自己上衣大半还没穿上,露出一片肌肤。 宁扶苏的手,正放在他的胸膛上。指尖冰冷的温度传来,让他瞬间清醒。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小用力,击出一掌,宁扶苏没站稳,踉跄着被推出好几米远。 “哎哟!”她不由得叫出声来。 营帐外,覃蛾听到动静,紧张的询问道:“将军怎么了?” 正当他准备进来时,宁扶苏呵斥住:“没什么!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宁扶苏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军中上下,都很听她的话。 覃蛾也就停在了营帐外面。宁扶苏从地上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朝着王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被人发现了,那可不得了。 王小皱着眉头,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慌乱的将自己的衣衫拉拢,却碰到了胸口出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嘶!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王小瞳孔放大,压低声音询问道。 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东越吗? 宁扶苏清了清嗓子,想着该怎样解释,告诉他,是她深夜潜入东越军营,将他给偷出来的。 “你快说啊。”王小又道。 他记得在昏迷之前,是被小三子救了的啊。 而且他隐隐约约还听见军医叹息的声音,说他救不活了。 难道,之前在梦中瞧见宁扶苏,伸手摸她的脸,都不是梦? 我的天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不是见你受伤了,我悄悄去看你,见你半死不活的,就把你带回来了嘛!” 第2629章 我裤子呢 “东越军营伤者太多,你又伤的太重,加上那边珍贵的药材奇缺。所以我就把你带回来,养伤了。” 宁扶苏尽量用最简练的语言,给了他一个交代。 王小自动过滤她的话,满脑子就只剩一个信息。 这女人,把他从东越军营偷出来了! 她把他从敌军军营里偷出来了! 这都做的什么事儿啊? 王小捂着头,一脸不可置信。 宁扶苏见他皱眉,急切的上前询问,“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伤口疼?还是头疼?” 王小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他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宁扶苏,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宁将军,你简直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女子。哪有你这么做的,你还把我偷出来了,我怎么回去啊?” “我不是怕你死吗?怎么还怪上我了?你半死不活的,要不是我用珍贵的药材养着你,你现在早就见阎王了!” 宁扶苏语气幽怨。 王小听了这个话,头就更疼了。 她是好心,可也要看这个好心他能不能受得住啊! 还有,明明是她下的狠手,怎么又要救他? 不行,无论如何,他也要回去。 王小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床。 可就在下一刻,他彻底急眼了。 “我裤子呢?我裤子呢!” 这一刻,王小才不管这是在哪里,开口大嚷着,是可忍孰不可忍。 刚刚摸他腹肌就不说了,合计这几天他都是没穿裤子的。 宁扶苏被他的声音吓的直冒汗。 冲过去拼命捂住他的嘴! 这死小子是想让全营的人看她笑话是不是? “闭嘴闭嘴!” 她捂着他的嘴巴,拧着他的耳朵,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王小感受到下肢凉凉的,加上她这样近距的接触。脸红到耳根,他挣扎着,想要远离她。 宁扶苏被他这样折腾的没了脾气,用力吧,又怕伤到他的伤口,不用力吧,这王小跟猴儿一样,动个不停,她一松手,保准他再喊出来。 到最后,宁扶苏实在没办法了。 松开手,直接用嘴堵住了他的嘴。 将他要说的话,全部吞入腹中。 王小脑袋发蒙,此时此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只觉得宁扶苏的嘴唇软软的,腰肢也软软的。 她的身上好香,是好闻的花草香味。 她的唇……真舒服! 年轻气盛的王小,身子不争气的被控制。这一刻,他连眼睛都红了。 宁扶苏见他不说话了,松开了嘴。 王小见她放过自己,赶紧将被子拉来盖住自己的身子。而后,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该死,他刚刚竟然……竟然有了反应…… 宁扶苏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变化,只道他还在生气。 营帐外,覃蛾拍了拍脸颊。 最近他是怎么了,老是出现幻觉,听见宁扶苏的营帐里有男人的声音。 尤其是刚刚,这个声音还特别大。 还有些很,特别的动静! “唉,听错了听错,一定是最近太累了,今晚一定好好休息。”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第2630章 用强 营帐内,宁扶苏看着王小的背影,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她走过去问道:“怎么了?还在生气啊?” 王小挪了挪身子,一言不发,像极了一个赌气的孩子。 宁扶苏又靠近了两步,安抚道:“你的那处伤口太深了,如果不把你带回来,现在你应该在阎王殿了。我也是为你好,你这么个棘手的病人,在东越军营,是个大麻烦。军医没有很多时间来照顾你,也没有良药,你留在那里,就是死路一条。” 宁扶苏的声音温柔,拿出从未有过的耐心。 王小又挪了挪身子,不服气的挺直了脊背,宁扶苏甚至都能想象到他嘟着嘴的模样。 “哎哟,一个大男人,何必计较这细枝末节?偷出来就偷出来嘛,命保住了不就好了吗?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才十七岁,难道想让王家的香火,在你这里断了?” 宁扶苏好声劝导着,伸出手扶住他的肩膀。 王小一下躲开,他气的根本不是这个好吗? “把我偷到北辰来就算了,疗伤一事,我也感谢你。但是,你为什么要脱我裤子?!” 王小转过头,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他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子什么都看光了。 刚刚他还......起了反应!丢不丢人!? 宁扶苏笑出了声儿,原来他是在气这个啊! “你听我解释......” 王小眉眼一立,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宁扶苏笑道:“你腿上也有些伤口,而且你昏迷这两天,高烧不退,怕你被烧傻了,这才把你的衣衫全部脱掉的。我发誓,不该看的我绝对没有看。” 看见了也不承认。 宁扶苏几句话,又把王小的脸说红了。 “宁扶苏,你真不把自己当女人啊!” 宁扶苏嘿嘿一笑,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在军营这么多年,要真把自己当女人,那不得事事拘束?” 她坐在床榻旁,笑着看向他,目光盈盈,像是天上的星辰闪耀。 王小有些难受,年轻气盛果真不是什么好事。他往后缩了缩,尽量与她保持距离。离她太近,闻到她身上的花香,他的身子就别想恢复了。 宁扶苏见他躲自己,以为他还在生气,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别气了!” 她越靠近,他身体的反应就越强烈。 直到最后,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脖子上隐隐有青筋暴起。 王小才忍不住,咬着牙道:“宁扶苏,你是女子,我是男子。共处一个屋檐下,你就不怕我对你用强?” 宁扶苏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 “你还能对我用强?你打得过我吗?” 她怎么不信这男人能有降服她的本事呢? 这女人,怎么那么迟钝啊? “用强不一定是用武啊,男子与女子......你明白吗?”他低头,看着被子,恍然抬头,眼里充满了难以遏制的情愫。 话说得如此直白,宁扶苏才恍然大悟。 她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被子,某个地方变化明显。 咳咳...... 第2631章 落荒而逃 她看了看异样的被子,又看看窘迫的王小。他的脸红的像苹果,脖子上青筋暴起。 明显,在忍耐着什么。 宁扶苏大脑一片空白,他,他竟然对自己...... 而后,她的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她忘了,他是个男人! 不,没忘,是她忽略了。 这么多年,她还从未跟男子如此亲密的接触过,所以...... 宁扶苏几乎是跳了起来,慌乱的说道: “那个......那个我让人去弄点儿吃的。你......你在这里好好休息......还有,裤子......裤子在那里。” 宁扶苏说完,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营帐,心似乎要跳了出来。 帐外的空气,远比里面要清新很多。她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暗笑:那小身板儿,家伙儿还挺大的。 “覃蛾,去准备些清淡的吃食来。” 宁扶苏吩咐道。 “是!” 覃蛾无意间看了宁扶苏一眼,很是疑惑:他家将军,这脸怎么红的像四月的桃花?营帐内是不是太热了? 宁扶苏走后,王小极力忍耐这,自己身体的反应迟迟消不下去,让他很是懊恼。 丢脸都丢到敌军军营来了! 真是够了。 一刻钟后,宁扶苏端着清粥到王小面前。 “快喝了,补充一下......体力。” 王小深呼吸一口气,将温热的清粥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宁将军,多谢你相救。我身子已经恢复差不多了,想回东越。”他故作镇定,自动忽略之前的尴尬事情。 宁扶苏眉头微皱,这小白眼儿狼,刚好就准备走。 她可不答应。 “你这伤还没好利索,现在回去做什么?东越的伤兵多的很,你别过去添乱。” “我在这里你也不方便,我们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对你的声誉有影响,你就让我回去吧。”王小没了底气,他是怕在跟她相处一段时间以后,就真的情难自制了。 “不行,伤好彻底了再回去。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怕在这里失......身又失心?” 宁扶苏戏谑的问道。 她以为,会气得王小大吵大闹。可没想到,这一次,他竟轻轻应了一声。 “嗯。” 王小深知,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愫了。若长久下去,哪怕再多瞧她一眼,他都会沦陷。 他们身份有别,立场不同,何必生出那样的事端来。 宁扶苏听了他的话,确定他心里有自己,她坐到他的面前来,询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王小沉默不语,他不知这几个字该怎样说出口。说出口以后,又该怎样面对。 “东越男儿,连对自己喜欢的人说出心里话都不敢吗?” 王小猛然抬头,大声说道,“我喜欢你。” 总不能让一个女人鄙视了啊! 宁扶苏得到了她希望得到的答案,眉头松开,“既是如此,那你现在就更不能走了。先在这里,把身子养好,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宁扶苏的心里愉悦,轻松到极致。他与她的心思一样,这样,就足够了。 “没有结果的,我想回去。”王小又傻傻的开口。 第2632章 会面 互相喜欢又如何?他们之间,是注定不可能的。 “倒也未必。”宁扶苏淡淡吐出四个字。 若东越不侵略北辰,那两国便可以和平相处。 他们之间的鸿沟,也就被填补平了。 宁扶苏还想开口继续说些什么,营帐外传来动静,“将军,长乐公主到了。” 宁扶苏的话卡在喉咙中,他低头瞥了一眼王小,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处理完事情再回来看你。”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王小一个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 覃蛾跟在宁扶苏身后,汇报着近日的情况,“将军,长乐公主身子有佯,该怎样安排呢?” “将她安顿到东边的营帐内,先请军医前来医治。” 宁扶苏冷冷说道,在外人面前,她又是那个铁面无私的女将军。 “将军,樊大人这两天吵着要出来。” 樊篱已经被关押三四日了,该受得苦,一点都没少。 宁扶苏都差点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碍着樊家的势力,对他还是不能太过。 “把他放了,让他回耀州。” 眼不见心不烦,也少去很多麻烦。 “是!” 远处,卡尼正站在马车前,等着宁扶苏的到来。 “卡尼,我姐姐什么情况?身子有没有好些?”宁扶苏着急的询问道。 卡尼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狠。随即,他又将这抹情绪很好的隐藏下去。 “主上中了奇毒,身子瘫痪麻痹,也不能开口说话。只不过,精神状态还是好的。”卡尼恭谨的回答,言语里多是对宁荷华的怜惜。 宁扶苏听罢,掀开帘子,看向躺在马车里的人。 宁荷华脸色苍白,在看到宁扶苏面孔的一瞬间,一双眸子微红,眼眶里盈着泪水。 宁扶苏只当她是看见自己,喜极而泣。 “姐姐,已经到北辰了,再也没有人敢伤你了。” 宁扶苏弯腰将她抱起,安顿好后,开口对卡尼道:“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你照顾她的,来到这里,也一样。我安排两个侍女,在她身边伺候着。另外,也会命人去找解毒之人。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说。” 宁扶苏对卡尼十分信任,也知道他对宁荷华的好。 卡尼点了点头,恭敬的回答道:“是,卡尼一定将主上照顾的妥妥当当。” “嗯,多日奔波劳累,你们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宁扶苏说完,弯下腰拍了拍卡尼的肩膀。 而后,瞥了一眼躺在塌上的宁荷华。 只一眼,宁扶苏察觉出些许不对劲儿来。 那目光,似乎是在向她求救。 宁扶苏有些疑惑,不过并未太在意。大抵是错觉,卡尼在她身边,怎么可能会有事? 她安慰着自己,而后离开宁荷华居住的营帐。 卡尼见宁扶苏走了,坐在床前,握着宁荷华的手,笑道:“主上,你瞧瞧,你的妹妹多疼你啊。事事都替你考虑好了。你看啊,她太信任我了。在她眼里,我是一定不会伤害你的。不过她的信任没错。” 第2633章 被发现 “我确实舍不得伤害您。”卡尼伸出手,抚摸着她的面颊,眸光温柔。 宁荷华恶狠狠的瞪着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卡尼早就不知道死几十次了。 已经到宁扶苏身边了,她该怎样跟她求救呢? 宁荷华在思考这个问题。 另一边,樊篱被放了出来。积攒几日的怨气,在这一刻,再也压抑不住。 他是樊家嫡子,从小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仅被砍掉一只手指头,还被肆意侮辱! 宁扶苏真是不识好歹,他带了那么多聘礼,她理所当然的收下,却又不愿成为他樊家的媳妇二房。 这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还赶他回耀州。 赔了一大笔钱财,连个女人都没搞定,他怎么回去?传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 樊篱越想越气不过,径直向宁扶苏的营帐闯去。 “宁扶苏!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樊家那么多聘礼你都收下了,这会子,竟然还要将我撵回耀州。你当真以为我是好欺负,好拿捏的?” 樊篱闯入营帐,并没有见到宁扶苏。相反,却看到一个男子,正躺在软榻上。 樊篱打量着眼前的男子,面若冠玉,剑眉星目。上半身还裸露着,露出紧致的身材。 一看便不是读书人。 樊篱愣了片刻,随后怒火席卷全身。 所以,宁扶苏这个贱人,是在背着他偷男人吗? 这是她独居的营帐,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在这里躺着,除了苟合,还有其他解释吗? 樊篱气的满脸通红,拿起一旁的弯刀,直指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好个宁扶苏,平日里故作矜持,想不到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不知廉耻,将男子养在自己的营帐中,苟合度日。难怪她不愿与我成婚,原来是已经有了奸夫!” 樊篱大声叫嚷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宁扶苏的丑事。 王小怒了,他皱着眉头,冷冷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满口污言秽语!句句都在诋毁宁扶苏的清誉! 他可以忍受这人对他破口大骂,但是绝不允许他侮辱宁扶苏。 “你闭嘴!她不是那样的人,你若再敢信口雌黄,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王小起身,拳头紧握,一双眸子里染上愤怒。 怒急攻心的樊篱,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在这里受了这么多日的委屈,早就已经压不住了。 偏偏,宁扶苏并不是生人勿近。她的营帐里,还藏着男人,只是看不上他罢了。 樊篱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哈哈,一个奸夫,竟然还敢维护自己的淫妇!宁扶苏啊宁扶苏,你这贱人,真是让人恶心,竟喜欢一个小娃娃。” 樊篱仍旧开口辱骂着。 王小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狠,走上前狠狠地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闭嘴!我不允许你侮辱她!” 樊篱被打掉了牙齿,他再也忍不住了,起身就胡乱挥舞着弯刀。 他要将这奸夫杀了,然后再去教训那个淫妇! 他这一辈子的脸,都丢在这里了,索性闹开了,让大家都知道宁扶苏是个什么货色吧! 第2634章 误伤 王小武功不错,但是碍于身上有伤,行动受到限制。 他躲避着樊篱的弯刀,眉头紧皱,恨不得把眼前这个男人的嘴给撕烂。 “我要杀了你,再去杀了宁扶苏,她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就该浸猪笼才是!” 樊篱的嘴里不停怒骂着,全部不顾宁扶苏的声誉。 王小怒了,这人到底是谁?简直不可理喻! 他一脚狠狠地踢在他的胸膛处。 男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樊篱捂着胸口,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王小。 “你到底是谁?我与她清清白白的,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儿,不许污蔑她的清誉!” 王小皱着眉头,怒道。 “我是谁?那贱人不敢告诉你吗?我是她的未婚夫。我们二人的婚约,是王上亲赐。她连我的聘礼都收了,却与你苟合,这让我如何不恨?” 樊篱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宁扶苏给生吞活剥了。 王小心里咯噔一下,未婚夫?她有未婚夫了? 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还要来撩拨自己。 王小感觉心里不畅快,一股醋意升起。 就在他失神的瞬间,樊篱找准时机,握着弯刀冲了上去。 王小反应过来,一个转身。可弯刀太锋利,还是将他的手臂划破了。 “你去死吧,等把你杀了,我就去让那个贱女人给你陪葬!” 樊篱气咻咻的说道,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恶毒。 王小被他撞倒在地,手臂上鲜血直流,胸膛处的伤口也撕裂开。 樊篱一不做二不休,打开帐房的门,他要让军营中所有人都看见这丑事! “宁扶苏,你个贱人,你个荡妇!我要把你的奸夫杀了,你们死在一处吧!之前我还觉得你跟你姐姐不一样,没成想,你们姐妹二人都是淫娃荡妇!怪不得在北辰,无人敢娶。” 樊篱大声吼着,对宁扶苏肆意羞辱。 营中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他们都看见了地上躺着的王小。 然后又见樊篱这般愤怒,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他们的将军,竟然在自己的帐内藏了一个小白脸? 这真是从未有过的事啊! 士兵们垫起脚尖,想要去看清楚男人的面孔。 樊篱见众人都见到了这幅场景,一把将王小拖了出来。 一脚狠狠地踢在了他的腹部! “去把宁扶苏叫来,我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奸夫被我所杀!” 王小痛的蜷缩在一起,如果不是他身上有伤,他才不会这么狼狈。 这男人,根本就不配做扶苏的未婚夫。 “我……我不是奸夫!你不允许污蔑她的清誉!”王小愤怒的大吼 这时,有人看清楚了他的脸。 “我怎么记得,这人是东越军营的士兵……好像还是火器营的翼长!” “对!就是火器营的翼长,听说好像才十七八岁!” “他怎么会在我们这里!奇怪了!” “难道是将军把他掳来的?” “为什么要把他掳来?” 人群中,流言四起。宁扶苏在军营十几年,大家是真把她当做男人了。 第2635章 为他动手 还从没有做过任何逾越的事情,更别说藏男人了! 她一直与将士们同吃同喝,性子也爽快,不似长乐公主一般,看似多情实则无情。 二十七岁了,还孤身一人,都把自己磨成老姑娘了。 军中的将士,也从来不会拿婚事一事来议论她。在他们心目中,宁扶苏是当之无愧的大将军。 只不过,这一次发生的事情,的确让他们有点惊讶。 他们的将军,竟然藏了个男人,还是敌军的小将! 难道他们的将军,春心萌动了? 军营中的所有士兵,都是毫不犹豫的站在宁扶苏这边的。 他们虽然对这件事好奇,但是也能猜到,她将这男子藏在自己营帐中,必定是极其重视这男子的。 万一被樊篱误杀,宁扶苏肯定会伤心的。 一位小将赶紧上前,护住王小,“樊大人,这可不兴乱说,什么奸夫淫妇?你又没有捉奸在床,哪里来的证据?” “更何况,我们将军不是都说了吗?要与你解除婚约,连折子都递上去了。” “是啊是啊,樊大人可别红口白牙,污蔑我们将军的清白才是。” 所有人都站出来维护宁扶苏。 樊篱见状,更生气了,果然是人人都在欺负他!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他说罢,握着弯刀就向王小冲去。 “你敢!!”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宁扶苏的声音响起。 众人都被这个声音吸引,纷纷将目光移向宁扶苏在的地方。 宁扶苏一身灰衣,目光犹如利剑一般,狠狠地瞪着樊篱。 她缓缓走来,直接略过樊篱,朝着王小走去。 “他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王小开口询问着,连他都没察觉到自己语气中的醋意。 在外人眼里,他这话,全然是向宁扶苏吃醋责问。 宁扶苏轻笑,眉目舒展开来,“一个不相干的人。” 王小听到这里,心里要舒服许多。宁扶苏这个性子,说一不二。她说是不相干的人,那就一定是不相干的人。 “那就好,他配不上你。” 王小收敛了怒气。 宁扶苏笑着,眉眼里全是温柔,这一幕惊呆了在场所有的士兵。 老天开眼,他们何德何能,在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自家将军笑的这般温柔?! 宁扶苏目光微微往下移,突然瞧见了王小手臂上的伤口。 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伤你了?!” 王小摇摇头,“无妨,这点伤,不碍事。” 宁扶苏默默起身,眼里像是万年冰山融化一般冰冷。她一步一步的走向樊篱,冷冷开口:“我给过你很多机会,让你回耀州。,是你自己不肯。其他事情,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唯独一件事,不能!你竟然敢伤他!” 宁扶苏的声音,宛如从地狱中传来,隐隐让人害怕。 樊篱微微退后,他的怒气半点未消,不怕死的开口道:“这样的奸夫!我想杀便杀!还有你……” “呃……” 樊篱的话还未说完,宁扶苏的剑已经划上他的喉咙。 鲜血流了出来,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宁扶苏。 第2636章 男妲己 “你……你竟敢为了他……伤我……”樊篱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中溢出来,他的气息,正在一点点消失。 宁扶苏瞧着他这般模样,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这样的人,哪怕是死,她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 “伤你又如何?我念在樊家的面子,对你事事忍让。这一次,如果不是你擅自杀害东越牧民,两军何至于交战?他何至于会受伤?我已经放了你,让你回耀州了。你却不领情,来伤了他。你给脸不要脸,那我不必留情面。” 宁扶苏的声音透着冰冷,她将王小护在身后,冷冷的与樊篱对视。 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的将军,不是无情,更不是不想嫁人。只是因为,婚嫁对象不是这个男子而已。 眼前的这一幕,信息量太大。将士们一边看向被伤在地的樊篱,又一边看向宁扶苏身后的男人。 震惊之余,再无其他。 覃蛾见事情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想起耀州的事端,有些担心的提醒着,“将军,若他再死了,王上在耀州的处境,恐怕就更难了。” 樊家就这一个嫡子,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出了什么差池,真的不好交代。 宁扶苏脑海里浮现出宁元辉苍老的面孔,投鼠忌器,罢了!就饶他一命吧! “命军医给他医治,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保住命以后,立刻给我回耀州!若你再敢伤他,下一次,就不是划破喉咙这般简单了!” 宁扶苏的声音里带着威严,她说这些话,同样是给军营中其他将士听的。 她本想将王小藏的严严实实的,可如今,他的行踪已经败露,那就没必要遮遮掩掩。 宁扶苏一声令下,军医立刻上前来替樊篱止血。 闹剧散场,将士们的目光,才完全的转向了宁扶苏身后的男子身上。 他们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男人:身材高挑,面若冠玉,却又不似读书人那般柔弱,一双眸子,仿佛盛着星河。 在军营中,这样的外貌,确实是佼佼者。 也难怪,他们家将军会喜欢。 只是……他们二人可是敌人。 最重要的是,宁扶苏竟然潜入敌军营帐,将东越的小将给偷了出来,藏在自己营帐中。还为了他,伤了自己未婚夫! 这样的消息,犹如一颗雷,炸的整个军营都不平静! 他们的将军,着了美男的道了! 覃蛾也用余光打量着王小,生的倒是好看。但是能把宁扶苏这样理智的人迷成这样,他不会是男妲己吧…… 王小感受着众人灼热的目光,有些不自在。他身边的都是北辰人,就他一个东越人。 有一种被包围的错觉,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目光,仿佛要把他扒干净一样。 他招谁惹谁了?干嘛都盯着他看? 王小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向宁扶苏身边靠了靠。 这个动作,落在其他人眼里,全然成了撒娇。 覃蛾不禁在心里嘀咕着,这就是面首啊! 第2637章 偷听 原来将军喜欢“老牛吃嫩草!” 宁扶苏感受到身后王小的局促,正大光明的拉起他的手,向营帐里走。 “都散了,今日看到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不然,杀无赦!”宁扶苏的声音铿锵有力,面对士兵们,她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威武大将军。 一众人被提醒,赶紧作鸟兽散去。 覃蛾愣在原地,看着宁扶苏将王小拉进营帐,赶忙把房门给关上,识趣的快步离开。 可别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才好。 营帐内,王小耷拉着脑袋。这下完了,全北辰军营的人都知道他被偷过来了,他还怎么回去? 回去以后又该怎么交代?会不会怀疑他通敌叛国? 他拧着眉头,一脸的纠结。 宁扶苏不以为意,拿出药箱,给他的手臂上药。 “疼不疼啊?”宁扶苏小声的询问道。 王小摇摇头,心不在焉。 宁扶苏促狭的笑了笑,加大力道压了压他的伤口。 “嘶……疼疼疼,轻点轻点儿!” “刚刚不是还说不疼吗?怎么,用力还是痛啊?”宁扶苏坏笑着。 王小咬着牙:“我是病人!” “好了,别哭丧着脸。伤口处理好了,你就安心留下来吧。”宁扶苏温柔的替他擦拭干净手臂的血迹。 营帐外,路过的人比平日里要多好几倍。 每个人都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儿,他们就想知道,这敌国小将,到底是有什么魅力?能将他们的大将军给俘获。 而后,便听到了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 “怎么这么大啊?一定很痛的!” “没事,不痛的,你放心。”王小淡淡回应。 “怎么会不痛呢?你可别吓我!” …… 宁扶苏与王小的对话,让人不得不想入非非。 覃蛾瞪了一眼前来偷听的士兵们,什么德性?竟然还偷听将军的墙角? 将士们笑的一脸灿烂,赶紧跑得离营帐远远的。 懂的都懂,那敌国小将,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才会惹得他们将军芳心大动! 覃蛾见众人远离营帐,他也跟着又退了好几步。确保不会听到里面的动静,才放下心来。 宁扶苏瞧着王小的伤口,又深,又,心疼的不行不行的。 那樊篱下手也忒狠了! 他们二人说的是伤口,可奈何,帐外的人都听成了其他。 而后,北辰军营中就流传着一个神话。 女将军深陷美男怀,夜夜笙歌,流连忘返的谣言。 众人对这个传言都是抱着好奇的态度,没有一丝不敬。因为在北辰将士们的心中,他们的将军,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了。 不然,大好年华全浪费在了军营中,多可惜! 伤口处理好后,王小躺在软榻上思考人生。他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回去东越的人还相信他吗? 宁扶苏就坐在他的身旁,看着兵书,时不时又抬眸瞧他一眼,然后又笑着低下头。 岁月静好,美的就像梦一样。 若是没有战乱该多好! 宁扶苏甚至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她生平,第一次希望天下太平。 第2638章 赔偿 她生性好战,十几岁便上了战场。她在以前,也嗜杀成性,是后来,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再加上宁荷华所经历的种种,才改了性子。 若是,这北辰战事能平息,能与东越和平共处,她不必戍守边关,不必与王小为敌。 带着他一同前往北境,隐居度日,是不是也很快活? 宁扶苏如是想着,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她的眸光,时不时落在王小好看的脸颊上。 看着他皱眉,舒眉,翻来覆去,一脸焦虑,又傻傻笑着。她的心思,也跟着他的情绪起伏。 宁扶苏不由自主的放下手中的兵书,走到他的面前,低头弯腰,轻轻吻在了他的唇上。 冰冰凉凉的唇,还带着甜香。 王小当即傻眼了,脸又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这女人怎么这么大胆啊,又亲他,还搞偷袭! “宁扶苏,你可不可以矜持一点?”他挪了挪身子,面红耳赤。 宁扶苏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她刚刚是真没忍住,就想亲他一口,仅此而已。 “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她笑了笑,想敷衍过去。 王小瞪了她一眼,怎么办,跟她多待在一起一刻钟,他就越欢喜,越欢喜就越纠结,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他的家国,还回得去吗?他还愿意回去吗?他舍得宁扶苏吗? “你在想什么呢?”宁扶苏坐下,注视着他。 王小犹豫不决,不知该说什么。 “是不是还想回去?” 王小点了点头,那是他的故国,是他发誓用命守护的地方。 宁扶苏明白他的心思,越是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对故土,越是有一种执念。她深知,若将他强行扣留在这里,于他而言是一种折磨。 可是,她舍不得,也不愿意放他走。 “若是两国和平,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宁扶苏开口问道。 王小猛然抬头,若是和平,再无战事,他自是愿意的。可他深知,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厉王胸怀大志,是一定要一统三国的。如今,只剩下北辰还未成为他的国土,他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就是宁扶苏愿意,厉王都不会答应啊! “我觉得我们的想法都不太现实。”王小回答道。 宁扶苏握住他的手,悠悠的说了一句:“很现实,不过是因为你还没想清楚而已。我可以再等一段时间,你何时想清楚了,就告诉我。不过我先把话放这儿了,我为你,伤了樊篱,又将你藏在自己营帐中,如今清誉全毁。这北辰,恐怕无人要我了。” “这样大的代价,你得赔偿我。”宁扶苏一本正经的说道。 哪里是什么清誉问题,她向来不在乎这些的,不过是想给王小施加一点压力而已。 王小愣住,好像是这个道理。他若走了,她又该怎样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呢? 宁扶苏看着他皱眉,知道他纠结。又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个,我想带你去看看我姐姐。” 她想把王小带给家人看。 第2639章 她是认真的 王小皱着眉头,他可不想见那个女人。 可是,下一秒,宁扶苏拉着他的手就向外走去。 唉,他很讨厌宁荷华,就是她挑起了两国之间的征战。 但是宁扶苏对宁荷华姐妹情深,他该怎么拒绝? “主上,您知道吗?宁将军竟然喜欢上了一个敌国无名小将。还为了他,伤了樊家嫡子,将他藏匿在自己的营帐中,全然不顾外人的看法。” 卡尼异常兴奋的说道。 一双眸子,却盛着悲凉。他不知为何,看见宁扶苏那般决绝果断,竟然会觉得难过。 宁扶苏与宁荷华,本是一母同胞,长相也相差无几,为何性子差那么多? 宁扶苏杀伐果断,却明断是非。她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偏执。喜欢上一个人,不管对方是何身份,她都不会在乎。 而宁荷华,却不一样。她只会对身份高贵,容貌昳丽的男子动心。普通人,她不会花任何心思。 哪怕他对她痴心一片,为她肝脑涂地,她也不会花任何情感在他身上。 卡尼仔细端详着宁荷华那张脸,伸出手,爱怜的抚摸着,“所以啊,主上,你为何不看看卡尼呢?我除了身材矮小些,哪一点又比别人差呢?若您能有一点目光分之于我,我也不至于,对您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卡尼声音幽怨,在他抚摸她的脸颊的那一刻,轻轻将丹药塞到宁荷华的嘴中。 宁荷华已经没有了力气反抗,这些日子,她就是他的玩物儿。 眼下,手不能动,嘴不能说。身在北辰又如何?宁扶苏过于信任卡尼了,以为他是自己的忠仆。 卡尼见她不说话,正准备将自己覆盖住她的身子,营帐外传来问询: “公主呢?” “回将军话,已经歇下了。” “我进去看看她。”宁扶苏带着王小走进营帐内。 只见卡尼正坐在一旁,整理着书籍。 “卡尼见过将军。”卡尼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 宁扶苏看向宁荷华,只看见她一双眸子泫然欲泣。营帐内的气氛有些微妙,她感觉到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公主怎么样了?”宁扶苏询问。 卡尼摇摇头,“估计就是身子不舒服,心里也难过。唉,好好的人,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宁扶苏仔细想了想她的脾气,一定不适应现在这么无聊的日子。 她走上前去,握住宁荷华的手,“姐姐,我已经派人去寻最好的大夫了,你再忍两天……哦,对了,这是王小,是我喜欢的人。” 宁扶苏大大方方的介绍着王小,眼里满是欣喜。 卡尼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身旁的男子,空有一副皮囊而已,家世武功都不是最好的。他倒是佩服,宁扶苏没有门第观念。 宁荷华眼珠子转了转,紧紧盯着王小。虽不能说话,却在心里诽谤着,这样的男子,拿来有什么用?无家世无能力。 也不知,她是如何想的。若只是当个面首养着,那还好说。 但宁扶苏是不会养面首的,她是认真的。 第2640章 被算计 王小对着宁荷华,微微点了点头。 他总觉得有哪里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 宁扶苏随便说了几句话,想着宁荷华身中剧毒,需要多休息,便带着王小回了营帐。 “宁扶苏,我总觉得,公主有些奇怪。她那双眸子里,是带着一些欲……望的,好像不是难过。” 王小在看见宁荷华的眸子时,就如同看到了昨天他与宁扶苏亲密接触时的感觉一样。 那种被情……欲所感染的眼红,跟难过没有关系。 那个卡尼,眼中也有同样的光。 这其中必有蹊跷。 宁扶苏沉思片刻,点点头:“我也觉得这次有点不对劲,可是,卡尼一向对我姐忠心耿耿。有他在,应该没什么事,会不会是我们想太多了?” 王小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疑惑:“你就那么相信那个卡尼吗?” 宁扶苏仔细想了想,这些年,卡尼几乎将所有心血都放在她身上,为了她更是可以赴汤蹈火。 当年他是背叛过宁荷华,但是…… 宁扶苏回想起以前的事,有些不太确定的抬头,“我也不清楚,说不准,人心这种东西,猜不透的。至少我敢肯定,卡尼一定会保我姐姐性命的。但是……” “既然觉得不太对,等一会儿我们再偷偷去看看就是了。”王小对宁荷华并不关心。 但是,留着这么个人在军营,对宁扶苏也是极为不利的。 他不能看着宁扶苏被算计了。 “偷偷?” “对啊,那个卡尼应该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想要查出真相,就得避免打草惊蛇。” 王小提议道,既是她的姐姐,就算他再不喜欢,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遭人陷害。 宁荷华当年发动洛城屠杀,罪无可恕。可这些年,她过的并不如意。 以死抵命,是最痛快的方法。 苟延残喘,才是让人最解气的复仇方式。 他会主动提议去看宁荷华,也是为了宁扶苏着想。 不知不觉中,王小已经开始事事以她为重了。 “也好。”宁扶苏点头答应。 深夜,营帐内,低沉沙哑的呻……吟声传出。卡尼见宁荷华情难自禁的样子,小声在她耳边说道:“主上,你可压制一些吧,万一被别人听到,卡尼这条命可就没了。” 说罢,他将一方手帕塞进她的嘴里,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营帐外,宁扶听到了这些恶心的话,一双眸子染上猩红。 宁荷华在哭? 卡尼该死! 王小听到营帐内发出的声音,便没有同宁扶苏一起偷看,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的情绪平和,对于这件事没有任何看法。 因为,在他眼里,宁荷华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如今,也算是得到报应了吧?竟被一个男子当做禁脔。 卡尼正在兴致上,只是,他正得意呢,一股凌厉的剑气席卷而来,将他掀翻在地! 宁扶苏出现在营帐内,以最快的速度,给身无寸缕的宁荷华披上衣服。 王小也顺势溜了进来,将一件衣衫扔在卡尼身上,盖住他的身子。 第2641章 不悔 非礼勿视,可别脏了宁扶苏的眼睛! 卡尼的脸被剑气划破,他的一双眸子,从兴奋变得死气沉沉。 他看向宁扶苏,脑海里有无数个念头。唯独没有害怕,回到北辰的时候,他就猜到有这一天,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这些日子,他的心愿已完成。就算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宁扶苏怒目圆瞪,狠狠地盯着卡尼,她拿起长剑,指向他:“为什么?” 再多的话,也只问出了一句“为什么”? 这些年,卡尼在襄王府,帮他们做了不少事,他也的确算得上一个有用的人。 卡尼抬起头,一脸平静,“没有为什么,这是我早就想做的事情。” 他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话,仿佛,这一切理所应当一般。 宁扶苏气的咬牙切齿,一剑刺向他的肩膀,没有一丝犹豫。 “卡尼!你真让我失望!” 卡尼看着宁扶苏手中锋利的剑锋刺入皮肉,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失望?扶苏,让你失望的应该是宁荷华。你太心软了!她只会害死你!你却还拿她当姐姐?你难道忘记了当初在京城发生的事了吗?” 卡尼本不想解释,只想寻死的。可见宁扶苏还是这样心软天真,他忍不住开口提醒。 宁荷华是他这一生都想得到的执着,而宁扶苏,他则是真的敬佩她,将她视做主子。 他不想宁扶苏,再栽在宁荷华手里,他必须让她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我本就爱慕她,她是明白的。可是,她却将我的真心踩在脚下。她养了无数面首,却唯独厌弃我。我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可曾记过一件?”天眼组织毁了,毁在她一意孤行,毁在她的狂妄自大。我已经是孤身一人,为何不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我要将她踩碎。让她明白,她真的配不上天之骄女这个称号。她空有一副皮囊,却做尽了恶事。她利用人性,玩弄人心。这些,都是我恨的!” 卡尼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些话来。他最恨的,是宁荷华的轻视。 她凭什么看不起他?她这样的女子,又有几个男人,肯将真心给她?! 宁扶苏不可置信的看着卡尼,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卡尼看向宁扶苏,见她难以置信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扶苏将军,动手吧。反正,我不会后悔。只不过,我要提醒你,永远也不要妄想她会变好。她只会将你拖入无底深渊。她,永远配不上任何人对她的好。” 卡尼再次开口提醒。 宁扶苏的眼里涌动着无数情绪,甚至有些下不去手。是啊,卡尼说的对。在京城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这一辈子,宁荷华都不会改了。她任性妄为,早就已经人尽皆知。 绝大多数事情,都是她咎由自取。 可她们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鲜血啊! “她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你交出解药,我可以饶你一命!” 第2642章 不愿放过 卡尼看着宁扶苏,嘴角微微上扬,略带讽刺的开口道:“她只有瘫痪在床,才不会兴风作浪。给她解毒?无异于将刀子递到她的手里。你就不怕,她再动手杀你吗?” 宁荷华根本就没有人性,亲情这东西,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宁扶苏光明磊落,明断是非。她不会昧着良心,放任宁荷华胡作非为。既是如此,她们二人便就处于对立状态。 不能为宁荷华所用的人,都是敌人。 这一点,他深有感触。 宁扶苏想起京城的事,又低头瞧了一眼在软榻上红着眼眶的姐姐。终是心软,再怎么样,她也是自己的亲姐姐。 血脉这东西,是割不断的。 “我只要解药,给我解药,我留你一条性命。”宁扶苏再次开口,目标明确。 卡尼的眼底一闪而过的怜惜,这宁扶苏,当真是个傻子。 被宁荷华算计针对过那么多次,都还选择相信这个畜生。 “宁将军,你会后悔的。”他最后一次开口提醒。 宁扶苏目光坚定,上前一步道:“后不后悔,是我姐妹二人的事。与你无关,把解药给我。” 卡尼见宁扶苏这般执拗,无奈的拿出解药,递到她的面前。 宁扶苏赶紧将解药喂给宁荷华吃下。 一刻钟以后,宁荷华的身体逐渐恢复力气。她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缓缓爬起来,冷冷的注视着卡尼。 她睚眦欲裂,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 这些日子,是她过的最屈辱的时间。 宁扶苏上前检查着她的身子,确保没有其他问题,便准备放卡尼离开。 “卡尼,你走吧。这些年你对襄王府助益良多,这一次我放了你,从此以后你与襄王府,再无瓜葛。” 宁扶苏开口道,她目光中透着寒意,注视着卡尼。 若不是宁荷华太过任性,又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那他应该会一辈子守护她的吧? 卡尼微微一愣,抬起头看向宁扶苏。 她真的愿意放过他? 就在那卡尼迟疑的片刻,宁荷华决绝的开口,“我不允许他走,更不同意,你就这样放过他!”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微微的颤抖,一双眸子,染上猩红。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宁扶苏回过头,看向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卡尼虽罪不可恕,但是这些年,他对襄王府助益良多。若不是他,襄王府上下,恐怕逃不过先王的迫害。 宁荷华见宁扶苏沉默,又一字一句开口道:“他将我视做玩儿物,所以,为什么要放过他?当年就是因为他的背叛,我才会被乞丐玷污。我已经饶过他一次,绝对不可能有第二次。这样的人,不杀了,永远会是一个祸害。” 卡尼听了宁荷华的指责,坦然自若。这样的结局,他早就已经猜到了。 “姐,他终究是帮了襄王府很大的忙。算得上是……” “受辱的不是你,你便这般云淡风轻的放过他,凭什么?” 宁荷华朝着宁扶苏怒吼着。 第2643章 赴死 对于宁扶苏的相救,全然不顾。 “宁扶苏,卡尼的命,从始至终都是我的。他的生死,也只能由我做主,你不配!” 宁荷华一字一句道,眼里是不肯罢休的执着。 王小在一旁听着宁荷华的话,眉头紧皱。这样的人,落得如此下场,完全是活该。 倒是宁扶苏,一直对这个姐姐好过了头。将来,是会吃亏的。 “哈哈哈,看到没有?宁将军,这就是你一直舍命保下来的姐姐。她对你的付出,置若罔闻,就好像,你本该如此一般。” “当初你为了从沐良轩手里救下她,花费了不少精力。可是她呢?一直在怪你不支持她。如今,她心里对你是嫉妒愤恨,哪里还当你是妹妹?迟早有一天,你们都会被这样的人害死。” 卡尼笑的张狂,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这条命能不能保住。反正,这一生他最想得到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天眼组织已毁,这世上,再也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了。 他抬眸,看向宁荷华,眼神里由爱慕逐渐变成后悔。他一字一句道:“宁荷华,你这肮脏的一生,不值得任何人爱。你活该,爱而不得,被男人视做玩物。” “我死后,再也无人真心对你。那些男子,不过留恋于你的肉体之快而已。你口口声声以这美丽的容颜为傲,自以为便该受万人敬仰。天下男子,都该臣服于你裙摆之下。实则,你不过是一个没人爱的可怜虫。一个在阴沟里仰望天空,意图将所有人都拉下阴沟的贱人!” “哦,对了,你还嫉妒你的妹妹。光明磊落,受世人敬仰。你那张皮囊,终究会烂得让人恶心,永远被人订在耻辱柱上。” 卡尼说尽了世间最恶毒的话。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将这些脏水全部泼到自己喜欢的人身上。 仅仅是因为,就算他不说这些话,宁荷华都已经身处泥潭。 他恨,恨自己这一生做错了两个选择。 年少时背叛,青年时信任。 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如今,就只有一件让他开心的事情。那就是占有宁荷华,撕碎她,让她在自己丑陋的皮囊之下承欢。 让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 宁荷华听了宁扶苏的话,拳头紧握,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拿起身旁的一支簪子,恶狠狠的朝着卡尼冲去。她要亲手杀了她,以泄心头之恨! 卡尼叫见她冲过来,几乎是没有思考,主动撞上宁扶苏的利剑。 喉咙被锋利的刀刃割破,鲜血喷射而出,溅在了宁荷华的脸颊上。 他拼着最后一口气,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我才不要死在你手里!我肮脏不堪,可你这样的人,比我更甚。就连死在你手里,都会让我不瞑目。宁荷华,可怜虫,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爱你了。” 卡尼说完这句话,气绝身亡。 宁扶苏还未缓过神来。 而宁荷华,却早已歇斯底里,崩溃大哭。 第2644章 作妖 “凭什么?凭什么?” 宁荷华哭的是卡尼对她的侮辱,句句诛心。原本对她最恭敬的人,也在最后一刻,说出那样令她难堪的话。 这让她根本就无法承受。 她才不是什么可怜虫,才不是没人爱她。 她不是!不是卡尼说的那样! 宁扶苏走上去,想要安抚她,却被恶狠狠的推开。 王小眼疾手快,将宁扶苏护到怀里。 “宁扶苏,你看着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很开心吧?”她抬眸,眼里是狠毒与嫉恨。 宁扶苏微愣,她开心什么?有什么可值得开心的? 她们是骨肉相连的至亲,她们从同一个肚子里一起出来的。 这世上,谁都会背叛她,唯独家人不会。这些年,襄王府为了她,做了多少事情?她难道不明白吗?! 还没等宁扶苏开口,王小先说话了。 “开心?开心什么?开心有一个任性妄为嗜血成性的姐姐?还是开心你在外惹了那么多祸,杀了那么多人?卡尼说的没错,你这样的人,无论遭受过什么。都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她事事为你,也是闲得慌。你这样的性子,就该被遭人唾弃。” 王小气不过,宁扶苏对她这样好,还被厌弃。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宁扶苏听着王小的话,心里感动之余,却又轻轻推了推他,让他不要继续再说了。 宁荷华瞪着王小,拳头紧握,一点点站起身来,裸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敌国小将,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宁扶苏的什么人吗?你这样的身份,连替我们提鞋都不配!扶苏养你做面首,你还当真摆起了架子?我们二人说话的时候,轮得到你插嘴吗?” 宁荷华的言语间,全是对王小的看不起。 王小微微愣住,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她这么不招人待见了。 这样的性子,有几个人会喜欢? 宁扶苏可以忍受宁荷华嘲讽自己,但是她不允许她攻击王小。 “他就是我认定的人,我们会成婚生子。我才不会管他是不是王侯将相,只要两人情投意合即可,我会带他回去见父王。我想要什么,自己清楚。姐姐还是不要擅自插手的好,我与你终究不同。” 宁扶苏冷冷的说出这些话,丝毫没给宁荷华留面子。 “呵,你终究还是觉得你与我不同是吗?你高贵冷艳,受世人敬仰,而我,被人凌辱,生活在阴沟。所以,你与父王才会处处防着我是吗?”宁荷华字字句句都带着讽刺。 王小听见她这话,只觉得怒火中烧,跟这样的人争论又有什么意义? “扶苏,别同她争辩。她若能反省,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不至于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与这样的人费口舌,不划算。” 王小握住宁扶苏的手,直接将她拉走。 再不走,他怕自己忍不住揍宁荷华。 宁荷华看着两人的背影,眼里迸发出嫉恨的目光。 她已经过的这般苟延残喘,宁扶苏,也别想过平静的日子! 第2645章 合作 她要让这世间美好的东西,全给她陪葬。她要让那些看起来美好的东西,全部毁于一旦。 王小带着宁扶苏离开,还在愤愤不平:“我看,卡尼说的没错,就该让她一直做个废人才是。她天性如此,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呢!” 宁扶苏一言不发,王小说的没错,只要她能动,便不会停止过兴风作浪。 王小见她紧紧皱着眉头,一脸的难过,便识相的换了话题:“算了,不说那么多了,她要作死谁也挡不住。” 他是怕自己再说下去宁扶苏难过,毕竟是亲生姐妹,那种疼和痛都是真真切切的。 “只是,要听卡尼所说的,需要防备着她,我怕她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王小说的已经很委婉了,那样杀人不眨眼的人,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 宁扶苏点了点头。 另一边,宁荷华刚刚解毒,恢复身子,便来到了樊篱居住的营帐内。 樊篱的脖子上裹着纱布,脸色也不大好看。只是那双眸子里,充斥着抹不去的愤恨。 光是想着这些日子在这里受的侮辱,他就死不瞑目,恨不得将宁扶苏碎尸万段。 宁荷华走进营帐内,笑盈盈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樊篱触及到她的脸,挣扎着起身,开口咒骂道:“你这个贱人!竟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没想到,樊家嫡子,不可一世的人物,竟然会连个女子都控制不了。说出去,还真是丢人现眼。”宁荷华不急不慢道,目光盈盈而立,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虽不如王小长得好看,但也看得过去。 宁扶苏这个傻子,还当真是什么都不挑。 樊篱听到她的话,意识到她不是宁扶苏。眼里的愤恨逐渐熄灭,而后,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你是长乐公主。” 这张面容,虽与宁扶苏差不了多少。却多了女人的妩媚,光是一眼,就足够千娇百媚,摄人心魄。怪不得,能名动三国。 “你还不傻,樊公子,被宁扶苏欺辱的感觉怎么样?这一刻,你应该很想杀了她吧?”宁荷华缓缓开口,目光逐渐染上愠怒。 她同样讨厌宁扶苏! 樊篱瞥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宁荷华蹲下,与他平视,淡淡开口道:“如果你想报复她,我可以帮你。樊家与王室的联姻,势在必行。你这会子回去,这婚约也不一定会被解除。还不如,彻彻底底将她收入囊中。” “女子嘛,总是嘴硬心软的,只要你肯,床榻之上征服她,便可以让她心甘情愿。”宁荷华一字一句,云淡风轻。仿佛她算计的,不是自己的亲妹妹,而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樊篱微微愣住,他早就听闻,长乐公主与宁扶苏不和。两人虽一母同胞,但性子相差甚远。 没想到,这样的传闻,竟然是真的。 他还真好奇,宁荷华到底有多大的仇,竟然要算计自己的妹妹。 “都说长乐公主心狠手辣,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呢。” 第2646章 算计 樊篱的眼里带着高傲与鄙夷,他看不起宁扶苏,同样也看不起宁荷华。 两人相比,宁荷华更令人做作呕,她才是真正的淫娃荡妇。 宁扶苏好歹保卫家国安宁,而眼前这个女子,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却全用在了害人上。 先王宫妃,洛城屠杀,一桩桩,一件件,罄竹难书。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真心想来帮助你,征服宁扶苏,你不领情,那便当我没来过便好。” 宁荷华听到他话语里的讽刺,也丝毫没有生气,起身就准备离开。 樊篱有些急,这军营中全是宁扶苏的人。他想要做些什么,都不方便。如今有宁荷华相助,那他还需要焦虑什么呢? “原来长乐公主是这样沉不住气的人,我看这哪里是来求合作的,怕是来试探我的吧?”樊篱开口道,语气里带着嘲笑。 宁荷华停住脚步,光是想起宁扶苏现在的春风得意,她都恨的牙痒痒。 她不会理解,自己被玷污后心性大变的原因。过于,只有她亲身经历过,她才不会说出那样冠冕堂皇的话来。 “我是真心来求合作的,你既然不同意,那何须多言?” 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愤怒。 “我不过是开句玩笑而已,长乐公主这般沉不住气?”樊篱艰难的从床榻上起身,靠在墙壁上。 “既然要报复,就该让她永远痛不欲生。可是杀了她,可能吗?她可是王上的宝贝女儿,兵权都在她手里。” “你想如何报复?” 杀了宁扶苏,这是常人都不会想的问题。 毕竟,边关安宁需要她镇守。 宁荷华心里燃起妒火,是啊,谁都知道她是王上的宝贝女儿。而她,却是王室难以启齿的存在。 这样,让她怎么不恨? “她心性高傲,杀了她起不了任何作用。而且,杀了她,你们樊家不就少了一个依仗了吗?最好的办法,是毁了她。让她彻底成为你的掌中之物,那时,想怎样报复,还不是全看你?” 宁荷华明白杀人诛心这个道理,她要做的,就是让宁扶苏经历跟她同样的痛苦。 樊篱当然明白宁荷华话语里的意思,“我们英雄所见略同,只不过,宁扶苏向来谨慎,要想动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抬头看向宁荷华,话里的深意十分明显。 “自是不容易,可是我有的是办法。”宁荷华的眼里扬起自信,她最明白,宁扶苏的弱点了。 “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瞧瞧她匍匐在我脚下的模样。”樊篱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整个人也陷入疯狂之中。 宁扶苏不会知道,她的亲姐姐,竟会为了害她。做出那样下流的事,也正是这一次,她决心斩断了与她的所有所谓亲情。 而后,北辰国乱,也是宁荷华一手造成的。 深夜,王小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总是会想起在东越军营里的日子。 他回过身,看向睡在另一张行军床上的宁扶苏,心里一阵纠结。 不舍与思国之情交织在一起,让他难受。 第2647章 留下来 “还睡不着?难道要让我与你同榻而眠,才好睡?”宁扶苏戏谑的问道。 她抬眸,一双眸子笑盈盈的,还带着些许光亮,像极了天上的星星。 王小一愣,脸又红了起来。这女人,怎么这么不害臊呢? “是啊,估计要跟你一起睡会很容易入眠。”他也没有再反驳,而是顺着她的话说。 在她面前,越表现的局促,她就越喜欢逗自己。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而后,一个身影直接压了下来。 “早说嘛。”宁扶苏大大方方的爬上了他的床榻。 王小愣住,感受着身边人的柔软,不由得大惊,“宁……宁扶苏,你还来真的啊!我是说笑的,快走快走!” 他推着她的身子,像是触碰到烫手的山芋,自己的手心儿都要着火了。 宁扶苏死死搂住他的腰,一动不动,一张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心脏的跳动声。 “不走,是你让我来的,所以打死也不走。”她的声音里带着喜悦,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军营中的男子,时常汗流浃背,汗味弥漫。可王小的身上,却有着让她安心的味道。 “我那不是说笑的吗?”王小见自己拧不过她,身子逐渐僵硬。怎么办?动一动就能感受到柔软的腰肢,这样真的很难受啊! 两人同眠,穿着单薄的衣衫,肌肤紧紧贴在一起,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说笑我也当真了,反正就是不走,好好睡觉。”宁扶苏动了动,找个舒服的姿势,蜷缩在她的怀中。 这种感觉,让她心里舒畅。 王小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喉结不停动着,咽着口水,“你在我怀里,我怎么好好睡?我怎么睡得着?” 他的喉结上下浮动着,眼里逐渐蒙上情……欲。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受得了这个? 宁扶苏不管,勒住他腰肢的手又紧了几分,“不管,反正我睡得着。” 她难得有这般俏皮的时候,平日里,总是板着一张脸,做出威严的气势。 王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在考验他的耐力?还是她真觉得,自己不是女人? 宁扶苏见他不说话,闭上眼,闷闷的开口:“留下来吧,陪着我。” 这一句话,带着不确定。她不知,他会不会答应,却还是问了出来。 身边的人沉默,她又开口道:“你也看见了,我身边,几乎没什么朋友。连姐姐,都是恨我的。我太孤独了,你就留下来陪我吧。我答应你,只要东越不主动进犯,我也绝对不会主动出击。若将两军交战,我也绝不会让你上战场,杀你的手足同胞。” “战场上的事情,你也明白。杀人,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了保卫家国,我没得选择。可只要两国和平共处,那北辰绝对安安分分的。”宁扶苏的声音闷闷的,里面藏着无数情绪。 她想让他留下来,想终日与他厮守,不再分离。 他们二人之间的相互爱慕,可以超脱世俗,跨越家国之恨。 第2648章 答应你 她既然敢深夜将他从敌国军营偷出来,就早已不顾一切,爱慕与欢喜,已经超脱了理智。 哪怕后面的路,会异常难走,她也不在乎。 这也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不主动出击,侵害东越。但是,她是北辰将军,在敌军来袭时,她必须扛起保卫家国的重担。 王小愣住,久久不语。 他该怎样回答她呢?他舍不得她,这些日子的情愫,快速生根发芽,早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要回东越,必须连根拔起。那个时候,他恐怕,半条命都没了。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良久,宁扶苏才又不悦的说了一句,“两人相爱,总是要某个人付出多一些。要不,你就吃这个亏嘛。我能做的最大极限,已经是这个了。作为北辰主帅,我实在没有办法骗你,说丢下将士,与你隐居。至少,在北辰还面对威胁的时候,不会。” 她的声音里,难得的带着娇嗔,手指也不停的在他的胸口画着,全然一副小女子模样。 王小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能。她已经这般勇敢了,她已经向他走了九十九步,剩下的一步,他来吧。 “好。” 一个字,带着沉重,却又莫名的轻松。 某种意义上,他应该算是背叛了东越吧?可在某种意义上,他只算离开。 他长舒一口气,只期盼着和平,能保持的更久一些。 宁扶苏眉眼一下子舒展开来,她紧紧的勒着他,仿佛要将他融进骨血里。 眼眶微热,她总算,有夫君了。 王小感受着她手上的力度,无奈的笑了笑,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眸子一沉,开口道:“若成婚,我自是明媒正娶。但我无亲人朋友,可能给不了你一场盛大的婚礼,你可想好了?” 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又怎是只隔着家国,他们的身份,也是千差万别。他怕,会委屈了她。 “我不介意,拜过天地与我父母便好。”宁扶苏的声音里带着欣喜。 “如果你父王不同意呢?” 王小又有了顾虑,他这身份,想要娶她,北辰王上怎么可能会同意。 就连宁荷华都说了,他们之间身份的差距,何止是鸿沟。 宁扶苏心里微微一颤,却又在下一刻,坚定的开口道:“他会同意的,我戎马半生。不是为了利益联姻,他明白我的性子。若我要嫁,他也无可奈何。” 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为此事忤逆自己的父王了。 她不想,成为王权的笼中鸟。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就是为了有自己的话语权。 王小心里舒畅许多,她既然如此坚定,那自己也一定不会负她! “还有哦,如果你真的把我当面首养,那我会毫不犹豫的离开的。”王小郑重其事的说道,唯独自尊心不可践踏。 他不做她的面首!打死也不做! “那你将来也不许纳妾,不然我也会发脾气的!”宁扶苏提出了对应的条件。 纳妾是男子最常见的事情,可她就是想一个人完完整整的拥有他。 第2649章 成婚 “噗……哈哈哈……” 王小听着她这话,不由得笑出了声。 宁扶苏拧了拧他的耳朵,不满的问到:“怎么?你还真想纳妾啊?” 王小用头蹭了蹭她的鼻尖,无奈的解释道:“纳妾?我纳什么妾?我连你都打不过,还想纳妾?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再者说来,将来娶了你,家有悍妻,哪个女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做我的妾室,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吗?扶苏,你是不是太低估自己了?” 他的唇无意的蹭着她的脸颊,这是第一次,他主动去与她亲密。 二人紧密贴合着,说着最亲密的话。 宁扶苏被他说的脸颊一红,惩罚似的咬上他的唇。 “不准笑我!” 谁都可以觉得她杀伐果断,像男人婆。唯独他不行,她在他面前,保有小女子的心思。 最想让他好好疼爱自己。 唇齿相接的一刻,这一次,不在是宁扶苏主导。 王小反客为主,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自己身下。 吻铺天盖地的落下,带着羞涩,不够熟练。却热情似火,要把人融化一般。 王小的目光迷离,注视着她的面容,呼吸渐急。他尽力在克制,不想做出什么逾越的事。 他们还未成婚,有些事,不可以。 他要给足她尊重。 宁扶苏主动搭上他的肩膀,将脸凑了上去。 她的撩拨,让平静的湖水泛起一阵阵涟漪,再也平静不下来。 两人就这样吻着,在深夜中,在黑暗里,在彼此放下芥蒂的时刻。 不知吻了多久,宁扶苏动作太大,不小心碰到了王小的伤口。 “嘶,轻点儿。”他不由得哼出声。 宁扶苏的力气,比寻常男子还要大些。碰到伤口,疼的要命。 “怎么了?弄疼你了?”宁扶苏一脸紧张。 王小瞧见他如此,低下头笑了起来,“将来你要是揍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打也打不过,骂好像也骂不过。 他好像,随时都会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宁扶苏被他说的脸红,是,她承认,自己力气是大了些。但是怎么把她说的好像恶婆娘一样? 她可不依! “我是弄疼你了,但是我不是故意的啊。你还咯着我了,也不知是什么,硬邦邦的。” 她感受到他身子的僵硬,很是诧异。早就感觉有东西咯着她了,她忍住没说。没想到,却被这人倒打一耙。 王小听见她这话,脸颊更红了,眸子里的情……欲抵挡不住,心里也痒的难受。 为了控制自己,他一个转身,赶紧背对着她。 “先好好睡觉。” 宁扶苏见他突然这般,只觉得这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她从背后勒住他的腰,还上下摸了摸。 “你是藏了什么东西?” 王小都快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 他一下按住她胡乱摸的手,心不在焉的说出一句话,“不是什么东西,是小王……” “小王”两个字,让她瞬间明白过来,这下,换宁扶苏身子僵硬了。 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第2650章 相拥而眠 明明知道情难自禁,却非要去撩拨。他血气方刚的,能忍住已经是一件难得的事了。 “那我们就不动了,好好睡觉,睡觉,嘿嘿。”她尴尬的笑了两声,企图掩盖自己的心虚。 王小轻轻应了一声。 “嗯。” 而后,转身搂住她。,睡觉。” 再不睡,他非得憋死不可。 于是乎,两人相拥而眠。 宁扶苏睡的格外踏实,可苦了王小,时常惊醒。 他决定,在没成婚以前,还是不要睡在一起的好,免得他难受得想发疯。 直到后半夜,王小才睡着。 第二天,日上三竿,两根都还没有醒的迹象。 覃蛾在帐外等着,也不敢进去叫醒宁扶苏。 每个月宁扶苏都会例行检查,察看将士们的训练成果。这么多年,没有一次例外。 可今日,他家将军竟然睡到日上三竿都还没起,难道是昨夜太累了? 那个男妲己,惯会蛊惑人心的,把他家将军都迷的忘了正事了。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句话,放在宁扶苏身上,可一点都不违和! 覃蛾在心里诽谤着,正在此时,宁荷华走了过来。 “还没起吗?” 她淡淡询问着,表现的一脸平和。 覃蛾点了点头,有些无奈。 “将士们都等着,既是如此,那就不等她了,我随你随察看将士们的操练情况。” 宁荷华淡淡说道。 覃蛾犯了难,她去查看?她懂吗?就算再怀疑,他也不敢问出口。 宁荷华猜到他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扬,笑道:“扶苏的兵法,是我教授的。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是我带着军队作战的?我的军事能力,不比她差。” “末将不是这个意思。”覃蛾赶紧解释道。 他哪里敢质疑宁荷华,又不是嫌命太长了。 “不是那个意思,那就随我一起去。”宁荷华直接往前走。 覃蛾见状,没有办法,谁叫他家将军被男妲己困住了呢? 宁荷华代替宁扶苏巡视军队操练成果。准确无误的找出了他们的不足之处,并给出了合理解释。 而且,还提出了整改意见。 她提的意见,完全可行。士兵们按照她说的做,那些不足完全被弥补。 覃蛾见此情景,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他倒还真忘了,以前她是做什么的了。 若不是那些差池,她带兵,应该不比宁扶苏差吧。 宁荷华巡视结束后,将士们各自回了营地。 “好了,今日的事到此结束。你随我去看看,扶苏醒没有醒。”她淡淡道,情绪越是平稳,越能让人觉得她可靠。 覃蛾也改了之前怀疑的态度,对宁荷华多了几分恭敬。 “是,公主。” 营帐内,宁扶苏紧紧搂着王小,还沉浸在美梦之中,全然忘了今日的重要事。 宁荷华见二人紧紧相拥,眼里一闪而过的嫉恨。 她会睡得那么沉,自然是有原因的。那碳火里加的安眠香,也不是白加的。 宁荷华隐去眸子里的情绪,轻轻伸手拍了拍宁扶苏的脸颊,“啧啧,还不醒?” 第2651章 伪装 “难不成,你们二人一整夜没睡?”宁荷华笑吟吟的,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二人。 宁扶苏感受到脸颊上的力度,睁开眼,瞧见她一双带着笑的眸子。 天已大亮,她的脑子转了转,突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来。 “坏了!” 她猛然起身,无意间又碰到王小的伤口。 “嘶,扶苏,你可不可以轻一点?老是弄疼我!”王小禁闭双眼,好不容易睡着,还不安分。 一晚上他都不知道疼醒多少次了。 “王小,别睡了,都快中午了。”宁扶苏摸了摸他的脸颊,觉得有些疑惑。 她怎么会睡的这么沉?这是从前未曾发生过的事情。 王小微微睁眼,睡眼朦胧,便看见了宁荷华的脸。 在他眼里,这张脸并不好看。抹着红唇,像是吃人的妖怪! 他一下坐了起来。 “怎么了?!” 宁扶苏正起身换着盔甲,尴尬的说道:“今天是巡视士兵们操练的日子,这会子他们怕是已经等急了!” 宁荷华瞧着这二人,双手抱胸,一脸的笑意:“扶苏,你不必去了,我已经巡视过了。也给他们提了改正的意见。你可以去问覃蛾,应该不会错的。” 宁扶苏逐渐停下自己的动作,不可置信的瞧着宁荷华。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与平日里全然不同。 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姐,你……” “你忘了,你的兵法还是我传给你的。反正没事做,就当是替你分担些担子。” 宁荷华语气了多了关心和体贴。 宁扶苏心里有些疑惑,可随后,欢喜盖过疑惑,赶紧上前抱住,“谢谢姐姐。” 宁荷华见她如此亲近,忍着心里的不满,开口道:“不必谢,也当是报答你救了我。你们二人,可要懂节制才是。” 她缓缓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营帐。 王小一脸不解。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宁荷华,怎么一天一个样,好像谁都看不透她。 “长乐公主是怎么了?以前也这样吗?”神神叨叨,一会儿好的很,一会儿跟疯子一样。 宁扶苏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先不管了。 “都怪你,昨天晚上睡那么晚,今天正事都忘记了。”宁扶苏嗔怒道,没有责备,反而是撒娇。 王小挠挠头,哪里怪他了。他们两个人话多,有什么法子? “我也不知道你今天有事,要是知道,一定不会让你睡那么久的。”他走向她,眼里带着歉意。 宁扶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笑道:“骗你的,没怪你。那么多年都兢兢业业的,偶尔偷一下懒,不打紧。反正,别人也会以为是你这个男妲己缠住我。” 宁扶苏打趣道,眼里装满了王小的模样。 王小一愣,瞬间明白,原来这军营里竟然都这样看他啊!什么男妲己,他才不是呢。 不就是长得好看些了吗? “他们分明就是嫉妒我长的好看。”王小气鼓鼓的。 “是挺好看的,我都j,你不适合参军。” 第2652章 事出反常 宁扶苏笑道,这人,就该被藏起来。平日里偷偷瞧几眼,让人欢喜就够了。 “我还是很适合当将军的。”王小不高兴了。 这是以貌取人,别人只见了他的容貌,没见识到他的能力。 “好了好了,你最厉害了。”宁扶苏伸出手,摸摸他的脸,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王小的目光里泛着光亮,一脸的傲娇。 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天,这段时间里,宁扶苏享受到了难得的平静。 宁荷华也没有作妖,还经常去督促将士们操练,提出改正的建议。 宁扶苏甚至有种错觉,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宁荷华又回来了。她不再被十几年前的那个意外所困,又成了她心里最敬佩的人。 “你看,如果东越进攻,可以将他们引入这个山谷,以巨石为器,几十人就可以抵抗住几百人。”宁荷华指着一处地形,很有把握的说道。 宁扶苏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她还是喜欢姐姐这般意气风发的样子:“还是姐姐考虑的周到。” “打仗不外乎天时地利人和,这三件只要运用得当。什么样的战局,都能胜利。”宁荷华说完,目光微微荡漾着些许情绪。 “姐,你的兵法真的很厉害。”宁扶苏不由得夸赞道,她就喜欢这种感觉,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没有争吵没有算计。 宁荷华听着她说的话,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郁,“以后,这保卫北辰的担子,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的。” 她开口道,心里已经在计划着下一步该怎样走了。樊家那边的事,应该也快处理好了吧? “好!”宁扶苏欣喜若狂。 营帐内,王小正看着兵书,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动武,只能看兵书解解闷儿。 现在,他可真成了笼中鸟,成日里被宁扶苏关在这里。 好在,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所以,并没有什么不悦。 宁扶苏一脸欢喜的走进营帐,这些日子,他可以看到她每一天都是喜气洋洋的。 “这么开心?吃到蜂蜜了?”王小打趣道。 宁扶苏走到他身边,自然而然的坐下,“当然开心了,我发现最近我姐姐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好像回到了那个我记忆中的人。” 在以前,宁扶苏一直是佩服她宁荷华的。 王小对她提不起任何好感,变一个人?无缘无故,怎么会突然就好了?保不准,是肚子里憋着坏,想要整谁呢。 “扶苏,你听没听过一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小话里的深意很明显,对于宁荷华那种人,还是要多多防备才行。 宁扶苏有些不满,他这样说自己的姐姐。拧起他的耳朵,警告道:“你不许这样说她,她以前很好的。她是我的姐姐,也是你的姐姐。” 王小的眸子突然变得深沉下去,任由她下手,“扶苏,你可知道,我是洛城人?” 一句话,就让宁扶苏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洛城屠杀,他是幸存者。当初,他也就才几岁。 所以,他对宁荷华的敌意,与生俱来,无法改变。 第2653章 突发 他能忍住不杀了宁荷华,替他的父母报仇,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宁扶苏松开手,她明白,让王小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好吧,那你可不可以别再我面前说她的坏话……”两人各退一步,她也不想听见他对宁荷华处处不满。 “我只是提醒你,卡尼死之前说的话,是一个警醒。她这些日子这样反常,你不应该懈怠,更应该提起精神才是。” 王小总觉得,宁荷华的心里憋着坏,不晓得她又在筹备什么阴谋。 宁扶苏听到她这样说,也点了点头,“我知道啦。” 二人说话间,覃蛾急切的声音响起,“将军,耀州有出事了!” 覃蛾话音刚落,宁扶苏的眉心不安的跳动几下。 “进来禀报。” 覃蛾进了营帐,开口道:“将军,耀州城内,一连死了好几个高官。人心惶惶。偏偏在这个时候,被镇压的暴民,再度揭竿而起。这一次的规模,远比前几次还要大!而且扬言,必须杀了长乐公主,将天下交给百姓治理,他们才肯罢休。” “北辰的军队,悉数派往边关。耀州城的守卫人手不足,眼下,那些人,快要打到耀州了。” 覃蛾说完,眉头紧皱。 宁扶苏拳头微紧,她还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出这样的事情。边关未乱,内忧先起。这些人,是蠢货吗? 这个时候起义,想让北辰分崩离析,成为东越的盘中餐吗? “还有……”覃蛾见宁扶苏紧皱眉头,不知道说了这件事以后,她会不会发怒。 “还有什么,直说便是。”宁扶苏淡淡道,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想看看,这些蠢人到底要做些什么。 “耀州城内,对王上的微辞越来越多。高官的死,全部被推给了王上,说是因为他有长乐公主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儿,上天才会降罪于新朝,说,一定要让长乐公主以死祭天,朝中大臣、国本才得以安宁!” 覃蛾的话音刚落,宁扶苏凌厉的掌风扫向茶具。 “砰!”一声,茶具被震碎。 “还真是荒唐!”宁扶苏气极反笑,这些人,是当真觉得他们襄王府好拿捏? 他们救他们于水火,到头来,却得到这样的回报,还真是人心不古呢! “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 覃蛾询问道,耀州要是被那些农民军队攻陷。边关就再安宁,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新朝成立,还不足一年。人心不稳,一旦耀州失守,那王上的王位,也就坐不稳了。 宁扶苏沉思片刻,思前想后,如今,也只有她回去了。 “我要带着三分之一的军队,回一趟耀州。将谋逆之人镇压之后,肃清朝纲,再回来。” 这是唯一的办法,手握兵权,又是王上的女儿。只有她出手,他的父王才安心,才能立威。 “将军,可是边关怎么办?眼下是一时的太平,万一东越趁着这个时候,攻打我们怎么办?主帅不在,军心不稳。” 第2654章 兵分两路 覃蛾眉头紧皱,眼里带着担忧。宁扶苏就是他们的主心骨,若是不在,这庞大的军队,何人能指挥的动? 一旦东越这个时候选择开战,他们又能赢得胜利吗?这些都是未知数! 宁扶苏沉默不语,脑海里闪过无数可能。内忧外患之下,国家政权最容易覆灭。难道,北辰逃不过这个结局吗? 不,一定可以的!她不信,一定有办法的! 沉默之际,一个声音响起:“扶苏,你就回耀州吧。内忧若不能及时解决,你在边关,也无法安心。” 宁荷华走进营帐内,目光盈盈,她穿了一身水绿色的长衫。勾勒出颀长的身姿,一步一摇,婀娜多姿。 宁扶苏看向她,心里有些担忧。 宁荷华一挑眉:“怎么,你不相信我?当年我带领军队打仗时,你可还在北境苦学武功呢。我虽没了武功,但兵法熟读于心,对付东越,也还是绰绰有余的。” 宁荷华说道,她的眸子深处,一闪而过的阴狠。 快了,她的计划,就快成功了。 “不是不信,只是我怕……” “我若能回耀州,自然是要让你在这里驻守边关的。可耀州那些臣子,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回去,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公主,无权无势。父王就算真想保住我,也有心无力。还不如,我在这里。你回去。” “等你处理完耀州的事以后,再回来也不迟。”宁荷华解释道,语气温柔,与之前癫狂的模样全然不同。 宁扶苏仔细想着这些日子她的种种表现。 若是,她真的像十六岁以前那样,这边关交给她,她当然是放心的。 只是……她心里,为何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我说过,这家国责任,以后我不会让你一人承担。”宁扶苏又笃定的说道,一字一句,都十分诚恳。 大局当下,宁扶苏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 她应该不至于,用家国存亡来胡闹。 “既是如此,那姐姐,这些日子,你就要多劳累些了。我会尽快处理完耀州的事情回来的。”宁扶苏还是同意了宁荷华的建议。 宁荷华心里窃喜,面上却装作平静的样子,点了点头,“耀州城那些老东西,可一个都别放过他们。他们就是仗着父王仁义,才处处逼迫。当初先王残忍暴虐,也不见他们话这般多。” 杀她祭天?简直笑话。 他们都要给她陪葬,才是真的。 “这次去,就是立威。只要能打痛他们,让他们明白,就算我们家没有男子,襄王府,也绝对不是可以让人欺负的。”宁扶苏的眸子里涌动着怒气。 这一次,一定要彻底解决所有忧患。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北辰边关平静。 内乱,只会加速一个国家的衰退。 “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宁荷华走近,拍了拍她的肩膀。 宁扶苏察觉道肩膀有股刺痛,只不过刺痛感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并未在意太多。 第2655章 出发 只以为是连日过于劳累了。 宁扶苏吩咐好军营事务,将虎符交到宁荷华手里。并嘱咐覃蛾,要全力辅佐她,稳定军心。 宁扶苏说的话,军中将士自然是听的。 第二天,她便带着一万军队往耀州城赶。 明明是想带三万军队的,但宁扶苏担心边关有变,人手不够,加上繁花折的人已经深入耀州,这样算下来,对付普通的暴乱,也是没问题的。 王小跟着宁扶苏回耀州,一来是她希望他时时在自己的身边。二来是想带他回去见父皇宁元辉。最后则是,不想让他在边关心忧。 一旦两国开战,王小的处境尴尬,心境也一定是杂乱无章的。 她不想看着他忧心,更害怕,他会在战乱面前,再次回到东越,与她相隔甚远。 一路上,都还太平,只是难民越来越多。 宁扶苏看着这些难民,眉头紧皱。她已经离开耀州一年多,这些难民的数量,便能猜出暴乱的原因。 这两年,天道不好,不是干旱就是洪水。交替轮回,受苦的只会是百姓。 长此以往,生乱是肯定的。 王小听着难民哀嚎,也不由得紧皱眉头。这几年,在沐良轩的管理下,东越实在是很难再看到这样的场景。 “扶苏,这么多难民,地方官府是做什么的?” 他不由得开口询问,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悦。 宁扶苏看向远处,无奈的说道:“这两年天灾作祟,人祸四起,这种场景,在北辰,是常态。等天道好些,难民自然而然就要少很多。” 宁扶苏常年征战,对这些政事,并不是很了解。她也很少深入百姓,只道这是天灾的原因。却没有想到,其中人祸更甚。 “若官府作为,天灾亦可减弱。难道地方官府,也是个睁眼瞎。”王小不由得抱怨道。 宁扶苏微微愣住,她并未想到这些,“你对这些看法倒是很透彻。只不过,解决很难。” 她目光微冷。 王小瞥了她一眼,不再说话。他们两人,应少谈论这方面的事情。意见不和,吵起来是常有的事。 军队继续向耀州快速赶着,宁扶苏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深夜,临时驻扎的营地里。篝火攒动,狼嚎四起。 密林深处,樊篱看着篝火燃起的地方,眸子中的怒火被瞬间点燃。他今天,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宁扶苏臣服于她! 他要让所有人看着,他们引以为傲的将军,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主动求欢的贱样。 这样,他就永远拿捏住了她的把柄。 “准备好了吗?”他开口,低声询问着身边的侍卫。 樊家已经派人到他身边,他不再孤立无援。 “公子,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难民他们,可有的是力气。” 侍卫小声的回答着,语气中,还带着得意。 声东击西这招,还真是好用。难民的命,也是最不值钱的。只不过没人一斤米,便可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 “那就按照计划行事,即刻出发!” 第2656章 难民围攻 樊篱一声令下,樊家的人开始兵分几路。 宁扶苏正在营帐内思考着回耀州后该做的事情,突然,外面传来嘈杂声。 “杀啊!把物资全抢了!” “杀啊!别让他们回耀州!必须把这天下颠覆!” 刀剑声音响起,夹杂着嘶吼呐喊的声音,喧闹无比。 宁扶苏站起身来,急忙询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了?” 一名小将冲了进来,开口道:“回将军,营地突然被难民包围袭击。他们不顾一切,闯入其中,企图带走我们的军辎。” 宁扶苏听到这里,眉头微皱。这些难民,还真是胆大妄为,连正经军队都敢抢。怪不得,竟然想围攻耀州! “率三百士兵,与本将一起去平定暴乱!” 宁扶苏说罢,起身换上盔甲,就准备离去。 王小见状,也紧跟其后。 “你要做什么?”宁扶苏询问道。 “跟你一起去。”他坚定的回答道,反正他是一步也不会离开宁扶苏的。 宁扶苏有些无奈,眼里却带着笑意,“就是这难民而已,没经过特殊训练。三百士兵就已经足矣,你怕什么?你身上有伤,就在这里等着我,最多半个时辰,我就回来了。” 王小怎么肯依她说的,执意要一同前去,“哪里有打仗男人在家,女人出去的道理?” 他不想一无是处,只会被她保护。 宁扶苏听到他这话,眉头一立,颇为不悦道:“战场之上,分什么男人女人!还有,你可别像其他男子一样,瞧不起女人。女子照样能保家卫国,明白吗?” 若是王小像其他男人一样,对女子颇有怨言,那回来,她可得好好教训他! 王小知道她生气,也明白身为女子的不易,赶紧解释道:“我不是瞧不起女人,我是担心你。不跟着你,我放心不下。” 他只是想护住她而已,哪怕他的武功,在她之下,他也想拼命护住她。 宁扶苏明白他的意思,她知道他的脾性。可这样小的暴乱,无需他太过担心。 “乖,我真的一会儿就回来了。你身上还有伤,要是你去,我还要分心保护你,你就在这里好好等着我。若你真舍不得我,就亲我一口如何?” 宁扶苏笑着将脸凑近,一瞬间没了大将军的威严,俨然一个讨要夫君热吻的小女子。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不正经。” 王小有些生气,可看着她一脸期待,也不好让她失望。赶紧走近,弯下腰,吧唧一口,亲在她的脸上。 “那你一定要安全回来,我在这里等你。超过半个时辰没回来,我就去找你。” “好好好。” 宁扶苏笑了笑,在临走时,又忽然踮起脚,吻在他的唇上,而后才满足的离开营帐。 宁扶苏带着军队,驱赶暴乱的难民。 “听着,你们若放下手中的军辎。本将还可以饶你们一命,如若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她高声喊着,语气里充满了霸气与威严。 难民愣在原地,纷纷看向这位女将军。 第2657章 调虎离山 他们本就已经受尽苦难,四处流浪了。如今,只要把这位女将军引开,就能得到十斤粮食,为什么要放弃了? 与其被饿死,还不如搏一搏,去拿到那些粮食。 为首的难民头子见状,高声道:“别听他们的!把东西抢了走!快!他们杀不光我们的。” 他这一开口,所有难民蜂拥而上,根本不愿意放下自己手中的物资。 宁扶苏大为关火,最怕的就是遇到不讲理的。 真要杀,那么多难民死在她的剑下,也有些过分。 “追击他们,只要他们将物资放下,就不要下杀手!” 宁扶苏带着军队追去,离开了营地。 逐渐的,三百人的军队被带到了密林深处。 难民也逐渐越变越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宁扶苏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儿! “停下!有诈!” 宁扶苏刚开口,爆炸声响起。惊了马蹄,原本训练有素的军队,在马蹄声乱中,逐渐失去控制。 火药味弥漫在空中。 一阵一阵巨响接二连三。 宁扶苏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着了难民的道!这些难民,根本就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当真是好的很,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自量力? 随即,冲出来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 他们手握弯刀,目标明确,先将马蹄砍断,马背上的士兵滚落在地。 趁着士兵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阵无差别的挥舞弯刀。 宁扶苏腾空而起,镇定自若。舞动着手中的长剑,狠狠地向这帮杀手刺去。 “不要自乱阵脚,列阵,击杀这些反贼!”她淡定开口指挥,无一丝慌乱。 这么多年,在沙场上厮杀,什么阵仗没见过?就连在沐良轩手里,她都能突围成功。更何况,这些杀手? “留下活口,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急着要本将的命?” 她开口道,声音铿锵有力。光是在气场上,就足以震慑所有人。 很快,军队恢复镇定,按照宁扶苏的吩咐,迅速发起了进攻。 原本处于劣势的军队,逐渐占领上风。 暗处,樊篱瞧着眼前这一幕,恨的咬牙切齿。 这宁扶苏,还当真有点儿本事,幸好他做了两手准备,不然,还真要败了。 “用毒!” 他冷冷道,声音里带着狠毒。 而后,一群鸟儿飞过,一阵迷雾散开。 原本还在奋力厮杀的军队,逐渐没了力气,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宁扶苏大惊! 怎么回事? 身边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她想开口提醒,身子一软,也半跪在地下。 她的身上,竟然使不出任何力来。就连内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中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扶苏慌了。 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 樊篱见宁扶苏跪下,嘴角微微上扬。宁荷华给的这东西,还真是好用。 十香软筋散,能让习武之人,瞬间丧失内力。 宁荷华在东越中了莹儿的这种毒,回北辰的路上,卡尼便命人照着一些蛛丝马迹,研制出了这东西。 第2658章 肮脏 这毒药,是宁荷华给樊篱的。 宁扶苏想要强行运行内力,可却遭到毒药的反噬,啐了一口血。 “宁将军,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受伤了吗?还是中毒了呢?” 樊篱的声音响起,他从暗处走来,一身黑衣,将他整个人笼罩,仿佛从地狱中走来的恶鬼一般。 宁扶苏抬眸,瞪着眼前这人。 “竟然是你!”她用尽所有力气,想要站起身来。却在下一刻,瘫软在地。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竟然会栽在这人手里。 “是我,宁将军应该没想到吧?”樊篱得意的笑了起来。 他一点点靠近,语气是丝毫不掩饰的猖狂,“可是,我想这一天已经想很久很久了!” 他的眼里,是一片阴暗,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我真应该感谢你,没有杀了我。不然,我也没有这一天。宁扶苏,你后不后悔?若是你心甘情愿与我成婚,我何至于如此?” 樊篱走到宁扶苏面前,捏着她的下巴,目光里的愤恨清晰可见。 “你还侮辱我,为了一个敌国小将,伤了我。你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不要脸的事情,怎么配得上你这样高贵的身份?” 宁扶苏抬眸,眼神微微涣散。她的身上,使不出任何力来,就连眼皮,也在打架。可她明白,一旦昏迷过去,就会遭遇什么。 她用尽力气,咬牙切齿道:“你想干什么?” 樊篱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恶狠狠道:“干什么?当然是干你啊!贱人!女子只有被男人征服于床榻之上,才能臣服,才能心甘情愿。我早就想做这件事了,今日你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要满足你!” 樊篱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这一刻,他的面孔变得骇人起来。 宁扶苏手心微紧,额头也跟着出了汗水。 “樊篱,你敢?!” 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斩草除根,这个道理从来不是胡说的。她当日,就该杀了他,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怎么不敢?你我有婚约的。我把你睡了,王上也不会过多的指责。”樊篱笑了笑,伸出手摸着她的脸,越发的嚣张。 宁扶苏狠狠的咬住舌头,疼痛感席卷全身,好不容易使出一点力来,却只退后了几步。 “樊篱,你若敢碰我,只要我不死,我一定会让整个樊家,付出代价,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樊篱见她如此,高声笑道:“哈哈哈,还真是一个忠烈的女子呢。你在那个敌国小将面前,也是这样吗?他年纪那般小,毛长齐了没有?是不是要你主动求欢,他才明白床榻之事?你姐姐便是荡妇,怎么,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贞洁烈女?哦,你应该不知道,这是十香软筋散是谁给我的吧?” 樊篱注视着他,目光里是讽刺。 宁扶苏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宁荷华的面容。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她?! “你休想胡说八道!” 宁扶苏不敢也不愿相信。 “胡说八道?我可不是这样的人,你姐姐啊,教我,一定要把你征服于床榻之上。” 第2659章 绝望 “她还说,女子都是如此。占有了你,你自然而然就会把我放在心上。哦,对了,今天这个局,也是她教我的,她可是对你这个妹妹的一切都了若指掌呢。” 樊篱的声音里带着幸灾乐祸,仿佛每一个字,都成了利箭,插进宁扶苏的心脏。 她有些恍惚,心里空荡荡的,连同大脑,也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 宁荷华!她竟然真的敢!她是自己的姐姐啊!自己对她掏心掏肺的好,救了她无数次,她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 宁扶苏心里在滴血,也在懊恼。她当日,真后悔没有听卡尼的话,她就不该寄托任何希望在这个疯子身上, 一次次背叛,明明她最应该醒悟了。 可是,她还是着了宁荷华的道! 宁扶苏的眸子染上猩红,一滴泪落下,带着她的鲜血。 她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相信宁荷华。 她们,一刀两断,恩断义绝。这样的血脉亲情,不要也罢! 樊篱见宁扶苏如此,笑了起来,“哈哈哈,看来,还是你姐姐最伤你的心!她蛇蝎心肠,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们一家子,就是疯子,不过没关系,很快我就可以报仇了!” 樊篱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喃喃自语道:“这张脸,若换上女装,一定是很美的。虽然少了长乐公主的风情,但眉宇间的英气,却是女子少有的。” “我听闻,你把你哪个小相好一直带在身边。你说说,如果在他面前,看着你在我身下求欢,会是什么样子?” 宁扶苏听到这里,瞳孔微微放大。眸子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不!她绝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算是死,你也不可能达成目的!” 她不会让王小承受那样的痛苦! 宁扶苏说罢,已经开始咬舌,准备自尽。 可就再下一秒,樊篱再次钳制住她的下巴,生生将她下巴给捏脱臼。 “死是这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就这样解脱的。你以为,想死很简单吗?这可不算报复,顶多是报复你那个小情人。” 樊篱停顿片刻,靠近宁扶苏的脸颊,呼出的热气打在她的脸蛋上。 这种感觉,让宁扶苏恶心的想吐。 她别过脸去,甚至都不想看他。 樊篱笑道:“宁将军,你带兵十几年,在军中威望很高。将士们,都听你的话。我想想,你那几千士兵,如果亲眼看见你在我身下承欢,会是什么样子呢?” “看着他们最敬重的将军,变成一个荡妇。他们会不会,从此以后不再有任何的敬服,甚至觉得你恶心?” 这样变……态的想法,也只有樊篱这种人才能想出来。 宁扶苏红着眸子,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求饶。 她死死盯住他,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的樊篱,早就已经被戳出一万个窟窿了。 若真如这混蛋所说,那她,情愿赴死! 宁扶苏有些后悔,她不该将繁花折全部派到耀州去的。 今夜,也是她大意了,没想到难民背后的这层原因。 第2660章 合.欢散 樊篱冷笑一声,从衣袖中拿出准备好得合.欢散,强行喂她吃下。 “宁将军,这个东西,你应该没见过。这是合.欢散,青楼女子最常用的东西。你可不知道,就算是坐怀不乱的君子,吃了这个,都会变成索取无度的浪子。女子吃了这个,即便是贞洁烈女,也会跪着在男人面前主动求欢。我想看看,你吃了会是怎么样的狼狈。” 樊篱笑着,眸子里是讽刺与不屑一顾。 他期待,宁扶苏的尊严被他踩碎,揉进泥潭中。 宁扶苏红着眼,从未有过的无助袭上心头。她恨,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宁将军,有瞪我的力气,还不如留着,期待接下来的欢愉。”他说罢,拦腰将她抱起,向营地里走去。 “那边的事情,搞定了吗?”樊篱开口询问着身边的侍卫。 “回公子话,已经完成了。现在,那几千人的兵马,几乎都中了毒。,怕是再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 “做的真不错,等事情结束,我一定会好好奖赏你们的。”樊篱眉飞色舞的说道。 营地里,王小内心很不安。半个时辰过去了,她怎么还没回来? 他坐不住了,起身往外走去,只见士兵们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你们怎么了?”他预感到不好,赶紧上前查看士兵们的情况。 一位小将有气无力的看着王小,弱弱的开口道:“我们……我们好像中毒了。今晚的饭菜里……有问题。” 王小愣住,中毒?怎么会?这可是训练有素的万人将士,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算计了他们? 还有,为什么他却没事? 奇怪! 正当王小疑惑之际,一个声音响起,“别看了,这一切都是我的手笔。” 樊篱抱着宁扶苏走进营地, 王小抬眸,看见一张恶心的脸,还有他怀中瘫软的宁扶苏,怒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他快速上前,想要查看她的状况。怎料,下一秒,被三四个杀手给钳制住。 王小被压在泥地里,身上的伤口削弱了他的战斗力,让他一时无法还手。 樊篱的人抬出一张床,放在营地中间。星辰之下,篝火旁,透着一股诡异。 樊篱将宁扶苏扔在床上,目光逐渐染上情……欲。他转身看向倒在地上的士兵,笑道:“你们跟着宁将军这么多年,可曾见过她女装的妩媚?” 众人用惊恐的目光注视着宁扶苏,一言不发。 樊篱笑道:“她在你们面前,是不是从来都是威严霸道的?你们可曾见过她温柔似水,放荡不堪的模样?你们想象得出来吗?” 王小听到这里,见宁扶苏红着眸子,脸红到耳根,连脖子处,都染上了红色。脖子间的青筋暴起,她死死咬着牙,恨不得冲破禁锢杀了这个混蛋。 王小明白过来,宁扶苏肯定被下……药了! 他疯狂挣扎着,怒吼着:“放开她,放开她!” 王小刚挣扎起身,又被牢牢的压制住了。 第2661章 折磨 “放开她?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发号施令?”樊篱怒气冲冲的走向王小,狠狠的踩在他的头上,嚣张的大笑起来。 王小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宁扶苏,心里的不安扩大。他突然讨厌起自己来,都怪他,没有能力,保护好她。 樊篱猖狂的笑了起来,“哈哈哈,你瞧瞧你这无能的样子,还真是如同蝼蚁一般呢!她的身子,是不是很可人?你是不是她第一个男人呢?一会儿她在我身下求欢的时候,你会不会也想要呢?” 王小的眼里染上猩红,他死死的攥紧拳头,怒道:“你不要侮辱她,是我一心爱慕,追随而来,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要杀要剐,冲着我来!” “冲着你来?你这条贱命,有什么用?女子?她是北辰的威猛大将军,是统帅三军的主帅,征服她是多么威武的一件事啊!” “至于说我是不是男人?哈哈哈,一会儿,我是不是男人,宁扶苏会告诉你的。哦,不对,应该是你就会亲自看见的。还有她的几千将士们,都可以看见他们的主帅,是如何被我蹂.躏,踩在泥潭里的。” 樊篱越说越猖狂,他的笑容放肆,黑夜中,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王小拼命起身,不,他要保护她,一定要护住她,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辱她! “放开她!” 樊篱狠狠的一脚踹在王小的胸口,重力冲击下,他呕出血来。 宁扶苏见状,心疼的从床上爬起。却因为中毒的原因,又软绵绵的倒下。 “不要……伤他。” 她趴在床上,目光红的能滴出血来。她死死的咬住舌头,控制自己身体里的欲……望。 只要稍微一放松,她的意志力就会溃不成军。 她不会,更不可能在这些人面前失态。 她不会让王小目睹这不堪的一幕。 樊篱见宁扶苏这般心疼王小,脸上写满了不悦,“还真是情投意合呢!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有婚约在身?他这样低贱的人,能跟我相比吗?你若早点从了我,何至于受这些苦!” 樊篱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宁扶苏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樊篱,你放了她。我可以不要这条命,只要我死了,她就会回心转意,放过她。”王小说道。 他情愿自己死,也不愿意看着宁扶苏受折磨。 樊篱冷冷的看向王小,这两人情真意切的样子,真让他火大! “回心转意?我要她的回心转意做什么?我想要的,只是让她备受凌辱,永永远远只能在我的手掌心中。她爱谁或不爱谁,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想侮辱她,看着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沦为残花败柳。永远被人看不起,你明白吗?” 樊篱一字一句,他的目的很清楚。 王小眼里含着泪水,他不能让她经历这些,一定不能。 不然,她会疯掉的。 “樊篱,她是将军,是你们君主的女儿。你这样对她,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第2662章 凌辱 王小压着怒火,试图说服樊篱。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眼前的人失去理智。 “樊家是世家贵族,权势滔天。可是满门荣耀,也是王室所赐,你对她下手,就是对王室的不敬。北辰君主,可只有两个女儿!” 王小从利益权衡中分析,世家贵族的利益,一环扣一环。谁也不可能不顾一切,只为复仇。 “更何况,她手握兵权,是万人敬仰的大将军,你这样侮辱她,只是引火自焚!” 樊篱听到王小的话,心里微微愣了愣。他说的的确没错,开罪王室,于樊家不利。 可是,难道就这样算了吗?他不甘心! “哈哈,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只不过,是她不仁在前,现在又要来责怪我不义?天底下,可没这样的道理。更何况,她会经历这些,也多亏了她那位好姐姐呢。到时候王上怪罪,我将所有罪责全部推到长乐公主身上便是。那一位,可比我都还想让她身败名裂,” 樊篱说出这些话,在场的人无一不震惊。 竟然是长乐公主?竟然是宁扶苏的亲姐姐算计了她?! 王小的瞳孔收紧,他就说,这疯子不可能变好,狗改不了吃屎!这样的女子,就该死了,大家才能太平。 “她是王室女,你不过是一个臣子。到时候,北辰君主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保住长乐公主。宁荷华疯了,王上可没疯。” 王小再度反驳道,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无论如何,也要拖延时间。 万一,有转机呢? 樊篱看向王小,目光里多了些许危险,“你这张嘴,比那些文臣还厉害。但是,与我而言,没有作用。只要我拿捏住宁扶苏,就等于拥有了兵权。王上又如何?他也只能由我樊家掣肘。更何况,王上生性懦弱,对樊家动手?新朝的臣子,哪一个会同意?他失了人心,失了兵权,又有什么可畏惧的?” 王小见樊篱软硬不吃,暗自焦急。该怎么办?才能保住宁扶苏? 樊篱说了那么多话,心里也烦了。再拖下去,只会让他考虑到更多事情,不如当机立断,将宁扶苏占为己有。 他的复仇,才算成功。 “哈哈哈,王小,任你说破嘴皮子。今夜,她在我身下受辱,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夜还漫长,她服用了合.欢散,要是这样一直忍着,恐怕会伤了身子。” 樊篱走向宁扶苏,目光里是挑衅是那么明显。 他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从耳朵到脖子。 宁扶苏用尽力气后退,眼里满是绝望。 “怎么?这么嫌弃我?你在那小子身下的时候,也是如此吗?我可不信。宁扶苏,与其被强迫,还不如享受。你说对不对?鱼水之欢,向来是人所追求的。你若配合,还能少些苦楚。那合.欢散的味道应该很好,很快,你就会感受到语无伦次的快乐了。” 樊篱一字一句,带着嘲笑和揶揄。 宁扶苏别过脸去,满目猩红。 第2663章 解毒 樊篱见她如此执拗,眼里的疯狂更甚。就这样嫌弃他吗?明明,他们才是有婚约的人。明明,她应该爱的人是她。 “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他强行将她的脸转过来朝向自己,脸一点一点凑近。 就在他的唇快要触及到宁扶苏脸颊的那一刻,王小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挣脱了侍卫的束缚。 “我说了,让你放开她!”他怒吼着冲向了樊篱。 几乎用尽全力,将他推开。 樊篱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王小抱着宁扶苏,眸子里染满猩红,浑身都散发着戾气。 王小将宁扶苏护到身后,狠狠的瞪着眼前的人。 樊篱被身边的侍卫扶了起来,强大的冲击力让他嘴角流出鲜血。 他抬头,看向王小,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你们两个,还真是情比金坚啊。只是,你们连做同命鸳鸯的机会都没有。” “你这么维护她,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我这根小拇指,是宁扶苏下令砍的,怎样才算报复她呢?让你看着她被凌辱,算一种。还有一种,应该是你替她偿还罪过吧。” 樊篱的声音如同地狱中传来,目光暗沉如黑夜。 宁扶苏抓住王小的手,咬牙道:“王小,杀了我。与其被凌辱,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与其受辱,不如英勇赴死。她死了,樊家的人逃不了审判。 她的父王,会替她报仇的。 王小听着她的话,眼里是深不可测的情愫。他怎么可能会让她死?就算要死,他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就算是死,我也要护住你。要想不做赔本生意,自然要带着垫背的才行。” 王小话语里的意思显而易见,就算是死,他也要将樊篱杀了。 “我没中毒,强行运用内力,应该足够让樊篱陪葬。”他拳头紧握,目光暗淡。 说话间,已经开始运行内力。 宁扶苏眼里满是心疼,强行运功,是会让人暴体而亡的。 她希望他永远陪伴在身边,可是却不想与她一同赴死。 就在她担忧的瞬间,一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怎么会没中毒?今天他的吃食,与营中所有士兵的是一模一样的。 难道,他的体质可以抗毒? 宁扶苏想到这里,拉了拉他的手臂,“我要喝你的血。” 她的声音很小,微弱无力。 王小微微一愣,喝他的血做什么? 来不及等他多想,宁扶苏拼尽最大的力气,张开了樱唇,朝着他的肩膀处咬了下去。 两人这个姿势,充满了暧昧。在外人眼里,仿佛宁扶苏已经被合.欢散控制心智,情不能自已。 宁扶苏吮吸着他的鲜血,在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合.欢散的效力发挥到最大。她紧紧贴着王小的身子,仿佛想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樊篱见到这个场景,怒不可遏,他可没想着成全他们。 这贱人,竟敢这么羞辱他。 他冲过去,将他们强行分开。 他就是要棒打鸳鸯,给予他们最大的羞辱。 第2664章 脱 “啪!”樊篱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宁扶苏的脸上。 瞬间,她的脸上就落下了鲜红的手掌印。 “贱人!竟然这样急不可耐了?” 这一巴掌,让宁扶苏清醒许多。她看着眼前的人,喉咙里的血腥味升起,嘴角微微上扬。 “滚!”她猛的退后几步,倒在王小的怀里。 樊篱只觉得难堪至极,命人将两人分开。而后,拿出刀,指着王小。 “你若想救他,就主动脱衣服,跪下来求我!”他狠狠道,目光中全是阴暗。 宁扶苏不语,王小的鲜血,似乎真的有奇效。喝下后,她体内的合.欢散竟然被压制许多,竟然连身上也有了些许力气。 她冷冷的看向樊篱,一言不发。 “不脱是吧?我就让你看着你的情郎,被我折磨。先砍掉他的一根手指,不,两根!” 樊篱说罢,弯刀干净利落的落下,血光飞溅,王小的小拇指已经掉在了地上,他疼得皱起了眉头。 宁扶苏的眼睛危险眯了起来,身子在微微颤抖。 “住手!” 王小咬着牙,没有哼出一声,他抬头,看向宁扶苏,笑了笑:“扶苏,不怕,我不疼。你不许答应他的话,你我尚未成亲,你只能我一个人看。” 他霸道的宣誓主权,哪怕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衫,他也没有任何一丝服软的意思。他发誓,若有命活着,他一定要变得更强,保护好宁扶苏。 宁扶苏愣在原地,眼里全是心疼。 “这么英勇?那这一次,就是一只手臂如何?你脱一件衣服,就可以保住他的一样东西。直到,你脱光为止。说不定,我心情好,可以放了他。” 樊篱心理已经极度扭曲,在王小的痛苦中,他获得极大的满足。 宁扶苏不想看着王小受苦,她思索片刻,无力的解着自己身上的铠甲。 “扶苏,我不许!我不许!”王小挣扎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宁扶苏看向他,眼神儿是那么的温柔。她能感受到体内的毒已经开始减轻了,脱衣服,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慢慢的,她身上的银色铠甲全部脱了下来。 “继续啊,别停,这才哪儿到哪儿?也让大家开开眼,平日里男装示人的女将军,这衣衫下,藏着的是怎样一副美妙的身体啊!”樊篱嘴里说着下流的话,目光紧紧的盯着宁扶苏的身子。 宁扶苏目光呆滞,动作变得更加缓慢。她脱下外衣,解下扣子。很快,里面白色的里衣露了出来。 她平日里穿的是男装,就算只剩里衣,也把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樊篱眼里的兴奋清晰可见。 “继续,别停。果真是男人婆,这里衣,也与女子不一样,哈哈哈……” 他笑的猥琐,看见这样的场景,就容易控制不住兴奋。 宁扶苏的诱.惑,可比女人强多了。毕竟,征服她,在心理上,也是一种极大的享受。 宁扶苏感受到自己的毒已经解了大半,目光微沉,开口道:“你还想看吗?” 第2665章 杀光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软弱无力,手却已经摸向腰间,看似是在解腰带,实则是在寻找制敌的利器。 樊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笑得依旧猖狂,“想,怎么不想?也得看看你跟正常女人是否一样。这胸,是不是隆起来的。如果是平的怎么办,哈哈哈……” 下流的语言,让宁扶苏产生了心理不适。 她摸到腰间的暗器,嘴角微微上扬。 “我就算是脱光,你恐怕也没命看了!” “咻!” 宁扶苏话音刚落,一枚锋利的玉石飞了出去,直直的插进了樊篱的脖子里。 旧伤未愈,再添新伤。涌出的鲜血,溅在了身旁人的脸上。 樊篱感受到喉咙一紧,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宁扶苏,断断续续道:“怎……怎么会?你不是……不是中毒了吗?” 宁扶苏嘴角微微上扬,看向一旁被压制住的王小,笑道:“老天舍不得我死,我与他,还未成婚呢!” 话音刚落,她捡起地上的利剑,朝着樊篱杀去。 利剑狠狠的刺入他的身体,宁扶苏的动作快如闪电,常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樊篱倒地。 他身边的侍卫也急了起来。 “救,救公子!” “晚了,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宁扶苏不由分说,大开杀戒。在她杀人时,王小也反应过来,趁着押他的侍卫分心之际,捡起地上的弯刀,加入战斗。 两人肩并肩,与杀手们厮杀着。 宁扶苏下手干净利落,王小则要逊色些。 刀剑的声音响起,杀手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王小的汗水打湿了头发,他的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 反观宁扶苏,没有沾染上任何一点血迹。 小半个时辰后,樊家的人全部倒地身亡。 宁扶苏他们,赢了。 王小看着满地的尸体,眼里尽是冷漠。而后,他快速反应过来,将自己身上的衣衫脱下,披在了宁扶苏的身上。 他紧紧的拢住她的衣领,生怕被人看了一点点去。 宁扶苏见他动作笨拙又认真,露出一抹笑容,“你还真是,我的……福星。” 说罢,她的身子也跟着倒了下去。 她体内的毒并未完全解,还有一半,克制着她的内力。刚刚那场厮杀,是她强行运功的结果。 人杀完了,自然而然就倒下了。 “扶苏!”王小急了,赶紧抱住她。 “没事……就是有些热,也有些不舒服。你……你把我抱进营帐吧。这毒……应该,应该只会持续一段时间而已。等……等药效过了,将士们就没事了。” 宁扶苏断断续续的说道,身子不受控制向他的怀里钻了钻。 王小弯下腰,将她抱进营帐。 他去取来热水,替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扶苏,好些了吗?” 宁扶苏的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王小不知她那里受了伤,急的团团转。 “没事吧?” 宁扶苏猛然睁眼,一双眸子柔情四溢。 这个傻小子啊,怎么就不知道……“趁人之危”呢? 第2666章 心疼 她的眸光,变得柔和起来。 宁扶苏握住王小的手,满眼都是他,就连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一定很疼吧!都怪我,斩草不除根。” 王小摇摇头,伸出手捧着她的脸颊,勉强的笑道:“不疼,你没事就好。” 他刚才以为,他们要交代在樊篱手里了。 “我护不住你。”王小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少时参军,虽在一点点成长,但是终归还是不够强大。如果他武功盖世,今夜这些苦,她就不会受。 “你陪着我便是护着我,我都说了,你是我的福星。如果不是你,我这体内的毒,也不会解的那么快。” 宁扶苏将头靠近他的胸膛,闭着眼,忍受着身体的不适。毒解了大半,但终究还是对身子有影响。她只能闭上眼,忍受着体内燃起的熊熊烈火。 王小也有些惊讶,他似乎对毒有些天然的抵抗力。也幸亏如此,不然,今晚将是他一生,最后悔的时刻。 两人相拥着,久久不语。 直到营帐外再次响起鸟鸣声,宁扶苏才从王小的怀里抬起头来。 “我替你包扎伤口。” 他这一身,全是伤。 宁扶苏的语气里,满是心疼。 纱布一点点将断掉的手指包裹好,宁扶苏脸颊处的红晕,没有任何消散的迹象。 王小有些担忧的摸着她的脸,“还不舒服吗?” “嗯。”她闭着眼,轻轻应了一声。从始至终,她的拳头都一直紧紧攥着。 “要怎样才能舒服些?” 王小将她抱的更紧,除了如此,他也想不出其他法子来了。 宁扶苏感受着他的力道,嘴角微微上扬。这傻子,当真是什么都不会。 她抬起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小声说着:“抱紧我吧,或者拥有我,我会好受一些。那合……欢散,药效太大,我不知道何时才能好。而最有效的办法,你明白吗?”她的声音里难得的带着娇媚。 整个身子软软的贴在王小的身上。 王小愣住,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我们尚未成亲……” “傻子,这是迟早的事,我真的很难受……”宁扶苏呓语着,将脸凑到他的脖子处。冰冷的唇落下,点燃了王小心中的火。 他的身子微微僵硬,理智与情……欲大站上百个回合。 不要,必须控制住。 宁扶苏都如此主动了,这傻小子还这般理智。她咬住他的唇,用了些许力气,“你们东越男人都这般胆小的吗?坐怀不乱?是哪一个酸夫子教你的?嗯?” 她呼出的热气打在王小的耳朵上,一瞬间,在王小的心里添加了一把火。 “扶苏……不要闹。我真会忍不住……”他的语气里带着无奈,当真不把他当男人看吗?血气方刚的年纪,这样忍着,很难受的。 “这个年纪,那么守礼做什么?只要是我,随你闹。” 宁扶苏娇媚婉转。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还会这样主动。 王小心中的某根弦断了,一个转身,就将她禁锢住。 第2667章 生米成熟饭 “你会后悔的。”王小注视着她,眼眶已经红的像困兽一般。 他的脖子上,青筋暴起,后槽牙死死顶住,目光灼热的快要把宁扶苏融化。 “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宁扶苏莞尔一笑,伸出手,将自己束起的长发给散开。 这是她最温柔最妩媚的模样,她要让他终生难忘。 王小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闭上眼,吻一个接着一个落下。 大抵是年幼,尚未启蒙。吻了半天,也只是停留在唇上。 宁扶苏被他吻的气喘吁吁,头皮发麻。 心里嘀咕着,这傻小子怎么这般不得要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寡了几十年,也晓得接下来该怎样做。 到最后,宁扶苏索性一个翻身,反而将他禁锢在自己身下。 她红着脸道:“傻小子,春闺图你没看过吗?” 世家贵族的女子,到了适婚年龄,都会有教养嬷嬷教习怎样侍奉夫君。 只是,十六岁她看了春闺图后,这后面十几年,一直没用上。整日守在军营里,根本无心婚嫁。 王小傻傻的看着她:“嗯?那是什么玩意儿?” 平日里在军营,那些年长的士兵倒是会翻阅一本书籍。书籍封面,被翻得泛黄。偶尔他们也会开些黄段子,但是他不喜欢听。 向来是很克制自己的。 宁扶苏见他如此单纯,不由得笑出声来,合计这傻小子还这般纯情。 仔细想了想,她差不多大他十岁,也算是老牛吃嫩草了。 “不知道什么是春闺图?”她在他耳边小声说着话。 王小摇摇头,很老实的说道:“不知道。” “那要不要我教你?”宁扶苏吻了吻他的耳垂,酥酥麻麻的感觉席卷王小全身。 他几乎是被宁扶苏掌控着走的。 只能乖乖的点了点头,“嗯。” “你又咯着我了。”宁扶苏小声在他耳边说着话,而后吻上了他的脖子。 她到底大了几岁,是多懂一些的。 宁扶苏引导着王小,一夜无眠。 外面的鸟鸣声更甚,压过了爱侣的呻……吟声。 宁扶苏的汗水已经打湿了长发,眉头微微皱起,一抹红在暗绿的床单上显得格外刺眼。 而另一边,王小沉默了。 时间也……太短了吧。 难道他有什么问题?! 宁扶苏从身后搂住他精壮的腰肢,柔声安慰道:“没关系,大抵第一次都是这样。以后多尝试,就好了。” 明明每个字都极其正常,可组合在一起,就像宁扶苏在调戏良家男儿一样。 这样的事,在她口中,竟像是男子吃亏了一样。 王小有一种自己被吃抹干净的错觉。 “那再试试……”他转过身,一脸认真。 得找回自己的尊严才是。 宁扶苏无奈的笑了笑,这傻子怎么还较真起来?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 王小成功从一个男孩,成了男人。 而宁扶苏,也舍弃戎装,成就她这半生,最妩媚的时刻。 月亮西沉,太阳东升,一切恢复平静。 中了十香软筋散的士兵也恢复过来。 第2668章 朝堂动荡 十香软筋散是卡尼命人复制出来的,毒性与莹儿研制出来的相差甚远,所以中毒的士兵才会几个时辰就恢复过来。 宁扶苏重新整顿军队,往耀州出发。 耀州朝堂。 樊篱身死的消息传回来,立刻引起朝堂震荡。 樊家家主樊镜乃国子监祭酒,朝中文官,大多是他的门生。 他这一生,只得一个儿子樊篱,从小宠的跟眼珠子一般。 如今樊篱身死,樊家的血脉,也在他这里彻底断了。 樊镜愤怒不已,得知樊篱是被宁扶苏杀的以后,私下联络文臣,在朝堂之上向宁元辉发难。 “王上,如今农民暴乱尚未平息,宁将军竟然私杀朝廷官员,此罪重则可诛!民间对王上的两位公主,颇有微辞。她这般做,简直是让臣民们寒心!” 一位官员站出来,直接将矛头对准宁扶苏。 其余臣子见状,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樊祭酒,纷纷开口附和道:“宁将军此举,实乃伤了天下文人的心。不重惩,不足以服众!” “王上,微臣请求收回宁将军兵权,将她打入大牢,给樊家一个交代!” 宁元辉听着底下文官说的话,脸色就没好看过。 这个王位,他坐的实在窝囊。这些文官,根本就不顾及他的面子,他的仁慈,反而成为了他们拿捏自己的利器。 想杀他的两个女儿?休想! 平日里,他可以由着他们来,但是这件事上,没得商量! “给樊家一个交代?你们一字一句,都是想置两位公主于死地。如今乱民暴动,你们可曾有得力人手去镇压?夺走宁扶苏的兵权?你们这些人中,又有谁有能力,维护边关和平?你们张口闭口就是要替樊家出气!可曾想过,是孤结束先王暴政,让你们得以喘息的?” 宁元辉厉声责问,在场的文臣顿时一言不发了。 这是他第一次发怒。 之前文官们就逼迫他过继其他藩王的子嗣,他忍下了,如今,竟然敢对宁扶苏下手?! 他的这个小女儿,为了北辰,殚精竭虑,二十几岁,都未成家,这些人难道看不到她的辛苦? 樊镜听着王上的话,眼里一闪而过的怒气。宁扶苏有能力,就可以随意杀人来吗? 他只这么一个儿子,死了以后,谁来替他送终? 樊镜在官场浸淫多年,最明白接下来该说什么。他躬着子,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俨然一个年迈丧子,孤苦无依的老人模样。 “王上说的极是,宁将军威武,镇守边关,实乃朝廷表率。老臣的儿子,应该是犯了什么大错,才会落得这个结局的。老臣,不怪王上。” 樊镜以退为进,装作恭顺的模样。实则这样,更激起了文官们的护卫之心。 “王上,樊祭酒如今已年迈。却事事为王上考虑,可宁将军,却轻易将他唯一的子嗣杀之。此情此景,实在让人发指!公主犯法,应与庶民同罪。若轻饶,只会让北辰法度蒙受阴影。” “王上切不可只记私情,偏袒宁将军啊!” 第2669章 对立 宁元辉听着这些人的话,眉头紧皱,脸色铁青。他拳头微紧,如今暴乱四起,边关不宁,朝堂动荡。若是不细细筹谋,就是一场死局。 杀了宁扶苏,他这个王位,还能坐的稳吗? 他从来没打过王位的主意,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他就该好好把北辰治理好才是。 这些臣子,一再与他作对,也就是因为他好说话,过于仁慈。 再继续这样下去,他们都要爬到他头上来了。 “私情?什么是私情?孤的女儿,保卫家国十几年。先王暴政时,你们怎么不站出来说话?百姓困于水深火热之中时,你们怎么不身体力行?如今倒是冠冕堂皇,让孤还樊家一个公道。公道是什么?难道只要人死了,就一定是杀人的人有错吗?” “扶苏向来稳重,如果不触及底线,她怎么可能会乱杀无辜?孤倒要好好去查一查,这个樊篱,到底是做了什么事,竟让扶苏下了杀手?一旦查明他有重罪,他死根本就不足以平民愤。整个樊家,都要受到牵连!” “孤给过你们机会,你们却处处相逼,打量着孤是好拿捏的?” 宁元辉怒目圆瞪,彰显自己的帝王霸气。 他早就该听宁扶苏的,别对这些酸夫子太仁慈。 如今,才会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好欺负。 “传令下去,樊篱之死没查清真相之前。若再有人提议,重惩宁将军,杀无赦!朝廷不稳,民心易散,边关更是不安宁。孤念及樊祭酒年事已高,又晚年丧子,允许他在家休养!” “若真是宁将军有错,孤一定重惩,但若不是,那就别怪孤不顾君臣之情!” 宁元辉愤怒的做出了决定,横眉冷对,冷冷的看向底下站着的臣子。 他突然明白宁元起为何会如此暴虐了。 至少,暴虐可以让这些酸夫子闭嘴。 满朝文武百官,竟然无一人真心为江山社稷。他之前,想与樊家联姻,就是为了拉拢文武百官。 可如今,王室与樊家结下深仇大恨,那樊家,就不能留了。 哪怕会动摇朝廷根本,他也必须铲除樊家。 宁元辉的眸子微微一颤,他现在需要等待着宁扶苏回来,平定暴乱。 再看看那混蛋对他女儿做了什么? 樊镜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软弱的王上,在这件事上态度会这般强硬。 竟然还有针对樊家的意思,既是如此,那接下来,就别怪他无情无义了。 樊府。 太尉李凌站在樊镜面前,一脸的愧疚,“樊祭酒,是学生无用,无法替您分忧。” 樊镜瞥了他一眼,将眸子中的鄙夷掩盖住,他淡淡说道:“无妨,怪不得你。王上这次的态度,也是正常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他这样软弱的人,竟也可以为自己的女儿强硬起来。” “宁扶苏虽为女子,都能让王上倾力相护,我的儿子,我自然也不会让他报恨而终!” 樊祭酒的眸子里闪烁着复仇的火焰,在文臣中,他的权力最大。 第2670章 谋逆 襄王向来软弱,怎么配坐稳王位?更何况他只有两个女儿! 一个如同先王一样暴虐,声名狼藉,一个常年驻守边关,不懂朝政。 若是宁元辉肯听他的,朝野也不会如此混乱。 李凌听了樊镜的话,低声开口试探着问道:“那恩师准备怎么做?学生李凌,一定为您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樊镜瞥了他一眼,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深夜,宁元辉梦魇而醒。他猛然睁眼,眼前出现一张骇人的脸。 他吓的从床上爬起来,蜷缩在角落里。 “你……你……不怪我,不怪我。” 宫人们听到动静,匆匆跑进殿内。 “王上,您怎么了?” “有……有鬼。” 宁元辉指着角落里说着,他刚刚,看见了宁元起的面孔。 宫人们四下察看,哪里有什么鬼。 “王上,是您梦魇了。这里有安神汤,您喝了就快些歇下吧。” 宁元辉在宫人的安慰下,喝下安神汤。 另一边,宁扶苏越来越接近耀州。奇怪的是,一路上过来,她并未到暴乱。 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得了消息,知道她要出现。所以提前躲了起来? 宁扶苏有些疑惑。 在第四日的时候,她抵达耀州。 而此刻的宁元辉,已经被梦魇折磨的奄奄一息。 就连上朝也没了力气。 宁扶苏直奔王宫。 宁元辉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一般,满头银发,看起来疲惫不堪。 “父王。” 宁元辉抬头,见到了宁扶苏,而后,想起梦中发生的事,紧紧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畏惧。 “扶苏,扶苏!先王来索命了!宁家列祖列宗,都来指责我。说我是乱臣贼子,谋夺王位!怎么办?扶苏,父王无颜去见宁氏列祖列宗了!” 宁元辉声音颤抖的说道。 宁扶苏见状,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父王,没事,只是梦而已。” 她心生疑惑,怎么好好的突然梦魇?朝堂的事,她已经了解过了,那些文臣,当真是该死。 没有皇子,便这般欺负她的父王!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宁扶苏将宁元辉哄睡,亲自在宫殿里守着,并检查了他的所有饮食起居。 这些梦魇,绝不可能莫名其妙引起。 在她的守护下,宁元辉的精神好了些,也见到了王小。 宁元辉对王小的出现,有些排斥。在得知了樊篱的所作所为之后,才对他态度有了好转。 先王在位时,襄王府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襄王即位,却还是过的不尽如人意。 在梦魇的折磨下,宁元辉甚至怀念起北境的日子。 那时,根本就不用顾虑那么多。 王小不知他算不算过关,只能在自己岳父面前好好表现。 朝堂上的人,一再逼迫。 樊家,也蠢蠢欲动。 深夜,宁扶苏坐在房顶上,看着眼前这一切,突然觉得物是人非。 王小坐到她的身边,摸摸她的头,询问道:“怎么了?这般心不在焉的?” 宁扶苏抬头,看向天空,道:“总觉得现在的日子一点儿都不快乐。” 第2671章 隐世 宁扶苏不得不承认,她的父王,不是一位合格的君主。心地过于仁慈,很难服众。 而她,也只懂沙场上的兵法。对朝政,知之甚少。 王小看出了她的心思。 “北辰的痼疾,不是一人之力就可医治的。不为家国着想的文臣,只顾自己利益的百姓。混乱的天道,怎么看,怎么是一个死局。” 他淡定的说出现状,北辰恐怕注定维持不下现世的安宁了。 宁氏皇族,早就已经气数已静。 宁扶苏,拯救不了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厦。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这些日子,宁元辉对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回北境,他不愿意管理朝政了。 她这一生,执着的人和事很少。 征战沙场这些年,有将士们的敬重,却多的是无奈。 面对如此乱世,她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我预感到朝堂会乱,可却有心无力。文臣太多心思,我只有兵权,却无法压制他们。父王梦魇病重,一直在想着宁氏族规。有些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宁扶苏神色黯淡,她累了。大抵遇到喜欢的人以后,都会生出想要平静生活的心思吧? 她竟然觉得,若还像以前一样,住在北境,有王小相伴,不问世间世事,也是一种快乐。 王小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如果……带着你的父王,重新回到北境呢?如果隐世不出,会不会好一点。” 王小这些话,有自己的私心。他知道,沐良轩肯定会对北辰动手。他只希望,宁扶苏不要卷入其中。 不然,他会面临艰难的选择。 他不想选,只想跟她在一起,过平静的日子。 如果能隐居北境,是最好的选择。 宁扶苏眸光微颤,真的就这样放弃北辰吗? 她还没有完全死心。 “再说吧,我去见父王。” 她起身离去,只留下王小一人。 边关,宁荷华手握兵权,开始为所欲为。 樊篱的死传到她的耳朵里,她明白,宁扶苏肯定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 既是如此,她也不必再伪装。 她想,亲手毁了北辰。 什么家国,什么亲情,她都不在意,她只想肆意人生。 她恨北辰王室,恨那里的臣民,每一个,都对她指指点点。 当年她遭受侮辱,从未在自己所谓的故国中,得到任何一丝慰藉。 如今,民间竟传出,要杀她祭天这种说法。 哈哈哈,可笑可笑! 这北辰,哪里是她一个人就能搅乱的? 既是如此,她就试试吧! 宁荷华在驻守边关的第十日,突然命令军队,对东越发起袭击。 她兵法了得,很快便取得小阶段的胜利。 边关战乱的消息,传到宁扶苏耳朵里。 朝堂又开始吵了起来。 “竟然将边关交到一个疯子手里,这不是胡闹吗?” “王上,长乐公主本就疯疯癫癫,她主动开战,只会让北辰陷入灭亡之中。” “两位公主多行不义,才会导致现在的情况。臣建议,杀之,以平天怒!” 宁元辉坐在王位上,听着底下的人你一句我一句,面色阴沉。 第2672章 重病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全是梦魇中宁氏皇族的指责。 他这个皇位,并不是名正言顺得到的。宁元起,是被宁荷华挖心而死。 李凌见宁元起不语,又加重了一句话道:“王上,宁将军滥杀无辜且还没得到证据。如今,长乐公主又做出这般鲁莽的事情来。北辰连年天灾,民不聊生。民众暴乱,尚未解决。如今边关战事再起,且是我们先挑衅的。如此下来,整个北辰都将被卷入风暴之中!” “王上,请您下旨,重惩宁扶苏,给樊家一个公道,将长乐公主处死,安天下民心。”李凌开口,句句带着逼迫。 他看向王位上的宁元辉,眼里没有一丝敬意。 在宁元起手下这么多年,承受了那么多的压力。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实在是没有什么震慑力。 宁元辉失神良久,眼神空洞,并未回答李凌的话。 他嘴里念念有词,看着远处,像个提线木偶一般。 “皇上,皇上?”李凌提高了声音。 一瞬间,宁元辉像是被什么惊醒一般。汗水早已将他的白发打湿,他一下从王位跌落,声音慌乱。 “不是……不是我。我不是有意要夺皇位的,实乃天下之民,苦暴政已久……爹,别……别怪我,别怪我!” 宁元辉跪在地上,连连叩拜。明明外面空无一人,可他的眸子里,却多了畏惧。 底下的大臣一片惶恐,见君王失态,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王上看见什么了?” “他说爹……难道是看到太宗了?” “是吧,毕竟王位可是长乐公主杀了先王夺来的。宁氏皇族有族规铁令,绝不允许王室皇子自相残杀,残害手足。王上估计是被祖宗责备了!” “是啊是啊!王上!” 底下的臣子吵成一片,宁元辉的眸子里染满猩红。他像一个犯错的孩童,连连磕头,已经全然没有了帝王的模样。 “来人啊,快把王上扶下去休息!” 李凌见状,开口道。俨然是百官之首了。 他的心里暗藏着窃喜,不得不说,樊镜的手段还真是高明呢。 这么快,就把宁元辉给逼疯了。 朝堂乱做一团。 此时的宁扶苏,正看着边关的奏报,焦头烂额。 她还是低估了宁荷华的疯癫,她根本就不会顾及家国的安宁,只想着为非作歹,为祸苍生。 她这些举动,分明就是想把整个北辰断送。 宁扶苏心里难受,这是她耗费半生心血守护的家国,为何就成了这样了呢? 为何,她要如此?难道就因为自己的苦难,所以就想让整个北辰的百姓与她一起陪葬吗? 王小见她眉头紧皱,心疼不已。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安慰道:“边关……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宁扶苏放下急报,眼里满是无奈,“你说呢?就算我回边关,又能如何?怎么向东越交代?难道杀了她,向沐良轩赔罪吗?东越的野心,昭然若揭,他们,或许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第2673章 朝堂之乱 宁扶苏似乎已经预料到事情的结局。 这样的败局,她一个人怎么力挽狂澜? 文臣私心慎重,不把君王当一回事。武将可用无多,她的亲姐姐,北辰的长公主,为了一己私欲,滥杀无辜。 不仅如此,还一再挑衅。暴乱还未平息,这局面,换到谁手里,都无能为力。 王小沉默,东越与北辰保持和平。不过就是因为沐良轩在外寻药,不能主持大局。 一旦他回来,这乱世局面必将重新开始。他终将一统三国,建立一个盛世。 “扶苏,我想……” “宁将军,不好了,王上……王上在养心殿……”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跑进来,头上的冠帽散落,他跪在地上,气喘吁吁,支支吾吾。 “到底怎么了?快说!”宁扶苏一下站起身来,眉眼里的担忧清晰可见。 小太监将冠帽扶正,开口道:“王上……失心疯了。” 他这个形容词,应该没问题。如今朝堂上,乱做一团。宁元辉一个劲儿的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宁扶苏瞳孔微颤,快步跑了出去。 大殿内,李凌带着文武百官,看向失心疯的宁元辉。 嘴里虽说着关心的话,可行动上,却没有任何表示,“王上,您怎么了?” “王上,您没事儿吧?” 他们聚在一起,将宁元辉团团围住。这一刻,他们每个人的眸子里都带着冷漠。 仿佛眼前的不是他们的君王。而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李凌的眼底,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一个疯子,怎么配坐王位?他们的大业,就要成了。 宁扶苏来到朝堂,推开众人,挤进风暴中心。赶紧蹲下,扶起宁元辉。 “父王!父王,是扶苏,我是您的女儿!” 她开口,眼里满是担忧。 宁元辉披头散发,早就没有了一位帝王该有的模样。他听见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眼眶微红。 “扶苏,扶苏……女儿啊,父王他骂我!他指责我是乱臣贼子,指责我谋夺皇位,杀害兄长。” “扶苏,宁氏列祖列宗,都在指责我。” 宁元辉哭的像一个孩子,她紧紧握住宁扶苏的手,软弱无助。 宁扶苏心疼不已,宁氏家规,她也记得。当初,襄王府迟迟不反,就是这个原因。 “宣太医!宣太医!你们在做什么?” 宁扶苏怒斥道,抬起头看向周围的臣子。 李凌见宁扶苏暴怒,开口道:“宁将军,还是快将王上带下去吧……” 宁扶苏听到他的话,一个眼神扫视过去。眼神凌厉,带着杀气! 李凌被震慑住,却心有不满。一个女子而已,竟然还敢这般猖狂? “宁将军,王上失心疯了,您可要在他身旁好生服侍……” 宁扶苏猛然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拔出身旁所配的利剑,一剑割破李凌的喉咙。 李凌的话还卡在喉咙里,甚至连感受伤痛的时间都没有,就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他的瞳孔放大,直到死,都没有闭眼。 “作为一品大臣,无法约束官员,该死!” 第2674章 暴乱 宁扶苏缓缓将宁元辉扶起身,冷冷的看向周围的官员。 看笑话?呵,当真以为他们襄王府好欺负?这么多年刀口舔血,以为她是靠运气的吗? 这些宵小之辈,就不该对他们和颜悦色。只有以暴制暴,才能维持朝堂稳定。 这个血一般的教训,她会永远铭记于心。 “他是你们的君王,在危难之际,你们却袖手旁观。先王暴政,无法让你们长记性,倒助长了你们欺软怕硬的风气。” “我父王自继位以来,轻徭薄赋,体恤百姓。可你们呢?私心甚重,搜刮民脂民膏,更是将我父王看做一个笑话。难道膝下无子,就该受世人欺凌吗?我保家卫国,却不曾得过你们任何一句赞扬。既是如此,那就让整个朝堂全部换一番天地!” 宁扶苏冷冷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她此刻,仿佛是地狱中走来的罗刹。 发誓要将这些人全部杀干净,重新组建一个干净为民着想的朝堂。 她手提长剑,浑身散发着戾气。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忧虑过多,只会把自己逼上绝路。 官员们见宁扶苏发怒,战战兢兢,不由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难道要在朝堂上大开杀戒?!” 有人壮着胆子质疑,企图得到一丝喘息。 “为何不可?”宁扶苏四个字,带着果敢。 她杀了那么多人,手染鲜血,就再多几十条性命,又如何? 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宁将军……你……你敢?!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天下之道,全被你们这些读书人给糟蹋干净了!我为何不能以血为祭奠,改了这所谓的世道?” 宁扶苏冷冷的回答着,眸子里,是化不开的寒冰。 她挥舞利剑,一剑,便伤数人。 就在她要大开杀戒之时,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声。 “乱民……乱民攻进耀州了!乱民攻进耀州了!” 小太监的声音响起,急促而又慌乱。 宁扶苏停下手中的动作,听见外面响起的喧嚣声,起身往外走去。 远处,楼房倒塌,燃起熊熊烈火。大火在风势的助长下,迅速蔓延。 短短一刻钟,平静的耀州城硝烟四起。 “杀啊,杀了宁氏皇族的人。夺取政权,建立属于我们的国度!” “杀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破乱世,绝不还家!” 宁扶苏看向着烽烟四起的都城,心里持有的信念,被毁得所剩无几。 她思量间,宁元辉从大殿里颤颤巍巍的走出来。 他看向耀州,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疮痍。如同他的心一般,凉了个彻底。 “这是……这是宁氏列祖列宗的惩罚。残害手足者,王朝覆灭……扶苏,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宁元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此刻的他,哪里有曾经的贵气的模样,俨然一个失心疯的老人。 其他朝臣们见此情此景,也附和道:“宁扶苏,你们襄王府的王位,终归名不正言不顺。天下可群起而攻之,这就是你们的报应!” 第2675章 杀了她 宁扶苏的目光冷淡,蒙上一层冰霜。 他们襄王府,真的做错了吗?先王残暴不仁,难道他们都忘记了吗?还是,终究是人心不古,乱世之中,好人,不得好报? 宁扶苏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 她缓缓回过头,眼里充满了绝望。 大厦将倾,一己之力,如何扶正? “父王,难道真的要放弃北辰吗?”她无力的问道,仿佛也是在提醒自己。 宁元辉眸子里满是浑浊,他摇摇头,又点点头。随后,一下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错了,错了……终究是错了。” 他们襄王府,就不该夺位的。如今,他无颜去见宁氏列祖列宗,又落的个国破家亡的结局。 他这一生,从一开始就错了。 宁扶苏拳头紧握,指甲陷进肉里。几乎咬碎了一嘴的银牙。 错?为何错?他们襄王府,是为民着想,是为民除害。当初多少人夸耀他们,如今,他们竟都忘了吗? “父王,没错。女儿会证明,我们襄王府没错的。” 宁扶苏握着长剑,离开大殿。径直去大营,带着她的几千士兵,与乱民作战。 只要平息掉暴乱,他们的王朝,就还有一息喘气的机会。 她不会就这样认输,她为了北辰,花费了半生心血。凭什么,到后来,还要落得个人人指责的地步? 她不甘心! 宁扶苏带着军队厮杀,这一次,她没有穿铠甲。像一个杀人机器,乱民虽没有经历过训练,但胜在人多。 一个倒下,另一个又顶替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被烟雾迷住,宁扶苏甚至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木质的楼房,被火引燃后,一座接着一座的倒塌。发出轰隆的响声,像是在祭奠这百年的王朝。 送北辰最后一程。 到最后,宁扶苏甚至忘记自己是怎样厮杀,为什么而厮杀了。 她累了,眼神也逐渐空洞。 乱民口中高喊:“杀光王室之人,以祭天,平息天神之怒。驱走旱灾与战乱,让国家重归和平!” “杀了宁扶苏,杀了宁荷华!” “杀了他们!” 宁扶苏听着他们的话,只觉得好笑。杀了她?难道,在这样的世道,就连天灾,也要归到他们襄王府头上来吗? 那她为北辰战斗这十几年,算什么? 宁扶苏失神之际,一支利箭刺入她的胸膛。她缓缓倒下,双目禁闭。 都毁灭吧! 这样的家国,不要也罢。她倒要再天上看看,这些人,如何管理着破乱的家国。 樊府,樊镜看着战火四起的耀州,眼里的笑意抵挡不住。 “把城门打开,让难民们进来。这北辰,早该易主了。这天道,本就看不惯宁氏的人的所作所为。接下来,我们有的是权力。” 樊镜笑道,这一切,是他早就安排好了的。这个局,从宁元辉登基时就布下的。 如果樊篱与宁扶苏成品,他本可以用平和的方式掌控北辰的。 可惜,他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死在了宁扶苏手里。 第2676章 耀州覆灭 既是如此,就别怪他玉石俱焚。哪怕,他掌控耀州,提前与暴民统领说好,共享天下。 也无所谓,只要能替他的儿子报仇,他什么都愿意做。 就让这局势越来越乱,让这北辰,沦为地狱! 宁扶苏倒下时,依稀听见乱民的对话。 “君上,宁氏皇族的宁扶苏,已经伏诛。” “死了?那便宜她了,还剩一个宁荷华。待耀州平定,就迁军前往边关,将她杀了。以告慰这些年惨死的臣民在天之灵!” 宁扶苏听着这些人的对话,甚至想笑出声。他们竟然连襄王府的一点好都记不得了。 还真是忘恩负义,这样夺来的北辰,她倒想看看,他们究竟能掌控几天! 宁扶苏感觉到浑身疼痛,意识也逐渐模糊。 而后又听见乱民首领开口。 “宁扶苏为宁氏皇族最有威望的人。她既死了,也别放过她。将她的尸首挂在城墙上,以儆效尤。也让那些还没有投向的宁氏族人,看一看。达到震慑的目的!” “是,君上!” 而后很久,宁扶苏感觉到失重。她的手被吊了起来,脚下便是耀州城门。 她失去了意识,成为了一个人人唾弃的弃子。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已经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雨大滴大滴落下,落在宁扶苏的脸上。 天边,电闪雷鸣。万物在一场大雨中,被洗刷干净。 连同耀州城的烽火,也被熄灭。 她在城门上,听见有百姓大笑的声音。 “哈哈哈,总算下雨了。总算下雨了,庄稼有救了。果然,果然上天迁怒于宁氏皇族。他们死后,竟然就真的下雨了!” “哈哈哈!是啊,是啊,当真是及时雨啊!” 宁扶苏听着这些话,只觉得讽刺。但心里,却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这些百姓,臣民,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保护。 这么多年,终究是错付了。 宁扶苏微微睁眼,看着黑夜,听着雷鸣闪电。拳头微紧,她的死期,快要到了吧。 在大雨中,她再度昏迷过去。 就在她昏过去没多久,一个身影在城墙上出现。 王小蒙着面,顺着绳索来到宁扶苏面前。见她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眼眶瞬间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来。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心疼的说道:“扶苏,我来带你回去了。” 他趁着大雨之际,无人看管,将宁扶苏从城墙上救了下来。 那天战乱,王小本想去找宁扶苏的。 可这北辰的败局已定,就算他去,也无济于事。 后来,繁花折的人找到了他。并与他商议,将宁扶苏和宁元辉从乱民手中救出。 经过几天的筹划,宁元辉被护送道安全的地方。王小这才来城墙救已经奄奄一息的宁扶苏。 耀州城外的一个小山洞内,王小将她的身子擦拭干净,替宁扶苏换上干净的衣衫。他摸着她的脸颊,眼里满是心疼。 她已经昏睡三天三夜了,却还没有任何要醒的迹象。 繁花折的人见宁扶苏昏迷不醒,也都焦急起来:“将军从未伤的这般重过!” 第2677章 心如死灰 “以将军的武功,再怎样也可以自保的啊!”女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繁花折的人被派到耀州来,帮助王上清理乱臣。 一开始还算顺利,可后来,她们被人算计,死伤无数。鉴于局势,繁花折的人便转入地下工作。 以保全最后的根基。 只是没想到,这耀州的局势,乱的竟然这样快,快到他们甚至来不及思考。 也幸好她们保住了最后的根基,这才能救出宁元辉和宁扶苏。 王小握住宁扶苏的手,眼里满是温柔。是啊,宁扶苏的武功,就算乱民再厉害,人数再多,自保是不成问题的。 可她为何要战至最后? 是因为,她已经心如死灰,对北辰的臣民百姓,早已失望透顶,才一心求死的。 王小是恨死了那些人,根本不顾以往的恩情。被人操控后,就只知道为所欲为。 王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看向周围。成日待在这个山洞,也不是办法。 宁扶苏消失以后,耀州的新任主人便命人四处搜寻她的下落。 要是继续待在这里,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 王小抬起头,看向繁花折的人,开口问道:“我们还有多少人手?” 繁花折的小七看了一眼王小,她早就听说王小与宁扶苏的关系。 这几日,为了救她们主子,王小更是通宵达旦,彻夜未眠。为了宁扶苏,不顾自己的身子。 这样的人,值得她们敬服。 小七恭恭敬敬道:“还剩百十来人。” 王小低下头,思虑片刻。想来,经过这一次后,宁扶苏也不会再对北辰抱有任何期待了。 既是如此,那就隐世吧。 “这里距离北境有多远?”王小又道。 “七八百里。” “我要送扶苏与王上回北境,他们在那里习惯了,也好在那里养伤。” 王小做了决定,目光中闪烁着点点光亮。 小七有些犹豫。 外面都是在搜寻宁扶苏的官兵,她们这点儿人手,要想成功护送他们回北境,谈何容易? “可是,我们人手不够……” “无妨,我已经有了计划。将这百人分成十队,每队十人以上,装扮成扶苏的模样。以假乱真,四处逃窜。让耀州的人无从下手,也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我会带着王上跟扶苏回北境。” 王小已经做好了安排,此刻的他,多了几分稳重。 小七微愣:“只你一个人?” “嗯,人越多,越容易暴露。三个人,我需要一张回北境的地图。你放心,你不会让她在被抓住的。” 他不会再让宁扶苏受任何一点伤害! 小七思索片刻,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她点了点头。 “好。” “你们……若是有命活着,就去北境找我们吧。”繁花折的人,大多都是些孩子,听闻是宁扶苏亲手训练的。 他们对宁扶苏的感情很深,为了她,甚至可以不要性命。 小七郑重的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不醒的宁扶苏,:“好!” 第2678章 彻底舍弃 小七离开,山洞中,篝火燃起,烤得整个洞内暖烘烘的。 乱民进攻耀州,百年王朝北辰,毁于一旦。连同着北辰这个国号,也成了历史。 乱民首领与耀州高官达成协议,共享天下。只待边关宁荷华一事处理后,就以渭河为界,南北两分。一人掌管北部,一人掌管南部。 北辰也成了南齐和北齐两个地方。 原来,一个国家的覆灭,竟然可以这般快。 王小心疼的看向宁扶苏,他起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淡淡的一吻。只希望她以后,能好好过好自己的人生。 北辰臣民,根本就不值得她舍命相护。 王小按照计划带着宁扶苏与宁元辉返回北境。 而边关。 宁荷华伸出修长的手指,看着指甲上被蔻丹染上鲜红。嘴角微微上扬,她轻轻吹了吹她的手,眼里满是妩媚。 “覃蛾,这个好看吗?”她欣喜的询问着,像是一个娇俏的小女孩儿。 覃蛾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他的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满。 可很快,他便将这抹情绪,给藏了起来。 边关和平被破坏了,宁荷华带着军队大举入侵东越。东越人拼死反抗,虽然在她的带领下,取得了暂时的胜利。 但是,此举已经将东越彻底惹怒。一旦厉王震怒,亲征北辰,他们的家国,就再也守不住了。 覃蛾看向宁荷华,眼里忽明忽暗的情绪涌动着。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反正不管是对是错,宁荷华都不会听他们的劝谏。 她就是一个疯子,根本就无人能与她沟通。 宁荷华瞧着自己的指甲,沾沾自喜,她半躺在软榻上,眉眼里的笑意逐渐凝固,“可是,这颜色还不够红啊。” “鲜血才是世间最红的东西,如果用鲜血染指甲,你说会不会别有一番风味?”她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说给覃蛾听。 覃蛾微微一愣,鲜血?他的脊背发凉,却仍旧壮着胆子说到:“公主,鲜血在空气中放置久了,就容易变黑,染指甲就不如您现在的好看了。” 宁荷华仔想了想,似乎也是这样。 她点了点头,骤然抬眸,眼里的嗜杀清晰可见,“可是,我喜欢闻到鲜血的味道。如今边关迟迟未下雨,土木凋零,风沙四起。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覃蛾,你说,用血浇灌土地,可以代替水源的作用吗?毕竟,血里也有水啊。如果有作用,用鲜血浇灌出来的植物,又会是什么样呢?你瞧见过吗?” 覃蛾听到宁荷华的话,由内而外的生出一种害怕来。 她说这话时,根本就不像是戏言。而是真的考虑到这种情况,才会如此。 她向来说一不二的。 覃蛾后背的汗水,已经打湿他的衣衫,他不知该怎样接宁荷华的话。 也怕说了会惹怒他,性命不保。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在外惶急的回禀: “公主……耀州被乱民攻陷,耀州失守了。” 他的声音里是不可抑制的颤抖。 第2679章 再造杀戮 覃蛾愣怔了半晌,似乎不愿相信这个消息。 宁扶苏不是在耀州吗?怎么会还失守了? 一国的都城失守,就意味着整个家国的覆灭。不过短短几日,怎么会发生这样大的变化? 北辰,国破了。 宁荷华听到这个消息,并未露出任何惊讶。她嘴角微微上扬,眸子里满是趣味。 “失守了?我那好妹妹,这般勇猛,怎么会失守呢?” 宁荷华的语气里满是讽刺的笑意,这样破败的国,也只有她一人还在苦苦支撑了。 这样的百姓,这样的朝堂,根本就不配他们襄王府花任何时间与功夫在上面。 她早就看透了这个道理,所以,为所欲为。 而宁扶苏,却还傻傻的支撑着,简直傻到没边了! 覃蛾心里有些不悦,宁荷华简直是实打实的白眼狼。 宁扶苏对她如何,人尽皆知。可这人,只道自己不易,从来没有想过别人。 “公主,耀州失守,若是我们现在能离开边关,回到耀州,帮助将军抵抗乱民,说不定能够收回耀州。”覃蛾开口提议道,总不能放任不管。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如今这仗打着打着,连家国都没了。 将士们,还有什么心情打仗? 宁荷华听着覃蛾的建议,不由得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这个提议倒是好。只不过,如今这边关,抽的开身来吗?耀州失守,你以为,就只是乱民的原因吗?” “若无朝堂的人与乱民勾结,耀州怎么可能轻易失守?我们现在回去,正中他们下怀。而且,乱民口口声声要杀我祭天,你这提议,倒是妙得很。” 宁荷华的声音一转,眸子立刻沉了下来。 覃蛾被吓的跪在地上。 “公主,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只是觉得耀州失守,将士们军心不稳……” 宁荷华见他慌乱起来,缓慢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牵起他的手,笑道:“你说的倒是很有道理。军心不稳,哈哈,既是如此,那何不直接颠覆这北辰呢?” “这乱世,只靠兵力就能维持下来吗?简直是痴人说梦!北辰已经覆灭,十万兵马,如同无头苍蝇。你们都是宁扶苏一手培养的,耀州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你?既是如此,何必想回去?不值得,明白吗?” 宁荷华的声音带着激昂。她这一番话,几乎断送了覃蛾想要回耀州帮助宁扶苏的想法。 帐内陷入一片沉默,覃蛾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接着一滴。 “如今局势已定,倒不如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宁荷华的眸子里逐渐染上猩红,她要再造杀戮。 让这世间的美好,全部毁于一旦。 她要在死之前,拉着成千上万人一起陪葬! 这天道不公,所欠她的,她要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覃蛾猛然抬起头,似乎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 “公主,您……您要做什么?” 他声音颤抖,目光黯淡下来。 “当然是,玉石俱焚啊。” 第2680章 不一样的 宁荷华笑的明朗,仿佛从她口中说出的,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覃蛾只觉得浑身发颤,若换做其他人,说出这句话,可信度有待质疑,但是宁荷华不一样。 当年的洛城屠杀,早就被北辰和东越两国百姓烙印在心里。 数万百姓,只余一两百人,尸体堆满整做城池,就连鲜血,都汇聚成了河流。 参与过洛城屠杀的士兵,在往后的日子里,成了怪物、疯子,根本无法忘记那一日的惨状。 覃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微微抬头,带着恭敬与绝对的臣服,轻声道:“公主……不可,东越不是当年的东越。沐良轩坐镇,百姓安居乐业。东越官员,最重视百姓生命。前些日子那场战役,就是因为一个牧民误闯北辰被杀。朱将军才带着军队与北辰开战的。” “百姓有错,他们都尚且可以为百姓一战。若是真像当年一样,只会让东越震怒,加速北辰的灭亡!现在若带兵回去,还可以与耀州那些人一战。万一赢了,就可以重振朝纲。公主……” 宁荷华听着覃蛾的话,眸子微眯,她弯下腰,托起他的下巴,笑盈盈道:“重振朝纲?与我何干?你瞧瞧这北辰,百姓无知,文官勾心斗角。武将缺乏,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光凭你这九万大军,就能赢?你会不会太高估自己了些。” “我生于北辰,长于北辰,十六岁以前,一直为国效力。可是,我得到的是什么呢?是人人喊打,就连乱民,都只想杀了我。如此这般,你让我怎么维护他们?人人都当我是北辰的耻辱,既是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难道,要以德报怨?” 宁荷华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笑意,她的目光空洞,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无论是谁,瞧见她的眸子,都会为之害怕。 她像极了画本里的罗刹,以杀戮为乐。 覃蛾手心出了汗,宁荷华与宁扶苏,完全不一样,她根本不会听任何人的劝诫。 说的越多,只会让她产生厌恶,弄得不好,还会丢了自己的性命。 可难道,真的要自取灭亡吗? 覃蛾闭上眼,思索良久,却还是说出了他心里的话。他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开口道:“公主,末将家中还有老小需要照顾。请公主准许末将,离开军营,回乡探亲。” 他的话说完,久久没有听到宁荷华的声音。 探亲是假,不想跟这个疯子自取灭亡才是真。 他不畏战,但也不好战。会尽心尽力跟宁扶苏守边关,是因为家国大义。 若没有了这样的大义,他何必刀口舔血。 他更不想跟着宁荷华,再造杀业。 宁荷华注视着他,目光炙热。脑海中浮现出宁扶苏的身影,她笑出了声。 “扶苏在的时候,未曾听你说要回乡探亲。我看,探亲是假,违背军令才是真吧。” 她没有说一句重话,却让人喘不过气来。 覃蛾不语,以沉默回应。 第2681章 屠城 “你可真是个孝子,覃蛾。”宁荷华伸出手,摸着他的脸颊。言笑晏晏,仿佛不在意一般。 她用最温柔的语气,让人感觉到窒息。这样的压迫感,常人少有。 “只是啊,在我身边,想离开可不是什么好事。” 宁荷华说罢,左手小拇指上的护甲,突然变成了锋利的刀刃,刺进了覃蛾的脖子里。 鲜血流出,染红她的手。 覃蛾瞳孔放大,一脸不可置信。随后,他缓慢倒地,一点一点失去生机。 宁荷华起身,将沾有鲜血的手指含进嘴里。血液的腥跳充斥在整个口腔,她的脸上,全是满足。 她冷冷的看着覃蛾,仿佛倒在眼前的只是一只蝼蚁。 “把他拖下去吧,告诉将士们,覃蛾意图临阵脱逃,已被我就地正法。” “另外,传令下去,整装待发,今夜攻陷邳州,把那里的东西,全部抢出来,用作物资。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宁荷华的声音里掩盖不住的雀跃。杀戮,是现在最能使她开心的事情。 就算明日要死,她也要让万人同她陪葬。 她可不想,孤孤单单的下地狱。 宁荷华拥有虎符,调动将士们,完全不成问题,再加上她带领北辰军队打了胜仗,所以下令攻陷邳州时,士兵们虽有疑惑,却也没有违抗命令。 深夜,月亮被乌云遮住,万物陷入寂静之中。 邳州城墙上,士兵们四处游走着。 突然,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响起,打破黑夜的宁静,仿佛在黑暗中,划破一条口子。 北辰的军队,向着邳州袭来。 “杀!杀!杀!” 邳州的人怎么也没想到,北辰会在这个时候进攻。 云梯被架上,一个接着一个北辰士兵爬上了城墙。 而后,是刀剑碰撞的声音。夹杂着百姓的哭闹喧嚣声,还有士兵怒吼的声音。 鲜血、火焰、杀戮交织在一起,原本安静的邳州,坠入了地狱。 百姓被包围了,宁荷华坐在轿辇上,大声笑道:“那个孩子好看,去把她的皮剥下来,我回去好做一个玩偶。” “你们见过人的极限吗?在杀人游戏的时候,这些人会拼尽自己的全力奔跑,就为了保命。可以试一试。” “他们哭的实在聒噪,就把他们的头颅砍下来吧,将鲜血收集起来,这些日子,北辰正缺雨水呢。可以用来浇灌庄稼。说不定,庄稼还可以长的更高一些。” 宁荷华笑着,用欢快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事情。 杀戮持续到天亮,这一次,整个邳州,只要看得见的人,几乎都没有逃过宁荷华的毒手。 天空泛起鱼肚白,倒了一地的尸体,加上血雾,眼前的一切,如同人间炼狱。 宁荷华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嘴角微微上扬。 这样的场景,许久未见过了。还真是,让人心里舒畅。 邳州屠城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长安。 举国震荡! 这一次东越的愤怒,远胜过所有。 朝堂上,所有的武将,全都主动请缨去边关杀敌。 第2682章 变故 白飞羽听见邳州之变,阴沉着脸。 “皇上,北辰此举,天下人人得而诛之!要为邳州那万余百姓报仇,绝不能善罢甘休!” “朱将军身受重伤,为了救邳州的孩子,已经身陨,我们不能让朱将军寒心!” “新仇旧恨,全部一起算。我们一定要让北辰,付出血的代价!” 官员们义愤填膺,只是他们的皇上,真的指望不上。 白飞羽眉头紧皱,始终未发一语。他的脸色铁青,早已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边关,让北辰人,让宁荷华,血债血还! 只是,沐良轩马上就到长安了,近日苏峻衡和沐靖宇的势力,一再制造纷争,他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不然,朝中很可能出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 朝堂上尚无定论,厉王府,先出了乱子。 苏轻墨突然没了气息,整个王府上下大乱。 白飞羽匆匆结束朝堂上的事情,赶往厉王府。 屋内,梁晨守在苏轻墨的身边,眼睛已经哭红。 太医跪了一地。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替苏轻墨把脉。 可是,摸不到,还是摸不到! 没有脉搏,没有气息!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焦虑的神色。 若是那祖宗寻药回来,见到的是苏轻墨的尸体,那整个长安,将被笼罩在阴影之中。 或许,那个时候,谁都不可能活得痛快了。 他们将面对一个发疯的天神。 他会将天下苍生,全部踩在脚下,替苏轻墨殉葬。 “怎么样了?”白飞羽匆匆赶到,满目焦急。 梁晨抬眸,看向他,眸子里的情绪早已藏不住。 她摇摇头,似乎已经在默认苏轻墨的死。 白飞羽急忙上前,替她把脉。 他的眉头,越拧越紧。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没有人愿意听到苏轻墨身死的消息,他们好不容易过了些太平日子,他们的命,几乎与厉王妃连在一起。 只要她出一点儿事,他们都可以不用活了。 白飞羽也没有感受到苏轻墨的脉搏,只是一瞬,心里的某根弦断了。 “轻墨,你一定挺住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慌乱。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看向一旁的冥夜。 冥夜面如死灰,开口解释道:“今早,夫人来看望王妃时,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她的脸色难看的很,呼吸也变得微弱起来。而后,便马上请了太医。只是……” 冥夜后面一句话,甚至说不出口。 他也不明白,为何会出了这样的变故。 白飞羽拳头紧握,眼眶红透。 “我要检查她的身上是不是有伤,是不是有人下毒!” 说罢,一众人退下,白飞羽伸出手,紧紧绷着唇。 梁晨抓住他的手,制止道:“我知道你是为她着急,可你这样,只会落别人口实。她是厉王妃。是表哥的妻子。将来,也会是皇后。” 梁晨对着他微微摇头 她不是吃醋,仅仅是想让白飞羽清醒过来。 厉王妃,若被一个男人见了身子。传出去,只会让长平侯府陷入无端的流言之中。 “可……可不查清病因,我……” 第2683章 养毒 白飞羽没有责怪梁晨,他知道,她是为长平侯府好。 他现在是长平侯,是沐良轩的臣子。君臣之间,就该有君臣的样子。 他若僭越,只会引起沐良轩的不满。 当年白枫就是跟皇上产生嫌隙,才会被猜忌,落得满门惨死的下场。 梁晨虽为大家闺秀,但有些道理,她比白飞羽更深刻。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一个声音响起。 “舅舅,我来吧。” 莹儿迈着步伐,走进房间里。 这些日子,为了躲沐予那个小魔头,她终日躲在山上那个寺庙里。 听和尚念经,也比看沐予惹祸要好。 “莹儿!” 白飞羽顿时喜出望外。 他怎么把莹儿给忘了?! 她可是师承药王谷的,与他师出同门。 “舅舅忘记莹儿也是学医的了,虽然我研习毒药的时间多,但是也可以治病啊。”她笑盈盈的,一双眸子,像天上的星辰一般灿烂。 白飞羽不由得失笑,不知不觉,这些孩子都长大了,可他还是习惯性的将他们当做孩子。 “那好,你来检查。我在外面等候,有什么需要让你姑姑来告诉我就行。” “好。” 白飞羽退下,将空间留给莹儿。 莹儿替苏轻墨把脉,确实没有摸到脉象。她又将她的眼睛掰开,而后,仔细检查了她的身子。 梁晨在一旁,六神无主。 “莹儿,怎么样了?” 莹儿思索片刻,开口道:“娘亲的脉搏很弱,甚至弱到不注意,就以为没有。她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若父王再不回来。我也不知道,她能撑到几时。” 莹儿皱着眉头,尽量掩饰自己语气里的哭腔。 她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可意气用事。 她如今是娘亲唯一的希望。 梁晨急了,声音哽咽:“那怎么办?莹儿,有什么办法吗?你父王,他马上就到了!他如果到了这里,见到的是你娘亲的尸体……我都无法想象,他会不会发疯。” 光是想一想,梁晨都觉得害怕。 如果真是那样,整个东越,都将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以天下为苏轻墨陪葬,沐良轩也是做得出来的。 莹儿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我只能试一试,看看用毒能不能刺激她的身体,让她再维持一段时间。” 莹儿说罢,拿出银针,银针上是剧毒,她扎入苏轻墨的几个要穴处,而后,等待良久。 一刻钟后,苏轻墨的脉搏强了些。 “有用呢!”她惊呼出声,眼里满是雀跃。 “太好了,太好了!”梁晨也跟着跳了起来。 莹儿继续施针,用毒远比用药讲究。必须控制好度,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莹儿用毒针替苏轻墨续命,让众人得以喘息。 夜幕降临,白飞羽在厉王府处理起了政务。 邳州的折子成上来,让人不忍看下去。 白飞羽只感觉到气血翻滚。 他是白家的子嗣,以保卫家国为己任。可就在他有能力的时候,却还是让洛城屠城重演。 这样的事情,让他对自己恼恨,恼恨自己的无能。 第2684章 安抚 白飞羽的拳头紧握,发出“咯咯”的响声。他在尽量控制自己,不要丧失理智。 沐良轩还未到长安,他不能去邳州,更不能意气用事。 梁晨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心疼的握着他的手,柔声安慰:“不要担心,厉王表哥回来,一切都好了。” 她的手冰冰凉凉的,略微安抚了白飞羽暴躁的内心。可是,就算如此,也不能让他松一口气。 白飞羽抬起头,眸子里带着些许猩红,“梁晨,我难过。那都是无辜平民,他们都是东越的百姓。父亲还在世时,无人敢对无辜平民下杀手。说到底,还是我无用。” 白飞羽生在忠贞之家,长在药王谷。这让他比普通武将,更具怜悯之心。 他这一生,所求不过三件事。替白家平反,守卫家国,寻一爱人。 如今,做成了两件。第三件,却没有完成。 这依然让他心绪郁结。 梁晨将他抱进怀里,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耐心温柔的抚慰道:“你不是无用,只是眼下的大局,不允许你出征。等一等,耐心等一等就好了。听闻,北辰耀州已被乱民攻陷。” “边关是长乐公主镇守,她不仁不义,暴虐无道,又是旧朝的公主。短时间内,她不会再造杀戮的。因为,耀州的人会管束她。政权不稳,宁荷华如此这般。就是想引东越踏平北辰,耀州那些人,不会允许她这样做的。耐心些,厉王马上就回长安了。或许就是明天的事,别太着急了。” 梁晨身为女子,却将朝堂国事看的透彻。若她是一个男儿,定能在朝堂上搅弄风云。 梁晨,有着这个时代大家闺秀的真正模样。 温柔贤淑,坚定勇敢,却又透着常人没有的通透。 白飞羽点点头,内心的忧虑减少些许。 “嗯。”他在梁晨的怀里,轻轻应了一声。 眼下朝堂事务正多,他也只能强行控制自己,不去想边关之事。 这一夜,莹儿彻夜守在苏轻墨身旁,方便贴身照顾她。 烛火熄灭,一个小身影钻进了房间里。 沐予见莹儿睡着,拿起一旁的披风,盖到她身上。 他端坐在床前,注视着苏轻墨的面容。 平日里,他表现的太冷漠。从来不会有孩子气的撒娇,所有人都认为他天生凉薄。可内心里,他只是不敢表现自己而已。 他白日,很少来看苏轻墨。可一到夜晚,夜深人静时,他总是悄悄的来到她的床前,一守就是一整夜。 沐予很别扭,他似乎,不愿别人见到他柔软的一面,他轻轻拉住苏轻墨的手,软糯糯的说道:“苏轻墨,娘亲,你可得挺住才行啊。我还没听过你的声音,要是你有什么事,沐良轩可会记恨我一辈子的。” 他直呼其名,却并未让人觉得无礼。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沐予将脸放在苏轻墨的手上。 轻轻唤了一声:“娘亲。” 他的身子娇小,隐没于黑暗之中。一双眸子,清澈通透。 第2685章 争执 沐良轩和苏睿,连夜快马加鞭,为的是尽快赶回长安赶。这一路上,已经跑死两匹马了。 距离长安只余几十里时,沐良轩听到了邳州屠城的消息。 他的眸子,一下蒙上一层阴沉。 宁荷华,这个疯子! 苏睿得知屠城内幕,也知晓是宁荷华做的,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沐良轩。 提到宁荷华这个人,他就生气。若不是她,娘亲苏轻墨何至于带着他离开京城。 那些日子,娘亲心绪不宁,郁结在心,闷闷不乐。若不是这些事情积压在一起,她的身子也不会这样差。 在产子后昏迷不醒。 那个女人,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呼延跟在父子二人身后,隐隐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问题,可他也不敢多问。 休息的时候,沐良轩与苏睿坐在茶摊上,喝着苦涩的茶水。 “父王,邳州屠城一事,该如何处理?北辰欠我们的血债,可不止这一笔了。” 苏睿眨着眼睛问道,带着些许试探。 沐良轩抬眸,瞥了他一眼,明白他话里的深意。 苏睿口中的北辰,特指宁荷华。血债除了邳州屠城,还有洛城,以及苏轻墨受的委屈。 在苏睿眼里,是完全不待见这个女子的。甚至,杀了她都不为过。 当初苏轻墨与苏睿离开后,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 也不知道沐良轩真的要杀了宁荷华,是被碍于宁扶苏的情面,才放过她。 所以,在苏睿眼里,宁荷华对沐良轩,可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血债,自会偿还。眼下,先赶回长安,让你娘亲醒过来再说。”他抬起茶杯,一饮而尽,语气带着些许严肃。 苏睿瞧着他这模样,心里气结,“那父王想好要怎样处理宁荷华没有?她毕竟与父王有过旧情。” 苏睿此话一出,沐良轩的眸子立刻沉了下来。一股油然而生的怒气,席卷整个茶摊。 他注视着苏睿,目光深沉。 苏睿无所顾忌的对上他的眸子,没有一丝惧怕。 今天,他若退一步,娘亲那些委屈,就白受了。 他向来护短,如果真要在沐良轩和苏轻墨之间选择,毫无疑问,就是后者。 在苏睿心里,若沐良轩真的对苏轻墨不好,他是一定会帮助她休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厉王的! 他绝对无条件的站在娘亲这边。 所以,才会在娘亲受委屈时,撺掇着她离开。 呼延在一旁喂着马,听见父子二人的谈话,感受到两人的气氛异常,瞬间汗毛竖起。 这一路上,他还是第一次瞧见这父子二人剑拔弩张,不会打起来吧…… 打起来他该帮谁?沐良轩武功无人能敌,苏睿经过梵西的指点,也进步神速。 真打起来,他是不是该躲一下,保自己的命?毕竟,神仙打架,遭殃的是凡人! 沐良轩瞧着苏睿这张脸,与自己一般无二。恍惚间,他甚至有种看见自己小时候的错觉。 他突然想起,当初他母妃受委屈时,他也同他一样,坚定的维护自己的母妃。 第2686章 没有旧情 父亲与母亲之间,他们都坚定的选择维护后者。 还真是与他一模一样呢。 唯独不同的就是,当年的他,在皇权面前,无能为力。哪怕维护,也只局限于求情,在雪天跪求。 而苏睿,是敢真正做出行动的。而且,一点都不畏惧他。 沐良轩甚至确定,若是他有一分念及宁荷华的想法,这小子,都会对他动手。 当初苏轻墨出走,他翻遍了整个东越,都搜寻不到一点踪迹。苏睿没用他的奇门遁甲抹去痕迹,他是不信的。 沐良轩嘴角微微上扬,严肃的神情突然放松,“是不是只要我犹豫一下,你都会再带着你娘亲出逃?” 这件事,沐良轩可记得清清楚楚。甚至一度发誓,找到他们以后,一定要揍苏睿一顿。 苏睿一脸严肃,不想跟他说笑,“出逃,为何要出逃?逃走了多没意思。这东越这般富庶,还有西凉的无边风光。马上北辰就要成为囊中之物,这么厚的家底,留给一个负心汉,不划算。娘亲爱财,我也挺喜欢钱的。倒不如,把你撵出去,倾覆了这天下。” 苏睿淡然说道。 君臣父子,君臣父子,先君臣再父子。 可在他的言语间,失了君臣,只剩父子。 而且,还一昧的偏向了苏轻墨。 皇权之间,没有亲情。这是常态,可在苏睿这里,好像一切都变了。 他竟敢对着沐良轩,坦荡荡的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换做其他皇室父子,这样的儿子,早就被忌惮,禁足了。 偏偏,这父子二人全然不同。 沐良轩都被逗笑了,这小子,真是够狠的。 他伸出手,拍了苏睿的脑门一下,似是带笑,又似是生气的道:“睿儿,你真是为父的大孝子啊!” 苏睿才不跟他说笑,还是一本正经道:“愚孝可弃,愚忠也可弃。酸夫子的话,该丢的丢。” 他这书读的灵活,全然正确。 沐良轩笑着低下头,好吧,他能有什么法子。自己的儿子,只能宠着。 “我与宁荷华,有什么旧情?你可曾看见,我给她半分机会?当初我被她骗,以为她是莹儿的亲娘,默认的做了许多糊涂事,让你和你娘亲出走。只凭这一点,都足以让我懊悔半生。难道还要继续犯错?我留她一条命,是因为宁扶苏。” “那个人,的确值得人敬佩。另外,她毁了宁荷华的容貌,将她带离东越。这才作罢,如今,她再犯下这样的错事。念旧情?本就没有旧情,拿什么来念?只有旧怨,待回去,新仇旧怨,一起算。” 沐良轩说罢,眸子里阴暗下来。这一次,他不会放过宁荷华。 任谁来都没用。 苏睿看着他压抑的情绪,压低声音,不大相信的问道:“当真?” 沐良轩被他的质疑气的半死。 “你到底是想让我念旧情还是不想?你这小子,难道不懂?衣容不在,你会喜欢上其他人吗?” 苏睿仔细想了想,肯定不会。他笃定,认定一人一眼万年。 第2687章 解开心结 沐良轩见他沉默不语,已经得到了他的答案。他伸出手,摸着苏睿的头,郑重道:“我与你娘亲,一生一世一双人,此后,绝不负他。不然,就让我失这天下,永失所得。” 他的声音里带着坚定,一双眸子,透亮无比。那份深情,清晰可见。 苏睿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有了这个承诺,他算是放心了。 宁荷华那件事,一直是苏睿的心结。虽然父子二人从未探讨过,但他心里,一直是过不去的。 如今,算是说开了。 事情,只要说开了,一切就好了。 沐良轩见苏睿安心,注视着他,又开口道:“皇室没有亲情,也没有爱情。为了皇位,父子可成仇,手足兄弟皆可杀,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定律。” “可在我眼里,我不希望这样。”沐良轩停顿片刻,注视着苏睿,一字一句道:“我希望,我们父子二人,能坦诚相见。” “若将来,我有做错的地方。你无需试探,敞开心扉就好。父子间,多了试探,就容易产生猜忌。所有话,明着说,比再三试探要让人舒服的多。明白吗?” 沐良轩是在提醒苏睿,以后不必像刚才那样,试探他的心意。 他对他,绝不会藏着掖着。 苏睿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刚才是儿臣不对,以后我一定不会这样无礼的。” 苏睿也是个懂礼的,沐良轩说的对,他做的错,他便知错就改,绝不会固执己见。 沐良轩笑了笑,一扫之前脸上的阴郁。 “好了,这下你放心了?我若有一丝心思在其他人身上,是要被你们母子几人扫地出门的,我可不想成孤家寡人。” 他笑着化解刚刚的误会。 苏睿紧皱的眉头也松开。 “好吧,那就行,以后就不说这个事了。休息的差不多了,父王,得赶快启程回长安了,事情还多得很。” “好。” 三人重新上路。 呼延见父子二人解开心结,松了一口气。 这天家父子,还真是与其他人不一样。全然是平等的对话,看不到皇室的一点冷漠。 这样的父子亲情,在寻常百姓中都是难得的。更何况,他们还是皇室中人。 呼延是孤家寡人一个,突然羡慕起来。 若是,他能有个儿子,会不会也像苏睿一样讨人喜欢? 呼延的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自己给制止。他在想什么呢!苏睿这样的孩子,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好吧。 能得子如此,是上天眷顾。他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三人继续朝着长安出发,紧赶慢赶,终于在深夜,赶回了长安。 长安无宵禁,此刻大街上还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嬉笑声,打闹声,交织在一起,成就一副盛世的景象。 呼延望得入神,突然觉得,自己跟着苏睿来东越,来对了! 他从未在月揽见过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盛世景象,谁看了心里都暖暖的,愉悦不已。 第2688章 父子相见 “殿下,这才是繁华盛世啊!”呼延欢天喜地的笑着。 到了长安,就没有必要再隐瞒身份。 “你若是喜欢,便在这里逛逛,我与父王要先回府。”苏睿也善解人意。 呼延挠挠头:“以后有的是机会逛,属下先与你们一同回府吧。” “也好。” 三人很快回到厉王府。 厉王府,灯火已媳。 越到这个时刻,沐良轩的心就越是静不下来。他加快步伐,向苏轻墨的房间直奔而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她醒来了。 一向镇定自若的沐良轩,这一次,失了分寸,几乎是疾驰,啊不,飞奔! 房间内,沐予安静的守在苏轻墨的身边。 沐良轩推开房门,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模样。他快步走向床榻,苏轻墨的容颜出现在眼前。 她的皮肤苍白,整个人清瘦了许多。一身白衣,静静地躺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沐良轩的心跳的很快,他坐在她的身旁,眼里的深情溢出来。 他的目光灼热,注视着她的面容。他想说的话很多,可见到她,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苏轻墨的脸颊。 “我回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目光也红了起来。 一句话,包含了所有情愫。 他弯下腰,想要亲吻苏轻墨的额头。 下一秒,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要做什么?” 沐良轩像是做错事被人抓包一般,他抬眸,瞥见一双冰冷的眸子。 那双眼睛,与苏轻墨太像。一张面容,还带着幼子的稚嫩。 一张带着稚气的白皙的面庞,还略带一点婴儿肥,像一块没有任何瑕疵的玉,让人禁不住想触摸。 两道淡淡的眉毛微微上挑,又长又浓密的睫毛似羽扇般微微翘起,深邃的眼眸若平静的水面漾起涟漪,俊俏的鼻子,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微微张开,与世隔绝的气质与身上雍容华贵的礼袍显然甚不相符。 他与苏轻墨长得极像,只看这幼时的脸,便能想象到将来是个怎样妖孽的存在。 只不过,苏轻墨身上有些悬壶济世的侠气,而他身上,多了高岭之花的清冷。 仿佛,与这万物格格不入。 沐良轩与他对视,看上他冰冷的双目。 这小子,竟长得这样快。 而且还特别欠揍! “沐予。”沐良轩淡淡说出两个字,语气里带着疏离。他还是很介意生了这臭小子,让苏轻墨昏迷不醒。 沐予看着眼前这个人,甚是熟悉,还有一种更强烈的感觉:他不喜欢自己。 甚至,他想要揍自己。 这模样,大抵就是他那个倒霉爹了。 沐予的记忆里,能看见他的时候就很少,反正,他就是不受待见的那一个。 “你回来了。”沐予淡淡开口,一点点靠近。不像跟老子说话,更像是对一个陌生人。他不傻,猜得出这是他父王。 沐良轩瞥了他一眼,臭小子还挺高冷的。 “嗯。”他也懒得跟沐予费口舌,先把苏轻墨治好再说。 第2689章 他咬娘亲 苏睿处理好入府的事务后,赶紧去看望娘亲。 莹儿见到苏睿,两人还没来得及嘘寒问暖,就将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沐良轩。 白飞羽和梁晨同样如此,这一夜,所有人都兴奋的睡不着。 还不到半个时辰,苏轻墨的房内,就挤满了人。 沐良轩感受到苏轻墨微弱的脉搏,刚想开口询问她的情况,怎料白飞羽直接打断他要说的话,“多说无益,她这两日情况不是很好,你既已寻得西海灵芝,就赶紧喂她服下。有什么话,等她醒后才说。” 白飞羽大抵是沐良轩以外最关心苏轻墨的人。 沐良轩点了点头。 他将拿出一个小瓶子,将西海灵芝制成的药丸倒了出来。 沐良轩将苏轻墨扶起,抱在怀中。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手微微颤抖。 他比任何人都要激动害怕,却不敢表现出来分毫。 药丸喂到苏轻墨口中,却迟迟咽不下去。 沐良轩眉头微皱。 她的状况,比他想象中还不好。 要是再迟几天,恐怕就真的油尽灯枯了。 “她这些日子脉搏微弱,估计已经没有力气自主咽下药丸了,你喂她吧。” 白飞羽说完后,便拉着梁晨离开房间。 苏睿和莹儿也很识相的离开。 毕竟,二人温情时刻,其他人在场,总是有些煞风景的。更何况,他们那么久没见,难免会情不自禁,吻个没停。 吻的人倒是投入,看得人估计得尴尬死。 一众人都全部退下,唯独沐予,躲在角落里,眼睛死死的盯住沐良轩。 沐良轩将药丸含进嘴里,化开后刚准备喂苏轻墨服下。 就瞥见角落里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他尴尬的差一点儿把药物直接咽下。 沐良轩含着药,一时不好开口说话。 沐予也没有想走的样子,气的他起身就提溜着小人儿,往外走去。 白飞羽一行人正在屋外等着,听见屋里的动静,以为沐良轩已经成功喂药给苏轻墨了。 结果,只瞧见一个小人儿飞了出来。 众人还没看清是什么,苏睿先飞了出去,一把抱住沐予。 “怎么回事?”苏睿有些不解,望着怀里的小人儿询问道。 沐予向来不喜欢别人与他有肢体接触的,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开苏睿。 苏睿紧皱眉头,小东西,还挺别扭。 “别乱动,快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原本脾气暴躁的沐予听到他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这声音,好生熟悉啊,莫名其妙的让他感觉到害怕。 沐予抬起头,眼睛眨啊眨,可爱又软萌。 “沐良轩要张着嘴要咬娘亲,我看见了就出来制止,结果他就把我扔出来了。” 什么话一从沐予的嘴里说出来,就变样了。 什么叫咬? 那是亲好吧? 苏睿一头黑线,出来的时候忘记带这个小魔头了。 怪不得父王发那么大的脾气,好事都给他破坏了。 “好了,以后父王和娘亲单独相处的时候,你不许捣乱,明白吗?”他嘴角含着一丝笑意。 第2690章 告状 “我不。”沐予强势拒绝,他就不想看着沐良轩和娘亲在一起。 反正,就不乐意。 苏睿一脸黑线,他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蛋,“不行,你如果敢捣乱,我饶不了你。” 他黑着脸,一脸严肃的警告沐予。 沐予刚想开口反驳,只瞧见苏睿一道凌厉的眼神,某种记忆像是刻在了骨子里,他竟会害怕?! 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大脑似乎在强制他不允许反驳一样。 沐予不说话了。 苏睿也没松开他,抱着在屋外继续等待。 白飞羽瞧着沐予蔫蔫儿的样子,眼里充满了好奇,他不禁笑道:“我记得小鱼儿尚在襁褓之中的时候,最怕的便是苏睿。” “不管他怎么闹,只要一听到苏睿的声音,立刻就不哭了。没想到,这长大了还是如此。苏睿,我告诉你,一定要好好管一管这个臭小子。前些日子,把厉王府烧了。他还经常去惹祸,经常把皇上揍哭!” 白飞羽一股脑的说了一大堆话,摆明了就是告状的。沐予气的眉头紧皱,肉肉的拳头攥紧,仿佛想去揍他一样。 苏睿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小人儿,没人教导太野了可不好。 “沐予,娘亲好了以后,你同我一起去学府学习。” 他虽然是小了一些,但是孩子就是要从幼时抓起。 苏睿才不会让他偷懒呢。 “我不!”沐予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身子扭动着,又想从苏睿的怀里扑腾下来。 苏睿伸出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威胁道:“这件事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必须听我的,不然我会把你的屁股揍开花!” 苏睿说罢,还拍了他屁股两下。 沐予气的不行,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他立刻冷着一双眸子,看向苏睿,眼里还带着愤怒。 可就在触及到苏睿眸子的那一刻,他的霸气,瞬间没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那么怂? 白飞羽见小鱼儿吃瘪,笑的畅快。这臭小子,平日里做了那么多坏事,他拿这小子没办法,想不到啊想不到,一代魔头,竟然也会有这个下场。 “哈哈,睿儿,我跟你讲,可得好好管一管这小魔头。他平日里调皮的很,连雪狼都嫌他!” 白飞羽继续火上浇油。 梁晨有些无奈,他推了推他,小声道:“怎么跟孩子都能置气那么久?睿儿,别听你舅舅的,小鱼儿很乖的。” 小鱼儿听到梁晨的夸奖,眉眼里多了笑意。而后一脸骄傲的看向苏睿,仿佛在炫耀一般。 “我要舅母抱。”他伸出手,难得的主动。 梁晨受宠若惊,赶紧从苏睿手中接过小鱼儿。 这小鱼儿,生的最好看了。只是,他的性子有些古怪。 想要好好抱一会儿,谈何容易。 明明才那么一点大的孩子,脚力好的连大人都差点比不上。 屋外,一片欢喜祥和。 屋内,沐良轩将药丸化开,嘴对嘴的喂苏轻墨服下。 西海灵芝不似寻常的药,在口中化开,竟无半点苦味。 两人唇齿相接。 第2691章 热吻 熟悉的清甜过度到沐良轩的嘴中,他微微睁眼,瞧见苏轻墨如同蝴蝶翅膀一般的睫毛。 真的很想你。 他在心里说着,逐渐加深这个吻。 时间仿佛停在这一刻,时隔几个月的相见,将沐良轩心中的思念抹平。 他发誓,她醒了以后,他一定会好好对她。就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可以摘给他。 只要好好的留在他的身边。 屋外,白飞羽见里面久久没有动静。眉头微皱,这沐良轩,别兽.性大发,一下子忍不住了吧? 毕竟他可寡了一两年了,这两年,整天阴沉着个脸。 那可不行! 白飞羽心里有些乱,想开口提醒,却又不知是对是错。 身边都是些孩子,他也不好将话说得那么直白。 思虑良久后,他故作难受的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咳!” 他故意将声音弄的很大,提醒屋内的人忍住。 可不管他再怎么咳,沐良轩也没见出来。 “咳咳!咳咳!” 他继续咳着,就差喊出沐良轩的名字了。 梁晨见他如此,有些担心,赶紧上前询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白飞羽指着自己的嗓子,故意继续咳嗽,这一次,他还说的特别大声,“没什么,就是喉咙不舒服。咳咳!咳咳!” 沐良轩听着屋外的动静,当然明白他是故意的。 他可以忍住,待苏轻墨好了再说。但他不想出去,只想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 他太爱她了。 爱到挪不开眼。 爱到想吧=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白飞羽见屋内久久没动静,拉了拉梁晨,在她耳边小声道:“梁晨,那个……万一厉王忍不住怎么办?” 梁晨听了白飞羽这话,目光一愣,随即,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瞥着他。 “表嫂身体不适,表哥怎么可能会不懂这些?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好。你这担忧,多虑了。” 梁晨倒是对沐良轩自信的很。 白飞羽沉默,好吧,是他多想了。 就算这样,把他们晾在这里,也不太好啊。 苏睿也好久没见苏轻墨了啊。 沐良轩握住苏轻墨的手,一直等到天明。 沐予已经靠在一旁,进入了梦乡。白飞羽和梁晨,一脸无聊。 终于,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怎么样?她醒了没有?” 沐良轩摇摇头。 他本想等着,让她醒来第一个见到自己的。可药丸喂下去,半天没起作用。他才不得不出来,让白飞羽进去看看的。 “她的脉搏恢复了,但是一直没醒。” “那我们去看看。” 说罢,一堆人又涌了进去。 白飞羽替苏轻墨把完脉以后,欣喜的说道:“脉搏已经恢复了,而且很有力,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估计昏迷的时间太久,要醒来还需要点时间。,其他的不用太担心了。” 白飞羽说完,一众人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她就行。” 沐良轩开口直接撵人。 他的私心,谁都看得出来。 白飞羽也懒得理他,小气鬼。 第2692章 迟迟不醒 “小鱼儿,我们先出去吧。舅舅寻了个好玩的物件儿,带你去长平侯府看看好不好?” 白飞羽伸出手,想要将沐予抱走。 虽说他闯祸的时候,自己恨不得把他揍的屁股开花。但他这可爱的模样,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抱出去走走,满大街的目光都落在沐予身上。 他实在是太好看了,就像年画里的娃娃,粉雕玉琢的,怎么看怎么舒服。 沐予抬头,瞥了他一眼,他可还记着这个舅舅刚才还告自己的状呢。 “哼。”沐予把头一别,轻哼一声,直接无视白飞羽的讨好。 白飞羽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气,岂是这么容易好打发的。不顾他的不悦,一把就将他抱进怀里。 “小鱼儿还记仇了?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他抱着还在挣扎的沐予就往外走。 药王谷得了块可以解毒的玉石,佩戴的人毒物自动远离。 莹儿师承药王谷,又擅用毒术,自是用不上。而苏睿武功高强,这玉石作用也不大。 就沐予人还小,又皮,成日里不是上树就是摸鱼的。正好给他,那块玉石虽不如沐良轩的血玉珍贵,但也是难得的好物。 他雕刻了好几日,终于刻好,得让沐予这小子一眼就喜欢上才是。 白飞羽一溜烟儿跑走了,苏睿看着沐予咬牙切齿的模样,有些担忧道:“姑姑,小鱼儿不会揍舅舅吧?” 毕竟是小魔头,又不太懂事。闯了祸,除了责骂,也没其他办法。 还没等梁晨开口,莹儿在一旁解释道:“不要担心,舅舅跟小鱼儿闹惯了,平日里就爱逗他。” 白飞羽话里虽嫌弃沐予,实则是最疼爱他的。 梁晨也笑道:“别太担心,小鱼儿脾气不太好。但是除了对皇上动手,对其他人,还是挺容忍的。” 沐予脾气暴躁人尽皆知,但是时至今日,真正挨揍还被揍哭的,也只有沐睿渊了。 苏睿听着这些话,眉头微皱。看来这小魔头,是得好好管教一番了。 几人全部离开房间,只留沐良轩一人陪着苏轻墨。 他侧躺在苏轻墨身旁,伸出手抱着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他要苏轻墨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他,当初找回她的时候,虽然她原谅了自己,但是有些事还是没有说开。 他一定要好好的跟她解释。 沐良轩就这样守着苏轻墨,从清晨到夜晚。 三天后,一向整洁的沐良轩,下巴上多了很多胡茬,眼睛下也是一圈青色。 他几乎三天没合眼,就这样盯着苏轻墨,不眠不休。 苏轻墨迟迟不醒,甚至让沐良轩产生了怀疑。这西海灵芝,真的有用吗?他,是不是被骗了? 苏轻墨没醒,沐良轩回到长安,也没有处理朝政,大事小情,还是丢给了白飞羽。 边关急报,战事连绵,柳元暄已经紧急赶往邳州,与北辰军队作战。 战事陷入胶着状态。 白飞羽忙的连轴转,身心俱疲,连造人计划都推迟了。 第2693章 亲密 他现在,比沐良轩还希望苏轻墨快点儿醒来。 这朝政,他是一天也不想处理下去了。也只有沐良轩能乐此不疲,将这东越打理的这般好了。 第四日,白飞羽望着堆成山的奏折,面沉似水。 “苏轻墨还没醒?”他开口询问着一旁斟茶的梁晨。 梁晨摇摇头,“表哥已经守了快四天了,饭也没怎么吃。就在房间里,连门都没曾踏出过。” 光是听到这个消息,梁晨都觉得感动。 杀伐果断的厉王,在自己挚爱的女子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平凡人而已。 “那日我替苏轻墨把过脉,脉象恢复的很快。西海灵芝应该是可以医治她的。但是终归是没人用过,也不知效力如何。我现在真害怕,万一这东西没用,无法救她,这东越该怎么办?” 白飞羽的担心并无道理,一切都是未知数。 “现在只能祈祷表嫂快点醒了,这些日子,满朝堂的大臣们,主动带着家人一起茹素,向佛祖祈祷,保佑表嫂赶紧清醒。别说我们,整个长安的人也是紧张的。” 这两天,长安城里的乐声都停了。陷入一种沉寂中,苏轻墨行医时,救了无数人。百姓们都将她视做医仙,这样的福泽,比那些普通神仙还深厚。 她一定是能醒来的! 梁晨在心里如是想着。 白飞羽轻哼一声,他起身,主动将梁晨抱进怀里,道:“百姓们自然是紧张的,大臣们就更别说了。要是苏轻墨有个三长两短,沐良轩非把这天下搅乱不可。等处理完这些政务,我再去看看她。” “嗯。”梁晨点了点头。 感受到眼前这人手上的力道重了些,她轻轻挣扎着:“你先处理政务,我去给你做点心。” 她刚想走,就被白飞羽给禁锢住:“今夜是处理不完的,紧要的奏折已经看过了,先放一放也没事。” 他低下头,脸蹭着她的脖子。这动作,像是撒娇卖乖的孩子。 气氛瞬间升温。 梁晨自是知道他想做什么的,这些日子忙的不可开交,两人都没有好好温存温存。 但是啊,这些日子不行啊。 她推了推他的胸膛,娇柔道:“不方便啊。” “我记得你的葵水不是这几日的。” 白飞羽的声音闷闷的,一听就知道忍得很难受。 梁晨有些无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你忘了,这两日你把小鱼儿抱来了,他那小魔头,最喜欢乱窜了,万一被撞到可不好。” 在孩子面前,总是要收敛一些的。 “我让人把他给抱回去。”白飞羽黑了脸。 梁晨低笑起来,这正人君子婚后也变成登徒子了啊! 他见到自己,就像饿狼看到了鲜美的肥肉,眼睛都冒着绿光。 白飞羽见她没说话,只当她是同意了,一把搂过她的腰,桌上的奏折,散落一地。 天边的月亮,圆了。 长平侯府,静谧美好,厉王府则是一片沉寂。 冥夜等人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 苏轻墨一日不醒,他们的心,都是悬着的。 第2694章 闯一闯 庭院里,莹儿坐在石椅上,托着下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房间的大门。 “唉……” “唉……” 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响起,弄得一旁看书的苏睿心不在焉的。 他放下书,看向莹儿,“能不能别长吁短叹,让人怪不舒服的。” 他端起茶,抿了一口,茶香四溢,口中的苦涩淡了一些。 “你就不担心父王吗?四天了,整整四天了,他就喝了点水,这样下去,娘亲还没好,他就会倒下的。” 莹儿看向苏睿,一脸无奈加疑惑:他怎么可以做到这样淡定,一点都不担心父王的状况? “他挺得住,要尊重他的选择。父王生怕离开一刻,娘亲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不是他。他既如此执着,我们只能依着他了。” 苏睿不甚在意的说着,父王身子硬朗着呢,怎么可能轻而易就死? 莹儿仔细想了想,她也不知父王为什么就如此执着。 看了一眼,就相守万年了? 她百无聊赖,看向苏睿,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你媳妇儿呢?你就把她一个人丢在月揽了?” 莹儿突如其来的问题,苏睿一口茶差点儿没喷出来。 “咳咳,你在胡说什么呢。”他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什么媳妇儿,他和衣容还没成亲呢。 “这东越,谁不知衣容和你的婚事?你这脸红的,明显就是心虚。” 莹儿来劲了,开始打趣苏睿。 “哪有。”苏睿故作镇定,话语里却带着些许欣喜。 众人皆知衣容是他的,占有欲得到满足。 五年,好久。一千多个日夜,希望娘亲快点儿醒,一统三国后,他好去月揽见她。 “装的一本正经做什么?话说娘亲还没讲见过衣容呢。也不知道,喜不喜欢她。”莹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苏睿聊着天。 他们长大以后,就很少像幼时那样形影不离了。 “当然是喜欢的,衣容这性子,谁都会喜欢的。”苏睿立刻开口护着她。 “看你急的,还不承认是你媳妇儿,哈哈哈……”莹儿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目光亮晶晶的。 苏睿低下头,不想继续跟她说话,这坏丫头! 将来她遇到喜欢的人了,她就明白了,心里的喜欢,是藏不住的。 莹儿想起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幽幽的说道:“等娘亲醒了以后,我想离开厉王府,去外面看一看。” 莹儿的目光中带着光亮,她的眼里有期盼,仿佛看见了未来。 苏睿抬头,有些不解:“去外面?你要做什么?父王怕是不会同意的。” 莹儿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想见一见外面的天地,想像娘亲一样悬壶济世,去救更多人。” 她的声音沉稳,这件事,势在必行。 她从小被父王沐良轩捧在手掌心里,许多东西都没瞧过。 她想去闯一闯,想看一看这世界,想走一走娘亲苏轻墨曾经走过的路。 这个想法,早就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只待娘亲醒了,她就出发。 苏睿注视着她,时光可真快,那个任性的小郡主已经长大了。 第2695章 中毒 一晃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莹儿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再也不是那个需要躲在他们身后的小女孩了。 苏睿虽舍不得她外出,但却足够尊重她的选择。莹儿的性子,他清楚。决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 “只要父王准你出去就行,我倒没有什么意见。” 父王将她视做眼珠子似的,怎么肯让自己的宝贝女儿离开厉王府。 “所以啊,等娘亲醒了,我就偷偷离开。”莹儿笑盈盈的,她早就已经打算好了。 她注视着苏睿,眼睛一眨一眨的,灿若星辰:“这件事我只跟你说,你可别告密哦。” 俏皮可爱,在她的脸上,演绎的生动活泼。 苏睿眉头微皱,想不答应,但似乎又无法开口拒绝,只能转移话题道:“悬壶济世?你的医术合格吗?娘亲当年可是医仙美名传遍四海。如果学艺不精,还不如等再年长些,跟娘亲多学点东西,再出去也不迟。” 莹儿见他质疑自己的医术,眼里满是鄙夷,“医术还差那么一点,毒术却是一顶一的。娘亲脉搏微弱时,就是我用毒给她拖住的。别小瞧毒术,只要用的得当,照样能救人呢。” 莹儿一脸骄傲,在她眼里,万事万物都有其定数。毒术与巫蛊之术一样,主要看使用的人。 “真的吗?我不信。”苏睿摇摇头,不是不信她的话,就单纯不想让她出去。 莹儿急了,一下站了起来,撩起袖子,就要试一试,“别不信,不信你试试!我的毒术,现在还没遇到对手呢!” “我不!”苏睿直接拒绝。 谁会傻到用自己给她试毒。 被鄙夷的莹儿气到不行,势必要让苏睿见识她的厉害。 “不信!哼,让你心服口服。”她伸出手,在苏睿的头上敲了几下 一股青烟飘出,苏睿反应迅速,后退几步,可青烟还是钻进了他的鼻子了。 随即,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大脑天旋地转。他摇摇头,赶紧用内力压制毒素。 片刻过后,他睁开眼,一脸乐呵呵的,“哈哈,没用!” 他以为自己抵抗住了莹儿的毒烟。 怎料,下一秒,他瞧着莹儿的身后惊护出声:“莹儿,你身后有个大尾巴怪!”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一脸不可置信。这东西,他还从来没见过呢。 他赶紧将莹儿护到身后,上前一掌往怪物身上打去。 怎料怪物瞬间消失。 他刚刚松口气,一低头,瞧见一个人脸模样的小怪物出现在眼前。 吓的他蹦了起来。 “这是什么?!” 那怪物笑盈盈的看向苏睿,还甜甜的开口喊道:“哥哥……” 苏睿大惊,像是沾了什么晦气的东西时。一把扯过自己的衣角,怒道:“谁是你哥哥?别乱喊!” “哥哥,哥哥……”怪物的声音清脆响亮,在苏睿的脑海里萦绕着。 追着他满院子的跑。 “走走走!” “莹儿,快跑,你身后有个十尺多高的大怪物!” “莹儿,快走!” 苏睿围着院子神神叨叨的叫喊。 第2696章 拆家 莹儿瞧见他这样子,笑的直不起腰。看吧,还小瞧她,这下可有的受了! “苏睿,你瞧见没有,有数十米高的食人花。注意一点哦,那可是要吃人的!”莹儿故意逗着他,笑容得意张扬。 苏睿听罢,一抬头,吓的一个激灵。 还真是,这么高的食人花,他还只在话本里看过。 “吃我,想得美!” 苏睿在毒性的作用下,开始施展武功打怪。 “砰!” “咚咚!” “哪里逃!” “轰隆!” 苏睿的内力浑厚,很快,便把偌大的院子弄的一团糟。就连亭子,也被他内力给轰倒了。 莹儿惊的合不拢嘴,他什么时候武功这样高强了?这进步神速啊! 冥夜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以为有刺客来捣乱,赶紧带着暗卫过来。 没曾想,一个没注意,直接被挥拳乱武的苏睿给打倒。 凌厉的掌风扫过,将暗卫们全部掀倒。 “殿下!”冥夜开口喊着,捂着胸口,一脸震惊。 惊讶于苏睿的武功内力,更惊讶于他的失常。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跟失心疯了一样? “闭嘴!敢跑,今天我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苏睿怒道,重新运行内力。 冥夜暗道不好,一个飞身,躲过袭击。 “殿下!小世子,属下是冥夜啊!”冥夜着急的喊道。 暗卫们被打的落花流水,莹儿在一旁,笑的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哈!看你还小瞧我!” 冥夜见莹儿笑成那个样子,瞬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小郡主,快别玩儿了,再不给他解毒厉王府都要被拆了!” 冥夜声音惶急。 这都什么事儿啊!他家主子怎么养了这么几个不省心的孩子啊?先是那天晚上沐予喝醉,带着雪狼差点烧了厉王府。 现在又有莹儿捉弄苏睿,给他下毒,让他大闹厉王府。 这厉王府,经得住几次折腾啊? “哼,谁叫他看不起我的!”莹儿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她可是记仇的他呢。 冥夜欲哭无泪,他们是主子,犯什么错,到后面遭殃的还不是他们? “小郡主,属下求求您了,赶紧给世子解毒吧!” 莹儿还想看苏睿闹会儿,此刻的她,完全忘记了房里的沐良轩和苏轻墨。 正当苏睿要使大招时,沐良轩阴沉着脸,将门推开。 莹儿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眼神触及到沐良轩带着怒气的眸子,瞬间怂了,赶紧将解药扔到冥夜手里,轻垫脚尖,一溜烟儿的跑了。 “冥夜,把这个给他闻闻就好了。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莹儿直接用轻功翻墙逃走了。 冥夜拿到解药,赶紧替苏睿解毒。 片刻过后,苏睿回过神来,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一脸茫然。 “这是怎么回事?” 冥夜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一个劲儿的给苏睿使眼色。 苏睿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只瞥见一张阴沉的脸。 “父王,怎么了?”他疑惑的问道。 沐良轩气的话都不想说。 “睿儿是不是没有事情做?” 第2697章 你是谁 沐良轩的声音低沉,有着隐忍的怒气。 苏睿挠挠头,呃,想起莹儿的那阵青烟,他肯定着莹儿道了。 沐良轩见他不说话,又冷冷到:“你既然无事做,就去把兵书抄三遍吧,明日本王检查。” 沐良轩说罢,直接转身进了屋子。 留下一脸错愕的苏睿。 能不能听他解释一下?他是被莹儿捉弄了。 冥夜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跑了莹儿,还剩一个苏睿顶着,不然这桩罪责,不得落到他们暗卫头上? 平日里,苏睿与沐良轩几乎是平等的身份。 沐良轩没罚过他,也没骂过他,苏睿也不怕他。 可这一次,明显沐良轩生气了。 这种时候,苏睿还是听话的。 悻悻的离开,回房间抄兵书去了。 等见到莹儿,非得跟她好好算算这笔账。 他们鲜少这样闹,原因很简单,要不是莹儿和苏睿都是偏稳重的人。经常这样闹,整个厉王府,不得被翻个底朝天? 沐良轩回到房间,赶紧开口向苏轻墨解释道:“莹儿捉弄睿儿,外面才这样吵的。你快点醒把,再不醒,这三个非得上天不可。” 他伸出手摸着她的脸颊,眼里一片深情。 他可以明显看出,苏轻墨的脸色在变好,醒来可能就是这两日的功夫。 为此,沐良轩更不愿意离开了。 成日里就跟苏轻墨说话。 第五日,沐良轩的胡茬越来越长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他睁开眼,第一时间就是去抱身旁的苏轻墨。 “新的一天来了。”他说罢,将脸凑到苏轻墨面前。吻轻轻落下,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而后,一发不可收拾,他的吻逐渐深了起来。 情难自禁,却也只局限于吻。 苏轻墨感觉到脸上痒痒的,还时不时很扎人。 她缓缓睁开眼,一张脸浮现在眼前。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微微泛起疑惑。 这里是哪里,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她的一双大眼睛眨了眨,清澈见底,不染尘埃。 沐良轩吻的动情,却仍然感觉到身下人的异样。他睁开眼,只瞧见苏轻墨睁着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向他。 惊喜与慌乱袭来,他后退一步,眼眶微红。 “你醒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 苏轻墨仔细看着他,一双眸子如同小鹿一般清灵动。对于眼前这个人,感觉到陌生。 他刚刚是在做什么? 还挺舒服的。 而且,她对他的吻并未觉得不悦。 “你是谁?”她仔细打量了沐良轩良久,才吐出这几个字,声音有些沙哑。 沐良轩眼里是惊喜变成了不可置信。 这是怎么了?她怎么会问他是谁? 这小女人,又调皮了? 他露出一抹微笑,用头蹭了蹭她的脸。 “我是你的夫君啊。” 苏轻墨感受着他的温柔,身上也觉得痒痒,。推了推他,又一脸疑惑的问道:“那我是谁?” 她的眸子里,闪烁着光亮,那种纯真,完全不符她的年龄。 沐良轩注视着她,良久,才察觉到事情不妙。 第2698章 失智 房内,苏轻墨低头绞着手帕,外人站满了整个屋子。 她心里有些害怕,听着他们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眉头紧皱,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了。 白飞羽走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开口道:“我替你把脉好不好?这样才能知道你那里不舒服。” 他的声音温柔至极,生怕吓着她。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道:“我是白飞羽,你的兄长。” 苏轻墨抬眸,眼里闪烁着点点光亮。除此以外,就只剩些天真无奈。 “兄长?”她喃喃自语,认真的回想着白飞羽这个名字。可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她眉头微皱,表情带着些许痛苦。 沐良轩在一旁瞧见她如此,赶紧上前安慰道:“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他生怕她受一点儿委屈。 苏轻墨见沐良轩靠近,下意识的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角,只有这样能够让她安心一些。 沐良轩很喜欢她对自己的亲近,反手握住她冰冷的手,安慰道:“你饿了吗?我吩咐人去给你做点儿吃的。” 在苏轻墨面前,沐良轩永远是那个体贴入微的好夫君。 她点了点头。 沐良轩起身的同时,也给白飞羽使了个眼色。 两人走出房间,已经确定了一件事,苏轻墨失忆了,甚至连认知都出了问题。 “我看她这个样子,想来不止是失忆,她的心智,停在了六岁左右。” 白飞羽同情的看着厉王,语气里遮不住的无奈。 她生产时,伤了身子,却没有伤到大脑,怎么会这样? 沐良轩眉头微皱,六岁?那不是个小孩子吗? 不过幸好,苏轻墨虽然记不得了,但总是下意识的亲近他。 这样也好,就只认定了他,他心里自是满足的。 “她对现在的一切感觉到陌生,不能受到刺激。等她熟悉了,我再给她仔细检查检查。”白飞羽轻声道,现下也只有这种办法了。 过于着急,反而会适得其反。 “好,这些日子我会时不时告诉她一些从前的事的。” 沐良轩也点了点头,为了让苏轻墨好好休息,他屏退了所有人。 苏轻墨的所有衣食起居,全都由他一个人亲自照料。 沐良轩端起热粥,吹了吹,递到她的嘴边,耐心道:“啊,张嘴,不烫了。” 苏轻墨乖乖的张着嘴,一口将勺子里的粥喝了个干净。 沐良轩一勺一勺的喂着她,似乎真的将她视做一个孩子一般。 直到碗里的粥空了,他才笑盈盈的摸摸苏轻墨的头,夸赞道:“真棒。” 苏轻墨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像吃了蜜糖的孩子一样。 “当然很厉害!” 沐良轩起身将碗放下,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一只软软的手拉住。 苏轻墨环住他的腰肢,眼里带着畏惧。“你要去哪里?别走好不好?我怕。”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还带着些许鼻音。她似乎对这个世界,有着天生的陌生感。 这里的一切,与她潜意识里的都不一样。 她很害怕。 沐良轩见她如此依赖自己,笑的眉眼舒展。 第2699章 吃了你 他很享受苏轻墨只依赖他的感觉,甚至希望一直如此。 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那种很理智的人。,很少对她撒娇,她总是会习惯性的解决问题,而不去主动找他。 曾几何时,他也很恼她这独立的性子。 如今,也算得偿所愿,让他见识一下她娇柔的模样。 “我不走,我把碗放着,你乖好不好?”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转过身,注视着她,一双眸子里,满是炙热,仿佛想把她吃了一般。 苏轻墨瞧见他热烈的目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你要陪着我睡。”她嘟囔着,声音低低的。 沐良轩宠溺的摸摸她的脸,眼里盛着星河与她的模样。 “当然,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他说罢,赶紧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而后走向她,伸出手搂住她的腰肢。 他将她抱进怀里,坐在床榻上,这个姿势,又暧昧又羞涩。 苏轻墨瞪大双眼,一眨一眨的看着眼前这个人。长得可真好看,而且脾气也好好。 唯独有一点她不喜欢。 他盯着她的时候,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 这样很吓人啊。 沐良轩注视着她,一刻也不舍的挪开眼。若不是怕吓着她,他真想将她压在自己身下。 苏轻墨被盯的脸上发烫,他怎么老盯着自己看啊? 她伸出手,捂住沐良轩的眼睛。 沐良轩眨眼,长长的睫毛划过她的手心,弄的她手心痒痒的。 “为什么要把我的眼睛捂住?不想让我看吗?”他笑道,搂着苏轻墨的手又紧了几分。 苏轻墨有些羞涩,她糯糯道:“你的眼神,有些吓人。好像会把人吃了似的,我有点怕。” 她如实说道,心智虽只有六岁,但对危险的敏锐度她还是有的。 沐良轩心微微颤了一下。 他是想把她吃了,想将她吞入腹中。 他已经快两年没与她亲近了,这两年,错过太多。多到让他心慌,让他抓耳挠腮。 他向来不是一个纵情的人,可面对苏轻墨,他竟控制不住自己。 她对他而言,就像是毒药一般,可他却甘之如饴。 沐良轩将头靠在她的背上,悠悠道:“我确实想吃了你,一定很好吃。” 苏轻墨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害怕,她不好吃啊。 “我很不好吃,我已经好久没洗澡了。我……我还喜欢玩泥巴,我……我……” 在苏轻墨眼里,沐良轩说的“吃”就是吃东西的吃。她现在心智只有六岁,自然是害怕的。 而沐良轩口中的“吃”,含义就不一样了。 他忍着自己的欲……望,脖子上青筋暴起。 这样的苏轻墨,让他更喜欢。 “噗,这么害怕我啊?”他笑出声,这个时候的苏轻墨多可爱啊! “嗯。”苏轻墨乖乖的点了点头。 沐良轩长叹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他开口道:“我说的那个吃,与你理解的不一样。不会伤你一分一毫,甚至,你还会很喜欢。” 往日,他们欢爱时,她向来是欢愉的。 苏轻墨一脸茫然,喜欢?不会吧。 第2700章 你可真好看 “不喜欢。”苏轻墨摇摇头,实话实说。 沐良轩知道她现在心性只有六岁,也明白很多事情急不得,只能顺着她的意思道:“那好,先不说这件事了。你把手松开,我就想看看你。” 苏轻墨听他声音这般温柔,甜甜的笑了。 “时间不早了,要早些休息,明日我带你出去逛逛,如何?” 沐良轩将脸凑近,唇似有似无的在她的脸颊上蹭着。 苏轻墨点了点头。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也是沐良轩睡过最安稳的一个觉。在她身边,永远舒适。 只不过第二日,苏轻墨老早就起来了,并且一脸委屈的看向还在熟睡中的沐良轩。 沐良轩一睁眼,就看见她一双幽怨的眼睛。 他心里有些慌,赶紧起身,抱住她,“怎么了?愁眉不展的?哪里不舒服吗?” 他低头检查着她的身子,极度在意她的一举一动。 苏轻墨推了推她,眼神有些疑惑。她盯着沐良轩看了好几回,没有啊,到底怎么回事呢? “老是有东西把我咯醒,你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在身上啊。” 她嘟囔着,眼里迷迷糊糊的,可爱的如同不谙世事的孩子。 沐良轩听她一说,一脸无奈。他已经很克制了,两年了,两年没碰过她了。 前半夜他忍的很是难受,没想到,还是弄醒她了。 “没事,等你长大些,你再给你看看。”他模棱两可的说着,言语间没有一丝波澜,却让人听了脸红。 说起这样的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也只有他了。 苏轻墨抬眸看向窗外,日光照射进来,静谧又美好,醒了就睡不着了。 她拉起他的手,带着些许撒娇的说道:“你不是说今天带我出去游玩儿吗?反正都醒了,我们出去吧,我好想出去走走啊!” 她的眸子亮晶晶的,满是期盼。 沐良轩拿她没办法,起身亲自替她穿好衣衫,就想照顾一个小孩子一样无微不至。 苏轻墨身着一身水绿色长衫,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 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沐良轩的眼光向来是极好的,挽的发髻也好看。 苏轻墨看着铜镜里的人,美丽得像个小仙女,顿时心情大好。 沐良轩穿了一身玄青色长袍,他特地也做了几分修,看起来格外清爽养眼。 他的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恍若神明降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 苏轻墨看的有些痴了,不由得出声夸赞道:“你可真好看,我好喜欢。” 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比如贪财和好……色。 沐良轩听到她的赞美之词,目光婉转,轻声笑了起来。 “你喜欢就好。”他走近,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 第2701章 厉王会笑了 苏轻墨感受着他唇的温度,只在心里默默想着:就这一点不好,他怎么这么喜欢咬自己呢? 时常弄的她一脸都是口水,明明很脏,可她竟然也没觉得不悦。 沐良轩拉着她的手,离开厉王府。 两人站在一起,如同世间最美好的画卷。用天造地设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沐良轩连马车都不备,大大方方的牵着她,往街上走去。 百姓们的目光全部被二人吸引。 “王妃……王妃清醒了。” “王妃可太好看了吧,都生了三个孩子了,怎么还像少女一般明媚?” “王爷终于会笑了!” 赞美声不绝于耳,苏轻墨只觉得奇怪,他们好像都认识自己。 “沐良轩,他们都是谁啊?”她疑惑的问道,一双眸子清澈见底。 沐良轩握紧她的手,解释道:“你曾经救过他们的命,他们将你视做天神一般。” 医仙的美名,并不是说说而已。 苏轻墨在民间的威望与敬重,远远高于他。 她听到这里,仔细想了想,却想不出任何关于救人这件事情来。 她好像忘记了很多很多事。 “想不起来也别着急,长安很漂亮吧?”他问道,笑的如沐春风。 这是百姓在迁都长安以来,第一次看见沐良轩笑。 原来,这位杀伐果断的活阎王,不是只会板着脸的。他对厉王妃,宠溺的柔情溢了出来。任何一个女子见了,都羡慕不已。 苏轻墨点了点头。 街道干净,放眼望去,都是木质的高楼。叫卖声不绝于耳,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没有苦恼。 苏轻墨很喜欢这样的场景。 长安长安,就好像它的名字一样,长治久安。 “到了晚上,长安会更漂亮,到时候我也带你出来瞧瞧。” 苏轻墨点了点头,,正在与沐良轩说话的瞬间,她的目光突然被一个有趣的玩意儿吸引。 “冰糖葫芦咯,卖冰糖葫芦咯,不甜不要钱。” 苏轻墨来了兴趣,孩子心性,对一切新奇的事情都感兴趣。 她松开沐良轩的手,跑了过去。 “这个,冰糖葫芦怎么卖?”她声音低低的,似乎有些害怕与人交流。 一双眸子里带着童真,似乎连说话大声些都会吓到她。 卖冰糖葫芦的老人见到苏轻墨,感觉她跟之前不一样了,却也乐呵呵的大手一挥:“苏大夫想吃冰糖葫芦就自己拿!不要钱!” 受过苏轻墨恩惠的人很多,他们都记得。 苏轻墨喜出望外,赶紧拿了一串冰糖葫芦。 “谢谢老爷爷。”她乖巧的道谢。 老爷爷受宠若惊,一脸惊愕。他何德何能,让厉王妃给他行礼道谢?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苏轻墨拿着冰糖葫芦就向沐良轩跑了过去。 她一大口咬下,可随即,眉头微皱。 好酸啊,牙都要酸掉了。 沐良轩急忙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苏轻墨眼珠子一转,起了捉弄的心思。 第2702章 不识 她微微摇头,笑的一脸天真,“甜得很,特别的甜。” 明明是在说冰糖葫芦甜,可她的眉头,却紧紧皱起。 沐良轩看出了她的心思,只觉得有趣儿。 莹儿的淘气就像她啊! 连骗人都不会。 “真的吗?” 他顾意询问,配合着苏轻墨演戏。 苏轻墨点头如捣蒜,赶紧将冰糖葫芦递到他面前,“真的很甜,你尝一尝。” 沐良轩愣了愣,还是很给面子的咬了一口。 果然,酸的要命,他最不喜欢的味道。 只不过,他向来很会隐藏情绪,一脸平和的笑道:“很好吃。” 只要是苏轻墨喂给他的,毒药都甜如蜜。 苏轻墨疑惑的看着他,他似乎很享受的样子,会不会就只有她吃的那颗酸? 她将信将疑的又咬了一口。 这一次,她立刻吐了出来。 “你骗人,这么酸!”她捂着嘴,一脸委屈。 “哈哈哈,当然是骗你的。”沐良轩笑的得意。 苏轻墨瞪着他。 两人像是平凡夫妻一般。 一举一动,东西是酸的,却都甜掉旁人的牙。 沐良轩见她还捂着嘴,坏笑着:“还酸吗?” 苏轻墨点了点头。 “我有甜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苏轻墨又点了点头。 而后,沐良轩一把搂过她的腰,吻落下,舌头撬开她的贝齿,吮吸着她的甘甜。 他大胆又热烈,仿佛身旁的人都是摆设。 苏轻墨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睁着。 确实挺甜的。 但是,他怎么又咬她啊。 他好像真的会吃了自己。 一旁的百姓目瞪口呆,没想到能看到二人亲吻的画面。有点儿畏惧,又很好奇,只能一边挡着眼睛,一边又从指缝中偷瞧。 清醒过来的厉王妃,好像傻乎乎的,但是丝毫不影响沐良轩的宠爱。 这两人,简直羡煞旁人。 就在沐良轩正吻得热烈时,突然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啧啧,光天化日,非礼勿视,你们又这样,不能回家吗?” 沐予双手抱胸,一脸嫌弃的看着苏轻墨与沐良轩。 仿佛这二人不是他的父母一。 而且这个“又”字用得很妙。 沐良轩松开苏轻墨,眼睛一斜,顿时冷气森然,这臭小子怎么在这儿? 苏轻墨的眼光也看向沐予。 莫名的,她瞧着眼前这个小娃娃,心里十分欢喜。 而且,她看着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 还没等苏轻墨开口,沐良轩就已经开口威胁了,“你好像闲得很,苏睿这些日子抄兵书,没时间管你。你便三天不着府。” 沐予最讨厌沐良轩一脸冷淡了。 他轻哼一声,直接怼他的老子。 “要你管我。” 沐良轩微愣,这臭小子胆子还真大,真是欠揍! “立刻回去,不然以后你就别想出府了。”沐良轩淡淡道,口气中的命令语气十足。 沐予一脸不悦,却还是走近,拉住苏轻墨的手。 “苏轻墨,他就是个大坏蛋,你可别让他咬你了。” 他说完,趁着沐良轩还没发作,一溜烟儿跑的没影。 若换做平常,没玩够他是绝对不会回家的。 这一次纯属巧合。 第2703章 平静 仅仅是因为他已经在外面野了三天了,苏睿的兵书就快抄完了,他再不回去,被他发现,真得挨揍。 苏轻墨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欢喜的说道:“他长得真好看,比你还好看。” 一句话,彻底打翻了沐良轩的醋坛子。 好看?这臭小子一天阴沉个脸,拽的跟什么一样。这么欠揍,哪里好看了? 沐良轩可怕到吃起自己儿子的醋来。 “他很欠揍,也爱哭。” 沐良轩吐出一句话,他说的是事实。小时候的沐予,讨人嫌的要命。 “他是谁啊?”苏轻墨好奇的询问道。 长得那么好看,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 沐良轩思索片刻,冠冕堂皇的说出一句话。“不知道是哪家的,不认识,估计是个孤儿吧。” 沐予:你清高,你了不起,为了和自己媳妇儿甜蜜,连儿子都不要了! “好可怜啊。”苏轻墨嘟囔着,一脸心疼。 沐良轩才懒得理沐予,就他喜欢坏自己的好事! “不聊他了,我带你去看看其他地方。” 这一天,沐良轩牵着苏轻墨逛遍了整个长安。 跟她说着一切有趣的事情。 后来,苏轻墨逛累了,沐良轩便抱着她。 这一幕落到百姓眼里,一时传为美谈。 杀伐果断的厉王,将厉王妃宠到了骨子里,视做眼珠子一般,连路都舍不得她走。 苏轻墨清醒过来后,朝堂的大臣们都松了一口气。 不枉他们吃斋念佛那么久,总算这条命是保住了。 长安城一下活跃了很多。 夜晚,沐良轩带着苏轻墨逛完翠湖,便带着她回了王府。 虽快到秋天,秋老虎却凶猛的人。 一整天逛下来,苏轻墨只觉得身上黏黏的。 脚也痛了起来。 沐良轩特地帮她准备了温水。 先给她泡了脚,按摩了穴位,让她舒服些后,便带着她去泡澡。 这一次,沐良轩破天荒的没跟进浴房里。 并不是他有多正人君子,仅仅是因为他明白,要是进了浴房,他铁定忍不住了。 平日里都够难受了。 要是见她沐浴,他肯定会变成禽兽。 这事急不得。 苏轻墨泡热水澡,沐良轩泡冷水澡。 苏睿、莹儿、沐予坐在亭子里,看着天边的月亮。 莹儿弱弱的来了一句:“所以,我们是成孤儿了吗?” 不是她夸张,是这几日,他们几乎连沐良轩的面都见不上。 他们出去逛街,根本就忽视他们几个孩子的存在。 苏轻墨醒了以后,他们见到她的次数少之又少。 沐良轩更是,仿佛忘记三个孩子的存在一般。 沐予写着字,淡定的说了一句,“你说的倒也没错,反正娘亲不认识我们。父王……也不认我们。” 沐予对现状坦然接受,反正他平日里也没怎么感受到沐良轩的关爱。 “唉!”莹儿长叹一口气。 这都什么事儿啊。 苏睿倒是看得很开。 “娘亲就是生病忘了,真正过分的是父王。” 他这个爹,这几日的存在感几乎为零。 甚至,还有种躲着他们的错觉。 就想过二人世界! 第2704章 求救白飞羽 苏睿无奈的叹息,三个孩子你瞧我,我瞧你,一脸无奈。 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今天。 莹儿思索良久,猛然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不行,这样下去可不行。一定要快点治好娘亲才是,不然,父王就成了昏王了。边关的战事不平,舅舅处理朝堂政务脱不开身。邳州屠城百姓怨声载道,这样下去,肯定出事。” 莹儿的目光闪烁着光亮,想的全是国事。长大了,她对自己这个小郡主的身份也有了深刻的认识。 苏睿仔细想了想,的确如此。这样下去,东越非乱了天不可。 “那接下来怎么办?” 他询问道,他也不会医术,莹儿毒术出众,医治人,好像也不太行。 “只有去求助舅舅了。” 莹儿目前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好,那现在就去吧。” 两人意见达成以后,回过头看向一旁正玩蚂蚁的沐予。 小鱼儿逗着蚂蚁,连连摆手:“要去你们去,我不想去。” 他不喜欢舅舅。 沐良轩和苏轻墨恩爱,苏睿读书,正好没人管他,他乐得自在呢。 苏睿和莹儿对视一眼,他们三人得拧成一股绳,少了谁都不行的。 莹儿给苏睿使了个眼色。 苏睿会意,一把抱起沐予就往外走。 “今天这事你非参与不可!” 沐予失重,大声嚷嚷着,“我不去长平侯府,我不去!” 他的小腿蹬个不停,跟条滑不溜秋的小鱼儿一样。 苏睿钳制住他,笑了笑:“你年纪小,有些事最适合做了。” 比如惹祸! 人小可爱,别人一看着他这张脸都舍不得发怒了。 沐予反抗无效,别别扭扭的来到了长平侯府。 书房内,白飞羽桌案上堆满了奏折。 三个孩子站成一排,看着他满脸的疲惫,不由得心疼。 他可真不容易啊! “舅舅,娘亲失智,难道真的没办法吗?她之前昏迷,也不是因为伤着脑子啊。” 莹儿开口道,眉头微皱,一脸幽怨。 白飞羽从奏折里移开目光,看着这三个小可怜。 得,肯定是受沐良轩的气了。 “是没伤到脑子不错,但她醒后,我就只替她把过一次脉。你那混账爹爹,将她视做眼珠子似的。这几天政务缠身,我也没办法去再看她啊。” 白飞羽叹了一口气,政务政务,现在他连睡觉都是满脑子没处理完的奏折,别提多可怕了。 “所以啊,我们得想办法啊!”莹儿跑上去,一把挽住白飞羽的手。 “想办法?什么办法?你父王现在正享受你娘亲事事都依赖着他的感觉呢,他估计不急在这一时。” 白飞羽算是看透彻了,沐良轩心理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苏轻墨与他形同陌路的这些日子,他估计再也不想承受失去她或者被冷落的感觉了。 所以,苏轻墨未开智,身心全在他身上,正合他意。 “可是我们急啊,舅舅你不急吗?这么多奏折,眼睛都要看瞎了吧,我们赶紧想办法吧,这都是他的责任啊!” 第2705章 串通一气 “你看看,你被政务困住,不能去边关不说,连和姑姑在一起的时间都少了那么多,你也一定很恼火的对不对?” 莹儿不住的撒娇,势必要将白飞羽拉来为他们所用。 白飞羽仔细想了想,的确是这样,最近跟梁晨亲热的时间变少了。 小福宝的孩子也快出生了,现在就只剩他还一个子嗣都没有。 就算子嗣有困难,但主观上总要努力努力。 白飞羽啪的一下把奏折拍桌上:“当然恼火了!这两天事儿那么多,也没人帮我,这奏折我看的想吐。” 苏睿见白飞羽愤愤不平,赶紧安慰道:“是啊是啊,舅舅我都心疼你,小福宝的孩子都要出生了呢。再这样下去,你的孩子可就被人家的孩子欺负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让娘亲回到以前的样子,那样她就不会黏着父王,他就可以腾出手来处理政务了。这样大家也都安心对不对?” 苏睿最会拿捏关键问题所在。 他和莹儿已经快十二岁了,沐予也长大一些了。 小福宝的孩子马上呱呱坠地,就只有白飞羽,还一个孩子都没有。 平时看他不在意,实际上肯定很着急。 白飞羽越想越气啊:“所以,让苏轻墨赶紧恢复健康是最重要的!你们想好对策了没有?” 白飞羽看着三个孩子,他怎么那么倒霉,家事国事都要管? 莹儿心里大喜,笑道:“舅舅,首先我们要给娘亲检查检查。确定一下是什么造成她失智的,然后才好治疗。” 白飞羽点了点头。 “既是如此,那我就去厉王府走一趟!” 为了好好检查苏轻墨的身体,白飞羽连藏了好些年的医药箱都给搬出来了,背着医药箱就往厉王府赶。 庭院内,沐良轩屏退一众下人,享受着与苏轻墨在一起的时光。 他握着她的手,教她写着字。 “这三个字,是沐良轩,我的名字。”纸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字,肆意飞扬。 苏轻墨看着字,目光微热,很熟悉,好像她曾经写过无数遍一样。 “很好听的名字,而且,我感觉好熟悉啊。”她笑道,眉眼舒展,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这个名字,你要一辈子记在心里。”沐良轩的手指划过她的眉心。 他有些小开心,苏轻墨现在失智。他可以从她六岁开始,一点一点占满她的内心。 这样,他就不会懊恼,错过她那么多时光了。 苏轻墨笑了笑,她总觉得有些时候,沐良轩认真的过分。 “我听他们说,我以前不是这样。我很聪明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呢?”她起了好奇心。 沐良轩微愣,他暂时不想将以前的事告诉她。 “这样很好,我很喜欢,这世间万物,你只有我。” 他低声起来,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 苏轻墨觉得痒痒的,笑出了声,“你老是蹭我,我好痒。” 沐良轩放下笔,从背后紧紧搂住她。 “只是蹭而已,我甚至想吃了你。”他的声音闷闷的,他已经很克制自己了。 第2706章 你很无耻 可就算再克制,与她在一起,还是会容易情不自禁。 苏轻墨的身子微僵,又要吃了她?她就说他很可怕吧! “沐良轩,你这样我害怕。”她声音软软糯糯的,孩子一样纯真。 沐良轩见她这般,赶紧安慰道。“不是那个吃,等过些时候你就明白了。就是……很喜欢,很喜欢的意思。” 苏轻墨转过身,躲进他的怀里,嘟囔道:“我也很喜欢你啊,可是我不想吃了你,我就想抱着你。” 她说罢,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肢。 在他身边,她感觉很自在,也很安全。 沐良轩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闭上眼,享受着现在的一切。 另一边,白飞羽背着药箱,径直闯进两人住的院子。 冥夜赶紧将他拦住。 “侯爷!侯爷,王爷吩咐过,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院子!” 白飞羽停住脚步,荒唐,这沐良轩简直荒唐! 还不准别人靠近?! “我是来给苏轻墨治病的,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冥夜一脸为难,“侯爷,这个属下真的做不了主。王爷吩咐过,不准任何人靠近的,怕惊吓到王妃。” 白飞羽气的不行。 惊吓?是害怕别人刺激到苏轻墨,让她恢复吧? 也不知他什么心理,现在的苏轻墨,智商可只有六岁。 “惊吓个鬼,让我进去,有什么事我顶着。”他说罢,绕开冥夜,径直踏入院子。 刚进去,就看见一副温馨的画面。 只见沐良轩与苏轻墨相拥着,连微风中都是甜蜜的味道。 他见状,轻轻咳嗽一声。 “咳咳。” “咳咳。” 沐良轩瞥见他,柔情蜜意的眼神,立刻蒙上一层寒冰。 “你来做什么?” 他一把将苏轻墨拉到自己身后,似乎有些刻意不让他瞧见她。 白飞羽见他如此,气不打一处来。 “她醒来也有好些日子了,这身子一直不恢复,也不是一回事。这不,我来给她看看,怎么才能治好她的病。” 沐良轩停顿片刻,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道:“她这些日子有些怕生人,等过些时候再看吧。” 白飞羽都气笑了。 “厉王,你就算享受她依赖你的感觉,也不能阻止让她恢复神智啊。她毕竟是享誉天下的神医,也是莹儿他们的娘亲,不是你一个人的妻子。小鱼儿长这么大,还没有被她抱过呢。” 白飞羽直接开口怼道,这人私心太重。还想着跟孩子们抢人。 沐良轩一脸铁青。 有种被戳破心思的不悦。 他回过身,摸了摸苏轻墨的头,温柔的安抚道:“你先进去等我好不好?一会儿我来陪你。” 苏轻墨的眸子里荡漾着纯真,她点了点头,乖巧温柔:“你要快点来哦。”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的人心里暖暖的。 沐良轩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 苏轻墨进了房间,院子里就只剩沐良轩和白飞羽对峙。 “厉王,宠爱也得有个度。你利用她的无知达到占有的目的,很无耻啊。” 白飞羽冷冷说道。 第2707章 占为己有 沐良轩听了他的话,也不恼,不紧不慢的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 “你不懂。” 三个字,就想将白飞羽给堵回去。 “我不懂?男人那点小心思,我会有不懂的?你不就是想让她心里眼里都是你吗?她向来独立,本就不是寻常女子。你这两年,与她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她心心念念是你的日子更是稀有,所以,现在瞧见她这般依赖你,你便享受这种感觉。” “男子心思大抵如此,喜欢将清冷的月亮摘下,看着她完全成为自己的人。” 这是所有男子固有的劣根性。 沐良轩失去了苏轻墨很久,所以,在得到以后,便产生了占为己有的荒唐想法。 他不否认白飞羽的指责。 他抬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说道:“她十六岁时,我与她产生交集。寺庙里,佛像后。后来,我便没见过她了。她怀了我的孩子,莹儿和苏睿。生产那日,我只救出了莹儿,睿儿与她下落不明。” “六年后,我们才再次重逢。那时,我并不知道她就是苏念薇。没有带着欢喜遇见她,而后,便是经历了很多年。我才与她相爱。这一生,不过短短几十载。我已经错过她二十多年,错过她很多的人生。宁荷华一事,她与我离心,义无反顾的离开京城。” “再找到她时,她产子,昏迷一年多。我们起起算算在一起的时日,不过一千多个日夜而已。如此,你还觉得我私心甚重吗?” 沐良轩的语气里带着柔情,人这一生,太短了。他不想在感受到任何一点,她有可能远离他的错觉。 白飞羽听着他的话,沉默不语。 沐良轩本就是一个极度缺爱的人,他生在皇室,看惯了世间凉薄,所以,在遇到苏轻墨以后,才会变得极端。 “我也不是不想她恢复神智,只不过是想好好陪一陪她这段时间。就好像,可以从她六岁时就遇见她一样。” 沐良轩说罢,嘴角微微上扬。 这样深情的人,这世间怕是也少有了。 白飞羽都快要被劝服了,陡然想起那三个小娃娃,瞬间清醒过来。 “可你这样也不行啊,睿儿他们也很想念娘亲啊。小鱼儿更是,别看他平日里总是冷冷淡淡的模样。实则在你离开东越的这段日子里,几乎每一晚都是来陪苏轻墨的。他甚至都没听过苏轻墨说话,没听到她叫他一声小鱼儿。你这是把三个孩子的娘亲都占了,并且还一点余地都不给他们留。” 母子连心,苏睿他们自然也很想与苏轻墨亲近。 沐良轩听了这话,眉心跳了跳。 他们就不能忍一段世间,让他好好与苏轻墨过过二人世界吗? 还跟他抢? “总之,我肯定会把她治好的。这些日子她的确很怕生,等过段日子好些了,你再来替她把脉吧。” 沐良轩甚至连借口都不找了,直接下逐客令。 白飞羽无语。 第2708章 失败 这人太无礼了,自己劳心费力,他就下逐客令了? “厉王,如今朝政繁忙,边关不安宁,你也不能一直享受温柔乡啊!天下大事,都还没解决呢。你能不能发发慈悲,赶紧让苏轻墨好?” 他找了另一个理由,这个总没法反驳了吧? 沐良轩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是一直在处理政务吗?再坚持一段时间。”他伸出手,拍了拍白飞羽的肩膀。 白飞羽气的啊,瞬间站了起来。 “哪有让武将处理政务的道理?你没在东越那就不说了,如今你都回来了,还让我顶着。朝中大臣,肯定会有微辞。更何况,你就不怕把我这个武将养出野心吗?” 武将插手政务,向来是皇权最忌惮的事情。怎么到沐良轩这里,就变得不一样了? 沐良轩抬眸,眼里的满是不在意,“若真能把你养出野心,你也不至于来跟本王说这些了。” “再者,朝中大臣若有微辞,你叫他们来找我便是。”他大手一挥,霸气十足。 他这个活阎王,谁敢没事找事? 白飞羽一脸无奈。 这沐良轩是软硬不吃啊! “那你也要考虑考虑我吧!那些奏折都堆成山了,没完没了的。我与梁晨的私密时间都没了。我现在可还没孩子呢!白家就我一根独苗,我总的留个后代吧!你就不替我想想?” 白飞羽委屈的要死,本来这件事上就输他们一筹。现在沐良轩还这样气他!他倒是儿女双全了,他还一个都没有呢! 沐良轩自动忽略他后面的话,淡淡道:“就是奏折这样多,本王才要好好偷下懒。你既然分身乏力,也可以让睿儿帮你分担一些。他也快十二岁了,处理起政务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对于白飞羽的问题,沐良轩逐个击破。总之就一句话,天塌下来,也让他先顶着,让他好好享受苏轻墨蜜里调油一段世间再说。 白飞羽被气的抓耳挠腮,恨不得揍沐良轩一顿。 沐良轩见他如此疲惫,也有些过意不去。拿出一个玉瓶,递到他的手上。 “至于子嗣一事,放心,本王也不会让你成孤家寡人的。这个是西海灵芝炼制的药丸,一颗,本王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西海灵芝是神药,说不定对子嗣也有帮助。” 沐良轩典型的用好处贿赂白飞羽。 白飞羽瞥了一眼玉瓶。 西海灵芝? 没有习武的人服用,能起死回生。给梁晨服用,再好不过。 就算不能有子嗣,对她的身子也是好的。 利益在前,不拿白不拿。 白飞羽将玉瓶揣在了怀里。 拿人手短,他好像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起身,甩甩衣袖就准备离开。 “我再给你十天时间,十天后我来替苏轻墨把脉。最多十天,你明白吗?” 沐良轩不语,只是笑了笑。 白飞羽风风火火的离开。 长平侯府,三个孩子见无功而返的白飞羽,一脸幽怨。 “所以舅舅,你是失败了对吧?” 莹儿托着下巴,失落的说道。 第2709章 亲自出马 白飞羽轻轻咳嗽一声,怀里的西海灵芝还没捂热,他替沐良轩开脱道:“你父王也不容易,这两年多,与你娘亲待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如今,她像一张白纸一样。所以你父王他就想好好陪你娘亲一段世间。不过肯定是会替她医治的,我们就在等一等吧。” 白飞羽俨然一副公道的模样。 苏睿眉头微皱,怎么回事?怎么变脸这么快? “舅舅,你处理政务不累吗?你与姑姑不要小.弟弟了吗?” 他侧面提醒着,妄图让白飞羽坚定心思。 “你父王说了,你已经十二岁了,可以处理政务了,也好锻炼锻炼你的能力。明日,你就陪我一起批阅奏折。” 白飞羽的话音一落,苏睿就知道让他与他们统一战线这件事没戏了。 得,沐良轩成功策反了他。 “舅舅,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们也想见到娘亲啊!”莹儿一脸委屈。 任谁也没想到,他们这些孩子有一天,竟然会沦落到与自己的父亲抢娘亲的下场。 “没事儿,莹儿,过些时候就好了。”白飞羽安慰道。 莹儿和睿儿顿时沉闷起来。 也只有小鱼儿,狠狠瞪了白飞羽一眼,直接戳破他的心思,“舅舅,你不会是受了父王贿赂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反悔?” “你可真行,把我们几个孩子当驴溜。” 沐予向来毒舌,一点都不给白飞羽留面子。 白飞羽有些尴尬,赶紧抱过沐予,辩解道:“这傻孩子,在胡说什么呢。舅舅是那样的人吗?哪有什么驴啊,你是小鱼儿,最可爱了。” 他说罢,就想亲沐予的脸颊一口。 沐予一脸嫌弃,赶紧挡住脸,奋力挣脱。 他逃出白飞羽的怀抱,眸子一瞪,冷哼一声,将头别到一边。 白飞羽知道这一次是他的不对,但是东西都收了。他再帮着几个孩子去捣乱,那就太不地道了。 “我书房还有很多奏折没有批呢,你们忙,舅舅先走了。” 说罢,他便跑个没影。 莹儿彻底无奈了。 “怎么办?我好想娘亲啊!快两年没和她好好说过话了,我有好多话想跟她说啊。” 年纪渐长,作为女孩子,她有了很多小心思,就想找苏轻墨倾诉。 苏睿也是,他从小就跟苏轻墨相依为命。母子感情,一直很亲密 衣容的事,他还没有亲自跟她说呢。 这什么爹啊,怎么这么霸道啊! 沐予瞧着这两人一脸愁容,满面不屑。 苏轻墨没陪着他长大,以前他也是偷偷去陪着她。从未听她说过一句话,所以这种想念,就不明显。 看来,还得他出手! “怕什么?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我们要想办法把娘亲抢回来!” 沐予握着小拳头,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苏睿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对啊,莹儿,小鱼儿还小,可以做到好多我们不能做的事情呢!” “什么事?难道还能去把娘亲给偷出来?” 莹儿悻悻的皱起了眉头。 第2710章 可人儿 “为什么要偷?正大光明的去k她就是。”沐予笑了笑,一双眸子恍若星辰灿烂。 他不闯祸的时候,最是惹人喜爱了。 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要亲近。如果是他性格好些,那就软萌无敌了。 莹儿很是好奇的问道:“正大光明?有父王在呢,进不去的。” 沐予笑的一脸狡黠,他扬起小脸问道:“莹儿姐姐,我这张脸好看吗?” 莹儿一头雾水,这跟脸有什么相干的? 他们家的人都好看的。 “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你就说嘛,我好看吗?”沐予再度询问道。 苏睿笑着捏了捏他:“好看,就像天上的仙女下凡,跟娘亲长得也像。” 沐予摸着圆嘟嘟的脸颊问道:“若我在娘亲面前乖巧一些,你说她会不会更喜欢我,不要沐良轩了?” 莹儿和苏睿对视一眼,这是挑衅! 这小鱼儿,要对娘亲使用“美人计”? 不过,好像应该管用哎! 就是不知道父王会不会把他给扔出来? 夜晚,夜凉如水,月兔东升。 沐良轩给苏轻墨按摩完脚底,便把她抱到床榻之上。 红烛高照,他替她拢顺着青丝,眼里满是宠溺,“你想不想去西凉?我们已经很久没出去了。” 苏轻墨望着他一双似水的眸子,点了点头,“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她说的是实话,她总是眷恋与他在一起的日子,仿佛他们本该如此。 沐良轩得到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他喜欢苏轻墨满眼都是他的样子。 他低下头,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 “苏轻墨,我何其有幸,可以与你共度一生。”他温柔至极,仿佛能将人融化了。 他的目光灼热,注视着苏轻墨的同时,将自己也沉沦进去。 他的吻一点点落下。 哪怕,不行周公之礼,他也很喜欢吻她。 小心翼翼的,仿佛圣物一般。 苏轻墨享受着他的吻,她很笨拙,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只觉得他吻自己时,身体热热的,连身心都逐渐舒展开。 就在二人如胶似漆之际,一个小小的黑影钻进了房间里。 苏轻墨的余光瞥见,瞪大双目,一脸的疑惑。 他是谁? 黑影走近,苏轻墨瞥见一张惊艳的脸。一张带着稚气的白皙的面庞,还略带一点婴儿肥,像一块没有任何瑕疵的玉,让人禁不住想触摸,两道淡淡的眉毛微微上挑,似乎略带笑意,又长又浓密的睫毛似羽扇般微微翘起。 深邃的眼眸若平静的水面漾起涟漪,俊俏的鼻子,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微微张开,与世隔绝的气质与身上雍容华贵的礼袍显然甚不相符。 苏轻墨陡然想起他的事情。 沐良轩说,他是孤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漂亮的像个瓷娃娃,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靠近。 好可爱啊,想抱抱! 沐良轩吻的深情之际,感觉到苏轻墨的分神。 他停了下来,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你见到什么了,这么稀奇?” 第2711章 我是你的儿子啊 沐良轩松开苏轻墨,一转头,便看见了一身华服的沐予。 脸色立刻就黑了一个度。 这臭小子,怎么又出现了? “你怎么来了?”沐良轩阴沉着脸,声音低沉威严,隐隐有威胁的感觉。 沐予才不怕他,这世上,除了苏睿,还没有让他怕的人。 他大大方方的走近,而后钻进了苏轻墨的怀里。 在这之前,他还刻意的将沐良轩给撞了一下。 “娘亲,你好想你啊,娘亲。”他奶声奶气的,光是听声音,都能让人萌化了。 苏轻墨感受怀中小人儿的热情,心里某根弦被触碰,她喃喃自语道:“娘亲?” 她是他的娘亲?他是她的孩子? 她为何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沐予见苏轻墨还在沉闷之中,小手赶紧抱住她的脖子,仰着头,一双眸子里蓄满了委屈,“娘亲,我是小鱼儿啊,你不可以忘记我的。” 他这软萌又可怜的模样,任何人看了都无法拒绝。 沐良轩瞧着沐予这个样子,拳头都硬了。这臭小子,怎么还会撒娇呢? 不可以忘记他?凭什么,苏轻墨不能忘记的人,只有他! “小孩子不懂事,我先让人带他下去,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沐良轩说着话,还伸出手去扒拉苏轻墨怀中的沐予。 此刻的沐予,哪里是这么好说话的。跟条小鱼儿一样,滑不溜秋的。 他躲开沐良轩的手,一个劲儿的朝着苏轻墨怀里躲。 “娘亲,我要娘亲。娘亲都没好好抱过我呢。父王,你怎么这么自私啊,娘亲醒了以后就霸占着他,小鱼儿都没好好见过娘亲。” 沐予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在闪着泪花。 苏轻墨瞥见他充满泪水得双目,心一下痛了起来。 骨血的力量,吸引着她,让她不自觉的抱紧眼前的孩子。 她的心里莫名生起一种感觉,她就该用生命保护眼前的孩子。 苏轻墨虽然不记得,她是用命换了小鱼儿。 但是,她真的喜欢这个孩子。 沐良轩见沐予这般无赖,气不打一处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莹儿和睿儿长大了,不会做出这般没皮没脸的事。 他倒是忘记了沐予了!这小魔头,不是平日里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吗?怎么今晚会突然出现? 他已经不止一次坏他的好事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鱼儿,立刻给我回去休息!明日你便跟着苏睿去学府,一刻也不可以耽搁!” 沐良轩开口道,声音里带着些许怒火。 给他安排事情,他就没有时间来打扰他们了。 小鱼儿用余光瞟了沐良轩一眼,一脸不屑,宝宝才不会听他的。 他听到沐良轩说这话,一转头,就开始对着苏轻墨委屈起来。 “娘亲,你抱抱小鱼儿好不好?娘亲最好看了,小鱼儿最爱娘亲了。要不是父王,小鱼儿肯定能时时待在娘亲身边的。小鱼儿都长大了,还没听过娘亲唤我的名字。娘亲,小鱼儿很想你啊。” 沐予的声音越说越委屈,几乎要哭了出来。 第2712章 母子同盟 苏轻墨哪里受得了这个,她心智虽只有六岁,但对于沐予这样的小孩子,是完全没脾气的。 她赶紧将他搂进怀里,抬眸注视着沐良,“沐良轩,你别这样好不好?很凶,会吓着我们的。” 在苏轻墨眼里,她已经将小鱼儿视做同一类人。虽然他叫自己娘亲,但在心理上,她并不这样觉得。 小鱼儿和她,都像需要被保护的小朋友。 沐良轩眉心微微跳了跳,他能有什么法子?只能忍着!声音再大些,又害怕吓到苏轻墨。 这臭鱼儿,成心给他添堵的! 沐予见自己阴谋得逞,倒在苏轻墨怀里,一脸欠揍的朝着沐良轩挑衅。 还刻意的扮了一个鬼脸。 他就是想气死沐良轩。 谁让他这些日子这么过分的。 沐良轩脸色铁青,又不好发作。只能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压低自己的声音,耐心的跟苏轻墨解释道:“小鱼儿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明日他还要早早的去学堂,需要早一点休息。让我命人把他抱下去休息好不好?明天再看他好不好?” 他劝说着苏轻墨,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臭小子打扰到他们。 苏轻墨迟疑片刻,又抬头道:“沐良轩,我是不是也可以上学了啊。” 她的眼里闪烁着单纯与灵动。小鱼儿比她小那么多都上学堂了,她一定也可以了。 沐良轩微愣,这都什么事儿啊! 还没等他想好说辞,就听见小鱼儿欠欠的声音。 “娘亲跟我一起上学好不好?娘亲,小鱼儿想天天跟你在一起。小鱼儿一个人睡好怕啊,娘亲陪小鱼儿好不好?小鱼儿很乖的。” 他说罢,胖有些肉嘟嘟的手拉住苏轻墨,一脸的天真。 这样好看又惹人怜爱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当然,除了沐良轩。 “不行!”沐良轩直接开口拒绝,瞥了一眼苏轻墨,赶紧将声音软了下来,“你是小男子汉,需要自己一个人睡。这样才勇敢。” 苏轻墨听着沐良轩的话,有些不悦,她能感觉到他对小鱼儿的敌意。 她低下头,嘟囔一句,“那我也六岁了,我也想一个人睡,我也想勇敢。沐良轩,你出去吧。” 她这句话一说出口,沐良轩脸都绿了。 合着他这是挖了一个大坑埋了自己? “你与他不一样啊。”他赶紧回答道。 “怎么不一样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已经六岁了。” 苏轻墨一本正经,目光坦然。 母子连心,莫名其妙,两人就成了统一战线。 沐良轩一脸无奈。该怎么办?面对苏轻墨,他又不好太强硬,万一她讨厌自己怎么办? 沐良轩赶紧将目光转向小鱼儿,眸子里一片漆黑,“沐予,你应该自己睡,对不对?” 莫名的压迫感袭来,他只能对小鱼儿施压。 沐予哪里会怕他?想打发他走,不能够! “娘亲,明日我们一起去上学好不好?小鱼儿会识好多字呢,可以教娘亲。” 他奶声奶气的说道。 第2713章 争宠 苏轻墨听到她会识字,眼睛都亮了。 “小鱼儿,你好厉害哦。好啊好啊,你可以教我识字!”她兴高采烈,完全忽视了一旁的沐良轩。 沐良轩气急,心里不是滋味。 这臭小子,才几岁?心机竟然这样深! 都怪他!当初没吃避孕丸! 早知道,就不让他出生了! “苏轻墨,我也会识很多字。而且我写字很好看,今天我教你的,你应该没忘吧?”他开口提醒着,他文韬武略,天下第一。哪里是一个小娃娃能比得了的。 苏轻墨看向他,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你也很厉害……” “娘亲,小鱼儿还会背诗呢。三字经,百家姓,还有诗词书画,小鱼儿都精通呢。”沐予瞥了沐良轩一眼,赶紧炫耀。 他的目的,就是不让沐良轩好过,气死他气死他! 苏轻墨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会背诗?更厉害啊。” 小鱼儿眉头一挑,一脸得逞的笑意。然后,就开始背起三字经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沐良轩眼皮跳了一下,雕虫小技竟然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当他是摆设呢! “三字经这样幼稚的,你也拿的出口。苏轻墨,你听过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吗?” 沐良轩看向窗外升起的月亮,声音里带着些许情意。 苏轻墨眼睛一眨一眨的,虽听不懂,但是她能感觉到很美。 “好像很美的意思。” 沐良轩嘴角微微上扬,他喜欢她崇拜的眼眸。他伸出手,握住她,又道:“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他最希望与苏轻墨完成的事情。生生世世都将如此。 苏轻墨听的有些痴,沐予坐不住了。 “楼成沧海无圆战,人学飞花堕地轻。”他念完这句话,还贱贱的瞥了一眼沐良轩。 沐良轩心下一沉,臭小子讽刺他? “小儿无节,弃本逐末。” 沐予听到这里,瞬间气鼓鼓的。骂他?那今晚谁都别想好过! 父子开始斗诗起来。 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睡。 两人剑拔弩张,而苏轻墨在一旁,一脸震惊与崇拜。 到后半夜,沐良轩几乎把自己会的诗句全部吐了出来。 沐予也是,到后面不懂的,直接现编。两人都打的火热,唇枪舌战,但却都忽略了一件事。 苏轻墨,根本就不懂诗句的意思。她现在只有六岁啊,还没有沐予聪明。 父子二人的交战,持续到天亮。 后来,苏轻墨撑不住,闭上眼睛睡着了。 沐良轩口干舌燥,开始以武力威胁。 “你要是再不离开,小心我动手揍你!” 沐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反击道:“你揍我,你就把娘亲吵醒,让她看一看你凶恶的嘴脸!反正,她喜欢我。不允许你一个人霸占她!” 沐予气势很足,他比任何人都不怕沐良轩。 平日里,父子二人就不对付! 沐良轩气的半死。 第2714章 一物降一物 到最后,父子二人也都累了。 沐予直接小腿一伸,睡在了床铺中间。 沐良轩则在床边,越想越气。他也就只贪心十天,十天后,他自会让白飞羽来替苏轻墨医治。 这臭小子,怎么就不能让他好好与她待一段时间呢? 小孩子,哪里懂他对苏轻墨的爱意。 这世上,无人及她,这些日子,他甚至在想,如果能够做一对平凡夫妻,也是好的。 在与苏轻墨在一起的日子里,他连野心都少了许多。 沐良轩闭着眼,气呼呼的入眠。 沐予则安心的靠在苏轻墨肩膀上,他喜欢她身上的味道,这种味道,很熟悉。 他性子急躁,又冷淡又薄情,可在苏轻墨身边,他能静下来。 他听着她的声音,就很安心。仿佛在很久以前,她也曾小声的跟他谈话一般。 沐予嘴角带笑,他的性子变成这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的确是因为出生以后没受到父母应有的重视造成的。 襁褓之中的孩子,渴望来自父母的安抚,便会用哭声提示。久而久之,得不到安慰,他也就不期盼了。 只剩下调皮与报复。 他与沐良轩的确不亲厚,可与苏轻墨,确实难舍的情分。 只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冷漠,也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热情。 所以才会在晚上偷偷来陪苏轻墨。 他始终,还是一个缺爱的小孩。 沐良轩在沐予身上,为人父一事,的确不合格。 “娘亲。”沐予小声嘟囔着,又靠她近一些。一种母爱的满足,让他愉悦。 第二天,一家三口起的很晚。 苏轻墨睁开眼,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儿躺在自己身边。 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某些零星画面。可太快了,她根本就没捕捉住。 她瞧着身旁睡的正熟的小鱼儿。 他可真乖,真好看啊。 小手举过头顶,一片静谧美好。 她伸出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心里暖暖的,开心的不得了。 而后这几天的时间里,沐予整日与沐良轩抢苏轻墨。 不管苏轻墨去哪里,他总是会适时的出现。沐良轩一发怒,他就对着她露出委屈的表情。 苏轻墨心疼的,只能任由他跟着,也在劝说沐良轩别吓唬他。 久而久之,心里难受的成了莹儿跟苏睿。 “苏睿,我怎么觉得,小鱼儿跟父王是一个样的?” 现在倒好,被冷落的还是他们。 苏睿一脸无奈,却又能想通,大抵是小鱼儿太想要母爱了吧。 “能有什么法子,谁叫小鱼儿又小又可爱呢?” 莹儿长叹一口气。 终于在第六天,小鱼儿总算想起了他和苏睿们的约定。在摆了沐良轩一道后,将苏轻墨偷偷带到长平侯府。 “舅舅,快点给娘亲把脉。看看怎样才能让她恢复!” 三个孩子急忙急慌的开口道。 白飞羽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也不敢耽搁,与莹儿联手,开始给苏轻墨全身大检查。 很快,二人便有了大致的判断。 “她没有伤到脑袋,也没其他内伤。” 第2715章 惹祸 白飞羽托着下巴,瞧着苏轻墨,若有所思。 苏轻墨在玩着手中的东西,丝毫不在意他们二人的话。 “她是产子时大出血,躺了这么久,难道是这里躺退化了?”苏睿指了指脑袋,一脸认真的开口。 莹儿翻了一个白眼给他。 “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可能?你听过谁躺多了这里退化的吗?那世间这么多懒人,还不得翻天了?” 苏睿悻悻的挠挠头,好吧,是他失言。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小鱼儿眉头微皱,他很想知道,苏轻墨恢复正常是什么样。 白飞羽思前想后,百思不得其解。 莹儿也陷入沉思。 这到底怎么回事?那个环节出错了? 正在这时,一个念头从莹儿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猛的拍了一下手,站了起来。 “坏了!我们忽略一个细节了!” 莹儿的反应,把苏轻墨吓的一抖,手中的东西摔在地上。 她有些害怕的拉住沐予的手,眼神里多了惊愕。 “小声点。”苏睿开口提醒道,害怕她吓到苏轻墨。 莹儿一脸懊恼,敲了敲脑袋。“舅舅……之前娘亲呼吸微弱,我不是用毒给她续命吗?西海灵芝服下后,我们都默认为西海灵芝可以解毒。但是万一不能解呢?” 莹儿欲哭无泪,好像这么多天,苏轻墨变成孩子,竟然是她的错。 白飞羽也感觉有道理。 “所以说,娘亲一直停留在六岁,不是因为脑袋出问题,是因为中毒了?”苏睿诧异的看着莹儿。 此话一出,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莹儿有些后怕起来。 要是被沐良轩知道真相,估计会生气。 白飞羽也摸着脑袋,一脸无奈。 他们这些傻子,真的是关心则乱! 苏睿扶着额,长叹几口气。他就觉得莹儿的毒术不靠谱,之前他中毒,差点把厉王府给掀了。 沐予见众人沉默,白了他们一眼。,不说话做什么?既然已经查清楚原因了,解毒啊?愣着做什么?一会儿父王该把长安街给翻了!” 于是,几人手忙脚乱的开始替苏轻墨解毒。 毒是莹儿研制的,她对解毒信手拈来。 很快,便将苏轻墨体内的毒血给放了出来。 苏轻墨陷入短暂的昏迷之中。 “莹儿,你确定这样没事的?对吧?”苏睿守在苏轻墨身旁,一脸担忧。 他现在对莹儿的毒术,颇有微词。 莹儿拍了拍胸脯,一脸严肃,“绝对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这毒解了,一时之间她的身体还没恢复。躺个把时辰就好,你相信我,我毒术没问题的!” 苏睿将信将疑。 白飞羽也一脸担忧。 沐予则不说话。 一群人将苏轻墨团团围住,等待着她清醒的时刻。 “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醒?”苏睿有些急了。 莹儿也怕了,赶紧替苏轻墨把脉。 “脉搏正常啊,怎么会还不醒呢?” 她急的一脸通红。 沐予看着苏轻墨,闷闷的说着:“已经一个时辰了,她再不醒,父王大概想打死我了!” 众人沉默。 第2716章 完了 而后,苏睿突然瞳孔放大起来。 完了,他们又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了! “你带着娘亲离开多久了?”苏睿惊恐的询问道。 沐予还没反应过来,而后仔细想了想,开口道:“两个时辰吧……” 两个时辰?! 所有人的精神一下提了起来。 什么?!都过了两个时辰了! 完了完了!沐良轩要疯了! 白飞羽察觉到不对劲,后背已经出了一身汗。他已经能想象到此刻的沐良轩,到底有多疯狂了。 正在这时,长平侯府的家丁来报。 “侯爷,厉王来了……”家丁的声音颤颤巍巍。 具体的应该是他提着剑来了,反正一脸阴沉,看起来就很吓人。 只不过,后面一句话,家丁没有说出口。 白飞羽一个激灵。 得保住他的长平侯府才是啊! 而后,就有这样一副场景。白飞羽提溜着三个破孩子,将他们送到了沐良轩面前。 还一脸陪笑道:“厉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罪过罪过。这三个罪魁祸首已经给你提来了,你要打要骂,您看着办,反正别嚯嚯我侯府就是。” “另外,苏轻墨已经快醒了。她的病情已经康复了,你也不用担心。” 白飞羽何曾这么窝囊过。 他见过沐良轩为了苏轻墨疯狂的模样。这些日子,厉王府几乎不得安宁。 孩子跟老子抢起了娘亲,整个长安的人都知道。 那个是非窝,离的越远越好。 苏睿一脸无奈,还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这舅舅,也忒不靠谱了。 不过,在沐良轩面前,好像靠不靠谱已经不重要了。 还是保命要紧。 “父王,这件事,都是小鱼儿做的!”莹儿先发制人,直接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沐予身上。 反正他小,再怎么着,沐良轩也不可能真揍他! 沐良轩看了莹儿一眼,尽量保持自己内心平静,“莹儿,你先进屋去照顾苏轻墨。” 对于女儿,他还是宠的。 反正,莹儿犯错,他不会追究。 莹儿如蒙大赦,一溜烟儿的跑进了房间了。 一会儿发生什么,她都别出去触霉头。 苏睿无奈。 他平日里是不怕沐良轩,但是涉及到苏轻墨的事,他是真有些发怵。 “父王,我们也是为了娘亲好。不是故意把她带来的。”苏睿赶紧认错,态度诚恳。 沐良轩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对于苏睿,他也没有太多怨言。 “你兵书抄完了,似乎又闲了起来。明日,把策论抄五遍。” 苏睿欲哭无泪,手都要断了好吗?却还是只能乖乖点头答应。 “好,父王,儿臣一定抄。” 苏睿的事情也算过去了剩下的,就只有沐予了。 沐予一脸无所畏惧的看向这个大魔王。 小魔头对上大魔王,无知者无畏,一时之间,火药味四起。 白飞羽都不忍心看,他已经能想象到沐予屁股开花的模样了。 “厉王,他…还是个娃娃。你下手的时候,轻点。打坏了,苏轻墨会心疼的。他可是她用命换来的,你可别忘了啊!” 第2717章 臭小子 白飞羽硬着头皮道,他能说的也就只有那么多了。 沐良轩一步一步靠近,隐忍着怒气。 沐予把苏轻墨带走,他可以忍。他想念娘亲,他想的通。但是,他把他诓骗进青楼,找来一群老妇人围住他算怎么回事?这是一个娃娃能做出来的吗? 沐良轩未曾管过他太多,但今天让他清楚的认识到。再不管,这臭小子必定成为整个云翳大陆最纨绔的子弟! 苏睿见沐良轩气势汹汹,心疼起了沐予,赶紧挡在他面前,劝说道:“父王,你就饶了小鱼儿吧。他也是想念娘亲啊,所以才偷偷带走娘亲。” “也没想到,这次的治疗竟然会持续那么久啊。让你担心了那么久,找了那么久。你就放过他吧,我是兄长,他做错,是我的不对。没有看管好,我可以揍他的。” 苏睿说罢,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还真伸手轻轻拍了拍沐予的屁股。只不过,那力道,跟给他拍灰一样。 白飞羽也一脸担忧。 他隐隐感觉,今天沐予这顿揍,是躲不了了。 这么可爱的孩子,可不能给他心里留下太大的阴影。 白飞羽也硬着头皮,一把将沐予抱在怀里,想要护住他。“厉王,这事也不能全怪沐予啊。你霸占着厉王妃不放,他才出此下策。他毕竟是孩子,别跟孩子太计较。苏轻墨醒了以后身体就恢复了。你就别生气了,是好事。让你着急上火这么久,也不是他存心的!” “你就放过他这一次,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先给他存着。等以后他在做错事,你一道罚了不行吗?”白飞羽开口替沐予求情。他可舍不得小家伙儿真挨打。 平日里说告状揍他,都是说说而已的。 沐予出生以后,白飞羽是陪他最多的。他对小鱼儿的感情,比常人更深。 梁晨也是将他视做自己孩子一般疼。 沐良轩瞧着这两人护住沐予的样子,心里更是窝火。 还是他有错在先?今天的事,他有什么错? “你们可知,我为何在他带走苏轻墨两个时辰以后,才找到这里?” 沐良轩早就猜到沐予会把苏轻墨带到长平侯府治病的。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他也不会这般生气。 白飞羽一愣,与苏睿面面相觑。 不太对劲,按道理,沐良轩会第一时间来长平侯府找人的。 “为什么?”白飞羽好奇起来 沐良轩的脸色更加的阴沉起来。 “他把我诓骗到青楼,找了一堆老妇人围住我。让我脱不开身!那些老妇人,全部是青楼上了年纪的老.鸨。无知无畏,本王根本就不敢发怒动手!两个时辰!他不知给那些老妇人说了什么,让她们全部缠着我!你能想象,一身胭脂俗粉的味道有多令人反感吗?” 沐良轩一字一句,今天的事情,必将是他挥之不去的阴影。 这阴影,全部是沐予这臭小子一手造成的。 他真是有些好奇,他是怎么收买了那样一群人的? 太可怕了! 第2718章 挨揍 最重要的是,平日里,常人都不敢近他身。他对百姓,从未表现出过多暴戾,但不怒自威,没有人能在他的威势下,不听劝诫。 而这次,那些老妇人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无论他怎样言语威胁,都不肯离他半步。 还是冥夜赶来,才将他解救出来的。 这小子,到底跟那些人说了什么,让她们这样大胆? 沐良轩说完后,白飞羽和苏睿都沉默了。 这是什么惊世骇俗之举? 曾经的沐良轩,狠厉果断,不近女……色,也不喜胭脂俗味,很难想象,他被一群老妇人围住,他到底会有多崩溃。 苏睿瞥了一眼还在雄赳赳,气昂昂的沐予。 微微闭眼,小鱼儿,这次谁也救不了你。这顿揍,你不挨都说不过去! 白飞羽也默默将小鱼儿放下,别过脸去,不忍心看他被揍的模样。 沐良轩见二人都不阻拦,拉过小鱼儿,开始质问:“今日之事,你错了没有?” 小鱼儿一脸无所谓,不言不语,摆明了不给沐良轩面子。 沐良轩气的半死! “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你当真以为本王这个爹是摆设?” 白飞羽心疼的要命,却也知道,这小子做过了,不管教指不定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他只能弱弱的说出一句,“你轻点儿,或者揍他的时候别出声,我……” 白飞羽害怕他忍不住,要护他。 沐良轩也听劝,提溜起他就往角落处走。 而后就是“啪啪”拍打屁股的声音响起。 白飞羽闭上眼,心里一阵难过。 小鱼儿啊小鱼儿,今天谁也救不了你啊。 沐良轩沉默不语,虽拍他的屁股,但也是掌握力度的,他就想听沐予承认他错了。 怎料,沐予也是一个硬骨头,硬是一声不吭,换做其他这个年龄孩子,早就哭爹喊娘了。 沐良轩见他不哼一声,心里既难受又生气。 只要沐予表现出一点认错的态度,他都不会再继续教训他的。 但是这小子就是死鸭子嘴硬! “啪啪!” 苏睿心疼的要命,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被沐良轩揍过,小鱼儿真是开了先河了。 才这么一点儿大啊,就挨了一顿打,恐怕以后这揍是少不了的。 苏睿憋得难受,见沐良轩未停手,还是没忍住,开口求情道:“父王,差不多行了,他还小。” “这么小就能做错事不被教训?本王看他就是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沐良轩还在气头上。 苏睿劝诫沐良轩无果,赶紧又开口喊沐予,“小鱼儿,你认个错父王就不揍你了!” 小鱼儿瞥了他一眼,仍旧不说话。 白飞羽眉头紧皱,心疼却又不敢开口维护。 就在事情僵持不下的瞬间,房间的门打开了。 苏轻墨走了出来,绣眉紧蹙,直接忽略了众人,直直的看着沐良轩在揍沐予。 只是一瞬,她立刻心疼起来! “沐良轩,你犯什么浑?”她缓缓走向父子二人,脸色很是难看。 这么可爱的小娃娃,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2719章 挨训 她初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时,就已经临近生产了。 孕育的整个过程,都没参与。苏睿出生,血脉相连的原因,她尚且疼爱至极。 而沐予,是她怀胎十月,拼命生下来的孩子。在某些情愫方面,更甚疼爱。 她昏迷不醒,错过了沐予从呱呱坠地到会走路说话的阶段,本就是一种遗憾。 如今倒好,刚恢复神智,就瞧见沐良轩在揍小鱼儿。 作为娘亲的她,自然心疼生气。 沐良轩听到她的声音,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看向苏轻墨,眸子里的愤怒消失殆尽,而后就只剩欣喜。 “苏轻墨,你好了!”他上前,想要拥抱她。 怎料,苏轻墨直接踮起脚拉起他的耳朵,俨然一副悍妻的架势。 “我不仅恢复神智了,还记得你这些天做的混事!你打小鱼儿做什么?若不是你日日霸占着我,他何至于出此下策!那么可爱的孩子,你也下的去手,你还真不是一个好父亲。” 沐良轩被揪着耳朵,脸面上有些过不去。却又无法反抗,只能压低声音开口道:“有什么事回府再说好不好?给我留点面子。” 苏轻墨听罢,仔细想想也是。松开了手,暂且饶过他! 但这件事,没完! 苏轻墨快步走向沐予,一下将他抱进了怀里。,“小鱼儿,我是娘亲。” 她的声音有着些许哽咽,这是她第一次神智清醒的抱着他。 母爱在这一刻被催化,她看着沐予娇软可爱的模样,柔情四溢,母爱泛滥。 小鱼儿感受着她的拥抱,心里暖意升起。这是娘亲,是怀他生他护他的人。 她的身上,真好闻。她不是那个六岁智商的大人,是他的娘亲,可以带着他看世界的娘亲。 第一次,小鱼儿红了眼眶,伸出小胖手抱住苏轻墨,糯糯的开口唤了一声。“娘亲。” 所有情绪,在这一刻都绷不住了。 这是他的娘亲,他身上,流淌着她的血。许久没有得到填补的亲情,在这一刻被填满,安抚他那颗冰冷又孤寂的心。 “娘亲在,谁也不敢欺负你。小鱼儿,对不起,这么久才能抱抱你。”苏轻墨抱歉的说道。 哪怕她是长辈,在孩子面前,她也可以平等相待。 沐予被她的话彻底整破防,一下紧紧搂住苏轻墨,哭了起来。 “娘亲,娘亲。”他一声一声唤着,像是在弥补这些日子的空缺。 不可一世的小魔头,在娘亲面前,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白飞羽看的心疼,开口道:“他到底是缺爱的,所以才养得这样跋扈刁钻。” 他觉得沐予有些可怜。 莹儿一直有沐良轩宠着,苏睿与苏轻墨相依为命。 只有沐予,出生以后,娘亲昏迷不醒,父亲冷漠不疼。 只有旁人关心他,他心里大抵也是委屈的吧? 沐良轩看着这幅画面,也有些动容。 他在反思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苏轻墨的事情,他确实迁怒于沐予了。 甚至忘记他那时还在襁褓之中。 他有些后悔,刚刚揍他了。 第2720章 有娘的孩子 苏轻墨为了弥补小鱼儿,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乎都将她带到自己身边。 她还从未带小鱼儿睡过觉。 夜晚,苏轻墨替沐予洗干净脚,将她抱到床上。 身着白色睡衣的小鱼儿,奶乎乎的。 一张脸白净无比,还带着特有的婴儿肥。 苏轻墨喜欢的不得了。 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平日里都是你自己睡的吗?” 沐予点了点头。 苏轻墨的心里涌起歉意,摸摸他的头,温柔的开口道:“那今晚娘亲陪小鱼儿休息好不好?” 小鱼儿自是欣喜的,点头如捣蒜。 奶娃娃好哄的很,苏轻墨看着她,伸出手想要抱住他。 却被沐予下意识的躲开。 她心里微愣,却丝毫不恼,笑道:“小鱼儿是不是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 沐予点了点头,一双眸子水灵灵的。 “那娘亲不抱你,就在你旁边躺着好不好?” 沐予又点了点头。 苏轻墨的眉眼舒展开,心里的柔软被触碰,她好喜欢小鱼儿。 她开始给小鱼儿讲故事,就像幼时给苏睿讲故事那样。 “后来啊,美人鱼回到了海里。” 小鱼儿听的起劲,一个翻身,趴在床上,踢着小脚,开口询问道:“娘亲,真的有美人鱼吗?小鱼儿怎么没听过?” 苏轻墨想了想,如实的说着,“当然没有啊,是娘亲想出来的。不过,美人鱼可以想象成世间美好的事物。只要是美好的,便代表着美人鱼。” 沐予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握住苏轻墨的手,嘟囔着,“有娘亲可真好。” 有娘的孩子像块宝,没娘的孩子像根草。 这是沐予感触最深的事。 好像,有了庇护,他再也不害怕天黑了。 苏轻墨摸了摸他的头,一脸的宠溺。 两人聊了很久,苏轻墨惊讶于小鱼儿的学习能力。他说话比同龄的孩子,吐字清楚多了。而且懂的也多,就跟个小天才一样。 平日里,谁都说他是小魔头。可在她面前,他就是个乖巧可人的瓷娃娃。 “娘亲真的要陪小鱼儿睡觉吗?”小鱼儿一双眸子忽闪忽闪的。 苏轻墨点了点头,“当然啊,小鱼儿不愿意吗?” 沐予沉思片刻,翻了个身,抬头看着房顶,淡淡道:“但是父王估计也很想跟娘亲睡的。甚至比小鱼儿更想,小鱼儿一个人睡惯了,娘亲可不可以在小鱼儿睡着了以后再去陪父王?” 他的话里带着成熟,若换做平时,他肯定是要霸占苏轻墨,跟沐良轩对着干的。 可现在不同了。 他确定,苏轻墨疼爱他。 如果他手里只有一块糖,不确定苏轻墨是否疼爱他时,他总会想着独自拥有,不愿意同别人分享。 若是他手里有两块糖,甚至很多块的时候,分享便成了一件简单的事。 苏轻墨想起她抱小鱼儿休息时沐良轩幽怨的眼神,点了点头道:“好,那娘亲等小鱼儿睡着了以后再去陪你父王,好不好?” “好。”沐予钻进苏轻墨的怀里,一脸满足。 第2721章 心结 小孩子的倦意袭来,总是入睡很快。 苏轻墨看着沐予的睡姿,心里像是揣了一个火炉一般,暖暖的。 她要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她的孩子们。 她低下头,吻了吻小鱼儿的额头,“小鱼儿,娘亲好爱你们啊。” 因为差点死别,所以才知道幸福的可贵。 她呢喃着,又亲了小鱼儿脸蛋一口,才悄悄起身,离开房间。 苏轻墨走后,小鱼儿睁大双眼,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心里实在欢喜! 娘亲很爱他,他再也不是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魔头了。 沐予想到这里,开心的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我还是个宝宝! 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就在他沉浸在欣喜里面时,一个声音响起。 “看把你得意的,今天父王下手应该不厉害。不然,你也不能这么闹腾。” 苏睿的声音响起,他提着灯笼走到沐予床前。 沐予抬眸,看见他一脸笑意。 立刻嘚瑟的炫耀,“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嫉妒娘亲来哄我睡觉?” 他的语气里带着骄傲。 苏睿撇撇嘴,切,娘亲一恢复过来,他这小屁孩的天性就抵挡不了了。 曾经的他,像个小刺猬,现在倒有了几分孩子的模样。 他嫉妒什么?娘亲那时就是经常陪着他入睡,还给他讲故事的。 “让我瞧瞧你屁股有没有伤。” 他说罢,就准备掀开小鱼儿的衣衫检查。 小鱼儿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 “没事!父王下手又不重。” 他淡淡道,他还是很不喜欢别人跟他有肢体接触。哪怕他很喜欢娘亲和苏睿,也不例外。 “也是,都没哭,肯定不重。”苏睿笑了笑,也就不再坚持了、 “那今天你觉得自己错了没有?”苏睿坐在床边,口气严肃起来。 现在只有他们二人,他作为兄长,自然是要好好开导沐予的。 不能让他心里有芥蒂。 沐予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他确实不对,用了最过分的办法,困住沐良轩。 其实,这里面也有捉弄他的心思。 “那你为什么不承认错误呢?”苏睿注视着他,目光灼热。 小鱼儿想了想,开口道:“我本意就是想捉弄父王的,他又不疼我,所以我不想认错。” 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些许难过。不仔细听,几乎察觉不出来。 “傻鱼儿,父王怎么可能不疼你?” 若他知道沐良轩与苏轻墨经历过的事情,大概就会明白,为何他会对他的出生耿耿于怀了。 “当然,父王疼爱我们的程度,都比不上对娘亲的爱。但是,我们也排第二了。” 苏睿耐心的开导着,伸出手戳了戳他肉嘟嘟的脸颊,“任何时候,都不要觉得家人不疼我们,他们是这世上,与我们最亲近的人。他们甚至可以为了我们,失去生命。” “小鱼儿,父王得性子,等你再长大些,遇到喜欢的人,就明白了他的所作所为了。” 苏睿的声音如同春风一般温柔。 他知道,小鱼儿或许不懂他说的这些,但是以后会。 第2722章 恩爱 有些事情要提前说明白,不开导他,万一将来造成什么不良的后果,就得不偿失了。 沐予一双眸子一眨一眨的,明显就是不懂苏睿话中的含义。 “快睡吧,今晚我陪着你。”苏睿开口道,他这个兄长,倒比沐良轩这位父亲来的更称职一些。 小鱼儿挪了挪身子,给苏睿让开点空间。 他对苏睿有天生的敬畏,在所有人中,他似乎最喜欢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这一边,苏睿带着沐予睡着。另一边,苏轻墨缓缓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进了房间。这会子,沐良轩应该也是睡了的。 她关上门,一个转身,就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沐良轩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沉重的鼻音。一时间,仿佛很委屈的模样。 苏轻墨抬起头,坠入他一双深情的眸子里。 他的目光灼热,仿佛要将她融化一般。 她有些不适应,笑了笑,“怎么不来?不来我睡哪里。” 沐良轩听到这话,一下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他的手臂微微用力,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一般。 他将头靠在苏轻墨的肩膀上,一双眸子里染着猩红。 他总算,可以拥抱她了。 两年多,整整两年多了,他已经失去她那么久了。 苏轻墨感受着他的力道,有些无奈。 “沐良轩,松开些,我要喘不过气来了。”她有些娇羞的说道。 她恢复神智以后,仍旧记得之前中毒时停留在六岁的事情。 眼前这人,对他近乎有一种偏执。他们多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就连她都忘记了。 反正,很久很久。 沐良轩松开她,目光微热。一低头,便吻住她的唇。 他早就忍不住了,某些东西,一触即发。 在可以放肆以后,便再也压不回去了。 他的吻热烈似火,吻的苏轻墨七荤八素的。 进展会不会太快了些? 她伸出手想要推开他,却没有一点作用。 这男人,平日里看起来高冷。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就,情难自禁了? “沐良轩……”苏轻墨好不容易逮到喘气的机会,退开一步。 怎料,下一秒,她的话又被沐良轩吞进了肚子里。 如此反复,苏轻墨也没有力气反抗了。 这禁欲的男人,一旦开荤,那可是要累死人的。 苏轻墨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滚到了床榻之上的。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裙是怎么没的。 直到肌肤相亲,汗水相融的那一刻,她才清醒过来。 还是做个孩子好,不会被欺负的这么惨! 这一夜,注定无眠。寡了两年多的沐良轩,表现出惊人的战斗力。 直到天明,两人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苏轻墨恢复神智,沐良轩开始接手政务。 边关之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白飞羽空闲下来,也有了时间准备奔赴边关。 阿策被带到沐睿渊身边服侍,年纪较大,懂的也多,远比沐睿渊更能看清当下的局势。 他明白,这小皇帝不过就是个摆设。 第2723章 波谲云诡 真正拥有实权的,是厉王沐良轩。 阿策也很想不明白,为何厉王不直接称帝。他在朝中深得文武百官的拥护,坐上皇位,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倒是沐睿渊,对这件事丝毫不在意。整天没心没肺的,跟皇兄特别亲近。 沐辰虽然被软禁在太晨宫,但作为太上皇,还是能得到一些尊敬的。 沐良轩也允许沐睿渊每个月的十五去看望他一次。 月亮升至高空,沐睿渊穿着龙袍,坐在椅子上,两只小腿一晃一晃的,可爱极了。 他拿起桌上的糕点,一口咬下,唇齿间,全是香味。 他欣喜若狂,赶紧拿起一块糕点,递到阿策面前。 “阿策,你尝尝,父皇宫里的糕点可真好吃。” 阿策也弯下腰,咬下一口糕点。他们二人不像是主仆,倒更像是兄弟。 “皇上,真好吃。” 阿策夸赞道,两个人笑开来。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孤看你虽为帝王,却一点帝王霸气都没有。成日里只想着吃,这天下,你坐得稳吗?”沐辰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他之前最疼爱沐睿渊,后来因为婉贵妃的事情,也对这个小儿子起了嫌隙。 更遑论,现在的沐睿渊,根本就不能为他所用了。 沐睿渊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赶紧将手上的残渣擦干净,他是开心看到沐辰的。 “父皇,你来了。”他跳下椅子,前去扶沐辰。 沐辰脸色微冷,却瞥见他一脸笑意。 大抵是老了,心也软了起来。 明明想好好责骂他一番的,可这小子偏偏不在意,整日笑嘻嘻的。 “近日朝堂之事如何?”他故作镇定,将心里的柔软隐藏起来。 沐睿渊挠挠头,“一切安好,皇兄都处理的很妥当。”他笑道,眸子微亮,软萌可爱。 他哪里像是一个少年帝王?更像是一个普通富户家的孩子。 沐辰冷哼一声。 “你身为皇上,政务却都让沐良轩处理。你不仅没有忌惮,似乎还乐此不疲。难道你就不怕厉王谋权篡位,将你杀了吗?” 他的声音里透着苍老,意图挑拨二者的关系。 他实在不愿意看到沐睿渊跟沐良轩亲近,沐睿渊一愣,随即下意识的开口道:“怎么会,皇兄最疼我了。” “疼你?他怕是在等着天下人淡忘他烧了京城的罪。而后才将你废黜,登上皇位吧?” 登峰造极的权位,最容易让人丧失理智。兄弟又如何?照样自相残杀。 皇权,向来是建立在屠杀上的。 他就等着沐良轩成为他的那一天。 沐睿渊注视着沐辰,他不太懂,为何他对沐良轩的意见这么大?每次来,他总是会说些让他理解不了的话。 沐良轩是最仁义的兄长。 皇位有什么好的?如果他要,给他就是。每天那么早就上朝,都不能多休息会儿。 沐睿渊心思至纯,他只笃定,沐良轩是对他好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他可以对着沐良轩撒娇。 在沐睿渊眼里,沐良轩是顶好的。 第2724章 皇位有什么好 他会替他解决很多烦恼的事情,还会带很多好玩的玩具给他。 “父皇,您不可以这样说皇兄哦。皇兄很好的,天下百姓,每一个对他都是赞不绝口的,他可厉害了。” 沐睿渊在提起沐良轩的时候,眼里闪烁着崇拜的星星。他也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只是,好像很难。 沐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坐在高位上,冷冷到的看着沐睿渊。 “你还小,不懂这其中的玄机!倘若他真的要夺你的皇位,你就不会说他好了。” 沐睿渊瞪着一双大眼睛,目光微凝。 “父皇,这皇位有什么好的?每天上朝要那么早,要不是皇兄来抱我,我能睡到中午。那些臣子门说起话来也弯弯绕绕的,儿臣实在听不懂,为何你们人人都喜欢这个位置?明明就没什么好处啊。” 沐睿渊天真的说道,他衣食无忧,最是贪玩。皇位于他而言,就是禁锢。 他觉得不好的东西,也默认为别人也会觉得他不好。 沐辰被他这话气的半死! 他也想安插人在沐睿渊身边,好好指导他,慢慢脱离沐良轩的控制,成为一代帝王。 可是,沐良轩太聪明了。每一步都走到极致,他权势微弱,更是一点眼线也放不到沐睿渊身边。 所以才会让他这般信任沐良轩。 “你长大些就明白孤说的了。” 沐辰快气死了。 沐睿渊也不知为何他总是一言不合就生气,可他内心里,就是想亲近父皇。 沐睿渊,终究与许多皇室子弟不同。他的性子,与沐良轩更相仿。 他走到沐辰身边,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拉住他。糯糯道:“父皇别担心,如果皇兄真要帝位,那也没问题啊。他当皇帝,那渊儿就可以时常在父皇跟前尽孝了。渊儿陪着父皇,父皇就不会孤单了。” 沐睿渊的声音里带着真诚,连同一双眸子也如同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一般,干净出尘。 沐辰微愣,他注视着这个孩子。陪他?他身边,几乎无人可用。 当初,沐靖宇顺着他,不过是讨好献媚,觊觎他手中的皇权。沐良轩与他,更是水火不容。 他的子嗣不多,得到的亲情更是淡薄。从未有人说过,要陪他。 沐睿渊是第一个。 他的心里某处柔软,像是被触碰到一般。 “陪孤?孤脾气不好,暴戾成型,你也要陪孤?”他笑了笑,语气里带着讽刺。 全然忘了沐睿渊还是个孩子。 他的戾气太重,让人敬而远之。 “当然了,父皇是儿臣的父皇。没有父皇,就没有儿臣。这是孝义,是皇兄教儿臣的道理。能在父皇跟前尽孝,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沐睿渊认真的说着沐良轩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从始至终,沐良轩在这件事上,都没在他面前说过沐辰的一句不是。 沐辰惊住,瞳孔微微放大,有些不可置信。 “沐良轩当真是这样跟你说的?”他的语气里带着质疑。 沐睿渊点了点头,又道:“皇兄说,百善孝为先。” 第2725章 争论 沐辰听到这里,微微一愣:百善孝为先? 呵,他现在倒又懂这些了。这么些年,他何曾跟这个字搭过边? “读书人的寡廉鲜耻,仁义道德,倒被他说的这般好听。若他真的要你孝顺,也就不会将孤软禁在这里了。” 沐辰恨恨的说道,那个假仁假义、忤逆不孝的东西! 沐睿渊瞪大一双眼睛,拉住他的手,“父皇,您对皇兄好像很不满啊,皇兄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不希望看着沐辰与沐良轩不和。 “他若真的好,那你叫他来见孤啊!若真好,也不会不教你处理政务了,他分明就把你当成一个傀儡。你这蠢笨的脑子,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沐辰气道,他倒想看看,这沐良轩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沐睿渊眉头微皱,虽有些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父皇,你在这皇位这么多年,当真开心吗?” “儿臣愚见,太多人都被囿于皇权,不得善终,皇兄是为我好。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做这个皇帝,当一个逍遥散王,能时时陪在父皇身边,便是儿臣最大的愿望。” 沐辰听着沐睿渊的话,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可是,他怎么甘心?他努力挣扎活着,就是想看看沐良轩被皇权迷惑双眼,落的跟他同样的下场。 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会平衡一些。 没有人在皇权的威势下,能够幸免。 当年他也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也胸怀大志,也有爱人。 他不是一开始就冷血的。 完全是因为权力! 当初京城一事,沐良轩的一席话让他耿耿于怀。 他不承认,是自己做的不好。 他也不想承认,到最后成为孤家寡人,是自己的错。 贤妃之死,是西凉做的孽。后宫无人真心待他,是因为女子都是淡薄之人。 白家满门惨死,是因为他们逾越,不敬皇权。 他没有做错,坐在皇位上,就必须考虑到很多事情。 “沐睿渊,孤当初将你带在身边,是要成就你帝王之气的,而不是让你这般没心没肺,没有斗志,只愿意屈居于别人之下!” 沐辰怒气冲冲,他不明白,当初他出生时,天降祥瑞,为何会成为这样懒散的性子? 沐睿渊愣住。 一旁的阿策也微微皱眉。 这太上皇,还真是有病。 一个劲儿的撺掇自己的小儿子与大儿子争斗,这是当爹的干的事儿? 他总算明白,为何沐良轩只准他每个月来瞧他一次了。 若是来多了,必定受他影响。 什么叫屈居?能力在他人之上,地位在他人之下,才叫屈居。 若是能力不足,又敬重有能之人,那便是贤能。 太上皇好一张搬弄是非的嘴。 沐睿渊听到这话,第一次露出严肃的表情。 “父皇,若是儿臣有能力,皇兄也不会独揽政务。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的是皇兄,能让东越境内太平的,也是皇兄。儿臣虽年幼糊涂,却也明白,君王应以社稷为重,这才能够得到上万民敬仰,才能坐稳这个位置。” 第2726章 见识 “儿臣自认,能力的确不足,又天生玩儿心重,根本就不适合在这个位置上,统领万民。史书为鉴,多少无能的皇帝,导致天下大乱?北辰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我朝中大臣,许多都是一心为民的好人。为了百姓,文官可提剑上沙场,武将可提笔批奏折。皇兄不在的这些日子,是长平侯处理的政务。儿臣比不上皇兄,连长平侯都比不上。高位有德者有才干的人才能坐稳,这个道理,儿臣懂。 若真如父皇所言,对皇兄产生芥蒂,到最后,遭难的只会是百姓。屈居二字,儿臣承受不起。有能者无位,才叫屈居。” 沐睿渊平时傻乎乎的,这一番话大大出乎沐辰的意料。 平日里,他嘻嘻哈哈,完全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恐怕谁也不会想到,他对这些事竟看的如此清楚透彻。 阿策心里也默默佩服起眼前这个孩子。 沐辰瞥了他一眼,冷哼道:“你这个时候倒明白了,只知道为他开脱。” 他愣了片刻,才回想起沐睿渊刚刚说的话,“你说什么?沐良轩离开东越的时间里,是白飞羽处理政务?” 他瞪大双目,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惊。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沐良轩怎么敢? 作为帝王,最怕武将干政。兵权在手,已经足够令帝王忌惮,更遑论还让他处理政务,这不养出别人的野心? 这沐良轩,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是啊,一直是长平侯处理政务,才保得这朝堂安宁。”沐睿渊点了点头,轻声道。 沐辰拳头微紧,紧皱眉头,一脸的不满,“帝王最忌讳武将干权!将白飞羽的野心养出来,将来,有的他受得!孤以为他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在帝王之道上,始终还是差了点。” 沐睿渊听着沐辰的话,大惑不解,他笑道:“父皇,皇兄文韬武略天下第一,东越的将士们,都认可他。威望够了,哪里还怕别人抢占?就算长平侯处理政务又如何?长平侯忠心耿耿,定然不会有半点私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皇兄懂。更何况,这也是君臣相处和谐的表现,不是吗?” “君臣君臣,先君后臣,有些界限,必须明确。朝中这么多大臣可用,偏偏要抬举白飞羽。他还当真是傻了!被一个女子搅的心肝脑仁都没了。” 沐辰的口气中满是不屑,他对苏轻墨向来不满。她这样的女子,叫做妖妃祸水,一点都不为过。 怎么好好的,又扯到苏轻墨了? 沐睿渊还挺喜欢这位皇嫂的。 小鱼儿的娘亲,自然是一顶一的好,才会生出小鱼儿这样可爱的孩子。 “父皇,你对皇兄他们似乎有很多误解了。儿臣读书时,知道许多有道明君、千古一帝,从不忌惮擅用忠臣。臣子们直言相柬,才保得天下太平。皇兄有威严,在儿臣眼里,他可比很多帝王都要厉害的多。” 在沐睿渊心里,他就是神。 第2727章 打算 是他可能奋斗一生,都追不上的存在。 沐辰对沐睿渊的话嗤之以鼻,小儿的话,有几分可信? “孤见你倒是很有一些主见,孤说什么,你都要反驳上三分,这就是你守的孝道?” 沐睿渊听到这里,楞了一瞬,下一秒,就跪在了沐辰的面前,“父皇,儿臣绝无此心。” “哼!没此心?那你事事帮着沐良轩说话做什么?” “父皇,难道兄弟和睦,兄友弟恭,为东越百姓造福,不好吗?” 这才是沐睿渊最想追求的东西。 他的目光微凉,已经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沐辰愣住。 兄友弟恭,兄弟和睦?这几个字,在皇室中,他见的太少太少。以至于他甚至以为,这样的关系从来不存在。 “你回去吧,孤要静一静。” 沐睿渊起身,行礼后离开。 月亮升至高空,沐辰抬头,透过窗户看着这孤寂的月亮,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沐良轩,他真的能做到不被皇权蛊惑吗? 沐氏皇族,成为帝王的人,大多都抱有遗憾。 他的父皇,失去最爱的女人,被一个妖女用巫蛊之术蛊惑,不得善终,哪怕在地下,也要面对这那个妖女。 而他,他的妻子…… 连皇陵都不愿意入。 他的陵墓,比任何人都要孤寂。帝王之道,终会沦为孤寂深渊。 “唉。” 沐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贤妃的事情之后,他不喜欢沐良轩,也是因为他太不像自己了吧? 他几乎做到了他最理想的状态。 他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 回宫的路上,阿策陪着沐睿渊,见他心事重重,只有好言劝解:“皇上,何必不开心呢?太上皇老了,自然容易陷入偏执之中,您不要往心里去。” 沐睿渊低头瞧着自己这一身龙袍,只觉得很不合体。 “皇兄回来了,阿策,我想退位让贤。” 阿策惊得目瞪口呆。 “皇上,您在说什么呢?” 退位让贤,这可不是小事啊。 “其实我不是真糊涂,我什么都懂。皇兄做摄政王,不过是为了堵天下人之口。他是个很好的兄长,又那么厉害。我无能,何必在占着这个位置呢?”皇嫂醒了,以后皇兄也不会随意大发雷霆了。我喜欢宫外的世界,若是可以,倒想随时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沐睿渊笑了笑,他的通透,连大人都不可及。 这皇位背后的弯弯绕绕,他也不想懂太多了。 阿策见他不是说笑,仔细想了想,附和道:“皇上做什么,阿策都是全力支持的。只不过,您真的想好了吗?” “没想好,我也不会说这种话。等明日,我便去厉王府,同皇兄商量这件事。到时候,带你去闯天下啊。” 沐睿渊笑的温暖明亮,他的眸子里,映着月光。 阿策望着他这样,突然觉得,他似乎不太了解这个孩子。 可又像是了解的。 他终归不是个普通人。 “好啊,皇上走到哪里,阿策就跟到哪里。”跟着这样的未必大富大贵,但是不会被算计啊! 第2728章 让她走 “好啊。” 沐睿渊对着阿策笑了笑,他很期待接下来的人生。 他不喜欢被束缚在四四方方的天地中。 厉王府。 这几日,沐良轩与苏轻墨,几乎是蜜里调油,恩爱的不得了。整个厉王府,也跟重新活过来一样。 莹儿见苏轻墨身体恢复的很快,开始筹备离开厉王府的事情。 这件事,莹儿只跟苏睿和沐予说了。 苏睿还是不同意她离开,沐予则不是很在意。反正就算他不同意,他这位好姐姐,也不会听取他的意见。 “娘亲刚醒没几天,你这会子走,她肯定会伤心的。而且我都说了,你的医术还有限,可以跟娘亲多请教请教再出去。医术这样的事,不能有半点马虎。事关人命,莹儿,你明白吗?” 苏睿苦口婆心,主要还是担心她。一个女子,外出闯荡江湖,让人担心她的安全。 她是个小姑娘,很多事情还不懂,在娘亲身边,总是好的。 莹儿托着下巴,一双眸子里闪烁着光亮,“苏睿,我心意已决,不管怎样,都是要离开的。只希望,你不要告诉父王。女子同样能浪迹天涯,躲在闺阁里,学那些三纲五常,我会疯的。” 莹儿的性子,像极了苏轻墨。在这样一个时代下,显得离经叛道。 正常世家贵族的女子,在十二岁的时候,已经会有教养嬷嬷前来教他们将来如何侍奉夫君了。 就连婚事,也逐渐提上日程。 相夫教子,做一个贤德的女主人。这样一眼就望到头的生活,莹儿很不喜欢。 这天下,还有许多她没去过的地方。 “也没让你学那些啊,父王向来宠你,你一句不愿意,他便不会逼你。你武功一般,医术不精。江湖上那么多人,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谁保护你?” 苏睿皱着眉头,很是纠结。他实在不想让莹儿离开,但又做不出告密这样的事。 “为何女子就需要别人保护?我也可以护住自己啊。苏睿,你应该与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不同的。对于女子,思想不该这般狭隘。当年娘亲也是把你带在身边,走南闯北,悬壶济世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才是。”她注视着苏睿的眸子,真诚而又明亮。 苏睿低下头,他跟苏轻墨经历过很多。正事因为如此,才知江湖险恶。 他是不像世家子弟那般目光狭隘,可在莹儿安危面前,他更愿意守旧。 “你看,小鱼儿都没反对我离开。你就别纠结了,反正我怎么样都要走的。你倒不如安安心心的,我会时常给你写信的。” 莹儿伸出手,拍拍苏睿的肩膀,语重心长。 沐予瞥了她一眼,又瞧着苏睿眉头紧锁,冷哼一声道:“睿哥哥,你干嘛说这么多废话?姐姐心意已决,才不会听你的呢!她要去就去,不过出不了一百里,父王的追兵就会到了,她真逃得了?” 沐予笑嘻嘻的说道。 那个大坏蛋,其实还是在意他们几个的。 莹儿听了他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第2729章 帮助 不过仔细想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沐良轩怎么可能允许她闯荡江湖?要是知道他离家出走了就是把三国翻个底朝天,都会把她找回来。 “那怎么办?我是真的想像娘亲一样出去闯闯,整日呆在家里里,我就像困在金丝笼里的小鸟儿了。”莹儿皱着眉头,痛苦的抱怨着。 苏睿一头的黑线,这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莹儿,你去哪里找这么漂亮的金丝笼?父王从没让你学什么三纲五常,只要你快乐健康就好。你怎么还不知足呢?” 苏睿训斥莹儿。 世家大族的女子,有谁像莹儿这样自由?又有谁像她这样受尽宠爱? 当年北辰有意和亲,她才六岁。 为了断绝所有人想让莹儿和亲的想法,沐良轩第一次正面与沐辰对抗,甚至为她杀了北辰的使者。 世家大族的女子,生下来,这辈子就能看到头了。 可莹儿不一样,沐良轩为她真的是做尽了一切办法。 说厉王府是金丝鸟笼,是在辜负沐良轩的心意。 莹儿听到苏睿这样说,也觉得自己失言了。 她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道:“呸呸呸!我说错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父王对我好,娘亲也对我。可是,我还是很向外单独出去闯闯。” “我想去救那些普通百姓,想像娘亲一样。我研习医术,就是为了拯救苍生的。若只留在这一隅安乐窝里,我会不开心的。”莹儿皱着眉头。 沐良轩的孩子,都心怀大义,绝不是那种贪图享受,肆意玩乐之辈。 就如同苏睿想要助沐良轩一统三国,给百姓一个安宁一样。莹儿也想在医术上,能为天下苍生,尽一份绵薄之力。 苏睿迟疑的问道:“莹儿,你当真想要去游历三国?如果父王不让你去,你会怎么办?” 苏睿问的认真,他会奇门遁甲之术,想要隐去一个人的行踪,也是寻常的事。 他不愿帮助莹儿,也是因为他自己也不想她离开。 可如果她心意已决,他也不会强留。 厉王府的孩子,心性都一样,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 “如果不让我去,你可能会整日闷闷不乐。反正就是很不开心,我会武功,轻功也是一流的,还精通毒术,在外肯定不会受欺负的。莹儿不是任性的人,什么事都是想好来的。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苏睿见她一字一句,格外坚定,微微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她既然想走,那就助她一臂之力吧! 他与父王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希望她开心快乐。 如果不开心,那他们所谓的为她好,只会成为禁锢她的工具。 苏睿明白,“为你好”这句话,最伤人。用这句话,绑住一个人的身心的人,大有人在。 所以,他不会成为这样的人。 “好吧,既然你要离开,那我就帮你一把。到时候让你失踪奇门遁甲,抹去你的行踪。但是,必须每月报平安。”他提出了条件。 第2730章 我要去 莹儿听到苏睿愿意帮助自己,眉眼舒展开来。她拉住苏睿的手,一个劲儿的撒娇。 “我就知道苏睿最好了,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将来我一定对衣容好好的,让你半点不操心!” 怎么好端端的,提起衣容了? 苏睿脸一红,随即说道:“我好心帮你,你倒打趣起我来了。没良心的,算了,不帮了。” 他故意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一脸的傲娇。 莹儿赶紧笑嘻嘻的说道:“哪有啊,我不是打趣你啊。我就是……随口说说嘛。” 苏睿拿她没办法,他瞥了一旁的沐予一眼,顿时心生奇怪。 这小鱼儿怎么那么淡定?若是换做平常,他这般爱玩,肯定闹着要跟莹儿一起去的。 “小鱼儿,难道你就不想跟莹儿去闯荡江湖吗?”苏睿好奇的询问道。 莹儿一听他这话,立刻吓的连连拒绝,“不可能,不带他,他还小,我带不了。” 谁要把这磨人的小魔头带在身边啊。 还要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算了算了,想想都可怕。 沐予白了一眼莹儿,嫌弃他?他还不想去呢。 “不去,我要陪着娘亲。”他甜甜的笑了起来。 他好不容易体会到有娘亲的好,想让他现在离开? 怎么可能?他又不傻! 再者在沐予眼里,莹儿毒术不靠谱,医术一般,人也没有苏睿稳重,他才不跟着去受罪呢! 别到时候时常拿他来试毒,醒不过来可怎么办? 三人正聊的起劲时,屋外有了响动。 苏睿先反应过来,一个茶盏飞了过去。 门开了,一大一小两个人跌了进来。 “哎哟!” “哎哟!” 沐睿渊摔在了阿策身上,两个人都发出哀嚎。 苏睿他们的谈话,这两人全听在了耳朵里。 “皇上,您没事吧?” 阿策赶紧将沐睿渊扶起来。怎料后者还没站稳,就跑到了莹儿跟前。 沐睿渊拉着莹儿的手,撒娇道:“我的好侄女儿,你要去闯荡江湖,带上我好不好?叔叔可以保护你的!” 沐睿渊一双眸子里,充满了期待。 闯荡江湖,多么好玩的事啊,他要跟着去! “怎么可能?别胡闹了。”莹儿直接将自己的手从他小手里拉了出来。 她有病啊?本来自己逃都极有可能被父王追回来,还带着当朝小皇帝?那不是连长安城都出不了。 沐睿渊见莹儿拒绝他,也不恼,赶紧又道:“莹儿,你就带我嘛!我也想出去看看!我保证,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尽好一个当长辈的责任!有个长辈跟你一起外出,说不定皇兄就没那么着急了,对不对?” 沐睿渊挺着小身板,极其严肃。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弃? 苏睿听着沐睿渊的话,嘴角抽了抽。一旁的沐予,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没那么着急?这样的谎话也只有他才说得出口。他这身份,谁敢拐走他? 又不是有病。 还长辈?长辈个屁! “沐睿渊,你确定你可以保护莹儿,而不是她保护你?” 第2931章 赖皮 “你是当朝皇帝,你要是跟她离开?得,让莹儿别闯荡江湖了,现在直接背着荆条去父王书房里请罪,她就不该生了想要闯荡江湖的心。” 沐予精准吐槽,一点都不给沐睿渊留面子。 沐睿渊难得的皱起眉头,冷哼一声:“没大没小的,叫皇叔!我怎么不能保护莹儿了?怎么着我也是个小男子汉吧?” 他插着腰,一身明晃晃的龙袍,格外突兀。 他哪里有什么帝王之像?分明就是个小屁孩,还是一个特别能闯祸的小屁孩。 沐予向来喜欢直呼别人大名,别说沐睿渊,就连沐良轩,他气的时候也是直接叫名字的。 他才不承认他是自己的皇叔呢。 “沐睿渊,你清醒一点,你是皇上,是皇上,一国之君!” 沐予大声吼出这句话,恨不得将他骂醒。这可是白天,做什么白日梦呢! 沐睿渊退后一步,摸了摸耳朵,这小鱼儿也忒聒噪了。 不就是皇位吗?正好他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 “谁说我是皇上?我今天来厉王府的目的就是跟皇兄商量退位一事的。这皇上,谁爱当谁当,反正我不当了。只要把皇位让给皇兄,我就是普通人了。所以,莹儿,我要跟你一起去闯荡江湖。” 沐睿渊又开始拉起莹儿的手撒娇了,他说出退位一事时,云淡风轻,仿佛这跟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苏睿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叔,你说什么?商量退位一事?” “对啊。”沐睿渊点了点头,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不对,苏睿感觉自己大脑有点跟不上了。 沐良轩要称帝,是迟早的事。只不过在这之前,他是一定不会对沐睿渊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他是真的疼爱这个唯一的弟弟。 苏睿也曾经好奇,将来沐良轩该怎样跟沐睿渊说,让他把皇位让出来。 没曾想,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件事。 沐睿渊自己就想好了。 “皇叔,不会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吧?”苏睿注视着他,大人的恩怨,他不想让孩子掺和进来。 沐睿渊比他小那么多,以前发生的事情,他很多都不知道。 不知道才好,知道了想太多,反而让人难过。 “我本来就想退位啊,我能力不足,不是一个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好皇帝。皇兄一直处理政务,又深得臣子和百姓的爱戴,既是如此,还不如早点退位。我好自由自在的,到处去玩玩儿。” 沐睿渊提到玩这个字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 苏睿听到这里,一脸无奈。得,又是个爱玩的性子,怪不得能跟小鱼儿打成一片呢。 沐睿渊见苏睿不说话,立刻回过头,一本正经的:“我今天就去跟皇兄商量,明天就退位,后天我就跟你一起去闯荡江湖。如果莹儿你不同意,自己偷偷离开的话,我就去皇兄那里告发你们。” “你们三个,谁也跑不了!” 沐睿渊插着腰,气势十足。威胁起人来,颇有一套。 莹儿一个头两个大,她是造了什么孽? 第2932章 无用 她就是想自由才离开的。 谁想带个大麻烦行走江湖?最重要的还是她亲皇叔,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皇叔,行走江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有些时候我们可能连饭都吃不饱,而且还不能经常沐浴。更有甚者,我们可能会被野兽攻击。也不像在皇宫里那样,有无数人服侍。这样你还愿意跟着去吗?很痛苦的。” 莹儿列举了一大堆行走江湖的坏处,希望沐睿渊能知难而退。 怎料,这沐睿渊跟沐良轩待久了,也有了倔驴的性子。 “我可以忍受的!正好体验这人间疾苦,将来才可以帮皇兄治理天下。更何况,身为皇室中人,本就应该与民同乐与民同苦。只有那样,才能真正体恤万民。才能好成为皇兄的左膀右臂。条件艰苦这样的事情,正合我意!” 沐睿渊越说越兴奋,看样子,是注定赖上莹儿了。 “啊!苏睿,你快跟皇叔说,江湖不是这么好闯的啊,他还那么小,带着他我怎么做自己想做的事啊?” 莹儿连声哀嚎,一脸的不情愿。 苏睿也觉得沐睿渊的做法不妥,刚想开口劝诫,怎料他扯着嗓子就开始吼了起来。 “皇兄啊,大侄女儿要偷偷跑了,你快来管……” 沐睿渊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莹儿一把捂住了嘴。 这沐睿渊有事他是真告密啊! 要是被父王提前知道了,她就别想走了。 “皇叔,皇叔,你别这样啊,你太小了我照顾不了你啊,你就体谅体谅莹儿吧!” 莹儿欲哭无泪,她的怨种皇叔。 怎么就被他偷听到了呢? “唔唔……”沐睿渊哼了两声,示意莹儿松开他的手。 莹儿将手松开。 “我发誓,绝对不让你照顾。我就想出去见识见识,莹儿你就让我去吧。实在不行,我带着阿策一起,就我们三个人,正好啊!” “三人行必有我师!不对,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也不对……” 沐睿渊一再错用文学典故,苏睿一脸无语,沐予一脸嫌弃。 不会能不能不要炫耀自己博学啊,显得挺傻的。 “反正,我就是要跟你一起去闯荡江湖。不然我就把你们给卖了!到时候,你们谁也逃不了皇兄的责罚!” 沐睿渊突然硬气起来。 作为长辈,还是很有好处的。至少可以光明正大的欺负我,他们都必须听他的。 莹儿无奈至极,她能怎么办?除了答应,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苏睿叹了一口气,想着莹儿离开厉王府,日子也是艰难的。 不过,说不定这个亲叔叔带在身边,她很快就回来了。 沐予一直对沐睿渊不屑一顾,这个傻子,就职会哭鼻子的。 还行走江湖?可别掉湖里! 到时候别两百里都没走到,就嚷着要回来了,那样他一定会笑话这小傻子一辈子的。 “莹儿不说话,那皇叔就当你同意了。哈哈哈,那我现在就去跟皇兄商量退位的事情,早把事情解决,我们早日出发!哈哈哈!” 第2733章 商讨 沐睿渊没心没肺的笑着离开,只剩下莹儿一脸愁容。 “你们有没有什么法子,让皇叔不跟着我?是行医救人,闯荡江湖,又不是享福。他怎么那么兴奋,好好的皇上不做?” 莹儿开口道,眉眼里全是无奈。 苏睿耸耸肩,笑道:“什么法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的人都属倔驴的,决定好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放弃。你若不带上他,他转头就去跟父王说。恐怕你连长安城都出不了了。” “是啊,莹儿姐姐,谁叫你说话的时候不小声一点呢?偏偏让沐睿渊听到了。这个啊,谁都帮不了你。只有你自己受着了。” 沐予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正好,沐睿渊跟莹儿离开了,他就可以少听他唠叨了。 不然他耳朵都要起茧了。 书房内,沐良轩正与苏轻墨嬉笑着。 他握住她的手,笔轻轻的落在纸上。 一笔一划,都透着情意。 “你什么都挺好的,就是这手字,让人有些一言难尽。你写的方子,病人看得懂吗?”沐良轩打趣道。 苏轻墨用手肘拐了拐他的胸膛,一脸嗔怒:“哼,要是字都写的完美,那我可就是圣人了。太优秀完美无缺可不行,总要有点缺点不是?” 苏轻墨还很得意,她本就不是这个朝代的人,能写一手毛笔字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些年一直在练字,但实在是没多少长进。 沐良轩见她这般,低头吻了吻她的耳朵,书房里的气氛顿时升温。 就在二人耳鬓厮磨之际,书房的大门被猛然推开。 沐睿渊见沐良轩正咬着苏轻墨,立刻明白过来什么事,一个转身,就道:“皇兄对不起,渊儿不知道你在忙正事。我……我过会儿再来。” 苏轻墨赶紧从沐良轩的怀里出来,在孩子面前,太过放纵可不好。 “皇上,你有什么事要与沐良轩谈吗?你们聊吧,我去看看小鱼儿。”苏轻墨识相的准备离开。 沐睿渊笑嘻嘻的,全然没有帝王该有的严肃。 “皇嫂,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在这里也没问题的。” 沐睿渊重新走进书房,仰着头看向沐良轩。 “皇兄,我要退位,我不想当皇帝了。”他理直气壮的宣布,声音里满是认真。 退位?苏轻墨微微愣住? 这可不是小事啊! 沐良轩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一把将沐睿渊抱起,认真的询问道:“皇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了,皇兄,我就是想退位,我不想当皇帝了。”他再一次重申。 当皇上一点儿也不好玩儿。 “为什么呢?可以告诉皇兄吗?”沐良轩耐心的询问道。 沐睿渊挠挠头,仔细想了想,开口道:“皇兄,我实在没能力。而且,我太想出去玩儿了。这样不适合当皇上,皇兄受万民敬仰,又得大臣们尊崇。这个皇位,你做才是最适合的。更重要的一点是,渊儿上早朝的时候,实在是起不来啊。太累了太困了,我都没睡好过。” 第2734章 兄友弟恭 沐睿渊一双眸子明晃晃的,他平日里不是吃就是玩,心眼也比寻常孩子要大。 在皇宫里,不是上树摸鸟蛋,就是下河摸鱼。能跟沐予玩在一块儿去的,性子自然不会太沉重。 沐良轩听了他的解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他向来是疼爱沐睿渊的。 他这一生,亲情寂寥淡薄。除了苏轻墨和三个孩子,其余人他更是冷淡的不得了。 可沐睿渊是个例外,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幼弟。 他尽量当一个好兄长,尽量尽到一个好兄长的责任。所以,才会任由他胡闹。 这个皇位,他势在必得。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真心拿这个孩子当弟弟。 他也曾想过,如果等沐睿渊长大些了,该怎样跟他说皇位的事情。 没想到,他竟然先提出来退位了。 “渊儿,你现在年龄尚幼,自是不明白皇位的好,可如果将来你后悔呢?” 沐良轩开口问道。 “皇兄,你跟父皇说的话怎么一模一样啊?他也说着皇位好的很,可我却不这么觉得。当真是累的半死,而且我也没当皇上那个能力。所以,还不如让贤给皇兄呢。” “皇兄文治武功,将来一定是太平盛世。渊儿调皮些,当个逍遥王爷,偶尔纨绔一下,皇兄应该不会生渊儿的气吧?” 沐睿渊撒娇的问道,他虽然年幼,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沐良轩听到他的话,只觉得大大的出乎意料。 想不到,他竟然跟一个小自己二十几岁的弟弟,建立了这般深厚的感情。 皇室中的兄友弟恭,根本就不是传说。 “你当真想好了?” “想好了,明日我就召集大臣,商讨退位一事。”沐睿渊的眸子里闪烁着光亮,总算要摆脱这个皇位了。 快些将皇位给沐良轩,他就跟着莹儿去闯荡江湖! “你既已决定,皇兄也不再推辞。”沐良轩的眸子里带着平淡,对于皇位,他似乎并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期盼来。 “哈哈,好哎!!”沐睿渊开心的转圈圈,“皇兄,那你和皇嫂忙,渊儿去找小鱼儿了。” “好,去吧。” 沐睿渊开心的离开书房。 一瞬间,书房便陷入了安静之中。 苏轻墨仔细瞧了瞧他的表情,有些不解的问道:“沐良轩,你是装作镇定,还是真的不想要这个皇位?怎么感觉你不是很开心么?” 装镇定,这样的事,沐良轩大概是不会做的。那为何会不开心呢?那个位置,不是他一直期盼的吗? 他苦心经营那么多年,要的不就是大权在握,再也无人能掣肘他吗? 沐良轩抬眸,看向苏轻墨,他伸出手,拉住她,“确实不是很高兴,期盼的东西,唾手可得之际,竟会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来。” 他淡淡道,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我觉得你不是因为这个不开心的,我的沐良轩,可不像是会怯场的人。这皇位,其实真的不适合那孩子。”苏轻墨也觉得这责任重大,太难为人了。 第2735章 畏惧 “你敢做出火烧京城,迁都长安之举。整个朝廷,边关,都在你掌握当中。你深得民心,就算太上皇没有传位诏书,你坐上那个位置,也不会有人置喙半句。”苏轻墨力挺沐良轩。 “我……”沐良轩 “沐良轩,你在怕什么?”苏轻墨顶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猜不透沐良轩心思的时候,她不想弯弯绕绕。 他们二人之间,不需要试探,有什么说什么便是。 沐良轩目光中涌上一阵复杂。 他是怕。 “你可知,先太后死后,并未葬在皇陵。她与太上皇是少年夫妻,两人曾在边关一起杀过敌。太上皇登上皇位,先太后娘家助力颇大。我在宫中时,曾听过宫中老人说。先太后与太上皇琴瑟和谐,相互扶持,才稳定天下的。” 沐良轩说完,注视着苏轻墨,他的心底升起一股畏惧。 苏轻墨注视着他,认真听着他的话。 “我没见过太上皇与先太后琴瑟和谐的模样。我只知道,我出生的时候,长乐宫就已经如同冷宫了。幼年时,我曾去长乐宫拜见过先太后。” “从她的面容中,我想象不出任何关于她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模样了。有的只是帝后离心,心死如灰。所以,先太后自戕后,唯一的要求,便是不入皇陵,不入沐氏宗碟。” 苏轻墨听到这里,想起先太后的面容。到底有多心寒,才会在死后,连跟太上皇合葬的机会都不想要? 中宫之位,她不在乎,甚至连她年少时爱慕的男子,她也不在乎了。 “皇祖父,受困于巫蛊之术,对一个心地歹毒的女子宠爱多年。甚至为了那个女子,置皇祖母的冤情于不顾。” “皇祖父皇祖母,同样是少年夫妻。他们育有两子,却被那个妖妃祸害死。皇祖父并未管,尽管后来,妖妃的阴谋诡计被识破。可皇祖母,早已不在乎了。” “为了替她的两个儿子报仇,她甚至也用上了巫蛊之术,强行续命。为的就是看到皇祖父的报应。后来,皇祖父醒悟过来了。回首望去,皇祖母早已与他离心离德。” “为了报复皇祖父,皇祖母与太上皇达成协议。在帮助太上皇登基以后,只求一点。让皇祖父与那个妖妃合葬。那个妖妃,残害皇嗣,用巫蛊之术,让原本的帝后反目成仇。你说说,知道真相的皇祖父,到底该有多恨她?可是皇祖母并不在乎这些,她让皇祖父与妖妃合葬,为的就是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 沐良轩说完,目光暗淡下去。 沐氏皇族的人,谁登上帝位,似乎都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沐良轩与沐辰对峙时,他便说过谁也逃脱不了这样的诅咒。 曾经的他,不屑一顾。可后来,苏轻墨离开,才让他有点害怕,这虚无缥缈的诅咒一事。 早已,有一天,他也与苏轻墨离心离德呢? 那会是什么样?他不敢想,也想象不出来。 甚至,害怕。 第2736章 抚慰 苏轻墨这才明白过来他不开心的原因。 “所以,你也害怕这是个诅咒,害怕你重蹈他们的覆辙吗?” 不可一世,坚信人定胜天的沐良轩,竟会害怕这个。 沐良轩点了点头,他露出一抹苦笑:“若真是像他们一样,注定要与自己的发妻离心,那这皇位,我宁可不坐。” 他这一生,挚爱只苏轻墨一个。他现在,有些小心翼翼。经历过太多太多了,他怕,怕她不要他,怕失去她。 苏轻墨心里的弦被他轻轻拨动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迟迟未称帝。怪不得,他不开心。 苏轻墨一下抱住他,用手环住他的腰,开口道:“哪里有那么玄乎的事情,皇祖父与太上皇的经历,是他们不知珍惜。是被权势蒙了眼,才会对发妻如此。” “可是,你不一样,你不是他们。也不会是他们,你对自己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沐良轩。以前那个运筹帷幄,相信人定胜天的沐良轩,到哪儿去了?” 苏轻墨的声音闷闷的。 真爱在女子的身上,会体现出义无反顾的勇敢。可在男子身上,就会变成了胆怯。 “我也曾相信人定胜天,可是你离开这两年。我不敢不怀疑。万一,真的如太上皇说的那样。坐上那个位置,就会变得亲情寡淡,爱意消失呢。万一,我也成为皇权的傀儡呢?万一,我也对你有了猜忌呢?这些都是我不敢去想的。” 沐良轩诚恳的说出了自己忧虑的事。 他曾一次有一次像沐辰保证,说他绝对不会成为他那样。 那时,他勇敢坚定,是因为皇位离他还有一定的距离。 可如今不一样了,沐睿渊退位,他立刻就是皇上。万人之上,受命于天。 万一,真的被权力所改变呢? 苏轻墨抬头,注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永远不会,因为,我会在你身旁一直提醒着你。一直敲打着你,若我们二人齐心,什么诅咒,什么规律,通通都可以打破。” “我相信,你也不会被皇权蒙蔽双眼。你是沐良轩啊,那个少年英雄,那个顶天立地的厉王。什么都有例外,你就是那个例外,你要相信自己。”苏轻墨开导着他,一字一句,认真又深情。 沐良轩听着她的话,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是啊,为何要畏惧呢?那么多年,他几乎等于逆天改命,不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了? 苏轻墨见他不说话,又开口道:“你看,皇室中的兄弟情也不都是勾心斗角,沐睿渊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他崇拜你,敬重你。每次谈到你,他的眉眼里都是骄傲。” “他将你视做最尊重的兄长,他甚至真心觉得,你比他更适合皇位。兄友弟恭,也存在。这不就打破了东越历代皇室争斗的局面了吗?所以,为何要怕?想逃避吗?” 苏轻墨的声音清亮,像是山间的清泉,抚慰沐良轩焦虑的心灵。 第2737章 携手共进 沐良轩注视着他,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盛着苏轻墨的模样。 他曾对这世间有多淡薄,如今就对苏轻墨有多深情。 她是上天给他的恩赐,让他变成一个正常人,也让他从过去的仇恨中抽出身来。 他爱她,爱到可以用性命去换取。 对视之际,沐良轩低下头,吻在了苏轻墨的额头上。 “你既如此相信我,我若还在畏手畏脚,岂不是会让你轻视了去?我要昭告天下,立你为后。”他的声音沉闷,压抑着情绪。 皇后之位,只能是她的。 她如同剑鞘,可束缚他,也可温暖他。 对于这种束缚,他也心甘情愿。 苏轻墨听到这话,笑出声来:“这不是废话吗?敢立别人,我也不答应啊!” 沐良轩伸出手搂住她曼妙的腰肢,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苏轻墨的眉眼舒展开来,目光盈盈,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璀璨。 可很快,她就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来。 “做你的皇后,我有一个条件。” 她突然严肃起来,有些事,必须同他说清楚。 “别说一个条件,一百个条件,一千个条件我都答应你。” 沐良轩笑道,他可将自己一切奉上,他的心,他的人,都是她的。 “你继承皇位,便是万人之君。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保家国安宁。传承子嗣,绵延千年。你同所有帝王一样,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可唯独一点……”苏轻墨说罢,抬眸瞧着他,目光中闪烁着点点光亮。 她停顿片刻,才又郑重的开口道:“皇帝三宫六院,妃嫔万千。本是常态,可在我这里,我不允许。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要的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夫君,绝不与其他女子共享男人。” “我做你的皇后,你就必须舍弃三宫六院。不准纳妃嫔,更不允许做出任何背叛我的事情。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你放我离去,浪迹天涯,绝不沾染半点皇室尘土。” 苏轻墨的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 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的思想,她的三观,不允许男人三妻四妾。也不允许自己被这个时代所席卷,成为所谓的贤妻良母。 甚至,为了讨自己夫君欢心,还要给他纳妾,以示自己贤良。 这种事情,她做不出来,更不会在自己考虑之内。 苏轻墨说完,抬眸看向沐良轩。只见他久久不说话。 “很为难吗?” 沐良轩笑了,眉目间化开了温柔。 “就这个?没了?” 他搂住苏轻墨腰肢的手又紧了几分。 “就这个。” 苏轻墨淡淡回答道,心里却紧张的不行。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这些事情,你无须担心,登临帝王之位,我就没想过其他事情。我要与你,共看着天下万物。我要与你,白头偕老,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他说罢,吻疯狂的落下。 苏轻墨被他吻的无力,腰肢也更软了些。 他就这样答应了吗? 一个万民敬仰的男人,真的能做到吗? 第2738章 承诺 万一,他食言了呢?那她又该怎么办? 一个宁荷华,就足够让她膈应了,如果再来一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她就把他拱手相让? 沐良轩感受到苏轻墨的犹疑,捉弄似的在她唇上重重咬了一下。 苏轻墨吃痛,刚想开口,就被沐良轩给堵住了嘴。 他毫不留情面的席卷她的唇齿,热烈奔放,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良久,苏轻墨红着脸,用力推开他。 “你要憋死我啊!” 她娇嗔道,整个人娇媚如花。 沐良轩轻笑,摸着她的脸颊,开口道:“刚刚是在惩罚你的走神,也是在惩罚你的不信任。” 他看的出她的担忧,她在害怕,害怕他做不到三宫六院形同虚设。 害怕他会背叛,背信弃义。 可是,沐良轩知道自己的性子。 他说过的话,绝对会做到。 曾经,他尚被皇权掣肘的时候,都可以为他忤逆皇意。如今,他是帝王,大权在握,自然能抵挡世俗。 他只要她,绝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女人。 沐良轩瞧着她眉染春色,身影逐渐与苏轻墨重叠了。 “夫人,我们似乎好多东西都没尝试过呢。有一本书说,书房似乎是个很有趣的地方。” 沐良轩说着话,身子已经压下,紧紧贴着苏轻墨的身子。 他一本正经,眉眼里带着光亮。明明说的是荤话,却不带俗气。 读书人的最高境界,大抵就是他这样。连鱼水之欢,在他身上,都表现出了凛然正气。 苏轻墨脸颊一红,却动弹不得。 “外面有人。”她悄声说道,声音也软了下来。 “很快,便会没人的。” 这些日子,他们二人恩爱两不疑,府中的人,可都是一等一的人精。 只要见二人进了有房檐的地方,绝对不会多逗留。 生怕坏了沐良轩的好事,被责罚。 苏轻墨还在犹豫,下人们是不会闯进来的,可那三个熊孩子呢? 突然闯进来,不得把他们吓死。 “万一小鱼儿他们进来呢?”苏轻墨皱着眉头,脸颊上如同被朝霞染就一般,红的炫目。 “若他们真闯进来,那这一次,我可真要动怒了。”沐良轩的声音沉闷,莫名的有了代入感。 小鱼儿那臭小子,可不止一次坏他好事了。 “孩子的气你也要置……” 苏轻墨正诽谤着,沐良轩哪里给她机会。吻又疯狂落下,从脸颊到脖子。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不喜欢听到别人的名字,哪怕是他们三个也不行。” 沐良轩醋意大发,连孩子也不放过。 苏轻墨一脸无奈。 屋外,风大了起来,盖过书房里的旖旎。 苏轻墨在天色忽明忽暗中,醒来又睡去,睡去又醒来。 日夜颠倒,黑白不分。 直到沐良轩累了,她才得以喘息。 禁欲久了的男人,果然可怕的很啊。 第二天,沐睿渊召集大臣,将要退位让贤的圣旨昭告天下。 朝中大臣,无一人震惊。 他们本就听命于沐良轩,这个小皇帝,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他们也不受他管束。 第2739章 继位 而且,他们早就知道,这个皇位迟早是沐良轩要坐的。 沐良轩扶持沐睿渊登基,已然是在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退位一事,处理的很快。沐睿渊退位,朝中文官,便开始准备沐良轩登基的事宜。 祭拜天地、祖宗。 不同于其他帝王登基,单独祭拜,沐良轩祭拜天地时,带上了苏轻墨。 在万山之巅,受着朝臣与百姓的膜拜,他牵着苏轻墨的手,一步一步走上祭祀台。 沐良轩身上的龙袍通身绣九条金龙,正龙绣得一团威严,行龙绣得极富活力,似动而非动。四条正龙绣在龙袍的前胸、后背和两肩,四条行龙在前后衣襟部位,这样前后望去都是五条龙,寓意着九五至尊的地位。 苏轻墨在她身侧,大红色拖地长袍,绣绘着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凤凰,衬得她高贵典雅,三千青丝绾着五凤朝阳发髻,两鬓斜插牡丹牡丹珠花簪,发簪垂下凤衍流苏金步摇。 随着苏轻墨的一步一步晃动着,眉间的花钿栩栩如生,更给她增添了几分妩媚。 她甚少穿的这般艳丽。 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雍容华贵。眉眼里,盛着星辰大海。 官员们注视着一步一上的帝后二人,无不在惊叹他们的天资容颜。 这世间,配得上沐良轩的只有苏轻墨。 能站在沐良轩身上的也只有苏轻墨。 带着皇后祭天,本是不合规矩的事。 可所有臣子与百姓,都默认了他们的不合规矩。 因为,苏轻墨受得住。 刚升迁进入长安为官的官员,在见到这一幕时不禁轻声嘀咕:“登基大殿,皇上带着皇后祭天,本是不合规矩的。为何,文官无一人出来说话?” 他的声音很小,没有冒犯,只有不解。 他惊艳于帝后二人的容貌,却也对这件事感到奇怪。 一旁的另外一个小吏笑道:“没有合不合规矩,只有皇上愿不愿意。帝后相守,本是这世间最值得称赞的事情。更何况,皇后,受得住文武百官的膜拜,更受得住天下百姓的敬仰。” “她行医问药,救过无数平民百姓,爆发瘟疫时,与皇上一同前去,带领百姓抵抗天灾。皇后不是普通女子,是百姓心中的医仙。祭拜天地,也无一人敢置喙一句。” 小吏解释着,目光中都是敬重。 他们能得见天颜,见此盛况,是他们一生的幸运,也是这一生都值得纪念的事。 小官员听到这里,不由得对帝后二人更加敬佩。 如今东越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是他们做文官最想看到的盛世之景。 有这样的皇帝,是他们万民之幸。 风有些大,吹动这沐良轩与苏轻墨的面庞。头顶的凤冠有些重,可她还是保持该有的端庄。 沐良轩从始至终,未曾松开过她的手。 手心微微出汗,融合在一起,仿佛二人如今的情况一般。 祭天大典结束,沐良轩在朝堂之上,召见文武百官。 昭告天下登基一事。 第2940章 帝后 并且下令,大赦天下。 长安百姓奔走相告,全都沉浸在欢喜当中。 万人空巷,自发跪拜这新登基的帝王,与皇后。 朝堂之上,丞相谢衍站了出来,恭祝沐良轩登临帝位。 沐良轩册立苏轻墨为皇后,掌管六宫事宜。 朝中臣子,真心敬服沐良轩。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白飞羽注视着坐在龙椅上的沐良轩,心境一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从今以后,他们便是君臣。先是君臣,再是朋友。他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替他一扫天下。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跪了一地,发出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大殿上,余音绕梁。 沐良轩正襟危坐,不怒自威。他是天生的帝王,睥睨之态,让人不敢正视。 沐良轩见众人臣服,开口道:“今日是朕的继位大殿,从此以后,望各位爱卿,与朕一起,治理家国。让百姓得以享这太平盛世。”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情绪里没有任何变化,却让听的人无不臣服。 “能为皇上所用,乃臣子之幸。” 官员们齐声回答着,毕恭毕敬。 “朕既已登基,除了大赦天下以外,还有一事要做。”沐良轩淡淡开口,目不斜视,傲视群雄。 他环顾四周,瞧着众人,又开口道:“自此以后,取消三年选秀一事,后宫空设,不纳女子。” 这是他对苏轻墨的承诺。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绝不负她。 底下的臣子听罢,微微一愣,纷纷感慨沐良轩对苏轻墨未免也太好了些。 三年选秀是皇室规矩,为的便是替皇家开枝散叶。 沐良轩宠爱苏轻墨正常,可取消三年选秀,未免也太不为家国社稷着想了些。 他是亲王的时候,臣子们可以不管。可如今,他是九五之尊。 为了皇室着想,绵延子嗣,是必须的事情。 子嗣越多,才能保证皇室兴盛。 这一次,就连谢衍都觉得,取消选秀有些过了。 他们生在这个时代,受着封建思想,自然要开口劝诫沐良轩。 谢衍站了出来,弯着腰开口道:“皇上,皇后与您恩爱不疑,又是结发夫妻。她自然会为您多着想。皇室子嗣为重,选妃一事,事关皇嗣,也关乎皇室兴衰。” “取消选秀一事,老臣认为,还得三思而后行。” 谢衍带着恭敬回答着,语气里没有一丝逾越。 苏轻墨身为皇后,更应该明白皇嗣的重要性。她虽育有两子一女,但还是少了些。 开枝散叶,才是设立后宫的初衷。 沐良轩听了谢衍的话,眉目微冷。他自是明白他的道理。 但是,皇嗣一事,在他这里说不通。 “皇后为朕诞下两子一女,已是足够。皇嗣在精不在多,取消选秀一事。朕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劝诫。若再多言,别怪朕不念旧情。” 沐良轩声音严肃态度认真,他已经将话说死了,大臣们还敢说什么? 谢衍脊背发凉,再也不敢多言一句。 第2741章 立太子 就算他说的有道理,沐良轩不认可,再有理也无济于事。 只不过,皇嗣太少,的确是朝政不稳的一个原因。 “爱卿,朕明白你是为皇室考虑。其他事情,尚有商量的余地,唯独这件,没有。朕的两子一女,足以胜过他人的子孙满堂。” 苏睿英勇神武,是少年英雄。比他当年更加优秀,沐予虽顽皮了些,但假以时日,也必定是名震天下的存在。 至于莹儿,他只想让她快乐就好。 皇子太多,只会生出事端。更何况,他不想与其他女人有瓜葛。 沐良轩所求,不过一个苏轻墨而已。 “另外,朕要颁布法令。女子本就不易,在我朝地位也甚低,朕登基后,以律令为准,允许女子参加科举。被夫家欺辱时,可提出和离之请。女子也可继承夫家娘家财产,谁都不许肆意欺压。一旦发现,绝不轻饶!” 这两条律令,是他受苏轻墨和他母妃的影响。 女子嫁人后,便终其一生,只能在夫家。若是可以和离,他的母妃,也不至于如此。 沐良轩这道旨意,令官员们都大为震惊。 不过再震惊,他们也不敢置喙半句。 “臣等,谨遵皇上之令。” 官员们毕恭毕敬的回答着。 沐良轩目光微冷,又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自此以后,我朝绝不允许以女子和亲,换取安宁。若是以后,再有此事,希望各位爱卿都记得,不要说出荒唐的话来。” 这句话,是为莹儿说的,他以后不想听到有任何官员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管辖下的家国,不能存在这样屈辱的事情。 沐良轩一连说了无数条新的律令,不由得让人惊讶。 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惊世骇俗之举。原本被打压的女子,地位也提升不少。 虽有男子不满,但是,没有人敢多说一句。 “朕知道,你们担心国本一事。即是如此,在这样的时刻,朕也会让你们安心的。”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 嫡子苏睿、日表英奇。天资粹美。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立为我朝太子。” 沐良轩说完这些话,整个朝堂顿时哗然起来。 实在是他破了无数条规矩,让大臣们坐不住了。 带着苏轻墨祭天,他们无话可说。 废黜女子和亲之律,他们也能想的通。 只是,哪里有皇上刚登基,就册立太子的事情? 沐良轩正直壮年,册立太子根本就不急在这一时。 “皇上,世子天资聪颖,您且正直壮年,册封太子一事,实在不宜过早……” “你们似乎很喜欢质疑朕所做的决定?”沐良轩反问着,明明没有带一丝情绪,却让人胆战心惊。 “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 谢衍跪下,一脸的惊恐。 他可不想惹怒沐良轩。 第2742章 六宫虚设 “既没有这个意思,那朕说的这些事,你们只听从便是,今日的早朝到此结束。” 沐良轩说罢,转身离开大殿。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可臣子们,却都喘不过气来。 白飞羽起身,脑海中还回响着沐良轩说的话。 不得不承认,他的所作所为,的确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之举。他足够威严,臣子们也不敢反驳。 这个时代,能做到如此的帝王,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了。 芙蕖宫,苏轻墨正指挥着人搬东西。 她身上的凤袍还未来得及脱下,便张罗着后宫的事情。 不得不说,住在皇宫里,可比厉王府拘束多了。光是宫殿,都大的离谱。 还要安排服侍的人。 之前怎么没人告诉她,当皇后这样累啊?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让她都没时间反应。 正在她一个头两个大之际,一双手从背后搂住了她。 “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沐良轩开口询问道,朝服都还没有脱下来。 宫人们见状,识趣的离开,给二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苏轻墨从他的怀里出来,撒娇的说道:“脖子痛,这凤冠好重啊。这衣服也特别重。今天脚也很累,当皇后比当王妃难过多了。” 苏轻墨一脸委屈。 第一次当皇后,没什么经验,她也没处理过什么家事。 平日里就是行医救人。 就连厉王府,她都不管的。 如今要管着那么大的后宫,她不得累死? 沐良轩见她如此委屈,一个打横,将她抱起,向芙蕖宫里走。 苏轻墨大惊,不会吧,又来? 最近这些日子,她快被他给折磨死了。每日都是腰痛的,觉也没睡好。 这男人怎么跟永动机似的?他不累吗? “沐良轩,别啊,宫里还没收拾好,可别让人瞧见啊!” 沐良轩没理她,径直将她抱到床上。 放下她后,他开始脱着自己的衣衫。 腰带被解开,明晃晃的龙袍被脱下,只剩下里面白色的里衣。 他脱衣服的姿势,格外诱人。这张脸,怎么都看不够。 苏轻墨没骨气的咽了咽口水。 沐良轩见状,伸出手替她脱着凤袍。 “我自己来就好。”她的手放在身上,却因为繁琐的设计,弄的一片遭。今天早上穿这身衣服的时候,就是沐良轩帮她的。 沐良轩见她笨手笨脚的,一脸无奈,“要让你脱,估计天黑都脱不下来,我帮你吧。”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解着纽扣。 沉重的凤袍脱下,他又将她的凤冠给取下来。 还蹲下,将苏轻墨的鞋袜给脱了下来。 沐良轩的动作轻松,一举一动,都透着魅力。 苏轻墨的脚心被他弄的痒痒的。 她的脸颊微红,看向沐良轩,“我……我想洗个澡,今天出了一身汗。” 沐良轩见她红了脸,捉弄似的靠近,“一会儿我们一起洗吧,我今天也出了很多汗。” 苏轻墨的脸更红了,这不是食髓知味,是贪得无厌啊! “沐良轩,纵……欲过度,是容易出问题的。” 第2743章 闺房之乐 苏轻墨很是无奈,按照这个频率下去,他非得把自己榨干不可。 哪有这个道理的,整天都想着欢爱? 沐良轩听着她的话,故意将脸颊凑近,笑的不怀好意,“我说的一起洗就单纯的是洗澡而已。夫人想到哪里去了?还是夫人上瘾了,一日也不肯放过为夫?” 他压抑的笑声,富有磁性,很是动听。 苏轻墨捂了捂耳朵,心里都跟着舒坦起来。 “那你脱我的鞋袜做什么?”苏轻墨低下头,小声问道。 明明是他喜欢处处撩拨,到现在,竟变成了她的不是了,这男人竟然学会倒打一耙了。 沐良轩用双手抚摸着她的脚,按摩起来,“我不是想着夫人今日走了这么多路,脚累了,想办法让你舒服一些的吗?怎么,夫人这是不肯放过我吗?那,我就不能缴械投降了啊!” 沐良轩笑着,句句未露骨,却又句句都撩拨。 苏轻墨的脸红到了耳根,按道理她是大夫,这事上,应该比他懂的更多才是。 偏偏每每被他打趣,都被逗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按摩就按摩,那你脱我衣服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有些嗔怒道,一双眸子里,盈盈含着春……水。 她一点也不像生过三个孩子的模样。 一举一动,都带着少女的娇俏。 “这凤袍重的很,去不是心疼你吗?”沐良轩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俨然一副文雅痞子的模样。 偏偏苏轻墨还拿他没办法。 “沐良轩,你欺负我。”她的声音里多了委屈。 就他喜欢来撩拨自己。 “夫人可不要胡说,这鱼水之欢,难道你不喜欢吗?” 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玉足。冰肌玉骨,骨角分明,他甚是喜欢。 苏轻墨动弹不得,又急又躁,“沐良轩,快放开。” 这还有帝王的尊贵吗? 她不停的挣扎着,动静儿有点打,沐良轩松开了她的脚。 一不小心,冰冷的玉足便踢在了沐良轩脸上。 “你没事儿吧,我不是故意的。”她赶紧低头检查着,丝毫没注意自己的衣襟大开。 沐良轩嘴角微微上扬,有事儿才更好啊! “明明今日是想放过你的,可你这般急切,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他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眼神炙热,仿佛要将人融化一般。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不知羞耻,却来怪我。沐良轩,我们还是分床,不分房睡吧!” 苏轻墨强烈要求。 为何醒了以后,她总是在他得把控之中呢? 明明,他是事事都依她的。 “唉,你是朕的皇后,六宫只你一人,你把我撇下可不行的。”沐良轩靠近她的脸颊,唇故意的碰上她的耳垂。 她,可真甜啊!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着,脖子处的青筋已经微微爆起。 苏轻墨逃无可逃了。 他期身而来,将她笼罩在他的身下。 “你可真美。” 他的声音性感无比,随着话音,喉结上下滑动,诱人的很。 苏轻墨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摸着他的喉结。 第2744章 蜜罐子 “你也很好看。”她的声音软软的,透着温柔。 “嗯,那为夫也得做出些好看的事情来才是。”沐良轩说罢,手已然滑到她的腰间。 苏轻墨身子一紧,明明想要远离,却又不得不靠近。 “皇上,这可是白天。”她的声音里带着娇嗔,总该分时间段吧。 沐良轩轻笑出声,在她耳边低低的说到,“皇后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白日宣淫吗?若是不知,为夫教你如何?” 原本安静的芙蕖宫,一下吵闹起来。 鸟鸣声一阵高过一阵,仿佛在呐喊助威一般。 苏轻墨感觉到自己都快死了,沐良轩也没放过她。 这人怎么那么过分呢?有那么饥……渴难耐吗?她以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到最后,她连嗔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凭沐良轩摆布。 芙蕖宫的宫人路过时,纷纷红着脸快步离开。 从白天一直到晚上,沐良轩和苏轻墨都没有再出过房间。 两人仿佛掉入了蜜罐子一般。 沐良轩每日处理朝政以后,会带着苏轻墨去长安街上逛逛。他们如同寻常夫妻一般,手牵着手,在别人惊羡的目光中游走。 繁华的大街,灯火通明,爱意永存。 苏轻墨感受着沐良轩温热的大手。心里从未如此满足过。 “我听说,你取消了三年选秀的规矩,并且让女子参加科考,且可继承家族财产?” 苏轻墨开口询问道。 沐良轩作为封建社会下成长起来的男子,竟然有这般心思。 他这些律令颁布,女子的地位一下得到提升。如今,他更是所有女子心目中最完美的丈夫人选了。 “嗯,女子本就艰难。很多时候在世俗的束缚下,她们过的都不太如意。改变这样的环境,就必须关系到每一个女子。大环境有所改变,小环境才能变好。 他不想让苏轻墨被人非议。 苏轻墨心里暖暖的,这样的沐良轩,让人怎能不爱? “怎么?为夫做的不好吗?”沐良轩的身子微微向她倾斜,侧着头在她耳边小声呢喃。 苏轻墨都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了。 大庭广众之下,也要与她耳鬓厮磨吗?收敛一点吧! “做的很好,但是,要注意场合。比如,你可以我离远一点。” 她说罢,用手推着他的脸颊。 沐良轩哪里那么容易罢休? 他凑近,趁着他不注意,一口亲在了她的脸颊上。 他这出格的举动,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目光。 百姓们都看向如胶似漆的二人,除了羡慕,还有点儿没眼睛看了。 太过分了啊! 哪里有一出门就恨不得黏在一起的夫妇?皇宫里还不够他们两人腻歪吗? “沐良轩,你收敛一点啊。”苏轻墨急的想打人,她一个现代人,都招架不住沐良轩的目光。 沐良轩才不管别人的眼光,打横将苏轻墨抱起,温柔的凝视。 “月亮都出来了,快些回宫吧,进天的事情还没完成呢。” 他的眸子里带着深沉,注视着她,炙热无比。 第2745章 重新开业 苏轻墨身子微僵,还来?他难道不累吗? “我觉得这街上好多新奇的事,我还想多看看,等逛够了再回去吧。”苏轻墨笑了笑,想转移话题。 “那我抱着你逛。” 沐良轩眉眼舒展,一副无所谓的架势。 苏轻墨一脸无奈,抱着她逛?她又不是没长脚,也不是小孩子。 这也太招摇了!算了算了,那还不如回宫。 “还是回去吧。”苏轻墨屈服于沐良轩的淫威之下。 两人回到宫中,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苏轻墨躺在软榻上,摸着自己酸得不得了的腰。心里暗暗想着,这样不行。 再继续下去,她非得折在沐良轩手里不可,得找些事情做才行。 她清醒那么久,还未医治过病人。 她终究是大夫,这么一身好医术,不使用完全是浪费。 生老病死,是世间常有的事情。她想尽自己的努力,拯救那些贫苦的百姓。 京城的平安堂可以重新开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安歌在养胎,小福宝也忙得不可开交。 长安城里的药店也确实不多。想来百姓看病也是个问题,既是如此,不如重新开业? 苏轻墨想的正入神,身后的人靠近,贴着她的身子。在她耳边小声道:“不累吗?怎么醒的那么早?” 苏轻墨听到沐良轩的声音,身子不自觉僵硬,毫不夸张的说,连汗毛都是竖起来的。 她微微躲了躲,不想靠近他。不然,准得被他拉起来晨练,她还想留一条命呢。 “你不是要上早朝了吗?” 她转移话题,一双眸子水灵灵的。这些日子的滋润,让她的眉目间都充斥着妩媚,看起来好不动人。 “不急。”他做事向来干净利落,无需早起。 “不累的话,要不要……” “不要。”苏轻墨直接开口拒绝,不用等他说完,她都知道他下句话要说什么。 沐良轩有些无奈的撇撇嘴。 谁叫他寡了两年了呢? 这些日子,全是为了弥补前两年的愁苦。 “沐良轩,我想让平安堂重新开业。”苏轻墨转过身,看向他,目光坦然。 “开药铺很累,你身子刚恢复没多久。我不想让你过度操劳,等过些时日再说吧。”他是真心疼苏轻墨。 以前平安堂几乎每天爆满,她从早忙晚,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大夫本就是比较累的。劳心劳力。 苏轻墨听了他的话,不禁在心里暗自诽谤着。 你也知道我身子刚恢复啊?那你还索求无度? 苏轻墨没说出口,毕竟要让沐良轩同意自己开业,肯定是要哄他的。 “我感觉我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一天在皇宫里无所事事,反而容易憋出病来。长安的药铺并不多,百姓看病应该也是一个难题。” “我不仅是你的皇后,还是一名大夫。而且,莹儿不是也学习医术吗?正好可以帮我的忙,也让她积累积累经验。” 苏轻墨坚持着。 她向来是坚定的,心意已决,无人可改。 沐良轩,也不行。 第2746章 平安堂 沐良轩知道她的脾性,若真让她闲下来,恐怕她会闷闷不乐。 也好,她本就喜欢行医问药,她想做什么,他支持便是。 “既是如此,那我命人下去筹备吧。只不过,我有个条件。” 苏轻墨见他答应,高兴的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什么条件,你说吧,我一定答应。不过,除了运动。” 她最近两日可不想再行鱼水之欢了,本来这应该是件快乐的事的,结果被弄的心有余悸。 “噗。”沐良轩笑着将头埋进她的脖子里,“你就那么害怕吗?2瞧着,你挺喜欢的,声音也很好听。” 这荤话说出口,那是一点都不在意。 苏轻墨目光闪躲,不能顺着他的意思谈论下去,不然这人肯定没完没了的。 “什么条件,你快说吧,我听着呢。” “平安堂重新开业后,每日只许看诊三个时辰。不允许劳累过度。另外,我会亲自来接你回宫。” 三个时辰,已经足够了。 他可不想她的精力全放在看病救人上。 苏轻墨听了他的话,有些不满。才三个时辰?万一有急事呢?可她也不敢不答应他。 万一他不同意平安堂重新开业,她磨破嘴皮子都没用。 “好啊,没问题。” “你让莹儿帮你,正好也磨炼磨炼她的性子。需要的话,你可以带宫中一个太医去帮忙。算是分担你的压力。” 沐良轩已经将所有事情替苏轻墨考虑好了。 “好,都听你的。时间不早了,你快起来上朝吧。朝中还要好多要事需要处理呢。可别只留恋于温柔乡,当昏君可不好。” 苏轻墨打趣道,从此君王不早朝这样的事,还是不要发生在她身上比较好。 “若是你,当昏君也无妨。我回快点处理好三国的事情,到时候,就让睿儿继位。我们两个去游山玩水,不问世事。如何?” 这是沐良轩一直想的事情。早日让位! 只要局势稳定下来,替苏睿铺垫好一切,这皇位。不坐也罢。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哪里都是心之所向。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皇帝。别的君王,都是日防夜防,生怕自己的皇位被抢了。你倒好,还想提前隐退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个胸无大志的人呢?”苏轻墨修长的手指插入他的发丝中,轻轻替他理顺着头发。 他们两人在一起,仅仅是对视,便能感受到万千情意。 “他有能力,为何不呢?我想与你畅游天下,这就当是我的私心吧。” 沐良轩对这些并未太多在意。 他与他的孩子们,不要像以前的皇室父子一般。 一家人,就该有一家人的样子。 苏轻墨笑了笑,催促道:“好了,知道了,快去上朝吧。” 沐良轩依依不舍的离开芙蕖宫。 另一边,莹儿已经开始准备出逃计划。 她看着偌大的地图,思考着自己的第一站要去哪里。 苏睿在一旁替她出谋划策。 “不想被抓到的话,就要出其不意。” 第2747章 离开 “父王心思活络,聪明得很。所以,你要反其道而行之。”他还真是知己知彼。 莹儿仔细想了想,的确如,。而且要让父皇短时间不能发现她离开。 “银州怎么样?那里离长安最近,而且有很多深山。我大不了进去躲个几天,在用你替我准备的奇门遁甲,抹去痕迹,等追兵散了些才开始浪迹天涯。” 她指着一座城池,她之前去过银州。风景还不错,而且那里的百姓也是很好的。 苏睿摇了摇头,道:“你确定你带着皇叔,能在深山里躲几天?” 沐睿渊从小金尊玉贵的养着,床稍微硬一点,都能闹一宿的。 在深山里待那么多天,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莹儿眉头紧皱,她差点忘记那个麻烦了。 “能不能不带他?”她无奈的开口,带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孩子浪迹江湖,这不是闹着玩儿吗?而且目标太明显了。 “你觉得你能说服他不去告密的话,可以不带。” 苏睿淡淡说着,眼里满是打趣。 “哎,算了。我要是真偷偷走了,他肯定反手就去告状,那以后我还怎么追求自由?” 苏睿听到这里,想起沐睿渊的面容。还有那张聒噪的嘴,总喜欢叭叭说个不停。 狗都嫌烦,以后,可有得莹儿受了。 “其实要想不让皇叔跟着你,还有一个办法。只不过,要心够狠!” 苏睿的眸子亮了起来。 莹儿也来了兴趣,“什么办法?不心狠就要带他一起。我才不想呢,你快说,我听听。” “你不是会用毒吗?你也可以给他下毒,让他睡上个三五年的。等你在外面玩够了,回来再给他解毒啊。” 苏睿一本正经的说道。 莹儿一头的黑线,这是大侄子该说出的话吗? “你可真狠,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出来。” 莹儿摇摇头。 苏睿笑的一脸开怀,再不逗她,过些日子就逗不了了。 他们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再也不是幼时形影不离的孩子了。 “不逗你了,我跟你的看法不同。与其拼命往外跑,倒不如留在长安,制造出你已经离开的迹象,蒙混追你的人的眼睛。”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等过个五六日,父王想明白了,追查力度自然就小了。当然,你要留封书信,跟父王说清楚。” “这个主意不错,所谓灯下黑,父王忙于朝政,估计也猜不到我在长安。既是如此,那便这样决定了!” 莹儿一脸欢喜。 “等我这就去准备东西。” 深夜,这是莹儿在长安待的最后一个夜晚。她换上轻装,扮上男子模样,活脱脱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她离开就只带了一个包袱。 沐睿渊也换上便捷的骑装,看起来,像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 “明天早上离开,到晚上父王发现你走的时候,已经过去四五个时辰,他必定会以为你跑出去很远了。给你准备的东西放你包袱里了,能不能斗过父王,就看你的造化了。” 第2748章 惊动 “我明白了,睿儿,你在长安,可要好好孝敬父皇母后啊。还有,一定要好好照顾母后。”莹儿语重心长道,尽管有太多不舍,可是依然无法阻挡她那颗向往自由的心。 “我知道了,这一点你别担心。另外,你跟皇叔在外,也要多注意。江湖大道,绚丽多彩,可险恶之事也多的很。不到必要时刻,不要与人起冲突。如果真起冲突,打不过就跑,不丢人的。” 苏睿一脸严肃的提醒着,说不担心,是假的,可他也没有办法阻止。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武功对付普通人是没问题的。更何况,我还会毒术呢。再不济,脚底抹油我可擅长的很!” 莹儿的眼里闪烁着欣喜。 她看向一旁等待着的沐睿渊和阿策,认真交代道:“你们可一定要记好,在外面,不能逞强。实在不行,我们就认输,道歉,不丢人的。” 这是她行走江湖的原则! 沐睿渊木讷的点了点头。 阿策也一脸认真。 这个他懂,他之前在市井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什么情况没遇见过?为了活着,他可什么都做过。 什么脚底抹油,认错道歉,这可都是他的拿手绝活。只要能活命,跪下就跪下,弯腰就弯腰。 几人谈论了该注意的事项。 月上树梢,莹儿见沐予一直没来,嘟囔着嘴,一脸的不开心,“这小鱼儿竟然真的不来送我,还真是白眼儿狼!” 沐睿渊也气的不行,附和道:“就是条臭鱼儿,等出去找到好玩的东西,我才不给他带呢!让他羡慕去吧!哼!” 苏睿见他们有些难过,赶紧转移话题道:“好了,别说那么多了,早点去休息,明天好行动。可别兴奋的谁不着,影响离开的计划。” 莹儿点点头,几个小人儿各自回到房间。 莹儿在满怀期待中睡去。 深夜,一个小身影钻进了她的房间里。 沐予见莹儿睡的正熟,一脸嫌弃,小声开口道:“没一点女孩子的模样。” 他说罢,却还是将怀中沉甸甸的袋子塞到了莹儿的包袱里。 “带笛子做什么?行走江湖还要陶冶情操?带够钱才是真理!” 沐予小声吐槽着。 没错,他偷偷给莹儿塞了一大袋金子。 这可是他从父皇的库房偷拿的。 出门在外,钱一定要带够。不然,准得饿死。 将金子塞进莹儿的包袱以后,他又拿出一个香囊。放在她的包袱里。 香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不仔细闻甚至闻不出来。 这是沐予特地去寻的一种植物。 雪狼最喜欢闻的东西。 若哪一天有什么意外,他也可以带着雪狼去找她。 沐予将东西放好,站在莹儿床上好久才离开。 他不是冷血,只是不喜欢离别的场景。 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担心莹儿这次的离开。 “莹儿姐姐,一路顺风。” 他轻飘飘留下这句话,是对莹儿最好的祝福。 莹儿睡的迷迷糊糊,好像听见了小鱼儿的声音。她以为实在做梦,翻了个身,继续睡。 第2749章 公主出逃 她嘴里还不满嘟囔着:“臭鱼儿,不来送我,以后不疼你了……” 沐予瞥了她一眼,直接无视她的话。还特地相送?弄那么伤感做什么?将来又不是不能再见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里,莹儿就已经睁开双目,沐睿渊也在皇宫偏门等着了。 莹儿装作像平常一样出门,还撞见了冥夜。 “公主万安。”他屈膝行礼。 心里有些疑惑,今日莹儿怎么起的那么早? 莹儿的心跳的很快,生怕被他看出端倪,她故作镇定,点了点头。 而后,便大摇大摆的离开。 白日里,一切都是正常的模样,沐良轩上朝,苏轻墨准备平安堂开业的事宜。 很快,到了晚上,宫中的人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公主怎么还没回来呢?”服侍的红儿有些焦急的守在宫门口,眼巴巴的向外张望着,期待看见莹儿的身影。 “是啊,皇上赏了好些东西来呢。等公主清点好了,还要去谢恩呢。”另一名侍女附和道。 到底是当朝唯一的公主,皇上就是舍得。这堆山码海的金银,谁不羡慕呢? 红儿越等越急,已经快要亥时了,距离莹儿离开皇宫,已经有快六个时辰了。 平日里,她是不会回来的这般晚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莹儿还是没回来,葳蕤阁的宫人们这下彻底慌了。 芙蕖宫,沐良轩正替苏轻墨散着发钗,二人说笑着,气氛好不和谐。 正在这时,一名宫女来报。 “皇上,皇后,公主……公主……” 宫女支支吾吾,根本不敢说出真相来。 “她可喜欢那些玩意儿?这么晚了,让莹儿不用来谢恩了。”沐良轩不以为意,只淡淡一挥手。 宫女汗水大颗大颗的往外冒,“皇上……不是,公主外出一整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主失踪了。” 后面几个字,宫女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当朝公主,竟然失踪了? 沐良轩的手愣在半空中。 半个时辰后,葳蕤阁的宫人们跪了满地。沐良轩瞧着莹儿留下的信件,脸色阴沉。 这丫头,平日里他就是太惯着她了。所以才纵得她这样无法无天。 闯荡江湖?那江湖险恶,有什么好闯荡的? 还偷偷离开!她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父王! “传令下去,派兵追查。将公主追回来,若是追不回来,葳蕤阁的宫人,全部杖责!” 沐良轩的话音刚落,冥夜就匆匆赶紧来,“皇上,查到公主的踪迹了。她早晨乘着马车,向城外走去了。” 冥夜胆战心惊,早知道莹儿怀有的是这个心思。他早晨一定要死命拉住她。 “立刻派人去追!不准伤她一分一毫。” 沐良轩冷冷道,整个人散发着戾气。 那是他从小带在身边的宝贝女儿,竟然偷偷逃了,沐良轩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皇上,秦王府派人来禀报,秦王殿下,也失踪了。” 冥夜嗫嚅着回禀,整个大殿的人都安静了。 第2750章 女大不中留 沐良轩的眉心微微跳动,整个人处于暴怒的边缘。 冥夜能明显的感受到沐良轩的怒气,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里默默祈祷着莹儿出逃的事情,不要牵连到他。 这都什么事儿嘛?公主出逃,还把自己三岁的小皇叔给带走了! 最重要的是,沐睿渊刚刚退位啊!那秦王府邸都还没完全修缮好,怎么就闹这一出呢? 冥夜打心眼儿里觉得,沐良轩这三个孩子,都是小魔头,折磨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完全不带重样的。 “冥夜,命令所有暗卫出动,一定要将他们两人带回来!如若不然,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是,属下遵命!” 冥夜带着暗卫离开。 沐良轩瞅着空无一人葳蕤阁,目光冰冷似寒霜一般。 苏轻墨倒是比他更冷静,第一时间去找了苏睿。 东宫。 苏睿正教沐予练习书法,苏轻墨推门而入,见二人这般冷静,自顾自的坐下,“睿儿,莹儿去哪里了?” 她开门见山的询问道,语气温和。 苏睿心里咯噔一下,打小他做坏事,就逃不过苏轻墨的眼睛。 今天可一定得挺住才是。 “母后,儿臣不知啊。”他茫然的摇摇头,眼神儿干净清澈。 “你认为我相信你不知道莹儿去哪里了吗?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有什么事,不一定跟我和你父王说,但一定会跟你说的。说不定,还是你们三个商量好的,你替她出谋划策的。” 知子莫若母,苏轻墨猜的一点儿都不错。 苏睿深呼吸一口气,他所做的事,都被猜出来了。如果再继续装蒜,那才真是傻。 他放下手中的笔,走向苏轻墨身边,笑得一脸谄媚,跟平时完全就是两个人:“母后真聪敏,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您。莹儿想要出去,我的确是事先知道的。只不过,她要去哪儿,我却真的不知道。” 苏轻墨注视着苏睿,等着他继续解释。 “莹儿已经十二岁了,她说,若换做寻常女子,已经到了议亲的时候,教习嬷嬷都要来教她如何为人妻了。可是,她不想那样,不想过一眼就望得到头的人生。” “父王对她虽好,将她捧在手掌心里。却也让她如同温室里的花朵一般。她不想成为要依附别人,才能生存下去的女子。她想成为母后这样的神医,悬壶济世,心系天下。所以,才会偷偷离开。因为她知道,如果真点明了说,父王一定不会舍得让她走的。” 苏睿将实情和盘托出,跟苏轻墨,他可以如实相告。 他的娘亲,本就不是寻常女子,她自然是能体会莹儿的心情的。 苏轻墨听了苏睿的话,目光变得微微复杂起来。莹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她不在想只活在庇护当中。 这个时代的女子,一生清晰可见。被世俗桎梏,被婚姻束缚。哪里能逍遥自在? 在这一点上,莹儿倒与她如出一辙,不愧是她的女儿。 第2751章 劝诫 苏睿见苏轻墨久久不语,大抵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伸出手,抓住她的衣袖,开口道:“母后,你就让莹儿去闯一闯吧。她那么机灵,肯定是不会吃亏的。她的性子,也需要磨练才能沉静下来。” 苏睿开口替莹儿说话,谁都担心她的安危,可人终究是要长大的。长大了以后,有些事情,就得自己抗了。 苏轻墨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罢了,她的确也大了。都说女大不中留,看来没错。让她去闯闯也好。只不过,睿渊尚且还小,万一他有什么事,你父王不得气死?” 莹儿十二岁,又习了自保的武功,还有毒术在身,在外闯荡,保护自己没问题。但是沐睿渊怎么办?那可是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啊。 苏睿一头汗水,叹了一口气,“小皇叔就更该磨磨脾气了,他出去见识多了,说不定就更沉稳些,将来也可以帮助父王处理事情。” 他能怎么说?已经离开了,总不能把他单独逮回来吧? 关键是他怎么肯回来? 苏轻墨听到这里,也无话可说。这几个皮孩子,是该遭受点社会的毒打了。 当然,生命安全是必须保障的。 她得去劝一劝沐良轩,事已至此,发怒追捕,倒不如让红叶斋的人暗处保护着几个孩子。 葳蕤阁,沐良轩脸色铁青,一张面容,比阎王还可怕。整个葳蕤阁的人,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一言不合,就责罚他们。 仔细想想,沐良轩这般生气也能想清楚。他就这一个女儿,平日里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 结果这小棉袄是漏风的,才豆蔻年华,就悄悄留下一纸书信离开了。 换做是哪一位父亲,都会难过。 而沐良轩,不过是用愤怒掩饰自己内心的难过而已。 苏轻墨走进葳蕤阁,瞧见沐良轩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这宫墙里的一切,有些心疼。 “还难过?要不要哭出来?掉两滴眼泪,心里总会舒畅些的。”苏轻墨戏谑的说道,伸出手揉着她的太阳穴。 沐良轩冷哼一声,道:“我是生气!从小千恩万爱的宠着,不曾想,就是个白眼儿狼。雪狼都比她好,知道放弃自己的族群陪着我。” 沐良轩否认自己难过,一双眸子却微红。 苏轻墨听着他的话,只觉得这男人好生别扭。老父亲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跑了,还在故作镇定呢。 “等把她抓回来我非的打断她的腿不可!”沐良轩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 愤怒无比,什么狠话都说的出来。 苏轻墨见他如此愤愤不平,开口安慰道:“还是孩子,你与她置气做什么?她不是还特地跟你留了信告诉你缘由吗?她可没给我留信呢,说明她心里是有你的。孩子长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苏一提到信,沐良轩就更生气了。他从怀里将信件掏出来,怒气冲天:“有我?有我什么?一封信六百一十三个字,总共就提到我一次!” 第2752章 委屈了 “葳蕤阁的宫人们,她考虑到了,让我不要迁怒于他们。你她提到了四次,让我好好照顾你。就连雪狼她都提到了三次。最多的就是自由,自由,自由!我在她眼里,谁都比不上,我还不如雪狼!” 沐良轩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他以前抱在怀里软绵绵的小娃娃,什么时候长这么大,并且还一点都不黏他的呢? 曾几何时,他去上朝,莹儿都要闹上一番,让他抱抱才肯罢休的。 如今倒是好了,他这个老父亲,在她眼里竟然什么都不是了! 苏轻墨听着沐良轩的声音,虽怒气冲冲威严十足,可她为什么感觉,下一秒他就要哭出来似的? 一封信六百多个字,就只提到了他一次。怪不得他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呢。 合计是吃醋加难过呗。 “其实,也不一定是不在意你嘛。有些话,不一定要说出口才珍贵。女儿家长大了,总会有些害羞的,你总是这般计较做什么?” 沐良轩抬眸,眼里满是难过,竟然连她都觉得无所谓! “我看莹儿这狼心狗肺,就是跟你学的。太独立,一点都不粘人。小时候多可爱,那个时候,我真是手把手教她学走路,听着她第一声叫我父王的。” “不管去哪里我都带着她,她明明那么喜欢我的。怎么长大了就不一样了吗?她都不好好陪陪我,就去寻找什么所谓的自由。我是她父王,父王。她……” 沐良轩说着说着,就没声儿了。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 三个孩子中,苏睿是五岁以后他才与他培养父亲感情的。他牙牙学语,蹒跚学步,他从未参与。沐予虽是他守着出生的,但是他那时因为苏轻墨的原因,迁怒于那个小魔头。 看都不愿多看一眼,感情也不太深厚。 唯独莹儿,毫不夸张的说,真是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的。他自来冷漠,却对这个女儿付出了所有热忱。 他看着她从襁褓里长到那么大,第一次听见她喊父王的时候,他激动的赏了厉王府上下的奴才。 就是为了纪念她这第一声父王。 沐良轩本就是女儿奴,加上与莹儿相依为命的时间最长。可以说除了苏轻墨,她最在意的就是她了。 而且,就算苏轻墨昏迷,他脾气阴晴不定,他也从未对莹儿发过脾气。 从始至终,他都是将莹儿放在心尖尖儿上的。 所以,现在的他,怎么可能不难过生气? 苏轻墨见他气性这般大,安慰也没办法,反其道而行之,也假意跟着阴沉着脸,狠狠道:“是啊,这莹儿太过分了。你一把屎一把尿,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她拉扯长大。她现在为了所谓的自由,竟然弃你这个老父亲于不顾!简直太没良心了!” 苏轻墨也跟着他开始数落起莹儿的不是来。 沐良轩听见她骂莹儿,心里又有些不舒服了。 “其实也不算弃我于不顾……”他弱弱的解释道。 怎料,苏轻墨根本不听他的。 第2753章 反其道而行之 “怎么不算?这封信通篇六百一十一个字呢!她竟只提到你一次,连雪狼都占了两次!这不是不在乎你那是什么……” 沐良轩见她生气,拉了拉她的衣袖,弱弱的提醒道:“是六百一十三个字……” 苏轻墨瞥了他一眼,立刻改口道:“对不起,我说错了,是六百一十三个字,她竟然只提到你一次,全然忘了你养育她的恩情了,她简直就是小白眼儿狼!逮回来,非得揍她一顿不可!” 苏轻墨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沐良轩的表情变化。 见他眉头紧皱,表现出颇为不悦时,她赶紧添油加醋,“一顿不行!一顿她肯定不长记性,我觉得应该一天三顿,打到她长记性为止!” “还要把她软禁起来,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留在葳蕤阁。还要不给她饭吃,要做,就做狠一点。可不能心软,不然她就记不住你了。” 苏轻墨一边说,还一边看着沐良轩。整个人慷慨激昂,咬牙切齿,仿佛逮到莹儿,真的会揍她一样! 沐良轩不开心了。 揍她?软禁?还不给她饭吃? 这是亲娘吗,怎么能想出这么狠的招来。 而且她不就是偷溜出去一段时间吗?又没说不回来。 这苏轻墨怎么那么忍心?她写封信只提到他一次,他都没那么狠,明明莹儿心里更爱苏轻墨,她却不领情。 当真是错付了。 要不是他了解苏轻墨,都要怀疑莹儿是不是她亲生的了。 “你……你这样不行。孩子要耐心管教的,她就是一时兴起,我平日里把她护的太好,所以才让她对外面的世界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说到底,还是我的错,你就别一再责怪她了。” “绝对不能打,也不能软禁。她是我最疼爱的小公主,不是猫狗。既然都已经出去了,就让她好好玩玩儿。等玩够了,自然而然就会回来了。” 沐良轩已经无奈的妥协了。 孩子总是爱玩儿的,他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苏轻墨见他消了气,心里窃喜,被她绕进圈子里去了吧? 不过这还不是她想得到的效果。 “不行!这么不乖!等回来,我一定要给她找个厉害人家,让她早日嫁人,然后让婆家人好好约束她!” 苏轻墨此话一出,沐良轩瞳孔放大,一双眸子快要瞪出来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就嫁人了?她才十二岁! 十二岁……好吧,在东越,十二岁正是说亲的年纪。 沐良轩心里更惆怅难过了。怎么以前抱起来那么小小一团的姑娘,现在都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苏轻墨,你不会是说真的吧?”他迟疑着问道。 苏轻墨忍住想笑的冲动,一本正经到:“假的?假的等把她抓回来,你看看我会不会这么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姻大事,自然是我们说了算的,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闹了。” 沐良轩眉头紧皱,有些不满。听到苏轻墨的话,他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第2754章 默认 不行,他得给莹儿通风报信,让她玩够再回来。 苏轻墨已经成功被她惹怒了,别回来找罪受! 沐良轩在心里盘算着。 夫人跟女儿,他自然要顺从苏轻墨。所以,只能让莹儿受委屈了。 在外面想待多久都行,可千万不要回来触霉头。 离开就离开嘛,又不是不回来了! 他得吩咐下去,让白飞羽派红叶斋的人在江湖中暗中保护她。他的宝贝们女儿,玩归玩,闹归闹,是一点委屈都不能受的。 经过苏轻墨在葳蕤阁的一顿暴力输出,所有人都以为,莹儿的出逃,让皇后比皇上更生气。 甚至放出无数狠话,说将莹儿抓回来就让她嫁人。 所有人都为公主暗自捏一把汗。 与苏轻墨的愤怒不同,反观沐良轩,第二天,就将派出去的暗卫给喊了回来。 而且绝口不提莹儿离开的事情。 甚至私底下,还让长平侯暗中派人保护莹儿,行走江湖不要受伤。 总之,一切完全出乎人的意料。 另一边,莹儿安安心心的离开长安。一路上,没有追兵追查,她甚至觉得奇怪,怎么会这样太平呢? 只不过,好奇归好奇,丝毫抵挡不了她想离开的心。 长安城里,恢复平静。 另一边,沐靖宇联络旧部,在准备与北辰宁荷华合作之际。路上发生意外,丢了一只胳膊。 为此,他休养了好久。等到银州时,宁荷华已经被卡尼带回了北辰。 沐靖宇手臂断了以后,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阴鸷极端,为了跟沐良轩对着干,他甚至不惜为人利用。 宁荷华在边关带领军队,发动屠城,让邳州百姓全部成为刀下亡魂。 作为东越皇子的沐靖宇,并未对宁荷华不满。甚至,转而奔向边关,企图寻求合作。 边关营地,宁荷华躺在软榻上,营帐联络里,一个精致的人皮玩偶,透露出诡异的气氛。 她伸出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一双丹凤眼妖艳至极,长发未束,松松散散的锤到腰间。一身薄纱遮住胴体,只需动作大些,就能瞧见衣衫下面的旖旎风光。 宁荷华就是典型的妖孽,上天赐予她这样一张脸,就是让她下来为祸苍生的。 “公主,有人要见您。” 小将严垚走进营帐,恭恭敬敬的行礼。 宁荷华平躺着,伸出手支撑着她的头,慵懒至极。 “谁想见我?”她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妩媚。光是声音,都能让人想象到她究竟有多妩媚。 严垚恭谨的回答:“听那人说,是您的故友。” 故友? 听到这两个字的宁荷华笑了起来。 “哈哈哈,故友?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长乐公主,何曾有什么故友了?想杀我的人倒是很多。” 她来了兴趣,一下从竹榻上坐了起来。 “那人长什么样?好看不好看?” 她的目光里闪烁着欲……火,这些日子,她除了杀人,便是沉溺在鱼水之欢之中。 这个军营,已经成了她寻……欢作乐的地方。 只是这些人,她玩腻了。 第2755章 别来无恙 她不会为了保家卫国而战,宁荷华将这几万曾经是英雄的将士,玩弄于鼓掌之中。 她是绝对的主导者,以自己为奖励,调动几万兵马,不过就是一夜春宵的事情。 宁扶苏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培养的长胜之军,在宁荷华手里,彻底成了玩物和杀人的机器。 耀州内乱,根本就无暇顾及边关宁荷华带领的大军。整个南部,已经成了她的天下。 严垚听到公主的问话,心里微微一愣,仔细想了想那人的容貌,确实长的还不错。只不过,是个残疾。 “那人生的俊秀,只是……断了一只胳膊。,起来也狼狈的很。” 宁荷华听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断了一只胳膊?本宫好像不认识断了胳膊的人,不过既然长的好看,那就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这位所谓的故友是什么人。” 严垚将沐靖宇带到宁荷华面前,只见他一身黑衣,青丝微乱。一双眸子里,充满了猩红,仿佛一只困兽一般,与曾经意气风发那个东宫太子相比,相去甚远。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东越太子……哦不对,是前太子,靖王殿下啊!”她起身,笑容里带着嘲讽。 这个男人,可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他与沐良轩有些许相似,却与他天差地别。平日里,只顾饮酒作乐。 登临储君之位,也能被沐良轩整成这样,真是废物! 而且,现在还断了一只胳膊。 “靖王,许久不见,你还真是如同丧家犬一般呢。” 她盈盈一笑,像极了蛇蝎一样的恶毒。 沐靖宇冷冷的看向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讽刺她?她也配?一个千人骑万人骂的婊……子!若不是局势所迫,他也不会跟这样的人合作。 “长乐公主也与从前不一样了。从前,你可是舔着脸要留在厉王府的。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入了沐良轩的青眼。”越熟悉的人,越知道对方的痛处所在。 宁荷华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狠。 “就算没入沐良轩青眼,本宫也统领着尽十万大军。在北辰无人敢与我作对。可你呢?你这样子,就是个残废。没死,也算是上天垂怜。” 沐靖宇听着她的讥讽,胸腔里满是怒火,他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贱人。 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让他像从前一样趾高气昂了。 “你我境遇,谁又比谁好得上几分呢。在这里逞一时口舌之快,有什么用?” 沐靖宇冷静下来,口气和缓了。 宁荷华起身,打量着他,“所谓故友……靖王应该不是要来跟我叙旧的吧。东越皇子,面对屠自己家国一城的敌人,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恨意。” 她看问题看的透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个道理,她懂。 沐靖宇冷笑两声,“叙旧是假,合作才是真。你如今在这边关,一时风光。沐良轩已经登基,邳州洛城的屠城之举,会是将你送上黄泉的催名符。” “难道靖王觉得我在意?”宁荷华冷笑起来。 第2756章 合作 她盈盈一笑,眸子里浑浊不堪。曾几何时,她也是那个意气风发,统领万军的巾帼英雄。 一朝跌落尘埃,便成了为祸苍生的妖孽。宁荷华的一生,从十三年前那个破庙开始,就彻底错了。 “我既做出屠城之举,那便不惧任何人的刀剑。杀我又如何?人生而在世,不过短短几十载,要日日都过得快活才是。不然,就白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宁荷华缓缓说出这些话,眸子里闪烁着猖狂。这世道待她不公,她要的,就是让所有人跟她陪葬。 她要报复,搅乱这局势。让这些人,全部陷入水深火热当中。 她恨极了北辰与东越。 她在东越遭人凌辱,在北辰受尽白眼。世人,何曾善待过她? 所以,她才会不计后果的做出屠城之举。 她所受的苦难,要以十倍百倍偿还给那些害她成为疯子的人。 沐靖宇听着宁荷华的话,嘴角微微上扬,当真是一个疯子。 不过,跟疯子合作才能达成他想要的效果。 理智的人,怎么可能与他同谋,与沐良轩作对呢? “宁荷华,你我虽不同,却在思想上有着高度的契合。既来这世上走一遭,为何要让自己不痛快呢?” 沐靖宇眸子里涌动着阴暗,年幼时,沐辰为了制衡沐良轩,给他权力,将他养的野心勃勃。 为了皇权,他在沐辰面前卑躬屈膝,讨他欢心,何曾有过半分自己的自由。 若是他真的能登临帝位,以前吃的那些苦,也就不算什么了。可是到最后呢?他还不是如同弃子一般被沐辰抛弃。 只因为,他重新有一个儿子。 他的母妃惨死,曝尸荒野,他被夺权,失去了一切。后来,又丢了这只胳膊。 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都是他们逼迫的,所以,他怎么能不恨? 而这一切,沐良轩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所以,叛国又如何?杀自己的子民又如何?东越的百姓,可从来没尊崇过他!所以只要能报复,他什么都可以做。 就算死,他也要出这口恶气! “你想搅乱这世道,我正好也有此意。即是如此,我们合作,便是最好的选择。” 沐靖宇看向宁荷华,眉头轻挑,他仍然带着皇子该有的清高与贵气。明明是来求合作的,却从不将自己放低姿态。 宁荷华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围着他绕了好几个圈儿。她的眉眼里带着笑意,讽刺感十足,她像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打量着他。 “合作?我尚且有十万大军在手。他们对我马首是瞻,你与我合作,那你能拿出什么筹码?” “是你残败的肢体,还是你莫须有的靖王之名?我听说,连苏峻衡都弃你而去了。你提合作,带了多少人来?一百,还是两百?嗯?” 没有筹码的沐靖宇,在宁荷华眼里,一文不值。 她是疯子,不是傻子。被人当枪使这样的事情,得看她心情如何。心情若好,那自然万事无虞。 第2757章 防御图 心情若不好,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会合作。 更何况,之前她与沐靖宇,本来就有过节。 沐靖宇知道自己没有多少筹码,可是,他并不会就此气馁。他是东越皇子,也曾做过太子。知道的事情,远比寻常人要多的多。 他若与宁荷华合作,带兵攻打东越。胜率,远远超过她。 “宁荷华,你是不是忘了,我就是东越人?东越人,可远比你们这些外人更了解东越。打起仗来,胜算也更多些。” “你不是想搅乱这世道吗?那我就告诉你,我可以帮你。并且,让整个东越,乱成一团。”沐靖宇目光微冷,到边关来这一路上,他已经观察好,哪里最适合进攻。 攻下哪座城,可以让东越军队陷入混乱中。 他是有备而来,不是为了占便宜来的。 宁荷华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明,攻下邳州后,她便停下了继续进攻的脚步。东越防守极严,哪怕实力悬殊,也从来不会弃城而逃。 她手中的兵力,还不到十万。虽然英勇善战,但也不能任性妄为。 毕竟,要搅乱世道,没命可是不行的。 “哦,既是如此,那便合作如何?只不过,你要听从我的指挥。” 宁荷华笑的魅惑,伸出手勾住他的下巴,全然一副调戏之姿。 沐靖宇忍着心中的不适,点了点头。正合他意,沐良轩,你就等着手足无措吧。 沐靖宇和宁荷华达成合作,很快便准备起了第二次进攻。 军事沙盘上,崇山峻岭间,沐靖宇指着四山环绕的一片空地,开口道:“东越军队军辎充备,冷兵器并不是他们最擅长的。火药,才是他们守城的关键。” “只要有源源不断的火药供应,想打败他们,难上加难。” 沐靖宇淡淡说着,言语间,已然将自己视为外人。 宁荷华听了他的话,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邳州攻下后,后续进攻不利,就是因为东越军队失踪了大量的火药,阻止他们下一步的计划。 她的军队,再骁勇善战,对抗火药,也不过就是一个死字。 徒添伤亡,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所以才会停滞下来,想好对策。 “你既知道进攻难的症结在哪里,那如何破解这个难题呢?” “这里,便是东越生产火药的地方。在军事沙盘上,这里就是一片荒山。可在山洞内,源源不断的火药被制作出来,送往战场。” “如果能把这里毁了,就等于毁了他们手中的利剑。到那个时候,要想拿捏他们,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制造火药的地方,隐蔽至极。若不是沐靖宇以身涉险,也无法发现其真正的位置。 他这条胳膊,也是在那里丢的。 “这里,在东越名窑汉,对外,是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城镇。人口不过数千人,这里世代以制作火药为生,是沐良轩精心布置的军事重地。” “只有沐良轩和白飞羽知道窑汉的真正用途。其他人,并不知晓。” 第2758章 深夜出击 沐靖宇目光如炬,沾沾自喜。毁掉窑汉,东越军队无火药可用,战斗力便减少大半。 战势进入胶着,让沐良轩着急上火,让这些如同蝼蚁一般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中,也算慰藉他这么多年的委屈了。 宁荷华听了他的话,笑的眉眼舒展开来,“哈哈哈,你还真是狠呢,竟然连东越的军事要地都可以出卖。东越有你,还真是上辈子作孽。” 宁荷华直截了当的讽刺道,她不会给沐靖宇留一点面子。反正,二人合作,她才是主导者。 沐靖宇笑着看向他,作孽?既是作孽,那就要坐实这个罪名才是。 “彼此彼此,长乐公主。北辰有你,也同样是倒了八辈子霉。这些保家卫国的士兵,到最后都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被你掌控着,还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呢。” 沐靖宇也不是好惹的,她也没有资格嘲讽自己。他再不济,也没有连屠两城,与宁荷华相比,他的手上,可干净的很。 “没办法,本宫调得动他们,不像你,连你的姻亲苏峻衡都离开了你。与你相比,本宫也不算太惨。至少,从始至终,本宫的家人,都还在妄图拯救我。” 宁荷华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脑海里浮现出了宁扶苏的面容。 她怨天尤人,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些事。她的性子,没养成现在这样,或许……她和宁扶苏会是很好的姐妹。 只是,一切没有如果。 沐靖宇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沉。家人?生在皇室中,家人二字未免太沉重了些。 哪一个成大事的人不是抛妻弃子?他不喜欢有东西束缚着他。所以,他才会丢下妻子,来边关。 至于姻亲关系,那不过是当初为了权力而做出的选择。这样建立在利益上的姻亲,只要利益消散,破裂是很正常的事情。 沐靖宇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今夜就行动吧,拨三千精兵,本王亲自带领,前去窑汉,最多一天的路程就可以到了。另外,你需要替本王掩人耳目。,要让东越的军队,察觉出我们这次的行动。” 他淡淡道,他一定要亲手毁了窑汉,才算报复。 “三千精兵就够了吗?” 宁荷华眉头一皱。 “窑汉本就不大,三千精兵就足够了。更何况,人太多了,容易引起注意。这次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只有这样,才能奠定往后胜利的基础。” 沐靖宇回答着,他对兵法不够熟悉。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没想到,有一天,他真正参与战争时,竟是将屠刀对准自己的子民。 可那又如何呢?他早就不在乎了。 “好,本宫这就去让人点兵给你。” 宁荷华离开,边关的月被阴云遮住。 局势之乱,早已让所有人习以为常。只不过,今夜的天象,格外的奇怪。 深夜,三千精兵跟在沐靖宇身后,弯弯绕绕朝着深山走去。 一路上,狼嚎不止,听的人胆战心惊! 第2759章 军事要地 跟在沐靖宇身后的军队一言不发,庞大的队伍在黑夜中行走,仿佛百鬼夜行一般让人害怕。 “这条路越走越偏,进了深山,万一有诈怎么办?”一位小将在队伍后面悻悻的开口,言语间全是畏惧。 死在异国,是作为军人最不愿看到的下场。沐靖宇这样的人,看起来就让人觉得不舒服。他还是东越皇子,怎么可能背叛自己的故国? 小将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应该不至于,若真是如此,为何他只要了我们三千人?多杀一点不好吗?听闻这位皇子,恨毒了新登基的东越帝王。他自是想给他找麻烦,所以才会如此。” 另一位小兵开口道,他也是道听途说。沐良轩登基的事情,天下尽知。就连耀州的人听了,都生出担心来。 甚至已经有了想找宁荷华求和的意思,以对抗东越。 如今的东越,是最鼎盛的国家。更何况,还有传言称,整个西凉,也在沐良轩的手上。 “但是我这心里就是不怎么踏实。他与那新登基的帝王可是亲兄弟,万一……”小将还是有些担心。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怎么会有人不顾家国呢? 至少在他们眼里,是如此的。 “亲兄弟又如何?为了那个皇位,自相残杀的还少吗?这位皇子曾经也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只可惜,被沐良轩给弄下来了。” “原本属于他的皇位成了其他人的,他怎么可能不恼羞成怒?皇室子弟,哪有什么亲情可言。再说了,他就算真的要使诈,我们那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不成?”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给淹死,所以,就别担心了。” 两人说话间,前面的大队伍停了下来。 沐靖宇看着眼前的山林,瘴气弥漫,“把你们身上带着的布拿出来,用清水打湿,捂住口鼻。这些瘴气有毒,闻多了容易让人失去神智。” 他淡淡开口道,这些路都是他走过的。对此,他再熟悉不过了。 在出发前,他就让宁荷华吩咐过这些士兵,带着手帕。 士兵见状,纷纷拿出白布,照着沐靖宇吩咐的去做。 “穿过这片树林在行进两个时辰就到窑汉了,你们必须紧紧跟着本王,不然,在这里迷路,一般人是不可能活着走出去的。” 沐靖宇提醒道,目光微暗。 士兵们有些不悦,被一个异国人发号施令,还真是头一次。 不过,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要毁掉窑汉,宁荷华就会重重的赏他们。 何乐而不为呢? 休整片刻,沐靖宇继续带着人往前。 山林里瘴气弥漫,甚至连前方的路都很难看清。窑汉被包裹在这样的山林之中,位置极其隐蔽。也可以看出它地位有多重要。 当初沐良轩得了研制火药的方法,便命人几番搜寻,才找到这样一个地方。 要不是他误打误撞,也不会来到这里。 沐靖宇也明白,他为何会输了。 沐良轩的所作所为,都是深谋远虑的 第2760章 里通外国 没有任何一步,是多余的。而且行事极其隐秘,他也是最近才发现窑汉的存在的。 窑汉城内,县令张子旭正在睡梦之中,窗外突然传来一阵乌鸦叫,让他一下从梦中惊醒。 他向外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心里一阵不安。 他缓缓起身,披着薄衣,拿起桌上的竹竿就往窗外打去。 乌鸦,从来都是凶兆。 搅的人不得清净,这些日子,边关战事胶着,火药需求量巨大。他没日没夜的守着工匠们研制火药,已经好几个月没得到休息了。 好不容易今晚有一个好觉,却被这讨厌的东西给吵醒了。 “快走快走,再不走我要动手了。”他嘟囔着,哪怕是威胁的语气,都没有半点震慑力。 他在窑汉任职多年,一直是个小县令。性子好,是百姓眼中真正的父母官。 作为军事重地,特别是生产打仗用的军事重地,县令是最苦闷的存在。 但他并不觉得苦闷,反而乐在其中,为东越尽一份力。 乌鸦嘶吼着,声音沙哑低沉,仿佛地狱中前来索命的鬼魂一般。在张子旭的敲打下,乌鸦先后离开。 他才又回到床上,准备重新进入梦乡。 可奇怪的是,他就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心里跟被热油煎过似的。 他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索性穿上衣服,向制造火药的山洞里走去。 工人们还在劳作,他得去看看。 这个时候,不能有半点儿松懈。 火药燃点低,最易引发安全事故。一旦出事,就是大事,所以安全问题上,不能有一点儿马虎。 就在张子旭认真检查着工地的安全时,另一边,沐靖宇带着人已经将窑汉给团团围住。 “窑汉只有一座大门,从正门进去,里面有两千百姓,其中还包括制作火药的工人。火药厂建在一个山洞里,进城后左拐两里地就到了。必须速战速决,将整个窑汉夷为平地才行。” 沐靖宇淡淡说道,目光里是一闪而过的阴狠。 这三千人,这次来到窑汉,就注定有去无回。 窑汉遍布制作好的火药,平日里晚上,几乎连烛火都不敢点。可想而知,这里有多危险。 要毁掉火药厂,只有借住火药的威力。一把火扔进山洞里,一切就都归于尘土了。 可那样的话,也意味着,这些人,九死一生。 “靖王,你不跟我们进去吗?”一位小将开口道,目光灼灼,注视着沐靖宇。 沐靖宇笑了笑,隐去眸子里的恶毒,他淡淡道:“自是要跟你们进去的,不然你们不好撤出来。多说无益,跟着我一起冲进窑汉吧!” 沐靖宇说罢,轻垫脚尖,运行内功,向窑汉城墙上飞去。 其余的士兵见他如此,也没有多言,挥舞着弯刀,就往窑汉冲击。 “杀啊!杀啊!” 沐靖宇先上了城墙,杀了守城的士兵,给北辰的军队制造机会。 而后,北辰军队势如破竹。 第2761章 屠杀 张子旭正在检查火药厂的安全时,一个满头是血的士兵匆匆跑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有人,有人攻城,城门已经失守了!” “什么?”张子旭瞳孔微微放大,怎么会?这里是军事要地,在东越,知道的还没几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人攻城? “攻城的是什么人?” “是北辰的军队,还有,还有前些日子从这里逃出去的靖王!” 士兵说完,满眼的恐慌。只是瞬间,他们安宁的家就被摧毁。那些士兵,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厮杀起来,远远比他们要厉害的多。 张子旭眉眼一立,拳头紧握,他刚把沐靖宇逃走的消息上报,这会子估计还没到长安,想不到这人就带着北辰的军队来了! 他是东越人,还是东越皇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对方都有多少人?”张子旭大脑飞速运转。 来者不善,必定是想摧毁窑汉。让东越军队无火药支援,既是如此,就必须尽最大的努力,保住这个地方! 不然,整个东越将陷入无尽危险之中。 “看起来有两三千人,而且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士兵慌乱的说道,张子旭的眉心轻跳。 这一次,完了。 他沉思良久,在想应对之策。 士兵见他不说话,赶紧追问道:“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城内就一千多人。根本就抵抗不了这些精兵强将,最重要的是,我们这里全部储藏着火药,也不敢随意点火,否则整个山头都将被夷为平地!” 士兵的眼里流露出担心,那个时候,窑汉将不复存在。连同他们的亲人朋友一起,被掩埋在这里。 张子旭怎会不知道着其中的利害所在! 向最近的城池求救,也需要两三个时,。根本就等不到那个时候。 沐靖宇这些人,就是想毁了窑汉才来的。 思索良久后,张子旭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尽量把这些火药转移到临近的山坳里,那里通风,火药不会受潮。” “叫前面的人顶住,尽量给我们争取时间。这些火药要是全部爆炸,不仅整个窑汉将毁于一旦,连同后面军队的火药供给也会彻底给斩断,争取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张子旭厉声吩咐,在紧要时刻,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法子。 士兵点了点头,赶紧离开。 没有上场厮杀的东越人都加入到转移火药的行动中。 山坳距离这里有四五里,只能尽可能的多转移一些。 城墙上,沐靖宇看着城内厮杀声四起,一个接着一个东越人倒下,嘴角微微上扬。 呵,这就是他们的报应。从始至终,他们都未曾拥戴过他。既是如此,那就该下地狱才是! 他要将这里夷为平地! 屠杀直至天明。 北辰的士兵早已被宁荷华训练成了杀人机器。这样的屠杀,于他们而言,不过尔尔。 窑汉城内的人,只剩些老弱妇孺。 沐靖宇见状,将他们抓起来,充当人质。 第2762章 同归于尽 北辰士兵以人质作为肉盾,逐渐逼近山洞。 整个山洞,是将山掏空,专门制作火药的地方。一进入这里,四处便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张子旭与山洞中的工匠,此刻已经精疲力尽。他们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三分之二的火药转移到了山坳里。 剩下的这些,实在是没办法了。 沐靖宇看着一脸狼狈的张子旭,笑的张狂不已,“张大人,好久不见。” 他离开这里五天,如今再次回到这里,一切,已经尽在他的掌握中。 “沐靖宇,我没想到,你竟然卑鄙到如此地步。竟然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与敌国合作。滥杀无辜,窑汉那些,可都是东越的子民,也是你的子民!” 张子旭愤怒的指责,通敌叛国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皇室出了一个这样的皇子,简直是千年的耻辱。 沐良轩怎么会有这样的兄弟? 沐靖宇听着他的话,不屑的笑了起来:“哈哈,子民?拥护我的才算子民。可是,你们何曾拥护过我?张大人怕是忘了,我这只手臂,就是在这里丢的呢。” “这东越的百姓,是他沐良轩的子民,可不是我沐靖宇的。我要是有这个福分,也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都是你们逼的。” 张子旭恶狠狠得瞪着沐靖宇,恨不得冲上去扒了他的皮。 “为了对付皇上,你就当真要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人来吗?他们都是些老弱妇孺,你放了他们吧!” 后面一句话,他的声音里带着妥协。 这样的事,不该把这些孩子妇女牵扯进来。 “放了他们?然后呢?等你与本王同归于尽?你真以为本王傻吗?” 沐靖宇嘲讽的狂笑。 张子旭是一个烈性的,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他得提防着他这家伙儿,免得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张子旭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可是随即又开口道:“我怎么会那么糊涂?这些火药爆炸了,整个窑汉都将不复存在。那是下下之策,只要你放过这些妇孺老幼,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你们不是也需要火药吗?用这些火药作为交换如何?放了他们,火药你们想带走就带走。” 沐靖宇看了看地上堆放着的火药,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若是可以搬走,那自然是好的。只不过,带着这些火药要前往边关,只会拖慢他们的行程。 说不定,还没回去,就已经被东越派来的人给抓住了。 “本王这次来,可不是为了抢东西的。你之前命人断了我一只胳膊,如今,本王得看见你们得到报应才是。把他们全部堵死在山洞里,在外面引燃火药,将整座山夷为平地!” 沐靖宇发号施令,冰冷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不带一丝情感。 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张子旭的手心微微出汗。他就知道,这个疯子的目的,绝对不简单。 不仅想毁了窑汉,还想将他们全部杀了。 第2763章 城毁人亡 “不可以!沐靖宇,你是疯了吗?”张子旭身子微微颤抖,上前一步,企图阻止他这样做。 “疯了?这不是你们想看到的结果吗?如今,让你们好好看看,一个疯子究竟能做出如何疯狂的事情来!” 沐靖宇狂妄的大笑着,今天,谁也逃不掉。 妇孺老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开始痛哭,整个山洞内愁云惨淡。 “呜呜呜……饶了我们吧。” “我们不想死啊,饶了我们吧。” 谁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会死在自己人手里。 张子旭拳头紧握,一张脸瞬间苍老了几岁。 作为县令,一城的父母官,是他做的不够好。抓到沐靖宇以后,竟然还会让他逃了出去。 这一切,归根究底,都是他的错。 既然,他注定要将窑汉所有人全部都杀了,那这个恶魔也该受到惩罚。 “你竟这样狠毒,既是如此,那谁也别想逃!乡亲们,既然都是一死,就算死,也要拉着东越这个祸害下地狱!不然,他活着,还有更多无辜百姓惨遭杀害!” 张子旭已经看穿了沐靖宇的心思,这个人,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家国。他只想让整个东越,陷入混乱之中。 他已经不能称作是人了。 所以,他不能活着离开。 张子旭拿起一旁的火把,直接将一旁的火药点燃。 沐靖宇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来这招。 火药遇火,迅速燃烧,山洞内响起爆炸声。 一浪接着一浪。 “砰!!” “砰!” 沐靖宇瞳孔微微放大,他才不要死在这里。不划算,他赶紧动用内力,推开身边的人,拼尽全力向山洞外跑去。 北辰的士兵也都惊慌失措,乱做一团,谁也不想死得连渣儿都不剩啊! 他们四散逃离,伴随着爆炸声,有人摔倒,被踩在脚下。 无数人往前涌来,每一个人都如同受惊的野兽。 一个接着一个的北辰士兵倒下,被当做肉垫,鲜血直流。 爆炸声持续良久,沐靖宇拼命逃离山洞,终于在一个整座山被炸毁的时候冲了出来。 只不过,爆炸产生的强大冲击力还是将他的五脏六腑给震伤。 他一个飞身,扑在地下,听着身后发出的轰鸣声,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他还是逃出来了! “轰隆隆!” 整座山,轰然崩塌。几乎所有人,都被掩埋在里面。 逃出来的,只有十来个人。 沐靖宇回过头,看向燃起的熊熊烈火,笑了起来。 “哈哈哈,沐良轩,这就是本王的报复。没了火药,我看东越军队如何支撑。这才是开始!我要让所有人,给我一起陪葬!陪葬!哈哈哈……” 此刻的沐靖宇,已然是一个疯子。 他的眼里染着猩红,左手的衣袖空荡荡的。从天之骄子沦落成一个废人,无论是谁,都会疯! 他笑着笑着,就咳出血来。 可他一点都不在乎。 活着的十几人,赶紧离开窑汉。 北辰的三千精兵,也只剩十二个人。并且,都被气浪震伤了内脏! 第2674章 举国震荡 窑汉的轰鸣声响彻整个东越,震得朝堂动荡。 沐良轩震怒不已。 朝堂之上,气氛尤为凝重。邳州屠城一事还尚未解决,如今关系整个东越军队火药供应城池的窑汉被毁于一旦。 沐良轩刚登基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摆明了就是在打他的脸。 “皇上,此次窑汉之难,已有确切的证据,就是沐靖宇带着北辰军队所为,县令张子旭,已经死在了山洞之中。只不过,在这之前,命人将大部分火药转移到了一处山坳处,才让火药供给没有完全断掉。沐良轩背弃家国,十恶不赦,又残害我东越那么多无辜百姓的性命,实在是罪大恶极!” 谢衍句句激昂,愤怒之余,脸上满是悲恸。 沐良轩一言不发,他的手搭在龙椅上,目光被阴郁蒙住。 沐靖宇,这般想找死,那就怪不得他了。 新仇旧恨,他要一并清算,才能慰藉那些天上的亡灵! 白飞羽上前一步,脸上的自责溢于言表。沐靖宇就是从他手中逃出去的。他派人出去四处追查,却一直没有查到这混蛋的下落。 悲剧的源头,都是他办事不力,才会如此。 “皇上,是微臣办事不力,迟迟不能将沐靖宇捉拿归案,才会惹出这样的祸端。微臣,甘愿受罚!” 他跪在地上,抱拳作揖,低着头,等待着自己的惩罚。他的心中全是愤懑,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沐良轩看向他,目光微冷。“这也不算你的错,沐靖宇旧部余孽尚存。他身边的苏峻衡就是一个老狐狸,朕回来后,也派出暗卫追查,同样无果。” “你的责罚免不了,不过不是现在。如今边关局势不稳,朕新帝登基,出现这样的事情,于国不安,于民不利。那北辰的长乐公主,嗜杀成性。东越两座城池的百姓,都死在她的手里。这样的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北辰如今内部四分五裂,外部仍旧为非作歹。实为天地所不容。朕决定御驾亲征,踏平北辰。将其纳入东越版图之下。让我朝,再无强邻所扰。百姓,再无外敌所侵!” 沐良轩的声音里透着威严,他即将开始一统三国的征途。 西凉已在他手中,北辰也不例外。他给足了北辰安稳的时间,如今,也是时候摧毁他们了。 “吾皇威武,臣等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臣等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臣子们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他们的心,与沐良轩是一起的。 前朝后宫,无一例外。 他们深信沐良轩,能带领着他们,完成统一大业。 三国鼎立之局,终将在东越的主动出击下,破碎不堪。 统一的国度建立以后,率土之滨,皆是他们的国土。 这样名垂千古的勇事,哪一个热血男儿不想参与呢? 谁也无法拒绝光宗耀祖,名垂青史这几个字。 谁也无法拒绝,光耀门楣这样的功绩。 东越的反击,即将开始了。 第2765章 御驾亲征 “长平侯听令!” 沐良轩霸气开口,声音威严高昂,听之便能让人抖上三抖! “臣在!”白飞羽高声回答中,中气十足,威风凛凛。 “北辰之乱,已为我朝心病。朕决定御驾亲征,特封你为征北大将军,同朕一同前往边关,歼灭敌国军队,为东越子民报仇,告慰在天亡灵!” 沐良轩声音洪亮,他站起身来,背影伟岸高大。他矗立在那里,代表着东越的天!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他要让这三国,全在他脚下。 从始至终,沐良轩都未曾忘记他的征途。 他的雄心,远不止东越。 “臣遵旨。臣定辅助皇上,攻下北辰,让蛮夷之地,成为我东越万疆之土!让天下万民,皆臣服于我朝之下!” 白飞羽的回答同样透着霸气,他与沐良轩,相识于一场争风吃醋。可他们,也是思想和灵魂上最契合的君臣。 他必将成为沐良轩的左膀右臂,帮他铲除阻碍,助他完成统一大业! “朕继位不久,如今要远离长安,征战北辰。天下事代由太子苏睿管理,朝中百官,皆听令于太子。见太子如见天子,若有人不服,斩立决!” 长安必须有人镇守,东越境内,还有一个苏峻衡。 沐良轩可没把那个老狐狸给忘记,他远比沐靖宇更难对付! 如今散落在东越境内的余孽,数量多少,尚不可查。不过,他相信,他御驾亲征这段时间,这些余孽,会冒出头的。 也好借此机会,培养苏睿处理政务的能力。 沐良轩给予苏睿的权力,等同于君王。 这是东越历朝历代,从来没有过的。自古君臣父子,先君臣,后父子。 皇帝为了独揽大权,连自己的儿子都是小心提防的。 甚至,不立太子,扶持皇子,达到权力的相互制衡。可沐良轩所为,完全不同于任何帝王。 他将长安城交到苏睿手里,将百官交到他手里,相当于,助推苏睿在朝中养成自己的势力。 他不仅不忌惮,甚至还帮助苏睿。 这样的信任,是前所未有的。 苏睿十二岁,仅仅是个少年。 可沐良轩,摆明了是将他当成帝王培养。 最重要的是,沐良轩正直壮年! 他竟不怕,自己的儿子专权,对他的皇位,造成威胁。 这样的胸襟,也是少有的。 苏睿抬头看着沐良轩,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回答:“请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维持朝堂安宁。保东越境内,和平安宁,父皇在前线放心作战即可!” 苏睿身着一身黑色缎袍,金丝滚边,绣着蛟龙的模样,广袖袖边缂丝花纹,是暗云花样,月白色束腰,墨发被素色羊脂玉簪束起。 意气风发少年郎,天子之尊帝王相! 他的威严与霸气,不比沐良轩少。 父子二人,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苏睿也越来越像沐良轩少年时的模样了。 沐良轩看向苏睿,眼里带着欣慰。 早朝结束,长安城内,忙碌起来。 第2766章 庇护 沐良轩出征,调动东越储备十万大军。加上边关驻守的五万,整整十五万,与北辰已形成鲜明对比。 白飞羽也将白家祖传的战甲拿了出来。,他要带着白家世代所席乘的忠贞之心,再为家国安宁所战。 百姓对这次用兵,也满怀热情! 在他们眼里,这是正义之举,是为惨死的同胞而战。而如今,他们的日子也在新朝的带领下,逐渐好了起来。 自然而然拥护沐良轩所举。 天下之人,皆臣服于朝。 芙蕖宫内,苏轻墨正准备着伤药。刀剑无情,沙场之上,随时可能遇见各种各样的危险。多备一些药品,总是好的。 沐良轩连朝服都没换,直接到了芙蕖宫。 一入宫,便瞧见这样一副场景。 苏轻墨正带着沐予制作伤药。 “母后,这么多,用不上的。”沐予噘着嘴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停。 沐予虽然与沐良轩一直不对付,但是对他父皇的能力,却是信心满满的。 苏轻墨听见他的话,嘴角微微上扬,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希望你父皇借你吉言,这些药全部用不上,那才好呢。” “本来啊,他那么厉害。要打胜仗,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听苏睿哥哥说,他早就有攻打北辰的心思了。只不过因为有事,耽搁了些许时日。” “既是如此,他早就做好准备了的。输是不可能输的,最好能在边关多待一段时间,别急着回来。” 沐予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什么很开心的事情一样。 苏轻墨一头雾水。 “为什么想让他在边关多待一段时间啊?” 还没等沐予回答,沐良轩就在身后出现,伸出手一巴掌拍在了他头上。 虽是如此,动作却是轻柔的,“臭小子,我在边关多待些时日,你就能跟娘亲多待一段时日了是不是?还跟我抢?” 沐良轩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醋意,他完全知道沐予心里在想什么。 平日里他和苏轻墨想要单独多待一会儿,这小子准出现打扰他们! 偏偏苏轻墨又疼他,他真是被气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现在可好,直接抓现行了。 这臭小子,一天就知道跟他抢人。 沐予摸着脑袋,抬眸,一脸幽怨。 “母后,他打我!”他转而向苏轻墨求救,一双眼睛充满了委屈,看的人心疼至极。 苏轻墨白了沐良轩一眼,伸出手安抚着:“痛不痛,母后给你吹吹。” “你也是,对一个孩子都下手这么狠,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苏轻墨责备起沐良轩来,父子二人争风吃醋,看起来根本就不像皇室父子。 沐予见沐良轩被骂,在苏轻墨看不到的地方,朝着他投射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沐良轩急了,这臭小子!就是欠揍! 他回来得想想办法,给他找个好师父,送出去学武,越远越好! 可别在他眼前碍眼! “你少挺他胡说,我下手有分寸的,根本不疼。”沐良轩坐在二人身旁,一脸无奈的解释着。 第2767章 父子斗法 这臭小子,怎么那么夸张啊? 而且,为了争苏轻墨,这坏心思越来越多了。 “小孩子跟大人不一样,有些时候你认为不用力,但是他肯定是觉得疼的,你以后注意一点啊。” 苏轻墨还是心疼,她隐隐觉得,沐良轩在针对沐予。 还不是隐隐,是好像就是! “沐予,你说我刚刚推你那下疼吗?”沐良轩摸着小鱼儿的头,眼神里全是威胁。 敢胡说他还得揍他! 怎料小鱼儿根本不怕他,眼睛一耷拉,委屈的都要哭出来了。 “母后,疼的,很疼。” 沐良轩:…… 睁眼说瞎话啊! “以后注意些,小鱼儿想着你要出征,还陪我一起给你制作伤药呢!” 苏轻墨举着手中的药瓶,晃了晃,有种想要在沐良轩面前给小鱼儿卖乖的嫌疑。 这父子二人一见面,就跟斗鸡一样。 这样下去,还能在一起愉快的玩耍吗? 沐良轩瞥了沐予一眼,不禁冷哼道:“哼,我刚刚可听见他说没必要做这些的。” “那他是夸你啊,觉得你很厉害,都不会受伤!”苏轻墨继续找补。 苏轻墨越替沐予说话,沐良轩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他去边关打仗,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万一这臭小子说他坏话怎么办? 要不要提前把他送走? “小鱼儿,你想习武吗?”沐良轩突然开口询问道。 沐予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他想做什么? 还没等他开口回答,沐良轩便笑道:“我给你寻了一个江湖名师,你若想习武,我把你送到哪里去。会武功,将来才好保护你母后啊。” 沐良轩口气温柔下来,一双眸子满是笑意。 苏轻墨一听,那怎么得了?沐予才多大点儿啊?! 不是什么事情都要从娃娃抓起吧?这会子就送去习武的?她好不容易醒来,才陪他多久? 这沐良轩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呢! “不行!” “不去!” 小鱼儿和苏轻墨同时开口,干净利落。 沐良轩听见苏轻墨这般说,眉头微皱,显然有些不开心,“孩子不能溺爱,将他送出去习武,对他将来是有好处的。” “他才多大?哪里需要现在就习武?你到底是不是亲爹啊!这孩子跟我一个人生的一样。”苏轻墨吐槽着,还朝着沐良轩翻了几个白眼。 “还有,哪里是什么溺爱?孩子不就该在父母身边长大吗?什么年龄阶段该做什么事情,这么急做什么?” 苏轻墨可不想缺席沐予的成长。 莹儿她没办法补偿了,这种遗憾不能在小鱼儿身上重演。 沐予也白了沐良轩一眼,他的算盘,打到京城都能听见响声了。 “苏睿哥哥那么厉害,他的武功,进步极快。将来肯定不在父皇之下,有这么好的资源,我为什么还要出去学武?父皇,你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 沐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脸嫌弃,他可不会给沐良轩任何一点面子。 父子二人,跟仇人似的。 沐良轩气的不行! 有一种阴谋没有达成的感觉。 “臭小子,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嗯?” 第2768章 道别 “母后,父皇欺负我!”沐予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直奔苏轻墨身后。 苏轻墨将他护在身后,眼睛一斜,沐良轩就彻底没了脾气。 好好好,他当真是怕了这小鱼儿了! “小鱼儿,父皇有事要跟你母后商量,你快去找苏睿玩儿!” 想把沐予送走的计谋落空,他便开始撵人了。 沐予插着腰,将手中的瓶子“砰”的一声放在桌上。 “哼,走就走。” 他气鼓鼓的离开。 “把门给我关上!” 沐良轩开口道。 沐予本想关门的,一听他这话,气的不行,直接一脚,把门踹的大敞四开。 关门?美的你! 沐良轩怒了!这臭小子,就是个逆子! “看我今天不揍你!” 沐良轩假意起身,拿出父亲的架势。 刚没走出两步,沐予迈着小跑的步伐,“噔噔噔”跑过来,把门给关上了。 而后,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那小模样,气呼呼的,像极了生气的小河豚,又可爱又欠揍! 奶乎乎的! 沐良轩被逗笑了,这小子其实还是很有眼色的。 苏轻墨也无奈的摇头。 事实证明,沐予还是怕沐良轩的。 不过就是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孩子都需要疼爱的啊! 沐予在苏轻墨身边,脾气也好了很多。 “都不晓得你们父子二人上辈子是有什么过节。” 苏轻墨无奈的笑着,不过心里却是温馨的。就是平凡的烟火气,像极了寻常父子,有趣又好笑。 “也不知他这脾气像谁,一天三顿揍都不够。”沐良轩也笑了,目光微热。 他还挺喜欢这欠欠的小鱼儿的。 “像你呗,我小时候可乖的很。” 苏轻墨说罢,又低下头开始准备伤药。 沐良轩握住她的手,眼光顿时热了起来。 “这个不重要。” “沐良轩,克制些,我在做正事儿呢!”苏轻墨猜到沐良轩想做什么了。 这男人的脑子里,简直不知道是放了些什么。 “我也是说正事,这次打仗,我不能带着你去了。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去往边关,很快便是冬季,冰天雪地,你受不了。长安暖和些,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沐良轩的声音温柔至极,一双眸子,落在苏轻墨身上,炙热不已。 苏轻墨轻轻应了一声,“嗯,你放心。我会在这里好好等你的。” “我去往边关,长安想必也是不太平的。苏峻衡……”沐良轩说出这三个字,又察觉到些许不对劲,改口道:“他……”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苏峻衡。 毕竟,他是苏轻墨的亲生父亲。 苏轻墨也明白他想说什么,直接开口道:“不用顾及我。我与那人,没有什么干系。他生我养我,却也弃我于不顾。他利用我娘亲母家的势力,位极人臣,却让我娘亲含恨而终。” “又三番两次,想杀我,生养之恩,我已经还清了,我与苏家,没有什么关系了。” 苏轻墨的声音里透着冷淡,她可不是圣母,她是穿越而来的,恩怨分明着呢! 第2769章 恢复容貌 对于曾经的苏家,本来就没有感情。更别说,她顶着原主的身体,见识了苏峻衡是怎样冷血无情,弃原主于不顾的了。 她不亲手杀了苏峻衡,都算是对得起他了。 沐良轩听罢,开口道:“我去往边关苏峻衡应该会想办法潜入长安,毁百姓安宁。你和睿儿,要小心些。” “另外,为了钓大鱼,我会假意将长安城的兵力全部抽走,让苏峻衡主动上钩,他心思不正,留在世上,只会是一个祸害。” 沐良轩语重心长,他的任何计划,都会主动告知苏轻墨。因为,他们是夫妻。 他不想让她担心,更不想瞒着她。有些事,说清楚,能避免很多麻烦。 苏轻墨点了点头。 “你想做什么便做吧,我都支持你。”她握住沐良轩的手,目光清澈明亮。 沐良轩注视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他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开口道:“我听白飞羽说,你并不长这个样子,是用药粉易容的,好像,我还没瞧见你真实的容貌。” 他不在意苏轻墨长什么样。他要的,只是她这个人。无关相貌,是丑是美,都不重要。 他只是好奇,有些好奇,她的真容。 苏轻墨微微愣住,顶着这张脸过了这么些年,她有些时候都会忘记自己原本的容貌了。 “你就不怕,我真实的容貌不堪入目吗?就不怕,我丑的惊天动地吗?”苏轻墨笑着打趣道。 沐良轩注视着她,目光真诚动人,“我不在意,我只要确定你在我身边便是。是美是丑,都是我的结发妻子。我不在乎,只是好奇。” 他如实说着,一双眸子里清澈见底,他的确没有说谎,他不在意她究竟长什么样。 苏轻墨与他对视,从他的眼眸里,只瞧见真诚两个字。 也是,沐良轩怎么可能在意她的容貌。若他真的那样肤浅。她也不会爱他到如此。 “孩子都跟你生三个了,要是再顶着这张脸,就有些不够真诚了。既是如此,恢复容貌以后,你可别惊讶。” 沐良轩点了点头。 苏轻墨起身,从盒子里拿出她放了很多年的解药。 “实际上,我真实容貌,与现在差不了太多,人的眉眼是无法改变的。” 她淡淡回答着,拿出一颗药丸,一瞬间,整个大殿花香四益。 “睿儿瞧见过我真实面貌,他那时候小,似乎分别不出来我到底是苏轻墨还是苏念薇。哪怕我恢复苏念薇的容貌,他也还是会笑着往我怀里扑。后来,行走江湖久了,不想让那张脸太张扬,便不再以真面目示人。” 是的,苏轻墨这张脸,已经足够好看。可相比于苏念薇时,这张脸还是略输一筹。 为的就是藏拙,不想让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惹起不必要的争端。 可哪怕是藏拙,苏轻墨也是绝对的美人。 她仰头,将解药服下。 做回自己,挺好的。 她的青丝,在日光些,微微带着暗红。眸子变得清澈明亮,比之前更甚。 第2770章 真容 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右眼下,一颗泪痣如同钻石点缀一般,增添了十分风情。 原来,沐予长得如此妖艳,便是更像她原本的模样。 而睿儿,秉承了她的眉眼,通透清亮。 沐良轩有些愣住,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的场景。 寺庙的那个夜晚,佛像后,他看见的便是这张脸。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诗词: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微风轻拂,吹动珠帘,发出阵阵悦耳的声音。 沐良轩缓缓走近,从背后抱住她,将头抵在她的肩上。 “若你是顶着这张脸,与我初相见,我也不会,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与你心心相映。” 沐良轩记得苏念薇的容貌,她在他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光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还未来得及爱慕,便见她冰冷的尸体。 他以为,她死了。 苏轻墨看着铜镜里的面容,伸出手轻轻抚摸。有些陌生,却又带着欣喜。 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便经历了背叛生子,为了保住性命,养大苏睿,才易容行走江湖。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总算可以顶着自己原本的容貌,不再害怕被人认出来了。 “那你是更喜欢苏轻墨的模样,还是苏念薇的模样。”苏轻墨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似是有些在意。 好像,就连她自己都默认了,她们是两种人。 沐良轩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笑着说道:“你便是你,苏轻墨也好,苏念薇也罢,都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与我而言,没有区别。” 苏轻墨目光微明,她转过身,钻进他怀里,开口道:“以后,还是叫我苏轻墨吧。苏念薇,在十三年前,就不见了。” 她已经习惯了自己是苏轻墨,苏念薇,像是留在过去的影子。 既然已经过去,那何必在纠结? 沐良轩点了点头。 他顺势一把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抱了起来。 苏轻墨身子失重,双腿缠绕上他的腰间。 “你…又要做什么?” “你心里既有了答案,何必还问我?远去边关,可能又是一年半载,总的让我多要几次,才肯罢休。”沐良轩直言不讳。 他不想离开她,若是她身体允许,他自然是想将她带在身边的。 “这连中午都没到啊。”苏轻墨娇羞的抱怨。 吃饭,也不过一日三餐啊! “没关系,就这一次。”他将头埋进她的脖子里,闻着她身上好闻的药香。 苏轻墨无奈,在这种事上,她哪里拒绝得了沐良轩。 沐良轩是属泰迪的吧。 整日不知疲惫,别的男子,都食髓知味,可他却没有止境。而且身体素质,也一点都没下降。 简直奇了怪了,她真怀疑,他是不是偷偷吃药了。 太阳下山,芙蕖宫内的动静,都没停下来。 服侍的宫女,个个面红耳赤。哪怕隔得很远,殿内的动静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第2771章 缠绵 从白日到黑夜,除了皇上处理政务的时候,其余时间,几乎都在与皇后耳鬓厮磨。 这样的帝后情,还真是少见。 后半夜,芙蕖宫总算消停下来。 宫女们准备好热水,准备服侍苏轻墨歇息。 怎料,根本就不用他们服侍,沐良轩亲自伺候苏轻墨泡澡。 浴室外,还没泡上几分钟,又有动静传来。 宫女们全部红着脸,撤到远处。 沐良轩这体力,还真是让人汗颜。 巅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到最后,苏轻墨哭着求饶,这一夜才安静下来。 另一边,长平侯府,也不安静。 白飞羽即将出征,边关苦寒,他不想带梁晨去吃苦。只能抓住所剩不多的时间,与她温存。 一次又一次,梁晨的母亲陈云云见自家闺女和女婿,一整天都没出过房门,又是欣慰又是担忧。 欣喜的是他们夫妇二人的感情这般好,担忧的是,这样下去,梁晨不得给累坏了? 她是有点惊讶于现在年轻人的热情,比他们老一辈更甚。除了做正事,平日里恨不得都待在房里。 特别是白飞羽,平日里看见梁晨时,跟饿狼见到肉一般。目光直接黏在梁晨身上,扯都扯不下来。 她本是碍着梁晨迟迟未有孕,才特地来照看她的。 可是过了那么久,夫妇二人好像已经都淡心,对子嗣一事,不再强求,而且白飞羽对梁晨也是一如既往地好。 既是如此,她也没有必要再留在长安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大人再焦虑,孩子们不急,也没办法。 她也正好回梁家,与梁江享享清福。 也正好让梁晨自在些。 房内,梁晨的青丝已经被汗水打湿。她的身上感觉到黏黏的,有些不舒服。本想起来洗个澡再睡,可是白飞羽不知疲倦的,一次又一次。 到了现在,她也没有力气再洗澡了。 只能任由白飞羽抱着,不停地在她的脸颊上啄着。 “真的很累……” 梁晨的声音里带着娇媚,想伸手阻止白飞羽继续放肆,怎料直接没了力气。 白飞羽神采奕奕,头发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他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平日里威严的长平侯模样。 全然一个求……欢过度的浪荡子。 他将梁晨禁锢在自己身下,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就见不到她,心里就舍不得。 可是,国事在前,家事也只能往后推一推。 “我很爱你。”他小声的在她耳边说着,情真意切,听的让人心里发热。 梁晨点了点头,“我也很爱你。” 她闭着眼,已经没有力气认真回应了。而且,今夜运动过度,她的小腹,有点涨涨的不太舒服。 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的。 她的癸水,也不是这两日。 好像,推迟了一两日。 最近这几个月,她一直在吃着调理身体的药。月信推迟几日,也是正常的。 她也没在意。 白飞羽见她有些敷衍,不甘心的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里。冰冷的唇触碰着她的肌肤,故意的挑……逗着她。 “你都不好好看看我吗?” 第2772章 昏迷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悦。 这才后半夜,怎么都累成这个样了?他已经很克制了。 每次一瞧见她娇媚的样子,他总是情难自制。爱一个人,就是重复做着同样一件事,都不会觉得腻。 很上瘾,无法自拔。 他作弄似的咬了梁晨的脖子一下,直到留下一个青色的印记,才满意的放开。 梁晨感受着他的体温,眼神微微带着泪花。她抬眸,一脸委屈。,白飞羽,真的很累,我的腰都要断了。” 白飞羽见她这般娇弱,心里咯噔一下,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你…你不开心吗?我是不是太粗暴了?” 他在认真的反思自己,生怕梁晨会不喜欢他。 梁晨见他慌了身,伸出手摸着他的脸,耐心的解释道:“不是不开心,可是一直开心,我身体受不了啊。” 女子便是如此,在引导下,身体也会暂时忘记不适。只享受一时的欢愉,可一结束,便这里也是酸的,那里也是酸的。 而且,他们从天没黑就进房间了,如今已经后半夜了。 他怎么还是这样兴致勃勃?明明,他们成婚之后,就一直在一起的。一日也未曾离开过,欢……爱之事,更是频繁。 他怎么一点都不会觉得累? 白飞羽见她不是生气,心落回了肚子里。他搂着她,紧紧贴合在一起。 “我们可能要很久都不能见面。” 他舍不得她,自然有些恶补似的,想要个够。可是谁承想,跟中毒似的,根本就不够。 “那也不能急在这一时啊,小心侯府上下的人,笑话你。” 梁晨推了推他的头,无奈道。 “我又不怕笑话。”他哪里在乎这些。 只想与她抵死缠绵。 “那我好好抱抱你好不好?”他侧躺着,将她搂入怀中。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心里安宁至极。 梁晨点了点头,“只允许抱哦。” “嗯。” 两人相拥而眠。 一开始,都还好好的。可是一个时辰后,梁晨又被烫醒了。 身后的人,跟个火炉似的。 她回头,瞥见白飞羽一双红了的眸子。他的脖子上,青筋微微暴起。 明显憋的难受。 梁晨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也舍不得他这样难受。 “白飞羽,你可是正人君子。”她回身,搂住他的脖子,打趣道。 白飞羽注视着她,再一次强调道:“在你面前,我可从来不是什么君子。” 早在婚前,梁晨被下……药那次,他就已经破戒了。 哪里有什么君子这一说法,他在她面前,向来是个登徒子。 梁晨笑着钻进他的怀里,刚停了一个时辰,房内又开始传出动静了。 不知节制啊! 可这一次,出了事了。 “梁晨,梁晨。” 白飞羽手忙脚乱的替她把着脉,汗水一颗一颗的落下。 这脉象……好熟悉。 白飞羽竟一时没想起来。 他瞧见床榻上一抹淡淡的粉红,急了。 都怪他!都怪他! 梁晨陷入昏迷当中。 天空刚泛起鱼肚白,苏轻墨歇下还没到一个时辰。 第2773章 衣冠禽……兽 就听见外面急匆匆的声音: “皇后,皇后!长平侯夫人突然晕倒,长平侯求您去看看!” 宫女焦急的声音响起。 苏轻墨瞬间清醒。 晕倒?怎么回事?这不是才天亮吗?怎么晕倒了? 沐良轩也醒了过来。 “去备车辆。”他淡淡开口,吩咐道。 “是。” 苏轻墨起身穿着衣服,有些慌乱,“白飞羽是会医术的,却还是来叫我了,可见情况有点不妙。” 她嘟囔着,起身穿衣的时候,一个脚软,直接往地上倒去。 沐良轩眼疾手快,赶紧将她搂住。怎料,苏轻墨没注意,一只手直接压在了他胯下。 “唔!”他闷哼一声,眉头微皱,一脸幽怨的看向苏轻墨,“你想谋杀亲夫啊。” 苏轻墨见状,也急了。男子那里,本就脆弱,可别坏了才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坏了没?我瞧瞧。” 她低下头就检查着,沐良轩还突然不好意思了,“没事,没大碍。下次注意点就好,不然你也不好受。” 他打趣道,目光里带着笑意。 苏轻墨反应过来,嗔怒的推了推他,“都怪你!不然我怎么可能双腿没力气?让你克制克制!你偏不听!” 她的手软绵绵的,打在沐良轩身上,也没有力气。 沐良轩见状,还一脸享受的道:“嗯,就是这个力道,你可以多打两拳。” 夫妇之间的情趣,拿捏的妥妥的。 苏轻墨一脸无奈,这到底什么人啊? “还贫,赶紧去侯府吧。” “好,听夫人的,为夫给夫人穿衣。” 半个时辰后,苏轻墨与沐良轩出现在长平侯府。 梁夫人已经急的不行了。 白飞羽在一旁,一言不发,脸色有些难看,还有点……害怕。 苏轻墨忍受着身体的不适,往前一步,“你诊脉发现什么没有?” 白飞羽已经穿好便服,他抬头瞥了沐良轩一眼。 沐良轩没说话,识相的离开房间。 房内,只剩梁夫人、苏轻墨、白飞羽,还有躺在床上的梁晨。 床榻有些乱,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轻墨陡然明白,为何梁晨这会子晕倒了。 她一脸嫌弃的目光看向白飞羽。 眼神里摆明了就是:衣冠禽……兽这四个字。 这白飞羽,平日里还看不出来。想不到,人后也是头大饿狼。 不会是运动过度,梁晨疲惫不堪,昏过去了吧? 白飞羽感受着苏轻墨责备的目光,脸一红,赶紧低下头去。 别看他了,他现在都要后悔死了。 平日里都是这样的,没想到今日会晕倒。 他哪里舍得梁晨受这个罪啊? 苏轻墨在看了一眼身旁的梁夫人。 只见她有些生气得瞪着白飞羽。 瞬间明白,她猜得没错。 心里暗自诽谤道:这德行倒跟沐良轩很像。 看你丈母娘知道真相不揍死你! “愣着做什么?我问你诊脉诊出什么没有?”苏轻墨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白飞羽有些无措,只能如实说道:“脉象很熟悉,但是我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脉了。她也一直没醒……” 第2774章 当爹了 苏轻墨见他这个反应,也明白,估计是梁晨突然昏迷,吓到他了。 苏轻墨掀开被子,拿出梁晨的手,替她把脉。 时间紧急,白飞羽只给梁晨穿了简单的里衣。 她的脖子上出现的痕迹,让苏轻墨对白飞羽更加不满了。 看向他的眼神,更加怪异起来。 这白飞羽,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白飞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他就只在梁晨的脖子上留下一个印记而已。 就一个…他是个正常人,没有做坏事啊! 梁夫人今夜也第一次对白飞羽不满,本来他们新婚燕尔,感情很好,她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她这个女婿,在某些方面是有些过分了哈。 简直跟关了多年的禽……兽一样。 梁夫人私底下也问过梁晨这些事,可见她面色红润,一脸娇羞,也说了只是正常欢爱,她便没过问。 没曾想,这次倒好,闹出事来了。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要是伤了身子,她今日非拉下脸,狠狠数落白飞羽一顿。 苏轻墨仔细替梁晨把着脉,一开始还眉头紧皱,可后来,她的眉眼舒展开来。 这个脉象,白飞羽没把出来? 他是不是傻了? “怎么样了?脉象如何?是不是很熟悉?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苏轻墨看向白飞羽,见他紧张兮兮,也明白,他是真的爱护梁晨的。 夫妻之间嘛,难免有自己的情趣。 只要不太过,都没什么问题。 “滑脉,你不知道是什么吗?” 苏轻墨放下她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他们已经成婚三四年了,还没有孩子。 或许,不是白飞羽不知道这是什么脉象,而是不敢往怀孕上想。 “滑脉啊,那没事了,没事了。”白飞羽松了一口气,连连说着,还没反应过来。 苏轻墨注视着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此刻,就连梁夫人看白飞羽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看傻子的惊讶。 片刻过后,白飞羽才陡然反应过来。 “滑……滑脉……她……她……她……” 白飞羽一下变得结巴起来,瞳孔微微放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怀孕了,一月左右,胎像不稳。今夜劳累过度,有点滑胎的迹象。” 苏轻墨说话间,刀子一样的眼神就朝着白飞羽发过去了。 劳累过度不说,还有点见红!要是不注意,这孩子还真不一定能保住。 梁夫人听到这里,彻底压不住心里的怒气了。伸出手,猛的拍打在白飞羽身上。 “克制克制!”她也不好说其他什么。 除了克制两个字能说出口,其他的也说不出来了。 白飞羽就这样忍着自己丈母娘的打。 就在她打的瞬间里,梁晨微微睁眼,“娘,怎么了?”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许朦胧,面色红润,眉眼里是化不开的娇媚。 白飞羽赶紧上前,握住她的手,眼眶微红,连同声音,也带着些许哽咽,“梁晨,你怀孕一个月了,我们有孩子了,你当娘亲了!” 在场人都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激动。 第2775章 我怀孕了? 梁夫人的目光也由愤怒变成了欣喜。 罢了罢了,没出事就好。总算听到梁晨有喜的消息了,这是天大的喜事! 梁晨微愣,而后这个消息从脑海里炸开。 “我……我怀孕了?”她的语气里已经带着哭腔。 白飞羽点了点头,将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面颊上,“嗯,你怀孕了。” 两人相视,最后,抱在一起。 “我们有孩子了,白飞羽,我们有孩子了!” “嗯,我们有孩子了。” 两人喜极而泣,这个消息,他们等待了太久了。 他们两人的身体都没问题。却迟迟未有孕,白家只有白飞羽一个儿子,梁晨心里是过意不去的。 为此,还吃了很多药调理身体。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总算有孩子了。 苏轻墨见二人这般开心,心里也是开心的。正好,出生以后加上小福宝的孩子,小鱼儿的玩伴就更多了。 “好了,你轻点,她胎像不稳。还需要好好养着,你不知轻重的,别再伤着她。”苏轻墨开口劝诫道。 鉴于今夜的事,她觉得实在要好好跟白飞羽好好谈谈了,可别这样了。 梁夫人也紧张的赶紧将白飞羽拉开。 白飞羽不恼,一直傻笑着。 苏轻墨在给梁晨调理身子,白飞羽乐得不知所措。 拉着沐良轩的手,聊了很久很久。 “皇上,微臣有孩子了!有孩子了!” “皇上,微臣终于有孩子了!” 沐良轩在听了白飞羽说了几十遍这句话后,有些按捺不住了,“朕知道你有孩子了,朕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有什么好炫耀的,朕有三个孩子!最小的都能惹祸了!你还不是慢朕一大截!” 男人莫名的好胜心起来了。 白飞羽一点也不在意沐良轩的话,一直傻笑着。 “慢一点就慢一点呗!微臣现在有孩子了,再也不用羡慕你了!” 沐良轩见白飞羽如此,无奈的摇摇头。 他心里也是高兴的,他一直很疼梁晨。 这些年,见他们夫妇二人为子嗣问题担心,他也是焦虑的。 现在好了,这个问题总算解决了。 白飞羽乐半天,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赶紧跪在沐良轩面前,一字一句到:“微臣多谢皇上赐药,如果不是皇上的西海灵芝,梁晨也不会这样快有孕。多谢皇上!” 白飞羽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诚意十足。 梁晨有孕,的确是在服用了西海灵芝以后才有的。 沐良轩对他很好,他也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有这样的君王,是白飞羽的幸运,他比任何武将都还幸运。 沐良轩笑了笑,“谢朕做什么?朕是顾念梁晨,更何况,既然有多的西海灵芝,给你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不要再这样跪着了。被苏轻墨瞧见,还以为朕摆架子。” 沐良轩伸手,将他扶起来。 二人的君臣关系,也是外人所羡慕的。 “梁晨初有孕,且胎像不稳,出征一事,朕允许你迟两个月再去。等她胎像稳了,你再来边关也不迟。” 第2776章 照顾好她 沐良轩认为这才是人之常情,梁晨的事为重,他不会这般无情,让白飞羽这个时候跟着他一起去边关的。 白飞羽听到这里,眉头微微皱起,这的确是个问题。 怀孕前三个月最重要,也必须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可是,边关之事是国事,他不想耽搁。 “皇上,还是让臣跟你一起出征吧。梁晨的事固然重要,可边关是国事。只有国家安宁,长平侯府,才能安宁。” 白飞羽拒绝了沐良轩的提议。 孰轻孰重,他明白,也断然不会糊涂。 沐良轩见白飞羽如此,明白他的心意,“可梁晨……” “皇上,梁晨虽看着柔弱,实则内心强大。她不是那种不顾大局的女子,她更不会因为她的事,耽搁家国大事。若我真的因为她有孕,舍不得离开。那她或许才会生气。” “臣会跟她说清楚,让她在长安安心养胎。有皇后娘娘在,微臣也放心。而且,母亲也在梁晨身边。我在边关,也没有什么担忧的了。” 白飞羽轻声道,他已经将一切考虑清楚了。 也明白,梁晨会做何选择。 沐良轩眼里满是欣慰,他自然是相信白飞羽的。 梁晨,她是一个善良识大局的女子。 如果真要强制让白飞羽留下照顾她,恐怕她才会怨他。 “既是如此,你们夫妇二人商量好便是,朕也不再多言了。” “是,臣遵命!” 晚上,梁晨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小声呢喃着,“我真的怀孕了吗?真的怀孕了?” 这句话,她今天已经不知道问了几百遍了。 白飞羽替她换上柔软的床铺,用苏轻墨开的药,替她铺在床垫下,可以保胎安神。 他看向梁晨,见她发愣,仍旧不厌其烦的开口道:“是啊,怀孕了,已经一个月了。苏轻墨说,现在只有一粒米那样大。所以,不太能感受到。” 他走向梁晨,蹲在她的面前,将耳朵凑到她的小腹上。 梁晨见他如此,笑着:“现在能听到什么?嫂嫂都说,还太小了。” “还是想靠近他一点,我或许,不能看着它慢慢长大了。你有孕这些日子,要辛苦你一个人了。” 白飞羽抬头,目光里透着炙热。 梁晨明白他说什么,伸出手,替他整理发丝。 “边关事是国事,你只管与皇上去便是。嫂嫂说了,等你们出征,就让我住进皇宫里去。她贴身照顾我,小福宝也说了,到时候就是一步也不离开我。” “我可是安全的很,这个孩子,会安全降生的。到时候,说不定你回来,都能听见他叫父亲了呢。” 梁晨笑的温柔,她向来便是起来。像向阳花,永远让人心暖。 白飞羽心里满是愧疚。 “总归是我不好……” “你已经很好了,不要担心我。到了边关,照顾好自己就行。我和孩子在长安等你凯旋而归。” 梁晨笃定道,她不想绊住他,更不想让他心不在焉。 白飞羽靠在她的小腹上,久久不语。 第2777章 出征 第三日,东越军队如期出发。浩浩荡荡,朝着边关而去。 沐良轩身穿银色战甲,意气风发,白飞羽一身玄甲,长发高束,乱世将军之感油然而生。 苏轻墨与梁晨在城墙上,目送二人远去。一时之间,感慨万分。 转眼已经入秋,风有些急,看着渐行渐远的军队,苏轻墨的眸子里,染上一层愠色,“希望他们平安回来就好。” “肯定会的。” 长安,有他们放不下的人。他们不会舍得伤了自己的。 “风有些大,快披上披风,别冻着。都说了,你胎像不稳,没有必要出来送的。你偏偏不听。” 苏轻墨将披风搭在梁晨的肩上,眉头微皱,俨然一个操心的姐姐模样。 梁晨瞧着她这张面容,一时之间还不太适应,不过眉眼还是跟之前一样的。 “嫂嫂,我哪里有那么娇气啊。就是吹吹风,不至于的。”她浅浅一笑。 自从知道自己有孕的消息以后,她身边的人,恨不得她不要下地走路,生怕她腹中孩儿有什么问题。 别人紧张到要命,可她倒没觉得有什么。 “如果没出之前那个岔子,我倒没那么紧张。可偏偏……” 一想起白飞羽做的那些事,苏轻墨就有点后怕。这男人还真是,一到婚后,就跟禽……兽一样。 “算了,不说也罢,他也不是成心的。” 梁晨自然知道苏轻墨在说什么,脸颊微红,轻轻抓住她的手臂,开口道:“嫂嫂,离开表哥很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啊?” 她的声音有些小,带着娇羞。两人找到了共同的话题,开始聊了起来。 交换了彼此的小秘密。 深夜,梁晨与苏轻墨躺在一起,似乎有很多话说不完。她们二人,本就算得上是闺中密友。 梁晨是苏轻墨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女性朋友,她欣赏她,在这个时代下成长起来的女性,竟都如此自立。 只是后来成婚了,沐良轩黏她黏的紧,白飞羽看梁晨也跟看眼珠子似的。 两人能聚在一起聊天的时间也就少了。 这不,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自是要好好叙叙旧。 “表嫂,生孩子听说很疼的。你生沐予受了那么大的罪,昏睡了一年多才醒,你说我会不会……”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苏轻墨赶紧制止她,这世上,也没有人像她一样倒霉啊。 更何况她身体的情况本来就不一样啊。 可别吓到梁晨,孕期最忌讳殚精竭虑了。 “怎么可能,我是因为生莹儿和睿儿时伤了元气,加上那个时候沐良轩做那些混事,把我气的才出问题的。” “白飞羽可不一样,你们成婚以后,恩爱和睦,他把你视做眼珠子似的。心情好了,对孩子自然是好的。你就放心好了,这个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降生的。若是个女儿,我可还想着给我家小鱼儿拉拉关系,订订亲呢!” 苏轻墨笑着,伸出手抚摸着梁晨的小腹。 梁晨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第2778章 过河拆桥 “小鱼儿生的这么好看,万一瞧不上她怎么办?”梁晨糯糯的笑着,眉眼都带着温柔。 “怎么会?他那小魔王的性子,我还害怕你们瞧不上他呢。”苏轻墨也笑了起来,沐予的确生的动人。 作为一个男子,有那样一副相貌,可想而知,将来会是怎样的存在。 两人聊到这里,相视笑开。 边关,沐靖宇回到北辰后,足足躺了三日。窑汉爆炸时产生的气浪,将他五脏六腑震伤,他只能静养着。 北辰三千精兵,几乎折在了窑汉。这让北辰军人对沐靖宇颇为不满,认为他就是故意让这些士兵去送死的。 只不过,中间有宁荷华周旋着,沐靖宇在军营的日子,暂且还是好过的。 边关开始冷了起来,很快便会迎来酷寒。宁荷华缓缓走进沐靖宇所在的营帐内,瞧着他还一副病容,不由得嗤之以鼻。 “靖王,如今沐良轩已经率领十万大军,往边关而来。你这鬼样子,还打什么仗?不如,我把你捆了,送到他面前去,或许还能换的一丝喘息的机会。” 宁荷华的声音里带着讽刺,看向沐靖宇的目光里,全是鄙夷。 沐靖宇从床上缓缓起身,冷冷的看向宁荷华。哪怕是死,他也不会让沐良轩好过的。 “长乐公主怎么如此自信?就算你把我捆了带到沐良轩面前,他也绝对不会给你留任何喘息的机会。他恐怕,最想杀的就是你了。所以,你何必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在沐良轩那里,做狗都没用的。” 沐靖宇反讽道,不给宁荷华一点面子。 宁荷华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不悦,却仍旧笑盈盈的。,是啊,可我就再不济,也还有这几万大军在手呢。你已经毁了窑汉了,接下来还有什么用处呢?” 无用之人,就该弃之如敝履。 “你想过河拆桥?” 沐靖宇的眸子里投射出寒光,宁荷华说的话,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哈哈哈,过河拆桥,这个形容好。也不算过河拆桥吧,我可折了三千精兵在你手里。如今军营上下,怨声载道,不安抚他们,我如何作战?” 宁荷华一点点靠近,尖锐的指甲上,涂着好看的蔻丹,可莫名的给人一种致命的意味。 沐靖宇拳头紧握,心里隐隐有不安升起。她究竟想做什么?这疯女人! “本王现在与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宁荷华,杀了我,你讨不到半点好处的!” 沐靖宇的声音里带着怒气与威胁。他以为,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放低姿态,可以和宁荷华达成合作。 没想到,这个举动,却是自投罗网。 “怎么没好处?安抚我那几万大军,不正好是一个好处。哦。对了,靖王殿下,忘记告诉你了。沐良轩御驾亲征,耀州的人担忧不已,他们已经派人来与我谋求合作。” “得知你在北辰军营,你猜猜,他们说什么?”宁荷华笑盈盈的,目光宛若毒舌一般幽冷。 第2779章 合作前提 落在沐靖宇身上,让他感觉到不寒而栗。 他知道,这疯女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他重伤在身,行动不便,又断了一只胳膊。 如今,又在她的军营内。如果她想杀他,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他并不想就这样死!更不想死的那么窝囊。 他起码,是要与沐良轩对战的时候,才能倒下的。 宁荷华见他惊恐成这个样子,脸上的兴奋更是止不住,“他们说,你这样背弃故国的人,最不堪用。若要与耀州合作,就必须把你杀了,以示本宫的诚意。你猜猜,本宫答应他们没有?” 宁荷华坐在他的面前,翘起一双玉足,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只有沐靖宇,浑身发冷,已经感受到死亡的危机。 他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更没想到,他心狠手辣一生,与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比起来,不过尔尔。 沐靖宇后悔不已,他当初,就该听苏峻衡的,是北上京城,联络旧部。而不是南下,来与宁荷华合谋。 沐靖宇恨的咬着牙齿,他抬头,看向她,一字一句开口道:“宁荷华,你不可以杀我!我的作用,远不止于此。我熟悉东越,可以……” “可以什么?你想说你熟悉沐良轩?哈哈哈,你若真了解他,也不至于落的今天这个下场。你对他的了解程度,远不如我呢。所以,沐靖宇,你说说,该怎样让我饶了你呢?” 宁荷华拿出一把匕首,用指尖轻轻抚摸,一个不小心,被划破了手指。鲜血立刻冒了出来,可她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疼痛,反而目光中流露出兴奋。 “你今日,若能把本宫哄高兴了,本宫便可以饶你一命。” 她的眸子里带着笑意,全然一副戏弄的神情。 沐靖宇不是总喜欢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吗,她今日,就想好好羞辱他。哪怕,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 但是,也不妨碍她耍他! 沐靖宇看向宁荷华,从她的眸子里感受出了戏虞。他强忍住内心的怒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必须留着这条性命,与沐良轩展开最后一战才是。 怪只怪他,从一开始,就选择错了。 “长乐公主,我沐靖宇求你。不要杀我,让我留着这条命,与沐良轩最后一战。” 他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他何曾求过谁?哪怕落魄了,也是那个高贵的皇子。 苏峻衡要离开时,他都不曾多言半句挽留他。没想到。今日竟成了这般。 他竟然对一个女子,说出求饶的话! 沐靖宇的尊严,在此刻,已经被他狠狠的踩在了脚下! 只为了多活一段时日,与沐良轩决一死战! “哈哈哈……求我,大名鼎鼎的靖王,竟然在求我。我差点以为,是本宫听错了呢。” 宁荷华笑的猖狂,声音响彻整个营帐。 她看向沐靖宇,眸子里的捉弄意味更甚,“可是靖王,求人可不是这样求的,没有诚意。” 第2780章 跪地求饶 “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上嘴唇碰一下下嘴唇,就算求人的话。这世间,要有多少冤大头啊?所以,靖王,求人总的拿出点求人的诚意来。” 宁荷华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暗光,她可真想看看,沐氏皇族的人,跪地求饶的样子。 她在东越所受的侮辱,也就算讨回来了。 沐靖宇抬眸看向眼前这个疯子。他死死的攥住拳头,恨不得把宁荷华杀了。 可是,他不能,他现在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为了最后一点活下来的希望,他只能顺着宁荷华来。 他从床上缓缓起身,思考良久,双膝弯下,重重的跪在地上。 “长乐公主,我……沐靖宇求你,饶我一命。让我能有机会,与沐良轩最后一战。我求你。” 他低着头,发丝散落在肩,早已没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的膝下,只跪过天地与父母。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跪在一个女人面前。 不得不说,苏峻衡的眼光,果然要比他长远的多。 宁荷华见他跪在自己面前,心里从未有过的愉悦。他那张与沐良轩有几分相似的脸,竟然让她有些痴狂。 仿佛,是沐良轩跪在她眼前一样。 她的怒气,一下冲上头顶。想起曾经在东越,在厉王府所忍受的种种,便按耐不住! 她上前去,狠狠地一脚踹在沐靖宇的身上。 沐靖宇吃痛倒地。 他根本就没有力气反击了。 宁荷华赤着足,踩在了沐靖宇的脸上,“求我?你也会有求人的一天?沐氏皇族,不是向来都是硬骨头吗?” “当日,你如何对我的,你难道忘记了吗?” 这一刻的宁荷华,似乎将沐靖宇当做沐良轩,发泄着心中的怒气与不满。 沐靖宇红着眼,看着眼前这个疯女人。他的自尊,彻彻底底被人踩在脚下。 这是他这一生,从未想过的场景。 他的脸上,满是耻辱。 “既然都跪下求人了,自然要让人见识一下,东越皇子的脊梁。” 宁荷华的声音里带着雀跃,随后,便高声喊叫。 “来人,全部进来。都看看这东越的皇室,到底是如何卑微下贱的!背叛故国,跪拜北辰!” 她的话音刚落,便涌进来一群年轻的士兵。 士兵们瞧见眼前的场景,想起那惨死的三千士兵,瞬间来了脾气。 不禁啐了一口。 “哼,也是个贱骨头。当初就不该让他领兵去窑汉的!他倒是逃出来了,我们的兄弟全折在里面了!” “对!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了也不足以谢罪,还说什么求饶?凭什么?公主,别放过他!” “公主,您千万别轻饶了他!他作恶多端,在东越臭名昭着,在北辰也是人人敬而远之。这样的人留在军营里,只会是祸害!” “公主,杀了他!杀了他!” “呸!贱种!你们东越的人,都是些贱种!” “呸!” 沐靖宇忍受着众人的辱骂,目光涣散。 他的眼前,好像出现了母妃的模样。 第2781章 人彘 他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是沐辰的放纵与权势,故意将他培养成制衡沐良轩的傀儡。 是他母妃的溺爱,让他不知天高地厚。 是苏峻衡的放纵与支持,让他失去理智。 他曾经,以为自己拥有一切。他有良好的出身,更有岳家相扶持,还有皇上的宠爱。 所以,他便以为自己,一定能登上那个位置。可是事实呢? 事实是他们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把他养成了空有野心,却没有能力的人。 他明明,曾经也是可以与沐良轩一较高下的。 后来,却在这些人的捧杀中,迷失了自己。 到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从始至终,他都错了。他不该肖想不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东西。更不应该被沐辰利用,成为制约沐良轩的棋子。 如果,如果……他安分守己。现在会不会,与沐良轩还是兄弟? 虽然不是兄友弟恭,但他却能安安稳稳的活着。 直到这一刻,沐靖宇才明白他这一生,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字。 他这颗棋子,在没有了作用以后,被所有人抛弃。 可惜……没有如果。 沐靖宇的眼眶微红,脑海里闪过一幕又一幕画面。 他记得幼时,沐良轩为失宠时,他们也曾一起骑过马,打过猎。 是后来,贤妃暴毙,沐良轩失宠,他才开始被沐辰重视,才开始……沦为棋子的。 他的这一生,还当真是不值得。 沐靖宇的心沉入谷底。 耳边的人声喧闹,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宁荷华见他如此颓丧,移开踩在他脸上的脚,轻声笑道:“看见没有,靖王,我的士兵们,他们可不愿意放过你呢。” 她的目光里的笑意瞬间消失,随之而来的,便是恶毒。 “不过,我既然说过你让我开心了,我就放过你,我当然不会食言。瞧着你这恶心的样子,我心里还真是挺开心的。既是如此,那就饶你一条贱命吧。”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啊,把他的手脚砍掉,装进酒坛里,做成人彘。等东越进攻的时候,将他抬到东越军队面前,就当是给他们一份大礼!” 宁荷华说出这些话,在场所有人都楞了楞。 狠还是宁荷华狠,这一招,简直比杀了沐靖宇还狠。 沐靖宇瞳孔微微放大,他强行起身,想要动手。却被一旁的人,狠狠按在了地上。 “贱人!贱人!婊……子!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你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一种被戏耍的愤怒,席卷沐靖宇全身。 宁荷华,明明一开始就不想放过他的,却还是将他侮辱到极致才用这样的方式了结他。 宁荷华见他暴怒,笑的更加猖狂。,哈哈哈,你越是这样,我就越开心呢。沐靖宇,永远别相信女人说的话,明白吗?这个教训,你以后可用不上了!” 沐靖宇面如死灰,既要如此受辱,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他正准备咬舌自尽,就被一个士兵狠狠捏住下巴。 “公主,他想自尽!” 第2782章 一份大礼 “看着点,可别让他死了!来人啊,我要亲自看着制作人彘的过程!去找两个刀功好的厨子来。” 宁荷华说罢,坐在一旁。 而后,便是一场无声的屠杀。 沐靖宇被砍掉手脚,双眼被弄瞎,然后装进了一个大坛子里。 他本就高大,塞进坛子里有多恐怖,可想而知。 到最后,他半死不活,只能听见别人说话的声音。 蚀骨钻心的疼痛席卷全身,任谁也没想到,沐靖宇竟然会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生不如死,受尽凌辱。 沐良轩的大军,逼近边关。半个月以后,彻底到达边关。 东越军队一来,之前驻守的士兵顿时士气高涨。 大军压境,两军之战,一触即发。 铜镜里,宁荷华瞧着自己的面容,小心翼翼的伸手触摸着。 “他就要来了,就算是死战,也该让他看到我最美的模样才是。”她喃喃自语,用鲜血涂抹嘴唇。 红唇烈焰,像是迷人却有毒的罂粟。 沐良轩刚到边关,就开始分析战局。 “邳州被占,窑汉被毁,火药已经不能维持防御之势了。进攻是最好的防守,绝不能恋战!” 沐良轩的声音掷地有声,他已经将局势分析清楚。速战速决,才是最好的办法。 白飞羽听完,也点了点头,“听闻耀州已经与宁荷华达成合作协议了。很快,北辰的援军就会赶到。我们这里总共有十五万大军,那边如今有九万左右,如果耀州援军赶到,与我们应该相差不大。” “既是如此,我们就必须赶紧动手。趁着宁荷华援军到之前,狠狠地锉锉他们的锐气!” 白飞羽开口道,目光带着坚定。这场仗,必须赢,且必须打出他们东越的气势来! “那今夜就该行动,不用休整。”沐良轩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是要出其不意,才能大获全胜。 “皇上,微臣请求当先锋之兵,让那北辰蛮夷,知道我们东越的厉害!”白飞羽主动请缨,他双手抱拳,半跪在沐良轩面前。 一双眸子里透着坚定,他是白家的子嗣,是将军的后代。上战场厮杀,才是他的宿命! 沐良轩嘴角微微带笑,大手一挥,吐出两个字来:“准奏!” 趁着黑夜,东越的军队开始行动。一个时辰以后,整装完毕。在号角声的激励下,白飞羽带着军队突袭了北辰军营。 “公主!敌军突袭了!” 一个小将惊慌失措的跑道营帐内,禀告着当下的形势。 宁荷华睡意全无,眸子微冷,这沐良轩,胆子真大,到边关第一天,就敢做突袭之举,当真是出其不意! 既是如此,那就给他留一份大礼! “传令下去立刻推出邳州,另外,将沐靖宇扔在东越军队面前,给他们留一份大礼!” 宁荷华嘴角微微上扬,不知道沐良轩瞧见沐靖宇成人彘时,会是什么样。 “是!” 不过半个时辰,白飞羽带领的东越军队势如破竹,北辰军队落荒而逃,撤出了邳州! 第2783章 不眠 白飞羽看着空荡荡的邳州,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若不是屠城的话,他们夺回这里,该是有百姓相迎的。 北辰欠东越的血债,一笔又一笔,已经不是打赢这场仗,就能清算的了。 “命军队进入邳州,等待皇上下一步旨令。”白飞羽开口道,目光如炬。 “是!” 今夜突袭,本就不是最后一战。宁荷华为了保全暂时的安宁,弃城而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已过深夜,寒风席卷,飞沙走石之间,让所有人都睡的不太安稳。 他们似乎能感受到飘在邳州城上空的冤魂哀鸣的声音。 像是一阵阵祈求,让军队替他们报仇雪恨。 沐良轩翻来覆去,起身披着外衣,走上城墙。 边关之景,尽收眼底。一望无际的荒漠,东越并不常见的胡杨,风声萧瑟,让他得心难以安宁。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沐良轩回过头,看着白飞羽,嘴角微微上扬。 “末将参见皇上。”他抱拳作揖,微微屈膝,恭恭敬敬。 “你也睡不着?”沐良轩无声的笑。 白飞羽走上前来,站在沐良轩身后,一同看向远处。他们的心里明白,这场仗,绝对不仅仅是打败宁荷华这么简单。 边关只是一个突破口,待宁荷华死了。便可在北辰的疆土上撕开一条裂口,长驱直入,直捣耀州。 三国,如今也只剩北辰了。 这场仗,不知要打多久。 “臣听见邳州百姓的哀鸣声了。”白飞羽淡淡道。 风沙席卷而来,哪里是什么哀鸣声,不过是他们心里对百姓有所愧疚,才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境。 “朕亦是如此,屠城……第二次屠城。当年洛城屠城时,朕就发过誓。绝对不让屠城惨案再度上演,没想到,她还是这么残忍。” 沐良轩的语气平和,可白飞羽却听出了里面的悲凉。 这场惨案,将是他们二人心中永远的心结。 “宁荷华就是个疯子,我们不能妄图让疯子冷静下来。换做常人,定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她要的就是让我们心里膈应。”白飞羽开口道,他向来讨厌那个疯女人的。 不仅仅是因为苏轻墨,更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在她身上嗅到了杀戮的味道。 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只会是祸害。 当初碍于宁扶苏的面子,才饶她一命。这一次,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她的死期已到,朕会以她的头颅为祭,告慰邳州、洛城百姓的在天之灵。” 沐良轩眸子微暗,他对那个宁荷华,本就没有情意。加之以前的种种,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白飞羽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远处红日正冉冉升起,边际逐渐出现一队人马,看上去约莫一二十人的模样。 沐良轩瞳孔微微放大,与白飞羽相视一眼。 而后,便听见对方高声喊话的声音。 “北辰长乐公主,献上贺礼,恭祝皇上登基之喜!” 敌方小将高声叫嚷。 宁荷华慵懒的倚靠在轿子上。 第2784章 贺礼 宁荷华抬眸看向城墙上的两人。 她的目光灼热,落到沐良轩的身上,更多了变……态的占有。 若是……能在死之前,彻底占有他,会不会就了却自己所有遗憾了? 就像卡尼一样。 “皇上,看来这长乐公主,还对您心心念念呢。那双眸子,恨不得落在您身不移开。” 白飞羽微微一笑,打趣道。 被这种女人惦记上,可不算好事。甚至,会让人产生生理性厌恶。 沐良轩斜眼一个眼神杀过去,凌厉霸气。 白飞羽悻悻的低下头。 宁荷华见沐良轩没有任何反应,也不恼。命人将沐靖宇放下,而后离开。 转身时,她看着城墙上那一抹身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是什么?”沐良轩眉头紧皱。 白飞羽眯着双眸,太阳出来了,有些晃眼,却仍然能依稀看出那东西的轮廓。 “像是一个……坛子。” “里面还有一个人。”白飞羽脊背一凉,瞳孔微微放大,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 宁荷华这些女人,太过狠毒了些! “人彘。”沐良轩淡淡说出两个字。 是人彘!而且,那人还是沐靖宇! “皇上,是沐靖宇!” “朕看出来了。”沐良轩的眸子一闪而过的阴狠。 沐靖宇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与宁荷华合作。没想到,竟被这疯女人制成人彘,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世上。 白飞羽拳头微紧,沐靖宇再有错,也是东越皇子。只能由沐良轩制裁。 可宁荷华这疯女人,竟然癫狂到这种地步。 光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沐靖宇罪不可赦,可他的生死,只能由朕掌握!宁荷华又欠了东越一笔血债!” 沐良轩的声音里透着阴冷。 很明显,他在压制怒气! “皇上,那现在怎么办?沐靖宇他……” 他还活着,可这样活着,不如死了。 人彘,这样残忍的手段,正常人谁能想的出来?并且还当做礼物,送到沐良轩面前。 宁荷华这是在找死! “给他一个痛快吧。他犯下滔天大罪,朕不会绕过他。宁荷华这般对他,也是他的报应。这一笔账,朕会算的。宁荷华的人头,要祭奠的,不止百姓了。” 沐良轩甩一甩衣袖,走下城墙。 他不会对沐靖宇产生同情心,最多就是生气,宁荷华的所作所为。 白飞羽点了点头。 他看向那个坛子,只觉得莫名的难受。 眼下对于沐靖宇来说,或许死才是一种解脱吧。 这都是他自己作的。 白飞羽命人将沐靖宇抬回城内,所有人都震惊了。 谁也无法想象,他被制作成人彘时经历了什么。 白飞羽用一碗见血封喉的毒药,了结了沐靖宇的性命。 曾经不可一世的皇子,在被灌下毒药时,连哼都哼不出声来了。 他没有留下任何话,甚至,连目光都没有。 白飞羽也不由得感慨,宁荷华,简直是他见过所有人中,最狠毒的。没有之一。 接下来,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呢? 第2785章 玩偶 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她迟早要死在沐良轩手下的。 北辰境内。 宁荷华摸着一旁的精致人皮玩偶,眼里露出点点光亮。 沐良轩将沐靖宇赐死的事情,她已经知晓,这些都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那样性子的男人,可不会以德报怨,故作良善的将沐靖宇养起来,更不会借机让他生不如死。 沐良轩,永远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这才是她想毁掉他的地方。 她自己肮脏不堪,便想看着沐良轩同样身染血污。只有这样,她心里才算畅快。 “林煜天这玩偶倒是真精致,比本宫亲手制作的那个人皮玩偶还要精致上几分。” 林煜天是这次北辰农民暴乱背后的掌权人,为人神秘至极,听闻才十几岁的年龄。 十几岁,就能有如此成就,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为了讨好宁荷华,便制作了这个玩偶,还真是有心了。 “她的皮肤,像是真人一般。还带有触感。这双眼睛,与真人也无异。”宁荷华对手中的娃娃赞不绝口,眼底满是欣喜之色。 “公主殿下,这可不是什么玩偶,就是一个孩子。” 一个声音响起,略微沙哑。宁荷华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就莫名产生了一种生理性的不适。 这声音,莫名熟悉,熟悉到让她汗毛竖起。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究竟是为何。 宁荷华抬眸,看见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 一袭黑紫色铠甲,在烛光的衬托下,显得诡异十足。最奇异的是他戴着一个骷髅面具,黑色为底,红色为纹,带有一点点的金色。 一张苍白的脸从面具边缘慢慢蔓延,仿佛在地狱中生存的少年一般。他的双眸猩红,不是愤怒不是悲悯,而是他的眸子,就是那个颜色。 他像极了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人,所到之处,让人侧目。 就连宁荷华,都觉得这个少年有一种天然的气场,令他害怕。 宁荷华打量着眼前的人,根本猜不出他的年龄,也看不出他的容貌。 神秘到让人害怕。 这世上,能令她胆寒的人很少,一个是宁元起,另一个就是他。 在宁元起身上感受到的畏惧,却远不及从这个少年身上感受到的多。 他缓缓向她走来,已高出她不少。 宁荷华微微后退,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她的手紧紧握住玩偶,玩偶的手臂上,呈现出淡淡的青紫。 “殿下怕我?”少年再次开口。 声音里带着阴冷,仿佛从地狱中传来一般。 “哈哈,长乐公主竟会害怕。这还真令我惊讶呢。”他大声笑着,低沉沙哑的声音,听的宁荷华觉得耳朵痛。 林煜天见她如此,从她手中拿过玩偶,一个用力,就将玩偶的头给拧了下来。 “瞧见了吗?公主,这就是一个孩子。不过一岁的年纪,在她活着的时候,在头颅割开一条口,用水银灌入。血液流动,将水银带到她的身体各处。直到被毒死,她都还保持着原本的模样,所以栩栩如生。” 第2786章 傀儡术 林煜天说着话,目光却落在了宁荷华身上他的笑意不达眼底,看着她时,像是在看一个猎物一般。 宁荷华对眼前这个人,产生莫名的抵触,却又莫名的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心脏微疼。 她皱着眉头,林煜天见状,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紧张。很快,这抹紧张便被隐藏起来。 “殿下这是怎么了?难道不想与我们合作?”他退后一步,收起自己浑身的利刺。 他的远离,让宁荷华心里好受了些。 她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人,笑道:“不合作,我们能抵抗东越多久?边关一破,耀州也只是个摆设。难道想用你那些难民,去抵抗东越的十几万精兵强将吗?” 宁荷华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模样。 她习惯性的趾高气昂,对眼前这个人,也不例外。 林煜天注视着她,目光如炬。“我可与公主不一样,我手中的人,可以源源不断的成为杀手,与沐良轩作持久战。” 宁荷华听到他这话,笑了。 “呵呵,既是如此,那你来边关找我做什么?你既有恃无恐,完全可以看着我与沐良轩鹬蚌相争,你渔人得利。” 她的声音里,带着讽刺。 宛如一位高高在上的王一般。 林煜天沉默不语,他来边关,自然是有他来的用意。 他想找到那个藏在他心里多年的秘密。 也想看一看她。 “公主殿下的意思是不想合作?” 他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宁荷华不语。 她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现在还活着,不过是想把所有疯狂的事情全部做尽罢了。 没有耀州的支持,她照样可以肆无忌惮,让自己开心这些日子。 林煜天见她如此,眸子微微一颤,淡淡开口道:“我还说送一份大礼给公主呢!眼下看来,公主不是很喜欢。可惜了,那傀儡术,可以使草木皆兵,让所有人都臣服于脚下。” “公主既不想要,那也罢了。” 林煜天说罢,会一会衣袖,就准备离开。 傀儡术? 失传多年傀儡术? 宁荷华师承北辰最神秘的一个门派,后来她决定回耀州以后,便与这个门派联系少了起来。 傀儡术是北辰禁术,被禁的原因,是因为学会此术的人,能控制人。 可以将普通人变为自己的傀儡。 由于傀儡就像被控制人提着线行走的木偶,所以又被称作提线木偶术。 受控制的人手脚会变得僵硬,就像木偶一般。 没想到,这傀儡术,竟然被这个人给学了去。 “傀儡术这么厉害,你倒也大方,竟然想让我学。难道你就不怕,我学会以后,杀了东越人,而后就毁了耀州吗?” 宁荷华直言不讳,她是什么性子,全天下人都知道,没有必要装什么善良。 把丑话说前头,可以避免很多事情。 林煜天注视着他,一个淡淡说了一句话,“教你傀儡术,助你对抗沐良轩,自然是有条件的,我想要知道一件事情的真相。” 第2787章 神秘身份 真相? 宁荷华不由得笑了起来。 在她这里寻找真相,会不会太滑稽了些? 她打量着眼前这个人,像看一个怪物一样。 “什么真相?” 林煜天收回自己的目光,还不急在这一时。 “等你学会傀儡术时,我自然会跟你说。” 他淡淡道,目光阴暗幽深,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宁荷华才不在乎什么真相,不管谁来了,只要她想,都可以答应他们的合作。 只要,能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很快,宁荷华开始跟林煜天学习傀儡术。 说是傀儡术,实则就是用特质的毒药,给想要驯服的人下毒。 这种下毒,神不知鬼不觉,根本就无人能察觉,而且,根本无药可解。 宁荷华对下毒不屑一顾,只觉得简单的很。 她向来有这方面的天赋。 她不知道的是,林煜天在她学习傀儡术的时候,经常出神的看向她,目光复杂又幽怨。 宁荷华学习傀儡术的第三天,白飞羽带着军队再度进攻。 为了保存实力,宁荷华命军队后退五十里。避开其锋芒。 山谷里,宁荷华以牧民做实验,很快,傀儡术便起了作用。 “拿起弯刀,杀了你们的父母亲人!” 她开口,声音低沉至极,像是靡靡之音,让人心底发怵。 牧民们听罢,拿起地上的弯刀,向着自己的家人砍去。 自相残杀的一幕出现在眼前,鲜血四溅,宁荷华却像疯了一样,笑的狰狞无比。 她享受这种能够操控别人的感觉。 更享受血流成河带来的视觉冲击。 林煜天看向她,一言不发。 他大概明白了一件事情。 一件关于他的性子的事情。 牧民们将自己的亲人杀尽,恭恭敬敬的跪在宁荷华面前。 宁荷华高兴不已。 “林煜天,这个傀儡术既然可以操控别人的行为。那可不可以,操控人心?” 林煜天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次东越进攻,为什么不让士兵反击。明明,打起来我们不一定输的。你已经会操控傀儡了,想要多少兵马没有?” 宁荷华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隐隐的怒气。 她笑得猖狂,一双眸子里满是血腥,“若是太早亮出自己的底牌,万一被沐良轩找到破解之法怎么办?” “不会,也不可能。傀儡之术,他没有办法的。”林煜天笃定道。 宁荷华听见他否定沐良轩,眉头紧皱,开口道:“别人或许没有办法,但是沐良轩不一样。他是沐良轩,不管事什么,他都能破解。我必须把握时机,一次性将他击败,让他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宁荷华句句都是在夸赞沐良轩。 似乎在她眼里,沐良轩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一样。 林煜天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狠。 “所以,你想操控人心,其实就是想操控沐良轩的心?你对这个沐良轩,还真是执着。” 他冷冷道。 宁荷华眼光一暗,直接开口道:“是又如何?我的事,你别管!” 她就是想将沐良轩捏进手里。 第2788章 仇恨 哪怕最后的结局是死,她也要拉着沐良轩一起坠入深渊。 林煜天眸子里闪过一丝波澜,他上前一步,挡住宁荷华的去路。 “公主既然与我合作了,那你的事,我应该可以过问一二。我教你使用傀儡术,是为了让整个东越军队全部覆灭。这其中,当然包括沐良轩。” “你若要执意让那个沐良轩活着,我绝对不允许!” 林煜天的眸子变得猩红,仿佛要渗出血来一般。 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东越人,宁荷华也应该与他站在一条线上。 宁荷华注视着眼前这个少年,很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什么会这样大。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你与沐良轩有什么过节?”她直接开口询问道。 林煜天的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悦,过节谈不上。、,仅仅是因为宁荷华。 “按道理,长乐公主跟东越皇帝才有过节不是吗?你在东越那段日子,卑躬屈膝,可曾得到他的一点青眼?你沦为三国的笑话,全是因为这个沐良轩。可如今,你却还对这个人心心念念,是不是过于好笑了些?” 林煜天直接戳中宁荷华的痛处。 他这次来,就是为了帮她的。 所以,他绝不允许,她放过沐良轩。 宁荷华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她是笑话?正是因为她成了所有人的笑话,所以才一定要让沐良轩被她踩在脚下才行。 只有这样,她心里才会好受。 “好笑?你凭什么对本宫的事情指指点点。本宫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宁荷华的目光里迸发出阴狠。她向来凌驾于任何人之上,所以,绝不允许别人挑衅她。 哪怕,林煜天也不行。 傀儡术她已经学会,何必要怕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凭什么?公主,你可是千金之躯,你有你的高贵。为了一个男人,这般痴迷,有失.身份。更何况,那沐良轩的心里,可没有你一点位置!” 他不想看着宁荷华成为人人耻笑的对象,她该有她的骄傲,这才配得上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子。 宁荷华听到林煜天的话,眸子微眯,眼神里的鄙夷掩盖不住。 “我是公主,千金之躯,像你这样的贱民,就该俯首称臣。不能顶撞我说的任何一句话。因为,你不配!” 宁荷华对待别人,向来是高高在上的。 “贱民”二字,如同针一样刺进林煜天的心里。 他是贱民?哈哈,是啊,他当了十几年的贱民。任人欺凌,连最低贱的奴隶,都能来踩上他一脚! 可是,谁都可以说他是贱民,唯独宁荷华不可以! “我比任何人都有资格阻止你继续对一个男人发痴!” 他的声音严厉起来,里面充满了仇恨与愤怒。 他的脖子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处于癫狂的状态。 宁荷华被他的怒气震慑住了,微微后退一步。 她竟莫名的怕他! 为什么?他的声音,他的目光,都让她如此熟悉。 明明,他们素未谋面。 她的心脏,猛烈的跳动起来。 第2789章 争吵 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席卷她的全身,让她不由得蹲了下来。 林煜天见她如此,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慌乱。他赶紧弯下腰,想要伸手去扶她,却被宁荷华狠狠甩开。 “你个贱种,别碰我!” 宁荷华咬牙切齿道,她是听说过林煜天的一些传闻的。 传闻他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一个人在贱民村长大,这样的身份,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林煜天的心刺痛一下。 贱种?连她都觉得他是贱种,那她又是什么? 想要扶宁荷华的手停在半空中。 “长乐公主,你最好看清现在的局势。你那几万大军,要应对沐良轩的十几万你兵马,无异于螳臂当车。是我教给你傀儡术,才让你有了草木皆兵的能力。” “你一口一个贱种,很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 林煜天的声音冷了下来,眸子里,投射出寒光。 宁荷华抬眸看向他,教她傀儡术而已,就想操控她?简直笑话! 过河拆桥的事情,她不是没做过。 既然他要挡她的路,那就别怪她手下无情了。 “这次的合作,是你求我的。不是我上赶着找耀州合作的。如果你真的有把握,早就当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了。” “所以,不要拿合作的事情来威胁我。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威胁!” 宁荷华冷笑道,她说过,绝不会在臣服于任何人之下。 她要主导自己的人生,哪怕是错的,那也要一条道走到黑。 林煜天的眸子里涌动出复杂的情绪。 是吗?他也讨厌别人威胁他,原来,在某些方面,他们也挺像的。 “哈哈哈,公主,你以为傀儡术你这样就算学成了?这傀儡术可以令草木皆兵,要想真正操控别人,还有很多步骤呢。” “我给你的那些药粉,也只是其中一步。你若觉得可以跟我撕破脸皮了,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宁荷华听到这里,眸子里升起厌恶。 跟她留一手?呵,那好啊,逢场作戏她最会了。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想怎么样。 “你恐怕会错意了,我哪里是要与你撕破脸皮。不过是想法上有些不同,吵了几句而已。孩子到底是孩子,气性太大。” “难道没人教过你,喜怒不形于色,心事不让人知吗?” 教他?谁来教育他?他从小到大,只吃过教训,可从来没有受过教育。他与她,终究是不同的。 “公主这不就教会我这个道理了吗?放心,我会把傀儡术完全教给你。别人不会纵着你,可是我会。” “唯独一点,沐良轩必须死!” 他恨沐良轩。 “你就那么笃定他破解不了你这傀儡术?他可是天之骄子,傀儡术失传多年,你也不知哪里学来的。可别到时候打了自己的脸才是。” 宁荷华笑道,在她眼里,沐良轩就是无所不能的。是眼前这个人永远无法比较的。 林煜天眸子里染上怒火。 “哦,是吗?那长乐公主要不要见识一下,这傀儡术在我手里的样子呢?” 第2790章 毁掉军粮 他缓缓站起身来,眼神里除了愤怒,就是骄傲。 他似乎,就单纯的想与沐良轩争个高下。 宁荷华微愣,实在是有些不明白,这人为何对沐良轩敌意这样大。 “你想做什么?” 宁荷华起身,看向他,眸子里全是防备。沐良轩就算要死,也应该死在她手里。 她不允许其他人动他一根头发。 “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傀儡术啊。” 林煜天笑了笑,而后,他轻轻动了动指尖。一阵狂风卷起,席卷整个边关。 两人站在高处,看向周围。 很快,平野的野兽全部聚集到脚下。 野狼、黑熊、野猪!一切有战斗力的野兽,全都出现在平原上。 而后,是普通百姓。 他们的手脚变得僵硬,瞳孔放大,眼珠子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他们步伐僵硬,一点点靠近林煜天在的地方。 宁荷华有些惊讶,为何,他使用起傀儡术来,明明没有任何动作,这些人和野兽,却被他控制。 为什么? 他明明连药粉都没有使用。 林煜天感受着宁荷华震惊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炫耀一般。 “进攻东越军营,将他们的军粮给毁了。” 说罢,他的小拇指微微弯曲,放在唇边。 一股微弱的气浪席卷而来。 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可宁荷华却感到头皮发麻。 就好像,他的手指在唇上,能释放出让人震惊的能量一般。 怎么回事?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这只手指,到底有什么奇用。 林煜天的声音刚落,无数野兽与人群,就朝着东越所在的军营冲去。 浩浩荡荡,扬起一阵尘土。 月亮升至高处,平日里白玉一般的明月,此刻被染上诡异的赤红色。 宁荷华的汗水已经打湿了她的衣衫。 究竟是怎么回事? 跟随林煜天的人,曾经说他就是神明降世。万千人,都甘愿臣服于他的脚下,成为他的傀儡。 她之前不信,可现在却不得不信。 但是,她始终不相信什么神明的措辞的。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神仙?分明就是那些在位者用来约束普通百姓的借口而已。 她不是卑劣的民子,所以根本不相信这种传说。 她会的训兽术,也可以让野兽成为杀人的利器。 可驯兽术一定要有人带领才行,而林煜天,只是站在空旷之地,用手指吹着听不到的声音而已。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边,沐良轩正分析着近来的局势,莫名的觉得心里不安。 东越已经打到北辰了,这几次出兵。宁荷华都消极应战,一退再退,这根本就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哪怕她手上只有几千人,她那样的疯子,都会拼死一搏的。 她会这样做,只有一个可能。她在保留实力,想最后一战。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阴谋。 沐良轩思及至此,走到沙盘面前,认真的观摩起来。 哪里最好设伏,他全做过演练。 却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正思索之际,白飞羽走了近来。 “微臣参见皇上。” 第2791章 遭遇袭击 “起来吧。”沐良轩淡淡道,“你又睡不着了?” 一个又字,用的很巧妙。他们两人,总是能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个地方去。 “皇上,臣心里实在是觉得蹊跷。宁荷华那个疯女人,一退再退,究竟为何?这些可能设伏的地点,臣都想了一遍。明处,只要我们保持戒备心,肯定是不会中圈套的。” “既是如此,那宁荷华到底想做什么?”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他们二人,并未因为宁荷华是个疯子,就放松警惕。人在极度癫狂的时候,更容易出其不意。 他们不想栽在宁荷华手里。 宁荷华的军事能力,沐良轩在十三年前就领略过了。她确实是一个奇才,如果心思用在正道上,她的名号,绝对不比宁扶苏差。 “朕也是在想这个问题,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一退再退,一定在计划什么阴谋。听闻耀州的人已经到了边关,与宁荷华达成合作了。” 沐良轩开口道,这些消息,他早就已经知晓了。 “耀州的难民首领?他神秘的很,红叶斋并没有搜集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听闻他才十几岁,一直以面具示人。而且,是一个狠角色。” 北辰的天眼被毁以后,红叶斋就渗透进了北辰。每个州县,都有他的人。 偏偏耀州如铜墙铁壁一般,有用的消息,根本探听不到。 “朕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个耀州难民首领,与宁荷华似乎有什么联系。” 沐良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这个想法,很奇怪。没有理由,没有依据。就是莫名觉得那个人,跟宁荷华有渊源。 “这就是一个迷了,反正要多加提防那个人才是。,不能轻敌。”白飞羽回答道,目光里充满了复杂。 “嗯。” 二人谈话刚结束,脚下的大地,就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怎么回事?地动吗?”白飞羽眉头微皱,一脸不解。 “不像。”大地的抖动持续片刻,随后是咚咚咚的响声。 还夹杂着野兽的嘶鸣声。 “是野兽。”沐良轩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当初与宁扶苏交战的时候,她便利用驯兽术,让彘成了攻城的利器。 后来,还是他用野狼群进行对抗。并且在这之后,派出暗卫,潜入北辰,将彘群全部灭绝。 才了却了用野兽作战一事的。 彘几乎消亡,且短时间不可能成长成巨大的族群,那这些野兽是怎么回事? “皇上,好多野兽,跟发了疯一样冲进了邳州。还有一些普通百姓,他们拿着武器,要进攻我们!” 沐良轩与白飞羽对视一眼,离开营地。 两人齐力对抗野兽群和发疯的百姓。 几番混战下来,根本就杀不尽这些东西。 而且百姓的目标也很明确,直接往他们的粮草存放处冲去。 白飞羽大惊,想要带着军队前去抢出粮草,却被沐良轩呵止住。 “让他们去,让所有人撤出邳州,把这里围死,朕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沐良轩冷冷道。 第2792章 针锋相对 东越军队按照沐良轩的指示,快速撤离出邳州。 而后,粮草营燃起熊熊大火。 白飞羽有些急,粮草没了,十几万大军吃饭都成问题。 要想等后续补给跟上,起码也要三四天。 这三四天让士兵们饿着肚子,他们怎么打仗? 万一北辰在这个时候进攻怎么办? 白飞羽看了一眼沐良轩,见他沉默不语,眼神复杂,也没有开口追问。他自是有他的打算的,他好好听命就是。 “命人将这些野兽和百姓抓起来,关在铁笼里。让林一来看一看,他们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沐良轩说完,白飞羽瞬间明白过来。 “皇上,你是怀疑有人利用催眠术,操控他们?” “朕也不太确定,他们不是死士,催眠术的话,似乎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林一擅长这些,让他瞧一瞧便知道了。” 沐良轩的眸子里涌动着复杂,宁荷华有几分能力,他很清楚。这些人,明显不是她的手笔。 那只有可能是那个耀州来的人做的了。 浔阳事变后,林一就进入王府中,成了他手下的暗卫。这次出征,他也将他带来了。 为的就是能有用处。 想不到,他这番操作,还真未雨绸缪了。 很快,士兵们将发疯的野兽和百姓捉住关了起来。 剩下的能杀的都杀了。 “属下参见皇上。”林一屈膝而跪,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他一身素衣,脸上狰狞的伤痕也消了很多。 只不过,为了避免别人异样的目光,他还是戴了斗笠,遮住脸与手。 “起来吧,你去看看,这些东西,是怎么一回事。” “是!” 林一缓缓走到铁笼面前,野兽已经精疲力尽,却还是疯狂的撞着铁笼。 百姓满脸是血,肢体僵硬,他们走起路来,一巅一巅的。四肢不受控制,仿佛被人用线提着一般。 林一仔细瞧了很多遍,才回禀沐良轩。 “皇上,这些人应该不是中催眠术。” “臣在浔阳学习催眠术的时候,曾经听闻过一种名叫傀儡术的邪术。中了此术的人,如同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操控。” “这种邪术,几乎可以使草木皆兵。只要有攻击性的生命,都会成为操控人手中的利器。人更是如此。” “只不过,这种邪术已经失传很久了。而且,傀儡术与催眠术一样,并不是人人都能学的。需要天赋,没有天赋的人,只能学到皮毛。很容易就被破解。” 林一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傀儡术可有破解之法?”沐良轩开口道。 “回皇上,此术失传太久,破解之法更是没有记载。” 沐良轩眸子里透出危险的光。 所以,今天用傀儡术操控这些人.兽的人,只毁了东越的军粮。 相当于是给他一个警告? 告诉他,北辰一旦与东越开战,必输无疑? 还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白飞羽也看出了北辰人的用意。 “皇上,若无破解之术,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他们分明就是想让我们撤兵,知难而退。” 第2793章 知难而上 “知难而退?呵……”沐良轩冷笑两声。 不过是傀儡术而已,他倒是想看看,他北辰还有什么招式没使出来。 可以使草木皆兵是吗? 那他就让这些草木,全部付之一炬! “无妨,陪他玩玩也好。林一,催眠术和傀儡术,谁更胜一筹?” 沐良轩的眸子里带着笑意。 林一微微一愣,而后坚定的开口道:“回皇上话,催眠术与傀儡术并不一样。自是有可以互相压制的地方,只不过具体情况怎样,属下没有试过,尚且不知。” 林一如实回答道,他只做自己能力之内的事。 “那朕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试一试。朕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北辰。 宁荷华见邳州方向燃起大火,有些震惊,林煜天竟然真的成功了。 他竟然真放火烧了东越军营的粮草。 林煜天看向宁荷华,见她一脸瞠目结舌,脸上露出些许得意来。像是做了好事的孩子,一脸傲娇。 “怎么样?公主,傀儡术,该是这样用的才是。你学到的那些,不过是皮毛而已。” 宁荷华回头,看向这个少年。“所以,你说要教我学傀儡术,其实并没有教所有的。更深层次的东西,你还藏着,为的就是提防我?” 林煜天没有回答。 宁荷华先发制人,开口责备道:“林煜天,你这样很没有合作的诚意,你明白吗?” “若全部教给公主,公主过河拆桥,那我岂不是亏的很惨?世人皆有三分私心,我保留这三分私心,哪里算得上过分。” 林煜天理直气壮的说道,丝毫没有愧疚。 宁荷华眸子里划过一抹算计。 “我就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操控那些人的。毒药无色无味,靠风散播出去,我很理解。那这个又是什么?” 她伸出手指,放在唇边。 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动作。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在操控这些人上,绝对起了关键的作用。 林煜天笑了笑,伸出小手指,开口道:“这个便是傀儡术最大的秘密。需要有天赋的人才能学习,公主要学,恐怕有些难。” 林煜天说的是实话,有些天赋,不是光看学习就能成功的。 宁荷华的脸色微微沉了沉,看向林煜天,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升起。 林煜天见他如此,一步一步靠近。“公主,有些时候,你的想法可不能暴露的太过分。喜怒不形于色,心事不让人知。这可是你教我的。” “想把我小拇指砍下来这样的事情,你还是少想一些比较好。不然,你会后悔的。” 林煜天猜中了她心里的想法。 宁荷华也愣住。 “你会读心术?”她莞尔一笑,丝毫不在意他的话。 林煜天摇摇头,“我不会读心术,可我唯独,能猜透你心里在想什么。公主殿下。” 他一字一句,眼神里投射出复杂怪异。 有句话,叫心有灵犀。 宁荷华,大概不会懂。 “呵,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你倒清楚得很?” 第2794章 心思 林煜天一步一步走近,注视着宁荷华,开口道:“有些时候,有些人,是会心有灵犀的。” 他的话里别有深意,宁荷华微愣,心有灵犀?不过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她与宁扶苏一母同胞,是双生子,可她想要什么,她那个妹妹,全然不知。甚至,一再痴信自己。 最后,才落得这个下场。 “心有灵犀四个字,在本宫这里,就如同一个笑话。小小年纪,信口胡诌的本事倒是强的很。” 宁荷华淡淡道,目光泛着寒光。 他到底是谁,为何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会有那样强烈的畏惧感。 明明,他只是一个少年。 “你不信?那我猜一猜你在想什么。”林煜天笑了笑,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在想,如何得到这傀儡术的精髓,如何杀了我。” “你在思考我到底是什么身份,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你会在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对我产生心痛之感。” 林煜天一字一句的说出这些话,只瞧见宁荷华瞳孔放大,一脸不可置信。 她的确是在想这些,这个人太神秘了。 如今天眼组织已经覆灭,要调查这个少年的来历,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就说,我可以猜透你的心思。”林煜天笑了笑,目光里闪烁着点点光亮。 他的双目是红的,如同在暗夜中行走的孤狼一样。 宁荷华透过他这双眸子,瞧见一个一闪而过的面容。那张脸,转瞬即逝,让她头疼欲裂。 她捂着头,蹲了下来。 林煜天见她如此,也跟着紧张的蹲了下来。“公主,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宁荷华猛然抬眸,眸子里充斥着疑惑,她伸出手,抓住他的衣领,大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会来到边关,为何会与我合作?又为何要教我傀儡术?耀州的那些人,可是个个都想杀我的。” “之前民间一直在说,要杀我祭天。你是难民首领,这个话,难道不是你主动传出去的吗?那又是为什么,你现在又要来帮我。还是,你在计划什么阴谋,想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宁荷华一字一句,都是对林煜天的怀疑。她一直都是疑心深重的,没有人会真正一直对她好。 宁扶苏如此,卡尼如此,世人皆是如此。 所以,她不信林煜天的所作所为。 “你为何,就一定认为我要害你?” 林煜天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受伤。 “呵,不害我,难道要认为你是天神下凡,普渡我的?世人皆恶,谁呢不例外。” “你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何必要绕那么大的弯子。” 宁荷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些话。 “这世上,总有人可以为你谋划一切。总有人会护你一生。你应该肯定,谁都会害你,唯独我不会,永远不会,公主。” 他从始至终,都恭恭敬敬的唤她一声公主。从始至终,他都未对她说过一句不敬的话。 为何,她还不明白?从未想起过他吗? 第2795章 从未 “哈哈,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所有人都是自私的,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举起弯刀,向爱的人头上砍去。” “他们为了自保,可以将自己的亲人推出去顶罪。你这样的话,也只是因为你还小,过于幼稚,才会对这个世道抱有理想化的想法。” 宁荷华面露讥讽,看林煜天,如同看一个异类一样。 “难道,宁扶苏曾这样伤害过你?” 林煜天顿了一下,提起一个熟悉的名字,而后又道:“据我所知,襄王府的人,未曾对你有过任何伤害。” “他们是你的亲人,流着同样的血脉。可见,只有血浓于水的亲人,才不会放弃一个人。” 宁荷华愣住,襄王府…… 她的父王母后,从未放弃过她…… “只有至亲永远不会放弃你,公主,这个道理,你也明白的吧?”林煜天目光炯炯,一直注视着她。 似乎想从她的目光中窥视出些许情绪来。 宁荷华的心里如同被挖了一个洞一般,心痛与内疚席卷而来。 是啊,她连最亲近的人都放弃了她! 宁扶苏北上耀州时,是她和樊篱联合,陷她于危难之中的。 襄王府,也是她先抛弃的。 在她面前谈论亲人的信任,如同打她的脸一般。 “不!不一样!他们也会嫌弃自己的孩子恶毒残忍。他们也会嫌弃自己的孩子没有羞耻心。不是所有人,都跟你想象的一样……” 宁荷华退后几步,只有这样说,她才能为她所做过的一切,找一些安慰。 林煜天靠近一步,冷冷的看向她:“那若是你的孩子呢?你也会对他下手,也会放弃嫌弃他吗?” 林煜天的话里别有深意,他的眸子,变得更加猩红,仿佛积蓄了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孩子?宁荷华首先想到的是莹儿。 她曾以为莹儿是她的女儿,也曾为她展现过人生最温柔的一面。 可是后来呢?事实证明,并不是。 那她的那个孩子呢? 早在十三年前,就被人夺走,死了。 如果他还在,她会疼他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会。 因为那是她耻辱的象征,那是一个乞丐的孩子。如果孩子没有死,一直养在她的身边,每每看到孩子的容貌,她都会记起那个改变她一生的夜晚。 不要!永远也不要! “不会!永远不会,我只会杀了那个耻辱的存在。让他永远从这世界上消失!血脉相连?那样卑贱的血脉,留在世上做什么?我可是北辰的长乐公主!” 宁荷华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带着狰狞与肯定。 林煜天眸子里的情绪,归于平静。他得到了答案,是从未。 哈哈,多可笑! 枉他记事以来,就心心念念自己的父母。而从始至终,与他血脉相连的人,只将他视做耻辱! 他的出生,本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长乐公主还真是一颗好狠的心呢。怪不得,你能成就今天这番事业。寻常男子,倒是比不过你。” 第2796章 心痛 他的言语里充满了讽刺,心底的黑暗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他像疯了一样,竟想让世上的人替他陪葬,替他悲惨的人生赎罪! 是的,林煜天就是宁荷华的亲子。、 他十二岁! 在这世上,孤独的生活了十二年。受尽欺凌,看尽白眼。 他曾经,也是渴望过寻求亲情的庇护。他一直,都在查寻自己的真实身份。 终于在他发动农民暴乱占领耀州时,找到了答案。 他的娘亲,就是高高在上的北辰公主宁荷华。 他是她受辱后留下的产物,被北辰先王后强行留下来的孽种。 他是乞丐的儿子,他的父亲,在十三年前,用自己肮脏的身躯,玷污了宁荷华。 也留下了他这一身肮脏的血脉。 原来,他所求的,是宁荷华一生都想抹去的阴影。她甚至,未曾有一刻想过自己。 他天生嗜血杀戮,暴躁疯狂。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宁荷华的鲜血的原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宁荷华,还真是像啊! 林煜天,曾想过寻求一些温暖,可这些幻想中的温暖,终究彻底埋葬在宁荷华所说的这些话里。 先王后杜若眉命人抢走他,又将他扔进最低贱的贫民窟里,也是想亲眼看着宁荷华的悲剧吧。 哈哈哈,一切不过是笑话罢了。 “哈哈,哈哈……” 林煜天高声笑着,声音刺耳无比。 宁荷华见他突然大笑,如同看一个怪物一般。可她却莫名的有些难过,她从林煜天的笑声里,听到了悲凉。 “你笑什么?” 林煜天收起自己的笑容,回过头,一双眸子早已被鲜血染红,“我笑,公主你一定可以做到你想做的事情。让世人为你陪葬也好,搅乱世道也罢,你都可以达成心愿。只不过啊,有一件事,我永远也答应不了你。” “什么事?你想做什么?” 宁荷华的声音里充满了警惕。 她总感觉,林煜天跟她一样,甚至比她还像一个疯子。 “我要杀了沐良轩。” 林煜天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报复,算是报复,他永远也不会让宁荷华如愿。 她想要的那个男人,永远不可能成功。 “你为何要……” “公主,时候不早了。今夜的好戏你已经看够了,还是回营,好好准备准备,看这天下覆灭吧。” 林煜天甩了甩衣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只留下宁荷华一人,孤寂的站在黑夜中。 他走后,宁荷华的脑海里,响起婴儿的啼哭。 挥之不去,停不下来。 她痛苦的抱着头,眉头紧皱。 那个孩子……为什么会想起那个孩子。 她未曾瞧过那个孩子一眼,对他的出生,也未曾抱有任何欢喜。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耿耿于怀十三年前发生的事情。永远不会主动记起,她还曾有过一个孩子。 宁荷华伫立良久,心脏如同针扎一样,痛的无以复加。 林煜天一步一步,踏入黑暗之中。接下来,他所做之事,远比任何人都疯狂。 第2797章 一场大战 东越粮草被毁,沐良轩所布的局,还未来得及实施,林煜天就利用傀儡术,发动了第二次袭击。 这一次的袭击猛烈至极,边关的一切活物,都成了林煜天手中杀人的利器。 东越军队收复的邳州,再次沦陷。北辰军队,一度攻出数十里。 沐良轩震怒,亲自带兵,同北辰军队作战。 他用兵如神,哪怕林煜天可以操控万物,也无法彻底碾压他。 大军压境,两军对垒。 乌泱泱的兵马,如同一副悲凉之画一般。 沐良轩骑在战马上,冷眼瞧着北辰军队的人。 他的眉心微微跳动,正要发号施令,带兵攻击时,北辰军队的人,突然将数百个妇女儿童推至两军中间。 林煜天骑着战马,一身战甲在日光下,折射出点点光亮。他的目光,如同利器一般,对准沐良轩。 “沐良轩,你初登帝位,北辰还未送上贺礼祝贺呢。今日,我就代表北辰,特向你送上一份大礼。” 林煜天的声音里带着挑衅,他的声音沙哑,如同从地狱中传来夺命魔音一般。 沐良轩眉头紧皱。 “听闻,以妇孺鲜血为祭,可通天神。这通天祭阵,就当是北辰送你的大礼,如何?” 林煜天说完,伸出小拇指,放在嘴边,嘴唇微动。 并未发出任何声音,可就在瞬间,风沙卷地而起,一阵狂风,席卷东越军队。 漫天黄沙,让人眼前模糊。 而后,是一场血腥的杀戮。 那些妇女,拿起手中的弯刀,一刀又一刀,毫不犹豫的捅向自己身旁的孩子。 鲜血洒满大地,风声鹤唳,如同悲寂的魔音一般,让人心痛。 绕是沐良轩打过这么多场仗,都被眼前的给惊住了。 舐犊情深,虎毒不食子。母亲为母则刚,可眼前的这些妇女,被操控后,却将手中的弯刀,朝着自己孩子砍去。 她们没了为母温婉的模样,像是地狱中释放的罗刹。 画面血腥残忍,让看到的人忍不住颤抖。 这场屠杀,在一刻钟以后,结束。 遍地鲜血与尸体。 林煜天挑衅的看向他,高声道:“贺礼已到,还望皇上笑纳才是!” 林煜天说完这句话,带着军队撤退。 只剩东越的人,在战场上寂静无声。 良久,白飞羽才微微颤抖着说出一句话,“他是比宁荷华更邪恶的人。傀儡术……太可怕了。” 沐良轩的眸子里,染上阴郁。 可怕吗?当然可怕。 操控别人的行动,以母弑子,这世上,谁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就算可怕,他们也没有退缩的道理。 沐良轩给了身旁的林一一个眼神。 林一会意,离开沙场。 北辰军营里,宁荷华听闻沙场上的事情,眸光中,浮动着些许害怕。 她抬眸看向林煜天,有些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 他不是要杀了沐良轩吗?为何还多此一举,上演这样血腥的一幕。 “林煜天,你究竟要做什么?” 她一字一句的问着,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 “送贺礼啊,不明显吗?” 第2798章 催眠 他笑了笑,眸子里藏着些许兴奋,“怎么?公主没看出来?” “还是公主希望我直接杀了沐良轩?将他的头颅提到你的面前来?” 他开口道,说出最冰冷骇人的话。 宁荷华手指微微颤抖。 她越发看不清眼前这个人想做什么了。 “你真是一个疯子。” “公主,与你相比,我这个疯子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我比你更疯狂?嗯?哦,对了,你猜猜,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他缓缓靠近宁荷华,眼里的疯狂清晰可见。 宁荷华微微退后,她害怕他,畏惧他。 “你做什么,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应该有关的吧,公主还记不记得先王后杜若眉?” 他缓缓说出一个名字,而后,只瞧见她瞳孔微微放大。 宁荷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惊讶道:“难道你是杜若眉的孩子?” 她愣愣的,时间仿佛静止。 营帐外,似乎响起了啄木鸟敲击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哒哒哒。 林煜天见她如此,眼里突然生出了悲情。 “公主,难道,你就没有自己的孩子吗?” 他神情寂寥,满是落魄。 宁荷华的思绪被拉回那个雨夜。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她不想记起那个孩子!一点也不想! 为什么,这个人会让她记起最不愿意记起的事情,为什么? “你闭嘴!闭嘴!我没有孩子,没有!” 她捂着头,跑出了营帐。 北辰军营,一片宁静。 林煜天望着空荡荡的营帐,喃喃自语到:“可是,我就是你的孩子啊。” 而后,眼角流出一滴血泪。 林一于暗处瞪大了眼睛,震惊程度远超想象。 月亮被乌云遮住,他赶紧离开了现场。 他的催眠术,早已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加上林煜天的心境,所以,他并未察觉自己中了催眠术。 傀儡术与催眠术,本来就有相通的地方。 催眠术虽然不能操控人作战,但让人说出心里话,也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东越军营里,沐良轩听着这个消息,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预感没有错,林煜天与宁荷华,果然有关系。 白飞羽也惊的瞳孔放大。 他从没想过,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况。 “皇上,那现在该怎么办?” 林煜天,不是一个好对付的。 “既然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要找突破口,就简单多了。想要打败林煜天,还需要宁荷华亲自动手。” 人性的弱点。 沐良轩看出了林煜天的破绽。他所作所为,都在吸引宁荷华注意。 他的内心里,是渴望与宁荷华相认的吧? 既是如此,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宁荷华跑进了山林里。 乌云遮月,狼嚎四起。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十三年前的记忆,如同洪水一般向她袭来,压的她喘不过气。 脑海中,婴儿啼哭声越来越大,让她头痛欲裂。 “滚开!滚开!” 她捂着头,大喊着,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那张脸。肮脏的,丑陋的脸。 第2799章 真相 那张脸离她很近,压在她身上,冰冷的唇触碰到她的脸颊。 一寸又一寸,她被撕碎,疼痛难忍。 疼痛感袭来,宁荷华猛然睁眼,已经身处一个寺庙偏房内。 梦魇袭来,真实又让人畏惧。 “滚!滚!” 画面一转,又到了厉王府。 她生孩子那个夜晚。 “我不要……不要你出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宁荷华的手胡乱的拍打着,一双眸子染上猩红。她悲剧人生的罪魁祸首,她这一生,最想抹去的阴影。 林煜天见她如此,眼里露出悲恸之情。他想控制住宁荷华的手,不让她伤了自己。 “公主,公主!” 他一声又一声的喊着,像是在弥补多年的遗憾。 宁荷华的力气大的惊人,恍惚间,她一把将林煜天脸上的面具给抓掉。 一张熟悉的脸再度出现在眼前。 那个乞丐……那个夜晚。 “是你啊!是你啊!”宁荷华的眼里充满了惊恐。 这张脸,有六分像她,四分像那个人。 悲剧重现。 这一刻的林煜天,被催眠术操控,完全丧失在其中。 “是我,是我。” “与你血脉最相近的人,在你腹中,待了十个月的我。所以,才能猜到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你始终没有记起我是吗?你始终觉得我是你的耻辱是吗?可是……我是你的孩子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恸,一个不被自己母亲承认的孩子,活在世上,到底有多难过。 只有林煜天知道。 宁荷华的脑海里一片恍惚,痛苦的片段像是利剑一样,一剑一剑的割着她的血肉。 她要毁了他,毁了那个害她一生的罪魁祸首。 宁荷华伸出手,掐住林煜天的脖子。修长的指甲,陷入皮肉之中。 她用尽了力气,直到鲜血溢出来。 一切,才又恢复现实。 而林煜天,此刻气息已弱。他的目光里闪烁着泪光,看向宁荷华的眼里,多了眷恋。 “娘……娘亲。”他轻轻喊出这两个字。 像是一生圆满了。 “娘亲”二字,如同一道惊雷,将宁荷华震得清醒过来。 她松开手,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这一幕。 “娘亲……其实,我找了你很久很久。” “娘亲,我当真是你的耻辱吗?你都未曾好好看过我。” “娘亲,娘亲……” 林煜天倒在宁荷华怀中,摘下面具的他,露出一张稚嫩的脸。 十二岁的模样,神似宁荷华。 只不过,脸上多了可怖的血丝,蔓延至整个左脸。 他是丑陋的,这张脸,继承的便是他生父的容貌。 他也是惊艳的,眉眼里,有宁荷华的样子。 一双丹凤眼,与宁荷华如出一辙。 宁荷华看着眼前的人,瞳孔放大,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那个孩子…… “为什么是你……” 林煜天露出一抹苦笑。 “是我……当年我被杜若眉的人抱走,扔进了贫民窟里。在那里长大,人人都骂我是小贱种。他们说,我没有父母教养,所以才会怪癖如恶人。他们说,我嗜血成性,就是魔鬼。” 第2800章 娘亲 林煜天一字一句诉说着,脑海里闪过这十几年来的一幕又一幕。 被人欺凌,侮辱,他的身上,被烙下了奴隶的印记。 他的后背,是一大片被烈火灼烧留下的疤痕。 没有父母的庇护,他成了贫民窟里最低贱的人。 他残暴,嗜血,加上经历的种种,让他喜欢上了杀戮的感觉。他也在筹谋着报复,报复那些欺辱过他的人。 他在武功上有着难得一见的天赋,更是在无意中得到了傀儡术的秘籍。而后,他便翻身成了贫民窟的主人。 他发动难民暴乱,也并不是为了推翻北辰。仅仅是想那些欺辱过他的人,成为他杀人的利器。 林煜天记事以来的这十一年时光里,唯独一件事,支撑着他走到今天。 那就是,寻找他的亲生父母。 没到耀州之前,他打着要杀宁荷华祭天的名号,为的就是搅乱这天道。 后来,他到耀州了,在一个北辰王宫里见到了以前服侍杜若眉的宫女。 他才从那个宫女口中得知一切事情的真相。 他是宁荷华的亲子! 是长乐公主的儿子。 十几年前,杜若眉派人在他出生那夜将他掳走,扔进了贫民窟里。 他所经历的那些磨难,都是杜若眉下的命令。 后来,还没等到他长大,杜若眉就已经死在了宁元起的手上。 林煜天继承了宁荷华的残暴血统,生性暴怒多疑,丝毫没有同理心。 可绕是如此,在他的内心里,还是有一处纯净之地,留给宁荷华。 所以,他才会来到边关,教她傀儡术,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是顺着她的。 从始至终,他都唤她一声公主。可每一句公主后面,都带娘亲二字。 他太渴望她的拥抱了。 他太渴望这份亲情了。 他瞧见宁荷华对沐良轩心心念念,甚至发疯的嫉妒。 他听见宁荷华说他是她的耻辱,他寝食难安。 林煜天小心翼翼,仅仅是想让她抱一抱他而已。 长这么大,他还从没有被娘亲抱过呢。 宁荷华注视着眼前这个孩子,原本的耻辱与悲恸,莫名被一股其他情绪盖过。 她以为她会恨他的。 可瞧见那张与自己如此相似的脸,她竟然多了……怜悯。 她回想起被宁元起囚禁的那些日夜,大着肚子,陷入无尽的孤寂与不甘当中。 唯独腹中的孩子,会时不时的踢一踢她,让她清醒。 偶尔有些时候,她也会抚摸着小腹。 可是,她不敢与他过多交流。甚至压抑着母性的本能,拼命的去厌恶。 林煜天出生时,她也想过把他杀了。 她犹豫了。 直到孩子被抢走,她才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至少,不是死在她手里的。 “你……为何要来边关?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应该知道,我恨你的……” 宁荷华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 林煜天注视着他,嘴角微微上扬,一双丹凤眼眯成了天上的月牙。 “因为……你是娘亲啊。” 哽咽,欣喜,难过交织在一起。 林煜天的眼眶,红的像兔子。 第2801章 输了 他的眸子里,一扫而光的阴郁,带着点点光亮。一句“娘亲”,温润动听。 宁荷华听着这两个字,陌生又熟悉。心脏的疼痛袭来,她无意识的伸出手,摸着他的脸颊。 娘亲…她是他的娘亲。 十月怀胎,受尽苦楚生下来的孩子。 也是她受辱的证据。 心疼与愤恨交织在一起,让宁荷华头痛欲裂。 她不该对他产生同情的。 她的悲剧人生,是因为他的父亲,那个肮脏的乞丐!不能!不能心软。 林煜天见宁荷华皱起了眉头,微微靠近,眸子里满是担忧。 可在下一秒,宁荷华的手指,狠狠插进他的胸膛处。 “你…你不要过来!我恨你…我恨你的父亲,是他,毁了我这一生!” “我不应该同情你的!我不应该的!” 宁荷华双目微红,整个人处于疯狂的状态。 恨意与母爱撕扯着她,将她吞噬,她仿佛陷入无尽深渊一般,痛苦不堪。 林煜天微微低头,看着胸膛的血溢出来,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他早就知道,她恨自己。 可他,却恨不起她来。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子,他只知道,他是一个乞丐。 他的娘亲,是天之骄女。被那样一个人拉入泥潭,永世翻不了身,他恨他,恨自己,都是正常的。 林煜天在宁荷华面前,像一个普通孩子。再也不像孤身一人时那样极端、残暴。 他有了同理心,无论宁荷华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的受着。 “娘亲……如果杀了我,你可以开心一点…也不枉我在这世上走一遭了。” “你的人生,终究是我…和那个人毁掉的。娘亲…我很喜欢你。” 他一字一句,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句话,声音早就带上了哭腔。 一滴血泪从眼角流了下来。滴到宁荷华的手背上。 滚烫的,像是滴落在她心上一样。 她抬眸,对上林煜天一双通透的眸子。只是一瞬间,她重新筑起的城墙,分崩离析。 她为何要恨他?明明,他只是一个孩子,明明,他也是受害者。 他父亲做的事,与他何干? 他说他喜欢自己。 这样残暴又自私的娘亲,他都喜欢。 好像,孩子与宁荷华想象中的不一样。 作为娘亲,她似乎将别人的情绪带到他身上。可以恨他,不接受他。 可孩子,却简简单单的只喜欢自己的娘亲。 孩子,永远要比成人想的少的多的多。 “我…我要杀了你,你还喜欢我吗?” 宁荷华问出这个问题,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 林煜天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喜欢…娘亲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娘亲,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他的语气里带着真诚,充满了撒娇的意味。 他从未有过被母亲庇护的感受。 可就在瞧见宁荷华的那一刻开始,他竟莫名的开心。 那种开心,是他根本就压抑不住的。 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哪怕,她浑身是刺,他也愿意。 这大概,就是血脉相连的力量吧。 第2802章 母爱 林煜天身上的血在一滴一滴的流尽,他的目光,也沾染上昏暗。 他感觉到冷,冷的快让他死了。 他微微抬头,像是祈求一般,小声开口道:“娘亲…你可以抱抱我吗?我…我从未被…你抱过。” 这句话,像是一支箭一般,击中宁荷华的内心。 他出生后,她从未抱过他。甚至,只瞧见过他一眼。十三年了,整整十三年了。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他的身上,流淌着她的血。他比世上任何人都爱她。哪怕,她是一个疯子,他也没有嫌弃过她。 宁荷华突然懂了宁元辉一直没有放弃过她的那种感觉。 她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错事。哪怕所有人都认为她该死,宁元辉还是力排众议,护着她。 还给了她长乐公主的封号。 一生平安喜乐。 她的父王母后,所求的也不过是她的安宁吧。 从未认真反思过自己的宁荷华,在这一刻,看清了自己曾经所做之事。 愧疚和难过袭来,她将林煜天搂进怀里。 眼泪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滑落,这一刻,她再也顾不上其他了。 林煜天满足的笑了。 原来娘亲的怀抱这样温暖。 他自幼体寒,幼时吃不饱穿不暖,他就幻想过,娘亲的怀抱究竟是什么样的。 如今,他终于体会到了。 这般,就算死了,也值得了。 宁荷华感受到林煜天的体温在一点点消失。 他的伤口,是她亲自划的。 她下了十足的力气。 她后悔了。 “天儿,你别睡,别睡!”她开口叫着他的名字,满是温柔与焦急。 林煜天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我要救你!我一定会救你的!” 宁荷华想要抱起他回军营。可她现在的力气,根本就不够。 “我要救你!我要救你!天儿,你别死!别死!!” 宁荷华嘶声力竭,用尽所有力气,拥抱着这个从未抱过的孩子。 母子二人相认的场景,实在过于感人。 躲在暗处的林一,缓缓走了出来。 催眠术停止,沐良轩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了。 “他要死了。”林一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冰冷。 宁荷华抬眸,看向从暗处走出来的人。 “你想做什么?” 林一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林煜天,眼里涌动着些许情绪。 为什么会共情?大概是因为林煜天和他有过同样的经历吧。 无父无母,任人欺凌。学了掌控人心的术法,才开始掌握自己的人生的。 只不过,他比林煜天幸运。有沐良轩赏识,摆脱了以前的黑暗地狱。 可在某种意义上,林煜天又比他幸运。至少,他还有娘亲。 谁能想到,杀戮成性的宁荷华,有一天,也会做出这样触动人心的事情。 这世间,唯有真情最让人感触。 他们俩的母子情,确实让林一动容了。 “你是沐良轩的人。” 宁荷华的眼里多了警惕,她将林煜天挡在自己身后,面对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充满了警惕。 林一一言不发,慢慢靠近。 “你今天若敢动他,我绝对……” 第2803章 求药 “他快死了。”林一淡淡说出这句话,他将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 宁荷华的心一下揪了起来,却仍旧怒目圆瞪,“你胡说!我会救活他的!我一定会的!” “没用的,他中毒了。一种剧毒,他的身子,应该从小就被毒液浸泡。所以,连同嗓子也一起毁了。你刚刚,割破他的皮肤。” “他的伤口不会愈合,他会死于流血过多。” 林一叙述着,眸子里,隐藏着看不到的情绪。 “不可能!不可能!” 宁荷华回过身,将林煜天紧紧搂在怀里,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 “他这十几年,应该过的很痛苦。宁荷华,你亲手杀了你的孩子。” 林一缓缓道,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 母子刚相认,刚消除心中的仇恨,便就到了生离死别的地步。 宁荷华听着这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天儿,不要死。不要!我情愿用我的命,去换你的命!天儿!天儿!” 宁荷华一声一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悲恸,似乎连窗外的鸟儿,都感受到了。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活着。” 宁荷华哭的像个泪人,再也没有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也再也没有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子。 此刻的她,就是一个想要救自己孩子的母亲。 林一见此情景,沉思良久,还是犹豫的说出了那句话,“大概,皇上会有办法。” 沐良轩。 宁荷华听到这话,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猛然回过头,眼里带着期许。 林一缓缓道:“皇上去月揽时,寻到了鹿活草。大概可以救他,只不过……你杀孽太重,他会不会拿药给你,十有八九不可能。” 宁荷华,自作孽,不可活,彻底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林一将这件事情说出,同情敌人,已经算是背叛沐良轩了。 他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要怎么做,如何让皇上给你药,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林一说完,离开破庙。 他要回去向沐良轩请罪。 这是他这一生,唯一悲恸过的时刻。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他的父母,在哪里呢? 寺庙里恢复平静。 宁荷华抬起头,看向佛像。 她的心,发生了变化。 若是可以,她情愿,用自己去换林煜天的性命。 她这十几年,从未护过他。 就让她,为他拼一次。 好好尽一尽为人母的责任。 林一回到东越军营,告诉沐良轩林煜天的事情。 沐良轩嘴角微微上扬,看向他。“你做的很不错,林一。” 他夸赞道,只靠一人,就能打败林煜天,何乐而不为呢? 林一见沐良轩对自己称赞,心里的内疚更甚。 “从即日起,你为暗卫副……” “皇上,属下有罪。” 林一跪在了沐良轩的面前,打断了他说的话。 沐良轩脸色微变,怎么回事?他用催眠术解决了林煜天这个棘手的角色,何罪之有? “你这是做什么?”沐良轩开口询问道。 第2804章 认错 林一正准备开口说出鹿活草一事。 正在这时,白飞羽身着铠甲,走进了营帐。 “皇上,前线有事发生。” 白飞羽的脸上还带着些许震惊,眉眼里也多了复杂。 沐良轩见他如此,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何事?” 白飞羽有些拿不定主意,还是让他亲自去看一下才好。 “皇上,你还是亲自去看一下吧。” 邳州城外,宁荷华身着一身白衣,挽起长发,跪在地上,双手捧上降书。 她的身后,是北辰的八万大军。 只不过,此刻的军队,不是来开战的,是来投降的。 他们手上的弯刀,也全都扔在了地上。 沐良轩见此场景,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讶。 他是看错了吗?宁荷华投降了? 不战而胜? 这不是她的性子! 沐良轩回头看了一眼白飞羽。 白飞羽眉头微皱,也不可置信道:“皇上,半个时辰以前,臣也以为,臣看错了。” 在他们眼里,宁荷华就是一个疯子!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生生搅乱这世道的疯子。 她的疯癫,没有理由。甚至连她的亲妹妹也劝说不了。 如今,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宁荷华抬起头,看着城墙上的沐良轩。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北辰长乐,今日递上降书。只愿吾皇,能见长乐一面。” 宁荷华的声音充满了悲凉。 沐良轩见她如此,实在是有些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皇上,见还是不见?她已经在那里跪了小半个时辰了。” 白飞羽开口询问道。 宁荷华诡计多端,万一有什么阴谋怎么办? 沐良轩思索良久,惊讶过后,冷静下来。 见,为何不见? “让她进城,朕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沐良轩淡淡道,目光闪过一丝光亮。 “是。” 大殿下,沐良轩坐在高位,居高临下的瞧着宁荷华。 眼前这个人,宛如脱胎换骨一般。 再也没了先前张扬的模样。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短短一夜,竟然能让她改变这么多? 她的性子,可是宁扶苏花了无数方法,也没办法扭转过来的。 “宁荷华,你想做什么?”沐良轩冷冷开口道。 沐良轩的话音刚落,宁荷华就从头上拔下簪子。 白飞羽以为她要使用暗器,上前一步,挡在沐良轩面前。 怎料,下一秒,宁荷华将簪子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眼睛里。 只不过片刻的时间,她的双目,已经毁了。 鲜血沿着她的脸颊流下。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 这女人,是怎么了?疯了吗? 她这唱的是哪一出? 沐良轩的眼里也划过惊讶。 她到底怎么了? 宁荷华感受着疼痛,缓缓道:“长乐以双目为礼,以表投降的决心。” 这个借口,骗不了沐良轩。 宁荷华戳瞎自己双眼的原因,也有另一个。 她不想再看到沐良轩。 不想再引起她内心的不甘。 十三年前的事,在她与林煜天相认以后,彻底化解。 只不过一夜,她的心境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第2805章 变化 有些时候,一个人想通,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林煜天,就如同她的镇心剂,在撕扯、痛苦过后,她放过了自己。 也开始放下以前的事情。 她现在,所求的只有一件事:救活林煜天。 沐良轩的手轻轻敲击在椅子上,他看向跪着的宁荷华,实在好奇。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这样的人,心甘情愿的跪下。 林一的催眠术,这般管用吗?竟然可以让一个疯子,恢复清醒? “你这般,应该不是递降书这样简单。朕很好奇,到底是为什么,你要如此?” “你不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沐良轩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仅仅是好奇。 不仅是他,恐怕整个东越军营的人,都在好奇这件事。 宁荷华微愣,想起过往的种种,脑海里浮现出林煜天的面容。 他唤自己娘亲的声音,像是清泉一样,抚慰她多年来暴躁的内心。 有些孩子,就是父母的救赎。 “我想求药。”宁荷华说出这句话,声音里带着嘶哑。 她停顿片刻,双目已瞎,她已经,看不清周围人的面容了。 大概,他们也是好奇的吧。 “我想求鹿活草……救我的孩子,林煜天。” 她一字一句,仿佛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她的孩子,林煜天。 沐良轩眼里的震惊化开,瞳孔微微放大。 就连白飞羽,都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宁荷华为了救林煜天,甘愿投降,甘愿舍弃自己一双眼睛。 只为求药? 在场的人,全部陷入沉默当中。 宁荷华有孩子! 而且,她这样的女人,竟然也会为了孩子,做到如此地步。 母亲,是世上为伟大的存在。 如果没猜错的话,宁荷华这样的人,不是应该恨那个孩子吗? 那是她耻辱的证明! 四周一片安静,宁荷华又开口道:“或许,若当年,他未被人掳走。我恨他一段时间,也会爱上他的。” “或许……他一直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宁荷华淡淡道,声音里充满了悲凉。 在这一刻,她明白了为何她的父母不曾放弃过她了。 她也感受到了林煜天对她浓厚的爱。 她后悔了。 现在才后悔,会不会已经太晚了? 宁荷华不知道,但她唯独笃定一点。她一定要救活林煜天。 沐良轩沉默不言。 白飞羽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恶魔一般存在的宁荷华,为了救自己的孩子,舍弃了一切。 这样的冲击,让他缓不过神来。 母子之情,当真这么神奇吗? 好像是。 当年苏轻墨生产时,中毒,昏迷,哪怕大出血,也拼着全力,将苏睿生下。 为此,她元气大伤。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才恢复过来。 为了苏睿,行走江湖那几年,她也吃了很多苦。却仍旧将他带的很好。 沐予也是同样如此。 给有他的娘亲。 白飞羽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记忆中,她永远在护着他。为了他,可以舍掉性命。 白飞羽的孩子还未出生,就已经能感受到父母为孩子,可付出一切。 第2806章 不恕 只是,这个人是宁荷华。 在她短暂的年华里,发动两次屠城,杀人无数。罪孽深重,连沐靖宇,都死在了她手上。 她的孩子,林煜天,就在昨天,利用傀儡术,操控普通百姓,以母弑子。 这样惨绝人寰的举动,哪怕是地狱中的魔鬼,也做不出来吧? 救了这样一个恶魔,只会给这世上徒添杀戮。 白飞羽对宁荷华的同情,转变为一种坚定。母子二人,皆不可留。 投降也无法弥补她曾经犯下的罪孽。 沐良轩在微微触动后,内心再次归于平静。 他冷冷的看向她,目光带着些许决然。“宁荷华,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宁荷华听出了他话语里的不悦,她跪拜在地,将头低到尘埃里,“我想求药,以北辰八万大军不战而降为代价。求皇上,救我的孩子一命。” 她的声音温柔,平稳镇定,再也没有往日疯癫的样子。 沐良轩听到这里,冷笑一声:“所以,你就笃定,朕会为了你的不战而降,将鹿活草给你?” “宁荷华,你真觉得,事事都能如你所愿?” 沐良轩的语气里带着鄙夷与不屑,八万大军而已,他要想攻破,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更何况,林一的催眠术已经可以压制林煜天的傀儡术了。他的胜利,早就是已经注定的事情。 宁荷华身子微僵,很快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沐良轩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 “皇上,不战而降,减少生灵涂炭,是百姓最希望看到的事情。东越一直看重百姓,这件事,有利无害。我只求,只求能救救我的孩子。” 宁荷华脸上的鲜血还未干涸,挂在她倾城的容颜之上,很是妖异。只不过,这股子妖异失去了先前的戾气,染上一股悲恸之态。 为人母的长乐公主。 竟在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一般。 只是,哪怕她的姿态放的再低,沐良轩都不可能饶恕她。 “救救你的孩子?那你可曾想过,昨日被林煜天操控,亲母弑子的那副惨状。那你可曾想过洛城与邳州,数万人的性命,多少母亲,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的那种悲恸?你屠了东越两城,手染鲜血。如今,你以为只要投降二字,就可抵消你所犯下的罪孽吗?” “林煜天造杀戮的时候,可否也想过,那些孩子,也与他一样?你们母子二人,罪孽深重。怎么?难道也想学佛家那一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沐良轩句句带着气愤。 原谅她,如何宽慰惨死的数万东越百姓? 原谅她,他如何面对东越文武百官? 他最讨厌的就是佛经里那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满手鲜血的坏人,只需要停止作恶,便可成为神佛。而那些普通人呢?行善的人呢?只能在无尽的深渊中游走。 凭什么? 宁荷华当真以为,他是那么宽宏大量的吗? 她想当一位好母亲,可只局限于自己的孩子!她的罪行,罄竹难书!她依然是自私的。 第2807章 拼尽一切 宁荷华听着沐良轩的话,心在滴血。若换做平常时候,她早就翻脸不认人了。 可是这一次,她不能!她必须尽量放低姿态,忍下脾气,为林煜天求的鹿活草。 她的孩子,她这一生,只为他做过一件事的孩子,她不想让他死。 “皇上,求你了。宁荷华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吧。以往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杀了我也好,囚禁我也罢。我都可以忍受,只求,你救救我恩的孩子。” 她的头不断的磕在地上,脸上早已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为了孩子,终究跌落在尘埃里。她没想过,有一天,她也会如此。 可是她不在乎。 沐良轩不发一言,目光微冷。 任凭宁荷华将自己的头磕破,他也没有皱一下眉头。他没有那么慈悲,走到今天,也不是靠善心。 宁荷华所作所为,仅仅凭她投降,根本不足以抹去。救她的孩子?不可能! 宁荷华双目已瞎,只能凭借听力,猜测沐良轩的反应,她的心一寸一寸的凉了下去。 可仍旧不放弃哀求。 “皇上,两军交战,受苦的终是百姓与普通士兵。劳民伤财,本就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我真心投降,你就给我鹿活草吧!我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也明白,你的顾虑。天儿他……他继承了我的血统,嗜血暴戾。救他,无异于给天下留下祸害。可是,他终究是一个孩子。只要教育得当,不一定就是祸害。他因为我,已经过了十几年非人的日子,就让他好好过剩下的时光吧。” “他若能生活在爱意之中,有人循循善诱。也一定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如果你赐鹿活草救了他,我会设法让他失忆。让他永远不要记起这十三年来发生得事情。我会把他送到扶苏身边,让她教导他。宁扶苏正直善良,在她教育疼爱下的孩子,定然不会在走上这条路得。皇上,求求你了!” 宁荷华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她已经替他筹谋好了一条路。只要他活着,他就可以在重新选择人生。 不用再受人欺凌,更不会,再走上邪道。 她这一生,已经被订在耻辱柱上了。她可以生活在阴沟里,但是林煜天不可以,他不可以生活在阴沟里! 他可以平安喜乐,她能给予他的,也只有这些了。 不知为何,白飞羽在听到宁荷华说这话时,莫名想起了沐予的面容。 毫不夸张的说,那个小魔头也是缺乏同理心的。他可以面对满地的断臂残肢,面不改色。 他的冷漠,已经超乎了想象之中。 若是不管,沐予会不会也成为林煜天那样? 答案未可知。 好在,现在的沐予,有了苏轻墨庇护,胜过以往,成了一个正常的孩子。 大概是找到共情的地方,白飞羽心里微微触动,目光中多了怜悯。 不管怎么说,宁荷华所求,是孩子平安,是纯粹的慈母之心。 第2808章 真相大白 只不过,就算他再感触,决定权也不在他,一切,还是要由沐良轩做主。 白飞羽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沐良轩,见他不为所动,默默替宁荷华叹了一口气。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宁荷华在行恶之时,也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吧。 她自己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怪不得任何人。 宁荷华得不到沐良轩的任何回应,拳头紧握,她低着头,决绝道:“沐良轩,我求你了。我……作恶多端,可未曾真正做过对你不利的事。” “不是吗?求你看在莹儿、宁扶苏的份上,了我这最后一个心愿吧。” 宁荷华为了说服沐良轩救林煜天,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想起在北境的事。沐良轩真的恨她,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沐良轩,那年在北境……你我之间,什么都没有。那场戏,是我自导自演,只是想留在你身边。你与苏轻墨离心,也是因为如此。可我知道真相,从始至终,你都不曾做过任何背叛她的事。是我一厢情愿,是我设计,让你误以为……” “最后还死缠烂打,跟你到了东越。害得你与苏轻墨相离如此久。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亲自写信给苏轻墨,解释清楚当年的事情。宁荷华当年所作所为,实为不义之举,在这里,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宁荷华的头重重的叩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陈年旧事的真相被揭开。 白飞羽的瞳孔里,由惊讶变为好奇。 想不到这沐良轩,还真是被诬陷的。不过这事发生在宁荷华身上,也不奇怪,她本来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想不到,沐良轩也有被女人给算计的一天。 也算是他的一次失算吧。 沐良轩听着她的话,平静的眸子里总算燃起了点点情绪。 他的罪名,总算洗清了。当年,他也觉得他不可能做出逾越的事情。 哪怕被下药,他也不会背叛苏轻墨。 可宁荷华一再攀咬,认定他做了什么。作为男子,他能说什么?他说的,有人信吗? 而后,因为这件事,后面闹出了一场大乌龙。 如今真相大白了,他心里的疙瘩,总算解开了。苏轻墨,应该也不会在恼他了吧? 沐良轩松了一口气。 宁荷华的额头上已经溢出鲜血。 白飞羽见状,上前一步,小声道:“皇上,该怎么办?她这样苦苦哀求,若是真的不允她这慈母之心,恐怕,有些不明事理的人,也会说你欺负一个女人。” 沐良轩眉头微皱,舒了一口气。 欺负女人?他不屑于此,不过是替那些惨死的百姓打抱不平而已。 他没有权利,更没有那个立场,替百姓原谅她。 鹿活草他还有。 是苏睿带到东越来的。 这次出征,苏睿还特地将鹿活草倒进玉瓶里,让他随身带着。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鹿活草有起死回生之效。 是救人,不是害人的。 第2809章 赔罪 “你去问问,那些惨死在你手中的百姓,答不答应你朕救你的孩子。若是他们答应了,这鹿活草,给你也罢。” 沐良轩淡淡甩下这句话,目光微凉。 这句话,无疑是在拒绝宁荷华。 那些人都已经死了,怎么开口说话? 沐良轩转身离开,白飞羽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宁荷华,眼里闪过一抹情绪。 如今会经历这些,完全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谁也没有办法救她。 那个孩子,也只能算他倒霉了。 宁荷华跪在大殿内,感受着心脏传来的蚀骨疼痛。这一次,她没有再怪罪任何人。 她造下这么多杀业,也是时候到她偿还的时候了。 要救林煜天,只能打动沐良轩。 其他的,别无办法。 宁荷华思及至此,走出大殿,开始一步一叩跪拜苍天。 “宁荷华向邳州、洛城被屠百姓赔罪!” “宁荷华向邳州、洛城百姓赔罪!” 她一步一叩首,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诚意。 她的头,磕在泥地上,脸上早已鲜血淋漓。 双目已毁,她看不到路。时不时还会撞到硬物。 可哪怕头破血流,她也未曾哼出一声。 东越的士兵,一开始看着她,还笑盈盈的,纷纷啐向她,满眼的大仇得报的欣喜。 “呸!她也有今天!报应了吧!天道轮回,早该如此的!” “没有人性的玩意儿!踩上东越国土,都是玷污!” “现在倒是想着自己孩子了!呸!都不是东西!” 东越士兵义愤填膺,甚至恨不得将手上的东西砸向宁荷华。 军队纪律严明,他们自然不会这样做。 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邳州城的人虽然死绝,但为了重新发展,逐渐有其他地方的人迁移进来。 宁荷华跪拜了一整天,她摸索着,走过邳州每一个角落。 一步一叩,高声喊着:“宁荷华向邳州、洛城百姓赔罪!” 她的声音已经沙哑,却仍旧不停地重复着。 有百姓气不过,开始用鸡蛋和烂菜叶扔她。 本来就已经狼狈不堪的宁荷华,如今,更像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阶下囚。 可她,没有愤怒。仍旧跪拜着。 她的一双眸子,已被戳瞎,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坚定。 她忍受着百姓的怒气、辱骂,战战兢兢的赎罪。 她知道,有些罪过,无法磨灭。可为了能打动沐良轩,救林煜天的命,她只能这样。 第二天,天空骤变,寒风四起。边关的冬,比其他地方来的更早。 宁荷华的衣衫,已被汗水打湿。额头早已血肉模糊,膝盖也被磨破,露出些许白骨。 可她,没有选择停下。 “宁荷华向邳州、洛城百姓赔罪!” 她游走在邳州城内,如同一个异类。 看她的人,一开始还是愤恨,后来变成了看戏。 “我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几日!就这几个头,就想让几万惨死的无辜百姓原谅她?痴人说梦!” “呸!” 官兵百姓们骂着,语气却不似第一日那样坚定了。 第三日,宁荷华已经筋疲力竭。 第2810章 感慨 她的嘴皮已经干裂,脸上的鲜血,干涸了,额头上的伤口,又裂开。 鲜血一点点溢出来,她的整张脸,全是血垢,已经看不清她本来的面貌了。 她的膝盖,由于长期的跪拜,已经肿的不成样子,隐隐露出里面的白骨。 她的行动,缓慢至极。 可她并没有放弃,仍旧是一步一叩,高声请求那些亡魂原谅她。 宁荷华已经感受不到皮肉之痛了,她每跪拜一次,心里就多一分安慰。 她多遭一份罪,心里就默默祈祷着,上天能减少林煜天身上的一份罪孽。 宁荷华此举,绕是白飞羽,都有些动容了。 一个疯子,为了自己的孩子,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们都有父母,对她的所作所为,感慨颇深。 沐良轩正给苏轻墨写着信,他知道宁荷华的所作所为,只不过不为所动。 “皇上,已经第二天了。外面,下雨了。” 白飞羽开口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沐良轩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向白飞羽,轻声道:“怎么?你动了恻隐之心了?” “臣不会。”白飞羽坚定道。 宁荷华不管受到什么惩罚,都是她咎由自取。 他只是,想起林煜天。 也想起了沐予。 沐予出生这几年的时间里,他是最疼那小子的。 林煜天的冷血,让他想起了小鱼儿。 如果,小鱼儿没有苏轻墨,没有家人耐心的引导,再经历上一次被宁荷华折磨后,应该也会成林煜天那样吧。 孩子,他们初到人世时,如同一张白纸。他们不知为何会来,对这个世界充满陌生。 林煜天出生时便被掳走,经历了太多非人的折磨。所以,才会如此。 宁荷华现在,不过也是想拼尽全力,给他争取到一个选择的机会。 “那你为何说这话?” 沐良轩抬眸,看向白飞羽。 当初,他可比自己,更想让宁荷华死。 “臣只是想到小鱼儿。”白飞羽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小鱼儿,跟林煜天的性子,有些像。他凉薄,霸道,面对满地断臂残肢,面不改色。可他,却又不像林煜天。因为,他有兄长细心教导,有姑姑疼爱,现在又有皇后宠溺。” “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性子在怎么凉薄,也不会成杀人恶魔的。可林煜天不一样,他生来就承载了宁荷华的恨意。呱呱坠地,就被卷入上一代人的恩怨当中。受尽苦楚,却仍旧在心里,给宁荷华保持了至纯一角。” “所以,才会唤醒宁荷华最后的良知。她这样不顾自己性命,也要替林煜天求药,想来也是想给他一个能重新选择人生的机会吧。稚子无辜,林煜天固然可恶。那是因为,从小。就没有人教过他,该怎样做。臣是感慨,宁荷华的为母之心。这是她最后的良知了。” 白飞羽说出这些话,感慨万千。 因为神明不能无处不在,所以创造了母亲。 她们可以为了孩子,舍弃一切。 第2911章 大雪 沐良轩和白飞羽,都有很好的母亲。 他们在母爱这方面,未曾有一丝缺憾。 沐良轩的脑海里,浮现出他母妃的模样。那年,贤妃被打入冷宫,殚精竭虑,终是保住了他的性命。 他后来,阴鸷薄情,却仍旧能胸怀大义,没有走上邪道,也完全是因为贤妃的原因。 沐良轩的心,突然颤了一下。不是因为宁荷华,而是因为他的母妃。 “皇上,她若愿用她的命,换林煜天活着,让北辰军队投降,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战争终究是劳民伤财的,正好借此机会,积蓄力量,进攻北辰。” “林煜天身怀异术,说不定,能像林一一样,为东越所用。只要下毒,将他的记忆全部抹去。那是一张白纸一样的他,只要有人好好教导。说不定,不会成为恶魔。反而能为家国出一份力。” 白飞羽开口道,他在劝诫沐良轩。 林一可用,林煜天,同样也可用。 前提是,宁荷华必须死。 沐良轩听了白飞羽的话,眸子微眯,沉思片刻。 “朕说过,只要那些被残害的百姓,愿意原谅她,朕可以给她鹿活草,救林煜天一命。原不原谅她,不是朕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沐良轩开口道,他的目的,仍旧没变。 白飞羽微微叹气。 好吧,沐良轩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没有必要再多言了。 沐良轩起身,看向外面的天,“天气变凉了,这雨,很冷。也不知,是不是要下雪了。” 他突然关心起天气来。 白飞羽看了一眼外面,绵延不断地细雨,带来一阵又一阵寒气。 “边关要下雪,应该还有月余吧。或许,只是下雨而已。” “边关雨季本就少,这场雨,来的有些特殊。” 白飞羽淡淡道。 “是啊,挺特殊的。”沐良轩的话里别有深意。 边关一夜入冬。 第三天,竟真如沐良轩所说的一般,下起了雪。 这场雪,比往年来早了一个月。 鹅毛大雪,铺天而来。很快,边关便银装素裹。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宁荷华已经奄奄一息,她的双腿,早就已经没有知觉。一张脸色,白的如同纸一般。 她的喉咙,已经说不出话。 却仍旧,小声而又压抑道:“宁荷华,向邳州洛城惨死百姓赔罪。” 一切的动作,都是倚靠她身体的本能去完成的。 先前愤恨的百姓,士兵,瞧见她如此,眸子里也多了些许怜惜。 她终究是做错了。 她的所作所为,也终究是让所有人都起了恻隐之心。 百姓得知宁荷华赔罪,是为了替自己孩子求药。对于她的这一份慈母之心,也有了同情。 “她……还活着吗?” “可怜天下父母心。” “长乐公主,杀人不眨眼,竟也会为了自己的孩子,做到如此地步。” “她再不起来,恐怕就要死了。” 踏雪无痕,雪地里,留下她身上的血迹。 就在百姓议论之时,沐良轩缓缓而来。 “参见皇上!” 第2812章 最后一刻 “参见皇上。” 沐良轩一袭紫色长衫,衬的身姿挺拔。他走到宁荷华面前,居高临下。 宁荷华感受到面前被人挡住,拼尽力气,行了一个大礼。 “长乐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声音已经小到风大些,都能吹散。 沐良轩看向她,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变化,“边关的雪,早来了一月。如此异像,大抵也是那些无辜百姓,愿意原谅你了吧。” 宁荷华听到这句话,抬起头,她看不到沐良轩的面容,却露出了最后一抹欣慰的笑容。 她……成功了吗?她的孩子,有救了! “皇上…长乐请求您赐药…我自知罪孽深重,要想抚慰那万千无辜亡魂,绝不是磕几个头就能解决的。” “只要……只要天儿能够活下来,我一定……决绝赴死,以头颅祭奠我曾犯下的滔天大罪!” 宁荷华用尽力气,说出这些话。她的一身白衣,早已染上了鲜血。 在冰天雪地里,显得突兀无比。 她既然已经做到如此地步,沐良轩也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宁荷华,鹿活草,朕会给。只是,待林煜天醒后,朕会命白飞羽,喂他服下忘忧丹。将前尘往事,一并忘去。” “如你所愿,朕会将他送回北境,由宁扶苏教导。只不过,若将来他做出为祸百姓的事情,朕会毫不留情,杀了他。” 沐良轩掷地有声,一字一句,都是坚定。 他向来说一不二的。 宁荷华听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 她…她终于,替他的孩子,争取到一个选择的机会了。 一切重来,她希望林煜天,生活在爱意与平等中。成长成一个正常的孩子,享受正常的人生。 愿他的一生,再也没有任何苦难。 别像她一样,坠入阴沟。 “宁荷华,多谢皇上恩典!” 她恭恭敬敬的将头磕在地上,而后,彻底昏迷在冰天雪地里。 宁荷华被北辰的人抬回了军营。 沐良轩也兑现承诺,将鹿活草给林煜天服下。 林煜天很快清醒过来,也获得了强大的内力。 宁荷华经此一事后,奄奄一息。 林煜天见她如此,只道是她被东越欺负了,准备去杀了沐良轩。 “我要让他们血债血还!”他刚起身,就被宁荷华拉住。 “天儿,他们没有欺负我的。”宁荷华的声音里带着平静,心境也早已不似从前。 林煜天怎么可能相信她说的话。 短短几日,北辰投降,他的母亲,双目被毁,浑身是伤。如果不是被人欺负,怎么可能会遭遇这样大的变故。 “娘亲,我有能力,与沐良轩一斗。哪怕是鱼死网破也好,我也绝对不会让他占到一点便宜。” 林煜天的双目中带着愤恨,极端又偏执。 宁荷华紧紧将他的手握住,笑到:“我知道天儿最厉害了,只是,可一定不要像娘亲一样,变得偏执极端。” “娘亲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果循环,报应而已。”宁荷华的声音小了很多。 这是她第一次承认自己的错误。 第2813章 好好活着 “其实,我从小生活的挺幸福的。”宁荷华抬头,眼神空洞,还凝着血痂,可依稀能感受到她的笑意。 “襄王府的嫡长女,容貌倾城,能文能武,受尽了你外祖父他们的宠爱。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因为容貌,被先王惦记。我骄傲、洒脱,十六岁以前,是北辰最耀眼的女子。也继承了宁氏最罪恶的血液。我与先王,是同一种人。” “杀戮,鲜血,曾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后来,带兵征战,发动屠城,开始了自己罪孽的一生。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惹怒了天道。我这一生,占尽天机。若是不作孽,一定会过得很好的。我做了很多错事,最对不起的,就是你的姨母。她一直没放弃我,为了我做了很多。可是我还是伤害了她,等这段时间的事情结束。你回北辰,一定要好好孝敬她。” 宁荷华长舒了一口气,现在才知道自己做错的事情,一切都太晚了。 赎罪?她这一生所犯下的罪孽,根本就赎不尽的。她只希望,不要影响到林煜天。 “我与你相比,过的太好。经历得也太多,所以,才希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娘亲的事情,过去就过去吧。你只要好好活着,便是对娘亲最大的安慰。” 宁荷华的声音平静有温和。没有想到,她曾一直视为耻辱的孩子,在最后,将她从过往中唤醒。这一生,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林煜天猩红的眼眸里,带着点点泪光。就算她再怎么说,在他眼里,他也不甘心。 他醒后,就听说了宁荷华为了救他,做了什么。 他身为她的儿子,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娘亲受此屈辱,却不做任何事呢? 宁荷华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又开口道:“心有灵犀,母子连心。我知道你不甘心,可天儿,一定要吸取娘亲的教训才是。若是你也不回头,那娘亲所做的这一切,就都成泡影了。” “别替娘亲报仇,也别再肆意屠杀,去北境,做一个平凡且快乐的人。” 宁荷华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她终是看不到他长大,成婚生子的那一幕了。 “娘亲……”林煜天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他扑进她的怀里,泣不成声。 他们早一些相遇,会不会成为彼此的救赎? “娘亲还没好好抱过你呢。不过,这些日子,是娘亲过的最安心的日子。这里有一封信,你回北境时,给扶苏。” 这封信,是宁荷华在带军队投降的前一夜写下的。 句句都是真诚的道歉,希望宁扶苏,能够不计前嫌,还认她这个姐姐。 母子二人,相拥良久。 宁荷华见他的情绪平和些,从衣袖中拿出白飞羽准备好的药丸。 “天儿,希望你往后的人生,只有欢愉。再无痛苦。” 他将药递到他的唇边。 林煜天不想吃,他不想忘记她。 宁荷华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小声安抚:“天儿,乖些。” “痛苦的前尘往事,都忘记吧。” 第2814章 前尘旧事皆成梦 她缓缓说道,林煜天纠结良久,还是将那颗药吞下。 他知道,他这样做,宁荷华才会放心。 “娘亲,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孩子。” 希望那个时候,她是带着喜悦迎接他的到来的。没有分离,没有仇恨,弥补他们这一世,错过的时光。 林煜天眼角滑落一滴血泪。 而后,便昏昏沉沉睡去。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些年所经历的种种。 折磨、侮辱、孤独,所有的东西,都慢慢在林煜天的脑海中消散。直到最后,连同仇恨一起,化为云烟。 宁荷华感受他睡的香甜,嘴角微微上扬。 她不在似之前那般,容易暴躁畏惧。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平定。 她缓缓起身,摸索到一把弯刀。 她要去赎罪了,希望,她的罪孽,不要加到她的孩子身上。 下一世,一定不要再选择这样的人生。 刀刃碰到皮肉,她狠狠一剜,结束了这悲惨的一生。 邳州的大雪停了。 营帐内,白飞羽端来锦盒,跪在沐良轩面前,开口道:“皇上,宁荷华已伏诛,北辰将士,将头颅奉上,以祭奠两城百姓的在天之灵。” 白飞羽的声音里透着清冷。 沐良轩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宁荷华必须死,没有其他选择。 “把她的头颅送到邳州百姓埋葬的地方,让万千亡魂,得以安息。” 沐良轩淡淡吩咐。 “是!” 原本阴沉的边关天空,乌云散去。浓烈的叹息声,消失了。邳州城,不再让人感觉到压抑。 母亲,为了孩子,可付出一切,谁也不例外。 宁荷华最后的举动,给她原本罪恶的一生,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沐良轩也按照宁荷华说的,将失忆的林煜天送往北境。 为了让他彻底与前尘旧梦了断,沐良轩重新给他取了一个名字。 宁寒初。 前尘旧事皆成梦,寒夜初醒轮回人。 这个名字,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让林煜天,抛弃前尘往事,觉醒成为新人,彻底与旧时断绝。 北辰军队投降的第十日,宁寒初到了北境。 他沉睡了七日,第八日,才醒过来。 他不知自己是谁,从何处来,又要到何处去。 他的心,空洞又满足,平静又炙热。仿佛,他曾经历过很多事一样。 可他明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宁扶苏接到沐良轩的信,并未追究宁荷华的死。她将书信烧毁,目光里闪烁着些许泪光。 王小见她一直沉默,有些担忧,“扶苏,别太伤心了,你印象中的那个姐姐,终究是回来了。” 他安抚道,将宁扶苏抱进怀里。 “嗯。”宁扶苏点了点头。 “你要好好待宁寒初,将他视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宁扶苏说道,那是她姐姐唯一的血脉。 宁荷华赴死,她一定要好好照顾那个孩子。 王小微微一愣,他十七岁,宁寒初十三岁,当自己的孩子…… 好吧,没办法,谁叫自己的辈分在这里呢。 “放心,我一定将他视如己出。” 他坚定的回答着,目光如炬。 第2815章 趁虚而入 第十日,宁扶苏亲自去接宁寒初。 宁寒初下了马车,就瞧见一张很熟悉的脸。他的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温暖。 而后,只听见宁扶苏温柔的声音。 “寒初,我是你的姨母。” 姨母两个字,像是什么东西,撞在宁寒初的心上。 他嘴角微微上扬,像个孩子一样,向她走去,小声的唤了一声。 “姨母。” 北境的天空,像被水洗过一般,湛蓝无比。 宁扶苏戎马倥偬,终是在劳苦多年后,卸下戎装,与家人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北境这一隅天地里。 北辰正规军已投降,沐良轩加紧步伐,开始向耀州进攻。 千里外的长安城里。 苏轻墨看着沐良轩寄回的书信,长舒了一口气。 宁荷华的事情,她已经在信中得知。她这一口气,是感慨亲情的。 宁荷华那样凉薄冷血的人,都可以为孩子付出一腔热血。 就算她和讨厌这个女人,也被她的所作所为,深深的触动了。 这些日子,沐予一直陪着苏轻墨。 他瞧见苏轻墨皱眉,有些紧张,“怎么了,母后?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甜丝丝的。 苏轻墨瞧了他一眼,赶紧将他抱进怀里,“没什么。” 她能对宁荷华连产生共情,因为她也是一名母亲。 沐予被抱的有些不舒服,却没有反抗。 他想开口询问沐良轩的情况,却又碍于面子,不知如何开口。 他的性子,执拗的很。其实,他也很担心沐良轩。可却硬撑着,不表现出来。 思索片刻,沐予还是开口道:“舅舅在边关应该没什么事吧?” 他故意询问道。 苏轻墨松开他,瞧着小鱼儿这幅模样,笑道:“小鱼儿,想沐良轩了可以直说哦,不坦诚的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沐予被拆穿心思,别过脸去,“怎么可能!我就是担心舅舅!舅母还在等着呢。” 他找了一个蹩脚借口,白飞羽没事,那沐良轩也会没事。他这是退而求其次,打听消息呢。 苏轻墨知道他什么性子,也不跟他争辩。 “那小鱼儿,要不要给舅舅写封信,问问他如何啊?” 沐予仔细想了想,也可以。 拿起桌上的纸笔,就开始行动。 正在这时,处理完政务的苏睿走了进来。 虽然住进了皇宫,但对母子三人来说,与之前在王府没什么区别。 苏睿变得沉稳很多,处理起政务来也游刃有余。 只不过,这两日发生了些事,让他有些忧虑。 “睿儿,怎么了?” 苏轻墨主动询问道,伸出手理了理他的乱发。 “母后,有件事儿臣不太确定,需要您帮儿臣。”苏睿也不拐弯抹角,事关重大,苏轻墨医术最高明,她确定了,才好做进一步的打算。 苏轻墨见他这幅表情,明白肯定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怎么了?” “京畿那边,递上奏折,说城内百姓感染了时疫,造成了大批人员死亡。为了防止时疫扩散,京畿临时关闭入城的通道,防止时疫扩散。” 第2816章 天花 苏睿说完,抬着头看向苏轻墨,目光中闪烁着点点光亮。 “儿臣已派出谢东升前去调查,并且调了临近两座城池的大夫,一同去解决时疫问题。若只是时疫,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可儿臣却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什么蹊跷?” “若只是时疫,控制下来也不需要多少时日。可京畿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死于时疫的人也越来越多。儿臣怀疑,根本就不是什么时疫。前日夜里,长安城深夜来了一群人。将一堆衣物扔在长街,刚准备走,就被巡城的官兵给抓住了。若是普通衣物,何须这般谨慎。” “昨日,长街上就有两户人家,发了高热。儿臣已命人将那两户人家给圈了起来,不允许外人进入。” 苏轻墨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苏睿在思虑什么了。 “我去瞧一瞧便是,先不要声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谢东升办事一向是牢靠的,如果京畿不是时疫,他的奏折,应该很快就会到长安的。” “另外,这些日子先取消长安夜市集会。等我去查看一番,才做打算。” 如果是时疫,她自然有办法。但如果不是,是天花的话,那就真的有些棘手了。 “是,儿臣遵命。母后,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苏睿开口提醒道,这不是小题大做,一旦有瘟疫爆发,死伤必定是严重的。边关还在打仗,东越的民心,不可散。 “好。” 长街上,苏睿下令取消夜市集会,苏轻墨带着小福宝去走访。 安歌刚生产没多久,按道理是不该让他跟来的。 但小福宝放心不下苏轻墨,还是执意跟来了。 “把这个换上,鼻嘴不能暴露在外面。还有这个长斗笠也戴着,这个。” 苏轻墨给了小福宝一个薄薄的手套。 “这是什么啊?这么薄?”小福宝一脸好奇。 “手套,带着它检查病人病症。用动物肠衣制作的,可以避免接触病体。导致传染。”苏轻墨淡淡答着,随后,两人换上行头,进入百姓家里。 屋内,一片寂静。按照苏睿的吩咐,已经有大夫在患者家里住着。 满屋子的药味,浓烈刺鼻。 “咳咳!” “娘,我好难受,我好难受!” “孩子,不能挠啊,不能挠啊!咳咳!” 妇人制止住孩子的手,此刻的一家三口脸上,都呈现出不同的丘疹。 一番检查过后,她看向身旁的大夫。,“你们有何诊断?” 大夫相视一眼,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皇后娘娘话,不是简单的时疫,而是天花…” 天花二字,令人闻之变色。 小福宝的眉头紧皱,眸子里闪烁着惊慌。 天花?! 这瘟疫致死率极高,据古书记载,天花曾让一个城池的百姓覆灭。杀伤力太大,以至于令人胆寒。 苏轻墨点了点头,与她诊断的一样。 幸好苏睿当机立断,对京畿所谓的时疫产生怀疑。在那些衣物被扔进来,有百姓出现发热症状以后,就将这里圈了起来。 第2817章 临危不乱 所以才没有引起大规模的传染。 “娘娘,怎么办?”小福宝皱着眉头,看向苏轻墨。 他深知天花的厉害,要是传染开来,整个长安城的人都无法幸免于难。 安歌还在月子中,他的儿子也刚出生。 妇孺若是被传染,最容易出现死亡了。 苏轻墨瞥了小福宝一眼,有些别扭,开口道:“你还是继续叫我姐姐吧,一口一个娘娘的,我很不习惯。” 小福宝一愣,挠挠头,他也知道,喊皇后娘娘显得生疏了些,可那不是碍于礼节吗? 他也不喜欢叫苏轻墨皇后娘娘,算了,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拘泥于这些了。 “姐姐,怎么办?天花的致死率很高,对孩子的杀伤力更是很大。要是让长安城内的百姓知道了,必定引起慌乱的。” 小福宝的担心不无道理,谁都不想死。 一旦消息传出去,必定会有人连夜离开这里。万一传播,被祸及的可就不止长安了。 “怕什么?有我在。”苏轻墨淡淡道,她的目光里,透着坚定的光。 作为一个现代人,天花不算厉害。 眼下长安城还没有传播开,一切就可以控制。 别人说这话,小福宝不信,可苏轻墨说这话,他信的。 苏轻墨的医术,闻名天下。她说没事,就一定是没事的。 小福宝松了一口气。 苏轻墨看向进来的大夫,开口道:“你们进入这里的人,应该都没有外出过吧?” “娘娘,从昨日进来开始,我们就没有人离开过屋子。连同那些官兵一起住在这里。” 大夫开口道。 “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小福宝,你让人递出消息去,让睿儿去多找几户养牛的人家。把牛牵到这里来,我又有用。” 小福宝一头雾水,治疗天花,需要牛做什么? 还没等小福宝想清楚,苏轻墨又吩咐道:“另外,去烧开水,用艾草熏过,将这两座宅子里里外外全部用开水烫过。这一家人穿过的衣物,全部用火烧了。” 苏轻墨说完,瞥了小福宝一眼。 小福宝还在发愣。 “快去啊,愣着做什么?” “哦,好,我马上就去!” “出了这道门,记得把衣服换下来。” 苏轻墨提醒道。 小福宝手脚利索,苏睿接到苏轻墨的通知,立刻照办,并且将这个法子快马加鞭递到京畿去。 牛被牵到百姓家里,苏轻墨在牛的奶头上找到牛痘,提取出汁液,涂抹到进入这座宅子中的人。 周边也进行了彻底的开水消毒。 牛痘可以很好的预防天花,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天花传染开来。 再利用麻葛根汤给病患服用,减轻症状。在消毒与汤药的服用下,患者病情得到缓解。 原本可能引起恐慌的天花,在苏轻墨手里,轻而易举的被解决。 为此,苏轻墨未离开过这个屋子半步。 终于在第八日,患者身上的丘疹开始结痂,干燥,苏轻墨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证明天花控制住了。 只不过,脸上还是会留下痕迹。 第2818章 筹谋 第十日,病患好转,原本圈起来封闭的地方也开放。 苏睿为了避免天花重来,命令长安长街再休整三日,每一天都由官兵将热水烧开,熏了艾草,冲洗街道角落。 皇宫内,苏轻墨一脸疲倦,眼皮下有厚重的青色。 “母后,您辛苦了,儿子给您捏捏肩。”苏睿讨好道,走到她身后,给她揉着肩膀。 怎料,他是习武之人,内力浑厚,手上的力道也没个轻重,苏轻墨疼的直咧嘴。 “嘶,我的好儿子,别捏了,我享不起这个福。” 苏睿听罢,一脸尴尬的松开。 苏轻墨知道他是在心疼自己,笑道:“别担心,我没那么矫情,也不累。你反应迅速,让天花没有传播开,所以,才可以结束的那么早。这件事你跟你父皇说了吗?” “信已经寄出去了,京畿那边的情况也得到了缓解。估计过不了几日,就可以恢复宁静了。” 苏睿的语气里带着放松,幸好有娘亲在,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医术,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天花的事情是解决了,那其他的呢。”苏轻墨开口询问道。 长安城的天花一事,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分明就是有人刻意为之,为的就是让整个长安乱做一团。好趁虚而入。 苏轻墨的眸子变得阴沉起来,沐良轩猜的没错,有大鱼要行动了。 “我已经命谢东升在京畿彻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母后,估计,有一场硬仗要打了。”苏睿说出来,是想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苏峻衡那人,躲在暗处,这一次总算露出了些许蛛丝马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将他一网打尽。这样,天下才能安宁。 “怕什么,正好我闲得慌,我倒要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儿臣已命人将长安城的消息封锁了,长安城天花被控制住一事,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儿臣想,传出假消息,让大鱼伺机而动。” “你想怎么做?”苏轻墨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她自然是支持他的。 “放出假消息,说我得了天花,危在旦夕。引大鱼上钩,主动现身。” 苏睿眼里闪烁着光亮,有一种摩拳擦掌的感觉。 苏轻墨望着他,只觉得好笑,这臭小子贼精贼精的。主要是做事干净利索,当机立断。 从他处理这次天花一事,就可以看出来。 “好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当朝太子病重,皇上御驾亲征在外,有些人,自然是按捺不住了。” “你只管去做,让其他人配合好就是。” “好。” 苏峻衡,他虽是苏轻墨这幅身体的亲生父亲。可这位父亲,一点都不称职。 苏轻墨对他,也丝毫没有感情。 他这么些年,坐下多少错事。苏念薇的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是时候报仇了。 苏轻墨的目光里,一闪而过的阴狠。 她向来是睚眦必报的。 京畿。 苏兰蕊抱着怀中的孩子,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第2819章 利用 “爹,求你让女儿带着璇儿离开,前去长安吧。在这样下去,璇儿的命就没了。”苏兰蕊拉住苏峻衡的衣角,一个劲儿的乞求。 自从沐靖宇去了边关以后,为了活命,苏兰蕊回到苏峻衡身边,寻求一个庇护。 只不过,苏峻衡有了自己的亲子,那会在意苏兰蕊。 更别说,他已与沐靖宇撕破脸皮了。 苏峻衡将他的衣衫从苏兰蕊手中扯出,神情冷漠道:“去长安?去求苏轻墨救你的孩子?如今我在暗她在明,若是你出现了,岂不是暴露了我的行踪?” “为了一个孩子,坏了本相的大局,不值当!” 苏峻衡的脸上,没有一分同情。这个孩子,又不是他的外孙。也只有女人,才会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产生感情。 苏兰蕊哭的双目通红,璇儿虽然不是她的亲子,可这些年一直养在她的身边。 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个孩子丧命。 “爹,你就行行好吧。放女儿出去吧,女儿一定不会破坏你的计划的。到时候如果苏轻墨问起我,我就说我不知道你在哪里。” “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啊。”苏兰蕊声嘶力竭,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沐靖宇已死,她没了利用价值,苏峻衡也不似从前那般疼爱她,一天只顾着他的儿子。 苏兰蕊在这短短的时日内,看尽了世间冷暖。 之前,还有沐靖宇护着她。如今,就连自己亲爹身边,她过的都不尽如意。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来投靠苏峻衡的。 “一点小小的风寒,就快要了他的命。这样无用的孩子,留着将来也是个不成器的。何必在意那么多。” “你与苏轻墨本就是死敌,她怎么可能会救你的孩子。你就别白日做梦了,赶紧下去,别吵着你弟弟。” 苏峻衡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他越看苏兰蕊越不顺眼。 这些年,若她真的有用,也不至于不懂辅佐夫君,任由一屋子妾室,闹的沐靖宇无心筹谋。 沐靖宇的落败,有苏兰蕊很大的原因。 苏兰蕊见苏峻衡这般冷漠,眸子里的光亮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他真的狠毒到极致,他说璇儿无用时,怎么没想过,苏念祖同样也是病恹恹的呢? 苏兰蕊的心一点点冷下去,什么父亲,什么娘家,不过都是泡影而已。 她一定要救璇儿。 因为,她只有这一个孩子了。 苏兰蕊哭着离开屋子。 苏峻衡的目光里泛着冰冷,京畿的天花已经得到控制,不知道长安那边怎么样了。 长安的消息一直没有传来,若是真的如他所预测的那样,成功了的话,他可以立刻出发了。 正在苏峻衡思考之际,紫卫首领走了进来。 “相爷,长安传来消息,长安城爆发瘟疫,太子苏睿感染天花,卧床不起,已经两日没有上朝了。” 苏峻衡听完,一双眸子泛起波澜,他,重新活了过来。 “成了,终于是成了!太子病危,皇上又远在边关之外,正是好机会!” 第2820章 攻心计 “暗影,你去吩咐紫卫,让他们召集在京畿附近的人手,随时等待本相的命令。” 苏峻衡的目光微亮,为了今天,他已经等很久了。他与沐靖宇分道扬镳,远上京畿,为的就是收拢人心。 京畿这场瘟疫,也不是意外,为的就是让天下民心大乱。 新皇即位不足一月,东越就发生了瘟疫。,只会让百姓认为是沐良轩不堪大任! 民心不稳,他这个帝位,也别想坐稳了。 如今,一切都按照他预期的那般来,他自然心里舒畅。 另一边,苏兰蕊将孩子抱回房间,一双眼睛已经又红又肿了。 孩子的确不是她亲生的的,可在她身边养了那么久,也产生了感情。 这些年,若不是有这个孩子承欢膝下,这漫漫长夜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打发了。 但眼下,璇儿生病,风寒一直没好。若再拖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能不能留住这个孩子。 正在苏兰蕊伤心之际,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过头,看到嫣红一张冰冷的脸。 这些日子,她差点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你来做什么?”苏兰蕊冷冷询问道,语气中还带着傲气。 嫣红笑了笑,缓缓坐下,开口道:“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想着摆苏府大小姐的架子呢。” 苏兰蕊拢了拢衣衫,眼光里莫名的升起了一股高傲,“就算苏家落败,也由不得你看笑话。我至少还有娘家可以依靠,你呢?要不是我大发慈悲,带你到京畿来,你恐怕早就露宿街头了。” 是的,在沐靖宇走后,苏兰蕊便带着靖王府剩余的人,投靠苏峻衡。 连同嫣红和她的孩子一起。 嫣红本就属于苏府旧人,自然而然就跟来了。 只不过,她如今是苏轻墨的人。 嫣红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复杂,势已到这种地步,她这颗棋子,自然要发挥她最后的用处才是。 这样,也不枉苏轻墨救她一场。 “小姐,你还在沾沾自喜所谓的娘家呢?京畿瘟疫刚被控制,长安城便爆发了瘟疫。听闻当朝太子被传染,重病不起。这一切,可都是苏峻衡的手笔。他有了儿子以后,心心念念那个皇位,为的就是给自己的儿子铺路。” “他那样狠毒的人,怎么会在意你的死活?说不定,还可能吧你推出去,利用你的孩子,以沐良轩得位不正为罪名,扶持你的孩子上位。到时候,你们就是他手中的傀儡。他肯定也不会让璇儿在那个位置上待多长时间的。所以,璇儿感染风寒,久久不渝,才正中他的下怀。” 嫣红一字一句,分析着苏峻衡可能会做出的行动。 苏兰蕊的心咯噔一下,犹如冷水浇头。 她知道,嫣红说的对。 苏峻衡,为了他那个儿子,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他会容忍她回到他身边,不过是因为,璇儿和她还有用处罢了。 若有一天,她和璇儿成为苏峻衡的绊脚石呢?会得到什么样的结局?答案可想而知! 苏兰蕊脊背微微发凉,心脏微颤。 第2821章 背叛 她实在是太了解苏峻衡的脾性了,她的娘亲,在生前也曾吩咐过她,对于他不可全信。 更不可以将自己的底牌全部暴露。 娘家、夫家,都是靠不住的。 “小姐,我知道你舍不得璇儿。可怜天下父母心,你想让孩子健健康康的成长,本没错。但要真的想护住他,就只有离开京畿。苏峻衡想谋反,正在大批召集人马。短时间内,无法离开,我们快他一步,道长安告诉苏轻墨。也正好可以治一治璇儿的病。” “你与苏轻墨是有仇,但她也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若后半辈子你安分,又给她提供了苏峻衡造反的消息,她必然不会再为难你。” 嫣红句句都带着劝诫,她也不是真的为苏兰蕊好。 仅仅是想看着苏峻衡亲离子散的下场。 “京畿全是爹的人,我们怎么逃?长安距离这里近千里,快马加鞭都要四五日。我们带着孩子,千里相赴,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 苏兰蕊也聪明起来,不再似从前那般无脑任性。 嫣红嘴角微微上扬,她的担心,全在她的考虑之内。只不过,她早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京畿的谢大人深受皇上太子信任,我们可与他联系。他手上无兵,一定会第一时间派人回去告诉长安这个消息。有他庇护我们,苏峻衡要做什么,也力不从心。” 苏兰蕊动摇了。 她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她这些年,筹谋已久,全都化成了泡影。什么高位权力,她通通都不想了,只想能安心的陪着孩子长大。 “还在犹豫?再犹豫的话,你就只有等着被动的被苏峻衡卷入谋逆的大罪之中,带着璇儿坠入无尽深渊了。” 嫣红这句话带着些许冰冷,她的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暗。 沐靖宇已经倒台,她若想要保全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只有在苏轻墨面前立功。 若是能劝说苏兰蕊投降,她带着她一同回长安,就有了可以向苏轻墨伸手要奖赏的机会。 奖赏拿到手,她便带着孩子离开,去过平凡人的生活。 苏兰蕊向来是一个没主见的,之前顾晚晴在时,她便听她的,后来不在了,她便听沐靖宇的。 现下,她也只能听嫣红的了。 苏峻衡冷漠自私,心心念念就只有她的儿子。她在他那里,肯定是讨不到一点好的。 即是如此,就别怪她了。 “那如何跟谢大人联系?”苏兰蕊抬起头,眸子里闪烁着点点光亮。 嫣红默默长舒一口气,她的目标,达成了。 “明日,我们装扮成外出采买的侍女,从后院离开……” 第二日清晨,天空泛起鱼肚白。苏兰蕊和嫣红将两个孩子伪装藏进箱子里,随着马车离开苏峻衡的藏身之处。 京畿官府内,谢东升听到苏兰蕊所说的话,目光渐渐阴沉下来。 他就觉得,这次的瘟疫来的蹊跷。若不是长安那边送来救治的法子,京畿的人恐怕都要死光了。 第2822章 快马加鞭 新皇即位就发生瘟疫,民间自会有各种各样的说法,对民心不利。 谢东升也没想到,这苏峻衡竟然能真的谋反。 苏兰蕊见谢东升不语,以为他不信,又开口道:“京畿附近,有很多我父亲的人手。还有这些年我父亲在朝堂上打下的根基。具体人数我不清楚,但是如果真的召集起来,起码有两三万人。皇上迁都长安时,便得罪了一大批京城的富户。” “他们为了报复,心甘情愿为我父亲奔走效忠。若再不采取办法应对,恐怕真的会出大事。” 苏兰蕊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苏峻衡不重视她,她也只知道些大概。 她没有依靠,更不想成为苏峻衡的傀儡。 谢东升眸子微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是如此,那就必须快马加鞭,赶回长安,将这件事告知给太子才是。 “来人啊,备下车马,今夜连夜出发,前往长安!” 谢东升冷冷道,目光里带着决绝。京畿的瘟疫控制住了,他手中没有人手,若现在对苏峻衡动手,无异于打草惊蛇。 必须快些将消息带回长安,让太子有所准备。 “是!” 苏兰蕊跟着谢东升一同回长安。 另一边,苏峻衡的人发现苏兰蕊失踪。 一时之间,苏峻衡大怒。 他的瞳孔里,散发出骇人的暴戾。他的兵马,已经暗中集结齐了,只待明日就可以往长安奔去。 没想到,苏兰蕊竟然偷偷溜走了。 万一走漏风声,那他就功亏一篑了。 “命令所有人,今夜出发,向长安而去。中途我们需拿下银州,作为我们的扎营点。” 苏峻衡冷冷道,当机立断。 “是!” 苏峻衡带着人浩浩荡荡往长安而去。谢东升的马车也飞快的往长安赶。 两人都在跟时间赛跑,只要提前告诉苏睿,让他有所防备,就不必惧怕苏峻衡。 而苏峻衡也同样抱有这种想法,想在消息走漏之前,赶到长安,杀他个措手不及。 沐良轩在边关作战,长安城内,几乎是一个空壳。 苏峻衡猜,沐良轩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手,制造出京畿的瘟疫。 一路上,苏峻衡还命人制造谣言。 说沐良轩得位不正,软禁太上皇,惹怒天道,降罪于民,京畿瘟疫死伤无数。就连太子,也感染瘟疫重病不起。 谣言一经形成,就疯狂的被传播出去。 他这次,并没有采取边打边占领城池的方法,二十积蓄力量,直捣长安。 长安城内,一片静默。 第四日,谢东升跑死了两匹马,总算赶到长安城,将他得知的消息告诉苏睿。 怎料,苏睿不紧不慢,天凉了,他将手伸到碳火之上取暖。 “他若不来,我搭好的戏台子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唱呢。” 苏睿笑道,一只手烤着碳火,一只手拿着兵书,坦然自若。 谢东升见他如此,心里不由得真佩服他的心境。谋逆之人都直奔长安了,他还那么不在意。 而且,他怎么感觉苏睿提前知道的? 第2823章 请君入瓮 谢东升忍不住内心的好奇,还是开口问道:“殿下似乎早就猜到苏峻衡的事了?” 苏睿抬眸,嘴角微微上扬,一双眸子清澈透亮,“外界可有传闻,孤被感染天花,命垂一线,危在旦夕?” 谢东升点点头,他就觉得奇怪,明明外面的谣言这么多。偏偏他到长安的时候,才发现长安的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个谣言。 这个谣言,难道就是特地传给苏峻衡听的? “京畿突发瘟疫,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之前有人故意将带有瘟疫的衣衫丢立马长安城里。被抓到以后,孤立刻便将那里围了起来。几经周折,总算将天花控制在小范围内。母后医术高明,这次瘟疫并未有人身亡。因此,长安城的百姓一直是安心的。” “沐靖宇死在了边关,东越上下,也只有逃走的苏峻衡不服父皇统治。偏偏,他又是极其狡猾的,所以,不做的像一些,怎么将他引出来?他永远是太平盛世一个不确定的因素。早拔除早好,所以,孤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苏睿的一双眸子微亮,星河入眼,英气勃发。 他身上有一种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霸气。 怪不得,沐良轩出征,敢将朝堂之事交到他手上。 有这样的儿子,谁不安心? 苏睿,甚至比沐良轩更沉着镇定。 谢东升早早就知道了苏睿的厉害,可是面对这样的他时,还是时常会感慨。 厉王沐良轩真的很会生! 一个女儿,十三岁,倾国倾城,有悬壶济世之心。 两个儿子,一个是霸气侧漏的帝王人选,一个是受万千敬仰的小公子。 怪不得,朝中大臣提议让他扩充后宫,繁衍子嗣,他不肯。 有这样的孩子,远胜之前帝王的几十个。 “京畿之事,你多有劳累,你且先去歇着,静待好戏便可。” 苏睿瞧见谢东升眼下浓厚的黑眼圈,开口说道。 谢东升起身,行礼离开。 终归是他太紧张了。 苏睿这运筹帷幄的模样,不得不让人佩服。 另一边,苏兰蕊回到长安后,希望苏轻墨能医治她的孩子。 只不过,苏轻墨拒不见面,只是派了小福宝去调理孩子的身体。 苏兰蕊心里有气,可以她的身份,也无法再说什么,只要孩子平安无事就好。 嫣红将苏兰蕊带到长安以后,便拿着苏轻墨给的一笔银子,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下半辈子,做个普通人便好。 已是深秋,秋风萧瑟,给人徒添几分悲伤。 在谢东升抵达长安城的第二日,苏峻衡的人也在锦州扎营住下。 一路上,他派人大肆传播太子得瘟疫病重的事情,效果不佳。 等到银州与长安不过几十里的距离后,他才隐隐察觉出不对劲。 这里的百姓,似乎并不在意瘟疫一事。 整个长安周围,都是安安静静的。 苏峻衡心里隐隐感觉到不安,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命人传出话去,要将得位不正之人彻底铲除。 第2824章 不战而胜 消息还没传到长安,苏峻衡就被包围在银州,无法脱身。 他进入银州时,明明是没有官兵的。一夜醒来,所有百姓竟然都成了手持红缨枪的士兵。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企图做最后的挣扎,却被苏睿的迷魂阵困在其中。 被困三日,苏峻衡的人纷纷投降。这场仗,没打,苏睿就已经赢了。 苏峻衡哪怕被包围,也没有一丝想要认输的心思。 为了他的儿子,他可以尽力一博的。 只不过,他始终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沐良轩不在长安,苏睿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他是如何预测到他会在银州扎营的? 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苏睿得知苏峻衡愤懑不平,决定亲自走一趟,去看一看他这位名义上的外祖父。 苏峻衡被关在牢笼里,一双眸子浑浊不堪。他望着外面,仿佛在直视权力一般。 苏睿缓缓靠近,看向他,一瞬间,气氛仿佛被凝固住。 “呵,小小年纪,兵法倒是学的透彻。兵不厌诈请君入瓮这一套,倒被你全都学去了。”苏峻衡冷哼一声,目光灼热,仿佛要将苏睿吃了一般。 “多谢相爷的夸奖,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母后教导的好。” 苏睿淡淡一笑,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被苏峻衡带动情绪。 苏峻衡想起苏轻墨那张脸,忍不住冷冷讽刺道:“一个平民百姓,能有什么好的教育办法?她倒也真是命好,抓住了沐良轩的心,便拥有了一切。” 在苏峻衡眼里,苏轻墨得到的权势与地位,都是因为沐良轩。 他心里,对女子本就不重视,认为女子只能依靠攀附别人而活。 在家时,依靠的是娘家,出嫁后,依靠的是夫家。 苏睿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不悦。 他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他难道,就没有过对苏轻墨的一丝想念吗? “苏相,你这张狂的一生,可曾有过什么后悔的事?对亲人,对朝堂?” 苏峻衡听到苏睿的问题,微微一愣。 后悔?怎么可能!人生每一步路,他都战战兢兢。每一步路,都是他思索再三后才决定的。 既是如此,就算失败了,也没必要后悔。 “从未。”他淡定吐出两个字,目光普通鹰一般锐利。 苏睿的心微微一颤,怪不得,母后不愿见他,原来是早就知道他的脾性了。 这样的人,一生都被困在权力之中。 “苏相,你可曾想起过你的女儿?”苏睿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苏轻墨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他可曾心疼过,后悔过?作为父亲,他有没有一刻是对孩子愧疚的? 苏峻衡第一反应,便是苏兰蕊,“她?这一次若不是她告密,我也不至于如此。她还真是像我,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可以舍去。” 苏睿听着这话,拳头紧了紧,他甚至,从没想起过自己的嫡女,苏念薇! 他很心疼娘亲苏轻墨! “如今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也是你应得的结局了,怨不得其他人。” 第2825章 再起波澜 既是如此,那就不要让这样的人,污了苏轻墨平静的生活。 “哈哈哈,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倒不如用成王败寇更能劝说我。若是让我再年轻个二十岁,岂会有你们这些小儿猖狂的份?” “廉颇老矣,终是成了你们的手下败将!哈哈哈……”苏峻衡的笑声凄厉猖狂,在朝堂上混了这大半生,如今,竟输给一个少年。 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他的眼神变得浑浊空洞,他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苏念祖。 他才两岁多,体弱多病。可如今,苏家已经倒台,他就连护住苏念祖,都成了奢望。 苏睿目光微冷,成王败寇?这是夺位失败的人最常用的借口。 多行不义必自毙,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自身出了问题。 苏峻衡野心不死,不斩草除根,只会夜长梦多。 回去,他便下旨将他赐死。 这一次不战而胜,除了他运筹帷幄,更多的原因是因为父皇的未雨绸缪。 他虽带了十万大军前往边关,但是很大一部分暗卫,在路过银州的时候就没有继续往前。 而是在城内住下,伪装成普通百姓的样子。 银州城内,十有八九,都是暗卫及其家属。 苏峻衡的如意算盘,总归是落空了。 苏睿回到皇宫,便下旨,苏峻衡谋逆未遂,杀无赦。苏家家眷,男丁全部充军,女眷全部没入奴籍,终生不得再踏入官场。 长安恢复生气,夜市集会重新开张。 沐良轩与白飞羽,外出作战已有四月,一转眼,就已经是深冬了。 苏轻墨在芙蕖宫百无聊赖,望着刚刚露出花骨朵的红梅,心里莫名的怅然起来。 正当她失神之际,远处一个蹴鞠,直直的往她脑门上飞来。 “砰!” 直直的撞到了苏轻墨的脑门儿上。 恍惚间,一些从未有过的片段席卷而来。 除了疼痛,还有陌生。 沐予火急火燎的跑到苏轻墨面前,慌的不得了。 “母后,母后!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对不起!母后,没注意!” 沐予急的团团转,就差动手打自己了。 苏轻墨垂着头,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你若要杀她,不如先杀了我。” 是…柳如烟的声音,也是原主的娘亲。 苏峻衡的眸子里蕴着怒火,一张脸阴沉至极,仿佛下一秒,他的利剑就要架到柳如烟的脖子上一般。 “你们柳家,当真对得起我!我把你放在心里十二年了!如烟!十二年了!到如今,你竟还护着他的孩子!” “他踏上归国的故土时,可曾想过你?是我一直护着你!是我!今日,若不把她杀了,来日必定会遭受梵国的攻击!” “我苏峻衡,还没有与异国抗争的能力!” 苏峻衡怒气冲天,一双眸子里,泛着猩红。 “不!就算是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我也愿意。只要我死了,梵国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存在!” “苏峻衡,我从未求过你什么,这一次,就当我求求你!” 第2826章 身世之谜 “她还是个孩子,她唤你爹爹,你还抱过她的。难道你就这么忍心,看着她被异国掳走吗?只要我死了,梵国的人就会就此罢手。那样,她就安全了!我这条命,早就该没了的,我也赚了十三年了。” 柳如烟的声音空洞孤寂,一身绿字,亭亭玉立,像极了江南水乡的女子,温婉大方。 苏峻衡微微闭眼,而后是一场大火!柳如烟,被困在了那场大火中。 苏轻墨恍然清醒,抬起头是,已经泪流满面。 沐予见她如此,彻底慌了。赶紧伸出小手,替她擦着眼泪。 “母后,小鱼儿错了。很疼对不对?都怪我,都怪我!” 他一脸自责,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苏轻墨长叹一口气,看来,苏峻衡这最后一面,她是不得不去见了。 总该知道,原主的身世到底是什么吧、? 也不枉她替原主,活这一遭。 “没有,我没事。就是风有些大,迷了眼。”苏轻墨收敛起情绪,温柔的开口道。 沐予松了一口气。 苏轻墨是放过他了,下一秒,他的耳朵就被苏睿拧起。 苏睿一脸阴沉,眼神里盛着怒气。 这臭小子,平时就叫他消停些消停些!偏偏不听!这蹴鞠踢在头上,得多痛? 他是傻子吗? 竟然伤到了娘亲! “我看你真的是欠揍!一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 沐予自知理亏,耷拉着脑袋,受着教训。 “今日你不把弟子规给我抄上三遍,从此以后,你就别想出宫了!” 苏睿怒道,恨不得真动手揍他一顿。 平日里,沐良轩生气骂沐予,他都敢硬着头皮给他顶上几句嘴的。 偏偏面对苏睿,变成了小猫咪。 他点了点头,乖巧道:“我知道了,苏睿。” 苏睿听到他直呼其名,目光一斜,心情好的时候他叫什么都无所谓。 今天惹祸了,他在不懂规矩,就别怪他真动手了! 沐予只觉得后背一凉,赶紧改口:“皇兄,小鱼儿知道了。” 苏睿这才松开手,让他赶紧回自己寝殿。 “母后,您没事吧?”苏睿关心起苏轻墨的伤势来。 苏轻墨摇摇头,想起刚刚她想起的事情,开口道:“睿儿,我要去一趟天牢,看看苏峻衡。” 苏睿一愣,那人有什么好看的?明日就处斩了,早死早好。 苏睿莫名其妙的对这位所谓的外祖父,没有一丝血缘亲情。 血脉这东西,仿佛与他和苏峻衡无关一般。 只不过,苏轻墨要去,自有她的道理。 “母后,我陪您去吧。” 他放心不下。 苏轻墨点了点头。 寒风刺骨,透过窗户吹进牢房里,苏峻衡正襟危坐,哪怕沦为阶下囚,他都还摆着相爷的架子。 苏轻墨披着紫色披风,出现在牢房里。 苏峻衡微微抬眸,看向眼前的人。昏暗中,他没有认出苏念薇的模样。 倒是对一旁的苏睿冷嘲热讽起来。 “怎么?难道还要劳烦太子殿下送我一程吗?” 苏睿目光阴冷,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第2827章 交易 “怎么,苏相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认识了?” 苏轻墨摘下帽子,在他面前露出真容。 苏峻衡瞥见她的容貌时,瞳孔微微放大,从震惊变成了不可思议。 怎么会是她?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震惊过后,他眸子里的情绪,被一抹阴暗所替代。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你就是苏轻墨!?” “苏相的反应似乎不是很快。这些年,我们可是经常见面的,你难道没觉得很奇怪吗?” 苏轻墨笑了笑,目光深邃不见底。 苏峻衡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苏轻墨就是苏念薇,就是东越的皇后! 既是如此,那他的念祖,就有救了! “苏峻衡,我只是觉得好奇,当年我被沐靖宇和苏兰蕊欺辱,死在靖王府时,你为何,不出来帮我?再怎么说,我可是你的嫡女。” 苏轻墨开口试探道,目光婠绾。 苏峻衡听出了她口中的试探之意,不由得开口大笑道:“哈哈哈,怎么?你不是心里应该有些数的吗?不记得了?不应该啊,你娘亲为了保护你,跳进火海时,你在场的啊。” 他的笑声带着讽刺,像是在看一个笑话儿。 苏轻墨的心微微刺痛。 “也是,你这样的性子,自然承受不住什么大的事情。你娘亲葬身火海,我对外称她抱病而亡。在那之后,你便高烧一场。醒来后精神恍惚,想来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就是觉得奇怪,你现在这性子,跟以前可是天壤之别。” 苏峻衡的目光里闪烁着点点光亮。 对于死而复生的女儿,他没有任何欣喜,只是嘲讽。 他对她也曾有过一丝父女之情的。只不过,在他的野心和大局面前,那一丝父女之情,都被消磨的干干净净。 他对苏兰蕊都不伤心,更何况,苏念薇不是他的孩子呢。 “经历过大生大死,心性自然会转变。不然,难道要等着别人来欺辱我吗?曾经的苏念薇,早就已经死了。” 苏轻墨淡淡道,找了一个看起来合理的借口。 苏峻衡是聪明人,她到处斩前夕才来看他,肯定不是要救他的。 如果她真的念及所谓的父女之情,苏睿也就不会下旨要斩杀他。 “你今夜应该不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 苏峻衡淡淡道,以苏轻墨的性子,是不会以德报怨的。 这些年,他们明里暗里斗了那么久。那些奢望,他可是不会去想的。 苏轻墨目光微沉,果真是一只老狐狸,一眼便能看清楚她在想什么。 即是如此,也没有必要跟他拐弯抹角。 “我的身世真相到底是什么?我娘亲,到底为何要那般决绝的葬身火海?梵国又是怎么一回事?” 苏轻墨说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梵国,好久远的一个国度名字。 苏峻衡冷冷的看向她,而后高声笑道:“哈哈哈,你终是问出这些问题了。” “我当然会告诉你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苏峻衡收起自己的笑容,深沉道。 第2828章 另有其人 苏轻墨就知道,他不会答应的那么爽快。天生的老狐狸,怎么可能会吃亏呢? “什么条件?” “我要你好好抚养我的儿子,苏念祖。保他后半生,富贵无虞。” 苏峻衡目光殷切,有了这个儿子,他才有了想要夺位的心思。如今,功败垂成,他也只有尽自己最后的努力,替他的儿子,谋一个富贵人生。 苏轻墨听着他的话,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还真是父母爱子女者,为之计深远。 每一个有孩子的,到最后,都在替自己孩子谋划。 “我答应你。”苏轻墨淡淡道。 她也不屑于跟一个孩子计较。 苏峻衡长舒了一口气,这是他最后的心愿,只要了结了,他死了也无所谓。 他抬眸,看向苏轻墨,开口道:“你不是我的女儿。” 这句话一说出口,一旁的苏睿楞住了。不是他的女儿?怎么可能? “你娘亲与我成婚时,已经怀了一个月的身孕。她爱慕的人不是我,是一个异国的僧人。梵国,从东越西行,远赴万里才可以到达的国度。明镜,他只身一人来到东越传教。在东越居住了四年,你娘亲,是在那四年与他相识的。” “后来,他们二人相爱,却因为家事,明镜必须离开东越,回到自己的故国。两人就此分开,然后,你外祖父才特地来向我提亲。我本就爱慕你娘亲,再加上柳家势力大,在官场上对我有帮助,我便同意了。明镜与你母亲的事,也只有你外祖父和我两人知道。” “后来,你出生了。你娘亲似乎也断了对那个僧人的念想。直到你十二岁时,事情才又发生了转机。明镜是梵国的皇子,回到梵国后,便继承了王位。他一直心心念念你的娘亲,便派人回来寻她。而恰逢此时,梵国内乱,明镜没有子嗣,若把你娘亲和你寻回去,你大概率会成为梵国的国王。” “只是,梵国其他皇子,对明镜想要寻你娘亲这件事都颇为忌惮。甚至不远万里要来杀了你们母女二人。我为了护住你的娘亲,想要杀了你。断了明镜的念想,可你母亲为了护住你,甘愿葬身火海。你娘亲的消息断了,梵国的人也就此罢手了。” 苏峻衡一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他的语气里,带着冷漠与疏离。 苏轻墨的身子微微后退两步,对这个事实感到震惊。原来如此,怪不得,苏家对她不上心。 怪不得,苏峻衡与柳家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原来就是因为如此。 她的娘亲,爱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只不过是为了不被世俗干扰,才嫁给他的。 怪不得,他对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 既是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 苏睿扶住苏轻墨,他也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会有这么多事情。 “所以,对一个与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我何必为了你,与沐靖宇撕破脸皮?我当初,娶你母亲也是为了权势。” 第2829章 彻夜难眠 苏峻衡年轻时,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精确计算的。为了权势,他可以娶一个已经失节的女子。 为了权势,他可以舍去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自然不会为了苏念薇,与沐靖宇撕破脸皮。更何况,她在婚前,也是失贞的。 苏轻墨抬起头看向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似是庆幸,他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又似乎有些难过。 她替原主活着,可这世上,她已经没有了亲生父母。 造化弄人啊! 柳如烟与一位僧人相恋,后来,她在佛寺与沐良轩结下良缘。冥冥之中,似乎早就已经注定了。 苏轻墨思索良久,才缓缓抬头,看向他,“你的儿子,我会按照你说的,保他后半生荣华富贵。你且放心赴死,绝不会让你死不瞑目的。” 苏轻墨冷冷的说出这句话,没有一丝感情。就连最后一丝所谓血脉的关联,也彻底断了。 苏峻衡瞧着她有些落寞的身影,不知为何,开口道:“你娘亲…她一直很疼你。” 为了她,可以毅然赴死,为了她,可以委身于他。 若是,柳如烟有三分心思在他身上,他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他会说出这句话,大抵是在安慰苏轻墨吧。就当是他这一生,做的最后一件好事。 苏轻墨离开天牢。 寒夜如霜,她死死的捏着被子,久久不能睡去。 她的父亲,是异国国王,她的身世,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原来…原来竟是这样。 苏轻墨翻来覆去,心里如同被东西击打一般。 就在她失眠之际,门轻轻的被打开。 “谁?” 苏轻墨突然坐了起来,一脸警惕。 而后,一个奶乎乎的小脸露了出来。 “母后,是小鱼儿。” 小鱼儿压低声音,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 一溜烟儿的钻进了苏轻墨的被窝里。 到底是个小娃娃,脱下外衣时,竟只有那么一点儿大,身上还肉肉的。 苏轻墨感受着他胖乎乎的小手,心里的焦虑化开很多。 “怎么?今晚要母后陪你睡?” 沐予瞪着一双眼睛,点了点头。 苏轻墨笑了,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这臭小子平时不是最讨厌与别人有肢体接触吗? 不过,沐予的这番举动让苏轻墨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抱住小奶团子,开口道:“小鱼儿就是乖。” “嘘,母后,别说话。被别人发现告诉苏睿就不好了,我弟子规还没抄完呢。” 小鱼儿一向谨慎。 苏轻墨也笑了笑,抱着他重新闭上眼睛。 这一次,她没那么焦虑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沐予睡不着了,其实是苏睿让他来的,说娘亲今晚肯定睡不着。 所以,他才会来的。 他来了,苏轻墨睡着了,他又没有困意了。 因为他实在是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啊,哪怕娘亲也不行。 他能做到这种地步,单纯是因为不想让她难过。 沐予听着苏轻墨平和的呼吸声,叹了口气。 而后,翻了一个身,开始数羊。 一夜未眠,苏轻墨倒睡的很好。 第2830章 凑热闹 早晨醒来,苏轻墨瞧着身旁的奶团子,可爱的像画里的娃娃,心里再多难过,也全被化开。 她能明白,为何父母都这般爱孩子了。 心情再不好,瞧着这奶乎乎的团子,也能笑出来。 她低头亲了小鱼儿一口。 重振旗鼓,拾起自己的心情。 知道身世真相,不应该难过的。至少,让她此生都分明了。 若有机会,说不定,还可以见到明镜…… 一个陌生的父亲。 苏轻墨早早起来,去平安堂开门。 生活总是要过下去的。 一切恢复如常,苏峻衡被押到菜市口,斩首示众。 无数百姓围观,鸡蛋烂菜叶往他的头上飞去。 他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儿狼狈,他的身姿挺拔,仍旧像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苏相一样。 人群里,几个和尚瞧着他这般模样,相视无言。 在他们身后,一个小丫头被护的严严实实的。一张极具异域风情的脸,美艳异常。 她的瞳孔是碧绿色的,睫毛长到像蝴蝶的翅膀。自然卷的头发,到肩膀下。 看起来不过两三岁的模样。 她疯狂的想挤出去瞧瞧热闹,怎料被几个僧人死死按住。 “乖些乖些,没什么好看的。” 小女孩气鼓鼓的,不让她看,哼! 她找个缝隙,偷偷溜了出去。 朝着人少的地方跑去。 一个转角处,没注意,撞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哎哟!” 小女孩大声喊着,鼻子隐隐流出鲜血。 沐予被撞的摔倒在地,顿时起了脾气。 他猛的站起来,看向身边的人,目光一冷,“你是瞎子吗?” 小女孩哪里受的了这个气,一只手捂住鼻子,愤愤不平道:“那个走路不看路啊!还怪我是瞎子?” 两个小娃娃都是被千恩万宠长大的,哪里受得了彼此的坏脾气。 沐予气鼓鼓的,要不是看到她是女孩子,他早就动手揍她看! 小女孩注视着他,只觉得他生的特别特别好看。一时之间,有些入神。 可下一秒,她就呆了。 “你……你流血了,不痛吗?” 她惊讶的伸出手指,指着沐予的鼻子。 沐予后知后觉的用手一抹,鲜红的鼻血满手都是。 “让开,别挡我道!” 他推开小女孩,就往菜市口去。 去晚了,头都砍了。 沐予不知道,他撞上了一个可以影响他一生的人。 小女孩被冷落,嘟囔着嘴,下一秒,就哭出了声。 几个僧人找到她,赶紧抱起来哄着,安慰着。 沐予着脾气,冲的很。今天鼻子又被撞流血,心情更不好了。 在菜市口,没一会儿就跟人打了起来。 他几乎把自己的纨绔发挥到淋漓尽致,把自己小魔头的性子也暴露出来。 几个年纪比他大好多的,都挨了揍。 其中一个,就是谢东升的儿子,谢宇轩。 谢宇轩本来有无痛症的,怎么打都感觉不到疼,于是,一张脸差点肿成猪头。 沐予揍完人扬长而去,苏轻墨在平安堂忙的四脚朝天。直到谢夫人领着谢宇轩到平安堂,她才知道这小魔头惹祸了! 第2831章 丢脸 “臣妇参见娘娘。”谢夫人眼眶微红,在苏轻墨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 她能平安生下谢宇轩,完全是靠苏轻墨的功劳。 她向来是与苏轻墨交好的,小孩子打闹的事情,本可以随意而过。可是…沐予下手太狠了,她实在是心疼啊! 不带他来告诉苏轻墨,万一以后沐予再揍谢宇轩怎么办? 苏轻墨见谢夫人行礼,赶紧开口道:“谢夫人,免礼吧,你我二人之间,不必如此客套。” 算起来,谢夫人还是她在京城交的第一个朋友呢。只不过,这个时代的女子,成婚后都以家事为重。她们,除了重大的节日,很少见面。 苏轻墨有些奇怪,她怎么会突然拜访?难道哪里不舒服吗? 苏轻墨瞧了瞧,只见她身后跟着个鼻青脸肿的孩子。 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孩子,是被谁打成这样的?下手怎么这么狠,那双眼睛都快看不到了。 “这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伤成这样?可别伤着筋骨,快来我瞧瞧!” 苏轻墨医者仁心,见不得常人受伤。赶紧将孩子抱过来,仔细检查着伤口。 谢夫人见苏轻墨如此亲切,心里也好受些。皇后娘娘的性子,她是知道的。 要怪,就怪她生了个小魔头。就这么一点儿大,天天上树捉鸟,下河摸鱼的,还长的比寻常的孩子高。 说起话来,一板一眼。走起路来,连普通的大人都比不上他的脚力。 “娘娘,这是…谢宇轩。” 谢夫人缓缓说道。 苏轻墨惊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什么?这是谢宇轩?” 一脸青肿,连孩子模样都没有了。 她记得,谢宇轩有无痛症,是感受不到疼痛的。 他也快六岁了吧? 哪个阴狠的,竟然这么下得去手? 苏轻墨震惊之余,赶紧给谢宇轩处理伤口。 谢夫人也迟迟没说到底是谁,只等着她处理脸上的伤。 片刻过后,谢宇轩脸上的青肿消了不少,至少眼睛可以露出来了。 “谢夫人,到底是谁下那么狠的手?小公子本就有无痛症,没个度的,吃亏了就应该跑。然后在回府找你们好好的收拾收拾那个下手的人才是!” 做母亲的,总是格外心疼孩子。 为了怀上谢宇轩,谢夫人在谢府吃了多少苦,苏轻墨都是知道的。 她说完这话,只见谢夫人面露难色。 苏轻墨不解,开口询问道:“怎么?难道是哪家世家贵族的小公子下的手?” 长安城,天子脚下,王公贵族多的是。有些仗着自己家世,向来都是蛮横的。 谢夫人见苏轻墨愤愤不平,良久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是……是小皇子,沐予。” 她说完这句话,整个平安堂沉默了。 苏轻墨反应过来,脸红的成了一个熟透的苹果。 原来,蛮横的是她的孩子! 可是,有些奇怪,沐予还那么小,谢宇轩已经快六岁了,怎么就吃亏了呢? 虽然别人找上门来了,但是该查清楚的还是要查清楚。 “真的是小鱼儿吗?”苏轻墨的语气里带着怀疑。 第2832章 受罚 不是她不相信谢夫人,而是真的就离谱。 “小鱼儿打得过他……”苏轻墨的声音又弱了几分。 谢夫人听到她这口气,也没有恼怒。是啊,谁都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谢宇轩六岁了!六岁! 竟然被一个奶娃娃给揍了! 简直不要让人太震惊了好吗? “娘娘,臣妇一开始也不信。可的的确确是小皇子动的手。挨揍的不止谢宇轩,还有李尚书的小儿子,庆国公的小孙子。” “只不过,他们几个挨揍,都知道疼,就逃了。这傻小子感受不到痛,就跟小公子硬碰硬,然后,就成这幅样子了。” 谢夫人说完这话,苏轻墨的一双眸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苍天啊!这是什么混蛋孩子?下手竟然这样狠! 他才哪里来的力气?! 苏轻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别人都找上门了来,她自然要给人家一个说法。 只不过,沐予揍几个孩子这件事,也不能只听信片面之词,还是要对证一下。 苏轻墨长舒叹一口气,开口道:“谢夫人,你放心,等我回去教训小鱼儿。如果真是他,我绝对不会姑息!一定让他好好的给小公子赔罪!” 得到苏轻墨这句话,谢夫人松了一口气。 “娘娘,我来这趟,也不是想告小公子状的。实在是他下手有些狠了,若不加以管束,将来伤害到其他人,那就不好了。” “我回去也会好好管教自家孩子,看看他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得罪了小皇子。若是他们有错在先,我也绝对不会轻饶。” 谢夫人笃定道,她也不是一个只会惯着孩子的母亲。 孰是孰非,总的让他从小就明白才是。 苏轻墨点了点头,这才是父母该有的样子。相处起来,也放松。 苏轻墨将谢夫人送走,关了平安堂的门,火急火燎的回了皇宫。 另一边,苏睿已经先收到沐予闯祸的消息了。 实在是因为闹的太大,加上他去学府的时候,瞧见了一脸青紫的李尚书的孩子,这才晓得这件事。 连太傅布置的学业都没完成,他直接回了皇宫。 皇宫里,天气已经很冷了。池塘表面,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 小鱼儿拿起石子,用力一扔,准确无误的击中一条鲤鱼的头。 只见那鲤鱼吐着泡泡就向池塘里沉去。 “雪狼,要吃鱼的话,自己跳下去捉。已经给你打晕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笑了笑,伸出手撸着雪狼的头。 雪狼听懂他说的话,白了他一眼,哼哼两声,就躺在了他的脚下。 沐予眸子里盛着日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又捡起一颗石子,往池塘里扔去。 他这样子,妥妥的一个纨绔子弟模样。 正在一人一狼玩的正欢之际,一股冷风从背后袭来。 沐予打了一个哆嗦,雪狼也隐隐察觉出空气里的不对劲儿,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怎么回事?沐予一回过头,就瞧见苏睿一张阴沉的脸。 他不由得心虚的低下了头。 第2823章 动怒 “苏睿……”沐予习惯性的开口喊着他的名字,却后知后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赶紧改口:“皇兄,你怎么来了?” 他干笑两声,默默地往雪狼身后移了移。来者不善,他得小心些。 “沐予,我问你,李尚书的儿子是不是你打的?还有谢小公子。” 苏睿冷冷询问道,一步一步靠近沐予。 沐予只觉得脊背发凉。 他最怕苏睿连名带姓的喊他了。 另外,那几个人还敢去告状?看来挨的揍还不够! 沐予点了点头。 “是我。” 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他承认的这样坚定,恍惚间让苏睿有种他错了的错觉。 这样理直气壮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为什么?”他开口询问道。 沐予抬起头,看着苏睿。为什么?那肯定是他们做了坏事啊! 这样还要问为什么?难道他就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吗? 孩子心性,脾气最为执拗。 沐予心里有些不满,苏睿跟他说话,就跟审问犯人一样。 谁先哭谁就有理吗? 这是什么道理!凭什么? “你为何不去问他们,反而来问我?”沐予别过脸去,气鼓鼓的。 苏睿怒了。 这小子还理直气壮了?打了那么多个人,他才几岁?就如此顽劣! 现在就是这样,将来还不得上房揭瓦?!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下手,打几个都比你大那么多岁的人的!还有,我跟你说正事,你别给我闹脾气!” 苏睿的声音更严厉了些。 沐予向来是怕苏睿的,但他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别人越强硬,他就越想跟他对着干。 “用手打的,他们该!” 沐予连个正眼都没给苏睿。 一瞬间,苏睿觉得自己的怒火直接窜到了脑门上。 这小子,当真是不知道好歹!? “沐予,我告诉你!平日里你胡闹就罢了!但是今天你竟然对大臣的孩子们动手!你是不是觉得没人管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你是皇子!是东越的皇子,天下万民供养我们,是为了让我们给他们提供庇护的。” “而不是压榨他们的!你既然享受了这荣华富贵,就该担起自己的责任!就算不担起自己的责任,也不能欺负他们!” 苏睿的声音很大。 实在是沐予平日里就太爱胡闹了,这次惹了祸,他才怒气冲冲,忍不住要管一管他! 溺爱,只会毁了一个孩子。 沐予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心里委屈的不得了,可面上还是执拗的很。 什么叫欺负他们? 他又不是不会明辨是非! 还来质问他,怎么不去问问那些人做了什么? “我没有欺负他们!我懂道理明是非!你给我小声一点!” 他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隐隐透着委屈。 苏睿气的脑仁儿都疼。 “你把人打成那样,还不认错是不是?” “我没错,为何要认?” 两兄弟争吵着,苏睿比他高出很多,吵架是还要低头看他。 小鱼儿仰着头,脖子又酸又疼。 第2824章 摔进池塘了 但是,吵归吵,气势不能输。 沐予插着腰,一双眼睛红红的,跟只小怪兽一样。 “还没错?你先动手就是错!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苏睿怒道,不过哪怕再生气,他也没动手的。 一旁的雪狼听到苏睿这样说,不满的哼了两声。 “呜呜…” 可不关它的事,它今天就只是在场而已,它可什么都没做。 不对,它是狼! “那你呢?你读那么多书,不先搞清楚真相,就来质问我!我又不是傻子!这世上的道理,又不是谁先告状,谁示弱就是谁有理!我没错为什么要认错?” 沐予有理有节,据理力争,争的面红耳赤。 他是怕苏睿的,但就是委屈,委屈他不信他。 所以,在委屈之下,怕也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苏睿被怼的哑口无言! 一瞬间清醒过来。 好像是啊,他只听李尚书的儿子说了几句话,便回来质问沐予了。 他虽喜欢胡闹,但也不是恶人。 若不是他们几个真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沐予揍他们做什么? 小鱼儿向来是独来独往的。也没什么朋友,平日里上街,大摇大摆的,十分欠揍! 万一是他们那些人要打他,结果被反打了呢? 苏睿想到这里,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是,重话都说出去了,现在一下认错,会不会脸上无光? 他瞥着小鱼儿的目光,只瞧见他一脸委屈。咬着牙,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苏睿伸出手,一下将他抱了起来,放到一旁的石椅上。 “那么矮,低头看你,我脖子都快断了!” 这算是一个台阶。 但小鱼儿是何许人也,就是不顺着台阶下。 直接挣扎,拳打脚踢。 “别抱我!别抱我!” 他的力气大的离谱。 苏睿一个不注意,脚底没站稳,踉跄一步。 小鱼儿在空中扑腾了几下,而后,就往池塘里掉了。 “扑通!” “小鱼儿!” 池塘里,冰冷的水灌进小鱼儿的嘴里。他又不会水,冷的要命,一个劲儿的挣扎。 苏睿慌了,赶紧下池塘,将他捞了起来。 兄弟二人都成了落汤鸡。 苏轻墨赶来,只瞧见这样一副场景。 小鱼儿在落水以后,满腔委屈终于爆发出来。 四肢扑腾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呜呜……” “哇哇……!” 沐予果然人如其名,就是条滑不溜秋的小鱼儿。 打滚的动作,让人又震惊又心疼又无奈。 何曾看他哭的这样伤心过。 苏睿一脸无奈,他明白了,这次的事,肯定是错怪小鱼儿了。 “小鱼儿,皇兄错了好不好?刚刚说话的声音大了些,我只是想问你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伸出手,刚捉到小鱼儿,小鱼儿就溜了出去。 以自身为起点,周围一米为半径,滚的浑身是泥。 全然没了平日里清冷又拽拽的样子。 “小鱼儿,皇兄错了,快起来了。” 沐予委屈的要命,这还是他第一次哭的那么厉害。 还凶他! 哼,亏他平时那么听苏睿的话。 是可忍孰不可忍!就是不起来! 第2825章 两位祖宗 苏轻墨瞧着这两个活宝,又好气又好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还想说回来教训小鱼儿一顿呢。 好了,现在不用了。看来是苏睿教育在前,不知是怎么了,惹小鱼儿生气了。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怎么浑身湿漉漉的?小鱼儿,你快起来,你看你都成泥鳅了!” 苏轻墨出现救场。 这才让耍无赖的小鱼儿起身。 芙蕖宫内,两人抱着姜茶,一言不发。 苏轻墨就瞧着这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 好吧,实在是小鱼儿的怨气太重,她和苏睿都不敢轻易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 苏睿才忍不住,放低声音,耐着性子问道“:“小鱼儿对不起,我之前声音是大了些。但是,我实在是没办法啊。李尚书的儿子满脸青紫,看起来都吓人。” “还有谢宇轩,脸肿的跟个猪头一样。谢夫人还特地带他来平安堂上药。”苏轻墨在一旁补充道。 她打量着小鱼儿,左看看右看看。明明也就比同龄孩子大一点,怎么下手这么重这么狠呢? 他也不会武功啊。 他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都好动喜欢闹,但也没见过这样喜欢闹的。 能揍三四个六七岁的孩子,说出去都没人信。 “那是他们蠢,不知道怎么躲,而且他们一开始是想四个一起揍我的。” 小鱼儿嘟囔着嘴,闹了那么半天,他也累了正好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那是为什么嘛,你说说。” 苏睿开口询问道。 不搞清楚这件事,他心里就不好受。 小鱼儿看了他一眼,然后被娓娓道来。 “我不小心被人撞到鼻子,流血了。然后急着去看砍头的时候,在一个胡同里遇到他们四个在欺负一个小孩子。那个小孩子,比我高不了多少。小小的,蜷缩在一起。” “他们还让他学狗叫,我气不过,就上去制止。他们不服,就想揍我。结果被我揍了。然后,他们打不过,就开始用身份压我。还出言侮辱那个小孩子,然后我就又揍了他们一顿,然后才说自己的身份。” “可能是被打急了吧,他们就想联合起来揍我。我又揍了他们一顿。其他孩子都跑了,就那个谢宇轩,跟感觉不到疼似的,疯狂的想来挠我。然后我忍不住,狠狠地吧他打一顿,才罢休。” “我救下的那个孩子在杨家胡同口,应该就是那附近的。你们如果不信,大可以去找他问一问。他们小小年纪,就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弱小。任谁瞧了都不忿。只是没想到,他们恶人先告状。” 沐予说完,长舒一口气。 他哪里是那种随意欺负别人的人。这一次,实在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苏轻墨和苏睿对视一眼。 他们是完全相信沐予的。 他不会撒谎,更不屑于撒谎。要是真是他的错,他也不会犟嘴,更不会这样委屈。 “好吧,对不起,小鱼儿,我们都误解了你。” “也只顾着看表面现象,母后给你道歉。” 第2836章 端倪 苏轻墨不会端着大人的架子,认为孩子就一定是错,大人就一定是对。 她做错事了,也会道歉。更不会让自己的孩子难过。 沐予听到苏轻墨这样说,目光亮了亮,转而又看向苏睿。 苏睿一阵心虚,赶紧摸摸他的头,开口道:“皇兄也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小鱼儿这时心里才好受了些。 “好吧,看你们不是故意的,就姑且原谅你们。” 他眉头轻挑,臭屁的不得了。 如果有尾巴的话,他现在一定是得意到尾巴翘起来的。 “那个小孩子为什么会被打?你问清楚了吗?” 苏轻墨又开口询问道。 “好像是说,他撞到了谁,我也没听清。” 他那时候忙着路见不平了,哪里顾得上这些。 “这件事我会跟谢夫人讲清楚的。那个孩子患有无痛症,是感受不到疼痛的。让他不要出去惹祸,不然被打出什么好歹来都不知道。” 苏轻墨皱着眉头,无痛症是不治之症,谁也没有办法。 “我回去也好好跟李尚书说说这件事。” 苏睿一脸笃定道。 这件事就这样结束。 只不过,苏睿为了小鱼儿,还是去将那个小孩子寻来。召集了李尚书等人,将此事说清楚。 他要还小鱼儿一个清白,不然,人人都以为他是个小魔头。 这不是一件小事,苏睿很重视,小鱼儿的感受。 于是乎,原本就挨了一顿揍的几个小屁孩,在父母得知真想后,又挨了一顿揍。 除了谢宇轩,被罚抄弟子规以外,其他的都被罚跪祠堂了。 事情告一段落。 长安城的客栈里,几名僧人模样的聚在一起,谈论着事情。 “苏峻衡已经死了,当年的柳家小姐也死了。我们要找的人,消息断了。” 他们皱着眉头,之前梵国的人就来东越打听过消息。后来无疾而终,他们也都放下了。 可是这两年,情况不容乐观。他们的国王明镜,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日。在床榻上,只想着曾经的孩子。 他当年离开东越的时候,没猜透柳如烟话语里的意思。 直到回了梵国,才捂透她所说的话。他们之间,应该有一个孩子。 这些年,明镜为了梵国安宁,力挽狂澜,镇压境内所有反动势力,直到梵国太平,才又着手开始寻找那个孩子的消息。 他这一生,一心向佛,只破过一次戒。 就这一次,便让他念了一生。 若是可以,他当初,一定不会孤身离开。 只可惜,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了。 “苏峻衡的势力盘根错节,根基深厚,说不定,有其他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呢?” “王最后的心愿,就是想见一见那个孩子。若是不能完成,我们这些臣子,又有什么用呢?” 梵国是全国上下都信仰佛教的国度。 只不过,他们可以选择还俗。几乎所有人,都将明镜视为他们的信仰。他们忠诚于王,每个人,一生都会出一次家。 至少一次。 他们这一次,就是为了圆他们王的梦想,才远赴万里来东越的。 第2840章 舍利子 “娘娘喜欢就好。”惠景双手合十,一脸认真道。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了。”苏轻墨乐不可支,钱嘛,哪有不喜欢的。 自从接管了沐良轩的财库以后,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珍宝呢。 果然,这世上的好东西多的很。 “娘娘,这些东西,都不足为奇。吾王为表诚意,特地将前位国王圆寂后所得的舍利子献上。”惠景的目光亮晶晶的,舍利子,佛家最重视最珍贵的东西。 他们这次来东越,可是下了血本的。 青若听到这里,缓缓从宴席上起身,拿出一个玉石制作成的小盒子,笑的一脸灿烂道:“娘娘,舍利子是梵国的至宝。特此奉上!” 青若一脸俏皮,一双碧色的眸子,仿佛是一潭湖水,又如同世间最好看的宝石。 她长得实在太好看了些。 苏轻墨打量着她,心里欢喜,这不就是外国人的模样吗? 果然,眼睛就是好看。 好可爱,好想捏捏她的脸。 不过,舍利子? 高僧圆寂后所得的? 苏轻墨若有所思,好奇的开口询问道:“这颗舍利子是怎么得来的?圆寂后?” 惠景见苏轻墨不解,开口解释道:“回娘娘话,梵国崇尚佛教。梵国的人,都信仰佛教,奉行修行。修行成功的人,圆寂火葬后,便得了这样一颗舍利子。” “实在是世间难得的好物。” 惠景沾沾自喜,对这颗舍利子十分自豪。 这样的东西,恐怕在东越没有。 梵国地大物博,皇室积厚流光,才能得这样的珍宝。 苏轻墨听到这里,眼底一闪而过的嫌弃。 没错,是嫌弃! 别人不知道这舍利子是什么,视做上天恩赐一样。可她是穿越来的,又是医生。 这舍利子到底是何物,她在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就是人的肾结石! 死后尸体燃烧成灰烬,结石熔点太高,化不了。 古人没什么见识,才说这是舍利子。 额……这样的东西经常拿在手里,怪吓人的。 “多谢友国好意,其他东西我就收下了。只不过这舍利子,既是你们的珍宝,我也不好夺人所爱。你们就收回去吧,这些东西,我已经很开心了。” 苏轻墨找了一个借口推辞道。 要是惠景知道苏轻墨在想什么,非得气吐血不可。 他们眼中最珍贵的东西,在苏轻墨眼里,竟然是晦气… 惠景一愣,既然不收下这个,万一他们提的要求,苏轻墨不答应怎么办? 青若见苏轻墨没收舍利子,也有些失落。 这么好的东西,都不收吗? 远处,隔着月影纱,沐予瞧见那个小小的身影。 那天把他鼻子撞流血的账,他还没跟她算呢。 不行,得逗一逗她。 沐予心生一计,在雪狼耳边低低说着什么。 雪狼听了沐予的话,眼神由锐利变成了无奈。 “呜呜…” 它叫了两声,似乎在表达不满。 能不能不要每次做坏事都拉上它?它扛不住揍啊! 沐予见它有些不愿意,伸出手拍了拍它的背,“快去,不然明天没鸡腿!” 第2837章 帮忙 “可是我们在东越没有朋友,怎么去寻苏峻衡的旧人?”叫惠福的小和尚托着下巴,一脸无奈的说道。 远赴万里而来,一个人都不认识,这场搜寻如同大海捞针。苏峻衡还被斩首了,他们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其实,我们不如跟东越的皇上说明我们的来意。东越皇上是个好人,说不定会帮我们找人。” 惠景开口道,他在长安这些日子,发现这里的百姓对皇上的评价都很高。与其偷偷摸摸在长安寻找,不如求东越皇室帮忙。 他们的能力,可比他们这几个异国人强多了。 惠福瞥了惠景一眼,开口制止道:“东越人都将女子的贞洁看的十分重要。王心心念念的女子,已经在东越嫁人了。若是我们明着说要找她和王的孩子,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平南侯的女儿婚前失贞。怀有子嗣,才嫁给苏峻衡的。那个时候,所有人只会指责如烟夫人。平南侯府也会蒙受巨大的冤屈,以后平南侯府女眷的婚事,都难说了。” 惠福考虑的周到,更多是从东越的风土人情出发的。 当年明镜孤身离开,只留下一个与他情投意合的女子,这行为很过分。 柳如烟还怀了身孕,嫁给苏峻衡。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两人的名声都不会好听。 那王的孩子,名声也必定会受损。 这样的方式,根本行不通。 惠景听罢,叹了一口气,“那我们该怎么办?眼下还有什么好办法吗?我们走了近半年,才到这里。王的身子你也是知道的,不快一点,我真不知道王能不能见到公主最后一眼。” 名声跟王的心愿,谁更重要?惠景是更偏向后者的。 几人讨论间,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一旁托着下巴昏昏欲睡的小女孩,突然惊醒,伸出软软的小手,敲在惠福和惠景光溜溜的头上。 “你们傻啊,一定要昭告天下,我们来寻姑姑吗?东越皇室都是厚道的,我们把实情和盘托出。让他们私底下搜寻,这样不就解决了?” “我们此行带了那么多珍宝来,求他们办件事不难吧?” 小女孩的声音奶乎乎的,微卷的头发,垂到肩膀。 她的眉眼深邃,与东越人长相天差地别。可长的,却是让人惊艳的。 “小郡主,你没睡着啊!”惠景开口道,笑的一脸憨厚。 小女孩名青若,是梵国国王兄弟的小孙女。 惠景他们都唤她青若郡主。 这次他们来东越,明明没带她的。结果她调皮,偷偷钻进他们的行李里,走出梵国,才发现她的存在。 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她来东越啊。 不然送回去浪费时间,而且这小丫头玩性大发,是怎么也不愿意回去的。 “你们吵死了,整天都愁眉苦脸的。我怎么睡得着?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们怎么就想不通呢?脑子是拿来用的,不是装饰品。” 青若一脸无奈的说道,小小年纪,嘴皮子利索得很,怼起人来不留情面。 第2837章 青茗 惠景挠挠头,他们都习惯了青若的牙尖嘴利了。 这一路上,也幸亏有这小丫头,他们才不至于寂寞。 “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惠福开口道:“即是如此,那我们明天就递交公文,正式与东越皇室会面吧。当年王来此传教时,与东越交好。,想来他们也不会为难我们的。” “就这么定了!” 青若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她已经五岁了,古灵精怪,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偏偏又是个性子急的。 不把这件事解决,她都不能好好的在长安玩了。 第二天,苏睿处理政务之际,听到谢衍开口提起梵国使者来访一事。 苏睿心里咯噔一下,梵国?不是外祖母心上人的故国吗? 怎么会突然来东越了?这时间怎么掐的那么准,他们刚刚知道娘亲的身世,他们就来了。 苏睿不露声色,结束早朝,便将这件事告诉了苏轻墨。 芙蕖宫里,苏轻墨的叹气声一声接着一声。 莫名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错觉,明明,她是前两日才知道梵国的存在的。 她从未在那片土地成长过,竟然会对梵国有莫名的好感。 苏睿见她一脸纠结,开口询问道:“娘亲,这次他们来东越的目的尚未说明,要不要见一面?” 以前梵国内乱,柳如烟为了护住苏轻墨的身份,情愿自己赴死,也不愿让她卷入异国的争端之中。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是东越皇后,是沐良轩的妻。他们东越,护的住她。 梵国的人,如果有异心,苏睿也处理的过来。 苏轻墨思前想后,见吧,她总得知道他们的来意。 她的父亲…她这世上,除了柳家,竟然还有至亲。 “那好,儿子这就去安排。” 皇宫举办宫宴,迎接远赴万里而来的梵国。 一时之间,整个皇宫都炸开了锅。 “你瞧见没有?瞧见没有,宫中来了好些和尚呢!他们的模样都生的好俊俏啊!我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好看的和尚。” “是啊,只是他们的眼睛与我们都不一样。听闻是什么梵国?当年名震一时的一传教和尚,好像也是梵国的!” “对啊,我还记得呢。如今佛教能在东越传播开来,也幸亏那位大师。” “听闻当年那位大师,也是一顶一的美男子呢!” 宫女们七嘴八舌的谈论着今夜的宫宴。 宫中只有苏轻墨一个主子,下人们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不用伺候那么多人,而且过的也轻松。 苏轻墨向来是好相处的,宫人们都在感慨,他们的命好,竟然可以服侍这样一位贤德的皇后。 以前入宫,免不了打骂,如今在宫中当差,可是一等一的美事。 “是啊,要是可以看看热闹就好了。对了,听说他们还带了梵国的郡主来。” “那位小郡主,才叫生的一个漂亮的。眸子是碧色的!娇俏动人,可好看了。” 宫女们越讨论越兴奋,声音惊动了正躺在假山上睡觉的沐予。 沐予微微抬眸,不发一言。 第2839章 收礼 他的嘴里叼着一根野草,二郎腿翘着,一双眸子,深邃不见底。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面孔。 碧色的眸子?难道是那日在拐角处撞到他的小女孩? 沐予对她印象很深刻,实在是她的外貌太独特了。在东越,还没瞧见卷头发的小女孩呢。 还有,那张嘴叭叭的,欠得很。 他突然来了兴趣,伸出手拍了拍躺在他身旁的雪狼。 “雪狼,有好玩的东西,走,我们去看看!” 沐予向来是不喜欢宫宴的,还要特意换衣服,麻烦的很。 而且,他也不喜欢皇宫。 所以,宫宴他就没去。 苏轻墨和苏睿也习惯了瞧不见他身影的日子。 在他们眼里,沐予就是个小野人,整天不着家的。 宫宴设在清凉阁,四处都有月影纱隔着。隔绝了冷风,又能反射月光,很有情调。 苏轻墨的手心微微出汗,瞧着梵国的人时,目光微凝。 “皇后娘娘,贫僧远道而来,特地进献我朝的珍宝,以示两国交好。”惠景站出来,不卑不亢道,佛门中人,身上总有一股莫名的镇定。 再富丽堂皇的皇宫,在他们眼中,都视若无物。 惠景也明白,要想东越皇室帮忙,那他们肯定不能空着手。 以礼相待,才足够真诚。 惠景的话音刚落,梵国的人就开始展示奇珍异宝了。 有通体血红的珊瑚树,足足有一米多高,保存的很好。在烛火的照耀下,仿佛能滴出血来一般。 佛门中人,视珊瑚为圣物。 这样的东西,在东越确实少见。 还有蓝宝石制成的凤冠,每一颗蓝宝石,都有鸡蛋大小。 除了这些,还有金银无数。 绕是苏轻墨掌管财权,看惯了奇珍异宝,也不由得对梵国进献的珍宝倒吸一口凉气。 这梵国这么有钱吗?这些东西,可都是难得一见的。 佛教不是清净之地吗?怎么会有那么多奇珍异宝? 看来,清净的清,跟清贫的清,完全不一样嘛! 苏轻墨原本紧张的心情,在看到这些珍宝后,缓解不少。她眼珠子直溜溜的盯着,转都舍不得转一下。 苏睿瞧着她这幅样子,一脸无奈。 得,贪财的毛病又犯了。 “咳咳。”苏睿咳嗽两声,提醒苏轻墨。 苏轻墨回过头看向他。 苏睿用唇语提醒道:“母后,收敛些,收敛些。” 怎料,苏轻墨会错了意。 “多谢梵国的大礼!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苏轻墨乐呵呵的,大手一挥,就命人将珍宝收下了。 苏睿瞳孔放大! 怎么就收下了?客套的话不说一下了? 苏轻墨笑的一双眸子弯弯的,像月牙一样好看。 她向来是爱财的。 果然,金钱能抹去人的所有焦虑。 苏睿见苏轻墨笑的正欢,好吧,随她吧,开心就好。 反正,的也是曾外祖父的东西。也是她的。 惠景见苏轻墨这般大方随和,不由得笑了笑。 倒是个好相处的,等会儿说事情的时候,应该会好说些。 “这些都是梵国的一点心意。” 第2841章 惹祸了 “呜呜…”雪狼又哼哼唧唧两声,但是没办法,它根本拧不过这小魔王啊。 雪狼从高处跳下,横冲直撞,就往清凉阁去。 “嗷呜……” 雪狼从天而降,精准的避开人群,直直的往青若扑去。 “怎么会有狼啊?” “快护住小郡主!” 惠景等人紧张的不得了,要是伤了青若,他们都不用回梵国了,直接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吧。 青若还没缓过神来,就瞧见一只巨大无比的狗往她扑来。 她瞳孔微微放大,喊叫声还没有冲出喉咙。 雪狼就冲到了她面前。 雪狼本来就是狼王,起码有两三个青若这样大。 它张开血盆大口,看向眼前的这个小女孩,露出一嘴的獠牙。 苏睿大惊,赶紧呵止到:“雪狼,你在做什么?!” 雪狼一愣,可想死沐予说的没鸡腿,一口咬住青若的手。 “啊啊啊!” 青若的尖叫声穿破云霄,刺破耳膜。 意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雪狼将她手中的盒子咬碎,吐出碎玉,然后将舍利子给吞了下去了。 惠景惠福的嘴张得老大,一双眸子里充满了震惊。 这狼,把他们的至宝舍利子给吞了…吞进去了! 那可是他们国王圆寂后的舍利子啊! 所有梵国人知道都要疯的程度。 雪狼松开嘴,见周围的人全部安静下来。 它瞪大双眼,注视着青若。原本凶狠的眼睛,突然温和下来。 它歪着头,轻声哼着。 “呜呜…” 它打量着小女孩,陡然发现,她竟然跟自己有同样碧绿的眼睛。 唯一不同,就是它的更绿一些。小女孩的是碧色,更通透。 雪狼突然来了兴趣,连忙伸出舌头,舔着小女孩的脸。 “呜呜…” 了解动物的都知道,它这是在表达自己的喜欢。 可青若不明白啊! “呜哇……” 她哭了起来,一双眸子挂满了泪水。 苏轻墨赶紧起身,走向她,将她护到自己怀中。 “雪狼!还调皮!” 苏轻墨斥责道。 苏睿也赶紧上前,一脚踢到它的屁股上,怒道:“雪狼!你还不快下去!” 雪狼一脸委屈的跑来,怎么踢它呢?它就是喜欢小女孩,才舔她的。 平日里沐予最喜欢它这样舔他了。 雪狼离开,只留下满是狼藉的宫宴。 苏轻墨轻轻拍着青若的后背,安慰道:“青若乖,别怕别怕,雪狼就是喜欢你。才会舔你的,别怕别怕。” 在她怀中,青若闻到好闻的药香,心里的畏惧也平息不少。 宫人们赶紧打扫着宴会上摔碎的碗盏。 约莫一刻钟后,所有人才冷静下来。 梵国的人明显心不在焉。 满脑子都是舍利子。 苏轻墨有些过意不去,开口安抚道:“实在不好意思,各位小师父。那雪狼是我们养在宫中的宠物,不知道怎么的,今夜闹了起来。我向你们赔罪了。” 苏轻墨声音温和,总算将这些沉思中的小师父拉回现实中来。 他们赶紧检查青若的身子,发现没有受伤,才想起要紧的事情来。 “皇后娘娘…” 第2842章 兴师问罪 “那个舍利子…舍利子…”惠景语无伦次,就算东越皇室不要,那也不能让狗吃了吧! 那可是他们国王圆寂后所得的舍利子啊!整个梵国,也没有几颗。 苏轻墨一脸无奈,但又不好直说,哪里是什么舍利子,分明就是结石! 可是这终究是别人视若珍宝的东西,她开口说这些,未免太不尊重梵国的文化了。 “各位小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们的!” 苏轻墨心里默默说着,希望雪狼能早点拉出来。 不然可哪里找去?! 惠景面露难色,眉头微皱,是有些不悦了。 苏轻墨见状,赶紧开口转移话题。,“各位小师父的心意我们东越收到了。东越绝对与梵国永世交好,你们要做什么,只要在东越法度内,做便是。” 苏轻墨说到点子上了。 惠景仔细一想,寻人重要。 便顺着这个话题,开口询问道:“娘娘,实不相瞒,这一次我们来,是寻人的。” 惠景停顿片刻,又开口道:“这件事,有些私密,事关吾王与平南侯府的名声,所以,贫僧希望,不要有外人知晓。” 苏轻墨心里微微一颤,明白他们要说什么,赶紧点了点头,“小师父但说无妨。” “我们此次来,是想寻吾王的女儿,也就是梵国的公主的。” 惠景开口道,而后将事情娓娓道来。 月亮东升,苏轻墨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她的父亲,梵国的国王,如今在生死边缘。临死前,唯一想完成的心愿,就是见一见她。 他们父母,二十几年,从未谋面。 苏轻墨很好奇,明镜到底长什么样? 她的手微微紧了紧,不知该说什么。 是直接向他们承认,自己的身份,还是缓一缓再说? 她有些纠结。 她若说,自己就是苏念薇,就是柳如烟的女儿,他们会不会不信? 苏睿见苏轻墨紧皱眉头,知道她一时之间没想到好的办法。便出来先开口道:“各位师父,这件事,东越会帮你们的。” “苏峻衡已死,苏家的人,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一时之间,不好去找他们。你们给我们些时间,等找到了,我们自会让你们去见的。” “今天夜色已深,小郡主又受了惊吓,不如你们先歇息一夜?” 苏睿稳重冷静,说的话,让人挑不出错来。 惠景等人相视一眼,即是如此,那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们起身,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那贫僧等人,就多谢友国的帮助。若能寻到梵国公主,梵国,一定重礼相谢。” 惠景等人离开清凉阁,前往宫中的佛寺下榻。 苏轻墨还沉浸在今夜发生的事情当中。 该怎样说这件事?如果说了,她就要回梵国,去见明镜最后一面。 可沐良轩还在边关。 梵国的人,会相信她吗?万一不信呢? 苏轻墨一脸愁容。 苏睿见了,伸出手拍了拍苏轻墨的肩膀,安慰道:“母后,不必太忧愁。其实,要寻苏峻衡的人,也不难的。” 第2843章 兴师问罪 “他们远赴万里而来,总会有忌惮。不如我们从中顺水推舟,让他们找到苏府的旧人,剩下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那他们知道真相了以后呢?”苏轻墨反问道。 若他们执意要让她跟着回梵国,那又该如何? “知道真相,如果母后想去梵国看一趟,也可以去。如果不想去,让他们回去,也好跟曾外祖父一个交代。你过得好,就是曾外祖父最大的心愿。” 苏睿淡淡说道。 子孙后辈过的好,便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苏轻墨长舒一口气,她这多思多想的性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 这么好解决的一件事,竟困扰了她这么久。 “好,那就听你的。” 苏睿安抚好苏轻墨,就去了沐予住的宫殿。 月光照进殿内,静谧祥和。 苏睿站在沐予的床上,注视着他良久。 “还装?”他忍不住开口,这臭小子,是他不开口提醒,他就打算一直闭着眼敷衍他是不是? 沐予忍住笑,假意伸了一个懒腰,睁开眼,开口问道:“皇兄你怎么来了?你不休息的吗?” “少给我装蒜,梵国的青若郡主,是怎么得罪你了?你故意指使雪狼去吓唬人家。” 苏睿说罢,沉着脸儿坐到了沐予的床前。 沐予心虚,为何每次他做坏事,总能被苏睿一眼就看穿啊? 这让他以后如何是好? “就是她走路没看路,把我鼻子给撞流血了。所以,在宫宴上瞧见她时,就想逗逗她。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小。” 沐予老老实实的说出真相,他可不敢糊弄苏睿。 “哎,我说你啊,这么小心眼儿,人家还是个小女孩。你何必呢?” 苏睿一脸无奈,拿这个小魔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没发脾气,是因为这次这小子闯的祸不算大,他只是来敲打敲打他的。 “我才不是呢,我就是看着他们把一颗破石头视若珍宝,实在是有点忍不住。” 沐予的声音小了不少,在他眼里,那颗所谓的舍利子,就是块破石头。 “以后不许这样了,不准随意跟女孩子置气。”苏睿敲了敲他的头,训诫道。 沐予点头如捣蒜,只要青若别来惹他,其他的,都好说。 “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苏睿思量再三,还是把娘亲的真实身份说给他听。 他们一家人之间,没有秘密。 沐予听了以后,一双眸子清澈见底。没有丝毫震惊,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一件寻常的小事而已。 不管苏轻墨是什么身份,相府嫡女也好、平民皇后也罢,甚至是异国公主,都不重要。 他只认她的一个身份,那就是他的娘亲。 “这些日子母后会忙一些,若冷落了你,你可不准闹。”苏睿把话先说到前面。 沐予终究是孩子,看似高冷孤傲,实则黏人的紧。 成日里就跟在苏轻墨身后,像只跟屁虫一样。 “哪有,我怎么会闹呢?”沐予信誓旦旦,笑的一脸明媚。 交代清楚这些事后,苏睿便离开。 第2844章 错认 在苏睿的帮助下,惠景等人很快便见到了苏府的旧人。 偏僻的城郊,一个有些破旧的小屋,里面一个老妇人正在织着布。 惠景等人在她面前站了很久,可老妇人仿佛看不见一样,一直低着头处理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出家人最为心静,惠景也不催促。 “咿咿呀呀”的织布声回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直到太阳下山,老妇人才熬不住了。 她放下手中的伙计,抬头看着几人,叹了一口气。 “小师父,你们想打听什么,直说便是。我老婆子实在是跟你们熬不起。苏府的事,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说的。” 老妇人起身,擦了擦手。 京城一事后,苏府的人逃的逃、死的死,她也是几经周折,才辗转到长安,准备安安静静度过这个晚年的。 惠景双手合十,微微弯腰,开口问道:“老人家,你在苏府几十年,想必,对如烟夫人肯定很了解吧?” 他的声音空灵动听,仿佛禅音一般,能荡涤人的心灵。老妇人听了他的话,焦急的心微微平静。 东越有很多人信仰佛教,这人谦和有礼,想来也不会是坏人。 老妇人开口道,声音沙哑,“熟悉谈不上,夫人离世的早,依稀记得,她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人。” “那老人家,如烟夫人是不是生育过一个孩子?孩子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没有?” 惠景切入正题,逝者已逝,他们要寻的,是柳如烟的孩子。 平南侯在外镇守边关,他们的王,当年抛下柳如烟远走高飞,他们也不敢直接去找柳襄问这件事。 老妇人眼神浑浊,微微眯了起来,似乎在努力回忆着当初的事情。 片刻过后,她才想起一件事来,“异常倒是没有什么,小姐生下来很健康。唯独有些奇怪的是,夫人是早产诞下孩子的。孩子不过八个月,可小姐却健康的很,一点都不像是早产儿。” “而且,家主似乎这第一个嫡女,并不是很在意。大抵是想要个嫡子,继承家业吧?”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重视男嗣,已是东越百姓的常态,所以她并没有觉得奇怪。 惠景看了一眼惠福,眼神里闪起光芒。 早产?看来柳如烟真的将王的孩子生下来了。 “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现在在什么地方?”惠福的声音带着些许紧张。 苏峻衡犯下滔天大罪,整个苏府无一幸免,万一,那个孩子死于这场罪责呢? 那他们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小姐名叫苏念薇,后来嫁入了靖王府。这些年,靖王跟苏峻衡先继倒台,幸好皇上仁慈,才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 “现在,应该还活着。只不过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苏兰蕊顶替苏念薇嫁入靖王府的事情,知道的人甚少。 老妇人平日里都是在苏府做些下等活计,自然不知道替嫁一事,苏念薇出嫁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加上她年老至此,记忆也有些混乱。 第2845章 误会 惠景听到这里,喜笑颜开,有了这个消息,他们就好寻人了。 长安城破旧的茅草屋内,一阵寒风透过缝隙吹进来,冻的苏兰蕊直发颤。 她将怀中的孩子抱紧了几分,一双眸子里,充斥着幽怨。 现在的苏兰蕊,再也不复曾经的贵妇模样。身上穿的绫罗绸缎,变成了粗布麻衣,头发上的金钗首饰,也成了简单的桃木簪。 她的脸庞,已被寒风吹的微微起皮。一双眸子里,写满了不甘。 她背叛苏峻衡,与嫣红一起来长安告密,原本就是想给自己挣一个好前程的。 可谁料到,苏轻墨只赏了嫣红一个人。 嫣红拿着钱财,离开长安。而她,连苏轻墨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贬到了这里。 苏兰蕊的眸子里透着愤恨,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苏轻墨对她这样狠。 正当她咬牙切齿之时,一个声音响起。 “请问,苏家小姐在家吗?”惠景与惠福二人出现在破烂的茅草屋门口,看着眼前的环境,不由得紧皱眉头。 他们梵国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能住这种地方呢? 苏兰蕊心下一沉,下意识的害怕。 苏峻衡死了,苏府上下都成了罪人。以前那些曾经交好的朋友,现在远离她还来不及呢。 怎么可能来拜访她?难道是寻仇的? “咚咚。” 正当苏兰蕊纠结之际,敲门声响起。 “苏小姐。” 叫她苏小姐,并且语气还这样温和,应该不是来寻仇的。 她放下璇儿,慢慢的摸索到门边,打开门,只瞧见两个和尚和一个小女孩。 苏兰蕊眉头微皱,来化缘的?她自己都快养不活自己了,到她这里化缘,这不是笑话吗? “我家已经没有粮食了,你们去别处吧。” 苏兰蕊的语气里带着不耐烦,却也保持了该有的高雅。 惠景打量着她,他们都未曾见过柳如烟的模样,只能凭着一些说辞去找人。 眼前这个人,一个村妇模样,似乎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不过老妇人既然都说了,苏念薇嫁给了靖王。如今靖王死了,苏家垮台,想来作为嫡女,她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是苏念薇苏小姐吗?” 惠景又重复一遍问道。 苏兰蕊迟疑的点了点头,当了十几年的苏念薇,她已经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份了。 别人提起苏念薇时,她总会不自觉的答应。 惠景的眉眼里多了些许欢喜,总算找到了! 一个时辰后,惠景已经将他们此行的目的全部说了出来。 苏兰蕊微楞,眼神有些空洞。,随之而来的是疯狂的嫉妒与愤恨。 苏念薇苏念薇!又是她!没想到,她的身世竟然这样高贵! 凭什么?柳如烟失贞,道德沦丧,生下来的女儿,本应是孽种。却不曾想,竟顶着苏家嫡女之称,与皇室联姻。 她好不容易把那贱人弄死,这十几年了,竟还如此阴魂不散! 苏兰蕊的目光里闪烁着阴狠。 惠景捕捉到她的这抹情绪,有些诧异。 怎么觉得有些奇怪? 出家人心思缜密。 第2846章 晚一步 最是擅长洞察人心,眼前这个苏念薇,与他想象中的有所差距。 不是说她成了平民,失了贵气,就不像梵国的公主了。 仅仅是因为,她的整个人的气质,实在过于阴沉。 惠景甚至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他们要寻的公主。 苏兰蕊愤懑过后,眼里又蒙上了一层欣喜,她紧握的拳头松开,这算不算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念薇啊苏念薇,没想到你死了这么多年,都还可以帮到我。 梵国公主?唯一的继承人? 这东越待够了,换个地方待一待,也不错。万一能继承王位,那他们这一生,就圆满了。 苏兰蕊决定将错就错,扮做苏念薇,活下去。回到梵国,成为公主。 “我娘亲在我十二岁那年就去世了,如今苏家家破人亡。我以为,这世上,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苏兰蕊突然演起戏来,两行热泪留下,哭的让人心碎。 惠景见她如此,赶忙安慰道:“公主,您别伤心。吾王心心念念便是夫人与你。如今,找到你,他的心愿也就了了。吾王重病在身,缠绵病榻,不知能有多少时日。如今找到您了,可否与我们一同回梵国,让王见一见你呢?” 惠景的声音里充满了恭敬,每一句,都是乞求。 苏兰蕊心里开心的不得了,回梵国,当然好啊! 她在东越,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何必强行留在这里。 反正,苏家的人死的差不多了。柳家的人也悉数都在边关。谁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这不正是老天都在帮助她吗? “我…我有孩儿,这片土地,生活了这么久。实在有些不忍,不过,父王竟还在等我回去,那我也没有理由留下来。那样,是为不孝。” 苏兰蕊哭的娇滴滴的,先是表达自己对东越的不舍,在说明自己必须回去的理由。 这套白莲花组合拳,打得可真是漂亮。 惠景松了口气,双手合十,默念到:“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让吾王得见公主最后一面。” “公主,时不待人,即是如此,您先收拾收拾,我们后天便出发吧。此去梵国数万里,需要走上大半年呢。” 惠景开口道,俨然已经将苏兰蕊视为公主了。 苏兰蕊内心雀跃,若是可以,她真的会乐得想跳起来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竟然白捡了个异国公主头衔儿。 “嗯,好。”苏兰蕊说罢,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苏轻墨处处针对她!在离开东越以前,她一定要好好羞辱她一番才是! 这样才能泄心头之恨! “你们既与东越皇室说了这件事,那走之前,我们也要特地拜别他们才是。莫要让他们觉得,我们梵国的人不守礼仪。” 苏兰蕊盈盈而谈,装作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 她有了这条生路,苏轻墨看到,应该会愤怒到极点吧? 她可真期待,苏轻墨发怒的面容呢。 苏兰蕊不知道的是,苏轻墨已经恢复容貌。 第2847章 好戏 迟迟没见她,是因为单纯的想让苏兰蕊尝尽世间之苦而已。 如今她倒好,桃代李僵,还想在她面前炫耀。 很快,苏兰蕊就笑不出来了。 苏兰蕊被梵国的人接进皇宫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以公主之礼相待。 芙蕖宫,苏轻墨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惊讶,而后又觉得好笑。 她没见苏兰蕊,没想到,现在她竟还想利用苏念薇的身份,离开东越? 当真是好笑。 苏轻墨知道苏兰蕊什么性子,贪慕虚荣、嚣张跋扈。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异国公主的称号,她肯定是要来向自己炫耀一番的。 只是可惜了。 不知道她瞧见自己这张面容时,会是什么表情。 苏睿也听说了这件事,他皱着眉头,在一旁连连叹气。 “我怎么觉得梵国的人好像都不怎么聪明呢?” 他吐槽道,他们对梵国知之甚少,只知道那是一个信仰佛教的国度。 是不是信佛的人,心思都比较单纯一点。或者说,是傻。 他安排惠景与苏府的老妇人见面,是想让他找出证据,自己慢慢查明苏轻墨身份的。 没想到,跑偏了,竟然认为苏兰蕊是他们梵国的公主。 想想都觉得荒唐。 苏轻墨倒不在意这件事,她低头写着字,淡淡道:“梵国离我们太远,不了解东越的风土人情。远赴万里而来,对陌生的长安当然不熟悉。” “误会了,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毕竟,苏兰蕊顶着苏念薇的名号,已经十几年了。恐怕连她自己都默认她是苏念薇了。” 苏轻墨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她不想为了没必要的人和事,浪费自己的心情。 “听闻他们离开之前,要特地来拜见我们?” 苏轻墨抬起头,目光明亮,看着苏睿的眸子里,多了狡黠。 苏睿一瞧她这表情,就明白接下来她要做什么了。 苏兰蕊惨了。 “是,后日启程,应该就是明天会来禀报我们的。” 苏睿开口回答道。 “苏兰蕊都这般有心,那我们也不能慢待了他们。去举办一场欢送宴,正好体现了我东越的好客之道。” 苏轻墨的眸子里,涌动起好奇与兴趣。 明天,可有好戏看了。 不知道苏兰蕊瞧见她这张脸,会不会被吓的花容失色?她可是很期待看到那样的的场景的。 第二天,皇宫里响起歌舞。 苏兰蕊换上一身紫袍,衬托的她雍容华贵。眼角虽有了细纹,但是不影响她的美貌。 梵国的富裕程度,远超乎她的想象。 昨天她还是荆钗布裙,今天,便是满身珠翠的梵国公主。 好多东西,是她见都没见过的呢。 苏兰蕊心里抑制不住的欣喜,她后半辈子的雍容华贵,就全指望着梵国了。 苏念薇的身份,果真是好用的。 苏兰蕊一身奇珍异宝,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穿戴起来。她太想表现出自己的富裕来,像极了羽毛斑斓的锦鸡。 她穿金戴银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向苏轻墨炫耀。 她曾看不起自己,如今,遭报应了。 第2848章 惊吓 风水轮流转,她吃了那么多苦,也该是苏轻墨高看她一眼的时候了。 苏兰蕊早早的落座,如今,她是梵国身份最高贵的人,自然而然就坐在了前面。 只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今夜的宫宴,莫名带着股诡异的氛围。 吟唱的歌舞,也很骇人。 欢送宴,不是应该喜庆些吗?怎么还有人带着面具在舞台中间走来走去啊?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怎么迟迟没出来?还有这些歌舞,会不会过于诡异了些?宫中是没有上等的舞姬了吗?”苏兰蕊的声音里带着鄙夷和轻视。 心里还默默腹诽着苏轻墨,果然是平民出身,上不了台面,竟然这般小家子气。 让她做母仪天下的皇后,简直是赶鸭子上架啊! 苏睿哂然一笑,缓缓的解释:“梵国的人崇尚佛教,这些师父们又都是出家人。若是找些莺莺燕燕来扰了他们的清修,那才是失了身份。” “另外,这场表演可是母后精心安排的。叫百鬼夜行,人混其中,比鬼还兴奋。” 苏睿淡淡解释着,给了苏兰蕊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苏兰蕊突然觉得脊背一凉,百鬼夜行?光是听起来,都让人害怕。 这苏轻墨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舞曲结束,突然出现两三个人,扮做戏子扮相,开始上台演一出故事。 其中一个女人,怀着孕,一脸憔悴的跪在地上。 “夫君,姐姐竟然这样不知道羞耻。怀了别人的孩子,让你蒙羞,真的让人好生难过。” 女子在一旁开口道,虽难过的捂着嘴,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嘴角弧度微微上扬。 男人开始揣着跪着的女人。 站着的女人假意上前护道:“夫君,姐姐肯定是被迫的,不是姐姐的错,求夫君饶姐姐一命吧。娘不是有心悸,需要孩子的心脏入药吗?” “姐姐快生了,这孩子又来历不明。不如就让姐姐的孩子替姐姐赎罪,让这孩子的心脏入药吧!” 咿咿呀呀的唱腔,将整个故事流畅的演了出来。 很明显,那个所谓的妹妹,就不是一个好人。 苏兰蕊听到这里,浑身僵硬,身子在微微出汗。 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十三年前的那一幕吗? 他们怎么会知道? 苏兰蕊的汗水从额头低落,她环顾四周,只见昏暗的烛光,和认真看戏的人。 当年她害苏念薇时,便是如此。 明明没有外人知道的,为何,这画本竟然会出现在宫中,还被演了出来。 苏兰蕊心虚不已,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轰隆隆”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苏兰蕊被惊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啊啊啊!” 她的尖叫声打破了宁静。 苏睿冷冷看向她,眼里带着玩味。 惠景不明所以,赶紧起身,询问道:“公主,怎么了?怎么了?” 苏兰蕊强装镇定,摇摇头,“没什么,这冬天怎么会打雷呢?” 惠景一脸懵,哪里有雷声,他怎么没听见呢? 正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疑心生暗鬼,你怕不是听错了吧?” 第2849章 真容 苏轻墨穿着凤袍,缓缓从屏风内走出。她盈盈笑着,目光婉转,发髻高绾,精致的凤钗坠落到耳边,平添几分风采。右眼眼角一颗朱砂痣,给她本就倾国倾城的容颜,添了几分魅色。 苏轻墨注视着苏兰蕊,就静静的看着她的瞳孔微微放大颤抖,而后整个人被恐惧席卷,捂着头尖叫起来。 “啊啊啊!怎么会是你?怎么可能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苏兰蕊异常表现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愣,惠景赶紧上前,着急的问道:“公主,公主怎么了?公主!静下心来,静下心来。” 梵国其余的人瞧见他们公主这般慌乱,也纷纷围了上来,将苏兰蕊围在中间,念起了清心咒。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 清心咒可以使人安静下来,可是苏兰蕊作恶多端,耳边萦绕着念经声,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闪过当年苏念薇的事情。 她生产大出血,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样,她的孩子,被人抢走,她的尸身,被扔在了乱葬岗喂野狗。 她明明死了那么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来向她索命的?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要你的命的,是你被破了身子,受人凌辱,沐靖宇才要你的命的。与我无关,你要去报仇,就去找沐靖宇!” 苏兰蕊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身上的珠钗早就落了一地。不是她的东西,就是拱手相让,她都拿不稳。 苏轻墨看着她,眉眼舒展开来,笑的一脸灿烂。 “与你无关?难道不是你安排的吗?我为何会婚前失贞,生产之夜落此下场,难道不是你和顾挽歌做的吗?我的身份,还好用吗?” 苏轻墨的声音悠然婉转,听到苏兰蕊耳朵里,就成了夺命之音。 苏兰蕊以前本不惧怕神佛的,可这些年来,她看着自己的娘亲惨死、丈夫离世,苏家垮台,苏峻衡被砍头,心境早已不复从前,难道……是因为他们作恶太多,才落得如此下场的? 一场接着一场的打击,已经将她弄的精疲力尽。 苏兰蕊的心理防线,早就在这么多年的意外中,彻底崩塌。 所以,她才会看到苏念薇的时候,害怕到如此地步。 惠景在一旁听的稀里糊涂,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占了我的身份十几年,就没有一丝害怕吗?” 苏轻墨一步一步看尽,一旁的梵香阵阵,钻进苏兰蕊的鼻子里。 苏兰蕊猛的起身,看着苏轻墨,瞳孔放大,“苏念薇,不是我,不是我害你的!你去找别人吧,找别人吧!” 她的手胡乱的挥舞着,仿佛失心疯了一般。 找别人?该死的都死了,就只剩她了,她找什么别人? “可是,我的仇人只剩你一个了,你让我去找谁?”苏轻墨笑道,明明是温和的面容,落到苏兰蕊的眼里,就成了恐怖。 “苏念薇!你去找别人吧,我不会再顶替你的身份了。你放过我,放过我,我还有孩子…” 苏兰蕊泪流满面。 第2850章 赝品 惠景听到这里,惊讶的抬起头,看向苏轻墨。 看向眼前这位皇后,在东越,她的医仙美名震天下。 在百姓心中,她甚至要比沐良轩更受尊重些。 苏轻墨,才是苏念薇,柳如烟的女儿吗? 苏轻墨的目的达成,嘴角微微上扬。她不过是使了点小手段而已,就让苏兰蕊显出原形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作孽太多,自己心虚罢了。 惠景反应过来,比起这个赝品,他自然更愿意相信苏轻墨才是他们的公主。 他们的国王,英勇无双,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他的女儿,自然不是苏兰蕊这种刻薄寡淡的模样。 “你…你才是柳夫人的女儿,我们的公主…” 苏轻墨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苏峻衡临死前告诉我的,我不是他的女儿。是明镜的,你们到长安时,我便在考虑,要不要跟你们说实话。” “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娘亲离世太久了,我大病一场,忘了以前很多事情。贸然跟你们说实话,反而适得其反。倒不如,让你们自己去查。” 苏轻墨淡淡道,她的目光微亮,像天上的星星那样灿烂。 “你们若有疑虑,可以等平南侯他们回来,便晓得了。当初,她加害我,又顶替我的身份,嫁入靖王府。这些年,因果循环,也算是他们得到的报应吧。” 往事暗沉不可追,她本就不想在从前的事情上,废太多心思。 公道自在人心,梵国的人如果不蠢,慢慢就会明白的。 “公主安康!” “公主安康!” 梵国的人全部站了起来,右手捂着胸口,恭恭敬敬的问安。 这称呼,实在是陌生的很。 苏轻墨还是喜欢做那个悬壶济世的大夫。 今夜这场盛宴,不过就是为了治苏兰蕊的。 “你们的事既然已经解决了,我也该解决解决我与她的恩怨了。”苏轻墨转眸,看向一旁已经疯傻的苏兰蕊。 她伸出手,轻轻一扇,一股白雾飘出,钻进了苏兰蕊的鼻子里。 苏兰蕊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她抬眸,看到所有人都在用冷漠的眼神看她,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怒不可遏。 “你给我下毒!” “什么毒,不过是吐真香罢了。闻到的人,说的都是真话,不过,你好像不怕我了。” 苏轻墨慢慢靠近,一双眸子渡上一层阴暗。 苏兰蕊下意识的往后退。 “你为什么还活着?怪不得这么多年,你一直事事针对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怎么样?顶着我的身份过了十多年,感觉如何?当初,你为了嫁入靖王府,与你的姨娘设计,陷害我。顶替了我的身份,你费劲心机,作孽多端,才得来的婚姻如何?让你满意了吗?让你登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位了吗?” 苏轻墨一字一句,句句诛心。 强求来的东西,即使拿稳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谁都逃不过天道。 苏兰蕊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 第2851章 报应 她若安安分分,嫁入寻常人家,也不会到如今这种地步。 荣华富贵不可强求,强求来的,只会是祸事。 苏兰蕊听着苏轻墨的指控,抬起头,原本倔强的眸子里,生出了悔恨。 她低下头,咬牙切齿道:“后悔?后悔有什么用?你以为,我顶替了你就过得好吗?苏峻衡只是想利用我拉拢靖王。这么多年,我一直未有生育,难道不是受了报应吗?” “你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为何能有这样好的运气。出嫁前是嫡女,出嫁后要经历的痛苦,却是我替了你。我替你过了这般悲惨的人生,难道你不该感谢我吗?” 苏兰蕊的声音里满是绝望,她的拳头紧握,哪怕是抢了苏念薇的身份,她也没有那个富贵命。 为什么,难道不认命就是错吗? “感谢你?感谢你让我九死一生,感谢你让我流落在外吗?苏兰蕊,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你怪不得任何人。” 苏兰蕊瘫在地上,不发一言。 她隐隐预感到,她的一生,就止于此了。 可是此刻,她想到的是她的孩子。 “苏轻墨,你应该会杀了我的吧?毕竟我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 她抬眸,缓缓说出这句话,目光空洞。 苏轻墨没有回答,已然是算默认。 “呵呵,其实我也不怕死。如今这世上,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只是,你能不能…帮我把璇儿,送回他父母身边去?” “他…总该要有人陪他长大。是我的私心,改变了他的一生,让他远离父母。却又没办法保证他一生的荣华富贵。” 提起孩子,苏兰蕊的眸子里多了温和。虽然璇儿不是他亲生的,可是她养在身边三四年了,多多少少也有了感情。 她这一生,没有孩子,璇儿算是弥补了她内心的一个遗憾。 苏轻墨看向她,目光复杂。 宁荷华、苏峻衡、苏兰蕊,在最后一刻,想到的都是自己的孩子。 他们纵然是恶人,可也有对孩子的恻隐之心。 苏轻墨当然会同意苏兰蕊的条件,毕竟,她不会将气撒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苏兰蕊,我会让你如愿。只不过,你欠我的一条命,也该还了,十三年了,你也够本了。” 苏轻墨的目光冷淡,一码归一码,她没有那个圣母心,可以原谅苏兰蕊。 她早就想对她下手的。 这些日子,她应该也尝够了世间百态了吧? 所以,才会改变了很多。 苏兰蕊眼神空洞,再也掀不起任何一丝波澜。 她莞尔一笑,像是在告别。 “苏兰蕊,本宫就赐你三尺白绫吧。” 苏轻墨抬头,眼里满是高傲,这是他第一次以皇后娘娘的身份自居。 她终于替原主报仇了。 苏轻墨突然生出一种悲伤来。 她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心疼原主苏念薇。 她承受了失贞之耻,又被苏府舍弃。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却连孩子一面都没看到。 苏轻墨经历了生产之痛,都已然很爱苏睿和莹儿了。 可原主呢? 第2852章 失神 在被苏兰蕊陷害,软禁在靖王府一隅时,她是怎样度过的呢? 漫漫长夜,她的娘亲为了救她葬身火场。柳家远在边关,苏峻衡根本就不疼惜她。 她是如何在漫漫长夜中挨过来的?会不会是一直摸着肚子,在跟两个孩子说话呢? 苏轻墨想,一定是的。 母子连心,所以在苏睿出生以后,每当她说话,他听到自己声音时,才会这样乖。 苏轻墨觉得鼻子很酸,有些难受。 苏兰蕊赐白绫,沐靖宇成人彘惨死,苏峻衡被砍头。害她的人,都死了。 可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这世上真正认识苏念薇的人,全部都不在了。 她是苏轻墨,不是苏念薇。 苏念薇,死了。 以后,会不会有人记得他?记得真正的苏念薇。 那个温婉可人的女子? 苏轻墨很难过,只是一切都过去了。 芙蕖宫内,宫女们通报苏兰蕊的事情。 被赐白绫后,她毅然决然赴死,没有一句怨言。 苏轻墨听到这个消息,失神良久。 苏睿察觉出苏轻墨的情绪,有些不明白,为何她会如此悲伤。 苏轻墨躺在软椅上,出神的看着窗外的月亮。 寒风微起,敲打着窗户,滴滴答答。 沐予跟苏睿在一旁写字,时不时又抬头看向娘亲,眉头微皱。 他们也不明白,为何她会突然伤感。 或许,就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吧? 他们二人,只能用自己的办法陪着苏轻墨。 恍惚间,苏轻墨睡去。 睡的不太安稳,一阵迷雾出现在眼前,她好像又被困进了那个苍白狭小的天地里。 她拳头紧握,有些害怕。 可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苏轻墨。” 她转身,瞥见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容。 苏轻墨微楞,嘴唇微微发抖,才喊出她的名字。 “你…你是苏念薇。” 苏念薇莞尔一笑,明明跟苏轻墨长的一模一样,可她们二人的气质,却完全不同。 苏轻墨多了英气,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敢。而苏念薇,温柔如风,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空中一般。 “我是苏念薇。”苏念薇说着话,一步一步的走向苏轻墨,“谢谢你,帮我报仇了,还替我养大了睿儿。” “他很可爱对不对?他和莹儿在我腹中时,都很乖。我没有孕吐,胃口也很好,他们一点儿都不折腾人。” 苏念薇提起两个孩子时,目光温柔的像月光。 苏轻墨的心更加痛了。 “对不起,你都没好好看过他们。你的人生,终究是被我偷了。”苏轻墨的声音里带着情绪,这就是她闷闷不乐的原因。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偷。 苏念薇摇摇头,一字一句道:“这就是我的人生,只活到十六岁。如果不是你,睿儿和莹儿都不能平安降生。哪里是你偷了我的人生,明明是你,替我承受了原本多灾多难的一生。如果苏念薇就是苏念薇,恐怕,就算沐良轩知道真相,知道我是那夜的女子,他也不会爱我。” “他爱的,是苏轻墨。” 第2853章 一统三国 “不是苏念薇,我与这个时代的万千女子一样。只想做个贤妻良母,可你不是。” “苏睿他们喜欢的,是乐观勇敢的娘亲。不是我,你不要总觉得,你抢了我什么。你替我报仇雪恨,我已经很开心了。” 苏念薇一字一句,眉眼里满是温柔的目光。 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淡雅娴静。 她大概继承了柳如烟的温婉吧。 苏轻墨与她的性子,完全不相符。 “所以,别再不开心了。这就是你的人生。你是苏轻墨,不是苏念薇。不要总觉得,欠了我什么。什么都没有,反而是我该感谢你。” 苏念薇这次出现,就是为了跟苏轻墨说这些话的。 苏轻墨眼眶一红,苏念薇,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子。 “好好过你的人生,不要抱着愧疚。” 苏念薇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而后,一阵白雾升起,眼前的一切,化为虚无。 苏轻墨睁开眼,天边的月亮已经开始西沉。 随即,一张奶乎乎的脸出现,而后是一张稳重的面容。 “母后,你怎么了?” “母后,你怎么了?” 小鱼儿和苏睿异口同声的询问道。 两个孩子都凑的很近,一脸担忧。 苏轻墨无奈的笑道:“别把脸凑太近了,这样真的很丑。” 她起身,两个孩子也让开。 “你们都不休息的吗?怎么都在我芙蕖宫守着了?”苏轻墨笑着问道。 “睡不着啊,母后,父皇来信了,说他们已经往耀州出发。应该很快,就能扫除北辰的余孽了。” 苏睿开口道,眼里满是喜悦。一统三国的步伐,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快。 “那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要回来了。”苏轻墨喃喃自语道。 “对啊,母后,梵国的人又差人来问,你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们回梵国。” 明镜已经日薄西山,他大概,就想再见她一面吧。 “等沐良轩回来再说吧。”她如果不等沐良轩回来,就去梵国,他绝对能疯好吗? 窗外,鸟鸣动听。 入冬了,边关早已银装素裹。 北辰这些年,经历了暴君乱政,又经历农民暴乱,早已民心涣散,朝廷机构,形同虚设。 沐良轩带着军队,一路背上,很快便到了耀州。 所到之处,沐良轩便下令,愿意归降的绝不为难。不愿归降的,自行离开。 犯事欺负百姓的,通通斩杀,绝不留祸害。 而且,在沐良轩进入北辰以后,干旱了几年的北辰土地,迎来降雨。 人人都道,沐良轩是一位明君。所以,才会天降甘霖。 耀州,沐良轩策马而奔,疾驰在这片土地上。 这里再也不是异国,而是他的国土。 沐良轩占领北辰的消息,传遍天下。远在西凉的琉璃,也发出公文,恭贺西凉新王成功一统三国。 至此,所有人才知道,原来新任西凉王就是沐良轩。 占领北辰后,他成为三国之主! 这样的功绩,前无古人。 为了治理北辰,沐良轩亲自启用宁氏旧人,襄王一族,赐予他们北辰贵族之位。 第2854章 回长安 只不过宁扶苏,为了照顾宁寒初,决定留在北境。 对启用襄王府旧人一事,也没过多置喙。 沐良轩留下了白飞羽在北辰镇守,待他回去,商议好立国一事,东越西凉的官员能赶到北辰,在让他回长安。 白飞羽自然是有些不悦的,毕竟梁晨怀孕,如今应该也六七个月了。 他还想回去陪着她生产呢。只不过,皇命不可违。他也明白,沐良轩此举是无奈。 也是信任他的表现。 苏轻墨是梵国公主的事情沐良轩已然听说,他这般火急火燎的回去,也有一个原因。生怕她丢下自己,去梵国看她的父亲。 就算要去,也应该是他陪着。 沐良轩已经受够了与苏轻墨分离的日子,以后再也不想分开了。 一月以后,东越大军抵达长安。 大街上喧闹如海,欢迎凯旋而归的军队。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当中。 北辰也成为东越国土,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蛮夷中原之分。 苏轻墨亲自出城迎接沐良轩。 “我回来了。”沐良轩注视着苏轻墨,四个字,饱含深情。 “回来就好。”苏轻墨伸手拢了拢他的衣衫,还没注意,就感觉到一阵失重。 一眨眼,她已然在沐良轩的怀里了。 “沐良轩,你做什么?”公主抱的姿势,在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有些失礼啊。 “没什么,就想抱一抱你。”沐良轩轻笑出声,目光婉转,他哪里是想抱她,目的这么明显,谁看不出来? 芙蕖宫内,沐良轩讲述着边关发生的事情,似乎怎么也说不够。 他的目光如同天上的星辰,眼里,满是苏轻墨的模样。 原本孤冷的人,一时之间竟然多了这么多话。 苏轻墨耐心的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有回应。 这一次,沐良轩并未像从前那样,沉溺于欢爱,反而一整夜的抱着苏轻墨,一遍又一遍的跟她说着:我回来了,这四个字。 苏轻墨也事事都依着他,不慌不忙,一声又一声的应着。 直到月亮西沉,太阳东升。 沐良轩开始着手一统三国后的国名。 思前想后,在纸上写下几个字,聚星。 聚星二字,寓意着招贤纳士之意。凡为天下万民着想的有志之士,聚星都可容纳。 长安为聚星之国都城,西凉北辰,沐良轩都派去了自己相信的人手。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怕北辰出乱子。 这件事在苏轻墨的建议下,改城镇为州县,设立郡县制,可加强中央集权。 这个制度,一经推出,就取得很好的效果,稳定了北辰。 两年后,北辰渐稳,白飞羽返回长安。 距离他出征,已经过去了三年。 只不过,他还没到长安,一个消息,就先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白飞羽带回了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 那女子,清丽脱俗,生的一副好皮囊好得白飞羽的特别宠爱。 长安城的百姓倒不觉得有什么,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 只不过,他们都有些同情梁晨。 在长安一个人守着偌大的长平侯府。 第2855章 怒骂 梁晨替白飞羽打理着家事,处理着人情世故。 且不说,梁晨在怀孕时,白飞羽一直未陪伴。就连生产之时,他都没有在场的。 一对双生子,两个女儿,全是梁晨一人拉扯长大。 当初白飞羽从马上摔下,伤了根本,不能生育的男人,连平民百姓家都不愿将女儿许给他,更别说成婚了。 可梁晨顶住压力,只求一个两情相悦,与白飞羽成婚。 婚后更是好几年才有自己的孩子。 以上种种,都是长安城百姓看在眼里的。他们都以为,白飞羽与当今皇上一样,是个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痴情种。 那曾想,这世间的痴情种只有沐良轩一个人配得上。 所有男人,都有其喜新厌旧的劣根性。 一时之间,长安城的女子对白飞羽嗤之以鼻。而沐良轩,在这件事的衬托下,更是成了最大的赢家。 位居女子最想嫁的夫君第一。 想入宫伺候的女子,也数不胜数。 整件事,所有人态度都很明显。唯独梁晨,像是没事人一样。 白飞羽人还没到长安,苏轻墨的口水都快淹死他了。 “什么人嘛!那女子还怀有身孕了?他还对人家宠爱有加?这白飞羽,当真是想纳妾?” “果然,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喜新厌旧,不忠的男人就该割了送进宫当太监,省的他成天在外面惹事。” 苏轻墨义愤填膺,口水都快喷到沐良轩脸上了。 沐良轩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她最近气性很大,一直忍着,不敢触她霉头。他能说什么,他要么不说话,要么就同意她所说的。 沐良轩点头如捣蒜,一言不发。 苏轻墨骂的喉咙都哑了,沐良轩还给她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手上。 “来,润润嗓子接着骂。”他开口道,目光真诚。 不真诚他都怕她会把矛头对准自己。 苏轻墨瞥了他一眼,接过水,仰头而尽,可心里就是不解气。 “你一直不说话做什么?沉默的原因难道是因为你觉得白飞羽做的没有什么不妥?三妻四妾乃男子常事?” 苏轻墨的目光霎时冷了下来。 沐良轩一个激灵,怎么他不说话也是错? 他的脑海里,已经闪过无数个画面。而后赶紧解释道:“怎么可能?三妻四妾做什么?男人要守德操,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谁都可以上前唾弃!” “我完全不同意白飞羽的所作所为!他简直是太过分了!梁晨是我的表妹!他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等他回来,我一定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沐良轩故作愤怒,实则他实在是有点儿看不清白飞羽的所作所为。 按道理,他不是那种耐不住寂寞的人。 带女人回来这件事,还有待商榷。 但在所有人都指责白飞羽的氛围之下,沐良轩也不好替他说什么。 不然,苏轻墨不折腾死他才是。 苏轻墨听到沐良轩这样说,心里好受了些。可转念一想,又不痛快了。 “都怪你!”她怒目圆瞪,瞧着沐良轩。 第2856章 冷静 沐良轩心下一沉,怎么还不放过他啊? 他都已经骂白飞羽了。 沐良轩心里再不满,在苏轻墨面前还是不敢多说什么。 “怪我怪我!”他一个劲儿的点头,先顺着她说再说。 这些日子,她火气大的很。 “那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苏轻墨反问道。 这个问题,把沐良轩给弄懵了。 错?错在他是男的? 苏轻墨见他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气的咬牙切齿:“你看你,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你…你肯定是在心痛白飞羽!” “你是不是觉得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你是不是想扩充后宫?” 苏轻墨的代入感太强了,女人总是更能体会女人的辛苦。 女孩子,总是会下意识的维护女孩子。 沐良轩一个头两个大。 他哪里心疼白飞羽了? “我哪里敢啊!没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可我实在是不知道错哪里了啊,墨儿,要不你明跟我说。我一定改,好不好?” 沐良轩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他们称呼彼此,一直都是直呼大名的。可这两年,沐良轩发现一个规律。 如果苏轻墨处于生气阶段的话,一定不能连名带姓的喊她。 不然就成吼了。 所以,一旦苏轻墨生气,沐良轩连喊名字都是小心翼翼的。 “你错在不该留他在北辰两年。留谁不好?你回长安以后,就应该派人去把他换回来。” “他离开长安三年,与梁晨分别三年,要变心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苏轻墨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莫名的觉得委屈,替梁晨委屈。 两年前,梁晨生产,胎大难生,又因为怀的是双生子,硬是熬了一天一夜,才将两个女儿平安带到这世界上。 可这些,白飞羽都没瞧见。所以,便无视她生儿育女的苦楚是吗? 凭什么,女子要经历这样的痛苦? 沐良轩听到这里,目光一冷,总算真心开口对这件事情发表看法了。 “变不变心,跟距离没什么关系。若他要变心,就算是同床共枕,与梁晨也只是同床异梦。” “等他回来,我会亲自问他,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他真的要纳那个女子为妾,我就让他和梁晨和离。梁家,也是出过和离的女儿的。” 沐良轩的目光微冷。 虽然别人的家事他不该管,但是只要梁晨开口,他也是可以破例的。 他将梁晨,视做他的亲妹一般。 苏轻墨见沐良轩愤怒了,反而冷静了些。 “还有一两日他就到长安了,等他到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这些日子,去侯府多陪陪梁晨吧。也好几日没看到容儿跟卿儿了。” 苏轻墨叹了一口气,心事重重。 沐良轩点了点头。“好,你只管去吧。” 长平侯府。 气氛有些微妙,整个侯府的人,都小心翼翼。他们都小心观察着梁晨的脸色,害怕惹怒他。 可梁晨,却跟所有人想象中的不一样。 对于那些流言,她听到了。可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来,十分的冷静温和。 第2857章 长大 每日便是看看书,写写字,然后带着两个女儿去观赏外面的风景。 梁晨与所有母亲不一样,她乐于参与孩子的成长,任何事,都是亲力亲为。 如今,两个小糯米团子,也会走路了。 她整日瞧着她们,开心的不得了。 苏轻墨拿着好多礼物来长平侯府。 两个小家伙出生以后,皇宫的赏赐,如同流水一样的进了长平侯府。 苏轻墨将容儿和卿儿视为己出,最开心的,还要属沐良轩了。 他已经在心里悄悄预定好了,等她们两个长大了,就指婚给沐予。 小福宝也预定好了。 总之,白飞羽还没瞧过自己的女儿。这两件小棉袄,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梁晨!” 苏轻墨开口喊道,声音里透着雀跃。 梁晨回过头,看着她身旁的人带了一堆东西了,有些无奈道:“嫂嫂,你每次来都带那么多东西。卿儿和容儿都被你给宠坏了!小孩子,哪里需要这些?” 苏轻墨完全忽略她的无奈,笑了笑。“这可不是我让带来的,是沐良轩。他打什么主意你还不明白啊?肥水不流外人田。” 反正,等将来与长平侯府结亲以后,这些东西,还不是会回到他们手里。 梁晨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回过头,看着卿儿跟容儿,吃糕点吃的一脸都是。像两个瓷娃娃一样,白白胖胖的,好看的不得了。 苏轻墨立刻就被萌化了。 “卿儿,容儿,快来舅妈抱抱。可想死我了。” 苏轻墨走向两个孩子,就是一顿猛亲。 “卿儿,容儿,快谢谢舅妈。” 卿儿和容儿抬起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好看的不得了。 他们笑的甜甜的,眉眼如同化开的糖果一般。 “谢谢舅妈。”奶声奶气的,听的人心里都化开。 “两个宝贝最乖了。”苏轻墨一脸姨母笑。 “景和,把卿儿和容儿抱下去歇一歇吧。” “是,小姐。” 两个孩子被抱走,苏轻墨还依依不舍。 “哎,搞得我都想莹儿了。那丫头出去两年,跟野生的一样,也不想家。” 苏轻墨有些难过,两年了,也该回来了啊。 沐予都长好高了。 等他再大一点儿的时候,就要离开长安,跟惠景他们回梵国了。 两年,梵国的使者并没有离开。 他们还是想让苏轻墨跟他们回去看一看明镜。 可是这两年,三国刚统一,事情太多,她根本抽不开身,也就一直这样拖着。 幸好,惠景他们将苏轻墨还活着的消息,传到梵国以后,明镜的身体好了很多。 也没有要求她立刻回去。 所以,便再拖了两年。 只不过,短期内恐怕都无法去梵国的。 苏轻墨和沐良轩就商量,明年等沐予大一些了,代替她先回梵国,去看一看这位外祖父。 等过个几年年,沐良轩手中的事能全权交给苏睿了,他们也会去探亲。 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柳家也与苏轻墨相认了,总之,一切都很好。 第2858章 信他 “她怎么可能不想家?现在莹儿在三国,名声大震。前些日子边关发生瘟疫,还是莹儿带着晋王处理的呢。” 梁晨笑道,眼里满是羡慕。莹儿就跟苏轻墨一样,洒脱果敢。 这就是她当初愿意跟苏轻墨做朋友的原因。 “好是好,就是不想回家。沐良轩都不知道写了多少封信给她了,偏偏她就是不回来。” “他陪伴莹儿多年,莹儿刚离开的时候,他还能适应。现在才痛苦,有时候还会整夜的睡不着,就想着这丫头怎么还不回来。” 苏轻墨笑了笑,她的目光,映着柔和的阳光。 虽然她已经是皇后,母仪天下,却仍然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话语里的,都是关于家的一些琐碎事情。 “总会回来的,嫂嫂就放心吧。”梁晨安慰道,目光温和。 苏轻墨见她如此,开口道:“梁晨,那你呢?这些日子,你总是这样平静,可越平静,我就越害怕你会难过。” 苏轻墨还是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 她若不主动开口问,梁晨也不会与她倾诉的。 她向来是外柔内刚的人,绝不轻易将自己的柔软公布于众。 “等他回来啊,反正也快了。” 梁晨莞尔一笑,仿佛真的不在乎这件事一样。 苏轻墨心脏微疼,她拉住她的手,开口道:“若……你的心情不好,可以说出来的。不要憋着,我们的认知,与这个时代的男人们不一样。” “我知道你不愿与别人分享男人,所以,难过可以说出来的。若谁敢用什么大度来束缚你,我定然一副毒药,让他永生闭嘴。” 苏轻墨眼神坚定,宛如护犊子一样。反正,她不允许白飞羽孤独梁晨。 “嫂嫂,其实我没难过。我相信他的,哪怕他把那个女子带到我面前来,只要他解释,我仍旧相信他的。” “他不是那样朝三暮四的人。”梁晨的眸子里闪烁着光亮。 坚定又炙热,苏轻墨突然觉得惭愧,若换做是她,她肯定做不到这种地步。 “那如果…如果他真的…真的跟你说,他想纳那个女子为妾呢?” 梁晨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决断,可在下一刻,还是开口:“不会的,我相信没有如果。” 她炙热又真诚,给了白飞羽绝对的信任。 苏轻墨愣住,梁晨生性柔弱,却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 她永远温暖向上,一旦笃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放弃。 若真的撞了南墙,恐怕也比任何女子都决绝。 苏轻墨见她如此,也不好在说什么了。 那她姑且也跟着梁晨,相信白飞羽吧。 他一定不会让人失望的! “听说安歌又怀孕了。”苏轻墨开口转移话题。 梁晨也笑着附和道:“不是才听小福宝说不要孩子了吗?想不到是骗人的。” 当初安歌生产时,痛的撕心裂肺。她在产房里面哭,小福宝就在产房外哭。 安歌骂小福宝,怒道以后再也不生了。 小福宝在外面一脸心疼,也坚定了不再生子的想法。 第2859章 误会 如今过了两年多,安歌还是怀孕了。当初见证小福宝说那番话的梁晨和苏轻墨,笑的开怀。 在谣言传遍整个长安城的第三天,白飞羽终于回到了长平侯府。 而事实也是如谣言那般说的如此,他带回了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 那女子肚子已然显怀,看起来约莫五六个月的模样。 这下,长安城里的议论声,更是不绝于耳了。 曾经爱慕白飞羽的女子,对他的滤镜碎了一地。原本嫉妒梁晨的女子,也突然喜欢起她来。 总归就是一句话,看到同为女子的梁晨,并没有比她们好多少。她们的心里,也就平衡多了。 那女子,生的清冷孤傲,总爱穿一身绿衣。一到长安,便与白飞羽一起回府。 而后,就在府上住下了。 女子名婉清,总是一副好高高在上的模样。 其实,白飞羽与她并不熟。是在边关,无意救了她,结果她非要跟着自己来京城。 白飞羽一再拒绝,不想带着她节外生枝。偏偏,女子跟牛皮糖一样,死黏着他。 他实在是没办法,她怀有身孕,他总不能动手或者把她扔了吧? 就在进长安的头一天,白飞羽还特地找她认真谈论了这件事。 就只有一个想法,让她到长安后,就别跟着他了。 他与梁晨三年不见,孩子都两岁多了。他不想让她吃醋,更不想让她难过。 怎料,婉清直接开口道,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再白飞羽身上。之所以会跟着她,自有她的打算。 总之,她肯定不会破坏她跟梁晨的感情的。 婉清直言,是想利用他,逼一个人现身。 她的话说道到这份上,白飞羽也没办法。只能暂且选择相信她。 可是到长平侯府的时候,白飞羽生气了,心里发生了变化。 他带着一个怀孕的女人回家,梁晨竟然不闻不问,还是那样温柔。甚至,连生气都没有。 白飞羽只当她是不在乎自己,心生出一股气。 夜晚,梁晨哄睡两个孩子,回过头,看着白飞羽,只见他脸色不好看,还心事重重的。 梁晨心里一闪而过的难过。他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两个孩子。 回来,一言不发,总是故作沉默。 想起那些谣言,梁晨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神伤。 他似乎,与她没有什么话说。 “回去歇着了吧,她们两个睡的轻,害怕会吵到他们。”梁晨柔声道。 白飞羽抬起头,看向她,眼里满是受伤。 她怎么不问婉清的事呢?怎么表现的这么淡定? “你难道没有话要跟我说吗?”白飞羽还是忍不住,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梁晨笑了笑。“你在边关过的好吗?皮肤黑了些。” 白飞羽心有不悦,就问这个? 虽不满,但他还是有问必答,回答着她的问题,“过得不好,边关风沙大了些。” 他说完以后,两人相视无言。 “那先休息吧。”梁晨又道。 这下,白飞羽彻底生气了。 “三年不见,你似乎更清冷了些。” 第2860章 嫌隙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梁晨摸了摸脸颊,眼神微微垂下。 白飞羽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还是按照你说的,先休息吧。”他拉着梁晨的手,就往卧室里去。 他正在气头上,力气大些。晚上,他瞧着梁晨在自己身下,咬着牙,似是在忍耐什么时。 他的心,也一点点冷了下来。 她好像没那么在意他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三年就足以让一切物是人非吗? 三年未被触碰过的身体,在此刻晦涩不已。梁晨都不知道该怎样配合,她抬眸,见他心事重重,眉头紧皱,心里我冷了几分。 他在纠结什么?是那个女子吗? 他好像,冷淡了许多。 梁晨感觉心脏痛,鼻子也酸的不得了。 三年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两人都兴致寥寥。 不过白飞羽还是在结束后,搂着她睡觉。 只不过,梁晨生气了,始终背对着她。 待她睡着以后,白飞羽也绷不住了。起身,往书房里去。 他离开后,梁晨就醒了,一滴清泪落下。 他好像不一样了。 两人之间产生了隔阂,尽管白飞羽每夜都会与她共枕,却不在做亲密的事情。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半个月。 一场冷战后,白飞羽气性越来越大,跟活阎王一样。 婉清一开始在侯府内还算自在。后来瞧见白飞羽阴沉的脸,连个小模样都没有,她也开始难受了。 虽然白飞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会留在侯府,完全是为了气某个人得。 但是!他们两个闹别扭,却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这让婉清如坐针毡。 她怎么可能对白飞羽有好感!他一个小孩子,她都四十岁了好吗? 哪里有老牛吃嫩草到这样地步的? 可要逼林志出来,婉清也只有这个办法啊。 对的,婉清是林志的女人。 林志是白飞羽的师父,也是药王谷的谷主。 孤身多年的林志,老年铁树开花,与婉清相识相爱。 只不过,婉清被渣了。 只因为她的父亲,当年是被林志误杀的。 林志便心存内疚,离开了婉清。 婉清刚想告诉林志,他杀得好,没想到这狗男人不辞而别了。 为了逼他现身,婉清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他有两个徒儿,一个莹儿,一个白飞羽。 婉清她之前也去找过莹儿那个小丫头,结果那丫头胡闹的很,完全不配合她。 后来,她才逼不得已将目标转移到白飞羽身上。 白飞羽是林志旧友的儿子,也是他的徒儿。若是因为她的原因,闹的长平侯府家宅不宁。 林志一定会出来见她的? 虽然她不想掺和进白飞羽小两口的感情。但是!再这样下去,那小丫头非得和离不可。 “白飞羽,我有话跟你说!” 花园里,婉清叫住了白飞羽。 白飞羽微微一愣,抬眸看向眼前这个人。 远处,一抹身影一闪而过。他也不知哪里来的气性,大跨步朝她走去。 “何事?”他冷冷道。 “啧啧,你要注意,小心把那小丫头给弄丢了!” 第2861章 试一试 婉清白了她一眼,伸出手扶着肚子,一双杏眸微瞪。 白飞羽心里乱得很,婉清之前要跟他回来的时候,他百般拒绝,害怕梁晨会因此难过。 可婉清跟个牛皮糖一样,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回长安。他不答应,又见她怀了身孕,于心不忍。再加上她说过,她只是为了某个人,他也就默许了。 这一路上,流言蜚语不断,越靠近长安,他就越担心,怕梁晨会吃醋难过。 结果可到好,到长安以后,梁晨非但没有吃醋,还特地将婉清安排到了好住的院子里。 不仅不问他婉清的事情,甚至他主动提醒她,她也装作无所谓的模样。 白飞羽难受了,又害怕她吃醋难过,但现在,又觉得,她还不如吃醋难过呢。 这样至少证明她在乎他。 “若不是你,我和她也不会这样。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开?你等的人何时出现?”白飞羽淡淡道,目光中带着些许不悦。 婉清瞧着他这样子,一脸的傲娇。臭小子,等林志那个负心汉出现了,她才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她可是他的师母! “就怕没有我,她也还是对你冷冷淡淡的。那样你才难受呢!我在,你还可以找个借口,说是我的原因。”婉清直言不讳道。 这句话,刺痛白飞羽的心脏了。 怎么可能?他与梁晨两情相悦,婚后更是举案齐眉,她怎么可能不爱他? 他们之间,经历了很多的。 可好像,他们在一起,也并没有太多阻碍。 没有经过生死离别,大起大落,这样的感情,会不会要脆弱一些? 白飞羽越想越没底气,一张脸黑得很碳一样。 婉清瞧着他那样,仿佛看到了林志黑脸的样子。 这师徒二人,还真是有些像。 “那你要不要测试一下梁晨对你的感情?试一下,总没错。万一她就是厌弃你了呢,你也好对症下药,重新把她给追回来,你说是不是?” 婉清笑道,一双眸子如同月亮一样温柔。 白飞羽心里开始打鼓,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们三年没见,一千多个日夜,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 她生产时他不在身边,经历的很多都是她独自一人面对的,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是不是因为这三年,她独自一个人面对了太多,所以才会对他冷淡? 白飞羽听了婉清的建议,目光闪闪,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他总要搞清楚,梁晨究竟是不爱她了,还是其他。 到时候对症下药,才能让她重新与自己心连心。 “怎么试?”他开口询问道。 婉清莞尔一笑,“这还不简单啊!你这人,到底是有多傻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只需多在我三米内待久一点儿,次数多一点儿,自然而然就能看到你要的效果了。” 若真是爱慕,自己喜欢的人,别人多靠近一点儿,都算是抢。 婉清向来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特地靠近白飞羽。 她就是要让林志着急上火。只不过,如果他并未对她有一丝真感情。 第2862章 纳妾 那她便再也不要他了。 就算独自抚养孩子长大,她也是可以的。 去夫留子,婉清也是考虑过的。 白飞羽听了她的话,沉思片刻。他其实也不太想用这种法子,万一梁晨还是爱她的,那就会很伤人。 可眼下,他们两人说不上三句话,若是再这样下去,他的媳妇儿可真的就要跑了。 “既是如此,那我便试一试。” 婉清听到这里,笑了笑。 接下来这几天的时间里,白飞羽刻意加多了他与婉清见面的机会。 不过见面归见面,两人的距离不超过一米。站在一起时,也跟隔了银河一样。 有时候,两人待在一起,一个坐这边,一个坐那边,大眼瞪小眼。 无聊的要命。 梁晨比白飞羽想象中的还要平静与冷漠,就是带两个孩子,看书。 卿儿和容儿生的好生好看,苏轻墨也时常来看望,沐良轩更是赏赐了两个孩子无数珍宝。 白飞羽自然明白沐良轩心里打什么主意。眼下,他连小福宝也开始表露出自己的“野心”。 两个女儿,明明是他的小棉袄,被人觊觎的感觉,让白飞羽抓心挠肝。 但现下白飞羽实在没心思对付他们,一心就扑在了梁晨身上。 孩子他自然是爱的,但跟妻子比起来,他还是更在乎梁晨。 他这样的举动,落在梁晨的眼里,就成了他对这两个女儿不管不顾了。 梁晨本是相信白飞羽的,可他回来这么久,除了第一日两人温存以外,其余的时间,他们连说话都少。 更重要的是,每每待她睡着以后,白飞羽就会去书房待着。 她哪里睡着熟,每次他一起身,自己就醒了。 两人的隔阂莫名的加深,每个人的心里,都憋着一股气。 这两日,白飞羽和婉清见面的次数频繁了起来。 梁晨瞧着他们二人在一起的画面,只觉得刺眼。 婉清怀孕快七个月了,白飞羽时时陪伴,这让梁晨想起了她怀孕的时候。 怀有双生子,小腹本来就比较大。 到孕晚期,她经常睡不着,两个孩子也是闹腾的。 八个月的时候,她的腿浮肿到连鞋袜都传不上去了。 夜里也睡得不安稳,经常起夜。 总之,怀孕的过程极其心酸。 可这些心酸,白飞羽都没看到过。自然也体会不了她的辛苦。 如今倒好,他瞧见婉清难受的时候,会不会也心疼? 梁晨心里想着,越发的烦躁,甚至连对白飞羽的信任也开始动摇了。 难道真的如传闻所说,婉清怀的是他的孩子? 不,不对!她不能这样想,也不该这样想! 梁晨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目光中闪烁着点点光亮。 白飞羽见梁晨还是那般淡定,彻底心塞了。 难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被时光冲淡了? 他有些急了,根本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不行,不能这样,必须好好刺激她一把! 白飞羽也算破罐子破摔了。 第二天,梁晨像往常一样看着书。 白飞羽下了早朝,便急忙往婉清住的地方赶去。 第2863章 答应你 他会这般着急,是想让婉清配合他演一出戏。 “你是说,让我配合你,你带着我去梁晨面前,说要纳妾?”婉清摸着肚子,一脸震惊的看向白飞羽。 可真是林志的好徒弟,要是被他知道,白飞羽对婉清提出过这样的要求,不知道一代药王,是作何感想。 白飞羽点了点头。“没用,估计之前做的不够。不能让他反应出内心的真实感受。或许,只有猛一点,才能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他受不了梁晨这样冷淡了。 每每看着她不怎么搭理自己,他的心就跟滴血似的。 婉清听到心里,眉头一皱,“不行,我不同意。” 白飞羽虽不知道她和林志的事,但是婉清自己是清楚的。哪怕是演戏,她心里也别扭的慌。 白飞羽目光微楞,怎么好好的又不同意了?奇了怪了。 “你出的主意,总要配合我演完戏吧,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上了。” 白飞羽开口道,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错觉。 “我怀疑,你们二人之间的情况,不是因为我。”婉清实话实说,梁晨跟寻常女子不一样。 她不像她印象中的深闺女子,在嫁人以后就以丈夫为天。 她那样的女子,更像九天翱翔的凤。绝不会囿于后宅斗争,更不会争风吃醋。 若是她会武功,定然是一代巾帼英雄。 这样的女子,哪怕是同性见了,都会喜欢的。 白飞羽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想承认,可是又不得不承认。 这样只会让他更难过。 “先不管那么多,等陪我把这场戏演完,看看她的具体反应,我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白飞羽开口道。 婉清上下打量着她,目光里充满了复杂,而后淡淡道:“希望你有一天不要后悔,让我陪你演这场戏。” 要是林志听到白飞羽要纳她为妾,会不会气吐血? “不会,跟我去趟花园吧,她就在花园里。” 他带着婉清去了。 在快要接近梁晨的时候,他故意拉住了婉清的衣角。 微风正好,吹动梁晨的发丝。她的目光,像是星辰在闪耀。整个人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的她,仿佛,还是少女一般娇媚灵动。 另一边,沐予正来长平侯府串门。好巧不巧的,就碰上了这场大戏。 然后,他做了人生的第一件坏事。 也因此,第一次被沐睿渊打的皮开肉绽。 白飞羽有些紧张,却还是屏住呼吸,往梁晨走去。 “梁晨,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他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梁晨放下书,抬起头看向她。婉清跟他站在一起的画面,太过刺眼了。 她心里有些难受。 “嗯,你说。”她努力平复心情,压住自己的情绪。 白飞羽心里有些难受,他瞧见她疏离的眸子,心也跟着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 两人静默良久。 白飞羽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 “不是有事要说吗?”梁晨开口询问道,目光看向婉清。 第2864章 平静 一时之间,气氛尴尬起来。 到底说还是不说?还要试探吗?他怎么感觉,他明白了她的态度呢? 算了,既然已经决定要试一试了,那就试一试。 “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我想纳妾。” 白飞羽说出这句话,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时之间,周围的事物仿佛停止了一般。 梁晨呼吸微停,浑身的血液似乎在逆流而上。而后,是痛入骨髓的感觉。她的目光微滞,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般。 纳妾!纳妾! 白飞羽想要纳妾! 生活在这个时代下,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可是,梁晨不认可!她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不行,她宁可和离。 从白飞羽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梁晨就已经想好了后面所有的事情。 原来,他们感情真的淡了。 原来,他这些日子心不在焉,就是在纠结这个事情。纳妾一事,或许他早就有了打算了,却始终不知道该怎样跟自己开口。 如今,他总算说出来了,是不是很可笑? 片刻之后,梁晨才缓过神来。她拳头紧握,指甲陷进肉里,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她的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冷静,冷静,要保留住最后的体面。 体面,体面。 为了这两个字,她几乎将自己的内心给掏空。 “你既然已经想好纳妾了,那依照你的想法来便是,无需跟我多言。” 梁晨说出这句话,声音里莫名的疏离。 白飞羽的心,如同第二天万年冰窖一般。 他拳头紧握,死死的咬住牙,仿佛想从她的眸子中看出什么端倪一般。 他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竟然,也同意了。 哈哈,果然,她不在乎自己了。 他似乎有不甘心,抬起头看向梁晨,“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的语气,顿时弱了许多。只要她说一句不同意,他绝对会听的。 “男人纳妾本就是寻常事,我有什么可说的?” 你都自己主动提出来了,我要是拒绝,在别人眼里,我岂不是成了妒妇? 梁晨心里默默想着,她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更不想,一生困于宅斗之中,疑心夫君是否会变心。 她也从来不会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东西。 她这些想法,向来都是很多人无法接受的。 可她不会改,也不愿改。 白飞羽失神的低下头,她连自己纳妾都不在乎了。 呵呵,原来如此。 婉清瞧着这小两口如此,实在是有些搞不明白。 难道他们的情谊真的断了? 好像不至于吧。 还有,她很尴尬好吗? 白飞羽说出这话,就跟往她心上扎针似的。明明,她也就是个局外人。 一定要忍住。 婉清克制住自己想要说实话的心情。 “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梁晨开口,随后绕过白飞羽,往房间里去。 白飞羽失神了,彻底死心。 两人之间的误会越来越大。 空气中都弥漫着悲伤的味道。 而就在这时,角落里的沐予看着白飞羽,眉头紧皱,拳头紧握,一脸不悦。 第2865章 教训 沐予发育的很好,比同龄的孩子高出许多。 他自幼,受梁晨的照拂就比较多。与她的感情,也是非常亲密。 这三年了,梁晨从怀孕到生子,再到两个妹妹长大,经历了什么,他都看在眼里。 若不是梁晨撑起长平侯府的门楣,恐怕,在长安,长平侯府的地位早就变了。 原本以为,白飞羽回来以后,梁晨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情况! 纳妾?白飞羽竟敢纳妾! 沐予光是听着都觉得生气,更何况梁晨! 他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白飞羽! 梁晨与白飞羽闹别扭这件事上,沐予毫不意外的站前者。 他看似淡薄,对任何事都不在乎。实则对于自己在乎的人,沐予向来是豁得出去的。 婉清见白飞羽这样失神,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你要不要一个人静一静?” “嗯。” 他有气无力的回答着,仿佛所有力气被抽干一样。 婉清离开,只剩白飞羽一人在花园里暗自神伤。 不知过了多久,皇宫有人传旨,让白飞羽入宫。 他快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准备入宫。 长平侯府门口。 白飞羽正准备上马,突然,远处一颗石子飞速而来。 他反应迅速,躲过了石子的攻击。 沐予见自己的弹弓失效,更加生气了,开始左右开弓,猛烈的攻击着他。 左一颗又一颗。 沐予已经开始习武,启蒙也比较早,加上他天赋异禀,力气比寻常人大了很多。 有些事,他这个年龄的其他孩子做不出来,他敢做! 白飞羽心里烦躁的很。 正在为梁晨的事情伤感之际,偏偏不知道那个不要命的,竟然捉弄他。 正当他要发飙的时候,在他身后,又飞来了东西。 这一次,他彻底怒了。 直接动用内力,一个转头,内力将飞速而来的东西给震碎。 “砰!” 而后,被震碎的东西溅出了一些东西,喷了他一脸一身。 片刻过后,空气中散发出一种臭味。臭味跟随着长风,慢慢散开。 白飞羽的身上,已经全部是那东西! 屎!对!就是屎! 看样子,应该是狼屎之类的。 他彻底怒了。 “是谁?” 话音刚落,远处飞速而来的石子,密密麻麻,他就像靶子似的,被击中。 虽然不是很痛,但是膈应人啊! 沐予见状,心里舒坦了不少。 让你欺负姑姑!气死你气死你! 教训完白飞羽以后,沐予哼着小曲儿离开。 原本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了,没想到,还是被苏睿发现了。 皇宫内,沐良轩听着白飞羽所遭遇的事情,一双眸子里,掩盖不住的欣喜。 也该你受受罪了! “听说你要纳妾,纳那个婉清为妾?” 沐良轩轻挑眉头,已然不悦。 白飞羽抬头看向他,面对沐良轩,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内心。 “臣没有。” “没有?朕已然听说,你却说没有?白飞羽,你想欺君?”沐良轩的眸子一冷,霸气侧漏。 白飞羽跪在地上,开口道:“皇上,臣绝无此意。” 第2866章 别扭 “臣所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试探梁晨对臣的心意。” “三年未归家,臣没有陪着她生产,也没有陪着孩子成长。她一个人扛下所有压力。臣本就内疚,原本打算回来好好弥补的。” “可她却冷淡至极,不与我话家常,我不埋怨我。就好像,我们是陌生人一样。明明,我们是夫妻啊!就连我试探她,说完纳妾,她也不以为意。” 白飞羽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他是爱梁晨的啊!只不过瞧着她那样冷淡,他也赌气。 赌着赌着,差点没把自己气死。 沐良轩听了他的话,眸子微眯,开门见山的问道:“难道这一切的原因,不是因为那个婉清引起的吗?你还没到长安,可你带回一名怀孕女子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了。” “苏轻墨为此,生了好大的气。连她都如此。更何况梁晨?你与婉清,究竟是什么关系。” “臣与婉清根本就不熟,臣虽救了她,但早就跟她说过,让她离开。可她说她要等一个人现身。还保证过,绝对不会打扰我。” “她身怀六甲,我总不能动手吧。只能带她回来,原本我是担心梁晨会生气的,还特意想好怎么跟她解释的。结果,回到家后,她连问都不问我一句,还把她安排进了侯府。你说我气不气嘛!难道真的是因为三年多未见,她对我伤心了?所以才会不在意我?” 白飞羽句句真诚,句句都带着难过。 要不是怕丢人,他都要好好问一问沐良轩,这两年来,梁晨到底对他是何种态度了。 沐良轩是男人,明白白飞羽在想什么。 有些时候,二人的误会便是这样产生的。一个不说,一个以为别人懂。 “苏轻墨问过梁晨,她说,她信你。婉清的事,她自始至终没有怀疑过你。她猜到你可能有难处,所以才会不去追问。可没想到,她的信任,在你眼里,竟成了不在乎。” “你们两人一别三年,倒真是你不知他,她不知你。怪不得,会闹到如此地步。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直说,藏在心里做什么?还一再试探,试探有用吗?梁晨一开始的信任,恐怕到现在,也成了难过了。” 沐良轩开口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白飞羽,这次还真是做错了。 “夫妻二人,要坦诚相对。梁晨本是清冷的性子,她若不在意你,怎么会替你打理着长平侯府,还给你养儿育女?她本就不是囿于宅斗的寻常女子。” “你想让她吃醋,变得歇斯底里,不是说笑吗?她性子冷,你就该多担待些,主动找她说出一切事情。而不是,三言两语试探。怎么?试探带来你想要的结果了吗?” 沐良轩一字一句,鞭辟入里,深刻剖析了二人之间存在的问题。 白飞羽听到这里,醍醐灌顶。 他做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三年未见,他竟然忽略了她的性子。他以为,他们是夫妻,不该冷淡的。 第2867章 和离书 “皇上,臣知道该怎么做了。”白飞羽起身,行礼作揖,目光里,带着坚定。 “是真知道该怎么做了,还是糊弄人的?”沐良轩轻挑眉头,夫妻之间是需要经营的。 若觉得什么事习以为常,只会让两颗心越走越远。永远不要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 “臣明白了。”白飞羽认真说道,一双眸子里闪耀着星光。 “行吧。”沐良轩松了一口气,两人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 “臣还有事在身,先行告退。”白飞羽开窍了以后,迫不及待的想要往长平侯府赶。 生怕迟一步,梁晨就再也不理他了。 “退下吧。” 白飞羽离开皇宫,就直接往家里赶。 长平侯府,梁晨提笔写下一封和离书。她不想看着白飞羽纳妾,也不想成为一个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女人。 在梁晨眼里,白飞羽既然已经主动说了这话,就已经表明了他已经考虑清楚。 开口求和,极力阻止,只会让他们越走越远。与其如此,不如现在分开,还能保留对彼此的美好印象。 梁晨提着笔,手在微微颤抖。纤长的睫毛轻轻一眨,晶莹剔透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怎么可能不难过?等了三年,等回来竟然是这个结果。 卿儿和容儿,她要带走,去哪里都好。 一封书信写完,梁晨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 正当她想的入神之际,一个声音响起。 “你想与我和离?” 梁晨恍然清醒,抬起头,看见白飞羽一张阴沉的脸。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既然他已经看见了,那就没必要再隐藏了。 白飞羽气极反笑,拿起桌上的和离书,认真看了一眼。而后,便撕了个粉碎。 和离?这一辈子不可能和离! “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你如果真的执意想与我和离,离开我。那你就用这把剑,杀了我。守寡与和离也是一样的。反正,都是一样的结果。” 白飞羽说罢,将自己身上的佩剑取下,放到她手中。 梁晨哪里碰过这样的东西,赶紧将自己的手往回缩。 她抬起头,眸子里还挂着泪珠。 “你想要做什么?疯了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微微往后退。 “那你要和离?”白飞羽的声音带着激动,目光微红,又急又委屈。 梁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开口道:“你都可以纳妾,为什么我不可以和离?当初成婚之时,我便说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不能的话,那我便罢休。如今,正是我兑现自己的诺言之际。” “纳妾,纳什么妾?你看不出来我心里在想什么吗?我们是夫妻,我们情投意合!这三年,每天一封信,你难道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吗?如今你想和离?不可能!除非我死了,你只有守寡的可能!” 白飞羽的声音越来越大,这是他第一次对梁晨那么大声。实在是因为看到和离书三个字,气的不行了。 她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第2868章 解开误会 梁晨见他如此,微微愣住。纳妾的话是他说的,发脾气的明明应该是她,怎么他还生气了呢?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看着你带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回家,天天去陪她,忍受着满城百姓的风言风语?然后看着你每天深夜的时候,起身去书房?还是瞧着你眼底冷漠,半分不见我?你都这样做了,你觉得我应该怎样想?难道还让我觉得你对我好,一直爱我?” 梁晨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拳头紧握,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明明是他的错在先,如今还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 白飞羽被气的不行,可转念一想,也怪他,让她误会了。不然,也不会如此。 “难道我不爱你吗?你感受不到吗?” “怎么感受?”梁晨注视着她,目光微暗。 “我为何会这样?你难道真的不明白吗?我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她怀有身孕了!但是你却不闻不问,云淡风轻。我想主动跟你说,可你却表现的那样淡然。我也提醒过你,你不问!你这样算在乎我吗?若是真的在乎,怎么会是这种情况?” 白飞羽也委屈的不行。 他的性子,便是自己爱的人,别人多瞧一眼,都算是抢。 他执拗,痴情,对梁晨付出了百分之百的爱意,便也想她回报自己百分之百。 他没安全感,如同飘萍一样。好不容易有了长平侯府,有了梁晨。他怕了。有一点冷淡,都怕自己会被抛弃。 梁晨听到他的话,愣在原地,却仍旧委屈得不得了,一眨眼,泪水跟断线的珠子似的,止都止不住。 “那你要我怎样?歇斯底里,成为妒妇?或是像那些世家大族的女主人一样,赐给婉清一碗红花,让这个孩子生不下来?为了得到你,费尽心机,用各种龌龊的手段。这样,你才觉得我在意你是吗?” “如果真是这样,我做不到。我讨厌囿于宅斗,女子的天地,本就不该只是这一隅。” 梁晨的目光坚定不移,她做不来恶人,她比任何人都通透。 她喜欢白飞羽,但也有前提。 她在这个世上,就像一个异类。 白飞羽听到她的话,心脏像被什么击中一样,“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不是想束缚你。我只是,怕你不在乎我而已。你连醋都不肯,我明明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白飞羽抱住她,小声的在她耳边开口。 梁晨闻道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眼泪更是止不住,“相爱的人,本来就不应该怀疑。我相信你,婉清的事,自有你的难言之处。女子本就不易,她怀有身孕,也是个良善的。如果我吃醋,咄咄相逼,别人会怎么看她?她又如何在这世上立足?我让她好好待在长平侯府,不过是想她过的好一些。” “我哪里是不在乎你?我这人,若是真不在乎你,这和离书,我不会等到现在才写。就算你远在边关,这和离书也会飞到你的手上。” 第2869章 真相 梁晨开口,目光闪烁着点点光亮。她就是这样的性子,若是不爱,不在乎,一定不会让自己委屈。 更不会为了所谓的清白名声,一辈子跟一个不在乎的人在一起。她就不是这样的人。 白飞羽目光微凉,可转念一想,梁晨确实是这样的性子。 沐良轩说的对,她不是寻常女子。 若她像所有女子那样,善妒、小心眼儿,他也不会喜欢她。 “那你现在写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次是真的想跟我和离?” 白飞羽声音洪亮,也只有这样,才能表现出他的气势来了。 “你不是要纳妾吗?”我不吃夹生的饭,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若不行,那何必在一起?两两想看,只有厌恶,何必呢?” 梁晨再一次强调自己的态度,她就是这样的女子,在这个时代,显得不大度,很多男子敬而远之。 可她就是不想改。 哪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孤独终老也无所谓。 “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啊!我白飞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会骗你。” “纳妾不过就是想看你到底在不在乎我!不然我怎么可能说出那样荒唐的话来。我救下婉清,完全是意外之举。她会一直随我来长安,也完全是因为其他原因。她说她要等一个人,至于那人是谁,我的确不知道啊!” 白飞羽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一双眸子如同深海一般,深邃动人。 他真挚,像一团火一样。 “我们不要像其他夫妻一样吵架好不好?以后有什么事我会直接跟你说,绝对不藏着掖着。我也不会再怀疑你爱不爱我。只要我现在肯定一件事,你是真的在意我的,我便不会再说其他的了。” 白飞羽把话挑明了说,目光如炬。 就像沐良轩说的一样,他们不该这样随意猜测,更不该有话不说。这样,只会让感情出现问题。 梁晨注视着他,一字一句的认真问道:“那你真的没有纳妾的心思?” “当然啊!我为什么要纳妾!你我成亲多年,何时瞧见我有这种心思。我现在连母马都不愿意骑了,你不该怀疑我的!” 他身边本就没有多少异性,当初太上皇要给他指婚的时候,他情愿自导自演一场戏,摔伤了自己,也不愿意收柳家的姑娘。 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名声都看得不重要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梁晨仔细想想,好像也是,她伸出手,抓住他,目光微凝。 “那你以后,也不能有纳妾的想法。如若不然,我就立刻将这和离书递到表哥面前,绝不再踏入你白家的大门。” 梁晨气鼓鼓的,目光里还带着委屈。实在是这些日子过于压抑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好,以后我们有事就直说,不要再置气了好不好?” 白飞羽抱着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目光微眯,多久没这样紧紧抱住她了!他好像已经忘记这种感觉了。 第2870章 她呢? 梁晨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她见白飞羽这样说,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有问题就应该及时解决,生了嫌隙太影响二人的感情了。 她伸出手,搂住他的腰肢,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那婉清怎么办?”她总在府内也不是办法。 “她不知道在等谁,我会去问清楚的。”白飞羽开口道,好不容易和好,别因为一个婉清,又出什么岔子。 梁晨听罢,也点了点头。误会解开,她相信白飞羽能处理好这件事的。 正在两人紧紧相拥之时,一个管家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侯爷,林大侠来府了,正在外面等您呢。” 白飞羽有些疑惑,奇怪了,他怎么突然来了?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药王谷炼药才是。 他带着梁晨一同前往大厅迎接林志。 刚到大厅,就见他神情紧张。 “她呢?”林志眉头紧皱。 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可常年习武的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英气十足,看不出真实的年龄。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白飞羽被问的有些懵。 她?她是谁? 他在脑海里搜索了良久,突然想起婉清来。 不会吧!? 婉清等的人是他的师父?怎么可能!林志就是一颗铁树,铁树怎么会开花? 这么多年,他身边何曾有过女人?一心就扑在研究药学上。 他虽师承林志,有一身的好医术。但是却极少看诊,所以自己经验上有所不足。 而且他是白家独子,要继承的是行军打仗的功夫。林志知晓这些,便也没强迫他回药王谷继承师业。 而是收了莹儿为徒,他无儿无女,就指望着莹儿将药王谷发扬光大呢。 “师父你说的她是谁?婉清吗?”白飞羽弱弱的开口问了一句,带着不确定。 婉清怀有身孕的,他师父,不会对一个孕妇…有特殊感情吧? 林志听到他直呼婉清大名,伸出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白飞羽的后脑勺上。 “婉清也是你喊得的吗?她是你的师娘!”林志气的吹胡子瞪眼。 白飞羽瞳孔微微放大,有些不可置信。这么说,婉清等的人真的是他? “可是师父,婉…师娘她已经怀有七个月身孕了…如果人家有家世室,徒儿觉得,还是不要招惹的好。药王谷的百年美名,可不能就这样毁在…” “啪!”林志气的半死,狠狠一巴掌又拍在了白飞羽的头上。 这死小子,胆子倒是肥了,竟然这样怀疑他? 他是那样品行不端的人吗?有夫之妇,他自然不会沾染半分。 婉清就是被他父亲耽搁的,成了一个老姑娘。如果不是他无意间杀了那个人,恐怕她现在还在水深火热当中。 “为师是那样的人吗?你有弟弟了,她腹中的孩儿,正是我的!” 林志的目光里闪烁着点点光亮,能很明显的看出他的眸子里带着笑意。 他这一生,为了药王谷,为了白飞羽,未娶妻生子,守着故友的承诺到现在。 第2871章 皆大欢喜 白飞羽很心疼林志的,他就如同他的父亲一样。 他曾经,也张罗过让林志找一位品性好的女子成婚。可他那个性子,除非自己愿意,不然就一心钻研进古医术中。 想不到啊想不到,铁树不仅开花了,还直接结果了! 只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就有些鄙视的意味了。 “要是品行真的端正,也不至于让人家未婚先孕,还怀着肚子到处漂泊……” 白飞羽小声嘀咕着,对于林志的行为,着实不敢恭维。 林志怒目圆瞪,这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是? 他已经知道错了。 婉清也是真的狠,为了报复他,直接捏住他的七寸,在自己两个徒儿上下功夫。 莹儿啃不动,就去找白飞羽。 如今白飞羽的绯闻,都传到药王谷了。 这婉清也是,不是瞎胡闹吗?哪有长辈跟晚辈闹绯闻的? “快带我去见她!”林志也懒得跟白飞羽说那么多,火急火燎的就想见到婉清。 她怀有身孕的事情,他事先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也不会走的那样决绝。 要不是莹儿飞鸽传书告诉他,估计生了孩子他都不清楚。 “好,我这就带您去。” “不用去了。” 白飞羽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利落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当真不想要我呢,林志,你要是再晚三天不来,我可就真成你徒儿的妾室了。这腹中的孩子,就要叫他父亲了。” 婉清笑道,明明面容明媚如阳光,说出的每句话都是精准的踩在雷上。 她就是故意气林志的!哪句话最能让他生气,她就说哪句话。 林志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不得不说,婉清跟他的性子完全不同。 婉清属于那种小魔头,被家人桎梏束缚,变得乖戾易怒。 而林志,一身浩然正气,在江湖中威望极高。 可偏偏是这样一身正气的人,栽在了婉清这个小魔女手里。 还做了僭越的事,怀了孩子。 若不是两人心心相印,恐怕又将是江湖中的另一个悲剧。 “你又不跟我说清楚,再说如果知道你怀有身孕,我也不会走。如今你报复也报复了,跟我回药王谷吧。我娶你,做药王谷的女主人。” 后面这句话,林志的声音软和下来。他向来是温和的,也是真的喜欢婉清。 跟她在一起,他体验过从未有过的快乐。他这一生,恪守本心,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活的太完美,像一个假人一样。 是婉清的就出现,让他有了七情六欲,让他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他想成亲生子,想与她共度终生。 婉清原本皱起的眉头,在听到这些话时,逐渐舒展开来。 她向来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的女子,也不懂什么妇道,她只知道,林志是她想用尽一切办法得到的人。 她爱他! 她不够矜持,可在他面前,她觉得,从来不需要矜持。 “你当真?不是为了哄我离开长平侯府,才说的谎话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我说一不二。” 第2872章 挨打 林志笃定说道,他在江湖行走那么多年。不是江湖郎中,他要做的事,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婉清喜极而泣,缓缓向他走去。 林志将她拥入怀中,知道她的消息后,从药王谷赶来,五天的路程,他缩短到两天。 一路上风尘仆仆,就是为了见到他。他的上半生,平静孤寂,下半生,一定要与她好好在一起才是。 白飞羽见他的师父找到师娘,也开心的合不拢嘴。 如今,长平侯府的问题解决了,一切都还是当初的模样。 白飞羽的事情是过去了,沐予的事情就过不去了。 苏睿知道沐予捉弄白飞羽的事情,发了好大的脾气。 他也生气白飞羽那样,可再怎么样,他也是长辈。也只有沐予才敢这般。 沐予年纪渐长,容貌生的妖异无比,脾气也乖张。 若是不好好加以管教,将来必定还要惹出很多祸端。 这一次,苏睿并没有惯着他,亲自用戒尺打了他二十戒尺。 整个过程中,沐予没有哼一声。哪怕疼的汗水直冒,那双眸子,也没有半点服输。 他向来是如此的。 夜晚,沐予屁股疼的睡不着,脸色也苍白的没有了血色。 雪狼在一旁看了着急,不停地呜咽着,转着圈圈。 沐予回过头看向雪狼,开口道:“急什么?死不了的!” 他伸出手摸了摸雪狼的头,眼里多了些许温和。 “看来这二十戒尺还不够,你应该还没认识到你的错误。” 苏睿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严肃。 沐予身子一愣,感觉屁股钻心的疼。越长大,他越怕苏睿。 沐良轩虽然嚷嚷着要揍他,但是有苏轻墨在,他也下不了手。 可苏睿就不一样了,他说要揍他,那就是真的揍,而且下手只重不轻。 他现在,也越发的怕苏睿了。 “我就是不赞同舅舅的做法,如果他真的要纳妾,我还要去揍他。” 沐予硬着头皮道,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只有嘴是硬的。 苏睿知道他什么性子,也懒得跟他计较。 “这个,金疮药。不抹的话,等过几天天气热了,你的屁股就会烂成一片,疼死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生气,可动作却是轻柔的,将手中的药瓶塞道沐予的手里。 沐予也是个识时务的,接过金疮药,还一脸嫌弃道:“你不会在里面下药了吧?还假惺惺的,再严重还不是你打的。” “你打我的时候,可舍不得假手于人。” 沐予说话永远那样欠揍,反正,就是一副谁也不怕的样子。 “好不容易揍你一顿,为何要假手于人?我倒希望你每天都闯大祸,那样我每天都可以找借口揍你一顿。” 苏睿也懒得跟他计较那么多,坐在他的床边,叹了一口气。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在过些日子,他就要和梵国的人回去了,去看一看他们那位素未谋面的外祖父。 可苏睿心里却是担心的,他一直把小鱼儿当小孩,亲手教他学会了很多东西。 他舍不得沐予的心情,比沐良轩更深。 第2873章 谈心 苏轻墨昏迷不醒时,沐予还在襁褓之中。 他从小就是小魔头,整日哭个不停。只有他守着的时候,才能乖些。 把沐予一个人放在府中,他不放心,便去学府也带着他。 看着他从一个小娃娃,长到现在这个样子,着实有些感慨。 “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沐予眨眨眼,一本正经。 他本就心性成熟,几岁懂的东西,就跟个大人差不多了。 “像你这么大的孩子还在玩泥巴,能称得上什么大人?” 苏睿伸出手,摸摸他的头,眼里的心疼挡不住。打是他打的,心疼也是他心疼的。 “苏睿,你可别我当小孩子!我已经可以照顾母后了。”沐予的声音大了不少,从始至终,他都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孩子。 “照顾母后先不说,倒是过段时间去梵国,你能照顾好自己,我就放心了。” 苏睿说出这句话,目光里一闪而过的不舍。 “梵国那边来信,让你快些过去。外祖父年事已高,现在虽还健壮,但不知意外会何时来。所以,希望你快些过去,好代替母后看一看他。” 梵国的信一到东越,他便知道了。苏轻墨这些日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一边是自己没有见过面的父亲,一边是自己的孩子,她是谁也舍不得。 三国刚统一没几年,东越掌管北辰,总有大大小小的起义发生。需要再治理两年,才能安心。 苏轻墨倒是想带着孩子回梵国看看,但是沐良轩不同意啊。 一定要与她一同前往才行。 朝中不能一日无主,苏轻墨也不能带着孩子独自前往,只能先耗着,让沐予大些了,与惠景他们一起回去。 苏睿明白,苏轻墨舍不得沐予去那么远的地方。虽然要回来的,却还是舍不得。 可眼下,也只有这一个沐予去梵国这个办法最好了。 沐予听到苏睿的话,一双如同星辰一般的眸子一眨一眨的,盛着浩瀚星河,灿烂无比。 “去就去,就当是游山玩水一趟。你看不见我,不是正开心吗?都不用管教我来。” 苏睿听了他的话,目光微微一愣。这小子说话还真是伤人,他哪里有那么嫌弃他? “小鱼儿,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你当真觉得,我烦你?”苏睿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询问道。 沐予捕捉到他目光里的失落,心里也一紧,赶紧改口道:“没有啊,只是想让你不要不开心。我去梵国,看到外祖父后就会回来的。” “你和衣容的婚礼,我还要参加呢。” 沐予提到衣容,这些年,他在苏睿口中听到过最多的一个名字。 他心里已然默认,衣容是他的大嫂了。 苏睿听见这话,目光微明。他们兄弟之间,绝无隔阂,他明白小鱼儿什么性子。 他这样说,不过是不想看到他这么难过罢了。 “也行,只不过你不会武功。就让呼延跟着你吧,到了梵国,可不能惹祸。那里太远,我护不住你。” 第2874章 离家 作为兄长的,总是格外担心弟弟。 这两年,他确实将沐予照顾的很好,也教导的很好。 沐予心里微微一颤,难得的伸出手,恢复一个孩子模样,拍拍苏睿的手臂,道:“别担心,出去只要我挨揍,我就报你的名字。让他们有仇有怨,全部算在你头上。” “我有腿,跑起来也是很快的。如果你在东越,有梵国的人不远千里来向你寻仇,你一定要处理好,说不定就是我惹的祸。你放心,就算远隔千里,我也不会让你放心的。” 苏睿听完这里,嘴角抽了抽。亏他刚刚还以为是什么温情时刻,这小子,是对美好过敏是不是? 就不能装一装兄友弟恭吗?就不能装一装好孩子吗? “呵,那我可真的要谢谢你,给我千里结仇。”他白了沐予一眼。 沐予见他气呼呼的,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哈,谁叫你的名字好使呢?梵国的人说不定也知道你,月揽的人不就是很怕你吗?” 沐予一个兴奋,直接忘了自己屁股上还有伤,直接坐了下去。 下一秒悲剧了。 “哎哟喂!” 他疼的龇牙咧嘴,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没事吧?”他苏睿赶紧上前一看,眼里满是紧张。 沐予倒吸一口气,忍住痛,摇摇头,“还行,暂时死不了!” “乐极生悲,这个道理,你还是不懂。” 苏睿见他没事,也忍不住开口怼了起来。 沐予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你管我。” “不管你,你不得上天?记住,去到梵国,不要做坏事,更不能当坏人。记住一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沐予的性子,苏睿还是有些担心,只能时时提醒着,怕他走错路。 沐予见他这般担心自己,并不恼怒,因为他知道,他是很在意自己的。 他伸出手,拍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你一定不会让你丢脸的!” 苏睿点了点头。 第五日,沐予跟着惠景们一同离开长安,踏上前去梵国的路。 前往梵国,跋山涉水,恐怕要走近一年。苏轻墨怕沐予水土不服,给他备了很多药物。 苏睿特地将他所剩不多的鹿活草让他随身携带着,还将自己的武功心法写成书,交到他手里。 只希望,在危难时刻,他能自保。 所有人都恋恋不舍,只有沐予,笑的一脸灿烂。他可不想哭丧着脸,让苏轻墨不舍,哭成大花猫。 沐予带的东西不多,带的最重的东西,大概就是雪狼了。 没办法,雪狼从小陪着她长大,他实在是舍不得,走到哪里都带着。 于是,雪狼便跟着他一起跋山涉水,前往梵国。 苏轻墨依依不舍,要不是沐良轩不同意,她该陪着小鱼儿一起去的。 也就这当爹的心狠,竟然对一个孩子也可以这般置之不理。 因为这件事,苏轻墨与沐良轩生了好久的闷气。 沐良轩费尽心机,才将她哄好。 小鱼儿在前往梵国的路上,遇到了莹儿。 第2875章 倾国之容 莹儿一身白衣,骑着烈马,风尘仆仆的赶来。 莹儿已经十六岁了,早就褪去了稚嫩,出落成一个佳人。 她的眉眼,越长大越像苏轻墨。这几年,毒仙美名响彻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名叫莹儿的女子,擅用毒术。 用毒术救人,悬壶济世,美名远扬。 她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孩,也有了自己的一番成就。 跟在她身后的,是沐睿渊、阿策。 沐睿渊已也长大了,长期的江湖奔波,让他的皮肤变得黑了些。一双眸子,更多了锐利。 他与小鱼儿关系最好,如今他要去梵国,他自然愿意一路相陪的。 惠景等人不知道莹儿和沐睿渊的身份,见他们挡在眼前,小心的拿起了手中的长剑。 “你们是何人?想做什么?”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警惕。 莹儿嘴角上扬,眼里带着笑意,目光温柔。 “小鱼儿,要走了,都不见见我,你还真是狠心呢!” 莹儿的声音里带着嗔怒,要不是她及时赶来,这小子,恐怕就走了。 沐睿渊也气鼓鼓的,他插叉着腰,怒道:“臭鱼儿,死鱼儿,都不跟叔叔说一声就走了。你太过分了!我现在可会武功,小心我揍你!” 他挥了挥手中的利剑,目光如炬。 闯荡江湖这几年,他还是学到很多东西的。 沐予早就知道了来者何人,他在莹儿身上放了一个特质的香囊,雪狼能闻着味道千里追踪。 他自离开长安后,雪狼的反应就越来越大了。他便明白,肯定是莹儿赶来了。 他掀开帘子,从里面探出脑袋,开口道:“哟,这是哪位贵客啊,不是大名鼎鼎的毒仙吗?怎么劳驾您亲自来呢?” 莹儿见他阴阳怪气的,白了他一眼,这臭小子,就是欠揍,她才懒得跟他说那么多了。 莹儿扔出一个包袱,沐予稳稳接住。 “臭小子,一路平安,早些回来。不然啊,我就把娘亲抢了。” 她开口道,英姿飒爽,目光炯炯。一身的正气凛然,她是大名鼎鼎的毒仙。可现在,她只是一个想念弟弟的姐姐。 这一路奔波,跑死了三匹马,就是为了回来见沐予一面。 他们之间,不需要说太多煽情的话。 沐予笑了笑,开口道:“早些回宫,母后想你得很。” 他也说不出什么感性的话,也不想把离别的场面烘托的太过。 莹儿点了点头,目光里带着点点光亮。 沐睿渊见他如此,不开心了。 “小鱼儿,你都没跟我说话呢,不行!” 他脚尖一垫,腾空而起,就向小鱼儿在的地方飞去。 而后,是无数个吻落下。 “啵……啵!” 沐睿渊捧着小鱼儿的脸,一顿猛亲,弄的小鱼儿一脸的口水。 “放开我!放开我!你疯了,沐睿渊!” 沐予一脸嫌弃的推开他,不停的擦着脸。完了完了,他脏了。 沐睿渊目的达成,一脸的坏笑。 “小鱼儿,早点回来哈,我在聚星等着你,我们一起闯祸去。” 第2876章 意外来信 沐予被一阵偷袭,向来不喜欢与别人有肢体接触的他,这一刻恨不得一拳揍在沐睿渊脸上。 “你别太过分了!” 沐予一脸委屈,擦着脸跟擦脏东西一样。 沐睿渊见他如此,笑的一脸得逞,“哈哈哈,我就是想逗你,叔叔亲亲你不行吗?一路平安,早些回来啊。” “你小的时候揍我,我还没有讨回来的呢。等你从梵国回来以后,我再好好的跟你算账。” 沐睿渊一脸不舍,伸出手拍来拍他的肩膀,眼里还带着泪花。他们两人一起闯祸的日子,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好怀念啊。 “滚!”沐予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开口怒骂。 沐睿渊眼疾手快,直接跳下马车,回到了马背上。 “小鱼儿再见!” “小鱼儿再见!” 几个孩子,互道离别,简单又真挚,热烈又明亮。 沐予离开东越,前往梵国。 莹儿在闯荡三年后,回到长安。 陪伴苏轻墨,沐予走了,她一定很舍不得,很难过。她已经闹了那么久了,该回去好好陪一陪家人了。 一切皆大欢喜之际,一封远渡重洋而来的信,打破了苏睿的计划。 一封请帖。 从月揽而来,字迹是衣容的。 上面每一个字,都是苏睿熟悉的笔锋。 两人隔着大海,一封信,要两个月之久才能送到彼此手里。他收到衣容的很多信,也寄出很多信。 明明,之前一切都还是好好的。 明明,五年之约已经到了。他马上就要去赴约的。 怎么会? 刺眼的红色请帖,落入苏睿眼中,仿佛利剑一样。 他捏着请帖,躲在皇宫的角落里良久。 无数情绪向他涌来。 衣容的面容,还历历在目,仿佛她从未离开一样。 他们两人,经历过很多。少年情愫,扎根发芽,在苏睿的心里,只增不减。 哪怕他后面忙的不可开交,每天夜里,他都会画她的画像,写下自己想说的所有话。 他一直不敢松懈,协助沐良轩处理政务,为的就是能早日让聚星海晏河清。他好去向衣容提亲。 明明,他已经计划好一切了。 明明,马上就执行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婚书?成婚! 与云石! 苏睿的心,仿佛被撕开一条口子一样,他能听见血低落的声音。 他甚至,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 可是熟悉的字迹,让他不得不去相信。 苏睿失踪三天,无一人寻到他的身影。 第四天,沐良轩在皇宫的藏书阁中找到他。 此时的苏睿,双目通红,像一只困兽一般。 他的手里,捏着那一封请帖,一抬眸,便是万丈深渊。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一同感受他的悲恸一样。 沐良轩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苏睿。 他愣在原地,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的儿子,他最明白,认定一人,便永远不会改变。 他与衣容说好的,五年,为何她会先放手?怎么可能?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躲在这里,就没事了吗?远在万里之外的月揽,衣容的亲事,照常举行。” 第2877章 找她(大结局) 听到衣容的名字,苏睿原本如同一潭死水一样的眸子,微微动了动。 紧握住请帖的手,也已经骨节泛白。 三天,不吃不喝,痛苦万分,沐良轩,甚至能感同身受。 “若我是你,才不会拿着请帖暗自神伤。我喜欢他,便要让她知道,我是怎样为她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的。我喜欢她,便会亲自去月揽,问一问她到底在想什么。” 沐良轩开口,这是最好的办法。躲在这里,不能阻止事情发生,更不能躲避。 漫长的时光,只会让人更加煎熬。 苏睿的眸子里涌动着情愫,他开口,声音沙哑,喉咙早已干裂,“如果…她不喜欢我了呢?那我又该怎么办?” “让她知道了,又有什么办法?让她同情我?” 苏睿一字一句,语气中满是难过。 他与沐良轩不一样,他自幼生活在爱里,享受着父亲母亲的疼爱。他是高傲的人,他只会为了两情相悦的人努力。 如果不是,那他便罢休。 他还太年轻,不明白,有些时候,努力不一定得到结果。但是,哪怕如此,也一定要努力。 “同情?为什么是同情?她若不喜欢你,那便是她的事情。何必在意这么多。你向一个人表达爱意,不应该觉得一定要有回报。若是笃定付出了就一定要有回报,那便不是爱,或许是占有欲作祟也不一定。” “向一个人表达爱意,并不丢人,更不是就这样低下了你高傲的头颅。你明白吗?只有做了你才不会后悔。不然,为了逃避一时的难过,只会让你抱憾终身。” 沐良轩懂这种感觉,不做,只会让他一辈子难受。不如勇敢得去追寻,就算失败,也不会后悔。 苏睿沉思良久,像是想通了一般,他开口,笃定到:“是啊,就算是她不喜欢了又如何?就算她成婚了又如何?我照样可以抢婚!我不介意,成为一个臭名远扬的人。” 沐良轩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父皇,我要去月揽,明日便出发。” 第二日,苏睿骑着马前往月揽。 城墙上,苏轻墨瞧着他远去的身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哎,还真是大了不中留。不过,也好。我也不用为他的媳妇发愁了。”苏轻墨眼里带着笑意。 沐良轩见她如此,搂住她的腰肢,开口替衣容说好话,“衣容那个丫头,很聪明,很惹人喜欢的。如果睿儿成功了,带回来,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知道啊,我见过她了。” 苏轻墨笑了笑,梦里的那个孩子,是他喜欢的样子。 “你见过她了?” 沐良轩一脸疑惑,说的是梦话啊! 苏轻墨笑的一脸神秘,“在梦里,你肯定不知道,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她笑盈盈的离开,远处盛世长安,聚星海晏河清。 一切,都是他们想要的样子。 苏轻墨不由得感慨,原来她已经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 她好像不再想念穿越前的时光了。 因为,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