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穿越就拜堂？草包王妃她逃了！》 第1章 洞房花烛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 夜幕降临。 三皇子府的婚礼大典依旧热闹非凡。 新房内，红烛高照。 孟沐曦坐在雕花大床上，视线被大红盖头遮住。 鼻中充斥着旖旎的香气，远处依稀传来外面宾客们的欢声笑语。 在喜庆的气氛下，她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 其实孟沐曦穿过来有一会儿了。 不过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脑子懵懵的，只听见有人高喊什么……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等她后知后觉时，人已经被“送入洞房”了。 丝毫没给她高声大喊“等一下”的机会。 刚穿越就成亲…… 也不知嫁的是什么，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骡子是马…… 在整理了脑海中的记忆后，她知道了答案。 孟沐曦嫁的是人。 是大夏朝三皇子云淮。 她应该是穿书了，穿到了一本名叫《庶女娇软，腹黑王爷宠上天》的小说里。 这本书的男主是云淮，女主是孟巧。 而孟沐曦是男女主的眼中钉，肉中刺。 是娇软庶女的恶毒嫡姐，是腹黑王爷只想除之而后快的草包王妃。 原文中，孟沐曦和同父异母的妹妹孟巧同一天嫁给了三皇子云淮。 孟沐曦为正妻，孟巧为妾。 但是她们成亲后的待遇却正好相反。 孟巧在婚前就和云淮一见钟情，两人互相倾心，多次偷偷相会。 因此孟巧虽是妾室，却备受宠爱。 而孟沐曦是使了手段才嫁给云淮的，成亲后就受到了云淮的冷落。 虽为正妻却没有实权，每天上蹿下跳的去找女主的麻烦。 可每回都没占到便宜，常常被啪啪打脸。 更是被下人们起了个‘草包王妃’的外号。 后来，孟沐曦由于庸医误诊，不仅怀孕了四个月的孩子没保住，还因此伤了身体再也无法怀孕。 孟沐曦落胎后不久，孟巧就生下了足月男婴。 这让孟沐曦嫉妒的发狂，偷偷潜入孟巧院中下毒，谁料过于蠢笨竟毒死了自己。 由于孟沐曦死的不光彩，因此她的事被当做家丑彻底掩盖。 书中很大篇幅描写了孟巧和云淮的如何一见钟情，如何甜蜜偷情等等。 孟沐曦死后不久，云淮就被册封为太子，孟巧也终于苦尽甘来成为了太子妃。 最后，云淮顺利登基，和孟巧恩恩爱爱，相守到白头。 孟沐曦对这本小说有点印象。 因为里面的女配和自己同名同姓。 当时还没少骂女配花痴恋爱脑。 明明是尚书嫡女，外公是镇国大将军。 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结果却长了个恋爱脑。 不但成功把自己作死，还连累了外公一家。 可怜外公一家满门忠烈，骁勇善战，就因为对孟沐曦的死有疑问，就被登基后的云淮以有异心为借口抄家流放。 流放的途中很不幸的遭遇了强盗，一众女眷孩子全部被杀。 男眷们也是死的死，残的残。 曾经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将军赵氏一族，一夕之间，在大夏朝内，彻底销声匿迹。 成为了书中轻飘飘的一笔…… 当时看书的孟沐曦就在想，这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女配也太蠢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多的是吗？ 干嘛非要和女主抢男人呢。 我要是她，绝不会如何如何……一定会这样那样…… 没成想，如今竟一语成谶。 自己成了礼部尚书嫡女孟沐曦。 而今日就是孟沐曦和孟巧两人一同嫁给三皇子的日子…… ……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孟沐曦听到了脚步声，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云淮穿着一袭大红喜服大踏步走了过来，伸手挑开了孟沐曦的盖头。 烛光映在他脸上，剑眉星目，确实英俊非凡。 孟沐曦垂下眼，她知道按照习俗，现在应该说些吉祥话。 但想起书中云淮对原主的态度，以及原主悲惨的下场，她的嘴怎么也张不开。 云淮看着盛装打扮的孟沐曦，一时有些恍惚。 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 在烛火的照耀下更映得粉妆玉琢。 原来孟沐曦生的这么美！ 可惜了！ 就是没脑子。 沉默片刻后，突然道：“今后，你我便是夫妻了。” 云淮低头就开始宽衣解带，准备例行公事。 今日是新婚头一夜，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以后他是不会来的。 孟沐曦看他脱衣服，很不爽。 你这是干嘛呢，嫌我死的慢是吧。 自古以来，和女主抢男人的女配没一个好下场。 你还是赶紧回女主床上去吧，她可不想和人共侍一夫。 孟沐曦急忙大声喊:“停！” “别脱了，……” 再脱就少儿不宜了。 云淮的手迟疑了一下。 这女人不是渴望已久，难道不应该是主动扑上来…… 她怎么还不扑过来？ 孟沐曦见他已经裸露了胸膛，双手捂脸，手指又漏了一条缝出来。 “我，我……臣妾身体不适，王爷还是去，去……我妹妹那吧！” 云淮对此嗤之以鼻。 谁不知道她最喜欢和巧儿作对，她会这么好心让他去巧儿那。 这草包也会玩欲擒故纵了？ 云淮索性把衣服一甩，逼近了孟沐曦。 “娘子不必紧张，我们已经成亲了……” 伸手去揽孟沐曦的肩膀。 孟沐曦噌的跳了起来，后退了几步站的远远的。 “王爷，误会了，我不紧张！” “我真的是身体不适啊！” 云淮皱了皱眉，不耐烦道:“别闹了，快过来！” 孟沐曦连连摆手:“不，不，我没闹，我真不要……” “你过来！” “我不过去！” …… 几个回合下来，云淮很无语。 他发现这个女人今天很奇怪。也不知是从哪学的新招数。 不过他没耐心陪她玩你追我赶的把戏。 云淮有些愠怒，黑着脸一步一步缓缓靠近，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气息。 “你是在拒绝本王吗？……” “我……” 孟沐曦本能的有些害怕。 天知道！ 她只是个刚考取医师资格证的医学毕业生而已！ 为了庆祝自己考证成功，她去夜爬泰山，结果被一道闪电劈中，就来了这。 她还是个两百多个月的宝宝啊，从没人对她这么凶过…… 这里也没有警察叔叔……她想家…… 一愣神间，云淮已到了跟前。 一把拽住了孟沐曦的胳膊，另一只手揽过她的后腰。 几个大踏步就走到床前，把人丢在了床上。 孟沐曦被云淮丢在床上，本能的想反抗，又担心反抗死得更快。 她的内心有两个声音在激烈的做斗争。 一个声音说:快反抗啊！不反抗就被xx了…… 另一个声音说:苟住，小命重要，……这可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大夏朝…… …… ps:女主不完美，成长型的，男主出现比较迟大家别太牵挂。 古代言情+群像+大女主。 完美的女主固然人见人爱，可不完美的女主一直存在啊…… 开篇手感没上来，有点生涩，十章后会比较丝滑。 第2章 殴打新郎官 云淮看她不再反抗，错误的以为她在等他。 他轻蔑一笑，俯下身去…… 微热的指尖划过肩头， 孟沐曦本能的挥出一拳。 云淮躲闪不及，结实受了这一拳，登时捂住了一边脸。 “泼妇！” 云淮怒了。 ……她居然敢打他！ 她算什么东西，敢打他！！ 他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话没说完，孟沐曦又是邦，邦，邦几拳打了过来…… 云淮噌的跳下了床，心中颇为疑惑。 这孟沐曦中邪啦？ 孟沐曦却不管不顾，跟着跳下床就抡着双臂，来了个无敌风火轮。 把云淮逼到了墙角。 让你违背妇女意志，打死你……就算是男主我也照打不误。 孟沐曦边把双臂抡的呼呼作响，嘴里还念念叨叨，“我都说了，不行不行……你还……” “你听不懂人话吗？……” 这时，云淮已经由起初的震惊，变成了超级震惊！ 这女人不正常！ 莫不是…… ……莫不是疯了。 还是有什么隐疾，孟家没说。 这会犯病了。 这孟家胆子也太大了吧，就不怕他去父皇那里参他一本…… 云淮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前者的可能比较大。 那就是这个女人太痴迷于自己，如今成功嫁给了自己高兴的发疯了。 对！ 就是这样！ 他大手一挥，“来人啊！” …… 很快，丫鬟们鱼贯而入。 其中就有在外等候的青桃。 青桃在得知自家小姐打了王爷之后，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完了，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王爷本来就不待见小姐，这回肯定会借着这事把小姐送回娘家。 一个刚出嫁的女子头一晚就被送回去，这和死也没差多少了。 若是王爷追究起来，连老爷也要受到牵连…… 她扑通一声跪在云淮脚边，不住磕头求情。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我家小姐……” “我家小姐，她……” 青桃边哭边说，可是说着说着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小姐这番举动实在匪夷所思，令人不解！ 青桃望了一眼自家小姐，希望大小姐亲自述说缘由，她也好继续求情。 孟沐曦此刻也觉得胳膊有些酸了，有些不自然的杵着。 心想坏事了！ 本想着一定要逆天改命，保住小命不连累别人。 可是她刚才殴打皇子，恐怕一会就要领盒饭了，青桃也要跟着躺板板了。 她看着青桃就脑补了自己死后，青桃被人活活打死的情形。 一想到青桃被人乱棍打死的场景，泪水就蓄满了眼眶。 要不是此刻大夫正在给她把脉。 她高低要抱着青桃哭一场，就当提前为自己和青桃哭丧了。 不一会，大夫就把完了脉。 云淮问:“如何？” 大夫欲言又止。 “回王爷的话，王妃可能是紧张太过，又受到了刺激，才一时有些举止不妥……” 云淮眉头皱的更紧了。 谁刺激她了？ 他还没开始呢。 他不耐烦的摆摆手，“那你快开个药方吧。” “是！” 大夫飞快的写下了几味药材。 云淮看了看药方又看了看孟沐曦， 丢下一句:“孟沐曦今日的事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本王绝不饶你！” 就走了。 云淮离去后，其他人也退到了屋外。 屋里又剩下孟沐曦和青桃两人。 孟沐曦一把抱住青桃，也不敢出声。 她此刻彻底接受了穿越的事实，认清了当前的形势。 她刚刚居然殴打了皇子。 那可是皇子啊！ 皇帝老儿的亲儿子。 更别提云淮在书中还成为太子，登基称帝了。 孟沐曦感到脊背发凉，抬手擦了擦汗。 青桃连忙安慰她。 “小姐，别怕！” “以后可千万不要这么鲁莽了。这可不是尚书府……” “嗯，嗯！” 孟沐曦乖巧点头。 这开局太糟了，她要尽快离开这。 也不知云淮会如何罚自己，她该怎么解释才不受罚呢。 孟沐曦苦恼的看向门外。 一个管事模样的妇人领着一个小丫鬟从外面走来。 “王妃，这是王爷特意吩咐给您熬的！” “先放这吧，我待会喝。” 管事的又道:“回王妃，刚王爷传话了，说他今晚不过来了，让王妃您好好反省反省。” “好，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是！王妃！” 管事领着丫头退了下去。 孟沐曦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王妃，王妃。 对了，自己如今是王妃，是云淮明媒正娶的妻子。 那么打他两下也许没那么严重吧……实在不行，就说是，是……情趣！ 俗话不是说，在床下打架叫家暴，在床上打架叫情趣嘛。 就是不知，她这么解释，云淮信不信…… …… 书房里，云淮坐在太师椅里。 脸上阴晴不定。 “你是说，有人给孟沐曦下了禁药才导致她胡言乱语，出手打人……” “是的，王爷！” 云淮有些怒了。 “吩咐下去，查出幕后主使！” “是，王爷！” 给孟沐曦下药的人太阴险了，这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幸好他发现及时只是挨了两拳，若是孟沐曦当时藏了刀具，那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又或者他没发现异常，一怒之下处置了孟沐曦，势必和礼部尚书孟大人起了嫌隙。 他就说嘛，任她再草包，也是尚书之女绝不会莽撞到殴打皇子。 原来是被人坑了啊。一个尚书府的嫡女还这么容易被坑，草包无疑了！ 这时，外面传来声音。 “王爷，明月居的珍珠姑娘过来了，她说巧侧妃身体不适，来请王爷去看看。” “让她回吧，就说我稍后就到。” 不一会，云淮就去了明月居。 孟巧正在灯下看书。 纤细腰肢，白皙肌肤。 如瀑长发散落脑后，薄施粉黛，额间轻点朱红，娇媚动人。 听到动静就欢快的迎了出来。 “王爷，您来了！” 云淮一把揽过她的肩头，拥入怀中。 下巴蹭着她的头发，轻声道:“好巧儿，怎么还不睡。” 孟巧低着头往他怀里钻了钻，小手轻轻抚上那结实的胸膛。 “巧儿十分想念王爷，可是又怕打扰了王爷和姐姐的好事……王爷会怪罪我吗？” 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云淮。 一双水润的杏眼灵动妩媚。 云淮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怎么会呢，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而孟沐曦在云淮心中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罢了，只要利用完，就会毫不留情的除掉。 云淮搂着孟巧，深情款款。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咱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 第3章 逃跑要快 婚房里。 孟沐曦看着那碗药，问:“青桃，这是什么药？” 不是毒药吧。毕竟原主在书中是毒死的，她可要小心些。 还有好端端的，让我吃药是几个意思。 青桃:“这是王爷让大夫给小姐您开的一些安神药。” “我猜，王爷定是为了今晚之事敲打你，让小姐您谨言慎行。” 孟沐曦重重点头，有道理！ 毒药应该都是偷摸着的，这么光明正大的肯定没事。 她端起汤碗，把调羹放到一旁，咕噜噜就把一碗药喝完了。 如果被旁人看了，定要说一句，粗鄙！ 不过青桃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她从小跟着小姐，对小姐的品性很了解。 小姐只是有点直率，有点花痴……有点……有点……其他的都挺好。 即使有时会动手打人，那打的都是外人啊…… 孟沐曦不知道青桃在想什么。 她喝完药又开始发愁了。 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一个腹黑王爷，一个娇软庶女，而她是那个夹在两者之间的炮灰嫡姐。 是用来证明男女主情比金坚的试金石，是男主上位的利用对象。 而且是刚利用完就扔的那种。 在书中，云淮利用原主对他的痴迷，把孟沐曦的外家赵家拉到了自己的阵营。 最后靠着赵家孟家的鼎力支持才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太子。 然而在他登基后，头一件事就是铲除赵家。 就因为赵家战功赫赫，又有从龙之功，实在是个心腹大患。 这其中也少不了孟巧的枕头风。 说什么赵家对孟沐曦的死一直怀疑，就是对云淮有二心。 然后云淮就把赵家找了个借口抄家流放，流放途中还不幸遭遇了土匪，五个表哥死的死，残的残。 ……太可怕了！皇权社会生死都是掌握在皇帝手中，云淮就是下一任皇帝。 那她这个皇帝讨厌的人能活多久啊…… 不行，她待想办法离开这！ 孟沐曦猛的站起身来。 她若待在这，不知道死亡和明天哪个先来…… 她要离开这，带着银子，去外面花花世界享受享受。 孟沐曦看着直打瞌睡的青桃问：“青桃，你醒醒，我有事问你。你说，若是我带着你偷偷逃出去，会怎么样啊？” 青桃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眼皮动了动。 “小姐，这天都快亮了，要不咱们歇息吧。” 孟沐曦又问：“好，我知道。你先告诉我会怎么样啊。要不然我睡不着啊。” 青桃又抬了抬眼皮，视线有点模糊，说话也不利索了。 “嗯……小姐，你说，什么……” 孟沐曦看着头都快磕到桌子上的青桃，有些无奈。 哎……还是明天再问吧。 估摸着今晚大概不会死吧，不能苛待自己唯一的丫鬟，看她都困成什么样了。 孟沐曦轻轻拍了拍青桃的肩膀。 “得！我什么也没说。快去床上睡。” 这回青桃倒听的很清楚，麻溜的应声，“好嘞！” 不一会，青桃就在脚榻上睡的很深沉。 一旁大床上躺着的孟沐曦翻来翻去，就是睡不着。 明明觉得很困很累，偏偏无法入睡。 咋回事啊？ 孟沐曦把这一切归结于大脑太兴奋了，一个晚上又是穿越又是拜堂的，还殴打了男主，…… 更不用说，书中残酷的死法也在脑海中回荡。 能睡着才怪！ …… 翌日，早晨。 刚起床的孟沐曦就找到了青桃。 “青桃，我的嫁妆在哪啊？” 她昨晚想了一夜，觉得逃跑一定要快！ 后宅就这么大，一点也不自由。 最关键的是这是男女主的大本营，她在敌人的大本营里，和在那大牢里秋后待斩的犯人有什么区别。 但是只要她能逃出去，就不用愁了。 她只要多带点银子，凭借自己的医术也能吃穿不愁，再物色一个俊俏小郎君……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想想都流口水…… 不过第一步是先搞点银子。 “小姐，您的嫁妆都被抬进王府库房了。” “我能拿回来吗？” “这，……” 青桃说着停顿了一下，诚恳的看着孟沐曦。 “要不咱们试试！” 本来女子的嫁妆都是自行保管的，可是偏偏之前小姐为了讨好云淮，把嫁妆都送给云淮了。 以目前小姐和王爷的关系，想把嫁妆全部拿回来，不好办！ 孟沐曦沉思了一下，又问：“王府里还有自己人吗？” 青桃挠了挠头，反问：“二小姐算吗？” 孟沐曦翻了个白眼。 孟巧哪里算自己人，分明是孟沐曦的仇人。 原主的一条命，和外公赵家二十多口命都要算在孟巧和云淮身上。 孟沐曦摆摆手。 “她……不做数，再说，比如护卫，大夫，车夫什么的……” 没有宫斗经验，但是她看过宫斗剧啊。 一个死心塌地的太医，一个默默守护的护卫，这些都是宫斗求生的不二法宝。 “那就没有了。原本老爷给你备了几个。是您说淮王爷的护卫丫鬟都是极好的，根本用不上带那么多人。” 孟沐曦恨的直拍大腿，嫁妆送给男人，父亲给的人也不要。 原主这是走火入魔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云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淮既然有心上人，为什么还要答应娶原主呢。 她不觉得一个尚书女有什么手段能强逼着一个皇子娶她。 娶了原主又冷落原主，渣男无疑了！ 她高度怀疑男主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利用原主的嫁妆和外公一族罢了…… 孟沐曦像错失了一个亿一样扼腕叹息。 “所以我原本有的，只是我没带是吧。” “是！” 孟沐曦恨得拍完大腿，又灵机一动。 “那如果我想把咱们的人带过来，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老爷本来就担心您会闯祸，才特意为您准备的……” 孟沐曦一听说可以，就激动的抱住了青桃。 “哈哈哈，太好了。” “赶紧的，让他们都过来！现在立刻马上。” 虽然她没打算留下来搞宫斗，不过多点自己人总是多点安全感。 青桃:“小姐，这不太可能吧。” “再怎么着急，也要等三天后回门，才能把他们带来了。” 孟沐曦有点沮丧，不过转而一想到回门又兴奋起来。 回门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尚书府，这不是绝佳的逃跑机会吗？ 第4章 回门 回门那日。 孟沐曦早早就起床了。 和青桃一起把银票都藏到了身上。 银子只拿了一点。 不是她不想全部带上，实在是银子多了太重，惹人怀疑。 云淮也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辰时，孟沐曦和云淮共乘一辆马车带着丫鬟随从浩浩荡荡的直奔尚书府。 而孟巧身为妾室是没有资格和孟沐曦坐同一辆马车的。 她和青桃等人坐在后面的马车里。 一路上，任由孟巧和两个丫鬟如何搭话青桃就是不开口。 只冷冷的看着她们。 因为出发前，孟沐曦特意嘱咐过青桃，不要和二小姐的人说话。 孟巧看青桃一直不说话，以为青桃还在为前几日的事置气，恐怕待会会给父亲告状。 不过，孟沐曦的口碑那么差，再加上云淮的宠爱，她是丝毫不担心父亲会责怪自己。 马车很快到了尚书府门前。 “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红杏激动地迎了上来。 “嗯，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家里可还好？”孟沐曦笑着问道。 “一切都好，只是老爷和少爷常常挂念大小姐。”红杏答道。 孟沐曦快步进了里面，青桃也拎着包袱小跑着跟上。 礼部尚书孟怀信也带着姨娘蒋氏迎了出来。 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孟沐曦找了个借口硬拉着父亲孟怀信避开了云淮。 孟怀信看着几日不见的女儿也是有些感动。 “沐曦怎么了，可是有话要同父亲讲？” 孟沐曦一脸紧张的左看右看，确定没人跟过来时，才开了口。 “父亲大人，我要和离！我再也不想在王府待了……” 孟怀信听到和离两字，就觉如晴天霹雳，胸口一紧的难受。 当初他劝她好好考虑考虑，毕竟三皇子有夺嫡之心，路途十分凶险。 可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还去了岳父赵将军那里告状，说他这个父亲偏心眼不疼爱她。 还搬出了过世妻子的牌位…… 一桩桩一件件恍惚还在昨日，如今成亲三日又要和离？ 这逆女是不是想气死他，…… 孟沐曦显然不知道父亲的想法，看父亲一脸凝重，还以为他在认真听。 于是她继续抓紧时间声泪俱下的控诉。 “父亲，女儿苦啊！您不知道那三皇子早已和妹妹暗中勾结，想要谋害孩儿的性命。前日，三皇子他还动手打了我……你看看，伤痕还在呢。” “孩儿还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说云淮实非良人，我若继续待下去会有性命之忧……” 孟怀信的五官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突然发问:“我若不依你，你是不是又要对着你母亲的牌位发誓，说你说的都是真的！” 孟沐曦仿佛看到了自由在向她招手，点头如捣蒜。 “父亲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我敢当着我母亲的牌位发誓……” 孟怀信苦笑了两声，摆摆手。 “不用发誓了，我信，我信！你先在这等着，我去问问。” 说完大踏步离开了。 孟沐曦冲着他的背影还喊了一声。 “父亲，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喊完之后她美滋滋的坐在亭子里，觉得周围的景色都心旷神怡。 不一会，青桃就寻了过来。 “大小姐，您和老爷说了吗？” “说了，你过来的时候看见我父亲了吗？” “看见了，我看见老爷正在书房和蒋姨娘商量着什么呢。” “真的吗，太好了！” …… 书房。 孟怀信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缓了好半天才长出了一口气。 蒋氏焦灼的在一旁为他拍背。 “老爷，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孟怀信瘫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的道:“你看见沐曦了吗？” 蒋氏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忙答道:“我看见了，几天不见，沐曦都长成大人了，那眉眼比姐姐年轻的时候还明艳几分呢……” 孟怀信摆摆手。 咬牙切齿的道:“别拿她跟她娘比，她不配！” “她刚才居然同我说，她要跟三皇子和离，今日无论如何不会再回王府……” 什么！ “和离？” 蒋氏大吃一惊。 犹豫的问:“不是才刚成亲几日吗？怎么想起和离了，难不成……三皇子有什么隐疾？” 孟怀信:“她说三皇子打她了。” 蒋氏:“这……” “她还说，她梦见了白胡子老头……若继续待下去会有性命之忧……” 蒋氏尴尬的笑笑，不敢说话。 “她还说她敢对着她母亲的牌位发誓……” 孟怀信捶了捶桌子，仿佛自言自语的道:“这些话耳熟吗？” 是挺耳熟的。 当初孟沐曦想嫁给云淮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唯一不同的是，当初她梦见的白胡子老头说她命中注定要嫁给三皇子，如果不尽快顺应天命，恐招致灾祸，克父克母…… 蒋氏脸上愁眉苦脸，心里却乐开了花。 该说不说，这孟沐曦真能闹腾，不过她越闹腾，越对巧儿和浩宇有利。 她微微抬头，一脸慈爱。 “老爷，沐曦毕竟是您的亲骨肉……要不，咱们想想办法……或许去皇上那求求情……会有转机。” 大夏朝百年来也没听说过哪个王妃和王爷和离的，倒是偶尔有那么几个王妃被休后上吊死的…… 孟怀信凌厉的目光扫过来。 “胡闹！婚姻大事岂是儿戏。这个逆女不值得你为她说话。” 他简直要气炸了。 本以为她嫁人之后有所收敛，今日看到她的礼数做的那么周到还暗暗感到了一丝欣慰。 没想到，她是心虚作祟，又想闹幺蛾子！ “她说嫁就嫁！她说和离就和离！她算老几啊！” 要不是想着女儿已经出嫁了，他不把她她绑起来狠狠打一顿，他就不姓孟！ …… 另一边，躲在长廊的孟沐曦左等右等也没看见父亲过来。 想来和离这事肯定不那么好办。 不过既然她已经回到了尚书府，待会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回去王府。 孟沐曦看着四周的景色觉得心情大好。 问向一边的青桃:“青桃，我让你送的信送出去了吗？” “送出去了！” “那就好！” 孟沐曦又开始畅想未来，只要不回王府，哪怕和离需要一段时间。 她只需提醒外公不要支持云淮。 然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时，府上的老人徐伯走了过来。 “大小姐，你在这里啊！老爷让我送壶茶过来，说他稍后就过来。” “好嘞，多谢徐伯！” 孟沐曦正好有些渴了就让青桃倒了两杯，一饮而尽。 徐伯慈爱的看着孟沐曦。 “大小姐，少爷今个有事出去了，他知道您今天会回来，估计一会就回来了。” “嗯嗯，我弟弟最近可好！” “哎，少爷的身子还是那样，一直吃着药却也不见好转，大夫都说是胎里带的毛病不好治……” 孟沐曦说:“这有什么呀，等他回来……我，我，……” 孟沐曦说着说着觉得汹涌的困意来袭，身子就歪了下来。 第5章 被爹坑 青桃连忙上前扶住她。 “大小姐，您怎么了？” 徐伯淡定的道:“青桃别喊了，这是老爷吩咐的。老爷说了，与其让大小姐闹得鸡飞狗跳，人尽皆知，还不如让她安静一会。 回去后你也要多劝劝大小姐，好好过日子别折腾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红杏来搭把手，先把大小姐送到马车上。” 说完就去叫人了。 青桃急的只想跺脚。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来的时候大小姐和她商量好了，今日和离的事，老爷同意就留在尚书府，不同意就偷偷逃跑。 可是现在老爷迷晕了小姐，让她一个丫鬟怎么办啊…… 很快，红杏过来了。 青桃:“徐伯呢？” “徐伯和老爷一起正送姑爷出门呢。” 红杏上前把孟沐曦的胳膊搭到了肩头，“咱们快点，老爷说了，要在姑爷上马车之前把小姐送过去。” 青桃一肚子话也不知道该跟谁说，咬着牙和红杏一起把孟沐曦架着去了后门。 后门的两个婆子见状也来帮忙。 正当她们手忙脚乱的把孟沐曦往马车上抬时。 孟浩然从外回来了。 他一身月白色长袍，一手握着一册书，一手提着一盒糕点。 身子很瘦弱，惨白的脸色透露出他是个久病之人。 可那一双如漆如墨的眼睛深不见底。 他有些急促的问道:“我姐怎么了？” 青桃刚要说话，红杏就抢着答道:“小姐喝醉了。少爷放心！” 又给青桃一个眼神。 老爷迷晕小姐的事若传扬传出去成何体统。 孟浩然吸了吸鼻子也没闻到酒味。 他什么也没再说，安静的立在那。 直到马车开始远去。 青桃总觉得待做些什么，于是她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冲孟浩然大喊道:“小少爷～你要来看小姐啊！” “一定要来啊！” 红杏听见青桃的话又悄悄看了看孟浩然的脸色。 他依然保持和刚才一样的姿势，像是一块石头。 红杏接过他手中的糕点，轻轻道:“少爷进去吧，入秋了外面凉！” 孟浩然道:“好。”便离去了。 …… 孟沐曦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王府的床上。 她瞅了瞅这张熟悉的雕花大床真想把它砸了！ 青桃像个蔫了的茄子一样，耷拉个脑袋坐在一旁。 看见孟沐曦醒来，也没说话，只是有气无力的看了一眼。 那表情仿佛在说，大小姐，咱们又回虎狼窝了。 孟沐曦一阵捶足顿胸之后，做了几个深呼吸。 她想不通，父亲不同意和离可以当面说出来，为何还要把她迷晕了。 害得她的逃跑计划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简直就是把女儿往死里坑！ 孟沐曦问:“父亲怎么会这样呢？” 总不能不是亲生的吧。 青桃双手撑着下巴。 “大小姐，我还想问你呢，你是怎么和老爷说的，让他这么生气……” “我……” 孟沐曦自认为说的声情并茂，感人肺腑啊！ “我就是……” 她把当时的话重复了一遍。 青桃听了头垂的更低了。 “大小姐，您这套白胡子老头和向夫人灵牌发誓，这套说词都用了两次了。老爷这次没打你一顿就算阿弥陀佛了！” 孟沐曦疑惑，“我什么时候用过啊？” “您当初阻止蒋姨娘转正和执意嫁给王爷时都用过。当时您满府嚷嚷说白胡子老头告诉您，蒋姨娘是扫把星，是她克死夫人的……又说白胡子老头告诉你，淮王爷是人中龙凤……非嫁不可” “不是，青桃，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不记得啊？” 孟沐曦在脑海中努力翻找也没有找到青桃说的这两回。 青桃闻言叹了口气。 “大小姐不记得就算了，反正您一向记性不好，好多事过几天就忘了……事已至此，咱们还是老老实实过日子吧，兴许王爷也没你说的那么坏……” 话说到一半又觉得孟沐曦肯定不爱听，便转了话题。 “大小姐也别发愁，无论如何青桃都会跟着你的，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着你！” 孟沐曦:“谢谢你，不过刀山火海我不想去……” 她只想找块豆腐撞死。 原来这原主的记忆不光有用的少，还他妈的缺张少页啊！ 她是服了！ 看来和离之事还要从长计议，可是今日的事被云淮知道了，岂不是很尴尬。 只能求佛祖保佑云淮今天没有发现异常。 不过她又觉得不太可能。 云淮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明月居。 云淮和孟巧在廊下品茶。 一张桌子上放满了孟巧爱吃的水果点心。 云淮拿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灵活的大手揭掉葡萄的皮，又拿出一支细小的竹签剔掉葡萄中的两个葡萄籽，最后才满含笑意的送到孟巧的嘴边。 孟巧害羞的张开小嘴含过葡萄，脸上瞬间荡开幸福的笑容。 “好吃吗？” “好吃！” “好吃，我再给你剥！” 孟巧温柔的道:“这种事何须王爷下手，让珍珠来就行了。” 云淮宠溺地看着孟巧，“本王喜欢看你笑的样子。”说完又拿起一颗葡萄剥了起来。 孟巧心中得意却也没忘了正事。 “王爷，今日姐姐回门时同父亲说你打了她，她要同王爷您和离。 云淮不以为然，漫不经心的问:“岳父怎么说？” “父亲不信，也不愿她闹腾，就……想来姐姐醒了一定很生气，要不，您还是去看看她吧……” 云淮冷笑一声，“她倒是什么都敢说，不过岳父不会听她胡说八道的。那天的事我还没罚她呢，她倒还恶人先告状了。” “不管她，她就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我是绝对不会去看她的，随她怎么闹。” 孟沐曦太反复无常了，之前非他不嫁，现在又要闹和离。 不过幸好岳父大人明察，对她的话一点也不信。 这也可见她平时的人品有多差。 如今回门已过，孟沐曦在这后院也掀不起浪来。 孟巧低头不语，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可是，姐姐毕竟是王妃啊。您还是去看看她吧……” 云淮将剥好的葡萄喂给孟巧，道：“你就是太善良了才被她欺负。在我心中，只有你才是这王府的唯一女主人……” 当天晚膳时，云淮当面宣布了将王府后院管家权交给孟巧的事。 说是，因为孟巧知书识礼，通文算数。 孟沐曦听了冷哼了一声。 孟巧心中得意，又故作谦让一番。 “巧儿多谢王爷的厚爱！不过哪有让侧妃管家的道理，要不还是让姐姐管家吧，我在旁协助……” 云淮:“你就别谦虚了。你姐姐哪里会管家，靠打人吗？” 孟巧娇嗔道:“王爷讨厌，不许你这么说我姐姐……” 云淮对她微微一笑。 “好，我都听你的！” 一旁的下人们听了纷纷看向孟沐曦，不知道这位暴脾气的还能坐得住吗？ 青桃在一旁，也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 王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管家权交给二小姐而不是大小姐这个正妻。 这不是在啪啪打大小姐的脸吗？ 可是大小姐没开口，也轮不到她说话。 青桃期待的看着孟沐曦，她觉得大小姐一定要做些什么。 第6章 打人啦 不料孟沐曦只是微笑，并没有动怒的样子。 不就是管家权嘛，每天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她不稀罕。 有时间还不如多想想怎么离开这…… 孟沐曦抬起头来，看着打情骂俏的两人。 “王爷还真是疼惜我，怕我累着，所以才不让我管家。” 云淮和孟巧对视一眼，轻蔑的笑了。 一旁的下人们也觉得十分好笑，这王妃也太能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什么怕她累着，王爷分明就是讨厌她。 谁不知道，后院的管家权就是女主人的象征。 这王妃如此不得宠爱又蠢笨冒失，日后有苦头吃咯！ 后宅女子的手段通常不会要你命，但都是钝刀子割肉，让你生不如死，主动屈服…… 孟沐曦不理旁人嘲讽的目光，继续道:“不过我听说女子若是怀有身孕，最好不要过于操劳！否则……” 孟巧听了下意识的就摸了摸小腹。 云淮也看向孟巧的肚子。 不过只一瞬间就意识到孟沐曦在套话。 孟巧赶忙恢复正常神色，道:“姐姐提醒的是，等妹妹日后有了喜事一定把这管家权让给姐姐。 免得姐姐误会王爷偏爱我……” 孟沐曦早已把她们的表现尽收眼底，看来孟巧十之八九真的有孕了。 再想想书中写了，他们在婚前就如胶似漆甜蜜约会，那么这孩子…… 有意思！ 孟沐曦想到这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反正管家之事我也没兴趣，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云淮的回答，带着青桃离开了。 孟沐曦离开后。 云淮望了望孟巧的肚子温柔的道:“你要是累了就找人来帮你，千万别累着自己。我会心疼的。” 孟巧则是甜甜一笑。 “好的王爷！” 夜色笼罩下的两人，十分温馨。 …… 次日，午后。 忙了一上午的孟沐曦，正在脑海中规划着接下来的宏图伟业。 就听外面下人禀报。 “启禀王妃，巧侧妃来给您请安来了！” 孟沐曦看了看外面的天。 请安不都是早晨吗，这都午后了。 只见一个身穿葱绿色裙子的少女，袅袅走来。 身材苗条，腰肢纤细。 果然是庶女娇软啊。 她若是男人也很上头啊。 身后跟了两个丫鬟打扮似的人物。 “妹妹给姐姐请安了！” “姐姐昨晚睡的可好！……” 孟巧说话间，就自在的找了张椅子坐下，在坐下时左手扶了下腰，右手不经意间扶在了小腹上。 昨晚云淮又在她院里留宿，她这会有些腰酸背痛。 要不是为了来看这个草包嫉妒发狂，她才不想起身呢。 咦！ 孟沐曦看着这个熟悉的动作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孟巧有孕，还是成亲前就怀上的…… 孟巧没在意孟沐曦审视的目光。 一个空有美貌的草包，她从来不放在心上。 “姐姐，你怎么了。这几日王爷也不是故意要冷落你的，只因我旧疾发作，才不得已唤了几次王爷去…… 姐姐不会介意的吧。” 青桃看孟沐曦不说话，以为她又要发火大骂二小姐狐狸精矫揉造作，赶紧拉了拉孟沐曦的衣袖。 “小姐，二小姐给您说话呢。” “哦，哦。” 二小姐是吧，旧疾发作是吧？ 孟沐曦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把孟巧看的一愣。 这草包傻笑什么呢，她应该不是痛骂自己狐媚子勾走了王爷吗？ 现在王府所有人都知道，王爷和孟沐曦没有圆房，而是日日留宿自己的明月居。 以孟沐曦的个性不是应该劈头盖脸臭骂一顿，还要动手打她吗？ 不料下一秒，孟沐曦带着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拎起椅子朝孟巧走去。 把孟巧和两个丫头吓得脸色一变。 赶忙上来阻拦。 “大小姐，您干什么呀，万万使不得啊！” “就是啊，二小姐再怎么也是您的亲妹妹啊，您怎么能下如此狠手呢！” 翡翠还扯着嗓子大嚷：“快来人啊，王妃打人了！” 孟沐曦也是吓了一跳，你们在说什么呀，她可不是那种随便就动手的人。 青桃也冲了过来，紧紧拉住她，给她挤眉弄眼。 “大小姐……这样不行，快放下……” 孟沐曦笑了。 “谁说我要打她了？” 青桃疑惑的问:“那，大小姐是想……” 孟沐曦把椅子放下，微笑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孟巧。 “妹妹刚刚不是说，最近旧疾发作吗，刚好，前几日我看了两本医书，这就给妹妹把把脉……” 直觉告诉她，孟巧应该是怀孕了。 不过还是要把脉确认一下。 然而除了孟沐曦自己，其他人对这说法是一个字也不信。 根本没人信！ 珍珠、翡翠如临大敌般拦在前面。 孟巧本人更是一脸悲愤交加，好像受了什么奇耻大辱的样子。 “姐姐若是想罚我，大可明说，做妹妹的自当遵从……” “何必说什么关心我的身体……” 两个丫鬟心神意会的往下说。 “谁不知道，大小姐您不学无术，草包一个，更别提岐黄之术了。您怕是连岐黄两个字都不会写吧……” “往日在尚书府时您就对二小姐非打即骂，现在到了王府还要如此吗？……” “您就是嫉妒二小姐得王爷的喜爱，想暗地里使坏，你这可是妒妇行径……” 孟巧眼带泪光，眼眶微红，有一种破碎支离的美感。 好似一朵迎风而立的小白花。 男人见了心生怜爱，女人见了心生佩服！ 孟沐曦觉得冤枉。 她真的就是想给孟巧把个脉而已。 自己所学的专业正好是中医学。 爷爷还是七里八乡有名的老中医。 她从小就跟着爷爷上山采药、制药，把脉更是不在话下。 只要让她搭一搭孟巧的脉象，腹中胎儿是男是女她都能知道。 可是这帮人硬是不信，还把她说的那么不堪！ 孟沐曦后退几步，指了指几个人。 “你们这都说的什么呀？孟巧就算了，她好赖是二小姐，我不和她计较。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珍珠翡翠是吧。不是丫鬟吗？用你们的话说是奴婢，什么时候奴婢也敢和大小姐当面顶嘴了，还说我不学无术。” 她厉声斥责道:“孟巧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在现代你当着人面揭短还要急眼呢，更何况这在古代，流言蜚语都会要人命的时代。 这就是在败坏自己的名声。 这王府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看着这里呢。 她若软弱了，以后别人就会变本加厉的踩踏她。 所以她今天必须怼死她们。 孟沐曦这么一说，青桃也意识到了关键，立马还击。 “大小姐说的对。你们两个是把规矩都忘了吗？你们这是以上犯下，是该打板子……” 谁料，珍珠和翡翠根本不把青桃放在心里。 反而更加口出狂言…… 第7章 是你让我打的 “大小姐有胆做，还不许人说啊……在尚书府的时候就对我们动辄打骂，还剪烂了二小姐的喜服……” 翡翠故意大声的说，恨不得院子里的人都听见。 珍珠也毫不示弱。 “今日竟又要动手打二小姐。 我告诉你，二小姐可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不像有些人死皮赖脸倒贴，也没人要……” 翡翠阴阳怪气的附和:“就是，从没见过这么厚脸皮倒贴的……莫不是大小姐没圆成房，在这发邪火……” 珍珠翡翠越说越过分…… 青桃虽平日话多，此时面对两人也有点力不从心。 又气又急，“你，你们……欺人太甚！” 委屈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大小姐，你说句话啊，她们污蔑你！” 孟沐曦只觉得眼睛吵的慌，总算知道原主为啥要动不动就打人了。 那还不是孟巧刺激的！ 原主嘴笨，说不出那么多道理来，又不甘心服输。 所以就选择了动手解决。 也因此被人诟病，让父亲头疼，让不知真相的下人们非议…… 孟沐曦不耐烦的大声喊道:“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珍珠翡翠非但不闭嘴，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 “哟，大小姐在这也想耍威风吗？” “就是，这可是淮王府，不是尚书府。” 看着珍珠翡翠洋洋得意的样子，孟沐曦下了决心。 “那我就不客气了。” 珍珠讥讽:“吓唬谁啊？你除了打人还会什么。” “有本事，你打我呀！” 孟沐曦轻轻一笑，这可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 她后退了两步，然后弓右腿，上左腿，身体前倾。 带着把胳膊甩断的劲头给珍珠来了个手刀，俗称‘大逼兜’。 啪！ 把珍珠打的转了几个圈后跌坐在地上。 这一下给珍珠打懵了。 珍珠被扇的歪在地上，嘴角红肿。 孟巧看见丫鬟被打，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悄悄往前挪了挪。 翡翠原本还准备再刺激孟沐曦几句的。 可是没想到孟沐曦动手这么快。 她记得孟沐曦打人前通常会原地跳脚暴走几圈的，怎么今日不一样了…… 孟沐曦甩甩手，看了看翡翠。 同为丫鬟她不能厚此薄彼。 于是，又是一个后退，躬身，前倾。 啪！ 给了翡翠一个大逼兜。 翡翠直接直愣愣的躺在地上，木呆呆的看着房顶。 孟沐曦则若无其事的转了转手腕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大声道“你们说的很对，我除了打人别的啥也不会，逼不得已只能打人咯！” “下次记住了吗，不要在我面前吵吵，不文明！” 院子里的吃瓜群众都惊掉了下巴。 乍一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可是仔细一想这是什么歪理啊，打人还说的振振有词。 又对还在懵逼的青桃道:“青桃，你过来！” 打完仗还不撤退，愣在原地干嘛。 青桃看着珍珠翡翠被打是高兴的只想拍手喝彩。 可是眼角余光在瞥到门外来人时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云淮来了！ 云淮听到下人汇报就匆匆赶了来。 人还没进来，就传来了他的怒喝。 “孟沐曦，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撒野！” 说话间大跨步走了过来，一把把孟巧护到了身后。 孟巧拿起锦帕半遮面，柔弱的道：“王爷，您可来了。姐姐她……” 云淮轻声安慰她，“别怕，我来了。” 说着转过头来虎视眈眈的盯着孟沐曦。 身后的两个护卫也冷冰冰的看着孟沐曦主仆二人。 青桃一个哆嗦就跪了下来，还伸手去拉孟沐曦的衣摆。 奈何孟沐曦任她怎么拉也是不跪。 孟沐曦扫视四周，朗声问道：“王爷何出此言，我没有撒野啊。” 云淮暴怒。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此刻孟沐曦身上一定满是窟窿。 院里院外的人都大气不敢出，一眨不眨的盯着这边的动静。 简直是活久见啊！ 这才成亲几日啊，王妃就和侧妃干上了！ 啧啧啧！听说还是亲姐妹。 不过看样子，侧妃受宠，王妃不受宠啊。 不过王妃毕竟是正妻，也不知这两人究竟谁更胜一筹？ 云淮看孟沐曦不求饶有点诧异，不过更多是暴怒。 成亲那晚的事他念在孟沐曦也是受害者就没有追究她的殴打之罪。 谁承想今日她又敢打巧儿，这就别怪他不给她面子了。 云淮凶狠的眼神锁定了孟沐曦。 “你还有脸问，你说怎么了！” 孟沐曦有点不耐烦。 啥事直说不就行了吗，她怎么知道他说的哪件事呢。 毕竟她这几天干了好几件事。 先是打着云淮的名义骗回了自己的嫁妆单子，后是去库房死皮赖脸支了一千两银子。 再然后就是孟巧来请安，她打了孟巧的丫鬟……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她也不知道云淮说的是哪件啊。 孟沐曦打了个哈欠，淡淡的道：“王爷有事请直说，若是无事我就歇息去了。” 她这几天晚上都睡不好，这会有点困了。 什么？！ 她竟然敢用这种口气跟王爷说话。 下人们都惊呆了。 从没有人敢这样和王爷说话。 上一次敢这么和云淮说话的人，坟头草都老高了…… 云淮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他本想着事成之后就把这女人软禁起来一辈子。 毕竟弑妻不祥。 可是这疯女人一再挑战他的底线。 他真想现在一剑就把这女人杀了。 心中有了杀意，云淮手上的青筋忍不住突突直跳。 在尚书府的时候就处处欺负巧儿，如今到了王府还不知悔改，这才成亲几日就闹出如此大的阵仗。 孟沐曦看云淮不说话。 就起身准备走。 被云淮叫住了。 “你站住，向巧儿道歉！否则你别想走！” 说着云淮一步步走近孟沐曦，恨不得把她盯出个窟窿。 “道歉，为什么道歉？” “我只不过是教训两个多嘴的丫鬟而已，怎么就要……” 孟沐曦话没说完，云淮突然出手，对着孟沐曦的脸就是一巴掌。 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只听云淮几乎是吼出声来。 “可是你不该动巧儿！贱人！” 云淮也是学过武的，这一巴掌又用了些力气。 因此孟沐曦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 一下子飞了出去，趴在地上，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好啊，云淮你这个王八蛋敢打我！ 孟沐曦咬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缓缓站起身来，抬手擦了一下脸颊，惨淡一笑。 “没想到王爷还有打女人的嗜好，不过谁跟你说我动她了。” “还是说我这个王妃根本就是个摆设，王爷娶我也只是个幌子罢了。我一个明媒正娶的王妃连教训两个丫鬟的权利都没有吗？” 孟沐曦说的决绝，又面带嘲讽。 “既如此，这王妃不当也罢！今日就请王爷休了我吧！” 赶紧休了我吧。 外面天大地大，她是一天也不想在这待了。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孟巧更是猛的一抬头。 孟沐曦居然说出让王爷休了她。 她都不敢提出来的要求，孟沐曦自己就提出来了？ 孟巧明知眼下时机未到，还是忍不住抱了一丝丝希望，看向云淮。 云淮被孟沐曦一阵嘲讽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打女人，还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打了他名义上的妻子。 传扬出去，别人怎么看他，父皇怎么看他！ 这孟沐曦简直就是个扫把星。 可是她居然说让他休了她？ 这是他认识的孟沐曦吗？ 第8章 剑指渣男女 云淮打量的目光把孟沐曦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没错啊！ 这的确是孟沐曦啊。 孟沐曦看云淮不说话，把心一横，直接给云淮跪下行了个大礼。 “礼部尚书之女孟沐曦请求王爷休了臣妾。” “……” 这一下给云淮整不会了。 “这……” 云淮一时之间，恍然有了种错觉，他忽然觉得孟沐曦或许不是草包。 衡量再三，他压下心头的怒气，对孟沐曦伸出了手。 “王妃起来吧，本王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休了你的……” 孟巧一听眼神有些晦暗，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温柔崇拜似的看着云淮。 云淮则是有些忧心的看着孟沐曦，生怕她下一秒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听到云淮拒绝了休妻的提议，孟沐曦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云淮娶原主根本就不是被逼的，是他权衡利弊的结果。 恐怕即使原主没主动，他也会想办法让原主主动。既想要赵家的助力又嫌弃原主打扰了他和女主的二人世界。 一边当婊子，一边立牌坊，够无耻，够腹黑！ 不过既然被休无望，那就说点别的。 孟沐曦避开了云淮的手，起身站定。 “如果王爷不同意休妻，那就还请刚才那一巴掌给臣妾一个说法。不然，我这个王妃也当的没意思……” 果然，休妻是假！ 就是想逃脱责罚。 云淮心里一松，脸色缓和了一些。 “刚才我一时情急，打你是不对。可是你实在不该动手打巧儿。” “你是她姐姐，况且她还身子弱，你好意思下手吗？” 孟沐曦瞪了他一眼。 “是谁告诉王爷我打了巧侧妃的？” 云淮质问：“难道你没有吗？” “我没有！” 孟沐曦回答的很干脆。 在场这么多人看着呢，打了就是打了，没打就是没打。 云淮显然不信，目光看向孟巧。 “巧儿，你说她打没打你。” “别怕！你就实话实说，有本王在谁也休想伤你！” 孟巧一双水润的杏眼转了转。 “还请王爷饶了我姐姐吧。我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都怪我不好，惹姐姐不开心！” 说着看向孟沐曦“姐姐您不要生气，我会劝夫君君尽快和姐姐圆房的……” 言外之意是说，孟沐曦因为成亲几日还没能圆房，而心生怨怼。 孟巧一番话说的很清楚，屋里屋外的下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下人们恍然大悟，原来王妃是个醋坛子，因为没圆房在这发邪火呢。 孟沐曦出声打断了孟巧的话。 “孟巧，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就当着众人的面，说我动没动你就完了！” 动不动就拿她没圆房来说事，她像那么饥渴的人吗。 孟巧低头咬唇不说话。 云淮则是大声斥责孟沐曦。 “看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哪有半点正妻风范，连自己的妹妹都容不下……妒妇！” 又搂住孟巧的肩膀。 “我们走！别理她！” 孟巧乖巧的点点头。 想走！没那么容易！ 佛争一口气，人争一口气！ 今日必须灭灭他们的嚣张气焰。 今日若是退一步，以后就会一退再退，退无可退。 孟沐曦飞快的跑到前面，伸开胳膊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不能走！” “把话说清楚再走！” 云淮怒视着孟沐曦。 “孟～沐～曦，你让开！我警告你，别太过分！” 孟沐曦却昂起了头。 “你让她把话说清楚再走！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说，我到底有没有打她……” 云淮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自己，刚才动手打人的一丝丝羞愧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到了极点。 “来人！把她带走！” 云淮一下令，两个护卫就朝孟沐曦走来。 青桃看着带刀侍卫越来越近，心底也绝望了。 没想到王爷竟是一点脸面也不给大小姐了，居然让两个护卫来拉扯大小姐。 就算安然过了今日，恐怕以后大小姐都会因此被人戳脊梁骨。 “大小姐，你快让开啊！……以后，咱们就关起门来过日子……” “不行！” 孟沐曦吼出声来。 她绝不能退缩！ 今日这事不说清楚，孟巧以后会更加变本加厉的。 孟沐曦心中激起一股狠劲。 狭路相逢勇者胜，她才不怕死，死了就当回现代了。 她猛的往前跑了两步，抽出了迎面而来的侍卫的剑。 只见孟沐曦手持长剑，指向云淮，眼中透着坚定。 “王爷，今日之事，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谁也别想走！” 云淮感到很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护卫们齐刷刷的站到了云淮左右，做出了防御姿势。 云淮厉声喝道:“孟沐曦，你这是要造反吗？” 孟沐曦毫不畏惧，挺身而立。 “王爷，我只是要讨个公道。今日之事，若王爷不给个说法，我绝不罢休！” 云淮凝视着孟沐曦，心中暗忖，这女子何时变得如此勇敢决绝？ 此时，一旁的孟巧脸色煞白，她万万没想到孟沐曦会如此刚烈。 “今日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众人看到孟沐曦居然动刀了，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阵仗……好热闹啊！ 青桃已经吓傻了，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侍卫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不知如何是好，询问的目光望向云淮。 云淮看着院子里明里暗里的人头攒动，挥了挥手。 示意侍卫退下。 他不信孟沐曦敢杀他，她也杀不了他。 云淮担心的是事情越闹越大，很难收场。 王府中难保不会有其他皇子派来的细作，恐怕今日之事已经传出去了。 他现在只想快些了结这里。 如果今日不按孟沐曦说的做，她还会闹个没完没了。 他也总不能真的当着众目睽睽让护卫动手。 孟沐曦死了不要紧，但不能是这样死。若是死在今日，他和巧儿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孟家和赵家都不会放过他。 云淮的无奈的叹口气，说道：“巧儿，你就把刚才的事情复述一遍。” 云淮冷冷的目光停留在孟沐曦的身上。 他现在觉得说孟沐曦是泼妇不合适。 悍妇才合适！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提前动手把孟沐曦除去，他是一天也不想再看到她了！ 众人期待的目光在孟沐曦和孟巧身上来回徘徊。 王府很多年没发生过如今天这么劲爆的事了。 孟沐曦手里的长剑缓缓移动，对准了孟巧。 “妹妹怎么不说话，你就当着众人的面说清楚……” 就是，快说啊！ 急死人了！ 众人的目光又锁定了孟巧。 孟巧缩到云淮里的怀里。 “姐姐不要冲动啊……有话好好说。” 孟沐曦:“你给我好好说的机会了吗，你就直接说清楚，我打你了吗？” 云淮也有些疑虑，这孟沐曦如此愤怒，难道当真是自己冤枉她了。 眼看众人都屏气凝神等着孟巧的回答。 孟巧也不敢再答非所问。 她轻轻的道:“姐姐并没有打我，她打的是我的贴身丫鬟珍珠和翡翠！” 她的声音虽小，靠前些的好多人都听清楚了。 后面没听清楚的看神情也猜到了。 唉哟，没打！ 闹了半天没打！这不是胡闹吗？ 没打，你早说不就行了，非要逼得王妃拿剑指着才说。 呸，这巧侧妃也太心机了吧。 众人望向巧侧妃的目光已经变成了嘲讽和不屑。 云淮也是复杂的看了一眼孟巧。 多少有点怪罪的意味。 第9章 向我道歉 孟沐曦则如释重负，有种终于洗刷冤屈的快感。 她环顾四周大声喊道:“大家都听清楚了吧。我根本没有动手打巧侧妃！” “我只是打了丫鬟一巴掌，因为她们出言无状……”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王妃只是打了巧侧妃的丫鬟就被王爷打了一巴掌，看来这巧侧妃不是一般的受宠啊！ 也有人感叹道，这王妃也真是可怜，刚嫁过来就失宠了…… 云淮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是本王错怪你了。” 又接着道：“不过即使是下人你也不应该随意打骂……” 他有心为自己找回点脸面，谁料孟沐曦大声附和道:“王爷说的好！” 云淮一时语塞。 孟沐曦接着朗声道:“那就请王爷问问珍珠和翡翠，她们说了什么才让我动手的。” 此时此刻，云淮只想尽快离开这。 他阴狠的看向珍珠和翡翠。 “你们刚才说了什么，如实招来！” 珍珠翡翠抬眼看了看孟巧，又看了看孟沐曦。 犹豫着该不该说实话。 后者冷笑一声。 “你们两个可要想好了再说，刚才你们说的话可有不少人都听见了。若你们敢有半句谎言，后果……” 孟沐曦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孟巧此时预感到不妙，也不敢开口，她选择了沉默。 珍珠翡翠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对视一眼点点头。 她们决定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不过是责罚一通，王爷看在小姐的面上也不会重罚。 可若是说假话，只怕大小姐一怒之下就把她们捅了。 毕竟大小姐今时不同往日，比以前更虎了……说不定是因为那个药导致的性情更加暴躁…… 于是她们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谁不知道，大小姐您不学无术，……怕是连岐黄两个字都写不好吧……” “……二小姐可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不比某些死皮赖脸倒贴还被人嫌，连房都没圆……” 云淮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住口！别说了！” 两个丫鬟胆敢当面开涮主子，打两巴掌都是轻的，若是他直接就发卖了出去。 他有些失望的看向孟巧。 “她们是你们的人，就交由你处置吧！” 说完又看向孟沐曦。 “好了，事情都说清楚了。你可以把剑放下了吧。你看看你的样子，成何体统。” 孟沐曦则没有要动的意思。 “王爷，你还没向我赔礼道歉呢！” “你今日无缘无故打了我，可不能白打……” 云淮压低声音道:“我劝你见好就收，别太过分！” 孟沐曦也低声道:“怎么不愿意？那王爷休了我啊！” 云淮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脸上已经尽是愤怒。 半晌，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孟沐曦晃了晃手中的剑，“大点声！” 云淮又提高了一些音量。 “对不起是本王错怪王妃了！” “这还差不多！” 孟沐曦笑了笑，又把长剑对准孟巧。 “该你了！好妹妹……” 孟巧亲眼看见云淮都开口了，也只得勉强开口。 “姐姐对不起，是我御下不严听信谗言……” 孟沐曦这才收了剑，得意的拿剑比划几下，客气的还给了侍卫。 “小兄弟，谢了！” 那名侍卫五官挤在一起，哭笑不得。 孟沐曦还完剑，得意的道:“好说好说，我不是某些心胸狭窄的人，既然王爷和妹妹都道歉了。此事就告一段落。” “不过这医药费，王爷也还是要给的……” 云淮:“……” “高粱，待会去库房给王妃挑份礼物，再支些银子……此外把库房上好的伤药给王妃送去………” 孟沐曦听到有银子，立马显眼包的大声喊道；“臣妾多谢王爷赏赐！” 云淮忍不住嘴角一抽。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谁若再乱嚼舌根，一律撵出王府。” 说完带着孟巧离去了。 身后又传来了孟沐曦谄媚的声音。 “恭～送王爷！” 两个护卫不知怎的忽然激烈的咳嗽了几声。 等到云淮等人的背影消失，孟沐曦心里呸了一口。 死渣男，臭渣男，你给我等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青桃此刻才如梦方醒。 望向孟沐曦喃喃的道：“大小姐，他们都走了？……我们没事了……” 孟沐曦伸手把她拉起来，拥抱她。 “放心好了，我没事！不过，你这胆量待练练……” 青桃喜极而泣，“好，好，我练……” 主仆二人高兴的回房休息去了。 孟沐曦回房后倒头便睡。 她这一睡就从午后睡到了次日清晨。 等她一觉醒来就看见青桃坐在床边笑眯眯的看着她。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 屋内还点着蜡烛。 青桃看她醒了，乐呵呵的上前。 “大小姐，您醒了！” 孟沐曦点点头。 “王爷答应的银子送过来了没有？” “送过来了。大小姐，这才刚过五更天，您现在就起来吗？” 孟沐曦揉了揉眼睛。 “嗯！我睡的够久了，让我看看银子！” 青桃笑意盈盈的道:“不急，大小姐还是先梳洗吧！” 说着站起了身，对外轻喊了一声。 “来人，王妃起床了！” 孟沐曦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青桃的话音刚落，门外就进来了好几个小丫头捧着脸盆毛巾。 原来是让她洗脸刷牙的。 孟沐曦在小丫头的侍奉下别扭的把刷牙洗脸完成了。 然后坐到了铜镜前开始梳妆打扮。 梳头的小丫头手脚利索很快就帮孟沐曦梳了个很好看的发型。 拿着一支凤穿牡丹的金簪簪到了发间。 孟沐曦本能的说了句。 “谢谢你啊，你手真巧！” 谁料那小丫头赶紧弯腰行礼。 “多谢王妃夸赞，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孟沐曦一愣，扫视了一圈屋里忙活的下人们。 下人们纷纷像按下暂停键一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小心翼翼的目光投向这边。 这些人怕她？ 孟沐曦笑了笑。 没想到昨日一战成名，这些下人们都变得恭敬起来。 和之前的态度简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赏！” 孟沐曦只觉得心里高兴，土豪似的脱口而出。 一旁的青桃从荷包里掏出了银子，一一打赏。 等到那些下人们又是一顿感恩戴德，拍马屁之后。 孟沐曦让她们退了出去。 她有点不习惯。 小丫头们退出了屋子，站到了门外等候通传。 孟沐曦则是迫不及待的去看银子。 只见一张桌子上堆满了礼物。 银票，银子，布料、还有几个小的瓶瓶罐罐，看样子就是云淮所说的伤药了。 孟沐曦拿起一个瓷瓶打开闻了闻！ 还不错！ 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又随手摸了摸两匹布料。 织锦精巧，丝丝入扣，柔软与坚韧并存，令人赞叹不已！ 更别说还有白花花的银锭和一些香囊香袋之类的小东西。 值了！ 她昨日只不过是挨了一巴掌，轻微伤都不算，就换来了这么多东西。 这换算下来，她这一巴掌都赚了十几万了。 多点钱也好办事，这是走哪都通用的道理。 孟沐曦看的眼睛都冒光了。 青桃看着这些好东西也很替她高兴。 在一边说道:“这些东西昨个傍晚就送来了。当时您睡的香，奴婢就没叫您……” “没想到王爷赏了这么多东西。奴婢还听说珍珠翡翠两个人回去之后挨手板了呢。” 挨手板好啊。 谁叫她们两个以前老是欺负原主呢。 如今自己来了可不能任由她们欺负。 所谓占人身体，承人因果，自己占了原主的身体，就要多少尽点义务。 不过她这两天又发现一个问题。 根据穿越定律，只有原主遭受意外不慎死亡时，同样意外死亡的自己才能和原主匹配成功。 可是，她的记忆里怎么没有原主死亡这一段呢？ 原主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10章 豪横的云焕 孟沐曦想了一会也没什么头绪。 想问问青桃，又怕被人识破不是原装的。 百无聊赖之余，孟沐曦带着青桃逛起了王府。 身后跟着一群丫头、婆子。 孟沐曦到处打量着王府的一草一木，观察着王府的院落格局，悄悄在心里记下。 所到之处，下人们个个弯腰行礼。 孟沐曦看了只觉得扬眉吐气，感叹这才是淮王妃应该有的待遇嘛。 身后的青桃更不用说，昂首挺胸气势十足。 她跟大小姐这么多年，昨天还是头一次见大小姐赢了二小姐。 就差把得意二字写在脸上了。 于是，孟沐曦越逛越有兴致。 甚至于跑到了前院，侍卫也没有硬加阻拦。 毕竟昨日的事情王府上下已经传遍了。 云淮还下了令，要对孟沐曦小心些。 其实云淮的本意是怕孟沐曦又发疯，谁料下人们不约而同的理解成了。 王爷让他们不要招惹王妃。 当孟沐曦大剌剌的带着青桃等人出现在前院的时候，刚好看见云淮和一个衣饰华丽的年轻男子一起从大厅出来。 那男子瞥见孟沐曦轻哼了一声。 阴阳怪气的道:“三哥不必远送，孟王妃着急找你呢……” 三皇子脸色一变。 “失礼了，七弟！” 被称为七弟的人一声不吭的带着随从从孟沐曦身边经过，眼角的余光瞪了她一眼。 两个随从更是大摇大摆的走在后面，同样向孟沐曦投来了不屑的目光。 孟沐曦不禁感到诧异。 这是谁啊？ 这么豪横！ 难不成也是恨她的人？ 三皇子面无表情的走过来。 “你怎么到前院来了，快回去。晚上我会亲自过去一趟！” “哦！” 孟沐曦看了看周围，也意识到她的行为在这个时代又越轨了。 立马老实的带着青桃等人往回走。 路上孟沐曦忍不住问青桃。 “刚才那谁啊，那么傲娇？” 青桃:“大小姐，你怎么连豫王也没认出来啊？” 孟沐曦喃喃自语:“豫王？” “是啊，豫王爷是少爷的知己好友，经常到咱们府上，您也见过啊……” 孟沐曦经过提醒终于想起来了。 哦！是豫王云焕！ 云焕是七皇子，封号是豫王。 生母是个几乎透明的妃子。 云焕本人也是闲散王爷的形象，经常去孟府找孟沐曦的弟弟孟浩然。 因此孟沐曦和云焕也算相识。 不过在书中，原主嫁人后就很少见过他了。 作者在书中也没交代云焕的结局，又或许交代了，自己没仔细看。 毕竟自己当初看书看的不仔细，只大概记住了男女主爱的死去活来和赵家的全家流放。 而云焕在书中着墨不多。 想起来的孟沐曦赶忙解释道:“咳，原来是他啊，穿的太花哨了，差点没认出来！” …… 云焕出了淮王府就坐上了马车。 随从张羽看到他还板着脸，劝慰道:“王爷也不必忧心，虽说岳林书院那边的学子名额都要经过三皇子和长公主的审核，可咱们想要往里面塞几个人也没那么难。只要……” 云焕:“岳林书院的事我不担心！父皇只是让他协助姑姑，真正做主的人还是姑姑。” 张羽不解，但也不再问。 心想那你还板着个脸，总不能是为了那个女人吧！ 云焕放下马车帘子，闭上了眼。 “回王府！” “是！” …… 另一边，孟沐曦很快就回了后院。 回到屋里就把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了青桃。 “青桃，磨墨！” “好的，大小姐！” 孟沐曦提起毛笔凭借着刚刚的记忆画起了王府地图。 不过她只记得个大概，主要是只粗略逛了一次，所到之处有限。 因此说是地图，其实就是零散的几座院落格局图。 不过，她也没想着一次就能画完整，先画一点点，以后再慢慢填充。 总有把地图完善好的一天。 待墨水干完以后，她就把地图小心翼翼的折好贴身藏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长出了一口气。 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啊。 “青桃，切记此事万不可告诉别人。此事也要保密，万不能被别人发现尤其是王爷和二小姐。” 青桃抠了抠手指。 “哦……” “你坐下！” 孟沐曦觉得是适合给青桃上一堂思想课了。 她拉着青桃坐下，郑重其事的说。 “青桃你一定记住。云淮虽然是我夫君，但他是个坏人！” “啊！” 青桃大吃一惊，她觉得王爷就是有点偏心，说他坏人有点严重吧。 “我知道说多了，你也记不住。你只要记住一句话，王爷和二小姐是我们的仇人，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那种。” “如果有一天，我在这王府突然死了，你千万别停留，立马想办法逃回尚书府去，一定不要留在这。 若是我们两个在王府外面遇到危险，需要你去求救的话，找谁都行，就是不要找王爷和二小姐。因为很可能就是他们设计的。” 青桃听的云里雾里，越听越害怕。 怎么不是死就是危险呢？ “小姐，会不会是你多心了。王爷是你的夫君……还有二小姐，再怎么你们也是姐妹啊。” 孟沐曦强调:“同父异母的！” 青桃还想说什么被孟沐曦阻止了。 “你别问那么多，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你只需记住就行了。” “你把我刚才说的话复述一遍！” 青桃犹犹豫豫的开了口:“刚才大小姐说，不要相信王爷和二小姐，他们是咱们的仇人，大街上的人都比他们强！” 孟沐曦拍了拍青桃的肩膀。 “对！就是这个意思。记住了！” 青桃重重的点点头。 “还有，以后咱们要在府中行走，格外留意小路，狗洞、还有偏远人少的院落！” “哦，哦……” …… 一晃就到了晚上。 小丫头进来通传。 说云淮稍后就到，让孟沐曦做好侍寝准备。 孟沐曦听了感到很疑惑。 他来干嘛？ 半个时辰后。 云淮来了。 来之前他仔细回想了这几日发生的事。 他发现，孟沐曦表面上看着疯疯癫癫，结果却出奇的没吃亏。 难不成这女人是在装傻。 所以他今晚打算试探一番。 当云淮来的时候，孟沐曦已经脱了外衣躺在床上。 扭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云淮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大步走到床边坐下。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孟沐曦的脸，却被她躲开了。 “王爷，这么晚了，有事吗？”孟沐曦的声音冷淡而疏离。 云淮的手停在半空，脸色微微一沉。“本王来这里，自然是有事。你我已经成亲几日了，是不是该……” 他的目光肆意地在孟沐曦身上游走，“你是本王的妻子，这种事……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孟沐曦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但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王爷，妾身今日身体不适，无法侍寝。您还是去找我妹妹去吧……” “是吗？”云淮挑起眉，“那本王可要亲自检查一下。”说着，他伸手去扯孟沐曦的衣服。 孟沐曦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王爷，你别逼我！” 云淮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你这是在拒绝本王？” “妾身不敢。”孟沐曦深吸一口气，“只是妾身真的不舒服。还请王爷体谅。” 两人僵持着，气氛越发紧张。 眼看孟沐曦浑身上下都在抗拒自己。 云淮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孟沐曦，你很讨厌本王吗？” 那为何当初又要嫁给自己。 孟沐曦嘴上说着不敢，内心把云淮骂了个遍。 云淮冷笑。 “那你这是……” 孟沐曦扯着锦被蒙住了眼睛。 大脑则是飞快运转。 她不想侍寝，也不想那么早得罪云淮。 怎么办？ 第11章 孟父的担忧 云淮看她不回答也是心中警铃大作！ 难道孟沐曦一直在藏拙，她的目的是什么？ 莫非是有人暗中收买了她，派她来实施美人计。 是老二？老六？ 还是老七？ 可是云淮又觉得不对劲。 孟沐曦一介女子怎会掺和到皇子之争里。她也没必要听从别人的摆布呢。 她背靠尚书府，外家又是赵家。只要她不犯什么大错，谁也威胁不了她。 据他所知孟尚书目前并没有偏向任何一个皇子…… 只短短一瞬间，云淮把几个皇子想了个遍，又觉得都不太可能。 他忽然就对孟沐曦产生了一丝探究的兴趣。 孟沐曦不知道云淮的想法，只本能的觉得很危险。 她大脑飞速的运转一会，猛的掀开了被子。 一张脸因为在被子里闷气憋的红彤彤的。 云淮瞳孔一缩。 就见孟沐曦双手抱头，泪水夺眶而出。 抬眼瞪着他。 大声嚷道“我为什么这样。王爷不清楚吗。” “王爷扪心自问，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王爷明明心知肚明还非要问我？” 云淮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知道，他知道什么呀？ 孟沐曦狠狠瞪着云淮，看他有些愣神。 继续了表演。 “我知道王爷的心上人是我妹妹。她知书达理样样都好。不像我又鲁莽又没见识……” 云淮眯了眯眼，哟，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那天王爷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了臣妾一巴掌，臣妾的脸到现在还疼呢。” 云淮:…… 孟沐曦:“我不止脸疼，我的心更痛！没想到我一心爱慕王爷，把嫁妆都拱手奉上。王爷却如此待我，怎能不让我寒心。” “这才成亲几天王爷就如此偏袒，日子久了那还得了！” “本想着他日见了外公一定和他老人家说说好话，让他支持夫君。可如今你休想！” 孟沐曦主打一个争风吃醋的女子形象，哭闹撒泼，眼眶含泪。 云淮片刻愣神后，笑了。 他就说，他怎么想也觉得不太对劲。 原来是这样。 或许孟沐曦没有外界传的那么草包，但是也聪明不到哪去！ 分明就是个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后宅女子。 他拍了拍孟沐曦的手，面带微笑。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那天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现在咱们歇息吧。” 孟沐曦天真的破涕为笑。 “王爷说的真的吗？口说无凭！还是要立下字据还好！” 云淮脸色微动。 他能耐着性子哄她几句已经够不错了，还要立字据。 他的语气冷了下来。 “立什么字据？” 孟沐曦则毫无察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摇晃撒娇道:“夫君，你就写，你发誓今生今世只能有我一个妻子。只有我生的孩子才是嫡子，才有资格继承王府。如此我就信你是真的疼我……” 孟沐曦戏精附体的拖着云淮到了桌边，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纸砚。 一脸期待的看着云淮。 那样子仿佛再说，夫君快写啊，写完咱们就圆房，我可是等不及了呢！ 云淮看着笔墨纸砚，不知该夸孟沐曦聪明还是该骂她愚蠢！ 简直就是，愚蠢里面透着聪明，聪明里面带着愚蠢！ 她居然还知道口说无凭要立字据，可是立了字据就真的管用吗？ 不过这蠢女人倒歪打正着提醒了他。 自己不能同她圆房，若是万一有了，他该如何处置。 利用她已是身不由己，何苦再添一桩弑子的罪孽。 他决定不再同孟沐曦圆房，就当是为巧儿腹中的孩子积德了！ 云淮推开了纸笔。 “王妃多虑了！你是王妃，你生的孩子理所应当的就是嫡子。” “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说罢，云淮还叫来小丫鬟嘱咐了几句。 就像他真的很体贴孟沐曦一样。 孟沐曦见他有了退意，也就坡下驴。 嗔怪道“好吧……” “好！” 云淮答应着好，心中却想以后绝不会再来。 看见云淮离去，孟沐曦也高兴不起来。 这次是侥幸逃脱了，可是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怎么办呢？ …… 尚书府。 夜已深，孟怀信在床上又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 他干脆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 大女儿撒谎成性，出言无状，他已经对她失望至极。 可……毕竟是亲生女儿，他也不能真的不管不问。 云淮也真是的，一个皇子就不能让着女儿吗，居然因为一点小事就动手。 也怪女儿自己一意孤行，早就劝过她，不能只看外表，云淮根本不是良配。 孟怀信其实一直在为孟沐曦物色夫君人选。 他觉得就该找个家世不如尚书府，相貌平平，忠厚老实的读书人。 这样凭着自己如今的权势，沐曦可以在夫家过得顺顺当当的。 可是她偏不听，还闹出白胡子那出，搞得尚书府上下皆知…… 如今这才成亲几日，一丁点小事又要闹和离。 普通人家和离尚且颇费周折，更何况是与皇子，那是想都不要想，别说本朝开朝至今是从未有过，就是前朝也没有过。 皇子是什么？是皇帝陛下的儿子，想和皇子和离这把皇帝的面子往哪搁。 和离是不可能的，她如此闹腾只会更让云淮不喜…… 几日后，孟怀信在家休沐。 他叫来了管家老金，决定还是帮一下傻女儿。 毕竟女儿幼年就没了母亲，他又政务繁忙，一时疏于教养。 这才导致大女儿性情乖戾动不动就打人，他这个做父亲的也难辞其咎。 孟怀信看向老金。 “沐曦出嫁前我为他挑选的那几个陪嫁人选现在可还在府中？” “回老爷，那两个聘请的护卫被蒋姨娘打发了，说是既然大小姐不用，就放出去，也可省些银子。” “嗯！” 孟怀信点点头，蒋氏管家他还是很放心的，能省则省他赞同。 “除了护卫，丫鬟、奶娘、厨子和马夫都在的，随时可以供老爷差遣。” “那就好！马夫就算了，你就把丫鬟奶娘连带厨子送去三皇子府上。” 金管家略一思索，问道:“老爷有所不知，那丫鬟年纪有点小，奶娘年纪又大了，怕是照顾不好大小姐。要不要再从府中下人里挑几个能干的去？” 孟怀信摆摆手。 “不必了。去王府又不是去打仗！” 若是女儿能听劝，这几个人就足够了，若是她不听劝，去再多人也没用。 反而会被云淮找借口拒绝。 孟怀信又问:“厨子是谁，可靠吗？” “厨子是徐伯的远房亲戚，他做的菜大小姐是最爱吃的。” “好！就他吧。待会你就把这几个人送到三皇子府去，就说是我吩咐的。不管沐曦同不同意，你都要把人留下！” “好的老爷。小的这就去办。” 老金很快就把丫鬟青草，奶娘赵嬷嬷还有厨子徐八斤，召集到了一处。 “你们三个原本就在大小姐的陪嫁名单里，不过当时大小姐一时忘了带了。待会你们回屋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今个我带你们去三皇子府去大小姐跟前伺候。” 青草是家生子，之前也是服侍孟沐曦的，自是没有异议。 赵嬷嬷是孟沐曦的奶娘，不管旁人怎么说，在她心里孟沐曦是个好孩子。 因此赵嬷嬷还很高兴。 徐八斤更不用说了，在哪他都一样做饭。 第12章 娘家来人了 次日。 老金带着青草，赵嬷嬷、徐八斤，来到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府的管事一看立马笑脸相迎。 “金管家稍后，容小的去通传一声。” “有劳了！” 云淮很快收到了下人的禀报。 孟家来人了，送来了一个丫鬟一个奶娘一个厨子，说是原本就在陪嫁之列，只是成亲时手忙脚乱忘带了。 云淮心思一动，就知道是孟父肯定不太放心女儿，所以又送了几个人过来。 他意有所指的问:“只是丫鬟、奶娘和厨子？” 王管家在王府多年，自然知道云淮问的什么意思。 他答道:“回王爷的话，小的仔细观察过，那丫鬟有些稚嫩，那奶娘四五十岁的样子，腿脚看起来不太利索。只有那厨子长的壮实些，不过王爷放心，此人只是乡野之人的壮实，并不会武。” “好，那就好！” “那你就把他们带过去吧，记得通知巧侧妃一声，如今后院是她管家。” “好的，王爷！” 王管家去了前厅和孟府管事的打了招呼就把人带走了。 领着人一路到了后院，把人送到了孟沐曦的院子宁心院。 听说了消息的孟沐曦早就伸长了脖子在院门口等着。 看到管家带着几个人过来，青桃也欢喜的道:“来了，来了，大小姐，她们来了！” 孟沐曦点点头，终于来了！ 她的帮手来了。 管家把人带到就告辞了。 孟沐曦打量着三个人沉默了片刻。 父亲总算良心发现了，还知道送人来。 不过这几个人，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个傻大个，平均起来综合素质不咋样啊！ 这能斗得过云淮和孟巧吗？ 赵嬷嬷见到孟沐曦亲切的喊她:“小姐，老奴终于又见到你了。” 孟沐曦对她并没有多大感情，不过也知道是原身的奶娘，也就是自己的奶娘了。 她甜甜的喊了声:“奶娘，快里面坐！” “一路劳顿辛苦了！” 孟沐曦亲自搀扶着赵嬷嬷进了里屋。 青桃和青草守在屋外的廊下叙话。 徐八斤是男子不便逗留，只略在院中说了几句话，就去了管事那里等候差遣。 赵嬷嬷坐在桌前喝着热茶，笑着说道:“小姐如今真是长大了，懂事了不少。” 孟沐曦笑笑不说话。 赵嬷嬷：“老奴听说大小姐在这过得不好，后悔了。可有此事？” “唉，别提了！” 孟沐曦想起这事就憋屈。 她堂堂一个大好青年正是大好年华，竟要困在这方寸之地看别人脸色。 自从云淮当面宣布管家权给了孟巧之后，她能明显感觉到下人们的态度变化。 她不过嫌闷想让青桃找几本医书来打发时间，下面却说府里没有这些，需要采买，一等就是六七天…… 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先要和下边的人说，然后等着管事的送来。 看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是若哪天别人不给了，她岂不是弹尽粮绝…… 赵嬷嬷笑了笑。 “小姐这是泄气了，当初要嫁进来的豪言壮语忘了？” 孟沐曦尴尬笑笑，她能怎么解释呢。 毕竟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就在和云淮拜堂了，根本没给她机会悔婚。 赵嬷嬷安慰道:“别灰心小姐，日子还长着呢！”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孟沐曦。 “这是我临走前少爷交给我的，让我务必交到您的手上。” 孟沐曦接过信，抽出信纸。 只见上面略微潦草的写着一句话: 姐姐勿牵挂，我会求菩萨保佑你。 落款:弟浩然。 没了？ 孟沐曦翻了翻信纸，确定就这一句话。不禁感慨就这一句话还要写封信，直接让嬷嬷转告不就得了。 她把信折好放到了梳妆台。 青桃青草也收拾完屋子，走了过来。 青桃对赵嬷嬷抱怨道:“嬷嬷来了就好，先前你们没来只我一个人，不晓得受了那边多少气。” “也不知道王爷怎么想的，竟然把管家权交给二小姐。” “大小姐这次也居然能忍得下去。” 这是青桃最理解不了的地方，按照大小姐的性子不应该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再不济也要给二小姐几个嘴巴子。让她们也知道大小姐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孟沐曦解释道:“不就是管家权吗，我不忍王爷也不会给我啊！” 赵嬷嬷听了皱皱眉头，问青桃。 “你且同我细细说说当时的情形和你们在这府中的光景。” 青桃赶忙应是，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告知赵嬷嬷。 赵嬷嬷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待青桃讲完后，她夸赞孟沐曦。 “大小姐的做法是对的，最好不要当面和王爷起冲突。” 沉思片刻又道，“如此看来，二小姐的确深得王爷偏爱，我们需得从长计议。小姐，今后你切不可再像之前那般莽撞冲动，一切事宜都需三思而后行。” 孟沐曦点头称是，“嬷嬷教训的是，之前是我过于鲁莽了。只是嬷嬷可有什么章程……” 赵嬷嬷拍了拍孟沐曦的手，安慰道：“暂时没有，我们可以静观其变。此外，刚听青桃说，小姐您很少出院子是也不是。” 孟沐曦:“还不是那些人总是窃窃私语，有的阴阳怪气的，看见就烦。” 赵嬷嬷笑道：“您不出去，她们就不说咱们的坏话吗？小姐这是颠倒了。” 孟沐曦不解:“哪颠倒了！” “你是主子，她们都是奴婢，只有她们躲着咱们的份，小姐岂用躲着她们。这可不是颠倒了吗？” 赵嬷嬷继续道:“谁人背后无人说，小姐只要行的端坐的正，就不怕她们说。只要您一天是王妃，这后院的女主人就是你，至于二小姐就是代替您管家。要知道您才是正经王妃，要拿出正妻的派头来。” 孟沐曦听的有趣，笑了两声。 “哈哈，听嬷嬷说的我还挺厉害的样子！” 赵嬷嬷答道:“您当然厉害啊！您想啊，老爷是正二品大员，您又是王妃，但凡宫里年节宴请您都有资格出席的。” 孟沐曦若有所思，这么说好像是挺厉害的。不过也不知道王妃都能干点啥…… 赵嬷嬷见孟沐曦一反常态的听进去了，继续说道:“小姐不光要出门，还要多出门。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除了王爷以外，其他人您都不必放心上。” 孟沐曦发问:“嬷嬷此话有理，不过这府中下人众多，我又担心他们给我使绊子。俗话说阎王好送，小鬼难缠。” 谁料赵嬷嬷道:“小鬼难缠，就让小鬼去缠。” “府中下人众多不见得个个都是二小姐的人，小姐要做的就是用能用的人，去对付不能用的人。不要害怕斗争，只要咱们恩威并施有了自己的耳目，就会耳清目明，做起事来也就有的放矢了。” 孟沐曦给赵嬷嬷竖起了大拇指。 “嬷嬷你好厉害！” 青桃在一旁附和。 “啊呀呀，了不得，嬷嬷懂得这么多。” 青草也是一脸崇拜的看着赵嬷嬷。 赵嬷嬷看了看青桃青草两人，道:“刚才的话你们都听清了吧，咱们作为小姐的左膀右臂，更加要为小姐考虑，在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小姐。” “有些话小姐不能说，咱们要替小姐说。” “小姐就应该少说话，更不能对着下人们动手，这样有失身份。以后动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俩……” 青桃一听嬷嬷提到了自己，连忙摆手，“打谁啊，我有点怕……” 青草则憨憨的点点头，打人不是很简单嘛，有什么好怕的。 孟沐曦笑着打趣青桃。 “你这丫头，怕就要多练……” 谁料赵嬷嬷真的拿了一个抱枕让青桃练了半日打耳光。 直到她笑着求饶:“好嬷嬷，放过我吧……我真学会了……” 这才作罢。 第13章 出门进香 赵嬷嬷来的第三日，孟沐曦准备出门逛逛。 用完早膳，吩咐青桃:“叫人备马车，我要出门一趟！” “是！” 青桃很快回来了，有点沮丧的说:“大小姐，马房的人说要经过二小姐的同意才能给咱们备车。” 孟沐曦:“那就找孟巧。” 青桃:“今日是初一，二小姐一大早就出去进香去了……” 孟沐曦:“咳，这帮见风使舵的人，那孟巧不回来我就不出门了是吧。我是不是王妃？” 赵嬷嬷:“小姐慎言，您自然是王妃，谁若敢说您不是王妃那她是活腻了……” 孟沐曦望了望赵嬷嬷。 “嬷嬷以为如何？” 赵嬷嬷目不斜视，站的笔直。 “大小姐那日我给你说的话忘了吗？您是王妃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院子里有几个小丫头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孟沐曦想了想，对青桃道:“既然马房的人推三阻四，咱们就不乘车了，步行！” 此言一出，青桃青草一愣，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赵嬷嬷。 赵嬷嬷却是一脸平淡，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东西！” “青草你去准备茶水银两衣物，青桃你去找几个婆子小厮过来跟着。” 青草青桃应是各忙各的了。 很快，丫鬟婆子都到齐了，大多都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赵嬷嬷也不理会她们。 看到东西准备齐了，就站到了孟沐曦身边。 “王妃，您请！” 孟沐曦看着一群人盯着她，想起了一句话。 不要惧怕斗争，要学会斗争，团结能团结的一切和敌人做斗争。 她狠狠的回瞪了过去。 下人们感受到了危险，立刻老实多了。 孟沐曦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带着一群丫鬟仆妇，朝院门口走去。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府中的管事。 一名管事的很快站在了孟沐曦的面前。 “王妃，您这是要出去吗？为何不坐轿子，不乘车呢？” 赵嬷嬷走上一步，微微俯身。 “这位管事如何称呼。” 管事的一愣，随即道:“好说，嬷嬷叫我小李就行！” 赵嬷嬷:“那就是李管事了，我家王妃准备去京郊进香为王爷祈福。不料马房推三阻四，不肯备车，所以这才决定步行前往！” “步行！” 李管事一听，王妃步行出门，他抬头看了看天，这是什么事啊？ 赵嬷嬷看他不答，道:“李管事若无事还请让开，我们还要去进香祈福呢！” 李管事下意识退到一旁又觉得不妥。 王府女眷外出不坐轿子，不备车马，岂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等等……” “放肆！” 孟沐曦抬手给了李管事一巴掌。 “本王妃要去哪，还要经过你同意不成！” 李管事捂住脸，“奴才不敢，只是…… 王妃千金之躯，怎能如此草率，徒步出门，这要是传了出去，恐怕不妥……” 孟沐曦冷笑一声，霸气回应，“事实怎样，大家心里都有数。本王妃今日就要步行出去，谁敢拦我！” 说完，她便带着众人继续朝门口走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继续前进。 李管事哪敢强拦着，飞快的跑走了。 他气喘吁吁的找到了大管家。 “不好了！不好了！” “王妃带人出门进香去了！” 王管家呵斥道:“王妃出门进香又不是什么大事，用的着这么慌张吗？” 李管事急促的道:“王妃她……她步行出去的，恐怕这会已经出王府了……” “啊！你不早说！” 王管家知晓王妃步行出门这事严重。 官家女眷轻易不抛头露面，怎可就这样出门去！ “快备车！” 王管家立刻去追赶。 在得知了事情皆因马房推三阻四而起后，在心中暗骂这帮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王爷还没发话呢，底下人倒先使起绊子来，出了事势必要连累他…… …… 孟沐曦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的出了院门，终于看见了外面的一条长街。 她环顾四周，街上百姓并不多，想来是因为这条街上居住的人很少吧。 对面的墙角里远远的有人往这边看。 “呀！你们看，那是谁啊，带了那么多人！” “从淮王府出来的，还这么漂亮，该不会是王妃吧？” “你胡扯，你见过王妃出门步行的吗？” “没见过……” …… 孟沐曦回头看着背后的一群人，担心连累下人因为自己受罚，有点打退堂鼓了。 她问赵嬷嬷:“嬷嬷，你累不累，需要休息吗？” 赵嬷嬷:“多谢小姐体谅，老奴不累！” 又压低声音道:“小姐，不要怕，您是主子！” 孟沐曦点点头，“好！” 反正她是很想出去走走的。 “走！” 孟沐曦迈下台阶，走到了街上。 很快就吸引了街边行人的目光。 孟沐曦自然不惧，她毕竟是现代人，看就看呗！ 这可把后面追上的管家急坏了。 他也不敢大声喊嚷，怕泄露孟沐曦的身份。 下了马车一路小跑到了队伍跟前，伸手拦住了孟沐曦。 孟沐曦这一路出院子被拦几次了，很是不耐烦。 大声呵斥:“放肆，本王妃的路你也敢拦？” 王府管家说到底也只是个体面的下人而已，他不敢和孟沐曦争执连忙退到一侧。 但职责所在，他也不敢什么也不做。 管家弯腰恭敬的道:“王妃息怒，是属下办事不利。不过京郊甚远恐累着王妃，还是请王妃乘坐马车吧。” 孟沐曦:“你倒有自知之明，那我就乘车吧。” “王妃请，马车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几辆马车就到了跟前。 孟沐曦淡淡的笑道:“还是王管家厉害！” “不敢，王妃折煞小人了！” 孟沐曦也不再看他，在青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去德云山护国禅寺！” “是！” 马车缓缓行驶，孟沐曦坐在马车里回想着刚才的一幕，觉得好笑又想哭。 她堂堂一个王妃出门还要看孟巧的脸色，一群捧高踩低的奴才们，怪不得女人都要争夺丈夫的宠爱。 因为这个时候夫权大于天，她们争的都是自己的权利啊…… 一时之间，孟沐曦心头很是复杂…… 第14章 偶遇弟弟 赵嬷嬷看她眼眶有点红，安慰道:“小姐不必难过，待会去拜拜菩萨，求她保佑您以后的日子顺顺利利的。” “嗯……！” 孟沐曦嗯了两声，想起了弟弟的信。 姐姐勿牵挂，我会求菩萨保佑你。 弟弟是不是在给她暗示？ 她忙问赵嬷嬷:“嬷嬷，我弟弟可有常去的寺庙？” 赵嬷嬷想了想，道:“少爷体弱去不了太远的地方，他也很少拜佛求神。 不过他常去花亭路的一家书肆读书，离那不远就有座小庙，叫玉皇庙。” “夫人生前常去那，那离尚书府很近！” “好，那就去玉皇庙！” 青桃吩咐马夫去了玉皇庙。 到了玉皇庙。 孟沐曦进了正殿。 点燃清香，虔诚跪拜。 保佑我啊，保佑我早日和离成功，恢复自由！ 上完香一行人去了后院。 转过墙角，穿过月亮门，就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瘦弱少年向她走来。 正是孟浩然。 孟浩然激动的迎上来，他终于等到了。 “姐姐！” “浩然，你怎么在这！” 孟沐曦觉得这个弟弟肯定是个聪明人，说不定这就是她的金手指了。 “姐姐，自从你嫁人后，我便经常来此，祈求神明保佑你一切安好。”孟浩然眼中满是思念和担忧。 孟沐曦感动不已，至少还有人在牵挂她。 她轻轻拍了拍孟浩然的肩膀，安慰道：“浩然，放心吧，姐姐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努力读书。” 由于身边人多，孟沐曦也没敢提和离的事，只东拉西扯的说了些想念外公想念父亲的话。 姐弟俩闲聊了几句，孟浩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姐姐难得出来走走，不妨多逛逛。弟弟还约了朋友，就先告辞了！” 说着站起身来，向孟沐曦行礼。 孟沐曦赶紧双手去扶他。 “今日我出来的仓促也没有带礼物，这银票你就收下，需要什么就去买。” 孟沐曦从青桃手上接过银票塞到了弟弟的手上。 “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孟沐曦看的出弟弟的身体十分虚弱，像是胎力不足又长年累月营养不良造成的。 不过这都是她的猜测，具体情况要仔细看过才知道。 如今自己的医术还没办法暴露，所以她也不能给弟弟把脉看病。 孟浩然面对塞到手里的银票，手略微一滞，就收下了。 匆匆转身离去，回头复杂的看了一眼姐姐。 孟沐曦目送着弟弟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又在亭子静坐了一会。 望着远处的峰峦叠嶂，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赵嬷嬷看了看天色上前提醒，“王妃，咱们该回去了！” “好，我想去书肆买几本书。” 只要她多多买些医书，她会医术这件事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要给弟弟治病，给赵嬷嬷治腿。 …… 一行人还未到山脚下，就看到远处有人群聚集围做一团。 孟沐曦探出了半个脑袋，“前面发生何事，去打听一下。” 丫鬟青草很快去了一趟。 “回大小姐，是有人要卖闺女。” 孟沐曦脱口而出:“他闺女多大了，为何要卖？” 赵嬷嬷连忙解释道:“小姐自小养在深闺，不知晓外面的世道。 虽然如今是太平盛世，不过有些人家若是遭遇了不测，日子难以维持，只得卖儿卖女。” 孟沐曦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哎，今日咱们是为王爷祈福而来的，既遇上了这种事，就帮帮忙吧。” “青草，你去把人买回来！” 青草拿着银票挤了过去，大声喊道:“让一让，……这姑娘我家小姐买了。” 众人一听说有人要买，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青草挤到跟前，仔细看了看面前跪着的父女两人。 一个五十多岁胡子邋遢的大汉，一个模样清秀的姑娘穿着半新不旧的衣服。 青草扬了扬手中的银票，“大叔，你闺女我买了。你卖多少？” 那大叔抬起头打量了青草几眼。 “这位小姐心善，不知您买我闺女回去准备如何安置。” 围观的群众们有人起哄:“咳，你这老头，都沦落到卖闺女了，还问那么多？” 另一个附和道:“就是，你到底卖不卖啊？……” 青草:“我不是小姐，也不知道如何安置。你且说卖多少吧？” “一百两！而且我有两个条件，若是你家小姐能答应，我就同意卖给你。” 围观的一个中年人笑了几声:“一百两？你坑谁呢，那丫头哪值一百两？” 其余人也窃窃私语。 “这人太贪心了！” “就是，就是，我看八成是欠了赌债……” 面对众人的冷热嘲讽，那大叔也不以为意，只期待的看着青草。 青草想了想，问:“你的条件是什么，说来听听。” “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我女儿一不能给人做妾，二不能去烟花之地。” 青草道:“好，我去问问我家小姐，等会过来回你。” 青草转身出了圈子。 围观的人在听了大叔的两个条件后，是众说纷纭。 “都穷到卖女儿了还要求那么多，你要有这骨气别卖女儿啊……” “就是，一百两也太贵了。前两天我朋友买的水灵灵的丫头才二十两。” 也有人同情他:“哎，造孽啊！哪个做父母的不到活不下去愿意卖儿卖女呢……” 另一边，青草返回马车边说了此事。 在孟沐曦的思维里，觉得这大叔提的条件不过分。 一百两也不知是贵还是便宜，不过反正花的云淮的银子，她无所谓！ 她自知能力有限，不能帮助所有的人，但遇到了就无法说服自己冷眼旁观。 “买！” “我亲自去！” 孟沐曦下了马车，在左右簇拥下来到了那对父女面前。 “大叔，你说的条件我都答应，你女儿我买了！” 大叔显得很激动。 “真的吗？” “真的！” 青草拿出银票给了大叔。 赵嬷嬷又指派了两个小厮跟着那对父女去衙门办卖身契。 随后孟沐曦就坐回马车，往书肆去。 第15章 你只是管家又不是管我 孟沐曦一行人离去后，围观的人群也散开来，恢复了往常。 上山的上山，下山的下山。 其中有一位头戴斗笠的年轻男子却是趁人不备一头扎进了山路旁边的树林。 他脚步飞快的穿过小树林，来到了一座小茅屋跟前。 茅屋破破烂烂，一看就没人住。 然而此刻茅屋门前却停着一辆黑色的豪华马车。 那男子冲马车里面弯腰，“回主子，人已经被买走了！” “好，知道了！” 下一秒孟浩然从马车上下来。 又回头对马车作揖。 “事已办妥，浩然就告辞了！” “改日再登门拜谢！” 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别急啊……” 说话间身穿紫袍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了。 正是七皇子云焕，封号豫王。 他带着一丝笑容问孟浩然:“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在你姐不知道的情况下，她还会花一百两买个丫头呢。” 孟浩然不知怎的，有些茫然若失。 “因为她是我姐！” 那是他相依为命的姐姐。 孟浩然出生时，孟母难产差点一尸两命。 情况危急时，稳婆问孟父:“保大保小？ 孟父思虑片刻，咬了咬牙:“保大！” 谁料到了最后，孟母已没了力气昏死过去，孟浩然却自己从母亲的肚子里爬了出来。 孟浩然出生后，孟母就止不住的血山崩，去世了。 孟父十分悲痛，也因此不喜这个一出生就克死生母的儿子。 只有当时五岁的孟沐曦护着他……这么多年始终都是。 她善良、勇敢，就像他世界里的太阳…… 孟浩然迷茫的看着西边泛红的夕阳，忽然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凉。 云焕看他有些冷的样子，问:“你的小厮呢，我这有衣服要不先穿着？” 孟浩然收回远眺的目光，淡淡的道:“不必了！我的小厮就在前面。” 说完，坚定的迈开脚步背对着落日向远方走去。 云焕看向身边的随从。 “何是，那丫头的身份都安排好了吧。” 何是答道:“主子放心，保证三皇子查不出来！” “那就好，难得浩然求我一次，此事可不能出差错！” 暮色四合，夕阳西沉。 立冬后的太阳落的格外快。 路上的行人们都不自觉的加快了归家的步伐。 孟沐曦一行人也是如此。 赶车的车夫奋力抽打着马屁股，飞速前进。 终于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回到了王府。 等孟沐曦到宁心院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下人们提着灯笼，从马车上往下搬东西。 孟沐曦站在廊下，看着进进出出的丫鬟们，露出了笑容。 如果不是有性命之忧的话，当王妃的感觉还不错，至少实现了购物自由。 她买了几十册书籍，有医书，诗选也有地理游记，还买了很多吃的，衣服饰品还有一些杂物。 青桃立刻去了厨房传膳。 用完膳后，孟沐曦又指挥小丫头们把她买的东西一一归置好。 归置完这一切，她刚想拿本书看看，就有云淮跟前的丫头过来传话。 “王妃，王爷找您！” 孟沐曦随口应道：“好知道了！” 赵嬷嬷走上过来，：“小姐，我陪你去！” 孟沐曦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嬷嬷不必去了，今日跟着我累了一天了，您腿脚不好就歇着吧。我带青草去。” 青桃凑了过来，撒娇道：“大小姐这是喜新厌旧了，有了青草就不要青桃了。” 被点到名的青草，只是抿着嘴笑。 青桃觉得没趣，就拉住赵嬷嬷。 “嬷嬷，你看青草她，在这摆架子呢。” 赵嬷嬷笑了两声，“青草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 又对孟沐曦道:“大小姐去了当心，王爷应该是为了今日出门的事找您。” “嗯，！” 孟沐曦带着青草去了云淮的书房。 云淮坐在一张书案前，身旁站着孟巧。 再往下站着王管家还有几个管事的。 孟沐曦看向云淮：“王爷何事唤我？” 云淮拧眉，一脸不悦的道：“你觉得呢？” 孟沐曦答的很干脆。 “我不知道！” 云淮忽然就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他就不应该问，每次都是这样。 和孟沐曦说话就应该单刀直入，否则她是一概听不懂。 云淮尴尬的咳嗽两声。 “听管家说你今日出门去了？” 孟沐曦坦然自若地道:“是，臣妾去了玉皇庙为王爷祈福，在那偶遇了舍弟，闲聊了片刻。 然后买了一些东西，还买了个人，被管事的带下去教规矩去了……” 云淮:“我不是问你这些，这些我都知道。” 孟沐曦反问:“那你问的是什么？” 云淮严厉的斥责道:“你为何要私自外出，还步行出去，惹人议论。” 孟沐曦笑笑。 “什么叫私自出去？我又不是犯人，这里也不是大牢。” “而且，我去哪还要跟王爷报备吗？” 孟沐曦看着云淮，脸上虽挂着笑，眼神却很冷淡，“还是说，王爷觉得只有妹妹出得门，我却不能出门。需得禁足在这王府之中？” 云淮顿时语塞，她步行出门她还有理了。 见气氛有些僵持，王管家连忙出来打圆场，“王爷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今巧侧妃执掌后院，王妃出门可知会一声。” 孟沐曦冷笑一声。 “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道理，我堂堂一个王妃出门，还要通知侧妃。王爷是将管家权交给了我妹妹，可她只是管家，又不是管我！” 反正她是没打算讨好云淮，更不可能讨好孟巧，所以怼的时候丝毫不留情面。 巴不得云淮一怒之下，甩她一张休书就更好了。 孟沐曦咄咄逼人，指着云淮。 “还是王爷觉得我也要被巧侧妃管着，我想请问王爷，谁是妻，谁是妾？” 云淮黑着脸不回答。 这孟沐曦真是越发猖狂了，竟敢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他。 他当然知道现在孟沐曦是妻，可这都是暂时的。 在他心中只有巧儿才配做他的妻子。 奈何这问题他如今答不得。 云淮双眸要喷出火来，手上青筋直跳。 孟巧在一旁也红了眼眶，梨花带雨。 “姐姐误会我了，只是姐姐知会我一声我也好做安排……” 孟沐曦:“你住口！我用不着你替我安排！” 孟巧:“姐姐，我……” 云淮:“孟沐曦，你什么态度，你看看你……” 孟沐曦直接打断他，问向一旁的几名管事。 “你们说，在这淮王府，谁是女主人？” 第16章 谁是女主人 孟沐曦这么直白的问题，几名管事哪里敢答。 几个人的眼神转了转，沉默不语。 孟沐曦哈哈笑了两声。 “青草，你来说！” 青草上前两步，朗声答道:“我家大小姐是明媒正娶的王妃，是淮王府的女主人！” 青草说完又看向管家几人。 “这问题随便一个下人都知道，几位管家却不知道，可见他们规矩没学好，还不如我一个小丫头呢。” 青草一席话说的整个屋里鸦雀无声。 这真是丫鬟随主子，一个比一个敢说。 云淮觉得他就不应该找孟沐曦问话。 这分明是自找苦吃！ 管事的绷着脸，心里不屑嘲笑，一个小丫头懂什么，这种得罪人的问题他们能随便答吗？ 孟沐曦对青草满意的点点头。 平日里看着憨憨的，真到说话时是真敢说啊。 她当然知道管事的是为了不得罪云淮河孟巧才不敢回答的。 可是他要的就是他们有口难言，只要不回答，一律按不知道处理！ 谁让他们不回答呢！ 孟沐曦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最后盯着云淮那张冰冷的脸。 “这几日来，我但凡想要点寻常的物件，底下的人都是百般推诿。今日让马房备车，他们也是推三阻四。 不知是这王府的奴才们不懂规矩呢，还是有人暗中指使呢？” “不过不管如何，这些人都该罚。若是王府中的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不知尊卑，不懂礼数，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云淮一拍桌子。 “强词夺理，你言行不端，惹人非议，还有理了？” 孟沐曦毫不示弱的直视他。 “王爷您不惩处以下犯上的下人，反倒对我兴师问罪。” “这又是何道理！” “还有究竟是我强词夺理还是王爷偏听偏信！” “要是您觉得我这个妻子做的不好，那还请王爷休书一封，臣妾自当成全王爷和妹妹。 咱们各过各的谁也别碍着谁……” 屋里除了青草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还是亲耳听到孟沐曦说和离，说的那么随意。 好似她根本不在乎王妃这个位置。 云淮怒视着孟沐曦，他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咄咄逼人，还当面说出和离这种话。 “你......” 他开始怀疑孟沐曦真的想离开这吗？ 他是不喜孟沐曦，也巴不得她永远不再出现。 可是……却不是现在，时机未到。 云淮不答，孟沐曦又说道；“王爷可要想清楚了，要不要休了我这个妻子。” 云淮沉默片刻，道:“罢了……还不至于。以后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再惹出事端。” 孟巧眼见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朝她料想的那般发展，有些慌了。 她原本想的是，让云淮斥责她，府中管事看她失势也会跟着踩孟沐曦。 等孟沐曦忍受不了，爆发打人的时候就是她大度出场的时候。 可是如今看形势，云淮非但没斥责孟沐曦，还竟然妥协了。 这怎么行呢？ 孟巧缓缓走了过来，亲切的拉住孟沐曦的手。 “姐姐别气了，这都是误会！妹妹原本担心您的安危……” 本以为孟沐曦盛怒之下会甩开她的手，谁料孟沐曦反握住了她的手。 “担心我的安危？”孟沐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还真是劳烦妹妹费心了。” 孟巧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姐姐说的哪里话，咱们可是亲姐妹呀。” “是啊，好妹妹。我知你好心，可是都怪这下面的人曲解了您的意思。也不知是谁总在暗地里给我使绊子……” 孟沐曦嘴里说着别人，眼神却盯着孟巧。 演戏谁不会啊，她也可以！ 她亲切的拉着孟巧的手，暗暗把脉，边亲昵的道:“妹妹可别小看了他们，他们一个个表面上恭敬，背地里不知道说了我多少坏话。 你看，就是他们给王爷吹枕头风，想让王爷惩治我，离间咱们姐妹，如今妹妹管着家，你可要小心啊……” 孟巧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心想你直接点我名得了！ 什么时候孟沐曦也学的这么会能言善辩了。 看来之后要做的更隐蔽些才是。 孟沐曦则是看着孟巧，夸张的道：“妹妹，你的脸怎么红了，我不是说你，我说的是给王爷吹枕头风的小人！” 孟巧尴尬的擦擦脸颊。 “哎……这屋里有点热。” 孟沐曦则环顾四周。 “热吗？那还不赶快把门窗都打开！” 孟巧连忙摆手，“不必了！”又冲云淮使了个眼色。 云淮垂了垂眼皮，道：“夜已深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起身准备回去。 谁料孟沐曦人一闪，堵住了门口。 “等等，别急啊！” ‘’反正夜已经深了，也不差这一会半刻的。王爷还没说如何惩处这些欺上瞒下的下人呢。” 云淮冷脸。 孟巧赶紧做好人。 “姐姐，这……他们都是跟着王爷的老人了，这次就饶了他们吧。” 孟沐曦：“妹妹说的是，他们都是王府的老人了，还记得成亲没多久，有人向王爷谎称我打你那次吗？” “当时，王爷可是亲口说了，以后谁再敢欺上瞒下，怎么处置来的。” 孟沐曦边说边一一指出几个管事的。 “我记得当时，王管家也在场吧。李管事也在吧。” 几名管事立刻变了脸色，当日动静闹的那么大，他们都在现场。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云淮。 云淮已经开始后悔今晚叫孟沐曦过来了。 她说的这几个管事都是王府的老人，是他的得力人手，他怎么能轻易惩处呢。 云淮:“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本王早已忘了。’ 孟沐曦狡黠一笑。 “您忘了不要紧，我记得呢。” “当日，巧侧妃的两个丫鬟出言不逊，被我打了两个耳光，却被有心人向王爷您谎称是我打了巧侧妃。所以您一来就给了我一巴掌。 最后是我拿着刀剑才为自己讨回了清白。您和妹妹还向我赔礼道歉呢。” 云淮：“本王记起来了，不过今日之事不同，他们并无错处。” “当真并无错处吗？” “王府的下人不知道女主人是谁，还叫并无错处！” 云淮看向几名管事。 “不知王妃准备如何罚他们。” “这个简单。只要他们明日当着所有家丁仆妇的面，回答一个问题就行了。” “什么问题？” “当然是谁是王府女主人的问题。做出表率。” “有这个必要吗？你不要太过分了！” “当然有了，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是巧侧妃借着管家权，给我穿小鞋呢。” “别把巧儿想的跟你一样，她才不会做那种事。” “那就好，那就是管事们私自做主，以下犯上了。就每人打二十板子好了。” 管事的一听要打板子，头皮发麻。 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王妃和侧妃斗法，挨打的是他们！ 云淮:“我看板子就算了，就每人罚俸一个月吧。” 罚俸一月对这些管事们来说是不痛不痒，不过这显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孟沐曦觉得困了，也不再计较。 “那也行。不过若是有下次绝不轻饶！” 看到孟沐曦同意，云淮挥了挥手“都散了吧，今日之事到此结束。往后这种小事你们看着办行了。不必回我！” 孟沐曦带着青草趾高气扬的回了宁心院。 第17章 训话 孟沐曦走后，其他人也有眼色的离开。 把房间留给云淮和孟巧。 孟巧委屈的扑到云淮怀里。 “王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是马房的人偷懒……” 云淮望着眼眶微红的心上人，说话极尽温柔。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孟巧揪住他的衣襟，抬起小巧的下巴。 “你真的不会怪我吗？你让我管家才几天就发生这种事……” 云淮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 “别自责了，这不关你的事。都怪那女人不得人心，下面的人才怠慢她……与你无关！” 云淮揽她入怀，轻轻抚摸她的秀发。 “别难过了，往后她的事你就别管，交给我处理，别让她气着你！” 孟巧往他怀里缩了缩。 “嗯，我都听王爷的。” “这月十六，岳林书院的迎新宴，就由你去。待会我让人把请帖送过去，免得你在家闷着。” 孟巧听了很是激动。 岳林书院，乃开国皇帝亲自下旨创办，历代皇帝倾心扶持。 书院培育之人才济济，名儒辈出，治国安邦之才如繁星般闪耀于此。 为天下学子所向往。 每年入学名额争夺激烈，挤破头亦不为过。 据她所知即使是云淮这样受宠的皇子，手里也只有三个推荐名单。 能进岳林书院的人大多数都是权贵世家的子弟，人中翘楚。 这样的宴会云淮让她去，可见是真的宠她。 孟巧心中十分向往，还是犹豫的问了一下。 “我若去了，那姐姐怎么办？” 云淮干脆的回答道:“你不必管她，她上不得台面。” 在云淮心中，孟沐曦迟早是要除去的。 孟巧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结实胸膛带来的温暖，想着迎新宴的场景，嘴角上扬。 这次迎新宴权贵云集，更别提长公主还会出席。 她就要在宴会上好好表现自己，让世人都知道，她这个尚书家的庶女比嫡女强百倍千倍万倍…… 云淮和孟巧两人耳鬓厮磨一番，送了孟巧回明月居。 孟巧离开后，在外等候的高梁进来了。 “王妃今日买的人，底细可查清楚了？” “回王爷，属下已经查过了，是城北一家姓武的屠户。前两年武老汉的妻子病重花了很多钱，儿子已经二十了还没娶到媳妇，便逼得父亲卖了妹妹。 武老汉心不甘情不愿，便故意提出了一百两的高价和不为妓不为妾的条件。” “恰巧王妃进香完下山遇见，心生怜悯便买了来。” 云淮双手交叉拢了拢。 “只要不是探子，调教几天就给她送去，免得她又闹事。” 高粱点头应是。 云淮又问道:“对了，前些日子，我让你查的给王妃下药的事可有眉目？” 高粱恭敬的答道:“回王爷，属下已经有些眉目了。” “说下去。” “是！” “那日给王妃添妆的人比较多，不过，有机会下毒的人不多，属下多番调查后发现了三个可疑人物。” 云淮有些诧异的问:“三个？” 高粱点点头，“嗯，第一个可疑人物就是豫王云焕，有人亲眼见他那天独自一人鬼鬼祟祟的去给王妃添妆，还带了一盒稻香村的百合莲子糕。” 云淮想了想，道:“云焕和孟浩然交好，添妆不奇怪，不过他和孟沐曦关系不亲厚，一个男子带糕点就很可疑了。” “还有两人是谁？” 高粱:“一位是二皇子的侧妃张氏，另一位则是巧侧妃身边的珍珠。” 云淮有些吃惊。 “怎么会是她们俩？” 他以为会是老六干的，毕竟老六有前科。 二皇子平日里表现得对太子不感兴趣，居然也会这种阴险手段。 高粱解释道:“二皇子的侧妃张氏是孟沐曦的远房表姐。当日她曾单独和王妃相处过，好像还起了争执。” “至于珍珠，她是巧侧妃的贴身丫鬟。侧妃一向和王妃不合，那日却送了一壶葡萄酒过去，也很可疑。” 云淮道:“巧儿心善送去一壶酒也是有可能的。” 又问:“那葡萄酒王妃可曾饮用？” 高粱:“这个不知。只有王妃身边的青桃知道。不过王妃似乎不知道这事，所以属下也没敢惊动王妃身边的人。” “嗯。她不知道就不要告诉她。她若知道了定要冤枉巧儿。” 云淮思忖片刻，下了结论。 “此事估计是云焕或老二所为……” 这两个人真是无孔不入，都算计到他的新婚夜了。 高粱不语，他认为在事实未明之前，这三个人都很可疑。 云淮思忖片刻，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高粱，你觉得孟沐曦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爷真要听吗？” “当然。” “属下觉得王妃是个性格直率的人，有时会有些莽撞但心无城府！” 云淮:“你若是外人会觉得我苛待了她吗？” 高粱立刻跪下。 “属下不敢。王爷给她锦衣玉食，还有王妃的身份，这是她天大的福气。更何况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云淮心思微动。 孟沐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觉得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女人了，这么久以来，他从未去过她那边，她也不派人来请。 明明婚前还那么痴迷于自己，如今却颇为冷淡。 难不成她发现了什么…… 次日，孟沐曦起了个大早。 用完早膳就让青草把王府内的所有家丁仆妇都聚集在了一起。 孟沐曦让人搬了一把椅子，端正的坐在首位。 赵嬷嬷青桃青草站在一侧。 王管家带着几名管事则站在前排，神色尴尬。 下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都盯着孟沐曦的动静。 不是巧侧妃管家吗，王妃这一大早想干嘛？ 孟沐曦看人都到齐了示意赵嬷嬷。 赵嬷嬷上前一步，朗声道：“今日把大家召集起来，是有件事宣布。” ‘’前几日，马房的人办事不力，已经被王妃处罚了。大家要引以为戒！” “这段日子以来，总有人尊卑不分，为王妃办事不情不愿的。所以王妃有句话要问大家。” 孟沐曦清了清嗓子，问王管家：“昨晚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今日我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问一次！” 她凌厉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王管家身上。 “王管家，你说，谁才是王府的女主人？” 王管家万万没想到，孟沐曦居然来这招。 他本能的不想回答，可是一想到昨晚被云淮惩罚，今日若是不答，恐怕孟沐曦会治他个大不敬之罪。 王管家稍一思索，便回答道：“回王妃，王府的女主人只有您一人。” 众人哗然。 王管家这是怎么了，他一向不是和巧侧妃走的近吗？ 孟沐曦看着底下人的神情，就知道这一招敲山震虎很有效果。 她赞许的微微点头。 “王管家答的好！青桃，赏！” 青桃立刻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银花生放到了王管家手中。 孟沐曦目光移到了李管事。 “该你回答了，小李！” 李管事瞄了瞄王管家，心想王管家都回答了。 他这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必跟银子过不去。 于是李管事也同样回答道:“回王妃，您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当然是这王府最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赏！” …… 第18章 治病 孟沐曦赏完几个大大小小的管事又问向下面一群做事的仆妇丫鬟小厮们。 “你们说，我是不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啊？” 下面的人异口同声的回答：“是！” 孟沐曦小手一挥，豪情万丈。 “统统有赏！” 青桃青草两人走下去一一打赏。 孟沐曦偷偷打量着众人的反应，大多数都是欢喜的。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这白花花的银子撒下去，就不愁没有人投靠她。 孟沐曦又趁机敲打几句。 “希望你们以后都能牢记，只有我才是这王府的正经主子。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从今日起，若是有谁做事不尽心，在背后乱嚼舌根，被我知道绝不轻饶！” “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听清楚就散了吧！” 众人纷纷谢恩，表示以后一定会恪守规矩。 …… 接下来的几日，孟沐曦想要什么，不一会就会有人巴巴送来。 即便王府没有，管事的人也会想办法弄来。 孟沐曦对此很是满意，趁机囤了不少东西在自己院中，又用银钱收买了几个眼线。 在王府中基本也实现了耳清目明。 又等了两日，在玉皇庙买回来的丫头也被送到了孟沐曦院中。 孟沐曦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少女。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五官端正，相貌清秀，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倔强之气。 孟沐曦猜测可能是被自己的父亲卖了还在生气的缘故。 孟沐曦微笑的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回王妃，奴婢今年十六，名字叫武姬，不过以后还请王妃赐名。” “舞姬？武姬？” 孟沐曦随口问道:“你会舞？” 武姬清冷的目光瞬间环视整个院子，答道:“不会！” “哦，不会就算了。” 孟沐曦还不习惯给人赐名。 “这名挺好的，就不改了，还叫舞姬。” 孟沐曦又宽慰道:“既然来了这，你也别担心。跟着青桃打打下手就行了。” “青桃，你领她下去，看着安排吧。” “是！” 青桃上前领着武姬去安排住处。 孟沐曦则拉着赵嬷嬷进了里屋。 “嬷嬷，今日我闲着，让我看看你的腿。” 赵嬷嬷笑了笑。 “大小姐这是学出门道了？” 孟沐曦不接话，认真的给赵嬷嬷把了脉，又询问了她的饮食爱好，以及其他情况。 问完之后，孟沐曦胸有成竹的笑了笑。 “不是什么大病，是湿气太重，阳虚导致的疲惫，四肢沉重，久而久之，就疼痛不利索。” “只要我给你行针几次，再开些汤药，保证让你健步如飞。” 赵嬷嬷笑道：“看来大小姐这几日看医书真是自学出师了。那我就等着健步如飞的那天。” 赵嬷嬷心底是不信的，几十年的老毛病哪能是看几天医书就能治好的。 不过即使小姐是拿她练手她也没有怨言。 孟沐曦让赵嬷嬷躺上在床，取出了一包银针。 然后对照穴位一一为她施针。 长长短短的银针刺入相应的穴位中。 赵嬷嬷立刻感觉到了体内有一股气在游走。 她内心狐疑，这是什么情况？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孟沐曦就收了针。 对赵嬷嬷道:“嬷嬷可以起来了，走走试试看看腿还僵硬吗？” 赵嬷嬷半信半疑的抬脚在屋里踱步，仔细感受腿部的变化。 居然真的感觉轻盈了不少，若有若无的疼痛也没有了。 这还真是……神奇！ 孟沐曦在一旁开起了药方。 炙甘草一两，干姜半两，附子八钱。 赵嬷嬷也上前看了看，“大小姐，你这药方怎么只有三味药？” 孟沐曦看了看赵嬷嬷的腿，问:“嬷嬷感觉如何了？药不必多，对症就好！” 又冲青桃喊道:“青桃，拿去让人抓药。先照方子上的来三服，一日一服煎一次，分两次饮用。” 青桃拿着方子，看着上面的字迹，激动的差点落泪。 她家小姐出息了，不光字长进了，还会开药方了。 她打心眼里为孟沐曦感到高兴。 一旁的武姬看青桃激动的模样，有点不解。 “喂，你至于这么激动吗，不就开个药方吗？” 青桃高兴的小碎步往前走，回头瞥了一眼武姬。 “你懂什么，我是替我家小姐高兴！” ……… 赵嬷嬷一连吃了三日的汤药，竟感觉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这简直难以置信，几十年的旧疾居然被治好了。 赵嬷嬷不禁夸赞孟沐曦。 “王妃真是学医的好苗子，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孟沐曦笑笑。 “只要你觉得舒服了就好。如今三日已过，该换药方了，再巩固一下就可彻底痊愈了。” 孟沐曦提起毛笔，又重新写了一个药方。 炙甘草一两，干姜半两。 写完交给了武姬，去抓药。 赵嬷嬷看见药方只剩两味药，不禁笑道:“王妃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王爷见了也定要夸上一夸。” 孟沐曦微微一愣。 云淮好像很多天没去孟巧那了。 那就说明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忙。 这不禁让她有些犯愁。 给外公的信一直没有回音，也不知外公那边怎么样了。 若是云淮已经取得了夺嫡的优势，那自己就离死不远了。 赵嬷嬷看她面色凝重，以为提起了孟沐曦的伤心事。 想来大小姐定是为云淮迟迟不来伤心。 便宽慰道:“大小姐也不必忧心，这日子长着呢，王爷总会看到您的好的。光说这相貌，二小姐就比不上你……” 孟沐曦知道嬷嬷误会了自己。 便郑重的对赵嬷嬷道:“我倒希望他看不到我的好，我只愿能早日离开这。” 赵嬷嬷大惊。 “这是为何？” 孟沐曦正欲细细解释，青桃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小姐，那边有动静。 王嬷嬷说巧侧妃那里又是制新衣又是打首饰，好像是为一个很重要的宴会做准备。王嬷嬷还听见了什么长公主……” “宴会？长公主？怎么没人给我下帖子？” 说来也奇怪，孟沐曦来这王府快两个月了，却没有收到一张帖子。 赵嬷嬷听了，仔细算了算日子。 “大小姐莫急，我猜是岳林书院的迎新宴。往年都是这个时候。” 岳林书院迎新宴？ 孟沐曦想起来了。 在书中，这也是一场重要的宴会，权贵云集。 孟巧代替孟沐曦去了迎新宴，在迎新宴上举止得体，凭借着琴棋书画的才艺一鸣惊人。 拉拢了一众大臣家的小姐们，还深得长公主的喜爱。 后来云淮立孟巧为太子妃时，长公主是头一个送来贺礼的。 这场迎新宴让孟巧收获颇丰，也加快了原主孟沐曦的死亡进程…… 所以这场宴会对如今的孟沐曦也很重要。 能不能借着宴会的机会当面宣布孟巧早已有孕的消息，借机提出和离。 孟沐曦决定试试。 最起码也要阻挡孟巧得长公主青睐。 她沉默片刻，道“这个迎新宴，我也要去！” 青桃问:“咱们没有请帖怎么去呢？” 孟沐曦:“没有请帖那就写一张呗！”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不会吧，王妃要居然要造假！ 第19章 造假 孟沐曦看众人惊愕的表情就知道造假被发现的后果可能很严重。 不过相比于去求云淮或者去孟巧那偷请帖，这个造假反而是最有可能实现的。 “别愣着了。” 孟沐曦站起来对青桃等人说道:“青桃你多拿些银子给王嬷嬷，让她最好把请帖偷出来给咱们瞧一瞧。” 想了想，又补充道:“这样吧，我跟你一道去。青草舞姬你们两个给我们放风。” …… 当晚，孟沐曦几人趁着夜色溜进了孟巧的明月居。 王嬷嬷趁着孟巧沐浴的空档，把请帖隔着窗子拿给了躲藏在窗外的孟沐曦和青桃看。 两人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就立刻还了回去。 又在青草武姬的掩护下回到了宁心院。 一回到宁心院，孟沐曦就拿起纸笔先把请帖上面的内容一字不漏的写了下来。 然后就是纸张、花纹、印章…… 几个人秘密的鼓捣了好几日，终于赶在迎新宴的前一晚做好了一份请帖。 孟沐曦拿着新鲜出炉的请帖，向几个人展示。 “你们快看看，怎么样？” 青草看了憨憨一笑。 青桃夸赞道:“哇！大小姐你真厉害，和真的一模一样。” 赵嬷嬷则有些担忧。 “大小姐，伪造请帖可大可小，若是得罪了长公主那就得不偿失啊……” 孟沐曦拍了拍胸脯表示。 “你们放心好了。出了事有我担着，你们就一律说不知道。” “可是……” 赵嬷嬷还欲再说，被孟沐曦推着去歇息了。 孟沐曦看着手中的请帖，开心溢于言表。 只要她混进迎新宴，当着众人面宣布孟巧早在成亲前就怀有身孕，云淮宠妾灭妻，让云淮和孟巧大大的丢脸。 她就不信她这样做，云淮还不同意和她和离。 退一步说，和离不成，休妻她也能接受…… 武姬看着一脸期待的孟沐曦轻哼一声。 真是蠢女人！ 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嘛，请帖真假都看不出来。 其实想要请帖哪用那么麻烦！ 只要她悄悄通知豫王爷一声，豫王那里有多余的请帖写一张不就得了。 还费尽心机又是偷看，又是临摹，还居然拿萝卜做了个印章…… 武姬本打算提醒一下，不过转念一想，让孟沐曦吃点苦头也好。 谁让她放着好好的豫王不搭理，非要上赶着嫁给淮王。 就这样，王爷还让自己来保护她，想想都生气。 反正王爷只说保护她，可没说要拦着她作死，自己这也不算失职…… 次日，天刚蒙蒙亮。 孟巧就迫不及待的起床，精心打扮起来。 这次宴会长公主作为东道主也会出席，这对于她来说很重要。 谁都知道长公主说的话虽不比圣旨，但也差不多。 丽阳长公主和当今皇上是一母同胞，姐弟两人从小就感情深厚。 皇上登基后就册封了长公主为大夏朝镇国长公主，还在皇宫的隔壁为长公主大兴土木建造了豪华的公主府。 长公主的地位在大夏朝是独一份的，身份尊贵，极尽荣宠，她说的话也格外有份量！ 只要自己讨得长公主的欢心，将来云淮立自己为妃时，就会少很多阻碍。 孟巧今日特意穿了一袭浅绿色的衣衫，让人眼前一亮，又不会喧宾夺主。 梳洗完毕，带了两个丫鬟在高粱的护送下向岳林书院出发。 在马车上，翡翠忍不住开口问道：“二小姐，刚才您怎么不吩咐高梁，让他务必把大小姐留在府里呢？万一她去宴会上捣乱，怎么办？” 孟巧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怕什么？请帖可是在我们手里呢。没有请帖，她连大门都进不了。要是她硬要闯进去，那就是自讨苦吃……” 珍珠听了，连连点头称是，但随即又担忧道：“二小姐，您还是小心些吧。奴婢总觉得自从成亲后，大小姐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让人捉摸不透。” 孟巧皱了皱眉，道:“她是学乖了，不过已经晚了。” 就算孟沐曦现在变得聪明了一点点也改变不了众人对她的坏印象。 再加上如今王府是自己管家，一应宴会都由自己去参加，孟沐曦根本没机会去自证清白。 更何况自己还怀着云淮的长子。 而孟沐曦居然还没圆房，怎么能赶的上…… 想到这，孟巧的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是啊，她的确是变了，变得比以前聪明了不少呢！” “不过那又怎么样？王爷现在最宠爱的人可是我，她的那些嫁妆，王爷早就已经交给了我。” 只要再过几日，云淮把赵将军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之后，孟沐曦也就失去了最后的利用价值。 到时候，孟沐曦还不就是她脚下的蚂蚁，何时踩死都看她心情。 只要没有孟沐曦这个碍眼的存在，母亲就能顺利地当上尚书府的主母。 只要娘亲成为主母，她和弟弟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嫡子嫡女。 至于孟浩然那个病怏怏的家伙，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 孟巧的思绪纷飞，她对未来很有把握。 马车很快到了岳林书院门口。 珍珠快步走上前去，将手中的请帖递给门口的侍卫。 侍卫接过请帖后，认真核对后，便恭敬行礼。 “王妃，请！” 孟巧安然的受了礼，进了岳林书院。 孟巧一袭华丽的锦衣，衣裳上绣着精美的图案，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妆容精致，衣着得体，处处透露着知书达理的温婉贤淑。 孟巧一走进人群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纷纷猜测这是谁家女眷，竟有如此气度。 有几位认识孟巧的小姐，热情的打招呼， “淮王妃来了！” 一听淮王妃的名头，又有几个陌生的小姐们也往这边靠拢，想要结交一二。 孟巧带着微笑礼貌回应。 她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就是这种感觉，她觉得这才是她该有的待遇。 她孟巧天生就应该是明月，就算是庶女又如何，那也遮不住她的光芒。 第20章 赴宴 另一边，孟沐曦在孟巧走后，简单梳洗了一下，就驾车带着青草出门了。 她们先是在马路上兜了几圈，甩掉了跟着的眼线。 然后朝岳林书院出发。 岳林书院建在岳林山脚上，这里山清水秀，空气清新，环境优美。 远远看去红墙黄瓦，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大门上高悬着开国皇帝亲自题写的匾额，笔力雄浑，气势磅礴，令人心生敬畏。 孟沐曦不禁出声赞叹：“好地方！” 正当她要走进书院时，一名侍卫拦住了她。 侍卫一脸严肃地说：“请这位小姐出示请帖。”青草连忙把请帖奉上。 侍卫仔细查看了请帖，念道：“淮王，王妃孟沐曦……”他惊讶地看着孟沐曦，问道：“你是淮王妃？” 孟沐曦自信地点头，微笑着说：“正是本妃。” 另一名侍卫，觉得不太对劲。 他拉着那个侍卫到了一旁，压低声音道：“这人的请帖是不是假的啊，我记得刚才不是有个淮王妃进去了吗？” “你没记错？”被拉走的侍卫一脸疑惑地问。 “应该没记错，王妃不就那几个嘛。”那名侍卫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道。 “贵人稍等一下，我们需要核实一下。。”两名侍卫对视一眼，决定还是先拖住这两人再说。 孟沐曦站在一旁有些紧张。 这么快就被看穿了，如果这个方法不行那就执行备用方案了。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徐徐驶来。 豫王云焕从马车上走下来。 他看了看两个侍卫，又看了看一旁被拦住的孟沐曦。 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侍卫恭敬地回答道：“回豫王，这个人说是淮王妃，我们正在核查。” 云焕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孟沐曦，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孟沐曦，你看看你今日怎么这么低调，低调到人家侍卫都怀疑你是个冒牌货。” 孟沐曦只想着尽快进去，对云焕的嘲讽丝毫不在意。 反而是对他打招呼。 “七弟好啊！” 云焕脸上原本的笑容在听到这声‘七弟’之后，缓缓消失。 他转而对两个侍卫怒斥道:“你们两个真是白瞎了那两只大眼睛，真假都看不出来。” “你们睁大眼看清楚了，她就是三皇子的王妃，礼部尚书之女孟沐曦，还不快让开！” 两个侍卫听了面面相觑，看来这位是真的王妃，赶紧让行。 云焕和孟沐曦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孟沐曦对着云焕行了个礼，语气中带着感激之情：“多谢王爷为我解围。” “不过，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告辞了。” 云焕一甩袖子朝别处走去了。 孟沐曦则带着青草向女眷场地走去。 书院内的景致美不胜收，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和天然的山峦起伏交相辉映，形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孟沐曦慢悠悠的走着，饶有兴致的欣赏着来来往往的美人才子。 此时宴会尚未正式开始，因此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闲聊着。 正当孟沐曦盯着一位俊俏的少年郎打量时，一个声音突然叫住了她。 “沐沐，沐沐，我在这！” 孟沐曦一愣，然后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有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欢快地小跑过来。 孟沐曦定睛一看，原来是原主的好闺蜜，镇国公的嫡孙女女楚倩。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因此这楚倩在书中也是个炮灰角色。 楚倩是镇国公独子的嫡女，但楚倩母亲早逝，父亲续弦，导致她在家中的地位并不高。 或许正是因为楚倩和孟沐曦有着同样的遭遇，因此两人十分交好。 在书中，镇国公在皇子们争夺皇位的战争中选错了阵营，使得整个家族的势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楚倩笑着拉过孟沐曦的胳膊。 “你怎么才来啊，我上个月约你骑马，你怎么不来啊。你不是最喜欢骑马的吗？” “还有啊，你在王府过得怎么样啊？淮王他待你好吗？” 面对着一连串问题，孟沐曦不知该回答哪个才好。 索性笑笑，道:“我那天有事忘了，下次一定去。” 楚倩有些不悦地撇撇嘴，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哼，看来你是有了夫君忘了我……” 孟沐曦:“怎么会呢。对了，你的帖子是哪日下的……” …… 这时，一名婢子快步走过来，向楚倩行礼后，轻声说道：“长公主来了。” 楚倩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对孟沐曦说：“那我们过去吧。” 孟沐曦应了一声，与楚倩一同进了一座园子。 两人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 孟沐曦抓起桌子上的瓜子嗑了起来。 楚倩则是拿起糕点往嘴里送了一块，又递给身边侍女一块。 不一会就见雍容华贵的丽阳长公主在左右簇拥下登上了高台。 众人忙齐刷刷行礼。 孟沐曦和楚倩也随着人群行礼。 长公主点点头。 “免礼！” “今日都是年轻人，不必太拘束，大家自便。” 随后走下高台，在首张桌子坐下。 她看见前排的孟巧衣着华丽，笑着问：“这位就是云淮新娶的王妃吧，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美人。” 孟巧站起来向长公主行礼，回答道：“回长公主，臣妾不是王妃，臣妾是侧妃孟巧，王妃是我的姐姐。只是她一向不喜欢出门，所以这次由我代替她来参加宴会。” 长公主听到孟巧的话，脸色变得有些不悦。 想来但凡她举办的宴会众人都是趋之若鹜的，可孟沐曦竟然不愿意来，这让她感到有一丝不悦。 不过长公主是什么人，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她又客套了两句，便吩咐表演开始。 一群乐人上台表演了一支舞。 舞蹈之后，有人提议让在座的各位上台表演。 长公主欣然同意。 底下的人们纷纷跃跃欲试。 谁都看的出来，表演才艺是长公主刻意安排的，为的就是热闹一番。 况且到场的都是高门大户的夫人们，大有相看婚事之意。 不一会就有人开始陆续上台表演琴棋书画。 底下的人鼓掌。 长公主赏赐。 这时孟巧身边的人也纷纷怂恿她上台表演节目。 “淮王妃，听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您就随便给我们表演一个吧。” 孟巧谦虚推让。 长公主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冲她招手示意。 孟巧心里暗自得意，觉得这是个展现自己才华的好机会。 于是她站起身来，朗声道:“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为大家弹奏一曲。”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孟巧莲步轻移，到了中间。 长公主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 在后面的楚倩对孟沐曦道:“沐沐，你看，你妹妹上台了，你要不要也去！” 孟沐曦往中间一看，果然是孟巧。 她知道时机到了。 第21章 请长公主做主 就在孟巧在高台坐定，准备施展琴技惊艳四座时。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等一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妇人打扮的女子，简单大方，从容镇定。 不禁暗暗心生诧异，这是谁啊？竟敢打扰长公主的雅兴，她是有多蠢啊。 难道她看不出表演才艺是长公主喜闻乐见的吗？ 也有人认出了孟沐曦，悄声对左右的人说:“这不是淮王妃吗，我没看错吧，她想干吗？” 也有人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饶有兴趣的跟身边人说悄悄话。 “你听说了吗？这就是孟家那个草包嫡女，不知今日又唱的哪一出。” ……众人的表现，长公主自然尽收眼底。 她本人也有些诧异，是哪个这么没有眼色的。 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礼貌的问一句:“你是……？” 孟沐曦恭敬行礼。 “臣妾是淮王妃孟沐曦！” 孟沐曦，刚孟巧不是说她不喜欢来吗。 长公主吩咐左右。 “请淮王妃上前说话。” 若事出有因便罢，若是无事生非她可不轻饶。 孟沐曦闻言往前走了几步，到了前面。 长公主有些不悦的道:“你妹妹表演才艺给大家助兴，你为何要出言阻拦！” 孟沐曦朗声答道:“回长公主的话，我只是担心我妹妹，她已有怀有四个月的身孕，怕她一时不慎动了胎气。” 孟巧听了此话如遭晴天霹雳。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有孕的事，自己和云淮婚前有孕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原本打算这几日就对外宣布的，月份肯定要往小里说。 可是这孟沐曦一上来就这么大声宣布她怀有四个月的身孕，这让长公主如何看她。 这让在场的人如何看她。 孟巧本能的为自己辩驳。 “长公主，我没有！” 丽阳长公主脸色一变，脸上没了笑容，看向孟沐曦。 “你倒是会为妹妹想，不过只是弹弹琴，累不着她。” “你就在一旁好好欣赏吧。” 说完又示意孟巧继续。 孟沐曦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剩下的话不该在这说，因此恭敬的应是，退至一旁。 孟巧强装淡定，芊芊素手划过琴弦，发出一声悠长的‘铮’…… 鉴于长公主在此，谁也不敢造次，顶多怪异的眼神在孟沐曦和孟巧身上扫来扫去。 而孟巧被公然拆穿有孕的事，心里十分紧张。 紧张之下，往日里颇为自豪的曲目，今日弹的异常艰难，还出现了错处。 导致她更加紧张，头上不住的冒汗，脸色苍白，一双焦灼的眼睛不知该看哪里好。 仿佛众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变成了钢针，一针一针扎在她心上。 这时楚倩对左右的人小声说了句:“我记得淮王成亲还不到两个月吧？怎么孟巧就怀孕四个月了。” 其他人不敢搭话，但也彼此交流着眼神。 一曲完毕，孟巧木呆呆的坐着。 好久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孟巧这才意识到该起身了，她一个踉跄起身，差点跌倒。 一旁的丫鬟赶紧眼疾手快扶住了。 孟巧的演出无疑很糟糕。 长公主板着脸，命令孟沐曦和孟巧。 “你们两个跟我来！” …… 孟沐曦和孟巧被带到了一间空屋子里。 长公主坐在首位。 孟沐曦和孟巧站在下首。 长公主厉声喝道:“淮王妃真是好大的胆子，跑到本宫这来捣乱！” “臣妾不敢。” 孟沐曦扑通一声跪下。 毕竟是权大一级压死人，她还没有铁骨铮铮宁死不跪的实力。 长公主丝毫不掩饰心中的的怒气。 “你有什么不敢的！” “刚才众目睽睽之下，你污蔑巧侧妃，你何曾把本公主放在眼里了！”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可要找云淮讨个说法！” 孟沐曦尽量把自己表现得可怜一点，委屈的道：“公主明鉴。臣妾无意污蔑妹妹，刚才只是无奈之举，还望公主恕罪。” 不过长公主不买账。 厉声斥道:“别把你说的那么可怜，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带到我面前。” 后宅女子的手段多种多样，她也不是不知道，可是公然在自己举办的宴会上，就是不给她面子。 孟沐曦辩解，“臣妾没有。我妹妹是真的有孕在身，而且最少是四个月。” 长公主狐疑的看了一眼孟巧。 孟巧心中实在诧异，她有孕四个月的事相当隐匿，怎么会让孟沐曦知道的呢。 是谁泄露了风声。 也在心中快速衡量要不要说出来。 可是婚前就私定终身是为高门贵女所不齿。 她决定死不承认。 云淮一定也会帮着他的。 孟巧红了眼眶。 “皇姑母明鉴，巧儿是有孕在身，但绝不是长姐所说的四个月，而是两个……不足两月。” 长公主面露鄙夷之色。 两姐妹没一个省油的灯。 妹妹说姐姐不喜欢宴会结果姐姐来了。 姐姐说妹妹怀孕四个月，妹妹却说是两个月。 要知道，算算日子，三侄子云淮成亲到明日才整整两个月吧。 这怀孕两个月……还真是巧的很啊。 她才不愿管这破事。 长公主主意一定便想打发人出去了。 她不耐烦的道:“四个月也好，两个月也罢，终究是淮儿的家务事。我这个做姑姑的也不好干涉。” “不过孟沐曦，今日你言语无状，扰人雅兴……此事我会派人通知云淮，还有从今往后本宫的宴会，你就别来了。” 长公主不喜欢的人，其他人家也不敢轻易邀请。 这个惩罚基本断了孟沐曦外出结交的路，算的上重罚。 不过对于本就一心打算逃离王府的孟沐曦来说，这算哪门子惩罚啊。 她很快应下了。 “臣妾记下了。臣妾知错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改错的时候。 “臣妾知罪。臣妾今日斗胆请长公主做主，淮王和孟巧两人早在成亲前便互相爱慕，私定终身。成亲后淮王把管家权交给孟巧，还动手打了臣妾，宠妾灭妻。” “请长公主做主，我要同王爷和离！” 孟巧急忙辩解，“冤枉啊……臣妾和王爷成亲前清清白白，绝没有那种事，是姐姐嫉妒我受宠，污蔑我。” 孟沐曦反唇相讥。 “到现在你还不承认呢，若你和王爷成亲前清清白白，那你腹中四个多月的身孕从何而来。总不能不是王爷的吧？” “放肆！” 长公主怒斥。 屋外也传来一声呵斥。 “放肆！” 三皇子云淮走了进来。 “云淮向姑姑请安！方才一时情急还请姑姑恕罪！” 长公主看见正主来了，心里舒展了不少。 “无妨，你来的正好。你王妃正向本宫告状呢。” 长公主招呼云淮坐下，又对孟沐曦道:“孟尚书怎么会教出你们两个这样的女儿。亲姐妹居然如此不睦。” “尤其是你，孟沐曦，一点正妻的风度都没有，妒妇！” 孟巧低头不语，现在云淮来了，她就安心多了。 孟沐曦看着云淮，格外扎眼。 今日的事还没做完，谁来了都不行。 孟沐曦继续恳请:“王爷来了刚好，臣妾正请长公主做主，我要同您和离！” “理由呢？” “因为你宠妾灭妻，偏心眼的很，对臣妾无情无义。” “你简直是在胡闹！” …… “这里好热闹啊，朕来看看怎么回事？” 一个中年人低沉的声音从外传来。 孟沐曦心想这是谁啊，口气不小。 不过随即反应过来，来人自称朕，岂不是皇上。 第22章 皇上来了 众人一听皇上来了，连忙跪拜。 原来皇上今日出来散心就来到了这岳林书院，在外面没看见长公主，问了下人得知长公主在此。 便跟了过来，没成想一进院子就听见了里面的几人对话。 文帝阴晴不定的落座。 “免礼都起来吧。” 几名皇子站起身来在左右落座。 二皇子云闲挨着三皇子云淮坐了下来。 六皇子云彻则在七皇子云焕的旁边坐下。 等众人落座后。 皇帝威严的眼神盯着孟沐曦。 “刚才何事大声喧哗？” 孟沐曦:“臣妾是说……” 云淮起身上前打断了她。 “父皇，王妃今日有些闹脾气，惊扰了父皇和姑姑。孩儿正准备带她回去呢。” 皇帝环视一圈问道“是这样吗？” 孟沐曦:“不是！” 云淮狠厉的瞪了一眼孟沐曦，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孟沐曦根本不予理会。 “臣妾要告发淮王和巧侧妃，在成亲前就相识相恋，他们把臣妾蒙在鼓里。淮王更是宠妾灭妻，还动手殴打臣妾。臣妾请陛下做主，臣妾要同他和离。” 云淮听了一言不发。 心想，孟沐曦我真是给你脸了，不是当初你求着嫁给我的时候了。 在父皇面前如此说他，真是坏他大事。 皇上听完却笑了两声，不过这笑声很可怕。 他没想到孟沐曦这么没眼力见，不过他也想看看老三如何应对。 皇上问云淮。 “可有此事？” “儿臣没有！儿臣冤枉！” 云淮回答的斩钉截铁。 孟沐曦差点翻白眼。 心里干着急，心想你这个老皇帝，你问他，他肯定回答没有啊。 你要问我啊。 孟沐曦忍不住小声说:“皇上，淮王他……” 皇上一个眼神刀过来。 长公主便斥责道:“放肆！陛下没让你答。” 孟沐曦被训得一个激灵。 难道今日要前功尽弃，功败垂成，一想到以后她要在王府蹉跎度日，朝不保夕……属实觉得委屈。 她觉得像一只卑微的蝼蚁，根本没有人在意她。 皇上和皇子们谈笑风生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对跪在地上的孟沐曦和孟巧视而不见。 这时有侍卫上前对长公主汇报。 长公主一挥手。 “何事？” “回长公主，门口的侍卫核查发现了一张假的请帖。” 皇上眯了眯眼。 “朕今日出宫一趟，才知这年轻人原来这么有趣，不知这造假之人是谁啊？” 众皇子你看我，我看你。 只有云焕心里一个咯噔。 想到了一个人。 他看向那人。 就见她咬着唇，两行清泪已经滑落到了下巴。 一张脸微微泛红，身子像一张绷直了的弓。 仿佛下一秒就要和人同归于尽的架势。 云焕叹了口气。 孟沐曦啊，孟沐曦，你缺请帖你给我说一声不就行了吗？ …… 守门的护卫很快过来指认了孟沐曦。 “回皇上，长公主，小人记得就是这位贵人的请帖与旁人不太一样。” 皇上悠闲地喝着茶，不动声色。 长公主厉声斥责。 “孟沐曦你不仅是妒妇，还造假，欺骗本宫。你可知罪！” 孟沐曦心生颓意，想到反正没监控，主打一个死鸭子嘴硬。 她直挺挺的抬头，“若臣妾造假，臣妾愿以死谢罪！” 长公主一愣，一个假请帖也用不着死吧。 “人证物证在此，你还想抵赖。” 云淮也不得不佩服孟沐曦头铁。 真请帖她给了巧儿，孟沐曦无疑就是造假之人。 难以想象她这么大费周章竟是为了和他和离。 难道他真有那么不堪吗？让她冒如此大的风险也要离开？ 七皇子云焕内心则有些担心。 其实真假并不重要，可是孟沐曦这个态度摆明了让皇上和长公主难堪。 要想个办法替她开脱才是。 同样担心的还有二皇子云闲。 他的侧妃与孟沐曦是表姐妹，他不能坐视不理。 长公主看了看皇上的脸色，又怕罚的重，孟沐曦会寻死。 思忖片刻道：“你不承认也没有用。念你初犯，就罚俸一年，禁足三个月。你服不服？” 孟沐曦内心：我服你妈个头。 不过还不待她说话。 云焕开口了。 “姑姑你罚的太轻了，你忘了她除了伪造请帖这一出还有一桩吗？” 长公主没好气的道：“你说的是？” 二皇子则急忙为孟沐曦求情。 “好姑姑，你就饶了她吧，孟王妃成亲才两月多，想来是和淮弟闹别扭，一时淘气这才犯下错事。不如就罚她禁足抄女训，刚好磨磨她的性子。” 长公主:“老二，你别替她开脱，听听云焕怎么说。” 云焕:“是啊，二哥，我们都知道你那夫人和她是表妹，你为她求情是合情合理。不过她除了伪造请帖还有一桩罪。可见她今日的确该罚。” 老六嘿嘿一笑，故意问道：“七弟说的是？” 云焕义正言辞的道：“当然是她污蔑巧侧妃怀有四个月的身孕以及三哥宠妾灭妻的事啊。” 老六听了，顿感今日有热闹看咯。 附和道：“那这下可真是犯了大错了。我看巧侧妃身材苗条，根本不像有孕，孟王妃是污蔑无疑了。” 长公主皱了皱眉。 这个云焕，还以为他是孟巧那边的，结果是孟沐曦这边的。 老六云彻也跟着瞎掺和，也不知他是哪边的。 云焕似乎还在和六皇子云彻解释。 :“六哥，这你可猜错了，我就见过有妇人即将临盆时，还腰肢纤细的。” 二皇子打圆场。 “我看咱们就别在这瞎猜了，不过是女子之间的小事，不如就让老三回去自己处理。” 云淮道:“二哥说的是，是我这几日事务繁忙冷落了王妃，这才让姐妹二人生了嫌隙。以后我会多加注意。” 云淮说完，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文帝。 气氛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皇帝看了看几个各怀心思的儿子们。 想起了最近朝上议论最热的立储之事。 太子病夭这事一直是他的痛处。 他最看好太子，谁料太子福薄，年纪轻轻就得病离世了，只留下五六岁的稚子。 想要等到稚子成长为一位合格的储君，颇费时日。 如今他的身体，怕是等不到了…… 皇帝缓缓开口道:“自古以来就是多子多福，只要是淮儿的血脉，几个月又有何妨。不必那么较真，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众皇子听了齐声道：“父皇教训的是！” 文帝仿佛终于想起来了地上还跪着的两个人，轻轻抬手。 “都起来吧。” “传太医！” 随行的太医很快上前为孟巧把脉。 完事恭敬的跪在地上。 “启禀皇上，淮王侧妃确是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胎像稳固。” 一众人纷纷向皇帝道喜，向云淮道喜。 第23章 真假请帖 皇上高兴之下，当场下旨赏赐了孟巧。 孟巧没想到今日皇上非但不追究，还赏赐于她。 看向孟沐曦的眼神充满了得意。 云淮心里也是轻松了不少。 原本还在发愁寻找合适的时机宣布孟巧有孕一事，没成想，今天让孟沐曦戳穿了。 岂料因祸得福，还得到了皇上的赏赐。 看着云淮和孟巧的笑容，孟沐曦很郁闷。 说好的，婚前有孕会被人嘲笑的呢？ 不应该是云淮宠妾灭妻会被人不齿，她好趁机提和离呢…… 怎会是眼前这样…… 居然父慈子孝一团和气？ 那她这几天的心思都白费了？ 替敌人做嫁衣了？ 孟沐曦感觉心拔凉。 文帝道:“今日人多，朕忽然来了兴致。想出一个问题考考大家。” 长公主接过话头。 “皇兄有什么好主意，快说！” 文帝温和的看了看几位皇子们。 “今日朕就考考你们，猜猜这张假请帖是谁的。” 孟沐曦麻木了，这是闹哪样啊？ 还真是君心难测。 在她以为皇帝会生气的时候，皇帝反而开怀大笑，在她以为此事即将过去时，皇帝又要以此为题搞事情…… 六皇子云彻，率先站起身来，笑道：“父皇好雅兴，儿臣也有个提议。我们就此问题加点彩头怎么样。” 文帝嗔怪道：“好你个老六，往日里就听说几位皇子中属你最会吃喝玩乐，今日胆敢当着朕的面开设赌局，瞎胡闹。” 老六云彻嘿嘿一笑。 “父皇莫怪罪，人生不就是吃吃喝喝吗？况且如今咱们大夏朝国泰民安，儿臣别的不行，吃喝在行。” 长公主也笑道：“皇兄你就依了他吧，我也想玩玩。” 屋子内的气氛又闹的欢快起来。 孟沐曦此刻还在为今日出师不利生闷气，安静的看着。 文帝慈爱的笑道:“今日在宫外，难得你们几个都在，朕就准了！” 老六云彻站起身来。 “大家听好了今日我做庄。答对的赔双倍，答错的可就要愿赌服输啊！” 云彻又补充道:“为了防止作弊，三哥你不许下注，其它人赶快，父皇等着呢！” 六皇子云彻率先做个示范。 “我押三千两赌巧侧妃的请帖子是真的！” 长公主也跟着表示，“我押五千两赌孟巧。” 二皇子左右望了望，犹豫的道:“我押两千两赌沐曦。” 虽然明眼人都猜到了孟沐曦是造假之人，可是他与孟家来往亲密。 他绝不能昧着良心押别人，即使明知会输。 文帝问:“云闲，你为什么会觉得孟沐曦的请帖是真的呢？” 云闲答道:“回父皇。儿臣眼拙，看不出请帖不同，不过我与孟家有亲，所以……” 文帝摆摆手。 “好了，朕知道了。你倒是有情有义，不过这可是赌局，既然是赌局就会有输有赢。” “你可想好了？” 文帝这话意有所指，仿佛说的是赌局本身，仿佛说的不是赌局。 云闲肯定的答道:“儿臣想好了。无论输赢无愧于心！” 文帝微笑点点头。 六皇子云彻微微迟疑，催促云焕。 “老七，该你了！” 云焕淡淡一笑。 大声表示:“我押两万两赌孟沐曦！”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孟沐曦身子往前倾了倾，她没听错吧。 这七皇子押两万两赌她的请帖是真的。 二皇子，六皇子和长公主也同样震惊。 调侃道:“好你个老七财大气粗啊！” “这回指定让你赔个底朝天！” 文帝看了看云焕，没有说话。 六皇子云彻:“现在大家都下注了，我念给大家听听。” “姑姑五千两押孟巧，我三千两押孟巧，二哥两千两押孟沐曦，七弟两万两押孟沐曦……” “可都不许反悔！” 长公主道:“不反悔，快问云淮，他把真请帖给谁了？” “我给……” 云淮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老七为何押两万两，难道他看不出孟沐曦的请帖是假的吗？ 孟沐曦见云淮迟疑，片刻间仿佛悟出了些门道。 这赌的不是请帖真假，赌的是人情世故吧？ 那自己当然要给自己壮壮气势了。 反正没有监控，她们若说自己的请帖是假，她就反咬一口说孟巧诬陷。 孟沐曦怯懦懦的说了声。 “我可以参加吗？” 老六云彻眼睛转了转。 “可以啊？” “你押？” 孟沐曦:“我押三千两，赌我自己！” 孟巧一看，孟沐曦都参加了。 她岂能落后。 “臣妾不才，愿押五千两赌我自己。” 文帝平静的脸色依然很平静。 六皇子云彻道:“好，下注完毕了。” “三哥，你可想好了，你把那张请帖给谁了？” 云淮一时拿不准还在踌躇。 一旁的云焕笑道:“这还用问，既然请帖上写着淮王妃，那自然是给淮王妃孟沐曦了。” 云彻反驳道:“可是我觉得三哥宠爱孟巧，巧侧妃还怀有身孕，侍卫也说了是孟沐曦那张请帖不太一样。” 云焕:“好吧，我就不和你说了，咱们叫三哥自己说。” 云淮此刻已经想明白了。 他若说请帖给了孟巧，那必然就是宠妾灭妻了。 有些事可以做，但不可以说！宠妾灭妻的罪名对前途有损。 文帝也看着云淮，等着他的答案。 云淮看着文帝的眼神，感到了一丝冷意。 “我……我自然是把请帖给了我的妻子啊。” 此话一出，文帝身子向后靠了靠，眼中的冷意没有了。 云焕脸色很平静，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倘若三哥真的说出实情，他或许还佩服他敢作敢当，可是如今…… 云焕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孟沐曦。 孟沐曦努力憋笑。 假的成了真的，那真的不就成假的了吗？ 孟巧不待气炸！ 长公主迟疑了一下，摆摆手佯装生气。 “哎呀，不好玩，不好玩，害本宫少了五千两银子。” 老六云彻也拉个脸。 “三哥可记清楚了，你确定是把请帖给王妃了？我记得刚才王妃不还说，你把管家大权都给了侧妃吗……” 云淮连忙陪笑道：“那是我怕沐曦累着，才让巧儿帮忙管些琐事。没想到被沐曦误会了。” 孟巧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小丑，在这里丢人现眼。 文帝笑着开口：“好了，游戏而已，不必当真。”随后他看向孟沐曦，“沐曦，你身为王妃当有正妻风度，日后可别再这么任性了。” 孟沐曦一看今日和离又是不可能了，赶忙起身谢恩，表示定会谨遵教诲。 第24章 云淮被罚 文帝:“云淮，你来说说，你为何把请帖给了王妃而不是更宠爱的侧妃呢？” 云淮起身出列。 “回父皇。自古以来，尊卑有序，王妃乃是我的妻子。妻之尊贵，如玉在望；妾之婉约，如花在侧。彼此之间，各有职责。 况且这请帖上清清楚楚写的是淮王妃孟沐曦。即便我把这请帖给了巧侧妃，那也是名不副实。 儿臣虽然愚钝，但祖宗的规矩不敢望，礼法不敢忘。” “嗯！” 文帝赞赏点头。 “说得好！” “不过今日之事皆由你偏袒侧妃而起，朕就罚你替老六赔付银子。赢的银子归老六，输的银子归你出。” “是！儿臣待会就派人将二哥和七弟赢的银两送到他们各自的府上去。” 文帝微微点头，接着道:“其实治国就如同管家一样，尊卑有序，各司其职，知人善用，方才能天下太平。” 几位皇子立刻答道:“父皇英明，儿臣们谨记。” 文帝:“好了，时候不早了。朕该走了！” 太监钟公公扯着嗓子喊道:“皇上摆驾回宫！” 屋内所有人的跪下恭送文帝。 “恭送陛下！” …… 送走了文帝后。 长公主派人把五千两银两交给了老六。 “愿赌服输，拿着吧，本宫也要歇息了。各位请便吧！” 六皇子云彻道:“今天出来一趟，亏大发了。” 七皇子云焕拍了拍他的肩膀。 “六哥呀，要知道只要是赌局就有输有赢，谁让你爱赌呢。不过父皇已经说了，输的银子都由三哥出，你还叹什么气。” 云彻笑道:“哎呀，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不过你可是押了两万两，三哥岂不是要赔给两万两。” 云彻看向云淮，嬉皮笑脸的道: “三哥也别发愁，这银子我替你出一半。” 云淮摆摆手。 “不必了，待会我就派人把银子送去七弟府上，今日让大家跟着受累了。” 云彻:“哪里话，都是自家兄弟。” 云焕也跟着笑道，“都怪我，是我押的太多了才害得三哥要赔这么多。” “不过当时我也是一时口快，随口说说而已，谁能想我就押对了呢。看三哥输银子我也是于心不忍啊……” 云焕表现出一副替云淮心疼的样子。 云彻看不下去，假装用力捶了云焕一拳。 “咳，你这个臭小子，大家都是几千两，偏你要来个两万两。” 又看了看云淮。 “就是苦了三哥了，原本该是我出的。” 云焕也赶紧安慰云淮。 “三哥若是手头紧，这银子就不必给我了。你放心父皇若问起，我一定替你打掩护。” 云淮笑了笑，打掩护？ 谁信啊，保不齐还给他来个抗旨不遵的罪名。 他用力拍了拍云焕的肩膀。 “七弟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区区两万两我还出的起。” “而且这也是父皇的旨意，难不成你让我抗旨不成。” 云焕一脸歉意:“是我鲁莽没考虑周全，那七弟就尊敬不如从命了。让三哥破费真是不好意思。若有下次，我一定不会如此莽撞了。” 云淮笑道:“无妨，无妨！” 云焕又客套了两句，便勾着六皇子云彻的肩膀往外走。 还附耳悄声说:“六哥出的好主意，银子我分你一半。” …… 屋里只剩下了云淮和孟沐曦等人。 孟沐曦看了看心情不佳的云淮觉得心情好极了。 虽然不是自己赢了两万两，不过云焕和弟弟交好，四舍五入也算自己人。 自己人从云淮那赢了两万两银子，她当然很高兴。 孟沐曦冲云淮挤眉弄眼，提醒道:“王爷，你可别忘了，还有我的三千两。” 说完就赶紧带着青草往外蹿。 她怕自己笑的太大声。 面对孟沐曦的提醒，云淮的脸黑的不能再黑了。 那可是两万两银子啊！ 不是两百两，也不是两千两。 两万两银子够他干很多事了，如今就因为一张假请帖就没了。 云焕那家伙，还说什么随便说说，他分明就是故意给自己下套。 要么承认宠妾灭妻要么输银子。 即使父皇没罚他出银子，而是由老六出，那么老六也会因此记恨自己…… 云淮为白白少了两万两银子心痛，即使孟巧温柔的同他说话，他也笑不出来。 他看了一眼孟巧，淡淡的道:“这里人多眼杂，委屈你了，我们走吧！” 孟巧心中着实委屈，听了此话眼泪就落了下来。 可是云淮已经大踏步去追赶孟沐曦去了，她也只得含着泪低着头跟在后面，往书院大门走去。 傍晚时分，参加宴会的宾客们大多数都在准备离场，也有一些人兴致高涨依然在和三两好友交谈宴饮。 孟沐曦这一路上不断遇到有人向她和云淮问好。 而孟巧跟在身后却无人同她打招呼。 这无疑更让她情绪低落。 她为今日的宴会准备多日，自信能一曲惊四座，让世人都看到她的才华，为她折服。 亦有心在长公主面前表现，讨得欢心。 可是这一切如今都被孟沐曦毁了。 不仅被当众拆穿怀有四个月的身孕，就连请帖也成了‘假’的…… 明明孟沐曦才是那造假之人，可是最后却没有受到惩罚。 反而是自己和云淮被文帝一番敲打。 凭什么？ 就因为她没有一个强大的母族，就因为她是个庶女吗？ 明明和云淮结识在先，却只能做个妾室。 明明云淮爱的是她，此刻却要虚与委蛇的和她的嫡姐走在一起。 她恨他们！ 孟巧直到坐上马车，恨意也没减少一星半点。 而是越来越浓烈，面色都有些扭曲起来，她对孟沐曦的恨，从未消减过…… 云淮和孟沐曦共乘一辆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热闹的市井之声。 在狭小的空间里，云淮离孟沐曦远远的，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此刻四下无人，他也懒得再装。 “孟沐曦，你今日这么闹，值得吗？” 孟沐曦毫不客气的回怼。 “若不是王爷您一直偏袒妹妹，宠妾灭妻，我会如此吗？” 云淮:“你一直口口声声说我宠妾灭妻，难道我连宠一个心爱女子的权利都没有吗？” “你当然有。那你为什么当初不娶她为妻，还说心爱的女子，你连正妻的名分都不给她，还叫最爱吗？” 云淮怒了。 “你懂什么，我会给的。” “那我呢，既然王爷早和妹妹私定终身又为何要娶我呢。” “你说呢，还不是你死皮赖脸的要嫁给我。” “哈，好笑。难道你堂堂一个王爷连拒绝讨厌之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反正今日当着皇上和长公主的面提了和离之事，孟沐曦也假装不下去。 索性直戳云淮痛处。 “我就不信你一个受宠的皇子还能被一个二品官家的女儿拿捏了。” “还是王爷您将计就计，顺水推舟罢了，如此看来我妹妹也不是你的最爱啊！” “你……” 云淮被气的无语。 伸手指着孟沐曦低声吼道:“你给我滚下去！” 孟沐曦不服气头一昂，“下去就下去！” 谁愿意和你坐同一辆马车啊，跟个冰块似的冷气阴森的…… “车夫，停车！” 孟沐曦叫住车夫，就掀开帘子跳了下去。 车夫一愣，头一回见王妃下马车不用脚凳不用人扶，就这样跳下去的。 也有几个路人看马车豪华驻足围观。 孟沐曦没好气的大声道:“看什么看，没看见淮王大发脾气，把本王妃赶下马车了吗？” 路人一听是淮王，连忙后退了几步，好奇的目光更炙热起来。 原来淮王这么大的脾气，看来淮王宠妾灭妻的传闻是真的…… 马车里的云淮听了此话只觉得两眼一黑，他这当初娶了个什么呀，到底是谁算计了谁啊…… 孟沐曦则泰然自若的又坐上了来时的马车。 她的心情喜忧参半。 喜得是当众拆穿了孟巧婚前有孕的事，让云淮被文帝敲打，罚了银子。 忧的是和离的目的没达到，今日的事等于摊牌了。恐怕云淮和孟巧更恨自己了。 自己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其实，她只是想和离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孟沐曦看着窗外大好的景致，愁眉不展。 另一辆马车上的云淮比孟沐曦还要郁闷。 今日之事归根究底都怪孟沐曦，该说的不该说的是一股脑的往外说，这以后该怎么对她呢？ 坐在后面马车的孟巧，此刻已蓄满泪水。 尽管文帝并未惩罚她，也没有人说她什么。 可是面对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和不怀好意的目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愧和愤恨。 她的内心充满了怨恨，那些无端的指责和误解，如同一把把利刃，无情地割裂着她的尊严。 她紧握着拳头，眼中闪烁着不甘和愤怒的火花。 孟沐曦，你给我等着…… 珍珠看着黯然神伤的孟巧安慰道:“小姐也别难过了。只要您生下王爷的长子，就什么也不用愁了。” …… 第25章 孟怀信被贬官 文帝回到宫中就叫来了管事太监。 “去挑份礼物赏给淮王妃，就说委屈她了，夫妻本是一体，不要动不动就想着和离。” “嗻！” 过了一会儿，文帝问道身边人。 “孟尚书今年多大了？” 太监阿福回道:“老奴记得孟尚书去年说过，他是属牛的，今年应该是四十有二了。” 文帝:“哎……这时间过得真快啊。” “传朕的旨意，着礼部尚书孟怀信调去国子监祭酒。希望他能多多为朕培育出更好的人才。” “嗻！” 宣指太监很快到了孟府。 孟家上下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听候旨意。 一家人心中皆是有些忐忑，此时已经半夜了。 半夜宣旨，总叫人感到不安。 见人都到齐了，太监拿出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礼部尚书孟怀信，才德兼备，学识渊博，秉性温文尔雅，举止有度。 自入仕以来，勤勉尽责，政绩斐然，深得朕心！ 今国子监祭酒一职空缺，朕思虑再三，决定将孟怀信调任此职，以期其能以儒雅之风，教化天下学子，弘扬圣学！ 钦此。 太监宣读完毕，俯身向能怀信道:“孟大人接旨吧。” 孟怀信赶紧带头谢恩。 孟怀信拿着圣旨还没缓过神来，他近日也没做什么错事啊，朝中站队他也没有参与。 怎么一下子就从正二品的礼部尚书贬为五品的国子监祭酒了呢？ 为了一解心中疑惑，他面带笑容往太监手里塞了一包银子。 “辛苦公公这么晚了跑一趟。府上备好了酒菜，还请公公赏脸饮两杯去去寒气。” 公公笑着收下银子。 道:“孟大人客气了，在下还有公务，酒就不喝了。” 孟怀信道:“皇上近来可好？” 太监会意，随意的道:“多谢孟大人记挂，陛下近来龙体康健。白天还去了岳林书院体察民情呢。” 顿了顿又对孟怀信道:“孟大人真是养了两个好女儿啊，姐妹二人同入王府，实在让人羡慕。” …… 孟怀信听到这便猜到了此次被贬和女儿有关。 他热情的送公公出门。 送完公公回来，蒋氏走上前来。 谨慎的问道:“老爷，陛下为何这么突然……” 孟怀信气呼呼的一拍桌子。 “还不是因为那个逆女。也不知又给我捅了什么篓子？” 搁往常孟沐曦闯祸蒋氏心里是高兴的，可是今日不一样。 居然连累到丈夫被贬职，她这个二品大员夫人，也跟着跌落谷底。 况且升官不易，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新被重用。 想到儿子女儿的前程，蒋氏这次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心情糟糕透了。 相比之下孟怀信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除却起初的不解和疑惑后，却并未陷入绝望的深渊。 这么多年的官场生涯，他早已看透了世事的无常，明白权力的得失不过是过眼云烟。 因为多年官场他早已明白了一个道理。 都说官场沉浮沉浮。 自然有沉有浮。 当下朝中最热的无疑是太子之位该给谁，这个时候被贬职并不见得是坏事。 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还需要派人去打听一二…… 次日，孟怀信便派人出去打探了一番。 打探的结果让他感到很意外。 小女儿居然在婚前就怀了云淮的孩子。他居然一点也不知情。 更让他震惊的是，大女儿当着众人的面拆穿了此事，还极力恳求长公主要同云淮和离。 孟怀信以为上次回门日闹和离是女儿胡闹罢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敢到长公主面前提和离。 这一切还恰巧被皇上撞上，以此为题敲打众皇子。 最为神奇的是，闯祸的孟沐曦居然全身而退。 陛下转头却将自己贬职。 孟怀信嗅到一丝异常。 这次被贬绝不仅仅是因为两个女儿的事，应该还发生了其他的事。 与此同时，淮王府王妃和侧妃不和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王妃嫉妒侧妃受宠，在岳林书院迎新宴上戳穿了侧妃早在成亲前就有了身孕的事也被传的绘声绘色。 这些消息被一些好事者津津乐道，传播了好几日。 蒋氏自然也听说了，她知道此事瞒不住了，便来到孟怀信跟前请罪。 “老爷，我真的不知道巧儿竟做出那种事，还连累您……” “妾身身为母亲管教不严，特来请罪……” 蒋氏哭诉的声音沙哑。 孟怀信伸手扶她。 “起来吧，此事与你无关，况且陛下也没责罚她。” 蒋氏问道:“可是，那陛下为何……” 孟怀信脸色一变。 “此事休要再提。无论如何都是皇上的恩赐。你下去吧！” 蒋氏道:“老爷，你是不是不相信臣妾，臣妾是真的不知，若是知晓定要打死这个不争气的女儿。” 孟怀信皱了皱眉。 “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还有公务要处理，你先下去吧。” “徐伯，送夫人回房！” 蒋氏感受到冷落，不情愿的退下了。 一回到院中便变了脸色。 好啊，孟沐曦，你居然这么让巧儿没面子，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蒋氏唤了一个小丫头。 “青梅，去把大少爷今日的牛乳送去，务必要盯着他喝完。” …… 书房里。 徐伯看了看孟怀信，道:“老爷，你相信蒋姨娘对二小姐的事真的不知情吗？” 孟怀信叹了一口气。 他每日公务繁忙，没察觉到很正常。 可是蒋氏日日在后院，若说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一丝察觉，那绝对是撒谎。 不过眼下两个女儿都嫁出去了，也轮不到他管教了。 “徐伯，你也下去吧，让我静静！” “好的，老爷！” 孟怀信独自坐在书房里，想起了孟沐曦上次和他说的话。 “父亲有所不知，妹妹早已和云淮私定终身，他们二人根本容不下女儿。” “妹妹恼怒我占了正妻之位，挑拨离间，云淮还殴打女儿，女儿要同他和离……” 当时，他只当是女儿是任性妄为胡搅蛮缠。 可是今日看来，当日孟沐曦所言竟句句属实。 说不定女儿在王府度日艰难，才向他这个老父亲求救。 哎……当日，怎么就没仔细核查一番呢。 可是和一个皇子和离难如登天啊…… 第26章 孟浩然病危 夜里，孟怀信因有心事睡的格外不安。 半睡半醒间就听到外间有说话声。 “姨娘，求你让老爷去看看吧。求求你了！” 蒋氏:“老爷刚睡下，待府医看过了再叫醒老爷不迟。” “姨娘，你就通传一声吧，……” …… 孟怀信心中不安，向外大喊了一声。 “是谁？什么事？” 屋外的蒋氏吓了一跳。 红杏则是一喜，不顾礼仪跑了进去。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老爷，大少爷他……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浩然？” 孟怀信跳下床，披起棉袄就往外走。 蒋氏赶紧拿起厚披风在后面追。 “老爷，外面天寒，当心啊。” 孟怀信借着下人手中的烛火匆忙的往孟浩然的院子赶。 在路上他问红杏，:“浩然怎么了？” 红杏边小跑边答道:“少爷，他近日郁郁寡欢一直不大好，午后喝了一杯牛乳后更加严重了……” 孟怀信怒斥:“既是午后的事为何现在才来禀报！” 红杏一个哆嗦看了一眼蒋氏。 不是她不来禀报，只是大少爷一向为老爷不喜，往日里大小事都是蒋氏做主。 她根本见不着孟怀信。 午后她见孟浩然喝完牛乳后，脸色惨白，直冒冷汗，就去请府医了。 奈何府医有事外出，苦等到傍晚才来。 喝了府医开的药也没有什么好转，她这才逼不得已铤而走险去请孟怀信…… 红杏想起孟浩然现在的状况，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苦命的大少爷，……今日恐怕熬不过去了…… 很快孟怀信就到了偏院。 进了屋就看见孟浩然惨白着脸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浩然，浩然……” 孟怀信情绪激动的唤了两声。 在他的印象里，儿子只不过是身体弱些，不爱说话些，怎么会严重成这样…… 可是孟怀信都忘了，他上次来孟浩然院子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 而如今已入腊月，眼瞅着又要过年了。 面对孟怀信的大声呼唤，也无人应他。 他有些慌了，紧紧抓住儿子的手。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浩然，你醒醒啊！” …… 良久，孟怀信落泪了。 这毕竟是他儿子，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合格。 他嘶吼道:“大夫呢？大夫死哪去了！” “快让他滚进来！” 月光如洗，透过窗棂洒在孟浩然苍白的脸上。 他的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在梦中挣扎着，想要抓住一丝生机。 床榻边，绣花的锦被早已被汗水浸湿，显得沉重而凄凉。 少年的呼吸微弱，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在与死亡擦肩而过。 他的手，曾经执笔书写风流的手指，现在却无力地垂在床边，指尖微微颤抖，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不舍和哀求。 屋内，淡淡的药香与死亡的气息交织，让人心生悲凉。 窗外，风轻轻吹过，似乎在低声诉说着孟浩然不幸的一生。 屋里屋外早已站满了人，都听说了大少爷病危的消息匆匆赶来。 人太多反倒把一直伺候孟浩然的红杏挤到了一旁。 红杏心中一片悲凉，大少爷的院子从未有今日这般热闹过。 他活着的时候他们从来不来，如今……这般，他们倒像是很肝肠寸断一样。 可是这府中除了大小姐和大少爷亲厚，其他人谁又真的把大少爷放在心上呢。 对了，大小姐！ 大小姐身在王府应该会有医术更高超的大夫吧。 红杏想当此，悄悄找到了徐伯。 “徐伯，你快想办法去淮王府通知大小姐，就说大少爷病的重，让她快些带大夫过来。” “嗯嗯！” 徐伯应了两声就消失在夜色中。 又过了一会，府医终于提着药箱匆匆来了。 他扒了扒孟浩然的眼皮，又号了号脉。 良久面色凝重的道:“大少爷他，自小体弱多病，这些日子以来更是不知为了何事郁郁寡欢。” “眼下……” 孟怀信赶紧追问:“眼下如何？” “老爷，恕在下无能无力。还是请老爷……早些准备着吧！” 此话一出，孟怀信如遭雷击，呆在那里。 怎么会这样？ 儿子不过是体弱，怎么就会要死了呢？ 记得上次看到他的时候，他还在树下读书。 怯懦的喊了声“父亲！” 孟怀信踉跄着后退几步，悲伤涌上心头，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可能，你一定是误诊了！”他对着府医吼道。 “庸医！庸医！” 府医无奈地摇摇头，“老爷，请您节哀。” 蒋氏听闻此言，当即哭出了声。 “可怜的儿啊……你才十几岁的年纪……” “竟舍得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丫鬟小厮哭成一片。 孟怀信呆呆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孟浩然。 喃喃道:“太医，太医，我去请太医……” 他仓促出门，回头叮嘱:“看好少爷，我这就去请太医。” 或许能请到太医还有救。 如今自己五品官是不够格请太医的，不过为了儿子，他要试试。 …… 深夜的皇宫沉浸在一片宁静中，宫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映照着长长的拱廊。 突然，一声惊雷在天际炸响，如同天神的怒吼，打破了夜的宁静。 雷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穿透了层层宫墙，直击人心。 文帝从梦中惊醒，双眼猛的睁开，闪过一丝惊慌。 太监和宫女们慌忙点亮了更多的宫灯，照亮了龙床四周。 文帝有些嘶哑的张口，觉得头昏脑涨。 “传太医！” “把钦天监也叫来！” …… “快，陛下要传钦天监！” “快，传太医！” 太监宫女步履匆匆，谁也不敢怠慢。 太医们急匆匆地赶到，皇帝的寝宫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文帝面色苍白，额头渗出汗珠，身体微微颤抖着。 太医们急忙上前，把脉问诊。 与此同时，钦天监也火速赶来。 他恭敬地跪在御前，向文帝禀报天象异常的情况。 钦天监神色凝重地说道：“陛下，此次惊雷并非寻常，乃是上天示警。或有不祥之事降临，微臣需详加观测，以祈禳灾殃。” 文帝心中一紧。 “速速查明，再来报我！” …… 孟怀信等候了大半个时辰也没等到人通传。 只有一个小太监出来回话。 “孟大人别等了，今天您来的不巧，刚一个惊雷，这会都忙着呢。” 孟怀信失落呆在原地。 ……难道浩然今日难逃此劫吗？ 第27章 被拆穿身份 清晨，孟府。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还不待马车彻底停稳，孟沐曦就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门口的小厮吓了一跳，揉了揉眼。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孟沐曦一把推开他。 “让开！” 青桃青草紧随其后。 孟沐曦回头，喊道:“快点，前面带路。” “是！” 青桃在前面开路，青草小跑着跟在身后。 武姬不紧不慢的走在一侧。 几人直奔孟浩然的院子。 刚进院门，就听见了屋子里的哭声。 孟沐曦心中一惊。 莫非她来晚了！ 她恍惚记得书中的孟浩然也是病死的，孟浩然病死后不久孟巧就生下孩子了。 可是如今孟巧离生产还早，孟浩然怎么就要病死了？ 上次在玉皇庙见时，她觉得弟弟只是身体弱些，绝不可能致死，除非是有人害他。 还是，自己的到来，导致连锁反应，一切都变了。 孟沐曦感到一阵烦躁。 对着几个哭哭啼啼的丫头吼道：“滚远些！” 她冲进屋里就看见屋子里站了许多人。 蒋氏更是坐在床头，整个身体都半趴在孟浩然的身上哭的要死要活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孟浩然是她亲儿子。 而她的亲儿子孟浩宇跪在她的身后，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孟沐曦走上前去挤开蒋氏，给孟浩然把脉。 对蒋氏不客气的道:“姨娘这是做什么，想压死我弟弟吗？” 孟沐曦说完又探了探孟浩然的鼻息和心跳。 脉象微弱，气息微弱。 不过还没死。 被粗鲁推开的蒋氏有些惊讶，是谁这么快通知了孟沐曦。 她拿起锦帕擦了擦眼睛，抽泣的道：“沐曦啊，你可算回来了，我正要派人去通知你呢。” “浩然他……怕是不行了。” 孟沐曦冲她翻了一个白眼，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包裹。 “你才不行了呢，我弟弟好好的，你再胡言乱语就是在咒他。” 蒋氏脸色一变，道:“沐曦，我知你伤心，可是我是你长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孟沐曦眼看着孟浩然出气多进气少，没心情和蒋氏打口水仗。 她一伸手隔开了再次试图靠近的蒋氏。 大声喊道:“青草，青桃把他们全轰出去，若有反抗一律按冲撞王妃处理。” “还有把炭盆撤掉几个，没觉得这屋子太热，都透不过气了吗。” 青桃青草听到吩咐，开始动手赶人。 “你，出去！” “你，你，你，都出去！” “二少爷，您也先出去吧，让大小姐和大少爷单独待会。” 孟浩宇看了看蒋氏又看了看孟沐曦，退到了屋外。 其他下人们也跟着退了出去。 孟沐曦掏出银针，依次铺开。 蒋氏吃惊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孟沐曦拿起一根银针，没好气的道:“姨娘眼瞎吗，当然是治病！” 孟沐曦将一根银针刺入孟浩然的穴位，看见他眼皮动了动。 还有反应，那就好！ 孟沐曦松了口气，接着开始下针。 蒋氏却大声喊道:“你在胡闹什么？” 孟沐曦冷眉。 “姨娘怎么还不走，青桃，请姨娘出去。” 蒋氏:“府医都看过了，难不成你比府医还厉害。我劝大小姐还是别折腾了，让浩然好好的去吧。” 孟沐曦怒声道：“闭嘴！浩然还有救，姨娘一再阻拦，莫非是怕我弟弟说出什么来！” “我……！” 蒋氏有些心虚，还要再说，却被孟浩宇拉住。 孟浩宇低声说：“娘，我们就去外边守着吧，让姐姐和哥哥说说话。” 蒋氏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出去。 不过孟沐曦想安心治病，门都没有！ 她这就告诉老爷去，说孟沐曦顽劣不堪，在这折磨一个将死之人。 孟沐曦没注意蒋氏的神情，她忙着给弟弟施针。 弟弟的情况十分凶险，身体还特别虚，能不能醒过来还是未知数。 待到所有银针下完，孟沐曦早已是满头大汗。 她随手拿袖子一擦吩咐道。 “青桃，你去库房取一只百年老山参切片，拿来给我弟弟含着。” “青草，我写个药方，你速速去抓药，熬药。” 孟沐曦走到一旁桌子上，提起毛笔，飞速的写下: 炙甘草半两，干姜一两，附子二十两。 然后递给青草，“快点去，等着救命呢！” “嗯！” 青草脚步飞快的一溜烟出去了。 孟沐曦算了算时辰，又一一把银针取出来。 她一边给孟浩然按摩胳膊，拍打心包经，一边唤道:“浩然，浩然，是我啊，姐姐回来了！” “浩然，姐姐回来了，快睁开眼看看我！” 也不知是银针起了作用还是孟浩然回光返照。 总之孟浩然缓缓睁开眼皮，看着孟沐曦扯出一丝笑容。 “姐……姐！” 孟沐曦激动的点头。 “嗯嗯，是我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孟浩然接着有些虚弱的道:“你让人都出去，我有话问你。” “好！” 孟沐曦回头示意武姬退出去。 武姬大踏步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孟沐曦抓住弟弟的手，道“你说吧，什么事，不过你现在虚弱的很，还是少说点话为好！” 孟浩然凝视孟沐曦良久。 突然问：“她去哪了？” 孟沐曦下意识的问道:“谁啊？” “你都这样了还关心别人呢，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过敏了？” 孟浩然诚恳的盯着孟沐曦。 “你知道我说的谁？你不是她！” “我……” 孟沐曦脑子一片空白。 她忽然理解了孟浩然说的是谁？ 孟浩然在问他的姐姐，原主孟沐曦。 自己在今日之前只和孟浩然见过一面，没想到就被他识破了。 怎么办？ 他会拆穿她吗？ 若是被拆穿了，她会不会被人当妖怪，还有原主是怎么死的，大家会不会误以为是她害得…… 孟沐曦感觉到脊背发凉。 僵硬的回道:“弟弟，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孟浩然两行泪水从眼眶滑落。 “你骗不了我的。” 他掩面哭泣，：“那是我的姐姐啊，我相依为命的姐姐啊！” “如今我已时日不多了，你都不愿意告诉我吗？” 孟沐曦一时呆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的姐姐大抵是死了。 至于怎么死的她也不太清楚。 沉默了好久。 孟沐曦冷静的道:“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她，那你也应该明白，她已去往另一个世界了。” 孟浩然闭眼不再出声，只有眼泪在无声流淌。 自从那日在玉皇庙见过孟沐曦之后他就怀疑，她不是自己的姐姐。 他翻阅典籍，又去书店借了几本杂书，得知现在的孟沐曦很可能是奇特的天外来客。 得知了这个结果后，便郁郁寡欢，一病不起。 虽然他心里早猜到了这个结果，可如今亲耳听到还是无法接受。 他双眼紧闭，胸口剧烈的起伏。 泪水不停流淌。 孟沐曦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弟弟，你要撑住啊，父亲去请太医去了。” “只要你熬过今日，我定会将你身体调理好。” 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他叫她一声姐姐，她也是渴望有个弟弟的。 “浩然，你要活下去啊，活着才能为她报仇啊……” 孟浩然一阵急促的喘气后，忽然沉寂了下去。 孟沐曦心里一个咯噔。 不会是死了吧？ 她小心翼翼的探查他的胸口和鼻息。 还好，只是昏过去了。 可是，他这身体实在太糟糕，药再不来，孟浩然离死也不远了。 第28章 喂药 孟沐曦慌忙掐他人中，又拿银针刺了几下穴位。 孟浩然虽悠悠醒转，却躺在那里心如死灰。 这时，外面传来了动静。 “大小姐，药熬好了！” “好，快端进来！” 孟沐曦接过药碗，道：“我亲自来，你们在门口守着，谁也别进来。” “放肆！” 一声呵斥从门外传来，孟沐曦被吓了一跳。 “你这个逆女在这里胡闹什么！” 孟怀信脚步沉重的走了过来，身侧跟着蒋氏。 “父亲！” 孟沐曦端着药碗轻轻弯腰给孟怀信行礼。 孟怀信看了看那一碗药，责怪道:“你姨娘说你用针扎你弟弟，还胡乱开药给你弟弟吃。起初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蒋氏则拿着一张纸举到了他面前：“老爷你看，虽然臣妾不懂药方可是你看沐曦开的药只有三味，这其中一味药竟然有二十两这么多，岂不是要毒死浩然吗？” 孟沐曦一听这话就急了：“父亲，您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害弟弟呢！” 蒋氏却不依不饶地说道：“老爷，您可不能被她骗了啊！她根本不懂医术，怎么可能治好浩然呢？” 孟沐曦气道：“姨娘都说了自己不懂医术，就不要跟着瞎掺和了。一般的药能救得了将死之人吗？” 蒋氏继续指责道：“可是你分明就是在这里添乱，不是我说你，胡闹也要分个时候啊。” 孟沐曦着急给孟浩然喂药，不想再和他们浪费时间，她在床头坐下。 伸手把孟浩然抱在怀中，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 另一只手，从床头小桌子端过药碗送到孟浩然嘴边。 蒋氏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老爷，你看沐曦她，居然如此不懂避嫌。她如今已是王妃了，浩然也十二三岁了，她竟然……还这样亲近！” “你闭嘴吧，蒋氏！” 孟沐曦头也不回的怒斥道:“他是我弟弟，如今他命在旦夕，你们不抓紧救治他，还在这里注意我的举止合不合规矩。” “姨娘倒是守规矩得很，教的妹妹成亲两个月就怀孕四个月，可是给姨娘长脸不少呢！” 蒋氏听着孟沐曦的话，脸色顿时变得涨红如猪肝色一般，眼神闪烁不定，仿佛被戳到了痛处。 毕竟无论是京城中的那些流言蜚语，还是孟怀信知晓此事，这些都不过是私下里的传闻和秘密，从未有人敢在孟府公然提及。 然而，此刻孟沐曦却毫不顾忌地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一切揭露出来，让蒋氏感到无比难堪。 这个孟沐曦真是她的克星，要不是她，自己早就是名正言顺的主母了。 巧儿就不会以庶女的身份嫁给淮王做侧妃。 这个孟沐曦挡了她的路，还占了巧儿的王妃位子。 早晚有一天她要弄死孟沐曦！ 可是，眼下…… 蒋氏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她哽咽着说道：“老爷，你看看她……我毕竟是她长辈，提醒她也是为她好！ 没想到反倒成了我的不是。我这么多年来，为你生儿育女，打理后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沐曦这样，实在让我这个做姨娘的寒心……” 孟沐曦这边专注的喂药，听着蒋氏的哭闹只觉得像一只苍蝇在嗡嗡。 可是孟浩然紧闭嘴唇，药是半点没喂进的去。 孟沐曦怒了。 “你们都给我出去！” “一个个的，平日里不关心他，这会来这装好人给谁看啊！” 孟怀信没请到太医已是心烦意乱，眼见孟沐曦和蒋氏针尖对麦芒，更添怒气。 他严厉斥责道:“你这是对待长辈的什么态度吗？！” “还是你当了王妃，我就没资格管你了是吧。还不快退下，我已经派人去请别的大夫了，还是等大夫来了再说吧。” 孟沐曦放下药碗，不耐烦的道:“等等等，等你们的大夫来了，他都死的透透得了。” “反正府医不都说无药可救了吗，那让女儿试试又有何妨。就当死马当活马医。” 孟怀信一脸惊愕，道:“混账东西，你说的什么话。这是你弟弟，你要毒死他吗？” 孟沐曦则坚定的道:“若是我毒死了弟弟，我愿意以命抵命！” 孟沐曦眼看孟浩然危在旦夕，随时都有可能一睡不醒，也不和孟怀信啰嗦。 “武姬，请孟大人和他的姨娘出去，别打扰到本妃救人！” 孟怀信伸手就要打孟沐曦，被武姬拦住了。 “孟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您是要殴打王妃吗？” 主仆二人一口一个孟大人把孟怀信气的不轻。 “好好好，我孟家的好女儿。微臣退下！” 孟怀信气的不轻，一跺脚转身走了。 其实没请到太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或许是妻子想念浩然了吧…… 女儿也跟着胡闹，简直是家门不幸啊！ 可是，他作为一家之主，此刻还不是伤心的时候。 该准备的物件都要去操办，即使儿子去了，他也要把儿子的丧事办的妥妥帖帖，不能教旁人看笑话。 孟怀信叫了几个人开始着手准备丧事。 蒋氏看着冷冰冰的武姬也不敢再出言挑衅，乖乖的退到了院子里。 即使太医来了，孟浩然也难逃一死。不过若是孟沐曦救治了之后再死的话，岂不是又可以把死因归孟沐曦身上…… 屋内，孟沐曦端着药碗对着闭眼不张口的孟浩然劝道:“浩然，只要你愿意，我还是你姐姐！” “咱们要好好活着，为她报仇才是！” “快把药喝了！” 孟沐曦一遍又一遍鼓励他，安慰他。 许久，孟浩然终于张口。 “姐……姐！” “嗯！” 孟沐曦应了一声也忍不住哭了。 弟弟十几岁的年纪，他承受了多少啊。 她坚定的对孟浩然道:“浩然，你知道信的力量吗？只要你相信自己能挺过去，你今日就可以挺过去。” “咱们要做的事多着呢。” “相信我！我是你姐姐！” “嗯” 孟浩然微微点头，一碗药和着泪水，被他悉数饮下。 喂完药，孟沐曦重新把他放好。 “你安心歇息，我会外面看看情况。” 孟沐曦一打开门，蒋氏迎了上来。 “沐曦，浩然他……怎么样了？” 说着拿帕子擦泪。 孟沐曦皱眉，道:“你在这里做给谁看，我弟弟好着呢，他只是病了，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带着你的人离远点。” “污染了这里的空气！” 蒋氏一咬牙，:“你！” “我可是你长辈！” 孟沐曦单手叉腰，上下打量蒋氏，将她逼得步步后退。 “你也好意思说长辈，你若是真心疼他，我弟弟又怎会如此虚弱。” “分明是你长年虐待，苛待他，才让他如此体弱，经受不了半点刺激。” 蒋氏喊冤:“天可怜见，什么好吃的我不是巴巴派人送来。” 孟沐曦不信她会那么好心。 “真的吗？那你说说你都送了什么好吃的？” 一旁的红杏解释道:“大小姐，你冤枉姨娘了。昨个下午姨娘还吩咐人送了牛乳过来呢。” 孟沐曦不屑，:“是吗？一杯牛乳算的了什么。” 红杏又道:“但凡节日时令的吃食，从没缺少过。冬天的羊肉，狗肉，秋天的螃蟹柿子……” “各种水果也是成筐的送！” 孟沐曦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弟弟的体质明显属于过敏体质，哪能什么都吃，莫不是蒋氏在牛乳里做了手脚。 孟沐曦问:“大少爷平日里的饮食是你负责的吗？” 红杏恭敬的答道:“是奴婢！但凡大少爷在府中的一应吃喝都经奴婢的手。” “在府外的话就是小鹏跟着的。” 孟沐曦:“那行，青桃带红杏去把大少爷近日来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全部给我写出来，越多越好！” “是！” 青桃带着红杏下去了。 蒋氏忍不住问道:“你不给浩然治病了？让下人写那些没用的东西干嘛？” 孟沐曦直接无视了她，对青草道:“你去屋里守着大少爷。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打扰他。” “你先进去守着，我会叫徐伯再派几个人过来帮你。” “防止某些人再害他！” 孟沐曦说着看向蒋氏。 蒋氏一愣，尴尬的开溜。 第29章 怼蒋氏 一晃到了午后。 孟怀信正在大厅准备东西。 一个小厮着急忙慌的小跑进来。 “老爷，老爷……大少爷……” 孟怀信闻言心中一痛，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蒋氏跟着哭出了声。 其他下人们也跟着哭得有模有样。 一下子把报信的小厮哭懵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大小姐派他来传信说大少爷醒了可以去探望了…… 孟怀信起身往外走，不一会就到了孟浩然院中。 蒋氏率先进了门，就看见送来的寿衣被搁置在一旁。 顿时大怒：“你们这些糊涂东西，怎么还不给大少爷更衣！” 院子里，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也被人抬了进来。 蒋氏拿起寿衣走到床前想给孟浩然换上。 却见孟浩然眼睛睁着，定定的看着她，就像两个黑宝石一样。 这让蒋氏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哎哟，我的天啊！ 差点把她吓死。 蒋氏又颤抖的伸出手去扶他的眼睛，想要帮他合上。 岂料孟浩然微微偏头，躲过了她的手。 “我竟不知，姨娘这么想我死？”他的声音平静而冰冷，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啊……！不是的，不是的。”蒋氏慌忙解释，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孟沐曦则从一旁走了过来，淡淡的笑道:“姨娘见我弟弟醒来，为何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呢。” “我……”蒋氏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孟沐曦背着手，围着蒋氏踱步。 “哎，姨娘谋划精妙，不过棋差一着。没想到吧，我在王府中偶尔翻阅医书恰巧就学了几样本事，将浩然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教姨娘失望了。我弟弟仍然是嫡子。浩宇只能是个庶子！” 这句话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禁一怔，原本就沉重的气氛又添紧张。 蒋氏脸色苍白，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失措的神情。 她尴尬的站着，眼底难以掩饰的震惊。 孟浩然居然还没死？ 怎么还没死？ 为什么不死？ 一旁的孟怀信则训斥道:“放肆！谁教你的，一口一个嫡子庶子，都是我孟家的骨肉，何谈嫡庶。” 孟沐曦看着孟怀信，眼神十分坚定地说道：“我知道父亲从没在意过这些，可是有些人十分在意，比如蒋姨娘。” “她为了让浩宇成为嫡子就设法害我弟弟。” 听到这话，蒋氏有些心虚，但仍然强装镇定，色厉内荏地道：“你血口喷人……你说话可要有证据！” 孟沐曦冷笑一声，“我当然有证据！” 孟怀信打量了几眼孟沐曦，心中暗自思忖，女儿为何如此说，难不成她发现了什么？ 他忍不住问道：“你有何证据？” 然而，孟沐曦卖了个关子。 她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父亲不要慌，眼下还是弟弟的身体要紧。” “父亲可以传府医再来给我弟弟看看。我究竟是救了我弟弟，还是某些人说的要毒死他。” 孟怀信略微一想，眼下的确是浩然的身体最重要，若真的转危为安，那可真是老天开眼啊！一定是夫人在天之灵保佑！ 至于沐曦说的事不管真假都不适宜对外宣扬。 “来人，去请大夫！” 蒋氏还在辩解，:“老爷，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害浩然的，府中子嗣稀少，我疼他还来不及呢……” 孟沐曦上下打量她，故意夸张的道:“哎呀，蒋姨娘你慌什么，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孟怀信瞪了一眼蒋氏，示意她闭嘴。 也责怪孟沐曦，“浩然的身体要紧，莫要在这逞口舌之快。” 府医很快来了。 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孟浩然，难以置信。 要知道，之前他明明诊断出孟浩然已是死脉，绝对活不过今日。 可现在一天已过了大半，人不仅还活着，还有好转的迹象，这是他行医数十载从未所见过的。 难道自己误诊了？还是说发生了什么奇迹？ 他连忙伸手薅住孟浩然的手腕，仔细感受着他的脉搏。 果然，脉象依旧很微弱，绝不是他误诊。 不过仔细探查又能发现有一股细细的生机，虽然十分微弱，却连绵不绝。 这可真是奇迹啊！ 府医惊喜之下又仔细看了看孟浩然的脸色和眼神。 那原本苍白如纸的脸庞此刻竟然有了些许血色，而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更是透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光芒。 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那是什么？ 他竟然看到孟浩然眼中有杀气！ 这种杀气令他毛骨悚然，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吗？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如此冰冷、凌厉，仿佛能穿透人心一般。 “如何？”孟怀信一脸紧张地问道。 “怪了，竟死地复生了。”府医惊叹道。 “当真！”孟怀信惊喜交加。 府医好心提醒道：“不过，也不排除是回光返照，还需要细细观察，若能熬的过三日才算真的逃过此劫。” “好好好！那就好！”孟怀信激动得语无伦次，“那就烦请您开个药方为小儿调理吧。” “药方就不必开了。”府医摆摆手，“我想请问令公子是如何清醒的，谁开的药。”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孟沐曦站了出来，说道：“是我！”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你？”府医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这不是已经嫁出去的孟家大小姐吗？ 她何时也会治病救人了，他还以为是孟怀信请到了宫中医术高超的太医。 “正是我！” 孟沐曦回答的很自豪。 府医不太相信，问道:“不知王妃给令弟服了何药。” “我给他施针又服用了大剂量的还阳汤。” 什么？还会施针？ 往日里不学无术的草包大小姐改头换面啦？ 他忍不住继续追问:“还阳汤是什么，可方便告知？” “可以，还阳汤就是炙甘草，干姜，不过我弟弟情况危急，我又加了附子。” 啊！ 府医再次震惊了。 没想到孟沐曦是真懂，还知道辩证施治。 而且还这么慷慨大方。 据他所知很多大夫的方子都是保密的，轻易不会对人说起，怕别人抢了饭碗。 府医一下子激起了求知欲，问:“那这剂量王妃是如何确定的？” “还有，不知王妃施针都是哪些穴位？” “附子不是有毒之物吗，怎么还能用来救人？” “不知王妃是师从哪位高人，可有时间指点一二。” 府医说话的态度肉眼可见的越发恭敬起来。 这让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 要知道府医是早些年皇帝赏赐的，医术精湛，在太医院时也是排的上号的。 所以在府医断定孟浩然的病情之后，孟怀信就开始准备丧事了。 之所以去求太医也只不过是一个父亲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尽最后一点力。 其实孟怀信心里很明白，府医曾经就是太医。 府医断了孟浩然熬不过今日，那就是真的死结。 谁承想被孟沐曦针灸加汤药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真是奇迹啊！ 如今府医又围着孟沐曦问个不停。 两人的谈话，外人听的云里雾里。 唯一可以得知的就是，孟沐曦真的会医术，让府医刮目相看。 孟怀信看着侃侃其谈的女儿感到了一丝欣慰。 看谁之后还敢说女儿不学无术。 最起码她会医术不是。 蒋氏也震惊的无以伦比，明明她这么多年明里暗里令孟浩然屡屡生病，早就掏空了他的身体。 那天她听闻孟巧被当众拆穿有孕时更是狠心放了那个东西掺进牛奶里。 足以让本就虚弱至极的孟浩然致死。 可是，如今……这一切竟然被孟沐曦破坏了！ 第30章 质疑 面对府医的诸多问题，孟沐曦不慌不忙。 “这个剂量，我是根据我弟弟的脉象按照古方成倍增加的。至于施针穴位，如何施针等问题就更复杂了。” 她说着望了望躺在床上的孟浩然，继续道:“这些都需要精确的掌握和经验，稍有不慎可能会对病人造成更大的伤害。” “我觉得还是改日再讨论比较合适，眼下我弟弟需要静养，还望先生体谅。” 府医听到孟沐曦肯如此细致的回答问题，激动的捋了捋胡须。 “王妃说的是，是老夫求知心切，疏忽了。大少爷此刻的确需要静养，咱们还是移步吧。” 府医率先退了出去，赞赏的看着孟沐曦。 丝毫没有因为她年龄小就对她看不起。 要知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先。 孟沐曦也感受到了这位府医的尊敬，对他也很恭敬。 她扫视众人，道:“多谢大夫体谅。我们也退出去吧。” 孟怀信此时已经彻底相信孟沐曦会医术这件事。 一听儿子要静养也立刻退了出来。 蒋氏见众人都很听孟沐曦的话，很不甘心的跟着退了出来。 孟沐曦又吩咐青桃、青草和武姬三人。 “你们三个在这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此外，一应饮食都要经过我同意后，才能给大少爷吃。” 武姬淡淡的回道:“好，你去吧！” …… 晚膳后，孟怀信把孟沐曦单独叫到了书房。 他仔细打量了几眼女儿，道:“沐曦，你变了！” 孟沐曦吓了一跳，自从被孟浩然拆穿身份后，她自然而然的担心再有其他人看出她不是原主。 她连忙弯腰行礼，恭敬的道：“女儿是变了，从前不懂事没少给父亲添麻烦，直到女儿嫁人后才理解了父亲的苦心。” 孟怀信感到一丝诧异，道:“这种话能从你嘴里说出来，说明你真的变了。”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看你对姨娘的态度倒是一点也没变。为什么总是要针对她，处处与她置气。” “还有你妹妹的事，你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妥。且不说她是你妹妹，你身为长姐在外人面前要助她隐瞒。你倒好，反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拆她台让她颜面扫地。” “此外，你竟然敢在长公主的宴会上捣乱，还当着陛下的面提出与皇子和离，你脑袋是不想要了吗？” 孟沐曦松了一口气，看来孟怀信说的变了仅仅是变了的意思。 她做出一副谦卑的姿态，:“女儿知错了，是女儿同云淮不合，一心只想和离，思虑不周，连累父亲贬官，是女儿的不是！” 她的确没想到皇帝表面奖赏自己，背后却立马将父亲贬官。 还是直降三级。 孟沐曦解释道:“我也没有针对姨娘，只是当时浩然病危，我一时说话失了分寸。” “不过我也没有诬陷她，姨娘的确很可疑，浩然说那日下午喝的牛乳里有花生的味道。他本就不太舒服，喝了牛乳后更加难受，以至于加重病情。” 孟怀信这两日又是被贬又是差点失去长子，心态反倒异常的平和了下来。 对大女儿的看法也有了动摇。 其实仔细想来，女儿除了非要嫁给云淮这件事错的离谱，其他的都算不得大错。 不像小女儿平日里最是知书达理，结果却搞出婚前有孕的丑事来。着实让他丢脸又生气。 这样的事情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有的，蒋氏还声称不知情，实在是睁眼说瞎话。 还是说，这后院蒋氏一个人独霸惯了，……越发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想到这，孟怀信语气缓和了几分。 “我问过下人了，你弟弟早些日子就开始病了，不怪那杯牛乳。况且只是花生又不是什么毒药，兴许是丫头们不小心放入的也有可能。” 一杯掺了花生的牛乳说明不了什么。 孟沐曦急忙提醒道:“可是弟弟对花生过敏！” 孟怀信不解，“过敏？过敏是什么？” 孟沐曦:“其实过敏就是吃到或接触到某种特定的食物或物件就会生病，皮肤红肿，出现瘢痕，严重的还会心跳加快，休克，甚至死亡！” “这么严重！” 孟怀信一时也没理解过敏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不过他想起了府医叮嘱的，需熬过三日才算正式脱险。 他摆摆手，“先不说这些了，我先问你，你从何处学的医术，有把握彻底治好你弟弟吗？” 孟沐曦如实回答。 “如果在孟府，我不太有把握，如果父亲允许我把弟弟带出去，我就有九成把握。” 孟怀信不悦，严肃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孟府会吃人？” “父亲刚才看过那张红杏写过的单子了吗？就是弟弟的饮食清单。” 孟怀信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女儿，道：“看过了，不过都是些寻常之物，并无特殊之处。” “可那可是书中有记载的相克食物啊！”孟沐曦瞪大了眼睛说道。 “书中确实是这样写的，但现实中很多人不知道这些，也照样吃了没事。”孟怀信摇了摇头，表示不以为然。 “不一样，我弟弟是过敏体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对花生过敏。”孟沐曦语气坚定地说。 孟怀信闻言一怔，随即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偏偏那天下午弟弟喝的牛乳里有花生味，要知道就算是丫头粗心那掉入牛奶的也应该是花生豆，而不是磨成碎末的花生粉啊。”孟沐曦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悲愤。 孟沐曦猜测，蒋氏正是利用孟浩然的过敏体质让他反复过敏，又以长辈的威压让弟弟吃了杂七杂八的东西，久而久之越来越弱。 更是在听说自己戳穿孟巧婚前有孕时，下了狠手，掺入大量花生粉诱发病情，以至于孟浩然命悬一线。 而且搞不好除了花生粉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她继续道:“如果一两次吃到相克的食物，的确是无心之失，可是要知道弟弟的饮食天长地久的，哪能就那么巧合吃了那么多相克的食物。” “你可有证据？” “女儿没有，不过我相信若能将所有下人严加审问，肯定能找出线索。” 孟怀信斥道:“胡闹，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你这么一闹岂不是人尽皆知，若到时还没有证据，你可想过如何收场。” 孟沐曦迟疑了，“可是……” 孟怀信语重心长的道:“沐曦啊，我知你和浩然姐弟情深，想为他出头讨个公道。可是你想过浩宇没有，浩宇也是你弟弟，他是个好孩子。 你如此一味的针对他娘，你让他怎么想，也让浩然怎么和浩宇如何相处。 你们都是我的骨肉，我不希望孟家的孩子们兄弟相残……” 孟怀信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行了，此事不要再提，你下去吧。” 孟怀信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不看人。 “父亲……” 孟沐曦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孟怀信落寞的背影，又闭上了嘴。 或许父亲只是需要时间接受。 最重要的是，眼下她除了一张饮食清单确实没有别的证据。 若对峙起来，蒋氏只要说不知道不知情，她就拿蒋氏没没辙。 孟沐曦有些失落的转身，走到门口时。 孟怀信突然叫住了她：“对姨娘客气点，不要和她起冲突。” 孟沐曦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孟怀信，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不满。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然后便离开了房间。 孟怀信看着孟沐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纠结。 蒋氏啊蒋氏，你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的呢…… 第31章 百官议事 次日。 朝堂之上，金碧辉煌，瑞气千条。 文帝高坐龙椅，面色凝重，目光如炬，扫过群臣。 前夜突如其来的惊雷把他吓了一跳，至今还仍心有余悸。 冬日里打雷那可是不吉之兆，不知应在何处。 钦天监也说不明白，说是预示来年会有灾难，又说是太子之位长期空悬，应早日设立储君，以免动摇朝堂。 所以还未到大朝会的日子，文帝便急召所有五品及以上官员议事。 “诸位爱卿，今日召尔等前来，乃是有要事相商。” “朕预立太子，不知众爱卿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 众人都知道，太子之位空悬已久，一直是朝廷中的一个重要问题。如今，陛下终于想通了，决定要立太子，这无疑是一件大事。 文帝轻轻咳嗽一声，缓缓说道：“太子乃一国之本，关乎国家未来。因此，选立太子必须慎重考虑。” “眼看朕已就年过半百，太子之位却迟迟未立，实非国家之福。今特召尔等来此，共议此事。” “众爱卿可以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一时间，朝堂上鸦雀无声，大臣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发言。立太子可是一件大事，稍有不慎，便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文帝坐在龙椅上，威严地看着下方的大臣们。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庞，最后停留在了丞相张衡身上。 丞相张衡，年近花甲，却依旧精神矍铄，面容慈祥中带着几分刚毅。 他的头发虽已斑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显得格外整洁。 文帝的目光在张衡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张丞相，朕知你深谙国事，今日之事，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张衡微微颔首，“陛下，太子之位，关乎社稷，关乎万民。臣以为，已故太子之子，皇长孙云奇天资聪颖，血脉纯正，可继太子之位，以安天下人心。\" \"此言差矣。皇长孙虽天资聪慧，可今年才五岁，如何能帮陛下分忧。\" 鲁国公严有礼手持玉笏，上前一步。 \"臣以为二皇子仁义重情，深得民心，若能继位，必能宽政爱民，使天下太平。\" 鲁国公话音刚落，有人反驳。 \"二皇子是重情义，可是岂不知一国储君光有仁义是不够的。\" 年轻有为的武定侯陈择，面如冠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三皇子聪敏过人，学富五车，才是储君的最佳人选。\" 众人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有的支持皇长孙，有的支持三皇子，还有一部分看好二皇子。 一时间，朝堂上的气氛紧张而激烈，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所支持的人选争取着机会。 其中一位臣子大声道:“大家莫不是把戍守边境的四皇子忘了，还有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他们也有担任储君的资格。 臣以为应该将各皇子的生辰八字，写下来，由钦天监举行仪式，问过吉凶之后，再由文武百官投票决定，得票最多者可立为储君。” 此话一出立马招来了几位老臣的白眼，这什么馊主意啊？ 竟然要把所有的皇子都拉进来，是生怕朝堂不够忙乱吗？ …… 朝堂之上，议论纷纷，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文帝眉头微蹙，心中暗自思量。 从群臣发言来看，大致有三个人选，皇长孙云奇，二皇子云闲和三皇子。 其他皇子则极少被人提起…… 孟怀信如今刚好是五品官，也在朝会之列。 他看着同僚们一个个争吵的耳酣脸热，却因为担心孟浩然走了神。 也不知儿子今日怎么样了？ …… 孟府。 孟沐曦坐在书桌前，提笔写着什么。 孟浩然躺在床上，问:“姐，你写什么呢？” “我给你开些药膳，调理身体！” “嗯。” 孟浩然沉默半晌，道:“关于她我还有话想问你，姐姐愿意如实作答吗？” 孟沐曦手中的毛笔一顿，“自然！” “血脉亲情每个人都会牵挂的，这会没人，你想问什么就赶紧问吧。” 孟浩然急切的问道：“我想问，她是什么时候去的？怎么去的？可是有人害她？” 孟沐曦放下手中毛笔，仔细回想。 她穿过来的时候，就是拜堂。 那么原主应该是死于拜堂之前。 孟沐曦起身走到孟浩然床前，搬了张椅子坐下。 轻轻的道:“应该是拜堂之前。怎么去的我不清楚，或许青桃会知道些什么，不过我没敢问她。” 孟沐曦想了想又道:“如果她平日里身体无恙的话，那就是有人害她！” 孟浩然眸色一阵晦暗，:“是谁干的？” 孟沐曦:“这不好说。要不我先把青桃叫来，问一问。” “好！” 青桃很快被人叫了过来。 “大少爷，你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又问孟沐曦:“大小姐，你唤我何事？” 孟沐曦道:“其实也没事，就是刚才和浩然闲聊，提到出嫁那日的事。有些事情不知怎的，我竟记不清了，想你把那天的事说给大少爷听听。” “哦，成亲那天啊！” 青桃微微仰头，说道:“成亲的前夜大小姐十分高兴，来添妆的人也不少……有已经嫁人的表姐，还有你的手帕交楚小姐…… 七皇子也来过，还带了您最爱吃的糕点。对了，那日就连二小姐也派珍珠送来了一壶葡萄酒，说是这酒甜润，喝了寓意婚后甜甜蜜蜜。” 孟沐曦仿佛听到了重点，急忙问道:“我喝了吗？” 青桃:“您喝了。” 孟沐曦心里一沉和孟浩然对视一眼。 孟浩然追问:“姐姐喝了之后可有什么不妥。” 青桃想了想道:“也没什么不妥，那日事情多，我都快记不清了。” 孟沐曦搬来一个凳子让青桃坐下，“别着急，慢慢想。” 青桃坐在凳子上努力回想当日的情形。 孟浩然则激动的要坐起来，孟巧送的东西姐姐平日里都是不收的，怎么那么巧那日就收了一壶酒还喝了。 孟沐曦看他有些脸红，忙安慰他，“浩然，别激动，别激动，放松！” “我想起来了！” 青桃想到了什么，噌的站了起来。 “你想起什么了？” “想起什么了，快说！” 孟沐曦和孟浩然异口同声的问道。 青桃看姐弟二人如此紧张，好奇问道:“这些不过都是小事，大小姐和大少爷怎么这么紧张？” 孟沐曦:“你别问这么多，你快说，喝了之后如何。” “是！” 青桃边回忆边说:“那日您上花轿之前说是口渴，喜婆婆不让您喝水，因此也没有备茶水。您一时瞧见了桌上的那壶酒，便支开喜婆婆喝了几大口。” “喝完之后，就上轿子了。” 第32章 孟浩然得知真相 “一开始你说轿子里闷，我劝了劝，后来你又说你好像喝醉了。我还不信，大小姐的酒量怎么会喝几口就醉了。” “可是您一直嚷着醉了醉了，心跳的好快，好难受，还撕扯衣服……” 孟沐曦听到这急忙询问:“那我当时脸红还是脸白？手脚抖不抖？” 青桃挠了挠头。 “当时天色暗，我也没注意，况且新娘子的盖头不能轻易被掀开，所以也不知当时小姐的脸色如何。” 孟沐曦叹了一声，“哎……” “后来呢？” 青桃:“后来您突然安静了下来，我以为小姐睡着了，就没叫你。等到了王府时，奴婢把你叫醒时，你还迷糊的厉害呢。” “拜堂的时候全靠我在一旁提醒……” “行了，说到这就行了。” 孟沐曦出言打断了青桃。 看样子原主就是在花轿里没的。 下花轿时就是她这个被雷劈的医学毕业生了。 青桃却像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孟沐曦。 “小姐小姐，我想起来了，那日你殴打王爷是不是就是因为还没醒酒啊。如此看来，二小姐特意送来烈酒就是想看您在新婚夜出丑……” 孟沐曦尴尬的点点头，“你说得对！” 拿起桌上的一张纸递给青桃。 “这张药膳单子，拿下去，找可靠的人去做，以后浩然的一日三餐就按这上面的来。” “好！” 青桃收起药膳单子退了下去。 心想这二小姐也太坏了，怪不得之前大小姐说二小姐是坏人。 她一定要找到那壶喝剩的葡萄酒，好让大小姐去找二小姐算账！ 屋里，孟沐曦偷偷打量了一下孟浩然的脸色。 就见他紧紧抿着唇，一脸冷意。 过了很久，孟浩然道:“太晚了……都怪我，知道的太晚，已经没有证据了。” 想来那酒应该有问题，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根本无从查起。 孟沐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为原主感到扼腕叹息。 现在想来自己成亲当晚一直难以明说的兴奋狂躁，就解释的通了。 如果当时给自己号号脉说不定就能发现端倪。 …… 朝堂上，文帝听各位大臣们吵的昏昏欲睡，忽然就瞥见孟怀信呆呆立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在诸多言辞激烈的臣子中显得格外不正常。 文帝挑眉，好你个孟老头，朕在这里为立储君发愁，你居然在下面打瞌睡。 他突然就来了精神，大声唤道:“孟爱卿！” “孟爱卿！” 孟怀信正在神游天外，突然听到有人叫他，本能的立刻跪下。 大声道:“陛下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乍然一喊把文帝逗笑了。 “哎呀呀，孟爱卿，你这是作甚？哈哈哈，朕什么也还没说呢，你就开始奉承了，这也太早了点吧。” 一众大臣们也跟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孟怀信。 好你个孟怀信，朝会上摸鱼被陛下抓了吧，看你如何作答。 本不怎么起眼的孟怀信突然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孟怀信大声道:“陛下您今日召集我们议事，本身就说明您胸怀宽广，乃是明主所为。您广纳百官之言，倾听民间疾苦，真乃明君之风范。” “自古以来，英明之主皆能洞察民情，从善如流。您的圣明，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万民的心田，使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在您明智的领导下，江山社稷定能千秋万代，永固不息。”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百官无不点头称是，暗道这孟怀信不愧是文人，拍马屁也一套一套的。 孟怀信把文帝夸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文帝挑眉，仿佛在问我有这么圣明？ 群臣有眼色的跪地齐声高呼:皇上圣明，实乃天下之福。 文帝看着山呼的臣子们，赞许点头。 “众爱卿平身！” 又客套了几句，……文帝道:“今日大家都累了，储君一事明日再议。” …… 退朝后，太监叫住了孟怀信。 “孟大人，陛下让我给你传个信，朕念孟大人一片赤诚，明年就特地恩准令公子可以去岳林书院读书。” “多谢公公，烦请转告皇上，改日我亲自去给皇上磕头谢恩！” 能去岳林书院读书当然是好事。 孟怀信赶紧千恩万谢。 不过皇上也没说让谁去？ 两个儿子年纪相仿，不知该让谁去呢？ 孟怀信一路琢磨着回了孟府，又派人叫来了孟沐曦。 孟沐曦给父亲行礼问道:“父亲，今日朝会可顺利？” “嗯，还算顺利！” 在朝会上走神被陛下点名，不过因为马屁拍的好，得了一个岳林书院的入学名额。 也算顺利。 孟怀信想到了去岳林书院读书的事，问:“上次匆忙，忘了说。我叫你来是想听你仔细说说，那日你在岳林书院发生的事。 尤其是陛下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明白吗？” “明白。” 孟沐曦想了想，道:“那日我拿着提前伪造好的请帖混了进去，然后在妹妹登台献艺之际，出言阻拦，说她已怀有四个月的身孕，怕她动了胎气。” 孟沐曦说着看了看父亲的脸色，见父亲没有生气，继续说了下去。 “然后长公主把我们二人叫去了一处，要责罚我污蔑妹妹。这时候云淮来了……后来陛下也来了。” “陛下说都是皇家血脉，几个月又有何妨，赏赐了妹妹……再然后就是陛下以请帖真假为问题，让皇子作答。六皇子提议添加彩头……” 孟怀信问:“等等，你是说陛下以请帖真假为题，让皇子们作答。” “是的！” “可是，你刚不是说侍卫已经指认了你，说你的请帖是假的。” “差不多，那侍卫说我的请帖和旁人不一样。” “然后呢？” “然后就是二皇子七皇子押我是真，长公主和六皇子押妹妹是真。最后云淮出面说他把请帖给我了。 还说了一大堆妻如何如何，妾如何如何。陛下夸赞他，又罚他出银子。陛下一走，大家都回去了。” 孟怀信听了眉头舒展开来。 “原来如此。” 几个皇子中，出了两位皇子明目张胆的偏袒孟沐曦，怪不得陛下要罚他。 这下他心中有数了。 孟沐曦看父亲不做声问道:“父亲还有事吗？” “没有了。” “对了，下朝的时候我看见云淮了，他问你何时回去。” “父亲，我不想回去。” 我回去了，弟弟怎么办。 孟沐曦本能的不想回去，嫁给云淮实非她所愿。 回到王府不仅要日日防着云淮可能会圆房，还要时刻注意孟巧的动静，防止自己被害。 孟沐曦觉得这种生活，很累。 淮王府于她而言就是监狱一样。 她就是犯人。 第33章 警告蒋氏 孟怀信难得的没有发脾气，慈爱的看着孟沐曦。 “胡闹，你身为王妃不回去怎么行。浩然那边你放心，我已经让府医搬去浩然院子里去住，有他时刻盯着，想来你弟弟的病会很快好的。 你也不用担心蒋氏会捣乱，我会同她谈谈。” 孟怀信虽说着责怪的话，却没有责怪的语气。 长子命垂一线时，让他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来忙于官场经营。 忽略了自己还是一个父亲。 两个孩子没有生母教导，蒋氏想来也不会尽心。 孟怀信对儿子和女儿生出了一丝愧疚之意，下意识就多了几分包容。 他温和的劝道：“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出嫁女没有久住娘家的道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已经嫁给了他，就应该和他好好过日子，做一个合格的贤内助。 况且今日朝堂上，支持他做储君的人不少。说不定你之前说的他是人中龙凤的话是真的。” 孟沐曦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和担忧，忍不住追问道：“不会吧！你们今日商讨立太子之事了？” 她心中暗自思忖，如果云淮真的成为了太子，那么她离死又近了一大步。 不管是云淮还是孟巧都不会容忍她占了太子妃的名头。 孟父点了点头，说道：“是啊，皇上突然提出要立太子一事，但并未明确指定谁来担任这个职位。不过大致也就是在皇长孙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 孟沐曦皱眉，“父亲觉得谁的胜算更大？” 孟怀信沉吟片刻，道:“这种事不能妄加猜测，历朝历代都是会有一番惊心动魄的争斗的。” “所以之前父亲不愿你嫁给云淮也是这个道理。可是如今……你也不要太担心，他赢得几率还是很大。” 孟沐曦犯愁，她就是担心他会赢。 云淮若是赢了，头一个要斩的就是自己。 是自己夺了他心爱女人的正妻之位，让孟巧只能做个妾室，这对孟巧来说就是天大的委屈。 孟沐曦脸色很难看。 孟怀信不知女儿的心事，还以为她在为不受宠发愁。 便宽慰道:“你别管这些了，我和你外公也很看好云淮。你快回去吧，为父悄悄给你说，你若想赢得丈夫的好感就要想办法多在他面前出现。” 孟怀信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连忙又绷着脸。 “待会你就收拾收拾回去吧。” 孟沐曦有点不甘心的跺脚。 “王府太闷了，我不回去行不行？” 孟怀信看女儿撒娇又想起了她儿时白白胖胖的样子。 笑道:“你都多大了，还撒娇。好了好了，快回去吧。若是闷的慌，我就让你舅母给你下帖子，去她那玩几天。” 孟怀信说着挥挥手赶女儿离开。 “好吧。那女儿告退了。” 孟沐曦见央求无用，无奈告退。 收拾了东西垂头丧气的去给弟弟道别。 “浩然，我要走了，你的身体就交由府医调理。我已经和他沟通过了。你自己也不要乱吃东西，记得尤其是花生，海鲜也不要吃。” 孟浩然“好，我知道了。” 以前他还不懂蒋氏为何会那么好心三天两头送东西，但凡不吃就拉着脸不高兴。 原以为乖乖听话就可以熬到长大成人，搬出去另住。 谁承想蒋氏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那么也别怪他不顾大局，要开始还手了…… 孟沐曦想到王府的日子就禁不住的叹气。 “哎，一入王府似海深啊。” 孟浩然笑了，道：“姐姐也莫丧气，以你的相貌和品性，姐夫迟早会喜欢上你的。” 孟沐曦心里苦啊。 怎么每个人都觉得她是在为不受宠发愁呢。 她是在为自己的小命发愁啊。 可是目前云淮和孟巧也没有大动作，她就是把嘴皮子磨烂了，别人也不信她会有性命之忧。 孟沐曦苦笑一下。 她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啊。 孟沐曦有时候真想找云淮摊牌，求云淮放她走。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那不太现实。 孟浩然凭着这几日的观察觉得孟沐曦还是能存住气的。 于是他把武姬是他特意安排的事告诉了她。 孟沐曦听了一愣，随即指着孟浩然夸赞道：“你小子真有你的！” 她又从怀里掏出了几锭银子塞到孟浩然床头。 “收着！下次若是给我安排人，早点跟我说！” “做得很好，没事就多买点人！” 人多力量大，人多好办事。 “嗯！” 孟浩然点头应下，目送孟沐曦离去。 直到屋子门被关上。 他的眸色暗了下来。 心中默念着几个人的名字，孟巧，蒋氏，三皇子……他迟早挨个收拾！ 孟沐曦离开后不久，孟怀信便叫来蒋氏。 他屏退所有下人，亲自搬了一把椅子给蒋氏坐下。 蒋氏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老爷，唤臣妾前来有何要事？” 孟怀信微笑着回答道：“今日陛下已允许我儿明年去岳林书院读书。” 蒋氏听闻，喜出望外，激动地说道：“岳林书院可是个好地方啊！陛下真是圣明！” 然而，孟怀信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陛下并未明确指定让哪个孩子去，你觉得应该派谁去呢？” 蒋氏低头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地回应道：“臣妾不敢妄加议论，但依臣妾之见，按年龄顺序理应是浩然先去。” 孟怀信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嗯，你说得不错。不仅应该让他去，而且也只有他能去。毕竟，浩然是我的嫡长子。” 孟怀信挨着蒋氏坐下，拍了拍她的手。 “玉容啊，我对浩宇和浩然向来一视同仁，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浩然是长子，浩宇是次子，这一点希望你时刻铭记在心。 其实孟家并非富贵之家，也没有爵位需要继承，因此你无需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分而心生邪念。” 蒋氏大惊，：“老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啊！难道这么多年来的夫妻情分，您还不相信我吗？” 孟怀信握住她的手，严厉的看着她。 “我当然相信你，正因如此，我才在此与你单独相谈。沐曦和巧儿已经出嫁，她们的事情已不再属于孟家之事。但浩然和浩宇都是我的孩子，将来我定会公平地为他们置办相同的家业。 另外，过了年，我会按照之前的承诺将你扶正。” 蒋氏：“老爷，我……” 孟怀信放开了蒋氏的手，站起身来。 “你也陪我多年了，希望我们都能保持体面。该是你的东西，我自然会给你，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就不该有非分之想。” 蒋氏脸色苍白，孟怀信这话说的很重。 几乎就是警告了！ 孟怀信背对着蒋氏，沉声道:“浩然的院子，以后你就不要去了，这样大家都好。” “浩宇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你不要教坏了他。” 蒋氏哽咽的开口:“老爷，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后院这么多年，你就这么怀疑我吗？” 孟怀信猛的转过身来，脸上透出了厌恶。 他厉声吼道:“我说过了，我没有怀疑你。年后我会将你扶正，你先下去吧，我还有公事处理。” 十多年来，孟怀信头一次这么严厉的对她。 蒋氏出去的时候捂着脸。 第34章 蒋氏的怨言 蒋氏捂着脸一路回了西跨院。 回到房中时已是泪流满面。 她明白孟怀信的意思，他已经有所察觉开始防着她了。 他一心只责怪她不该为了虚名动歪心思。 可是谁又能体会她的无奈和心酸。 哪个当娘的不为儿女考虑。 说是嫡子庶子都一样，可那真的一样吗？ 即便现在吃穿用度上没有区别，但将来议亲的时候肯定会有所不同。 因为自己当年就因为是庶女，在家的时候吃尽了苦头，婚姻大事也没人问她的意见。像一只物件一样就被家族随意的塞给孟怀信当妾室，连一场像样的婚礼都没有。 没错！ 她是对孟浩然下手了，可是这能怪她吗？ 要怪只能怪孟浩然有个令人生厌的姐姐孟沐曦。 明明早些年孟怀信就答应了要给自己主母之位，可每次那个臭丫头随便一闹，事情就被搁置起来。 更别提孟沐曦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拆穿了巧儿和云淮成亲前就私定终身的事。 本来孟浩然必死无疑，可偏偏那么巧又被孟沐曦赶回来救活了。 说来也怪，那个臭丫头到底是从哪学的医术，不仅救活了孟浩然，还和府医李大夫攀上了交情。 现在李大夫还搬去孟浩然院子，再想下手可不就不容易了。而这一切都是孟怀信安排的。 蒋氏长叹一口气，哎，孟怀信啊，孟怀信！ 拿帕子擦干眼泪，蒋氏从梳妆台的匣子里拿出一块玉佩，那是当年孟怀信和她的第一晚，留给她的。 她用手轻轻摩挲着玉佩，想起了往事。 那是孟怀信第一次来她院中，两人恩爱过后。 他送给她一枚双鱼玉佩。 当时他深情款款的叫着她的名字，“玉容，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孟怀信也的确做到了，算起来他对自己是不错。 从她一进门就给她分了一个独立的院子，还有丫鬟们的悉心照料。 她在娘家的时候，所有事情都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生活非常辛苦。所以说，孟怀信算得上是一个模范丈夫了。 她那时以为孟怀信待自己太好了，彻头彻尾的爱上了他。 可是后来，他才发现，他对她的好根本不算什么。 因为他待另一个女人更好，好的让蒋氏嫉妒！ 那个女人就是孟沐曦的生母，赵晚晚。 赵晚晚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家世清白，门第高贵。 为了迎娶她，整个孟家掏空家底，为她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成亲的前几日孟怀信激动的整晚整晚睡不着。 她从未见过他那么高兴过。 赵小姐进门后，整个孟家上上下下都宠着她，下人们口口声声唤着她夫人。 孟老夫人更是时不时的就把蒋氏叫去敲打。 “你可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孟家的长子长女都只能由赵小姐来生。” 她被逼着喝避子汤，被逼着要处处让着赵小姐。 孟怀信来自己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稍微留的晚些，都会被婆母斥责， 说她是下贱狐媚子，整日勾着男人。 可那赵小姐呢？ 还不是一样缠着孟怀信，他们一起读书、作画、弹琴，煮茶…… 自己只能在院子里看着天发呆。 凭什么？ 凭什么她留男人就是狐媚子，赵小姐留男人就是琴瑟和鸣。 于是她便开始恨她，每日每夜都诅咒她去死。 老天开眼，赵小姐终于在生孩子时难产而死。 只留下一双儿女。 可是赵小姐的儿女是嫡出，自己的儿女是庶出。 她与赵晚晚的斗争还没有结束。 如今巧儿腹中怀的是云淮的长子，孟沐曦失势是迟早的事。 现在就剩孟浩然这个病秧子了…… 蒋氏想着，眼神中透出一丝狠厉。 孟沐曦，咱们等着瞧！看你下次还能不能这么好运的救活那个病秧子…… …… 孟沐曦在马车上打了个喷嚏。 “谁在想我？” 青桃调皮的道：“我猜是大少爷，他舍不得你走，在念叨你呢。” 孟沐熙叹气，“我也不想走啊！” 但是她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顶替了原主的身份，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同样的也受困于此。 很多人和她的命运串在一起，她一步踏错都会影响很多人的生死。 比如她的丫鬟们，孟家，赵家…… 马车出了王府没多久，遇到了一名侍卫打扮模样的人拦车。 “王妃请留步，我家主子想请你喝茶！” 孟沐曦看了看来人感到诧异。 “你家主子是谁啊？” “我家主子是豫王殿下，有几句话想同王妃讲。” “豫王？” 那不是弟弟的知己好友吗，上次在岳林书院只有他和二皇子站在自己这边。 “好，带路！” 孟沐曦很快被人领着去了茶楼的包厢。 包厢内，豫王云焕坐在那里。 看见孟沐曦进来，面露欣喜，起身迎接。 “孟小姐！” 孟沐曦也赶紧福身款款一礼。 “七弟！” 云焕听了皱了皱眉。 不悦的道:“孟沐曦，你能不能不要叫我七弟？七弟是你叫的吗？” 他的本意是想让她还像以前那样唤他名字。 谁料孟沐曦一愣，试探着问:“那我应该叫……豫王殿下？七皇子？” 这把云焕气的不轻。 他挑挑眉，一脸的气恼，挥挥手道：“算了算了，随便你怎么叫。”说完便自顾自地坐下来。 孟沐熙人刚坐下，云焕就迫不及待地提出了一连串问题。 “上次在岳林书院你为什么要当着陛下的面提出要和离，还有啊，你为什么要造假？你知不知道，那迎新宴是皇姑姑亲自举办的。” 他瞪着孟沐曦，继续说道：“你怕是忘了前两年在她宴会上捣乱的人都被治了个藐视皇家的罪名，当场被杖毙了？” 听到这话，孟沐曦吓了一跳，眼睛瞬间瞪大，惊愕地看着云焕，结结巴巴地道：“啊！这么严重？我……我不知道啊。” 看到孟沐曦如此反应，云焕嘴角上扬，语气略带调侃地说：“是啊，所以说你以后能不能老实一点？没有请帖你派人给我说一声就行，还胆敢造假，真当别人都是瞎子吗？” 孟沐曦心虚地低下头，轻声应道：“哦。” 她感觉自己像做错事被逮到的熊孩子。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啦。” 云焕对她的态度很满意，又板起脸吓唬她：“那你可要记住了。这次孟大人只是从二品掉到五品，若有下次，说不定逐出京城也是有可能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那我就见不到浩然了。” 孟沐曦听着这话，总感觉哪里有些别扭。 虽然知道他是为她好为孟家好，可是这语气是不是太……亲密了点。 我和你很熟吗？ 孟沐曦忽然想起来哪里别扭了。 云焕这说话的态度跟训小媳妇似的，可是她是他三嫂啊。 第35章 他爱你吗? 云焕又小声道:“你那天说的和离是真的，还是想借此气你妹妹？” 孟沐曦此时经历了一些事，断然不会和刚来时那么天真。 她不确定该不该如实告知，抬头仔细打量云焕。 一张清奇俊秀的脸孔，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只是脸色有些泛红，或许是这屋子里太热了。 长得真好看，比云淮少了几分稳重，多了些纯情率真。 孟沐曦见他唇红齿白，略显青涩便忍不住生了点逗弄的心思…… 云焕看着她不答话，反而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禁脸红耳赤。 他心里暗暗咒骂：真是可恶！她为何要如此直接地盯着自己看？难道是那该死的云淮教坏了她？ 于是，说话不自觉凶狠了几分，：“我给你说话呢，你看什么呢？” 孟沐曦依旧盯着他，缓缓的道：“我在想，你这么关心我干吗？” 该不会这家伙喜欢她吧。 云焕听后一愣，自己为何要关心她？ 当然是因为知道孟沐曦笨，怕她吃亏，怕她受委屈…… 他轻轻咳嗽一声，掩饰着内心的慌乱，说道：“本王只是不愿看到你惹火烧身，若你闯下大祸，不仅会牵连孟家，更会连累到浩然。” 云焕被她问的很不自在，赶紧换了话题。 “听闻浩然病重时，是你将他救回一命？” 孟沐曦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果然禁不起逗，脸红到耳朵去了。 她微微一笑，道：“是，你听谁说的，消息挺灵通嘛。” 一旁的武姬不自觉地仰头看天，心中暗自嘀咕：别看我，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云焕继续追问：“你别管我听谁的，你就说是不是真的。” 孟沐曦点了点头：“是，我刚好读了几本医书，学了点东西，现在我弟弟已经好多了，只要调养些日子就会痊愈。” 云焕感到有些欣慰，道：“不错，都会治病救人了。” 总算有些长进了！ 孟沐曦笑了笑，谦虚道：“一般一般啦。豫王殿下叫我来就是问这个的吗？” 云焕道：“是啊，要不然我找你能有什么事。” “今日找你主要就是为了询问浩然的情况，顺便提醒你行事要慎重，三思而后行！” “很好！多谢提醒，当日多谢你为我解围。”孟沐曦感激地说道。 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这么着急......” 云焕有些失落，突然又开口道：“好，你回去吧，若是我府上有女眷病了，可以去找你看病吗？” 孟沐曦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可以！” 说完潇洒的离开了。 看着孟沐曦离去的背影，云焕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 一遇到孟沐曦就像个大傻子一样，真丢人！ 此刻才意识到他真正想问的问题，她还没回答呢。 和离一事到底是她随口说说还是…… 一旁的武飞忍不住揶揄道:“王爷，你的后院又没有姬妾，不知你是想让谁生病呢？” 云焕瞪了他一眼，凶狠的道:“本王说的是以后！” …… 孟沐曦刚回到院子。 孟巧就带人过来了。 她穿着一身上好的湖绸，头上簪了几朵鹅黄色的绢花。 此时肚子已经大了起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是个孕妇。 孟沐曦赶紧让人赐座。 孟巧扶着腰微微福身，算是行礼然后坐下。 “姐姐你可回来了，听闻浩然病了，我也想回去看看，可是王爷偏不让，说我身子重，若是磕了碰了就不好了。” “没办法，毕竟是王府长子，不仅王爷很关心，就连陛下也时有过问。所以我才没有回去看浩然，姐姐不怪我吧。” 孟巧话里话外都在炫耀腹中的孩子，就是想看看孟沐曦的反应。 岂料孟沐曦根本没反应。 “不会的，妹妹如今有了身孕自是应该万事小心。” 见孟沐曦不生气，孟巧忽然就觉得好没意思，孟沐曦何时变得这么能沉住气了？ 孟巧又道:“我怎么听说王爷从未在你这歇过呢，该不会你们还没圆房吧。” 孟沐曦:“是啊，这不正合你意吗。你和王爷两个人恩恩爱爱就好了。” 孟巧大喜，他没有骗她，真的做到了只有她一个女人。 她有些得意的道:“王爷一直这样，姐姐你受委屈了。” “其实我也常劝王爷来姐姐这里走动走动，可是他却说他就喜欢我院子里的味道…… 这些日子，王爷事务繁忙，还让我帮他整理邸报……” 孟沐曦:“邸报是什么？” 孟巧不屑一笑，道:“哎呀，是我不好，忘了姐姐不通文墨，没见过邸报。” “邸报是由吏部发行，用于传递朝廷的政令、官员的任免、战争的消息等的文书。有时也会有才子们在上面发表诗作，不过那可是要经过层层筛选考核，只有顶好的上乘佳作才有机会……” 孟沐曦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 听起来邸报就是朝廷报纸。 孟巧说了半天也没看到孟沐曦有发怒的迹象。 她环顾四周换了话题。 “我看姐姐这院陈设太简单了，我那倒有王爷赏赐的好多东西，送过来给你装点一下。” 一个正妻要让侧室送东西，这和打脸无疑。 不过孟沐曦心里没这个概念。 不要钱的东西就是好东西。 “好，那你派人送过来吧。” 倒吧孟巧一愣，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一个正妻要一个侧室送东西。 孟沐曦一副淡漠疏离，突然问“妹妹，你觉得云淮爱你吗？” 孟巧一愣，孟沐曦守活寡守傻了？问这种问题是要自取其辱吗？ 她自豪的答道:“虽然怕姐姐伤心，可是既然姐姐问了。妹妹也只能如实作答。王爷自然是爱我的。” 孟沐曦笑了笑，“有多爱？” “这……” 孟巧答不上来。 她觉得是很爱很爱。 又觉得孟沐曦有点不正常。 孟沐曦又问:“既然他那么爱你，为何当初不把正妻之位给你？” “都说你聪慧，难道你不知如果一个男人真爱一个女人就不会让她做妾。在岳林书院的时候，手里拿着真请帖被众人认为是假请帖的滋味如何？” 那种难熬的滋味，孟巧永远记得，那是她的耻辱。 孟巧冷了脸，“为什么王爷不娶我为妻，你不知道吗，还不是因为……” 孟沐曦接过话头。 “还不是因为我拿外公和父亲压他？你想说这个是吧？” 孟巧不说话，愤恨的看着孟沐曦。 是的，就是因为权势他才娶你为妻的，可是我才是他的挚爱，他心目中唯一的妻子。 第36章 挑拨 孟沐曦则毫不客气的瞪回去，还蛊惑道:“如果他这个皇子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了，那他的爱也很有限啊。” “妹妹熟读诗书，应当也明白世事如梦，荣辱易位乃是常态。今日的下宠与明日的上宠，谁又能预料呢？” 孟沐曦说着走到了孟巧跟前。 “那天在岳林书院的事是我不对，其实我只是想成全你和云淮。” 孟沐曦指向外面被夕阳染红的天空。 有些伤感的道:“你看，天地瑰丽，你我又是大好年华，竟每日在这方寸之间为一些琐事虚度年华，值得吗？” 孟巧被她的言辞噎住，震惊之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从未想到孟沐曦能够如此坦然面对她的讽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安。 但她很快恢复了自信，因为她认为这只是孟沐曦的伪装。 既然孟沐曦给她玩真心话这套，她也就说说真话。 孟巧极尽嘲讽。 “姐姐何时竟也出口成章了，确实如你所说，世事无常。所以我觉得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孩子，恰好我怀的就是长子。而姐姐你，连怀孩子的机会都没有，就不用为我发愁了。” 孟巧说着，轻轻抚摸肚子。 孟沐曦却不看她，走向屋外，朗声道:“地位并非只靠子嗣来维系。若我今日失去一些，明日便可能重新获得更多。 而你，若只将所有荣辱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就不怕他将来负你吗？” 孟沐曦的话让孟巧陷入了沉思。 尽管她知道这是孟沐曦的反击，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些话确实让她感到不安。 孟巧走的时候再无来时的骄傲得意。 青桃走过来笑嘻嘻的道:“哇，大小姐，你刚才说的话好棒啊，把孟巧都骗了，你看她走的时候脸色难看的跟死……” 她本想说跟死了爹娘一样，转念一想大小姐和二小姐是一个爹。 赶忙改口，“就跟，就跟死鱼一样。” “大小姐，你是从哪学的这些话？说的太好了！” 孟沐曦缓缓的道:“这都是我的心里话。” 孟巧三天两头要来炫耀，她的丫鬟们也在府中散布消息。到处说她连蛋都不下一个。 开玩笑，她又不是母鸡，不下蛋不是很正常吗。 这回能让孟巧消停几天了吧，顺便也让云淮感受下，被追问爱不爱我的滋味。 爱不爱我，这个问题可是有无穷妙处的。 一想到此，孟沐曦感到心情好多了，大声喊道:“磨墨！” 她的诗兴来了！ 天地之美，莫如南土。 彩帘当空，金乌西坠。 幸甚至哉，晚霞余辉。 粉墨登场，游子当归！ 孟沐曦写完，独自坐在窗边，看着天空一点一点暗下去。 她在这里举目无亲，可是浩然叫她姐姐，孟父也不责怪她连累他贬官。 恍惚中，她成了真的孟沐曦。 她想保护好自己和家人，好好活着…… 而孟巧回了明月居后，夜不能寐。 孟沐曦的话久久回荡在耳边。 “他爱你吗？” “有多爱？” “他爱你为何不娶你做妻？” …… 孟巧一直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忍不住。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不睡了。 “珍珠，王爷现在在哪？” “回小姐，王爷在书房和门客议事呢。” “这么晚了还在议事，也不知道保重身体。你去厨房要碗热粥给王爷送去。” “是！”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 珍珠回来了。 躺着的孟巧又翻了个身，问“热粥可送去了？” “送去了，王爷还说让你早点睡。” “那就好！” 孟巧这回踏实的睡了。 接下来的几日，孟巧都没再去孟沐曦那里。 赵嬷嬷忍不住替孟沐曦抱不平。 “巧侧妃也不太懂礼数了，也不给王妃问安。” 孟沐曦捧着一卷书，道:“她不来正好。” 又问:“她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青桃道:“年关将至，听说王爷把送年礼的事交给了二小姐。这会正忙着安排送年礼的事呢。” “嗯。一晃都快过年了。” 孟沐曦合上书本，刚来的时候还是初秋。 “那咱们也准备准备送年礼吧。” 青桃问:“这事不是归二小姐管吗？” 孟沐曦拿书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她送的她的，咱送咱的，但凡亲友一定就会有亲疏远近。而孟巧肯定不会和咱们一条心，说不定她就会在礼物上做文章。 和她交好的，她就郑重些，不和她交好的，她就敷衍些。再或者不管她送的礼物如何，别人听说是她挑选的就要承她的好意。 所以无论如何，咱们都要以我的名义再送一份。这样，收到咱们礼物的人家就会明白咱们的心意。” “还有啊，若是什么都放任孟巧出头，我这个王妃岂不是真成了摆设。” 一个没人记得的摆设王妃，死的时候也会悄无声息。 她不想死的时候也悄无声息的，至少也要给他们添点麻烦。 孟沐曦一番话听的众人点头佩服。 不仅青桃青草拍手称赞。 稳重的赵嬷嬷也是点点头，大小姐终于长大了。 夫人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就连一向冷淡的武姬，也对孟沐曦起了兴趣。 有点意思，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笨！ 又过了两日，门房送来了帖子。 是孟沐曦的舅母下的帖子，邀请孟沐曦叙话。 孟沐曦接到帖子很是高兴，这还是她在王府第一次接到帖子。 她找来了赵嬷嬷再三询问，赴宴有什么要注意的，带什么礼物，穿什么衣服，可不可以小住几日等。 赵嬷嬷自从腿脚被孟沐曦治好了，又亲眼看见孟沐曦一天天成长起来。 高兴的心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她笑吟吟的一一为孟沐曦解答。 还感慨道：“大小姐真是长大了，夫人若是还活着，该多好啊！” 赵嬷嬷说着红了眼眶。 孟沐曦安慰她，“嬷嬷别伤心了！” 赵嬷嬷:“我这是高兴！” 孟沐曦又出言安慰她几句，便岔开了话题。 在孟沐曦的记忆中并没有太多母亲的记忆，毕竟母亲去世时她也才五六岁。 只隐约记得母亲和父亲感情极好，天天处在一块。 第37章 探望舅妈 到了约定的日子。 孟沐曦一大早就带上了武姬和青桃，向城北将军府出发。 赵武将军只有一子一女，女儿就是孟沐曦的生母赵晚晚。 他的儿子也是孟沐曦大舅，早些年就在战场上阵亡了。 皇帝感念赵家的功劳，特赐了大舅长子赵文德一个宁远侯的爵位。 因此赵文德另开府第，不住将军府。 一个时辰后，马车到了将军府。 孟沐曦的舅母张氏早已在门口等候，一见到外甥女，便激动地迎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慈爱和思念。 \"沐曦，你终于来了，舅母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 “快让舅母看看，我家沐曦越发动人了。” 孟沐曦看着眼前雍容华贵的妇人，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舅母，沐曦也一直惦记着您，今日能见到您，真是沐曦的福气。\" 张氏听到这话，笑得合不拢嘴，拉起孟沐曦的手：\"好孩子，来，跟舅母一起去花厅，你那几个嫂嫂听说你要来，都在等你呢。\" 孟沐曦点点头，随着张氏一同去了花厅。 刚迈进花厅，就看到几个年轻妇人围了过来，笑容满面地看着她。 张氏拉着孟沐曦挨个介绍：“这是你二嫂秦氏。” 秦月娥上前福身，微笑着说：“表妹好，比我上次见时又长高了！” 孟沐曦赶忙回礼。 “二嫂好。” 接着，张氏指着另一个妇人说道：“这是你三嫂袁氏。” 袁氏也笑着向孟沐曦打招呼。 这时，张氏略带遗憾地说：“你四嫂有事回娘家去了，改天再给你介绍。” 张氏说着拉孟沐曦坐下，命丫鬟们上了茶点。 几位嫂子也陪着坐下。 众人闲聊了片刻，张氏看向孟沐曦，笑道：“沐曦，你成亲也有几个月了，这里没外人。你给舅妈说说，那三皇子待你如何？” 孟沐曦微微一笑，道：“多谢舅妈关心，他最近忙，我有几日没见到他了。” 张氏听了，皱眉。 “他有什么可忙！你也不要太善良，听说和你一同嫁过去的妹妹有孕了？” “是，大概到明年春末就生了。” “这么快！” “那你也要抓紧啊！” 张氏屏退几个儿媳，悄悄给孟沐曦传授了一些经验。 孟沐曦听的有些害臊，耳朵都热了。 张氏看她脸红，也笑了笑。 “好了好了，舅妈就不唠叨了。” “我们走，刚才下人说，你那个不成器的五表哥回来啦。” “咱们去看看他。” 孟沐曦跟着张氏又去了前院。 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身材高大，相貌英俊。 张氏对他吼道:“你又跑去哪了，现在才回来。孟家表妹来了，快过来！” 赵文宝大跨步过来，“表妹好啊，我今天要送你个好东西。” 孟沐曦孟沐曦笑着回道：“五表哥好，什么好东西呀？” 赵文宝嘿嘿一笑，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看看。” 孟沐曦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玉簪，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哇，好漂亮的玉簪！谢谢五表哥！” 赵文宝挠挠头，“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漂亮的玉簪，就想着送给你。” 张氏在一旁笑骂道：“你这孩子，就知道讨好你表妹。” 孟沐曦心中感动，将玉簪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表哥，我很喜欢。” 赵文宝高兴地拍了拍手。 “喜欢就好，表妹要是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弄到手。” 孟沐曦点点头，再次谢过赵文宝。 此时，有下人来报，说是午饭准备好了。 张氏便带着众人前往餐厅用餐。席间，大家谈笑风生，气氛融洽。孟沐曦感受着家人的关爱，心中无比温暖。 饭后，孟沐曦的二嫂秦月娥捧出一把宝剑。 “表妹，这是你二哥托人从西域带来的宝剑，据说此剑锋利无比，吹毛断发。” 秦月娥将宝剑递给孟沐曦，“他今日忙走不开，特意让我把这把剑送给你，他还说，谁若惹你生气，你就用剑戳他。” 孟沐曦听了哭笑不得，原以为她动手打人就更猛了，没想到这二哥二嫂比她还猛。 还送把宝剑给她，让她戳人！ 孟沐曦感激地接过宝剑，“谢谢二哥二嫂，这份礼物我很喜欢。”她轻轻抽出剑身，只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果然是一把好剑。 三嫂袁氏不甘落后，也拿出了自己准备的东西。 是一个葡萄花鸟纹银香囊。 “表妹，这香囊可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里面装的是我特地调配的香料，安心定神。” 袁氏将香囊递给孟沐曦，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希望你会喜欢。” 孟沐曦接过小银球，仔细看了看。 这是用银片制成的镂空圆球，由两个半球形成，上下球体之间，以子母扣套合。 内里还有一层，不管怎么转动，里面的香料都不会洒出来。 真是妙啊，妙啊！ 这种东西她以前只在博物馆里见过。 孟沐曦爱不释手，同时也感叹几位嫂子的家世都是有些底蕴的。 这时，张氏开口道：“你们都送了礼物，我这个当舅妈的也不能小气。”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这是当年我嫁过来时，你外婆给我的，如今我就送给你了。” 孟沐曦连忙站起身，恭敬地接过玉佩。这块玉佩质地温润，上面刻着精美的图案。“多谢舅妈，这玉佩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看的出，舅妈一家非常喜欢孟沐曦。 这让孟沐曦很感动。 这么好的一家人，她不会让她们走上书中那般命运。 孟沐曦一一把礼物收好。 然后问张氏。 “舅妈，前些日子我曾派人送了一封信到这里，您可知我外公收到了吗？” “没听你外公说起过，不过无妨，再过几日他应该就会回来。你若想他，到时候再过来就是了。” “也好！” …… 孟沐曦看了看天色，提出了告辞。 张氏一番挽留后，带着几位儿媳妇送出了门。 孟沐曦回到王府时，夜幕已经降临。 没过一会，云淮居然来了。 第38章 送礼 孟沐曦疑惑的问道:“王爷这么晚过来有事？” 云淮:“无事，本王就是来看看你。” “哦，那王爷慢慢看。” 孟沐曦淡定的坐下，拿出毛笔练字。 写的专注投入。 盯着孟沐曦的脸庞，云淮心中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居然从孟沐曦这感受到了宁静祥和。 这些日子以来，孟巧不知听了何人蛊惑，一直追问爱不爱她。 他答了数百次，爱！ 可她还不信。 起初只是变着花样往书房里送些吃食，后来渐渐的变成了一定要看着他把她送的吃食吃完才行。哪怕还有别人在也是如此。 否则就是不爱她，不重视她。 这让忙于筹谋的云淮有些反感。 而在孟沐曦这里，却完全不一样。 她根本就不看他…… 云淮环顾四周，头一次发现孟沐曦的房间简单整洁，书架上居然密密麻麻放满了书。 粗略一看医书居多，还有游记、话本等。 桌子上只摆了香炉和几个天青色的花瓶。 桌子对面的墙上挂了一幅书法。 天地之美，莫如南土。 彩帘当空，金乌西坠。 幸甚至哉，晚霞余辉。 粉墨登场，游子当归！ 落款:孟沐曦 云淮惊喜。 字不错，诗更好！ “这是你写的？” 孟沐曦淡淡应声:“嗯！” 也不知这云淮打的什么鬼主意，赖在这不走了。 她只能一直写下去。 云淮的目光在孟沐曦身上徘徊，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头一次对孟沐曦这么温和的说话。 夸赞道：“王妃的字，笔力遒劲，气韵生动，着实让本王惊喜。” 他觉得以前或许是误会孟沐曦了，他对孟沐曦所有的印象都是从孟巧那里听来的。 听说孟沐曦不学无术，暴躁易怒，苛待下人，不敬长辈，等等。 如今看来巧儿的话也很片面。 或许巧儿也误会她这位嫡姐了。 听到云淮夸自己，孟沐曦提笔的手微微一顿，在纸张上留下了一个突兀的墨点。 无事献殷勤，非那啥……即盗。 这位肯定是有事找她办。 还以为她像原主那样痴迷于他，只要他云淮随便勾勾手指，她孟沐曦就该替他做任何事吗？ 休想！ 孟沐曦平静的道：“王爷过誉了，我的字不过是能看罢了。不值得王爷夸赞。” “诗也是有感而发，见不得人的。” 其实孟沐曦根本没想把这首诗挂在墙上。 架不住青桃和赵嬷嬷都觉得好，应该挂在墙上堵住别人的口。 证明她不是草包，不是不学无术。 本想着她这也很少有人来，孟沐曦就同意了。 谁知晚上云淮就来了，还一顿拍马屁。 云淮轻轻点头，对孟沐曦的印象又加了一条，宠荣不惊。 他几个个月来始终没踏足这里，她也坐的住。 面对他的夸奖她也没有欣喜。 云淮在桌边挨着孟沐曦坐下，随意的道：“听说你今天去城北了。” “是，我去看望舅妈，陪她说说话。” “这份孝心令人敬佩。赵将军在京外的燕台奉命练兵，你若是想去，我可以派人送你去。赵将军乃是国之栋梁，我很敬佩他。刚好前几日得了一本古人的兵法书，你一道带去，外公一定喜欢。” 孟沐曦放下了手中毛笔，悄悄的往旁边挪一挪，和云淮拉开了距离。 “你想让我去外公面前替你说好话。” 云淮微微一笑，并不否认：“确实，不知你可愿意。” 孟沐曦沉吟片刻，轻声说道：“虽然王爷不看重我，不过你我是夫妻，荣辱一体。我自是会尽力而为，但具体能否成事，还需看天意。” 云淮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难得你这么识大体，那你准备准备，这两日就借着送年礼的由头走一趟吧。” “好！” 见事情办妥，云淮就离去了。 孟沐曦拿着云淮给的兵法书，随意翻了翻。 这不是孙子兵法的残本吗？ 她写了半个晚上的字也累了，把兵书随意一丢，就去睡了。 过了两日，云淮如约派了人护送孟沐曦去了一趟燕台大营。 守卫听到来人是孟沐曦后，很快通报了赵武赵将军。 赵将军没想到，外孙女居然会来这里。 赵将军亲自出来迎接，看到孟沐曦身后的一队人马和车上的礼物，心里明白了几分。 “外公！”孟沐曦见到外公，飞奔了过去。 “哎，好孩子，你怎么来了？”赵将军笑着摸摸孟沐曦的头。 “我来看看外公呀，顺便给外公带了一些礼物。”孟沐曦说着，让人把礼物搬了下来。 赵将军看了看礼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笑道：“你来看我就很高兴了，礼物就不必了拿回去吧。” 孟沐曦拽着他的胳膊道：“好外公，这礼物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您就收下吧。放在马车上占地方，我可不想再带回去。” 赵武笑着道：“难得你还记着我这个糟老头子，那我就收下了。” “外公英明神武，是个帅老头，不是糟老头。” 两人说笑着进了赵将军的房间，孟沐曦特意开着门。 “外公，我一路坐马车闷的慌，门开着我透透气。” 赵将军没在意，“好，那就开着！” 云淮派的人站在门外，目光时刻盯着屋里。 孟沐曦将云淮让她转交的兵法书拿了出来，大声道：“外公，你看，这是我家王爷让我带给外公的，你可喜欢。” 赵将军接过兵法书，翻开看了几页，脸上露出赞赏之色：“喜欢，你这个夫君还真是孝顺啊。” 孟沐曦道 ，“当然了，要不然我怎么会嫁给他呢。” 孟沐曦又夸张的说了一通云淮的好话。 赵将军听的哈哈大笑，也知晓了外孙女的来意。 不过外孙女向来存不住气，他也没必要告诉她，他本来就打算支持云淮的。 对于他来说，支持谁都一样，既然云淮是自己的孙女婿，当然支持他了。 孟沐曦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到外公手里。 “外公，这是你的信。你收好！” 赵武伸手去接时，孟沐曦紧紧拽了一下才松手。 赵武瞬间察觉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简单设宴款待了孟沐曦。 用过晚膳后，赵武又将人送了出去。 “沐曦啊，军营重地就不方便留你了，你回去吧。” “过几天除夕的时候，外公会回府住两天，到时候你再来找我，外公送你个礼物。” “好，那我就等着咯！” 一行人护送孟沐曦连夜回了王府。 *** 赵武独自回到了房中，关上门。 看着面前的两封信。 一封的封面上赫然写着“赵将军亲启”，而另一封则写着“外公亲启”，但那笔迹却与他记忆中外孙女的字体大相径庭。 赵武先是拆开了云淮的那封信。 信中的内容让他的眉头紧锁，看完之后他就将信件烧毁了。 紧接着，他拆开了孟沐曦的信，信中的内容却让他感到非常困惑。 信中竟然警告赵武，称云淮是个忘恩负义、不择手段的小人，如果赵家继续支持他，可能会面临灭门的危险。 还附有一份名单，列出了云淮的亲信，暗示赵武需要对他们保持警惕。 赵武握着这封信，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封信是沐曦亲手交给她的，可是字迹却不是。 他特地找出了，孟沐曦成亲前写的那封信和现在的这封信对比笔迹。 两份信件的笔迹毫无相同之处，根本就是两个人写的。 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的？还是沐曦找人代笔的？ 这代笔之人和沐曦是何关系？ 最让赵武感到沉重的是，信中提到的灭门之灾。 难道是有人知道些什么，借沐曦之手提醒他……这人会是谁呢？ 第39章 圆房 次日晚上，云淮又来了孟沐曦房中。 虽然手下人已经把燕台大营发生的事都汇报给了他，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想亲自过来问问。 “礼物赵将军收下了吗？” 孟沐曦道：“收下了。” “那就好，沐曦你真厉害！” 云淮说完又吩咐下人：“今晚本王要在这歇息，你们快去准备。” 说罢又温柔的对孟沐曦道：“成亲那日你可能是喝醉了，对本王很是抵触。今日我就给你补上这洞房花烛夜可好？” “……呵呵……” 孟沐曦强扯着嘴角笑了笑。 这叫什么事啊？ 我说不好，行吗？ 青桃青草和赵嬷嬷一听云淮要歇在这，彼此交流眼神，欢快的下去了。 武姬听了皱了皱眉，冷哼一声自顾自回房去了。 很快，孟沐曦的屋子被装点起来。 龙凤红烛，大红喜被。 锦绣罗帐，满室嫣红。 孟沐曦隔着屏风都觉得红的恍惚，她泡在浴桶里半天也没想到解决之法。 心头涌上了无奈和心酸，难道今日这清白保不住了…… 次日，日上三竿云淮才醒了过来。 昨夜的温柔遣倦让他如痴如醉，流连忘返。 他揉了揉眼睛，看到了床榻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扬起了一抹笑容。 转头看见正在梳妆的孟沐曦纤纤背影，他意犹未尽的又想了。 云淮赤脚走过去，想从背后搂住孟沐曦。 谁料孟沐曦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躲开了。 “王爷！……臣妾累了！” 云淮笑笑，“好，我知道，你累了！” “你在此歇息，我去忙了。” 随着云淮从孟沐曦的院子里走出去，他和孟沐曦圆房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王府。 消息传到孟巧那里的时候，她正端着一碗鱼汤。 大夫说她太瘦不利于胎儿，因此每日都要喝鱼汤、骨头汤、鸡汤，喝的她有些腻歪。 “什么？王爷昨晚去孟沐曦那里了？” 珍珠小声翼翼回道：“是。听说，昨夜王爷在那里待了一整晚，不仅特意布置了房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落红帕。” “可恶！” 孟巧眼神冰冷，一挥手打翻了鱼汤。 鱼汤溅得满地都是，上好的瓷碗碎成了好几块，两条小白鱼躺在地上瞪着鱼眼。 她咬牙切齿地说：“去，把昨晚知情的人都叫过来，我要亲自问问，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 珍珠赶紧跑了出去。 二小姐自从那日被大小姐挑拨之后，就非常易怒，动不动就发脾气。 她可不想触霉头。 很快，有几名下人被带到了孟巧面前。 几个丫头婆子战战兢兢地跪下，低着头不敢说话。 孟巧怒气冲冲地质问：“我问你们，昨晚你们可是亲眼见了王爷歇在姐姐院中？” 几名下人面面相觑，心里都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王爷歇在王妃院里不是很正常吗？ 但是孟巧向来受到王爷的宠爱，手中还掌握着王府后院的管家权，他们也得罪不起。 其中一个丫头道：“奴婢就在房外，昨夜亲眼看见王爷进了屋里的，至于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另一个丫鬟接着说道：“奴婢虽没亲眼瞧见，但一直守在门外，是听见了些动静。” 丫鬟想起昨晚的动静，还羞红了脸。 最后一个丫鬟战战兢兢的道：“奴婢，奴婢看见……” …… “够了！闭嘴！” 不知何时得知了消息的云淮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阴沉。 他不过是补给她一个洞房花烛而已，孟巧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吗？ 还叫来下人询问细节，他不要脸的吗？ “都给我滚出去！”云淮怒声吼道。 看云淮发怒，吓得在场的下人们纷纷惊慌失措地退出房间。 孟巧也被吓了一跳，可是转念一想，明明是自己委屈。 她轻声说道：“王爷……” 云淮不自觉的退后两步，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不耐烦。 “你这是做什么？这等私密之事，你还要问人，还要让她们来说吗？” 他觉得被冒犯到了，这种夫妻之间的私密，却被孟巧如此公然地询问下人，让他感到无比的羞辱。 云淮有一瞬间的怒不可遏。 “你想问什么，直接问我好了。” 孟巧低着头，红了眼眶。 “臣妾只是想知道王爷是不是和姐姐已经……已经……” 云淮气呼呼的坐下，一转头看见一只鱼的眼睛瞪着他，又偏向一旁。 “是的，我已经和她圆房了，你还想问什么？” “要不要下次你亲自在一旁看着。” “你！” 孟巧被噎的说不出话，眼泪流了出来。 “可是你明明答应过我，只有我才是你心目中的妻子。” “你，还为她特意布置洞房，你当初和我……第一次的时候都没有这些……” 孟巧说着又是害臊，又是委屈的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当初她和云淮第一次的时候是在茶馆的包间内，为了不被人发现，完事后他就匆匆走了…… 孟巧越想越委屈，哭的更凶了。 云淮看她哭的伤心，怒火也渐渐消了。 上前哄她。 “好了好了，别哭了，对孩子不好。” “在我心中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妻子，我和她不过是逢场作戏。” 云淮温柔地抚摸着孟巧的肚子， “你总要体谅我一下好不好。只是她前几日帮我做事，我总要给她个面子吧。” 云淮无奈的道:“再说了，如今你身子不方便，我也是排解一下压力……” 孟巧抬起头来，梨花带雨的望着云淮。 “可是你明明答应过我，只能有我一个女人的。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云淮听到这句话就觉得头皮一紧。 “我有说不爱你吗？我真的和她是逢场作戏而已，你别伤心了。” 孟巧不依不饶，“可是你刚才居然为了她凶我，如果王爷讨厌我了，还请王爷给我一碗落胎药打掉腹中胎儿，再一纸休书放了巧儿。” 云淮连忙搂住她，抚摸她的脸颊轻声安慰：“我爱你，我爱你……别生气了，好巧儿，难道你忍心打掉我们的孩子吗，他可是我的长子……” 孟巧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看他。 云淮只得又把姿态放低些，对她又亲又哄，好半天才把孟巧哄的破涕为笑。 “你说话可要算数，除夕宴要带我去。” “当然算数！”云淮宠溺地笑道：“我知你怀孕辛苦，除夕就带你去宫里散散心。” 孟巧轻戳云淮额头，娇嗔道：“这还差不多……” 上次在岳林书院表演琴艺被孟沐曦破坏了，这次在除夕宫宴上一定要好好表现，把孟沐曦比下去。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才华远远不是空有其表的孟沐曦所比的。 第40章 除夕宴 除夕的午后，孟沐曦就随着云淮乘车去了宫里。 一同前去的还有孟巧。 到了宫中时，早有人安排好了坐席引着众人入席。 可轮到孟沐曦时，太监有些不知所措。 按理说，孟沐曦身为王妃是该和云淮挨着坐的，可是如今云淮的身边已经被孟巧占了。 孟巧坐在座位上又吩咐丫鬟拿了软垫给她靠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孟沐曦，丝毫没有要让座的意思。 太监询问似的看向云淮，：“敢问王爷，您是带了两位王妃一起来的吗？” 云淮也歉意的道：“有劳公公再添个座了。” 太监面露难色。 座位都是一早就备好的，若这里添上一个，那整个场次都要跟着调整。 况且每位成亲后的皇子都是两人座，未成家的皇子是一人座，这座位可不是胡乱添的。 孟沐曦知道其中的道理，对太监笑道：“不必了公公，我去别处坐也是可以的。” 太监一听暗想还是这位贵人会体谅人，不过他也不敢怠慢贵人。 太监刚要开口，就听孟巧温婉的道：“姐姐如此懂事，那妹妹便替王爷谢过姐姐了。”说罢，还得意地看了孟沐曦一眼。 孟沐曦微微颔首，转身朝着其他席位走去。 不多时，又有几位皇子入场。 最后出场的就是文帝和丽贵妃还有静妃、淑妃和安嫔。 其中丽贵妃是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生母，最得文帝宠爱。 静妃则无所出。 淑妃是二皇子的生母。 安嫔是七皇子的生母。 文帝说了一些场面话后，宴会正式开始。 一群衣着鲜艳的舞姬们跳起了舞蹈。 孟沐曦边欣赏着舞蹈，一边不着痕迹的偷偷吃着桌子上的坚果。 赵嬷嬷则立在一旁，四处注意着所有人的动静。 一舞之后，又有歌姬抱着琵琶、古琴上场。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丽贵妃又提议玩些新花样：抽签表演才艺。 第一个抽中的是静妃，表演了写字，写了一副对联：普天同庆丰年乐，四海共歌盛世春。 众人纷纷夸赞。 第二个抽中的是丽贵妃，弹了一曲琵琶。 文帝笑容满面，夸赞道：“爱妃的琵琶当的是夏朝第一人啊！” 他大手一挥，“让朕来抽一次！” 文帝随手摸了一个纸团，打开念道：“请淮王妃表演！” “淮王妃，有请吧！”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云淮，可是仔细一看云淮身边的居然是大肚子的孟巧。 又到处搜索孟沐曦的身影。 孟沐曦突然被点名，起身道：“陛下，臣妇在这！” 文帝也没问她为什么要坐到那去，笑道：“你准备给大家表演什么才艺啊？” “我……” 孟沐曦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背首诗最好糊弄。 “臣妇愿作诗一首！” 这时，孟巧站了起来。 “回陛下，我姐姐其实琴技了得，不如让她弹上一曲如何？” 孟沐曦一愣。 “妹妹说笑了，我不大懂琴，岂不让陛下笑掉大牙！” 孟巧怎么会饶过她，她就是知道孟沐曦房间里根本没有琴。 最近也没有学琴，才特意费尽周折让她弹琴的！ 孟巧捂嘴娇笑，：“陛下，你看看她，还想藏私定是偷懒……” 此刻，长公主眼神转动，知晓孟巧是有心要孟沐曦出丑。 她也附和道：“只叫一人弹琴那也没甚新意，皇兄不如教她们姐妹二人各自弹奏一曲，再由在场的所有人评选出第一第二来，岂不是热闹！” 此话正中孟巧下怀。 孟巧道：“既然长公主想让我们姐妹二人比试一下，臣妇愿意为陛下和在座的诸位献丑。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文帝眯了眯眼，道：“好，就按丽阳说的办吧，你们姐妹二人可要好好表现。” 文帝说着摘下了手腕间的一串紫檀小叶珠，“这串紫檀小叶珠，虽算不上名贵，却也跟了我多年，今日谁若拔得头筹，我就将它赏给谁。” 丽贵妃接过话头：“既然陛下如此高兴，那臣妾也不能扫兴，本宫这里有一个玉镯，是前几天得的，等会也拿来赏人。” 孟巧命身边人取来了琴。 孟沐曦心中了然，原来孟巧随身带着琴，恐怕早就谋算好了。 还居然能让丽贵妃配合她在抽签的纸条上作弊，真是有心了！ 孟巧甜美一笑，道:“姐姐你的琴呢？” 孟沐曦尴尬摊手，“我没有琴！” 文帝开口道:“好说，我记得静妃那里有一架古琴，十分名贵！今日就暂且借你一用。静妃可愿意？” 静妃款款一礼，:“那琴能被沐曦弹，是它的造化！” 文帝吩咐下人。“去！将静妃的琴取来！” 孟沐曦道谢:“谢陛下，谢静妃娘娘的琴！” 孟巧迫不及待的道:“那妹妹就先献丑了！” 早有人布置好了琴架，孟巧坐在琴架前，信心满满。 她从小苦学琴棋书画为的就是要将来高嫁。 上次岳林书院受辱，她没齿难忘。 今日她就要一雪前耻，把孟沐熙踩在脚下。 铮！ 孟巧的表演开始了。 琴音如流水潺潺，细腻悠长。 只见她圆润的指尖轻轻拂过琴弦，每一个音符都如珍珠般圆润，跳跃在空气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孟巧的琴技果然了得，怪不得她自信能一曲博得众人青睐。 一曲完毕，掌声雷动！ 众人纷纷夸赞。 长公主更是向孟巧投来赞赏的目光。 丽贵妃更是直言道：“巧儿果然人如其名，心灵手巧，技艺高超，看来我这镯子要给她了。” 几位皇子们也羡慕似的看向云淮。 “三哥好福气，琴音绕梁三日不绝！” …… 云淮面对众人的夸赞，脸上也浮现了笑容。 那点不太愿意带孟巧来的别扭也消散了，此刻笑容满面的去搀扶孟巧回到座位。 孟巧自信满满的看着孟沐曦：“姐姐，你我从小一同接受学习琴棋书画，想来姐姐的琴技必定比我还好。该姐姐了！” 孟沐曦摆摆手。 “不不，姐姐自愧不如。我还是不弹琴，改为大家做诗如何。” 其实她提前就怕来这个，所以回忆了几首这种场合的诗歌。 谁料孟巧非要她弹琴。 七皇子深知孟沐曦不喜弹琴，舞枪弄棒也是花花架子。 试图解救她，“作诗也好，说来听听！” 岂料孟巧不依不饶。 “姐姐，知你素日里懒些，可是今日不一样，陛下和娘娘都在场。难不成你还想偷懒？” 文帝也道：“不管弹的怎样，大家不会笑你的，琴已经取过来了，你若不弹岂不辜负了朕和静妃的一番美意。”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孟沐曦坐在琴前，“请允许臣妇先试试这琴。” “好！” 孟沐曦双手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下，发出了几个刺耳的杂音。 引得长公主皱眉，怎么这么难听，别待会把耳朵污染了。 她真想把耳朵堵上！ 第41章 逍遥游 云彻皱了皱眉，问云焕：“焕，你与孟家有来往，这孟王妃真的不会弹琴吗？” 云焕道：“我只是喜欢与浩然一起探讨诗书，对其他的不知。” 云彻听了挑眉，又看向云淮。 云淮本想着那天看见孟沐曦写字那么投入，说不定琴技也不会太差。 可是刚才那几下噪音，根本不像是一个懂琴之人能弄出来的动静。 所以此刻他也为孟沐曦捏了一把汗，又小声质问孟巧。 “你明知道她不会弹琴，为何非要如此呢？” 孟巧则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胳膊，道：“怎么，王爷担心她？你忘了岳林书院的时候她是如何让我出丑，让你输了两万两银子的。” “那不是都过去了嘛？” 孟巧面不改色的狠狠说道：“在你那过去了，在我这没过去！” 她胸有成竹的望着孟沐曦，看你这回还怎么赢！ 看孟沐曦迟迟不开始，孟巧又阴阳怪气道：“姐姐，这可是静妃娘娘的琴，你可小心些，别把琴弦弄断了。” 场上的人听闻此言，开始交头接耳。 “这人好像真的不会！” “这还真有趣，明知道姐姐不会，还非逼着姐姐表演……” 也有人知道些什么，不屑的道“孟家这姐妹两互掐很久了，咱们等着看戏就是了……” 就在这时， 孟沐曦开始了。 琴音婉转悠扬，犹如天籁，曲声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回婉转，令人陶醉其中。 众人皆惊，没想到孟沐曦竟有如此高超的琴技。 孟巧也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是孟沐曦吗？ 她明明打听清楚了，孟沐曦房间里连琴都没有的。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随着孟沐曦的琴声，文帝变得陶醉起来。 回想起了年轻时的时光，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起。 一曲完毕，鸦雀无声。 皇太孙云奇率先开口：“三婶婶，你这是什么曲子，我听的好想去骑马玩。” 六皇子云彻站起身来鼓掌。 “好好好，我从未听过如此动人心弦的曲子，这是什么曲子？” 文帝也龙颜大悦，拍手称赞道：“好！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来人，将朕的紫檀小叶珠赐予淮王妃。朕也想知道，这是什么曲子。” 孟沐曦恭敬回话。 ：“回陛下和六皇子、皇太孙，此乃臣妇自创的曲子，名字叫逍遥游！” 其实孟沐曦弹的是笑傲江湖曲，不过她觉得说江湖，在场的人肯定不能感同身受。 所以改了个名字叫逍遥游！ 七皇子也惊了，这丫头什么时候还学了这个！ 害他刚才白为她担心！ 云淮更是动情的起身，抑扬顿挫的朗诵起来：“北冥有鱼，起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万里也；化而为鸟，起名为鹏……而王妃这曲子名字叫逍遥游，实在是妙啊妙啊！” 丽贵妃笑呵呵的取下手上的玉镯放到托盘里。 “沐曦弹的好，这玉镯非你莫属！” 孟沐曦赶忙叩头谢恩。 其实她已经吸取了上次岳林书院的教训，不愿再人前和孟巧再起争执，谁料她再三逼迫，还拿陛下压她。 她这才迫不得已赶鸭子上架，弹了逍遥曲。 谁还没点爱好特长呢。 巧了不是，她的三个爱好中，中医排第一，古琴排第二。 今日孟巧偏要往她枪口上撞，也怨不得她。 静妃也一脸赞赏，对文帝道：“陛下，俗话说，流水觅知音，宝剑赠英雄，臣妾想将这琴赠与孟王妃，请陛下恩准！” 文帝：“朕准了！” “此外，爱妃你在后宫常常以琴为伴，难得你和孟王妃一见如故。朕就再赐给她一块令牌，让她可随时进宫，弹琴给你听。” 静妃连忙行礼谢恩。 “多谢陛下体恤！” 孟沐曦接到令牌也大感意外。 没想到今日还有这种收获。 看着陛下亲赐的紫檀小叶串珠、丽贵妃赏的玉镯、还有静妃赠的古琴。 最有分量的就是陛下亲赐的令牌，可随时进宫。 今日这宴会，收获颇丰！ 还真待感谢孟巧的助攻！ 孟巧此时已经嫉妒的发狂，脸色也隐约有了扭曲。 原以为胜券在握可以一雪前耻，谁能想到输的这么彻底。 孟沐曦实在太阴险了。 弹之前还一个劲儿的谦让不会。 她绝不能忍， 淑妃见众人都赞赏孟沐曦送了许多礼物，自己再送也大不过去了。 她温和对文帝道：“孟王妃确实更胜一筹，不过巧侧妃也不差。陛下是不是也应该赏些什么！” 文帝想了想，道：“爱妃，说的是，那就赏巧侧妃锦缎十匹，白银千两！” 云淮赶紧拉着孟巧一起谢恩。 不过此时孟巧肺都快气炸了，陛下赏她的锦缎和白银在她看来也是一种侮辱。 因此她嘴上说着谢恩的话，脸上却没有半分高兴之意。 不过文帝也不想戳穿，而是对孟沐曦道：“刚才的曲子，朕还想听一遍，你可愿意再弹一次！” 孟沐曦恭敬的起身，：“能给陛下弹琴，是臣妇的荣幸！” 眼看着孟沐曦又准备弹琴。 孟巧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突然起身道：“陛下，孟沐曦她刚才明明说她不会弹琴，她说谎！” 心情大好的文帝听了感觉莫名其妙。 沉声问：“你这是何意？” 云淮难以置信的看着孟巧，也不懂她为何。 一个劲的拉着她坐下。 “巧儿，你说什么呢，不要打扰父王雅兴！” 然而孟巧好像疯了。 她刚才看到所有人都在夸赞孟沐曦，就连云淮也看着孟沐曦笑。 一瞬间就怀疑，云淮爱不爱自己，他是不是爱上孟沐曦了。 就算现在没有，说不定日后就会爱上…… 而她决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云淮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孟巧歇斯底里。 “孟沐曦她撒谎，她欺君，她犯了欺君之罪，陛下应该砍她的头！”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这是除夕宴！ 她居然在代表着团圆欢乐的除夕宴下，说出这种话来！ 云淮只觉眼前一黑，他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要带孟巧来这呢？ 他扑通一声跪下了， “父皇，巧儿她喝醉了，胡言乱语，请父王赎罪！” 说着一使劲也把孟巧拉的跪在地上。 文帝手握酒杯，不动声色的看着孟巧又看了看云淮。 他强压住怒火，低声道：“巧侧妃是醉了，你就带她回去吧。” “朕刚好也累了，今日宴会就到此，大家都回去吧！”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陛下这是发怒了，又不愿在除夕轻易处置人。 一个个赶紧开溜！ 二皇子和六皇子各自携带着王妃离场。 七皇子也拉着意犹未尽的八皇子离去了。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大殿此时下只剩下了云淮、孟巧和孟沐曦等人！ 孟沐曦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云淮，不知该说什么。 她对云淮福身一礼。 “王爷，臣妾先行告退了！” 云淮微微抬头，嘶哑着嗓子，“你去吧！” 孟沐曦走的时候耳边听到了清脆的巴掌声。 第42章 雪夜 丽贵妃带着贴身丫鬟来到了云淮和孟巧跟前。 她弯腰扶起了云淮。 “我儿，起来吧，错不在你！” 云淮起身，木呆呆的将孟巧扶起来。 孟巧此刻还是不甘心，“娘娘，孟沐曦明明犯了欺君之罪陛下怎么不罚她……” 丽贵妃直接一巴掌拍在孟巧脸上。 要不是想着她怀着孩子，她就不止打一巴掌这么简单。 “你给我闭嘴，欺不欺君是你说了算吗？” “今日是除夕团圆家宴，你却因为一己之私，搅了陛下的雅兴，扫了大家的兴致……” 丽贵妃话说的重，丝毫不给孟巧留一点情面。 她怒斥道:“亏你一向聪明，怎么今日如此糊涂！” “不过是一时比试输赢，你就魔怔了吗？” 孟巧这才如梦方醒，大彻大悟。 回想起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悔恨不已！ 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呀…… 孟巧深知今日犯了大错，泪水夺眶而出。 “对不起王爷，对不起娘娘，我只是不服气……” 丽贵妃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你若不想死就回家哭去！” 又对云淮道：“快把这个扫把星带走，我要去陛下那看看！” 亏她还一直挺看重孟巧，谁知这么不成器。 倒是传闻中的草包孟沐曦，有才有貌，看来传闻不可信！ 丽贵妃想着，急匆匆去寻文帝。 …… 此刻天空飘起了雪花。 雪舞翩翩，整个皇宫都被罩上了一层洁白的轻纱。 红墙金瓦间，雪花纷飞，如梦似幻。 赵嬷嬷看了看地上的一层薄雪，道：“王妃，咱们快些，这雪怕是越下越大了！” 孟沐曦点点头。 “嗯！” 此刻她走在在雪中的宫殿里，仿佛回到了现代。 她多想自己只是一个穿着古装在景区游玩的人，只要出了宫门就能看见高楼大厦，就能看见路灯和夜市。 可是……并没有，出了宫门就是空旷的大街，和等候多时的马车…… 孟沐曦回到宁心院的时候。 地上已经厚厚一层积雪。 几个小丫头正在扫雪。 一个嬷嬷在一旁催促：“快些，快些，待会王妃若是踩雪滑倒了，唯你们试问！” 孟沐曦快走几步到了跟前，看见有的丫头手都冻红了。 忙道：“都停下吧。大冷的天，雪停了再扫也不迟！” 青桃听到动静从里屋迎了出来。 “王妃回来了！快进屋暖和暖和！” 嬷嬷听到孟沐曦发话了，便大声道：“既然王妃发话了，你们就下去吧！” “是，多谢王妃体谅！” 孟沐曦进了屋脱掉披风。 赵嬷嬷开始找地方安置那架古琴。 青桃拨了拨炭火问：“小姐进宫一趟，怎么还得了把琴！” 赵嬷嬷笑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大小姐厉害着呢！这是静妃娘娘赏赐的古琴！” “哇！静妃娘娘是谁，很厉害吗？” 赵嬷嬷把琴放好，也坐到炭火旁。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位静妃也是个厉害人物。 静妃和先皇后一样都是出自李氏家族。自入宫后就荣宠不断，别的妃子多多少少都被皇帝冷落过。 唯有这静妃始终稳居妃位。要知道静妃没有一儿半女，却能如此得盛宠，你说她厉害不厉害呀！” “好厉害呀！” 青桃夸赞道:“那这静妃赏的琴真是稀罕物！” “稀罕物还不只一个呢，除了静妃赠琴，丽贵妃赏玉镯，咱们陛下还赏赐了大小姐一串手串还有一块令牌呢。”赵嬷嬷又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大小姐。”赵嬷嬷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大小姐如今真的出息了，不仅言谈举止得体，才艺也是相当拿的出手。 不枉过去她那么费心的教导，那时候还总是觉得大小姐资质不好，学的慢。 如今看来，不是资质不好，而是还没到开窍的时候。 这不，大小姐成亲后，就像突然开窍了一样，过去学的东西全都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今日王爷看大小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以她的经验看，王爷对大小姐情根深种也是指日可待！ 赵嬷嬷欣慰的看向孟沐曦。 青桃也一脸兴奋，望了过去。 不知何时，孟沐曦自己打了盆热水正在泡脚。 青桃连忙上前，“小姐，你怎么不唤奴婢呢，怎么自己做起这种粗活来了。” 孟沐曦宠溺的斜她一眼。 “我若叫你，不是打扰了你听赵嬷嬷讲故事！” 青桃尴尬的笑笑，“还不是赵嬷嬷讲的太传神，我都入迷了！” 赵嬷嬷也笑道：“好了，好了，故事明日再讲，今日都去洗洗睡吧！” 屋里的声音渐渐变小。 屋外的雪花越下越大！ ……由于孟巧身子重，走不得雪地，因此云淮一路和丫鬟搀扶着她。 走的甚是辛苦。 孟巧平日娇生惯养，走不了太远。 因此几人走走停停。 好不容易走出皇宫，坐上马车才觉得好些。 不过因为路太滑，马车也走不了太快！ 等云淮和孟巧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孟巧整个晚宴光想着如何击败孟沐曦，并没有吃什么东西。 此时是又冷又饿。 她娇弱的道:“王爷，我好饿！” 云淮脱下披风，看了看外面的鹅毛大雪。 “这都什么时辰了，再忍一忍，过一会就该吃早膳了！” 孟巧知道自己今日闯了祸，也不敢再提要求，便不再央求。 云淮看了看孟巧高高隆起的肚子，道：“你赶紧歇息吧，我也回去睡了！” 孟巧期待的眼神看着云淮。 “王爷，今日之事我不是故意的，你会原谅我吗？” “我也很后悔，很伤心难过，你留下陪陪我好吗？” 云淮看着孟巧，心中有些不忍，但他仍转身离去，“早点休息吧。”他的声音冷淡，没有丝毫留恋。 孟巧望着他的背影，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说好的只爱我一个人…… 云淮出了明月居，被风一吹，也没了睡意。 他在雪中漫步，不经意间就到了宁心院。 此时院门已经落锁，没有一点灯光，也没看到守夜的人。 云淮又调回头去找了个下人询问。 “宁心院怎么连个守夜的人都没呢。” 那下人回道:“王爷有所不知，是王妃说今日过节，让院里人放假，无需守夜。” “好，知道了！” 云淮站在雪地里望着一片寂静的宁心院出神。 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现在开始对她好，还来得及吗…… 第43章 过年 雪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地上的积雪就有一尺多厚。 孟怀信和蒋氏坐在屋里闲聊。 “这雪下的真大！” “是啊，去年都没怎么下雪，看来今年会有个好收成！” “我派人送去的礼物你可喜欢。” “收到了，多谢老爷！” 蒋氏想起那些礼物嘴角忍不住的笑意。 孟怀信送了她一对上好的羊脂白玉镯，一套时新的头面首饰，还有一只雀枝纹的凤簪。 孟怀信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以后，就改口叫我夫君吧！前几天我已经和族中长辈打过招呼了，我要将你正式扶正！” “吉日就定在正月十八那天！” 蒋氏激动的跪下。 她等这一天等了十多年了！ “谢老爷！” “起来吧，这是你应得的。” 说话间，孟浩然和孟浩宇并肩而来。 两名少年齐齐跪下喊道：“给父亲，姨娘请安！” 孟怀信伸出双手，把两个儿子一起扶起。 “好孩子，快起来吧！” “我刚好有个喜事要告诉你们，我已经将你姨娘扶正了，从今往后，要改口叫母亲了。” “正月十八我会大宴宾客，庆祝此事！” 孟浩然眼眸转动，道：“那孩儿要再行一次礼！” 说着，重重跪在地上，大声道：“恭喜母亲，母亲大喜！” 孟浩宇也跟着跪下，深情的喊了一声：“母亲！” 脸上的笑容是怎么也藏不住。 蒋氏听着这一声声母亲，感动落泪，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高兴之余，对孟府所有下人赏赐，又吩咐厨房，多做几个菜。 下人们也纷纷得知了蒋氏被扶正的消息。 得了赏赐，着实高兴！ 马房里的老张头，也得了赏，他高兴的又去厨房领了两个肉菜，回了自己屋里。 老张头把桌子摆在床边，把菜摆好，最后拿出一壶酒。 自饮自酌起来。 和他同住一屋的小李领完东西也凑了过来。 “老张，咱俩一起喝呗！” 老张赶紧护住酒葫芦，不耐烦的道:“去去去，喝你自己的去，别想喝我的。” 小李翻了个白眼，打趣他：“瞅你小气的，不就是蒋姨娘被老爷扶正，赏下来的酒嘛，” “本想着你让我喝两口，我那一壶就让给你。可是你如此小气，我那壶酒你就甭想了！” 老张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不屑的道：“不要就不要，她赏的酒算什么，能比上我这手中的酒吗？” 小李揉了揉肚子，刚才喝了凉风，有些肚子痛。 他揉着肚子，撇撇嘴，\"你还没喝醉就开始吹牛了。你能有什么好酒？说不定又是捡的人家不要的……” 老张头哼了一声，“我这酒老爷都未必喝过，” 又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道:“西域进贡的葡萄酒知道吗？” “不就是葡萄酒吗，有什么稀罕，厨房的王嫂子都会酿。” 老张夹了一大块肉，放到嘴里。 有酒有肉真快活啊！ 他咂咂嘴，自豪的道:“那怎么能一样呢，就好比，皇帝吃米饭，你也吃米饭，你和皇帝吃的米饭能一样吗？” 小李哈哈笑了，“老张，你又开始胡扯八道了……我不给你说了，我待去趟茅房！” 老张头摆摆手，“你赶快去，别打扰我品酒，好酒要慢慢品！” 说着又饮下一杯。 小李心想这老张真是又小气又爱吹牛，也不知在哪偷的葡萄酒，早晚被抓住赶出去。 他裹了裹棉袄，往院子角落去了。 等小李上完茅房回来，就看见老张脸色苍白，躺在地上，手脚不住的弹腾。 口里喃喃的喊着什么。 小李上前扶他，“咳，你这老头，这一会功夫就喝醉了。” “也不嫌地上凉，别冻死你个老酒鬼。” 他抱住老张上半身，使劲想把他搬到床上去。 却发现不太对劲。 这大冷天的，老张怎么出了一脸大汗，脸色发青。 喝醉酒不该是脸红吗？ 小李拍了拍他的脸，唤了了几声也唤不醒。 他慌忙跑了出去。 “快来人啊，老张头发病了！” “来人啊，老张犯病了！” ……众人闻声赶来，看到老张头的状况后，都吓了一跳。 有人去找大夫，有人则跑去通知老爷夫人。 很快孟怀信和蒋氏都赶到了。 府医李大夫也赶了过来。 李大夫查看了一下老张头的情况，心中一惊，这像是中毒的症状。 不过此时人多也不便宣扬。 他转头对众人说道：“快去取些粪水来！” 话音未落，只见老张头突然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一名胆小的小厮指着老张头，“李大夫，他，他，不会死了吧……” 此言一出，吓的几个人后退。 李大夫突然就想起了，孟沐曦教他的急救之法。 虽然还不熟练，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拿出银针对着几个穴位猛扎了几下。 老张头咳嗽了两声，醒过来，虚弱的道：“……哎呀，我……的心啊……！” “快让开，快让开！” 小李捏着鼻子提了一桶粪水来。 “给他灌下去！” 几个人摁着老张头灌了几瓢下去。 不一会，老张头就哇哇吐了起来。 众人站的远远的，捏着鼻子，好不容易等他吐完。 老张头张口就是:“爹，你给我吃的什么呀？” 众人一愣。 他管谁叫爹呢！ 老张今年快六十了，他爹早死了。 他无儿无女，就在孟府养老，平日做些洒扫的工作。 李大夫向众人解释道:“大家别理他，可能是出现幻觉了，待我稍后给他开些汤药可保性命无虞。至于神智能不能恢复就看他的造化了……” 有人好奇的问道:“李大夫，老张这是得了啥病，怪吓人的……” 李大夫看了一眼孟怀信，道:“他这是酒喝太多了……你们喝酒可悠着点啊，别学他……” 孟怀信看老张头没事，这里却一片狼藉，忙吩咐众人:“好了，无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又指了指两个小斯，“你们两个将他带去冲洗一下，好让李大夫继续为他诊治。” “余下的人把这里打扫干净各自回房歇息。” 两个小厮不情愿的架着老张头去沐浴。 老张头还左右转头的喊道：“爹，爹爹，咱们去哪？” 小厮哄他，“听话，去洗澡澡！” 小李想起了那壶酒，“都是那东西害人。” 他进屋拿出那壶酒就想找个地方倒了。 刚好被来此的孟浩然看见了。 “小李你拿的什么？” “大少爷，我拿的是老张的酒，他就是喝了这个犯病的。” “拿过来我看看。” 孟浩然拿过酒壶打开看了看，琥珀色的葡萄酒，闻起来就一股浓烈的香气。 这明显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 老张从哪弄的？ 第44章 老张之死 孟浩然把酒塞子塞好，问:“你和他同住一屋，可知道他这酒从哪来的？” 小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十有八九是从哪拿的……” 孟浩然明白了，老张这酒是偷的。 自己那没有，父亲那也没看到过。 那么就是蒋氏和孟巧那了。 孟巧和云淮亲密，这种西域上供的葡萄酒很可能就是云淮送的。 他在云焕那也见过，不过因为身子弱没有喝。 “行，你去看看老张吧，这酒就交给我处理。” 孟浩然支开小李拿着酒壶进了屋子。 他四处看了看，就发现老张头床底下藏着一个包裹。 包裹层层打开，赫然是一个银质的酒壶，上面还镶嵌了几粒宝石。 这明显不是老张头的东西。 也是偷的！ 他打开看了看，里面还有一点葡萄酒的残液，味道闻起来和老张头酒壶里的味道一样。 很显然老张头怕别人发现，从这银酒壶里倒到他的酒葫芦里去的。 他突然想起了青桃的话。 成亲当晚，珍珠给姐姐送去了一壶葡萄酒…… 孟浩然想到这又把包裹包好，放回了床底下…… 天上又开始零零散散的飘起了雪花。 次日，一早。 李大夫准备再去给老张头把脉时，就发现老张头僵硬的躺在炕上。 被褥掉了一地，一个酒葫芦却还紧紧的握在手中。 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听说消息赶来的小李认出了那个酒壶。 “这老张头，平时就爱喝酒，如今傻了也不忘喝酒。他定是昨夜又偷喝了这酒把自个喝死了！” 有人问:“你不是和他住一屋吗，怎么不拦着！” 小李委屈的道:“我昨夜不在这屋，这屋太臭了……” 也有人道:“这个老张真是的，死也不挑个好时候……晦气！” “就是大过年的，活的时候就讨人厌，死了也讨人厌……” 李大夫不语，退出了人群。 孟怀信将李大夫请去了书房。 “李大夫这老张头到底怎么死的？” “回老爷，他是中毒死的。昨日是小李发现及时，我又给他催吐，才捡回了一条命，谁承想昨夜他又……” “那酒里有毒？” “是！” “是什么毒药，府中怎么会这种东西？” 孟怀信隐约记得老张头是个老光棍，干活偷懒耍滑，不过想着他年纪大了出去讨生活也不易，就一直留着。 一个无亲无故的老头害他做什么？ 李大夫:“我只是个大夫，对那害人的东西不甚了解。如果老爷想查清楚，可以去上报衙门！小人届时也会去配合。 当然，如果老爷懒得上衙门，我也会恪守本分……” “……我只是个大夫。” 孟怀信陷入了沉思。 今日是大年初二，府里死了人多少有些膈应。 闹上衙门也不一定查的清，反而会成为政敌攻击他的借口。 如今朝堂上各党派为了争夺太子正是彼此倾轧时。 他这个位置也有人眼馋很久了。 最重要的是，没人会特意去害老张，凶手想害的另有其人。 那么凶手想害的人就在府中，凶手也在府中…… 孟怀信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悲伤。 对李大夫说道：“好，你下去吧，老张他年老体衰，生病也是在所难免。你已经尽力了……他命里该有此劫！” “是！” 李大夫微微躬身表示理解，转身退了下去。 他若是在孟怀信那个位置也会顾虑很多，可见权利地位都会反噬一个人。 当初他就是不喜欢待在太医院，才在陛下提出要赏赐太医给官员时，第一个站了出来。 如今看来，这里也不合适…… 孟怀信叫来了管家。 “老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通知他家里人来把他拉走，丧葬费多给些。” “回老爷，这老张是个老光棍，父母早死了，无儿无女，倒是听说他家里有个远房侄子。” “好，那就通知他侄子吧，老张喝酒太多，又受了风寒以至殒命，叫他侄子节哀！” “是！” 初七那日，老张的远房侄子张三风尘仆仆的赶来。 管家接待了他。 “老张在府中多年，大年初一，他喝多了酒，就一睡不起了。这是五十两银子，你回去找个地置口薄棺安葬他。 “十五清明给他多烧着纸钱……他的工钱也没剩几个，你也拿着……” 张三听着管家的啰嗦，眼睛盯着管家身上的钱袋子。 “好，我会好好安葬！” 管家把银子和老张生前的几件衣服一起交给了张三。 张三接了银子，推过板车，把老张的尸体搬到了车上。 拿草席一盖，拉着车走了。 他慢悠悠的一路出城，快到黄昏时到了城北乱葬岗。 把人带板车一丢，掂了掂手中的银子。 自言自语的道:“还真被那瞎老头说中了，说我会有一笔横财，没想到应在这了……” …… 王府。 书房里，云淮手里捏着一封信，脸色异常难看。 高粱恭敬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启禀王爷，宫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秘密派人出去寻找风神医。此外，陛下还拟了一道圣旨封在宣德殿。” “四皇子已经收到贵妃的密信，上了折子请求回京养伤……” 高粱说完，静静的等候云淮指示。 岂料云淮半晌无语，突然问道:“你确定这封信是孟沐曦写给赵武将军的。” 高粱一愣，回答道:“是！” “咱们的人趁赵武回京休假，在他的住所搜到的。此事牵扯王妃，他怕冤枉了王妃，特冒险将信偷了出来。好让王爷一辩真伪！” “我知道了！” 云淮说着将信纸一扔，“把它放回原处，莫被人发觉。” 高粱不解:“王爷您不留着吗？” 云淮冷声道:“我留着有什么用？” 她的心不在这，留她何用！ 枉他以为孟沐曦只是和孟巧争风吃醋，但她的心肯定在他这。 他还想着以后要好好待她，弥补过去的亏欠。 可是……现在用不着了！ 或许这样也好……早些看穿她的真面目，自己也不会陷进去。 明明前几日还对他那般温言软语，私下里却悄悄写信给赵武，让他无论如何不要支持自己。 还在信中将他说的那么不堪……真是欺人太甚！ 她宁肯让别人坐那个位子都不愿意让赵武支持他，为什么！ 云淮再三思量，最后下了决心。 对高粱道：“陛下派我去鲁地视察春耕之事，过了十五我就出发。我走后，王府中的事情你就和管家一起处理。后院的事就交给巧侧妃。” “是，属下遵命！” 云淮整理了思绪出了书房。 去了宁心院。 第45章 告别 午后，宁心院。 青桃青草两人在赵嬷嬷的督促下，写字。 说是，反正闲着，多认几个字总归有益处。 外面有人禀报:王爷来了！ “王爷！” 青桃青草有眼色的上了茶，退了出去。 孟沐曦手里拿着一本南华经，随意问道：“王爷有事？” “无事我就不能来吗？” “那倒不是。” 云淮看了看桌子上的几沓纸，又看了看墙上挂的那幅字。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日无事，我陪你回娘家可好？” 孟沐曦是想回去看看，可是云淮跟着她不喜欢。 “王爷不是很忙吗？怎么会想起陪我回娘家，我自己回去就行，不敢劳烦王爷。” 云淮淡淡的道:“没事，也不是很忙，过两天我四弟就回来了，也能替我办些事。倒是你，自你进了王府，本王冷落你了。” “我就想多陪陪你！” 以后没机会了。 云淮脸上挂着笑，手不经意间搭在她的肩上。 孟沐曦总觉得今日的云淮有古怪，也不知哪里古怪。 她假装整理东西往前一走，他的手就滑落了下去。 云淮眉头不禁一皱，原来她一直在躲避她的接触。 云淮收回手握成拳。 “那你先忙，我晚上再过来！” 孟沐曦也不挽留。 “好，王爷慢走！” 天刚黑，云淮又来了。 借着烛火的朦胧，他半开玩笑的道:“沐曦，你总让本王看不透，又总是给我惊喜！” 除夕宫宴那一曲逍遥游，为他挣了面子，让父皇夸赞，让兄弟们艳羡。 那一刻，他真的把她放在心上。 可转眼之间，她又伤他的心…… 孟沐曦以为云淮说的是她会弹琴的事，解释道:“其实自小我和妹妹一起学过的，不过我惯来偷懒……” “我不关心那些，其实有句话我想问你，在岳林书院时，你为何要同我和离。就因为我和巧儿成亲前的事吗？” 孟沐曦心虚的解释道:“谁让你偏心她的，所以我才气不过……” 云淮低声道:“那你以后别提和离好不好，让我偏心偏心你……” 他微微歪头亲了过来。 孟沐曦吓了一跳，举手挡住，顺势轻轻戳了他的脑袋。 嗔怪道:“不要，还要喝药的，我不想喝！” “那今日就不喝！你也给我生个孩子。” “王爷说笑了！” 云淮冷了脸，:“怎么会是说笑呢，还是你不愿意给我生孩子。” “呵呵呵，怎么会呢，那我去准备准备……”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 “不行，我不习惯……” 孟沐曦推开云淮，叫来了青草。 “你去把屋里的香换了，记得是我梳妆台最底下那匣子里的，再叫人打热水来，我要沐浴……” 孟沐曦沐浴完出来的时候，云淮已经穿着里衣躺下了。 她小心翼翼的绕过云淮，在里面躺下，指腹间紧紧捏了一枚银针。 不过云淮始终没动静，他只是那样静静的躺着，仿佛睡着了。 …… 次日一早，云淮就出去了。 孟沐曦听见身边的动静扭头看了一眼。 云淮穿好衣衫大踏步走了出去，也不知是不是孟沐曦的错觉，她总觉得云淮好像扭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听见云淮走出院子，她松了一口气，翻了个身呼呼大睡。 没睡一会就被青桃叫了起来。 “大小姐，快起来了！王爷备好礼物要陪你回娘家，在前院等你呢！” “哦，好吧，好吧。” 没想到云淮真打算陪她回娘家。 也不知是哪门子抽风。 这个时代夫君陪着回娘家也是一种受宠的表现。 孟沐曦只得起床，任由人穿衣打扮。 梳妆完毕后，和云淮各乘一辆马车回了孟府。 孟怀信听了下人的汇报很意外。 云淮居然肯陪着沐曦回娘家？莫非女儿得宠了！ 孟怀信急忙带着蒋氏去迎接。 几个人很快到了客厅，坐下闲聊。 孟怀信就顺便将蒋氏被他扶正的消息告诉了孟沐曦。 蒋氏在一旁听了有些紧张，她担心孟沐曦再闹。 谁料孟沐曦听了，只是皱了皱眉，然后开口道:“既然是父亲的决定，女儿会遵从！” 转头又对蒋氏道:“恭喜母亲得偿所愿！那日我一定带着厚礼前来！” 蒋氏一怔，激动的差点落泪。 这次孟沐曦居然没反对，还喊了她母亲。 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云淮也向蒋氏贺喜。 几人客套了一阵，孟怀信将孟沐曦喊了出去。 “沐曦，你随我来，为父有些话要交代！” “好！” 孟沐曦跟着孟怀信去了另一间屋子。 孟怀信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银质酒壶，上面镶嵌着宝石。 “这个酒壶你可认得，你弟弟说像是成亲那日你妹妹送你酒时所用的。” 孟沐曦接过酒壶仔细打量。 好像是这个酒壶，它怎么在这，还以为早就被毁灭证据了呢。 “父亲，这酒壶你哪来的，青桃在我闺房里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青桃以为孟巧送烈酒让孟沐曦醉酒出丑，所以想找到酒壶好去找孟巧算账。 孟怀信反问:“你找它干吗？” “因为女儿怀疑那日妹妹送来的酒中有毒？想验证一下。” “不必了！” 孟怀信颓然的跌坐到椅子里。 妹妹竟然这么狠心要害姐姐，孟家这是怎么了？ 孟沐曦见父亲转眼间就像苍老了很多，担心的问:“父亲你怎么了？” 看了看空的酒壶又问“这里面的酒去哪了，我记得我那日只喝了几口。” “酒被马房的老张头偷去喝了。” 孟沐曦疑惑，“老张头是谁？他喝了可有事？” “他死了……就在大年初一那天。” 孟沐曦听了呆住了。 久久才反应过来，“父亲可有报官？” “这回你相信我的话了吧。妹妹要害我，我在王府不得宠，迟早会被害死的。” 一想到自己走的时候孟巧还在王府安然无恙，又急切的问道:“父亲当时怎么不去报官？” 孟怀信语气沉重，“报官？你想抓谁？” “抓你妹妹还是蒋氏……还是要将我也抓去……” 孟沐曦不解。 “父亲何出此言，当然是抓坏人，抓你干什么。” 孟怀信叹了一口气，淡淡的道:“傻女儿，没有那么简单的。我问你，你有什么证据？” 孟沐曦有些糊涂了，她举起酒壶，道:“证据不是在这吗？” 第46章 大宴宾客 孟沐曦继续道:“青桃也可以作证，这就是那天珍珠送来的那壶酒，她们想毒死我。” “可是你没死，她就算不得凶手。” “啊！” “可是……这……” 孟沐曦有些慌乱，又镇定下来。 质疑道:“难道非待我死了才能抓她？我是没死，可那老张头不是死了吗？” “你以为死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就能抓一个王爷的宠妃，她还怀着王爷的长子。” “幼稚！” 孟怀信站起身来背着双手。 “你以为就凭一个酒壶就能定你妹妹的罪？” “不能吗？” “不能！”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孟怀信走到孟沐曦面前，严肃的盯着她。 “你想要浩然顶着杀人犯弟弟的名头吗？浩然和浩宇用功读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考取功名，你想毁了他们的前程？” “我……没想那么多。” 孟怀信又问:“还是你想让为父的政敌借机拉我下马吗？” “不……我不想！” 孟沐曦面色凝重，踉跄后退。 过了好久，不甘心的问:“那我们就这样算了？非要有天我死了才能证明吗？” 孟怀信迷茫的抬头，缓缓的道:“我们是一家人……” “所以呢……” “若是一家人发生了内斗，那就关起门来，斗个输赢也好，握手言和也罢。就是不能被旁人瞅了破绽，抄家灭门！” 孟沐曦摇摇头，她觉得脑子不够用。或许是她还没有融入到这个时代来。 良久她想起了蒋氏已经被扶正了。 “父亲何时猜到的这个结果，那您知道此事还将她扶正？” 孟怀信语气平缓了下来。 “我是先通知的族老，然后才知道的这件事。” “那……正月十八的宴请？” 孟怀信坚定的道:“宴请继续！” 孟沐曦一脸茫然无措。 “沐曦，你还是要多加磨炼才会明白，杀人不如诛心！” 孟怀信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 留孟沐曦独自愣在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心碎了！ 原以为要费尽周折才能得知的真相，竟来的这么快。 可是知道真相后，却与她心中所想大相径庭。 她苦苦追寻的真相原来一点也不重要…… 孟浩然走了进来，看着呆若木鸡的孟沐曦有些担心。 “姐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孟沐曦像遇到了救星，抓住孟浩然的肩膀。 激动的道:“浩然，……那个酒壶找到了。” 孟浩然轻轻点头，平淡的说:“我知道，是我拿给父亲的。” “那……你都知道了？” “知道！” 孟沐曦难以置信，崩溃了。 “知道了，你还如此淡定？” “你知道，还不阻止父亲将她扶正……” 孟浩然不动声色的后退，挣脱她的手。 “为何要阻止，不过是一声母亲算不了什么……” “姐姐你也不必想太多，王爷还在外头，此事不能被他看出来……” 孟沐曦看着风轻云淡的孟浩然惊讶的摇摇头。 “疯了，疯了！” 她要发疯了！ 孟沐曦失魂落魄一直往前走，径直回了马车上。 另一边孟怀信云淮在客厅谈笑风生。 该说不说，云淮在几位皇子中能力是佼佼者。 况且还有一母同胞的四皇子鼎力相助。其他皇子根本没有这个优势，也只有已故太子才能压住他。 可惜先太子年纪轻轻就病逝了，先皇后在太子病逝后心力憔悴也郁郁而终。 自那之后陛下都不准大臣们提起再立太子的事，直到年前天降异象，冬日惊雷…… 说话间，云淮看到孟沐曦久久没出现，问道:“敢问岳父大人，沐曦去了何处？” 孟怀信道:“她刚说头疼，去了马车上等你。” “是吗？兴许是吹了风的缘故。那小婿也告辞了！” 孟怀信和蒋氏一路相送，又再次邀请十八那日前来观礼。 云淮表示，他要外出办差，届时会派人护送两姐妹回来。 “也好！” “三皇子慢走，恕我不远送了！” 蒋氏送完客人回到花厅，心情大好。 如今巧儿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女了，这可真是得偿所愿啊！ 以后她就是当家主母，浩宇是嫡次子…… 蒋氏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开始期盼那日的到来。 …… 很快如她所愿。 正月十八这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微风轻拂着大地，带来一丝温暖的气息。 孟府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到处洋溢着欢乐的氛围。 孟怀信信守承诺大摆宴席，广邀宾客。 虽只是五品国子监祭酒，但他的女儿却是王妃，而且还曾在除夕宴上得到过陛下的极力夸赞。 因此，来的官员不在少数。 除了京中大小官员还有蒋孟两家的亲戚以及邻里乡亲们。 蒋氏作为今日宴席的主角，更是盛装打扮，不仅衣饰华美，还戴着前些日子孟怀信送她的金凤簪。 象征着她从一个姨娘到主母的转变。 她与孟怀信并肩而立，面带微笑地迎接每一位来宾。 蒋氏觉得这一天是她三十多年来最高兴的一天。 比孟沐曦的生母赵晚晚死的那天还要高兴百倍，千倍，万倍…… 客人们络绎不绝地到来，他们或带着珍贵的礼物，或带着诚挚的祝福，让整个孟府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恭喜孟大人！” “贺喜孟夫人！” 道贺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蒋氏脸上始终保持着优雅的笑容，一一回应着客人的祝福。 这时，孟浩然走了过来，他身穿一袭青色长袍，风度翩翩。 他走到蒋氏面前，亲切地喊道：“母亲。” 然后递上了一份礼物，说道：“这是儿子特意为您准备的礼物，请笑纳。” 蒋氏接过礼物，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条精致的项链，上面镶嵌着璀璨的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蒋氏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笑着说：“谢谢浩儿，这条项链真漂亮。” 孟浩然笑着回答：“只要母亲喜欢就好！” 这一幕更是让在场的感慨，无不夸赞孟怀信治家有方，孟家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更是有不少人夸赞蒋氏好福气，不仅成为一家主母，原配生的儿子还对她如此恭敬！ 真是好福气，儿女双全，女儿还是王妃。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场宴会都是京城中的热门话题。 在一派祥和的气氛下，孟沐曦也被安排送礼物给蒋氏，只是她对着蒋氏那张春风得意的脸，不大能笑出来。 只按照礼节改口恭敬的喊了母亲。 光只这样就已经让蒋氏受宠若惊了！ 她伸出双手搀扶孟沐曦。 在这一刻，蒋氏觉得她的人生圆满了！ 殊不知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今日这盛大的宴席也是她往后无尽黑暗岁月的起点…… 第47章 审问 孟府大宴宾客的热闹继续着，孟沐曦却悄悄离了人群。 她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安静坐会。 走到园子长廊处，看到有一人独坐在亭中。 看背影像是李大夫，便走了过去。 “李大夫！” 那人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看，却不是李大夫而是一名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 相貌中等，贵在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应当是个书生。 书生似是认识孟沐曦，起身行礼:“孟姑娘！” 孟沐曦听了，又向前两步。 “诶，你这书生，别人都叫我王妃，你却叫我姑娘。这是为何？” “不为何。在下习惯了！” 孟沐曦本来因为蒋氏的事烦闷，听了此话，便有了些探究的兴趣。 “怎么个习惯法？你是我父亲的学生？” “正是，在下姓李，名长生。姑娘也可以叫我的字:思源。” “思源，好！” “你是哪里人？多大了？” 李长生却起身告辞。 “在下不便在此久留，孟姑娘请自便，我入席去了。” “怎么又走了呢？” 孟沐曦很纳闷，好不容易逮到个有眼缘的陌生人，想说说话解闷。 他却走了。 李长生刚走，孟浩然寻了过来。 “姐姐，我正找你呢，你刚和思源兄说什么呢？” “你认识他？” 孟浩然道:“当然认识，他是父亲的学生，之前来过咱们家几次。父亲还有意撮合你们，不过你嫌弃他是个书生。” 孟沐曦扶额，额……这，原来是相亲对象啊！ 原主这缺张少页的记忆有时还真是害人不浅！ 孟浩然继续道:“去年他中了进士，经父亲举荐已经被吏部任命为禹县县令，明日就该赴任去了。” 孟沐曦喃喃道:“县令也挺好的。” “对了，你找我有事吗？” “是父亲让我交代你，今晚别走！” 孟沐曦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 孟浩然看她无精打采，又压低声音道:“别生闷气了，今晚父亲就会和蒋氏挑明的。” 孟沐曦听了心中烦闷略减，道:“那父亲准备怎么处置她？” “不知道，今晚等着看吧！” “你在这坐，我去前面帮忙！” “嗯！” 孟浩然刚走，云焕又走了过来。 孟沐曦不禁发出一声感慨:“哎，没想到这凉亭还挺热闹，你们是排队来的吗？” 云焕一挑眉，“排队？排什么队？” 孟沐曦起身，打了个哈哈。 “没什么，我胡说的。七皇子不在前院喝酒吃席，来这干什么？” “自是有话想问你。” “那你说吧。” 云焕迟疑了一下，道:“本我不该问的，可是不问清楚又……又……觉得心里不踏实。” “我和浩然乃是知己好友，我母妃和你母亲也是闺中密友……” “你母妃和我母亲？” 孟沐曦吃惊的问:“怎么没人和我说过呢？” 云焕一脸诧异，大家都知道的事，还用说吗？ 要不然那么多青年才俊，他为什么和孟浩然走的近。 他真想把孟沐曦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 孟沐曦缓了缓又想起了一个问题。 问道:“你说的母亲不是前厅那位吧？” 云焕气的脸都有些红了。 “当然不是！” 大声指责道:“孟沐曦，你的脑袋是摆设吗？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 “我……” 孟沐曦心虚，反问道:“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我……” 云焕一愣，这才想起差点又被她把话题岔开。 他语速极快的轻声道:“我是想问你，你那日说的和离是真是假，若你真想和离。看在我们两从小交好的份上，我或许可以帮你！” 说完立刻转过身去，只觉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孟沐曦听完愣神片刻。 她是真没想到原主和云焕居然是儿时玩伴，已故生母和云焕的母妃安嫔是闺中密友。 云焕只觉时光漫长，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孟沐曦答话。 猜想和离一事肯定是孟沐曦随口胡诌，他却当真，这会不定在心中怎么嘲笑他呢。 这让云焕愈加羞愤，“那就当我没说，我走了！” 说着拔腿就要逃！ “诶，诶！你站住！” 孟沐曦起身拦住了他，好不容易有个人想帮她，怎么能让他跑了呢。 好赖也是个皇子，说不定能帮她呢！ “怎么，……” “你说帮我是真的吗？” “当然。” “那你是真的想离开那吗？” “当然！” 她简直是白天想夜里哭，做梦都想……和离！ 孟沐曦冲他招手，“来来来，七皇子殿下，你快说说你能怎么帮我？” “这事不容易……此地人多口杂，不宜久留，还是改日我约你到外面，届时再详谈详……” “好！一言为定！” …… 随着太阳一点点落下。 宾客们开始纷纷告辞。 等最后一名宾客送走后，孟怀信派人喊孟沐曦。 孟沐曦过去的时候，就见蒋氏、孟浩然和各自的丫鬟都在。 门外还站着几个健壮的家丁。 一进屋就感觉到了诡异的气氛。 只有蒋氏还浑然不觉，开口道：“老爷，今日您也累了一天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孟怀信冷笑一声：“不必，一想到我的枕边人竟包藏祸心和我同床异梦，我就寝食难安！” 蒋氏还沉浸在成为正妻的喜悦里，没听出他话中的深意，有些疑惑地问道：“老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怀信不再废话，直接喊道：“珍珠，翡翠！”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两个家丁将珍珠和翡翠带了上来。 孟怀信又扫视一圈众人。 “人都到齐了，咱们开始吧。” 他指了指蒋氏的两个丫鬟，玛瑙和琥珀。 “我问你们，上次浩然病重前喝的牛乳，是谁放的花生粉？” 蒋氏预感到不对，“老爷你说什么呢，浩然的事不都过去了吗？” 孟怀信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你闭嘴！” 这一下把蒋氏打懵了。 孟怀信从未打过他。 也把她打醒了。 孟怀信今日叫了这么多人却唯独没有巧儿和浩宇，他一定是发现了。 可偏偏为什么是今天，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就在刚刚她还想着原谅孟沐曦，放过孟浩然…… 孟怀信狠厉的目光扫过玛瑙和琥珀。 “你们两个谁先说？” 玛瑙和琥珀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孟怀信斜了一眼，道:“来人啊，先打二十板子。” “就在这打！” 几个家丁立刻上前揪住玛瑙和琥珀，好像揪住两只小鸡仔摁在板凳上。 拿起板子就盖了几板子下去。 板子一下去，两人就开始大喊起来。 “奴婢冤枉啊！” “哎哟……啊！” …… 玛瑙和琥珀是蒋氏的贴身丫鬟，平日里也没做过什么粗活，哪受的了这个。 打了四五下，玛瑙就先承受不住，叫嚷起来。 “我招……啊……我招……” 孟怀信一抬手，“停！让她说！” 板子停下来，玛瑙疼的大口喘气，道:“别打了老爷，我招，我招。” “那花生粉是夫人让我放进去的，可是我真不知道大少爷吃了那个会要命啊……” “您就饶了奴婢吧……” 琥珀在板凳上被人摁住，狠狠的啐了一口。 “呸！你这个软骨头，怕什么！二小姐如今是王妃，她会护着我们的！” 第48章 发落 孟怀信冷笑道:“还想着等二小姐救你！你们这些下作东西，主子糊涂不跟着劝，反倒添油加醋。我看沐曦和巧儿不睦都是你们挑唆的……” “等我发落完你，会转告她你的忠心。” 接着对家丁下令道:“玛瑙打够二十板子，让她家来人领回去，……” “这琥珀，连主子都搞不清楚的混账东西。捆起来，发卖出去，记得和人牙子说清楚，这丫头背主！” 琥珀这时感到了害怕，一个姑娘家若是被卖到烟花之地就惨了。 再加上她这个背主的名声，好人家谁敢轻易买她…… 她大声求救:“夫人救我！夫人救我！” 孟浩然捂了捂耳朵，出声道:“把她嘴堵上，动静小些，莫惊动二姐姐！” “是，少爷！” 家丁不知道从哪掏来一块看不出颜色的破布，把琥珀的嘴塞了个严严实实。 琥珀玛瑙两人嘴里呜呜着被家丁粗鲁的拖了下去。 孟沐曦头一次亲眼看着这种场景有些坐不住。 她扶着额头，低头不语，盯着脚下的地砖。 孟怀信处置完两个丫鬟，转头看向蒋氏。 “夫人，说说吧！” 到现在都还在叫她夫人，以前倒是她错估了他。 蒋氏知道孟怀信不喜克母的孟浩然，所以才敢屡屡对孟浩然暗里下手。 从幼时在冬夜里揭被子让他感染风寒，再到大一些以长辈的身份逼他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即使是这样，孟浩然居然都没死，一次又一次熬了过来，可见能克死生母的孩子真不是一般的命硬。 孟浩然非但没死，还因祸得福引起了孟怀信的重视，真是让人觉得好笑！ 蒋氏的眼神变得阴恻恻的。 “老爷想让我说什么？那花生粉我只是想着给浩然增加点口味。” 孟怀信冷眼：“事到如今，你还要装下去吗？” “你利用食物相克让浩然从小就体弱，那天更是在牛乳里放了花生粉让他差点死去。还要我一一明说吗？” 说着孟怀信甩出了那张孟浩然的饮食清单。 “起初我也怕误会了你，可是我突然想起我们成亲那会，有次我吃完螃蟹想吃柿子，你阻止了我。 还说你祖上传下一本书籍专门是写食物相克，偶尔一次不打紧，次数多了必然伤身。” “管家！” “是！” 管家递过来一本书，正是从蒋氏屋里搜出来的，书页被人翻的卷边了。 有些地方还被圈了起来。 蒋氏笑了两声，“呵呵，这能证明什么，就算我想害他又怎么样，他不是没死吗？” “老爷想定我的罪，怎么不把我送到衙门去，就不怕你的宝贝儿子考不成功名……” 孟怀信啪的一下给了蒋氏一巴掌。 “你这个毒妇！” “浩然没死那是沐曦及时救了他！” “你还有脸提儿子，你这种行径传扬出去会让浩宇抬不起头的。你以为只有浩然考不成功名吗！” 孟怀信简直要气炸，怒吼道:“你应该庆幸浩然没死，否则你就是杀人凶手，浩宇的前程也会被你毁了。” 听孟怀信提到浩宇，蒋氏脸色变了变，没做声。 她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儿子女儿的前程，只不过不幸被发现了而已。 自古成王败寇，不过如今她也不算败，她还有个受宠的王妃女儿。 孟怀信又道:“而且除了浩然，还有沐曦！” 孟怀信又拿出了一个镶嵌着宝石的银酒壶，举到珍珠翡翠面前。 “此物，你们二人可认得？” 珍珠和翡翠刚才亲眼目睹了玛瑙和琥珀被打的皮开肉绽，这会已经面如土色，浑身筛糠。 “珍珠翡翠，你们二人在沐曦成亲那日送去了一壶毒酒，就是用的这个酒壶吧。 沐曦虽然没事，老张偷走了这壶酒，误食后中毒而死。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可还想抵赖！” 珍珠翡翠互相埋怨起来。 “这酒壶怎么在这，你不是扔了吗？” “不是你扔的吗？” “我去收拾时就没看见，还以为是你处理好了呢……” 两人你说我，我说你。 都埋怨对方。 孟怀信猛的一拍桌子，“够了！是二小姐还是夫人指使你们的，从实招来，不然就送进大牢。” 一听说毒死了老张头，珍珠翡翠慌了神。 “老爷饶命啊，奴婢只是奉命行事，是二小姐让奴婢送的。” “奴婢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求老爷开恩不要把我们送进大牢里去……” 蒋氏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的让人毛骨悚然。 她直视孟怀信，“哈哈哈，哈哈哈，孟郎早就知道了是吗？” “是。” “那你还今天大宴宾客？” 孟怀信平淡的道:“我不大宴宾客，怎么能让你尝一尝从天上跌落谷底的滋味呢。” “我不大宴宾客，怎么好掩人耳目，堵住众人之口呢。” “我可不想让人说我虐待妻妾。” 蒋氏凄惨一笑，:“所以你知道了真相，还是继续大宴宾客，为的就是让人以为你对我宠爱有加，我若死了外人绝怀疑不到你的头上。” “还真是！委屈你演戏了。” 蒋氏笑完又面露悲戚之色。 “你也不必再问了，巧儿也是我指使的，她只是母命难违！” 蒋氏说着看向孟怀信，“不过巧儿已是王妃，还怀着王府长子，就算你知道了真相又如何？” 蒋氏状似癫狂，歇斯底里，越说越激动。 “你既怕死对头攻击你，又怕家丑被外人得知丢了你的面子，所以今天才在这里整这么一出。” “可是你除了发落几个下人还能干什么？” 刚刚还在为丫鬟被打心软的孟沐曦，听见她的笑声抬起了头。 蒋氏脸上的妆容还没有卸去，可是忙碌了一天，又加上癫狂的表情扭曲，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孟怀信也知蒋氏说的的确如此，他上前又甩了蒋氏一巴掌。 “你恶毒！” 蒋氏讥讽道:“我有你恶毒吗？” “我多年渴望的主母之位，你让我得到又失去，让我从天上跌落泥潭。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你有本事就将我的罪行昭告天下，把我送进大牢啊！” 蒋氏甚至走到孟怀信面前，妩媚的充他勾了勾手指，挑衅道:“你敢吗？孟郎！” 孟怀信见她事到如今仍然不知悔改，也破口大骂。 “蒋玉容你这个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恶毒女人，不仅恶毒还无知。” “当年你父亲强把你塞给我，我念你也是做不得主的苦命人，对你以礼相待。即使后来晚晚进门也从未为难过你。你却一门心思要害晚晚的孩子。 她究竟与你何怨何愁，让你这样处心积虑的害她孩子！” 蒋氏一甩头，恶狠狠的道:“你放屁！” “什么叫从未为难我！” “你那老不死的娘三天两头敲打我，怕我生下孟家长子，逼着我喝避子汤……这还不叫为难吗？” 孟怀信觉得这个女人简直无可救药了，真不知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谁家的妾室不听婆母唠叨几句，况且巧儿只比沐曦小几个月，避子汤你统共喝了几次，后来我发现后不就停了吗？” “是！你是停了我的避子汤，可是你也很少来我屋了不是吗？” 孟怀信气的结巴起来，“你，你……你分明就是贪欲过重，不懂珍惜！” 蒋氏双手一摊，笑道:“你不懂我，那是因为你从没有走过我的路，你从小就是独子，不知道庶女的苦楚！” “实话告诉你，我没有一天不盼着那女人死，我天天诅咒她去死，你猜怎么着，最后他真的生孩子难产死了！” “随你怎么说，我承认我是害了浩然，又出主意去害沐曦。可是那又怎样？” “你能杀了我吗？” “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孟怀信觉得蒋氏疯了，“来人就将夫人送到东北角那个院子里去，严加看管，不许出来！” “你要软禁我？你敢，巧儿和浩宇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蒋氏挣扎着也被带了下去。 屋子里也安静了下来。 孟沐曦抬起头来看着孟怀信。 “父亲！” 孟怀信轻轻嗯了一声。 孟浩然起身询问:“父亲，二姐姐身边的珍珠翡翠如何处置？” 第49章 我要她死 被提到名的珍珠翡翠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跪到地上不住磕头，“老爷饶命啊！” “少爷饶命啊！” 翡翠更是急切的说道:“大小姐饶命啊！奴婢可以告诉您二小姐那药从哪来的。” “从哪来的？” “是镇国公家的小公子给的。” 孟沐曦觉得很熟悉，仔细一想那不是原主唯一的好闺蜜楚倩家嘛。 楚倩是镇国公的孙女，那这小公子是谁？ “你说的小公子是镇国公的小儿子？” 翡翠仿佛看到了一丝生机，连忙卑躬屈膝，谄媚的道:“回大小姐话，小公子是镇国公的孙子，也就是楚大小姐同父异母的弟弟。” 孟沐曦现在听到同父异母这些词就觉得头疼。 她两指摁着眉心，闭眼不语。 就听见孟浩然清冷的声音。 “看来你是知道那酒里放了什么药的，这么说你也不算无辜。不如……” 翡翠急忙调转方向，向孟浩然磕头。“少爷饶命，是二小姐逼我这么做的。您就高抬贵手留我一命吧，…… 大小姐素来善良见不得这些，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若惊吓到大小姐就不好了……” 孟浩然微微歪头看了一眼孟沐曦，脸色的确不太好。 “你倒是个会察言观色的……” 孟怀信虽处置了蒋氏，可家中出了这种事，他的心情是无论如何也好不起来的。 他感到心力交瘁，“浩然，这两个如何处置？” 孟浩然稍一思索，朗声道:“翡翠留在我这，珍珠还给二姐姐！” 孟怀信疑惑的看了一眼，仿佛在说这样的人你留在身边做什么？ 孟浩然平静的解释道:“父亲，杀了也没什么意思，反倒和二姐姐伤了和气。” 杀下人没什么意思，要想办法把她们的主子…… 孟怀信的目光扫视四周，威严地说道：“此事已了，都散了吧。管好各自的嘴！”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是！” 家丁们有序的退了下去。 孟怀信也带着几个亲信离开。 珍珠和翡翠瘫坐在地上庆幸捡回了一条小命，大口大口喘气。 孟沐曦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呼救声。 孟浩然好整以暇的问道:“姐姐怎么不高兴？父亲这是为我们撑腰呢！” 孟沐曦张了张嘴，也没说出高兴二字。 缓了缓神道:“明日我见了孟巧怎么说？” “见机行事，可以实话实说，也可以不说。” 孟巧知不知道都改变不了蒋氏的命运，她的手再长也不能从王府伸到孟家来。 除非她搬出云淮，不过想要搬出云淮那就会让云淮知晓这些事。 孟巧她爱惜名声，不会这样做。 “她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孟浩然微微一笑，“姐姐怕她？” “不过是小惩大诫，发落几个下人算不了什么。” 孟沐曦没再问。 没有替任何人求情，也没问下人的命算不算人命。 因为很显然下人的命不算人命的，又或者主子的命也不见得算命。 原主在书中死去后不也是悄无声息吗。 外公一直怀疑却也干涉不了别人家后院的事。 还因此落个怀有异心，抄家流放…… 孟沐曦想着书中的情节在夜色中慢慢朝前走去…… 次日上午。 孟巧没看见蒋氏问道:“父亲，我母亲呢？” “还有翡翠去哪了？珍珠说她被浩然看上了，是真的吗？” 孟怀信一脸慈爱，语重心长的道:“父亲正要问你，翡翠擅自在酒中下药毒害沐曦，还说是你指使的，可有此事？” 孟巧眼睛猛的瞪大。 “父亲，绝无此事，女儿冤枉，女儿不知道。” 接着她一脸羞愤，道:“这些奴婢们真是信口雌黄，父亲应该严加审问，究竟是何人指使还要赖到女儿头上……” 孟怀信打断了她，“不是你就好，反正你姐也没事，浩然那缺个丫头看上翡翠了，你就让给弟弟吧。” “若你身边缺人，就再从家里挑几个。” 孟巧恭敬的道:“不劳烦父亲挂心，我那人手够了，况且王爷疼我，给我派了不少人。” “那就好，看到你过得好，为父就放心了。” 孟巧试探着问:“那我母亲……” 孟怀信泰然自若的道:“她没事，就是昨天客人太多有点累。她还让我转告你，回去好好养胎，安心生下王府长子比什么都重要，你说是不是？” “是，父亲！” “巧儿啊，你和沐曦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姐妹在王府中要互相扶持。 把目光放长远一点！” “是，女儿谨听父亲的教诲！” 孟沐曦站在不远处把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朵里。 吩咐道：“青草，你先去二小姐身边伺候！” “是！” 孟巧看到青草过来还向孟沐熙道了谢。 “姐姐，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从今往后希望我们姐妹能好好相处。如今王爷外出，府中只有咱们两人，应当坦诚相待才是。不能被外人看了笑话。” ‘’好！ 只要孟巧不再来找事，孟沐曦打算就此作罢，不再寻她麻烦。 二人一同回了王府，又分别回了各自的院子。 孟沐曦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就垂丧个脸。 坐着发呆。 青桃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敢说话。 青草则若无其事的打起了络子。 武姬斜靠在门边，轻哼一声。 “孟王妃，你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丫鬟被人卖了呢。” 孟沐曦重重叹气。 “哎，我只是感到有些无力……。” “若是有人要卖我的丫鬟，我该怎么办……” 青草则猛然抬起头，道：“大小姐，我是家生子没有卖身契的。” 说完又继续着手上 “呵呵，那就好。” 青桃赶忙道；“我不是家生子，是夫人生前捡来的，也没有卖身契。” 武姬轻笑，“一群没志气的，有没有那张纸能说明什么。我看你们都不如抽空给我学点本领，最起码被人卖的时候，跑的快！” 话刚说完，意识到自己把会武的事暴露了。 不过反正孟沐曦知道她是孟浩然的人，会点拳脚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孟沐曦等人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赵嬷嬷留在王府不知发生了何事，拉着青桃。 “青桃怎么了，无缘无故怎么扯起这些来？” 青桃便一五一十，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给赵嬷嬷。 还添油加醋道:“你不知道那玛瑙和琥珀被打板子惨叫声都传出了二里地……不过她们活该，她们居然给大少爷下慢性毒药下了几年……” 在青桃的夸大其词中赵嬷嬷也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忧心忡忡的提醒道：“那大小姐最近可要当心，孟巧肯定会来报复的。” 青桃不信，道“她能怎么报复，大小姐如今可不怕她。她下个月就要生了吧，咱们不去找她麻烦，她还敢找咱们麻烦。” “就她走路都需要扶的架势，身边又没了翡翠。吵架打架咱们都不怕她！” 赵嬷嬷没理会青桃，问孟沐曦：“大小姐，你知道王爷去了何处吗？” “好像听说是去了鲁地。” ‘他是何时出发的，为何没见你去送行。” 孟沐曦随口道:“没有啊，他也没让我送啊。” “怎么了，送不送有什么关系？” 赵嬷嬷又问:“那可知道孟巧去给王爷送行了吗？” “这就不知道了，待会青草去找王嬷嬷打探一下。” 明月居。 孟巧靠在贵妃椅里，一脸阴沉。 父亲还真是狠心，说翻脸就翻脸！ 不就是给孟沐曦下点药吗？ 孟沐曦每天活蹦乱跳的，哪有半分中毒的迹象，她甚至觉得成亲后的孟沐曦越来越难对付了。 难不成这毒药还有让人聪慧的功效？ 父亲如此不留情面，也休怪她翻脸无情。 最重要的是此事断不能被云淮知道。 若是他知道了，还会好好待她吗。 父亲扣押翡翠图的就是日后向云淮告状吧。那孟沐曦肯定也知道了。 既然大家都摊牌了，那就各自出招吧。 孟家的事她是够不着，可这王府必须她说了算。 她要……孟沐曦去死！ 她想起了云淮那日交代的话。 “巧儿，我要在鲁地待些日子，这段时间你就安心等我回来。可千万不要趁我不在家去找你姐姐麻烦，我担心你吃亏！” 既然你不让我找她的麻烦，那我偏要找她的麻烦！ 孟巧叫来了高粱。 “高护卫，王爷临走的时候给我说，有任何事情直接找你就行，是吗？” “是！” “那我想求高护卫替我办件事。” “王妃有何吩咐尽管说，属下一定办到。” 孟巧直勾勾的盯着高粱，恶狠狠的道:“我……要……孟沐曦……死！” 第50章 书童 京城一座宅院内。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地上，显得宁静而祥和。 然而，本应远在鲁地的云淮却意外地出现在这座宅院之中。 此刻的他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身姿挺拔，如玉树临风般站立在庭院内。 云淮背负双手，深邃的目光凝视着远方。 高粱恭敬地单膝跪地。 云淮平静地道：“她按耐不住了？” “是，巧侧妃将属下召去，对属下威逼利诱，要求属下除去孟王妃。” 云淮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轻声说道：“很好，你就趁机答应她。” “是！” “你准备将行动定在何时？” “属下准备在三日后动手！” 云淮又再次强调:“记得多带几个人手，万不可失手。届时我就在鲁地了，你和王管家见机行事！ 必要时不惜一切代价！” 那日看见那封孟沐曦写给赵武的信后，云淮就下了决心将孟沐曦除去。 不过他还是念着最后一丝情分去找了她。 还试探着说出，让她给他生个孩子的话。 可是孟沐曦很明显并不愿意。 于是，他连最后一点犹豫的理由都没了。 夺嫡之路本就凶险，断然容不下一个是敌非友的人在他身侧。 再想想孟沐曦平日里的云淡风轻，云淮更加恼怒！ 所以他在外出前特意提醒孟巧，为的就是让孟巧自己按耐不住动手。 赵将军虽然重要，但不能为他所用，就有可能被别人所用。 说不定除了孟沐曦还能让孟巧去碰碰运气，毕竟孟巧也要叫赵武一声外公…… 原本他也想过用毒神不知鬼不觉的，可是孟沐曦的书架上大半都是医书，还曾救活过濒临死亡的孟浩然。 少不了只能用这种惨烈的方式了，说不定还可以嫁祸给旁人…… …… 正月二十。 岳林书院开学，孟沐曦也去了书院外面给孟浩然送行。 姐弟两人一番话别后，孟浩然带着书童孟凡进了书院。 孟沐曦看着弟弟远去的背影，略显惆怅，不知如此聪慧的孟浩然再过几年会是什么样？ 在孟家时，孟沐曦已经给孟浩然细细把过脉，在李大夫的精心照料下，弟弟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得很好。 可是就在她去感谢李大夫时，李大夫却表示他已经和父亲提出了辞呈。 准备外出游历精进医术。 同时他也告诉孟沐曦，老张的死有些蹊跷。 那日他给老张催吐治疗后，又开了汤药。 当时的老张虽然还有些神智不清，但是再次喝下毒酒太巧合了。 他记得他吩咐过小李要将酒壶丢掉。 况且中毒之后老张应该痛苦抽搐了一阵，床上的被子褥子都掉了一地，偏偏那个酒壶紧紧握在手中。 李大夫怀疑当晚有人将已经被扔掉的毒酒捡了回来，并诱骗老张喝下，最终导致了老张的死亡。 就是不知那个人是谁…… 孟浩然进了书院拜见了夫子。 夫子看了看孟浩然的入学文章，暗暗赞叹这是个好苗子。 他辞别夫子去学舍报到的路上，注意到路旁停了一辆马车。 能将马车赶进书院的人不是一般人。 很可能是皇子。 他略微瞅了一眼便继续前行。 马车上。 皇长孙云奇伸手指了指孟浩然的方向。 “嬷嬷，你看那个少年如何？” “那是谁家的孩子，看起来不大。” “嬷嬷，你去请他过来！” “是！” 那嬷嬷快步追上孟浩然，道:“公子请留步，我家小主子想请您叙叙话。” 云奇下了马车。 孟浩然恭敬行礼，“皇长孙！” “请起！” “你就是我三婶婶的弟弟吗？” “正是！” “听婶婶说你熟读诗书，你可愿意做我的书童？” “浩然自然愿意，只是才疏学浅，恐难以胜任！” “没关系，我只想找个书童，又不是老师。皇爷爷给我请的老师都是些老头，无趣极了，我就想找个伴儿。” 说完也不容孟浩然拒绝。 “这事就这么定了，明日我就去宫里请皇爷爷降旨。” “多谢皇长孙厚爱，浩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云奇笑着冲孟浩然挥挥手，“那我先走了，等我的消息！” 孟浩然目送皇长孙的马车离去，心中复杂。 在太子人选还未定的节眼上成为皇长孙的书童，可是会有很大风险的…… 第51章 遇刺 孟沐曦从岳林书院离开后，就去了和云焕约定的地点。 孟沐曦一坐下，就开门见山。 “七皇子殿下准备怎么帮我？” 云焕有些雀跃的道：“那要看你怎么选？” “我这里有上中下三策。” 孟沐曦凝神，张了张嘴做了一个‘说’的口型，没出声。 云焕假装咳了两声，道:“上策就是找三哥做交易，求他成全。” “拿什么交易？” “那要看你有什么了，比如你的嫁妆，孟家和赵家的支持……” 孟沐曦直接打断他。 “不行，下一个！” 云焕喝了一口茶，继续道：“那咱们就说说中策，” “中策就是金蝉脱壳。制造死亡假象，找具尸体替代你。我给你一个别的身份，只要你远离京城，过段时间再露头，问题不大。 若是你想回京城，就要再费些周折，这个以后再说。不过你这个名字和孟家女的身份不能再用了。” 孟沐曦点点头，死遁她听说过，这方法有人配合的情况下，可操作性强。 “那下策呢？” “下策就是闹和离。 像你之前在岳林书院做的那样，进宫求皇上赐你们和离。也可以让赵将军帮你求情，毕竟赵家一门忠烈，份量不轻。” “到时我也会为你说好话，还有静妃不是赠了琴给你吗？你可以再找人做首像逍遥游那样的曲子送给静妃。让她也帮你美言几句。” 孟沐曦听了听，觉得这个方法怎么会是下策呢？ 她问:“那会连累你们吗？” 云焕摆摆手，“没事，我一个皇子，父王顶多生气更加不宠我罢了。” 只要他不图谋那个位置，就没人招惹他。 “那我外公和静妃呢。” “静妃你也不用担心，她和已故皇后同出一族，多年恩宠稳固。至于你外公就不知道了，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云焕见她思考这么多，一脸期待的问:“你想选哪个？” 孟沐曦定神，轻声道:“你让我好好想想。” “行，你想好了派人通知我，我好做安排！” “好！” …… 孟沐曦自从听了云焕的上中下三策后，开始每晚都做梦。 这天夜晚，孟沐曦躺在床上恍惚间又开始做梦。 她梦见自己还在夜爬泰山。 夜晚的天格外凉爽，她还趁着夜色嚎叫了几声：“嗷呜……” 突然一道紫色闪电打过来，亮瞎了她的狗眼。 啊！ 孟沐曦醒来，猛地坐起身，喘气。 赵嬷嬷在脚榻上听到动静，连忙问道：“大小姐，怎么了？” 孟沐曦摸了摸脸，道：“没事……做了个梦。” “嬷嬷，你怎么还没睡？” 赵嬷嬷翻了个身，道：“人年纪大了，睡眠就少，稍微有点声音就醒了。” “嗯，那你继续睡，我也睡了。” 赵嬷嬷应了一声，然后重新躺下。 孟沐曦闭上眼睛，再次入睡。 然而，赵嬷嬷翻来覆去，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心里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赵嬷嬷凝神屏气，仔细聆听。 就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房门前。 还不待赵嬷嬷想出声询问，就听见刀片挑动门锁的声音。 啪的一声，锁掉了好像又被人接住。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外面的空气带着些早春的寒冷气息吹了进来。 赵嬷嬷心中一紧，大声叫道：“不好，有刺客！” 她人刚坐起一半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个黑色身影一刀劈中。 孟沐曦本就没睡熟，被赵嬷嬷的声音惊醒。 人刚坐起来，就被什么液体糊了一脸。 刀剑反射出的光芒让她有些不适应，下意识眯了眯眼，模糊中看到一道黑影举着刀剑， 她心中一惊，凭着本能一个翻滚滚到床下。 孟沐曦揪住手边的被子，使劲朝那人兜了过去。 趁着这个机会，一手拖拽赵嬷嬷，一边大喊：“来人啊，有刺客！” 她一边喊着，一边拽着赵嬷嬷往一边往门口跑去。 她还未到门口时，就发现从门外又冲进来两名黑衣人手里同样拿着刀剑。 这把孟沐曦吓的一个激灵，口吐国粹：“我cao” 前有拦路的，后有追赶的。 她拖着赵嬷嬷转身太急，脚下一滑，两人齐齐跌倒在地上。 赵嬷嬷好像还说了什么，可是孟沐曦根本顾不上听。 她抓起手边可利用的所有东西砸向黑衣人。 眼看她和赵嬷嬷就要被黑衣人举起的刀剑砍中。 青桃青草两人拿着木棍冲了进来。 拿棍子拦在前面。 “大小姐！” 孟沐曦得以喘了口气，噌的站起来。 只听她大喊道：“你俩掩护，我取剑！” 她丢下赵嬷嬷，飞跑两步取了书架前挂着的宝剑。 这把宝剑是那日去舅母家，二表嫂送的，她回来后一直挂在这里。 孟沐曦唰的一声抽出宝剑，一手把剑鞘砸向黑衣人的眼睛，一手提剑和青草站在一起。 孟沐曦其实是学过一些功夫的，不过她学的是拳脚功夫，并没有练过兵器。 今日临时上阵，性命攸关之际，倒也激发了潜能。 她和青草青桃联手，面对三个黑衣人的进攻，暂时也能勉强招架。 她边注意着黑衣人的进攻方位，便吼道：“往后退，去院子里。” 青桃青草两人一手杵棍，一手搀扶赵嬷嬷，驾到了院子里。 孟沐曦也边打边退，出了屋子。 这才发现院子中还有一名黑衣人，武姬正手持一条软鞭和他缠斗。 武姬看到孟沐曦出来，立即跳了过来。 几人迅速汇合，围成一个圈。 把受伤的赵嬷嬷围在了中间。 武姬在怀里一掏，掷出了几枚暗器，大声喊道：“王府的人都去哪了？” 孟沐曦拿着长剑，格挡住一名黑衣人的进攻。 王府的人呢，她也好奇，总不能全死了吧。 “青桃你看看赵嬷嬷怎么样了？” “青草你大声呼救看看！” 青桃后退一步，蹲下身，查看赵嬷嬷的伤势。 不过看不太清，只看到赵嬷嬷胸前有很多血迹。 赵嬷嬷小声道：“不用管我，保护大小姐！” 青桃也不敢多说废话，站起身来挥舞木棍，“嬷嬷流血了，咱们要赶紧救她！” 青草手里拼命乱甩着木棍，口里大声喊叫：“快来人啊，有刺客！” 她大喊大叫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可是始终没有护卫赶来的动静。 武姬看等救兵是没指望了，对面四个几乎都是高手。 她一打一都是勉强，更别提还带着这几个累赘。 她又摸怀里，摸了个空，暗器都被她扔完了。 最后扯下腰间的响箭放了出去。 响箭在空中炸响，孟沐曦晃了一下神，来不及细想，一把刀就从腰间擦边而过，衣服被割裂了。 武姬用鞭子挥退另一人的刀剑，吼道，：“孟沐曦，等会听我指挥，我带你走。” 孟沐曦也同样吼道:“那她们呢？” “顾不了那么多，难道都要死在这吗？” 孟沐曦也不敢矫情，大声道:“给我十秒考虑一下！” 第52章 放火 青桃青草则齐声道“大小姐你尽管走！” “我们不怕死……”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大声呼喊着奔了过来。 “大小姐，我来救你！” 那人影又近了两步，众人才看清，原来是徐八斤挥舞着两把勺子冲过来了。 青桃一喜，“是傻大个！” 徐八斤拿着大勺子挨着青桃。 孟沐曦这边有了短暂的喘息机会。 也飞速思考起来。 王府的下人们不可能没听见这动静，那就是人为的。 要想把王府的人都逼出来，那就只有…… 就在孟沐曦思考的瞬间，青桃的胳膊上挨了一刀，鲜血如注。 她本能的大叫一声，捂住胳膊，手中的棍子掉落。 刺客紧接着又是一刀，被眼疾手快的徐八斤拿勺子挡住。 徐八斤的双臂因此被划伤。 武姬一人对付三四个高手，也累的够呛。 她喘着气道：“……你想好没！” “你再不走……我走了啊！” 孟沐曦大声道：“我想好了，徐八斤，你和青草去放火！” 众人微微一愣，“放火？” “对，快去放火！火越大越好！” 几名黑衣人很明显也听见了，其中一人低声道：“速战速决，攻下盘！” 其它几名黑衣人微微点头，齐刷刷朝众人的腰部以下攻击。 之前刺客正面攻击时，众人拿着武器还有几分抵挡之力。 可是正如刺客的猜测，女子大多下盘不稳。 刺客们开始攻击下盘时，孟沐曦等人就处于大大的劣势。 青桃首先被划中了腿，痛苦的倒在地上，彻底站不起来。 孟沐曦左躲右闪，应对相当吃力。 要知道她练拳脚的时候都是作为爱好，这几个刺客是玩命啊。 和刺客们比起来，她就像个纸上谈兵的秀才一样。 一个不察，孟沐曦的大腿也被削去了部分皮肉。 不过在性命面前，孟沐曦也没觉得多痛，只觉得被伤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热。 另一边，青草和徐八斤两人争分夺秒的打翻灯笼，泼了灯油，又丢了好多衣物进去。 很快烟就起来了！ 一阵风过，火更旺了起来。 两人点完火又跑回孟沐曦身旁。 孟沐曦望了望越来越大的火势，长吐了一口气。 “你们再喊，走水了！” 武姬这才明白了孟沐曦的用意。 率先喊了几声：“走水了！” 青桃躺在地上也跟着大喊：“走水了！快来人救火啊！” 几名黑衣人很快也发现了不对。 火光冲天，风借火势，很快就烧没了两三间房子。 一阵南风吹过，还向着其它院子蔓延过去。 借着火光，孟沐曦也彻底看清了刺客的数量和大致身材。 浓烟滚滚，火快到的地方就噌的往外钻出了几条身影，是守夜的小厮和仆人们。 随着火越来越大，钻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孟沐曦对黑衣人喊道：“喂！你们主子的书房都要烧了 ！” 一名黑衣人下意识扭头就去看。 一名领头的黑衣人看着越来越多涌出来救火的人，知晓时机已逝去。 他伸手拦住了还恋战的几人，大声道：“撤！” 几个人后退几步，转身就跳上了矮墙。 武姬一听他们要撤，大吼一声：“狗贼，给姑奶奶留下！” 她向前猛跑两步，伸出长鞭，卷住了走在最后的黑衣人的小腿。 孟沐曦此刻精疲力尽，她紧咬牙关，往前跨了一步，掷出手中长剑对准黑衣人的身体扔了出去。 长剑在空中直直飞出，直接扎进黑衣人的肩头。 那黑衣人被武姬拖住了腿，又被孟沐曦扎中了肩膀，从半空中掉到地上。 被紧接着冲过来的徐八斤，拿勺子一顿猛敲，砸晕了过去。 暗处隐藏的王管家也不得已走了出来，组织更多的人救火。 然后小跑到孟沐曦面前，一脸惊吓的道：“啊呀！哪来的毛贼胆敢上我王府捣乱，来人快把他捆上！” 两名家丁立刻找了麻绳将黑衣人捆了个结实。 王管家指挥着家丁要将黑衣人带走，被孟沐曦拦住了。 “慢着，此人交给我，你去找些伤药、纱布还有两张软床来！” “快去！” 王管家愣了一下，“王妃，这恶徒穷凶极恶，还是把他关起来为好，以免他醒来再次行凶。” 孟沐曦捡起自己的长剑，指向王管家。 “我再说一遍，此人交给我，你快去找东西！” “还听不懂的话，你就问问我这把剑！它会给你解释明白！” 说着把剑往前送了三分，擦破了王管家脖子的皮。 “是是是！” 王管家捂着脖子后退几步，转身小跑离开。 孟沐曦一剑挑开黑衣人的面巾，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脸。 浓眉大眼，国字脸，二十上下的年纪。 此人她没有在王府见过。 她又亲自确认绳子捆结实了之后，来到了赵嬷嬷身边。 只见赵嬷嬷前胸中刀，血迹已经染红了几层衣服。 孟沐曦把赵嬷嬷在地上放平，在自己的衣服上，撕下来一块相对干净的布，简单给赵嬷嬷包扎了起来。 赵嬷嬷微微睁开眼，虚弱的道；“大……小姐……” 孟沐曦盯住她的面庞，悲痛的道：“你别说话，我会救你的，嬷嬷！” 赵嬷嬷艰难的扯出了一道笑容，微微抬手指了指胸前。 孟沐曦会意，从赵嬷嬷衣领里掏出了一条项链。 说是项链，其实是一枚圆形的玉佩，用红绳串起。 “你是不是说这个？” 赵嬷嬷眨眨眼，道：“……遇到难题，可找……可找……” 话未说完，声音就彻底断了。 手也垂了下去。 孟沐曦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努力睁大眼睛才能看清东西。 “药来了没?” “取我的针来？” 有下人递过来几瓶金创药和银针。 孟沐曦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开始为赵嬷嬷施针。 只是银针扎进去，人没有一点反应，俨然失血过多死去了。 孟沐曦不甘心，又是拍打又是按压心脏，都没有反应。 不知何时，包扎好伤口的青草和武姬也凑了过来。 武姬提醒道：“你别难过了，这刺客怎么办？” 第53章 去大理寺 孟沐曦强忍住自己的情绪，抬眼望了周围。 火势已经基本控制住了，到处都是奔走的下人。 再看自己的身边，赵嬷嬷死了，青桃躺在担架上，青草和徐八斤都多处受伤。 “她们的伤都包好了吗？” 武姬低声道：“都包好了，青桃伤的最重，青草和厨子也多处受伤，不过你放心没有性命之忧。” 武姬说着低头看见了地上的血迹。 “孟沐曦，你自己的伤还没包呢？” “哦！” “那你帮我包一下！” “嗯！” 武姬在一处下人的房间里给孟沐曦包扎伤口。 她边往孟沐曦肩头缠纱布，边道：“那刺客你打算怎么办？” 孟沐曦想了想，道：“我想把刺客送到大理寺去！” “谁去送？” “我们去送！” “好！” 武姬缠好纱布，又给孟沐曦穿好衣服，又问道：“咱们去大理寺的路上，刺客再出来怎么办？” 孟沐曦想到了刚才危急时刻武姬放出的响箭。 “你可有救兵？” 武姬一愣，随即道：“不好说，若有人看到应该会有。不过我怕对方也有救兵！” 孟沐曦现在很明了，这场刺杀和王府脱不了干系。 如今他们落了人质在这里，势必还会回来救人或者灭口。 她思忖片刻，道：“叫人寻两面锣来！” 武姬这次不问为什么，她知道孟沐曦要的东西肯定有用。 很快就有管事的寻来了两面锣。 孟沐曦没看到王管家，问：“王管家何在，为什么不来见我？” 那人回道：“王管家去明月居了，这么大动静他担心巧侧妃受惊！” “那就不等他了，你！点上二十个嗓门大的力气大的待会跟我走！” “上哪啊？” 孟沐曦嘶哑的大声道：“大理寺！” …… 明月居里。 灯火幽暗，王管家愁眉苦脸的道：“巧侧妃，咱们的人失手了，这可怎么办呢？” 孟巧扛着大肚子瘫靠在贵妃椅里。 她质疑的目光看着王管家，不屑的道：“怎么会？你不是说派出去的都是好手吗？” “都是好手，怎么会失手？” 王管家自己也纳闷，道：“的确是一顶一的高手啊，谁知道那边那个经常冷着脸的丫鬟，也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这才被她们侥幸没死……” “就算那武姬会武，那也才一个人，四个打一个还打不过？” “原本就快要得手的，谁知道她们眼看打不过就放火要同归于尽！还有那个傻大个也是，一个做饭的瞎掺和什么呀？” “我在暗处瞧着，再不让人救火，恐怕王府都会烧没了去，所以才不得已撤退的！ 更没料到，撤退的时候高进兄弟慢了点被她们抓去了，现在怎么办呢？” 王管家一想起孟沐曦满脸血污，举臂掷剑那一幕，还吓的一个哆嗦。 好可怕！像个杀神似的…… 孟巧冷笑两声，“这事也好办，无非是救人或灭口。不过我困了，你和高护卫商量去吧！” “哎……也只能如此了！” 王管家又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他走后。 孟巧脸色逐渐阴冷，手指甲狠狠抠进肉里，大声咒骂“可恶！……为什么还没死？” “怎么还没死！” 又大声吼道：“珍珠你死哪去了！” 珍珠听到从外间跪爬进来，瑟缩的低头，“奴婢在这！” 孟巧盯着她阴狠的道：“是不是你告密了？” 珍珠连忙哭着辩解，“没有，奴婢冤枉啊！二小姐明察，奴婢这些日子从没出过明月居，怎么会告密呢……” 孟巧拿起桌边一只茶盏对着珍珠的脑门砸了过去。 “可若不是你告密，怎么四个高手去刺杀她，她还没死。” 珍珠害怕的抖动肩膀也不敢躲闪，额头登时鲜血流了一脸。 “还有，孟浩然为什么把翡翠留在身边，却把你送了回来！是不是他策反了你，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说！” 珍珠磕头磕的头晕眼花，努力不让自己晕过去，说道：“二小姐饶命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把我送了回来。” 如果她可以选，肯定不会回来这，她宁愿当日就被人卖出去也比在这里生不如死好的多。 自从那日从孟府回来后。 孟巧就开始了对她的逼问，浑身上下都被鞭子沾水抽打了个遍，就这样还嫌不解恨，又让人用棍子打，拿簪子戳。 还不许她出门，一天只给吃一个馒头。 珍珠想着这几天的遭遇就泪如雨下，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几日。 孟巧静静的看着珍珠磕头磕的头破血流，一脸无动于衷的麻木。 对待背叛她的人，她绝不手软。 即使珍珠跟了自己十多年也不行，谁知道她是不是已经被孟浩然收买了？ 如今留她一条命已经算不错了！ 半晌，孟巧轻轻抚摸肚子，道：“行了，起来吧，瞅你那样子别吓到我的儿子！” “来人把她带下去！” “本妃要歇息了！” …… 王管家出了明月居就去了另一个院落。 鬼鬼祟祟的来到一间屋子门口，环顾左右轻轻扣门三下，低声道：“开门，是我，王管家！” 门开了一条缝，伸出一个脑袋左右看了看，一把将王管家拉了进去。 王管家一进屋子就看见高粱苦着脸坐在首位。 他的左右各歪坐着一个人。 两人都穿着夜行衣，手臂上缠着纱布。 “朱兄弟，周兄弟，你们的伤怎么样？” 朱俊才不屑的道：“没事都是皮外伤，都怪那臭娘们的宝剑太锋利了。再给我半盏茶的功夫，我准把她戳个透心凉，顺便将她那宝剑抢过来，那么好的剑搁她手里浪费了！” 高粱抬起头，呵斥道：“行了，少说两句吧！” 问：“王管家，我弟弟高进他现在怎么样了？” “高护卫放心，性命无虞，就是要吃苦头了。肩头被剑扎了个窟窿，还被人敲晕了！” “那你怎么不把人带过来！” “我正是为此事找你商量呢。” “孟沐曦好像开始怀疑咱们了，说什么也不让我把高进带走。刚下人来报，说她点了二十几名身强力壮嗓门大的家丁，准备押送你弟弟去大理寺受审！” 高梁有些震惊，“大理寺？” 这女人还想把弟弟送到大理寺去。 王管家一脸焦灼，道：“是啊，你快想个办法，这天马上就亮了，到时可就不好行事了。” 朱俊才插嘴道：“这还不容易，我们再杀个回马枪，把人抢回来。” 王管家道：“此刻外面都是王府的家丁奴仆，这时去会不会误伤无辜，再者人多眼杂……” 高粱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误伤几个下人不要紧。王爷曾说过必要时不惜一切代价。 我担心的是，刚才咱们是无心暗算有心都没能得手，现在她们处处防备，万一人抢不回来怎么办？必须要做好十足的把握才能再次动手。” 朱俊才随口道：“那就灭口呗！” “灭口可比救人容易的多！” 一侧的周炜嘲笑出声，“朱兄弟，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那是高大哥的亲兄弟。派你去灭口啊？” 朱俊才，一拍脑门，冲高梁道：“对不起啊，我忘了！” 周炜冷笑一声，“你可真是个俊才！” 高梁没工夫听两人抬杠，对王管家道：“你先派人跟踪王妃，我再去调派人手！这次把弓箭手也带上！” “我就不信，那几个女人还能飞不成！” 第54章 再次遇袭 孟沐曦命人抬着青桃和赵嬷嬷，带领着二十多个下人浩浩荡荡往外走去。 如今的情况，把谁单独留在王府她都不放心，所以找人用软轿抬着青桃。 高进此刻早已醒来，双手双脚被缚，嘴也被臭袜子塞住，被人像死猪一样丢在一辆板车上。 由两个王府的家丁推着。 高进挣扎了几下，就换来武姬的几鞭子。 他也不敢再挣扎，只在心里暗骂：臭丫头，下手真狠，你给我等着！等我哥救了我，我也要把你捆起来，让你也尝尝鞭子的滋味……！ 不过现在他觉得肩头和被武姬抽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想来也是，孟沐曦肯定不会给他治伤。 真是狠毒，还有这敲锣打鼓的干什么呢？ duang！ 淮王府押送刺客，闲人回避！ …… 武姬拿着鞭子走在板车一侧。 青桃和徐八斤也换了刀剑走在孟沐曦左右两侧。 孟沐曦手持宝剑走在中间。 前面有两名身材健壮的家丁，敲锣开道。 duang！duang！duang！ 淮王府押送刺客，闲人回避！ …… 一群人声势浩荡的前往大理寺。 黎明前的街道空无一人。 只有孟沐曦的队伍在行走。 此刻她也将生死置之度外，决心今日一定要将刺客押送大理寺，为赵嬷嬷讨一个公道。 让背后的人付出代价。 因此她特意制造出声势浩荡的样子，她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孟沐曦觉得黑夜是如此漫长。 怎么还不天亮！ 她整个人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两只眼睛两只耳朵都保持着戒备状态。 离开王府不久，她就发现有人在偷偷跟随队伍。 那人穿着夜行衣，行走在街道两旁的房顶。 孟沐曦此时对这种轻功也丝毫没有探究的兴趣，心里猜测着此人是敌是友？ 云淮究竟在不在京城？ 不过那人一直跟踪，却没有出手。 孟沐曦和武姬递了个眼色之后，假装没看到，跟着队伍继续向前行进。 她在赌！ 赌，闹大动静吸引街道两旁的百姓们看热闹。 看热闹的人越多，对方想出手就要掂量掂量能不能一击就中，否则就会留下无数目击证人。 即使她死了也会有武姬继续替她告状伸冤！ 此外她之所以鸣锣开道，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吸引各方势力的注意，比如和云淮敌对的势力。 毕竟人越多，越热闹，她这个小虾米反而越安全！ 前面吆喝的人累了，就换人继续吆喝！ duang！ 淮王妃押送刺客，闲人避让！ duang！ 淮王妃遇刺，押解犯人，闲人退后！ …… 随着一声声的锣响，街道两旁被吵醒的人越来越多，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 也有人隔着窗子大声咒骂：“还让不让人睡了，淮王很了不起嘛！欺人太甚！” “淮王是谁啊？这是干嘛？” “哎哟哟，老伴儿快来看啊，外面好多人啊！” “……” 这让也在队伍里的王管家听了有些尴尬，快步走到孟沐曦附近，道：“王妃，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扰民啊！” 孟沐曦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声道：“你怕什么，有我在，他们不服气让他们来王府找我！” 又大声喊道:“你们继续大声吆喝，喊得好每人赏十两金！” 最好惹到大佬，参云淮一本。 反正淮王府的人骄奢跋扈与她无关！ 敲锣的两人一听十两金，眼睛都亮了，那可是十两金啊！ 两人喊的更加卖力！ 后面的人则迫不及待的催促，：“你歇会，该我了！” …… 王管家吃了瘪，不做声，眼角余光搜索救兵的身影。 快到玄武大街拐角时，王管家终于看到了埋伏在街两侧的黑影。 他不动声色的放慢脚步，脱离队伍。 此时天已蒙蒙亮，早起的百姓们纷纷探头探脑。 心生好奇。 拐角处两座高高的房顶上面，卧趴在房檐上，只等高粱一声令下就万箭齐发。 高粱注意着孟沐曦的位置和弟弟高进的位置寻找最佳时机。 “待会我第一次下令，你们就射脚下，制造混乱。” “你们几个趁乱下去给我救人！” “得手后我会吹响哨子，听到哨声再次射箭，格杀勿论！” “明白了吗？” 一群人异口同声的低声道:“明白！” 高粱看着队伍缓缓行进，就在拐弯那一瞬间，敲锣的人已拐过去，后面的人还没跟上时。 高粱一声令下:“放箭！” “咻……”的破空声传来…… 无数支箭从左右两边射出。 顿时人群一片混乱。 胆小的家丁抱头鼠窜，“啊……啊……杀人了，快跑啊！” 冷静点的连忙逃窜至两侧的房檐下。 也有壮着胆子，边退边观望，指向房顶大喊道:“在那！他们在那！” 还有一个急于表现的冲到孟沐曦身边，“王妃，别怕我来保护你！” 下一秒就被射到小腿，哎哟哟的绊倒在地上，匍匐前进…… 青草和徐八斤也看见了房顶上的人。 边胡乱挥舞刀剑挑飞箭矢，边大声道:“在房顶上！” 孟沐曦也看到了，没想到他们连弓箭手也出动了。 没想到为了杀她一个人，劳烦这么多人出动，还真是大费周章！ 她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慌！往左右两边退，退到房檐下面去！” 四处窜逃的人听到她的声音，也不再乱跑，就近退到了左右两侧的檐下。 青草徐八斤护着孟沐曦往左边逃去，武姬则拖着高进去了右侧。 这时从一个角落里窜出了一个大胡子，冲到武姬面前。 孟沐曦看到不由出声提醒。 “武姬小心！” 谁知那大胡子却是伸手取下背上长剑，递给了武姬。 武姬也远远的冲孟沐曦点头示意，这是我的救兵！ 武飞环顾四周，对武姬道:“你没受伤吧？” 武姬执剑格挡，“哥，我没事，你怎么一个人来的，等下，他们变换位置再放箭怎么办？” 话音未落就看见房顶上的弓箭手，很快变换队形，调整方向，搭弓上箭。 武姬踢了一脚地上的高进道:“你看住他，我去保护王妃！” 武飞道:“好！交给我！” …… 就在孟沐曦揪心的时候，一串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 第55章 打断他的腿 骑马之人在三丈外，怒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呔！何人在此喧哗！” “五城兵马司指挥佥事，唐秦在此，休得放肆！” 话音刚落，人也到了跟前。 国字脸，浓眉大眼，正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佥事，唐秦。 唐秦今晚负责带队巡逻，听见敲锣声一路循声而来。 几乎同时，高粱已经下令，“往左边射箭，你们去右边救人！” 唐秦还未下马，就看到数十名黑衣人从街道两侧的房顶跃下。 他挥马上前，拿起长枪就挑飞一个，喊道:“何方贼人，快快束手就擒！” 唐秦带领的卫队也随后赶到，训练有素的拿起盾牌、刀剑和黑衣人斗在一起。 孟沐曦一边招架冲她飞来的箭雨，一边还冲唐秦喊道:“唐大人，我是国子监祭酒孟大人之女孟沐曦！” 唐秦扭头哼了一声，“任你谁，如此惊扰民众我也饶你不得！” “等我抓了刺客再问罪于你！” 此时，房梁上的弓箭手，也被另一拨半遮面的人缠住了。 一名弓箭手一时不备，便被人踹下房顶。 刚好掉落在武姬面前，她抬手就给了贼人补了一刀。 还抽空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房顶上两拨人打的有来有往。 一拨是穿着夜行衣的刺客，另外一拨没有穿夜行衣，却也蒙着面。 那波蒙面的人似乎并不恋战，把弓箭手打乱后就飞快撤退了。 孟沐曦时刻扫视着周围的动静，发现唐秦的卫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正稳扎稳打的逼得刺客节节败退。 正在和武飞打的有来有往的高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恨恨的看了一眼孟沐曦，此女子怎么如此难缠，还敲锣引来了五城兵马司的人马。 看来这次又要败了…… 他无奈的吹响了口哨，高声喊道：“撤！” 唐秦下令：“捉住他们！” 指挥卫队分为两组，围住了两名武功颇高的黑衣人。 高粱焦急万分，没想到救人不成，还要往里舍人！ 稍微一思索便纵身一跃，选择了去解围稍矮的黑衣人。 那人有了帮手，很快脱困，跟着高粱一起逃走了。 另外一人则被唐秦活捉！ 孟沐曦看见又活捉了一人，大步上前，：“多谢唐大人，此人正是夜里行刺我的刺客之一，唐大人能否将他交给我，我要送他到大理寺受审！” 唐秦收了长枪，斜了孟沐曦一眼，“你是？” 孟沐曦再次自报家门，：“在下是国子监祭酒孟大人的长女，也是淮王妃。就在昨夜有四名刺客行刺于我，我们抓住了一个，想连夜将他送去大理寺，不料在此再次遇袭。” ‘’“刚才还要多谢唐大人出手解围，若是没有您和您的卫队，恐怕我们此刻都要葬身于那箭雨里了。” 唐秦皱着眉听她说完，不耐烦的回道：“京城的治安巡察是我们五城兵马司的职责所在，王妃客气了。” “不过这刺客是我抓到的，就不会交到大理寺去！” 说罢，他调转马头，下令道：“走！收队！” 唐秦带着卫队径直离开。 丝毫不给孟沐曦商量的余地。 见孟沐曦有些愣神，武姬对孟沐曦解释道：“此人就这样，你不用理他，咱们还要去大理寺吗？” “去！” “还有多远？” 孟沐曦收剑入鞘，道：“过了这条街拐个弯就到了！” 又道：“那我去让他们继续敲锣开道！” 孟沐曦微微抬手，“不必敲了！” 那时候敲是因为天还没亮，故意引人围观。 如今天已大亮，不用敲锣围观的人已经够多了！ “是！” 青草和武姬不用孟沐曦吩咐，便开始重新组织队伍。 “受伤的跟王管家回府去！” “其余的跟我走！” 孟沐曦看了看，除去受伤的和王管家，二十多个家丁也就剩下六七个人还完好。 “走！” 当孟沐曦押送着高进拐进了大理寺所在的街道，远远就看到大理寺门口站了几队人。 待她走近，有两人向她参拜。 “大理寺少卿，李景！” “大理寺左侍郎赵无畏！” “参见王妃！” 孟沐曦站的笔直，微微抬手道：“不必多礼！” 赵无畏上前几步，“王妃一路辛劳，里面请！” 李景咳了一声，“听说王妃是押送刺客而来的，这就将刺客交给大理寺即可！” 孟沐曦看了看大理寺的门楣，道：“此人颇有些武艺，我们抓他时很费劲，李少卿要对他多加看顾！若是被他逃了，可很难再抓回来……” 李景本对孟沐曦大张旗鼓的阵势有所不满，现在又听到她质疑大理寺的监牢。 便来了脾气。 当下伸手一指被捆着的高进，：“大理寺可不是淮王府，他若能从我这逃出去，我的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孟沐曦眼睛微张，她隐约从李景的额头上看见两个字：犟种！ 她微微躬身，道：“那就有劳李少卿了！” “武姬！” “在！” 武姬和徐八斤提溜着高进来到前面。 “把他的腿打断！” 武姬下意识问道：“谁？” 孟沐曦指了指高进，慢悠悠的道：“当然是他！” 高进一听嘴里呜呜呜个不停。 李景一听，不乐意了，想上前阻拦。 被赵无畏拦住了。 “别去，你没看那抬着的两个人中还有个死人吗？” 李景往人群中一看，果然队伍里还抬着两个人。 一个像是个丫鬟，眼睛红肿的跟桃一样。 另外一个像是个老者，看神情死去多时了。 “她抬个死人干什么？” “嘘！待会再说！” 就在李景和赵无畏说话间。 武姬朝着高进的腿猛的踹了两脚，只听清脆的咔嚓声。 高进的腿断了，痛的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是把嘴里的臭袜子吐了出来。 大声叫到：“姓孟的，你不是人！你不得好死！” 青草上前甩了他两巴掌，“你才不得好死呢！”，说罢又把他的嘴塞上。 孟沐曦依然面不改色，吩咐道：“好了，把人交给李少卿！” “我们回府！” 赵无畏喊住了她，“王妃请留步！” “赵侍郎还有事？” “是这样的王妃，小人看您这一路都是徒步而来，想必累坏了。因此早早备下了车马，供您使用！” “很好，你叫赵无畏是吗？” “是！” “好，我记下了！” …… 孟沐曦带众人分别乘坐几辆马车，向王府的方向驶去。 在车上，武姬问：“咱们这会回去还有危险吗？” 孟沐曦闭着眼睛回答道，“不确定！” “那咱们回去干吗？我看不如回孟府或者找个其它地方……” “不用了！赵嬷嬷是为了我死的，我必须为她报仇雪恨才是！我猜凶手就在王府之中！” 第56章 下饵 快到午时，孟沐曦带人回到了王府。 李管事出来迎接，“王妃，您回来啦！” “您的院子烧的严重，住不得人，小的们已经为您准备了新的住所，请跟我来！” 李管事把孟沐曦带到了东南一个独立的小院子。 孟沐曦瞅了一眼，院子似被收拾过，便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青草，你和徐八斤还有青桃都好好养伤，待会我再去看你们。” “嗯！” 青草等人退了下去。 “李管事！” “小的在！” “我记得我嫁妆里有一口棺材，送到这来，给赵嬷嬷用！” “这……不太好吧，王妃！” “王府素来没有给外人置办棺材的规矩，况且她一个下人也犯不着用那么好的上等棺木……” 孟沐曦冷冷的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叫你去你就去，王爷怪罪下来。我自己承担！” “顺便叫王管家来见我，我给他一刻钟，若是一刻钟后我见不到他人，这管家他就不用做了！” “是，小的这就去！” 李管事小跑着退了下去。 孟沐曦吩咐完李管事，对武飞道：“你就是武姬搬来的救兵吧，刚才多谢你了！” 武飞摆摆手，“小意思，不过如今这……” 武飞环顾四周，“要不你还是去别处暂避风头吧，如今你的人都受伤了，再呆在这，很危险啊！” “话说你是得罪谁了，要这么把你往死里整……” 居然还调用弓箭手，那可不是一般刺客能有的阵仗。 孟沐曦微微垂眼，“此人是谁，我心里大概猜到了。眼下我想劳烦你去孟府跑一趟，让我父亲放心，顺便再派几个人过来帮忙。” “好！” 孟沐曦找了纸笔，飞速的写了一封信。 父亲在上，沐曦昨夜遇刺，赵嬷嬷为救我而死。请速速通知她的家人，此外青桃等人皆受了伤，还请父亲尽快送两个人过来相助于我。” 孟沐曦拿起信纸轻轻吹了几下，就小心翼翼的折了几折交给武飞。 “你将此信交给我父亲，如果父亲不在你就交给金管家或徐伯都可以。不过有一点，一定要他们当场回话。” 她还有好多事要做，急缺人手，耽误不得。 “好，我记下了！” 武飞揣着信，又嘱咐武姬，“那你小心，我去去就回。” 武姬点点头，“快去快回！” 武飞刚走，王管家就来了。 他看见孟沐曦就有些不自觉的腿软，想起了他的耳目告诉他的话: 王妃在大理寺门口让人将刺客的腿打断了…… 王管家给孟沐曦行礼，低着头。 “王妃，不知您找小人有何吩咐！” “你去把昨夜值班护卫的名单拿过来。将他们集合在一起，等候我的问话。” “是！” 王管家也退了下去。 孟沐曦的目光随着王管家的身影，看到了院子里。 看见屋外站了几个小丫头。 其中有一位小丫头看着还算尚可，便冲她招了招手。 “你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妃的话，奴婢叫采莲，是王管家指派过来的。” “嗯，采莲，你去传膳！不拘什么，要快些就好！” 做完这一切，孟沐曦呆坐在桌前发呆。 从昨夜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都没有来得及静静思考。 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有人要她死呢？ 孟巧一个人能指使这么多人吗？ 刺客在王府的刺杀，和在去大理寺路上的那一场埋伏，都是需要高度配合和有人指挥的。 孟巧此时身怀六甲，绝不可能做到。 那是谁？ 孟沐曦想到了云淮。 前几天他陪她回娘家的举动就颇为异常。 现在想来这和父亲为蒋氏举办宴会一样，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可是云淮不是离京了吗？ 还有他此时也还未成为太子，为什么就要急于除掉她？ 难道孟赵两家的助力，他不要了…… 孟沐曦感到很疑惑。 …… 不一会，就有小丫头送了饭来，武姬当着众人的面一一试毒。 确定没毒之后招呼众人用膳。 孟沐曦从昨晚忙到现在，感觉精疲力尽。 可是一堆事情等着处理，她也松懈不得。 因此饭还是要吃的。 用完膳后，王管家送来了昨夜值班的护卫名单。 “护卫们都在前院了，王妃若是问话可以前去了。” 孟沐曦点点头，“好，我等下就去。” “你再去准备些香烛纸钱，几套孝衣，等赵嬷嬷的家人来了，我要一起去送送嬷嬷。” “好，小的这就去办！” 孟沐曦简单洗了把脸，叫上了武姬。 “走，咱们两人去审审那些护卫们。” 武姬抱着剑，问:“能审出东西吗？” 孟沐曦想了想道:“不好说，那要看他们知道多少。” “他们知道不说怎么办？要不要上板子！” “暂时不能，咱们的支援来之前不要对他们动刑。” 武姬疑惑，“除了孟府能派几个下人过来，哪来的援兵？” “我等的是我外公家的援兵！” “可你没有往赵家送信啊。” “原本是要送的，但是没人去。不过也无妨，我相信昨夜的事整个京城已经传遍了……” 武姬略想了想，也是。 王妃遇刺，王府失火，敲锣打鼓押送刺客的路上再次遇刺，还惊动了五城兵马司的人马…… 哪一件单独拎出来都是大事，更别提这么多事凑在一块，发生在一夜之间。 恐怕京中各大势力都闻风而动忙疯了吧！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前院。 昨夜值班的护卫们排队站在廊下，大约有二十多人。 看到孟沐曦走来，齐声问好。 “王妃！” 孟沐曦站定脚步，眼神如炬，冷冷地扫视着人群。 \"相信大家也都听说了，昨夜有刺客潜入王府，行刺于我。\" 孟沐曦边说边走了下去，逐个打量护卫的反应。 \"刺客一共有四名，手持长剑，我们抓获了其中一人，已经被我送到大理寺去了。\" “其他三名刺客下落不明，各位昨夜可看见或听见什么动静？\"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良久有人率先答道:“回王妃，一切正常，属下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其他人也微微点头，跟着附和。 “属下们确实没有发现异常，直到听到有人大喊走水，就立即赶去救火了，其他的一概不知。” 孟沐曦微微颔首，沉声道：“好，我相信大家都是恪尽职守的。不过雁过留声，风过留痕，几名刺客必定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待会大家回去都好好想想，一旦想起什么可直接来飞花小院找我。我已传令下去，飞花小院的院门一直敞开，夜间也可通行。 凡有提供线索者，不管有没有用，一律赏银百两，官升一级。” “好，我的话说完了，都各自回去休息吧。” 孟沐曦和武姬又回了飞花小院。 武姬很是怀疑，问:“他们会有人贪图银两告密吗？” 孟沐曦道:“没事，我们只是做做样子，有没有人告密我们说了算！” “啊！” 武姬感到惊讶，还能这样吗？ 第57章 流言四起 夜幕降临。 一间屋子里，高粱、朱俊才、和王管家围坐在一张圆桌前。 几人神情疲惫，谁也不开口。 过了许久，还是王管家先开了口，他小心翼翼地问：“高护卫，现在咱们怎么办啊？还要继续吗？” 高粱一脸凝重，摇了摇头说：“千万不要！昨夜两次行动都失败了，尤其是还惊动了五成兵马司，现在事情变得很棘手，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掌控范围。”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刚才已经飞鸽传书给王爷，相信他收到消息后会给我们指示。在收到王爷回信之前，你命令所有人，都不准轻举妄动。” “千万不能再被人抓到把柄！” “那高进和周炜那……”王管家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高粱心里一紧，想起弟弟如今的惨状，就心头一紧。 弟弟肩膀被刺，又被打断了腿，若不及时医治，能不能熬的到王爷回来都难说。 “王管家，你亲自去大理寺和五城兵马司走一趟，就说事关重大，王爷要回来亲自审问。 在王爷审问之前，务必要确保犯人活着。” “好，我这就去！” 王管家立即趁着夜色出去了。 高粱又对朱俊才道；“朱兄，等下我就将你送出王府，你回城南别院去。这件事情不了结之前都不要再出来行走，以免被人认出。” 朱俊才点点头，豪气的表示。 “好，我都听你的，没想到那几个女的这么难杀，那宝剑我也不要了。还要多谢白天时高兄救我，要不然此刻在大牢里吃糠咽菜的就是我了。” 高粱黑着脸，“不必客气，我救你是因为周兄比你嘴严。” 朱俊才一愣，“……你……” 高粱催促道:“快走吧，等孟沐曦腾出手来搜查王府，你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 飞花小院。 赵嬷嬷已经被孟沐曦换了寿衣，放在棺中，停在院子里。 孟沐曦开着房门，蜷缩在矮榻之上，闭目养神。 武姬走了进来，：“王妃，我哥哥已经将信送到了。孟大人得知消息后，立刻派了数十个家丁前来，但都被王管家拦住了，说是怕混入细作。” 孟沐曦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问道：“来的有丫头吗？” 武姬回答道：“好像有一个。” 孟沐曦说：“那就让其他家丁先回去，只留下那个丫鬟，我有些累，就不出去了。” 武姬应声道：“是！”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武姬领着一个丫头回来了。 孟沐曦抬眼一看，发现是红杏。 “大小姐！” 孟沐曦把身子坐正，问：“怎么把你派来了，那我弟弟身边谁来伺候？” 红杏解释道：“少爷住在书院里，书院不准带丫鬟，所以他只带了一个书童。” “哦，” 孟沐曦这几天都被突如其来的打懵了，差点都忘了弟弟已经去岳林书院读书去了。 红杏看了看孟沐曦脸上的擦痕和明显异常的胳膊，忧心的问： “大小姐，到底怎么回事，老爷听见你遇刺的消息都担心死了。老爷正在家拟折子，请求陛下恩准将您接回家住。正犯愁的时候，您派去送信的少侠就到了。” “照这么说，信没到的时候，你们就听说了？” “是啊，大街小巷都传疯了。都在猜测这事是谁干的，还有人扬言要联名上书参奏淮王府，跋扈嚣张，欺压百姓！” 孟沐曦苦笑两声。 看来果然如她所料，整个京城都传开了，那舅母家应该也听说了。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有人大声嚷道:“表妹，我来啦！” 还听见李管事的声音:“哎哟，爷，这是后院你不能去！” “胡说！我不能去，你就能去？“ “你不打听打听你小爷我是谁？” “我姓赵，镇国大将军赵将军是我爷爷，我父亲是已故威远将军赵余，我大哥赵文德是陛下亲封的宁远候……” “小爷我可是京城四公子排名第二的赵文宝！” 李管事一脸震惊，赵家的名头他听过，可是赵家的人他是第一次见。 眼前这位爷从院门口打到这，这段话也嚷嚷到这…… 他今日也算见识到了…… 孟沐曦迎了出来，就看到赵文宝身穿一身蓝色锦袍，手中持着一把长剑，嘴角挂着一抹不羁的笑容。 孟沐曦迎了上来，：“没想到五表哥私底下竟是这个样子。” 赵文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你别误会，是他们不让我进来，我才这样的。” “平日里我还是很低调的……” 李管事也跟了过来，孟沐曦解释道：“这是我舅妈家的表哥赵文宝，正如他所说，他是我外公镇国大将军的小孙子，听说了昨夜的事，特来探望。” 李管事忙躬身行礼，“见过表少爷。” 孟沐曦又道：“飞花小院一墙之隔的两间房子不也空着的吗？收拾出来给我表哥住下。” “是，小人这就让人收拾去。” 李管事一走，赵文宝着急的凑过脑袋。 “你快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外面如今都传开了，说刺客嚣张至极，不仅当街行凶，还在王府放火毁灭证据。有人猜测可能跟二皇子有关。 因为传言等姐夫巡查回来就会加封太子，所以二皇子坐不住了，嫉妒生恨，蓄意报复！” 孟沐曦吃了一惊，“这都谁说的，简直是胡扯八道！” “不是他吗？那是谁？” 孟沐曦没说话，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淮字。 赵文宝一愣，不会吧。 “为什么？” “五表哥，今天晚了，就留你一宿。明日你就回去吧，替我向外公报个信，说我无事，不要牵挂，过两日我会亲自登门找他有要事相商。” 孟沐曦已经大概猜到了，能让云淮大动杀心的只有那封她写给外公的密信。 云淮见拉拢不成，于是彻底放弃赵家。 那么她这个棋子也没用了，孟巧的孩子即将出生，他大约是急着给孩子母亲一个正妻的名分。 两人闲聊一阵，李管事又来请。 “赵公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您跟我来吧。” “好！表妹，你今晚也休息一下，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嗯！” …… 虽有赵文宝守在一墙之外的房间里，孟沐曦也一直没敢睡，在矮榻上半睡半醒的缩了一夜。 天亮时，武姬过来给她换药。 武姬边换药边问道：“昨夜院门一直开着也没人来告密，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那就继续，等会你再集合护卫们，话照旧，赏银加到五百两！” “你不是说可以无中生有吗？” “别着急，样子做足，才能让人信服！” 孟沐曦手指敲了瞧桌面，又道：“而且我估算着今日赵嬷嬷的家人会来，我要亲自去送送嬷嬷。” “好！” 孟沐曦看了看四下无人，低声道:“我问你，那晚放火的事你可曾对人说过？” 武姬略想了想，“没有，我这两天忙的脚不沾地，连我哥我都没说。” “那就好！你现在就去找青桃青草和许八斤，悄悄交代下去。放火的事，只有我们几人知道，绝不能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对外就说是刺客放的火，明白吗？” “明白！” 孟沐曦又强调道：“记住是任何人！哪怕我父亲我表哥都不行，这事关系重大，一定要守口如瓶！” “好！” 第58章 和外公会面 武姬应了声就下去分别找青草青桃和徐八斤，严肃交待了一遍。 交待完几人，她又去前院集合了王府的侍卫们，代替孟沐曦传了话。 “……如有主动提供线索者，赏银五百两，官升一级！” 武姬训完话回到飞花小院没多久。 门房就来报，赵嬷嬷的家人来了。 孟沐曦听了立即起身出门迎接。 一见到赵嬷嬷的家人，孟沐曦就给人跪下了。 “对不起，刺客是来杀我的，那夜恰巧赵嬷嬷陪我睡在一边……这才遭逢大祸……” 来人是赵嬷嬷的儿子张石头和儿媳以及孙子孙女。 张石头吓得想伸手去扶，又怕自己手脏，胳膊肘扛了扛媳妇。 “快把王妃扶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王妃娘娘快起来。我娘她早就和我说过，先夫人待她不薄，她要尽心伺候您一辈子……”说着便掉下泪来。 孟沐曦站起身，宽慰道：“事已至此，请您节哀！好在那刺客已经被我扭送到大理寺去了，相信会给嬷嬷一个公道！” “嬷嬷的灵柩就停放在我院里，你们跟我来！” 张石头一家点头如捣蒜。 跟着孟沐曦去了飞花小院里。 等亲眼看到赵嬷嬷的遗体时免不了又伤心哭一场。 青桃徐八斤听了消息也来相送，红了眼。 李管事在旁边看的干着急，也不敢出声阻拦。 只得小声提醒道:“别哭了，还是早些接回家安葬吧。” “您看看这棺木可是王妃陪嫁里面的上等棺木……嬷嬷遇到个好东家，你们也别给王妃找麻烦才是。在王府里停棺已是大罪过，千万别再哭了……早些回去吧！” 张石头擦擦眼泪，看了看棺木。 确实是好棺木，普通人家谁用的起这样的棺木，况且这还是王妃的陪嫁之物。 老娘有这样好的东家，也值了…… 听李管事一说，他也想到在王府院里停棺肯定是不被允许的。 怕再给孟沐曦招惹祸事，忙止了哭声。 也勒令孩子老婆不许哭。 见他们不哭了，李管事叫来早已备好的几个人，合力将棺木抬了出去。 孟沐曦跟着送了出去，又亲自拿了五百两银票递给张石头。 “银票你收着，将嬷嬷好好葬了。出殡那日，我会再去送送她老人家。” 张石头手在衣角蹭了蹭，“不要，我不要，这太多了。” 五百两都能买座京郊小宅子了。 他本就嫌棺木太贵重，可也退不得，所以这银票他是没想着再收。 张石头的媳妇瞧见银票的面额，忍不住侧了侧脸，把手伸了伸，孟沐曦立即放到她手里。 “嫂子收着吧……” 张石头瞪了一眼老婆，老婆立即低下头，手里银票攥的紧紧的。 孟沐曦伸手摸了摸赵嬷嬷孙女的朝天辫，低声道:“张大哥，嫂子收下是对的。 嬷嬷是我奶娘，为我而死，又服侍了我娘一辈子，我理应厚待。况且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也该读书了。” 张石头的老婆，感慨道:“没想到王妃位于高位还懂得怜惜下人。” 孟沐曦叹了口气，她其实想说人人平等的，又觉得此刻说着太苍白无力，便没说。 改口道:“叫孩子们多读书，长大了也好谋出路。” 张石头两口附和道:“是……王妃说的是！” 送走了张石头一家，孟沐曦回府换了件衣裳。 留下武姬看家，带着红杏去了将军府。 依然是舅妈张氏出来迎她。 张氏看短短几天孟沐曦脸上尽是忧虑。 孟沐曦由于伤口扯着，走路难免慢了些。 张氏一眼就看出来了。 因为自家的孩子都是武将常常受伤，她一眼就看出孟沐曦伤到了肩头还有大腿，就连脸上还有红肿的擦痕。 她快走两步，抱住孟沐曦，“好孩子你受苦了！” 孟沐曦任由她抱着。 “舅妈，我外公在吗？” “在呢，在呢，我们都听说了，他正在书房等你呢。” 张氏放开外甥女，领着去了书房。 赵武正在书桌前沉思，看到孟沐曦进来，也起身迎了过来。 “外公......”孟沐曦眼中含泪，声音哽咽。 外公轻轻拍了拍孟沐曦的肩膀，安慰道：“好孩子，不要怕！我这两日就派两个人手去保护你。” “现在你给我仔细说说你两次遇刺的情形。” 张氏退了出去，亲自守在门外。 孟沐曦便把两次遇刺的事详细的复述了一遍，也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不知那日在燕台大营，我给外公写的信何在？” “和那封信有关？” “正是。我猜是有细作看了那封信，汇报给了云淮，他一怒之下才起了杀意。” 外公听罢，沉默片刻后说道：“此事怪我，当日我看笔迹不像你因此没有及时毁去。可是那封信我放的严实，那这细作……” 孟沐曦提醒道：“那外公可要及早将他揪出来。我听五表哥说，外面传言此次行刺是二皇子所为，怎么会有这种流言呢？” “那还不是李家搞的鬼。” “李家？” 赵武解释道：“也就是皇长孙的外家，他们全族都盼望皇长孙他日能继承大统。一向和二皇子和三皇子势如水火，这次你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他们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孟沐曦想过会引来非议，但没想过会将二皇子置于风口浪尖。 当日在岳林书院，二皇子还站在她这边，她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她有些愧疚的道；“孙女当时只想着保命，没顾及到这许多，倒连累二皇子了……” 赵武摆摆手，“无妨，有没有你，他们都会这么做的。太子一日不定，各皇子的明争暗斗一日不休，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倒是你，将来怎么打算？” 孟沐曦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我想同云淮和离，不知可行否？” 赵武看了看外孙女，语重心长的道：“这要问你自己，要知道事在人为。 外公这辈子只有你大舅和你娘两个孩子，结果你大舅战死沙场，你娘又……” 即使事情过去多年，赵武提起此事，还禁不住的想落泪。 他转过身去，继续道：“所以我这一生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因此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最少你曾经选择过……” 孟沐曦听着外公的教导，思绪回到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 第59章 加倍! 孟沐曦突然想起书中关于赵家抄家流放的情节，心中一阵不安。 她转头看向外公，郑重的道：“外公还记得上次我信中提醒的事吗？” 赵武微微皱眉，点了点头。 “记得，你可是从哪听到了什么风声？” 孟沐曦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说道：“没有，只不过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我看到自己去世后，云淮登上皇位，而您和表哥们因为对我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惹怒了云淮，最终导致了那件事的发生......” 孟沐曦借着梦的由头将书中的赵家的结局说了出来。 赵武沉默片刻，沉声道：“你这梦倒也不像是胡做的，若你这次遭遇不幸，不管背后是谁，我也会追查到底的。” 孟沐曦听了感动的落泪，哽咽的道:“可是……为了我连累整个赵家……太不划算……” “有什么划算不划算的，你是晚晚的孩子，也就是我赵家的孩子。” 赵武面色凝重，语气坚定地说道：“只要外公还在一日，就会一日为你撑腰，就算外公去了还有你几个表哥撑腰！” 孟沐曦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下去。 赵武安慰道:“你也不用伤心，不过是个梦而已。 况且有哪个英明的君主仅仅就因为疑心，就将忠心耿耿的臣子赶尽杀绝的，除非他本来就想那么做，至于你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孟沐曦呆住了，泪水也停止了。 她怎么从没想过这个角度！ 她一直以为，在书中是原主连累了赵家。 她骂过原主草包花痴恋爱脑，原来是她冤枉原主了。 可若原主只是个幌子，那就是无论外公怎么做，云淮都是要灭赵家的…… 这种例子在历史上也很常见。 那外公岂不是很危险！ 赵武看孟沐曦若有所思的样子，又道：“好了，咱们不提这事了，你提醒的事我会注意。明日我就回燕台大营去，将细作揪出来。” “文宝这几天就让他待在王府做客吧。他自小受兄长们庇佑，文不成武不就，狐朋狗友倒不少，就让他在你那给你做个帮手。” “好，其实五表哥很聪明的。” 孟沐曦记得，在书中只有五表哥一人四肢健全的逃走了，一定有过人之处。 赵武将孟沐曦送出书房。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等你确定要办那件事时，再派人通知我。” “好！那沐曦告辞了！” 孟沐曦回到王府时，天已经黑了。 武姬上前询问：‘’今夜院门还开着吗？” “自然！” 不过当晚依旧没人来。 这也在孟沐曦的预料之中。 次日一早，武姬问：“今天还训话吗？” 孟沐曦：“继续！赏银千两，此外可推荐去我外公麾下做参将！” 武姬后退一步，惊讶的道：“不是吧，要不你再好好想想，你确定正四品的参将你说的能作数？” “去吧，我和外公商量过的，你就放心大胆的去训话。等你训完话回来找我，我还有事等你做。” 反正都是画大饼，为何不画大点，画圆点！ 她没告诉武姬真相，是怕她知道真相后，气势就没那么足了！ 武姬又来到前院对一众护卫们训话。 护卫们连着两天被训话，都有些不耐烦的发牢骚。 “这问话何时是个头啊，小的们也要休息啊！” “属下确实没有发现异常，就算将赏银提高到千两也没有用。” “……” 面对众人的颇多怨言，武姬信誓旦旦，气势十足。 豪迈的道：“千两白银确实不算什么，那一个正四品的官职呢？” “王妃昨日登门拜访了镇国大将军赵老将军，特地求来的机会。但凡有提供线索者，赵老将军会亲自出面举荐他做参将…… “鉴于天天问话，大家都乏了，所以王妃说了，今日是最后一天。错过今日，承诺作废！” “你们可要想想清楚，赏银两千两，外加正四品参将！诸位怕是一辈子也未必能奋斗到正四品参将吧？” 武姬留下这煽动人心的话就走了。 底下的人沸腾了。 正四品参将？ 天啊，那可是正四品的参将啊！ 他们在王府当护卫虽然也是一份体面的差事，可与四品参将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个威风凛凛可以出谋划策，可以指挥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正四品参将。 一个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比家丁强不了多少的普通护卫。 谁不心动啊！ 有人热血沸腾，跃跃欲试要去找线索。 也有人表示质疑，“你觉得王妃有那能耐吗？” “咳，你小子，有没有那能耐，试试不就知道了。至少人家是堂堂的亲王妃，比我们这些护卫有能耐把？” “而且我可听说，过年的时候，陛下还亲自赏赐过王妃东西呢，宫里的贵妃娘娘也都赏赐了东西。哪像我们这辈子啥时候见过天子，更别提被天子赏赐了。” “也是，那要不咱们就四处去转转，万一发现了蛛丝马迹，岂不是要升官发财了！” 这话刚好被高粱听到了，呵斥道：“你们几个是不想在王府待了是吧，没当值的就下去好好休息，其他的不要瞎掺和。小心你们的脑袋！” 被训斥的几人，灰溜溜的走了。 高粱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王爷怎么还不回信，再不回来恐怕某人要将王府弄的乌烟瘴气了！” …… 武姬回到飞花小院，先给孟沐曦换了药。 “你这配的药还挺管用的，这伤都快好了，我估摸着再有四五天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孟沐曦也扭头看了看自己肩头的伤，确实快好了。 问：“我前两日叫你留的徐大哥那天穿的衣服，你留了吗？” 武姬利索的给她缠上新纱布，道：“我收着呢！那衣服上的血迹都干了，还被烟熏火燎的，脏污不堪，你要那有何用？” “你过来！” 孟沐曦对武姬附耳悄声道：“今晚趁夜色将那衣服在王府找个不起眼的角落丢了！” 武姬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真有你的，孟沐曦！” 这是要栽赃陷害？ 孟沐曦说完，对武姬道：“你下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咱们有事做了！” “好！” 武姬想着明日肯定有好事发生，高兴的头发也跟着飞扬起来。 武姬走后，赵文宝过来了。 人一坐下，先喝了杯茶。 然后一脸兴奋神秘的道：“表妹放心，大理寺那我已经安排好人手盯着凶手。他的一举一动，我们都能收到消息。” 孟沐曦感兴趣的问道：“不知表哥你的朋友是那位顽强少卿李景，还是那位审时度势的左侍郎赵无畏？” “都不是！” 赵文宝道：“我和大理寺监牢的牢头铁大爷是好兄弟，我们常常一起喝酒。” “而且我想啊，铁大爷总有不当值的时候，找其他人我又不放心。于是我把我另一位朋友也送进去了？” 孟沐曦疑惑，“你把你朋友送进去了？” “是啊，我让他去偷了大理寺少卿李景的钱袋子，然后把银子撒在李景和同僚下值的路上。李景被同僚耻笑， 他一怒之下将我朋友关进大理寺监牢了。 我又通过铁大爷的关系，将我朋友安排在了刺客的隔壁。” 孟沐曦差点笑出声，她可算是知道这位五表哥的过人之处在哪了。 感情是朋友多！ 还都是在外人眼里不入流的朋友，被外公和舅妈都说成狐朋狗友。 不过她觉得这明显是冤枉了表哥，表哥这些朋友虽然身份不高，可却愿意办这些事，应该说是侠肝义胆才对。 孟沐曦笑了笑，道：“那这么说，你对大理寺很熟咯。 我问你，都三日过去了，他们开始审问犯人了吗？那犯人姓什么叫什么，同伙是谁？” 赵文宝有点丧气的道：“别提了，铁大爷说压根还没开始审呢。 而且还有人找了关系，给犯人治伤，被你打断的腿也接上了。” 这种情形孟沐曦虽然也想过，不过亲耳听见还是有点不太好受。 想必是王府动用了关系吧，那么云淮快回来了吧？ 第60章 速速回京 鲁地。 云淮正在和当地官员谈事，随从钟化鹏从外面走进来，不动声色的站到了云淮的一旁。 官员们立刻借机提出了告辞。 云淮客套一阵让人送了出去。 轻啜一口茶，问：“可是京城传来了消息？” “是！” “王爷请看！” 钟化鹏说着呈上了一封密信。 信是高粱写的。 云淮心念一动，想必是那件事做成了。 他随手将信纸抖开，漫不经心的看了过去。 当他看清信上的内容时，似是难以置信般，眯了眯眼，又睁大眼睛将信纸凑近了仔细瞧。 信并不长，只有短短几行字。 可云淮看了很久，他将信纸翻了又翻，确实是高粱所写的。 可是这信上所说的…… 他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股麻花，脸色都显得黑了几分。 云淮又仔细将信看了两遍，最后实在难掩愤怒，将信纸捏成一团狠狠掷于地下。 “可恶！真是可恶至极！ “她居然敢纵火！” 云淮背着双手，焦灼的来回走步。 真是太可恶了！ 她差点就烧了他的书房……差点烧了王府！！！ 更可恶的是，这么周密的计划居然失败了，还是连着两次……还被人抓住人质，接下来这烂摊子该怎么收拾才能全身而退？ 钟化鹏快步走上前，急切地问道：“王爷，怎么了？发生了何事让您如此生气？” 云淮满脸黑线，指了指地下，咬牙切齿地道：“自己看！” 钟化鹏弯下腰，将地上的信纸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摊开。 只见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好似写信之人仓促之下写的。 信上写着：属下与朱俊才、高进、周炜四人奉命前去行刺，不料王妃反抗激烈，略通武艺。 她的两名丫鬟忠心护主，不畏生死。 名叫武姬的丫头，武艺颇高深藏不漏。不过我们四人联手，也绝非几个女子所能抵挡。 然，关键时刻，王妃指使丫鬟纵火燃了房屋，风借火势，火势蔓延迅速。 王管家不得已现身救火，属下等恐人多眼杂，不得已撤退。 岂料撤退时吾弟高进不幸被抓。 ……属下又调派了城南别院的弓箭手埋伏在玄武大街拐角处。 然，关键时刻，五城兵马司指挥佥事唐秦循声而来。 此外，属下等还遭受了另外一拨来历不明的蒙面人攻击。 周炜被捕…… 目前，高进被关押在大理寺，周炜被关押在五城兵马司。 属下自知此事影响重大，罪该万死！下一步该如何行事，还请王爷尽快明示。 …… 云淮坐在太师椅里，抬头看向钟化鹏。 “看完了？” 钟化鹏一脸难以置信，“属下是看完了，可是……这……” 云淮抬抬手，“看完了就销毁吧！” “是！” 钟化鹏将密信丢入炭盆，一直盯着直到化成灰烬。 他毁完信又回来正厅，问道：“不是，王爷，怎么会这样呢？” 高粱的身手他是知道的，不管是朱俊才还是周炜，都是王府中的一等一的好手。 四个大男人有备而去，不但被几个女人逃脱，还被人家抓住一个。 说出去丢死人了！ 还有一个堂堂的亲王妃，居然纵使下人火烧王府……还想出鸣锣开道的馊主意…… 钟化鹏感到不可思议，眼下难掩的震惊。 云淮也震惊了很久，可是眼下事已至此，最要紧的是补救。 他沉思良久，对钟化鹏道：“你下去准备一下，我明日把这里的事了结一下，后日我们就启程回京！” “好！” 钟化鹏刚下去，又收到下面的人的通报： “钟大人，京城有信来！” 钟化鹏取过信，又去了里屋。 云淮正独坐思索。 “有事？” “王爷，有信！” 云淮伸手接过来，打开认真看。 是庆国公徐复的来信： 淮王妃遇刺一事，京城人尽皆知，敲锣打鼓押送刺客的行为更是传的沸沸扬扬。 御史大夫胡大夫带头弹劾殿下治家无方，德不配位，纵使王妃嚣张跋扈，欺压百姓。 当街豪言赏下人十两金更是说明淮王府铺张浪费，挥霍无度！ 还在大理寺门口当街打断犯人的腿，令百姓恐慌，影响超级恶劣！ 言官们纷纷口诛笔伐，要求陛下将您废除亲王封号，废除孟沐曦王妃封号，一并逐出京城！ 此外京城盛传谣言，行刺一事乃二皇子所为，李氏一族借机挑拨离间，欲辅佐皇长孙上位。 殿下速归，速归！速归！ 云淮：“……” 御史大夫也真会危言耸听，孟沐曦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恨不得把天捅破…… 没想到一场势在必得的行刺却将他至于险境。 这简直就是捅了马蜂窝……他现在觉得像被蛰了一头包一样头疼！ 云淮思忖片刻，大声喊道：“化鹏，你现在就下去收拾收拾，我们今夜就启程回京！” …… 明月居。 孟巧每日都派小丫头出去打探消息，时刻紧盯着孟沐曦的一举一动。 那日孟沐曦火烧王府，着实太让她震撼。 她怎么也没想到，高粱安排的两次刺杀孟沐曦都安然无恙躲过了。 废物！简直是一群废物！ 几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还敢自称计划周密，身手了得。 孟巧的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挫败感。 除了愤怒就是无边无际的嫉恨。 怎么有那么多人帮助她。 两个贴身丫鬟为她卖命，一个厨子也奋不顾身去救她。 她究竟有什么好？ 一个空有美貌的草包，何时会如此收买人心了。 凭什么她生下来就是嫡女，嫁人就是正妻，父亲宠爱他，外公只认她，五个表哥也都护着她…… 可是自己却一样没有。 她只有云淮的宠爱。 孟巧愤怒之下将屋子里的东西打了个粉碎。 又将几个不睁眼的小丫头体罚了一通，才觉得稍微缓解了怒火。 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呢，她决不能让这样的女人继续留在王府。 否则云淮的心一定也会被勾走。 怎么才能让孟沐曦离开王府，彻底放弃云淮。 孟巧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如果孟沐曦知道这场刺杀是云淮允许的，那她还会当这个王妃吗？ 第61章 搜查 赵文宝和孟沐曦在屋里商谈着大理寺的事，就看见院门外，有一个小丫头在院门口左右徘徊，还不时向屋里张望。 似是有事禀报又不敢进来。 赵文宝朝外面努了努嘴，“那丫头是你院里的？” 孟沐曦仔细打量，这丫头看起来很是眼生，不像是自己院里的。 “红杏，外面那丫头是谁？鬼鬼祟祟在那干什么？” “好！我这去问问！”红杏走了出去。 孟沐曦远远的看到她同那丫头交谈几句，将人领了过来。 “回大小姐，表少爷，这丫头是明月居的蒙蒙，巧侧妃派她来送信！” “她听说前几日这里停过死人，心中害怕不敢过来！” 孟沐曦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害怕也是正常的。 仔细想想自从上次从孟府参加宴会回来后就没见过孟巧了。 这几日，倒是她派的丫鬟时常在飞花小院四处晃荡，打探消息。 红杏催促道：“蒙蒙，这就是王妃了，你快说，你家主子让你过来传什么话？” 蒙蒙跪在地上，低着头，语速飞快：“侧妃说多日不见，她想王妃了，不过身子重不便出来。想请您去明月居叙叙话!” \"好，你下去吧！” “奴婢告退！” 蒙蒙小步后退，头也不回的飞速离开了。 红杏又给二人续了茶退到门外。 赵文宝问：“她请你叙话，你去吗？” 孟沐曦:“我不去！咱们继续说说大理寺的事。” “大理寺的人为什么还不审问犯人？” “听说是上边施加了压力，王爷要亲自回来审问，要确保犯人活着。所以那小子的伤还有人医治。” 亲自审问？ 云淮回来打算怎么个审法？ 自己审自己？ 孟沐曦轻哼一声，“那表哥觉得他回来后会怎么做？” 赵文宝微微侧头，想了想，道：“我若是他，就会想办法让人质和淮王府撇清关系，然后扭转局势，将蓄意行刺变成一场普通毛贼入室盗窃的案子！” “那玄武大街的弓箭手作何解释？普通毛贼会有这能耐！” “如果有人非抓住这点不放的话，直接铤而走险将人劫出去或者让他死在牢中。” 孟沐曦听了思虑片刻。 道:“应该不会灭口，如果要灭口的话，第二次在玄武大街就灭口了。” 云淮此时对属下还是很体贴的，不然怎么会有人替他卖命。 “那他们就只剩下劫狱了！” “从鲁地回京要几天？”孟沐曦问道。 “慢则七八天，快则三五天。” 赵文宝提议道：“要不我们提前在大理寺备下人手阻止他们劫狱！” “咱们也不知他们何时动手，准备了多少人马，阻拦太费劲了，不如我们帮帮他们……” 赵文宝一听就知道肯定不是真帮忙，饶有兴趣的问：“怎么帮？” 孟沐曦附耳悄悄对他说：“很简单，他们要做的事，咱们先替他们办了！” 赵文宝稍一琢磨。 他们要劫狱，那自己要帮帮他们，那就是先一步劫狱！ 他乐的一拍桌子，“这太好玩了！你的 馊主意真不少！” 赵文宝兴奋的起身往外走，“我这就去召集人手！” “好！你去吧！” 赵文宝一走，孟沐曦叫来了武姬。 武姬忙问道：“那事我已经办好了，可是要行动了？” “是！” 在云淮回来收拾烂摊子之前，把摊子弄的再烂些！ “去，通知所有大小管事，昨夜有人密报，刺客曾藏身王府，我要搜查刺客！” “好嘞！” 武姬兴致颇高，“我这就去！” 她很快就找到了王管家，冷冰冰的道：“王管家，昨夜王妃收到密报，刺客曾藏身于王府。你立即通知下去，半个时辰后王妃要亲自搜查刺客！” 武姬说完冷哼一声就走了。 “啊！” 王管家心下一惊，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居然真有人为了四品官职和千两白银去告密。 王管家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急忙去找高粱商量应对之策。 \"高护卫，大事不好了！她要搜查王府！\" 王管家焦急地说道。 高粱眉头一皱，显然有些惊讶。 \"当真？\" \"是啊，刚才那武姬来传话说，昨夜有人去告密说刺客曾藏身王府。因此今日要搜查王府！\" \"搜查王府是大事，岂是她说了算！\" 王管家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是王爷不在家！她就是明面上最大的。咱们想拦也拦不住啊，反而会借机惩戒咱们！\" 王管家说的也有道理。 如果不让她搜查，她势必又要扣个以下犯上的帽子，借机报复。 高粱沉思片刻后，做出决定。 \"那行吧，你让大家都把嘴闭严实点。\" \"是！\" 王管家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开始安排相关事宜。 李管事开始逐个院子通知，搜查一事。 并警告道：“你们都安分些，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多嘴多舌的人死的最快！” “全部人都打开院门，房门，站到外面院子里去。等王妃搜查过后再自行散去！” …… 不一会，孟沐曦在武姬和红杏的陪同下就开始挨院搜查。 不搜查不知道，一搜查孟沐曦发现王府人还挺多的。 不过往日里有很多人她都没见过。 浆洗衣物的、修葺房屋的、马房养马的……男女老少都有！ 到明月居的时候。 王管家提醒道：“这是巧侧妃住的地，就不用去了吧！” 孟沐曦：“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别处都搜了，独独这里不搜，岂不是会让人误会” 又道：“不过这里不比别处，大家都小心些！莫磕碰了东西！” 众人一进明月居，就觉得眼前一花。 整个明月居里，富丽堂皇，处处透着贵气华丽。 丝绸幔帐轻飘，地面上铺着波斯地毯，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 鎏金的烛台，玉雕的花瓶，金银器皿，红木家具……怪不得人人都争宠呢， 这受宠的就是不一样啊！ 孟沐曦随意看了看，道：“好，我们再去别处！” 这时从纱帐后面传来一声闷响。 紧接着一个哗啦，瓷器碎掉的声音。 孟沐曦有些诧异，难不成孟巧要冤枉自己打碎她的花瓶。 “武姬你去看看！” “是！” 武姬带着两个丫头去了帐子后面，就见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躺在地上，一旁还碎了一个粉花瓷瓶。 武姬让人把这女人架了出来。 “回王妃，是这个女子打碎了花瓶的声音。” 孟沐曦看着女子觉得很面熟，一时竟没想起是谁？ 皮肤蜡黄，四肢枯槁，身上的衣服虽不脏，可是身上却隐隐传出一股味道来。 明月居自己的人打碎花瓶可赖不到她的头上。 孟沐曦道：“此人不是刺客，别管她！” “我们走！” 那女子却虚弱的道：“大小姐……救我！” 孟沐曦心中一惊，疑惑的问：“你是？” 第62章 找到血衣 只听那女子细弱的声音，轻轻道：“我是……珍珠，救我！” “珍珠？！” 孟沐曦大吃一惊。 珍珠不是孟巧的贴身丫鬟吗？ 往日里牙尖嘴利和翡翠一起跟她对骂的很起劲…… 如今怎么成了这副活不活，死不死的样子…… 可是孟巧的丫鬟她也不想掺和，只能表示同情。 孟沐曦按下心中的冲动，道：“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不过今日我是搜查刺客的，帮不了你！” 珍珠黯淡无神的眼里落了泪，突然灵光一闪，用尽力气喊道：“我就是刺客！……快抓我把！” “我是……刺客！” 王管家没想到还有人主动承认自己是刺客的。 甭管别人信不信，多了个替罪羊不是。 他便对左右道：“把她拿下！” 两个侍卫上前拖着珍珠押了下去。 珍珠任由人像拖死猫一样拖着，脸上忽的就绽放笑容，终于得救了！ 不枉她一听见搜查王府的消息，就费尽力气来这里等候。 孟沐曦看到她的笑容，不禁一怔。 又转身带人继续搜查。 眼看着王府都搜的差不多了，除了珍珠这个假刺客，也没有别的发现。 王管家暗暗松了口气，赔笑道：“王妃，看来密报有误，我就说嘛，刺客怎么会藏在王府呢？” “您也累了吧，要不您回去歇着吧……刺客的事交给大理寺就行了。” 孟沐曦不语。 武姬却伸手指向一处角落的院落，大声道：“那里还没搜！” 王管家随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那是洗刷恭桶的下人居住的地方。 他提醒道：“回王妃，那里是府中最低等下人居住的地方，就不必搜了吧，恐熏污了王妃的衣裳！” 孟沐曦：“无妨，衣裳污了洗洗就是了！” “去搜！” 武姬径直去了墙角的灌木丛里，卖力寻找。 不一会就听见她一声大喊：“找到了！” 说着用刀剑挑出了一件脏污不堪的男子衣裳丢在众人面前。 厉声质问：“王管家，你看这是什么？” 王管家定睛一看，那是一件男子的衣衫，上面染有血迹，还似曾被烟熏过。 难道是高护卫等人留下的，怎么如此大意！ 他又仔细看了看，发觉衣服的质地粗糙，颜色也不是黑色。 他心中一喜，急忙辩解道：“王妃，这不是刺客的衣服！” 武姬听了此话，低头偷笑。 孟沐曦审视的目光打量王管家。 “看来王管家那日是瞧见刺客了，连刺客穿的什么衣服都这么清楚！” 王管家语塞，刚才看到衣服被吓了一跳，又发现不是高粱等人的衣服又是一喜。 这一惊一喜间，不自觉放松了心神，竟说出了那种话。 他现在只恨自己怎么不是个哑巴。 “这……” 孟沐曦围着王管家踱步，道：“我记得王管家现身的时候，刺客就开始撤退了，离您有十丈开外，当时月黑风高，浓烟滚滚……我与刺客交手多时，尚没有看清他们的衣衫容貌。” 又夸赞道：“而王管家您慧眼如炬，在夜色浓烟里，隔着数十丈，惊鸿一瞥就瞧清楚了所有刺客的衣衫不是深蓝色，而是黑色，着实令人佩服！” 王管家尴尬的站着不知该不该笑。 孟沐曦话锋一转又笑道：“该不会是您与那刺客里应外合……所以你才如此清楚刺客穿的什么衣服吧？” 王管家急的快哭了。 “不是这样……你听我解释！” “其实……其实是被您抓的高……” 王管家说到这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硬是一咬舌头，生生打断了差点说出口的高进两字。 改成了：“高，……高个子的刺客，穿着夜行衣。所以小的就猜他的同伙应该也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而不是这深蓝粗布袍。” 王管家终于把话圆了回来，暗暗松了口气。 孟沐曦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慌不忙的道：“原来是这样啊，不过…… 谁说同伙就要穿一样的衣服呢。我和武姬也算同伙吧，我和她穿的就不同。 我觉得这件衣服就是刺客留下的，这说明密报是准确的，刺客曾经藏匿王府，还在这里逗留治伤，治伤后脱下了这件血衣。” “刺客就是从这里进出王府的吧？” “去，集合当夜所有巡逻的护卫！我要一一审问！” 王管家此时只觉得甚是难熬，对小李道：“你快去集合吧，我去趟茅房！” 他快走几步离开人群，找到了高梁。 一屁股瘫坐在椅子里，大口喘气：“老高啊……出大事了！王妃搜到了一件血衣，认定是刺客留下的，要审问当日值夜的护卫。” 他喘了许久，又端起桌上的剩茶一饮而尽。 长出一口气：“咳，这一天天的两边来回跑，还生怕露出破绽。简直要累死我……那衣服究竟是哪个王八蛋的？” “是不是姓朱的……他最粗心！” 高梁劝慰道：“别急，你先说说那衣服是什么样的？” 王管家比划了一下，“就是一件男子穿的，衣袖处的血迹已经干了，上面还有被刀剑划破的口子，还有股烟熏火燎的味儿…… 我记得当时朱俊才和周炜不都是胳膊受伤了吗？” 高粱回忆了一下，道:“他们二人是伤到了胳膊，可是周炜在玄武大街就被抓走了啊，而且朱俊才穿的也是夜行衣吧？” 王管家狐疑：“那是谁的？会不会当日忙，你记错了？” 他这么一说，高粱也怀疑起来。 “应该不会吧……我也不太确定！” 王管家追问:“那现在怎么办？” “你快去王妃身边盯着，随机应变，血衣的事我来处理！” 王管家翻了个白眼，“又是我……哎！” 这一天天，费心费力的，王爷再不回来，他就扛不住了…… …… 孟沐曦和武姬带着血衣，去了前院。 武姬用剑高高挑起那件衣服，让众人都能看清。 大声喊话：“昨夜有人密报，刺客就在王府之中，今日王妃下令搜查，果然就搜到了这件血衣，可见密报属实。” “你们身为王府侍卫，包庇罪犯，知情不报，敢当何罪！” 高粱眉头一皱，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连忙上前两步，“王妃息怒，当日刺客神出鬼没，兄弟们一时没有察觉也情有可原。” 孟沐曦侧目，“当日我和青草等人大声呼救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一个人影也没看见，后院的徐八斤都听见了，你们这么多人没听见，还说没有偷懒！” 接着一声令下：“来人啊！所有护卫，每人二十大板！” 护卫们彼此瞪大眼睛，是王管家交代他们不要乱走乱动的，怎么无缘无故就要挨板子了呢！ 众人纷纷求救似的看向王管家。 王管家连忙抬头看天，心想你们不要看我啊，别看我，我自己都是自身难保！ 孟沐曦面色阴沉，“王管家，你还愣着干什么！莫非你和他们一起为刺客掩护………那夜你现身后，为何不及时派人追赶刺客，说，你到底是不是同伙……！” 第63章 排队挨打 王管家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极力辩解。 “小人冤枉啊！王妃明察！ “我那夜……睡的沉，出去时刺客已经跑掉了，只看到远远的背影！属下忙于救火一时忘了派人捉拿刺客……失职之处请王妃责罚！” “说的好！” 孟沐曦指向地上的那件血衣，语气严厉地说道：“你身为王府的管家，竟然没有及时派人捉拿刺客，这才导致刺客逃出王府，逃跑时不慎留下了这件血衣。你这是严重失职！” “不过念你是王府的老人了，就等王爷回来发落你！” 接着，孟沐曦将目光转向那些护卫们，眼神中透露出愤怒和失望。 大声斥责道：“而你们的指责是巡逻护卫，却没有一个人主动去追捕刺客。几个刺客就这样轻易逃了，你们每个人都难辞其咎！ 如果今日我不严加惩戒，日后若有贼人前来行刺王爷，你们也如此惫懒耍滑，岂不是要酿成大祸？到时候恐怕就不止打板子这么简单了！” 众人大气不敢出，纷纷低头不语。 偌大的王府让刺客逃脱，在台面上确实是护卫们的失职！ 当日的险境，若是有护卫们早些出来，她也可以早些为赵嬷嬷治伤，说不定赵嬷嬷就不会死。 一想到此，孟沐曦的心中就怒火中烧。 沉声道：“来人！将这些护卫们每人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王管家和高梁对望一眼，都擦了擦汗。 事已至此，看来这顿打逃不了的。 “来人，上板子！” 一群家丁立刻手忙脚乱拿了板子，凳子来。 一时之间，要挨打的人太多，凳子不够用。 孟沐曦一声令下，“那就排队等着。” …… 护卫们你推我推你，谁也不愿意排第一个。 其中有一名护卫和家丁熟识，自告奋勇排在了第一个。 对打板子的家丁悄声嘱咐道:“兄弟，手下留情，我请你喝酒！” 那家丁点点头，“好！” 他举起板子正要来打时，武姬过来一把夺了他的板子。 “让开，我来！” 武姬夺过板子，嘿嘿一笑，用尽全力猛的一板子拍了下去。 那人“唉哟”一声，身体弹起老高，又被人死死按住。 武姬训斥道:“老实点！” 说话间又是几板子盖了下去，还对其他人说道：“你们都排好队等着！” 她今日就要打个过瘾！ 高处，孟沐曦坐在椅子里，悠闲的喝着茶。 红杏站在一旁，看着下面。 武姬一想起那日夜里，她们呼救半天都没人来，怒气就蹭蹭的往上涨。 手下的板子也就更有劲。 二十板子下去，那个护卫说话都不利索了！ 被人搀扶了下去。 武姬高喊:“下一个！” 第二个人战战兢兢，面如土色，闭上眼趴到了长凳上…… 武姬又是啪啪啪……二十板子，然后大声喊道：“下一个！” …… “下一个！” …… 打到第四个时，武姬有些累了。 孟沐曦看见她站着擦汗，便对红杏道：“去，剩下的叫家丁打吧！” “那两个人除外！” 红杏便走下去转告武姬。 “王妃说了，剩下的人交给家丁们就行了，你在一旁看着！” “这两个人除外！” 红杏指了指其中两个护卫。 被指到的护卫，一脸庆幸。 武姬走向两人，问道：“你们两人叫什么？” “我叫王二牛！” “我叫宋大虎！” “好，你们两人站到一旁看着即可！” …… “开始！” 武姬在一边来回巡视，“都用力点，我要听见声音，谁要是敢徇私舞弊，我就将那人打二十板子！” 有个正拿着的板子家丁听了这话，手下一哆嗦，用了八分力下去。 被打的人惨叫出声，小声咒骂：“叫你轻点……你聋了嘛！” 那人连忙小声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武姬在一旁不停走动，他也害怕被抓。 为了打出响来，最少也待用五成力气…… 高粱和王管家在一旁听着手底下人的惨叫声和打板子的啪啪声，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都沉默不语低头看脚。 好不容易等一群人打完板子。 孟沐曦又提起了那件血衣。 “王管家，这衣服你可询问过府中下人吗？” “可有谁看清了刺客的容貌？” 高粱走了出来，“启禀王妃，那件衣服属下已经查明了，是一位厨房里的杂工的衣服，不是刺客的衣服。” “哦？” 这明明是她拿徐八斤的衣服冒充的，现在还成了厨房杂工的衣服了？ 孟沐曦追问:“不知，这位杂工的衣物上为何会有血啊？” “那是前几日他磨刀时不慎划伤了胳膊，才染上去的，又因衣服已经破旧就随手丢弃了。王妃若是不信，属下可将他叫来当面问话！” 孟沐曦随和的道：“不必了，我信得过高护卫！那就暂且当那件衣服不是刺客的吧！” “你们都下去吧，我也该回了！” 高粱和王管家赶忙弯腰，“是！属下恭送王妃！” 孟沐曦一走。 高粱和王管家两人对视一眼，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走了，孟沐曦在这，他们气都不敢大声喘。 生怕下一秒要将他二人也打板子。 王管家拍了拍高粱的肩膀：“你可真行，这么短的时间还能找到一个受伤的杂工。” 高粱听了低下头，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一粒小石头。 他刚才仓促之间找了个相熟的老乡，商量好了说辞，又狠心在老乡胳膊上划了一刀…… 谁料孟沐曦根本就不看！ 也不知那位老乡知道王妃不看后，会不会骂他？ 高梁不自觉的摸摸鼻子，算了，骂就骂吧，还是先看看挨板子的兄弟伤的如何…… 他带着两个亲卫，去了护卫们居住的院子。 刚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 “别打了！” “别打了！” “揍他！揍他！” “唉哟，谁踹我屁股……” 五六个人在屋子里开着门，打成一团。 七八个人在后面挥拳助威…… 有眼尖的瞥见了高粱，大声喊道：“高队长来了！” 打架的几人一听立马停手，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床铺。 有几个隔壁房间的侧身贴着墙，往自己屋里溜！ 王二牛和宋大虎坐在地上，被人打的鼻青脸肿。 两个汉子硬是委屈的哭了起来。 “呜呜呜……高队长，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平日里大家都是……兄弟长兄弟短的，可是今日他们竟下如此狠手……” 高粱皱眉，训斥道：“是谁打你们？因为何事！” 王二牛一指旁边的李铁柱，“就是他，他冤枉我和大虎是告密者。挑唆其他人一起揍我。 还说若我们不是告密者，为何王妃不打我两……可是我真的冤枉，……我连飞花小院的门我都没去过。” 李铁柱在混战中也受了伤再加上挨板子的伤，疼的龇牙咧嘴的。 可听见王二牛控诉也不甘示弱。 大声道:“呸！大家都看着呢，兄弟们都挨了板子，偏你和宋大虎两人一脸傻笑的站那看戏。” “还说不是奸细！” “打你都是轻的，你们两个奸细，叛徒！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背叛队长背叛王爷，就应该乱棍打死丢出去！” 宋大虎从地上爬起来，红着眼睛。 “李铁柱，我和你同住一屋，你何时看见我去告密了。” 又狠狠一跺脚，道：“既然你们如此怀疑我，那我今天就把这话撂在这，这差事老子不干了！” “我回家种地去总就行了吧！” 李铁柱阴阳怪气的道：“哟哟哟，种地？你是刚好找个借口去当四品参将吧！” “你……！” “我怎么了我！” “……” 两人怒目对视，谁也不服谁！ 平日里同两人要好的也自动站到了他们的身后，撑场面。 大有再打一架的势头。 这简直要把站在一旁的高梁气的吐血。 高粱瞳孔收缩，眼里要喷出火来，吼道：“你们还没闹够吗？” “谁再动一下，全部拉出去再打二十大板！” 众人听了，又要打二十大板，也老实下来。 高粱又道：“李铁柱，你今天无缘无故挑起事端，殴打同僚，罚你两个月的俸禄！” “以后不许你再找他们的麻烦，若再无事生非，这份差事你就别做了！” 李铁柱不情愿的道：“知道了！高队长！” 扭头就对王二牛和宋大虎做了个鬼脸挑衅道：“奸细！” 高梁又问王二牛和宋大虎，“你们两人去过飞花小院吗？” 两人异口同声的道：“没有！” 此时两人委屈极了，当时没挨板子还高兴了一会，谁知回到住所被同僚们揍了一顿。 还被说成奸细。 早知道还不如和大伙一起挨板子呢。 高粱看了看两人的神情，再想想两人平日里的性子和李铁柱的性子。 稍加思索就反应过来，孟沐曦这是挑拨离间计，让他们产生隔阂芥蒂。 这个孟沐曦还真是很麻烦，王爷怎么就要和她做对手呢？ 第64章 提醒 孟沐曦回到飞花小院时。 就看见孟巧悠然的坐在正堂等她。 脚步迟疑了一下，进了屋。 孟巧看到她来，也没有起身， 笑道：“听说姐姐在前院打人板子，我就过来坐坐，也没有事先通知。您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孟沐曦端正坐下，平淡的道：“怪不怪罪你不是都来了吗？” “你如今身子重，有事叫人来传话就行，何必亲自跑一趟。” 孟巧的笑容迟滞一下。 她猜的没错，孟沐曦不知为何已和从前大不一样。 不骄不躁，淡定从容，叫人挑不出错处，又能感受到疏离和冷漠。 这样的孟沐曦总叫她有种强烈的危机感。 所以她趁云淮不在，找到高粱威逼利诱，命令他除去孟沐曦。 谁知那几个废物，那么不中用。 还能叫孟沐曦逃过一劫。 不过这也难不倒她，她很快就想到了补救之法。 只要让孟沐曦知道是云淮的手下动手的。 那么孟沐曦和云淮就有了生死之仇，他们中间隔了一个死了的赵嬷嬷，今生今世都不会和好。 如此来看，赵嬷嬷死的还挺有价值！ 孟沐曦知道真相后，一定会闹和离。但皇家哪有和离的，孟沐曦只能被休弃。 丧失王妃身份，灰头土脸的离开京城。 只有这样，自己的地位才能稳固。 因此孟巧今日就是透漏真相的。 所以对于孟沐曦明显的不欢迎，孟巧只是笑笑，丝毫不在意。 “姐姐话虽如此，可是我三番四次叫人来请，你都没回话，少不了我亲自走一趟咯！ 我还在想，是不是姐姐听信了小人的谗言，恼了我不成！” 孟沐曦抬眼打量孟巧。 挺着一个大肚子，却依旧面容姣好，皮肤白皙，看上去柔和美丽。 孟沐曦轻轻啜了口茶，道：“你我姐妹二人谈什么恼不恼的见外了！ 你向来耳目灵通，想来也知道我最近事情多的实在走不开！” 孟沐曦放下茶杯，继续道：“既然你来了，我就告知你一声。你身边的珍珠不知怎的，非说自己是刺客，被王管家抓下去了。” 孟巧眸色暗了暗，“多谢姐姐告知，不过我已经知道了。 珍珠她最近有点奇怪，姐姐想要可以留下，不想要就算了……如今，王爷赐给我的宝珠，我也用惯了。” 孟沐曦沉着脸，音量陡然提高，道：“她跟你多年，你怎么舍得！” 舍得把珍珠弄成那副鬼样子。 孟沐曦不信若是没有孟巧的允许，别的下人如此敢欺负珍珠。 孟巧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眼神也变得狠厉起来，“谁叫她……” 谁叫她在孟家招认了向孟沐曦投毒一事，已是背叛。 孟巧的话说了一半，又想起今日来此的目的。 缓和了脸色改口道：“此事不提也罢，我今日来此是有别的事。” 孟沐曦直截了当的问:“什么事？” “我是来提醒姐姐，打护卫板子可以，可是有些人的板子打不得。比如高粱高护卫的弟弟，高护卫很受王爷的重用。因此他的弟弟我劝你也不要乱打，免得王爷回来找你麻烦。” 孟沐曦不领情，冷冰冰的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该打的我迟早都要打，不该打的我永远不会打！” 孟巧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孟沐曦，起身告辞。 “既然姐姐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 孟沐曦也不挽留。 “送客！” 孟巧走后。 武姬走了过来，盯着孟巧消失的背影。 问:“她想干嘛？” 孟沐曦漫不经心的道：“不知道。” 又隐约觉得孟巧不会无缘无故跑一趟，她想表达什么呢。 孟沐曦想了想问武姬，“今日我们打的护卫名单里有叫高进的人吗？我怎么不记得。你去把府中所有护卫的名册拿来我看看。” ‘’好！” 那名册武姬早些日就找王管家借了过来，还没还回去。 她转身就去书架上找到了那份名册递给孟沐曦。 孟沐曦仔细从头翻到尾，只看到高粱一个姓高的。 武姬也在一旁同样没看到，：“会不会根本没有这个人？” 孟沐曦若有所思，：“我感觉应该是有的。” “那这上面怎么没有？” 武姬说着坐到一旁。 孟沐曦看了看武姬，突然问：“你哥哥在哪里当差？” 武姬一愣，随即坦诚答道：“我哥在豫王那里当差！他在咱们这不大方便，所以那日去孟府送信后我就叫他回去了。” “嗯！” 孟沐曦点点头，又问：“那豫王府护卫的名册里有你哥吗？” “没有，我哥不在那上面。” 孟沐曦食指轻叩桌面，“那就是了，我猜高进也不在护卫名册上面，但发薪水的账册上会有记载。” 武姬一喜，“孟巧平日里是管账本的，所以她知道这个人，特意来提醒你？” 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孟巧好像确实是这么个意思。 “对！她应该是这个意思。” 武姬微微抬头，思索片刻，又道：“她不是一向和你不和吗？怎么会这么好心？” “还是又在打什么馊主意！” 孟沐曦调整了个坐姿，有些疲惫的道：“我也不知道，随便她吧！” 又对武姬道：“你下去看看青桃等人的伤，不必在我这候着。” “好！” 武姬又不放心的道：“那你有事就叫我！” “嗯，去吧！” 孟沐曦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身体，又重新在书桌前坐下。 “红杏，研墨！” …… 孟沐曦在纸上写写划划。 红杏边研墨，边探身子看。 “大小姐何时还会写曲谱了？” 孟沐曦轻轻一笑。 “这事说来话长，还是等青桃伤好了，让她说给你听吧。” “而且我也只不过是凭借着记忆，默写曲谱罢了！” 红杏又道：“听说王爷快回来了，大小姐不抓紧想对策，写这曲谱有什么用？” 孟沐曦：“就是听说他快回来了，我才要抓紧时间写呢。 静妃娘娘送的琴，那夜在混乱中被摔坏了，我要进宫一趟，向她赔礼道歉。” 顺便套套近乎，看看能不能抱大腿。 估摸着云淮回来后肯定有动作的，她要先下手才是。 孟沐曦按照记忆，将《思君黯然》的曲谱，写了下来。 然后对照曲谱弹奏了一遍，核查错漏，再重新改写。 反复几次后，按照曲谱弹奏出来的曲子和记忆中的曲子完美重合。 成功了！ 孟沐曦审视着手中的《思君黯然》的曲谱，想起了云焕提议的上中下三策。 其中向陛下诉苦，请求和离算是下策。 可是，如今行刺一事已经发生过了。 那么她就要利用起来，让下策变上策！ 她要光明正大的同云淮和离！ 第65章 提前演练 孟沐曦思索间，赵文宝从外面进来。 一进门就对红杏道:“你先去外面守着，我和表妹说几句话。” 红杏点头离去。 赵文宝拉了把椅子坐在孟沐曦对面。 低声道：“人我都已经备好了，就等你发号施令了！” 孟沐曦把晾干的曲谱一页一页按顺序放好，收到抽屉里。 道:“你先让人等着，不要着急，从鲁地回来还要几日呢。只有那时才是好时机！” “还有，除了人手，整个流程从接头、营救到撤退，每个环节你都确定没问题吗？” 孟沐曦一问，赵文宝也不敢回答的太满。 道:“每个环节我都安排好了人手。大理寺我亲自带人去，就说我是救他的，让他跟我走！” 孟沐曦凝视着桌上的砚台，思忖片刻。 开口道:“此事关系重大，稍有差池都会全盘失败。光安排了人手并不够，我们还要先演练一遍。” 赵文宝好奇的问:“如何演练？” “很简单，现在咱们简单演练下，我现在就是那刺客，这间房子就是大理寺监牢，你来救我！” “诶！听起来很不错啊！” 赵文宝笑笑，“那我先出去，再重新进来一次！ 他大踏步走出去，关上了门。 不一会又一只手推开门，一只手拿袖子遮住面，鬼鬼祟祟的伸了个头左看右看溜进来。 冲孟沐曦喊道：“喂！小子，我是你主子派来的，快跟我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孟沐曦愣了愣，道:“不对！ 赵文宝一顿，继续捂着脸，问:“怎么不对？” 孟沐曦:“你怎么能叫我小子呢？” “那该叫什么？” “叫兄弟、公子，郎君？小哥？” 孟沐曦在屋子里踱步。 “不不不，这些都不像是熟识之人叫的称呼。那种情况下，你应该叫他的名字或者乳名？” “哎……” 赵文宝叹口气，气鼓鼓的放下遮脸的手，道:“可是咱们不知道他的名字啊。” 在椅子上坐下，一拍桌子。 “大理寺那群废物，连名字都不问，改日我就让大哥上折子弹劾他们庸碌无为，消极怠政！” 孟沐曦猛的就想起了孟巧的话。 高粱的弟弟高进，他的板子你可不要打。 “要不你试着叫他高进试试？” 赵文宝疑惑，“高进？” 孟沐曦点点头，鼓励表哥。 “表哥别丧气，咱们还有时间，只有反复演练查缺补漏，到时才能从容应对确保万无一失！” “咱们再来一次，你就叫我高进！” “好！” 赵文宝又走了出去，关上门。 不一会又拿袖子遮脸走了进来。 “喂！高进，快跟我走，我是来救你的！” 孟沐曦激动的站起来：“真的吗？你是谁派来的？” 赵文宝：“当然是王爷啊，” “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你傻啊，当然要找个面生的来才不容易被人发现，你哥高粱的身份不便暴露，特派我来的！” “好，咱们走！” 孟沐曦起身一瘸一拐的跟着赵文宝两人猫着腰往外走。 武姬站在院子一角，感觉奇怪。 赵文宝这个纨绔少爷带孟沐曦玩什么游戏呢。 她看他捂着脸进进出出好几次了…… 孟沐曦也看见了武姬，道：“唉呀！那边有人怎么办？” 赵文宝也看了看武姬。 “高兄不要怕，我去应付，你先走，你哥在老地方等你！” 赵文宝几步窜到武姬面前。 “嘿！你搁这干啥呢，快进屋去！” 武姬上下打量一下赵文宝。 “赵文宝，你这贼眉鼠眼的干什么呢？” “你别管了，快进屋去！” 赵文宝说着把武姬推进了屋。 然后走到孟沐曦身边，“这样行吗？” 孟沐曦若有所思的道：“也行，不过这里你一定要注意。注意速度，一定要想办法让高进在前面带路，你们才能顺理成章的跟着他。” 赵文宝想了想，这里的确是个关键，总不能对高进说:“快走，快带我去老地方！” 那么在这里他就要安排几个追赶的人，还要让高进先脱身。 理顺了思路赵文宝心中喜悦，这演练的法子真好。 赵文宝一拍孟沐曦肩膀。 “说的好，咱们现在撤回屋里去，假装那里就是老地方……” 孟沐曦在前，赵文宝在后，两人又回到了屋子。 孟沐曦招呼表哥坐下，说道：“高进领你去的地方一定有其他人在，要做好准备！” 赵文宝点点头。 两人又在桌面上拿一些小物件替代人物，演练了几次，商议细节…… 直到最后终于把所有环节都再次敲定下来。 赵文宝笑道:“这下你就放心好了，保管办妥。” “嗯！” 孟沐曦也觉得经过几次演练后，容易发生问题的地方都考虑到了，成功率相对高了很多。 也商量了如果被识破的撤退计划。 赵文宝想起几天后的行动就觉得信心在握。 又不经意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刺客是高粱的弟弟叫高进？” “我不知道，只是假设。” “啊！” 赵文宝大吃一惊。“那咱们怎么接头啊？” 孟沐曦:“不必惊慌，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名字。今夜你就先借探监的名义去试探一下，应该能试出真假！” “那好，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今天刚好是铁大哥值夜，我去找他唠唠顺便安慰一下我那位坐牢的兄弟。” 孟沐曦嘱咐道:“小心行事！” 赵文宝这一走夜里也没回来。 次日，孟沐曦要出门时，在门口遇见了他。 他示意孟沐曦走到一边。 “你昨天说的是对的，我试过了！确认了就是他！” 果然，孟巧是提醒她的。 孟沐曦也就知晓了孟巧的目的。 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 “好，那你就别来淮王府了，最近都不要在这出现。” “好！” 赵文宝应了声，回到房间就收拾了几件衣服，吵嚷着淮王府住不惯，没人陪他喝酒出府去了。 王管家和李管事恭敬的送到了门外，心里轻松了不少。 这位惹不起的京城二公子终于走了！ …… 另一边，由于孟沐曦有皇帝亲赐的令牌，进宫没遇到什么阻拦。 很快有一名管事太监接待了她。 太监向她施礼，“淮王妃！” 孟沐曦微微福身，“公公好！” “臣妇家中前几日进了毛贼，慌乱中不慎损坏了静妃娘娘赠我的琴，今日特来向娘娘道歉请罪！” “还请公公通传一声！” 孟沐曦使了个眼色，红杏上前递了个荷包。 太监不动声色的推了回来。 客气的道“使不得！” “王妃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去禀报娘娘！” 太监层层通报，消息传到静妃所住的咸福宫时，静妃正在抚琴。 “静妃娘娘！淮王妃求见，说是家中进了贼，不慎损坏了您的琴，特来请罪！” 淮王妃？ 静妃略微想了想才想起是那位除夕宴上，一曲逍遥游引得四座惊叹的淮王妃孟沐曦！ 她来干嘛？ 不过现在正愁没有什么新曲子吸引皇上，静妃有些心烦意乱。 眼看着陛下一天天老去，自己没有子嗣，这荣宠还能有多久？ 静妃本着无聊的心态随意道:“那就让她进来吧！” 第66章 曲通人性 在外等候的孟沐曦被人一路领进了咸福宫。 孟沐曦行礼参拜。 “臣妇给静妃娘娘请安！” “快起来吧，无需多礼！” 静妃仪态端正，温和的道:“你府中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既是意外损坏，我不怪你！” “多谢娘娘体谅！” 静妃吩咐人上茶，道:“你来宫一趟不容易，外面可有什么新鲜事说给我听听！” 孟沐曦会意，道:“今日臣妾新创了一首曲子，苦于手头上没有合适的琴用。不知能否借用娘娘的琴，弹奏一曲，还请娘娘指点一二。” 静妃听了心下一喜。 上次除夕夜孟沐曦的一曲逍遥游，可谓出尽了风头。 令陛下再三回味，不过后来出了那档子事扫兴至极 。碍于面子，皇上也不便再召见孟沐曦。 可是作为陛下的枕边人，她怎么能不明白皇帝的心思。 她正愁没有新曲儿给陛下听，送曲儿的人就来了。 静妃笑道:“沐曦客气了，上次我就说了，流水觅知音，听琴知雅意！你我都喜欢弹琴，自当多多一起交流琴技才是！” “来人，取我的凤尾琴来交给淮王妃！” 很快有人安置好架子。 将凤尾琴放好。 这是一把紫檀木雕花古琴，漆光如镜，金徽玉轸。 孟沐曦随意拨弄了一下，音乐悠扬。 音色纯净而深远，令人沉醉其中。 孟沐曦对照着曲谱，弹起了《思君黯然》。 一首曲子过半，几个小丫鬟都神色戚戚，眼眶含泪。 静妃也红了眼眶，突然有些生气的一拍桌子。 “好大的胆子！” 院里的人纷纷跪下。 孟沐曦也停下手中的琴，半蹲在地上。 静妃斥道:“孟沐曦，我念你是淮王妃，引以为知己！可是你做首这样哀伤的曲子做什么？” 静妃听着这曲子就想到了有朝一日陛下退去后，她的冷落下场。 无儿无女，若是新帝仁义就打发个宫殿了此残生。 若是碰到个蛮横的，让她陪葬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她的愤怒肉眼可见。 “你拿这样的曲子来，是嘲笑本宫吗？” 孟沐曦恭敬的道:“娘娘息怒！请听我一言。” 静妃气冲冲的坐下，一拂袖子。 “说！” 孟沐曦：“回娘娘，臣妇认为一支曲子若能哄人开心固然很好，但若能让人伤怀也未必是坏事！” 静妃见她态度端正，也克制下怒气，道：“说来听听！” 孟沐曦见静妃肯让她解释，就知道找对人了。 “这首曲子，乃是臣妇看了一个话本有感而作。这个话本中的人因为一个误会痛失爱人。刚好前些日子我的奶娘不幸去了。臣妇看到这个话本时又想到奶娘，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做了这首曲子。” 孟沐曦说到这时，就见有只小花猫自院外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紧跟着又进来了一只狸花猫。 两只猫走到静妃跟前，挨着椅子腿慵懒的趴下。 孟沐曦收回视线继续道:“人天生有喜怒哀乐，曲通人性自然也有喜怒哀乐。” 静妃听到这脸色缓和了些。 “都起来吧！” 院里众人这才敢起身。 孟沐曦也起身站着回话。 “静妃娘娘想，若有一位富家少爷，家里所有人天天变着法的哄他高兴。可是哄他高兴的人有那么多，他未必都能记住。 但若是在一群哄他高兴的人堆里，有个人把他惹哭了，他一定能记得牢牢的。” 孟沐曦说到这停住了，安静的立在一旁。 静妃略一思索，微微一笑。 这富家少爷不就是皇上吗？宫中哪个嫔妃不是变着法的哄皇帝高兴。 皇帝从不缺貌美年轻哄他开心的女子。可是敢惹哭他的人几乎没有，被牢牢记住那是必然的。 不过在惹哭惹恼之间就看怎么把握了。 “你这故事可真有趣！就怕把他惹哭了要打人怎么办？” 孟沐曦道:“那就要看惹哭他的人怎么说了！” 赵嬷嬷说过，静妃是先皇后的同族妹妹，且没有子嗣。 因此静妃很适合做个惹哭皇上的人。 同样，孟沐曦想到的，静妃也能想到。 静妃也是想到了可以借怀念姐姐为借口。陛下不仅不会打人，还会念起她现在无儿无女。 提一提位分也是可以的，要是可以收养八皇子就更好了。 “这曲子你就留下吧，我替你改改！” 孟沐曦一喜，静妃这是收下了。 “多谢娘娘！” “除了这首《思君黯然》，你可还有事其他事？” 言下之意，曲子我收了，你想要什么？ 孟沐曦道:“臣妇只想着让娘娘听一听新曲子，并无他事。” 暂时无事，来认认门。 静妃笑笑。 “你大老远跑一趟，可不能让你空跑一趟。” “上次除夕宴你做的逍遥游，本宫也颇为喜欢，记得你还曾说那曲子可以琴箫合奏，因此我还专门弄了支玉箫来，今日就赐予你！” “下次来，就把逍遥游的琴箫合奏曲谱带过来，我也好找人弹给陛下听。” “多谢娘娘赏赐！下次我一定带来！” 静妃：“那我就不留你了！” “来人，送淮王妃出宫！” …… 孟沐曦出宫的路上遇到了云焕。 云焕看见孟沐曦，便上前问道：“你怎么在这？” 孟沐曦冲他微笑，“豫王殿下！” “我把静妃娘娘的琴弄坏了，特来赔罪！顺便给她写了首新曲子。” 又问云焕，“你呢？” 云焕：“我进宫给我母妃送些东西。” “嗯！” 两人离了一段距离，一起往宫外走去。 “那天的事我听说了，你没事吧。” “多谢殿下关心，我没事！” “那就好！” 出了宫门，云焕单独对孟沐曦说：“我一直在等你消息，也没看到你派人来。可是后悔了？” 孟沐曦左右看了看，道：“怎么会呢，不过这里说话不方便，我还去上次那个地方等你！” 云焕点点头，\"好” 两人先后乘坐马车离去。 茶馆包厢里。 云焕和孟沐曦对立而坐。 红杏和张羽站立一旁。 云焕紧张的询问：“前些天遇刺到底怎么回事？” “我府上的武飞看到信号，就带了几个人去了，听人说你受伤了，伤到哪了，” 孟沐曦：“谢谢关心，不过我没事。只不过赵嬷嬷伤势太重去了。” 云焕竟无语片刻，缓缓道：“那你一定很伤心吧，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孟沐曦呆住了， “我……” 赵嬷嬷的死很多人都知道，可是从没人对她说过这话。 就连五表哥这几天在王府中也从未提起过让她节哀。 在别人眼里，赵嬷嬷是个忠仆，他们都夸赞她。 可是谁又问过孟沐曦的感受呢。 她和赵嬷嬷朝夕相处，为她治腿，早已产生了感情…… 孟沐曦鼻子一酸就要落泪，忽然觉得云焕和旁人是不同的。 她低头，小声道：“谢谢你安慰我！” 强装镇定道：“不过，现在我很忙！” 她忙着审问刺客，忙着设法捉拿逃跑的刺……根本不能腾出时间来一心一意的为赵嬷嬷伤心。 孟沐曦努力睁大眼睛，良久道：“刺客被我抓了一个，被我送去了大理寺。” “我想选下策，是他对我不仁，我凭什么要死遁。我就是要光明正大的离开……” 云焕良久沉声道：“可是，你都知道那是下策了……” 会很难！ 他的心中头一次生出了为什么自己不是一个受宠皇子的想法。 如果他受宠，他就可以替她说好话了。 孟沐曦坚定的抬头，“我要把下策变成上策，并为之努力！” 云焕看着她晶亮的眼眸，想起了天上的月亮。 月光洒下来，清亮白净！ …… 从茶馆回到王府后。 云焕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正准备出去钓鱼的房延凌，向他打招呼：“殿下！” 云焕突然回魂似的，给房延凌行了个大礼。 “先生，您教我怎么讨好父皇吧……” 第67章 云淮归京 房延凌被云焕的举动吓了一跳。 忙搀扶他起身，“殿下这是怎么了？” 云焕抿着唇不说，心里攒着一股劲。 房延凌又道：“殿下若真想听，那就还请去书房稍等，老夫换身衣裳就来。” 云焕目光坚定，“那我去书房等先生。” 说着往书房去。 张羽紧随其后，被房延凌叫住了。 “你过来，帮我拿着鱼竿！” “好嘞！” 张羽接过房延凌手上的鱼竿和鱼食。 房延凌想起刚才云焕的异常举止，问：“你今日和王爷去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羽想了想，答道:“没有啊，和往常一样，娘娘和王爷闲聊的很开心。” 这就怪了。 “那刚才王爷为何突然……” 张羽笑道：“先生是想问王爷刚才为何失魂落魄又言行奇怪吧。” 房延凌摸摸胡须，微微点头。 云焕由于生母位分不高，也不受陛下重视，所以从无刻意经营。 今日主动说出这话来，着实反常。 令房延凌有些担心。 张羽见房延凌一脸凝重，笑道:“先生不必担心，王爷今日只是被克星迷住了，过两日就没事了。” “克星……？” “是啊，其实就是桃花劫，过去了就好了。” 房延凌有些高兴，“是个女人？” 云焕今年已经十九了，早过了成亲的年龄。 可他自己不急，旁人也无法。 再加上陛下也没重视过，因此除了安嫔娘娘偶尔会催之外，大家都没人催他。 所以张羽一说是女人，房延凌觉得是好事。 若是有看上的人早些去提亲成家多好。 云焕才智不输三皇子，只是缺乏历练，还有些稚气未脱。 兴许成了亲就不一样了。 张羽笑着对房延凌道:“是啊，我今日给先生说了，您可要好好劝劝他，让王爷早些断了念想。” “这是为何？” 两人说话间，到了房延凌的住处。 张羽把鱼竿和鱼食递给小厮。 继续道:“天底下女子多的是，何必盯着一个不放，再说了她纵然再好，不已经嫁人了吗？” 房延凌心中一凛，云焕怎么会看上有夫之妇呢。 “你说的是？” 张羽:“就是三皇子的王妃孟沐曦。近来传的沸沸扬扬的在大理寺门口将人腿打断的，说的就是她！” “这女人说不定天生克咱们家王爷，一见着他，王爷就跟呆子似的……” 房延凌听了张羽的话，心中有了谱，也更加忧心。 云焕竟对淮王妃有意，还为了她起了露头的心思。 这可真是克星…… 他严肃的道:“这事我知道了，我待会会劝王爷不要再去见那个孟沐曦。 你也要把这事烂在肚子里不要和人提起，否则会招来祸事！” 张羽郑重点头，“好！请先生放心！我记下了！” 房延凌见他应下，才转身换了衣裳去了书房。 一路上都在琢磨，这个孟沐曦究竟意欲何为？ …… 孟沐曦从外面回到王府后，稍作休息就开始写逍遥游的曲谱。 等她终于修改好后，天已经彻底黑了。 武姬来报。 “王妃，我打听过了，后日赵嬷嬷出殡！” “好！那咱们后日去一趟！” 孟沐曦心里盘算了一下，又道:“我估摸着王爷快回来了，你去告诉表少爷一声，说我后日会去送送赵嬷嬷。” “好！” 武姬转身出去，消失在黑夜里。 …… 次日中午，云淮等人一路快马加鞭，终于抵达了京城。 刚一进城，云淮就吩咐下属，“你先行回去召集所有人议事。我稍后就到！” “是！” 一名随从率先去王府报信去了。 半个时辰后。 云淮和几名心腹以及幕僚聚在书房。 云淮坐在书桌前，凝视众人。 “让大家久等了，待会我还要进宫去。现在大家先说说，如今朝堂上是个什么情况？” “还有淮王妃遇刺是二皇子所为，这种谣言是谁放出来的？” 有人回道:“回王爷，是皇长孙云奇那边的人做的，他们想让你和二皇子鹬蚌相争他们好坐收渔利。” “此外，宫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寻到了风神医，风神医已经入住宫内太医院，为陛下调理身体。” 云淮:“云奇太小了，不足为惧，反倒是我二哥占了个长……” 他深思片刻，做了决定。 “谣言先不必管，刚好我在鲁地查处了几个贪官污吏。其中有一个人曾经受过皇上的斥责，后来是二皇子求情，才官复原职。 明日朝堂上陛下一定会提起此事，你们要及时进谏，二皇子妇人之仁、识人不明。” “好，那臣等今夜就安排人手进言。” 云淮点点头。 有一位武将打扮的人问:“那淮王妃遇刺一案，王爷打算如何审理？二皇子那边为了自证清白，已执意向陛下请旨要亲审此案。” “陛下怎么说？” “陛下还没答应，不过你一回来应该很快就会派人审理此案！” 云淮:“无妨，我也会向陛下请旨，亲审此案！” “你们都下去准备去吧，我同高护卫说点事！” “是！” 几个人应声退了下去。 屋里只剩下高粱、钟化鹏和王管家。 云淮喝了口茶，有些生气的道:“高护卫，王管家，你们两人说说当晚到底怎么会失手的？” 高粱自知把事情办砸了，跪下请罪，又将当夜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云淮听完，心情复杂。 其实云淮当日暗示孟巧除掉孟沐曦的时候，内心也是很矛盾。 他一边恼怒枕边人的背叛，想借孟巧之手除掉。 一边又有些不舍……一日夫妻百日恩，她若能像孟巧一样对自己一心一意那该多好啊…… 所以他不忍亲自动手，只言语挑拨。 令他没想到的是，孟巧真的在他走后就对孟沐曦动手………那么温顺乖巧的人，竟也有狠厉决绝的一面。 不过如今孟巧即将临盆，他也不想去追究她的过错。 云淮觉得从未如此烦恼过，外面的事他都知道该怎么处理。 可是面对……他第一次有些犹豫不决。 云淮沉默良久，看到王管家似是有话说。 便问:“王管家，你有什么话说。” 王管家立马大倒苦水。 “王妃那日敲锣打鼓去大理寺时，曾宣扬，鸣锣开道者赏十两金。他们都追着我要。小人还要请示王爷，这赏金给还是不给？” 云淮：“都是府中的人，给就给吧！” 反正是给了自己人，若是不给，不知又会出什么岔子。 王管家：“小人知道了，那小的明日就给他们。” “属下还有一事回禀王爷，关于宁心院重新修建的事……” 云淮摆摆手，“不用修了，等巧侧妃产子满月后再说！” “好，小人记下了！” 云淮想起这次行动，损失了人手损失了房屋，就觉痛心。 不过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 他沉默片刻，问：“伤亡的护卫们，都安置好了吗？” 王管家恭敬的回道：“回王爷，两名不幸遇难的护卫，我已按照旧例给了家属抚恤金。受伤的兄弟们已安排在别院周围的民房里。” 云淮：“很好！死亡的抚恤金再加一倍，就当是我对他们的一点补偿吧！” 王管家:“王爷仁义，不过小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淮有些烦了，离京才几天，事情一大堆。 他淡淡的道：“这次的事不怪你们，你们也无需自责。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 “其实就是关于王妃的事，本来小人是没有资格说王妃的不是的。” 王管家说的义愤填膺， “王妃她不仅在王府搜查刺客，还责打了护卫。更过分的是，挑拨离间，几个护卫私下里起冲突。整个王府都怨声载道的……” 云淮打断了他，“这件事，让高护卫去处理就行了。不必回我！”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确保巧侧妃安全生产。多找几个有名的稳婆，提前接进府中住下，顺便派人去接孟家接孟夫人过来陪伴女儿。 我这段时间要忙阵子，顾不上陪她。” “是。属下待会就去办！” 云淮摆摆手，“你先下去吧，我同高护卫说几句。” “小人告退！” 王管家退了下去。 云淮看了看高粱，神色凝重地说道：“高护卫，待会你和化鹏一起商量个章程出来，去大理寺营救你弟弟高进。等我进宫面见陛下后交给我。 这次我要亲自坐阵，绝不允许再出差错！” 第68章 云淮进宫 高粱和种化鹏异口同声的道：“属下遵命！” 钟化鹏问：“王爷，那周炜兄弟那边？” 云淮站起身来，“周炜那边不用担心，等我从宫里回来，自有安排！” “是，属下遵命！” 云淮出了书房，回了自己院中，沐浴更衣。 …… 皇宫里，文帝正在丽贵妃的永寿宫用膳。 太监来报：“启禀皇上，贵妃娘娘，三皇子殿下从鲁地回来了，求见陛下，汇报政务！” 文帝开口问：“三皇子是几时回的京？” 身旁的太监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据城门处报，三皇子是今日午后进的城，在王府沐浴休整后就来了。” 一旁的丽贵妃面露关切之色，轻声说道：“陛下，淮儿一路风尘仆仆，肯定还没用膳呢。” 文帝微微颔首，表示认同，然后说道：“嗯，你说的对，那就召他一起进来用膳。” 不一会儿，云淮被领了进来。 神色恭敬地跪地行礼，声音洪亮地说道：“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妃！” 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温和地说道：“免礼！过来陪朕和你母妃用膳，不必拘束！” 云淮道了谢，入席。 席间，丽贵妃给云淮夹了一筷子鱼肉，“淮儿多吃点，你看都饿瘦了！” 文帝闻言，看了看云淮，道：“你母妃说的没错，好像是瘦了，还黑了！” 云淮笑着回道：“多谢父皇母妃关心，儿臣在鲁地一切都好。只是儿臣挂念父皇和母妃，所以处理完政事便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因此看起来疲惫了些。” 文帝满意地点点头。 …… 膳后。 御书房。 文帝随意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如炬，审视着云淮。 平淡的道：“说说吧，去鲁地一趟可有什么收获？” 云淮微微颔首，恭敬地回答：“父皇，春耕乃国之根本，民之生计。 儿臣以为，春耕之要，在于顺应天时，精心耕作。春雷响，万物苏，正是播种的最佳时节。 这次在鲁地，曾亲赴田间，观察并参与农人耕作，深知春耕之艰辛与重要。” 文帝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继续说。” 云淮继续道：“春耕之时，需选良种，施以适时之肥，灌溉要恰到好处，不可过多亦不可过少。此外，还需预防虫害，确保庄稼健康成长。儿臣还注意到，春耕不仅是农人之事，亦是朝廷之责。朝廷应减免赋税，鼓励农耕，以保丰收。” 文帝眼中赞许之色更甚：“你言之有理，朕心甚慰。朕知你自幼聪慧好学，对农事亦有独到见解。难得你贵为皇子还能体会农人的辛劳，不错！” 文帝话音一转，“不过你走后，你的府邸就遭遇了刺客，孟沐曦还兴师动众的将一名刺客送到了大理寺。” 文帝拿起一摞折子交给一边太监。 “你看看，这些折子都是弹劾淮王府挥霍无度，惊扰百姓，嚣张跋扈的！” 云淮接过折子，快速浏览了一遍，心中已然明了。 他跪地叩首，沉声道：“儿臣惶恐，这其中定是有所误会，王妃当日的行为的确不妥，不过淮王府平日里并没有欺压过百姓，还请父皇明察！” “朕知道，朕心里有数，所以我也没有怪罪你，但是京中不知是谁造谣生事，说你府中遇刺和你二哥有关，因此你二哥已向我请旨要亲审刺客。” “你以为如何？” 云淮回答的很干脆。 “此事绝非二哥所为！” 文帝略微有些诧异，道：“刺客还没审理，你就这么肯定不是你二哥所为？” 云淮坚定的道：“儿臣与二哥乃是手足，儿臣相信二哥，他不会做出这种事。一定是有心之人在搬弄是非，想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 文帝:“说说你的看法。” “儿臣以为刺客可能是普通的毛贼，前去偷盗被王妃发现发生了争执，又被有心之人捏造，这才传出了谣言。” 文帝思索片刻，道：“也有道理，那此事就交于你和你二哥一起配合大理寺审理吧！” “儿臣遵旨！” 云淮出宫时，已是子时，天上的星星就像璀璨的宝石，镶嵌在夜空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一回到王府，先去了书房。 高粱和钟化鹏还在书房，已经罗列了详细的救人计划。 云淮粗略的看了一眼，问：“你们救人后打算去何处？” 高粱:“属下去城南别院，让弟弟休养一段时间，再悄悄送出京城。” “嗯，可以！不过千万要注意，在大理寺，千万不要闹出人命！” “是，属下一定交代下去！” 云淮：“还有，你们前两天不是掌握了皇长孙云奇造谣的证据吗？ 你们今晚就去五城兵马司，找他们做个交易。我不把他们造谣的罪证捅到皇上那去，他们要释放种化鹏。若有人追究起来，我一力承担！” “好！” 高梁和钟化鹏退了下去。 屋里空留云淮一人。 云淮呆坐片刻，想去后院看看孟巧，也有很多问题想问孟沐曦。 可是最后他都放弃了。 一路奔波，又进宫一趟，他现在很是疲惫不堪。 今晚他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等着他。 …… 第69章 错过 次日。 一大早，孟沐曦就带着武姬准备出门。 红杏追过来提醒道：“大小姐，昨天王爷回来了，您要去看看他吗？” 孟沐曦觉得事已至此，她和云淮都知道了彼此的意思，再没有虚与委蛇的必要了。 她脚步顿了顿，淡淡的道：“我就不去看他了，这个点他上朝去了。 今日是赵嬷嬷的下葬日子，我和武姬去送送她。 你就在家照顾青桃她们。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我的房间，明白吗？” 红杏点头，“奴婢明白，您就放心吧，除了王爷，其他人我都拦得住的！” “嗯，那就好！” …… 孟沐曦和武姬到达张家的时候。 其它的仪式已经做完，一群人正要动身抬赵嬷嬷的棺木上山。 张石头一家披麻戴孝走在最前面。 几个壮汉抬着棺木紧随其后。 再往后是吹唢呐的，和一些其他亲戚和邻居。 孟沐曦在管事那找了件白色孝衣套在外面，跟随着人群。 武姬在腰间随意绑了根白带子，护在左右。 一群人在吹吹打打中，向墓地行进。 孟沐曦边跟着人群的脚步向前走，边时不时的四处张望。 算算时辰，五表哥也应该来了。 张望中正好对上一位穿着粗布衣衫的年轻人。 不是乔装打扮后的赵文宝是谁？ 赵文宝仔细看了看，确认是孟沐曦，加快脚步往前挤了挤。 来到孟沐曦身边。 他瞅了瞅孟沐曦身上的孝衣，有些惊讶，：“表妹你这是做什么？若是被我姑父见了，又要打你了。” 孟沐曦解释道：“赵嬷嬷是我奶娘，也算半个娘了。我为她穿一次孝衣是应该的。就算是我爹来了，也不会打我的。” “再说了，我穿成这样，别人根本认不出我来。” 赵文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道：“也是。” 紧接着又问：“那人回来了？” 孟沐曦回道：“回来了，昨日午后回来的。一回来就召集了不少人议事，怕是朝堂上又有动作了。” 说完问赵文宝，“你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赵文宝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动静！ 高进那臭小子，好像算准了大理寺不会对他动刑。天天在里面吃吃睡睡，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去玩呢。 我那朋友跟他套话，他只说他哥哥肯定会来救他，别的什么也不说。” 两人说话间，已经快到了墓地的山头。 赵嬷嬷的家人亲属又是一番伤心落泪。 孟沐曦和赵文宝凑在一处角落，窃窃私语。 赵文宝小声问：“咱们何时动手。” 孟沐曦想了想，“就今夜吧！” “好，今夜几时？” 孟沐曦内心换算了一下，晚上八九点，那就是戌时末，亥时初。 道：“戌时末，亥时初。” 赵文宝怀疑的看了一眼她，“会不会太早了，那个时候都还没睡熟吧。” 孟沐曦解释道：“那你猜如果云淮他们去救高进会定在几时？” 赵文宝想了想，“肯定是子时啊。” “那不就得了，咱们要比他们提前，难道你想和他们撞上？” 赵文宝摇头，“不，若撞上了又要打打杀杀，我这人喜欢热闹，但不喜欢打打杀杀。” “那我要去做好准备，今晚等我好消息！” 孟沐曦挥挥手，“嗯！你先去吧！” 此时赵嬷嬷已经下葬完毕，众人又开始下山。 赵文宝跑的飞快，下山去了。 孟沐曦落在后面，回望着鼓起的坟包，默哀片刻。 然后也下山去了。 …… 云淮下朝后，回了王府。 如他所料，周炜已经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放了回来。 对外说是，犯人逃脱正在抓捕中。 钟化鹏不解，问：“殿下，您为何不用同样的方法，让大理寺把高进也放了？岂不省事！” 云淮背负双手，踱步。 道:“因为这个方法对李景行不通。李景这个人，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 他生性耿直倔强，也没什么把柄在我们这里。你若拿前程许诺他，他不但不会同意，还会以为你在质疑他的能力，羞辱他。 一怒之下告上金銮殿也是极有可能的。” 钟化鹏听了不忿的道：“那此人真是不识抬举！” 云淮瞪了他一眼，：“不可胡说！” “如今我也只是个亲王，别人不给面子也算不得什么。况且此事我们有错在先，怨不得旁人！” 钟化鹏一脸羞愧，低头道：“是，小人知道了。王爷教训的是！” 云淮又道：“高护卫已经派人进去查看过了，大理寺的防守一般。 今夜子时，你和周炜带几个人过去就行了。” “高粱在大理寺外面接应你们。”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弄出人命！” “是！属下遵命！” 钟化鹏等人退了出去，为今夜的行动做准备。 云淮则是去了后院。 他先是去了飞花小院。 听红杏说孟沐曦不在，去送赵嬷嬷出殡了。 又去了明月居。 听说了消息的孟巧欢欢喜喜地梳妆打扮，在院门口候着。 一看见云淮就亲昵的迎了上去。 孟巧扛着大肚子有些笨拙的迈着小碎步走到云淮身边，拉起他的胳膊。 撒娇地说道：“王爷，你可回来了。我觉得好久没见到你了！您不知道，我最近每夜都腰疼得睡不着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揉着自己的腰部，似乎真的有些不适。 云淮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胳膊，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淡淡地道：“若是不舒服，就叫人给你揉一揉。” 孟巧一愣，他的语气冷淡疏离，不对劲。 十有八九，他是为那件事兴师问罪的。 其实孟巧在决定做那件事之前，就知道这事瞒不住云淮。 她也没想瞒住！ 不过原先她想的是，不管云淮怪不怪她，事成后孟沐曦已经死了。 男人的伤心总是长久不了的，再加上她腹中的孩子和两人长久的感情。 他是不会舍得重罚她的。 谁料如今孟沐曦没死，高进却被抓了…… 孟巧决定先下手为强。 她扶着肚子，艰难的给云淮跪下了。 “对不起王爷，我做了错事……” 云淮板着脸，明知故问道：“不知你说的错事是……？” 孟巧叩头，眼眶含泪。 “臣妾错在不该嫉妒姐姐，趁王爷不在家，就威逼高护卫行刺，害得高护卫的弟弟被抓……” 云淮冷声质问:“你知道是错事，为何还要去做？” 云淮的冷眼让孟巧心里一凉，摸不准孟沐曦在云淮心里算是什么位置。 她心中愤恨，眼泪流的更凶了。 “臣妾糊涂，不该痴心妄想，王爷只守着我一个人。虽然当初王爷曾这么答应过我，可是王爷贵为皇子，三妻四妾也不算多……” “我只是太爱您了，因此害怕失去你。当初臣妾只是偶然看了一眼王爷，便认定了此生非王爷不嫁，不顾女子名分就跟了您……” “为了能和您在一起，我不怕别人骂我不知羞耻……臣妾真的是太害怕失去你才出此下策！” 孟巧想起以前和云淮的甜蜜誓言，和如今云淮对孟沐曦的态度。 她是着实委屈，哭诉也真情意切。 云淮听着这一句句的哭诉，这是在认错，还是在指责他忘了旧日的情分。 他虽气恼孟巧，但她更气的是孟沐曦的背叛。 相比之下，孟巧的行为更容易让他原谅。 况且看孟巧大着肚子艰难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样子，也让他心疼。 毕竟她曾经不顾一切，没有名分就跟了他。 他们曾无数次花前月下许下永不分离的誓言…… 云淮念及旧情，还是双手把孟巧搀了起来。 孟巧顺势挨着云淮坐下，拿帕子抹泪。 云淮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别哭了！” “我又没说不原谅你，何必哭的这么伤心，母子连心，你怎么舍得孩子也跟着你伤心。” 孟巧暗喜，她就知道云淮不会不顾及孩子。 她抽泣的道：“臣妾自知给王爷添了麻烦！想必王爷已经厌倦了我，那就请等我生下孩子后就将我逐出去吧。” “臣妾也不会打扰王爷和姐姐恩爱。我待会就去给姐姐说明实情，求她原谅！她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云淮摸了摸她的肚子，“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姐姐她不也没事嘛。这事就算过去了……” “你也不必同她说，高进那边我会处理。” 孟巧静静的听着，止了哭声。 乖巧的点头，“我记下了，让王爷麻烦了！” 云淮又严肃的道:“这次我暂且不追究你的错处，但你日后行事，务必要经过我同意。” “你如今生产在即，也不要想太多，在家好生安胎，就是！” “是！巧儿记下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云淮站起身来看着孟巧，道:“你去洗把脸，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孟巧:“那我送送王爷！”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云淮说着出了明月居。 他若有所思的独自走着，想起了成亲那日。 他揭开盖头，孟沐曦给他的惊艳……后来准备就寝时，她又挥拳相向，给了他惊吓…… 又想起除夕宴，她一曲逍遥游给他的惊喜…… 云淮苦笑。 他发现不知从何时，自己竟然记得那么多和孟沐曦有关的事！ “哎！” 世事总是如此捉弄人……在她满心欢喜的时候，他冷眼相对。 在他想弥补她时，她又背叛了他。 他和她终究是错过了…… 云淮叹口气，又想到了成亲夜孟沐曦被人下药的事。 没想到当初他认为最不可能给孟沐曦下药的人，现在变成了最有可能的那个人。 以后他对孟巧还能信任多少……？ 第70章 营救 云淮思索间，王管家找了过来。 “王爷，您在这呢，让我好找。” 云淮收起纷乱的思绪，问:“何事？” 王管家回道:“上次王爷吩咐的事我已办妥了，稳婆请了三位，这几天就会搬过来。” “此外，孟家我也去了。不过孟家的人说孟夫人上次大宴宾客之后就病了，来不了。” “因此特来回禀王爷！” 云淮淡淡的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王管家退了下去。 被打断思绪的云淮，抬头看了看天，也回了院子，静待天黑。 天刚擦黑的时候，孟沐曦从外面回了王府。 一回到飞花小院，她先问红杏，“今天可有人来过？” 红杏出来迎她，道：“只有王爷曾来过两次，不过没进屋，听说您不在就转身走了。也没说什么事。” 他能有什么事，肯定没好事。 孟沐曦猜不出云淮想干什么。 索性进屋洗了把脸，又传了晚膳。 用完膳，想起有两日没去看青桃青草了。 便去了厢房。 厢房里，青桃青草都还没睡。 青草借着烛火，抱着一本三字经看。 青桃躺在床上发呆，看到孟沐曦来，又双手撑床坐了起来。 孟沐曦走到她身旁仔细看了看她的腿，伤口已经愈合，已无大碍。 接下来要配些去疤痕的药。 姑娘家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青草放下三字经，也凑了过来，抱怨道:“大小姐，你什么时候让我伺候你啊，天天让我歇着，闷的慌！” 孟沐曦笑道:“看来是真的闷坏了，从前你可是绝不主动说话的……” 青草笑笑，“奴婢也是怕大小姐身边没有可心的人。” 以前赵嬷嬷教导过她们，丫鬟就是主子的左膀右臂，要替主子说话替主子跑腿。 如今赵嬷嬷没了，这重任她和青桃一定要扛起来！ 孟沐曦拍了拍青草的肩膀。 “我看你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如果嫌闷，明日就来我跟前吧。” 青草高兴的道:“好！” 青桃却只是无精打采的垂头丧气，也不说也不笑。 这样的青桃一时让孟沐曦感到有些不适。 她便指着青桃，向武姬和青草笑道:“你们瞧她，现在学起青草来了！” 武姬听了笑出声，“你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青草也憨憨一笑。 唯有青桃好像怄气似的反驳道:“我才没有学她！” 孟沐曦温和的问:“谁欺负你了？以前属你话多，青草是个闷葫芦，如今几日不见，你们两人怎么调了个？” 青桃听了，抬眼看了一眼孟沐曦，又低下头。 孟沐曦挨着她坐下，轻轻拉着她的手。 “怎么了，可是在气我这几天没来看你？” 谁料青桃小嘴一撇，竟是哭了。 “奴婢知道小姐忙，……” “奴婢是生气，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小姐……就是为小姐不值……” 大小姐当初高高兴兴的嫁过来，还把嫁妆双手奉上……如今却被人如此设计。 大小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青桃哭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这一哭让青草也红了眼眶，武姬也抬头看房梁不语。 孟沐曦看了看众人，努力笑道:“你们一个个的，至于吗？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许哭了啊！” 她拿出帕子给青桃擦泪，“别哭了，你这眼睛但凡一哭，第二天就肿的跟桃似的，所以你的名字叫青桃是吧……” “讨厌……小姐取笑我……” 青桃破涕为笑，拿出帕子边笑边擦眼泪。 孟沐曦见状也不再逗她。 轻轻哄她，“乖哦，不哭了。” “今晚上可有好戏看呢！” 青桃连忙问:“什么好戏？” 孟沐曦抬头看房顶，故弄玄虚的道:“天机不可泄露，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青桃轻哼一声，也不再伤心。 想必大小姐一定有新主意收拾坏人了。 孟沐曦继续安慰道:“你啊就安心养好腿，只有把伤养好了，才能帮我做事不是……” “嗯！” 青草青桃两人点头称是。 不管前面是什么，她们都会跟小姐在一起…… 大理寺监牢门外。 赵文宝，带着几个人藏在墙角。 就听见两个把门的捕快正在闲聊。 其中一个说:“老六，你听说了吗？教坊司新来了个头牌，听说以前还是官家小姐呢，那模样，那身段……简直了！ 若是能听她亲耳喊我一声，郎君，我死了都愿意……” 另一个不屑的道：“别成天想那有的没的，教坊司是咱们去的地吗？ 再说了想见花魁又要作诗，又要对对子，银子更是不能少，有那功夫我去睡别的女人不好吗？” “嘿！你这人没一点追求，花魁的妙处岂是庸脂俗粉所能比的……” 赵文宝听见两人的谈话觉得好笑。 那花魁他见过啊，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 他回头拍了拍身后风无痕的肩膀。 “风兄，该你了，把他俩引走就行，别伤性命！” 风无痕，点点头，走远了些。 清了清嗓子，捏着嗓子喊道：“哎呀……摔疼奴家了……！” “有人吗？谁来扶我一把……” 门口的两个护卫听的真切， 女子的声音娇媚软甜。 有一人有些迫不及待，“哎哟，这是谁家小娘子，我来了……” 另一人拉他一把，“你忘了这什么地方，哪来的女人……” “是不是女人咱们看看不就知道了，咱们两个还怕一个女人啊……” 那人说着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另外一人出于谨慎，也上前查看。 两人循着声音隐约看见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跌倒在草丛里，背对着他们。 “看见了吧，是个女子，这英雄救美的机会你可别跟我抢！” 风无痕听见动静，还拿衣袖遮住面，轻声喊道:“唉哟，好疼啊，这可怎么办……” 一个衙役搓搓手，“小娘子，怎么了，我搀你起来吧！” 另一个衙役仿佛感觉身后有人，他一扭头。 一个麻袋就套了上来。 另一个听见动静转身去看，草丛里的风无痕弹跳起来，从一旁的草里抓过一个麻袋就给他套了个结实。 赵文宝、铁锤和尚青花几人手脚麻利，把两个麻袋扎住口，踢到一边树丛里。 风无痕对着麻袋重重踢了两脚，“老实点，不老实把你俩阉了……！” 两个衙役登时停止了挣扎。 看来贼人不打算要他们命，不过惹恼了贼人，万一真被割了可是大事不妙…… 解决完门口的衙役，赵文宝和风无痕潜入监牢，嘱咐铁锤和尚青花在门口把风。 赵文宝进去的时候，正在值夜的铁大爷刚好和他对了个脸。 铁大爷下意识就去摸刀，谁料风无痕更快，像一阵风一样。 铁大爷手刚摸到刀柄，风无痕的剑就架到了铁大爷脖子上。 铁大爷不敢乱动，瞅了瞅两人，觉得其中一人虽然蒙着脸，看着有些眼熟。 他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这可是大理寺！” “不要乱来啊！” 另外两个守夜的捕快，看见铁大爷被挟持了，拿着刀犹犹豫豫，也不知该不该上。 两人挥了挥手中刀剑，恐吓道:“快放了我们牢头！” 赵文宝也把刀架到铁大爷脖子上，道:“你快叫他俩放下武器，否则我不客气了！” 铁大爷听着声音也耳熟，狐疑的望向赵文宝。 赵文宝冲他眨眨眼。 铁大爷一惊，这是……？ 赵文宝又道：“你们两个可想好了，丢了犯人顶多被骂饭桶，若是反抗起来，那可就没脑袋吃饭了！” “刚才我兄弟的身手你们也看到了，你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老实点，我们不伤你们……” 两个衙役一听，对视一眼，“你们放了我们牢头！我们就放下武器……” 风无痕冲赵文宝道:“别啰嗦，我在这里，他们不敢乱动。你快去救人！” “好！” 赵文宝飞快跑去高进的牢房前。 牢房里其他犯人见这架势，纷纷伸长了胳膊，喊道：“好汉救救我！” “英雄救我啊，我是冤枉的！” “先救我，我是好人……” 喊声震耳欲聋。 赵文宝不敢耽搁，一刀劈开高进牢房的锁，冲里面喊道:“高进，快出来，你哥派我来救你了！” 又随手劈开了高进隔壁的门，放出了自己的好友，尚贝达。 尚贝达不慌不忙的起身，还装模作样的道了声谢:“多谢好汉相助！” 高进瘸着一条腿，一蹦一蹦的走不快。 着急的喊道:“你来帮忙啊！” 赵文宝，忙走上前去，把他背到背上。 高进看见尚贝达也被放了出来，还好奇的问:“你们把他放出来干吗？” 赵文宝道:“当然是为了制造混乱，待会分散追兵的注意力啊……” 高进觉得很有道理，催促道:“快走！” 看见赵文宝背着高进退了出去，风无痕也放开铁大爷转身往外跑。 铁大爷迟疑了一下，下令:“快追！” 三人连忙追赶，谁知刚到门口，迎面就被两个大麻袋砸了过来。 “哎哟……” “哎呀……呀！” 三个人跌倒在地，哎呦出声。 麻袋里也传出哎哟的叫声。 铁大爷给两位手下使了个眼色，一刀下去挑断了扎麻袋的绳子。 就见守门的老五一脸懵的从麻袋里钻了出来。 “哎哟……这是哪啊？” 铁大爷惊讶的道:“老五，怎么是你？” “那另一个麻袋里是谁？” 老五摸了摸头，又揉了揉屁股，没好气的道:“那是老六！” 几人又赶紧把老六放出来。 铁大爷对两人吩咐道:“老五老六，你快去禀报少卿，我们几个去追！” “犯人若是跑了，会扣咱们薪水的……” “好！” 几个人兵分两路，一路去报信。 一路去追赵文宝。 …… 赵文宝和风无痕出了大理寺就慌不择路开始逃。 铁锤和尚青花与铁大爷等人交起手来。 这一交手，更让铁大爷吃惊。 这个少年怎么那么像自己的儿子铁锤呢。 他瞬间就放慢了攻势，铁锤借机把他引到一边。 “爹，是我啊！” 铁大爷眼睛瞪的老大，“臭小子，敢劫狱……不想活了！” 铁锤边假模假样的和老爹打斗，边道:“你别急，我小宝哥说了，你追慢点，准保你立功！” 铁大爷瞬间就知道了，刚才他没有看错。 那就是赵文宝，就是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铁大爷趁人不备，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其他两人见状赶紧来搀扶。 铁锤和尚青花逮住机会往赵文宝的方向跑去。 …… 赵文宝背着高进累的气喘吁吁，边跑边回头看。 高进问:“我哥在哪接应我们啊！” 赵文宝喘着粗气道:“他的身份不便暴露，他说在老地方等我们！” 高进点头，哥哥的身份是不适合出面。 赵文宝也不知往哪走，索性边回头边随便选了条路。 高进听着后面追兵的声音，不疑有他。 看赵文宝走错了路，忙喊道:“错了，错了，这边！” “快些！” 风无痕紧随其后。 就这样，高进指挥着赵文宝一路到了城南别院。 赵文宝上前敲门，守门的人认识高进，也知道今夜会有行动。 他打开门惊讶的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快进来！” 几人进了屋。 躲在暗处的尚贝达认真辨认位置回头去找铁锤。 铁锤等人还在和铁大爷你追我跑。 尚贝达跳了下去，给铁锤引路。 “往这边……” …… 屋里，小厮让高进坐下歇息，他去后院找大夫。 赵文宝和风无痕借机上茅房，翻墙逃了出去。 把夜行衣脱下甩进院墙里。 里屋，钟化鹏和周炜已经穿好了夜行衣走了出来。 在院子里和小厮撞到了一起。 周炜斥责道:“你慌慌张张干啥呢？” “不看路！” 小厮一看是周炜，震惊的问:“你们不是刚回来吗，又要出去？” 周炜一愣，“胡说，我还没出去呢？怎么说我刚回来！” 小厮仔细瞅了瞅两人的打扮，也感觉到了不太对劲。 刚才那两人的身高是一高一低，而钟护卫和周炜是一样高，……穿的衣服也不太一样…… 既然王府的人还没行动，高进怎么就回来了，刚才那两个蒙面人是谁？ 他结结巴巴的道:“这……这，刚刚有两个蒙面人把高进背回来了，不是你俩吗？” 高粱听了动静也走了出来，质问小厮:“我弟弟回来了？ 在哪，莫不是你看错了？” 小厮带着高粱等人来到了大厅。 高进赫然穿着囚服坐在椅子里。 高进见到哥哥，大喊一声:“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钟化鹏和周炜随后赶到，看到椅子里半躺着的高进，都蒙了。 你看我，我看你。 还有这种好事，有人帮他们把人救回来了！ 周炜想了想问:“高进，你不是大理寺监牢里吗，怎么出来的？” 又问高粱:“王爷除了安排咱们去救人，还安排了别人吗？” 高进见众人神情不大对劲，疑惑的道:“哥，不是你派人把我救回来的吗？” 众人又齐刷刷看向高粱， 高粱:“我没有派人！” 又补充道:“王爷派钟兄和周兄去，不过还没出发……” 高进愣住片刻，解释道:“真的是有两个人去大理寺，说是我哥派来救我的，把我劫出来的啊……” “总不能是我一个人一条腿蹦回来的吧……” 高粱等人都懵了。 几人异常的沉默片刻，最后周炜道:“不管谁救的，人总算救出来了……也算好事是不？” 钟化鹏却觉得很不对劲。 可是他一时也想不到哪里不对劲。 他有些烦躁的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告知王爷一声……还有，高粱把你弟弟衣服换了……” 说完往外走去，准备去王府报信。 高粱却觉得怎么会这样的好事。 他自从经历了两次刺杀孟沐曦失败后，对凡事都要质疑一二。 高粱警觉的道:“送你回来的两个人呢？我总感觉这其中有诈！” 高进感知到惹了祸事，也不敢再说话。 就在这时，先前出去的钟化鹏又跑了回来，大喊道:“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 “外面全是官兵……！” 第71章 气晕 钟化鹏这一喊，屋里的人登时都打了个激灵。 气氛异常紧张起来。 高进郁闷的小声嘟囔道：“官兵怎么找到这来的？” “那两个人确实是说我哥派他们来的，……还叫我的名字……” 几个小厮急的团团转，“高护卫，钟护卫，怎么办啊？” 是抄家伙拼了……还是…… 钟化鹏对高粱道：“要不，咱们跟他们拼了，以咱们的身手应该有胜算？” 高粱下意识反驳，“不可！” 从前他也对武功有信心，可自从被孟沐曦挫败过两次后没了信心。 下意识觉得除了武功还要动脑子…… 高粱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关窍。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是有人存心设计，那么肯定也准备了后手……” “咱们本就和大理寺关系不好，再冲突起来，就更没缓和余地了。” 况且这里还有普通小厮等…… 高进一听也明白了，先前救自己的两人，是为了引诱他来这里，来个一窝端…… 这谁出的主意，损到家了…… 高进越想越气。 屋里的人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钟化鹏一跺脚，“跑也不是，打也不是，那怎么办？” 高粱道：“不是不跑！要先说好！” “大伙都记住，待会不论谁被抓了，都要一口咬定是个人行为，决不能牵连王爷知道吗？” “知道！” 又指挥几个小厮，“你们去前边堵住门，能撑多久撑多久！” 周炜也反应了过来，这是有人想将刺杀王妃的刺客一网打尽。 他上前一步，对高粱道:“你和钟护卫从后院走，我去前院！” “若是被抓了，就指认我是主谋即可，其他人都是为了帮我！” 高粱和钟化鹏也知道这样的说辞最好，当即点头。 “嗯，那就这样说定了！” “咱们走！” 两人一转身去了后院。 高进看见众人都有事做，他急忙问道：“那我呢？我呢？” 周炜不耐烦的道:“你就老实待着，等人再抓回去！” 高进一听，刚被人从牢里救出来，又要被抓回去，还连累了一大群人。 本就在生气的他，气的更厉害。 两眼一翻，愣是把自己气的晕过去了。 周炜上前探了一下鼻息，也无暇顾及，大踏步去前院。 还未走到门口，门就被人撞开。 哗啦一下子涌入了一大群官兵。 手持刀剑，火把，后面赫然还跟着一群弓箭手。 周炜心惊，大理寺此番来势汹汹，准备的如此周全。 看来不反抗是对的。 对方人多势众，别院里还有小厮家仆，如果打起来，双方都讨不了好。 只会把事情闹的更大。 官差自动分列两边，大理寺少卿，李景手拿长枪走了出来。 他扫了一眼，周炜。 吩咐左右：“大理寺捉拿逃犯，反抗者杀无赦！” “都给我抓起来！” 铁大爷带着官差，开始绑人。 …… 高梁和钟化鹏逃至后院。 一抬头就发现墙头上有四五道身影。 正是赵文宝、风无痕、尚贝达、尚青花、铁锤在此等候。 赵文宝，挑衅道：“嗨！等你们有一会了！快上来啊！” 高粱猜想这就是救高进回来的人，不禁大声道：“我与诸位无冤无仇，为何要这么暗算于我们？” 赵文宝:“呸！你说无冤无仇就无冤无仇啊！ 你们仗着会点武艺就欺负几个弱智女流，差点害死她们！咱们的仇可大了去了…… 今日小爷在此，你们有本事就来试试，能不能从这逃出去。只要你能翻过这墙就算你赢，我绝不追赶！若是翻不过去，就趁早束手就擒，也省些力气……！” “好！” 高梁和钟化鹏听着前院官兵四处抓人的声音，也只能硬着头皮一试。 两人开始尝试上墙。 可是墙上的几人占据高处优势，只要他们快登上墙时，就踹一脚，刺出一剑…… 钟化鹏感觉像被人耍猴一样戏弄。 无论高粱和钟化鹏如何左右冲突，墙上的几人都变换方向，从容应对。 屡屡被人逼下来，不一会就把两人累的够呛。 钟化鹏气喘吁吁的道：“你看见那两人了吗？就是那个女人和小孩那，他俩的武功最是薄弱！” “咱们一起数1，2，3，往那去突围……” 高粱擦了把汗，道:“好！” 两人再次蓄力，一起向铁锤和尚青花的方向突围。 就在他们眼看要踏上院墙的时候，就觉眼前一闪！ 尚青花和铁锤两人竟扯出一张渔网来。 高粱和钟化鹏眼睛看得到，可为时晚矣。 两人一头向渔网扑过去！ 跟着惯性越过墙头，坠到墙外，被渔网裹住。 立马有三四只长剑指了过来。 “老实点！” 风无痕和尚贝达盯着，铁锤和尚青花两人用绳子把高粱和钟化鹏捆在一块。 渔网也不取，还罩在两人身上。 见一切都完美结束，赵文宝对尚贝达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走。 …… 李景这边捆了高进，周炜，又在后院找到了一个睡觉的朱俊才。 别院里的小厮仆人也被悉数捆了起来。 铁锤和尚青花拖着渔网，往李景这边来。 李景看见铁锤，惊讶的道:“你那后面拖的什么？你怎么在这，大半夜的不睡觉？” 铁锤连忙解释道：“李大哥，我夜里睡不着，去找我爹玩。刚好碰到这两个贼人劫狱，我就叫上我的好友，一起跟了过来。 刚才在后院这两个人想跳墙逃跑被我们抓了，你看他们身上还穿着夜行衣呢。” “不信你问我爹，我爹也看见了，派我来追的！” 铁大爷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就是这两人在大牢里劫走了犯人。” 又对两个手下道:“当时你们也在场的……” 都穿着夜行衣，慌张的情况下他们哪里分的清。 铁大爷一说，两人也一口咬定。 “是的，少卿大人，就是这两个人劫狱的……” 李景拍了拍铁锤的肩膀，夸赞道:“不错！你和你的朋友立了大功！” 铁锤忙道：“李大哥，我们也不当差，这大功能记我爹头上吗？” “好小子，赶紧回家去吧，我会给你爹记上的。” 李景派人把渔网拖过来，又将两人重新绑好。 一旁捆着的朱俊才，看到高粱和钟化鹏也被抓了来。 有些气愤的道：“你看看你们，走的时候也不叫我，被抓了吧！……” 高粱狠狠的瞪了一眼朱俊才，心想怎么把这个俊才忘了。 都怪事发太突然，一点准备时间都没有。 周炜看到高粱和钟化鹏，心里一凉。 不过他也没忘了高粱交代的。 他担心朱俊才再说出什么话来，便主动对高粱喊道：“对不住了，都怪我请你们帮忙，连累你们了。” “李景，你要抓的人是我。我招认，我就是刺杀王妃的主谋周炜！” 李景笑了笑，“你这招认的太快了，不算数！” “全部带回去，严加看管！” “给他们带上手链脚铐，不许给他们吃饭喝水，省的他们有力气逃！” 他可是当着孟沐曦的面夸下海口，若让犯人逃了，他就割下脑袋给她当球踢…… 今晚差点就被犯人逃了。 李景押送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大理寺去。 赵文宝躲在暗处，数了数，五个会武功的再加上几个小厮、仆人……足足有十五个人之多。 嘿！从大牢救一个，连本带利还回去十五个。 赚了！ 第72章 云淮吐血 夜里。 淮王府的后门被砸的通通响。 开门的小厮急忙打开门，见敲门的人有些眼生。 问道：“你是谁？” 来人神色焦急，连忙回答：“快去禀报王管家，我有要事要报！”说完便喘着粗气等待着回应。 小厮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向府内奔去。 云淮和王管家原本就没有入睡，他们一直在等待着消息。 之前已经约定好，一旦事情成功，就会有人前来通报。 “王管家，外面有人敲门，说是有要事要报！” 王管家皱起眉头，急切地追问：“他说什么了吗？” “他说，高护卫被人抓走了！” 王管家大吃一惊，“什么！快把他带过来！” 很快，报信的小厮被带到了云淮面前。 “你再说一遍！” 云淮脸色阴沉。 “回王爷，小人是城南别院的，大概亥时的时候，有两个人蒙面人将高进背了回来。等我去后院给高进喊大夫的时候，那两人就不见了，后来才知道他们逃走了。” “然后呢？” “然后高护卫和钟护卫发现两人不见了，想来报信。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被官兵围住了。 那群人直接闯了进来，说是大理寺捉拿逃犯，二话不说，把咱们的人全抓走了！” “全抓走了？” 云淮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心中暗自思忖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小厮紧张地回答道。 王管家问：“你是怎么逃的？” “小人当时躲在井里，才逃过一劫。” 云淮听了，道：“你倒聪慧，先下去吧。”说完，挥挥手让小厮退下。 王管家命人将报信的小厮带了下去。 小厮一走。 云淮跌坐在椅子里。 他原先想的就算今晚失败，顶多是高进救不出来…… 谁承想竟是全部被抓走了！ 如此一来，别院恐怕也要被封了。 究竟是谁在幕后主使了这一切…… 云淮自从鲁地回来后，就一直忙碌，没有好好休息。 又为了孟沐曦和孟巧的事思虑过重。 如今骤然听的这样的消息，竟然气得浑身颤抖，口吐鲜血。 这可把一旁的王管家吓得不轻，他惊慌失措地喊道：“王爷，王爷，你怎么了？” “快来人啊！快去传大夫！” 云淮惨淡一笑，用手擦拭着嘴角的血迹，低头看着手上的的血迹彷佛难以置信。 声音嘶哑地道：“我没事！” “估计大理寺的人天亮就会赶来，你要去通知下去做好准备。在我查明情况之前，谁问什么都不可乱说明白吗？”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王管家点点头，忧心忡忡地看着云淮，“王爷，高护卫和钟护卫都是府里老人了，应该不会出卖您。” 云淮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知道他们不会出卖我，可是眼下，他们被当场抓获，大理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大理寺的人不会专门为了这个案子，设此局。 设下这局的人一定是孟沐曦。 没想到她竟然还会这些，真是再一次让他刮目相看！ …… 孟沐曦躺在床上睡的也不安稳。 虽然她和表哥演练过好几次，可是实战和演练不一样。 在没有收到确切消息之前，她还是有些担心。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 还未梳妆。 就有小丫头过来传话。 “王妃，王爷在前院，叫您速速过去！” “王爷说什么事了吗？” “王爷没说，不过大理寺的少卿李景也在！” 李景？ “好，我这过去！” 孟沐曦来到大厅的时候就看见李景站着。 云淮坐着，脸色似乎不太好。 “见过王爷，见过李少卿！” 李景一抱拳，“打扰王妃了，只不过昨日夜里高进的同伙前来营救，被我们的人及时发现，又抓获了其它几名同伙。因此今日特地请王妃前去指证刺客。” 孟沐曦内心欢呼雀跃，脸上拼命克制。 “好，咱们赶紧走吧！” “走！” 云淮：“王妃这么着急干什么？等本王一同前往。” 孟沐曦下意识问：“不知王爷去干什么？” 云淮瞥了一眼李景，“因为有人说，那犯人是本王的护卫！” 孟沐曦一愣，那就是说，不仅把人抓到了，还识破了身份。 这简直是意外收获！ …… 云淮和孟沐曦同乘一辆马车前往大理寺。 马车上，云淮目光沉静，盯着孟沐曦，久久不语。 孟沐曦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王爷，您这是看什么呢？” 云淮盯着她，冷冷的开口：“我想看看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把事情越闹越大，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那个死去的嬷嬷？ 孟沐曦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王爷不必看了，你是不会知道我心里所想的！” 云淮瞳孔微缩，试探的问：“是你设计的？” 孟沐曦打量了一下云淮，反问：“您猜猜看？” 云淮的脸色微微一变，沉默了许久。 他是猜到了。 可是又不愿猜到。 不知事情怎么就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他有些疲惫。 云淮以为他能够平静的面对孟沐曦，可是他发现他不能。 他从鲁地回来后一直没见到孟沐曦，今晨看到孟沐曦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被她牵引。 哪怕知道是她设计抓了自己的人，他甚至还是不舍得让她死。 刹那间，他竟想同她和好，让一切都过去。 同时云淮又为自己有这种念头感到羞耻，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他爱的人是孟巧。 云淮内心矛盾，挣扎良久。 他凝视孟沐曦，低声祈求道：“能不再追究吗？” 只要她不追究，他还是会想办法把事情摆平。 他们还有和好的可能…… “不能！” 孟沐曦斩钉截铁的道。 这决绝的态度击碎了云淮最后一丝希望。 他愣愣的盯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冷笑两声。 然后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孟沐曦，是你逼我的？你应该是我的妻子，却当起了一个政敌。 对待政敌他可从来不会留情…… 第73章 对簿公堂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 外面有人提醒：“王爷，王妃，大理寺到了！” 云淮冷静的看了孟沐曦一眼，跳下马车。 又装腔作势的对孟沐曦伸出手。 孟沐曦无视了云淮的手，搭着武姬的手也下了马车。 两人被李景请到正堂，坐在一侧。 李景坐在正上首，惊堂木一拍！ “带犯人！” 一声令下，高粱、钟化鹏、周炜、朱俊才被押了上来，跪在地上。 而高进由于昨晚折腾一番，接好的骨头又移了位，被人抬着上来。 几个人左右看了看，低头不语。 就连朱俊才在牢里被几个人再三嘱咐过，也不敢再开口。 心中默念我是个哑巴…… “主犯已经带到，请王妃辨认！” 孟沐曦走到众人面前，“李大人可否请他们都站起来，跪着看不出他们的身形！” “好，你们都站起来！” 几个人听令站成一排。 云淮看着几人，不动声色。 孟沐曦仔细盯着五人，本想着找出当晚刺杀自己的四个人。 可是转念一想，反正人都抓住了，就非待是四个吗？ 她道：“回李大人，正是他们几个。” 李景点点头。 “你们几个为何要刺杀王妃，又不知悔改劫狱伤人，若不从实招来，大刑伺候！” 几个人低头交换了眼色，这让他们招什么呀，都是听命行事。 钟化鹏就更冤了，他根本就没参与刺杀孟沐曦，昨晚打算劫狱也还没去呢。 但云淮不发话，他也不敢擅作主张为自己辩解。 这时，云淮慢悠悠的开口，“李少卿，你们大理寺都是胡乱抓人的吗？” 他指了指钟化鹏，道:“这位是我的贴身护卫。 王妃刺杀案发时，他正在鲁地陪我走访民情，请问他怎么也成了刺客？” 又意有所指的道:“李少卿可听过一句话，凡事不可偏听偏信！多听听别人的意见会对你破案有利。” 李景皱眉，听上去好像王爷和王妃不是一伙的。 这还真是让他为难…… 他拱手一礼，“多谢王爷提醒！” 又对孟沐曦道:“王妃可要仔细辨认，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孟沐曦也不认识钟化鹏，只是想着反正都被抓了说不定就是同伙。 不过既然云淮敢这样说，这位钟化鹏的确没参与刺杀一事。 孟沐曦又微微一笑，说道:“多谢王爷和李少卿提醒，我这才想起来，的确是我记错了。当日行刺之人确是只有四位！” “不过，就是不知钟护卫怎么和刺客们在一起呢？” 钟化鹏此刻也知晓了云淮的意思，便替自己辩解。 “小人只是恰巧昨晚在那院中做客而已。” 周炜也解释道：“钟护卫不过是和我们在一处院子，无辜受牵连。当日刺杀你是我的主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景正要发话时，外面有人禀报。 “禀报大人，二皇子来了，说是奉旨来陪审此案的！” 李景连忙起身迎接。 二皇子云闲从外面走了进来。 冲云淮和孟沐曦打招呼，“三弟，三弟妹！” “二哥！” “二皇子殿下！” 赵无畏命人在云淮对面给云闲设了座。 李景左右看了看道:“那属下继续！” “嗯！” 云淮和云闲冲他微微点头示意继续。 李景看向堂下的周炜。 “周炜，你说你是主谋，那你说说你为何作案，是如何作案的。” 周炜一脸后悔的道:“回大人，小人叫周炜，因为我对王妃心存怨怼，心生报复。所以趁王爷不在家的时候，找了朱俊才、高梁高进两兄弟帮忙，行刺王妃。” “小人知道错了，愿意接受大人惩处。只是这几位兄弟都是被我怂恿而来的，还请大人从轻发落！” 周炜说完悄悄瞥了一眼云淮的脸色。 后者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二皇子云闲开口问道:“周炜，既然你说你是主谋。那本王问你，在玄武大街时，你是从何处调派的弓箭手？” 周炜:“那小人就不知道了，小人只是和几位兄弟想救出高兄弟。那些弓箭手小人也不认识，想必是其他人派来的，恰巧撞到了一起……” 这一番话让李景无语，哪有那么巧？ 云淮却是意味深长的道:“哎……都怪我，定是冲我来的，不过在我这边不能得手，便报复王妃。” 又转向孟沐曦，“叫你跟着我受累了！” 孟沐曦:“……” 还能这样说，本来两场刺杀是同一伙人，硬是被云淮和周炜几句话下来说成了两拨人。 还什么冲着云淮来的？连累了她？ 孟沐曦不禁仔细打量了一番周炜。 此人相貌普通，却主动说是主谋，看来是会狡辩的。 可是面对这狡辩，孟沐曦一时之间也拿不出证据反驳。 当日并没有抓获弓箭手，掉下来的人两人都被当场戳死了…… 李景一拍惊堂木，喝道:“纯属胡说八道！哪有那么巧合？分明是……” 云淮轻咳了两声，打断了他。 “李大人，周炜是不是胡说，你可以慢慢审，但是你是不是应该先把无辜的人放了？” 李景皱眉，谁是无辜的？ 赵无畏谦卑的接话道:“淮王殿下说的可是那些小厮仆人？” “自然！” 云淮又道:“尤其是我的钟护卫。” 说着看向云闲，:“二哥，你也认得钟护卫吧，王妃遭遇刺客时，他还在鲁地陪我呢，与此案无关。” “二哥您觉得钟护卫该不该放？” 云闲:“既是三弟身边的人，自然是该放。不过这护卫怎么和刺客一起被抓了？等他回去，你可要好好审审他……” 李景会意，质问道:“钟化鹏，既然你没有参与，那为何要逃跑，还要穿着夜行衣翻墙？” 钟化鹏:“冤枉啊，大人！” “小人并没有听见大人说要捉拿逃犯，只是看到别人跑，我也跟着跑的。” “那你穿着夜行衣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周炜做出一副惊讶的道：“小人只是闲来无事穿着玩的，不知是不是穿夜行衣也犯法，若是犯法，小人以后再也不穿了……” 李景不知该如何说了，这左右坐着两个王爷，让他怎么审？ 赵无畏看他犯难，便道：“我大夏朝律例确实没有不准穿夜行衣这一条，小的们一时没有看清，将王爷的护卫也抓了来，在此向王爷赔罪了！” “来人啊，将钟护卫放了！还有那些小厮仆人们，也都放了吧！” 云淮道：“还是赵侍郎经验丰富，知道我二哥重仁义，断然不会眼看着无辜之人受屈坐视不理的！” 云闲笑笑，“三弟是懂我的，父皇一直教导我们要明辨是非，要同情弱者。既然那些人与本案无关，理应如此！” …… 孟沐曦看两人聊的有来有往，再看看眼睛不停转来转去的赵无畏和一脸不高兴的李景，暗暗叹气。 她还是低估了皇权的力量…… 第74章 变故 李景耐心的听两位王爷叙完话，已差点忘了审到哪。 赵无畏忙小声提醒道：“周炜……主谋！” 李景烦躁的又一拍惊堂木，“周炜，你说，为何要刺杀王妃，你和王妃究竟有何仇怨？究竟是不是受人指使！” “若有半句虚言，大刑伺候！” 周炜：“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的主意……小人是出于个人恩怨……” 看周炜吞吞吐吐，李景催促道：“快说，你究竟为何要行刺王妃？帮凶都有谁，是怎么潜入王府的……” “再不如实招来……大刑伺候！” …… 云淮身侧的王管家，提醒道：“王爷，您该服药了！” 云闲忙关心的询问：“三弟，你怎么了？” 王管家：“二皇子殿下有所不知，近日王爷积劳成疾，今晨还吐血了呢！哎……老奴就是心疼王爷……” 孟沐曦也看向云淮，吐血？ 真的假的，不会被气的吐血了吧？ 云淮斥责道：“你当着我二哥的面说这些干什么？没看见李大人在审案吗？” “父皇命我全程陪审，我若去服药了，岂不是会打扰李大人审案？” 王管家：“可是大夫说了您一定要按时服药，今早上您来的急早膳都没用， ……再这么下去您的病会更加严重。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小的们可担待不起啊！” 云闲站起身来，“无妨，犯人都抓过来了，相信在大理寺他们跑不了。倒是三弟的身体要紧，刚好我也有点饿了！” “李大人，可否休息一下，下午再审？” 李景皱眉，我能说不行吗？ 他不悦的道：“就如两位王爷所言，将犯人压下去，午后再审！” …… 周炜等人被押回了大牢。 “开饭咯！” 狱卒给每人发了一个馒头，一碗稀粥。 朱俊才喝了一口稀粥，道：“周兄，真有你的，死人都被你说活了！” 话音未落被高粱敲了一下脑壳，“给你说的事又忘了是吧？” 朱俊才，一瞪眼咬了口馒头，含糊不清的道：“我……没忘，我是……哑巴嘛……” 除了朱俊才其他人看着馒头都吃不下去。 高进由于伤口疼，躺在地上轻声哼哼。 “唉哟，谁来治治我的腿啊！若是以后变成瘸子了可怎么办啊……” 高梁心疼的安抚他，“你放心，很快就有人来为你治伤的……” 周炜看着馒头发呆，下午李景再问起他为何作案时，该怎么回答呢？ 既要和王爷撇清关系，还要令人信服…… 一旁的狱卒给另一边犯人的发完馒头，扭头看见周炜还捏着馒头不动。 随口提醒道：“馒头可是好东西，不吃下午可就要饿着咯！” 周炜警觉的抬头看了一眼狱卒，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个狱卒瞄了他一眼。 难道是馒头？ 周炜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馒头，盯着狱卒的表情。 那狱卒微微点头，自言自语道：“我也该吃饭去咯！” 果然是馒头！ 周炜心中一喜，等狱卒走远，拿起馒头面对墙壁蹲在角落里。 他把馒头掰碎，果然发现其中有一张小纸条。 他飞快的打开纸条，瞟了一眼。 然后拿起纸条混合馒头塞到嘴里。 等周炜终于把馒头咽完之后，脸上还有些震惊的表情。 刚才他看到的是什么？ 这是谁出的主意？ 另一边，云淮和孟沐曦被带到偏堂休息。 王管家命人端来了汤药。 云淮喝完药嘱咐王管家，“我在这里就行了，你回王府去吧。府中也不能缺了照应。” 消息递出去了，证据也要落实！ 王管家会意，“是，小人退下了。” 众人休息片刻，李景又派人请孟沐曦等人去前堂。 周炜等人又被押了上来。 李景气鼓鼓的一拍惊堂木，“周炜快快如实招来，你因何要带头刺杀王妃，可是受人指使？” 周炜眼神扫视一圈，畏畏缩缩的道:“大人，小人怕说出来，罪更重……” 李景：“少耍花样！快快如实招来！” “你都承认自己是主谋了，我就不信还有什么罪比行刺王妃更严重不成？” 周炜垂拉着头，“既然大人执意要我在这说，那小人也顾不得许多了，其实……” “其实……我之所以要行刺王妃是因为我恨她！” 李景不耐烦的挥挥手，“……快说！” 他自从升任大理寺少卿后，审案从没这么憋屈过。 两个王爷加一个王妃坐堂监督，三个人好像还是三伙的…… 孟沐曦心中一沉，她从未见过周炜，他为何对她心怀恨意？ 只听周炜面沉似水的道：“小人名叫周炜，是王府中的一名护卫，曾奉王爷之命给王妃送过东西。谁知王妃看小人性格老实，便调戏我，说我体格强壮，必定有力……” 李景和赵无畏都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给王爷带绿帽确实比行刺王妃罪更重，行刺王妃顶多是个死，给王爷带绿帽就不一样了！ 待把一百零八道刑罚受完再死……！ 两人目光移到了孟沐曦身上。 孟沐曦也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揉了揉眼睛，看着众人都奇怪的盯着她。 周炜还在继续，“属下一时没受住诱惑，就和王妃有了不该有的关系……几次三番趁王爷不在……支开丫鬟，所以宁心院平日里没人守夜……” 这什么跟什么呀，怎么空口白牙就污蔑她！ 孟沐曦蹭的站起来，甩了周炜两个耳光，“闭嘴！谁给你的胆子，敢污蔑我！我何时红杏出墙了，简直是胡说八道！” 武姬听了也是柳眉倒竖，冲过来对着周炜拳打脚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长嘴就是为了乱咬人的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场面有些混乱。 云闲狐疑的目光在周炜、云淮和孟沐曦三人之间打转。 似乎想看出事情的真实性。 云淮则捂着嘴猛烈咳嗽起来。 钟化鹏连忙给其顺背，“王爷，您别动气，身体要紧！” 李景眉头皱的老高，“肃静！肃静！” 赵无畏也收回目光，赶紧指挥衙役控制局面。 “你们几个，别让犯人被打死了……” “这位姑娘别打了，别打了……他已经是犯人了，您别弄疼了自己的手……” 几个衙役虽然也听从命令去制止了武姬打人，但同时也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悄悄将孟沐曦从头看到脚。 原来就算贵为王妃，也会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啊……还说什么体格强壮，必定有力，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武姬被衙役格挡开来。 孟沐曦重新坐下揉揉眉心。 周炜这攀咬来的太突兀，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孟沐曦想了想问：“周炜？你说我耐不住寂寞，勾引你，那你为何又要杀我呢？” 周炜面色阴沉，语气沉稳地说道:“因小人无颜面对王爷，终日悔恨交加，故决定以死谢罪，然在死之前，必先杀你这水性杨花之女子。” 周炜脸上也是一脸沉重和羞愤。 孟沐曦冷笑道：“我记得王爷刚才说过，不能偏听偏信，才有助于破案。你口口声声说我勾引你，可有证据？” “有！”周炜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虽然你一直防着小人，不过小人还是保留了些证据就藏在小人的住处，李大人可以尽管带人去搜！” 周炜说完，对着云淮磕了几个头，悲愤的道：“小人自知对不起王爷，愿意一死！” 说罢，他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双眼猩红，额角青筋暴起，猛地一头往柱子上撞去，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的额头瞬间破裂，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形成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仿佛要以死证明自己。 云淮也不得不暗暗佩服周炜的演技，他只是简单地给了一句提醒，周炜就发挥了这么一出大戏。 他甚至开始怀疑孟沐曦屡屡闹和离是否真的有了奸夫？ 第75章 告御状 赵无畏传来了大夫给周炜做了简单的包扎。 周炜这一撞撞的不轻，他是奔着死去的。 事情败露总要有人一死。 他就是那个适合的人。 高粱和钟化鹏都是明面上的人，不太适合，朱俊才又多嘴多舌，也不适合。 况且他受云淮恩惠多年，如今到了他回报的时候。 周炜也相信，自己死后，云淮会善待他的家人。 不过周炜并没有死，可能是因为他常年习武，体格强壮。 他的伤被包扎好之后，就被人带了下去，搜查证物。 云淮眉头紧皱，用手揉着太阳穴，缓缓站起身来。 沉声道：“让二哥见笑了！本王身体不适，先告辞了！”说完，转身离去。 云闲见状，急忙跟上前去，劝说。 “三弟，这件事还没有定论，你也别往心里去。说不定是有人故意诬陷的呢？ 不如咱们先下去歇息，等证物来了，也好辨别真伪。” 云淮沉默不语，他知道是诬陷，可是他的痛苦和失落却是真的。 若不是孟沐曦不依不饶，又设计抓了那么多自己的人，他是不会采纳这个建议的。 同时他又矛盾的觉得，或许这就是天意。 让他彻底对孟沐曦死心。 他绝不能让孟沐曦动摇他的心，他要做的事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 …… 大堂之上，孟沐曦和李景、赵无畏三人面面相觑，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武姬怒目圆睁，昂着头，一副随时炸毛的样子。 整个公堂一片寂静，压抑的气氛让人大气不敢喘。 孟沐曦被这诡异的气氛，压迫的难受。 她试着找些话说。 问道：“李大人，不知这周炜和其他三人会如何判决？” 李景板着脸，回答道：“周炜刺杀皇亲国戚，罪大恶极，理当处死！其他帮凶，理应杖责五十，并流放三千里以示惩戒！” 孟沐曦微微点头，她估摸着也就是这个结果了。 然而，李景却突然话锋一转，补充道：“至于其他的事情，便不属于下官的管辖范围了。” 语气中多少带了点阴阳怪气。 孟沐曦也不想同他计较。 沉默不语安静等待，同时心里十分疑惑。 周炜是昨日被抓的，一直在牢中，是如何向外界传递消息的？同时也好奇这证物会是什么？ 没想到自己设计云淮一次，也被云淮设计一次。 这还真是有来有往。 其实，她只是想和离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半个时辰后，取证物的人终于回来了。 而云淮也在云闲的陪同下又回到了公堂之上。 坐在了孟沐曦的对面。 孟沐曦紧张地看着他们手中的东西，心中充满了不安。 “大人，这就是我们找到的证物。”一名差役恭敬地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李景。 李景打开盒子，里面有两样东西：一首情诗和一方锦帕。 只见纸上赫然写着几行字：月下花前影成双，清风拂面夜未央。 红烛泪尽相思长，我在闺中等周郎！ 看到这首诗，李景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审下去。 他命人将诗递给云淮，表情严肃地问道：“请问这是否是王妃的笔迹？” 云淮接过纸，只看了一眼便将其扔在了地上。 他不耐烦地说：“此事与刺杀案无关，李大人赶紧宣判就是了。” 他的行为等同于默认了。 孟沐曦走上两步，弯腰捡起了纸。 乍看之下，确实很像自己的笔迹。 再仔细一看，这和她自己写的一模一样。 不过她根本不认识周炜，更别提写诗这么荒谬…… 孟沐曦立刻大声反驳：“这诗是伪造的，我根本不曾写过！还有那锦帕说不定是从哪捡来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淮打断了。 云淮黑着脸，语气严厉地对她说：“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 说完怒气冲冲的又走了。 云闲忙众人道：“李大人，此事事关皇家荣誉，绝对不能泄露。若有人胆敢泄露半句，那就是大不敬之罪！明白了吗？” “明白！” “李少卿，看着判吧，小王也告辞了！” 眼看云闲也要走了。 孟沐曦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去追。 “二皇子殿下，请留步！” “表姐夫，请留步！” 云闲一脸无奈，叹气道：“哎，孟姑娘，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 孟沐曦脸色一变，道：“难道二皇子殿下也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吗？” 云闲也拿不准，摇头叹息：“罢了，罢了，多说无益。” “你找我何事？” 孟沐曦：“我想请殿下您帮个忙，不知殿下愿不愿意？” 云闲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孟沐曦，“如果你想让我替你求情，就不必开口。” 看的出云淮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应该是所有男人的底线。 眼下证物齐全，无论孟沐曦冤不冤枉，她被云淮休弃已经是注定的了。 或许在休弃前被赐死也不意外…… 孟沐曦也深知事情严重，她可以接受休弃，但不能是这样的理由。 “二皇子殿下误会了，我只是想请你去王府一趟将我的几个侍女送到孟府去。” “哦？这是为何？”二皇子疑惑地问。 “刺杀案的几个凶手身份都是王府的护卫，我还敢住在王府吗？所以我打算回孟府住下。” “这……你可想好了，出了王府再想回去可就难了！”二皇子提醒道。 其实云闲是觉得在王府死就与孟府无关，如果孟府接纳了她，那么孟府也会被牵连。 不过孟沐曦不知道他的意思，还以为是提醒她离开王府后就回不去了。 她坚定的答道:“我明白！” “那我试试吧！”二皇子叹了口气说道。 “几个侍女算不得什么，倒是你自己，要好好想想啊！” “我是冤枉的，我会证明我自己的清白的。”孟沐曦眼中闪过一丝坚毅。 “你打算如何自证？” “我要告御状！” 第76章 流落街头 听了孟沐曦的话，二皇子云闲也不再说什么。 带人离开了。 走远了些，随从问云闲:“殿下，咱们要帮忙吗？” 云闲漫不经心的道:“反正回府会路过，就顺便去提一提，至于人家答不答应咱们就管不着了……” …… 此时天色已晚，众人都已经散去。 孟沐曦在大理寺门口徘徊。 武姬抱着双手立在一旁。 最初云焕派武姬来保护孟沐曦的时候，她是有些不愿意的。 可是渐渐的，武姬发现孟沐曦同别人口中说的不一样。 孟沐曦待下人随和真诚，给赵嬷嬷治腿，教青桃青草读书。 很多事孟沐曦都是亲力亲为，是个知道体恤下人，待人宽厚的好主子。 她愿意保护这样的一个人，因此孟沐曦被污蔑时，武姬比孟沐曦还要生气。 下值的赵无畏看到孟沐曦，又走上前来问好。 “王妃好！” 孟沐曦点点头，“赵大人！” “王妃为何还逗留此地，天快黑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多谢提醒，只是……” 孟沐曦看了一眼四周，云淮带走了所有的人和马车。 “王妃不必担心，大理寺后院有马车，小人这就让他们牵出来……” “那就麻烦你了！” 孟沐曦想到上次借马车的情还没还，今日又要借马车了。 也不知赵无畏是不是和外公家是同一个赵家族。 没有让孟沐曦等太久，很快有人拉来了马车。 孟沐曦和武姬坐上马车。 车夫问:“王妃是回王府吗？还是去别处逛逛！” 孟沐曦想了想，“我有点事想回孟府。” 武姬挑开门帘，“我给你指路，回孟府！” “好嘞！坐稳咯！” …… 两人回到孟府时，已是掌灯时分。 孟怀信听说女儿回来了，大感不妙。 本打算歇下的他赶紧去见了孟沐曦。 “发生了何事，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看了看女儿身边只有武姬一人，又担心的道:“他怎么也不派个人跟着……” 孟沐曦不知如何说起，不过不说的话，更叫父亲忧心，也无法商讨应对之法。 于是她低声道:“云淮设计我，污蔑我和一个护卫……因此我不敢回去……” 回了王府怕赐死三件套。 孟沐曦当着长辈的面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孟怀信听了一半就明白了。 他惊愕的抬头，后退半步，“怎么会这样？” 孟怀信喃喃自语半晌，猛的抬头，“你可是做了什么事激怒了他？” 孟沐曦低眉顺眼，平淡的道:“我设计将牢里的刺客救了出去，然后顺藤摸瓜，借用大理寺的人将他们窝端了……” “那几个人都是云淮的护卫……院子应该也是他的……” “想必就是这样惹恼了……” 孟怀信大惊失色，这几日云淮在朝堂上的呼声最高，陛下也有那个意思。 云淮和太子只差一道明面上的圣旨而已！ “胡闹！简直是胡闹！” 孟怀信真是吓了一跳，斥责道:“你真是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 “谁把小姐放进来的，快赶出去……” “……” 武姬一愣，替孟沐曦打抱不平，“有你这么当爹的，女儿落了难你还要赶她？” 孟怀信也顾不得一个丫鬟这么说是不是不敬。 他急的团团转，“哎呀！你懂什么？ 我又不是她一个人的爹，快快，给小姐拿些银子，有事之后再说，现在赶紧离开……去哪都行！” 转念一想又补充道:“还有你外公你舅舅那也不准去！” “你若敢去，咱们就断绝父女关系！” 孟沐曦还想解释，“父亲，我是被冤枉的……” 孟怀信从管家手中接过银子往孟沐曦怀里一扔，挥手把人往外赶。 “你先离开，是不是冤枉随后再说！” 连推带赶把主仆二人推了出去，门被关上。 隔着门，还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不准给大小姐开门，她的丫鬟也不行！记住了吗！” 孟沐曦看着紧闭的门还有些懵，觉得站在门前很尴尬。 她也不看方向，往前挪了几步，又不自觉走起来。 武姬默默的跟着。 孟沐曦走着走着，忽然问:“武姬，你知道在京城买个宅子需要多少钱吗？” “那要看你要买个多大的，几千两到上万两都有，通常位置好的地方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的，还要有权才行！” 孟沐曦笑笑，这买宅子从古到今倒没怎么变过。 “咱们就买个小点的，二进院子吧。” “好！” 主仆两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 起初孟沐曦觉得有些孤独，像个午夜游魂似的。 不过走着走着她就释然了。 孤独的夜，却是自由的夜，她反而有种异常兴奋的感觉。 既不在王府也不在孟府，她只是身在天地间的过客。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武姬，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是当一名将军，驰骋沙场，保家卫国！” 孟沐曦拍拍她的肩膀，“有志气！” 武姬咧了咧嘴角，反问:“那你的呢？” 孟沐曦抬头望天，“以前我的梦想是离开王府，不过现在，我没有梦想。” 武姬不乐意，“你放弃离开王府了？” “没有，而是马上即将实现了！” “实现后，暂时没有新的梦想……” 孟沐曦说着拉起武姬的手，一起走在夜色中。 身后，一辆马车追了过来。 青桃、青草、红杏和徐八斤从车上下来。 “小姐！”四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你们怎么来了？”孟沐曦惊讶地问道。 “是二皇子去王府传信说你回了孟府，可是我们到了孟府却没人开门。我们抱着找找看的想法，来这边寻……果真寻到了！” 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如今竟沦落到流落街头了。 青桃说着红了眼眶，又想起几人中只有自己爱哭，忙瞪大眼睛将泪憋了回去。 不过夜色重，孟沐曦并没发觉。 她欣慰的看着几人，“嗯，来了就好！” “我刚和武姬说呢，从今往后王府我们是住不得了。明日，我要进宫一趟，武姬跟我去。” “你们几个先在客栈待着，青草你和徐八斤一起去买个院子，不拘大小远近，能住就好。” 说到这，孟沐曦又问:“你们出来可带银子了吗？” 红杏上前半步，举起一个钱匣子。 “我带了，大小姐的钱匣子我带着呢，不过也不多，也就剩几千两了……” 孟沐曦看着钱匣子满意的点点头，“够了，不少了！” 青草也道:“我把大小姐的宝剑拿来了……” 青桃则有些懊悔，她当时怎么没想起来带点东西呢，……她不满意的拿脚尖踢了踢地面。 一群人又走了一段路，找到了一间还有烛火的客栈。 几人要了三间房，歇息了一下。 孟沐曦在客栈的床上略坐了坐，再抬头外面已经蒙蒙亮了。 她打水洗了把脸，又喊红杏给她梳头。 梳完头，孟沐曦站起身来，“我进宫一趟，你们几人自己商量，分成两组。一组在客栈等我，一组出去寻处宅子能买就买，不能买就租。” “好！” 几人点头应下，决心要把大小姐交代的事办好。 武姬驾着车，拉着孟沐曦，在晨曦中朝皇宫的方向出发。 第77章 面圣 下朝后，文帝留了云淮在尚书房议事。 外面的宫人进来禀报：“陛下，淮王妃在殿外求见，说有要事求陛下做主！” 文帝听到后皱起眉头看向云淮，“怎么回事？” 云淮：“回父皇，儿臣不知，应该是对大理寺的宣判结果不太满意吧。” “遇刺一案，大理寺判主谋问斩，其它几位帮凶杖责五十，流放三千里。” “理应如此！” 文帝脸色一沉，生气地说道：“她有何不满？大理寺断案一向宽严有度，她一个妇道人家质疑什么？” 云淮道:“都怪儿臣忙于庶务，疏于对王妃的关心，她可能是心里不高兴……” 文帝:“一丁点小事就闹得沸沸扬扬，她这个样子哪能做的好你的贤内助。 朕觉得她就是太清闲了，才三番四次闹事。不如你再往后院多放几个人，她就知道安分了！” 云淮赶紧低头认错，恭敬地回答道：“父皇教训的是，是儿臣无能，没有约束好她。” 文帝轻笑两声，“不说这些了，咱们说说别的。” …… 文帝和云淮聊的投入，丝毫没有要见孟沐曦的样子。 太监会意，又退了下去。 孟沐曦看见太监回来，忙问:“公公，陛下可说了何时召见我？” “王妃莫急，陛下正在和淮王议事，您稍等！” “好，多谢公公了！” 孟沐曦跪的笔直。 尚书房里， 文帝往椅子上靠了靠。 “年前就开始议论太子的人选，明天就出正月了。朕也乏了，不想再议。” “朕已经同你母妃商议过了，下次大朝会时就宣布封你为太子。” 云淮心中一喜，惶恐的跪下，“父皇，儿臣还年轻，恐难当大任！” “还请父皇三思！” 文帝挥挥手说道：“你起来吧！” 接着又道：“你二哥实在是太过仁慈，这位置只有交给你，朕才放心！不过若你做的不好，朕也不会轻饶你！” “是，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文帝一边说着一边打量云淮，“我已让礼部去挑选黄道吉日，准备为你举行册封礼。不过太子妃一事……” 云淮会意，连忙道：“父皇，儿臣惶恐，一切听凭父皇的吩咐！” “那就先搁着吧。” 文帝站了起来，活动活动手脚，“云贺也回来有两日了，我已派人召他去了永寿宫，这会该到了。咱们也去瞧瞧，一起吃个家宴……” “起架永寿宫！” 文帝和云淮来到了永寿宫。 四皇子云贺正在和丽贵妃说着什么，听见外面通报，连忙迎了出来。 “儿臣参见父皇！” 文帝微笑着点点头，虚扶一把，“免礼！” “你在边关日夜操劳，为国戍边，受苦了！” “父皇过誉了，儿臣在边关虽有风霜之苦，但心系家国，男儿保家卫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臣不觉得苦。” “说的好，此次回京，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文帝拍了拍云贺的肩膀，笑着进了内殿。 “谢父皇！”云贺落后一步跟了进去。 众人落座后，宫女们开始上菜。 文帝看着一桌子的菜，笑着对丽贵妃说：“爱妃今日可是费心了。” “都是一些家常菜，皇上喜欢就好。”丽贵妃笑着回道。 席间，文帝询问了云贺在边关的生活，云贺都一一妥善回答。 午膳结束后，文帝感到有些困倦，便在丽贵妃的陪伴下小憩片刻。 云淮和云贺见状，退了出去。 云淮与云贺并肩而行，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途经宫门处，发现孟沐曦还在跪着。 云贺：“三哥，那人是不是三嫂？” 云淮：“别管她，她喜欢跪就让她跪着吧。” 武姬也看见了云淮，小声提醒孟沐曦：“云淮和一个习武之人的男子一起过去了。” 孟沐曦此时是又累又渴。 她对云淮身边是何人也不感兴趣。 看见孟沐曦艰难的支撑着跪着，武姬心疼的道：“要不咱们回去吧，改日再来。” 孟沐曦口干的舔了舔嘴唇，道：“改日应该也是一样的情形。这一关迟早要过的。” 她想了想又道：“你看着点若有过路的太监宫女就叫住，就说我有话要捎给静妃娘娘。” “嗯，好！我试试！” 又过了一会，远远的看见有两个小太监朝这边走。 武姬赶忙提醒。 孟沐曦起身迎了上去，“两位公公好！” “在下是淮王妃，可否劳烦公公去咸福宫替我捎个口信。 太监一听是淮王妃，“王妃客气了，您吩咐就是了！” “那就多谢两位公公了，您就告诉咸福宫的人，就说娘娘让我带的东西我今日忘带了，改日就给她送来。” “好！小人一定带到！” 小太监去了咸福宫。 静妃听了下面的汇报，有些纳闷。 淮王妃进宫了？既然进宫了怎么不把东西带来还找人捎话过来。 她吩咐一旁心腹，“小红，你去打探一下，淮王妃现在在何处？” “是！” 宫女不一会就回了来。 “启禀娘娘，淮王妃跪在殿外，似是有事要求见陛下，听宫人们说从早朝时分跪到现在了。” 跪了这么久，陛下都没召见她？这里面有事，她待去看看。 “陛下在何处？” “回娘娘，陛下在永寿宫丽贵妃那！” “走，我们去永寿宫走走。” 静妃来到永寿宫，正巧文帝也醒了。 “拜见皇上拜见贵妃娘娘。臣妾上午做了些糕点想让姐姐尝尝，没想到陛下也在这。” 文帝笑着说道：“来的正好，朕也有些饿了，让朕也尝尝。” 静妃谢恩后坐下。 丽贵妃当着文帝的面少不了夸赞一番静妃心灵手巧，做的糕点也十分美味。 静妃笑笑，“贵妃娘娘谬赞了。我不过是闲人一个才鼓捣这些东西。 哪像贵妃娘娘有儿女环绕，有人时刻挂心着，着实让人羡慕。三皇子丰神俊朗，才华横溢，朝中上下无不称赞。 四皇子文武双全，镇守边疆，也是国之栋梁。贵妃娘娘有如此优秀的儿子，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丽贵妃脸上笑意更甚，“哪有你夸的那么好……不过是略有成色罢了！” 静妃轻轻一笑，“我听说云淮的侧妃快生了，姐姐可知赶到什么时候，我也好提前准备贺礼。” 丽贵妃：“我也记不太清，妹妹也无需如此上心。” 静妃向外张望了一眼，随口道：“刚才我过来时还看见淮王妃呢，不妨叫她进来，咱们问一问，她和侧妃是亲姐妹，肯定知道。” 丽贵妃忙道:“何必问她，咱们姐妹在一处说话叫她一个小辈来，岂不扫了陛下的兴致！” 文帝脸色微动，“既然静妃想问，那就宣淮王妃进来吧！” “宣淮王妃！” “淮王妃，陛下宣您去永寿宫一趟。” 怎么会是去哪？ 孟沐曦一进永寿宫，就发现静妃也在。 猜测是静妃是帮了自己说话。 静妃看见孟沐曦道：“淮王妃，你来的正好，刚我和贵妃姐姐说呢，巧侧妃的生产日子大概是何时？” 孟沐曦恭敬的道：“回娘娘的话，下个月底前。” 静妃笑笑，“那我可要提前准备了。” 丽贵妃没搭话。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文帝打量了几眼孟沐曦，问：“听说你今日进宫是有事请朕做主？” “回陛下。有人诬陷臣妾与护卫不轨，臣妾请皇上做主，彻查此事，还臣妾一个清白！” 文帝大惊，“你说什么？” “居然还有这种事？” “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丽贵妃连忙道:“陛下息怒！淮王妃说话口无遮拦的，当不得真！” 又转头呵斥孟沐曦，:“即是有人污蔑你，你应该告知云淮才是，跑来宫里做什么？” “回娘娘的话，因为污蔑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我的夫君，三皇子云淮！” 第78章 搬出皇后 此话一出，殿内瞬间落针可闻。 静妃也吓了一跳，她只是本能来给丽贵妃添堵而已，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事太大，她想看下去，又怕波及自己。 一下子不知该留该走…… 文帝冷厉的眼神，打量着跪着的孟沐曦。 “淮王妃，你可知若是诬告敢当何罪！” “臣女知道，死罪！” 文帝冷笑，“不只是死罪，孟家也要跟着你受牵连，你可想好了！” 孟沐曦神经绷紧，思索片刻。 “臣女想好了。不过臣女有句话想问？” “说！” “如果臣女能证明自己是被诬陷的，那诬陷我的人该当何罪？” 文帝不答，若是旁人诬陷定是死罪，若是云淮那可就…… 丽贵妃忍不住出声，“孟沐曦，你这是想做什么，你为人妻不为夫君着想，和护卫私通招致灾祸。云淮顾及情分都未向外宣扬，你反倒怀疑起他来，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孟沐曦，“那么臣女斗胆问一句，丽贵妃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还确定他未向外宣扬？” 丽贵妃气急，“好你个孟沐曦，还敢和我顶嘴！” “来人啊，将她拖出去！杖毙！” 左右上来几人，扭了孟沐曦的胳膊。 孟沐曦直视着殿中几人，大声喊道:“陛下还未发话定我的罪，贵妃娘娘这么着急吗？” 抓住她胳膊的人略微愣了下，拖住孟沐曦往外走。 孟沐曦没有反抗，而是大声喊道:“皇后娘娘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当初一心爱慕的少年郎，连一个女子自证清白都不允许……” 静妃和丽贵妃瑟瑟发抖，小心翼翼查看文帝的脸色。 整个皇宫都知道皇后是文帝的发妻，夫妻二人伉俪情深。 因此皇后病逝后，成为宫中禁忌，谁也不敢轻易提起。 就连孟沐曦献给静妃的思君黯然曲，静妃也一直未敢弹奏给文帝。 今日帮孟沐曦也不过是想着看丽贵妃婆媳不和，给无聊的日子找点乐趣。 静妃很明白。 女子被诬陷清白，定是安排了人证物证，孟沐曦想要自证清白难上登天。 因此当孟沐曦说出来的那一刻不管结果怎样，她这个淮王妃已经保不住了。 就是不知她搬出皇后的名头想做什么？ 文帝听见孟沐曦的话，如遭雷击！ 他随手一挥，桌子上的杯杯盏盏都被扫了一地。 “你有什么资格提皇后？” 霎时间，整个永寿宫里里外外跪倒了一大片人。 丽贵妃此刻战战兢兢，唯恐文帝治自己的僭越之罪，又担心文帝会召见孟沐曦。 她一心盼望宫人早点将孟沐曦打死算了…… 静妃也很忐忑，很后悔帮孟沐曦见到文帝…… 文帝怒气冲冲，还在自说自话，“皇后啊，朕的皇后啊……” “孟沐曦你算什么东西，敢提朕的皇后！” “你有什么资格给朕提皇后……” 孟沐曦已经被拉远了，无法回答。 文帝愤怒的质问几声，也没听见有人答话。 猛然抬头，“人呢？” “为何不回话！” 丽贵妃满头大汗，此刻孟沐曦怕是已经杖毙了吧。 静妃谨慎的回话，“陛下……她出言无状，刚被贵妃姐姐下令拉下去了……” 文帝愕然，“……！朕下令了吗？” 丽贵妃跪着匍匐前进，“是臣妾，臣妾想着她出言不逊冲撞陛下……” 文帝凝视丽贵妃良久，淡漠的道：“丽贵妃，你不该如此……” 短暂的沉默。 静妃试探着问道：“陛下可是要召她回来问话？” 文帝微微点头，“叫她回来说清楚，朕要问问她，她有什么资格提皇后？” 静妃擦了擦头上的汗，对身旁的心腹催促道：“快去，陛下要召见孟沐曦！” 晚了可就死了！ …… 永寿宫门外，太监拿来了板子。 孟沐曦神色倨傲，“各位公公且慢，请听我一言！” “别废话，贵妃已经发话了……” “是啊，我们也是按旨意行事，不要为难我们做下人的！” 孟沐曦笑笑，“贵妃大还是陛下大，你们相信我，陛下一定会召我问话的！” 几位太监看她如此笃定的神情，也是思索了一下。 孟沐曦继续道：“况且贵妃也没有褫夺我的王妃封号吧，现在我还是淮王妃，你们打死一个王妃。日后被人追究起来，还能活吗？” 领头的看孟沐曦气度不凡，隐隐有些高位者的姿态。 “淮王妃你说的对，不过俺们也不能违背贵妃的旨意，那也是死路一条。” “这还不简单，你们只需等上一盏茶的功夫。如果陛下还不召见我，我也无话可说！” “行吧……那就等等……” 晚一盏茶打死，也不算违背丽贵妃的意思。 静妃的人拎着裙角跑了过来，边跑边喊，“住手！棍下留人，陛下要召见王妃！” 围着孟沐曦的太监一听，面面相觑，这孟沐曦能掐会算不成。 在众人惊呆了的眼神中，孟沐曦抖抖衣衫。 “劳烦各位公公让让，我要去面圣了！” 几位太监赶忙让出一条路来。 暗暗惊叹，此女子不简单！ 孟沐曦挺直脊背，一步一步的走回了永寿宫。 “臣女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帝轻哼一声，“孟沐曦，别拿你那点小聪明耍朕。朕叫你过来，也不代表你就能逃一死。朕问你，你为何提起皇后？” “还有你说云淮诬陷你可有证据？” “你若敢有半句虚言，诛九族……！” 孟沐曦恭敬叩头，“回陛下的话，臣女其实是见过皇后的。” “哦，你何时见过？” “在臣女幼时，我的母亲赵晚晚曾带臣妇来过宫中几次，所以也算见过皇后。” 文帝有些疑惑的问丽贵妃，“可有此事？” 丽贵妃仔细想了想，道：“回陛下，确有此事。赵晚晚当时与安嫔交好，来过宫中探望几次，也曾和皇后打过照面。” “那也算不得什么，那时你才多大。” 孟沐曦恭敬的道:“回陛下，那时臣女确实还年幼，根本不懂。不过前几日在静妃娘娘那学琴时听她提起了皇上和皇后的往事。臣妇颇为感动，还为此写了一首诗缅怀皇后！” 文帝不由的转头看了看静妃。 静妃只得笑笑，她能怎么说。 文帝又看向孟沐曦，“你还作诗？念来听听。” “是！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启禀陛下，这就是臣女想到的诗！” 文帝一脸哀伤，久久不语。 第79章 验身 文帝久久不语，忽然喟叹一声。 “静妃，朕想去咸福宫坐会……” 静妃眼睛一亮，柔声道：“那……臣妾给您弹琴！” “嗯！” 文帝站起身来，拉起她的手。 “走，咱们回咸福宫去！” 走了几步又转头道：“你们都起来吧！” “丽贵妃，你也来吧，顺便叫云淮进宫。朕也想听听他怎么说……” 丽贵妃恭敬的道：“是！”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咸福宫。 到了咸福宫，文帝靠在太师椅里一言不发。 静妃敏锐的感觉到，弹奏思君黯然曲的时候到了。 她上前轻声道：“回陛下，臣妾不会作诗，不过常常思念姐姐。因此做了一首曲子来，陛下可愿意听吗？” 文帝：“反正云淮也没来，你就弹来听听吧。” 静妃命人摆好了琴架，和孟沐曦对视一眼。 孟沐曦点点头。 静妃轻轻拨弄琴弦，开始弹奏。 其实她私下里练习过多次思君黯然曲，今日得了机会。 弹奏起来甚是流畅。 孟沐曦都不禁为她的琴技折服。 惨入肝脾，哀感顽艳。 一曲完毕，静妃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她哽咽的回道：“回陛下，这就是臣妾做的思君黯然曲！” 文帝听出不对劲，低头细瞧了瞧，“静妃，你怎么哭了？” “可是有人欺负你？” 静妃抬头，脸颊挂了两行清泪。 “没有人欺负臣妾，只是臣妾常常想念姐姐，臣妾膝下也没有子嗣，所以偶尔悲伤春秋的，让陛下见笑了！” 文帝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静妃过来。 静妃挨着文帝坐下。 文帝为她拭去泪水，攥住她的手，“难为你也想着她！” “是朕不好，没有常常来看你！” 静妃收了眼泪，温柔的道：“皇上贵为一国之君，有国家大事要忙，臣妾不敢劳烦陛下！” 文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和你姐姐一样懂事！” “来人啊！传朕的旨意，加封静妃为贵妃，赐封号惠！” 静妃心中喜不自胜，立刻下跪，叩谢恩典。 被文帝双手搀扶起来。 院中的宫人也跪倒齐声喊道：“恭贺惠贵妃！恭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惠贵妃内心一片喜悦，抽空看了一眼孟沐曦。 咸福宫内，一片祥和。 没过多久，外面通报。 “丽贵妃到！三皇子到！” 云淮出宫没多远，就被人召了回来。 在路上丽贵妃派的人已经将事情大概经过和他说了一遍。 云淮淡定从容的进来，跪下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惠贵妃！” 文帝挥手，“免礼！” “朕召你来是为了王妃的事，她说有人诬陷她和护卫不轨，可有此事？” “回父皇，确有此事！” “儿臣想着是家丑，因此没有向父皇说明！” 文帝微微颔首，“是不光彩！” “淮王妃行为举止虽有时会鲁莽些，可也是熟读诗礼之人，怎么会和一个护卫有苟且一事呢，你可查明了？” 云淮：“回父皇！儿臣也不愿相信，不过那个贼人有证物在手。” “是何证物？” “是一方锦帕和一首情诗。笔迹已经确认，锦帕也已证实是王妃所有……！” 文帝皱眉，“孟沐曦，你可还有何话说？” 孟沐曦跪下，“臣妇想问夫君，那贼人与你的护卫高粱相熟是也不是？” “是！” “敢问，当日在大理寺，那贼人是不是亲口说，他恨我勾引他，他和我苟且后自觉对不起王爷的栽培，才动念杀我？” “是！” “谢谢夫君的回答，回陛下，臣妇的话问完了！” 文帝打量的眼神转来转去，“那你可要做何解释？” 孟沐曦，“臣妇不想解释！” “不过臣妇想恳请陛下下令让宫中嬷嬷为臣妇验身！” “验身？！” 丽贵妃和惠贵妃以及云淮都愣在原地。 文帝也不解，“这验身和此案可有什么关系？” “回陛下，等验身过后，自然可以证实贼人的谎言！” “行吧，来人啊，去吧储秀宫的两位嬷嬷请来！为王妃验身！” 不多时，两位嬷嬷来到了咸福宫。 “两位嬷嬷你们都是储秀宫的老人了，今日请你们来一趟，是为了替王妃验身！” 两位嬷嬷，对望一眼，她们都是负责把关秀女的， 今日陛下让她们来给一个王妃验身什么意思。 不过她们也不会问。 两位嬷嬷请孟沐曦去了里屋。 孟沐曦微微福身，：“劳烦两位嬷嬷了，嬷嬷们慧眼如炬，刚好可以验证一下，本妃是不是处子之身？” 这时两位嬷嬷才明白过来。 天啊！ 淮王妃可能还是处子之身？！ 这可大意不得。 两人道一声：“得罪了！” 叫孟沐曦来来回回，走几步看看，又除去衣衫细细检查。 一番特殊检查后，两人彼此点点头。 确定了！ 淮王妃还真是处子之身！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淮王大婚都半年有余了，听闻那位侧妃都即将生产了，而这位正室居然还是处子之身！ 这也证实了淮王妃真的很不受宠…… 两位嬷嬷确定了之后，又给孟沐曦穿上衣物。 先行退了出去。 文帝问：“如何？” “启禀陛下！老奴们已经验明淮王妃确是处子之身！”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 惠贵妃惊的捂住嘴。 文帝也皱起眉头。成亲半年还是处子之身……云淮是有多不喜欢这位王妃，那他当初娶她的目的是什么？ 丽贵妃满眼担忧的看向云淮。 几人中，最震惊的莫属于云淮。 他不由得低呼出声：“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我明明……” 他明明记得他去过两次的……怎么会！ 文帝看云淮的表情，也表示疑惑。 询问的目光看向两位嬷嬷，可是两位嬷嬷都是储秀宫的人，根本不认识孟沐曦。 况且两位嬷嬷是宫中老人，绝对不会出错。 文帝又把目光转向了云淮。 这时，整理好衣衫的孟沐曦走了出来。 “陛下，这可以证明贼人是诬陷了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看云淮好像有话对你说，你们夫妻二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云淮上前，“儿臣确是有些话想问王妃，恳请陛下恩准，儿臣想有些话单独问问王妃。” 文帝不耐烦的挥手，“去吧，去吧！” 云淮和孟沐曦走开了些。 “孟沐曦，你搞什么鬼，怎么会是处子之身？我们明明不是圆过房了吗？” 孟沐曦反问，“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云淮气急败坏，“你……！” “那次你去燕台大营送完信的次日我在宁心院待了 整整一夜，王府上下皆知道。” 孟沐曦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姿态。 “哦，王爷说的那次啊！王府上下都知道，可是我不知道呀，王爷也没问过我呀！” 云淮无语，这还要问的吗？ 孟沐曦接着道：“其实那晚殿下只是在我床上睡了一夜，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落红帕？” “那日我看殿下睡着了，不忍打扰，便练习起针灸来。那血迹是我不小心扎伤了手，留下的。谁知第二日还未清理，就被王爷您拿走了……！” 云淮气笑了。 第80章 等候圣旨 云淮气急反笑。 “你设计我？” 孟沐曦平静的道:“王爷不也是这么对我的吗？” 云淮冷笑，“呵呵……真好啊！” 孟沐曦也笑道:“是啊……真好！” 幸好自己还是处子之身，否则这局破起来还要更费力些…… 孟沐曦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向文帝。 “启禀陛下，臣妇和王爷的误会已经说清。 至于刺客是受何人指使，还编造出臣妇失贞这种谎言构陷臣妇，还需好好彻查一番！” 云淮也上前，附和道:“这背后之人实在歹毒，就连儿臣都被他们蒙蔽了！” 文帝冷笑两声。 “罢了，朕这又不是大理寺，没工夫给你们断案子。” “孟沐曦，你今日出言无状，理当死罪！念你事出有因，又如此惦念先皇后。就暂且饶恕你！ 不过朕送的令牌和手串要收回，免得你再惹事端！” “多谢陛下！明日臣妇就将东西全部归还！” “不过臣妇还有一事请求。” “说！” “陛下，臣妇惶恐！ 刺杀我的人和诬陷我的人皆出自王府护卫。实在不能不令人多想！ 臣妇请求陛下做主，让臣妇和王爷和离！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孟沐曦又道:“刺客污蔑的事，臣妇也不再追究！” 文帝看向云淮，“你觉得呢？” 云淮淡淡的表示，“儿臣觉得王妃是误会我了，如果王妃愿意，儿臣愿意和王妃白头偕老……” 孟沐曦：“臣妇不愿意，王爷和我妹妹琴瑟和鸣，臣妇实属多余希望王爷成全，希望陛下准许！” 文帝看了看面不和心也不和的两人。 冷冷的道：“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朕会考虑考虑，说不定是你二人八字不合。” “是，儿臣告退！” 云淮和孟沐曦跪安后退了出去。 此时天已经黑了。 孟沐曦刚出了咸福宫，就听见后面有脚步声。 扭头看了一看是丽贵妃也被赶出来了。 丽贵妃看见孟沐曦就一肚子火，不过此时她也不敢轻易表现出来。 她低声唤云淮，“淮儿，你慢些，母妃有话问你！” 咸福宫内，文帝又派人召来了风神医。 文帝端坐于矮榻上，眉宇间难掩疲惫之色。 风神医在一旁静静的把脉。 不一会，风神医收了脉枕。 “朕的身体如何？” “陛下龙体虽无大碍，然脉象虚弱，精气两亏。此乃因陛下日理万机，操劳过度所致。” 文帝轻叹：“国事繁重，朕岂能不操心？” 风神医道：“陛下，微臣斗胆进言，身体乃万事之本。若陛下再不静心调养，在下也没有待在这宫中的必要了……” 文帝望了望夜色，道：“好，朕就听你的，过几日就开始静养。” 永寿宫。 丽贵妃坐在软榻上，神情忧虑地望着云淮。 她眉头微皱，语气带着几分不安：“淮儿，怎么会这样？这可如何是好？” 云淮的脸色阴沉，“此事的确有些突然，是我轻敌了。她依然是完璧的事，我事先也不知道。” 丽贵妃此刻也没心情追问，为何这种事云淮也不知道。 她只担心今日之事会不会影响文帝对云淮的看法，影响大事。 丽贵妃焦急地抓住云淮的手，满脸关切：“那陛下会责罚你吗？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前程？” 云淮安慰地拍了拍母亲的手，语气坚定地回答道：“不会的，母妃放心！” “真的不会吗？”丽贵妃仍然忧心忡忡，她一想到孟沐曦何时搭上了静妃的船就感觉不安。 更加没想到，只不过一只曲子就能令静妃一跃成为贵妃，和她平起平坐了…… 云淮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自信与镇定：“真的不会，母妃不必担心这个。 对于陛下来说，挑选储君又不是挑选丈夫。若是父皇想挑选一个品德高尚的人，那早就选二哥了。二哥向来以仁义着称，那又怎么样。 当年我父皇难道是靠仁义成为储君，登基的吗？而且这件事怎么都不会查到我身上来的 况且，今日在尚书房时，陛下已明确表示，下次大朝会便会宣布册立我为太子之事。” 丽贵妃听了略想了想，她虽不明白为什么云淮如此笃定，不过陛下当年能成为太子，并顺利登基，那靠的是手段和能力…… 想到这，她紧绷的心也略微松了松。 又问：“那静妃……那惠贵妃可要留意？” “无妨，惠贵妃无儿无女，母妃不必把她放在心上，就算这时她生出一个皇子来，也晚了八百年……” 文帝的身体他最清楚，根本熬不到那个时候。 要不然父皇早就册立皇长孙云奇为储君了。 也轮不到自己。 丽贵妃一想，也是，如今成年的皇子们都羽翼丰满，未成年的皇子们根本没一点机会。 更别提，惠贵妃还不能生养，根本不足为惧！ 云淮继续道：“母妃现在什么也不要做，静静等待，不犯错就是胜利。等到这件事情的风头过去，谁还会知道真正的情况呢？” 毕竟宫里的消息向来都是封锁严密，很难外传。 孟沐曦就算在宫里自证清白，那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 孟沐曦离了咸福宫，找到了一直在外面等待的武姬。 此时天色已晚，夜幕笼罩着整个宫廷。 武姬早已等得心急如焚，焦躁不安。 看到孟沐曦从宫殿里走出来，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兴奋地握住她的手，：“你终于出来了！顺利吗？” 孟沐曦也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你放心，我已向陛下证明了自己仍是处子之身，周炜所言皆是诬陷。” 孟沐曦扭头看了看左右，又道：“咱们先离开这，其它事路上我慢慢和你说。” 武姬听了这话，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两人相视而笑，随后一同高兴地朝着宫外走去。 马车上，孟沐曦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武姬讲述了一遍。 武姬听了不仅对孟沐曦的胆识和智慧更加佩服。 同时也想到了一个问题。 武姬略带担心的问：“虽然你在宫中已自证清白，可外面的人不知道。 ......待你与云淮和离之后，名声恐怕会变得更为糟糕。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孟沐曦轻叹，：“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此事除了皇上，无人敢接手处理。” “眼下我只希望，陛下不要选云淮做储君。” 马车缓缓驶向客栈，车中的气氛有些凝重，两人都心事重重。 也不知这一次云淮还会不会被册立为太子…… 第81章 圣旨到 孟沐曦和武姬回到客栈后，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神情略显疲惫。 这时，一直在客栈里等待的几人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青桃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大小姐！” 青草也迫不及待的追问：“您见到陛下了吗？王爷为难你了吗？” 红杏未说话，期待的眼神看向孟沐曦。 孟沐曦白日里在皇宫里跪的太久，此刻觉得甚是疲惫。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他们，：“不用担心，我已经成功证明了自己的清白，相信过几天就会有结果。” 众人听了她的话，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脸上仍带着忧虑之色。 与王爷和离是前所未有之事，以后大小姐又该何去何从呢…… 孟沐曦想起了房子的事，问：“你们找到房子了吗？” 徐八斤上前回答道：“回大小姐，房子小人和青桃找了两三处，就等着大小姐定夺！” “好！明日我就去看一下，把房子定下来。住客栈也不是长久之计。” 孟沐曦扫视众人，温和的道：“今天我有些累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 众人点头应是，回了房间。 孟沐曦简单洗漱一番，就躺上了床。 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 今天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但愿以后的日子都是平坦…… 次日一早。 孟沐曦先是去了皇宫，将文帝亲赐的令牌和手串还了回去。 之后则跟着徐八斤去看了宅子。 经过对比敲定了其中一处城西的二进小院。 环境清幽，布局雅致。 是她想要的类型！ 定下房子后，孟沐曦便带着所有人搬了进去。 让红杏等人看着添置一应家具物件。 她带着武姬去了淮王府门口晃荡，等圣旨。 孟沐曦担心圣旨来了，找不到她。 主仆二人就这样在马车上等了一日。 终于在第三日等来了宫中来传旨的人。 云淮和孟沐曦一起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天地阴阳，万物生生不息，人伦之道，亦须合乎天意。 今有我朝亲王云淮，与王妃孟沐曦结发为夫妻，本应同心协力，共筑家国。 然天命难测，八字不合，阴阳失调，致使夫妻之间，情意渐疏，难以谐和。 朕不忍见其日久生怨，心生隔阂。 故朕特降旨意，准许亲王与王妃和离！ 各寻良缘！ 钦此！ 太监宣读完毕，冲云淮和孟沐曦微微弯腰道：“王爷和孟姑娘接旨吧！” 云淮和孟沐曦两人一起接过了圣旨，又恭送传旨太监。 孟沐曦把圣旨拿在手里，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尘埃落定了。 她将圣旨紧紧地攥在手中，一遍又一遍地仔细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生怕自己看错了什么。 心中激动不已，眼眶湿润，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自从她来到这方世界后就在盼望这一天。 这一刻她等了太久，从一开始的无助和迷茫，到后来的坚定和努力，她经历了太多的艰辛和挫折。 现在，她终于自由了，所有的付出都没有白费…… 云淮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嘲讽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孟沐曦，希望你不要后悔！” 孟沐曦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三皇子殿下放心！民女不会后悔的。这两日我会派人来搬走我的东西，还希望王爷不要为难他们。” 云淮冷笑一声道：“本王还没有那么小的度量！” “念在你我夫妻一场，提醒你一下，后日大朝会会有好消息，记得多打听打听！” 说完，他转身背着手缓缓走进了王府，身后的门被人重重地关上。 孟沐曦看了看高高的王府围墙。 在心底呐喊，“我终于出来咯！” 她把圣旨揣到怀里，兴奋的抱起武姬转了个圈。 “走，咱们回孟府去，告诉我父亲这个好消息，顺便多带点人来搬嫁妆！” …… 孟沐曦到了孟府。 大门依然紧闭。 平日进出的角门也关着。 她敲了一通门，听见门后面有声音，也没见有人给她开门。 看来父亲还是不愿意见她。 不过孟沐曦倒也能理解，避嫌嘛！ 古代的等级制度森严，或许这样也好，不过去哪找人帮她搬嫁妆呢。 就在这时，嘎吱一声轻响，门打开了。 孟浩宇走了出来。 看到站在门外的孟沐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长姐！” 孟沐曦见是孟浩宇略微愣了愣，然后道：“浩宇！” 父亲在家吗？为何还不见我。我已经拿到和云淮和离的圣旨了！想请父亲派几个人抬回我的嫁妆……” 孟浩宇低下头，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 低声说道：“刚才三皇子已经派人来通知过父亲了，此外王爷还说你这几日都没回王府，不知在何处逗留。父亲听了很生气，已当众宣布和你断绝父女关系，逐出孟家。” “因此父亲不会再见你！也不会派人帮你的……” 孟沐曦眼睛抖的瞪大，：“我去！” “云淮还特意派人来通知，他不是说不会那么小度量吗？” “长姐慎言，三皇子的名讳不可随意提起，若被外人听见又要治你的罪了！” “好吧……” 孟沐曦一脸歉意，“是我一时疏忽，那劳烦弟弟告诉父亲，我在城西置办了一处宅院，如有事可去那里寻我！” “嗯，长姐要照顾好自己！” 孟浩宇点点头，退进了里面，重新把门关上。 孟沐曦离了孟府，回到自己的宅院带上徐八斤又去了淮王府。 索要嫁妆。 云淮听见下人通报，问：“跟她一起来的都有何人？” 王管家道：“只有她的两个丫鬟和一个厨子。孟怀信已经和她断绝关系，将她从族谱中剔除。孟家族中也没人敢过问此事。” 云淮：“那就让她搬吧。” 王管家：“不过王……孟姑娘说让咱们王府借她些人，帮她搬嫁妆。” “凭什么？” “她说如果王爷不帮她搬的话，她缺少人手，一次搬不了多少，难免要多跑几趟。 到时候万一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听了什么不该听了，怕会宣扬出去！” 云淮：“她也就这点嘴皮子能耐了，那就派人手和车辆帮她搬去！” 当所有嫁妆又被孟沐曦搬到新宅院时。 青桃惊叹的道：“大小姐，真有你的！” 孟沐曦却犯愁了，嫁妆太多把屋子都占了。 她随手打开一个箱子看了看，道：“我都被逐出孟家了，别再叫我大小姐了。” 不得不说这嫁妆还真不少，光凭这些嫁妆她就吃喝不愁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呢。 不过次日，她就得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文帝居然在大朝会上，亲封云淮为太子。 还说要静养一段时间调理身体，静养期间由太子监国…… 孟沐曦只觉得眼前一黑，云淮怎么还和书中一样被封太子呢？ 难道她还没有改变书中剧情？ 第82章 庆祝 孟沐曦一想到书中的剧情就感觉一阵绝望。 外公一家被抄家流放，五个表哥死的死，残的残……自己被毒死…… 不对！不对！ 在书中孟沐曦还掉过一个孩子，可是她根本就没和云淮圆房，这也算是改变了剧情。 如今她还已经脱离了王府，身边都是可靠的人，应该不会被毒死。 她已经三番四次提醒了外公，相信外公不会那么轻易被人抓住把柄。 这云淮册封为太子应该只是个例，并不能说明剧情没变。 …… 孟沐曦思来想去，最后摇摇头。 不管它了，大不了过几天就逃离京城。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今日她要庆祝一番，祝贺自己和离成功，得偿所愿！ 孟沐曦对武姬道：“咱们去买菜，中午我下厨，请大家吃饭！” 两人来到集市，精心挑选了食材和酒水，兴致勃勃地回了府。 孟沐曦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家常菜。 吩咐青桃青草徐八斤和武姬都入座。 正准备开饭时，听见有敲门声。 众人一下子都噤了声。 青桃疑惑地问：“咱们刚搬来这里，会是谁呀？” 青草道：“我记得大小姐说过，这的地址她只告诉过二少爷，会不会是二少爷偷偷来了？” 徐八斤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不要怕，我去看看。” 他走到院前打开门，看见外面站了三四个年轻人，有男有女。 看着眼生，但也不像是有恶意。 “你们是？” 赵文宝：“沐曦呢？ 他打量一下徐八斤，道：“你就是表妹从孟家带的厨子吧？” 徐八斤点点头，“你是？” 赵文宝：“我！沐曦的五表哥，赵文宝，人称京城二公子！” 又冲里面喊了一声，“表妹，是我啊！” 孟沐曦一直听着这边的动静，也走了过来。 笑道：“表哥，你怎么来了？” “快里面请！” 赵文宝招呼几位朋友一起往里走。 边走边道：“明日那刺客就要被斩首了，我是来通知你去看热闹的。” “斩首有什么好看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本来我不知道你在这，先是去了王府，被那王管家赶了出来，说你在这。” 孟沐曦一想，是咯！ 那天没人帮忙搬嫁妆，所以让王府的人帮忙搬了。 所以他们知道这个地方，那么过几天她还要换个宅子。 说话间几人已到了后院。 赵文宝笑着对孟沐曦说道：“沐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风无痕。 这是铁锤，大理寺牢头铁大爷的儿子，还有这位是尚贝达和尚青花，他们是兄妹！” 众人纷纷起身，与孟沐曦打招呼。 孟沐曦礼貌地回应着每一个人。 风无痕看起来像是个江湖客， 铁锤是个朴实黝黑的少年。 尚贝达和尚青花这两人像是街头小贩，不过这名字真好。 一个上北大，一个上清华。 红杏热情地招呼大家入座。 赵文宝落座，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不禁赞叹道：“厨子挺会做的啊！” 孟沐曦连忙提醒道：“表哥，他叫徐八斤！你可以叫他八斤！” 徐八斤笑笑，解释道：“表少爷误会了，今日这顿饭菜都是大小姐亲自做的。我和青草只是打打下手。” 此话一出，风无痕不由得瞥了一眼孟沐曦。 铁锤望着满桌的饭菜，蠢蠢欲动。 赵文宝道：“表妹你可真行，糖醋排骨、鲫鱼豆腐汤、辣子鸡丁，笋干炒肉，” “这还有蒸饺，是什么馅儿的？ 孟沐曦答道：“是茴香鸡蛋馅儿的，” “这是鲜肉锅贴，刚开春没什么青菜，大家将就着吃……” 孟沐曦一回头却发现，徐八斤拘谨的站着。 还有青桃和青草也是。 孟沐曦催促道：“快坐啊，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徐八斤连忙推辞道：“这可不行啊，刚才那是自家人，大小姐招呼一声我们就上桌了。 现在有客人在，我们这些下人怎么能跟大小姐同桌吃饭呢？这太不合规矩了。” 孟沐曦笑着把青桃青草摁到椅子上。 “你们不用这么拘谨，表哥是我的亲人，又不是外人。 而且我现在已经不再是王妃，更不是孟家的大小姐了，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而已。” “徐大哥，你就不要等着我动手了，赶紧坐吧。” 徐八斤见推辞不得，也挨着青桃坐下。 孟沐曦拿起筷子，招呼众人。 “来，大家都开吃吧，不要客气。今天我们庆祝一下我和离成功。从此以后就是自由身！” 赵文宝附和道：“说的好，一个王妃有什么好稀罕的，哪有自由快乐啊......” 尚青花有些懵懂，不过她知道王妃是个大人物。 她崇拜似的看着孟沐曦，一脸好奇地问道：“沐曦姐，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为啥不想当王妃了呢？当王妃多好呀，既有钱又威风。” 尚贝达连忙用眼神制止她，轻声说道：“别乱说话，赶紧吃饭！” 孟沐曦微微一笑，解释道：“其实也没啥，当王妃确实有钱又威风，但王爷对我不好，所以我就不想当了。” 尚青花继续追问：“那你不当王妃以后，靠谁养活你啊？” 孟沐曦自信地回答：“当然是我自己养活自己啦。我们女人又不是非得要嫁人才能生存下去。我学过一些医术，养活自己肯定没问题。” 尚青花也不再问，心里暗自琢磨着，原来女子也可以不嫁人的啊…… 风无痕微微笑，喝了一杯酒。 铁锤已经开始狼吞虎咽。 大家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天，气氛十分融洽。 饭后，青草等人收拾碗筷。 武姬带铁锤和尚贝达兄妹参观院子。 风无痕独自坐在一角，静静的看天。 孟沐曦和赵文宝在院子中的空地晒太阳闲聊。 赵文宝也听说了云淮被立为太子的消息，担心的问：“表妹日后有何打算，那人会不会找你报复？” 孟沐曦想了想，“有可能，不过也不用太担心。” “他一个储君，有多少国家大事要忙，不会总盯着我吧，过两天我就再搬家。” “就是没有人手，东西多搬起来很麻烦。” 这时铁锤等人走了过来。 铁锤拍了拍胸脯道：“搬家不麻烦，我们替你搬。” 孟沐曦招呼几人坐下喝茶，道：“好，那就先谢谢你们啦！” 又问：“杂七杂八的东西有点多，咱们几个人还是有点少，表哥那里可有什么能用的人？” 赵文宝：“搬东西是小事，重要的是要找几个得力的护卫。光靠武姬一人很难护你周全。” “不如你跟我去一趟燕台大营，叫我爷爷从麾下拨调几个侍卫给你，如此不管你走到哪我们也放心些。” “好！” 孟沐曦点点头。 心中一片感动。 无论是书中还是现在，外公一家对自己都是好的没话说。 第83章 送礼物 孟沐曦心底感念外公一家对自己的好，也想去见见外公和舅母，叫他们放心。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赵文宝看了看天色，“我看不如咱们现在出发，晚上到，还便于行事。” “好。” “那我去收拾收拾。” 孟沐曦吩咐红杏招呼着客人，进屋看看拿些什么东西。 首先要把剑带上，二表嫂送的剑是极好的。 上次在王府遇刺时，其中一人就对她的剑眼馋得很。等搬出京后，要请个师父教她些剑法才好。 孟沐曦把凌霄剑握在手里，眼睛忽瞥见了放在台面上的一对珠花。 想起了外面的小姑娘尚青花。 她打开匣子挑了挑，找了一对款式新颖的银手镯。 孟沐曦又挑选了些别的东西，交给一直跟在她身侧的青桃。 从屋里出来，孟沐曦走到正新奇四处打量的小姑娘面前，将银镯子递出去。 “青花妹妹，今日初次见面，也没什么礼物。刚看到这对银手镯花样挺新，你可喜欢？” 尚青花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首饰，银镯子上镶嵌着细小的宝石，在阳光下闪亮闪亮的。 她眼睛直盯着手镯，“好漂亮啊！” 又不敢擅自接下，双手抠在一起，偷看哥哥的表情。 孟沐曦拉过她的手放到她手中。 “喜欢就好，收下吧！” 尚贝达看孟沐曦是真的要送，也示意妹妹收下。 并客气的道:“让孟姑娘破费了！” 孟沐曦:“一点心意算不得什么。” “倒是那日多亏了你们的帮忙才能顺利抓住贼人。还没好好的谢谢你们呢！” 孟沐曦又吩咐青桃把银子拿给尚贝达。 “尚兄，这是一百两纹银，拿去做点小生意。” “谢谢孟姑娘！” 接着走到铁锤面前。 “我看你衣服短了，给你挑了两匹布料，回家让你娘裁两件衣服。” 又取出一只小巧的银锁。 “这银锁适合小孩子带，送你！” 铁锤拿着银锁，擦了擦不舍的揣进兜里准备回家给妹妹戴。 他小声对赵文宝道:“小宝哥，这沐曦姐和你一样大方啊，她做的饭还好吃，我能不能天天在这吃饭啊……” 赵文宝摸摸他的头，“你小子，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是吧……你真想吃就留下给我表妹她赶车得了！让你吃个够！” 最后，孟沐曦走到风无痕面前。 风无痕脸上冷冷清清，并无表情。 “风大侠，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听表哥说你多才多艺。我这有一只玉箫，是宫里贵人赐的，你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风无痕接过玉箫，看了看。 淡淡的道:“是不错，那我就收了！” 几人接了礼物都知道孟沐曦有事要出去便纷纷提出了告辞。 尚贝达带着妹妹率先离开。 风无痕跟着要走，被赵文宝叫住。 “风兄，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燕台大营？” 风无痕脸上含笑，拒绝了。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这次在京城待的够久了，该出去走走了……” 赵文宝有些不舍。 “那好，等你下次来京城记得还来找我……” 风无痕挥挥手，潇洒的离去了。 铁锤还在赵文宝身边磨蹭。 他抬头望了望赵文宝，又看了看孟沐曦。 “小宝哥，你和沐曦姐姐说说，我给她赶车，她管我吃住就行……” 赵文宝笑笑，“表妹你瞧他，看上你的厨艺了！” 孟沐曦打量了一下铁锤，笑道：“好啊，只要你爹娘允许，你就来我这里给我看守门户，跑跑腿。我给你发工资！” 铁锤疑惑的问:“工资？” 孟沐曦尴尬一笑，解释道:“就是薪水，俸禄！” 铁锤一听还有俸禄拿，当即表示不走了。 孟沐曦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急，先回去和爹娘交代一声，把布料拿回去。带几件日常的衣服再来也不迟。” 又伸手一指红杏等人。 “若是我不在家你找她们哪一个都行！” 铁锤重重点头，“我要回去告诉爹娘去，我有差事做咯！” 说着蹦蹦跳跳的走了。 孟沐曦看着他的背影，还有些担心。 “他一个人会不会迷路？” 赵文宝一摆手，“你放心好了，铁锤略懂拳脚，天天在外跑的！” “咱们也准备准备出发吧……” 孟沐曦点点头，转头又嘱咐几人。 “红杏，你保管钱，青草青桃你两管账。” “徐八斤，你依旧负责买菜做饭。” “其实如今就我们几人，原不用分那么清楚，不过想着你们都锻炼着，以后人多了也不会乱。” 几人纷纷点头，她们要做好该做的事，让大小姐安心。 …… 交代完几人，孟沐曦和赵文宝开始赶路。 途中，赵文宝有些感慨的道:“无痕又走了，贝达他们也要忙，又要无聊一阵……” 孟沐曦笑笑，“你可以找铁锤啊？” “我不能总跟小孩玩……” 孟沐曦嘿嘿一笑，“五表哥何不找个事做，或经商或建功立业，再不然读书考功名也可以啊……” 赵文宝望了望外面，道：“经商不好玩，读书也无趣。 建功立业就更用不着，大哥已经封侯，二哥三哥四哥均在军中效力，我若去了，肯定天天被他们管着。 一个家太显眼也不好，况且我最不喜欢被人管着……” 孟沐曦打趣道:“哈哈，表哥，这是不是就是你不愿成亲的原因啊，怕被人管着……” 两人谈笑间，天色暗了下来。 离燕台大营也越来越近。 赵文宝忽然严肃的道：“表妹，我估摸着京城中还会发生大事的，你离了王府没了身份，行事要加倍谨慎。 过段时间就搬离京城为好，京城南边七十里有个地方叫定州的地方，你可以去那安置下来。” 孟沐曦也收起嬉皮笑脸，轻声道:“定州，好！我记下了！” …… 两人到了燕台大营外面，向守卫通报。 守卫很快去了主帅赵武那里通报。 赵武刚用完晚膳在休息，听了守卫通报。 “快请进来！” 孟沐曦与赵文宝两人被请了进来。 孟沐曦亲切的喊道：“外公！” 赵武喜出望外，迎了两步。 “沐曦来了，快里面请！” 看到一旁的赵文宝没好气的道：“天天不着家，你也坐吧！” 赵武吩咐人上了茶，便屏退左右。 他一脸慈爱的看着孟沐曦，“你和太子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外面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谣言，不过外公相信你！” “这么晚前来，可是有事找外公。” 孟沐曦不知外公指的不好的谣言是什么。 “无事，就是向外公报个平安，过几日我可能要离开京城，前往定州避避风头。” “嗯，好！去避避风头也好，过个一年半载的再回来。” 又问，“那你如今身边可有人听用？” 孟沐曦答道：“有三四个丫头，和一个厨子，都是极为可靠的。” “丫头再可靠，能力也有限……” 赵武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 有两个男子的大声吵嚷。 “走！咱们找将军评评理！” “去就去，谁怕谁啊，是你不对！我要向将军告发你，贪污军饷……” “你胡说，我要和将军说，你无事生非殴打我……” 两人的嗓门极大，孟沐曦也听了些军饷，告发之类的字眼。 赵武脸色一沉，“外面谁在喧哗，让他们滚进来！” 不一会守卫带进来了两人， 两人都是士兵打扮。 不过两人都是鼻青脸肿的，身上灰扑扑的。其中一人脸上被抓的印子赫然在目。 赵武厉声斥责道：“成何体统！都给我跪下！” 两名士兵见状，先是一怔。 然后老实按军中的礼仪半跪着。 赵武怒视着两人，斥道：“究竟是何缘故！” “因何斗殴！难道不知打架斗殴者当按军法论处吗？” 第84章 提建议 赵武看着跪着的两人很是愤怒。 因为这两人他都认得，一个是他的亲卫向东。 另一个是他的同乡，在厨房做事叫顾炎。 “你们两个因何打架斗殴，如实交代！” 顾炎抬了抬头，先开了口，“回禀将军，小人刷干净锅灶，正在休息。这小子就突然进来，不由分说就揍我，口里还嚷嚷着我克扣了他的肉……” “小人冤枉，我与他无冤无仇，怎么会故意克扣他的肉呢？他就是胡说八道，说不定是在别处受了气，拿小人撒气……看小人好欺负……” 赵武听了气的一拍桌子，狠狠瞪了向东一眼。 “胡闹，简直是胡闹，白瞎你跟了我这么久！竟枉顾军中法度，无故挑起事端，向东你可知罪！” 向东此刻也冷静了下来。 两人打架顶多破点皮，闹到这来被军法处置可是会伤筋动骨的。 他低声道：“属下知错了！将军就饶了我这次吧……” “不过属下也不是胡说八道，这小子针对我，每到有肉菜的时候，他给属下盛菜的勺子就抖啊抖的，把属下的肉都抖回了锅里……” 孟沐曦听到这差点笑出来。 赵文宝手肘轻轻碰了碰她，“别笑，在军中打架斗殴要挨三十军棍的……” 孟沐曦听了顿时没了笑意。 三十军棍那待多疼啊！ 顾炎听向东这么说，也大喊冤枉。 “小人实在是冤枉啊，咱们营里每隔三五天才吃一次肉菜。 肉就那么多，前面的人但凡多一块，后面的人就没了。兄弟们谁都想吃肉，可根本不够分啊，这能赖我吗？” “我那天明明看见你给小王盛了五块肉，就只给我两块……” …… 眼看两人又快要吵起来，赵武怒喝一声，“住口！” “来人啊，拉下去，每人打三十军棍！记小过一次！” 向东和顾炎被拉了下去。 三十军棍那可要躺好多天数。 两人开始放下脸面求饶。 “将军属下错了，饶了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将军，冤枉啊，是他先打我的！” …… 赵武喝了口茶，“这两个兔崽子，别理他们！” 对孟沐曦道：“刚才咱们说到哪了？” 孟沐曦提醒，“外公说到，我身边的人手够不够用。” 赵武点点头，“对，光有丫头可不行，还是让外公给你挑选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才好。” 孟沐曦：“其实孙女有句话想说。” “外公又不是外人，有话直说就行！” 孟沐曦：“是！ “依我之见，外公无需精挑细选，适才拉下去的那二人便很好。而且他们恰巧犯错，您也可名正言顺地将其逐出军中，暗地里为我所用。如此一来，任谁也无话可说。” 赵武笑了笑，外孙女经历过一些事，长大了很多。 他笑道：“你过虑了，区区两个侍卫，外公还是能做主的。不过你既已相中他二人，那便依你所言。” “说起来，此二人一个乃我的亲卫，一个是我的同乡，皆是值得信赖之人。” 赵武冲门外喊道：“来人啊！ “去将向东和顾炎唤来！” 另一边，向东和顾炎已经挨了几军棍，正唉哟哎呦的叫。 这时有士兵过来传信，“住手，大将军召他们两过去！” 向东和顾炎又回到了屋里。 两人异口同声的道：“多谢将军手下留情！” 赵武摆摆手。 “不是饶了你们，而是另有任务派给你们。” 两人对望一眼，眼下又不打仗，有何任务？ 赵武伸手介绍孟沐曦，“这位是我的外孙女孟姑娘，她身边缺两个护卫，刚才她见你们两人要受军法处置，特地为你们求情。” “我派你们去保护她，你们可愿意！” 向东和顾炎都抬眼打量了一下孟沐曦。 刚才骤然一瞥就觉得是个美人，此刻仔细看了，更发觉是个贵气的美人。 再者是将军的外孙女，身份也贵重。 向东认真的问：“孟姑娘，跟了你有肉吃吗？” 孟沐熙也肯定的回答：“有，顿顿都有，吃多少有多少！” “那我愿意！” 顾炎看看向东都愿意，他就更没话说。 他不想挨军棍。 “我也愿意！” 赵武笑笑，“那好，此事就这么说定，待会我会召集将士，当众将你们逐出军中。”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我还有两句话同孙女说！” “是！” 顾炎和向东两人退了出去。 赵武道：“沐曦，那待会你和文宝先出去，在大营外面等着，等我将他俩逐出去，你就直接带走就行了！” “好！” 孟沐曦从包袱里掏出了一册书。 “外公，我这有样东西是要送给你的。” “这是？” “外公还记得上次我来这送给你的那本兵法书吗？” 赵武眼神一亮，赞叹道：“记得，那书中内容颇为精妙，我很喜欢！” “其实那是个残本，我先前在王府见过全本，把它默写了下来。特意拿来送给外公，您应该能用上。” “好，好好，那外公这就送你们出去！” 孟沐曦：“外公且慢，孙女刚才听两人的争执内容，是否军中兄弟很少吃肉，而且一定有别人也怀疑盛饭菜的人偏心。 我相信有此想法的肯定不止向东一人，不过向东比较暴躁，说了出来！” 赵武听了叹口气，“是啊，我知道这个情况，可是军饷都是定量的，尤其是不打仗的时候，想天天有肉吃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偏心一事，那就更加无法避免。虽然明令禁止，可士兵们私下总有关系亲疏，难免就会小小的偏心些，不过不是大事。” 孟沐曦问：“敢问外公，这里可有养猪种菜？” 赵文宝插话道：“爷爷在这里是奉命练兵的，怎么会养猪种菜呢？” 赵武点点头，赞同孙子的说法。 不知沐曦为什么提起养猪种菜，这和练兵丝毫不沾边。 孟沐曦微微一笑，“不知外公听说过没有，士兵们操练之后，可以利用空闲时间养猪种菜，这样可减免军饷支出，还能改善伙食，让大家伙有菜吃有肉吃。” 赵武沉思片刻，“听起来是不错，就是不知他们愿不愿意？” “外公不妨试试看，我曾经在书上看过，时间久了，能达到自给自足也是有可能的。” “还有眼下，肉不够分的话，不妨就把肉换成便宜的鸡蛋。煮熟了人人按数量分，就可以确保公平。 也可以让让士兵们轮流负责打饭菜，这样人人都有机会掌勺，也能减少过分偏心。” 赵文宝思考了一会，道：“妙啊！表妹，你这主意挺好的！” 又对赵武道：“爷爷，你就试试看吗？如若不行，再恢复旧制就行了！反正都是些小事，也不用上报。” 赵武点点头，“好，我过几日就试试。” …… 孟沐曦和赵文宝被送出了燕台大营。 在无聊等候时，孟沐曦想起了外公说的不好的谣言。 问:“表哥，外公说的谣言是什么？你知道吗？” 第85章 送你个孩子 面对孟沐曦的质问，赵文宝吞吞吐吐不愿意说。 看他的样子，孟沐曦已经猜出来了。 试探的道：“是不是有人说我和王府护卫私通，然后被休了是吧……” 赵文宝有些尴尬，谣言传的很难听，不过大致就是这样。 “……差不多，他们都说你被刺杀是咎由自取，……而太子顾念夫妻情分没有将你赐死，是个好夫君……” 孟沐曦笑了，“不用说这谣言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可真是小气，说好的各自欢喜呢，……” 不过她也总不能满大街宣扬自己是处女啊…… 看来这个哑巴亏是要吃了。 云淮也今时不同往日，从亲王成为储君。 她感觉到了压力，就像头顶用细丝线悬了把明晃晃的钢刀。 说不定哪天就掉下来了…… 孟沐曦觉得还是要进宫见次惠贵妃，上次有了她的帮助陛下才会召见她。 只要陛下一天不死，惠贵妃作为先皇后的妹妹说话就有分量。 她要多抱抱大腿，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赵文宝也岔开话题，“哎，不说不说了……” “好像有人出来了。” 孟沐曦和赵文宝又仔细看了看，是向东和顾炎两个人。 两人被赵武当着众人的面，杀鸡儆猴，抽了十鞭，逐出军中。 虽是做戏，鞭子抽的不是很疼，可顾炎和向东的脸面也丢尽了。 一个被众人嘲笑因为几块肉丢了将军亲卫的职务，另一个被嘲笑打不过向东还丢了伙夫的肥差。 顾炎和向东互瞪一眼，“哼！” 气鼓鼓的两人背着各自的小包袱，一起往外走。 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以过两辆马车。 孟沐曦和赵文宝一直盯着，看的真切。 看见两人出来，便招呼，“向兄弟，顾兄弟，我们在这！” “见过孟姑娘，见过小公子！” “不必多礼，咱们路上慢慢说！” 两人背着小包袱上了马车。 几人往京城赶去。 天快亮时，到了城门口，刚好赶上第一批进城。 孟沐曦回到住所时，徐八斤正在打扫院子。 看到孟沐曦和赵文宝回来，丢了扫帚跑过来。 “大小姐，您回来了！吃早饭了吗？” “厨房里还热着粥呢，您没吃就吃点吧！” 孟沐曦冲徐八斤微笑。 “不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向东，这是顾炎，以后他们就负责保护我们的安全。” 徐八斤顺着孟沐曦的手势打量向东和顾炎。 就见两人都是身材魁梧的样子，其中叫顾炎的人，脸颊和脖子好像被猫抓伤了。 另外一名叫向东的也有些凶。 徐八斤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大小姐从哪弄回来这么两个不像好人的人？ 孟沐曦又向两人介绍徐八斤。 “这是徐八斤，负责一应膳食。以后你们三个就住在前院，我和女眷住后院！” 又对徐八斤道:“院子先不用扫了，带他们两人下去找间空房子，安置。” “表哥你也奔波一夜了，在此歇息一下。” 赵文宝打了个哈欠，：“好！那你呢？” “我要进宫一趟！” 赵文宝知道她去肯定是有事，也不阻拦。 “那你小心！” 孟沐曦找到练剑的武姬，：“陪我进宫一趟！” 武姬二话不说，收了剑，换了身衣服。 跟着孟沐曦去了皇宫。 孟沐曦这次没了御赐的令牌，等宫人层层通报等了好久。 才进了咸福宫。 惠贵妃满面笑容。 “孟姑娘我正念叨你呢，可巧你就来了？” 又吩咐左右，“来人，上茶！记得用今春新下的信阳毛尖。” 孟沐曦行礼，“惠贵妃近日可好？” 惠贵妃眉眼之间都是温和的笑意。 宫中没有皇后以贵妃为尊，如今她也是贵妃，丽贵妃也是贵妃。 不过丽贵妃上次在陛下发话前就急于处置孟沐曦。惹了陛下生气，被罚闭门思过。 因此这些日子她在后宫是春风得意。 惠贵妃屏退左右。 道：“本宫近来很好，这还要多谢您的曲子。” 孟沐曦笑笑，“是陛下本就看重娘娘，那曲子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说着拿出了一沓曲谱，“这次民女把逍遥游的琴箫合奏曲谱带过来了。” 惠贵妃一听是逍遥游的曲谱，笑意更浓。 “观星，快收下！” 两人说话间，两只小猫从房间里出来，其中一只卧在惠贵妃的脚边，另一只跳上了惠贵妃的膝盖。 “贵妃娘娘，这小猫可真可爱。” 惠贵妃摸了摸小花猫的头，“是啊，深宫寂寞全靠它们陪着。” “不知娘娘何时开始养猫的？” “有十多年了…… 去年冬天那只老猫死了，这是新的小猫。早几年本宫身边有五六只呢，如今只剩下这两只了。” 孟沐曦看着小猫心中有了猜测，开始引入正题。 “贵妃娘娘，民女有几句话，斗胆相问，若有唐突之处，还望娘娘海涵！” 惠贵妃笑容迟滞了一下，不知孟沐曦要问什么。 望月看贵妃脸色不对，以为不喜问话，便有些冷淡的道: “孟姑娘，既然会冒犯就不要说了，你现在只是个庶民，娘娘肯见你已是你的荣幸了！” 惠贵妃却敛了眉眼，斥责望月。 “混说！孟姑娘是我的贵人，于我是知己，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贵客的！” 孟沐曦不仅有胆子跑到陛下面前自证清白，还全身而退。 更是仅凭一首曲子就让她成功晋升贵妃。 此女子不简单，不可得罪！ “望月，你下去！让观星来伺候！” “是！” 望月被训斥的低着头离开了。 惠贵妃对孟沐曦温和的道：“孟姑娘有话尽管问？” 孟沐曦：“敢问贵妃娘娘今年芳龄几何？” “我呀，十五岁进宫，如今已是三十有二了……” 才三十二，还很年轻啊。 孟沐曦又问：“敢问娘娘为何没有子嗣呢？可曾有孕过？” 惠贵妃不知孟沐曦为何意，不过都是些陈年往事，说说也无妨。 反正她的心里对子嗣已经心如止水了。 “既然你问了，说给你无妨。” “进宫第二年怀过一个，不过被人所害，后来又陆续怀了几个，我时刻小心着，可总是不到三个月就莫名掉了……” “想必是有人手段高明吧。” 惠贵妃想到这就恨丽贵妃，偏她的两个皇子都能长大成人。难不成孟沐曦在丽贵妃那发现了什么，所以特来提醒。 她试探的问道：“不知你问这些干什么？可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 孟沐曦摇摇头，“贵妃娘娘误会了，民女并不是发现了什么可疑。” “那你何故突然问起这个？” “那是因为，如果娘娘愿意的话，民女可以送您一个孩子！” 第86章 遇见云奇 惠贵妃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孟姑娘，虽然本妃很乐意，可是……身为贵妃是不能随便收养孩子的。” 孟沐曦也不急着解释，“在下略懂医术，能否替贵妃把把脉。” “自然可以！” 孟沐曦仔细替惠贵妃把脉。 然后才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贵妃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调理身体，让您怀上龙嗣！” 惠贵妃彻底震惊了。 简直是太愿意了！ 她想孩子都快想疯了，不过她想的都是如何收养别的嫔妃生的孩子。 从来不敢想自己还可以生。 毕竟这么多年，她早就绝望了，连太医也委婉的表示希望几近于无。 如今孟沐曦却说，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这怎么能让她不激动。 惠贵妃激动的身子前倾，整个脸色异常的泛红。 “自然是愿意的，可是宫中太医都无法，你能有办法？” “那是太医们有所避讳，也对贵妃无所求！” 言外之意就是孟沐曦有所求。 她所求的是什么……不过不管她所求的是什么，和一个孩子来比都是划算的！ 惠贵妃略想了一下，就道：“本宫答应你的所求！” “你准备何时开始为本宫调理，需不需要本妃请旨将你接到宫里住些日子？” “可有什么需要的药材，尽管开口！” 惠贵妃一下子想到好多东西，肯定需要珍稀药材，肯定需要很长时间…… 孟沐曦看她激动，一脸从容。 “贵妃尚未询问我所求何事，便满口应承了下来！” “想来孟姑娘所求之事，定然是我力所能及的，故而无论你所求何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皆会应允！” “好！那沐曦就先谢过娘娘了！” 孟沐曦站起身来，“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开始！” “先让人寻套银针过来，我进宫的时候是不许带的，因此没带……” 惠贵妃立即吩咐身边人，“快去取套银针来！” 孟沐曦：“贵妃娘娘，咱们到里屋去，先让我为你检查一番！” 惠贵妃带着孟沐曦进了里间。 观星守在一旁，紧紧盯着。 孟沐曦让惠贵妃躺在床上，隔着衣物按压腹部的几个穴位，挨个询问：“此处可疼？” “疼！” “是怎么个疼法？” “……” “此处呢……” 一番仔细地检查之后，丫鬟也取来了银针。 孟沐曦接过银针，然后全神贯注地将其依次插入了然谷、交信、气穴、中注、石关和三阴交等重要穴位之中。 每一针都准确无误地落在相应的位置上，仿佛她对这些穴位早已烂熟于心。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孟沐曦收回了银针，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接着，她转头看向惠贵妃，轻声说道：“还请贵妃娘娘挑选一个聪颖好学、手脚麻利的婢女前来。我会亲自示范一遍如何正确地按摩这些穴位，日后便可交由这位婢女每日为娘娘您施行按摩之术。” 惠贵妃略微思索片刻，唤道：“小红，我记得你会些按摩功夫。你来！” 名叫小红的侍女快步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孟沐曦身旁。 紧接着，孟沐曦毫不耽搁，立刻着手为惠贵妃进行穴位按摩演示。 只见她手法娴熟地轻揉着惠贵妃的腹部，时而用力按压，时而轻柔摩挲；随后又移至小腿部位，同样以精准的力道揉捏着各个关键穴位。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让人不禁为之赞叹。 边对小红道：“你以后每日给贵妃按摩，每次一刻钟左右，每日早晚两次。” 又对惠贵妃道：“贵妃娘娘您自己也需每日散步半个时辰，不拘早晚。” 惠贵妃，点点头。 按摩过后，孟沐曦开了三个药方，并标注上一、二、三。 “这第一个方子您在下次来月事之前服用，每副药熬一次，分两次服！ 来月事时暂停服药，等月事过去三日后，开始服用第二个方子，每副药熬两次，掺在一起，分三次服用。 一直喝到您怀上龙嗣，就喝第三个方子。 这第三个方子每副药熬上一次分两次喝，喝上五天即可。” 孟沐曦顿了顿道：“最后请贵妃娘娘切记，在您生下孩子前，都不要接触小猫。您可以让暂时养在别处！” 惠贵妃听完，有点疑惑的问：“就这样？” 这比她想象的简单太多…… 孟沐曦肯定的道：“对，就这样！” 惠贵妃看了看三个药方，“其实你不必一次就把三个方子都开出来，等我喝完第一个再召你进宫不就好了！” 孟沐曦望了望外面，“民女过几日就要离开京城了。所以我提前将方子开好，当然贵妃娘娘也可以拿方子给太医看过之后再做决断！ 等您怀上龙胎后，也就用不着民女了，自然会有太医照顾您的身体！” 惠贵妃小心翼翼地将几张珍贵无比的药方折叠起来，然后轻轻放进一个精致的锦盒之中，并嘱咐身边的心腹之人务必妥善保管好它。 做完这些后，她才缓缓起身，移步回到客厅里。 惠贵妃看着孟沐曦，沉声道：“那么，孟姑娘此次前来所求何事？不妨直言相告吧。” 孟沐曦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身子，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我想求的是，倘若日后我孟家或者我的外公家不幸遭逢变故，恳请娘娘能够亲自出面，保住家中的女眷们！” 惠贵妃听后微微一愣，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这个请求似乎不过分，对于自己来说也并非难事。 她点了点头，又问道：“只是保住女眷而已吗？” 孟沐曦坚定的道：“是，保住女眷即可！” 惠贵妃当即诚恳的道：“好，我答应你！” 见惠贵妃已经承诺了自己，孟沐曦提出了告辞。 惠贵妃挽留了一番，命心腹包了茶叶，点心和几块金条送出了宫门。 孟沐曦带上武姬出了皇宫准备离开，就看见几辆马车朝这边过来。 马车刚停稳，皇长孙云奇就从第一辆马车上匆匆下来。 不知皇长孙何事这么匆匆忙忙。 更让孟沐曦奇怪的是，第二辆马车上下来的人，赫然是弟弟孟浩然。 弟弟不是在岳林书院读书吗？怎么和皇长孙在一起？ 第87章 丞相之死 马车刚停稳，皇长孙云奇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他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仿佛心中有一股迫切的力量在推动。 孟浩然见状，轻声提醒：“皇长孙殿下莫急！” 他的声音虽低，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云奇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放慢了步伐，走的更稳。 一位眼尖的宫人快步上前，恭敬地行礼：“皇长孙殿下，您怎么来了？” 云奇微微颔首，语气坚定：“皇爷爷呢，我有要事求见皇爷爷！” 宫人不敢怠慢，立刻引领云奇前往御花园，同时派人先行通报。 在宫人的引领下，他的眼神不时望向远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云奇的内心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但面对外人时，他又不得不努力表现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因为他是皇长孙，就注定不会是普通的孩子。 文帝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那历经风霜的脸上。 他听到云奇到来的消息，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哦，快让他进来！” 云奇走进凉亭，恭敬地行礼：“给皇爷爷请安！” 文帝双手搀他起来，命人在身边赐座。 “小奇，你来的正好，陪爷爷坐坐。这春日里在外面坐坐就有说不出的舒坦！” 云奇坐在一边，看着花红柳绿心不在焉。 双手不自觉的握了放开，放开又握着。 “爷爷，张丞相前几天病的厉害，昨下晌去了……” 丞相这一去，丞相的势力也会跟着被三叔清算，这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毕竟丞相生前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 文帝沉默了一会。 “丞相今年已经七十了，算的上高龄。等他出殡的时候你也替爷爷给他上炷香。” “嗯。” “你的书读到哪了？” “孩儿已经开始研读《中庸》了。” 文帝满意地点点头，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嗯，很好。不过切记不可懈怠，需加倍用功才行啊！书籍之中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和真理，只有通过勤奋阅读，方能领悟其中深意、明白事理。” 说话间，他轻轻拍了拍云奇的肩膀，以示鼓励。 云奇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只见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说道：“皇爷爷，其实……孙儿有件事情想要跟您禀报一下。” “丞相仙逝，他的儿子和孙子都要跟着致仕，可是孙儿很舍不得他们。能不能让他们留下来……” 如今是三叔监国，朝堂上一下子空出好几个位子来，肯定会被三叔的人上位。 那他不是彻底没了希望吗？ 其实他对那个位置不太感兴趣，可是架不住他不是一个人。 他的身后是一群忠心耿耿的先太子故旧和外祖李氏一族…… 文帝，皱了皱眉，“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爷爷多保重！孙儿先告辞了！” 云奇走后，文帝激烈的咳嗽，差点把肺咳出来。 他把太子交给云淮只是权宜之计。一方面是他的身体真的需要好好调养。 另一方面，云淮确实在众皇子中出众，由他出任太子也能稳住朝堂。 云奇还需要时间成长，他不能让他过早的引起众人的注意。 可谁知丞相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了，难道这是天意…… 一旁的钟公公急忙为文帝拍背，“陛下，您怎么了？” “来人啊！快传风神医！” 文帝摆了摆手，“不用了，老毛病了。” 拿帕子擦了擦嘴，叹了口气，“丞相一去，朝中局势怕是要变天啊……” 钟公公连忙宽慰道：“陛下洪福齐天，上天定会保佑我朝，繁茂昌盛！” “但愿如此！” 文帝不语，望向远处树枝新发的翠绿嫩芽。 春日的风景真好，可是这静养一事终究是静养不成了…… …… 云奇出了宫门，正欲上马车。 就看见孟沐曦从一旁走出，朝自己走来。 “民女孟沐曦见过皇长孙殿下！” 看见孟沐曦，云奇心中有了一丝欢喜。 “三婶婶你怎么在这？” ‘“殿下，我已经不是王妃了，我许久未见弟弟，想同他说会话。不知可否？”’ “自然可以！” 得了云奇的应允，孟沐曦拉着孟浩然到了一边。 迫不及待的问：“你不在岳林书院读书，怎么在这？” 皇长孙作为逐鹿皇位势力的其一，也是很危险的。 虽然现在太子之位已经定下，可是很显然各方势力还没准备就此罢休。 毕竟自古以来，不到太子顺利登基的那一天，他们都还有希望。 孟浩然面带微笑：“此事说来话长，是我在书院那日被皇长孙殿下看见，特意求了陛下，赐给他做书童的。” 孟沐曦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姐姐，你不知道的事很多。那是你不关心，也说明你站的不够高，耳目闭塞。” 孟沐曦翻了个白眼，“你直接说我耳聋眼瞎算了……” 孟浩然腼腆一笑，“弟弟不是这个意思。张丞相昨日去了，你应该也不知道吧？” “丞相？” 孟沐曦根本不知道丞相是谁。 “丞相去了和皇长孙进宫有什么关系？” 孟浩然耐心为她解答道:“张丞相乃三朝元老，从前是已故前太子之师。 而他的儿子是皇长孙太傅。 如今丞相这一去，不仅儿子孙子要守孝三年，他们的势力也会被趁机消解掉……下面的话就不用我说吧！” “啊，这也太严重了吧！” 三年？等三年归来后，那岂不是晚了八百年。 现在弟弟是皇长孙的书童，孟沐曦不由得担忧起云奇的处境来。 明明还不到十岁的年龄，就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也着实可怜。 孟浩然望了望云奇的方向，对姐姐道：“此地不是叙话的地方，你如今住在何处，我有空了再去找你！” 孟沐曦有些淡淡的哀伤，“我，过几天就要离开京城了，去哪还未知。” “那你安置下来，给我写信！” “好！” “你自己一切小心。”孟沐曦嘱咐道。 孟浩然点点头，“放心吧姐，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你也别生父亲的气，有时间去看看他！” …… 和孟沐曦挥手告别，孟浩然回到云奇身边。 “殿下，我们该回去了。” 云奇点点头。 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皇宫的大门，人总不是身不由己的时候多。 两人上了马车，一路无话。 云奇心中暗自思量，皇爷爷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回到府邸，云奇直奔书房，用功读书。 他明白，如今形势紧迫，只有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在这场权力的角逐中立足。 几日之后，朝堂之上风云变幻。 丞相之子，丞相之孙皆回乡致仕去了。 皇帝下诏，在三日后为云淮举行册封太子的典礼。 云奇知道，这只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前奏...... 第88章 再遇云焕 孟沐曦与弟弟不舍分别。 回到了马车上。 昨夜去了燕台大营彻夜未眠，今日又在宫中为惠贵妃诊治。 她的身体有些疲乏。 可心中毫无倦意，反而被一股莫名的焦虑所笼罩。 朝堂风云，变幻莫测。 她以为离开王府可以远离的。 可是隐隐又觉得已经卷入其中。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她如今已被逐出孟家，自然想去哪就去哪。 可是弟弟、父亲、外公和几个表哥表嫂们呢……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穿越穿书真不是什么好事……心理脆弱点就抑郁，倒不如没心没肺的被古人同化。 孟沐曦思索间马车就到了大街上。 此时已近傍晚，外面还很热闹。 街两侧的店铺都挂起灯笼来。 一派热闹景象！ 突然，前面一阵喧哗。 武姬勒住了马车。 孟沐曦没坐稳，身子向前一趴磕在车框上。 她一手抓住框子边，一手揉揉额头。 问:“怎么了？” 武姬:“有人往咱车上撞！” “我若不停下，她怕是被马踩死了……” 武姬说着多少有些怒气。 也不知真是寻死的还是想敲竹杠的。 她跳下马车，对着扑马车的人道:“喂！你不想活了？就撞我家马车啊！” 那女子不答，跌坐地上颓然神伤。 孟沐曦也向外看去，看见马车前面的地上赫然躺着一个衣着艳丽的女子。 那女子大约十八九的年纪，一身衣服料子都不差，身上还传出隐隐的香气。 还不待孟沐曦上前问个究竟，身后就追赶了几个粗壮的汉子。 扯着女子的头发就是几脚。 也有人道:“好了，好了，别打坏了……” 孟沐曦跳下马车，“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怎么欺负一个弱女子！” 那几人闻声看向孟沐曦，其中一人叫嚣道：“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教坊司的闲事！” 孟沐曦皱眉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就是一介平民，请问这姑娘犯了何事，要这样殴打她？” “哼！这贱人想逃跑，被我们抓了个正着！”那人怒气冲冲地说。 “这是我们的事，你少管闲事！” 孟沐曦打量了一下地上的女子，只见她面容憔悴，眼神中透着绝望。 她口里喊呢喃的喊着，“我就是死，也不会辱没了清白的……” 几个打手道：“还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如今已经是罪人一个了……不老实伺候爷们，寻死觅活的白吃苦头……” 孟沐曦听了也略微懂了，这是教坊司逃出来的姑娘。 这教坊司是属于官家经营的花楼，里面都是罪臣的妻女。 她此刻胳膊拧不过大腿，该如何是好？ 武姬也冲孟沐曦小声说道：“教坊司的人都是罪臣家属，此事我们不易过问，管不了！” 孟沐曦一愣，“那我替她赎身可以吗？” “不可以，不是一般人可以赎身的！” “你若可怜她，可夜里悄悄去劫了出来……” 孟沐曦心下刺痛，问那女子，“你叫什么名字，因何获罪的？” 几个打手哈哈大笑，打量了一下孟沐曦。 “你问那么多干嘛，看你生的如此美貌又在外招摇，莫不是也想去和她作伴，伺候男人去……” 武姬听了柳眉倒竖，对着几人就是几鞭子抽过去。 “你们这些瞎了眼的，也不看看站在你们面前的是谁？” “你们是有几个脑袋，敢调戏我家小姐……” 几人吃痛正要叫嚣，听了这话存了个心眼。 可别是哪个大家小姐在此装扮平民。 为首的仔细打量武姬和孟沐曦。 拿着马鞭的姑娘，怒气冲冲，是个会武的练家子。 她说的小姐，穿的上好丝绸，虽头上只戴了一只金钗。 但那金钗做工华丽，点缀的宝石有花生米那么大。 看来真的是官宦之家的小姐，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几位打手不忿的瞪瞪眼，自找台阶下。 “老子不和女人一般见识，走！” “走啦，回去打扮打扮，王老爷还等着呢……” 几人拖起女子往前走。 那女子也不吭声，显然是寻死不成，已经心如死灰。 等待她的是万丈深渊。 孟沐曦看的有些泪目，冲她喊道，“你千万别死啊！” 周围的人好像对此习以为常。 反对孟沐曦冷嘲热讽，“你这个女娃娃还不回家去，在这抛头露面的，不怕你夫君休了你……” “这些官家小姐，平日里最是装腔作势，如今不还落的这般下场，可见风水轮流转……” “……诶，老李啊，今晚去教坊司去不去？” “不去，太贵了，还不如南边的花楼实在……” …… 武姬听的这些污言秽语也很无奈，一个两个她还能揍一顿，人太多她也揍不过来。 无故当街行凶也是会惹上官司的。 只得忙催促孟沐曦上马车。 “你快上车，他们都是些贱民，满嘴喷粪……” 孟沐曦没反驳，弯腰上了马车。 她能救得了一个，能救得了无数个吗？ 想要救无数个，那必须废除这种陋习废除教坊司，……可是这可是难如登天啊！ …… 回到住所。 孟沐曦洗漱之后便倒头就睡。 这一睡再醒来时，外面已洒满阳光。 她强迫自己乐观起来。 起了床，用了些早膳。 跟着武姬在后院练起剑来。 没过一会，铁锤跑来通报。 “小姐，外面有个男的找你，长的很好看，穿的很华丽！” 男的，衣着很华丽。 孟沐曦实在想不起谁会符合这个描述。 她收了剑，擦擦汗。 “叫他去前院等我！我马上去！” 孟沐曦洗了把脸去了前院。 就见云焕独自一人坐在桌前，焦灼的等她。 顾炎和向东两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云焕。 “七皇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顾炎和向东一听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七皇子。 不过他们见孟沐曦都没有行礼，也下意识没有行礼。 而是又往旁边挪了挪，离得远些。 云焕也看见了孟沐曦，起身。 “你怎住的如此偏僻，叫我好找！” “偏僻的地方房子便宜啊……” 云焕一愣，“你银子不够用，我给你送点！” 孟沐曦笑了，“逗你呢，你来找我有事？” 第89章 赖上 孟沐曦含笑看着云焕，“找我有事？” 云焕瞥了瞥顾炎向东二人。 孟沐曦会意，“你们先下去吧，我和七皇子谈点事！” “是！” 顾炎和向东两人退下，回了偏院无聊的打拳。 孟沐曦端起茶喝了几口。 云焕道：“你住这里可还习惯？” 孟沐曦四处望了望，“挺好的，比王府自在多了！” “那就好！” 云焕打量一下院子，又问:“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 孟沐曦端着茶，望着湛蓝的天空， “我还真不太知道……不过大概率会开个医馆。” 毕竟治病救人和她专业对口。 “开医馆也挺好的，你打算开在哪？” 孟沐曦肯定的答道:“定州！” “我昨天见到浩然了，他现在在给皇长孙当书童。” 云焕点点头，这事他知道。 “其实我来是有很重要的话告诉你。” “你说吧，我听着呢！” 云焕微微别过头，盯着孟沐曦身旁的空处。 “你母亲生前和我母妃是手帕交……当年她们两人曾经说过……” 孟沐曦知道赵晚晚和安嫔是好朋友。 不过两人说过什么，她记忆里没有。 便随口问道:“说过什么？” “说要将你许配给我！” 孟沐曦吃了一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还有信物呢！”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云焕说着掏出了一枚圆形玉佩，中间镂空雕刻了一只小青蛇。 “你看，这就是你母亲当年给我的信物……” 反正沐曦好像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他说是信物就是信物！ 而且当年赵晚晚的确说过这话。 不过当时的情形是: 赵晚晚进宫和安嫔聊天。 云焕和孟沐曦在一边玩。 孟沐曦想玩骑马，让云焕扮马。 云焕不肯，被孟沐曦一把推倒在地。骑到他背上摇晃。 云焕哭的厉害，孟沐曦只好又从他身上下来。 挖了挖鼻孔，“你别哭了，那我来扮马好了！” 云焕一脸羞愤，找安嫔哭诉，“娘，沐曦打我！还说我是马！” 赵晚晚呵斥了自己的女儿，然后拿手帕给他擦擦泪。 “焕儿乖啊，别哭了，让她长大了给你当媳妇，她就不敢揍你了！” 云焕眨巴着大眼睛，“真的吗？” 安嫔和赵晚晚齐声笑道：“真的，真的！” 安嫔又对孟沐曦道：“沐曦，不许欺负焕儿，不然长大了要嫁给他哦！” …… 这事云焕莫名记得真真的！ 孟沐曦是属蛇的，他前两年就找人特意做了玉佩，三天两头往孟府跑。 谁料孟沐曦根本不看他，他也一直不敢贸然开口。 后来孟沐曦嫁给云淮后，他是百般懊悔没早些开口。 现在她好不容易和离了，云焕唯恐又落了后，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先赖着。 所以今日鼓起勇气编造了这一出。 孟沐曦看他说的那么认真，还以为是真的有婚约。 毕竟古人都爱定娃娃亲。 “你拿过来我看看！” 她接过玉佩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个小蛇造型。 自己是属蛇的也没错！ “那你母亲给了我什么信物？” “我是属马的，喏！” 云焕又掏出一个同样的玉佩。 不同的是圆形玉佩中间镂空雕刻的是一匹小马。 孟沐曦疑惑，“不都是交换信物吗？怎么两个都在你呢？ 那就做不得数！” 云焕有些急，“怎么不做数？” 孟沐曦想了想，“如果我母亲真的这么说过的话，那我父亲怎么不知道。还给我物色过李长生……” 云焕抓住重点，“李长生是谁？” “没什么，他是我父亲的一个学生。” “你继续说吧，” 云焕摸了一下鼻子，“我说完了。” “我希望咱们能够按照约定……” 孟沐曦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不过她眼看着云焕的耳朵都红了也不敢笑的太过分。 “七皇子殿下，我已经嫁过人了，你还娶啊？” 云焕郑重的点头，“娶！” 孟沐曦看他郑重又打趣道；“我的要求有点高，我的夫君只能娶我一个……不管我生不生的出孩子，他都只能娶我一个。” 云淮略思索了一下，道：“当然！一个就够了！” 孟沐曦对他这份坚定倒是有些感动。 不过也不打算欺负他。 要把事都说明白了。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若娶了我，陛下会更加不喜欢你的，太子也会和你反目成仇的。” 云焕很认真的道：“我想过，如果你同意嫁给我，我就向陛下请奏，回封地去，从今往后不再踏足京城！” “只要咱们不掺和政事，像六哥一样做个闲散王爷。即使三哥再不满，也不好对咱们下手。” “况且有父皇，还有皇姑姑在，三哥也不会过分的。我还告诉你个秘密，安家在江左一带也是经营多年，我定会护你周全！” 云焕说的认真，孟沐曦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态。 “你是认真的？” “当然！” “那你让我考虑考虑！” “嗯！” 两人的谈话到了这戛然而止，气氛异常的沉默。 突然云焕想起了楚倩交代的事，道：“楚姑娘曾经去孟府找过你，被我碰见了。她说我若是找到你，就顺便告知她一声，我要告诉她你在这吗？” “是楚倩吧。我差点把她忘了，那我改天有空去找她！” “那我先告辞了！改天再来看你！” …… 云焕走后，孟沐曦发现了留在桌上的生肖玉佩。 她捡起玉佩，这是小蛇图案的，那就是母亲赵晚晚送出去的那个咯！ 孟沐曦拿起玉佩左右瞧了瞧，觉得甚是可爱。 于是找了个绳子穿起来，挂在脖子里。 …… 午后，赵文宝与孟沐曦聊起了去定州一事。 赵文宝道:“你也不用害怕，我先去给你定个合适的宅子。你带人去了就不必奔波找房了。” “嗯，表哥考虑的是。那我先拿一千两银子给你，你就找个和这里差不多的房子就行！” “好！我明日就去！” 孟沐曦：“那今晚表哥带我出去玩玩怎么样？” “你想去哪？” 孟沐曦捋了捋头发，“去教坊司如何？” 第90章 教坊司 孟沐曦抖抖衣服，道：“去教坊司如何？” 赵文宝疑惑的眼神眯起，“你去那干什么？” “我去当然是去听曲看舞啊，还能干什么！” 孟沐曦又坏笑的问:“表哥之前去教坊司都干了什么？” 赵文宝嘿嘿一笑，拍着胸脯表示，“你表哥我可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当然是去听听曲，看看舞咯！” 孟沐曦对他竖起大拇指，“那就好！洁身自好很好！” 傍晚时分，孟沐曦和武姬换上男装，跟着赵文宝去教坊司。 刚刚走到门口，妈妈那锐利的目光便如鹰隼一般迅速捕捉到了赵文宝以及他身旁那两个身着五彩斑斓、花枝招展服饰的贵公子。 只见妈妈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扭动着腰肢迎上前去：“哎哟喂！赵公子呀，您总算是大驾光临啦！” 接着，她将好奇的目光投向那两名陌生男子，娇声问道：“这位爷，不知这二位是何方神圣呢？” 赵文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之色，夸张地介绍道：“这两位乃是本公子的表弟，特意带他们出来开开眼界，长长见识。还望妈妈您多多关照，切莫有所保留啊！” 话音未落，赵文宝已然从怀中摸出一枚沉甸甸的银锭，放到妈妈手上。 妈妈见状，喜笑颜开，连忙应声道：“得嘞！小的明白！各位爷里边请！” 随着妈妈一声高呼，“姑娘们，快快出来迎客咯！” 不多时，孟沐曦等人被人领着去了二楼雅间。 说是雅间其实更像是卡座，一个个用屏风隔起来的小房间没有门，围着二楼大厅。 二楼大厅中间有个高高的舞台。 有两名女子身着彩色纱衣在跳舞 。 在舞台后面坐着一排乐人，拿着各色乐器弹奏着情意绵绵的曲子。 孟沐曦三人刚落座，一群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的女子如同一群彩蝶般飘然而至。 这些女子们个个身着艳丽的衣裳，脸上挂着妩媚动人的笑容，犹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一般娇艳欲滴。 武姬被她们的衣袖拂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早知道就让顾炎向东来算了…… 赵文宝见状，赶忙替她解围。 做轰赶状，：“走走走，都到别处去！本公子已经看腻了你们，快给我换一些新鲜的姑娘过来！”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其中一个领头的女子娇声说道：“赵公子您可真是说笑了，新来的那些姑娘啊，性子可是有些倔强，怕伺候不好您！ 您再等上几天，等她们熟悉了这里的规矩，再让她们来侍奉您？”说着，还不忘向赵文宝抛了个媚眼。 听到这话，坐在桌下的孟沐曦轻轻地踢了一下赵文宝的脚，示意他快点。 她第一次来这地方，紧张的也有些招架不住。 赵文宝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银子，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公子我就是喜欢脾气大的，这样才够味！快快把人给我叫来，否则休怪本公子不客气！” 一群人下去了，领上来三个姑娘，看上去都是愁眉苦脸的。 孟沐曦一眼就认出其中左边的就是白天往她马车上撞的女子。 \"你们坐下吧!\" 然而那位女子却执拗地站着，仿佛脚下生根一般，无论如何也不愿就座。 孟沐曦见状，轻轻地伸出手臂，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并试图将她按坐在椅子上。 女子显然十分紧张，身体微微颤抖着。 她使出全身力气猛地推了一把，但她力气太小，根本推不动孟沐曦。 慌乱之中，她尖锐的指甲不小心划过孟沐曦的手背，留下两道划痕。 孟沐曦吃痛，却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她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没有刻意伪装声音。 \"别害怕，是我！\" 那女子听到孟沐曦的话，身体一震，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不是女子的声音吗？仔细打量之下，和白天她见到的那名女子很像。 显然是女扮男装来到这的。 孟沐曦给她倒了一杯茶，喂到她嘴边，“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沈名闺贞。” “闺贞姑娘，你我有缘，待会我会给妈妈说，单独包下你！日后再设法救你出来如何？” 沈闺贞很是意外，她和这位眼前的姑娘不过萍水相逢，竟愿意救她。 她的内心一喜，落了泪，又眉头一皱。 道:“多谢姑……公子搭救，不过公子若有意还是带我妹妹走吧！” “她……通文晓墨，您带她回去，即便做个账房的丫头，也是她的造化了……！” 虽不知这位姑娘是何来头有没有能力救她出去，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希望妹妹先逃出去…… 沈闺贞红着眼眶含泪看向对面的妹妹，沈闺洁。 周围嘈杂，沈闺洁没听见姐姐和客人说了什么。 只看见客人搂着她的肩膀，握着她的手，逼她喝酒。 姐姐已满脸羞红，眼眶含泪。 再看自己身边这位客人就好的多，悠闲的嗑着瓜子，独自斟酒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也或许客人对她不满意，也不好扫同行人的幸。 总之她来这没几天，对男人们的心思也琢磨不透。 不过姐姐明显还意识到如今的处境，动不动就哭，寻死觅活的凭白多受苦楚。 沈闺洁站起身来，端酒敬孟沐曦。 “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小女闺洁敬公子一杯。” 赵文宝听见动静，扭头瞅了瞅，然后让出条道来。 “去，你俩都去陪我三弟去！” 沈闺洁和另一名女子闻声都坐到了孟沐曦身边。 把武姬挤到一边，挑眉去了赵文宝那边坐。 孟沐曦看武姬有些生气了，也早些离开。 她示意让沈闺洁挨着自己坐，沈闺贞坐在外侧。 另一个瘦弱些的女子坐到了最外侧。 孟沐曦伏到沈闺洁肩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姐妹二人，我只能带一个回家，你觉得带谁好？” 然后放开了沈闺洁，剥了两颗花生放到她手上。 沈闺洁瞳孔一阵，显然听清楚了孟沐曦的话。 孟沐曦拿起一个橘子剥开皮，分成几份，挨个给三个姑娘每人发了一份。 沈闺洁看着孟沐曦的举止，飞速的思考中。 衣着华丽，气度不凡，是个富家公子无疑！ 教坊司是什么地方？ 是供人取乐的地方！ 虽然她如今还没失了清白，可被人玩弄那都是早晚的事。 她当然想让带自己出去。 可是，她走了，姐姐必定活不下去…… 沈闺洁一番思虑，最后下定决心。 拉住孟沐曦的手，把花生还给她一颗。 “公子仁慈！带我姐姐走吧……” 说罢，把另一颗花生放到嘴里嚼碎吃了…… 第91章 救出姐妹花 “公子仁慈，带我姐姐走吧……” 孟沐曦听了这话，心中微动。 姐妹情深，即使沦落到了官妓还能维护彼此，实在让人动容。 “好，我答应你！” 孟沐曦唤赵文宝。 “表哥！” 赵文宝回过头来，“嗯，怎么了？” “我想金屋藏娇，包养个小妞！你对这里熟，就替我同这的管事说说去，如何？” 赵文宝一愣，随即大笑。 他竟不知表妹还有如此不着调的一面。 比他还要离经叛道许多。 还好姑父早把表妹逐出了家门。 否则知道了这事还要再逐出一次！ 他觉得颇为好笑，连声道:“好好好！” “我这去给王妈妈讲！” 说完又偷笑的看了看沈氏姐妹。 也不知道表妹怎么想的，要这两个歌姬做什么？ 他四处张望，瞧见那王妈妈在二楼出口处。 便立即走了过去，表明来意。 谁料那王妈妈却是皮笑肉不笑的道：“使不得，使不得！” “唉哟，赵公子啊！你这可是为难老身了。教坊司有教坊司的规矩……她们二人还是花骨朵，可不能任由你带走了去……” 赵文宝冲她嬉皮笑脸，“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可以商量商量嘛？” “你高抬贵手通融通融，反正您手底下姑娘那么多，少个一两个也不要紧…… 妈妈扫视着门口的客人，对赵文宝有些不耐烦。 忙扯了一个姑娘来，吩咐道:“杏花啊，快带赵公子回去喝茶……” 赵文宝拂开杏花的拉扯，还要跟在妈妈后面。 “带回去使不得，那单独包在这里如何……” …… 此时掌灯时分，正是一些尊贵客人趁着夜色出门的时候。 大厅门口，六皇子云彻带着三四个随从出现。 云彻掂了掂手中的折扇，看着光影绰绰的大厅，举步上了楼梯。 妈妈远远看见云彻，眼睛放光，这可是最尊贵的客人！ 她一把推开赵文宝的纠缠，亲自下去迎接云彻。 另一边，孟沐曦在卡座上看到赵文宝和妈妈似乎没谈妥，也起身过来询问。 “怎么回事，她不答应？” 赵文宝双手一摊，“这可不能怨我，该说的话我都说了。” 又埋怨孟沐曦，“我早给你说了，这的歌姬不是普通的歌姬，不是你想带走就带走的……” “再说了，你又不是男人，你要两个姑娘做什么？” 还不如去买两个小厮还能跑腿还能看家护院。 孟沐曦不忍心看那姐妹二人沦陷此处。道:“我再同她说说看……” 说着跟着王妈妈往下走了几个台阶。 也没注意从下面走上来的云彻。 可是云彻身边的长随，时刻盯着周围的动静。 对从上面下来的人看的真切。 “殿下，你看那位是不是赵将军家的小公子，他旁边那位怎么那么像太子先前的那个妃子？” 云彻抬眼望去，“哪呢？” 妈妈满面笑容对云彻，“六公子，楼上请！” 云彻不正眼瞧她，往她身后张望。 妈妈会意赶紧侧身。 孟沐曦抬头，“妈妈，咱们商量商量，我愿意出银子，单独包下……” 刚好和云彻面对面。 云彻见过孟沐曦几次，因此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这不是像 ，这就是孟沐曦！ 是那个凭一己之力甩了他三哥的女人！ 云彻莫名有些兴奋，“孟……孟公子！” 孟沐曦无处躲闪，尴尬笑笑，“六……公子好啊！好啊！” 她都故意穿的这么花了，还能被云彻认出来。 云彻一个皇子也来这啊…… 云彻：“好久不见，咱们去楼上叙叙话！” 众人此次紧跟云彻的步伐登上了三楼。 令人惊叹不已的是，这三楼的奢华装潢程度简直超乎想象，与一楼和二楼相比可谓天壤之别！ 就连见多次出入教坊司的赵文宝也未曾涉足过此地。 孟沐曦环顾四周，这才像个包间！ 还挺大，大体上又分内外两个房间。 由一幅气势磅礴、意境深远的山水墨画屏风隔开，看不见里面。 外面的这一间还有一张书桌，放着文房四宝。 书桌旁边是一个小茶桌，放着香炉。 再过来是一张大八仙桌，配有六把椅子。 云彻招呼几人坐下，“孟姑娘，上次见你还是在除夕宴上，你那一曲逍遥游实在让我惊叹。没想到多日不见，今日却在这见到你。” “近来可好？” 孟沐曦不自觉的坐直，“今日无事，跟着表哥出来逛逛，没想到就遇见六皇子殿下了。” “真巧！” 云彻看了看赵文宝，赵文宝时常流连这些场所，他是有所耳闻的。 他命人上了茶，招呼几人，“不必如此拘束，在外面大家都叫我六公子！” “不过刚才听你说要单独包下，是怎么回事？可是赵公子看上了什么人？” 赵文宝，“其实……” 孟沐曦抢着说道：“其实是我表哥看上了一对姐妹花，想带到府上去。可那妈妈不肯，无论出多少银子都不肯……” 桌子底下，用力踩了一下表哥的脚。 赵文宝吃痛，嘴角一抽，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嘛，这位妈妈实在太过分了！我本想着将那两人带走好生照顾，可她竟然死活不同意；我提议要单独包下，她又说不合规矩！” 心里却把表妹一通责骂，他的名声够不好了，再加上这一条，爷爷知道了说不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云彻笑笑，“不过是两个女子，哪有那么麻烦！” “去，把人叫来！” 那名随从领命后匆匆离去，不多时便领着那位妈妈回到了房间里。 只见那妈妈满脸谄媚之相，弓着身子快步走到云彻面前，径直跪下。 “六公子，不知您唤老身前来所为何事啊？若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当，还望六公子多多包涵这个！”言语之间尽显讨好之意。 云彻：“这位赵公子是我的朋友，你去把他看上的姐妹花带过来！” “由他带到府上去，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带走的！” 妈妈一愣，随即转头问赵文宝：“不知公子说的姐妹花是？” “就是刚才陪我们的沈家姐妹花！” “是她们呀，她们能被公子看上是她们的福分！” “老身这就去让她们收拾收拾！” 云彻不耐烦的挥挥手，“快去！” 妈妈退下后。 云彻又对孟沐曦道：“孟姑娘，不知你最近可有什么新曲子？” “最近我有些事，没做曲子！” 云彻有些失落的道：“可惜了！” 一会功夫那妈妈就在门口跟云彻的随从说了几句。 那随从进屋通报，“殿下，人已经准备好了，在门外候着！” “嗯，叫她们先候着，我同孟姑娘说说话！” 孟沐曦确实想回去，“殿下，我有些困了，想告辞了！” 云彻，“好把，那下次咱们再聊。不过有件事情你知道吗？” “什么事？” “看来你是不知道！” “令父亲被贬为县令，过两日就要赴任去了！” 孟沐曦脑子一懵，“什么？” 第92章 规矩迟早要废除 孟沐曦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她原本就已经有些焦躁不安的情绪此刻更是被放大到了极致，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心头啃噬着。 这难道是悬在头顶的那把刀落下来了？ 孟沐曦强装镇定，向云彻道谢，然后提出了告辞。 “六殿下，民女想起家中的门窗忘了关了，恐招梁上君子惦记。夜色已深，需待回家去了！” “既是如此，我让人送送几位！” 赵文宝躬身行礼，“不必劳烦殿下，我们的马车就在楼下！” “那我就让人送到楼下！” 云彻派人将几人送出门去。 孟沐曦走后。 云彻身边的心腹道：“殿下您帮她干什么？她可是得罪了太子的。” 云彻不屑的道:“一点小事，我三哥又不是三头六臂，哪有功夫管这些芝麻小事。”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孟姑娘此时没了身份，也被逐出孟家……” 云彻慵懒的往后一仰，“我自有道理！” “去，叫人来奏乐！” 广结善缘总是好的。 再者两个阿猫阿狗就换孟沐曦一个人情也划算。 他可是听说了，惠贵妃升贵妃也有孟沐曦的功劳。 这个孟沐曦还真有意思，放着现成的太子不讨好，非要绕远，莫非她知道些什么？ 不一会，就有乐人鱼贯而入。 抱着琵琶、古琴、笛子等各色乐器，开始弹唱。 禁庭春昼，莺羽披新绣。 百草巧求花下斗，只赌珠玑满斗。 日晚却理残妆，御前闲舞霓裳。 谁道腰肢窈窕，折旋笑得君王。 丝竹之声悠扬婉转，女子的声音清丽妩媚。云彻在这热闹的繁华里渐渐生了困意…… …… 回去的路上，赵文宝跟孟沐曦挤一辆马车，另一辆马车留给了沈家两姐妹。 两姐妹还恍恍惚惚，心下未定。 这就逃出教坊司了？ 沈闺洁不知道孟沐曦是何打算，又猜测是不是要纳自己和姐姐为外室。 不过无论是为奴为婢还是妾室外室，那跟教坊司比起来就是福窝。 她握着姐姐的手，“姐姐不要害怕，我原同贵人说了，要带你走。他却将咱们都带了来，可见是咱们的福分，说不定是爹娘在天之灵保佑咱们呢。” “就是不知贵人家里如何，妻妾几何？” 沈闺贞此刻才知道妹妹竟同孟沐曦说要带自己走。 她为姐妹二人能同时逃出生天喜极而泣。 反握住妹妹的双手。 “妹妹你糊涂，原该是姐姐让着你的，怎好自己先逃了生。” “不过如今，咱们两人都出了来，真是祖宗保佑，爹娘保佑！” 姐妹二人抱在一起，紧紧相拥。 良久，沈闺贞想起了妹妹还不知贵人的身份，便道：“妹妹也无需多心，那贵人是个千金大小姐，也是她善。白日里我寻死去撞她的马车，谁料她夜间就寻了来……” 沈闺洁感到难以置信，“竟还有这种事？” 原来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善良的姑娘。 ……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表妹，你要两个歌姬来干什么？” 孟沐曦淡淡的道:“不干什么，只是碰巧遇上了，觉得可怜便想着拉她们一把……” “就因为这？” 孟沐曦点头，“嗯，就因为这！” 赵文宝有些不满意。 就因为这，让他背上个带青楼女子回家的名声。 他有些埋怨的道：“这世上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你救的过来吗？何必为不相干的人费那些心思。” 孟沐曦垂下眼眸，“我是救不过来，所以只救了两个。” 她想起了那段话，大海退潮，岸上搁浅了无数鱼，小男孩拼命往海里扔。 她大概就是那小男孩吧，无论有没有什么意义。 最起码沈家姐妹的人生都改变了不是吗？ 赵文宝道：“既是你起了怜悯之心，我也理解。不过她们都是罪臣之女，历朝历代都是这样过来的……” “历朝历代就对吗？这个规矩有一天也会被废除的，很多规矩都会有废除的那一天……” 赵文宝更加不解，他不信，朝廷会废除教坊司。 “你说的很多规矩还有那些？” 孟沐曦漫不经心的道:“多了，去了。科举、一妻多妾、买卖人口……” 赵文宝“停，你别说了，我觉得你可能读了什么邪门歪道的书……” 孟沐曦哦了一声不再理会表哥。 她理解表哥，她若不是生活在风清月朗的现代社会，很多事情她也想象不到。 不过她还是不太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被贬职。 同时又为自己缺乏获取消息的来源，感到有些不安。 …… 上次丞相死是浩然告诉她的，这次父亲被贬官居然是云彻告诉她的。 这个时代怎么才能迅速接收消息呢。 还有教坊司一事，也再次让她感受到了皇权的力量。 她和表哥说了半天，那王妈妈也不放人。 云彻大手一挥就放人了，这就是皇权的魅力。 权力自古以来都是有很大魅力的。 孟沐曦想到此忽然觉得内心有些蠢蠢欲动。 她发现自己也开始渴望权利，唯有权利才能实现更大的梦想。 而她心中的梦想很简单，她想废除教坊司，让天下女子不必受这种苦楚…… 第93章 安置 随着马车摇摇晃晃，孟沐曦把杂七杂八的情绪都抛去了脑后。 废除教坊司谈何容易，只有一国之君才能做到。 不一会，马车慢了下来，最后停了下来。 武姬在外提醒，“小姐，到家了！” 孟沐曦挑开车帘，就着夜色看见了自己的两进小院。 赵文宝跳下马车，伸手扶着她也下了马车。 武姬上前叩门。 “开门，小姐回来了！” 铁锤睡眼惺忪从里面开了门。 揉了揉眼睛，“小姐，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孟沐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我不好，赶快回去睡吧！” 铁锤点头又去睡了。 武姬招呼人都进了院来，又重新把门关好锁上。 沈氏姐妹来到孟沐曦身前，扑通一声跪下，不由分说磕了几个头。 “谢谢恩人出手相救，救我们姐妹二人于水火，您的恩情我们这辈子都不敢忘！” “从今往后，我们姐妹二人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恩人的大恩大德！” “……” 孟沐曦低头看了看自己如今的装束，搀扶她二人起身。 “好说，好说，快起来吧！” “今天晚了，你们先下去安歇，有事咱们明日再说！” 青桃听到前院的动静也提着灯笼走了过来，“小姐，你怎么带两个人回来了？” 孟沐曦道:“你来的正好，在咱们后院寻两间空房，抱些被褥过去，让她们歇下！” 沈闺洁忙道：“不劳烦恩人小姐了，我们姐妹住一间就好！” 孟沐曦：“那就一间！” 又指了指沈家姐妹。 “你跟青桃去，我也要去睡了！” 孟沐曦向武姬道了辛苦，就回了自己屋里脱下了男子装束。 然后洗漱一番，躺下了。 …… 次日。 赵文宝早早起了床，带着银子和小厮奔去定州。 去探探路，为表妹置办宅子，再买几个仆人。 孟沐曦召集众人，向大家介绍沈家姐妹。 “这两位是我偶然遇见的可怜人便带了回来，从今往后，就和咱们一起住了。” “大家都认识一下！” “这位是姐姐叫沈闺贞，这位是妹妹叫沈闺洁！” 又对沈闺贞和沈闺洁道：“这是青桃、青草、红杏，都是我的贴身丫鬟。” 指了指徐八斤，“那位是厨房的徐大哥，他旁边那两位是顾炎，向东，是我的护院！” 最后嘱咐两姐妹。 “你们就在此安心住下。眼下，你们人是出来了，不过因着你们的身份也办不了户籍。为了保险起见，不要单独出去！” 沈闺贞低头称是。 沈闺洁也应声，同时扫视了一圈众人，按照名字一一在心中记下。 用完早膳，人就各自散去了。 孟沐曦在院子里踱步。 沈闺洁走了过来，“多谢恩人搭救！” “还不知恩人姓名几何？小姐也可派些活计给我们做。” 孟沐曦看她主动找事做，对她的印象又好了点。 没有救错人！ “我姓孟叫沐曦，你可以和她们一样称呼我为小姐或姑娘都可以！” 孟沐曦说着打量了一眼沈闺洁，“听你姐姐说，你通晓诗书可做账房先生？” 沈闺洁躬身一礼，：“回小姐的话，那是我姐姐谬赞了！ 不过先父在世的时候是在户部当差，因此我自小就学了算账。小姐愿意，账房先生也做的！” 孟沐曦点点头。 “想来你姐姐所言不虚，不过如今咱们只这几个人，没什么账可算。你若有空就替我教教青桃青草两人读书写字如何？” ‘’先前都是我教的，既然你也会，就由你教吧。” “至于你姐姐，就帮着做些家务如何？” “应该的！那闺洁下去准备准备！” 沈闺洁下去后把消息告诉了姐姐。 沈闺贞听了，笑容满面，“真是造化，那你要尽心教她们，报答小姐的恩典！” 沈闺洁点点头，孟姑娘还会教丫头识字，看来以前定也是出身大户。 不过为何会独自住在这里，她也不想多打听，相信日子久了就会知道了！ 她对沈闺贞道:“姐姐放心，我自会用心教。姐姐你别闲着，一日三餐就去厨房里照应些。如今咱们已不是大家小姐了，平白无故住在这里，要替孟姑娘做事才是！” “好！” …… 在院中踱步的孟沐曦，走着走着就到了库房门前。 索性打开门锁，看了看自己的几十箱嫁妆。 嫁妆多是好事，不过搬起家来也费劲！ 不如卖掉一些换成更容易携带的金银。 孟沐曦心中有了思量，便喊来了武姬。 “当初你来我身边是浩然和七皇子一起安排的吧？” 武姬坦率的应声，“是！” “是少爷说您身边缺个人保护，一时也没可心的人，便找了王爷商量了计策。让我在您上香的路上候着……” “那你去七皇子那走一趟，就说让他派个人过来，帮我卖些嫁妆。此事我不好出面，咱们院里暂时也没合适的人。” 需要一个常在外面打交道，又知道辨别东西好坏的人出面。 “好！小的这就去！” 武姬骑马去了七皇子府。 …… 豫王府书房。 房延凌正在为上次云焕独自一人偷偷出去，训斥他。 “殿下，老夫早已同你说过其中厉害！你为何还要去见那个孟姑娘，还甩开张羽独自行动！” “你若是遇到危险，身边又没个人可怎么办！我可怎么向你娘和你舅舅交代！” 房延凌是云焕的舅舅为他请的夫子，从小就负责教导云焕。 因此教训起云焕来，也够格。 云焕微弯着腰，陪笑道：“先生说的是！ 不过我是真倾慕孟姑娘，而且我也认真的想过。只要我带着她远离京城，三哥也不至于揪住我们不放。” 房延凌被他气的不轻，云焕哪里都好就是在对孟沐曦这事上有些执拗。 他伸手戳了戳云焕的脑门。 “你啊！那天还说要我教你讨皇上欢心，今日又不认账说出这番话来。 远离京城容易，那在京的多年经营岂不是也白费。别的皇子挤破头扛破脸也要赖在京城，你却没出息的想着离开。 待会我就写信给你舅舅，就说你翅膀硬了，老夫教不了你了，让他另请高明！” 云焕舔着脸，上前为先生捏肩。 “先生莫气，其实那日我那样说也是为了沐曦。当日她想同三哥和离，我苦于不能帮她才求先生的。如今她自己就求了陛下赐旨，和离。我是万分钦佩她的！” “再者，咱们待在京城也是个闲散王爷，离开为还是个王爷，没什么损失。离开了还能教太子少惦记咱们……” 房延凌思忖片刻，他知道云焕对那个位子无意，这几年都是他在经营王府。 如今云淮已经成了太子，后面的事不好说。 可看云焕的态度是着实看好孟沐曦。 他也不能太过强加阻拦，伤了师生情分。还是有空捎个信给安嫔娘娘和云焕的舅舅询问一番。 他心下已定，脸色缓和了几分，道:“你想的还挺长远。可是你若执意同她来往，那就要离开京城，你舍得？” “嗯！虽然离母妃远了些，不过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反正母妃也出不了宫，沐曦在京城有诸多不便，也容易不开心。还是回去封地比较好。 房延凌叹气，“那么多世家子女，你看上哪个不好，为什么偏偏看上她呢？” “这我也不知道，请先生成全！您也可以认识认识她，说不定您和她相处之后就会同意了呢。” 这时，门房传来了消息。 武姬求见，说孟姑娘有事派她来。 云焕赶紧回道：“让她在大厅等一下，我等下就到！” 房延凌板着脸，“殿下！” 云焕哀求，“先生，你就让我去吧，孟姑娘是赵将军的外孙女，她母亲生前和我母妃交好。 看在两家的交情上，我也该去去见见，说不定她遇到难事了呢。” 这还是孟沐曦第一次派人来找她，这说明最起码她记得他了不是。 云焕高兴的表情藏也藏不住。 房延凌看他那样子不禁也笑了，真是沉不住气的毛头小伙子。 人家姑娘只不过派个人过来，就把云焕高兴的什么似的。 若是正主来了还不高兴的飞起来…… 都说女大不中留，以他看，这男大也不中留！ 房延凌缓缓起身，“殿下想去也可以，不过要带老夫一起去，刚好我也看看她来找您是什么事？” 第94章 偷偷拜访 云焕带着房延凌去了大厅。 武姬看到云焕过来连忙行礼。 “王爷！” “房先生！” 云焕落座，迫不及待的问道：“她叫你来传什么话？” 那天他故意落下那个玉佩，她看见了一定会收起来的。 那就等于收了他的信物。 “我家姑娘说，她想把一部分不好携带的嫁妆出手，想问王爷借个人，帮她出面找个买家！” 云焕一愣，“卖嫁妆，为什么？” 她应该不缺银子的啊。 武姬道:“因为搬家不方便！” 云焕:“若是为此着实没必要卖，可以请镖师护送。” 武姬觉得王爷今日话有点多。 她挑眉，有点冷淡的道:“王爷，我只是传话的，姑娘的心思我也不知道！” 云焕也意识到自己管的太宽了，忙道:“那好，你回话给她，就说人我明日送到！” “好！” “那小的回去复命去了。告辞！” 武姬转身就要走。 被一旁的武飞叫住。 “武姬，我咋感觉你变了呢？” 武姬疑惑的低头左看右看，她没有吃胖啊！ “我哪变了？” 武飞单手抚摸下巴，打量的眼神看着妹妹。 “从前派你去孟姑娘身边，你还不乐意昂个头。现在感觉你很喜欢待在那边，连情报也没给王府传过，你该不会是叛变了吧…… 武姬瞪了一眼哥哥，“你才叛变了呢！” “你如果不是叛变了，怎么跑腿还跑的那么高兴？” 武姬冲哥哥翻了个白眼，“哼，我乐意！” 走了出去。 两兄妹的对话惹得屋里众人一阵笑声。 武飞纳闷，“王爷，你说她是不是变了，还以为她都忘了王府大门朝哪开了呢。” 云焕笑道:“没事，反正最初的打算就是让她去保护孟姑娘，又不是监视。 如今她们几个女子在一块处的好，自然就不想再跟你在一处了。” 武飞恍然大悟，“哦！我懂了，这就是俗话说的女大不中留吧！” 众人都乐了。 房延凌摸了摸胡须，“看来这孟沐曦有些本事能叫武姬心甘情愿的跟着她。明日我就去会会她。” 云焕一喜，“先生愿意去？” 房延凌微微颔首，“我去看看有勇气同太子和离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人？” “先生愿意去就太好了。可还需要带谁去，先生尽管说！” 房延凌想了想，“武飞也跟着去，再带四个家丁帮忙拉东西！” 云焕一口应下，“好！” …… 武姬回了住处，把云焕的回话告诉了孟沐曦。 孟沐曦听了道:“好，辛苦你跑一趟！” “你去把人都叫到库房来，咱们今日先把东西分开摆好。打算出手的放一块，不打算出手的放一块。” “好，我这就去！” 武姬转头把顾炎向东以及青桃青草都叫了来。 孟沐曦指挥众人，“把家具、摆件一类的放在门口处，明日就出手卖了。金银珠宝、首饰之类的放到最里面去。 书籍、其他小件东西也先收起来。” 听完孟沐曦的吩咐，几人忙碌了起来。 在众人搬抬东西的同时，孟沐曦又把准备出手的东西拟了份单子。 分完之后，关上库房重新锁上门。 孟沐曦拿着拟好的单子又抄录一份收好。 忙完这一切，天差不多也快黑了。 又等了一刻钟，孟沐曦看了看天色。 回屋换上了简洁的男装，带上帷帽，在武姬的陪同下回了孟府。 她要去见见父亲。 到了孟府，武姬上前敲门， 小厮打开门，瞅了瞅，“两位找谁？” 孟沐曦上前一步，撩开纱帽。 低声道:“是我，是父亲让我来的！” 小厮不疑有他，让两人进了门。 边领着孟沐曦往里走，边念叨。 “老爷在书房收拾东西呢，小姐来的正好，老爷准备明日就该赶赴任上了……。” 说话的功夫几人到了书房门前。 孟沐曦令小厮退下。 隔着门在外喊道，“父亲，我是沐曦！” “女儿是来探望你的，可以进来吗？” 孟怀信迟疑了一下，女儿怎么来了？ 忙打开门，一看果真是孟沐曦，还带着上次那个侍女。 他冲女儿招手，“快进来！” 孟沐曦闪身进了书房，关上门。 武姬在外把守。 孟沐曦给孟怀信行礼，“父亲！” 孟怀信搀住了她，“沐曦！” “你怎么来了！” 孟沐曦忙道:“父亲放心，我们来的时候没人看见。” “那就好！”孟怀信招呼女儿坐下。 孟沐曦问:“父亲这回为何被贬官，可是因为太子？” 孟怀信摇头，“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为什么？” “我也猜不透，不过和我一起被贬官的还有好几个人呢。最惨的一个文官被派去西疆守边了。” “为父只是贬去做个县令，也没什么！早些年我就是从县令上来的，如今就当是重温过去了！” “没想到父亲倒如此看得开，您可怪我非要与太子和离？” 孟怀信随手把几本书籍放到箱笼里。 “我是想怪你的，可是怪你有什么用呢。你自幼行事就冒失，这个结果已经算好的了。况且，先前你遇刺的事我也知道些，或许当初白胡子老头说错了，你与他是注定不合……” “爹离开京城后，浩然又在皇长孙那边，浩宇一个人在，我有些不放心。你若在京城就偷偷来照顾些他。” “父亲，我也要离开京城的。” “去哪？” “去定州！” “行吧，避避风头也好，定州那边你可熟悉。” “父亲放心，五表哥已先行去替我探路，寻宅子去了！” “那好，到时你安顿好了，给我写信道个平安。只是落款别留你的……” “嗯，女儿晓得！” “那你还是离开这吧，我也要收拾些东西。” “好！” “对了，我有件事情问你，当年我母亲同安嫔交好，可曾给我和云焕定下婚约？” “我也不清楚，你母亲去的突然没留下什么话。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问问。” “那女儿走了，父亲保重！” 孟沐曦离了孟府回住处。 她掏出脖子挂着的生肖玉佩，摸了摸。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回事啊！ 这个婚约她认不认呢？ 第95章 卖嫁妆 孟沐曦摸着生肖玉佩思索着上了马车。 次日一早。 孟沐曦用早膳时，就听顾炎来报。 “小姐，外面来了三四辆马车说是姑娘您请他们来的！” 孟沐曦一想就猜是云焕派的人来了。 她放下碗筷，道：“应该是七皇子府的人，你先招呼他们去大厅候着，就说我随后就到！” 又吩咐红杏、武姬，“你们两个先去上茶，我等会就过去！” “是，小姐！” 红杏武姬到了前院，给一行人上了茶水。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房延凌和武飞还有几个小厮。 武姬都认得，在一旁陪坐。 不一会，孟沐曦就走了进来。 “诸位早上好，在下孟沐曦，在此见过诸位了！有礼了！” 房延凌也起身自报家门，：“在下房某，身旁这位乃是武飞兄弟，我俩此次前来，皆因奉了王爷之命，特来协助孟姑娘！” 孟沐曦点头向他问好。 “见过房先生！” “见过武公子！” 随后，众人一同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稍作寒暄后便放下茶杯。 房延凌开口道：“孟姑娘，不知能否劳烦您带老夫前去查看一下那些物品？此外，还请您将打算如何处理它们的想法详细告知于我。” 孟沐曦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应道：“好，那就有劳各位随我来吧！” 言罢，她转身迈步前行，引领着众人朝着库房走去。 红杏等人已经提前将房门打开。 孟沐曦指着靠门的几口大箱子道:“便是这几箱东西了，意欲将它们出售出去。时间上，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在五、七日内，价格上可以让一些。” 说着拿出那份拟好的单子，“这是拟好的单子，房先生核对一下！” 房延接过单子，粗略一看，都是些大件的东西。 “武飞核对一下！” “好！” 武飞应声，指挥几个小厮，当着众人的面又核对了一下。 一番核对下来，他点点头，“房先生、孟姑娘，我们核对好了。一丝不差！” 房延凌示意让人盖上盖子，而后对孟沐曦言道：“既然孟姑娘无意现身，就不便带人上门相看。” 城东有一商行，专售此类家具。我想着可以将东西都拉过去，若谈的妥，就直接出手。若谈不妥，我会另寻买家。不知孟姑娘意下如何？” 孟沐曦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我特意邀请先生前来帮忙，自然是信得过您的能力与为人。所有事情都交由房先生处理，我很放心！” 孟沐曦原想的也是这个方案，毕竟如果自己出面的话不知道京中又会传出什么谣言来。 云焕的人她很放心。 得到肯定答复后，房延凌微微颔首，指挥手下将一件件物品搬上车厢，并仔细固定妥当，确保运输途中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情况。 装完东西之后就告辞了。 青桃望着房延凌等人远去的背影，有些担心。 “姑娘，咱们不派个人跟着吗？” 孟沐曦道：“没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咱们派个人跟着反倒落的小气，是咱们求人帮忙的。” “你不必担心，七皇子和咱们孟家也算故交。” 还有些话孟沐曦没说，那就是这些东西只是体积大，若论价值，只占得嫁妆里的六分之一。 这些家具她之所以不找地方寄存，还有一个原因。她当初嫁的是皇子，因此嫁妆的规格也是按皇子的规格置办的。 如今她失了身份，是没资格用这些东西的。 她也没打算再嫁皇子，所以还是卖了省事。 …… 房延凌等人拉着东西直接回了王府。 云焕命人将箱子打开，一一看了看。 然后吩咐，“房先生估个价，就都收进库房，单独放着。” 就当是她寄存在这里，日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还回去。 房延凌拿着单子算了算，“按正常的市价，这些东西可值一万五千两左右。不过因着孟姑娘给了期限，因此要折损一些价格，也就在一万两左右。” 云焕，“那咱们就给一万二千两吧。多了她会怀疑！” 房延凌点点头，“可以！” …… 孟沐曦送走房延凌等人后，召集了院中的人。 道：“再过数日，我们便要启程去定州了。你们当中若有人不舍得离开，可以说出来，留在京城。” 说罢扫视众人。 青桃率先开口，“小姐，我是您的陪嫁丫鬟，您走哪我跟哪，您可别想甩掉我。” 孟沐曦笑着点头，“好，好好，我怎么舍得甩掉你呢。” 其它人也纷纷表态，愿意跟随，绝无半点迟疑之意。 见此情形，孟沐曦心中甚感宽慰。 “既然大家都愿意去，那么这几天就把各自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和家中亲人道个别。” “需要和亲人道别的，只需给青桃说一声即可放你们的假。” 言罢，孟沐曦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红杏身上，轻声唤道：“红杏，你过来，我有事交代你！” 带着红杏走开了些。 孟沐曦道：“我昨夜思考再三，还是觉得你回孟家比较好。我父亲即将去外地，浩然在皇长孙那里。孟府就剩下浩宇一人，我着实放心不下。” 不管蒋氏和孟巧做了什么，这都和浩宇无关。 浩宇是孟家的子嗣，自然也是她的弟弟。 “你回孟府之后，就辅助浩宇处理府中事务。如遇到难以解决的事，就可派人前往皇长孙处请教浩然，听听他的意见。” “切记，你虽是大少爷身边的人，但都是孟家的人。浩宇也是孟家的少爷，你对他也要尽心，不可因为蒋氏的事对他心生嫌隙。 懂吗？” 红杏连忙点头应道：“奴婢懂得！小姐尽管放心，红杏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二少爷！” “好，那就好！” “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孟府！” 第96章 书信 送走了红杏之后，孟沐曦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静静地坐在窗前，眼神有些迷离地望着外面。 窗外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影，仿佛在诉说着时光的流转和岁月的变迁。 此时此刻，孟沐曦的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回忆起这半年多来所经历的种种事情，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 再过几天，就要远离这里，远离这些纷争。 也不知未来的路会怎么样…… …… 五日后。 武飞来了。 带来了一万二千两银票，说是东西已经全部出手了。 还把单子还了回来，单子上有人在每样物品后面标注了相应的价格，加起来刚好是一万二千两。 孟沐曦接过银票交给青桃收起来。 这数目和她想的差不多，她原想的也就是一万两左右。 又让青桃封了一百两银子。 “这银子你且收下，此事就有劳你们了，你拿回去请房先生和其他几位喝顿酒。” 武飞推托一番，收下了。 孟沐曦又取出一封信和一本书。 道：“一事不烦二主，我这里有一封信，还望你能转交你们王爷。并且转告他，看过之后不必回信。” “这本书乃是我偶然间于别处得见的，觉得精妙就抄录了一份。如今赠予他。” “好！” 武飞把两样东西收好，又细细询问了妹妹武姬的日常，最后回了王府复命。 一踏入王府，便如归巢之燕般直奔云焕书房。 “王爷，我回来了！” 云焕忙问：“银子她收下了吗？” 武飞答道：“收下了！” 云焕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收下就好！” 武飞又递上信和用布包着的书。 “这是孟姑娘给您写的信，这本书是她送给你的，说是在其他地方看到的，觉得精妙，便抄录了下来。” 云焕接过信件，感受着纸张传来的微微温度和质感。 然后拆开信封，抽出信纸。 王爷尊鉴： 你上次来的时候，把生肖玉佩落下了。此物是我母亲送出去的，就由我代替我母亲收回。 昔日婚约，做不得数。 民女已非闺阁女儿，自知难配王爷之尊荣。 王爷英姿勃发，才华横溢，前程似锦，定能遇得佳人，共结连理。 沐曦在此，衷心祝愿王爷早日觅得如花美眷，共度良辰美景。 愿王爷福寿安康，万事如意！ 孟沐曦顿首 …… 云焕皱眉，她怎么会觉得她配不上他？ 就算她嫁过人那又怎样呢？ 在他心里，她是最好的。 如天上星，闪耀光芒。 如心中月，皎洁明亮。 云焕迫不及待的要回信给她，他要告诉她，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把那几句玩笑话当真了…… 武飞一听回信，想起来了。 “王爷，孟姑娘说了，您不必回信！” 云焕瞪了一眼武飞，失落的放下手中毛笔。 又拿起信纸，仔细端详。 房延凌见状，咳嗽两声。 “殿下，孟姑娘不还送了你一本书吗？可否拆开看看让老夫看看。” 那日他通过和孟沐曦短暂的接触，发现孟沐曦这个女子坦率、大气，且极具风范。 绝非泛泛之辈！ 因此他也好奇，她送的书会是什么书？ 云焕这才想起书来，他小心翼翼的将信收好，放在一旁。 拆开包裹在外的锦布，取出了一本书。 只见封面上写着，“孙子兵法”四个小楷。 他将书递给房延凌。 “先生请看！” 房延凌接过书，找了把椅子坐下。 一手掀开扉页…… 兵者，国之大者，死生之地，存亡之地，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 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短短几句就让房延凌大呼妙哉，妙哉！ 孟沐曦从何得来的这书，真乃奇书！ 他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来，走到云焕面前。 “王爷，这本书可否先借我看看。” 云焕暗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书，竟然能令夫子如此欣喜若狂。 此书看上去是孟沐曦抄写的，他有些不舍。 不过先生开了口，他也没有不允的道理。 云焕道：“先生尽管拿去看。 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不过这算是她第一次送我的礼物，先生您看完可要记得归还给我。” 房延凌看云焕的表情，觉得好笑。 突然又灵机一动。 一味的阻拦云焕和孟沐曦来往也不是上策，或许同意他们二人来往，也并非是坏事。 说不定，孟沐曦就是那个能令云焕彻底成长为能肩扛重任的人…… 想到这，房延凌有些兴奋的问：“王爷，老夫问你一事，你可要如实作答！” “先生问，但凡我知道的一定如实回答。” “你可知道孟姑娘的生辰八字？” 云焕听到是生辰八字，有些警觉。 先生不会是为了不让他和沐曦来往，想到了什么吧。 “先生，您问这个做什么？” 房延凌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看来王爷是知道咯。你不是一直求我成全你们两个吗？” “可是我看着孟姑娘对你好像无意。你将她的生辰八字悄悄告诉我，我找人给你们两人合上一卦，也可为你指点一二啊？” 他要为孟沐曦起上一卦，看看她的命格，对云焕是否有利。 云焕：“先生此话当真。” “瞧你说的，我是你先生何时害过你。” 云焕笑笑 ，是了，先生数十年如一日的教导他。 房先生对他而言早已亦师亦父。 云焕提起毛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 吹干墨汁，交给房延凌。 ‘先生，您可要收好，万不可被别人看了去。’ 房延凌接过看了看，然后把纸折好，收入怀中。 “王爷放心，老夫知道！” …… 天快傍晚的时候。 赵文宝从定州赶回京城。 他径直去了孟沐曦所在的宅子。 敲开了门。 孟沐曦听说表哥回来了，赶忙到了前院相见。 “表哥，你可回来了！” 赵文宝喝完了一杯茶，又冲青桃道：“再倒一杯！” 青桃又给他倒了一杯。 赵文宝又一饮而尽，然后才开口道：“宅子我给你买好了，交了一半的定钱，你去之后再交另外一半，把房契办了就行。” “好，表哥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 赵文宝摆摆手，“你这边怎么样了，去过孟府了吗？” “我去过了，还把红杏送了过去。” 嫁妆我也卖掉了部分，剩下的就好带些。如今院里的人也能待的住。” “那你准备何时启程？” 孟沐曦问:“我们此去定州，你还去吗？” “自然要去的，不亲自把你送去定州，哥哥嫂嫂们知道了会揍我的。” “那表哥明日歇息一日，咱们后日早上启程。” “好！” 第97章 和楚倩道别 赵文宝同孟沐曦说了定州的大概情况，便去休息去了。 孟沐曦也回房歇下。 次日，用过早膳。 孟沐曦带着青桃和武姬去了镇国公府。 由于没有事先下帖子，门房并不怎么待见两位。 不过因着几人的穿着，也没太过分。 不冷不热的去了里面通报。 过了约摸三刻钟，楚倩身边的贴身丫鬟过来领人。 孟沐曦同她不太熟，一路上也没开口。 不着痕迹的打量起了镇国公府家的宅子。 宅子是相当大的，假山流水花园样样都有。 现在又是上午，时不时就能看见穿梭的丫鬟、仆妇。 不过越走就越人少。 到了楚倩院落前，就有了冷冷清清的意思。 楚倩独自一人立在院门前，看见孟沐曦过来就上前两步拉了她的手。 “你可来了！快里面坐！” 两人进了屋，青桃侯在身侧，武姬则习惯性的把守在门外。 带路的丫鬟又下去沏茶去了。 孟沐曦不禁问道:“倩倩，你院里的人都去哪了？” 楚倩撇撇嘴，“原先有三四个的，可她们在这倒给我添不少气。我就都打发出去了。” “留下彩娟一人在身旁，清净自在。” 孟沐曦垂眸，楚倩又不是自理能力强的现代人，身边只有一个丫鬟。定是会有诸多不便。 不过她不说，自己也不再问。 问了也无济于事。 孟沐曦岔开话题，“听人说，你去孟家寻我了？” 楚倩点点头，“嗯！我听说了京中的流言不相信。想去找你问清楚，可他们告诉我你已经被逐出孟家了。” 又渴望的望着孟沐曦，“这是真的吗？” 孟沐曦有些不自然，她那点流言怎么大家都听说了。 她不知道的是，楚倩是从她弟弟口中听得的。 楚倩的弟弟楚廷也是个纨绔子弟，在外听了流言。 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楚倩和孟沐曦交好的事。 跑来楚倩这里一通污言秽语，“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楚倩，你可别跟那姓孟的学坏了。你若堕了楚家的名声，我会叫父亲打死你！” 楚倩是她的长姐，他却直呼其名，还跑到她院中大放厥词。 把楚倩气的掉泪。 与他对骂，“楚廷，你少在这里放狗屁，沐沐她肯定是被冤枉的。” “我是你长姐，你这是和我说话的规矩吗？” 楚廷却做了个鬼脸，“你是长姐，我是长子啊，将来这镇国公府不迟早要落到我头上。而你呢只会嫁出去给老头做填房……” 楚倩上前要打他，他就一溜烟跑了。 因此楚倩这些天都想着问问孟沐曦，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沐曦看着楚倩一脸焦灼的求证，摸了摸鼻尖。 “咳，这事说来话长，我与他和离是真的。被孟家逐出家门也是真的。 那些流言蜚语自然是假的，是有人故意传播的，你无需为此伤神。” 楚倩满脸不敢相信，愣了半天。 关心的道：“怎么会这样，你被逐出孟家，能去哪里？” “要不你来我家吧！” 孟沐曦的视线从四角都掉漆的桌子移到了光秃秃的四周。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有住处。要不然我这些天都住哪啊？” 楚倩一拍脑门，“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那你一个人害不害怕，听说外面的人很复杂，三教九流都有，只有外室和那些庶民才在外走动呢。” 孟沐曦笑道：“我不害怕的，我有好几个丫鬟，还有护院。” 楚倩缩了缩脖子，“我还是觉得外面好可怕。” 孟沐曦想了想也没鼓动说外面很美好。 因为外面确实有些危险。 侍女上了茶，孟沐曦吹了吹喝了两口。 放下茶杯道：“别说我了，说说你自己。你在家中一向可好？” 楚倩点点头，又摇摇头。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可是我有些害怕嫁人。” 孟沐曦一愣，随即追问：“你要嫁人了？嫁给谁？这是何时的事。” 楚倩叹了口气，解释道：“就在年前，我父亲给我定下了一门亲事，听说是在定州做马匹生意的，家中富裕。” 定州？ “你见过他吗？” 楚倩摇摇头，“我见过两次，不是很喜欢，不好看。” 孟沐曦心里一沉，可劝楚倩自由恋爱也不太现实。 她安慰道:“不能全看外貌的，不过我恰巧要去定州，你告诉我他姓甚名谁。我替你打听打听他人品如何，家世如何。” “真的？他姓顾名少峰。” “好。顾少峰，我记下了。你们的婚期定在何时？” “中秋后。” 孟沐曦心里放松了一些，“那还来得及，如今也才二月底。我去了就替你打探一下情况。到时写信给你，你能收到信吗？” 楚倩抬头看向彩娟。 彩娟忙道；“小姐，放心，能收到的，只要我多去门房跑几趟，应该可以收到。” “好，那就好。” 孟沐曦又嘱咐楚倩，“丫头们看着不顺眼就直接收拾，不用全打发出去。 这样倒越发显得你好欺负，也累了彩娟。” “嗯，好！我听你的试试！” 两人说了一会闲话，孟沐曦提出告辞。 “倩倩，我还要去我弟弟那，就告辞了！” “那好，我送送你……” 楚倩依依不舍送孟沐曦到了二门。 孟沐曦冲她挥手，“你回去吧，无事就多走动走动，等我消息。” …… 孟沐曦离了镇国公府，又去了皇长孙的府邸求见孟浩然。 姐弟二人简单的聊了几句。 孟浩然取了两本书送给孟沐曦。 一本是地理志，一本是山川异志。 又拿出了一沓邸报。 “姐姐，无事就多看看，多多了解一下，有助于父亲早日回京。你到了那之后就给我来信。” 孟沐曦将东西都收好，道:“好，弟弟你多保重。要按时吃饭，锻炼身体！” …… 傍晚时分，孟沐曦回了住处。 铁锤来开的门。 孟沐曦恍然觉得铁锤又长高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铁锤，你可和你父母说了我们要去定州之事？” 铁锤道：“说了，我爹让我去，我娘不让我去，他俩吵了一架。最后我爹说跟着你有银子拿、也省了家中的粮食，吵赢了我娘。 他还说要不是他有差事做，他都想来给你当护院。” 孟沐曦无语，又耐心的问：“那你自己想不想去呢？” 铁锤挠了挠头，“我在这吃的好，睡的好，还有顾师父教我打拳，我不想离开你们！” “好，那就跟我们一起吧，什么时候想家了我再派人送你回来！” …… 次日，一早。 孟沐曦一行人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出发前往定州。 一路没歇脚，正午时分就到了。 赵文宝前面带路领去了看好的宅子。 宅子位于定州城南一角，是一所四进带花园的大宅子。 宅子没有挂牌匾，听说是原主人搬家去了京城。 众人进了院子，好奇的打量新家。 赵文宝兴奋的走在前头，“沐曦，看我选的宅子不错吧。花园、水井、亭子该有的都有，比你京城的还大两倍多。” 孟沐曦也四处张望，附和道：“是挺大的。表哥的眼光自是没话说。” “我很喜欢！” 这座宅院，宽敞，布局精妙。 整个宅院的建筑，无论是飞檐翘角，还是雕梁画栋，都透露出一种古典的韵味。 不过，这本来就是古代建筑。 孟沐曦暗暗为自己的想法偷笑。 然后吩咐众人，“大家一路劳顿辛苦了，咱们先把行李放在这。去外面找个馆子吃一顿，然后再回来收拾东西。如何？” “还是小姐考虑的周到！” 沈闺洁上前一步，“小姐，我和姐姐就不去。我们在家看着东西。” 孟沐曦瞅了瞅行李，道：“也好，那我们回来给你带些吃食。” 又吩咐向东，“咱们初来乍到，她们两个单独在家不太妥当。你也留下！” “是！大小姐放心！” 见一切妥当，孟沐曦问表哥，“这附近哪家的饭菜好吃？你带路，咱们去大吃一顿！” 第98章 定居定州 赵文宝带孟沐曦一行人去了御妙厨酒楼。 门口的伙计一看来了这么多人，还穿的光鲜亮丽。 连忙殷勤上前，拱手行礼。 “诸位贵客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又对赵文宝道:“公子，小的看咱们还有女眷，不如去二楼雅间如何，清净……” 赵文宝微微颔首，“当然，带路！” 伙计领着孟沐曦一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堂，步上雕花木梯，来到二楼。 进了一个宽大的包间。 赵文宝开始翻阅菜单，问孟沐曦:“你喜欢吃什么？红烧排骨如何？” 孟沐曦暗暗数了数人数。 青桃、青草、顾炎、铁锤再加上表哥和自己，一共是六个人。 然后回道:“不要排骨，要些容易做的菜。” “早晨出发到现在我也饿了，就先来四份点心，三笼蒸饺。其他的表哥再随意点上六个菜就好。” “好！” 赵文宝应声，随即道：“那就来个凉拌牛肉、回锅肉、梅花豆腐、清炒芦蒿、姜汁白菜、卜豆角炒腊肉。” “再来一个鲫鱼汤！” “就这些！” 说完把菜单还给伙计。 伙计一一记下，然后退下。 不多时，酒菜陆续上桌。 众人都饿了，就没怎么说话。 吃到一半的时候，孟沐曦吩咐顾炎。 “你去跟伙计说，叫他们再做一个炒白菜，一个红烧鸡块，一个杏仁豆腐，三笼鲜肉小笼包带走！” “好嘞！” 顾炎放下筷子去找伙计。 等孟沐曦等人吃完，后面点的几个菜也已经做好，被放在两个食盒里。 一行人提着食盒，离了酒楼回到宅子。 青桃青草把食盒拿出来招呼沈家姐妹和向东吃饭。 孟沐曦则分配了各人的房间。 “我住第三进院的正房，青桃青草住我的东厢房，武姬住西厢房。” “沈家姐妹在第四进院子随便挑两间，房屋多住哪间都行。” “铁锤和徐大哥你俩在前院找个房间。顾大哥和向大哥也在前院挑两间。第二进院子留着给客人住。” 众人纷纷点头，先把孟沐曦住的屋子收拾好。 请孟沐曦进屋休息。 然后开始收拾其它屋子。 到了天黑，也收拾了个大概，其它的细活慢慢做。 次日，赵文宝去了人市行一趟，带了两个小厮，两个丫鬟过来。 青桃给几人记了姓名，分配了房间。 赵文宝看事情差不多了，就提出要回京。 “沐曦，你这里也差不多安稳了，我该回京城去了。此次出来好多天了，再不回去，怕我母亲又要派人寻我了。” “这次多亏了表哥，搬家之事才如此顺利。我这就修书一封，你带给舅妈。她就不会责怪你。” “嗯，好！” 孟沐曦当即铺开纸笔，开始写信。 写着写着又想到了京中的宅子。 对赵文宝道：“我京中那处二进小院，也不舍得卖，不如就交给你打理。也可做你招待朋友的地方。” 赵文宝想了想，一口应下。 等孟沐曦写完信，就带着书信返京去了。 搬进新家的第三日，里里外外彻底收拾好了。 众人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由于人渐渐多了起来。 孟沐曦又招了两个当地的嫂子专门做饭。 徐八斤则被她提升为了管家，和向东一起负责所有的日常采买工作。 等这些都安排好了。 孟沐曦带青桃青草上了街，准备找人题个匾额挂上。 大门要挂匾额，就相当于门牌号。 就叫孟园。 自己的小院也要挂一个，就叫宁心院。 几人边走边问路，来到了一条卖字画的街上。 街两侧有很多小摊子。 代写信的、卖字画的、占卜的…… 孟沐曦挨个摊子看了看，最后把目光落在一个角落里穿青衣的书生。 他的字看起来浑厚雄伟和他的身材正相反。 孟沐曦在摊子面前停住脚步。 上前，那青衣书生抬头，朗声招呼。 “代写书信、十文一封！” “我不写信，只写几个字。” “姑娘要写什么字？” 孟沐曦打量了他铺好的纸张，“你这纸不行，太小了。我要写个样拿去做牌匾挂在大门上。” 青衣书生瞅了瞅自己的纸和毛笔，略有失落的道：“那在下……写不了，姑娘还是找别人吧！” “我不想找别人，我就看上你的字了。” 孟沐曦左右看了看，一旁的摊子上倒是放着各种规格大小的上好宣纸，毛笔也是大大小小小十多根。 可是那字花团锦簇，却没有根，随时要飘走似的。 “要不这样吧，我让人去买些纸过来再拿给你写如何？” 青衣书生，“这……” 这时文具多的摊主凑了过来，对孟沐曦道：“不必如此麻烦，用我的！” 又对青衣书生，“谢兄，我的先借你！” 孟沐曦笑了笑，原来这青衣书生姓谢啊。 另外一人也是有趣，都说同行是冤家，他却愿意主动借出纸笔。 看两人的熟络程度，应该是好友。 她冲文具多的摊主，微微点头。 “敢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柳江城，一手背后，一手在前，冲孟沐曦轻轻弯腰。 “好说，我叫柳江城，他叫谢渊。你放心，谢兄写的字包你满意！” 孟沐曦也冲他点点头，“好，多谢柳兄，我就不必让人跑一趟了。” 又对谢书生道：“谢公子，请吧！” 谢渊站起身来，移到了柳江城的摊子前面，坐下。 铺开纸笔。 孟沐曦也跟着移过去。 “你先写孟园两个字，这两个字要挂在大门上。牌匾的尺寸是……再给我写一副小点的，写宁心院三个字，我挂在内处的院门上。” 谢渊微微点头，开始下笔。 很快，孟园两个字就写了出来。 柳江城上前小心抽走纸张晾在一旁。 谢渊又提笔写了宁心院三个字。 孟沐曦看着他写字的神情专注，隐隐觉得这种人应该学识也很好。 再看他洗的发白的一身青色长袍，和头上一根手刻的木簪。就知是个家境贫寒的书生。 而柳江城则穿着丝绸衣服，旁边还立着一名十二三岁的书童。 像是富家子弟出来体验摆摊的。 谢渊写完字，收了笔，脸上就没有了那种专注神情。 取而代之的是有些不自信的样子。 他不敢直视孟沐曦，道：“姑娘，你的字写好了！” “原本字少，不该收您十文钱的，不过这用的纸张……” 孟沐曦打断了他的话，“青桃，给十两银子！” 谢渊脸色一变，有些局促。 “姑娘，您给十文就好，多了在下找不开！” 孟沐曦一抬下巴，“这怎么行呢，我孟府的牌匾只值十文，岂不是叫人笑话我。 还有啊我这十两银子不是白给的，我还有话问你呢！” 谢渊有些不高兴，想赶人走，被柳江城拉住了。 “诶，诶，姑娘你要问什么？我替他答！” 孟沐曦冲他笑笑。 这谢渊有些敏感，要不然她可以给的更多些。 柳江城性格倒有点像五表哥。 “柳公子，我想打听点事。实不相瞒我们是从京城刚来到这里的，想买几匹马，不知该去何处？” “这个好说，买马的地方有好几个。 定州这里最大的马场是顾家马场，就在城南坡子街。你往南边走一问就知道了。不过除了他家还有一家的马匹也不少，在城西南阳路。” “好，多谢！” “把字拿上，我们走！” 孟沐曦说完转身就走。 青桃把十两银子塞给柳江城，青草小心翼翼接过两幅字。 然后一起跟上孟沐曦的脚步。 孟沐曦猜测，柳江城说的顾家马场应该就是楚倩的未婚夫家。 她要去看看这个顾少峰是个什么人？值不值得楚倩嫁！ 第99章 顾家马场 孟沐曦走后，柳江城将十两银子塞给谢渊。 “谢兄，别气了，快收下。” 谢渊脊背挺直，“我不气，只是有些看不惯……我写字是靠本事吃饭，不是街上的乞丐……” 柳江城赔笑，“谁说是你乞丐了，你可是大才子。她给十两银子是你的字值那个价。 十两又不多，有的人的字还要百两，千两呢。” 谢渊微微低头，“那他们的字定然写的是极好的……” 柳江城在自己摊位上坐好，整理笔墨。 道：“好什么呀，若是写字的人位高权重，自然字也跟着值钱了……” 谢渊不做声，沉默了一会，又道：“那我今日用了你的宣纸，改天我有了还你！” 柳江城的宣纸不是他这种人用的起的，不过他也不能白拿他东西，就先欠着。 柳江城笑着应声。“好！ 话说，今日你得了这一笔银子也可早些回家照顾老娘了，就别在这了，快回去吧。” “嗯！” 谢渊把银子踹进怀里，这下够娘吃上半个月的药了。 他麻利的收了摊子，回家去了。 …… 另一边，孟沐曦经人指路，到了城南顾家马场。 一个伙计笑着上来招呼。“几位来挑马啊，不知姑娘想买个什么价位的马？” “我们这边有专供女子骑的矮马，也有男子骑的大马。” “先带我看看。” 伙计领着孟沐曦往前走。 孟沐曦边走边看，粗略估计，这马场里有上百匹马。除了马之外还有二十多头毛驴。 她顺手揪了一下一头驴的耳朵，那驴叫了一声，偏过头去拿眼斜人。 孟沐曦赶紧缩回手，装作衣服若无其事的样子。 “给我挑两匹能拉车的大马。” “好咧，姑娘，你看这边。这些都是膘肥体壮的，拉车最好了！” 孟沐曦也不懂马，只能假装懂的样子，看看马的眼睛，看看马的蹄子。 然后道：“顾少峰是你们东家吧，他今日可在？” 伙计一愣，转而更加热情。 “哟！您认识我们东家啊！” “大少爷今个刚好在呢，要不要我帮您叫他过来？” 孟沐曦想了想，“也好，你去告他一声，就说是朋友介绍我来的。想挑两匹好马。” “好嘞，你稍等。” 伙计一溜烟离开去报信去了。 他一路快走，进了马场一边的屋子。 里面一位青年男子正在翻书，正是顾少峰。 顾少峰看书看的百无聊赖，听见脚步声就抬起头来。 “东家，外面来了三位漂亮姑娘，其中那个小姐还认识您，指名让您给她挑马呢。” “漂亮姑娘！走，去看看！” 顾少峰跟着伙计去了马厩，看到孟沐曦后，眼睛一亮。 定州何时有了这种美人，他怎么不知道。 “敢问姑娘怎么知道在下的名讳的？” 孟沐曦也将他打量了一遍。 一张长脸，不算难看，不过这年龄对比楚倩来说老了点。 楚倩今年十六，眼前这位快三十了吧。 “你是顾少峰？” “正是在下。” 顾少峰收回目光，恭敬有礼。“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在下姓孟。” “原来是孟小姐，久仰久仰。既然小姐是朋友介绍来的，想必也知道我顾家马场的马都是好马。 不如小姐先说说想要什么样的马，我定然为小姐挑选最合适的。” 孟沐曦微微点头，这顾少峰除了对她多看了两眼，其它的举止倒还算稳重。 “我想要两匹能拉车的大马，和一匹家中小厮骑的马。” “好说，我们这里都有。” 顾少峰带孟沐曦挑选了三匹马。 孟沐曦摸了摸马背，“能否让我试试？” “可以，这边来！” 顾少峰牵着马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并好意提醒，“姑娘小心！” 孟沐曦轻轻抚摸了马背两下，然后飞身上马。 沿着马场溜达了一圈。 又回到原地。 “不错！其它两匹我就不试了，我相信掌柜的眼光！” 当即让青桃结了银两，带着三匹马回了住处。 回到院子里，略微坐了坐。就叫来了徐八斤。 把两幅字交给他。 “你带着这两幅字去，找家做牌匾的，叫他们照这个字样做出来。” “不必节约银两，木料、漆料都要最好的！” “好，小的这就去！” 徐八斤从青桃那里支了些银子，骑了一匹马，出门去了。 …… 七日后。 牌匾终于做好了。 孟沐曦忙命人挂上，她打量着牌匾上的孟园二字。 十分满意！ 牌匾的问题解决了之后，就想到了开医馆的事。 毕竟她只擅长做个大夫。 为了了解清楚，开医馆的规矩和药材供应。 孟沐曦开始三天两头的去大街上晃悠，遇到医馆药铺都要仔细观察一番。 这天，她在街上晃荡时，看到路边的一位游医甚是眼熟。 禁不住上前两步，仔细看了看，这不是以前自家的府医，李大夫吗？ 她还教过他针灸，后来府里死了一位仆人之后，李大夫就请辞了。 说是去游历。 李大夫正在给一位老者看病，就见一位妙龄女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脸颊红润，也不似病人。 突然他反应过来，这不是孟王妃吗？ 她怎么到这了？ 他激动的起身，“王妃！” 孟沐曦这下彻底确认了，“李大夫！” 没想到在定州还能遇到李大夫，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和激动。 李大夫也算故人。 在定州遇见了故人，孟沐曦有些激动和高兴。 答道：“是我，李大夫，你怎么在这？” …… 李大夫正欲回话。 那看病的老者不愿意了，狐疑的左看右看。 “王妃在哪呢，大夫，你不给我看病，你干吗呢。哪有王妃啊，总不能您自己眼睛有毛病吧？” 李大夫这才想起来，还在给病人看病。 又想到孟沐曦既然独自出现在这里，说不定是出了什么变故。待他等下问清楚。 他按捺住激动，又重新坐下。 抱歉的对老者道：“是我一时眼花了，咱们继续！” 孟沐曦则立在一旁，轻声道：“李大夫不必着急，您安心看病，我在这等您。” 又过了一会，李大夫给病人开了药方，打发走了。 赶忙收了摊子。 问：“孟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到定州来了？王爷可跟您一块来了？” 第100章 孟巧产子 孟沐曦看了看李大夫的药箱，小板凳等物件。 “这里说话不便，那边有个茶楼，咱们去说！” ”好！” 李大夫将东西交给一位相识的保管，跟着孟沐曦去了茶楼。 两人挑了个靠墙角的偏僻位置落座。 店小二上了一壶茶，几样点心干果之后就退了下去。 “李大夫，没想到在这能遇到您，真高兴！” 也算他乡遇故知了。 李安对在定州遇见孟沐曦这事也觉得十分惊讶。 “……大小姐，您怎么来定州了？” 看李大夫惊讶的表情，看来是对京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孟沐曦抿了口茶，淡淡的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与王爷和离了，又被孟家逐出家门，现在只是个平民。您叫我孟姑娘就成。 另外三皇子现在已是太子了！” 短短几句话，叫李安一连串的诧异。 平民？ 和离？ 太子…… 孟沐曦见他愣住也没继续说，夹了一块点心送到嘴里。 等她一块点心吃完，李大夫才感慨道:“这，真是……怎么如此多的变故。” 他没想过王妃还可以同王爷和离。 而那王爷已经成了太子…… 转念又想到这些事一定是孟沐曦的伤心事，又道:“朝堂上的事我也没留意过。那你是路过定州还是……” “我是特意搬来此地的，此地离京城有段距离，没人认识我。我打算开个医馆，所以这几日都在街上逛，没想到就碰见您了。” 李安也喝了口茶，道:“开医馆好啊！您的医术开个医馆不成问题。” “李大夫谬赞了，其实我也只是略懂了些皮毛而已，不过想做点事。” 孟沐曦又道:“刚才我看您和马家药铺的掌柜颇为熟悉，不知您可知道这药材都去哪里收购，这开医馆又需要个什么章程？” 要不要资格证，交税怎么交，认识药材的伙计去哪找？ 这些都需要解决。 李安:“这个也简单，回头我给您一说，你就明白了。不过有一点，我想问一问，孟姑娘开医馆，是专给女子看病还是男子女子都看呢？” 他这一问，孟沐曦有些不踏实。 她原本想着是给所有人看病的，可是既然李大夫这么一问，想来给男子看病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孟沐曦试探着道:“我会尽量多给女子看病。” 遇到上门的男病号，她也不能赶走吧。 李安:“那你人手可找好了？” “没有，只租了铺子。” “那你可以贴张告示招几个伙计。” 孟沐曦点点头，“好，我明日就让人办此事。” 又问：“李大夫您在定州多久了，对定州可了解。” “我游历到此，觉得定州的人情风物尚可就多待了些日子。也算了解。” 孟沐曦看着李大夫思忖片刻，和李大夫一起开医馆岂不更好。 他看男子，自己看女子。 孟沐曦提议道：“李大夫咱们一起开医馆吧。” “这……”李安心中也有了想法。 孟沐曦的针灸他还没学透彻，很想再找个机会学习一番。 此外他在定州逗留多日，其实也有开医馆的想法。 这么一想，和孟沐曦一起开医馆是两全其美的事。 他是男子，也可对孟沐曦有所照应。 虽不知京城发生了何事，但是孟沐曦的人品总是可靠的。 李安略谦让了一番，最后答应下来。 孟沐曦大喜，就欲和李大夫商量开医馆之事。 不过此时，茶楼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就有无聊的人朝他们投来目光。 李安也察觉到了不妥，起身提出告辞。 孟沐曦也站起身来，“今日您先回去，明日我去找您详谈如何。” “还是我去找您吧。” 自己落脚的地方有些逼仄，不方便一个千金大小姐前去。 孟沐曦吩咐青桃把桌上的点心打包，然后冲李安道：“好，那此事咱们就说定了。我就住在东平胡同南边孟园。等候您的大驾！” …… 孟沐曦心里美滋滋的回了孟园。 有了李大夫的帮助，开医馆也能早日提上日程。 她坐在桌前，翻着弟弟送的地理志。 看了几页，又随手拿起了一张邸报看。 邸报上面写了丞相张衡去世，皇长孙亲去灵堂的事…… 她又翻了一页，又看到那上面写着，南越国的一支商队在夏朝边城小镇，西岭镇，遭到土匪劫杀。 南越国认为此土匪是夏朝的人，要求朝廷彻查，严加惩办。 西岭镇的驻守的将军李彪则说土匪是南越国的人，双方各执一词，互不退让。 孟沐曦看着这个消息有些意外，这南越国在哪呢？ 她翻着地理志上的地图找了找，在夏朝边上找到了南越国。 原来才这么一丁点的芝麻小国。 孟沐曦也没当回事。 随手把邸报扔在一旁，也不知道弟弟送她这些是何用意。 难道是想她找找关系把老父亲从县令升回来。 不过这不太可能吧，那晚父亲说此次被贬职为县令是陛下的意思。 除非陛下想起来，否则谁能把父亲调回来啊…… 屋里的光线渐渐暗了起来，孟沐曦手中的邸报有些看不清了。 忽然就想到孟巧之前说过，云淮让她帮忙整理邸报。 如今自己离开了王府，孟巧就是云淮唯一的妻子了，应该满意了吧。 话说，算算日子，孟巧应该要生了吧…… …… 京城。 太子府。 虽是夜晚，明月居里灯火通明。 一屋子的丫鬟仆妇焦急紧张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孟巧仰卧在床上，双手紧紧抓住床沿。 大声喊道:“哎呀……好痛啊，快点让他出来啊……” “你们快……接生啊！” 一个嬷嬷把头伸进锦被下面看了看，“太子妃，您用力啊，头还没出来呢……” 孟巧只觉得被撕裂了，只希望孩子快些出来。 ……在接生婆的指导下，孟巧又咬着牙，开始用力。 …… 过了许久，屋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听，“哇——”的一声啼哭，响彻整个太子府。 “生了！生了！是位小世子！” …… 孟巧虚弱躺着，迫不及待的让人把孩子抱给她看。 待她确定是个白白胖胖的男孩之后，脸上露出了得偿所愿的笑容。 然后头一沉，就睡下了。 第101章 开医馆 清晨。 天色微明，东方渐露鱼肚白。 孟沐曦被窗外的鸟鸣声唤醒。 她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雕花木窗。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了春天的气息。 院子里，几株桃树在晨光中摇曳生姿，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仿佛是昨夜星辰的泪珠。 用过早膳，孟沐曦就叫人出去贴告示招几个医馆的伙计。 然后在院中跟着武姬练习了一会剑法。 快到巳时时，门房通报： 李大夫来了！ 孟沐曦忙简单收拾了一下去了前厅见客。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进入正题。 详细商量起了关于开医馆的事宜。 李安拒绝了孟沐曦让他成为合伙东家的意见，他认为由孟沐曦一人做主即可。 他可以做一个被雇佣的坐堂大夫。 看李大夫一再坚持，孟沐曦也不勉强。 心里猜想李大夫可能待不长久，还会继续外出游历。 说话间得知，李大夫住的离此颇有一段距离，因此快到巳时才到这。 孟沐曦趁机邀请李安搬过来住。 “李大夫，何不搬来我这里住。前院的房子还空着好几间呢。您一个人独住也没个人照应，我这里人多还热闹。” 李安摆摆手，“那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的，你我以后都要一起共事了。你住这里，离铺子也近些，省的每日奔波。” 李安仔细想了想同意了。 两人又商量起了其他的事宜。 直到青桃来喊。 “大小姐、厨房饭做好了！请问是在大厅用还是去花厅？” 孟沐曦:“去花厅！” 李安略微推辞了一二，便跟着孟沐曦去了花厅。 到了花厅才发现，这里的人还不少。 青桃青草和徐八斤他是认识的。 其他的几人他则不认识。 饭后，孟沐曦带着李安在府内转了转，熟悉一下环境。 府里的下人看到李大夫，都有些好奇，但也都表现得很恭敬。 安排好李安的住处后，孟沐曦便叫了两个小厮去帮他搬家。 自己则回了房间休息了一会。 到了傍晚李大夫就带着行李搬了过来，在前院安置了下来。 李大夫又帮忙引荐了马家药铺的掌柜，谈妥了药材的各种价格。 同时，孟沐曦也招到了两名伙计。 开医馆的准备工作到此已经全部完成了。 …… 三月初三那天，孟沐曦的保安堂开业了。 由于开业前七天，免费看诊送药，因此一开张就吸引了不少人。 不过看病的人们都在李大夫那起了长队，没有人愿意到她这边看。 这让孟沐曦略有些尴尬。 她坐在一旁，看李大夫忙的脚不沾地，喝口水的功夫也没有。 眼看快到中午，自己连一个客人也没接到。 沈闺洁在后堂看着，心里着急。 不多时便带着面纱走出了后堂，来到孟沐曦这里。 “大夫，我头疼！” 孟沐曦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 然后给她号脉。 其它人都好奇的伸头过来看，还好心的对沈闺洁道：“姑娘，你怎么去那呢，那个姑娘那么年轻一看就是初出茅庐，肯定看不好的。” 沈闺洁道：“这可不一定，你可见过呢，考状元的，有人十六七岁就考上了状元。有的人胡子都白了也没考个秀才。” “况且我头痛难忍，那边的人那么多，我实在等不及！” 沈闺洁说着还捂着一边脑袋做头痛状，对孟沐曦道：“大夫，你快给我开药啊，我这头疼的厉害。” 孟沐曦站起身来，“姑娘，我看你如才痛苦，不如我先给你扎两针缓解一下！” “好，好，快点，我的头要痛死了！” 孟沐曦取出银针，对着沈闺洁的耳朵上的几个穴位轻轻扎了几针。 她这几下都是略微入肉，不伤身体，也没什么作用。 因为沈闺洁本来就没病。 众人都看的清楚，孟沐曦扎针的手法熟练。 神情专注。 更神奇的是，两针下去，那女子竟缓缓放开了捂着脑袋的手。 说好多了。 孟沐曦又给沈闺洁按摩了一下头部。 这下，沈闺洁的‘头疼’彻底好了。 她连忙弯腰向孟沐曦道谢，“真是神了！我现在一点也不疼了！” “您可真是神医啊，我这头疼的毛病隔一段时间就要犯上几天。没想到这次这么快就不疼了……” 孟沐曦谦虚的道：“哪里，哪里，这头疼的病因有很多种，有人见风头痛，那是体内有风邪。有人早起头痛，那是体内有淤……而姑娘你的头痛是因为风邪侵正导致的……” 说完又给沈闺洁开了个药方。 众人听到孟沐曦侃侃而谈，虽然听不懂，但好像是很厉害的样子。 于是立马有了几个人，不愿意排队来到了孟沐曦这边。 孟沐曦心里一喜，面上不显，“你们都拍好队啊，都有份的……” 沈闺洁从前门出了保安堂，又悄悄从后门进了保安堂。 青桃看她如此聪慧为大小姐解决了问题，也是高兴。 夸道：“沈姑娘可真厉害，我怎么没想到呢，你看现在大小姐也有病人看了……” 沈闺洁道：“不是青桃姐姐想不到，而是你最得大小姐重用，忙的顾不上往这想……” 青桃听了笑了笑，“你的嘴可真会说，你在这待着，我去厨房看看，王大娘的小鱼炸好了没。” “嗯，你放心去吧！” *** 经过沈闺洁扮演了病人之后，众人对孟沐曦的信任度大大提升。 又加上保安堂开业前七天都是免费看诊，免费赠药，因此不一会孟沐曦面前也排起了长队。 把孟沐曦忙活的也是喝水的功夫都没有。 直到天黑，才算把一屋子的人都打发走。 孟沐曦累的瘫在椅子上，“青桃，我要喝水！” 青桃忙端上了茶水。 青草则给孟沐曦按摩起了手腕。 孟沐曦休息了一会，抬头就看见沈闺洁在柜台后面算账，算盘拨的啪啪响。 “闺洁，别算了，今日天晚了明日再算也不迟！” 沈闺洁则头也不抬的回道：“大小姐，别急，马上就好了！” 孟沐曦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就看沈闺洁拿着账本过来了。 “大小姐，你看，今日李大夫看了二十三位病人，送出了价值三十两的药材。您看了十一位病人，送出了价值二十两的药材。” 孟沐曦接过诊治日记和柜台账本粗略的瞅了几眼。 “你这速度可真快！” 沈闺洁，腼腆一笑，“小姐谬赞了，这不算快。” 又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写了几味药。 “小姐，您看，如果明天还有这么多人的话，这几味药材就要补货了！” “好，那就去马家药铺补一点。” 沈闺洁的细心聪慧让孟沐曦不由得对她高看了几分。 心中也有了更多的打算。 她想要赚更多的银子，为更多看不起病的人减轻痛苦。 想到这，孟沐曦想起了沈闺洁装头痛装的那么像，一定是多次亲眼见过。 便问道：“今日你装的真像，差点以为是真的，那真正头痛之人是不是你姐姐。待会你叫她过来，我给她看看。” “不是我姐姐，是我姐姐的娘亲也是我的嫡母……” “哦，” 孟沐曦这才知道原来沈闺贞和沈闺洁还不是一个妈生的，真是难得。 “那你叫她来我看看……” 此话一出口，孟沐曦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沈闺洁都沦落教坊司了，她的嫡母一定也在教坊司。 孟沐曦又连忙岔开话题，“是我说错话了，咱们去吃饭吧！” 沈闺洁点头，“嗯！” …… 接下来的几日，病人一直都很多。 直到第八日，免费的日子一过，又门可罗雀起来。 孟沐曦开始又拿起地理志翻看。 听见门口有人说话。 “请问这里是免费看诊，免费赠药吗？” 伙计面带微笑的回道：“这位公子，您来晚了。我们保安堂已经送药送了七天了。今日不再送了，总不能一直送下去，谁也受不住是不？” “是！” “那我去别处看看！” 孟沐曦抬起头来，瞟了一眼，一个青衣公子搀扶着一个老阿婆。 转过身去要离开。 她觉得有些眼熟。 试探的叫了一声，“谢渊？” 那人听见有人叫他，下意识的转过头来。 孟沐曦站起身来，“还真是你啊，谢公子！” 谢渊也认出了孟沐曦，正是那日态度蛮横，非要给十两银子的小姐。 她怎么抛投楼面做起大夫来了。 他今日才听说了免费送药的消息，因此特来给老娘看病。 谁曾想过了期限，已经不免费了，而他现在囊中羞涩是看不起病的。 谢渊硬着头皮，打招呼：“是姑娘啊，我想起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说话间孟沐曦已经走了出来。 “别急啊！这位是……” “这是我的母亲，她身体不好，我今日路过这里……” 孟沐曦对那老阿婆仔细打量。 这是谢渊他娘，怎么这么老。 好像眼睛不太好使，腿也有问题。 见孟沐曦如此打量母亲，谢渊更觉得受到了羞辱。 “在下告辞了！” “娘，我们走，孩儿带你去别处看看，这的大夫太年轻！” 孟沐曦拦住了他，“你怎么能凭年龄大小就断定我的医术呢，你进来，我给你母亲好好看看。” 谢渊的母亲张氏，也知道儿子身无分文。 也出声道：“其实我不要紧的……咱们回家吧！” “你都快瞎了还说不要紧！如果你还想这样拖累你儿子的话，你就回家去吧……” 谢渊，“你……” 张氏听了却心中一动，她这破身体拖累儿子多年了，房子卖了，书院也不去了。 孟沐曦的话虽然直白了些，可却是实话。 她犹豫了，“姑娘，可有看好的把握！” 孟沐曦道：“这话要我仔细看过才知道，不过我可以承诺你，看不好分文不取！” 谢渊搀扶着母亲，“娘，我们走，别信她！” 看谢渊这样，孟沐曦也有了点脾气。 “谢渊，我说你这人怎么把别人的好心都当做驴肝肺呢。我还要求着你看病不成。” “话我撂在这，你娘的病，我看不好，分文不取。要看，就老实过来坐下，不看，你就走好了！” 张氏连忙应道，“看，看看！” 看不好分文不取，她还担心什么。而且这位姑娘好像是和儿子相识的样子。 儿子今年都这么大了也没钱娶媳妇，难得遇到了个相熟的姑娘还是个大夫…… 不管这病看不看得好，只要儿子和姑娘多相处相处，说不定就能娶媳妇了…… 张氏一时间想到了很远很远…… 看娘亲坚持，谢渊也只好扶着母亲走了过去。 在孟沐曦对面坐下。 这时店里没有其他病人，因此孟沐曦和谢渊的对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李大夫也走了过来，站在一旁。 沈闺洁也在柜台后面，抬眼往这边望。 谢渊只觉得无数人的眼光在看着他，不由得全身发热，身体僵硬。 孟沐曦给张氏细细钯过脉，又翻开张氏的眼皮看了看。 张氏这眼睛是白内障，腿则是多年风湿积聚的太严重，才导致不良于行。 此外还有营养不良、贫血的症状。 她又对李大夫说了一下自己的诊脉结果。 李大夫也给张氏号了号脉，点点头。 孟沐曦铺开纸笔，问张氏。 “你娘这眼睛是何时开始模糊的？这腿又是何时开始走不了路的？” 张氏，“有好多年了……” 谢渊：“我娘是十年前，我父亲去世时哭多了，从那起就开始眼睛有些模糊，后来越来越严重。” “腿则是大概八年前的冬天，我娘在河边洗衣服，不慎跌落了水中，从此落下了腿疼的毛病。开始时好时坏的，后来渐渐的竟痛的不能走路……” “嗯，好，我知道了！这就给你开药方！” 谢渊的这些讲述也证实了孟沐曦的诊治。 至于营养不良和贫血应该也是谢渊父亲去世后开始的吧。 孟沐曦斟酌着开了几味张氏能受的住药材。 然后把药方交给伙计，“照这个方子抓药！” 又对谢渊道：“你娘的病拖的时间太长了，有些棘手，除了汤药之外还要针灸！你扶她到屏风后面，去床上躺着，我给她针灸！” 谢渊看着伙计手中十几包包好的药材，犯愁。 不知要多少银子。 又听到要针灸，这不知又要多少银子。 这时沈闺洁走了出来，搀扶住张氏。 对谢渊道：“谢公子，你放心吧，小姐是个大好人，你跟我来！” 第102章 卖给我好了 谢渊看沈闺洁举手投足都带着真诚，说话也温柔。 心中稍稍安定了下来。 只要能治好母亲的病，他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把自己卖了。 他和沈闺洁一起搀扶着母亲去了屏风后面。 这才发现，原来在屏风后面有一张特制的小木床，又窄又短。 母亲躺上去就把床占满了。 孟沐曦取出银针一一铺开，示意谢渊出去避让。 谢渊出去后，沈闺洁给张氏解开了衣裳。 孟沐曦捏起细长锋利的银针，变得全神贯注起来。 针灸一道效果甚佳，然风险也大。 稍有不慎可是会致人伤残的，因此每次施针都需要万分小心。 这也是施针耗费医者体力和精神的原因。 孟沐曦辨认过穴位之后，依次按照经脉的走向下针。 一刻钟后，她收回了所有的针。 擦了擦头上的汗。 吩咐人给张氏整理衣服。 孟沐曦走出屏风，叮嘱谢渊。 “好了！你可以带你母亲回去了。记得按时服药，你母亲的病特殊，要适当食点荤腥，鱼类除外！” “还有明日依旧这个时刻，带她过来做针灸！” 谢渊迟疑的道:“那这诊金……” “诊金我就给你免了，有空多给我写几副字就好了！” 谢渊追问，“姑娘想写什么字？” 孟沐曦就是随口一说，被谢渊追问。她想了一下也没想到写什么字。 有些敷衍的道:“你看着写就行了！不拘什么字。” 她没想到的是，谢渊为了这一句话给她写了上百副字。 在日后谢渊登上高位后，这些字也水涨船高，价值千金。 而眼下，谢渊听她如此说，也知写字是假，同情他是真。 他对孟沐曦鞠躬行礼，表示感谢之后，带着母亲离开了保安堂。 出了保安堂。 张氏感慨的道:“这姑娘真是大善人啊！” 谢渊点头，“是！” “就是不知她能不能治好我的腿。早些治好了，我也可以出去给人浆洗缝补，不拖累你……” 儿子今年都二十二了，还没成家，又因日日忙于生计，科考一事也无暇顾及。 “娘，你别想那么多，您是我娘，怎么能叫拖累呢。儿子赡养你是天经地义的事，都是儿子无能连累你受苦了……” …… 孟沐曦看着谢渊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想来像谢渊这样因病致贫的人是很多的，如何才能帮助更多的人呢。 免费看诊不是长久之道，还是要想些别的法子赚钱。 她把自己会的技能，掰着指头在心中算了一遍。 算来算去，觉得做香皂这个技能是可取的，也是最有可能实现的。 怪不得穿越人士都爱做香皂，实在是香皂对比造玻璃和做火药来说，简单还不危险啊！ 说干就干！ 她当即在纸笔上写下了做香皂需要的东西，猪油、草木灰、花瓣…… 写完之后，叫来青桃。 “你把这个带回去交给徐管家。记得别被外人看见这上面的内容。” “好！” 青桃把纸张收好，回了孟园。 徐八斤经过孟沐曦的调教，再加上沈闺洁的指导，如今对管家一职也驾轻就熟。 做的也像模像样起来。 他正在园子里看账本，青桃走了过来。 “徐大哥！” “小桃，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医馆陪小姐吗？” 青桃在他身旁坐下，“小姐有事要你去办！” 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张纸，递给徐八斤。 “小姐说了，你就按照这上面写的去准备，分量也按照这上面的来。东西买好后就送到第二进空院子里去。” “记得分开店铺买，不要被人看见这张纸。” 徐八斤看着上面的东西，有些奇怪，这几样东西都各不相干的样子。 不过既然小姐要，肯定有用。 他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去置办！” …… 谢渊带着母亲一连去了保安堂做了七日针灸。 对孟沐曦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心中对这个不拘小格，心地善良的女子有了好感。 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谢渊母亲的腿已经可以同常人一样行走。 这简直让谢渊高兴的无以复加！ 不过转而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当初她说不治好分文不取，如今真的治好了，那他应该给银子的。 这一个多月来，孟沐曦又是赠药又是针灸按摩的，他却一直分文未给。 着实让他很难为情。 这天，孟沐曦仔细给张氏号脉之后，叮嘱谢渊。 “从明天起，你就不用来这里了。” “你母亲的病已经痊愈了。以后要注意不要过多哭泣，还有每日的营养要跟上，就不会复发。 当然，她这个年纪也不适宜过度操劳。我再给你开个药膳，你照单子吃上半个月，就彻底无虞了。” 此时，张氏的眼睛已经大好了。 她看的很清楚，孟沐曦是个标志的美人。 而且还是个闺阁姑娘。 这么有本事的姑娘，对儿子一再示好。 除了善良之外，多半是对儿子有意！ 她望着孟沐曦是越看越欢喜，笑容堆了满脸。 谢渊不知母亲的心思，只以为是母亲久病痊愈，高兴的。 而他在为银子发愁。 谢渊抬眼望着孟沐曦，“孟大夫，多谢你治好了我母亲的病，你的大恩大德不知该如何报答！” “这多日来的诊金，药费……您一并算一下，看需要多少？” 孟沐曦微微抬头，掐了掐手指，假装算了算。 “嗯，三十五副汤药、七日针灸、再加上二十五日的按摩……你就给我一百两吧！” 谢渊惊呼出声，“啊，一百两！” 他连一百文都没有。 孟沐曦笑道，“怎么，嫌多？” 谢渊连忙摆手，“不多，不多……” 之前他为母亲的病看了不少大夫，几年来花的银子早就上千了。 都没看好！ 如今只要一百两就看好了，算不上多。 可是他现在不比以前有房子可以卖，有地可以卖。 一百两不算多，可他拿不出来。 找柳江城借也不好，他已经欠了柳兄二十两了。 孟沐曦看他一脸窘迫，又道；“逗你呢，我不收你钱，就当是我拿你母亲练手好了！” “那怎么成！” “您的大恩大德是一定要报答吧，要不……” “真的要报啊！” 谢渊重重点头，“嗯！” 他可以写欠条，可以…… 孟沐曦略微探了探脑袋，“那你就把自个卖给我吧！” 谢渊脸一红，她要招他入赘？ 第103章 多了个门客 谢渊飞快的想了又想，看了看孟沐曦俊俏的脸庞，点点头。 孟沐曦却有点疑惑，她这明显是开玩笑的话。 谢渊怎么好像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都认识这么久了，开个玩笑都不行吗？ 他点头是个什么意思。 孟沐曦眯了眯眼，“谢渊，你点头是什么意思？” 谢渊温和的道:“就是同意你刚才说的。” 孟沐曦反问，\"我刚才说的什么？” 谢渊不答。 那句话他说不出口。 张氏已乐呵呵的躲到了一旁。 其他人也饶有兴致的往这边看。 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众人都发现了谢渊的才华惊人。 只是因为父亲去世，母亲久病才导致家境贫寒。 这样的人一旦考取功名，未来不可限量。 大小姐招他入赘，也是美事一桩。 因此青桃、沈闺洁等人都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孟沐曦和谢渊。 李大夫更是带着长辈审视小辈的目光，打量谢渊，然后点点头，道：“沐曦眼光不错！” 气氛变的很尴尬，这下轮到孟沐曦窘迫了。 她不自觉红了脸，她是在梦中想过找个俊俏小郎君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 可那都是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想入非非。 经历过一些事情的她，已经不那么想了。 因为这个世界是男尊女卑。 离婚太难了，万一以后发现点问题，不等于自掘坟墓吗。 因此她早已打消了嫁人的想法，只想着自己养活自己，养活青桃她们。给她们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谢渊看到孟沐曦微红的脸，眼神温柔起来。 孟沐曦看向四周，“大家看着我干吗？” 青桃一笑，赶紧给自家小姐解围。 “诶！你们赶紧干活，不许偷懒！” 众人也默契一笑，假装忙碌起来。 孟沐曦这才小心解释道：“谢渊，我是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啊！” “你才华横溢，将来考取功名是唾手可得的事。我只不过是个大夫……” 她还嫁过人，这个没多少男人能心甘情愿的接受吧。 谢渊有些失落垂眸，“嗯！” 孟沐曦以为他又敏感心发作，以为自己在戏弄他。 也怪自己嘴贱，看见他唇红齿白就起了逗弄之心。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个劲的安慰谢渊，“你可千万别多想，我也不是白给你母亲治病的，有件事我正愁找不到人做。” “你帮我做事如何？” “每月二两银子，包吃住，逢年过节另有赏赐。不过是门客那种做事，不要你签卖身契的……” 谢渊听着她的解释，皱眉。 “何事？” “这个其实就是我手头有个好东西，想在各地售卖出去。” “这样吧，你跟我来，我带你亲眼看了，你就晓得它的妙处。” “好！” 谢渊嘱咐娘在保安堂歇息，跟着孟沐曦回了孟园。 看着孟沐曦偌大的孟园，训练有素的下人，谢渊隐隐明白了孟沐曦的身份。 一个从京城来的逃避之人！ 孟沐曦带着谢渊去了第二进院子。 在院子的一间空房子里。 放了一个木盆，木盆里装着孟沐曦几次实验后做出来的香皂成品。 她随手拿起一块放到谢渊手里。 “此物叫香皂，用来沐浴洁手最是好用。” “走，咱们去试试！” 说着去了外面。 孟沐曦来到水井旁取水。 一名小厮看见了忙走过来，“小姐，我来帮您！” 谢渊则握紧了手中的香皂不被那小厮看见。 孟沐曦看见小厮欲过来帮忙，也连忙道:“不必了，这点小事我做的来。你去忙你的！” “好的，小姐若有需要唤我一声即可。” 孟沐曦打了一桶水倒入木盆中。 然后端到一旁空地。 “来！我教你，先把香皂放在地上。把双手打湿，拿香皂在手上涂抹两下，双手搓两下，搓出泡泡，再放到水里清洗干净就行了！” 谢渊感到疑惑，按照指示试了一下香皂的效果，果然感到皮肤清爽舒适，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他端详着这巴掌大小的膏脂，“这香皂真是神奇，这也是你从京城带来的吗？” 孟沐曦拿帕子裹住香皂，又放回屋里，锁上门。 “这不是京城来的，这是我自己做的！” “不过这个东西做起来也有多道工序，我独自一人做不了多少。贸然找人来做，又怕泄露了秘方，因此我需要一批可靠的人来完成此事。” “做成之后售卖也需很多人脉，我对定州还不太熟悉，因此想请你帮我做这件事。” 谢渊看着孟沐曦，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好！我会做好的！” 孟沐曦看他答应，笑了。 两人回到花厅，小丫头上了茶。 孟沐曦道:“此事也不急，你慢慢做。我府中的人也可以抽调过去。不过为了方便做事，我建议你也搬到我们园子里住好了。” “我和娘有住处，谢某实在没有东西能给与姑娘。” 他现在一穷二白，真拿不出来什么来。 “嗳！谢渊，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你听了不要不高兴。” “嗯，你说！” “马有千里之乘，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 “如果我没有治好你娘的病，你要日日为生计发愁，为医治母亲奔走，哪里有时间读书呢。” “如今你母亲已然康健，你不必为她奔走，然而还要为生计发愁。但是你为我做事就不一样了，你母亲在这园子里吃住有人伺候，闷了有人聊天。你也可以免除后顾之忧，一心求学。” “实不相瞒，如果香皂能够大卖，下一步我就准备兴建学堂，让所有想读书的人都有地方可以读书……” “你我相遇，皆是时也，命也！你助我，我助你，这是两全其美的事！” 谢渊看着侃侃而谈的孟沐曦，感到一种惊艳。 她竟有如此远大的志向！ 他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孟沐曦说着说着，站起身来。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她要像一棵树，向下扎根，牢牢的经得起风雨。 “好志气！” “我考虑考虑。” “好！” 孟沐曦伸出手激动的跟谢渊击掌。 第104章 搬进孟园 谢渊离了孟园，去到保安堂带着母亲回了住处。 两间破破烂烂的茅屋，风大了就往下掉泥土。 下大雨就要拿瓶瓶罐罐接水。 刚到门口，就看见房东王秀才等在门口。 看见谢渊就一脸歉意的走过来，拱手道:“谢郎君，你可算回来了。在下正有事同你商量呢。 你看这房子老旧不宜居住，你还是带着你娘另寻他处吧。 年后的这三个月房租我也不要了。” “怎么这么突然？” “哎，没办法，你也知道我儿子爱好养狗，养在家里人多不便，他硬是看上了这里，要推倒重建。建造狗舍……” 两人正说着，王秀才的独子王灿带着几个工匠模样的人大摇大摆的过来。 “爹，你和他说那么多干什么？赶紧让他们滚！ 又冲谢渊道:“每月连一百铜板都交不起的穷鬼。赶紧带着你那病秧子老娘去城南破庙去，去的早了还能跟乞丐抢个好位置……” 说罢哈哈大笑，指挥工匠，“你们几个快点，把这房子拆了，我要给我宝贝们盖个新家……” 谢渊气的脸色铁青，双手紧握要上前理论。 王灿玩世不恭的嬉笑道:“哟！你小子还生气了，这是老子的房子，爱让你住就让你住，不让你住你就赶紧滚，还想动手是吧。” “你来啊，有本事打我啊！” 挑衅着往前凑。 “王灿，你欺人太甚！” 王秀才赶紧推搡着儿子后退几步。 “灿儿，你收收你那性子，我这不是和他们商量着吗？说话注意点，不可把话说绝！” 王灿不耐烦的一甩头发，“爹，当初你就不应该让他来住进来。你赶紧让他们走，我的大将军还等着住新家呢……” 王秀才又来到谢渊身旁，一个劲的道歉，“对不住啊，谢兄弟，孩子都被我和他娘惯坏了。” “你们还是赶紧收拾收拾搬走吧，不然一会东西都埋里面了……” 看着远处王灿的嘴脸，再看几个工匠开始拆房子。 谢渊咬了咬牙，看来她的提议，他不用再考虑了。 “娘，你坐着，我去收拾东西。” 些渊扶母亲一块石头上坐下，自己跑进屋里收拾东西。 不过也没什么东西，过冬的衣服开春就当了的。 只有春夏的衣服和他的一些旧书。 不一会就收拾好了。 谢渊提着两个箱笼看着已被扒了房顶的房子。 目光晦暗，扛起箱笼，带母亲离开。 去孟园。 装衣服的箱笼还好，装着书的那个箱笼却是异常沉重。 他有心想先去孟园报个信借个车马来，又不放心母亲独自在这。 只能拖着行李，带着母亲一路行走。 母子两人走走歇歇，到得孟园时，已是掌灯时分。 谢渊早已累的双腿发软，多年来所受的苦楚和委屈在心中发酵，在此刻达到了一个极点。 他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像老鼠一样被人四处驱赶。 在安静的夜里，他突然就想起了孟沐曦的话: 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你我相遇，皆是时也，命也…… 他微微颤抖着叩响了孟园那扇朱漆大门。 门房的人已经歇下，听见叩门声也不敢怠慢。 连忙应了声，“来了，来了！” 打开门，提着灯笼近瞧了瞧。 “这不是大小姐的客人……叫，叫……？” 谢渊冷冷的道:“谢渊！” “对，谢先生，里面请！” 门房连忙让母子两人进来，另一人飞快去禀报了孟沐曦。 “大小姐，你的客人谢公子来了！” 孟沐曦听到通报，从床上坐起。 他怎么夜里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匆忙穿了衣服，带着青桃去了前院。 等孟沐曦看见母子二人脚边的箱笼，和谢渊脸上的狼狈和倔强，瞬时间明白了他的处境。 谢渊的处境竟比她想的还难些，这是被赶出来了！ 谁家房东这么狠心，半夜赶人！ 孟沐曦关切的道，“你怎么…… 她本想说你怎么不派个人过来说声，可是一想，他身边根本没人。 又改口道:“累坏了吧。” “是哪个没良心的，竟让你们过夜都不肯。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去找他算账去！” 太欺负人了！ 孟沐曦气冲冲的对小厮道，“去！把人都叫起来，拿上家伙，咱们去给谢先生讨个说法！” 谢渊不愿惊动更多的人，他激动的上前，一把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低声道：“别去！” 他握的太紧，让孟沐曦感到有些不适。 不自然的扭头对小厮道:“算了算了，明日再说！” 又对谢渊低声道:“好，我不去！” “你放开我！” 后退一步，用了些力气挣脱他的手。 谢渊也意识到失礼了，紧紧抿着唇，手足无措的站着。 孟沐曦吩咐左右，“你们把谢先生的行李搬到第二进院去，收拾两间房出来。” “青桃，你去库房抱两床被褥过去！” “是！” 青桃领命匆匆下去了。 “你们吃晚饭了吗？厨房还有些剩的，不嫌弃的话用点吧。” 谢渊头一次没有直接拒绝。 轻轻点头，“嗯！” 孟沐曦亲自带着母子两人去了厨房。 感受了一下，锅里的饭菜还带着余温。就拿陶瓷碗装了放在一张小桌上。 等母子两人吃完饭，那边也彻底收拾好了。 谢渊住在东厢房，让母亲住正房。 当他洗漱一番，满身疲惫的躺在柔软的床上时。 心底不禁感动的要落泪。若是没有孟园，今日他要带着母亲去哪？ 他紧紧握住锦被的两个角，往上扯了扯盖住了半边脸，在复杂情绪的交织中恍恍惚惚的睡去…… 次日。 早膳后，孟沐曦召集众人正式向大家介绍了谢渊母子。 “这是我请来的谢先生，大家都认识一下。” “从今以后谢先生就是我的贵客。我不在家的时候，他就如同我一样，叫你们做事，不许推诿。谁敢怠慢，被我知道了，一概撵出去！” 众人忙齐齐点头应下。 孟沐曦又对徐八斤道：“如今人多了，车马若是不够就再去顾家马场买两匹马回来。” “另外待会去找个裁缝上门，给府中每一个人量一下尺寸，做两套衣服。谢先生母子刚来，就每人做三套。” “好，我这就去办！” 徐八斤退了下去。 孟沐曦又吩咐青草，“你去谢先生院里检查一下，看还缺什么，就去库房挑了送过去。不必过来回我，在账上记下就好。 “是，小姐。我这就去！” 众人散去后，谢渊道：“你交代的事我有了些计较，今日就可以出去筹集人手。” “不急，等你的新衣服做好了再去，都说衣靠人装。 你为我办事，不能怠慢了你。我已交代库房先给你预支一百两银子，慢慢从你薪水里扣。” 孟沐曦又补充道:“出门就叫马房的人备车马，无需步行。” “好！” 谢渊微微抬头，眼神清澈明亮。 过了五六日，谢渊的新衣服做了出来。 当他换上新衣服后，让院子里的人都惊呆了。 从前只知道谢渊字写的好，今日才觉相貌也是一等一的。 青桃看见谢渊走过来，都看呆了。 被青草拿帕子在眼前晃了晃，羞红了脸跑开了。 孟沐曦看她们的样子，笑了笑，这两个丫头，该不会是情窦初开了吧？ 谢渊走到孟沐曦面前，“这衣服很好，多谢孟姑娘如此细心！” 孟沐曦也打量了一番谢渊，“不必客气，不过是几件衣服而已。” “做的是不错，下次还让这家裁缝店做。” 又冲谢渊挥挥手，“我该去医馆了，有事就去那找我！” “好！” 谢渊目送孟沐曦出了门。 然后去见了母亲。 “娘，我今日要出去办点事，你就安心待在家，中午用膳会有人来叫，你跟着大家一起行事就好。” 张氏笑容满面，左右看了看儿子的新衣服。 “好，好好，娘都多大了，如今腿脚也利索了，哪还事事让你挂心。” “你快去办事吧，孟姑娘对咱们有天大的恩情，你要好好为她做事才是正经！” “嗯！” 谢渊叫人备了车马，出门去了。 他想了想，先去了王秀才家中。 王秀才刚好出门，看见一身材瘦削的年轻公子，穿着上好的丝绸从马车上下来。 这是？ 待和那公子对了眼时，才发现是谢渊。 竟是谢渊。 几日不见怎么感觉变了许多，不光是穿的好，出门还有马车。 就连眼神都凌厉了几分。 一时之间让王秀才有些惶恐，谢渊这是攀上高枝来找他算账的。 谢渊一步步走近王秀才，递上五两银铤。 “我欠你三个月的房租，这是五两银子，多谢之前的照顾，今后咱们两清了！” 说完转身又上了马车，远去了。 直到马车走出老远，王秀才才反应过来。 这谢渊刚才的气势太吓人了，他这一定是攀上高枝了！ 谢渊离了王秀才家，让车夫驾车去书画街。 他打算找柳江城商量一下卖货的事。 到了书画街，下车来到柳江城的摊子前。 柳江城看见谢渊，起身迎过来。 “谢兄，好几日不见你了，你去哪了。我正想去你家中寻你呢？” 说着拉了一把凳子让谢渊坐下。 自己也坐回位子上。 谢渊笑了笑，“幸好你没去，不然你定要跑个空。我搬家了！” 柳江城一愣，“怎么又搬家了，这回搬去哪了？” “搬到城南大街后面，孟园。” 柳江城疑惑，“你怎么搬到哪里去了？” 再看谢渊崭新的衣服鞋袜，还有身旁站立的小厮。 俨然和以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是给哪个大户当门客去了？ 谢渊注视着柳江城，有些喜悦的道:“你还记得那日给十两银子让我题字的那位姑娘吗？ 孟园就是她的府邸，我已带着母亲搬了过去，算是门客……” 谢渊这么一说，柳江城也想起来了。 是她！也是个富贵的主。 谢渊跟了她家也不错。 柳江城拍了拍谢渊的肩膀。 “不错，那姑娘心善，她夫家定也是个富户。你看如今你有所居，出有车，这样多好。再攒些银子给你娘看病，过两年考个功名。 我早劝过你，凭你的才华随便找个大户做门客也比在这摆摊强。你都不肯。如今是怎么想通的。 快给我说说。是不是那孟姑娘的夫君礼贤下士，三顾茅庐请你了……” 谢渊笑着摇摇头，“她没有夫君，……” “咱们先不说这个，今日我找你有正事。” 那姑娘没有夫君，一个女子竟然也学男子招揽门客……定州何时有了这号人物他怎么不知道。 听谢渊说有正事，柳江城摁下心头的好奇，问道:“何事？你尽管说！” 谢渊郑重的问:“我家姑娘有一样独一无二的东西想通过柳家的铺子售卖出去，你可做的了主？” “独一无二的东西？” “对，独一无二，保证柳兄你也没见过。” “这么神奇？” “那为何她不自己开铺子卖呢。” “因为她不想让人太注意。而且孟姑娘初来乍到，临时开铺子能开几个，哪比的上你们柳家在定州和京城经营多年，铺子多，人手多。” 柳江城想了想，“大概准备个如何售卖法！” “这个不急，你回去同你父亲说说，给我个回话。不管如何合作，都少不了柳家的好处。” “好，那东西到底是何物？” “是这个！” 谢渊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包着的香皂。 柳江城细看了看，“这有点像女子用来涂脸的香膏。” “这是洗手，沐浴用的，我已经用过了，十分好用。这个你拿回去，同你父亲商量商量，给我回话。” “好！” 柳江城对这香皂好奇，他摆摊本来就是打发时间。 立马收了摊，匆匆往家赶。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打盆水来，按照谢渊说的，用香皂洗了洗手。 然后，看着自己的双手兴奋的道:“妙啊，妙啊，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东西绝对好卖，是个大生意。 他兴冲冲的拿起香皂奔去父亲院里。 “父亲，父亲，儿子接了个大生意！” 柳江城的父亲柳檐正送一位客人出门。 看见柳江城小步快跑的样子，不满的瞪他一眼，“逆子，你越发混账了，莫冲撞了为父的贵客！” 那客人忙笑道，“无妨，无妨，令公子生的一表人才，精神十足，可见是个能做大事的。” “哪里，哪里……” …… 柳檐送走客人后，回来严肃地看着柳江城， “你不在那里摆摊，又要胡闹什么？” 柳江城将手中的香皂递给柳檐，“父亲，你看这是什么？” 柳檐接过香皂，仔细端详起来，“这是......什么啊，油乎乎的？” 柳江城赶紧附耳对父亲说了一番香皂的用处和谢渊来找他的事。 “就是那个家境贫寒的谢渊？” “正是，您之前不还夸过他的字吗？” 柳檐捋了捋胡须，脑海中浮现了谢渊的身影。 “是他啊……字写的不错，不过时运不佳，恐难以出人头地…… 柳檐说着就想起自己儿子来，忍不住埋怨道:“你看看你，比那谢渊条件好上百倍千倍，那几个字还跟风筝一样。 我和你娘对你要求不高，考个举人就行……免得别人说咱们柳家只知道钻钱眼里……” 柳江城听的不高兴起来，“爹，你怎么又说这个呢，我给你说香皂呢……” 柳檐一愣，“哦，是是是，我都被你气糊涂了。 若此物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确实是个大买卖。你让谢渊约个时间，我见见他的主家，详细商量一下。” 柳江城见父亲应下，高兴的道；“好，我这就去给谢渊回话！” 第105章 人手到位 谢渊离了书画街去了保安堂。 找孟沐曦汇报进展。 “姑娘，我已经找柳江城谈过了，相信很快会有答复。他家是做香料生意发家的，在定州、京城、通州都有很多铺子，比较适合咱们的东西。” 孟沐曦点点头，安静的听着。 谢渊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制作问题我也有了主意。就在偏远一点的地方租个二进院子。 把多道工序分开房间来做，这样每个人都只会做一两个工序，最关键的工序就由自己人来做。以免泄露姑娘的秘方。”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孟沐曦对谢渊表示肯定，又道:“此外我刚还想到一件事情。用什么装香皂的问题，咱们就做两种。一种用牛皮纸包起来，定价低些主打薄利多销。 另一种就用一个小木盒装起来，木盒上弄着简单的花纹，木盒底部要镂空，因为香皂遇水就融化了。这种就定价就高些。” 谢渊点点头，在心中一一记下。 “那这盒子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再去找木匠来做。” 孟沐曦想了想，“盒子的事要和香皂同步进行。这样吧，你一人也忙不过来，盒子的事我再安排人。” “你就去安排场地，人手，咱们府上前院有位叫顾炎的，略通武艺可教他看着场地，其他人你自己做主就行。” “好，那我去忙了！” 谢渊走后，孟沐曦看了看柜台后面的沈闺洁。 冲她招手。 “闺洁，你过来！” “来了！” 沈闺洁来到孟沐曦身边。 “刚才我和谢渊的对话你也听到了？” 沈闺洁点头，“回小姐，我听到了！” “刚开始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这香皂盒子的事我打算让你去做如何？” 沈闺洁心里一喜，谦让道:“小姐，这……我怕做不好！” 孟沐曦眼神安慰她，“我相信你！不必害怕，这是定州不是京城，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建议你在外行走改个化名。” 沈闺洁眼珠子转了转，“小姐认为改个什么好？” 孟沐曦想了想，“也不用改姓，把闺字去掉就叫沈洁如何？” “沈洁？……挺好的！” “嗯，就叫沈洁，女人也不一定非在闺中，咱们几个女子在一块，也能把日子过好。” 沈闺洁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这和她心中从小的想法不谋而合。 终于遇到和她一样想法的人了。 她重重点头，觉得无比激动，她以后就叫沈洁。 …… 另一边，谢渊离了保安堂，回了孟园。 从徐八斤那里拿来府中人的花名册，一一把人叫过来，简单问话。 挑了几个小厮丫头还有顾炎、沈闺贞。 他看着花名册，觉得人手调走后，孟园人有点少。 不过眼下也只能这么办，日后还要买些人进来先调教着。 他把这件事记在心头，等着下次找机会和孟沐曦说。 谢渊让几人退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张氏正在廊下坐着纳鞋底。 “娘，我今日大半天没在家，你可还习惯。” 张氏抬起头来看看儿子笑笑，又低下头继续手上的活。 “我在这好着呢，做梦都没想过还有这种日子。这都是托了孟姑娘的福。” 说着手顿了顿，问:“刚你召人准备做什么事，算我一个。我在这闲着也无聊……” 谢渊道:“人手够的，娘不用去……” 张氏坚持，“人太闲着也不好，还是让我去吧。孟姑娘高看你一眼，咱们也不能恃宠而骄，还是让我去吧……” 谢渊思索片刻，点点头，“也好，那我把娘的名字也加上！” 有小丫头进来报信，“谢先生，外面有人找你，说是姓柳！” “好，你把人带到大厅，我随后就到！” 谢渊到大厅的时候，柳江城正在喝茶。 看见谢渊来了，站起身来。 “谢兄！” 谢渊招呼他坐下，自己也在他一旁坐下。 “早晨那会找你，忘了件事。” 谢渊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三十两银子，放到桌上，推到柳江城面前。 “我提前预支了薪水，往日里欠你的银子今日还你。” 柳江城也不推脱，自然的收了银子，然后道：“好说，好说，日后有需要记得找我。” 又笑道：“不过我看谢兄是时来运转，要飞黄腾达了，到了那一天可别忘了拉我一把啊……” 谢渊笑了笑，抿了口茶，“不过是找份差事做，哪里就飞黄腾达了。” 柳江城摇摇头，神神秘秘的道：“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仔细看看这茶！” 茶怎么了？ 谢渊闻言低头看了看茶汤，颜色晶亮，香味悠长。 “是好茶！” 柳江城身子倾了倾，“你没在意这茶因此不懂得，这茶是进供给上边的，只有宫中贵人和少数权贵才有的……” 谢渊一顿，重新审视了手中的茶汤。 不过随即淡然一笑，“好茶多了，不见得就是，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柳江城也坐直了身子，“我已经同我父亲说了，他十分想同孟姑娘会面。咱们约个时间，双方见上一见。” “好说，咱们去保安堂，孟姑娘就在那。你也不用再跑一趟。” 谢渊带着柳江城去了不远处的保安堂。 孟沐曦正在给一位腰疼的大娘看诊。 谢渊就和柳江城等在一边。 柳江城，忍不住道；“孟姑娘居然还会岐黄之术1” 谢渊不说话，只面带笑容，看向专注的孟沐曦。 孟沐曦看完病人，青桃提醒，“小姐，谢公子来了，在那边！” 孟沐曦顺着手指看去，果然看到谢渊带着柳江城正朝自己这边张望。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走了过去。 “柳公子好啊，咱们又见面了！” “孟姑娘好，年纪轻轻，就精通岐黄之术，真是了不得！” “过奖了，不过是读了几本医书……” 两人客套了一番，柳江城说明了来意。 “家父对香皂颇有兴趣，不知可否有幸与姑娘面谈。” “当然可以！” “那就还请姑娘定个时间我好回去交差。” 孟沐曦略微算了算，“三日后，御妙厨酒楼，如何？” “好，一言为定！” 柳江城走后。 天色已经傍晚。 保安堂也要打烊了，伙计关了门板。 孟沐曦同大家一起步行回了孟园。 孟园距离保安堂只有两三百米的样子，不一会就走到了。 这也是当初孟沐曦寻铺子时特意寻的。 回了孟园，厨房的人已备好了饭菜。 各院传了饭菜。 前院的人就在前院吃。 孟沐曦等人在后院吃。 谢渊和李大夫也在后院花厅用膳，和孟沐曦等人中间隔了一张屏风。 用完膳，谢渊叫住了孟沐曦。 “姑娘，这是我准备抽调的人的名单，你过目！” 孟沐曦接过名单，粗略的看了看。 谢渊在一旁解释，“几个小厮加上沈闺贞、我娘，和顾炎一共七个人。外面的人我也找了五六个可靠的，统共加起来，有十三人。依姑娘看，可够用了？” 孟沐曦点点头，“刚开始，这十几个人也够了。” “房子我也租好了。不知这外面人的薪水姑娘打算给多少？” 孟沐曦在心中对比了一下物价，然后道：“月银就按每人每月半两银子，每日工作三个半时辰即可。包午膳，每做满一个月再奖励三百钱。” 谢渊微微颔首，这个月银水平很好，还包午膳。 “那我就按你说的去办，顺便我还有件事提醒姑娘。人手抽调后，孟园的人手就少了，日后再想做别的事可就没人了。” “不如咱们现在再招一些人手，调教着，往后做别的事， 也不至于没人。” 孟沐曦想了想，这个时代是有人市行的。 “好，这事你去告知徐管家去办，不拘死契活契，再招二十个左右的人手过来，男女老少都行。 不过要一样，挑些忠厚老实踏实做事的。” 第106章 生意火爆 三日后。 御妙厨酒楼。 孟沐曦、谢渊、柳江城、柳檐坐在一张大圆桌前。 身后站立着各自的心腹。 一番客套话之后，孟沐曦拿出了一张纸。 低头看了看纸上写的内容，开口道： “柳伯父，关于香皂一事，我与谢渊商议之后决定。在定州，我们仅与柳家合作。至于其他地方，日后再议。不过我们可以保证，即便日后在其他地方和他人合作，也不会低于给你们的拿货价。 你们从我这里进货，再置于你们名下的各大店铺出售。头一次拿货需现银，之后就按月结算！” “您以为如何？” “这些东西我都写在契约里，您看看！” 孟沐曦将契约交给青桃。 青桃将契约转交给柳檐。 柳檐拿起契约仔细观看。 契约上面写了两种香皂的拿货价和销售价，还有每进货达到多少就额外赠送多少块香皂。 孟沐曦同时讲解道：“柳家要保证将香皂摆在显眼的位置，价格也按照我们的定价来，上下浮动不可超过一两银子。并在客人面前主动介绍。而我可以保证，在定州及定州周边乡镇不和任何人合作，绝不私下偷卖。” 柳檐看完契约，递给柳江城。 柳江城刚才已粗略看了一遍，此时拿到手上又仔细看了一遍。 父子二人交流了眼神，这生意做得！ 柳檐审视着手中的契约，朗声道：“这契约没问题，我签了。具体的事务就交给我儿江城处理。” 柳檐在契约上签字画押，然后交给孟沐曦。 孟沐曦也在契约上签字画押，摁上手印。 签约完后，两份契约每人各执一份。 “如此甚好。”孟沐曦收好契约，微笑着说道，“以后还请柳伯父和柳公子多多关照。” “孟姑娘放心，以后咱们可是伙伴了。我柳家定会遵照约定。” 柳江城也表示，“此事你尽管放心！” “有柳公子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孟沐曦微微颔首，表示回应。 接下来，孟沐曦叫来小二上菜。 众人开始用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柳檐满脸笑意，问道：“孟姑娘，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同盟了。不知何时有货？ 孟沐曦放下筷子，“现在就有少量的货，下一批在七日后可来取。” “好！我明日就通知各铺子的掌柜们，做好准备，后日就派我儿来拿货。” “好！” …… 这一场宴请双方都很满意。 孟沐曦的香皂有了销路，还不用透露自己的身份。 而柳家有了这独门生意，整个柳家的实力也会上一个台阶。 宴席散后。 孟沐曦在谢渊的陪同下，去了制作香皂的工坊进行视察。 几位下人看到孟沐曦纷纷问好。 孟沐曦也点头回应他们。 十多个人被谢渊分成了四组，每组人负责一两个工序。 最后负责成品的是都是孟园中签了死契的人。 对于谢渊所安排的一切事务，孟沐曦感到由衷的满意。 她还见到了沈洁采买的木盒子。 随手拿起一只木盒端详起来，细腻的木纹、光滑的表面以及精准的尺寸都显示出制作者高超的技艺和严谨态度。 更令她欣喜的是，这样上乘品质的木盒其价格竟然相当合理。 此刻，孟沐曦心中暗自感叹：沈洁不仅办事得力，连挑选合作伙伴也如此独具慧眼。 有了这批精美的木盒作为包装，香皂的价格高点也容易让人接受。 …… 一日后，柳家如约来拉走了第一批货，交付了第一笔货款。 一千两银子。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孟沐曦笑了。 有银子真好，接下来该办学堂了。 柳家拉走的第一批货当天就分发给了底下的十几间铺子。 还在每间铺子外面摆了梳洗架，上面放着木盆。 旁边摆放盛满水的木桶。 所有进店的客人都能看到，可以免费体验。 在柳家大力宣传之下，香皂在定州一经推出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神秘而又珍贵之物迅速传遍大街小巷，引得无数富户贵人们趋之若鹜、竞相抢购。 一时间，场面火爆异常，供不应求。 柳江城被家中派来数次催货。 孟沐曦索性留李大夫一人坐诊保安堂。 自己也带着人亲自下手，加入了制作香皂。 等到众人数日加班加点终于赶制了一大批货之后，柳家才不催的那么紧了。 孟沐曦也松了口气，同时又给所有人涨了薪水。 …… 孟园里。 徐八斤也领了二十多个人进府。 站成一排看着乌泱泱的。 有雇佣的，有从人牙子手里买的，还有谢渊的故友介绍而来的。 青桃将一群人分到了各个院子和厨房、马房。 每三四位新人，就交给一名府里老人带在身边调教。 武姬看到这么多人进府，钻出了自己的屋子。 问孟沐曦，“你从哪找来这么多人？幸好咱们园子大，再多些就没地住了。” 孟沐曦笑了笑，“你舍得出来了？在屋子里鼓捣什么好玩意。每日吃了饭就不见你人影。” 武姬笑笑，“你过来瞧，我给你做了一个暗器！” “什么暗器？” 第107章 买地买铺 武姬拉着孟沐曦去了自己的房间。 一张桌子上放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有梅花镖、攀爬索、还有几支簪子似乎也暗藏机关。 武姬拿起一个袖箭得意的道：“你瞧，这叫袖箭，我特意为你做的。你快带上试试。” 类似于一个护腕的东西，上面有机括，可以发射短箭。 孟沐曦戴上摆了摆姿势，是挺酷的。 不过她带上这个给人看病，还不把人吓跑了。 “挺厉害的，我收下 了。你还有别的暗器吗？” 武姬看她收下，高兴的道：“有啊，你看这个簪子，是个剑鞘，里面是一把小剑。插在头上不会被人发现的。” 孟沐曦拿起簪子，看了看。 “这个也很好，送给青桃如何。她比较胆小，需要利器壮壮胆子。” 武姬道：“当然可以，我做这东西出来就是给大家用的。谁喜欢什么就拿什么？你是头一个挑的。” 孟沐曦将簪子也收起来，问道：“咱们如今在定州，你做这么多暗器防谁呢？” “也没防谁，闲着无事就做了。弄着弄着就多做了几个……” 孟沐曦笑笑，“有这么多够了，别做了。跟我一起出去转转。” “好！” 两人出了院子，孟沐曦又补充道：“咱们骑马去，不坐车！” …… 武姬和孟沐曦一前一后各骑了一匹马晃悠着在街上乱逛。 孟沐曦则四处搜寻着什么。 武姬拍了两下马屁股，和孟沐曦并行。 “你找什么呢？” 孟沐曦左看右看，道：“我想找一大块地，建个书店。” 武姬歪头想了想，“开书店也好，也能挣些钱！” “我没打算挣钱，免费！” “免费七天？” “永久！” “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想家了，我家乡有这种书店，叫图书馆。大家都可以去免费看书，只要想看书的人都可以进去看……” 武姬猜想孟沐曦可能说的是她的老家。 免费看书，还挺新奇，不过跟着孟沐曦总是能领略到与众不同的风光。 孟沐曦在定州城内没看见合适的地块，不是太贵，就是别人压根就不卖。 只得又出了城。 出了城，村子就稀稀拉拉起来。 大多是农田，也不符合孟沐曦的要求。 她想要闲置的地块，面积还要大些。 两人又往前走了走，最后在郊外十里左右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好地方。 一个不太高的山包，大概也就二十多米高的山包，上面长着低矮的灌木和成片的草地。 这山包天然的有两个大平台，就像天然的两个大台阶一样。 山下还有一块平整的地方。 孟沐曦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地方。 两个平台可以建两处院子。 又骑马绕着山转了一圈，发现山后面还有一条小河。 有山有水，好地方。 孟沐曦越看越喜欢，当即让武姬去附近的村民打听，这山是谁家的，卖不卖？ 武姬向远处走了走，找了村民一番打听。 找到了山地的主人。 那主人也算是村里的富户，因为儿子即将成家，正打算将山地卖掉去定州城里置办房子。 遇到武姬上门打听，很是高兴。 不过也借机，略微张了张狮子口。 “八百两！” 孟沐曦笑笑，“便宜些，我就要了！” 主人试探着道：“就七百五十两好了！” “好！地契拿来，找人准备文书，我先下定，明日就派人过来买下。” 那主人没想到孟沐曦只还了一次价就成了。 赶紧招来村中会写字的，立下字据。 孟沐曦仔细看了地契，才知道原来这片山连下面的土地有十多亩。 挺大的。 下了定之后，两人就打道回府了。 回到院子不久，沈洁来了。 “有事？” “孟姑娘，香皂木盒的事情已经走上正轨，无需过分关注。因此我手头又闲了下来，因此想来问问姑娘，可有新的事情打发我做？” 孟沐曦笑了笑，沈洁在闺中真是糟蹋了。 “你去叫谢渊带账本过来，我看看香皂的收益如何？” “好！” 沈洁退了出去。 由小厮赶车，去了作坊找谢渊。 如今的香皂作坊大家都已经很熟练了，并不需要谢渊过多干预。 因此谢渊也只是在一旁看着，心里想事。 听见马车的声音，他忙抬头看。 待看清是孟园的马车后，心里又欣喜起来。 等沈洁从车上下来，他不自觉的有些失落。 “沈姑娘，你怎么来了？木盒子还有货呢。” 沈洁上前两步，“谢公子，我是来传话的。小姐叫你带上账本，她想看看最近的收益！” “好，你稍等我一下。” 谢渊回屋取了账本和顾炎交代了一声，便跟沈洁一起回了孟园。 到了孟沐曦的宁心院。 孟沐曦正在翻看地理志。 听到通报，她放下书本。 “账本带来了吗？” “带来了！” 谢渊递上账本。 孟沐曦翻开看了看，原材料采购的成本价，柳家取货的时间。数量、来的是谁都记得很清楚。 谢渊在一旁解说道：“咱们第一批货是一千两，第二批货是三千两二百两。作坊开始的一个月来，除去材料、租金、人工、净赚了三千两。” 孟沐曦点点头，合上账本。 “没想到这么能赚钱，看来有钱人挺多的。” 她把账本交还给谢渊继续道：“如今咱们银子越来越多，那就找作坊那处的房主谈谈，将那院子买下来。适当的可以给个高价。” “沈洁，我看你也不喜欢待在家，那就去城里多转转，打听一下谁要出手铺子，买几个回来。” 沈洁高兴的应下，“好！” “你先退下吧，我和谢渊说点事！” 沈洁退了下去，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谢渊。 孟沐曦示意谢渊在一旁坐下。 缓缓道：“如今作坊已经稳定了下来，沈洁做事也得力。还有顾炎盯着，因此我想你可以做别的事了。” 谢渊问：“可是又有新东西？” 孟沐曦摇摇头，“我说的是你自己的事！” “你该专心读书，准备明年的科考了。我书房有些书，你要看就找青桃要去。另外我也会修书一封给我弟弟，让他托人带些书过来。” 谢渊愣神片刻，“我的学业荒废已久，恐赶不上明年……” 自从母亲病重的不能自理之后，他要照顾母亲，要养家，几乎没时间读书。 明年的科考怕是不行。 孟沐曦鼓励道：“你都还没开始认真准备，怎么就那么快否定自己呢。如今咱们孟园银子每日进账不少，看着很热闹。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莫被一时的浮云遮了眼。考取功名才是你最初的梦想吧！” 个人于时代总是渺小的。 这个时代，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考取功名是正道。 因此孟沐曦今日在找好地块建书店的时候就想到了谢渊的科考之事。 他注定是要高飞的，她也不能误人前程。 谢渊沉默了半晌，然后道：“好！那作坊那边？” “作坊那边，你依旧管着，不必天天呆在那。柳家来提货时，你出面处理一下即可，其它的日常交给顾炎。” “嗯！” 谢渊重重点头，“那我先下去了！” 也不知孟沐曦书房里都有什么书？ 第108章 路过此地 次日午后，孟沐曦觉得有些瞌睡。 她躺上床，昏昏欲睡。 不知不觉，这天又想热起来了。 正在她半睡半醒之间，听见外间有动静。 “小姐睡了……” 孟沐曦翻了身，慵懒的问：“怎么了？我还没睡着呢……” 青桃打了帘子进了里间。 “小姐，七皇子殿下来了！” 孟沐曦眼皮动了动，“谁……来了？” “七皇子殿下来了，人已经在大厅候着了！” 孟沐曦一骨碌坐起身来，他来干什么？难道又要说婚约的事。 想起他那一本正经又含羞带怯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孟沐曦来了精神，洗了把脸。 “走，我们去前厅！” 到了前厅门口就看见四个威风凛凛的护卫站在左右。 再往里走，就看到云焕端坐着。 身后站了武飞和一个不认识的护卫。 孟沐曦心想，云焕这次出门带的人还挺多。 不像上次去二进小院提婚约的时候，是独自去的。 像是偷偷摸摸的。 孟沐曦不知道的是，上次云焕去找她，的确是偷摸去的。 那时房延凌不准云焕和孟沐曦来往。 而这次云焕是光明正大的，得到了房先生同意的。 房延凌态度之所以转变只因找高人给孟沐曦算了一卦。 卦象显示，孟沐曦有母仪天下之姿。 更兼先死后生的机缘。 但孟沐曦命盘北辰星晦暗不明。 高人也无法探测变数应在何处。 还说了句，“世间所有，变数有九，定数有一！” 房延凌琢磨了一番，同意了云焕和孟沐曦来往。 置办礼物是真的，路过是真的。 冒险押上一回也是真的！ 所以云焕此次出行带上了武飞和张羽等人。 大概是带了护卫的缘故，看上去有了几分气势。 孟沐曦看见今日的云焕，下意识就行了个标准的宫礼！ “七皇子殿下！” 云焕看见孟沐曦，笑容从心中荡开。 “沐曦，好久不见，你可还好！” “多谢殿下记挂，我很好！” “殿下来定州有事？” 云焕语气不自觉的百般温和，解释着。 “我要去往汝州，为陛下置办生辰礼物，路过此地，就过来看看你。 听说过两日这里有赛马会吗，我也想凑凑热闹……” 孟沐曦微微一笑，不是谈婚约的就好！ “哦，原来如此！” 赛马会她好像也听说过， 当时也没当回事。 两人说话间，谢渊从外面回来。 从门房得知有客人远道而来，孟沐曦正在前厅招待。 他第一个就想到了京城，莫不是她要避开的人来了？ 因此在大厅门口向里面张望了一下。 这一张望就被云焕捕捉到了。 无他！ 谢渊在家丁和下人之中如同鹤立鸡群一样抢眼。 他是谁？ 云焕心中警铃大作，眼神瞄准谢渊。 这时，外面又有小厮通报。 “小姐，外面有客到，说是姓赵！” 孟沐曦听了连忙起身，“表哥来了，我出去迎一迎！” 起身往外走。 谢渊看见孟沐曦出来也顺势跟上。 云焕对身侧吩咐：“武飞你去问问，刚才那是何人，他为何在这？” 武飞瞬间会意，云焕说的男子一定是跟在孟沐曦身后的男子。 武飞拉着武姬到了一旁。 “妹妹，那个男的是谁啊？他怎么也在这？” 武姬:“你说的是……？” 武飞伸手一指，“诺，就是那个！” “哦，他叫谢渊，是小姐的门客……” …… 孟沐曦到了大门口，就看见赵文宝带着小厮风尘仆仆的往里赶。 “表哥！” “沐曦！ 赵文宝把礼物交给下人。 又含笑看向孟沐曦，道:“表妹，咱们待会再叙旧。现下先让人给我做点饭如何，我早上就开始赶路，着实饿了！” 孟沐曦宠溺一笑，“好好好！到了我这，还能饿着你不成！” 她转头正要吩咐，就有伶俐的小厮躬身回话。 “小姐，小的这就去厨房传话，给表少爷备膳！” 孟沐曦冲他点点头。 那小厮说着还往赵文宝身后张望了一下，似是在数人数。 云焕这时也迎了出来。 刚好听见赵文宝要传膳，也跟着道：“算上小王，我们一行人也没用膳！” 赵文宝看见云焕，赶紧行礼。 “豫王殿下！” 云焕也客气的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赵公子！” 孟沐曦招呼众人进屋。 “七皇子殿下，表哥，咱们里面请！” 别都杵在门口，互相客气的站着，看着怪怪的。 谢渊在听到云焕自称小王，而孟沐曦叫他七皇子殿下时，吃了一惊。 果然是京城里的贵人！ 还真被柳江城说中了。 那孟姑娘是……？ …… 孟沐曦引着表哥和云焕去花厅重新坐下。 有云焕在，赵文宝也没敢多说话。 只简单的说了来意。 受家中长辈之托，来看望表妹，顺便也有来看赛马会的私心。 “表哥和殿下都提到了那赛马会，想来是很热闹的了。就是不知那赛马会哪日开始？” 孟沐曦说着问向一侧站着的谢渊。 “谢渊，你是定州人，可知道？” “是！” 谢渊从孟沐曦背后走出，冲云焕和赵文宝弯腰行礼。 然后站定。 朗声道:“定州赛马历来就有，从每年的五月初一开始，一共七天，到五月初八结束。” “前两天都是小打小闹，正日子是五月初三、四、五三日会有赛马比赛。 定州的父母官和周边的达官贵人都会来一睹风采。” “也有各地的养马大户通过赛马会，互相学习，互相切磋……” 孟沐曦听了听，这就相当于马匹展览会了。 “说得好！” 然后示意谢渊退下。 谢渊又是躬身一礼，退至孟沐曦身后。 赵文宝觉得这个书生，不简单。 要知道小地方的人见过最大的官通常都是县令而已。 而谢渊在知道云焕的身份后，还能将一番说的不卑不亢，清晰明了。 丝毫没输了气势，也是人才了！ 不禁问道:“表妹，这书生是你从哪找来的？可以啊！” “他是我的门客，名叫谢渊！” 说话间，青草进来禀报。 “小姐，厨房饭菜已经备好了！” 孟沐曦站起身来，“走，大家先去花厅吃饭！” 花厅已摆好了桌子。 分了两桌。 云焕、赵文宝、孟沐曦在主桌坐下。 其他人在次桌。 孟沐曦本是吃过饭的，不过为了不失礼数，也坐下陪着。 沈洁走过来请示，“姑娘，表少爷和客人今晚可要住在这里？” “应该是，你去找人安排院子！” 孟沐曦想了想，又道:“这样，你让把谢渊母亲搬到后院和你们姐妹同住一院。” “七皇子殿下住第二进的东跨院，表少爷就和谢渊同住西跨院。” “好！” 沈洁领命退下，带人收拾房间去了。 孟沐曦又坐回餐桌前。 幸好古人的房子都是连环套似的，大院套小院，各个院子门一锁各自成院。 门一开又互相通联。 不然，她还待费劲安排，既要分主次还要男女避嫌。 没多久，众人用完膳。 重回了大厅。 赵文宝稍坐了坐就以赶路疲惫为由回了院子休息。 云焕和孟沐曦还坐在厅里。 忽然，云焕问:“沐曦，你觉得送陛下什么生辰礼物比较合适？” 第109章 执念而已 孟沐曦蹙眉想了想，问：“送礼我不擅长，那你往年送的什么？” “古玩、玉器、字画、药材等。” “其他皇子呢？” 云焕回忆了一下，道：“二哥的王妃心灵手巧，因此他常送一些绣品，屏风、山河图…… 六哥爱好吃喝玩乐，送过几次美人，被父皇训斥后就改送各种奇怪的小玩意。” “那……太子和他的胞弟四皇子呢？” “三哥送的也是些书画、古籍，盆景奇石。 至于四哥嘛。他送的白马、和汗血宝马父皇都很喜欢。 所以房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也挑一匹好马，如果挑不到就去汝州找瓷器……” 孟沐曦沉思片刻，“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但是马你就别送了，容易被人拿出来比较。” “这样吧，你一路辛苦了，先下去歇息歇息，陛下生辰还有些日子，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好。” 用完晚膳，大家各自回了院子。 赵文宝则带着人去外面游玩。 孟沐曦在宁心院里。 躺在竹制的躺椅上，吹着微风。 听见脚步声也没在意。 “沐曦！” 孟沐曦睁开眼就看见云焕站在面前。 连忙从椅子上起身，行礼：“殿下，你怎么来了？” 云焕上前双手扶起。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见外！” 这话说的有点暧昧。 孟沐曦不答，扭头对不远处的青桃道：“你们俩怎么回事，殿下来了也不告诉我！” “是我不让她们通报的，只想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云焕说着，摸了摸躺椅，“这椅子挺好的，还有吗？我也想试试。” “有，有！” “青草，青桃，你们把我房中另外一个躺椅搬出来。” 不一会，两人搬来了躺椅放在空地上。 云焕吩咐两人退下。 青桃青草看了一眼孟沐曦的眼色，应是退下。 两人退下后。 云焕把躺椅往孟沐曦的椅子边挪了挪，坐了下去。 又招呼孟沐曦，“你也坐啊，你刚才是在看星星吗？” 孟沐曦不太自然的躺下，“是，我在看北极星呢？” “哪颗是？” “就那个，那个像勺子一样的。” …… 青桃青草走远了些。 青桃有些不满的道：“七皇子殿下让咱们走开，干吗？” 青草憨憨一笑，“殿下喜欢小姐！” 青桃脚步顿了顿，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青草。 “你怎么知道？” 青草低头走路，“我听武姬说的。殿下给小姐写了很多信，还画了画像，……” 而且信都没送出，画像都是亲自画的，画好之后就藏起来了。 青桃不满意的嘟嘴，“哼，她怎么没和我说？” 青草走到月亮门边停了下来，在一个石墩子上坐下。 “她担心你嘴不严……” 青桃也在她身边坐下，埋怨道：“诶，青草，你怎么能和武姬一伙瞒着我呢，咱俩打小就认识，那武姬是后面来的……你该和我一伙才是！” 青草点头，好像赞同青桃的话。 突然问：“对了，你是不是看上谢渊了？” 青桃掐她一把，“你胡说！羞不羞啊！” 谁料青草没反应，还很自然的道：“这有什么好羞的，咱们早晚要嫁人。 小姐不是给咱们说过吗？嫁谁都是嫁，就挑个喜欢的嫁，她给咱们把关撑腰！” 青桃低头沉默半晌，手里的帕子被拧成了麻花。 缓缓道：“小姐是说过……可是……”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若喜欢就要早些同小姐讲，晚了可就被人抢走了。” 青桃猛的抬头，盯着青草，“谁抢？” “沈洁！” “不会吧，小姐不是要准备招谢渊入赘的吗？她怎么能和小姐抢人？” “小姐根本没那个打算，她只是有点好色，调戏一下谢渊……” 青草说的云淡风轻。 青桃惊的合不拢嘴。 小姐有点好色这事她早知道，可是这死丫头居然敢说出来。 还说嘴严！ “……青草，你，你，你……” 青草不理解，“怎么了？那你到底喜不喜欢谢渊啊？” 青桃气的一跺脚，捂着脸跑了出去。 一时没看路，出门和人撞了个满怀。 抬头一看，是徐管家。 徐八斤笑道：“你跑这么快干嘛？小姐在里面吗？” 青桃看徐八斤笑的怪异，这下更是羞的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徐八斤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青草走了过来，“你找小姐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今日厨房里有两个婆子，因为来客人多做了一顿饭发牢骚被我听见了。我来请示小姐要不要将人撵出去！” “人是肯定要撵的，不过小姐和七皇子在里面，你还是明日再问小姐吧。” “那也行！” 徐八斤退了回去。 青草守在月亮门前。 …… 灿烂的星空下。 孟沐曦和云焕并排躺在竹椅上。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带给你的百合莲子糕你吃了吗？” “我吃了，下次不用带了，京城这么远，多麻烦！” “不麻烦，只要你爱吃的，我多远都会给你带来！” 孟沐曦尴尬笑笑，“呵呵……殿下，我只是以前爱吃，现在不爱吃了。你懂吗？” 这话说的有点冷淡。 云焕沉默了片刻，然后忐忑的问：“沐曦，你很讨厌我吗？” “不讨厌。” 借着月色，云焕变得大胆了起来，侧目看向孟沐曦。 “那上次你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就……拒绝我？” 孟沐曦叹了口气，实话实说。 “主要是因为你是皇子啊。” 她不想招惹皇子。 云焕一愣，真是因为这个？先前三哥不也是皇子吗？ 还是因为谢渊？ 孟沐曦再次委婉赶人，“殿下，天色晚了，你要不还是回你院里去吧。” 云焕僵住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意了。 所以今日鼓起勇气来制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走了，下次还有机会说吗？ 云焕愣了片刻，低声道：“沐曦，你是不是喜欢上谢渊了？” 听得出来，这家伙已经开始难过了。 孟沐曦有些于心不忍，也无可奈何。 缓缓道：“我不喜欢他。只是爱惜他的才气，不忍他被苦难磨灭志气。就当是培养吧。” 父亲和弟弟总要走上仕途，她也算是在用另一种方式为孟家结交些潜力股。 云焕不回应。 两人离的太近，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有些急促。 孟沐曦站起身来，背负双手，看向天空。 “殿下，其实我不明白，你喜欢我什么呢？” “我……！” 云焕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孟沐曦高兴他就高兴，孟沐曦难过他就难过。 孟沐曦看他久久不语，随意走了两步。 “殿下，你看你自己都答不上来。我对于你来说应该只是一种执念，你太看重婚约，所以产生了一种执念而已……” “天下好女子多的是……” 云焕不爱听，也听不下去。 嘶哑的声音，道：“那我走了，你也早些休息。” 看着云焕落寞离去的背影。 孟沐曦仿佛感同身受，他一定很难过。 哎，伤心总要伤心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对不住咯，云焕！ 孟沐曦继续在躺椅上躺下，看着漫天星星，灿烂的星河。 思绪逐渐安静下来。 人这一生多么渺小啊，各人困在各人的网里，何时才能真正活的肆意呢！ 大概只有在梦里…… 第110章 打听过往 次日。 云焕就以身体抱恙为由躲在屋里。 偶尔出来两次都是一脸幽怨的样子。 众人皆不知发生了何事。 赵文宝更是不解，悄悄问孟沐曦。 \"表妹，这七皇子怎么了，昨天还高兴的跟春天似的，今日就成冬天了？” 孟沐曦：“别管他，过几日就好了！他上次跟我说我们小时候定了婚约，我不承认。昨日又找我，被我赶走了！” 赵文宝，眼睛瞪的老大。 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突然就笑出来了声。 武姬正在琢磨着什么，被他一笑，打乱了。 两步过来，对着他的脚后跟踢了一脚，“你无缘无故笑什么呢，吓人一跳！” 赵文宝，拍了拍她的肩膀，高深莫测的道：“哈哈，我不告诉你我笑什么……哈哈哈！” 笑着回了房间。 他说云焕来定州干嘛呢，原来是追表妹来了。还被表妹拒绝了两次，真好笑…… …… 因为云焕的不出面，园子里的气氛变得奇怪的安静。 谢渊的心也静不下来。 作为男人的直觉。 他也感受到七皇子云焕对自己的敌意，就是不知这敌意从何而来。 烦闷中，谢渊出了门，找柳江城叙话。 两人相约来到一家茶楼包间，坐下品茶。 ‘’江城，你那天怎么知道那茶叶是进贡的？” 柳江城端起茶杯望向窗外。 “因为我曾经跟着家父在一个官员那里喝过，当时那位大人还特意说明了是宫中贵人赏赐的……没想到在孟园居然也有。” 谢渊思索片刻，孟园中的茶叶十有八九也是宫中贵人赏的。 孟姑娘到底是何身份，又为何躲到这穷乡僻壤？ 他想知道她的过往。 “我记得你们家在京城也有铺子，那对京城中的权贵们可有了解。比如姓孟的人家？” 柳江城放下茶杯，认真的道：“你想打听那位？” 随即又微微摇头，“京城可大了，又是权贵云集的地方，单是姓孟，可不好打听。” 谢渊想了想补充道：“那和皇家有关系的呢？” 皇家？ 柳江城也来了兴致，“那我给打听打听，前两日我大伯刚好从京城回来，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谢渊面色凝重，犹豫的点头。 “嗯，你帮我打听一下！” “好！”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就分别回家了。 …… 柳江城回到家中没多久，就被父亲唤了过去。 “江城，今日有空，咱们去你大伯那里坐坐，你也跟我去。” “好！” 柳江城跟着父亲去了大伯院里。 柳杨看到弟弟带着侄子来了，迎了过来。 “快进屋来，外面晒！” 柳檐向大哥问好。 柳江城也向大伯行礼问好。 几人客套一番进了里间叙话。 柳杨先是把京城铺子情况和弟弟说了一番。 柳家这一代只有兄弟两人，感情要好。 大房在京城经商，二房在定州经商。 柳杨说完发现茶都凉了，又命人进来换了茶。 等换茶的人出去后，柳江城看父亲和大伯正事已经说完，便找话说。 “大伯，您常年待在京城，肯定对京城了如指掌，侄子想向你打听一下，您可知道京城孟家的情况？” 柳杨看看侄子，一脸慈爱。 “孟家是有好几个，你问这个做什么？” 柳江城找了个借口。 “是这样的，我有位姓孟的朋友想去京城讨生活，他担心人生地不熟，想找个同姓的结交一二。所以……” “这样啊，若不是同族近支，光凭一个姓很难攀上交情。” “是啊，我也劝过他，可是他不听。还说攀不上亲戚打秋风也可以，随便打打秋风就够他置娶妻生子了……” 柳杨笑道：“那你这朋友也忒没志气了，……不过要说京城孟家，那就不得不提一下前礼部尚书孟怀信。” 柳檐接过话头，问：“兄长，你的意思是，孟怀信是前礼部尚书，那他如今是升了，还是……” “没有升，一降再降。去年从尚书降到国子监祭酒，过了年又被贬去当县令了……” 柳檐吃了一惊，因为一心想让儿子考功名。 因此虽不在官场，却也结交过很多官员。 头一次听说一个正二品的尚书被贬官，贬的这么快的。 他疑惑的追问，“这是为何？” 柳江城也点点头，表示了很大的兴趣。 柳杨看弟弟和侄子都感兴趣，也打开了话匣子。 喝了几口茶，开始侃侃而谈。 “这孟怀信出身书香门第，当年娶了镇国大将军家的独女，后来一步步官至礼部尚书。去年秋天，两个女儿同时嫁给了当时还是淮王的太子，那个时候可谓是风头无量。” 说到这，柳杨喝了口茶，一脸惋惜的道：“只可惜啊，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孟家也从那时开始开始走下坡路。” 一切都源于教女无妨，因此不管是经商也好，还是当官也罢。若是没有把子女教育好，再大的家业也没什么用。 柳杨这些年也看过很多官员上上下下，心里想的很通透。 柳檐追问，“兄长，孟家两个女儿都当了王妃，怎么会走下坡路呢？” 柳江城也道：“是啊，一家出了两个王妃，而且淮王还成为了太子。那孟家应该是押对宝了才是啊。” 柳杨摇摇头，“江城啊，你此话不对。有些事不到最后就不算押对宝。” “不过这孟家走下坡路是因为孟家的两姐妹嫁过去之后，在后院争风吃醋，闹得手足不睦。做姐姐的跑到陛下面前告妹妹的状，陛下不久后就将孟怀信贬为了五品祭酒。” 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姐姐还在王府遭遇刺客。大理寺断了案子，抓了主谋斩首，其他从犯也受了杖刑流放三千里。自那之后那个姐姐就消失了。” “倒是妹妹算是个有福的，前几个月已经诞下了太子的长子……” 柳江城感到十分疑惑。 “王妃还会消失？怎么消失？” 柳檐止住了话头，接下来的话有些不适宜开口了。 不能教坏了孩子。 他慈祥的看了看侄子，道：“这个嘛……就不知道了！” “咱们还是聊聊铺子上的事。” 柳江城通过大伯的表情，很肯定大伯知道故意不说的。 他此刻极度怀疑，那个消失的王妃就是孟园的主人。 因此极力追问。 可是他问了两次，柳檐都不再说，而是说起了别的事。 把柳江城急的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大伯和父亲说什么他也没再听进去。 直到天黑，柳杨又设宴款待了弟弟和侄子两人。 宴席散后，柳江城又不死心的找到大伯。 柳杨吃了几杯酒，看侄子急的不行，觉得好笑。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索性拍了拍柳江城的肩膀。 “原本不适宜说的，不过看你想知道。说与你也无妨。” “那个姐姐之所以消失，是因为她因为嫉妒妹妹得宠，就和王府的侍卫有了不堪之事，因此招致了灾祸。 那个蠢女人，不但不想办法隐瞒，还大摇大摆的把刺客押送到大理寺。甚至在大理寺门口，嚣张的打断了情郎的腿。 最后被当时的淮王，也就是如今的太子休弃，孟家也将她逐出家族了……” “这么一个被人厌弃又品行不端的女子，活着对大家都没好处……” 京城中的流言传了一段时间也就没了，不过柳杨猜，这么一个女子应该是已经被悄悄处理了。 第111章 赛 马 柳杨说完，又意味深长的教导侄子。 “城儿啊，咱们柳家也算富户。你在外玩归玩，闹归闹，一定要洁身自好，千万不能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否则别说你父亲不会饶你，大伯也不饶你……知道吗？” 柳江城连忙点头，“是是是，大伯放心，侄儿知道！” 柳杨满意的点头离去了。 柳江城震惊的愣在原地许久。 这怎么还和太子扯上关系了呢？ 孟园的主人来历竟这么复杂。 且不说这流言哪部分真，哪部分假，单凭她曾经是太子的女人这一点，就是个大大的马蜂窝。 谢渊危险！ 要去救他！ 柳江城顾不上天已经黑了。 去马房牵了马就往外奔。 快马加鞭去了孟园，找到谢渊。 谢渊正在看书，对柳江城此时到访有些意外，“柳兄，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可是打听到了什么？” 柳江城拉着他往外走，“何止啊，你过来！”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震惊与惶恐。 柳江城将人拉到角落，确认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你在这孟园用了她多少银子，我替你还了，你还是找个借口离开这吧。” 谢渊疑惑，“何出此言？” 柳江城焦急的道：“你我多年至交好友，当然是为你好。你信我，这里很危险……” 谢渊一愣，也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严重。 不过还是要把话问清楚。 他拍了拍柳江城的肩膀，安慰道：“你别急，慢慢说！” 柳江城叹了口气，有些难为情的开口。 “我也不想污蔑那位孟姑娘，不过这是我大伯亲口对我说的。他不会胡说的！” 谢渊微微点头，“你大伯说了什么？” “我大伯给我说了京城前礼部尚书孟怀信家的事……” 柳江城把大伯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的了一遍。 最后补充道：“京城消失了一个王妃，定州就多了个孟姑娘……有没有可能，孟园的孟姑娘就是那位消失的王妃，太子的前妻……孟家的弃女……” 谢渊眉头紧皱，感到一阵心痛，捂住胸口退了两步。 她竟然先被夫君休弃，又被家族抛弃，流落至此…… 柳江城上前一步扶住谢渊，“谢兄，我知道她对你有恩，可是……” “……你还是离开这，如果没地方去，就和我同吃同住。” 谢渊缓了一会，摆摆手，坚定的道:“她给我的不止是银子……我不会离开的！” 他怎么会离开她！ 他怎么能离开她……！ 柳江城继续劝道，“谢兄，你糊涂了。不管她是不是那种人，你都应该远离她。” “你想，如果太子厌恶她，她没了家族的庇护能活多久，你作为她的身边人也会跟着遭殃的。 如果太子对她余情未了，知道她对你那么好，你也是个死。再者，如果太子但凡对她有半分情谊，也不会任由别人污蔑她啊……” 柳江城不了解太子，也不了解孟沐曦，可是他知道一个女子的名声和性命一样重要。 所以太子大概对孟姑娘是无情的，孟姑娘是他的一个污点。 那么……污点是要擦去的！ “柳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冷静一下！” “如果真按你所说的那么危险，你们柳家可是在独家经营香皂啊……” 柳江城一愣，怎么光顾着谢渊了，没想到自己。 他霎时感到头脑一片空白，“这……” 谢渊扶住柳江城坐下。 “你别慌。容我想想。” 谢渊思忖片刻，道:“孟姑娘应该就是那位消失的王妃，但她不会死的。也不会牵连你我和柳家的……”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那我问你，孟家有两位王妃对不对？” “对！” “那就是说孟姑娘的妹妹是太子妃，她的外公是镇国大将军……” 柳江城反驳，“你不能这么算，她已经不算孟家女了……一个将军也保不了她的。” 谢渊摸了摸鼻子，一个将军不行，不还有一位七皇子吗？ 就是不知这位七皇子实力如何？ 可若是要七皇子庇护她，那自己呢…… 柳江城看谢渊丝毫没有要跟他走的意思，追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谢渊心有点乱，理不清思绪。 也无法确认形势。 “你先回去吧，我会好好想想的。” “好吧，那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再去打听打听。” 谢渊把柳江城送出了孟园。 …… 柳江城刚走，赵文宝就从外面回来了。 身后小厮提满了东西。 武姬不满意的道：“赵文宝，我是小姐的护卫，不是你的护卫，下次逛街不许叫我！” 谁能想到将军家的小公子不是吃，就是买吃的，专门往人多的地方钻。 幼稚鬼！ 赵文宝轻撩衣摆，跨过门槛，“诶，你怎么那么小气呢，我不是找你说说话嘛……” “其实我文武双全，哪用得着你保护。你听没听过，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武姬瞪他，“……那和你有关系？” …… 五月初三。 定州城南广场，热闹非凡。 小贩们纷纷在去赛马场的道路两旁摆起了各色各样的摊子。 云焕终于决定出门。 孟沐曦和赵文宝也陪同着来到赛马场。 赛马场位于定州城郊，占地广阔，四周被高高的看台环绕。 看台上，锦旗飘扬，彩带飞舞，人声鼎沸。 贵族们身着华服，头戴玉冠，手持折扇，谈笑风生。 普通百姓也盛装打扮一番，围绕着赛马场，等着看热闹。 场中央，是一片广阔的空地，长着稀疏的杂草。 随着一声锣响，赛马开始了。 十几匹各有特色的骏马开始驰骋。 云焕看着赵文宝和孟沐曦聊的叽叽喳喳，又看看底下的骏马飞驰。 又想起了小时候孟沐曦让他扮马，他不肯被揍了的事。 哎…… 谢渊坐在孟沐曦前方，低着头。 他没心思看马，他还未有机会学骑马。 谢渊专心的听着孟沐曦和赵文宝谈话。 对比孟沐曦的克制，赵文宝则显得有些兴奋。 “沐曦，你快看，那匹马黑的发光！” “那匹枣红色的跑的真快！” “还有那个雪白的，喜欢吗？待会我给你买下来……” 孟沐曦看着飞驰的骏马，也心生神往。 “不劳烦表哥，我有银子……若是看到喜欢的我就买……” “对了，听说太子要选妃了，你听说了吗？” 孟沐曦轻哼一声，“他会选妃，不是只宠孟巧一人吗？” “如今由不得他，是陛下和贵妃的意思……” “是吗？” 孟沐曦目光跟着一匹枣红色的马移动，感慨道：“原来没了我，她依旧不能得偿所愿啊！”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表哥你看那边，又有十多匹马准备上场了……” 四周很吵，谢渊却听的很清楚。 果然是她！ 孟家弃女，太子前妻…… …… 十多匹马如疾风般朝这边狂奔而来，扬起的尘土如滚滚黄烟。 孟沐曦离得老远，就瞧见那十几个人面上都覆着彩色的面巾，仿佛是一群神秘的使者。 在周围喧嚣的氛围下，她也不由得被感染的兴奋起来。 伸手指过去喊道：“表哥，你看，他们还带着口罩……” 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自己嘴快了。 不过赵文宝根本没在意，他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十多个面上蒙着彩巾的精壮男子，骑马朝这边疾驰而来。 这些男子打扮有点怪，高矮胖瘦都有。 为首的一位年轻男子，那一双狭长的凤眸，恰似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引起两侧无数女子的欢呼，仿佛要将这天地都震碎。 太飒了！ 坐在后面的人们都像被点燃的火把一般，站起身来，冲台下的队伍热情地挥手。 甚至还有人开始纷纷往台下扔荷包，那荷包如雨点般密集，又如雪花般飘落。 孟沐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呵！ 姑娘们真勇！ 她也踮起脚尖蹿了蹿，指向为首的那男子，喊道：“表哥，我喜欢那个！” 谢渊闻言，不禁一愣，她喜欢哪个？ 顺着孟沐曦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是一位身材修长如松的年轻男子。 皮肤冷白，眉眼冷峻，一双似笑非笑的的凤眸，在红色的面巾映衬下，有种独特的邪魅…… 赵文宝定睛一看，“沐曦，你眼光不错，那是匹好马！” 谢渊瞳孔收缩，摸了摸鼻子…… 可是他隐隐感到有些奇怪，何时定州赛马有蒙面的习惯了。 那十几匹骏马跑着跑着就偏了跑道，冲观众席边冲来。 说是观众席其实都是土坡，铺了地毯，搭了帷幔。 这时远处有人大声喊了一声，“是马匪！” 随后就有更多的人大喊，“是大风山的马匪！” “大家快逃啊！” 众人一听，马匪！ 轰！ 像潮水一样向外散去，四处奔逃。 有人撞的脸对脸，有人被人踩了衣服往后仰去压倒一片，还有人会些功夫踏着众人的肩头开始往外跳…… 谢渊也反应过来，跑到孟沐曦身侧拉住她的左手。 努力不被人冲撞到。 孟沐曦也听到马匪二字，还在想马匪不就是骑马的土匪吗？ 赵文宝在右侧拉着孟沐曦后退，奈何人太多，根本跑不开。 就在此时，那匹骏马就冲到了眼前，马上的人还冲孟沐曦眨眨眼。 悠哉悠哉的弯腰伸手一捞，把三人腰间挂的东西全部拽了去…… 孟沐曦今日是带了袖箭的，奈何左手被谢渊抓的紧紧的，右手被表哥扯住。 在马到眼前的那瞬间被两人扯了两个方向，又齐齐向后跌倒。 两人才松了手。 赵文宝揉揉屁股，呸了一口，“狗日的，抢到小爷身上来了！” 早知道马匪来，他出门就把弓箭带上，给他们射个透心凉。 孟沐曦也从地上起身。 瞄准那人的背影，就按下袖箭的开关。 大声喝道：“大胆狂徒，敢抢我的东西！” 谁料那人背后彷佛长了眼睛，转头生生用手握住了那支袖箭，然后还了回来。 速度太快，孟沐曦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射出的袖箭返程扎到表哥肩上。 “……唔！” “表哥！” 赵文宝肩头顿时往外冒血。 孟沐曦为此人精湛的武艺感到震惊，同时眼前是表哥鲜红一片的肩头。 她脑中一片空白，眼前浮现出熟悉的一幕： 五位表哥带着枷锁在流放的路上行走，一群蒙面土匪打马飞奔而来。 一箭射中了二表哥的胸口……大表哥被一刀砍下胳膊……五表哥满脸是血…… 喊声一片，鲜血四溅…… …… 孟沐曦的呼吸停止了，体内的血液瞬间燃烧！ ……是他们！ 云焕刚才被人群冲散了，此刻终于在慌乱的人堆里寻到了孟沐曦。 就看见谢渊拿帕子捂着赵文宝的肩头，血染红了帕子。 而孟沐曦彷佛受到了惊吓，呆呆看着远方，目光空洞，面无表情。 他紧张的上来抓住孟沐曦的手臂，“沐曦，你怎么了？哪受伤了？” 孟沐曦这才回过神来，她不知为什么脑海中会有书中描述的场景。 可是她此刻满脑子都是，就是这群土匪会在以后杀了外公一家。 她转过头来对云焕道：“就是他们！抓住他们！” 她瞥了一下表哥的伤口，对谢渊道：“快送表哥回保安堂！” 表哥的伤不要紧，可是这群马匪跑了就不好抓了。 武姬也匆匆赶来，“赵文宝，你怎么受伤了？” …… 不远处，一匹受惊的枣红马正朝这边跑来。 后面还追着一个人大喊，“快走开，马惊了！” 眼看马匪们劫够了财物，开始撤退！ 孟沐曦体内封印的狠劲在此刻爆发。 她抽出武姬手中的长剑，两个大跨步，提剑纵身上马。 勒紧缰绳朝着马匪离去的方向追去。 胯下的枣红马也仿佛感应到了，托着孟沐曦追去。 马主人气喘吁吁的张着嘴巴，双手掐腰，“我的马……” 谢渊被这一幕震撼到了。 武姬给赵文宝包扎好伤口，抬头一看谢渊还愣在原地。 看了一圈，云焕也不知所踪了。 “谢渊，七皇子呢？” 谢渊喃喃道：“她骑马骑的这样好……” “不对……她会武啊？” 武姬一愣，“这不很正常吗？” 在王府遇刺那晚，孟沐曦就表现出了对剑术的天赋。 来定州之后经她调教之后，更是突飞猛进。就像练了十多年的基本功一样。 “七皇子呢？” 好在谢渊震惊归震惊，该留意的都留意了。 他忙搀扶住赵文宝，“他们追沐曦去了！” …… 第112章 追 赛马场上犹如炸开了锅一般，人群涌动，嚷声一片。 有人大声呼唤着亲朋好友，有人心急如焚地寻找走失的马匹。 顾家马场的大少爷——顾廷，也在指挥着家丁们一一去追回属于自家的马匹。 就在他清点着马匹时，一匹枣红马闯入了他的视线。 只见自家的小红马正驮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姑娘风驰电掣般朝这边狂奔而来。 待看清那姑娘的面容后，顾廷的心猛地一颤，这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孟姑娘吗？ 自从上次与孟沐曦见过一次之后，就心里想了很多天。 没想到今天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到她。 望着眼前英姿飒爽的佳人越来越近，顾廷心中喜不自胜。 高声呼喊：“孟姑娘！孟姑娘！” 不过孟沐曦没听清，只粗略扫了扫，都是不相熟的面孔。 站的远远的，或吃惊，或探究的，看着自己。 “这姑娘做什么呢……？” “哇，好标致的美人！” 也有人认出了她，“孟大夫……” 她丝毫没有停留，垂下长剑，继续追赶而去。 顾廷身后不远处，有几个男子冷眉冷眼站的笔直。 几人似是随意般的站了一个半圆。 半圆中间，四皇子云贺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四散奔逃的人群。 原来他在京中休养，百无聊赖，也来了定州游玩。 马匪撤退时，他暗暗数了数，“一个，两个……十三个……” 萧子玉的十三个兄弟今日竟然全部出动了？ 正思索间，就看到一个女子打马飞奔从眼前掠过。 云贺双手握了握缰绳，怎么还有个女的……那女子在追萧子玉……？！ 怎么觉得哪里见过似的…… 正在这时，顾廷的两声“孟姑娘！”让他想到了。 这不是三哥那不安分的王妃孟沐曦吗？ 他说怎么在京城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原来躲这了。 孟沐曦居然去追萧子玉这个煞星……哈哈哈…… 云贺轻笑两声。 他这个前三嫂都多大了，怎么净干些不着调的事。 这回用不着自己出手，惹恼了萧子玉就把她捏死了。 云贺觉得好笑至极，微微摇头，不自量力的蠢女人。 永远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弄得声名狼藉到底图什么…… 他着实想不通，大概人天生就有聪慧的和痴傻的，也有孟沐曦这般古怪疯癫的…… 孟沐曦骑着枣红马，紧紧追在马匪队伍后面。 由于是临时起意，手里没有马鞭。 不过好在这匹枣红马仿佛颇通人性，不用她鞭打也跑的飞快。 隐隐有追上的意思。 萧子玉带着十二位兄弟们兴高采烈的向大风山撤退。 因为赛马场就在城外，他们行动迅速，令人出其不意。 根本没受到任何阻拦，大摇大摆的仿佛自家后院。 只是那些尖叫声让他听的耳朵有点不舒服。 他骑着胭脂马，又拉了一匹抢来的踏雪，走在队伍中间。 众人都很兴奋，上次行动还是在年前…… 很快，走在最后的秦川就发现了孟沐曦的存在。 他抽空扭头看了一眼小姑娘，长的漂亮，穿的也是绫罗绸缎。 看上去是个不缺钱的主，怎么就这么死心眼的一直追着他们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抢了他的夫君呢！ 秦川不怀好意的将孟沐曦从头瞅到脚……夹紧马腹，赶到了前头。 “驾……！” “……老大，老大！” “后面有个漂亮妞一直跟着咱们……把她抓回去给你暖床……好不好！” 几位马匪听了哈哈大笑起哄，“就是，咱们老大都二十多了，也该娶媳妇了！” 有人问：“秦川，那妞长的好看不？” “好看，花一样，细皮嫩肉的……” 萧子玉也笑了，道：“这大热的天，傻子才要暖床……” “踏雪你牵回去，我去会会那妞！” “好！” 萧子玉和秦川两人骑着马渐渐靠近了些。 萧子玉把踏雪的缰绳甩到秦川面前。 秦川一手抓住，继续带着踏雪往前。 还吆喝众人，：\"兄弟们，再快些……” “咱们先走，老大垫后！” “好……！” “得嘞！” 一群马匪纷纷快马加鞭疾驰而去。 萧子玉此刻不用额外多牵一匹马，稍微慢了下来。 转过头来对后面的孟沐曦吹口哨。 “嗨！小美人……你看上我了？” “追的这么紧！” 孟沐曦冷笑一声，“是啊，我看上你了。” 说着抬手对着萧子玉又是一箭。 刚才在马场，人太多，误伤到了表哥。 在这，不信射不中他！ 谁料萧子玉一个侧头轻松躲过，还笑骂道：“好个没良心的，口是心非，……还敢谋杀情郎！” 孟沐曦咬牙，“杀的就是你！” 眼看一击不中，她接着再次按动袖箭。 这次她不再对准萧子玉，而是对准了萧子玉胯下的马腿。 萧子玉看的清楚，喝道：“无耻！” 一手摸到腰间抽出软剑，迎风抖直。 一剑挑飞了袖箭…… 袖箭在空中转了弯，唰的一声钉在一旁树上。 她又连发几箭，都被萧子玉用剑击落。 孟沐曦不由得皱眉，看了一眼已经射空了的袖箭。 刚才一时魔怔就追上来了。 武姬他们应该也在后面。 眼下其它马匪好像已经没影了。 那么先拖住这一个，等到救兵来了，再对他下手。 她心下主意一定，就只管盯着萧子玉追赶。 萧子玉快，她也快！ 萧子玉慢，她也慢！ 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一二十米的样子。 萧子玉的声音随着风飘过来，“臭丫头，小气鬼，别追了……快回家去！” “……” “疯丫头……滚回家去！” 他今日本意只是抢两匹好马给山寨里的马配种用的。 抢财物是临时起意。 其实他带着兄弟们一早就在赛马场周围了，混在外地的马贩子里。 对踏雪和另一匹乌鸦观察多时，才决定出手。 劫些财物只是顺手的事，也提前看好了富家公子小姐扎堆的那块。 无他，只因无聊！ 自从五年前抢占了大风山这个山头，连个来剿匪的官兵也没见过。 日子长了兄弟们难免懒惰起来，也腻了。 所以特意带兄弟们出来熟悉熟悉活计。 萧子玉不知道的是，不是官兵不剿。 是剿不动！ 大风山是一片山脉的统称。 因为其中两座山之间有一处低矮的空缺得名。 易守难攻，背后就是连绵起伏的九华山。 地理位置也位于定州、通州、燕州三县交界。 三地的县令都不想管，久而久之，大风山就成了无人管辖之地。 再加上萧子玉一伙，很少杀人，只求财。 时间久了，官和贼之间好像保持了某种默契，心照不宣的在遵守。 抢劫可以，杀人不行！ 黑吃黑可以，不可以随意进城！ 也正因如此，萧子玉并没想着要杀了孟沐曦。 否则他捏死孟沐曦就像捏死一只小花猫一样简单。 顶多被挠两爪子。 可惜孟沐曦不知道这些。 她觉得土匪都是烧杀抢掠的，再加上脑海中的画面。 更加认定这些人会在未来某个节点杀了表哥们。 因此先下手为强……先找到老巢再说！ 她的心中并无胆怯，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 在这个时空她有着不为人知的记忆无处诉说，慢慢被迫适应环境。 宽广辽阔的孤独……吞心噬魂！ 孟沐曦追着萧子玉越追越远。 这可把后面追赶的云焕急坏了。 他看见孟沐曦骑马去追马匪，就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马车，解了车。 追过来。 可这一路上愣是没追上。 人呢？ 第113章 萧子玉 萧子玉发现孟沐曦胯下的枣红马也算好马。 竟能和他的胭脂比一比。 眼看着离大风山越来越近，她还在穷追不舍。 只能吓一吓她。 萧子玉一勒缰绳，胭脂急生生的一停，前蹄扬起老高。 这么一瞬，孟沐曦就……过来了。 他随即放开缰绳，一剑直刺孟沐曦的面门。 孟沐曦向后头一仰，躲过一击。 谁料第二剑又朝胸前刺来，她连忙拿长剑格挡。 两人的剑擦在一起，闪出几点火光。 两匹马马腹几乎靠在一起，又迅速分开。 萧子玉看没吓跑她，来了兴致，看来这姑娘还是能抗些揍的。 他收了软剑又纵马靠了过去。 单脚勾住马镫，身子斜了过去，一手直接握住她的手腕。 孟沐曦被他握住手腕，急忙用力向外甩。 还没甩开。 萧子玉就借力直接跳跃，跨了过来，坐到了孟沐曦身后。 变成了两人共乘一匹。 孟沐曦感受到后背一热，心中一惊，急忙用力向后肘击。 萧子玉只手摁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抓住她肘击的胳膊向后扭。 同时嘴里也没停下，“叫你回家你没听见，非逼着我动手！” 孟沐曦无暇还嘴，顺势侧过身子想把萧子玉推下马。 可力量太过悬殊，被萧子玉一个提拽，提溜到了马的一侧悬空。 萧子玉双腿夹紧马腹，放慢速度。 准备将人扔出去了事，顺便又多抢一匹马。 孟沐曦也洞悉了他的意图。 一手反抓住他的手臂。 另一手，拿剑拼命戳刺。 由于距离太近，萧子玉要握缰绳，还要提着人。 因此躲避慢了些，被她擦耳边一剑戳过去，割断了面巾。 耳朵尖流出了血珠。 风吹到脸上，萧子玉一愣。 随即掰着她的手腕把剑夺了过来，扔在地上。 孟沐曦没了剑，索性抓住萧子玉的胳膊，扒拉他肩头，想回到马上。 萧子玉屡屡打掉她乱扒拉的手，发力要将人扔出去。 孟沐曦借着萧子玉的胳膊发力，双腿蹿起，对着萧子玉的腰间就是一通乱踹。 萧子玉挨了几脚，失了平衡。 两人拉扯着从马上掉落，翻滚了几圈。 孟沐曦被地上的乱石硌了腰，不由得痛呼出声。 “啊……我的腰！” 萧子玉啐她一口，“活该！” 刚才她踹他腰间那几脚可真狠。 他起身要去追马，被孟沐曦抱住小腿一个拖拽。 萧子玉趁势要踹她的手臂。 孟沐曦赶紧缩回，趁机跳了起来。 挥舞拳头就冲萧的面门过来。 萧子玉眉毛一挑，还挺拗！ 他微微下蹲，抱住孟沐曦的腰就把她举过了头顶。 孟沐曦四脚朝天，被萧子玉举在头顶。 像个翻不过身的王八，四肢刨腾，使不上力。 使劲挣扎。 口里咒骂：“你放我下来！” “狗日的，放开我！” “……有本事咱们好好打！” 别动不动就把她举起来，好似她是玩具娃娃似的。 萧子玉举着她嘚瑟的走了两步。 “放你下来，你就回家行不行？” 孟沐曦正在叫喊，脱口而出，：“不行！” 萧子玉笑了笑，回答的还挺快。 使了个巧劲把她甩在地上。 看来今日不动真格的是不行了！ 孟沐曦跌倒在地，他也没有趁机进攻。 而是喝道：“去，把你的剑捡起来，今日就让你死心！” 孟沐曦狠狠瞪了一眼，萧子玉长得就是一张反派的脸。 妖魅，轻佻…… 既然他轻敌叫她拿剑，就别怪她不客气。 刚才在马上打不过他。 在地上就不一定了。 孟沐曦快步捡起了自己的剑。 萧子玉这次没有抽出软剑，而是取下了腰带上挂着的马鞭。 两人对视一眼，打在一起。 一时之间，不分彼此。 这时，云焕终于骑马赶了过来。 远远就看到孟沐曦和一个男子打在一处。 扬起马鞭，大喝一声，“沐曦，我来了！” 他拔剑下马，加入战斗。 孟沐曦一个后撤和他肩并肩，心中稍微安定了些。 不知云焕武艺怎么样，不过多个人就胜算更大。 萧子玉停顿了一下，将云焕打量一番。 阴阳怪气的道：“哟，公子哥也来了！” “还会拿剑……了不起！” 云焕被他说的心里一虚，他武艺马马虎虎。 不过为了沐曦，他拼了！ 孟沐曦不知道。 以为有了援兵，信心大增，大声喝道：“大胆贼人，投降不杀！” 萧子玉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笑了几声。 这犟妞还挺自信！ 那自己活动活动筋骨也不错。 一打二，很轻松！ 没过一会，武飞和张羽也赶了过来。 加入战圈，变成了一打四。 令孟沐曦没想到的，萧子玉只是把马鞭换成了软剑。 还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还有闲心调戏道，“哟呵！来了一个又来了两个，救兵可真不少啊！” 一剑扎向云焕的肩膀，被张羽和武飞连忙搅开。 萧子玉收回剑，变换身形。 划破张羽的胳膊。 张羽看了一眼胳膊，没停。 萧子玉一个纵跃将孟沐曦踹的后退几步。 还冲她挑眉，道:“你们四个人，我好怕哟！ “这三个男的，哪个是你情郎啊，还是……都是！” 孟沐曦不答，咬牙继续进攻。 而云焕听见情郎二字，脸都变红了。 激愤的斥道：“你闭嘴，不许胡说！” “我劝你休要伤她，否则我会将你山头踏平。” 萧子玉一剑荡开四柄剑，又将武飞的胳膊划的血流如注。 “好大的口气，你是大官啊，看来你就是她情郎了！” 说着又是一剑将张羽的剑挑出老远。 然后直直刺向云焕，“刺死你！” “谁教你不管好你的女人，是她追着我不放！” 云焕平日里都有护卫在身侧，基本用不上自己动手，因此缺乏临战经验。 应付的很吃力。 孟沐曦则经历过一次刺杀，变得心中发狠起来。 对萧子玉是招招必杀。 她一个横挑，替云焕解围。 翻转手腕，对着萧子玉一个直刺。 “你杀人越货，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 说着冲到了前头，不要命的刺、劈、砍、扫…… 借机发泄着心中无法言明的情绪。 萧子玉心中一动，开始集中精神对付孟沐曦。 这个妞好像和他有生死之仇似的…… 在孟沐曦的带动下，捡剑回来的张羽也攻势更加凌厉。 这时远处一只羽箭伴随着一声怒吼，由远及近。 “找死！” “谁让你们欺负我们老大的！” 咻……！ 的一声。 擦着孟沐曦身前飞了过去…… 第114章 报 官 保安堂。 李大夫仔细给赵文宝清洗了伤口，上了药拿纱布缠好。 武姬扶着他回了孟园。 赵文宝看了看武姬的脸色，焦急的问：“沐曦人呢？怎么还没有回来？” 武姬扶他在椅子坐下，又拿枕头垫着胳膊。 “我哥和张羽已经去追了！你就别操心了！” 赵文宝虽然知道武姬的武艺在自己之上，那么她哥哥应该也不差。 可是事关表妹，他不敢大意。 小声质疑道：“你哥他们两个行不行……？” 武姬柳眉倒竖，“比你行……！” 双手抱在胸前，又回忆了一下那群马匪的阵容。 又道：“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四个也去追了！” 武姬心想去了这么多人，应该没问题吧……就算打不过，逃跑总没问题！ 赵文宝咽了一下口水，“我心里还是没底……” 不知为何，他总对那马匪头目有股惧意。 那人武功似乎高不可测的样子，说不定比风无痕还要好上几分……也不知表妹为何对他们穷追不舍。 他垂头思索了一会，“谢渊呢，叫他过来，问问他有什么办法？” “好！” “那我去叫他来。” 武姬去了谢渊院子。 去的时候，谢渊正被青桃青草围着。 青桃盯着他，有一些愠怒，“谢先生，小姐呢？” “你们一起出去的，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了？” 青草不语，也眼巴巴的看着谢渊。 和青桃是同一个意思。 小姐去哪了？ 今日出门时孟沐曦想着家里的人不能全部出去，因此留了青桃和青草在家，打算明日再带她们去玩， 结果，一群人高高兴兴的出门，到了午后，却只有谢渊一人回来。 表少爷受伤了，武姬居然也没跟着小姐。 这让她们两人如何不着急呢！ 恨不得亲自出去寻人。 谢渊被质问的心头难受。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在孟园，他也想跟着去。 奈何他不会骑马，眼看着人一个追一个的奔去。 他眉眼低垂，“今日赛马会上来了一群马匪，抢了小姐的东西，她追马匪去了！” 青桃大吃一惊，“啊……” 青草忙询问，“都有谁去了？” “孟姑娘打头，七皇子紧随其后，然后是两位贴身护卫和四名近身侍卫！” 青桃，大睁着眼睛，满脑子都是小姐你在哪啊…… 情不自禁的想哭了。 青草悄悄揪着衣襟算了算，“咱们八个人，马匪几个人？” “十三个！” 武姬走了过来，刚好听见。 略带惊讶的道：“十三个！” “谢渊，你居然还数了，还以为你被吓傻了呢！” 谢渊无奈笑笑，他只是不会武，又不是胆小如鼠。 “表少爷怎么样了？” “赵文宝叫你过去，到现在也没个人报信回来，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你过去，咱们商量个法子来，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 “嗯！” 谢渊跟着武姬去了赵文宝房中。 赵文宝见到谢渊焦急的道：“谢渊，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谢渊答道：“报官如何？” 赵文宝催促道，“那就快去啊。” 谢渊又解释道：“不过报官的话，恐对小姐的名声有影响，所以还请表少爷拿个主意！” 青桃摇头，“不行！ 小姐在京城的名声已经够差了，如果在这又……你们让她以后去哪啊？” 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她不愿小姐再奔波，也担心小姐心里难过。 可是不报官又怎么办呢？ 青桃犯愁。 赵文宝闻言也低头陷入了沉思。 七皇子和表妹不清不楚的，万一再被马匪掳了去，那后果可糟糕透了。 可不报官，也没有什么人可用了。 一想到表妹可能此刻正深陷危难之中，他就顾不了那么多。 和性命相比，名声又算的了什么。 他相信表妹不是那么迂腐的人。 赵文宝下定决心，坚定的道:“性命重要，你快带人去报官，让他们务必派人去营救！” “就说马匪掳走了我表妹，要县令速速派人救援！” 说着扭头看了一眼的肩膀，“你们去报官，我也出去寻人！” 又吩咐小厮，“去备马，把我的弓箭和长剑都拿上，我亲自去！” 武姬伸手阻拦，“你不能去！” “你武功那么差，还有伤在身，去了也白搭。说不定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呢，而且如果他们几个人都不敌的话，去你一个也是送死。” 她握了握孟沐曦的凌霄剑，“不如我去！” 赵文宝看她一眼，认真的嘱咐:“那你一人要小心。” 武姬点点头，问谢渊，“谢渊，你说说那马匪的贼窝在哪个方向？” 谢渊作为本地人对马匪也是知道的，他赶紧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武姬认真听完，然后冲出门去。 谢渊这边也领人去衙门报官。 …… 府衙后堂。 云贺高高端坐着。 定州县令和师爷站在下首，诚惶诚恐，脸上僵硬的赔笑。 “不知四皇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云贺一挥手打断他，“行了，拍马屁那套对我不管用！” “我问你，今日赛马场为何会出现马匪！可见你治理无方……！” 县令一听治理无方，额头冒汗。 他的上一任跟他说，马匪不用管的啊。 “这……，下官也不知道啊，他们……” 说着向一边的师爷求救。 师爷上前一步，“殿下有所不知，那伙马匪是大风山上的，……不归定州管。” 云贺笑笑，“那马匪都跑到家里来了，你们也不管吗？” 县令拱手，“下官知罪，下官这就清点府兵前去剿匪！” 说着就要告辞去剿匪。 又被云贺喊住。 “慢着！” “剿匪固然重要，可是眼下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急需你们去办！” “下官不知，还望殿下明示！” “马匪出没，民众受惊，你作为父母官，自然应该安抚群众，守护场地！” “……” 县令眼睛转了转，如今赛马场已经空无一人，他去安抚谁。 场地也是一大片黄土，他去守护啥？ 这时，外面有人通报。 “老爷，外面有人报官，说她家小姐被马匪掳走了，请您派兵前去营救！” 县令正要回话，被师爷拉了拉衣袖。 他微微抬头，看着云贺。 云贺慢悠悠的吹了吹茶叶，然后又放下。 居高临下对县令道:“依小王看，眼下你还是去安抚民众，调查场地比较重要。 至于那被人掳走的小姐也不要担心，本王刚好闲着，我亲自带人去！” 县令这下子才恍然大悟。 他这么小的一个地方，这是招惹哪路神仙斗法了！ “是，王爷有侠义之心，那下官这就去安抚百姓，以免大家惊恐不安！” 说着带人出去了。 云贺带人走出后堂，打量了一番谢渊和徐八斤。 给左右一个眼神示意。 随从会意，冲谢渊道：“你们回去吧，县令大人有事出去了！” “这位是四皇子殿下，殿下仗义，会亲自带人出去救人！” 谢渊一听，连忙行礼跪拜。 和徐八斤对云贺千恩万谢之后回了孟园。 第115章 一人十万两 武姬沿着谢渊说的路线一路寻了过去。 终于在天黑时，经过一片小树林，发现了几匹马栓在路边，不见人影。 她下马四处寻找，就看见了被捆在树上的哥哥和张羽。 两人被捆着手脚塞住嘴巴。 武姬大惊，警觉的四下扫视。 然后上前替哥哥解开绳索。 “哥，怎么回事？” 话刚出口，就发现不远处的树上捆着另外四名王府的侍卫。 个个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犹如丧家之犬。 她又忙为四人割断绳索，继续追问：“我家小姐被捆在哪？” “王爷呢，你们几个打不过不会逃吗？” 武飞不答，感觉丢人。 太丢人了…… 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 张羽开始给自己包扎伤口，边道：“他们两不在这，被抓回贼窝了！” 武姬此时也察觉到了哥哥和张羽伤的不轻，连忙给哥哥治伤。 又追问道：“走多久了，我去追！” 武飞没好气的道：“早走了！我们几个人都打不过那王八蛋，你追上又有何用？” 武姬缠好纱布打了结，忧心的问：“那怎么办？” 武飞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满身伤痕，自嘲道：“能怎么办，只能回去准备赎金！” 武姬疑惑，“赎金？” “十万两！” “十万两？” 武飞站起来，慢慢活动了一下手脚，又缓缓吐出两个字。 “每人！” “每人十万两？” 武姬愕然，“那就是二十万两！” 这简直狮子大开口，嘴还张的特别大！ 这时张羽等人已经牵了马过来，招呼几人。 “咱们先回去再说，此地不宜久留！” “路上说！” 好在马匪不知为何留下了这几匹马，只劫走了孟沐曦的枣红马。 要不然几人还要走路回去。 路上，张羽又给武姬详细说了当时的情况。 …… 当时。 孟沐曦、云焕等人围攻萧子玉一人也没占到上风。 秦川和范阳到了山寨等了一会也没看见萧子玉跟上。 便返回查看。 谁料就看到四人正在围攻萧子玉一人。 范阳便远远的射出一箭，震慑众人。 \"找死！” “谁让你们欺负我们老大的！” 范阳一箭射出，擦着孟沐曦的身前飞了出去又划伤了一旁云焕的手臂。 萧子玉看到范阳和秦川，冲两人打招呼。 “我等会就回去了，你们怎么来了！” 秦川手握长枪纵马上前，“大哥，你今日带的兵器不趁手，我和兄弟们不太放心！” 萧子玉最擅长的兵器是长枪，其次才是剑和软鞭。 秦川说着，一指孟沐曦，“把这个小妞留下，其他人投降不杀！” 孟沐曦此刻才发觉自己先前对那人说的，“投降不杀”有多么可笑。 她此刻已经几乎精疲力尽了。 恨不得立刻举起双手投降。 不投降也要累死了！ 孟沐曦擦了擦头上的汗，看向云焕。 云焕有些狼狈的拿衣袖胡乱抹了下脸。 咬牙道：“不可能！” 要他将沐曦交出去，除非他死了！ 就在这时，云焕的另外四名侍卫终于摸了过来。 双方人马对峙。 萧子玉看了看几个伤兵残将，摸了摸下巴。 口出狂言：“你们八个一起上吧！” “打的过我，就放你们走！” “若是这都打不赢，就把这两人留下当绑票！” 说着一指孟沐曦和云焕两人。 他从秦川手里接过银枪。 冲孟沐曦一抬下巴，趾高气扬。 “怎么样？” “是打了再被抓，还是直接被抓！” 孟沐曦气恼的扶了扶早就歪了的发簪，没了底气。 她估摸着此刻逃跑也行不通了。 且不说马匹离自己有段距离。 跑过去就会被贼人追上。 更重要的是她实在跑不动了，也不知其它人还能不能跑…… 云焕也是累惨了，全靠一口气硬撑着。 心上人在这里，男人的自尊也容不得他退缩半步。 他一咬牙，“好，你说话算数！” 就这样，八个人开始一拥而上攻击萧子玉。 不过很快就被萧子玉长枪一个横扫，扫倒了三四个。 秦川和范阳立刻上前绑人。 萧子玉又是踏步上前，凌空一脚踹倒了早已负伤的武飞和张羽。 最后直接上手揪住孟沐曦的衣领将人扔给秦川五花大绑。 最后留云焕一人孤零零的傻站着。 没有一丝悬念的被秦川和范阳拿绳子绑了。 …… 孟沐曦和云焕被人绑住手脚，蒙上眼，丢在马背上。 开始上山。 崎岖的山路颠簸把孟沐曦颠的快散架了。 她忍不住出声喊道：“喂！能不能换个姿势！” 萧子玉嗤笑一声，“这会知道难受了，刚才那股倔驴劲呢？” 孟沐曦不答，她哪知道他这么厉害啊。 真是大意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希望表哥快些拿银子来赎人。 见孟沐曦不语，萧子玉又似解释道：“马上到了，忍一忍！”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高呼：“老大回来了！” “萧大哥，你回来了！” 马似乎停住，能听见萧子玉下马的声音。 然后又把她扛在肩头。 孟沐曦又问：“喂，你姓萧啊？” “怎么，想打听我的底细？” 萧子玉毫不在意她的打探，自己的名字几乎是公开的。 “我叫萧子玉！” “你呢？小倔驴！” 孟沐曦沉默。 你才是倔驴，你全家都是倔驴。 也不知武飞他们得救了没有？ 第116章 激怒 武姬等人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 孟园里灯火通明。 谁都没心思睡。 短短一日，众人好像天塌了一样。 听见门房的人说回来了。 赵文宝激动的一路小跑迎了出去。 可当他看清武飞等人的伤痕累累时，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向后张望一番也没看见表妹。 “沐曦呢？” “七皇子呢？” 武姬吸了吸鼻子，双手垂下。 “被绑走了，赎金十万两一人！” 赵文宝愣了一下，“十万两，” “期限呢？” 张羽抬起头，“这个没说！” “贼人说凑到银子就送到离大风山十里的一个亭子。要现银不要银票，也不要有标记的官银。” 赵文宝，踱了几步。 人没事就好，要赎金就不会伤人。 “大家不要慌，受伤的都下去休息。” “其它人都来我屋里，商量怎么筹集银子！” 武姬看到谢渊也站在一旁，便问：“你报官如何？县令大人派兵了吗？” 赵文宝，叹气。 “别提了，他根本没见到县令。” “四皇子云贺也来了，还说要亲自带人去救人，他会那么好心！” 赵文宝不信，这四皇子肯定是来落井下石的。 烦死了！ 这下把报官这条路也堵死了，只能筹集银子了。 二十万两是个大数目。 不知表妹这有多少。 眼看着夜越来越深，也不知她此刻处境怎么样？ …… 山寨里。 萧子玉独自坐在桌前。 桌子上摆了一桌饭菜。 不远处秦川等人三五个人一桌。 孟沐曦和云焕双手被捆，尴尬的站在中间。 每个过往的土匪都会不怀好意的看上几眼。 孟沐曦张了张嘴。 对身边看守他的人道:“小兄弟，能给口水喝吗？” 那人看了看她，去了萧子玉面前汇报。 不一会就见萧子玉冲她招手。 孟沐曦缓慢的移了过去。 “坐下！” 孟沐曦又老实的坐下。 萧子玉抬眼一瞥讥讽道:“这会怎么这么老实了？” 孟沐曦白他一眼。 这不废话吗？ 她和云焕又饿又渴，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在这大吃大喝的。 打不过，逃不掉，还能怎样。 孟沐曦祈求的望着他，“萧……萧子玉，你能把我放开，喝点水吗？” 萧子玉不动声色的倒了一碗酒，推到她面前。 “水没有，有酒喝不喝？” “……喝！” 萧子玉端起碗凑到她嘴边。 孟沐曦也不客气，迫不及待的全喝了。 一碗酒下肚才觉得恢复些体力。 “能不能让他也喝点？” “不能！” 萧子玉冷脸，“他的话太多，口口声声要踏平我的山头，我偏不让他喝！” 孟沐曦同情的望了一眼云焕。 云焕低头不看她。 不知在想些什么。 孟沐曦又道，:“那给我再来一碗！” 萧子玉厌烦，“真是得寸进尺！” 微微弯腰从腿间抽出匕首给她挑了绳子。 “自便！” 说着不经意的目光扫过她胸前。 “不过我劝你，别离开我的视线，否则发生什么我可不保证！” 孟沐曦听了这很明显的威胁和恐吓，也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四周。 一屋子男人，就她一个女子在这，很显眼。 有几个人看她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歹意。 又碍于萧子玉在此不敢太放肆。 孟沐曦揉了揉捆着发麻的手，开始毫不客气的吃起来。 吃完又装了满满一碗饭菜试探的看了看萧子玉。 看他神情自若的还在吃饭。 就端着饭菜去到云焕面前。 “你也吃点吧。” 云焕沮丧极了，他平生受此奇耻大辱还是在心上人面前。 他双眸猩红，嘴唇也咬破了，脸上的脏污不知是汗还是别的。 他实在是想一手打翻这碗饭……可是他知道他不能那么做。 云焕委屈的垂了垂眼还是配合的吃了。 吃了几口还小声说:“沐曦，我渴……” 孟沐曦也给他倒了一碗酒。 …… 等孟沐曦一碗饭喂完，大厅里的土匪也都散了。 只留下了四五个人。 秦川走过来，“老大，这两个人怎么处置？” 萧子玉道:“先关起来，等他们家人来赎。” 又冲孟沐曦勾勾手指，“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云焕不情愿的被人押了下去。 孟沐曦坦然的走到萧子玉面前。 毫不避违的看着他。 “你想问什么？” 萧子玉随意的坐着，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今天为什么要追我？” 孟沐曦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因为……你抢走了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她觉得这个理由应该可以。 萧子玉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 捏在手里看了看，“我看怎么不像啊？” 又缓缓逼近。 迅速的两指从孟沐曦脖子间捏出了生肖玉佩。 “这个才是你娘的遗物吧？” 这个玉佩刚才扛人上山的时候垂落下来，萧子玉还多看了几眼。材质工艺像是个长辈给的或者定情信物。 说完又转过身去背对着孟沐曦。 “秦川，带她下去洗干净送到我房间！” 秦川得意的笑了，走过来拿剑柄戳了戳孟沐曦。 “走吧，小美人！” “……跟了我们老大不亏，总比那个纨绔公子哥强……” 孟沐曦被带到一间屋子里。 秦川从外面关上门。 大声警告：“老实点，别耍花样，否则我们就将你那小白脸扔去喂狼！” 说着还在外面学了几声狼叫。 “嗷呜呜……呜……” 又和同伴闲聊起今日下山的情形。 孟沐曦借着月色和昏暗的烛光简单洗了洗，又穿回自己的衣服。 重新打开门。 “走吧！” 秦川和另外一人将他押到萧子玉房间，就离开了。 萧子玉带着玩味的一步步上前。 围着她转了两圈，“说说吧，今天到底为什么追我？谁派来的？” “没人派我来！” “那你为什么追我？” 孟沐曦昂头，不屑的道:“因为看不惯你！” 萧子玉笑了，狭长的凤眸眼波流转。 “怎么？……吃饱了饭，又有力气耍倔了！” 他猛然伸手捉住她的下巴，用力捏。 眼神瞬间蓄满杀意，冷冷的道:“给你脸了是吧！” 孟沐曦抬手挣扎，被他一只手捉住。 抬脚踹他，被躲开。 萧子玉掐着她摁到墙上。 一只大手就摁住了她的两只手，狠狠握在一起。 整个身子前弓，抵着她的身体。 让她动弹不得。 又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你再跟我动手！ 我就把你情郎带到这来……让他看着我强了你如何……” 孟沐曦冷眼骂他，“变态……无耻！” 但心中也知道如果真是这样，云焕受不住打击的。 不由的腿上卸了劲儿，手上也不再挣扎，任由他捏着下巴。 萧子玉看她不挣扎随即放开，后退一步甩了甩手。 又换了脸色，“你一个姑娘家追着男人跑，还说我无耻！” “你若老实交代，你和他都能少受些苦……” 孟沐曦站在原地，平静的看着他。 “我真的只是看不惯你才追过来的。是我自不量力，狂妄自大，我知道错了！” “对不起……你大人大量就饶了我吧……我家人会给你银子的……” 萧子玉伸出食指再次轻挑她的下巴，像审视货物一样左右审视几眼。 “是吗？既然你不自量力，那就要付出代价……” 孟沐曦压下心中慌乱，微微眯眼盯着他的眼睛。 想要看清萧子玉是吓唬她，还是真想侵犯她…… 萧子玉粗糙的指腹用力刮了刮她的脸。 光滑柔软，让他有种想撕咬的冲动。 玩味的眸子对上孟沐曦的探究。 两人互不相让。 终究是孟沐曦不争气先挪开眼，看向一侧。 心中忐忑不安…… 萧子玉摩挲了一会，又突然放手。 孟沐曦被放开，心里一松。 萧子玉踏步走开，躺到榻上，翻了个身。 “老实点，睡地上！” 孟沐曦张望了一下，找了个门后的角落，蜷缩着身子躺下。 起初，还时刻竖耳听着动静。 听着听着就觉得累了。 随便吧……活着就行，再或者死了也没什么…… 她如此摆烂的想着，双手抱胸，抱着自己睡了。 第117章 鼓励 次日清晨。 萧子玉看了看角落里还在酣睡的少女。 在贼窝里都能睡的这么香，这不是一般的心大。 这是缺心眼！ 只见她双眼紧闭，睫毛微颤。 精致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憔悴。 身上的衣物在昨日打斗中被刮破了几处，隐隐漏出里面的白色里衣。 露出的半截胳膊上淤青斑斑，手腕处赫然还有几个紫青的指印。 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 是他掐的？ 萧子玉垂下手，轻手轻脚的出去。 吩咐外面的韩照。 “今日他们一定会开始筹银子，你进城去打探一下。女的叫沐曦，男的大概是个富家子弟，或是个当官的。 查清楚他们的底细再回来，顺便再去趟府衙看看有没有什么动作。” “好！” 韩照领了任务下去了。 萧子玉返回屋中，就发现某人还在睡。 他皱眉上去两脚把人踢醒。 “起来！” 呵斥道:“把这当家了是吧……” 等孟沐曦不情愿的醒之后。 就把人丢回了关押云焕的地方。 云焕昨夜一整晚都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苦苦等待着孟沐曦的到来，然而却始终没等到。 此刻，他看见孟沐曦过来，就跌跌撞撞地奔来。 激动的握住她胳膊。 “沐曦，你还好吗？” “那混蛋有没有伤害你？” 孟沐曦连忙柔声安慰道：“我没事……你放心！” “我只是被关在别的地方。” 云焕仔细将孟沐曦看来看去，“你别骗我，他真的没欺负你……” “没有！” 看两人互诉衷肠的模样，萧子玉不屑的嘲笑一声。 离去了。 今日还有很多事要做。 混蛋走后。 云焕迷茫的望着孟沐曦。 自责道：“对不起，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说着，居然哽咽起来。 又急忙别过脸去，擦了擦眼泪。 孟沐曦一夜没回来，他的心在漫长等待中已然碎了无数块。 过了一会，又双眼含泪，倔强的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不会的。” 孟沐曦理解他现在的绝望无助。 “真的吗？” 孟沐曦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的道：“真的！” “你已经做的很棒了，是我连累了你！” 云焕低头，“可是，我觉得我真的好没用。在京的时候就……不受父亲喜欢。现在我连一个土匪也打不过……” 也不怪云焕崩溃。 这事搁哪个男人身上，自尊心都是大大受挫。 云焕已经肉眼可见的破碎了。 孟沐曦看他伤心欲绝的模样，于心不忍。 想了想，道：“云焕，我给你讲个故事。” 云焕有气无力的回应，“……好！” 孟沐曦目光看向前方，朗声道：“这个故事的名字叫韩信受胯下之辱。” “从前有个人他叫韩信……他年轻时家境贫困常遭人欺辱。 有一次他在街上遇到了一个恶霸，冲他叫嚣。说韩信，看你长的人模人样的，就是个胆小鬼。背个剑装什么大爷啊，有本事拿剑刺我啊。如果你不敢，就从我胯下钻过去。” 云焕听到这，欲哭无泪，他觉得他比韩信还惨。 因为他是当着心上人的面被活捉的。 他呢喃道：“那个人真该死，韩信应该一剑刺死他……” “不！” 孟沐曦平静的道:“刺死一个恶霸，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韩信选择了从那人的胯下钻了过去。” 云焕愣住，无语凝噎。 “……你是要我向萧子玉求饶吗？” “不是，求饶的事我来做就可以了。你只要不再说那些踏平他山头的话就可以了。” 云焕不好意思的点头，“……那我不说了！” 孟沐曦轻轻点头，继续道:“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后来朝代更替，乱军四起，韩信加入了一个明主的起义军。他用兵如神，辅佐明主成为一方霸主，涿鹿中原，开创了一个新的王朝。 韩信被史大夫称赞为兵仙。还有一个典故称赞他的才能，叫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云焕，你要记住，所有困难都会过去的。我们只不过被关了起来，这算不得什么。” “咱们被他打败了，只是咱们在武功这方面不如他，这也算不得什么。” “你不必和一个武夫比武。” “就像你不要和厨子比做饭，和绣娘比绣花一样。……大丈夫能屈能伸！” 云焕听了陷入沉思。 这时，一个守卫从外面骂骂咧咧的回来。 “他娘的刚才被两只马蜂蛰了，真倒霉！” 另一人道：“那么大的人了，蛰一下有什么要紧！” 那人挠了挠头，“可是我总觉得有些难受……” 说着只觉得头晕眼花，心慌气短。 摇摇晃晃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发出的声音把沉思中的云焕和孟沐曦都吓了一跳。 探过脑袋，“他怎么了？” 另一名侍卫上前摇晃他， “兄弟，兄弟，你怎么了？” 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就见秦川过来了。 检查地上的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然后吩咐道：“这样，下山去抓个大夫来！” 孟沐曦感觉到了机会，冲秦川喊道：“你们山上没大夫吗？等你下山抓大夫回来，他早死了。” 秦川摇头，原先有个大夫的，去年夏天被毒蛇咬死了以后就没新的大夫了。 有些不相信的道:“被马蜂蛰一下怎么会死呢。” “我没骗你，那是马蜂有毒。要不他怎么会晕倒了。” “那怎么办？” “我会啊，我来！” 秦川犹豫道：“我把你放出来，你跑了怎么办？” “我又打不过你，跑什么呀跑。” “也是！” 有兵器都打不过，更何况现在她和那小子都是赤手空拳。 秦川将孟沐曦放了出来。 …… 萧子玉办完事回来就看到几个人围着。 孟沐曦一人蹲在中间。 他登时挑眉，“怎么回事？” 秦川听到声音，转过头来。 “大哥，是李老二被马蜂蛰了，刚才昏过去了。沐曦姑娘正治病救人呢。” 萧子玉看了看，李老二衣服被扯开，袒露胸膛。 孟沐曦正专心的下针。 “治病就治病，你们都围着干什么？” “站远些，莫耽误她救人！” “是！” 几人退开了些。 萧子玉走近了些。 看她白皙的手指捏着银针，唰的一下扎进去。 难得很正经的的说了一次话， “看不出，你还会这个？” 孟沐曦头也不回，回怼：“当然了，不像某些人只会使用暴力……” 她待给云焕出出气，找回些男人的面子。 果然云焕听了这话，想起了孟沐曦的话。 不要和武夫比武，不要和厨子比做饭，不要和绣娘比绣花。 他是个皇子，诗书礼仪样样都会。 而萧子玉算什么东西？ 第118章 采 药 萧子玉听了这有些莫名其妙的话，眉毛拧了拧。 她一个人质哪来的自信含沙射影他。 是不是他给了她什么错觉，以为他是个好人…… 孟沐曦几针下去，地上的人就悠悠醒转。 旁边的人又走近了些，“咦……还真醒了！” 秦川也夸赞的眼神看了看孟沐曦，这妞不错，要是能留下来，山寨不是又有大夫了。 孟沐曦收了针，冲秦川道：“人是醒了，不过还有些余毒。我开个方子，你们找人下山抓药。” 秦川有些不乐意，李老二只是个小喽啰，若不是马上要死他是懒得再派人去抓药的。 有些淡漠的道：“下山上山很麻烦，我看他也没什么事。有余毒你就再给他扎几针不就行了吗？” 孟沐曦听了觉得好笑，这典型的医盲。不过她随即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可以趁此机会查看一下地形，最好再挖些草药回来做毒药试试。 从前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大夫，不该做毒药。 不过如今她觉得不能把自己那个时代的思维带到这来。 毕竟这没有那么完善的惩戒坏人的制度，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更明显。 想到这，孟沐曦一脸严肃的道：“针可不是胡乱扎的，扎的多了他又死了。 既然你们不想跑，我看着山上就一定有不少草药，那就让我去采一些回来给他清理余毒如何？” 秦川不知该不该放她。 一旁的萧子玉发话了，“让她去！找个人看着，如果敢偷跑，就吧里面那个宰了烤着吃！” 他倒要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说完大踏步离开。 秦川看了看左右问：“你们谁去陪她采药……” 几个喽啰都不想去，能歇着谁愿意动弹。 有一人主动站了出来。 张三对秦川道：“二当家的，我去！” “保证她跑不了！” 他看着孟沐曦的窈窕腰身，起了些龌龊的心思。 花楼里的姑娘们他见多了，就是没玩过千金大小姐。 也不知这娇嫩的大小姐是个什么滋味？ 秦川没注意他的目光，既然他愿意主动去。 就答应了。 “行，那就你了！” 又怕孟沐曦耍诈逃跑，还特意叮嘱道：“看紧点，别让她跑了！” 张三拍着胸脯保证，“二当家，尽管放心！” 绝对跑不了。 这妞来的那个晚上，他就看上了…… 孟沐曦去厨房找了个铲子代替采药铲，又背了背篓，往山寨一边的山林走去。 张三扛着刀在后面跟着。 两人走后。 秦川回了自己房间。 * 孟沐曦手拿铲子开始认真寻找自己需要的草药。 她猫着腰仔细寻找。 丝毫没发现身后的张三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起初离山寨近，张三还跟的不远不近。 孟沐曦偶尔回头看见他紧盯着自己，也没在意。 想来是防着自己逃跑。 只要她不跑就没事。 而且她觉得秦川既然派他来，那么此人应该也是和秦川等人差不多的品性。 可渐渐的她感觉到了不对劲。 寂静的山林里，只有两人。 脚踩上枯树叶的声音，鸟叫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因此身后张三粗重的呼吸声她也听的很清楚。 这不正常。 自己边走边找，走的不算快，也不远。 她丝毫没觉得累，他一个大男人喘什么。 孟沐曦感觉异常，猛然回头，正对上张三那贪婪的眼神。 她一下子明白了，这家伙是个好色之徒，这是想打她的主意。 孟沐曦下意识握紧手里的铲子，开始刻意和他拉开距离。 但凡他想跟过来，她就快步跑到前头去。 又因为怕人误会她逃跑，也不敢直接一溜烟跑走。 而张三此时也在寻找时机。 他担心办不成事，被这丫头跑了告状。 只要事成了，就不担心了。 他曾听人说过，大户人家的女子都很看重名声，若被人欺负了，会羞于启齿。只会自杀或者隐瞒。 因此他才敢如此胆大起了色心，在秦川问询时主动站了出来。 他笃定即使他办了这妞，她也会爱惜名声不去跟老大告状。 又由于孟沐曦专心找药，弯腰翘起的屁股，引得他的欲望高涨，越发不可收拾。 甚至都开始想象将人压在身下的情形，呼吸愈加粗重起来。 听着张三那粗重的喘息，孟沐曦知道这样不行，待想办法回山寨去。 她停下脚步，站定，对张三大声道：“药我找好了，可以回去了。你那位兄弟还等着我的药救命呢。” “再不回去，萧子玉就该派人来寻了……” 她在提醒他不要乱来，暗示自己是萧子玉的女人。 可张三此刻色欲熏心，什么也听不进去。 直接面露凶光，开始往孟沐曦靠近。 “急什么……你让我睡一觉再回……” 他今天把这么水灵的姑娘睡了，够吹嘘下半辈子。 孟沐曦开始后退，“你冷静点，我是你们老大的女人！” “他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张三步步紧逼，“骗谁呢，你要是他的女人，他还会把你关起来……” “他有病，根本不喜欢女人……” “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眼看萧子玉的名字也不好使了。 孟沐曦把背篓一甩，撒腿就跑。 张三淫笑两声，在后面追。 “这里我比你熟，跑哪去？……不如直接来我怀里，保证让你满意……” “你别跑啊，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 孟沐曦真不太明白这张三的什么想法，凭什么觉得她不会找萧子玉告状，竟然铤而走险想侵犯她。 实在难理解那事竟然对男人的诱惑那么大…… 她顾不得灌木丛刮脸，跑的飞快。 跑着跑着，突然就看到一条五彩斑斓的长蛇就在前方。 啊！ 她本能的害怕这东西，这还是个有毒的。 惊慌失措间，她发力起跳，纵身一跃，跃过那条蛇。 谁料跳的太猛，落地时正好用力踩在一个石头尖上。 痛的她哎呦一声，往前摔了个狗啃泥。 张三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拽住了她的裙摆。 不过幸好衣服那日在打斗中被萧子玉的剑划过，已经有了裂痕。 此刻被张三一扯，应声断开。 孟沐曦又向后猛踹几脚，一个弹跳起身，继续往前跑。 张三也很快爬起来，扛着刀在后面穷追不舍。 孟沐曦慌不择路间，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悬崖。 眼看张三就要追上来，其实悬崖也不算太高。 她思考了半秒钟就直接跳了下去。 张三在后面看见她跳崖，一愣神。 追过来往下看了看，随即赶紧从旁边的斜坡绕路下去。 孟沐曦跳下悬崖滚了几滚，能看到张三的身影朝这边来。 她瞅了瞅四周也没处躲，躲起来被找到了就是必死无疑。 灵机一动，看到了一旁一棵大树。 抱紧树干噌蹭蹭爬了上去。 她心里想着爬上树，只要张三不抬头就不会发现。 而且树上还有一个好处，容易防守。 张三要想爬树，手上的刀就待丢掉。 他没了刀，也不一定打赢她。 紧急关头，孟沐曦爬树爬的飞快。 等张三绕路跑过来时，她已经在树杈上蹲着了。 躲藏在树叶后面，屏气凝神，看着地上的张三。 只见张三跑过来，抬头望了望悬崖，确定了位置。 应该就是这，她绝对没跑远。 也没听到脚步声，那就是躲起来了。 他还在地上发现了孟沐曦的鞋子。 孟沐曦也看见了自己的鞋子，不由得蜷缩了一下脚，看了看自己只穿着袜子的脚。 刚才爬树被磨的火辣辣的。 她一动不动的隐在树冠之间，大气不敢出。 盯着下面的张三在附近一圈又一圈的仔细寻找自己。 还大声使诈，“我看见你了，快出来吧……” “别被我抓到……” “你再不出来，我就回去说你跑了，你那小白脸可就被宰了……” 张三找了一会就开始破口大骂，体内的欲望让他焦躁不安。 他敢肯定这死丫头没跑远，他没有听见脚步声，躲哪了呢？ 被他找到她就死定了，今天非把她找出来**死她不可…… 孟沐曦坐在树杈上，听着他的叫骂，庆幸刚才没在草丛里躲。 否则此刻早被找到了。 可是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又担心别人误会自己逃跑了会不会拿云焕出气。 也不知萧子玉发现自己不见了没？ 第119章 找到了 天色渐暗。 下山打探消息的韩照回来了。 找到萧子玉汇报。 “老大，那女人姓孟，开春从外地搬来定州的，买了一座好大的四进宅子。牌匾上写着孟园。” “你猜的没错，她手底下的人今日正忙着找富商柳家换银子呢。” 姓孟，孟沐曦。 萧子玉食指轻叩桌面，“那个男的呢？和她什么关系。” “那个男的是她的亲戚，名字没有打听出来，是在赛马节前几天从京城过来的。当时有邻居看见，那天她家来了两位年轻男子亲戚，好几辆马车，前呼后拥，很是气派！” 孟沐曦有钱，萧子玉并不意外。 又问道：“府衙那边呢？” 韩照突然笑了起来，“老大，你绝对猜不到那县令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 “那帮人居然在赛马场派兵把守，不准任何人进入。说是那里有马匪出没……” “呵……” 萧子玉眉毛上挑，这都是什么县令啊，真是一个不如一个。 不过也刚好对自己有利。 “去把孟沐曦叫过来，我有话问她？” 身旁人去了牢里提人，被告知外出采药还没回来。 又立刻回禀了萧子玉。 “怎么还没回来？” 萧子玉叫来了秦川。 冷声问道：“怎么回事，她出去多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秦川也惊讶，这姑娘居然还没回来。 “出去有一个多时辰了，难道她偷跑了？” 萧子玉冷眼，“你没派人跟着？” 秦川辩解，“我派了啊！” “你派的谁，回来了没？” “我派的张三啊……” 不过好像也没回来。 “哪个张三？” 秦川回道：“就是咱们攻打这个山头的时候，收编过来的那个张三啊。” 萧子玉想起来了，当初拿下这个山头，这张三也出了力，因此就留下了。 这张三平时就爱喝酒吹牛，经常下山逛窑子。 萧子玉有了怒意，噌的站起来。 怒斥道：“你长脑子了没有，为什么派他去！” “叫上几个人，咱们趁天还没黑透，跟我去寻人。她若丢了……” 萧子玉停顿了一下，“她若丢了……那十万两银子，也别想要了！” 秦川被训的低头，也不敢辩驳。 他也知道张三这人好色，怎么就一时大意把张三派去了呢。 他看老大对那姑娘不一样，一定是看上了。 若是出了事，就完了。 秦川立马点了人手，去寻人。 萧子玉心底难以明说的紧张，疾步走在前面。 秦川在后面追，“大哥，对不起，当时是他主动要去的，我也没多想。” “不过他以前就被大哥您罚过，应该没那个胆子吧……说不定只是迷路了……” 萧子玉一甩衣袖，“你现在别跟我说这些，等找到人再找你算账！” 又吩咐众人。 “你们每两人分成一组往一个方向去寻，寻到了踪迹就发信号。既然她们是挖草药的，就注意看一下地上的痕迹。” “好了，都散开去找！” 众人都散开来去寻人。 萧子玉和秦川也仔细查看踪迹。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孟沐曦挖过草药的痕迹。 大声叫道：“老大，这边有挖过的痕迹！” 萧子玉走过去一看，确实是新鲜的痕迹。 “那就都过来，一字排开往这个方向找。”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丢在地上的背篓，里面还装了一些不认识的野草。 想必就是孟沐曦挖的草药。 背篓在这，人去哪呢？ 萧子玉脸色越来越不好，“把背篓带上，继续！” 没走多远，秦川就看见了女子被撕扯下来的裙摆。 其它人也看见了，不禁在心中猜测，张三得手了没有。 山寨上对孟沐曦起色心的不止张三一个，不过萧子玉曾经下过规矩。 不许奸淫良家妇女，否则就要按规处置。 因此其它人也只是想想，谁也没敢冒这个头。 萧子玉盯着那块布料，这确实是她穿的。 他怒喝一声，“快给我去找！” 秦川知道自己犯错了，命令众人。 “快，快快，上那边仔细找！” “你们两个去那边，看到张三就将他绑了！”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张三。 张三在悬崖下边没找到孟沐曦，就去了别处。 就在孟沐曦以为他走远想偷偷下来时，他又回来了。 因为脚印到这就停了。 可是他找来找去就是没看到人，难不成扎翅膀飞了。 他还抬头看了一眼，可是正是夏季，树枝茂密。 孟沐曦看到他抬头整个身子都趴在树干上卡视角，侥幸没被发现。 张三还要再找时，秦川等人就赶了过来。 就看见张三手里还拿着一只鞋。 秦川上前就是一脚，“张老三，你对孟姑娘做了什么？” “她人呢？” 张老三此刻看见萧子玉都来了，颇为气恼，不过也强压下情绪。 狡猾的道：“秦当家冤枉我了，那妞要逃跑，我正找她呢.……” 秦川又是一巴掌，“那这鞋怎么在你这里？还有这个呢？” 说着把撕烂的裙摆丢到张老三脸上。 张老三还抱着侥幸，辩解道:“这正是她要逃跑，我扯下来的……” 萧子玉强压下怒火，厉声问道：“既然你说逃走了，那你是在哪跟丢的？” 张老三一指地面，“就是这，属下在这发现了鞋，没看到人。” 孟沐曦在树上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她远远的看到好多人，在说些什么。 她仔细张望着想确认这些人里有没有萧子玉。 等她终于看到萧子玉那熟悉的身影时，莫名心安。 不禁大声呼唤:“萧子玉，我在这！” “我在这！快来救我啊！” 萧子玉循着声音快步过去。 又听到声音从头顶传来。 “萧子玉，你总算来了！” “我在你头顶！” 萧子玉不禁抬头，正对上孟沐曦向下的脸。 她居然爬那么高，看她一脸欣喜雀跃……那就是没事！ 萧子玉自己都没察觉到，笑容缓缓绽放。 他这一笑太过美好，让孟沐曦登时心跳漏了半拍。 他冲孟沐曦喊道：“你快下来！” 孟沐曦点点头，开始下树。 可谁知下树也不容易，尤其是上树时已经磨烂了脚。 下树时一接触树干更是一阵疼痛。 张老三看到孟沐曦居然在树上，感觉自己被耍了。 暴跳如雷，“你个死贱人居然躲在这……” 这一次不待秦川出手，萧子玉直接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押回去，依规处置！” 第120章 我要听故事 萧子玉一脚将人踹出老远。 仰头，紧张的看着她。 由于脚已经被磨烂了，孟沐曦下树也下的缓慢艰难。 每一步都痛的她低呼出声，下到离地面还有两米多的时候，不知怎的脚下一阵钻心疼痛。 一下子，“啊……呀呀！”大叫着从树上跌落。 萧子玉下意识立刻上前去接，伸手抱住。 秦川看的清楚，他觉得有戏。 可老大还不承认。 一想到今日自己差点酿成大错，灵机一动赶紧补救。 不等萧子玉发话，秦川冲身旁的人打了个手势。 带人押着张老三悄悄离去了。 萧子玉把人接住，看见怀中的人看着他。 呆滞片刻，又把人丢出去。 孟沐曦被丢到地上，又痛呼出声。 她缓慢的双手撑着地面坐起来，抱着脚看了看磨烂的袜子和血迹斑斑的脚。 龇牙咧嘴的对萧子玉道：“帮个忙，把我的鞋拿过来！” “在那！” 萧子玉顺着她的手看了看，冷声道：“孟沐曦，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孟沐曦轻轻哦了一声，“那我自己拿！” 她踮着脚尖一瘸一瘸的缓慢走去。 谁料下一刻，萧子玉把那只鞋丢到她脚边。 命令道：“快穿上，没看见天都黑了吗！” 孟沐曦忍着痛把鞋穿上，随口抱怨道：“谁让你不早点来救我！” “秦川派的都是什么人啊，差点害死我！真是人渣，畜生……一窝土匪！” 萧子玉转身就走，冷冷的道：“我们本来就是土匪！还用你说！” 这话也让孟沐曦心中一个警觉，土匪就是土匪！ 她刚才在幻想什么呢，幻想一个土匪是来救她的。 他应该是怕自己跑了没了十万两银子吧。 萧子玉此刻才发现，其它人都不见了。 他大喊了几声，“秦川，秦川！” “死去哪了……？” 回应他的只有虫鸣声。 他抬脚就走。 孟沐曦赶紧跟上。 又因脚下疼痛，忍不住低呼“唉……哟……！” 萧子玉无奈停下脚步，走到她面前转身蹲下，不耐烦的道：“快上来！” 孟沐曦不太确认，“你背我？” “是啊，别啰嗦了！照你这个速度走回去都天亮了！” “哦……” 孟沐曦不客气的上去，由他背着。 想了想，双手轻轻搂住他的脖子。 萧子玉感受到被人搂住，身子僵硬，停顿了一刻。 然后将人往上掂了掂，稳稳的向山寨的方向走去。 两个人就这样走着 ，谁也没有再说话。 孟沐曦趴在他宽阔的背上，听着四周的不知名的小虫叫声，感受着他的体温。 只觉得回山寨的路走了很久很久…… * 孟沐曦被萧子玉背回山寨时，已经是半夜了。 萧子玉把人背回房间，丢在椅子上。 一言不发，从里间找了两个瓷瓶出来。 “破了的地方抹这个，没破的地方抹那个……” 说完把药放下，走了出去。 门外秦川一脸讨好，“大哥，别气了，那张老三我已经绑好了，咱们该怎么处置啊？” 按规矩是该直接杀了，不过又恐有人质疑。 毕竟张老三没得手，计较起来也不算违反规矩。 萧子玉也想到了这点。 他望了望远处的天空，星光点点。 沉默一会，低声道：“鞭打三十以儆效尤！” “这样行吗？” 萧子玉又沉声道：“你找个时机在别处把他埋了……” “好嘞……” 秦川高兴的应了，连夜对张老三执行了鞭刑。 * 萧子玉回到房前望了望里面的亮光犹豫了。 转身去了牢房。 云焕此刻正呆坐着。 看见萧子玉过来也只是微微抬头，不说话。 萧子玉讥讽道：“怎么，见到我怎么不说话了，你不踏平我的山头了？” 云焕倔强抬头与他对视，“萧子玉，沐曦呢？” “你又想做什么，你能不能不要欺负她？” 萧子玉上前踹了他一脚，“我非要欺负她，你奈我何？” 云焕气的无语，“你……你……” 转而又缓和了语气，“我求你了，别欺负她好不好，有什么冲我来好了！” 萧子玉轻笑，“冲你来，你有什么资格说冲你来！” “你都技不如人成这样了，凭什么觉得你求饶我就会放过她……” “我偏要折磨她，……我天生就喜欢折磨人！” 云焕咬牙，“萧子玉，你敢……！” “……你可知道我是谁？” 萧子玉不屑的瞧他一眼，“你谁啊，很了不起吗？” 云焕看他狂妄的样子，很想说，我是七皇子，等我出去了一定带兵踏平你的山头。 可是他咬了咬牙，忍了下来。 不做声。 萧子玉没听到他还嘴，有些意外，讥笑道：“不错！这才关两天就让你学乖了！” 云焕捏紧拳头扬了扬，“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沐曦说过不要和厨子比做饭……不要和绣娘比绣花。” “我只是一时不如你，这没什么大不了！” 萧子玉双手背后，斜他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厨子又是绣娘的！” 云焕轻哼一声，“你不会懂的，她跟我讲过韩信胯下之辱的故事！你知道那个韩信后来多厉害吗？” “韩信是谁？关我屁事！” “我问你，你天天把她的名字挂在嘴边，你到底是她什么？” 云焕脱口而出，“我是她未婚夫！” 萧子玉眯眼后退。 无情的吩咐左右，“还把他捆起来……明天饿一天！” “是！” 几人上前又将云焕双手捆了起来。 云焕大声咒骂，“萧子玉，你混蛋！” “你快把我的沐曦还回来！” 萧子玉掏了掏耳朵，又说道：“……把他的嘴也堵上！” 转身出了牢房回了房间。 孟沐曦已经抹好了药自觉的蜷缩在角落的地上。 听到萧子玉推门进去的声音，又慌张的坐起来，望着他。 萧子玉瞄了一眼她破破烂烂的衣裳。 冷冷的道：“你过来，我要听故事！” 孟沐曦有些吃惊，“你想听什么故事？” “我要听韩信的故事……！” 第121章 训 练 孟沐曦一听韩信的故事，就知他肯定又去牢房折磨云焕了。 双手摁地爬了起来，走到他身边坐在地上。 “我给你讲了，你别去找他麻烦！” 萧子玉面无表情，“你讲了再说！” “好吧，从前有个人叫韩信，家境贫困……后来他辅佐明主建立了新的王朝，被后世誉为兵仙！” “讲完了。” 萧子玉轻笑一声，“这个故事不好，再讲一个！” 孟沐曦想了想，道：“那就讲个辕门射戟。” “从前有个人他叫吕布，很是勇猛，……” “大概比你勇猛十倍……吕布在辕门竖起一支戟，他一箭射中了戟上的小支。你知道那辕门有多远吗？” 萧子玉不做声。 孟沐曦只好自己说下去，：“有一百五十步左右，吕布一箭就射中了戟上的小支。不过……” 讲到这停顿一下。 萧子玉听进去了，问：“如何……” “不过此人有勇无谋、刚愎自用……最后沦为历史上三姓家奴的笑话……” 萧子玉的脸色骤然变冷，起身弯腰揪住她的衣领，一点点拉高提起来。 一字一顿的道：“这……就是、你……给我讲的故事……嗯？” 编造一个韩信安慰那个臭小子。 再编造一个辕门射戟来讽刺自己。 萧子玉怒不可遏，“这吕布是你编出来的吧……” 孟沐曦不自觉的抓住他的手。 “不是我编的……是别人编的……” 真的不是她编的，是罗贯中编的。 她怎么就脑子一抽想到这个呢，……她应该讲个小红帽的…… 萧子玉将人揪着摁到椅子上。 一只胳膊撑在椅背把人圈住。 缓缓低头，一点点凑近。 看萧子玉的一张俊脸越来越近，孟沐曦彷佛脚下生了根，动弹不得。 只觉得压迫感扑面而来。 心口跳的厉害，他又想做什么…… 萧子玉在触及她肌肤的前一刻停住，质问:“那别人……也是你……是不是？” 孟沐曦抬头看着他，两人离的太近。 呼吸都有些缠绕。 萧子玉盯着她的眼睛，往里面望了望，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孟沐曦没有丝毫的反抗，只平静的望着他。 突然语出惊人，“你要想做什么，就直接做好了，不要每天这样折磨我……” “反正我是你的俘虏，我也没想过真的能全身而退……” 萧子玉瞳孔骤然收缩又放大。 捏起她的手腕用力，又重重摔下。 怒斥：“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 “这是你一个女人该说的吗……” 这种混账话她也说的出口，真是可恶至极…… 真想把她脑袋敲开，看看装的什么？ 萧子玉猛的起身，背对她。 “滚地上睡去！” 压迫感解除，孟沐曦不太优雅的撑着扶手起身。 乖乖的走到那角落的空地，老实的蜷缩起来。 一张薄毯带了些力度被甩到她身上。 孟沐曦迟滞片刻，伸手拉过毯子把自己裹好，就呼呼大睡了。 午觉没得睡，每晚都要来这么一出，早晨又要踹醒她。 她这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哟…… 次日早晨，孟沐曦依旧是被踢醒的。 “……快起来！” “把衣服换上，快出来！” 孟沐曦睡眼惺忪就被一套衣服砸到脸上。 她努力睁开眼睛，是一套男子的衣服。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的确破的有些不像样子。 看了看房门紧闭，萧子玉不在屋里。 孟沐曦便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换上了萧子玉给的衣服。 然后把自己的旧衣服叠放在地上。 出门就看见，萧子玉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听见她出门的声音，抬脚就走。 “跟我走！” 孟沐曦赶紧跟上。 萧子玉带着她去了一处山间的空地。 空地一旁有一个兵器架，放着各色兵器。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看样子是萧子玉练功的地方。 萧子玉在兵器架上挑了挑，找了一把剑塞到她手里。 “拿着，来杀我！” 孟沐曦握着剑，“你知道我杀不了你，还来这么一出？” “你都没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我又不是没试过……” 前两天辉煌的八对一，她还没忘。 萧子玉凌厉的瞪她，“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你不妨再试！” 孟沐曦犹豫了一下，：“那我……万一……” “我说万一啊，我不小心伤了你，还能活着下山吗？” 萧子玉微微颔首，“能，我会让秦川放你走！” “那我试试……” 孟沐曦后退两步，看准了萧子玉的心脏，加速一个直刺冲过去。 萧子玉一个侧闪，伸手抓住了她握剑的手腕，用力一推。 孟沐曦就后退了两步。 萧子玉对她大声道：“再来！” 孟沐曦也不客气，很快调整姿势，再次刺向他的咽喉…… 萧子玉不屑一笑，她倒是招招都冲着索命来的。 真不知道多大仇……不过都是不堪一击。 他头向后一仰，抬脚一踹，就将人踹了出去…… …… 约莫两刻钟后，在孟沐曦又一次被踹飞后。 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一手拄剑，一手扶腰。 大口喘气，“姓萧的……我不打了……我不行了……” “我投降……” 这是单方面的虐待。 萧子玉轻蔑的眉眼一挑，“这就投降了……那你可想好了，投降可就死了……” 孟沐曦随口道：“……我只是投降了，怎么就死了……你不知道投降不杀吗？” “再说了，昨晚睡得晚，今早起的早，也不给我吃饭……我哪有那么多力气啊……” 萧子玉冷冷训斥:“无知！ “难道旁人杀你，还要先请你吃饭睡觉！” 孟沐曦此时才回味过来，这家伙是在教自己啊。 她不自觉的一笑，撒娇道：“那你让我歇会再打好不好？” 谁料萧子玉依旧板着脸，“不行！” “赶紧起来！” “如你这般学了几天功夫，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出来招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师父没教你吗？” 孟沐曦听着他的训斥，又忍了忍，站起来。 奈何脚下虚浮，还没戳到萧子玉，先被自己绊倒了。 萧子玉趁势上前一脚踩上她的背。 “就你这样的功夫，还敢追土匪？” 孟沐曦被踩的起不来，又像个地上爬的王八。 她无力的双手往前伸了伸，“我真的累了啊……” “我知道你在教我，可是让我歇会再教好不好？” 萧子玉一口回绝，“……不好！” “我也不是在教你……只不过是……叫你知道你有多么的差劲……” 孟沐曦听后若有所思，她试图集中精力，用意志力控制自己的身体。 猛然双腿向后勾住萧子玉的腿，旋转…… 萧子玉被她用力一搅，差点失了平衡，赶紧跳开。 而地上的孟沐曦已然借此机会翻了过来，然后双脚踩地，弹跳起身。 一头撞向萧子玉的胸口。 萧子玉被她撞的一痛，后退一步，夸赞道：“很好，就是这样……” 孟沐曦也为自己刚才成功从他脚下逃脱，疲惫一笑。 她知道自己又进步了…… 两人如此练了快一个时辰，最后看孟沐曦实在爬不动了。 萧子玉才喊停。 “行了，起来吧，午后继续！” 孟沐曦苦兮兮的抱着他的腿，“练也可以，能不能让我睡个午觉……？” 萧子玉想了想，“好！”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第122章 故意 孟沐曦一路跟着萧子玉回了山寨。 连饭也没吃，胡乱洗了把脸，就在老地方躺下睡了。 她实在太累了。 萧子玉看她睡下，走到外面。 秦川走了过来，“老大，你估算的真准，孟家来人了。就在山下等着咱们呢。” “走，咱们去瞧瞧！” 秦川看了看屋门，“大哥，你不把孟姑娘带上啊……” “不带！” “她说她要休息，天塌下来都别叫她……” 秦川坏笑道:“大哥，那你是决定留下她了……” 萧子玉皱眉，“不留！” “那……” “别问那么多了，我自有决断。” “叫两个人守在这里，不许人打扰她……谁吵醒她，后果自负！” 秦川摸不着头脑，既不想放人也不留人…… 是个怎么回事。 不过看萧子玉开始点人下山，秦川也赶紧跟上。 云焕也被押了过来。 * 山下。 赵文宝、武姬、顾炎、向东，领着一众家丁守在马车旁。 车上是这三天来东奔西跑筹集来的二十万两银子。 亭子里，武姬一直四处张望，焦急的道：“报信的去那么久了，怎么还不见人？” “他们会不会收了银子也不放人啊？” 赵文宝望了望不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 “应该不会吧，据我所知他们这行也有规矩的。如果他们真敢那么做，我就回京请旨带兵剿匪！” 武姬想了想，“带兵剿匪是可以，不过我家小姐怎么办？” 赵文宝皱眉，他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猜测着。 突然就听见了马蹄声由远及近。 所有人立刻警醒起来，握紧手中的武器，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一会，萧子玉和秦川带着几个人蒙面而来。 距离赵文宝有段距离时，萧子玉抬手命令众人停下。 秦川打马上前喊话。 “呔……过来个人说话！” 武姬拍马就要过去，被赵文宝拉住。 “你别去，我去！” 武姬瞅他一眼，“你行不行？” 赵文宝道:“我去，你还可以在后面给我看着！” 武姬点头。 赵文宝策马来到秦川面前，“银子我们带来了，人呢？” 秦川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人便将捆着的云焕推到了前头。 扯下眼罩。 云焕眼罩被人扯开，不自觉的闭眼。 等稍稍适应了光线，才慢慢睁开。 看见是赵文宝一脸激动，“……你们终于来了！” 萧子玉发话，“人你们看过了，该我们验货了！” “叫你们的人都退后二十步！” 赵文宝冲武姬打了个手势，武姬等人往两侧退开了些。 秦川带人将每个箱子都打开看了看，就准备抬走。 被赵文宝喝住，“慢着！我表妹呢？” 萧子玉玩世不恭的扬眉，“她在休息，明日你再来接！” 赵文宝抽出刀剑向前一指，“你这是什么意思？” 武姬在后面也搭弓拉弦瞄准萧子玉。 秦川等人见状也纷纷拿起武器。 双方人马，对峙。 气氛紧张，不过萧子玉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没什么意思，她现在不方便下山。” 赵文宝不信，怒斥道：“你别太过分，今日若是见不到我表妹，我便与你们来个鱼死网破！” “你快把她放了，否则我赵文宝誓要踏平你的山头……” 萧子玉笑了笑，怎么个个都想踏平他的山头呢，看来他待把山寨加固一下。 萧子玉迎着他的刀剑缓慢上前。 “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今日你们这么多人马出城，势必惹人注目。若此刻将人带了回去，那不证实了你家表妹被人掳走了吗？” “如此一来，难免不被人说闲话，你作为她表哥难道连这个也没想过？” “不如今日将银子留下，明日轻车简行带上她身边的人，再拿两套衣服过来，佯装探亲再回城岂不更好！” 赵文宝一愣，那日目击者众多，再加上又报了官，城内已经开始传言表妹被土匪掳走了。 可是没见到人，银子就留下，很不靠谱。 “我不相信你，我表妹人呢？” “她在睡觉！” 赵文宝，皱眉，睡什么觉？ 萧子玉抬脚一踹，云焕就到了赵文宝马前。 赵文宝赶紧下马给他解绑。 萧子玉继续道:“你放心，我萧子玉说话算话，明日辰时再过来，保证能见到她。” 赵文宝还是不相信，“若是没有呢……” 萧子玉笑道，“那你就……带人将我的山头踏平好了……” 赵文宝觉得他在耍无赖。 他拿不定主意，不过先救一个是一个。 带着云焕回到武姬身边，同大伙说了情况。 武姬听了踌躇片刻。 哥哥和张羽他们都伤的重，自己和赵文宝一定不是对面的对手。 这人说的也不无道理。 可是这话是一个土匪说的就很难让人相信，他是真的为孟沐曦好。 赵文宝悄声问云焕，“七殿下，你觉得此人可信吗？我表妹被关在哪？可曾受伤……？” 云焕张了张嘴，他心里也不大确定，可是他隐隐察觉到萧子玉和沐曦之间有些异样。 “萧子玉喜怒无常……不过他并未伤害过沐曦，不如就照他说的做。” 赵文宝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 表妹在他手中本来就很被动，况且这也不是京城，风无痕他们都不在。 几人商量一番，决定再等一夜。 若是明日再不交人，说不得只能回京城请旨剿匪，不过那样表妹的名声无疑更加糟糕…… 拿定了主意，赵文宝就任由秦川等人将银子抬下马车。 赵文宝冲萧子玉自报家门放狠话。 “姓萧的，在下乃是镇国大将军之幼孙赵文宝是也。” “奉劝你一句，不要伤害她分毫，……否则我们赵家上下将和你不死不休！” “我们走！” 说着带领众人回城。 云焕等人离去后，秦川指挥人将几个箱子换了车马，开始回山寨。 萧子玉回去的时候，孟沐曦刚醒。 正在好奇今日萧子玉怎么不踹醒她。 萧子玉推门进来，“醒了？” 孟沐曦没吭声，看见外面一群人吵吵嚷嚷在搬东西。 不由发问:“他们在搬什么呢？” 萧子玉随意答道：“搬银子……你的表哥赵文宝送来的！” “啊！” 孟沐曦从地上跳了起来，就要往外走，“我表哥呢？” 被萧子玉一把拉住，“你给我回来……他已经走了。” 孟沐曦懵住了，“不是……我还在这呢？他怎么走了，那这银子……” 难道表哥也被抓了。 想到这孟沐曦变了脸色，一下子揪住了他的衣领。 质问道:“你把我表哥怎么了？” “萧子玉……你别动他，否则……” 萧子玉拍掉她的手，冷眼瞧她，“否则怎么样？” “我……” 被他这么一问，孟沐曦到了嘴边的狠话都忘了。 仔细想想……暂时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 萧子玉又道:“放心好了， 你表哥把你未婚夫带走了。明日再来接你！” 孟沐曦不解，“你没骗我？” 萧子玉点头，“当然！” 孟沐曦还是感觉很纳闷，“可是……你为什么不叫我呢？” 萧子玉抬头看天，“不是你说的天塌了也别叫你，我看这天好好的，也还没塌……” 孟沐曦听了他的解释，瞬间秒懂。 后退几步。 “你是故意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123章 回家 孟沐曦忍不住对他拳打脚踢，“你这个骗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子玉也不客气，伸手去捉她的手腕。 两人你来我往打在一起。 萧子玉边招架，笑道：“不错嘛，有进步！” 孟沐曦一挥拳，“说你又在耍什么诡计？” 萧子玉闪身躲避，“你都说了是诡计，我怎么会告诉你！” “你无耻！” 孟沐曦抽出自己的胳膊，后退几步，抬脚飞踹…… 两人这一幕让来往搬东西的人都看呆了。 他们没看错吧，这女人在和老大打架？ 萧子玉很快察觉到了众人的围观。 怒喝一声，“都给我滚！” 众人一听，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孟沐曦又坚持了一阵，被萧子玉扭住双臂推到了屋里。 才把人放开。 孟沐曦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斜眼看着他。 萧子玉此人可真让人捉摸不透，这次不知又耍什么花样。 一想到每晚的固定节目，被他摁到墙上，孟沐曦就感觉心累。 不禁内心怒吼，“毁灭吧……宇宙！” 萧子玉阴阳怪气，“怎么不去吃饭，你就这么舍不得那小子？” “要你管？” “呵，……那小子关两天都学乖了，你怎么还没学乖呢？” “这可是我的地盘？你说些好听的就罢了，若你还是倔驴一样，明日……” “随便你！” 孟沐曦直愣愣的在地上躺下。 眼睛一闭，眼不见心不烦。 只听见萧子玉走了出去，不一会又进来了。 还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过来吃饭，明日我会送你回去的！” 孟沐曦一听吃饭又立马起身。 饭还是要吃的。 用完膳，萧子玉提议出去走走。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 “你去了就知道了！” 夜色中，山路难行。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拉了手。 萧子玉拉着她到了山寨后面的一块高地。 上面有一块天然形成的巨石，光滑平坦。 萧子玉先爬了上去，然后将她也拉了上去。 孟沐曦上了大石头，随意走了一圈。 “来这做什么？” 萧子玉一指天边，“看星星啊！这个位置看星星最好。” “不信你试试，……繁星璀璨，月光白洁，天宽地广……是个好地方吧。” 孟沐曦没理他。 星星点点，密密麻麻，交汇着彼此的光芒。 枕着双手躺下，享受着此时的静谧和灿烂。 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了一首诗，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孟沐曦看了许久，想了很多。 过了夏天，她来这就满一年了。 很多地方已经被同化。 想到和萧子玉赛马场那日初见的情形。不禁缓缓侧过头来，轻声道：“为什么是个贼呢？” 萧子玉不知何时已经靠近她躺下，也侧过脸来对着她。 “那你呢？为何要追一个贼呢！” 孟沐曦笑笑不语。 看着他眼波星灿烂，丝丝缕缕光芒缠绕。 ……萧子玉轻轻抬手缓缓触上她的唇，轻轻描绘……… …… 次日。 萧子玉如约送了孟沐曦下山。 他亲手将黑带蒙上她的眼，抱她上了胭脂马。 两人一起下了山。 赵文宝驾着车，青桃和青草在马车一旁张望。 远远的看到了来人。 青桃激动的喊道：“来了，来了……小姐过来了！” 青草抬头望去，孟沐曦在前眼睛蒙着黑布。 两人缓缓从远处朝这边过来。 一时间，让赵文宝愣住了。 萧子玉今日没有蒙面。 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 萧子玉放慢速度，将人抱起放在一旁，就调转马头远去。 没有一丝留恋。 赵文宝立即上前，“沐曦！你没事吧！” 孟沐曦抬手给自己解开黑纱，折了折握在手中。 “我没事，表哥，我们回去吧！” 青桃走过来搀扶她上车，放下帘子。 “小姐，我把你的衣服带来了，咱们换上如何？” “好！” 孟沐曦坦然褪去身上的男装，露出了满身的紫青伤痕。 青桃见状捂住嘴，低呼出声，“小姐……”不自觉泪水就满了眼眶。 这群天杀的土匪对她家小姐做了什么…… 孟沐曦自己低头看了一眼，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想什么呢？我这是练功夫时被他揍的……” 青桃擦擦眼角，也不太确定。 青草若有所思，赶紧帮忙给小姐穿上新的衣服。 待到衣服换好，孟沐曦对不远处守候的赵文宝喊道：“好了，表哥，咱们走吧！” 一行人驾着马车，回了定州。 到了孟园。 孟沐曦先是叫来了徐管家，“城郊那块地，何时可以动工建房？” 徐八斤道：“前两天就可以了，如今小姐您回来了，明日我就安排动工。 不过如今咱们府上没多少银子，还倒欠了柳家十多万两！” “银子的事，不用太担心，先拿府中有的去使着，后面我会想办法。多找些工匠，争取在九月前先把学舍和书馆盖起来，其它的可以慢慢盖。” “是！” “小姐，顾家马场大少爷顾廷来找过您两次，说那日您骑的小红马是他家的，要同小姐您见上一面。” “叫他估个价，我赔给他！见面就不必了。” “好！” 徐八斤应声告退。 谢渊走了过来，“孟姑娘，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你要把重心放在读书上面，你先下去吧我同沈洁还有事。” 沈洁也过来汇报，“小姐，这是我前段时间购置的几家铺子的账本，您过目！” 孟沐曦接过来仔细看了半晌，然后还了回去。 “你做的很好，谢渊要读书，铺子方面的事就全交给你打理了。外出一定要带两个小厮知道吗？” “多谢小姐记挂，我晓得。” 沈洁退下后。 已到了午时。 明明才离开孟园三天，孟沐曦感觉离了很久的样子。 她想念她的房间她的床。 午饭后，又沐浴一番，就躺下了。 赵文宝在宁心院外面徘徊。 看了看青桃和青草许久，似是有话想问。 可最终又转身离去了…… 第124章 病 了 孟沐曦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 她梦见了自己还在夜爬泰山，突然一阵大风刮过。 天地忽然变的更黑，有紫色闪光从天际而来。 直接对着自己奔来。 孟沐曦下意识口吐国粹，“我cao！” 还没有就地蹲下，就被闪电从头顶灌入，死亡来临的是那么突然，没有一丝丝防备，没有任何抵抗的机会。 意识飘散之际听到轰隆隆的雷声一道又一道翻滚在她的尸体旁边…… 灵魂出了窍像被风刮起的塑料袋，在空中荡悠悠，彷佛漫无目的又好像隐隐被牵引。 越飘越远，越飞越高……飘着飘着陡然又像风筝被拉了线急速下坠。 虚空中陡然出现了一个身穿凤冠霞帔的少女。 她的盖头已经被掀开，面色白的发青，双手痛苦的抓住胸口，口里不住的低声喊：“青桃……青桃……” …… 青桃在外间绣帕子，就听见好像有人在叫她。 只是声音极低，她放下帕子起身打开帘子往床上望去。 就看见孟沐曦蹬开了被子，两只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被掐的脸色涨红，双眼紧闭，口中呼救，“青桃，青桃……” 她赶紧上前抠开孟沐曦的手，唤她：“……小姐，您怎么了？” “您醒醒……！” 孟沐曦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猛的睁眼就看见了青桃。 吃惊的道：“你是青桃！” “怎么了？” 青桃心疼的道：“小姐，您做噩梦了，我进来就看到你在掐自己呢。” 孟沐曦缓了缓神，恍惚间想到了刚才是做了个梦，又觉得身下有些异样。 “青桃，麻烦你给我倒杯水……” “好的，小姐！” 青桃转身出去。 孟沐曦低头看了看，就看到了血迹。 原来是那个来了。 青桃端着水过来。 孟沐曦喝了几口，支开了她。 “你去厨房问问今晚吃什么？” “好的小姐，那我叫青草过来候着！” “没事，你去吧……” 青桃走后，孟沐曦迅速起身去了衣柜里翻找要用的东西。 然后给自己换上。 做完这一切，青桃也回来了。 “小姐，厨房说了，今晚做鸡丝凉面！” “好，青草去哪了？” “她看书有个字不认识，去找谢渊去了。” 孟沐曦点点头，“她自从识字后，倒是很上心，怎么不见你看书。你若不认识就来问我！” 青桃在绣墩上坐下，“我知道小姐教我们识字是好意，不过我不爱那个，我觉得我认识的字够用了。还不如绣绣东西做做糕点有趣……” 孟沐曦重新躺下，“无妨，既然你不喜欢，那以后就不学了。不过有一样，算账总是要学的，否则你出了门买东西，别人会诓你……” 青桃捏着细细的针利索的刺过绣布，“买东西我都叫徐管家去的……” 孟沐曦也不再说，青桃实在不喜欢就算了，反正她会护着青桃的。 也不会叫人欺负了去…… “那也好，我再睡会，晚饭再叫我！” “嗯……” …… 晚饭的时候，孟沐曦让人将饭菜端到了屋里。 和青桃两人坐在桌前，一起用饭。 因为孟沐曦交代过，她吃饭不用人侍奉，因此青桃等人不必侍候用膳。 可是今日青桃看着小姐不太精神，便询问道：“小姐，您是不是哪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帮您！” 孟沐曦端着碗，赶紧侧了身子。 “不用……我没那么娇气……” 花厅里。 沈洁姐妹没看见孟沐曦便关切的询问，“青草，小姐怎么没来？” 青草瞅了瞅两人，道：“她身子不舒服，在房间里用。” 沈洁便不再问。 一旁谢渊的母亲王氏听了，眼眸垂了垂。 …… 接下来的两三日，孟沐曦都没怎么出房间。 不是睡，就是看地理志，和心中的记忆做比照。 青草进来传话，“小姐，表少爷说他的伤养好了，要回京！这会正收拾东西呢。” “那我去送送表哥！” 孟沐曦起身去了赵文宝院中。 赵文宝正在和武姬说着什么。 看见孟沐曦来，武姬往一旁挪了挪。 “表哥，你的伤好了吗？” “一点小伤，早好了。过几日爷爷生日，你也回去看看他……” “好，我过两日就去。” “此外，……沐曦，” 赵文宝欲言又止。 “表哥有话尽管说，这里没外人。” 赵文宝真诚的看着孟沐曦，“表妹，那日报官是我做的主，这次的事情表哥很抱歉，让你受苦了。” “事情过去了，你就不要多想，你一向是个豁达开朗的姑娘，表哥希望你能一直开开心心的，早些找到你的如意郎君！” 孟沐曦笑了笑，“表哥放心好了，这一点小事我过几日就忘了。” “嗯……！” 孟沐曦送赵文宝到大门口。 赵文宝回头，“表妹就送到这，回去了。别晒着！” “好！” 孟沐曦没有坚持，而是目送表哥远去。 如意郎君，她不想要……哎…… 孟沐曦自顾自的叹口气回了宁心院。 写了一张药方，交给青桃。 青桃拿起看了看，好几个不认识，“小姐，这药给谁的？” “给我的，你去找人抓了……” “好，我这就去！” 青桃拿着药方下去。 快到午饭时，青桃去厨房端药，碰见沈洁。 沈洁问：“青桃，你这药给谁的？小姐何时病了？” 青桃脚步顿了顿，“小姐这几日都不太精神，不知怎的。……不和你说了，我要去给小姐送去！” 青桃出了门。 王氏也进了门，看着青桃离去的方向，思索片刻。 用完饭，王氏去了谢渊的院子。 谢渊端着一碟杏子正要出去。 “娘，您怎么来了？用膳了吗？” “我用过了。” 王氏看了看谢渊手中的杏子，“我的儿，你端着这个去哪？” 谢渊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我听青草说，孟姑娘食欲不佳，今日外出时恰巧看到这杏子不错，因此买了来想给她送去。” “我听人说女孩子都爱吃这些酸甜的……” 王氏接过谢渊手中的杏子，放在桌子上。 “不必送了，这杏子就交给我吧。” “那也好，娘去送也是一样的。” “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怎么了？” 王氏看着儿子，一脸严肃。 “渊儿，你当以读书为重。孟姑娘那边，你就少去打扰，让她好生休息。” 谢渊听着语气不对，“娘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明白人。娘就直说了。 从前娘是想过你和她，不过如今娘觉得你和她不大合适。娘希望你安心读书，尽心做事……不该有的心思早些断了……” 早断了念想，还可少受些苦。 谢渊笑容变冷，“我竟不知娘这样替我操心。 还是娘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忘了不该忘得……” 听了那些流言蜚语，忘了拉出泥潭的恩情。 见谢渊头一次恼了，王氏很是尴尬。 她拉起谢渊的手，拍拍他的手背，“你也莫恼我，我也是为你好。 你父亲去的早，是为娘把你拉扯到这么大，全指望着你光宗耀祖，光耀门楣……孟姑娘她今日不比以前……” 知子莫如母，反过来也一样。 谢渊知道母亲要说什么，他抽出自己的手。 冷冷打断，“……母亲不必再说了，我今日不去就是了！” 他僵硬的坐着，一言不发。 王氏也不再劝，相信他已经明白了。 从前她觉得孟姑娘即使抛头露面也无伤大雅，可是如今出了马贼这档子事。 虽然对外都说是探亲去了，可那都是说给外人听的。 园子里的人都知道人被掳走了三天，回来后就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这个过来人比谁都清楚发生了什么。 真是可惜了……不过谢家再穷也不会娶一个被贼人糟蹋过的女子…… 第125章 交个朋友 桌子前，萧子玉独自坐着，望着对面空空的位置，情绪低落。 秦川兴高采烈的从外面进来，“老大，老大，范先生让我来问你，那二十万两银子你打算如何安排？” “这次是不是能多分点……我也不要多，给我一万两就好了……” 萧子玉收回视线，无情的道：“还照老规矩，有家的每人一百两，没家的每人八十，其它的全部记到山寨公账……” “啊！” 秦川几乎蹦起来，“怎么才给八十啊，咱们明明有那么多的……！” 二十万两银子，他作为二当家的就分八十？！ 秦川不满的昂起头。 萧子玉也不看他，“你再说，你那八十就别要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 谁让他老大呢！ 秦川原地焦灼的转了几圈，又忍不住愤愤不平的抱怨。 “我看老大你就是自己不高兴，所以也让兄弟们跟着你不高兴。” “真是搞不懂，你明明就是喜欢那妞，干嘛还要把她放走？要不我再去把她抓来，如何？” 萧子玉幽幽开口，“我不放她走，还能如何？” “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秦川皱眉思考片刻，“我若是有了喜欢的姑娘，肯定要她日夜陪着我啊……” “她若是不愿呢……” “那我就日日拴住她，直到她愿意为止……反正也没姑娘能打过我！” 萧子玉气笑了，“你还是滚下去吧……” * 一碗药下去，孟沐曦觉得口中有些发苦。 青桃端了一碟杏子过来，“小姐，这是沈洁送过来的，你尝尝！” 孟沐曦看了看颜色金黄，是不错。 “好我尝尝，这时节正吃这个呢。” 她伸手拿了一个吃了，有些酸，有些甜，不知觉一连吃了好几个。 青草从外面走来，“小姐，七皇子那边派人来送银子来了。” “来的是谁？” “是一个不认识的生面孔。” “行，那我去看看！” 孟沐曦出了宁心院去了前厅。 只见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向她行礼，“孟姑娘好，在下何是！ 今日奉七皇子殿下的命令来归还十万两白银！” 孟沐曦请人坐下，让人上了茶。 “殿下客气了，我原说不让他还的，毕竟此事都由我而起。” 何是坐的端正，恭敬的道：“殿下说了，孟姑娘不必自责，都怪王府护卫不利。他们几人回京已经被房先生罚了。 这十万两请孟姑娘务必收下。此外殿下还让我问一下孟姑娘，他上次问您，陛下生辰礼物送什么，您可想到了？” 孟沐曦想了想，“送礼要送一个人最想要的，陛下最想要的应该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百姓衣食富足……” “不如送五谷丰登如何？” 何是:“五谷丰登？” “对，你回去告诉殿下，可寻江左江右两地丰满的麦穗和稻穗送给陛下。礼虽轻，却寓意好，也能在众多礼物中脱颖而出。” “好，那属下回去转告殿下！” 何是说着提出告辞。 “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就告辞了！” “好！送何护卫！” 徐管家将人送出了门。 又带人将十万两银子收了。 回来请示孟沐曦，“小姐，这银子如何安排？” 孟沐曦喝了口茶，“先还给柳家七万两，其它的先欠着。剩下的三万两收到库房，盖学堂用。” 又道：“顾家对那匹小红马给价了吗？” “没有，顾少爷不肯出价，执意要和您面谈。” 孟沐熙放下茶杯，“我和他有什么好谈的，不过他如此执着见我，想必有所图，那就约他明日上午来。” “我看看他怎么说。” “好！” 次日。 顾廷是带着礼物来的。 孟沐曦在大厅接见了他。 两人客套一番，直入主题。 “顾公子，那日事发突然我借了您的小红马，不过那匹马被我弄丢了，您出个价，我赔给您！” 顾廷偷偷打量孟沐曦只觉得越看越好看。 “孟姑娘见外了，那匹马虽然价值不菲，不过我顾家岂会如此不通情理。你人没事就好。” 孟沐曦轻微皱眉，无缘无故不要钱是个什么事。 “那怎么行，顾公子还是开个价吧，一万两如何？” 顾廷连连拒绝，“不不不，我不能要姑娘的银子。” 孟沐曦扬眉，“那顾公子的意思是？” 顾廷看着孟沐曦，自认潇洒的道：“就当顾某送给姑娘的如何？不知有没有福分和孟姑娘交个朋友？” 孟沐曦不客气的对视过去，“顾公子说笑了，这礼太重我不敢收。” “至于朋友一说，我也没有兴趣。” 转头吩咐徐八斤。 “清点一万两银子，给顾家公子。” “送客！” 说着起身离开。 小厮站到顾廷身边，不待见的赶人，“请把，顾大少爷！” 顾廷眼看佳人又要走，忍不住喊道：“孟姑娘，你别生气啊，是在下唐突了！”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 徐八斤走过来，“知道唐突，顾公子就不应该开口。” “请吧！” 顾廷被人赶出了门，连带一万两银子和带来的礼物。 第126章 打入天牢 孟沐曦回了宁心院，百无聊赖的坐在廊下。 不自觉又想起了不该想的人。 想了一阵，末了又叹了叹气，自嘲道：想他做什么，硬生生把自己的库房快掏空了……真是个冤家。 这银子她早晚要抢回来。 想起表哥说的外公生日快到了。 孟沐曦叫来青桃，“青桃，你帮我准备几件朴素点的衣服，咱们过几日进京千万要低调莫被人发觉了。” 被前夫哥发现了又是一堆麻烦事。 “好！” 青桃应声下去准备。 孟沐曦喝了药就睡下了。 * 两日后，孟沐曦带着青桃武姬和铁锤回了京。 一进城，就先给铁锤放了假让他回家找父母去了。 孟沐曦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感慨，还是京城繁华啊！ 武姬跟在一旁有些心不在焉，突然道：“小姐，我也想回家看看。” 孟沐曦这才想起，那日何是说的，武飞和张羽回京后都被罚了的事。 “好，你回去吧，完事去将军府找我。” “嗯！” 武姬回了七皇子府。 孟沐曦带着青桃去了珍宝阁，想挑选些礼物给几位表嫂。 她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里挑了一会，一眼看中了其中一个黄金做的头面。 拿在手中越瞧越觉得精致，刚想询问伙计价格买下。 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伙计，我要她手里的那个，你给我拿过来！” 孟沐曦循声望去，是一位面容姣好，身着红衣的女子，芊芊细手指着孟沐曦手里的头面。 “这位小姐，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本小姐看上的东西就是我的，你又买不起，看什么看！”红衣女子蛮不讲理地说道。 “你......”青桃刚想理论，就被孟沐曦拉住了，小声说道，“低调，咱们再挑就是了。” 孟沐曦把头面还给伙计。 转身就走。 就听到身后那红衣女子的嘲笑声，“穿的跟乞丐似的，还敢来这买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孟沐曦头一次遇到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还真有点想教训她。 不过想起这是京城就算了。 毕竟自己无官无职的，人微言轻。 她出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挡住了半个门口，正往屋里张望。 似是正在等人。 看见孟沐曦似乎有点吃惊，“……这不是被我三哥休掉的王妃吗？” “怎地如今落魄成这样了……” 云贺上下打量孟沐曦，穿的跟个贱民似的，差点没认出来。 要不是她那张明艳的脸庞，他还真认不出来。 孟沐曦不认识云贺，可是听他说的话，知晓他认识自己。 也猜出是前夫哥的胞弟四皇子云贺。 不过她打算装糊涂。 “这位公子，您说的话我不明白，还请让一让，小女还有事！” 云贺不但没让，反而伸开手臂拦住去路。 “你若是着急去给你外公祝寿，就不必去了。” 孟沐曦脚步一滞，“阁下什么意思？” 云贺笑了笑，“孟沐曦，你就别装了，我不信你不知道我是谁。你应该向我行礼才是。” “顺便告诉你，你那外公一家已经被打入天牢了，生日宴办不成咯！” 孟沐曦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你……” 云贺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往旁跨了一步让出一条道来。 “我说赵家已经全部被打入天牢了，你若是早些还能赶上看热闹……” “你骗人！我外公不会做那种事！” “那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啊！” 孟沐曦狠厉的瞪了她一眼，拉着青桃跑到马车上。 “快，去将军府！” 孟沐曦一路催促着车夫，很快便到了将军府。 她跳下马车，径直冲向府内。 然而，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府门紧闭，门上贴着封条。 门前冷冷清清，往日舅妈都是在这迎接她的。 孟沐曦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 难道云贺说的都是真的？外公一家真的被打入天牢了？ 为什么？ 明明前几日，表哥还和他说，外公生日叫她回来看看的。 为什么？ 本就病了几日的孟沐曦此时，跌坐地上，脸色难看。 “小姐，小姐……” “您没事吧……” 青桃努力将她搀扶起来，扶到马车上。 “小姐，你别这样子吓我啊……” 孟沐曦回过神来，擦了擦眼泪，“去皇长孙府上，我要去问问浩然，看他知道些什么？” 到了皇长孙府上，通报了门房。 很快孟浩然出来了。 “姐姐！” 他激动上前执住孟沐曦的手。 “姐姐，你来了！” 孟沐曦抬眼望着他，“浩然，你可知外公家出事了……刚才四皇子告诉我，外公他……” 孟浩然眼眸暗了暗，“姐姐进来说！” 孟浩然领着人去了自己的院子。 小丫头上了茶又退了下去。 孟沐曦没心思喝茶，追问：“是真的吗？” 孟浩然从容不迫的喝了口茶，缓缓道：“是真的！” 又抬眼看着孟沐曦沉声道：“姐姐不必如此慌张，你的慌张并没有任何用！” “我……” 这话让孟沐曦一下子觉得他不像是自己的弟弟，应该是他的哥哥。 她有些诧异的打量许久不见的弟弟，身量又长高了些，已经和她一样高了。 一双如漆如墨的眼眸，情绪深不见底。 许是在皇子皇孙左右浸染多了，还多出一副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威严来。 孟沐曦莫名定了定心神，不再开口等着他说。 孟浩然见她不再慌张才娓娓道来。 “事情是前日发生的，因为外公过寿，很多人提前过来送贺礼。不知怎么的，就恰巧有人打翻了贺礼，掉出了一封信。一封西陵国太子写给外公的信。” “姐姐不在京中，自然不知道前两个月，西陵国和我夏朝已经有了摩擦，因此这封信成了外公通敌叛国的证据。陛下震怒，赵家全族，打入天牢等候刑部审查！” “事情就是这样的。” 孟浩然说着看向孟沐曦，“李家的人来这找过你几次，要答谢你替惠贵妃调理身体的恩情。你可以去进宫去求她，她已怀了龙嗣，圣眷正浓。” “除此之外，皇长孙已经进宫去了，七皇子也去了当然还有太子。至于谁是求情的谁是落井下石的就不好说了……” 一切要等云奇从宫中回来再知晓。 他今日避嫌没有陪同。 听弟弟一番分析之后，孟沐曦找到了方向。 进宫，是时候让惠贵妃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第127章 嫁给我 萧子玉在山寨愁了几日，决定下山去看看小倔驴在做什么。 谁料他去的时候就看到顾家大少爷被人赶了出来。 还在不甘心的喊，“孟姑娘，你别生气啊，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萧子玉掀开帽檐打量了一下顾家大少爷，也不知此人说了什么被赶了出来。 他望了望院墙，趁人不备溜了上去，找到了孟沐曦的宁心院。 就看见孟沐曦在窗前喝了药就进了里间再也看不见。 惆怅的呆了一会，回了山寨。 他曾以为自己此生的苦都受完了，没曾想有一日竟还要受这相思之苦。 孟沐曦在的时候，他还好受些，如今身边骤然空了，只觉一天比一天难熬。 这种感觉让他头一次领教到情之伤人，不自觉想把自己灌醉。 等他好不容易喝醉躺上床，秦川却在外面敲门敲的厉害。 “老大，老大，快开门！” “来活了！” 萧子玉迷迷糊糊回应道：“进……来！” 秦川推门进来，一看萧子玉半眯着眸子歪躺着。 就抱怨道：“大哥，你怎么又喝醉了！” “我没喝醉，你说……！” 秦川进屋找了张椅子坐下，“我说来活了！有人往山上投拜帖，请咱们杀几个人！” 萧子玉不满的翻了个身，“杀人就去找杀手……不接！” 他是土匪，不是杀手！ 又一翻身，就看见秦川坐在她曾经坐过的椅子上，心中来气。 “出去……！” “……老大你不考虑考虑，开价五百两黄金，事成之后再给五百……” 这还是一个人的价格…… 萧子玉猛的坐了起来，“什么人值一千两黄金？” 他敏锐感觉到此事没那么简单。 秦川挠了挠头，“这个没说，不过他说如果大哥接下，他就把画像奉上！” “叫他把画像拿来我看看！” 傍晚时分，秦川拿来了画像，画上是一位年轻男子。 眉宇英俊，五官清朗。 秦川在一旁解释道：“那人说了这只是其中之一，若您确定接了还有别的信息。” 萧子玉皱眉看了又看，突然把画像揉成团丢了出去。 “接不了，叫他滚！” “秦川，你记住，咱们不能胡乱杀人！” 这是师父当年传授武艺之前定下的规矩。 秦川嘟囔，“大哥确定不接？” “确定，你赶紧把画像还回去，等你回来我有话给你说。” 秦川把画像还了回去，对那人道：“还给你，我们老大说了，不接！你另找他人吧！” 那人蒙着面，眼眸深邃，慢慢的问道：“为何不接？” 秦川骄傲的道：“我们是土匪又不是杀手，你不如去京城那边看看，那边杀手多！” 那人不做声，收起画像打马离去。 …… 秦川回到山上。 萧子玉端正的坐着，“你过来！” “秦川，你可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子？” “没有，他蒙着脸，而且看着有点怪。” “哪里怪？” 秦川想了想，道：“他的眼比咱们的大……” 萧子玉拧眉，“……你下去吧！” 秦川走后，萧子玉食指轻敲桌面，方才那张画像分明就是孟沐曦的表哥赵文宝。 有人要杀赵文宝？ 他突然就想到了孟沐曦初见他时，那一副喊打喊杀的狠劲，那是只有生死仇人之间才会有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子玉彻底清醒了，不行，他还要下山一趟！ *** 孟沐曦连夜进了京。 却没被准许入宫。 她从傍晚等到夜深，有宫人出来传话，“孟姑娘请回吧，贵妃娘娘心中有数！” 说完就走了。 孟沐曦望着巍峨高耸的宫墙，头一次感受到了去天五尺的气势。 这就是皇宫啊！ 她如今在这里是草民，贱民，礼不及庶人的庶人…… 她心中无比怀念那个人人平等的时代，可是回不去了！ 孟沐曦在孤独的夜里，回了之前购置的二进小院。 这里是她购置的，不属于赵家并没有被封。 铁锤探亲没有回来，也有可能听说了赵家的事不再过来。 武姬也不知去向。 孟沐曦身边只有青桃和几个小厮。 沉默着跟着她。 几人进了院子将先前住的房间打扫了一下。 孟沐曦没有睡意。 她提起凌霄剑来到院中开始练剑。 直到大汗淋漓，才停下。 沐浴一番换上了睡衣，又让青桃把带着的绸缎衣服找出来。 低调固然是好，可该来的都已经来了，她还低调个屁啊！ 青桃惴惴不安的望着她，“小姐，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您给老爷写封信去，回孟家想想办法！” 孟沐曦看着青桃的眼睛，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莫担心，外公一家的结局是流放！” 其实她心里并没有底，不过不忍见青桃跟着她这个主子担惊受怕。 躺上床，闭上眼，醒着到天亮。 第二日，孟沐曦去了七皇子府上。 武姬出来迎她，“孟沐曦，你去过将军府吗？” 孟沐曦点点头，“我去过！” 两人不再说话，无语对视一番。 这时又有人从王府走出，“孟姑娘，殿下有请！” “好！” 很快她被领到云焕的书房。 云焕背对着她转过身来，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沐曦，你来了！” “嗯！” “坐吧！” 孟沐曦坐下。 云焕也在她一旁坐下。 “昨日我去面见了父皇，为赵将军求情。不过赵将军的案子，刑部还在审，你也不要太担心。我相信他是清白的！” 孟沐曦冲他拱手作揖，“多谢殿下替我外公求情。” “此外，在陛下生辰的时候，我还向父皇求了一道圣旨迎娶你。陛下准了，还要多谢你的五谷丰登让父皇开心才同意了。 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成亲！” 云焕目光灼灼地看着孟沐曦，眼中满是深情。 孟沐曦心中一惊，她没想到云焕还去求了圣旨。 她以为他放下了的。 “可是，殿下……你知道……” 云焕望过来，专注痴迷。 “我知道，你心中还没有我，可是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孟沐曦不忍他伤心，试图安慰:“殿下，万紫千红各色有，殿下龙章凤姿一表人才，应该娶一个更好的女子！” “可是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 或许她说的对，他只是执念而已，可他真的很想拥有她。 这是他多年来都在做的事…… 第128章 探 监 孟沐曦觉得云焕有些陌生。 他和她说话不再脸红不再躲避，反而有些大胆的直白。 孟沐曦垂下眼眸，头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云焕…… 你的情意我都懂，可是你知道的我曾经是你三……” “我不在乎！” 云焕强硬的打断孟沐曦的话。 走近她，遮挡了一片光线。 他弯下腰将她禁锢在椅子里，压低声道：“如果沐曦在乎……三哥也只是太子不是吗？不要怕……” 太子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可这一步不好走…… 以前是他不想，以后他或许会想！ 大家都是皇子，谁都有资格争一争！ 毕竟舅舅和房先生不一直盼着这个嘛，那他就押上他这一生陪他们赌上一局！ 云焕的声音响在耳畔，充满诱惑。 孟沐曦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觉得云焕疯了。 以前觉得他太纯情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如今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难免叫人惦念起他清澈纯净的时候。 可人总是回不到过去的。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变成现在这样。 似乎所有人的命运冥冥之中走到了转折，开始加速朝另一个不受控制的方向走去。 没有人能控制住！ 谁都不能！ 孟沐曦猛的推开他逃了出去…… 王府的侍卫没有多拦，任由她带着青桃和武姬出去。 在王府门口扶着石雕狮子大口喘气，她有些压抑的难受。 外公身在天牢生死不明，云焕变得如此陌生又对她执念已深。 这一局还能不能破？ * 云焕直愣愣的望着她的身影消失，眼中光芒闪现。 他徐徐抬手，凑到鼻尖闻了闻，隐约侵染了些她的香气。 他刚才差点就摸到她了，就差一点点……自己就像一个男人一样摸到了心爱女子的肌肤。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云焕，你要加油！ 下次不能被她逃了…… 何是从外面进来，“殿下，江左那边送的人到了！” “走，去看看！” 他倒要看舅舅都送了些什么人。 能不能配上他们的野心。 大约二十多人整整齐齐的站着，有男有女。 张羽跪地呈上一份长长的名单。 上面写着这二十多个人的名字、年龄、和专长。 有人武艺高强，有人医术精通，有人善于打听消息…… 云焕慢慢瞧了瞧，还真像那么回事。 “把他们都带去给房先生，由房先生指派任务！” “是！殿下！” 张羽在前带着一群人走了。 依旧是训练有素，整整齐齐。 * 孟沐曦在街上晃荡片刻，又去了天牢。 她塞了银子找人请求见上一面。 被告知要等。 等谁，没有说。 等多久也没说。 她在天牢大门不远处徘徊，竟不知该去求谁。 只得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不知疲惫。 青桃的目光随着她来回移动。 武姬抱着剑，板着脸。 赵文宝那家伙那么喜欢吃，这下在天牢里吃什么呀……他的武功一向不行，若是在牢里遭受酷刑会不会哭鼻子…… 武姬人虽站着，心思却越想越远。 她想着想着忽然就知晓了一件事，原来她不知何时就将他放到了心里。 也不知等了多久，远处听见了动静。 有几辆马车驶过来。 四皇子云贺从打头的马车上下来，看孟沐曦求助无门的样子觉得内心很爽。 他俯视着她，“见了本皇子还不跪下，还当你是王妃吗？” 孟沐曦一愣，随即弯曲膝盖准备跪下。 被人一把拉住，“我怕四哥受不起！” “她是我的未婚妻！” 云焕把她拉直，毫不客气的对上云贺。 云贺呵呵一笑，摸摸下巴，“难道你那天哭求父皇的圣旨就是为了她啊！” “没想到三嫂变弟媳，呀呀呀……” 真好玩，老七这个小白兔凶的要咬人呢！ 云贺大声说着往前走去。 云焕不理他，搀扶孟沐曦，“你为何不去求我？” 孟沐曦挣脱他的手臂，“七皇子殿下！” “跟我走！” 孟沐曦在后面跟上。 武姬和青桃被人拦住。 “站住！天牢岂是谁都能进的！” 孟沐曦回头对两人点头，“别担心，在外面等我！” 云焕带着孟沐曦走进天牢。 光线越来越暗，走每一步都需要勇气。 孟沐曦心跳加速，她害怕看到不愿看到的场面。 云贺在一处牢房前停下，扭头看向云焕和孟沐曦。 孟沐曦看见一间牢房里关着一群人，都穿着囚衣。 有人望见了孟沐曦，轻声喊道：“是沐曦来了！” 孟沐曦一眼看到了舅妈。 她每次去都在门口迎她的舅妈。 隔着牢门，她握住舅妈的手，“……舅妈” 张氏眼中喜悦一闪而过，“沐曦，你不该来的……” “我该来的，舅妈不要担心，我和浩然都在想办法，一定会救你们出来的。” 孟沐曦刚才在外面想的清楚，如果外公是流放她就陪着去。 如果不是，她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几位嫂子挤在后面，满怀期待的看着孟沐曦，碍于婆婆在说话，谁也没敢插话。 张氏眼含泪花，点点头，“沐曦……” 张氏想了想没说出口，人固有一死，她不害怕死，只是害怕死的不清不楚。 不过申冤这么大个担子不是沐曦能担的起的。 最后，她垂下头，“你来一趟不容易，还是去看看你外公吧……” “嗯！” 赵家的男眷们，也知道了来人是谁，都想和她说话，又觉得说话无用。 这些人里，孟沐曦最熟悉的是外公和五表哥了。 赵文宝一身狼狈，还朝她笑道：“沐曦，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我赎你一回，该你赎我了……” 赵武瞪了一眼赵文宝，头一次没教训他油嘴滑舌。 他凝视着孟沐曦，“沐曦，你过来，外公有话问你？” “外公！” “之前你一再提醒过我，你那时是从何时得到的消息？” 孟沐曦张了张嘴，不知无法解释，半晌道：“外公，我若说是梦见的，您信吗？” “旁人说我自是不信，我的沐曦说的，外公当然信！” “那外公问你，后面呢？” 其它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他们此刻最想知道结局。 “……流……放……！” 赵武皱了皱眉，松了口气，如果真的是流放那还有希望。 可是孟沐曦说完这两个字，低下头。 流放后面还有土匪…… 第129章 把你给我 孟沐曦和赵家人说话时，云焕和云贺在不远处的身后坐着。 云贺禁不住上下打量云焕，“没想到七弟还有这种爱好……喜好人妇！” “四哥这话不对，只是我喜欢的人嫁过人。更何况她与三哥并无夫妻之实，依然是处子之身。” 云贺嗤笑一声，“呵呵，谁信啊！说不定当日是有人帮她作弊呢。” 听说那个惠贵妃和孟沐曦走的近，可能就是她帮了姓孟的。 他就不信三哥把一个大美人娶回家光看着不吃。 云焕反唇相讥，“说不定是三哥身体不好呢？” 云贺气的站起来，“你……” 手按住刀柄。 云焕却丝毫未动，“原来四哥是个武夫啊，可惜七弟不喜欢和武夫比武……” 两人剑拔弩张争吵的样子让赵家人吃了一惊，何时七皇子也敢和四皇子针尖对麦芒了。 只有赵文宝隐约知道些什么，凑着耳朵只想听见两人在吵什么。 云贺气的无法，大踏步过来，冲孟沐曦道：“说完了没有！ 要不要把你也关进去同这帮人说个够！” 孟沐曦一愣，随即，扫视外公和几位表哥。 “外公，表哥……沐曦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孟沐曦依依不舍往外走。 云焕不紧不慢的走在一侧。 云贺出了天牢坐上马车，看见云焕要扶着孟沐曦上马车被甩开了手。 不由的笑了两声，“七弟，我怎么觉得你是一厢情愿呢？” 二婚都要靠抢的哈哈哈” 云贺放声大笑扬长而去。 云焕被这话刺激的脸色铁青。 “我送你回去！” 不容孟沐曦拒绝。 云焕带着人送孟沐曦回了二进小院。 强硬的跟着进了院子。 “七殿下，今日多谢你！” “殿下请回吧！” “沐曦何必这么快赶我走！我想在陪陪你！” 见云焕不走，孟沐曦让人传了晚膳。 用完晚膳，云焕也没走的意思。 望向孟沐曦的目光赤裸裸带着渴望。 孟沐曦深吸一口气，心想这人一旦疯了，就会在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云焕这疯的速度太快了！ *** 武姬也看出了不对劲，她冲孟沐曦使了个眼色悄悄退了出去。 武姬出了小院，骑马离去，她要找人救孟沐曦。 想来此刻能救孟沐曦的只有孟浩然了，他和殿下是好友。 恐怕也只有他才能劝住云焕了。 * 在京城摸了几天的萧子玉去过天牢，去过将军府，此刻正在街上信马由缰。 听得身后马蹄声阵阵，回头一看，就见一名身穿女子打马飞奔。 这不是那日搭弓射箭要射他的那名女子嘛？ 他立即跟上。 武姬打马飞奔去了皇长孙府，被告知孟浩然不在，回了孟府。 她又去了孟府。 终于在门口遇见了正要进去的孟浩然。 武姬勒住马，大喊，“少爷！” “你快去救救小姐吧！” 孟浩然转过身来，紧张神情一划而过，“我姐怎么了？” 武姬一咬牙，“七皇子殿下非要送小姐回去，此刻赖着不走！” 孟浩然瞳孔震了震，若是寻常的赖着不走，断然不会让武姬跑来报信。 那么就是……这个云焕是疯了吗？ “走！” 孟浩然上马跟着武姬往二进小院赶。 两人走后，萧子玉看了看牌匾上的孟府，继续跟上。 * 眼看云焕始终不走，孟沐曦不知该如何。 饭也吃了，茶也喝了。 还要怎么样？ 夜色旖旎，云焕不愿走。 下人们点起了灯。 两人相对而坐。 云焕灯下瞧美人，只觉甚好，今晚他不会让她逃了！ 孟沐曦望了望夜色，“殿下，你该回去了！” 云焕轻笑一声，“其实，你戴的那个玉佩不是赵姨的，是我前两年特意做给你的！” “你日日戴着，我见了着实欢喜！” “你骗我？” 云焕起身靠近，“今夜就让我留下好不好？” 孟沐曦惊恐起身，“殿下，你这是何意？” “你不是猜到了吗？就是那个意思！” 他要把她变成他的女人，她就再也逃不了。 孟沐曦转身要走。 被云焕叫住，“你可以走！那他们呢！” 云焕轻轻拍手，青桃被第一个押了上来。 孟沐曦瞳孔变大，“青桃！” 青桃也眼含热泪，“小姐！” 她从未想过昔日和小姐言笑晏晏的七皇子会命人拿下她们。 不光是青桃，还有其他小厮。 孟沐曦带的小厮和小院里本就有的下人，十多个人一并被押了上来。 押着他们的人是孟沐曦以前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孟沐曦简直难以置信，“不知七皇子殿下这是做什么？” 云焕不以为然，“我只是想让你陪陪我！” “你疯了！” 云焕一想起云贺的话就觉得真的疯了，他怒喝道：“我是疯了！ 那也是你逼的，我放下所有的尊严求娶你，被被人一番嘲笑。即使这样，你也不愿看我吗？” “那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云焕看了看一群人个个惊恐，很是满意。 “没了他们我拿什么拿捏你呢。” “我不舍得对你动手，你知道的！” 云焕一番话说的深情，可在孟沐曦听来就像恶魔一样。 她下意识就握住了自己的凌霄剑。 抽剑指向云焕，“即使您是皇子，他们又没犯错，你也没有资格处置他们！” “快把他们放了！” 云焕迎着刀剑走来，毫无惧意，略显兴奋。 “需要我提醒你吗？刺杀皇子者，诛九族！” “我已经被逐出孟家了！我的九族只有我一个！” “你的九族有多少人，不是你说了算的。” 云焕捏着孟沐曦的剑轻轻一拨，丢在地上，抓住她的手腕带到怀里。 “沐曦，答应我！” 孟沐曦身子僵硬，“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把你给我，就在今晚！” “……就在这！” 孟沐曦气笑了，“就为了这？” 云焕不答，颤抖着手划过她的面颊，轻轻摩挲。 真好啊！ 他终于摸到了呢！ 孟沐曦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动。 可还是在他脑袋凑上来的时候，伸手挡住，“等一下！” 云焕不满，“你拒绝我？” “不敢！” “那就别说话！” 云焕握住她的肩膀，再次贴过脸来。 她可以献身，可不想是被这样逼迫着。 下意识的推了云焕一把。 云焕不妨，退了两步。 有一名小厮不合时宜的笑了。 被云焕瞪了一眼。 一旁侍卫手起刀落一刀划了那小厮的脖子。 孟沐曦愣住，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小厮，走近去看。 看着那一滩猩红，她只觉得一阵干呕。 她以为那日她将高进的腿打断就够狠了。 没想到一个人说杀就杀了。 她愤怒的冲向云焕，摇晃他的肩膀，“你杀他干什么？” “你杀他干什么？他是我的人！” 在孟沐曦心中，她买来的下人都是她的人。 她会做个合格的主子好好待他们，将来给他们娶媳妇。 可是如今竟然被人一刀杀了，好像是只蚂蚁被踩死了一样。 她真的接受不了。 “你是皇子就可以随便杀人吗？” 云焕冷眼冷心，任她摇晃，“你若再躲，还会死更多人，不信你就试试！” 第130章 我不玩了 “你……你……！” “啊……！” 孟沐曦捂住脑袋大声喊叫，她也要疯了。 是谁发明的诛九族！ 云焕紧紧攥住她的手腕，“你看着，他是因为你死的……！” 他就这点要求过分吗？ 孟沐曦抬手打了他一个耳光，“……疯子！” 云焕偏过脸，轻轻吐出一个字:“杀！” 侍卫们手起刀落，又有四五个小厮倒地。 孟沐曦瞪大双眼，欲哭无泪，冲过去死死抱住青桃，搂住她的脖子。 “……” 大声央求：“……不要，别杀人了！” 孟沐曦双手护住青桃的脑袋，转过脸来努力睁眼却也看不清云焕的脸。 他掰断了她的最后一分傲骨。 突然就感受到了哀默心死，万念俱灰，“……你赢了！ “我答应……你！” 云焕挥手制止。 几人毫无表情的开始拖着尸体到一边空地堆起来。 云焕慢慢踱步过来，一根一根扣开她搂紧青桃的手指。 青桃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眼泪凝固在眼中。 云焕拥着人进屋。 把人摁到床边坐下，命人打水来。 将帕子打湿，给她轻轻擦脸，“别怪我……沐曦，我只是太想得到你了！” “你看看，你脸都花了……” 孟沐曦苦笑两声，行将就木的由着他给自己洗了脸，洗了手。 抽了她的发簪放在一旁，拦腰将她慢慢放平。 纱帐被缓缓放下，齐胸的浅绿襦裙系带握在他的手中。 轻轻一拉…… 粉色的肚兜上绣着的荷花娇艳欲滴…… * 武姬一进院子就被拦住了，几人打了起来。 孟浩然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只觉得血液沸腾。 一抬头就是紧闭的房门，里面幽暗的烛光。 “云……焕……你是个畜生！” 孟浩然欲往里去，也被人拦住。 他冲里面大喊，“你会逼死她的……” 他的姐姐已经死过一次了，不能再死一次。 再死一次，他的世界会塌的…… 看着孟沐曦紧闭双眼，云焕握着系带的手停滞了一下。 忽然他好像听到了浩然的声音。 他说的什么？ 谁会死？ 紧随武姬而来的萧子玉也吃了一惊，好似一下子明白了所有。 随手一摸，两枚梅花镖朝屋内掷了出去。 穿过小纱窗，击碎了屋里的两只花瓶。 哐啷一声，瓷片碎了一地。 云焕扯过薄毯将床上的人全部盖住。 脸色阴沉的打开门。 “浩然！” 孟浩然气愤不已，大声咒骂：“你在干什么？她是我姐！” “我姐，我姐，我姐！” “你拿她当什么，你是要逼死她吗？” 萧子玉远远的瞄准了云焕，手中的暗器捏了又捏，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鲜血滴滴答答…… 云焕沉默了一阵，让人放开孟浩然。 孟浩然一获得自由，冲上来就给了他一拳。 云焕不闪不避，受了这一拳，云淡风轻的拍了拍衣裳。 “我知道她是你姐！” “你进去劝劝她！” 孟浩然进了屋，不敢往里看。 “姐，我来了！” 孟沐曦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披上自己的衣衫，胡乱打了个结。 “浩然……！” 姐弟两人拥在一起。 “别害怕，弟弟来救你来了！” “弟弟长大了，会保护你的！” 孟沐曦抱着弟弟的肩膀，觉得有些恍惚。 弟弟这次来的可真是及时……可是以后呢…… 云焕在桌前坐下，努力平复了怒气。 要不是云贺挤兑他，他也不至于如此疯狂。 “浩然，你来的正好。今日是我不好，吓着了她…… 不过我前几日已经请了圣旨……我随时可以娶她。” “不过沐曦有些闹情绪……你替我好好劝劝她！” 今日浩然来了，是成不了事了，那就改日。 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武姬还在和人缠斗。 云焕冷脸，低声斥道：“武姬，你是不是忘了谁是你的主子？” 武姬闻言一愣神，立即被人拿下。 云焕凌厉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就是她把孟浩然请来坏他好事的吧。 “带回去，鞭刑三十长长记性！” “把尸体丢到乱葬岗去，把这里打扫干净！” 萧子玉隐在暗处，看着这个前几日还屡次和他顶嘴的少年，今日变成了这个模样。 他有机会杀了他，可是犹豫了。 一个皇子若是死在这，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担责。 最让他难受的是，他实在不知道事情到了哪个地步…… 如果他杀了她的未来夫君，她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哀怨的目光隔着窗子望向窗纱上面的倩影。 孟浩然拥抱片刻，慢慢放开她。 关切询问：“姐姐，你有没有事？” 孟沐曦不语，轻轻摇头，她没事。 只是心里憋屈极了。 孟浩然松了一口气，又问：“到底怎么回事？” “外面那些人都是云焕杀的吗？” “他说请了圣旨……那么你对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孟沐曦幽幽叹气，望向地上的一地碎片。 “今日之前我是不讨厌他的……” 单纯清澈的皇子，她虽然不爱，却也从未讨厌过。 孟浩然沉默了一会，“你不觉得嫁给云焕也是一个好的选择吗？又何必非要闹成这样？” “今后如何收场……” 若云焕执意求娶，他也是拦不住的。 孟沐曦依旧沉默，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个清澈愚蠢的大学毕业生，从小到大也没真的和谁争斗过。 “如今孟家和赵家都已没落至此，云焕今日做的不对，我定会向他一个说法。” “可是弟弟也想问一句，你心中可是有人了？” “他是谁？” 一个女人的心里有了人，就再也装不下别人，才会抗争的这么惨烈。 你心中可是有人了？ 他是谁？ 云焕也想问，在门口安静立着。 暗处的萧子玉也在等这个答案，毕竟在山寨，她还亲自喂饭给那人。 今日又为何…… 屋里屋外站了不少人，却是一片鸦雀无声。 孟沐曦环顾四周，入目尽是狼藉。 她赤脚轻轻走出屋子，抬眼望去。 星空依旧是好好的，她却不觉得美了。 她转过头平静的看向云焕。 “遇见他之前，我也曾想过嫁你……” 云焕心中一滞，“……” 孟沐曦惨淡一笑，接着道：“也想过嫁李长生……谢渊也不错！虽然你们是皇子、是县令、是书生，可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不过都是一个差不多的选择。 “可是直到我遇见了他……” 孟沐曦想起他，扬起一丝笑容。 “……我只想跟他走！” 遇见他之前，她觉得嫁谁都一样过，可遇见他之后，她就再没能忘掉他的眼睛。 云焕握紧拳头，怒不可遏，大声质问：“他是谁？” “他是谁？” 比他优秀吗？比他待她好吗…… 孟沐曦低头微笑，轻声道：“他就是他啊……我不会告诉你的！” 云焕想了想，忽然阴沉的发问，“他是萧子玉对不对？” 孟沐曦微微愣神，随即承认了，“对！” 孟浩然眼底情绪翻涌，“萧子玉是谁？” 云焕冷笑几声，“他是个土匪！” “ 你居然爱上一个土匪……？” 他早发觉异常了，早该想到的…… 孟浩然看向孟沐曦，“他说的是真的吗？” “你知不知道做土匪的女人是什么后果？” “浪迹天涯……或是死咯！” 土匪不一定都在山上，山下也有。 她是个有理想有道德的大好青年，她曾为自己爱上土匪感到羞耻。 可是今日忽然觉得也没什么好羞耻的，爱了就是爱了…… 孟沐曦说的轻描淡写，淡然的捡起自己的剑，拿帕子细细擦拭。 她被束缚在别人制定的规则下，谁也杀不了，要这剑有何用？ 孟沐曦将剑擦了又擦，突然指向云焕，“云焕，我不恨你！” \"可是你们这里不好玩，我不玩了，拜拜了各位！” 说完她调转方向，横向对准自己的脖子，用力划了下去…… 第131章 信念治疗 孟沐曦是微笑着倒下的。 “云焕，我不恨你！” “我不玩了，我走咯！” 我要回家去了。 凌霄剑锋利，尽管萧子玉发觉异常，出手制止。 可是也没来的及…… 锋利的刀刃划过皮肤，鲜血涓涓而出。 映红了云焕的眸子，他满眼惊慌，“沐曦！” “沐曦……！” “……姐，”孟浩然只觉呼吸一滞，心痛如绞。 “傻瓜！” 萧子玉两行热泪流出，他的小倔驴真是犟死了…… 他从暗处飞出，接住缓缓倒地的人，一手急忙按住她的脖子…… 云焕望着鲜血从萧子玉的指缝间流出，手足无措的跪在地上。 她会不会死……他怎么逼死了她。 孟浩然短暂呆住，随既踉跄奔来，“……你是谁？” 萧子玉瞟他一眼，“是我萧子玉！” 冲两人大喊，“找大夫啊……！” 孟浩然踉跄起身，冲云焕嘶吼道：“大夫呢？大夫呢？” 云焕回过神来，顾不得和萧子玉理论，割下袍子一边，递过去。 “快去请大夫！” “你们……都去给我请大夫！” “她若死了，你们都谁也别想活！” 萧子玉将布条胡乱折两下，紧紧按住伤口，一刻不敢松手。 青桃今夜见了太多鲜血，此刻再也撑不住也晕了过去。 * 孟沐曦被三人小心翼翼抬回屋里放到床上。 头发散乱，脸色惨白，双眼紧闭。 很快，有人快马加鞭请来了大夫。 大夫脚不沾地的被拽过来。 打开药箱，打开药瓶。 将止血药整瓶整瓶的倒下去，然后取出纱布小心缠绕几圈最后打上结。 才擦了擦头上的汗，“殿下，血是止住了，但是人能不能醒，就看她的造化了……” 云焕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他今夜到底做了什么……他怎么会伤害他的沐曦呢。 云焕懊悔不已，无法原谅自己。 孟浩然瞅了瞅床上的人，“去，皇长孙府上传太医过来，！” “对，对，对！” 云焕反应过来，“多请几个来，对了，外面还有一个晕倒的。” “沐曦醒了会怪我的……” 青桃也被抬了进来，和孟沐曦并排躺着。 孟浩然坐在桌边，视线在云焕和萧子玉身上徘徊良久。 “这下，你们两个满意了？” 云焕垂头不做声。 萧子玉也沉默不语，紧紧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她又怕累又怕饿的，怎么就不怕死呢？ 很快，又有几位大夫过来。 仔细给孟沐曦号脉，扒开眼皮看了看，摇摇头。 三人异口同声的询问：“如何？” 几位大夫商量一番，最后推出一位来答话。 “这位姑娘失血过多，恐凶多吉少……” 一旁刚刚悠悠醒来的青桃，一听这话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孟浩然揪住云焕衣领，深不见底的杀意汹涌而起。 “你居然逼死了她，你逼死了我的姐姐……” “你还我姐来！” 云焕连连摆手，手足无措。 “……不，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她会如此……” “对了，都怪四哥，是他！都是他讥笑我……我才不服气的！” 孟浩然斥他，“你一个大男人别人讥笑几声就受不了吗？……就来逼迫她吗？” “你知不知道，她先前已经死过一次了。上次是你的三哥和孟巧害死他，这次是你害死他，我姐是倒了多大的霉被你喜欢……” “ 你简直欺人太甚，欺我孟家无人吗！” “浩然……” 孟浩然猛地放开云焕，气到极点。 “别叫我浩然，今日你辱她！伤她！……你我多年情谊到此为止！” “纵使你是皇子，我也要将你告上金銮殿，……！” 萧子玉望了望安静躺着的人，恳请大夫，“要不您再看看，她如今还有心跳……” 大夫沉声道:“她的脉搏在逐渐衰弱，不知还能撑多久……” “上天有好生之德，孟姑娘还如此年轻，老夫就再为她开上几剂汤药，试试看。 不过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该准备的也要备下！” 大夫提笔想了想，写下了几味药。 云焕垂头半晌，忽然抬头道：“浩然，上次你病重是如何治好的？” 孟浩然皱眉想了想，“上次，上次是我姐姐为我针灸加汤药治好的。” “那咱们也这样治疗可好？” “大夫，你快给她针灸啊！” “恕老夫医术不精，如果病重之人是可以利用针灸起死回生，可是这位姑娘情况复杂。 她不仅失血过多，还气血郁结，应是本就病着的……老夫不知如何下针，还请点殿下另请高明。” “另外我想请问孟公子，你上次病重可还记得针灸了何处穴位，服的是何汤药，除了这两样可还有别的 ？” 孟浩然仔细回想，“汤药我不知道，穴位大概是这、这……” 他指着自己身上的几处穴位。 大夫摇摇头，“这穴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公子的记忆无用。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的？” “还有，信念……？” 孟浩然想起了当时孟沐曦告诉他的，“你要相信自己能活下去，就会真的活下去！” 他把当时孟沐曦安慰他的话全部讲了出来。 大夫微微点头，“古书中也曾有过记载，人的信念颇有玄妙之处，不过……这位姑娘……” 这位姑娘看着像是求死的，哪来的求生信念。 大夫不方便说，只得宽慰，“你们也可试试看，若能唤回她求生意志，也许能逃过此劫！” 怎么唤？ 三人彼此看了看，又各自琢磨。 第132章 姐弟情深 三人彼此对视，又各自琢磨。 最后目光都回到躺着的孟沐曦身上。 云焕看萧子玉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不由得醋意大发。 “萧子玉，这是京城，你也敢出现，你不怕死吗？” 萧子玉蔑视他一眼，不屑的道：“京城怎么了，我萧子玉还能怕你不成？” “……手下败将！” 云焕握紧拳头，愤怒嘶吼。 “是！单打独斗我是打不过你，可你别忘了，这是京城，是天子脚下！” “我王府护卫何其多，还能敌不过你吗？更何况只要我打声招呼，再多的人马也能调来，到时候乱箭齐发，任你武功再高也难逃一死！” 在山寨拿他无法，在京城他还敢如此嚣张，云焕自是十万个不满。 萧子玉不看他，握着孟沐曦的手细细按揉。 嘲讽道：“那你去调啊！” “最好把燕台大营的赵家军也调过来，让大家都看看你是如何逼死她的！ 你身为皇室贵胄，本应以天下苍生为念，却为一己私欲，罔顾律法，草菅人命！ 圣贤有云，仁者无敌，德者居上？你这个皇子配得上哪一样？” “更何况当日在山寨，她对你处处维护，亲手给你喂饭喂水，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吗？” “还无耻到用一群无辜小厮的命来逼迫她顺从你，你这行为在土匪中也是最劣等的存在……你这样的男人让我萧子玉看不起！” 今日之前他不确定她的心意，才对云焕有所忍让。 如今知晓她的心意，他的心中百般欢喜，自然无所畏惧。 人总有一死，他愿意和她一同赴死！ 若能为她而死，他甘之如饴。 萧子玉一番话说的毫不留情，慷慨激昂。 云焕羞的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 他真想一怒之下将王府所有的人都调派过来，拿下萧子玉好好折磨一番，除去情敌。 可对于萧子玉的控诉，他也理智的知道反驳不了。 今日他的行为的确有些不太妥当。 孟浩然听了这番话，对萧子玉暗暗赞许。 这哪像一个土匪说出来的话，说他是冒死谏言的朝臣也没人怀疑！ 便出面说和。 “云焕，还有你姓萧的，你们二人都少说些，如今还是以我姐为重。” “她若是就此去了，你们二人的争执有何意义？不如暂时放下隔阂，齐心同力助我姐度过此劫也算你们两人为她着想一回……” 萧子玉将孟沐曦的手放下，又换了一边。 缓缓道：“我自是没有意见，否则刚才你们在明，我在暗，想杀谁也早已得手了！” 云焕愕然，反应过来，“那花瓶是你用暗器打碎的？” “是！” “我怕伤到她才故意射偏的，不然你以为是谁？” 云焕把头扭向一边，他以为是武姬射的暗器。 这么说，萧子玉来了有一会了，的确有机会杀死自己，却没有那么做。 不由得语气缓和了几分，“今日算你走运，就暂且饶你一命，我听浩然的。” 孟浩然看两人不再剑拔弩张，松了口气。 “既然你们二人都同意了，那咱们就轮流给我姐说话，看看能不能激起她的求生意志。” “我先来！” 萧子玉给他让出位置。 孟浩然在床边坐下，拉起姐姐的手贴在脸上。 “姐姐，你醒醒啊！” “我是浩然，你快睁眼看看，……娘亲早逝，父亲忙于政务，只有你我二人相依为命。蒋氏恶毒、欺我弱小……都是你一直护着弟弟，我方能平安长大。” “上次命悬一线，也是你及时回来为我喂药行针，才捡回一条命来……” “如今弟弟在皇长孙身边做事，深得重用……用不了两年，我定会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为孟家撑起门户，护你周全，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孟浩然说着想起昔日姐姐和自己相依为命的时光，声泪俱下。 姐姐就是他心中的太阳。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眼前这个严格来讲虽不是他姐姐，但于他有救命之恩，也有姐弟情分。 他更愿意相信，是姐姐遭逢变故，心智改变忘了些东西。 她依然还是他的姐姐！ 还是他世界的太阳！ 如今亲眼见她奄奄一息，孟浩然心中的煎熬是无边无际。 可任他如何倾诉，床上的人是微丝未动，依旧是紧闭双眼。 一旁的青桃听的声音再次悠悠醒来。 云焕在孟沐曦床边没有位置，便坐在青桃这一侧。 青桃一动，他就有所察觉。 “你醒了，你别怕！” “刚才是我不好，我只是吓吓你。你是沐曦身边最得力的人，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说着又指了指孟浩然，“你看浩然也在，没人伤害你……” 云焕此时冷静了下来，害怕青桃再次晕倒，也怕孟沐曦醒了找他麻烦。 青桃不急着起身，而是躺着缓了缓。侧头看了看孟浩然和萧子玉。 这个土匪怎么也在这，几人还很融洽的样子。她内心十分疑惑。 可是小姐却命悬一线。 如今其他人都不在，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切以小姐为重。 她双手扶床坐了起来，然后缓缓下地穿上鞋。 外面已经被打扫干净，仅剩下的四个小厮还在院子里跪着瑟瑟发抖。 青桃走到几人面前，“你们几个起来吧，今日的事连累你们了……待小姐醒来，自然会给你们一个去处，或去或留都随你们心意。 只是眼下小姐生死不明，还要劳烦你们暂且待在这。都别跪了，起来各做各事，需要时我会叫你们！” 几人不语，胆战心惊的望向屋里的云焕。 青桃随即又进屋请示云焕，“七皇子殿下，可否请您的侍卫都退了，我们的人都被你吓的起不来了……” “小姐的汤药、饭菜都需要人侍候，你若把他们全杀了，这些事谁来做？” 云焕不好意思的垂了垂眼，“是我的不是，我这就让人回去！” 当即命令何是，“留几个人看守，其它人回王府待命。叫张羽和武飞过来，顺便带两个手脚麻利的丫头过来。” “是！” 侍卫们接到命令回了王府，留下四人继续把守宅院。 眼见侍卫们撤走了大半，余下的也站的远远的，几个小厮这才哆嗦着爬起来。 今日侥幸捡了一条命，定是祖宗保佑，祖宗十八代保佑啊……！ 青桃自己又回了屋里，搬来一个绣墩坐在角落看着。 孟浩然眼都哭红了，也没见孟沐曦有半点反应。 良久默默擦了泪，起身。 “云焕，我回孟府一趟，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着又望了望萧子玉，道：“我走之后，你们二人万不可再起冲突，否则对我姐的伤情是百害无一利，明白吗？” 云焕不服气的望了望萧子玉，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为了沐曦我忍他一回！” 萧子玉也应声，“只要他不找事，我也不会找他麻烦！” 孟浩然走后。 云焕顶着萧子玉嫌弃的目光，往床边挤了挤。 “沐曦，对不起……” 第133章 喂 药 孟浩然回了孟府。 天已经快亮了。 他独自坐在院中，望向天边将升未升的太阳。 姐姐这一次究竟能不能熬过来，他不敢想。 外公一家还在天牢，姐姐又遭此劫难，真是祸不单行。 若是姐姐此次难以醒来……可如何是好。 若是醒来，那云焕还有萧子玉又该如何…… 云焕此次属实过分，不过他既是皇子又有圣旨对姐姐也算一往情深……嫁给他对孟家对姐姐都是一个好选择。 可是依情形来看，姐姐对萧子玉已是情根深种，执迷不悟。 自己怕是劝不动，还是要请父亲回来劝劝她……顺便也可让父亲和外公见上一面。 孟浩然起身去了书房。 红杏得知他回来也赶过来侍奉。 “磨墨！” 红杏在一边研墨，一边看向孟浩然手下的宣纸。 就看见上面写着： 父亲大人在上： 儿不孝，泣血叩禀。自父亲远赴他乡，执掌一方，儿日夜思念，心系父安。 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家中不幸，继母大人前几日突染恶疾，虽经多方医治，终因病势沉重，于本月二十日夜里不幸仙逝。 儿痛失慈母，心如刀绞，家中上下，无不哀恸！ 家中诸事，儿已尽力料理，然丧事重大，非儿所能独断，亟需父亲大人归家主持大局。 速归！ 不孝儿 孟浩然 叩上 …… 待红杏看清内容时，心中一惊。 蒋氏昨夜死了？ 她怎么不知道。 蒋氏自从被老爷软禁在后院之后，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身体也日渐衰弱。 上次孟巧回来探望时，已认不清人了，只口里嚷嚷着，我是主母，我是主母…… 可是也还没到死的程度。 怎么大少爷就给老爷写信报丧了呢。 孟浩然写完信，拿起信纸吹了吹，然后折叠起来装入信封。 “去，找人速速将此信送到老爷任上，一定要快！” 红杏拿着信出去了。 …… 孟浩然带了两个心腹小厮去了囚禁蒋氏的院子。 蒋氏正蓬头垢面的倚在门槛，看见孟浩然走来，竟怪异的笑了。 “孟浩然……是你！ “旁人道你是清风霁月的大少爷，在我看来你同我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你命硬，你那死丫头姐姐也命硬……” “巧儿已经答应我，等到节庆日子就会向老爷求情将我放出去……哈哈哈……我女儿是太子妃！” “我是孟家主母……我女儿是太子妃！” 孟浩然冷笑两声，“那还真是可惜了……可惜你等不到那天了……” 孟巧想求情放人，做梦！ 这是孟家不是太子府，就算是太子府她孟巧此刻恐怕也是焦头烂额吧。 是他向皇长孙建议，请求陛下多给太子后院塞几个女人，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想来只有孟巧领教了其它高门贵女的手段，方才能知晓姐姐以前待她是有多仁慈…… 他可不会如姐姐那般仁慈。 * 云焕在孟沐曦床边絮絮叨叨的道歉： “对不起，沐曦，我不该如此吓唬你……” “我说那些诛九族的话都是胡说的，莫说你拿剑指着我，你就是将我刺一个窟窿，我也会替你遮掩的……” 萧子玉在一旁冷眼看着，觉得这话着实讽刺，昨夜无辜枉死的小厮们也是吓唬的吗？ 云焕说着说着，看了看萧子玉，又道 “沐曦，咱们自小就认识，我和浩然又是知己好友……当年你嫁给我三哥我不怪你，都怪我当时没敢对你开口，才害你一时被他迷了眼。” “好在你及时发现，他对你并无情意……我盼了好久才盼到你和离，鼓起勇气编造了婚约一事……” 萧子玉脸色阴沉，原来沐曦也这么坎坷过…… 云焕眼看这么久孟沐曦都没醒，越说越动情。 “沐曦……我真的很喜欢你，为了你我不顾其他人的嘲笑讽刺，苦求父皇多日，才求得一道旨意，若三哥阻挠我们，就可以拿出来……” “可是你怎么就看上萧子玉了呢？他到底有哪好？” “就算他武功高强，可他是个土匪啊，你跟着他有什么好。怕是衣食都困难，还要被官兵清缴，到时你跟着他东躲西藏，过不完的苦日子……” “我究竟哪点比不上他？明明你才认识他几天……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萧子玉听他越说越离谱，出言提醒。 “喂！那个皇子……” “大夫说的是激起她的求生意志，不是让她在你我之间做选择…… 再说了她都已经选择过了，你还不甘心吗？难道等她醒来，你再逼迫她一次？” 萧子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像是衣食困难的人吗？ 至于东躲西藏更是无稽之谈，他以前没想过会爱上谁，如今有了沐曦自然会为她考虑…… “你……” 云焕转头怒视着他，“萧子玉，我就是不服气……明明是我先喜欢她的，凭什么她会喜欢你！” 青桃端药进来，轻咳两声。 “殿下，萧公子……小姐该吃药了！” 青桃坐在床边让两个小丫头轻轻托起她的头，塞了两个枕头靠着。 又让人在另一侧扛住人避免歪倒。 青桃舀起一勺药，轻轻吹了吹，送至孟沐曦嘴边。 但孟沐曦无意识的闭着嘴，根本无法灌入。 眼见喂进去多少流出来多少，青桃愁的不行。 萧子玉见状，在床边坐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来喂……” 说着让小丫头起身，自己坐在床上，将人斜靠在怀里。 一手扶着她的脑袋靠在肩头。 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嘴巴微微捏开。 青桃见状赶紧往里面小口小口喂药。 虽然还是会往外流，不过不会全部流出，也喂了几分进去。 一碗药喂完，把青桃拿捏的不行。 一转眼就看见萧子玉轻轻将人放平，又打了水给她擦脸。 虽然行为举止稍微逾越了些，可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有些隐隐羡慕。 这萧子玉若不是土匪该有多好啊？ …… 第134章 唤 醒 孟浩宇从学堂读书回来，就见孟府挂上了白绸。 顿时心头大惊，如今孟府只有娘亲一个人是病人。 这白绸是…… 有小厮迎上来，“二少爷，您节哀！” “夫人……昨个夜里去了……！” “你说什么？！” 孟浩宇整个人呆住，差点摔倒。 既是昨个夜里的事，为何他今晨出门时没人告诉他。 他冲到后院，就见管家正指挥着下人们有条不紊的布置灵堂。 蒋氏生前已经被孟怀信扶正，也算是孟家的女主人，丧事也是按照继室的规格办的。 “娘……！” 孟浩宇跪在灵前，跪哭着爬过去。 被人死死拦住。 “二少爷，您别去看了！见了伤心！” “她是我娘，让我再看一眼！” 孟浩然缓缓出现在他眼前，双手扶他，“弟弟，我知你伤心，可是人死不能复生。” “眼下父亲不在家，只有你我二人，为兄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帮忙料理！” “为兄希望你节哀顺变，以大局为重……” “可是……” 孟浩然冷脸，“没有可是，来人啊！” “二少爷忧伤过度……带下去好好休息！” 几名家丁立刻上前。 “二少爷，您别伤心了！” “您还是听大少爷的吧……别在这添麻烦了……” 孟浩宇被带回自己院中关了起来。 随后孟浩然以当前天气炎热不宜久放为由，速速带人将蒋氏的棺木封上。 * 萧子玉轻轻为孟沐曦擦完脸，又静静坐到一旁，握住她的手。 “小傻瓜，你怎么这么傻呢……” “他又打不过你，你直接杀了他不就行了吗……” 就算昨夜那云焕得逞了，他对她的情意也不会改变分毫。 令萧子玉感到心疼的是，他的小傻瓜就那么傻，硬生生忍着没有反抗，而是选择了自戕。 那一刻她该有多失望…… 是他不好。 找了那么久才找到这里，让她白白遭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萧子玉此刻只觉得在山寨时对云焕揍的太轻了，他就应该把他胳膊折了，腿也打折…… 那样他就不会色迷心窍跑来欺负他的小倔驴。 云焕在一旁听着萧子玉的话，醋意大发。 “喂！姓萧的，刚才我跟沐曦说话，你嫌我不该说，那你如今又在这絮叨什么呢？ 不是你说的，要激起她的求生欲……而不是让你在这里借机挑拨离间……” 萧子玉冷眼瞧他，毫不客气。 “我就是要说，你奈我何！” “是你自己没脸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来，还不让人说吗？ 亏你还是个皇子，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们云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你……” 云焕气极。 骂他就算了，他忍了是他鬼迷心窍…… 可是这云家没有一个好东西是怎么回事？ “萧子玉，我警告你，敢对皇家不敬，当诛九族！” 萧子玉轻笑一声，“……求之不得！” 他要真能把自己九族诛了，算他厉害！ 说罢不看云焕，拉着孟沐曦的手放在胸口。 撒娇道:“你快醒醒好不好，我还带你看星星……没有你在，星星都不好看呢……” 睁眼想她，闭眼想她…… 当他听到她那么勇敢的说出心意时，他的心都被震惊住了。 她是那么勇敢，那他还逃避什么呢。 与其两人分开受苦，不如坦然接受这命运的安排。 爱从来是不讲道理的。 萧子玉一番深情表白之后也没见床上的人有动静。 沉思片刻，就想到了那张画像。 说不定她此刻最在意的应该是赵家人的生死。 他弯下腰，贴到她耳边，轻声道：“喂！快醒醒啊，你再不醒我可要杀人了！” 云焕听着莫名其妙，不过却瞥见孟沐曦的眉头紧皱起来。 他惊喜的道：“动了……她动了！” 萧子玉不理他，脸上带了笑意，故意嘲讽道：“那赵文宝的功夫可真烂，不堪一击，还有你那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赵老头……一个个的都不顶用。” 孟沐曦迷迷糊糊中听到耳边一直有人说话，就是听不清。 只听到了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 她的脑中一个激灵，脑中再次浮现出那一幕。 赵家人带着枷锁在路上行走，突然一群蒙面土匪打马飞奔而来。 一箭射中了二表哥的胸口……大表哥被人一刀砍下胳膊，赵文宝满脸是血，在喊她，“沐曦，快救我！” “啊……不要啊！” 孟沐曦猛的张开眼睛，又因突如其来的光线不适，闭上眼，只觉得头懵的厉害。 她下意识想捂脑袋，就发现手被人攥住。 半眯着眼瞧过去，这是……萧子玉？ 幻觉，一定是幻觉！ 萧子玉怎么会在这呢？ 他应该在山寨才对。 孟沐曦又合上眼。 萧子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怎么，装不认识我啊？” “你外公还在天牢受苦呢，你还在这偷懒……？” 听着耳边清晰的声音，孟沐曦缓了缓神。 不是幻觉。 萧子玉真的在这，他怎么在这？ 自己也怎么还在这，看来自杀没成功！ 她慢慢抽回了自己的手。 再次睁开眼。 就看到云焕凑过脸来兴奋的望着她，“沐曦，你终于醒了！” “你把我吓死了……终于醒了！” “太好了……！” 孟沐曦看他激动的样子，不知该如何开口。 又闭上眼。 云焕看见孟沐曦闭眼不搭理他，继续呼唤。 “沐曦你怎么了，不是醒了吗？怎么又不看我？” “你还在怪我吗？……” 萧子玉白他 一眼，“你觉得呢？” “我看你还是去孟府报个信，说沐曦醒了。否则她一看见你，又想起你做的混账事，还待气晕过去……！” 云焕自知理亏，低下头。 还是去告诉浩然一声，免得他担心。 也顺便找他商量商量，这个萧子玉怎么处置。 孟沐曦听见云焕走出去后，重新睁开眼。 一睁眼就对上了萧子玉的眸子。 她赶紧又移开眼。 也不知他是何时来的，自己那番话他听见了没有。 简直要羞死了！ 当时她是一心求死才说了那番话，如今人好好的……那番话多少有点太肉麻了。 不自觉脸红心跳，小声道：“你来干什么？” “我想你了啊……” “……” 孟沐曦被萧子玉盯的如坐针毡。 忍不住出声道:“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如今我醒了，你也赶紧走吧，小心待会有人派兵来抓你！” “我不怕，你都不怕死，能和你死在一起是我的福分。” 孟沐曦垂了垂眼眸，“别乱说啊，我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我只想杀了你啊。” 萧子玉笑了，“怎么，如今醒了又不敢承认了？” “也不知道谁说的，爱了就是爱了……遇见他之后我只想跟他走……” 这可把孟沐曦羞的只想钻老鼠洞去。 他怎么全听见了。 她一只手盖住自己的脸，只觉烫的厉害。 嘴上强装硬气。 “……我……当时只是故意说着气云焕的……” 萧子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红透了的脸，“……真的？” 孟沐曦小声呢喃，“真的！” “……那我走了！” 说完就没了动静。 孟沐曦听了听也没听见任何动静，小心翼翼拿开手，环顾四周。 已是空无一人。 ……这！ 孟沐曦无语了半晌，过了好久才平复好各种心情。 最后幽幽叹气，走吧，走吧！ 走了也好…… 她在期待什么呢？ 第135章 闭 嘴 孟府。 云焕和孟浩然相对而坐。 “蒋氏怎么去的这么突然？” 孟浩然视线盯着一处出神，淡淡的道：“该死的时候自然就死了！” 云焕皱眉琢磨了一下，抬起头望着他。 “你姐醒了，大夫说醒了就没事，多调养几日就会好起来的。” 孟浩然点点头，云焕一来他就知道是姐姐醒了。 看来姐姐和自己一样是个命硬的，只是可惜怕是要留疤了。 得空还要寻些去疤痕的药来…… “你不想知道我们怎么唤醒她的吗？” 孟浩然目光动了动，“是你唤醒的？” 云焕有些丧气，“不是我！” “哦！” 孟浩然对此并不怎么意外，他的姐姐他还是了解的。 当初爱云淮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如今爱上了萧子玉。 只是不知此人底细如何，会不会是第二个云淮。 “我知道这次是我错的离谱……可那萧子玉是个土匪啊，你就看着沐曦和他在一起吗？” “浩然，……若是……我和他你帮谁？” 孟浩然轻轻一笑，眼眸波光流转，“那我问你，皇位和我姐你选哪个？” 云焕慌忙看了看左右，“慎言……！” 孟浩然则瞟他一眼，“这里是孟府还没那么多人盯着，你但说无妨。” 云焕结结巴巴，“我……我……我还从未仔细想过。” “那你就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去找她。” “你那日的行为着实疯子无疑，你需要冷静些日子。” “好！” 云焕点点头，“你外公那边怎么样了？” 孟浩然端起桌上的茶，吹了吹，“还是那样子！” “死不了，活不成……若是我能看到那封信就好办多了。” “那封信被刑部当做证物保管，不肯轻易示人……怎么，你怀疑那封信是伪造的？” 孟浩然轻轻啜了几口茶。 “不，那封信很可能真是西陵太子写的，不过我外公是清白的，这不过是他们的离间计罢了！” 这招不高明，但也恶心人…… “是啊，我也这样和父皇说的，也不知父皇到底怎么想的。” 孟浩然放下茶杯，望了望外面的夜色，“我今日累了，你回去吧……记住别招惹萧子玉，也不许你再去找我姐麻烦。” 云焕蹙眉，“你帮着他？” 孟浩然无语，“我帮的是你，你在他手上会吃亏的……” 一个张口就说出，‘仁者无敌，德者居上‘的人又怎么会真的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呢…… 他是不信的。 *** 送走云焕，孟浩然回了房。 翡翠走了过来，“少爷，床铺好了！” “您早些歇着吧！” 孟浩然端坐着，冲她招手，“嗯，你过来！” “给我捏捏肩！” 第一次处理丧事还真的有点累，不知父亲还要几日才能回来。 但愿能赶上和外公见面。 “是！” 翡翠走到一侧，给孟浩然捏肩。 孟浩然闭目养神。 半晌状似自言自语的道：“爱是隐忍、克制，是让她开心……可惜他不懂……” 云焕这次太过冒失，以后几乎不可能了。 可若是他从未冲动过，也没什么机会可言，这简直是个死结。 情这东西还真是不讲道理！ 不分先后！ 孟浩然缓缓伸手按住了翡翠的手。 翡翠迟疑了一下，抽出了自己的手。 继续在别处按捏。 孟浩然收回自己的手，“你多大了？” “回少爷，奴婢比您大两岁！” “你懂情爱吗？” 此话顿时让翡翠心里如小鹿乱撞，心中捉摸不定。 当日蒋氏被关，玛瑙被卖，她以为自己也难逃一死的， 谁料孟浩然几句话就保下了她。 以前她觉得孟浩然肯定是留着她有一日指证孟巧用的。 可是今日怎么感觉，还有别的意思…… 没成想自己还有这种福分，真是意外之大喜！ 她沉吟片刻，娇媚的道：“这种事……奴婢也没经历过，自然不懂……” 孟浩然缓缓起身，按住她的肩膀，“那我今日教你，你要好好学！” 翡翠坐在床上，不自觉微微抬头看着孟浩然。 大少爷生的风光霁月，是她仰慕的存在。 和这样的人她心底是十万个愿意的。 孟浩然挨着她坐下，“为我宽衣！” 翡翠缓缓起身，走到孟浩然身前，半跪着为他脱去罗衫。 略显单薄的身体展露出来，可俨然也是长大成人了。 翡翠为孟浩然宽衣后，背对着他，脱去了自己的外衫。 轻轻的挨着孟浩然在床上躺下。 那人侧过身来，伸手撩开大红色鸳鸯戏水肚兜，露出一片雪白肌肤。 一根苍白的手指划过少女的皮肤，所到之处激起细微的颤动。 …… 他拿起她的手贴在脸上。 身下的人禁不住低声唤了一声，“……少爷。” 一双手覆上她的唇，低声警告：“……闭嘴！” 翡翠咬着唇点点头…… 烛火熄灭，纱帐轻摇。 ……夜色深沉。 第136章 世子回来了 夜色深沉。 萧子玉没有骑马，独自缓缓踱步在长街前。 迎着月光走向尽头。 长街尽头赫然耸立着一座巍峨高大的宅子。 在门前静立片刻，他上前轻轻叩门。 门缓缓打开，略微迷糊的阿福出现在门后。 “你找谁……？” 萧子玉凝视前方，缓缓开口，“……告诉她，我求她件事！” “明日带我去看看那封西陵太子写给赵将军的信。” 说完转身离去。 徒留阿福愣在原地。 这是谁？ 他说的什么？ 这时还没睡的王管家听见动静走过来，“阿福，大半夜的，你给谁开门呢？” 阿福挠挠头，“……也不知是谁，跟个怪人一样。” “……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 王管家皱眉，忽然想起了什么。激动的抓住他的肩膀。 “……是不是一个年轻男子，……他说的什么？” 阿福被抓的有些痛，结结巴巴的道：“是个男的，年轻不年轻我也没看清……” “……那他说的什么？” “快说！” 阿福努力回想，道:“他说，他说，告诉她……我求她件事。明日带他去看什么信……” 信？ 求她件事？ 是他……！ 王管家呆立半晌，“……是他！” “……是他啊！” 一定是他啊！ 他等了十多年了，终于等到世子回来了！ 这世间除了世子谁还敢和夏朝尊贵无双的长公主这么说话。 王管家欣喜激动，原地转圈，“是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世子离家出走的这么多年也曾偷偷回来过两次，一次带走了驸马爷留下的书，第二次带走了驸马爷的软剑。 可都未曾留话，这次虽没进门，却留了话……想来母子相聚有望了。 “快，快，快，往哪个方向去了，派人去追！ “去通知长公主，世子回来了！” 阿福被王管家欣喜若狂的样子吓了一跳，一下子清醒了。 世子回来了！ 他从来到这个府上的第一天就被人反复教导，这宅子里所有人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 等世子回来！ …… 不一会，整个驸马府变得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收到了消息，十五年前离家出走的世子可能回来了！ 收到消息的丽阳长公主来不及簪发匆匆赶来。 “王管家，是……綡寀吗？” “你可看见他相貌了？” “他人呢，是谁先看见的……” 管家将阿福推到前面，“公主莫急！” “是阿福开的门，因着夜里并未看清相貌。世子这次有话留给您！” “什么话？” “他说他有事求您，求您明日带他去看一封信！” “什么信？” “老奴觉得世子说的应该是赵家收到的那封信。” 毕竟这是近日京城发生的最大的事，据说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一封信。 云丽阳一听也想起来了。 据说镇国大将军在六十岁大寿来临之际，收到了一封署名西陵太子送的信。 整个赵家为此下了天牢。 綡寀多年未归，如今回来竟是为这事？ 他何时和赵家有联系了？ 长公主思虑片刻，“那信如今在何处？” “回长公主，在刑部！” “那就派人先去刑部守着，本宫稍候就到！” 一旁的苏妈妈上前提醒，“公主，不可！” “还是等天亮了再去，既然世子肯回来，定是理解了您的苦处。您不如等天亮再去！” 云丽阳目光望向远方，良久喃喃道:“阿瑾，你说他这次回来是想通了吗？” 都说母子连心，她却从未和他连过心。 他恨自己……！ 一走就是十三年，杳无音讯…… 从未想过一个丢了儿子的母亲要怎么熬过这十三年。 十三年啊……！ 也不知如今他长成什么样子，是像自己还是像他父亲…… 苏妈妈搀扶着她，尽量克制内心的激动。 “公主莫要忧愁，世子长大了定会体谅你的，他既然主动来找您，那说明他已经原谅你了。” “也罢，那就等天亮吧……” 逼得太紧，他又会一走了之…… …… 孟沐曦刚起床。 青桃就来报，“小姐，七皇子殿下的侍卫昨夜撤走了。” “七皇子还让我转告你，说他这几天不会过来，让您安心养伤。 大少爷也派人过来传话，说蒋氏没了，他要操办丧事，这几天也不过来。” “蒋氏死了？” “是，听说得病有一阵了，昨夜去了！” 孟沐曦回想了一下蒋氏对浩然做的事，没做声。 死了就死了吧，和她没关系。 云焕不来，定是弟弟劝住了。 一想到那日的事孟沐曦觉得头疼，不愿去想。 她手撑了撑脑袋，“药好了吗？” 青桃试了试汤药的温度，递过来，“好了，好了！” “奴婢喂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喝。” 伤在脖子，不影响手。 孟沐曦一碗药还没喝完，就听见外面有声响。 青桃正欲出去看，萧子玉挑帘走了进来。 青桃看见是他，短暂愣神，什么也没说退到外间守着。 萧子玉对小姐的情意她这两日看的真真的。 此人虽是土匪，如今却是最不会伤害小姐的人。 孟沐曦淡淡扫了一眼萧子玉，若无其事继续喝药。 喝完药，萧子玉很自然的把药碗接了过去。 又端起矮几上放着的白粥，拿调羹搅了搅，“这粥也可以吃了，现在要吃吗？” 孟沐曦扬眉，“萧子玉，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报官抓你，还敢出现？” “怎么，曦儿要报官抓情郎？” 孟沐曦白他一眼，不愿多说。 萧子玉端着粥凑到跟前，“来张嘴，我喂你吃！” 孟沐曦伸手轻推了一下，“不必了，你先放着吧。我不想吃！” “你来有事？” 萧子玉见她不愿，把碗放下，“我来是告诉你一声，你外公的事不用担心，这两日就会有结果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会未卜先知啊！” 孟沐曦轻蔑一笑，“骗谁呢？不说算了。” 萧子玉轻笑出声，“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等着瞧好吧。时候不早，我该走了！” 说罢，他站起身，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孟沐曦，“等我消息。”然后大步离开了。 孟沐曦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并不在意。 他能有什么办法，难道劫天牢啊？ * 刑部。 一辆镶金宝玉的马车停在空地。 马车上长公主不住向外张望，“他怎么还没来？” “他会不会不来了？” 苏妈妈握住她的手安慰，“公主别急，世子既然传了话就一定会来的。” “……但愿如此！” 长公主云丽阳按捺下焦躁的情绪，继续四处张望。 没过多久。 一道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一名年轻男子正往马车这边走来。 身材修长，步调沉稳，一双眸子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长公主心里一个咯噔，是他吗？ 萧子玉心情复杂的一步步迈向那辆华丽的马车。 看他越走越近。 长公主确定了心中猜测。 下车迎了上去，拉住他的手，仔细打量。 “綡寀，你肯回来了？” 萧子玉抽出自己的手，有些冷淡的反问：“綡寀是谁？” “萧某来此只是有事请长公主帮忙！” 长公主转过脸去，擦了擦眼泪。 确是他无疑。 “好好好，你不承认也没关系。” “你肯来找母亲，母亲心中高兴。我儿都长这般大了……” “长公主若是来叙旧的话，萧某就先走了！” “别，你别走，娘这就带你进去！” 第137章 夸夸我 孟沐曦用完膳在院子里走了走。 院子里干干净净，若非经历，谁也想不到几天前发生了什么。 可是发生过得事情又怎么会像没发生过一样呢。 几条人命连带自己的鲜血，她又岂会真的忘记。 不知不觉泪如雨下。 遥想当初初来乍到，她还总是有希望有盼头的，如今竟也卷入这种种因果终是无法自由。 青桃看孟沐曦悄然立着，迈步过去，“小姐，药熬好了，喝药吧……” 下一刻看见了孟沐曦的满脸泪水，呆住。 低声道：“小姐……”再也说不出其他。 孟沐曦倔强的笑了笑，泪水流的更凶。 她甩手大踏步进了屋。 拿帕子擦了又擦，又洗了脸。 然后走到桌前端起那碗药，大口大口喝了。 喝完一言不发睡下。 她这一觉就睡到了半夜。 蓦然醒来，四周静悄悄的，也不知是何时辰。 突然想起了萧子玉今日怎么没再来过，他做什么去了？ * 武定侯府门外对面的街边。 几个人影鬼鬼祟祟。 有一人压低声音道：“是这吗？” 另一人道：“应该是，门上写着呢。范阳，该你了！” “小意思，来咯！” 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身影对着武定侯的大门，搭弓拉弦。 咻！ 的一声，射中牌匾上的武字。 几人欣赏了一下，夸赞道：“不错！” “走，下一家！” 几个身影又隐于夜色中。 武定侯府门房的小厮隐约听见外面有声音，竖耳仔细听了听，却什么也没听到。 他胡乱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 次日，一早。 很快有人发现了异常。 自家牌匾上竟插着一支箭。 箭头上还钉着一封信。 “快，快找人上去取下来！” “快去禀报侯爷！” 武定侯陈择要出门上朝被人拦下。 “侯爷，这是昨夜有人用箭钉在咱们牌匾上的……” 下人战战兢兢双手呈上一封信。 只见信封上写着，武定侯亲启，落款是西陵太子南睿。 陈择只觉得眼前一黑，看不清字。 又瞪大眼睛看了看。 等看清之后，忙不迭的让人备马去了太子府。 当他惴惴不安的赶到云淮书房时，就发现庆国公也在，气的吹胡子瞪眼。 正破口大骂：“太子殿下，臣觉得是时候要在京城严查细作了，居然堂而皇之的诬陷老臣，贼人实在可恶！” 云淮负手而立，“此事太过蹊跷！” 两人看见陈择，一同发问：“陈择，你来有事？” 陈择默默从怀里掏出了那封信…… 和庆国公的那封信做了对比，除了武定侯亲启几个字不一样，其它的一模一样。 这西陵太子南睿是有多么智障啊，一封拉拢招揽的信，同时给了好几人？ ** 朝会上，乱了套。 有人公然指出武定侯收到了西陵太子的信。 这一说不打紧，更多的人拿出了那封信。 文帝看着呈上来的一封又一封信，气的嘴都歪了。 “西陵国细作竟如此猖狂……欺人太甚！” …… 这时有人感到了机会。 “陛下，臣以为此事有蹊跷，说不定是有人从中挑拨。而且这些信和赵将军收到的那封信，很是相似，不妨请陛下派人严加审查。” 文帝沉思片刻，“爱卿言之有理，来人，通知刑部，重审赵武一案！” …… 孟沐曦正在院中静静擦剑，也不知外公此刻怎么样了？ 今日还是要想办法再探探口风。 萧子玉一进院子就看见她擦剑擦的入神。 懒洋洋的道：“……怎么，还想给自己来一刀？” 孟沐曦头也不回，“呸！” 她又不是自虐狂，谁没事喜欢给自己来一刀啊。 这又不是拼刀刀。 说着一转身，拿剑指向他。 “你去哪了？” 萧子玉嬉笑的地举起双手，“女侠饶命啊，我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说，什么好消息？” “今日京城很多官员都收到了和你外公一模一样的信，这是不是好消息？” 孟沐曦垂眸，“你是说，很多人都收到了西陵太子写的信？” 萧子玉两指夹住剑尖往一旁移了移，“是啊，刑部已经在重新给赵大人审案了。” “想来若凭一封信就能定罪，那待抓不少人。怕是天牢都关不下。” “哈哈，……” 孟沐曦笑了，“这西陵太子怎么这么无聊，他们到底在咱们京城藏了多少人啊？明知道此举……” 说着就反应了过来。 既然别人不能凭一封信定罪，那外公也不能凭一封信定罪。 这是在救外公。 再抬头看着一脸邀功的萧子玉，“你干的？” 萧子玉微微点头，“是我干的。” “怎么样？快夸夸我！ “……” 孟沐曦迟滞片刻，灿然一笑，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干的好！ 萧子玉上前接过她的剑比划了两下，“昨晚为这事奔波了整整一夜，累死了，也不知有没有好心人愿意收留我，让我休息一会……” 孟沐曦脸一红，“……没有！” 萧子玉把剑插回剑鞘，进了屋，“真没有？我不信！” 拿剑进屋挂到墙上。 自来熟的在外间的矮榻上躺下。 孟沐曦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喂，你吃饭了没？” “没……” “那就先吃点饭再睡。” “好勒！” 第138章 我喜欢你 孟浩然走进院子就发现孟沐曦在一处树荫下看书。 萧子玉在一旁含着温和的笑意看人。 这一幕让孟浩然脚步一顿。 迟疑着开口：“姐！” 孟沐曦闻声抬头，“浩然，你来了！” “可是外公有好消息了？” 孟浩然眼神瞥了瞥萧子玉，“咱们去里面说！” 姐弟两人进了屋。 孟浩然眼神瞟向外面，警觉的问：“他到底是何身份？” 孟沐曦食指在太阳穴上捣了一下，“是……土匪？” 孟浩然收回目光看向她，“你……” 青桃过来上茶。 他把未说出的话收了回去。 孟沐曦攥住杯子的把手，“莫说他了，你先说是不是外公有消息了？” 孟浩然微微垂头，“是，昨夜京中有多名官员都收到了西陵太子的信，陛下震怒，下令在全京城排查西陵细作。” “外公一案，改为作风不正、心志不坚。男子流放北地，女眷被惠贵妃保下，不必流放。 不过将军府是住不得，我会为舅妈她们另寻宅子安置。” “这消息可准，定了流放不会更改了吧？” “自然，圣旨已下，不会更改！” 孟沐曦无意识的盯着弟弟的脸，看来萧子玉没骗自己。 他真的冒着风险替自己办了这事，这种办法也像他的作风。 可是这也踏上的书中的旧路。 那么那伙土匪究竟是不是萧子玉？ 若按眼前说，应该不会是他。 不是他会是谁呢？ 看来她要亲自护送外公去北地。 路途遥远，势单力薄，萧子玉武功好，又对自己有好感，如能说动他，是个好帮手。 孟浩然看她发呆，“怎么姐姐对这个结果不意外？莫不是那些信是你找人做的？” “不是我，是他！” 孟沐曦指了指外面，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 孟浩然眼神微微眯起，目光越过打开的窗子停留在外面的人身上。 只见那人随意的躺在竹椅上，双手枕在脑后，一只腿搭在扶手上轻晃。 似是发觉有人在看。 又侧头对自己微微一笑。 孟浩然收回目光，“那我去谢谢他！” “好！” 孟浩然走了出去，向萧子玉恭敬一礼，“多谢萧公子仗义出手！ 在下孟浩然代表孟家谢过萧公子的鼎力相助，他日萧兄若有差遣，孟某定当竭力以报！” 萧子玉慢慢起身，拍了拍孟浩然的肩膀。 “你知道的，我不是仗义，就不用谢了！” 孟浩然尴尬的僵住，他眼不瞎，需要说的这么直白吗？ 孟沐曦看弟弟有些尴尬，走过来瞪了眼萧子玉。 “不要理他，他之前讹我十万两银子，这次做这点事就当扯平了！” “那银子我以后就不准备抢回来了。” 孟浩然不知这银子又是何时的事，站直了身子。 “不知姐姐接下来如何打算？可想过留在京城？” “不了，我要护送外公和表哥去北地。” 京城都是大人物，光是遇到了行礼一事就是烦，烦，烦！ 孟浩然目光闪动，“北地遥远，姐姐一届弱女子当真要去？” 孟沐曦点点头，“要去，我收到消息有人要在路上对外公出手。” “你也不要太担心，我在定州还有帮手，再准备些东西，想来确保外公平安到达北地没问题！” 孟浩然微微看了看萧子玉的反应。 萧子玉避嫌似的走开了些。 孟沐曦又问：“对了，上次写信向你要的书可准备好了？” “早找好了，就是没来得及派人送去。” “那行，那你派人送过来，我走时一道带走！” “好！” 孟浩然一想到又要和姐姐分别在即，忍不住叮嘱道：“这几日京城怕是要严查一番，姐姐可千万要小心。” “北地遥远，姐姐要多带些人手。” 他知孟沐曦会些功夫，但也没见识过，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孟沐曦也不舍的看着弟弟，“好！我会小心！” 孟浩然走后，萧子玉走过来。 不满的道：“你刚才怎么就说扯平了呢？” “怎么，不扯平？” “当然！那可都是京中权贵的府邸……你拿十万两找人看有没有敢接？” 孟沐曦想了想，风险是很大。 “那等我日后赚了银子，再给你十万两！” 萧子玉坏笑道：“……你能不能给点别的，银子多了也没地花……” 孟沐曦微微眯眼，冲他勾勾手指，“你想要什么别的？” 萧子玉走近了两步，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抬手摸向她的脸，认真的看着孟沐曦。 食指缓缓伸到她唇边，轻轻摩挲。 孟沐曦感受着他指腹的温度，低头轻咬一下他的手指，随即放开。 挑衅的看着他。 萧子玉被咬的全身一颤，笑的眼里全是星星，伸手一带将人带到怀里。 兜头就吻了下来。 果然是又香又软。 渴望已久的柔软让他欲罢不能。 亲吻片刻，萧子玉放开人，握住她的肩膀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人。 拦腰将她抱进屋里，抬脚将门关上。 一只胳膊把人圈到门上。 另一手揽住肩膀歪头过来吻上去。 孟沐曦被他吻着，手在他腰后无意识的抚摸，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呼吸灼热，烫的他的心尖儿都是颤动的。 让萧子玉如坠云端，捉摸不定，不客气的加了些力气继续…… 良久，萧子玉放开她的唇。 四目相对。 “……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 第139章 送 别 萧子玉吻了半日才依依不舍的把人放开。 伸手取下孟沐曦脖颈间的生肖玉佩丢到一旁。 给她戴上自己平日戴的平安扣，“这是我父亲给我留下的，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了！” 孟沐曦也没拒绝，低头摸了摸平安扣，“我要去北地，你去吗？” 萧子玉盯着她的侧脸，认真的问：“你给银子吗？” 孟沐曦抬头看他，笑道:“……自然给的！” 萧子玉低头在她额头印上一吻，“那我自然去咯！” “那我写个单子。” 孟沐曦挣开他的怀抱，走到书桌前。 唤了青桃进来磨墨。 青桃一边研墨一边偷偷打量萧子玉。 后者随意的歪靠在椅子里，嘴角含笑，面含柔情盯着孟沐曦。 仿佛怎么也看不够的样子。 青桃不禁也笑了，只要他从今往后不做土匪，和小姐是再般配不过了。 孟沐曦边想边写，衣物、药品、帐篷、厨具…… 写完又琢磨了一下，总不能一直大喇喇的跟在流放队伍后面，还是假扮商人不那么显眼。 既然扮作了商人，索性就带些货到北边去，一来一回也能发点小财。 于是她又想了几样京城有优势的货物加上，然后递给萧子玉，“你看看可还缺什么？” 萧子玉看了看，“东西有点多，不过你喜欢就好！” 孟沐曦也重新看了一下，是有点多。 不过没办法，出一趟远门，吃喝睡总要考虑。 又是一路往北走，光是衣服也要带夏秋两季的。 解释道：“无妨，如今我这人少了些，到了定州再挑些人带上，就不会显的东西多了。” 萧子玉点点头，“嗯！” 次日。 孟沐曦带人守在出城的路上。 快午时，就看见了押送外公的队伍过来。 急忙打马上前，“几位官爷行个方便，我是赵家的亲戚，来送一程！” 青桃则快步上前奉上鼓鼓的荷包。 领头的官差不动神色的收了银子，客气的道：“这位姑娘长话短说，莫要误了时辰！” “好！” 孟沐曦走了过去，“外公，” 赵武依旧是一身傲骨，沉声道:“沐曦，你来了！” 孟沐曦走上两步，看着鬓鬓苍苍的外公。 “舅妈她们被宫中贵人保下不必流放，浩然已寻了宅子安置。外公不必牵挂！” “那就好，就好！” 只要女眷安好，那就好。 至于男人们，都是武将出身，流放的路对他们来说不算苦。就算还有几位年幼的孙子也跟着，就当是磨炼了！ 想起有人透露给他的消息，赵家的案子能够得以重审全靠神秘人送出的多份信件搅浑了水。 为了验证心中猜测，赵武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询问：“那信是你做的？” 孟沐曦微微点头，“算是吧。” 此外，我会带人一路跟着你们去北地。一定把你们平安送到北陵关。” 赵武有些吃惊，“……不必如此，你一介女子在外风餐露宿，怎么使得！” 孟沐曦目光坚定，“外公可曾想过为何会有此劫，定是有人蓄意谋害，我担心贼人死心不改。所以决定一起去，就当跑商了。” 赵武沉思片刻，赵家遭逢此难，没有人陷害是不可能的。 不过是何人所为他心中实在想不到。 “可是路途遥远，危险重重，你一个女孩子怎能承受得住。” “外公放心，我自有办法保自身安全。”孟沐曦宽慰道，“我还请了帮手。” 他瞅了瞅孟沐曦身边的少年，想必就是沐曦说的帮手，不过长相太过耀眼，他不喜欢。 又瞅了瞅一旁的车马队伍，想来他这个外孙女是下了决心做了准备的。 “那好吧。” 赵武踱开了几步，不愿再说话。 赵家将来的命运，会是如何？ 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回到京城吗？ 赵文宝是认识萧子玉的，见她居然明目张胆将人带在身边。 不由得凑过来小声询问：“你怎么和他扯到一起了？” 孟沐曦皱了皱眉，“这个解释起来很麻烦，表哥只要记住他不是敌人就行了。” 她是担心暗处的对手太强，所以拉来萧子玉做帮手。 喜欢是真喜欢，利用也是有的。 谁让他功夫实在是高呢。 这时，远处有人骑马过来。 待走近了些才看清是好几日不见的武姬。 武姬一脸倔强，又令孟沐曦想起了两人初见时。 她也是如此一脸倔强。 当时还以为她是不满被父亲卖掉。 现在想来，那时她大概是不愿来保护自己的。 武姬看见孟沐曦神情一暗，拱手抱拳：“孟姑娘，恕我不能再跟着你了……” 孟沐曦眼神安慰她，“我知道！” 武姬偏过脸不再看她，走到赵文宝面前。 看着昔日吃喝玩乐的赵文宝此刻戴着手镣脚铐，话还没出口，先红了眼睛。 赵文宝低头瞧她，扯出一丝笑容，：“莫要难过了，你不是很烦我吗？” 武姬抬头瞪他一眼，飞快的将一个东西塞到他手里，小声道：“等你……回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上马离去了。 赵文宝看着手中的东西，眼睛模糊。 一个荷包上绣着两串糖葫芦，做工粗糙，“瞧你绣的多丑……” 又何必等他呢？ *** 这时一旁的官差吆喝着众人上路。 孟沐曦目送外公一行人远去。 昂着头，没有流泪。 眼泪是没用的，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腰间的短剑。 道理讲不通的时候，只有靠武力了。 萧子玉在一侧看着她倔强模样，脸上清冷，若有所思。 孟沐曦静静站立片刻，正准备离去。 远处又有几辆马车驶来，领头的人冲她喊道：“前面可是孟家姑娘，太子殿下有请！” 孟沐曦忙收敛心神，前夫哥？ 他来干嘛？ 云淮从车上下来，示意孟沐曦走到一旁。 两人走开了些，背对众人。 云淮看了看那明艳依旧的脸庞，心神恍惚。 “沐曦……好久不见！” 孟沐曦也摸不准他的意思，顺口回道：“好久不见！” 气氛异常沉默。 半晌，云淮负手而立望向前方，“你……曾爱过我吗？” 孟沐曦不答，她一开始就知道了结局怎么会爱上他呢。 云淮似是知道她不回答，继续自言自语道：“可是我曾爱过你的……” “你走之后，我常常会想，我们为何会走到今日呢，若有机会重来，你可愿意再选我一次？” 云淮羡慕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萧子玉。 孟沐曦平静的道：“回太子殿下，……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或许现在她也有点明白，是当初的自己太执着于书中的结局，因此一步步走了差不多的路。 可是她没有选择的机会，作为现代人的灵魂，她是无法接受自己和她人共侍一夫。 更别提爱上什么妹夫姐夫的，她不会！ 纵使云淮他日做了皇帝，她也不会有半分后悔。 云淮呼吸微滞，他把人弄丢了之后才知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爱上了她。 今日有此一问，也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哪怕她曾爱过自己一点点呢，也叫他好受些。 可孟沐曦的话俨然表示，她从未爱过他。 云淮勉强撑着才没有失态，冲她勉强一笑，“你妹妹来了，在那边亭子里等你！” 说完落荒而逃，上了马车。 “回府……不必等太子妃了。” 第140章 交代事务 亭子里。 孟沐曦见到了孟巧。 身材依旧纤细，面容依旧姣好，可脸上却有一种锦衣华服都难以掩盖的憔悴。 看来她这个太子妃也当的不太舒心。 孟沐曦打量孟巧的同时，孟巧也在打量孟沐曦。 明眸皓齿，肤若凝脂，在衣领上边赫然有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痕。 可饶是如此，她站在那里似乎就能发出光来。 似乎没人能打败她一样！ 孟巧迟疑的唤了一声：“……长姐……” 孟沐曦柳眉紧蹙，“太子妃莫要折煞我了，唤我孟姑娘就行。” “不知太子妃召见民女所为何事？” 孟沐曦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孟巧的不屑和厌烦。 明明弯腰行礼的人是孟沐曦。 却让孟巧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低微的人。 孟巧让人上了茶，请孟沐曦坐下。 孟沐曦听命的坐下，并没有喝茶的打算，只冷冷的瞧着她。 孟巧斟酌良久才开口，“其实我此番前来，是向你赔罪的。” “成亲那日的事……是我的主意。我原是想让你当众出丑，好叫他对你彻底死心，如此方能长长久久的胜过你。” 可谁知云淮不知从何得知了真相，就连蒋氏的丧事。云淮也没陪她回去，还说他对她已经失望了。 眼看着太子府的女人越来越多，孟巧有些惶恐，起了想和孟沐曦和好的想法。 孟沐曦对她说出这事感到有些意外，冷笑一声，“这事我早知道了。” “难道你今日是来炫耀你的手段的？” 下药这种事她也会做，可从来不屑。 大概自己是天生的犟种。 孟巧连忙解释，“不，你误会我了。” “我是真心向你道歉的，希望你能原谅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造一个新身份回来太子府，你我姐妹二人联手如何？” 孟沐曦气笑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愿意回去，还和你联手？” 她费尽心思才逃出来，怎么会就因为云淮大概率是下一任皇帝就回去。 “人生短短数十载，困于后宅和别人分享丈夫，勾心斗角的，我孟沐曦不喜欢也做不来。 我的夫君，他爱我，我就爱他，他不爱我，我就一脚踹开就是了……” 孟沐曦说着又看了看一脸难堪的孟巧。 “当然了这是时代的弊病，我不怪你。可是你实在不该就为了一个男人就对你的姐姐下手。她已经被你害死了！” “所以我没资格原谅你！” 说完也不管孟巧，直接告辞。 “民女还有事，告退！” 她怕她再不走，忍不住扇孟巧脸上。 孟沐曦觉得着实好笑，今日的云淮和孟巧都像吃错了药一样。 一个个求她回头。 她不知道的是，随着太子府的后院热闹起来，云淮和孟巧也逐渐生疏起来。 这更加让云淮怀念那个常常给他惊喜，还曾对他一往情深的孟沐曦。 孟沐曦走后，孟巧呆坐片刻。 望着孟沐曦带人离去的背影，生出了一丝羡慕。 为什么孟沐曦明明声名狼藉，什么也没有，还能那么潇洒？ * 傍晚时分，孟沐曦一行人到了定州。 萧子玉打马过来，“你外公他们就在前面不远处休息，我已经派了秦川看着。今夜你不必守着。” “你回去带点人手，明早咱们再定州城外集合。” 孟沐曦想了想应了。 想来定州这是萧子玉的地盘，应该无事，她也确实需要回孟园一趟。 孟沐曦同萧子玉分别，带人回了孟园。 徐管家迎了过来，“小姐，您回来了！” “用饭了吗？” 孟沐曦边往宁心院走，边回答道：“没，叫厨房备饭，我饿了！” “等会把所有人都叫到前厅去，我有话说，包括作坊里咱们的人。” “好！” 徐管家应声退了下去。 孟沐曦先是命人将弟弟送来的两箱书送去了谢渊院子，然后回了宁心院。 抬箱子的小厮去到谢渊院中时，谢渊还在灯下看书。 看见箱子，问：“这是什么？” “回谢先生话，这是小姐吩咐给您送过来的两箱子书。” “小姐回来了？” “是，刚回来！” 谢渊听了丢下书匆匆去了宁心院。 孟沐曦坐在桌边，手中拿着府中下人的花名册。 “孟姑娘回来了，此去京城可顺利？” 孟沐曦拿起毛笔在几个小厮名字上画了个圈，“……不顺利！” 谢渊听了这话，愣住片刻，很快就发现了孟沐曦脖子间的伤疤。 只觉得心中一痛，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孟姑娘，你怎么受伤了？” 孟沐曦专心看着花名册，并没在意，无意识伸手轻轻摸了摸伤口。 “没事，一点小伤！” “我刚让人给你送的书，你收到了吗？” “我收到了，多谢孟姑娘！” 谢渊心中难以明说的感动至极，她此去京城都受伤成这样了，还没忘了带书给他。 孟沐曦圈完几个人名，抬头看着谢渊。 认真的道：“那些书都是我向弟弟讨来的，有的上面还会有他的批注，你可以仔细看看对你有益。” 孟沐曦深知教育资源的差距在这个时代更甚，孟浩然在京城中的资源对谢渊这种县城的人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所以在京城时，虽麻烦不断，却始终没忘了这事，向弟弟讨来了两箱书。 “谢渊，我能给你的，都给了。你能不能实现梦想就靠你自己了！” “若是需要先生，就自己去请，银子记在孟园的公账上……” 这个时候的书籍很贵，如谢渊这种穷人根本没钱买书，只能看人脸色借别人的书抄书。 即使是抄书，笔墨纸砚也是颇费银子的。 孟沐曦的两箱书于谢渊而言，意义非凡。 谢渊心中情绪激荡，有了想倾诉的想法。 奈何他还未斟酌着开口，青草走了过来。 “小姐，饭好了，在哪用？” 孟沐曦起身往外走，“去花厅就好！” 又冲呆站着的谢渊道：“有事待会再说，我先去用饭了！” 谢渊点点头，心中的话再未说出来。 孟沐曦和青桃等人用完饭。 徐管家过来传话，“小姐，人都到齐了！” “好，走！” 孟沐曦去了大厅。 在首位坐下，青桃青草站在左右两侧。 谢渊和徐管家站在下首，二人身后是顾炎、向东、沈洁姐妹，再往后是一众家丁小厮。 孟沐曦扫视众人，朗声道：“今日叫大家来是有事告知你们。” “明日我要出门一趟，可能要好几个月才回来。” “我走之后，府中以谢先生为首，他就代表我！你们谁若不听安排，他有权处置，不必经过我同意！” 底下的人异口同声应是。 孟沐曦挥退家丁，留下徐管家等人。 “徐管家，府内的事务你照着规矩办就行了，有疑问的就去请教谢先生。” “此外还有一事。” 孟沐曦将花名册交给青桃。 青桃转交给徐管家。 “那上面被我圈起来的几人在京中遭遇变故，已经牺牲了。 你找到他们的家人给三倍抚恤金，若是他们家还有人愿意入府，就优先收进来安排差事。” 徐管家看了看几人的名字，“好的，小姐！” 孟沐曦说完，看向谢渊，”我走之后，府里府外的事情都交给你和徐管家了。学堂那边盖房不要停，作坊的收入全先紧着学堂用，有了多的再慢慢还给柳家。” “沈洁，你和你姐继续打理铺子即可。有事就找谢渊，或者徐管家都可以！” “顾炎，向东，你们两个留下。” “其它人都退下去吧！” 第141章 你要负责 顾炎着急上前两步，“孟姑娘，听说赵将军一家下了天牢，是真的吗？” 孟沐曦点头。 “我正要说此事。赵将军一家遭人陷害，身陷囹圄。虽然通敌叛国一事已被证实是诬陷，但君心难测，仍旧要全家流放。 此外，我还收到消息，有人出千两黄金买赵家人头，所以我准备一路护送外公去北地。” 向东诧异出声：“去北地？” “是！” “不知你们二人可愿意跟我一同前往？ 顾炎拍着胸脯道：“自然！我等在军中时就是替将军效力，今日将军落难，我等岂能袖手旁观！” “好，那你们两个下去收拾收拾，带上趁手的兵器，咱们佯装商队，明日跟我出发。” “好！” 顾炎和向东两人骂骂咧咧的下去。 “你说究竟是谁陷害赵将军，也太可恶了！” “是啊，当年北陵人犯我大夏，赵老将军痛失独子一夜白头……好不容易小一辈的长大成人，他才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怎么又出了这档子事……真是老天不睁眼！” 向东啐了一口，“这关老天什么事，还不是那帮坐在高位的家伙们，整日耍耍嘴皮子，拿拿笔就定人生死。 也不想想，没有我们这些人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他们的高堂坐的稳吗？” 顾炎锤他一拳，“你怎么扯上那些人呢，小点声……别给孟姑娘惹麻烦！” 向东连忙收声，“好好好，我不说了就是了，咱还是骂老天爷吧……！” …… 孟沐曦沐浴完，青草走了进来。 “小姐，你去北地带我吗？” 孟沐曦打开去疤药，挖了一坨，抹上。 “路途遥远，恐不会太平，带着你们我不放心……你和青桃都留家里！” 青桃一听不带自己急了，“小姐，你身边没人怎么行？” 孟沐曦轻轻把药膏涂抹均匀，笑了笑，“怎么不行，你想想你在我身边时是不是多半闲着的。” 青桃想了想，确实，小姐同别家小姐不一样，样样都是自己做。 很少用到她，可是她不想和小姐分开！ 青桃上前拽住孟沐曦的胳膊，“那也不行，你用不着我，我也要去！” 说着就欲落泪。 孟沐曦擦干净手，轻摸她的脸颊，“不带你是为你好，你怎么又想哭了呢？” 青桃眼一酸，两行泪落下，“我不管，你别想撇下我……” 孟沐曦拿出帕子为她擦泪，“好了，好了，我带你去总行了吧！” 青桃破涕为笑，“这还差不多！” 青草着急询问：“那我呢？” “你就在家呆着吧，跟着沈洁学管账，等你学好了，给你个铺子练手！” 青草点点头，“好！” 次日。 孟沐曦用完早膳准备出发。 谢渊等人都来送行。 因着天亮了，谢渊看的更加清楚，一条暗红色的疤痕在白皙的脖颈间显得那么突兀。 他的心中万般难受，可碍于众人都在，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话。 “孟姑娘，路上小心！” 孟沐曦骑在马上冲他挥挥手。 “你们都回去吧，守好家！” * 定州城外。 萧子玉打量着弓箭随身，腰挎刀剑的孟沐曦调侃：“功夫一般，准备的倒挺齐全！” 孟沐曦嘿嘿一笑，“有备无患！” 说着又冲身后的顾炎、向东介绍。 “这位是我请的帮手，大家叫他萧……萧公子就行了！” “萧公子，这是我的护院，顾兄弟、向兄弟！” 顾炎向东看着萧公子觉得有些眼熟，可因着交赎金那日萧子玉蒙了面。 因此两人一时也没将眼前的人和那匪首联系起来。 听得孟沐曦介绍，便拱手抱拳，“萧公子！” “萧公子！” 萧子玉也抱拳回礼，“顾兄、向兄！” 两拨人汇合到一起开始往前走。 孟沐曦和萧子玉并肩走在前头，顾炎、向东押后。 青桃坐着马车和其他人一起在队伍中间。 走着，走着，孟沐曦发现今日萧子玉骑的马很是眼熟。 “这不是我的那匹小红马吗？” “是啊，等从北地回来我就还给你！” “你自己的马呢？” “我的胭脂有马宝宝了，留在山上！” 孟沐曦恍然大悟，“哦！原来你那匹马是母马啊？” 萧子玉嗯了一声，不再出声。 这实在不是个好话题。 * 一行人很快就追上了赵家一行人。 也见到了秦川和范阳。 秦川见萧子玉来了，纵马过来，“老大！” 范阳也过来打招呼，“萧大哥！” 萧子玉点点头，“你们两人可以走了！” “好！” 范阳加快速度越过众人，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秦川忍不住问：“老大，你真的要一路跟着那些犯人啊？” “嗯，我答应她了！” 秦川坏笑，“老大，你两成了？” 萧子玉抿嘴不语。 还差得远，不自觉又想起那日……萧子玉禁不住扬起一抹笑意。 秦川见他不语，还以为两人已经成了。 乐的不行，“老大真行！厉害！” 夸完又埋怨道：“不过，你跟着一群犯人干什么啊，多无聊！” “这个你不用管了，你也回去吧！” 秦川无奈应下，“好吧！” 秦川走之前又将顾炎向东等人仔细打量。 青桃挑开帘子，就看见秦川正看她。 不由的脸上一红，又放下帘子。 孟沐曦在一旁见了，问：“你怎么了？闷了就出来骑马 ，我带你！” 青桃又掀开帘子，嘟囔道：“小姐，刚才那人看我！” “没事，你家小姐搁这呢，人家就看看你！” “你要是不习惯，我叫人送你回园子现在还来得及！” “不，我不回去！” “那你要出来骑马吗？” “不，我还是坐马车里好了。” 萧子玉放慢了速度，等孟沐曦追上与她并排。 “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那天你为什么追我了吧？” “你还记着这事呢？” “当然！”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脑海中有些画面，以为杀害我表哥的贼人是你？” “此话怎讲，你的表哥们不是在那吗？” 萧子玉琢磨片刻，问:“你是预知还是想象？” 孟沐曦一时语塞，“我……” “你当想象好了！” “那你就因为凭空想象就敢追我，可是笃定了我不会杀你？” 孟沐曦笑笑，“一开始也没笃定，后来就发现了……” “啧啧啧，你可真是……真是……” 萧子玉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 她这个人太特别，做的事也很特别。 有些胆大包天，又有些放荡不羁，特别的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和自己真是绝配。 一想到云淮还对她念念不忘，云焕也虎视眈眈，他就觉得要加把劲。 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孟沐曦，“我这次陪你去，你给我多少银子啊？” “你想要多少？” 萧子玉握了握缰绳，“我也不要多，就十万两黄金就行！” 孟沐曦白他一眼，“我这辈子也不一定能赚那么多？” 萧子玉侧头瞧她，“没有啊，……那你就嫁给我抵了……如何？” “……我不想！” “那就我嫁你！也行！” 孟沐曦皱眉，“你嫁我？” “是啊，我人都被你亲过了，你要负责……” 孟沐曦无语，“不是，咱俩到底谁亲谁啊？” 萧子玉笑的意味深长，“……不都一样吗……我不管，反正你要娶我……” 第142章 下 雨 “我不管，等咱们这趟回来，你就要娶我？” 孟沐曦有些不耐烦，“不就亲一下吗？哪至于就成亲了！” “……你想做点别的也行啊，我随时恭候……” 这明显带有歧义的话，让孟沐曦只觉脸红耳热匆忙往前面去了。 这天没法聊了…… * 头几日路上走的人多，官差尚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出了通州，负责押送赵家人的楚明发现不对劲了。 有一只商队自从定州就开始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 他们意欲何图？ * 傍晚时分，天气闷热。 忽然就吹了一阵凉风。 赵文宝费劲的擦了擦额上的汗，“……好风！” 好似听到了他的夸赞。 这风越刮越大，不一会就刮的人身上凉嗖嗖的。 尘土扬起，天色变暗。 “不好，要下雨了！” 楚青拿起鞭子吆喝：“走快点，你们都死乌龟吗？ 快找个避雨的地方！别连累爷跟你们一起淋雨！”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开始滴落。 孟沐曦也感受到了雨点。 可是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并无可落脚之地。 她急忙吩咐顾炎等人，“快下雨了，你们找平整的地方，搭个蓬快些，我去请赵家人也过来避雨！” 萧子玉默默跟上。 孟沐曦打马几步追上了赵家人，冲楚明道：“官爷，要下雨了，民女带了帐篷，官差大人不妨来避避雨！” 此时雨已下大。 楚明抹了一把雨水向孟沐曦身后望去。 几名家丁正在忙碌的打桩，支帐篷。 一手按上刀柄，喝问道：“你等是何人，我看你们一路追着我们，到底有何企图。” 孟沐曦也抹了一把雨水，放低了姿态。 “楚大人，是我啊！ 咱们见过的，我是赵家人的亲戚，去北地贩卖些货物，因此恰巧与大人同行。” “淋雨会生病的，大人还是请过去避避雨吧。” 楚明自然知道淋雨会生病，他做这差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出门在外最怕的就是这种天气，犯人病了死了就算了。 自己病了就要熬上好几日。 他透过雨幕仔细打量了孟沐曦，想起了那日在京中是见过她。 太子和太子妃都先后召见了这个女子。 或许有点来头。 思虑片刻同意了，“那就多谢这位姑娘了！” “走，都去那边避避雨！” 楚明和弟弟楚青领着人押送赵家人进了帐篷。 这个帐篷是四周拿铁棍插到泥地里，上面盖了防水布。 简易的，四面敞着，倒也不遮盖视线。 这也是孟沐曦考虑过的，密闭的帐篷恐官差不会同意的。 见孟沐曦将人请了来。 青桃赶紧拿出了几条备着的干布。 孟沐曦接过来递给楚明，殷勤的道：“楚大人，你的头发都湿了，快擦擦吧！别得了风寒！” 楚明面对如此一个大美人的献殷勤，明知她是为了赵家人，心里也莫名高兴了些。 道了声谢接过，又道：“姑娘即是赵家的亲戚，不妨就和找家人说说话吧，只是，在下有命在身，别离了视线！” 多谢楚大人行方便。 孟沐曦顺手就是一个荷包塞到楚明手里。 楚明捏了捏收下了。 青桃拿出在上个集市备好的烧饼给赵家人一一分了。 赵武等人都饿极了，开始大口大口吃。 因着烧饼是冷掉的，孟沐曦不太喜欢。 因此慢条斯理的撕成一绺一绺的。 略带哀伤的外公和表哥们的衣服已经开始脏污，面容也蒙上灰尘，心头泛起酸楚。 楚青也分到了饼子，他大口吃完抬头就看见孟沐曦坐在那。 纵使粗布衣裙也难以掩饰的美人，在一群灰头土脸的大老爷们中间更显得白嫩。 他起身吸了一下鼻子，假装路过，在孟沐曦身前猛的弯腰。 伸手夺了她手中的饼，趁机在手背上摸了一把。 然后咧嘴笑道：“我看姑娘吃不下，就给我吃了罢！不要浪费了！” 说完又回了自己的位置。 孟沐曦的手骤然空了，愣了愣。 下意识就感到一阵庆幸，幸好赵家女眷被惠贵妃保下了，否则等待她们的是无尽的屈辱和苦难。 赵文宝在一侧将事情看的一清二楚，禁不住握紧了拳头，满含怒意瞪着楚青。 楚青把饼子随手丢进了溺水里，抽出鞭子对着赵文宝劈头盖脸两鞭。 “看什么看，还当你是公子哥呢？” 孟沐曦蹭的起身，过去握住了鞭子。 楚青回头，“这位姑娘可是要阻碍公事！” 孟沐曦松开鞭子，“官爷说笑了，我是想告诉你，你的烧饼掉了，不如我再给你拿些！” “姑娘真是人美心善！” 楚青得意的朝心窝一脚将人踹倒。 其他人没注意到这边，不知发生了什么。 一脸的沧桑。 “表哥！” 孟沐曦蹭的站起来，看见了楚青的挑衅眼神。 最终还是选择了搀扶起赵文宝。 赵文德不动声色的往赵文宝身边挪了挪，“小宝，忍着些……莫逞匹夫之勇！” 这些押送的官差也算个苦差事，折磨犯人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找乐子的法子。 流放的路才刚刚开始，顶撞他们，不一定能活着到北地。 赵文宝怒归怒，也知晓这些，直闷着头把饼子塞了满嘴。 萧子玉眯眼看着手指在唇边抿了抿。 楚明听见动静朝这边看了看也没说话。 有了这档子事，孟沐曦心情不太好。 垂头坐着，看着天空落下的雨。 好在雨很快停了。 楚明楚青兄弟二人带着其他几名官差又押了赵家人上路。 顾炎过来提醒，“小姐，咱们要跟上吗？” “跟上吧！” …… 晚间众人到了客栈。 萧子玉倚靠在门框上，“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把他爪子剁了……” 孟沐曦洗了手，往脖子上抹药。 “千万别……会更麻烦！” 萧子玉扬眉，“没看出来，你和韩信一样能屈能伸啊！” 孟沐曦轻哼一声，“还不是被你们这的九族消消乐逼的……” 惹了官差，他们肯定要给表哥们穿小鞋。 “消消乐是什么？你们是谁？你到底从哪来的？” 萧子玉已经确定了孟沐曦不属于这里。 孟沐曦不答，抹完药膏，洗静了手。 仰天长叹一声，“啊！……我的故乡在远方……” 起身推了他一把，把门关上。 第143章 荣华富贵你要吗? 次日。 天不亮，孟沐曦就被青桃叫醒了。 “小姐，起床了，下面传来消息赵家人开始动身了！” “好！” 孟沐曦瞅了瞅昨日的衣服不想再穿。 “还有衣服吗？我不想穿这个！” “自然有的，只是这几日还没来得及洗，只剩丝绸的了！” 一行人跟着流放队伍起早贪黑，也无什么空闲时间。 “丝绸的也行，拿来吧！” 青桃在箱笼里拿出一件鹅黄色衣裙来，上面绣着精致的苏绣。 等到孟沐曦出门时。 门外的萧子玉上下打量她几眼，跟在她身后。 “今日打扮的这么好看做什么？难不成要为赵家人施展美人计了？” 他随手捏了捏她的衣领，不动声色的往上提了提。 “咱们跟着是以防万一救他们性命的，不是来让他们舒服的。我知你看不惯，可流放不是踏青赏花，岂有舒舒服服的道理。 我劝你啊，若真舍不得他们吃这个苦，还不如将人都劫走得了！” 孟沐曦不回头继续往外走，“劫走这些人，不难，那京中的女眷呢？” “也好办，趁消息还没回京前，也一并找人接出来。” 劫一些人对萧子玉来说不在话下，言语之中颇为自信。 孟沐曦将弓箭放到马车上，只挂了凌霄剑，上了马。 “那他们永远回不去京城了！” 此话一出，萧子玉不再出声。 他自己是主动离开京城的。 可也知不是人人都如他一般能狠下心舍下所有。 功名利禄、家族兴旺，谁不想呢？ 人这一生，各有所求，谁也无错！ *** 队伍里赵文德边向前走，边不住的看向身旁儿子赵思齐。 儿子今日看起来恹恹的。 早饭时的硬馍馍头也没啃完。 赵思齐今年七岁，虽在侯府时已经开始练习武艺，可经过数日的长途跋涉，已经累的不行。 再加上昨日淋了雨，此刻只觉头晕脑胀，视线都模糊了。 他扯住了父亲赵文德的衣襟，低声祈求，“父亲……我快走不动了！” “你能不能求求他们，让我歇歇……” 赵文德慈爱的牵过他的手，发觉他的手滚烫。 “思齐，你发烧了？” 赵思齐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父亲，我难受……” 赵文志听见动静也靠了过来，“大哥怎么了？” “思齐昨日淋了雨，怕是病了！” “那咋办，快叫官差给他找个大夫来！” 还不待赵文德开口，赵文志便大嗓门的嚷起来，“喂，我说官差！” “前面的官差，等等！” “我侄子病了，你能给找个大夫吗？日后我们赵家人回了京必承你的情！” 赵家的其它人听了也关切的围过来， “思齐怎么了？” 赵文恒弯下腰，努力的把手向后扣，“来三伯父背你！” 赵文恒的儿子赵思贤，看了看父亲要背大伯的儿子，也没出声。 其实他自己也很累，又觉说出来无益并没有张口。 楚明听见动静示意弟弟楚青察看。 楚青骂骂咧咧从队伍前头过来，看几个人围成一团。 赵文恒戴着手链还将一个孩童背了起来。 “哎哎，你们干什么呢？” “要造反是不？” 挥舞着鞭子也不拘是谁，抽了几鞭子。 “赶紧快点，早点到了地方，老子也早日交差！” 赵文志挨了鞭子，吼他，“你这官差也忒没良心了，没看见孩子病了吗？” “你不替他寻个大夫就罢了，如何还不准人背他！” “谁家没个孩子的，你就可怜他一回！” 楚青笑了，“你还有个孩子呢，老子连媳妇也没有！” 说着看了看队伍后面的商队，“你那亲戚可真是一根筋，不过长的实在好看。 要不你替我说和说和，让她跟了我。咱们就成亲戚了，我就给你请个大夫来，如何？” 赵文志啐他一口，“你做梦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楚青扬起鞭子逮人就抽，“你也是做梦！” “爷见的多了，哪次流放不死几个人的，他这不还没死吗？” 等人死了往路旁一丢就是了！ 楚明看着孟沐曦又打马往这边来，快走几步制止了弟弟打人。 “住手！” 瞟了一眼赵文志，陪笑道：“我这弟弟犯浑，我替他道歉了！” “不过断然没有请大夫的规矩，我们自己病了都是靠扛的……” “……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命！” *** 孟沐曦打马过来，离的队伍有几步的距离，放慢了速度。 扫视众人，冲楚明道：“楚大人，民女有话想和你谈谈，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楚明微眯了眸，今日的孟沐曦穿的是上好的料子。 不禁开始琢磨，此人和赵家到底是何关系，今日又是为何事还穿的如此体面。 难不成为了托他照顾赵家人，要献身于他？ 楚明晦暗不明的轻笑两声，“姑娘都跟到这来，可见和赵家实在情深意重，我等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他命令众人，“原地休息片刻，喝点水！”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歪倒在地。 赵家人围着赵思齐发愁。 * “多谢楚大人，这边请！” 孟沐曦示意他到一旁。 楚明几步跟着过去，心思瞬息万变。 女犯人献身这事他没经历过，但也听其它同僚说过。 如果流放的犯人中有女眷的话，都是默许可以随便睡的。 甚至为了一口水、一张饼，也有胆子大的主动请求。 不过他这次倒霉，都是些老爷们。 谁知这犯人亲戚倒是花容月貌，还屡屡来套近乎。 他看着孟沐曦，思索着，此女子是不是处女？是该让弟弟先还是自己先…… 孟沐曦走了几步，站定，转过头来。 目光与他对视，平静的道：“楚大人，我不是来献身的，请你不要用那种目光瞧我！” 楚明被戳破心思也不恼，阴恻恻的笑道：“那姑娘是来求什么的？” “我是来送你一件厚礼。” “什么厚礼？” “荣华富贵，楚大人要吗？” 楚明收敛心神，迟疑片刻。 “荣华富贵楚某当然想要，就是不知……姑娘给不给得起？ 在下又要拿什么换呢？” 她是何身份，哪来的底气许他荣华富贵。 第144章 利益交换 楚明收敛心神，目光谨慎的仔细打量孟沐曦。 相貌出众、穿着不凡、自带英气。 腰间挂着的宝剑上镶嵌的几颗红宝石熠熠生辉。 一切昭示着此人非富即贵。 是她先前一直故意藏着他才眼拙没看出来。 楚明斟酌着开口，“不知姑娘是何身份，想要些什么？” “在下一介小卒，能给的也有限……” 孟沐曦迎着他打量的目光望过去，气场全开。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能给的就是我要的。” “至于我是何身份？” “你听仔细了！” “我姓孟，赵家是我的外家。当今太子妃是我的庶妹，太子是我前夫……皇子与我交好，皇长孙见了我也是客客气气的，陛下娘娘也是能够着的……” “你不必担心我给不起，你只想好……要不要？” “想好了，来找我！” 孟沐曦撇下这话一握剑柄离开了。 她这几日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权利这东西好坏由人决定。 权力越大，能做的也越多。太子的名头拿来用用也无妨。 楚明听了这话，愣在原地。 居然这么大的来头…… 太子、太子妃，陛下……哪一个都是他高攀不起的…… 他忽然觉得自己一定是撞大运了……仿佛看到荣华富贵在向他招手…… * 孟沐曦回了自己的队伍，翻身上马，一挥手，“走！” 留下顾炎向东两人跟在赵家人身后。 自己带领队伍越过赵家人，走到了前头。 等候楚明的答案。 …… 楚青看孟沐曦走了，哥哥还愣在那。 忍不住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你傻站着干什么？” “那娘们给你说什么了？” 楚明沉浸在震惊里被他拍醒，反手一个巴掌甩到他脸上，厉声呵斥：“你嘴巴放干净点，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她是我们这辈子也惹不起的……” 楚青被扇懵了，委屈的道：“……她是谁啊？” “她是……” 楚明刚想说她是太子妃的姐姐，太子的前妻。 一个来往皆是皇亲国戚的人算平民吗？ 哪个平民有这气度，随便许诺他升官加薪、荣华富贵！ 转念一想，和弟弟说那么多干什么，他天天就惦记着娶媳妇。 楚明，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脸，“疼不疼？” “哥是想让你记住，不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目光放长远些，不要为了一时快活，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赵家人客气点，这次回去我就能给你娶媳妇了……” 楚青听了哥哥的教训，不太服气，不过听到娶媳妇心中一喜。 “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 这孟姑娘如此富贵给的价也不会低，他的那份也给弟弟，娶个媳妇没问题。 *** 楚明押着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快到中午时分发现了孟沐曦的队伍。 几个人正在路旁的空地上忙碌着生火做饭。 楚明下意识就喊了停，“大家都在这歇息一下！” 孟沐曦见他来了，嘴角噙了淡淡的笑意，“楚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楚明恭敬的微微弯腰，“是啊，好巧啊！” “我的人已经做好了饭，楚大人过来喝两杯？” “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明跟着孟沐曦走向一旁，想了想又道：“对了，孟姑娘！赵家人里有个孩子病了，看着怪可怜的，不知姑娘出来可备了药物？” “自然，楚大人真是心善！” 孟沐曦听说有人病了，唤了萧子玉过来。 “萧郎，你先陪着楚大人，我去看看！” 萧子玉乍然听到这新称呼，冲楚明笑了笑，“楚大人，请吧！” 楚明也冲他笑笑，“不敢，不敢！” “在下楚明，萧公子请！” 青桃支开桌子，摆了几样简单的饭菜。 不过饶是简单的饭菜在楚明看来也是精致的。 顾炎又搬来了一坛酒。 萧子玉陪着楚明坐下，给他倒了一杯。 楚明看着精致的盘碟器皿，更加感慨富贵真是迷人眼！ 再看萧子玉端坐着就有一股威压，也绝非池中之物，不自居气势就矮了半截…… * 见孟沐曦走过来，赵文德匆忙起身，“表妹，思齐病了，你可带了药？” 孟沐曦蹲下身，伸手抚上赵思齐的额头，“大表哥莫慌，我正是为了思齐来的。”’ “我来的时候备了药的，有我在，你放心！” 思齐底子不差，是这几日太过劳累，又淋了雨所致。 赵文宝好奇的问，“沐曦，你答应了那家伙什么，他肯让你过来看病。” “也没什么，不过是利益交换！” 孟沐曦迅速给赵思齐号了脉，先给吃了一颗中成药丸，然后又从所备的药物中凭借手感配了药。 配好药交给青桃，另取了一口小锅熬上。 等熬药的间隙，孟沐曦回到桌前。 直接单刀直入，“楚大人想好了吗？” 楚明微微低头，“自然！ 就是不知孟姑娘想要的是怎样？小人手中权利也有限。” “放心，我要的也简单。” “第一，但凡不是集镇的地方，就将赵家人的手链脚铐去了。第二，每日赶路少赶半个时辰，若有生病的交给我带在马车上。” “当然，我也不会白承你的情，你们所有官差的一日三餐我全包了。保管顿顿有酒肉。 事成之后，再答谢你和你弟弟每人五百两，还会找人给你安排一个好差事。其它官差按人头每人我给二百两，至于你怎么分我不管！” 孟沐曦说完又给楚明的杯子续满，“我说完了，就这么简单！” 楚明端着酒杯不动，有些愣神，“去掉手链脚链好说，可这每日赶路少赶半个时辰，恐不能如期到达……” “那也好办，隔几日都乘坐马车赶赶进度就行了！” 萧子玉听了暗暗发笑，这要求都赶上踏青赏花了！ 楚明也很惊讶，“孟姑娘，……流放还能这样吗？” “这……不是，我从未听过还有犯人可以坐马车的？” 孟沐曦瞥他一眼，“那你这回听说了！” “你以前没听过不代表没有。就像你眼见身旁同僚个个升官发财了，他们也不会告诉他是求了谁，还是靠着什么？ 才升上去的，对不对？” “你说呢？” 楚明努力听着，有点懵，又觉得很有道理。 “可是属下从未见过……” 孟沐曦反驳他，“你没见过那是你身份太低。” “我就曾亲眼见过，有人在天牢里携带家仆，锦衣玉食的。” “犯人依旧按时带到北地，你们省了力气，得了好处。岂不皆大欢喜。” “若是楚大人前怕狼后怕虎，错过这次……那就一辈子做这个苦差事好了……” 楚明一仰脖子把满杯酒喝了。 他不想一辈子做这个苦差事，他也要向上爬。 思索良久，一咬牙，“好，我答应你！”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把他押了！ 他起身找到弟弟，将几名差役召集到一起交头接耳。 “刚才那位贵人说，让咱们通融通融，在无人的地方解开脚链。就每人给二百两银子，路上的一应开销她全包了。你们觉得如何？” “二百两？这么大方！” 他们的薪水也才几两银子而已，而且还包一应开销。 “头，她管咱饭吗？” “管！顿顿有酒有肉！” 也有人谨慎的问：“头，若是被人知道了，不好吧？”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咱们在外面风餐露宿的，他们在京中享清福，哪能想的到咱们！” “也是！” “那就如此商定了，谁也不许说出去！ “好！” “给赵家人松快松快，咱们轮流去那边吃饭！” 第145章 合作愉快 孟沐曦看着楚明等人交头接耳了一阵。 随后给赵家人打开了手链脚铐。 楚明冲她微微点头。 孟沐曦也冲他微微颔首，走向赵家人。 走到赵思齐面前蹲下身，“思齐，来！姑姑背你去那边躺着！” 赵家人看到孟沐曦的举止都担心招来楚明的斥责打骂。 围过来，“沐曦，你背他去哪？” “我带他去马车上休息休息。” “他们肯吗？” 孟沐曦将人背起，微微弯腰不让人掉下来， “没事，我已经同他们谈好了的。” “真的？” 赵家人疑惑的看向楚明等人，谁料楚明对孟沐曦的举动没有丝毫反应。 带着几个差役去了孟沐曦的桌子旁吃饭。 楚青拉了拉楚明的袖子，“哥，咱们不是说的只打开脚铐吗？她怎么把人都背走了？” 楚明笑道：“无妨，他们跑不了！” 说着看了看其他人的反应。 “就当咱们行善了！是不是？” “来，大家赶紧吃啊，愣什么呢！” 其它人看楚明都不管，他们也不会没眼力见管这些。 反正左右都是通融，出了事还有楚明扛着。 几人嬉笑着只管吃饭喝酒。 吃饱了不饿才是真的！ * 孟沐曦把人背到马车上，一手扶着，一手将东西挪了，让赵思齐躺下。 拿了一个靠枕塞到他脑后，柔声安慰：“思齐，不要怕，姑姑和他们说好了，你可以睡一会，等药熬好了我再来叫你！” “嗯……” 赵思齐迷迷糊糊眨眨眼，睡了过去。 他真的好困，好累！ …… 等差役们吃完饭，楚明过来同孟沐曦打招呼，“孟姑娘，那我们先走了！” 又拿出地图给孟沐曦指了指路线。 “孟姑娘待会沿着这条路追上来就行。” “好！多谢楚大人！” “客气了！” 楚明带着赵家人开始赶路。 赵家等人没了脚铐的束缚，走起路来也轻快多了。 孟沐曦看了看赵家人逐渐走远，来到萧子玉面前。 “这里只你和我的武功最高，因此你我要分开行动。” “你带着顾炎一直跟着赵家人即可。我和青桃还有向东，给你们做后勤，做饭、放马。若是有事，你只需派人来及时通知我！” “我也不会离的远，不过有时要跑到你们前头给你们做饭，饭后还要落到后头收拾。我的意思明白吗？”’ 萧子玉双手抱拳，微微低头认真的问：“你怎么不叫我萧郎了？” “你刚才都叫我萧郎的！” 孟沐曦诧异抬头，“我有这样叫吗？” 萧子玉点头，“有！” 孟沐曦微微低头，“是吗？我也没注意，你的名字叫不得，也没个什么化名什么的……所以……” 萧子玉飞快的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萧郎挺好的，我爱听，你多叫几次！” 孟沐曦轻笑一声，“呵！萧郎，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自然，你说的话我何时会听不见！” 萧子玉冲她抛了个媚眼，然后带人去追楚明。 孟沐曦望着他的背影，摸了摸鼻尖。 一个吻换来一个这么听话的保镖，好像不太厚道啊！ 哈哈哈，一想到两人初遇时，他对自己又打又踹的，觉得好笑的不行…… 孟沐曦傻站片刻，上了马车。 “思齐醒醒，喝药了！” 青桃端了药过来，孟沐曦小心的将药一勺一勺喂了。 喂完又把人放平。 只要喝了药，再多休息，相信过不了几天就会好的。 她喂完药看见青桃和向东提着桶去河边洗碗也跟了过去。 青桃见她撸起袖子也要洗碗，连忙制止，“小姐，你别下手了，我和向大哥洗就行了！” 孟沐曦不理她，伸手拿了一只碗放到河水里，“没事，人多力量大，早些洗完咱们早歇着。” 青桃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再阻拦，有些抱怨道：“小姐，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北陵关啊……” 孟沐曦将洗干净的碗放到一起，打趣她：“叫你在园子里待着非要出来受苦，这会后悔了吧？” 青桃手里没停下，嘴上念叨：“小姐还没说苦呢，哪里就苦了？” “我就爱和小姐待在一起，你别想撇下我！” 孟沐曦笑她：“你如此粘我，以后嫁人了怎么办？总不能一天回三次娘家吧！” 青桃脸一红，“小姐又浑说，我才不嫁人！” “真的假的……那我岂不是还要养你一辈子……” …… 几人说笑着洗了碗，拎着木桶又回到营地。 孟沐曦坐在草地上，回忆了一下差役的人数和赵家的人数。 再加上自己的人，快三十号人了。 这么多人吃饭也是个大工程。 下个集市还要添些餐具才是，沐浴的东西也要先备下，找到机会和再楚明商量。 稍一盘算，孟沐曦就觉得这后勤也不好干啊！ 要管着人吃饱饭，还要管着马也要吃饱。 这回算是理解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句话。 不动不行啊！ * 夜里。 孟沐曦准备睡下时，萧子玉又来敲门。 青桃开了门，他也不进门，就倚在门框上。 “曦儿，你和那姓楚的说什么了，他就那么相信你能给他升官啊！” 孟沐曦拿着需要购置的清单，漫不经心的道：“也没什么，我不过是搬出了太子和太子妃的名头用了用，就唬住他了……” 萧子玉皱眉，“那事成之后呢？” “到时候再说……我不给他升官，他能揍我不成……” 萧子玉扬眉，“你……这有点损啊！” “也不能这么说，我不是还给银子嘛。” “况且楚明这种人不算好人，也不算坏人，……如果他表现的好，我替他走走门路升个一级半级的也是能做到的。” 她可以去找浩然，可以拿银子砸，这一切要看楚明的表现值不值了。 萧子玉皱眉，“你是不是后悔出了王府当个平民了？” 孟沐曦诧异的望他一眼，“你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个。” “后悔谈不上，只是我突然对权势这东西有了新的理解。 权力越大能做的事越多。不是一贫如洗就道德高尚，身在高位就一定是面目可憎。 想来人生短短几十载，各人有各人想做的事，人不过都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允许别人做别人，允许自己做自己。 萧子玉听了短暂愣神，玩世不恭的道:“……你一天天想的真多。” “走了！我要去睡了！” 权力越大能做的事越多，可是如果那权力附带着无尽的屈辱呢？ 第146章 画 像 京城。 长公主府。 数十名画师打开支架，摊开画纸等待长公主发话。 长公主云丽阳高坐首位，目光透过雕花窗望向外面的庭院，想起那日在刑部和他匆匆一见的情形…… 良久，才徐徐开口：“今日请诸位前来，是请你们画一幅人像。” 一众画师纷纷跪拜，“我等愿意为公主殿下效劳，不知公主要给何人作画？” 云丽阳一挥手，“不必多礼！” “他人不在这里，我说……你们画！” “他有一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带着风雪的冷意孤傲……似兰斯馨，如松之盛……” 她描述着，眼中闪烁着光芒。 几位画师却面露难色，彼此对视，不知该如何下笔。 云丽阳一回头，见众人还没下笔，隐隐愠怒：“诸位为何还不动笔，难道是本宫说的不够明白吗？” 眼见长公主似有怒气，众人纷纷忐忑应声：“明白……明白！” 几位画师开始咬牙下笔。 一旁的苏妈妈看了看几位画师的画布，有些一言难尽。 “公主，这帮人没见过公子的容貌，自是不知如何下笔，不如就教老奴详细同他们说说。” 云丽阳有些焦躁，“也好！那你同他们说仔细了，务必今日把綡寀的画像画出来！” 苏妈妈上前一步，循循善诱，“诸位可以想象长公主若是男儿郎会是何面貌……减掉四分柔美、添上男子的傲意和风骨……” 众人听后，纷纷开始动笔。 云丽阳也从高处走下，穿梭在几位画师之间，心中充满了期待，期待着那人的形象在画纸上渐渐成形。 虽然他人还不肯回来，有了他的画像，她也能稍减思念之苦。 “……眼睛形状不对……改！” “你这个太胖了……改！” “太瘦了……改！” “……改！” 众人诚惶诚恐，反复修改。 也不知长公主让他们画的是谁家的少年郎。 苏妈妈在柳江南身边站住脚，“柳先生这幅有五分像，不知可否再将嘴唇画单薄些，还有这腰身再细一些……” 柳江南在苏妈妈的指点下，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他曾听京中传闻，当年长公主和萧驸马生得一子，如珠如宝。 后来萧家以下犯上，惨遭灭门，那位孩子也随之不知所踪。 有人说被公主送走了，也有人说已经被杀了，只是陛下不愿意落下舅舅杀外甥的恶名，对外宣称走失…… 今日怕是长公主又思念儿子，特请他们来作画。 都说外甥随舅，如果这萧世子还活着，应该有些像年轻时的陛下……再加上长公主的相貌…… 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 长公主听见苏妈妈的话也走了过来，端详着即将成形的画像。 已经有了七八分神韵。 长公主满意地点点头，“其他人不必画了，阿福，拿银子将人都打发了！留柳先生一人即可！” “是！” 阿福领命，带着其他画师退出了大厅。 柳江南仔细回想了陛下的容貌，又飞快打量了一眼长公主。 又对画像进行了精细修改。 许久，才搁下画笔。 “长公主，请过目！” “像！……真像！” 长公主端详良久，感动至极。 这就是她的儿啊！ 苏妈妈看她久久出神，小心提醒，“公主殿下，这画您可满意！” “满意！满意！” “柳先生真乃神人也，从未见过本人，竟画得如此之像！” 柳江南谦虚地回答：“公主过奖了，能为公主分忧是微臣的福分！” 说来这夏朝尊贵无双的长公主也是个可怜人。 云丽阳手里捧着画像珍重至极，吩咐道:“来人啊！柳先生技艺高超，当赏！ 赏金千两，锦缎百匹，再将前几日云焕送过来的文房四宝赠与柳先生！” 柳江南赶忙跪地拜谢，“谢公主殿下！” 云丽阳拿着画像不再抬头，“阿瑾，替我送柳先生！” 苏妈妈上前一步，“柳先生，这边请！” …… 云丽阳将画像拿回房中，细细观赏。 忍不住心中情绪翻涌。 她的綡寀啊，何时才能原谅她！ 才能明白她的苦楚……她何曾不想护住萧家人，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 孟府。 孟怀信坐在椅子里，有些愁眉不展。 孟浩然站在下首，“父亲唤我何事？可是族中长老又说了丧事一事，嫌孩儿办的不妥了？” 孟怀信微微摆手，“没有！” “当时为父不在京中，又逢你外公家遭难，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除了下葬仓促些，其他的孟浩然都办的出乎意料的好。 “那父亲为何忧心忡忡？” 孟怀信叹了口气，“浩然，你既在皇长孙身边做事深得重用，就应该和七皇子避讳些……” “你可知若是……你将是何下场？” 孟怀信借着为蒋氏治丧的由头回到京中休养。 赵家的事依然尘埃落定无法转圜，女儿在京中也被大多数人忘记，不再处于风口浪尖。 可他敏锐的感觉到，皇长孙一方并未放手，七皇子还隐隐初露锋芒。 而浩然竟然同时和两边交好…… 这叫他很对孟家的将来很是担忧。 孟怀信抬头看着儿子，觉得有些看不透。 孟浩然面上清冷，“此事父亲不必担心，七皇子和皇长孙相处的很愉快！儿子自有分寸。” 孟怀信有些诧异，“此话怎讲？” 两方都要争夺皇位的势力还能处的愉快？ “七皇子势力微薄，和太子不睦，所以他更愿意亲近皇长孙……” 其实在他的撮合下，云焕已经和皇长孙暂时达成共识。 皇位归皇长孙，权势归安家。 毕竟皇长孙继承大统阻力小，而安家要的是更进一步，不一定非皇位不可。 孟怀信沉声道：“浩然，你不该参与这些，他们都是云家的人，爱怎么争就怎么争。” “咱们做好臣子的本分即可！” “父亲，大丈夫来天地一遭，哪个不想建功立业一番。赵家还在流放，我们孟家日渐势微，不如放手一搏！” “若是怕我连累孟家，不妨将我也逐出孟家！别忘了，是谁逼得我姐远走他乡，声名尽毁……我岂会放过他云淮！” 孟怀信有些惊讶，自己的儿子才十五岁，怎么竟有这样多的心思？ 胆大到搅和进皇子的争端里。 “你！你姐姐和云淮的事是两败俱伤，谈何仇恨！ 她的性子不待在京中也是好的……她自己从未想过复仇，怎滴你却揪住不放！你可知和太子作对的下场！” 孟浩然神情倨傲，“父亲年龄大了，变得胆小了。儿子能体谅您，不过不过儿子生来命硬，既然在蒋氏手里没死，每一日都是多赚的。 儿子还年轻，不想碌碌无为虚度一生，总要做些事，好与他人区别开来……” 风云变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孟怀信呆住片刻，渐渐变得怒不可遏。 伸手指着他，“……你，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小小年纪不学好，就有这些个乌七八糟的事来……” 抓起手边的毛笔就朝孟浩然砸过去，“……你给我滚！” “……孟家……不需要你如此振兴！” 孟浩然侧身躲过，神情自若的伸手掸了掸衣服，“父亲息怒！……儿子先告退了！” 他孟浩然要为姐姐复仇，纵使那人是太子如何，是陛下又如何？ 第147章 赏 月 傍晚时分，一条土路旁。 石头垒成的简易锅灶上，一口铁锅嘟嘟闹着热气。 孟沐曦上前拿筷子戳了一下锅中的鸡块，转手将一旁备好的山药和菜干倒了进去。 搅了搅锅，回到一张小桌前随地坐下。 坐下没一会就看见楚明带着赵家人沿路走来。 隔得老远就冲她喊道，“孟姑娘，今晚吃什么啊？” 孟沐曦扬声答道：“山药炖鸡！” “你们都先歇着，还差一会！” 说完慢慢起身走向锅边，看了看锅里的情形，吩咐看火的家丁。 “好了，不用加柴，留余火就好了。你也去河边洗手准备吃饭了！” “欸，好嘞！” 家丁起身走开。 孟沐曦蹲在灶前捡起一根树枝将还未燃尽的柴火拢了拢，又丢下树枝拍拍手。 赵文宝快步过来，伸头往锅里瞅了瞅，然后挨着她坐下。 “表妹……咱们一路走了这么久，我就发现……你这做饭的功夫不比拳脚功夫差啊！” “我就闹不明白，姑丈是怎么把你养成这样的，难不成你在孟家时受尽苛待，做饭都是自己做的吗？” 孟沐曦白他一眼，“你不明白的事多了，就别瞎猜了。 我还想问武姬那日送的什么东西？让你泫然欲泣的……” 赵文宝笑道:“说我瞎猜，你这不是瞎说吗。我赵文宝何时会像个娘们泫然欲泣了……她送我的自然是好东西，我不告诉你！” 孟沐曦低头看了看自己很不干净的鞋子，嫌弃的挪开眼。 “不告诉我拉倒，他日若你回了京，娶她还要经过云焕同意，到时候你可别来找我和浩然求情！” 赵文宝拽了拽她袖子，“诶！她不是你的人吗？我干嘛去求七皇子呢？” 孟沐曦随手揪掉一棵野草在指尖缠绕，“她不是我的人，她是云焕和浩然派到我身边的人。” 萧子玉从一侧走来，看他二人挨的近，掰着两人的肩膀把人分开。 “喂喂喂，赵文宝你起开些……也不知道避嫌！” 赵文宝不耐烦的挪挪屁股，“喂，姓萧的，你对我客气点，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心思。他日你想娶我表妹还待经过我同意呢！” 萧子玉挨着孟沐曦坐下，扛了他一下，“要你同意还不简单，揍上几回你就同意了……” 赵文宝不客气的扛过去，“沐曦，你看看他，匪性不改！” “你怎么看上他的……” 孟沐曦摁着萧子玉的肩膀起身，“……你们两个话痨都给我滚远点！” 走到锅前，搅动锅铲，冲不远处大喊：“开……饭了！” 此话一出，赵家人和楚明等人纷纷拿着各自的碗筷走了过来。 向东走过来给每人打菜。 青桃在一旁挨个发杂粮馒头。 众人端着菜拿着馒头各自找地去了。 赵文志边吃边感慨，“……哎呀，真香！” 从没想过还能这样流放。 赵文德在他旁边慢慢吃着，听了这话也心中微动。 是啊，这是他在天牢时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自从孟沐曦和楚明谈拢之后，赵家人的待遇是一天比一天好。 不管是下馆子还是孟沐曦做饭，餐餐有热乎饭吃。 刚开始是思齐生病坐了马车，后来是小孩子都可以坐马车。 隔上几天还大家一起坐上半日车赶进度。 甚至在路遇一条清澈的大河时，楚明还给全体犯人休沐半日，让赵家人沐浴洗发，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表妹，不得不说表妹看着离经叛道的，做的事倒都是一片赤诚。 * 孟沐曦端着碗坐在小桌边，在碗里捡了块山药慢慢咀嚼。 萧子玉探头看了看她的碗，“怎么吃这么点……总不能是嫌自己做的饭难吃吧！” 孟沐曦斜他一眼，不说话。 下一刻，萧子玉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她碗里。 孟沐曦又给他还回去，“我不要，你自己吃。” 萧子玉微微抬头，“……你不喜欢吃肉？” 看她碗里全是山药和菜干，只有寥寥几块鸡肉。 “不是……” 孟沐曦小声解释道:“我只是不吃鸡皮……” 若是在园子里，她都把皮咬掉扔了的，不过在这，这行为不太妥当。 毕竟食物来的不易。 萧子玉听了她的解释觉得好笑，真是个娇气鬼，居然不吃皮。 “……你就是饿的轻，饿上三天三夜，你就吃了！” 说着拿筷子将一块鸡肉的皮去了，挑到她碗中。 这次孟沐曦也没拒绝，夹起就吃了。 吃完一块才开口，“话都是那么说的，可是我从小到大，没饿过那么久啊。 所以我也不知道那滋味如何，也不知自己那时会不会就改了这毛病……” 萧子玉拿筷子的手一顿，“那滋味不好……你这辈子都不要知道的好！” …… 等众人吃完饭，楚明走了过来。 “孟姑娘，后日就要到呼镇了，过了呼镇再行一日就到北陵关了。所以过了今晚，赵家人的脚铐就要戴上，先给你说一声……” 孟沐曦冲他微微点头，“自然，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孟姑娘要求的在下做到了，希望孟姑娘回去后，也要记得遵守约定，多为我美言几句！” “好，一定，一定！其实我心中已经有了盘算，我在大理寺和五城兵马司都有故旧，不知楚大人喜欢哪个？” 楚明想了想，“随孟姑娘心意，两个都是顶好的。不过我听说五城兵马司负责京城的巡防，甚少追缉凶犯……” “好，我明白了！包在我身上！” * 等孟沐曦等人将全部餐具收好，一抬头就发觉天都黑了。 孟沐曦不由感叹一句，“这天黑的越来越早了！” 青桃边找东西边道；“可不是嘛，这都八月了，咱们出发时才六月，这日子过的可真快！” 她拿出一个床单找了块平坦的空地铺上，“小姐，过来歇下吧……” “咱们应该快到北陵关了吧！” “快了快了，后日就到了！” “哎呀……可算快熬到头！” 等回去时不用跟着赵家人就轻松多了。 青桃嗯了一声在床单一边躺下。 孟沐曦在另外一边躺下。 抬头看见月亮都那么大了，“今是什么日子，月亮挺大的……” 离的不远不近的赵家人有人答道：“今是十五呢，我以为你知道呢，原来你不知道啊！” “是吗？竟然都十五了！” “是啊，今个是中秋节呢，往年这个时候我都在院中赏月呢！” 又有人接话，“那你这会仍旧可以赏啊！” 此话一出，众人却出奇没了声。 说来都是赏月，在院中赏月和在流放的路上赏月自然不同。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只是人不同了！ 再舒服的流放也是流放，一个家族的耻辱！ 第148章 被埋伏 孟沐曦望着天上的月亮出神，一阵风过，她蜷缩起身子，裹了裹身上的毯子。 “……冷！” 青桃侧过身来，“我也冷！” 两人脸对脸，对视一眼，又觉得有些尴尬。 孟沐曦一扭身转过来脸去。 又看见一张脸。 夜色中打上光晕的萧子玉的脸。 孟沐曦愣了一下，又将毯子扯了扯盖住两侧脸颊，“你不在那边躺着，来这干吗？” 萧子玉躺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双手抱胸，“我来给你挡风啊！” 孟沐曦轻哼一声，“得了吧，你能挡多少风……” “你说的有人买凶是不是骗我的？” 萧子玉望着她，“我倒情愿是骗你的。那你的想象呢？可看清了那些人是何时何地出现的？” “我这哪知道啊，没有季节没有地点的……” 她怀疑是自己太过惦念此事，所以在脑海中形成了画面还误以为是某些记忆。 孟沐曦说着抬了腿，将毯子边压到脚下，“但愿他们不要来，否则我还是有些怕……” 萧子玉笑她，“怕，你还来啊！” “怕……也要来啊！” “那你别怕，有我陪着你！” “……好！” 孟沐曦闭眼不再说话。 萧子玉盯着她的面容看了片刻，起身又走开，挨着赵文宝去了。 * 夜寂静，月清明。 十多名黑衣人躲在暗处，人头攒动。 “赵家的人都在吗？官差有几个？” “除了女眷都在，官差有七个，除了官差还有一队商户。” “商户有几人？” “有八九个人其中还有两个女人……” “好，不留活口！” “上！” * 月光下，赵武闭着眼却没有睡意。 听着身旁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几欲落泪。 他这一辈子，儿子女儿和老伴都先后离开。 好不容易将孙子都盼大，赵家竟遭逢此难，若说是太子做的，他是不大信。 因为这么做对太子没有好处，单凭和沐曦那一点的恩怨不能够。 太子即使要报复也应该是孟家而不是赵家。 若说是陛下做的，他有些怀疑。 赵武曾听沐曦说过，会有帝王先将满门忠烈打入谷底，等新君登基再召回以示荣宠。 可是……这于帝王来说是一种谋划。 于赵家人来说却是生死考验，此番若是没有沐曦，恐怕思齐等几个孩童都早已病死。 赵家人很难全须全尾的到达北陵。 如果此番劫难是陛下有意为之，那么新帝登基要多久，新帝会是太子吗？ 京中还有赵家的位置吗？ * 萧子玉于夜中猛的睁开眼，他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他身子不动，眼光扫视四周。 就发现一群人影手中拿着武器正在蹑手蹑脚的靠近。 他两脚蹬地弹跳而起，大喝一声:“有刺客！” 赵武正在思虑，听的这一声，一个激灵清醒。 迅速坐起就看见不远处有十多个黑衣人正在迅速逼近。 赵文志赵文德都被这一声惊醒，忙唤醒众人。 “大家快醒醒，有刺客！” 赵家的几人迅速围靠在一起，虽赤手空拳亦做好严阵以待的准备。 楚明从梦中醒来，“……什么？” “……有刺客！” 他拔出腰刀冲过来，望向黑衣人，大喝一声：“何方贼人，官差在此，休得放肆！” 他这一喝，黑衣人略显惊讶，后退了几步。 “公子，他们醒了怎么办？” “退后，先放箭！” …… 孟沐曦被众人的声音吵醒，踢了一脚青桃，拿起枕旁的凌霄剑。 “青桃，带孩子去车底先躲着！” 青桃被踹醒，摸到马车上唤醒在车上睡的思齐思贤。 “快醒醒，有坏人！” 她连拖带抱将三个孩子拉到车后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其它官差也反应过来，围拢过来，握着刀剑，犹豫不定。 “头，这，这，这，……” 怎么还有刺客呢？他们上还是不上啊…… 楚青看见黑衣人往后退，惊喜的道：“哥，你……把他们吓跑了！” “闭嘴！” 萧子玉伸手夺过楚青的刀递给赵文宝。 呵斥道：“把你们的武器都给赵家人……” 楚青手中没了刀，愣住片刻，“为，什么？” 萧子玉目光搜索孟沐曦的身影，厉声道:“因为他们要放箭了！你们太菜！” 赵家人一听也反应过来，这几个官差的水平连个家丁都比不上。 还不如自己亲自动手呢。 纷纷动手从官差手里夺夺兵器把官差护到身后，“得罪了！权宜之计！” “得……” 话音未落，箭矢如雨点般朝众人射来，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孟沐曦边奋力挥开箭矢，大喊道：“顾炎，向东何在！” 顾炎向东于人群中大声回话，“在！” “你们将货物都丢下来，带孩子和外公先走！快些！” “……这些人是蓄谋已久！” 怕是要有一场恶战。 孟沐曦推了一把赵武，“外公，你护住孩子们走！” “这里由我和表哥挡着！” 赵武也知推辞不得，提刀后撤，“好！” * 顾炎向东两人拿着三叉戟，奔向马车。 有了孟沐曦的吩咐，众人也不再慌神。 家丁们跟着顾炎向东两人，将几辆车上的大小东西全部扫到地下。 将孩子塞进马车，几人分工明确，拉上赵武就走。 没了武器的官差们一看赵武要撤，也赶紧小跑着跟上逃命。 * 萧子玉边抵挡箭矢，边搜寻了可以躲藏的方向。 “大家……往东边撤！” “快……撤！” 一群人挥舞刀剑，退到了东边小树林中。 孟沐曦躲在一棵树后，小心翼翼的扫视了一圈。 现在只剩下几位表哥、萧子玉和楚明楚青二人了。 * 黑衣人见众人逃走，也纷纷过来追赶。 双方人马厮杀到一起。 萧子玉用的是长枪，因此也格外吸引注意。 遭到三四个人的围攻。 他长枪一横抵住几人的攻击，抽空看了一眼孟沐曦所在的位置。 孟沐曦和一个黑衣人正在缠斗。 对方攻出几招都被孟沐曦躲过，黑衣人眼神中逐渐透露出震惊。 没想到一个商户女居然还有这武艺。 孟沐曦同时也很惊讶，对方招招要命，刀法干脆利落。 这不是土匪，应该是杀手。 缠斗数招之后，孟沐曦侧头下腰躲过对方的一击。 下腰偏头躲过攻击，胳膊抡圆朝黑衣人的腰部砍去。 黑衣人躲闪不及，被一刀砍中。 血液顿时飞溅出来。 他惨叫一声，低头看了一眼，一手持刀，一手捂着伤口慌忙后退。 孟沐曦站定身形，轻哼一声，“呸，” 看不起谁呢！ 她这功夫武姬调教过，萧子玉调教过，也算拿得出手了。 楚明在孟沐曦身后不远处握着刀，克制不住的双腿发抖。 他当差几年见的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毛贼，这种刀光剑影，一刀喷血的阵仗，还是头一次见。 而且从孟沐曦的武功来看，他和弟弟在这群人面前都不够看。 他双手握刀不住后退，“阿青……往后退……” 孟沐曦解决掉一个黑衣人，扫眼看过去。 黑衣人大概有十多个样子，几个表哥手中有了武器应付起来不算吃力。 只有赵文宝一人被逼的有些手忙脚乱。 她连忙杀过去替他解围。 心里暗自盘算，如果只有这十几个人的话，她这边有七个人胜算很大。 可是下一刻，她就听到了马车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顾炎的声音。 “小姐，小姐，前面有埋伏！” 顾炎向东驾着车，后面跟着几位官差又跑了回来。 电光火石间，孟沐曦意识到，这是对方准备好的万全之策。 那么不止前面有人。 急忙吩咐赵文宝，“表哥，去把马解了单独拴起，车和货物连在一起垒起来。” 快！” 待会马若受惊，带着车全跑了没了遮挡物会更被动。 “看看他们的头在哪？还有哪些方向有埋伏！” 第149章 喂，南睿太子 擒贼先擒王，要先将对面的领头人找出来。 才能稍稍化解被动，这和打架逮着一个揍是一样的道理。 赵文宝也深知表妹的意思。 他略微后退了些，焦灼的目光在一众黑衣人中搜寻。 这一搜寻不打紧，就发现从其他两个方向也各自出来了一队人。 每一队都是一二十人左右。 再加上第一队和追顾炎的那一队，总共四队人，几乎快百人了。 正呈合围之势步步逼近。 赵文宝心中大惊，“不好，咱们被包围了！” 孟沐曦离他有些距离，并没听见这话。 孟沐曦正和人缠斗。 她凌霄剑抵住对方的刀，一低头看见那一双大脚。 使劲将脚在那人的脚尖上跺了一脚。 趁他吃痛收脚之时，身子前倾，膝盖上抬，给男人最脆弱的地方来了一记暴击。 七尺的汉子顿时痛的握刀不稳，掉在地上。 双手捂住腰弓成了一个大虾，“啊……哟哟……”哼叫。 孟沐曦对准他的脖子欲一剑送他上西天。 那人身形猛的后撤被同伙拉开，一个抡着狼牙棒的粗壮大汉和孟沐曦面对面。 身高直接让孟沐曦感觉到压迫感深沉，投下的影子笼罩了一大片。 两只铜铃般的圆眼一瞪，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喉咙发出，“臭娘们……找死！” 抡着狼牙棒，呼呼作响。 孟沐曦不敢招架，拼命躲闪后退。 赵文宝正在人群中左突右冲，想去到孟沐曦身边。 孟沐曦咬牙吃撑，想起了贴身带着的银针。 一手握剑耍了个花样迷惑对方，一手摸入怀中两指捏住一根银针。 向后一跃，指间银针对准对方的眼睛飞掷过去。 那大汉只觉得眼前一闪，然后尖锐的疼痛，眼睛鲜血直流。 他闭着一只眼，狂躁的乱扫一通。 孟沐曦躲闪不及，一个不察被从侧腰来了一下子。 登时只觉得像被重锤捶了一下，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前奔了两步。 看上去就像一头扎进了那高大汉子的怀里。 她努力维持身形，同时趁势将剑插入敌人身体，飞快拔出。 同时也挨了对方一拳一脚。 口吐鲜血，被踹出两米多远。 赵文宝满脸惊恐，飞奔而来，“沐……曦！” 赵文宝这一喊，萧子玉禁不住分心去看。 胳膊就被人划了一刀。 他立刻集中精神，枪尖上挑将人击退！ 对身旁的赵文德吼道：“快想个办法啊！” 这样下去维持不了多久，等会人都没了力气就任人宰割了！ *** 孟沐曦躺在地上只觉被踹的地方起火了一般。 她努力侧身，双肘撑地，爬了起来。 赵文宝过来搀她，“沐曦，你没事吧……” 孟沐曦吐了一口血水，“你找到他们的头了吗？” 赵文宝急的跺脚，“他们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我看不出！” 孟沐曦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也不知是汗还是血…… 看着顾炎向东等人已经将所有的货物和车连在一起，形成了弧形的遮挡。 对赵文宝道，“你大点声，叫大家往车边聚拢！” “都退到那边去！” * 顾炎和向东摆好遮挡，冲赵家人呼唤，“都到这来！” 有两位官差瘫软在地，爬也不爬不起来。 另外几人好些，但也吓的够呛，握着家丁发给他们的刀不停颤抖。 孟沐曦和赵文宝也向顾炎那边撤去。 众人齐齐后退，缩小了战斗圈，退到了临时战壕里。 萧子玉扫视一圈，看着四面八方逼近的黑衣人。 瞟了一眼孟沐曦，“咱们要做好突围的准备，否则迟早会被困死！” ……怕是要死些人！ 孟沐曦指挥几名家丁放箭，又试图从一群人中找出对方的头目。 可这群人穿着一样，蒙着面，着实不太好区分。 孟沐曦伸手在腰间摩挲了下，摸出了一颗糖塞入嘴中。 “突围后去哪，可有救兵可搬？” 说着又塞了一颗给萧子玉。 楚明结结巴巴的开口，“北……北……有……” 赵文宝会意，“北陵关有兵将镇守，可以去那搬救兵！” 孟沐曦没找到头目，问：“萧子玉，那西陵太子叫什么？” 萧子玉脱口而出，“叫……南睿！” 他那天写这个名字写了很多遍，记得很清楚。 赵武握着刀，心下一沉，“……他们是西陵人？” 赵文志疑惑，“西陵太子怎么跑到北边来？” 孟沐曦无暇解释，她猜是西陵太子。 “等下我会同他讲话，你们都要注意看，找出西陵太子来！” “谁射箭最好？就准备射他！” 赵文湛将刀递给家丁，取过弓箭，“我来！” 孟沐曦一手持剑，一手做喇叭状，“喂！南睿太子！” “……太子殿下！” 孟沐曦的声音一出，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脚步明显一顿，而他左右的人也不由自主的看了他一眼。 南睿太子脚步一顿，眼神看着前方，低声道：“别看我，她在诈你们！” 孟沐曦举着剑还在喊话：“南睿太子……咱们谈谈！” “投降不杀好不好……给个投靠贵国的机会啊！” 南睿太子禁不住皱眉，这是商户女？ 赵家人会投降？ 这下，萧子玉和赵文德精确捕捉到了他的表情。 齐声道：“找到了，在那！” 几人纷纷顺着赵文德的手指望去。 南睿太子虽然和众人一样蒙着脸，可仔细看去，他的眼睛是丹凤眼，眉宇之间也是贵胄之气。 发冠整齐，手上的武器是一把剑，剑柄镶嵌着宝石。 孟沐曦露出笑意，吩咐两位表哥，“四表哥五表哥，你们两人只管射南睿，其它不用管！” “萧子玉你带楚明准备突围去搬救兵！就说西陵细作在这，叫他们速来！” 步行需要一天的路程，骑马的话应该一个多时辰就够了！ 楚明是官差，因此搬救兵必须带上他。 “我去了，你们扛不住！” 即使赵家人一路受到优待，可走了这么久也是疲态尽显。 而对面显然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萧子玉拒绝，“我不去，让别人去！” 孟沐曦:“除了你怕是突围不出去，非你不可！” 弯腰从地上的一堆杂物中找到了自己带的两本书，拉过萧子玉从后领塞入衣服。 若是有盔甲就好了，如果不幸遇箭，放两本书多少也能减少些阻力！ “你只管去，我在这等你！” 说着将人推了一把，“外公，你和大表哥辅助萧郎突围！” “顾炎，你快将咱们的辣椒粉胡椒粉都找出来，待会看风向用的上！” 辣椒粉胡椒粉略有小用，至于随便一撒就能毒倒一大片的毒药，她是没见过。 也没本事做出来。 她只会做往饭里掺，往酒里洒的那种。 孟沐曦又踹了一脚猥琐蹲着的楚青，“带着你的人，将地上的石头都收集起来，等他们过来砸出去。” * 南睿太子被人识破身份之后，就一直遭到了赵文宝和赵文湛的特殊照顾。 他面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狠厉起来。 左右的人纷纷替他抵抗箭矢攻击，一时之间有些乱了攻击阵容。 他招架了一会，就索性带着两个人撤出人群，冷眼旁观。 “你们上，今日务必要将赵家人斩杀殆尽！” 赵武早些年斩杀过不少西陵大将，西陵人对赵家是恨之入骨。 当年赵武的独子还曾重伤了南睿的叔父，最后伤势过重苟延残喘了一个月后死了。 因此南睿想找赵家报仇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次他游走北陵、南陵两国，三国定下同盟。 决定共进退，趁机瓜分夏朝，入主中原。 杀赵家只是第一步的小环节。 * 萧子玉握紧长枪，左突右冲。 赵文德和赵武亲自为他打掩护。 片刻之间，萧子玉就杀出一条路来，飞奔几步来到小红马跟前。 一枪挑断缰绳，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拉起楚明甩到身后。 ……纵马离去！ 南睿看见居然有人在重重包围下突围成功。 心头大震，这人又是赵家的哪一个？ 南睿取过手下人的弓箭，亲自搭弓拉弦，瞄准萧子玉和楚明二人。 一连射了三箭。 两箭被萧子玉长枪挑飞。 最后一箭射中了楚明的后背。 他惨叫一声差点摔下马去。 被萧子玉胳膊兜了一下，“抱住我！” 楚明忍着痛，抱住了萧子玉的腰。 经历了这种生死存亡的激烈战斗后，楚明忽然之间就没那么想升官了。 也不知赵家人的将军是经过多少次战斗，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才换来的？ 第150章 搬救兵 萧子玉突围离去。 孟沐曦趁着黑衣人还没有再次围上来之际，将荷包里剩的几个糖都倒了出来。 分给外公一颗，赵文宝一颗、顾炎一颗。 “糖能补充体力，外公快吃！” 赵武看着手心里的糖，眼眶一红，目光扫过几位孙子。 长孙文德稳重，次孙文志有些粗枝大叶，老三文恒心性坚韧，四孙文湛中规中矩，五孙文宝略显纨绔。 可是赵家人对夏朝，对陛下都绝无二心。 今日一劫即是西陵太子挑拨离间，趁人之危，也是当今陛下…… 赵武将糖递到赵文德面前，“你是赵家的长孙……吃了！” 赵家怕是难逃此劫，势必有人要交代在这。 他这个老头子绝不会让孙子死在自己前头。 赵文德懂爷爷的意思，接过来犹豫片刻吃了。 虽有万般不忍……但总要有人撑起赵家。 赵文宝吃了糖，还要再射箭，却摸了个空。 “……咱……们没箭了！” 孟沐曦扫了扫周围又看向黑压压的过来一片，“没事，他们也没箭了！” * “公子，对面没箭了！” “……咱们也没了！” “速战速决，一起上！” 今夜调动的人有点多，怕是会引起驻守北陵关的守将。 南睿打了个手势，黑衣人再次围了过去。 南睿略微靠后，垂手而立，没想到赵家经过长途跋涉依然这么难对付。 问道身旁心腹谭冰，“咱们伤亡如何？” “报公子，死了八个，受伤的有二十多个，那位北陵派来助阵的阿拉坦眼睛怕是要瞎了！” 南睿垂眸，“那要怪他技不如人，北陵不是夸他凶猛吗？对面的箭矢又不多，怎么会射到眼？” “他是被那女的用针扎到的，还有……博彦他……” “博彦怎么了？博彦也受伤了？” 谭冰犹豫的道：“博彦……被踢中要害，痛的晕过去了！” “什么要害……晕过去了？” “男人的要害……” 南睿倒吸一口冷气，突然就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这都是什么下三滥的招数……赵家人没落至此了？ 有些怒了，“谁干的？” 谭冰遥遥一指孟沐曦，“就是那个女的……她功夫不错，还处处投机取巧，伤了好几个兄弟！” * 黑衣人围上来的一瞬间，就遭到了辣椒粉胡椒粉的兜头洒来。 打头阵的几人顿时觉得呛的不行，眼泪鼻涕直流。 孟沐曦等人趁机跳出战壕，将人打伤。 楚青等人紧随其后抓住机会，一通石头乱扔，也砸中了一些人。 然后缩在货物后面胆战心惊。 青桃揽着三个孩子躲在车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外面。 思齐、思贤和思源三人缩在一起。 最小的思源泪流满面又强忍着，低声呜咽，\"……咱们……会不会死啊？” 思齐抬起袖子给他擦泪，“别哭了，萧叔叔搬救兵去了！” “他会回来救咱们的！” * 萧子玉沿着大路一路狂奔。 心里不敢去想。 他本想着自己和曦儿联手，应付一二十杀手没问题，怎么也没想到在夏朝的地盘上西陵人这么豁得出去。 刚才那里大概待有七八十人吧，莫不是西陵在夏朝的细作全部倾巢而出了。 而赵家只有六个成年人，加上自己和曦儿能打的才不到十个。 还要顾着几个没用的废物官差……否则即使赵家活了怕也又落下一桩罪…… 狂奔了约莫半个时辰，迎面就来了一小队官兵拦住去路。 大声喝道：“站住，何人在此！” 说着拉开弓箭欲射。 萧子玉匆忙一瞥就发现这是夏朝的军队。 一枪挑飞箭矢，忙勒住马。 “莫要动手，我是押送赵家人的官差！” 领头的官兵一看后面的确坐了一个官差模样的人，背上还插着箭。 不知是死是活。 萧子玉反手拍了拍楚明，“……还活着没！快说话！” 楚明抬起头，低哼一声，“……让我下来，文书和腰牌都在我怀里！” 萧子玉翻身下马，将楚明抱下来。 从他怀中掏出文书和腰牌递给官兵，“赵家人遭遇西陵细作伏击，还请速速上报，派兵支援！” 官兵仔细核对了腰牌和文书。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汇报将军！” 近日，北陵关守将常茂来发觉西陵细作有大的活动痕迹，因此带人出来探查。 常茂来也带了一支骑兵小队就在附近。 听了手下汇报，他即刻赶了过来。 萧子玉已将楚明的伤口洒了药粉，但不敢轻易拔箭。 常茂来又亲自核实了文书腰牌，当即下令。 “来人，将这位官差送回去！” 又一指萧子玉，“他是官差，你是何人？” “在下乃是商户，恰巧遇见西陵细作围攻官差，因此仗义出手。赵家人危在旦夕，还请将军速速发兵！” “走！带路！” 萧子玉撇下楚明就欲上马。 楚明慌忙冲他喊道:“我弟……” “好！” 萧子玉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但愿她和赵家人都不要出事才好…… 常茂来领着两小队骑兵紧随其后。 第151章 你中毒了，只有我能解 赵家人和孟沐曦苦苦支撑，疲态尽显。 赵武全身多处受伤，心知今日难逃一死。 拉了一下长孙赵文德，“……还能等到救兵吗？” 赵文德目光扫过几位弟弟，个个都是负伤累累，又望了一眼萧子玉离去的方向。 怕是无力回天，“……难！” “那就速速做出取舍，你带沐曦试着突围……” 赵文德艰难的举刀招架，“爷爷……我出不去！” 他也全靠一口气撑着，一个人突围都不可能，更别说带人了。 赵武看向孟沐曦，她的脸和衣服都血污不堪，想来也是受伤不轻。 “……连累沐曦了……” 赵文恒接话，“我有办法……可将沐曦送出去！” “……说！” “表妹身子轻，咱们可合力将她扔出去，再拖住敌人为她求取生机……” 将人往马匹的方向扔，再以死拖住敌人。 可换表妹两分生机。 赵文德沉思片刻，“三弟聪慧，此计可行！” 赵文德艰难挪到孟沐曦身边，“沐曦，表哥等不到了……我们将你扔出去，你独自逃命去吧！” 孟沐曦瞅了瞅众人，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南睿，目光扫视周围看了看马的方向。 她自己还有多少力气，自己清楚。 她这会连握剑都握不稳。 将她扔出去，她也未必能得救，但赵家人是必死无疑。 赵文德用尽最后的力气吼出来“赵家人都过来，送表妹出去！” “好！” 众人齐声大喝，倒把南睿的人吓的一愣。 其实不只是赵家人精疲力尽，南睿的人也是疲惫不堪。 眼见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他们心中也升起了对敌人的尊敬。 大家都是各为其主，赵家人能撑这么久已经远远超出南睿的预料。 南睿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惊讶的道:“……他们在干什么？” 赵家几人合力将孟沐曦抓住手脚抬起来。 孟沐曦的视线与南睿震惊的眼神遥遥相对！ “……等一下！” “你是将军……我是你的兵！” “要扔也是……往南睿身上扔……！” 赵文德一愣。 “我是那卒，往南睿身上扔……是卒的荣耀！” 眼看顾炎等人支撑不住，孟沐曦催促，“……快呀！” 来不及解释……时机瞬息万变，稍纵即逝！ 赵文德瞬间想到了作为将军的职责，人可以死，不能放弃！ 他不知表妹想到了什么……但只能是同归于尽了！ 他嘶吼出声，“众将士听令……听沐曦的！” 赵家几兄弟丢下武器，后退几步，抬着孟沐曦齐齐上前几步…… 用尽最后力气将人朝着南睿投了过去…… 南睿看到赵家人将人抬起，震惊不已，“此女……” 话还说完，就见一个浑身血污的人影持着剑……飞一般的冲他扑了过来。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上一刻厮杀阵阵的战场此刻鸦雀无声。 纷纷侧头看着空中掠过的人影，这是……？ 投去哪……？ * 赵家人将人掷出就力气全无，后退几步，扶着遮挡勉强站着。 楚青带着官差从后面默默走出，握紧刀剑站在了赵家人左右…… 一个女人尚能以命搏命，他们是官差！ 是大夏的官差！ 孟沐曦不知道自己哪受伤了，只觉得除了外伤还有内伤……困得要命，大概率快死了！ 全靠那一丁点意志力强撑着没闭眼……左手剑，右手银针盯着目标。 在快到南睿跟前时，两样都掷了出去。 由于力道太小，凌霄剑掷偏……擦着南睿身侧落地。 三枚银针飞出…… 孟沐曦觉得此刻的自己好帅……帅呆了……酷毙了！ 也……要死了！ 南睿瞳孔放大，看着半空中的一条残影，遭遇了此生从未有过的…… 不可言说的震惊！ ……以至于忘了躲避。 一枚银针擦着肌肤而过，一枚银针落地…… 第三枚银针稳稳插入他的皮肉，针尾略微颤了颤…… 他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谭冰这才反应过来，奔来护住南睿。 孟沐曦一头撞到谭冰胸口，撞的他后退两步。 身后的南睿也跟着一个踉跄差点栽倒……紧紧捂住胸口！ 孟沐曦落在地上，再没有动分毫…… …… 谭冰着急扶住南睿，“殿下，您没事吧！” 南睿后知后觉摸了摸脖子，将银针拔出，是大夫用的银针…… 他看着手里的小小银针，又望向地上的人，……希望……她还没死！ 谭冰看南睿没事，抽出腰刀对准孟沐曦的脖子…… “住……手！” 南睿出声喝止，过来夺刀。 谭冰的手一顿，被南睿带偏…… 两人握着刀……泛着寒光的刀，贴着头皮削掉了孟沐曦的一片头发。 发簪和头发飞了出去……又落到地上。 南睿看着轻飘飘的头发，飞起……落地…… 他凝视着那人，抬脚将人翻过来…… 那人还虚虚睁着眼，嘴角挂着笑意……！ 看见他，嘴巴微微开合……听不清说的什么。 南睿蹲下身，“……你说的什么？” 孟沐曦用尽力气，虚弱的道:“你中毒了……只有我能解！” “……不准……我给你解毒……” 断断续续说完，合上了眼…… 她太累了！ …… 南睿复杂的眼神打量她。 如墨长发铺开，双眼紧闭。 衣服上多处血渍……就这样在略带薄雾的晨曦中，躺在枯黄的野草和黄土之上…… 像一幅朦胧的画卷……让人隐隐能透过脏污，想到她的绝美容颜和跳动的心脏。 让他想起那年春日他捉到的一只漂亮的蝴蝶，他掐了它的翅膀……折了它的腿…… 在他以为它死了之后……又奇迹的蠕动了残躯…… ……美丽常见，如她这般的女子怕是再没有第二个……！ 南睿情不自禁的又摸了摸伤口。 银针太小……丝毫没有疼痛的感觉。 ……他抬头看了看即将破晓的东方。 “通知人准备撤退……先护送受伤的离开！” 在此地已耽搁太久，再不撤退，被镇守此地的守将发现可是大麻烦！ 谭冰迅速走开，“撤！” 一群人听了命令如释重负转身开始三三两两架着伤员撤退。 还有几个人刀剑架到赵家人的脖子上。 “这些人怎么处置……” “公子没说……我去问问！” 谭冰几步走到南睿跟前，“殿下，她刚才说的什么，赵家人怎么处置……” “她说，我中毒了，只有她能解……叫我不要杀他们，否则不给我解毒！” “那……这……” 谭冰感觉犯难，今夜可谓是伤亡惨重，若不杀赵家人，那岂不是大败特败…… 若杀了赵家人，太子殿下的毒……还有这毒真的只有她一人能解吗？ 怪不得赵家人拼命将她扔过来，居然是为这个？ 南睿沉思片刻，又看了看像是已经昏死过去的人。 凑到谭冰耳边低声道:“……杀！” 然后站直身子，“……估摸着他们的救兵快来了，快撤！” 谭冰点了点头，向看守赵家人的兄弟比划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接到命令黑衣人挥刀就砍…… 楚青跳了出来，“放肆！他们是我夏朝的犯人……” 第152章 寻她 南睿解下腰间的荷包取出一粒褐色的小药丸。 蹲下身将药丸塞到她嘴里，又拿出水囊小心翼翼喂了一小口水。 孟沐曦迷迷糊糊的喝到了水，舔了舔嘴唇，低声呢喃“萧……郎……” “……萧郎……” 谭冰牵来了马，“殿下，咱们走吧……！” “嗯！” 南睿看了一眼赵家人的方向，一群人堆在一起，还在做最后无谓的挣扎…… 他将人扶上马，然后自己也上了马，催马离去…… …… ……萧子玉远远就看到几名黑衣人还在举刀乱砍…… 他大喝一声：“……住手！” 紧随其后的常茂来，匆忙摸到身后一箭射倒一个黑衣人，“北陵关守将常茂来在此！” 黑衣人一愣，随即做鸟兽散…… 萧子玉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汹涌而来的害怕。 疾驰而来，看着眼前的一堆尸体……从马上滚落…… 他红着眼将人扒开……一个、两个、三个……八个……九个…… …… 常茂来看着一堆人，草地上的斑斑血迹昭示着这场战斗有多么惨烈…… “快，看看还有没有救！” “再回去叫人派几辆车来！” …… 萧子玉想看见她，又害怕看见她…… 他双手扒开一个又一个…… 过了好久……看着空空的黄土愣住…… 没有她，太好了！ 可随即又有些懵……她去哪了？ …… 青桃搂着三个泪眼婆娑的孩子从车底颤颤巍巍爬出来…… “萧……！” 萧子玉回头看向青桃，激动上前，“她呢？她去哪了？” “沐曦呢？” “你别害怕……快说啊！” 青桃茫然的看着前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人们要打来打去的…… 赵文德最先醒来，咳了两声，他只是被人压着呼吸不畅……短暂晕过去了。 一被萧子玉扒开就醒了。 他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仔细分辨在地上排成一排的人。 赵武受伤严重，也在昏迷中。 ……其它人都伤的不轻，不过都还有气……！ ……还活着，都活着！ 赵文德不由的抱紧赵文宝，落下泪来，“……还活着，还活着，天不亡我赵家……” 他发誓有朝一日定要带兵将西陵灭了……屠他满城！ 赵文宝被他抱的太紧，吃力的轻轻推了一下，“……楚青他们呢？” 赵文德表情凝住，楚青？ 一群最怂的官差在最后关头以自己的躯体像叠罗汉一样将赵家人压在下面…… ………… 赵家人集体跪在楚青、顾炎等人的尸首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赵家人长跪不起，垂头不语。 或许每个人都在思索，为什么救兵不能早一刻来…… 为什么赵家人不能再多撑一刻…… 就差那么一点点，大家就可以都活着的…… ……可差一点点，就是生和死……也没人说的出为什么…… 萧子玉呆立半晌，跪着扑过来，抓住赵文宝，“她人呢？” “……她呢？她去哪了？” 赵文德悲从中来，对着萧子玉跪下，“对不起……沐曦她为了刺伤南睿，被抓去了！” 萧子玉一愣，过来掐住赵文德的肩头，“……你……你……” “你……为何要让她这样做？” “……她只不过是个女子，她欠你们赵家什么了……” “你说啊！……她到底是不是你表妹！” 好几个人上来将两人拉开，赵文德咳了几声，口吐鲜血。 “……是我对不起你……我们实在支撑不住，她才想的这主意……” 萧子玉被拉开，瘫坐地上……胳膊上的伤又渗出血来。 他只觉得痛的不够，愤怒质问:“……她糊涂了，你们也跟着糊涂了吗？” “叫她去做这必死的事？” 赵武沉默许久，艰难的走过来，轻轻拍拍萧子玉的肩膀。 “萧公子，她只是失败了，她不糊涂！” “她差一点就刺到南睿了，纵然她没有得手，也为我们拖住了片刻……” 振奋了人心……楚青等人大概就是震撼到了才舍命相护的吧！ 因为孟沐曦刺向南睿，曾经让战斗短暂停止，后来南睿下令也迟缓了许久…… 萧子玉哀伤的扫过负伤累累的赵家人，他知道他们不容易，可他只是心疼她…… 而……已。 赵武沉重的目光望向日渐温暖的太阳，“……或许你会说片刻有什么用？” “可是你知道片刻的喘息有多么的珍贵……正是这片刻的喘息和楚青等人的舍命相护……两者缺一不可！” “……你可明白？” 道理都明白，可结果总是太沉重。 萧子玉不再说话，他即使不在场也能想象到那时的场景。 在他武艺还未练成之前，也曾和人以命搏命，自然懂得那种濒临死亡的感受。 片刻的喘息对于赵家人来说也是珍贵无比的。 更何况她还曾有机会刺死南睿……她赌的就是这个吧…… 她真是个合格的卒，有时都怀疑她是不是有求死的倾向…… ……才屡屡做出这惊世骇俗的事来…… 她当了旁人心中的英雄……就是不曾想留他一个要如何活下去！ 萧子玉脚步沉重，缓缓转身，“……我去寻她！” 他……要去寻她！ 赵武喊住他：“你也受伤了，不如咱们商讨个对策再去，莫要逞一时之快！” “她是我的亲人，我比你更着急……可贼人数目多，你又有伤在身，又如何能救她出来？” 萧子玉冷冷拒绝，“多谢赵老大人好意……不过她于我太重要，我非去不可！” 纵使死了他也要去！ 和她死在一处！ 他就不该听她的话去搬救兵，直接带她突围好了。 或许是他不懂大义，如果非要有人死，他希望死的是别人…… 萧子玉茫然的看着众人，这里没有他的曦儿。 神情冷漠，长枪一指赵文宝，带着凌冽的杀意，“他们往那边去了？” “……大概好像是那边！” 赵文宝指了指北边，他有知觉的最后一眼好像看到南睿骑马往那边去了！ 萧子玉坚定的望了望北方。 纵马而去…… 常茂来命人打扫战场，将所有尸体都装上车，黑衣人的尸体也装了一辆车。 又为赵家人分配了车马，能骑马的骑马，不能骑马的抬上车。 赵文宝央求他，“将军，您能否去救救我表妹，她伤的很重，被南睿抓走了……” 常茂来看了一眼赵文宝，“你们怎么能断定那人是南睿？” “……西陵太子会跑到北边来？” “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不过在下奉命镇守这北陵关，寻人不是在下的职责范畴！” 赵文宝还欲再说，被赵文德拉住，“小宝，别再说了，莫忘了咱们还是犯人……” 赵家是犯人，表妹是庶人，是不配的的…… 赵文宝将余下的话咽了回去，是啊，他怎么都忘了，自己是流放的犯人…… * 孟沐曦伤的太重，根本坐不稳，数次险些从马上摔下去。 纵使南睿拦腰抱着她，她的脑袋也控制不住的往前栽。 嘴里还在无意识重复，“子玉……子玉……是你吗？” 南睿叹气，勒住马，“谭冰，去找辆车来！” “她伤的太重！” 谭冰看了一眼孟沐曦，“殿下，这会马车怕是不好找，也太碍眼！” “刚才底下人说，常茂来已经带人来了，说不定这会正追我们呢！” “要不您试试将人横在前面！” “她伤都在前面，趴着会加重伤势，到时死了谁给我解毒！” “那殿下小心！” “我去去就来！” 谭冰带了两个人离开。 南睿命人在路边停下，将人抱下马，伸手号了号她的脉搏。 又取了一粒药塞入她嘴中，喂了些水。 仔细端详，她和赵家是什么关系？ ……姓常的来的那么快，也不知赵家人死了几个？ 若是没死能不能用她拿捏赵家？ 第153章 求情 谭冰很快找来了一辆车。 南睿看了看简陋的马车，有些嫌弃。 “把你衣服脱了！” “不是，殿下……” “快些……脱了铺上去！” “……” 谭冰心中无语，还是麻利的脱了外衣中衣，铺在马车上。 南睿这才抱着人上了马车。 “走！回去！” *** 北方一片茫茫，大路、小路蜿蜒隐入远方。 萧子玉看着面前的三条岔路，深深感觉到无力。 静默片刻，选了…… 半个时辰后，又回到那路口……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他略显单薄的身影第三次出现在那个地方，毫不犹豫的疾驰而去…… * 常茂来带着赵家人和几车货物、两车尸体回了军营。 楚明听说赵家人来了，不顾阻拦跑了出来。 看着士兵们将一个又一个赵家人抬走，他忍着背上的伤痛，找到常茂来。 “常将军，赵家人属下也算如约带到了！我弟弟和我的同僚呢？” 常茂来在交接文书上盖下印章，头也没抬，“……都死了！” “我会修书一封上报你们的功劳，安置住处给你养伤，养好伤你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楚明呆住片刻，惨叫一声，夺门而出。 “……阿青！” 哭声响了很久，很久…… * 常茂来写好奏折，交给副将秦泽，“让人加急送到京中！” “此次赵家人遇袭实在蹊跷，将那官差和家丁都埋了。叫几个咱们的线人辨认西陵细作，看看能不能查出他们的窝点！” “我猜西陵和北陵联手了，这段时间你要加强巡视！” 说不定一场大战正在酝酿中。 秦泽点头，“好！” “将军，我看那赵家人的亲戚带来的货物，咱们军营也用的上 ，就叫人都按市价收了！” 常茂来抬了抬头，“收就收吧，眼看天要冷了，难熬的时候又来了！” 外面有人送上几封信，“将军，这是您的信！” 常茂来瞟了一眼，“怎么这么多，都哪来的！” “两封是从京城来的，一封是从禹县来的。” 禹县？ 常茂来接过几封信，挑出一封拆开来。 信封上写着，常兄茂来亲启，李思源拜上。 他仔细将信看完，又粗略看了看其他两封。 一封来自京城孟家，一封来自皇长孙府，都是托他照顾赵家人的。 常茂来微微带了笑意，一个倒了台的赵家还有这么多说情的。 他将李思源的信收到匣子里，又将其它两封信烧了才又唤人进屋。 “你下去安排一下，赵家那几个小孩太小，就先留在营中为仆，不必送去矿石场！” “受伤的人让马大夫尽点心，赵家世代忠良之辈，一时落难，能照看还是照看些吧……” 常茂来想起矮山坡那一幕，就觉得赵家人太可惜了……人没死，也大残了！ 可惜了…… “是！” 常茂来呆坐片刻，想了想又唤了秦泽进来。 “据赵家人交代，西陵掳走了一名姑娘，一位姓萧的年轻人去寻了。他若明日天黑前还未回来，你就出去找一找，别让他死在外头。 我看他武艺尚可，你问问他愿不愿意投入军中效力？” “好！” 秦泽应了，大踏步出去，身上的盔甲摩擦发出独有的声音。 * 萧子玉来来回回找了几条通往北边的路，都没有收获。 直到马儿累的不愿再走一步。 他才行尸走肉般的下了马，只觉一阵心痛如绞，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 ……为什么要去搬救兵？ 为什么要告诉她有人要买赵家人头？ 为什么不将秦川等人都带上…… 如今她丢了，他还有什么…… ……夜悄悄来临，那么寂静。 带着北边独有的寒气和冷意…… 孟沐曦觉得好冷，好冷，彷佛掉入了冰窟。 寒冷从每个骨缝往外蔓延开来。 她双手紧紧抱在一起，哆嗦着，唇齿打颤，“冷啊……好冷啊……” “……额，冷……” 南睿坐在一旁皱起眉头，一指两个小丫头，“你们两个，把外衣脱了上床抱着她！” 北陵太子扎尔格挑帘进来，“听说你抓了个俘虏回来，就是这女的啊？” 他盯着床上的人瞧了瞧，是个明艳无双的美人，病了又添了几分柔弱。 再看看一前一后搂住她的侍女，调笑道：“南睿，你到底懂不懂女人啊，你怎么不自个上去搂着呢，你这一身男子气概不比她俩效果更好……” 南睿起身，“你话真多，蓝神医带来了吗？” “带来了，就搁外头候着呢！” “那让她快进来，咱们出去说！” 又吩咐谭冰，“你在门口守着，除了大夫和侍女不许任何人进来！” 谭冰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的道：“是！” 等这个女的给太子殿下解完毒，就一刀把她剐了！ 蓝采羽戴着面纱走进里屋。 挥退侍女，放下纱帐。 皱眉掀开层层锦被，小心翼翼解开孟沐曦的衣服。 映入眼帘的伤口有些触目惊心，刮伤、刀伤大大小小有七八处。 不过最棘手的是她的腰腹间有一大块紫黑的淤青。 这种程度就是内伤了。 蓝采羽轻轻点了一下，床上的人就疼的身子一弓。 她移开手，又仔细将人检查一遍，双腿也受了些伤。 叹息着摇头，开始给她清洗伤口，包扎上药。 忙了好久，才将人伤口全部处理好。 擦了擦额头的汗，薅住孟沐曦的手腕…… …… 外间，扎尔格道：“你不是去对付赵家人吗？怎么带个女人回来了？” “就是她伤了我的阿拉坦？” “是！” “那你还不杀她？” 南睿不带情绪，“她给我下了毒，只有她才能解！” 又似安慰道:“我的博彦也受伤了！” 扎尔格仔细打量南睿，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中了什么毒。 看了半天，他也没看出什么来。 认真发问：“若她死了，你会不会也死了？” 南睿一如既往的镇定，“我死了，西陵的承诺也依然做数。” 扎尔格笑了，“那就好，我可是顶着一众压力才跟你合作的，别还没开始，你就先死了……” 说着又远远看了一眼里屋的方向，“那等她给你解了毒，你要将她交给我处置！” 南睿抬头看了看扎尔格，“三日后我回西陵，你这边就可发兵了！” 按照计划行事，如有变化，你再派人给我传信。” “……行！” 扎尔格起身向外走，他要去准备一下将南睿等人送回西陵的事。 第154章 醒 来 送走扎尔格，南睿回到里间。 “蓝神医，她怎么样？” 蓝采羽将孟沐曦的手腕塞回被子里，洗了洗手。 “你给她吃了什么？” 南睿微微歪头，“吃了……两粒护心丹。” 蓝采羽略显惊讶，“……可是西陵白家特有的护心丹？” “……是！” 蓝彩羽的目光在南睿，和床上哆嗦着打颤的人之间转了转。 若是没有两粒护心丹，恐怕那女子活不到现在。 南睿舍得给一个俘虏吃护心丹，看来这个俘虏很重要！ 蓝采羽洗完手，接过侍女手中的棉布擦干，“她冷是高热，被子再多也无用。我开个药方，喝了就能退热，但她伤势严重怕是退了还会起，若起就再喝。” “今夜离不了人，每次退完热，就喂些温水，出了汗也要及时擦干！” 说完略微扬眉，“我说的你可都记下了？” 南睿点头，“记下了！” “那就好！” 蓝彩羽走到外间开了药方，递给小丫头，“……告辞！” 南睿拿起药方略看了看，“来人，送蓝神医！” * 孟沐曦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疼的厉害，仿佛快死的样子。 一会好像醒了……一会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过了许久许久，她才重新醒来。 望着头顶的大红色纱帐有种死而复生的恍如隔世感。 这是……哪？ 总不能又回到开局的洞房花烛夜了吧？ 她小心翼翼的往左右瞟了瞟，还好，不是开局。 屋里静悄悄的，离她不远的矮桌前坐了两个侍女，面朝她坐着打瞌睡。 孟沐曦又向门口处看了看，外面有人把守。 看来自己这是被俘虏了，南睿相信她给他下毒了，留了她一命…… 没过一会，就见一容貌俊俏的男子挑帘进来。 眉眼带笑，声音略带嘶哑，“……你总算醒了！” “反反复复折腾了一夜，挺吓人的！” 两名侍女听见说话声也一激灵醒来，坐直了身子。 南睿冲两人挥手，“先下去吧！” 孟沐曦看了看男子的面容，试探的问：“你是……南睿？” 南睿在一旁坐下，“是……” “你可觉得好些了？” 说着仔细打量孟沐曦的面色，面色依然苍白，不过已没了昨日的死气。 “南睿……你……” 一想到外公一家生死未卜，眼前这人就是凶手，孟沐曦挣扎着要起。 南睿一根手指轻轻按住，“别乱动……想杀我也要养好伤先！” “我还等着你给我解毒呢！” 说罢又缩回手去。 孟沐曦只觉得四肢酸困，胳膊生疼，腰也隐隐作痛。 身体无力的躺下，愤怒质问“……赵家人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南睿答的云淡风轻，“被你的情郎搬救兵救走了！” “……额！” 孟沐曦松了一口气，赵家人无事就好。 南睿看着她的表情就觉得好笑，忍不住又带了些笑意，“你怎么不关心关心自己？你如今……是我的俘虏了！” 孟沐曦闭眼不看他，也不知他有什么好笑的事情。 对着一个有生死之仇的人还笑的出来。 冷冷的道：“要杀要剐随便你！” 她不冒死冲向南睿，也是被人杀死。 本就是死地求生，就是不知此人说的话是否可信，外公他们是否还活着…… 南睿看她闭眼，为她掖了掖被角。 带了几分戏弄，轻声道：“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杀了你，谁给我解毒啊……” “……你歇着，我去唤大夫过来。” 孟沐曦听着他走出去的声音，又重新睁开眼。 侧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显然是被换过了。 伤口也包扎好了，也不知是谁换的。 不过也顾不上许多了，既然还没死，就要活下去。 她给自己把了把脉，失血过多，肺也受伤了，腰上闷疼。 把完脉，手又无力的摊开。 蓝采羽挑帘进来，看了一眼孟沐曦，“把手伸出来！” 孟沐曦将一只手伸出锦被，打量蓝采羽。 明亮的眼眸，戴着蓝色的面纱穿着蓝色的衣裙，就连头上的头饰也是蓝色的。 看的出这位姑娘是真的很喜欢蓝色。 蓝采羽边给她号脉，边不动声色的道：“你的伤是我包扎的，三日后我会来换药。” “没事就不要乱动……找死！” 孟沐曦垂了垂眼眸，“多谢姑娘！” “我叫蓝采羽，他们都叫我蓝神医！” “多谢蓝神医！” “不谢！” 蓝采羽把完脉又重新开了药方递给南睿。 “今日起按这个方子吃，告辞！” 南睿将药方交下去，回到床前，“可觉得饿了，想吃点什么？” 孟沐曦闭眼咬牙。 南睿看着她，唇角的笑意加深，“孟姑娘不饿吗？还是在生气……” “若你能起来的话，我定会带你去亲眼看看赵家人，你就相信我真的没杀他们了……” 孟沐曦猛的睁开眼，怒气冲冲的道:“就算你没杀赵家人，那也是你没来得及杀，不是你不想杀！” 南睿也不气恼，依旧气定神闲。 “你说的对，是我失算了……你杀了我那么多精心培养的人……算起来这场仗，你赢了，我输了。 我这输的人还没生气，你倒是很生气的样子……” “那是你活该，谁让你先来害人的！” 孟沐曦一激动就觉得胸口痛，不由得低呼出声。 南睿眉头轻皱了一下，安抚道:“好好好，我活该，你别激动……” 转身出去吩咐侍女，“弄点粥和小菜来！” 孟沐曦又合上眼。 过了些时候，就听见有人进来。 睁开眼，就见两名侍女端着饭菜进来。 侍女将她小心搀扶起来，一人坐在床头抱着她。 另一人端着碗，将一碗小米粥就着小菜慢慢喂了。 喂完饭又打来热水给孟沐曦擦手，擦脸。 孟沐曦知道她们是听命行事，还是对两人客气的道了声谢。 侍女听了愣神片刻，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又换了侍女进来，在床边的矮桌前坐下，冲她道:“姑娘尽管歇着，有需要叫我！” “嗯！” 孟沐曦闭上眼，该怎么糊弄南睿呢？ 也不知萧子玉此刻身在何处，他那日好像也受伤了…… * 萧子玉寻了一夜一日，也没寻到人。 他牵着马漫无目的的走着。 秦泽出来寻人看见了他，高声喊话，“你可是萧公子？” 萧子玉也没心思理他，心头无限愁苦。 秦泽打量了一下年轻人，一副没了魂魄的样子。 应是常将军说的人无疑了，又打马走近了些。 “萧公子，你莫不是忘了还有个女眷……你准备把她丢下不管了？” 萧子玉愣神片刻，他怎么把青桃忘了。 曦儿最重视青桃，她若知道他把青桃独自丢着不管，一定会生气的。 萧子玉翻身上马，“多谢提醒，还请这位将军带路！” “好说，走！” 路上秦泽不断打量萧子玉，“萧公子，丢的姑娘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心上人！” 秦泽冷笑，“西陵人狡猾，你对此地又不熟悉，又怎么能寻到的呢。” “纵使侥幸被你寻到了，你打算以一敌几……？” 萧子玉抿唇不语。 秦川看他不语，也不再打击他，又缓和了语气，“小伙子，你应该想想贼人为何要将人掳走，而不是当场杀死……” “你找处落脚，养上几日再找些帮手来，再去寻人也不迟……” 萧子玉迟疑半晌，开口道谢，“……多谢将军提点！” 眼下还是要将青桃妥善安置，再回山寨叫上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