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好学医,只能嫁给这种黑社会》 第1章 初见城寨 穿着长裙的女人狼狈的穿过撕裂的铁网,靠近城寨边缘。 她鬓发散乱,用来固定长发的簪子摇摇欲坠,贴身的长裙也有几处破口。 不止几次跌倒又爬起来,逐渐体力不支,在靠近破败大楼的那一瞬间瘫倒在地,却还是挣扎着想要找一个地方藏身。 在城寨周围游走看场地的马仔发现了她,通知蓝信一赶过来。 一个女人不足以他们忌惮,但这个女人身后还追着五六个身高马大的男人,一看就是道上混的,这让他们不得不提起警惕。 蓝信一的摩托很快呼啸而至。 他低头看着地上躲藏的女人。 白孟妤触及到他的目光,明白他才是这里掌事的人。 无声的举起双臂,做出哀求的手势,想求蓝信一允许自己躲藏在这里,避开那帮人。 身后紧追不舍的人很快来到近前。 彭嘉国整理了一下自己跑到凌乱的领带,摆出一副老板风范,与蓝信一对峙:“把那个女人交出来。” “什么女人?” “老子亲眼看到她跑进去的!你别睁着眼睛看没说没看到!” 蓝信一还想反驳,身后的马仔上前来,悄声附在他耳边说:“信一哥,大佬最近不是说不要给城寨惹事吗?” 白孟妤看出他的为难。 休息了这一会儿,心绪平静下来,也逐渐开始面对现实。 毕竟她虽然人跑了,但是父亲所留下的所有财产,还有他们祖辈传下来的药铺,是不可能拱手让人的。 【信一篇请从此处跳转到69章继续阅读!】 白孟妤把簪子拔下来,将散乱的长发重新整理好,缓缓站起身:“我在这里。” 还不待彭嘉国催促,首先挪动着脚步,向他的方向走去。 经过蓝信一身边时悄声道:“多谢。” 还有两步就到彭嘉国身边,就被他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抓住白孟妤刚刚整理好的头发,向着城寨外停好的车子旁边拖:“死八婆还敢跑,看我不打死你!下次再敢跑就把你的腿打断,再把你老爸的祖坟刨了!” 白孟妤拼尽全力,才跟上彭嘉国的步伐,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蓝信一的目光注视着她的背影,久久都没有移开眼。 身后的马仔开腔道:“这妹儿身材靓哦!” 诸如此类的家暴事件,在城寨里并不罕见。 他们都是刀口底下闯生活的人,对此也见怪不怪。 蓝信一也明白这一点,但他看了还是莫名觉得不爽。 连带着一整天气压都很低沉。 才回到理发店,这种不清不楚的小心思就被龙卷风看了个透彻:“又遇到什么事情了?垂着个脸。” “看到个扑街,打女人。” “就这个?” “我也不明白那个女的为什么要回到他身边去?” “每个人要面对的人生都不一样喽,你不理解的一件小事,可能对于她来说,就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啦。看开点,今天的账还没有算,马上又要到交租日了。” 嘴上这么说,但龙卷风还是举起了自己的漫画书。 城寨里的这种小事,还是交给蓝信一去计算才好。 彭嘉国嘴上说的凶狠,但到底没有对白孟妤下杀手。 毕竟她还有用,打了两巴掌也算是惩戒。 “你能自己走出来,我就当你想通了。我们一起管着你家的药铺做‘合伙人’不好嘛。过两年老子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娶你做老婆,别给脸不要脸。” 白孟妤抬头看着彭嘉国,觉得万分陌生。 曾经他们也亲密的做过师兄妹。 彼时他不过是一个街头混混,白孟妤的父亲瞧他可怜,才留他在药铺做个打杂。 可人的贪欲是无尽的。 流浪街头时,只想要温饱。 有了温饱就开始要名利,要权势,要富贵。 当彭嘉国搭上大老板这条线时,他们之前曾经的亲密关系就不复存在了。 可白孟妤没想到,他会贪婪的想要连父亲的药铺,和家中的百年基业一起吞并。 甚至还为此气死了父亲。 白家药铺和世代相传的医术是相辅相成的。 彭嘉国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真的置她于死地,这也就是白孟妤为什么敢回来的原因。 可听闻彭嘉国过几年还要迎娶自己的打算,白孟妤打了个寒战。 她不可能盼望那一天的的到来。 白孟妤表面做出一副柔弱的样子,看起来任凭他安排。 实际上心里偷偷计划着,要如何从他彭嘉国的手中,把自己父亲留下的东西全部夺回来! 白孟妤装了两天乖,彭嘉国就全然信了。 也允许她在别墅和药铺里自由走动。 毕竟他这个小师妹,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一个柔弱乖巧,任人可欺的样子。 不像他师傅那个老骨头,像块石头一样难啃,还是死了的好。 白孟妤在药铺中整理药材。 不过才两三天没有来,角落里的一些娇贵药材就已经有些反潮,要全部拿出去一一晾晒。 药铺里的白师傅被黑帮气死,连药铺都归到了黑帮名下,这件事情已经传遍了十里八乡。 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一个人敢踏进药铺的门槛。 但白孟妤还是整理了出诊的药箱,方便随时为有需求的人看病。 有时候在药铺门前的柳树下,一坐就是一整天。 坐到腿脚发木,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别墅去。 几次三番到半夜里,都要彭嘉国想起她,让马仔来“请”。 “等我们结婚生个崽,让崽继承你的医术和我的地盘,那岂不是皆大欢喜啦!” 彭嘉国比比划划的的异想天开,白孟妤沉默不语,任凭他在那里发春秋大梦。 十天半个月过去,白孟妤的药铺里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之所以说是客人,而不是病人,是因为这个人看起来半点病态都没有,反而强壮的很。 只不过脸上照了一个奇怪的面罩,还戴着帽子,看起来很可疑。 白孟妤站在柜台中,防备的看着他。 四仔走进来直奔主题:“你这里有没有药酒卖?” “药酒有,要多少。”还好只是为了买药的。 四仔提出一个大桶。 由于刚才这个人的打扮实在太过奇怪,白孟妤都没有注意到,他身后还提了这样大一个桶。 “装满。” 第2章 见龙卷风 这样的量可不是一个人能用得完的。 白孟妤一边打量他一边装:“你也是大夫?” “半吊子。” 双手提着装满药酒的桶,给四仔时迟疑道:“我可以不收你钱。” 四仔诧异的看着她,不明白白孟妤为什么突然吐出这句话。 “你那里是不是有很多病人,分我两个。” 太久没有医治过病人,手痒。 四仔看着她门可罗雀的药铺,明白了。 但还是掏出兜里的钱,拒绝道:“城寨里乱的很,你一个人去不合适。” “我会为我自己的安全负责的,而且我很专业。” 白孟妤提起药箱,不由分说的就要和四仔一起走。 四仔不善言辞,也没有想拒绝,就任由她跟着了。 白孟妤是在经过药铺对街时,拍了拍停在那里的轿车车窗。 好半晌,才有一个马仔把车窗摇下来。 “跟你们大佬说,我去出诊,今晚不回来了。” 逃跑和出诊是两回事,况且药铺在这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经历了上一回事,彭嘉国已经坚信她不会再做出什么傻事,连小小的马仔都不放在心上,随意的点了点头。 白孟妤再次回到城寨,还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的观察这里。 城寨外面去看上破烂不堪,内里也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晦暗不明的味道。 来来往往的,却都是充满活力,有生气的人。 白孟妤跟在四仔身后左看右看,还是挺喜欢这里的。 四仔的小医馆不算大,更别说挤了七八个伤员在里面。 把这里边围的水泄不通。 听到门口有动静,三五个人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目光落在白孟妤身上。 还剩下几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机里面的画面。 每个人看起来都是伤筋动骨的小伤,不致命死不了。 看起来打了一场激烈的群架。 白孟妤熟路的放下药箱,开始从重到轻给每一个人查看伤口,进行处理。 四仔盯了半天,看她的手法完全没有问题,处理的也很得当。 便开始分装药酒,轻伤的人每人一瓶塞在怀里,然后赶出去。 当然,也有不少人想要死赖着不走,多看一会儿咸带。 四仔一拳下去,把几个电视机锤关机了,全部黑屏。 反正如今有个女孩在这儿,这样的录像带不能再放下去了。 总算把乌泱泱的一帮人轰走,只剩下两个要处理的重伤员。 白孟妤没有给他接手的机会,全部都自己处理好了,甚至还在伤口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回去之后伤口不要碰水,然后每天来店里……” 白孟妤的话还没有说完,四仔就把打包好的药粉发放出去:“拿回去自己换,没死就不要过来,扑街黑社会。” 众人明白,他只是嘴上这么说说。 调笑着从他身边经过:“四哥哪里找来这么一个贤惠的阿嫂,有福喽~” 四仔作势要打。 那人笑着如猴子一般蹦着离开。 城寨里没有什么事情,是信一不知道的。 更何况还是四仔,居然带了一个外面的女人回来,招摇过市,不出一会儿就传到了蓝信一的耳朵中。 他知道四仔做事有分寸,但还是赶过来看个热闹。 嘬着汽水瓶,吊儿郎当的走进来。 白孟妤正在收拾药箱,心意只能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穿着长裙的女人背影。 看着身材很窈窕,手也漂亮。 “欧呦四仔,铁树又逢春了。” “扑街黑社会,少乱说。” 四仔和白孟妤同时回头。 信一咬在嘴里的吸管掉回了汽水瓶中。 他认得这张脸。 “是你啊,你上次……” 接下来的话,他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毕竟上次两人相见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什么美好的场景。 想必后面的事情,对方也不愿意再想起,所以他适时住了口。 白孟妤倒是很落落大方,向他伸出手:“你好,白孟妤,是个大夫。谢字上次已经提过了,就不必再多说了。” 蓝信一明白她的意思,虚握了握手。 对于上次的事情,两人一起闭口不提:“蓝信一。” 拿着汽水瓶的手,在她和四仔两人之间徘徊:“你们两个……” “刚刚认识,我听说他这里有伤员,作为一个大夫,我已经很久没有为人治过病了,所以主动请缨过来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愿意留在这里,当个帮手。” 城寨里的大小伤员都交给四仔,倒也够用。 蓝信一看得出白孟妤这话说得很真挚,也不愿意拂了她的脸面,便点头道:“那你留个呼机号,如果有伤员我会叫你,叫外头的马仔认识你一下,以后就可以随意出入了。” 白孟妤有些犹豫:“呼机号我没有,我可以每天都过来的。” 城寨里虽然乱,但是很有生活的感觉。 比那个让人恐惧的别墅,和见不到人气的药铺要好的多。 看到蓝信一犹豫,白孟妤还以为他在回想上次的事情,怕再度有人来给他们城寨添麻烦。 “你放心,我会把我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再过来的。” 蓝信一没有这个意思,却也不想让她为难:“好,那我跟大佬说一声,你以后可以随时来。” “扑街黑社会,这里是我的店,你们问过我没有啊?” “那你不愿意?” “那倒不是……” “那就是喽,有一个帮手你还不乐意?算了,你还是先跟我去见一下大佬吧。” 今天没有人烫头,龙卷风清闲的很,漫画书一本接一本的看。 指尖夹着烟,在翻书的间隙吸上一口。 “大佬。”信一还没推门进去便先出声。 如果只是要在城寨里留一个随时出行的医生,这点小事蓝信一是能自己做决定的,用不着专门跑一趟来和龙卷风请示。 但他并不会这么做。 浅浅两句介绍过白孟妤的身份。 信一知道龙卷风一定会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像小狗一样,眼睛亮晶晶的在他身旁等待着。 龙卷风上下看了白孟妤两眼:“医生?” “是的,我家世代行医,传到我已经是第二十八代了。” 屋里弥漫着烟味,和各种洗发剂的味道融合在一起,闻起来并不是那么呛鼻。 龙卷风的脸在各个角度都很优越。 即便戴着墨镜,白孟妤也可以很肯定的如此断言。 第3章 如果你离开,他会不会像你 劝人少抽烟少喝酒,是作为一个医者的老生常谈。 可在彭嘉国身边待久了,白孟妤也明白一些黑帮内的阶级关系。 劝一个明显在掌事的人戒烟戒酒,无异于让人退出江湖,没人爱听。 所以白孟妤盯着龙卷风的脸看了许久,不知道该不该说。 久到蓝信一出口发言:“大佬,我就说你长得很帅,新来的妹妹眼睛都要长在你的身上喽。” “说话没大没小,看来是你的熟人,你想留就留吧。” 白孟妤到底是没有忍住,隐晦的开口:“大佬不要看我是个女孩,就质疑我的医术。我从前接触过一个病人,常吸烟,肺出了毛病,就是我给他调理好的。” 白孟妤一错不错的看着龙卷风的脸,想要看他作何反应。 可惜龙卷风的眼睛藏在墨镜之下,没有捕捉到什么很强烈的神态波动。 “信一,你先出去,我还有些话想要问这位小姐。” 蓝信一很听话,半点好奇都没有。 走之前还贴心的带上了理发店的门。 “你看出来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 白孟妤松了一口气。 毕竟面对这样的大人物,要开口告诉他得了病,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人都说吸烟伤肺,但中医里还有一句话:过悲则伤肺,肺伤……则气消。” 后三个字,白孟妤说的很轻,但龙卷风听到了。 或许这句话他自己也明白。 在他心里,已经给自己既定好了结局。 这个结局只属于他自己。 他支开了信一,瞒着所有人。 终于在今天,被一个初见的女孩点破。 龙卷风手中的烟还没灭,剩着大半截,被他一口气抽到底。 看着星星点点散落的烟灰和火星,捻灭在烟灰缸里。 “不要对旁人说起。”这是他唯一的反应。 练武的人身体都强健的很,如果只是频繁抽烟,不会病得如此重。 在龙卷风的心里积压了太多事情,比他的病更重的,是心结。 积攒的太多,比这城寨还要沉重。 这样的心结不解,哪怕是强行让他吃药治疗,也不会好。 看着龙卷风这样坦然,白孟妤要说的所有话都梗在嘴里吐不出来。 未知他人苦。 中医看到最后,总是会劝人把心放宽。 心放宽了,所有的病痛都会慢慢消除。 可心哪是有那么容易宽的。 所以白孟妤换了一个角度来说:“信一他很依赖你,刚刚他在你身边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像小狗。” 肉眼可见的,龙卷风的神情变得郑重。 白孟妤让自己狠狠心,说的更严重一些:“如果有一天,你离他而去……他的结局也许会像你一样。” “他现在很快乐,失去快乐之后,得到的忧伤是成倍的。” “这一切会压垮他,郁结于心。” “求不得,放不下。” “你说,他会不会学你,烟不离手。” “他还没有成长到可以从你手中接掌一切。” “他在城寨里肆无忌惮,像初生的日光,是因为他没有想过,天……会塌。” 龙卷风的目光逐渐变得越锐利,像是犹如实质的利刃,迫使白孟妤住口。 白孟妤也不想再多加刺激他,这只会加重他的病情。 语气变得和缓:“事情还没有严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要不要试试我的治疗方法?不会很痛苦,如果处理得当,你还可以多再多陪他几十年。” 龙卷风犹豫的时间并不长:“好。” 白孟妤轻轻展开一个笑容。 得了允许,伸手去给龙卷风诊脉。 看他的脸色,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预期。 但还好,确实不是很严重,不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通过中医的保守治疗,至少不会再恶化。 如果调理得当,虽然说治愈的几率微乎其微,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可以,我会每天都来。根据你的病情,调整用药。” 白孟妤站起身来,表情郑重;“请这位病人谨遵医嘱,按时用药,不要讳疾忌医。” “信一那……” 白孟妤了解他的意思,展颜道:“我会说……出于对你的感激,为你提供上门的养生按摩,外加中药调理。” “多谢。” “是我要多谢你,一来一回,我们扯平了。城寨很让我有家的感觉,如果可以,我想在这里常住。” “那我让信一整理出一间房给你。” “不必了,我是在说未来的某一天,家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如果有需要,可以叫信一去帮你。” 某些事情,如果有信一他们的帮助,的确会事半功倍。 但白孟妤看得出来。 城寨是城寨,外界是外界。 如果要蓝信一替她插手,那就是平白给人家添麻烦了。 这是只属于她和彭嘉国之间的恩怨,应当自己解决。 四仔的确像他所说的那样,是个半吊子医师。 他在来城寨之前,在地下打黑拳,也许是久病成医,逐渐能够熟练地处理一些外伤。 但到底是比不上专业的医师。 某种程度上来讲,白孟妤的到来确实是很受城寨中一部分人的欢迎。 只不过她看起来与城寨中的人不太一样。 柔顺的长发,各式各样的贴身长裙,优雅的身姿。 在某些时候和破败脏乱的城寨形成强烈的对比。 但白孟妤自己不觉得。 城寨里面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小时候她与父亲一起住的老街很相似。 人与人之间牵绊着,相互勾连,形成一个闭环。 倘若把她自己也掰碎了揉进去,那就是一个安逸的大家庭。 来的次数多了,去的地方也多。 熟悉之后,还是更喜欢四仔的小医馆。 或许是出于医生的本能吧。 地方不大,但塞的东西可真不少。 满墙的咸带,其中还点缀着各式各样的牌匾。 “德医双馨、医术优良、腰脊专家……” 白孟妤一一看过,当着四仔的面把上面的字念出来。 “中医师公会?这公会我老爸也参加过,怎么没见过你?” “不是我的,城寨之前也有过很多老医师,他们留给我的。” 能留下来东西,就证明人已经不在了。 怪不得现在城寨里所有的大小医务事件,都要委托这位半吊子。 四仔在一边翻翻捡捡,想要从满墙的录像带中找出一两个适合女孩子看的。 最后无果,只能放弃。 第4章 十二少 因为白孟妤的存在,三个小电视机也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开机了。 有不少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就连来看病的人数都肉眼可见的下降了。 可见城寨里的就医指数并没有那么高,大部分来还是想蹭些福利的。 偶有几天,碰上彭嘉国管的严,或者是他又闹什么幺蛾子,白孟妤不能按时赶来,就会把药配好交给四仔,让他看着龙卷风,按时按点乖乖服药。 “原来你也知道了。” 白孟妤并没有说这是什么药,但四仔属于一点就通型。 白孟妤向他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食指按在唇边上:“既然你也知道,那现在就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了,不许外传哦。” “我好早就劝他看医生,开始治疗,可他不愿意。你能劝得动他,很厉害。” 龙卷风的秘密,对于四仔来说,也是一件难以消解的心事。 况且他又无可诉说,有时候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蓝信一。 如今终于碰到了可以一同探讨的人,四仔的话语犹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滔滔不绝。 “信一跟我说起你时,总是说你不太会讲话,原来只是都憋在心里。” 四仔停顿了一下,缓缓道:“大佬他人很好,我也不希望他死。” “没有人希望他死。”四仔补充道。 “四仔!” “四仔,快出来救命啊!我要被打死了,蓝信一要跳起来杀人了!” 那人隔了半条街就开始喊,听起来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要死了的样子。 假模假样的哭嚎着,一路到四仔的小医馆里。 可惜并未见到四仔的身影,只有躺在躺椅上的白孟妤。 十二发出哀嚎:“完啦!四仔变四妹啦!” 信一的摩托就跟在他身后,慢悠悠的平滑过来:“是啊,你难道没听人说,四仔咸片看太多,走火入魔变成靓妹喽。” 蓝信一顺着他胡说。 “喂,你比我还会编!” 说罢十二自以为很帅气的向白孟妤走过去:“早就听说城寨里来了一个很漂亮的靓女医生,就是你吧。自我介绍一下,庙街tiger哥头马,十二少。” 十二伸出手想要做一个很绅士的握手礼,但是没能成功。 “哦,忘记了,这只手脱臼了。”十二换了另外一只手。 信一也跟着进来:“谁让你非要抢我的摩托耍帅,玩什么翘头,拖把了吧!想要摩托车,叫你大佬给你买呀。” “买就买喽,我大佬又不是小气的人。我总要先玩的顺手,再去买才划得来啊。到时候我就骑着摩托车来来回回的在庙街里耍帅,看哪个威风的过我哦。” 两个人相互打趣谈笑,没注意到白孟妤牵起了十二脱臼的那只手。 “啊!痛痛痛……靓女,轻一点呢。” “只是普通脱臼,不用等四仔回来,我帮你正骨。” 白孟妤轻轻牵着十二的手,引领他到躺椅上坐好,自己只蹭一个边边坐下。 “把手掌放平,放在这儿。”白孟妤指的是自己的大腿。 “啊?这不好吧。” 白孟妤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按着他的手掌放了上去。 双手握住十二的大臂,和大腿配合向上一抬,“咔嚓”一声,脱臼的胳膊被推了回去:“好了。” 如果是四仔在的话,就不用这么麻烦。 只不过十二的手臂很长,臂围又粗,白孟妤没有办法一只手拿住,只能双手加上腿来配合。 胳膊安上去她就立刻站起身来,留下十二一个人,脑袋有些放空。 想他堂堂十二少,小时候k过粉,宰过人,抢过地盘,挨过打。 但就是没有如此的近距离和女人接触过。 放空的脑子像是电玩厅里卡壳的游戏机,一顿频闪过后,黑屏死机了。 他的僵硬程度让白孟妤有些迟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到:“还伤到脑子了吗?” “感觉上没有,但是看样子也快了。”信一接话道。 十二很快回神,推搡着信一往外走:“四仔没有回来,那我们就先去忙了。” 很显然信一还在状况外,云里雾里的被推着走:“忙什么啊?我们今天不是很闲吗?喂!我的摩托!” “回来再骑啦!整个城寨哪个敢偷你信一的车子啊?” 白孟妤倒是很好奇,绕着摩托车转了两圈,没看明白怎么骑。 十二和信一并没有走多远,隔了两条巷子就停下。 十二拉着信一像做贼一样悄声说:“信一,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常去捡蘑菇吃?” 信一看着他这副副神经兮兮的样子,回答道:“当然记得喽,你吃个毒蘑菇口吐白沫,还非要拉着我说见到了仙境,后来居然还敢当着tiger哥的面,说感觉比k粉还要爽!他差点没把你头打爆诶!” 十二顺着他疯狂点头:“对!我刚才就是这种感觉!” “你刚才也食毒蘑菇了?我怎么没看见?” “我是说,我中意那个靓妹啊!你认识她,就给我出出主意啦。” 十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块小镜子和齿梳,不断从中观摩自己那张俊脸:“虽说说我现在已经足够帅了,但是不是还可以再帅一点啊?比如说我再把头发烫卷一些,或者戴副墨镜?哦,对!明天我要把我的太刀拿来,tiger哥说了,女孩子都喜欢会耍刀的男人。” 他在这里自言自语,信一许久没有说话。 十二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碎碎念了一遍,才发现信一的异常。 上去撞了撞他的肩膀:“喂,不会你也看上她了吧?先说好,好兄弟公平竞争的哦。” 信一下意识的和他拌嘴:“我这么帅,要是有喜欢她,那还有你什么事啊?” “不是最好喽,所以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你知不知啊?你帮我追,等将来婚宴上,我给你坐首席!” “你等我去问问她吧。” \"不要说是我要问的哦。\" 信一胡乱点头。 但他要问的却不是白孟妤喜欢什么类型。 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信一都还记得。 出于对白孟妤的尊重,他并没有多问,凭借这几日对白孟妤的了解,信一相信她有能力自己处理好。 但如今涉及到十二少,他想还是有必要问清楚。 回到小医馆里,四仔还没有回来。 但他的摩托车上面罩了一层油布。 第5章 面具很可爱,像你 城寨里不干净,转角无人的巷子里,到处都是垃圾。 偶尔兜头一盆脏水,虽然不是常事,但有也会发生。 信一摸了摸油布,没说什么,无声的走进医馆,不知如何开口。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 “怎么?不是来看医生,那是来看咸片啊,自己选喽。” “我……那天见到那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问。”白孟妤回答的很坦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听见这样的回答,信一松了口气,气氛变得轻松不少。 “要不要我帮你做掉?”信一这话说的很有底气。 白孟妤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不必,他现在在帮大老板做事,如果招惹了他,会给你们惹到麻烦吧。” “怕什么喽?戴上面具,谁知道是我们做的。”十二拿着一只卡通小老虎的搞怪面具进来。 红色的,跟他有些相配。 十二原本还得打算在门外偷听一下,知道白孟妤到底喜欢什么,好投其所好。 听了杀父之仇,终于藏不住了。 白孟妤笑着走过去,接过面具看了看:“不必了,多谢你们,我有自己的打算。” 彭嘉国为了搭上大老板这条线,把白家药铺作为讨好的贡品献了出去。 如今白家的大部分财产都不在彭嘉国手下,而是记在大老板名下。 就算杀了彭嘉国,白孟妤也拿不回自己想要的东西。 拉扯着面具背后纤细的皮筋,把它带回到十二的脸上,调整好角度,捧着十二的脸颊左右端详:“很可爱,跟你很像。” 十二配合着做出一个搞怪的手势,用来掩盖自己发烫的耳朵。 彭嘉国似乎出了什么事。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白孟妤能感觉得出来。 彭嘉国在晚间开始变得失眠,多梦。 好几次去药铺里,自己随便抓了药配来吃,都不太有效。 撑不下去了,终于开始求助白孟妤这个专业医师。 白孟妤给他简单号了脉,又摸了摸内劳宫,得出两个字的结论:吓的。 表面上不动声色,给他开一些压惊退热,能够迅速使人入睡的药。 彭嘉国喝了药,情绪反而更加激动,惊疑不定和恐慌表现在了脸上,甚至整个人都在喘息着发抖。 他紧紧握住白孟妤的手腕,瞪大着通红的眼珠子问道:“师妹,你说……人挣扎了大半辈子,会不会有一天,最后还是一无所有。” 白孟妤反派握住他的手,言笑晏晏,语重心长的说道:“会啊,当然会。” “想想你流落街头,在酒店的泔水桶里面翻找食物,和野狗抢一口饭吃,敲遍了千家万户,为了一口饭食时摇尾乞怜,得来的只有白眼和唾骂。” “那个时候你就一无所有。” “现在呢?现在你有大房子,不愁吃喝,各种昂贵的西装、领带、皮鞋,你换着穿,被一群小弟拥簇着,他们抢着为你开门撑伞。” “是不是像梦一样了?” 彭嘉国有些昏昏欲睡了,大概是药效上来了,他一头栽在白孟妤怀里,脑袋已经混沌不堪,顺着白孟妤的话语,脑海里的画面像走马灯一般一幕幕划过。 “对……就是梦,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都是梦。” “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发现自己穿的不过是皇帝的新衣,身边的人全是为了权利地位而来,他们蜂拥而至,然后一哄而散。” “等醒来,你还是那个跪在雪地里,俯下身看着匆匆而过的一双双脚,愿意为了一口饭摇尾乞怜的臭乞丐。” “这次,不会再有一个看起来脾气很臭的糟老头子为你停下了。” “你所拥有的一切,大梦一场,该醒了。” 这一天,不会远了。白孟妤看着沉沉睡去的彭嘉国,眼中的怨恨化为嘲讽。 彭嘉国逐渐变得繁忙起来,大厦倾颓,他在做最后的一点抵抗。 他忙到不着家,倒是便宜了白孟妤。 这别墅她愿意回就回,没有碍眼的人在,自然不会对住所有抵触情绪。 心情好了,也想在城寨留宿一晚。 首选当然是四仔的小医馆。 四仔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正白孟妤总待在他的医馆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加一个晚上更是没什么不可以。 却受到了信一和十二的一致反对。 “得了吧,你这个小破医馆再塞条狗都费劲。” “这么瘦巴巴的一条破躺椅,你还想睡两个人呢?” 四仔刚要反驳,信一就立刻有新的话头堵住他的嘴:“肯定不能睡两个人啦,一个睡躺椅,一个打地铺,明天早上起来,一个腰痛,一个屁股痛~” “理发店楼上还有空房间,大不了,阿柒的叉烧饭楼上还有个阁楼。” “那个一抬头就能看到星空的阁楼?”十二连他一起反驳。 “四仔这里肯定不行,我那里你又挑刺,怎么?难道要大老远的跟你去油麻地?” “去庙街怎么了?小白要是愿意去,我把床从街头给她铺到街尾都没问题啊!” 几个人虽然看起来火气不大,但是呛起来没完。 白孟妤只能劝说道:“好了,看星空也挺浪漫的嘛。” 来之前她已经打包好了换洗衣物,今天这个城寨,白孟妤是睡定了。 城寨里面大部分都是要讨生活的人,很多人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床。 一张折叠椅,摊开就是一张床。 阿柒叉烧饭楼上的阁楼自然也是如此。 十二对此深表摇头,走街串巷,去搞了一张行军床回来。 嘴里还在愤愤不平:“星空有什么好看的,每天都一个样,如果有空,我请你看电影。” 这话说的目的性极强,连四仔都感觉到了不对劲,眼神在十二和白孟妤之间徘徊。 最后对上信一看戏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行军床铺好,余下那张躺椅,自然而然的被十二占了去。 他自以为不动声色的挪了两下椅子,更靠近白孟妤一些,说道:“你明天还来吗?是不是有些无聊呀?要不要我明天带台收音机给你?” “喂!什么好东西我们城寨里没有啊,用得着找你大老远从庙街往这里带。” 君子有成人之美,可惜信一从小到大和十二拌嘴习惯了。 第6章 利用 把十二呛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看着白孟妤,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显得不那么尴尬。 他今天为了耍帅,还特意把自己的太刀带来,拿在手里招摇过市。 现在却沦为他纠结发泄的工具,木制刀鞘在地上左戳右戳。 白孟妤捏住胡乱动弹的剑柄,问道:“庙街好玩吗?” “当然好玩!” 十二瞬间兴致高了许多,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一句接上一句,几乎要把街头巷尾的每一家店都细致的介绍一遍。 信一听着,面无表情的翻起了白眼,手里的蝴蝶刀烦躁的转来转去。 被四仔撞了一下肩膀,两人对视一眼,退出门去,在楼下的叉烧饭围了一桌。 “十二和她……” 信一用手指比划着自己的脑袋:“爱意来的汹涌,就像毒蘑菇。” 四仔沉默。 信一向阿柒大声道:“两份叉烧饭,加蛋!” 可身前的人不打招呼,站起身来径直走了。 四仔一向是沉默的,信一不疑有他,重新向阿柒更改道:“一份叉烧饭,加两份蛋!都不吃,那我自己吃喽。” 十二的语速很快,恨不得立刻能把白孟妤带回到庙街去,丝毫没有给她插话的机会。 当他终于不沉浸在自己高昂的情绪里时,看着身旁笑而不语的白孟妤,尴尬的挠了挠后脑。 变得有些腼腆:“我是不是讲太多了?” “怎么会?听起来是个很有趣的地方,我很感兴趣。” 十二嘿嘿一笑:“那明天我开我大佬的车来接你。” 他知道,tiger哥绝对不会不答应的。 太刀在两人的拉扯之间,落到了白孟妤的手中。 她并没有打开看,而是在仔细观摩上面贴的各色贴纸。 大部分都有磨损,刀鞘上还有贴纸剥落留下的胶痕,偶尔有一两个,像是新贴上去的。 十二少有些不好意思,他这把刀经常示为人前,但是从没有被人这么仔细的观摩过。 尤其是他那些,经常被tiger哥说幼稚小鬼的贴纸。 那都是他曾经喜欢的那些热血漫画,在十二看来是男人和帅气的象征,但是此刻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脸色微红,还不待白孟妤问起,就先替自己解释道:“我习惯贴一些在我喜欢的东西上。” 白孟妤笑眯眯地看着他,笑容忽而有些意味深长。 她伸出自己的手,将手背露给十二:“那要不要,在我身上也贴一个?” 轰然一声,火山爆发。 十二只觉得自己周身的温度迅速升高,烤得他脸滚烫。 连耳朵都有了轻度的耳鸣。 胸腔里的心脏胀痛着,跳的太嚣张了,声音大的如雷霆。 要是被身边的人发现了,可怎么好? 不,已经发现了。 从没应对过这种情况的他,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十二慌不择路。 哪怕是记忆里,被十几个对家持着刀斧砍杀追逐过,也不曾显得这么狼狈。 从阁楼上带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冲出叉烧店。 信一的叉烧饭才动了一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满头雾水:“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走得这么急?” 白孟妤缓缓走下来,笑着说:“开了个小玩笑,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白孟妤怎么想的,信一不知道。 可十二的心思,信一可是一清二楚:“有些玩笑可不好开。” “晓得的。” 白孟妤用手指捏走信一夹在筷子中的那一块叉烧,一点停顿都没有,丢进自己口中品尝。 “早就听龙哥说过城寨里的招牌叉烧饭,今天终于有机会一尝了,的确很好吃。” 信一的筷子不上不下,在空气中胡乱的夹了两下,最终落到碗沿上。 转手拿起汽水瓶,狠嘬了两大口。 看着身边站着言笑晏晏的女人,不知她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眼中带着探究。 白孟妤好似没有看出其中深意,坦然地与他对视。 最终蓝信一败下阵来,错开眼睛:“好吃我就再给你叫一碗。” “不必了。分量太多,吃了晚上不消化,我只尝一口就够了。” 白孟妤这话好像在解释她刚才的行为,倒叫蓝信一觉得是自己平白多了心。 白孟妤躺在阁楼上。 星空的确很美。 从这个角度看出去,天是四方的,城寨的楼宇为它圈起了一个边框,像是某种束缚。 放眼望去,无论是她现在身处的城寨,还是十二少讲的,有多么好玩的庙街。 亦或是彭嘉国拼尽了力气,才攀上了大老板所处的果园。 掌权的、办事的,无一不是男人。 凭她一个女人的身份,想在其中挣得一个位置。 如果不用一些巧妙的心思,那就只能付出一些肉体上的代价。 白孟妤闭上眼,享受当下的平静。 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发现城寨中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与彭嘉国那种不择手段的烂人有很大区别。 如果可以,白孟妤当然希望与他们每一个人都相安无事的走到最后。 十二喜欢她,这很明显。 白孟妤不可能看不出来。 虽然没有见过十二口中的tiger哥。 但是凭他一次次的讲述,白孟妤不难判断出,这位大佬对十二到底有多纵容。 如果是信一,龙卷风会和他分析利弊,首先考虑的是城寨和其中居民们的安危。 信一很快就会被劝服,放弃他那些荒诞不羁的想法和计划。 十二是她唯一行得通的那条路。 如果白孟妤以和他交往为条件,再加上适当的示弱和卖惨。 十二一定会热血上头,帮白孟妤从大老板手中,把属于白家的药铺和家产夺回来。 凭借tiger哥听对他的纵容程度,一定会为他托底。 这过程中或许会有伤亡,会有损失,但结局肯定是皆大欢喜的。 白孟妤承认她这个想法很卑劣,可在这样的时代里,想要跟黑帮斗,她除了以身为饵,没有其他的路可选。 事成之后,她也会用一生来报答十二的恩情。 白孟妤闭上眼睛,不再看星空,也强制性的不再让自己去想十二今天的兴奋的样子。 次日,白孟妤早早的醒了,从自己带来的换洗衣物中,挑出一件红色方领长裙。 掐腰设计,穿上去既亮眼又抓人。 【十二虎篇从此处直接跳转到178章继续阅读!】 第7章 庙街十二少,能追你吗 十二站在车前等,时不时拿出小镜子,检查自己的发型是否完美。 抬眼看到款款走来的白孟妤,果然眼睛一亮。 快步小跑走到她身边。 靠近了,白孟妤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平时都没有的味道。 他今天出门前,也一定像自己一样,早早的做了发型,精挑细选,选出了最中意的一套,还搭配了香水。 十二很重视今天的约会。 白孟妤注意到了十二的手,轻轻放在她身侧,犹豫了几次,想牵她的手,最终又放下了。 白孟妤的脚步变的沉重,突然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 走到车前,打开车门的手顿住了。 “怎么了?”十二刚好进驾驶室,看到她停下,反应过来:“对!电影里说了,绅士是要为女士开门的。” 他绕到副驾驶,为白孟妤拉开车门。 还学着电影中的样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想,自己刚才一定帅爆了! 可白孟妤脚步后退,步伐逐渐变大,转身,逃一般的跑走了。 “喂!小白!” 十二的呼唤并没有让白孟妤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 一个月前,白梦雨逃一般的来到城寨。 一个月后的今天,她又从这里逃离。 十二在蓝信一面前转圈,踱步。 “我今天的穿搭没有问题吧?还是说我香水喷的太浓了?我就说头发太卷了,不适合我。不该今早又烫一遍的。” 他反复在自己身上寻找问题。、 信一喝着汽水,反复打量。 在他眼里,好兄弟今天这一身,除了比平常帅一些之外,没有什么问题。 “看开一点啦,说不定她觉得你今天太帅了,配不上你,所以就逃走了。” 两人探讨了半天,也得不出个结论,一致决定去寻求四仔的帮助。 毕竟四仔是三个人中唯一一个谈过恋爱的。 四仔听完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着说完事情的经过,皱着眉问:“她有说要做你女朋友吗?” 十二摇头。 “你有说今天约她出去,是想要和她拍拖吗?” 十二还是在摇头。 “所以你把人吓跑了。”四仔得出结论。 “对呀!你今天穿的要去结婚一样。”信一恍然大悟一般的拍手。 “所以是我速度太快了?”十二少将信将疑,没想到问题真的出在自己身上。 “对呀,你要先开始追求她,才能和她拍拖,你太直奔主题,把人家吓跑了。” 十二恍然大悟,立刻又变得活力四射:“那我现在去买玫瑰花!” 十二少回去,结合电影和看过的漫画书,还有tiger哥的指点,制定了一套完美的追人计划。 可惜连续三五天,白孟妤都没有再出现在城寨里。 她当然可以不用出现在城寨里,毕竟她不属于这里。 但是龙卷风的药要用完了。 白孟妤正像做贼一样在四仔的医馆里,琢磨着把配好的药放在什么位置,才能让四仔明天早上一开门就能看到。 “咔哒”一声,灯亮了。 四仔站在门口,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知道你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大长腿一横,堵在门口,杜绝了白孟妤从任何角度跑出去的可能。 “十二每天都会来城寨里面等你,就算是不喜欢,也要说清楚。” 白孟妤叹息一声,坐在躺椅上,不再想方设法的逃走:“我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不想拖你们下水,是我对不起十二,你帮我约他明天在这里见吧。” “等着。” 不出10分钟,气喘吁吁的十二少出现在小医馆门外。 他一直等在城寨里,没有离开过,如今也是用了最大的速度赶来见她。 十二扶着门框,嘿嘿一笑:“等到你了。” 白孟妤看着他真挚的样子,眼眶微热,冲上去抱住他。 十二微微发怔,一双手无处安放,缓缓落在白孟妤的肩头。 却听到怀中人小声说:“对不起。” 迟一步赶来的四仔和信一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信一想给两人独处的时间,可四仔的脚步没停,走上去道:“有什么话,现在说开最好。” 白孟妤坐在躺椅上,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站在四周看着她,十足的压迫感。 两只手左右互搓,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咬咬牙,把自己下作的计划全盘托出。 等她说完,医馆里寂静无声,三个男人沉默的看着她,不知心里作何想法。 白孟妤忐忑不安,眼眶里盘旋的泪水,终究是没有忍住,落了下来。 “所以你的计划很好,为什么没有继续?为什么要跑?” “我后悔了……”白孟妤轻微唾弃。 “如果你是彭嘉国那样的无耻小人,我当然可以心安理得的利用你。可你不是,十二,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没有一丝杂质,不该让你为我付出,我没有脸利用你,每一次看到你的眼睛,我都会觉得自己无比卑劣。” 把这句话说出口,对于白孟妤来说,反而轻松许多。 她不知道自己会迎来怎样的审判,但不论怎样都好,她都愿意接受。 “所以……”十二开口:“我现在可以追你了吗?” 白孟妤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抬头看十二。 十二很大方的笑着对她说:“我就知道,我庙街十二少,没有喜欢错人!我喜欢你,我会帮你,不以任何要求为前提。” “嗯……在不伤害城寨和大佬的前提下,我也可以简单帮你一点喽。”信一也一起说。 白孟妤擦掉泪水,破涕而笑,但是神色郑重,回答到:“我拒绝。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会主动开口,但不是现在,多谢你们。” 白孟妤逐一给二人一个拥抱,表达感谢。 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变成了一个小插曲,几人的关系还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嫌隙。 十二心满意足的回庙街去,嘴里念叨着:“好几天没有回去,大佬找我该急了。” 信一说要骑摩托送他。 四仔坠在后面,把白孟妤带来的药整理好,看着信一十二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 “所以……我呢?” 第8章 疯疯王九,开演! “你考虑了信一,觉得他不合适,最终决定是十二。” “那我呢?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我是吗?” “因为我不像他们两个人一样,背后有势力和大佬撑腰对吗?” “在你眼里,我是一个无用的人,所以你没有考虑过我……” 医馆的门已经关上了,白孟妤听不到这些。 四仔也并不想当着她的面说,答案只会叫两个人都难堪。 如果彭嘉国不回别墅,白孟妤自然愿意在里面多待。 说起来,这栋别墅也有一半算是她的财产,毕竟是彭嘉国用药铺赚上来的钱购置的。 把一切都同信一他们两人说开,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白孟妤自觉能睡个好觉。 可还不等她入眠,别墅门外传来了哐哐的敲门声。 声音急促,还夹杂着叫门声:“开门呐靓仔,做起缩头乌龟了吗?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很尖锐,很突兀。 听起来肺很健康,就是脑子不太好用。 应该是来找彭嘉国的。 白孟妤确认自己把别墅那所有的灯都关上了,外人不可能知道别墅内有人。 便躺在床上没有动作,等门外的人自行离开。 敲门声的确不大会儿就停歇了。 白孟妤正打算继续入睡,却听见了破窗声! 这可是二楼! 那人吊在窗框上,一脚踢碎了玻璃。 维持着那个姿势,怪笑着说:“hello啊靓女,叫你姘头出来哦。” 那人一头卷发,长到脖颈处,夸张的花衬衫,晚间还戴着墨镜。 白孟妤曾经见过信一和十二两个人也这样干过,十足十的耍帅。 “你找彭嘉国吗?他很久没有回来了。” 王九踩着碎玻璃走进来,毫不避讳的坐在床边:“那你可以说说他去哪里了?我大佬想见他,好急的。”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眼瞧着王九像个搜寻犬一样,在别墅里左看右看,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白孟妤当着他的面儿演起来,抱着被子嘤嘤的哭,眼泪像不要钱似的掉:“我怎么知道那个死鬼去哪儿了?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不管不顾的,如今更是跑的人都没影了,留我一个人整日担惊受怕的,我可真是命苦啊!” 王九看的新奇,凑过来,贴的极近:“真的不知?” 白孟妤假意看他一眼,哭得更大声了:“我上哪知道去啊!我不过就是个小女人,整日守在这一方天地里,唯一能做的就是跟妈祖娘娘祷告,让他早点回家,鬼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外头养了十个八个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天都见不到人影,我十几岁跟了他,到头来连个名分都不给我,呜呜呜……” 白孟妤演的很认真,也很用力。仿佛真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苦命女人。 哭的眼眶周边的脸颊都有些泛红了,鼻子一皱一皱的,嘴唇发烫,泪水糊了满脸。 王九终于确定,整个别墅里除了这个女人之外,没有其他人,彭嘉国确实不在这里。 他从门口拎了一双高跟鞋上来,是白孟妤不常穿的款式,又细又高的长跟,不是很日常。 “哈哈哈……”王九笑着:“靓女,哥哥教你一招,这可是哥漂亮的武器,你只要用它……对着你姘头的裤裆一踩,那他以后就只能有你一个女人喽~” “哈哈哈哈……”男人大笑着离去。 系带高跟鞋被扔在了床上。 王九疯归疯,但是办事一向利索。、 就算是彭嘉国能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他抓回来。 彭嘉国跪地讨饶,祈求王九的怜悯。 可惜,王九的字典里并没有这两个字。 “九哥!九哥!你再宽限我几天,我一定找到方法把钱给你补上。如果……如果我没有做到的话,我、我把这只手斩下来给你赔罪!” 彭嘉国举着手发誓,的确是用手发了誓。 王九哈哈大笑,语气讽刺,用刀柄拍打着彭嘉国的脸颊:“哎呀,你那手有什么用了?大佬愿意收你这种瘪三货,可不是为了要你的手炖汤的。我们要钱呢,钱!不然要你来吃干饭的?” “钱……我当然有钱!” 为了自己的性命,彭嘉国没有什么豁不出去的:“我可以把房子卖了!我在城南、城南还有地,那有一片草药种植园,对!还有药铺!药铺……还有她!” 彭嘉国的猛然一挥,指向楼上。 还在楼梯旁躲着看热闹,探听情报的白孟妤心下一沉。 “她是个医师!28代单传,医术一顶一的好,一定能为大老板赚回不少钱的!我把他抵给你九哥,我把她给你!” 白孟妤心里骂了一声扑街,缓缓从楼梯后面走出来,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做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只要王九敢说一个字,她的眼泪就能像不要钱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 好在王九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 伸出去的刀尖收了回来:“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啊,扑街仔。” 话落带着越南帮众人大摇大摆的离去。 彭嘉国如释重负,虚脱在地。 好半天才想起楼上的白孟妤。 她脸上犹带着两行清泪,彭嘉国当真以为白孟妤被吓住了。 他艰难的爬起来,上前去安慰她。 也不知是安慰还是安抚,也许是怕这个捏在手里的筹码会自己长了腿跑掉。 “师妹,你听我讲,我一定会把钱还上的,我这只是缓兵之计,我怎么会真的不要你呢?你要信我。” 白孟妤轻柔乖顺地点了点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看彭嘉国现在如何落魄,如果他肯把手上所有的资产都交给大老板,大老板未必不会放他一马。 现在还不是自己能动他的时候。 白孟妤自然愿意在他的面前多装两天小白兔。 只是心情明显变好了很多,去城寨的频率也增加了。 十二试探性的亮出一张牌:“八万你吃不吃啊?” 白孟妤缓缓摇头,其实她还没有弄懂吃和碰的区别。 信一他们三个缺人打牌已经很久了,硬拉来白孟妤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凑数。 信一还想带头狠敲她一把,可惜十二这个不争气的,明目张胆的要给白孟妤喂牌。 第9章 钟哥 “吃什么吃?这个吃不吃?那个吃不吃?我沙包大的拳头,你要不要吃啊?” 四仔也跟着一起呛声:“打个牌磨磨唧唧,要不然你去跟三姑凑一桌,她老眼昏花,码牌能码一下午。” 信一把头伸过来,明目张胆的看白孟妤的牌,伸手拆了她一对对子:“我教你,你打这张。” 白孟妤顺着他,打出一张九筒:“打这张牌有什么用啊?” “有大用处啦,你看我这不就……糊了!给钱给钱。” 信一伸出两只手,分别朝十二和四仔伸去。 “搞咩啊,小白什么都不懂,怎么打啊?” 四仔把自己的牌一推,连带信一的牌一起混成一堆,坚决不给钱。 白孟妤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来:“我去叫阿柒来替我吧,你们玩儿,我去帮他看店。” 就算不下雨,城寨的路也是湿泞的。 白孟妤的小方根走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偶尔还需要提起裙摆,避免沾染到污水。 “哟~这个妹仔靓哦,哥哥怎么从来没见过啊,新来的?多少钱?” 城寨里的确有不少女人做这种皮肉生意,很多男人专门从城寨外面进来来找乐子。 对方显然把白孟妤也归为了一类。 白孟妤抬头看了看四周,城寨里的路四通八达,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这里的确是鸡窝附近。 那男人自说自话,越靠越近,居然还要想要伸手摸上白孟妤的腰身。 白孟妤暗暗捏住了中指上的戒指。 “哎呦~钟哥!她可不是我们这儿的妹妹。”巷子深处的门一开,走出来个三十几岁的窈窕女人。 她向白孟妤使了个眼色,显然是想让她快走:“钟哥~这么久没来,不如我春娘来好好陪陪您~” 春娘与白孟妤交换的位置,纤细的身体遮挡住她。 白孟妤向她轻轻点头,便想要转身离开。 可才刚回身,身后便传来肉体碰撞的声音! 叫钟哥的男人一巴掌把春娘扇倒在地,春娘栽倒在污水中,脸颊通红,嘴角渗血。 钟哥还嫌不够,作势要上去补一脚,口中骂着:你那脸皮都垂成什么样了?也不照照镜子?有新鲜的妞,老子何必去啃你这块老腊肉!还敢拦我的路,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种情况白孟妤无法再坐视不管,旋转戴在手上的银戒指,从中探出一根短粗的针来。 轻拍钟哥的肩膀。 “搞咩啊!” 白孟妤迅速出拳,击打他腹部的巨阙穴。 钟哥吃痛,条件反射的弯下腰,抱住胸腹,上半身向前伸,把脖颈处的要害主动递给了白孟妤。 白孟妤自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利用手上的银针刺向钟哥脖颈侧方,颈动脉瓣的位置。 钟哥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气音,趴在地上不动了。 春娘尖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他死了吗?!” 春娘不敢上去判断,白孟妤却知道,钟哥并没有性命之危。 她到底还是力气太小,颈动脉掰这一下若是用足了力气,钟哥必然会死。 春娘鼓起勇气拉起白孟妤的手,一路奔跑。 气喘吁吁的回到她的小窝里,像个阴暗闭塞的老鼠洞。 “你怎么敢啊!他可是警察啊!” “警察?”这属实让白孟妤意外:“一个警察跑到城寨里面来买春?” “就因为他是警察,才会到这种地方来啊。” 白孟妤略一思索,明白了。 城寨属于三不管地带,更是罪犯和各种闲散人员的聚集地,来到这里,没人会在乎你是何身份。 对于这种有点小权利的公职人员来说,更是可以寻欢作乐,不用考虑后果的天堂。 完了,好像给龙卷风惹麻烦了。 “惨了,被他看到你和我的脸,我们一定没有好果子吃的。”春娘的眼里带着迷茫,身体无意识的发抖。 白孟妤倒是关心她脸颊的伤,抽男人下的死手,脸肿的老高:“去四仔那里领些药油来揉脸,会好的快一些。” “你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啊妹妹!等他穿上警服进来抓人就遭了!上一个被他带走的女人再也没回来过!真是的,我就不该多余管这个闲事。” “没事,不会有事的。” 那人是警察,等明天他套上一层皮进来,随便用个由头想要把这女人带走,是轻而易举的事。 龙卷风也无话可说,如果硬要和他作对,就是给城寨惹麻烦。 安慰了女人一会儿,可她的恐惧刻在骨子里,逆来顺受惯了,白孟妤劝不动她,只能作罢。 白孟妤顺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那个男人原本应该晕倒在这里,此刻却不见了。 到底还是下手轻了些。 白孟妤在衣柜里挑挑选选,最后想起扔在床上的那双高跟鞋。 不得不说,王九在某些方面的确很有眼光,挑了她整个鞋柜里最性感的一双。 性感又致命。 平常白孟妤的裙摆飘散,像盛开的花一样。 今天她换上了另一件,裙摆收拢,包裹着紧致的身形,把一切都彰显在外。 像是欲开未开,等人采拮的花苞。 走路时轻带起的腰肢弧度,都是一种别样的诱惑。 亮色指甲贴近钟哥肩头,在彩色霓虹灯的映衬下,有一种虚幻的美感。 钟哥即便是对白天的事情心有余悸,此刻也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确认了白孟妤手上没有任何戒指和武器之后,心思开始变得荡漾起来:“搞咩啊靓女,想通了?” 白孟妤贴近他,气吐如兰,是一股甜蜜的酒香味儿:“确实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想要给白天的事情……做一些弥补。” 钟哥听了,嘴巴几乎要咧到耳后根儿:“走走走,去我家。” 白孟妤两只手牵着胳膊,锁住他,话尾带着撒娇的长音:“刚刚我来的路上,看到那边有一片废弃的汽车厂,离这近的很。” 钟哥的笑容愈发猥琐:“还是妹妹玩的野,我喜欢!” 第10章 对哦,我们就是在偷情啊 钟哥驱车赶往,白孟妤在副驾驶,举着一瓶啤酒,不断浅酌,面带红晕,好像有些醉了。 她把染着口红的瓶口凑到钟哥嘴旁,轻哄道:“喝了这口酒,白天的事情就不要再计较了吧。” 钟哥猥琐一笑,就着她的手喝了:“那就要看你表现喽~” 白孟妤指挥着他,将车开进废车深处。 平稳熄火,一股浓烟便喷洒在钟哥脸上。 他惊讶的回头望向白孟妤,却并不见她抽烟。 那股浓烟才吸入肺中,钟哥便觉得不对劲,却已经提不起所有力气来。 胃中饮下的酒液,忽而如岩浆一般翻腾,灼烧着他的内脏。 任凭钟哥用有气无力的手去抠嗓子眼,捶打腹部,也无法缓解。 白孟妤轻轻撩开包臀裙,给他展示绑在大腿上的一整排长针:“我当然会好好表现的,你也要好好享受哦。” 痛! 却叫不出声。 比身上的锥心之痛更恐怖的,是心理上的恐惧。 钟哥的眼睛被蒙上,让他猜不到白孟妤的下一步,是他身上的哪一块皮肉。 听着刚才还觉得暧昧的女声,巧笑言兮,嗓音中还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可说出来的话语却是:“我的确很久没有在人身上试针了,不知道有没有错,你帮我体会一下。” 这的确是白孟妤近一年来,唯一能够发泄的一次。 她把身下的人代入了彭嘉国。自然有用不完的方法,使不完的手段。 白孟妤用皮革把他包裹起来,这样即便从车窗外面看进去,也不会发现里面有人。 即便再有通天的力量,想要找到钟哥的人,也要三五天之后了。 这是白孟妤给钟哥最后的惩罚。 没想到走出废车场时,却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比见到人之前更先听到的,是那标志性的笑声。 王九用锤头一下下砸着地上人的脑袋,说是烂西瓜也不为过。 白孟妤以为他没发现自己,想换路离开。 身后人越过几个车顶,飞身而至:“oh~想去哪里啊?靓女,这次怎么不哭了?眼泪流干了吗?” 白孟妤长针递出,直取他太阳穴,被轻易的捏住手腕。 早有预料。 穿着高跟鞋的脚迅速上踢,直指要害。 这一下踢在了实处,可是好像没有对男人产生半分伤害。 王九得意的歪着头,吐出两个字:“我顶!” 这双高跟鞋王九很眼熟。 白孟妤被王九困在怀中,动弹不得:“靓妹,我教你搞你姘头,不是搞我。穿这么性感,出来会野男人啊。” 王九用不可抵抗的力量,压制着白孟妤,向废车场内搜寻而去,发现了被绑在座椅上的钟哥。 他全身上下看起来没有伤痕,可面色却痛苦万分,口中不断溢出白沫。 “搞这么麻烦,有什么用啊?不如一锤子下去,解决问题更实在。” 王九把锤头递给白孟妤,怂恿她。 白孟妤没有接:“在封闭空间里暴晒四五天,同样可以解决问题。” 钟哥似乎是听清了,但他无法做出什么反应,眼白一直向上翻。 王九一眼看出她的伪装,一锤头敲碎车玻璃:“现在就不封闭啦!不如你说说,这家伙犯了什么错,让我来帮你宰啊。” “那倒不必。” 白孟妤从大腿的绑带上取下最后一根针。 刚刚那一根被王九拦下之后,不知甩到哪去了。 两指一并,插进钟哥的百会穴,一击致命,结束了他的痛苦。 王九反应过来,哈哈大笑:“我以为你不敢动手,倒是很有种啊!” 王九凑过来,距离和白孟妤贴的有些近。 这也许是他的习惯性动作,每次和人说话时,都有些俯身贴耳的意味。 或许他觉得这样会给人压迫感。 白孟妤手一伸,攥住他脖子上的金链子,微微用力。 王九顺着她的力道,两人贴的更近了:“我可不止这点种,要不要和我喝一杯?” “有什么不敢的?” 王九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带她去自己的场子。 那根带血的银针被白孟妤夹在指尖,插回裹布带上。 留在现场的只有断掉的锤头,就算有人发现,也只会想到行事张扬的王九。 舞池里面形形色色的男女,跳的很兴奋,拼命舞动自己的身体。、 白孟妤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虽然在和王九对坐,可眼神不断落在那边。 “怎么?这都没见过啊妹妹。” 白孟妤抿一口酒:“小时候父亲管的严。” “那现在呢?” “现在没有爸爸了。” 正常人听了这话都会心疼愧疚,觉得自己提及了不该说的话题。 可王九大笑一声:“那不就跟我一样喽!没爹没妈,靠自己也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厉害吧!” 白孟妤看着他的疯样子,附和道:“的确很厉害。” 她试图把话题往彭嘉国身上引:“彭嘉国他犯了什么错?” “靓女,和我喝酒,就不要提你的姘头了,搞得好像在偷情呢。” “哎呀!”王九恍然大悟一般的拍手:“我们就是在偷情啊!哈哈哈哈……” 他说的很大声,身后一字排开的小弟也跟着一起笑。 王九一个杯子飞出去:“你们笑咩啊,还不去做事!大佬明天要来看比赛,来来回回那几个老人,看都看腻了,打的像软脚虾一样没力。老子放只猪进去,都能撞倒一大片,拿什么赚钱啊!” 第11章 他是神 白孟妤原本坐在王九的身侧,两个人并不是在同一个沙发上。 听了这话,她有些诧异的一笑。 拿起自己的酒杯,起身坐到王九的长沙发上。 两人贴的并不近,但至少比刚才看起来亲密多了:“一起喝一杯酒,就叫做偷情吗?那你可比我想的纯情的多了。” 白孟妤把重音落在了“纯情”两个字上。 主动过去与他酒杯相碰:“喝个酒就叫偷情,那我可以与全天下的男人偷情。” 身后的越南帮小弟本该离得远远的,但身体还赖着不想走。 这个女人当真好大的胆子! 他们还想留下来多听两秒,指不定还有什么更劲爆的话题。 就见白孟妤身体向王九的方向倾斜,两人的肌肤贴上了,只徘徊于耳边的暧昧话语,他们听不清:“还是说……你不会?” 不等王九反应过来,白孟妤迅速起身,将手里的酒杯放下:“我该走了。” 王九挥手。 小弟们还以为王九会让他们把那个女人抓回来,个个跃跃欲试。 却听他说:“给老子擦擦。” 王九指着自己的脸颊。 白孟妤刚刚贴的,实在太近了。 王九感受到她的唇瓣蹭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清凉湿润。 口红或者酒液一定粘在上面了。 蛙仔自告奋勇的贴上来,左看右看:“什么也没有啊,九哥。” “死仔!瞪那么大的眼睛白长了!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有。” 王九伸出手,在自己的脸颊上狠狠抹了一下,递到眼前,干净的很。 哪有他想象中的口红印或是酒渍,一点痕迹也没有。 白孟妤的嫣红的唇印,只留在了酒杯上。 龙卷风正襟危坐,看起来比往日要严厉的多:“说吧,怎么回事?” 白孟妤装傻:“什么怎么回事?” 信一从楼梯上来,身后跟着四仔:“春娘来取药,说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我就知道是你。” “大佬,我托熟人问了,警署司的人已经有两天没有见过李钟了。” 龙卷风点上一支烟:“所以他人呢?” 白孟妤还想继续装傻:“什么人?” 但是明显有些气虚,看着龙卷风就像面对自家的长辈,说起话来不自觉就短了一截。 龙卷风从某些方面来讲,的确很像白孟妤的父亲。 白父一辈子济世救人,对彭嘉国那样的牲畜都能伸出仁爱之手,送出去的免费药物不知凡几。 龙卷风同样守护着城寨,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他帮扶的痕迹。 这样的人,然后白孟妤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尽可能的去减少她眉间的疲累,就当是一种弥补。 弥补她过去不够果断,不够狠心,才失去的父女之情。 白父死了,但龙卷风还活着。 不论如何,白孟妤都不会让他走上父亲的老路。 “这种事情要你去做吗?你当市政局是吃干饭的?” “如果市政局不是吃干饭的,你就不必这么累了……”白孟妤顺势顶嘴。 听得信一都想上去把她的嘴塞上:“快点说,把人放在哪里了?大佬,我帮她处理好,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 白孟妤垂头跪坐,姿势上认错态度良好,可嘴里说的没有一句是龙卷风想听的:“我已经处理得很好了,就算有人发现,也只会觉得是王九做的。” 四仔真是没发现,白孟妤是个这么死犟的人。 凑到她身边,用指头怼她。 龙卷风吸完一根烟,疲惫的站起身:“现在果然是你们年轻人天下了,我这个老东西说的话,没人听了。” 他转身离开,信一追上去:“大佬,我一直很听你话的!” 白孟妤被四仔扶着站起来,和他探讨着龙卷风的身体:“龙哥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是,但是刚刚又被你气白了。” 白孟妤顺着信一指引的方向寻找,见到龙卷风时,他正在天后庙里对着满墙斑驳的刀痕抽烟,脚边散落的烟头,少说有七八个。 “我的医嘱里面有没有说过不能这样大量的抽烟?如果没有说,那就加上。” “我知道你是把我当成小辈,才会这么关心我。但是有些事情既然信一他们能做,那我当然也能,我希望你不要用另类的眼光对待我。” 她还有深仇大恨未报,要走的路比今天会残忍险峻更多。 “城寨迟早有一天会拆掉,政府会接管这里,适应不了新规矩的人,只能烂在城寨的废墟里。”龙卷风说道。 白孟妤明白龙卷风的意思,可她不太认同。 龙卷风自认为自己对这个城寨,还有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有责任。 来到这里的白孟妤自然被归为其中之一。 但她领到的只是居民的位置——是那些活在城寨里,受着龙卷风庇护的居民。 而不是能站在他身后,像信一那样,和他一样做城寨的守护者。 在龙卷风眼里,这样的人越少越好。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信一都不不包括在内。 白孟妤想明白了,她执拗的站起身:“所以我不听从你的指派,我不明白你心里压了什么事情让你心存死志,你像是和这个城寨一起等待着被拆除的老古董。” “我的药只能治愈你的身体,不能治愈你的心。” “你今天说的那句:现在的城寨是年轻人的天下,这句话不是气话对吗?” “你觉得等你死去那一天,你会把所有晦暗的东西带走,留给他们一片光明的未来。” 龙卷风始终看着她,眼中有怜爱,仁慈,还有一丝欣赏。 这更让白孟妤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龙卷风终于开了口:“天注定的。” “去tmd天注定!”白孟妤抢过他手里的烟,扔在地捻灭。 伸手牵扯住龙卷风的衣袖,像是一种哀求:“所以你一直想死,又觉得自己不能轻易去死。” “所以你觉得你得了癌症,也是一种天注定吗?” 白孟妤突然觉得有些无力,但还是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很小声的询问,带着一丝期盼问到:“所以我给你开的药,你真的有好好在喝吗?” 白孟妤希望听到龙卷风肯定的回答,但是得到的是良久的沉默。 “我用信一来劝你,你还是这样不为所动。难道你心里的执念,是一个比他还要重要的人吗?” 龙卷风动动手指,轻而易举的把衣袖从白孟妤的手中扯回。 白孟妤敏锐的捕捉到,他的脸上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心狠狠沉了下去。 她猜对了。 真的有那样一个人,盘桓在他心里。 龙卷风这辈子无法和任何人宣之于口,像是在心上坠了一块沉甸甸的秤砣,无时无刻不牵扯他的神经。 龙卷风身后是妈祖娘娘的神像,他就站在那阴影里。 他是庇护城寨的神,无人能左右他的思想。 天后庙是他既定好的墓址,城寨拆除的那一天,他就会在这里,与他的过去长眠。 第12章 喝药 白孟妤自知再说什么都无可挽回:“我尊重你的选择,也请您尊重我的选择,让我站在你身后吧,我不要做你荫蔽下被保护的人。” 龙卷风温热的大手,罩在白孟妤头顶:“是我小看你了。” 白孟妤急于去找四仔,龙卷风的身体是他们两个共享的秘密,眼下也只有他能倾诉。 积压了许久的情绪,需要一个发泄点。 她以为自己救不了父亲,但是至少可以挽就一个与父亲相似的龙卷风。 白孟妤不想再做一个只能任由事态发展,徒劳的看着却无能为力的人了。 她很想找到身边可以拿到的任何东西,狠狠乱砸一通。 看着四仔这里满墙的咸带,白孟妤抬起手,又放下。 算了,这些都是四仔的珍藏。 只能扑在身仔四仔身上,拿他当人肉沙包。 白孟妤只是单纯的想发泄,还记得收着力道。 就算她不控制力气,那点轻飘飘的拳头对于四仔来说,与挠痒无异。 “怎么了?被大佬骂哭了?” 说起这个白孟妤就生气,狠狠捶了四仔胸口一拳。 可人家像没感觉似的。 “你根本就没有好好看着他喝药!” 四仔神色怔愣:“大佬没喝?” “没喝!拿咱们两个当猴儿耍。” 白孟妤越想越生气,眼眶通红,掰着四仔的肩膀:“我给你配的药呢,拿出来!” “你怎么又在抽烟?” 白孟妤赶到发廊楼上时,刚巧抓到龙卷风的包。 她冲上去,一改之前柔弱的风格,一把夺过龙卷风放到嘴边的烟。 龙卷风才张嘴,剩下的话就被她怼了回去:“不要拿我当后生仔,我现在是你的主治医师。” 白孟妤把药碗凑到龙卷风嘴边,强硬的吩咐道:“喝!” 龙卷风皱着眉,看着白孟妤,眼中似是有一种坚定。 白孟妤霎时间眼眶通红,语气委婉了些:“你就喝吧,我求你了好不好?大佬。” 拿着药碗的手稳的很,高举着不肯放下:“你不喝我就不走,一直在这里和你耗着,等信一发现了,我就跟他说你病的马上就要死了,却还不是不肯喝药,他一定闹得比我更厉害。” 龙卷风刚要抬手,白孟妤就继续说:“你把我扔出去也没有用,只要我不死,就算是爬,我也要爬到城寨里来,看着你把药喝下去!” “你要是真的狠心,那不如让我死在你前面,就没人逼你喝药了。” 四仔跟着而来,看见这一幕没有说话,只是替他们两个把着门。 两人相互僵持着,房间里一时静默。 “信一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四仔的提醒声打破了这种平静。 他原以为事情都过去了,却不想进门看到这一幕,身后还跟着不明就里的十二。 在两人进来之前,白孟妤就先手把药碗藏在了沙发下。 “不是说没事了吗?” “我哪知道啊。” 十二推着信一的腰:“你快进去劝一劝啊,小白眼睛都要哭肿了。” “我不敢,你去吧。”信一连连摇头。 白孟妤虽然眼眶红着,但眼神里带着挑衅。 她抬头看着龙卷风,藏在沙发下的手,缓缓向外移。 仿佛在说:如果你再不答应我喝药,我就把药碗拿出来给他们看。 终于,龙卷风长叹一声:“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我不!”毕竟还没亲眼看到他把药喝下去,白孟妤不放心。 信一和十二冲上来,一左一右,几乎是把白孟妤拖走:“大佬都说让你走了,已经原谅你了,快走啊,不要这么固执。” 白孟妤挣扎着,却还是难以抵抗他们两个人的力量。 临出门时递给四仔一个眼色:一定要亲眼看见他喝药! 四仔领会,接替白孟妤端起了药碗。 龙卷风不再死撑,拿起药碗一饮而尽:“何必在精力都浪费在我身上呢?” 四仔垂着头,把脸隐藏在面罩之下。 他没有白孟妤那样直接和大佬对抗的勇气。 但他不觉得白孟妤做的是错的。 如果可以,白孟妤当然会每天去监督龙卷风喝药。 可惜,彭嘉国变得越来越神经质。 他逐渐不允许白孟妤离开自己半步,要时时刻刻把她带在身边才觉得安心。 彭嘉国几乎变卖了所有的财产,才还上欠大老板的那一批烂账。 白孟妤是他仅剩的底牌。 王九再次造访别墅时,白孟妤就这样被彭嘉国紧盯着,在他身边寸步不离,恨不得用锁链把白孟妤捆了,挂在裤腰上才安心。 “九哥,我就说我一定能把钱还上吧,大老板把边,还请您替我多通融通融,再给小弟一个卖命的机会……” 王九抬眼,看着站在他身侧的白孟妤:“还完了吗?我怎么感觉还没有啊。” 彭嘉国急切的拿出欠条来证明自己:“您看,您看这每一笔我都还清了。” 王九接过去,好像仔仔细细的看了,实则藏在欠条背后的双眼紧盯着白孟妤。 他忽而大笑一声,将欠条撕个粉碎:“本金是还完了,可是这么些天,我派人跟着你的劳务费,误工费,都不要钱啊?” 如果这些也算的话,那么只要王九想,彭嘉国欠他的钱,这辈子也还不完。 “我姑且只算你五万块吧,三天后我来取,不然小心涨利息呦~” 彭嘉国敢怒不敢言。 他以为自己把所有的债务都还清了,事情就算完了。 可惜已经被大老板榨干了价值的人,无异于待宰的羔羊,哪有他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剩下被敲骨吸髓的下场。 彭嘉国瘫坐在沙发上,知道自己是彻底的完了。 白孟妤浅浅看着他绝望的样子,深深知晓彭嘉国现在情形的她,心情万分愉悦。 她蹲下来,一脸担忧,关切的仰头看着彭嘉国:“师兄,我们逃吧,离开hk,逃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你还有我呀。” “对!对……我还有你!”彭嘉国有些激动地握住白孟妤的手:“师妹,只要我们人还在,就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我还有你……幸好还有你在我身边。” 白孟妤依靠在彭嘉国怀里,轻声给他出主意:“你那里应该还有最后一点财产吧?我们可以都拿出来,买两张离开hk的船票,随便到哪儿去都好,无论去哪,我都跟着你。” 第13章 盖章 彭嘉国被她的温言细语引领着,开始畅想未来:“对,我们可以到马来去,有个兄弟跟我说那边的前景很好!我们可以到那边去赚大钱!” 他抹掉脸上的泪水,真诚的亲吻白孟妤的双手:“师妹,还好我有你在,你是我最大的福星!” 彭嘉国想要躲过王九的眼线,寻求生的出路。 可他现在就是压在猫手底下的老鼠,看似有着一线生机,其实只是人家还没玩够。 王九听着手下人向他汇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彭嘉国的行动在他眼里简直幼稚可笑极了。 外面要真有那么好躲,就不会有那么多难民都挤破了脑袋,想要留在hk了。 “大哥……”蛙仔走进来,不知道如何称呼这位突然来拜访的女士。 毕竟她上次刚刚和王九嚷嚷着偷情,可实际身份上却与彭嘉国不清不楚。 好在不用他真的开口,白孟妤就随在他身后进来了。 明明只来过一次,但白孟妤的举动熟络的很。 今天王九坐的是单人沙发,她却毫不避讳的坐在了沙发的扶手上,高出王九一头,胳膊下放,可以很自然的搭在王九的肩膀上。 蛙仔退出去和身边人撅嘴,他敢赌500块,这是未来大嫂! 王九脸有点臭,因为他刚刚听小弟说,彭嘉国买的是双人份的票。 “怎么?和我偷情上瘾了?把你家里的废物姘头都扔下了。” “身为抵押的货物,来看看自己未来的主人,有什么不对吗?” 白孟妤把手揽在王九的肩头,弯下腰与他讲话:“彭嘉国不是说,如果他还不上钱,就用我来抵债吗?” “这条好像没有写在欠条里,但是如果你需要,身为有自主意识的抵押物,我可以替他写一份给你。” 王九好像不为所动,却没有拒绝白孟妤的亲密接触。 吐出的烟雾缭绕在两人之间,相互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你如果实在缺男人,我可以介绍几个有钱的大佬给你啊,保证个个出手阔绰。” 白孟妤有些气不过,掰正他的脸颊,一手摘掉他的墨镜。 彩色镜片下的眼睛,略有些圆。 白孟妤用嘴唇,把余下的烟雾堵在王九口中。 其实这也算不上吻,仅仅是嘴唇碰嘴唇。 像是在王九嘴上盖了一个印章。 “我选好了,就要眼前这一个,你能给我多少钱?” “一块喽。” “成交,交易成立,还要再盖一个章。” 王九丢掉手中的烟头,这次这个章,由他来盖。 两人呼吸错乱,这一次,王九真的尝到了,属于白孟妤口红的味道。 王九的墨镜被白孟妤收在连衣裙的领口:“这个就当做是定金。” 摘了眼镜的王九,脸上的伤疤更加明显,从左侧面颊一直削到鬓角。 王九的硬气功,白孟妤早就有所体会。 所以她很奇怪,不断摸着这个凹凸不平的伤疤:“谁能伤得了你?” 王九发疯一样笑:“做头马的被老板打,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吗?” 看多了信一与龙卷风,还有十二所描述的他与tiger哥的相处模式。 白孟妤在心里回答道,这当然不正常。 可她不会宣之于口。 白孟妤在王九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站起身来与他告别。 她与王九的相处总是一触即离。 因为就算已经赌上了身家性命,但实际上白孟妤并不了解王九这个人,以身饲虎,搏一个未来的可能性。 但此刻,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眼前看不清的迷雾瞬间开明。 看着白孟妤身姿摇曳离开的背影,蛙仔颠儿颠儿的跑上来,凑在王九身边:“九哥,阿嫂哦。” 王九笑的张扬:“嫂什么嫂?老子把个妹,没见过啊!” 他这话说的很大声,白孟妤并没有走远,不用很费力,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明白,王九这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 嘴边的笑意更大了。 从认识第一面起,白孟妤就觉得王九是一条疯狗。 疯归疯,却是大老板手底下最好用的一条狗。 可现在看来,这条狗不光疯,还很野。 今天其实不是白孟妤第一次来找王九,可惜之前一直从蛙仔口中得知:王九很忙。 他有时候在帮大老板看场子,有时候跑在外面收债,还有时候在卖粉,抢地盘。 身后跟着许多小弟,但打架的时候他永远是第一个上。 听他刚才的话,原来有时候还要被自己的老板打。 王九说做头马这样不是很正常,并不是。 大老板拿他当狗养,却只会一直牵着链子,让王九去咬人。 时间久了,就连王九也会默认。 是不是表现的越凶狠,咬的人越多,就越能在大老板面前证明自己。 有人不会养狗,那就别怪别人捡漏了…… “小白是不是很久没来了?我怎么感觉半个多月都没有见到她了。”十二发出疑问。 “哪有那么久。” “就是啊。”四仔掰出手,细细算过:“才四天没来啊。” 不过四天也确实很久了,这四天里,他为了求龙卷风喝药用尽了方法。 心里也期盼着白孟妤能早点回来,不要再让他去干这种事情了。 “是不是上次大佬讲太狠了?所以小白不愿意来了。” “龙哥很少对人黑脸唉,上次连我也吓了一跳。” 信一放下饮料瓶,也开始担心了:“确实,小白跪了那么久,然后一声不吭就走了。” “要不要去看看她?” “我们去看她容易,可她以后会不会再来,就说不准了。” “我有个办法!” 四仔和信一齐齐看向十二:“你们就说,我被人打断腿,她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切~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吧。”信一还以为他会出什么好主意,原来是这种馊点子。 “说他的话不一定来,但是如果说……大佬受伤了,我觉得小白一定会来。”四仔举手。 第14章 想活,求我 临进门时,白孟妤收敛了笑意。 别墅里像是遭了贼,到处都乱糟糟的。 听到开门声的彭嘉国发疯一般冲下来,抓住白孟妤的肩膀:“你去哪儿了?我找你找得快疯了!我买到了船票,我们赶紧走,一刻都不要在这多待了!” “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白孟妤轻轻掰开他的手,向楼上走去,仿佛要替他检查行李。 “都整理好了!最后一些值钱的东西我也都装上了,船今晚就开,我们立刻走,不要让人发现。” 踏上最后一层阶梯,白孟妤停住回身,笑着问道:“今天晚上6点,那条越南光头佬的船吗?” “你怎么知道?!”彭嘉国的脚步猛然顿住。 白孟妤笑着给他展示插在自己胸口的那一只暗粉色墨镜:“你说我怎么知道啊?师兄,王九知道,我自然知道。” “你跟他……你背叛我!” 白孟妤笑着揽住他的脖颈,轻轻旋身背对阶梯,继续挑衅道:“王九跟我说,只要你今天晚上敢踏足那条船,就会把你砍成肉酱,哈哈哈哈哈……” 白孟妤笑的疯魔,有一些像王九。 这彻底击碎了彭嘉国的防线,他胳膊一挥,想要挣脱白孟妤的手。 他并没有用多大力,可白孟妤却失去了平衡,猛然朝下翻滚而去。 身体像麻袋一样,在楼梯上撞击,发出恐怖的“砰砰”响声。 白孟妤早有防备,蜷缩起来护住头部和胸腹。 虽然看上去狼狈,但却并没有受多大的伤。 临到楼梯最末时,松手。 让最后一级台阶撞在自己的脸颊上。 她像没事儿人一样站起来,笑得很诡异:“师兄,如果你听我的,我还可以给你留最后一条生路,不然就……大家一起死啦,哈哈哈哈哈……” “你、你是不是疯了?” “我当然疯了,从我父亲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疯了!你我早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你真以为我会甘心的留在你身边吗?彭嘉国,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但是我有!” 彭嘉国冲下来,掐住白孟妤的脖子:“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我现在一无所有,我还怕什么!” 白孟妤被掐的面色涨红,可她眼神平静,还带着一丝挑衅与嘲讽。 最终,彭嘉国败下阵来。 他缓缓松开手,无力地拜倒在白孟妤脚下,语气哀求:“师妹,你想想办法,放我一条生路吧,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彭嘉国开始磕头。 他磕的很用力,仿佛与地板撞击的声音越大,就显得他越虔诚。 白孟妤笑得很疯,向王九一样:“师兄,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就是一个无能、怕死的废物!” 白孟妤正要发落他,却听别墅外传来喊声——是提子。 他的声音急切,不似伪作:“小白!大佬受伤了,你快去看看吧!” 听闻龙卷风受伤,白孟妤才开始乱了分寸,也顾不得当下。 把提子让进来:“你替我看着他,我回城寨去,别让他跑了。” 彭嘉国连滚带爬的扑上去,抱住白孟妤的双腿:“师妹!师妹你要去哪?别把我留在这里。” 提子很懂事儿,第一时间把彭嘉国拖走了。 白孟妤思索了一下:“把你留在这里,我确实不是很放心。” 从门口的鞋柜里找出一只铁制的锤头出来。 上一次见王九用,很顺手,所以她自己也准备了一些。 对于力气小的人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很称手的兵器。 不是很费力,几下就砸烂了彭嘉国的膝盖骨。 让他像一只条濒死的鱼一样,在地上挣扎、翻涌。 看着这样出手狠辣,又不改面色的白孟妤。 提子“咕噜”一声咽下口水。 这跟他平时看到的不太一样啊…… 脸上刚刚撞击出来的伤痕并不太明显,还没来得及肿起来。 白孟妤将王九的墨镜一戴,宽大的镜片遮住了大半张脸。 “所以……这就是受伤了?” 白孟妤指着龙卷风脖子上的抓痕。 三条抓痕,有一条还没有渗血。 另外两条勉强挤出的小血珠,在等她来的路上已经凝结了。 估计几个人都没敢用清水擦一下,毕竟擦了之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信一和十二睁着眼睛说瞎话:“是啊,好严重的。你是没有看见,杨阿婆和六姑婆把大佬压在地上打!场面一度很惨烈啊。” 龙卷风闭上眼睛,不想看他们在这里发癫。 四仔垂着头,也看不太下去。 白孟妤用指头沾了点茶水,在那所谓的伤痕上一擦,就算处理过了。 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劝说道:“大佬,你也不用事事都管吧。两个阿婆吵架就吵啊,你上去劝什么呀?被误伤了吧。” 眼见着她还要更唠叨,龙卷风对信一和十二招手:“你们两个死仔,把人家骗过来,还不赶紧带出去一起玩儿,不要在这里叨叨我一个老人家了。” 城寨本就昏暗,戴着墨镜更不好走。 白孟妤扶着墙,摸索着下楼,被十二嘲笑了一番:“小白,你也学会了我们两个的耍帅秘诀啊。这个墨镜很粉,确实好衬你啊,就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信一手更快一些,一把摘下白孟妤脸上的墨镜:“这种时候就不要再戴了,小心摔倒。” 墨镜下的伤痕暴露在灯光下,白孟妤想遮挡,没来得及。 早知道龙卷风这里不是什么大事,就不来了。 这条伤痕原本也不是准备给他们几个人看的。 信一把白孟妤按在理发椅上,叫四仔来左看右看,检查伤势。 这一下撞的确实不轻。 就算当时白孟妤控制好了角度,可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滚下来,肯定轻不了。 刚来的时候其实还好,经过时间的催化,边缘逐渐变得青紫,看起来吓人的很。 “还伤在哪里了?”四仔问道。 这种程度的撞击伤,不可能只有一处。 白孟妤有些心虚,小声说:“没了。” 实际不然。 为了保护自己的胸腹和头部,她用四肢抵御了太多,估计此刻胳膊和腿上也不好看。 第15章 一生归来仍是乞丐 信一不想听她这些没有意义的狡辩。 和十二上来,一边一个,撸开她的长袖和裙摆。 裸露的肌肤上面,全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 面对他们探究的目光,白孟妤闭眼叹息,今天果然就不该来。 “那个扑街又打你!你说自己有分寸,就是这种分寸吗?” 信一生气了,十二手中的刀也跃跃欲试,急于拿那个人渣开刀。 四仔沉默,强壮有力的手臂将白孟妤横抱起来:“去我那里涂药。” 信一和十二也要出门,但行进的却是与他们完全相反的方向。 白孟妤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立刻出声阻拦:“回来!都不许去!” 两人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白孟妤只能加大了音量,放出狠话:“如果你们去了,那就绝交吧!我以后都不会再来!” 十二猛然回头,眼睛气得通红:“那个人渣有什么好,你这么护着他?!” 白孟妤怕他们打乱自己的计划,又不敢和盘托出:“我……” “你有自己的计划、有分寸,这句话我已经听了很多遍了,可是看来你没有。”信一打断她。 白孟妤低垂着头,心中思忖着要如何向信一解释这一切。 她的确柔弱,所以不得不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些手段在信一他们眼中,看起来或许是毫无意义,甚至还有些多余。 因为自己只要向他们开口,就会获得不遗余力的帮助。 可白孟妤不希望如此。 信一觉得他们是朋友,所以愿意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赴汤蹈火。 白孟妤同样觉得他们是朋友,所以不应该让对方为自己身涉险境。 两方人各有各的考量,相互对峙,不肯认输。 最终还是白孟妤败下阵来,他放软语气,开口解释:“受伤只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况且……我也没有伤的很严重,我知道你们是在为我担心,但是,我有我的考量,别去好吗?” 面前二人还是沉默不语,白孟妤开始逐个询问:“信一,你会尊重我的选择的,对吧?” 信一的蝴蝶刀在手中转了两圈,鼻腔中发中发出一个“哼”字,算是答应了。 “十二?” 没有应答。 白孟妤缓声道:“十二,十二少。” 十二烦躁的胡乱的满头卷发,轻缓地点了头。 角度之微小,如果不是白孟妤紧盯着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白孟妤揽过四仔的脖子,轻声道:“我们走吧,去上药。” 四仔不动:“我呢?” “我了解你,你没有他们两个那么冲动。” “不,我有。” 白孟妤轻轻笑了,因为她看得出来,四仔不是真心的想去,而是想从她到这里得到一个相同的待遇。 于是白孟妤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也不要去,好不好?” “好。” 身上的伤痕实在太多,四仔却非说药酒一定要细细揉开了才好。 于是一人负责一条胳膊,十二一个人独揽两条腿。 白孟妤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羊,翻来覆去,被涂抹上药酒,腌入了味儿。 提子知道彭嘉国对于白孟妤还有用,把几乎残废的彭嘉国扛到楼上的房间里捆起来。 赶在白孟妤来回来时,迅速与她交接。 想要赶紧回到城寨去,通知蓝信一:白孟妤今日的勇猛战绩。 可惜注定与蓝信一失之交臂。 白孟妤看着床上的人。 彭嘉国疼得满头细汗,脸色惨白,但面颊潮热。 脑袋似乎也被痛苦折磨的混沌不堪了。 白孟妤把手伸入被单,捏住他血肉模糊的膝盖,用疼痛来刺激彭嘉国清醒过来。 “啊!!!” 彭家国喘着粗气:“疯子!你这疯子!” “师兄这么生气干什么?你不是求我饶你一命吗?我现在给你留了一条生路,怎么不是那么开心啊?” “我已经替你规划好了……我们就让这双腿烂掉,从今往后,你就只能跪着,爬着。” “我会让王九在你曾经欺压过地界里面,给你规划出一条路线,你每天就从街头,乞讨到巷尾,继续做一个乞丐。” “怎么样?是不是很感激我?” “我还是很惦记我们当年师兄妹的情分的,当年有人欺负我,你替我打架说什么来着?” “如果有人敢欺负我师妹,我就打断他的狗腿。” “哈哈哈……不过如今师妹有了能耐,可以不必你出手了,我亲自动手,开心吗?” “笑啊!你怎么不笑啊?” “大老板打你,你不也是要陪笑脸的吗?怎么到我这行不通了呢?” “如果你不笑,那我就连你的胳膊一起砸断,让你像一条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想想那个画面,好像也不错呢,哈哈哈……” 彭嘉国面露惊恐,哪怕他疼的面目扭曲,也尽力扯起了嘴角。 白孟妤所说的过去,什么保护她的事情,他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从开始掌权那一刻起,过去所有难堪的回忆,都被他抛诸脑后,成为不愿意回忆的污点。 如今被提及,拼尽了力气,才只能想起一星半点儿。 “你不记得了,对吗?师兄。” 如今白孟妤每叫一声师兄,对于彭嘉国来说,都算是催命的魔咒。 听得他不寒而栗,由体内迸发出的恐惧,牵扯着他的神经,瑟瑟发抖。 “那没关系,你还有余下的半辈子,去慢慢回忆。” “好好想一想,你为什么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白孟妤满意离去,回到自己的房间,熄灯休息。 三个脑袋在窗边探头探脑,确认白孟妤是真的躺下之后,前往彭嘉国所处的位置,翻窗而入。 把被子拉起来,对着彭嘉国兜头一罩,就开始一通乱棍,捶打在被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打死你这个扑街东西!”十二边打边骂。 四仔急忙对着他嘘:“嘘!” 不要把白孟妤吵醒了。 “嘘什么?我是睡着了,不是死了,你们这么大的动静,聋子才会听不见。” 第16章 我叫沙尘暴 【王九手下的越南帮在电影里并没有提及名字,但是最近在搜索的时候发现对于名字还是有设定的。所以将前文所有的“阿杨”替换为“蛙仔”,就是电影开头那个跟陈洛军说“身份证办好了,跟我来”的那个人。】 白孟妤不知何时来到门口。 霎时间亮起的灯光,几乎晃瞎了三个人的眼睛。 三个戴着面具的人相互对视一眼,想要立刻逃走。 白孟妤反应迅速,锁上门,冲上去连窗户也关上了。 掀开被子,检查彭嘉国的状况。 他早已昏了过去,晚间已经止血的伤口炸裂,再次变得血肉模糊,鲜血染了满床。 信一看的咂舌:“你们两个谁下这么狠的手,隔着被子打成这样。” 才说完反应过来,声音也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立刻粗着嗓子为自己补救,说道:“靓女,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私人仇怨,和你没有关系。你看见了就当没看见,我们也不会对你动手。” 四仔和十二齐齐点头附和。 白孟妤被三个人气的有些想发笑。 指着十二的红色卡通老虎面具:“十二,你连面具都不换,你当我是傻的吗?” 信一和四仔对视一眼,装不下去了。 但十二还在硬挺:“哪里有十二,我可不是十二少。” “睁着眼睛说瞎话是吧?”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梁俊义!” 这下白孟妤是真的笑了,看向四仔,替他说道:“那你也不是四仔,你是林杰森。” 最后目光一起转向信一:“你别跟我说,你也不叫信一。” 信一木了。 没办法,他是真的叫蓝信一。 有些恨,为什么没有来得及给自己取一个花名。 “我……我现在改叫沙尘暴,还来得及吗?” 白孟妤彻底笑了,心里一点气也没有了。 看着气氛有所缓和,十二把面具摘下来,胡乱满头卷发,显得有些扭捏:“我、我想了想,还是气不过,本来想趁你休息,简单教训他一顿的,真的不是我有下重手啊。” 他匆忙摆手撇清关系:“虽然说这种人渣打死了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我们只是想帮你简单出个气。” “对啊。”信一也说道:“我下手有分寸的,只是想让他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下不来。” 两个人一人一句,把四仔想说的都说了:“那你们是想说……他现在伤这么重,都是我一个人打的?” 四仔摘掉小熊面具,看起来真的有些笨。 “好了,是我干的,我都说了我会自己解决。” 四仔看向身侧的信一:“我就知道她可以自己解决好的。” 信一看向身侧的十二:“我就说了,我们来她会生气的。” 十二看向身侧,没有人了。 他捏住自己的耳朵:“我错了。” “梁、俊、义。”白孟妤一字一顿的念十二的大名。 信一刚要笑,白孟妤堵住他的嘴:“你也别笑,沙尘暴。明天我就告诉大佬,说你给自己取了个花名。” 信一连连摆手,如果这个名字传出去,会跟他在道上被人嘲笑一辈子的! 白孟妤给彭嘉国胡乱撒了一些药粉,用来止血。 “来都来了,一起喝杯酒吧。” 三个人如释重负,他们真的很怕白孟妤会生气。 “第一杯酒,庆祝一下我大仇得报。” 四只酒杯相碰,酒液倾洒。 “他那个样子,你就放过他了吗?”十二仰头饮尽,还是有些觉得白孟妤心慈手软:“如果这家伙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一定会让他以命偿命。” “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白孟妤制止他。 她知道十二没有父亲,但是tiger哥对于他来说,比父亲还重要。 如今别墅里余下的并不是什么昂贵的酒,只是普通一些的生啤,味道苦涩,白孟妤不喜欢,所以只喝了一杯,就不再继续。 “当然不会,你不觉得……让他以命偿命,太痛快了吗?生不如死,才是我给他的结局。” 白孟妤微微笑着,偏头看十二:“庙街里,还缺不缺人乞讨呀?” 二十一时间没有接收到白孟妤的意思:“庙街是我的地盘,哪个不长眼的敢在里面乞讨?影响tiger哥出街的心情。一个个有手有脚的,发配去扛沙包都不会他们让乞讨。” “那要是断手断脚呢?”白孟妤的眼神飘向房间里:“如果是一个断手断脚的臭瞎子,十二你这么善良,应该会在庙街里给他一个容身之所吧,只要不死,就都可以。” 十二脑袋昏昏,也许是酒上头太快,只觉得白孟妤说什么都是对的:“当然好,我来安排。” “多谢。不过还有一点。” 白孟妤转向其他二人:“我最近会很忙,可能不会经常到城寨里去,不过一定很安全,如非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找我,可以吗?” “等我闲下来,就会立刻去找你们的。”白孟妤补充道,怕他们多想:“不要再像今天这么冲动了。” “明白了。” 知道白孟妤有自保之力,几人就可以放宽心,白孟妤也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单单只是一个彭嘉国,对她来说还不够。 送别三人,白孟妤轻轻拉扯住四仔的衣袖,与他交汇一个眼神。 一切尽在不言中,那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秘密。 塞在四仔衣兜里的,是龙卷风余下半个月的药方。 四仔看过,对白孟妤的归期有了大概的猜测。 倒是会比信一和十二安心许多。 信一心情很好的伏在柜台后面算账,提子忙三火四地跑进来:“老大!总算找到你了。” 光看提子这个紧张的样子,信一就觉得有大事,放下笔正色问道:“怎么回事?” “是白医师!” “小白?”难道昨天刚把事情解决,又出事儿了? “老大,白医师昨天好狠啊,两锤子下去,把那男的膝盖骨都砸烂了!平时在城寨里也没见她这样啊,这女人可不简单,老大你得小心点儿。” 信一拿起笔,对着他的脑袋来了一下:“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拿到过年再说出来啊?” 害得他昨天白跑一趟,丢死人了。 王九听蛙仔汇报说:彭嘉国打了人,跑了。 他细数了一遍身边的人,每一个的全须全尾的,不像是被打了的样子。 “所以到底是打了谁?” “白孟妤。” 第17章 浅赢一下 别墅里乱的很,连窗户都破了。 无法阻拦的狂风,吹拂着白孟妤的长发。 她兀自坐在沙发上啜泣着,看起来十分凄婉。 脸颊上的伤看起来很严重。 王九凑过来,弯下腰看她:“这次是真哭,还是假哭啊?靓女。” 白孟妤剜他一眼,又落下一滴泪来。 王九用手掌接了,便被白孟妤抱住头,交换了一个吻。 白孟妤才哭过,情绪激动,连嘴唇都是烫的,带着灼人的温度。 这个吻只持续了两秒钟,王九刚想贴上去再回味一下,就被白孟妤撑住肩膀,推开了:“我假哭,连伤都是假的,行了吧?” “上次在废车场不是凶的很吗?” “我要是不凶,他打死我都可能,哪还有机会让你在这里对我阴阳怪气的。” 白孟妤语气不悦,但王九听起来更像撒娇。 他去踹了那几个长发越南帮一脚:“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 不大一会儿,回过味儿来,扭头看着白孟妤。 总觉得,按着那个死小子的蠢样子,不可能这么轻易的从自己眼皮底下跑掉:“他真的跑了?” 白孟妤轻抚脸颊,擦拭上面的泪痕,对他的问句好像没听到似的。 眼泪浸润伤口,她痛得轻嘶了一声。 王九掰过白孟妤的脸,仔细观摩了半天:“这么大点的伤口,也值得你叫半天,放心,破不了相。” “你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破不了相?我看这下伤的很深,以后肯定是要留疤了,长得不漂亮了……” 王九这下真的分辨不出,白孟妤到底是装的还是演的,毕竟她哭的看起来那么情真意切。 王九啧啧两声:“要真是有这么大的疤,那可就吓人了。” 白孟妤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仿佛真被他这句话吓着了,磕磕绊绊的啜泣着:“那我是不是、就……对你就没有用处了?” 这话说的小心翼翼,生怕没了这张脸,王九就不要她了。 “你们女人就是麻烦,整天想东想西的,多条疤而已,又不是天塌了。” 王九摘下自己脸上的墨镜,给白孟妤展示自己那道疤痕:“害怕吗?或者是丑?哪个扑街敢说一个不字,老子敲爆他的头!” “我不在意别人怎么想,我只关心你对我怎么看。”白孟妤显得有些不依不饶。 “老子又不是喜欢你的脸。” “那你喜欢我什么?”白孟妤反问道,这次眼里的好奇是真的。 王九收声了。 他很想说:老子根本就不喜欢你,只是有一点感兴趣。 但是他怕白孟妤继续问下去。 有些问题答案里面的弯弯绕绕,他自己也不清楚,本来就不适合他这种人来深究。 他王九最会的,就是享受当下。 喜欢什么就干什么,想要什么就去抢,看不顺眼的人,就踢爆他的头。 所以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可白孟妤还笑眯眯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王九把自己的墨镜给白孟妤戴上,遮住她的眼睛。 白孟妤懂得分寸,不再继续追问。 况且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王九并不是单纯喜欢自己的脸,这是她成功的第一步。 早有预料,但是亲自确认之后得到的愉悦值不止一星半点。 并且不止如此……白孟妤知道,自己在王九心里还有一定的分量,可以让他忘掉彭家国这个人。 他的底线,会为自己退让半分。 这就已经足够了。 剩余的,未来还有很多时间去验证。 白孟妤捧着王九的脸颊:“如果我真的留了疤痕,好像刚好跟你是同一个位置。” 将自己的脸贴上去,比量了一下。 她的脸比王九小上一圈,从侧脸贴合过去,转上半圈,对不上嘴唇。 只能在嘴角边蹭上一个吻。 “好像也不是很对称。”白孟妤的语气莫名有些失望。 贴近了,王九闻得到她身上的药酒味儿——有人为她擦过药,王九心里清楚。 像白孟妤这样的女人,肯甘心留在自己身边,一定是另有目的,这一点王九也清楚。 不过他确实对白孟妤很感兴趣。 王九的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能和他疯到同频的女人。 野的带劲。 但是又比他多了一层善于伪装的虚伪外壳。 左不过是各取所需,他感兴趣,留下来玩玩又怎么了? 随便白孟妤有何目的,心里藏着什么秘密。 王九都不在意。 反正不过是个解闷的玩具,不必深究那么多。 王九眸色深沉,抚摸着白孟妤脖子上的嫩肉。 那里雪白纤细,没有药酒烦人的味道,更没有其他痕迹。 他扑上去,如同锁定猎物一般,在那里留下了一个很深的牙印。 白孟妤仰倒在沙发上,抚摸着王九脑后的长发,放纵着他在自己身上放肆,笑得很张狂。 王九留下的牙印有些微微渗血,看起来有些恐怖。 白孟妤对镜子看了半天,觉得十分满意,抬头看王九:“今晚我住哪儿?” 她把眼睛睁圆,装成小白兔的模样:“这里四面透风,晚上风一吹跟鬼叫似的,我可不敢住。” “叫蛙仔在果栏附近给你找间房。” 白孟妤从沙发上弹起来,跳到他身上,从背后捆住王九的脖子,像只树懒一样,攀附在他背后:“我要跟你一起住,你走到哪儿,就带我到哪儿,不然我一个人会害怕的。” 王九拖住白孟妤的屁股,谨防她掉下去:“我去砍人、收债,你也去啊?” “去。你打架又不会输,我去近距离欣赏一下你的英姿,有什么不可以?” “那我叫鸡,你去不去啊?一起喽。”王九像是挑衅似的,故意说这种话。 白孟妤用力拉扯他后脑的长发,迫使王九脖颈后仰,看向自己:“你在我身上也花了钱,不是还没用呢嘛?不如把我带上,有福一起享喽~” “不过……我好像记得有个人教过我,怎么让我的姘头只能有我一个女人,我还没试过呢。” 第18章 阿嫂的位置,给我坐坐 越南帮那群马仔们,从穿衣打扮到行事风格,都在奋力的向王九看齐。 个个留着长发,哦,还有光头。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所以白孟妤没有再把自己的长发用簪子挽起来,而是任由它们披散而下。 换上与王九同种夸张花色布料的宽大衬衫,以及亮色系的墨镜——这个是从王九那里抢来的,上一个顺来的墨镜落在了信一手里。 远远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女版王九,站在人群里亮眼抓人的很。 更别提,当她出现在王九的场子。 白孟妤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转身,展示给王九看:“靓吗?” 脸颊上的伤痕被墨镜遮得很完美,可脖子上的牙印儿,她是一点也不在乎。 大大咧咧的敞着,几乎所有人看白孟妤的第一眼,目光都会落在那儿。 她一整天都带着这个王九的烙印,招摇过市。 原本是王九想在白孟妤身上彰显主权,如今却被她反客为主。 王九骂道:“疯婆子。” 白孟妤听了,得意的俯下身,墨镜微微拉下,露出一双调笑的眼睛:“九哥,有什么吩咐?” 王九是真的很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害怕的时候:“你不是说要跟着我吗?走啊。” 越南帮众人看起来气势汹汹,手里还拿着家伙,看起来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 可王九却没有与白孟妤明说。 白孟妤中有些了然,踩着高跟鞋跟上王九的步伐。 既然他不说,那她也不问。 大老板如今势力强大,但他也绝不会安于现状。 果栏的地盘对于大老板来说,远远不够,还在不断向外扩充。 他更不是龙卷风那样的仁慈之辈。 威逼,利诱,当所有的手段都行不通时,那就只剩下一招,强抢。 王九是一条听话的狗,指哪打哪。 王九哈哈笑着,手中的刀直逼对方面颊:“我大佬愿意出钱,你不想要,就是给脸不要脸喽。” 白孟妤已经闻到了两方剑拔弩张的硝烟味儿。 在她看来,事发时一切都是突然的。 人数太多,再加上混乱,已经分不清是哪一方先掷出了飞刀。 喊打喊杀声淹没了白孟妤的耳膜。 王九已经一下一个,撂倒了不少人。 眼前都到处都是飞溅的血液。 白孟妤在此刻莫名感谢越南帮众人的穿着,否则她真的分不清是谁在砍谁。 可她忘了,自己也同样穿的如此突出。 有人执刀向白孟妤杀来,就算她看起来是个人畜无害的女人,也绝不能放过。 王九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注意到她有危险。 白孟妤丝毫没有要闪躲的意思,仿佛吓呆了。 站在原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刀尖,直逼自己命门。 下一秒,那人便连人带刀飞了出去。 “痴线!你怎么不躲?脑子被吓傻了吗?!”王九还是第一次这么大声的吼她。 白孟妤歪头看他:“确实是吓到了,心跳好快呢。” “那你tmd还不躲!” “我有神功护体啊,他会赶在第一时间,来救我。” “疯婆子!” 王九迅速解决了余下的人,一个能在他手底下坚持两招的都没有。 如果不是一时兴起想要吓吓白孟妤,这里根本不值得他亲自来。 结果没吓到眼前的人,反倒是自己的心被猛的提了一下。 王九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住所。 他每天都在奔走,在哪里干活,就在哪里休息。 在歌舞厅看场子,那就躺在歌舞厅。 去追债,那就休息在追债的路上。 当真是一条疲于奔命且忙碌的野狗。 白孟妤是不可能和他一起睡大街的,所以王九把歌舞厅顶层的一间房收拾出来给她住。 “阿嫂,房间收拾好了。”蛙仔过来请白孟妤去检查,看看房间里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听到这个称呼,白孟妤转头看向王九。 王九不假思索的说:”叫妤姐,以后不要再叫错了。“ “叫,为什么不叫。”白孟妤揽住蛙仔的脖子,态度随意:“多叫几声,我爱听。” 白孟妤笑眯眯的上楼,公然和王九唱反调,却一点惧色都没有,留下蛙仔汗津津的面对脸色阴沉的王九。 蛙仔投降告饶一般举起双手认错:“九哥!我一定听你的,叫妤姐!” “以后注意点,少跟她贴那么近。” 房间里的装修很富贵,亮的有些晃眼睛,很像王九的风格,或者说,大老板的风格。 王九夹着烟进来,白孟妤抱怨道:“床有点小。” 王九挑眉,目光在白孟妤和床之间徘徊,那床躺下两个白孟妤都够绰绰有余,哪里小? 随便在地上扔一条毯子,就能躺下睡的王九,觉得白孟妤有些矫情。 “不够我们两个一起躺上去。” 王九发出一声爆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那么急啊靓女,我只是带你回来玩玩,你不会当真了吧?” 白孟妤丝毫没有被王九这句话伤到:“反正这位置没有人坐,先给我坐一坐怎么了?阿嫂,这个称呼我听的很开心。别管那么严,以后让他们在私底下偷偷叫喽,不会让你听到的。” 吸到最后的烟头被王九用指尖捻灭。 他一步步威逼着接近白孟妤:“我不喜欢,不被我掌控的东西,你要明白这一点,靓女。” 王九是大老板手里,一条拥有固定程序的狗。 能够碾灭在手心里的变数,不叫变数。 白孟妤这颗火星,他暂时不想掐灭。 但是偶尔看见她有逐渐蔓延的趋势,又觉得十分烦躁。 白孟妤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反而逐渐与王九贴近,距离暧昧到不可分割:“不,你喜欢。否则你为什么要带我回来?” 就是这种感觉…… 她在反复触及,连王九自己都搞不明白的内心。 厌恶吗?并不是。 那就是喜欢?王九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第19章 从头到脚,都是王九的 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是白孟妤一定没有达到那个程度。 所以王九安慰自己:玩玩,我只是带回来玩玩,一个好玩的玩具而已。 等有一天他看透了,玩腻了,再丢掉也不迟。 所以他愿意放纵自己,享受当下和白孟妤的每一次相处。 反正掌控权掌握在他手里,不是吗? 你看,白孟妤急于和他产生点什么关系,想要从小弟们的口里得到一个名分。 但只要他王九不愿意,她就得不到。 王九想:反正主动权握在我自己手里。 反正我也不喜欢她。 反正我也只是玩玩而已。 从没遇到过感情的脑子转了半天,也只得到这三个……反正。 这全都不是眼前人在期待的答案。 于是王九伸出食指,嘴怼在白孟妤的嘴巴上:“问题太多惹人烦,会被割舌头。” “那你亲我一下,就算堵住我的嘴喽~” 接吻,王九当然愿意。 他从前不曾接触过,初尝过之后就开始上瘾。 王九很喜欢这种不用多加思考,就可以获得愉悦感的肉体关系。 很像他一贯的行事风格,管他其中有什么理由,先爽了再说。 白孟妤在某些方面,比王九想象的还要大胆一点。 他曾经在她脖颈上留下一个齿痕,白孟妤就反过来还给他两个。 一个在颈后。 当微风吹起王九的长发时,才会示于人前。 另一个在腕间。 王九无所谓,纵容某些看起来是情趣的小心思。 白孟妤脸上的伤看着吓人,实际上不出一个星期就好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 但白孟妤还是爱戴着王九的墨镜。 偶尔看见王九脸上戴着的墨镜,比她此刻拥有的更中意,就笑眯眯的抢过来和王九交换。 有时候也不止于墨镜,比如现在。 白孟妤扯着王九脖子上的金链子:“这个也分我一条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金链子也成了黑帮人手必备的东西了。 她没有可不行。 “喂,一条金项链好多钱的。”王九根本不差这点钱,但也耐不住白孟妤一直从这他这扒了东西走。 瞧瞧现在她身上,从头到脚,哪一件不是他王九的。 不仅如此,白孟妤还把王九去哪儿,她去哪儿,这句话贯彻到底。 除了必要时王九与大老板在一起,白孟妤不能跟着。 她几乎无时无刻不贴在王九身边。 王九甩甩手,语气好像有点不耐烦:“狗皮膏药都没有你会贴人。” raymond凑过来提议:“九哥,要不过了前面那个路口,咱把她甩了。” “甩你奶奶个腿儿,老子给你甩车底。” raymond被打了头,不是你嫌烦的吗? 但是他不敢说。 蛙仔把他拉到一边:“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raymond不明就里。 “那你等会儿瞧仔细了。”蛙仔不肯明说,毕竟有些东西,只能意会,明说出来会被王九打。 几辆白色轿车飞驰而过,用漂亮的甩尾停在码头,将所有出入口拦截。 王九十分气派的下车,手腕一抖,黑伞甩开,人斜斜倚在车门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式。 白孟妤奇怪的抬头,今天是个阴天,虽说看不见太阳,却也没有下雨。 “妤姐。”蛙仔从前排向后座也递过来一把黑色雨伞。 白孟妤接过,夸奖道:“乖仔。” 管他为什么打伞,王九既然做,那她白孟妤也要原样copy过来一份。 白孟妤迈开腿下车,撑开伞站在王九身旁。 码头附近全都是出海捕鱼的渔民,并不是王九今天过来的目标。 raymond等人自动分散开,寻找那个窝藏在此欠钱不还的烂赌鬼。 wilson尽职尽责,走过之处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要抓住,凶神恶煞的问一遍:见没见过那个烂赌鬼。 一视同仁到连女孩子都不放过,wilson伸着手就要朝卖鱼女的领子上抓去。 白孟妤用伞尖挑开他的手:“对女孩子温柔一点啦。” wilson点头放手,更换了目标人群。 白孟妤浅蹲下身,在女孩身前放的鱼篓里挑挑拣拣:“这鱼看起来好鲜,挑两条回去煲汤吗?”这话是对身后的王九说的。 “好啊,你来煲啊?” 王九也蹲下跟她一起挑,可他也看不出来哪条鱼新鲜不新鲜,打算一会儿走的时候,让蛙仔他们把这一筐鱼都带走。 白孟妤看着身侧看似认认真真,实际上什么也不会的王九。 忘了,这也是一条只会捡现成的狗。 两个人在一起,凑不出一只能下厨房的手。 白孟妤有点尴尬的站起身:“我不会煲,只会喝。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卖鱼的姑娘怯生生开口:“这鱼很鲜的,煲汤用不着那么麻烦,把鱼杀好了,起锅时放点盐就可以了,很简单的。” 王九略一思索,杀人他在行,杀鱼那肯定也不难。 “听起来这么简单,拿回去试试喽。” 撑伞的手一指,让吖车把一整筐鱼都搬到车上去。 完事大摇大摆的走开,一点要给钱的意思都没有。 白孟妤用弯头伞把勾住他的脖子,拉回来:“还没给钱啊,九哥。” “这么讲规矩,当什么黑社会啦~” 白孟妤状似凄婉的小声唾弃:“就是啊,但黑社会有什么好的,说好了每个月给人家一块钱,结果连这么点钱都要吞掉不给……我无依无靠,身无分文的。” 用手指抹一抹脸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白孟妤眼带笑意的盯着王九。 王九看着她演完,没抽完的烟往嘴里一塞,摸遍了全身上下的兜,连钱包一起给了白孟妤,连带着裤兜里的几个零钱。 白孟妤笑眯眯的接了,从钱包里面抽出一张,递给卖鱼小妹:“收好啊,妹妹。” 而后收了自己的伞,挤进王九的伞底。 故意在王九身边忙忙碌碌,把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都没找到一个可以装钱包的地方。 白孟妤用手指勾着王九的皮夹克:“这个也给我吧。” 明明早上才顺了王九的金链子,现在戴在她脖子上,掩藏在衬衫底下贴身戴着。 王九还没有来得及补换上新的,脖子上光秃秃的。 现在掏了他的钱包,还想要他的皮夹克。 王九恨恨的用皮夹克把白孟妤往怀里一裹:“干脆连老子的底裤也扒去得了。” 第20章 孔雀开屏 白孟妤侧头在他脸上轻啄一下:“就知道bb好大方,对我超好啦~” 吖车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开口:“九哥,没找到人。” “就这么大点个地儿,他难道还能跳海也不成?接着给我找!就算把船挨个掀个底儿朝天,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烂赌仔,敢欠钱不还,老子得扒他一层皮!” 白孟妤浅看四周。 这个码头并不大,也不用来行船。只是因为背靠一个小渔村,所以才繁盛起来。 渔村很小,是一个亲缘关系相互勾连而成搭建出来的一个整体。 想要在其中藏匿一个外乡人,不可能没人知情。 天的确有些阴沉的要飘雨点儿了。 白孟妤甩开伞,走向那个女孩:“妹妹,要下雨了,如果今天我们找不到人,你们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这儿,回不了家去。” 她蹲下身,平视卖鱼女:“他在哪,你知道吗?” “不、不清楚。” 女孩面对着白孟妤,不由自主躲闪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人肯定在这儿,继续搜!”白孟妤断言道。 刚要起身,那卖鱼女便扑到她身上,死死拉住白孟妤的肩膀:“姐姐!姐姐,他是好人,你放过他吧。” “那我看起来像好人吗?”白孟妤反问她,眼里带笑。 王九听了这个问题,也饶有兴趣的看过来。 这两个人都爱笑。 王九的笑很疯,一听就不是个好惹的。 白孟妤则时刻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和善。 但那笑容似乎又别有深意。 卖鱼女迟疑点头。 “哈哈哈……” 白孟妤与王九一同大笑。 哪里还有什么和善的样子?完全和王九如出一辙。 女孩吓得瑟缩了一下,可是身后退无可退。 “没有人会把好人两个字,写在脸上的,妹妹。而且,无论我是不是好人,敢烂赌的人都一定不是。” “要不要跟我赌一赌?如果他是好人,他一定不忍心看你受苦,对不对?” 王九一下子明白她要做什么,一手拉扯住女孩的胳膊,将她提起来,对四周放声大喊:“扑街仔!再不出来,我就……” “就划花她的脸。”白孟妤拿着匕首出现在王九身旁,锋利的刀刃贴近女孩细嫩的脸蛋。 女孩瞪大了眼睛,目露恐惧。 四周寂静无声,几个渔民瑟缩在一起,心有余而力不足。 王九疯狂大笑的样子,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撕烂这个女孩的脸。 匕首拿在白孟妤手中,倒是能让卖鱼女的心情放松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而已。 “bb,捂好她的嘴,我可不想被吵到。倒数三个数喽~” 匕首已经贴在了卖鱼女孩的脸上。 不知是刀太锋利,还是为了达到恐吓的目的,白孟妤手上用了力气。 仅仅是贴上去,就出现了一道血痕。 女孩呜咽着,眼眶通红,想要奋力求救,却被紧紧捂住嘴巴,发不出声音。 王九扬声向四周倒数:“3!” “2!” “1……到此结束。” 白孟妤手上用力,刀锋落下,在女孩的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继而转向另一边。 手起刀落,毫不犹豫。 村民中发出尖叫,没人想到这个看起来如此和善的女人,却能下如此狠手! “这种怂包,别说给他三个数,就算是给他三个小时,也不会站出来。”王九把女孩扔给wilson,目光滑向一旁的村民们:“下一个是谁?” 周围有人发出恐惧的唾弃声,几番犹豫后,有个声音小声说道:“在领船的……仓板下面。” “扑通”一声,领船处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 看来那个烂赌鬼一直在观察这边的动向,即便看到无辜的女孩为他受屈,也硬挺着没有站出来当担当的意思。 贪生怕死。 越南帮众人犹如闻到血腥味的猎犬,一股脑的跳下河追出去,围猎一般把那烂赌鬼逼上岸。 眼瞧着逃不掉,男人竟也被激发出了心中的血性。 抓住一旁鱼摊上的宰鱼刀,嚎叫一声向王九这个领头人冲来。 raymond还想追上去再出手,就被蛙仔拦住,示意他站在一边着看就够了。 面对那烂赌鬼的攻势,王九站在原地屹然不动。 任凭他几刀砍在身上,都犹如铜墙铁壁一般,毫发无伤。 男人心急如焚,心中愈发慌乱,下手变得毫无章法,刀尖直逼王九面门。 却不想王九头一转,竟然用口接住了直刺过来的利刃。 “咔嚓”一声,竟将刀尖咬断了。 王九随口将碎片吐在地上,振臂一呼,无比嚣张:“来啊!哈哈哈哈哈……” 无论多少次男人提刀刺来,都被王九一招制服,击飞出去。 这像是一场单纯的炫技赛。 王九既没有要了他的性命,也不会阻拦他的行动。 而是在反复的耍弄。 男人无数次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又倒下。 像一条濒死的狗一样,在地上喘息。 而王九永远出手迅速,动作干净利落,连收手势都十分完美。 蛙仔推动raymond,让他看看这边的王九。 再看那边一脸欣赏,满眼迷恋,眼睛一错不错,一直都没有从王九身上移开过的白孟妤。 “现在看明白了吗?” “看到了。” raymond点头。 看到了一只孔雀,在花式开屏。 男人终于放弃了,所有求生的欲望全都换成了悔恨的泪水,趴在地上呜呜痛哭。 他深知,像王九这样的大杀神,是不可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的。 但他还是带着一丝希望,抬眼去看王九。 可王九的目光根本不落在他这儿。 而在看向那边的那个女人。 白孟妤接收到王九的眼神,立刻走上前去,给了王九一个深吻,毫不吝啬的夸赞:“bb,你刚才实在是太帅了,看得我眼睛都直了~” 王九笑的十分得意。 连最后一丝希望也湮灭了。 烂赌鬼捡起地上的残刃,白孟妤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丝寒光从眼前闪过。 她还来不及阻止,那半截刀刃就没入男人的腹部。 他自杀了。 第21章 好男人王九 白孟妤只来得及赶上去确认他的生命体征。 “救不回来了。”白孟妤轻叹一口气,从车上拿回来一瓶透明的药水。 用衬衫下摆沾了,轻轻擦拭卖鱼女脸上的伤痕。 药水才碰上去,血迹霎时间不见,竟然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依然是稚嫩光滑的脸蛋儿。 白孟妤轻轻为她擦去泪痕:“男人哪里有好人啊,妹妹,看清一点吧。” 吖车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妤姐,这是什么神灵丹妙药?擦上去就全好了?” 白孟妤将手中的刀丢给吖车玩儿。 她丢的随意,吖车接的手忙脚乱,生怕被误伤。 可接到手里才发现,原来是一把刃都没开的匕首。 他试探性在手上一划,冰冰凉的,但是没有任何疼痛感,可手腕上却留下了留下了一道血痕。 再用白孟妤那瓶神奇药水一洗,血色便不见了。 所以女孩脸上的伤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不过多玩了一会儿,那匕首就画不出什么东西了。 吖车把蛙仔挤走:“你去开另一辆车。” 他在前排十分好奇的扭着头向白孟妤询问道:“妤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什么戏法吗?” 白孟妤只回答三个字:“多读书。” 【硫氰酸钾和氯化铁溶液相遇产生络合反应,变成颜色像血的硫氰酸铁,用氟化钠擦变成无色透明的六氟合铁酸钠。变戏法用的,拿到这里来代一下。】 王九从另一个方向挤上车来,学着白孟妤的口气,带了点阴阳怪气:“哪有男人是好人啊~妹妹~” 妹妹两个字被他拉长了音调,可见十分不悦。 “那么扪心自问,王九先生,你是好人吗?” 王九的人生倒带一遍,无论哪件事拿出来,都当不起“好人”两个字。 “我说的是男人不是好人,又不是说没有好男人。” 白孟妤贴着他:“不开心的话……我可以亲封王九先生,做天下第一好男人。” 被哄好了吗? 谈不上。 王九把脸伸过去,示意他还需要一个吻。 白孟妤并不吝啬,立刻将嘴唇贴了上去。 吖车突然觉得,这辆车还是交给蛙仔来开的好。 空气里酸的有些过分了。 “废柴!全都是废物!我让你去抓人追债,你搞什么啊?人死了!” 大老板的烟头几乎烫到了王九的脸上,他在墨镜后陪着笑脸,笑容有些尴尬和拘谨,不似在别人面前狂妄嚣张。 “一个死人,我要回来干什么?我让你把他追死了吗?” “我让你找他追债呀!现在死了,怎么办?他欠的钱谁来还,你还吗?” “你欠我的八辈子都还不清!我怎么养了你这种废物!” 大老板骂着,喘着粗气,把一切都怪在到了王九头上。 这样的事情,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王九并没有开口为自己挽尊,只是站在一旁,任凭大老板随意打骂。 出了气,也许就好了。 硬气功在大老板这里不顶什么用。 王九也不能用,不然大老板可能会更生气。 所以王九回去的时候脸上带着伤。 靠近发际线的额头那里流着血,他回来的一路上都没有管,任凭血液流过眉毛,顺着脸颊淌下来。 也许是大老板揪着他的头发,狠狠撞向桌角时造成的。 白孟妤沉默着,擦掉血迹,在那伤口上贴了一块透气的纱布。 王九看了觉得晦气,脑袋上顶一块白花花的,不好看,给扯了。 反正是个小伤,他受的多了,习惯了。 白孟妤面带不悦,把他的脸摆正,又重新贴了一块:“不许摘。” “干什么这副表情?我做错事,挨一下打很正常了。” 王九说的稀松平常,看起来真的有在好好的认错。 “可你事情做得好,也没见的有什么奖赏,凭什么要挨打。” 王九点燃一支烟,让自己的表情淹没在烟尘之下:“做头马,就是这样。” 白孟妤不想听他在这里自欺欺人,第一次与他分床睡。 结果半夜又被王九摸到床上来,他从背后抱住白孟妤,语气宽慰:“不论什么考试,都不可能次次都拿到一百分的,对不对?” 白孟妤不说话,转过身,推开王九下床。 直奔厨房,拿起一把锋利的尖刀。 王九衣服都没来得及穿,跟在他身后。 裸露着胸膛,面对锋利的刀刃丝毫没有惧色,反而笑着说:“怎么?你也要给我来两刀出出气吗?” 王九展露着精壮的身材,站在白孟妤面前,左右转身,让她看个清楚:“看看哪块肉你喜欢,随便捅。” 白孟妤沉默着绕开他,从那一背篓的鱼里面挑了最肥嫩的两条。 一刀下去,斩断鱼头。 把所有的怨气都发在了鱼身上。 她没杀过鱼,所有的动作都显得很生涩。 刮鱼鳞的时候,找不准支撑点和受力方向。 那鱼滑不留手的,好几次从白孟妤手中飞到菜板下面去。 王九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想要帮忙,人家又不要。 生怕白孟妤一脱手,那刀尖把她自己给伤了。 急得用自己的手指头去顶。 在此之前一定没有人想到,硬气功还能这样用。 白孟妤好不容易削完两条鱼,鱼鳞刮了,膛也开了,内脏都掏出来。 只不过下手重了些,刮鱼鳞的时候,顺带削下去不少皮肉。 如今两条鱼,勉强只能算作一条半。 把破破烂烂的鱼丢到汤锅里,烧起水做鱼汤。 王九就一直跟在白孟妤身后,在小小的厨房里转来转去。 等着白孟妤气消了,愿意给他一个眼神。 晚上自然不用戴墨镜,王九圆圆的,人畜无害的眼睛露出来。 他额头上还贴着纱布,像个可怜兮兮,等待主人垂爱的小狗。 白孟妤叹一口气,把厨灶前的位置让出来:“你来放盐。”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响着。 王九好不容易得了指令,立刻从盐罐里挖出一大勺盐,丢进去。 然后呲着牙,等待白孟妤的夸奖。 第22章 阿嫂请喝鱼汤 “尝尝,好喝吗?” 王九从不断滚沸的鱼汤中舀起一勺,放入口中不断回味。 他连滚烫的炭都能嚼,更何况是一勺没有吹凉的鱼汤。 不多时,王九皱起了脸:“好苦,你是不是把鱼胆划破了?” 白孟妤盛出一小碗,慢慢吹着,不肯接这个锅:“也许是你盐放的太多了。” 无论两个人如何推诿,这鱼汤就是苦的要命。 白孟妤尝了一口,同样皱起脸。 鱼篓里还有十几条鱼,白孟妤又挑出一条长得好看的,丢在砧板上:“你来做。” 王九的刀使得漂亮,精准度和力道的掌握,都比白孟妤这个生手好上千百倍。 同样是第一次杀鱼,王九显得像个熟练工。 做起来分毫不差,游刃有余。 也许对于他来说,唯一的难点就是放盐的多少。 但是没关系,他有一条铁舌头,不怕烫。 放一点,尝一下,如此反复,总能找到最合适的量。 所以重新煲的这一锅鱼汤,味道近乎于完美。 白孟妤尝了一口,眼神有些放空。 她缓缓将一碗鱼汤都喝光,坐在厨房门槛那里,背对着王九,语气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邃:“你做的很好,如果让我来打分的话,我会给你一百分。” “那你需要我的打分吗?王九。” 这是一个疑问句,但白孟妤显然不需要得到王九的回答。 “无论得到多少分,你交出的,都是你自己拼尽全力,能做出的最好答卷了,不是吗?” “不会有人次次都能拿一百分,但也不会有人每一次都拼尽全力,还是一直都拿不到一百分。” “你说这句话,是因为你清楚。就算你做的再好,在他那里,也永远得不到满分的肯定。” 白孟妤把碗放在地上:“我去休息了。” 她穿着睡裙的身影逐渐隐藏在黑暗里。 王九上前去捡起那只碗。 这是他第一次做鱼汤,就算做的再怎么好,也一定比不上外面的厨子。 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但白孟妤愿意因为这个,给他打一个满分。 同样的,他王九在外面拼死拼活,几乎包揽了果栏的大小事务,为大老板赚的何止千百万。 却从未曾在他嘴里听过一句“干的好”,“做的漂亮”。 但是因为错失一个烂赌鬼,追不回来几万块的烂账。 就被痛骂,殴打,发泄。 “废物”,“废柴”。 在大老板嘴里,这两个词几乎代替了王九的名字。 时间长了,王九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堪。 是不是做的还不够好? 白孟妤的存在告诉他,不是的。 白孟妤眼里的赞赏和崇拜不是假的,她夸赞的言语从不吝啬给予。 王九曾经拼了命,那么想要得到的东西,在白孟妤这里可以轻易获取。 是他王九做得更好了,所以才会拥有吗? 不,他做的一直都是最好的,只是终于有人发现了。 厨房里的水声一直没有停下,咕噜咕噜沸腾了一整晚。 白孟妤起身梳妆时,看见各色各样的鱼汤,摆了满满的一整桌。 王九大手一挥,对越南帮众人道:“阿嫂请你们喝鱼汤。” 几个人对视一眼,七嘴八舌的对白孟妤说道:“谢谢阿嫂~九哥阿嫂百年好合!” 白孟妤笑眯眯的逐个应了。 从王九的钱包里掏出现金,给每一个人发红包。 眼神在桌上环视一圈,问道:“哪一碗是我做的?” “哪有你做的,苦的要命,都被我倒了。” 白孟妤扑在王九身上:“是吗?张开嘴巴给我看看,某人的舌头有没有被苦到发绿。” 大老板偶尔会来歌舞厅,看看黑拳比赛里面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才。 这种时候,王九会刻意把白孟妤支开,或者让她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不论王九平常在别人面前,表现的有多么光鲜亮丽,嚣张逼人。 但是站在大老板身边,他的定位就是大老板的一条狗,永远很听命的马前卒。 这样的身份,是不允许他拥有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的。 拳赛还没有开始,大老板翻阅着漫画书,好似漫不经心提起一句:“听说你身边多了个妹仔。” 妹仔,不是什么好词儿。 听起来像是个可以随意使唤的工具,低人一等的丫鬟。 想用就用,想丢就丢。 王九笑呵呵的陪着笑脸,全没有平日嚣张的意味,嗯嗯啊啊的打着哈哈。 他希望大老板不要过度把目光放在白孟妤身上。 然而王九眼神一顿,在舞池里面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白孟妤正穿着她那条亮眼的红裙子,随着人群热舞,长发伴着音乐的节拍甩动。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王九身上。 在大老板注意不到的地方,抬手给他一个飞吻,动作热情又张扬。 王九的心跳的“咚咚”响。 怕大老板发现吗?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还好拳赛开始实施,raymond吆喝着众人下注。 白孟妤趁着人群混乱,隐匿了身形,不再那么惹人眼球。 王九这才放下心来,学着大老板的样子,抓起一本漫画书。 随意翻了几页,眼神却有些放空。 直到蛙仔来提醒大老板和王九:决赛开始了。 王九才发现,自己把书拿倒了。 白孟妤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大老板,那副肥腻的样子,的确是让人看了生厌。 里面的拳赛打的太血腥,身为一个医师,看不得健康的人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白孟妤退出歌舞厅,避开那些嘈杂而激动的人群,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然而外面同样吵的要命,是比里面还要激烈的喊打喊杀声。 白孟妤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在那边的人群中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果栏之外,与庙街的分界线上。 十二一个人与果栏十几个看地头的马仔对峙。 往日白皙的背心染上血液,大片的鲜红,不知是他自己的血,还是旁人的。 此刻十二虽然显得很激动,但明显还有些分寸,并没有踏足果栏的地界。 可倘若再僵持下去,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时热血上头,硬闯进来。 第23章 遇袭 到时事情的发展,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白孟妤庆幸自己今晚没有穿王九那一身显眼的衣服。 随手从街边的商铺上扯了一件小贩搬运用的工服,头发绑起来塞进帽子中,宽大的衣服让人看不出身形。 从后面蜿蜒的小路出去,快步接近十二,从背后扣住他的肩膀。 十二下意识就要出手,便听来人压到极低的熟悉嗓音:“是我,跟我走。” 白孟妤拽了他一下,可十二屹然不动。 十二态度坚决:“见不到那个扑街杂种,我是不会走的!” 白孟妤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看着剑拔弩张的意思,显然两方都不会轻易的让步。 “有什么事都可以日后再说,惊动了大老板,你就死定了。” 手底下的臂膀湿漉漉的,摊开手心是一片嫣红,十二他受伤了! 就算他能力再如何出众,面对人海攻势也不一定能讨到好处。 更何况还是现在这种情绪不稳定,身上带伤的情况下。 十二眼睛猩红,声音嘶哑:“扑街仔,跑到庙街里面搞偷袭,伤了我阿大,我一路追他到这里,这种人,死一百次都不够。” 十二的声音里带着恨,带着悔。 内疚在压迫他的心。 tiger哥受到伤害,他愿意和任何人拼命。 “对方只是进了果栏街,并不一定真的是大老板手底下的人。这事可以之后再议,你一时冲动可能会惹出更大的麻烦。”白孟妤尝试把事情说的更严重一些:“小心是调虎离山,tiger哥现在情形如何?” 十二听了有一时恍神:“阿大……” 他终于放弃对峙,转回庙街的方向,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tiger哥被捅了一刀,但伤口并不是很深,不致命,只是看起来凶险。 就算是偷袭,凭他这么多年与人交手的经验,也会第一时间避开自己的要害。 看着十二去而复返,一副自责万分的样子。 tiger哥用嘶哑的声音安慰他:“老家伙还没死,哭丧着脸,是准备上坟吗?” 大佬受伤,是头马失职。 十二丢了刀,跪在他身侧:“那个扑街仔,一定是大老板安排过来的。该死的,我怎么没防住他?” 十二还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几乎要把一切罪责都包揽到自己身上。 白孟妤摇摇头。 这件事情倒是十有八九,真的和大老板没什么关系。 王九虽然得不到大老板的信任,但无论如何,他都是大老板身边最好用的工具。 再怎么样都不会跳过王九不用,另寻他人。 倘若大老板让王九去做,那白孟妤不会一点消息都不得知。 所以对方跑进果栏一条街,可能只是凑巧。 毕竟是人来人往的生意场,趁夜色溜进去一个人,并不会有人注意到。 白孟妤拍拍十二的肩膀,算是一种宽慰:“你自己不要冲动行事。三天,三天之内,我一定能把人从果栏里找出来交给你,先让我看看你的伤。” 十二自动忽略了白孟妤的前半句话,吸吸鼻子站起来,给白孟妤让地方:“先看我阿大。” 他错过身,给tiger哥介绍道:“这是小白,城寨里的医师。” 白孟妤替他补充道:“现在跟王九。” 十二去捡刀的手停下了,突然觉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疼,沉默的出去了。 白孟妤说她跟王九,那自然就被归类为了大老板一党。 tiger哥脱下衣服让她检查,嘴上却说:“我和大老板没什么交情,你是十二的朋友,我才相信你。” 白孟妤手下动作没停,嘴上分辩道:“我没说跟大老板,只是跟王九而已。” 有些话不需要挑明,但是tiger哥能懂。 他唯余的那一只眼睛还透着精明:“你说三天找到那个小子?” “话不说死,但三天,我估计也够了。” 既然可以断定不是大老板出的手,那想要在果栏里面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三天的时间很充裕。 tiger哥的眼睛在墨镜后面,反复打量着这个女孩,语气恢复了和十二说话时的和缓:“你要是能把那小子带出来,庙街就是你的朋友。” 刀口处理来起来很简单,tiger哥挺着缠满绷带的胸膛向后一躺:“去看看十二吧,那小子一直精神紧绷着,让他放松点,老东西身子还硬朗呢。” 十二身上有各种大大小小的伤口,但都是皮外伤。 白孟妤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捆了个七七八八。 倒显得白孟妤无事可做。 十二犹豫了半天,还是有些僵硬的开口:“你说……你跟王九,是什么意思?” 该来的还是要来,白孟妤叹上一口气:“就是,他手底下的人,都叫我阿嫂的关系。” 王九当着众人的面说“阿嫂请喝鱼汤”,这话听了,白孟妤说不开心,那是假的。 “你说你会离开半个月,就是去做这个了吗?你把当初对我的计划,用在他王九身上了?” 白孟妤摇摇头,并不全是。 但她没办法向十二解释,只能说:“我选择他还有别的原因。” 十二承认他有一丝嫉妒,但还是在为白孟妤考虑着:“跟王九那种人,你讨不到好处的。” “那可不一定。”白孟妤这话说的,带了几分得意。 驯服一条野狗,的确是很有成就感的事。 她揉弄着十二的一头软卷毛,手感比王九的长发要软弹一些:“既然那么担心tiger哥,就不要再冲动行事。他不说,但是也很担心你,更不要太自责。” 十二闷闷的“嗯”了一声。 “如果找到人,我会送去城寨里。” 庙街和果栏离的太近了,只不过隔了一条街而已。 她大摇大摆的带人进庙街,那实在是太扎眼了。 十二挠挠头:“其实我可以自己解决,你不用为我以身犯险。” “你帮人,人帮你。”白孟妤学着四仔的神情说:“我接受你的帮助的时候,可没这么不好意思,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 第24章 钱包 面对王九的催促,白孟妤翻了个身,充耳不闻,只回答两个字:“不去。” 白孟妤不跟着王九,这简直比天塌下来还要稀奇。 王九在门口僵持着。 白孟妤奇怪回头:“怎么了?我不去你还不开心吗?不是整天嫌我烦,我今天懒得走动,你又要忙一整天,我就不跟你去了。” 王九以为白孟妤在开玩笑,可是在门口站了这一会儿,白孟妤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她斜躺在床上,随手翻看着漫画书,好像来真的。 王九没吭声,兀自走了。 连raymond都觉得稀奇,今天九哥身边居然少了那么一个人,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王九说要去一整天,白孟妤就按半天算,这时间对于她来说也足够充裕了。 可她没想到,不过一个多小时,王九就去而复返。 彼时白孟妤在摊贩那里打听消息。 那个搞偷袭的烂人在庙街的化名叫鹏仔,出逃时被十二砍了一刀在左胳膊上。 很明显的特征,见过鹏仔的人应该都会有印象。 白孟妤正蹲在小摊旁,看似在闲谈,余光里瞥见王九的身影,也是不免惊慌。 随手拿起一个桃子,用来遮掩自己的情绪。 王九凑过来:“吃桃吗?装一袋。”他向摊贩比划道。 “这么快就回来了?”白孟妤把桃子上的毛擦在王九的胳膊上,反正他不怕痒。 “搞到几个怂包,见到老子吓得腿软,两下就捶服帖了,费不了什么劲。” “那你还说要去一整天。” 王九抽烟望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和白孟妤一起出去的话,的确要用上一整天。 他制定的路线会更迂回一些。 清早出门,会刚好赶得上那家很好吃的叉烧包才出笼。 到目的地需要跨桥,但是玩游艇更过瘾一点,就是费时间。 白孟妤不愿意喝生啤,准备好的游艇上还放好了冻奶茶。 解决那群软脚虾的时候,王九也不会照例一拳一个,那样看起来太干脆,没什么观赏性。 他要故意给那些人近身的机会,好来展示自己的硬气功,刀枪不入。 打人也要打得再漂亮一些。 飞腿勾拳,每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瞬间,其实都把自己肌肉线条最漂亮的那个角度,展现给白孟妤所在的方向。 最后就可以迎接她笑意满满的眼神,和毫不吝啬的夸奖。 这才算是一趟满意的行程,满打满算,刚好一整天。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习惯,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之中形成。 王九从来不觉得有问题,直到今天,白孟妤没有来。 他才发现自己曾经做的一切是多么的多余。 像一条疯狂炫技,然后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 永远乐此不疲,沉溺其中。 摊贩精挑细选,把卖相最好的桃子都给王九装上了:“九哥,桃子好了。” 王九低头点烟:“九嫂付钱。” 九嫂白孟妤掏出钱包,蛙仔接过了那一袋桃子。 白孟妤把钱包撑开,给王九看里面所剩无几的现金:“太空了哦,九哥。什么时候再放点新的进来啊?我想要一个永远都花不完的钱包。” 王九把脖子上的新项链摘下来,那是他新打的,足金,才戴了没两天,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硬塞进钱包里,显得鼓鼓囔囔,钱包张大着嘴巴,几乎要合不上了:“先拿去顶一顶。” 原本还打算趁着王九不在的时候,搜查那个叫阿鹏的下落,可没想到他这么快回来了。 不过,王九在,有他在的查法。 白孟妤眼带笑意,接过钱包:“谢谢九哥。” 她上去想要拥抱一下王九,才靠近却又退开:“又去海边了吧?一股咸鱼味儿,快回去换身衣服吧,我再转一转,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王九不疑有他,缓步离开。 白孟妤折进摊贩后巷。 这里有停靠在巷口,运送新鲜水果的货车,早上运来,到了下午就会开走。 白孟妤将钱包随手塞在存储水果的木箱缝隙中。 找好角度,将肩膀向墙上撞去,留下一片红痕。 而后惊叫一声,向后跌坐在地上。 王九肯定还没有走远,也不知道狗耳朵是否灵敏。 白孟妤还在想着对方能不能听得见,王九就一路飞奔而来。 一手把跌坐在地上的白孟妤拦腰抱起来:“怎么了?” 白孟妤捂着撞得通红的肩膀,语气听起来不大高兴:“不知道哪来的贼,从后面把我撞倒,还抢走了钱包。” 手搭在王九肩膀上:“九哥,看来你地头也不是很干净啊。” 王九听了咬牙切齿:“哪来的扑街仔?闹事闹到我头上。” 白孟妤用手向前一指:“往那个方向跑了,从他的身形来看,左手应该受过伤,看起来很不自然。” 这里是后巷,各家摊贩运输货品都会从这里走。 四通八达,一条路可以通向各家商铺。 人要是从这儿跑了,不用两步就能混进果栏街头,早就不知道藏到哪个地方去了。 “把街封了,给我搜!” “最近偷渡来的越南仔很多,个个都不懂规矩,动静小一点。这么点小事儿,别被大老板知道,否则又要指责你。” 王九不在乎这些,扒开白孟妤的衬衫领子:“伤哪儿了?” 白孟妤顺着他,给他看通红一片的肩膀:“刚才没有防备,被他推了一下,撞在墙上了,不是很严重,过一会儿就消了。” 说完把脸一皱:“钱包里还有你新给我的金项链,我都还没带呢。” “该死的家伙,今晚就把人抓到给你出气。” 王九想要替她揉一揉肩膀。 他从未干过这事儿,下手毫无章法,反倒把那一片的皮肤搓得越来越红。 白孟妤一把将他的手打开:“你这揉的比我撞的还要痛。” 白孟妤从未怀疑过王九的能力,他说今天晚上找到,那晚上就一定能见到人。 可是事与愿违。 果栏外面有十二的人在看守着,绝对不可能让那个扑街逃出去还不被发现。 那人就一定还在果栏里。 可王九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办成事。 果栏对他们来说熟悉的很,每一个摊贩都是熟面孔。 若是来买东西的顾客,也不可能长时间在此逗留。 可即便如此,仍旧没有找到人。 第25章 差佬 如果再加人手搜查下去,恐怕要惊动大老板。 越南帮众人逐个排开,听着训话,被骂的不敢抬头。 想他王九如此人物,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居然连一个偷东西的贼都抓不住。 听着这个消息的白孟妤也是心下一沉。 眼下最好的猜测就是,对方是摊贩。 而且是王九的熟面孔,所以才自动略过了对方,没有多做细查。 再一个,就是对方拥有的身份可以随意进出果栏。 是只在大老板手底下听吩咐,完全不必经过王九的马仔。 或者是……差佬。 “raymond,你去带人,把所有果篮里的商贩都查一遍,找一个左手受了伤的。行事小心一点,不要被别人知道你们的意图。”白孟妤出声指挥道。 raymond没动,而是将眼神转向王九。 王九挥挥手:“听你们阿嫂的。” raymond这才转身行动。 白孟妤略一思索,把第二个选可能排除。 如果大老板可以越过王九行事,那也一定会派更稳妥的人。 那个鹏仔出手毛躁,逃跑时慌不择路,显然不是一个能得到大老板器重的熟手。 眼下她倒是希望,raymond回来时,能从他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结果。 是商贩就好说,如果是最后一种可能,那事态就会变得麻烦许多。 可惜,raymond回来之后摇了摇头。 白孟妤叹一口气,伏在王九肩膀上:“不过是一个钱包,算了吧。” “算?敢偷到我王九头上,这件事就算不了。” 看着他不抓到人不罢休的架势,白孟妤有些后悔叫王九出面。 不过还好,她只说是被偷了钱包。 王九不会因此而猜测到对方差佬的身份。 自己闭口,可以避开王九单独行动。 果栏与庙街不过隔街,可离城寨就远了,光是搭巴士就要10多分钟。 离开果栏之前,白孟妤想要去昨天那辆货车里,把钱包取回来。 这东西留在那里,终究是个祸端。 可她去的晚了,货车已经不在原地,白孟妤自觉算漏了一拍。 未来的一切发展都变得不可控制。 还是怪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又太轻敌。 还有就是……对王九的信赖值过于高了。 若是往常,她会独自计划,单人行动。 可这一次,她居然优先默认了使用王九的势力。 以身入局,差点忘了自己是局外人。 或许是待在王九身边太久了吧。 白孟妤坐在巴士上,看着逐渐被抛弃在身后的风景,理清了思绪。 在出发前已经给十二递了暗号,在城寨相见。 第一个去了龙卷风的理发店。 信一不在,所以白孟妤说的很直白:“给我摸一下。” 理发店里还有旁人,所以不能说的太明显,可显然带了些歧义。 店里人的两三双眼睛不敢看过来,可耳朵明显一个个支棱起来,准备听一些城镇治安委员会主任的绯闻。 “城寨不收留女流氓了哦。”龙卷风顺着她说。 白孟妤笑眯眯的把他扯到楼上去:“我就摸一下,很快的,不耽误你剪发。” 确实很快,只是例行的号脉和听心肺。 龙卷风的身体底子还是很好的,所以即便受了这么多年的癌症磋磨,面色看上去还是与常人无异。 脉象比上一次来时好了不止半点,看起来真的有开始好好喝药了。 送龙卷风下楼时,白孟妤突然问了一个问题:“大佬,你能打得过大老板吗?” 白孟妤并没有见过大老板出手,不清楚他的武力值排在什么位置。 但是能让王九在他身边做事,又伤了王九一次又一次,他的身手一定不差。 所认识的人中,想到唯一一个能与他抗衡的,恐怕只有龙卷风了。 龙卷风下楼的脚步微微停顿:“现在,难讲哦。” “什么难讲?”十二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理发店的座位上,对着镜子摆弄自己的卷发。 “龙哥,你看我的头发要不要再烫一下,或者把边修剪一下,这样更靓一点。小白,你觉得呢?” 白孟妤从一众工具中挑选出一个剃刀,站在十二身后,跃跃欲试的比划着:“我最近比较喜欢和尚。” 十二哀嚎一声,迅速捂着自己的头发跑走:“我还没有要出家的打算!” 白孟妤的麻将水准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但还是耐不住三个男人勾连在一起,要迫害她的钱包。 可惜如今白孟妤已经没有钱包了,可以正大光明的耍赖。 将牌一推,主打一个死不认账。 “十二,我觉得那天偷袭tiger哥的人……有很大可能是个差佬。” 十二愣住,笑容消失在脸上,这个可能性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那我们怎么搞?” “所以我这次来,打算借四仔一用。” 十二的脸鹏仔很熟悉,信一和十二相熟,两人常在地对方的地盘混,问难免不被鹏仔记住。 眼下可用的生面孔,就只剩下四仔和白孟妤了。 最近偷渡来hk的人数飙升,像果栏庙街这种人进人出,流量颇大的地方,自然是看守的重中之重。 光是果篮里就有六七个差佬在巡查。 所有神色可疑的人都会被他们叫住,查看身份证件。 一旦发现偷渡者,就会被送到收容所中。 白孟妤带着四仔一路尾随,逐个筛查,终于锁定了目标人物。 “是他吗?”四仔看着那个中等身高,身材有些干瘪的警察。 白孟妤点点头:“就是他。” 对方的左臂支撑起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拿不起又放不下,一直在紧绷着。 显然是因为疼痛,一直在刻意保护着。 白孟妤还看到了更多。 现在天气不算炎热,可那警察额头上却出了许多虚汗。 警服宽大且不贴身,显然是在一段时间之内暴瘦。 很可能是个high粉的,白孟妤在心中猜测到。 “走,按计划行事。” 第26章 你不在乎吗 好歹也是在王九的地盘,白孟妤自己不能高调行事,所以把露面的事情都交给四仔去做。 四仔的面罩被换成了普通口罩,不会在人群里那么扎眼。 他一路奔跑,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扒住那警察的腰带:“警官!警官,救救我阿妹,她跌了一跤,现在要生了!” 四仔把那边的人指给他看。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隐隐能看到那边的巷口。 有个满头大汗,鬓发散乱的女人瘫坐在地上,面色痛苦,腹部高高隆起。 四仔还在他身旁催促着:“警官,求求你帮帮忙吧,能不能赶快送我阿妹去医院?再这样下去,就是一尸两命了,警官……” 对方刚要拿起对讲机,呼叫身边的同伴,四仔便牵扯住他的手,将他向白孟妤的方向带。 四仔神色焦急,好像一时慌乱着急,忘记了分寸。 那差佬接近了,看到面如纸色,下肢还在缓慢流血的孕妇,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你抱上身我抱腿,把她送到我的警车上去!” “噢噢,好!” 白孟妤依靠在四仔的怀中痛苦呻吟,落在他脖颈上的手,轻轻在右方点了点。 四仔接收到她的意思,领着那差佬走了右侧方几乎没人的小路,谎称这条路更便捷一些。 出了果栏就万事大吉。 鹏仔将孕妇安置在车上,口中叮嘱道:“我会送你们到最近的医院去。” 系上安全带,下意识抬头看了一下后视镜。 然而却看见后视镜中的女人,嘴角带着诡异的笑,缓缓坐起来。 登时心跳漏了一拍。 下一秒,驾驶室的车门被人扯开。 站在外面的,正是信一和十二。 前有狼,后有虎,彻底逃不脱了。 十二撸开他左手的袖子,看见上面熟悉的刀痕,眼神一瞬间变得锐利:“果然是你!” 麻袋一套,送进庙街。 看上去是个怂货,但是嘴巴倒是硬的很。 无论面对什么问题,硬是一个字都不肯吐。 假肚子是拿西瓜垫的,审累了还能啃两口解解渴。 白孟妤翻查着他身上搜索到的所有东西,对着警官证念出他的名字:“杨……天恩,杨警官真是清廉如水,身上怎么一分钱都没有啊?” 十二还在比划着,要在他身上动刀子,想用疼痛来逼他开口。 白孟妤制止道:“先捆着,放他一段时间。这是个high粉的,等时间到了,不给他吸,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用不着我们多费口舌。” 看着杨天恩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恐惧,白孟妤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但是她并没有时间留在这,等待这一幕的出现,是时候该回果栏去了。 “小白,多谢你。”十二追出来。 “怎么说我也是跟tiger哥下了军令状的。不过,如果你一定要谢我的话,可以买两身裙子还给我。” 今天穿的那一身,为了做戏,弄的全是血污,已经要不了了。 “你去哪儿了?”王九好像已经等候她多时了。 “我出去随便走了走。”白孟妤说的模糊。 一件黑色的东西从王九手中扔出,落在白孟妤脚边——正是那只丢失的钱包。 气氛有些不大对。 白孟妤神色如常,弯腰将钱包捡起:“这么快就找回来了吗?bb你好棒啊~” 钱包鼓鼓的,里面还塞着那条王九给她的金项链。 “什么小偷偷了钱包,钱也不要,金项链也不要。费这么大劲,你说,图什么呀?” 王九拒绝白孟妤的触碰,从下至上紧盯着她的眼神,如狼一般锐利。 好像白孟妤的脖颈,就是他下一秒要撕咬上去的肉。 “这一点,你们黑社会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如果不是图财,那就是图人了。” 白孟妤好像完全没有危机意识。 那条金项链被她从钱包里拿出来,在脖子上比量着。 比她现在戴的那条更粗更大一些,白孟妤在考虑着,要不要把新的这一条换上。 王九捏住她的手腕,把白孟妤手里那些所有碍眼的东西都抢过来丢掉。 他语气森然,带着阴狠:“白孟妤,你留在我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做这么多事,是想要干什么?” “哈哈哈哈……”听闻此话,白孟妤忽然笑了。 她笑得愈发张狂,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我记得,我留在你身边的第一天,wilson就同你说过。” “这个女人看起来不简单,来您身边,一定另有目的。”白孟妤用着奇怪的腔调,学着别人在背后议论她的话语。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没有问我这些话?” “因为你不在乎,王九。” “你根本不在乎我想要什么,不在乎我因何而来,为何留下。” “我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玩具,好玩儿,有趣,会讨你开心。所以你留着我。” “不在乎我的目的,由来。” “因为总有一天,可以丢弃。” “如果你想要听我的回答,那你就先回答我,你为什么,今天才问我。” 王九自认为这个问题很好回答:“我不可能把一个目的不明的人留在果栏。”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孟妤几乎要笑出眼泪来了。 “那你可真是一条……尽职尽责的看门狗。” “不过你这话不应该对我说,你应该当着你老板的面说。” “说你从这里抓住了一个居心叵测,用尽心机也要留在你身边的人。” “拿着我的人头,去跟你的大佬邀功。” “去问问他,这个回答你听了开心吗?蹲在他身边摇尾乞怜,看看他会不会拍拍你的头,夸赞一声,好狗。” “你这回答可真是当一条狗的完美典范,可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我要你从王九的身份,来回答我的问题。” 第27章 杀了我 王九答不上来。 他甚至都分不清这两个身份有什么区别? 但是心里焦躁、不安。 他急于从白孟妤这里听得一个答案,可就是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从白孟妤来到他身边的那一刻起,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前这个人,就是最大的变数。 但是白孟妤说的没错,一开始的他不在乎。 他不认为一个女人在他手里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就算有,只要她敢露出一点苗头,他就可以立刻掐灭。 因为一条人命对于他来说,是最容易解决的东西。 所以当今天察觉到白孟妤的欺骗时,他居然有一瞬间感觉到,终于。 终于迎来了这一刻。 王九本可以直接杀了她,甚至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可王九还是要等在这里,与白孟妤见面。 是真的想要一个解释吗? 不是。 他知道白孟妤那张嘴最会骗人,演戏演的炉火纯青,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当傻子一样骗。 如果白孟妤愿意,她可以编造千百种戏码,万般理由,用来诓骗王九。 戏台上咿咿呀呀,唱一出繁华盛世。 帷幕落下,从后台走出几个剥离了戏服,就渺然众人矣的老面孔。 台下死赖着不走的小孩,是想看这几张老脸吗? 不。 他要的是演员们重新整装,锣鼓再响。 把这出戏一直演下去。 别停。 可白孟妤连哄哄他都不愿意。 戏台拆了,戏服撕了。 她说:“人不可能在台上演一辈子的戏。王九,你要是问不明白自己的心,觉得我白孟妤的存在,扰乱了你正常的生活。” 她指着自己的脖子:“掐死我。” “所有问题会从我这里终结,你仍旧是一条,不为外物所动,跟在大老板身边,寸步不离,忠心耿耿的狗。” 杀人,这是王九最拿手的事情了。 相比于用各种器具,弄的血花四溅,碎肉纷飞。 用他的双手结束眼前这条生命,或许也算是文雅一点的死法。 根据以往的经验,他能想象的到。 如果他真的出手,白孟妤会在他手下挣扎。 面色涨红,无法呼吸,眼球突出。 直到肺部的空气全部清空,彻底成为一具动也不能动的尸体。 只需要他动一下手而已,很简单,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但是王九没有动。 白孟妤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 “你力气那么大,只要轻轻的动一下手指,这一切都结束了。” 王九的手虚虚握着,他能摸得到白孟妤的脉搏,在他手掌底下平稳的跳动。 “你的手为什么在抖?” 白孟妤用自己的手,扶住王九的手,使他贴在实处,大声命令道:“杀了我啊!” 王九的手颤动了一下,仍旧没有用力。 他瞪大了眼睛,目光徘徊在自己的手和白孟妤的脖颈上。 好像内心也在无比挣扎。 杀了她,生活就能回归原位。 他的情绪就不必再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回归原位…… 原位是什么? 王九有一瞬间的恍然,让他的手失去了白孟妤的支撑,顷刻间垂了下去。 像是从白孟妤的脖子上逃离一样。 这一刻王九不得不承认,他从前的所有想法都是错的。 他根本无法下杀手。 也许在某一个节点之前,王九还可以秉持本心,杀了白孟妤,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从什么时候变得不可能的呢? 与白孟妤所相关的一切都在王九脑海中回溯。 是在厨房的那一晚吗? 难喝的鱼汤、流血的伤口、强硬贴上来的绷带…… 是在码头吗? 两人相同的衣服、并排行走的两把黑伞、贴身佩戴的金项链…… 或者是更早,在废车场吗? 耀目的红裙子、他最喜欢用的圆头锤……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王九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打上了白孟妤的标签。 他穿衣、行走,甚至杀人。 全都逃不开一个叫白孟妤的魔咒。 王九还是不在乎吗? 在今天之前,他还是这么认为的。 然后在一瞬间被推翻。 王九不明白,事态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的脑子无法理解。 如果可以,王九想撬开自己的头骨,把脑子翻搅一遍,为白孟妤提出的问题寻找一个答案,同样为自己,求得救赎。 白孟妤轻轻笑了。 她缓缓挪步,走到王九身后,轻轻拥抱住他。 头颅伏在王九的肩颈处,声音深邃,像是某种蛊惑:“或者你跟着我说……因为喜欢,所以才在乎。” “喜……欢……” 王九学着她的发音,缓慢的吐出这两个字。 胡乱跳动到难以自制的心脏,像是突然找到了安放的所在。 狗的词典里,没有喜欢这两个字。 “这就是回答我们之间,相互寻求的那个答案。” 白孟妤反握住他的手:“这世界上所有看似不合乎常理的事情,都可以用喜欢这两个字来解释。如果你不懂,我可以慢慢教你。” 第28章 木牌 其实这倒是不太用白孟妤来教。 狗的确不懂什么叫喜欢,但是他自己有一套爱人的方式。 喜欢的东西要藏起来,放进自己最有安全感的小窝里。 时不时翻出来看一看,舔一舔,紧紧的抱在怀里睡觉。 而且十分护食。 别说碰一下,就连别人看一眼,他都要对人家呲牙。 胆敢伸手,下一秒就会被他扑倒在地,利齿撕咬对方的喉咙。 所以当白孟妤的身形在庙街中与十二相会时。 王九站在果栏边缘,用目光将十二宰杀了一次又一次。 白孟妤回身对王九招招手,口中说着什么,但因为距离太远听不清楚。 大概是:别等,晚上会回。 王九立刻立正,收起那副呲牙凶人的表情:明白,不问,乖乖等你回来。 如果王九真的有尾巴,那大概此刻已经转成了螺旋桨。 从白孟妤贴着王九,到王九时时刻刻要跟着白孟妤。 蛙仔看在眼里,觉得九哥的热恋期来的是不是有些晚? “问出来了?” 十二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白孟妤将眼神转向tiger哥,听他说到一个名字:“是西瓜。” “西瓜?”白孟妤对道上的人知之甚少。 十二为她解释道:“算是大老板那边的人,有自己的地盘和势力,也有不少传言说过,下一个接任龙头的,很大可能是他。那个死差佬,没钱high粉,被西瓜利用,所以才来偷袭我阿大。” tiger哥抽一口烟,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西瓜急于办成点什么事儿,好让大老板注意到他,居然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我们庙街看起来像软柿子吗?” “他太心急了。大老板还没有放手的打算,他这样争出头,死的只会更快一点。”白孟妤断言道。 看着身边磨刀霍霍的十二,tiger哥不知道在骂谁:“热血上头的小鬼,不知轻重。” 十二反驳道我:“是冲动,但还不是没脑子。冲进别人地头送死,这种事情我还是不会做的。” 顶多就是偷偷摸摸隐藏身份,给对方地头找点麻烦,能教训一顿最好。 这话十二没说,但他的行事风格,在场其他两个人都懂。 tiger哥不想十二以身犯险,却也知道死小子倔起来十头驴都拉不住。 “别想了。”白孟妤抢走十二的太刀:“新学了一个好玩的,来看看。” 白孟妤把十二的注意力吸引到别处去。 水性油漆与颜料混合,再撒上一些金粉。 白孟妤用画笔慢慢勾勒,在十二的刀柄上,画出一个呲牙凶人的卡通小老虎,下面用闪亮的大字写着:庙街tiger哥头马十二少。 十二看的眼睛都直了,他从前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方法? 拿起刀练了好几个帅气的拔刀姿势,势必要让这几个字明晃晃的展露在人前。 他拿起刀左看右看,兴奋的不得了:“我一定要拿去让信一看看。哦,对对!小白你能不能再画一个在阿大的桌上?但是老虎要画的酷一点,凶一点,威风凛凛的独眼,下面的字就写……庙街最高话事人,tiger哥专属。” 白孟妤任他畅想,自己假装没有听到。 毕竟她还不想以后一踏进庙街就被扔出去:“西瓜的事你先别急,等我回去打探一下消息。” “我总觉得tiger哥拿我当小孩,你不一样,你拿我当傻子。你把我当成那种一点就炸,永远不加思考,会冲动行事的笨蛋。” “不是,我没有这么想你。”白孟妤反驳道:“我阻止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很讲义气,看重情义。你永远是那种愿意为朋友牺牲自己的人,这一点很好,十二。” “你不是冲动,你有自己的深思熟虑,是仍然愿意为了身边人,把自己的安危和性命,放在他人的利益之前。我只是担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十二手里的太刀被他转圈摆弄了半天,终于妥协了:“那我不去了。” 没办法在tiger哥的桌子上画画,十二又别出心裁:“那我们做一个大点的牌子吧!就挂在这里。” 十二站起来,指着自己的腰带:“保证所有人第一眼都能看到!” 十二从庙街各种店面里面搜来材料,几块小木牌,配上流苏坠子挂在腰间,倒也不算很奇怪。 白孟妤提笔给他写了一个亮闪闪的庙街tiger哥头马,反面画了一只小虎头。 十二立刻接过去,戴在腰间。 腰部转来转去,看那小木牌在身上晃动,乐此不疲。 转头发现白孟妤还未停笔,十二把头凑过去看:“小白,你还在写什么?” “内有恶犬……禁止靠近。”他把牌子上的字念缓慢念出来。 “写给家里的小狗。”白孟妤翻转牌子,在背面写:出入平安。 她在思考要不要用梵文,刻在木牌上,这样可能会更显灵验一些。 十二懂她说的是谁,把剩下的几个小木牌包了,也生涩的拿起笔:“那我给信一写一个,王九都能有,信一也不能少。” 他又分出来一块:“再给四仔带一个。” 十二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式,硬套在信一头上:“写龙城帮龙卷风头马,怎么样?” “那你不如写……城寨治安委员会副主任,他或许会更开心一点。” “那给四仔写什么呢……”十二思考了半天,忽而灵光一闪,刷刷刷开始下笔。 白孟妤想凑头过去看,被十二轻易躲开,藏得十分严实:“这个女孩子不能看哦~” 他迅速包揽好画好的小木牌:“我去拿给分给他们!” “搞得那么神秘。”白孟妤笑着看他忙三火四的样子,倒真是被勾起了几分的好奇心。 要带给王九的小木牌在手里攥着,白孟妤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一边在庙街上闲逛回果栏,一边思考着,还能加些什么进去。 眼角突然瞟到街角,一个跪伏在地上的身影。 第29章 接任 硬币叮叮当当砸在破碗里,因为降落点太高,又弹出来,在布满灰尘的地上咕噜噜的转圈。 彭嘉国寻着声音,匆忙的伸出手来,在地上摸索,急于捕捉到那一枚硬币。 可惜他瞎了眼睛,看不到具体位置。 又没有接好膝盖骨,不能长时间的支撑着他跪起来。 几经寻觅,摸索不到,便又瘫回地上匍匐着。 白孟妤蹲下身,帮他把硬币捡起来,重新扔回破碗里:“真可怜呢。” 怜悯的语气,哀伤的神情,好像当真为这个落魄残疾的乞丐叹息着。 “是可怜呐,一个好好的大小伙子,不知道怎么落到这副田地了。”一旁卖米糕的阿嬷接话道。 她没有注意到,彭嘉国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无神的双眼,竟然露出了一丝恐惧,身体无意识的颤抖着。 他的脑袋已经变得麻木,但还是忘不了这个刻在骨子里的声音。 “拿两块米糕吧,阿嬷。” 米糕香甜,带着点桂花的清新,白孟妤自己品尝一块儿,另一块丢进彭嘉国的破碗中。 感受到重量,彭嘉国伸出鼻子嗅闻,确认的是食物之后,两手一抓,囫囵塞入口中吞食。 张嘴时,白孟妤能窥见他口腔中,那焦黑的半截舌头。 阿嬷怕白孟妤看了害怕,叹息道:“出来讨饭,连个声都发不出,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 “看阿嬷的样子,也是没少接济他的。” 米糕阿嬷叹息一声:“那不然能怎么样呢?有时候到了晚上,我的米糕卖不出去,就会分他两个,不然照他这个样子,三五天都要不到一口饭吃,还是小姑娘你心善啊。”阿嬷夸赞着。 “是啊,我心善。”白孟妤几乎要收敛不住嘴边的笑意。 不过短短两个月,彭嘉国的脸就变得黝黑,布满褶皱,全不似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不过我也很佩服他,都这个样子了,还是能这么坚强的活下去。我有点好奇……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眼前一片虚无,每日所食的饭食只能勉强维持生命体征,这样的生活对一个人来说,是消磨意志的最好方法。 其实彭嘉国的脑子已经混沌不堪了,可他还是凭借着本能活了下来。 对白孟妤的声音起反应,是下意识的恐惧。 但你真的要让他思考,眼前这个人是谁,他其实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此刻的彭嘉国像是一条蠕虫,没有记忆,没有思想,仅凭一口呼吸活着。 看到了熟人,白孟妤的心情莫名变好,木牌被她随手挂在歌舞厅的出入口上。 除了十二那种小孩子,没有人会把这种东西挂在身上。 不过……如果在木牌上刻的是神功护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这几个字的话。 王九可能也会带,但白孟妤绝不允许。 白孟妤的笑意还未收敛,却不想迎面撞上了大老板。 王九跟在大老板身后,同样也是面色一顿。 “大佬。”白孟妤没有表现的慌乱,面色恭敬,侧过身来为大老板众人让路。 大老板在她身边停下,回身去看王九:“这就是你最近带在身边的那个妹仔?” 王九陪笑点头,笑意不达眼底。 “靓的嘛,大佬头马眼光好哦~等我回去,也叫上几个妹仔出门跟在身边,有排面!”跟在大老板身后的一个中年人调侃道,看起来也是个小有地位的手下。 大老板含着雪茄问道:“会不会泡茶?” 白孟妤缓缓点头。 “跟过来。” 白孟妤与越南帮众人同排,尾随在队伍最后。 穿越整个果栏,来到大老板的据点,已经有两位老人在那里等了。 “我就说大老板是真的忙,打牌都没有时间了。” “还说西瓜这小子去哪儿了?原来跟着大老板一起过来了。” 西瓜,白孟妤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 原来那个中年人就是西瓜。 “牌都码齐了,就差你喽。” “去给几位大佬泡茶。”这句话是对白孟妤说的。 白孟妤顺着王九视线的方向找到工具。 大老板几人就着麻将桌,开始谈论起一些地盘上的事情。 重要的信息甚少提及,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白孟妤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关切。 王九同大老板坐一边,替他打,大老板心不在焉,有些瞌睡。 白孟妤缓缓经过,将茶杯放在每个人的手边,最后轮到王九,微微抬眼,与他对视。 这一眼一触即离,王九抓了牌猛然跳起来:“八万!” 这一下把大老板从睡梦中惊醒,有些心烦气躁的一脚把王九踢开。 王九乐的自在,颠颠的跑过去,蹲在白孟妤脚边抽烟,脸颊上带着没心没肺的笑,仿佛真的全然不在意大老板这种随手打骂的轻蔑动作。 白孟妤微微挪动,让他可以靠在自己的脚踝上。 王九顺势下摸,左手捏在她的脚踝上,小动作不断。 那边两个大佬七嘴八舌的说:“大老板看起来太忙了,累了。” “也该找个小辈接班了,给你分分担子。” 王九蹲在那儿,握着白孟妤的脚腕,跟自己的手腕比粗细,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一点也不关心。 大老板顺势说道:“最近确实有些累,生了几次病了……如果有谁想上位,可以来试一下喽。” 他说的好像不经意似的,两个老头子都推选那位年轻人:“西瓜喽。” “小一辈都很支持他的。” 大老板的眼神变得锐利,语气却仍然亲和,仿佛只要西瓜愿意,他可以立刻放权,询问道:“每个人都推你,那你试一下喽。” 西瓜不过推诿了一句,就把得意写在了脸上:“那就试一下喽。” 听闻此话,白孟妤浅浅笑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几乎已经可以预见。 两位大佬退场,王九从角落里提出一个箱子,随手抖开,散落一地的工具——刀枪斧锯,样样齐全。 西瓜这才觉得不对,想要收回自己说的大话,却已经晚了。 他想向大老板解释自己是开玩笑的,绝对没有上位的心思,没有人会信。 即便大老板把龙头棍怼到了他脸上,都不敢伸手去接。 西瓜只想告饶逃离,却没想到大老板会亲自出手。 即便西瓜想要拼死一搏,也完全不是大老板的对手,两三下便被打倒在地,折了右手。 王九笑的癫狂,白孟妤注视着他,很喜欢王九这副张扬的样子。 西瓜悔恨求饶:“大佬……求你放我走吧。” 大老板缓缓点头,对王九道:“送他走。” 这就是要了他的命。 王九得令,在那一箱器具里选出了他最喜欢的圆头锤,绑在雨伞柄上,逐渐逼近西瓜。 大老板目光一转,眼神落在站在旁边的白孟妤身上。 身材娇小的女人,本以为是王九随手养在身边的一个花瓶。 可眼下站在那儿不哭不闹,没有一丝恐惧。 大老板饶有趣味的伸手一指:“你来。” 第30章 忠心 王九脚步停顿,白孟妤向他点头。 两人交汇,双手交合,绑着锤头的雨伞落到了白孟妤手中。 如果面对的是王九,西瓜绝对没有反抗的力量,可现在眼前是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 西瓜登时在白孟妤接近时翻身而起,攥住锤头,狠命一拉! 白孟妤连同武器一起落进了他怀中:“放我走,不然我杀了她!” 大老板发出一声轻蔑的气音,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废柴,动手。” 西瓜用左手扣着白孟妤的脖子,已经开始用力。 王九当然有办法解决掉西瓜,但要从他手里毫发无伤的救下白孟妤,难。 原来今天的这场考验不光是为西瓜准备的。 同样有一份,是大老板安排给他王九的。 西瓜敢露出一点接任龙头的苗头,大老板就可以杀了他,收回赋予他的一切。 王九只要敢因为一个女人,对大老板的命令有一丝迟疑,那他的下场会和西瓜一样。 白孟妤看得清楚,王九又何尝不知道。 他的拳头握紧了。 白孟妤看出他的为难,可形势容不得王九迟疑。 她的手向下落,停顿在大腿根处。 两人在废车场相见时,那里曾经插着一整排银针。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笑了。 王九笑的癫狂,没有一丝停顿,蓄力向西瓜奔袭而去。 白孟妤手指一抿,指尖出现一抹银光,没入西瓜的左章门穴。 扣在脖梗的上的手顿时变得无力,白孟妤顺势下蹲。 西瓜便直接迎上王九的当头一脚,登时口吐鲜血,斜飞出去。 两人配合的正相当,以王九的身形,刚好遮挡住了白大老板的视线,没有让他看到白孟妤出针的那一刻。 全当是西瓜恐惧发作,自己松了手,才留了白孟妤一命。、 白孟妤坐在地上,仿佛久久不能回神,神色怔愣,眼眶中的积蓄已久泪珠缓缓落下。 王九发了狠,没有用工具,拳头一下下砸在西瓜的身上、头上。 让他当真变成了一个烂西瓜。 脸颊上都飞溅着血液,像刚吞噬完猎物的狼,转过头来对大老板呲牙一笑:“大佬,搞定了。” 大老板对他的行为很满意,嘴里却仍旧没有一句称赞的话语:“你这个妹仔不行啊,还以为有多大的胆子。” “好看就够了嘛。”王九将白孟妤扛在肩头上,一起附和着,好像大老板说什么都是对的。 面对他满身的鲜血,白孟妤害怕一样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蜷在他肩头。 王九带她出去,对越南帮众人道:“给大佬打扫干净。”指的是地上的烂西瓜。 直到出门走远了,白孟妤才抱着王九的脑袋,低声笑出来,语气有点玩味:“九哥,我好怕呀,刚刚那么多血,就差点死掉,真是吓死人了。” 王九将她放下来,手指抚摸白孟妤脖颈处的掐痕。 西瓜当真是下了狠手,那指痕都有些青紫了。 王九的眼神晦暗不明,口中骂道:“死老头。” “老头是老头,只是,还没死。”白孟妤笑的轻慢,眼神冰冷。 白孟妤牵着王九的手,两人像一对普通的夫妻一样,谈论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闲事”,悠闲的散步回家。 “大佬在龙头上坐久了,最怕别人忌惮他的位置。” “大老板用龙头杖试探西瓜的野心,用我,试探你的忠心。你可不在他的继位名单里,哦,他好像压根没准备名单,想要那个位子的,都得死。” 白孟妤分析着,笑着偏头看王九:“他不会想让你做一辈子的狗吧?我可舍不得。” 王九没有回答,因为他在回忆。 这样的试探在记忆里有无数次。 大老板用他,但是不放心他。 就算试探的结果大老板很满意,也不会就此打住,肯定王九的忠心,而是在准备下一次试探。 大老板在培养一个很好用的工具,让王九事事以他为尊,以他为先,没有喜好,没有欲望。 从前的王九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他已经习惯了。 可这一次,大老板触及了他的逆鳞。 大老板早就听说过,王九身边多了一个妹仔。 王九从不近女色,白孟妤的出现是一个变数。 一件工具而已,怎么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然怎么向他尽忠效力。 所以大老板就是要挑衅王九,逼着王九做选择。 不光要试探王九的忠心,还要打压警告他:你王九今天拥有的所有东西,都是我大老板赋予的。 倘若有敢违逆,就和西瓜一个下场。 若非今天白孟妤反应迅速,两人配合得当,话事堂里势必要再多死一两个人。 以王九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和大老板抗衡。 就算他们两个逃过了今天一次,可在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一次两次可以蒙混过去,让大老板以为王九不在乎白孟妤这个女人,不过是养在身边的新鲜玩意儿。 可事情多了,大老板难免不会起疑,会真的让王九杀了白孟妤,以正忠心。 那到时,他该怎么办? 行至果栏外围,一街之隔就是庙街。 白孟妤还在向前走,王九牵着她的手,停下了。 白孟妤疑惑回头,却听王九说道:“别跟我回去了,你走吧。” 白孟妤没想到他沉默了一路,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她知道王九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可是白孟妤问道:“凭什么?” 凭什么我们的人生要为那样一个老东西让路? 凭什么我的爱人要做他身边的一条狗? 凭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想你活。” 白孟妤不听这话,她没有松开王九的手,而是强硬的拉着他继续走。 她带王九回去,看挂在门口那一块小木牌,反过来给他看上面的字:“出入平安,我今天才挂的。只有我一个人的平安,算什么?” “就算只有一个人的平安,那也够了,我王九从来没有奢求过这件事情,我不需要。” “可我需要!”白孟妤指着果栏后巷的小路:“你如果一定非要让我走,那就在那儿,挖个坑,我就在那里面躺着,看着你每天出入平安。你不是要一个人吗?我死了,你就一个人了。” 第31章 祖传药方 王九没说话,他知道白孟妤疯不是一天两天了。 自己不就是喜欢她疯。 白孟妤抱着王九,肢体像藤蔓一样缠住他:“王九,别再跟我说什么一个人。我们两个就是一体的,如果死,那也要一起死,你休想把我甩开。” 王九垂头看她倔强的脸,挑眉问道:“一起死?” “死就死,和你在一起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死的也不一定是我们两个。”白孟妤轻笑着回应。 王九仰头大笑,再不提让她离开的事。 “西瓜死了。” 这句话在四仔的小医馆里犹如平地惊雷。 十二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的诅咒不可能这么灵验吧? 他不过念叨了两天,这人就真死了。 白孟妤好像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多惊人似的,嘴里叼着冰棍儿,眼珠子在四仔的小医馆里乱转,想要找到那块十二送的小木牌,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她左右一转,四仔就看到了白孟妤脖子上那块青紫的手指头印。 “跟你有关系?”四仔问道,手上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瓶红花油。 白孟妤敷衍的沾一点给自己揉了揉,注意力全在手里的冰棍上:“不是我干的,大老板杀的。原来不是所有的大佬都像龙哥这样随和。” “那当然啦。”信一从门口挤过来,一手掐了三瓶绿宝给他们分。 白孟妤有些好奇的问道:“信一,如果你跟龙哥说……你想接任龙城帮,龙哥会说什么?” 信一思索了一下,摇头:“不知道啊。大概会说我还小吧,不过我总有一天要替龙哥管的吧……” 信一的回答有些随意,毕竟他现在就已经管了大半部分了。 白孟妤把头转向十二:“那如果是你跟tiger哥说呢?” “我才不会说,我要给阿大当一辈子头马,问这个干嘛?气氛突然变得好奇怪。”十二的回答有些没心没肺。 白孟妤撬开瑞宝,插了一根吸管,看着里面漂浮的气泡,听着他们的回答,觉得有些可笑,说道:“西瓜就是因为这个才死的。”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两个被大佬溺爱的孩子无法理解大老板的这一番操作。 倒是四仔问到了关键处:“那王九……” 白孟妤笑了,看向信一和十二:“他们两个这样的头马,和王九那种头马,是两个意思。在大老板眼里,王九没这个资格,但是可以有和西瓜一样的待遇。” “这么听起来……他好像有点惨。”十二直言直语,突然觉得王九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话别当着他的面说。” “那你岂不是也不安全?” “所以我来,找你们帮个小忙,去我家里偷点东西。” 白孟妤对他们三个招招手,四颗脑袋聚在一起,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白家药铺已经停业很久了。 大老板对药铺这种生意没有兴趣,但拿在手里了,就肯定是他的资产,别人动不得。 当大老板来到歌舞厅的时候,有资格坐下的,只有他和王九。 大老板在看漫画的间隙,拿起手边的茶杯微尝一口,皱起眉头。 再看另一边的王九,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都不知道尝没尝出个味儿来。 “这什么?谁泡的?” 白孟妤自另一边站出来:“是菊花茶……” 她声音细微,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正视大老板。 “里面还放了什么东西?” “菊花茶清苦,所以还兑了一些蜂蜜和玫瑰露在里面。” 王九这才反应过味儿来似的咂咂嘴:“怪不得甜甜的。” 看着王九一整杯下肚没什么反应,大老板这才又端起茶杯品了品,吩咐道:“配一些送到我那里去。” 白孟妤点头应声,蹲下身给两人把茶杯续满。 “看来你这个女仔也不是一无是处。” “要是没有用,那早就甩掉了嘛。” “说起来……南面那块地皮我早就想拆了,那么大的种植园连带着个药铺建在上面碍眼的很,都是些不赚钱的玩意儿,盖坟地都比那个破药铺赚钱得多。” 大老板所说的,正是白家世代相传的祖业。 看来白孟妤的身份早就被他扒的一清二楚,故意现在这种时候来说,不然大老板手下资产万千,怎么会在乎一个小小的药铺。 王九点头:“嗨呀嗨呀,再不济改成赌场了,也好赚钱的大佬。” 大老板终于把这个话题抛向了白孟妤:“你说呢?” 白孟妤摸不准他此刻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反应。 若她表现的一点都不在意,大老板或许会觉得这个女人如此隐忍,一定另有目的。 倘若白孟妤表现的愤怒,触及了大老板的威仪,可能今晚就是她的死期。 “她一个女人懂什么呀?大佬。”王九想要为白孟妤打圆场。 可大老板如蛇一般滑腻的眼神紧盯着白孟妤,不为所动:“让她说。” 白孟妤低头计算着时间,嘴上斟酌用词,尽量不激怒大老板:“大佬……药铺是我白家世代相传的祖产,听我父亲曾说,药铺里存有一份价值千金的祖传秘方,制成药物定会有许多人重金求购……只不过父亲还未将具体位置告知于我,便去了……还请大老板手下留情,留我家中一分基业,我一定会誓死报效的大佬……” 白孟妤跪在大老板身边,言辞恳切。 大老板听了哈哈大笑,仿佛听了什么趣事:“什么神丹妙药,价值千金,长生不老药啊?” 王九也配合笑着。 另一边三人摸黑撬锁,潜进白家药铺。 “照着清单上拿,再多拿点贵的。”信一举着白孟妤给他们每个人拿的清单,对着中药柜上的名字逐个筛查:“再记得把这里搞乱一点。” 十二眯着眼睛,看着清单的上的字儿左对右对,摸不着头脑:“这怎么一个抽屉上写了三个药名啊?到底拿哪个呀?不管了。” 十二把一整条抽屉都抽出来,里面的药材全都倒进麻袋里。 一转头看见柜架上放的超大灵芝:“灵芝唉!这么大一定很贵,装走。” 第32章 high佬 除了这个灵芝,十二也不认识什么其他贵的药材了,开始在器具上打主意。 拿起称药材的小秤:“这个贵不贵呀?” “你不如拿旁边那个,那个是银的。”四仔指引着他拿旁边那个银质秤盘。 四仔将怀里准备好的药方拿出来——是白孟妤今早才画的,特地淘的旧宣纸,还做了旧。 单从质地上看,倒真像是一张古老偏方。 几人把药铺里做的像土匪洗劫一般,凌乱不堪,开始琢磨着把这张秘方放在哪里。 “要不……外面柳树下面,挖个坑埋起来。” “现在动土,一看就是新挖的坑,大老板没这么蠢。” 房梁上、药柜里…… 三人把每一个地方都试了个遍,最后还是信一拍板。 把药方卷起来,塞在药称的秤杆里。 这秤看起来是个老古董了,白家世代行医都离不了这杆秤,放在这里面合理许多。 三人一人扛着一个大麻袋,里面装满了药材和财物,功成身退,只留给大老板一个被洗劫一空的药房。 大老板原本就不相信白孟妤的那一套说辞,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留在王九身边,连白家药铺这么小的产业,他都不会放在眼里。 可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他倒真起了疑心,要亲自到药铺里去瞧一瞧。 药铺里一片狼藉,目光所及之处全都被翻找过,药柜里的药材被倾洒了一地。 这全都是白孟妤父亲留下的财产和心血。 白孟妤心中悲悟,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悄悄抬眼,在屋里扫了一圈,心里有了个大概。 大老板让王九搬了把椅子,径自坐在柳树下,指挥手下进去查看。 白孟妤的哭声大了些,不断抬起手来擦拭眼泪。 手指的方向,正是地上那杆秤。 蛙仔得了暗示,好像不经意似的向那边巡查。 抬脚“咔嚓”一声,将秤杆儿踩了个粉碎,露出里面一张几经年月的黄纸。 捡起来左看右看:“什么东西,写的乱七八糟的。”就要抬手丢掉。 “等等!” “等等。” 白孟妤和大老板几乎同时出声阻止:“拿来我看。” 蛙仔将药方递给大老板,白孟妤的视线追随着,仿佛也带了无尽好奇。 上面写的都是各种药材的配比,经过岁月的侵蚀,有几个字已经模糊不清了。 “你来看。”大老板对白孟妤招手道。 白孟妤小心珍重地接过那张纸,自己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原来祖传秘方真的存在……” 大老板雪茄不离手,轻蔑道:“有什么用呢?” 白孟妤摇头,茫然无知的样子:“这副药方我还没有实验过,不清楚具体功效,但从药材配方来看……补气养血,重塑躯体,说是延年益寿也不为过。” 大老板将信将疑:“真这么神?” 随手指到身边一个马仔:“煮来给他喝。” 白孟妤却摇头拒绝,将药方贴身收了:“这里面有很多珍贵药材,可我们家的药铺已经被洗劫一空,无处去寻了。再者,药方是因人而异的,对于每个不同的人来说,都要斟酌用量采用不同的配比,千人千方。不是单照着抓了药方,喝了就可以的。” 这话的意思是她白孟妤和这药方相辅相成,缺了哪一个都不可以。 以防大老板得了药方,觉得白孟妤没用了,顺手就给杀了。 “没有就去买,这附近不还有个草药种植园?也交给你,找个high佬给她,我倒要看这药方有没有那么神奇,要是达不到你说的功效,就连你,一起埋在种植园里,当肥料。” 白孟妤捏着药方,语气不大肯定,犹豫道:“我尽力一试。” 说是个high佬,白孟妤见到人的时候,可比她想象中的凄惨多了。 那人被圈养在笼子里,看起来面黄肌瘦。 松垮的皮肤下面几乎没有肉,可以清晰看到骨头的形状。 王九拿了一包粉,在笼子上方吊着,那人就如同闻到肉味的狗一样,眼冒绿光,死死盯着那包粉,将细瘦的胳膊从笼子缝隙伸出来拼命抓挠着。 他几乎已经没有了做了人的意识,脑子都被白粉摧残的萎缩了。 估计思想里只剩下三个字:给我吸。 王九把那包粉丢回原处,敲了两下笼子,才让那人安静下来。 他的语气里带着担忧,询问白孟妤:“你真的有办法吗?” 白孟妤好像没什么法子,苦着脸看一下王九:“那草药种植园,也算是父亲留给我的财产了,地方够大,估计也够埋我们两个人。也不知道死之后能不能给我立个碑,上面就写……王九之亡妻之墓。” 前半段王九听了,还真的以为白孟妤心里没底。 听到后两句才晓得,她又在发疯。 笑着说:“那我得死在你前头,给你开路,免得下面黑,你又哭着说害怕。”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哭都是假的,还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害怕,所以你不许死在我前面。” “如果我死在你面前,你为我流的那些眼泪会不会是真的?” “那你猜咯,反正你死了,也看不见了。” 白孟妤敲敲笼子,对里面的人说:“手伸出来我摸摸。” 王九自觉的伸出手,递到白孟妤面前。 得到了白孟妤的一个白眼:“我说的是他的。” “先摸摸我的喽。” 王九坚持着举着自己的手臂,倘若白孟妤不摸,就绝不放下。 手腕暗中微微用力力,把自己小臂的肌肉线条绷起来。 他知道白孟妤最喜欢这样的。 白孟妤看穿他的小动作,伸出手,把眼前的古铜色臂膀拍的“啪啪”响:“放松点,不然摸不到。” 她依靠在铁笼边缘,一个简单的号脉,摸了足足有几分钟,活跃的指尖在王九皮肤上跳动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经号脉:“你内火有点旺啊……是不是又偷吃炭了?” 碳偷没偷吃,王九自己心里清楚。 倒是被那纤细的手指撩拨的,其他地方火有些旺。 只能憋气的把力气向别的地方使。 第33章 不需要了 用一包粉引得那high佬将骨瘦如柴的双手伸出笼子外抓挠,想要k粉的欲望控制了大脑,居然也有不小的力气。 王九攀扯住他的手腕,递给白孟妤时,还在不停的躁动挣扎。 他想着:要不把这胳膊掰断了,能省心些。 白孟妤一眼看出他的想法:“你把他掰断了,还不是要我来接,少添麻烦。” 摸了脉,白孟妤对这high佬的身体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比想象中的要难办一些。 抬头望见王九摸着粗糙的铁制笼子在发呆:“怎么?喜欢?打一副拿回去给你住喽。” 王九的话回答的莫名其妙:“我有些想吃东西。” “吃什么?” “朱古力奶和马拉糕。” 白孟妤并没有觉得他这要求提得很无厘头,应声道:“那走吧,我们去买。” 王九看着她很自然牵上来的手:“不问我为什么吗?” “你想说吗?”白孟妤反问道。 王九停下脚步,似有深意的眼神在白孟妤身上徘徊,他忽而道:“我们走回去吧,这两样东西……好像对我来说,不是那么想要了。” 想要雇佣一个王九这样的打手,需要什么样的流程? 一个狭小到刚好可以把人塞进去,却动弹不得的铁笼子。 一条束缚在脖颈上的锁链。 还有一瓶朱古力奶和马拉糕。 那是属于王九记忆很神奇的两样味道。 在他意志最薄弱的时候,甜腻的味道充斥口腔,可以收服他的野心,驯服他的野性,让他对大老板唯命是从。 这些年有了钱,王九也不是没有自己买过。 每次在被大老板训斥责骂之后,王九总会莫名怀念那种味道,可真的吃到口中,总不与当年记忆中相同。 可能是少了点什么感觉。 也可能王九需要的,不仅仅是这两样食物。 可是他想不到其他可以奖励自己的方法。 现在,就有了。 牵在手中的那只纤细而白皙的手,与王九有着相同的温度。 比朱古力奶和马拉糕更甜腻。 “这些药给小白留着,其他的我们分了吧。” “你还真是当强盗当上瘾了是吧?这灵芝不错,我拿回去给大佬泡水补身子了。”信一嘴上斥责着十二是强盗,实际上他手比谁都快,优先抢了那颗大灵芝。 “龙哥的身体可不适合吃灵芝,你别给他补坏了。”白孟妤把灵芝抢回来。 这玩意虽说是大补,可倘若给龙卷风吃了,他的身体不仅吸收不了多少,反而滋养了病灶,纯属于好心办坏事。 “我给你配一些别的,拿回去给龙哥喝。” 白孟妤写了药方,交给信一,郑重其事地说:“这个药方很补的,一定要看着大佬不间断的喝。” 四仔听了,抬头与她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什么玩意这么好?给我抄一份,我回去给我家阿大也配一份。”十二抻长了脖子,想要一看究竟。 “tiger哥的身体我有别的药方。”白孟妤拿出另一张纸,写了个方子给十二。 十二得了宝贝一样,拿回去给tiger哥献宝。 四仔悄悄凑过来问道:“你给十二那份是什么?” “败火凉茶喽。” 十二肯定会在tiger哥那蹭一口的,给他降心火,最好用了。 同一时间段里,庙街、城寨和果栏,都弥漫着中药的苦涩味儿。 吖车被王九分配去给白孟妤当免费劳动力。 从熬药的后厨逃出来休息时,面如菜色,几度干呕。 蛙仔悄悄向旁边挪了两步:“站的离我远一点,你现在一身臭皮鞋味儿。” 吖车想吐吐不出来,却一直在反胃:“哕……里面要真煮的是臭皮鞋,那我还能好受点……呕……” 吖车终于找到了人倾诉,死死的扒着蛙仔的裤腿不放:“你是不知道……九嫂的往锅里放了什么。” 他用两只手一起比划着:“这~么~大的蟑螂、老鼠尾巴……还有蛇皮!天哪,呕……这是给人喝的东西吗?” 蛙仔是真的想拿臭皮鞋塞住他的嘴巴,听得他现在也有点想吐了:“这些话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大嘴巴往外传。” 蛙仔怕他又出说出点什么语出惊人的话来,重新把押车往厨房里赶:“快点回去继续熬药。” “不行……你放过我吧,让我再缓两口气。” 一碗药熬煮了整整一下午,除了一些根茎类药材,其余的全被融进了药汤中。 吖车捂着鼻子将药端出来,怀疑这玩意儿是不是已经粘稠到能拉丝了? 那high佬在笼中几欲疯狂,看起来跟电影中的僵尸差不多。 没有思考能力,眼眶通红,满是血丝,身材干瘪,所有人靠近都会被无差别攻击。 还好有王九这个不怕刀枪棍棒的身体在,能够毫发无伤的把这high佬的嘴掰开,硬把药灌进去。 王九怕白孟妤的药效不够,连碗底儿那点药渣都兑了水,又灌了一遍。 吖车在一旁看着,想:九嫂如果连这种人都能救活,把他变成正常人,那岂不是跟神仙一样了? 可惜他想象中的那种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场面没有立刻发生。 只是那high佬喝了药之后备显安静,蜷缩在笼子里沉沉睡去。 白孟妤始终神色淡然,分付吖车去熬下一副药,让蛙仔多准备一些肉食给这high佬吃。 王九蹲在笼子边,拿着个小棍儿,怎么戳里面的人都不醒,觉得有点好玩:“这干巴猴能再多活两天,就算是奇迹了,死老头出这种难题,根本就是在耍你,不如我今天晚上去搞偷袭,把他干掉。干不成,我正好能死在你前头。” 白孟妤伸出手来摸他的头发,这个角度像是在摸小狗。 摸到王九左侧那光秃秃的鬓角,凹凸不平的疤痕在那里横着:“真到死到临头那一天,再选棺材也来得及。” “选个双人的。” “你怎么不说定个滑盖的?” “听说东面有个老头壁画画的一绝,让他给我们画个……”王九的嘴被白孟妤堵上了。 “等老头死的时候,给他画个十八层地狱。” 第34章 用药 “半个月过去了,别怪我没给你时间,药制的怎么样了?” 大老板瘫坐在龙头椅上,对着白孟妤发难。 王九从后面拖出了对付西瓜曾用过的那个箱包,“哗啦”一声,里面的各种器具散落了一地。 好像只要今天白孟妤做出的结果,不能让大老板满意,就会立即像解决西瓜一样,杀了白孟妤。 白孟妤吓得一个激灵,她声音颤抖着说:“那个人吸粉吸久了,精神已经不如正常人了,high粉对大脑的损伤是不可逆的……就算我按照配方上的药来做,也只能改善他的身体。” 大铁笼被马仔推着从外面进来。 仍旧是那个人,可看上去和半个月之前大不相同。 连大老板都站了起来,想要凑近去仔细瞧一瞧。 曾经干瘪的身躯变得血肉充盈,谈不上强健,可与正常人看起来无异,连面颊上都透露出血色。 为了方便观察,白孟妤特意没有给他穿上衣服。 若非眼前人还是同一张脸,大老板简直要怀疑白孟妤偷梁换柱。 触手是硬弹的肌肉,体温略比大老板高一些,可也不是虚假的。 大老板终于心动了:“这就是吃你那副药吃的?” 白孟妤不承认完全是药方的功劳:“药方有根据他的个人体质进行调整,如果是普通人,用不了这么猛的药。” “那要是用在我身上呢?” 白孟妤的话说的小心翼翼:“可以先让我摸一下您的脉吗?大佬。” 大老板对着王九挥手,让他把那high佬拖出去,转而对白孟妤道:“来。” 白孟妤清楚,大老板这是不想让王九清楚他的身体情况,以免生了异心。 明明是身边最好用的工具,却防范成这个样子。 其他的暂且不提,大老板的身体倒是老当益壮。 但是上了年纪,再加上练的功夫多少是以折损自身为代价,所以时不时会觉得气短,体虚。 这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在高位上坐久了,人难免心思重,多疑。 思虑的多了,害怕的也就多了。 所以白孟妤故意沉吟许久,皱起了眉头。 这一举动险些将大老板的心提起来了。 可白孟妤最后的诊断结果却轻描淡写:“只不过有些气虚血亏,并没有什么大毛病。” “就这样?”大老板看白孟妤的表情可不像,怀疑她对自己有所隐瞒。 可白孟妤也不敢往重了说。 若是大老板临时起意,去找个别的医师来瞧过,说的与白孟妤描述的不相同,就会推翻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被信任的机会。 所以白孟妤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说的尽量迂回一些:“看得出大佬练的功夫会伤及自身,年轻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年岁大了可能会造成反噬,但目前还并不明显,所以只需要从养生的方面下手,调理好身体,一切都好说。” 白孟妤补充道:“若是再加上那副药方配合调整,想要恢复到全盛时期,也并非不无可能。” 白孟妤惯会抓人痛脚,一下就说到了大老板心坎里。 倘若他的身体能恢复到全盛时期,再多活个三四十年,整个hk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他又何必如此忌惮龙卷风,放着城寨那么大块的肥肉不去吃。 “快去把药给我配好!如果你做的好,好处少不了你的。” 白孟妤适时提出自己的要求,让大老板觉得拉拢这个毫无心机的女人,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大佬,我想要回我父亲的那间药铺。” 大老板眼神锐利:“你先做了再说。” “是,我一定会让您满意的。”白孟妤表现出适当的欢喜,仿佛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转身就要回去调制药物。 从话事堂出来的白孟妤寻了半圈,才找到王九,问道:“人呢?” 说的是那个high佬。 “放心,连笼子一起沉到河里去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白孟妤缓慢闭上眼,像是在哀悼。 “凭他的身体,吸粉过量,最后全身溃烂而亡,与其受这种折磨,不如我让他想最后享受一次健康的体魄……” 为了能让大老板最快的看到结果,白孟妤几乎把所有能用上的滋补的秘方,都给那个high佬用上了。 他的身体变得强健丰盈,不过是一时的表象。 肉体早就经受不住这样的猛补,过不了两日就会爆体而亡。 王九也算是给了个他个痛快。 白孟妤赶回歌舞厅收拾东西,王九凑在她身边捣乱。 白孟妤装一样,王九丢一样。 “非走不可吗?” 白孟妤把他耍贱的手推开:“你可是刚刚要杀了我的人,我怎么能继续住在你这里呢?更何况白家药铺马上就要回到我手里了,我搬回去住,这样才符合常理。” 王九要做成不顾白孟妤死活,只忠心于大老板的样子,才能博取他的信任。 两人得演一出反目成仇的戏码。 不然身边的药师与头马勾结在一起,关系密切,大老板迟早又要给他们两个搞些别的幺蛾子。 “那我晚上翻窗偷偷去看你。” 白孟妤笑着抱他:“完了,这下真成偷情啦~” “那你记得,晚上要给你的奸夫留好窗。” 白孟妤不眠不休三个日夜,最后蓬头垢面,精神涣散,眼下乌黑,才调整出了最适合大老板身体的一副汤药。 ………… 至少在大老板眼里看到的是这样。 “不同阶段不同用药,必要时候,我也会采用针灸等方式来为您辅助调理。”白孟妤解释道。 她要将药碗中的汤汁缓缓吹凉,自己舀起第一勺喝下,尝试温度是否合宜。 大老板眼看着白孟妤将第一口药汁咽下,怀疑的心才缓缓降回了肚子里。 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白孟妤适时接过药碗,递上玫瑰露:“去去苦味。” 大老板缓缓漱口,才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那个问题:“多久能见效?” “半个月,第一个阶段是填补您身体之前造下的亏损,也是为之后的调理打下基础。每日一副汤剂,最多半个月,您就能感受到明显的不同了,这种事情急不得,我还可以从其他养生的方面来进行辅佐,更能见成效。” 第35章 不和 大老板擦擦嘴巴,总觉得嘴里还有一股清苦味儿,从缠在肚子上的腰包里拿出一张地契和房契,将其中一张给了白孟妤:“你要的药铺,我给你。只要你跟在我身边好好干,另外一张地契,将来也是你的,其他的好处也少不了你。” 白孟妤掩不住眉间的喜色,接过属于药铺的那一张房契:“多谢大佬,我一定尽心尽力。” “还要谢谢大佬赏识啊~”王九站在一旁,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 白孟妤脸上的喜色登时消失,言语间有些尴尬:“那是自然……” 大老板瞧出来他们俩不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好好相处。” 好像一点都不知道,王九和白孟妤的不合是他一手造成的似的。 每一次服药,大老板都要亲眼看着白孟妤喝下第一口,他才会放心。 白孟妤从不抗拒,没有表现出一丝犹豫,当真做到了尽心尽力。 不过一个阶段下去,大老板就明显感觉到了身体上的差异。 从前那种总是力不从心的感觉,仿佛消失了,身体变得轻盈,出拳更加有力,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 不久之前总是忍不住在中午打个盹儿,时常瞌睡。 可如今生龙活虎,精力像是用不完似的。 逐渐也更加频繁的约几个旁系的大佬喝茶闲聊,搓搓麻将。 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身体强健,容不得别人造次。 几个大佬也很是捧场。 “大老板最近气色是真好啊。” “面色也红润了不少。” “看起来年轻了10多岁呢,当真是老当益壮啊。” 白孟妤从幕后款款走来,穿着旗袍的身姿窈窕,别有一番韵味。 她将茶盏放下,给大老板倒茶,温言细语:“早上听您说喉咙干涩,所以今天的茶里加了些寒梅,熏香也换成了薄荷香,晚上的药方可能要再做些调整,我会多加些甘草进去,味道不会那么苦涩。” 她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可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 都看得出,大老板近期的身体变化和眼前这个女人一定有关联。 坐在大老板下游的老头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惊艳道:“这茶的味道确实不同凡响啊,大佬身边新得的这个妹仔,可比我身边那几个有心多了,不如……” 大老板知晓他的意思,连话都不想让他说完:“少来,这可是我新得的宝贝,千金都不换的。” “那是我失言,失言。” 几个人哄笑道,各有各的心思。 王九也从边上想蹭一杯茶喝,被白孟妤一手拍开,连茶杯都没让他碰到。 大老板看在眼里,并没有多加制止。 白孟妤和王九两个人合不合,他都管不着,只要都对他忠心就够了。 两人不合,倒是更合他的心思。 实际上两个人私底下打的火热,还有一套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暗号。 王九的手指放在墨镜上推了推,微微露出左眼,挑眉看向白孟妤。 意思是:今天晚上要不要去你家里偷情? 白孟妤抬头望天,垂下的手拍了拍大腿外侧。 意思是:不行,今晚大老板要留下我做针灸。 王九这下真的变得咬牙切齿了。 卧室里正在用的熏香,也是白孟妤精心调配的。 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混合,但是闻了之后莫名让人觉得平心静气,心情舒畅。 白孟妤缓缓在大老板身上下针:“通过针灸的疏导,可以让药物更好的吸收。大佬如果有哪里疼,一定要及时说,穴位疏导开,对您的身体有帮助。” 大老板点头,实际上在助眠熏香的加持下,缓缓入睡。 白孟妤随意扎了两针,就开始光明正大的偷懒。 大老板的卧室,王九曾经也常来。 可显然大老板的防备心太重,一个房间里塞了五六个保险箱。 估计身家性命全都锁在里头。 白孟妤对这些不感兴趣,更不会去触碰。 天知道大老板在上面还加了什么锁,万一她真的手贱去碰了,大老板明天就会立刻发现,要了她的命。 大老板可容不得手底下的人有一丝异心。 既然要做戏,就要做的十分像。 白孟妤等待了两三个小时,才开始重新动针,却做的好像正在收针似的。 “嘶!”大老板感到疼痛,立刻恢复警惕,清醒过来。 白孟妤假作关心:“是这里痛吗?看来您最近劳心的事不少。” “手底下个个都是废材,我哪里能安心啊?”大老板语气不悦,似乎对王九有诸多不满。 白孟妤分不清他是演给自己看的,还是真的对王九不满意。 嘴上劝和道:“他们做事不尽心,罚就是了,何必气着自己的身子。” “唉!”大老板叹息一声,翻过身,又把雪茄点上了:“不过我最近确实觉得气轻了不少,还是你最有用。” “能为您解忧,我的荣幸。” “少来这些虚的,想要什么?说吧。”大老板将选择权抛给白孟妤。 看似坦荡,实则试探,没有欲望的人,他用着不放心。 白孟妤微微一笑,蹲下身仰头看着大老板,言辞恳切:“听说王九替您管了不少事,他能做的,我也能。” 大老板的雪茄逼近白孟妤的脸颊:“没这个本事,就不要说大话。” “人总有第一次,我愿意尝试,不知道大老板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我让王九把他的码头交给你管。” 大老板说的好像是放权,实则还是把矛盾抛回了白孟妤和王九中间。 白孟妤想要,他可以给,王九就说不定了。 一个从王九身边升上来的妹仔,现在却要他手里夺权,王九能乐意吗? 到时候两个人争执起来,大老板再亲自出面,护一下白孟妤,白孟妤只会更感激他。更加对他唯命是从。 小小的刺激,也更能激励王九的狠心,激化两人之间的矛盾。 大老板这一招挑拨离间使得妙。 白孟妤收敛眼中的笑意,假意露出感激:“多谢大佬。” 王九好不容易等到白孟妤回到药铺,能抱着她温存一会儿:“那死老头又让你干什么了?” “他想让咱们两个吵起来,能打一架最好。” 王九翻身压在白孟妤身上,语气玩味:“打一架?” 第36章 陈洛军 “王九,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歌舞厅还未开始营业,两个管事的就在大堂里公然吵架。 马仔们纷纷探着头看热闹,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欺人太甚,哪有人啊?”王九转了一圈,没把眼光放在白孟妤身上,好像压根不把她瞧在眼里似的。 “大佬都放话说了,要把码头交给我管,你连大佬的话都不听了吗?” “听,当然听。所以我不是在码头那里给你摆了个位置吗?收门票啊妹妹~” “你!”白孟妤气急,抬手就要给王九一巴掌。 却一下就被他拿住手腕,动弹不得:“哎哟哟~小猫咪要挠人了。” 王九这语气着实欠揍,白孟妤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吵什么啊?”大老板走进来,制止了他们两个。 可显然谁都不太服气。 王九的话说的轻描淡写:“闹着玩啦,大佬。” 他松开了手上的钳制,可白孟妤显然不会放过他。 刚被松开的手,反手就给了王九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彻整个舞厅,连大老板都忍不住侧目。 白孟妤言笑晏晏,在王九反应过来之前,坐在了大老板身边,学着王九的语气:“就照九哥说的,不过是玩玩喽。” 王九气急,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白孟妤:“臭女人,给我等着!” 白孟妤像没听到似的,安然坐着给大老板斟茶。 大老板在反向劝和,实际煽风点火:“不过是点小事,算了。” 白孟妤顺着大老板给的杆向上爬,招手对蛙仔道:“没听到吗?去把码头收拾出来。” 王九眼睛一横:“不许去!” 蛙仔两头为难,不知道该听谁的。 这种现象有点眼熟……爸爸妈妈离婚了,小孩到底该跟谁。 大老板目前显然是护着白孟妤的:“去做,一个码头都要抢来抢去,我要你有什么用啊?” 白孟妤眼神挑衅的看着王九:“多谢大佬。” 白孟妤越得罪王九,就越得牢牢扒着大老板这棵大树。 不然哪等哪一天,大老板对她不满意了,王九得了机会,能活撕了她。 大老板自觉御下有方,轻笑一声,翻开漫画书。 “手打疼了没有啊?靓女。”王九从身后尾随着白孟妤出来换热水。 “某些人的脸皮确实是有些厚。”白孟妤举起手,假意吹着手腕。 “那我来给你吹一吹。”王九的头直奔白孟妤的嘴唇,也不知道是吹哪里。 不多时,两人像没事人一样,一前一后回到大厅。 各自脸色都不好看,像是刚吵了一架。 白孟妤将手里的茶盏摔得叮当作响。 王九连正眼也不瞧她,坐在那儿学大老板翻看漫画。 实际上颠来倒去,一页也没看进去。 两人明明嘴唇上还留有对方的余温,却仍要在这里扮冤家。 王九那边的漫画书实在看不进眼,不过还好,拳赛开始了。 吖车招呼着舞厅里的人下注,赌今天哪一方会赢。 一面是舞厅里的常胜越南佬,一面是个来挑战的新面孔光头仔。 王九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还不忘叫上大老板一起看:“喂大佬,开始了。” 大老板原本兴致缺缺,却没想到今天来挑战的是个狠角色,不多时就被吸引了兴趣。 白孟妤的眼神也落在场中人的身上。 这场赛打的实在激烈,那挑战的光头仔几次落到下风,可却是越打越狠。 场地中央铺满了碎玻璃渣和酒瓶,每一次倒下都会伤上加伤。 更何况是被击打在地之后,被那越南佬在地上用背部拖拽,留下数道血痕。 白孟妤转过头,几乎不忍心再看。 却忽而听到那越南佬惨叫。 原来是那光头仔正在撕咬他的耳朵。 如此有血性的人物,正是黑社会最需要的人才。 白孟妤侧头看了一眼大老板,果然发现他也在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光头男人。 大老板转头问王九:“新来的?” 王九对这些新人不大感兴趣,从没关心过,扯过raymond的头发,得到他的回答:“刚刚偷渡来的。” 结局已经注定,大老板向那光头仔抛出橄榄枝:“打的不错,跟我混吧。”一边将他答应这场拳赛的钱递出去。 可惜的那人回答:“我不混黑社会。” 白孟妤眼睛闭上,暗道一句:傻仔,至少拿了钱再说呀。 继而在大老板身边温声细语的劝和道:“大佬赏识你,要懂得识时务啊,靓仔。” 可惜的男人目光坚定,只要钱,别的什么都不答应。 大老板果然不悦,将钱从男人眼前收回:“黑社会很让你丢人吗?” 那男人呆愣愣的,居然还想去拿回那一叠钱,被王九一手制住。 “这钱拿了,想去怎么用啊?” 光头仔直言直语:“买身份证。” “那不就行了,你的同胞都是在我这里买的,是不是?” 同胞,指的是这段时间偷渡来的越南仔们。 王九得了暗示,笑呵呵的说:“是啊是啊。” 白孟妤没眼看,这是他王九骗人时的标准回答。 如此生硬,那光头佬居然没发现问题,被王九以两个星期为期限打发走了。 看起来是个狠角色,可惜脑袋木了点儿。 “大佬还想再试试拉拢他吗?”白孟妤问道。 大老板哼笑一声:“这种死脑筋是不会变的,耍来玩玩而已。” 白孟妤为那光头佬叹息一声。 偷渡来的,没名没姓也就算了,打黑拳为生,赚不到钱还要被人耍。 可惜他选错了落脚点。 若是他去了城寨,有龙哥在,至少有能有个安身立命的所在。 造假身份证,果栏可没有这项业务。 既然是王九应了,最后自然也落在了他头上。 白孟妤甚少见王九拿笔,凑过去看他,字写的生硬的很,照着抄都能抄错。 凑近一看,正是那个倒霉男人的身份证。 王九随便拿了一张纸就在抄,白孟妤看着上面的字,缓缓念道:“陈……洛军,倒是个蛮周正的名字。” 第37章 添麻烦的家伙 白孟妤指着身份证号码中间的一个数字:“这里不是7吗?你怎么抄成8了?” 那字歪歪扭扭的,白孟妤都不忍心直视。 王九摊上这种事情,本来就很烦,草草抄完,把笔一甩:“反正都是假的,再假一点又能怎么样喽。” 塑封袋他也没有,随便扯了两块破胶带绑上,边缘剪的参差不齐。 一张假的不能再假的身份证,就在王九手底下诞生了。 白孟妤很难想象,这个叫陈洛军的男人看到这张无法使用的身份证,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死老头永远都是这么恶趣味,敢拂了他面子的人,一定要当面羞辱回去,心里才痛快。” 白孟妤偶尔会从庙街蹭十二的车去城寨。 更多的时候还是自己搭巴士。 她将自己最近需要用到的药材清单带给四仔,让他帮自己去采购。 虽然白孟妤也有药铺和种植园,但有些药还是不能明目张胆的从她自己的手底下过。 拜托四仔更稳妥一些。 “今天留在这住吗?天色已经很黑了。”四仔顺势问道。 “我先去龙哥那里,看看他最近身体怎么样。没什么事情的话,就留在冰室上的阁楼里睡了。” “哇!龙哥还不休息啊?” “整天都有事情要忙,哪有那么早睡啊?” 龙卷风正在给三姑烫头,信一估计出去巡查了。 白孟妤凑在理发椅后面:“好靓哦,三姑,这个发型好时髦的。” 把三姑夸的乐呵呵的。 “最近身体怎么样?龙哥。”白孟妤的眼神中带着审视:“没有偷偷抽烟吧?” 龙卷风微微挪步,遮挡住身后的烟灰缸,并且确认店里的理发药水味儿足以遮盖住细微的烟味儿,才回答道:“当然没有啦,你们管的那么严,我怎么可能会抽啊?” “真的没有?” “当然没有啦。”龙卷风岔开话题:“我好像听到信一的摩托声,是不是臭小子要回来了?哎呀,说起这个死小子,最近怎么连他都在一起看着我喝药了?真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龙卷风一说起喝药就苦脸。 白孟妤可不会在治病上对他心软,硬是不接他的话题:“大佬什么时候也给我设计一个漂亮的卷发?” “怕我给你烫了之后,你就无颜出去见人喽。” “大佬的手艺,我还是愿意尝试一下的。” 龙卷风给三姑做完最后一个造型,照上烫发器,说道:”收工啦。过几天让信一从外面买几本杂志回来,我进修一下年轻女孩喜欢的造型,再给你做。“ 白孟妤正要点头,便听到从理发店后门传来嘈杂的声响。 一个手中抓着包的男人飞速跑进来,形容狼狈。 白孟妤乍一瞧着,觉得有些熟悉,但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 陈洛军慌不择路,被信一等人一路追赶,跑进了理发店。 顺手拿起托盘中的剪刀,作为武器。 房间里站着的只有两个人——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和一个身姿挺立的,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 陈洛军来不及多做思考,优先选择了更容易制服的目标。 一手扳过白孟妤的肩膀,将剪刀横在她的脖颈上,迅速转过身,对追来的信一威胁道:”放我走。“ 信一追进来,一眼瞥到的全是熟人。 蝴蝶刀在手中耍了两圈,收回裤袋中。 与白孟妤眼神交汇,再看向旁边的龙卷风,微微挑眉。 白孟妤的高跟鞋鞋跟猛然踩在陈洛军的脚上。 龙卷风趁机伸出手,将陈洛军扯到自己身前,一拳将他击倒,看起来毫不费力。 白孟妤得了自由,凑到信一身边,两个人站在一起看戏。 陈洛军还想要反抗,被龙卷风抓住他的胳膊,一套动作迅速果断,便折断了他的手臂,让他再无还手之力。 收势后,龙卷风下意识想要抽烟,却看到门口站的那两小只,齐齐望过来的双眼,抑制住了这种冲动。 陈洛军即便受了如此重的伤,却还是要伸手去够那背包。 登时就被龙卷风一记旋风拳打出去好远。 白孟妤这才看清眼前人的脸,怪不得这么熟悉,半个月前才刚刚见过,眼下又弄得这么落魄,还是一身的伤。 “怎么回事?” “这小子带粉进来卖。” 龙卷风听了脸色不太好看:“不懂规矩。” 转头对陈洛军说道:“警告你,城寨不许你乱来,再搞事,命都没有。” 说这种话,就是要放他一马了。 信一把地上的包捡起来,想要将这人赶出去。 白孟妤敏锐的捕捉到一丝不寻常,将背包拦截下来,握在手里,蹲下身,看着这个落魄的男人:“陈洛军是吧?” 听到这个名字,龙卷风的眼神一顿,没有表现出来。 但他的目光聚集在陈洛军的脸上,似乎在追忆。 白孟妤背对着龙卷风,自然没有发现。 她打开那个破背包,里面果然全都是粉,数量可不小。 白孟妤笑着问他:“这些粉哪儿来的?” 看他一脸正气的样子,就知道他不可能吸。 两个星期前还在打黑拳,赚一点快钱,就更不可能有钱买。 况且……今天好像是约定了,王九要交给他身份证的日子。 白孟妤不由的联想的多了一些。 不光是白孟妤记得陈洛军这张脸,陈洛君自然也记得,那个耍了他的大老板,身边就坐着这个女人,当初还想要胁迫他一起入伙。 从人家地头抢的东西,如今又被抓包撞上,他自然一个字儿都不可能吐口。 一脸警惕的看着白孟妤。 还是信一替他回答道:“是大老板的货吧?我看到王九一路追他到外面,现在还在城寨外堵着他。” 白孟妤一脸了然:“我就知道……真是会添麻烦的家伙。” 第38章 咱爸妈假离婚 白孟妤收起背包,没有还给陈洛军的打算。 陈洛军顿时急了:“还给我!” 拿着这包粉,他至少还能换些钱,不至于打黑拳卖了命,最后却一分钱也捞不到。 白孟妤退到龙卷风身后,不给他接触自己的机会:“走喽,拿着这包粉,你逃到天涯海角,大老板都不会放过你。” 信一更是上前威胁道:“还不走,还想再吃拳头吗?滚啊!” 陈洛军纵使心有不甘,也知道单凭自己没有办法把这包粉夺回来。 支撑着残败的身体,翻身从围栏一跃而下。 下面顿时传来乱七八糟的撞击声。 “哇!”白孟妤凑到信一身边:“这下去摔的可不轻啊,你怎么不让他走楼梯啊?” “敢在城寨搞事,留他一条命已经算好的了。”信一说的话不太客气。 白孟妤翘起了嘴角。 他和龙卷风,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 如果后面这家伙留在城寨里,他们不也还是要管的。 白孟妤拿起背包,拍拍信一的肩膀:“我去城寨外面,骑摩托送我一程。” 路过龙卷风时,微微俯身:“龙哥,这包粉我替他还给大老板,你就不用多操心了,大老板不会在意的。” 龙卷风“嗯”了一声。 眼睛望着陈洛军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忽而觉得嘴巴有些发苦,烟瘾又犯了。 “啊啊啊啊!不行!快放我下来吧!” 白孟妤扯着信一的衣服下摆,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虽然说她平时也好奇,在城寨里这么狭小的街巷里,偶尔还有阶梯,信一到底是怎么把摩托车开来开去的。 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也不知道信一的后座载没载过人,总之白孟妤坐着提心吊胆的。 宁愿自己下来多走两步路,都不想在上面受罪了。 “好啦,就快到了。” 信一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反而速度更加快了。 当摩托车从阶梯上腾空而起的时候,白孟妤觉得自己的心都飞到嗓子眼儿了。 她紧紧抓住信一的衣服,将头埋在他的肩头,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王九老早就听到了信一那张扬的摩托声。 原本无所事事,蹲在城寨门口,好像个守门的。 如今终于有事情做了,他站起来,目露警惕。 只要信一敢从城寨里面踏出来半步,王九一定说到做到,将他打个半死。 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信一的后座上下来。 走出城寨的只有白孟妤一个人。 王九看的目露火光,不断对着信一挑衅着:“出来啊靓仔,胆怂了吗?来受死啊!” 信一充耳不闻,只是对白孟妤的背影大声叮嘱道:“快点完事,阁楼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此时跟在王九身边的只有吖车一个人。 原本是6个人追出来,可惜掉队的掉队,跳车的跳车。 只有他能勉强跟上王九的步伐,一路追到城寨里来。 王九在城寨门口蹲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掉队的那几个小子能不能追上来。 他的脸颊上全是细汗。 白孟妤把背包交给王九:“为了一包粉,追这么远?” 王九接过去,确认里面的粉一包都没有少:“是呀,大佬说追不到就砍死我们呀。” 吖车的两眼神在他们两个之间徘徊。 怎么回事啊?不是才反目成仇,互扇巴掌的关系吗? “拿回去,就说你追到人了,这小子以后不会再出城寨,大老板不会知道他还活着的。” 王九随手把那包粉扔在一边,语焉不详:“摩托车后座有那么好玩吗?让你兴奋到今天晚上都不回家。” “别闹,我还有事情要做。” 王九有些不依不饶:“那小子一脸废柴样,10个都不够我打。”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过来坐。”白孟妤拍拍自己身前的空地。 有一些像是哄小孩一样,语气柔软:“你超厉害的,一个人从油麻地追到这里,要不是那小子跑进城寨,肯定早就被你拿下了。” 王九被她安抚的像顺了毛的小狗,乖乖坐在白孟妤脚边:“那是当然,那该死的rober仔,一脸呆相,怎么出来混?” 白孟妤把他汗湿在后脖梗上的头发梳起来,用自己的发圈扎成一个小揪:“一会要早点回去,免得大老板又找你的茬。” 吖车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几乎要绷不住上扬的嘴角。 回去一定要跟蛙仔分享:爸妈是假离婚,私底下恩爱着呢! 白孟妤回城寨时,王九还在外面死盯着不肯走。 她只能无奈的转过身,向王九摆摆手:“好啦好啦,我会自己走回去的,不坐摩托后座。” 信一缓缓划过摩托车,轻骂一声:“王狗。” 两人回到理发铺楼上时,龙卷风已经有些瞌睡了。 手里还握着碗甜汤,桌上还余着两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的,估计还在等他们两个回来一起喝。 两人悄声上楼,像做贼一样。 信一蹑手蹑脚的,把眼镜从龙卷风脸上摘下,刚想接过他手中的甜汤,便听窗外“哐当”一声巨响。 陈洛军不知从哪里又落下来,手臂还断着,趴在隔壁屋顶,半天爬不起身来。 白孟妤暗道一声,真是顽强。 他这样大的响动,龙卷风怎么可能不醒? 此刻的信一是真的生气了,语气严厉的指着陈洛军:“喂,你怎么还没走?” 龙卷风看他一眼,就着手里的甜汤继续喝。 对着白孟妤微微抬颌,示意她过来喝汤。 白孟妤凑近了,被陈洛军看见,顿时有些不依不饶:“我的粉呢?” “什么你的?死仔,你可别不知好歹,我是在帮你,继续拿着那袋粉,你连命都没有了。” 白孟妤推开窗看着他,觉得这家伙的脑筋好像有些不会转弯。 最终还是龙卷风开口:“带他去处理一下伤势吧。” 白孟妤把这任务推托给信一:“你带他去看四仔吧,他这点伤,四仔够用了,我怕他又掐着我的脖子,问我粉在哪。” 信一将人带走,白孟妤继续拿着甜汤喝。 龙卷风好像不经意似的问及:“你好像认识他。” 第39章 狄秋 “叫陈洛军,前段时间见过。听说是刚偷渡来的,想要买假身份证糊弄条子留在hk,打黑拳被大老板看上了。可惜龙哥你也看到了,他脑袋不会转弯,惹怒了大老板。” “在大老板身边不好混的。”龙卷风显然也很担心她。 “这样才好玩嘛,而且……这城寨里虽然看着岁月静好,实际上周围如狼似虎,危险环伺。龙哥,你得需要人帮你。” “小崽,净说大话。” 隔天白孟妤即将离开城寨时,又在四仔那里见到陈洛军。 这一次他显然没有那么直头直脑了,反应过来白孟妤是在帮他。 可惜他还不会什么人际交往之间的客套话。 虽然不会突然动手,却也不会说感谢的话。 白孟妤也不缺他的一声感谢,只叮嘱道:“好好在城寨里呆着,不要再出去。还有啊,你昨天砸坏的电线要修的,龙哥都没有电烫头了。” “我下周来取药。”这话是对四仔说的:“如果你不方便,也可以让十二顺路送到我那里去。” “有空你过来拿就是了。” “大佬这么急叫我来,有什么事吗?”白孟妤暗暗感叹道,还好今天回到药铺的时间及时,否则大老板派人到药铺找不到她,恐怕又要心生多疑了。 “准备好你的药箱,跟我去见个人。” “好的。” 路程行到一半,大老板吩咐道:“无论今天见到的那个人身体如何,你都要把他的情况说的越严重越好。” 白孟妤自然不能说不,点头领命。 心里明白,这是要用她去推销药方了。 王姨打开别墅大门:“大老板,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进去后见到一名头发花白的唐装男人。 大老板咧开虚伪的笑容,热情的向他张开怀抱:“秋老弟,真是好久不见呀。” 狄秋与他虚伪的客套一番,把话题引向今天的主题:“听闻大老板那儿有一副强身健体的好方子?” “听闻秋老弟有这个意思,我这不就把我的私人医师带来给你看了,管他是什么方子,不都得对症下药吗?” 大老板一指白孟妤:“去给秋老板看看,人到中年了,都不得不服老了。” 白孟妤蹲下身,从药箱中拿出手枕:“秋老板,请伸出手。” 狄秋伸出手时,下意识的撩起了衣袖。 白孟妤看到他遍布手臂的疤痕,有新有旧。 这样的伤痕不可能是外人做出来的,白孟妤脑海里浮现两个字:自残。 从他的脉象上来看,倒是没有什么病症。 甚至比同龄的人都要好很多,而且能看出有在按时进补的迹象。 他很爱惜自己的身体。 一边折磨自己,却又不想那么早死去。 真是自相矛盾的人。 所以白孟妤只给出了七个字:“心病还需心药医。秋老板,您的身体想必您自己最清楚。” 大老板心里一沉,不动声色的看了白孟妤一眼,显然是对她这个说法不太满意。 这个女人是不是忘了,来的路上他都交代了什么? 但狄秋显然还不死心,抬起头来看大老板:“那不知大老板那份方子……对我这样的身体是否有效呢?” “有效有效,仙方嘛,自然万事都包。” 大老板这话说的急切,听得狄秋皱起了眉头,显然是有几分不相信他了。 看来大老板手里的方子,也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神奇。 白孟妤只能替他补充道:“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搭配这套方子,想要年逾百岁,是轻而易举的事,只不过……心病是您心里始终过不去的一个坎儿,若是连自己都不能放过自己,又怎么能求得长寿呢?” 这话刺中了狄秋的心,他缓缓坐下,皱起眉头来沉思:“你说的对,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若是我打定了主意,一定会去登门拜访,王姨,送客吧。” “是。” 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大老板想要的,难为他自降身价,亲自到狄秋的家里来,要的就是能凭借这副药方,和狄秋谈上生意。 可现在,全泡汤了。 临上车前,大老板回身狠狠给了白孟妤一巴掌。 他用足了力气,仅这一下,就让白孟妤脸颊红肿,嘴角渗血。 大老板语气森然:“你那根舌头如果不会说话,就趁早给我割掉,反正我需要的只是药方和你的手。”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将白孟妤留在原地。 大老板弃她而去,显然是要给白孟妤长个教训。 白孟妤却没觉得后悔。 那药方是为了大老板量身定制的,自然不能用来坑害别人。 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让狄秋主动放弃。 狄秋的别墅有些偏,还是在半山腰。 白孟妤若是想要按照来时的路走着回去,估计要三四个小时。 此时此刻,白孟妤仰头望着天空中的残月,想的居然是……还好王九不在这儿。 白孟妤又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直接回身转回狄秋的别墅,笑着向王姨求宿一晚。 狄秋没想到她会折返,已经脱了上衣,只穿一件背心,匆匆下楼。 这让白孟妤将他身上的伤痕看得更加清楚。 “狄先生别紧张,我只是求宿一晚。” 白孟妤看出他防备的样子,估计以为是自己和大老板使的一出苦肉计。 假如真是苦肉计的话,那她可真豁得出去。 白孟妤已经感觉到,此刻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痛,肯定脸上也不好看。 “如果只是留宿的话,小姐请随意。”狄秋不向她提起任何话头,也不问及药方的事,可见是有诸多防备,以免自己落入大老板的圈套。 看来与大老板的关系当真是不合。 可即便如此,他也愿意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 “多谢。” 白孟妤从前厅经过,看见供奉在正中央的灵堂,三张照片——一个女人和两个小孩。 摆放在这里不知有多久了。 看上去和满头白发的狄秋差了将近一辈。 白孟妤回身问道:“这就是你的心病吗?” “再多问一句,我就把你赶出去。” 第40章 你在发抖吗,王九 狄秋一向对外人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白孟妤顿时有些后悔,刚才进门的时候,应该装小白兔。 这人看起来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 白孟妤现在说什么,狄秋估计都会以为她另有目的了。 于是白孟妤乖乖的闭上了嘴,毕竟她还不想在大半夜里被赶到深山中去。 第二天早上,白孟妤又提出其他的要求:“请问可以送我下山吗?狄先生。不然凭我的体力,只怕走到腿断了,也回不去。” “王姨,派人开车送这位小姐下山。” 发现狄秋的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白孟妤笑着递出一张药方,这是她昨晚临时根据狄秋的身体修改的:“如果只是要养生的话,这张照药方足够了,至于其他的,可不是单靠药物就能做到的。这张药方绝对没有问题,如果狄先生怀疑的话,可以找任何医师看过之后再行服用,多谢您昨晚的收留。” 转身时,白孟妤听到狄秋的轻声询问:“心病,真的没有办法医治吗?” “这取决于您自己。”白孟妤仍旧是这句话。 白孟妤走后,狄秋瘫坐在沙发上。 看着眼前妻儿的照片,口中不知在向谁询问:“是不是我找到阿占的儿子,杀了他,就可以解脱了……” 白孟妤回到大老板身边前,将高跟鞋脱下,拿在手中。 头发胡乱,一双脚刻意在泥地里踩过。 眼眶也揉得红红的,几乎要肿起来似的。 就好像她一个人,从山上走到山下,边走边哭,行了一整夜。 白孟妤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走进来,仿佛真的被吓得不轻。 她几乎是痛哭着,向大老板认错,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王九的眼神停滞在她的脸颊上,几乎青紫肿胀的手指印上,久久没有开口。 还是白孟妤抽空看了他一眼,才让他回过神来。 没有忘记自己当下的人设,王九缓缓开口:“这种事情,难道还要让大佬给你有下一次的机会吗?大佬,这种不听话的人,早解决早好啊。” “要你讲啊!这里是我做决定还是你做决定啊?” 给白孟妤的教训已经够了。 所以大老板决定扮一下白脸,把气都发在王九身上。 免得他觉得没有了白孟妤,就轮到他猖狂了。 大老板站起来,好像大发慈悲一样的俯视着白孟妤:“今天只是给你个教训,你最好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不然就像王九说的,不会有下一次了。” 白孟妤连连点头,哭得凄惨。 好不容易过了这关,正打算回到药铺去休息,身后就传来巨大的力量,将白孟妤拥入怀中。 在这个地方很容易被人看见,但是白孟妤没有制止王九这种亲密举动。 而是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臂。 “我差一点……昨天晚上就去跟他拼命了。”王九的声音闷闷的。 白孟妤被大老板带出去,可回来的时候却不见人影。 天知道他有多着急,生怕白孟妤又哪里惹的大老板不高兴,让他随手杀了,尸体扔在他王九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就算他明知道,白孟妤能力很强,可以随机应变,不必他过多担心。 可王九就是忍不住的乱想。 各种猜测几乎将他压垮了。 睁着眼睛一晚没睡,王九怕一闭上眼睛,就是白孟妤血淋淋的尸体。 好不容易撑到今天早上。 还好,她回来了。 “王九,你是在发抖吗?” 白孟妤转身摘掉他的墨镜,那下面是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白孟妤半边脸都肿了,王九想碰,但是不敢:“我要是再厉害一点就好了,早就该把那死老头干掉。” 这一次,王九是真的起了杀心了。 “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厉害的。整理一下情绪,不要被别人看出来。”白孟妤揉搓着王九的脑袋安慰道。 本该不到一周左右,就去城寨里找四仔拿购买的药材。 但是为了等脸上的手指印消失,不被他们看出来,白孟妤又拖了两天。 “龙哥!还说去理发店找你,没想到你在这儿。” 看着坐在叉烧饭店里的龙卷风和陈洛军,白孟妤就知道,龙卷风又在向人推售城寨的招牌叉烧饭了。 陈洛军这段时间里打工打的像头牛一样,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这些事情白孟妤已经都听四仔说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钱来吃叉烧饭,一定又是龙哥请。 “龙哥也要请我一份哦。” 龙卷风不知道和陈洛军谈论到哪儿:“睡屋檐,睡上瘾啊。” 陈洛军嘴里塞满饭,回答道:“不想浪费钱。” 龙卷风有一些无奈的转头看向白孟妤。 白孟妤明白他要说的意思,撅起嘴,点了点头:“反正那阁楼我也不怎么睡了,给他了。” “不收你租。”龙卷风对陈洛军道:“喘好气,走对路。” 陈洛军定定看着龙卷风,仍是要往嘴里塞饭。 白孟妤盯着他说:“要对大佬说谢谢!” 陈洛军僵硬地学着:“谢谢……” 陈洛军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才吃完饭过后,就又要去打工。 信一去楼上收拾阁楼。 叉烧店里,除了在后厨忙活的阿七,就只剩下白孟妤和龙卷风两个人。 白孟妤盯着他的脸,语气询问:“你最近气不稳,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城寨的事,多多少少都能从别人嘴里打听全。 除了多了一个拼命打工,几乎不会休息的陈洛军之外,最近并无其他变化。 龙卷风的情绪,只可能和陈洛军有关。 所以白孟妤直接问道:“和新来那个有关系?” 一提起这个,龙卷风就止不住的想要吸烟。 可现在几乎周围所有人都看着他,不让他抽。 白孟妤掏出一把糖果来:“想吸烟的时候就吃两颗。” 龙卷风含了一颗在嘴里,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您还是老样子,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白孟妤叹息着:“反正我知道,肯定和新来的这个陈洛军有脱不开的关系。” 龙卷风转过头去吃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白孟妤只能妥协:“那你注意身体吧,你的身体是我好不容易养好的,你可不要再给我糟蹋坏了。” 第41章 巷子里的女鬼 “去查一下陈洛军这个人。” 虽说说他是偷渡来的,可怎么看也不像是越南仔。 再加上龙卷风奇怪的态度,让白孟妤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她并不是要打探龙卷风的隐私,只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感觉。 若是没有最好,倘若有问题,也能防患于未然。 龙卷风身上总带着一股听天由命,顺其自然的死气。 白孟妤不喜欢这样。 一切都在好转,向着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前进,白孟妤不希望任何人或意外的出现,把这一切打乱。 得到结果那一刻,即便白孟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久久不能回神。 当初雷振东与龙卷风争夺城寨的归属权,雷振东指使手下杀人王陈占,为了逼龙卷风现身,用狄秋做要挟。 狄秋被关在笼中,亲眼看到妻子儿女惨死。 而现在,陈占的儿子——陈洛军出现在hk,狄秋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所有的资料烧成灰烬:“就说是麻烦来的……” 本想去找十二,试探一下tiger哥的态度。 毕竟在那一战中,tiger哥也被陈占伤了嗓子,丢了一只眼睛。 没想到反倒是十二先来找她:“小白,城寨死了人了!” 白孟妤皱起眉头:“龙哥没管吗?” “又是个跑到城寨里面high粉打女人的差佬,龙哥没办法出面的。” “所以你来找我是……”白孟妤已经对他的心思有了个大概猜测。 估计此时此刻,十二的兜里已经准备好了一只卡通的小老虎面具。 果不其然,十二拿出那只眼熟的面具:“一起去啊,反正你现在不是城寨人,我也顶多只算半个城寨人,就算被认出来,也不会给龙哥添麻烦,咱们两个去狠k他一顿!” 看着十二充满活力的样子,白孟妤沉重的心情一扫而散,应声道:“走吧。” 那死差佬在城寨弯折的小路里走着,口里还嚼着甘蔗,悠闲的很。 白孟妤将头发散开,循着他的步伐。 踩着相同的频率,高跟鞋“哒、哒、哒”的跟在他身后。 坠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高跟鞋声仿佛在叩击人心。 在空旷的小巷里,回声不断,听起来十分渗人。 那差佬原本还没发觉。 可身后的高跟鞋声,像是在贴着他前进似的。 他走,声音就走。 他停,那声音便停。 差佬猛然回身,身后没有人! 可他再试探性的往前走一步,“哒”,高跟鞋声又追上来了。 男人四面环视,小巷的道路深处四通八达。 他好像看见了一个身着白衣,头发很长的女人身影,坠在他的不远处。 那差佬顿时寒毛四起,头发根都几乎要竖起来了。 等他再定睛看时,那身影又不见了! 男人“咕噜”一声,将口里的甘蔗渣咽下。 手边没有什么武器,唯余那半根甘蔗,被他攥紧了,汁水渗出。 “什么人……别、别装神弄鬼的!快出来!” 没有人回答。 男人忍不住后退两步,却听“嗒嗒”两声,那渗人的脚步声,仿佛就在耳畔。 差佬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丢了手里的甘蔗,猛然回身拔腿就跑。 可那高跟鞋声穷追不舍。 跟着他的脚步,频率越来越快。 身后有个看不见身影的女鬼,就坠在他身后:“跑啊……跑啊,再跑快一点……哈哈哈哈……” 空灵的声音追在身后,又好像不止于身后,从四面八方围绕着男人,辨不清方向。 不论他怎么逃,都逃不脱对方的纠缠。 十二原本在巷口蹲守着,听了这声音,忍不住搓了搓臂膀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小白可真会玩儿啊。” 听着声音越来越近,十二从巷口站出,准备给那差佬迎头一击。 却不想一抬头,看见蹲在二楼上面,准备伏击的信一。 同样戴着面具,可是那身打扮和发型,一看就是他。 另一条巷口,是四仔。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眼下的情况。 那差佬马上近在眼前,白孟妤空洞的声音还在巷子里回荡着:“再跑快一点……我要追上你啦,哈哈哈哈哈哈……” 四仔顿时决定不再受这种精神折磨,飞出身去,实实在在的给那差佬一脚。 他还试图举起双臂来吓唬人,可惜,他这样的动作与身后白孟妤的魔音洗脑相比,简直就是儿戏一样。 信一和十二也跳出来,一通乱棍:“打死你这臭流氓!” 打着打着,身边逐渐多了一个身影——是陈洛军。 相比于其他三人,他的装备可要简陋多了。 糖果眼镜,毛巾面罩,打着打着全部脱落。 还是十二眼疾手快,分了一个面具给他。 4人齐手,很快将死差佬打的不省人事,瘫在地上如同一块烂泥一般。 陈洛军摘下脸上的面具,对十二道:“刚才,谢谢你。” “哇~木头脑袋学会说谢谢了。”白孟妤从黑暗的角落里凑出来。 长发白裙,若是看不见脸,当真是觉得有些恐怖。 “刚才就算我们不出来,那个扑街仔就已经要被你吓尿了。” “你别说了,我当时在上面都差点没吓到腿软,还好看见你,我就明白了,不然我跑的比那扑街还快。”信一推搡着十二的肩膀。 十二看到陈洛军,倒是有些兴奋,凑上去问:“你是不是陈洛军啊?” 他兴奋的一拍手:“被龙哥打断手那个!” 在某些方面,十二确实和陈洛军有些惺惺相惜。 毕竟也是从小在城寨里high粉,被龙哥教训过的人。 现在有人比他更惨了,直接被打断手。 四仔这才插进嘴:“哇,那人打的像蒜蓉一样,没事吧?” 白孟妤笑眯眯的:“能有什么事啊?走夜路撞到鬼,把自己摔成那个样子,好惨的~” 女鬼本人言笑晏晏,看着其他几人心里毛毛的。 十二张罗着要去请吃叉烧饭。 白孟妤思及出发前所看到的资料,主动包揽道:“吃什么叉烧饭啊?我来请!你们有福喽,我要亲自下厨!” 信一和四仔顿时有些犹豫,他们也曾经“有幸”被白孟妤请过。 可此刻的白孟妤容不得拒绝,从他们身后有一个推一个,推搡着去阿柒的冰室里借用厨房,要给他们大显身手。 四个人在前面走,白孟妤的高跟鞋在后面“哒哒”的跟着,顿时觉得心里毛毛的,有些不大舒服。 纷纷让开位置,腾出条路给白孟妤,让她走到前面去。 第42章 送你去打工 几个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连陈洛军那张黝黑的脸颊上,都嵌着几颗白牙。 阿柒被白孟妤赶下班,厨房拱手他人。 4个人围坐在餐桌前,看着上面摆好的一只烧鸡,阿柒店里的叉烧,还有一盘花生米。 再看看火光不断的厨房,凑在一起小声讨论。 “不是说大展厨艺,这明明都是现成的呀。” 陈洛军倒是没那么多问题,他有的吃就好,什么都不挑。 信一想赌上十二的嘴:“这样最好啦,小心小白听到,真的要给你大展厨艺。” 几人正说着,便听到那敞开的厨房窗口里面,发出一声“唔!”的怪叫。 听起来不像是尖叫,十二和陈洛军不明就里,觉得要不要进去看看? 四仔和信一已经站起身来。 信一说道:“我去多拿几瓶绿宝。” 四仔:“我去看看阿柒的厨房里还有没有剩饭。” “做咩啊,反应这么大。” 信一拿了绿宝回来,和四仔两个人像说相声一样,一人一句。 “这个动静我们上一次已经听过了哦。” “上次是小白没有控制住酱油瓶,几乎全倒进去了。” “那个菜端出来,黑的像炭一样。” 信一趁着说话的动作,顺势把那盘叉烧拉在身前:“先说好,这盘叉烧是我的哦。” 十二不愧是跟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人,立即学他一起护住了那盘烧鸡:“那这个是我的。” 四仔看看陈洛军,再看看唯余的那一盘花生米:“你一会儿多吃两口饭吧。” 白孟妤从后厨端出来的最后一道菜,从卖相上来看,居然没什么问题。 最简单的青椒鸡蛋,把青椒剁碎,放进蛋液中搅拌,然后下锅一起煎熟就够了。 鸡蛋表面煎的焦黄,看起来居然还挺有食欲的。 难道白孟妤厨艺大增了? 信一半信半疑,没敢第一个动筷子。 十二显然没有他思考的那么多,菜一落桌就想要去尝。 筷子撕开形状完美的蛋饼,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有蛋液从中间流淌出来…… 十二的筷子收回去了。 白孟妤抿起嘴巴:“这个应该,嗯……能吃吧。” 连厨子自己都不确定,其他人哪里敢说话。 还好有陈洛军这个捧场王,还是很给面子想要尝一口。 被四仔拦住筷子:“喂,食生蛋,得鸡病啊。” “好啦,多大点事,我拿去回一下锅。”信一把这盘刚上桌没多久的菜又带回厨房。 好在没有出其他的事故,这顿饭也算完美。 吃到一半时,白孟妤好像突然想起,对陈洛军问道:“木头脑袋,你现在一天能赚多少钱?” 陈洛军将脚踩在凳子上,把藏在袜子里的钱拿出来,细细数过。 成功引得满桌抱怨:“喂,还在吃饭呢!” “陈洛军,你能不能注意一点啊?” 袜子里面放的是他一天攒下来的工钱。 包括扛猪肉、送煤气罐、腌猪肉、酿鱼丸,偶尔还帮阿柒看店倒垃圾,做服务生。 “算下来……有个十几块。”陈洛军回答道。 “那我给你介绍个工作,一天给你100块,干不干?” “喂,这种好事?小白你怎么不介绍给我呀?” “注意你的身份,庙街头马。” 陈洛军当然还记得,白孟妤跟在大老板身边,邀请他入伙黑社会的事。 虽然这几天接触下来,他明白白孟妤这个人很好,不是大老板那种蛮横的人。 可他仍然拒绝道:“我不做黑社会的。” “不是做黑社会,正经工作,而且,我能帮你办身份证哦~”白孟妤诱惑道:“放心啦,我从不骗人的。” 没少骗。 陈洛军顿时有些心动,他嚼着口中的肉,含糊问道:“去哪里做工。” “城寨外面喽,如果你想去,一会吃完饭,收拾东西跟我走。” 信一有些皱眉:“他现在的身份,留在城寨里才安全吧,出去一定会被大老板盯上的。”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有事的。”白孟妤担保道。 其他人可能也都有疑虑,全都被白孟妤堵了回去:“难道你们信不过我吗?” 陈洛军很怕被人骗,但他又觉得白孟妤不是坏人,所以并没有犹豫多久。 再加上想要拿到身份证的心很急迫,草草就点了头。 塞饭的速度都变快了,想要赶紧去收拾行李。 直到陈洛军离开,信一才逐渐开口:“怎么了?你这么心急,想要让他走。” 白孟妤笑着,回答的含糊:“看他太惨了,可怜他嘛。” 其中缘由白孟妤并不想和他们细说。 说了只会让他们为难,徒增烦恼。 不如让自己一个人担,倘若未来出了变数,信一他们不知情,心里也能好受些。 毕竟这世上总有些曲折到让人觉得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事情。 比如说……曾经有个人,杀了狄秋的妻子儿女,最终又被龙卷风手刃。 可现在他的儿子,再度出现在城寨里,受着龙卷风的庇护。 倘若东窗事发,让龙卷风如何自处。 况且……龙卷风心中,似乎还有其他的秘密,也和陈洛军相关。 白孟妤忽然想到龙卷风曾经说过的那一句:天注定的。 或许真的是造化弄人吧。 可惜白孟妤从不信命,她总要抗争一番。 赢了,就是去tmd天命。 输了,至少不后悔,拼过命了,不会亏欠自己。 陈洛军很快就收拾行李下来了。 其实他也并没有多少行李,全都是信一送给他的旧衣服,拿个小包一捆,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在外面混,得给自己取一个花名,你以后不要叫陈洛军了。\" 白孟妤摸着他布满硬茬的头皮:“就叫阿光好了,你们也要记住啊,没有陈洛军,只有阿光。” “搞这么正式?不如跟我,叫光少。” “他是出去打工,又不是和你一样做头马。” 进城寨之前的记忆都不太好,陈洛军坐在车上,有些拘谨。 “放心了,你的新老板很好说话的。” “新老板?我不是跟你干吗?” “跟我?我现在也在给人打工啊。”白孟妤笑着。 第43章 阿光 车越开越偏,陈洛军的身体越来越紧绷。 当看见半山腰那座别墅时,陈洛军就显得更加拘谨了,他从没看过这么好的房子,住在里面的人一定是很有钱吧? 给这样的人打工,会不会不太好干啊? 他什么都不会,空有一身力气,学也学不好。 都这么久了,腌猪肉的顺序和调料的配比,他还没有记全呢。 万一新老板嫌弃自己怎么办? “这位小姐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狄秋的言语不太客气,却仍然保持着应有的礼数。 “我给秋哥的药方,秋哥有在用吗?最近身体怎么样?” 白孟妤与狄秋客套着,陈洛军站在她身后,悄悄打量这座房子,如此的富丽堂皇,愈发觉得自己与这里不格格不入。 白孟妤给的那套方子,狄秋自然找人看过,确实是养生的好方。 但是出于对大老板的防备,他并没有用。 “白小姐,有事还请讲,没有事的话,我就要送客了。” “何必这么着急呢?秋哥,我刚从城寨里来,还想着给您带份礼物。” “城寨?大老板要进城寨了吗?” “和大老板没关系,是我。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大老板的人。” 白孟妤递上手里的食盒:“阿柒的招牌叉烧饭,龙哥总是逢人就推荐,在城寨外面可买不到。” 狄秋接过食盒,信了一半儿,可还是心有防备。 “我知道您心有疑虑,我今天可以把话放在这儿,向您坦言,我一直只认龙卷风一个大佬。如果您信不过我,可以随时去大老板面前拆穿我。” “你到底想做什么?” “其实是有事相求,阿光。”白孟妤把陈洛军叫到身前:“可怜人,无父无母,没个身份。把他送到您身边来讨个生活,别看这家伙愣头愣脑的,倒是个实心眼儿,城寨上下都有认证的。您要是愿意,就留在身边,拨个差事给他。” “tiger哥身边有十二,龙哥有信一,您身边还少个能撑门面的。我知道您洗白了,不再做黑道生意,但是像大老板那样的人,可从来不讲规矩,留他在身边,您也能多一份安心。” 白孟妤极力推销着陈洛军,可狄秋不为所动:“我身边不缺人,白小姐请回吧。” 白孟妤拍了拍陈洛军的脑袋:“愣着干什么?还不求求狄老板。他若是不留你,你明天就又要流落街头了。” 陈洛军硬着脸开口:“大佬。” “叫老板。”狄秋已经洗白上岸,听不得这种黑社会的称呼。 “老板,我做什么都可以的。不会的,我也可以学,您让我留下来吧。” 狄秋终于正眼看陈洛军。 看起来是个黝黑的糙汉子,不怎么会说话,但是眼神真诚,不像是个会偷奸耍滑的人。 狄秋终于松口:“王姨,给他安排个房间。” “谢谢老板!” “那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干吧。”白孟妤深深的看了陈洛军一眼:“能做到什么程度,都看你自己了。” 陈洛军没听懂,还以为是要自己好好的为狄秋打工。 他点头应道:“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白孟妤在别墅外停驻良久,才发动车子。 以她目前的了解,狄秋大概是永远都不可能放下仇恨的。 杀他妻子儿女的陈占已经死了。 可他仍旧没有放下仇恨,看来已经将目光转移到了陈占的儿子身上,一定要杀了他才解恨。 可陈洛军不是陈占。 他单纯耿直,甚至连为人处事都要别人一点点来教。 这样的人,不该莫名背负上老一辈的罪孽。 想必龙卷风也是如此想,所以才会将他留在城寨里。 可若是他继续留下去,终有一天狄秋发现,要龙卷风做何选择呢? 如今趁着陈洛军对城寨的归属感还没有那么强烈,尽早把他送到狄秋身边,多加相处。 让狄秋亲眼看一看,这个孩子,和他所仇视的那个陈占,其实没有一丝关联,半点儿都不相似。 但愿东窗事发的那一天,狄秋能念及这段时间的相处,而放陈洛军一马。 这也许对狄秋来说不公平,但是没办法,白孟妤得承认,人心有的时候就是偏的。 她既然选择了龙卷风,就无法再兼顾其他人。 就像如果有一天身份调换,白孟妤若跟的是狄秋,那么在得知他深仇大恨的那一刻,她也会无比支持狄秋的想法,杀了陈洛军复仇。 别说什么祸不及子女,在上一辈的恩怨中,狄秋已经永久的失去了妻子儿女。 白孟妤叹息一声,感慨这世间的因果循环。 忽而很想学四仔骂一句:“扑街黑社会。” “喂,老板,把这个店开进我们地头啊,不收你保护费的啦。” 王九蹲在糖水店门口,凶神恶煞,拦的老板连生意都没得做。 不收保护费,难道是什么很好的事情吗? 他现在不开在果栏地头,本来就不用被王九收保护费啊。 王九硬蹭了一碗糖水,甜乎乎的,嗓子有些发腻。 也不明白为什么白孟妤这么喜欢喝这家的糖水? 距离果栏也太远了,每次叫吖车开车过来买,就算外卖打包的再好,开车回去的时间再赶,也比不上在店里吃的好吃。 放置的时间长了,连糖水都变稀了。 所以王九赶来这里,威逼着老板,把店开到果栏里面去。 可能老板自己也没想到,糖水做的太好吃,也会被黑社会盯上。 “呦~九哥,收租收到别人家地盘啊,怎么?要扩充生意了?” 来的只有白孟妤一个人,进门时顺手撸了一把王九的头发。 谁让他像一个门神一样蹲在门口:“别打扰人家做生意。” “让他把店面开到果栏里头去,有我罩着不是更好。没有脑筋,不识好歹。” “开到果栏里?在大老板眼皮子底下,我们两个还怎么一起出来吃冰啊?留在这里不是刚刚好,约会圣地啊。” 王九咂咂嘴,嘴里还余了点甜味儿,觉得白孟妤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不在,老头居然敢放你出来,他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留。” 第44章 约会 “臭老头现在对自己很有信心的。” 大老板自觉体态愈发年轻,甚至连武力都有更上一层楼的预兆,心态也逐渐猖狂起来,居然有一种整个hk唯他独尊的幻想。 “年纪大了就是爱幻想。” “美梦也做不了两天啦,随他去喽。” 两人分食一个冰碗,明明手上都有大老板交代要干的事情,此刻却商量着接下来要去哪里约会。 转路去电影院,等待开场时还能顺手给王九买几条花里胡哨的领带。 出来时天刚擦黑,赶得上去南街那家很好吃的茶餐厅。 就是得行事小心一些,因为很好吃,所以很容易碰到熟人。 比如现在,狄秋就坐在她和王九的隔壁桌。 狄秋同样也注意到了他们两个。 狄秋对白孟妤的印象还算好,但他仍旧皱起了眉头。 因为白孟妤身边还跟着大老板的那条疯狗——一个说话很不客气,从不按套路出牌的疯狗。 再加上他会下意识的为白孟妤隐瞒身份,所以只是一眼带过,假装并不相识。 白孟妤却是看把目光落在了跟在狄秋身边的陈洛军身上。 被有钱的大佬养,果然就会不一样。 不必穿那种分不清底色的旧衣服,连一张糙脸都变得白皙许多,隐约露出一个优越的底子。 陈洛军坐在狄秋的另一边,倒是没有来时那么拘谨了,却仍然紧绷着身体,尽职尽责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为了保护狄秋做准备。 王九一挥手,几乎把菜单上所有的品类都点了一遍,正要抬头询问白孟妤要喝什么时,发现她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陈洛军身上。 狄秋那边的饭食已经上了,他并没有拒绝陈洛军和他同桌吃饭。 相比于在城寨时,塞得满口饭,甚至粘了满脸的情况,陈洛军现在可要文雅多了。 看来狄秋不光为他重新置办了行头,还教了他规矩和礼仪。 从某些方面来讲,狄秋真的很会带小孩,至少比大老板那样的人要靠谱多了。 倘若不涉及仇恨,他一直都是一个优雅和气,甚至带着一点慈爱的长辈。 “那废材光头仔有什么好看的?” 王九不悦,手指敲了敲桌板,想让白孟妤把视线放回他身上。 白孟妤终于转头,却没空和他谈情说爱,而是在讨论今天晚上的安排:“今儿晚上死老头不用我针灸,估计会叫你去给他守夜,那我就回城寨一趟。” 王九想听的可不是这个,就听白孟妤继续说道:“死老头连个床都不给你配,整天叫你睡沙发,我在他大厅的柜子里留了一套床品给你,里面有个香包,防蚊虫的,睡的时候放在枕边。” 王九嘿嘿一笑,开始得寸进尺:“老头在码头的房子那么好,还给只给我睡客厅,还只给配一个小风扇,屁股都要摇掉了,你是不知道有多吵我晚上睡觉。” 王九的睡眠质量白孟妤可是验证过的,知道他只不过是找个由头,发发牢骚,撒个娇而已。 她没来之前,大老板的在码头那套房产的客厅,就是王九和越南帮的小聚点。 再怎么样不也都过来了吗? “等以后你自己来换个大的。” “等真到了那天,我换什么风扇?先给自己搞两条枪玩玩儿。”王九已经开始畅想未来,架起双手,仿佛手里真的有两条枪。 白孟妤笑着看他,眼底全是纵容。 小孩想要玩具,小的时候得不到满足,长大了有本事,那就随便买喽。 说是回城寨,实际上白孟妤并没有进去。 她将车停在城寨外面,开始漫长的等待,直到看见龙卷风从城寨里出来。 只有他一个人,连信一都没有跟着。 今天是交租日,他要去狄秋那里。 白孟妤摇下车窗,对他招手:“龙哥,送你一程。” 黑夜里明明灭灭的火星,即便隔得很远也能看得特别清楚。 龙卷风这个时候想要把香烟踩灭,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很坦然的夹着烟上车:“我以为你还会躲我很久。” “逃避可解决不了问题。” “所以,陈洛军呢,你把他带到哪去了?” “我们等一下就能见到他了。” 龙卷风看着手中整理在纸袋中的钱币:“他在狄秋那里?你知道了什么?” “看来不光我知道,龙哥你也一早就知道了,他是阿占的儿子……那为什么还要护着他呢?” 龙卷风又不说话了,他一贯会用这种沉默来回答白孟妤的问题。 “他现在叫阿光,秋哥不知道他叫陈洛军,更不知道他是阿占的儿子,秋哥对他很不错,你去看一眼,多少可以放心些。” “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你知道陈占的事,那你就应该知道,阿秋对他的恨是永无止境的。就算他现在不知道,等有一天陈洛军的身份暴露,阿秋一定会杀了他泄愤。” “对不起,龙哥……这世上的永远都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我的确在赌。可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如果一定要让我在陈洛军和你之间做选择,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 白孟妤补充道:“但我也可以在这里向您发誓,如果真的有这一天,我会尽我所能,保住陈洛军的性命。” “你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一根烟抽到底,龙卷风眼神惆怅。 他不会像白孟妤那样,把所有事情都理想化。 因为他永远都忘不了,当他赶到指定地点,把狄秋从笼子里放出来时,他的样子有多么凄惨。 狄秋的嗓音已经吼到嘶哑,眼眶中几乎溢出血泪,眼里全都是痛苦和不甘。 最近亲的兄弟伏在他怀中,几乎是嘶吼着,恳求着:“祖哥,杀了他!杀了陈占!杀了他们!” 狄秋看似已经洗白上岸多年,但倘若没有这恨意,他走不到今天。 “不试怎么知道?难道不做抵抗,就安静等死吗?” 第45章 第二个家 “秋哥,我大佬来交保护费了!” “没大没小。”龙卷风训斥着,把纸袋交给狄秋:“这个月城寨的租金。” 眼神却落在狄秋旁边的陈洛军身上。 狄秋不会跟兄弟计较这点小钱,将纸袋放在桌上无需清点,他对龙卷风无条件的信任:“辛苦你了。” 白孟妤踮起脚来,拦揽住陈洛军的肩膀:“我带阿光出去玩,大佬你和秋哥谈。” 路过龙卷风时,顺走了他放在衣兜里的烟,免得龙卷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又偷偷抽。 “看来秋哥对你不错嘛。” 相比于在城寨时,陈洛军可真是大翻新了一番,半点落魄的样子都没有了。 “秋哥他对我真的很好。”谈论起狄秋时,陈洛军的眼神中带着一种濡沫之情。 死心眼的小孩,认准了一个人就不会再放手了。 从前是龙卷风,现在是狄秋。 白孟妤学着龙卷风的样子,点燃一颗烟:“等过段时间,事情了了。无论是什么结果,你的身份证,我都帮你办了。” 陈洛军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事情,什么意思,以及什么样的结果会发生。 他正要问,就听到白孟妤的呛咳声。 不会吸烟的人找不到诀窍,就是这样的后果。 白孟妤将抽了一口的烟递给陈洛军:“给你吧,我不会。” “我也不会。” “唉……龙哥的好烟,浪费了。” 里面那两个人的话题很自然的转到陈占。 狄秋的眼神里带着平静的恨意:“我没有儿子送终,那个扑街,我也要他断子绝孙。我找他们两个那么多年,听到消息,确认他老婆已经死了,还剩一个儿子,我不信我找不到他。” 龙卷风很想跳过这个话题。 他倒了两杯茶,一杯给狄秋:“你最近不是有阿光?” 提起陈洛军,狄秋的眼神和缓了一下:“阿光确实不错,谢谢你,把他带给我。” 白孟妤和陈洛军还在纠结剩下的半截烟要怎么办,龙卷风就出来了。 他很自然的接过那半截烟,一口气吸到底,伴随着烟雾吐出一句话:“有可能你是对的。” 陈洛军听不明白,白孟妤拍拍他的肩膀:“意思是你老板夸你了。” 陈洛军憨笑着说:“秋哥说……可以不用叫他老板了。” 辞别陈洛军回城寨的路上,忽而听龙卷风说道:“给我一支烟。” 白孟妤仍在开车:“刚刚不是还心情很好,又在为什么发愁?” “因为你。” 白孟妤停下车,调笑着回头:“为我发什么愁啊龙哥,可以说来听听,看我会不会批准你的吸烟申请。” “大老板那边……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计划?” “怎么忽然这样问啊。”白孟妤将问题反抛给龙卷风。 “我一直知道你很有主意,但是不论你想做什么,都收手吧,大老板不是那么好对付,留在城寨里,剩下的我来帮你解决。” 龙卷风一直以为,白孟妤留在大老板身边是因为王九。 感情的事情他说不准,就随白孟妤去了,城寨始终是她的家。 可经历了今天,龙卷风才知道,白孟妤的心思比谁都重。 她做的决定,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同。 除非等某一天被别人发现,拆穿。 她才会向你坦白所有。 听到龙卷风这话,白孟妤笑了:“多谢龙哥。我当然不是跟大老板了,昨天才跟秋哥说,我只认你一个大佬。” “那就听我的话,回城寨吧。” 白孟妤答非所问:“龙哥,其实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觉得……你真的很像我那个死去的老爹。明明是血肉之躯,却要把所有的事情和责任往自己身上扛,我曾经也天真,在老爹的保护下,觉得这世界很美好。可从他死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在这个社会上,如果我没有能力,没有权势,不够狠心,我就只能看着我老爹那样的人平白死去。” 白孟妤注视着龙卷风的眼睛:“龙哥,你和他一样,有颗仁心,这才是我跟你的原因。” “你想要的,城寨也可以给,你回来吧,别执迷不悟。” 龙卷风没想到白孟妤的内心所想如此沉重,她一直在城寨表现的轻快又沉稳,这才让龙卷风偶尔会忽视她的想法。 如果白孟妤想要的,是保护身边人的权势和地位。 那这些,龙城帮也可以给。 终有一天龙卷风会退场,龙城帮交给信一和白孟妤,未来的发展不会差。 “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去挣。”白孟妤拒绝道。 曾经毫无能力的白孟妤,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气绝于面前,无力挽回。 现在,她要靠自己,护住一个张少祖。 白孟妤跟随着龙卷风,在他身后走街串巷。 看着城寨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有人热切的同龙卷风打招呼,他时不时停靠在居民身边管管闲事。 这场景很熟悉。 曾经半大点没人腿高的白孟妤,也是这样跟在自家老爹身后。 隔一段时间,就会在他们那条街上,从街头溜到巷尾。 这里有半数人都受过老爹的接济,得过他的恩惠。 全都会热情的上来打招呼表示感谢,偶尔也会去那么两个耻于开口的人家里,做免费义诊。 白孟妤就这么跟随着。 眼前的背影不是他的父亲,忙碌的人群也不是曾经街巷里熟悉的街坊。 可这一切好像都没有变。 城寨里的所有人,为白孟妤组成了第二个家。 白孟妤快走两步,牵扯住龙卷风的衣袖:“我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吗?” 龙卷风明白,白孟妤这是把对父亲的感情映射到了他身上。 一直很坚强的小孩,这个时候才露出了柔软的一面。 “好啊,要不要给你讲故事?信一小时候也很喜欢听的。” “不要,太肉麻了。” “这是信一小时候睡的床。”龙卷风铺好一张折叠床,放在大床的另一边。 白孟妤板板正正的躺在上面,很乖。 “城寨一直都是你的家,也可以做你的后盾。无论你在外面遇到什么,都可以随时回来。”龙卷风说完这句话,关上了灯。 第46章 供货商 果栏和码头道上混的人都知道,白孟妤现在是大老板身边的红人了,地位几乎赶超了王九。 两个人又是出了名的不对付,白孟妤好几次公然从王九手底下撬人,抢地盘,把越南帮搞得四分五裂。 王九几乎是指着她的鼻子放狠话,奈何有大老板在,他还动不了白孟妤一根头发。 人的态度是会根据风向变的,但同样有人会看人下菜碟。 大老板是对白孟妤亲近,但她到是个新来的。 人看起来也是个弱不禁风,很容易被情感左右的小女人。 比不得王九武力值高,行事果断,手段狠辣。 所以很多人即便嘴上要求着白孟妤帮他们行个方便,可惜实际上心里是看不起的。 偶尔也想着压她一头,还能顺道在王九面前卖个好。 “我说妤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来找你,有商有量的,你不能连条活路也不给我们吧?” 白孟妤带着人缓缓巡视着这家舞厅,杨妈妈跟在她身后,想要个说法。 如今正是晚间,整条街里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唯独她杨妈妈这里,被白孟妤拦着,三天都不让开业。 损失的营业额像是流水一样,从杨妈妈的口袋里白白流走,让她怎么能不生气? 舞厅里养的姑娘们赚不到钱,全都去别家另谋出路了,就算几天后白孟妤放了手,让她重新开张,这里的人气也会大打折扣,杨妈妈怎么甘心啊? 她已经在心里把白孟妤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儿,脸上的笑容就快装不下去了。 若是白孟妤再不松口,她恐怕也顾不得什么身份。 一定要冲上去给这个仗势欺人,狐假虎威的小婊子一顿教育。 白孟妤对舞池最中间那两根钢管很感兴趣。 舞厅里各色的闪光灯一开,舞女们妙曼的身姿贴在这根钢管上。 暧昧的舞动能让整个舞池都沸腾起来。 白孟妤回头反问道:“活路,什么叫活路啊?是我们的理解不一样吗?我怎么看,你现在都是在找死。” 黑社会手底下的舞厅,当然不只是用来跳舞的。 连带着点皮肉生意,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可是杨妈妈的胆子,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多了。 旁的舞厅里头,愿意出钱的公子哥,可以带一两个舞女回去过夜。 杨妈妈这里,只要你愿意给钱,整个人都能带走,不必再送回来了。 新来的姑娘更是香饽饽,可能在杨妈妈手里还没捂热乎,就优先让人挑走了。 花一样年纪的姑娘,被人像货物似的挑选买卖。 经杨妈妈过手的姑娘,多的可能连名字都记不住。 现在这条街的舞厅都由白孟妤来接管,那就不可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杨妈妈可不接受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哪个黑社会没赚过一点来路不正的钱? 像白孟妤这么有底线的,做什么黑社会啊? 她只能把王九搬出来:“我这舞厅原来可都是九哥罩着的。” “原来是原来,现在是现在。我来管,你不服气吗?”白孟妤指挥着吖车和蛙仔,带着一众小弟,去把那舞池里的陈设全拆了。 吖车和蛙仔脸长得小,白孟妤看的喜欢,特意让王九拨过来给她用。 当然,在外人眼里,是白孟妤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硬从王九手底下翘过来的。 眼看着舞池里的陈设被拆的七零八落,杨妈妈终于气急:“白孟妤!你不要得寸进尺,我愿意给你几分脸面,也是看在大老板的面子上,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杨妈妈,明明是我在给你脸面,才愿意和你扯这么多。我只再问一个问题,你回答了,那大家都相安无事……给你供货的人,到底是谁?” 杨妈妈这里每周都会有新的“货”送过来。 组织绑架威胁这些女孩的人,并不是杨妈妈本人,她也只是一个销售渠道而已。 在大老板的地头上,借着东风,干这种丧心病狂的生意,背后的人一定也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杨妈妈露出得意的笑:“反正是你得罪不起的人,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哎呀~我好怕呀。”白孟妤装的敷衍。 吖车和蛙仔拿着从场地里拆下来的铁棍,欺身上前。 白孟妤坐在卡座上,不得不承认杨妈妈的确很有生意头脑。 这里的每一个位置,都可以完美的观赏到舞池中的绝景。 “一个人的名字……两个字,三个字,就按三个字算好啦,我只给你留一口气,够说三个字就可以了。”杨妈妈被拖到舞池最中央,白孟妤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 “这里曾经贩卖的,都是年轻漂亮的肉体,你挂在上面,也只能算一块老腊肉吧。哈哈哈哈哈……” 王九赶到的时候,人全都已经散了。 舞池基本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其中散落着点点血迹。 彩色的灯光打在中心,聚焦在白孟妤身上。 她站在那里,像是王九心中唯一的真神。 王九凑上去:“问出来了吗?” 白孟妤看着他,言笑晏晏:“问出来了。” “是谁?” “杨妈妈说……九哥曾经想在这里,开一家脱衣舞店。” 白孟妤笑得王九后脖颈冒汗,他试图为自己辩解:“说说、说说嘛,过过嘴瘾啦。” “现在这个地盘归我了,我想开什么都可以,九哥既然这么想开脱衣舞店,不如自己先来走走程序?” 白孟妤从身上掏出大把钞票,有零有整。 随意将其中一张塞进王九的皮带中:“来吧,九哥,像我这样大方的恩客可不常见哦,要把握住机会。” 灯光迷乱的舞池里,音响响了一整夜。 第47章 闹洞房 城寨迟早会拆,大家也要各谋生路。 所以白孟妤一直致力于催促阿柒,在城寨外面也开一家招牌叉烧店。 她连地址都选好了,只要阿柒点头,就可以立刻开始营业。 在白孟妤的软磨硬泡和其他人的合力督促之下,阿柒的光滑的脑袋,终于上下一点,同意了。 试营业这一天招牌叉烧饭半价,再加上白孟妤的开业仪式办的热闹,吸引来了不少人。 信一四仔十二少,甚至包括陈洛军,全都在帮厨。 狄秋对陈洛军管的不严,甚至有点纵容的态度。 只要信一和十二一来叫,就会放他们出去一起玩。 “洛军现在真的是大变样。” “被秋哥一养,打扮像大明星唉。” “说了多少次了,他现在叫阿光。”只要有一次在狄秋面前说漏嘴,那就全都完蛋了。 所以白孟妤总要时刻提醒着。 “喂!你们不干活就不要在厨房里挤来挤去。” 陈洛军忙着打饭,四仔忙着刷菜单。 只有他们三个占着厨房的地方,却还在说说笑笑。 四仔很想把这几个添乱的都从窗口扔出去。 “喂!你们的叉烧饭里有头发!”前厅里传来拍桌的声音。 几个人顿时笑不出来了,相互各自看看,推脱着。 “不是我啊,我不掉头发的。” “我头发保养的很好,也不掉的。” 没有一个人肯承认,头发是自己掉进去的。 “出去看看头发有多长不就知道了哦。” 短茬一样的,肯定是陈洛军的。 稍微长一点的小卷毛,那肯定是十二的。 再长一点带大卷,那就是信一的。 不带卷儿,那就是四仔的。 如果很长一大根的话,那一定就是白孟妤的了。 几个人推着阿柒出去看看,那根头发到底是谁的,划分一下责任。 于是,一个光头从后厨走了出来:“哪个吃到了头发?” 后厨里几个人还在慌张,总不能阿柒的叉烧饭店刚开第一天,就让人家干不下去。 “要不要给他全额免单?” “再送瓶绿宝吧。” “总不能赔钱吧,今天还没赚多少哎。”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想办法,就听前厅里传来阿柒的招呼声:“都出来吧,是根黄毛!” 黄毛?那可不属于任何人。 后厨里当时翻出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哪个敢来搞事?” “吃白食吃到你爷爷头上来了!” 那人被这阵仗吓到,连滚带爬的跑了。 “干啊,这地头没人管的吗?什么杂鱼都敢来。” “早就说要把叉烧饭开到我们庙街去了。” “阿柒的叉烧饭这么好吃,迟早有一天,分店开遍整个hk。到时候我们全都是股东!” “明天要不要再来聚餐啊?多帮阿柒看几天店喽。” 其他人都即刻应声,陈洛军说要回去问过狄秋才能决定。 只有白孟妤苦着脸:“明天不行哦,要去吃喜酒。” “喜酒?哦,难道是那家!”十二显然是也是有所耳闻。 “哪家啊?” “就大老板的好兄弟那一家啊,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听说他们家儿子又娶老婆,这都娶了第六个了吧,上一个还不到半年呢,没想到这又这么快再娶啊。” 十二这么一说,信一也反应过来是哪家了:“不就是姓刘的那家?手段脏的不行,嫁进他们家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白孟妤点头,明天大老板是主客,她和王九都得跟着。 不过也正合她意。 前天从杨妈妈口里问出的那个名字,正是明天的新郎:刘宗赫。 别管是真客气还是假客气,至少大老板出手是真的很阔绰。 靠着山西头正在建公园的那块地皮,说送就送了。 “我膝下无子,你儿子不就是我儿子喽。自己儿子结婚,送块地算什么客气啊?收下收下。” 白孟妤和王九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这位“亲儿子”,在大老板的地头上借他的势买卖人口,大老板知不知情? 要是知道了,还会这么大气吗? 王九在一旁笑的脸都要僵了,还是要继续陪笑。 想当初,这块地他也是拼了老命,才从别人手里抢下来的,现在死老头说送就送了。 婚礼比较传统,办的是中式,新娘子全程没有露面。 刘宗赫出来给有头有脸的大佬们逐个敬酒。 “一脸肾虚像。”这是王九给出的评判。 大老板自然不可能和他们同坐一桌。 同样是大老板的手下,管他有什么不和,都是自家的事,白孟妤和王九就被凑到了同一桌上。 白孟妤一直在留意,各家赴宴进场时的礼品传报。 什么金银玉器,古玩字画,稀世古董,样样齐全。 别管来的人是什么路数,至少表面看起来和气,一片热闹非凡。 个个都顶着一张虚假的笑脸,白孟妤实在觉得无趣,起身出去转了一圈,终于从迎宾的请柬上,找到了新娘的名字:宁欣。 原来飘月楼宁老板还不起赌债,把女儿抵给刘老大做儿媳,不是传闻。 又一个明码标价的货物。 刘老大这一单,比他儿子私底下买卖人口赚的多多了。 白孟妤回来落座,用酒杯遮住嘴唇,悄声对王九说道:“有个好玩的,要不要一起?” “怎么玩呢?” “闹洞房喽。” 王九听了,嘴巴要咧到耳后根去了,这种热闹,他怎么可能不凑。 等宾客进尽,刘显赫回到婚房时,已经满肚酒水,步子虚浮了。 一同进门的喜娘被他挥退,急切的朝那床上的新娘子走去。 大红花帐,金玉珠帘,被他一层层掀开。 床上坐着的,正是盖着盖头的新娘子。 什么挑杆也顾不上了,直接用手去掀。 “hello啊,新郎官~”床上的新娘子发出一声怪笑——正是披着喜服的王九。 第48章 贺礼 “什么、什么东西……我老婆呢?”刘显赫的脑袋显然有些不清醒,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新娘子,而不是自己的安危。 穿着喜娘衣服的白孟妤,从他身后缓缓而至,口中烟雾飞散到刘显赫的脸上:“当然是在梦里……你会做一个很长很长的美梦。啊,噩梦也说不定。” 刘显赫的意识突然变得很清楚,可他却无法睁开眼。 白孟妤的药物能让他的大脑时刻清醒着,却无法排除体内残存的酒精。 他听到一个很疯的男声在询问着:“先砍哪边,左手还是右手。” 温润的女声笑着回应道:“先砍下边,也不是不行啊,bb,好难抉择呀。” “这有什么难的,不如来猜拳咯。我左你右,平局,那就下面喽,哈哈哈哈哈……” 听了此话,刘显赫的冷汗直冒。 呼救,却发不出声音。 挣扎,半点用处都没有。 那女声凑到耳边,温润的呼吸就在耳畔,却带起一声鸡皮疙瘩:“刘公子,不是很爱赌吗?那你来赌一赌,我们两个谁会赢?” 王九笑着附和:“那我也得跟注啊,就赌一根手指怎么样?” 一种奇异的牵拉感,扣住了刘显赫的手指根部——王九赌的是他的手指头。 “结婚了,大喜的日子,见点血才漂亮。我记得喜娘的唱词是怎么唱来着?”白孟妤的嗓音带着笑意。 怪腔怪调的新婚唱词,给刘显赫的身体带来刺骨的寒冷:“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不如我来改一下喽,一刀砍到底,新娘有家回……” 血花高飞,溅到珠帘上,当真是大喜。 如玉的手指拿起那沾了血的古董酒壶,两杯清酒倒出,一杯给王九,一杯留给白孟妤自己。 两人手臂交合,仿佛他们才是今天的新郎与新娘。 酒杯落地,白孟妤旋身坐在喜床上,拾起那块儿头巾,上面还带着王九的味道。 随手盖在脸上,她戴的随意,只盖住了半张脸。 艳色的红唇露在外面,带着收拢不住的笑意:“来掀盖头啊,王九……” 这大概是……夜色里最勾人的艳鬼。 只要她唇角一个细微的弧度,就能摄走王九的心魂。 刀刃落地,满手鲜血的王九缓步行至她脚边。 给我一个吻作为烙印,心甘情愿成为你手下最锋利的那把刀。 一夜之间,新郎新娘不翼而飞。 你要问你最疼爱的儿子在哪里…… 在温柔乡里,在金银器里,在那堆积如山的礼品盒子里…… 逐个拆封,惊喜,惊吓,谁说的准呢。 “大佬今天喝的尽兴,都醉了,该起来喝醒酒汤了,免得明早起来头痛。” 大老板被白孟妤叫醒,抬头看卧室里的钟表,不过才刚过午夜。 离他回从酒席上回来,不过一个小时多一点:“王九呢?” “在外面守夜,要叫他进来吗?” “不用。”大老板翻身趴在床上:“肩膀痛的很,用你那个什么艾草来给我熏一下。” 他翻身的时候碰歪了枕头,自枕下露出一把匕首的手柄来。 这是大老板一向的习惯,也许就是用来防范身边的人。 大老板此刻不想见王九,可白孟妤偏要他见。 她大声向外头唤着:“王九,把香炉抬进来!” 听起来像是使唤,硬要他来做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所以王九进来的时候,香炉在地上摔得砰砰响,又不耐烦的踢踏着走了。 白孟妤骂道:“死狗。” 死狗在她后颈里留了好大个牙印儿,真是爱标记东西。 做完艾灸,点上熏香,再悄悄将表盘拨回原位,所有的工作才算是结束。 王九正在外面睡沙发。 那个老旧的小风扇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每摇一圈,便“咔嚓”响一声,很吵人。 白孟妤上前拍了两下,不顶什么用。 “要是拍拍就能好使的话,我早把它拍烂了。”王九睁开眼。 “明天那个姓刘的老头要是打上门,你记得放放水,让老头感受一下他的雄风。”白孟妤叮嘱道。 为什么会打上门呢? 大概是因为……他儿子的碎块,就装在大老板所送的礼盒里面吧。 什么地契,公园,全都没有。 龙凤呈祥的喜单里包裹的,是他逝去的,唯一的子嗣血脉。 天刚擦亮,越南帮就被使唤出去收租,哪怕今天不是收租日。 这样的大战,总要死几个喽啰才算有阵仗。 自己手底下的小孩,就不要去趟这个浑水了。 出去吃吃逛逛一整天,回来刚好来得及打扫战场。 白孟妤在歌舞厅里翻修,王九在码头监工。 整个果栏门户大开,欢迎你来。 当然也不能太偷懒,从码头回果栏需要半个小时。 足够王九一手一个残余的喽啰,再上去踢几脚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刘老大,然后大喊一声大佬。 也算功德圆满,是一个专心护主的头马。 而白孟妤呢,需要在几分钟之后,急匆匆的提着药箱跑过来。 将王九挤开:“大佬,有没有受伤?” 然后两个人一起挨骂。 “要你有什么用?看场子都见不到人!还要我亲自出手!迟早砍了你们这帮废材!”这是骂王九。 “你当我是什么啊?一个辣鸡扑街,就想伤得到我?你心里有没有点数啊?”这是骂白孟妤。 “你死了儿子关我屁事啊?一脸短命相,还敢找我来要说法,老子公园白给你的!”这是骂地上已经死掉的刘老大。 “白练那么多年拳,老了,骨头都酥了,连老子五招都接不了,还敢来搞事,真是痴呆!”这是明显的,已经有些飘了。 大老板是真的被气到了,猛然站起来,又上去补了两脚:“自己得罪多少人数不清,老子跟你讲兄弟义气,你儿子死了反倒第一个来找我。老匹夫,去收他的摊!” 大老板对着王九一挥手,显然是要把刘老大身下所有的地盘都归为自己所有。 王九呲牙听命,这个他最熟了。 白孟妤蹲下来给大老板顺气,挑些他喜欢的说:“看来大佬最近武力又精进了不少,显然难逢敌手了。” 大老板坐在龙头椅上轻哼一声:“现在龙卷风来,都未必是我的对手。你抓紧去给我配下一副药方。” 白孟妤领命,临走到半路时,像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道:“大佬肩膀还酸痛吗?” “我现在精神的很,全身上下一点毛病都没有,还酸什么?” 白孟妤满意笑道:“只是看看要不要调整一下药方,大佬无事最好。” 第49章 雷公子 赌马场的vip贵宾区,自然非大老板莫属,可是今天却不如他意。 经理人员擦着汗,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个情况,只能颤颤巍巍的实话实说:“那位新来的客人出了大价钱,而且、而且我听说您今天不会来……” 这话说出来,他都想打自己嘴巴。 但奈何木已成舟,这两拨人他注定要得罪其中一个。 “好啦。”约了要和大老板谈事的王老板走上前来:“小事嘛,不必跟他多生气喽,这么爱收钱,手打断就好了。” 而后意有所指的看向被包出去最顶层的包厢:“从mac的新来的小子,不大懂规矩,还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头。” “不清楚是谁的地头没关系,反正他的坟头,要建在这儿。” “大老板说话好大的口气,我知道这包厢是你的专属,所以才会在这里等,看来到底是我不对了。”里间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梳着背头的男人走了出来。 看起来年岁与王九相当。 也不知道两位老板的对话,他从里面听到了多少。 “等我?”大老板的语气很不客气。 “有桩生意想要与你谈一下。” “哈!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过来和我谈交易了吗?”谈交易谈的这么嚣张,也不怪大老板不愿意听他继续说下去。 “敝姓雷。” 雷这个姓可不常见,但若是把整个hk的黑道史向前翻一翻,同样能找到个姓雷的。 “雷振东是你什么人?”大老板眉毛一竖。 “正是家父。” 大老板虽然有些惊讶,却到底轻哼一声,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跑去mac逃命的小鬼,现在也有资格回来和我谈生意了。” 雷公子冷着脸,眼睛里有着和他父亲一样的血性:“九龙城寨原本就是我父亲的地盘,我回来子承父业,又有什么问题呢?” 这可真的把大老板听笑了。 王老板更是眼急,毕竟他今天来,也是要和大老板谈关于九龙城寨的归属问题。 无论何时何地,城寨都是一块香饽饽。 从前管制不好,谁都想占山为王。 现在即将拆除,又更是一大笔资金,谁不想上去啃一口呢? 大老板把问题抛还给雷公子:“九龙城寨现在是龙卷风地头,你想要,就自己去抢啊,来找我做什么?” “我不愿意与你相争,若是我们两个联手,想要进城寨,必然不在话下。我要的不多,只要我父亲当初的那一半,剩下的,就当是我的诚意。” 大老板显然不愿意接这个茬,他现在身体正好,何必要和他人分享这块肥肉。 不过雷公子要争,就随他去,最好打的两败俱伤。 反正杀一个龙卷风是杀,多一个雷公子也废不了什么手段。 大老板转身要走,雷公子转到他身前:“大老板真的不再多考虑一下吗?” 大老板没有给他好脸色,面对他的阻拦,没有停下脚步。 雷公子在前面横着,王九经过时,刻意没有收敛力道,撞歪了雷公子的肩膀。 这样能给身后的白孟妤腾出一条路来。 却不想在白孟妤经过时,雷公子刻意靠近,声音低沉:“你的味道很吸引人。” 白孟妤与他对视一眼,心中莫名发紧,脚步匆匆追赶上大老板的身影。 白孟妤基本从不用香水,这会影响她的嗅觉。 身上沾染最多的,就是草药味儿,也绝对称不上好闻。 对于雷公子的那一句话,白孟妤认为可能是同类之间的相互吸引。 有些人只要看一眼,就能从心底里涌上一种感觉:你们就是一类人。 和她跟王九之间的感觉不一样。 王九是疯,但他需要更多的还是支配感,有一个人在他身后指挥着,牵引着。 这样才能发挥王九最大的能力,成为一把好用的刀。 真要让王九失去管控,他疯够了,闹足了,冷静下来发现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人生兜兜转转,最后只能剩下两个字:无趣。 就算白孟妤再怎么不喜欢大老板,她也得承认。 在没有她白孟妤的日子里,大老板确实是王九某种意义上的一个精神支柱。 王九所有看起来疯狂的行为:留长发、发出怪异的笑声、穿的杂乱又鲜明,这都是为了在工作能力之外,博得大老板的注意。 在白孟妤出现之后,这个角色的扮演者由大老板变成了她。 王九的疯狂更像是后天激化和培养。 白孟妤不一样,她的疯狂是因为对这个世界的憎恨,需要发泄。 如果你让她做一个正常人,也可以。 她十分善于伪装,天真、明媚、温婉、和顺…… 别人想看什么样的,她就能演出什么样的。 但这些全都建立在一个疯狂的底色之上,一切的动机都源于两个字:好玩儿。 白孟妤喜欢看人被她虚构的表象迷惑,耍的团团转,最后看到她真面目的那种诧异、不可置信和崩溃,更加能刺激她的神经。 也许在曾经,白孟妤可以做一个正常人,但是现在手里逐渐有了权力,有了王九,反而更加激化了她的玩心。 这是她压抑了许久产生的阴暗面,好在周围仍旧有龙卷风信一等人正派的人心道义,让白孟妤还拥有善恶划分。 虽然形式风格不一样,但是白孟妤看得出,雷公子和她相似,同样喜欢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 被他们这样的人起了兴趣,无异于一场灾难。 可惜,同性相斥。 才见的第一面起,白孟妤就将他归类为了敌人。 毕竟,两条毒蛇是不可能抱团取暖的。 白孟妤跟上大老板的步伐,挤蹭着王九的肩膀。 但是,搭配一条热血沸腾的鬣狗,刚刚好。 “大佬,要做掉他吗?”白孟妤温声询问道。 仅凭刚才那一眼的感觉,白孟妤就知道雷公子这样的人日后不容小觑,如果能借大老板的手解决掉他再好不过。 “他现在的目标是龙卷风,鹬蚌相争,我做渔翁,何必那么心急。” 白孟妤为大老板的自信感到可笑,想捡雷公子的好处,只怕是异想天开。 还想做那获利的渔翁,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第50章 合作 说到底受影响最大的,还是白孟妤。 一条坦荡的大路中间,出现了一颗绊脚石。 王老板显然更急,他不方便出面,拿下城寨这件事情只能由大老板来出手,可现在人人都来争这口香饽饽,大老板却不见急色,把他置于何地。 “城寨一拆,政府给的补偿款联合起来能有几个亿,大老板就打算这样拱手让人吗?” 大老板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我想要的东西,没人能跟我抢。” 在歌舞厅见到雷公子时,白孟妤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毕竟从上一次见面开始,她就思虑着,这个姓雷的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找上门? 但雷公子实在来的突然。 面色冷硬的男人站在人群燥热的舞池里,实在是奇怪的很。 四周的人像是有屏障似的,慢慢绕开了他,拒之千里。 白孟妤想不注意到他都难。 王九现在跟在大老板身边,想传消息让他赶过来,恐怕也来不及。 更何况,雷公子出现在大老板地盘上,并且对方的目标是自己,这件事情是绝对不可能让大老板知道的。 白孟妤只能将人请到楼上的包房里。 伴随着雷公子的移动,舞池里有几个年轻人拨开人群,跟在他身后。 竟然悄无声息的混进来了这么多人,白孟妤心底警惕,不露声色:“雷公子居然也有兴趣到我这种小地方来找乐子,蓬荜生辉。” 白孟妤新开了一瓶红酒给他倒上。 雷公子挥挥手,那四五个年轻人上前,人手一个箱子。 “哒哒哒”,几个钱箱打开,里面是数不尽的钞票。 雷公子木着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要不要跟我?”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跟在他身边做个打杂的,是跟,做情妇也是跟。 成为最得用的手下,也可以叫做跟。 白孟妤假装听不懂似的,笑着婉拒:“我对我大佬很忠心的。” 雷公子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我来到这儿,你没有立刻去通知大老板,就证明你不是和他一条心的。我看得清你,我们这样的人,最不可能做的,就是屈居人下。” “那又何必多费口舌呢?你自己都说了,不可能屈居人下。”白孟妤只重复他说的话,不做任何回答,伸手从钱箱里拿出一叠钞票:“还是说我看起很缺这个吗?” “和大老板谈不成的合作,可以从我们之间展开。拿下九龙城寨之后,我可以和你并分天下,一人一半。” “口说无凭,雷公子不会打算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我为你卖命吧,世上可没有这么简单的事。” “你希望我用什么来作为承诺呢?” “你的表情太冷漠了,我看了不喜欢,笑一下吧。” 白孟妤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薄薄的刀片,夹在两指之间,直指着雷公子那张冷峻的脸:“如果你的嘴角能开到面颊上,看起来多讨人喜欢啊?那不就是我们之间,永远都抹不掉的契约喽?” 雷公子的嘴角终于扯出了一个弧度:“我们果然是一类人,但我不是你的玩具。我可不是王九那样的傻蛋,被你三言两语耍的团团转,我今天能来到这儿,自然是有其他的诚意。” 几张照片被平铺在桌面上。 上面影印的,正是白孟妤和王九。 他们穿着艳色的喜服,手上沾染着刘显赫的鲜血,坐在喜堂上,肆意妄为的笑着。 白孟妤仔细看过每一张照片,眼中露出惊艳的神色,对每一张都爱不释手:“拍的真好……以后我结婚,一定会请你。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白孟妤哀叹着,好像真的在为雷公子的未来感到担忧。 雷公子蹙眉:“你不怕我把这些照片交到大老板手上?” “如果你想跟人分享,那就随意喽~多印个几百上千张,到大街上当传单发,我都没有意见。刚好王九最近没有什么安全感,你这样做,他会很开心的,我们可以一起向你登门致谢。” 白孟妤话锋一转:“不过你的条件,我也不是不能答应,只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威胁,也不跟来路不明的人做生意。你都这么跟踪我了,不如也透一下自己的底喽,做生意要本钱的,雷公子。” 白孟妤“咔哒”一声扣上钱箱的盖子:“你这点儿,显然不够。” “我父亲当年的旧部并未散尽。” “哈!旧部。雷振东当年的旧部,除了杀人王阿占,有几个够看的?更何况连阿占都不是龙卷风的对手。靠这些当年就损兵折将的臭鱼烂虾,能干嘛?在龙城帮里面选坟头吗?你们还是去买公墓更划算一点,雷公子。” 雷公子只能又吐出了两个名字:“天义盟,宋人杰。” 在大老板身边周旋这么久,对江湖上的各门各派,白孟妤也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天义盟,听起来够震慑人心,实际上也就是个不起眼的小门小派。 领头的宋人杰,更称得上是小人一个。 贪财好色,滥赌放贷,没有什么是他不做的。 这样一个人,入不了众多大佬的眼。 不过雷公子选择他,也很好理解。 这样的人才好掌控,也更好满足。 更何况从雷公子今天的手笔上来看,他手里有着雷振东的旧部和金钱。 天义盟和宋人杰,不过都是替他出面的一个幌子。 雷公子安居幕后,不必露面,就可以把整个香港搞得一团乱。 今天能亲自坐在这里,把这个底牌亮给白孟妤,也算是某种诚意。 若是白孟妤继续拒绝,听得了这么多秘密,只怕没办法在雷公子手底下全身而退。 于是白孟妤点头应道:“我们可以合作,但是我现在比你更不方便露面。想要进城寨,光打赢一个龙卷风还不够,最重要的是地皮,不然等到城寨拆除那一天,大家全都白忙一场。城寨四大业主,我只负责一个狄秋,剩下的你来搞定。” “不急,等你坐上了大老板的位置,我们再谈以后。至于王九,如果你想留着他,我可以培养他,做第二个杀人王。” 白孟妤借着涂抹口红来遮掩自己嘴角的笑意。 第二个陈占,王九可从来不甘心做什么第二。 第51章 试药 “难为你能为我考虑一些……”白孟妤的红色唇印留在酒杯上,转而递给雷公子:“喝了这杯酒,我们就是合作关系了。” 雷公子皱眉看着上面的口红印儿:“你跟在大老板手底下,穷的连一个杯子都买不起了吗?” “懒得去拿嘛,你换个方向喽。”白孟妤的指甲轻轻划过雷公子的脖梗,带起一阵酥麻:“怎么说,刚才还要我跟你,现在又嫌弃上了?” 雷公子半推半就,饮下了那杯酒。 白孟妤笑着收回酒杯:“合作愉快,有什么好消息,要及时相互通知哦。” 雷公子随手一指,是跟着他进来的其中一个,穿着花哨的小红毛:“把他留给你,随你指派。” 雷公子走了,那几箱现金仍旧留在桌上,白孟妤问:“叫什么名字?” “西仔。”西仔的语气里带着点儿年轻人目中无人的傲气。 眼前的人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也要依着他们老大做事,必然不可能随意动他,他有什么好怕的? 白孟妤看出他的心思,也只是笑笑:“刚才忘记说了,回去跟你老大说……让他有空把胶卷送过来,我要印几张大的,摆在正厅里。方便的话,把拍照的人也送过来吧,角度抓的真不错,我很喜欢。” 刘老大那边还剩几个负隅顽抗的残兵败将。 可能是忠心,也可能是想上位,谁管呢? 反正都要被王九解决掉。 王九奔波了几天,每次回来都是一身的血,没一滴是他的。 说起来,王九倒是不太爱用兵器。 打架的时候,别人手里有什么,他就抢过来顺手用了。 若是没有,最好用的还是他那两根指头。 肉体凡胎,当成神兵利器在用。 大老板的地头急速扩张,势头难挡。 “妤姐,狄秋一直在查找一个叫陈洛军的下落。” 狄秋已经洗白多年,纵使手上小有资产,但也比不上道上的人脉和行事速度。 “无论他身边的谁,查到什么,都要及时堵住口。”白孟妤吩咐道。 凭狄秋的能力,也许会查到两个月前,有个叫陈洛军的偷渡客,在hk落下脚。 但白孟妤绝不会让他知道,现在这个偷渡客改名叫做阿光,时刻陪伴在他身边。 “你整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什么时候操心操心我?” 王九的手从背后伸出来,拥住白孟妤,血乎乎的手掌搭在她的腰上。 “那走啦,带脏脏小狗去洗个澡。”白孟妤牵住他沾满鲜血的手。 两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罪恶共享。 王九擦着头发出来时,看到门口有个鬼鬼祟祟的红毛,把什么东西交到白孟妤手上。 这里是他们两个私会的秘密地址,连越南帮的小子们都不知道,现在居然进来个这么玩意儿。 王九把毛巾就地一摔,甩开膀子就要翻窗追出去。 “回来。” 不用说为什么,仅这两个字,就可以让王九停下脚步。 白孟妤捡起地上的毛巾:“把头发擦干,湿着出去,见了风要头痛的。” 明明是肉体可堪兵器的刽子手,可白孟妤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吃饭。 她也并不做隐瞒,直接将手里的胶卷递给王九,引他到沙发上,慢慢擦干头发。 “什么东西?”王九想要拆开来看。 “打开会曝光,想看的话,你明天自己去照相馆印出来,揣在怀里慢慢看。” 王九当个玩具似的在手里转来转去:“里面拍的什么好玩的?” 白孟妤没有回答:“有些东西,要亲眼看到了才算惊喜。还有其他更好玩的,雷公子说要培养你做第二个杀人王。” “他在做什么白日梦?我只能是你的刀。” 头发被擦得半湿不干,白孟妤把王九的脑袋掰正,打量了半天,捏起他额前的头发:“好像有些不卷了。” “是吗?” 王九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这头卷发了:“那要不要剪掉?” “剪掉做什么?你把头发养的这么好,剪了多可惜。很漂亮,我喜欢的。” 头发擦到半干,白孟妤起身,把毛巾递给王九:“你自己打理一下,要回房去试一味药。调配了很久,该试试成果了。” 王九拉住她:“什么药,不能在我身上试吗?” “这个药一定要我亲自来试,才会知道有没有效果,最大作用能发挥到几何。是香薰类的药物,所以你一定不要开门进我的房间,如果两个小时之后我没有出来,你再进去把我叫醒,好吗?” 白孟妤自认为把能讲的都讲了,可王九没有松开牵住她的手,问道:“会疼吗?” 白孟妤思虑了一下,回答道:“不会的。” 说是香薰类的药物,实际上在未加入各种香料之前,基本上是无味的。 等待制成之后,可以用各种调香手法来将它掩盖。 香炉内缓缓飘散出烟雾,白孟妤平静的躺在床上,等待梦境的降临。 如果人的睡梦可以左右,那也可以被引导着,窥见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物。 自父亲去世之后,白孟妤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心情了。 在药物的催眠作用之下,昏沉睡去之前,白孟妤仍在思考,她所恐惧的到底是什么呢? 或许是已经有心理准备,无论周遭发生什么事,白孟妤都可以清晰地意识到,这是在做梦。 她梦到了王九,穿的比现在还要花哨许多。 空旷的场地中,王九坐在大老板的龙头椅上。 竟然能梦到王九,想必也算不得什么噩梦,这次配制大概是失败了吧。 梦里许是在过什么节日,有一种莫名的繁华与喧杂,可惜白孟妤看不太清楚。 越南帮在请神上身,周围居然还有白孟妤熟悉的城寨居民正在烧香拜佛。 蛙仔递上一块烧红的炭,王九接过去面不改色的张口嚼了。 他最喜欢表演这个,白孟妤在一旁笑着观看。 在王九身上,自卑和自大两种情绪相互混合。 他的这种举动,就是在向世人昭告:看啊,我多么厉害,我可以做到这样,而你们都不行。 第52章 那只是梦 后来发生的事情太过复杂。 白孟妤眼前像是有雾气飘散,隐约听得有人骂着王九:迟早被天收。 这样的话对王九可起不到什么讽刺的效果。 场面变得混乱,王九似乎和什么人打起来了。 王九转身,自凳子后抽出两条枪来,肆意妄为的笑着扫射。 白孟妤没有躲,反正是梦,这样的王九也挺可爱的。 与王九对打的身影有些熟悉,可白孟妤看不清。 有数次王九占了上风,却不会对敌手一击致命。 猫玩老鼠一样,将那几人玩弄于鼓掌之上,享受着他们在掌心挣扎,失败,倒地。 他有硬气功,怕什么? 狂妄的小狗,白孟妤跟在他身旁,欣赏的看着他每一个动作。 看着手中猎物惨败的样子,饶有兴趣的伸出舌头。 用硬气功顶住偷袭来的刀刃,不屑一顾的耸肩。 都是白孟妤最喜欢的样子。 王九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破绽,直到那利刃送到面前,王九张口,轻易的咬断刀尖。 本该吐出去的。 可一只手按压住王九的嘴唇,迫使他将刀尖咽了下去。 利刃在王九体内游移,最终从腹腔中破出,由内而外,穿透王九的身体。 白孟妤有些不敢相信,想要上前去确认王九的伤势,可这是梦,她只能看着。 再怎么不愿看到王九受伤痛苦,也只能看着。 王九痛苦的撕开衬衫,白孟妤看见那插在腹腔上的刀尖,急于从他体内钻出来。 瓷器上产生了裂痕,让王九再也提不劲起来,维持他的硬气功。 明知如此,却还要逞强。 王九嘶吼着:“我没事!来啊!” 哪里没事了?白孟妤眼眶通红,早已看出他是强弩之末。 结局显而易见,王九败了。 对手的利刃再次穿透他的身体,鲜血从口中溢出。 王九双目微睁,仿佛也带着不解,他怎么就会败了呢? 或许就是应了那句话:总要被天收的…… 白孟妤第一次看到王九那么安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头发散乱。 这一次,他身上的血液全都属于自己。 白孟妤想要将王九抱起来,可却触摸不到他。 只能任由他躺在那里,孤独,冰冷,所有的光芒在他眼中消散。 白孟妤忽而觉得自己的脸上也凉凉的,伸出手来一摸,竟是泪水。 药没有失败。 她果然看到了自己最恐惧的事情发生在面前,却无能为力。 抬眼看床边的钟表,不过才过去了一刻钟。 白孟妤猛然翻身下床,推开卧室的门,急切地呼唤着:“王九!” 王九立刻站起身,回应道:“我在这儿呢。” 他一直在白孟妤的卧室门外蹲守着,陪伴着。 头发没有干,身上也只是草草套了一件衬衣。 好巧不巧,正是白孟妤梦里看见的那一件。 白孟妤立刻撕扯开王九的衬衫,观察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还好,全都完好无损。 “是梦……没关系的,那都是梦……”白孟妤口中呓语着,像是在安慰自己。 “什么梦?你怎么了?” 王九尚有不解,白孟妤就彻底扯下他的衬衫,扔的远远的:“以后都不许再穿这一件衬衣了。” 一件衬衣而已,不穿就不穿了。 王九想都没想就点头应了,他现在更关心白孟妤的状态,她脸色发白,看起来很不好。 “还有!”白孟妤掐住他的脸颊:“不要把什么都往嘴巴里放!不许再吃碳了,也不要再啃刀尖……所有不能吃的东西,都不能再进到你的嘴里,听明白了吗?” 王九从未见过白孟妤这样急切的神情,自然她说什么是什么。 白孟妤的神色这才和缓了一些,看着王九光洁的胸膛,定定出神。 伸手摸上去,是温热的。 强有力的心脏在胸腔之内跳动,是鲜活的王九,就站在自己面前。 明明知道那都是梦,可还是会害怕。 王九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到底怎么了?是药出了什么问题吗?” “药没有问题,成功了,很成功……” 白孟妤终于从那恐惧感挣脱出来,皱着眉看王九:“我刚才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王九点头。 “如果能一击必杀,就不要给对手留活路。以及……你真的很不适合玩枪。”白孟妤皱着眉点评道。 梦里的王九和眼前活生生的王九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拿起枪就起了玩心,一通扫射不管不顾,敌我不分,根本打不到人。 气急了就把枪丢出去,还不如拿一开始就拿块砖头。 再看王九现在的表情,白孟妤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枪不拿到王九手里过一过瘾,他是不会罢休的。 白孟妤摸了摸王九的脑袋,还是带着点水汽的。 看来从她进门开始,王九就一直蹲在门口守着,根本没来得及擦头发。 白孟妤心软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枪,你可以搞来玩,但是自己练好了,再带出去玩儿,知道吗?” 这个要求王九还是可以答应的,他的头点的很果断。 “所以……”王九低头,看着白孟妤一直按在自己胸口上的手:“你摸够了吗?要不要把另外一只手也放上来?” 白孟妤对雷公子还在试探阶段,对方估计也是一样。 两个工于心计的人,根本不会因为一次会晤就完全相信对方。 即便雷公子说天义盟和宋人杰是他拿出的诚意,可谁又说得准呢? 那难保不是他放在明面上,用来引诱敌人的工具。 必要时壁虎断尾,对他也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所以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白孟妤不会对雷公子出手,更不会开始践行他们之间的合约。 “再多讲一点,真没想到我大佬当年还有这样的一面,真是太好笑了!” 白孟妤栽倒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笑的前仰后合,眼泪几乎都要笑出来了。 毕竟她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的大老板,当年的太子,居然是一头长发。 找上门去单挑陈占,反而被人家拽着头发打败了。 能知道这段历史的人,想必都已经死了。 第53章 见家长 如果不是雷公子讲起,白孟妤不可能拥有这样捧腹大笑的机会。 “算起来都是30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呢,要是有机会看一眼就好了。” “白小姐,难道你此行是专门来我这里听故事的吗?” “故事也挺有趣的,不是吗?毕竟我们是合作伙伴,多见几面,培养一下感情,没什么问题吧?你还有什么其他故事能说来听听的?” 从讲故事的人叙事的方式,可以看得出他对故事中每一个人的态度。 还能从故事的发展中,推断出其他人物现在的境况。 “白小姐与其在这里跟我耗费时间,不如出门左转,去找一家漫画书店,那里的故事更精彩。” “那些都不是我想听的,或者……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也可以。” “我的故事就是复仇,你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约定是相互的,雷公子。你什么时候搞定三大业主,我就什么时候去搞定我老板。我们两个人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先踏出那一步吧。难道要让女士主动吗?” 雷公子皱眉,他讨厌听白孟妤这些听起来没什么逻辑,却莫名有一点道理的胡话。 这女人的嘴不知骗过多少人。 “如果你要一直这样和我耗下去,那我也只能换人了。”雷公子语气不悦。 “换人?你能换谁呀?大老板肯定是不会接待你了,其余的……整个hk,遍地都是你父亲的仇人,你还能找谁呀?哎呀……听起来真可怜,你只有我了。” “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如果能说动王九,我绝对不会找你。” “那不是更可惜吗?一条脖子上,可牵不了两根绳。”白孟妤站起身:“你想要的,我可以做。但是,我们必须同时进行,我做掉我老板,你拿到三个业主的地契。别忘了,一人一半。” “如果说同时,那应该是你先取代大老板。在此之后,你和我,相对的去取回城寨的地契和占领权。”雷公子与她拉扯着。 “这对我来说是两份工,我只能先做一件,然后你要把工钱付给我,我才会做第二件。”白孟妤所说的工钱,指的就是那三份地契其中的一半。 威胁,白孟妤也会:“那要不然……你自己去找狄秋咯?他对你父亲恨之入骨,恐怕是宁愿毁了,都不会送到你手上,白忙一场,空手而归嘛,哈哈……” 雷公子始终不愿先于白孟妤出手。 是因为他还不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样的能力,能够取代大老板上位。 即便她手中有王九这颗牌,可王九的实力雷公子也略有所耳闻。 就算他有什么厉害的硬气功,也战胜不了如今武力鼎盛大老板,不然何必在他手下委屈这么多年。 雷公子选上白孟妤,只算是一种押注。 他想要隔岸观火,看白孟妤和大老板这一场仗,谁输谁赢,再决定要不要入场。 可惜,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圆滑了。 她不允许雷公子站在岸上,一滴水都不沾。 既然想要看,那就一定要到她身边去看。 雷公子终于妥协了:“我会用一张地契,作为定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白孟妤满意的笑了,坐在雷公子的办公桌上,在他的文件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记得,那张地契上,要是我的名字。一人一半,我的那份,少一尺都不行。” 留在白纸上的签名潇洒又张扬,字符之间相互勾连,莫名让雷公子想起白孟妤说话时,齿间暧昧不清的尾音,她和任何人说话都像是在调情。 白孟妤的bb机一直在滴滴滴滴响。 大老板听了心烦:“咩事啊,这么忙。” 白孟妤拿起看了一眼,回答道:“是新订的一批药材,今天晚上到码头,需要我过去清点一下。” 实际上是信一发来简讯,说今晚秋哥请客做东,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白孟妤打字回信问道:能带家属吗? “大佬,把王九借给我去出个苦力,搬搬货,行不行呀?” 大老板最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十分满意,所以万事都听白孟妤的。 更何况只是她只是小打小闹,折腾王九玩玩:“随你去。” “谢谢大佬。” 信一和十二一起到,迎面撞上白孟妤刚从车里下来。 旁边像侍应生一样给白孟妤开门的,正是王九。 王九敏锐地捕捉到两个人的眼神,挑衅的呲牙一笑。 又在白孟妤回身之时装的乖巧万分,跟在她身后,眼睛都不带乱瞟的。 “喂,小白,你怎么带他来啊?看着就叫人吃不下饭。” “吃不下就别吃了,留肚子回家喝奶。”白孟妤虽然规定了不许动手,可没说不能动口,王九立刻呛声回去。 等白孟妤一个眼神扫过来,王九又立刻耸肩,撅了撅嘴:“他们挑衅我的,你看见了。” “好啦,我可是跟龙哥递过带家属的申请的。”白孟妤劝和道。 十二向服务生问:“银菊房在哪里?” 得到指引后,信一小声向服务员说道:“thank you.” 王九学着他,语气奇怪,摇头晃脑:“thank you~” 跟在白孟妤身后,语气有点不屑:“这叫什么鸿门宴,我一个人把他们所有人围起来杀。” 白孟妤回身拍拍他的头:“这叫见家长,你最好装的乖一点。” 王九把见家长这个词儿放在嘴里回味了半天,插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了。 陈洛军在银菊房门口等待着,看见他们之后迎上来:“龙哥tiger哥早就到了,让我来催催你们。” 十二进去和tiger哥调笑着。 白孟妤领王九进门打招呼:“秋哥、tiger哥,今天有带家属来见一下,王九。” 在场的没有哪个看大老板是顺眼的。 但碍于白孟妤在这儿,又是她亲自带来的人,所以嘴上都没有说什么。 狄秋更是态度平和,对这些小辈们没有什么要求:“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多谢秋哥。” 第54章 监视 狄秋感叹一声:“以后城寨就是你们这帮小辈的天下了。” 王九凑在白孟妤身边,拿出他敷衍大老板的那副架势:“是呀是呀。” 招来几个白眼,十二更是想拿刀捅他。 城寨和你王九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在这里应声。 三个大佬在屋里坐,小辈们在外面凑一桌。 临出门时听到狄秋的一声叮嘱:“阿光不太会喝酒,你们不要太欺负他了。” “知道了,秋哥家的宝贝阿光~” 和王九同桌,起初的气氛是有一些尴尬。 大家在酒桌上暗暗相互较劲。 喝大了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王九甚至要当场拿碎酒瓶来表演一个神功护体。 白孟妤制止了他要脱衣服的举动,所以王九只能拿手指头来表演一下。 光是这样,也看直了十二和信一的眼睛。 气氛催熟到一定程度,管你是谁,只要坐在同一个酒桌上,那就都是兄弟,没有谁能囫囵下桌。 王九栽倒在白孟妤怀中,酒气熏红了他的眼睛,但意识还算清醒。 白孟妤摸着他的毛茸茸的后脑,轻声道:“看,你跟他们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白孟妤不是没有发现过,王九尤其爱挑衅信一和十二。 大概是一种凭什么的思想。 凭什么他们没有我厉害,没有我能干,就可以那么轻易的获得自家大佬的欣赏和信任。 凭什么他们可以拥有那么好的大佬,而我王九就不行。 所以他急于去打败十二和信一,来证明这一点。 王九趴在白孟妤腿上,抱着她的腰,语气中带着一点醉意的停顿:“不一样……我还是比他们厉害。而且我有你,嘿嘿……我王九、永远是最大的赢家。” 这个桌上就只剩下白孟妤和陈洛军,这两个还能坐的笔直的活人。 白孟妤是不爱喝酒,不喜欢那个味道。 陈洛军是从一开始就没喝两杯,信一和十二也谨记着秋哥的吩咐,没怎么灌他酒。 “秋哥让你少喝,你就真的少喝,这么听话呀。”白孟妤调侃道。 陈洛军笑的腼腆:“我少喝几杯,一会儿方便照顾秋哥回家。” 散场之后,各找各的大佬,各回各家。 唯余白孟妤拖着死赖在她身上不走的王九,去包房里问龙卷风:“龙哥,能不能带王九进城寨玩?” “那你可要看好他,不准乱来。”龙卷风仍是那种不着调的调笑语气,可听起来莫名沉重了几分。 白孟妤察觉到了,皱起眉头。 难道在席间说了什么? 他们之间唯一的变数,就是陈洛军。 但刚才在席间,狄秋明明还对他那样好,不像是发现了什么的样子。 白孟妤正要问,勉强清醒,但还是满脸疲态的信一就从身后赶来,语气带着一点不可置信:“十二那小子是喝大了吧?居然说洛军是阿占的儿子。” 听闻此言,龙卷风闭上了眼。 白孟妤则是早有预料。 陈洛军本人偷渡到香港这件事情,就算狄秋再怎么迟钝,查了这么久,也该知道了。 “不过好在从十二传过来的消息上看,秋哥目前只知道阿占的儿子叫做陈洛军,并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也并不知道,阿光就是陈洛军……”信一在分析着情况,逐渐顿住,反应过来。 把目光转向的白孟妤:“所以……你一直让我们不要叫陈洛军的本名,而是要叫他阿光,小白你早就知道了?那你还把他送到秋哥身边……” “嘘。”白孟妤将食指压在唇瓣上。 与信一的激动相比,她有一种运筹帷幄的冷静,悠悠开口:“你不知道,信一。所有人都不知道,只要我不允许,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人知道,阿光就是陈洛军,就让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纸是包不住火的!”信一还没有从激动的情绪里走出来,他不得不把所有的情况往最坏处想。 “走一时看一时喽,秋哥是个很和善的人,也十分重感情。难道他这些日子里,和阿光的相处,都是假的吗?” 况且……狄秋也不一定非要找同一个人来报仇。 相比于做一把刀的陈占,在背后下令的雷振东才是罪魁祸首。 等更值得复仇的目标出现,狄秋就不会把目光都纠结在陈占的儿子身上。 只不过现在时局还不稳定,白孟妤暂时不会让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 白孟妤拍拍信一的肩膀,再把醉倒在酒桌旁边的王九摇醒:“你如果还是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不如来帮我出出力,找个人发泄一下。” “waiter,来签单。”白孟妤走出包房,向一个侍应生招手。 信一刚想提醒她,他们这两桌的账,秋哥已经付过了,却被白孟妤一个眼神制止。 穿着侍应生衣服的吖车凑上前来,打开账单,小声向白孟妤汇报道:“除了那个红毛西仔,门口还有一辆很可疑的车,在酒店大堂里,三个男人的那一桌,也在监视着你们。” 白孟妤点头,随意抽出几张纸币,夹在账单中还给吖车。 她就知道,雷公子不会这么简单又随意,就把这么一个心浮气躁的小孩派过来监视她。 西仔只是面上的一个明线,为了让白孟妤放松警惕,为其他暗探提供掩护。 暗中具体有多少人,恐怕连西仔自己都不清楚。 不过这样也很好。 既然他没说,白孟妤就当做不知道。 除掉几个暗中鬼鬼祟祟玩跟踪的小尾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就算白孟妤做的再过分,雷公子也只能憋着气,吃这个哑巴亏。 “铜锣湾有动静吗?”铜锣湾是天义盟现在的据点所在。 “没有,宋人杰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异动。” 那就可以判定,这波正在监视她的人,不是宋人杰的手下,是雷公子自己的人。 白孟妤转向龙卷风:“大佬,帮个忙嘛,信一借我用用了。” “付点钱,给我支烟。” 白孟妤走向吖车所指的那一桌人,经过时像是被人绊了一脚,脚底下踉跄了一下,抬头怒视着桌边的男人:“这位先生,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你了?少在这血口喷人!” 白孟妤可不听他解释,直接唤道:“王九。” 另一边。 信一敲敲车窗,对着车里的男人道:“哥们儿,挪一下车啊,挡路了。” 第55章 怀表 西仔看着白孟妤从酒店中走出,还想暗中启动车子,继续跟踪。 可却见白孟妤直直的向他走来,避无可避,西仔只能尴尬的笑着说:“好巧啊,妤姐。” “巧吗?我记得雷公子把你留给我,是要做我们之间的传声筒。怎么?你还要负责监视我呀?” “当然没有,我的、我只是……”西仔犹豫了半天,连个谎话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会派你来呀?可怜的小家伙,连借口都不会找。” 西仔看起来别说不会找借口,怕是连黑社会都没混上几天,就被雷公子推出来,当一颗微不足道的小棋子。 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实际上用来监视白孟妤的另有其人,根本用不着他。 “好了。”白孟妤将手中的餐盒递给他:“送给你的,没吃饭的吧?小孩,你要明白,要你做的是传声筒,我说什么,你就向你老大转述什么。其余的,不该看的别看,不该说的别说,不然……” 白孟妤的话没说完,便走了。 西仔不以为意,用他那天真的小脑袋猜测,可能白孟妤是真的不敢动自己。 心中愈发不屑,打开手中的餐盒。 “啊啊啊啊啊啊!” 否则……就会和像他们一样。 看到不该看的,就不必再用眼睛看了。 这是白孟妤给他的警告。 食盒里的两颗圆润的眼珠子咕噜噜,滚落在车坐垫上,留下两道血痕。 才回到车上,王九就满身是血的蹭上来,抱着白孟妤的腰不撒手。 “玩尽兴了?” 王九没有回答,借着酒劲撒了欢儿,现在有些犯困了。 枕着白孟妤的大腿,蹭着她腰腹上的软肉,很快睡过去。 看见他们的车子一直不启动,吖车从另一辆车上下来,上前询问。 白孟妤向他摇了摇头,悄声说:“拿一瓶水和毛巾过来。” 没有什么大动作,白孟妤轻柔的沾了水,给王九擦拭身上的血迹。 擦到脖颈处时,发现他好像又换了一条新的金链子。 看起来比较细,不像是王九的风格。 白孟妤轻柔的将那链子扯出来,下面还坠着一块怀表。 打开来看,表盘上嵌的,正是白孟妤交给王九那卷胶卷中的照片。 表壳里面的空间实在太小了,所以王九只放了白孟妤一个人的脸。 把她张狂的笑容,印在自己胸口的位置,时刻佩戴着。 白孟妤终是没有忍住,俯下身亲吻王九的脸颊。 “雷公子,你没有派人监视我吧?” “监视你做什么?” “那就太好了,昨天可真是把我吓坏了,有一伙人非要跟着我,还要找我的麻烦。要不是王九出手,我今天恐怕就不能全须全尾的来见你了。就是……他们非要说是受了你雷公子的命令,才会去跟着我的。可我们是合作伙伴唉,你肯定不会这么做的,对吧?” 雷公子皱眉,怪不得,昨天派去监视白孟妤的两拨人全都没有回来:“我当然不会做那种事情,也请白小姐对我有合作伙伴之间应有的信任,不要轻易受人挑拨。” “那是当然啦,如果我怀疑你,今天又怎么会当面来问你呢?我对你,可是百分百的信任。” “不过,既然白小姐说害怕,我也可以拨一些人,时刻保护你。” “那倒不必了,王九会吃醋的。小心惹他发疯,连你一起咬。”白孟妤才不会给他光明正大监视自己的机会。 “你要的东西,过两天就会送到你手里。” “我可没有催你哦,这是你自己说的。”白孟妤俯下身,想要坐在沙发上:“今天有没有什么别的故事可以讲啊?” “别坐。”雷公子皱眉提醒道。 白孟妤下意识站起身,用手在沙发上一摸,指尖全是血。 因为是黑色的皮革材料,所以看起来不太明显,她也就一直没有注意到:“好险啊,差一点毁了我的新裙子。” 那大片的血液像是喷溅上去的,恐怕又是一场恶战。 “雷公子的办公室可真热闹,看来是我来的晚了,没能亲眼瞧瞧。”白孟妤想找个什么东西,把手上的血液擦干净。 血液还未凝固,想必就是白孟妤进办公室之前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为了腾出空间见白孟妤,雷公子才特意把人挪了出去。 余光里瞥见一抹白色,在沙发脚的缝隙中。 白孟妤饶有趣味地捡起来查看,而后心底猛然一沉。 那是一只十分熟悉的面罩,有一半已经被鲜血浸染。 白孟妤不动声色问道:“事情解决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单枪匹马的找过来,费不了什么功夫,已经拖出去了。” “是吗?我倒是好奇,什么样的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形单影只的来挑衅你雷公子。” “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蠢货。” 不能再问下去了…… 即便白孟妤心中很急切,想要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四仔,也不能再问下去了。 她一向对雷公子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都只浅浅表面关心一下,更不愿意插手帮忙。 倘若在这个时候,表现的过分关切,一定会让雷公子察觉到异常。 到时候非但救不了四仔,可能连自己与龙卷风和城寨之间的关系都会暴露。 于是白孟妤保持着那副稀松平常的笑脸:“既然如此,我就不过多打扰了,希望过几天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退出雷公子的办公室,白孟妤仔细打量着走廊的环境。 在地砖的缝隙中,果然观察到了新鲜的血液。 从痕迹上看,有一个人被拖拽着,从雷公子的办公室里出来,一直到走廊尽头。 并且在她来之前草草的清理过。 走廊尽头的房间,白孟妤没法进去。 就连她身后,都跟着个马仔,想要送她出门。 为了拖延时间,白孟妤揪起裙摆,靠在墙上,语气不悦:“果然还是沾上了一点……记得叫你们老大陪我一身裙子。卫生间在哪儿?我总不能这样出门吧,带我去清理一下。” 白孟妤径自向走廊深处走去,嘴上同时问道:“是这边吗?” 第56章 四仔出事 “卫生间不在那边,请跟我来,白小姐。” 白孟妤行至一半,被那马仔叫住身形,指向走廊的另一边。 但这个距离,也足够白孟妤看清一些细节。 那走廊尽头的门框边缘,印着半枚血手印。 轮廓模糊,似乎有挣扎的痕迹。 从出血量判断,应该是属于一个胳膊受了重伤的人。 白孟妤安慰着自己:就当这是四仔的,就当他还活着。 转路去洗手间,草草地搓洗了一下连衣裙上的血迹,做了个样子。 实则发简讯给信一,询问他四仔是否还在城寨。 还没有得到信一的回复,但白孟妤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直奔庙街。 在途中终于收到信一的回复:医馆关门,四仔不在。 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顾不得跟tiger哥打招呼,白孟妤急匆匆找到十二的身影,掰住他的肩膀,语速急切:“快派人出去,以城寨的身份,在外面大肆打听一个高壮黑皮的男人,尤其是脸上戴着面罩这一点,着重在铜锣湾附近,一定要搞得人尽皆知。” “还有一点,在铜锣湾附近,但是不要进去,只要确定能让天义盟的人听到消息就够了。” “黑皮、带面罩,那不是四仔吗?四仔怎么了?你这么急。”十二被她的一大串话搞懵了。 “四仔可能出事儿了,你先快去,其余的等事态稳定了,我再和你解释。” 这样的叮嘱,白孟妤原封不动又发给了信一一份。 能让信一和十二大肆寻找的人,对城寨来说一定很重要。 提升四仔在雷公子心中的地位和价值,才能保得住他的命。 不然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杀了也就杀了。 随便找个破桶一装,沉进海里,了无声息。 只有成为雷公子握在手中,可以用来威胁城寨的筹码,他才会拼尽全力让四仔活着。 铜锣湾是天义盟的据点,天义盟知道了,雷公子也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不能太过靠近,那样目的太明显。 知道雷公子和天义盟关系的,目前只有白孟妤一个人,现在还不能暴露她自身与城寨的关系,否则前功尽弃。 其他地方也要兼顾到,不然直奔天义盟,目的太过明显,所以白孟妤让信一和十二广撒网。 眼看着十二将人都散出去,连自己也加入行动,匆匆离开。 白孟妤这才把一直憋在胸腔那口气喘匀,坐在凳子上长舒一口气。 拿出呼机,吩咐蛙仔他们,派几个眼生的人在雷公子的办公大楼外面蹲守。 如果这个消息真的传到雷公子耳朵中,他一定会有所动作。 白孟妤可以以此来判断出,四仔是否还活着。 转头发现tiger哥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脸颊上下意识挂起笑容:“是我太过心急,所以连招呼都不打,就赶过来拜托十二帮忙。对不住,tiger哥,不过那个人确实是我和十二共同的朋友。” “共同的朋友,所以只让城寨和庙街出人出力?我眼睛瞎了,心可不瞎。你跟在大老板身边,手上的势力不可小觑,却要我们架势堂的人为你做马前卒。” 白孟妤知晓tiger哥是误会了,他在防备着,怕心思单纯的十二被自己当刀子使。 “我们目前确实是不方便出面,不过这件事情也不光是为了我。” 白孟妤站起身,看着tiger哥那只无神的独眼:“如果我成功了,也能为tiger哥您,创造一个复仇的机会。阿占只是一把刀,使用他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你指的是?” “雷公子。我可以创造一个机会,一个让您亲手复仇的机会。并且我可以在这儿向您发誓,不论我日后到什么地位,我和十二,永远都会是朋友关系。” tiger哥终于放下戒备:“还是狄秋说的对,未来握在你们这帮年轻人手里,到底是我这个老家伙太多疑了。” “人之常情,您保护十二的心我都懂,那我先告辞了。” 从白天等到黑夜,白孟妤终于得到消息:雷公子的手下从后门运出了一个人。 更好的消息大概是,那个人是被押送着自己走上车的。 白孟妤松了口气。 结合办公室里的出血量,以及门框上那枚血手印来看,四仔虽然受了伤,但受伤的部位应该是在手臂或者是肩膀,以及非要害的胸腹处。 很可能雷公子还给他及时做了包扎处理,没有造成失血过量休克的后果。 应该是信一他们的消息传的及时。 逐个发消息给信一和十二,是时候叫他们回来,商量余下的计划了。 白孟妤发现自己对四仔还是不够了解。 “说吧,四仔为什么会去找雷公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如果别人不主动提起,白孟妤绝不过问。 对于四仔的往事,她只知道个大概。 比如四仔的医馆里每日都在播放咸片,是因为他的女朋友被人骗去拍片。 他想要通过这个途径,来找到自己的女朋友。 只是没想到事实更残忍…… 四仔的前半生在信一口中娓娓道来。 原本是拳手的四仔,因为身材高大,比例完美,被公司相中做了模特。 在某次游艇拍摄活动中,他带上女朋友前往。 上了船才发现,原来拍的都是不堪入目的颜色电影。 四仔拒绝参与,并且想要制止这次活动。 不仅没能成功,还遭受毒打,领头人划花了他的脸,四仔伤重险些不治身亡。 女朋友也被带走,从此不知所踪。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雷公子。 “烂人,我迟早搞死他!”十二握着刀的手都在发抖,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信一比他思考的更多,从今天的事态上分析出了许多:“所以……四仔是去找雷公子复仇,现在在他手上对吗?” 白孟妤点头。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杀过去,把四仔救出来,不然雷公子那个变态,一定会杀了他的。” “四仔现在该不会、不会已经……” 第57章 共进晚餐 “冷静一点,我要你们做这么多,就是为了保住四仔的命。至于救人,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你们继续派人在外面散播寻找四仔的消息,你们表现得越关切,就证明四仔对于城寨越重要,他就能活得更久。”白孟妤冷静的下达指令。 看十二的样子就知道他仍旧不放心,白孟妤上前去,搓了两把他的头发:“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四仔出事的。” 十二腾的一下站起来:“我接着叫人出去散播消息!” “从陈洛军,到四仔……小白,你到底瞒着我们干了多少事?你和从前变得不一样了。” 信一皱着眉,望着白孟妤。 他知道白孟妤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了他们所考虑,但所有行动都把他们排除在外,这一点让他很不舒服。 信一忽然有些怀念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白孟妤缩在墙边,寻求他的帮助,需要他的保护。 “我从来没有变过,只不过是从前没有能力而已。现在,我终于可以把所有的主动权都握在自己手里,这才是我该拥有的人生,信一。” “我只是不希望你独自承担这一切,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白孟妤向信一伸出手:“是我的计划还不方便示于人前,至少,现在我们又并肩作战了,不是吗?” 信一回握住她的手:“嗯。” 王九大步流星的从外面走进来,几乎是撕扯一般,把两个人的手分开。 由自己紧拉着白孟妤的手不放:“说话就说话,死仔,不要动手动脚。” “回去吧,随时联系。若非必要,不要跟我见面。” 王九把白孟妤的身子掰直,上下打量了半天。 白孟妤笑着问道:“怎么了?你也要说我变了吗?” “老婆,你真的很适合去做差佬,双面卧底非你莫属啊。” “那么王九先生,你会第一个被我逮捕。” 王九坦然地递出双手:“我束手就擒了,请把我扣起来吧,madam,最好再来点严刑拷打。” “妤姐,这是我家大佬让我带给你的。他还带话说、说……这份地契,购买时每尺花了98元,这份钱他已经替您付过了。”西仔这小孩显然是上一次被吓得不轻,连您这个字儿都用上了。 白孟妤打开文件袋,逐张翻阅。 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地契,手续和官章都很齐全,上面写的是她白孟妤的名字。 满意的收起来,抬眼看西仔:“上次回去,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我……我说我跟丢了,不知道您那晚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乖崽,回去跟你大佬传话说……我很开心,请他共进晚餐,一定要留出时间来给我,不然我会生气的。” “是的,我立刻就回去转告大佬。” “今晚动手?”王九问道。 “今晚是最好的时机,你要不要跟信一他们一起去玩?” 王九显然很感兴趣,站起来都是用跳的,问道:“我可以吗?我去了会不会暴露你?” “当然有条件的,你要换身衣服,戴个面罩,然后……不许出声。” 毕竟王九的笑声实在太有标志性了,一听就知道是他。 “那样好憋屈啊,不是还有另一种方法吗?我可以把每个见过我的人都做掉,这样不就没人知道我去过啦。”王九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尸体也会说话的,记得要用刀,不要用手。” 王九呲牙一笑:“遵命。” 通过对雷公子那辆车的监视和探查,基本可以确四仔被关在哪里。 余下的事情就不需要白孟妤插手了。 信一可以露脸,反正雷公子与城寨之间,本就是不死不休的态度。 激化了矛盾更好,人在盛怒之下更容易犯错,反而容易露出破绽给白孟妤。 白孟妤坐庄,吃饭的时间和地点由她来定。 几乎是盛装出席,黑色的包臀鱼尾长裙,高贵又典雅。 选的位置也很好,靠着落地窗,可以欣赏到夜晚美好的江景。 雷公子赴宴前来,白孟妤起身相迎:“我果然没有判断错误,你又是穿着这一身黑西装,所以我特地挑了这件裙子,和你很相配,不是吗?” 雷公子木着脸,单刀直入:“定金我已经下了,希望你能尽快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真扫兴啊雷公子,这个时候你应该夸我,的确很漂亮,吃饭的时候为什么要谈公事呢?雷公子不会没有跟女人约过会吧?” “我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那你一开始就不该来,既然来了,就要遵从我的规则。” 白孟妤落座,示意适应生可以上菜了:“不知道你有什么忌口的,如果有的话,可以跟我说,我下次会注意的。” “不必有下次。” 什么餐桌礼仪,绅士风度,雷公子通通没有。 他一个人单独进食,仿佛忘了对面还有一个白孟妤。 就像真的只是简简单单一顿饭。 直到悠扬的小提琴声响起,白孟妤举起酒杯:“总要为我们愉快的合作干一杯吧,雷公子。” 他才终于举起酒杯,两人有了今天第一次碰杯。 见雷公子将脸转向窗外,白孟妤也一起看过去。 身后的小提琴声逐渐变得暧昧不清,白孟妤眼带笑意:“照片拍完了,可以先发给我看看,毕竟我今天穿的这么好看,可要留念一下。” “什么?”雷公子把目光落到白孟妤身上。 “你这么不耐烦,却还是要跟我赴约,不就是为了这几张照片吗?如果我没有履行约定的话,打算发给谁呀?大老板嘛?” 雷公子放下酒杯,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你总是停滞不前,我总该提醒你,我们之间还有交易,我没有太多的耐心。” “只拍一次碰杯有什么用呢?雷公子,你还是太不会演戏了,至少要对我笑一下,这样我们之间的气氛,才会显得更暧昧。”白孟妤向前俯身,双手撑起雷公子的嘴角,摆出一个僵硬的弧度。 第58章 照片 雷公子迅速转头避开:“地契送给你之前,已经做了公证,只要你死了,那块地还会回到我手里。白孟妤,不要想着欺骗我。” “我可从来没有骗过你,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真叫人寒心。” “我最多再给你一星期,如果你爬不到那个位置,不光是照片会到大老板手上。我会让你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生不如死。” 白孟妤的眼神冷淡下来:“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其他要和我说的了吗?” “我言尽于此。” 恰在此时,有一个马仔上前来,附在雷公子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雷公子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紧盯着白孟妤。 白孟妤像是被他刚才那句话惹怒,脸色变得冰冷,第一次在他面前连虚假的笑意都不再保持:“所以说……你真的很无趣,滚吧。” 雷公子此刻手上握着四仔,这张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在日后进城寨时可能会起到关键作用。 可他却一点知会白孟妤的意思都没有,不难想象在这背后,他还对白孟妤隐藏了多少。 这么多日的试探下来,白孟妤也只能对雷公子的势力有个大概的猜测。 是时候该换种方法了。 从刚才那个马仔紧张的情绪上来看,信一他们那边应该是已经开始了。 雷公子在第一时间就把目光转向白孟妤,这证明他心里对白孟妤有所怀疑。 今天的饭局,和营救的时间未免太凑巧,可能都是白孟妤计划的。 如果在这个时候,白孟妤阻止他离开,恐怕嫌疑会更大。 所以白孟妤毫不犹豫地赶他走。 “把刚才的曲子再拉一遍。”白孟妤递出两张纸钞作为小费。 悠扬的小提琴声再次响起,美貌的女子对着窗边的夜景独自饮酒,目露惆怅,不知在想什么。 “快走,上车!” 十二和信一救出四仔,王九在后面断后。 外面是白孟妤安排来接应的人,5辆外观一模一样的面包车停在外面。 “上哪辆?” “随便,快走!” 两人合力将四仔抬上车,5辆车子同时启动,分别驶向不同的方向,扰乱视线。 “王九还没上来!”十二向后观察,语气焦急。 就算他们平时再怎么不对付,如今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信一咬咬牙:“先走走了再说。” 可能是他们放出的消息太有效果,这里看守的人居然不少。 不多时,王九带着怪笑踢破车窗,闪身上车。 相比于信一和十二的紧张气氛,他倒像是出来玩了个爽:“车后座上有药箱。” 十二闻声打开,里面是各种齐全的应急药物:“小白准备的真周全。” 四仔伤的很重,虽然不致命,但却影响行动。 狭长的刀痕从他的肩膀贯穿而下,延伸到胸口。 十二从药箱中抖落出止血药粉,胡乱撒在他的伤口上,用衣服按压止血。 王九则是从副驾驶掏出一套新崭新的衣服,换掉身上沾染血迹的那一套,重新打理了仪容。 “九哥,没有人跟上来。”开车的马仔不断观察着后视镜。 “多兜几圈,再把他们送回城寨。”继而回头对两人说道:“回去之后把车子销毁,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随后王九打开车门,从高速行驶的车上飞身而下,就地一滚,平稳落地。 快速闪身到周围的街巷中,不见身影。 果栏对街的庙街街口,路灯上挂起一盏黄色的小灯。 证明四仔已经平安回到城寨,十二也已经折返回庙街。 一切都顺利,王九手下人看到之后,自会转告白孟妤。 “确定领头的人是蓝信一?” “我们看得清清楚楚,绝对错不了。” 雷公子皱眉思索良久,询问道:“王九呢?” “有人在赌马场看到他跟在大老板身边。” “林杰森……好耳熟的名字。”雷公子早已忘记了自己对四仔做过的事情,此刻念及这个名字,也不过是注意到这个人对于城寨和蓝信一的重要性,多留意几分罢了。 转而对另一边的人问道:“照片呢?” “都已经洗好了。”那人递上一个纸袋。 两公分左右厚度,看起来拍了三四十张。 雷公子打开,随意翻看,每一张都草草略过。 他的目光逐渐顿住,拿起其中一张照片。 那显然是在他走之后,餐厅都已经打烊了,所有灯光关闭,只留了白孟妤桌上的那一盏。 照片中的女人虚虚握着酒杯,眼神茫然又空洞,脸颊上还残余着泪痕。 摄影师明显对她有诸多偏爱。 放大画面,拍了许多美人垂泪的特写。 雷公子把照片倒回第一张,重新仔细观看。 白孟妤向他递出酒杯,目光停留在他脸颊上,等待着雷公子与自己碰杯。 两支酒杯相碰,白孟妤眼眸中的笑意加深。 她向前探出身子,两只手抵住雷公子的嘴角,动作暧昧又亲密。 最后在雷公子要离开时,彻底冷脸,一个人枯坐在餐厅中,目露惆怅。 “她昨天什么时候走的?” “好像是后半夜才走的,就一直那么坐着看窗外,餐厅都打烊了,也不肯走,适应生只能留了一盏灯给她。后面应该是到后半夜的……凌晨3点,白小姐才自己开车回到药铺。” “中间没有见过其他人?没有发过消息?” “都没有,就只是一直坐着。” “你出去吧。”雷公子将照片锁进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 同样的照片,白孟妤手里也有一套。 每一张照片都被细细看过,白孟妤将一大把现金塞进原本用来装照片的袋子里,递给眼前人:“拍的真不错,我很喜欢。早就说要从雷公子那儿把你挖过来,不过现在看来也好,你打着两份工,能拿双倍的钱。” 摄影师接过钱,诚惶诚恐的谢过:“妤姐放心,我是全心全意向着您的。” “那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明白,明白的,妤姐放心。” “你走吧。” 白孟妤举着照片,反复观看,满意的不得了。 第59章 催命符 白孟妤招呼着王九:“bb,你来看我这张照片,是不是超有感觉?我这一滴泪简直落的恰到好处,看看这个光景,这个氛围感!哇,我真是超可怜的苦情剧女主。” 王九接过去看了,突然想起白孟妤第一次见自己,也装的这副样子,把自己骗得团团转。 如果不是在废车场再次见到她,王九根本不会对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感兴趣。 王九学着白孟妤那套说辞,夹起嗓子假装抹泪:“命苦的人是我才对吧,我那死姘头,在外面养了10房8房的小情夫,我只能在家里独守空房,等她回来,却连个音信都等不到……” 王九的嗓音带着点低音,根本就夹不住。 一句婉转动人的可怜话,被他说得像是能徒手捏死20个情夫,再把外面鬼混的姘头抓回来怼进墙里,抠都抠不下来。 白孟妤强忍着笑意配合他:“是吗?我的小可怜,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把你的姘头绑住?伸手。” 王九伸出自己的左手。 “这样张开。”白孟妤给他示范,五指张开。 王九一一照做。 一枚戒指从白孟妤手中变出,套在王九的中指上,大小刚刚合适。 王九看来看去:“这是什么意思?” 白孟妤伸出自己的右手,中指上同样套着一枚相似的指环:“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两手交握,戒指相碰:“看,这样不就套牢了。” 白孟妤原想再拖个两三天,吊一吊雷公子的胃口。 没想到大老板拿出了自己的催命符。 大老板把一个文件袋丢在桌上,面露喜气:“有了这颗牌,城寨不是唾手可得,去查狄秋的行踪,我今天下午要见到他。” “什么东西能让大佬这么开心?”白孟妤眸色微沉,很自然的拿过那个文件袋,打开查看,大老板毫不在意。 里面居然是陈洛军的出生证明和亲缘关系…… 上面清清写楚楚的写了:父亲陈占,母亲苏玉仪。 甚至还印着陈洛军近期的照片。 “狄秋费尽心思寻找的人,居然一早就被他的好兄弟龙卷风送到了他身边,把他耍的团团转,狄秋要是知道了真相,还会把城寨的归属权留给龙卷风吗?” 大老板说的轻蔑,只等着下午约见了狄秋,好好欣赏一番狄秋那不可置信,被好兄弟惨痛背叛的表情。 “说起来,王九这死人头,不是跟我说早就把这个叫陈洛军的干掉了吗?废柴!事情办不好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拿假消息来糊弄我,我看他是不要命了!” “确实是……不要命了。”白孟妤附和着,眼神却落在大老板身上。 “时间还长,王九还在外面收债,大佬不如先去午休,其余的我来安排。” 大老板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头脑昏沉,眼皮像是粘连了似的,怎么睁也睁不开。 好不容易起了身,却觉得从前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又回来了。 大老板顿时心中烦闷,加快脚步走到客厅中,一开门,迎面扑鼻而来一股甜蜜的玫瑰香。 白孟妤用发簪收敛了头发,正坐在桌边,在香炉中填充香料。 房间里的香味变得越来越浓烈。 “点的什么东西?这么冲鼻子。”大老板语气不悦。 白孟妤平常点的香,大多都是一些比较清新自然的香味儿。 可以很好地融合在空气中,不易察觉,但又能让人凝神静气,心情舒畅。 大老板本来心情就不大好,现在又闻到这个让人头晕恶心的香味儿,火爆的脾气更是在一瞬间爆发。 “不好闻吗?我很喜欢啊。” “你喜欢有个屌用,我闻了心烦,赶紧撤走!” 白孟妤像是没听见似的,柔和的声音继续说道:“开到最盛时的玫瑰,是最香的,因为过了这一刻,他就会枯败,死去,化为泥土……” “你脑子是不是出什么毛病了?我让你赶紧把这香撤掉,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大老板越是生气,就越觉得体内有一股漂浮的气在乱窜,扰得他心烦意乱,呼吸急促。 他瞬间控制不了情绪,想要上前去,一脚把那香炉踢翻。 可光是这么两步路,就让大老板喘的厉害。 身体衰败的像一个百岁老人一样,半只脚已经迈进棺材了。 大老板终于察觉不对:“你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给我下药了?” “吱呀”一声,大门从外面打开,王九的身影走进来。 大老板顿时变得目光锐利,指着白孟妤,对王九下达命令:“王九,去把她给我杀了……不,把她抓起来,严刑逼问,把解药交出来!” 光是说了这么两句话,大老板就已经气喘如牛,身体也逐渐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 还不忘催促着王九:“快去抓住这个女人!解药……” 可白孟妤看见王九比他更加兴奋,语气亲密:“bb, 你终于回来了。” 大老板的目光瞬间顿住,惊疑不定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 终于看见了白孟妤和王九手上相似的戒指:“你们……你什么时候给我下药?” 他明明有所戒备,每一次喝药都亲眼看见白孟妤先喝下第一口。 为什么就算这么小心,也还是会中招? “药没有毒,大老板。我给自己喝的东西怎么会有毒呢?真正有毒的……是你每日入睡时要点的熏香、喝完药用来漱口的玫瑰露、还有你肩颈酸痛的时候,为你做的艾灸……这些加在一起,才有毒。” 白孟妤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逐渐逼近。 每一声都叩在大老板的心房上,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大老板现在体虚的不行,连支撑着自己站起来都费力,根本提不起气来使用武力,只能任人宰割。 可白孟妤越过他,牵起了王九的手,对瘫倒在地的大老板视若无睹:“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大老板看着两人交叠的双手,亲密的关系,目眦欲裂,嘶哑的笑声里带着悲凉和对自己的嘲讽:“你们可真会做戏呀。” 第60章 葬礼 “没办法,谁让你总能踩到我的底线呢?我一开始要的很简单,大老板,我只想要回我父亲的药铺和祖产。是你不满足,为什么一定要进城寨呢?为什么一定要让狄秋知道陈洛军的身份呢?你的棺材,完全是你自己打出来的呀,我不过是……在你身后推了一把而已。” 白孟妤从茶几下抽出一个长条的盒子,用包装纸和丝带打包的很精美,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递给王九:“来看看。” 王九迫不及待地将外包装撕扯开,映入眼帘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两把ak。 王九一手捏一把,饶有趣味的笑着,将枪口转向大老板:“老婆,我能试一下吗?” 白孟妤纵容的看着他:“随意了,你玩的开心就好。” 大老板面对着王九黑洞洞的枪口,眼看着他就要扣下扳机。 迅速翻身而起,姿势笨重的将身体移向旁边,躲过了飞射而来的子弹。 然而下一秒,“噗!”,大口的鲜血自大老板口中喷涌而出。 大老板可以通过一时运气,强行运转体内的武力,暂时摆脱这种虚弱的状态。 就算是已经吐血,他还是想要将身体里的毒素也一并逼出。 白孟妤看出他的心思:“没有用的,别白费力气了。这么长时间的累积下来,毒素早已深入肺腑,我的药有多厉害,你早就已经深刻体会过了。想要迅速的强健体魄,突破瓶颈的禁锢,怎么可能不付出点代价呢?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啊。” 大老板若是不运气还好,一旦运气,再加上房间里香薰的催化,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鲜血涌出,无穷无尽,几乎不受控制。 大老板口含鲜血,苦笑着:“终究是我小看了你……可是、龙头棍只有一个,这个位置,你们谁来坐?” 听到这个问题,王九猛然大笑,提枪上去,像是玩板砖一样,狠狠给了大老板一枪托,将他砸倒在地,躺在自己的血泊当中。 “大佬,你总说我是你的一条狗啊,狗坐什么位置呢?” 白孟妤行至王九身边,和他一起俯视着大老板:“难道你以为天下人都像你一样,会为了一个位置,把身边所有可以相信的人都赶尽杀绝吗?挑拨离间这一招,真的很蠢啊,大老板。想凭一件死物就让我们反目成仇吗?只有死亡才能把我们分开。” 王九忽然甩头,并不认同白孟妤的话,在她身边挤着,蹭着:“我死了也会变成鬼,一直缠着你的。” 两人在大老板面前打情骂俏,山盟海誓,全然没有把这个将死之人放在眼里。 白孟妤双手轻拍,越南帮众人合力抬着一个大棺材进来。 “大老板对王九的恩情,我还是要替他向你还的。这副棺材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您的葬礼,我也一定会为您办得风风光光,请大老板入棺!” 7颗封魂钉,封住大老板所有的生路。 一封吊唁信送到了雷公子手上,是大老板的葬礼。 不过只算是一种通知,并不是邀请,葬礼无需他出席。 葬礼的形制和灵堂摆的都不错,可唯独王九那帮人,像是过家家一样。 王九带头的越南帮诸人,穿的比平时更花哨。 与应邀前来的人只着黑白两色的丧服对比,显得格外不符。 他们还穿插在众人中间,生怕别人看不见自己似的。 王九把丧仪队的铜锣抢过来,自己敲的震天响。 用锣锤指着手下诸人:“哭!都给我哭大点声!就跟你们死了爹一样,把力气都给我拿出来,早上没吃饭吗?都给我扯开嗓子嚎!” 于是灵堂上鬼哭狼嚎,全是假模假样的哭丧声。 不少有地位的大佬来了,看了都直皱眉,却也只能硬忍着,去给大老板敬香。 大老板的棺冢确实要华贵许多,董老大看了,却更好奇上面印的花纹。 定睛一看,吓了一跳——画的密密麻麻的,竟是十八层地狱。 白孟妤穿的倒是正式,一身黑丝绒的长裙,胸口别着朵白花,连发簪都换成了银质的。 她将手中的香递出,循着董老大的目光,笑着问道:“看来你也很好奇,大老板他走到哪一层了,不若去亲口问问?” “你们、你们对逝者没有应有的敬意吗!” “有,当然有。不然这场葬礼怎么会办得这么大呀?” 这一场葬礼办的兴师动众,轰动整个hk,几乎道上的人全都来了。 他们或许跟大老板有交情,但也不一定是真心,大部分都是想来看看,如今的果栏是谁做主了? 为了以后心里能有个数。 见到了堂上的白孟妤,和穿插在人群中装疯卖傻的王九,心下明了。 势头小的看过了,心里有了数,也就走了。 也有那么几个心思深沉的,留到了最后,想从大老板的死中分一杯羹。 毕竟堂上看起来只是两个小辈,没什么资历,凭什么和他们争呢? 尤其是那姓曹的,曾经在大老板的麻将桌上也见过。 那个时候白孟妤还要给他斟茶倒水,现在却要和他平起平坐,谁能同意? 余下的五个人站在厅堂里,手下带来的人将整个灵堂团团围住。 明显是要威逼夺权的架势。 曹老大直奔主题:“龙头棍呢?” 白孟妤还在向火盆中添置纸钱,火光炙烤着她的脸颊:“我家老板才过世,曹老大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我上次与他见面时,人还好好的,如今怎么会说过世就过世了?难保不是有小人居心叵测,将大老板暗害了。我替他清理门户,有什么问题吗?” 菩提手串在曹老大手中甩的咔咔响,做了一辈子恶事的人,上了岸,开始装起向佛之心了。 “从前我怎么没看出来,曹老大对我家老板有如此情谊,真是让人感佩。所以……诸位也和曹老板一样,有这样的心思吗?”白孟妤转向其他四个人。 这几个人中,曹老大势头最盛,话语权最重,他们都希望依靠着曹老大,能分得一杯羹,自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第61章 送葬礼 “难为各位如此心思了。”白孟妤起身,敲敲大老板的棺椁:“老板,听到了吗?这几位对您的情谊还真是让人感动啊。”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棺材开始震动,发出响声,似乎还能听到在其内部有人的挣扎叫喊声。 但因为封的太过严实,听不真切。 但棺材的震动,这些人的确是看得清清楚楚。 有人猛地后退两步,语气骇然,指着那棺材问道:“这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大老板的尸身呀,明明刚刚才进过香,怎么如今就不认识了?不是兄弟情深吗?我家老板在呼唤着你们,早早下去陪他呢。” 白孟妤两手一拍,灵堂后的白幕落下。 露出停在后面的十余口棺材。 “我虽是个小辈,但是对各位老前辈的敬重之心还是有的,我们家老板有的,也给各位都依样准备了一份同样规格的,哪位若是放心不下我家老板,便与他一同去吧,在底下也能做个伴儿。” 白孟妤用手指点隔空着他们的人头:“好像还多了几副……若是你们还是觉得孤寂,多余的那些,也可以腾出来,送给各位的家人。” “白孟妤,你是疯了吗?你杀了大老板,现在连我们你都敢动手?真是反了天了!” 曹老大在江湖中行走多年,自然不会被这小小的威胁吓住。 “各位今天若是愿意坦然回去,曾经我家老板对你们如何,我也会一样照办,大家都能相安无事,难道一定非要分个你死我活吗?” 白孟妤还是给他们留了余地。 威逼加利诱,打一棒子给个甜枣,道上惯用的手段了。 只是从这个小丫头的嘴里说出来,没有多少人服气,也全不当回事儿,甚至还觉得有些可笑。 这天下真是要变天了,轮得到她一个小辈上桌,反过来威胁他们了。 “本还想给你留个全尸,没想到你这小姑娘敬酒不吃吃罚酒,到底是女人,眼皮子太浅了。”曹老大一挥手,联合其他四位手下的马仔,全都手持兵刃涌进来。 几乎将灵堂塞了个水泄不通。 反观白孟妤,从开始就没有带多少人。 越南帮那几个小弟像是什么不入流的分子,穿着颜色艳丽的衣服,被挤在中间。 如今却顺着人流,不知躲到哪去了。 显得白孟妤一个人,独自站在堂上,孤立无援。 白孟妤的脸色不太好看,缓声问道:“诸位难道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这话该我问你,把龙头棍交出来,我能让你死的好看一点。” 白孟妤叹息一声,手扶着一排棺材最中间的那一副,轻敲三下。 所有的棺材盖一瞬间飞腾而起,浓烈的雾气从其中四散开来,很快布满整个灵堂,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王九从最中间的棺椁中坐起,一手夹着一条ak。 现场瞬间充斥着王九疯狂的笑声、不断闪烁的火光、人群混乱的喊叫,还有被子弹穿透肉体的声音。 白孟妤站在幕后,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菩提手串,语气中带着不解和叹息:“早就说了,这个社会是要改朝换代的……你们这些老东西,怎么就那么爱守旧呢?我新学了一段往生咒,各位将就听听吧,除了我,也不会有人为你们念了。” 烟雾散去,尸横遍野。 鲜血汇成小小的溪流,自门缝中漫出。 守在外面的人动作很快,推开满是破洞的大门,进来打扫战场。 无名之辈,用席子草草一裹,几盆清水一冲,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他们的痕迹。 曹老大被射中了大腿,但他及时匍匐在地面上,躲过了余下的子弹袭击。 拖着一条残腿,在白孟妤眼皮子底下苦苦支撑。 白孟妤却忽然合掌大笑,对着从棺材里跳出来的王九说道:“我记得某人说什么来着……天时、地利、人和,就算是瞎子,也能拿满分,怎么漏了一个呀?” 王九听了,恨不得上去一脚把曹老大踢死。 这老东西毁他形象,又要被笑话不会玩枪了。 “好了好了,你还有附加分,bb。这么多人,你没有波及到我,我给你加到满分好不好?” 王九这才满意,对着蛙仔一挥手:“装进去,哪来的送回哪去,别在这碍眼。” 曹老大被扛起来,扔进棺材中。 眼看着最后一丝光芒,伴随着棺材盖的移动,缓缓被黑暗淹没。 他的耳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来自于白孟妤:“在里面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十八层地狱吧……” “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他们的葬礼,每家都送一份跟大老板的一样的,流程你们也熟悉了。” 大老板的葬礼血流成河,又牵连出了五副牌位。 如今白孟妤又办丧事,还有谁敢登门呢? 几位生前风光无限的大佬,身后事居然是仇人替他们办的。 自己灵堂前连个哭丧的人都没有,冷清的很。 白孟妤走完最后一家,迎面遇上雷公子。 “雷公子若是想要进香,请随意。不过这地方不大吉利,我就不多奉陪了。” 白孟妤神色冷淡,对他连虚伪的笑脸都不挂了。 雷公子伸手拦住她:“我们之间的约定,什么时候继续?” “你也看见了,我刚刚上位,难免有那么几个有野心的,想上位的,全都等着抓我的短处。雷公子,如果你帮不上忙,也不要来添乱,好吗?” 白孟妤神色淡然,越过雷公子的阻隔,上车离去。 白孟妤的确有事情要做,但却不是处理这帮想要趁机作乱的乌合之众。 一些不成器的东西,都交给王九去处理就够了。 她要做的是另一件事。 能够拿到关于陈洛军这么详细的资料交给大老板,背后势力非官家莫属。 “想要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啊,王老板。或者我应该改称您为……王局长。” 眼前的男人,正是那一日在赌马场,对大老板说想要收复城寨,自己却不方便出面的那位王老板。 真实身份是警署司的局长,难怪说自己不方便出面。 第62章 我要城寨 听得了大老板的死讯,原来在他手底下的那个女人,把整个hk闹得天翻地覆。 王局长一直在提心吊胆着,却没想到白孟妤能直接出现在他办公室里。 “你、你怎么进来的?” “警署司的大门开着,我自然就能进来了。我是来向您寻求帮助的,王局长,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呀?我看起来像会吃人吗?啊……我确实不会,但是,棺材会。前几天就吃了五六条人命了……说不准哪天,连你一起吞了。” “错了!我错了!我也只是一时贪财,才帮了大老板一个小忙,我没有其他目的的!” “我也有一个小忙,想要请你帮忙。既然帮了大老板,那就再帮一帮我嘛。” “您说!你说……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帮。” “我有个朋友,原本应该是hk人,现在还缺一张正式的身份证。”白孟妤将档案袋抛在王局长脚下。 王局长颤颤巍巍的捡起来打查看,里面装的赫然就是他送给大老板的那份陈洛军的资料。 “只要是hk合法公民,一张身份证而已,我这就让手底下的人抓紧去办,马上就给您送上来!”王局长匆忙应承下来。 “那再好不过了,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我还会过来找您的。大家互利互惠嘛,你想要的东西,我也不是不能分你一杯羹。”白孟妤言笑晏晏,好像真的很大方一样。 “不必,真的不用了。我就是想想,我异想天开!我做梦!九龙城寨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王局长立即撇清干系。 别管白孟妤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眼下这个好,王局长是真的不想接。 这跟给自己抱了一个定时炸弹有什么区别? 敢从老虎嘴里抢吃的,他迟早死无葬身之地。 看见白孟妤勾起的唇角,他就知道自己的回答是正确的。 “铜锣湾最近好像不太安静,那个叫天义盟的,像个蚊子一样在我耳边吵吵嚷嚷,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是,明白。” “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打开抽屉看看吧。” 白孟妤留下这句话,大摇大摆的从局长办公室离开。 王局长浑身颤抖,小心翼翼的打开办公室的抽屉,生怕里面放的是什么定时炸弹一类的大杀器。 毕竟白孟妤这个疯子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还好,三个抽屉里面叠的板板正正的,全都是钞票。 王局长瞬间泄了气,瘫坐在办公椅上。 缓和了半天,才脚步虚浮的回到家。 “老公啊,快来试试我给你买的新西装!”王太太热情相迎。 王局长魂不守舍的张开双臂,任由王太太把西装外套披到自己身上。 下意识地把手放进口袋里一摸,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纸条。 王太太看了也很疑惑,抢先拿到手里来看了一下。 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数字,翻来覆去也看不出什么规律:“他们这是把什么东西给我装进去了?我每个月在他们店里买十几二十万的东西,就这么敷衍我?” 王局长原本就觉得心烦,想赶快把她打发走。 可他越看的纸单上的数字,越觉得熟悉。 多看了两遍,顿时背后冷汗直冒! 这些数字居然全是他这些年与各个黑道勾结受贿的账目! 其中主要大头就是大老板和曹老大。 他把那张纸攥紧了,掰住王太太的肩膀,失声询问道:“你今天有没有见过什么人?遇见过什么事儿!” “你怎么了?这么一惊一乍的。” “快说啊!”王局长嘶吼着。 王太太也被他吓了一跳,磕磕绊绊的回答道:“倒是见了一个,长得挺漂亮,打扮的有些古典,带发簪的妹妹……说是要给她男朋友买身西装,问我该搭什么样的领带。嘴甜的很,陪我逛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还说……要让她有空来家里玩儿。” 王局长的手猛然落下,听到带发簪,就知道必定是白孟妤。 她居然已经阴魂不散到了这种这种程度。 白孟妤与十二关系那么好,果栏和庙街之间,自然不用再划清界限。 巨大的关公金身像送入庙街。 十二兴奋地找地方安置。 架势堂内,独留白孟妤和tiger哥两个人。 “关公像我已经找人开过光了。”白孟妤率先开口。 tiger哥哑着嗓子:“庙街不需要你这些东西。” 他不是没有听说,这个女人短短一个星期之内,把整个hk搞得腥风血雨。 老一辈几乎都要大换血了。 “何必这么见外呢?tiger哥。我来是有一些别的事情想和您商量。” “大可以直说,不必搞这些虚的。” “关于陈洛军和狄秋。” “陈洛军……不是阿占的儿子吗?狄秋正在找他,怎么?你有下落了?” “哈哈哈哈哈……”白孟妤不得不承认,tiger哥真的很宠十二。 “难道tiger哥不知道,陈洛军就是阿光吗?其实您早就知道吧。毕竟十二那个样子,有些事情你不必问他,他就可以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兴奋地把一整天的见闻和趣事都向你复述一遍。您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城寨里交了个新朋友,叫做陈洛军呢?那天的醉酒,也是有意在提醒他吧,您也不想他难做。” tiger哥好像有些明白,眼前这个人为什么能这么快的上位了。 “如此看来,您对陈占的恨恐怕也没有那么深。” “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情了。人总要向前看,我不会像狄秋一样,一直活在过去里。” “那雷震东呢?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向他的儿子复仇,您是否要参与呢?我说了,我会为您创造一个机会。” “那你呢?你做这一切为了什么?” 白孟妤一直在捡着对tiger哥有利的事情说,这听起来像是十足十的诱惑,却没有说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tiger哥仍旧防备。 “雷公子想要城寨,我也想要。狄秋的那一份我不动,其余的三份,都得是我的,这就是我的目的。” 第63章 我的未来 白孟妤说的坦然,她要的不是龙卷风的地头,而是城寨拆迁之后所获得的补偿款。 但倘若城寨落到雷公子的手中,就不会是这么简单了。 他进攻城寨的主要目的,就是为父报仇,又怎么会放过龙卷风呢? “这是一个双赢的选项,tiger哥。” 白孟妤看出tiger哥的犹豫,不过多逼迫,站起身离开:“还请您不要考虑太久,我的计划不等人。” “小白,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十二还在指挥着人把关公像挪来挪去,觉得放在哪里都不太稳妥。 迎面看到白孟妤从架势堂里出来,积极的向她打招呼。 “我最近比较忙,事情又多,不方便回城寨,四仔怎么样了?” “他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只不过……看起来不大开心。” “好好照顾他,跟他说,我一定会帮他报仇的。” 王九在龙头椅上盘踞着,换了三四个姿势了。 “坐在上面的感觉怎么样?”白孟妤问道。 “啧,不过就是个硬邦邦的破板凳,死老头还总不让我坐。看我明天拆了它,拿去当烧火棍。” “想拆就拆吧,要是看着还不顺眼,把这里一把火烧了都可以。” 反正属于大老板的地方,都带着一些王九不喜欢的回忆。 王九揽着白孟妤的腰,一起躺倒在龙头椅上:“说起来,有一个地方我很喜欢。” “哪里?”白孟妤大概猜到了,但她仍旧要明知故问。 “刘家那套老宅子,刘显赫结婚的地方。” 在那里,他们双双穿着喜服,有了一种……真的成过一次亲的错觉。 在刘老大去世之后,这套宅子几乎荒废了。 “我已经把那里买下来了。”白孟妤变戏法一般,拿出一串钥匙:“偶尔故地重游一番,也挺有趣的。” “我们什么时候能一直在一起呢……”王九抱着白孟妤的腰,不肯撒手。 他讨厌看着白孟妤和雷公子虚与委蛇。 讨厌看到白孟妤为了其他人的事奔波。 如果可以,真想把她叼回自己的窝里,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到。 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王九清楚白孟妤的脾气,和他一样,最受不得束缚。 与白孟妤相处这么久,王九也学会了示弱这一套。 强硬的谈判对白孟妤不会有效果,但倘若你垂下头来,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最有用了。 果然,白孟妤在他的眼睛上亲了又亲:“就快了,最后一步了。” “明天我去拿狄秋的那份地契。” 雷公子办公室的沙发换过,更宽大了几分,白孟妤躺在上面翻身都绰绰有余。 “我还以为你最近贵人事忙,根本没空来我这儿呢。” “你这话说的,像在深闺里苦等的小怨夫。”虽然嘴上说的是调笑的话,可白孟妤语气冷淡。 完全不似之前声音婉转,话尾带着钩子,语气暧昧。 听起来更像是敷衍。 雷公子难得皱眉。 可既然白孟妤已经说了,她会去搞定狄秋的那份地契。 他们之间的合约达成,雷公子自然没有什么好再说的。 办公室里一时寂静无声。 白孟妤望着天花板,语气里带着几分茫然:“雷公子,如果是你,报了仇之后,有什么打算?” 雷公子笔下停顿,怔愣了一下。 他现在的确满心满眼都是复仇,所以根本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真的要让他回答,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 白孟妤终于笑了,这是她今天来到这里,展露的第一个笑容。 可雷公子却觉得,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原来你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白孟妤语气轻缓,把她的前半生变成短短一两句缩略:“自从我老爹死了之后,我就一直想着复仇……我要给他们所有人报复,让我的仇人生不如死。对我师兄也好,对大老板也好,现在我终于做到了,可我却开心不起来。” “大仇得报,我好像一点都不快乐……我的人生失去了目标,想不到我接下来还能再做什么了……” 白孟妤抬起手臂,遮掩住自己有些无神的双眼,语气怆然,带着对自己的嘲讽:“说到底,我们这种人也挺可怜的,哈哈哈哈……我若是和别人说这句话,一定会被人觉得我矫情吧?明明什么都有了,还在这里做出这样一副样子。” “所有人都看着我春风得意,马不停蹄的收拢势力……可我只是想让自己忙起来而已。” 雷公子觉得她笑得比哭还难听,让他听了心烦意乱。 钢笔胡乱的在文件上画着线条,掩不住他躁动澎湃的心。 是啊,他们这样的人。 除了复仇,生命恐怕已经没有其他的意义。 从失去亲人的陪伴,安稳的家庭之后,所拥有人生就不可能再像平常人一样,因为一丁点小事就能感到幸福、快乐。 复仇是心里的执念,是支持雷公子走到今天的倚仗。 当这一切都完成之后,人生又该何去何从呢? 雷公子还没有做到,但白孟妤已经完成了,替他先走了这一步。 白孟妤此刻的样子,就是他未来的缩影。 雷公子心烦意乱,沉浸在内心不安的躁动中。 再回神时,眼前的文件已经被划乱成了一团。 他烦躁的将钢笔丢开,抬头发现白孟妤已经走到了他的办公桌面前,垂头看着他。 眼神像一滩死水一样,毫无波澜。 伴随着勾起的唇角,白孟妤的面容如同化开的春风,重新在他眼前变得灵动:“原来你和我一样……看来我也不算太孤独,我会帮你走到你的终点,希望不是人生的终点。” 她这话说的老气横秋,语气更是像个垂暮老人。 莫名让雷公子想起,放在他抽屉里的那几张照片。 手下意识扣住抽屉把手,看着白孟妤即将离开的背影,抑制不住的出声问道:“这就是你哭的原因吗?” 白孟妤半只脚已经踏出了他的办公室,听闻此言猛然回头。 雷公子这才看到她再度烧红的眼角。 “你又在监视我了?” 第64章 狄光 雷公子自觉触摸到了这个女人虚伪表象下潜藏的内心。 也明白了白孟妤面对他的催促,迟迟不肯动手的原因。 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找一些借口,或者干脆否认。 但是唇齿相扣,吐出两个字:“抱歉。”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也从来没有相互信任过,不用对我说这句话。” 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破开,宋人杰满身是血,狼狈不堪的翻滚进来。 白孟妤慌忙转头,轻抚掉眼角的泪花,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示弱的一面。 “老大!铜锣湾被条子抄了……我手底下的兄弟基本全折了,那帮死差佬!到处在通缉我,你可要救救我啊雷公子!” 雷公子闻言皱起眉头。 他早就知道宋人杰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物,可没想到他有一天能猖獗到被警察盯上。 还敢明目张胆的往自己这跑,这会给他引来多大的麻烦,宋人杰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你想让我怎么救你?”雷公子反问道。 “我……我立刻!只要您给我找条渠道,我立刻离开hk!保证不再给您添麻烦!” “在风声最紧的时候,派船送你离开hk,这还叫不添麻烦?”白孟妤出言反问道。 她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依旧是人前那副庄严不可侵犯的样子。 “那你说该怎么办?”雷公子走到白孟妤身边。 他还是更喜欢看白孟妤这副样子,刚才的话题对于他们之间来说,太沉重了。 “只要他死了,就没有人会顺着他查到你。记得把尸体送回到条子容易发现的地方,尽快结案最好。” 宋人杰没想到自己过来投奔大佬,却迎来这样一个结局。 他慌不择路,逃无可逃,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都没有用。 因为雷公子说:“听你的。” 倒是白孟妤回身问他:“没了宋人杰,你拿什么夺回城寨?算了……这不是我该问的。” 白孟妤转身要走。 “我们现在,可以变成相互信任的关系。”雷公子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如果你没有继续下去的目标,我也可以为你重新创造一个…… 至少我们两个人凑在一起,未来不会太迷茫。 现在两人之间无法交托信任,言语冷淡的人变成了白孟妤:“不必了,我们也许同病相怜,但还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 宋人杰被处理干净,手下人照例问雷公子:“还需要跟踪监视她吗?” “不必了。” 10句话里,九句真一句假,那故事也会变得不一样。 雷公子楼下,王九在车里等。 像个缠人的大狗一样,一见到人就扑上来。 白孟妤一见到他,就能放下所有伪装。 什么人生没有意义,没有目标……怎么可能? 她还有光明大好的未来,相互依靠的爱人,值得交托后背的朋友。 怎么会像雷公子那个可怜人一样,挣扎了大半生,爬上顶峰之时,回头望去,空无一人。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会有复仇成功的那一天。 “妤姐,王局长的东西送到了。”蛙仔从前排递过一个文件袋。 “去狄秋那儿。” 开门的人正是陈洛军。 “秋哥呢?” “秋哥还在休息,稍等,我去叫他。” “不必了,先找你说说话也是一样的,有些事情……你应该已经清楚了吧。” 陈洛军迎接她时,眼神里露出的晦涩和纠结,白孟妤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么多日以来,狄秋都在大肆寻找一个叫做陈洛军的人,一直跟在他身边,备受信任的“阿光”,又怎么会不知情呢? 其中原委,以狄秋现在对陈洛军的信任度,想必也已经全部都说过了。 陈洛军此刻心里不好受吧? 自己的父亲居然是此刻最仰慕之人的仇人。 而且对方还一直想要杀了自己的泄愤。 陈洛军很想站出来坦然面对,可是他始终迈不出那一步。 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狄秋眼中,曾经对他所有的关切,呵护,都变为仇恨。 他曾经幸福的日子,会如梦一样烟消云散。 陈洛军每日提心吊胆,又愧疚万分。 心里知道,无论他怎么做,对狄秋来说,都是一种欺骗和隐瞒。 这对一个正直的人来说,是一种折磨。 白孟妤把文件袋递给他:“我说过,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会给你一个身份。同样,我也给你做选择的机会。” 陈洛军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两张身份证。 一张,是陈洛军。 另一张上面,印的也是他的照片,可名字却是:狄光。 “所有的问题我都已经解决了,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跑到狄秋面前,揭穿你陈洛军的身份。所以,从今天开始,你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以什么样的身份生活下去,都由你自己选择。” 陈洛军的目光颤动,难以抉择。 白孟妤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必太过心急,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决定。在没有做出选择之前,把东西藏好,不要让秋哥看见。” 文件袋被撕的粉碎,两张身份证迅速塞入兜中,因为陈洛军听到了狄秋下楼的声音。 “小白来了,阿光你怎么不叫我起来?” “好久没见到阿光了,跟他叙叙旧,就没有打扰秋哥午睡。我来,是想找秋哥借一样东西。” “你如今势头这么大,有什么东西还需要来找我借?”狄秋这话说的有些欣慰,丝毫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全是替白孟妤高兴。 老一辈中,脾气最和婉的就是他了。 “九龙城寨的地契。” 第65章 试探 “真的要给他?”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个道理你懂的。” “用得着这么麻烦吗?我们直接搞死他不就行了?” 白孟妤转头看王九,知道他在说气话。 王九看不惯雷公子已经很久了。 “要你去打龙哥,你有几分胜算?”白孟妤问道。 龙卷风的身体几乎已经恢复到了鼎盛时期,就算王九有硬气功,面对龙卷风的内功,也毫无胜算。 看王九的样子,也不是没挨过龙卷风的打,不然也不会对城寨那么忌惮,半步都不敢踏进去。 所以王九咂吧了半天,没说话。 他不想在白孟妤面前露怯,可实在是打不过。 “连你都不行,可雷公子却敢那么成竹在胸的说,能夺回城寨,他手里有必定什么底牌,如果你贸然出手,真的能杀了他吗?” 白孟妤搓了两把他的脑袋:“以后做事要多加考虑,光凭头脑一热,是不干成事的,我也不想你有事,懂吗?” 她如此费尽心思,也是为了摸清雷公子的底牌到底是什么,才能多有防范。 搞掉宋人杰和天义盟,也是防止雷公子继续拿这些表象的小人物来糊弄自己。 王九跟在白孟妤身后,一脸的不耐烦,手里还提着圆头锤,沾染着未干涸的血迹,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把西仔看得胆战心惊,面对白孟妤止不住的发抖。 “回去跟你们老大说,老东西骨头硬的很,可能需要多耗些时间,别太心急。” 西仔很快带话回来:雷公子邀请白孟妤一叙,地点定在赌马场。 白孟妤带着王九到时,雷公子已经在里面等了多时了。 他身边站着一个白孟妤从未见过的高壮光头佬,身形看起来比四仔还要略胜一筹,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练家子,并且武力值绝不低。 这大概也是雷公子的杀手锏之一,今天终于舍得在白孟妤面前把他搬出来了。 赌马场的广播里播报着今天上场的马匹编号和名字。 白孟妤没有听,她不喜欢这种半靠天命的赌注。 “约我来,有什么事?你不会这么着急吧?” 白孟妤知道,余下的两份地契雷公子早就已经搞定了,如今只剩下狄秋这一份,他又怎么能不急。 “狄秋一个老头,这么难搞定?” “看着老,可是个硬骨头,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不过也好,能给我的生活添点乐趣,不至于那么无聊。” “要不要我帮帮你?” 白孟妤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能有什么办法比我的更管用?先说好,我可不喜欢那种血腥的方式,你如果要说什么老一套的拔牙砍手……那就免了吧。” 这是道上惯用的手段了。 实在不行再多加一点让人上瘾的白粉。 什么审讯手段都是这个流程,听起来没什么意思,更没有新意。 “不用这些,那你用什么?要靠善良感化他吗?” 面对白孟妤,雷公子的话明显变多了,甚至还有了玩笑的心思。 “那你要不要在我手底下试一试?”白孟妤从身上拿出一方丝帕,喷洒上一些蓝色的细微粉末,递给雷公子:“闻一下。” 雷公子心下警惕,问道:“毒药?” “放心,这个剂量很轻的,只有一点小效果,算是体验装。还是说……你信不过我,觉得我会害死你?” 雷公子深深地看了白孟妤一眼,将那块丝帕附在自己的脸上。 一股很清新宜人的味道,久闻之后透着一股妖娆的玫瑰香,可以轻易的让人放下防备,进入梦乡。 雷公子很快瘫软在椅子上,脖子靠在椅背上,翻折出一个无力的弧度。 王九如狼一般锐利的目光,停留在他凸起的喉结上。 这样大的弱点就暴露在他眼前,只要王九轻轻一动手,“咔嚓”一声,就能结束雷公子的生命。 但是白孟妤没有下令,王九并没有这么做,只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目露嘲讽。 眼看着自家大佬晕厥过去,那光头十分警惕的死盯着白孟妤和王九。 只要接下来雷公子发生什么异常情况,他一定会出手。 “我之前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白孟妤询问道。 可惜那光头充耳不闻,所有的心思全都扑在雷公子身上,看起来忠心极了。 白孟妤跨过酒桌,牵起雷公子的手腕,搭在他的脉搏上。 也不知梦里出现了什么场景,笑容逐渐蔓延在雷公子脸上。 然而不过几分钟,笑容便退去,雷公子猛地抽搐一下,眉头紧皱,口唇微动,似在呓语什么,没有发出声音。 那光头佬察觉到不妙,立刻靠近白孟妤:“快把解药交出来!” “只是一个小小的噩梦而已,何必这么紧张呢?况且……这东西没有解药,我从不给自己留退路。”白孟妤拒绝道。 那光头佬可不相信这句话,伸手就向白孟妤探去,在半空中,被王九截了下来。 两人顺势扭打在一起。 那光头老出手迅速,拳头舞的虎虎生风。 王九一开始还想要用硬气功硬扛,绝不躲闪。 可白孟妤居然罕见的从王九脸上看到了痛色。 看来雷公子这个手下不容小觑。 王九终于收起了玩心,拼出全力与他对打。 感受到手底下的脉搏擂动如鼓,雷公子脸上蔓延出豆大的汗珠,头颅不断颤动,想要从噩梦中逃离。 白孟妤才缓缓拿出银针,刺入雷公子耳后翳风穴,迫使他清醒过来,同时出声:“收手吧,王九。” 王九应声当即收手,可那光头佬却不是白孟妤手下,不听她的吩咐,拳头力道不减,将王九斜着打飞出去,撞在吧台上,木料应声碎裂,王九的身形嵌在其中,久久没有起身。 雷公子猛然从噩梦中清醒,下意识大口喘息,眼睛惊疑不定地环视四周,一时间有一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雷公子再不醒来,你这忠心的手下,就要把王九打死了……” 白孟妤这一句话,将他彻底唤回现实。 看着现在瘫倒在吧台里面的王九,和一身整洁的光头佬,雷公子有些满意的将他召回。 第66章 进城寨 心中却仍然对刚才的梦境心有余悸。 白孟妤看出他的想法:“这药,能让人陷出陷入最恐惧的梦境里,无法脱身。如今雷公子也体会过了,这比我在狄秋身上用的,不过十分之一,你有我在外界强行唤醒,他可没有。” 雷公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不好奇我梦到什么了吗?” “我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也不会随意窥探。” “一直都知道你是用药高手,亲身体会过了,才知道有多厉害。进城寨之前,还需要帮你帮一个小忙,我要你弄死大老板的那种药。”雷公子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你要下在谁身上?龙卷风吗?你有那个机会吗?” “当然有,我早已在九龙城寨里埋下内应。只要你我相互配合,城寨唾手可得。” 白孟妤看着他身边已经收敛气息的那个光头佬,对雷公子的计划已经有了个大大概的猜测:“我会尽快配好,派人交给你的。” 白孟妤几乎是把王九从柜台里捞出来。 眼看着王九走路脚步虚浮,雷公子心中愈发得意。 “对那光头佬,你有几分胜算?” 王九一张嘴,满是酒味:“十成,保证能把他捶烂。” 对方显然也是个练内功的,那还不足以让王九十足十的破功,最多伤些皮肉。 白孟妤皱眉:“你躺在吧台里这么长时间,喝了多少酒?” 王九嘿嘿一笑:“反正都是要赔的,我多喝他两瓶酒怎么了?” “赔也不是我们赔,把账单寄到雷公子那儿去。” 白孟妤反复咀嚼着内应这两个字,眉头微蹙。 城寨里什么时候混进雷公子的人? 不过也该庆幸,自从雷公子现身之后,她甚少回城寨,雷公子所安排的人应该并不知道白孟妤和城寨之间的关系。 白孟妤撸了两把王九的脑袋,叮嘱道:“明天小心一点,把我所有的话都放在心上。” 王九低头把玩白孟妤之间的戒指,语气听起来还是不大开心:“知道了。” 白孟妤捧起他的脸亲吻:“事成之后,雷公子那个烂人,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但是他的仇人有点多,你可别抢不上号。” 王九这才脸色和缓了一些。 雷公子和白孟妤在城寨外围相见,白孟妤手中夹着一张纸,被狂风吹得哗啦啦响:“地契到手了。” 正是狄秋的那一份。 “看来是时候该清场了。”雷公子戴上墨镜,这话说的成竹在胸。 这天对于城镇居民来说,原本是很普通的一天。 直到这群凶神恶煞的外人,闯进他们的家园,手握利器,勒令所有人关门关店。 白孟妤和雷公子并排走在前头。 王九在二人身后,呼呵一声:“开工了!” 越南帮的马仔们应声四散而出。 看着这一群怎么花哨怎么往身上堆的长发马仔,雷公子平日里总是一身黑白西装,看着他们自然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越南帮众人将街道上的人清空,逼着城寨里面的居民都赶快关门,最好尽早收拾铺盖滚蛋。 这番举动自然引得许多人的不满。 燕芬更是第一个站出来,对着王九大喊:“住手啊。” 王九舌头一吐,十分欠揍的笑着道:“你管我呀?” “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有个小孩拾起地上用来挡门的砖头,对着他们一行人砸过来。 小孩的力气不大,不至于砸到人,却能激起地上的脏水。 雷公子向右挪了半步,挡在白孟妤身前,污水打湿了他的裤脚。 白孟妤总是在换新裙子,与他见面时,没有哪一次穿的是与上一次一样的。 见面吃饭时没有夸她的裙子漂亮,她会皱眉。 听手下的人说,上一次在办公室被污血弄脏了裙子,白孟妤同样去卫生间清理了半天。 所以雷公子下意识就为她挡了。 他见过这个女人许多虚伪的笑容,又亲眼见她落泪。 忽然觉得,无论真假也好,只要她能笑就好…… 在那天所做的噩梦中,他只有复仇完成的那一刻是笑着的。 之后宛如坐在雪山之巅,四周白茫茫一片,唯有空虚而孤独。 可他又不是一个人,与他有相同境遇的,还有白孟妤。 复仇之后没有目标又怎么样? 他们可以是一时的合作伙伴,就可以是一世的合作伙伴。 两个人在一起,做什么不是目标呢? 只不过……看着面前摇头晃脑的王九,雷公子感到十分碍眼。 不如趁这次,也一并解决了他。 白孟妤惊讶了一下,提起自己的裙摆,变得小心翼翼。 偏头看向雷公子,嗓音里带着笑意:“多谢。” 雷公子正要发落那个小孩,便听她出声道:“先去找龙卷风在哪儿,以免多生异端。” “等人传来消息,你给的药,已经诱龙卷风喝下了。” “那不就事半功倍,只要龙卷风一运气,毒性就会发作。” 白孟妤似乎对他安排的内应很满意。 “妤姐,人在后街广场!”蛙仔似乎找到了人,前来汇报。 “走吧,最后一站了。”白孟妤走在雷公子前头,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雷公子大步走到她身边,半个肩膀遮掩住白孟妤的身形。 龙卷风安坐在广场中心,信一陪伴在他身前。 看见白孟妤来,龙卷风下意识把手中的烟掐了。 雷公子和白孟妤带来的人,将广场团团围住,显得坐在中间的龙卷风和信一孤立无援。 “龙卷风,你当年从我父亲手中夺下城寨的时候,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吗?”雷公子出言问道,他终于有机会,当着龙卷风的面,把这句话说出来。 “废什么话?直接动手吧。”白孟妤催促道。 王九瞬间冲上去,直取龙卷风咽喉。 信一站在龙卷风身后,扣住王九手腕,蝴蝶刀顺势递出,却被王九的硬气功挡住,只划破了袖口。 雷公子示下,马仔们正要一拥而上,却从外围逐渐溃散,传来哀嚎之声。 是十二和陈洛军,还有即便身上有伤,也要坚持而来的四仔。 每人对付几个小喽啰,还是轻轻松松的。 第67章 美人计 信一那边却逐渐落了下风,王九的硬气功刀枪不入,信一的蝴蝶刀伤不到他分毫,可王九打在信一身上的拳头确是实打实的。 龙卷风终于出手,为信一挡下王九的致命一击,一记旋风拳将王九击飞出去。 然而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体内气血逆行。 “哇”的一声口吐鲜血,跪伏在地上。 几人顿时嘶吼道:“大佬!” “龙哥!” 虽然龙卷风不能再战,可王九也被他伤得不轻。 那一记旋风拳力道十足,似乎伤到了他的内脏。 使王九站立不稳,尝试了几次都没半天爬起来,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力。 剩下十几个武艺不高的马仔,是无法和信一他们抗衡的。 看着雷公子气定神闲的样子,白孟妤皱眉道:“还不叫你的人动手吗?” 与此同时,信一的蝴蝶刀掷出,直取雷公子面门。 被他错身一躲,就避过了。 转身之际,雷公子迅速出手,握住擦身而过的蝴蝶刀柄,就手一甩,原路返回去。 堪堪擦过信一的腰身,划破衬衣,擦出一道血线。 看来雷公子的武力也并不低,倘若雷公子和他的光头佬手下一同动手,信一和十二他们恐怕坚持不了几个回合,就会败下阵来。 雷公子将西装外套脱离,缓步入场。 在他看来,单凭眼前这4个残兵败将,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光头佬已经飞身上前,与几人扭打在一起。 四人合力应对他,才勉强占了上风。 倘若雷公子加入战局,那么败局已定。 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嗒嗒声,雷公子没有回头,开口道:“你到旁边去,以免受伤。” 白孟妤不退反进,手掌轻抚过雷公子的肩膀,带着暧昧气息的烟雾从口中吐出,飞散到雷公子的脸上。 雷公子毕竟是习武之人,下意识就屏住气息,锐利的目光锁住白孟妤,反手想要扣住她的手腕。 可白孟妤却被牵引着迅速脱离能被雷公子触及的范围,不知何时出现的tiger哥揽住白孟妤的腰身,将她带离战场。 狄秋接身上前,双手合拳,痛击在雷公子最脆弱的腰腹部。 在这样的攻击之下,雷公子顿时泄气,将那一口烟雾全部吸入肺腑。 心脏在一瞬间像是被人狠狠握住捶打了一番,痛苦不堪。 有个人从场外被丢进来,阿柒提着双刀赶在他身后:“下毒的死小子找到了。” 狄秋看着雷公子的眼神全是怨毒。 雷公子趴伏在地上硬撑着,心脏痛的满头是豆大的汗珠。 仍旧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孟妤:“你给我下毒?” “这只是催化剂,毒早就下了,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白孟妤站在tiger哥身边,脸上是雷公子最熟悉的假笑。 雷公子瞬间回忆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印着红色唇釉的酒杯。 白孟妤走到一旁,将王九扶起,手在他胸口游移着抚摸,确认他的伤势,口中埋怨道:“龙哥,不是说好了做戏吗?你打这么重,我可是要心疼的。” 雷公子眼中更是惊骇,转向龙卷风。 却见龙卷风像没事儿人一样站了起来,将口中残余的血浆吐出。 雷公子已经分不清自己心脏上的疼痛,是因为肉体的牵引,还是精神上的背叛。 他苦笑着:“好一招请君入瓮。” 狄秋哪里听得他废话,冲上去飞起一脚,将他踹出三四米:“你们雷家的欠我的,你这辈子都还不清!” 积压了几十年的恨意,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狄秋又怎么可能放过雷公子。 白孟妤勾着王九破烂的衣衫。 王九自知有硬气功,面对别人的刀刃从来不躲。 他就喜欢看别人手握利刃,却刺不进他身体,惊疑不定,顿时失去气势的样子。 所以衬衫总是换的勤快。 龙卷风如今身体大好,虽然收了力道。但是为了让雷公子看不出破绽,倒也是用了三四分力。 手上用着巧劲儿,打烂了王九的衣服,在胸前震出了大的破孔,到底不至于伤到他的内里。 白孟妤对着王九开天窗的衬衫看了半天,胸肌在下面若隐若现,倒是别有韵味。 上一辈的恩怨就得由他们去吧,狄秋需要好好发泄一番,tiger哥只是踢了两脚意思意思。 信一他们几个小崽凑在一起,搀扶着受重伤的四仔。 四仔挣扎着,想要向雷公子的方向挤去,他还没有问出自己女朋友的下落。 白孟妤拦住他:“他不知道,他连你是谁都不记得,怎么会知道你女朋友在哪里,不过这至少证明……还有希望。” 四仔垂下头,看起来有些头疼。 衣服颜色靓丽的越南帮小弟们跑前跑后的帮忙,白孟妤都看在眼里。 笑着审视他们每一个人:“没对我手底下的小孩下死手吧?” “哪有?他们演技跟你都有的一拼,我还没碰到呢就倒下了,躺的比谁都快。”十二急忙撇手。 倒是陈洛军憨直,有什么说什么:“信一说,我们这次之所以能有多有防备,都是因为小白你用了美人计。” 十二恨不得去打陈洛军的嘴,这种话能说吗?难道不是在暗示白孟妤勾引雷公子? 信一面色尴尬,他是这么说,但是绝对没有贬低白孟妤的意思。 没有白孟妤提前套话,他们不可能对藏在身边的内应有所防备。 白孟妤听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她靠在王九怀里:“你说呢?bb。” 王九的目光如狼一样盯着雷公子,他早就发觉雷公子看白孟妤的眼神不对:“他敢有这种想法,那就该死。” “哈哈哈哈哈……”白孟妤似乎对王九的回答很满意,反问信一:“你说……什么叫美人计。” “我知道,我知道啊!”十二抢答道:“就是……就是有个漂亮女孩说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那叫见色起意,这样引来的又不是真情,有什么用呢?”白孟妤反驳道。 第68章 王九篇完 “有一个人出现在你面前,她了解你的恐惧和欲望,能够触及你的内心,让你觉得遇到了知己……就像是惺惺相惜的同类。会让你产生一种感觉,觉得在这世界上,如果错过了这样一个人,就不会再有人懂你。前路漫漫,也只剩孤独……这才叫美人计,百试百灵哦。” 白孟妤的嗓音里带着蛊惑,声音轻柔,却莫名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尤其是王九,几乎是死死的把白孟妤扣在自己怀中。 今天起,王九或许能明白。 他与白孟妤的相遇,相知,相爱。 或许都是白孟妤口中所说的,这种百试百灵的美人计。 明明人就在他怀里,可王九就是觉得,他好像拼尽力气,都无法留住她。 事态逐渐平息,众人去各忙各的。 “你又在害怕什么呢?王九。”白孟妤转过身来:“难道不是应该开心吗?无论有多少人爱我,我只允许你一个人,站在我身边。” 白孟妤牵起他的手,看只要十指相合,就能扣在一起的指环:“我们早就是一体的了。” 狄秋的那份地契,只是拿出来做做样子。 可其他三份,却是实打实的落在了白孟妤的手中。 王九没进过城寨,对这里面的一切都很好奇。 白孟妤随意的陪他逛逛。 居民们经过安抚,已经重新开始生活,城寨里的一切,仿佛都恢复了正常,刚才发生的,不过是一场短暂的闹剧。 两人走街串巷,遇见了刚才那个拿石头的小孩。 白孟妤亲昵的将他抱起,夸奖道:“宝宝刚才可真勇敢。” 小孩的眼神在她和王九之间犹豫不定,“哇”的一声哭了。 白孟妤顿时手足无措的将他放下:“我有那么吓人吗?” 刘家的那套老宅子,在一场婚宴过后,父子二人接连死于非命,自然没人敢去接手。 就连大堂上的红灯笼和喜字都没有摘下。 渐渐的就起了传闻,说每到夜间,那栋宅子里就会闹鬼。 偶有人能听见其中传出办喜宴的声音。 女人的疯笑,或是低沉的谈话声。 就更加没有人敢靠近了。 偶尔龙虎秋三人带上几个小辈聚餐,逐渐也能接受王九的身份,和他与白孟妤的关系。 狄秋还会亲切地问道,两人什么时候有结婚的打算? 白孟妤和王九相视而笑,纷纷摆手道:”成太多次了,腻了。“ 经过多方打听和白孟妤的协助,四仔隐约得知了女朋友的大概位置,只身前往jp寻找。 白孟妤在狄秋的指导下,学着将手下的资产尽数洗白,开了房地产和娱乐公司。 王九吵着闹着,要当她手底下第一个艺人。 恰逢信一的卡拉ok舞厅开业。 城寨即将拆除,但是听说要在上面盖公园,所以信一只能早早的出来寻找新的安置地。 不论如何,理发铺和卡拉ok舞厅一定要紧挨着。 卡拉ok舞厅开业的那一天,王九凭借自身武艺,谁都打不过他,成功成为麦霸。 为白孟妤倾情献唱一首monica,吓退了所有要来凑热闹的客人。 舞厅只能在第二天重新举办开业仪式,并且在门口竖了块牌子:王九与狗不得入内。 第1章 王九中秋番外1 白孟妤清晨起身,客厅里像遭了贼一样。 昨日里订购的一批月饼礼盒,全都被人拆散了,变成一坨垃圾山。 每一块单独封装的月饼,都拆了塑封,掰成两半,弃置在地。 还好她只是下了楼梯,站在堂口,否则一定会踩的满脚泥泞。 没有贼会胆大到来她家来偷月饼,更何况王九很警觉,谁敢轻易踏足他的地盘,唯有死一个字。 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白孟妤已经看到了在垃圾堆中作乱的罪魁祸首——是王九带着娃仔和raymond。 几个人还要对仅剩的几盒“活口”动手。 白孟妤气的想笑。 这是她半个月前从大品牌订购的月饼,按照合作伙伴和她所开娱乐公司的艺人名额统计订购的,还预备着今天中午送到每个人的手上。 为什么别人家养的都是听话的小狗?只有她这里养了一群比格。 “王九,你在干什么?”白孟妤控制着自己的音量。 她怕刺激了这条玩在兴头上的小狗,听到主人的声音,会一时情急,把仅剩的那几盒月饼一起撕开。 王九从月饼堆中兴奋探头:“老婆,你起来啦?快来,我还留了几盒给你一起拆!” 白孟妤的笑要维持不住了:“你拆它做什么?那是我今天要送出去打点关系的。” 王九窜过来,把一张传单递到白孟妤面前。 那是那家月饼品牌在前几日发放的:说是为了庆祝品牌创建50周年,在今年出售的一批月饼当中,有一枚是纯金馅儿的,总有20克重。 “就因为这个?”白孟妤拎起王九脖子上的项链,像是牵一条狗绳一样:“你脖子上这条项链够打两个金月饼了bb,我平常很少你吃穿吗?” “那不一样,天下独一份,一定要是我王九的!”王九嘿嘿一笑,有股莫名的自信与得意。 “所以你找到了吗?”200多套礼盒,如果有,王九也不会一拆到底。 “我怀疑那个扑街根本就没放,耍老子!” 白孟妤知道王九根本不在乎那块的金月饼,他只是喜欢这种暴力、破坏、还有从中获得隐藏物品的快感。 她只能向蛙仔招手:“按照我原本的名单,印一批礼品券,送到名单上每个人的手上。告诉他们,凭此券可以在我名下的商超里,兑换同等价值的任何物品。” 月饼没了,礼物可不能不送,白孟妤只能想出这种折中的法子。 虽然是中秋节,但是工作不能停。 影业发展,娱乐公司的势头大好。 白孟妤最近手下签了不少艺人。 可她主要负责的,还是王九。 他是整个公司里杂志封面拍的最多,却从来不对外展示,仅给白孟妤一人欣赏的艺人。 不然狗疯起来,可不好哄。 无论换过多少身装扮,王九唯爱他的花衬衫。 公司顶层给王九留了一个单独的衣帽间,每个月换一批最新款。 今天要给公司名下一个小有名气的小鲜肉拍一套写真,王九自然也要同等待遇。 他一路走过,对每一个经过身边的男艺人评头论足,觉得没有一个比得上他,还敢整日扒着白孟妤,牙敲掉几颗就老实了。 “不准胡思乱想。”白孟妤看他眼珠子乱转,就知道王九心里又没想什么好事儿:“我拿他们赚吃喝养你的。” 如今hk形势大好,黑社会打打杀杀那一套行不通了。 两个影棚同时进行,白孟妤在小鲜肉那边看了两眼,确认一切照常,便转回王九这一边。 王九长得不赖,身材也顶。 照理说,给他拍一套写真不是什么难事儿。 可惜今天的主题是凳子,白孟妤便见王九上蹿下跳的,如同一只猴子一样,摆出各种常人意想不到的姿势。 摄影师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按下快门。 白孟妤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这一卷胶卷都拍完。” 又不会给别人看,王九开心就足够了。 拍好的照片,现场洗出来订装好,给王九拿回去自己欣赏。 另一头早就结束,毕竟是娴熟的影星,在这方面的把握比王九好得多。 但是白孟妤出来时,听到那头的呼唤:“妤姐。” 小鲜肉走过来,白孟妤还记得他的名字——尹桓。 毕竟是自己最新进的摇钱树。 尹桓挠挠头,看起来很腼腆:“妤姐,我刚才的表现不错吧?” 白孟妤根本没有看,只是随意的点头:“很好。” 毕竟有他的脸撑着,又是时下最新潮的打扮,无论拍成什么样,发出去都会有粉丝买单。 第2章 王九中秋番外2 “是吗……那就好!”尹桓看起来很羞涩,鼓起勇气和白孟妤说的话,也不过这两句,和平时他在荧幕上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白孟妤鼓励一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不错,继续加油。” 小男孩的眼睛都亮了:“我一定会努力的!妤姐。” 白孟妤转头便看见王九站在身后望着自己,触及到她的目光,王九撅起嘴巴,阴阳怪气的学着:“我一定会努力的~妤姐~” 白孟妤趁机捏住他的嘴巴:“哪里来的小孩儿脾气。” 王九顺势在她的手掌心上亲吻了一下,牵在自己手中:“这小东西看起来不是个好玩意儿。” “bb啊,从今天进办公楼开始,你已经说了不下十几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好玩意儿了。怎么啦?我们这是又开了一家黑社会公司吗?养的全都不是好东西啊。”白孟妤调侃道。 临近结束时,白孟妤回了消息,拒绝了龙卷风邀她去城寨一起过中秋的提议,只说有别的安排。 一套新式月饼盒子在手中提着,白孟妤趁着夜色归家。 前方路灯下有一点明明密密的火星,是有人在抽烟。 身影莫名熟悉,走近了才发现,是尹桓。 看到白孟妤,他弹落火星:“早知道妤姐喜欢坏的,我就不装纯了。” 白孟妤和王九白天的互动,被他看在眼里。 “我喜欢什么样的不要紧,重要的是观众喜欢什么样的。”白孟妤对他的伪装丝毫没有惊讶,只是不在乎。 回答也只是公事公办的语气,毕竟最近公司从他身上的收入,很可观。 “妤姐,我最近帮你赚了很多吧?我这么能干,老板本人是不是应该奖励我一下?”尹桓贴近白孟妤,眼角眉梢带着兴味。 “公司该给的,一分都没有少给你,其余的,我请你不要多想,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白孟妤失去耐心,王九还在家里等她。 “如果只是要这份工资的话,我去别的娱乐公司,对方可以翻倍给我。我还留在您这里,您不明白为什么吗?”尹桓得寸进尺,想摸白孟妤的脸。 “噗嗤”一声,血花溅落在白孟妤的脸上,被她轻轻抚去,对拿着锤头的王九说:“轻点儿。别真打死了。” 听到这话,王九改扔了锤子,一脚又一脚落在尹桓的脑袋上:“为什么?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从我们公司出去的人,没有人敢要!” 家就在附近,尹桓被扛走,白孟妤让蛙仔来把这里的血冲刷干净。 王九进了家门,带着血蹭她:“我还想问你怎么不跟我一起回来……原来是去私会小白脸了。” 白孟妤看着地上的尹桓:“现在小白脸被你打成小红脸了,还不能消气啊?” 正厅里的月饼细碎屑还是一地,白孟妤出去一整天,居然没有人清理,手底下人不知道都去干什么了,她微微皱起眉。 王九就兴奋的给她展示,这一下午到他都使唤人干了什么。 硕大的海报从棚顶落下,正是王九下午拍的那一套杂志写真。 “嘿嘿,靓吧。”王九高傲的仰起头。 ……像是一只在顺杆爬的猴子。 但白孟妤说道:“靓的我不敢直视啊,bb。让人来把这里的月饼碎屑铲一铲吧,和你太不相称了。” “今天是中秋,该赏月的。这么多的月饼,让人铲了岂不是太可惜了?老婆,反正这里还有个垃圾桶啊。”王九指的是地上的尹桓。 白孟妤想问他,你现在知道可惜了,是谁早上把这月饼掰了一地。 “好了,大好的时间不要浪费在别人身上。让人把他送走,就说我打发他去东南亚拍戏了。” 王九还是觉得不太满意,拦住蛙仔等人抬人的动作,用锤头敲了两颗牙下来。 没人会喜欢缺了两颗门牙的明星。 白孟妤摆摆手,让人赶紧把他带走。 揪了王九脖子上的金项链:“你这一锤子下去,我一年少赚了100万。bb,你得补偿我。” 王九冲她挑眉:“让我去舞台上卖骚?” “不,来我床上卖肉。” …… 如果是这样的话,时间其实过得很快。 中秋节只剩下最后一个小时,王九在白孟妤身上蹭着:“老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拍写真。” “我知道。” 你只是不想让我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别人。 王九起身去楼下为白孟妤打水,看见正堂中还剩下一套月饼礼盒。 他明明记得,早上都拆开过了。 中秋好像确实需要吃一块月饼。 王九撕开外包装,一口咬下去,硬的。 是黄金馅儿。 对,王九想要的,全都会得到。 第33章 王九番外,狗养狗 白孟妤和王九两个人,头发一个比一个长。 晚上睡觉谁压了谁,还真说不准,每晚总要醒上几次,为相互打架的头发分个先后对错。 王九觉得有人在揪自己的头皮。 一抬眼,发现自己正跪在白孟妤面前,揪着头发,被迫仰视。 白孟妤看他的眼神冰冷无情,像是在评判一件物件。 那双丝毫不带感情的眼睛,叫王九看了陌生。 便听她说:“这个家里不养没用的狗,你明白吗?王九。” 明白,王九当然明白。 这种感觉他熟悉的很,曾经在大老板身边就是这样。 他有用,才会被留下。 他是一把好刀,才会被重用。 可是白孟妤不该是这样的。 王九甘愿把自己的脖颈系上一根链条,送到白孟妤手中,是因为他们之间有感情牵绊着。 可倘若有一天这样的情感没有了,那他们又算什么? 重新走一遍他和大老板之间的老路吗? 不,王九根本不敢想。 让他亲手杀了白孟妤,那不可能。 或者被白孟妤丢弃,重新变成路边的一条流浪狗,那还不如杀了他。 这在某些人眼里,或许叫做回归自由。 可对王九来说,他还是更喜欢脖子上套了绳索,被白孟妤牵在手里的感觉。 心有归处,大抵如此。 所以王九仰着头,对白孟妤呲牙笑着。 他想说:“我很有用的,我会一直对你有用,会比所有人都有用,别把我丢掉。” 但是王九没来得及说,就头脑昏沉的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梦。 白孟妤不知何时从床的另一边挤过来,睡在他怀里,肩膀底下压着他的头发。 王九睡觉不安稳,总喜欢滚来滚去。 他想翻身时扯痛了头皮,才会做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梦。 王九对自己从来不讲究,更何况这该死的头发还让他做了这样一个吓人的梦。 他烦躁的一扯,将它们的回归原位,顺带掉落了几根无辜的头发。 这一下惊动了白孟妤,她没睁眼,下意识的抬起身子,手在底下摸索着,想要把自己压着的王九头发拨弄出去。 这样的动作重复了许多次,已成习惯。 只不过这一次,王九偏要凑上来,在她耳边问:“老婆,我对你是不是最有用的那一个?” 白孟妤根本没有听清。 觉得有人在耳边说话很烦,她还半梦半醒,胡乱的摆了摆手。 王九不甘心,重新问了一遍。 这次白孟妤听清了两三个字,什么用不用的…… 她仍旧没有睁眼,两手在空中挥舞着,摸到王九的头发,顺着头发摸到他的脸,将人按在自己身旁的枕头上。 驴唇不对马嘴得回答着:“我用了这么久都没有把你用没电吗?怎么大晚上的起来吵人啊?” 看她这个样子,王九知道自己今天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 干脆一头扎进被窝里:“我现在电量充足的很,你要不要再用一下?” 后半夜王九一直没有睡着,直到外面天光清明。 看着身边酣睡的白孟妤,把前半生从脑子里过了一遍。 不怪他害怕。 如今白孟妤所有的产业都逐渐洗白,用不着再干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了。 但王九改不了,他天生就是这样的人。 从一切血腥暴力的事件里面获得快感,寻找到人生的意义。 他曾经自认为白孟妤手下最快的一把刀。 现在这把刀需要被收在刀鞘里,王九做不到。 整日在外面寻乐子,有的时候祸惹大了,还需要白孟妤来为他善后处理。 他不再是她身边最有用的人,反而变成了一个麻烦。 白孟妤从来没有说过,王九这样心大的人,也从来不多想。 可莫名做了这样一个梦,让他背后发寒。 连带了王九一早上起来,看谁气儿都不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是没有人敢问。 而王九最希望能看到的那个人,还在楼上没起身。 王九一路摔摔打打的越过越南帮众人,抱上自己的黑伞,出去巡街。 从前他在这里巡街,每一家商户都认得他,赶着出来交保护费。 如今已经不需要他收保护费了,可王九看着这些人,还是手痒。 他忍着,去踹路边的垃圾桶,没想到垃圾桶掉出来个哼哼唧唧的黑玩意儿。 是条小狗。 脏的要命,远看像是个沾满了土的土豆。 王九把它拎起来,小东西还没睁眼,在他手里哼哼唧唧的叫,没什么力气。 王九戳它的鼻子骂着:“没用的狗,躺在垃圾桶里都不会找吃的,真是要蠢死。” 嘴上这么说,但王九还是把这小东西往自己怀里一揣,准备带回家去。 他想着:你看,我就会养一条没用的狗。 抱着小玩意儿回家,蛙仔和raymond也新奇的跟着。 王九在厨房翻箱倒柜的给它找吃的:“狗该喝奶吧?” 从冰箱里温了两勺牛奶给它喂。 蛙仔挠挠自己的头,说:“狗好像不能喝牛奶吧,得喝羊奶,不然会拉肚子。” 王九又手忙脚乱的把手从它的喉咙塞进去,把刚喂下去的半勺牛奶抠出来。 只能再喂两块面包:“面包总能吃吧?” 身后传来白孟妤下楼的声音,王九的心莫名一紧。 家里已经有了自己这一条没用的狗了,再多一条……怕是要两个都被赶出去吧。 他把小狗往自己身后拢,放在背后遮掩住:“老婆你下来啦,吃早饭吗?刚热了牛奶。” 白孟妤对王九何其熟悉,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这是在心虚:“身后是什么?” 王九把小狗又朝自己身后塞了塞,想顺道用手捂住:“没什么。” 可是那小东西不舒服,发出嘤嘤的叫声。 白孟妤瞥他一眼:“再不拿出来,你的‘没什么’就要死了。” 王九只能捧出来,献宝似的放到白孟妤面前,又有点底气不足。 枪在白孟妤之前说道:“一条小崽,长这么小,没什么用,喂两口饭就丢出去了。” 白孟妤如今清醒了,倒是想起来昨天王九问自己的那两句话。 点一点小狗湿漉漉的鼻头,再看看旁边王九忐忑不安,也是湿漉漉的眼睛。 “什么叫没什么用,挺可爱的,养着吧。” 王九有些无措的挠头。 长得可爱就有用啊? 他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和可爱这两个字是一点也不搭边儿,那岂不就是没用? 白孟妤转而看他:“不是说有热牛奶?” 王九反应过来,要去给她取牛奶,可是怀里还抱着这个小东西。 白孟妤很自然的接过,去沙发上等他。 王九端着牛奶回来,白孟妤便顺势倚在他怀里,就着王九的手喝。 把这小团子举举起来,左看右看:“就叫小九吧。” 白孟妤的眼神都落在这只狗身上,王九觉得有些不大得劲:“你养这么个没用的小东西干什么?咬人一口能崩掉三颗牙,我一脚下去都能飞出两里地。” 白孟妤枕着王九,把小狗放在自己身上。 像是一种叠叠乐。 “如果一切都要用有用和没有用的来评判的话……那我现在看见小九开心,小九就很有用;我枕在你怀里很舒服,你就很有用。” “但是你要换一种想法,王九。我不会愿意这样注视着每一条小狗,更不会靠在每一个人怀里。” “你们两个于我而言,都是最特殊的存在。” 王九反应过来,把白孟妤揽在怀里,一起去撸小狗的额头。 他忽然觉得,自己纠结了一晚上的事情,可笑的很。 很快又切换回原来那种恣意的状态,托着白孟妤的手,把小九举起来:“这以后就是我的崽!” 第69章 信一 【请从第一章阅读至指定位置后跳转到本章,更方便连接前后文哦~ 这篇前期伪装比较久,别再说女主性格变了,没变!】 白孟妤也不想平白的给其他人添麻烦。 沉默的整理好自己散乱的头发,打算站出身来,和彭嘉国回去,面对现实。 蓝信一看出她的意图,摩托车缓慢地向前滑了一下。 骑在摩托上的长腿一横,用高大的身形拦住白孟妤要起身的动作。 信一对着彭嘉国朗声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这里是龙城帮的地头,你们还要进来闹事吗?” 彭嘉国如今跟在大老板手下,怎么会不知道龙成帮龙卷风?顿时心有忌惮。 就算他亲眼看见了白孟妤跑进去,也不敢硬顶着蓝信一的威压进去搜查。 只能大声的威胁道:“师妹!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再不出来,回到我身边,我就把你老爹的坟刨了!让他曝尸荒野!” 听闻此言,白孟妤双手紧握,面露愤恨。 信一也没想到此人如此无耻,登时拿出赶人的架势:“滚!” 彭嘉国一伙人顿时气势汹汹的来,气势汹汹的走。 看着几辆轿车绝尘而去的背影,蓝信一才柔声说道:“出来吧,他们走了。” 白孟妤轻轻的点头:“多谢,我再休息一会儿,就会离开这里的。” 信一皱着眉,看着她高耸而起的脚腕:“你确定你还能走吗?” 白孟妤一路上不知跑了多久,跌倒了多少次,都是凭着一腔毅力,才能坚持着跑到城寨,根本顾不得疼痛。 眼下看到已经隆肿的脚腕,才后知后觉。 别说走路了,轻微的碰一下,都痛的要命。 白孟妤硬是逞强,咬牙道:“没关系,我可以的。” “上车。” 蓝信一可容不得她逞强,摩托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将后座送到白孟妤面前:“上车,至少等你休息好了再走。” 白孟妤犹豫了一下,才对信一伸出手。 左脚无法用力,白孟妤只能斜坐在后座上。 在摩托车穿过狭窄的街口时,紧紧抱住蓝信一的腰身。 摩托车的速度很快,带起凛冽的寒风,刺激着白孟妤裸露在外的皮肤。 眼前蓝信一的身体,是她唯一的热源。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白孟妤甚少感受到这样的温度,和别人散发来的善意。 白孟妤还想过多的感受一下,可这段路实在短暂。 摩托车停在小医馆门口,信一跳下车,将她搀扶下来,送进四仔的小医馆。 “四仔,药油。”信一转头问白孟妤:“除了脚腕,身上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白孟妤轻轻点了点信一的衣摆,张开双手。 因为多次摔倒,她的掌心被粗粝的沙石磨烂。 刚刚摩托车的速度太快,白孟妤下意识抓紧了信一的衣角。 此刻那里也已经沾染了一片血色。 信一扭身看了一眼,对白孟妤安慰道:“没关系,反正这件衣服也穿了很久了,该换了。” 四仔递来红花油和纱布。 四仔高壮的身躯,奇怪的面罩,着实引人注意。 白孟妤只看了一眼就错开眼神,毕竟总盯着人家不礼貌。 可是……白孟妤像医馆里其他人一样,将目光聚焦到了小电视上。 三台小电视机,放着不同的咸片。 内容实在太过直白,白孟妤一时看直了眼睛,面色在不知不觉间涨红。 直到有一只温热的手,覆在她的眼上:“这种东西女孩子看不得哦。” 是信一。 “啊、哦……我、我不看了,我上药。”听到白孟妤磕磕绊绊的应声,信一才将手移开。 同时自己错身,站进医馆里面,用身体遮挡住白孟妤的视线。 拿着信一送过来的瓶瓶罐罐,白孟妤终是开口:“可我……现在没有钱。” 她家里所有的财产,如今都握在彭嘉国手中。 她那位好师兄,明明受了父亲的恩惠救济,才得以苟且偷生。 如今为了名利富贵,不仅气死了父亲,还将她们家所有的财产,都霸占在手里。 “不收你钱,人生都有低谷期,等你以后有能力了,再还我也不迟。我去给你找间房,你可以留在这里暂住。” 摩托车又轰隆隆的走了。 这样大的动静,整个城寨都分辨得出来,是他蓝信一又在走街串巷的巡视。 白孟妤用药酒轻缓地在脚腕上揉捏着,眼神在四仔的小医馆里面打量。 说是医馆,更像是一个大的录像店。 满墙的咸带,来店里看病的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里面的画面。 四仔见她的眼神还在向电视机上飘。 一拳捶过去,顿时几个电视机齐齐黑屏,把死赖在他这里的人全都赶走。 等待人群散去,白孟妤缓缓开口询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她没指明是谁,四仔也清楚。 “信一,蓝信一。” 四仔不爱说话,白孟妤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其余都用沉默来面对。 “蓝信一……”白孟妤咀嚼的这个名字,回想着刚才在车后座上感受到的温度。 看着白孟妤怔愣的样子,四仔心下了然。 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不要喜欢他,没有结果的。” 龙卷风是城寨福利委员会的会长,蓝信一自认为副会长,对在城寨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一颗关切维护的心。 受过他恩惠,芳心暗许的女孩子不知凡几,想要以身相许的也不是没有。 可蓝信一看似柔和,却也不是来者不拒。 话说的温柔,拒绝女孩用的言辞却冷硬不少,拒绝的彻底,不留余地。 不知伤了多少女孩的心。 眼下又来了一位,四仔实在忍不住,出声提醒。 白孟妤垂头,揉捏自己的脚腕:“他帮了我,我感激他而已。” 喜欢可不是那么廉价又随便的东西。 况且,她还有大仇未报,谈什么喜欢? 摩托车的轰鸣声再度由远及近。 信一出现在四仔的小医馆门前,对白孟妤说道:“刚好有一间一楼的平房还没有租出去,可以临时收拾出来,给你暂住一段时间。上来,我送你去。” 虽然刚说过不喜欢,但是当信一这张脸再度出现在面前时,白孟妤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第70章 交换 蓝信一的脸长得实在俊秀,穿着打扮又时髦的很,怪不得能迷了那么多小女孩的心思。 四仔在身后收拾东西:“药你都拿走吧,也不值什么钱,送你了。” 白孟妤向他道谢,艰难的攀爬上信一的摩托车后座。 从刚才四仔的言语上来判断,这摩托车也不知载过多少人了。 那间小平房地方不大,窗子又小,就算是在白天,也透不进什么阳光来。 但这里毕竟是城寨,有地方住就已经很不错了。 白孟妤并没有嫌弃,还未道谢,信一就已经走了,城寨里还有大大小小的事情等着他管。 隔天信一再见到白孟妤,是在燕芬的鱼丸铺里。 她跟在燕芬身边学杀鱼,刀拿的生涩,费力的学习着燕芬的一举一动。 信一从鱼丸店前惊鸿一瞥,草草掠过。 然后反应过来,倒车回来:“你伤好了吗?怎么在这里?” 白孟妤笑着说:“因为某人解决了我的住宿问题,却没有解决我的吃饭问题,我总要出来打打工,给自己弄顿饭吃。” 信一这才反应过来,对自己的马虎大意感到抱歉。 “没关系,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谢谢你让我留在这里。” 城寨的确是一个充满温暖的地方。 蓝信一可以对素不相识的人伸出援手。 燕芬可以让一个毫无经验的小工,在她这里讨一顿饭吃。 即便在充满鱼腥味的鱼丸店里,燕芬也时刻都是那么干净干练。 燕芬拿出干净的衣服,替换下白孟妤破损脏污的长裙,替她收拢头发,教她足以养活自己的谋生手艺。 她向白孟妤说:整个城寨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由龙卷风负责。如果有需要,可以去飞发铺找他。 白孟妤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连着两天,每次信一骑着摩托路过鱼丸店的时候,都能看到白孟妤忙碌的身影。 刀在她手里用的愈发熟练,甚至还听到白孟妤举起刀,自信满满的说道:“学会了宰鱼,以后宰人也不在话下了。” 信一难得停下摩托,调侃道:“就你这个刀法,还差得远了。” 第三天一清早,燕芬早早开门筹备。 信一接连路过两回,都没有看见白孟妤的身影。 临到中午时,仍旧不见人。 终是忍不住,信一把摩托车倒回来,询问道:“燕芬姐……” 信一卡壳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过去的这几天,仍旧不知道白孟妤的名字。 只能道:“她没来吗?” “你说小白?”燕芬姐回答着他的话,手上也没有停:“不知道呀,她在我这里帮一天的工,算一天的饭,也不结工钱,不来就不来吧。” 城寨里的人,走走留留都是常事,大家也不会过多打听。 可是,信一想起那天彭嘉国离去时威胁的话:倘若白孟妤三天不出城寨,回到他身边,他就会掘了白孟妤父亲的坟。 信一皱眉,前往白孟妤住的小平房。 门户大开,没有人。 白孟妤只身前来,根本没有带什么东西,也就没有办法从物品上判断,她是否已经离开了。 信一召集人手,想要去寻人,却没有头绪。 他根本不知道白孟妤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什么身份? 燕芬也只知道小白这一个囫囵的代称。 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找一个人,如同海底捞针。 信一只能尽全力一试,其他的听天由命吧。 不过好在白家的事情实在太过轰动,再加上白孟妤的父亲是他们那边街巷里的老好人。 想要得知她的身世还是易如反掌的。 白老爷子捡了个乞儿做徒弟,却不想八年之后,养出了个白眼狼。 投了黑社会大老板旗下,转头来要吞并白老爷子的药铺和祖产。 将老头子气得一命呜呼,撒手人寰。 维剩一个女儿被他拿捏在手里。 这消息听得信一直皱眉,再结合初见白孟妤时的情况,大概也能猜得到,白孟妤在彭嘉国手底下不一定不好过。 可倘若……白孟妤真的主动回到了彭嘉国身边,信一也没办法。 一则,彭嘉国背靠着大老板,他无法贸然出手。 二则,这毕竟是白孟妤的主动选择。 就算他救了一次,两次。 但是彭嘉国手中一直握着白孟妤的把柄,拿捏了她,蓝信一也无法救她一辈子。 正在蓝信一纠结之际,白孟妤回来了。 她看起来状态不错,没受什么伤,只不过手里多了一个罐子。 回到城寨后,直奔龙卷风的飞发铺。 连信一都晚一步得到消息,才赶过去。 实际上白孟妤自己心中也有所忐忑,不过好在龙卷风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凶神恶煞。 还以为黑社会都是像彭嘉国和大老板那样的。 有了燕芬姐的提醒,和信一那样会主动向人伸出援手的头马,白孟妤才敢主动来找龙卷风。 白孟妤来的路上思考了无数遍,要怎么开口才更容易成功一些。 见到龙卷风的那一刻,她心中便有了底气。 因为龙卷风的病情已经蔓延到了脸上…… 有求于人,白孟妤放低身段,言辞恳切:“龙哥,我叫白孟妤,白家第二十八代单传医师……今天来,是想求您帮助,当然,这应该算是一个公平的交易。” 看到龙卷风神色淡然,没有被触怒的样子,白孟妤才继续说下去:“我目前身无分文,想在城寨里租住,是否可以减免我一年的租金呢?相应的,我会为您提供免费的治疗作为交换。您如今的身体状况,想必自己也清楚,如果有我的治疗,即便不能根治,也可以大大延缓你的病症。所以……我想用我的医术,来抵一年租金。” 龙卷风一直坐在理发椅上在抽烟,烟雾遮掩了他的面颊,看不真切。 白孟妤心中忐忑,生怕他不答应。 然而龙卷风却说:“我没有病,不需要你医治。” 这话听得白孟妤皱眉。 从呼吸和面色上来分辨,龙卷风的肺分明出了问题。 能达到这种程度,他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却说什么自己没有病。 真是…… 第71章 义诊 当年白家老爹也总喜欢带着白孟妤走街串巷,为人义诊。 这种讳疾忌医的人,她也看了不少。 有些是因为家里穷,拿不出治病的开支。 有些干脆把白父打成庸医,觉得自己没有病,全是这个糟老头在信口胡说。 可龙卷风哪一种都不像。 黑社会的大佬怎么可能没有钱?怎么可能不贪生? 白孟妤只以为龙卷风是对自己没有信任,所以才不愿意让她为自己瞧病。 理发店外传来了摩托车声,信一很快推门而入。 看着白孟妤的背影,终于能叫出她的名字:“白孟妤,你去哪儿了?我还在找你。” 白孟妤回身,拍了拍一直抱在怀里的罐子:“我那师兄不是说要挖了我爹的坟?与其他来挖,不如我自己来。倒也能把我父亲时刻带在身边了。” 此话一出,连龙卷风都抬眼,重新打量眼前这个女孩。 信一也怔愣了一下,从前一直没有过多接触,没想到她是这样一个性格。 原本还怕白孟妤被彭嘉国用这种方式拿捏,却不想是个女中豪杰。 “那你来找龙哥是?” 瞥见龙卷风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白孟妤心中了然:恐怕龙卷风的身体情况,信一并不知情。 所以主动隐瞒道:“我从父亲的药铺里偷了一些财产出来,但也只够我买一些药材,开一间小药铺,所以我来问龙哥,可不可以暂时给我免租一年,我可以为城寨里的居民们提供义诊。” 这是件小事,想要给白孟妤拨调一间小医馆,也费不了什么功夫,信一都可以自己做决定。 但是既然白孟妤来问龙卷风了,那还要看龙卷风的意见。 信一把目光转向龙卷风,看到他轻轻一颔首:这是答应了。 “我就说我大佬很好说话的。走,我去给你找间房。” 临出门时,白孟妤对着龙卷风笑着轻轻点头。 就算是答应,为他在信一面前保全这个秘密了。 这也算是一种交换。 转而对信一轻声说道:“位置我不挑的,偏僻一些也没关系,小一点也可以,只要能放的下两个药柜就够了。” “你是这里新来的大医师,怎么能让你受委屈?” 这几日的探查,信一已经了解了医药世家的本事,倒是觉得自己给城寨捡了个宝。 临上车时,想要帮白孟妤把东西拿着,却思及那罐子里装的是她父亲,就没动手。 白孟妤坐在他的摩托后座上,身前是熟悉的温度,轻声和信一说着自己未来的计划,两人倒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明天我会出去购买一些必要的药材,义诊只会接待一些重症的病人,如果是普通的跌打损伤……仍旧留给城寨里其他的医师负责。” 刚来城寨时,四仔对她多有照顾,还免费送了伤药。 白孟妤不可能恩将仇报的抢人家生意。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或者提子。”信一应声道。 看着眼前随着狂风纷飞的精致卷发,还有时下最流行的皮质的夹克。 就算在城寨这样的地方,信一也打扮得如此时髦又精致,龙卷风对他一定很不错。 白孟妤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龙卷风,他对你很重要吧?” 她这话问的奇怪,连信一都忍不住停下摩托,回身看她:“那当然啊,我从小是被龙哥养大的,他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 可他快要死了…… 白孟妤在心里回答道:病的那么重,却不肯医治。 面上不显,柔和的笑道:“只是没见过这么和善的大佬,所以随口问一问。” 信一为她寻了一间新的小二楼。 经他介绍说:这里采光比其他地方好些,每天有五六个小时能直射到阳光,方便白孟妤用来储存药材。 信一好像一直都这么贴心,又观察入微。 有些事情你不必说,他就会提前为你准备好。 不仅如此,义诊的宣传,药物的采购和搬运,他都有或多或少的出力。 白孟妤亲手绘就的“开始营业”小木牌,挂在窗口上迎风飘扬。 这一切才算正式完工。 白孟妤对信一伸出手:“要不要做我这间小药铺的第一个顾客?” “我的身体可好的很。”嘴上这么说,信一还是很配合的伸出了手。 问诊的小桌子横在门口,白孟妤坐在屋子里头,方便取药号脉。 前来问诊的人可以直接坐在桌子的另一边。 两人就这样一内一外,搭上了手。 白孟妤正经的为信一号脉。 他就拄着脸,趴伏在桌子上,歪头看白孟妤。 用最帅气的面庞,无心之间,干着最引诱人的动作。 “怎么样?白医师,我的身体是不是好的很?” 白孟妤的视线与他一触即离,不愿再多看。 免得像那被精怪引诱的书生,一眼沦陷,越陷越深。 “一切都很好,少喝些凉的,少抽烟。” 这是正常叮嘱,倘若你去看病,10个人里头有8个,医生都会这么说。 所以信一根本没当回事儿。 有信一的推荐,白孟妤的义诊开展的很顺利。 基本上每天门口都有数不清的人在排队,有人是来图个热闹,有人是来求生。 大部分轻伤的跌打肿痛患者,都被白孟妤直接赶去了四仔那。 可是大部分人看片看腻了,还是愿意来看看这个新来的养眼女医师。 白孟妤终于不厌其烦,在门口又多竖了一块牌子:打架斗殴者,谢绝问诊。 可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经常要信一过来帮忙维持秩序,就算他没空,也会叮嘱提子过来帮忙看一眼。 他来的次数多了,白孟妤的小医馆外面,就多了一个信一专属的小板凳。 医馆里面熬着凉茶和酸梅汤,来看诊的人可以免费领一杯,续杯就要加钱了。 信一不用。 等那阵热闹劲儿过去,来问诊的人逐渐回归了正常频率。 白孟妤上午坐诊,下午还有空在城寨里多逛一逛。 偶尔去阿柒的冰室里,和他们一起看看电视节目。 第72章 注意 “喂,白医师,眼珠子要掉出来了。”提子坐在她的隔壁打趣道。 别人是在看电视机,白医师是在看蓝信一。 她自以为自己看的很隐秘,可次数多了,难免就被有心人留意到了。 知道提子只是打趣,白孟妤也笑着回应道:“你信一哥今天穿的这么靓,不多看两眼,岂不是亏大了。” 信一的衣柜里应该没有不好看的衣服,全都是成套的搭配,永远都能叠穿出不同的味道来。 尤其是被他扎进衬衫里的领带下摆,是最吸引白孟妤的标识。 白孟妤也知道,这样过分注意一个人,不是好兆头。 可每当信一从她面前经过,自己的眼珠子就像是不听使唤似的,硬要跟着他走。 电视节目结束,欢腾过后,宾客尽散。 蓝信一的车子停在外面:“白医师,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白孟妤提着裙子上车,蓝信一注意到她翻飞的裙摆:“今天的裙子……好像比昨天那一条颜色更靓一点。只是……” 你能注意到它,我就没有白穿。 但是白孟妤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城寨里的人鱼龙混杂,白孟妤一个外来人,本就惹人注意,时常穿着不同款式的靓丽裙子,更招人眼球。 但是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信一的下文,他只是说:“算了,穿的漂亮不是你的错,谁敢骚扰你,告诉我,我把他眼珠子抠下来。” 嘴边的笑意几乎要收不住了:“谁不知道我是你信一哥罩着的人,还敢来骚扰我?” 送过白孟妤上楼,信一在她楼下的拐角处,发现了一辆小推车。 是最普通的那种,用来运货的款式,只不过4个轮子上,都被布条包裹上了。 信一顺手推了推,原本应该躁动作响的铁质推车,一点声音也没有。 白孟妤不知何时出来,站在二楼平台上,看着他的动作,解释道:“那是我用来运药材的,不过推起来太吵了,我听了心烦。” 信一便没有多想,只是说:“再有需要,可以叫别人帮你,不要自己一个人逞强,你帮了城寨里的人那么多,大家都很感激你。” 白孟妤笑着向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燕芬姐,你这个口红颜色靓哦。” 燕芬就算在工作时,也会保持最基本的整洁和干净,口红也涂得一丝不苟。 今天换这个颜色,是时下最流行的。 颜色正红,其中又带着一点金属光的细闪。 信一这么贪靓的人,怎么会注意不到? 燕芬听了婉言一笑:“这个呀,是小白出去顺路买来送给我的,听说是什么最新款?我瞧这颜色还不错,就用上了。” 白孟妤曾经在这里受过燕芬的恩惠,有所回报是正常的。 况且看起来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燕芬就没有多加推辞,便收下了。 “最新款……我能看看是什么样子吗?” 燕芬擦擦手,把那支口红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来。 果然。 信一看了十分眼熟,正是百货大楼里面热推的款式。 他前几日去买衣服时才见过。 只是这样一支口红,就要十七八块钱,比得上很多人半个多月的工资。 更何况这里还是城寨,大多人只能勉强维持个温饱。 信一终于发觉到一直被他忽视的问题…… 现在还没到中午,白孟妤的小医馆还在营业。 门口排的队不算长,但也绝对不短。 不少人拖家带口的来,因为可以蹭上一碗免费的酸梅汤。 大人不喝,都留给小孩。 信一拦下那个蹦蹦跳跳,准备离开的小孩,问道:“酸梅汤多少钱?” 那小孩恋恋不舍的放下吸管,眨巴着大眼睛:“不要钱,续杯才要钱呢。” “那续杯多少钱?” “五毛。” 信一又拦下一个拿着药包的病人:“你这包药多少钱?” 问诊不收费,开了药总要收钱的吧。 可却还是听那人说:“白医师好人啊,没有收我钱,给我先开了一副,说若是吃好了,可以再找来找她拿。” 得到这两个回答,信一才缓步从人群中挤过,上楼去。 白孟妤还在给人号脉,看见他上来,眼睛一下子变弯了。 专门给信一留的板凳,白孟妤一直没有让别人坐过,都是空着的:“信一哥又来监工了?在那边坐吧,酸梅汤和凉茶在旁边,想喝可以随时自己去打。” 她指着板凳的另一边,两大桶的酸梅汤和凉茶。 信一打开看了,里面只剩一个小底儿。 因为所剩不多,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用来熬煮的药材。 分量不轻,都是实打实的。 每天熬上这么一大锅,花费的药材可不少。 大部分人都只是蹭那免费的一碗,绝不肯多花钱来续杯。 就算有一两个人愿意续杯,收入不过几块钱而已。 入不敷出是一定的,每天这么做,纯粹是在亏钱。 更何况,白孟妤连给人开药都不收钱。 信一平常来,都是略坐坐就走,或者在一旁专注的看漫画,听到有人闹事,才会抬头。 这一次,他没有懈怠,目不转睛的盯着白孟妤。 她对每一个病人都很有耐心,询问病情,疼痛种类,生活习惯和日常饮食。 无微不至,然后对症下药。 偶尔那么两个心思不纯的,都能被白孟妤一眼看出,伸手拍一拍旁边竖立的木牌。 现在又可以再指一指坐在旁边的蓝信一。 那人就会灰溜溜的走了。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倒是真让蓝信一发现了不对劲。 比如现在,来问诊的男人一身腱子肉,壮硕的很,看起来一点病症都没有。 可白孟妤盯着他的脸颊看了许久,出声道:“请稍等我一下。” 随后站起身,进入房间。 蓝信一在板凳上侧了个身,刚好可以从窗户的缝隙中,看到白孟妤在房间中的身影。 她走到药柜旁,从桌上拿了一本什么东西,快速的翻阅着。 随后才走出门外,继续看诊,对男人询问道:“有哪里不舒服?” 连信一这种不会瞧病的,都能一眼看出来他半点毛病都没有。 第73章 暧昧的理由 若是按照刚才的过诊速度,白孟妤一定会拍拍牌子,让他滚蛋,哪里会跟他废话呢? 果不其然,那男人没安什么好心,嘿嘿一笑说道:“我这颗心呢,看不见白医师,就觉得心痒难耐,哪儿都不舒服。” 白孟妤这才皱眉,看向身边的信一,对那壮汉说道:“没病就滚。” 今天蓝信一坐在这儿,有眼力见的,都不会挑在这个时候来调戏她。 信一已经捕捉到好几个人,远远的看见他坐在这儿,就打道回府了。 这个壮汉之前没在城寨里见过,八成是个新来的,不懂规矩,居然敢在他面前搞事。 蝴蝶刀在手里甩的刷刷响,脸色难看的很:“叫你滚,没听到吗?” 在壮汉身后排队的居民们也窃窃私语着,声音逐渐变大。 “不看病就走啊!” “你不要命了啊,调戏白医师。” “城寨里怎么有你这样的人啊?快滚!” 那人胆怂,却还是要在临走时在嘴上占个便宜:“现在人多确实不方便,我晚上再来找白医师看病!” 白孟妤丝毫没有受他影响,像是没听到似的,向后面的人道:“下一个。” “今天不看了,都先回去吧,明天早点来。”信一站起来,把身后的人拦住。 替白孟妤收了摊:“那个扑街之前没见过,这几天我没来,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跑到城寨里来撒野了。” 那人溜的快,等信一帮白孟妤把东西收拾好之后,已经不见了人影。 但信一显然没有打算放过他。 白孟妤看起来倒不是很生气:“我来城寨也有些日子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这样的人,每天都能遇见那么三两个,打发走了就是了。” 经过了这样的小插曲,信一倒是把自己来时的目的都忘了,只顾着担心白孟妤的安危。 那个烂人嘴上说着晚上要来,这可不像是随口说说。 可白孟妤也不会是遇事退避的人,若是让她到自己那儿躲一躲,白孟妤恐怕不会答应。 再说,解决得了一时,解决不了一世。 难道这医馆以后不开了吗? 信一决定今天晚上在此蹲守,揪到那烂人一个现行,痛打一顿,然后游街示众。 看以后谁还敢跟他干一样的事情。 不过这个计划……暂时还是不要告诉白孟妤了。 免得她今天晚上担惊受怕。 那扑街若是不来,相安无事最好。 白孟妤把最后几杯酸梅汤整理好,放在手里提着:“多谢信一哥,今天来帮我争场子,走吧,我来请吃叉烧饭。” 进了冰室,将酸梅汤分给了来这里蹲点看电视的小孩。 “你要不要拿一杯去给龙哥?”白孟妤把最后一杯递给信一。 “嗯,好。等我吃完饭之后带给他。” “那再加点这个吧。”白孟妤递出一个小瓶:“枇杷露,他总抽烟,这个对身体好。” 叉烧饭上来,信一把加蛋的那一碗换到白孟妤面前。 白孟妤的长发用簪子挽起。 信一留意过,同样是檀木簪子,但白孟妤四五天就换一个,对比起来还是有细微的不同的。 额前和鬓角细碎的头发,达不到能用簪子挽起的长度。 经风一吹,也有一种凌乱自然的美感。 不过有时候也碍事的很。 白孟妤拿起筷子,刚一垂头,就有一缕发丝落到了腮边。 正要放下筷子整理,侧边伸出来一只手,替她把那缕头发挽到了耳后。 是信一。 白孟妤的筷子顿住。 信一反应过来时,手同样停在半空中。 没办法,这个动作实在是太暧昧了。 信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是自己下意识的举动,完全没有那个心思。 白孟妤比他反应更快一些,很快回神。 声色如常,仿佛刚根本不在意刚刚发生的事情。 她也许应该多想,刚才蓝信一的举动是不是另有深意? 可白孟妤看的实在太多了。 信一有的时候仿佛不知道,他的某些举动,会让一个女孩胡思乱想,春心澎湃。 仗着自己的身高,拿取东西时,会直接越过女孩子的头顶,把她娇小的身体身躯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街道过于狭窄,却有两个人相对而过时。信一会侧身,但在两人交汇之际,会轻轻扶住对方的肩膀。 也许是为了避免碰撞,可这样的举动,就是在撩拨一个人的心。 白孟妤有意无意的看过许多,所以轮到自己时,也只能假装当做不在意。 不然想的越多,误会越深。 最后沦陷在其中,挣脱不出来的,只会是自己一个人。 “我晚上还要整理药材,先回去了。柒哥,麻烦帮我打个包。” 她走的太快,信一都没来得及挽留。 或许他有心想留,却不知该说什么。 信一顺手抽了自己的手背一下。 怎么就能不听使唤?去干这种不该干的事情。 白孟妤走的那么快,该不会是讨厌他了吧? 晚上还是早点去她家周围蹲守,抓住那个扑街,这样有机会在白孟妤面前邀功,顺便还能解释一下刚刚的举动。 至于到底要拿什么理由来解释……信一暂时还没有想到。 不过,他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想不是吗? 总能编出几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来吧。 白孟妤的房间里一直亮着灯,信一蹲守的位置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偶尔还能看见她的身影从窗前经过,忙忙碌碌,却莫名让人看了安心。 若是那个扑街东西不来,没人破坏这宁静的夜晚,倒也不错。 今天所有的举动,都源于下意识的反应。 信一想,他终于想到了原因,但这不可能作为解释的借口……因为他说不出口。 白孟妤很漂亮,又温婉。 打扮的和这个城寨格格不入,这也是她能吸引那么多小流氓,每天不看病也要硬排队的原因。 白孟妤有能让人把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的本事和资本。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信一。 从前信一没发觉,或许偶有察觉,却把它归类为自己对这个城寨中人正常的关心。 可现在发现了,却觉得这个理由有些说不通。 第74章 午夜引诱 整个城寨中的人没有成千也有上万,大部分人能在他面前混个脸熟,都已经很不错了。 叫不上名字的,比比皆是。 他怎么可能逐个去盯着人家看。 人对美的事物都是有所偏爱的,再怎么后知后觉,信一如今也发现了自己偏至的心。 午夜已经过半,信一考虑着,要不要在这里等白孟妤早上开门,然后假装不经意的路过。 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坐在她身旁陪她问诊。 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希望白孟妤能不介意自己多有冒犯的举动。 不过……她看起来那么温婉和顺的一个人,就算讨厌自己,应该也不会明说出来吧。 如果是直接道歉,会不会更好一点呢? 可倘若戳破了那层窗户纸,以后更没有机会了,该怎么办? 机会……什么机会? 这又是一个问题。 信一还在胡思乱想着,白孟妤的窗子外面就发出了异响。 小二楼的楼梯在外面,门户之外还有一个小平台,白孟妤平日都在那里看诊。 不过那楼梯是铁制的,走起来咚咚作响。 为了防止白孟妤察觉,那个白天来过的扑街居然没有走楼梯。 而是从另一侧翻上了二楼平台,在落地时,才发出了“咚”的一声响。 白孟妤的房间里一直亮着灯,应是还没睡。 听得了这个声音,她窈窕的身影印在窗户上,应该也是被吓到了。 为了更好地观察四周,信一选在了小二楼对街的高处平台。 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所有的动向,但是想要赶过去,却要费些时间。 信一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以及刚刚的分心。 他正要翻身下楼,却听“吱呀”一声,门从里面开了。 信一很想惊呼一声,让白孟妤把门关上,等他过去。 怎么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呢? 却怕自己的响动惊动了那壮汉。 若是不能及时赶到,他却离白孟妤如此之近,恐生意外。 信一心中顿时焦急,然而看到接下来的情景,却愣住了。 白孟妤在家中显然很放松。 披散着头发,穿着绸质吊带睡裙,便慵懒的走出来开门。 那睡裙质感很好,顺垂的贴敷在身上,能够很好地彰显白孟妤的身材。 裸露的肩膀圆润白皙,引人注意。 这样一身打扮,实在是太纯洁无害,引人犯罪了。 何止蓝信一,就连那壮汉都看直了眼睛。 看到眼前的人,白孟妤仿佛并不惊讶,率先开口。 嗓音带着与白日不同的一丝喑哑,平添了一分魅惑:“你怎么才来?我可等你多时了。” 这句话在夜里,清晰地传到蓝信一的耳朵中。 与他印象里,那个纯净柔和的白孟妤,似乎不大一样。 让信一下意识顿住了要前往过去营救的身形。 那壮汉显然也一愣神,没想到白日里对他冷言冷语的美人,此刻竟然主动相邀。 顿时春心荡漾,笑容抑制不住地浮现在了脸上:“美人,你等我?” 白孟妤展颜一笑,面颊上多了几分轻挑:“白天不是说过……要晚上来找我吗?我可一直在等着你,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纤长的手指抵上壮汉的肩头,是蓄意的引诱:“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嘿嘿……好、好!” 那人顿时被迷的五迷三道,几乎是急不可耐的挤进门去。 这一切全都被蓝信一看在眼里。 搭在那壮汉肩膀上的手,明明才在他的后座上握过他的衣摆,轻抚过他的腰身。 蓝信一忽然想起,自己白天所注意到的异常,还没来得及追寻过的问题。 白孟妤在城寨里所做的所有义诊、发出去的药材、每日更换的裙子,和送给燕芬的礼物。 全都价值不菲,是很大的一笔开销。 可从他的观察来看,白孟妤的医馆从来都没有进账过,那她的钱从何而来呢? 结合所看到的景象,信一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却不愿承认。 一直蹲在那里的身形终于动了。 无论眼下是个什么情况,白孟妤正在干什么。 信一都要立刻出现在她面前,问出一个答案。 才刚刚翻身下楼,“吱呀”一声,白孟妤的门再度打开。 信一下意识将自己的身形隐匿在黑暗的小巷中。 开门的不是白孟妤,而是那壮汉晃晃悠悠,无法站稳的身形。 他也许还在苦苦支撑着,但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 白孟妤跟在他身后迈出房门,身上已经罩了一件长袖外套。 对着那不倒翁似的的身形笑着,眼神却冷淡的很。 纤长的手指再度伸出,落在男人的肩头,轻轻推动了一下。 第一次,将他拉进气息暧昧的温柔乡。 这一次,将他推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男人本就高壮,小二楼的护栏也不过一个6岁小孩那么高。 他身体不稳,又受了外力。 倒头一栽,便从的上面翻腾下来。 “哐”一声。 也不知是白孟妤计算好了的,还是真就那么凑巧。 男人的身形,就躺倒在楼下停放的小推车里。 白孟妤折返回屋内,像白天信一看到的那样,站在柜子旁,不知在翻阅一沓什么东西。 最终从那里面抽出一张纸,放进口袋中,脚步轻快的下楼。 她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心情愉悦。 这样的白孟妤显然更加神秘,隐藏着许多不知名的秘密。 可信一却莫名松了一口气,心情也不似之前那样急迫。 这是为什么? 此刻也容不得他深究,只是注意隐藏着自己的身形,观察白孟妤的下一步动作。 那个扑街烂人一头栽倒在小推车中,失去知觉,像一摊烂肉一样任人摆布。 白孟妤拿出一个底面开口的纸箱,将他套装在里面,乍一看上去,倒真是没什么问题,丝毫看不出里面还藏了个大活人。 推着小推车,行走在街巷中,寂静无声。 信一此刻才明白,那推车的四个轮子为何都包裹了布条。 只怕这样的事情,白孟妤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的手法、工具的使用都很娴熟。 这一整套流程下来,不超过10分钟。 第75章 交易 若不是信一一早就守在这里观察着,根本不会发现什么异常。 看她行走的路线,是要将人送到城寨外面去。 信一从小在城寨中长大,各种路线熟稔的很,自然不会让白孟妤发现自己在跟踪她。 虽然已经到了后半夜,但城寨中到底还有人,在为了生计而奔波。 撞上白孟妤,也难免问候一声:“白医师,这么晚了还出来?” 白孟妤半点看不出心虚,面色坦然的向他们打招呼,顺道解释了自己的推车:“白天熬煮剩下的一些药渣,有养植场愿意收过去拿来沤肥,我帮他们送到城寨外面去。” 假意寒暄几句,一路行到城寨外围。 的确早有个人在那里等着了。 看见白孟妤的身影,大跨步的迎上来。 城寨外围都很空旷,一览无余。 信一不可能跟得太近,所以这个时候,听不见两人之间说了什么。 但从那男人的身形上来看,必定是个练家子。 而且,举手投足一板一眼,带着统一训练过的痕迹。 信一皱眉,猜测那男人很可能是个条子。 看见程见为,白孟妤松了手,让小推车按照惯性向前滑去。 被程见为一脚踩住推车边缘,停了下来。 白孟妤从上衣口袋中,掏出她带出来的那张纸,递给程见为。 那上面影印的,正是箱子里壮汉的正脸照片。 下面用小字标注着他的姓名、年龄、特征,以及所犯何罪。 “这次这个身上可带着命案,我要300。”白孟妤说出自己的报价。 程见为没有犹豫,从怀中掏出钱包,数了300块递给白孟妤。 零零碎碎,左凑右凑,满满一大把。 白孟妤也没有细细数过,一把都揣在兜里。 程见为想打开箱子,看一下人,被白孟妤按住手。 “带回车上你可以慢慢看,在这里打开,万一被人看到了,我以后还怎么帮你做事?还是说……我们合作了这么多次,你都信不过我?我对你可不这样。”白孟妤拍了拍自己的衣兜。 她刚才都没有数钱。 程见为闻言收回了手。 他对白孟妤不是没有信任,只是想确认一下箱子里人的状态。 既然白孟妤介意,那就算了。 见白孟妤没有离开的意思,程见为又从兜里掏了掏,拿出烟盒,分给白孟妤一只:“来一根?” 本以为是一次普通的见面或是交易,信一还能安心的站在阴影里看着。 可现在两个人居然肩并肩的坐在铁网旁边,手里都捏着一点红星,看起来关系好的不太寻常。 信一顿时烦躁的在原地踱步。 白孟妤不太会抽烟,只是点燃了,任由它发散着:“怎么样?你现在至少立了两件大功了,总不能还是个小警员吧?” 程见为扒开自己的外套,给白孟妤看套在里面的警服,肩章上多了一道杠:“高级警员。” 他抽一口烟,无话不说:“有了他,说不定还能再升一级。我上面头儿说,还要给我办表彰大会。” “那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一下?” 程见为哼笑一声:“哼!狗屁。真有这个心,不如下次给我算便宜点。” “那你别想了。”这一点白孟妤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我帮你做事,本来就是以身犯险了,你居然还想克扣我的卖命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程见为猛吸掉最后一口,狠狠的丢下烟屁股,大力用脚捻灭。 他在为花出得去的钱心疼:“300块!我干警员一年工资也拿不到300块。” “所以你才要努力向上爬呀,等你有一天……干上了警司,或者处长,给我这点小钱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程见为轻哼一声,觉得她在说废话。 如果不是为了努力向上爬,他又怎么会和这个见钱眼开的女人合作。 从地上跳起来,连人带箱子,一起塞进他的那破车的后备箱里:“下次再有了货,记得叫我。” “一定会的。” 白孟妤手里的烟只燃了三分之一,除了点燃那一刻,都没有过过她的嘴。 程见为正要开车走人,白孟妤夹着烟的手,从驾驶室的车窗外斜伸过来进来:“拿去喽,别浪费,我看你也挺穷的。” 她这轻佻的态度,让程见为看了很碍眼。 几乎是用抢的,把烟从白孟妤手中夺过来:“妈的,你这疯婆子,遇见你真算是我倒霉!”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后悔呀。单线联系,如果我不叫你,你就当不认识我。” 白孟妤推起小推车,向他摆手。 程见为在车里,看着那明明灭灭的火星。 白孟妤说的对,他确实不后悔遇见这个疯婆子。 但倘若真说起什么让他遗憾的,就是白孟妤不是个警察,走不上正路。 不然他们两个,也能算是一对很好的拍档。 没了重物的小推车,轻巧的很。 白孟妤不愿意一直扶着,用脚踢着,有一脚没一脚的走,步态悠闲的很。 直到她即将进城寨时,在那弯折的路口,看见了信一的身影。 脚底下一下子没收住力道,小推车栽栽愣愣的向信一滑去。 被信一脚踩住。 信一才做出这个动作,就觉得不对。 刚才那个男人也是这么做的。 他可不想被白孟妤觉得自己是在学他。 立刻转了个方向,那小推车“哐”的一声撞在墙上。 在寂静的夜里,如同平地惊雷。 “信一哥这么晚不睡,看起来心烦啊。” 白孟妤把话题向信一身上牵引,绝口不提自己。 毕竟她不知道信一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儿,看到了什么。 说多错多,自己主动解释,不如等对方来问。 实际上信一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此刻最想问的问题是……你和刚刚走掉的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可是这个问题问出口,太奇怪了。 他若只是这么问,那么白孟妤可以随便用什么理由来搪塞过去,就比如她刚刚用的:养殖场的人,来收肥料的。 这个时候,如果信一再点出,他刚刚什么都看见了。 包括白孟妤引诱那个壮汉,然后将人迷晕,送到城寨外头去交给那个男人。 第76章 别赶我走 那么既然如此重要的事情摆在眼前,为什么他首先会问的是……白孟妤与那个男人的关系呢? 所以信一从城寨福利委员会副会长的身份,以龙城帮龙卷风头马的身份,向白孟妤抛出问题:“你在城寨里都干了什么?” “你是不是白天做义诊的时候,就已经把那个扑街锁定为目标了?” “刚才和你见面的那个男人,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们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实际上信一在乎的,只有最后一个问题。 他看得出来,白孟妤针对的并不是城寨中的居民。 那壮汉他先前也没曾见过,估计是最近才进来的,还敢当众调戏白孟妤,必定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这样的人,只要不在城这里闹事,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若是能走了更好。 但这也是从信一的角度来出发,他不希望这其中和白孟妤产生什么关联。 听得信一这一堆问题,白孟妤就知道,他从头到尾什么都看见了。 可她还不清楚信一的态度。 语气有些发怯,带着些小心翼翼:“信一哥,如果你觉得我在城寨里搞事……是不是会把我扔出去?” 白孟妤看起来真的很害怕,毕竟刚刚有了落脚之处,如果离了城寨的保护,说不定哪一天,又被彭嘉国抓了回去。 信一不想看她对自己如此小心维诺的样子,没过脑子便回答道:“不会。” 继而发现这样不太合规矩,补充道:“所以你要坦白从宽,我才会决定要不要赶你出去。” 从信一脱口而出的那两个字,白孟妤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但她知道蓝信一这种人吃软不吃硬的。 这一次被他发现了,没什么。 可倘若以后,还想和程见为继续交易下去,就难了。 白孟妤垂下头去。 信一正要为她的沉默不语感到烦躁,就见豆大的泪珠从白孟妤的眼眶中坠落下来。 信一顿时慌乱地上前去,捧起白孟妤的脸,方才看到她通红的眼眶,颤动的鼻尖。 白孟妤的话里带着哭腔,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全是害怕和自责:“对不起……对不起信一哥,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我很喜欢城寨,也很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我也知道……他们的经济情况,所以我做义诊不光、光是为了抵房租,我是真的想报答你和龙哥,为城寨多做一点事情……可是、可是我带来的钱,根本就不够用……” 白孟妤的眼泪一直在掉,信一手边又没有纸巾一类的东西,只能用手去擦。 可那温热的泪水越擦越多,根本就止不住。 信一手忙脚乱,语气不自觉的缓和下来,自己帮白孟妤补充好了理由:“所以你才用这种方式赚外快,来填补药铺的亏空?” 白孟妤抿唇点头:“嗯……” 垂下的头一直没有抬起来过,她一直在躲避信一的眼睛:“刚刚那个、那个警察……他不方便进城寨抓人,所以把名单给我,让我帮他把人带出去,他就会给我钱……” 白孟妤越说越小声,显然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样的风险,信一听了一定会生气。 信一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毕竟他刚刚可是亲眼看见,白孟妤是用什么方法把人带出去的。 顿时火从心起,也顾不得什么柔声细语了:“他给你多少钱值得你这么拼命!” 白孟妤仿佛被他吓到了,身体一颤,头垂的更低了,两只手无措的扭在一起。 信一知道自己是把她吓着了,又是深吸两口气,想把那怒火压下去,没能成功:“抬头来,看我,看着我。”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把人主动引到家里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呢?能被警察盯上的,会是什么好人啊?全都是一帮穷凶极恶之徒,你能保证自己次次全身而退吗?” “我在房间里……下了迷药。”白孟妤嚅嗫着解释。 可实在太过苍白无力了。 信一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白孟妤,是天真,还是蠢,或是单有一腔热血? 听着她终于知道害怕的哽咽声,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说重话了。 毕竟是医药世家,从小被娇养长大的小女孩。 学的都是治病救人的本事,哪里知道人心险恶。 以后得了空,多教教就是了。 白孟妤伸出手,像白天信一对她做过的那样。 轻缓地撩开了他额前细碎的卷发,这个动作让信一一愣神。 低下头,看见白孟妤终于敢直视他,露出的那双又红又肿的眼睛。 可怜巴巴的,像只小兔子。 “信一哥……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不要把我赶出去?” 现在信一体会到了,那种白孟妤被他无心撩拨之后的体会。 心脏“咕咚咕咚”的大力跳着,震动着他的耳膜。 想必再过不久,就会有红晕攀附上他的脸颊和耳尖。 可眼前人还在一眨不眨的,眼带祈求地盯着自己看。 信一只能板住脸,他原本就没有要赶白孟妤出城寨的意思,但该给这个小姑娘长长记性。 “从明天开始,义诊不收费,但是治病抓药,全都按流程走,该付的钱一分都不能少。还有今天的事情,绝对没有下一次,不然我一定会赶你出去。” 看见白孟妤的头像捣药一样点,好似他现在说什么都能立刻答应,信一才清咳一声,将身体转向别处。 推了推撞在墙边的小推车:“这个,我没收了。” “别、别!”白孟妤小步跑到他身边,急切地牵起信一的手,小声哀求着:“信一哥,这个我还要留着搬货呢。” 怕信一误会,白孟妤重复道:“是真的货!保证只有药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里的风有些凉,白孟妤的指尖是冷的,只有手掌心带着点温热的体温。 信一的指尖颤了颤,转握住白孟妤的手,言语上说的坦荡又自然:“不行,如果你要运货,找我,我来帮你。现在回到你家去,我还有别的要检查。” 第77章 我哭了,我装的 白孟妤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乖乖地顺着信一走。 在她眼里,手上牵的哪里是信一的手?而是她作为一个待审的囚徒,被铐上的锁链。 哪还有什么旖旎的心思。 信一进入房间,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那一本手册,正是白孟妤白天在他眼皮子底下翻阅过的。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夹着厚厚一沓的罪犯大头照。 总有几十个之多。 草草翻阅一遍,有几个他倒是真觉得有些眼熟,说不定在城寨里打过照面。 白孟妤从旁解释:“这些人不一定都在城寨里,只是全都在逃,如果进了城寨,也是有可能的,他要我帮忙留意。” 信一注意到最下角,标注着每页犯人所犯何罪。 顿时眉头紧皱,倒回去又仔细看了一遍。 最轻的也是抢劫贩毒,身上背人命的也绝不在少数。 一打纸在他手里甩的哗哗响:“这上面全都是亡命之徒!白孟妤,你是真敢接呀!” 这好像是信一第一次叫她全名,之前都是小白,白医师,怎么亲密怎么来。 白孟妤缩的像个鹌鹑。 要是能找个地洞把自己塞进去,那就更好了。 “这个我也没收。你药铺亏空的钱,可以都从我账上抵,这么大个龙城帮,难道还养不起你一个白孟妤吗?” 信一走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马上就要全亮了。 那份名单被他带走。 如果是平常,信一可以对这种身份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在城寨里闹事就可以。 毕竟是三不管地带,什么偷渡客,逃犯,都喜欢往这里躲。 可现在既然名单在手,他就不可能让这些人继续待在城寨里,成为隐患。 估计很快就会派人找到名单上相应的每一个人,通通都赶出去。 白孟妤拧了条热毛巾,给自己湿敷眼睛。 自从父亲走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浮于表面的激烈情感了。 刚才面对信一,与其说是伪装,不如说是扮演。 扮演那个曾经在父亲保护下,天真无知,甚至还带有一点胆怯懦弱的白孟妤。 她不是没有其他的形象可以用,但是白孟妤看得出来,蓝信一最吃这一套。 她表现的越天真,越无措,信一对她的警惕性就会越低。 这才方便白孟妤接下来在城寨中其他的动作的实行。 毕竟,一个有些天真,做事全靠善心,并且满心满眼都是蓝信一的小女孩。 对城寨能有什么威胁呢? 从某些方面来讲,白孟妤得承认。 像信一这个样子的男生,就是她在学生时代,最喜欢的那个类型。 长相俊俏,举止潇洒,还带着一点痞,为人温柔又贴心。 若是两三年前,白孟妤见了他,一定会义无反顾的爱上蓝信一。 可现在,爱情对于白孟妤来说,是最不值得一提,甚至可以用来利用的东西。 感情有的时候很脆弱,却有可能在关键的时候,展现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此刻的白孟妤也看不出来,蓝信一对她是真心的喜欢,还是一时的兴趣。 不过这都无所谓。 蓝信一想要什么样的反应,她都可以演给他看。 各取所需而已。 白孟妤用城寨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反用自身为蓝信一提供一些情绪价值。 或者……治愈龙卷风的肺病,也可以算为一种交换。 事成之后,两不相欠。 白孟妤思考着,拿着呼机发消息给程见为,让他有空可以来城寨外围,捡一捡那些被蓝信一赶出去的人。 这种情况之下自然是不能算钱的,就当是卖个人情给他吧。 毕竟两个人之后还要继续合作,互利互惠的事情。 程见为说她是个见钱眼开的疯婆子,可实际上白孟妤选择程见为而不单单是为了钱,这只是其中最小的一个理由。 让所有人都相信自己这浅薄的目的,更好。 “信一哥,你还生气吗?\"白孟妤在冰室找到正在算账的信一。 信一原本还在和食客以及提子他们调笑着,见了白孟妤,立刻板下脸来。 气氛一下坠到谷底,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 转着眼珠子,用着眼神交流,谁都不敢吭声。 见信一不理她,白孟妤拿出瓶绿宝,放在桌子边缘,缓缓推到蓝信一面前:“我从陈峰记给你带了瓶绿宝……” 她说话都不似平常那么大声,若不是信一和白孟妤离得近,怕是听都听不清。 信一表面上不理她,实际上在算账的笔从白孟妤进来开始,就没有再动过。 眼睛上不看她,可除眼睛以外所有的意识和关注点,都落在白孟妤身上。 白孟妤在随身的小包里掏了又掏:“我今天收了药费了……” 她抓出一大把钱,全是各种毛票硬币,堆在柜台上噼里啪啦的响。 “这是我今天收的诊金……一点儿都没有少,都在这儿了。” 信一终于点了点笔,舍得给她一个眼神:“反省了?” “嗯嗯!”白孟妤看着他猛点头。 “钱我不要,绿宝收下了。”信一举起白孟妤送来的绿宝,放在脸颊边向她点头示意。 其实他一早就不生气了,只不过想多看两眼白孟妤可怜巴巴的样子。 如今心情大好,又恢复了平常那副轻佻的模样。 趁着信一去拿吸管,白孟妤把散落在柜台上的硬币一个个扣起来,放回自己贴身的小包中。 信一很快去而复返,叼着吸管,俯身歪头凑在白孟妤脸前,仔细观察着:“昨天晚上哭了那么久,眼睛好像也不是很肿?” 又来了。 别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么俊的一张脸贴得如此之近,就是在犯规。 白孟妤得承认,她能管控好自己的心,但实在是喜欢蓝信一这张脸和他不经意的举动。 在此期间,放纵自己多多欣赏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信一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在场的别人可都竖着耳朵听着呢。 他平时什么样子,他们心里都有数。 可白医师看着可是个顶纯情的小姑娘。 瞧瞧,信一哥才说了一句,她就已经满面绯红。 第78章 十二 手底下看似忙碌,实际上一个硬币扣了半天也拿不起来。 阿柒把菜板剁得咚咚响。 最后那枚硬币还是信一一下子拿了起来,抛在手里把玩着:“被龙城帮罩着的店铺可都是要收保护费的,你这个,就当付过了,嗯?” “啊、好!我还可以给你买,每天给你买绿宝。凉茶、凉茶和酸梅汤也免费!” “还免费?”信一挑眉看着她。 “不……就、就给你一个人免费。” “wu~”提子听的实在忍不住,在一旁发出怪叫。 白孟妤脸颊红的要滴血,听了旁人的打趣,终是忍不住垂头跑了出去。 “瞎叫唤什么?”信一斜他一眼。 “老大,白医师可看起来可不经逗,你得要悠着点儿啊。” 信一看着手里的绿宝,反问道:“我有吗?” 明明是白孟妤向他献殷勤,又是给钱,又是送绿宝,还那么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还说什么……就给他一个人免费这种话。 到底是谁在撩拨谁? 义诊不收费,但是治病买药都要花钱。 从前免费惯了的人,自然容易产生不满。 信一就在一旁坐着,帮白孟妤镇场子,看哪个敢搞事,顺便帮她收费。 信一按住小孩想要打开酸梅汤的手,指向一旁的牌子——是他今早刚写的:“酸梅汤,五毛一杯”。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手里还端着满满一大杯。 那小孩不服气,敢跟信一叫板:“那你不也没给钱!” 信一笑着歪头拍拍小孩的脑袋:“我是城寨福利委员会副会长,给什么钱啊?不信?去跟那个姐姐告我的状啊。” 有人在楼下喊:“信一!” 声音嘹亮,连白孟妤也忍不住抬头,目光透过人群看向楼下。是个烫着一头小卷毛的年轻人,在某些方面,和信一倒是有些相似之处。 来人正是十二少。 十二老远就看见信一欺负小孩的身影:“我就说,理发店和冰室你都不在,那肯定就是在这儿了。” 上小二楼的楼梯上有人排队,十二直接后退几步一个助跑,飞身扒上二楼的围栏。 信一顺手拉了他一把。 两人手掌合拍,相互击掌,看起来默契的很。 十二把头一转,看向问诊桌前的白孟妤:“这就是小白医师?信一每次跟我见面,总会提起你!” “提我?”白孟妤把探究的眼神转向信一。 “别听他胡说!我只是说一说城寨里的事情,少在这里给我添油加醋。”信一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把十二掀下楼才正确,免得他嘴上没个把门的。 “可不止哦。”十二一下子拆了信一的台:“他说你……漂亮、可爱、为人善良,还有……眼睛红红的像兔子!” 十二火速说完最后一句,立刻撑住栏杆,翻身跳下楼。 因为信一的手已经向他扬起来了。 信一的身影追他出去,不知道是真的因为怒火中烧,还是想赶紧逃离白孟妤的视线。 白孟妤笑着唤道:“下一个。” 待人群散去,白孟妤整理药箱,前往理发店。 龙卷风正在看漫画,嘴里叼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 听见开门声,头也不抬:“剪发要等一等哦,现在是午休时间。” “不剪发,我来看病。” 龙卷风抬头看她一眼:“那你更是来错地方了。” 白孟妤像是没听见他言语里拒绝的语气,打开药箱,拿出给人诊脉用的手枕:“我跟着父亲行医这么多年,所见的都是求生之人,还没有见过主动寻死的。” “开着医馆,上门的自然都是求生之人。白小姐如果真的好奇求死之人,不如去墓地里看一看,能去那里的,都是为死而活的人。” 龙卷风说的坦然,仿佛死亡对他来说不是件什么大事,他已经做好了随时面对的打算。 “信一还不知道,你打算一直瞒着他吗?” “这种事情……他不必知道。” “可他对我说,你是他最重要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来这里第二次。” 上一次来时,就已经感受到了龙卷风拒绝治疗的态度。 这样的人,白孟妤不会与他多费口舌。 劝不动的。 她是个医生,只能治病,医不了心。 白孟妤蹲下身,想要给龙卷风诊脉。 可龙卷风立刻撤回了手。 白孟妤的手立刻追上去,捏住龙卷风的手腕,嘴上笑着说:“放心吧,我又不是什么再世华佗,给人把个脉,就能顷刻之间把病治好。你就当我现在是预估一下你的死亡期限,总行了吧?” 面对信一所做的伪装,自然不可能用在龙卷风身上。 对待不同的人,白孟妤有不同的面具。 如果她还是那一副唯唯诺诺,一点气势都没有的小女孩模样,龙卷风不会把她放在眼里。更不会认真听她说的话。 龙卷风也不像是会对信一的感情状况都有所过问的人。 他像是一个开明的家长,只要信一喜欢就够了。 倘若真的失策,龙卷风把白孟妤的异常转告给蓝信一。 她自然还能拿出其他的计划。 所以白孟妤可以短暂的在龙卷风面前做自己。 龙卷风终于低头看她,镜片之下深邃的眼睛盯住这个女孩。 信一在他面前,一向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小孩。 前几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算只说了个大概,龙卷风也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真相。 更何况信一把叙事的重点,都放在了白孟妤身上。 可眼前这个面带稚气,却态度强硬的白孟妤。 和信一嘴里那个:眼睛红红、不知所措,后知后觉才开始害怕的柔弱小姑娘,可不像是同一个人。 信一一向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角色。 总有女孩被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撩拨的非他不可。 只怕这一次……要在眼前人身上栽跟头了。 对龙卷风的身体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白孟妤说出了自己的估算:“按照你现在的情况,继续不治疗放纵下去的话……最多还有两三年。如果你现在戒烟并且接受整治的话,倒也还有的救。” 第79章 谁身材更好? 龙卷风手里的烟都没有掐灭,态度很随意:“听天由命喽。” “那么上天把我送到城寨里来,是不是也算一种天命?我不想看到信一伤心。” “那这样看,天命不是把你带给我,而是将你送给信一。” “然后让他变成像我一样的可怜人吗?满脑子都是失去父亲的痛苦,剩下的一辈子都活在回忆里。不过,他应该比我更可怜一点,因为我还有可以恨的人,他没有。” 白孟妤看着龙卷风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将来某一天,当你离去之后,他才了解这一切,怎么办?我有杀父仇人,我有复仇的目标,他没有。你说他该恨谁啊?难道恨你吗?不,他不可能那么做,他只会懊悔、自责,努力回忆和你生活的每一个细节,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 “龙哥你自己快死了,可以坦然面对,这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你的死亡,是铸给信一余生的一座坟……又不是小孩子了,害怕打针吃药,死撑着不治做什么?我帮你治病,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秘密,或许等我治愈你的那一天,这个秘密就不复存在了。” 龙卷风还想抽完最后一口烟,可白孟妤见他态度松动,一把抢了。 龙卷风叹息道:“不知道信一遇见你,是幸还是不幸。” 白孟妤手上动作微顿:“至少我可以把这一切包装成幸运。” 等她的计划完成之后,或许可以做一个完美的退场。 只希望这其中没有变数,至少可以在不伤害蓝信一的情况下,为他造一场美梦。 但倘若这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就只能提前说一声“对不起”了。 穿梭在小巷里回医馆时,遇上了不知从哪里兜了一圈回来的信一和十二。 两人兴许刚玩闹一番,有些发汗。 十二顺手将外套脱下来放在臂弯里挂着,露出他穿在里面的白色背心和精壮的臂膀。 这样看起来,的确是比信一要壮上一圈。 “信一哥,十二。” “哥。”十二替她补充道:“你怎么不叫我哥呀?小白医师,我跟信一可是兄弟,你叫了他不叫我,是不是有点偏心?” “少来占便宜。”信一怼了他一下。 十二下意识回身躲闪,两人这样打打闹闹显然是已经持续十几年了,对对方的招式都很熟悉。 他这一回身,白孟妤看到的更多。 手臂弯折时,肌肉线条更明显,背肌练的也不错,尤其是肩膀与手臂连接的弧度,堪称完美。 信一夺过十二臂弯里的外套,胡乱抖开,丢在他身上:“快穿上了你,回你的庙街去。刚不是还说,你阿大叫你回去学算账。”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看到那些数字就头晕,学不来的!反正tiger哥又不会逼我,能拖一天是一天啦。” “再不走,我就把你这番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tiger哥。” 十二的眼神在他和白孟妤之间徘徊:“好啦,我懂!懂了!现在就走。”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信一从城寨里赶出去。 信一顺手帮白孟妤提起药箱,与她并排走着。 行至一半时突然开口:“他身材有我好吗?你盯着他看那么久。” “十二哥确实身材很好。”白孟妤毫不吝啬的夸奖道,面对信一倒是有些犹豫:“信一哥……信一哥你又从来没有脱过衣服,我不知道。” 信一的衣品没得说,从头到脚穿的一丝不苟,扣子都系到最顶上,有时候连搭配的腰带都是双排扣。 除了偶尔挽起的袖子,侧身动作时隐约露出精瘦的腰肢弧度,其余的一点都见不着。 可光是这样,就能把白孟妤迷的五迷三道的。 “原来说来说去……在这等着我呢。” 信一一手拿着药箱,一手放在自己贴身衬衫最顶上的那颗扣子上:“你要是想看,也不是不行。” 按照信一对白孟妤的了解,她会通红着脸为自己辩解,说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倘若这个时候,信一能再接上两句玩笑话,白孟妤的脸就能红的滴血,磕磕绊绊,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那样子一定可爱极了。 果然,信一看到红晕爬上她的脸颊,手下动作顿住,垂头笑着等待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可白孟妤即便害羞的要命,眼神也坚定地落在他的手上,声音虽小,却也足够信一听清楚:“想看,想看的。” 看见信一的手迟迟不动,白孟妤像后知后觉一样,从他手里夺过药箱:“我来拿!” 好了,现在信一的两只手都有空了,不可能再装单手解不了纽扣了。 信一所预期的红晕攀爬到了他的脸颊上。 仰仗着比白孟妤高出半个头的身高,和巷子里昏暗的光线,才得以隐藏。 手指将白孟妤的脑袋戳歪:“哪里来的小流氓,学的这一套?我送你回去。” “哦……”白孟妤失落的低下头。 从药柜底下的缝隙中摸出呼机,果不其然,收到了程见为的简讯。 只有两个数字:【17\/2】。 这段时间里,信一根据名单,从城寨里面赶出去了17个人。 而程见为在外围蹲守,也只抓到了其中两个。 就算是说好了单线联系,白孟妤也忍不住回复:【大废物】。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白孟妤警惕道:“谁?” “我。”是信一的声音。 他在门外满意的想着:不错,学乖了,知道不会给陌生人随意开门了。 “怕你晚上没有水洗漱,给你打了一桶送过来。” 城寨里面的居民用水供水源只有一个,平时都需要大家排队去接取。 有时候赶上人多,排上一两个小时都是有可能的。 白孟妤将呼机重新塞到药柜下面,一边应声一边去开门:“多谢信一……哥。” 打开门的白孟妤愣住了。 门外的信一没有穿外套,棉质衬衫的袖子上挽,露出小臂。 半开领的扣子也全都没有系上,一眼就可以看到他明显的锁骨,胸肌隆起形成的沟壑中缝。 第80章 手链 水桶被送进屋内,信一向她招手下楼:“推车还给你。” 小推车四个车轮上包裹的布条没有被拆下,但是在把手上系了一只小小的风铃。 只要车身晃动,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从今以后,整个城寨里听到呼啸的摩托车声,老远就能知道是信一。 听到清脆的风铃声响,便知道是白医师。 “还有这个。”信一拿出一条和风铃同材质的手链。 贝壳、萤石,各种清透的色彩组合在一起,看起来倒是很符合小女孩的心思。 就是……组合在一起松松散散的,石头串动,还能看见下面用来穿珠的细线。 做这手链的人手艺实在是不精巧。 但是白孟妤很给面子:“哇,好漂亮!” 她举起手链,在月色下仔细观察。 贝壳上一层幻彩的薄膜,经不同的光线照射,折射出梦幻的色彩。 “能帮我带上吗?信一哥。” “当然。”信一还很怕在她脸上看到嫌弃的色彩,听到白孟妤说喜欢,赶紧为她带上。 用来穿戴的细线留的比较短,还好白孟妤的手腕纤细一些。 但信一也费了半天的劲,才为她戴好。 一边带,一边暗道自己失策,居然忘了还有这一茬。 下次一定要做个更好的。 他一弯腰,白孟妤便可以把目光从那下垂敞开的领口延伸进去。 “信一哥的身材……好像确实比十二哥要好一些。” 信一的身体猛的像弹簧一样弹起来:“好你个小流氓,偷看是吧?” 白孟妤抿起嘴巴,抑制自己的笑容:“明明是信一哥主动给我看的。” 她迅速回身,哒哒哒的跑上楼,举起手腕:“这个我很喜欢!信一哥今天晚上的穿着,我也很喜欢,多谢信一哥啦!” 小推车上的风铃“叮铃铃”地在街巷里穿梭,停在燕芬的鱼丸铺前。 “燕芬姐,给你带了副新袖套。” 知道燕芬此刻不方便,白孟妤主动把袖套放在旁边闲置的桌子上。 “小白,你不要整天送这送那的,我这鱼丸铺里面都快被你堆满了。” “出门时闲逛,看见就买了,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燕芬姐安心收下就好。” 白孟妤踮起脚尖,看向里间:“阿妹呢?我给她带了一辆扭扭车。别的小孩有,我们阿妹也不能少。” 燕芬手上动作停顿,思考道:“应该在她妈妈那里吃午饭吧。那边的人关系乱,你还是不要过去了,下午阿妹就回来做工了。” 鱼蛋妹的妈妈是做皮肉生意的,她所在的地方人员混杂,燕芬是在为白孟妤考虑。 “那阿妹自己回来也不太安全,我还是去接她吧。”白孟妤考虑的更多。 鱼蛋妹坐在房间外走廊里的小桌板旁吃饭,她的妈妈从背后环抱着她,看起来倒是很温馨的亲子画面。 可白孟妤走近了才发现不对。 鱼蛋妹的妈妈身体僵硬,略有抽搐。 上肢逐渐向后仰去,脖子上青筋暴起。 而鱼蛋妹像是早已经习以为常,还在机械的进食。 白孟妤走上前,双指合并按在对方颈动脉上,才发觉鱼蛋妈这是起了high瘾了。 白孟妤将人搀扶到一旁的墙角,以免她在抽搐的过程中伤到鱼蛋妹。 两手在女人布料不多的身上摸索了半天,没找到一分钱。 白孟妤叹息一声,向城寨里卖粉的地点走去。 虽然没有去过,但是大概位置白孟妤已经烂熟于心。 经过鱼蛋妹时小声叮嘱道:“好好吃饭,阿妹,我一会儿就回来。” 粉档堆成一堆,几乎没有人看管。 白孟妤留下相应的钱,才听到房顶上有人吆喝一声:“不许多拿啊!” 终是忍不住笑了,龙城帮连卖粉都卖的这么随意。 熟悉的白色粉末勾起了鱼蛋妈的欲望,唤醒了她仅有的理智。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拿着粉进屋吸食起来。 白孟妤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仓促的背影:“有能力还是戒了吧,对你对孩子都好。” 鱼蛋妹咽下最后一口饭:“小白姐姐,你莫管我阿妈了,她戒不了的。” 小小的身形,语气老道又沧桑。 白孟妤只能带她去想一些快乐的事情:“我给你买了扭扭车,要不要去试试看?” 早就听燕芬说过,鱼蛋妹没有爸。 但是鱼蛋妈似乎有个姘头,此刻看来多半也是个靠不住的。 有很大可能……还是两个人一起high,瘾上来了谁都没空管小孩。 “以后如果有事,随时来找我和燕芬姐,知道吗?” 看见鱼蛋妹点头,白孟妤才放心一些。 原本对鱼蛋妈的姘头有了个大概的猜测,却没想到,李寻初比她想象中还不是个东西。 从鱼蛋妈身上抢钱high粉,两个人凑不出一顿粉钱。 偷粉被抓包之后,还要让鱼蛋妈帮他卖身抵债。 这样的事情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看粉档的小子们一人一拳,连骂带打的把李寻初赶下楼。 “想要这个?” 在楼梯拐角处,斜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腕,指尖夹着一袋粉。 李寻初就如同饿狼见了肉,眼冒绿光,伸手便抢。 白孟妤也不阻止他,毕竟这只是她抛出的一个小小鱼饵。 “这么可怜,买粉都没有钱啊?” 李寻初把这白来的粉塞进兜里,才有空打量眼前的女人:“怎么?看上哥哥我了?” 有妞泡,有粉high,天下美事,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白孟妤嗤笑一声:“我眼光还没那么差,但是……我有一笔生意可以和你做,以后你的粉,我都包了。” 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李寻初警惕的看着白孟妤:“你想要让我做什么?” “还轮不到你向我问话,你只说你做,还是不做?” 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没什么威胁。 更何况实在的好处,李寻初已经拿到了手。 就算后续出什么问题,他还有别的方式身份可以脱身,这女人可拿不住他。 李寻初顿时一咬牙:“干!” 第81章 抢劫犯 李寻初趁着夜色溜出城寨,手里捏着白孟妤给他的呼机,听着指挥前往指定地点。 南街的ktv舞厅…… 李寻初在脑袋里搜索,记得这里大概是果栏大老板手底下的一个分支。 前段时间刚换人打理。 现在还不到后半夜,南街街口的夜市甚是繁华,人员纷杂。 李寻初穿过挤挤挨挨的人群,向舞厅后门走去。 可偏生有人不长眼。 高大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狠狠撞痛了他的肩膀。 李寻初还来不及骂人,一个沉甸甸的手提箱便顺势塞进了他手里。 同时呼机“滴滴”一声响:【进门,把箱子里的钱都换成粉。】 李寻初的喉咙里“咕噜”一声响,看着这条消息久久不能回神。 也就是说……他现在手里握的这个手提箱,里面全都是钱! 沉甸甸的,说不定有几万块、十几万! 李寻初激动的手都在颤抖,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有了这些钱,他还愁没有粉high吗? 李寻初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跑,快跑,拿着这些钱赶紧跑! 他跟白孟妤之间又没有什么道义,不过就是个女人,能拿他怎么样? 李寻初心潮澎湃,已经在脑海中预想,接下来要怎么花这些钱了。 然而此时有人缓缓贴近,一个冰冷坚硬的物质抵上了他的后腰:“进去。” 那男人比他高了半头,声音冷硬,透着恶狠狠的威胁。 把李寻初从自己的幻想里面拉扯出来,面对现实。 他只能带动着沉重的步伐,进了ktv后门。 对于南街这个小窝点来说,来的可是罕见的大客户。 连彭嘉国都要亲自出来迎接,满面堆笑。 李寻初可没见过这种阵仗,强装镇定,打开手中的箱子:“装满。” 并且按照白孟妤在呼机中的指示,倘若彭嘉国问起,可以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他是城寨里龙城帮的人。 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何需要如此大的量,并且背后有倚仗,让彭嘉国不敢轻易动他。 一箱子沉甸甸的钱,换成了货真价实的粉。 为了确保品质,李寻初还亲自开包验了一袋才收货。 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又让他蒸腾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么一大箱子粉,如果都是他的该多好…… 李寻初小心翼翼的从小巷中探头,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才鬼鬼祟祟抱着箱子,一路急走。 避开人多的街市,专挑小路和荒野地穿梭。 终于看到四周了无人烟,才放下心来。 攀爬上主干路,等了很久才拦下一辆过往的出租车。 上了车,仍旧心有余悸的喘息着:“去、去油麻地。” 有了这些粉,他还回什么城寨? 那里不过是他high粉找女人,寻乐子的一个落脚点而已。 离了城寨,谁还知道谁是谁。 有这么多粉,天高海阔,任他遨游。 “咔哒”一声,是枪上膛的声音。 让他熟悉又恐惧的女声从驾驶室传来:“去油麻地,不回城寨吗?你真是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呀……” 李寻初迅速反应过来,想要打开车门下车。 才拉开把手,“哐”的一声,车门被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按住。 任凭他如何用力,也推打不开。 冰冷的枪口抵上他的太阳穴:“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李警官。” 白孟妤轻易道出他的身份,可见从一开始找上他,就不是随机选择的。 李寻初缓缓递出手中的箱子,高举起双臂:“我、我错了!我就是一时糊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我给过你两次机会,可你都太贪心了……让我以后怎么继续信任你?我是不是该给你点教训?” 枪口强行撑开李寻初的掌心,子弹贯穿手掌! 李寻初霎时痛嚎惊呼,满身虚汗。 捂着血流如注的手掌,牙齿打颤。 “跟着我干,也少不了你的好,但是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不然……我要的不只是一只手。”白孟妤笑着吐出威胁的话语。 李寻初觉得那笑容比什么都恐怖,他连声应道:“明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车外的男人这时才挤身上车。 李寻初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可疼痛充斥了他的脑子,意识有些不清醒,没有想起来。 白孟妤将沉重的箱子甩到男人身上:“拿去,这东西在道上,可比金子要流通多了。不过,你要慢慢散,别让人发现异常。” 金子。 李寻初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猛然想起:半个月前有三个持枪抢劫金店的通缉犯,两男一女,在逃跑的时候,一死两伤。 女人重伤,被管控在医院之中,人还没有醒。 余下一个男人在逃。 这个男人的照片,辖区内的警察每天都会看过十几次。 李寻初还能清晰的记起他的名字:洪涛。 摊上大事儿了,他想。 从遇见白孟妤这个女人,接受了那包粉开始,他就没有选择下车的余地了。 这庞大的信息量,以及失血、疼痛,各种各样的刺激混合在一起,李寻初两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 “他看起来要死了。”男人终于从后视镜里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毕竟李寻初这个时候面色泛白,嘴唇毫无血色,身体还下意识抽搐着。 像一条脱水的鱼,死期将至。 白孟妤看都没有看他,就回复道:“死不了。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伤的比他重的多,你不也没死呢。” 那是因为我能及时遇见你。 洪涛想起自己遇见白孟妤时的惨状,嘴唇抿起:“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我和别人做交易一向都很公平,你不必担心。还有你。”白孟妤舍得给李寻初一个眼神:“我原来答应你的条件,不会少了你的。但,你也要记得今天的教训,多说一个字,你的舌头和另一只手,都别想要了。” “去哪儿了?”信一终于蹲到从外面回来的白孟妤。 本来想着今天带她出去玩点好玩儿的。 没想到这小姑娘脚步比他还快,出去疯玩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第82章 领带 信一在城镇里闲得无聊,骑着摩托几乎兜了十几个圈,才等到她回来。 更何况白孟妤现在一脸做贼心虚的模样,一见到他,就迅速把什么东西背到身后去了。 这更让信一心里起疑,怀疑她又偷偷出去干了什么坏事,把脸板起来问道:“手里拿了什么东西?” 白孟妤明显气虚,说起话来此地无银八百两:“哪有什么东西啊,信一哥,我出去玩了一整天,累了,该早点回去了。” 白孟妤把手里的东西兜在怀里就想跑。 信一摩托一踩,就手一捞,便轻巧的把那东西拿在自己手里了。 “啊!”白孟妤惊呼一声:“还给我!” 她追赶过来,想要把东西夺回,可信一的动作比她快得多,手掌一翻就把那长条形的盒子打开了。 里面装的是一条暗红色的领带。 不是常规的商务风,材质用的比较休闲,更适合日常打扮。 趁着信一愣神,白孟妤劈手把领带连着盒子一把夺了回去:“你怎么这样啊?我还没准备要送给你呢。” 信一把摩托放在原地,起身追去。 白孟妤的小碎步倒腾的飞快,也抵不过信一的长腿两三步,轻易就被追赶上了。 人跟在白孟妤身后,含笑道:“送我的?” “听错了,谁说要送给你,我送给十二哥。” “十二可从来不打领带。”信一笑着拆穿她。 “那我送给……送给四仔,送给龙哥!再不行,我拿回家自己带!反正就不是给你的。” “好好好,不给我。但是,我看这条领带跟我现在穿的这一身蛮搭的,不如我先帮你试试?” 白孟妤小声说了什么,信一没有听清。 他快走两步,贴近白孟妤的身形:“你说什么?” 白孟妤小声回答道:“不搭……跟你红棕色的那件,还有牛仔色的衬衣更搭一点。” 信一止不住的笑:“买的时候连我穿什么衣服都想好了?所以挑到这么晚才回来?那我跟你说……下一次不要在外面那么晚,就算出去,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在外面好危险的,我明天买个呼机给你吧,我们随时联系。” “不要,太贵重了。”白孟妤拒绝道。 行至小二楼楼下,白孟妤把整理好的领带放回盒中,塞进信一怀里:“原本还想弄个漂亮点的包装再送给你的……既然信一哥发现了,那就拿走吧。我是个成年人了,信一哥,你不要总拿对小孩那一套来管我。” 她飞速上楼,还是被信一捕捉到绯红的耳尖。 信一在楼下看着手里的礼盒,轻笑道:“我可没拿你当小孩儿。” “我说够了,信一,你转来转去的很碍事的。” 四仔的小医馆本来就不大,信一又像个花蝴蝶一样,在里面走来走去,各种角度的转圈,很快就让十二看花了眼。 信一拿着瓶绿宝,脚下轻快,带动腰身,言语间带着笑意和炫耀:“没发现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特臭屁。” “哎呀,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打扮,我的穿着打扮,有什么不一样啊?” 十二歪头看了半天,觉得他每天穿的都差不多,也没什么差别。 还是四仔及时解救了他:“新领带?” 信一几乎是要把胸口怼到两人面前:“是不是跟我的衣服特别搭呀?小白送我的哦。” 十二没想到他绕了十八个弯,就为了说这个。 “所以你两天不换衣服,就是为了搭这条领带?” “什么叫两天不换衣服啊?你那件老头衫不也是800年没有换过。” “我买了一衣柜轮着穿不行啊?什么叫老头衫?你不觉得我穿背心看起来特别有型吗?” 两个人明显谁也不服谁,凑在一起就是爱拌嘴。 这让信一想起了白孟妤几乎是黏在十二胳膊上的目光,警告道:“来城寨不许再脱外套,你阿大没有告诉你,不能随便脱衫的吗?” “真这么喜欢?”四仔把被拨乱的录像带都摆正,问道。 “喜欢啊,你不觉得跟我每一套衣服都特别搭吗?” 信一现在的样子,是恨不得让城寨里每一个人都能看见他的新领带。 十二与四仔对视一眼:“喜欢领带还是喜欢人啊?” “你有一个衣柜的领带,可没见你这么开心过,重点还是在送领带的人吧?” 见信一不搭话,十二漫不经心的站起来,把外套脱下来放在臂弯里,一边伸懒腰一边向外面走去:“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刀练多了,肩膀好痛啊,我去找小白医师给我看一下。” 几乎是被信一揪着后领拎回来,手掌大力的在十二肩膀上揉捏,威胁道:“哪里痛?我来给你揉一揉,少去她面前晃。” 十二进一步怂恿他:“喜欢就去追嘛,而且我看得出来,小白医师对你绝对有意思!你们俩之间,就差捅破那一层窗户纸的事儿嘛。” 信一停顿一下:“还不是时候。” 表白又不是随口一说的事情,他总觉得还差一个合适的契机。 等哪一天……气氛发酵的刚刚好,找一个浪漫的时机。 他又不是什么毛头小子,头脑一热,大吼一声“我喜欢你”就完事儿了。 十二就明显是他所想的这种类型,不理解什么气氛时机,觉得感情到位了,就可以赶紧开始下一步了。 他从后面推推桑桑,恨不得把信一立刻拉到白孟妤面前去,大喊一声:我兄弟喜欢你! 两人正在四仔恶狠狠的注视下,推搡打闹着把小医馆再度变得杂乱不堪,隐约听到了从门外传来,越来越清晰的风铃声。 信一立刻挣脱开十二的手臂,把自己从上到下都整理了一遍,询问道:“怎么样?我发型没乱吧?” “没乱没乱,靓的很。”十二反手去扯他的领带:“你领带没塞起来。” 信一平常都会把领带下摆塞进衬衫的扣子中间,干净利落,打架方便。 今天许是为了炫耀新领带,一直都没有扎进去。 十二想帮忙,被他扭身避开。 今天不扎,全露出来才好看。 第83章 她不对劲 风铃声伴随着白孟妤的脚步一步一摇。 叮当声越来越近,带动了信一的心,一并越摇越快。 “林医生,我按照你给我的配方制了两桶药酒,给你送来,帮我检查一下,做的怎么样?” 林杰森药酒,城寨一绝。 十二和信一闻声出来,帮她搬了两个老大的桶。 信一一低头,领带就飘扬到白孟妤眼前,被她顺手抓住:“信一哥,我好像明白你为什么总是把领带下摆折在衬衫里了。” 白孟妤手底下没有用力,领带在两人之间都没有绷紧。 可信一还是觉得呼吸一窒。 他的心跳都因为白孟妤的举动而停滞了。 清咳一声作为掩饰,却让白孟妤认为是自己刚刚太用力,勒痛了他。 手忙脚乱的松开手。 踮起脚尖,将手环绕到信一脖颈之后,替他把领带捋松。 简直像投怀送抱一样…… 贴近了,信一还能闻到她身上被沾染的淡淡药酒味儿。 一双手僵硬在原地,举起又放下。 他想顺势抱住白孟妤,又觉得太过越界。 领带放松,白孟妤便退开了。 手掌顺着领带的方向,由上至下,在信一的胸口上将它抚平:“整理好了,感觉舒服点了吗,信一哥。” 她那只手就像火源,把信一从上至下的都点燃了。 整个人像被放进蒸笼中,脑袋都热的冒烟,无法思考了。 信一看似平静的“嗯”了一声。 实际上这是他仅能吐出的文字了。 白孟妤跳开两步,站远了仔细端详,满意笑道:“我挑的领带戴在信一哥身上,果然好看。我下午还要配药,就不多打扰了,你们玩。” 轻快的身影在风铃摇曳中离去,信一还是久久不能回神。 无意识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嘴角压了又压,没有抑制住。 手掌不断扶在领带上,优越感十足的脸上,因为这份笑容,莫名多了几分憨直。 十二轻拍他的脸颊,让信一回神:“你是真的栽了?” 四仔把最后一桶药酒挪进屋,沉声说道:“她不对劲。” 十二附和道:“确实不对劲,他现在看起来比我小时候high粉还要爽。” 四仔摇摇头,他说的不是信一,是白孟妤。 这个女人身上透着一股奇怪的反差感,让他莫名觉得不太舒服。 但是四仔没有明说,这只是他下意识的一种感觉。 再说……他把眼神望向信一。 信一现在这个样子,他说什么,对方都不会收回怦然心动的情感。 铁制楼梯上传来重物踩踏的声音,在夜里听的尤为清晰。 可那又不像是寻常的脚步声。 扑通扑通,断断续续。 这间小二楼只有白孟妤一个人住着,前几天连楼下的两个杂物间,都被信一划给了她,方便储存药材。 这么晚了,除了信一,还有谁会来找她? 白孟妤皱眉,又静心聆听了一会儿。 那声音还是没有断绝。 终于拿起利刃作为防身,起身出门查看。 一个黑影匍匐在楼梯上,好半天才伸手,攀爬向下一节。 他颤抖着,行动困难。 四肢扭曲的样子,像极了老人口述中的行尸走肉。 白孟妤又静静端详了半天,才发现是个老熟人——李寻初。 他确实又起了瘾,但是手边已经没有剩余的粉了。 在重瘾之下,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白孟妤。 手上的创口被他撕裂,凭借着这疼痛,才能保存着仅有的理智,来到白孟妤的住所。 一双脚拾级而下,像救世主一样停在他面前。 李寻初紧紧握住眼前白皙的脚腕,怕这唯一一丝亮光,从他身边离去。 “啧。” 他创口里溢出淋漓的鲜血,弄脏了白孟妤的皮肤。 “我记得……我给了你一星期的量,这才两天吧?” “我、我换了些钱……我错了!绝对没有下一次了,你救救我吧!再给我一点吧……我发誓!我下次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李寻初艰难的在狭小的楼梯上磕头告饶。 他还想再触及白孟妤的皮肤,被她一脚踢开。 刀尖挑起那只受了枪伤的手:“这么圆润的伤口,一看就是枪伤,别人看了起疑……该怎么好?” 在李寻初惊恐的目光中,刀刃猛然穿过的那个伤口。 将枪伤变为利刃的贯穿伤。 李寻初的意识瞬间清醒,想要张嘴嚎叫。 可白孟妤的食指抵上唇瓣:“嘘。不要吵醒了人,不然我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 起身时嫌弃地擦了擦脚腕上的血迹:“现在出城寨,洪涛会在门口接应你。去南街,上一次要多少,这次还是要多少,就说……如果他们能保证品质和数量,你的老板愿意和他们长期合作,你可以从里面抽取一小部分,来作为报酬。别太贪心,去吧。” 李寻初如蒙特赦,捂住血流如注的手,几乎是从楼梯上翻滚下去逃离。 “你这个肺呀,如果去医院切掉一小块病灶,能好的更快一点。”白孟妤敲打龙卷风的胸膛,听着里面沉闷的发音,建议道。 但她很快又自己接上嘴:“我知道你不会听,也不会去医院的,所以只是随口一说。光是吃药调养也可以,只不过见效慢一些。” 龙卷风擦擦嘴,觉得口腔里缺了一点烟味儿。 自从这个小姑娘现身之后,他已经很久不被允许抽烟了。 偶尔只能拿一根点燃的烟,在信一面前做做样子。 城寨是一块香饽饽。 龙城帮能驻守城寨这么多年,全靠他。 倘若被别人知道,龙卷风命不久矣,那周围所有环伺的恶狼全都会一口气扑上来。 有白孟妤的存在,龙卷风能多守护城寨一段时间,说不定还能有幸,看到城寨拆除的那一天。 所以虽然嘴上有些拒绝,龙卷风但还是很配合治疗的。 但是……他已经喝了半个月汤药了,那种苦哈哈,混杂着辛辣和各种不明异味的汤药。 现在一提到吃药,龙卷风脸色就发绿,每次喝药之前都要抗议一番。 第84章 看电影 白孟妤看出他的意思,在龙卷风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之前,递出一个大纸包:“一天一颗。整服,直接吞咽,不要喝水。” 龙卷风一边打开,一边的感叹这个女孩的贴心:“我就知道你们医生肯定有比除了喝药更人道的治疗方式,整天喝那个药,我都……” 龙卷风目光顿住了。 他的确是不用喝药了,因为包裹的是整整10颗,有半个婴儿拳头那么大的药丸。 整服…… 吞咽…… 确实吃完了这个,就不用喝药了,可以把人噎死,直接上路了。 白孟妤压住上扬的嘴角,憋笑道:“我昨天搓了一晚上呢,很人道,对吧?龙哥。” 龙卷风举起来对光看了半天,思考着要怎么把这东西从嗓子眼顺下去。 “大哥,小白也在?”信一不知何时上楼。 龙卷风收的快,可桌上还余着其他的药丸没收起来。 “小白怎么在这儿?”信一敏锐的察觉到不对,目光落到桌上的药丸上,心里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白孟妤又取出一包药丸展开,将其中一颗顺手塞进信一嘴里。 信一下意识便嚼了,酸酸甜甜的,带着点山楂和莓果的香味儿。 白孟妤很轻易的解释道:“听说大佬最近脾胃不太好,吃完饭之后总觉得腹胀不消化,所以我做了一点儿健胃的消食山楂丸子来,这一份是给你的。” 白孟妤把纸包塞进信一怀中。 “啊……是啊,小白有心了。”龙卷风顺着她说道:“信一,有什么事吗?” “大哥,楼下有人要租房子。”信一把口中的山楂丸咽下,觉得味道还不错,打开纸包又吃了一颗。 跟在龙卷风身后,和白孟妤一起下楼。 楼梯狭窄,两人非要肩碰着肩,一起走在同一节台阶上。 “你少吃一些,你这一份我少放了些药材,但是吃多了也不太好。龙哥那一份,你要看着他,每天饭后都吃一颗。” 信一点头,如果不是白孟妤提醒,这山楂丸味道像糖果一样,他说不定真的能一天都吃完,再去偷龙卷风的那一份:“不过,刚才大哥的脸怎么那么苦啊?这东西又不难吃。” 白孟妤笑眯眯的,一脸使了奸计的坏笑:“我刚跟龙哥说……这个不能嚼,也不能喝水,就只能硬吞才会有效果。” “好啊你!连龙城帮的大佬你都敢耍。” 龙卷风与租客围了一桌,推销房子。 白孟妤就搬了小板凳,坐在信一算账的吧台后面:“龙哥还真是无所不能啊……” 信一一脸与有容焉的模样:“那是当然喽,城寨福利委员会会长嘛。” “那么,副会长先生,明天可以赏脸和我去看电影吗?”白孟妤仰头看信一,笑着问道。 信一叼着的吸管掉到了汽水瓶里。 故事的发展有些太快了…… 不,是他太慢了。 慢到让一个女孩来反过来,主动邀请他看电影。 也许去看电影刚刚好,气氛正合适,就可以顺理成章的…… 蓝信一大脑飞速运转,他问道:“你买票了吗?小白。” “还没有,怎么了?” 蓝信一还没有答应她,也不可能贸然的就去买两张票。 信一大松一口气:“所以快收回你刚才那句话。” 白孟妤歪着头,语气有些不解和伤心:“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去看电影吗?” 信一含笑道:“是应该我来问,我来买票,我来定时间,我来邀请你。” 两人身份互换。 白孟妤笑着答应:“当然好,不过,我只在明天下午有时间哦。” 信一的呼机响了一晚上,在和十二商定,明天到底要带小白去看什么电影? 十二从他那为数不多,且道听途说的经验中,提了一条建议:去看恐怖片。 两个人会在观影过程中有很多亲密接触,更是个大大彰显男子气概的好时机! 听起来有几分道理…… 但是,好不容易出去约人出去看一次电影,却要对方受到惊吓来彰显自己,创造机会,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不好? 信一思来想去,没有采纳十二的意见。 就当是一次普通的约会好了,照顾对方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刚好赶在明天下午,那最合适的就是一部爱情轻喜剧,也不错。 转天信一就佩服自己当天晚上的决定。 这部电影有欢笑,又有细腻的情感。 当电影即将结束时,主角两个人的感情逐渐升温。 信一的手在椅子扶手上游移着。 这个时候去牵白孟妤的手,不知道算不算唐突…… 正在他纠结之时,电影已经落幕,放起片尾悠扬的乐曲,展厅内灯光大亮,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抬眼却看见白孟妤微微通红的眼眶。 眼前人一转身,被发现自己因为一场电影而落泪,有些不好意思。 “也没什么感人的地方,怎么看哭了?”护着白孟妤,随着人群退场,信一为她擦掉眼角的泪痕,询问道。 “只是看到主角的人生……那么温馨又顺遂,身边还有那么好的爱人,有些羡慕。” “你也有啊。” 白孟妤笑的有些酸涩:“我的人生可一点都不幸福。” 曾经幸福过,但是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之后,所有的幸福都变成了让人痛苦的回忆。 或许过去无法改变,但是我们可以一起拥有美好的未来…… 你也可以拥有很好的爱人…… 此时真情流露,是个表白的大好时机。 信一正思考着要如何开口。 一个莽撞的小子奔跑着,从两人之间硬生生挤过,将白孟妤推离了他的身边。 而后信一便听到白孟妤的惊呼:“我的包!” 那死小子居然敢趁着人多的时候抢劫! 信一扶住白孟妤的身形,指着影院外围的一根立柱:“去那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看见白孟妤点头应到,他才拔腿追去。 白孟妤缓步走到立柱旁边站定,目光在人群中追随着信一的身影远去。 “脚边,杯子里。”程见为的声音从立柱之后传来。 这立柱有两人合抱那么粗,两人一前一后,相互之间见不到面,却可以清楚的听到对方的声音,进行交谈。 第85章 新货 脚边的确有一杯纸杯封口的冻奶茶。 白孟妤拾起,轻飘飘的。 状似无意地拆开封口,里面只有一小包蓝色的粉末,小到白孟妤可以贴身放进口袋里,不被察觉。 “这是刚出的最新型号,上瘾性很强,但是很少在市面上流通,上头对这个很重视。” 程见为语气停顿:“我已经跟上面报备了你暗线的身份,但你要是染上这个,我一定第一个抓你。” “我出钱出力,满脑子想的都是帮你步步高升。你呢?居然在想着怎么抓我?” “我是警察,这是正常的警告。” 白孟妤不想和他这个死脑筋谈论这些,转而问起那个抢包的年轻人:“哪来的小孩?怕是有苦头要吃了。” “让他锻炼锻炼也好,不然连个黑社会都打不过,当什么警察?” 信一又不是普通的黑社会…… 白孟妤顿时对那个小孩有了几分怜悯:“在你手底下可真不好混啊,不过也要恭喜你,现在权利大到可以带徒弟了。” 程见为轻哼一声:“托你的福。” 尽管他态度不怎么样,这句话听起来倒是真心实意。 “你也可以准备准备了,让你更进一步的阶梯,马上就建好了。” 信一的身影从商场另一边出现,手中拿着白孟妤的包,步态轻松,显然是胜的十分漂亮。 白孟妤笑着,快速结束两人之间的对话:“严师出高徒,但是也别太严。小心把小孩逼疯了,六亲不认。” 白孟妤向着信一主动迎上去:“这么快就回来啦,我的包!多谢信一哥。” 程见为耳朵灵敏,听得很清楚。 和与自己谈话时,那轻佻又阴阳怪气的语气截然不同。 白孟妤这句话说得,带着些少女的娇憨,吐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甜味儿。 在两人经过他的时候,程见为下意识压低了帽檐,转过身去。 “那小子看着不大,信一哥,你没拿他怎么样吧?” “就是因为小,才要给他长长记性。” 刚才水到渠成的氛围感不复存在,就没办法再继续那个话题了。 信一只能暗道今天实在是不走运,大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下次约小白,一定要看过黄历再出门。 就是不知道黄历上会不会写……宜告白? “这一次有没有乖啊?”白孟妤笑着,用眼神审视李寻初。 就好像是家长在向老师询问,小孩子课堂上的表现,倘若不符合预期,就会受到惩罚。 “老师”洪涛给予了一个中规中矩的肯定:“这次倒是老实,没敢有别的心思。” “对对对!我、我这次真的想都没敢想!我全都听你说的,不该做的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李寻初急于给自己立一个听话的牌子。 “做得好,也会有奖励的。”白孟妤递出那包蓝色的粉末。 这样小小一包,大概有5克的分量,她将其中一半倒出来,放到李寻初面前:“试试这个,新货。” 看见他惊疑不定的眼神,白孟妤笑着:“放心,你对我还有用,我不会毒死你的。” 这样的笑容对于李寻初来说,更加惊悚。 但他没有拒绝的权利和资格,只能硬着头皮,去把那新货试了。 粉末被点燃,漂浮起近乎幻彩的烟雾。 不过一口,从未体验过,灭顶般的快感便充斥了他的大脑。 李寻初的四肢像抽搐一般的蠕动着,脸上浮现不自然且诡异的笑容,双眼上翻,几乎看不见眼仁,已经失去了一个做人的样子。 洪涛皱眉看着这一切,他虽然也算得上是个罪犯,但是和这些瘾君子不一样,这些东西他绝对不会碰,更看不起这些上瘾的人。 “看来批新货的效果的确很好。”白孟妤满意道。 “你要卖这个?”洪涛怀疑自己跟着白孟妤的正确性。 “我不卖,我买。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走吧,制定一下下一步的计划,是时候该兑现我对你的承诺了。” 说起这个,洪涛瞬间打起精神。 李寻初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擦黑。 他陷入晕厥的时间可不短。 在这期间,他像是做了一个美轮美奂,不想醒来的梦。 而外人看来,是他在涕泗横流,丑态百出。 下半身的裤子已经濡湿了一大片,空气中弥漫着不可闻说的味道。 白孟妤站在门口,准备随时离去,见他醒来,轻笑着问道:“爽吗?” “爽!爽!这玩意儿可真够劲儿!”李寻初满口夸赞着,一边贪婪的把桌子上剩余的粉末都收进自己怀里。 试过了这个新品种,之前的普通货对他来说已经不够劲了。 “那就去南街说,你想要这个新货。还是原来的量,10倍的价钱,你给的钱不会少一分,但他们的货也不能少一克,至于品质方面……你已经体会过了,应该会分辨吧。这一次事情成了,其中十分之一都是你的。” “好好!我现在就去说!”李寻初已经把贪婪写在脸上了,恨不得下一秒就拿到这批货。 刚high过的身体还很没缓过劲来,他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离开。 洪涛皱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现在?” “放心。这么大的一批货,南街一时半会儿可拿不出,他们凑货的时间,够我们干很多事情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就今晚。” 重症看护病房的护士站旁边,坐了一位抱花的学生小姑娘,几个闲暇之余正在闲谈的护士也没有在意,继续拉瓜闲扯。 从邻里关系聊到婚姻不合,从子女日常聊到婆媳关系,从道听途说聊到老公出轨,最后一拍板: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期间护士铃响过无数次,护士们在闲谈和忙碌之间切换,可那个女孩就是没动过。 护士长终于起了好奇心,给小唐使眼色:你去问问。 小唐摇头:我不敢。 护士长把心一横,自己上了:“阿妹啊,坐在这儿这么长时间,等谁呢?” 这重症病房的病人她都熟悉,家属也见过几回,没见过这个女孩。 第86章 洪洁 白孟妤缓缓抬头,大方眼镜,短短的妹妹头压住眉眼,脸颊通红,触及到对方的视线又很快低下头。 像是个含羞带怯,不太敢跟陌生人说话的高中小女孩:“你是……护士长廖姐姐吗?” “哎哟,你认识我呀?” “我、我刚从外面上学回来,听说我父亲住院的时候,您对他颇有照顾,所以……想来给您道个谢。”这几个字说的磕磕绊绊,一看就是个顶乖巧的小女孩。 尤其是听了这花还是要送给自己的,护士长高兴的合不拢嘴。 拼命给身后几个小护士使眼色:瞧瞧,瞧瞧,咱这护士长当的有面儿。 护士长接过花,展开上面的卡片,果然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才想向小女孩道谢,却没想人家早就跑开了。 护士长这才想起来,她父亲是哪个病人啊? 不问清楚,以后怎么跟医院里的人炫耀呢? 追上去问问,顺道还能拿着花,在别的医生面前显摆一圈儿! “病人该换药了。”戴着口罩的小护士推着推车,停在门口看护的执勤警察面前。 “给洪洁换药的不是一向都是廖护士长吗?她怎么没来?你是谁?”两人显然十分警惕。 眼前的小护士,眉眼之间看着有几分眼熟,却跟哪一个都对不上号。 “我是小唐呀,您不记得我了吗?一个月之前才转正的那个。”小护士眉眼弯弯,解释到:“廖护士长她女儿又在闹离婚,吵着闹着要割腕呢,这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儿了,只是今天不巧,赶上这个时间段,所以让我来替班。” 廖护士长家里那点破事儿,凭她的大嗓门一嚷嚷,整个医院里谁不知道? 他们整天在这里站岗,听都听烦了,警卫顿时放下疑心:“进去吧。” 冰凉的手摸上洪洁的手腕,白孟妤笑着看向躺在病床上的人:“看来消息有误,你早就醒了。” 今天进来的护士,脚步声与往常并不相同。 身为一个刀口舔血的人,洪洁早就察觉到了异常。 她可以伪装成重伤,昏迷不醒。 可以控制自己的呼吸,但控制不了心跳,她心慌了。 伪装被拆穿,洪洁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假做护士的女人。 口罩遮住了她半张脸,唯剩一双笑意满满的眼睛。 “你是谁?”长久并未说话,她的声音喑哑。 白孟妤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脚能动吗?一会儿不会跑不动吧。” 用撬针打开洪洁被束缚在床杆上的手。 洪洁意识到,无论眼前这个女人是谁,现在都是她出逃的大好时机。 就算身体虚弱,也有一击之力。 在手铐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她飞身而起,想要一招制服白孟妤。 却听她口中哼唱出悠扬的小调:“月亮弯弯,悠悠航船。何时归还,家的港湾……” 那是只有她和弟弟知道的小调!这个女人她怎么会唱? 白孟妤轻笑着看她:“我现在再问你一遍,身体感觉如何?能跑得动吗?” 洪洁试了一下,咬牙摇头。 她躺在床上已经近半个月,再加上为了伪装昏迷,没有吃过任何食物,只靠营养液维持。 如今身体虚弱的很,腿软脚麻,只怕走不了两步路,就要瘫倒在地。 白孟妤从推车上拿出一支针剂:“打了这个,会让你状态好一些,虽然会有一些副作用,但也足够支撑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液体缓缓推入脖颈处的动脉,这里是最容易发挥药效的地方。 洪洁正想问她,我们怎么出去? 便听门外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爆炸了? 接着就是尖叫、求助,人群的躁动。 小护士推着推车从病房里出来,瞪大了眼睛:“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大的声音。” 两警卫对视一眼:“我们也不知道。” 一人拦下慌不择路的路过护士:“发生什么事情了?” “爆炸了!有人送给廖护士长的花,爆炸了!” 从护士站飘过来的浓烈烟雾,证明她所言不虚,似乎还能隐隐从烟雾中看见火光。 白孟妤急切地抓住那护士的手:“杨姐姐呢,杨姐姐出来了没有?她还说在护士站里等我吃宵夜呢。” “杨姐?没见到她人呢,她不会还在里面吧?” 白孟妤顿时急切的想要冲进去救人,被那两个警卫拦腰拦下:“里面很危险,你不要进去,我去。” 另一个显然有些犹豫:“可是我们这……” 白孟妤打断他:“里面的人已经躺了半个月了,还能有什么意外吗?你们不去,我去!” 眼见这个年轻莽撞的小护士还要往里冲,两人顿时不再犹豫,快速冲进还在一直冒浓烟的护士站。 做护士装扮的白孟妤这才打开病房的门,对里面的人一点头。 白大褂披在洪洁身上:“走。” 等那两个警卫发现护士站里面只是一枚烟雾弹时,病房已经空了。 迅速上报,封锁医院。 可现场混乱,人群根本不听指挥。 找到护士小杨,却说自己今天根本没有去给廖护士长替班。 两人一路急走,脱掉伪装,混在混乱的人群中,倒也不是很显眼。 “阿姐!”看见完好无损的洪洁,等在车上的洪涛顿时激动出声。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赶快走。”白孟妤催促道。 她人站在车外,语气局急促,向驾驶室扔出一大串钥匙:“给你们准备了6个落脚点,时刻警惕,最近都不要放松。一旦发现任何异动,赶快切换到下一个落脚点,一切等风头过了之后再说。” 洪涛点头应道:“好,多谢!” 就算这段时间出了意外,他们也绝对不会把白孟妤供出来的。 他的谢字还没有说完,白孟妤便把车门狠狠合上。 剔除掉短发和眼镜,没人能认出来,她就是刚才含羞带怯的那个学生妹,以及护士小杨。 面色平静的站在路边,等着搭巴士回城寨。 城寨外围早有人在等她,看见她长裙飘飘的身形,忙不迭地凑过来。 身体佝偻,面带讨好,正是李寻初。 第87章 醋。 “妤姐,南街那边说……他们没有这么大的量。可以筹,但是需要半个月时间。” 白孟妤脚下生风,李寻初跟在她身后,像一条哈巴狗。 他是极力想促成这这桩交易的,毕竟其中可有他的一份。 “跟他们说,最多给一星期,如果拿不出这么多的货,我就换别人。我说什么,你就复述什么,多的话一句都不准说。” “明白、明白。” “唉……”信一再度叹息一声,瘫坐在沙发上。 三个人凑在冰室楼上的小房间里,本来就连一桌麻将也凑不成,百般无赖。 现在信一又唉声叹气的,气氛更是不太对劲。 “怎么了?上次出去约会难道不愉快吗?” 说起这个信一就跳起来:“当时本来有大好的气氛,可是被一个小偷给毁了,然后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而且现在小白也不知道怎么了,整天躲着我走,好像一下子变冷淡了好多……” 信一正在为这个发愁,干脆说出来,让他的两位狗头军师帮他想想办法。 四仔干脆没有出声,他觉得信一要是能从这段感情里面挣脱出来,倒也是好的。 十二在积极的出谋划策。 用他那半大不点,且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脑袋想了半天:“小白医师喜欢你这是肯定的!不会像你一样也走进死胡同了吧,我记得你曾经桃花不是挺多的吗?要不……你去找个人来点亲密互动,刺激刺激她。说不定她就一下子想通了,反过来跟你表白了呢?” 四仔终是忍不住:“出的什么馊主意,扑街黑社会。” 信一也觉得这个方法不太好,自动过滤了。 可他一下子也拿不出其他主意,继续瘫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我现在落针,有哪里感觉到不舒服要立刻说。” 白孟妤最近在龙卷风的治疗方案里加入了针灸,每隔一天就要来一次。 龙卷风光露着上半身,仰头望向天花板,任由她动作:“你最近来的似乎有些频繁。” 之前白孟妤大概一周左右来一次,每一次留下配好的药方和医嘱就会离开。 最近似乎更加尽心尽力了。 “医生关心病人,这不是很正常吗?”白孟妤手上不停,继续为他施针,回答的稀松平常。 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是为什么。 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谋划了这么多,到底还是做不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坏人。 若是旁人对她发散善意,总会莫名觉得有所亏欠,所以才会对信一多有感触,想从龙卷风身上弥补回来。 她的计划已经到了完结时,心中却有些留恋,甚至有些不太想退场了…… 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所以最近对信一多加收敛,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信一还以为是因为上一次在影院里,提起了白孟妤的伤心事,闹得不太愉快。 想方设法的制造一些偶遇,来讨她开心。 白孟妤的确是有些于心难安,可这并不会打乱她的计划。 “我说信一呐,小副会长,你就通融通融啦~把我们那个盘啊,开的大一点,这样我们赚的多了,给你们交的保护费,不也多了吗?” 鸡档的妈妈桑想扩充一下他们所在的地盘,总得先征得一下龙城帮的同意。 她决定从这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城寨副会长身上下手。 信一老远就看见白孟妤,也留意到白孟妤的目光落在两人之上。 本该躲开那女人的手,可触及到白孟妤的目光,信一下意识想到了白天十二所出的那个馊主意,脑袋卡了一下,居然没有避开,任由那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妈妈桑还当是他的态度有所松懈,显得更加热情和肆无忌惮。 两人的姿势看起来暧昧极了。 白孟妤面无表情,转身快步离开了。 按照她原本的路线,是应该从信一他们那条路上经过的,可现在直接转身离去,让信一莫名心底一慌,追了上去。 可实际上白孟妤只是刚从龙卷风那出来,手上还提着药箱。 上一次可以用开胃山楂丸的方法躲过去,这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倘若信一要刨根问底,无论她做什么解释,对方都只会起疑心。 所以白孟妤才想趁着信一没有发觉,赶快离开。 却没想对方居然追了上来:“小白!小白,你等一等!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只是、没来得及躲。” 眼看着信一慌乱,居然没有发觉异常。 白孟妤便顺着他说的,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你不必跟我解释的,信一哥。无论你们怎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是我不该打扰你们。” 白孟妤生硬地扯开自己的手,颜色有些黯淡,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信一气馁的胡乱满头卷发,就不该乱病急乱投医,听十二那小子讲的胡话,这下搞砸了。 一周之期马上就要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就在明天。 白孟妤需要和洪涛洪洁再次会面,商定一下明天的计划。 地点约在人员复杂,且灯光晦暗的酒吧。 在这样闪烁不停的灯光下,倒是能遮住很多阴暗面。 洪洁看起来恢复的不错,在舞池中热舞的身影,至少比白孟妤看起来协调多了。 洪涛打扮成侍应生,端着酒杯经过白孟妤身边,低声提醒道:“北边那个卷发的年轻男人,一直在盯着你呢。” 他们的警惕性比白孟妤要好得多,几乎是一早就发现的不对,上前提醒。 听得这句话,洪洁也一起转头看去。 白孟妤草草一瞥,居然是信一。 “你们先走。” 洪洁与洪涛对视一眼,她倒是有些女人的直觉,轻笑地调侃道:“看来不是什么威胁,是小情人啊。” 白孟妤假装没有发觉信一的存在,随手拿过洪涛托盘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看到这样的情景,信一明显变得焦躁,不再隐藏自己,拨开人群向她走来。 在其他男人想要趁机靠近时,将白孟妤一把揽入自己怀中:“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喝酒,多危险自己不知道吗?” 第88章 做我女朋友吧 他收起显得有些严厉的语气,温声细语:“对不起……是我让你伤心了,我跟那个女人她、真的……” 可白孟妤像是不在意似的,言笑晏晏。 也许是因为醉酒,多了几分傻气,比平日里看着要更可爱一些。 “信一哥……”她嘴里念叨着:“信一哥。” 然后就在信一毫无防备的时候,迅速亲吻上他的嘴唇,一触即离。 自己站回原地,继续傻乎乎的笑着,像一只偷得了鱼的小猫。 信一震惊的抚摸着自己的嘴唇,还没有反应过来。 面前人又一撇嘴,真不知道是不是醉酒,才让她这么情绪化:“信一哥……我肯定不是第一个亲你的人吧?你有那么多人喜欢你……” “没有。”信一在喧闹的人群中拥抱着她:“没有其他人。你是第一个,最后一个,唯一一个。” 信一紧紧握住白孟妤的手,将她带离酒吧。 不过是一杯酒而已,脱离了喧闹而又焕彩的氛围,经外面清冽的风一吹,很轻易就让白孟妤回过神来,头低垂的要命。 信一明显看出她的窘态,却不想再放过这个若即若离的小孩。 嗓音里带着笑意和调侃:“某人想亲完就不认账了吗?想我龙城帮堂堂头马的初吻被人拿走了……却连个名分都拿不到,真是好委屈啊。” 白孟妤被他说的要羞愧死了,想去捂他的嘴,让他别说了。 信一顺势捉住她的手:“要不,你让我亲一下,我给你个名分,做我女朋友吧。” 他颜色郑重,又重新说了一遍:“小白,白孟妤,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在信一期盼又忐忑的目光中,白孟妤轻缓地点了点头。 这或许与她原本的计划背道而驰。 但白孟妤无法拒绝此刻信一的期盼而热切的目光。 得了一条新领带都要百般炫耀的人,追到了心仪的姑娘,又怎么会不招摇? 骑着摩托将人带回城寨,却偏要临时下车,一路牵着手,在众人的目光中穿过一条条街巷,坦然的面对所有人的目光。 平日里信一都嫌城寨里的小路蜿蜒曲折,为了走捷径,在楼与楼之间穿梭。 可此刻却觉得这路途如此短暂,他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便到头了。 信一恋恋不舍的松开白孟妤的手,掌心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插进裤子口袋里,当做无事发生:“我能上去坐坐吗?” 白孟妤轻抿着嘴唇看他,摇了摇头,也许是两人关系转变,她还无法适应。 “那……那明天我带你出去约会。啊不,出去玩。” 白孟妤再度摇头:“我明天有了其他的安排了。” 信一顿时有些失落。 “后天好吗?”白孟妤把他的手拉出来,十指交握:“我把后天一整天的时间都留给你。” 好不容易将人哄好,白孟妤回到房间。 明天是计划的最后一步,房间里堆满了要用的道具,她怎么可能答应呢? 缓缓抚摸过房间正中央所摆放的瓷罐罐身。 冰冷的触感将她因为信一而躁动的心冷却下来:“老爹,明天就可以给你报仇了……开心的话,给我托个梦。还是说……看到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已经不愿意见我了?” 地点约定在没建完的工业大楼二楼,四周空旷,野风嚎叫着。 彭嘉国带着货,烦躁的在原地踢踢踏踏。 对方四人才在约定时间结尾时姗姗来迟。 原本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儿。 这场交易过后,他也能赚上一大笔,不枉费他这一个星期来心力交瘁,从各个帮派卖人情谈交情,和别人拼单子,奔走无数,才凑齐这批货。 拿到了钱,还有一大批账要分。 对方只有一个男人扛着一个有人高的麻袋。 从体积上看,倒也能和这次交易的现金对得上数。 他刚想开口,便看到那个面色冷厉的女人抖开手里的折叠椅,邀为首那人坐下了。 那人穿着黑色大兜帽,看不清脸,但是从身形和行为举止上,能看得出来是个女人。 倒是跑到他面前来装上了。 彭嘉国当时语气就不大乐意:“龙城帮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人当家了?我可不是来看你耍威风的。” 兜帽下缓缓伸出一只手,细瘦的手腕上,系着彩色的萤石手链,对着他们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一旁的男人扔下麻袋,重物落地时,激起烟尘四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要先验货。” 洪涛一窝手,把李寻初推了出去。 彭嘉国随他们验。 他敢打包票,整个hk这批新货,至少有三分之二都在他手上。 也不枉费他费尽心思,求爷爷告奶奶。 对方要这么大的量,如今整个hk只有他一人能够做到。 错过他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 如今是他把对方拿捏在手里,自然可以硬气一点。 李寻初随机选了一包,拆了尝了,眼睛一亮,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回头激动道:“品质没问题。” 想到这里面还有属于他的一份,就止不住的开心。 彭嘉国得意一笑:“我们的货,当然没有问题。那你带的钱……” 他向身边的人使一个眼色,去检查那一麻袋钞票。 “着什么急呀?”为首的人终于开口,斗篷下的音色,彭嘉国听了极为熟悉。 他顿时心生警惕,然而却已经晚了。 斗篷翻飞,甩出五六枚烟雾弹,现场顿时变得混乱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敌我都分不清。 彭嘉国带来了四五个小弟,也是带了家伙的。 可惜冷兵器派不上用场,热武器又不敢贸然开枪,怕伤了自己人,一个个畏手畏脚。 麻绳所制的索套,在烟雾刚起时,就套上了彭嘉国的脖子。 那熟悉的女声就站在他背后:“还是很想跟你叙叙旧的,可惜时间太紧迫了……” 彭嘉国被勒住脖颈,在地上拖行。 他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两个字:“师……妹……” “答对了,要奖励你哦。” 烟雾中爆发出一声枪响,随后是彭嘉国的惨叫。 还有噼里啪啦,什么东西散落在地的声音。 第89章 复仇 白孟妤的枪口抵在他的大腿上射击,绝无虚发。 彭嘉国手底下的小弟听了这声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个个跟着动手。 却没瞧见随着枪响,大楼外顺延而下的几根绳索。 枪响即是信号。 蹲守在四周的警察瞬间出动,将他们一网打尽。 彭嘉国为了能获得微弱的空气而张嘴大口喘息,也抑制不住紫红色攀爬上他的面庞。 有什么东西被白孟妤趁机塞进他的口中。 索套消失,彭嘉国下意识喘息时,便把那药丸咽了下去。 此时洪涛已经按照白孟妤的吩咐,将彭嘉国拉到了另一旁的窗口。 架上两腿一抬,丢下楼去。 楼下有一辆满载的垃圾车,刚好足够接住彭嘉国的身形。 他还想要再回头确认白孟妤的安全,白孟妤却在他背上轻轻一推:“你也走,快走。” 他顿时点头,也向下跳去,稳稳落在车斗之中。 早就趁乱下楼等在驾驶室里的洪洁,从倒车镜中看见他安全落地,立刻猛踩油门,开车离去。 看见两人离去,白孟妤才安下心来。 把枪扔在一旁,整理好仪容,状似乖巧地等待烟雾散去。 当摸上手腕时,白孟妤心下一沉。 那里有一道血痕。 彭嘉国不是对这一切没有防备,在套上索套之时,他抽出随身的短刃,进行自卫。 虽然被洪涛察觉后卸掉,但在挥舞的过程中,也伤及了白孟妤的手腕,还勾断了手链的细绳。 白孟妤皱眉,目光在地上检索,也只能发现两三枚珠子,其余的,不知道滚落到哪儿去了。 烟雾彻底散去,所有人都已经被制服。 程见为大步流星的朝白孟妤走来,眼神里带着杀气,语气责问道:“彭嘉国人呢?” “为什么要问我呀?抓人的不是你们吗?”白孟妤无辜的问道。 程见为不吃她这套。 “从放出烟雾弹,到开枪发出动手的信号,这中间隔了半分钟!如果你能第一时间发出信号,他人就不会跑!” “可我没开过枪,我害怕。” 程见为被她气的说不出话,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鬼话连篇,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她,今天总算是在她身上彻底栽了跟头了。 白孟妤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在安慰,被程见为猛然抖开。 “好啦,这么生气做什么?看看那里的货,整个hk最大的货源都被你拦截下来了,这不是大功一件吗?” 她好像真的在帮程见为分析利弊:“而且……自从你上任以来,做出的功绩太多了,等别人习以为常,就不会再觉得你好了。所以,你得学会把一份功绩掰成两份来领。缴获毒品是一件,追查到在逃的大毒枭,又是另一件。” “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焦头烂额,而你临危受命,挺身而出完美解决,这才是大英雄该有的出场方式。” 程见为抿起嘴唇,像是被她说动了。 尤其是这个时候,他那个小徒弟飞奔过来,语气兴奋的告诉他师父:这次缴获的毒品预计有400多斤。 “按照我们出发时收到的指示,这次缴获的量估计是整个市场上的四分之三那么多!货源几乎是被师父您一锅端了呀!”小孩儿看着程见为的眼神,满满都是崇拜。 白孟妤笑着看着他,一副“你看吧”这样的神情。 看见程见为面色有所缓和,白孟妤便不再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把目光转向那个娃娃脸的小警员:“小孩儿,叫什么名字?” “郭汜水,我不是小孩。” “好的,小郭警员。”白孟妤随手从地上捡起一颗珠子,拿到郭汜水眼前:“我的手链散了,能帮我把掉落的珠子都捡回来吗?这对我很重要的。” 程见为的眉头再度拧起:“你让我的警员帮你捡手链?白孟妤,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是什么身份呀?哦,对!我是你的专属暗线,怎么能让别人帮我捡呢?程警司,这不得劳烦你亲自动手呀?” 眼看着程见为要再次目露火光,郭汜水连忙挡在两人之间:“我去捡,我去捡!” 相关人犯都被押送上车,警队即将收队。 白孟妤依靠在工厂大门口。 被抓人员中,自然包括李寻初。 他被警员押送着,原本还想认命一般,可看到门口完好无损的白孟妤,顿时挣扎起来:“你们为什么只抓我不抓她啊?她才是这件事情的主谋!我就只是个听命的,她还在那站着,你们抓我干什么呀!大家是同行,同行啊!”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程见为冷声道。 白孟妤望向程见为:“程警司,这家伙不会在里面乱说吧?毕竟……如果他坚持咬住我不放,不就是连你一起翻车嘛。你不会留这个隐患的,对吧?” 程见为大步走上前:“放心,他不会有机会开口。” 白孟妤笑着:“那就好,不过……我帮了你这么多,也轮到你,向我兑现承诺了。” 程见为打开车门的手顿住:“按照正常程序走,最多两个月。” “你有那么大的权利,帮我催一下嘛。你不会爬到这个位置上,还不懂什么叫人情世故吧,这也要我来教你吗?还是说,坐上了高位,学会跟我打官腔了?” “……我会尽快的。” “小妤姐,你的珠链。”郭汜水赶在最后一个跑出来,手里抓了满满一捧。 白孟妤笑着接过,打眼一看,询问道:“我记得一共是22颗,小郭警官,少了一颗哦。” “啊……可是。”郭汜水无措摸着的头发:“可是上面每一个角落我都找过了,我趴在地上找的!绝对没有了,是不是不小心掉到楼下或者是外面了?” 车子马上就要出发了,程见为大声呼唤道:“郭汜水!” 小警官下意识立正,大喊一声:“到!” “要收队了,你还在干什么?” “可是……”郭汜水为难的看着白孟妤。 “算了,你走吧,我自己再找找。” 第90章 想亲你 “信一!”隔了半条街,白孟妤老远就开始呼唤他的名字。 信一才一回身,一个身影飞速奔跑而来,跳进他怀里。 两条胳膊像树袋熊一样,勾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信一的嗓音里满是笑意:“怎么了?这么兴奋。” “就是很开心嘛。”白孟妤语气一转:“好像也不是很开心……” 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颗颗散落的彩色石头:“它断掉了,而且有一颗,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捡回来。这是你送给我的,我却把它弄坏了。” “是我自己做的不结实,不怪你。” 信一牵起她的手,看见上面细小的伤痕:“手怎么也伤了?” “就是不知道在哪里刮了一下,刮在手腕上,就把绳子弄断了。” “走,去上药。然后我再给你重新串起来好不好?” 伤口很小,白孟妤在四仔的小医馆里拿了碘伏,顺手就给自己涂上了。 信一则是找了一条新的编绳,把手链串在一起。 这一次他学会了,要把系带留的长一点,才好佩戴。 偶尔抬一下头,却发现白孟妤的眼神在他和四仔之间徘徊。 总是有意无意的在看完他之后,向四仔的方向瞟。 信一顿时怨气冲天的牵过白孟妤的手,把重新穿好的手链搭到她手上:“这次可要带好,不能再丢了,女朋友。” 后三个字一字一顿,格外强调。 白孟妤言笑晏晏:“好啊。” 热恋的小情侣,氛围实在黏腻。 四仔不想被挤在中间,提起医馆里的小水桶:“我去打水。” 见他走了,信一把白孟妤的两只手都扣在自己手中,自下而上的仰视她,充满醋意的问道:“你刚刚一直在盯着四仔,是什么意思啊?” 白孟妤垂下头,两人之间的距离离得极其近,几乎是额头贴着额头。 细小的声音徘徊在两人唇齿之间,不为外人所道:“信一哥,刚刚你低头编手链的样子……又帅又温柔,我看了很想亲你,可是林医生一直在,我不太好意思。” 白孟妤话音才落,便凑近了,在信一唇上偷得一个吻,得逞笑道:“现在林医生不在了。” 信一没想到她有这种小心思,停顿一下,立刻追上去:“再亲一下,四仔出去会很久。” “人处理的怎么样了?” “垃圾嘛,当然是送进垃圾处理厂。”洪涛应答道。 “干的不错。”白孟妤提出一个沉甸甸的黑袋子,放在桌上哗啦作响:“当初你把抢到的所有东西都给我,求我救你和你姐姐的性命。其中一半,我用在了这次计划里,剩下的一半,你们拿回去吧。我的计划已经结束了,你们找方法离开hk吧。” 这次计划最大的开销就是引诱彭嘉国上钩,前期投资的买粉钱。 但是买回来之后在一点点散出去,左手倒右手,倒也用不了太多。 洪洁原本躺在沙发上,听得此话立刻坐起来:“结束了?那个垃圾人不是你的仇人吗?你谋划这么多,没把他送进监狱,反而放他走?” 她总觉得白孟妤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不可能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做了这么多事,却把仇家给放了。 白孟妤闻言轻笑:“我看起来像是什么绝世大善人吗?费尽心力的复仇,就是为了把我的仇人送进去。有个房间可以遮风挡雨,每天可以按时用餐,到了生命的尽头,也只是一颗枪子儿就了事,这听起来太仁慈了吧?” “我的好师兄为了这次交易,集结了各家之力,那批新货的分量可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拿得出来的。如今功亏一篑,所有人都血本无归,他们怎么甘心啊?我放他走,就是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像过街老鼠一样苟延残喘。到处都有人追杀他,想要他的命,无论落在谁手里,都不可能让他有个痛快的死法。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才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洪洁竖起大拇指:“够狠。” 反倒是洪涛皱起眉头:“我们走了,你怎么办?万一他被抓到,把你是幕后主使的事情供出来呢?” 在烟雾中,白孟妤和彭嘉国说过话,对方也精准的叫出了她的身份。 这让洪涛不得不担心。 “那是属于另一件事的备用计划,和你们没有关系了,安心走吧。” 白孟妤离去之后,两姐弟对视一眼。 明白对方的想法与自己是相同的。 白孟妤站在路边,没有等到回城寨的大巴车,而是等来了洪涛那辆黑牌照的面包车。 “我们这种人,到哪儿都是一个样的,与其去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逃命,不如再帮你一把,不然这钱我们拿着也不太安心啊。”洪洁向她摇晃一下手中的金项链。 “上车吧,我们送你,天阴沉沉的,看起来马上就要下雨了。”洪涛也招呼着她。 白孟妤拉开后座的车门,既然对方打定了主意,她也不多劝了:“看来我也得再想办法,帮你们躲避一下警方的视线了。” 才上车不久,大雨就倾盆而下。 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的,听着让人心烦。 洪涛从座位底下,摸出把皱的像烂菜叶儿的折叠雨伞:“拿着吧,用得到。” 靠近城寨边缘,白孟妤捕捉到闪烁不明的火光,在城站外围一次次炸裂散开。 但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大雨,火光才闪耀不久,便都被浇灭了。 白孟妤撑伞下车,才能看得清楚一些。 十七八个其他帮派的人,手里拿着燃烧瓶做乱。 他们不敢进城寨,还是惧怕着龙卷风的威名,只能在这里摔砸着,嘴里说着一些不清不楚,不干不净的话。 但是因为这场大雨,让他们看起来像是十足十的蠢蛋。 看见靠近城市边缘的白孟妤,那几个人立刻用目光将她锁定,阴恻恻地想要靠拢上来。 白孟妤在身后将手摆了摆,面包车里的洪涛已经将手下放,是要掏枪的姿势。 可白孟妤不准,他只能暗自等待。 因为白孟妤听到了来自城寨内部,摩托的轰鸣之声。 夹杂在令人烦躁的雨声中,给她带来安心的声音。 第91章 雨。 信一的摩托车借着木板飞腾而起,将白孟妤身前的两个小混混撞开。 车尾一甩,拦在白孟妤面前,将她护在身后,蝴蝶刀亮出:“哪个敢来城寨搞事?” 提子等人也提着家伙,从城寨中围拢出来。 看见几人瑟瑟发抖的样子,信一轻嗤一声,拍拍后座,对白孟妤示意道:“上来。” “不管他们了吗?” “一群胆小怕事的家伙,不足为惧。不过今天城寨外面好像确实不太对劲,你还是不要再出去了。”信一叮嘱道。 “知道了,我听你的。” 可是骑车不太方便打伞,遮挡视线,又会兜风。 白孟妤才把雨伞收了,信一的外套就罩在了她的头上。 白孟妤坐在后座,想与他贴近,将信一一起罩在外套之下。 信一却看见她手里游移不定,不知道该怎么放的雨伞。 白孟妤的手不大。 既要举着外套,还要捡一只雨伞,怎么抱他的腰? 信一把那支雨伞拿了,丢在地上:“等雨停了再来取,这帮扑街,敢动城寨里的一根草,我都要他们的命。” 雨下的实在太大,用一个外套挡雨,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白孟妤连自己都护不住,更别说是信一。 到了小二楼,两人相携着飞奔上楼。 进了房间看见彼此狼狈的样子,相视而笑。 白孟妤只有一张脸和头顶上的头发是干的,裙摆湿哒哒的贴在腿上。 信一就更别说了,全身上下湿得像只落汤鸡一样,衬衫都成了深色,把胸前、腰腹的曲线印的很清楚。 他却在关心他的领带:“还好今天没有戴你送我的那一条,不然经这么一淋,可要糟了。” 白孟妤去找毛巾,闻言笑了:“不就是一条领带,我以后还会给你买很多,不用这么重视啦。” “无论你以后会不会再送我,它都是你给我的第一条,意义不一样。就算以后我有很多领带,它都是我最喜欢的那一条。” 白孟妤终于找到一条干净的备用毛巾,转身想递给信一时,却发现他已经将领带解了,衬衣也脱了一半。 往日看不见的肉体,就这么坦然的裸露在她面前。 “信一哥,毛巾。”一条毛巾离了老远飞过去。 白孟妤转身转的迅速,连信一接没接到都没有看清。 面对着墙壁,擦拭自己的发尾。 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信一连鞋子也脱了,光脚走过来。 嗓音里带着笑:“一直盯着墙干什么?这墙面有那么好看吗?” 不用白孟妤转身,他便顺着白孟妤和墙之间,仅有一人宽的距离挤进来。 信一全身上下只剩一条裤子。 他的发梢还在滴水,水珠滚落。 自上而下,途经他锁骨、胸口、腰腹,每一条蜿蜒的沟壑。 像是在牵引着白孟妤的目光。 信一贴着墙蹲下,他捏起眼前人的裙摆,湿哒哒的,随手一捏就能挤出一汪水来:“快去把衣服换了,小心感冒。” 毛巾半折,遮住上半张脸:“我不会偷看的。” 信一的眼睛被遮住,白孟妤自然不用再伪装羞怯,正大光明的把他从头看到脚。 还是忍不住,想要暴露一点本性。 弯腰亲了亲信一整张脸唯一露在外面的嘴唇:“偷看也没关系。” 眼睛遮住,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很敏锐。 信一能感受到贴上来的嘴唇触感,比平时要柔软一些,带着点湿气。 耳边勾人的话语、离去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是衣柜门打开的声音。 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白孟妤在换衣服了。 既然说了不会偷看,信一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可耐不住他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 越是想让自己平心静气,那些画面就止不住的浮现在眼前。 心脏咚咚、咚咚,跳的很没出息。 当眼前见到光明时,信一居然产生了一种……自己的胡思乱想,全都被眼前人发现的错觉。 白孟妤的衣服换得很方便,吊带睡裙随手一套的事儿:“怎么不去床上坐?” 信一说话都有些不自然:“裤子……湿的。” “没关系,过来,把头发擦干。” 白孟妤一手捞起毛巾,一手牵起信一,走向自己的床铺。 信一的手已经不能用热来形容,而是烫的。 白孟妤盘坐在床,信一坐在床沿,但到底来说,还是高了些。 给他擦头发的时候,胳膊举到酸涩,忍不住抱怨道:“信一哥,能不能再低一点?” 信一干脆跳下床,才觉得胸口的空气不是那么稀薄:“我、我还是蹲着吧。” 其实已经擦的差不多了。 大部分的雨水已经被吸干,只是白孟妤下手毫无章法,一头卷毛被她揉得乱糟糟的。 这样的信一,白孟妤还是第一次见,可爱的很。 她跟着下床,看外面阴沉的天:“时间也不晚了,这雨看起来是不会停了。”她推断道。 可一直留在白孟妤这儿,算什么样子? 信一把还在滴水的衣服拧干,打算套在身上:“几步路的事,我冒雨赶回去也是一样的。” 白孟妤牵扯住他的衣袖,不让信一穿好衣服:“如果……你现在要冒雨回去,那我们刚刚换衣服、擦头发,都算什么?调情吗?而且,雨下这么大,电闪雷鸣的,我晚上也会有一点害怕……” 白孟妤嘴上说着害怕,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信一,一点恐惧的神情都没有。 信一感觉此刻的白孟妤,和平日里都不一样,像是换了一个人。 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讨厌,反而心脏为她狂跳。 信一像是轻易被海妖蛊惑的旅人,只会点头应道:“好。” 第92章 找到了 最近的确是不对劲,来城寨闹事的人一波接着一波。 虽然都不是什么大帮派,但是实在是不胜其烦,也给居民们的生活增添了许多麻烦。 信一巡逻的次数都增加了。 信一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还是十二过来的时候带来了消息。 “现在外面都在传,说龙城帮和条子勾结在一起搞仙人跳,还吞了很大一批粉,很多小帮派都是受害者,他们现在说……说龙城帮是黑社会之耻。”十二说的愤愤不平。 信一听得也狠狠捶桌:“哪里来的谣言?空穴来风!” 龙城帮一直偏安一隅,从未插手过外面的事情。 “我看这就是有人放出来的风,想要趁机搞垮龙城帮,接管城寨。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一个个的对这块地皮眼馋的很。”信一推断道。 “可这不像是空穴来风……我阿大听说之后找人打听了,前几天警察确实在废工厂那边抓了一批人,还缴获了不少粉,新闻上大肆表彰呢。哦,对,我带了。” 十二拿出报纸,给他看上面最大篇幅的报道。 【新任警司程见为屡建奇功,缴获新型毒品400余斤】 “就是这个,听说是最新型的,市面上能凑齐的,基本上全都被他缴了,不可能有错。” “程见为……”信一缓缓念叨这个名字,总觉得这个报纸上的人有些眼熟。 “废工厂在哪?” “啊?” “我问你,抓人的工厂在哪?” “南街那边的郊区吧?你要干什么去?” “无论这件事情是真是假,龙城帮都要拿出一个态度来,不然我们还怎么混?”打听到位置,信一立即赶过去。 “信一不在吗?”白孟妤以为信一又出去巡视了。 可照理说,一个多小时,早该听到他的摩托车声回来了,可至今仍旧不见人,就不太对劲。 “他出去了,没告诉你?”四仔倒是挺惊讶,这两人刚在一起,蜜里调油的,居然还有分开的时候。 白孟妤摇头,似是有所察觉:“这个给你。” 她拿出一打纸递给四仔。 四仔接过,随手翻了翻,发现是几副很详细的药方。 他正要询问这是给谁的?却听白孟妤说道:“这是给龙哥治肺的药方,你也是个医生,他的身体情况你应该知道的,以后可以按照这付药方继续治疗,根据身体情况稍加修改药量,这个你应该会吧。” 四仔点头。 “其实还应该配合针灸治疗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慢慢教你。如果没有时间的话……就算了。” “我的时间很充裕。”四仔说道。 “不是你的时间,是我的。” 四仔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你要走吗?有跟信一说过吗?” 白孟妤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转身离开。 信一回来时,白孟妤在天台上看两个小孩放风筝。 才下过那样一场大雨,潮湿的感觉在城寨里仍然没有散尽。 小小的风筝飘飘转转,费尽力气,怎么也飞不起来。 白孟妤想帮忙,可她也不会看风向,只能笑着看两个小孩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可能是年纪小,没有什么挫败的情绪,就连尝试的过程都是有趣的。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白孟妤没有回头:“回来了,信一哥。你会放风筝吗?” 回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白孟妤轻叹一声转过身,觉得有时候自己的预感太过灵验,也不是一件好事儿。 她看见信一僵硬的脸。 信一也在看着她。 白孟妤今天没有束发,长发随风飘摇,远看过去有种柔顺温婉的气质。 自从两人恋爱之后,她裙子的颜色似乎也变得俏皮可爱一些了。 这样一个人站在天台上,身后是破败杂乱的大楼,全是灰蒙蒙的色彩,与她一点都不相称。 信一终于开口,他憋闷了许久的嗓音有些干涩:“龙哥说过,城寨的味道,正常人闻到了就想要远离……所以你的出现、存在都与这里格格不入。也许是后来跟你在一起度过的时光太过快乐,让我忘记了,你这么光鲜亮丽的人,又怎么会一直留在城寨里。” 他这话说的很迷茫,白孟妤仍旧笑着,可眼里已经不带笑意。 楼下的两个小孩尝试了许久,终于放弃了。 没放起来的风筝飘飘摇摇,挂在了天台顶上。 白孟妤望向天空:“也许是上天注定,让我遇见城寨和你。” “所以,我们就变成了你可以利用的东西,是吗?” 信一缓缓张开手,掌心里是那颗白孟妤一直都没有找到的萤石。 白孟妤的手链是他亲手做的,22颗贝壳珠饰和萤石,每一颗都是他精挑细选,才决定留下的,全都是独一无二。 用他不擅长做手工的手编就,亲手戴在白孟妤手上,怎么会不认得。 现在戴在白孟妤手上的手链,他重新编过。 不过少了一颗,显得有些松松散散的。 信一为她重新串珠的时候就想着,要不要过几天再重新去挑选,添上一颗。 可他没想到,会在那座废旧的工厂里,找到本该遗失的这一颗。 白孟妤说,是她不小心被勾划到了,所以才断的。 她在废旧工厂里面做了什么?才会把手链勾断。 而那一天,又刚好是条子把那些人一窝端的时间。 白孟妤从他手中拿出那颗萤石:“从它找不到的那一刻,我就已经预感到会有今天……” 她自嘲道:“按理说这样的大事,我不应该带一个累赘去,可或许是我已经习惯了带着它,就没有摘下来,最后就成了我最大的破绽。这是不是也算得上某种天命?” 信一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承认了。 除了这颗石头,他根本没有其他的证据,就算白孟妤不承认,他也没有其他的方法。 从蓝信一的心里出发,他确实是不希望白孟妤承认的。 别说他没有证据,就算是铁证如山放在眼前,他也希望白孟妤能给他一个理由,或者说是借口。 一个随便什么样的借口都可以。 那样至少能证明她是非自愿的。 是的,信一想为她开脱。 可她居然就这样认了,丝毫没有挣扎,没有反驳,没有狡辩。 就好像是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无论是城寨,还是他蓝信一,亦或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白孟妤的目的达到了,就不需要维持这虚假的表象了。 蓝信一所想的什么被威胁、被引诱,亦是行差踏错,甚至是被人利用,全都没有。 她从一开始就在伪作,而他夹杂在其中,像是一个笑话。 信一无法接受:“你连骗都不打算骗我了吗?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不打算骗你,而是一直都在骗你。”白孟妤把话说的狠辣,像是对信一的欺诈,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第93章 决裂 “蓝信一,你喜欢我什么?温柔、可爱、善良、乖巧、又容易害羞,不谙世事。这些都是假的……我恶毒、阴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人生中唯一一件大事,就是给我父亲报仇。其他的,都是我可以利用的筹码。” “既然你问,我可以回答你。我的确是借用了龙城帮的名号,坑了我师兄一笔大的。不过这点名声,对于龙城帮来说,也不过就是多了几只苍蝇在耳边吵吵嚷嚷,算不得什么大事,所以我就不跟你说对不起了吧。” 白孟妤想把自己的面具在这一天全部摘下,她要蓝信一直面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反正都撕破脸了,何不撕得更彻底一点。 免得他对自己这个人还心存希冀,觉得她白孟妤不过是一朝行差踏错,仍旧有回头的可能。 “如果你利用我,只是为了复仇,那为什么一开始就不和我说?你要报复他,我可以帮你!”信一不理解。 处理一个彭嘉国,虽然麻烦了一点,但对他来说也不什么难事,白孟妤既然有这个想法,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向他求助? “哈哈哈哈哈……”听了这句话,白孟妤猛然笑了。 “你凭什么说你可以帮我,就因为你喜欢我?你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啊?蓝信一。” 从来没有人问过喜欢和爱的期限。 倘若被问及,那么一定会说,我爱你可以到永远。 即便现在倍受欺骗,蓝信一仍旧可以肯定,自己对白孟妤的感情不是假的,他当然可以永远爱她。 白孟妤看出他的心思,笑得更癫狂了:“别跟我说什么永远,你现在说的永远,谁能确定是真是假?说不定下一秒,就是你永远的结点。” 她声音嘶哑像是在发泄:“上一个人跟我说永远的是谁呀?是我师兄彭嘉国!我最恨的那个仇人。他说他会永远爱我、保护我,我信了,他也做到了,整整八年!” “药铺的那条老街上,谁不知道白家的小女儿被她的师兄宠上天了?他冲动好勇,却只对我一个人好,他可以把那条街上和学校里的所有小混混都痛打一顿,说不许欺负他的妹妹!” “所以我那么天真,那么愚蠢,我在他带着人踏进我家门槛的那一刻,还不相信人是可以在一瞬间就改变的,我居然问他是不是受人所迫……” “我不要别人的保护,我不要别人给我的特权和借来的权利,那些都是假的!有一天誓言失效,起誓的那个人也离开,这一切都会消失!” “握在我手里的,才是真正属于我的,你明白吗?” “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好,什么威逼利诱,无耻下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做。” “我不要再做一个普通人了,我要我手里有真实的力量,我要仅凭自己就可以呼风唤雨,这样我才能感觉到真正的安心!” 白孟妤知道她所说的这一切,会给蓝信一带来沉重的打击。 但是当内心积压的所有情绪得到一个发泄口时,就会迫不及待的全部喷涌而出。 把这一切都说出来,感觉真是痛快极了。 她不要做什么柔弱无害的小女孩,哪怕蓝信一喜欢。 两个人相处的过程的确幸福甜蜜,可那都不是真正的她。 头顶上一直悬着的刀落下,反而带给了白孟妤一丝痛快。 她想她是喜欢上蓝信一了。 可是,真正的白孟妤和他不会有交集。 就此决裂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她此刻把所有的话说得越决绝,把之前留给蓝信一喜欢的形象全部都颠覆,信一就越能尽快的从这段逝去的感情中走出来。 对她是憎恨也好,怨怼也罢。 她都可以承受。 蓝信一没想到白孟妤压抑的情绪如此之深。 她的想法那么的疯狂,但结合她的经历又觉得十分合理。 如果他不是白孟妤计划里的受害者的话…… 信一兴许会真的为她这样的野心,而动容了。 白孟妤轻缓靠近:“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信一的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偏过头去不再看她:“滚出城寨,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白孟妤应声,与他擦肩而过:“那就余生不见吧。” 信一还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药香。 明明昨天两人还在夜色正浓时相互拥抱,感受彼此的体温。 低头看见自己暗红色的领带,烦躁的扯下,顺手丢弃。 轻飘飘的领带,顺着风飘扬。 倒是比那风筝飞得高一些。 白孟妤什么都没有带走,除了她父亲的骨灰罐。 当初她怎么来城寨,就怎么离开。 就像只是城寨里的一个过客。 四仔在天台找到伫立许久的信一:“信一,你有看到白孟妤吗?她刚刚跟我说的话感觉上不太对,像是在告别。如果你有见到她,一定要问清楚。” 即便四仔觉得白孟妤很反常,平日里的态度也很奇怪。 但她已经是信一的女朋友,无论如何都要通知信一知道的。 再者说,药方他已经检查过,没有问题。 还顺路去看过了龙卷风的身体,白孟妤应该已经为他调养很久了,身体已经有好转的迹象,接下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就算她对城寨中人有隐瞒,可为龙卷风的身体做的治疗不是假的。 看见信一转过身的状态,四仔心里一沉。 他目光空洞,整个人失去了往日的肆意,仿佛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连灵魂都失去了。 果不其然,四仔听到他微弱的话语:“她走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城寨里,没有她这个人,谁都不要再提那个名字。” 他想做到不在意,不过是一段失败的感情。 看见四仔转身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四仔一时语塞,来的太匆忙,忘记遮掩,龙卷风的身体情况是个秘密。 他很早就发现了,但那个时候龙卷风就警告他,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白孟妤的到来是个意外,也是个惊喜。 四仔只能含糊其词:“她让我照顾好龙哥……”看见信一僵硬的脸色,四仔违心的补充道:“和你。” “虚情假意,不过如此。” 第94章 选择 白孟妤和洪洁挤在同一条沙发上,两人各躺一半,没给洪涛留一个下脚的地方,他只能蹲在茶几旁边。 “你看起来患得患失的,感觉不太对劲啊,动真情了?” 白孟妤看向洪涛,觉得这家伙敏锐的有点不正常:“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这个样子,就和我姐当初喜欢我姐夫是一样的。” “你还有姐夫?”白孟妤看向洪洁:“你还有老公?”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重。 洪洁缓慢地搓着手指甲:“有啊,死了。一死两伤,死的那个。” “哈哈……”她轻笑一声,有些悲苦:“都让人打成筛子了,尸体也不知道搁哪扔着,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白孟妤难得沉默,洪涛倒是看得开,也可能是想活跃气氛:“所以说,我就坚决不会找你们这样的,结局都不会太好。” 白孟妤挑眉看他:“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洪涛望天,开始幻想:“最好温婉可人一点,带点俏皮,心思纯净一点。当然了,我知道自己现在还没个安稳日子呢,不可能去祸害人家,我就是想想。” “哦……”白孟妤看向他:“我当时就是装成这个样子骗人的,你要是被骗了,不要哭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孟妤那番话刺激到了程见为,他的动作倒是很快。 彭嘉国作为这次的首犯,他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得到了清算。 而白家药铺和祖产,自然是归还给白孟妤这位第一顺位继承人。 白孟妤去警司签署证明,领取地契的时候,那位姓郭的小警员还热切的向她打招呼。 看到白孟妤签下自己的名字,程见为木着脸开口:“你要的东西都已经拿到手了,从今天开始,我们两清。” 白孟妤睁大着眼睛,很好笑的看着程见为,重复他的话语:“两清?” “有什么不对吗?” 纸张在白孟妤手中甩的哗啦哗啦响,她推开程见为办公室的大门,向他摆手道:“如果真的要一桩桩,一件件算起来,程警司,你欠我的可太多了,拿什么两清啊?” 白家药铺重新营业,接手人是白老先生的女儿。 店里还多了两个打杂的小伙计,就是看起来不太好说话。 白孟妤在柜台后面,清点这半年来的账目。 把笔一扔,在桌上一趴:“唉……” 洪洁在门口擦“德医双馨”的那块匾,听着她的叹息,也把抹布一扔:“唉……” 洪涛把整理出来,发霉虫蛀的药材全部都堆成一堆,用小铲车铲了。 跟着一起叹气,把车把一扔:“唉……” 听见他们两个叹气,白孟妤顿时就不是那么忧愁了,笑呵呵的问道:“你们两个叹什么气啊?” “无聊。” “无趣。” “感觉生活一眼望到了头,没什么意义。” “是啊。”白孟妤看见外头院子里,从小到大陪伴她的那棵柳树,和蔚蓝的天空:“我原来总想着……等有一天帮老爹报了仇,我就可以回到这家小医馆,过回我小时候最喜欢的那种平淡又温馨的生活。可现在我真的回来了,却发现自己好像适应不了了。” “我原来也这么想,抢一笔大的,然后找个地方隐居。谁也不认识我,逍遥快活。” “习惯了刺激的心是不会甘于平静的,我们都不可能再做普通人了。” 白孟妤越过这莫名其妙伤感的话题:“好了,少说这种屁话。就算你们想做普通人,可有人也不愿意的。还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我呢。” “那可太好了,让我做个整天磨药的小药童,还不如死了。”洪涛觉得自己现在铲药材都有了力气。 无论后续会发生什么事,白孟妤都还欠她老爹一场风光的葬礼。 选址就在白家的种植园旁边。 葬礼办的很大,邻里街坊都来了。 有人哭的悲切;有人面带感激,诉说着白家老爹对他的恩德;有人面无表情,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当初老爹身死时,不过草草的葬了,这些人也并没有出现过。 其中缘由,白孟妤不想深究。 毕竟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难处。 她仍旧会对今天每一个到来的人表示感谢。 白孟妤站在灵桌前一抬眼,看到了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蓝信一。 下一个哀悼的人站在面前,挡住了白孟妤的视线。 弯腰接过那人手里哀悼的花朵,白孟妤再抬眼时,那里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不过才一眼而已,又站的那么远,白孟妤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看的那么清楚。 一低头时,脑子里全都是蓝信一的身影。 他面容颓废,衣着也不像从前那样精心打理过。 面颊上有新长出的胡茬,微长的头发在风中翻飞。 他的眼里是不是有血丝? 有吗?没有吧。 太远了,看不真切。 但不论有没有,信一看起来都像是没有好好休息过。 为什么要来呢? 明明说过不允许在自己再踏进城寨一步,为什么要又要从城寨里跑出来看她呢? 两不相见是最好的结局。 白孟妤的心本就不坚定。 那个身影出来一撩拨,全都乱了。 葬礼结束,白孟妤把洪涛洪洁招至身边:“我有一个计划,试探人心的计划。” 洪涛听她讲完,皱着眉表示不赞同:“你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太冒险了?你拿你的命做赌注,值得吗?” “如果世间的所有事情都要讲究值不值的话,那人生就太无趣了。况且我要试探的又不光是一个人的心。” 洪洁倒是没有那么多异议:“你决定了就去做吧,我们都会帮你的。” 白孟妤望向信一曾经站过的那个位置,轻轻笑了。 说过永不相见,是你先违约的。 既然她可以用手段来获取权利,谋算人心。 那再谋求一个爱人,又有何不可呢? 蓝信一,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如果你来,那么往后余生,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第95章 挟持 “你怎么了?看起来心神不宁的。” 自从白孟妤离开城寨之后,信一的状态就一直不大对,前段时间好不容易看起来好了一些,但也只是表象而已。 此刻他坐在摩托车上,眼神放空,蝴蝶刀在手里不断甩开,又合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看就不对劲。 所以四仔才出言询问,他才一出声,信一很快就回神,回答道:“没什么,我去巡查。” 四仔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很是担心。 又是巡查,他最近都没有让自己停下来休息过。 可实际上,信一的摩托车很快就停了。 他懊恼的踢了一下墙壁,明明对城寨的路那么熟悉,怎么又走进死胡同了? 明明刚才应该在前一个路口的楼梯翻上去的。 可他的现在的心思不在这儿,连熟悉到有肌肉记忆的路都能走错,全是因为现在兜里揣的那条手链。 正是他给白孟妤编的那一条。 白孟妤将它戴在手上离开,可能后来也修复过,如今是正正好好的22颗,一颗也不少。 可今早却出现在了城寨外围,连带着一封信。 天义盟,这个名字信一并不熟悉,只是略有耳闻。 是个铜锣湾的小帮派。 对方显然也是白孟妤那次计划的受害人之一,其中很大一部分货,都出自他们之手。 这一趟血本无归,几乎是揭了老底,让天义盟怎么能不恨呢? 没了城寨的保护,他们想抓一个白孟妤,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外人眼里,并不知道白孟妤和信一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还以为她仍是龙城帮中的重要人物,指望着用白孟妤这条性命,来让龙城帮对他们的损失负责。 信的内容全都是在要钱。 他们一次性狮子大开口,要当初损失的数目三倍之多。 反正都已经损失惨痛,再赌一把又有何不可。 白孟妤如今是他们捏在手中最大的筹码。 所定期限是今晚太阳下山之后,倘若信一不带着钱出现,白孟妤必死无疑。 那他该出现吗? 毕竟白孟妤已经和城寨没有关系了。 更和他蓝信一没有关系。 她就是个骗子。 白孟妤敢拿龙城帮的名号,耍所有人一笔大的,然后全身而退,这一次也未必不可能。 毕竟警署司的程警司,才是她身后最大的依靠,又怎么会真的让白孟妤出事呢? 所有的想法在信一脑子里都过了一遍,不知道该做一个什么样的选择。 直到太阳即将落山,天边已然昏暗。 一辆摩托车驶离城寨,向铜锣湾的方向前进。 在蓝信一下定决心的那一刻,所有的杂念都被抛出脑后。 脑子里想的只有两个字,快点! 他怕赶不及,怕错过。 怕她会受伤,会哭。 那个小女孩在他面前,明明很爱哭。 临近码头时,信一终于看见白孟妤了。 她被兜在渔网中,挂在河面上。 像是一条被打捞上岸的人鱼,过不了多久就会干涸而死。 有个高大的身影在半路拦截出来,挡在摩托前。 信一把对方默认归为敌手,摩托车没有减速。 一手控把,一手拿出蝴蝶刀,利刃直逼对方要害。 洪涛堪堪一避,才躲开这致命一刀。 却也伤及了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他唾骂一声,直接出声道:“白孟妤有话让我带给你。” 信一这才停下摩托,正眼看他,蝴蝶刀在手中仍是防备的姿态:“你是谁?” “你甭管我是谁。至少她说了,她很感谢你能来,但是不要为她以身犯险,她还说……”洪涛停顿了一下,觉得这种腻歪人的话,应该由洪洁来转达的:“她还说,是你先打破约定的。如果她能活下来,不管你喜不喜欢她真实的样子,她都不会再放过你的。” 在洪涛看来,被白孟妤这种又强势,又带点神经病的女人喜欢上,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对信一还带了点同情。 此话落毕,洪涛拧开手中准备的信号弹。 蓝色的亮光闪烁在天际,白孟妤一直在等的人已经到了,接下来的计划,可以开始实施了。 听到洪涛的话,信一的确停了下来。 这个人早早在这等他,还留了这样一番话…… 信一不得不怀疑,这又是白孟妤所做的一个局。 可她为什么会说……如果她活下来。 自己做的局,难道不能全身而退吗? 还是又想扮柔弱,博取他的同情。 自己的到来,是不是又成为了她计划中的一环,成为了一件可以利用的工具呢? 信一已经没办法再相信白孟妤了,短短的几秒钟,他的脑海中思考了很多的可能性。 在此期间,洪涛把他自上而下扫视了一遍。 看见他一脸思索的样子,有些了然。 但是,一个正常人是没办法和疯子同频的。 白孟妤今天所有的计划,在此刻看似只是一个开端。 实际上,已经完结了。 她今天有三个目的:她要亲手杀了彭嘉国。 她要试探程见为的态度。 她要看信一会不会为她而来。 当时听完所有的计划之后,洪杰洪洁都以为,蓝信一只是其中最为无足轻重的一环。 可白孟妤笑得深邃,她说……这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倘若不是为了蓝信一,她才不会以身作局。 白孟妤就是要用这种疯狂的方式,来印证蓝信一还爱她,还在乎她。 然后让蓝信一亲眼看到她最疯狂、最真实的一面。 无论蓝信一能否接受,只要他今天来。 这个疯子的下半辈子,都会紧紧的缠住蓝信一不放。 所以洪涛今天出现这里,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拦住信一的脚步。 让他在这里,亲眼看看白孟妤为他准备的这一场表演。 看见岸上炸响的蓝色火光,白孟妤笑不可遏。 她此刻是真的开心。 往后余生,又多了一个目标。 这突然的笑声惊吓到了等在下方的宋人杰。 毕竟白孟妤已经被他们挂在那里,暴晒了一下午。 她的笑声嘶哑,在这没有人声的水面上,突兀又恐怖。 第96章 颠覆 “你他妈笑什么?看见没有人来救你,疯了吗?” “何必要人来救我呢?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哦,对,还有那边那只癞蛤蟆,他想要我的命。” 白孟妤把目光转向码头的另一个角落。 那里匍匐着一个身影,看起来已经不惧人形。 他全身布满脓疮,溃烂流脓。 看起来在短时间之内,愈合新生,然后再度溃烂,经历了无数次。 连毛发都已脱落,光秃秃的脑后也没能逃过。 若是不说,谁能认出来,他是彭嘉国? 他在阴暗的角落里,用无比怨怼的目光,死死盯着白孟妤。 若不是和天义盟谈好,要先用她来换取金钱,彭嘉国说不定早就扑上去,活撕了白孟妤。 “别这样看着我,师兄,不如骂出来解解气。哦,你现在是不是出不了声了?的确,我这药不光会让你的体外溃烂,长满脓包,内里也一样。看你的样子,怕是连口腔里面都烂掉了吧?” 白孟妤好像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用欣赏又兴奋的目光看着彭嘉国:“我们小时候约定……谁说谎,谁就要做小狗。我说小狗那么可爱,我要罚你做癞蛤蟆,所以才特地给你配了这种药。怎么样?师妹是不是很贴心啊?哈哈哈哈哈……” 白孟妤每说一句,彭嘉国眼中的恨意就加深一分。 可他根本不敢从阴影里走出去,因为他现在的习性已经变得和癞蛤蟆一样:畏光。 阳光照射在他身上,会像刀割一样痛。 “喂,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有的是。我已经不指望别人来救我,我想自救,给我个机会吧~”白孟妤笑着转向宋人杰,喑哑的嗓音中带着点诱惑。 送出去的消息,久久都没有回信。 宋人杰其实早就已经不太抱希望,能从这个女人身上收回钱了。 听到白孟妤这么说,眼睛亮了几分,却仍旧带着怀疑。 白孟妤解开领口,给他看戴在自己脖子上,明晃晃的那条大金项链:“这样的金子,我有整整一麻袋。我的同伙不肯拿钱来救我,那我只能拿我自己的那份给你了……毕竟,我也不想因为这点钱而丢了性命,你说对吧。” 听了这话,彭嘉国向着宋人杰的方向,狠狠摇头。 不要相信她! 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看着宋人杰一步步落入白孟妤的陷阱。 之后发生的事情,像是走马灯一样,在信一面前快速的播放着。 他原本还想越过洪涛的阻拦,前往码头的方向。 可事态发生的太突然,除了远远的观望着,什么也做不到。 原本看见白孟妤被放下,宋人杰等人将她从渔网中放出,信一还以为事情迎来了转机。 可身后传来的警笛声,打破了他这种天真的想法。 这声音像是一种信号,当在场人听闻之后,瞬间爆发起混乱。 码头上的人像是在一瞬间分为了两派,相互厮打着。 宋人杰在听到警笛声的一瞬间,想要挟持白孟妤。 可白孟妤反手拔下头上的簪子。 簪子外壳脱落,里面是等长的锐利尖锥。 在宋人杰伸手的一瞬间,刺穿他的手掌。 彭嘉国瑟缩在角落中,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明白,倘若此刻放白孟妤离开,那么他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复仇的机会! 这让他突破了对太阳的恐惧,踉踉跄跄的朝白孟妤扑过去。 白孟妤嘴边笑意放大,正合她意。 簪子反复抬起,又落下。 白孟妤压制在彭嘉国身上,长发垂下,发梢被鲜血浸湿,不停的在彭嘉国胸口,开出一个又一个的血洞。 身下人口中吐出血泡,肺已经被刺穿,可她仍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反而兴奋的笑着,动作越来越快。 将那本就污浊的胸口,戳的像个马蜂窝一样。 鲜血喷溅在脸颊上,把原本就疯狂的笑容,衬托的诡谲又艳丽。 信一的动作彻底停住了。 他从前或许还可以回忆,白孟妤在他面前表现过那些纯真的样子。 可在这一刻,全部都被颠覆。 信一第一次如此真真切切的,看清了眼前这个人。 和他爱的样子,没有一丝相似。 她疯狂、扭曲、像是由恨意拼铸的魔鬼。 洪涛牵扯着他,避开警察的必经之路。 警察们持枪围剿上去,郭汜水冲在第一个。 白孟妤将发簪丢在水中,无辜的站在一旁,仿佛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当然,在报警的过程中,所描述的正是这样。 铜锣湾绑架、天义盟内斗、还有个隐藏的大毒枭藏在这里。 白孟妤是其中最无辜的那一个人。 所有人都对她喊着:“优先保护人质!” 信一被洪涛压在草地上,心仍旧为刚才的画面怦怦跳着。 从今往后,再回忆起白孟妤,都将是眼前这幅场景。 不再有什么纯真的笑容,羞怯的脸庞,甜蜜的往事。 全都被这一抹蕴含着疯狂的血色替代。 这就是白孟妤想要的。 她要彻底颠覆原本留存在信一心中的形象。 不破不立。 不然从前那副伪装的样子,会在信一心中,树立一个完美的,牢不可破的形象。 一个完全不像白孟妤的白孟妤,是她在信一心中,永远都不可能超越的那个人。 现在不会了。 那样一个白孟妤,由她亲手抹杀。 眼前这个疯子,才会是你的余生所爱…… 最后这样一场混乱的闹剧,以白孟妤胸口开出一朵血花作为结局。 不知是何处放出的冷枪,由她的背心没入,穿透胸口。 信一原本还没有办法,接受白孟妤形象的转变。 更大的刺激就这样爆发在眼前。 “小白!!!” 洪涛怕他承受不住,急忙拿出白孟妤为他准备的那块手帕,从背后偷袭,覆在信一的口鼻上。 看着眼前人彻底昏睡,合上眼眸,才将人扛起,带离此处。 “小妤姐!”郭汜水飞奔上去,接住白孟妤瘫倒的身形。 等待场面彻底被平息,程见为才走上前来,不痛不痒地对着郭汜水询问了一句:“死了吗?” 第97章 野心 “多谢程警司关心。”白孟妤在郭汜水怀中,虚弱的睁开眼:“死倒是没死,就是太痛了,痛得我连晕都晕不过去,可以赶快送我去医院吗?” “小妤姐!你没事太好了,吓死我了!我现在赶紧找人送你去医院。” 相较于郭汜水的激动,程见为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却也没过多的表现出来。 可他的神情变幻,全都被白孟妤看在眼里。 今天的结果,她都很满意。 白孟妤的伤看起来重,躺在那里,浑身是血,像死了一样。 可实际上人好的很。 那一枪的位置靠近上胸,接近肩膀的位置,甚至连胸腔都没有伤到。 只是击碎了肩胛骨,左手不方便活动。 面色苍白,也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和疼痛。 在去医院的过程中才终于如她所愿,晕过去了。 白孟妤再睁眼时,发现程见为在死盯着她。 干燥的唇瓣抿起一个笑容,是程见为最讨厌的弧度:“你是不是很想让我死啊?我现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不是棺材里,你很失望吧?现在掐死我也不错呀,用你的手来解决我的命,哈哈哈哈哈哈……你那是什么眼神啊,程警司,你不会真的有这种想法吧?可惜了,错过这次机会,你以后都做不到了。” 突然的笑声,撕裂了刚刚包扎好的伤口。 可白孟妤恍然不觉。 程见为更是看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上去,亲手解决这个女人的性命。 前去救人的路上,他的确是安排了人,想要趁人群混乱时解决这个女人。 但是不在安排内的那一枪,比他所有的动作都要快。 警醒了众人重点保护人质,让他的安排彻底无用武之地。 思及到此处,程见为猛然回身,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孟妤。 那一枪是她自己安排的! 用最小的代价,逼出程见为的野心,躲开他的杀机。 白孟妤还在笑,那么自信,运筹帷幄。 程见为觉得刺眼极了。 “小妤姐,你的花,我给你买来了。”郭汜水抱着一捧花进入病房,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也让程见为从自己的想法中回神,他皱着眉看向郭汜水:“你不好好工作,跑出去买花?” “别对他那么苛刻。”白孟妤说话的样子,不似刚才癫狂,而像一个温柔知性的贴心大姐姐:“是我觉得病房里太单调了,才拜托他帮我出去买花,毕竟我也没有其他亲人了,只能麻烦小郭警官,别对小孩子那么苛刻。” 她转向郭汜水:“可以帮我放在床头吗?别被你师父说的话吓着了,他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临走时,程见为回头看了一眼白孟妤。 他看得出这个女人的野心,也知道她绝对不会满足,只从自己手中拿回药铺和祖产。 她还想要利用自己,办更多的事情。 甚至把自己变成可以随意使用的工具。 程见为绝对不可能纵容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必须把这个女人除掉,他未来的仕途才会坦荡,才会安心。 目前人在医院,又是自己亲手救下来的,还不方便动手。 更何况郭汜水那小子又像迷了魂一样,总是有空就往医院里跑。 就算自己脱不开身,也会拜托警署司里其他的同事帮忙去看一眼,照顾白孟妤的饮食起居。 此刻,程见为不得不佩服白孟妤伪装的手段。 只有他能看透这个女人,虚伪外皮之下疯狂的野心。 程见为还在暗自打算着,却没想到隔天,白孟妤就出现在了警署司。 她的左手被固定着,看起来娇柔病弱,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进门之后热切的和每一个小警员打招呼,就算只见过一面,也可以精准的叫出对方的名字。 右手里好像还夹着什么东西,身后跟着两个穿餐饮工作服的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程警司呢,我来给他送锦旗,感谢他救了我的性命,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就不能活着站在这里了。” 郭汜水几乎是跑着出来迎接:“小妤姐你来了,师父正在办公室里呢。” “给你们带了茶餐厅的外送下午茶,麻烦你分一下吧。”白孟妤指着身后两人说道。 在所有人感谢的话语中,走向程见为的办公室。 她之前来的次数多,又和程见为相熟,没人觉得不对。 程见为在办公室的百叶窗后,看见他们这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觉得不大痛快。 白孟妤进门时,语气更是冷的可怕:“你来干什么?” “来给你送锦旗呀。”白孟妤抖开手中的锦旗,上面只有四个字:救人神速。 “当然十分感谢你啦,程警司。如果不是你赶到及时,医生说……就算我没有伤到要害,单是失血过多,就会要了我的命的。”白孟妤笑眯眯的说着,眼里没有半点感激之意。 程见为冷笑一声:“看来确实是我去的太早了。白孟妤,如果你还不想死的话,就跟我划清界限,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不相识。你接管你的药铺,或者还要跟黑社会有什么牵连,我都不会过问。我做我的警司,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少拿曾经的交易,做你想控制我的手段。” “控制?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吧,如果可以,我是想跟你做朋友的。可是你看起来好像不太愿意,那我总要时常在你耳边提醒一下,我们曾经的关系,来维系一下感情。” “在我看来,你就是在找死。” 两人之间终于撕破脸,程见为自然不愿意再跟白孟妤说什么客套话,而是直接道出自己的威胁。 倘若白孟妤再这样不知进退,以他的身份和地位。 想要她死的悄无声息,有的是方法。 “哎呀,好一招过河拆桥,听了真让人伤心。你想让我死,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白孟妤举起自己的手,让他那看那空荡荡的手腕:“比如那条手链,如果连信一都能轻易的在废弃工厂,找到那颗丢失的珠子。我一开始,又怎么会没有发觉呢?除非那颗珠子,一开始就被人捡走了,等我们离开之后,再放回显眼的地方。” 第98章 做朋友不好吗 她的眼神能看穿一切:“你想要借他的手,杀了我呀?” 自己的心思被人戳穿,程见为也没有丝毫愧疚,而是嗤笑道:“可惜了,那只是一个被美色迷惑的蠢蛋,那么轻易就饶过你。” “你这话说的,我不太爱听。”白孟妤的脸色冷了下来,她不允许有任何人这样说信一。 连笑容都不再维持:“程警司,你不念及我们曾经的感情,我还是念的。不然我也不会今天特地来这一趟,给你留些余地。你能坐上这今天这个位置,全都要靠我,我既然可以把一个程见为推上今天的位置,自然也可以换其他人,来顶你的身份。” 白孟妤把目光转向程见为办公室里的百叶窗,透过它,可以观察到大厅里的每一个人。 他们在分享着下午茶,有说有笑,全是年轻人的朝气蓬勃。 “看看,比你听话的小孩,可多的是。你猜猜,我又选中了哪一个?我们已经走到哪一步了呢?” 程见为听了发笑:“你真的以为凭几个小崽子,就能撼动我如今的地位了吗?” “为什么不能呢?如果他们知道,如今倍负盛名的程警司,曾经也是靠不光明的手段爬到这今天这个位置,会怎么想啊?” “所有你办过的案子,全都是你自己一手策划的,那你今天得到的荣耀,全都会变成确凿的罪行。想要掉落泥潭,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我策划?”他程见为走到今天,办的全都是切切实实的案子。 就算其中有什么缘由,也不过都是白孟妤所做的,他有策划的什么吗? 白孟妤为他缓缓道来:“比如……我们的程警司,私下与抢劫金店的持枪匪徒勾结,亲自把重伤看护在医院里的女劫匪救出,归为自己旗下。用金店抢劫到的所有金器作为资金,供养彭嘉国这个大毒枭,最后再一举抓获,建立自己的功绩,还想要杀掉唯一知情的人质。” 白孟妤把她所做的事情,全都安到了程见为头上。 时至今日,程见为才知道她私底下都做了些什么。 隐在她羽翼之下的洪涛洪洁,是程见为一直都不清楚的存在。 他居然还以为白孟妤利用的人物,只有龙城帮。 程见为觉得十分可笑,这些事情,所有的经手人,全都是白孟妤,和他有什么关系? 况且,人证物证,一个都没有。 只要杀了眼前这个人,这一切,都会变成永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你该不会以为我没有证据吧?”白孟妤给他当头一棒:“当然有啊。比如……在医院里把看护引开的那束花,上面的贺卡是程警司本人的笔迹,本人的指纹。你们在整理的时候,把这一样证据落下了哦,或者是程警司本人有意为之。没关系,我替你们保留的很好。” “不可能!什么贺卡,我根本没见过,怎么可能有我的指纹?” “可能因为……贺卡的材质,是某杯冻奶茶的纸杯吧” ——在商场,你给我的那一杯。 白孟妤指引着程见为看向窗外:“看看这帮对你憧憬的小孩,猜猜他们哪一个人手里,握着足以将你搞垮的证据,等着随时把你拉下神坛?杀死我,有用吗?我们早就绑在了一起,我死了,你也不远了。” “程见为,你想抛开我下船。做,梦。”白孟妤声音悠扬,像是魔鬼的呓语,盘绕在程见为耳边,让他带着怀疑的滤镜,去看自己手底下的每一个人。 动不动要人的性命,算什么威胁呢? 要死,一起死啊。 毕竟这个世界上,有的是倘若被逼到绝路,愿意拿性命和你同归于尽的人。 真正的威胁,要戳人痛点。 程见为爬到今日拥有的光环,可以轻易的被扯下。 名誉、地位、功勋,全都可以因为白孟妤的一句话不复存在,这才是威胁。 但是白孟妤不介意再给程见为一点小小的刺激:“彭嘉国死了,是托你的福,早早结束了他的痛苦。不然凭我的药效,他还能死得更惨一点,全身的烂疮不断生长、破裂、流满脓水,像一个癞蛤蟆一样……” 程见为没想到,那天见到的一摊烂肉一般的彭嘉国,居然还不是最终的结果。 “我做的药有奇效,如果不是刚发现就去医院注射血清的话,晚一天,就药石已惘了……这样的好东西,我给你留了一份。你猜猜,我什么时候能用到你身上呢?哈哈哈哈哈……” 程见为脸上的青筋鼓动,牙齿崩得咯吱咯吱响。 白孟妤这个疯女人,她不只要自己的名誉和地位。 一步错,步步错。 从一开始,就不该跟她扒上什么关系。 白孟妤的笑容放大,声音缓和,带着些引诱的意味:“程警司,我说了,我还是很想跟你做朋友的。我们像原来那样,相互合作不好吗?你肯定愿意的吧?可以吗?” 她将手中的锦旗递出,口中说的话,像是在请求,询问,在征求程见为的意见。 可是白孟妤分明已经把程见为逼上了绝路。 在她手下,程见为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却还恩赐一般的询问,可以吗? 程见为嘴角抽动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那句话:“我们不是一直都如此吗?” “那就好,不然我还以为,程警司觉得我是个麻烦,想要把我解决掉呢……真吓人呀。既然这样说开了,那我们都可以安心了。找个地方,把我送你的锦旗挂起来吧,挂在一个显眼的位置。不如那里怎么样?” 白孟妤指着钟表下方,只要程见为坐在办公桌前,一抬眼,就能看见这面锦旗。 白孟妤走后,程见为的眉峰被气得突突跳。 恨不得把那面锦旗撕扯成碎片。 救人神速,这是在提醒着他,只有那一次杀了白孟妤的机会,可他失败了。 从今以后,就只能任人拿捏,永远都成为白孟妤手中的那把刀。 偏还有人要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第99章 那都是我 郭汜水这个天真的小孩,堆着一脸笑容,乐颠颠的拿着蛋糕和奶茶进来:“师父,小妤姐给带的下午茶。特地留了一份,让我给你送进来。” 看见这经过了白孟妤之手的奶茶和食物,程见为更是心里一突。 鬼知道她有没有给自己下毒! 白孟妤刚刚都那么明显的威胁了,倘若一个不小心,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自己的下场,就会像彭嘉国一样。 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彻底调换,不是白孟妤有求于他,而是他程见为彻底被拿捏在白孟妤手中。 她想让自己生就生,想让自己死就死。 换掉程见为也没关系,她手里有更合用的牌,可以随时顶上。 程见为心中躁郁难安,烦躁的大手一挥,把奶茶和点心泼洒在地上:“拿出去!” 郭汜水被吓了一跳,却又不敢问原因,赶紧跑出去找工具来清理这一地的狼藉。 便听程见为吩咐道:“去查一下,整个警局上下,有谁和白孟妤走的近。事无巨细,所有人都要查。” 他就不信,抓不到白孟妤选中的那个人。 防患于未然,那白孟妤就能少一个筹码。 “师父,查小妤姐干什么?她为人那么好,和整个警局上下关系都很好啊。” 小妤姐。 程见为像是才注意到了这亲密的称呼。 猛然转头,用审视的眼光死死盯着郭汜水。 他是不是忽略了最亲近的人? 整个警局,和白孟妤走的最近的,不就是郭汜水吗? 尤其是白孟妤被绑的那天,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哪来的消息。 当着众人的面面,色急切的叫自己赶快去救人,让程见为不得不迅速出警。 否则按当时的情况,只要他晚上那么10分钟,白孟妤都不可能活! 是他吗? 可郭汜水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无论什么时候看着程见为,眼里都是濡沫之情。 不,不会是他。 那还能有谁呢? 程见为望向外面,白孟妤还没有走。 她在跟人笑着讲话,拿自己随身的丝帕给一个女警员擦拭脸颊。 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是谁? 程见为不太有印象,因为那个人永远都是沉默不语,为人有些孤僻的。 可能是不爱讲话,也可能是不懂人情世故,和办公室的其他人都不太合群。 为什么这个时候,却能和白孟妤搭上话? 他们是不是不止这一点交情?是不是私下早已勾结在一起? 那个白孟妤为之擦脸的小女警呢? 两人动作那么亲密,脸颊可不是谁说碰就能碰的地方。 她们是不是经常在一起吃饭喝茶?所以动作才这么自然。 白孟妤终于走了,她向办公室深处的地方挥了挥手。 程见为顺着她的目光,转向自己身侧的办公室。 果然,看见那个姓周的刚刚收回的手。 对啊,怎么能把他忘了呢? 那些个小崽子就算把自己搞垮,也不可能那么快就爬上自己的位置。 可是,他能。 倘若没有程见为的泼天的功绩,下一任警司的位置,原本应该是这个姓周的。 自己拿了他的位置,对方又怎么能不恨呢? 程见为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所有人都很可疑! 这些人表面上平静无波的,其实都想着要怎么搞垮他。 他不愿意做白孟妤的刀,有人抢着做。 疯了!世界全都疯了! 程见为觉得头痛欲裂,连郭汜水趴在耳边关切的话语,都听不清楚了。 白孟妤出去转了一圈,又换回病号服,躺回了病床上。 洪涛伪装成护工进来看她,有些不解。 不都已经活蹦乱跳的吗?还躺在医院里干嘛? “这医院里全是药味,死气沉沉的,你住上瘾了?” 白孟妤向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躺在床上,倒是面色苍白,看起来伤重未愈,仍旧虚弱不清醒的样子:“嘘……我在等待爱情之神的降临。” 夜色无人,蓝信一的身形出现在病房之中。 信一其实一早就想来。 当他被洪涛送到城寨外围,清醒过来时,脑袋里只剩下两个画面:白孟妤的疯狂,和她的死亡。 蓝信一不知道哪个画面对他的冲击力更大。 他也没有时间去分辨,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去见她。 不过还好,白孟妤并没有死。 在得知这样一个前提下,信一才有余力,去恨白孟妤。 恨她的伪装,恨她的欺骗,恨她如此疯狂。 然后就是后知后觉的无力感。 说的再多,也全都是因为在乎。 一开始所做下两不相见的决定是对的,可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藕断丝连,牵扯不清。 再看最后一眼吧,信一劝着自己。 看最后一眼,确认她还活着,还安全。 然后再开始践行两不相见的誓约。 可本该躺在床上沉睡,呼吸均匀的人,却睁开了眼。 白孟妤眼中是狡黠的笑意,半分睡意都没有:“我还以为要多等两天,你才会来。” 蓝信一没想到眼前人是在装睡,更没想到她早有预谋,就是在等待着自己。 他狼狈回身,想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转身离去。 “站住!”白孟妤命令道,遏制住他的脚步:“偷偷来看我,不愿意见我,为什么?蓝信一,承认你还喜欢我,有那么难吗?” 信一皱眉,回身反驳道:“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个白孟妤。” “我当然是,无论什么样,不都是我吗?”白孟妤下床,赤脚走向蓝信一,用完好的那只左手拥抱着他。 头枕在蓝信一的肩膀上,缓声道:“抱我。” “摸摸看,这是不是你熟悉的身体?” “既然你可以爱上曾经那个天真无知的我,为什么不能再接受一个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我呢?” “你不能没有参与我的过去,没有给我年幼的救赎,却怨恨我用来自保的狠毒。” “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爱的样子,其实都是我。” 只不过时过境迁,回不去了。 信一沉默许久,将她推开:“可我现在还是没有办法原谅你。” 他走的干脆,白孟妤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信一离去的背影,嘴角是得逞的笑容。 看起来像是拒绝,实际上是蓝信一松动的信号。 第100章 感染 铜锅内的水开始沸腾,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郭汜水向火锅内不断加入食材,口中念叨着:“果然天冷就是要打边炉才好啦,师父,你这几天肯定也累了,多吃一点。” 他正要问程见为要不要再多加些配菜,转头却发现他在盯着锅内出神。 不断滚沸的水上面,冒出了一个又一个大泡。 就像是彭嘉国身上,不断生长、蔓延、最后溃烂的脓疮。 耳边咕嘟咕嘟响着的,不是沸腾的声音。 而是那一个个烂疮,生长到最盛时,挤满脓汁,皮肤无法承受而破裂,发出的爆裂声。 那撕裂而出的汁水好像在喷溅,它们喷洒到哪儿,就会蔓延到哪儿。 沾染到的人,就会成为下一个彭嘉国。 程见为的手开始遏制不住的颤抖。 他甩开筷子,几乎是用跳的,站的离桌边远远的。 “怎么了师父,是被烫到了吗?” 烫到了?对呀,烫到了。 那锅里的水溅到了他的胳膊上,他被感染了! 他要去治疗,现在就去!否则晚一刻钟,他也会变成一个癞蛤蟆! 程见为大吼着:“去医院,去医院!快!” 郭汜水不理解为什么,但是他百分百听话。 看见程见为慌乱的表情,还以为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警车一路上鸣笛狂飙,早早接到电话的医院,甚至还为程见为开了专属的急诊通道。 程见为看见穿白大褂的医生,犹如看见了救星。 一双手死死扣住对方的胳膊:“有人给我下毒!我被感染上了,你看!我中毒了……快给我打,给我打血清!” 他让医生看自己的胳膊。 可那里的皮肤光洁,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医生还是秉持着因施救人的理念,尽职尽责的给程见为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事实证明,他全身上下好的很,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他言语混乱,惊恐不定,坚称自己被人下了毒,马上就会变成一只癞蛤蟆。 医生最后只能无奈地对郭汜水建议道:“你们转去精神科看一看吧。” 郭汜水也想不到,为什么一个好好的人,能突然之间变成这样。 他平日里仰慕的师父,此刻和他们平日里抓的那些磕high了,意识不清醒的high佬没什么两样。 但他还是听取了医生的建议,顺路从护士那里要了一杯葡萄糖水,一点点喂给程见为,希望他能恢复些理智。 可才喝了一口,程见为就“噗”的吐了出来,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郭汜水:“这水味道不对!你给我喝了什么?你是不是在水里加了东西?我就知道,你和她是一伙的!你也想让我死,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你就能上位了?天真!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对你不够好吗?你要和她一起来害我,啊?” 程见为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着,他这副疯癫的态度,彻底凉了郭汜水的心:“师父,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我疯?我没有疯!她都没有疯,我疯什么?” 郭汜水不知道程见为所说的人的“她”是谁? 但这副疯癫的样子,愈发笃定了他心中的猜想。 因为对医生的检查结果不满意,程坚为大闹医院。 这严重的影响了警察的形象,程见为隔天就被王局长叫进办公室,大骂了一通。 他从办公室出来时神色平静,似乎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正义凛然,一丝不苟的模样。 郭汜水小心翼翼的呼唤着:“师父?” 程见为转头看他,眼底平静无波,像滩死水:“你看我像疯子吗?” 郭汜水哪敢说真话,猛猛摇头。 程见为看了,发出神经质的笑声。 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这种笑的方式,和疯癫状态下的白孟妤有几分相似。 “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这种压迫的状态下?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要受这种……”程见为声音小到像是在呓语。 郭汜水没有听到后半句话,下意识询问:“师父,你在说什么?” 程见为机械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转身回到办公室里,一整天都没有出来。 该等的人已经等到,白孟妤自然可以出院了。 原想着回来之后还能休息几天,却看见药铺门口夹着一张纸条。 【大哥吐血,看到速归。——四】 应该是四仔留的纸条,龙卷风吐血了。 因为怕这张纸条给其他的有心人看见,所以写的很隐晦。 白孟妤轻叹一声,计划赶不上变化。 原本还想着,和信一拉扯一番,然后在他的主动邀请之下,再回到城寨去。 现在出了变故,只能趁后半夜偷偷摸摸的去了。 “你们两个看好药铺,我应该有段时间不会回来了。” 进城寨时遇到几个熟人,他们并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只是惊讶于白孟妤受伤的胳膊,关切问询,一样不少。 再联想一下最近信一心神不宁的状态,脑补了个大概。 个个心里都有了个带着浪漫主义的故事。 四仔的医馆已经落锁,被白孟妤反复敲响。 被吵醒的林医生凶神恶煞,只穿着背心,气势汹汹的开门,准备好好迎接这位不速之客。 开门发现是白孟妤,愣神后将人请进门。 “胳膊怎么回事?” 每个人见到她都要问一句,白孟妤却不觉得烦躁。 她把自己说的楚楚可怜:“前段时间差点死了,所以才看见你给我留的信。” 看白孟妤的态度,就知道她不愿意再提起自己受伤这件事。 四仔很识相的没有多问:“那你在我这休息吧,明早再去给龙哥做检查。” 现在这个时间段,城寨里还没有休息的人很少,龙卷风和信一肯定都已经睡熟了。 “所以我才选择这个时间段来。” 白孟妤神情落寞:“信一应该不是很想见到我,我们偷偷去,看完我就走。” “怎么偷偷?” 信一和龙卷风睡在一起,虽然不同屋,可是要从理发铺上二楼去,是肯定会把两个人都吵醒的。 而且龙卷风的身体情况,是不能让信一知道的。 白孟妤早有思虑:“你从红色大花笼把我托上去不就好了。” 第101章 还爱你 两人从对面楼的楼顶穿行,小心翼翼的踩在铁皮上,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四仔走的快一些,率先敲响龙卷风所处房间的窗户,向他指了指红色大花笼。 转过身,看见白孟妤还在铁皮屋顶上做斗争,走的胆战心惊。 四仔强壮的臂膀将她托举上去。 白孟妤只剩右手,左手是一动也不敢动,偶尔牵扯到一下,都痛的要命。 还要靠龙卷风在上面捞一把,像揪小鸡崽一样的手法。 身后的四仔轻而易举就翻了上去。 几人说话都是用气音。 “吐的什么颜色的血?” “略有点黑。” “那很正常,是好转的迹象。”白孟妤把了脉,肯定道,却又开始皱眉:“但是……是不是还有偷偷吸烟?” 龙卷风目移:“偶尔一小根啦。” “你就算只抽烟屁股都不行。”白孟妤转向四仔:“吐血是因为他的身体在换新,我会把药方改的温补一点。” 白孟妤放开龙卷风的手腕,指了指信一房间的方向,问道:“他还在睡着?” 龙卷风点头。 白孟妤脱了鞋,小心翼翼的在两人注视之下,摸进了信一的房间。 四仔眼睛都瞪大了。 不是说偷偷来,看过就走? 不是说信一不想见你? 不大会儿过后,信一的房间内爆发出了一阵激烈的争吵。 “你怎么来的?下去!” “你嘴上说的那么凶,有本事把我扔下去啊!反正我现在胳膊受了伤,你要是真的那么讨厌我,让我痛死算了。” “不要再跟我装可怜了,白孟妤,而且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请你从我房间离开好吗?” “什么叫装可怜?难道在你眼里,我一瞬间就有了铜皮铁骨?连说痛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那都与我无关。” “和你没关系?好啊!你现在跟我说,你恨我,一点也不喜欢我了,讨厌到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到我,只要你说了,我立刻就走!” “我就是恨你!白孟妤,我恨你的伪装,恨你的欺骗,我恨你编造的每一个虚假的谎言!够了吗?” 这几句话一直憋在信一心里,无处诉说。 如今面对面大声讲出来,反而轻松的多。 这也是白孟妤想要的样子。 有些情感宣之于口,就不会一直沉重的徘徊在心里,愈演愈烈。 她偏头看向信一:“还有呢,还有一句呢,继续说啊。” 两个人在客厅里听的心惊肉跳,莫名其妙。 四仔用眼神询问龙卷风:要不要进去劝架? 龙卷风轻轻摇了摇头,这不是他们能管的事情。 但是真的很想抽烟啊…… 房间里是良久的沉默,信一没办法说他不爱眼前这个人,毕竟他曾经都已经用行动表示过了,他还在乎。 这才是信一现在可悲的地方。 他恨的不够彻底,爱的不够纯粹。 “既然那一句你不愿意说,我来替你说。我还爱你,蓝信一。” 白孟妤坐在旁边,用真挚的眼神,望向从发现她那一刻就跳下床的蓝信一。 还爱你,这句话是替蓝信一说的。 如果要她亲自来说,那就是……一直爱你。 信一有些不相信,爱这个字能轻易的从她口中吐出。 目光震颤,脚步忍不住向白孟妤的方向偏近了两步:“你又在骗我,对吗?” “这是否是欺骗,你感受不出来吗?信一哥。” 熟悉的称谓,不同的情景。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那个时候,白孟妤也称呼他为,信一哥,目露狡黠地引诱他留下来过夜。 其实早早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可他蓝信一还是不顾一切的沉溺其中,又怪得了谁? 现在白孟妤又在做着同样的事。 她言笑晏晏,将蓝信一吃的死死的:“信一哥,我的肩膀一动就好痛啊,晚上睡觉忍不住翻身就会痛醒,每晚都睡不好,你能不能抱着我睡啊?” 她这话说的,小声又旖旎。 可蓝信一的房间门没关,客厅里的两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话题跨度太大,四仔听了,从大花笼翻窗离去。 落在屋檐上,“哐”的一声。 龙卷风也踢踏着拖鞋回房,把自己房间的门关上了。 信一这才反应过来,客厅里有人。 同时也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些:“我去睡客厅。” 白孟妤没有阻拦。 床信一刚刚睡过,还带着些温热。 她一手扯着散乱的被子,一边慢慢躺下。 动作有些僵硬,因为怕痛,小心翼翼的。 她刚刚跟信一说的不是假话,的确是痛的要命。 不光是动作,有的时候不小心牵扯到,都难受的很。 今天从医院回来时,洪涛开车,走的不知什么破路,车身每抖一下,白孟妤就痛一下。 心思杂乱加上疼痛,让她想要把洪涛塞到车轮底下。 这种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疼痛,着实让人烦躁。 但是除了今天面对信一,白孟妤都没有拿出来说过。 毕竟没人在乎,说出来不过是自降身价,何必呢? 可离开的人去而复返,手掌托着她的后背,为白孟妤借力,让她能够轻松的躺下。 “真的很难受吗?” 白孟妤用完好的那只手牵扯住信一的衣袖:“骨头都碎了,超痛的。你该不会以为,我刚才说的都是在骗你吧?” 当然不是,信一其实只是下意识的询问。 那天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白孟妤伤的有多重,他心里大概有数。 信一还想再起身离开,可白孟妤扯着他的衣袖。 让他还没站起身,就再度坐下,根本不敢有大动作,怕牵扯了白孟妤的伤口。 “你别走,陪我睡。只要你今晚留下,我就向你保证,从今往后绝不会再骗你。” 信一翻身,躺在床的里侧,在这边可以不碰到白孟妤的伤臂。 轻柔的为她整理好被角,才问道:“一个骗子的保证,有用吗?” 白孟妤不方便转身,偏头看向他,笑着:“那你不要信,躺下做什么。” 第102章 天降陈洛军 信一有一整个下层的衣柜,用来放领带和各种配饰。 白孟妤好奇打开看时,最中间的位置空着——那里曾经应该放着一条暗红色的领带。 隔天白孟妤出城寨,复购了一条一模一样的挂了上去。 顺道把洪洁洪涛领了回来,毕竟她最近要留宿城寨,光留他们两个在药铺里,不会给人看病又有什么用呢? 说起来,程见为最近倒是没什么动静。 不过越平静的海面,就越容易隐藏波涛。 为了防止他突然暴起,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也说不准,两人进城寨,倒也能安全些。 刚进城寨时白孟妤觉得奇怪,居然没看到提子他们等人在外面守着。 带着人往里走,居民们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白孟妤就怎么没当回事儿,带着两人去了她曾经居住的小二楼。 走进僻静处,才听到楼宇之间的喧闹声,还有人在喊着:“他往太湖楼去了!” 太湖楼是龙卷风理发铺的方向。 白孟妤嘴角一翘:“走,去看看热闹。” 龙城帮的人都在理发店门口拥簇着,看见白孟妤来,自动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里面正是信一和提子,看起来也是刚刚赶到,还带着微微喘息。 再看里面的画面就更好玩了,龙卷风居然被人挟持了。 龙卷风的实力白孟妤有个大概,更何况信一都不急,自然能安心的站在一起看戏。 白孟妤凑到信一身边,好笑的看着那个挟持龙卷风的狼狈男人:“哪来的毛头小子呀?胆子这么大。” 她话音才落,龙卷风就已迅速反击,将那小子撂倒在地。 即便如此,信一还是微微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白孟妤半个身子。 正想让身后的人也注意点,别都挤到了她,毕竟身上还带着伤。 洪洁洪涛就已自动挤开众人,一左一右,护在白孟妤身边。 看见这两人,信一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回答白孟妤的问题:“不知道哪来的死仔,带粉进来卖。” “那还真是想不开。” 龙卷风坐在理发椅上,警告眼前的男人:“来城寨搞事,命都无。” 那男人被龙卷风卸了一只手,看起来狼狈不堪。 信一走上前去,捡起他的背包,就手一甩,下了逐客令:“走!” 白孟妤循着脚步跟在他身后,趁机戳了戳信一的腰身,笑眯眯的小声问:“龙哥这句话说的好帅呀,你当初怎么没有对我说?” 信一听了又气又笑的看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白孟妤当然清楚为什么,但她就是想听信一亲口,把对她的这种偏爱说出来。 事情以那男人“咕咚”一声,从窗台跳下去做结束。 白孟妤看得咂舌。 只是进城寨卖个粉,就要搞得这么惨。 她当初可是光明正大的拿着龙城帮的名头,在外面买。 不过到底有相似之处:两个人都断了胳膊。 思维发散到这里,白孟妤又轻笑出声。 在信一疑惑的目光中,笑着说道:“信一哥,我现在也断了胳膊,算不算是一种报应?” “少说这种话,不吉利。” “介绍一下,这是龙哥,信一。”白孟妤看向另一边:“洪涛,洪洁,姐弟俩,需要在城寨里暂住几天,先来跟龙哥打个招呼。” 白孟妤只说了名字,没有提起两人身份。 龙卷风看向信一,白孟妤带来的人,他觉得没问题就够了。 得到信一的微微点头:“我来处理吧。” 信一牵起白孟妤的右手:“走吧,我去给他们找间房。” “找房做什么,住在我那就好了。” “他们俩住你那儿,那你住哪?” “我不应该跟你睡吗?”白孟妤故作天真的说出这句话。 看见信一满脸不赞同的表情,她才正色道:“好啦,那我就自己住。偶尔偷偷去找你幽会,也算一种情趣。” 果然是不需要伪装了,说话大胆又露骨。 信一从前怎么没发现,她时常绯红的面颊下,藏着一颗色胚的心? 轻咳一声转开话题,面向洪涛洪洁二人:“不重新介绍一下吗?” 听不见白孟妤的回应,信一皱眉:“不是跟我发过誓,不骗我了?” “当然不是骗你啦,只不过还没想清楚,要从哪里开始说。” 听她这句话,信一就得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听白孟妤第一句话就是:“姐弟两个,跟我之前,抢劫金店的,有枪。” 信一好气又好笑的转向她问道:“什么叫跟你?” “就是……躺在路边被我捡回家。”白孟妤指向洪涛:“然后我去医院里,把她捞出来了。”再度指向洪洁。 两人齐齐点头,表示赞同。 信一的眉头突突跳,光听这简单的两句话就能猜得到,其中的过程有多么惊险而曲折。 一直在他面前,装的乖巧可人的小女孩,背地里是个撼天动地的主儿。 偏她还要伸头过来问:“我都跟你说了,你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生气啊?信一哥。” “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你最好把之前干的坏事,全都给我交代清楚。” “一晚上?那就是说……今晚我能跟你一起睡喽?” 白孟妤给洪涛洪洁使眼色,让他们两个安心留在这里过夜。 自己挽住信一的胳膊,举止亲密:“那我们走吧!” 信一的摩托车在追陈洛军时,停在两楼中间的阶梯上。 正好可以顺路取回。 白孟妤的胳膊受了伤,没有办法坐后座,扶住他的腰。 只能夹在信一与车的中间被一路抱着。 信一还是第一次骑的这么慢。 带起的微风,吹拂着白孟妤的长发,掀起一股花香,全都被信一笼在鼻息中。 他垂头,把下巴搁在白孟妤的颈窝,嘴唇几乎贴在耳畔,像问询,像爱语:“现在没有人,老实交代吧。” 白孟妤轻轻向后一靠,就是他宽阔的胸膛:“不要,说了晚上躺在床上慢慢说,早一刻都不行。” “亲你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的嘴巴这么硬呢?” 两人缓慢靠近理发铺。 “哐当”一声,天降陈洛军。 第103章 幽会 红色大花笼里面,站着龙卷风的身影。 那个背包捏在他手中,不知两人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 龙卷风刚好一低头,撞见回来的信一和白孟妤,便吩咐道:“带他去处理一下伤势吧。” 于是两人甜蜜骑车,月下约会,后面多了个累赘。 信一带着白孟妤骑车,在前面缓慢的滑行。 陈洛军坠在后面,一瘸一拐的跟着。 白孟妤几次回头看,都觉得这男人真是顽强。 四仔的小医馆里堆满了人。 全都是刚刚跟陈洛军打架,受了伤的龙城帮手下。 伤的不重,全都在蹭录像带看。 一个人打这么多个,还不落下风,倒是个人才。 不过才走了一会儿,白孟妤就总结出了陈洛军的诸多优点。 他的胳膊不过是脱臼,经四仔的手一按,便接了回去。 白孟妤蹭着信一刚从陈峰记拿来的绿宝喝了一口,感叹道:“我的胳膊要是也能这么容易能痊愈就好了。” 信一喝掉最后一口汽水,把人捞起来放回自己车上:“你要是不那么胆大妄为,胳膊也不会坏。” 夜里,听了白孟妤把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和盘托出。 尤其是听到她提及到某些事情的发展,和自己预判的一般无二的那种自信与得意。 信一就忍不住和她一起提起嘴角。 他的确喜欢那个文静可爱的小姑娘。 但他也喜欢眼前这个运筹帷幄,意气风发的白孟妤。 不过思及这背后隐藏的危险。 只要有任何一件小小的意外发生,事情的发展都不会尽如她意。 信一还是忍不住想把眼前人从床上提下去,教训一通。 可只要白孟妤一喊痛,信一就会卸掉所有的力道,像一块棉花一样,在床上任她摆布。 信一替她收拢散落在脸颊边的碎发:“既然已经报了仇,那以后就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好不好?” 白孟妤俯视着他,摇头:“我不能等事情发生之后再去做弥补,毕竟没有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权力握在手里,才是真正属于我的,我要拥有随时能应对的能力才会安心。信一哥,你会懂我的,对吧?” 信一自知没有办法让眼前这个人为自己改变,缓缓点头。 白孟妤像是奖励一样,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吻。 转天再打开衣柜时,中间的位置仍旧是空的。 那条新补上去的领带,被信一转到了角落里。 白孟妤摘下脖子上的金项链。 很久之前,和洪涛调侃这东西是黑社会必备,就随手戴在脖子上,一直没有取下去。 如今正好拿来,挂在最中间的那个位置上。 龙卷风替陈洛军把那一背包的粉还给大老板,顺道还签了欠条。 虽说不怎么公平,但好歹能保住性命。 陈洛军本就是个不富裕的可怜人,现在平白得了一身伤,还欠了一屁股债。 整个城寨里,都能看到他到处辗转打工的身影。 不知是不是还在生闷气?信一重新给白孟妤找了一间离理发铺很近的房子。 白孟妤搬出去的时候恋恋不舍,揪住信一的领带,声音浅浅:“那你把窗子留好,晚上我来找你。” 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白孟妤自己都没有当回事。 可临到晚上,看见红色大花笼一直开着,顿时眉眼弯弯。 “你直接从理发铺楼梯上去不好吗?你们两个的关系,城寨里谁不知道?” 四仔真的很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翻窗? 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是他帮着翻窗? 没办法,那两姐弟嫌城寨里没有夜生活,偷跑出去了。 “情趣嘛,林医生你有过女朋友,不会不理解吧?如果你忙的话,我就去找陈洛军,付他工钱,肯定不会不干的。” 而且陈洛军一个人能扛起两头猪,拖她一个,肯定不成问题。 “算了,帮你一次。你现在去找陈洛军,他忙起来没空理你的。” “那多谢啦林医师,我明天帮你分两个病人。” 白孟妤笑眯眯的感谢道,她只是说说,毕竟她连陈洛军在哪里打工都不知道。 夜深了,信一还没有睡,支楞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他全当白孟妤是玩笑话,可还忍不住心存希冀。 就当他是口不应心好了。 即便和白孟妤重新走在一起,信一对过去的事情,仍旧有些难以放下。 他喜欢看着白孟妤为自己多做出一些行动,才能填补信一心中不安的沟壑。 对面屋顶的铁皮上,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 信一很想弹起来看看,是不是白孟妤真的来了。 却又怕白孟妤看见自己心焦的身影,反被笑话。 躺在床上,心怦怦直跳。 思虑着要不要在她一开始进来的时候装睡? 又怕白孟妤一个人,攀不上这么高的窗口。 信一思来想去,坐立难安。 便听外面传来一声尖叫:“啊!” 他猛的从床上弹起,是白孟妤的声音! 早知道就应该留她在自己的房间里睡,毕竟她还伤着。 楼宇之间明明暗暗的,只有昏黄一些的灯光,还是从对角折射过来的。 所以当白孟妤照常爬上屋顶时,根本没有多留意。 直到她踢上了一个肉乎乎的脚感。 那人也瞬间清醒,抓住她的脚腕。 白孟妤忍不住尖叫一声,脚下不稳。 如果不是四仔在身后站着,及时扶住了她,恐怕就要从屋顶跌下去了。 白孟妤费尽力气,才辨认清了眼前的人:“陈洛军,你怎么睡在屋顶上?” 信一从大花笼翻下,大步跑来,把铁皮屋顶踩的哐哐响。 连陈洛军都能感受到屁股底下的震颤感。 毕竟,他们踩的都是他的床。 “怎么了?”白孟妤的肩膀信一不敢碰,只能扶着她的腰身,把人上下检查了一遍,语气急切:“受伤了吗?” “没有,就是吓到了。”白孟妤扮做柔弱,靠在信一怀中。 四仔看了只觉得多余。 他就多余来。 不对,他现在的存在就是个多余的:“扑街黑社会。” “多谢林医生啦,改天我替你接诊。” 白孟妤转向陈洛军,心下了然。 他欠着那么多债,还是在打零工,哪来的钱租房子? 不过他待在这个位置,实在是打扰人约会:“这几天天气不好,你不如去我那住吧。” 第104章 腻。 把新房间让给陈洛军,白孟妤又可以光明正大的没地方住了。 十二在阿柒冰室楼上找到两个人的时候,白孟妤正躺在信一怀里,两个人合看一本漫画书。 她只有一只手能动,用来扶着书脊。 信一用胸膛给白孟妤当枕头,一手拿着绿宝,一手翻页。 白孟妤一目十行,只看了人物对话就算看过了,想接着看下面的剧情。 可信一却要逐个看人物动作,和那绚烂的打斗特效。 “该翻页了,信一哥。” 信一把绿宝向她嘴边一递:“我才看到一半,喝口汽水,等我一下喽。” 这种气氛,根本没有给十二插足的余地。 莫名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应该只能和四仔相依为命了。 可他又不得不的去打扰两人之间亲密无间的氛围。 率先举起双手,做成投降状:“小白医师,城寨门口好像有人找你。” 正好撞见十二进城寨,提子让他顺道来传个话。 “找我?谁能找我?” 所有有可能的人在白孟妤脑子里转了个圈。 洪洁洪涛昨天两个人跑出去,回来之后被她训了一通,肯定是不会再出去搞事了。 那么……还有谁知道她最近会在城寨里呢? 信一避开肩膀,扶住她的脊背,将人慢慢推起来。 白孟妤扶住用右手他的脖颈借力。 信一今天穿的随意,没有打领带,领上几个扣子都没有系上。 白孟妤就手一翻,从他领口牵出一条金项链来。 正是她今早挂上去的那一条。 既然信一戴上了,那衣柜中间的位置,又空了。 “谁来找你?” “我也不清楚,去看看就知道了。”白孟妤挥挥手:“我自己可以过去,你们两个玩吧。” 不管对方是谁,只要在城寨,白孟妤就是安全的。 她自然有底气,一个人去。 可的确是意料之外的人——是郭汜水。 小孩看见白孟妤出来,话里都带哭腔了:“小妤姐!” “怎么你来了?” “我师父好像出事儿了……”郭汜水像是看了救星一样,扒着白孟妤诉苦。 可好半天都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见提子等人询问的眼神,白孟妤轻缓摇头,让他们到别处去巡视。 牵着郭汜水的胳膊,到城寨外围小摊贩的阴凉处,借了个位置,让他缓一缓,慢慢说。 郭汜水话说的断断续续,又慌又急。 可才听他说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白孟妤就已经明白了大概情况。 毕竟,这都是经她一手催化的。 程见为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他不敢吃外面的食物,精神敏感,一点刺激都受不了,时常发疯。 对别人的宽慰和劝告更是听不得,觉得所有人对他都是另有所图,容不得任何人和他亲近。 郭汜水哭丧着脸:“所以说……前几天,局长叫师父进了办公室,不知道说了什么。师父出来之后才看起来好了一些,但也总把自己关进办公室里面不出来,不知道在忙什么……连我都不肯见。小妤姐,我实在是不知道找谁了,所以才想到你,你有没有办法,劝劝我师父?他再这个样子下去,肯定会对工作有影响的。王局长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也颇有微词。” “辛苦你来这一趟了,我都知道了,会尽量想些办法的帮忙的,但你也不要太着急,好吗?”白孟妤声音轻缓,劝着郭汜水。 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起身拍了拍郭汜水的肩膀:“你先回去吧,放宽心。” 在回去的路上,白孟妤总觉得,身后有人在死死盯着自己。 像蛇一样,滑腻阴寒的感觉。 可她回身看去,没有人。 走到人声热闹之处,那种感觉就好了很多。 她不是会把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不当回事儿的人,反而觉得这是一种身体的本能,在给她警醒。 “小心点,走路要看路的。”信一出现,搂着白孟妤的腰,避开扛着煤气罐经过的陈洛军。 这话是对着陈洛军说的,而后补充道:“记得今天有空,去把你砸坏的电线都修好,光头仔。” 他们那一架打的可不轻,陈洛军从房顶摔下,压断了不少电线。 有几户人家,到现在还没有恢复供电,抱怨不停,龙哥都不得消停。 陈洛军扛着煤气罐,急匆匆的点头应是。 十二跟着下来,看着陈洛军的背影,惊奇道:“这就是被龙哥打断手那个?看起来恢复的不错嘛。” 信一这几天把对方的身世打听的差不多了:“听说是坐船偷渡过来的,想买身份证留在hk,在果栏打黑拳被大老板看上,却不肯入伙,还被骗了钱。这小子趁机抢了粉,才被一路追进城寨里的。” “听起来,像是流浪的小土狗。”白孟妤笑着点评道。 她犹豫了一下,虽然只是朦胧的感觉,但还是对信一倾诉道:“我回来的路上,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很不舒服的感觉。” 信一顺其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放心,我最近都陪着你。” 白孟妤婉言笑道:“你不怀疑是我的错觉吗?” “会让你不舒服,那就不是错觉。” 十二牙酸了一下,觉得最近来找信一玩都是个错误。 他现在显然完全无暇顾及他的兄弟。 “这是什么?”洪涛翻阅着白孟妤带来的文件,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什么东西,他看不太懂。 “茶餐厅,警署司附近那个,我盘下来了,你们两个最近就可以过去接手。想办法多跟燕子联系,观察一下警署司最近的状况,重点是……” 白孟妤浅浅交代一番,也算是给他们两个找点事情做。 陈洛军是个赤诚的人,虽然有点憨。 得了龙卷风的恩惠和照顾,在城寨里也学会了些人情世故。 有了住的地方,还得了些信一送的旧衣服。 整天在城寨里走街串巷的打工,好像更有活力了。 白孟妤看见他那件粉色的立领衫,目光发愣。 原本应该是比较嫩的颜色,经陈洛军几天穿下来,变得有些灰秃秃的。 第105章 最喜欢 她勾住信一的脖子:“信一哥,光头仔的那件衣服,我好像没见你穿过啊。” “太丑了。买回来试了一次,就再也没有穿过了。” “所以……你是把自己的丑衣服都送给光头仔了?”白孟妤笑着问。 “他穿丑的,你都盯着看他,那我送他漂亮的衣服还了得。”信一用玩笑的语气,光明正大的吃醋。 白孟妤看了他一眼,好笑的抢过信一手里的绿宝转身走掉:“信一哥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吗?” 信一追上她的步伐:“喂,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是哄哄我吗?” “这点小事都要哄的话,那信一哥以后,恐怕有吃不完的醋。” 信一将人揽在怀里,逼进墙角:“你之前追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果然,到了手就开始不珍惜。” “那你想听我怎么说呀?比如说……我刚刚没有看他,只是在想,如果那件粉色的衬衣穿在你身上,会是什么样子?我真的很好奇,信一哥在我眼里,可没有丑的时候。” 白孟妤勾住信一的脖子,歪头笑着看他:“信一哥不会不知道,我从进城寨的第一天开始,就觉得你超靓吧。提子说,我看你的时候,眼睛都快粘在你身上了。信一哥,还是说你早就发现了,但还是要看我为你着迷的样子呢?” 信一没想到,自己很久之前的那点小心思,会在这种时候被戳穿。 手抚着墙壁,低头看向白孟妤,带着笑意,嗓音微沉:“只可惜,我那个时候还真的以为,某人是个害羞腼腆的小姑娘,话都不敢跟你直说。” “信一哥有什么话,现在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喽。说不出的话……做出来也可以。” 外面是喧闹的人群,两人相互贴着,挤在这幽暗巷口的阴影里。 气息暧昧,情不自禁。 白孟妤仰头,两人即将双唇相接。 可她微微一抬眼,看见骑在两楼之间衔接木梁上,手里捏着电线,不知所措的陈洛军。 他显然是没想到,自己坐在上面安静如鸡,也能被发现。 信一贴着她的嘴角,发现没有动作,于是也停下来,顺着白孟妤的目光看去。 嘴角一撇:“你刚不是还在送煤气?”这人怎么在城寨里无处不在? 陈洛军憨憨挠头:“我刚送完,想着顺路来把电线修了。” 彻底没了心思,白孟妤推开信一,对陈洛军道:“下来,请你吃叉烧饭。” “我还是……不了吧。” 陈洛军不是没有发现,信一看他的眼神都要喷火了。 信一轻叹一声:“走吧,免费的饭,还有不吃的道理吗?” 陈洛军的吃相一如既往,拼命扒饭。 但到底是比第一次好太多,没有粘的满脸都是。 “现在刚好是四个人,你们可以凑麻将了。” 十二总抱怨三个人开不成麻将,也拉着白孟妤试过。 可惜,她算计人心有一手,打牌是真的不行。 信一又不能舍了自己的牌,跟白孟妤坐一边。 打情侣牌,又会被四仔和十二集体指责。 实在是怎么做都不对。 好一段时间,都没人想碰麻将这东西。 可城寨里的生活实在无趣的很,白孟妤便撺掇着他们带上陈洛军。 不过可要注意点,别玩太大。 不然人家一个月辛辛苦苦打的工,可都要输在牌桌上了。 可惜,三人联手,明显没有白孟妤想的这么仁慈。 险些把陈洛军的裤兜和袜子都掏空。 任由他们四个玩儿去,白孟妤兴致缺缺,歪在沙发上看漫画,显然有些困了。 即便耳边是嘈杂的麻将声,也阻挡不住她的睡意。 隔了一会儿,有人在她睡意朦胧,快要入睡时,披了件衣服。 应该是信一,可白孟妤没有睁开眼睛看清楚。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时醒时梦。 渐渐耳边所有声音都停歇,白孟妤突然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几分熟悉。 像是突然之间来到她耳边,呼唤着她的名字:“白孟妤……” 这声音实在是太近,几乎要钻到她耳朵里。 音色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白孟妤霎时间惊醒,弹坐起来。 眼前只有昏黄摇曳的灯光,和杂乱的麻将桌,没有其他人。 白孟妤翻身下地,匆匆跑出房间。 周围黑洞洞的,看不清人,唯有远处而来的一个身影,是信一。 信一也看见了白孟妤,对她招手:“怎么醒了?” “我睡了很久吗?” “是啊,超久的,都后半夜了。我去阿七那打包了一份叉烧饭回来给你,怕你醒了饿。” 原来已经后半夜了。 白孟妤再次环视四周:“你刚刚有见到什么人吗?” “没有啊。”为了确认,信一再度仔细看了一遍,确认道。 白孟妤扶额,脑袋里是睡太久的混沌感:“那可能是我做梦吧。” 信一的衣柜里最近多了很多东西,可没有一件,能够留在中间那个位置上超过一天。 不论是白孟妤随手编的花环,还是贵重的金项链、精致的领带夹。 这些东西最后都可能出现在信一身上,却不会任由它们留在那儿。 信一不是不接受,他只是很喜欢那种白孟妤每天为他费心思的感觉,和打开衣柜的那种惊喜。 每天早晨都暗含期待。 当他打开衣柜时,藏在里面的人笑眯眯的抬头:“信一哥。已经打了领带了,怎么还要来衣柜里挑领带呀?” 信一绷不住上扬的嘴角:“不搭,换一条不可以吗?” “哦……原来不是看今天我送了什么礼物呀?可惜,我今天昨天忘记准备礼物了,只能亲自来给你得罪了,我自己……勉强也算上一件吧?” 信一抱臂看她:“这就是你偷懒,没准备的借口吗?” “你只说,今天这件礼物你喜不喜欢。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丢出去喽,看看会不会有别人捡回家。” “那估计不会了,整个城寨里,眼光这么差的只有我一个。” 白孟妤蹙眉,信一还以为她生气了。 却见她可怜巴巴的伸出手:“信一哥,拉我一把,卡住了。” 信一小心翼翼的把人从衣柜里抱出来,还要听她抱怨:“信一哥,你这衣柜也太小了,你那么多贪靓的衣服,怎么放得下呀?” “衣柜是用来装衣服的,又不是用来藏人的。” “不一定哦,今天不就用到了。” “那以后都不要送了,我已经收到最喜欢的一件了。” 第106章 谁。 “这里很好,为什么要拆?” 九龙城寨的拆除计划已经在政府规划之内了。 陈洛军刚对这里产生一点依赖感,他喜欢这里的人,好不容易有了个安稳的窝,所以不是很理解的问道。 信一鼓捣着龙卷风新给他买的卡拉ok机,反问道:“这里又停水又停电,哪里好?等这里一拆,我就开一家卡拉ok舞厅,一定行啊~你说呢,小白?小白!” 白孟妤站在窗边发呆,听了这两声呼唤,才勉强回神,一点都没听到信一刚刚说的话:“啊!怎么了?” 信一把话筒让给十二,走到白孟妤身边,探了探她的额头:“是我要问你怎么了,最近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白孟妤摇头。 其实她也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天睡梦中听到的那个声音,老是萦绕在她心头。 太过熟悉,以至于有些陌生。 而且那声音实在是太贴近了,总让她觉得,不是梦…… 是真的有人贴在她耳边,呼唤她的名字。 所以总忍不住去想。 “呐,有事不许瞒我。” “没有瞒着你,只是最近心绪不宁,总是做噩梦,没休息好。” 最近白孟妤的变化,信一都看在眼里,有些心疼。 贴近白孟妤的脸看了半天:“你眼下都有点青黑了,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我陪你。” “啊……”白孟妤摸着自己的面颊,应道:“好。” 十二悄声问陈洛军:“是我瞎了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小白医师有黑眼圈?” 却看见陈洛军比他更迷茫的脸:“算了,问你也没用,你的脸更黑。” “确实要早点休息。”白孟妤摸着自己的左手:“明天就可以去拆绷带了。” 这段时间左手一直在胸前挂着,像个装饰一样,总算能拆了。 医生叮嘱了:就算已经拆了石膏,也不能做大动作,不能提重物,还要好好养一段时间。 所以信一仍是小心翼翼的看护着她,凡事都只碰白孟妤的右手。 可白孟妤不干,偏举着左手往他脸上贴:“信一哥,这只手这么长时间没碰你,可想的很,它有点等不及了。” 信一怕她的手抬太高也不太好,于是主动弯下身,把脸颊贴在她的手掌心里。 白孟妤偏要把他拉直:“不不不,这个高度刚刚好。” 左手微抬,按在信一的胸口上,笑眯眯的满足道:“果然,高度刚刚好。” 信一扣住她的手腕,为白孟妤借力,怕白孟妤举着胳膊会酸。 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身上占尽便宜,嘴上却说:“果然小色胚的手是一刻也不能得闲。” 却见白孟妤看着他身后的方向,逐渐愣神。 信一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走廊尽头一片白色,偶有两三个护士,形色匆匆的路过。 “稍等我一下,信一哥。” 白孟妤快步走上去,拉住一个护士询问:“刚刚站在这儿的病人,穿白色衣服的那个,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白色衣服的病人?”那小护士摇摇头。 别说穿白色衣服的,刚才这儿根本就没有站人。 她一直在配药,走来走去的经过。 如果有人站在这里挡路,又怎么会没看见呢? 于是回答道:“这里刚刚没有人啊。” “你确定吗?”白孟妤皱眉。 “当然了,女士。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还要工作。” “你看见谁了?”信一跟过来问道,两人的对话都被他听在耳中。 “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是身形很熟悉。”白孟妤看向自己所处的位置,周围也没有任何死角。 那男人就站在这儿,她现在所处的位置上,面孔笼罩着阴影,看不真切,却能感觉到那股阴冷的目光,在一直看着她。 男人的身影,白孟妤很熟悉。 很像……彭嘉国。 可他分明已经死了。 白孟妤自己出的手,有分寸,绝对不可能让他活着。 况且事后收尸、验尸、签署死亡证明的人,全都是她。 就连骨灰都烧的乱糊糊一团,被白孟妤亲手扔进了臭水沟里。 这样一个人,不可能还活着。 白孟妤此刻终于想起,那萦绕在耳畔的声音像谁了。 低沉、空洞,带着些喑哑。 但底色就是彭嘉国! 但是因为这个人死了,所以这样一个明显的选项,自动被白孟妤从脑海中掠过,变成一个熟悉到极致,却陌生的声音。 白孟妤此刻终于明白了一个词——阴魂不散。 回城寨时,白孟妤松开信一的手:“信一哥,你先回去吧。” “怎么了?”信一疑惑回头。 “我想验证一件事情,等我确定了,再和你说。” “好吧。”信一把呼机塞到她手中,叮嘱道:“有事情要立刻call我。” “不会有事的。”白孟妤肯定的回复道。 等待信一进城寨许久之后,白孟妤才迈开脚步,独自从小巷走进城寨。 果然。 不出一会儿,白孟妤就重新感受到了,那一股被人盯上的感觉。 和信一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发生。 白孟妤似是没有察觉,继续向前走着。 身后逐渐传来了噼噼啪啪的声音。 像是脚步声,却没有落在实处。 跟着白孟妤的步伐,同频前进着。 白孟妤快,它便快。 白孟妤慢,它便慢。 像个极有耐心的猎人,跟在猎物身后,一点点磋磨掉她要逃跑的意志。 白孟妤回身,看向四周,没有半个人影。 “无论你是谁,出来!”她眸光微沉,大声威胁道。 周围只有她声音,产生的一点点回声,穿梭在楼宇之间。 其余的,万籁俱寂。 白孟妤转头继续走,那脚步声很快又跟上来。 她停下,再度回身,仍旧没人…… 白孟妤加快脚步,身姿慌乱,好像有些害怕了。 可身后的的脚步紧追不舍,似乎比她还要快一些。 很快就能追上她,出现在她身后。 贴着白孟妤,一起走着。 就像……身边有个看不见的人。 脚步声萦荡在耳畔,白孟妤猛然回头。 这一次,她在巷口,隐约看到了一个影子。 第107章 赚大了 然后就是她在医院看到的那身白衣,熟悉的身影。 白孟妤终于不确定的开口了,声音颤栗:“师……兄?” 那身影忽而迈进,白色衣摆无风自动,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满目疮痍的脸。 半张脸上坑坑洼洼,脓血横流。 只剩余的大概三分之一完好的脸颊。 在昏暗的小巷里,微弱的光芒已足够白孟妤看清楚。 是彭嘉国……真的是他! 空洞的嗓音环绕在小巷中,带起回声。 平静无波的音色,像是在招引:“师妹……师妹……” 白孟妤头脑怔愣,眼神震颤,下意识顺着他的呼唤,向彭嘉国所在的方向,迈出一步:“师兄……” 不远处的灯光忽闪,小巷中暗了又亮。 那身影已不见。 过了很久,白孟妤还在望着那个方向出神。 “信一哥!” 听到白孟妤的声音,信一回身。 看见她鬓发乱了,跑得急匆匆的,到他面前时仍在喘息。 “怎么了?跑了这么急,歇一歇。老板,拿瓶绿宝!”信一向身后的陈峰记招呼着。 可白孟妤猛然扑进他的怀中,抱着信一的双臂十分用力。 信一轻抚着眼前人的脊背,为她顺气。 这才发现白孟妤整个人都在颤抖,心中更是担心出了什么事,放平了声音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好不好?” 白孟妤闷闷的声音从他怀中传出:“信一哥……你说,一个死去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我面前呢?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 信一还以为白孟妤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 可他又觉,得这样不像是白孟妤的性格。 果然,怀中人抬起头,笑意满满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装的,全都是兴奋和激动。 原来不是害怕,而是在兴奋得发抖。 笑容堆满了她的嘴角,白孟妤疯狂的笑道:“我现在更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信一哥,你知道我刚才看见谁了吗?是彭嘉国!” 白孟妤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其他人发现这个秘密。 她激动又开心的向信一分享,疯狂又澎湃的眼神,和当初压在彭嘉国身上拼命刺戳的时候,没有两样。 让信一觉得,他当时看到的那个浴血的疯子,又回来了。 白孟妤伸出手指,向他盘算着:“我当时明明已经杀了他的,我记得清清楚楚。他怎么可以又出现在我面前呢?岂不是……我可以再亲手,杀他一次?” “这可真是……赚!大!了!” 白孟妤一字一顿,为这个意识而兴奋,抱着信一的腰,笑得花枝乱颤。 “是人是鬼都好,他是人,我能杀他一次,就有第二次。” “是鬼,我就让他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陈峰记的老板携着两瓶绿宝递过来:“什么开心事?小白医师笑得这么高兴。” 信一怕她语出惊人,还好,兴奋状态下的白孟妤仍旧很有分寸。 对老板婉言一笑:“还是秘密,不能说。” 她递出一张整钞:“但是钱就不用找了,给老板你沾沾喜气。” 老板一听,眼神在她和信一之间徘徊,脸颊上挂起了然的笑容:“懂了,懂了!但是钱还是要找的,将来请我喝个喜酒,吃块儿喜糖就够了。” 白孟妤知道他是想差了,可回身看信一时,面颊上也带了些纯情的笑:“那也不是不行。” 她的状态切换的快,可信一却为她担心,附身在白孟妤耳边问道:“真的不是你看错了吗?” 白孟妤眼睛一眯。 回想到刚才看到的人,仍旧是止不住的笑意,肯定道:“我绝对不可能看错,那就是彭嘉国。” 无论是死而复生,还是这世界上有鬼,这两种说法,信一哪一个都不相信。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这背后,有人居心叵测。 他怕白孟妤落入对方的圈套,会有危险。 “你先不要冲动,我替你查。” “我不需要人保护,而且……”白孟妤回身看他,嘴角挂着自信的弧度:“我也有保护你的能力,绝不要站在你身后。” 坐在茶餐厅里的窗边坐着,可以看到对街警署司的大门。 洪涛帮白孟妤搬着她刚从书店借阅来的书。 洪洁为她上了一杯饮品。 “燕子那边,最近有说什么吗?” “程见为最近外出的频率增加了,但也还在正常范围内,其余的倒是没什么。” 白孟妤点头,就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才在嘴里过了半圈,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指着杯子问道:“这是什么?” “嗯……刚研发的新品,冻柠茶和咖啡的结合体,怎么样?”洪洁一脸自豪的回答道,一看就是她做的。 “刷锅水里面涮烟头,还发酵了一整晚。”白孟妤点评道。 就算已经吐出去了,口腔里还残留着一种被陈年焦油糊在上面的错觉。 应该只是蜂糖浆放多了,却能产生这种恶心的效果,白孟妤不得不佩服。 环视四周,怪不得现在也不算很僻静的时间,茶餐厅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虽然我把这家店交给你们,也不指望着赚钱,但也请你们尊重一下吧,它好歹是家茶餐厅。” “我就说老姐你不要总搞什么创新,后厨说不定每天问候咱们俩祖宗几百遍呢。”洪涛觉得终于有一个人说出了真心话。 平时他都被洪洁压着,敢怒不敢言。 洪洁做势要打,洪涛拿起手中整理的书防御。 看到封皮上的字愣了一下,拿起那一堆书来逐个翻阅。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茅山道士速成锦集》、《捉鬼的100种方式》、《道家法门大全》、《符箓绘制图鉴》……” 连洪洁都听愣了:“小白,黑社会养不起你,又准备转行了吗?” “姐,我就说你别搞什么创新了,再这样亏本下去,咱俩都得跟着小白去天桥底下给人算命卖艺。” “那倒真不至于,你们两个在我那儿存的本钱,还够你们亏个10年8年的。但是如果再给客人喝这种东西的话……”白孟妤指着那杯冻柠咖啡:“可能就要折半了。”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白孟妤看着警署司,眸光深沉:“如果燕子那儿打听不到消息的话,你们可以去跟郭汜水说……我最近撞鬼了。” 第108章 灵堂 狄秋做东请吃饭,龙卷风还带上了陈洛军。 信一和十二大晚上戴着墨镜耍帅,几人汇聚在天后庙。 陈洛军不经意间,问起那墙壁上刀痕的来历。 据说是龙卷风与杀人王阿占,在这里大战一天一夜留下的。 阿占——青天会龙头雷振东的马前卒。 雷振东为了夺取城寨,指挥手下阿占杀了狄秋的妻儿子女。 在那一场大战中,还折损了庙街tiger哥的嗓子和一只眼睛。 十二夸大其词的讲述着故事。 信一眼看着白孟妤把背包里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逐一放在在妈祖娘娘面前拜过。 十二和陈洛军越看越睁大了眼睛。 什么桃木剑、八卦镜、朱砂、符箓、糯米、柳枝…………一样不少。 平时没觉得,可这些东西一拿出来,众人就觉得阴森森的,不由自主的就会和什么鬼怪联系在一起。 不过他们做黑社会的,从来都不信这一套,最多拜拜关二爷。 白孟妤草草一堆,又收起来,就算是开过光了。 这样的举动,连信一都看不出,她到底是重视,还是不重视。 只是问道:“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白孟妤回答:“我有我要做的事,你们走之后,我也该动身了。如果我完事的早,那还有时间去接你,别喝太多哦。” 十二在一旁酸涩道:“果然有了女朋友就是不一样,有人管了。” 他身后的bb机滴滴响起,是tiger哥在催了。 三人向白孟妤挥手,准备离开。 信一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 从后腰将自己的蝴蝶刀取下,反手将刀递给白孟妤:“去吧,平安回来。” 信一不相信这世上有鬼,他看得出来,白孟妤同样也不相信。 既然要面对的是人,兵刃就够了。 我把我最熟悉的武器,交给你。 白孟妤接过,指尖轻拂在信一掌心,回答道:“一定。” 郭汜水在城寨门口等着。 他一边开车,一边看着白孟妤在后排整理着一样样与驱鬼相关的东西。 嗓音惊疑不定:“小妤姐,你这能行吗?” 白孟妤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不断向后瞟来的眼睛,笑着问道:“你一个做警察的,还怕鬼呀?” “原本我是不相信的,可是这事情也实在太、太诡异了吧。” 空置的屋子不断在夜里发出声响,邻居撬门而入,却发现里面是灵堂。 这是警署司最近接到的报警,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之所以能和白孟妤扯上关系,是因为那灵堂上供奉的照片——彭嘉国。 彭嘉国一个无亲无故的人,谁给他布置的灵堂? 郭汜水听了,实在胆寒。 可白孟妤却非要上门来看。 这附近也都算是老房子了,看起来鬼气阴森的,没什么人住。 所以晚间的异响才会听得那么清楚。 “你在车里等着,我自己上去。”白孟妤拿上背包,一点犹豫都没有。 郭汜水看着她果断上楼的身影,隔了许久,才打开车门追上去。 白孟妤正站在他所说的那间房间门口,将一块八卦镜挂在房门上。 余光瞥见他跟上来,问道:“不是害怕吗?怎么还上来了?” “我、我上来帮你啊,小妤姐。” “不用了,快下去吧。不然……小心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被鬼缠上。” 白孟妤散着头发,偏头看他,笑的意味深长。 不知是不是她今天的口红擦的太艳了,郭汜水总觉得和平常看到的白孟妤不太相同。 再配合着阴暗的环境,悠长的声音。 白孟妤更像是一只会索命的厉鬼。 郭汜水的心猛地一突,立刻改口道:“那、那我在下头等你,小妤姐你快点下来,有事叫我!” 白孟妤点头应是,身体随着郭汜水的身形离去,而微微转动,目送着他离开。 郭汜水如芒在背,好像有万只蚂蚁在爬。 步子越迈越大,几乎是用跑的,赶紧脱离白孟妤的视线。 防盗门打开,闭合。 白孟妤的身影被吞没。 里面的灵堂摆的很有感觉,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个会闹鬼的地方。 一进门就能看到彭嘉国的灵像摆在正中间,周围明明灭灭的白色蜡烛,堆满了两个木架,无风自动,光线忽闪着。 灵堂正中央有一只火盆,里面烧的不知什么,噼啪作响。 几只红色的长明灯,将四周氛围烘托的更诡异了。 “还真是你的灵堂啊,师兄。”白孟妤感叹着,从背包里抓出一把金纸叠的金元宝。 都是她出发前顺手叠的,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经这一抓,都瘪了,看不出一点金元宝的样子。 顺手都丢进火盆里,也算是一种祭拜。 抬头再看彭嘉国的遗像,似乎在死死盯着她,目露不善。 白孟妤回望过去,觉得实在有趣。 直接走上前去,将彭嘉国的灵像抠下来,拿在手里仔细观摩:“师兄啊,你还能留下一张做人的模样,可真是不容易。” 灵像摔在地上,高跟鞋跟一脚踩烂玻璃相框。 将那相纸抽出来,丢进火盆当中。 火焰瞬间拔高。 “烧给你了,免得你顶着一张癞蛤蟆的脸,忘了自己当初长什么样子。”白孟妤像是施舍一般说道。 房间内所有的烛火在一瞬间熄灭,仿佛灵堂里供奉的人听了这话,生气了。 “怎么?不爱听啊?那也没办法呀,师兄。”白孟妤环视四周。 语气嘲讽:“你看看,就算变成鬼了,也要顶着那样一张脸,这样出现在我面前,与其说是惊吓,不如说是……逗我开心。” “可我更想你来陪我!!” 夜风呼啸着,彭嘉国的声音嘶吼着,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在灵堂内响彻。 彭嘉国的身影出现在白孟妤的左后方。 微弱的光源把他的脸照得更加狰狞。 “师……妹……” 他的身影瞬间切换到另一个方向,呼唤道:“白……孟……妤……” 当真是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又立刻消失。 在白孟妤的前方、左后、右后,三个方向同时切换着。 第109章 没玩够 空荡荡的灵堂内不断回荡着他的呼唤,在反复叫着白孟妤的名字,他要她下去陪他。 白孟妤的目光追随着他位置,饶有兴趣的歪头,学他的腔调:“师、兄。” 这一声“师兄”,和身后彭嘉国刚刚道出的那一句“师妹”,重叠在一起。 像是在回两个人在相互回应。 白孟妤满意的笑了:“我不管你是谁,我叫你师兄,你应了,那你就是彭嘉国……我真的很感谢你,你也知道,人恨到深处,只杀他一次是不会满足的,你的出现,还真是及时雨。” 白孟妤将自己的背包抖落,里面的东西泼洒一地。 “我也不会捉鬼,里面这么多东西,你自己选一样吧。” “或者……这些你都不喜欢,我还准备了别的。” 白孟妤将裙摆撩至大腿,露出下面信一为她准备的蝴蝶刀、一整排的银针和……手枪。 房间内霎时安静了。 只能听见手枪上膛的声音。 三发子弹,命中刚才彭嘉国所处的三个位置。 哗啦一声,镜子碎了满地。 能把人影折射到这三个位置的地方,就只有…… 白孟妤把枪口移向门后,飘荡着经幡的阴影里:“出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我倒要看看,彭嘉国是不是有一个异父异母的兄弟,还留存在人世?他人可怜,生前没见过你,不如我杀了你,送你们在地下团聚。” 那里颤颤巍巍的跌出一个人影,匍匐在地上,向白孟妤告饶:“饶命、饶命啊!我也只是收钱办事,受人指使!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别杀我!” 眼前的人,正是白孟妤在小巷里看到的那一个。 他的身形、声音,的确跟彭嘉国很像很像。 脸可能算不上相似,但是又遮住面颊的烂疮,再加上光影和化妆,也的确可以称得上以假乱真了。 白孟妤看着他,眼里全是失望。 她早就知道,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彭嘉国,可亲眼看到,还是忍不住失望。 为什么不能再装的久一点呢?她还没过瘾呢。 白孟妤恨恨问道:“你故意在这向我讨饶,是什么意思啊?既然收了钱办事,为什么不能演到退场呢?” 那人慌乱,惊恐的看着白孟妤,脸颊上满是细汗,把画的妆都弄脱了。 他知道白孟妤所说的退场是什么,是要他作为彭嘉国,被她杀掉! 可他只是想装个鬼吓人而已,不想真的变成鬼啊! 急于把白孟妤的仇恨牵向其他人:“是有人花钱雇我这么干的!是那个姓程的,姓程的警司!他就在那儿!他就在那里,等着看你的笑话,他等着看你被吓得屁滚尿流!他才是幕后之人,不是我!” “彭家国”指向灵桌的方向。 正常布置的灵桌,下面都有牵有黑色的幕布,那是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 白孟妤从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 所以,她才烧了那些金元宝给彭嘉国。 烧尽的烟雾盘旋在下方,供桌下的人又怎么能逃得过呢? 这一切白孟妤其实早有预料。 既然对方可以为她编一个厉鬼还魂的说法,白孟妤为什么不能还对方一点吸食过后,混乱迷幻的药物呢? 但白孟妤还是很不爽,因为她完全没有玩到尽兴,居然就拆台了。 枉费白孟妤筹备了如此多的道具,还想要跟“彭嘉国的鬼魂”好好玩一把。 白孟妤用枪托狠狠砸在“彭嘉国”脸上,将那萎缩的烂疮掀掉,露出一张全然不同的脸来。 她看了实在气恼,三步并做两步,走到灵桌前,掀开黑布,把躲在下面,意识迷乱的程见为薅出来。 “从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样的废物?吓人都不会啊!连找人都只能找和你一样贪生怕死的蠢货,你在做什么?发抖吗?没吓到人,反倒自己害怕了?” 白孟妤言语里全是恨铁不成钢,这废物,没了她,什么都做不成。 经白孟妤的迷幻药催化,程见为显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颤抖,不知是惊惧还是愤恨。 口中不断的寻问着,问白孟妤,也是问他自己。 声音越来越大。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害怕啊?为什么只有我会这样……只有我,每天生活在恐惧里,看看我的手,它止不住的发抖!” 程见为连声音都在发颤,质疑着:“我怕……怕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要害我,我怕……我真的会变成一只癞蛤蟆。我要你变得跟我一样!可是为什么你不怕?” 程见为几乎是嘶吼着,握住白孟妤的肩膀,把她压倒在地上,大声问着:“为什么你不怕!” 这段时间里,程见为几乎被自己的恐惧逼疯了。 他觉得身边每一个人都对他不怀好意。 他不敢吃外面的食物,不敢跟人对视。 甚至不敢行走在阳光之下。 但他仍然布了这个局,因为他要白孟妤品尝到和自己一样的痛苦! 是白孟妤把他变成这样的。 为什么他在这里倍受折磨,她却能好好的生活? 程见为不接受! 既然疯,就要两个人一起疯! 白孟妤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问题:“哈哈哈哈哈……我为什么要害怕?” 她偏头,看着面色狂乱的程见为,反问道:“我凭什么要害怕?” 白孟妤的枪还握在手中,可她却觉得不需要了。 一个连按住她肩膀的手,都会发抖的人,又有什么能力来伤害她呢? “你不理解,可我却知道你害怕的原因。” 程见为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渴求地望着白孟妤,急切的问道:“为什么!” 他急于知道答案。 让他继续生活在这种恐惧中,和地狱又有什么两样呢? “就像我说的那样,我们是捆绑为一体的人……可你却要站在我的对立面上。是你的选择,让你产生恐惧,让你受到这一切的折磨。” 白孟妤轻而易举的推开程见为,缓缓说道。 他顺着白孟妤的力道跌坐在地上。 白孟妤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第110章 谁跟你是同类 “是你自己,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通向地狱的路。你的恐惧,是我给予背叛者的惩罚。” “我要你众叛亲离,我要你寝食难安。” “可这些,都还是能回头的。” “如果你愿意纠正错误的思想,重新与我站在同一边。这一切,所有恐惧的来源,都将不复存在。” 白孟妤微微热烫的手掌,覆在程见为的胳膊上,成为他恐惧颤抖之下,唯一的热源。 “你现在,就是在为你错误的选择而赎罪。” “是我不愿意放弃你,才会特意出现在这里,拯救你。” “程见为,我愿意为你例外一次,重新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来我怀里,我带你站在阳光下。” 白孟妤将手抽离。 那唯一的热源转瞬即逝,恐惧又阴冷的感觉,好像要立刻追赶上程见为。 让他连滚带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追赶上白孟妤要离开的手。 那是他唯一的救赎。 是眼前这个人不计前嫌,在他背叛之后,仍然愿意带他脱离苦难。 程见为扑进白孟妤怀中,拼尽全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渴望能够与白孟妤接触的更多。 若是能挤压成小小的一团血肉,攀附在她身上,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能得到白孟妤的温暖,就更好了…… 像是朝圣的信徒,历经磨难,终于得到所朝拜的神明一丝怜悯。 只要他紧紧攀附着眼前这个人,就不必再恐惧,不必做一条阴暗的蠕虫。 白孟妤像是安慰一个小孩一样,轻抚他的脊背。 另一只手从地上那一堆道具里,摸出一张符箓。 手指一搓,火光燃起,化为浓烟与灰烬。 她在这火光中,笑着蛊惑道:“现在,向我交付你的性命,和所有的信任,就能得到救赎……我,对于你的救赎。” 程见为贪婪的嗅闻着,空气中灼烧和微弱的草药味道。 感受着身后来自于白孟妤的爱抚。 身体接触到的那一丝温暖,像是可以包裹他全身。 回到最安全的地方。 生养他的,母亲的羊水里。 他眼神涣散,紧绷了近一个月的精神,终于得到了放松。 看着火光之后,浮现的白孟妤的面庞。 口中无意识的呼唤道:“妈妈……” 离开时,白孟妤看了一眼挂在门口的八卦镜。 回到郭汜水的车上,小孩对她满脸担忧:“小妤姐,你可算下来了,没事吧?里面怎么样了,不会真的有鬼吧?” “你上去过了。”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每一件看似是抓鬼的用具,都有它实际的用途。 郭汜水正要解释,白孟妤便笑着继续问道:“你很希望我杀了他吗?” 回看白孟妤,从她洞察的眼神中,郭汜水知道,她已经看穿了一切。 他学着白孟妤脸上那副轻巧的笑容:“当然不,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把我带出来的师父啊,我怎么会希望他死呢?小妤姐。” “那你明里暗里的,向我暗示程见为的计划,又引我来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他向白孟妤反复提及程见为态度的转变,又把处在警察手中,没有解决的案子和地点都分享给她。 郭汜水仍是那副天真的样子,可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小妤姐,我师傅真的又笨又蠢。你亲手扶他坐上这个位置,他却想把你抛开,凭什么?” “单凭他一个人,别说再进一步,能保住如今的职位就不错了。可我不一样,我比他更听话,更识时务。” “而且,小妤姐,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伪装、欺骗,这些都是刻在我们骨子里的东西。你知道当我意识到,你和我是同类的时候,我有多兴奋吗?” 此刻郭汜水眼中闪耀的光芒,的确和白孟妤很相似,他言语兴奋:“我比他更适合你!可能在你迫不得已,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选择那样一个废物。” “可现在你想换掉他,易如反掌。我们才是天生的同类,就应该站在一起!” “看看、看看他今天用了什么蠢方法,还想要掀翻你的掌控,说出来我都觉得可笑。这样的人,他配站在你身边吗?” 白孟妤对他摇头:“你和我的确相似,可我们不是同类。” 此刻的郭汜水的确和白孟妤很相像。 他用着天真的面孔,说着疯狂的话。 眼底有潜藏的野心,还有站在幕后,想要掌控一切的欲望。 但他们到底是不相同的。 白孟妤走到今天,是因为后天的刺激。 她在运用自己的心机求生,谋求复仇的机会。 稍有差池,万劫不复。 所以她要做到的每一步都必须尽善尽美,绝不可有错漏。 郭汜水没有经历过这些,他如今的自信,大部分源于生来的傲慢。 他觉得自己天生就跟其他人不一样,所有的伪装,不过是心血来潮,玩弄他人的工具。 那甚至都算不上伪装,而是他真的很天真,天真到不加掩饰的恶意。 思维稍高于众人之上,就觉得自己可以凌驾众生。 找上白孟妤,也不过是对权力和玩弄人心的崇拜。 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人,共同分享这样的乐趣。 这样的人,如果让他获得了权力,会是一场灾难。 “可惜,我还是更喜欢蠢蛋。”白孟妤拒绝他的要求,甚至都不想再与他多说上一句话。 程见为的身影出现在车窗外,郭汜水看到之后,睁大了眼睛。 猛然回头,质问白孟妤:“你没有杀他,为什么?他背叛了你,甚至还想杀你!我不可能看走眼,你绝对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这个时候郭汜水才道出真心话。 嘴上说着最敬重的师父,不想白孟妤杀程见为。 其实他心里,一早已有了既定的结局,觉得按照白孟妤的性格,程见为必死无疑。 所以他才会坦然的说出自己的野心。 因为白孟妤已经失去了在警局的底牌,她必须要选择下一张顶上,他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没想到,程见为还活着! 郭汜水剩余的疑问还没有说完,就被程见为从驾驶室扯了出去。 第111章 最安全的地方 和程见为如今的位高权势不一样,他仍旧只是一个小警员。 他所渴望的权势、地位,通通都没有。 面对这位将他带出师的师父,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他的确犯了错,可我愿意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白孟妤看似是在回答郭汜水的问题,实则仍是在给程见为暗示。 他要把握住这次机会,才能重新赢得白孟妤的信任,才有资格站回她身边,被救赎。 程见为几乎疯了一样证明自己。 他一定要成为白孟妤手中,最利、最快的那一把刀! 连郭汜水都察觉到程见为的不对,他惊疑不定大声质问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程警司,他太吵了。” 这样一句话,对程见为来说,就是指令。 他凶狠出拳,落在郭汜水脸上。 可能在他眼里,郭汜水仍旧是那个乖巧、听话,被他一手带大的小徒弟。 可那不重要,眼前的人是谁都不重要。 唯有身后的白孟妤才是真实的。 是他唯一重视的。 那是他的天神,他的光。 既然她说吵,那就把眼前人的嘴撕烂,牙齿都打落,让他再也开不了口。 一拳接一拳,只要白孟妤没有再出声,程见为就不会停下。 鲜血从郭汜水的口中溢出,对程见为的乱拳毫无招架之力。 刚刚与白孟妤谈话时的那种自信与悠然自得,不复存在。 唯剩一张满面鲜血,目光涣散的脸。 “好了。”白孟妤这才出声。 程见为立刻收手,将人丢在一边。 “这地方好像确实闹鬼,看看,一下子就魇住了两个人。程警司回去之后,可要好好治理一下。” 白孟妤看着满眼都是她的程见为,问道:“你还想不想坐更高的位置?” 若是在之前,程见为一定会回答:他想。 可现在他问:“我应该想吗?” 我的思想,交由你掌控。 免得又误了正途,背离了正确的道路。 “当然,你可以想。我允许你想。” 此时已接近后半夜,白孟妤没有收到信一已经回城寨的消息,就证明他们的酒局应该还没有结束。 白孟妤寻着他给出的地址,前去接人。 程见为的目光追随她离去,想跟,却不能跟。 白孟妤到的时候,包房里人已散尽。 陈洛军醉的不像话,信一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一副宿醉的样子。 他和龙卷风对坐,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有些沉重。 显然,他们这边也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回去的路上,信一才沉闷开口:“洛军是阿占的仔。” 这一点白孟妤确实没想到。 前半夜才听得了这个名字,后半夜,所有人就卷进其中。 看看信一的纠结的样子,明白他难以言喻的心情。 不外乎是对龙卷风的担忧,自己兄弟寻找了许久的仇人之子,居然被自己一直保护的城寨。 这让龙卷风如何自处呢? 所以隔天信一和十二催促着陈洛军离开的时候,第一句说的就是:“别让我大佬难做。” 可陈洛军明显不愿意。 即便龙卷风对他说:“是我杀了你父亲。” 陈洛军仍然坚定的回答道:“我不认识他。” 的确,什么父亲,他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 这样一个不相识的人,凭什么毁掉他来之不易的安稳和幸福。 陈洛军目光坚定,他已经认定了龙卷风,认定了城寨,不愿意离开。 可惜,既然他们能得到消息,狄秋也能。 匆匆赶来的狄秋与陈洛军正面撞上。 今天这个仇不报,他誓不罢休。 眼见两方人气势汹汹,各执己见,即将动手。 白孟妤叹息一声,坐在龙卷风身旁。 还好,昨天晚上得知了消息的信一和十二找了蛇船,准备送陈洛军离开hk,白孟妤猜到他们的计划,却还留了一手,防患于未然。 警察几乎是踩着狄秋的脚后跟进来,将这里的人团团围住。 程见为看她一眼,得到白孟妤轻缓的点头,才指着陈洛军道:“带走。” 狄秋伸手欲拦:“你们凭什么带走他?” “他是记录在案的偷渡客,带回难民营,核证身份,之后会给予遣返,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城寨从来都是三不管地带,这里面偷渡而来的人何止繁几,凭什么就在他狄秋今天要报仇的时候,单抓一个陈洛军走? 可既然警察已经动手来抓人了,那的确无法反驳。 信一等人还想拦,被白孟妤一个眼色制止,便任由他们将陈洛军带走。 白孟妤早就说过,警察局的监牢,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陈洛军还想反抗,白孟妤抬眼,说的直白:“现在这些人都为你而来,如果你坚持留下,只会给城寨添麻烦。” 陈洛军看到因为他而被夹在中间的龙卷风,变得顺从,被警察押送出去。 狄秋的目光一直狠狠注视着他,若不是有警察在场,一定会第一个冲上去,杀了陈洛军报仇。 程见为从底下人手中接过一个文件袋,递给白孟妤。 看见这个动作,狄秋才明白,为什么警察会来? 原来都是一伙的! 他看着龙卷风的漠视,不明白为什么相识了大半辈子的好朋友,好兄弟,都要护着那个仇人的孩子,阻止他复仇。 龙卷风猛吸一口烟,叹息道:“阿秋,算了。” 狄秋愤愤转身,丢下一句“算你老母”,带人离开。 程见为主动站在白孟妤身后,腰身几乎贴在了她的椅子上。 如果不是还有人这么多人注视着,程见为更想跪趴在白孟妤的脚边,紧紧抱住她的小腿和脚踝。 若是能更进一步,枕在她的大腿上,那就更好了。 他要和他的神明肌肤相贴。 他要靠在她的怀中,才有安全感,才有皈依感。 白孟妤打开文件袋,里面正是整理好的陈洛军资料,清清楚楚的写着,他的父亲是杀人王阿占。 她用眼神询问程见为。 程见为终于逮到机会,可以俯下身,趴在她的耳边说话。 能离光明正大的白孟妤更近一点:“这样的文件,昨天也出了一份,是王局长交给大老板的。” 第112章 为你破例 狄秋离开。 程见为所带来的部下,全都已经退至城寨外围。 tiger哥虽然跟着狄秋而来,但说到底也只是意思意思。 他对陈洛军的仇恨本就没有那么大,不过是这么多年来,应和狄秋的态度。 更何况其中还有十二和陈洛军的情谊在,事情若是能顺势平息,再好不过。 来了一趟,把自家小孩领回去,也就罢了。 此时冰室内,唯剩龙卷风、白孟妤、站在她身后的程见为,还有闻讯赶来的四仔,以及阿七。 信一看着程见为与白孟妤贴的那么相近,他早就看这个差佬不顺眼了。 快步走过来,一把将程见为推开:“我警告你,少靠这么近!” “按照正规流程,警署司只能关他几天,阿秋不会放弃复仇的。”龙卷风缓缓说道。 “那是自然。”白孟妤回道:“人命债呀,这个世界上最难算清的东西了。不过,这应该是狄秋和陈洛军之间的事,龙哥,你为什么一定要插手呢?” 他们所身处的城寨,毕竟还是狄秋的产业。 按理说,以龙卷风和狄秋之间的感情,相比于刚来城寨几个月的陈洛军,理当无条件的站在狄秋一边。 可龙卷风显然还有其他的秘密,他居然护着陈洛军。 龙卷风只是目光放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天注定的。” 信一站在白孟妤身边,将程见为隔开。 白孟妤牵过他的手,眼神询问的看向信一,问道:“你也想保陈洛军吗?” 她不想插手这些烂事,可奈何信一掺和其中,也算跟她有关联。 但是说到底,白孟妤其实更共情狄秋一些。 因为他们都是背负仇恨的人。 狄秋看到陈洛军,眼中的执念和恨意,与她看到彭嘉国是一样的。 白孟妤已经得偿所愿,还是觉得只杀彭嘉国一次尤嫌不够。 可狄秋没有,三条人命,阿占一个人,怎么够还? 他汲汲营营,为了复仇这个信念,支撑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才得到今天这样一个机会。 白孟妤看见狄秋,就像看见曾经拼命想报仇,却无法作为的自己,又凭什么阻止狄秋复仇呢。 看见信一纠结踌躇的眼神,白孟妤率先说道:“信一,我知道你在乎城寨,在乎龙哥,所以才想送陈洛军走。可这到底是他们之间的事情,狄秋的仇恨,没有人能替他承受。” “可陈洛军也是我的兄弟……”信一紧紧握住白孟妤的手,目露不忍。 他就是贪心,鱼和熊掌,信一都想要。 既想要陈洛军活命,又不想让龙哥难做。 如果可以,更希望能让狄秋放下仇恨。 可这才是最难的事情。 人人都从理性出发,这个世界才会变得公正。 可倘若人人都能理性,又要感情做什么呢? 看着信一轻蹙的眉头,白孟妤到底是愿意为了这轻微的弧度,违背一次自己的原则。 她亦有所指的望向身后的程见为:“不过是一个偷渡客而已,警署司要关他多久,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吗?你们联系的那条蛇船,今天晚上照常开,不过,目的地要等我来定。” 发觉到所有的人都望向自己,惊疑的目光在她和程见为之间徘徊。 白孟妤轻笑道:“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养一个警司,不用来徇私枉法。难道是要亲手一个个的,把你们都送进监狱吗?” 白孟妤感觉到,就连信一握住她手的力道,都变大了不少。 “养”这个词,用的实在是太暧昧了。 白孟妤安抚性的拍了拍信一的手掌,丝毫不顾及程见为就站在她身后:“那么紧张干什么?你怎么还跟一条狗吃醋呀?” 堂堂一个警司,被白孟妤用这样的称谓叫着。 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屈辱,而是仍旧用那种眷恋又渴慕的眼神,直直的望着她。 龙卷风突然发现,自己从前都小瞧了眼前这个女仔。 还以为不过是个扮柔弱,求安稳的普通女孩子。 到如今她主动挑明,在众人面前不再伪装,才发现白孟妤手中有如此强硬的底牌与势力。 从前还感叹过,信一喜欢上这样的女孩子,不知是福是祸。 如今看来,信一能与白孟妤相知相守,让这样一个人的心,向城寨靠拢,对城寨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白孟妤继续说道:“送走一个陈洛军容易,但是……” 她点了点放在桌上的文件袋,缓缓说道:“这背后可还有人推波助澜呢,他们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才会把这份资料交给狄秋。” “大老板、王局长……看来城寨这块肥肉,谁都想来啃一口。” 鹬蚌相争。 狄秋是城寨大业主,倘若他和龙卷风因为陈洛军的事闹掰,城寨失去龙卷风的庇佑。 这些人自然就能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 把城寨的归属权瓜分殆尽。 既然已经和信一在一起,那么白孟妤就算是城寨的一份子,自然不允许有任何人,觊觎这块土地。 听白孟妤的语气,龙卷风知道,她是将目光转向了大老板,想从源头上解决这件问题。 龙卷风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直言道:“大老板不是好对付的人,我还没有残废到需要小孩子替我撑腰。” 他们这些老辈都还在这儿,何必需要白孟妤出面? 他如今肺好的差不多了,虽然不能恢复到鼎盛时期。 可大老板若是打上门,也仍旧能有一战之力,足够护住这些小辈。 “我的目标不是大老板。”白孟妤反驳道。 而是另一个——如今程见为的顶头上司,王局长。 他在局长的位置上牢牢坐着,什么时候能轮到程见为呢? 把他攀扯下来,不过是白孟妤计划里早晚的事。 既然事情赶在今天,那一并处理了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大老板,不过是顺手的事。 “他不是好对付的人,我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你先走吧,今晚后半夜,准时把陈洛军送到码头。”白孟妤对程见为下达指令。 第113章 离别 程见为一步一动,对白孟妤的话唯命是从。 信一的确看了眼酸,可刚刚白孟妤那句,何必跟狗吃醋,确实让他心里好受不少。 眼看着人离开,才放下防备的姿态,贴着白孟妤坐下。 送走陈洛军的事,他赞同,可若是对付大老板…… 信一不是不信任白孟妤,而是担心。 却被白孟妤轻易岔开话题:“我也有别的事情交给你做。” 她附在信一耳边,小声说着。 两人的目光齐齐望向四仔。 四仔原本就是担心陈洛军的安全,才匆匆赶过来。 看到事情解决,便也无所事事的在一旁等着。 如今见两人齐齐看来,莫名觉得心里一毛。 晚间,白孟妤踏入龙卷风的房门。 龙卷风还没睡,捧着漫画书在看,瞥见她的身影,语气随意:“走错房间了,信一在另一边。” “信一被我支开了。龙哥,我来找你听故事。” 龙卷风随手拿起另一本漫画书递给她,回绝道:“我可不会讲什么故事,漫画书精彩多了。” “一定要我说的很直白吗?我想听一听,您心里藏的那个故事。”白孟妤看向他。 龙卷风总说“天注定”。 可能乍一听,觉得他是听天由命。 可那语气,更像是感叹命运的捉弄,世道不公。 经过今天的事情,白孟妤愈发肯定,龙卷风心里藏着一个秘密。 一个蜿蜒曲折,对所有人都无法开口的秘密。 照理说,她不应该打听,每个人都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可倘若要她的计划完美,这件事白孟妤就必须问。 “连狄秋都想不到,你竟然会不帮他。” 今天狄秋来时,望向龙卷风的那一眼。 错愕、怨恨,却仍然心存希冀。 因为龙卷风在他心里无所不能。 是他相处了半辈子的兄弟、是他的倚仗、是帮他杀了仇人的好大哥。 可这样一个人,竟也会瞒着他,护着仇人之子。 狄秋怎么可能不失望? 他临到底,都没有对龙卷风做什么。 “狄秋还是太心软了……如果是我的话,拦在我复仇路上的每一个人,都会一起被归为仇人。倘若他真的心狠,就该联合大老板,把龙城帮彻底赶出城寨,狄秋到底是不忍心……而你呢龙哥,在你心底,到底是什么事情,比兄弟情谊还要重要呢?” 白孟妤循循善诱:“我不需要你说的那么详细,我只要听个大概,有关于陈洛军的那一部分,就足够了。” 龙卷风的面目隐藏在漫画书后面良久,终于吐出了一句话:“我欠陈占一条命。” 所以,要从陈洛军身上来还吗…… 白孟妤起身:“那我明白了。” 信一还没回来,白孟妤巡着四仔的小医馆方向走去。 四仔抱着头,面罩下的脸痛苦难忍。 他也有不愿意回忆的往事。 白孟妤用眼神询问信一。 信一怕再度刺激到四仔,用口型无声的回复白孟妤的两个词。 “mac,雷公子。” 雷震东的儿子雷公子,在mac发家,是导致四仔毁容,与女友失散的罪魁祸首。 “让他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吧。”白孟妤牵着信一的手离开小医馆,才断言道:“那就送陈洛军去mac。” 给陈洛军准备的所有东西都堆上船,足足两大包。 十二与四仔都前来送别,可陈洛军显然还是不愿意离开这里。 “如果你还想光明正大的回来,站在龙哥身后,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就走吧。你现在不是逃命,更不是躲避,在为了城寨的未来铺路。而不是只能作为一个给城寨添麻烦的累赘而存在着。”白孟妤劝说道。 “背包里有给你准备的东西,钱和生活用品都足够,到了那边之后,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交给你做。” 不止陈洛军惊奇,连其他人都惊讶。 “我还能回来?” “事情办好之后,就算你不想回,我也会派人把你抓回来的。”白孟妤笑着,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陈洛军与他们逐一拥抱,告别。 “保重。” “一路顺风。” “快走吧,狄秋的人在警局附近蹲守,估计很快就会知道你被放出来了。” 程见为放出不少人,迷惑狄秋的眼线,也不知能多拖延多长时间。 还是尽早离开,最为稳妥。 行船逐渐驶离岸边,连岸上的灯火都渺小到如繁星一般,陈洛军才坐回船舱里。 开始查看白孟妤给他准备的两大背包东西。 才打开,陈洛军便愣住了。 背包最上层放的,正是他来到hk之后,心心念念,最想要的身份证。 不是那种的糊弄差佬通关的假身份证。 而是真正的,给予了他一个身份。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有名有姓,有出身,有归属的陈洛军。 余下的是一整包现金、呼机、各种备用便携的药物,全都写清了用途。 还有……一把枪。 陈洛军看着整理出的这些东西,久久愣神。 “喂,你不会要哭了吧?你哭的话我可不会替你保密,一定会告诉妤姐,跟她一起嘲笑你的。”船老大摘下帽围,是一张熟悉的脸。 陈洛军见过他,曾经在白孟妤身边,那个叫洪涛的男人。 “妤姐怕你一个人去mac,人生地不熟的,叫我一起去,跟你做个伴。” 伤感的氛围过后,十二和四仔离去。 信一却偏着要拉着白孟妤留在码头,一起吹晚风,看星星。 白孟妤知道他心里不太舒服,此刻无论信一说什么,都能点头答应。 信一环抱着白孟妤,声音有些闷闷不乐:“我怎么感觉自己这么没用啊?以前在城寨里,总觉得自己是除了龙哥以外最厉害的人……可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却发现自己没有及时应对的能力,还要靠你出面。” 尤其是白孟妤利用程见为的时候。 即便知道他们只是上下级,甚至是掌控的关系。 信一也还是嫉妒。 白孟妤与信一十指相扣:“能把我握在手里的你,也很厉害。” “我曾经的生活一片虚无,是你的存在,点亮了这一切。信一哥,你是上天给我的馈赠,不可替代。” “不是你没用,而是我在尽我所能,守护与你相关的一切。” 两人额头相抵,气息纠缠。 龙卷风照例早起,整理理发铺的陈设,准备开张。 信一下楼顺手帮他调整座椅的位置,一低头,露出脖颈间的红痕来。 龙卷风没多想,下意识顺嘴问道:“信一呐,昨天去哪了?脖子都被蚊子咬到了。” 信一的手立刻弹上去,拍在自己的脖颈上,发出“啪”的一声,捂住那枚红印:“嗯……昨天去码头送洛军,水边嘛,蚊子多。” 他一起身,衬衣领子撑开,锁骨上也是红的。 “那蚊子还挺凶的。” “凶、凶的要命……” 第114章 规矩 白孟妤到大老板所属的码头时,大老板的头马王九,正带着手底下越南帮,在前厅里打牌。 瞧见两个女人直愣愣的闯进来,半点也没当回事。 白孟妤扫他一眼,牌桌上只有几盘花生:“大老板手底下人都这么乖的吗?打牌连钱都不赌啊。” 这属于是在王九头上逆着毛搓了一把。 王九当即便炸了,手中牌一推,反身站起来,手插在裤兜中,吊儿郎当的贴近白孟妤:“傻妹仔,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站的太近了,几乎是贴在白孟妤的头顶俯视着。 洪洁当即出手,想要将王九和白孟妤隔开。 可王九反身,极轻松的压制住她的身形,手法干净利落。 贴近了,洪洁还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王九杀过的人可不少。 洪洁顿时心中一紧,甩开藏在袖中的暗剑,直逼王九咽喉。 可王九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自信的站着。 任凭那把短刃刺戳在他的喉咙上,发出“铮”的一声响。 洪洁只觉得自己这一下刺在了钢铁上,居然不能伤王九分毫。 手腕不信邪的向下滑去,利刃轻易的割破了王九的衬衫,却仍旧没能在王九的皮肤上留下丝毫伤痕。 洪洁此时才反应过来:“硬气功?!” 王九哼笑一声,似乎是在奖励她的识货,便要继续对着洪洁下手。 “好了,我是来找大老板谈生意的,怎么能动起手来呢?” 眼看洪洁落在下风,白孟妤这才出声制止。 王九将洪洁挟制在手中,对着白孟妤呲牙笑道:“谈什么生意,可以先跟我说呀。” “果栏,你能做主吗?” 王九似是被挑衅到,一把抛开洪洁,旋身坐在大老板的龙头椅上:“办事的那个人是我,我有什么不能做主的?” 白孟妤笑眯眯的看着这只反复呲牙的鬣犬。 正要说什么,身后便传来大老板的声音:“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生意?”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王九,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立刻站起身来。 大老板态度随意,仿佛纵容,还问他:“怎么不坐了?” 王九连连摆手,被大老板的雪茄刺戳在墨镜上,发出一声痛呼。 在白孟妤听来,像是小狗被教训,发出的嘤嘤声。 “大老板看见我,是不是很失望啊?你在这等的人,应该是狄秋,不是我吧。” 大老板这才正眼看白孟妤。 他想要利用狄秋进城寨,才会特意把陈洛军的身份透给狄秋。 可昨天狄秋进了城寨之后,里面居然没传出什么动静来。 他左等右等,也不见狄秋上门,居然和眼前这个女人有关系吗? “我来,是有件事想通知大老板。” 白孟妤拿出一份文件,递到大老板面前。 大老板没亲手接,而是由王九经手,再转到他手中。 大老板拆开,发现正是昨天亲手交给狄秋的那一份,陈洛军的资料:“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不好意思,弄错了,应该是这一份才对。”白孟妤拿出另一份,言笑晏晏:“九龙城寨的拆除计划,已经在政府规范之内。所以从今天开始,非相关人员,一律不许踏足。” 白孟妤的重音落在“非相关人员”这五个字上。 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大老板,显然,这5个字是专门用来代指他的。 “我看得出来,大老板在某些方面,心情很迫切,怕这些通知传不到你耳朵中,所以专程来,当面向你转述一下。” 打开文件袋,上面所写的内容,的确和白孟妤所说的一般无二。 可大老板的目光落在最后的公章,上签署的不是王局长的名字。 而是——程见为。 大老板哼笑一声,不知是哪来的小喽啰。 那文件被他像一打烂纸一样随手泼洒:“王局长都没发话,轮得到你这个妹仔在这跟我叫板,hk有这么好笑的事吗?” “王局长?王局长来不了啊。”白孟妤叹惋一声,声音悲戚。 “我也知道您和王局长是老朋友了,要不然也不会今天特意来这一趟。” “您说说,王局长折腾了大半辈子。权势、地位、钱财,哪一样没有啊?他若是和您联手,岂不是整个hk说一不二?” “可惜了,也不知是不是现世报,这样一个大人物,说中风就中风啦。” 白孟妤嗓音轻佻,像是在讲笑话:“瘫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一句。你说……这样一个人,后半生要躺在床上,做一个连尊严都没有的废物,曾经苦心经营的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大老板眸色一顿,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这样的事他怎么没听说? 以王局长如今的地位,倘若真的在瘫痪在床,那可是要震动整个hk香港的事情。 “什么时候的事?” “让我算一算,大概是……今晚。若是他听话一些,或许还能推迟到明天。让他还有机会再看一看今晚的月色,说一些来不及说出口的故事,或许还能给自己积一些福报,后半生不会活得那么难堪。”白孟妤掐指算道。 大老板的雪茄叼在口中,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说的全都是疯话:“哪里来的疯女人,王九,送她走!” 大老板午休平白被唤起,被人上门挑衅一番,又听了这么多胡话,无比气恼。 所说的送走,自然不可能单纯的把白孟妤赶出去。 而是要王九在这里,了结眼前这两个女人。 王九呲牙一笑,正合他意。 乐颠颠的去角落里,翻找他最喜欢的圆头锤。 这么漂亮的女人,要被他敲的面目全非,可惜了。 不过,谁让她刚来的时候,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呢。 洪洁已经提起防备的姿态,白孟妤却仍旧安稳的坐着,气势全然不输大老板。 甚至,大老板居然从她嘴角的弧度中,看出了一丝嘲讽。 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到一丝武力值都没有的女人,已经死到临头,凭什么笑话他? “hk回归,律法即将完善,老板不会不清楚,不然也不会和王局长做朋友。” 第115章 保护我 “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争狠斗勇的年代了,没有人会像您从前一样,单凭着一把刀……” 白孟妤斜眼,看到王九拿起的锤头:“或者是一把锤子,就能牢牢坐稳一个龙头的位置。如今想要话语权,你得拿枪啊。” 白孟妤亮出一把枪,拿在手里像是玩具一般:“一把来自警局的枪,才是最有用的。” “不许动!全都趴下!” “若有反抗者,就地击毙!” 拿枪进来的警察,对比于大老板手底下,个个提着各式刀具的越南帮来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一路进来,畅通无阻,把码头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老板,你的那把枪旧了,锈了。我的这把,可是最新型号的。刚才不是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吗?现在可以熟悉一下了,程见为。”白孟妤笑眯眯的介绍着。 程见为穿着警服,大跨步的走到白孟妤身边,对满目杀意的王九怒目而视,看起来是一条相当忠心的狗。 “做人不要太贪心,不然现世报很快的,就像王局长一样。他都做了什么?不知道大老板有没有心情,跟我一同来捋一捋。” 程见为提出一台收音机,“咔嚓”一声,按下播放键。 呲呲啦啦的电流声,里面夹杂着大老板所熟悉的王局长的声音。 他声音喘息,惊恐。 磕磕绊绊的诉说着自己和大老板的勾连。 每一项,都足够把他从局长的位置上拉下来,丢进监狱里,永不得翻身。 可这样一桩桩算下来,居然让录音机足足播放了20多分钟,都没有停。 空旷的大厅里,只有缓慢叙述的人声。 可在大老板听来,这比什么鬼故事都要恐怖。 时间实在太过漫长,白孟妤自己听的都要睡着了。 大老板身边的那条狗,居然也听的要打盹儿了。 在场倍受折磨的,可能只有大老板一人吧。 “你想要什么?”他终于问出口。 白孟妤既然能拿出这些东西来,却还要专程来他这一趟,自然是要谈生意,而不是要一口气的将人赶尽杀绝。 白孟妤看着他,大老板势大,程见为还没有坐稳高位。 倘若真的将大老板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可能得不偿失。 所以她言笑晏晏,先给了大老板一个台阶下:“我说了,王局长会中风瘫痪,从今以后,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今天晚上开始,有些事情就会伴随着他一起,永远无法说出口,变成秘密。” 眼看着大老板松了一口气,白孟妤继续说道:“作为交换……刚刚您丢弃的那份文件,我希望你能捡起来,逐字逐句的阅读清楚,并且牢记在心。这件事很简单,对吧?” 大老板弯下肥硕的身材,费尽力气的捡起那几张纸,重新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什么只下达给他一个人的规定,不过就是让他永远都不能踏足九龙城寨半步。 龙卷风手底下,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他竟全然不知。 “既然是果栏大老板,那就请您守好你的果栏,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不然想要的太多……最后可能会一无所有。” 想要在hk立住脚,黑白通吃才是硬道理。 白孟妤还不想一上来,就把所有道上能主事的人得罪干净。 敲山震虎,这才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眼看着这女人示威一波,就要离去,大老板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接受。 最后还是忍不住,抛出橄榄枝:“龙卷风给你什么,让你帮他做事?他有的,我不一定没有。” “哈哈哈哈哈……”白孟妤这下是忍不住真的要笑了。 “龙卷风有什么?他身边的头马,实在是长得好看,让我动心不已。” 她看向身边一身血腥气的王九:“大老板,你身边这条狗也不错,不如送给我做个见面礼,我们以后也好做朋友,互利互惠。” 不待众人有所反应,她便笑着驳回了自己的提议:“不过是开个玩笑,别当真。这种看起来会嗜主的狗,我可不敢要。” 大老板干笑两声:“这种不中用的东西,我倒是真想打包送给你。” 但在彻底看不见白孟妤的身影后,大老板才一拳捶烂了桌上在不停重复的收音机:“真是反了天了,hk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人上桌讲话了?” 他沉浸在气恼里,没注意到身后王九看着他,阴恻恻的眼神。 这样一个随意就能让局长倒台,把整个道上势力翻个天的人,也会窝在别人怀里撒娇。 白孟妤坐在信一身上,环抱着他的脖子:“信一哥,我现在得罪了这么多人,又一点武功都不会,你可要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保护我。不然万一哪一天,我死在外面了,可怎么好啊?” 信一很想让她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可眼前人偏不听,压制住他的两只手,挑衅的看着信一:“那你就堵住我的嘴喽。” 信一知道,白孟妤这是又想骗他接吻了。 她现在说的事情,正是他一直以来担心的。 眼前这个人轻易道出,一点都没拿自己的命当回事,竟然还用这种开玩笑的语气。 信一心里顿时气不过,轻易挣开白孟妤的手。 从桌上摸了颗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话多就吃糖,不要总说胡话。” 那颗糖在白孟妤嘴里转了两圈,表情开始变得不大对劲。 圆滚滚的糖被卷进腮侧,不愿意再用舌头碰它一下:“信一哥,这糖好酸啊。” 信一知道,她这是又在玩什么花招。 凑上前去,在白孟妤的唇角轻轻碰了碰,假装尝到了味道,咂了两下嘴:“这不是很甜吗?” 白孟妤笑着追上去,揪住信一的领口。 口舌纠缠,那颗圆滚滚的糖经了几个回合,最终落在信一口中。 不出两秒,呲牙咧嘴的那个人变成了信一。 白孟妤眼疾手快,用手堵住信一的嘴,嘴上哄着:“也就这一两次,在他们面前我露个脸。让他们知道程见为这条狗是有主的,往后的事情,也用不着我亲自出面了。就像你看的漫画书,最终大boss都是要等到最后一话,才会显露真身的。” 第116章 非我也,兵也 “放心啦信一哥,但我还是怕唉,你要贴身保护我的哦。” 白孟妤压在信一身上,把话说完,才将手松开,给他喘息的余地。 信一终于得救,急忙把那颗糖吐了出来。 白孟妤挑眉问到:“不是甜的吗?” “你是甜的,糖是酸的。” 洪洁搬着一摞书进来的时候,两人还在沙发上腻歪。 白孟妤接过书,逐个翻阅。 信一看着书的内容,一头雾水:“少林功法?” 他还以为白孟妤是想学些功夫用来自保,可这跨度性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未免操之过急吧。 白孟妤主动解释道:“大老板身边的那个头马会硬气功,挺新奇的玩意儿,我来研究一下。” 洪洁在一旁毫不留情的拆她的台:“是啊,差一点就把人带回来研究了。” 白孟妤想去塞她的嘴,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信一的眼神逐渐变质。 白孟妤将人扑倒在沙发上,轻轻在他的唇角亲了亲,假意尝了尝味道,惊呼道:“完啦,信一哥,现在你比糖还酸啦。” 信一去掐她的脸:“最好把某人的牙都酸掉,变成没牙老太太。不然整天想着去啃外面的野肉。” “冤枉啊,大人。我眼光可高的很,这天底下,找不出来比你还靓的仔了。” 说要寸步不离,那就要奉行到底。 隔天白孟妤要去见狄秋,信一顶了洪洁的差。 尽职尽责,一步一履的跟在白孟妤身后,比跟在龙卷风身边还像头马。 狄秋看见白孟妤就没好气,直接下了逐客令:“滚出去。” 他后知后觉,自己那一天是被白孟妤摆了一道。 什么收陈洛军进收容所,不过是缓兵之计。 当他人走了之后,一条船送陈洛军离开hk,让他现在都找不到人影。 “秋哥,何必这么大火气。本来是想跟你做个交易,对你来说,稳赚不赔哦。” “你们再不离开,我就让人请你们出去。” 狄秋再怎么洗白,也仍旧是道上混过的人。 面对放走敌人之子的帮凶,能保持理智和修养已经很不错了。 可白孟妤偏偏还要反复刺激他。 她站起身来,要去给房间中央摆放的灵位进香——那里供着狄秋的妻子儿女三人。 这更是触及了狄秋的逆鳞,即便白孟妤是个女人,他也顾不得了。 上前去想要扣住白孟妤的肩膀,将人扔出去。 信一反应迅速,拦截住他的手臂。 白孟妤进完香,从后腰摸出一把短匕,随手一掷,对着狄秋面门飞去。 她这一动作,连信一都没有想到。 昨天信一才教她的飞刃,今天居然就用在了狄秋身上。 不过在这方面,白孟妤的确没什么天分。 信一昨天教了一整天,都没看出成绩。 本该是手腕用力,用寸劲将刀抖出,才能在空中笔直的飞行。 可白孟妤这随手一抛,像是在丢垃圾。 那刀直愣愣的,呈抛物线,“哐当”一声,掉在狄秋脚边。 信一下意识想笑,被白孟妤横了一眼,顿时绷紧嘴角。 狄秋可不认为她这是什么失误,而是想用这种方法,给自己一个警告:“怎么?如果我坚持要杀陈洛军,你们一定要连我一起解决吗?” 他更是将眼神转向信一:“龙卷风的意思?” 白孟妤将他的视线拉扯回自己身上:“当然不是龙卷风的意思,也不是我的意思。只不过是我一个不小心……非我也,刀也。秋哥,你明白的吧?” 狄秋嗤笑一声:“强词夺理。” “那是当然啦。”白孟妤顺着他说:“我要杀你,用什么刀都可以。” “这一把落在地上,我还有其他的刀,没了刀,还有枪、有棍、有棒。只要我想杀人,用什么工具都可以。” “同样,雷振东想杀你的妻儿,引龙卷风现身,他派谁都可以。没有陈占,还会有什么李战、王战。” “秋哥就算要出气,陈占也已经死了,何必把目光都纠结在他身上呢?” “陈占有儿子,雷震东也有。” “你什么意思?”狄秋终于开口。 “我说了,我来是跟您做交易的……” …… 从狄秋的别墅离开,信一才开口问道:“这就是你一开始,送洛军去mac的原因?”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四仔。报仇这种事情,要凑在一起做才痛快。他敢划花四仔的脸,我就剥了他的脸皮。” 白孟妤最近搬离了城寨,回到药铺住,说是要搞什么研究。 信一想跟,却被她说:药铺重地,闲人免进。 只能偶尔赶着一日三餐的时候,去给她送个饭。 两人隔着柜台,还能蹭一个吻。 只不过有的时候,白孟妤脸颊上还粘着不知名的药粉。 这个吻,尝起来苦巴巴的。 尤其是当信一赶去送饭的时候,在药铺门前的院里,看见挡在那儿的程见为,手里还提着跟他一模一样的食盒,觉得更苦了。 就算白孟妤只叫了他一个人进药铺,信一也止不住心里反上来的酸味儿:“真没想到,某人除了吃我做的饭,还叫其他人过来加餐啊。” “我可没有背着你偷吃啊,我只是叫他过来,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白孟妤举起手表示自己很无辜:“糖水是给你带的,听说西街新开的糖水铺很好吃,但是要排很久的队。我最近也不太有空,不能跟你一起出去。只能叫个跑腿服务,先给你尝尝鲜。” 信一还是老大不开心,什么糖水,他没兴趣,只想和白孟妤多一点相处的时间。 他不知问了多少次:“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回城寨?” “快了,两三天吧。”白孟妤说的含糊。 第117章 下错药了? 信一回到城寨,挤进四仔的小医馆里。 满口抱怨,还挤占了四仔的躺椅。 满面忧愁的嘴里念叨着:“好烦啊,我去给她送饭,她也没有时间跟我相处,却有空跟那个死差佬私底下联系。” “这么过分?” “问她在干什么也不说,每次都含糊其词的。” “两个人相处是要坦诚一点,你要不想办法跟小白沟通一下。” “她每次跟我告别的时候就只是亲我一下,敷衍的要命。” 四仔还要张口,又闭上。 他算是看出来了,信一根本就不需要他帮忙出主意,更不舍得在白孟妤面前抱怨。 纯粹的拿自己当临时树洞。 果不其然,信一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根本用不着四仔接话。 把话都说出口,感觉爽多了。 信一站起身,神清气爽的骑着摩托巡视去了。 四仔“哐”的一声,把小医馆的铁门合上:“扑街黑社会。” 当时就不应该放陈洛军走,不然现在这个活儿,就应该是他的。 信一看见白孟妤能有空,坐在自己身边慢悠悠的吃饭,就知道她的药已经研制的差不多了。 面带喜色的问道:“是不是能回城寨了?” “当然,不过还差最后一步。” 白孟妤咽下最后一口叉烧,从柜台里摸出一枚指甲盖那么大的药丸来:“还缺个人,帮我试药,信一哥有没有兴趣?” 既然能拿到他面前,就肯定不是什么有毒,且能危害到生命的东西。 信一接过那颗药丸,含在口中,才漫不经心的问道:“这是治什么病的药?” 白孟妤收拾碗筷,对他嫣然一笑:“春药啊。有些人不是嫌我最近没空陪他吗?” 这下子,药丸含在信一口中。 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白孟妤微热细嫩的手指尖,在他喉结上缓缓划过。 信一便不可控制的“咕噜”一声,将那药丸吞吃下肚。 不知是不是白孟妤的药做得太凶猛。 圆润的药丸才从嗓子眼滑过,信一便觉得浑身燥热难耐。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反应,反倒是四肢都失了力气。 信一瘫坐在椅子上,意识清醒,却连指尖都动不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哪有什么春药,白孟妤又在诓他了。 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做什么反应。 只有信一自己心里知道,他心里还是带了那么点,隐秘的失望…… 白孟妤将碗筷放在后厨,回来时,信一全身上下只剩下眼珠子还在乱转。 旋身坐在他的大腿上,口中好像委屈的撒娇:“信一哥,你怎么不抱着我呀?” 明知故问。 信一此刻连开口都做不到,只能像个木偶般,任凭白孟妤摆弄。 最后还是要查看药效,白孟妤才正经起来。 将手指放在信一手掌中:“信一哥,试一下,凭你的最大意志力,握住我的手指。” 信一的确想这么做,可他的身体,却像与自己的头脑失去联系。 任凭他拼尽力气,满头冒汗,都没有让自己的手指微微颤动,哪怕一下。 白孟妤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满意道:“看来药效很成功。” 她这才拿出另一颗药丸,推进信一口中。 药丸缓慢化开,白孟妤在一旁检查药方配。 比过了好大一会儿,白孟妤还没有听到身后动静。 转过头来,面带不解:“信一哥,还是不能动吗?” 她去牵了牵眼前人的手,又捏了捏腰腹上的软肉。 信一都没有给出半点反应,只剩下一双眼珠子在这乱转,似乎也很是焦急。 白孟妤皱眉,开始质疑自己:“难道我把解药的配方弄错了?不应该呀……” 手中的册子被翻的哗哗作响,白孟妤仔细对比,看看是不是少了哪种药材?或是配比出了错误,失了药性。 然后扑到信一身上,摸他脖子上的脉搏,翻看他的眼睑。 “我该不会真的配错药了吧……信一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早知道该把王九抓来试药的。” 身下人猛然翻身,与白孟妤调换位置,将人反手压在躺椅上。 其实从服药几分钟过后,信一就已经有了力气,只不过一直在伪装罢了。 他嗓音里带笑:“白医师是不是弄混了药方,我怎么觉得自己吃的,确确实实是春药呢?” 白孟妤说她小时候,喜欢坐在庭院里的柳树下看星星。 信一便连人带躺椅,一起抱出去。 晚风吹拂,倒是觉得这里的星星,确实是比城寨里要漂亮一些。 “那药是给王九的?” “本来是想看看,古籍上有没有记载硬气功的罩门一类的东西。结果破解之法没看见,却瞧见那个失传的药,十香软筋散,做来试试。” 那药的效力,信一已经亲自体会过了,点头应道:“倒也算是另一种破解之法了。” 这样安静的夜,让白孟妤忽然有些怀念幼时,转头看向身边人,问道:“信一哥,你要不要去见见我老爹?” 信一却觉得自己今天穿的有些太过随意:“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没那么正式,走吧。” 白孟妤牵着他,向药园的方向走。 这个地方对信一来说,也算不上很陌生:“我来过这里。” “我知道。”白孟妤指着脚下的土地:“你那天站在这儿,我看见了。” 信一神色一顿。 他以为自己那天行色匆匆,白孟妤不曾发觉。 回想到自己那一段时间狼狈的样子,信一垂头问道:“那你有没有偷偷笑话我?嘴硬的要死……” 白孟妤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笑着缓缓摇头:“我只知道,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在这世上除了复仇,还存其他让我活着的意义。” “所以我打定主意,不论你是不愿意也好,恨我也好,强行绑你来也罢。我都要让你堂堂正正的,以我余生伴侣的身份,再来见一见我父亲。” 于是信一站在白孟妤父亲的陵墓前,恭恭敬敬的,所说的第一句话是:“伯父,我是自愿的。” 第118章 警服 白孟妤又在收拾行李了。 信一看见,心口莫名一提,语气里带了点委屈:“不是才回来吗?你又要去哪儿啊?” 白孟妤把一件叠好的衬衣放进手提箱中,随口回答道:“去度蜜月呀。” 她说的随意,信一反应的也慢。 正要继续问她,跟谁去? 脑子才反应过来,不对! “bb,我们还没结婚,怎么度蜜月呀?虽然说也确实该提上日程了,但我还是觉得有一点太过于着急了吧……而且我还没有准备求婚礼物和仪式啊,你看我们是不是,把这个事情先推迟一下,先等我准备好再说。”信一犹犹豫豫,其实把能想得到的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没关系啊,我准备好了,求婚礼物。” 白孟妤从手提箱后面拿出一个扁平的盒子,打包的很细致。 她面色平静,好像根本不是在讨论什么婚姻大事,而是信一问她今天晚上吃什么?白孟妤就随手把放在后厨的饭菜端出来了。 相处了这么久,白孟妤的性格,信一怎么可能不了解? 他心中一边默念着,一定又是在信口胡说。 小白肯定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看我激动的反应。 一边绷住上扬的嘴角,心情愉悦的将那礼盒接到手里,嘴上说着:“呐,bb,我知道你总喜欢开玩笑,但是婚姻大事这种玩笑开不得哦。” 手底下一边拆着礼盒的丝带和包装纸。 动作迅速,可算不上从容。 这样一只扁扁的盒子能装什么呢? 一封手写信、一本画册、还是……一张合婚庚帖? 见到礼物真容时,白孟妤刚好收拾完行李。 手提箱搭扣“咔哒”一声合上。 听起来,更像是信一碎裂的心。 他把那身浅蓝色的警服从盒子里提出来,脸色苦哈哈的。 一双狗狗眼由下至上,水汪汪的看着白孟妤:“bb,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很早就想看信一哥穿警服啦!信一哥穿上,一定很靓的哦。” 搞帮派的穿警服……信一一听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可白孟妤攀扯着他的手,左右摇晃,嗓音甜蜜:“信一哥,就穿一次给我看看嘛,拜托拜托!” 两个人相互撒娇卖乖,比的就是谁的心肠更硬一些。 最后输的人,当然是信一。 他拿着衣服在门后游移,探出头来:“就这一次哦,你可不准说出去。” “如果信一哥当着我的面换衣服的话……我可以再考虑考虑。”白孟妤主打一个得寸进尺。 已经听到“咔嚓咔擦”,皮带被扣好的声音。 可信一还是久久的站在门后,没有出来. 白孟妤笑着高声问道:“蓝警官,要我帮忙吗?” 蓝信一这才缓慢挪步,皮鞋从门后迈出,垂着头,十分不自在。 信一摸着自己的卷发,很是无奈:“这一身穿在我身上好别扭啊bb,你哪里搞的,东西还挺齐全。” 手铐、对讲、甚至包括警棍,这一系列东西都有。 从他出来,白孟妤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几乎是粘在了信一身上。 拿起手边的警帽,走上前去,为信一带上。 两人相互贴着,一点点的调整角度。 白孟妤注视着信一的眼睛:“信一哥,我看见这身衣服的时候就想,要是能快点穿在你身上,给我看就好了。可现在看到你穿上之后,我想的全都是……该怎么把这身衣服,从你身上脱下来……” 最后一句话,贴在信一耳边。 温热的气息吹拂着他的耳畔。 信一挟制住白孟妤,一手将她反扣在墙壁上。 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头顶的灯光,将娇柔的身躯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信一顺手解下皮带上的手铐,哗啦作响:“袭警可是重罪哦,小姐。” 冰凉的触感,贴在白孟妤手腕上。 此刻她像是被审问的犯人。 身后的蓝警官还严厉发问:“不如请你先老实交代一下,收拾行李是要去哪啊?” “如果我不说,这位警官要对我严刑拷问吗?” 白孟妤被反扣在墙上,看不到身后信一的位置。 只能凭借着两人肌肤相贴的程度,一双手在身后摸索。 手指勾着手铐边缘晃动,不像是反抗,倒像是在……撩拨。 信一一手捏住她做乱的手腕,另一手扣在白孟妤腰上,嗓音低沉,带着暗示:“我要不要上手段,就看这位小姐……肯不肯乖乖听话了。” 白孟妤几乎要压不住笑,正要继续说什么,身后便传来咚咚的上楼声。 信一立刻弹开,毕竟他们可没关门。 身后上楼的人显然看见了什么,加快了脚步。 一枚木质刀鞘,对着信一的头颅飞了过来。 信一有所察觉,即便是背着身,也能精确的偏头躲过。 另一高大身影飞身上前,将白孟妤带离他身侧——是四仔。 太刀在信一回身之前,便横在他颈侧,语气狠厉:“你要对小白医师干什么?你个死……” 看着眼前人转过来的脸,十二余下的声音都,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了。 信一弯腰,把十二刚刚丢过来的刀鞘捡起,反手递给他:“死什么?” 四仔看了看穿着警服的信一,再看一看身边眼中带笑的白孟妤。 他懂得多,但是他不想说。 只是对十二说道:“走吧,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别走嘛,来的刚刚好。”白孟妤挽留道。 她从床上拿出了另一套警服,递给十二:“去换上试试。”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瞳孔都放大了。 十二连连摆手,全是抗拒:“这身野狗皮,给信一穿穿也就算了,我怎么也要穿啊,不不不不……” 信一更是目光颤动,大跨步走过来,可怜巴巴的看着白孟妤:“bb啊,你叫他穿是几个意思啊?” “因为你们都要有新身份了呀。” 不只是警服,白孟妤还拿出了他们两个的警员证。 照片与两人有七分相似,但是名字…… “蓝羽?” “梁十二?” 白孟妤拿出自己的那一份:“白梦。” 第119章 蓝队长 “用警察的身份去mac才好办事,本来应该也有四仔一份,不过他的脸实在太显眼了。洪涛和陈洛军那边传来消息,已经确认了,雷公子就在mac。答应过狄秋的交易,可别忘了,一命换一命。” “我得先回去,跟我阿大说一声。” 几人顿时明白了白孟妤的计划——这是要去mac搞雷公子。 四仔犹豫的目光,停留在他们手上的警服上:“可是……假警察的身份,应该很容易会被拆穿吧。” “假?”白孟妤笑着,偏头看他:“hk的特派警员,怎么会是假的呢?” 一叠叠的文件,都躺在她的手提箱里,真的不能再真了。 就算是mac那边要随时打电话,向本地核实他们的身份,得到的回复,也只会是他们在本地的宏伟功绩。 十二兴冲冲的连衣服一并带走,说要回去穿给tiger哥看一下。 白孟妤并没有制止,只不过忍不住在心中怀疑。 若是看见自己得意的头马,穿了一身差佬的衣服,tiger哥会不会恨不得另外一只眼睛也一并瞎掉呢? 四仔的长相虽然不适合扮成警察,但是明暗都有人,对他们的行动也有所帮助。 等待两人走后,信一的一头小卷毛在白孟妤脖颈间乱蹭,声音委屈:“我还以为……只是给我一个人的呢。” “我给你准备了其他惊喜,只属于你一个人的。” …… “好了,都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这次来的目的了吗?” 信一点头,把每个人的新名字都复述了一遍:“蓝羽、白梦、梁十二。有一个重要走私犯,一路潜逃到mac,我们来把人带回去。” 他们四个已经到了mac地界,四仔先行下车,去找陈洛军和洪涛汇合。 余下三人,要先去地方警局,做手续交接和任务报备。 信一语气一顿,询问道:“走私犯……真的有这个人吗?” “当然有啊。”白孟妤拿出文件,示意他打开看看。 信一才一翻开,便瞪大了眼睛:“陈洛军?!” “这个走私犯可不叫陈洛军,记住,他是蛮仔。身上有重要线索,我们一定要把他全须全尾,毫发无损地抓到,带回hk。” 信一也不是个傻的,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白孟妤安排在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终于把目光移向十二:“梁十二,你要是觉得痒,就下车好好去挠一挠,不要在我身边像一条大肉虫一样,顾涌来顾涌去的。” “没办法呀。”十二如坐针毡:“我一想到我要去面对那么多差佬,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白孟妤笑着看他:“我教你怎么扮差佬,你只要学四仔,把他的口头禅也挂在嘴边就好了。” 十二犹豫不定的,学着四仔的语气,骂了一句:“扑街黑社会?” “不错,再凶一点,语气再坚定一点。”白孟妤指点着。 十二恶狠狠的,拿出自己在堂口跟人打架的气势来:“扑街黑社会!” “没错,就这个恶狠狠的态度拿出来,谁不觉得你是一个痛恨黑社会的好差佬。” “确实。”信一点头,赞同道:“看得我很想跟他动手。” “还有一点,不要忘了。”白孟妤补充道:“在我们三个人里,信一——也就是蓝羽,是这次行动的主要指挥,是队长。” 白孟妤指向十二:“你是他拍档,我是你们两个的师妹。” 毕竟在武力值这方面,白孟妤是真的不行。 拿一个弱小的身份,才好蒙混过关。 信一听了,就狠狠打了个寒战,拒绝道:“不做师妹行不行啊?” 叫白孟妤师妹,那他岂不就是她师兄? 这让信一想起了彭嘉国。 在白孟妤这里,做师兄可不是什么好事。 白孟妤勾着他的腰带,在信一耳边贴近了询问:“怎么不行了?师哥。” 不是她记忆里,恶狠狠的,一定要除之而后快的师兄。 而是情意绵长,尾音上扬的……师哥。 信一顿时觉得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把白孟妤的手捏在自己手里,乐呵呵的摇头。 十二继续顾涌顾涌,贴近了车门。 觉得自己被这两个人的甜蜜气氛排除在外,一会儿打开车门就要立刻翻下车去,才能好好的喘上一口气。 临下车,白孟妤把所有资料都交到蓝信一手中:“去吧,师哥。” 十二学着她的语气:“去吧,蓝队长。” 信一深吸一口气,觉得和白孟妤在一起之后,也算是开发了人生的各种可能性。 资料兜兜转转,到了对方警署司的何警司手中。 何跃仔细对比过公章和文件,确认无误。 才皱着眉,公事公办的样子,对三人说道:“若是后续需要配合调查或是抓捕,我们会尽可能帮忙。但是人海茫茫,想要找一个人何其困难,如今我们这边也腾不开人手,只能说爱莫能助。” 这几乎是置身事外的态度了。 大概意思就是:你们可以在我的地盘上办事,但是我不会提供任何援助。 等做好之后,可能他还要摘一份功劳走。 就连信一这个假警察听了都窝火。 白孟妤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出言道:“那是自然了,何警司。蛮仔一个人,敢只身从hk跑到mac来,肯定是和这边的势力有勾结,才如此大胆。等我们找到人之后,顺藤摸瓜也不是不可能,案件调查结束,我们只带蛮仔回去复命,余下的人,自然都是您的。” 何跃这才抬眼,看着缩在两个小警员中间,一脸腼腆又生涩,实则一开口满是人精味儿的白孟妤。 再看了看他们的警员证:“白梦?” “是我,叫我小白就好了。”白孟妤笑着应道。 何跃的语气这才柔和一些:“警局里面有警员宿舍,你们要是想住在外面也可以,但是如果有线索或是行动,要提前报备。否则,难免有些不长眼的,认不出你们外来警察的身份。” 白孟妤乖巧的应下:“当然,这些规矩我们都是懂的。” 第120章 蛮仔 “来的时候的确听到些风声,说蛮仔好像是在这里的赌场,做了叠马仔,这几天我们会去探探虚实,应该不会给何警司添麻烦吧?”白孟妤继续道。 何跃眼神变得锐利,哼笑一声:“那当然不会,你们尽管去。” 回到车上时,十二愤愤不平:“那一帮死差佬,果然都一个样。” “能做到警司这个位置上的,哪个不是人精,而且……”白孟妤回忆着刚才何跃的神情变化,断言道:“他跟这边的赌场,绝对有勾连,等着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呢。” “洛军真的在做叠马仔?” 白孟妤摇摇头。 雷公子在mac靠开赌场发家,几乎做到了数一数二,在这里提起赌场,第一个想到的一定会是雷公子。 看来这位何警司和雷公子也有交情。 叠马仔这个工作需要懂人情世故,做个人精像。 陈洛军这样的木头脑袋是不可能的,叠马仔另有其人,是洪涛。 “陈洛军目前只是雷公子赌场里的一个泊车童,我们得给洛军创造一个接近雷公子的机会……” 白孟妤缓缓解释着:“我们先来抓人,又提到了赌场。不管我们要抓的人在不在赌场,那个何警司都一定会提前知会一声,把蛮仔这个人的存在传到雷公子耳朵中,这就算成功了第一步。” 信一看着她眼中闪过的一丝兴奋,就觉得不大对劲,不禁问道:“你的全部计划到底是什么?” 白孟妤却是将目光转向了十二:“开车吧,先找个住宿的地方,我们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和洛军四仔他们直接接触。” 车子平稳行驶,白孟妤才在后排上与信一贴近了,亲密的靠在信一肩膀上,挽着他的手臂。 言语里半是撒娇,半是轻哄:“信一哥,在城寨这段日子里,我可真是要闲坏了。你知道的……我的人生需要一点刺激。” 她笑着说:“我喜欢看他们面对我时,那种不敢置信又惊惧的嘴脸,我要他们在我手底下挣扎、求救、然后臣服。信一哥,你不觉得这样会很好玩吗?” 十二在前排听的缩了缩,身体离方向盘又近了一寸。 这样的白孟妤他还没有见识过,却莫名觉得胆寒。 信一却对白孟妤的恶趣味一清二楚。 他把这个全是坏心眼的小姑娘抱在自己怀中,垂头询问道:“那你呢?你要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白孟妤面带无辜,一双大眼睛纯真的看着他:“我?我能做什么角色呀?我不过是一个……孤苦无依,可怜又柔弱的小姑娘而已。你们男人打打杀杀的,总要牵连上我,多可怜呀~” 面对信一,白孟妤显然更放纵,轻易显露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说完这几句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无比好玩又有趣。 蜷在信一怀中,笑得乐不可支。 白孟妤笑得很纯粹,任谁第一眼看去,都觉得像极了自己初恋中那个纯白的邻家女孩。 可引她发如此发笑的原因,却是她一手谋划,暗藏杀意的血海潮生。 在信一看来,白孟妤很像是游历人间的精怪。 她不在乎人命贵贱,也不在意他人情感。 倘若不开心,就落下棋局,引得无数人棋盘上厮杀较量,相互争斗,为了白孟妤所立下虚妄的宝藏。 倘若她开心,那就以身入局。 扮做无家可归,楚楚可怜的少女;扮做山野间诱人深入的精怪;扮做感召世人,给予你皈依之处的神女…… 这之间毫无缘由,只要她想。 信一不是第一天有这样的认知。 但他总觉得,自己何其幸运。 这样的白孟妤游历人间,愿意为你留下一个眼神,都算是人生幸事。 他现在却确确实实的,站在自己身侧。 信一不再是白孟妤手下的一颗棋子,亦或是玩物。 而是能与她共观棋局,与她并肩而立,最后分得一半加冕的人。 信一看着身边满是兴味的的白孟妤,知道在他看不见的面前,已经又立起的一块代表游戏的棋盘。 所以他把人牢牢抱在怀里,嘴上却全是纵容:“好,你尽管去玩儿。” 白孟妤在信一脸上奖励似的亲了一口:“我们得先给陈洛军安排一场戏。其实我早就发现了,陈洛军就是你们道上最喜欢的那类人。” 终于有自己插嘴的余地,十二赶紧问道:“什么样?” 他倒是真没发现陈洛军怎么样,只觉得是个憨头憨脑,很好骗的家伙,力气还挺大,打架也不错。 白孟妤掰着手指头细数:“身无分文,走头无路,踏实肯干,打架又狠,别人对他好一点,就全记在心里。如果不是他稍微有那么一点原则,那就是所有大佬都喜欢的头马料子。” 信一和十二听的连连点头,确实如此。 “所以第一步就是,想办法让陈若军在雷公子面前显个眼,这样的人才,他是不可能错过的。” 十二开始抢答:“所以我们现在就去赌场抓洛军!让雷公子发现他手底下这个人可以以一当十!” 白孟妤好笑的看着十二,不赞同道:“你这样太直来直去了,得听我的。还记得当初陈洛军是怎么进城寨的吗?” 雷公子的车才从赌场驶离,还未开始提速,小巷里面就窜出来一个人。 若不是车速不高,这一下足够将他撞个半死。 那人火速爬起,狼狈不堪,被十几个手持利刃棍棒的人追赶着。 眼见来不及逃跑,男人开始回身反击。 手底下虽然毫无章法,但他韧性极强,仿佛不怕痛似的,不论受多少伤,都能爬起来,继续给敌人致命一击。 这一场架雷公子看的,比自己手底下地下的黑拳还带劲。 最终10余人全部战败。 男人捡起地上的包袱,踉跄离去,全程都没有看向雷公子的车一眼。 藏在暗处的十二看得热血沸腾,恨不得也跳下去掺一脚。 只不过白孟妤的安排看得他满头雾水:“就这样走了?” 第121章 阿占之子 “不走干嘛?难道留下来,跟雷公子做个深情对视?”白孟妤笑着,看着雷公子的车驶离。 “想一想,你今天才感兴趣的人,隔天就出现在你的场子里。不需要你去做什么,他就已经是你的手下,只不过你从前从未发觉。你会不会觉得……这是命运的安排?” 白孟妤讲述着她的铺垫:“然后就轮到我们出场了。我们要去给这位蛮仔带去点麻烦,给雷公子一个英雄出场,笼络人心的机会。让他觉得,是全靠自己才收拢了这样一位得力干将,是他自己慧眼识珠,而不是背后有人做推手。走吧,准备一下我们明天的抓捕行动。” 十二后知后觉的问:“四仔呢,他去干什么了?” “他在准备一些重要道具。” “我们穿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bb。”信一觉得自己穿这样一身西装,实在有些太亮眼了,向白孟妤问道。 按照人设来说,他们如今是要去赌场探底的便衣警察,穿的这么惹眼,会不会不太好? 白孟妤她一身白色长裙,清丽优雅,回答的很随意:“随便啊,我们的资料应该一早就已经到了雷公子手中,无论穿成什么样子,都会被他一眼认出。而且今天的主场是陈洛军,我又不想你扮丑,随便穿穿喽。” 十二很想穿回他的老头背心,被白孟妤狠狠拒绝,换上了一件深v的西装。 “好了,记住自己的人设了吗?” 信一与十二对视一眼:“鲁莽大胆。” “不畏强权。” “正义警察。” “噗哈哈哈哈……” 两人说完之后,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 白孟妤挽着信一,身姿款款,走进赌场。 不出半小时,十二也进入大厅范围内。 三人从一现身起,就被在场的工作人员看在眼里,密切关注着。 洪涛贴在一位富婆身旁,仿佛与三人素不相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 做戏做全套,几人自从落座,心思就不再赌桌上。 三双眼睛,不断在赌徒和工作人员之间穿梭。 只是目前还不到陈洛军出场的时候,他们需要先吸引雷公子的目光。 雷公子早就在手下的提醒之下,注意到这三个行迹可疑的人。 站在二楼的包房中,透过玻璃,看着这三个愣头愣脑的小警察,轻蔑的笑着:“不自量力,hk就派这种人过来吗?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雷公子正想拿一杯酒,好好欣赏这三个小警察畏首畏尾,愣头愣脑的样子。 便见他们其中一个目光一顿,向着一个方向微微起身。 雷公子顺着他的目光方向看去,是自己所在赌场的一个小泊车童。 正停了客人的车,上前来讨要小费。 巧的是,这张脸他昨天才刚刚见过。 其中一个满脸锐气的小警察迅速锁定目标,丝毫不顾及这是什么地方,从牌桌上飞身而起,手扣在后腰的手铐上,大吼一声:“蛮仔!” 泊车童听了这个名字,浑身一抖,下意识向人群中跑去。 另外那个男警察也追上他的步伐。 推开碍事的人群,掀翻挡路的牌桌,把整个大厅搞得一团乱。 雷公子的酒杯重重一放,起身下楼。 赌场的打手也逐渐围拢上去,将这三个闹事的家伙包围起来。 雷公子劈开人流,从楼上缓缓而下:“谁敢在我的地盘闹事?” 虽然心知肚明,但他并没有点破三人的身份。 两个年轻的小警官,满脸防备的把那个女警护在身后,看着他有些想发笑。 只有三个人,却敢在他的赌场里,搞这么大的事。 那小女警明显有些害怕了,瑟缩在两人身后,却还是硬壮着胆子站出来。 声音坚毅,却有些发颤,拿出自己的警员证:“我们是hk特派警员,正在抓捕一名重要嫌疑人,刚刚发现他出现在你的赌场中,请你配合我们搜捕。” “什么嫌疑人?在我这里工作的,都是正经人。况且,就算是hk特派警员,也需要搜查令吧,没有的话,我拒绝配合,请你们离开。”雷公子拒绝道。 小女警神情一愣,继续说道:“这位先生,如果你拒绝配合,我们有权利怀疑,你与那名嫌疑犯有所勾结。” “无论是怀疑还是搜查,都要讲证据啊,小妹妹。可不是单凭你一张嘴说说就算了的,如果你们不自行离开的话,我只能请手底下的人动手了。” 小女警眸光闪烁,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身前人的衣摆,小声说着:“师哥,要不我们先撤吧……” 身前的人犹豫了一下,同意了她的提议:“我们先走!” 许是气不过,其中一个小警察还回声痛骂了一句:“呸!扑街黑社会。” “呵呵……三个愣头青。” 车子驶离雷公子的街区范围内。 十二才回身:“小白,这样雷公子顶多只能注意到洛军吧,想要做他身边信任的人,那可差的远了。” “所以我们还有杀手锏啊……阿占是雷振东的头马,是最好用的一把刀。阿占的儿子来投奔雷公子,又有什么问题呢?” “那一开始怎么不用这一张牌?” “因为他怕呀……”白孟妤笑着,眼里全是兴味的色彩。 雷公子揪出躲在后场的蛮仔。 原想着把这个人提到身边,收为己用,却不想他有这一层身份,真是个更大的惊喜。 便问出了与十二相同的问题:“你是陈占的儿子?那你来赌场这么久,为什么都不来找我?” 陈洛军照着白孟妤所教他的样子,把头垂得很低,话说的十分不自信:“我能在这儿找到一份工作,就已经很好了……我还在被警察追查,是想过凭着这一层关系来投靠你,可是我怕……我这样的身份给你添麻烦,会被赶走。” 雷公子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言语爽朗,仿佛全不在意:“不过几个警察,有什么好怕的?以后你就跟我,我父亲待你父亲怎么样,我就对你怎么样。” 白孟妤靠在信一身上,语气悠长,像是在讲故事:“你们说……一条可怜巴巴,居无定所,愿意吃苦,打架又狠,只要你稍微对他好一点点,就愿意对你忠心耿耿的小土狗,谁不想要啊?甚至他要的不多,他只要暂时的安稳,和一个能休息的窝。” 第121章 投名状 信一却皱着眉:“道上的人没有你想的这么好骗,就算有这一层关系在,雷公子也不可能全然相信陈洛军。甚至像他这样的人,想要留在他身边,是要表忠心的。” “那当然喽。”白孟妤在摆弄他的西装扣子,态度随意,说的话却犹如平地惊雷。 “一边是新认下来的小弟,一边是添麻烦的三个愣头青警察。想要保下蛮仔,就得让我们这三个警察,再也开不了口,没办法给他添麻烦。你说这样两点相结合,雷公子会干什么呢?” “他会……让陈洛军拿我们三个当投名状!”十二惊呼道。 “对呀。敢杀警察,证明他心狠,敢在一条路上走到黑。况且杀了我们三个,他就有确确实实的把柄捏在雷公子手中,无论如何,都无法再逃脱他的掌控,就只能成为最忠心的狗。”白孟妤肯定了十二的说法。 “所以你一开始的计划,就是用我们三个的命给洛军铺路啊?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十二惊疑不定。 早就听信一说了白孟妤疯,没想到这么疯。 他现在跳车跑路,还来得及吗? 十二正在心里偷偷摸摸的想着,白孟妤的手就搭上了他的肩膀,惊的他猛然一跳。 “怕什么?演戏而已,很好玩的啊。而且要杀我们,少不得警局内部的帮衬,就看那位何警司要做何选择了……” 十二缩着肩膀,把目光转向信一,瞪大了眼睛,用眼神询问他:你们家小白没疯吧? 这个计划不会真的要我们去死吧? 信一试图无声的安抚十二,没能成功。 “你们所抓捕的那个蛮仔,有我方警员留意到他已经从赌场潜逃,目前藏匿在码头处。”何跃递出本地的地图,指着上面的标记。 “虽然我方警员没有办法配合你们进行抓捕,但是我愿意特批,给你们调两把枪,希望你们行动一切顺利。”他说的十分正义,又冠冕堂皇。 十二悄悄对着信一挑眉:看吧,这家伙从一开始就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 信一上前,接过那幅地图:“多谢何警司对我们的帮助。” 几人去军火库报备领枪。 三个人,两把枪,默认将白孟妤排除在外。 十二看着新奇,回到车上摆弄来摆弄去。 白孟妤顺手接过信一手里的那一把,利落的上膛。 她将枪口转向十二,笑着呼唤道:“十二。” 十二一抬头,莫名一惊:“干嘛啊?小白医师,我现在就要死了吗?” 就算白孟妤平常在疯,十二也对她保有基本的信任。 可他万万没想到,白孟妤居然真的扣动了扳机! 十二下意识闭眼,却听到“咔嚓”一声响。 白孟妤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将枪抛开:“卡膛了,我们今晚去,必死无疑。” 她拍拍十二的肩膀:“你刚刚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很不错,记得今晚要保持住,台词方面……可以自由发挥一下。” 最后发挥到什么程度呢? 果不其然,三人到了码头,被潜伏在此的雷公子抓住。 这位梁十二小警官,一脸正义的对着雷公子破口大骂:“扑街黑社会!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位小警官怎么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做鬼了呀?” 雷公子将一把刀递到陈洛军手中:“去吧,杀了他们,你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白孟妤面露惊惧,声音颤抖,试图呼唤回蛮仔的良知:“蛮仔,你现在只是走私贩,跟我们回去,最多也就只是关几年就出来了,你还有大好的前途!真的杀了人,你这辈子就完了!” 陈洛军握刀的手,从颤抖变得坚定,声音愤愤不平:“我的人生早就完了……从你们追我出hk的那一刻,我的人生就已经被你们毁了!我回不了头了!” 看见他充满杀意的眼神,和逐渐迈过来的步伐。 白孟妤瑟缩在信一和十二身后,声音颤抖又惊恐,甚至带上了哭腔:“师哥、师哥怎么办啊?我还不想死……师哥你想想办法。” 信一横在她身前,有股慨然赴死的悲壮感:“要杀先杀我,别动我师妹!” 陈洛军灿然一笑:“那就你先死吧!” 他大步走上前来,随之而来的是利刃刺破肉体的声音。 一连几刀,信一目光涣散,双目圆瞪。 鲜血噼啪噼啪的落在甲板上。 十二怒嚎着扑上来。 陈洛军将信一的尸体推入河中,反身一脚,将双手被绑缚的十二踢翻在地,两刀解决了他的性命。 如法炮制,将人扔进河里。 他提着刀,缓步走向白孟妤时,这小女警已经吓得不知所措。 她不断向后瑟缩着,眼泪顺着面颊流下。 陈洛军提着刀,回头看向雷公子,面颊上还有喷溅上去的鲜血,询问道:“我能把她留下吗?” 已经杀了两个人了,不差这一个。 面对新得到的得力助手,雷公子当然不会那么严苛,叼着雪茄含笑道:“原来你喜欢这个类型的,这妹仔虽然牙尖嘴利了点儿,确实长得漂亮,你喜欢就留着玩儿吧。” 第123章 请帖 四仔在下游,一手一个,把他们从河里捞上来。 信一又趴在岸边等了许久,都没见河里再有人下来,知道白孟妤是成功的被雷公子带回去了。 他那这才转头看向十二,发现十二捂着肚子趴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喂!不会真的捅到你了吧?” 四仔同样疑惑的低头,看自己手上,没有沾染到任何血迹。 十二翻过身来,捂着肚子,笑得像个鸭子一样,恨不得用手捶地。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白孟妤的恶趣味。 时不时来一点角色扮演,确实是要有趣的多。 “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扮成鬼去吓人了?” 一想到自己出现在那个何警司面前,对方有可能露出各种表情的样子,十二就更是憋不住笑了。 又一个被白孟妤感染的,信一无奈的摇了摇头,拍拍四仔的肩膀:“小白一个人在赌场,我到底还是不太放心,现在我们两个也不方便露面,只能麻烦你,时不时的去跟洪涛对接一下。” “放心,没问题。” 雷公子将两人带回赌场,陈洛军自然要住在赌场里,时时刻刻陪伴在他身边。 雷公子看着抽抽噎噎的白孟妤,皱着眉对陈洛军说:“看好一点,别搞出什么乱子来。” “放心大佬,我有分寸。”说罢便将白孟妤扛起,在她的不断挣扎中,走向自己的房间。 雷公子身边原本的得力助手阿单不太乐意,突然多了一个人来抢自己的位置。 可道上自然是能者居之,他也只能小心翼翼的提醒:“大哥,他一个新来的,你给他的权力会不会太大了点?” 雷公子瞥他一眼,没说话,但到底是目露不快。 陈洛军至于他,就像是路边白捡来的一把得力的刀。 他们这些花钱养着,还不争气的家伙,居然有资格反过来说他的不是了。 白孟妤擦掉脸上的泪痕,扫视房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她缓缓开口:“秋哥也没说是要活的,还是要死的,这个决定权交给你吧。” 陈洛军看着白孟妤,眼眸中久久不能平静。 他其实想说,感谢你送我离开hk,更感谢你们,来到不远万里来到mac,帮我完成计划。 他还想说,不必你们为我以身犯险,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一定要杀了雷公子。 可是他嘴笨。 又觉得这些话说出来,在这些情谊面前,不过是多余。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我一定杀了他,带回去的给秋哥,然后堂堂正正的留在龙哥身边。” “你当然可以。” 雷公子左右找不见陈洛军,在人群中搜寻,才发现他搬着折叠梯,在角落里穿行,忙来忙去,埋头苦干。 在他要转去下一处地点时拦住了他:“忙什么呢?我都看不见你人。” 陈洛军擦掉脑门上的灰:“单哥说排风坏了,让我来检修一下。” 雷公子眯起眼睛,看向身旁的阿单:“手底下人都死绝了吗?让蛮仔来干这样的活?” 他转向陈洛军:“你如今跟我,这种杂活轮不到你来干,跟在我身边就行,或者我拨个场子给你看。” 阿单在一旁陪笑:“这不是手底下人没人会修,蛮仔说他干过,这才让他来的嘛。大哥,我可没别的意思。” “蛮仔也是你叫的?叫蛮哥。”雷公子有意要给陈洛军提提位置。 也是看不惯阿单打压新人的态度。 他明显这么喜欢陈洛军,他们却要给他个下马威,岂不是下了他的脸面? “是,蛮哥、蛮哥!”阿单的牙都快呲出去了,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服气的意思。 陈洛军倒是很憨直,让雷公子越看他越喜欢。 他把折叠梯收起:“没事儿,我已经修好了。我不要什么场子,大佬,我就跟着你,干什么都行。” “傻仔。”雷公子点燃雪茄:“别人跟着我都是要钱要权,你倒是什么都不要,只搞了个女人回来,你要是喜欢这样的,我手底下的场子里有大把,还想要什么尽管说。” 陈洛军嘿嘿一笑。 看起来没什么欲望的眼眸底下,谋划的是雷公子的命。 “明天那个叫阿单的再挑衅你,尽管动手,不必留手,最好打得他10天半个月爬不起来。你得在雷公子这树立威望,手底下的人才会彻底听你的,服你。再者说,有这样一个人整天紧紧盯着你,找你的茬,你也不好行动,更让容易让他发现破绽。” 白孟妤趴在床上,看着陈洛军为她带回来的杂志。 足不出户,掌控全局。 她继续说道:“随时听着四仔那边的动态,只要他那边的东西一全,就立刻开始下一步行动。哦,对了……” 白孟妤在床上翻了个身,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顺便再去道外三街那家裁缝铺问问,我定制的衣服做好了没有?如果做好了,就打包的好看一点,给信一送过去。顺便,再帮我带一句话……” 十二带上护腕,把太刀别在后腰,跃跃欲试的对信一说道:“四仔的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今晚可以动手。” 四仔回来时,两人已经准备出发。 他将手中的扁扁的盒子递给信一:“小白让我带给你的。” 和上一次收到警服的礼盒差不多大,信一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嘴里念叨着:“上一次要扮差佬,送了我一身警服,这一次要去扮鬼,送的不会是寿衣吧?” 他随意的拆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愣了一下。 四仔顺势说道:“她还有句话让我带给你,她说过了,绝不会再骗你,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玩笑。” “如果你们今晚行动顺利,那我明天会把所有道具都送进赌场。” 何跃的家,对于一个警司来说,实在是太过奢靡。 一楼客厅大的像舞池,复古唱片机里面放着悠扬的乐曲。 他本人在二楼,穿着浴袍小酌,等待着今晚女伴的出现。 唱片机忽然开始咯吱咯吱响,像是有人的指甲在抠到木板。 听得何跃心烦意乱,躁郁难安。 他大步下楼,把木地板踩的咚咚响。 那唱片机是贵价淘来的高级货,竟也会坏。 楼下的灯不知什么时候黑了,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在唱片机旁,一下一下地摆弄着唱针。 把唱片刮弄得满是划痕,失了原来的音色。 “何警司,好会享受啊,这唱片机,我当一辈子警员,都买不起啊。” 等在楼梯口的蝴蝶刀横在他脖子上,一头卷毛的年轻人调侃着。 何跃在微弱的灯光下,分辨他的面颊,思来想去,才想起这个微不足道的小警察的名字:“蓝羽?” 那另外一边那个是…… 十二对着他呲牙一笑:“梁十二啊。你间接杀死的人,连名字都不记得了吗?” “你们、你们不是死了吗?” 他深知雷公子的脾气,两人已经合作那么多年,不可能留这种后患活在世上。 可这个两个人,为什么此刻会出现在他家里? 信一语气轻慢,有些像白孟妤:“死啦,死啦……我们现在是鬼来着,特地从地底下爬上来,给你送张请帖,请你明天准时到场。” 第124章 我说过的 陈洛军几乎要把阿单打死了。 他出拳凶狠,每一拳都落在阿单的脑袋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可他毫不在乎。 面色凶狠,捶断了阿单的鼻梁骨,打掉了阿单的下颌骨,将他的面颊砸的几乎都要凹进去了。 雷公子匆匆赶来时,阿单几乎只有出气,不见进气了。 陈洛军看见他,才缓缓停手。 站起来时,拳头上还滴着血。 “是我犯错,大佬,你罚我吧。” 他没有反驳,没有辩解,甚至没有说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只是认错。 可是这几天,阿单对陈洛军的挑衅和为难,雷公子都看在眼里。 在他的认知里,蛮仔是块沧海璞玉。 唯一一次下狠手,也只是对那两个小警察。 他被逼的背离家乡,走投无路,甚至连一个安稳的地方都没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下狠手去杀人。 可想而知,在他不曾留意的地方,阿单对于蛮仔的欺辱已经到了何等程度? 所以雷公子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拍了拍陈洛军的肩膀,语气平淡:“把人处理好就行了,在道上得拿实力说话,你做的不错,以后他们都会敬你重你,没人再敢像他一样。” 雷公子说完这句话便走了,都没有在看地上的阿单一眼。 身边有场子里的侍应生,给陈洛军递过来毛巾。 他不算是雷公子的正经手下,只是在赌场里打工,但也没有惧怕的样子,仿佛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多次,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陈洛军把毛巾接过去擦手,随口问道:“阿单跟大佬多久了?” “七八年吧,蛮哥。” 七八年……有了更好用的刀,就可以被随便扔掉了。 陈洛军原本还以为这是一步险棋,却没想到白孟妤看人如此之准。 赌场没有关门不迎客的时候。 在正常情况下,晚间最为繁盛,清晨时人烟稀少。 所以在一早时,雷公子没有察觉不对。 可时间慢慢过去,还是只有零星三五个常客的大厅,让他皱起了眉头。 明明没有客人,赌场里的侍应生们却还在忙忙碌碌的,在大厅的最中央布置香槟塔和鲜花,弄得很隆重。 雷公子随手揪过一个侍应生:“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开门?” 那侍应生猛然一惊,手中的香槟摔在地上:“不是……不是您让蛮哥吩咐,说今天不开张,要举行宴会的吗?” “我什么时候……” “大佬。”陈洛军从身后走来,打断他的话。 他今天穿的很正式,一身黑色西装,胸口还别着一朵鲜花。 “是我的意思,原想给你一个惊喜,时间还没到,别太着急。” 陈洛军昨天刚经过雷公子的口,在他手底下的人面前立威,他说的话,没人敢不听。 就算做了这么大的决定,别人也以为他是得了雷公子授意。 谁能想到,雷公子毫不知情呢? 雷公子看着眼前这个人。 蛮仔一向笑得温吞又木讷,偶尔带着一丝腼腆和憨直,这才让他觉得这个人老实,好驾驭。 此刻陈洛军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让他看了很不舒服,语气不悦:“我的赌场,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撤了!” “撤什么呀?雷老弟。” 大门口的人浩浩荡荡的进来,为首一人笑眯眯的问道:“你这宴会不就是开门迎客的吗?” 澳门的赌场,如今雷公子一家独大。 但曾经可不是这样。 眼前的荣老板,才是坐在这个实位上的人。 雷公子为了垄断企业,剁了他两只手的大拇指,逼着他发誓,永远退出赌桌。 雷公子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还有胆量踏足他的地界。 身后跟着一群什么臭鱼烂虾? 全都是一些小赌场小地界的,叫不上名字的人。 当他这是菜市口吗? 最后拨开人群进来的人,是何跃。 雷公子皱眉,他们虽然私下颇有交情,但是从未在明面上相见。 来的这群人太过混乱,让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局面。 陈洛军在他身边细数着人群:“宾客都到齐了。” 大门“哐”的一声合上,大厅里的大灯关闭,只剩下一些彩色的小灯,在昏暗中带起旖旎的色彩。 排风口升腾起烟雾,似乎是干冰。 很快弥散到众人脚下,如仙境一般。 最重点的射灯落在楼梯上,将众人的目光聚焦于此。 窈窕的身影慢慢现身,庞大的裙摆,几乎占满了整个楼梯。 铺设的红毯是新的。 白色的婚纱,点缀着艳丽的玫瑰花瓣。 与红毯映衬,像是弥漫着血色的梦境。 一层薄纱附在那人面上。 但雷公子还是能看清,那头纱下精致的面庞——正是陈洛军带回来那个小女警。 镶嵌着钻石的高跟鞋自裙摆下露出。 白孟妤站在中间楼梯中间,含笑看着大厅站的诸人,声音温婉:“感谢各位,愿意来出席我的婚礼……” 她深情款款的眼神,望着从何跃身后走出,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信一。 我说过,绝不会骗你。 我也说过,这是蜜月之旅。 第125章 礼成 “我很喜欢一个词,叫做鲸落。一鲸落,万物生。” “澳门没了雷公子,够让他们这些小老板,小帮派,有一个放肆生存的空间。不然你一个人吃肉,让他们连汤都没得喝,是不是有些太蛮横了?” 白孟妤缓缓走下阶梯。 在场有如此多的人,如此混乱的局面。 可她眼中唯有信一一人:“还不来扶我吗?我的新郎。” 信一仿佛此时才从这美好如画卷一般的场景中清醒过来,大跨步的走上前去。 他的心跳在自己耳边,躁如雷鼓。 曾经设想过无数次的画面,此刻出现在他面前,可还是觉得那样的不真实。 直到他牵到眼前人的手,蕾丝手套下的手纤细温热,是真实的触感。 两人此刻执手,亦将携手,度过余生。 一幅很美好的场景,如果忽略身后气势汹汹的雷公子,和那群乌七八糟的人就更好了。 雷公子的眉头突突直跳,这是他的场子,轮得到一个女人在这里访了天了? 他想要召集手下众人,才发现无人可用。 身边的蛮仔,不,陈洛军,穿着明显的伴郎服饰,显然与他不是同一条心的。 阿单,昨天刚刚处理掉。 赌场里的打手,刚被陈洛军散了。 只剩下侍应生,个个瑟缩不前。 他们只是拿钱打工而已,管不到这种事情。若不是无门可逃,早就不会留在这里了。 “婚礼上都是要抛捧花的,可我没来得及准备,不如……就用雷公子的人头顶一顶吧,你们谁能拿到他的项上人头,为我奉上。谁,就可以在分得他地盘的时候拿到大头,放心,我说话一向作数,更何况我们还有何警司在这里做见证人呢,对吧?”白孟妤偏头看向正站在众人之间的何跃。 他脚腕上绑着的红灯一闪一闪,满头细汗,怎么敢不答应。 倘若他不点头,那可能会变成这场婚礼上,一朵绚烂的烟花吧。 小帮派众人的目光,全都移到了雷公子身上。 绿油油的,如同恶狼一般。 他从前势大,众人自然拿他没有办法。 可是如今他孤立无援,反而他们人多势众。 众人一拥而上,现场充斥着喊打喊杀与兵刃交接的声音。 白孟妤笑着招呼着洪涛过来,他穿着一身正式的西服,手中拿着念词,成为这场婚礼的主持。 在喊杀声中,他们彼此宣誓。 在血色纷飞里,他们交换戒指。 陈洛军与十二站在两人身侧,是伴郎,为他们保驾护航。 四仔手中拿着dv,记录下此刻的情景。 混乱之中,一根手指飞到四仔眼前,被他一脚踢回到人堆里去。 戒指是白孟妤一早就准备好的,算不上特殊设计,但是足够贵重。 信一却拒绝道:“不,我准备了别的。” 他从自己胸前的口袋中,取出一枚戒指。 那戒指上的装饰很眼熟,正是曾经白孟妤丢失的那一颗萤石。 被他从手链上结下,镶嵌在戒圈上,成为这世上独一无二,带着特殊意义的戒指。 信一将它十分郑重的戴在白孟妤的手指上。 我用它将你套牢。 它曾经丢失,曾经见证过我们的分别与错过。 但每一个曾经,都构筑成了我们当下和未来。 “别再把她弄丢了,蓝夫人。” 白孟妤含笑,看着手上的戒指:“原来你一早就准备好了。” “从你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天,我就在时刻准备着。” 信一掀开白孟妤的头纱,他们在众人的注视下拥吻。 礼成。 雷公子的声音渐渐无力,他的血液喷洒在白孟妤的婚纱上,成为花瓣之间的点缀。 早已连个人形都看不出。 他的头颅成为各家争抢的最佳战利品。 最终被收拢在礼盒中,这是他们这场婚礼,唯一收下的贺礼。 各家老大在心中暗骂着两个疯子,却还是要面上和缓又恭维的夸奖,祝福一声:百年好合。 白孟妤瑶晃香槟,喷洒出的酒沫冲刷地上的血液。 她与信一作为这场宴会的主角,共举酒杯:“各位,同乐。” 新人敬酒,宾客哪有不陪的道理? 可那香槟塔伫立在大厅最中央,虽然没有倒塌,却喷溅上不少血液。 将清澈的酒液都搅得浑浊了。 红黄两色混合在一起,看起来着实诡异。 有人识趣的对着二人举起酒杯,轻抿一口。 有人站在酒桌前犹疑,连碰都不想碰一下。 “砰”的一声枪响。 站在酒桌前的人瘫倒在地,酒杯里的香槟更浑浊了。 白孟妤言笑晏晏,红唇微启:“这是我的喜宴,到场的人都受了我的恩惠,却连一杯酒都不愿意喝吗?还是说……你们不看好我的婚姻?” 她枪开得果决,脸色变得也快。 面色悲惋,好像只要有一个人不祝福她的婚姻,就足够让她伤心。 “怎么会呢?这位小姐,我们都是带着祝福来的。”容老大率先表态,用他的没有大拇指的手,艰难的握起酒杯,一饮而尽。 哪怕那杯底还粘附着血浆。 他看得清楚,无论这个女人从何而来,都是他重掌mac大权的登仙梯。 她做了这今天这个局,不要地盘,不要权势。 只要在场众人一句真心实意的祝福,他又有什么不能给的呢? 有了容老大的带头表率,其余人也纷纷举起酒杯。 即便身体再不情愿,嘴上也要说的冠冕堂皇,把白孟妤和蓝信一的爱情祝福出花来。 信一与白孟妤笑眯眯的逐个应了。 信一环抱着白孟妤,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小声说着:“等回去了再办一场好不好?龙哥要做主婚人的。” 白孟妤小声嘟囔着:“那我可不要传统婚礼,一点新意都没有。” 所以才会有这一场全是新意的婚礼吗? 也全靠着信一那激动的心情,才能压下这场婚礼的血色和诡异了。 “祝福都已收到,各位可以自行离开了。关于后续的事情……既然有何警司在,想来也不必担心,你们都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他曾经如何待雷公子,自然也会一样待你们。” 其他人自然是急匆匆的离开,不想在这诡异的氛围下再待一秒钟。 容老大留在最后,看着策划这一切的女人,不禁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要吗?” “这世上我最想要的,已经站在我身侧,其余的,都入不得我的眼。”白孟妤看着身旁的信一,继续道:“你若实在是觉得不理解,就当神降于世,满足你多年夙愿好了。毕竟,神是不求回报的。” 荣老大若有所思,向白孟妤颔首离开。 信一从背后环住白孟妤的腰,那里被婚纱掐的很细,一条胳膊就足以将人揽在怀里:“那我也请神降世,多怜爱我一次吧。” “我一直在爱你。” 何跃也想要起身,混入人群中离去,被十二一把按住,坐回去。 他的面前放的,就是装着雷公子人头的礼盒。 鲜血从底面洇出,沾染了纯白的桌布。 第126章 信一篇完 听到这声响,白孟妤和信一齐齐回头望向他。 何跃嗓子里发出咕噜一声响,不禁问道:“你们真的是警察吗?” “当然是啊,我们所有的证件、手续,你不是都检查过了吗?全都没有问题,又怎么会不是呢?” 何跃又瑟瑟发抖的看向陈洛军,迟疑的问道:“蛮仔?” “不,他不是蛮仔。”白孟妤指着礼盒:“他才是蛮仔。人已经抓到,我们即刻就会启程回去,多谢何警司近日来的配合。接下来的mac估计会纷争不断吧,可要辛苦你了。” 白孟妤将四仔手中的dv交给他:“给我们拍张合照吧,拍完你就可以走了,记得拍好一点。” 几人围拢在一起,白孟妤与信一站在最中央,洪涛在台阶上高举着捧花。 在这血色的场地中,拍下最温情的一幕。 不断明灭闪烁的脚环终于摘下,何跃双腿颤颤的离开,全身上下早已汗湿。 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惊惧恐怖的梦,见到外面正好的阳光,恍如隔世。 他知道,不论身后那三个人到底是不是警察,他都不能再提及这几个名字,和他们来过mac的事情。 既然对方能拿出正经的手续,就证明对方在警局高层也有人。 倘若他不知死活的把这一切汇报上去,就会迎来他真正的死期。 白孟妤将盒子递给陈洛军,把他送到狄秋半山别墅的山脚下:“去吧,我们在城寨等你回来。” 信一准备了两大兜糖果,从进城寨开始,逢人便发。 喜气洋洋的,恨不得给所有人展示白孟妤手上的戒指。 只不过在进理发铺时,他们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王九。 一头卷毛蹲在理发铺门口,像只看门狗,见谁都呲牙。 看见白孟妤,那要扑上来咬人的态度尤甚。 听了龙卷风的讲述,白孟妤才知道他们离开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所以说……大老板死了?”白孟妤含笑看着门口的王九:“我就说他是一条会咬人的狗。” 如今果栏王九当家,可他当不起这个家。 可他还记得大老板一直要扩充果栏的地盘,拿下城寨,于是就把目光转向了城寨。 却不想出师未捷,被龙卷风扣下,像养条小狗一样逗着玩儿。 此刻还在跟信一吵架,两个人互不相让。 王九虽然在别人地盘上,却还是相当嚣张。 他挑衅着:“我打不过龙卷风,但我可不怕你啊,靓仔。” 龙卷风习武多年,身体也没了病痛折磨,逐渐大好。 拳风和内劲自然可以破王九的硬气功。 但信一可没修炼到那种程度,对王九的硬气功束手无策。 打又打不过,嘴上也在这个满嘴胡言,不会说什么人话的王九面前讨不到好。 气得他胡乱的满头卷发,连刚刚炫耀新婚泛起的喜悦,都磨没了一半。 “大佬,留他在这里干什么?干脆剁了扔出去算了。” 龙卷风仍是那副和缓到对万事都不在乎的态度:“他赖着不肯走,你们又不在,难得身边能热闹一点。” “bb,来。”白孟妤对信一勾勾手指。 两人十指交握的瞬间,一枚药丸被推到信一手掌中。 信一捻着那浑圆的触感,与白孟妤相视一笑,懂了。 打不过没关系,他有老婆给做的外挂。 信一捏住药丸,兴冲冲的出去,找王九再战。 看着白孟妤含笑的样子,龙卷风问道:“在mac玩的还开心吗?” “没玩,结了个婚。” 看着龙卷风的眼睛放大,白孟妤露出得逞的笑意:“还录了视频,应该等信一回来,一起放给你看。不过他现在在兴头上,要等上好一会儿了。” “看来你们带回来的惊喜,不比我的小。” 陈洛军来时,见到信一面前躺了个人。 上前仔细一瞧,这不就是在果栏骗他钱的那个王九? 王九躺的直挺挺的,陈洛军忍不住问道:“他死了?” 王九猛的睁眼,他很想骂,你才死了! 可他除了眼睛,没有其他地方能动。 刚才就是不想看着蓝信一这小子在自己面前得瑟,才把眼睛闭上。 结果冒出个傻仔,居然说他死了。 信一站起来,到底是没有对王九怎么样,只是语气听起来不大开心:“龙哥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愿意把王九这祸害留在城寨。” 陈洛军不在乎这些,他大步走进理发铺:“龙哥,我回来了。” 从今以后,都不用畏首畏尾的从城寨逃出去。 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你身边的陈洛军,回来了。 “回来就好,出去那么久,都没人给你剃须吧。来,躺下。”龙卷风站在理发椅前,对他招呼着。 到了晚上,信一缠着龙卷风,把那盘录像带翻来覆去的看了三四回。 白孟妤指着其中一个画面:“信一哥,你这里笑的好傻。” “bb,我这叫满脸都洋溢着幸福。” 第127章 出诊 【这篇的时间线跟前两篇有些不同。处于女主自己一个人完成复仇之后,她全凭自己报仇,遇到了很大的挫折,并且受了很重的伤。完成复仇之后的状态,很像第一个时间线里面用来欺骗雷公子的那种状态,不过这一次是真的。她没有遇到爱人,没有遇到朋友,孤家寡人。】 轿车在老巷子里转了三四圈,都没找到那个传说中的白家药铺。 tiger松松领口,有些不耐烦的让人下去问路。 马仔下车,问了街口一个洗衣的老妪,tiger坐在车里看着。 那老妇人指了指他们刚刚来时的方向,还说了些什么。 马仔回来敲敲车窗:“大佬,就是我们刚刚路过,院里有棵柳树的那家。” 柳树…… tiger有印象,刚刚在小院里的确有一棵。 长得很高,但已经快秋天了,还没发一颗芽,显然是死的很彻底。 而且那院子阴沉沉的,一点人气都没有,居然就是传闻中的白家药铺。 如果不是听说,这家药铺的继承者有着神乎其技的医术,几乎能生死人肉白骨,他也不会费尽心机的跑来请。 可是有着这样传闻的药铺,怎么会门可罗雀呢? 老妇人看着他们离去的样子,摇了摇头。 本该劝他们别去,但能找过来的,基本都是家中有重病的人,也该让他们去碰碰运气。 万一那白家丫头心情好了,也说不准。 只不过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两年前,白老爷子身故,整条街都被黑社会把持着。 不过半年前,那黑社会不知为何溃散,这条老街又恢复了和平安宁。 白家药铺的小丫头也回来了,给他老爹办了葬礼。 不过那丫头像换了个人似的,从前那么靓丽可爱的小姑娘,阴郁的吓人。 时不时还疯疯癫癫的,总有人路过院子时,听她在里面没由来的笑,十分瘆人。 慢慢的,即便她医术高超,若非生死大事,也没人再敢去那院子了。 回到那家小院,tiger亲自下车。 既然是来请人,就要拿出态度来。 不过进了药铺,他还是微微皱眉。 屋里昏暗的很,药柜和柜台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看起来很陈旧。 tiger正想问有人吗?便听到由柜台下方传出一阵笑声来。 这才看到,那里有一个地下室的入口,笑声就是从那里传出。 带着回声,飘忽的在屋里回荡着。 隐约还能听到一个女孩的讲话声,她语气兴奋,尾调上扬。 说的话似乎是:“师兄,你开花了!可惜了……开了花就不能吃了。” tiger用眼神示意身边的马仔。 那人大声询问道:“白医师在吗?想请您出诊。” 地下室的笑声戛然而止。 不多时,从柜台下方钻出一名女子。 她头发散乱,许是很久不见阳光,皮肤透出诡异的白,都能看到下面青色的血管。 白孟妤随手拿起桌上的木制发簪,将头发拢起,才有了几分活人的模样。 眼神轻轻扫过tiger和他的手下,语气平淡:“我只坐诊,不出诊。” 那眼神要怎么形容呢? 像一滩死水,平静无波,任何事都能不能激起一片涟漪。 tiger这样想着,白孟妤的眼神就变了。 她从柜台上面翻过来,猛地突进tiger的面颊,透过墨镜,看着他那只假眼。 “是你要治病吗?可你的眼睛已经坏了很多年了,治不好了。” 白孟妤仿佛很兴奋地宣布着这个消息,不在乎身前的病人会怎么想。 tiger哑着嗓子:“不是我,我请你出诊,你要什么我都能给。” “可我什么都不想要,你走吧。” 白孟妤转身拒绝,就要回到地下室去。 见tiger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撑住柜台,询问道:“你要吃蘑菇吗?很新鲜,刚采的。” tiger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问句。 可显然当白孟妤说起蘑菇的时候,眼神变质,兴奋的不得了。 毕竟是有求于人,tiger尽量平和,顺应她的意思回复道:“不了,谢谢。” 白孟妤失望的垂下头:“那好吧,请你们尽快离开。” “白医师,你到底要什么才能肯出诊呢?”tiger开出自己的条件:“只要你将人治好,我给你20万,还可以替你翻修药铺。” tiger觉得这个条件几乎已经让人无法拒绝了。 可眼前人看起来一点都不感兴趣,拿了竹筐就要回到地下室。 tiger终于不再和婉,怎么说他也是黑社会。 软的不行,还可以来硬的。 示意手下人将白孟妤拉出来:“去不去由不得你,白医师,如果你现在识相,我刚刚说的一切都还有效。” “你威胁我呀?”白孟妤偏头笑着。 这笑对她来说,只是带动了面部的肌肉,仍旧是那死水一般的眼眸。 “你就不怕,我把你要救的人毒死吗?” tiger威胁一般的眯起眼睛:“如果他们死了,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我不怕这个,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反正人的生死不过早晚的事,我早一点,他们比我晚一点而已呀。”白孟妤笑得很坦然。 她是真的不怕死。 在这世上,白孟妤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 多活一天,也只是肉体虚度一天而已。 在这世上平静无波,没有人在乎的活着,和一棵草有什么区别呢? 她的人生已经没有目标,没有意义。 只有偶尔去地下室看看彭嘉国,看看他身上长势喜人的蘑菇,还有偶尔开出的小花,才会有那么一丝波澜。 死亡而已,白孟妤早已做好准备。 反正这人生,无趣的很。 tiger想,自己的到来也许是个错误。 眼前这女人油盐不进,软的硬的都不行,他或许该去找其他人,而不是和她干耗着。 可白孟妤仍旧是那副淡淡的神情,还是问的那一句话:“你要吃蘑菇吗?” tiger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吃。” “那我去采一筐给你。出诊可以,但是我要在下一次蘑菇长出来之前回来。” 正常人可能理解不了疯子的思维方式,但tiger还是感谢自己误打误撞,摸准了这个女人到底想听什么。 白孟妤走进地下室,不多时就采了满满一筐蘑菇回来。 个个硕大饱满。 她将筐子递出:“送给你。” 随后去收拾药箱,看样子是真的准备出诊了。 tiger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刚刚答应你的,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你。” “诊金吗?”白孟妤问道,她回身点了点那一筐蘑菇:“诊金在这里。” 一个医生出诊,反倒要给病人家属诊金。 这种事情tiger还没听说过。 可眼前这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就随她去吧,只要她愿意治病就好,不过,她这个样子真的能把人治好吗? 白孟妤和tiger共坐在后排,打开车窗,看着飞速即逝的风景。 风吹起她的鬓发,若是忽略了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倒也算得上是美人。 车子逐渐靠近水港,已经能闻到海风的味道。 白孟妤忽然开口:“这里太过潮湿,并不好养伤。你把人放在这里,逃命啊?” 第128章 水港渔舟 车子还没有停下,未到目的地,可她却能肯定的道出,人就在水港中。 并且能猜到tiger把人安排在这里的缘由。 tiger不由心下一惊,这人有很强的洞察力。 可拥有这样能力的人,在意识到这些点之后,出的问题却是:“我还能回家去摘蘑菇吗?你应该不会让我再离开了吧?” tiger还想瞒着她,等到木已成舟,白孟妤再想离开,就是他说了算了。 可现在还没见到人,白孟妤就已经清楚了他的计划。 那她还能安心给十二他们治病吗? tiger第一次觉得,和聪明人打交道不好。 “没关系,那就请你找人替我去收蘑菇吧,但是……”白孟妤回头,望着tiger哥那只独眼:“我的嘴巴很严,你的人嘴巴也一定要严哦。” 此时tiger还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无论白孟妤说什么,他都愿意答应。 渔船上的三人伤的的确很重。 一个没了三根手指,还毁了容;一个利刃贯穿了他整个小腿,撕裂了腿部肌肉;另一个被一刀劈在后脑,伤及颅骨。 tiger看着三个小子,信一和十二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眼中的忧愁和心疼收也收不住。 “我不方便经常过来,但是会有人协助你,需要什么药材和物品,尽管交给他出去购买,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说完tiger想起什么似的,指着身边一个马仔,当着白孟妤的面说道:“你记得,每天去药铺里收蘑菇。” 白孟妤叮嘱道:“不要全都收,把长得大的,漂亮的摘下来就好了。还有,摘下来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把土弄烂了。” 那马仔点头应是,心想摘个蘑菇,能有多大的学问?不过是顺手的事儿。 这三个人里,生活勉强还能自理的,只剩下了信一一个。 他断了右手的三根手指,只剩大拇指跟食指。 但若是多加练习,以后的生活应该不成问题。 十二的腿和四仔的脑袋都伤的很重,更牵连到了骨头。 那种钻心的痛,时刻都影响着两个人的精神。 白孟妤放下药箱,逐个给他们把了脉,看了伤口。 看着唯一一个还有意识的信一,随口问道:“被人砍的?” 信一沉默点头。 其实他伤的也很重,不过是在心里。 这一场变故,夺走了他最亲近的人,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 他的人已不在城寨,但他的心,这辈子都无法走出城寨。 他这副样子,白孟妤看了很熟悉。 毕竟她自己当初死了爹,就是这个失魂落魄的模样。 白孟妤拟了方子,递给跑腿的马仔,让他照着方子把药材拿来。 在药箱里翻翻找找,寻出一只线香,在船舱里点燃。 悠然又带着一丝清明的气味,很快弥漫在这小小的空间里。 四仔和十二皱着的眉头逐渐舒缓:“没有止痛药,先拿这个将就吧。” 晚间,白孟妤睡在他们旁边的另一条船上。 可这一觉睡得,实在是不安稳。 因为白天看起来很正常的信一,也会在梦里情绪崩溃。 他嘶吼着:“大佬!龙哥,开门啊!王九住手!” 这几句呓语,不断的重复着,惊醒了所有人。 白孟妤穿过船舱,一针扎在他的穴位上,让人彻底昏死过去。 昏昏沉沉的十二和四仔,这才留意到这个女人:“你是谁?” “有一个瞎子,不对,半瞎,请我来给你们治病的。白天你们痛得半梦半醒,没见到我吧,我姓白。” 这两人虽然伤的不轻,但是心理状态却比信一要好很多。 白孟妤拿出刚得到的药物搓成的止痛丸:“止痛的,要不要吃一颗?” 四仔伸手,被她避过:“我要听故事,你们的故事。” 水边的生活实在无聊,如果不是为了点新鲜玩意儿,白孟妤不会留在这儿。 四仔用白色面巾遮挡着自己的脸,听了她这话,又翻过身去,咬牙硬扛。 十二也沉默,他们都不想回忆起那天的事情。 疼痛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看着两个人都不打算理自己,白孟妤兴致缺缺。 被吵醒就睡不着了,坐在甲板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踩水玩。 船舱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是四仔的哀嚎声。 他那一下伤在脑袋上,有时候是真实的痛,还是幻痛,他自己都分不清。 十二拄着拐杖冲出来,太刀横在白孟妤的脖颈上:“药,止痛药!” 他威胁着,说什么医生济世救人,在他看来这个女人一点医德都没有。 微云掩住了月亮,也没什么风景好看的。 小瓷瓶咕噜噜的,从甲板上滚到十二脚边:“拿去吧,现在你欠我一个故事。” 十二捡起瓷瓶,又一瘸一拐的返回去,喂给四仔。 不得不说,这女人虽然没有什么医德,可做的药却好用的很。 不出10分钟,四仔就平静下来,抹去额头上的细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尝了尝瓷瓶里的药丸,竟也分不出里面用药的配比。 十二正要和四仔说起,那个举止怪异的女医师,便听甲板外面传来“扑通”一声,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 刚刚走那几步路,也是他在情急之下硬撑的。 此刻腿肉疼的厉害,十二也从瓷瓶中捡了一颗药来吃,才缓缓走出甲板,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女医师也不在,唯有靠近甲板附近的水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四仔和十二凑近来看,水下近半米处,飘扬着长发和一张惨白的脸——正是那个女医生! 两人顿时心里一突,想让下水把人捞起来。 可他们两个都受着伤,碰不得水。 正想要舍生取义,水底下的人就两手一拍,自己浮了上来。 一双纤细又白皙的手扣在夹板上,然后是颗湿淋淋的脑袋。 看起来像是水里爬出来,找人替死的鬼。 四仔拉了她一把,白孟妤上来的时候,全身湿淋淋的,看起来狼狈不堪。 “你会水,那你刚才在下面干什么?”十二率先发问。 第129章 重聚 毕竟白孟妤刚才浮水那一下子,足以看出她的游泳功底。 可刚刚出来的时候,两人明明看见她在水底下咕噜噜的喝水。 白孟妤随意的捋一捋头顶的长发,让它们不再沾在面颊上:“我只是突然好奇,被淹死是个什么样的感觉,看来也不怎么样。” 她赤着脚,身上的水噼啪噼啪的往下掉,就这样走回自己的船舱。 这下十二更确定了,她脑子有问题。 白天的信一很平和,白孟妤给他检查断指的伤口。 这里是水边伤口不好愈合,早晚都要各检查一次,以免出现了什么炎症,不能及时发现,连这最后一节指骨都不能保全。 白孟妤手底下的动作算不上轻柔,信一仍旧一声不吭。 “龙哥是你什么人?” 信一依然是沉默。 他不愿提起这个名字。更不愿意回忆所有的过去。 即便是那些美好的记忆。 多想一次,心就痛一分,时刻提醒着他,已经失去了龙卷风。 可白孟妤却说:“在人死了之后还能梦见他,应该算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吧,哪怕是他死亡的样子。” 信一不理解她这句话。 什么叫幸运? 那样的场景,再看一次就,心痛一次,悔恨一次。 恨到无法呼吸,恨到怨恨自己遗留的生命。 眼前这个看起来疯疯癫癫,连一丝情绪都没有的女人,凭什么这么说。 白孟妤没有过多解释。 她已经报完仇了。 时间久了,连自己也已经忘了报仇之后的快乐。 或许是夙愿完成,也很少做梦了。 直到几个月前,白孟妤忽然又一次梦见了父亲死去的样子。 她又重新体会了一次那滔天的恨意,和努力活着的感觉。 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白孟妤说出来,其实是想安慰一下信一的。 可惜,太久不和人交际,也逐渐无法体会他人微小的情绪。 说出口的话都变了味。 白孟妤又仔细包裹了十二的腿,经过刚刚的谈话,她想适当柔和一些,试一下和人相处。 但是那语气里仍旧听不出什么波动:“这段时间不要走路,哪怕是用爬的,也不要用腿,不然会影响你以后恢复。” “哦……”对于正经医嘱,十二还是很愿意听的。 白孟妤转身去看四仔,十二看到外面有架势堂的人向他招手,单脚跳了出去。 那马仔警惕地看着船舱里的白孟妤,小声对十二说道:“十二哥,tiger哥提醒您,注意提防这个女的,她杀了人,藏尸在自己家里。还、还用……尸体种蘑菇……” 今天清晨派去采蘑菇的马仔,跌跌撞撞的跑回来。 嘴里念叨着死人什么的。 tiger觉得他大惊小怪,架势堂的人,杀的人不少,见的死人更是不少,什么时候怕成这个样子过? 那马仔好半天才把话捋清:“地下室、蘑菇、死人身上种的!” tiger抽烟的手一顿,把目光转向他昨天拿回来的那篮蘑菇,顺手放在十二平常用的桌子上。 已经不像昨天那么水灵,表面微皱。 想起昨天白孟妤一脸兴奋的笑着,问他要不要吃蘑菇…… tiger的独眼闭了闭:“你怕的话,就换其他人去。” 做了这么多年龙头,tiger到底是见多识广。 虽然不太能接受,但也没有失态,毕竟他还有求于人。 现在白孟妤在十二心里的形象,从一个脑袋不太正常,但是医术好的医师。 变成了一个阴晴不定,有可能会突然杀人的疯子…… 他决定趁白孟妤不在的时候,偷偷和信一商量一下,晚上轮流值夜。 可他才回到船舱,便听白孟妤说:“你们都需要好好休息,晚上睡得太晚,不利于伤口愈合。” 她转过来,看十二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我是杀过人,那也只是报仇而已,不会对你们动手的,不然何必费心费力的救你呢。” 此话一出,信一和四仔都把目光聚焦到她身上。 杀人,复仇。 信一好像明白了今早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的意思,可他又不愿意去懂。 白孟妤自说自话:“我师兄那个样子,活着没什么用处,死了倒是能有点价值,顺道还能讨我开心。你们应该也有仇人吧?” 她的目光转向信一,偏了偏头:“如果你们能复仇,我可以帮帮忙,把你们的仇人也做成花架子,很漂亮的。” 她平静无波的语气,说的这种话,让所有人都莫名打了个寒颤。 却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意味。 时间渐渐轮转,三个月过去。 信一的手指已经完全愈合。 四仔还会时不时头痛,及时吃上一颗止痛药就会好很多。 十二的腿估计还要等上一两个月才能拆夹板。 即便是相互之间话不多,他们也逐渐相熟。 “白医师呢?” 十二指了指另一边,那有一片很高的那片芦苇地。 有的时候白孟妤在那里一躺就是一下午。 “去叫她吧,今晚烤鱼吃。”信一招呼着。 可是岸边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与信一等人拥抱,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白孟妤揪着根狗尾巴草过来,看着他们之间相熟的态度,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陈洛军?” 三个月的时间,就算是逐渐吐露,也足够白孟妤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来。 说好的烤鱼,因为陈洛军的到来也推迟了。 四个人凑在一起搓麻将,白孟妤坐在甲板上,听着他们的声音,有些想念家里的蘑菇了。 这三个月来送来的蘑菇越来越小,还有一些发干。 不知道是tiger派去的人不会培育,还是她师兄的身体已经开始干瘪,种不出那么好的蘑菇了。 到了后半夜,其他三人还要休养伤势,已经沉沉睡去。 陈洛军坐到白孟妤身边:“多谢你这段时间照顾他们。” 白孟妤看着他的神情:“你要去报仇了,对吗?为了那个叫龙卷风的人。我听了很多你们的故事,现在,我想听一听关于他的。” 第130章 天意 陈洛军挠了挠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了解龙哥。” “不了解他,他却可以为你死……这是什么济世救人的神仙吗?”白孟妤轻笑着。 陈洛军没有反驳她。 龙卷风最后那一刻,把自己和王九关在一起,任由刀刃在脊背上劈砍也不放手,给他们逃生的机会。 或许是为了城寨,为了信一,但有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他而起。 “带上我吧,我想去看看你们口中的那个城寨。” 白孟妤的人生百无聊赖,这算是近期,唯一让她提起兴趣的事情了。 大老板与王九谋夺城寨,杀了龙卷风。 然后王九也杀了大老板,成功上位。 他就是陈洛军此次的目标。 这天时间赶的刚刚好,盂兰节,很适合祭奠。 赢了,用王九的血告慰龙卷风的英灵。 输了,也算得上是一种团聚。 白孟妤和陈洛军临走时,在三人的床头上留下两瓶止痛药。 她知道,当明天早上他们三个醒来时,也一定会赶往城寨。 王九在后街广场,陈洛军提前让鱼蛋妹疏散众人,去与他决一死战。 白孟妤在空旷的城寨街道上游荡,漫无目的。 然后,她找到了龙卷风的尸身。 当日tiger来带人将信一三人救走,但也没有办法继续踏足城寨,带走龙卷风的尸体。 而城寨的居民们,将他收敛藏匿。 提起这件事,marry姨就忍不住叹息。 头发银白的男人静静的躺在那里,死亡也无法剥夺他的俊逸。 龙卷风的左右臂膀,各有一条过肩龙。 在他生时,一定很有气势。 可惜此刻他背后有无数刀痕,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小臂也被砍断。 很惨烈。 难怪信一与十二总不愿提及最后的场面。 白孟妤轻触他的断臂,一片冰凉。 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原不过是肉体凡胎,做什么济世救人的神呢?” 龙卷风的遗体被清洗,白孟妤将他的断臂缝合。 一边欣赏,一边自言自语。 “其实如果这样漂亮的身体,能开出花来,也一定很好看……” 检查着,白孟妤发现。 也许没有这次意外,他也会死。 龙卷风的肺已经烂掉了,多年病痛,积压成疾。 “忧心思虑的事太多吧,何必呢?真的觉得自己是这城寨的守护神吗?到头来连自己都护不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孟妤向着后街,陈洛军的方向而去。 信一、十二和四仔都来了。 可他们曾经就是王九的手下败将,无论如何也破不了他的硬气功。 白孟妤亲眼目睹,陈洛军抱着王九一同摔下高楼。 然后被风吹起。 是风。 龙卷风。 平地起风,多么神奇的一幕。 白孟妤不再关心上方战局如何,只是站在原地兀自发笑。 笑的癫狂,却让人莫名听出悲戚。 “陈洛军,你真幸运。”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神,只是不属于我。 上天从不曾眷恋我。 城寨四子赢了,却赢得惨烈。 他们找回龙卷风的尸身,得知白孟妤已经为他打理过。 这一次几人也伤的不轻。 三个月的相处下来,已经将白孟妤归为朋友的范畴之内。 他们回到水港,想要把白孟妤接到城寨。 可左右也找不到人,唯有床铺上一张纸条:【请帮我把地下室填了吧。】 十二的心里莫名一抖。 他走出船舱,缓缓蹲下身,看着甲板边的浅水湾。 泛着绿意的水里,飘扬着长发。 这一次,白孟妤没有自己浮上来。 第131章 白堂主 “听说你们青天会多了个堂主,是个小姑娘。” “上个月东哥渡海,从水里捞起来的。堂主这个位置,就是专门给她设的。”陈占抿一口酒,对龙卷风回复道。 两人二十七八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当初相识时,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一个龙城帮的龙头,一个青天会雷震东的头马。 热血青年,惺惺相惜。 后来即便清楚了,也觉得无甚所谓。 反正如今虽然龙城帮和青天会在城寨中各执一半,分庭抗礼,但是也有着一年的停战协议,算得上平和。 他们偷偷交际,算不上什么事。 只是说起这个新来的堂主……陈占他自己也感叹。 青天会雷震东手下有万余门生,几乎可以做到hk道上一家独大。 唯有他陈占一人,能入得雷震东的眼,做他身边最信任的手下。 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时风头无两。 可如今又多了一个。 青天会原本没什么堂主,为了给这个小姑娘一个正式的身份,雷震东刻意开辟了这个职位。 不过说到底,也碍不着他陈占什么事儿。 他是雷震东手底下的杀人王,那小姑娘可半点武力都不会,唯有一手好医术。 提起这个,陈占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我怀疑她是在水里泡久了,脑子坏掉了,疯疯癫癫的,不明白东哥怎么就喜欢得不行,还单独给她配了个药堂,说谁都不许打扰。一个不治病的药堂,你说可不可笑?” 龙卷风便笑着听他说,他原本只是随口一提。 原本的确对青天会这个新来的堂主比较好奇。 可听陈占这一说,就觉得他像是个十足十的小媳妇儿,在吃飞醋。 而且一个单独的药堂,的确够神秘,连陈占都不知道,那位白堂主在里面搞什么名堂。 把自己这几日的想法都说出来,陈占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喝掉最后一口酒,站起身来:“我该回去了。” 他喝的不多,但已经有些上脸。 龙卷风站起身来送他:“还要翻窗啊?” “不翻窗走正门啊,被你那两个兄弟看见可不得了。” 若是被人知道龙城帮的龙头和青天会头马私交甚密,对谁都不好。 所以陈占总是偷偷摸摸的来,做贼一般的走。 回到城寨另一头,看见站在庭院里,像女鬼一样的白孟妤。 及腰长发,白色罗裙,呆呆的望着头顶的月亮。 阿占暗自在心里想着,果然不能在背后说人。 “后半夜了,阿占哥,你去哪儿了?” “东哥都从不过问我去哪,轮得到你来问吗?” 陈占这话说的不假,雷震东的确对他很信任,信任到例外的程度。 作为一个头马,他从来不需要向雷震东汇报自己的行程,甚至可以离开hk去玩,不需要做什么报备。 “我只是随口一问,阿占哥你不回答都可以,这么凶干什么呢?” 一阵晚风掀起白孟妤的长发。 在月光的映衬下,她的脸莹白如玉。 漂亮,但是让人看着不舒服。 陈占对她也没什么好气儿,就是没由来的不喜欢:“我还没问你呢,大晚上的站在这里装鬼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天不要我死,还把我送到了这里……我想趁着月色正好,出来问一问天意。”白孟妤呆愣愣的,仰头看月亮,好像真的在发问。 “又在发疯了……别是在水底下被什么石头撞到脑子了吧?”陈占不想再理她,径自走了。 陈占更喜欢那种刀光剑影的直来直往,偶尔在帮派斗争中用一些小计谋,也算得上得心应手。 他现在有一些明白,自己不喜欢白孟妤的原因了。 因为跟这种人说话很费劲,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秒要说什么,做什么。 她的思维跳跃到已经不能属于人类的范畴。 像阿占这种纯带恶意的反问句,说出口也只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对白孟妤毫无作用。 白孟妤是真的在问天吗? 也不是。 这种情况她搞不明白,总要找一个人来问。 可别人都觉得她是疯子,那不如就问问最讨厌的天意。 或者站在这里看一晚上月亮,也算是虚度了一天的时光。 既然没死,那就将就活吧。 不知又过了多久,有人出现在她身后。 一件风衣披在白孟妤肩上:“晚上天凉,就不要穿的这么单薄了吧。又在看什么呢?” 是雷震东。 白孟妤答非所问:“晚上的路的确太黑了,我需要一盏灯。听说人骨磨成粉,可以做成磷火提灯,常亮不灭。最近有没有犯错的人啊?砍一只手给我用用。” 她没有回身,只是收拢了身上的衣服,看着破败大楼里面夹杂着幽暗的楼梯。 语气平静,好像就只是需要一盏普通的灯而已。 雷震东轻笑:“你说话永远都是这么不客气,我们见的第一面就是这样,好像你要什么都是理所应得的。” “你会给我的,对吧?”此刻白孟妤才回身看他,也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雷震东在晚间,还穿着他那身黑色长褂。 白孟妤在笑这个:“我们站在这里,像一对黑白无常。” 雷震东特彻底忍不住,放声大笑:“我会给你,我当然会给你。明天我就去你为你索一条命,给你砍一只手来。一只够吗?一双吧。” 白孟妤达到了目的,又不理人了。 雷震东也不恼,站在她身旁,像看什么新鲜玩意儿一样,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白孟妤的药堂的确是新建的。 在没有这药堂之时,是一片空地。 青天会的门生,都喜欢在这块空地上打牌聚餐。 后来这里就成了药堂的门口,有些门生也没改掉这个老毛病。 反正白堂主阴恻恻的,不爱出门。他们小点声,不打扰到人就是了。 可是今天的白孟妤进出得特别频繁。 瞧着白孟妤一趟趟的,不知在搞些什么东西,忙忙碌碌。 他们相互使着眼色,人在人家堂口坐着,总不能连句招呼都不打吧? 要是叫东哥知道了,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呀。 第132章 救救我嘛 终于有一个人鼓起勇气开口:“白堂主,要不要一起来喝一口?” 这只是客套话,谁都清楚,毕竟白孟妤看起来忙得很。 可也许是今天白孟妤心情好。 也有可能是她体会到了一丝……从前做正常人的心得。 白孟妤居然停了下来,怀里抱着她要做东西的材料,眉眼弯弯的回应道:“不了,锅里还煮着东西呢。” 白天的白孟妤,没有晚上看起来那么阴森。 头发松松的挽着,有几分凌乱慵懒的美感。 这一笑,纯真又干净。 如一道爱的羽箭,正中这帮黑社会的眉心。 不由得大着胆子,继续劝说道:“煮的什么东西,不是正好拿来下酒吗?白堂主,一起喝一杯吧。” 白孟妤再度摇头,脚步轻快的掠过他们的桌子。 只留下三个字,顺着风,飘到众人耳中:“是人呢。” 晚间,新做的灯笼排成一整排。 10多盏,都没有最前头那玻璃罩子里面的蜡烛亮堂。 白孟妤把它们从明到暗排列着,试图找出一点自己失败的规律来。 恰好让她捕捉到,某个从楼上翻下的背影。 夜间百无聊赖,白孟妤随手提了一盏灯笼跟上去。 也亏得这灯笼不亮,不然以陈占的警惕性,一早就能发现她。 白孟妤跟着陈占,一路穿行过半个城寨,看着他从某间屋子翻窗而入。 提着灯,走到他进去的屋子门前。 陈占翻窗,她走门,光明正大,一点也不避讳和隐藏。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屋里两个人都愣住了。 陈占反身护在龙卷风身前,右手握了一下空气,他没有带顺手的镰刀。 看清来人之后,放下了警惕心。 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想要解决她,一只手的事儿:“你跟踪我?” 白孟妤摇了摇手里的灯笼,已经逐渐开始不亮了:“只是有些好奇,有什么东西或者是人,能够让阿占哥每天晚上都出来?” 自从一次失败的死亡之后,白孟妤作为人的感情,好像更加平淡了些。 所以当她捕捉到某一个念头的时候,就会立刻去做。 不然就会失去好不容易产生的乐趣。 好奇,应该算也算得上是某种细微的情绪。 “别以为东哥最近喜欢你,我就不敢动你。”陈占对她威胁着,微微一错身,露出了身后的龙卷风。 继而他就发现,白孟妤定定的看着龙卷风的脸出神。 瞳孔逐渐放大,笑容浮现在她脸上。 陈占最不喜欢的,就是白孟妤平淡的像个死人一样。 大部分时间都让他觉得,自己在和一个刚从地里挖出来的僵尸在讲话。 他是第一次,在白孟妤脸上,看到如此明显又激动的情绪。 所以当白孟妤向他们两人走来时,陈占下意识没有阻拦。 便见到白孟妤越过他,对龙卷风伸出手。 苍白的手指,抚摸在龙卷风的脸颊上。 白孟妤笑容扩大,开始大笑,无比诡异的吐出两个字:“热的……” 陈占一把将她推开:“妈的,又开始发疯了,活人怎么可能不热?” 白孟妤被推了一个踉跄,龙卷风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毕竟无论有她有什么稀奇的举动,都还是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小姑娘。 没想到白孟妤顺势扣住他的手腕,将龙卷风右手的衣袖撩起。 那手臂上只有漂亮紧实的肌肉线条,而不是被她缝合的疤痕。 白孟妤紧紧扣着这样一双手臂,激动到颤抖:“原来……它是这样的安排,该死的上天,也不是不眷顾我……哈哈哈哈哈哈……” 龙卷风皱眉,想要挣脱:“这位小姐,你可以松手吗?” 白孟妤松了手。 然后揪住龙卷风的衣领,踮起脚尖,对着他的嘴唇吻了上去。 果决迅速,让人无法防备。 唇下是温热的触感,还有淡淡的烟草味儿。 热的。 软的。 在她的手底下挣扎,会动的。 白孟妤咬着龙卷风的嘴唇,开心的想着。 她不理解什么叫穿越,或是时间倒退。 只知道自己死了,没死成,到了一个不认识的世界。 反正是无亲无故,哪里都无所谓。 她倒要看看,上天给她安排了什么。 不过还真是意外之喜,天大的惊喜。 也许从这一刻,天命开始眷顾她。 知道她最近喜欢什么样的,还特地捏了一个更年轻的,送到她面前。 这真是太意外了! 久违的兴奋、快感,充斥了白孟妤的心脏,让她重新有了一种……自己正在活着的感觉。 “你这疯婆子干什么!”陈占冲上来,揪住白孟妤的衣领,把她扯开。 龙卷风怔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嘴唇。 触手微痛,指尖移到眼前一看,原来被白孟妤咬出了血。 白孟妤不会接吻,更不是抱着爱恋的感觉去吻他。 她只是凭着本能,去确认眼前这个人是活生生的,会流血的人。 龙卷风凭着陈占对白孟妤的称呼和态度上看,眼前这个女孩,就是他们昨天刚刚谈论过的那位白堂主。 他总以为,陈占说她疯,是带了些个人色彩的添油加醋。 如今体会过,才知道不是虚构的。 他张少祖成长至今20余年,从未近过女色。 如今却被一个刚刚见面的姑娘按头猛亲,还留了印记,这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陈占一张手,扣住白孟妤的脖子:“阿祖,要不要杀了她?” 白孟妤仍旧笑着,这一次,笑意延伸到了她眼中。 就算性命拿捏在陈占手中,也没有给阿占一个余光,满眼都是龙卷风。 她偏头看龙卷风的眼神,和看其他人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龙哥,救救我嘛。” 你以身饲虎,拯救他人,何不来救救我呢? 你怜爱众生,多爱我一个,也不是不可以吧? 她这语调,让陈占听了都不免心中惊诧。 觉得这女鬼在他面前,忽然长了肉身,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不仅会笑,还会撒娇了。 第133章 兔牙 白孟妤在研磨最后一节指骨,手底下动作不停,眼神却直愣愣的。 她在想昨天晚上温热的触感,想龙卷风血流如注的下唇。 想他叫陈占住手,并且放自己离开的每一个表情。 全都值得白孟妤好好回味。 即便此刻的白孟妤仍旧面无表情,但是看起来却莫名的温和了一些。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所以当雷震东踏足药堂时,就开口问道:“灯笼做的很成功吗,让你看起来这么高兴。” 白孟妤摇了摇头:“全都不怎么亮啊。” “那是我给你送来的人不好。再换一批,你挨个试。” “我腻了,不想再做灯笼了。” 本就是一时兴起,做了这么多,她也烦了。 如果说雷震东对陈占是管得宽泛,那对白孟妤那就是全心全意的纵容。 白孟妤知道雷震东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感情,但她不在乎。 就像你偶然间外出,捡到了一只毛色绝佳的野猫。 在这世间独一无二,无比特殊。 把它带回家娇养着,就算是真正属于自己了。 一只漂亮的小猫而已,看着赏心悦目,只需要在那静静的坐着,什么都不用做,就足够讨你欢心。 偶尔踮起脚尖从你身边路过,轻柔的蹭一蹭你的裤腿。 那一刻怜爱得心都要化了,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掏给它。 白孟妤对于雷震东来说,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一个足够吸引他,且世间独一无二的漂亮宠物。 在他还没有厌烦的之前,都会喜欢的要命。 无论白孟妤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有趣的。 用小猫来比喻或许不太恰当,因为雷震东不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东西。 要他自己来说,就是一个想法独特的活死人,像是祭品店里透着莹白色彩的瓷娃娃。 漂亮,精致。 带着和他一样阴暗的底色,却又有所不同。 雷震东就喜欢把这样一个小人养在身边,看她每天有什么新奇的想法,做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倘若能对自己提一提要求,那就更好了。 白孟妤想要一节指骨,对于雷震东来说,那就是心爱的小猫难得开口,向自己讨要一团毛线球。 有何不可? 一颗,一颗够吗? 他要把整个店面的毛线球全都买下来,让她自己慢慢挑。 在外人看来,就是雷震东把所有犯了规矩的门生,通通剁了手指头,送进药堂。 他原本就是这样的暴君,没人觉得不对。 只不过对这位刚上任的白堂主更加敬畏。 雷震东想向白孟妤讨要一盏做好的磷火提灯,便听有人急火火的来报信:“大哥,龙城帮的人把我们地界上的摊子掀了!” 有休战协议在,龙城帮和青天会其实不会分的那么清楚,什么你方是你方,我地是我地,谁都不准踏足。 正常走动都是有的,只不过要装一个表面上的和和气气,互不打扰。 在他们的地头上掀摊子,那就是搞事的前兆。 所以他们才会来请示雷震东,要不要亲自过去看看? 没讨到白孟妤亲手做的提灯,又被人打扰,实在恼火。 雷震东才站起来,要冲手底下的人发火。 白孟妤便走过柜台,将一盏提灯塞到他手中:“走吧,去看看。” 她昨天才知道,龙卷风是龙城帮的龙头,有关他的一切,白孟妤都很好奇。 连雷震东也是惊讶的看着她。 自从他将白孟妤带回来之后,很少见她主动对什么事情感兴趣。 尤其是人。 他将这理解为白孟妤想跟他一起去,就像宠物养熟了,想时刻跟自己的主人在一起。 更何况,她还把提灯给自己。 心情好了不少,对那门生道:“带路。” 不止雷震东来了,龙城帮的人也到了。 是那个管账的二把手,狄秋。 微长的头发烫着细碎的卷儿,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中式长褂,比雷震东那一身看起来要鲜亮不少。 闹事的龙城帮马仔已经被他先手扣下,跪在一旁。 看见雷震东来,率先陪笑道:“震东哥,不好意思,是我手底下的人不懂规矩,添麻烦了,该赔的我们都会照价赔偿的。” “赔?打了青天会的脸面,一句赔钱就算了吗?” 狄秋笑得僵硬:“那震东哥想怎么办呢?” 雷震东不看他,反而去看白孟妤:“你现在不用手指头了,还想要什么?砍条胳膊给你好不好?” 听了这话,狄秋的笑容要维持不住了:“震东哥,我们愿意双倍赔偿。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就不要跟一个小辈为难了吧。” 狄秋背后有些冒虚汗了。 早知道这事儿这么不好解决,他应该让tiger或者是祖哥陪他来的。 原以为赔点钱就可以了事,却没想到雷震东这个大麻烦,居然亲自出面了。 白孟妤看着狄秋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嘴,忽然新奇的说道:“他有兔牙唉。”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狄秋愣了一下。 场内一片寂静,没人应声。 说完这句话得不到回应,白孟妤才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雷震东,面带无辜:“你怎么不说话呀?照例……这个时候你会说,把他的牙掰下来送给我的。” 雷震东闻言笑了,骄矜的猫,是清楚自己有多受宠爱的,更会恃宠而骄。 手底下莫名痒痒的,想摸一把白孟妤的头发,被她轻巧的避开。 狄秋心里一突一突的,这两个人说的轻松,他可不敢赌。 只能打着哈哈:“震东哥身边这位小姐,可真会开玩笑。” 雷震东欣赏够了他这副胆寒的样子,才对白孟妤带着轻哄的回复道:“犯错的又不是阿秋,可不能用他来赔。小妤,或者看看还有什么别的想要的?” 白孟妤夺过他手里的提灯,径自向回去的方向走。 仿佛得不到狄秋的牙,不太乐意。 雷震东赶着去追她,回身点了点狄秋:“三倍赔偿。” 白孟妤走得不疾不徐,雷震东两三步就追上她的脚步。 手去牵提灯把柄的另一头:“不是送我了吗?” 白孟妤顺势松手,给他了。 第134章 香。 雷震东拿在手中欣赏着,白孟妤走的不快,他也刻意压了步子慢慢走着。 状似无意的提及:“今天的你不太一样。” 他那精致的瓷娃娃,好像在一晚上被注入了灵魂。 从前呆愣的表情变得灵动,说话时也带了几分轻佻和随意,像湖水泛起涟漪。 就像此刻,白孟妤偏过头看他,眼眸微抬,语气轻缓,话尾却带着细小的钩子,勾的他心痒痒的:“不好看,还是不喜欢?” “喜欢。”好看的要命。 雷震东自以为这都是自己的功劳,当然乐意看见白孟妤的转变。 身后的狄秋如蒙大赦,刷刷刷的记账掏钱,还不忘向人打听:“那个小姑娘到底是谁?” 马仔点着狄秋塞过来的钞票,乐呵呵的回复着:“那是我们药堂白堂主,秋哥你也瞧见了,老大宠着呢,以后可得避着点儿,惹了谁都不能惹她,脾气怪的很。” “白堂主……”狄秋把这个称呼在嘴巴里反复嚼了好几遍,回去的时候带着气,对着空气都要踢几脚。 “怎么了?谁惹你了?”是龙卷风的声音。 狄秋一下子就像找到了救星和倾诉者,一股脑的把自己上午受到的憋屈事儿,都吐出来:“干啊!不就是掀了一个摊子吗?雷震东居然要我赔三倍的钱,赔钱也就算了!他身边不知道哪来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说是什么白堂主?还想要我的牙?真是欺人太甚!觉得我们龙城帮好欺负吗?还是我看起来像好惹的?祖哥你……祖哥,你的嘴怎么了?” 若不是狄秋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一早就能发现了。 龙卷风的嘴唇破了好大一块,通红通红的,还有些发肿。 在他这张俊逸的脸上,格外醒目,想要不注意到都难。 说起这个,龙卷风的脸色就发绿。 他什么样的伤没受过? 虽说是一个小小的牙印儿,但位置实在是太尴尬了,任谁看了都要问一句。 可昨天晚上,无论是阿占还是白孟妤,都不能被人知道。 只能随口说道:“不小心磕的。阿秋,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具体什么事?” 他急于转开话题。 龙卷风一细问,狄秋就更生气了,刚才没压下去的劲头又反了上来,拉着龙卷风,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 着重说了那个看不顺眼的狗屁白堂主,以及雷震东对她的态度。 “这两个一看就有一腿!在人前还暧昧不清的。” 狄秋在两三句话之间,就给白孟妤和雷震东定了性。 龙卷风却皱眉,思忖了半天,肯定的道:“她是在帮你。” “帮我?” “如果她不这么说,咱们帮里那个小子,今天不一定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他这么一说,狄秋也品出一些味儿来,但他还是不太想承认:“平白无故的,她为什么要帮我?” 可能是因为…… 龙卷风“嘶”了一声,觉得自己的嘴巴又开始痛了。 “你这怎么磕的?能磕到这儿来?” “撞门上了。” 狄秋想了半天,祖哥到底要用个什么姿势,才能把自己的嘴巴磕成这样? 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狄秋想掰过他的脸仔细看看,被龙卷风躲过了。 “就是因为昨晚没休息好,又起太早了,脑子犯浑,才磕到了。不说了,我回去补个觉。” 临走时还不忘叮嘱狄秋:“再和青天会发生什么争执,记得叫tiger仔或者我陪你去。” 睡午觉什么的只是借口,龙卷风只是为了躲避狄秋这个话题。 回到房间里,对着镜子观摩自己的嘴唇。 只怕要两三天才能消下去,那小姑娘下嘴可够狠的,青天会难道除了阿占,没有正常人了吗? 龙卷风正想着,便觉得大脑昏沉,真的有了几分睡意。 原想着小睡一下,补足精神,可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醒来时,天色居然已经昏暗了。 身体也僵硬的不行,四肢麻木,尤其是胸口,闷闷的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龙卷风想抬手,揉一揉昏沉的额头,可这一下居然抬不起手来,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 他这才低头看去。 扑散开的长发,白皙的小脸,就睡在他的半边臂膀上——是白孟妤。 她用身体紧紧缠住龙卷风的半边身子。 仗着手小,手腕够细,直接穿过了衬衣两个纽扣之间的缝隙,把手贴在龙卷风的胸口上,摸着那滚烫隆起的胸膛。 白孟妤一直清醒着,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也不知就这样躺在龙卷风身上有多久。 感受到身下人的异动,她微微抬头,四目相对:“醒了呀,我新做的熏香,味道好闻吗?” 龙卷风这才察觉到屋内弥漫的气息,甜得发慌,腻得他嗓子难受。 好一个药堂的白堂主,这是给他下药了,怪不得他一觉能睡这么久。 龙卷风想把人掀翻,可药效没过,被白孟妤压住的那半边身子不听使唤。 他只能尽力仰起头不去看她:“白堂主,请你自重,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你应该明白。” “可是我们亲了呀。”白孟妤假意听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手还在龙卷风的衣服里,直接在他胸膛上轻点:“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想确认你活着,我也活着。” 没有衣服的屏障,肌肤相贴。 龙卷风的心跳,就在她手下鼓动着。 跳得很健康,很有生命力,这让白孟妤很安心。 躺在他怀里,整个人被龙卷风的体温笼罩着,难得的安宁和满足。 更是不舍得起身。 她应该再去香炉里,多加一些熏香,把这时间延长一些的。 龙卷风哪经历过这种事情,白孟妤的每一下举动,他都感受的清清楚楚。 尤其是附在他胸口的那只手。 龙卷风想保持镇定,想装的毫不在意,想把这个丝毫没有男女大防的小姑娘赶出去。 可是身上人微微撑起身子,浓密纤长的头发掠过他的脖颈,痒痒的。 眼含笑意的说:“你心跳变快了,龙哥。” 第135章 渴望 根本不用白孟妤说出来,龙卷风就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不断搏动的声音。 被熏香影响的身体逐渐恢复力气。 龙卷风慌忙坐起身来,白孟妤看似配合,实际上手还卡在他的衬衣扣子中间,丝毫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 龙卷风扣着她的手腕向外拉。 可白孟妤偏要与他使反劲,手指勾着扣子的连接处,不肯出来。 龙卷风焦躁的一扯,手上太过大力,把那颗扣子崩飞了。 现在领口大开,给那只作乱的手开了出路。 白孟妤这才施施然的收回手。 他翻身下床,和白孟妤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才逐渐放松下来:“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会对你不客气。” “那好像真的没办法,一定会有下一次,下下次。我会一直缠着你,直到我死。” 白孟妤坐起身来看着他,吐出这样一番话。 眼神幽深,让龙卷风的心里泛出一种麻痒感。 他知道白孟妤说的是真的,这个女人从两人相见的第一眼开始,就缠上了他。 可是,为什么是他呢? 这个问题的缘由,白孟妤当然能给出回答。 在她度过了20多年人生中,前十几年间,都充满了爱和温馨。 白孟妤算得上是普通人里最幸运的那一种。 直到这一切轰然崩塌。 等到她从复仇中清醒过来时,人生都在回味那种被爱的感觉。 可是白孟妤记不起来,也感受不到了。 她余下的时间里,都在渴望被爱。 无论是谁都好。 可她如今做不了一个正常人,满手鲜血,性格怪异,又有谁会爱上这样一个她呢? 白孟妤逐渐不再期盼,直到后来……她遇到了陈洛军。 明白了什么叫做嫉妒。 那一刻开始,她所渴望的那个人,有了具体的形态和面庞——龙卷风。 我也想要那样无缘无故,没由来的爱。 可以不在乎我的身份,不在乎我的样子,却愿意为我付出生命。 可是他死了。 他的躯体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连灵魂都化作一股强风,护着陈洛军。 白孟妤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爱,她真的太想要了。 可是没有机会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她看到这一幕呢? 命运就要这样玩弄我吗? 明知我得不到,这还要向我炫耀:看啊,这就是你最想要的东西,可他已经不存在了。 如果没有见过龙卷风,白孟妤可能还会浑浑噩噩的,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一直寻找她想要的那种感觉。 可亲手缝合过龙卷风的尸体之后,她才明白什么叫可望不可即。 生命没有意义了…… 可那死老天似乎也眷顾了我一次,让我在这个世界里,拥有了属于我的龙卷风。 不然我们为何相遇?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让白孟妤有些措手不及,她时常怀疑这是虚妄,是死后的幻想。 所以她总要一遍遍的确认,眼前这个龙卷风是活着的,温热的,是真实存在的。 除非白孟妤再一次死去,否则她要永远和眼前这个人纠缠在一起。 这一次,让我来做你的独一无二,让我成为那个被你拼尽全力守护的人吧。 你既然来到我面前,那就必须爱我。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一个目露不解,一个势在必得。 至少在目前为止,龙卷风是真的拿白孟妤没有办法。 能做到龙头的位置,打杀之事自然是做了不少,可是他还从来没对女人动过手。 若是能动手也就罢了,可对方又偏偏是青天会的人。 按照陈占的形容,雷震东最近对白孟妤的态度,说是宝贝的像眼珠子似的都不过分。 若是动她一根手指头,只怕那刚签下的一年免战协议就会被推翻。 但是不给这小丫头一点教训,难道由着她日日来骚扰自己吗? 龙卷风正想着,窗棱边就传来了敲击的声音——是他和阿占定下的暗号。 龙卷风顿时慌神,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慌。 大跨步走上前去,将床上的人抱起,沉声威胁着:“阿占可不是我,被他发现你在我这里,一定会杀了你的。” 然后打开衣柜,将人塞进去。 才整理好状态,陈占就翻窗而入:“你这一屋子什么味儿啊?甜糊糊的。” 陈占一进来,就是扑鼻的香味儿,熏得他直皱眉。 在他印象里,龙卷风可从来都不用这种东西。 “蚊香、蚊香……最近闹蚊子,我点一些蚊香熏一熏,味道是有些大了,开窗散散风就好了。” 龙卷风将窗户也支开,期盼这股味道能放得快一点。 或者陈占能尽早离开,那就更好了。 他今天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和他闲谈。 可陈占却像是憋了一肚子话似的,在厅堂里的沙发上牢牢一坐,便要打开话匣子:“听说你们帮里,今天有人跟东哥对上了?他还带着那个姓白的。” 龙卷风现在听到“白”这个字,心里就一突:“别提她!” 他忽然大声对陈占道。 阿占要讲白孟妤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现在人就在他的衣柜里躲着,万一听了什么不乐意的,按她那个摸不准的疯子脾气,跳出来可怎么好? 陈占还以为他是记恨上次被咬的那件事:“算了,一提她我也烦的很,不说就不说了。我过几天要去一趟mac,听说那边的赌盘很大,我去玩一玩。要不要我走之前……” “祖哥!”外面忽然传进来一声很高昂的呼唤,是狄秋的声音。 陈占用眼神询问龙卷风:怎么回事?我记得来之前打探过,你这两个兄弟不在城寨呀。 但他也来不及多问了。 想翻窗,被龙卷风揪住:“来不及了。” 陈占的眼神迅速在屋里巡视了一圈,锁定了衣柜。 龙卷风还没来得及说个别字,他便迅速打开衣柜门,钻了进去。 此时狄秋被tiger搀扶着,也撞开了龙卷风的大门:“祖哥……来喝酒!” 第136章 我要你爱我 他手里捏着酒瓶,显然已经酩酊大醉,tiger扶着他上下乱晃的身体,有些无奈:“原本是在城寨外面喝的,可是阿秋琢磨着你该醒了,非要回来拉你一起喝第二轮。他今天也是心里憋了气。” 狄秋手里的酒瓶挥舞的虎虎生风,比白天有气势多了。 “什么狗屁青天会……雷震东、陈占……还有那个姓白的!早晚有一天收拾了他们。祖哥……” 狄秋扑在龙卷风身上:“你要把他们……打出城寨!” 龙卷风扶着满身酒气的狄秋,眼神不断地向着衣柜的方向飘。 嘴上敷衍着:“嗯嗯,打出城寨……” “都做成下酒菜!” 两个被狄秋喊打喊杀的青天会成员,在衣柜里面四目相对。 从衣柜缝隙微微透进来的一线光芒映衬之下,陈占能看到白孟妤对他轻轻挑眉,用嘴型说道:“好巧啊,阿占哥。” 陈占的眉头突突直跳,想发作却不能。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和白孟妤相遇在同一个衣柜里。 拼尽全力回想着,刚才和龙卷风说话时的情景。 里间凌乱的被褥、房间里甜腻的熏香、还有龙卷风的领口…… 怪他来的时候没注意,此刻一想,龙卷风那么一丝不苟的人,怎么会穿着如此凌乱的衣衫? 分明是被人扯的! 陈占瞬间意识到,白孟妤又来骚扰龙卷风了! 他对着白孟妤怒目而视,这个女人她简直就是……不知羞耻,没脸没皮的疯女人! 狄秋醉后真的很疯狂,恨不得立刻冲到青天会里,以一当十,把雷震东和陈占都踩在脚下暴揍一顿。 龙卷风和tiger给他当捧哏。 时不时还要被逼问一句:“你们怎么不喝呀?” 只能喝两口酒,意思意思,无奈的对视一眼,然后继续听狄秋把青天会的所有人骂的狗血淋头。 当然,龙卷风还要时不时瞟一眼衣柜的方向,生怕那两个青天会的,哪一个忍不住了跳出来。 不过还好,恐怖的事情没有发生。 陈占他是了解的,不过白孟妤没做出什么他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龙卷风倒真是有些不敢相信了。 好不容易扛到狄秋彻底喝醉,趴在酒桌上,醒也醒不过来。 龙卷风再长舒一口气:“我这不方便,tiger仔,麻烦你送他回去了。” “放心吧祖哥。” 确定两人彻底离开之后,龙卷风才打开衣柜的门。 陈占抱着臂膀,脸很臭。 如果不是念及龙卷风,他早就冲出去。 把狄秋的脑袋像椰子一样劈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只剩下“打倒青天会”五个字。 至于白孟妤…… 龙卷风视线下移,她缩在衣柜的角落里,小小一团,安静的睡着。 怀里抱着的,是他放在衣柜里的衬衣。 睡着的白孟妤很恬淡,看起来似乎是美好的代名词。 谁能想到她清醒的情况下,居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的紧绷着不出声,陈占想要一脚把白孟妤踢醒,被龙卷风拦了下来。 把她弄醒了,遭殃的是他们两个人。 眼看着龙卷风动作轻柔的将人抱起,陈占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他们走的方向是……那张凌乱的床铺。 龙卷风尝试扯了扯白孟妤手中攥着的那件衬衫,没能成功,太大力怕把人惊醒,试了两下就任由她抱着了。 “阿祖,你该不会……”陈占跟在他身后,语气里半是惊讶,半是了然。 随后说道:“反正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的,这种女人,你要是乐意玩玩也就算了,但是可千万别……” “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是那种人。”龙卷风打断他。 龙卷风只是察觉不到白孟妤对他的恶意,所以才不会对白孟妤怎么样? 她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安静下来,也和普通女孩子没什么两样。 用熏香把自己迷倒一整个下午,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单纯的…… 龙卷风清咳一声,面上微红。 至少习武这么多年,他可以轻易感知到别人对他的杀意,而白孟妤对他,一点也没有。 所以他可以很放心的,让白孟妤在他这里留宿。 至于其他的……等人醒了再说吧。 龙卷风拒绝的果决,陈占看了半天,发现他确实没有那个意思,皱着眉有些不赞同的说道:“阿祖,你是不是有些太上心了?” 其实在狄秋来之前,陈占没说完的话就是,他可以在走之前,帮龙卷风做掉白孟妤。 反正他早就想试一试,在雷震东心中,是新来的这个狗屁堂主重要,还是他重要? 他杀人王阿占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可现在看了龙卷风的反应,这话再也问不出口了。 只能说:“那你自己把握分寸吧。” 把人安置在自己床上,龙卷风到楼下去寻空房间睡。 下午本就睡得多,如今没什么睡意。 听到开门声时,他就已经醒了。 毕竟有在道上混的警醒,而且没有熏香的影响,不会像下午那样掉以轻心。 龙卷风坐起身,站在门口的,果然是白孟妤。 她赤着脚,一身纯白衣裙,怀中还抱着他的衬衣,楚楚可怜:“我想牵着你的手睡。” 龙卷风此刻才觉得,他喝的那些酒,有些开始上头了。 他把床铺边,属于自己的拖鞋踢过去:“把鞋穿上。” 白孟妤光着脚,吧嗒嗒嗒的走过来,略过那双鞋:“穿鞋代表要离开,可我还不想走。” “我想牵你的手。”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需求。 龙卷风扶额,觉得自己在和一个听不懂话的小孩交流:“白小姐,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但是你要知道,我们这种亲密接触是不正常的,我们也不是可以做这种事情的关系。我看得出来你对我没有恶意,所以才会同你好好讲话,也希望你不要再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事情了。” “那我告诉你,我想要什么。”白孟妤坐在床边,平视看着他的眼睛:“我想要你爱我。” 她说的很轻松。 就像平常龙卷风做不出晚饭吃什么的决定,就会说:我想要吃叉烧饭。 “爱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你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龙卷风试图给这个看起来脑袋空空,想法多多的小姑娘讲一下。 “爱不是一口饭、一滴水,一句想要,就能得到的东西。” 第137章 蠢狗 他不知道,白孟妤为了这一个“爱”字,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她为此而死,又因此而生。 此刻的执着,是白孟妤活着的唯一目标。 龙卷风讲的所有伦理道德,在白孟妤听来,都是拒绝的信号。 偏着头,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你活着,却不爱我?那么上天要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难道是它想让我知道……就算我重来一世,就算我能遇见你,也不会有人爱我……它在耍我,对吗?” 为什么陈洛军可以得到无缘无故的爱,她就不可以? 白孟妤以为见到龙卷风那一刻开始,她就会被爱。 原来不会…… 她挣扎了这么久,像个笑话。 龙卷风拒绝的理由,白孟妤听不懂。 白孟妤的自言自语,龙卷风同样听不懂。 可他看得懂白孟妤面上的悲戚,眼中的迷茫和痛苦。 无论谁看了,都会心疼。 怕她那浓密的睫毛一颤,眼眶里就会有两滴硕大的珍珠落下。 可是白孟妤没有哭,哪怕她的哀伤肉眼可见的溢出。 龙卷风试图去安慰她,可他无从开口。 他不了解白孟妤的过去,不明白她伤心的理由。 只能看着白孟妤沉默的起身,把怀中一直抱着的衬衫抛在床上,像是在这一瞬间放弃了什么一样,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去。 龙卷风隐隐感觉到,白孟妤不会再来了。 他该松口气的,可是为什么这时候想的,却是……她还没有穿鞋。 青天会的堂口灯火分明,似乎又出了什么事情。 看见白孟妤面无表情,像个幽魂似的飘过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雷震东走出来,牵着她的手:“你去哪儿了?怎么没穿鞋?” 把白孟妤牵到主位上坐着,对手下人示意:“去找双新鞋子来。” 雷震东亲自蹲下,用手给白孟妤擦拭脚上的沙砾。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雷震东愿意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 白孟妤低头看着他为自己擦脚的样子:“你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雷震东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那你会为了我去死吗?” 雷震东手底下的动作一顿,抬起眼来,是意味不明的笑:“我们都是聪明人,小妤,有些不体面的话,不要问。” 门生取来一双新鞋,是漂亮的女士高跟。 雷震东为白孟妤穿上,牵着她站起来。 不太合脚,刚刚被硬沙砾刺痛的脚,也不适合穿这样的硬底鞋,但是好看,漂亮。 这就是白孟妤和雷震东之间的关系。 白孟妤垂头看了半天,缓缓笑了:“我又不治病,要什么药堂呢?把那牌子拆了,改成刑堂吧,我想玩点有趣的。” “当然,都随你。” 雷震东向堂外勾了勾手指,一个黄毛小子被推了上来。 他面颊破损,嘴角肿烂,显然是已经受了一番刑讯了:“这个人给你拿去玩吧,玩死了也没关系,你开心就好。” 白孟妤看着他那一头乱毛:“从前没见过,哪来的?” 雷震东是个思想比较守旧的人,倘若看到底下门生染头发,被他瞧见了不顺眼,能当场把人的头皮削下来。 这样一个满头黄毛,还一脸桀骜不驯的小子,肯定不是青天会的手下。 “有批货丢了,偷偷在道上被散出去。没找到经手人,但是钱,这小子过了手。怎么问都不肯开口,是个硬骨头。” “我要是把人弄死了,线索岂不是就断了?” “总会有别的办法,小妤只管拿去练手就好。” 白孟妤笑意盈盈的,仿佛真被雷震东这句话取悦到了。 高跟鞋移步到那黄毛面前,纤细的手指抬起陆友辰的下巴,抬起头来,一双略显无辜的眼睛看着白孟妤。 听她点评道:“长得倒是怪可爱的。” 陆友辰双手被绑在身后,可不代表他的脑袋也不能动。 他猛的一转头,撇开白孟妤的手指,像一条凶恶的狗一样,想要转头给她一口。 白孟妤收手迅速,才躲开了这一下。 “不知死活的东西。”雷震东走过来,对着他的脸狠狠踢了一脚。 这一脚力道十足,把陆友辰掀翻到地上。 喘息半天,才呕出一口浓血,还有两颗牙齿。 “跟条疯狗一样,该把他牙都拔了!” 白孟妤只是在一旁饶有趣味的看着,听了这话,才有些不赞同的说道:“不是说给我了吗?怎么处置他,是我的事情。” 高跟鞋踩住地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白孟妤笑着对他开口:“舔回去,把你吐的这滩东西,舔回去。” 陆友辰在她的脚下艰难开口,没了门牙,有些口齿不清:“你们这群烂人,不如杀了我!” 白孟妤哼笑两声,看着他的眼神很有兴味:“你应该听我的话,不然你就会知道,想要在这世上求死,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我不想再说第三遍了,舔。” 陆友辰掩下眼中的屈辱,被踩住的头颅缓缓移动,对着那滩污血和牙齿,伸出的舌头。 他虽然嘴硬,但是想活。 白孟妤笑容扩大,仿佛很满意的缓缓移开脚,对堂外的门生招手:“把他送到刑堂。” “是不是外面有人欺负你了?”雷震东询问道。 白孟妤一直都很平静,没有大喜大悲。 但此刻的她,看起来像是受到了很沉重的打击,急于寻一点刺激。 白孟妤抬头,看被云遮掩的月亮:“天欺负我了。” 雷震东手底下的人动作很快,药堂原本的布置没有变,但是在里间安了两个捆着锁链的木架子。 陆友辰就被绑在上面。 白孟妤随手拿起一个称药用的铜托盘,放在陆友辰脸前:“吐出来。” 陆友辰不为所动,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别过脸去。 “别告诉我你已经咽下去了……还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啊,蠢东西。这么喜欢吃牙,那你不如数一数,嘴巴里还有多少颗牙可以吃啊?” 陆友辰终于把含在舌根下的那两颗牙齿吐出,“铛铛”两声,落在托盘中,还沾着血沫子。 白孟妤戴上手套:“张嘴。” 第138章 像他 完好的门牙被安置回那个血洞中:“不要舔,不然会长歪的。” 白孟妤用手扶着,一点点把那颗牙调整到正确的位置。 为了看清楚,她离得很近,几乎是贴在了陆友辰身上,距离近的不像样。 陆友辰张大的嘴巴,一双眼睛乱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白孟妤离开时,那颗牙就像从来没有脱落过一样,完好的长在他嘴巴里。 陆友辰下意识想要去舔。 白孟妤反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很清脆的声响:“我说了不要舔,你听不懂话吗?” 这种突然脱落的牙齿,要含在口水中,才能保持活性。 及时装回去,倒也还能用。 陆友辰强忍着牙根那种酸胀感,没有再用舌头去碰它。 他忐忑的等着白孟妤下一步动作。 可这女人只是在房间里点了根线香,压一压满屋子的血腥气。 继而从外面搬了只摇椅,像是在欣赏什么物件一样,坐在陆友辰对面,面带浅笑的盯着他看。 看得陆友辰心里毛毛的,不知道这女人在心里想什么要羞辱他的法子。 可是等了半天,都不见白孟妤有动作。 甚至陆友辰都要放松警惕,开始释放自己紧绷的身体。 却忽而听白孟妤意味不明的说道:“能在眉眼上有几分像他,是你的幸运……” 谁? 是在说我吗? 我的眼睛像谁? 陆友辰目露不解,微微皱眉。 他的眉头一簇,让白孟妤幻视到龙卷风拒绝她的样子。 闭起眼睛,不愿再看。 像是闭目养神,又像是已经酣然入睡。 陆友辰尝试扯动手腕上的铁链,在静谧的空间里发出哗哗的响声。 白孟妤没有睁眼:“别再吵我了……如果你不想没有手脚,只能做一条在地上爬的狗的话。” 陆友辰在白孟妤这所谓的刑堂里,被关押了两天。 像今天这样威胁的话,他也听了不少,慢慢的也不当回事了。 因为白孟妤虽然嘴上说的凶,但是从来没有真的对他怎么样过。 而且……陆友辰舔了舔自己曾经缺失的那颗门牙,已经逐渐长好了。 他此刻就蹲在柜台里,白孟妤脚边。 瞧见他舔牙的动作,白孟妤反手又是一巴掌,落在他脸颊上:“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呢?” 响,但是不疼。 这样轻飘飘的巴掌,算是陆友辰这两天里,受过最大的惩罚了。 身体伤害,是一点也没有。 侮辱性嘛……陆友辰舔了一下腮帮子,觉得也算不上。 白孟妤正在研磨什么药粉,但是柜台太高了,陆友辰看不见。 他微微伸长了头脖子,想去看看白孟妤又在摆弄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这一动作,引得脖子上的铁链哗啦作响,被白孟妤一脚踩住:“吵,别乱动。” 陆友辰逐渐不怕她,也开始会顶嘴了,小声抱怨着:“那你不要给我带,不就行了吗?” 白孟妤停下手下的动作,垂头思虑着:“是不是应该换成带项圈的绳索……” 她正想着,雷震东带着几个人,拖着个大铁笼进来了。 “看你这刑堂空的很,给你送点好玩的。” 白孟妤头也没抬的问道:“捉住了?” 雷震东在黑道势大,在警局又有一个雷乐在,可谓是黑白通吃。 敢抢他的货,那属实是嫌自己命长。 他敢把陆友辰交给白孟妤,虽然嘴上说的漂亮,但也一定有后手。 两天时间,捉到幕后指使,也不奇怪。 怕白孟妤闲着无聊,才捉到人,他就送来了。 是个40多岁的死老秃,满头癞疤,白孟妤多看他一眼,都嫌伤眼睛。 可有的人反应大。 陆友辰见了这死秃头,嘶吼着要朝他靠过去,可惜被脖子上的铁链牵着,够不着。 可即便如此,他也梗着脖子,想要凑近的去逼问:“赖三儿,我阿妹呢?你把我阿妹带哪儿去了!” 白孟妤眼神询问的看向雷震东,他微微耸肩:“他自己一个人散了货,坐船想逃,被逮回来的,身边没有其他人。” “回来。”白孟妤对陆友辰命令道。 可他显然不听,执意要抓住赖三儿问的清楚。 雷震东哼笑一声:“你说你,养这么个不听话又没用的东西,做什么啊?” 白孟妤一寸一寸的收回铁链,把陆友辰拖的像一条死狗一样,塞回柜台里:“没办法,他长得可爱,我喜欢。” “长这样的,青天会不说有100也有50,你喜欢就都挑来送你,何必要留着这一个?” “他的眼睛不一样。” 雷震东扯着陆友辰黄毛,把他从柜台里拉出来看,左瞧右瞧,也没看出来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随手一扔,陆友辰的脑袋磕在柜台上,发出“砰”的一声,这力道可不轻。 “赖三儿交给你,他还有一笔钱没吐出在哪,能问得出来就问,问不出来也别让他死了。” “你这话,像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我只是怕你累着。” 两人之间的话,说的暧昧又亲密。 可陆友辰听了,总觉得十分别扭。 这几日,刑堂里面的工具都已经添置齐全了。 各式各样的刑具,挂满了三面墙。 陆友辰脖子上的铁链,被白孟妤换成了不会哗啦作响的绳索。 另一端扣在白孟妤脚下。 “你看起来和他有仇的样子,我就交给你审,去问你想问的。” “我?” 陆友辰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机会,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孟妤。 白孟妤一脸淡然的坐在那张摇椅上,很显然,她说的是真的。 她把权力交到了自己手上…… 陆友辰冲进笼子,把已经被人打断了一条胳膊的赖三儿拖出来,揪着他的衣领大声问道:“我妹妹呢?你把我妹妹带到哪儿去了!” 他在青天会苦挨了这么多天也不肯松口,就是因为赖三儿手里捏着他妹妹。 可如今赖三儿被抓了,那他妹妹能去哪儿呢? 赖三儿眯起眼睛,看着他嗤笑道:“我说你怎么突然硬气起来了,原来是在这儿给人当狗啊。” 他对着陆友辰狠狠啐一口,反手也抓住他的衣领。 两人距离拉近,陆友辰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道:“咱俩联手,把这女人干掉逃出去,我就告诉你,你妹妹在哪……” 第139章 龙城帮欺男霸女 赖三儿这话说的极轻,白孟妤坐在刑堂的另一头,是不可能听见的。 可陆友辰下意识去看她,发现白孟妤正笑意盈盈的,盯着两人动作看,好像什么都听见了似的。 “雷震东对她怎么样,你也看见了,挟持了她,咱们两个都有活路,你妹妹也能活……”赖三儿继续蛊惑道。 陆友辰当然知道这是赖三儿的挑拨,就算和他一起出去,他也不一定能放过他们兄妹两个。 可是他也有一瞬间的心动。 陆友辰下意识舔了舔自己口中的那颗牙齿,牙根仍然酸胀着。 却让猛然他清醒过来。 狠狠给了赖三儿一拳:“你他妈做梦!” 陆友辰扣住他那条断掉的胳膊,手指按在断口处,恨不得撕破血肉,将赖三儿里面的断骨捏得粉碎:“现在是我问你,我妹妹在哪儿!” 看他终于开始动手,白孟妤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还有青天会的钱,一并问了。” 一整个下午,刑堂里都充斥着赖三儿的哀嚎。 陆友辰的刑具不过才换过三轮,他便扛不住,什么都说了。 “钱、钱我都转成金子,沉在鱼塘底下。你妹妹……你妹妹我卖给蛇老大了,他那边最近赶着开场子……收的比别人正常价贵一点,最近搞来的漂亮女孩儿,都卖给他了。” 蛇老大,是hk排的上号的蛇头。 你想要什么样的人,他那儿都有。 被卖给他,可不意味着什么好事儿。 陆友辰听了这个消息,火从心起,就算赖三儿什么都招了,也没打算放过他。 手中的锤子一下下落在赖三儿的胳膊上,将骨头砸的稀碎,从皮肤里面刺戳出来,变成一坨烂肉。 “够了……这一下午吵得我耳朵痛,我想喝城寨另一头的甜汤,你去买,要多加红豆。” 脖子上的麻绳被解了,只留一个项圈,白孟妤还塞了一把钱在他手中。 陆友辰一开始像是没听懂她什么意思。 直到他呆呆愣愣的,捏着那把钱,走出刑堂,看见阳光才反应过来。 他好像自由了…… 脖子上的项圈,他随手一扯就能扯下来。 城寨另一头,可不是青天会的地盘,他想走,谁还能拦得住他? 而且他已经知道了妹妹的下落,也不需要忍辱负重,再留下给她做狗了。 青天会的门生路过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陆友辰身上。 他越走越兴奋,脚下的步伐逐渐加快,脱离了青天会的地界。 虽然同样是在城寨里,可他却有一瞬间如释重负,觉得阳光都明媚了许多。 陆友辰停在原地,驻留许久。 回头看了两眼身后,破败的高楼林立,早已看不见白孟妤的刑堂。 摸一摸脖颈上的项圈,像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他找到了那间糖水铺:“一份甜汤,多加红豆。” 钱从手中递出时,已经被捏得皱皱巴巴,还沾染了掌心上的汗水。 老板盯着他脖子上的项圈,看了许久,转身做糖水去了。 陆友辰看似纠结了许久,实际上再回到刑堂时,不过才过去了半个小时。 铁笼里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一地残留的血浆。 白孟妤嫌弃地将沾满鲜血的手套丢开,将那根绳索抛给他:“回来了?” 陆友辰将绳索接过,扣在自己脖颈的项圈上。 放好糖水,“扑通”一声,跪在白孟妤脚边:“你会救我妹妹的,对吧?” 白孟妤知道他的心思,也给过他选择。 微凉的手指轻抚过陆友辰的眉眼:“当然,这是给乖狗狗的奖励。” 城寨另一边不只有糖水,还有铜炉火锅,驴肉烧饼…… 在龙城帮手底下讨生活,可比在青天会这边容易多了。 稍微懂一点规矩的人,都会凑到龙城帮那一边。 城寨为数不多的美食,青天会的人都要兜一个大圈子去吃。 于是糖水店老板就看到,刚才那个带狗项圈的奇怪男人,跟在一个小姑娘身后,进了隔壁的火锅店。 他想拦,又不敢。 主要这两个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正常人,万一和刚才进去要闹事的那家伙是一伙的呢? 反正按时间推断,龙城帮也该赶过来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白孟妤进去,就看到一个高壮的男人站在柜台边,莽头莽脑的说道:“把龙城帮的人叫出来!” 白孟妤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蔡佳乐猛然回头,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笑话他。 可白孟妤像是没看到他似的,向着柜台里面瑟瑟发抖的老板招手:“一份清水锅,所有的菜品都要一份,除了内脏。” 老板犹豫不决,不知该听谁的。 陆友辰一拍桌子:“没听到吗?去做!” 老板看了蔡佳乐几眼,见他目光都停留在白孟妤身上,才忙着跑进后厨。 蔡佳乐向白孟妤走来:“你是龙城帮的人?” 陆友辰想要挡在他和白孟妤之间,可是光从气势上就差了一大截,人也矮了他半头。 白孟妤轻轻笑道:“你先说说,找龙城帮的人有什么事情,我再决定,我是不是龙城帮的人。” 这话一出,蔡佳乐更笃定她的身份。 抬手就要向白孟妤肩膀扣去,被陆友辰反手挡住:“你们龙城帮欺男霸女,今天就要你们好看!” 白孟妤正愣了一下,笑出声。 龙城帮欺男霸女,这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如果说的是青天会的话,可能更合理一些。 陆友辰能拦得住蔡家乐一时,可不过三招,就被他反手制服。 他要龙城帮好看,第一个就要拿陆友辰开刀了。 “住手。” “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开口,分别是白孟妤和外面赶来的龙卷风,身后还跟着狄秋和tiger。 蔡佳乐手下一顿,龙卷风见了室内的白孟妤,也是明显的一愣神。 趁此之际,白孟妤反手一把药粉,撒在蔡佳乐脸上,把路友辰从他手中救了下来。 蔡佳乐亦是躲闪不及,没有料到,这一把药粉落了个结结实实。 几乎是一瞬间,他眼前一片黑暗。 第140章 瞎。 人对未知的事情都是恐惧的。 蔡佳乐顿时狂躁不安,一双手在眼前挥舞,差点掀翻了桌椅。 白孟妤赶紧退开,藏到龙卷风身后,嗓音中带着笑意:“龙哥,这人说你们龙城帮欺男霸女,要给一点颜色瞧瞧呢,可惜……他现在是看不见了。” 狄秋试图将她挤开:“你个青天会的人来凑什么热闹?” “冤枉呐,我只是想来吃个火锅。是你们龙城帮连累了我吧。” 龙卷风上前去,扶住蔡佳乐,试图安抚他,问清楚他这么说的缘由。 差点被蔡佳乐一拳挥在脸上,龙卷风只有回身问白孟妤:“药效会持续多久?” 却见白孟妤定睛看着tiger,饶有趣味的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脸不放。 缓缓栖身上前,距离超过了两个陌生人应该有的范围。 连tiger都被看她看得心里毛毛的,身体不断向后仰去,直到退无可退。 龙卷风看的出神,险些被蔡佳乐一拳打到。 他只能使用武力,强制让蔡佳乐冷静下来,一拳打的他昏死过去。 眼前没了这个胡乱挥拳,大喊大叫的瞎子,就更能听清白孟妤对tiger说的话了。 “你还是瞎了一只眼睛的时候,看起来更有味道。” tiger用眼神向狄秋求救:这人不会刚刚弄瞎了一个,还要连我一起搞吧…… 狄秋想去把白孟妤扯开,救tiger于水火之中,可又莫名的不想碰到这个女人。 觉得她满身是毒,谁碰一下都会倒大霉。 还是龙卷风走过来,拎着白孟妤的胳膊,将她和tiger从那么近的距离中分开。 看见前厅的事情都已解决,掌柜才端着铜锅,从后厨小心翼翼的出来:“您的清水锅好了。” 白孟妤跟着落座,等着水开。 陆友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坐,于是在白孟妤那桌的桌角蹲下。 狄秋这才注意到他,看着陆友辰的行为和脖子上的项圈,再看看一脸从容的白孟妤:“我就说青天会都是变态、疯子!” 龙卷风同样眸色深沉的看着两个人,没说什么,但是嗓音莫名低沉了很多:“把人带上,回去吧。” “别走呀。”白孟妤出声阻拦道:“我也想听一听,你们龙城帮是怎么欺男霸女的?” 狄秋对青天会向来不客气:“怎么欺男霸女,你们青天会不是最有心得了吗?” 算起来,狄秋的年纪比白孟妤大上了两三岁。 她叫的毫不客气:“阿秋,我是说过,我很喜欢你的牙。也不知道没了牙,你还能不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 听了这话,陆友辰的牙莫名一酸。 如今有龙卷风在这里撑腰,狄秋是不可能怕白孟妤一个人的,话说的很硬气:“你来呀,看看是你先掰掉我的牙,还是我先打断你的手!” 看见狄秋气势汹汹的样子,陆友辰站起身来,防着他对白孟妤动手。 老板颤颤巍巍的行走在他们中间,一次次的把菜品摆在白孟妤的桌上,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太过显眼,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龙卷风只觉得头疼,指挥着龙城帮的马仔,赶快把蔡佳乐抬出去。 再让tiger拦一拦狄秋,做做样子,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白孟妤偏生不放过他,语气甜蜜,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龙哥,留下让我听听嘛。怎么说……我刚刚可是差点被你们龙城帮连累。” “还是说……”白孟妤笑眯眯的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点揶揄的意味:“你们龙城帮真的欺男霸女,不好意思让我听呀?原来整日骂青天会,实际上干的和我们是一个勾当啊。” “呸! 少拿我们龙城帮和你们青天会比。”狄秋刚被tiger消下去的火又长起来了。 他对老板招呼着:“店家,再来两锅,多上些肉。我们今天就在这审,让你好好听清楚!” 白孟妤已经达到了目的,不再故意气他了。 龙卷风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驳狄秋的面子,只能委婉的说道:“阿秋,人还没醒。” 侧方丢过来一个小瓷瓶:“给他闻一闻这个,马上就会醒。” 今天这个故事,白孟妤非听不可。 她拍拍身侧的板凳:“龙哥,要不要过来和我坐?” 龙卷风只是沉默应对,默不作声的和狄秋他们坐在了同一张桌上。 白孟妤的笑容淡了几分,低头看陆友辰:“你坐。” 陆友辰小心翼翼的,贴着凳子边坐下了,连屁股都不敢坐实。 铜锅里面的水开了,白孟妤丢了几片土豆进去。 煮到筷子一夹就碎,捡出来放在陆友辰碗里:“吃点软的吧,但是别用门牙咬。” 这也算是近几天来,陆友臣吃的第一口饭了,平日里白孟妤都兑些药汤给他喝。 保持在一个肚子虽然饿,但是不会死人的程度。 他乖巧听话的用舌头碾碎土豆,绝不用牙齿去碰一下。 狄秋瞧见了,被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招训狗玩的,属实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龙卷风面色不改,可瓷瓶被他捏的牢牢的,指尖泛白。 蔡佳乐悠悠转醒,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他哀嚎着:“我的眼睛!” 龙卷风这才想起来,向白孟妤要解药。 白孟妤又向陆友辰碗里捡了一根青菜:“这样才好审啊,龙哥。” 实际上这一把药的药效只有30分钟,不用解药也没关系。 可白孟妤不会说,毕竟蔡佳乐是瞎了,又不是聋了。 让他陷入可能永远失明的恐惧里面,更有利于审讯。 几人吃着火锅,听他把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 蔡佳乐是城寨外舞厅的打手,喜欢的姑娘阿温在舞厅里做驻场歌女。 蔡佳乐每天晚上都等着阿温下班,假意顺路,送她回家。 可那日路过城寨,窜出来一伙人,将阿温套了麻袋,塞上车挟持走了。 就算蔡佳乐长得虎背熊腰,也比普通人能打些,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 他打听过了,城寨这一带的黑社会,就是龙城帮了。 “就这?”狄秋哼笑一声:“龙城帮可干不出来这样的事儿,你不如去怀疑怀疑青天会吧。” “青天会想要什么人,何必用抢的呢?有的是让人自愿的好方法。”白孟妤与他呛声,各不相让。 第141章 真心 “那个……妤姐。”陆友辰小心翼翼的开口。 白孟妤知道,他是联想到了自己妹妹。 毕竟赖三儿说了,蛇老大急着开场子,缺女人。 白孟妤又夹了一筷子青菜给他:“吃你的,闭嘴。” 龙卷风走到他们桌前:“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白孟妤闻言浅笑:“说到底,就是他找错了人,和你们龙城帮没什么相干。就算这样,龙哥你也要帮他吗?既然这么爱发善心,你那天怎么不帮帮我呀?” 她说的好像很委屈。 可是她要一个人的爱,龙卷风该怎么帮她呢? 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吗? 半个小时的时间逐渐过去,蔡佳乐的眼神逐渐清明。 龙卷风对白孟妤说了什么,他当然也听得清楚。 掏出后腰一直藏着的匕首,对着白孟妤直愣愣的指过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是不是知道阿温在哪?告诉我,快!” 但是龙卷风就在白孟妤身边站着,蔡佳乐刚才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自己就是被这个男人一拳打倒,他怎么能不怕呢? 指着白孟妤的匕首抖的要命,被龙卷风轻而易举的敲了手腕,夺了匕首。 白孟妤哈哈大笑,似乎被他逗得不轻:“手抖成这样,还来威胁人啊,不如把你那没用的手指头剁下来,下火锅吧。” 眼见硬的行不通,蔡佳乐也会使些软的:“我求求你,告诉我阿温在哪儿?你也是个女人,你应该想得到……她被那些坏人带走,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的……” “闭嘴。”白孟妤的脸在一瞬间变得冰冷。 “我去晚一步,阿温就生不如死,我求求你帮帮忙吧……” “我让你闭嘴!”白孟妤瞬间情绪激动,大声斥责着。 尖利的声音,惹得狄秋和tiger齐齐抬头。 她夺过龙卷风手中的匕首,几乎是向刀刃上抓去。 即便龙卷风及时收手,利刃仍旧划破了白孟妤的掌心。 鲜血染红了刀柄。 白孟妤把刀尖塞在蔡佳乐口中,抵住他的舌头:“我让你闭嘴,你没听清吗?一个女人入了狼窝,会发生什么,我当然比你清楚。可是我凭什么帮你啊?在这世上受苦受难的女人多了去了,难道我个个都要救吗?” 她用另一只手扶着额头,仿佛也在为刚刚自己的失态而懊悔,语气平静下来:“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龙卷风察觉到白孟妤情绪的转变,原本坚定想要帮蔡佳乐的心开始偏移。 想把这男人拖出去,不在这里碍眼。 更想看看她手心里的伤口,严不严重。 可蔡佳乐比他想的要诚心,不顾含在口腔中的匕首,“扑通”一声跪一下,任由口中的刀尖割裂他的上唇,血流如注。 他谨记着白孟妤不让他出声的命令,只是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一时间整个的前厅中寂静无声,唯有他以头触地的声音。 白孟妤看着他的动作,笑容逐渐放大:“你真的这么爱她吗?你愿意为了救她去死吗?” 蔡佳乐愣神,没想到白孟妤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可仅仅是两秒钟而已,然后他狠狠点头。 “那好啊。”白孟妤把匕首扔在地上:“你现在就去死,我一定会帮你把她救出来的。” 蔡佳乐抖着手,去捡地上那把匕首,仰头看白孟妤:“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我从不骗人的。” 眼看蔡佳乐要摸到匕首,狄秋把筷子一摔,龙卷风也同样出手,一脚把匕首踢开:“够了,你这样玩的有些过火了。” 狄秋同样说道:“果然你们青天会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一群冷血无情的怪物。” 白孟妤只看龙卷风:“什么叫我玩的过火?我只提出交易的内容,是否答应,全看他自己。这样愿意为别人全意付出的爱,我倒是真想见识见识。毕竟……我没有得到我想要的,总要看看别人的。” 龙卷风知道白孟妤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总在反复的向自己暗示,那天晚上曾发生过的对话。 他有些不明白,白孟妤为何如此执着于自己的爱? 疯狂到拿人命来逼迫他。 可这就是龙卷风想错了,白孟妤不是想用蔡佳乐的性命来逼迫他,而是她真的想看看。 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会为了另一个人去死。 这样的爱情,白孟妤还从来没有见识过。 她要看一看,蔡佳乐的真心。 第142章 我们试试 见龙卷风持续不说话,白孟妤对陆友辰吩咐道:“去把刀给他捡回来,他的诚心不会被别人阻拦一次,就没有了吧?” 陆友辰才要动身,龙卷风便声音沙哑的开口:“我……可以试试。” 白孟妤兴奋转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这一眼,包含了多少惊讶与喜悦,龙卷风都看在眼里。 他这样犹豫不定的一句话,在白孟妤那里,可以引起这样大的波澜。 可她眼神中的光芒逐渐收敛,轻蔑的看着脚边的蔡佳乐:“为了他?你就愿意答应我。在你眼里,他的命比我的更有意义吗?” 龙卷风立刻回答道:“当然不是!” 城寨里每天面对不公的人那么多,更何况蔡佳乐还是外面的人。 他出手帮他只是因为一时不忍。 倘若人人都要龙卷风出卖自己来帮助的话,那世界上再多100个龙卷风,也不够用。 他只是想起……那天晚上白孟妤离开的背影,想到她赤着的双脚。 还有此刻……白孟妤即便疯狂大笑,也掩不住眼中的悲戚,与羡慕。 龙卷风不想再看到这样的白孟妤了。 他此刻是在乎的。 所以他说,可以试试。 不是试着去爱你。 而是试着去分辨,我此刻对你的在意,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爱。 “不是因为他,那是为了我吗?”白孟妤缓缓走到龙卷风身前,看着他的眼睛。 “如果是为了我,那就请你再肯定一点,再坚定一些,重新说一遍。” “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这一次白孟妤笑得很真。 揪住龙卷风的衣领,让他顺着自己的力道俯下身来,交换一个吻。 上一次,我们亲吻,是为了确认你活着。 这一次,我们双唇相接,是确认彼此的关系。 龙卷风想,他刚说可以试试,可这样还是太突然了,他还没有准备好。 可白孟妤的吻和上一次不一样。 没有那么凶狠,也没有那么急迫。 只是浅浅一下,印在他的嘴唇上。 像是为他们的关系,打了一个章。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事态会这样发展。 狄秋去掐tiger的胳膊:“tiger仔,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看到祖哥在亲那个疯子?你快掐我一下。” tiger呲牙咧嘴:“你能先别掐我了吗?” 陆友辰垂下头,扒拉碗里剩余的青菜。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的眉眼像谁了。 白孟妤松开龙卷风的衣领,掌心血在那里染的嫣红一片。 她满意的笑了:“龙哥,你被我弄脏了。” 只是沾染了浅表一层而已,可白孟妤看了还是很开心,毕竟,这只是一个起始。 从今天开始,我要把我浓烈的颜色,由外入内,与你交融在一起。 只有这样,你才是算是真正的属于我了,张少祖。 龙卷风当然不会知道她此刻的深沉思想,握住白孟妤的手,察看伤口,清理掌间的血迹。 他想抬头看看白孟妤的表情,试探下手的轻缓。 可白孟妤始终笑意盈盈看着他,仿佛永远都看不够一样,掌间的伤口不会影响她分毫。 “你不知道痛吗?”龙卷风不由得问道。 “人当然会痛啊。”白孟妤说的宽泛。 她知道张少祖是在问她痛不痛。 就像她无数次期盼的那样,有个人关爱,有人怜惜。 那人会郑重的看着她的伤口,满眼心疼的问她:“痛不痛?” 可此刻真的发生了,白孟妤却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她已经忍过无数次疼痛,早已习惯了。 张少祖,你还是来的晚了一点。 我们的相遇,太迟了。 龙卷风牵着她坐在自己的桌边,向老板要了一条干净毛巾,为白孟妤包扎伤口。 狄秋还想说什么,被tiger怼了一下,只能把话都咽了回去。 毛巾包的不细致,白孟妤的手都变大了两圈。 见她看着自己的手想笑的样子,龙卷风才反应过来:“我忘了,你是个学医的,包的不好看吧?” “好不好看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是道小口子。” 蔡佳乐还在满眼期许的看着白孟妤。 “我的确知道一些消息,但是阿温在不在里面,我并不知情。”白孟妤说道。 狄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她什么都不清楚,就敢逼着蔡佳乐自杀,祖哥,你看上的是什么人啊? 他听到白孟妤继续说道:“可我会救她的,就凭我现在开心。无论你的阿温在哪儿,我都会帮你,把她找到。” 第143章 在乎 白孟妤这话说得无比的自信,成竹在胸。 “你有什么线索?”龙卷风和白孟妤坐在同一条凳子上,离得有些近的。 两人之间不是没有过更亲密的举动,但那全都是白孟妤主动。 此刻关系变化,大不相同,龙卷风倒是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样一个词,还是第一次用在他身上。 白孟妤就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想和他贴的更近一些,主动挪了位置,两人的大腿贴在一起:“我还不确定,等定下来了,再告诉你,我可不想让你空欢喜一场。” “会有危险吗?” “过程可能有危险,但我不会有危险。”白孟妤说的很自信,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龙卷风看着她,觉得此刻的白孟妤很耀眼,自带光芒。 这就是所有人眼里的她吧。 可是这样的人,也会在私下里寂静无人时,只对他一个人展露脆弱、哀伤的一面。 龙卷风是白孟妤的执着,是她的特例。 而龙卷发大概就是被这样截然不同的两面性,和独有感吸引了,才会对白孟妤点头。 白孟妤把蔡佳乐领了回去。 他们那桌的铜锅仍然在咕噜咕噜的沸腾。 闹剧延伸到现在,白孟妤一口都没有动过。 狄秋负气离去。 tiger同样站起身:“祖哥,做兄弟这么长时间,我还是第一次跟阿秋一样,不赞同你的做法。但这毕竟是你的私事,我无权过问,还是希望你能再思虑一下。” 龙卷风点燃一根烟,独自坐在火锅店中。 他承认,刚开始对白孟妤说的第一句肯定,的确有一些冲动的成分在。 可当他内心的所有激情退却之后,仍然没有对自己说出口的话后悔过。 白孟妤让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再多说一次时。 龙卷风反而更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他在乎白孟妤,在乎这个小姑娘流露出的所有情绪,和她的一举一动。 无论自己是否能分辨得出,此刻的在意是不是爱意。 凭龙卷风的性格,在他们双唇相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对白孟妤有了一份责任感。 说出口的话是万万不可能收回的,不然白孟妤会伤心。 她那双眼睛不会流泪,却会在一瞬间变得空洞无神。 前几日的晚上,龙卷风已经见过一次,此生都不想再去看第二次了。 龙卷风知道狄秋和tiger在介怀什么,这同样也是他忧虑的事情。 不该再让白孟妤在青天会待下去了。 从前与阿占交往时,他就想过这一点。 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龙卷风都不希望他们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况且青天会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雷震东更是十恶不赦,跟在他身边,不会有好下场。 阿占那边,龙卷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白孟妤这里,龙卷风倒是觉得有必要提一提。 蔡佳乐向白孟妤遥遥指出他们那天遇袭的位置,是偏近城寨的一条小路。 无论这帮匪徒是否和白孟妤所得知的蛇老大有关系,都可以确定,对方的目标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想要引蛇出洞,轻而易举。 不知道对方的可视范围是多少,所以白孟妤并没有让蔡佳乐和陆友辰现身。 两人留在城寨范围内,她自己孤身一人,走上那条小路。 蔡佳乐伸长了脖子,有些担忧。 捂住自己的上唇,口齿不清的问道:“她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陆友辰没回答他,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 但跟在白孟妤身边这么多天,他唯一学会的,就是听话。 白孟妤让两人留在原地,那他就留。 可白孟妤在那条路上兜了一个回来,都无事发生。 她也不能再走一遍,那样目的性就太明显了。 白孟妤折回来,面色不快的看着两人:“是我不漂亮,还是那帮人不长眼了?” “可能……可能时间不对吧,那天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蔡佳乐为她思虑着理由,白孟妤勉强算是接受:“那就明天再来吧。” 回程路上,遇到了折返回来找她的龙卷风:“你……” “我?”白孟妤好笑的看着他。 转身对陆友辰说:“带他回去包扎一下伤口。”指的是蔡佳乐。 陆友辰明白,这是要将他们两人支开,很识趣的带着蔡佳乐走了。 “想要说什么?找个风景好的地方说吧。”白孟妤很自然的上前去,牵起龙卷风的手。 第144章 风筝 龙卷风带她去了天台,在那里,可以看到比较完整的天空,而不是闭塞幽暗的小巷。 龙卷风久久没有开口,他在反复研磨自己的话语,思考怎样说出口,才算合理。 白孟妤百无聊赖,一双眼睛在平台上四处乱转,看着看见了立在墙角的风筝,脏兮兮的。 这样密集的楼宇,本来就不适合放风筝,可能有人尝试过,放弃了。 于是不抱希望的,把风筝丢弃在这里。 白孟妤想要把风筝捡起来,被龙卷风先行一步:“脏,你手上还有伤口。” 他扯了扯风筝线,发现一切都还完好,他询问白孟妤:“你要玩吗?” “一个破风筝,有什么好玩的?飘来飘去,始终没有自由。”白孟妤兴致缺缺。 对这些普通小玩意儿,她很少能提起兴趣来了。 气氛有些降到冰点,龙卷风把一开始所有的劝说语句,都变成了问句:“你为什么留在青天会?” “因为好玩啊。”白孟妤说的很直白:“你也看见了,雷震东喜欢我。我说什么,他都愿意听,在青天会,我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有人都怕我,多好玩啊。” 这番话让龙卷风彻底愣住。 他以为白孟妤回答他的,会是什么苦衷,什么恩情,这一系列的理由。 阿占愿意留在雷震东身边,是因为他们道上最讲究的两个字:恩和义。 可是白孟妤没有,她只是单纯的玩乐。 的确,这样放纵的权利,是龙城帮不能给的。 龙卷风没办法从这个条件上,胜过青天会。 于是龙卷风试图从另一个方向切入:“龙城帮和青天会只有一年的免战协议,在此之后,注定会有一战。我……我们已经在一起,我不想和你站在对立面上,来龙城帮吧。” “你想让我为了你,离开青天会,对吗?”白孟妤把他的话题捡出来,反问道。 虽然大体意思上有些偏离,但也差不多。 于是龙卷风点头。 白孟妤浅笑,反问他,语气中有些不理解:“凭什么呀?” 白孟妤的确渴望龙卷风,想要他的爱,所以会用此刻亲密的关系,去束缚住他。 这不代表,她会用自己的心去交换。 白孟妤自己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事,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私。 龙卷风被她“凭什么”这三个字定在原地。 可到底对白孟妤来说,龙卷风是独特的。 她愿意为了龙卷风此刻的不解,作出解释。 “看看你手里这支风筝,它就是我。” “你给我的只有两个选项,青天会和龙城帮。” “对于一个风筝来说,那就是有线,和没线牵着的区别。” “被一根线牵着,收放全凭他人的意愿,这是不自由。” “你以为把这根线剪断了,它就自由了吗?” “看似无边无际的在天空中飞翔,实则全是风在推波助澜。” “被外力裹挟着,停不下,落不了。” “在你眼里,龙城帮或许很好,但在我眼里,没有分别。” 曾经为了复仇而奔波的时候,那种执念,就是牵扯住她的那根线。 白孟妤很想要自由,等她成功之后,这根线自然而然的断了。 她独自一人在这世间漂泊流浪,居然开始有些怀念,被什么东西牵扯住的感觉…… 也许对一只风筝来说,最后被撵进尘土里,化作一滩烂泥,才算是真正的自由吧。 就像她曾经赴死,义无反顾的跳进江水里。 白孟妤知道,自己这一番无情的话说出口,龙卷风一定会对她失望的。 无论他因为什么,而选择和自己在一起,在此刻都会被推翻吧。 她就是自私、无情,像个不顾他人感受,在这世间疯狂追求刺激的木偶。 白孟妤只想要被爱,却不愿意付出。 然而有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强硬的把她那只没受伤的手撑开,与白孟妤十指相扣。 硬是从宽大的掌心中,递过来一丝温热。 “在此之前,你吃了很多苦吧?” 他没有失望,没有指责,只有心疼。 白孟妤回过头,有些惊讶的看着龙卷风。 她向他剖白:“张少祖,我杀过人。” “黑社会哪有不杀人的?” “我手段残忍。” “你总要有自保的能力。” “我性格怪异。” “我不觉得。” 龙卷风把白孟妤否定的每一个自己,通通都推翻。 他丢掉那只烂风筝:“你不是风筝,你是可以拥有独立人格,自己做选择的人。你不一定非要加入龙城帮,只是跟在雷震东身边太过危险,我担心你。” 白孟妤望着他正色的眉眼,轻抚龙卷风的面颊:“原来……真神长这个样子。” 第145章 姐姐救我 被偏爱的感觉,白孟妤终于有幸体会到了。 兴奋、满足。 都不足以描绘她此刻的心情。 白孟妤在城寨外面绕了一个大圈子,试图平复心情。 可怎样都没有办法安抚那颗躁动的心。 期盼了太久的东西,可以如此轻易的得到,反倒有一丝不真实了。 白孟妤思考着,她是不是应该回刑堂,去找点刺激,才能压得住此刻的情绪。 “姐姐……” 一条纤细的手腕,忽然从后面挎住白孟妤的胳膊。 是一个纤瘦的女孩,她穿着单薄,身子不断颤抖着,拼尽全力贴靠在白孟妤身上,试图寻找一点安全感:“姐姐……后面有人一直跟着我,你能不能送我送我回家?我好害怕……” 白孟妤顺着她胆怯的视线看向后方,的确有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一直在向这边看,并且不断靠近,坠在与她们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家在哪儿?” 小姑娘微微一抬手,指向一个方向。 这里是城寨外围,但到底没有出了城寨的地界,而这小姑娘所指的方向,正是城寨外面。 白孟妤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她:“我是看起来很强壮,还是很能打呀?” 看着这小姑娘愣神,白孟妤换了一个问法:“或者说……我把你送回家,那我要怎么面对这两个人呢?好一招送羊入虎口啊。” 外面的人忌惮着龙城帮和青天会,不敢随意进出城寨,于是用这种方法,把白孟妤骗出去。 那小姑娘眼见被拆穿,想跑,被白孟妤一把扣住手臂。 她虽然力气不大,但对付一个身姿单薄的小姑娘,倒也足够了:“不是要送你回家吗?走啊。” 白孟妤把小姑娘揽在怀中,向她所指的方向走去。 那小姑娘显然不明白,她明明已经看出这是一个局,为什么还要走出城寨? 直到两人在那条静谧的小路上走了许久,白孟妤才眼带笑意的问道:“你家到底在哪儿啊?怎么还没到?是这个坟头吗?” 小姑娘不理解她的意思,却莫名胆寒,有些想退却了。 可白孟妤的手死死扣在她的腰上,她只能说:“再、再往前走一点,就到了。” “哦……你们的人藏的可真远啊,我走得脚都痛了。” 身后的人步伐加快,显然是要收网了。 白孟妤揽过小姑娘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唇边:“如果你是个乖小孩的话,就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什么也不要做,更不要跑。” 前面路边的沟壑里面,跳出来两个男人,手中绳索麻袋齐全,等着捕捉这只漂亮的猎物。 可这一次的女人没有半点惊慌,反而比他们率先开口问道:“前几天,你们应该在这里抓了一个叫阿温的女孩,她在哪儿?已经卖给蛇老大了吗?” 几人对视一眼:“你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说罢,前后四人向白孟妤围拢过来。 白孟妤反手将那小姑娘推开,只身入局。 腿上束带散开,向前一甩,几颗圆球分散飞出,落地生烟。 直径三米内,顿时升腾起烟雾,目不能视。 在此之内,好像还夹杂着其他什么味道的烟雾,引人呛咳。 其中一人警醒的快,迅速逃离烟雾的范围。 回身却见一股鲜血自里面飞溅而出。 白孟妤趁着所有人都辨不清方位,下手又准又稳,自背后割了一人的咽喉。 这场烟雾来的快,散的也快。 先前跑出去那人立刻大声向自己的同伴呼唤:“妈的!老小死了!这娘们儿有点本事,你们都小心点儿!” 可是另外两人也没有回应他的话语。 男人定睛看去,站在烟雾中的两人捂着自己的喉咙,痛苦不堪。 不知怎的,脖子肿大的如同癞蛤蟆一样。 不止外侧,连喉咙内里都开始膨大,拥挤的血肉挤占了他们的气管和咽喉。 拼尽力气喘息,也得不到一点新鲜空气。 面庞逐渐由涨红转成青紫。 再过不了多时,只怕就要窒息而亡了。 白孟妤拎着带血的匕首,缓缓自最后一丝烟雾中走出,面露悲悯:“真可怜啊,我也不想这样的,我是个医生……不如我来教教你,该怎么呼吸?像这里……” 白孟妤摸上其中一人的脖子,牵着是他的手,指引道:“把这里划开,你就能呼吸了……用你手里的刀,快点……动手啊,不然你就要死了……” 那人受了她的蛊惑,拼尽全力用手中的刀刺向白孟妤所指向的地方,渴望能破开禁锢,获得一丝空气。 第146章 罗金兰 血泡自口中溢出,他瞪大了眼睛,望向白孟妤的身影。 被划破的喉咙,倒灌入血的气管,让他没办法吐出半个完整的字,只能发出无力的呼噜声。 嘴唇徒劳的开合着,呕出大口鲜血。 倒在地上时,仍旧没有闭上那双惊疑不定的眼睛。 白孟妤望着那双眼,笑着说:“说错了……我已经很久不做医生了,救命哪有杀人好玩啊……” 而另一头那人,也被自己囊肿的气管憋闷,窒息而死。 无论怎么样,作何选择,都活不成。 当白孟妤把目光转向那仅剩的一人时,他不可避免的背后阴寒,两股战战。 “我刚才,是不是问了你什么问题呀?现在有思路了吗?”白孟妤的目光锁定他,偏头问道。 第一个人的颈动脉血喷洒了白孟妤整整一身,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裙,和纯净的面颊。 让她此刻看起来,妖冶又诡异。 男人“扑通”一声跪下:“我们、我们的确在这里抓了人,可是叫什么……谁也不知道啊!一得手就卖给蛇老大了……” “还有呢?”白孟妤走上前来,带血的刀刃拍在他的面颊上。 “蛇老大那边最近很缺女人,收价又高……所以道上很多像我们这样的小帮派,都在搞这个营生。无论哪来的人,他都收……像这样把人骗出来的法子,也是蛇老大教我们的。” 男人意指呆坐在边上,从刚开始就被吓呆的女孩。 “他要开的是什么场子?这么大的动静。” “金跃豪庭!我只知道这个名字,具体干什么的,没人知道……” “你卖了几个了?出手这么熟练,应该赚的不少吧。”白孟妤像是很感兴趣的问道。 “我、我第一天干,第一天干!”这男人倒是会看人眼色,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有利于自己。 可惜被白孟妤一眼看穿:“说谎的人,要被割舌头哦。” 看来蛇老大的确肯出钱,此刻是白天,又是在城寨附近,对方都敢这么大胆。 白孟妤拖带着呆愣的女孩,回到龙卷风的地盘。 去两人刚刚相谈的天台上碰一碰运气,他人兴许还在。 白孟妤赌对了。 龙卷风的确还在,他身边还多了另外两个身影——是狄秋和另一个女人。 几人面色恬静,不知在说什么。 龙卷风站在夕阳里,天光泛起的光晕,为他套上了一层金身。 而白孟妤站在楼梯的阴影里,满身鲜血。 她无意识的握了握手掌,掌心中已经略微干涸的血液,黏腻不堪。 她不太想出去了。 白孟妤讨厌太阳即将落下而发出的这种刺眼光芒。 她本就该是站在黑暗里的人,与此刻龙卷风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真的会爱我吗? 他真的能爱我吗? 白孟妤的心里莫名冒出这两个问题,在下一秒就被自己推翻。 她又从来都不信天意,走到今日,哪一样东西不是自己争来的? 白孟妤在暗处向龙卷风招手,开口呼唤道:“张少祖,到我身边来。” 既然我身处阴暗,那就让你,一同堕入黑暗。 可龙卷风看到她,明显的一愣神,大跨步的走过来,很自然的牵起白孟妤的手。 不顾她手上的脏污与血浆,把白孟妤带到阳光之下,驱逐暗处的阴寒。 他丝毫没有顾忌的向狄秋身边的女人介绍道:“这是白孟妤,是……我女朋友。” 前一刻还满心硬气想法的人,此刻却觉得龙卷风这么正式的介绍,可我是不是有点…… 白孟妤抬手擦一擦脸颊,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得体一点。 可面颊上的血液已经干涸,手上的大片血污擦上去,反而晕染开来,看来更不像样了。 龙卷风替她抹了两把,不但没擦干净,也沾染了一手血。 白孟妤见了,觉得自己干不干净,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反正她最在乎的人,并不介意。 而后便听龙卷风介绍道:“这是阿秋的妻子,罗金兰。” 白孟妤大方的笑着,想伸手又收回:“我手脏着,就不握手了吧。” 狄秋站在一旁轻哼一声:“谁知道是不是又去干什么烂事了?” 罗金兰轻轻怼他一下:“阿秋!” 狄秋回家之后情绪就不太对,罗金兰一看就知道,他肯定又是跟龙卷风闹脾气了。 赶来打个圆场,给狄秋弄个台阶下。 不然他自己一个人不好意思,肯定又要纠结两三天。 看到白孟妤的状态,龙卷风其实也有些担心和好奇,但现在不是该问的时候。 白孟妤向暗处招手:“来。” 第147章 接吻手该怎么放啊祖哥 一个干瘦的小姑娘缓缓走了出来。 既然罗金兰不是外人,那就可以直接说了:“出去一趟的确有些收获,金跃豪庭,听过这个名字吗?” 狄秋与龙卷风齐齐摇头。 “蛇老大新开的场子,很缺漂亮女孩,在道上四处搜罗。为了钱,愿意铤而走险的人多了去了。跟城寨里的姑娘们都说一声,在路上看见什么弱小的人求助,不要帮。放着那么多男人不去找,反而来求助一个看起来娇小、毫无抵抗之力的女人,不是脑子有病,就肯定是另有目的。” 他们把主意都打到城寨上来了。 如果城寨没有这两大黑社会盘踞着,那就是最好下手的目标。 能住在这里的人,都人微言轻,甚至还有一些偷渡客,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 丢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白孟妤故意把自己粘血的手拍在狄秋肩膀上:“还有你,注意一点。这么漂亮的老婆,可要看严了。不然哪一天丢了,有你哭的时候。” 狄秋最不爱听白孟妤说话了,始终阴阳怪气的:“少说晦气的!你有事,我们家阿兰都不会有事!” “说什么呢?阿秋。”罗金兰向白孟妤招手:“不好意思,阿秋他在气头上。” 对待女性,白孟妤的态度要温和的多:“没关系。” 罗金兰看起来温柔大方,仪态举止都不俗。 一看就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千金大小姐,也不知道喜欢狄秋这个黑社会什么。 狄秋嘴上和白孟妤斗着气,实际上也有所担心:“阿兰,不如你最近留在城寨住吧。” 两人在城寨外有自己的房子,毕竟是千金大小姐,不可能住在城寨这么脏乱差的地方。 罗金兰却摇摇头:“我留在这,孩子怎么办?你放心吧,我会万事小心的。” 白孟妤在身上掏掏,把自己剩下来的各种药粉都拿出来,一样样给罗金兰细数:“这个是让人眼瞎的、这个是痒痒粉、这个是烟雾弹、这个是见血封喉的……但是要吃下去或者有伤口才能见效。你放在身上,遇到危险的可以撒出去,但是自己要注意闭气,不要沾染,更要注意风向。” 罗金兰一时没有记住,拿起其中一包问道:“这个是什么来着?” “记不住也没关系……只管撒出去就好了,不要伤到自己,撒完转身就跑。” 罗金兰点头应是,把这些药粉全都收了起来。 毕竟自己老公是个黑社会,接受能力比正常女人要好得多。 狄秋赶着把人送回去,临走时硬邦邦的对白孟妤说道:“谢了。” 一转头,白孟妤发现龙卷风正在含笑地看着她:“笑什么。” “笑你,把人都分了等级。狄秋觉得你不好,是因为他不在你承认的自己人范围之内,不过现在……他也算是了。” “我倒是觉得人不可貌相,你看阿秋那么小一只,居然连孩子都有了。祖哥你呢?这么大年纪……也只有我这一个女朋友吧。” “这也看得出来?” “我亲你的时候,你假装很淡定,实际上耳朵尖都红啦……一双手握成拳头,都不知道放在哪儿好,纯情的很。要不要我教教你……接吻的时候手该怎么用?”白孟妤栖身上前。 龙卷风清咳一声,后退一步:“还有人在呢。” 白孟妤扶额,看向身后的小姑娘:“差点把你忘了。” 长得漂亮的女人会被拿去卖给蛇老大,而这种在美貌方面排不上号,但是看起来清瘦干瘪,十分可怜的小姑娘,就会拿来做引人入套的诱饵。 “她就先放在你这儿吧,我也不好带回青天会去,等事情解决了,再送她出去吧。” “明天我会派人出去调查一下,看看蛇老大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不用,这种危险的事情,怎么能让你出面呢?我有别的办法。” 龙卷风后退,白孟妤就上步,两人之间贴近的距离,一直没有分开。 她偷偷的搞点小动作,把自己身上的血液,沾染在龙卷风身上。 “也不知道我没来之前,你和阿占哥每天晚上幽会……持续了多久?现在他人不在hk,祖哥你会不会寂寞啊?要不要我来陪你?” 龙卷风一时语塞。 说想,会不会太直白,又显得他别有用心? 说不想,可这又不是他的本意。 白孟妤从龙卷风的面色上,看出他的想法。 在龙卷风的唇角亲了又亲:“晚上记得给我留门哦。” 回到青天会那头时,陆友晨和蔡佳乐正在堂下跪着。 第148章 喜欢的类型 雷震东抽着雪茄,坐在堂上,表情晦涩不明。 白孟妤挂起笑脸:“这两个小子犯什么错了,值得东哥你大动干戈,亲自来审啊。” “你最近出去的很频繁,都去哪儿玩儿了?心野了。”雷震东不跟她搞这些虚的,直奔主题。 自己养的猫心野了,开始不回家了。 两相比较,雷震东还是更喜欢最开始遇见的白孟妤。 看起来木呆呆的,不爱说话,更不爱出门。 能力出众,好用又省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越来越生动,像个活人,并且脱离他的掌控。 “震东哥,你是担心我,还是想管我?” “我担心你,所以得管着你啊。” “原来是担心我呀,不过听说最近城寨外头确实是不安全,有些年轻女孩都不见了,所以我才带他们两个在身边,怎么震东哥不太乐意呀?” “这两个小的能顶什么用?你要是怕不安全,手底下的人随你调,我再派两个能打的跟着你。” 白孟妤和他拉扯着,话说的虚虚实实:“可是震东哥,你给我的那些人都没什么分寸感,盯着我像盯贼一样,搞得好像监视似的。我相信这不是震东哥你的本意,可是……难免让人多想。” “那不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吗?”雷震东的嗓音变得低沉,仿佛不太乐意了。 “好吧,震东哥想派人跟着我也可以,不过人要我亲自来挑。总要选两个合眼缘又长得好看的吧。” 白孟妤掀了桌,又选了一个折中的方式,这是给两个人都有台阶下,雷震东没办法拒绝。 “这方面当然随你,至于他们两个……” “既然震东哥不喜欢,那就让他们滚蛋吧,反正这个破了相了。”白孟妤抬起蔡佳乐的脸:“我看了也不是很顺心,但怎么说我也是个念旧情的人,就让他们离开青天会的范围,别再来脏我的眼了。” 白孟妤把话的重音,落在离开青天会的范围这几个字上。 希望这两个小子长了脑袋,能听明白她要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去给龙卷风传个口信。 雷震东终于满意的笑了,对两个人道:“没听到吗?滚。” 隔天白孟妤就挑了两个脸圆圆,看起来很可爱的小子。 “原来你喜欢这个样子的。”雷震东了然道。 不啊,我是喜欢他们打架笨笨,看起来跑不快的样子。 可白孟妤当然不能这么说:“当然了,人都有偏好的类型嘛。” “那你能不能看出来,我喜欢什么类型?” “这可就难猜了……” 两个人正说着,外头有小弟来报,说龙城帮的狄秋上门了。 昨天龙卷风等了一夜,都没有等到白孟妤来。 早上又抓到了在龙城帮外面,鬼鬼祟祟的陆友臣和蔡佳乐两个人。 他们虽然听不太懂白孟妤的意思,但是龙卷风能懂。 她和雷震东的对话,被两人复述了一遍,龙卷风心里就门清了。 但仍旧免不了对白孟妤的担心,所以直接让狄秋来,找个借口,探探虚实。 狄秋本就不乐意看见雷震东,但念及昨天白孟妤对罗金兰的态度,勉勉强强愿意走这一趟。 他脸上堆着笑,看见雷震东身后跟着的白孟妤,笑容真了几分:“震东哥,我也不想登门打扰,只不过手底下的人实在是不省心,居然不长眼,误收了青天会范围内的保护费。怕我们之间产生误会,觉得我们别有用心,所以赶着来解释一下,顺道返还误收的那一部分。” 雷震东好笑的看着他:“又是新来的不长眼吗?” “和气生财,我相信震东哥不会跟小辈计较的……” 看见白孟妤安然无恙,狄秋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他打着哈哈,想赶紧退场。 可雷震东偏要压着他,问东问西,一双眼睛阴恻恻的在他脸上打量,让狄秋很不舒服。 “好了,一大早的为这么点小事儿扯来扯去的,听的人都烦。”白孟妤开口,把两人从这种诡异的氛围中拉扯出来。 “我一早上起来饿的要死,你们居然还能为这几百块扯这么久。”白孟妤好像面色不快的转向狄秋:“走吧,青天会差你这两个子儿吗?” 狄秋把钱放在堂口:“既然白堂主都发话了,那我也就不过多叨扰了。” 雷震东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许久,才将头转向白孟妤:“饿了?想吃什么?” “刑堂里我自己炖的汤,去喝一口吗?” 小小一盅汤,也就够每人一碗。 看着雷震东喝下,白孟妤才缓缓出声:“震东哥,我好像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了,你喜欢兔牙吧……狄秋和陈占都有的那种兔牙,这在寻常人的认知里,可算不上正常啊……” 第149章 吃点中药调理一下吧 “那在你眼里呢?”雷震东并没有否认白孟妤的说法。 “我觉得……”白孟妤在药柜里挑挑拣拣,几味药材放在一起研磨:“吃点中药调理一下吧。” 雷震东喝汤的动作一顿,笑着问道:“中药还能管这个?” 白孟妤很快就搓了一颗药丸出来,递到他面前。 雷震东接过,丝毫没有顾忌就吃了下去。 他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药,还能管别人喜欢什么样的人的。 “中药确实管不了你的性取向,但是能制点别的。” 雷震东反应过来不对劲,想把药吐出来,也已经晚了。 只能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你给我这颗药,是治什么的?” “阳痿。”白孟妤面色平静。 “我那方面可没有问题。” 白孟妤端起自己那碗汤,淡然的喝下,才缓缓说道:“是我表达有问题,这是让你阳痿的药。人都说,心静自然凉,你的身体没有反应,应该就不会有那么多胡思乱想了。也算对症下药吧?震东哥。” 人对其他人的感情可以分为很多种。 拿雷震东来分类的话,那他对待陈占、白孟妤和狄秋,就是截然不同的三种喜欢。 对陈占,互为手足,相互欣赏,绝对的信任和依靠。 对白孟妤,像是喜欢某一个物件,买回来放在家里,起初光是看着就足够,渐渐的发现这个物件不止漂亮,而且有用,那种感情就变了质。 他开始更在乎自己的掌控和使用权。 而对狄秋……那应该算是一种晦涩不明,无法形容的破坏欲。 这一点白孟妤能从他看狄秋的眼神中读出来。 光是得到这个人,是没办法满足雷震东的心的。 他要看着狄秋在他面前绝望、哭嚎、流血流泪才会开心。 雷震东要的不是臣服,而是单纯的破坏欲。 倘若在从前,白孟妤就算看出来,也不会做什么。 反倒对未来的发展很感兴趣,说不定一时兴起,也会加入这一行列。 可现在……所有的关系都不一样了。 她不要再做一个物件,她也会爱了。 是的,龙卷风说的那番话,让白孟妤动心了。 是时候离开青天会了。 反正雷振东最近对她也缺失了一些信任,白孟妤可不要等到未来某一天,雷震东看都看够了自己这个新鲜玩意儿,只剩下对工具的利用。 把她当成一个手下来随意使唤,再做出应对。 无论什么时候,白孟妤都要做那个绝对的掌控者。 她知道自己这番话,是在雷震东的底线踩了又踩,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除了龙卷风以外人的心情,她都不在意,只是能讨得白孟妤开心的工具罢了。 雷震东停顿许久,似乎在感知自己身体的变化,来辨认白孟妤说的是真是假。 而后好像不在意似的开口:“这个玩笑开的有些过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小妤。” “是吗?那我下次注意。”白孟妤笑着应承道。 可是雷震东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听。 有些人的“我错了”,是真的知错了。 而另一种人的“我错了”,只是希望你终止话题的敷衍而已。 白孟妤从台桌下拿出一个小盒子:“你之前说的那种药,我已经配好了,注意用量哦,一个星期做一个疗程,之后我会根据用药人的身体反应,再做调整。”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我虽然在你的底线上跳来跳去,但是却对你十足的有用。 这也是白孟妤敢如此挑衅雷震东的原因。 见了这盒药丸,雷震东的表情才畅快了一些,又恢复了从前那副纵容宠溺的态度:“出去玩记得把人带上,注意安全,过几日我有空,可以亲自陪你。” “震东哥日理万机,就不必了吧,好意我就心领了。” 笑话,被时刻看着,不让她去见龙卷风,还要日日看这张死人脸。 这种日子,白孟妤再多一天都不想过下去了。 于是雷震东晚上就得到消息:白孟妤被人绑走了。 他一脚踢开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眉头突突直跳。 散出青天会里面一大半的人手去查,很快就查到了蛇老大和金跃豪庭。 倘若白孟妤被卖到这种地方,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言而喻。 青天会的所有人都知道,雷震东对白孟妤有多重视,全都等着他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去把金跃豪庭围了,将人救出来。 第150章 金屋藏娇 可是雷震东听到这个消息,缓缓坐下,不动如山。 他突然觉得,趁此机会给白孟妤一点教训也不错。 雷震东要她看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白孟妤离了他的保护,会被人欺辱、压迫、生不如死。 不要总仗着那一点小聪明,在他手底下无法无天。 他要等到白孟妤无法承受,开始绝望的时候,再如同救世主一般降临。 这样一遭,最好给白孟妤留下一些什么毕生阴影,让她好好长长教训,以后只能留在他身边,哪也不敢去。 龙卷风收到消息的时候,比雷震东要晚得多。 他的脸色,比这夜色更深沉。 tiger和狄秋尽力劝着:“蛇老大开的这个金跃豪庭,本就是为了攀附权贵和公职人员,才特意开设的。能有这么大的动作,背后之人不可小觑。祖哥,你可千万不能冲动。” “况且她现在是青天会的人,我们龙城帮出手去救算什么事儿啊?” “不过说来也怪……青天会比我们早一步得到消息,怎么一直没有动静?” 两人多说一句,龙卷风的眉头就皱一分。 他阴沉的站起来:“我先自己去探探虚实,这是我的个人行为,与龙城帮无关。” 见狄秋还要拦,龙卷风沉声问道:“阿秋,我只问你,如果被抓的人是金兰呢,你还会视而不见吗?” 狄秋语塞,他当然不会。 他没想到短短几日,龙卷风就已经对白孟妤重视到了这种程度。 不得感叹美色害人,还是祖哥老房子着火。 金跃豪庭装修的富丽堂皇,单从外面看,就是普通人不可能踏足的地方。 龙卷风站在停车场的角落,思考着自己该用什么方式进去。 从面前迎来送往的车辆和下来的人群中,可以判断出:能来到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个个都是带点小身份的。 蛇老大企图用美色和会员制的绝对私密场所为噱头,将这里打造成一个寻欢作乐的天堂,并且成为自己向上爬的引线。 一辆轿车停在对角,下来一个穿职业装的女人。 厚重的刘海,宽大的镜片后有着明显的雀斑。 下车动作干练,拿起后座上的文件,就要走进去。 这样一个姿色平平的女人,身材却不错。 龙卷风看了,觉得极为熟悉…… 一双手从身后扣住白孟妤的口鼻,将她拖至暗处。 白孟妤指尖弹出银针,便听身后那人再耳边低声说道:“是我。” 她惊诧回头,果然是龙卷风。 “你能认出我来?” 白孟妤明明觉得这副打扮,自己的亲老爹来了,都不一定能看得出来是她,龙卷风居然能这么肯定。 五官可以遮掩,但是脸型和身材都不会变。 龙卷风摘下白孟妤脸上的厚重的镜框,看着她隐藏在其后明亮的双眸。 觉得自己悬起来一整晚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我听了消息,还以为你被抓了。” “那消息是专门给雷震东的,你怎么知道了?” 白孟妤意识到什么,笑容浮上脸颊:“祖哥,你赶着来救我啊?” 相见的喜悦过去,龙卷风的面色却逐渐变得深邃。 两人相见,白孟妤问的前两句话就是“你怎么认出我?”和“你怎么知道消息?” 她背后有什么计划与行动,全都没有知会过自己。 他们是爱人,又不是外人。 白孟妤察觉到龙卷风的情绪,贴近了问道:“祖哥,你知不知道金屋藏娇这个词啊?” 龙卷风只用眼神回应她,没说话。 “干完这一票,我就离开青天会,以后……你可得把我好好藏起来,除了你,谁都不能知道我在哪。要不……就把我放在你的房间里吧,我就每天乖乖的等着你回来见,只属于你一个人,怎么样?” 白孟妤幽深的语气,浅笑的表情,勾人的双眸,像是诱人走入深渊的海妖。 勾魂夺魄,迷了龙卷风的心窍。 龙卷风掐住她的腰:“如果你骗我,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那你就把我绑起来,时刻捏在手心里好了。”白孟妤笑眯眯的打断龙卷风的所有怀疑。 这是一场针对雷震东的陷阱,却钓来了白孟妤意想不到的人。 从前的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从来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 白孟妤讨厌被人掌控。 此刻面对龙卷风,她却开始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了。 他面对自己的所有责问和不悦的颜色,都不是出自不是禁锢和束缚。 只因为爱,还有关心。 久违的,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第151章 手段 “好了,祖哥。那边有一个公用电话亭,你去报警吧,我进去救人。” 龙卷风扯住她,还有一个消息没来得及告诉白孟妤:“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就是陆友辰的妹妹。” 这一点,白孟妤自己都没有想到。 她眼带笑意,目露惊喜:“这可真是意外之喜,那只需要再找阿温一个人就够了。” 白孟妤带上镜框,挺拔的身姿倍显干练,任谁一看,都会觉得是哪个高官的贴身秘书。 在门口被拦下,白孟妤也只是很冷静的推了推眼镜,语气冷硬不带温度:“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我家老板。” “请问是哪位先生?” “还轮不到你们来问,让开。耽误了时间,就算你们老大来了,都担不住。” 两个门童对视一眼,这里出入的是什么人物,他们自己心里都门儿清。 自然不敢再耽误,撇开手,让白孟妤进去。 有点小权利的中层上位者其实很好辨认。 一个小经理带着一群姑娘推开包厢房门。 透过的大开的房门,白孟妤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秃顶男人,立刻将他锁定为目标。 等经理进去不久,白孟妤才推门而入。 那经理正要问白孟妤是何身份,她便抬起手掌一压,做了个手势,让对方噤声,没敢继续开口。 白孟妤径直走到沙发边,附在男人耳边轻声,以两人才能听到的语气说道:“外面马上会有警察来查,请您立刻从后门和我离开。” 秃头男人惊疑不定的望向白孟妤,得到她轻缓的一个点头:“消息确凿,请您尽快。” 通过白孟妤刚才进来的手势和小经理的态度,秃顶男人自然而然的认为,她是金跃豪庭的管事人员。 而那小经理却认为白孟妤是对方的秘书。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男人略一思忖,便站起身来,随着白孟妤出去。 二人才从后门离开,路过停车场,就看到有一小队警察从大门而入。 白孟妤轻笑着,全不当一回事,对秃头男人安抚到:“放心,例行检查而已。只不过您出现在这里,多多少少会对您的名声不太好,所以老板才会有意,让我来提醒一声。老板的身份不方便出面去搞定这些小的,希望您能理解一下。” 早就听说金跃豪庭背后有人,此刻看来,对方居然还能先于警察的速度,提前通知人离开,身份肯定不简单。 秃头男人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不知老板贵姓啊?” 白孟妤深沉一笑:“雷。” 整个香港有名望的,姓雷的…… 对方根本都不用想,那一刻就冒出雷乐两个字来——四大探长之首。 怪不得能得知内部消息。 白孟妤折返回金跃豪庭,叫住刚刚叫见过的那个小经理:“喂!你。” 对方停下来,对她点头哈腰:“您有什么吩咐?” 他还以为白孟妤是刚才那个秃头男人的秘书。 “我家老板有个饭局,得先行离开,不过饭局嘛,总要有人助助兴,你们这里有没有唱歌好听的姑娘?” “有!我带您去挑。” 还是那间包房,一溜进来七八个姑娘。 “这都是我们这儿会唱歌的。” “那就先唱两段听听吧。”其实此刻白孟妤的目光,早就落在站在中间偏右的一个女孩身上。 短发、五官明媚、眼尾上扬。 和蔡佳乐形容的阿温一模一样。 所有人依次开了一遍口,白孟妤指着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不搭话,那经理一抬手,作势要打:“客人问你话呢!” 她猛的瑟缩一下,生怕那巴掌落到他脸上:“阿温……我叫阿温。” “阿温?那就你了,跟我走吧。” 白孟妤很自然的带着阿温要离开。 经理赶在后头,小心翼翼的提醒道:“这姑娘……您别忘了,过了今天晚上还得让她回来的。” “我们家老板什么身份?会差你一个人吗?”白孟妤斜他一眼。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那经理陪着笑脸:“只是……这妹儿不太听话,些微上了点手段。若是一晚上过去,她又犯了,这不是影响各位老板的兴致吗?” 白孟妤眸光一闪。 对方说的隐晦,可她比谁都清楚,这所谓的手段指的是什么。 连虚假的笑容都淡了几分,伸出手来:“把你的手段……给我备一份,有备无患嘛。” 小经理从身上掏掏,拿出一包粉,放到白孟妤手中:“这个得加钱呢。” 白孟妤看着他,皮笑肉不笑:“你们可真会做生意呀,都记在我家老板账上。” 第152章 好像开始爱你 而后拿出一张整额钞票,塞进经理的口袋中:“如果有人问起,我们老板带走的是什么人……那你就说,带走的是你们这儿最漂亮,最出众的女孩,而且是新来的,还没接过客。我们老板好面子,你明白的吧?” 经理捏着那张钞票,一脸堆笑:“明白。” 花最少的钱,装最大的逼嘛。 白孟妤回到自己车上时,龙卷风已经在等她了。 刚刚她和那个秃头在停车场的对话,龙卷风也听了个大概:“这里是雷乐的产业?” “管它是不是。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知道的人多了。无论是真是假,大家都会留个心眼儿的。” 如今黑道上青天会权势滔天,如果在官场上再让雷乐借势而起。 那整个hk,恐怕都要姓雷了。 有些人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况且金跃豪庭背后的人,不论势大势小,肯做到今天的地步,都是要为了自己的未来铺路,怎么可能平白为雷乐做嫁衣。 白孟妤在今天埋了个雷,至于怎么炸,她并不关心。 阿温一上车,就贴着车边坐,还试图去开车门逃跑。 可惜白孟妤早早将车门锁住。 她看这个女孩的目光,带着悲悯:“蔡佳乐在等你。” “蔡佳乐……” 过了几天地狱般的日子,蔡佳乐这个名字,对于阿温来说,居然有些陌生了。 她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泪水扑簌而下。 龙卷风开车带白孟妤去他安置蔡佳乐三人的地方。 这个路线,白孟妤越看越眼熟。 依稀记得,她就是经过这样一条路,然后……得知了龙卷风。 大概算是他们故事的开始。 “你把人放在水港了?” “料事如神呀。”龙卷风给她捧哏。 阿温伏在蔡佳乐肩头,尽情嚎哭。 白孟妤不太想看这深情一幕:“走吧。”她转身对龙卷风说道。 “你也留在这里吧。”龙卷风的回答,让白孟妤意想不到。 她笑着问:“不是说了,要把我关起来吗?” “不。我说过的是……你不是那只风筝,你有选择去哪的自由。” 龙卷风替她梳理脸颊旁的碎发,水边的风太大了:“最近事态不好,你可以先在这里躲一躲,之后你想去哪,都可以。” 白孟妤忽然觉得心口痒痒的。 被捉的消息,是给雷震东的考验。 说自己愿意被金屋藏娇,也算得上是一种对龙卷风的考验。 他交出的答卷太完美了。 白孟妤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阿温他们的情绪感染了,怎么会觉得自己的眼眶热热的呢? 她牵着龙卷风的手,记得曾经跟信一他们在水港这边,最喜欢的就是躺在那片芦苇丛里。 白孟妤带着龙卷风,走向自己的风水宝地,两人席地而坐。 她很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心:“张少祖,我好像有些爱你了。” 心口一直麻痒痒的。 白孟妤轻抚着那里,咳了两声,试图压制。 龙卷风还以为是夜晚风凉,把自己叠穿在外面的衬衣脱给她,笑着问:“原来你一开始对我那么执着,都不是爱我的表现吗?” “那是我爱你的开端。” 白孟妤的头发实在很长。 自从杀了彭嘉国之后,她就没有了打理自己的欲望。 如今头发以及腰线,坐下时发尾垂落。 龙卷风为她披上衣衫,怕这里的泥土弄脏了白孟妤的头发。 轻柔地将这一头墨发理顺,编起。 没有发绳,就用自己戴在手腕上的手串。 白孟妤摸着自己的发顶,对龙卷风的手艺满意的不得了,调侃着:“祖哥手艺不错嘛,比的上专业人士了。” “如果你觉得好,我可以一直为你束发。” “这么好的手艺,只给我一人岂不是可惜了?不如开间理发铺,让所有人都见识见识。” 堂堂龙城帮的龙头,居然开一间小小的理发铺,这样的反差,白孟妤想一想就笑出声来。 可龙卷风却丝毫不觉得有问题,正色道:“那样好像也不错。” 如果没有少年时的挫折和青天会的压迫,导致他叔父叔母的死亡,龙卷风或许真的会过上那种平淡的生活。 此刻对白孟妤也不是敷衍的应承,他是真的起了这样的心思。 等回去之后,就会把开理发店这件事情提上日程。 白孟妤结束了这段躲藏的日子,就会成为龙卷风理发店里第一位客人。 在水港的第一晚并不太好过。 因为在清晨时,阿温的毒瘾犯了——这就是所谓调教人的手段,用药物控制,使这些女孩,不得不为了一口粉出卖自己。 第153章 为他活,为他死 蔡佳乐原本守着阿温睡着,被她的异动惊醒,手足无措的抱着阿温。 任凭阿温胡乱抓挠的双手,在他身上造成无数伤口。 陆友辰兄妹同样被惊动,靠近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孟妤最后一个到,手里捏着经理给她的那一包粉,唯一的一包。 粉放在门口的桌上,阿温的眼睛一看到这包粉,瞬间瞪得溜圆。 她挣扎着,想要爬过来。 白孟妤语气凝重:“如果你还想被这种东西控制,那我不拦着你。” 阿温的动作微有停顿,似乎也在挣扎。 可实在太痛苦了。 千百只蚂蚁在她身上爬着,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肤都变得无比敏感,就连穿在身上的衣服产生的细小摩擦,都像是刺痛她的尖刀。 这一切都让阿温无法承受。 她的犹豫没有坚持两分钟,就握上的那包粉。 白孟妤闭了闭眼,转身离去。 陆友舒——陆友辰的妹妹,不愿意看屋内的情景,同样跟出来,对白孟妤问道:“妤姐,她是能戒掉的,对吧?” “能……吧。” 说起来简单,要做到何其困难。 “或者加药呢?我知道,妤姐你治病救人很厉害的!”陆友辰跟在一旁询问道。 白孟妤看着这兄妹两个天真的样子,摇了摇头:“用药辅助治疗,不过是把阿温对白粉的上瘾性,转移到药物上而已,治标不治本。” 她的身体已经被这几日食用的粉破坏了。 就算能戒掉,也避免不了身体损伤和神经敏感。 就算这兄妹两人曾经再怎么底层,也明白,一个人倘若沾上了白粉,那这辈子就完了。 陆友舒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自己长得不够漂亮,才没有落到和阿温一样的下场:“我去打些鱼炖汤,给她补一补。” “我跟你一起去。” 大概过了一两个小时,蔡佳乐才出来找到白孟妤。 和兄妹两人同样的问题,他满怀希冀的再问了一次。 得到白孟妤的回复之后,眼中的光芒逐渐收敛。 但他又很快恢复斗志:“没关系,就算阿温戒不了,我赚钱也能养她一辈子!哦,对了……” 蔡佳乐抹了一把脸:“阿温说,想谢谢你。” 白孟妤回到船舱,阿温已经恢复平静,面色恬淡的坐在床上,但还是能看出眉眼间的疲态。 曾经,她也是开一朵开到极盛时的花。 如今,已经慢慢颓败了。 “多谢你救我出来,我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阿温惨淡的笑:“蔡佳乐那小子,都被我吓哭了。他总爱在我面前,充做男子汉保护我,居然也会哭啊。” “他很爱你。”白孟妤不知道说什么。 她很难处理这种复杂的情景,于是把自己曾经看到的,都整合成这一句话。 “可我不想再被他爱了,我这个样子……不值得。我不敢跟他们说,但我觉得,你一定会理解我的。”阿温看着白孟妤,请求道:“可以给我一把刀吗?” 白孟妤一下子就读懂她的意图。 因为阿温此刻的神情,她曾经也有过。 在那一瞬间,什么都放下,心里只想离开这个世界。 阿温说白孟妤会懂,可她其实不懂。 因为白孟妤是求不得,而在她看来,阿温有蔡佳乐,为什么还会走上这条路? 阿温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给白孟妤解释:“我也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从前我唱歌,他就每天晚上坐在台下,看一整晚。因为我漂亮、张扬、还是有活力?可是不论是因为什么……如果我再这样和他在一起,曾经所有的美好,都会变成一个痛哭流涕、连滚带爬求着他,给我吸一口的瘾君子……我没有他想的那么好。” 船舱里只有阿温一个人的声音:“我没有戒毒的毅力,更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自己……我也不想成为一个累赘,耽误他的后半生。我宁愿在他最爱我的时候死去。” 这种感情,白孟妤确实无法理解,她偏着头问:“这也是一种爱吗?” 阿温苦笑一下:“这哪里是爱,是自私。我从来都配不上他的爱,他应该遇见比我更好的人。” 嘴上说着这不是爱,可是句句都不离他。 白孟妤觉得那种麻痒感,又从她的心口泛上来。 她轻咳两声,再度开口:“那么……不自私的爱,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为他活,为他死。” 白孟妤沉默良久,她看得出来阿温的决绝:“用刀太痛苦了,我给你煮些汤药,睡一觉就好了。” 第154章 命。 自昨晚开始,白孟妤总觉得心口痒痒的,从内观,大概是心肺的位置。 可能是在江边风急,呛了风。 她推断着,毕竟是个医者,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了解。 白孟妤抬起手,随手给自己诊了脉。 眉头一寸寸皱起。 她熬了两副汤药,一副给阿温,一副给自己。 药汁实在太苦,苦得白孟妤头脑清醒。 清醒到足够理清,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发生一切事情的因果关系。 时间久到风吹凉了药,白孟妤才支撑起微麻的腿脚,把药碗端进船舱。 蔡佳乐在陪着阿温,一口一口的给她喂鱼汤。 阿温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蔡佳乐的脸上,要将他的眉眼,刻在自己心中。 “药好了。” 蔡佳乐接过,想要去继续亲手喂给阿温。 可阿温拒绝了他:“我自己来吧。” 我不想你未来想起这一天,而心存愧疚。 她说:“蔡佳乐,还有鱼汤吗?我还想喝一碗,你去盛吧。” 直到船舱内,只剩下两人,白孟妤才问道:“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阿温将药碗一饮而尽,是对白孟妤最好的回答。 “我死了,他才能好好活。” “药效大概一刻钟之后会起效。” 白孟妤这是在提醒她,和蔡佳乐做最后的告别。 “多谢。” 从答应阿温的那一刻起,白孟妤就已经做好了蔡佳乐要找要来找自己拼命的准备。 可是,一刻钟过去,船舱里安静的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时间过去了很久,白孟妤保持着一个姿势,为自己诊脉。 直到夜色昏暗,陆友舒进去叫两人吃饭,才发出一声尖叫。 她跑来向白孟妤求助:“小妤姐,阿温好像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白孟妤只说:“我知道。” 但她还是起身去船舱。 蔡佳乐硬的像一块石碑,抱着阿温执拗的不肯松手,即便人已经在他怀里冷却。 陆友辰面露不忍,陆友舒小心翼翼的,尝试着劝他。 都没有换来蔡佳乐的一个反应。 他空洞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停驻在白孟妤身上:“你的药还有吗?也给我一碗吧。” 他曾经说过,愿用命来换阿温的命,从来都不是假话。 阿温觉得自己不值得。 可在蔡佳乐眼里,她就是世间仅有。 爱没有值得与否,不分是否对等。 他们彼此纠葛着,就是对爱最好的诠释。 就算没有白孟妤的药,在这世界上想要寻死,方法多的是。 蔡佳乐抱着阿温,缓缓沉入水底。 是一种白孟妤很熟悉的死法。 这世间的爱不论分为多少种,爱到极致,大抵都会走向同一种归途。 白孟妤觉得自己的心口疼的厉害。 不是病,是命。 从她真正意识到自己爱上张少祖的那一刻起。 白孟妤经历的所有命运,都串联在了一起,兜兜转转的戏弄着她。 不是不明白什么是爱,又无比渴求吗? 那命运就给了她一个机会去见识,并且体会一次。 曾经为龙卷风收敛尸身时看到的那一颗烂肺,如今长在了她的身上。 白孟妤学医,当然知道这种病是不可能凭空出现的。 除非日积月累,常年累月。 可偏偏她的身体,就产生了这样毫无征兆的病灶。 凭空出现,无药可医。 是代价。 爱上张少祖的代价。 生命倒计时的钟声,在此刻敲响。 命运好像就是这样爱玩弄人。 你不是不怕死吗?你不是凯然赴死吗? 可我偏要救你的命。 我要你学会爱,我要你眷恋人间。 然后再为你设定必死的结局。 白孟妤和张少祖。 在未来某一天,会不会是另一种的阿温和蔡佳乐呢? 白孟妤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忧心。 外界所有的声音都被她屏蔽在外。 陆友舒猜到了事情的经过,即便再怎么害怕白孟妤,也忍不住来责问她,为何如此冷心冷清? 这个词,放在此刻的白孟妤身上,已经不太合适了。 她已经懂得了什么是爱,并且在这世间,她的爱只够给一个人。 我从前最希望你爱我,可现在,我宁愿你不曾爱我。 在这一刻,白孟妤无比的思念张少祖。 她转身离开,向着城寨的方向,越走越快,细碎的步伐变成狂奔。 白孟妤不过才离开几天,城寨自然还和原来一样。 不过也有一丝不同,她曾经出入过龙卷风的屋子,变成了一间正在装修整改的理发铺。 龙卷风转头看到白孟妤,也是明显的一愣神。 他走过来,把自己的衬衣兜头罩在白孟妤身上,怕其他人知道了她的行踪。 衬衣温热,还带着龙卷风的气息。 白孟妤将衣摆攥紧了,看着眼前这个人,她问:“张少祖,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第155章 剃须 白孟妤不等龙卷风回答,便自顾自的说道:“你不可以死,我不要你为了我死。你就当我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是掠过的一缕风,感受过,经历过就够了。但是……你不可以忘了我。” 白孟妤越说,越觉得自己像极了早上的阿温。 明明舍不得,放不下。 却要把话说的满不在乎,看似大方,实则心里在意的要死。 龙卷风的手隔着衬衣摸她的头:“在说什么胡话呢?” 白孟妤摇一摇头,把这些不像自己的伤感情绪全都甩掉:“张少祖,说说你想要什么?你想要城寨、你想要青天会解散、你想要雷震东死?没关系,只要你说。” 她的手向空中一抓,像是虚虚握住了一抹月光,将它郑重的交到龙卷风手中:“只要你想,我都为你做。” 龙卷风不明白为何今天的白孟妤看起来如此郑重其事? 但他不要那些听起来很虚妄、很遥远、又充满了血腥与别离的事。 龙卷风推着白孟妤的肩膀,把人引向自己的新开的理发店:“我不要那么多,我要你今天做这里的第一个客人。开业大酬宾,第一位客人终身免费哦。” 全新的理发座椅,白孟妤是第一个有幸坐在这里的人。 龙卷风很快带入角色,想要为她设计一个新潮好看的发型。 不论他说出什么样的提议,白孟妤都会笑着点头。 龙卷风捕捉到她的眼神,透过那一方小小的镜子,一直在看着自己:“看发型了,靓女,不怕我把你的头发搞坏呀?” “都随你,反正头发已经握在你手上了,怎么处置,还不是拿剪刀的人说了算呀。” 龙卷风最终还是没有下得去剪刀,只是把白孟妤的长发理顺,焗了一遍油。 眼前这个人,不需要外物的加持,就已经足够漂亮。 当雷乐向雷震东提及,他新送过来的药很好用的时候,雷震东才反应过来,是时候该去接白孟妤回来了。 青天会的人浩浩荡荡,包围了金跃豪庭。 却没能从里面找到他想要的人。 距离雷震东得知白孟妤被绑,已经过去了三四天。 在这期间,被带出台的姑娘,不服管教的,打死的也有不少。 谁能确定哪个是他想要的呢? 底下人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 因为雷震东此刻看起来真的很生气,捏在手里的线,居然一时不慎,丢了手。 “三天时间,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人给我找到!” 理发店做的又不光是女人的生意。 男性需求也不少:剃须、抓发、剃头。 这些事龙卷风虽然都自己做过,但是给自己做和给别人做,感觉上大不相同。 所以他总觉得,需要找几个人来练练手。 tiger和狄秋当然是第一个被想到的目标。 起初两人也是好心,觉得不过就是帮个忙嘛,兄弟之间,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接连两个人都捂着下巴,从理发店出去。 在门口被白孟妤贴上一张止血贴。 就都再也不敢来了。 于是龙卷风换了一种方法:说有大事要相商。 两个人急匆匆的赶来,被一手按在理发椅上。 然后再从门口,领一张止血贴。 狼来了的故事,最多只能讲三次。 tiger和狄秋下巴上多了两道口子之后,就很少再踏足理发店了。 于是龙卷风将目标转向了其他人。 对码头上的兄弟说:自家兄弟来他的理发店剃须,可以打8折。 自家龙头的生意,谁敢不去照顾呢? 于是一个个下巴红的、肿的、破的,比比皆是。 一时间让人以为,这是龙城帮的什么新标记。 这一天,龙卷风忽悠到了另外一个人:陈占。 他刚从mac回来,赶着来跟龙卷风叙旧。 阿占看着大不相同的屋子,稀里糊涂的,就被龙卷风按在理发椅上。 才躺下就弹起来,问道:“你行不行啊?” “行的,阿占哥。”白孟妤从房间另一头出来,拿着药箱。 最近消耗实在是大,止血贴都有些不够了。 陈占看见她,弹起来的比刚才还要迅速。 毕竟他从mac急匆匆的回来,就是因为雷震东找不到白孟妤,叫他回来帮手。 可眼下,这个人就好端端的在城寨里。 龙卷风在打着剃须泡,白孟妤就蹲坐在理发椅旁边,拄着脑袋看向陈占:“阿占哥不会对别人说出我在哪儿的,对吧?” 陈占看看她,再看看一脸无动于衷的龙卷风。 身子重重的摔回理发椅上,像是赌气一般。 第156章 这是交换 白孟妤笑眯眯的看着龙卷风举起剃刀,开始从医药箱里面翻止血贴,动作熟练的不像话。 陈占看了觉得不对劲。 想跑,晚了。 但想了想,好歹是兄弟。 这么多年在道上,什么伤没受过? 不就是个小小的剃须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为了兄弟情谊,他忍了。 不过好在龙卷风已经拿了很多人练手,这一次倒是非常成功。 白孟妤兴致缺缺地收起医药箱,觉得以后可能都用不到了。 阿占此时才想起自己来时兴奋的原因,略带开心的像龙卷风分享:“我老婆有啦!” “那可要恭喜啊,改日我打一副金锁送给你。” 白孟妤随口问道:“取名字了吗?” “取了。如果是男孩呢,就叫陈洛军,如果是女孩,就叫陈怡君。” 白孟妤收拾药箱的手一顿,念着这个熟悉的名字:“陈洛军……” 她轻笑一声,带着些许自嘲:“哈!陈洛军……” 原来是这个意思。 原来她对龙卷风的执着,起源于一场美丽的误会。 陈洛军是陈占的儿子,所以龙卷风才会舍命护他。 而不是白孟妤误解的那样:两人素不相识,就可以得到龙卷风全心全意的偏爱。 没关系。 陈洛军没有的,如今的我已经有了。 是不是误会,都不重要了。 白孟妤想起阿温说的那一句:“为他死,为他活。” 曾经的白孟妤以为,这场不可治愈的疾病,是爱上张少祖的代价。 可现在,白孟妤更希望是一次交换。 你所有的忧虑、病痛,都转移到我身上。 来换你余生安稳,万事顺遂。 白孟妤笑的不对劲,陈占和龙卷风都察觉到了。 陈占眉头一皱:“怎么?我儿子的名字不好听啊?” 白孟妤回忆着,曾经见过的陈洛军的样子:“憨憨的,土土的,很能打,会有很多朋友……也很讲义气。” 听了前面两个词,陈占刚要翻了白眼瞪她。 听到后面,又觉得白孟妤说的不太实际。 龙卷风捏着她的手腕:“算命呢靓女?一个名字就能看出这么多,那你来来看看我的。” “你……张少祖。”白孟妤摸着他的手腕,探着他强壮有力的脉搏:“你会余生安稳,寿终正寝,健康顺遂。” 龙卷风当然认为她是信口胡说,于是反握住白孟妤的手,自己补充道:“还要家庭美满,相守白头。” 陈占还在躺着,两个人的手就明晃晃的在他头顶上交握,看得他牙酸。 立刻起身坐起,用自己的身体,把两人的手分开。 走到门口时,犹豫转身:“今天你这里的人,我会当做没见过,回去什么都不会说。但是……城寨里人多口杂,东哥找她找的很疯,如果被其他人发现,青天会要进龙城帮来抢人的话,我不会对你留手。” 白孟妤嗤笑一声:“他本来就是个疯子,还能再疯到哪儿去?” 话说的轻巧,但白孟妤还是有些许担心。 龙卷风和陈占之间的情谊,无法超越陈占对雷震东的道义。 倘若龙城帮和青天会注定会有一战,白孟妤已经预知了结局。 可这样的伤痛,她不想让龙卷风经历第二次了。 或许……还有其他两全其美的方法。 在送别陈占的这一瞬间,所有的可能性都在白孟妤的脑子中转了一遍,然后做下决定。 反正她都是要死的人了,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命,为龙卷风换一个更好的未来呢? 或许相似的人,才会相爱。 所以他们最后,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此刻白孟妤的想法,与送陈洛军出城寨时,龙卷风的想法不谋而合。 理发铺里独留两人,白孟妤依靠在龙卷风肩头。 你刚刚说,白头偕老。 “张少祖,如果有空,陪我去北方看一场雪吧。” 我没有办法和你走到最后。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温暖如春的香港,从不曾有雪。 龙卷风看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现在是12月份,刚好是北方下雪的季节。 可是现在离开,无异于给青天会腾位置。 白孟妤看出他的忧虑,直说:“我说的是有空的时候再去,不必着急啦,祖哥。” 以她的身体情况,再撑个一两年不是问题。 狄秋听说龙卷风的手艺变好了,才敢踏足理发店。 他来的时候,白孟妤正坐在堂中吃饭。 是龙卷风为她打包回来的叉烧饭,而龙卷风正在厨房里,给白孟妤炖甜汤。 免得白孟妤饭后,还要去喝那冰凉的汽水。 第157章 周岁宴 见狄秋一直盯着自己,白孟妤让出那碗叉烧饭:“要吃吗?” 时间久了,狄秋也看她顺眼不少,但难免还是想跟白孟妤拌嘴:“你的饭不会有毒吧?” 白孟妤擦擦嘴:“我的这份没有,如果你想吃的话,可以给你下。” “阿秋来了。”龙卷风从后厨端了甜汤出来,只给白孟妤做了一小碗:“你要是早来一点,说不定还有汤喝。” 见白孟妤的叉烧饭剩了小半碗,龙卷风很自然的端过碗,把剩下的一点送进自己嘴里,方便一会儿洗碗。 白孟妤把那碗甜汤护在自己身前:“他喝什么喝?你把锅底兑点水洗一洗,就够他喝了。” 看见龙卷风,狄秋才说明自己此次的来意。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红色的请柬:“我家小崽满两周岁,过几天开宴,祖哥你一定到啊,至于你……” 狄秋将目光转向白孟妤:“我家金兰念你的情,也请你到场。” “这么不情不愿的?那我还是不去的好。” “你不去当然好,最近青天会找你找的要疯了。你要是出现在我家孩子的两周岁宴上,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呢?不过说来也奇怪……你当初丢的时候青天会不找,怎么是隔了三五天倒开始这么疯的找你了。” 白孟妤抱着温乎乎的甜汤:“有些人呢,总觉得自己运筹帷幄,现在死到临头了,才开始着急了。” “什么意思?” 连龙卷风都在看着她。 “我给雷乐下药了。”白孟妤缓缓说道:“原本还不确定,那药是要给雷乐吃的。不过看雷震东郑重其事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他重要的人。这药一直吃倒是没关系,益气补血,是个养生的好方子,但是在养成期间,是不能间断的,一旦断了……这段时间透支的所有能量,都会一次性扣回去,大概可以叫做……反噬。” 如果雷震东当初早早的去救白孟妤,今天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 既然是考验,那就要有奖有罚。 曾经雷乐和雷震东联手,可以把整个hk搅得腥风血雨。 如今为了活命,就更要拼尽全力。 届时只会把两方道上的人都得罪干净。 说到此时,白孟妤想笑。 可她才笑了两声,便开始咳嗽。 龙卷风急忙站起身来,为她拍打后背:“怎么了?是不是喝太急了?” “就是甜汤有些太甜了,腻着嗓子了。”白孟妤随便找了个借口,回答道。 龙卷风皱眉,今天的甜汤,他明明放了很少的糖,也会腻人吗? 狄秋家孩子的两周岁宴,白孟妤到底是去了。 乔装改扮,跟在龙卷风身边。 头发由龙卷风编了,压在帽子下面,一身宽松的衣服,倒是看不出性别。 狄家还没开宴,就已经人声鼎沸。 白孟妤在来往的众人中,发现了一张熟面孔——是青天会手底下的谢二子,能在雷震东面前说得上两句话。 她下意识的把头垂得更低了,避免被对方认出,给狄秋添麻烦。 可是略一细想,雷震东从来都不知道她和龙城帮的关系。 如果要找她,不会把目标打到狄秋身上。 白孟妤观察谢二子,发现他一双眼睛都在盯着迎来送往的狄秋。 如果是要找人,只会私下在人群中窥探,而不是这么目光定定的,只看着狄秋一个人。 青天会最近声势浩大的,不会把目光聚焦在狄秋身上了吧…… 白孟妤拍一拍龙卷风的小臂,压低声音道:“我去办点事情,马上回来。” “我跟你一起。” “你去的话目标太大了,还是我自己去比较方便,放心,很快的。” 谢二子蹲在正厅一角,来往的人多了,没人注意到矮一头的他。 可是忽然,却被人被谁从后面踢了一脚。 他怒急回头,看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堂主?” 白孟妤向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谢二子显然比她更小心,拉着白孟妤一路窜到门外小巷里才安心:“白堂主,你最近可去哪儿了?大佬找你找的快急死了!你再不回去,兄弟们个个都要遭殃的。” “这就回。”白孟妤敷衍道:“我还没问你呢,蹲在这儿干什么?狄秋家里有什么好盯的?” “老大说要送狄家一份大礼,让我看看他小子的反应,回去复命。” “送了?” “早掺在那帮礼品盒子里了,堂主放心。”谢二子还以为白孟妤和他们是一条心的,有问必答。 第158章 幸运 “那我也送你一份大礼吧……”眼前人笑眯眯的。 在这样的目光中,谢二子忽然觉得自己脖颈一凉。 温热的血液喷溅出来,白孟妤低头,用帽子遮挡了大半。 黑色绒布的质地,倒也看不太出来。 她在众多礼盒中翻来找去,耗了不少时间,才找到雷震东送的礼。 那是一对刻着狄秋两个孩子名字的排位…… 白孟妤丢在地上,一脚踩烂:“恶心。” 祸不及子女,道上有自己的规矩,可是雷震东从来都不当一回事儿。 他真觉得自己是拢在hk头顶上的一片天了吗? 白孟妤回到龙卷风身边。 龙卷风垂头,很自然的为她擦掉耳垂上一滴细小的血液:“还是慢了点,改天我教你用刀吧。” 等热闹的宴会散去,进了堂屋,见到罗金兰,白孟妤才卸下伪装。 一男一女,两个小崽,龙凤胎。 口齿已经很清晰,见了白孟妤,甜甜的叫姐姐。 狄秋走过来,纠正道:“要叫阿姨,叫姐姐岂不是乱了辈分。” 小孩可想不了那么多,追着狄秋叫:“爸爸。” 转向龙卷风:“祖叔叔。” 又看向白孟妤,坚持的叫着:“姐姐!” 白孟妤听了开心,把龙卷风打的两套长命锁拿出来,权当是自己送的,挂在两个小孩的脖子上。 “叫姐姐就叫姐姐,有什么不行的,是吧?祖叔叔。”她抱着小孩,面带笑意的这样叫着龙卷风。 小女孩咯咯乐着,靠在她怀里。 白孟妤临走时还在回味:“小孩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抱在怀里香香软软的。” “那我们也生一个。” “我可不要,我怕痛。”白孟妤见四下无人,抱了龙卷风的胳膊:“柤叔叔,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无痛当妈呀?你去捡一个回来吧,说不定那边垃圾桶里就有哦。” 她说要捡一个,倒是让龙卷风想起了别的:“听阿占说,雷震东从水里把你捡起来,这么幸运的人,为什么不是我呢?” “我们已经很幸运了,人要知足的,张少祖。” 原本我们的生命各无交集,但我能在此刻,牵着你的手,那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回到理发铺,白孟妤一时兴起又要喝甜汤。 这一次出锅前,龙卷风特意吹凉了一勺给她先尝一尝。 白孟妤在他忐忑的目光中,皱起了眉。 “怎么了?又甜了?还是我其他什么东西放多了吗?” 白孟妤舒展开眉头,重新咂了一下嘴,说:“没味儿。” “可是昨天放了一勺糖,你说太甜了,今天只放了半勺。”龙卷风觉得白孟妤的口味实在太难拿捏。 “我昨天那根舌头坏掉了,换了一根新的,今天可以吃甜的了。”白孟妤信口胡诌。 “是吗?我尝尝。”龙卷风拿掉她手里的碗。 “你尝汤啊,尝我干什么啊?耍流氓啊,张少祖!” tiger犹豫了一个星期,终于又踏足了龙卷风的理发铺。 一来是听说他技术大好,二来是兄弟长久未见,实在有些想念。 他兴致勃勃的去叙旧,而龙卷风却一直盯着他的下巴看。 憋了半天,终究是没忍住,说道:“tiger仔,你好像需要剃须了。” 祖哥,想刀我不如直说。 可惜兄弟情深,再加上tiger觉得,自己总要给兄弟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于是缓缓躺在理发椅上。 可才一触碰到头枕,便又立刻弹起来。 白孟妤忍不住出声问道:“这椅子上是有什么针扎着吗?怎么每个人躺下都要立刻坐起来?” 龙卷风搅着剃须泡:“有没有针我不知道,但是你们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在椅子上装两根皮带了。” tiger仔浑身僵硬地躺下,身体硬的像一块钢板。 可那冰凉的剃须泡刚抹上他的下巴,tiger又立刻弹坐起来:“算了,祖哥,我决定从开今天开始续胡子了。你叫阿秋来吧,他们家的小鬼头脸嫩,怕被胡须扎着,肯定要天天剃须的。” 狄秋才一踏进门,就听到tiger在卖自己。 撸起袖子,把tiger按在理发椅上:“来,祖哥,我按着,你尽管剃。那个姓白的,你的止血贴呢?准备全脸的量。” 龙卷风把那点剃须泡,连着狄秋一起抹了:“要记得叫阿嫂啊。” 他知道狄秋还有点子不乐意,但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他和白孟妤在一起,谁不同意都没用。 到了晚上,狄秋撺掇着要打麻将。 白孟妤不会,就少了一个人。 “把阿七叫来。” “阿柒来的话,整个屋里的灯都没有他的脑袋亮,怪晃眼睛的。” 第159章 甜汤,酸的 三人只能折了个中,改成打牌。 白孟妤和龙卷风算一个。 几人边打,边扯天扯地,最后话题又落回了青天会身上。 没办法,最近青天会实在是势头太猛,幺蛾子也多。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大家都有意避开了和白孟妤相关的事情。 她可能算作是导火索。 但是就算没有白孟妤,青天会也迟早会炸,不过是早晚而已。 “果栏那个太子,今天早上跑去青天会,要给他老爹报仇,被陈占打回去了。” “这我知道。”tiger甩出一张牌:“听说他走的时候,还对雷震东放了狠话,结果这一下把人惹怒了。雷震东派人追到果栏,在对家地头上把他砍死了。” tiger说起来很唏嘘,就凭青天会这个行为处事,道上的帮派哪个不是人人自危,生怕哪一天就轮到自己。 白孟妤从龙卷风的手里揪出一张牌,甩出去:“为父报仇没问题,没有能力还硬要逞能,有这种下场不奇怪。” 龙卷风不是很想打这一张,揪得死紧,也没能拦得住她。 tiger摇摇头:“可是放人走,又追过去把人砍死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没有江湖道义。” 多亏了刚才龙卷风和白孟妤喂牌,如今他手里只剩下一张牌了,马上就能走脱。 “跟雷震东这种人讲江湖道义,跟对牛弹琴有什么两样?”狄秋看了tiger仅剩的一张牌,开始出对子。 “但是他这种人放出去的话,有时候也有用。估计那个什么叫太子的,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白孟妤断言道,一双眼睛在龙卷风的牌上乱飘。 她只管看自己手里有什么,不看别人的牌还剩下什么。 再让白孟妤出一手,肯定要输,龙卷风捂住了牌不让她看。 “人打急了还能说什么?屌你老母?”狄秋顺手扔出一个大。 “陈占打架赢的漂亮,雷震东看了开心,这个时候,你说要屌他都可以。那个不长眼的,估计是哪句话真戳着雷震东的肺管子了,才会有这么个下场。”白孟妤猜的很准确,看人的眼光从来都不差。 她还有后半句没说,这个时候能戳到雷震东肺管子的,估计只有两个话题——雷乐和白孟妤,合起来也算的上是同一件事。 龙卷风把牌捂得实在是严实,白孟妤只能去抠他的手指头:“给我看一眼嘛,祖哥。看一眼又不会输。” 龙卷风把手里的牌一撒:“没得打,不玩了。” 他站起身来去后厨,拿了两瓶汽水和一碗甜汤。 汽水是给tiger和狄秋的,甜汤给白孟妤。 白孟妤一喝,又皱起脸来:“还是没味儿啊,祖哥,我这可是新舌头,不会那么快就坏了吧?” “哪里没味儿?”狄秋抢过去,也喝了一口,假意的咂咂嘴:“酸的要死,醋放多了吧,祖哥。” tiger配合着他:“是啊,从刚才就闻见了老大股醋味儿。” 他对着白孟妤撅撅嘴,还不快去哄。 这两个人嘴巴大,一人一口,那碗甜汤都见了底。 白孟妤只尝了一小口,把碗抢回来,可怜巴巴的捧着碗看着龙卷风:“祖哥,他们把你给我做的甜汤都抢光了!” 龙卷风走过来,要收她的碗:“没了就没了吧,反正是酸的。” 白孟妤顺势抱着他的胳膊,不让龙卷风离开:“我这么了解雷震东,你吃醋啦?” 当着狄秋和tiger的面,承认自己因为白孟妤两三句话,就开始莫名的吃飞醋,实在是太丢面子了。 所以龙卷风木着脸:“没有。” “哦~没有。”白孟妤把脸转向tiger和狄秋:“祖哥说了没有,那就是没有啦,我们继续,他牌品不好,我来打。” 狄秋看向她身后的龙卷风,脸阴沉的像是要下雨。 祖哥,你嘴硬的能撑起整个城寨了。 狄秋和tiger心知肚明,但是不会说出口。 眼前的人是龙卷风的心肝宝贝儿,祖哥自然不会对白孟妤做什么。 要是真的恼羞成怒了,龙卷风只会把他们两个一手一个丢出去。 于是tiger把牌搅成一团,对白孟妤说道:“就你那个打牌方式,两圈下来,祖哥理发店都要输给我们了吧?” “就是,和你这种小菜鸡打牌太没意思,既然祖哥不打,我们先走了。” 还是赶紧给这两个人腾地方,让他们关起门来,慢慢打情骂俏吧。 第160章 了解你 理发店楼上有两个房间,但是其中一个,从来都没有住过人。 龙卷风的房间有一张大床。 一张床,两床被。 两人各睡各的,互不打扰,一向如此。 白孟妤翻身,看见龙卷风背对自己的身影,轻声问道:“张少祖,你睡着了吗?不会还在生气吧?” 回应她的,是龙卷风绵长的呼吸。 白孟妤掀了自己的被子,挤进龙卷风的被窝里。 她的动作大到床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不信龙卷风不会醒。 果然,当白孟妤的身体贴上龙卷风的后背时,明显能感觉到,身前人的呼吸一窒。 白孟妤攀着龙卷风的肩膀探头去看她,还是闭着眼睛,可是睫毛在乱颤。 轻笑一声:“我了解雷震东,那是出于敌人的身份,知己知彼嘛。再说……他的性格和行为方式,还是挺容易看透的。而且,我好像更了解祖哥你一点,在其他方面……” 攀着龙卷风肩膀的手微微用力,白孟妤贴着龙卷风的脸颊,缓声说道:“我知道……祖哥你的两个肩头有纹身,是两条很威武的过肩龙。我还知道……” 白孟妤的手指顺着龙卷风的脊椎缓缓下移,带起他身体的一阵轻颤。 最终,停在龙卷风后腰右侧。 “你这里有颗痣,还有这里。” 白孟妤的另一只手抚上龙卷风的大腿偏内侧。 龙卷风再也装不下去,捏住她作乱的手:“你这个小流氓,是偷看我换衣服还是洗澡了?居然还看得这么仔细……” “那谁让祖哥总是不愿意和我坦诚相见呢?我就只能用一些别的手段了。”白孟妤说的暧昧。 其实不然,这些细节,都是她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为龙卷风整理尸身的时候察觉到的。 人的尸体泛白,身上的特征就会变得尤为明显。 白孟妤当然不会说出来。 把龙卷风的注意力转到其他事情上,就不会再纠结于一个雷震东了。 白孟妤的手顺着龙卷风的衬衫下摆伸进去,在龙卷风的注视下,肆意摸着他隐藏在衬衣之下紧实的肌肉:“我就是女流氓啊,毕竟……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一直对祖哥动手动脚来着,祖哥不会忘了吧?这可是债,祖哥什么时候讨回来?我可以翻倍奉还哦……” 龙卷风的甜汤花样百出。 甜汤的味道,似乎也代表了他当日的心情。 今早的汤,甜的要命。 白孟妤在吃饭,龙卷风出去接了个消息,是蓝森传来的。 青天会最近动作实在是大,警方已经关注雷震东很久了。 还有就是,雷乐已经入院治疗。 看来白孟妤所说的药,的确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龙卷风有些担心的望向屋内。 回去和白孟妤说明:“不论雷乐是否能治好,雷震东都绝对不会再放过你。”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是想让白孟妤最近小心一些,最好都不要再露面了。 可白孟妤好像完全没听进去,把汤喝的干干净净:“祖哥,我们去逛商场吧,我想买一件棉衣,去看雪的时候穿。” 龙卷风戳她的脑袋:“我刚刚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啊?” “难道雷震东一日不死,我就要一直做缩头乌龟啊,那可不是我的性格,祖哥。他敢来,我就敢应。还是说……你觉得自己保护不了我?” “不要对我用激将法。”龙卷风把她那点小心思看的清清楚楚。 “那好吧……”白孟妤立刻换了种方式,对着龙卷风撒娇:“祖哥,走嘛~陪我去买衣服,龙城帮的大嫂穿的漂亮,走出去可是给你挣脸面。” 龙卷风把自己的墨镜给她戴上:“戴好,不许摘。” 这算是答应了。 龙卷风给白孟妤烫了一次性的卷发。 技术很生涩,全靠白孟妤的脸在撑。 花衬衣、牛仔裤、彩光墨镜、大红唇。 不是白孟妤往日的风格,但是明艳得要命。 放在人群里很扎眼,但是越显眼,就越容易被青天会的人忽视。 毕竟没人能想到,在逃命的人,还能这样高调。 白孟妤去扒龙卷风深色的衬衫:“快去换掉啦,祖哥,你这样和我一点都不搭。” 她挑出一件皮衣和一套西装,来让龙卷风选一件。 龙卷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件黑色的西服。 “这件皮衣也不错啊,祖哥。” 很朋克,还带着绑带,是当下最流行的,满街赶时髦的小子都在穿。 第161章 变动 “穿这种衣服,更像是街边拦路抢劫的细路仔吧。”龙卷风连连摇头拒绝。 穿上肯定龙头形象皆无。 就算是七八年前,龙卷风独自出来闯荡的时候,都没有打扮成这个样子过。 看起来像是什么小帮小派不入流的打手,一拳就趴下起不来那种。 商场里人来人往的,但是白孟妤一看就气质好,她身边的龙卷风,更一打眼就是肯花钱的主儿。 所以服装店的姐姐们都热情地吆喝着,让白孟妤进店去看一看。 可惜hk不冷,棉衣也不是处处都有卖的。 更何况白孟妤和龙卷风在一起之后,开始注重打扮自己,贪靓。 光是棉衣不够,还要漂亮的,显身材的。 好不容易进了一家店,白孟妤试了一件白色的掐腰棉衣。 在龙卷风面前左转右转:“祖哥,看这件是不是很好看?” 龙卷风的手,随意在她腰上一掐,薄薄一层。 长了个棉衣的样儿,干不了棉衣的活儿。 但是白孟妤喜欢,那就买。 龙卷风掏出钱包,让店员包起来。 打算回去就让人找找路子,托人在北方买几件款式新潮的棉衣带回来。 两人才回到城寨,便隐隐觉得气氛不对,所有人都绕着理发铺走。 加快了脚步,看到了理发铺里,颓唐坐着,浑身是血的tiger。 见到龙卷风,他才缓缓出声。 声音嘶哑,满目血红:“青天会……架势堂,师父和师兄……都没了。” 眼眶里贮满了泪水,可tiger不愿被人看到自己示弱的一面,混着血一起擦了。 青天会和架势堂没什么仇怨,甚至连交集都谈不上,竟然也会被波及。 若非tiger今天人不在架势堂,恐怕死的人会多他一个。 龙卷风为他递上一支烟,tiger却反握住他的手:“祖哥,我要雷震东死!” 如今架势堂群龙无首,底下人推举tiger上位。 可倘若不能报仇,他做了架势堂的龙头又有什么用呢? 购物袋被丢在地上,白孟妤推断道:“看来雷乐的身体已经大好。” 而这一次的刺激,让两人更急于推行原本的计划。 壮大势力,试图以雷姓镇压整个hk。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不论对方的目标如何飘忽不定,其中必定有龙城帮和龙卷风。 一年的停战协议时间,已经足够龙城帮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能与青天会匹敌。 但是想要对付雷震东,不能只靠道上手段。 龙卷风与白孟妤想到了一起。 既然雷震东能与雷乐勾结,黑白通吃,那么他们为何不能也联合金警署司? “我去联系蓝森。” 与其等对方找上门,不如自己先手。 白孟妤去拧了一条热毛巾,让tiger擦去身上的血污,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狄秋,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雷震东已经彻底不择手段,不能以常理推断。 白孟妤不得不做最坏的想法。 她随手挽起头发,放在帽子里:“我去狄秋家看一看。” tiger站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半个月前才热闹过的狄家,如今空无一人。 白孟妤最担心的事情得到了验证。 不仅是狄秋,连罗金兰和孩子们都不见了。 tiger不敢做他想,只犹豫着猜测:“会不会是……阿秋把他们母子三人送到了其他地方?” 房间里的生活痕迹还很重,白孟妤否决道:“架势堂被血洗都毫无征兆,阿秋又怎么会知情,提前做出应对呢?” 这话说的残忍,戳破了tiger的所有希冀。 他有些痛恨白孟妤太直白,却也明白婉转言辞在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用。 雷震东向来喜欢雷霆的手段,人如其名。 要一个狄秋,白孟妤可以理解,还带上了罗金兰和两个孩子,那就不一定要使什么阴招了。 白孟妤脑海里冒出两个字“威胁”。 对象是谁,不言而喻。 不论结果如何,他们母子三个都活不成。 那两个可爱的孩子,半个月前还贴在她怀里叫姐姐。 “你回去跟祖哥说,我出去添置些东西,晚些回去。”白孟妤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只留给tiger这一句话。 身后很快有脚步声追上来。 tiger跟在她的后方:“你要去青天会。” 肯定句,不是疑问。 既然他猜到了,白孟妤也不做隐瞒:“所以才要你回去,帮我拖住祖哥。” “我跟你去,有个照应,阿秋也是我兄弟。” 第162章 迂回 tiger知道白孟妤下手狠,心思巧,但到底没什么身法,不太会打架。 这一趟去青天会,和羊入虎口没什么分别。 无论是以朋友的角度,还是以白孟妤是龙卷风爱人的身份,tiger都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 既然他已有决定,白孟妤便不再劝。 只不过好好的两步路,被tiger这一掺和,走出了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白孟妤可不希望气氛这么凝重,状似玩笑的开口:“那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让你擦脸,带点血,看起来才有气势。” tiger配合的扯了下嘴角,没笑出来。 临近青天会那一边的城寨,白孟妤摘下自己的帽子,扣在tiger头上:“把头低好,别露出来。” 她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很多人看了愣神,迟疑的开口:“白堂主。” “妤姐。” “震东哥呢?”白孟妤神态自然,就好像自己从未离开过。 “在堂屋……” 白孟妤拍拍答话那人的肩膀:“让兄弟们都离远点儿,小心一会儿震东哥,生气和我吵起来牵连到你们。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吧?” 众人嘴上不敢说雷震东的不是,但都很自觉的听话,开始远离。 白孟妤先转去了自己的刑堂,门上的落锁被tiger一脚踹开。 许久没人来,这里无人照顾,药柜里的些许药材全都霉了。 白孟妤动作迅速的挑拣了一些,磨成药粉放在身上,才向堂屋走去。 tiger还记着白孟妤的话,全程低垂着头,不言不语,像个普通马仔一样跟在她身后。 可进堂屋之前,白孟妤还是让他在门外等着。 伪装、欺骗、示弱,这才是白孟妤惯用的手段,身边带着一个tiger,太显眼。 堂屋里的情景并不乐观——狄秋被关在笼中,而罗金兰和两个孩子在正中间,成为折磨狄秋的工具。 陈占提着他的镰刀,站在雷震东身旁,随时等待着雷震东的一声令下。 时间再长下去,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白孟妤像个不速之客一样出现。 她还是和龙卷风出门逛街的那身打扮,张扬、亮丽。 和在青天会时大不相同。 “震东哥,在玩什么好玩的呢?看来不是什么好事……这屋里一股阴湿味儿”白孟妤掩着鼻子,另一只手在用袖口在身前扇着风,看起来娇气的很。 狄秋看见白孟妤,目光动容,又很快移开。 罗金兰从一开始就维持一个淡然的态度,怕自己做出任何反应,都会给狄秋带来伤害。 她一手捂住一个孩子的眼睛,让他们不听,不看。 连雷震东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目光停留在白孟妤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过了许久,才轻嗤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野猫也是会想家的嘛,更何况我也只是一时赌气,我被人绑架,震东哥都不来救我,还不允许我离家出走了吗?” “你不过是我捡来的一个垃圾,青天会不是你的家。你没有家,白孟妤。” 白孟妤缓缓笑了,雷震东这句话根本刺痛不了她。 不,我早就已经有了。 “看来震东哥是生气了,尽说些伤人心的话。没关系,我可以当做听不见,毕竟震东哥最近找我找得动静那样大,又怎么是真的不在乎我呢?” 雷震东目光凌厉:“你还有脸说!你那药,可真是给我埋了一颗好雷啊,枉费我之前那么信任你。” “我们应该相互信任的,震东哥,如果你早早来救我,那药就不会出问题。” 白孟妤一番话说得真真假假,尽量在拖延时间。 “所以你这次回来……是主动来找死的吗?”雷震东此话一出,陈占的镰刀微微抬起。 “我给雷乐下的药怎么样,震东哥都看在眼里吧,你觉得他在医院躺了这几天,就真的完全好了吗?” 白孟妤笑着缓缓说道:“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东西,离死也不远了吧。你还真以为能和他并分天下呀,他只会先你一步,去地底下等你。震东哥,都说了我是要念旧情的,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我回来是救你的呀。” 雷乐的身体经过医院诊断,已经全然大好了,所以雷震东当然不会相信白孟妤的鬼话。 可他又完全猜不到,白孟妤此次出现的目的。 倘若她真的没有什么底气,又何必已经在完全逃脱之后主动回来呢? 雷震东还是顺着她问道:“你什么意思?” 第163章 我要狄秋 “有些药雷乐吃了,震东哥你难道就没吃吗?有的时候……药也不一定是要,可以是一份早点、一碗汤、一颗糖,我的刑堂里东西那么多,震东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误食了。我总得确认一下你的身体情况,不然我不放心的。可惜你这青天会热闹,震东哥又在气头上,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白孟妤是在暗示:我给你的每一样东西,都可能下了毒,而我们之间还有谈和的可能。 雷震东实在不想再听她这些弯弯绕绕,意味不明的话语:“你到底想干什么?” “雷乐要死了,他坚持不到和你一起统治hk的那天。但是我可以,我不满足只是在你身边当一个附庸,做一个物件,我要和你平起平坐。” “哈哈哈哈哈!”雷震东仰头大笑。 他还以为白孟妤能说出什么呢,原来是疯了:“凭你也配?” 雷震东不想再听白孟妤的疯话了,他微微抬手,对陈占吩咐道:“杀了她,别在这里碍眼,连中间那个女人和小孩也一起干掉,黄泉路上也能做个伴。” 陈占提着镰刀走来,白孟妤仍旧不紧不慢:“震东哥,按一下你的左下腹,疼不疼啊?” 雷震东原本不想再听白孟妤说的话了。 可她就那样目光定定,十分自信的看着自己,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按了一下。 巨大的疼痛在腹部炸响,这一按像是拉扯到了某一根引线,在他的腹腔内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爆炸,连带着整个腹部都一阵疼痛。 雷震东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连陈占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去回望他。 白孟妤唇角的笑意更大了。 此时雷震东才开始反复回想白孟妤说的每一句话。 可他怎么会向白孟妤低头呢? 雷震东强忍着痛意道:“这天下难道只有你一个人会解毒吗?” “或许吧,当然有其他人能解。可这就像做饭一样,锅烧开之后,先放水和先放油的区别。一不小心,会炸的……你以为雷乐真的好了吗?我说了,他马上就会死,等这件事情验证之后,震东哥再来质疑我说的真实性,也不迟。” 人都要死了,要那么多名利富贵有什么用呢? 雷震东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不希望这个赌注是雷乐的性命。 “雷乐的解药,我也要。” “那可不行,雷乐活着,哪有我上位的余地呢?”白孟妤故意把自己的野心说的很大。 这个时候,雷震东想起于她虚假的旧情了:“我们从前的样子不好吗?小妤,等待事成之后,龙卷风的那一半城寨,归你。虽然在我心里,你比雷乐重要的多,可他毕竟是我堂兄……还有利用价值,留他一命,你我都方便。” “我该怎么信你啊?震东哥,你从前也说爱我,然后不救我。这样的承诺,总需要拿些什么事物来做抵押吧?” 雷震东勉励与她维持假笑,心里想的是拿到解药,就立刻杀了她:“那你想要什么?” “今天这个事情,我也看明白了,留着狄秋是为了威胁龙卷风吧?毕竟杀不了龙卷风,夺不回那一半城寨,谈什么统一hk呢?你的这个筹码,我要了。有这样一张牌捏在手里,我才会安心啊,震东哥。” 白孟妤铺垫了那么多,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却让雷震东认为狄秋只是小小的一个搭头。 “一个人而已,你想要尽管拿去,我立刻让人把这笼子,给你抬到刑堂去。”雷震东的话语从喉咙挤出来。 “不光是狄秋,这三个……也请一并送去吧,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嘛,我可做不了震东哥这么没有人性的人。”白孟妤指着罗金兰和她的两个孩子。 “那解药?” “雷乐的解药,三天之后来刑堂取,至于你的……放心吧,震东哥,10天半个月之内,你都死不了的,别怕。” 三天,足够了。 白孟妤相信龙卷风的能力。 白孟妤大摇大摆的来,大摇大摆的走。 临到门口,推了一把tiger,让他趁着此时回龙城帮给龙卷风传消息。 到了刑堂,见四下无人,罗金兰才扑在笼子前:“阿秋!” 狄秋反复拍了她的手:“没事,别哭。” “我现在不能放你们走,人多眼杂,让你们离开,无异于送你们去死。这段时间就委屈你们,在这里呆着吧。记得,全都不认识我。” 第164章 如果一定要有人承担 狄秋当然知道白孟妤没有什么野心,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自己。 “如果我不能活,白孟妤,我求你,一定要让阿兰和孩子离开。”他蜷缩在笼子里,连跪都跪不下。 “青天会气数将近,你又何必说丧气话。”白孟妤可不想接受狄秋的托孤。 狄秋闭上嘴,但沉默良久,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给雷震东下毒了吗?” 如果有这样一张牌在手,又何愁不能剿灭青天会。 可白孟妤说:“当然没有。如果真有这么厉害的毒,他不可能在我走的时间里都还没有发作。” “那……”可狄秋明明看见了,雷震东一按肚子就痛的要命,难道不是白孟妤下的毒吗? “那是我进房间的时候下的。” 袖中的药粉四散在空气中,会影响屋子里的所有人。 所以白孟妤对狄秋说:“你现在按,你也痛。” 狄秋不信邪,伸手试了一下,痛呼出声。 “放心,过几天就会好了。” 两个小孩得了罗金兰的安抚,在她怀里悄悄的叫着:“小妤姐姐。” 白孟妤给小女孩理正她的羊角辫:“在这里可不能这么叫哦,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叫我……老妖婆。” 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小女孩不太懂,但还是跟着白孟妤重复了一遍:“老妖婆。” 小孩子的嗓音软软的,语调甜甜的,听起来和叫姐姐没什么两样。 白孟妤一听便笑了,笑着笑着开始变成呛咳。 细碎的血液自唇角溢出。 白孟妤用手捂住口唇,可越来越多的血液汇成溪流,从她的指缝间流淌出来。 “这是怎么了!”罗金兰拿出帕子,一脸关切地为她擦拭着。 口鼻里全是血腥味儿。 白孟妤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不该如此的,她的身体还没有差到这种程度,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吐血的。 白孟妤强忍着,把余下的血液都咽了回去,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对狄秋说的:“别告诉祖哥。” 她知道狄秋不跟她亲近,所以又补充了一句:“看在我今天来救你们的份上。” “好……我不会说的。”听了白孟妤这话,狄秋心里一沉。 白孟妤的医术他了解,可此话一出,证明她的病连自己都治不好。 外间传来开门的声音,是有人来了。 白孟妤接过罗金兰手中的手帕,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照顾好孩子。” 手帕小小一方,来不及擦干净唇周与下巴上的血,就糊成一团。 来人是陈占,白孟妤干脆站在暗处,不对他露面:“我制药这段时间,不希望被人打扰,还是麻烦阿占哥请回吧。” 陈占看着她的方向,镰刀重重落在柜台上,语气低沉:“解药。” 雷震东不知道白孟妤和龙卷风的关系,但是他知道。 什么野心,什么想要和青天会并分天下,全都是假的。 白孟妤这趟来,就是为了救狄秋。 陈占可以不当着雷震东的面,拆穿白孟妤。 但是他不可能让雷震东处于险境,更明白什么所谓的三日之期,不过是白孟妤的拖延。 白孟妤不答他的话,反问道:“嫂子是不是快生了?可你帮着雷震东,连小孩都杀,难道不怕这些都是要还的吗?” 陈占觉得这话从白孟妤口中说出,有些可笑。 他们都是满身杀戮的人,又怎么会害怕这些? 从入青天会开始,陈占的命就交托给了雷震东。 所有会对雷震东造成威胁的人,都由他来解决。 陈占握起镰刀:“如果今天你不交出解药,你、狄秋、还有那三个人,都得死。” “如果你面对的是龙卷风,也会这么说吗?” “如果有一天他要杀雷震东,那就先杀了我。” “我不希望有那一天。”白孟妤缓缓从暗处走出:“我不希望张少祖的后半生,背负上杀了挚友的罪名。如果一定要有人来担这个责,那只会是我。” 白孟妤的下半张脸与胸口上全是血,她的病情好像在一瞬间加重了。 命运不是谁都能改变的,总要付出代价。 白孟妤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心态变得无比坦然。 反正都要死了,就该每一样事情,都不留遗憾。 陈占还没有理解她的意思,白孟妤便抛出一个布包:“解药在这儿,给你。” 陈占下意识伸手去接:“嘶!” 在抓住的一瞬间,他的手被什么东西尖锐的东西刺痛,但也仍旧没有放手,毕竟白孟妤说,这里面是解药。 可是当陈占打开布包,里面只有十几根弯折的银针。 【163.164这两章已经更新成龙卷风篇正常章节,王九中秋番外移至王九篇末尾,宝宝们重新看一下这两章衔接剧情哦!】 第165章 张少祖,亲我一下 他飞速翻过柜台,将镰刀横在白孟妤脖颈上:“解药呢!” “将死之人,何来解药。”白孟妤的态度很坚决。 就算是没办法杀她,陈占也要给白孟妤点颜色瞧瞧。 他要让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清楚,他不会因为龙卷风就会对她手下留情。 斩掉一根小指,或者削掉一块耳朵,都不会影响白孟妤去制药。 陈占这么想着,可他举着镰刀的手臂,肌肉却逐渐僵硬。 他想要继续用力,脚下却变得虚浮,头脑昏沉,眼前的一切都开始飘渺虚幻。 此时陈占才反应过来,针上有毒! 白孟妤要感谢陈占偷偷摸摸的来找她,所以一时半刻,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人在刑堂。 白孟妤拖着陈占回到里间,敲了敲狄秋的笼子:“出来,换换,把你的地方让给他住。” 龙卷风来的比想象要快。 或许是tiger传回去的消息刺激到了他。 蓝森说动警署司负责解决雷乐,另一边以龙城帮为头领,集合众帮派之力,覆灭青天会,彻底结束这一次黑道的暴动。 雷震东没有陈占做马前卒,这一战已成死局。 他企图鱼死网破:“你的好兄弟狄秋还在青天会里,我死了,他一样活不了。” “你说谁?狄秋?他活得好好的。黄泉路上,只能让震东哥你孤单一人了,别寂寞啊。”白孟妤缓缓走出,站在龙卷风身侧。 青天会内所有人都赶到天后庙赴约应战,无人看管。 狄秋自然可以先行回家,安排自己的老婆孩子。 雷震东安排的那几个人,已经被尽数解决。 龙卷风看见她,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才松了下来。 他把白孟妤的手包握在自己手中,切切实实地感受着,才安心:“有没有受欺负?我来晚了。” “不晚,比我预想的早了很多。我的祖哥,一直这么厉害。” 两人有劫后余生的温情,看在雷震东眼中十分刺眼。 原来白孟妤消失那么久,是和龙城帮勾结在一起! 他说:“我那天不该出海的,救你,是我做出做错误的决定。” “你那不叫救,只是在路边捡了一个新奇的玩意儿回家而已。”白孟妤反驳他:“不过我也确实感谢你,成就今天的我。作为报答,震东哥,我给你留个全尸吧,至少能死的体面一些。” 雷震东知道自己命数已尽,却还有一个问题:“阿占……死了?” “他死没死,你到了下面去找一找不就知道了吗?” 白孟妤感受到龙卷风握自己的力度变大了一些,他也十分担心阿占。 手指微动,对他进行安抚。 龙卷风这才放下心来。 她那天下的药只会致人昏睡,为的就是不让陈占与龙卷风正面相对。 可说到底,若是陈占知道今天的一切,不知是否会选择和龙卷风决裂。 江边冷风簌簌,白孟妤将药瓶递给苏玉仪——陈占的妻子。 “船离开之后,把药给他吃下,不出一个小时,就会转醒。如果可以,不要让他再回hk了。” 龙卷风全程没有说话,听了白孟妤这样的安排,沉吟了许久,才缓声道:“这样也好。” 城寨里没有了青天会,由龙城帮接管,百态一新。 龙卷风的住所锣鼓喧天,城寨的居民们还以为他要颁布什么新规定。 却听他说:“理发店开业大酬宾,三天内进店剪发,都打8折!” 白孟妤笑着,站在龙卷风身后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掩面咳嗽。 或许在这场战争中,罗金兰母子会死,陈占也会死。 而张少祖的余生,都会活在愧疚当中。 白孟妤每改变一次他人的命运,病痛就会加重一分。 她修改了这些人的人生走向,同时推动了自己,走向生命的终结。 或许会遗憾,但白孟妤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爆竹的声音太大,龙卷风听不见白孟妤在身后轻声的呼唤。 于是白孟妤走到他身边,附在龙卷风耳边说:“张少祖,亲我一下。” 他们在这热闹的氛围中拥吻。 即便是结束之后,龙卷风也没有放开白孟妤,在她耳边说着自己未来的安排:“等等一个月春节过了,就是2月末,刚好是北方的冬季,到时候龙城帮的事务也处理完了,我有大把的时间,陪你去北方看雪。” 白孟妤笑着,嘴上却不答应:“太久了,我可不想等那么久,你不陪我,我就自己一个人去。” 第166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龙卷风掐住她的腰,不肯放手:“不是说要我陪着,才算一起看雪吗?你说话不算数啊,小姐。” 白孟妤想笑,但又憋住了。 她现在每一次呼吸,胸口都在阵痛。 若是笑起来牵引了肺部,忍不住露出吃痛的表情,怕被龙卷风看出端倪:“雪可不等人啊,张少祖,再拖拉下去,就只能等明年了。” 时间也不会等我,没机会了。 白孟妤和龙卷风走完的最平常的一天。 清晨在龙卷风的拥吻和催促中醒来。 甜汤不会日日都有,但是很幸运,今天龙卷风起的早。 白孟妤喝汤,龙卷风在身后为她整理睡了一晚,蓬乱的头发。 烫的一次性卷发,经他的手,可以维持三两天。 白孟妤如今消化不好,一整碗甜汤,也喝不了多少。 剩下的半碗,被龙卷风一口饮尽。 理发店开始营业,龙卷风为人剪发,白孟妤就坐在小柜台后面盘账。 听见龙卷风很大方的,对客人说要抹零,白孟妤才抬起头:“已经打了8折哦,不能再抹零啦。” 刚记的账,抹了零,怎么还能对得上呢? “听见了嘛,老板娘发话了,这个家里我做不做主的。”龙卷风笑着对客人道。 中午事情不多,两人去阿柒冰室吃叉烧,回来刚好可以巡一趟街。 十指相扣,缓慢而行,看起来可不像巡街。 可惜龙卷风是万事都要管。 排队打水的秩序、邻居间的口角…… 走走停停,整个城寨一下午也逛不完。 “张少祖,你这样操劳迟早要老的,要记得养几个小孩给你接班啊,小事都交给他们去做。” “别家龙头的继承者都是自己生的,你要我去外面捡啊。” “捡来的从小养,也算得上亲的啦。”信一就不错。 两人在暮色深沉中,携手归家。 白孟妤成为理发店的最后一个顾客,龙卷风为她擦干湿透的头发,牵着手上楼。 床上的两床被子,早就换为同一张。 龙卷风总是坚持着,要让白孟妤枕着他的胳膊睡,他说这个姿势,方便把人圈在怀里。 就算是早起胳膊僵麻,也绝不放弃。 白孟妤曾经还笑他,说要不要在枕头下面掏个洞,更方便一些。 两人额头相抵,气息纠缠。 龙卷风的吻印在白孟妤额头:“晚安,阿妤。” “晚安,张少祖。” 正厅里还放着手提箱,里面装的都是曾经白孟妤为了去北方看雪,买回来的衣服和装备。 午夜之时,白孟妤将提箱合上,走出理发铺。 这个时间敲门打扰别人睡觉,不管是谁,都可以叫做不速之客。 狄秋满身火气的下楼,看见门外的白孟妤,所有的言语都卡在嗓子里。 白孟妤随手把提箱塞给他:“我来拜托你一件事。” 罗金兰将孩子安睡,请白孟妤进门:“小妤,你对我们家有大恩,尽管说就是了。” “我要走了,如果他问起,就说我等不及,自己一个人去北方看雪了。” 这个他是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而狄秋显然知道的更多一些,毕竟他曾经亲眼看过白孟妤在他面前吐血:“你是不是……你应该告诉祖哥,他不是不肯跟你一起面对的人。” “不肯的那个人是我……我这种人连尸体都要拿来种花的人,又怎么会让他看到我最后形容枯槁的一面?” 在临死之际,离家远行。 到没人地方把自己藏起来,静静的面对死亡,是小动物都懂的事情。 “狄秋,我救了你的命,不要你报答,只要你替我撒个小谎就可以了。” 相比于狄秋,罗金兰显然更理解白孟妤,她推了一下狄秋:“阿秋,答应吧。” 白孟妤想不到可以去的地方。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那片水塘。 或许人生就是要有始有终。 曾经他她走入这片水湾,什么都没有想。 如今白孟妤踏进同一片池水:“真冷啊……” 这世上能暖她的,大概只剩下张少祖的怀抱。 在水下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大概过去了几分钟、十几分钟…… 一只大手突破水面,将白孟妤扯上岸:“你疯了吗?在水下待那么久是会死的!” 声音有些熟悉,但是白孟妤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抬眼看去,是十二。 的确是很久不见了,久到白孟妤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前世。 原来重新死亡,不是生命的结点,而是回归。 白孟妤笑着对十二回复道:“也没有很久吧……只是做了一个短暂又美妙的梦,若是不会醒来就好了……” 第167章 我回来了 “你在说什么呢?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十二询问着,对白孟妤说话的语气谈不上热络。 他转头对着另一边呼喊道:“阿大,人没死!” 白孟妤原本空洞的眼神,落向十二的腿。 她死之前,十二的腿还没有来得及拆固定的夹板。 如今那里,却是完好的一条腿。 至于他呼唤的人…… 白孟妤缓缓转眼,那边是穿着白色西装的tiger,正从另一头走过来,墨镜下的眼睛双目有神。 那一场大战中,陈占没有参与,自然没有人能伤得起tiger一只眼睛。 tiger叼着烟,听了十二这话,微微一点头:“没死就行,刚承包的水塘,死了人简直晦气。” 他话音才落,就听那刚捞上岸的女孩开始笑。 这笑声他听了身体莫名一紧,觉得有几分熟悉。 那人缓缓抬起脸,露出一张惨白,但却时刻印在tiger的脑海中的面容来。 tiger怀疑这是什么不可逃离的梦境,亦或眼前人是会变化面容,拖人下水的水鬼…… 不然他怎么可能看到一张白孟妤的脸? 却听眼前人缓缓问道:“他还活着……对吗?” 轿车启动,开向城寨。 白孟妤坐在后座,头发还在噼啪噼啪的滴水。 tiger坐在她身侧,目光定定的看着白孟妤的脸。 死了20多年的人突然复生,而且容颜未改,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件惊悚之事。 tiger掐了自己大腿几把,又掐了十二几下,都没能醒过来。 这好像不是梦。 白孟妤感受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轻轻一笑。 可在tiger看来,阴恻恻的。 “怕我是鬼啊?摸一摸,热的。” 白孟妤伸出自己惨白的手,贴在他脸上,冰的tiger一个激灵。 “啊,不好意思,可能在水底下的时间太长了,泡发了。” tiger叫她的名字:“白孟妤?” “张少祖不是跟你们说过,要叫阿嫂吗?”白孟妤看着他笑。 只是她此刻的心情,比tiger好不到哪儿去。 原以为是必死的结局,却不想能死后余生。 甚至受她的影响,再回到这个节点时,龙卷风也仍旧活着。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从今天起,白孟妤开始信神。 十二开着车,不断从后视镜里窥视。 看着tiger奇怪的态度,和这个神秘的女人,他总觉得有那么几分眼熟。 车开到半路,他突然想起来。 这不就是龙哥在天后庙里供的那张照片! 说是照片也不太对,那是一张手绘的人像,和这女人的确有几分相似。 白孟妤的手指揪住tiger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给我用用。” “用我的!”十二自告奋勇,把自己的外套从前排递过来。 白孟妤也不介意是谁的,反正只是用来擦头发。 要去见张少祖,可不能这么狼狈。 城寨似乎比她在时更破败,人员也更多了一些。 既熟悉,又陌生。 可白孟妤没有心思细看,在tiger的带领下,找到了站在人群当中的龙卷风。 他老了,一头短发都被岁月染成了银白色,可是站在人群里,仍旧那么抓眼。 龙卷风指尖夹着香烟,似乎在对排队打水的人说什么。 白孟妤几度张嘴,都没能成功开口,叫出那个名字。 tiger轻叹一声,像是助力一样,拍了拍白孟妤的肩膀。 白孟妤抿唇,小声呼唤着:“张少祖。” 而后变成大声的呼喊:“张少祖!” 龙卷风手下停顿,有些错愕的望向白孟妤所在的方向。 还不等他反应,白孟妤便大跨步的向她走去,站在龙卷风身前,仰头望着他:“我回来了。” 对于白孟妤来说,不过才是几个小时不相见而已,可为什么眼眶会热呢? 龙卷风的愣神不过是一瞬间而已,而后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头转向打水洗头的老头儿说:“三叔啊,不要再这么大力的搓啦,小心最后几根头发也搓没了,要秃的。过几天来我店里给你烫一烫,能显得多一点呢。” 他几乎全程对白孟妤视而不见,这是白孟妤没有想到的。 她凑在龙卷风身边:“张少祖,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可是我明明让你发过誓,绝对不可以忘记我的!” 白孟妤这话说的,有些赌气。 可龙卷风听到了,仍然无动于衷,开始管另一边的闲事。 白孟妤看的有点心疼:“不是说了,让你养几个小孩,给你分担分担呐,怎么还整天出来管东管西的?整个城寨这么大,难道全靠你一个人撑吗?信一呢。” 第168章 虚妄 龙卷风仍然没有反应,大阔步的向前走,将白孟妤甩在身后。 跟在他身后追赶,实在是太狼狈了。 白孟妤放声大喊:“张少祖——” 一时间,周围所有的街坊全都抬头在看她,唯独龙卷风,没有停驻。 他穿过城寨,来到天后庙,白孟妤紧跟在他身后。 然后,看到了妈祖娘娘身边,属于自己的那一副灵位。 跟在张少祖身边时,白孟妤没有留下过照片。 所以那幅黑白的遗像,是张少祖口述,让画师画的。 白孟妤看了半天,说:“这不像我。” 龙卷风点了三只香,插在香炉里,收起放在灵位前,那碗冷掉的甜汤。 手里的烟燃尽了,龙卷风又点燃了一支。 白孟妤忍不住碎碎念:“张少祖,我不是告诉了你少抽烟吗?一根接一根的,你不要命了啊?” 眼前的人拿她当空气,白孟妤顿觉无力,想冲上去把他的烟抢了。 tiger带着十二进来,龙卷风看到他,吐出一个烟圈,才缓缓说道:“ tiger,我好像又发梦,看见阿妤了。” 听到这话,白孟妤好像才知道,龙卷风为什么不同自己说话? 他觉得眼前的白孟妤,是幻觉。 只是太过思念而产生的幻想。 20多年间,龙卷风已经见过了无数次。 她的声音、容貌,全都没有变,还是他们最初相见的样子。 有的时候会跟在自己身边撒娇。 有的时候会故作深沉的,站在自己面前,训斥他的不听劝。 还有时候,会静静的站在龙卷风床边问:“祖哥,你为什么不陪我去看雪?” 初期,龙卷风会对想象中的白孟妤事事有所回应。 会激动、会道歉、会闲谈。 偶尔到深夜,情绪爆发,还会大声质问白孟妤:为什么不声不响的离开?难道是他不值得信任吗? 可是眼前皆是虚妄。 无论龙卷风做什么,那个幻想出来的人,都不会给他回应。 她站在那里,会笑,会闹,会深情的望着他,会甜腻的叫祖哥。 可是她,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不会对龙卷风做出回应。 不可触碰。 一触即离。 对一个幻想出来的人释放太多情绪,得不到回应之后,满心都是徒劳的空虚。 渐渐的,龙卷风学会了忽视。 就当白孟妤生活在自己身边,只是不再与自己相关。 可是今天的白孟妤看起来好委屈。 因为自己不理她,会生气。 龙卷风很想把她抱在怀里,可是不行。 如果我不碰你,这场梦是不是会延长一些? 他知道那个身影就站在自己身侧。 可是龙卷风连直视她都不敢,用余光将那一抹白色拢在眼底,就足够了。 就连刚刚载了白孟妤一路到这里的tiger,到现在也不太相信一个人会死而复生。 但他又已经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 龙卷风的样子,tiger不忍心看。 tiger指向白孟妤的方向:“祖哥,如果看见白孟妤是发梦的话,那么整个城寨的人,都在陪你发梦。” 龙卷风拿烟的手一抖。 tiger所指的,正是他避之不及,一直不敢用目光触及的白孟妤。 他忽然想壮起胆子,直视她一次。 龙卷风的头刚刚偏转,一片微凉的触感便撞上他的嘴唇。 然后在两人的纠缠中,变得炽热。 下唇上传来刺痛,是白孟妤咬破了他的嘴唇。 就像两人第一次见面,白孟妤疯狂的笑着,看着他血流如注的下唇说的话。 龙卷风此刻也重复了一次。 活的、热的、会动的。 他的阿妤,不是梦。 白孟妤呼唤着:“张少祖。” 不是幻觉,他真的听见了。 龙卷风狠狠的将人拥入怀中,这一次是真实的。 不是空气,他能抱个满怀。 将人紧紧的扣在自己的臂膀中,绝不会再放手。 她说:“张少祖,对不起,别哭。” 温热的泪水,落在白孟妤被河水泡得冰凉的皮肤上,实在是太灼人了。 她承受不起。 tiger随手扯了十二一下,退出天后庙,给这两个人一点独处的空间。 信一的摩托来的很快,漂亮的摆尾停在tiger和十二面前:“tiger哥,是不是有人搞事?” 十二挠了挠头:“信一,你好像要有大嫂了。” “啊?” “就是那个天后庙里的那个……咱俩从小祭拜到大的,那个……” 十二那个了半天,也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白孟妤。 tiger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替他说:“女鬼。” 第169章 讲故事 就算是两人不再相拥,龙卷风也死死的攥住白孟妤的手不放。 他的手指有些粗糙,全都是岁月的痕迹,而白孟妤的手,仍旧是那么细嫩白皙。 放在一起,天壤之别。 而她正在用这样一双手,为自己擦拭眼泪。 龙卷风不由说道:“阿妤,我老了。” “不老。我第一次见你,就是这个样子。已经足够影响我的心,为你死,为你活。” 白孟妤回身,砸掉灵堂上那幅画像,连同二十几年的阴霾,一并从龙卷风心中砸除:“这一点都不像我。别再看她了,看我吧。我一刻都不会再从你面前离开了。” 白孟妤和龙卷风很默契的,对这消失的20年闭口不谈。 注重当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20多年过去,龙卷风的理发店早已改换了新地址,装修也比原来漂亮许多,各种理发器械跟得上时代。 手握在龙卷风手掌中,捂的要发烫了。 即便如此,白孟妤也没有挣脱。 此刻的龙卷风最需要安定,需要手中确确实实的触感,这些白孟妤都懂的:“你住在哪里?我们回家吧。” “我跟信一住在楼上。蓝信一,蓝森的侄子。6岁的时候,蓝森把他托付给我。”龙卷风为白孟妤介绍着信一。 白孟妤想说自己知道,但并没有开口。 她见过的,是曾经的信一,一个为了龙卷风死去而颓唐的信一。 如今他们都获得了新生,是该重新认识一下了。 两人步入龙卷风的房间,白孟妤看着他打开衣柜,飞速的取出一件裙子,然后合上门,生怕自己看见里面有什么似的。 可单从龙卷风能在衣柜里取出一条裙子,就已经足够奇怪了:“里面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张少祖。” 龙卷风摇头。 不是不能看,而是他不希望白孟妤看见,而产生愧疚。 这是他20年来的一厢情愿,对生活的慰藉和一些执念。 白孟妤回来之后,这个衣柜里的东西,就失去了它们存在的意义。 裙子很新,连吊牌都没有摘,却意外合白孟妤的尺码。 她其实已经对衣柜里的东西,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白孟妤走到龙卷风身边,握住他的手,打开了那扇柜门。 里面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女装,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全部都有。 挤挤挨挨的,把龙卷风常穿的几件衬衣夹在中间。 曾经我们的相处,仔细想来全部都是遗憾,分开之后拼尽力去填补,也无济于事。 白孟妤的手轻抚过每一件衣裙:“你想看我穿哪一件?要不要全都穿给你看?” 她不敢去想,龙卷风曾经试图勾画这些衣服穿在她身上的样子,而不可得。 “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免得着凉,我们未来还有的是时间,不急于这一时。” 龙卷风一向是个绅士的人,可他此刻却一眨不眨地,定神看着白孟妤换衣服。 白孟妤也不避讳,而是偏头问他:“我现在身上没有那么凉了,要来摸一摸吗?” 她曾经也有一个这样的过程。 要贴着龙卷风,在他心跳最明显的地方睡着,才会觉得有安全感。 现在两人角色调换。 白孟妤躺在龙卷风身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 对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睡吧,张少祖,闭眼。” 那双眼睛执拗的不肯闭上。 他还是怕,怕这是一场梦。 等再度睁眼时,仍旧是空荡荡的床、虚无的世界、还有那张冰冷的遗像。 “再多跟我说几句话吧,阿妤。” “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无意义的词汇都好,就这样生动的,在我面前,活着。 “我给你讲一个英雄的故事吧……”白孟妤看着龙卷风的眼睛,缓慢的讲述着:“曾经有一个人,把自己当成神一样,总要对身边的每一个人负责。可他的身体渐渐不行了,却仍旧有大事没有完成,于是他在那一天来临之时,选择用自己的生命,来拯救他人……后来人们传颂着他的故事,被一个小女孩听到,就算从来都没有见过面,她也义无反顾的爱上了这个英雄。” 白孟妤语气停顿。 龙卷风问道:“后来呢?” “后来……女孩很幸运的遇到这个英雄,与他相爱,在一起,这是一个爱情故事。” “可是你前面说,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女孩也死了呀,两个死去一次的人,就可以在一起了。爱情故事嘛,不要计较那么多,只要最后幸福就够了。” 第170章 青丝绕指,与君同温 可龙卷风坚持问道:“女孩子为什么会死?如果真的有英雄的存在,就不让她逝去。” 他握着白孟妤的手微微用力,龙卷风觉得这个故事很熟悉。 他觉得……就算没有这个英雄,女孩也应该幸福的活下去。 “因为,这个女孩子她爱上了英雄。所以……甘愿和这个英雄一样,为了在乎的事物主动赴死。故事讲完了,张少祖,你该睡了。把眼睛闭上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白孟妤的手抚摸过龙卷风的头发,想要让他闭眼,没能成功。 “我得看着你。” 这一眼,他欠了20多年,怎么补都补不回来。 白孟妤反身压在龙卷风身上,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他的胸口。 沉甸甸的。 “睡吧,这样你就能感受到我的存在了。” 龙卷风将她环抱着。 百来斤的重量压在胸口上,使他的呼吸微凝滞。 可这是让他安心的标识,怎么可能放手。 龙卷风在午夜时惊醒,不必他伸手去探,就能感受到身上的重量。 还在。 一睁眼,就是白孟妤枕在自己脖颈旁边的睡颜。 这一眼,足够将他从20多年的噩梦中拉出——无论他在午夜及时的醒来多少次,都来不及抓住那个离去的背影。 现在人在他眼前,不会再离开了。 龙卷风细心地将白孟妤的长发理好,铺在自己的半边肩膀上,再度抱着她睡去。 “我说信一,你再在我床上顾涌,我就把你扔出去。” “别呀,你忍心看自己的好兄弟流落街头啊。” “那你就回城寨去睡啊,非来我们架势堂干什么?” 信一怀疑十二他是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说,他也不能回去给龙卷风做电灯泡。 再就是……看着自己从小祭拜到大的黑白遗像,居然变成了一个活生生、会动的人站在自己面前,还跟大佬拍拖…… 这种情况,信一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 也就是十二不住在城寨,心又大,才会这么不在乎,居然能睡得着。 “你说……她到底是什么人啊?”信一还是想不通。 “你还真信死而复生那一套啊?”十二一脸“我早就看透,你们都是大傻子”的表情。 他用自己的想象分析着:“长得是像了一点,但也就和照片几分相似而已。而且那照片咱们两个从小看到大,要真是灵位上的人,早就跟我的阿大一样老了,怎么可能看着比咱们两个还要小一点啊?” “所以呢?”信一还是不太明白十二要说什么。 十二故作神秘地贴在信一耳边说道:“龙哥这么多年用情至深,念念不忘,相思成疾,所以……找了个替身!” “你放屁!我大佬不是那样的人,再乱说我掐死你!你多读书都读的什么书啊?少女漫画吗?” 睡在庙街的三个人,早上起来黑眼圈一个比一个重。 tiger好歹还能拿墨镜遮一遮,满眼疲惫的对信一说:“今晚你大佬坐东,让你跟我们顺路一起过去。” 又多对十二吩咐了一句:“晚上你秋哥也会来,你要打扮就早点动身。” 信一和十二对视一眼:完了,这是真定下来了。 白孟妤才微微一动,龙卷风便醒了。 她的长发还缠缠绕在他的指尖。 白孟妤的吻印在龙卷风唇上:“该起来了。” 龙卷风更加用力地把白孟妤抱在怀中。 这一整晚睡得他半梦半醒,几乎分不清幻觉和现实。 直到白孟妤这一吻,才将他彻底唤醒。 白孟妤还在催促着:“起来吧,我好饿。不知道能不能幸运的尝到张少祖先生亲手做的甜汤呢?” 龙卷风揽着她微微起身:“我叫阿柒送早饭上来。” 他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没有答应,更没有回绝。 龙卷风不忍心拒绝白孟妤。 他为一个死去的灵位,做了20多年的甜汤。 可现在这个人真实的出现在他面前,龙卷风却不愿意再做。 那看似平常的一天,时常回荡在龙卷风脑海中。 由一个正常的清晨,一碗甜蜜的甜汤开始。 代表的是离别与失去。 龙卷风永远都不想再重复那一天。 “张少祖,人只用一只手是没有办法吃饭的。” 白孟妤看着自己被龙卷风牢牢握住的那只右手,微弱的叹息一声。 转身坐在龙卷风大腿上:“你抱着我吃,或者说你喂我吧。” 她知道此刻的龙卷风没有安全感。 白孟妤愿意竭尽所能去顺从他。 二十余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弥补的。 第171章 饭局 晚上的饭局,龙卷风和白孟妤到的比谁都早。 桌上一溜的菜肴,丰盛的像是要摆喜宴。 老远便听见包房外狄秋的声音:“tiger你真是老了,这么大年纪了连瞎话都不会编。” 白孟妤的尸身一直没有找到,所以tiger总安慰龙卷风说:“没找到就是好事,说不定人还活着。” 可狄秋其实是最知道内情的人,他清楚的知道,白孟妤肯定活不了,不然她不会走的那么干脆。 tiger居然想拿这种谎话来骗他,狄秋勉强笑一笑也就算了。 他对tiger叮嘱道:“你这种话可别拿到祖哥面前去讲,那个名字也不要提,不然小心他把你的牙掰……” 穿着白色唐装的身影在门口顿住。 白孟妤双手交叉,放在餐桌上,笑着看他:“掰谁的牙呀?要不要我帮忙?这种事情,我最擅长了。” 那副看得人牙根痒痒的样子,和狄秋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狄秋把踏进包间的脚收回来,转头看了一眼房门上的序号,步伐逐渐退回,到白孟妤看不见,他也看不见白孟妤的地方。 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眼睛,重新走进来。 里面还是那个人,还是那个姿势,笑眯眯的看着狄秋。 他还想再收回脚步,身后高壮的身影便将他推了进去:“没走错,老爸,龙叔在里头等你呢。” 龙卷风在白孟妤耳边提醒道:“这是狄呈,狄秋的儿子,你曾经救下来的那个小男孩,还记得吗?” 那么一点点香香软软的小可爱团子,怎么就能长成1米9多的彪形大汉呢? 这让白孟妤怎么认得出。 她决定把这个问题抛给别人。 白孟妤站起身来,走到狄呈身边,倾尽力气垫起脚,也没有办法摸到他的头。 只能退而求其次,拍了拍狄呈的肩膀:“还记得我吗?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一个身材娇小,20出头的女孩,对一个身强体壮,年近30的男人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诡异了。 狄呈向信一和十二投去求救的目光。 信一和十二挤在门框那里,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白孟妤?真的是你、你……” 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语气,就算狄秋不想认,也没办法否定。 白孟妤向他摆摆手:“别问我,我也不清楚,你就当我是仙女下凡好了。” 无论众人如何惊讶和不解,都不会影响龙卷风的决定。 “这段时间城寨交给信一打理,我带阿妤去北方转转。”龙卷风说完与白孟妤相视一笑。 这个决定是两人今早刚定下的。 曾经是白孟妤的遗憾,在她离开后,成了龙卷风的心结,现在终于有机会去解开了。 信一虽然没有什么准备,但也坦然接受:“大佬你尽管去,有我在,你放心。” “对你我当然放心。”龙卷风拍拍他的肩膀:“等我回来,慢慢的,龙城帮就都交给你打理。以后我跟你。” 不知为何,信一听到这话,眼眶莫名一热。 龙卷风举起酒杯:“喜宴来不及办,这杯就当我敬各位的喜酒。” 白孟妤站在龙卷风身侧,与他一同举杯。 人生不需要那么多仪式感,能够再次并肩而立,就已经足够幸运。 tiger与他碰杯:“祖哥,恭喜你得偿所愿。” 两个人的行李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白孟妤单挑一个,龙卷风两袖清风。 倒是信一在忙前忙后,说路途遥远,总要带些吃喝和备用衣服。 然后白孟妤看他掏着掏着,掏出一个十分眼熟的皮箱来。 信一原想用来给两人装换洗衣物,可发现打不开,上着锁呢。 白孟妤接过,发现仍是自己走时交给狄秋的样子,没有被打开过:“你还留着这个?” 20多年了,把手已经不太牢靠,信一轻轻一拍就掉了:“这里面装的什么呀?” 他倒是好奇,龙卷风却说:“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还留着呀?” 龙卷风望着她的眼睛,实话实说:“我不敢看。” 怕里面有你留给我的信件或是物品,宣告了你离我而去亦或是死亡。 又怕里面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 白孟妤读懂他深邃的眼神,扑在龙卷风怀中:“我走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怪我……” 白孟妤只想着自己走的远一些,尸身不会被龙卷风找到,那么在他心里,就还有一个自己存活的可能。 他们的结局就不会像蔡佳乐和阿温一样。 接连用死亡,来证明他们相爱。 第172章 去看雪 是我想的太多,害怕太多,忽视了你的心情,没有能与你一同相面对。 不过也多亏了这样的想法,才有了今日的阴差阳错。 这20年来一直都有最新款式的棉衣从北方运来,龙卷风的订购从未断过。 他亲自从里面挑的最好看的两件装进提箱中。 北上的路越来越冷,白孟妤在半路上就把衣服找出来披上了。 里面填充的都是细鹅绒,穿起来又轻薄,又保暖。 而龙卷风在她身边,穿着一件暗黑色的长衣,和他本人一样,沉静内敛。 白孟妤见了,丢掉自己身上的外套,扯开龙卷风的衣襟,硬是把自己挤进他怀里:“祖哥,好冷啊。” 龙卷风扯起两旁的衣摆,将白孟妤兜在自己怀里。 白孟妤挤挤蹭蹭,在龙卷风怀中找到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像个树袋熊一样贴着龙卷风。 一双腿盘在他腰上,只留一个头露在外面,靠在龙卷风胸口。 整个人蜷缩在龙卷风的气息中。 火车包厢的窗户很大,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逐渐变得一片雪白。 起初见时还很新奇,可一路走下来都是这样,白茫茫一片。 白孟妤看的有些腻了,窝在龙卷风怀中缓缓睡去。 龙卷风一手拿着漫画书,一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抚着她的头发。 不知是在安抚睡着的人,还是在安抚自己的心。 临下车时,龙卷风盯着白孟妤一层又一层的套上裤子、保暖内衣、毛衣和外套。 最后又一圈一圈的为她缠上围巾。 把一个身姿窈窕的姑娘,缠成了一个球。 白孟妤在一堆衣物中艰难透气:“不行了祖哥,感觉我都走不动路了。” “走不动我背你,北方的天气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在没见过雪的人眼中,那飘扬纷飞的雪花,都代表着纯洁和浪漫。 可它同样伴随着冷冽的冬日与寒风。 白孟妤踮起脚尖,把龙卷风的围巾系紧。 她承认,来之前满脑子想的都是浪漫因素。 一下车扑面而来刀子般的冷风,将白孟妤打回现实。 夹杂在烈烈北风中的雪,硬的像沙石一样,在白孟妤的脸上拍打。 她回身扑进龙卷风怀中,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口,躲避着突如其来的袭击:“啊啊啊啊啊啊祖哥,救命啊,我被雪打了!” 龙卷风把她的帽檐和围巾拉起,只露出一双眼睛。 嗓音里含着笑意,反问道:“不是说要看雪吗?我们来的时间刚好,看吧。” 风吹得白孟妤根本睁不开眼睛,拿什么去看呀。 车站四面空旷,到了有建筑物的地方,风就小了许多。 白孟妤这才有余力去观看四周,却也缺失了来时兴奋的心情。 寒风凛冽,人生地不熟。 白孟妤搓着手,完全不知道下一步的计划,求助的看向龙卷风:“张少祖,我们要流落街头了吗?下一步是不是该在寒风天里卖火柴了呀?” 龙卷风为她压住胡乱飘飞的碎发,塞进帽子里:“说什么傻话呢,会有人来接我们的。” 白孟妤抬眼看他。 龙卷风的眉毛和睫毛都能撑住一片雪花,白孟妤伸出指尖为他拂去。 时光在这个人身上走的已经够快了,应该再慢一些,等等我。 龙卷风顺势握住她的手,一起揣进自己的衣兜中,下巴搁在白孟妤的毛线帽子上。 白孟妤在他怀中细细的喘息,看着口鼻中呼出的气息,变成细密的白雾,新奇的不得了。 远处的小巷中传来哔哔的车喇叭声。 一个个子不高,微胖的男人,站在墨绿色的出租车旁,对着龙卷风招手:“龙哥!这儿呢!” 龙卷风牵着白孟妤向他走去,那男人看了也是一愣神。 待两人上车后,他回过身看向龙卷风。 北方人就是嗓门儿大,性子直,有什么就说什么。 “我就说龙哥你长这么帅,咋能连个对象都没有?这么些年可算带个妹儿来了。这趟来待多长时间啊?我保证给龙哥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李楠说完,反应过来龙卷风的普通话不太好。 于是用他那蹩脚又生硬的粤语又说了一遍。 九声六调的发音和长短,李楠控制的不太好,但是也能让白孟妤和龙卷风听懂。 白孟妤原本还轻笑着,觉得他的口音很好玩,慢慢的,就笑不出了。 用围巾擦着龙卷风因为雪花融化而微湿的银发,开口有些干涩:“你每年都来呀?” 龙卷风不想看她这样愧疚的眼神,故作轻松的说:“我先来替你探探路嘛,带你来总要知道哪里好吃,哪里好玩吧。你看,现在不就用得上了。” 第173章 人瘾犯了,贴贴 这样的话并不能对白孟妤起的安慰作用。 她眼睛眨着,溢满了心疼。 龙卷风看着这样的白孟妤,心痒痒的,想要把她圈在怀里,狠狠的抱着。 就像在车厢里那样,让白孟妤缠在自己身上,他能抱个满怀。 可如今是在空间狭小的出租车里,还当着外人的面,龙卷风只能压制住这样的欲望。 捻了捻手指,从大衣内兜里拿出一根香烟。 李楠从后视镜里看着,说了一句:“这里不样抽烟啊,龙哥。” 他说完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又忘了这俩人听不懂普通话。 憋了半天,补上一句:“no smoking。” 白孟妤把龙卷风的烟盒缴了:“他不让,那我也不让。” 知道现在龙卷风不会离开自己身旁,白孟妤蛮横的说道:“在我直径两米之内,都不许有人抽烟!你要是烟瘾犯了,可以亲我一下。” 龙卷风到底是没忍住,把人揽在怀里,亲了一下。 白孟妤见他凑过来,连忙烟盒藏在自己身后:“你烟瘾这么大呀。” “不是烟瘾,人瘾犯了,得多亲几下才能好。” 李楠将二人放在酒店:“今儿天晚了,你们先休息,等明儿早上8点我来接你们吃饭,再上景点儿玩儿去,最近旅游旺季,咱这个江上建了冰雕滑梯,一到晚上老好看了。龙哥,你和你对象多穿点嗷。” 北方的屋里有暖气,和外面简直是天壤之别。 白孟妤一层又一层的脱,到了后面转而去扯龙卷风的衣裳,把自己还冰凉的手,顺着衣服下摆塞进去,贴上龙卷风腰腹上的肉:“快快快祖哥,我的人瘾也犯了,给我摸一摸。” 龙卷风捏住她作乱的手:“小谎话精,把我当暖水袋呀,那要不要再来一点暖床服务?” “暖暖暖,都暖,一个个来。” 午夜时分,白孟妤压在龙卷风身上,眉眼低垂,向他问道:“张少祖,你自己一个人来的时候都在想什么?会不会有一刻……恨我。” 龙卷风只说:“什么都没想,这里的世界白茫茫一片,很适合放空自己。” 前两年时,龙卷风来北方是填补遗憾,再后来,就变成了一种习惯。 就像我会把你刻在生命里,变成属于我人生的一部分。 “我怎么舍得恨你。” 冰雕的确是北方的地方特色,雕的晶莹剔透,内里装上彩灯,晚上亮起,美轮美奂。 更吸引白孟妤的,是那由冰砌成的巨大滑梯。 总有百米多长,尾端直通到冻成冰的湖面上。 从顶端滑下去,可以一口气溜到湖中心。 别人下滑时都坐一块硬纸板,而白孟妤坐在龙卷风怀里。 白孟妤在下落时放声尖叫,龙卷风将手拢在她面前,怕呛了寒风。 白孟妤拨下他的手掌,回望着龙卷风:“张少祖!我爱你!能听清吗!我说我超爱你!” 两人一路滑到湖中心,转了几个圈才停下。 广袤的湖面上,像个小集市一样热闹,这些摊贩很会找地方,在滑下来的区域周围一圈,摆上各式各样的摊位。 白孟妤每一样都要逛一逛,可是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脚下的这片冰。 鞋上沾了雪,再踩着冰面滑的要命。 她才踏出去一步,身体便向后仰去,被龙卷风稳稳接在怀中。 白孟妤听到他凑在自己耳边说:“我听到了,我也爱你,一直如此。” 怕白孟妤再摔倒,龙卷风贴着她的后背走。 像一只大企鹅拱着小企鹅,在冰面上用小碎步滑行。 把最珍视的宝物,夹在自己最柔软的肚皮下。 大企鹅就这样带着小企鹅,在每一个摊位上转着。 红彤彤的糖葫芦,买一串。 白孟妤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巴,却没有伤及这糖葫芦分毫,反而是她自己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巴。 北方的冬天实在寒冷,质地绵软的山楂,都被冻成了硬邦邦的石头。 她可怜巴巴的看向龙卷风:“张少祖,北方好凶啊,所有的东西都会打人。” 龙卷风也分辨不出来她是咯到了哪颗牙,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给白孟妤揉揉嘴巴:“拿着吧,好看,我去借个相机给你拍照。” 冰面上有各种合影项目,超大冰雕、雪狐、狗拉雪橇…… 龙卷风付了三倍的钱,从一个做合影生意的人那里,借到了相机,并且买了一卷胶卷。 从前他总是自己一个人来,不做留恋,所以这次出门时,自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不然该早做准备。 不过还好,钱带的足够多。 第174章 糖葫芦打人事件 龙卷风走的不算远,白孟妤在原地,被人流推挤着等他。 穿的实在厚重,再加上持续的寒冷,降低了白孟妤的感官。 等她发现自己的腰侧变得冰凉时,已经晚了。 伸手一摸,羽绒服上破了好大一个口子。 细鹅绒飘的像雪一样。 有贼划破了她的衣兜。 估计是看白孟妤身侧的口袋鼓鼓囔囔的,以为是个油水很大的钱包。 其实那只是白孟妤从龙卷风那里,刚没收过来的两包烟而已。 龙卷风回程时,便看到白孟妤一脸急切的向自己跑来。 他的心提起来。 白孟妤冲过来,脚下一滑,适时扑进龙卷风怀中。 扬起脸,语气急切,向他示意自己的腰侧:“快,张少祖,快给我捂上,好大一个口子,再不捂住我就凉了。” 寒风倒灌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龙卷风吓得差点丢了手里的相机,掰开她的手问:“伤哪儿了?” 白孟妤急匆匆地摊开手,给他看了一眼,便又捂上了:“伤在羽绒服上了。” 龙卷风轻推她的额头:“你真是要吓死我。” 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系在白孟妤腰上,将处破口紧紧勒住。 这样的搭配,有白孟妤的脸在撑,倒像是什么别致的款式。 白孟妤反手为龙卷风拉高衣领,可不顶什么用。 虽然他里面穿的是高领衫,但是白孟妤深知,在这样的严寒之下,薄薄一层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于是扯了自己的围巾,两人一人一半,围在一起。 从大小企鹅,变成了连体夫妻。 龙卷风举了举手里的相机:“还没来得及给你拍照呢。” “拍什么?拍我被雪和糖葫芦殴打,还是拍我现在看起来要上吊呀。” 龙卷风实在太高,两人系同一条围巾,根本不对称。 白孟妤要尽力垫一垫脚,才能保证自己不能不被勒脖子。 “那走吧,我们去把相机还了就回酒店,明天再来拍照。” 两个人为了这条围巾,拼尽全力的挤着,走起路来奇奇怪怪。 龙卷风把相机还给做拍照生意的大叔,琢磨着晚上让李楠去买一架相机,总比借来的要方便。 “祖哥。”白孟妤怕龙卷风听不见,还扯了一下围巾。 指着那边人群里一个穿着黑色棉衣,戴帽子的男人:“你看是不是他?” 她眼尖,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男人和周遭人的神态不一样。 别人都是在游玩,而他的一双眼睛在四处打量,畏畏缩缩。 就算他不是划破白孟妤羽绒服的那个人,肯定也没憋什么好屁。 她这一指,龙卷风也看见了:“像。” “祖哥,他把你的那两包烟拿走了。” 龙卷风一下就明白了白孟妤的想法,把自己的那一半围巾解下来,给白孟妤戴好。 一只手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头发银白的男人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兄弟,有烟吗?” 龙卷风的身材不算健硕,但从气势上,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惹的。 那男人缓慢点头,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烟来。 winston,这牌子在北方可不常见,更何况还没拆封,就是白孟妤从龙卷风那里缴获的那一包。 那男人手颤颤地撕着烟的封膜。 龙卷风向他后方轻轻一点头,对白孟妤示意到:目标锁定。 下一秒这小偷的头部就迎来了糖葫芦的猛烈一击,正捶打在他的太阳穴上。 小偷吃痛回头,又是一糖葫芦,怼在他的眼眶上。 白孟妤骂着:“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棉衣!” 这两下正中要害,小偷毫无还手的余地。 白孟妤处在上风,龙卷风自然不会插手,只是站在一旁,眼含笑意的静静看着。 心爱的小姑娘发泄之后,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举着糖葫芦凑在龙卷风身边:“祖哥,这玩意儿可比砖头好用多了。” 李楠没想到这两个人才来的第1天,就给干到派出所里面去了。 他接到电话时,还有些不敢相信。 龙卷风能听懂一些普通话,可白孟妤听不懂,他也就装作不懂,只递出李楠的电话号码。 大事化小,这种事情白孟妤还是懂的。 一见到李楠,就扑簌簌的开始掉眼泪,看起来好不可怜。 “是他先划烂了我的口袋,偷了我的钱包。我就是气不过,打了他两下……我用糖葫芦打人,能使多大的力气啊?他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呢?” 白孟妤把围巾解了,给众人看自己被划烂的羽绒服。 随着她的动作,还抖出不少鹅绒来。 看起来既娇弱,又委屈。 如果那个小偷的眼睛没有肿成核桃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没写完,今天不更了早点睡!(9.24】 第175章 daddy 龙卷风适时把她抱在怀里,一边擦眼泪,一边轻哄着。 交涉的事,都交给李楠去做。 这小偷要蹲局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不过警察并没有从他身上搜出多少钱财,让李楠去问白孟妤到底丢失了多少钱财,以及钱包的样子。 白孟妤睁眼便是瞎话:“白色皮面的折叠钱包,上面印着小花,还挂了一条珍珠链条。里面有八百整,以及一些零钱和硬币,还夹了一张我们两个的合照……” 说完又忍不住扑进龙卷风怀中哭。 龙卷风将她抱得紧的一些,小声道:“小姐,不要笑得那么明目张胆啦,要被人发现的。” 那小偷被押走时还在挣扎:“我根本没偷她的钱包!” 警方却觉得他在做无谓的挣扎——拘留时间会依据去作案金额来定,多半是为了少关几天吧。 李楠开着车,载两人直奔商场。 总要买一件新棉衣,不然无法出门。 商场门口还挂有厚厚的门帘,门上还印着字。 那字她都认得,可连在一起又觉得读不通似的。 白孟妤仔细看了,念出声来:“小心把手……北方这么贴心吗?” 刚才进门的时候,把手的确很冰,连这种事情都要提醒一下呀。 龙卷风笑着给她解释:“是扒手,就是小偷的意思。” 白孟妤撇撇嘴:“那他提醒的有些晚了。” 龙卷风对李楠说了些什么,他就没再跟着了,去了商场另一头。 看见白孟妤疑惑的目光,龙卷风说道:“让他去买相机了,明天给你拍照。” 原以为白孟妤会挑上半天款式和颜色。 可在见识了北方的气候之后,再选棉衣,她就只注重保暖两个字。 做不了什么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了。 超长款的加厚棉服,势必要从头包到脚。 白孟妤还买了一个手捂子,两手揣起来给龙卷风看。 被他说:“像个清宫格格。” 白孟妤拿下来:“是这样用的。” 她把手捂子的一边套上龙卷风的手,白孟妤的手在里面勾住他。 两人在严冬里,也可以不惧寒风的牵手。 室内热,两人的手闷在手捂子里面,不大一会儿就起了细汗。 龙卷风率先把手抽出来,见白孟妤不满地看着他,笑着让店员把那手捂子装起来。 换另一只手牵白孟妤:“现在又不是外面,非要把手遮起来干什么?还是说你怕人看呀?” “我怕什么?怕别人看见我有这么帅气的男朋友?” 白孟妤把牵着龙卷风的那只手高高荡起,像是炫耀一样。 龙卷风笑着去摸她的脸,却发现手底下的触感和前两天有些不一样了。 北方的风实在太冷,又干燥。 像是细砂纸,把白孟妤的脸蛋儿都磨得没先前那么细嫩了。 他向店员问过,牵着白孟妤上了二楼,准备买一些擦脸的护肤面霜给白孟妤用。 一上楼便是一股甜腻的香味儿。 二楼全是彩妆区,连带着香水和各种护肤品,空气里香的要命。 交涉购买的事情自然交给龙卷风,他向店员形容着白孟妤的需求和肤质。 白孟妤就站在他身旁牵着手,乖巧的等着。 无论龙卷风再如何帅气英俊,如今满头的银发,身上成熟的气质都无法掩盖他的年龄。 而白孟妤看起来仍旧是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 两人站在一起,自然可以看出差了十几岁,甚至二十几岁的年龄差。 几个店员眼珠子一转,对着他们两个上下打量了一番,像是明白了似的,开始给龙卷风推荐一些贵价的护肤品。 龙卷风没留意到这些,但白孟妤是个人精,又怎么能看不懂? 她从牵手改为亲昵的搂抱着龙卷风的胳膊,由下至上,仰脸看着他,嗓音婉转好似撒娇:“daddy啊,不是说不要在我身上乱花钱了吗?早就说过,我同你在一起,不是图这些的。” 龙卷风哪能看不出来,这小姑娘一时兴起又在玩些乱七八糟把戏。 顺着她的意思,亲昵的揉了揉白孟妤的头发:“是我自愿给你花的,我的钱不用在你身上,才叫没有意义。” 转而对店员说道:“把你刚刚说的那些,全都包起来。” 白孟妤踮起脚,飞速在龙卷风脸颊上吻了一下:“就知道daddy对我最好啦!” 这一举动,满足了周遭人看八卦的心思,更彰显了龙卷风是个有实力的大买主。 店员热切的推荐着:“这位小姐看看还需要什么,我们这里还有其他的化妆品,粉底、口红、眉笔……这些都是最新款的,刚刚上市,颜色都鲜亮的很,都可以先试用哦。” 龙卷风的确没见白孟妤用过这些,主动给她翻译了一遍,问白孟妤需不需要。 一边仔细看着白孟妤的脸,觉得锦上添花也不错。 白孟妤唇色不算深,难怪狄秋总说她像女鬼。 龙卷风牵着白孟妤,在店员的指引下来到彩妆区。 一整排的口红壳子一模一样,在他看来,没有任何区别,不知怎么能分出这么多色号来。 龙卷风只能转头去看白孟妤,问她喜欢哪个。 白孟妤还是第一次看他这样,故意笑着说:“你帮我挑一个吧,daddy,毕竟我打扮是给你看的,你喜欢最重要啦。” 店员拿出几支试色用的样品,放在龙卷风面前:“这是我们当下最热门的几个色号,您可以先在手上试试颜色。” 龙卷风自觉自己的手又糙又黑,哪里能看得出口红颜色? 便打算试在白孟妤的手背上。 白孟妤立刻抽手:“在手上哪能看得出来好不好看?” 她撅起嘴巴:“涂这里。” 龙卷风微微弯下腰,拿口红的手换了四五个方向,都觉得不太对劲。 他直起身来,轻声叹息:“祖宗,你可真会为难我。” 白孟妤很无辜的眨着眼睛:“不就是涂只口红,怎么能说是为难呢?daddy难道不想帮我涂……所以觉得我为难你。” 口红终于落在白孟妤唇上,为了防止她的头乱动,也是给龙卷风手下一个固定的支点。 龙卷风的另一只手,扣在白孟妤后颈处。 脸色认真的不像话,连头颅都不自觉的凑近了许多。 两人之间相隔不过半尺的距离,呼吸可闻。 白孟妤配合着他,微微启唇。 龙卷风看了,也不自觉的张开自己的嘴巴。 气氛在暧昧和正经之间游离。 在外人看起来,像是要接吻。 终于描绘完最后一笔,龙卷风没有退开,而是保持着这个距离,反复观摩着。 看起来好像没有出大错。 龙卷风才长舒一口气:“我的手都抖了。” “涂的怎么样?我自己看不见,daddy觉得呢。”白孟妤抿起唇问他。 龙卷风给了自己一个中规中矩的肯定:“有待加强,看来我回去要多练一练。” “你这样说得我更好奇了。” 在龙卷风直起身之前,白孟妤飞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留下一个完整的唇印。 看着他面颊上棱角分明的口红印子,白孟妤笑着说:“确实有待加强啊,daddy。不过你回去了,要用谁练习呀?” 龙卷风的嗓音莫名哑了几分,另一只手顺着白孟妤的后颈向上,抚摸过她的头顶,正色道:“别闹我了好不好。你只先看颜色,是不是你喜欢的?要不要这只?” 白孟妤又看了他两眼,笑着说:“当然要,和你脸红的颜色好像。” 向店员要来了卸妆棉片,她细细的擦过龙卷风的脸颊,眼神总是不自觉的会与龙卷风对视。 两人的目光勾勾缠缠,总像是有无数话要说。 第176章 龙卷风篇完 龙卷风称得上是当之无愧的大买主,只要是店员推荐的色号,通通都被他买下。 白孟妤自然来不及每一只都试过。 还好,晚上的时间足够长。 白孟妤的指尖划过龙卷风的腰腹,引得手下印着唇印的皮肤一阵震颤:“我还是觉得这个颜色更好看一些……daddy,你怎么不说话呀?还是说你不喜欢,那我再换一只试一试好不好?” ………… 见识过北方的严寒之后,白孟妤为自己确诊了一份特殊体质:畏寒。 以此为由,坚决不肯再迈入外面寒冷的天气一步。 裹着被子窝在床上,就是赌龙卷风不敢上来强硬的掀她的被子。 龙卷风只得无奈的拧了一条热毛巾,来给她擦脸。 再把买来的护肤面霜细细的涂在白孟妤脸上。 白孟妤趁机撒娇:“外面的风实在太恐怖了,看,把我的脸都吹红了。” 龙卷风把乳状的面霜点到她鼻尖上:“那不是你刚刚在被子里面捂的吗?” 白孟妤眼见这招行不通,迅速掀开被子,把龙卷风的头也一并裹进去:“被子吃人啦!你今天也出不去了,张少祖。” 在龙卷风看来,不是被子会吃人,而是白孟妤会吃人。 她想尽各种方法,软的,硬的,坚决不肯踏出房门一步。 龙卷风只能陪着她,一起做起了懒汉。 直到回程前夕,白孟妤才舍得挪动脚步。 用不着龙卷风催促,她便迅速的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绝不给寒风任何一丝趁虚而入的机会。 两人再度行走在冰面上,白孟妤仰头望去,向身边人说:“张少祖,你看,下雪了。” 我想看的从来都不是雪,是我和你的余生。 周遭人潮汹涌,于我来说只是世间背景,唯有你是真实。 李楠在一旁提着箱子的,准备送两人去车站。 他在龙卷风身旁询问着:“龙哥,明年啥时候还害来啊?我给你提早准备着。” 这些年龙卷风每次来,都是他做向导,早已相熟。 可这次却听龙卷风说:“不来了,她怕冷。” 北方的冬天对于龙卷风来说是一个意象。 他在这里找一个寻不回的人,试图做一场两人相携的梦。 这一切,在他带白孟妤来这一天,成为终结。 和从前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但却是最真实的一次。 两人对这次旅行各有心思。 但都同样的,为逝去的二十年画上了一个句号。 鸣笛声起,两人踏上返程的火车。 白孟妤抖落帽子上的雪,龙卷风替她挽着头发。 小声又试探的问:“阿妤,等我们回到hk,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白孟妤跳起来,扯住他还没有解下来的围巾:“好你个张少祖,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在给我准备的灵位上写的什么?‘吾妻白孟妤’……原来你是现在是想不认账啊,晚了!我早就认了。” “那是写给地藏王菩萨看的,保佑我能在百年之后……和你死同穴。” 【龙卷风篇,完】 第177章 等。 【所以,她去哪儿了?】 狄秋的确按照白孟妤所说的,在那天龙卷风找不到白孟妤的清晨,向他转述:是白孟妤等不及,自己一个人先去北方看雪了。 龙卷风急匆匆穿衣服的手一顿,有些失笑:“怪不得连手提箱也不见了,阿妤怎么那么心急,还是说生我气了?觉得我是故意偷懒拖延她?算了,阿秋,这几天辛苦你,帮我把帐都理一理,把tiger也叫来,青天会那头的一些杂鱼还没有清理干净,都弄快一点,我还来得及去赶去找她。” 原本要一星期左右的程序,被龙卷风强行压到了三天。 狄秋原本还劝他,用不着这么急。 可龙卷风说:“她本就生我的气,我怎么能不快点去找她。再者说……阿妤一个人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被人欺负了怎么好?” 若是平常,狄秋一定会笑着打趣:这个世界上哪还有人能欺负得了白孟妤。 可此刻他笑不出来。 直到龙卷风开始在理发铺的门店上,贴暂停歇业的牌子。 狄秋就知道,瞒不住了。 反正帮白孟妤的事情他已经做到了,具体要瞒多久,她又没有交代。 狄秋交出那只手提箱:“祖哥,白孟妤走了……” 他原本想说:白孟妤死了。 但他说不出口。 再者,狄秋没有亲眼见证白孟妤的死亡,总该给龙卷风留一个希望。 龙卷风看着原封未动的箱子,喃喃自问:“所以,她去哪儿了?连箱子都没带,她能去哪儿呢?” 暂停营业的牌子还是挂上去了。 龙卷风天南海北的找人。 他有多心急,狄秋和tiger都看在眼里。 tiger派的架势堂的人尽心竭力的帮龙卷风找着,他不明白为什么狄秋无动于衷。 直到有一天,狄秋终于忍不住,偷偷对tiger说:“白孟妤死了。” 这回他很肯定,再也不是从前犹豫的态度。 虽然狄秋总说白孟妤是个疯子,但她对龙卷风的爱,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如果白孟妤还活着,怎么忍心看着龙卷风为她奔波。 那她一定是死了。 死的彻底,消散于世间。 狄秋想,不如也告诉龙卷风算了。 一时猛烈的疼痛,也比这样渐渐失望,要好得多。 这样的谈话总需要循序渐进。 于是狄秋说起白孟妤咳血。 说起她那一套要不被人发现的小动物死亡理论。 说起她对自己的请求。 他最后说:“祖哥,对不起。” 龙卷风在此刻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怪不得我们相处的最后一天那么完美,完美的像是一场落幕。 可他不接受。 狄秋以为自己的坦白,能把这个找人找到疯狂的张少祖,变回曾经那个沉稳自持的龙卷风。 可他没有。 龙卷风不接受别人的转述。 就算要分别,我也要听你亲口说。 他没有一日放下寻找的脚步。 龙城帮的事物一样不落,龙卷风依然能将它们处理到最好。 他不再有闲余的时间,将追寻二字附在自己的生命中。 晚间,龙卷风像是在街头游荡的一只鬼魂。 默默的飘着,追寻着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龙卷风走过每一条寂静的小路,踩过无人涉足的荒草。 期盼在不经意之间,看到他最想见的那一张脸。 他翻过一个山头,忽然觉得今晚月色明亮。 若是有机会,原本该向你分享的。 山顶似有灯光,比那忽明忽暗的星点还要暗一些。 龙卷风向那里走去。 他向每一个人询问过:“是否有见过一个女孩?长发、漂亮、对外人不太爱说话,也没什么表情,但若是笑起来,很纯净。” 那是一座小小的寺庙,只有一个扫地僧,守着一盏煤油灯。 龙卷风把这句说了无数遍的话,向他询问了一次。 扫地僧没有说话,只是为他让出了一条通向桌案的路。 那里供的,不知是何处来的野佛。 想必多年以来,连香火都无。 若是向它请愿,想必连个声响都听不到。 可龙卷风还是虔诚的跪下。 他向着来路不明的神祈祷,就像他每天早上在天后庙,为妈祖娘娘敬香一样。 “我要的不多,无论如何,是生是死,再让我见她一面就好。” 你还没有对我说过再见,所以才会余生再也不相见吗? 龙卷风想着。 他们还没有正式的说过要在一起。 他没有说过爱她。 究竟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是他草草的说过一句:可以试试。 去试一试我这在乎,是不是爱你。 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乎的呢? 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个吻;是那个晚上,龙卷风看着白孟妤的眼泪不断从眼眶里溢出;还是她无数次看着自己的眼睛叫:张少祖…… 直到此刻龙卷风才明白,我早就可以坦然的说,我爱你。 一直如此,以后亦然。 是他们之间的相处太过于平常,才让龙卷风没有意识到。 似乎今天的结局,早在不知名的某日就已埋下。 他想起曾经白孟妤向自己匆匆跑来,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全是不舍。 她问着:“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那个时候龙卷风没来得及回答,他也没有想过答案。 之后还有什么话呢? 她说:我不要你为了我死。 就当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是掠过的一缕风…… 龙卷风仰头,看着那无名的神。 破落的庙里,路过一缕风,吹拂过龙卷风的面颊,带走一滴清泪。 她还说:你不可以忘了我。 我怎么可能忘记? 昨天晚上龙卷风出去的太久,回来时天光大亮。 他手里拿着什么。 tiger和狄秋看了,沉默,明白龙卷风这是已经接受了白孟妤的死亡。 他把那块亲手刻的灵位,放在天后娘娘身旁。 还少许多东西,或许还该有一张相框。 可他从未给白孟妤拍过照。 还是tiger寻到了一个画人像的好手,照着众人口述的样子,为白孟妤画了一张遗像。 能有七八分相似,已经是最好了。 狄秋肯花钱,改了一版又一版,最后能做到九分相似。 tiger把这张遗像递给龙卷风,看却被他说:“一点儿也不像。” 相框里的人冷淡,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如死水一般。 这是狄秋和tiger眼里的白孟妤。 不是在他面前那个活泼又执拗,眼里带光,看着自己时眼神十分热切的那个鲜活的女孩。 龙卷风亲自拿起笔,一点点的改。 唇角要勾起来,眉眼要弯,望向人的眼睛要亮亮的。 她总是能这样看着自己,带着点狡黠,吐出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情话来。 白孟妤曾经这么真诚又纯粹的爱过他。 龙卷风抚摸着那张描改过的画像,总觉得不如她万分之一。 龙城帮仍旧在找人。 从找一个女孩,变成找一个死人,一具尸体。 后来蓝森将蓝信一交给龙卷风抚养,龙城帮的生活才有了些许乐趣。 天后庙的妈祖娘娘身旁,有一个人的灵位,蓝信一刚来城寨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就是在那,第一次见到了龙卷风。 那个男人沉默的坐在灵位前,一动不动。 香炉里的香灰,一寸寸落下。 他看到相片,是个很漂亮的姐姐:“这是谁呀?为什么要放在妈祖娘娘身边呢?” 蓝森揽住他的嘴巴,说:“小孩子童言无忌。” 这时候龙卷风才扯开唇笑一笑,他说:“妈祖娘娘慈悲,可以保佑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快乐、安康。不会再有人能让她流眼泪,也更不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担子,全要她一个人沉默的扛。” 信一小脑袋思考了半天,说:“那这个姐姐听起来好累呀。我也多向妈祖娘娘替她求一份保佑吧。” 龙卷风站起来摸他的头:“乖崽,她会喜欢你的,阿妤很喜欢漂亮小孩儿。不要叫姐姐,叫嫂嫂,她听了也会开心。” 龙卷风将他抱在臂弯里。 阿妤,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会有一个小孩。 像照顾你一样,把他养大。 第178章 紧张 【本篇与第6章最末尾衔接。建议大家都去回看一下第4~第6章,了解一下女主现在是什么心情,再来继续看这篇。能一直看到这的宝宝们应该都了解,女主一直都是事业脑,复仇优先,还喜欢在人前装小白花的。这一篇一次性搞两个,可能会有人接受不了,所以我还是要提前再说一下,如果不能接受的话,可以立刻退出。】 tiger眼见着十二从城寨回来,就开始收拾自己。 就算已经天黑了,却还是一套套的换衣服。 在架势堂正中间的镜子面前转来转去,每一套都试过,似乎苦恼的很。 他将浅色的牛仔外套脱下,开始试另一件深褐色的皮夹克。 连手腕上常戴的护腕,都要换一个最喜欢最新款的。 tiger的一只独眼跟着他转来转去:“约到人了?” 十二对tiger从来没有秘密,每一次从城寨回来,都像是个小喇叭一样。 完全不必tiger问起,十二就能兴奋的把一切都讲给他听。 不管是所见所闻,还是道听途说。 所以曾经tiger和十二一起听得传闻:说是城寨里来了一位漂亮的女医师。 后来十二终于有幸见到那位女医师本人,那更是不得了。 一见钟情这个词,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 tiger无缘见到白孟妤本人,可是小白医师这个名字,每日要在他耳朵中走上10来遍。 一提起这个,十二更是止不住的抿唇笑起。 脸上也连带着多了几分傻气:“小白医师答应了明天跟我一起去看电影!阿大,你看我穿哪一套好看?” 试过的衣服在椅子上堆成了山,十二也没有挑到一件满意的。 tiger往常也没见他对自己这么不自信:“傻崽,别那么紧张,放松一点更重要。不过是去看次电影而已。” 十二又开始梳弄自己的头发:“阿大,你别说的那么轻松了,这可是小白医师第1次和我拍拖。” 他转过来又笑嘻嘻的,向tiger询问:“那我明天可不可以开车去接她呀?” 若是普通的车,当然不用十二这样问。 他可是tiger哥的头马,要什么不可以? 十二此刻指的,当然是最靓的那一台——tiger哥平时出门的座驾。 tiger算是看出了他的重视程度,不打扮到最完美,不肯出门。 将钥匙甩给他:“明天记得要把人带回来看一看,不是所有女仔都能接受我们搞帮派的。” 若是对方不能接受,早点知道,就能早点同十二说开。 不至于到谈婚论嫁才爆发争吵。 tiger还是为十二考虑了很多。 十二却很自信,没有把他这句话放在心上:“小白医师不是那样的人,阿大你放心啦。” 最后还是十二强硬的在大晚上,把亲近的兄弟都叫起来,票选出了最合意的一套。 tiger眼见他到了后半夜才开始去休息,第二天早上起来,依然能精神抖擞的,整理好自己去约会。 十二站在车前深吸一口气,才拉开车门:“阿大,我出发了!” 那样子,比从前tiger交给他去执行什么重要任务还要紧张。 tiger哥忍不住轻笑一声:“傻仔,追个女仔紧张成这样。” 但一想到十二会带人回来,自己这个做阿大的,总要给他长脸。 便吩咐人开始打扫架势堂。 就算是准备过许多,当十二见到白孟妤时,仍然是止不住的眼前一亮。 他不想表现的太像一个毛头小子,可是一见到盛装打扮的白孟妤,就忍不住露出那一副傻笑。 十二赶着去为白孟妤拉开车门,手护在门框上:“小白,你你今天真好看。” 白孟妤笑着回看他:“你也准备的很用心。” 十二的恋爱经验少的可怜,几乎可以算作是没有。 作出的所有决定,都来源于他的道听途说,还有小说话本。 对于电影的选择方面更甚。 毫不意外的,在带女伴去看电影时选择的恐怖片。 原因很简单:当对方紧张害怕的时候,可以进行一些亲密接触,制造一些机会。 可惜,十二没有早早的把这个决定和信一四仔讲过,不然一定会得到否决。 第一次同女伴看电影,怎么能选用这种惊吓他人的方式,来为自己创造机会呢? 信一会说他不够绅士。 而四仔会说他想的太多,白孟妤根本不会害怕。 但是没关系,白孟妤看得出十二的心思。 她会装。 第179章 鬼片 忽明忽暗的背景,阴森渗人的音效。 按照常规的剧情发展,接下来就是突如其来的鬼脸,直突屏幕。 白孟妤斜眼去看十二,却见他紧盯着电影幕布,目不转睛的看着。 背挺的捋直,放在另一侧的手,将爆米花桶都捏扁了。 显然是被电影节奏带入,陷入紧张忐忑的情绪当中。 这傻子…… 白孟妤只能主动去碰他的手:“十二,我有点害怕……” 十二立刻把握住她的手,原来手心里早已汗湿一片。 不知是安慰白孟妤,还是在安慰自己:“别怕,都是假的。” 恰在此时,电影中的女人猛然转头,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紧盯着屏幕外的人。 十二登时把白孟妤的手扣得死紧,而后反应过来,又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 轻拍白孟妤的手背:“你看,没什么吓人的。” “要不……你坐的离我近一点。”白孟妤挪了挪位置,和十二离的近了些。 小声在他耳边询问着:“不然我们还是别看了吧,太吓人了。” 看看你浑身紧绷着,好像电影屏幕里面的鬼,能随时跳出来和你打一架似的…… 白孟妤觉得十二的反应很有趣,比电影的情节要好看多了。 老套的剧情,人杀人,鬼复仇。 生前办不到的事,居然要靠死了才能提起一些勇气来,没什么逻辑。 原想在十二面前扮柔弱,与他有一些亲密的进展。 却不想这家伙选了一部恐怖片也就算了,反过来居然自己害怕的不行,可爱的很。 十二从电影里面回神,借着电影的暗光看向身边的白孟妤:“你怕呀?” 白孟妤抬起脸来,柔弱又可怜的望着他。 一双眼睛紧紧锁在十二身上,像是连再望一眼电影屏幕都不敢的样子:“你怎么选这么吓人的片子呀?我心跳的厉害,感觉背后都阴冷阴冷的,真是不敢再看了……” 这也恰合了十二的意,他急忙顺着白孟妤说:“那就不看了,我们走吧。” 他率先站起身,用自己微微汗湿的手牵起白孟妤,逃离这个骇人的影厅。 还没有散场,两人摸黑离开。 白孟妤穿着高跟鞋,走的小心翼翼。 十二留意到,将爆米花桶塞进白孟妤怀中,一手将她抱起,自己大跨步的走下台阶。 “我们走快一点,小心女鬼来追了。”他故作轻松的说道。 白孟妤抱着已经被被捏扁的爆米花桶,笑而不语。 走到外面,看到明晃晃的灯光,方才觉得驱走了身上的阴寒。 白孟妤小声说道:“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噢噢,好!”十二弯腰,将白孟妤放下。 这才注意到她脚腕上的那双嫣红的细高跟鞋。 隆起的脚背细瘦,带着漂亮的弧度。 手底下的腰也好细…… 她今天穿的红裙子,显得皮肤更白了。 十二观察的越仔细,便越觉得手足无措。 原定一整天的计划行程,被一场电影毁了大半。 不到中午,也不是吃饭的时间。 若是去逛街……小白今天穿这样漂亮的鞋子,一定不好走路。 十二再度垂头看去,发现了白孟妤后脚腕处,被绑带勒出来的红痕。 他只能把计划的最末尾,提到前面来:“你要不要跟我去庙街逛一逛?” 白孟妤自然应允。 十二顺手把那桶烂到不行的爆米花扔掉,从身上摸出两根棒棒糖来:“吃吗?” 兴许是因为小时候,被人骗着high粉的缘故。 成年后十二不碰所有能成瘾的东西,包括烟。 但是嘴巴里一刻也没闲着,像个小孩似的,总喜欢叼点什么在嘴里。 白孟妤看着两只相同的包装:“是什么味道的?” 十二常吃,自然可以分出细微的差别,不过他倒是不挑口味:“我看看,嗯……草莓和苹果,你要哪一个?还是说你喜欢其他的味道,我可以再多准备一点。” 白孟妤拿了那只草莓:“我不喜欢吃太酸的。” 十二把那只苹果味的放进自己嘴里,腮侧鼓了起来,却也没觉得有多酸。 逐渐临近庙街,白孟妤看向车窗的另一侧,摊贩云集。 十二主动介绍道:“那边是果栏,大老板地头,你要是经过,可得小心一点。” 白孟妤自然知道,她来之前早已打听得清楚。 tiger哥的座驾开回来,好些人都凑来看个新鲜。 谁不知道十二少今天赶着去约会,却不想动作倒是快,早上才出门,如今就将人带回来了。 下车的白孟妤确实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第180章 丑鞋 十二拍开几个过来凑热闹的脑袋,对其中一个人说了点什么,又把余下的人都赶走。 连tiger也没料到十二回来的这么早。 他正坐在堂中看帐,十二便带人进来了:“阿大,我回来了!这是小白医师,白孟妤。” 十二为两人介绍着:“这是我阿大,tiger哥。” 白孟妤笑的腼腆,有些拘谨,棒棒糖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只能背到身后,略带生涩的抿唇微笑:“tiger哥好。” tiger向她招招手,算是打过招呼。 那只白色的义眼隐藏在墨镜之后,可以不被人看到。 可倘若他张口,便是喑哑破裂的声音,难免吓到人。 就像小时候刚来架势堂的十二,对着tiger的独眼和破损的嗓音颤颤发抖。 这还偏要硬着嘴巴,说不怕。 如今十二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带人回来。 他这个做阿大的,可不能将人吓走。 tiger略微偏头看向十二,两人多年的默契,如同父子一般。 十二立刻跟上tiger的脚步,走向后堂。 还不忘对白孟妤叮嘱道:“小白你先坐,我马上回来。” “怎么回来的这样早?”tiger问他。 还好架势堂的人打扫得快,不然十二带人回来的再早些,可能地上还存着污水。 提起这个,十二略有尴尬的挠头:“电影没选好,有点太吓人了。” “出息。”tiger手里夹着烟笑话他:“看着挺乖的小姑娘,你们两个好好相处。我个老头子给你们腾地方。” 十二却还不肯轻易放他走:“阿大,我接下来该干嘛呀?” 十二从小到大,没有什么不是tiger教的,遇到的问题,自然第一个来求助他。 tiger只是吸烟,没说话。 他从前年轻的时候,被赶鸭子上架,临危受命接手了架势堂,自然没什么时间管这些情情爱爱。 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以他的身份,也不用再做两方感情中得主动者,只有各色的女人主动贴上来的份儿。 哪有十二现在这么纯情的时刻了。 可面对十二求助的眼神,tiger又不能说自己不会。 夹起烟来踢他的小腿:“追个女仔都要阿大帮你,将来成亲是不是也要我替你拜堂啊?” 十二举起手来讨饶。 白孟妤坐在十二那张办公桌旁边。 十二出来时,她正在看桌上的水杯:“这里一看就是你的位置。” 杯子上有贴画。 十二飞快敛起水杯,生怕在白孟妤面前暴露了自己幼稚的痕迹:“这是……这是我阿大给我贴的!” tiger站在屏风后面,还没来得及走。 听了这话,想出去打自家傻仔的头。 思考自己这些年,是不是只注重武力辅导,而忘记了一些情商方面的培养。 白孟妤看破不说破:“那他倒是挺有童心的,不过……” 她眉眼低垂,好像在一瞬间充满了委屈:“看着tiger哥的样子,好像不太喜欢我……都没有同我说话。” “怎么会!”毕竟刚刚tiger在后堂,对白孟妤的点评还称得上不错。 十二急切的维护着两个自己都喜欢的人:“tiger哥人很随和的,只是阿大早年眼睛和嗓子都受过伤,他不说话,可能是怕吓着你。他刚刚还跟我说看你很好呢!” tiger的眼睛不好,白孟妤从一进门就注意到了。 却不想连嗓子也损了。 搞帮派的果然都是一身仇债。 正说着,有人从外面走进来,递给十二一包东西:“十二哥,你要的东西都买好了。” 十二逐样的往外掏:“奶糖,甜的,这个一点都不酸。” 又拿出一双平底鞋。 棉布的手纳底,纯黑的料子,看上去很舒适。 “你穿高跟鞋不好走路吧,换这个,我带你出去逛逛。” 继而就要蹲下,为白孟妤解开高跟鞋的鞋带。 白孟妤立刻收脚:“我自己来就好。” 穿上去的确很舒适,但是和白孟妤这身红裙子放在一起,实在是太不搭了…… 只怕走在路上,让谁看到这一身奇怪的搭配,都要多瞧上两眼。 白孟妤看向丝毫没有觉得不对的十二,心里叹息一声。 贴心有,但是不多。 可又能怎么样呢? 自己选中的人,总不能临阵反悔吧。 白孟妤只能随意的在地上走两步,像是很满意鞋子的舒适度。 却也知道,一旦从这个门走出去,没有人会看到她今天精致的妆容,打理了一早的长发。 而是都会把目光,聚焦在这一身不伦不类的穿搭上。 因为这双鞋,实在是丑的太醒目了…… 第181章 她喜欢我 十二不会想到,自己今天精心安排了一整晚的行程,会败给恐怖片。 而白孟妤也没有料到,自己仔细筹备的计划,会毁在一双奇丑无比的鞋上。 她轻轻的闭了闭眼,掩住眸中无奈的神色。 “不如我们改日再约吧,总觉得今天都太仓促了,我有点没准备好。” “啊?那你不逛庙街了吗?”十二顿时有些失望。 但他也不会违背对方的意愿:“那我、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临走时仍旧不忘把那一兜奶糖都装给白孟妤:“都是给你买的,小白你带着慢慢吃。” 白孟妤尽力保持着笑容:“多谢。” 她没有回城寨,而是指引着十二,将车开到了别墅。 十二看着眼前的小二楼:“原来这里是你家呀。” 白孟妤摇头,说:“算是吧。” 她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了。 面对十二疑惑的眼神,白孟妤并不打算解释。 还不是时候。 十二才刚离开不久,便有人来到别墅。 吊儿郎当的样子,和彭嘉国一样不入流:“白医师,大哥请你过去一趟,跟我走吧。” 他没说去哪儿,白孟妤知道自己问了他也不会说。 只是回复道:“等我换双鞋。” 她换下那双黑色的布鞋。 说起来,丑是丑了点,但的确够舒服。 临走到门口时,白孟妤又从那小兜里拿出两颗糖。 的确是很甜的奶糖。 在包装里面还有一层糯米纸,轻轻含一会儿便会化开,甜蜜的奶味儿四散在口中。 白孟妤莫名想起十二。 他对白孟妤的心理防御,就像这奶糖的糯米纸。 用不着白孟妤主动做什么,便很快消失于无形中。 十二折返回庙街时,还不到午时。 这一次的约会匆匆结束,他开始拆卸身上的装备。 脱到护腕时,莫名觉得刺痛。 低头看,是新皮子上有一个小小的凸起。 因为护腕勒的紧,一直在磨他的皮肉,此刻那里有已经有一些破皮了。 其余的地方也不太好看,毕竟是新皮子,硬的很,在手腕处留下了一些红红的压痕。 tiger回来时,见十二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腕发呆。 人家女孩那么快就走了,不知道十二这小子,又在无形中犯了什么错。 tiger回想了一下自己见到的白孟妤。 是个挺乖巧,甚至纯净的女孩。 像小兔子似的。 看自己的眼神怯怯的,跟在十二身后。 这样的女孩,到底都不会和他们这些搞帮派的走在一起。 tiger正考虑着,要如何宽慰自家这个傻仔。 便见十二猛然站起,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大声对自己说道:“阿大,我觉得小白医师喜欢我!” 这一下把tiger吓了一跳。 他哪来这么大的兴奋劲? 又是怎么得出这么荒谬的结论的? 十二给tiger看自己脱下来的护腕和手上的勒痕。 这是他很久之前买的,冲着帅气的款式,连试都没试,就当场买下来拿到手。 可后来才发现皮子太硬,戴上一点都不舒服,于是就一直被收在衣柜里。 这次为了约会,十二左试右试,还是觉得这一条护腕最好看。 跟小白约会,那一定要以最好的形象出门。 只是微微有些磨手,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时却让他想起了白孟妤穿的那双细高跟鞋。 白孟妤从前是不穿这样的鞋子的。 十二在城寨见她,总是穿着只有一点点高度的方跟鞋,走起路来很优雅,又方便。 唯独今天跟自己出来约会,白孟妤换上了这样一双细高跟。 跟他的护腕一样不舒适,没有办法长时间走路,甚至还把小白的脚腕磨出了红痕。 可白孟妤还是穿着它。 这证明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都十分重视这次约会。 十二向tiger解释着自己刚刚发现的真理,得出了最后的结论:“所以我喜欢小白,小白也喜欢我!” tiger的目光落在椅子旁放的那双高跟鞋上:“所以……这就是你把人家鞋脱了的原因?” 怪不得那姑娘要走。 “哦,对!小白的鞋子她还没带走!”十二这才注意到。 临走时光顾着那袋奶糖,竟然把这个忘了。 十二跳起来,提起那双鞋就要向外走。 “跑去哪儿?”tiger叫住他。 “我、我去把鞋给小白送回去。” “看你心急的这个样子,还以为你赶着去表白。”tiger调侃着。 不过在十二看来,也没差。 毕竟在他心里,两个人心意相通的下一步,就一定是表白了。 第182章 被卖了 送鞋只是他再一次和小白医师见面的借口罢了。 tiger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去吧,正好我有庄生意要谈,晚上不一定回来。你想留在城寨住也可以。” 最好别是被人家姑娘拒绝了,留在城寨和信一喝闷酒。 十二正想说小白医师的家不在城寨,tiger就已经拿了西装外套出去了。 白孟妤坐在车上,看着眼前的路越来越熟悉,好像是果栏附近的南街。 大老板把这边的一个歌舞厅,交给彭嘉国打理。 奶糖吃完了,有些甜腻腻的呼嗓子,白孟妤皱起眉头,跟着马仔下车。 一路被带着到最上层包房。 彭嘉国早已和另一个中年男人等在里面。 两人不知酒过几巡,房间里全是烟酒混合的刺鼻味道。 见到白孟妤,那中年男人明显眼前一亮。 彭嘉国向她招手:“阿妹,怎么动作这么慢,人都等急了?” 他叫阿妹,而不是师妹。 说罢上前来,亲密的抱着白孟妤,给那中年男人介绍道:“这小白,这可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妹妹……” 彭嘉国明显已经醉了几分,舌头肿大,重音不分。 谈及白孟妤时,嘿嘿笑着,也带了几分得意。 像是向那中年男人炫耀自己的所有物。 “漂亮吧?我自己都有点舍不得……但是今天!我就要给孙大哥你看看我的诚意……咱俩这生意,不白谈!” 彭嘉国言语之内是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白孟妤猛然回头,怒视着他:“彭嘉国,你卖我?” “师妹、师妹……你听我说。”彭嘉国揽着她,温柔的小声商量,可言下之意全是威胁:“师兄遇到难处了,这世上就咱们两个最亲,你不帮师兄可怎么办啊?” “我要是倒了,谁还能帮着你护着老爷子的祖产啊?那个破房子也就对咱们两个有意义,放别人那儿,那就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地皮!上面那些烂木头,早该拆了!” 彭嘉国试图循循善诱:“今天这单生意谈不下来,大老板一生气,处置了我不要紧,可咱们家的地契还捏在他手里呢……师妹,你得分得清轻重的,对吧?” 他当然知道用什么拿捏白孟妤最有效。 彭嘉国不信,这样的话说出来,白孟妤还不肯就范。 果然见白孟妤面色犹豫。 彭嘉国便趁机把她向孙玉威的方向猛然一推:“那孙老板,这单生意就这么说定了!” 孙玉威看着面容出众的白孟妤,眼睛像是粘在她脸上似的:“彭老弟都这么舍得了,我又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他站起身来,粗糙的手想要揽过白孟妤光洁的肩膀。 白孟妤面色不快,将他猛然抖开。 孙玉威脸色一变,继而笑着显示自己的大度:“长得漂亮的美人儿都有几分脾气,我懂的。” 他用了更大的力气,强行扳过白孟妤的肩膀,几乎是用胁迫的手法,带着白孟妤离开。 临走时还不忘对彭嘉国说道:“看来你这妹妹养的不怎么样,等我调教好了,再给你送回来,不必谢我啊彭老弟。答应你的那批货,明天送到。” 这样肆意的姿态,显然是要把白孟妤带回自己的地盘上去。 tiger的车才驶离庙街不久,百无聊赖的望向窗外,便捕捉到歌舞厅门口的那一抹红色。 若是平常,他一定不会在意。 可是这样鲜艳的红,今日才在庙街见过。 tiger不由的定睛看去,居然正是白孟妤。 她被一个眼熟的人揽在怀中,正要上车。 tiger多看看那男人几眼,才认出是孙玉威。 跟庙街够不上关系,但是在道上也小有名气。 手上有许多货,专供那些搞不起大量批发的小帮小派。 白孟妤怎么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看着那么乖的小孩,可别是让人盯上,给欺负了…… tiger皱起眉头:“停车。” 他的手才扣在门把手上,准备去给白孟妤解围。 便见前方车里的女孩言笑晏晏,在车座后排上,主动用臂膀勾住孙玉威的脖颈,完全是投怀送抱的姿态。 虽然隔得远,看不真切。 可白孟妤慵懒又勾人的模样,tiger看得一清二楚。 和上午才见过那副纯情可人,怯生生如同小白兔的样子,没有一点相似。 前方的车已驶离,两人接下来在车里干了什么,tiger自然不可能再看见。 可这种事tiger见的多了,猜得到。 他收回自己要下车的手:“走吧,继续开。” 第183章 黑吃黑 白孟妤的手轻轻搭在孙玉威的肩膀上,气吐如兰,声音低缓:“我那个好哥哥,用我跟你换了什么东西啊?” 孙玉威嘿嘿一笑,反手想去抱白孟妤的腰:“还以为你是个性子烈的,想不到跟我玩矜持。” 他的手被白孟妤轻巧避开,躲到另一侧车门处。 脸上的笑意不减,全当是欲擒故纵:“你先说嘛,你出的价若是太少了……我可是要生气的。” “贵价,那自然是贵价!” 反正白孟妤都跟他走了,孙玉威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如今彭嘉国想要打个翻身仗,那自然是卖粉最赚钱。 可惜他囊中羞涩,没有资金运转。 便想了个法子:与孙玉威合作,主动把自己的歌舞厅让出作为交易据点,只不过从他这里走的货,都要抽个小头。 孙玉威捡着唬人的说,讲自己做的这一单生意,为彭嘉国让了莫大的好处。 夸的天花乱坠,最后又绕回到白孟妤身上:“若不是见了你,整个hk那么多的场子,我怎么会定下他呀?你只说值不值?哥哥是不是为你花了大价钱?” 他有所隐瞒,只在表面上装的阔绰,白孟妤自然看得出。 最后还是露了点底,带着白孟妤兜了一圈,也不过是去了家小旅馆。 看样子,他们已经蜗居在这里很长时间了。 孙玉威推着白孟妤进门。 却没想到,这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主动。 白孟妤转身倚靠着房门,缓慢合上,还“咔嚓”一声落了锁。 眼中的兴味与兴奋,一点都比不比孙玉威少:“你说的那些货呢,要不要拿出来助助兴?” “怎么了?tiger哥,我选的地方……不合你的脾性?” 坐在对面的人见tiger总是心不在焉,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了。 他们今天来是谈事情的,可tiger的目光总不落在自己身上,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为了今天的会面,他特意选了这家茶馆。 会员制,没点身份进不来。 前有古琴雅调,后有美人红袖添香,看起来就高端又贵气。 能混到他们今天这个位置上的,哪一个不用这些东西来装扮一下自己? 就算是品不出来个味儿来,也得说一声好茶。 可如今tiger这副样子,倒叫他怀疑起自己的选择。 他的眼神顺着tiger的目光,落在那穿红旗袍的茶艺师身上。 原来……该带tiger玩点俗的吗? 但是在这儿要想搞这些,也不是不行。 再高端的地方,不都是图一个钱字吗? 那人招招手,茶艺师便主动到他身旁落座,听着他的指示:“去,给tiger哥倒茶。” 无需多言,对方便懂。 上前倒茶时,身体尽可能低,向tiger展示自己的身体曲线,还有隐约露出的白皙手臂。 方才坐的远了,看她举止优雅,如同高岭之花。 如今坐到身边,倒显得低贱了许多。 tiger看了,只觉得刺眼。 终于开口,不知在问谁:“费尽力气,做这两副模样,图什么?” 坐在对面的人哈哈一笑:“还能图什么?想卖个好价钱呗。” 茶艺师听了半点不恼,仍旧笑着为tiger倒茶。 那一双白嫩的手,倒叫tiger回想起了白孟妤勾在孙玉威脖子上的胳膊。 “知道孙玉威最近在做什么吗?” 那人没想到tiger直接跳到毫不相干得话题,愣了一下神,却还是回应道:“他呀,听说惹了大麻烦,被条子追着到处跑,自己的好几个摊子都不要了。最近……左不过是在哪儿躲着,说不定哪天,道上就查无此人了。” 白孟妤起身在简陋的洗漱间里,清洗自己身上的血液。 难免有些沾染到了发梢上,她只能将头发泡进冷水中。 霎时间将水全部染红。 出来时发梢滴水,面色绯红。 毕竟对付一个大男人,也是力气活儿。 “不好意思呀,既然用我们的场子走货,只给小头怎么够呢?看样子你也没得选择,走投无路,才会找上我哥哥愿意跟你合伙,是我们给你脸面,还想到这里来摆谱儿,是不是打错了主意呢?” 白孟妤尽管说着莫须有的话来挑衅孙玉威:“我告诉你,我们不光不给钱,连货也要,你又能拿我哥哥怎么样呢?” 看着孙玉威因为疼痛和愤怒喘着粗气,瞪大了眼睛,却只能被绑在床上,做着无力挣扎的样子。 白孟妤满意的微微俯下身,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别这样看着我。对,我们就是黑吃黑怎么了?” 第184章 阿大你不喜欢她吗 这间小旅馆虽然老旧破败了一些,但老板是个有情调的女人。 在门口放有一人多高的水族箱,里面养着金红两色的金鱼。 白孟妤轻敲玻璃,逗弄着里面的金鱼,看着它们追随着自己的指尖,好玩的很。 靓丽的红裙子,和噼啪滴水的头发。 都让她看起来更像是这里面的金鱼成了精。 tiger多方打听到孙玉威的落脚点。 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听到白孟妤向毫不知情的孙玉威手下说道:“告诉你们老大,如果还想找这样的‘刺激’……可以尽管来,我随时奉陪。” 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毕竟下贱两个字可以刻在一左一右的脸颊上,下一次来,就只能在额头上提横批了。 白孟妤故意把话说的暧昧又游离,让在场所有人都误会她的意思,而不会及时上去查看孙玉威的情况。 可她却不知道,此刻有另一个不应在此的人,同样听到了。 tiger的一只独眼,在暗处如同猛虎一般锁定白孟妤。 看着她潮湿的头发,微红的面颊,轻浮的姿态…… 明明是相同的红裙子,今天早上时见她,觉得纯洁干净。 此刻再看,却觉得艳俗无比。 这样的人,为了什么目的才会跟十二走在一起…… tiger不由多想。 白孟妤却急着离开。 头发和手上的血迹,可以轻易被洗去。 喷溅到裙子上的新鲜血液,可以暂时和红色融为一体。 可若是干涸了,便会变成大片的暗斑,到那时候就醒目的多了。 接下来等孙玉威缓过神来,一定会去找彭嘉国报仇。 她只管找个地方躲着,不叫两人找到,便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这个地方白孟妤早有打算,无论是城寨或是庙街,都是很安全的地方。 若是主动提出去庙街,显得她过于急躁和主动。 城寨是最优选。 至于彭嘉国的那一套理论,根本就威胁不到白孟妤。 地契在大老板手上,只要白家老宅有价值,就不会被拆除。 这个价值,又不一定非要是彭嘉国。 反正如今她和十二的事情也快成了,不过是多拉扯几回的事情,让十二对她更上心罢了。 到时利用架势堂的实力,从大老板手中要下一个小小地契,轻而易举。 tiger眼见着白孟妤的红裙子在所有男人中周旋,最后片叶不沾身的搭车离开。 眉头深深蹙起。 他坐在车上还没想出应对之策,就已经回到了庙街。 十二正在堂中摆弄着他的新贴纸,贴在太刀的刀柄上。 不是他从前喜欢的热血风格,而这个看起来有些明媚的日系漫画少女。 “你小子又看新漫画了?” “啊?没有啊……阿大,你觉不觉得这张看起来有些像小白?我路过的时候猛一看就觉得很像!”十二回身,把刚贴好的刀柄送到tiger眼前。 小白小白,又是这个小白! 自从见了白孟妤之后,十二跟tiger说的话,10句有8句都离不开她。 从前tiger也乐得听,觉得自家小崽终于在男女之情上开窍了。 可现在听来,却觉得有些刺耳。 那双高跟鞋仍在旁边放着,十二向他抱怨:“我去了小白家里,又赶去城寨,都没有见到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出去了。” tiger比十二更知道白孟妤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 他烦躁的点起一根烟,原本就喑哑的嗓音带了些低沉:“梁俊义。” tiger很少这么正式的叫他:“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叫白孟妤的,根本就不适合你。” “阿大,你不要总是这么担心啊。” 十二以为他又要搞那一套,正经女孩家不会喜欢搞帮派的理论。 “小白不是眼光那么狭隘的人啦,而且她人特别好,会帮城寨里打架受伤的人免费看诊,不会带有色眼镜看我们的。” “那要是……她根本就不是你看到的这副样子呢,她一直都在骗你,跟你的所有接触都是另有目的。” tiger想把今日的所见所闻全都告诉十二,又觉得太过直白,所以先说的隐晦了一些。 可十二这傻小子挠着头,对他的话十分不解:“她能骗我什么呀?而且、而且是我先喜欢小白的呀。阿大,你是不是太多疑了?还是真的像小白担心的那样,你不喜欢她呀?怪不得……今天早上小白偷偷跟我说你不喜欢她的时候,感觉都快吓哭了。” 第185章 他不喜欢你 tiger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架势堂的女人太少,才让梁俊义只见了白孟妤一个,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不过他也不得不感叹白孟妤的伪装,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撞上了,连tiger也看不出白孟妤的另一面。 凭tiger对十二的了解,自己从十二这方是劝不动他了。 这小子显然对白孟妤十分上头,再让他们接触下去,说不定哪一天,就被那女人牢牢勾在手里,私定终身,非你不可了。 得先把十二支走,让他们分开一段时间…… “上午的生意没谈成,今天晚上你再跟我去一趟,学学怎么跟人打交道。” 再多长点心眼子,别被人骗了。 “好啊阿大,那我们早点出发,先去趟城寨吧!我看看小白有没有回来,顺路把鞋给她送过去。” 要送鞋,一早去的时候留在那儿就够了。 何必要拿回来,再多跑一趟。 全都是见面的借口罢了。 tiger单眼一闭,看不见架势堂的未来。 原本就是顺路下车的事,十二一个人进去就好了。 tiger到底放不下那个心,一路跟着。 这次倒是没让十二扑了个空,白孟妤正在四仔的小医馆里替人上药。 “小白,你的鞋子!” 白孟妤早已换了一身打扮,随意的衬衫和米黄色的半身裙,看起来很随意又舒适。 听见十二的声音,翩然回头,看得他心脏怦怦直跳。 “有空我自己会去取的,你怎么还专程跑一趟送过来呀?” “这不是顺路吗?”十二挤进门。 tiger在他身后听到,开始拿烟。 全都是放屁,混小子睁眼说瞎话。 从油麻地到城寨,10多分钟的车程。 去约定的茶馆还要再返回去,顺什么路? 若是从前,tiger会觉得十二这小子开了窍,终于会上手段追女仔了。 如今却觉得,自家小子在这里掉身价的硬贴上去。 十二放下鞋,暂时没有要走的意思。 反倒把病号挤开,和白孟妤闲谈:“中午的时候我来了城寨,又去了你家,都没见到人……” “这么不巧吗?我本来回家换了身衣服,就想来城寨的。可是想起你给我的糖没有拿,又折返回去取,不会我们在路上错过了吧?”白孟妤的语气里也带着遗憾。 “你爱吃的话我再给你买就是了!你家里那么远又不好打的士,跑来跑去的多麻烦呀。” tiger就看着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把十二这混小子哄得五迷三道的。 他点起一根烟,倚在门框上,专捡一些犀利的来问:“你自己有家,还住在城寨做什么?” 白孟妤看了tiger一眼,笑的有些落寞:“那里只是个住所,算不上家。反倒是城寨里,对我来说……更有家的感觉。” 十二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说道:“小白,架势堂也可以做你的家!” 这话一出,四仔和tiger同时看向十二。 一个觉得他终于图穷匕见,亦或是真情流露。 另一个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这样一句十分有深意的话,被白孟妤轻易化解:“城寨里对每一个对我有帮助的人,都像是我的家人一样,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你呀,十二。” 十二还想更深层次的剖析自己的真心。 毕竟他原本就是打着主意,借着还鞋,来跟白孟妤表白的。 tiger的嘴比他快:“这么说来,白小姐对于家人的定义还真是宽泛啊,按照你说的这样推演下去……白小姐岂不是要和天下人大被同眠,并称一家?” tiger弹掉手里的烟头,不让十二继续说下去:“该走了,十二。和人谈生意,不要让对方等。” 十二有些为难的看向白孟妤:“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我这段时间都住在城寨,你可以随时来找我玩。快去吧,不要真的让人家等。” 十二把凳子让出,白孟妤才向那位病患重新招手:“你的伤不严重,擦一擦药油就好了。林医生,给他一瓶药酒。” 白孟妤定下诊断,也算是给四仔的药酒赚业绩。 四仔一手给药,一手收钱:“那个白西装的,庙街tiger哥?” 他从前总听十二提起,但也不曾见过。 “看起来有点威严,没有龙哥那样随和,是吧?”白孟妤点头应是。 不过才见了一面,四仔便可以定下推断:“他不喜欢你。” 刚才那两句话别说是犀利,就算理解成讽刺,都不为过。 在场的几个人,也就是十二,一门心思扑在白孟妤身上,才没听出自家大佬的阴阳怪气。 白孟妤表面上笑得无所谓:“或许是我哪里不够好吧,也可能是tiger哥希望……十二能找一个更和他合得来的女孩子吧。” 实则她心里也在暗暗打算着。 原本就没有想过,这一切会行进的很顺利。 十二对她的感情不假,但tiger也是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 倘若得不到他的认可,就算十二对自己再喜欢,架势堂终归也是tiger做主,达不到最终目的。 白孟妤思考着自己的今天的表现,推测问题出在哪里。 还是说……这真的如她所说一样。 tiger希望十二的结婚对象,是一个对架势堂未来发展有益处的人呢? 如果是这样,那就要改变一下计划的推进方式了。 仍旧是上午那间茶楼,关老大早已在这等了。 这次是他有求于人,即便上午tiger不告而别,如今也得笑脸相迎。 这里的布置和人,与上午都没有差别。 tiger一进门,就看到那个穿红色旗袍的茶艺师。 “不要她。” tiger随手一指:“换那个穿绿衣服的来。” 这下关老大是真摸不清他的脾气了。 明明话语里暗示着要玩点俗的,却又嫌人家贴上去的姿态过于俗气。 “上午是我的不是,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情没处理,耽误了,今天这一套,全算我的。这是我家小仔,十二。” tiger终于摆出要谈事情的态度。 关老大笑着恭维:“庙街十二少,鼎鼎大名,早有耳闻!我手底下的小子们,要是也这么有出息就好了。” 管他是真是假,至少tiger哥听了心里舒坦。 话已至此,也该聊到正事了。 可关老大见tiger完全没有要让十二出去的意思。 就算心底不快,也只能硬着头皮说:“tiger哥,我们也算有几年交情,眼下兄弟遇到了难事,也只能来求助于你了……” 十二听他说的弯弯绕绕,最后总结来:不过就是个背了人命的小子,以当年父亲和关老大过命的交情,逃上他的地头,却还不肯消停。 再这样下去,外头讨人命债的追上来,只怕也要关老大出面来抗。 可碍着他父亲的情面和在道上的名声,关老大又不可能亲自出面,叫人赶出去或者是处理了。 这种事情,外人插手是最好的。 那不就是要tiger哥来做这个坏人? 十二觉得听到此处,也该掀桌了。 哪有上赶着去给人家背锅的。 可他却听tiger说:“这个忙,架势堂也不是不能帮。” 十二还想听其中有什么因为所以,对方还没说给什么报酬,怎么就能答应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tiger却使唤他:“十二,出去买包烟。” 这意思,就是接下来的话,他不能听了。 十二虽然不理解,却也听话。打开门出去了。 站在包房外头,给tiger守门。 外头的古琴雅调,他听不明白,只觉得挺好睡的。 对方都已经有话直言,tiger也开门见山:“我记得……你是不是有个女儿?” 十二和tiger回程时,还是满脑袋的不解,不明白tiger为什么要答应。 便听他说:“这事儿,你去办。做事别太猛,讲究章法,老关那头给你安排了住处。” “不就搞个人,还住什么?我两三下解决了他,不就行了?” “老关那头风景好,全当是给你放假,玩个三五天也不打紧,不必急着回来。” 更别急着去找白孟妤。 多见识见识外头的女人长什么样,别猛一见到个漂亮的,就当成宝。 tiger知道自己此刻说的话,劝不动梁俊义,他一定出去了就归心似箭。 能留十二多久,就看姓关的和他女儿能使多大力气了。 十二却会错了意:“这一单关老大给很多吗?” 多,怎么能不多,连女儿都搭上了。 不过,对方还以为能和架势堂攀上姻亲,可是很乐意的。 第186章 难缠 白孟妤的计划接连遭创。 孙玉威并没有去找彭嘉国的麻烦。 小旅馆的老板娘在白孟妤离开之后发现状况不对,报了警。 孙玉威本人在警方的抓捕名单上,况且白孟妤对他下了重手,警察去时,他还在昏迷当中,根本来不及逃跑。 再就是十二,说好了今天要来,却没来。 按照他的性子,肯定一早就乐颠颠的跑来了,不会到了中午仍不见踪影。 而他没来的原因……结合昨天tiger的态度,不难猜出是因为谁。 白孟妤轻轻叹息一声:“吸气。” 龙卷风配合着鼓起胸膛。 “好……慢慢吐。”白孟妤听着他肺部的杂音,比上一周要好了许多:“保持的不错,没有再恶化了。” 检查完毕,龙卷风才将衣服穿上:“看你一脸愁容,还以为我没得救,要死了。” “是我自己有烦心事。龙哥你可别自己吓自己,心态不好,病情也会恶化的。” 龙卷风给白孟妤分一杯茶:“那你呢?” 白孟妤捧着茶杯,像是思虑了很久才敢问出口:“tiger哥他……对十二的结婚对象是不是也有要求呀?” 龙卷风一脸“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tiger还不至于连这种事情都要管。怎么?你被他吓着了?别看他整天冷着脸,其实只是嘴笨而已。” 连多年好友都这么说,那这个选项确实是可以排除了。 “既然龙哥都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我会再努力一点,让tiger哥认可我的。” 既然tiger对她有所不满,那不妨让所有人都知道。 看是tiger这个恶人做的久。 还是白孟妤这朵坚韧不拔的小白花,坚持的时间长。 “十二那小子的心思,早就听信一说了。你要是也有这个意思,改天我约他聚一聚,帮你说说相。” 白孟妤能这样说,那显然也是对十二有意。 也不知道tiger这个老家伙,从中作什么梗。 白孟妤的身世龙卷风也早已听说,他看得出来,白孟妤是拿自己当父亲一般敬重,才会这样督促他的身体健康。 龙卷风自然也愿意为她充当一个长辈的角色。 “谢谢龙哥,不过……我还想再自己试一试。如果自己的努力也没有用的话,那么别人替我出面,也没什么意义。”白孟妤婉言拒绝。 白孟妤来城寨之后什么样子,龙卷风都看在眼里。 这样好的姑娘,自然愿意把她和十二凑成一对:“你这个样子,在外头是要吃亏的。” 白孟妤笑的好像不谙世事,不知人心险恶:“可是,我遇到的都是很好的人啊。” 她低垂眉眼,所有的心思都藏在伪装之下。 真正两方相接,吃亏的说不定是谁呢…… 看她这个样子,龙卷风还是打算私底下去找tiger问问清楚。 他到底打了个什么主意?可别折腾两个孩子。 tiger还不知道,白孟妤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多年老朋友,拨到自己对面阵营去了。 听到白孟妤来庙街时,还想着趁十二不在,揭开她的真面目,好叫白孟妤自己知难而退。 白孟妤面对他笑得有些拘谨:“tiger哥好,我来找十二,他不在吗?” tiger既不请她坐,也不回答白孟妤的问题:“找俊义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架势堂女性角色缺失,才让tiger此刻看起来,那么像一个恶婆婆。 “十二那天送我的奶糖很好吃,我想顺路来买,却没有找到,所以想来问问他。” tiger觉得她的借口太拙劣:“庙街又不盛产奶糖,不过都是普通牌子,哪里都可以买得到,有必要专程跑一趟来买吗?” 白孟妤的面色开始有些红了:“普通的糖……和十二送的,当然有很大区别,其中的含义是不一样的。” 她说的很直白,像是要向tiger表露自己的真心。 语气逐渐变得坚定:“来买糖的确不是顺路,我想见他。” 白孟妤这副样子,更显得tiger像棒打鸳鸯一样的恶人。 tiger脑子里冒出两个字:难缠。 但说到底,也是十二喜欢的人,不能闹的太难堪。 让白孟妤主动从十二的生命里消失,才是最好的方案。 tiger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提箱,打开来,满满一箱的钱,少说也有二十几万。 他随手将钱箱推到白孟妤面前,因为惯性撒出来不少。 第187章 不就是要钱? 手里携着烟,独眼直视白孟妤的眼睛:“你不就是想要钱?十二是个单纯的孩子,经不起你这样玩。拿了钱,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在他看来,白孟妤连孙玉威那样的小瘪三都能吃的下去。 不是图钱,还能是为了什么? 不过也好,能用钱打发的事情,都算不上事。 “你不就是图钱”,这句话在白孟妤脑袋里转了个弯儿。 她瞬间明白了tiger的意思,以及这段时间来,为什么对自己这样的态度。 可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于是白孟妤维持着自己的人设,愤怒得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脸气得通红,看起来却毫无攻击力。 甚至连说话的时候,都带上了些许哭腔:“tiger哥,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认为,我和十二这段时间的相处,都是为了他的钱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没想到您会这样想我……” 此刻她的坚韧,与被羞辱的愤恨,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可tiger仍旧坚持自己的判断。 毕竟他看到的,也不是假的。 嗤笑一声:“那你难道想说,你这段时间和十二暧昧约会,然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还在小旅馆里面进进出出,都不是因为钱,只是单纯的品性有问题吗?” 这一下,白孟妤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她垂泪的动作一顿,有些惊讶的抬头。 轻擦眼泪,哽咽着问道:“十二知道吗?” tiger见她丝毫不反驳,便知道自己是戳到了她的痛处:“你现在还可以拿着钱走,我刚才说的话都算数。可若是你不听话,俊义他会知道的。” 听了这话,白孟妤用手指一点点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动作优雅缓慢,笑容缓缓浮现在脸上。 刚刚因为哭泣而微微沙哑的嗓音,说着截然不同的话:“可是……tiger哥也没有证据吧?你说了,他就会信吗?您为了污蔑我,竟然凭空捏出造出这种话来,真是太侮辱人了……” 她就像是一瞬间,在tiger面前剥下了美丽的画皮,露出魔鬼的心来。 竟然让tiger有一瞬间的畅快。 这个女人就该是这样的。 漂亮的脸蛋儿,配上意味不明,隐藏着恶意的笑容。 居然比装清纯的时候,更显灵动了一些。 “十二的确很真挚,很可爱……像他这样的全意付出的感情,谁会不想要啊?还是说在tiger哥眼里,他的感情就只值这二十几万呢,那我可真要替十二伤心了。” 白孟妤这样的话,在tiger眼里无疑是挑衅。 在tiger看来,眼前这个女人在谈及十二的时候,眼里没有半点真情。 只不过相互衡量之下,十二的价值比眼前这些钱财,对她来说更有诱惑力罢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tiger捻灭香烟:“小孩子的感情来得快,去的也快。如果你死了,他或许会伤心几个月,但痛过了,也就忘了。” 这是警告。 不收钱,只有死。 “是吗?多年相处,宛如亲生父子一般的感情,却在一朝一夕之内,因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这样的戏码,我也想看。” 白孟妤丝毫不惧:“tiger哥什么时候动手啊?现在吗?你不喜欢我表现的太明显了,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为什么不提前装一装呢?至少他们不会那么快就怀疑你,在十二那里,你还能瞒一瞒,可惜呀……” “龙哥今早还说,要替我来劝一劝您呢。可不要对我这样一个无父无母,柔弱可怜的小女孩要求那么多。毕竟,我和十二在别人眼里,可是天作之合。” 白孟妤终于放下全部的伪装,在tiger面前放肆的笑,嚣张至极。 “看来tiger哥没有什么要再对我说的了,那我就先离开了。如果十二回来,记得跟他说我来过,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更爱我的。哈哈哈哈哈……” tiger原以为揭开了白孟妤的真面目,会让她偃旗息鼓。 却没想到,这女人比他想象的更疯狂。 解开了伪装的面具,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偏tiger还一时拿她没有办法。 第188章 汤。 小旅馆的金鱼还是那几条,白孟妤随意的敲一敲缸壁,它们就欢快地摆着尾巴游来。 “别玩儿了,上次你来,就吓死了我两条鱼。这次再经你这么一敲,说不准还要死上几条。” “我只晓得我的美貌老少通吃,却没想到,还能撼动金鱼啊?这可真是意外。” 白孟妤转身,看向这家小旅馆的老板:“打打杀杀的事,你也见了不少。那姓孙的还没死呢,怎么就急着报警了?” 姜茵向鱼缸里撒了一把鱼食,岁月在她的脸颊上留下痕迹,却难掩举手投足之间的风情:“还不是看见你了,我以为你让那孙子欺负了呢,从你们一进门就赶着报警了。” 只不过警察来的慢。 不过在她看见孙玉威脸上的“下贱”两个字之后,倒也庆幸警察来的慢。 不然带走的,可不止孙玉威那几个,连白孟妤也要搭进去。 “原本见你,我还没敢认。你和原来不一样了,有自己的生活……挺好的。” 姜茵看着白孟妤,言语里同样是感叹:“你也不一样了……如今我们两个的位置,像是调换了似的。” 姜茵是大陆人,被蛇头坑骗来hk,卖进了鸡档里。 后来染了一身病,没了用处,就随便扔在大街上,断气之前被白孟妤捡回家。 那个十五六岁,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哭着问她:“姐姐,你是不是要死了?” 后来姜茵被白父医治好,留在白家养病那一个月里,很羡慕的看着白孟妤,有这样一个完整的家庭,平淡而美满的生活。 现如今通过自己的努力,这一切,她都有了。 却见到了无家可归,在恶人堆里周旋的白孟妤。 世界颠倒。 白孟妤三言两语,向她概括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姜茵和她一起骂彭嘉国:“呸,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趁着我在你们家养病,偷偷摸我屁股!” 当时她想着寄人篱下,自己的身子又不值两个子儿,摸了也就摸了。 却没想到彭嘉国比她想的还不是个东西。 “没事儿,等将来我有机会报仇,把他的屁股改成四瓣,给你出气都没问题。不过……你得先帮我个忙。” tiger给关老大去了电话,让他势必要留住十二。 可没想到适得其反,关老大和他女儿关曦月越是热情,十二就越是胆寒,归心似箭。 当天上午解决的那个小子。 晚上就趁着二人不备,一路奔走,逃回庙街。 硬是跑出了一种被狗撵了的架势。 更别谈当天晚上心态放松下来,就大病了一场,烧得满面通红。 还不忘握着tiger的手,说:“阿大,外面的女人好可怕……还是小白最好。” tiger急三火四的给他掰药片,请医生。 听了这话,觉得还不如把脑子烧糊涂了,换一个新的更好。 白孟妤拎着保温桶上门,径直掠过tiger,走到十二床前。 她关切地摸着十二的额头:“怎么能烧成这个样子啊?医生都开了什么药?给我看一看。” 十二怕自己虚弱的一面,在白孟妤面前失了男子气概。 坚持着要坐起来,给她看自己没事:“就是小病,哪有那么严重,我马上就好了,还能下地跑两圈呢。” 十二说着,就要真的起身。 被白孟妤按住:“这个时候就不要逞强了。我炖了乌鸡汤,你喝两口,补一补气。” 白孟妤再把目光转向身后,从入门时就一直死盯着自己的tiger,小心翼翼的询问着:“tiger哥也要喝一碗吗?我炖了很多的。” tiger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精神分裂,不然怎么会切换的如此自如。 十二还在召唤着他:“阿大,你也来尝,小白炖的汤好鲜啊。” 白孟妤主动盛一碗汤,递给他:“十二的嗓子听起来都有些哑了,我还带了些蜂蜜,tiger哥晚上一定要看着他喝呀。” 十二乐的要绷不住嘴角:“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阿大看着吗?” “我是怕你忘记。” 这骗子…… tiger尝了一口汤,毫不留情的拆穿:“东华阁的菌菇乌骨鸡汤,你炖的?” 白孟妤这下算是撞枪口上了。 这家酒楼,tiger与人常去,对方最爱的就是这道汤,这味道他熟悉的很。 故意在十二面前说出来,拆她的台。 白孟妤的脸在霎时间变得通红一片,不敢抬头去看十二。 第189章 偏见 只是小声的说道:“我也想亲自动手的……可我,实在是没有这个天赋。我还想着一定要苦练厨艺,这样就算以后我们……你也不会发现今天汤不是我做的。” 她隐去的那一段话是什么,不言而喻。 几乎是在暗中肯定了她和十二的暧昧关系,以及未来的可能性。 这种小暗示,足以使十二兴奋的找不着北,哪里还会在意这种从外面买了汤,谎称是自己做的小事呢。 “没事啊,不会做饭有什么关系啊?你没这个天赋,那就我来学。而且我们有钱,怕什么?我阿大就不会做饭,还不是把我养成这样。” 现在这个情况,反倒是十二来安慰白孟妤了。 甚至愿意为了哄她,揭tiger的老底。 白孟妤抬头,有些害羞又惊喜的望着他:“真的吗?” 十二想趁机表白,确定关系。 tiger强行打断施法:“行了,你好好休息吧。出去跑个任务都能病成这样,有没有一点出息?你,跟我出来。” 白孟妤装好保温桶,还不忘转身对十二叮嘱道:“蜂蜜水,晚上别忘了喝,明天还想吃什么跟我说,我买来带给你。” “这就不麻烦你了,我们庙街会自己出人去买的,比你方便。”tiger见招拆招。 白孟妤带上门,跟tiger来到正厅。 仍旧是面带笑意,却换了一种姿态:“为了让这汤尝起来不那么完美,我还加了小半勺糖和盐,却没想到,tiger哥的嘴这么刁啊,这也能尝得出来?” “你到底想要什么?说出来,我可以考虑考虑。” “tiger哥怎么总是在怀疑我的真心呢?是不是有些太伤人了?” 白孟妤忽然靠近,贴近tiger,透过镜片,看着他那只泛白的义眼:“还是说……因为您瞎了一只眼睛,所以看人的时候,总会带着偏见呢?” 太近了…… 已经失去了两个正常交往的人,应该保持的社交范围。 tiger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猛虎,迅速与白孟妤拉开距离。 白孟妤冲他挑眉,面上是得逞又挑衅的笑:“怪不得tiger哥总是明里暗里的说我放荡,原来是因为你害怕呀。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要不要我给你开副药方,调理一下?” 她随手拿起一旁的茶缸,打开嗅闻,熟门熟路的像是自己家一样:“菊花茶,降得了肝火,可降不了心火。您这总憋着,容易出问题的呀。” tiger难得摘下墨镜。 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或是要向他人示威时,tiger才会这么做。 那只白色的义眼,如有实质的看着白孟妤:“你真的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 白孟妤把那剩的半缸茶水倒进保温桶中,搅匀。 扬起下巴,毫不畏惧的与他的对视,一字一顿的说道:“随时恭候。” “这个行吗?这已经是所有制品里面最像的一个了。” 姜茵拿出一块有成人拳头那么大的蓝色玻璃。 已经按照白孟妤的吩咐,让人打磨成钻石的样子。 在强光照射下,钻石形状的玻璃折射出透色的光芒,竟也一时看不出真假。 白孟妤看着十分满意:“几分像足矣,谁能亲眼见过这颗蓝钻石本身呢?只要道上充满它的传闻,就足够了。你把它混进那批货里,送给彭嘉国,我去慰问一下在医院里的那一位。” 白孟妤指着手边的保温桶,还有夹杂在缝隙里的那一份报纸。 上面刊登着一颗价值不菲的顶级蓝钻石失踪的新闻。 姜茵不太确定的问道:“孙玉威他能看得懂吗?就算看懂了……也未必会照你吩咐的去做吧?毕竟……” 毕竟是白孟妤把他变成那样的。 “保温桶下面还有夹层,只要他不傻,就能看得出来我的意思。孙玉威贩毒,手里还有人命,死刑是跑不了了,可如果……他把蓝钻石失窃的事情也揽在身上,警方调查取证的时间,可以让他多活上几个月甚至一年。他没道理不惜命吧?” 白孟妤的确不了解孙玉威,可她了解人性。 听了她如此肯定,姜茵才放下心来。 她主动从白孟妤手边拿过保温桶:“医院那边还是我去吧,我……不太想见彭嘉国。你知道的,我好不容易过上安稳的日子,不想再回到从前那种担惊受怕的生活了。” 白孟妤了解她的顾虑:“你放心,我只拜托你这一次。过了今天,你我互不相识。” 第190章 想见她 酒过三巡,龙卷风终于开始步入正题:“两个小孩的事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tiger早就猜到龙卷风今天来的目的,毕竟白孟妤一早就说过,虽然他没当回事儿。 这女人的手段真不是盖的,现在连好兄弟都拿他当恶人。 tiger埋头喝酒,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连耳朵也聋了。 龙卷风这么多年的城寨福利委员会会长不是白当的,劝人最有一手,耐心也足:“小白这孩子,你别看她是柔弱了一点,但也是有韧劲的。更何况人家两情相悦,咱们做家长的也要适当放放手啦。” tiger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为自己倒上一满杯。 什么叫两情相悦?分明是一个骗子,把你们所有人都骗的团团转。 酒意上头,有些微醺,tiger把空酒杯拍在桌上:“她就是另有所图!怎么你们一个个的,全都相信了?” 龙卷风好笑的给他倒满酒,觉得tiger肯定有所误会。 不过趁此机会,把话说开了也好:“小白那姑娘,能图什么呀?图钱?她可不像那样的人。” 的确不是图钱。 tiger给她钱,但是被拒绝了。 至于具体图什么,他还没有看清,但是总有一天,一定能抓到白孟妤的狐狸尾巴的。 于是他对龙卷风说:“她肯定是想图个大的,这女人精明着呢。” tiger再饮下一杯酒,抬头时,就对上龙卷风全然不信的目光。 一时火从心起:“十二呢?把那混小子也叫出来!” 今天不管他们所有人信不信,tiger都要揭穿白孟妤的真面目。 可他脚下虚浮着,推开十二的房门,只见里头没人。 只有床头放着两个水杯,里面是已经见底的蜂蜜水。 龙卷风有一些心虚的摸着鼻子:“信一也很担心十二嘛,俩孩子挺久没见了,估计是出去散散心。十二的烧也退了,不会有事的。” 散心?马上就散到白孟妤身边去了吧? 是不是就算把脑子烧坏了,臭小子也还能记得白孟妤三个字? tiger本就是酒意上涌,说话掷地有声:“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的!” tiger怀疑十二被白孟妤下了蛊,信一也这样觉得。 不然上一秒还在床上躺着的病号,怎么会刚喝一口蜂蜜水,就立刻冒出一句:“我想见小白!” 信一很想把此刻在他摩托后座兴奋的十二按回去,可是他此刻没有手。 只能大声喊着:“你能不能坐稳啊,吹了风发烧更严重,tiger哥一定会杀了我的!” 十二只管指挥着他,开向白孟妤的家:“前面路口右转!”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想要别人的关心,或是依赖。 十二尝了一口蜂蜜水,就想到白孟妤把它交给自己时的眼神,和关切的话语。 在这一瞬间,对白孟妤的思念攀登到了顶峰。 几乎是想下一秒就立刻见到她。 想牵她的手,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还想大声的告诉白孟妤,自己有多喜欢她。 信一说白孟妤不在城寨,那自然要去她家。 别墅亮着灯,信一只把十二放下,自己连摩托都没有下。 他就看着十二病壮怂人胆。 摩托车没有熄火,直接准备转头走了。 今天的月光和别墅的灯光都足够亮,他留下就显得太多余了。 白孟妤坐在沙发一角,面上是和彭嘉国一样的担忧和焦虑:“师兄,孙玉威的这批货也够我们顶过一段时间了吧,你会有办法的,对吧?” 彭嘉国烦躁的踱步转圈。 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孙玉威这一小批货才能抵几个钱? 比他要还给大老板的零头都不到。 还以为和孙玉威谈下生意,有了稳定进项,能在大老板那边得脸,让他饶自己一命。 可没想到,孙玉威这么快就进去了! 白孟妤眼见着他的情绪攀登到了顶峰,再缓缓开口:“师兄,我倒是听说了个消息,不过……不过你要答应我,如果你得到了钱,一定要从大老板那里把父亲的祖产赎回来。” 彭嘉国猛然回头看她:“什么消息,有大钱赚?你快说,我答应你,你快说!” 口头约定能算什么。 白孟妤越犹豫,就越显得她这条消息值钱:“不行,师兄,你要跟我发誓。你一定会赎回祖产,我才告诉你。” 彭嘉国的耐心几乎要被她磨没:“到底是什么消息?你快点说啊!” 第191章 去逃命,去私奔 他受不了白孟妤这么温吞的性子,扣着她的肩膀摇晃,满目猩红,几乎是逼问。 彭嘉国现在已经走投无路。 不论白孟妤说什么,都是他现在唯一的出路。 五指用力,几乎扣到白孟妤的肉里去了。 让她忍不住皱眉。 “哗啦”一声破窗声,一个人影飞速奔袭而来,一拳打在彭嘉国面门上,鼻血横流:“你这家伙干什么!” 十二原本还在门口踌躇。 越到近时,那一股原始的冲动越小。 在信一车上时,连周遭掠起的风都是他的助力。 可到了近前,十二却连敲门的勇气都失去了。 他思索着开口的时机,斟酌着要说的每一个字,以及该配合什么样的动作…… 却听到里面争吵的声音。 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冲进来一拳打断了彭嘉国的鼻梁,接连一脚踢在他胸口,将人踹出去几米远。 而后飞速将白孟妤护在怀中:“小白,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白孟妤轻轻摇头,坐着的身子刚好靠在十二胸口,能听见他澎湃的心跳。 却在心里暗道遗憾,最关键的话,她还没有说出来。 彭嘉国捂着鼻子站起来,看着两人暧昧的姿态:“我说师妹,你从哪搞的姘头,胆子够大呀,带到家里来了。” 十二大跨步走上去,又是一脚:“我他妈是她男朋友!” 这一次彭嘉国有所防备,虽然没能及时避开,但也卸去了大部分力道。 “好啊,翅膀硬了,学会找下家了?” 彭嘉国四下寻找着趁手的武器,最后拿起了茶几上的大理石烟灰缸。 打架时专瞄下三路,还想给十二当头一击。 却被十二反手扣住手腕,手劲一错,让彭嘉国吃痛松手。 另一只手迅速接过下落的烟灰缸,照着彭嘉国原本设想的姿势,扣在他脑袋上。 这一下彭嘉国挨的结实。 硬物碎裂的声音,不知来自于大理石烟灰缸,还是他的脑壳。 白孟妤站起身来,想说别打死了。 不然她铺垫了这么长时间,岂不是白费心机。 可她看着十二微微喘息,为自己拼尽全力的样子…… 白孟妤轻笑一声。 打死就打死吧。 彭嘉国满脸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若不是胸口还有轻微的浮动,只怕是要真死了。 十二这才站起身来,随手脱下碍事的外套,露出汗湿的臂膀。 对着他的胸口猛踩一脚,又断了两根肋骨:“扑街!” 白孟妤这才走到他身边,仰面去摸他的额头。 指尖微微汗湿,却不热:“还是把衣服穿上吧,出了汗又吹冷风,小心再烧起来。” 十二草草把外套穿上,看着地上没个人形的彭嘉国,觉得自己下手是不是有些重了? 只是这人下手阴狠,他又一时上头,才没收得住手:“他……我、没吓着你吧,小白。” 小白是个看鬼片都害怕的人,见了这种血腥的场面,不会讨厌自己吧? 十二知道白孟妤在城寨里见的多,可那都是别人。 别人又不是小白的未来结婚对象,生怕她对自己有一丝芥蒂。 十二脸上还带着一丝高烧才退去的潮热,头发因为来时风大和刚刚的打斗,有些散乱。 现在有些拘谨的用两只手,一起牵扯着白孟妤。 看着她的眼神忐忑不安。 像一只湿漉漉又可怜巴巴的小狗。 白孟妤反手握住他另一只手,搓乱他的满头毛发。 觉得在十二面前暴露一丝本性,应该也不算是坏事。 至少能对眼前这只小狗,起到安慰作用:“没事,打死了算我的。” 她转头看向窗外暮色深沉的天空。 从破损的窗户外面吹进来的风,还有一丝要起雨之前,泥土温润潮湿的味道。 白孟妤的心跳的和十二一样快。 反手与这眼前这个人十指相扣,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十二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毛乎乎的脑袋微微偏头:“什么?” 白孟妤率先迈开脚步,两人合握的手牵扯起十二的臂膀:“跑,去逃命。” 她牵着十二,跑的不快。 可是十二却觉得耳边的风声,比他坐在信一后座时还要大。 两人穿行过树林,奔跑在小路上,再越过空无一人的公路。 感受过空气里所有的味道。 青草、炊烟、还有前方人被风带起的发梢。 向十二的鼻腔里带起一丝甜味。 他只管顺着白孟妤的牵引,不需要看方向。 跟在她身后,去什么地方都好。 二人因为紧扣的双手,化为一体。 仿佛这世界上,只余下我们两个。 这不是逃命。 十二想,这是私奔。 第192章 可以 天空开始有雨滴飘落,白孟妤和十二的眼前也出现了繁华的霓虹灯。 这里是离彭嘉国别墅最近的街区。 街道上全是因为突然落雨而开始奔跑的人群,他们在其中也不显得突兀。 十二用胳膊撑在白孟妤脸前为她挡雨,有些徒劳。 好在他眼尖,看见小巷中,大概是谁家后厨,有一个小小的雨棚。 十二让白孟妤坐在台阶上,刚好是雨棚的遮盖范围之内。 而自己蹲在台阶下面,为白孟妤遮住地上反溅上来的雨水。 抬眼看去,白孟妤额前和腮边的头发早已湿透,面上还带着微微的红。 两人交握的手仍旧没有松开。 白孟妤把他向自己的方向扯:“你也进来一点。” 可十二此刻根本不觉得雨水寒凉。 一张口,觉得心脏像是要从他的嗓子口里跳出来似的。 连嗓音都在颤抖:“小白,我想……” “可以。”白孟妤没等他说完,便答应道。 “是我,还没有说……” 白孟妤想着,你哪里用说? 十二蹲在地上,一头卷毛湿了大半,前头还在向下滴水。 比发梢还湿的,是他的眼眸。 可怜兮兮又全是期盼的看着眼前的人。 像是街巷里被雨水淋湿,祈求被别人捡走的小奶狗。 白孟妤顺着他的头发摸过去,手掌一路向滑下,扣在十二的后脑:“我知道……所以,可以。” 话音才落,她便垂下头,主动给了十二一个吻。 地上吹起的风带着凉意,可十二的嘴唇是烫的。 这是十二第一次接吻。 只是两片嘴唇轻微的触碰,便足以让他激动万分。 一双眼睛不知道该闭还是该睁着。 睫毛颤动,像是翻飞挣扎的蝴蝶。 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儿,颤巍巍的想要举起,又放下。 最后揪紧了自己的裤腿,那一小块的水迹,都被他掐干了。 白孟妤眼帘低垂,能通过相接的唇,感受到十二的颤抖。 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轻轻抬起身,看着十二憋到通红的脸。 小声笑着:“傻子,亲我的时候,可以呼吸。” 十二尴尬的搓搓手。 用已经发烫的手心,扣住白孟妤的胳膊。 紧张又期盼地仰脸望着她:“我、我还能再亲一下吗?” 白孟妤仰头,看越下越大的雨幕,说:“你可以亲到雨停。” 十二顺着白孟妤的目光去看。 按照常理判断,这场雨大概会下上一整晚。 若是可以,十二希望这场雨,永远也不要停。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想,这一次一定要发挥好,不能再被小白笑话了。 头颅回落时,透过白孟妤的肩头,十二看到巷子口那里,站了个穿雨披的黑影。 停在那里,看不真切。 可十二看他的第一眼,便觉得不对劲。 多年培养出的警觉,更是让他在那人动作的一瞬间,便作出反应:“小白,小心!” 白孟妤尚未来得及反应,十二便飞速与她交换了位置。 用自己的身体,为白孟妤挡下所有未知的危险。 “砰”! 是枪响。 白孟妤此刻才察觉到不对。 比那声枪响更让她心惊的,是紧拥着自己的十二,发出的那一声闷哼。 她的手来不及去触摸十二的后背,查看他到底哪里受了伤。 中了枪的十二就飞速转身,凭借着狭窄小巷中的垃圾桶和废旧家具作为掩体,向那人迅速靠近。 毕竟对方的枪里不可能只有一颗子弹。 他的身体能为白孟妤挡下其中一颗,可若是对方开第二枪呢? 只有从源头解决问题。 杀了他,才是最保险的。 临靠近时,十二一个飞扑,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攻击手段,将那人狠狠压制在身下。 猝不及防,那人拿着枪的手被狠狠摔在地上。 他想迅速抬起手,杀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 那只手的手腕却被高跟鞋狠狠踩住,碾压。 白孟妤飞速赶来,迫使他松了手。 夺下枪,没有丝毫犹豫。 白孟妤从最近的距离开枪。 接连三枪,一枪头,两枪心肺。 绝无生还的可能。 雨披的兜帽因男人的死亡微微垂落,露出那人脸上还在红肿的刀口——是白孟妤亲手刻上去的“下贱”二字。 白孟妤无心去细看。 她把从刚才飞扑之后,就再也没有余力起身的十二扶起。 一双手小心翼翼的在他后背上摸索:“十二、十二你伤在哪了?梁俊义!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回答我!” 小巷里太暗,雨水又在不停的落下,两人早已浑身湿透。 第193章 笨。 光靠摸索,白孟妤根本判断不出,那一枪到底伤在了十二的哪一处。 只能不停的出声询问着,可是始终都没有得到回应…… 白孟妤费尽力气的扯下孙玉威的雨披,盖在十二身上。 雨下的太大,白孟妤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哭:“十二,你清醒一点……我马上带你回去。” 十二的身材练得壮硕,体重上几乎能顶两个白孟妤。 想要把他架起来带回去,谈何容易。 白孟妤试了好几次,都被毫无意识的十二拖拽着跌倒。 就连鞋子都在和她作对,在雨水里半点不防滑,还差点崴了脚。 白孟妤干脆蹬掉那双高跟鞋,把裙子扯成破布条,将十二和自己捆在一起。 这才堪堪能将人拖拽起来,艰难的带出这条小巷。 她将十二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脖颈上,另一只手死死扣住他的手腕。 借着这个姿势,还能搭上十二的脉。 白孟妤怕自己摸不到任何跳动:“你这傻子……为我那么拼命干什么……” 雨太大了,看不清路。 白孟妤尽力让自己的身子倾斜,这样就算跌倒,十二也只会倒在她身上,而不是跌落在冷硬的地上。 她口里喃喃自语,全被淹没在这哗啦啦的雨声里。 白孟妤多希望十二能清醒着能听见,都记在脑子里。 “我就是个骗子……你阿大说的对,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和你在一起,就是另有所图……” “你这么傻,又笨,一点情商都没有……” “看个恐怖片吓成那样,就一点都没看出来,我不害怕吗?” “还送我那么丑的鞋子……丢在垃圾桶里都没有人要。” “这么笨……我要是不图你什么,你怎么追得到我啊……” “笨到为我去打架,还挡枪……” “梁俊义,如果你喜欢的不是一个骗子,就好了……” 白孟妤就这样硬挨着,跌跌撞撞,走到了繁华路段。 周围的人变得多了起来,却都对着这样两个人避之不及。 有人拦下一辆出租车,白孟妤一脚把他踹开。 那人转头看到是一个柔弱女人,便要翻脸:“我说你!这……” 他还没说完,枪口堵上了他的嘴:“帮我把人抬上去,然后滚。” 被抢了出租车的男人顿时不敢再有言语,帮白孟妤把十二塞上出租车后座,飞快离去。 前排的司机颤巍巍的转过来:“靓女,去哪儿啊?” 白孟妤浑身都因为过度发力而轻微颤抖,可她还是坚持举着枪,对着看起来老实无害的出租车司机。 这个时候,她不敢相信任何人:“去最近的医院,快!” 她一手把着枪,一手伸进雨披里摸索着。 终于确定了十二的伤势。 那一枚子弹卡在两根肋骨之间,还好没有伤到内脏。 至少此刻十二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他本就在发烧,接连淋了雨,情况不容乐观。 可就在白孟妤焦急的时候,飞驰的车速却渐渐降了下来。 前方拦在路口的一排警察显然在检查什么。 白孟妤摇开车窗,听见警察对前方的车辆隐约说道:“医院……逃跑的嫌犯……检查……” 看来不能去医院了。 白孟妤下车,把枪掩在背后,对驾驶室的司机说道:“下车!” 见对方迟疑,她毫不犹豫地将司机一把扯出,自己坐进驾驶室里。 那司机眼见不对,开始转身,向拦路的警察跑去。 白孟妤一脚油门,在所有警察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冲破卡口! 她其实不太会开车,却敢在这种时候,把油门踩到底。 红蓝色的灯光在身后追逐着。 白孟妤干脆撞破夜间无人的菜场档口,将他们拦在身后。 车子一直没有减速,直到撞破了城寨外围的铁丝网。 提子带人赶来查看。 才打开车门,驾驶室里伏在方向盘上的人,便死死扣住他的手。 一抬头,是额头流血的白孟妤:“后座,十二……快带他去四仔那。” 两个人都伤的不轻,但显然白孟妤意识还清醒。 提子手忙脚乱的让人把十二抬着,再让人去转告信一。 自己则先行一步,哐哐的敲四仔的铁制栅栏。 四仔烦躁的扯开门,便见提子他们拥簇着两个血葫芦一般的人。 白孟妤迅速挤开他,在小医馆里面寻找可以给十二取子弹的工具:“把人放进来,翻过来趴在躺椅上。” 从角落里翻到了一套不太齐全的手术刀。 白孟妤手抖得厉害,换刀片时割伤了手指。 却像是毫无所觉一样,眉头都没皱一下。 第194章 回礼 白孟妤手抖着,效率太低,干脆全塞在四仔怀里:“拿去消毒!” 四仔把身后的人都挥退:“帮不上忙的都别在这里挤着!” 他看着同样满身是伤,十分狼狈的白孟妤:“你也去包扎一下,这里我来吧。” 白孟妤随手把流到眼睛里的血一擦,通红的眼眶像是被血染了一样:“我没事,死不了。子弹卡在他骨头里了,你能取吗?” 四仔给器械消了毒,又递过来一条干毛巾:“我可以,你擦一擦吧。” 白孟妤接过毛巾,蹲在躺椅边上,给十二擦脸上的雨水。 触手一片高热。 十二原本就没有好透,经这样一激,烧的更厉害了。 怪不得会昏过去。 四仔剪开十二背部的衣物,便要开始下刀。 白孟妤按住他的手:“没有麻药吗?” “人都昏了,要什么麻药?” 更何况他这里哪有那么高端的东西。 “他是昏了,又不是死了。” 从前白孟妤不觉得,现在却开始嫌弃四仔的小医馆太糙。 她把十二侧翻过来,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膝上。 这样一来,若是十二因为疼痛而有动作,她也能及时挟制住,避免他在挣扎的过程中,弄伤了自己。 一滴冰凉的泪落在十二滚烫的眉心。 激得他紧闭着的眼皮下,眼珠转动,眉头蹙起。 在烧热不退的情况下,十二居然有了一丝清明。 混沌的睁开眼睛。 从那一丝缝隙中,看到白孟妤抿紧的唇。 他想:雨是不是还没停,我们还有一个亲吻,没有执行。 这也是十二最后的意识。 四仔开始下刀,身下的人开始挣动。 毫无意识的十二用足了力气,可以轻易突破白孟妤的桎梏。 白孟妤手指上流出的血液滑腻不堪,越流越多。 有另一双手,接替了她的位置——是信一。 连龙卷风也来了。 可是小医馆里已经没有他落足的地方,也没有插手的余地,只能皱着眉头,在门口抽烟:“我已经通知tiger了。” 白孟妤终于脱力,将位置让给信一。 自己恍惚了半天,也没能站起身来。 龙卷风这才大跨步的走进来,一手将她拉扯起来:“发生了什么?怎么搞成这样?” 白孟妤此刻狼狈的样子,让人觉得她的伤势和十二不相上下。 头破了,衣服也烂了。 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 嘴唇也苍白的要命。 龙卷风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白孟妤却毫无察觉的向外走。 外面的雨还没停,龙卷风怎么可能就这样放手让她离开:“你要去哪儿?留下来包扎伤口,有什么事让别人去做。” 白孟妤充耳不闻,一点点扒开他的手:“这是我自己的事。” 龙卷风还要去留她:“有什么事情,不能等你养了好了伤再去做?” 白孟妤避开,无神又空洞的眼睛望着龙卷风,只吐出两个字:“还礼。” 有人送给她这样一份大礼,怎么可能不去还呢? 那样一双眼睛,像是毫无波澜的海。 可是越平静的海面,就越容易掀起更大的风浪。 龙卷风终于亲自验证了tiger的话:白孟妤和她所表现出来的不一样,柔弱单纯不过是她的伪装。 可又与tiger说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对十二没有另有所图,而是一份拼了性命的全心全意。 龙卷风终于不再去拦她。 烟早已被雨水浇灭,他掐着浸湿的烟蒂:“你自己可以的,对吧?” 白孟妤这才微微扯起嘴角:“当然。” 码头上那艘渔船的发动机一直在燃着,只等最后一个人上船,便可以飞速离开这座城市。 等在船舱里的人满心焦急,不停的向外望去。 可是暮色深重,再加上这瓢泼大雨。 等到来人靠近岸边时,她也只能透过船舱,模模糊糊地望见一个黑影。 立刻伸长的脖子,将头探出船舱:“阿威,快点!船要开了!” 可等那人踏上夹板时,姜茵才察觉到不对。 穿着雨披的人身形矮又细瘦,绝不是孙玉威。 她想催促船老大赶快开船。 雨披下伸出来的枪口比她更快,对准了开船人:“这艘船不会开了,你走吧。” 这声音……姜茵怎么可能不熟悉:“白孟妤!” 她缩进船舱,想要立刻合上闸门,却被枪管卡住。 白孟妤缓慢逼近,看着她目露惊恐的一步步后退:“计划很成功,你不想跟我庆祝一下吗?坐上船,是要去哪里啊?” 第195章 好累 白孟妤的阴影笼罩住她:“姐姐,你说的话,你不记得,可我记得呀。你对我父亲说过什么?你说……我们白家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必当舍命相报。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对吗?” 姜茵退无可退,跌坐在地上。 却仍然不服气的向着白孟妤怒吼:“现在谁还跟你讲那一套说法?你要讲你的恩义,你自己去讲!我只要我自己好好活!” “我早该发现你不对的……是我太相信恩义这样的规矩,才没有察觉到你说话的漏洞。” 姜茵说:从两人刚进旅馆时,她就报了警。 可从白孟妤上去到下来,一共两个多小时。 警察都没有到,怎么可能? 姜茵开的若是正规旅馆,那么孙玉威又怎么会选择这里作为落脚点? 除非……他们两个早就有一腿。 是等白孟妤离开之后,姜茵发觉不对,才报的警。 毕竟孙玉威暂时落在警察手里,比一身伤重的留在那里安全的多。 她主动与白孟妤调换了行程,只是为了去医院,偷偷带孙玉威跑路。 可孙玉威怎么会放过白孟妤呢? 这些她都清楚,但姜茵就在这里,安然地等待着孙玉威杀了白孟妤之后,回来一起离开hk。 “你可以不念我们家的恩情,可你不能连他的命都拿走。现在,你欠我两条命了。” 从白孟妤的语气中就可以听出,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善了。 姜茵把船舱里面用来装机油的桶向白孟妤推过去,做着无谓的抵抗:“什么欠不欠的?讲这些你们不累吗?我只要做我自己!” 她嘶吼着说出自己的想法:“白孟妤,你不会真的以为一个在道上混过的女人,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里去吧?我做不了,你也一样不行!我们没有区别的,你又何必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压我!” 白孟妤一枪打在她腿上,避开了地上淌洒出来的机油:“我不会要求你,我只要你,死。” 你该死在那一年的街口。 而不是出现在今天,伤害爱我的人。 手枪更好用,但白孟妤抽出刀柄,缓缓蹲下身。 平淡的眼神,仿佛已经视姜茵于死物:“我在孙玉威的脸上刻‘下贱’,你想要哪两个字啊?是不是有什么字……可以代表着你不愿意回忆的过去,比如说,‘烂货’。” 缓缓流淌出来的血液,和地上的机油混合在一起。 躺在地上看不清面目的姜茵,已经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孟妤这才有些满意的起身。 在踏离船舱时,射出的子弹与地上的机油迸发出火花。 我说过,会杀你两次。 身死算一次,挫骨扬灰算另一次。 “tiger哥,前面有船着火了。” “开快点,别让人跑了。” 车子停在码头,tiger才看清了站在火光里的人。 此时渔船爆炸发出的气浪,掀起白孟妤的头发。 血染的面颊,在这猛然闪耀的光焰中,像是散发着温润的光。 tiger看得无比真切,无法再错开眼神。 直到爆炸停歇,tiger才缓过神,接过身边人的雨伞,向她走过去。 白孟妤早已不在乎落下的雨滴,只看着tiger,偏头问:“他呢?” tiger去看她额头的伤口,混着血和雨水滴落的头发,拿着枪颤抖的手,破损的衣裙,因为摔倒而撞烂的膝盖…… 以及,没有穿鞋,血污被雨水冲刷干净之后,露出青紫一片的脚。 tiger丢开自己的伞,将白孟妤打横抱起。 立即有其他人跑过来,为他们两个撑起伞。 白孟妤早已没有别的力气,窝在tiger怀中,也不挣扎。 只是又重复的问了一遍:“他呢?” “俊义的伤口处理的很好,已经回庙街了。” 若不是怕那两个伤了他的扑街跑掉,tiger也不会亲自过来。 却没想到,白孟妤比他还快一步。 白孟妤此时才松懈下来,眼皮重的有些睁不开。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声音细的要命:“那就好……好累啊……” tiger的怀里,比这湿寒的雨夜温暖了不知多少倍,可以让白孟妤轻易地陷入梦乡。 tiger抱着人上车,用了点力气,才把那把枪从白孟妤手里抠出来,丢在一旁。 白西装的胸口,很快被白孟妤的头发染湿,还带了一点稀释的血液,在tiger身上尤为醒目。 可他没有在意这个,只是将白孟妤换了一个方向抱着,贴上另一边干净的衣裳。 第196章 你希望吗 开车的小弟心想,大佬是不是抱得太久。 谁都知道,这是十二少带回来的心上人。 就透过后视镜,看见tiger用手去抹白孟妤脚上的沙砾。 一错眼,便对上tiger如虎一般锐利的眼神。 立刻缩头,目视前方,不敢再看。 tiger连下车的时候都没有放手,一路把白孟妤抱到床上。 可身边的热源一消失,白孟妤便开始清醒了。 tiger的嗓音比平时更音哑了几分:“还有热水,能动的话,起来去洗个澡泡一泡,不然架势堂可同时照顾不了两个病号。” 白孟妤这才醒神,翻身下床。 失去了肾上腺素的支撑,和刚才略微的休整。 身上所有的疼痛在她脑中爆发,尤其是经过多次磨损的脚和双腿。 她有些一瘸一拐的走向浴室。 又因为热水的浸泡而痛的发出一声闷哼,趴在浴缸里小声的喘息着。 tiger就站在门外,倚着墙壁。 破木门一点都不隔音。 他听着里头细微的声响,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大概过了20多分钟,水温渐渐冷却,白孟妤才站起身。 她向门外大声呼唤着:“有人吗?” 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浴室的门便被拧开,伸进来一只遒劲有力,微微带些岁月痕迹的手。 手里拿着一件浴袍,一双做成兔子形状的毛绒拖鞋。 连拖鞋内部都是绵软的绒毛,比一般的拖鞋更能照顾到白孟妤满是伤口的脚。 见白孟妤出来,tiger把准备好的药箱向她的方向推了推。 白孟妤对着镜子,给自己的额头上贴纱布。 从她出来开始,tiger就没有再抽烟了:“架势堂会感谢你。” 白孟妤轻笑一声:“我以为你会说,架势堂会追杀我。” “俊义在隔壁,喂过药,烧退了一点,你要去看他一眼吗?” 白孟妤贴纱布的手一顿,表情切换,就像她从前在tiger面前表现的一样轻佻:“我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看他一眼,就能把人救回来。去与不去没什么分别,就别折腾我了吧。” 白孟妤把额头处理好,顶着一块染血的纱布在脑门上。 嘴唇和脸颊一样苍白,看起来虚弱的很。 tiger觉得,还是她曾经在自己面前出言挑衅的样子,更生动。 这样脆弱的白孟妤,像是易碎的瓷娃娃。 让他刚才抱的时候,都不太敢用力。 tiger不敢再想,捻了捻手指,压住吸烟的冲动:“从前的事……是我误会你,对不起。” 白孟妤去拿另一块纱布,被划烂的指尖却开始流血。 纱布还没开始用呢,就被染上颜色。 “误会?你误会我什么?我伪装,不单纯,对十二另有所图,还一点都不喜欢他?” 白孟妤按住流血的伤口:“你说的都对,这不是误会,何必道歉呢?” tiger裁下一块干净的纱布,握住白孟妤的指尖,缠绕上去。 “我还误会你跟孙玉威……”tiger停顿,再次重复道:“对不起。” 白孟妤对他挑眉,随手扯下tiger的墨镜。 tiger下意识闭眼,不想让白孟妤看到自己那只丑陋的义眼。 “给人包扎伤口,还要戴着墨镜,可别包错地方了。” tiger这才睁眼,仔细的在受伤地方打了一个漂亮的结:“还没老眼昏花到那种程度。” 白孟妤满意的看着被包好的指尖,这才接上他刚才说的话:“我的确杀了他,可这也没有办法证明我和他没有一腿。你误会的内容,可以从我脚踏两只船,变成……我是一个为了利益,连自己姘头都敢杀的恶毒女人。” tiger终于除开所有偏见,正视眼前这个人。 他知道白孟妤说的对,这一切在他这里,都没有得到证实。 但tiger仍然肯定的说道:“你不是。” “哎呀~要得到你们黑社会的肯定,还真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白孟妤为他前后不一的判词而嘲讽着。 从膝盖到小腿,一直蔓延到脚掌。 有淤青,有伤口。 淤青要用药酒一点点揉开,而伤口需要包扎。 白孟妤嫌麻烦,跳过了揉药酒那一步。 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伤口,当十天半个月的瘸子而已。 可tiger却拿起那瓶药酒,在自己手心里搓热,缓缓蹲下身。 白孟妤这才发现,从自己出来之后,tiger的目光都一直没有与自己对视过。 他有时放空,有时低垂。 看伤口,看淤青。 就是没有看过白孟妤的眼睛。 发烫的手,带着药酒味儿,贴上白孟妤的膝盖。 细心的避过了每一处被沙砾硌出来的细小伤痕。 一个男人肯在某个女人面前主动低下身子,代表什么? 白孟妤饶有兴趣的勾起唇:“tiger哥,你还希望我和十二分开吗?” 敷在膝盖上的手掌微微用力,动作衔接的自然,像是在为她揉开淤青。 “等十二醒来,我不会再阻拦你们在一起。” “那你希望我们结婚吗?” tiger手下停顿,像是遮掩什么一样,重新去倒药油。 “只要你们之间觉得时机合适,双方都考虑清楚,那当然可以。” “哈哈哈哈……”白孟妤笑出声来。 tiger揉药酒的手,已经顺着小腿滑到脚踝。 白孟妤甩掉拖鞋,用脚掌踩住他的手:“tiger哥,我问的不是可不可以,而是……你希不希望,我和他结婚,在一起,永远。” tiger的手颤抖了一下。 他可以轻易的把手从白孟妤的脚掌下抽离。 却只是手指弯曲,轻轻的握住了。 “tiger哥,抬头,看我。用你的眼睛望着我,回答我的话。” tiger没有动作。 白孟妤的脚掌从他手中抽离,才让tiger猛然抬头,眼神振动。 这一晚上,他的心境变化的太多。 连自己都无法反应,作出准确的判断。 却在一瞬间,被白孟妤看了个透彻。 白孟妤的小腿轻微抬起,踩在半跪着的tiger的胸膛上。 看着他的那只独眼,问:“这里,现在是不是在为我而跳?” tiger猛然站起,回过身去,只留一个背影给白孟妤:“你在胡说什么!” 白孟妤在他看不在的地方,低头自嘲一笑。 若是按照原本的计划走向,她应该在今晚和十二确定关系。 之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向十二诉苦,说出自己悲惨的身世,曲折的经历,以及最大的心愿。 然后就可以看十二冲冠一怒为红颜。 利用架势堂的势力,为她夺回白家祖产。 可不应该是这种怒法,连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不顾。 若只是单纯的感情债,白孟妤会和他结婚。 若是人命债,以命相抵也就算了。 可是两相结合,只会让白孟妤愧疚的不敢承受。 在大雨里,把十二带回来时说过的话,都是她的真心话。 如果你爱上的不是一个骗子,就好了…… 白孟妤想把这一切都终止。 十二该拥有一个与他真心相爱的女孩。 而不是为了一个从出发点就开始处心积虑的人,付出生命。 可是他是个执拗的人。 白孟妤很清楚,想要让十二放弃,除非让自己的拥有一个从今以后,都不会与他在这方面有任何发展的身份。 靠上椅背,白孟妤将另一只脚搭在桌上:“还有一边的药酒没有擦呢,tiger哥不打算继续了吗?” 有的时候,你最期望的那个方法,会主动送上门来。 第197章 选我 tiger微微侧身,缓慢地清了一下嗓子。 白孟妤刚才说的话,他无法反驳。 但是更不能承认:“我……” 已经挑明的情况下,再去做这样的事情,就更说不清了。 tiger把药酒放在桌上。 他想,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就算当个缩头乌龟也好。 这段时间,都不要再见到眼前这个人。 只等日后出现在她和十二的婚礼上,当一个面目和善的证婚人。 是一个祝福他们百年好合,还要被当众敬酒的长辈。 可是他才转动身体,身后便传来白孟妤缓慢流淌的话语。 “当初你给我钱,让我离开他。你问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我想要很多的爱,还有许多的权利。” “而这个人是不是梁俊义,都没有关系。” “我就是你眼里的那种坏女人。离开了他,我也会去找下一个依靠。” “你说……我选谁做下一个目标更好呢?你下一次见我,又会是在谁的车上?” tiger猛然回头:“你不该这样。” 紧迫的心思,全都落在白孟妤眼中。 她把玩着那只缴获的墨镜,等待着tiger的选择:“在这样的社会上,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不过身若浮萍,有的选择吗?你让我不要痴缠着十二,我答应你。借你这里暂时休整一晚,明早我就会离开,不会再回来了。” tiger听明白了白孟妤的意思:她放弃梁俊义了…… 但她不会放弃投身于他人的怀抱。 tiger看外面的天光渐亮,哪还有一整晚的时间。 白孟妤所说的没有选择的人,其实是他。 她要他在仓皇之间,以自己的本心,做下一个冲动的决定。 tiger都来不及犹豫许多。 可以吗? 可以吧? 难道真的要让她离开吗? 那么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会是在哪里? 在谁怀里,装一只单纯垂泪的小白兔。 既然那个人已经不能是十二…… 那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tiger走回来,与刚才一样,半蹲下身,握住白孟妤的另一只脚:“你眼前还有一个选择,架势堂的权利和我的爱,你都可以得到。无需去找别人,选我就好。” “口头上的承诺,不过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儿,我怎么敢当真啊。” tiger调整姿势,单膝跪地:“如果你愿意,我们结婚。” 白孟妤终于开始笑:“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自此刻开始,tiger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毫无负担的弯下身,触碰白孟妤的身体,给她揉去淤青的身份。 白孟妤脚腕上每一处细小的伤口,全都需要贴上纱布。 tiger正在忙碌着,看护十二的小弟跑进来。 说十二烧高烧反复,口中一直喊着白孟妤的名字。 tiger给白孟妤套上毛绒拖鞋:“天还没亮,你接着去休息吧。” 才起身离开。 因为背后的伤口,十二上半身光裸,趴伏在床上。 面色潮红,口中呢喃着。 毕竟在他的意识里,自己和白孟妤还在逃命当中。 晕厥过去之前的记忆,有两人亲吻的美好,也有惊心动魄的枪口。 十二在两种情景中反复切换,但都逃不开白孟妤这个名字。 tiger皱着眉头,擦去他一脑门的汗:“退烧药呢?” “按照大夫的嘱咐,两个小时之前才吃过,烧退了一点,可这个时候又升上来了,不能再吃了。” “药方呢,拿过来我看。”白孟妤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小弟把十二吃过的每一种药,都拿给白孟妤看过。 她提笔在上面涂涂改改:“两个小时之后,如果他的情况没有改变,照着这副药方再吃一次。身边要留人,时刻观察他的情况。” 马仔接了单方,出去配药。 白孟妤向床边走来,tiger还以为她要接过自己手中的毛巾。 却没想到白孟妤反而伸手,抓握住了他正在给十二擦汗的那只手。 只是轻微的接触。 但是他们两个人都知道,意义不一样了。 即便十二还没有清醒,看不到这一幕。 但一种背德的愧疚与慌张,还是从tiger心头泛起。 他的手震颤了一下,想收回,却没来得及动作。 因为白孟妤的手比他的反应更快。 她察觉到tiger的抗拒,向窗外即将大亮的天空:“以后这种情况会出现很多次,你一定要反应这么敏感吗?现在天还不算亮,如果你想收回刚才说过的那些话,我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198章 大嫂 在白孟妤回身之时,tiger丢掉毛巾,扣住她的手腕,将人留下。 把刚才只是肌肤相贴的双手,变为十指相扣:“我不会反悔。” 伴随着持续的发汗和物理降温,十二的高热稍稍退了一些,但仍旧不在正常温度之内。 新炖的汤药很快拿进来。 tiger将十二搀扶起来,白孟妤端着汤碗,给他喂药。 见tiger紧盯着自己的动作,白孟妤轻声一笑:“怕什么?等他醒来,还要叫我一声大嫂呢。” 这个称呼,让tiger有一瞬间的恍神。 他们之间的进度快的……有些不可思议。 全是白孟妤一手推动。 她拿捏了tiger的思想和紧迫的心情。 就算他们之间关系确定的仓促,甚至连未来的一切都没有考虑好。 tiger也绝不可能放手。 因为他一旦拒绝,这只湿淋淋的小白兔,就会赶着去寻找下一个温暖的窝。 他没有思考的余地,先将白孟妤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稳妥的。 其他的,都不重要。 当外面听到清晨鸟鸣时,十二的体温回落。 白孟妤的手在他的额头上试探过:“应该不会再烧了。” tiger给十二掖好被角。 面对他亲手养大的孩子,这个动作tiger曾经做过无数次。 唯有这一次,心中带着愧疚。 “你要去休息吗?” 白孟妤反看他:“这话该我问你吧,我好歹还睡了一会儿。” tiger只是摇头。 这一晚上的心情跌宕起伏,他怎么还睡得着? 只对白孟妤说:“不困的话,我们出门吧。” 白孟妤顺着tiger出门,看见正厅里放着个轮椅。 tiger推来给她:“如果脚还疼的话,坐着,我推你。” “我以为你准备轮椅的意思,是如果我敢跑,就打断我的腿。”白孟妤向他挑眉,态度自然的开着玩笑。 不像tiger那种僵硬,又不知该如何处理他们之间关系的姿态。 tiger被她带动,神态也自然了一些:“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吗?” 白孟妤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冷脸,嘴巴毒,还时不时的会威胁人。但是……按摩手法不错。” 不光有轮椅,还有tiger临时让人去买的各色衣服和可以搭配的鞋子。 眼光的确要比十二好上不少,从昨天晚上的兔子毛绒拖鞋就可以看得出来。 白孟妤避开轮椅:“没有那么娇气,还是说你喜欢这一挂的?我也可以配合你。” tiger挥手,让人把轮椅撤了:“在我面前,做你自己就好。” 庙街龙头出门,就算不那么声势浩大,排场也不可能小。 外面的马仔们整齐划一的向tiger问安:“tiger哥。” 面向白孟妤时,却略有停顿。 他们之间的大部分人都知道,这是十二少曾经带回来的心上人。 可两人还没有确定关系,不知该如何称呼。 可不叫……对方又是架势堂的座上宾,不合规矩。 众人正纠结着,却听tiger道出了一个更不可思议的称呼:“叫大嫂。” 大嫂是什么分量,所有人都清楚的很。 脑子里转的弯弯绕绕再多,也得及时的喊上一句:“大嫂!” 白孟妤含笑向他们点头。 她自然看得清楚那些人眼中的风暴,可她从不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都会如何看待自己。 只是询问tiger:“我坐哪一辆?” 珠宝店一早就接到消息,提前开门迎接这位vip客人。 tiger进门摘了墨镜,让出身边的空间给白孟妤:“去看看对戒,挑你喜欢的。” 白孟妤在店员的指引下,很随意的转了一圈,5分钟都不到:“看起来都一个样,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决定吧。” tiger知道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测白孟妤的心思,但他对这方面确实是没有经验。 只能对店员道:“拿你们店里最贵的。” 店员殷切地拿出一双对戒。 女士款是高调亮眼的心形粉钻,钻心内还带着切割出来的玫瑰花纹。 而男士款则是一款雕刻着藤蔓镂花的素圈。 “这一款异型玫瑰切的粉钻,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叫做洛神。是粉玫瑰中一个亚种的名字,象征着纯洁无垢的爱情与初恋。” 其他店员飞速上来,怼了她一下。 这两个人,明显就是黑社会大佬带着自己的小情人来挑珠宝,你在他们两个人面前谈初恋这两个字,不是找死吗? 第199章 未婚妻 更何况这年轻女孩儿面色苍白,额头和手上都带着明显包扎过的伤口,不会是老男人有什么怪癖吧…… 白孟妤却毫无所觉似的,拿起另外一枚男士素圈,问道:“那一枚是粉玫瑰,那这个呢?” “是……是玫瑰周围的藤蔓,保护它不被为外人采撷和伤害。象征着……”此刻才意识到面前这两人的不同寻常之处,店员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守护。” “有意思。” “就这个吧。”tiger从她手中接过那枚素圈,随手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又从托盘里拿起那颗粉玫瑰,挽起白孟妤的手,要为她戴上。 白孟妤却微微抬手,避开tiger的动作,问道:“这是求婚吗?” tiger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不作否认:“需要我跪下吗?” 如果白孟妤需要,那他当然会做。 “你昨晚不是已经跪过了吗?” 发自内心的珍视与心疼,比这种贵价的珠宝,更容易打动人心。 白孟妤重新向tiger伸出手:“南面那条老街,还有连带的草药种植园所属的地契,我要那个,做聘礼。” 这一回,戒指稳稳的套在白孟妤手指上:“好,我会给你。” 落座茶餐厅,tiger首先把菜单递给白孟妤:“这家早茶不错,看看你想吃什么。” 白孟妤所点的每一项,都被tiger悉心记下。 白孟妤只点了自己那一份,再将菜单递回给他。 tiger才将菜单展开,便听到调笑的声音:“我说阿虎,早向你推荐这家餐厅,你跟我说气氛太拘束。原来是背着我,偷偷带人来啊。” 白孟妤微微侧身,便看见来人——一头银发的唐装男人。 装扮上的确比tiger要合这家餐厅的氛围。 侧边还有空位,狄秋很自然的坐下。 tiger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撞上狄秋,但他也没有犹豫的向二人介绍道:“这是狄秋,我几十年的兄弟。这位是白孟妤,我的……” tiger一时纠结称呼,有所停顿。 说是夫妻,还太早。 说是女朋友,他们早已跳过那个阶段。 白孟妤很自然的接上他的话头,举起手,给狄秋展示刚刚带上,还没有捂热的戒指:“爱人,他的未婚妻。” 狄秋眼睛睁大,显然有些意外。 毕竟tiger与龙卷风的都单身多年,显然有一起孤独终老的架势,却不想还有这一天。:“原来你憋了这么久,藏了个大的呀。祖哥知道吗?” 比起这个tiger就头痛,眼前的狄秋不知道白孟妤的身份,以及她之前与十二的过往。 可是龙卷风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更何况他自己本人,还曾经在龙卷风面前说过白孟妤的不是,一心想要拆散她跟十二。 如今白孟妤和十二算是散了,但是却…… “还没来得及说。” “那正好,晚上带上你这位,我们好好聚一聚,权当庆祝。” 狄秋当然想不到那么多,只是乐的撺掇着。 见tiger不说话,他调笑着问:“若不是我撞见,你还打算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们呀?” tiger只能抬眼去看白孟妤,却见她笑着,学着狄秋对他的称呼:“可能是阿虎觉得,我最近伤着,不方便见人吧。也可能是……我太拿不出手了。” 这可不是想要放tiger一马的态度。 既然做出这个决定,那么龙卷风迟早要知道,何必做无谓的拖延呢? tiger心一横:“那就今天中午吧,我做东。俊义受了伤,晚上不方便。” 狄秋显得比tiger要积极许多。 毕竟他们这种身份,要走到确定关系这一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未婚妻是什么含义?更是不必说。 他们三兄弟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喜事发生了。 赖着tiger调侃上好一会儿,才离开。 餐桌上终于只剩下两人。 白孟妤把刚才那个称呼,又在口中咀嚼了一遍:“阿虎?” 他一个手下动作一顿,虽然还不能适应,却也不会拒绝:“你可以这么叫。” “tiger哥居然有了未婚妻?这么突然。”信一对着理发店的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 龙虎秋三人每一次聚餐时,都会带上他和十二。 扮靓也是其中的一个必备流程,总不能给自家大佬丢脸。 不过往常这个时候,还有另外一个人跟他一起。 现在却不知道十二的伤势好了一些没有? 第200章 宴。 说来也奇怪,tiger哥的婚事,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从来没有听十二提起过。 龙卷风给门口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也就是阿秋早上正好撞上了,不然这家伙指不定要瞒到什么时候呢。” 狄秋的消息比tiger的邀请要早到,态度兴奋的像是个说媒的。 信一拿出在陈峰记买的红包:“大佬,包多少合适啊?” 第一次见人,总要送礼。 不过tiger这事出的仓促,已经来不及去准备了,只能临时包个红包,算作给女方的见面礼。 龙卷风思索了一会儿:“10,001吧,万里挑一,好意头。其余的等明天买了再补上,送到庙街去。” 白孟妤轻轻用指腹,将口红在唇上晕染开,让自己的脸看起来不那么苍白。 但她所做的准备就仅此而已了:“都是些老熟人了,我就不用那么正式了吧。” tiger临下车时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可以,你不做打扮也很好看。” 他将臂弯拱起,用眼神询问白孟妤,是否要挎着自己? 白孟妤的手腕轻轻搭上,两人才步入酒店包房。 狄秋早已到场,含笑的看着二人。 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递出:“弟妹,一点见面礼。” 礼盒上印的名字,是个很有名的金饰店。 里面是什么,自然不必说。 白孟妤笑着接过,放在自己身旁的座椅上:“谢谢秋哥。” “早上还没来得及问,弟妹这是……” 狄秋指的是白孟妤额头上的伤痕,十分显眼,想让人不留意到都难。 “和人起的冲突,受了点小伤,不碍事的。也算……因祸得福。” 白孟妤说到此处,与tiger对视一眼,向他靠近了些。 何谓福,显而易见。 tiger见她处理的从善如流。 狄秋更是被白孟妤引导着,露出一种原来如此的表情。 显然是对二人之间的故事,有了什么主观意识上的猜测。 tiger也只能顺着白孟妤的意思,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小事,都处理好了。” 低头时发现白孟妤手指的纱布上,沾染了口红印记。 应该是刚才在车里补妆时蹭上的。 红艳艳的,像流血了似的。 tiger从西装衣兜中拿出纱布,想要给她重新包扎。 被白孟妤按住手:“正好我想先去洗个手,回来再说。” 狄秋看他随手掏出来的纱布,笑着说:“你是真上心,怪不得赶着要结婚,定日子了没有?” tiger还不想这么快,他希望给白孟妤留一个选择的余地。 可是白孟妤在各方面,用着无形的压力,逼迫着他赶快把这件事情定下来。 他只能说:“赶早,就这几天吧。” 狄秋还以为是tiger心急:“看你这样子,还以为不赶紧把人拴住了,就能跑了似的。” 白孟妤从卫生间出来,手上湿着,纱布自然没能幸免。 正好等回去,让tiger给她包一个新的。 “小白!” 白孟妤回身:“信一哥,今天打扮的很靓嘛。” 信一笑着与她寒暄几句,免不了要提及十二:“十二怎么样了?” “好很多啦,烧已经退了,大概今天下午就能醒。” “你昨天晚上也怪吓人的,还以为也要休养上两天。” 白孟妤与他一同向包房的方向走:“只是伤口多,看着吓人,其实都不严重。” 此时信一才想起什么似的:“tiger哥的大嫂,你见过没有啊?说起来还怪神秘的呢。” 白孟妤嘴角含笑:“有吗?” 她说的似是而非,信一感到奇怪。 此时才想:白孟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今天是龙虎秋的家宴,tiger若是带,也该带十二。 可是十二如今在庙街养伤,没有来。 就算是凭十二和白孟妤的关系,她也不应该在这儿。 信一心中莫名产生了一个很荒诞的想法。 他急忙把这个可能从自己的脑海里甩出去。 却没想到,在下一秒就得到证实。 白孟妤的身形进了包厢之后,很自然的在tiger身边落座。 不过她若是跟着tiger来的,坐在他身边倒也正常。 可tiger却牵起她的手,查看手上的伤口,用餐巾纸一点点沾去上面的水渍,再缠上新的纱布。 动作小心又轻柔,像是对待什么珍宝。 这样亲密的举动,代表着他们之间的什么样的关系? 情侣、夫妻…… 对。 这场宴会的主题:tiger的未婚妻。 第201章 都疯了吗 狄秋还为他们几个人介绍着:“祖哥刚才还在好奇,弟妹这不就回来了。” 白孟妤的手还在tiger手中,便态度自然地向龙卷风点头:“龙哥。” 自然的像是素不相识,只是在今天才见的第一面,以tiger未婚妻的新身份。 龙卷风掩面喝茶,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茶杯与墨镜之后。 茶汤的苦涩让他头脑清明,才放下茶杯,对信一招手:“信一,红包。” 这一句,也是在唤回信一的思绪。 他从自己衣兜中拿出那一沓厚厚的红包,掐得死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阿嫂。” 阿嫂两个字,像是被信一从牙缝里塞出来似的。 眼见信一态度不对。 tiger伸手帮白孟妤接过红包,也是费了一番力气:“我替小妤多谢信仔。” 这一顿饭除了狄秋,在场所有人吃的各有心思。 狄秋全当是龙卷风他们对白孟妤还陌生着,想要从中缓和气氛。 最后将自己灌醉离场。 包房里只剩下相互之间再熟悉不过的四人。 信一率先扔下筷子,站起身。 被撞开的凳子发出巨大声响,打破了包厢中沉默到几乎窒息的平静。 “白孟妤,你跟我出来。” tiger嗓音低沉,语气不悦:“信一。” 他怕信一一时间接受不了,为十二出头,做出什么为难白孟妤的事情来。 白孟妤和缓的站起身,拍了拍他的手背,以做安抚:“没关系,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可她这样的举动,更是引燃了信一的雷点,率先出门去,把包房的门摔得砰砰响。 龙卷风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抽的第几支烟了。 正好。 老的对老的,小的对小的。 “上一次见面,你跟我说小白这孩子,另有所图,图什么不知道,总要图个大的。” 有些话,龙卷风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想笑:“到最后你别跟我说,是图你这种年纪大的。” tiger忍不住也点起一支烟。 面对多年老友的质问,他反倒有了一种可以倾诉的途径:“说起来我们所有人之中,我的确是第一个最了解她真面目的人。如果有一天,你也能看到她毫无防备,完全不做伪装的样子,你会理解我的……” “理解什么?理解你抢自己家小孩心上人?他们两个昨天闹成那个样子,十二还在病床上躺着,今天你却说要跟白孟妤结婚。阿虎,你是不是疯了?” tiger想,自己若真是疯了就好了。 就不用一边承担着对十二的愧疚,一边害怕白孟妤转投其他人的怀抱。 在这两种情绪中挣扎。 tiger难忍的抹了一把脸,唯剩的那一只独眼中,满是血丝。 语气却变得越来越坚定:“如果她总要有一个人依靠,那只能是我。” 就像一开始tiger对白孟妤的判断那样,这个女人始终另有所图。 十二的真情留不住她。 但是tiger的权势和地位可以。 反正他的心早已沦陷。 不过是白孟妤要什么,他就给什么罢了。 就算白孟妤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各取所需。 tiger也想尽自己所能,让白孟妤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信一对白孟妤的质问,几乎和龙卷风一模一样。 他当然不会对她的动手,却烦躁的捶打墙壁:“白孟妤,你疯了吗?你跟我十二下午会醒,让他醒了看见你和tiger哥搞在一起吗?” 白孟妤不闪不避,任由他的拳头落在自己身旁的墙壁上。 只是态度随意的看手上新包裹的纱布:“一个做事毛躁,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头马,和一个有权有势,对你百依百顺的龙头。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谁啊?我做这样的决定,没错吧?” 白孟妤尽全力把自己说的不堪。 因为她知道,今天对信一说的话,总会传到十二耳中。 让他听一听,我与他爱的样子有多么不相似,尽早的放弃我吧。 白孟妤的话好像是把两个人比作物品,在衡量他们之间的价值,最后选了一个性价比最高的。 信一十分不理解,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白孟妤:“感情是可以这样衡量的东西吗?” “感情也许不可以,可是我和他之间,也没有感情吧。” 可信一还记得她昨天为十二落的那滴泪,和颤抖到不行的双手:“那你昨天为他心急的样子,难道都是假的吗?” “如果梁俊义为我而死,tiger哥哪里还会娶我呀?我又怎么能不着急呢?你不会以为我爱他吧?” 第202章 出去 白孟妤真假掺半的说着:“我要的东西,凭我自己很难得到,所以我总要找个人依靠。梁俊义不过是一个跳板而已,你也看到了,tiger哥对我很好。如果你拿我当朋友,不应该为我开心吗?” 信一摇头:“我没有你这种朋友,是我们所有人看走了眼。” 白孟妤只是笑,仿佛毫不在意:“反正我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你们怎么看我,都随意。” 包厢内烟雾缭绕,tiger和龙卷风坐得像两尊石像。 谁都没再开口,只是相互对着抽烟。 白孟妤进来呛咳一声,tiger才将烟碾灭在烟灰缸里。 她走进来,当着龙卷风的面,将手臂搭上 tiger的肩膀:“该走了吧。我也不注重形势,如果大家都不开心,那喜宴就免了吧,我不需要那么多的。” tiger随她站起身:“该有的,我不会少给你。” 他向龙卷风轻微点头,转身离开。 信一刻意挡在门前,直到tiger走到与他面对面,才微微错身,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坐在桌边,把茶当酒似的硬灌:“我不明白……” 龙卷风看的比他透彻:“你见了不少,怎么到自己身边发生的,就不明白了?” 像他们这样搞帮派的,哪个身边没有些莺莺燕燕。 能源于爱情,女方自愿的,少之又少。 大多出于金钱或是武力胁迫,女人们用出卖自身,来为自己或是家人,换一个未来的前途,或是短暂的光辉。 信一发觉,如果跳开他们这层关系,结合白孟妤的过往和她的表现,可以轻易的发现她想要什么。 她身上背负着仇恨,偶尔还受制于人。 如果背后有一个新的靠山,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看着信一逐渐清明的眼神,龙卷风继续说道:“这就是她来城寨的原因……但这不代表她不好。只能说,每个人的人生各有选择。” 龙卷风只是不赞成tiger的做法,却没有苛责过白孟妤半句。 他感受着自己已经甚少咳嗽的肺部。 曾经对tiger说过那句“白孟妤是个好姑娘”的评语,永远都不会变。 她只是没得选择。 又或许,tiger是她此刻最好的选择。 只是希望这个选择,不要在日后,成为让白孟妤后悔的束缚。 十二少醒了。 这个消息传过来的速度,比他们回到庙街的速度还要快。 进入正堂时,十二正光裸着打满绷带的上身,在手下的劝说下,缓慢喝粥。 见tiger与白孟妤进来,所有人顿时噤声。 毕竟十二一醒过来,就吵着要去见白孟妤,他们不得已,就将所有的事情与他和盘托出。 “我先回房间了。”白孟妤对tiger说道。 “去吧,等下我给你上药。” 可十二不想白孟妤这么快就离开。 他抛下粥碗,大步走过去,握住白孟妤的手。 有硬物咯痛了他的掌心。 摊开一看,是那一枚闪亮的钻戒,正戴在白孟妤的无名指上。 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十二以为那场雨会下很久。 原来不过轻轻一个吻的时间,就结束了。 白粥无法压下药物的苦涩,十二笑的比哭还难看:“你没事就好……” 说完这句话,十二便转身放手。 他不想听白孟妤的回复。 不论是关心也好,撇开关系也罢,都不是他想听的。 面对tiger时,十二绷紧了嘴角。 往日亲密的称呼,如今似乎掺杂了其他的感情:“阿大,我想出去闯一闯。” 这话十二曾经对信一说过许多遍:自己有人又有力,何不出去闯一闯呢? 可其实那个时候,他想的都是如何在江湖上证明自己。 可这时候再说这种话,全都是因为他想离开。 既没有办法和tiger反目成仇,又做不到每日看着他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那么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tiger看着自己带大的孩子,知道他说的不是一时气话。 只能说:“等你把伤养好,再说这话,我不会拦你。” 十二摸着自己刚才因为激动,有些渗血的背部伤口:“多谢tiger哥成全。” “你真的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出去吗?” 白孟妤看着身下为自己揉腿的tiger,发问道。 “他出去闯一闯也好,难道跟真要跟着我这个老东西干一辈子吗?他也不会是自己一个人,架势堂这么些年,有不少他的亲信。俊义有当大佬的天分和风范。” 第203章 不能吃 白孟妤双手捧起他的脸,让tiger抬头看自己:“但你也不是不担心,对吗?” tiger微微错开眼,避开白孟妤的眼睛,却没有把自己的脸从她手中挪开。 白孟妤对各种身份的转换,衔接的很恰当。 当她确定了tiger的未婚妻的身份,就会很快代入角色。 各种亲密的态度和触碰,做起来毫无负担。 可tiger还不能像她一般,一瞬间就进入这种模式。 总要有一个过渡的过程,循序渐进。 所以总是莫名的不自在。 同时,心底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窃喜……让他无法拒绝白孟妤对自己的触碰。 “自己养大的崽,怎么可能不担心?” 现在hk哪有那么好闯,除了他们这一些稳稳盘踞在一方,能在一个位置上坐上十年以上的龙头。 其他那些刚冒头的小子,迭代更新,换的频繁。 今天你凭武力雄霸一方,明天就可能被人乱刀斩死,丢在臭水沟里。 十二若是能借架势堂的风,那少有人敢于动他。 可是看他今天的意思,显然是要与架势堂割席,让tiger怎么能不担心? 白孟妤问他:“后悔吗?” 后悔为了我一个,而和十二感情产生裂痕。 “放你走,我会比今天更后悔。” 白孟妤轻轻触碰他那只义眼,tiger没有眨眼,任凭她的手指触摸那只假眼片:“躺下休息吧,他暂时还不会离开,至少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tiger站起身往外走。 白孟妤一时怔仲:“你去哪?” tiger没有停留:“这间房给你,我去另一间睡。” 他暂时没有要和白孟妤同居的意思,即便她是他名副其实的未婚妻。 tiger毕竟一整晚没有休息,白孟妤却辗转难眠。 庙街的确如十二所说一般繁华,周遭的暖色灯光,比城寨阴暗的小巷要显得温暖的多。 白孟妤想去感受一下别人的热闹。 堂外有两个小弟,询问她是否需要陪同,被白孟妤摆手拒绝了。 却没想到遇到街边排档里打边炉的十二。 半碗白粥,只够唤醒他的饥饿,连打底都都搞不上。 他身边还有其他人,把十二夹在中间,一言一语的劝酒,似乎正是tiger所说的亲信。 十二胸前打好的绷带还在外面露着,就出来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白孟妤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扑面而来的热气,还带着一股羊膻味儿。 她按住十二夹肉的筷子:“羊肉是发物,你在养伤,吃不得这个。” 在十二回身看她之时,白孟妤又拿起他用过的酒杯。 都不必放近了细闻,就能闻到一股冲鼻子的酒精味儿。 “酒的度数太高,也不能喝。” 十二还在愣神。 这只是一次短暂的接触,但却是他醒来之后,白孟妤第一次主动与他离得这么近。 十二反应不过来,可其他人呢? 架势堂的其他人,或许还要称白孟妤一声大嫂。 可她之前与十二的瓜葛,所有人也是清楚的很。 这些人都是十二的亲信,自然更加看她不顺眼。 “你不会以为爬了tiger哥的床,就有资格对我们兄弟指手画脚了吧?你跟tiger哥睡,又不是跟我们睡,凭什么听你的?” 白孟妤知道自己选择这条路,总要出卖人格,遭人白眼。 却没想到迎来的第一句羞辱,不是来自于tiger或是十二,而是一个见都没见过的无名小卒。 她当然不会在意,只觉得好笑。 可有人比她更在乎。 十二一巴掌扇在那人的脸上,险些没将他的面皮贴上滚烫的铜炉边,那人已经感受到了脸颊上炙烤的温度。 “不会说话就都闭嘴!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就割了你们的舌头。” 旁的人看在眼里,都替他不值。 人家都已经抛弃你另攀高枝了,何必呢? 十二很想问白孟妤,你是不是还关心我?在意我? 白孟妤只是招呼老板:“把羊肉换成牛肉,再煲一盅黑鱼汤。” 她将自己的叮嘱,都归为医生的身份:“这段时间也少做大动作,更别发现了无名火,这是医嘱。” 说完便要离开。 可十二还想多与她讲几句话:“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随便逛逛。” “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陪你吧。” 十二站起身。 他第一次约白孟妤来庙街时,就说要陪她逛一逛,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白孟妤摇头拒绝:“你吃你的,我马上就回去了。” 第204章 放过自己 十二只能沉默又僵硬的坐下身。 如今的他的确没资格。 他落寞的眼神,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有人凑上来大胆谏言:“十二哥,你要真那么喜欢……不如想干个大的。反正庙街迟早要换人,咱又何必去外头抢地盘呢?” 他的意思,是要夺位。 届时庙街换了新龙头,嫂子也还可以是同一个嫂子。 十二这一次没有留手。 刚刚说话那人的嘴贴上铜炉,泛出一股肉焦味儿,他连挣扎呼救都张不开嘴。 冰冷的眼神扫过在座每一个人:“还有谁跟他有一样的心思吗?” 无人敢言,纷纷摇头。 这顿锅子到底是没办法继续吃下去。 刚才那个人说的话……只敢在十二脑子中过一瞬。 他敢想的也是后半段,让白孟妤名正言顺地回到他怀里。 从街头走到巷尾,若是不做停留,也要不了多久。 白孟妤回过身:“我要回去了,你别跟了。” 十二略有僵硬的从暗处走出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刚才开始,所有人都绕着我走,还不明显吗?” “太晚了,这里鱼龙混杂的,我怕有些不长眼的认不出你。” 十二缓缓与她走近。 白孟妤出来时,穿着随意。 不过是在睡裙外面套了件外套,脚上还穿着毛绒拖鞋。 膝盖和小腿上的淤青没有散开,经过几日的揉按下来,反而更吓人了。 十二早就发现,却没有和她独处的机会来细问:“那天我晕过去之后,你是不是受欺负了?还是我太没用,保护不了你,所以你才会……” “我杀了他。” 白孟妤说的很平静,看向十二的眼神中也不带波澜:“我不是你眼里那个柔弱到等人保护,又爱心泛滥的医女。我同样有狠辣的手段,和杀人不眨眼的狠毒,甚至还有不输于任何人的野心。这些都是你没见过的我,我不可能在你身前装一辈子,这才是原因。” 白孟妤不等十二回神,便与他身形错开,反身离去。 身后的人听了这些,轻笑一声:“你觉得我不能接受?” 他的声音变成大声的嘶吼和质问,面向着白孟妤不带停留的背影:“你凭什么觉得我不能接受!” 白孟妤没办法回头,回头就是在给他希望。 可是,他们之间不应该有再有瓜葛。 十二,不是我觉得你不能接受。 我当然相信你的爱,从你愿意为我付出生命的那一刻,就看得无比清楚。 真正不能接受的那个人,是我…… 我不能接受再欺骗你,不敢接受你为我付出的一切。 你把我的怯懦,理解成背叛也好,对你的不信任也罢。 哪怕从此刻开始恨我,也可以。 都比全心全意的爱,更让我好受一些。 白孟妤想就这样一路走下去,千万不要回头。 可是身后传来十二的嘶吼,带着泣音,是她不曾见过的姿态。 “白孟妤!!” tiger这一觉睡得沉,有人进入房间,也没人让他清醒过来。 直到有一个温热的躯体,贴上他的脊背。 tiger猛然惊醒,浑身僵硬。 白孟妤的眼泪将他背后的衣物浸湿:“我是不是做错了……可是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凭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都要对我这么好呢?我这种人,真的值得吗……” tiger知道她不是在问自己。 而是白孟妤在怀疑自我时的喃喃自语。 他没有翻身,与白孟妤面对。 他知道,白孟妤虽然表现得从容,可她多少也会害怕。 只是抓握住绕到自己前胸的那只手,让她知道自己醒着,在听。 或许龙卷风说的没错,白孟妤的确是个很善良的姑娘。 善良、胆小,带一点点坚毅,这是她从小养成的性格。 可是在后来这种种事情之后,白孟妤才不得不让自己,成为一个轻浮伪作,在所有人之间周旋到游刃有余的食人花。 她总说单纯善良是自己的伪装,可实际上那才是真正的白孟妤。 “你总是把自己形容的很下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实际上,真正这样的人,从来都不会怀疑自己。你想要达成目的,又不会亏欠所有人,怎么可能呢?想做个恶人,首先要做的,就是放过自己。” 第205章 愧。 白孟妤想偷偷把自己刚刚哭湿的那块地方擦掉,可惜布料已经被洇湿,无济于事。 她想说,其实我对别人不是这样的。 我可以毫无负担的杀人,你也见过的。 白孟妤把环抱着tiger的手,改为扣住他的胸膛。 贴在这个男人耳边问道:“我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了,为什么还要和我分房睡的?难道你……真的不想和我做吗?” tiger终于反过身来看她。 仅有的一点月光从窗户透进来,白孟妤尽力让自己的表情自然,又带一点诱惑。 她听tiger说:“我当然想。” 伴随着这句话,tiger俯下身,白孟妤下意识的闭起眼睛。 可tiger只是情难自禁的看着她颤动的睫毛。 两人之间距离贴近。 他的嘴唇轻微的触碰到了白孟妤的唇角,便立刻退身。 这样的接触,连一个吻都算不上。 再没有其他动作。 “但是不应该是现在。小妤,我给你留了后悔的余地。” 白孟妤睁开眼睛,无奈一笑。 看,就是这样。 这样才会让我愧疚。 那一晚发生的一切都还在眼前。 白孟妤当然可以从tiger的眼神中,看出他对自己的惊艳与震撼。 所以她趁热打铁,想要在tiger对自己的热情消散之前,把这一切都定下来,至少先将自己想要的东西拿到手。 之后发生什么,都无所谓。 就像她从前预想的那样。 做情人嘛,无非是人格上的羞辱,或者是身体上的虐待。 她早在以身入局的时候,就做好了各种最坏的打算。 可是,这些都没有。 只要tiger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那白孟妤当然可以毫无愧疚地接受,他对自己的一切付出,不会有丝毫感激。 甚至……可以变成她最想做的那个自己。 杀了眼前这个人,把架势堂的权利分散握于自己手中。 这才是一个恶人该有的样子。 可是白孟妤预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而是同时收获了两份,如此真实又沉重的感情。 单独是十二的那一份,就已经足够让她逃避。 他们坦诚的爱意,像是正午的日光与灼人的焰火,把白孟妤烟暗的思想和龌龊的心思反复煎烤着。 就像tiger所说的那样,白孟妤还是不够坏。 不然就该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享受这两个人的爱与追逐。 而不是满心愧疚的,哪一份都不敢接受,却还是心乱如麻。 tiger的义眼,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摘下来。 当白孟妤翻开他的眼皮时,能看到里面嫩红色的肉,在随着他眼下肌肉的转动而颤抖。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像是你碰到他裸露在外,毫无保留的心脏。 略微泛有青白色的眼片被缓缓推进。 白孟妤第一次为tiger做这样的事情。 她控制着手下的动作,不敢多用一分一毫的力。 连脸颊都不由自主的贴近,想要看的再清楚一些,动作再细致一点。 在外人看来,和她主动趴伏在tiger身上,没有区别。 十二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不退不进,就这样看着。 tiger转了转眼珠,剔除刚佩戴时的异物感。 他起身套上白色西装外套:“我有事情要去办,如果你要出门,叫小洋他们跟着你。” 能叫庙街龙头亲自出门去办的事情,不会是小事。 十二听到此处,才显露身形:“我跟你一起去。” 他从没有怨恨过tiger,无论发生任何事。 仔细算来,梁俊义的人生重活过两次。 一次是在城寨,吸粉吸成人干,被龙卷风捡回去,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另一次是被tiger接到庙街,为他的人生赋予了无限可能。 嘴上说着要出去单干,实际上他的心,永远没有办法和架势堂分家。 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想站在阿大身边,为他分忧,为他保驾护航。 tiger看他一眼,抬起手来,有些释然的拍了拍十二的肩膀:“小事,你留下养伤。” 伤…… tiger离开后,十二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目的。 他脱掉睡衣,露出自己刚刚扯乱的绷带。 在人需要的时候,情商和心机这东西,也能像开了窍似的疯长。 十二走到白孟妤身边,面上有些第一次想要干坏事的无措又拘谨。 给她看自己的后背,微微渗血的伤口:“昨天睡了一晚,再加上动手,有些崩裂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第206章 心机 十二在白孟妤心中一直率直,又带点傻气,她当然不会有所怀疑。 只是一边展开绷带,清理伤口,一边叮嘱:“我昨天说的话你都要放在心上,多注意一点,伤口才能好的快。” 可此时十二心里想的却是…… 他为什么要在伤背上呢? 如果伤在胸前,那白孟妤是不是会像刚才她帮tiger那样,与自己也离得那么近,面对面的包扎。 四仔取子弹的手法很专业,留下的伤口不算大。 但怎么说也是伤到了骨头,深的很。 白孟妤微凉的手指才一碰上去,身下的人便一抖。 “有点儿……疼。” 那么多次换药的时候都一声不吭,偏白孟妤碰一下就喊痛。 “我再轻一点,你稍微忍一忍,清理完伤口就好了。” 眼前的伤口皆因自己而起,白孟妤看了只有愧疚和心疼,当然不会怀疑其他。 缠绷带时,手总要绕到前胸去缠。 白孟妤细嫩的手腕从十二腋下穿过,在前胸会合。 每一次缠绕一圈,到此处时,她的身体就会在背后与十二贴近。 像是一个简短的拥抱。 十二思绪停滞,甚至能感受到白孟妤的每一次呼吸,喷洒在自己脖颈上。 轻微的,如同羽毛拂过一般的触感。 他想让白孟妤转到自己身前来:“是不是,有一点歪了。” “有吗?” 她果然绕过来了。 左看右看,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有一点吧,而且这样挺容易掉的。”十二动了动肩膀。 被包裹的胸肌在白孟妤眼前鼓了鼓。 将还没有系紧的绷带,撑得松散了许多。 白孟妤似有所觉,抬眼去看他。 可十二仍旧一脸无辜。 只能改成把纱布贴在他的伤口上:“这样不会影响动作,也透气。” 目的没能达成,十二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睛。 开窍也只是一时的。 甚至在他实行前的晚上,已经在脑海里演练过许多遍。 即便如此,也不过是和白孟妤短短的接触了5分钟而已。 眼见白孟妤要收拾东西离开,十二来不及细想,便把他最在意的事情脱口而出:“你们不是分房睡吗?” 他早就注意到,tiger收拾了一间空房间出来,自己住。 刚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十二还在窃喜。 却没想到,看到白孟妤进了tiger的那间房。 十二也不想让自己多想。 早就和他不相关了。 可就是辗转难眠,脑子里勾画出许多细节来。 才让他逼着拼拼凑凑,想出做什么姿态,能和白孟妤多接触一些。 白孟妤收拾染血纱布的手顿住。 最终也只是说:“不要胡思乱想,对你的伤口不好。” “等等!”十二拉住她:“我也帮你上药吧,你的腿……” 白孟妤摇头拒绝:“不用了,阿虎早上帮我揉过了。” 可十二坐着,身体前倾,像是个小狗一样。 在距离她腿窝不足五公分处细闻:“你撒谎,没有药酒味。” 这动作太自然,连白孟妤都看不出来,是他忽然长了心眼儿,还是单从本能出发的举动。 让白孟妤有一瞬间的慌乱,手毫无章法的去捂自己的腿弯,看起来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实际上是十二的鼻息,喷洒到那个敏感的部位,又热又痒。 让白孟妤心脏的跳动,都停滞了一瞬。 她说:“我可以自己来。” 可对方亮着一双狗狗眼,带点撒娇无赖的味道:“你都帮我了,我还回来有什么关系?” “十二少!!”门外传来中气十足的女声。 才有人进来报:“大嫂,关老大家的小姐来了,吵着要找十二少。” 十二在人进来之时便收了手。 外面本就传的难听,再让人看见了,对白孟妤的名声不好。 他的心思都牵在白孟妤身上,根本没听马仔说了什么。 白孟妤如蒙大赦。 把剪刀纱布全都丢在车托盘中,叮叮咣咣的,像她慌乱的心。 “请进来吧。” 见到关曦月,十二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刚刚听到那一声叫喊之后,身体莫名的发抖。 当初就是这个女人,吓得他连夜逃回庙街。 “大嫂,关小姐来了。” 关曦月顺着马仔的称呼,看向白孟妤:“原来这位就是庙街大嫂,父亲听说了tiger哥要有喜事,所以嘱咐我来,邀请tiger哥过去庆贺一番。” 白孟妤对外人,统一都是和善又标准的笑:“阿虎出门了,等他回来,我会转告他的。关小姐,要不要留下吃顿便饭?” 关曦月摆摆手:“大嫂,不用这么客气,虽说还没上任,但是我肯定会是十二少的未来女朋友,大家都是一家人啦。” 第207章 野狐狸 关曦月说完,不等白孟妤回应,便自行走到沙发去落座。 那么大一个沙发,关曦月偏要紧贴着十二坐,恨不得粘在他身上似的。 十二本该在她贴过来的一瞬间,就立刻弹射起身。 可是,他又莫名的想去看白孟妤的反应。 浑身僵硬的挺着,微微错眼,想看白孟妤的表情。 可白孟妤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只是对身边的马仔说:“告诉厨房,中午加一道黑鱼汤,其他的做清淡些。” 连看都没有看他们的方向一眼。 关曦月在他身边愈演愈烈,还想要来牵十二的手:“十二少,上一次我跟你表白,结果你连夜跑了,怎么,害羞啦?” 十二如触电一般将她甩开,自己腾的一下站起来。 再看白孟妤毫不在意的背影,十二觉得自己可笑万分,怒气冲冲的往外走。 像一只卯足了劲儿的斗牛犬。 关曦月半点不见失落,笑着问白孟妤:“大嫂,十二少一直都这样不绅士吗?” 白孟妤一直没有看她,只是在随意翻看架势堂的账簿。 tiger走之前把这些交给她,当然是允许白孟妤接手的意思。 “也许分人吧,我没见过十二这样。不过我很好奇,关小姐是如何定义绅士这个词的?如果坐在那里,任凭关小姐随意触碰就叫做绅士的话,那我可以叫人去外面,请几位绅士回来,给关小姐赏玩。” 庙街算得上是有名的红灯街,做皮肉生意的女人不少,男人也有的是。 白孟妤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关曦月当然听得懂。 她稳稳的坐在沙发上,比白孟妤看起来还像个主人:“哈哈……大嫂可真大方,我来的时候也听了些大嫂的故事,就是不知道……tiger哥是不是也对大嫂这么大方。也许庙街就是这样,不拘小节。” “庙街再如何,也比不得关老大的耳风厉害,各种消息都听得。” 白孟妤终于合上账本,开始正眼瞧的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火药味的姑娘。 “哎呀,大嫂别误会,说起来要我追十二少,还是tiger哥的意思呢。我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能搞老一套听父母之命呢,只是见到十二少,我是真喜欢,所以才多打听了一些。” 关曦月嘴上说着别误会,实际上每一句话,都在白孟妤的雷点上踩,挑衅的味道十足:“虽说好像确实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秘密,但是没关系,大嫂。以后我和十二少成了,自然就是一家人,也算不上秘密了吧。若是正好能赶上这两天,算上您跟tiger哥的婚事,我们这也称得上是双喜临门吧。” 白孟妤的笑意不达眼底,反过来去套她的话:“阿虎还没有闲到,要去管小辈的亲事,关小姐别是自己会错了意吧。” “在我看来,倒是tiger哥对大嫂您喜欢的不得了,所以才亲口对我父亲说,要请我出面,给十二少见识一下外面的女人,不要整日总把心,牵在一只野狐狸身上。现在看来,这只野狐狸好像,正落在猎人的笼子里了,可怜啊……” 白孟妤从她模棱两可,由意有所指的话语里,拼凑出了一个在关曦月眼里的故事: 白孟妤和十二少两情相悦,可tiger却想横刀夺爱。 不惜请外人来引诱十二少移情别恋,最后用尽手段迫使白孟妤与自己在一起。 可即便如此,白孟妤也看不清关曦月的目的。 如果按她的理解,关老大和tiger要保持生意往来之间的正常交往。 关家就算知情,也应该视而不见,至少表面功夫做足,对白孟妤毕恭毕敬。 毕竟tiger为了得到她不择手段,肯定是喜欢的紧,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女儿出言,又是挑衅,又是羞辱。 就不怕白孟妤吹吹枕头风,使得tiger与关老大决裂吗? 总不能真是喜欢十二少,喜欢的疯掉了,开始乱刀捅情敌了吧? 白孟妤顺着她说,面上是平淡到看不出情绪的笑容:“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呢?也许有的狐狸,就喜欢呆在笼子里。” “那倒是我孤陋寡闻了,还不知道世界上有如此自甘堕落的……狐狸。” 白孟妤的面色彻底冷下来,连笑容也不再保持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关小姐不能总拿自己的眼光来看待别人。” 她是不想再跟关曦月这样弯弯绕绕的讲话。 第208章 肩膀疼 对方就像是个逮住人痛点就猛戳的小孩,浑身是刺。 不把人戳到跳脚,绝不罢手。 白孟妤不会受她影响,却实在是厌烦。 关曦月还以为是自己彻底将人戳痛,有些满意的收敛锋芒:“不好意思呀大嫂,我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间奇闻,控制不住好奇心,总要问个清楚。要是……触碰到了您的什么伤心事,我给你道个歉,就别和我这种小辈一般计较了吧?” 她这种“我只是个小辈,你若真和我较真,就是你的不对”的姿态。 倒是让白孟妤想起,她第一次和tiger谈判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一副不知天高地厚,又恨的人牙痒痒的架势。 若不是真的拿捏了十二这个软肋,tiger怕是真的能当场叫人把自己拖下去,撕成碎片。 不过除了那一次,倒是再没有机会看tiger发火的样子了。 白孟妤彻底绷不住冷脸,笑出了声。 这一笑,倒是让关曦月看不明白了。 她这一番硝烟味十足的输出,怎么还反倒把人逗笑了呢? “马上要用午饭了,关小姐,跟我移步饭厅吧。”白孟妤丝毫没有受她影响的意思。 反倒让关曦月看的更生气了。 饭桌上有专门炖给十二的黑鱼汤,用来养伤最好。 关曦月毫不客气,把汤碗里面炖到软烂脱骨的一整条黑鱼,都捞到自己碗中。 夹起鱼头,像白孟妤询问道:“大嫂,你刚才对我说,子非鱼。我的确不懂鱼的心思,所以想要问问你,这种被养殖的鱼,总有下锅的一天。你说……是开膛破肚更痛,还是烈火灼身更痛啊?” 她又在向白孟妤暗示:你安于现状,自甘堕落,可不代表命运会放过你。 可这又不是刚才在正厅,饭桌上又不止她和白孟妤两个人,足够她在这里明里暗里的打哑谜,说些好像高深莫测的话。 这道鱼汤,本来就是白孟妤特意吩咐厨房,给十二加的。 他还一口没喝,就被关曦月给捞了。 十二把汤勺扔回汤盆中,溅起的汤,崩了关曦月一身:“乱七八糟说什么呢?不吃就下去,问那么多,你想当鱼体会一下?” 汤还烫着,关曦月尖叫一声,慌乱的用手去擦自己的胸口。 白孟妤就在一旁看着,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等关曦月自己处理的差不多了,才问了一句:“没事吧,关小姐。” 关曦月笑容绷紧:“我算是知道,十二少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了。这样的脾气,应该只有我受得了吧?” 十二气的把筷子都捏紧了。 他脾气怎么了?什么叫别人受不了? 他又不会对白孟妤发脾气! 这个姓关的,在这里叽里呱啦,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可不能让小白听了,信了她的歪理。 可他若是这个时候再对她发火,岂不是更坐实了…… 十二连饭碗都只敢轻轻的放。 还没吃几口呢,就生一肚子气:“我肩膀疼,不吃了。” 白孟妤不受影响的,把自己的饭吃完:“关小姐在自己家时也这样吗?总是把饭局上的人,闹得不欢而散。” “我家人单纯,没有架势堂这样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又怎么会不欢而散呢?” “里间有我的便服,关小姐要是不嫌弃,可以先去换一件我的衣裳。” 关曦月不愿意承她的情,再也不能顶着脏污,就这样继续待下去。 只能顺着人的指引,去里间换衣服。 出来时特意问了十二的住处。 他说肩膀疼,那自己自然要去给他换药。 可是,十二的床前早就有人了。 白孟妤端着分出来的饭菜,和一碗新的鱼汤。 像哄小孩似的:“这是厨房里刚盛出来的黑鱼汤,不是餐桌上的那一碗,喝吧。” 十二假装抬不起手臂:“我的胳膊,一抬起来就很痛。” 白孟妤只能自己端起汤碗,缓慢吹凉了,放在十二嘴边:“看你刚才摔汤勺的时候,可是举得老高。” 十二的面皮逐渐泛上红晕:“就、就刚才那一下,才扯着了。” 说完了觉得心虚,立刻凑过去,揪着白孟妤的手,把那口汤喝了。 目光自始至终,定定的望着白孟妤。 十二咽下一口鱼汤,想到刚刚在饭桌上,关曦月说的话。 急切的为自己解释:“我不是她说的那种乱发脾气的人!你知道我的。” “对,我知道,再喝一口。” 十二这才放心,带着点小窃喜,继续喝着白孟妤喂到嘴边的汤。 第209章 去做你自己 tiger才进架势堂,关曦月便蹦蹦跳跳的凑到他面前:“tiger哥!” tiger拿出对待小辈的姿态:“小月来了。” 面对tiger,关曦月才说出自己此行来的目的:“爸爸新建了温泉度假村,打算打造成情侣约会圣地。听说tiger哥好事将近,所以特地让我来邀请tiger哥带上大嫂去体验一番。” “小月都亲自来请了,我自然会去。见过你大嫂了?” “见过啦,大嫂好漂亮,tiger哥好有眼光呀。” 关曦月在tiger面前保持着一种小女孩的娇憨态,说起话来总带点撒娇的意味。 用这种态度说出来的话语,就算暗示了点什么,也只会让人觉得她不是有心的。 “而且……大嫂人也很好,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十二少说自己手疼,没办法拿筷子。大嫂就把饭端到十二少床前,亲手喂他吃。这要是在我们家,我爸爸只会板起脸来大骂一声,爱吃不吃!我要是也有大嫂这样一位长辈就好了。” 在关曦月眼里,没有人比tiger更清楚白孟妤和十二少之前的关系。 如今已经做了架势堂的大嫂了,却还要和前男友保持这么暧昧的举动,无论怎么看,都不合常理吧。 tiger哥难道真的能容忍自己的妻子与头马,在他眼皮子底下私相授受吗? 白孟妤端着托盘,从十二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听见这句话。 觉得关曦月打小报告的方式,实在是低劣。 她早八百年前就不玩这种手段了。 白孟妤径自从关曦月身边掠过,对tiger问道:“在外面吃过了吗?” 关曦月还在场。 tiger的目光从墨镜后锁定白孟妤:“把东西放下,跟我进来。” 便率先进入后堂。 关曦月只觉得自己挑拨成功。 还不忘在一旁幸灾乐祸:“tiger哥和大嫂可真恩爱呀。” 可当两人独处时,率先发问的那个人,却是白孟妤。、 她旋身坐在tiger怀中,双手包揽住tiger的脖颈,由上自下的俯视。 比tiger更像一位上位者的姿态:“听那位关小姐说,你让她尽全力去追梁俊义,多见识见识外面的女人,不要受我这野狐狸的勾引,是吗?” tiger托住她的腰:“是我那时对你有误会,才会出此下策。” “我还以为……tiger哥早就对我有想法,所以才有这样的主意呢。” tiger看她一眼,放在白孟妤身后的手臂用力,将她牢牢抱在自己怀中,头埋入白孟妤颈间。 白孟妤怔愣了一下。 这大概是第一次,由tiger主动的亲密接触。 很快反应过来,反手环抱着他。 确定tiger闷闷的声音:“你为什么没有选择俊义?” 要让白孟妤正式回答这个问题,她自己也说不出一个具体的缘由。 原本的计划都可以正常推进,可就是自己莫名放弃了。 她把这一切的理由,归结于利益:“我和十二在一起,当然没有和你在一起划算了。” tiger终于放手,他看着白孟妤近在咫尺的眼睛:“你想要南面老街的地契,对吗?如果你得到了想要的,还能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会选我吗?” 白孟妤轻笑一声,撑住tiger的肩膀,将他推开。 “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我谁也不会选。我要开始我自己放肆的人生,不会为任何人牵住。” tiger听了,和她一起笑。 也好,这样证明,我和俊义得到的机会,是同等的。 他牵起白孟妤的手,那枚戒指还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tiger很珍视的摸了摸。 玫瑰与藤蔓,守护的含义。 从他选择那一枚戒指开始,就已经为自己的身份,下了定义。 tiger将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文件展开,正是白孟妤当时和他所要求的聘礼——那一份她最想要的地契。 “这是你想要的。”tiger没有强调这是聘礼。 就这样随意的把它捧到白孟妤面前:“现在,去做你自己吧。” 白孟妤一时间听不懂他的意思,反问道:“你在说什么?” tiger把地契放到白孟妤手掌中:“这是我对你无偿的赠与,你不需要为了它,成为谁的夫人。现在你没有牵绊,可以奔向自由,成为新的自己。” 白孟妤的眼眶顿时变得通红。 第210章 自愿 倒也不是一无所求的付出。 tiger一手交出地契,另外一只手总要从白孟妤手上拿些什么。 他轻轻捏住自己反复摩擦的那枚戒指,他要拿走这个。 想最后看一眼,戒指留在白孟妤手上的样子。 他看的太专注,就像是要连白孟妤手上的每一条纹路,都都铭记在心。 tiger时常也会觉得,自己残破的嗓音有些刺耳,所以时常沉默寡言。 此刻,有些痛恨自己坏掉了的嗓子,没有办法用动听的声音,来向白孟妤讲述他这段时间来内心的波折。 “起时,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你在那一晚说的每一句话,都像诱人的鱼饵,迫使我来不及细想,就很兴奋的咬上钩。” “这个戒指和身份,的确是我给你的一种禁锢。” “但它通向的未来,不是你和我的婚姻,而是……我对你的一种拖延。” “当你带上它,就再也没有办法投身于别人的怀抱。” “而与你戴着相同镣铐的我,会是唯一的浮木。” “我当时在想,小妤,我总有一天会了解你的过往与目的,走进你的心里。” “可是当我真正明白的时候,只剩下不忍。” “所以现在,我脱下对你的束缚。” 白孟妤索要地契的目的很明确,顺着这条线索去打听,不难知道她的过往。 tiger看过那间破败的院子,连牌匾都有些掉落。 院子里只剩下一棵柳树,无人打理的疯长。 白孟妤没有再回到这间院子里,可她费尽心思,一直为了这间院子而奔波,从没有走出来过。 tiger不想让她的后半生,都困顿于此。 他重申了一遍:“这不是聘礼,是赠予。如果你不愿意接受,就当是架势堂对于你救了梁俊义的补偿,安心收下,至于其他的,都没有发生过。” tiger手下微微用力,想要将那枚玫瑰戒指,从白孟妤手指上摘下。 可白孟妤缓缓握拳,让它停留在自己手指上:“不……” “啪嗒”一声,一滴圆润的泪珠在白孟妤手背上溃散,摔得四分五裂。 tiger抬头去看。 断了线的泪珠,从白孟妤眼中不断涌出。 tiger抬手去擦。 粗粝的手指摸上白孟妤细嫩的面颊,格格不入。 就像是他们之间年龄与身份的差距。 tiger对此有清楚的认知,所以才自愿放手。 回忆着在十二小时候哄他的方式:“别哭,我知道你是个坚韧又执着的小孩儿,所以我自愿对你付出,不要有任何负担。” 白孟妤抽噎着问道:“你真的不想让我留下吗?” tiger抬起手来,摸她的头发进行安抚:“我只尊重你的选择。” 白孟妤恨恨的把左右眼泪,都擦在他的西装上。 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我觉得那个姓关的有问题,我倒要跟你去看看,他们想搞什么名堂。总不能让人笑话你,喜宴还没办,老婆就跑了。” tiger就这样纵着她:“好,都听你的。” tiger并不是没有一点私心。 他看得出,白孟妤是个有仇必报,但是也挂念恩情的人。 对她用强硬的手段只会适得其反。 就这样全心全意的付出,撼动白孟妤的心,才有可能在她心里占得一个位置。 既然没有办法,在她心里做那个名正言顺的爱人。 那就占一丝恩情,利用一点点愧疚。 tiger的人生走过半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在自己心底掀起如此波澜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不会放纵自己自私一回呢? 擦去白孟妤眼角最后一滴清泪,却没有办法揉去她通红的眼眶,和红肿的眼皮。 跟在tiger身后,从房间里出来,被关曦月尽收眼底。 tiger1对关曦月拿出公事公办的语气:“刚好我也有事情要跟你父亲谈,等今晚我们收拾收拾东西就过去。” “温泉山庄里面的东西都很齐全,父亲早就为了迎接tiger哥和大嫂做好准备了。只不过路程有些偏僻,不如tiger哥跟我早些启程吧。” “我也去!” 十二不知何时,穿好了他平时的衣服,蓄势待发的样子。 他这样整然,倒真是让人看不出身上还伤着。 他走过来,和白孟妤一左一右,站在tiger身边:“阿大身边怎么能少了我?” tiger迅速出手,向十二的腰间的软肋探去,被十二半路截下。 “刚不是还说肩膀痛,反应倒是快。” 第211章 好喜欢你 十二嘿嘿一笑:“躺了一会儿就好多了,哪能那么娇气,让阿大等着我。” 这是他们两个之间从小养到大的习惯。 宛如亲生父子一般的关系,自然不会像其他帮派那样,有泾渭分明的上下属之分。 可看在关曦月眼里,却觉得tiger充满了对年轻后辈的试探和忌惮。 关曦月想和白孟妤同车,反被她拒绝。 只说自己想上了车休息,不适合和别人同车。 关曦月与她错身时,轻声在白孟妤耳边嘲讽道:“看来架势堂的大嫂,也不是这么好做的呀。” “好不好做,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白孟妤身上有关曦月看不懂的傲气。 温泉山庄建的远,在鲜有人烟的山脚下,但这也算得上是一种筛选顾客的手段。 关老大早早相迎,和tiger打过招呼之后,还要伸出手来与白孟妤握手。 白孟妤轻轻放上自己的指尖。 有礼貌,但不多。 毕竟能授意自己女儿那样做的人,应该也不算是个什么好东西。 白孟妤很会划分敌我。 关老大说话同样是看起来心直口快,但又让人觉得阴阳怪气。 “tiger哥可真会找,看起来比我女儿也大不了两岁,这声嫂子,我还是不太能叫的出口啊。” 白孟妤握着tiger的手臂微微捏紧了。 tiger将手臂放下。 白孟妤得了他的暗示,才开口:“叫不出嫂子也没关系,我和阿虎之间,注定不能有个孩子,若是关老大愿意,我也可以代他收你为义子。今后不用叫嫂子,改叫一声‘母亲’即可。亲上加亲嘛。” 关老大的脸绿了又绿。 可就像他一开始对白孟妤的态度一样,生气又怎么样?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撕破脸吧。 只能故作爽朗的哈哈大笑:“嫂子可真会开玩笑。” 白孟妤同样笑呵呵的:“我就说嘛,不就是两个字而已,怎么能说不出口呢?这不就叫出来了。” 去房间的时候,关曦月还想整些幺蛾子。 她从后面一路气势汹汹,脚下带风的疾走。 本就不是很宽阔的日式走廊,白孟妤和tiger在并排而行,身边容不了过人的距离了。 关曦月就像是瞄准了目标的斗牛,直愣愣的朝白孟妤冲过去。 十二原本跟在tiger身后。 察觉到关曦月的目的,微微错身,改变了身体的位置。 关曦月就算要撞,也只能先撞在他身上。 谁伤了谁,还真说不准。 白孟妤点了点tiger的肩膀:“怎么看,都像是鸿门宴啊。” tiger和关老大的交情,一直是算得上不错。 他也不清楚关老大这一招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先静下来看看,如果有问题,让十二带你先走。” 白孟妤偷偷掐他的掌心肉:“你知道,我最听不得这种话。” 关老大准备的房间位置,也奇怪的很。 同一间庭院里,tiger和白孟妤住在东厢,十二住在西厢。 中间还隔着枯水假山,相互联系起来,十分不易。 关老大却只说,这是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所以每间房之间都间隔成这样。 临走时还不忘说,晚上给tiger准备了特别的节目助兴,算是温泉山庄的一大特色。 白孟妤跟着tiger一起去看了。 的确是很特别,特别的不伦不类。 日式的温泉和吃食,却配着中式的曲水流觞。 关老大招一招手,几个穿着日式浴衣的女人鱼贯而出。 围在温泉边上,秀手解开浴衣绸带,露出里面只穿着裹胸和短衬裤的雪白胴体。 粗麻的料子,下了水,洇湿之后更是形若无物。 关老大一脸猥琐的笑,向tiger和十二询问道:“要不要体验体验?” tiger摘掉被雾气所染的墨镜,捏了没捏眉心:“有外人在,不方便我们谈事情,不如在房间里谈吧?” 他的语气冷硬,不容置疑。 关老大这才表情讪讪的打圆场:“那我们去房间里谈,这里就留给十二少吧。” 十二连忙摆手:“我不要,我不要!” 关老大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十二少是不满意这些庸脂俗粉?那没关系。” 随后向身后呼唤道:“小月!” 关曦月做着与刚才那些女人相同的打扮,妆容上要艳丽几分。 “知道十二少的眼光高,那不如由我来亲自作陪吧。爸爸,你尽管去和tiger哥谈生意就好了。” 他们父女俩一唱一和,把别人和tiger安排的的头头是道,却没有搭理过白孟妤半分。 最后才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哦!大嫂。我在房间里给大嫂准备了美容汤,大嫂可以去试试那个。” 他想刻意的将白孟妤支开,两边都不影响。 毕竟其他帮派的大佬来,关老大也是这样做的。 哪个男人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呢? 大部分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女人,都是识时务的。 总不能真在外人面前,拦着自己的丈夫软玉温香吧? 白孟妤面上笑容不减,实则被这两个人挑衅的耐心全无。 好烦。 想把眼前这个人的头砸烂。 再将这座虚伪的庭院一把火烧了。 她眯起眼睛,笑容放大:“那我就先回房间了。阿虎,十二,你们玩儿的尽兴。” tiger了解她的行事风格,微微一点头,转身和关老大离去。 反倒是十二:“哎!小白!” 可惜他被关曦月拖缠着,不能立刻跟上去。 等白孟妤快要走到房间了,十二才好不容易追上来。 左侧面颊上,却多了一个唇印。 白孟妤看着那个刺眼的印记,微微皱眉。 十二慌乱的去擦,蹭的一手红痕。 “哎……我不是、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亲我!我也被吓了一跳,只能先把她推到水里去了……” 他越擦越乱,像是把那红印从自己的脸颊上抹匀了。 白孟妤看不下去,掏出自己的手帕:“用这个擦吧,你不必向我解释的。” “我肯定需要啊!” 十二将白孟妤掰正过来,双手握着她的肩膀,让这个人不能再转身离去。 “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吗?我不相信!我明明还记得那天晚上,你落在我额头上的那一滴泪。你都为我哭了!怎么可能不在乎我呢?而且……我们都接吻了……” 十二说到此处,看向白孟妤近在咫尺的双唇。 他想,那场大雨只是被暂停了而已。 如果我们再一次双唇相接,那场雨,是不是还能延续? 雨什么时候停,能不能由我自己来说了算…… 十二就这样想着,猛烈的吻上白孟妤的唇。 他拼尽全力,想着白孟妤那一晚的教导。 在她的嘴唇上辗转,撕咬。 就算白孟妤曾经说过,接吻的时候可以呼吸。 十二仍旧是下意识的停滞。 他轻微的停顿,分离,喘息。 并想再继续下一次。 可却听到白孟妤趁着这个空隙说:“梁俊义,我还是你阿大的未婚妻。” 十二的动作在一瞬间顿住。 握着白孟妤的手开始颤抖。 白孟妤就看着这个毛绒绒的脑袋,在自己面前低垂着。 忽而有泪珠悬空落下,噼里啪啦的掉个不停。 她听十二颤抖着恳求道:“我们就不能暂时忘掉那个身份吗?白孟妤,我真的好喜欢你……” 白孟妤扶起他发烫的面颊:“别哭了……明明教过你一次了,怎么还是不会接吻啊?” 她的嘴唇都被咬破了。 新鲜的血液,像是给白孟妤重新上了一层口红。 她搓摸着十二的后脑,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带血的唇印。 覆盖掉关曦月留下的脏污。 “你好像知道我就是舍不得看你哭,才总是这么犯规。” 第212章 结契 白孟妤倚靠在立柱上,十二贴在她身前,脸颊红红的,像是醉了酒。 白孟妤的手指插进他的发丝中:“还要我再教你一遍吗?这一次,你会好好学吗?” 十二差一点就能亲到白孟妤的嘴唇了:“我会好好学的,所以……我是不是还能再亲一下?” 两人就在庭院中拥吻。 暮色缠绵,流水潺潺。 十二一开始还能控制自己。 可不大会儿,就开始用力,逐渐发狠。 像是要把白孟妤拆解入腹。 只有这样亲密的接触,才能让他短暂的忘记白孟妤此时的身份。 就这样短暂的放肆一回,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十二这样想着。 手逐渐在白孟妤身后扣紧。 好细的腰,一只手就足以将她抱紧。 两只手环握,就成了白孟妤无法逃脱的牢笼。 白孟妤原本抚摸着十二头发的手,变为缠绕着他的头发向后拉扯。 十二不管不顾,忽略这一丝疼痛,只想把这一切延续下去。 等他终于退离时,白孟妤的嘴唇都已红肿,带着细碎的破口。 白孟妤一巴掌扇在十二的脸上,轻飘飘的,一点儿都不痛。 十二主动把自己的脸颊与白孟妤的掌心贴合:“你是不是吃了我送你的奶糖?” 他回味的舔着自己的嘴唇,有一点甜甜的奶味儿。 白孟妤掰开他的嘴巴,用指尖摩擦着他两侧尖锐的虎牙:“不会收牙齿的坏狗。” 白孟妤一早就看见,庭院另一头,那个隐藏不深的暗影。 对方不知何时出现。 不论对方看见了多少,单凭她此刻和十二亲密的姿态,都无法掩盖他们做过的事情。 既然如此,何必再做挣扎呢? 而且,从对方的身形和高度,白孟妤已经大概猜到了来人是谁——关曦月。 白孟妤索性将当她不存在。 十二一直半靠在她怀中。 有些将白孟妤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与这根立柱之间的意味。 他从身份上已经无法留住白孟妤,只能在这里做一些无力的挣扎。 白孟妤当然知道这世界上存在着真情,可她从来都不理解。 十二的执拗,固执,还有tiger的付出和馈赠。 这大概都是爱。 那么,属于她自己的爱,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对tiger的感激,还有想要回馈他,不想剥离未婚妻这层身份的犹豫…… 以及对于十二的愧疚,还又面对他每一个希冀的眼神,流露出的不忍,逐渐沦陷到无法拒绝…… 这些是爱吗? 可是,一个人能同时爱两个人吗? 白孟妤想,这大概是哲理,轮不到她来论证。 如果非要弄懂,她的人生也不会活的如此糊涂。 可是如果放任不管,难道任由自己在这样错乱的关系中漂浮。 把每一个人,都卷入这种纠结到痛苦的感情旋涡中吗? 或许,从她来到架势堂开始,就是一个错误的起始。 此刻不论是选择离开,还是留下,都会对其中一个人造成伤害。 白孟妤抿起嘴唇,传来刺痛感。 还真是以身饲虎…… 这一大一小两只老虎,哪一个,都不是能让她随意脱身的。 “十二,你说你不介意我的伪装,可你真的,能接受那个真实的我吗?” 十二靠在她脖颈之间,声音沉闷,居然带了些不属于他的成熟感:“你可以展现给我看,接不接受是我的事情。而不是你觉得我不能接受,就这样把我抛开。” 白孟妤摸着他颈肩的软肉,十二对他毫无防备:“我还以为你会恨我。” “一点点……”十二承认的很快:“所以我咬了你,这在漫画里叫什么……我喝了你的血,你跟一只老虎结了契,从今往后,都没有办法再甩开我。” 怪不得咬的这么凶。 “幼稚鬼。可我一开始跟你交往,全都是想利用你。” “那你现在呢?你现在跟我接吻,抱着我,哄我,和我说这些话,也是利用吗?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我就不会介意。” 白孟妤继续说道:“可如果我杀人了,你看到了,还会爱我吗?” 十二抬起头来,笑的比白孟妤还要张扬:“那难不成,你以为我们架势堂是福利会嘛?从来都不杀人,以德感化吗?你说的这种事情,我也做的,凭什么反过来会指责你呢?” 白孟妤笑了。 她突然很释然。 一直在害怕的事情,原来可以这么轻易的就说出口。 原来迎来的结局,也不一定是她最害怕的那个坏结果。 白孟妤握住十二的肩膀,下达指令:“放开我,转身。” 十二反倒将她抱得更紧了:“你又要离开我了吗?” “不,我来带你见证一下真实的我。” 有了白孟妤的保证,这一次,十二很听话,白孟妤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十二将身体转过来,看到了一直在背后窥视他们的关曦月。 白孟妤笑着从身后抱住他,胳膊缠绕住十二的脖颈,像是一条艳丽的蛇,露出了獠牙:“她早就在那里一直看着了。看见我们接吻,看见我们偷情,所有的一切,她都看见了。不如……我们杀了她。” 十二难得震动了一下。 原来,这才是白孟妤所说的真正的她。 贴在耳后吐出的话语,像是诱人犯罪的恶魔低语。 可十二想的是:她此刻的嗓音,好像比平时更动听,更婉转了一些…… 像有一根细线,牵着他的心脏为之震动。 他们的站位与关曦月成对角线,离得比较远。 对方并不能听见白孟妤和十二说着什么话语,但是两人亲密的举动,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见自己被发现,关曦月也不再躲藏。 而是缓缓走出来,有些挑衅的,向两人举起自己手中的dv机。 白孟妤的笑意更深,她迈开脚步,缓缓牵起十二的手:“走吧,你愿意和我一起做的,对吗?如果你不能接受,那就转头离开,没关系的……” 她这样的举动和要求。 让十二想起了那个雨夜前夕,白孟妤也是这样牵起他的手。 她嘴上说着去逃命。 实际上却带着十二,进行了一场疯狂的私奔。 这一次也一样。 她说:我们一起去杀人吧。 可十二却觉得,有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白孟妤在邀请着他。 去进入一个由她所构造血色瑰丽的世界,和她完成一场恶魔共舞。 只要十二在此刻点头,那么从今以后,他们就真正的结下契约,永远不会分开。 十二紧紧抓握住白孟妤的手:“走,我会和你一起走,永远。” “两位这是想去哪儿啊?”关曦月缓慢地行到近前,只听见了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还全然不知的举着那个dv机:“你们刚才所做的一切,我都已经录下来了。架势堂的头马和大嫂在偷情,这要是被tiger哥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啊?真是不知廉耻,到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在牵手,你们就不害怕吗?” 白孟妤笑着反问她:“那你就不害怕吗?” 白孟妤每走一步,十二就在她身边迈一大步。 始终比白孟妤更贴近关曦月半个身位。 只要白孟妤一声令下,他就能立刻擒住这个女人的脖子。 【说好了要把all先抬两万字上来给你们看的,但是这边十二虎还没完结,all写了两万字才写到十二出场,显然是个小长篇,所以我……另开了一本写all!这几天审完啦终于能被看到了! 点进主页《这个这个那个,我都要》,我知道这个名字很糟糕,但是我试了三个版了,他都说我低俗给驳回了……摆烂!大摆烂!能被看到就是好名字!等十二虎这篇完结了,那边就可以开始稳定更新啦。】 第213章 双喜临门 “我当然知道十二少的大名从何而来,说实话,我父亲对十二少,也是抱着欣赏的态度,只不过一直不得亲近。如今得了这个机会……” 关曦月颠了颠手中的dv:“不知能不能和十二少坐下来详谈。” “所以,你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十二,而非tiger,对吗?” 关曦月只是得意的笑了笑,没有回答白孟妤的问题。 她始终用着轻蔑与忽视的态度对待白孟妤:“十二少,请吧,父亲在等你呢。” “阿虎在哪?” “大嫂原来还有心情关心您的丈夫啊,我还以为你在这和十二少私会,早就已经把yiger哥抛诸脑后了呢。” 关曦月对白孟妤极尽嘲讽,听的十二直呲牙,恨不得能立刻解决了这个女人。 才刚抬脚,便被白孟妤轻轻按住手腕:“你去吧。” 十二牵起白孟妤的手。 关曦月拿什么态度对待白孟妤,他就会报以什么态度。 高傲的仰头,用下巴对着关曦月:“带路。” “父亲只邀请了你一个人,闲杂人等,免进。” “你!别太过分。” 白孟妤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她只需一句话,就能消解十二的愤怒。 关曦月新奇的看着白孟妤,将十二送进关老大所在的房间。 才饶有趣味的看向白孟妤:“不得不说,你真的很有手段。怪不得,能让这两个人男人为你争风吃醋。只可惜……菟丝花永远是菟丝花,不攀附他人,就活不下去。可怜的小东西……” 白孟妤被这个称呼笑出声:“你在说我?所以你们支开阿虎,安排了十二,又要对我做什么呢?” “十二少,终于有机会坐在一起了。” 关老大所在的房间,十二一进去就浑身不舒服。 四面空旷的日式榻榻米,只有中间一张小桌板,关老大就坐在那里。 十二看来看去,总觉得这是一副囚虎的笼子。 那干脆就着门边席地而坐:“你兜那么多圈子,到底想说什么?” “十二少不妨先看看这个。”关老大拿出一张纸。 那是一张地图,上面清晰地划分着油麻地的每一块地盘,所属的帮派范围。 其中就有果栏和庙街,分别由大老板的暴力团和tiger哥的架势堂掌管着。 两人之间所隔的那条街,就是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十二只瞄了一眼,便将地图扫开:“有什么问题?” “这样看自然没有问题。” 关老大又拿出另一份,有着细微差别的地图:“可是从今天早上开始,庙街的地头就已经向果栏让了二十尺。” 十二没有伸手去接,便立刻否定道:“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知道tiger他从大老板手里,用这二十尺的地头,换了两张地契……要不怎么说叫老房子着火呢?tiger为了你这位大嫂,可真是费尽了力气。” “什么力气?这和小白又有什么关系?”十二听到此处,坐直了的身体。 “她原本是你的女朋友,放弃十二少这样优秀的人才,而和一个年近半百的老男人在一起,这样的事,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啊。除非……这个人手上有她想要的东西。比如,她家祖宅和那条老街的地契。” 关老大缓缓说道:“tiger不惜折损架势堂的地盘,都要用这份心力,把她拿捏在手里。十二少,这就是你追随的老大。” 十二原本打定了主意,不论关老大说什么,他都一字不信,一字不听。 他自以为没什么好受关老大挑拨的。 可听到此处,却仍然止不住的心跳。 惊讶、了然…… 过去的一切,在此刻豁然开朗。 原来是因为这个…… 小白不是不爱我。 就因为白孟妤对自己还有感情,所以才会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坚持之下,心软,让步。 十二还来不及反应更多,便听关老大继续说:“我听说了十二少想自立门户的打算,可是如今的hk,想要出头的小子太多太多了,凭你自己,能挣得什么出路呢? 不如我们合作吧。从你上一次来,我就已经见识过十二少的厉害了,架势堂那么大一个地盘,何必要出去另谋出路呢? 他可以抢你的女人,你为什么不能抢他的位子呢?” 十二立刻反应过来关老大想做什么:“你让我背叛我阿大?” “这不叫背叛,这是回报。” 关老大拿出那台dv机,给十二播放着关曦月拍下的一切。 里面清楚的记录下十二和白孟妤亲密无间的样子。 “如果tiger看到这个,他会怎么想?他会放任你和他自己的女人,继续这样下去吗?我知道你很爱她,可她已经不属于你了。你的人生,你喜欢的人都不受自己掌控,还要处处被tiger压制,谁能忍受?你难道不想亲手夺回属于你自己的一切吗?” 关老大对着十二循循善诱,说出自己的计划:“十二少,只要你点一个头,tiger今天就会死在这儿。你,就是架势堂新任的话事人。我的人会驻进庙街,如果有任何一个人胆敢质疑你,那就杀了他,给tiger送葬。” 说是扶持十二上位,实际上说带人入驻庙街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关老大的想法。 真正想要庙街的人,是他。 他看着十二暗涌澎湃的眼睛:“怎么样?心动吗?” 关老大双手合掌,拍了拍手。 听了他的暗号,十二岁倚靠的那一扇木质推拉门,在此刻打开。 他一时间没有防备,失去了依靠,向后栽去。 然后……栽倒在如花朵一般绽放的裙摆中,熏香味儿糊了十二一脸。 是盛装打扮,穿着艳红色日式和服的白孟妤。 红色朱砂,在她眼角画了一条狭长的眼线。 艳丽的不似凡物。 从十二这个角度看过去,她高昂着头,没有因为他的摔倒就低下来。 只是眉目低垂,抛过来一个眼神。 高傲,冷淡,又十足的诱惑。 十二被白孟妤这一眼,看的心潮澎湃。 像一个溺水之人一样,扑腾着手臂想要爬起来。 却下意识的,握住了白孟妤的脚踝。 和服的前襟在腰前系着,两片裙摆相互交错。 只能在走动间,露出一双白皙的小腿。 白孟妤被关曦月打扮完毕,便一直在门口等待着。 裙摆交错,只留下一条小小的暗缝。 而十二的手,就从这条暗缝中伸了进去。 艳丽繁盛的花朵中,是白皙细嫩的肌肤。 十二的手指头都要陷进去了。 他只抓握了一下,就像是被灼伤了似的,迅速的撤开手,从地上爬起来。 关曦月在白孟妤身后推搡着:“进去。” 白孟妤就像是一件被盛装打扮的礼物,塞进十二怀中。 关老大为他们鼓掌:“看看,多登对的一对璧人呀!何必要因为外界的因素而分开呢?十二少,只要你点头,今天我就为你们两个大操大办,举行婚礼。庙街的新任话事人和大嫂,就此诞生。” 白孟妤缓慢闭眼。 关曦月在她身的撒个香粉,让她鼻子不舒服,眼睛也熏得痒痒的。 “新任?tiger死了吗?” “婚礼上还需要高堂在座,我又怎么会轻易动手呢?大嫂还是太心急。” 两人面前的另一扇门打开,正是被绑缚在地的tiger。 原来,他一直在这里,听着这一切。 “礼成之后,庙街话事人更替,这才叫真正的双喜临门。” 第214章 杀了他,我是你的 其他两间房间的灯光亮起,能看到十数人影蹲守在周围。 倘若十二不答应关老大的要求,那恐怕……今天就是他们三个的忌日了。 白孟妤看向被捆绑着跪坐的tiger。 他的气质还是那么强硬,若非身上多了绳索,倒真看不出来他为人所迫。 墨镜有些微微垂落,没有人替tiger扶起。 隐约露出的灰白眼眸,望着在场三人,不知作何情绪? 关老大哈哈大笑:“选吧!十二少,你未来的路我都给你铺好了,难道还要犹豫吗?” 十二对他的无耻咬牙切齿,拳头握紧,痛恨自己为何以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游玩,而没有带刀来。 不论何时何地,以什么为条件,十二都不会做出任何背叛tiger的事情来。 他唯有的一丝犹豫,是因为白孟妤也在场。 看周围蓄势待发的人影,显然有20多人。 他一个人拼死不要紧,只怕护不住白孟妤…… 至少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十二将白孟妤揽在身后:“小白,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可他没想到,却听到身后白孟妤的问句:“梁俊义,你为什么不答应?你难道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就算是死,我也仍然是tiger的未婚妻。你和我的每一次牵手,接吻都是偷情。难道你就不想和我名正言顺的,拥有一份正常的关系吗?” “还是说,你宁愿到地底下,也仍然要我们三个人纠缠不清呢?” 关老大看出了十二少想要与他顽抗到底的态度。 听了白孟妤的发言,不由得为她鼓掌,道:“就是呀,十二少。我说的话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难道连你喜欢的人说的话,你都不愿意听一听吗?她被胁迫委身于tiger,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到她这样痛苦吗?” 十二猛然回头看向白孟妤,语气中全是震惊和不解:“小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要我杀了我阿大,难道你也要我去做吗!” 白孟妤绕开十二,在关老大面前的方桌前优雅落座。 裙摆自身后铺散开来:“如果你不做,我们就都会死。而你只要点一下头,就只需要死一个人。这样的比较,孰轻孰重,不是很清楚吗?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而且,你也听到了,只要tiger死了,我就立刻成为的妻子,你难道就不心动吗?” 十二扑过来,拉住白孟妤的手腕:“小白,你是在说气话吗?你知道阿大为了你付出了什么吗?我的确很喜欢你,但是他对你的爱意也从来都不是假的! 阿大甚至为了你,让出了庙街的地盘给果栏!如果你知道这些,你还会这么说吗?” 白孟妤甩开他的手,从茶壶里倒了两杯茶水。 一杯放在关老大面前,另一杯轻抿一口,细细品尝。 她一直都是缓慢而柔和的态度,仿佛周围生死攸关的大事,都与自己毫不相干。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啊?他为我付出了,我就要接受吗? 十二,你不是说你很爱我吗?那你愿不愿意为了我付出啊? 为了我,杀了tiger,我们就可以永远的在一起。 还是说你真的那么自私……想让我为了你们之间的争夺,而被牵连到付出性命呢? 如果你真的这么做,那我只能说,在场最懂我的人,居然只有关老大。” 白孟妤抬起茶杯,像是敬酒一样对关老大示意。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说在了关老大的心坎儿上。 他没有这样好的口才,也没有白孟妤这样的身份,足够劝动十二少。 却没想到,在无意识之间拉拢了这样一位帮手,实在是可喜可贺。 关老大主动拿起白孟妤为他倒的那杯茶,与白孟妤的茶杯相碰:“看看!十二少,这才叫做觉悟。你要的爱情、权利和地位,通通都摆在你面前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点个头而已啊。” 关老大越说,越觉得大事将成,将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白孟妤又为他添上一杯:“直肠子小孩儿,可能一时转不过来这个弯儿。” 十二气红了眼睛,抓起白孟妤的茶杯,在桌子上拍碎:“是我一直没看懂你吗?这才是真正的你。” 白孟妤冲他挑眉:“你不是一直说,你可以接受吗?怎么到了这种时候,想要反悔了呀?” 十二的手都在发抖。 他当然可以接受白孟妤所说,那一个对他另有所图,从一开始就是对他有感情欺骗的那个人。 但是十二不能接受,白孟妤是一个见利忘义,恩将仇报。 还把这一切说的冠冕堂皇,试图用来蛊惑他的人。 十二强逼着自己不要为这种人流眼泪。 他捏起手中的碎瓷片,锐利的尖端直指向白孟妤颈间:“如果你真的要做这种人,那我宁愿是我杀了你!反正今天的路,不论如何选都是死路一条,我对你的感情,也早已覆水难收……那不如由我,亲自来送你上路……” 白孟妤伸出手来,用指尖抵住碎瓷片的尖角。 手下微微用力,直到她的指尖开始渗血。 十二握住瓷片的手在不停颤抖,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后退一寸。 他的态度很坚决。 “哈哈哈哈……” 白孟妤逐渐开始低沉的笑,这个笑从起始,到后来变成张狂的大笑,充斥在整个房间中。 让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她。 艳红色的和服,和眼角的朱砂,让她看起来无比癫狂。 白孟妤双目圆睁,将那一滴指尖血,点在十二眉心。 她好像对十二的做法很满意:“原来,你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原谅。原来,你一开始说能接受我的不真实,不是在骗我。居然还让我经受了那么久的内心质疑和煎熬……果然,我还是应该相信一只单纯的小狗,说的每一句话的。” 白孟妤最后释然一笑:“也怪我……太在意你的想法。” 十二有些懵的大脑,还不能及时消解白孟妤所有的举动和话语。 手中的碎瓷片,还下意识的跟着白孟妤的脖颈弱点走。 可她在那眉心的一点,却像是解开了十二的封印。 让他支撑许久的眼泪,在一瞬间落下。 就像是那天晚上,白孟妤落在他眉间的那一滴泪一样:“你……没有?” “当然没有。” 关老大无法解码他们两个之间这样奇怪的言语。 但却也察觉到了十二在瞬间消融的杀意:“看来你们都想死?好啊,那就去地底下做一对亡命鸳鸯吧!给我杀……呃!” 白孟妤终于有一个眼神落在他身上:“谁去地底下,还真的不一定呢。不过如果我们死了,你也一定会陪葬的。” 关老大双手握成爪状,十分用力的抠挠自己的脖子。 双目圆睁,甚至有些突出了。 双唇无力的张开,大口喘息,却只有细碎的白色泡沫从他口中溢出。 站在门外还等着他下令的马仔们手足无措,不知是否还该按照原定计划,将十二少和白孟妤做掉。 “如果想让他死的话,尽管动手啊。” 十二反应过来,立刻去将tiger身上的绳索解了:“阿大,你没事吧?” “他坐的那么稳,又怎么可能有事呢?” 白孟妤浅笑着看向tiger,眼里是洞察一切的了然。 她蹲下身,看向tiger的眼睛:“不过……刚才我在劝十二的时候,你也很紧张吧?阿虎,我还真的以为你别无所求。这一次,终于能在你身上看到私心。” 第215章 有人的 tiger的手抚摸白孟妤的眉眼:“很漂亮。” 白孟妤轻笑一声:“除了这个,你没什么其他想说的吗?” tiger难得不再沉稳自持,主动摘下自己的墨镜:“心虚,说不出什么其他的了。” 外面传来打杀和兵刃交接的声音。 但很显然,其中一方势如破竹,躁动很快又停歇了下去。 来人动作整齐划一,将房间内的尸体拖出去。 其中一人走向tiger:“大佬,都处理好了。” 十二看向了然一切的白孟妤和运筹帷幄的tiger,头脑逐渐清明。 tiger早就料到了这一切,都将人安排好了。 那他为什么还要演这样一出戏? 十二眼中还是难得的迷惘:“阿大……是怀疑我吗?” 他的确曾经说过要出去自立门户,但从未有过动庙街的心思。 tiger今天做这样的局势,是要看他的选择吗? 难道他在tiger的心中,就是这样不值得信任的人吗? 白孟妤忍不住笑,搓一搓他的脑袋。 指尖向下,撩过他耳垂上的耳坠子:“他可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tiger同时出声:“我不会质疑你的选择,俊义,你是我养大的孩子,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看我如何选择而已。”白孟妤替他说。 “这一局,表面上是在逼十二做选择。实际上,是你想看我的态度。 你想试探你自己在我心里的分量,你想要让我清楚的看到你对我的付出。以此来做一个博弈,看你在我心中,是不是和十二同等重要。” tiger长时间的盘坐,腿有些麻。 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被十二扶住。 白孟妤说的都对。 其实他早就察觉到了关老大的意图,甚至在很早的时候。 从tiger刚和大老板谈判完,以庙街的地界兑换白家地契,关老大就跟在他身后,多方打听,意图要拿捏他的把柄。 从这个时候,tiger就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他将所有的后手都安排好,然后带着十二和白孟妤入局。 他没有自己说的那么伟大,心甘情愿的付出一切,然后让白孟妤就此离开自己的生活。 tiger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小贪心。 他想要听白孟妤亲口承认,自己在她心中也很重要。 可是,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白孟妤比他预见的还要聪颖,轻易就看穿了这一切。 虽然最后的结局,也如tiger希冀的那样。 白孟妤没有义无反顾的投身于十二的怀抱,哪怕要以他的性命为条件。 可是,中间产生了太多的波折。 甚至白孟妤还有余力去演一场戏。 一场让自己看的心急如焚,焦躁不安的戏。 tiger在此刻内心忐忑的同时,还有一些想笑。 这不就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吗? 不然怎么会当初所见匆匆一眼,就乱了分寸。 白孟妤表现的越优秀,越从容,他就越是爱的不可自拔。 tiger刚刚听见了白孟妤对十二阐述的爱。 那么,轮到自己这里会是什么? 是鄙夷、不屑,还是嘲讽? 嘲笑他这样大年纪的一个人,用着低劣的手段,意图从她那里博得一些爱,和关切。 tiger执起白孟妤的右手。 玫瑰戒指似乎也有些不那么闪耀了。 她的食指尖还有血痂,刚刚就是用这根手指,在十二的眉心轻轻一点,把他们的过往感情,全部都说透。 tiger轻轻吻上白孟妤的手背:“现在,你要审判我吗?” “不,我赦免你。 我们三个人,就像始终兜在一个奇怪的圈子里。相互之间,都因为同一个问题而自我怀疑。 或许有的时候,出发点和过程都是错误的,但是真心,从来不曾伪作。 我从今天开始,终于能够原谅自己…… 阿虎,你也不要给自己画地为牢了。” 可惜这些话听在tiger耳里,不算是开导。 只像是白孟妤决定离开自己之前,留下的判词。 他握住白孟妤的手不放:“可我……还是有一点不甘心。” 不是不甘心自己为白孟妤付出了如此多,却没有办法得到回报。 而是不甘心自己在这个年纪,遇到了毕生所爱,却拼尽力气,也无法留住她。 白孟妤缓慢拆掉自己头上被关曦月插上的珠饰,头发散落在身后。 “你今早对我说,我可以去做真正的自己。”白孟妤捧起tiger低垂的脸:“你们,愿意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三人终于离开房间。 架势堂的人已经将温泉山庄内所有的地方检查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关老大手下有异心的人。 关曦月在庭院中,为着她死去的父亲哭嚎。 她褪去了白孟妤的衣裳,梳理了她的鬓发。 却没有留意到,白孟妤藏在指甲里的毒。 是疏忽,还是轻视? “温泉山庄的确不错,可是和日式风格不太搭。如果架势堂要收为己用,可以改成中式禅院的风格。”白孟妤在经过她身边时,对tiger说道。 关曦月愤而转头,看着这个被两个男人包围着的人。 就算她那么光明正大的脚踩两只船,可他们同样愿意包容他,凭什么? 关曦月大喊出声,质问道:“凭什么你这么命好!” “哈!”白孟妤听的笑出声来。 刻意折返过去,看着关老大因为中毒而浑身僵硬的尸体:“你很羡慕我啊?没关系,现在你和我一样命好了。不过,我会拼尽全力为我父亲报仇,你也一样吗?倘若如此,我就留不得你了。” 白孟妤随手捡起温泉边上的酒杯,舀了一杯温泉水。 中指落在水中,好像连水的清澈颜色,都被她的指甲染红了似的。 白孟妤对关曦月遥遥致意:“敬你对我的每一次轻视。” 酒杯放在假石山上。 最后的命令,由tiger下达:“喂她喝。”、 白孟妤所说的那个地方,是生她养她的老街。 时间已经凌晨,白孟妤穿着艳红色的外袍,带着tiger和十二在街上游荡着。 她总在走到某一个不经意间的地方,就开始缓慢的用淡淡的嗓音,为两人讲述着自己曾经的过往。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带着一层灰暗的阴影,和哀伤的底色。 白孟妤说……她曾经无数次,被老爸牵着手,走过这一条街。 却唯独提起有一次,她不小心放开了老爸的手。 身材矮小的幼年小孩子,没有办法仰头去看每一个高大的成年人。 她会经由手掌,以及衣服穿着,来进行分辨和确认。 所以这分开的短短一瞬间,白孟妤认错了人。 跟在另外一个穿着相同裤子的年轻人身后,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直到她想重新去牵父亲的手,才发现眼前,不是自己想要的人。 白孟妤指着路边那个凸起的墙柱:“当时我就蹲在那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连这棵树也跟我作对,起了好大的风,落叶打着旋儿在我脚边飞舞,树上还有两只鸟在笑我。” “后来,我就顺着这条路,一边哭一边走回家。”白孟妤推开院门。 老旧的木围栏发出“嘎吱”的一声响,彻底断了。 “到家之后,我哭的更凶了。因为我老爸,他不在家里等我。” “这里空无一人。” 院里又起到了很大的风,繁盛许多的柳树被吹的沙沙响。 像是对许久未曾归来的人,送上一声问候。 tiger更懂白孟妤一些。 他知道她此刻所讲的老街和过去,并不全都是回忆。 而是过去和现在的白孟妤相结合。 她的回忆被心情影响,所以只能串联起一些伤心事。 tiger轻柔的把白孟妤拉进怀里,说:“你可以哭,没关系。” 十二走进药房中,摸黑找过每一个地方,拉开电闸,点起一盏暖黄色的灯。 他跑出来,对白孟妤说:“有人的!从今天开始,这里会有人为你亮灯,会有人等你回来。” 第216章 喜。 这栋老房子里面,到处都是灰尘。 白孟妤看着地上从门口进来,转了一圈的脚印,还是崭新的:“你来过了?” tiger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拿到地契之后,我也想看一看你生活过的地方。” 白孟妤对这里的布置很熟悉,她把每一盏灯都打开。 药柜有些散乱,也许是当初彭嘉国缺钱,连最后一点有价值的药材,都尽数偷走了。 留下一片狼藉,像是被土匪洗劫过一样。 十二想帮白孟妤收拾,被她按住手:“没必要了。” “这里只是承载着我许多过去的一栋老房子而已,很久之前就不再是我的家。” 白孟妤半靠在tiger怀里,勾起十二的手:“你曾经对我说,庙街也可以是我的家,还做数吗?” “当然!我早就想过……和你一起组建一个家庭。” 这个想法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十二的脑海中。 如果一定要追究起源,那大概是他见到白孟妤的第一眼。 那时他就已经在脑子里幻想过他们的未来。 婚姻、携手,以及老去。 “那么,庙街的话事人tiger先生同意吗?我不想再做一叶浮萍,漂泊无依。可否留在庙街安家落户?” “只要你愿意。” 白孟妤轻笑一声:“说起来,倒像是我硬挤进你们两个中间似的,不过,还好我有两只手,可以一起牵住我在乎的人。” 什么爱不爱情的,白孟妤也无法讨论那么多。 她只知道她现在握紧的两只手,哪一只都没有办法轻易的放开。 她为tiger的每一次主动低头而感动。 为十二每一次低垂下的头颅而不忍。 这些都是真切的感情。 白孟妤知道自己很贪心,那又能怎么样呢? 在乎的东西,不就应该都牢牢握在手里吗? tiger理解的很快。 他反握住白孟妤的手指:“感谢这位女士的贪婪。” 十二难得的反应过来,却还不太肯定,两只手一起牵起白孟妤,磕磕绊绊的问着:“小白,你的意思是……我和阿大、我们两个……不,三个……” 白孟妤按住他因为无错而搓来搓去的手指:“我也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如果你介意,可以对我说不。” “我不是!只是,我……”十二单纯的脑子,有的时候会转到不可思议的地方:“我是不是,要做小?” 白孟妤和tiger已经订婚,而他在某些方面,只算得上是一个过去式,连一个正式男朋友的身份都没有得到。 白孟妤哄着他:“我做小,是我插足你和阿虎的父子情,所以我做那个小的。” tiger适时提醒道:“婚宴也免了吧,原本就打算取消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他明白这个道理。 倘若在以后的生活中,白孟妤都要有意识的给他们两个端水,也是很耗费感情的事情。 tiger不如自己多做体谅一些。 “办!为什么不办?”十二却替他们两个反驳道:“我不介意这个。庙街的消息都已经传出去了,怎么能让阿大丢了脸面。而且,小白也需要一个正式的身份,办吧!” 还是白孟妤想了个折中的方式:“简单开个宴,叫上那些讲的上话的人,来喝杯酒就够了。” tiger点头:“也好。” 每个人都给自己的身份下了新的定位。 tiger觉得自己从养十二一个小崽,变成养两个。 而十二觉得自己和白孟妤,会共同站在他的身后,成为左膀右臂。 父子相争的局面,永远不会出现。 白孟妤在房间里转了又转,对着那落满灰尘的床榻,就要躺上去。 tiger先她一步坐下,再敞开怀抱:“有灰。” 白孟妤这才直挺挺地落在他怀中。 那张小床发出“嘎吱”一声响。 “我们今天都很脏啊,还要介意这个吗?” “那我也要抱抱。”十二蹭着头拱进白孟妤怀里。 却有留意着,微微侧开身子,不会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tiger身上。 那就只能转移重量到床上了。 那张年久失修的木床发出最后的哀鸣,塌了。 “扑通”一下,伴随着床架的坍塌,所有人都矮了一截儿。 说好要避开床上的尘土,却在此刻全都被扬了起来,谁都无可避免的染上了一身。 白孟妤发出闷笑:“都说庙街出猛虎。我却想起来,确实有虎这个姓氏,但是发音读作,mao。” 猫,两只腻腻歪歪的大小猫。 “我们回家吧。” 十二拉白孟妤起身,tiger在身后就手推了一把:“看来家里也需要换一张大床。” 白孟妤坐上车的时候昏昏欲睡:“那我原来住的那间房间,可以改成衣帽间。” tiger轻轻掐她的腮肉,白孟妤的眼睛都没抬一下:“你原来住的一直都是我的房间,改成衣帽间,我睡哪儿?” “我们不是有新的大床房了吗?” 十二开着车回头:“那我的房间也可以改成给小白鞋帽柜,要不要也收留我一下?” “也好啊。”白孟妤在tiger怀里蹭一个舒服的姿势:“你曾经就说过,这个叫什么来着?大被同眠。” “还记得我说的气话呢,小心眼儿。” tiger隔天就把喜宴的请柬发了出去。 请柬上午发,喜宴下午就办。 主打一个,你们爱来不来,反正我很急的态度。 十二晨起练功回来时,白孟妤正在帮tiger装义眼。 之前做过几次,她的手法已经很熟练。 假眼片拿在手里时,还是泛着莹白的玉色。 装进tiger的眼眶中,就变成了骇人的青白色。 “找专人定制的话,是不是可以改成其他的颜色?” 十二乐着跑过来,汗浚浚的贴着她:“我小时候也这么想过,阿大可以随便换眼睛的颜色,多酷啊!要是再能加个闪灯,那简直要帅死了!” tiger转动眼珠,适应刚带进去的异物。 听了这话,把他们两个推开:“两个细路仔,拿我当什么?去试衣服。” 为了下午的喜宴,提前送来的西装纯白,有两套一模一样的。 如果不戴胸花,谁能分得清谁是新郎呢? 至于白孟妤的衣服,种类要多很多。 tiger拿不准白孟妤喜欢什么样的,所以都叫人送来了。 反正是个只开三桌的小宴,她想去拿那件白色的礼服。 可十二的手要快一些,拿了条红色的旗袍:“你昨天穿红的,特别漂亮。” “像我们第一次约会吗?”白孟妤了然一笑,接过旗袍,去后面换了。 tiger帮她掐了一下腰上多余的布料:“好像这里还能再改细一些。” “那就送去改吧,我就穿这一条。” 喜宴上来的人的确不多,狄秋带着贺礼,喜气洋洋。 而龙卷风就算再怎么不能接受,也还是带着信一到场了。 和狄秋坐在一桌,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 tiger与白孟妤携手,轮番敬酒。 龙卷风和他碰杯,算是把之前的事情就此揭过了。 倒是信一没碰到白孟妤的杯子,就先喝了。 他还是为十二气不顺。 行到中场时,白孟妤身边的人,从tiger换成了十二,谁都没觉得不对。 tiger酒量不佳,叫自己的头马顶一顶,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十二刻意带着白孟妤,又从信一身边走了一次,拉着他碰杯。 “今天也算我的喜事,信一,我们一定要喝一杯。” 信一看着他身边的白孟妤,觉得十二脑子是不是被刺激傻了,他喜什么? 然后等散了会,就看到后台里白西装和红旗袍纠缠在一起,在接吻。 第217章 勾引大嫂,天理不容 白孟妤的确察觉到有人影闪过。 不过能留到后半场的,也就只剩下些熟人了,看见也就看见了,没什么关系。 “嘶!”和她嘴唇相贴的十二,兴奋到差一点用虎牙把白孟妤的下嘴唇咬穿。 白孟妤将人推开,舌尖舔舐着口腔内的小小坑洞:“不是教过你很多次了吗?怎么还是这么笨啊?” 十二攀着她的腰不肯放手,弯下腰来蹭在白孟妤颈间撒娇:“我激动嘛。给你舔一舔,好不好?” 白孟妤揪着他耳朵上的坠子:“再学不好,就不让你亲了。” “别嘛”十二急切的想要去衔她的嘴唇:“我已经学的很好了,再试一下吧,求你了……” 两人浅浅的吻着,十二忽而感觉到自己的耳垂上重量一空。 那个坠子,还是他第一次打耳洞的时候,tiger送给他的。 十二有些迷茫的退开身,摸自己空出来的耳洞。 白孟妤就拿出了一个崭新的小盒子:“给你准备的。” 粉玫瑰色的钻石耳钉,下面坠着藤蔓状的坠子。 是tiger叫人照着他们对戒的样子,加急打造出来的。 十二无意识的咧开嘴笑,偏过头去,把耳洞露给白孟妤:“快给我带上。” 白孟妤才将耳堵扣好,十二就急切的去翻自己身上的小镜子。 却想起来今天穿着西装,场合又这么正式,没来得及带在身上。 白孟妤提醒他:“后间的梳妆室里有镜子。” 十二听了转头就走,可不过两步之后,便又转回来。 拉起白孟妤的手,急切的在她唇上又偷吻了一下:“我去看一眼就回来!” tiger送走狄秋回来,只见白孟妤。 很自然的揽过她的腰,低头亲吻。 尝到丁点儿血腥味儿:“那小崽还是这么莽撞。” 白孟妤眼睛笑的眯起来:“把我当成块儿肥肉来啃呢。” “阿大!”十二照了镜子,兴奋的跑回来。 藤蔓吊坠儿伴随着他的动作,一震一甩的。 粉钻折射出的光芒万分抢眼。 十二还要凑过来给tiger细看,眼睛亮晶晶的,可以和钻石媲美。 白孟妤抚上他另一边的耳垂:“显得这边空空的。” 可等她摸上去,才发现十二居然只有一边的耳洞。 tiger替他解释道:“这边打豁了。他那时候年纪小,又怕疼,不愿意让人碰,等发现的时候已经长死了。” 十二还来不及给自己编一个好一点的理由,就已经被tiger全盘托出。 怎么能在小白面前说自己怕疼呢…… 他偷眼去看,果然见白孟妤眉眼带笑的看着他。 手勾在十二的肩膀上,从耳垂顺着耳后向上撩着:“怕疼?” 十二把自己的头摆的像拨浪鼓一样:“都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早就不怕了。” 信一和龙卷风坐在车子后排。 十来分钟的车程,他偷看了龙卷风不下20次。 每一次都张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欲言又止的样子,龙卷风看了,都替信一心急:“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就、那个四忠社的双花红棍,怎么样了?最近没听到他的消息。” 龙卷风挑眉:“看上嫂子,闹的人尽皆知的那个?” 他手伸到车窗外,点起一支烟:“还能怎么样?死咗。” 这事儿闹得hk所有人看笑话。 他不对大嫂动手,也会被所有人认为别有居心,龙头更是容不下他,那他就得死。 倘若他想进一步得到大嫂,那势必要夺龙头的位置。 不仅自己的结局也是个死,还得连带着大嫂跟他一起陪葬。 怎么都逃不过这个结局。 在道上,敢勾大嫂,那就是背信弃义,破坏道义的事情。 要是真有能力坐稳了位子,那自然没有什么人敢再说一句不是。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信一说的再迂回,提起大嫂这个词儿,龙卷风也明白他想问的到底是什么:“放心,十二还干不出这样的事。” 信一烦躁的胡乱头发。 梁俊义那小子长胆子了,所有人都觉得他干不出,可他确确实实的干了。 还趁着tiger哥不在,敢在喜宴上和嫂子亲的干柴烈火的。 庙街是什么风水宝地?里面的人个个都在发疯。 信一捂着脸,看向龙卷风:“万一呢?” 龙卷风看他一眼:“真有这个万一。我拦着tiger,你拦着十二,或者咱们两个一起站远点儿,免得被溅一身血。” “大佬,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龙卷风好笑的揉他的头发:“庙街的家事,怎么说也轮不到你操心。” 可信一还偏要操这个心了。 毕竟他和十二是一起长大的交情,没办法看十二干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沉默寡言的四仔最靠谱,至少他不会外传。 四仔听他讲完,给小电视机里面换了一盘录像带:“我看起来像月老吗?能去给他俩的红线剪了?” “那也不能看着十二就这么错下去吧,白孟妤有什么好,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风险。” 四仔掰着手指头,认真的给他数着白孟妤到底哪里好:“漂亮、温柔、医术好……” 信一抿起嘴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完了,都没救了。 他一屁股坐在四仔休息用的躺椅上:“不行,今天一定要想个办法出来,不然我就不走了。” 四仔默默的打地铺,想着,你就是把我的小医馆拆了,也管不到庙街的事情吧。 白孟妤难得晚起,如果不是外面吵闹声太大,她还能再多睡一会儿。 打开房门,正厅里tiger正在坐着。 白孟妤也不避讳。 一边换衣服,一边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tiger走过来,揭掉她后腰上的圆标贴纸:“俊义和果栏的人吵起来了,不是什么大事儿,等他撒了气,就自己回来了。” 白孟妤套上外穿的裙子。 那贴纸还在tiger指尖粘着:“什么时候贴上去的?我都没发觉。” 不用问,肯定都来自于十二。 像小孩子似的,偷偷表达的占有欲。 不大会儿,十二气势汹汹的回来。 手里提着刀,但是看起来没有出鞘,身上也没沾点什么血迹。 到底只是算是争吵一番,如果真见了血,闹大了,不太好收场,他有分寸。 但还是按压不住自己的火气。 白孟妤把tiger指尖的贴纸过渡到自己手中,按在十二脑门上:“消消气,实在忍不了,就跟我去一趟城寨,眼不见心不烦。” 十二状似很乖顺的把头放在白孟妤腰间蹭着。 实际上,又偷偷在她手腕内侧,贴了一个新的贴纸。 tiger将早饭端过来:“吃过了再去。” 十二看见tiger,又跳起来:“说到底,那地契本来就是小白的,物归原主有什么不对?果栏那帮人得寸进尺,还想要偷偷再让半尺。再让我看见他们哪只脚踏进来,就都给他们剁了!” tiger手腕下压,向十二使了个眼色。 白孟妤还在这儿,不该让她听见的。 免得让她觉得,是自己给庙街添了麻烦。 却听白孟妤慢条斯理的说:“说的也没错,我拿回我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要让他们占便宜呢?” 十二到了城寨,看见信一的黑眼圈,都要掉到脸颊上了。 不由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信一死死扣住他的手腕,言辞恳切的劝着:“梁俊义,你听我一句,勾引大嫂,天理不容啊!” 第218章 棍仔糖 “当小三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而且tiger哥对你那么好,万一有一天被他发现了,你想过该怎么办吗?”信一在努力的和十二分析利弊。 “不是……我和小白、什么叫我勾引大嫂啊!”十二在四仔的小医馆里崩溃大叫。 十二很想知道,他这段时间没有来城寨,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而信一到底脑补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啊? 四仔为了不让他们这乱七八糟的三角关系被人听到,已经在门口拦下好几个想要进来看病的人了。 看见白孟妤的时候,他难得的松了口气。 “就是呀,怎么能说的这么难听呢?信一哥。” 一想到蓝信一把她和十二的关系误会成什么样,白孟妤就乐不可支。 她有意在信一面前,显示自己与十二的亲密关系。 棍仔糖在口中含着,白孟妤掏出另外一只给十二。 十二不吸烟,喝酒也很少,却总喜欢在嘴里含着糖。 有时候棍仔糖的糖含完了,只剩下一根棍子,也能在嘴里叼上一下午,转来转去的耍帅。 白孟妤看见了,就会把那只小棍儿抽出来,换上一只新的。 不然总觉得这只小狗,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所以口袋里总备着各种口味的棍仔糖。 从她开始拆包装,十二就盯着白孟妤手里的棍仔糖不放了。 白孟妤把糖递到十二嘴边,笑着对信一说:“看着不就是个吃糖小傻孩儿吗?要勾引,也是由我来吧。” 白孟妤才说完这句话,十二就用手接过她手里的棍仔糖。 他不吃,反而眼巴巴的盯着白孟妤的唇:“你嘴里那只,是什么味道的?” 白孟妤把口中只剩一半儿的糖拿出来:“要尝尝这个吗?” 十二趁此机会,飞速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退开后一脸“被我偷到了”的笑意,舔着自己沾染到嘴唇上的糖渍:“尝到了,草莓味儿,是不是?” 白孟妤抿唇摇头:“那你尝错了。”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若无旁人的大亲特亲。 信一捂着脸,从他们两个中间撞开,走出小医馆。 恨不得将铁门也拉上,将两个人锁在里面。 “没救了,毁灭吧。” 四仔拉开他关上铁门的手:“你带他们两个去其他地方毁灭吧,别炸死在我的医馆里。” 白孟妤揽着十二的脖颈偷笑:“信一误会成那个样子,你不去解释解释吗?” 十二有些尴尬的挠头:“可是如果我解释了,他会更崩溃吧。” 自从梁俊义的耳坠子换了之后,白孟妤就很喜欢摸他的耳垂。 看着两颗粉色的钻石交相辉映,折射出亮丽的光芒来。 “勾引大嫂……好大的罪名就扣到你头上了。这么大的锅你都背了,不用行动证明一下吗?我倒是真想看看,你这个小木头脑袋,会怎么勾引我?” 十二半蹲下身,可以让自己比白孟妤矮了一截。 环抱着她的腰,靠在胸口。 抬起脸来,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看着白孟妤:“我不会呀,姐姐。” 白孟妤收拢不住嘴边的笑意:“这个也要我来教?” 十二撒娇般的晃着她:“我的接吻不也是你教的吗?其他的,也要你手把手教我……好不好呀?” 白孟妤捏着棍仔糖,想要低头去吻他。 铁栅栏“哗啦”一声被扯开。 四仔高大的身影横在门口,遮挡住所有的光芒:“你们不能去外面开间房吗?” “不好意思啦,林医生。”白孟妤把棍仔糖塞在十二口中:“回去跟你阿大学。” 十二出门之后,就被信一再度拉走,显然是想要给他上一堂思想教育课。 这也方便了白孟妤,拿着药箱去找龙卷风复诊。 他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但想要根除,始终有难度。 “我还是建议你,去医院切掉一小块儿。” 从前病重的时候,龙卷风就不喜欢去医院,更何况现在已经好了大半,他觉得没这个必要:“死不了就行。有些人总想着进城寨,我躺进医院里,就是给他们腾地方。” “我明白了……那我重新给你开个药方,要记得按时喝。” 龙卷风这才点头。 白孟妤刷刷的写下药方,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对龙卷风开口:“龙哥,我能不能向你借些人?庙街最近遇到了点小麻烦。” “你要瞒着tiger?” 白孟妤才开口,龙卷风便清楚她的目的。 显然是要瞒着tiger自己干。 不然她大可以用庙街的人。 “阿虎为了我牺牲不少,我想帮他拿回来,说不定……还能再多赚点儿。没做成之前,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龙卷风赞赏的看她一眼:“你是个有主意又省心的,跟十二一起在tiger身边,正合适。我把提子他们借给你。” “多谢龙哥,我会把人全须全尾的给你还回来的。” 白孟妤把写好的药方递出去:“给四仔看一眼,他会知道怎么熬的。” 十二摊在阿柒冰室楼上的房间里,有些生无可恋。 他向信一解释:“我阿大知道的。” “小白不算是大嫂,她也是我的女朋友啊。” 这些话并不能安抚到信一的情绪,只会让他越来越激动。 在十二的头顶转来转去,唠叨的像个和尚一样。 十二抓住他的腿:“你真的不用担心了,信一,我们不会有事的。” “就是呀,我们都要反过来担心你了。”白孟妤站在门边,来接十二。 可是信一显然还不想给他下课,甚至都不想让他和白孟妤一起走。 “既然信一哥不愿意放人,那我就把十二留给你了。不过十二这么值钱,应该可以换两个人吧?提子和橘子,我就带走了。” “啊?” “啊!” “你要我的提子橘子干什么?” 十二飞速的爬起来,跟在白孟妤身前:“小白你不能不带我走啊!” 这个地方,他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还是等到信一能够自然接受的时候再来吧。 白孟妤向信一摆摆手:“龙哥把他们借给我啦,等过段时间还给你,我会把他们养好的。” 十二正大光明的牵着白孟妤的手,走在城寨里,后面跟着被借调来的提子橘子,和一众小弟。 “干嘛啦?庙街也有自己的人手啊。” “果栏那么急着扩充自己的地盘,庙街难道就不想向外扩一扩嘛?干成之后,给阿虎一个惊喜。” “我们俩?”十二很得意于自己和白孟妤有了单独的小秘密:“嘿嘿,好啊。” 临上车离开城寨时,白孟妤给橘子发派了一个小任务。 橘子挠着头,和提子对视一眼:“妤姐,信一哥说……让我们干活儿,你得给派遣费。” “劳务费。” “晚上六点之后,工资还要翻倍。”他们一人一句,复述着信一的气话。 白孟妤笑出声:“城寨小管家这是上我兜里来掏钱了。给,都给,回来给你们结账。” 十二去给他们安排住宿,白孟妤先回架势堂,tiger正在算账。 白孟妤随手一翻,发现十二桌上放的那本居然是半年前的:“这是什么假作业,放这里装装样子吗?” tiger头也不抬,无奈的笑:“俊义这小子,从小到大都不爱算账。一到看账本的时候,就装睡装肚子疼,又不愿意被下面人看笑话,所以总放一本旧账在桌上。” “阿大!怎么我每次刚离开,你就开始揭我的短啊!”十二跑进来,把那本暴露自己短处的旧账藏起来。 他小声跟白孟妤解释:“我就是不擅长这个……乱七八糟像天书一样。” 第219章 姐姐 “白医师,你说的那个别墅我带人去看过了。”提子向白孟妤汇报着他的工作进程。 “里面没人?”白孟妤推断着。 “是。我带人去的时候,里面确实没人。地上有一点血迹,是很久之前的了,应该有很长时间没有人进入过那栋别墅,不过……里面很乱,应该是被人刻意翻找过,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了。” “我知道了。” 彭嘉国还真是福大命大。 别墅偏远,少有人去,按照他当时被十二打出的伤势来说,如果不被人及时发现,必死无疑。 按他的人际关系,又不会有人专门去赶去给他收尸。 那只有一种可能:彭嘉国被人救走了。 再根据提子的描述猜测,对方很可能是图财。 彭嘉国帮大老板做事,欠了对方不少钱。 可大老板会有那么好心,专程赶来救他一命吗? 白孟妤的手指敲着桌子,眼神放空,把各种可能性都猜了一遍。 最后对提子和柚子招了招手:“出去传个消息……” 那个雨夜里,是十二打伤了彭嘉国。 然后两人在路上遇到孙玉威,十二被他所伤,而白孟妤将其反杀。 白孟妤刻意把十二和自己的存在抹去。 那么故事就变成了:彭嘉国与孙玉威相争,造成一死一伤的结果,而后彭嘉国不知所踪。 知道当时具体情况的,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彭嘉国龟缩不出。 那两人相争的具体目的,以及事情发展到底要如何向外界传出,还不是白孟妤说了算。 进到架势堂时,看到tiger在拜神。 堂里放的三尊佛像,白孟妤都不认识。 不过看见tiger在拜,她平常也能拿起三炷香,意思意思。 tiger拜完最后一下,弯腰时看见她手里提的东西:“拿的什么?” 白孟妤举起手:“小蛋糕。” 做成花朵形状的奶油蛋糕,只有一只手那么大。 tiger把香插进香炉中:“两块儿?” “对啊。”白孟妤一手拿一个,分别举起:“十二一块儿,我一块儿。你吃不了这么甜的,只要你尝一口。” 知道白孟妤不是刻意忽略自己,tiger才拒绝道:“我不吃这些小孩子东西。” “真不吃?” 白孟妤坐在沙发上,笑着看他。 没有用叉子,就在自己的那份小蛋糕上直接咬了一口。 奶油沾染在鼻尖和嘴唇上:“就这一口,你想要再多也没有了。” tiger长舒一口气,走过来将白孟妤鼻尖上的奶油擦掉:“你好像总是有这么多小心思。” 白孟妤拉着他坐:“说的好像你不喜欢似的。” tiger偏头便要亲她,把回答掩在唇舌之中:“喜欢……” 可临近了,白孟妤忽然伸手,掩住tiger唯一能看清的那只眼睛。 留下一只灰白的义眼,虚空的轻微转动,挣扎。 “现在,还能亲到我吗?” tiger揽住白孟妤的腰身,让她无法在自己面前退却。 身体前探,凭着感觉寻找白孟妤双唇的位置。 削薄的嘴唇和略有硬度的胡子,在白孟妤脸颊上缓慢蹭着。 激的白孟妤缩了缩脖子:“好痒……” 她一开口,就给了tiger机会。 向着声源偏头,能够精准的品尝到白孟妤染在唇上奶油的味道。 相比于十二那种又啃又咬的鲁莽方式,tiger的吻轻柔而细致。 像是要一点点的品过她每一块唇肉上携带的滋味。 白孟妤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毫无招架之力的感觉。 连捂着tiger眼睛的手,都无意识的垂落,挂在他的肩膀上。 tiger退开时,白孟妤才得到一丝喘息的余地。 他便又对着那湿润的嘴唇亲吻了一下:“确实是有点甜了。” 他的声音又哑了几分。 白孟妤伏在tiger怀中,右手拇指抚过tiger在下颚的那一道伤痕。 tiger难得瑟缩了一下。 那是他人生中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也是他很长时间才走出的阴霾和创伤。 tiger握住她那只作乱的手,撑开手掌,在白孟妤掌心吻了一下:“俊义那傻小子,还在房间里等你呢。” “我以为他出去了,不然怎么我回来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跑出来?” tiger嘴角带着掩不住的笑意:“傻小子问我……要怎么勾引你。” 白孟妤错愕的睁大了眼睛,笑容逐渐攀升上她的面颊。 凑近了问tiger:“所以,你都教他什么了?” tiger推她站起身:“好奇就自己去看,俊义开没开窍,我可说不准。” 白孟妤拿起属于十二的那一块小蛋糕,站在房门前,压了半天嘴角,才推开门。 一个精壮又紧实的后背,伴随着她的开门声,原地弹跳了一下。 十二下意识去捂自己的胸口,回过身来是不自在的笑:“小白,你回来啦。” 白孟妤看他用着自己脱下来的白色背心,遮挡在胸口和腰腹上,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给你带了小蛋糕,过来吃。” 十二把背心都放在手里捏紧了。 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白孟妤压制笑意,对他挑眉:“不想吃?” “啊,不是!我要吃……” “那你在那儿扭扭捏捏的干嘛呢?等我喂你?也不是不可以……” 白孟妤用指尖勾起一点奶油,放到十二嘴边:“吃吧。” 十二双手还掐着背心,只能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白孟妤。 探着脖子,伸出舌尖,来勾白孟妤指尖的那一点奶油。 白孟妤趁机捏住他的下唇:“藏着什么不给我看?” 十二唇齿不清的说:“我、我还没准备好……” 白孟妤将他勾过来亲一亲:“既然这样,那我就走喽。” 话音才落,就要毫不犹豫的转身。 十二急的去拉她,手里的白色背心落地,露出他准备已久的惊喜:“哎!小白……”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一双手有些害羞的想遮,却硬生生忍住。 面颊和耳朵很快就胀得通红:“阿大说……说你会喜欢的。” 白孟妤的指尖自下而上,划过他分散贴在腰腹上的贴纸。 顺着腹肌的纹路,最后停留在十二心口的位置:“你什么时候能自己开窍,我会更开心。” 十二抓起她的另一只手,也按在自己的腹肌上:“那你喜欢吗?” 白孟妤顺势揽住他的脖颈,两人腰腹相贴。 都能够隔着对方的胸腔,感受到澎湃的心跳。 略微泛着深色,形状分明的腹肌上,贴着色彩斑斓的幼稚贴纸。 很像梁俊义的风格,幼稚纯真的底色,压着性感的肉体。 白孟妤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还要嘴硬的反问道:“你觉得呢?” “你喜欢的。”十二肯定道:“而且,我还能看得出来。” “你也喜欢,听我叫你……”十二弯下身,在白孟妤耳边吐出那两个字:“姐姐。” 他故意嗲着嗓子,甜腻的音色,像是没有化开的奶油。 黏腻的两个字,从白孟妤的耳朵,一路顺到心里,带起一阵轻颤。 在城寨时,第一次听十二用这两个字来称呼她,白孟妤就兴奋的要命。 不知道笨小狗从哪里学的花招,也会用来拿捏人了。 十二眼见得逞,便不住的在白孟妤颈间蹭着。 叠声的唤她:“姐姐、姐姐……” 声音越来越沉,越来越腻。 他口中衔着剩余的贴纸,用嘴唇,以吻的形式,按压在白孟妤脆弱的咽喉处,贴的牢牢的。 一双眼睛抬起来时,又湿又亮的望着她:“姐姐,摸摸我,好不好……” 第220章 妒。 tiger的胡子在白孟妤脸上蹭了又蹭,被她烦躁的挥开。 身体灵活的在被子底下滚来滚去,把自己卷成一个卷饼。 全程都没有睁开眼睛,打算在床上死赖到底。 tiger无奈的撩开她脸上的头发,把刚拉开的窗帘又重新合上:“不想起就不起吧,今天有客人要来,你晚点起身要注意一下。” 白孟妤回话的嗓音里还带着迷蒙:“大清早的,谁来?” “隔壁果栏的两个不速之客。” 白孟妤终于舍得睁开眼睛。 最近果栏和庙街闹得不可开交,大老板居然会带人在此时上门。 “来谈和还是谈条件?” tiger摇摇头:“都未可知。” 等他关上房门,白孟妤已经全无睡意,挣扎着坐起来,卷成卷儿的被子还在她肩膀上勾着。 大老板来的这么快,是时候把计划向前提一些了…… 大老板肥胖的躯体,毫不客气的挤在沙发上。 王九柱着一把黑伞,在他身后站着,一双眼睛略有挑衅的看向tiger身后的十二。 大老板夹着雪茄的手虚空点向tiger,一种全然不把人放在眼中的态度:“听说tiger老弟前几天摆婚宴,我这消息不灵通,到今天才反应过来,这就把贺礼给老弟补上。” 大老板点点王九的手,王九像才反应过来似的。 假笑着,把放在衣兜中搓得满是褶皱的信封递出去。 十二代tiger接过,随手把信封拆开,抖落出一张纸来。 “哎呀,tiger老弟前几天不是刚从我那里,拿到南街的地契吗?可我今天才想起来,上面那个药铺,我早就已经跟人签了订,要拆了改做私人酒店的。地契既然已经送到tiger老弟手中了,那么这桩交易,自然也应该移交到你手。” 那一张烂纸,正是大老板和他人定下的契约。 tiger囫囵扫过,乙方是地契持有人,居然没有特指姓名。 对方才下了定金,后续建酒店的投入资金,都要从tiger兜里掏钱。 而若是终止契约,也要附上一大笔违约金。 大老板显然有备而来,他知道那份地契对于tiger的重要性。 而此次做这样一份契约,也是要趁此机,会再狠狠敲tiger一笔。 “做酒店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这原本是我看中的投资,真是便宜你了,老弟。” “是吗?”白孟妤从后堂拐出来:“那条老街附近既没什么供人玩乐的景点,周遭住的也都是一些老年人,哪里会有人花大价钱住酒店呢?大老板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白孟妤显然是做了一番打扮,艳红的裙子和口红,像一团浓烈的火。 大老板不怕被拆穿:“我哪里有庙街这么会做生意,一尺半寸的地头都给我算的清清楚楚。生意场上有得有失,都是常事。” 白孟妤在tiger身边落座,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靠在他怀里:“大老板还说自己不会做生意。有得有失……得到的都揣自己兜里,亏钱的买卖都甩到别人头上,好算盘呀。” 她将身体横过来,一双腿搭在沙发扶手上。 裙摆微微滑落,被tiger及时按住。 他不知今日白孟妤又给自己安了什么身份与人设,态度随意又慵懒,像一朵盛放到极致,诱人采摘的玫瑰。 连大老板也把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位就是弟妹吧?真是气质独特,难怪tiger你为她这么舍得。我也给弟妹准备了礼物。” 王九又在兜里掏掏,拎出一条珍珠项链。 没有包装,没有礼盒,就这样被他两根手指捏在手里晃荡着。 看起来轻飘飘的,没什么光泽,也不知道是不是塑料珠子刷漆。 十二本来就维持不住笑脸,更何况他们还掏出这种侮辱人的东西。 他才要出声呛人,白孟妤就好像毫不介意的开口:“大老板有心了,刚好觉得今天的搭配缺了点儿什么。阿虎,帮我带上吧。” 她微微一侧身,将披散的头发撩开。 所有人都能看到这条裙子的玄机——大露背。 白皙细腻的肩膀,还嵌着一枚被肩带遮掩了一半儿的齿痕。 某个一激动就上头的小狗,总喜欢在她身上留下能代表占有欲的标志。 tiger把珍珠项链的开口在她颈后扣上,又细致的把每一根发丝,整理平铺在白孟妤的后背。 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所及之处,遮掩的一丝不露:“我下午再给你挑几条好的,换着戴。” 白孟妤听了,立刻抱住他的脖颈,在tiger脸颊上印了一个吻。 撒娇般的说:“要贵的。” 像是个有点儿小聪明,但是轻易就会被金钱打动的物质女人。 大老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用手指点着茶几上的信封:“酒店的工程方和我相熟,tiger老弟,你要是有什么变动,可以尽管来找我。大家都是兄弟,我拼了人情,也得给你让利不是。不过,你可要快点儿考虑,毕竟酒店会在下个月动工,再想反悔可来不及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大老板只等着tiger上门来求自己。 毕竟他都愿意为了白孟妤让出20尺的地盘。 他何不再用一点手段,从tiger手里再扣20尺出来呢? 眼见着两人大摇大摆的走。 十二去扒拉白孟妤后颈的头发:“快摘下来吧,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带。这么便宜的垃圾货,一点儿都不配你。” 白孟妤按住他的手:“先带着,我出去一趟。” 白孟妤一边向外走,一边将头发挽起。 露出被tiger刻意遮住的后背,和戴着珍珠项链的脖颈曲线。 tiger在十二的脚后跟儿上踢上一脚:“还不快跟?” 他搓了搓手指,点上一根烟。 tiger看得出来,白孟妤一定是有了什么新的计划。 她总会根据不同的情况,面对不同的人,改变自己的形象。 就像白孟妤第一次见到tiger时,会装成一朵纯洁的小白花。 现在这一朵艳丽的玫瑰,不知又要去勾谁的心脏。 tiger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不会在白孟妤面前直言。 那像是一种约束和禁锢,他怕白孟妤觉得厌烦。 还是派十二去更好一些。 傻小子会撒娇,会耍赖,总能让白孟妤不忍心。 就是怕这个木头脑袋,会被白孟妤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 长长的头发被簪子挽起,白孟妤挽的随意,在耳后落下了一缕。 刚好在十二留下的那个通红的齿痕上横着。 十二根在她身后追逐着,觉得这一切都太晃眼了。 好像全世界的目光,都会在此刻落在白孟妤身上。 他想一想,就嫉妒。 恨不得把周遭每一个盯着白孟妤看的人,眼珠子都抠出来。 十二快跑两步,追上白孟妤的身形。 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白孟妤身上。 说着他拙劣的借口:“现在天还没那么热,小白你……小心着凉。” 白孟妤捏着衣服防止滑落:“真的怕我冷呀?” 见十二硬挺着心虚点头,她作势要脱:“可我一点都不觉得诶。” 十二按住白孟妤的手,顺势揽住她的腰——一种宣誓主权的动作,做给周围所有人看。 面对白孟妤时,却是委屈巴巴,眉眼低垂的表情:“他们都在看你,我好不舒服啊……真是恨不得把每个人的脑袋都转个360度,全都对墙罚站。” 白孟妤戳着他的脑门:“叫你好好学算账,你不学,360度等于没转啊。” 第221章 原来 白孟妤牵着十二的手,十指相扣:“既然那么不放心,那你就站在我身边,好好做你的护花使者。” 于是十二负责的很,站在白孟妤身边瞪人。 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时刻在搜索着猎物的目标。 谁的眼神敢在白孟妤身上多停留一秒,他就能立刻窜出去,撕咬对方的喉咙。 两人之间紧握的手,就像是白孟妤牵着十二的绳索。 十二的脑袋转来转去,像个全自动监控器。 白孟妤看的想笑,趁十二不注意,飞快的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怪可爱的。” 艳红色的唇印和十二的嘴角,几乎没有间隔。 十二惊喜的拂过自己的面颊,略有遗憾的说道:“早知道,我刚刚应该转过来的。” 白孟妤抖掉外套,想要用袖口将十二脸上的唇印擦干净:“过来擦一下,别再乱转了,我穿的这么好看,在乎的人却一直不看我,岂不是太可惜了。” 十二接过外套,搭在自己的臂弯里:“不擦,嘿嘿,就让他们都看我。” 两人走的不急不徐,快临到果栏的地盘,才看到大老板和王九的身影。 “请留步!” 见大老板转身,王九才扛着伞,晃晃悠悠的偏转了半个身子,看向白孟妤。 “大老板,我想和您身边的那一位谈一谈,不知可否方便。” 大老板看向身边的王九。 连完就有些也有些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对,就是你,王九先生,我们可以单独谈一谈吗?” 王九哼笑一声:“好哇,要不要到我的房间里去谈啊?” 白孟妤像是没有听出他言语里的轻浮:“只要您方便,哪里都可以。” 十二握紧了白孟妤的手腕,被她抬起手指,点在手背上轻轻安抚。 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松开白孟妤的手。 王九单手撑着路边的栏杆翻越过去,寻了个阴凉处,对白孟妤招手:“搞快点!” 位置的确远了一些,可以让人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内容。 但两人之间做的所有举动,都能够被大老板尽收眼底。 直到大老板打量的目光,停留在十二的脸上。 他像才反应过来似的,匆忙抹开留在脸颊上的唇印,留下了半张脸的红晕。 大老板像是赞赏,又略带揶揄似的调笑:“年轻人,有胆子啊!” 王九的黑伞伞尖戳地,来回画着,语气有些不耐烦:“要讲什么?快说。” 白孟妤的手低他一寸,同样捏在伞柄上,抑制住他的动作。 王九一愣神,手下微松,那柄伞就完全落到白孟妤手中。 她的人也随之逼近,靠近一步,迈进了王九的警惕范围之内。 王九不进不退,气势逼人的站直了腰板,低头看她。 两人之间的站位,从十二和大老板的角度看过去,几乎差一点就贴在一起了。 而在此时,白孟妤手一抖,撑开黑伞,遮挡在两人身侧,彻底遮住了他们的视线。 大老板这才有兴致叼起雪茄,去看身边的十二。 果然是个遮掩不住情绪的毛头小子,十二已经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他还不忘火上浇油:“庙街出了一朵随风飘扬的交际花儿啊。tiger是真的老了,防不住自己家小子也就算了,没想到十二少也留不住人啊。” 王九还以为白孟妤这样大的动作,这么神秘,是要说什么庙街机密。 却不想眼前这个女人笑着说:“九哥送我的项链,我很喜欢,多谢。” 王九的目光,从白孟妤的脸上移到她脖颈之间。 那条廉价的珍珠项链,被她从容的气质撑着,居然也变得贵气了。 谁能瞧得出,这是他随手在街边的小摊上抢的呢? 白孟妤这样的态度,都要让王九怀疑,是不是自己有眼无珠,这真是一条价值连城的珍珠项链儿? 他不由得伸手去触碰。 可王九随意的捏起其中一颗,还是那轻飘飘又发涩的手感。 白孟妤却趁着此时丢开雨伞,身形像是受到外力一般后退。 那脆弱的珠链便在此刻崩断,就像是王九大力扯的一样,噼噼啪啪落了一地。 而白孟妤自己,好似受了巨大的惊吓一样,双手慌乱的捂住自己的嘴唇。 转头向十二投去无措求助的眼神。 十二赶忙去迎她,白孟妤手掌落下,露出斑驳蹭花的红唇。 大老板难得有些意外的望向王九。 他率先转回果栏的方向,在场所有人,各有各的心思和猜测。 唯有王九一个,被搞得满头雾水。 捡起伞,追上大老板的肥胖的身躯。 才在他身后站定,便听到大老板语气不明的询问:“都说什么了?” “她,谢我送的项链。” 白孟妤一共就说了这么几个字,大老板问了,他就答。 “还有呢?” “没啦。” 大老板瞥眼去看他,不是信任的眼神。 两个人站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就说了一句话? 既然没有说话,那就是有其他动作…… 他瞥见王九蹭在腮侧鬓角上的红痕,跟白孟妤的口红是同一个颜色。 怪不得……要用伞来遮遮掩掩的。 随口说出给十二添堵的一句话,没想到竟成了真的了。 于是王九便听大老板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看上了?” 他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大老板又继续说道:“看上了也得收心,这世上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十二给白孟妤检查着脖颈,前前后后得绕着圈,怕她被项链勒在哪了:“他没伤着你吧?” “没事,那条破项链,算还给他了。” 十二用手指,一点点给白孟妤擦唇边溢出来的口红。 语气委屈又暗淡:“小白,你不会真的亲到他了吧……不是说好了只是做戏的吗?我宁愿今天晚上摸到王九房间里,跟他决一死战,都不想让你再见他了……” 白孟妤把自己蹭了口红的手心拍在十二脸上:“想什么呢?小醋包。你有这个时间,不如今天晚上摸到我房间里来。” 十二想要把她唇上余下的那些口红,都过渡到自己唇上,辗转不停。 像个小狗,哼哼唧唧的撒娇:“我就是大醋坛子。姐姐,你说话要做数,可不能哄我。” 白孟妤笑着,费了点儿力气才把他扯开:“学会得寸进尺了呀?不是说要给我买更贵的项链吗?走呀。” “这样……算不算约会呀?” “算,但是不可以再看恐怖片。我走不动路,你可以背我,但是不准再给我买乱七八糟的鞋子了。” 十二的笑容顿在脸上,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打击:“我还以为……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很成功,原来……我都做错了呀?” 白孟妤摸着他的头安抚:“不是你做错,只是不太适合我们。” “那我们……”十二语气停顿,好像咬牙做了很大的决定:“我们叫上阿大一起吧!我学一学怎么和你约会……” “不需要这样,我只是觉得,关于有些事情,我的感受不应该瞒着你,而不是想打击你。” 白孟妤牵起十二的手,想要继续走。 可他固执的站在原地,脚下像是打了钉子。 只能无奈的叹气,调转方向,回架势堂,十二才终于肯挪动脚步。 白孟妤故意放慢步调,柔和的劝着:“你和阿虎之间各有特色,身上都有我喜欢的特点。你不必非要去学他的成熟稳重,反而失去了自己的可爱之处。” “我知道的……可是,我更想让你开心。” 白孟妤的手指点在十二唇上,把他这些委曲求全的话都堵上。 “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不开心,才不会和你约会。我这人很自私,让自己不舒服的事,我不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