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平妻吞嫁妆？主母休夫风光二嫁残王》 第一章 要她接受平妻 “夫人，将军回来了！” 婢女秀兰慌里慌张跑过来禀报。 沈舒柔放下手中正绣的鸳鸯戏水，眸中溢满喜悦。 “走，去正堂。” 沈舒柔对着镜子抚了抚鬓角珠钗，满意地看着自己身上簇新的牡丹攒金线外衫。 一别三年，他们夫妻总算能团聚了！ “夫人。” 秀兰拽住她的手臂，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等我过见过夫君后再说。” 沈舒柔推开她的手，兴冲冲就要往外头走。 成亲当日，赵成安刚揭开她的盖头圣旨就传下来，边境告急要他带兵过去支援。 这一去就是三年。 如今他们连房都还没圆。 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她恨不得立时飞到前厅，一诉离别之苦。 秀兰咬了咬牙，挡在前头。 “夫人！将军抱着一名女子一同回来！那女子还，还……” 沈舒柔眉头微皱，追问。 “那女子怎么了？” 秀兰不敢隐瞒：“依奴婢看，那女子小腹微鼓，怀孕三月有余，只不知是不是将军的……” 沈舒柔如遭雷劈，脚下一软跌坐在圈椅上。 “夫人，你没事吧？！” 秀兰倒了杯热茶给她定神。 “夫人，咱还去前院吗？” “去。” 沈舒柔从圈椅上起来。 自己安慰自己，赵成安是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曾在求娶当日发誓此生不纳二色，定不会背着她与旁人苟且，珠胎暗结。 那女子与她腹中的孩子或许另有内情。 前厅正堂，老夫人端坐主位。 赵成安同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跪在下首。 “祖母，明婉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要娶她进门！” 老夫人眸光不善扫过纪明婉微凸的小腹。 “娶？怎么个娶法？将她纳为贵妾？” 一个下等医女，整日在军营与男人厮混一处，无媒无聘便给了身子，能是什么好货色？ 看在她腹中孩儿的份上，顶多抬她做个良妾。 谁知赵成安所求更过，笃定开口。 “孙儿想娶明婉为平妻！” “我与明婉两情相悦，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断不能委屈了她！” 门外，沈舒柔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她眸中含泪摇摇欲坠，挺直了脊背，强撑着迈过门槛。 “夫君不能委屈了纪姑娘，所以便要委屈我吗？” 京中但凡有些头脸的人家都不会娶平妻，打正妻的脸面。 沈舒柔的母家乃是京中第一皇商，天下首富。 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儿，受尽父兄疼爱，母亲在她的亲事上千挑万选，只盼她能一生如意。 商贾之家虽不如将军门厅尊贵，但若非赵成安诚心求娶，沈舒柔也不会高攀。 她眼眶泛红，看着阔别三年的夫君。 经过战场淬炼，赵成安不再是初见时的白面书生模样，整个人好似出鞘宝剑一般，透着慑人的挺秀。 “舒柔，你向来明理懂事，明婉进府后我希望你能善待于她。” 沈舒柔攥紧手中的帕子，迎着赵成安的目光反问。 “夫君可还记得，大婚之日对我许下的承诺？” 赵成安梗住，面露不悦。 “三年前的旧事，你提它做甚？” “只要你应允明婉进门，我会善待于你，往后将军府仍旧由你掌家，一切都不会变。” 沈舒柔的心凉了一半。 将军府表面看着光鲜，她接手账目后才知内里早就入不敷出。 这些年要不是她用嫁妆撑着，恐怕连这座祖宅都保不住。 她这三年的辛劳与付出被赵成安轻飘飘一句带过。 说是卸磨杀驴也不为过！ “若我不允，夫君待要如何？” 赵成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沈舒柔，夫为妻纲，我只是知会你一声，而非征求你的应允。” 沈舒柔一改往常温顺，冷眼看着眼前还未换下戎装的男人。 她一个当家主母，竟连后宅进人之事都无法决定，简直欺人太甚！ “将军若执意要纪明婉进门与我平起平坐，那便先给我一纸休书！” 与其留在将军府受辱，被京中贵妇耻笑，她倒不如自请下堂！ “你！” 赵成安额角青筋微微凸起，指着沈舒柔的鼻子刚要应下就被老夫人打断。 “成安，你闹够了没？因为一个医女休妻，你昏头了不成？！” 且不说如今府里吃穿用度全靠沈舒柔的嫁妆撑着，单是宠妾灭妻一样，足以被御史台参本，丢了仕途。 说罢，老夫人站起来走到沈舒柔身边，握住她的手道：“舒柔，你放心，祖母只认你一个孙媳妇，断不会让旁的阿猫阿狗进府。” 话音落，赵成安身后传来低声啜泣。 纪明婉一身白衣，梳着妇人发髻，面容清秀，双眸泪光闪烁，楚楚可怜。 “祖母，姐姐，我是真心爱慕将军。求你们看在我腹中孩儿的份上，给我一个名分。” 说着就要盈盈跪下。 赵成安见不得心上人委屈，一把将她扶住。 “你这是做什么？我许诺你的定不会食言。我不光要给你名分，还要让你堂堂正正站在我身边。” 老夫人还要呵斥，但看着纪明婉的肚子终究狠不下心肠。 沈舒柔无奈苦笑，一直攒着的心气儿突然散了，转身就走。 既已被弃如敝履，那她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成安，还不快去追你媳妇！” 老夫人焦急地顿了几下拐杖。 赵成安刚立了军功，朝野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千万不能在这时闹出内宅不宁的笑话！ 赵成安却不以为意。 沈舒柔不过是个出身商贾的妇人，左右已经嫁给了他，还能翻出天去不成？ 老夫人无奈叹气，不忍心苛责孙子，便狠狠瞪了纪明婉一眼。 纪明婉仿佛被吓到，越发瑟缩进赵成安怀里。 赵成安揽住她的腰肢，领着人往后院走。 “你怀着身子，得好好休养，且先在府中选处院落安置。” 将军府是祖宅，十进十出，处处雕栏画栋，中间一条浅湖，假山环绕。 纪明婉靠在赵成安怀里，贪看美景，遥遥指着湖后的院落。 “夫君，我老家门前便有这样一条浅河，我想住这儿。” 赵成安笑着应下，立时便要管家过去打扫。 管家为难：“将军，那院子如今是夫人住的……” 第二章 只剩心寒 听了管家的话，纪明婉眸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 赵成安面露为难。 汀兰院是后宅中除了祖母院子外最好的一处。 纪明婉刚到府中，名分未定便要主母让出住所，怕是不妥。 见赵成安迟迟不肯表态，纪明婉眼中蒙上一层水雾，以退为进。 “夫君，是我不知深浅了。” “你能带我回府，已经是我莫大的福气，不该再妄想其他，搅得家宅不宁。” 赵成安的心思立刻软了一半。 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柔声宽慰：“我不许你这么说，我既带你回来，便不会让旁人委屈了你。” “你先跟我一同住在前院，等嫁进门后再搬回后宅。” 婉儿既然喜欢临湖，那他便再起一座更大更好的院落给她。 纪明婉这才破涕为笑，柔柔靠在赵成安怀里。 “好，妾都听夫君的。” 汀兰院内，檀香悠悠，提神醒脑。 沈舒柔红着眼眶坐在案几旁，思量今后的出路。 嫁进将军府三年，她日日殚精竭虑，操持产业，孝敬祖母，为的就是让赵成安无后顾之忧。 如今看来，竟全然给外人做了嫁衣。 后宅主母要端庄宽厚，男人纳妾收小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赵成安立誓在前，娶平妻在后，实在不是良人。 纪明婉先她一步有孕，若是个哥儿，往后府中怕是再无她的立足之地。 正思忖着，秀兰突然气呼呼冲进来。 “夫人，了不得了！那小贱人勾搭爷们不算，还想让您给她腾院子！” “好在将军还是向着您的，把人安置到前院去了。” 沈舒柔无奈苦笑，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 若无赵成安的纵容，纪明婉怎敢还未进门就提出这等无礼要求。 等来日进门，她这当家主母怕是再无位置。 “夫人，你怎么还笑了？你别吓我……” 秀兰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 她是家生子，自小跟在沈舒柔身边，情意非常人可比。 “夫人，依我看如今将军好不容易回来，你们该抓紧圆房。等有了嫡子，任谁都越不过你。” 沈舒柔淡淡摇头，并不认同秀兰的话。 她爹虽后院干净，只有娘亲一人，但平日赴宴赏花，没少听说别家宠妾灭妻之事。 心肠黑的，弄死发妻嫡子不在少数。 沈舒柔心里很乱，一时间没了章法。 她虽出身商贾，但也有自己的骄傲，不愿夹在赵成安与纪明婉两人之间，摇尾乞怜一丝微薄的爱意。 这世道对女子向来苛责，若是和离，她以后的日子又该如何过？ “秀兰，你跟秀云两个把我的嫁妆单子找出来，去库房对比清楚。这个月府中的开销先从中公里花。” 秀兰愣住，小心翼翼问：“夫人，你这是真不打算跟姑爷过了？” 沈舒柔没直接回答，只是沉声纠正。 “我还未同将军圆房，以后如何还不可知，这声姑爷你先不必叫。” 秀兰应声下去，剩下沈舒柔一人呆呆坐在软榻上。 当年她出门子时，娘亲用了半数家当给她做嫁妆，说句十里红妆也不为过。 只要把钱财握在手里，不论在哪儿日子都不会太差。 既然赵成安对她无情，她便不得不替自己多打算。 傍晚，日头西斜。 秀兰跟秀云两个带着嫁妆单子过来复命。 “小姐，夫人陪送的大件贵重物品都在，只是少了十万两现银。” 这些年府中开销，老夫人请医问药，大小姐的钗环首饰，去太学的往来打点，都是从沈舒柔嫁妆里支取。 沈舒柔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赵成安是正四品武将，每月的三百两俸禄是府中唯一进项。 指望他养家，一屋子老小都得喝西北风。 如今这冤大头她不想再当了。 “秀兰，你把库房的锁换了，除了我带来的陪嫁，不许旁人再进。” 两个丫鬟正要出去，迎面撞上赵成安。 他气冲冲闯进门中，不由分说指着沈舒柔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就这么容不得婉儿？！竟然在她的膳食中下毒！” 说罢，他一把攥住沈舒柔的手腕，将人扯去前厅评理。 “今日纵然祖母护着，我也非要办了你这毒妇！” 沈舒柔一个闺阁女子，跟不上赵成安的脚步，一路被他拖拽着踉踉跄跄，雪腻的手腕上更是红肿一片。 秀兰、秀云两个紧跟在后头，想救下自家小姐，可惜抵不过赵成安的蛮力。 一个被推搡着撞上柜门，额角鲜血直冒。 一个心口挨了一脚，伏在地上半晌起不来身。 见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被打，沈舒柔死命挣扎，想要摆脱赵成安的钳制。 “将军，请你自重！我并没有给纪姑娘下毒！” “你还敢狡辩？！” 赵成安家中手上力道，几乎将沈舒柔攥得脱臼。 沈舒柔挣脱不开，气得脸都红了，一字一顿质问。 “将军说我下毒，可有证据？” 赵成安梗了一下，随即暴怒。 “整个府中除了你，还有谁会容不下婉儿？你好歹出身首富之家，敢做就要敢认” 沈舒柔冷冷甩开赵成安的手。 “我不曾做过，将军要我认什么？！难道你在军中也全凭臆断做事？” “凭你一个后宅妇人，也敢质问我？” 赵成安额角青筋暴起，厉声呵斥：“你现在就跟我去前院，跪在婉儿床前给她赔罪！” 跪下赔罪？ 凭她一个与人无媒苟合的医女也配？ “绝无可能！” 沈舒柔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份屈辱。 一改往日温婉柔顺，挺直了脊背不肯屈就。 “你再说一遍？！” 见她油盐不进，不知悔改，赵成安高扬起手作势要打。 汀兰院闹得声势浩大。 老夫人匆匆赶到，大声呵止。 “成安，有话好好说！莫要跟你媳妇动手！” 将军府还要靠沈舒柔的嫁妆撑着，若真把人打了，怕是不好收场。 赵成安不好违背祖母的命令，铁青着脸色将手放下。 老夫人杵着拐杖走到两人跟前。 “好端端的又闹什么？” 这句质问明显把沈舒柔也指责进去。 她眸光冷冷地看着眼前殷勤侍奉了三年的祖母，只觉心寒。 第三章 将军府陪你丢不起这人 “祖母，沈氏给婉儿下毒，要害她跟腹中的孩子！” “如此毒妇，难道您还要包庇她吗？！” 一听到孩子有事，老夫人眉眼微蹙，看向沈舒柔的目光带了责备。 “舒柔，你就算再不喜她，她腹中终归是我赵家的骨血，你身为主母，怎能谋害后嗣？” 六月炎热，沈舒柔却如坠冰窖。 她嫁入将军府这三年终究是错付了。 三年的朝夕相处，早晚侍奉，老夫人竟连一句都不问就定了她的罪。 “祖母，将军，我并未给纪明婉下毒，如若不信，我可以当面与她对峙。” 说罢，她走到老夫人跟前，一字一顿：“祖母若是认定，我是背地给人下毒的阴狠妇人，也可报官处置。” 家中不是讲理之处，她总能找到为自己洗刷冤屈的地方。 听到沈舒柔要报官，赵成安立刻皱眉。 “内宅之事闹到衙门，我将军府陪你丢不起这人！” 沈舒柔挑唇冷笑，轻声反问：“哦？将军是怕丢人？还是知晓其中猫腻，不敢报官？” 赵成安被她问住，一时答不上话。 他方才见纪明婉腹痛，大夫又说是误食了东西，下意识把罪责落到沈舒柔头上。 如今一想，其中确有不妥。 府中膳食皆由大厨房所做，小丫鬟挑了纪明婉爱吃的拿。 纪明婉今日刚到府中，沈舒柔如何得知她会食用哪道菜肴，精准下毒？ 虽知其中或有误会，赵成安仍旧神色不善地瞪着沈舒柔。 他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 就算决断有误，她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驳斥，给他难堪。 果然是出身商贾，上不得台面。 论温柔小意，论识大体，比不得纪明婉分毫。 老夫人见沈舒柔动了真气，心知这事必须给她一个交代，便做主领着众人一齐去了前院。 纪明婉被安置在赵成安房里。 众人赶到时，她已经退了外衫，正歪在榻上吐酸水，清丽的脸上不见血色，惹人怜爱。 “婉儿，你可觉得好些了？” 纪明婉看到沈舒柔，好似害怕一般，盈盈欲泣地钻进赵成安怀里。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别害我的孩子！” 说完，又期期艾艾看向老夫人。 “祖母，刚大夫切脉，说我腹中怀的是个男孩儿，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男孩儿，那岂不是她的重长孙？ 老夫人原本紧绷的脸色略微和缓。 态度不自觉偏向纪明婉。 沈舒柔将祖孙俩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嗤笑。 耳根子软又不辨是非，难怪将军府会没落。 “纪姑娘，给你看病的大夫可在？你说是我给你下毒，敢问是何毒？下在哪道菜里？解毒药方在哪儿？可会妨碍你腹中的胎儿？” 一连串地问题，问得纪明婉措手不及。 沈舒柔家中经商，也曾涉猎过关于医药方面的知识，不是纪明婉空口白牙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纪明婉目光闪烁，指了指后院。 “夫人，我把大夫们请来了。” 话音落，外头传来陈嬷嬷的声音。 她是沈舒柔的奶嬷嬷，跟着一起陪嫁到将军府。 领着京中几位名医进门。 赵成安不认识他们，老夫人却识得。 去年冬月她缠绵病榻，沈舒柔花重金请了这几位来府中看顾，直到病好才将人送回去。 “舒柔，你这是何意？” 赵成安一时也摸不着头脑，皱眉看着沈舒柔。 “纪姑娘腹中是将军府的骨血，为慎重起见，我请了京中几位名医一同为她诊治。” 话音落，纪明婉愣了一瞬，求救般看向赵成安。 “夫君，我的病已经有大夫看过，开了药了，不想再看。” 赵成安面露踌躇，沈舒柔心肠虽黑，但所说的话不无道理。 纪明婉眼下怀着孕，吃药有所禁忌，多请几位名医看看总是好的。 软着嗓音哄她：“乖，只是看看而已。你看过了，确定咱们的孩儿没事，我也好放心。” 纪明婉还是不愿，摇晃着赵成安的衣袖，战战兢兢。 “这几位大夫是姐姐请来的，我不敢看……” 赵成安会意，看向沈舒柔，神色狐疑。 确实，这毒妇会有那么好心？ 她巴不得纪明婉腹中孩儿出事，免得占了她嫡长子的位置。 沈舒柔简直被气笑了，朝几位名医歉然福了福身子。 “这几位是国医圣手，我自问没有本事用铜臭买通他们去害人。” 此言一出，不光是老夫人，就连赵成安都觉得脸色发烫。 他刚认出来，中间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是几年前退隐的太医院首。 这等人物断不会为了几两银钱败坏医德。 若非看在沈家的面子上，他根本不会来跑这趟。 “赵将军若是信不过在下，老朽往后不会再登门。” 老夫人一听便急了。 她一人苦苦支撑将军府多年，带大孙子孙女，身子早就掏空了。 若没前太医院首的续命丹，这条老命怕早就交待了。 他若不肯登门，往后再有个三灾两病，她找谁看去？ “成安年纪轻，若有言语冲撞，还请莫怪。” 说完，给自家孙儿使了个眼色。 赵成安自知理亏，起身拱了拱手。 “内人及其腹中的孩儿，就劳烦几位了。” 纪明婉见躲不过去，只能不情不愿伸出手腕。 几位国医圣手轮流把过。 赵成安担忧地看着纪明婉：“敢为几位，内子腹中胎儿可有不妥？” 前太医院首萧大夫捻了捻胡子摇头。 “孕妇跟胎儿很好。” 纪明婉靠在赵成安怀里：“夫君莫要担心，我只是初次有孕，孕反厉害了些。” 见纪明婉要借孕反把中毒之事轻轻揭过，沈舒柔心中冷笑，追问。 “几位，纪姑娘体内可有中毒迹象？” 几个大夫互相看了一眼，明白过来。 沈家小姐这趟请他们过来不为治病，而是为了对付后宅阴私。 他们与沈家有交情，连带看赵成安的目光也开始不善。 眼见着要被揭穿，纪明婉捂着肚子呼痛，想要一晕了事。 第四章 事了后反倒成了我的错? 沈舒柔却偏不让她如愿，抢先开口。 “纪姑娘，趁着几位国手在，不如让他们给你扎上几针。” 纪明婉自然不愿，只能委委屈屈缩在赵成安怀里，刚要开口辩解，便被萧大夫打断。 “这位姑娘并非中毒，若有腹痛许是滋补之物用得过多，难以克化。” 话音落，纪明婉脸色微红。 赵成安松了口气的同时，责怪地瞟了沈舒柔一眼。 后宅之事，她一个当家主母就算受些冤枉，说开了便好。 也值得如此兴师动众，请了几位国手过来，让人家看笑话。 赵成安让管家把人好生送出去。 等外人都走了，转而指责沈舒柔。 “你是当家主母，怎可如此没有容人之量，招来这许多大夫给明婉难堪。” 沈舒柔简直被赵成安给气笑了。 “将军冤枉我下毒，到我的院子里打杀我的陪嫁婢女，闹得翻天覆地，事了后反倒成了我的错？” 赵成安被她问得梗住。 心中对这位发妻越发不喜。 果然是出身商贾之家，伶牙俐齿。 纪明婉红着眼眶跟沈舒柔道歉。 “姐姐，不怪夫君，都是我的错，我第一次有孕又过于在意这个孩子，这才错怪了姐姐。” 说着就要从床榻上下来。 “我给姐姐磕头赔罪，求姐姐莫要再与夫君置气。” 好一番颠倒黑白！ 沈舒柔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目光冷冷：“我家只有我一女，当不起你这句姐姐！” 赵成安自然舍不得她跪，还不等膝盖打弯就把人重新抱回床上，转而斥责沈舒柔。 “我已经说过，就算明婉进门，你仍是当家主母，一切都不会变。” “等她腹中孩儿出生，我便跟你圆房，也会给你一个孩子。” “你又何必一直咄咄逼人，欺负婉儿！” 沈舒柔攥紧手中的帕子，气得指尖簌簌发抖。 呵，给她一个孩子？ 还真当他将军府的血脉有多金贵？ 真当她沈舒柔非将军府不可？ “将军，你在战场杀伐决断，难道看不出今日之事非我挑起，也非我之错？” “还是看出来了也不愿承认？打定了主意要宠妾灭妻？” 一顶宠妾灭妻的帽子扣下来。 老夫人脸色微沉。 这在朝中是大忌，官员私德有亏，若是闹大了被罢免的也有。 赵成安脸色阴沉，恼怒地瞪着沈舒柔。 “今日婉儿确有不妥，但她为人单纯，并不是故意的。你为何一定要揪着不放？” “你若不知悔改，不知善待后宅妻妾子女，便别怪我夺了你的掌家权！” “嬷嬷，去我房里把账本跟对牌钥匙拿来，交还给将军！” 沈舒柔迎着赵成安的目光，不退不让，如雨中翠竹，虽羸弱但却难以摧折。 陈嬷嬷应了声是，麻利退下。 见她来真的，老夫人没好气地瞪了纪明婉一眼。 这个搅家精，刚来就搅得家宅不宁！ 若没有沈舒柔的嫁妆支撑，他们将军府下个月就得喝西北风！ 她半真半假地呵斥赵成安：“你若不把这医女带回家，也不会有今日种种是非！” “舒柔是我认定的当家主母，容不得你置喙！还不给你媳妇道歉！” 赵成安一口气梗在喉口。 沈舒柔果然精通后宅手段。 不过三年就蛊惑得祖母越过他这个嫡孙，一心偏向她！ 真是笑话，他堂堂一家之主，怎会向个后宅妇人道歉！ “祖母，婉儿出身书香门第，若论管家未必比沈氏差。” 老夫人气得直顿拐杖，又不好明说。 想当将军府的家，得怀里的荷包够厚才行！ 纪明婉顺着杆儿往上爬：“既然夫君发话，妹妹就斗胆接下这掌家权，也好让姐姐歇歇。” 沈舒柔唇角轻挑，未置可否。 希望拿到账本后，她还能保持住现在的笑容。 说话间陈嬷嬷拿着账本跟对牌钥匙过来。 “夫人，都在这儿了。” 沈舒柔努了努嘴，示意她放到纪明婉跟前。 陈嬷嬷照做，纪明婉欣喜地拿起半个巴掌大的青铜钥匙，心里美得跟做梦似的。 将军府内偌大的家业，往后旧都由她来支配了？ 见心上人高兴，赵成安也跟着笑了。 只有老夫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放肆，将军府的掌家钥匙也是你一个医女能碰的？还不赶快还给舒柔？！” 纪明婉一再被贬低，委屈地掖了掖赵成安的袖口，让他给自己做主。 赵成安果然护在她跟前，打断老夫人的话。 “祖母，婉儿是我认定的人，她是平妻，并不比沈氏低半分。请祖母看在孙儿的面上，莫要苛待她。” 老夫人气得心口疼，指着赵成安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舒柔不愿再看他们，领着陈嬷嬷回了自己院子。 “夫人，您今日不该让出掌家权的。” 没有夫君爱护，又没有掌事权利，往后她家小姐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沈舒柔声音平淡：“嬷嬷，将军既与我离心，我也不想再做冤大头，去填补将军府的窟窿。” 陈嬷嬷叹了口气：“一家子过日子，他们若是没有银钱，难道您还能眼睁睁看着，不去填补？” 旁的不说，光是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她家小姐就能被京中的口水淹死。 沈舒柔停住脚步，眸光映着月光格外清亮。 “若我不再是他家人了呢？” 经过今日之事，她的心已经彻底凉了。 与其留在将军府被磋磨算计，倒不如和离来得痛快！ 纵然受些非议，也好过苟且一生。 陈嬷嬷愣住，明白过来后吓得险些丢了手中灯笼。 “夫人，您难道是想……” 她不敢说出那两个字。 和离纵然好过休妻但也有限。 二嫁之女，怕是更难寻到好人家。 沈舒柔笃定点头：“明日陪我回家一趟，我要同爹娘商量一下。” 好在她尚未同赵成安圆房，没有儿女累赘。 手中嫁妆也足够丰厚，能让她离了男人也能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见自家小姐打定了主意，陈嬷嬷也不再劝。 刚回院子，沈舒柔便去了下人房。 “秀兰，秀云的伤势可好些了？” 第五章 你受苦了 赵成安是武将，暴怒之下没有收住力气。 秀兰额角包了一圈白布，隐隐透出血色，怕是要破相了。 秀云呕了口血，肋骨错位，至少要休养月余才能正常走动。 “小姐，将军没有为难你吧？” 秀兰唇色苍白，却仍惦记着她。 沈舒柔走过去，握住两人的手，心疼不已。 这将军府不能再待了，否则她怕是连从小陪着她长大的丫鬟都保不住。 纪明婉看起来楚楚可怜，实则满腹阴狠。 又有赵成安纵着，往后还不知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我没事，你们先好好养着。” “你们都是我的心腹，我和你们交底，我想跟将军和离，咱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真的？！” 秀兰双眼顿时发亮。 她只是一个下人，受些委屈没什么。 但她不想小姐被人欺负。 小姐若是真和离了，那她们就都有好日子过了。 这时，一旁的秀云面露忧色：“小姐，和离之事你和老爷夫人商量过了吗？他们怕是不会同意。” 沈舒柔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如今在书院读书，准备明年的科举。 科举后便要议亲，家里若在这个时候出了和离之女，怕是稍好些的人家都不会将女儿嫁入沈家。 沈舒柔显然也想到这点。 “爹娘若不应允，我便再等个一两年，等哥哥成婚后再和离。” “到时候咱们自己买间院子，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秀兰跟秀云一起点头，都心生向往。 只有陈嬷嬷愁眉不展。 沈舒柔又宽慰了两个婢女几句，吩咐陈嬷嬷找京中最好的大夫给她们诊治。 等回到自己屋子，一颗心已经筋疲力尽。 阔别三年，她从未想过自己同赵成安会如此收场。 嫁娶当日，赵成安一直温柔地握着她的手。 洞房花烛，赵成安挑起她的盖头，看着那张英俊的脸，她也曾少女怀春。 如今，这一切都随着纪明婉进府而破灭。 你既无情我便休。 她沈舒柔从来不是一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打定了主意，心里便有了底。 沈舒柔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翌日一早便梳妆好，领着陈嬷嬷一起回了沈府。 赵成安得胜归来，从城门楼到将军府与纪明婉同乘一骑，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抱下马。 怀孕大闹之事经由药童小厮宣扬，沈府一早知道。 “我苦命的女儿，你受苦了！” 沈母从正堂迎出来，一见到沈舒柔就红了眼眶。 沈父连连叹气，当年将军府诚心求娶，承诺回善待他家女儿，永不纳妾，他这才放心把掌上明珠嫁过去。 谁知赵成安竟说变就变，带个来路不明的医女回来，打他女儿的脸面。 同样的，也是打他们沈府的脸面。 “行了，别在外头杵着，进屋说。” 刚落座，沈母就吩咐丫鬟端上沈舒柔还未出阁时最喜欢的八珍茶。 “今个儿秀兰、秀云怎么没跟在你身边伺候。” 沈舒柔不想他们担心，只哄了句，“我让她们留在府里做事。” 沈母明显不信，抬眸看向陈嬷嬷。 “你说，我要听实话！” “夫人，姑爷昨晚为了那个医女大闹小姐的院子，秀兰秀云两姐妹为了护主，被打伤了。” “什么！这竖子竟然对你动手！” 沈父闻言只觉欺人太甚，怒拍案几，震得茶水四溢。 “我这就去找他将军府要个说法！” 沈父攥着拳头，抬步就走。 沈舒柔忙将人拦住：“爹爹！此事要从长计议！” 她家虽是皇商，京城首富，但商贾乃是末流。 赵成安刚立了军功回来，是朝中新贵。 若是对上，沈家怕是讨不到好处。 从长计议？ 沈父转头看着女儿，眉头微皱。 他意思是去将军府，震慑一下赵成安，让他善待自己的女儿。 可听沈舒柔的意思，似乎是不想继续跟他过下去。 沈舒柔静静看着爹娘，认真地点了点头，提着裙摆跪到地上。 “爹，娘，女儿想同赵成安和离。” “他要抬那医女为平妻，又为了那女子的三言两句肆意欺辱女儿。女儿不想继续在将军府委曲求全。” 沈母心疼地将女儿从地上扶起来。 “儿啊，你若和离，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啊？” 女子和离，京中一人一口吐沫都能将人淹死。 沈舒柔扶着沈母的手臂站起来。 “娘，我不想将后半辈子蹉跎在后宅。女子也可自立门户。” 沈母连连叹气。 “我的儿，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你可知和离后旁人会如何非议你？” 沈舒柔握住母亲的手，柔声宽慰。 “娘，我买套小院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何必管旁人说什么。” 沈母还要再劝，却被沈父拦住。 “夫人，既然舒柔已经决定了，我们支持她就好。” 他沈家是京中首富，他的女儿自然不必憋在后宅任人宰割。 等风头过去，他就给女儿换个身份，在江南重新生活。 沈母拿这父女俩没法子，只能点头同意。 沈舒柔松了口气，歉然道：“只是这样一来，哥哥的婚事怕是要难了。” 话音落，外头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 一个穿着青色书生衫子的青年走进门来。 “小妹无需介怀，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沈舒柔与大哥半年未见，惊喜起身。 “大哥！今天不是休沐日，你怎么家来了？” 沈立君放下书箱，心疼地看着妹妹。 “我在书院听说将军府的事，担心你，便跟先生请假下山。” 沈舒柔看着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家人，红了眼眶。 用过午饭后，沈舒柔坐马车回去。 原本走得好好的，车夫突然勒马退让。 由身着铠甲的军士开路，一顶黑铁轿子跟在后头。 “是残王回京了！” 沈舒柔好奇地掀起轿帘。 恰逢一阵柔风，吹起铁轿的帘子，露出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男人约摸二十五六，五官棱角分明，一双眸子漆黑如墨，带着尸山血海里厮杀出的凌厉。 四目相对，沈舒柔吓得放下帘子。 那便是让北蛮人闻风丧胆，可止小儿夜哭的残王？ 第六章 本应是天之骄子 “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沈舒柔心中暗自惊叹，双手不自觉握紧了轿内的扶手，试图平复因突如其来的震撼而狂跳不已的心。 郊外人群低语与马蹄轻响交织一片，仿佛空气中都多了一丝敬畏的气息。 队伍缓缓恢复前行，沈舒柔虽早已放下帘子，但心绪却已飘远。 隐约中听到外面百姓的议论声。 “听说残王殿下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这才回京中养伤。”一位妇人神神秘秘的和旁边的小贩说道。 一个年轻的男子叹了口气，一副惋惜模样。 “何止啊，大娘您恐怕有所不知，残王殿下在边境那可是战无不胜，若不是中了贼人的奸计致使双腿残废，又怎会回京啊。” 沈舒柔闻言，心中更是惊涛澎湃。 她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如此凌厉之人，居然双腿残废了。 “真是造化弄人啊，本应是天之骄子的，却落得如此下场。”她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虽未曾亲眼看到那场苦战，却也能从中感受到他身上那份沉甸甸的过往与不为人知的痛苦。 自此，沈舒柔已无心欣赏沿路的风景。 心不由自主的，随着那个神秘而又复杂的残王打转。 她忍不住开始想，这样一个叱咤风云的男人，如今身陷困境内心又会藏着怎样的计较？ 就如同她现在这般，被困将军府。 思绪回转，沈舒柔明白如今自己该好好想想，如何与赵成安和离。 越想越烦闷，她索性招手，“停车。” 轿夫闻言，连忙将轿子稳稳停下。 沈舒柔轻掀轿帘，一缕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花香迎面扑来。 让她紧绷的心情略微舒缓了些许。 她缓缓踏出轿子，站在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前方那辆代表着残王身份的马车，心中五味杂陈。 周围的人群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位突然下轿的女子。 他们依旧低语着，议论着残王的种种传奇与不幸。 沈舒柔静静地听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她深知，自己与这位残王之间，除了偶然的一瞥，再无任何交集。 但他的故事，却像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的思绪。 难道这便是同病相怜？ “夫人，您这是……”陈嬷嬷见状，连忙跟上前来，眼中满是担忧。 沈舒柔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随后转身对陈嬷嬷说道：“嬷嬷，我想自己骑马走走。”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只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刚翻身上马，马儿便惊叫一声，像是突然失控！ 沈舒柔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马儿已经四蹄翻腾，犹如脱缰野马般狂冲而出！ 最终，竟意外地撞进了残王的马车内！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舒柔措手不及。 她甚至以为，自己没了活路。 只是半晌后，预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她困惑的睁开眼，心却跟着猛然一跳。 眼前是一片深邃如夜的墨色衣袍，仿佛能吞噬掉周围所有的光线。 她不由自主地抬眼向上望去，只见那张轮廓分明、熟悉至极的面孔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这不正是她方才在远处惊鸿一瞥的残王殿下？ “你究竟打算趴多久？” 男人的额角上，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透露出他内心压抑不住的怒火与不耐。 沈舒柔这才恍然察觉，自己竟意外地伏在了那冷面阎王，众人皆知其威严不可侵犯之地的边缘！ 脸颊瞬间被一抹绯红所染，她急忙起身，试图掩饰那份突如其来的尴尬与羞涩。 “妾身实在惶恐，如此唐突地打扰了王爷的清静，心中满是歉意。” “只因妾身的马儿，不知为何缘故，突然间失控受惊，这才误入了王爷的领地，实属无心之失，还望王爷海涵。” 轩辕烨深呼吸一口气，只因为他诧异的惊觉，下腹间一股难以名状的燥热悄然升起…… 要知道，自那次不幸的事故导致双腿彻底失去知觉以来，他便没了任何欲望。 然此刻，这个女人却重新唤醒了他？ 且不过是一抱。 这到底怎么回事？ 沈舒柔见轩辕烨一直没有回话，心中咯噔一下。 早有听闻这残王殿下冷酷无情，自己这一番举动，该不会让他起了杀心？ 就在气氛逐渐紧张的时候，轩辕烨薄唇微启，吐出一个字来。 “滚。” 沈舒柔松了口气，连连应是后也顾不得其他，匆匆离开。 陈嬷嬷早已在外等候多时，见沈舒柔下了马车，急急上前。 “夫人，您没事吧？”陈嬷嬷声音透露着关切。 沈舒柔摇了摇头:“无碍，先回府吧，此地不宜久留。” 陈嬷嬷也不在多问，等走远了些后，才问道：“夫人，您刚刚……” 沈舒柔抬手捏了捏眉心，打断陈嬷嬷的话:“陈嬷嬷，刚刚只当是个意外，忘记此事吧。” “可是夫人，那毕竟是残王，您这一路也听说了不少他的可怕之处，老奴担心您这般冒犯了殿下，日后可如何是好啊。” 陈嬷嬷忧心忡忡地说道。 沈舒柔轻轻摇了摇头，以沉稳的语调开口，“应当是不会了，殿下目前并未对此事展开追究，由此推测，日后恐怕也不会再行追究之举。” 此时，另一边。 马车内部，轩辕烨的面容依旧笼罩着一层深沉的阴霾，仿佛乌云密布的天空，透露出他内心的不悦与警觉。 他才刚刚踏上京城的土地，还未曾有机会稍作休整，便已经有人开始蠢蠢欲动，试图搅动风云。 “速速去查探清楚，方才那位女子究竟是谁派来的，竟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玩弄手段。”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着空气，让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是，殿下。”手下人领命去查。 轩辕烨的眼眸深处，一抹凛冽的杀意悄然掠过。 似乎是在嘲讽对方那过于急切的行径。 都还未入宫，就按捺不住了？ 第七章 是块烫手的山芋 将军府。 沈舒柔刚回到院落，纪明婉就带着账本怒气冲冲找来。 “姐姐，为何这账面上一分钱都没有？您就算不想让出管家之权，也没必要这样做吧。” 沈舒柔神色冷淡，从心底觉得纪明婉蠢笨无知。 “纪明婉，你可知这账面上先前还欠着两千余两银子，你以为现在账面空空是我昧下了？” 沈舒柔睨了她一眼，不想多说什么，抬腿就要离开。 可纪明婉又怎会如此轻易放过，她扯住沈舒柔的衣袖质问，“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沈舒柔皱眉，“意思就是，将军府早已破败不堪，若非先前我拿出嫁妆填补亏缺，你当现在将军府还能和现在一样吗？” 纪明婉被吓得呆愣在原地。 那这么说来，她费尽心思拿到的掌家之权岂不是块烫手的山芋？ 沈舒柔想到了什么，接过纪明婉手中的账本，细细翻看了一下。 旋即声音郎朗，“如今你是掌家之人，钱财都归你管，那就先把账面上我此月拿出的十万两嫁妆还一下吧。” 纪明婉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早知如此，她何必争这管家之权呢。 “呵呵，姐姐怪会说笑，您是主母，这掌家之事还得是您比较熟悉。” 沈舒柔可不惯着她，态度强硬，“现在掌家之权早已归你了。” “十万两，少一分都不行。” 纪明婉紧咬银牙，足足半晌，才憋住一句，“姐姐，我还要去向祖母问安，就不继续打扰姐姐休息了。” 话罢便步履匆匆离开，一副生怕沈舒柔拦她的模样。 她要去找老夫人告上一状。 这沈舒柔，作为当家主母竟不想着如何补贴婆家的亏空，还想讹上一笔钱！ …… 郊外一处宅子内。 轩辕烨听完手下查探来的情报，不禁冷笑。 “堂堂将军府嫡妻，却不如一个平妻受宠，还丢了管家之权？” “这种女人还敢送到本王身边，真是好大的狗胆。” 话虽如此，他却不经意间回忆起沈舒柔倒在自己怀中那股幽香。 轩辕烨眸色一暗，体内再次燃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攥紧拳头，猛地锤向桌面，“该死！” 将军府内暗流涌动，沈舒柔躲在自己的院子中乐得清静。 陈嬷嬷端着盘糕点喜滋滋的进来说道：“夫人，您绝对想不到纪夫人做了什么蠢事。” 沈舒柔拿起一块梅花糕抿了一小口，“我猜啊，她定是去找老夫人告状了。” 陈嬷嬷神色一顿，没想到自家夫人这么聪明！ “您猜的可真准，这纪夫人呀，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去找老夫人参您一本，没想到反到把自己害惨了。” 沈舒柔嗤笑一声，“索性也是闲来无事，咱们就去老夫人院中瞧个热闹吧。” 二人慢悠悠的起身，而那边的纪明婉此时正跪在老夫人面前听训。 她低着头，一脸幽怨。 不过是个商贾之女，竟有这番手段，哄的老夫人如此偏心与她！ “先前舒柔掌家时，家宅安宁。” “你这才管家几日，宅内就如此乌烟瘴气，鸡飞狗跳，你现在就将掌家之权交还于舒柔！” 老夫人情绪激动，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 纪明婉顿感委屈。 她虽不似沈舒柔家底殷厚，无法补贴府内吃穿用度等钱财。 可她也是赵成安亲自做主的掌家之人啊。 “祖母，您怎么如此偏心与姐姐，婉儿不过想为将军府出一份力。” 纪明婉说着，眼眶逐渐红了起来，一副受了什么天大冤屈的模样。 躲在暗处悄悄看热闹的沈舒柔，心中暗自咂舌。 怪不得赵成安对纪明婉死心塌地，这举手投足之间的柔弱感，真是很难不令人心生保护之意。 老夫人见状，眼神更加严厉。 她深知府内和谐的重要性，不容许有任何的纷争破坏这份宁静。 “婉儿，你既知自己不足，就更应虚心学习，而非在此争强好胜。” “舒柔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她为了将军府付出了多少，你岂能相提并论？” “掌家之权，既是责任也是信任，你若不能胜任，就该主动让贤。” 纪明婉闻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轻易落下。 因为她明白，自己此刻的辩解只会让老夫人更加不满。 “祖母教训的是，婉儿知错了。” “只是，婉儿真心想为将军府做些什么，还望祖母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老夫人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许。 “罢了，念你初犯，且先记下。” “但掌家之权，需得慎重考虑。” “你且回去，好好反省！” 纪明婉低垂着头，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得应承下来，缓缓退出了老夫人的房间。 而沈舒柔目睹了这一切，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她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毕竟在这个家中，实力和智慧才是立足之本。 她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心中已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回到自己的院落，沈舒柔叫来了陈嬷嬷。 “陈嬷嬷，劳烦您跑一趟，去把我剩余的嫁妆悉数存到我父亲经营的那家钱庄中，数目定要整理好。” 陈嬷嬷连连点头。 同时，她打心眼里佩服沈舒柔这般深谋远虑与细致入微。 跟着这样的主子，往后的日子都有盼头。 …… 那头的纪明婉在老夫人那里受了委屈，待赵成安归府后，第一时间跑去哭诉。 “夫君，祖母觉得婉儿不能胜任这管家之人，让我交还于姐姐。” “婉儿知自己的能力不足，明日便把这些都归还与姐姐。” 赵成安看着眼前哭的像个泪人一样的纪明婉，心疼地把她拉入怀中。 “婉儿，为何祖母定要让你把掌家权归还与沈舒柔？莫不是沈舒柔从中作梗了？” 纪明婉抹了抹眼泪。 “是府内账本上没有一分钱，先前账本亏空是姐姐用嫁妆补贴家用。” “如今掌家权归我所管，姐姐自当是不愿在接济了。” “婉儿实在是没想到姐姐竟做的如此之决，还让婉儿还与她十万两……” 第八章 怕是早就散了 听完这一番话，赵成安足足愣了许久。 他倒是没想到，将军府已经亏空到如此地步。 思量后，他一脸郑重的看向纪明婉，“这掌家之权，不能交出去。” 赵成安觉得以自己现如今的情况，不出一个月，定能让府中情况有所好转。 他向纪明婉分析道:“你若是现在把掌家权还了回去，日后在这府中很难有地位。” “不如趁着现在牢牢握住这掌家权，只是需辛苦你再坚持一段日子。” “到时，我定会想办法让府内情况好起来。” 纪明婉想了想，觉得赵成安言之有理，咬着牙应了下来。 “婉儿信夫君的，明日婉儿便去找管家婆了解府内情况，定让祖母觉，得婉儿也是值得信任之人。” 赵成安觉得自己能遇到这么善解人意的婉儿，简直是人生之幸。 “辛苦你了，婉儿。” 纪明婉羞涩一笑，缓缓依偎在赵成安的胸膛之中。 只是在赵成安看不到的地方，眼眸中迸发出一抹锐利的精芒。 翌日一早，纪明婉便亲自去拜访府内资深的管家婆。 “李婆，您在将军府已经二十余年了，这府内情况就属您最了解。” “我今日亲自前来，也是想好好了解一下，以便日后打理府内各种情况。” 李婆闻言轻哼一声，但碍于身份也不能不答。 “纪夫人，您这话老奴可不敢当，您有什么吩咐让人来说一声，老奴定是竭心尽力。” 纪明婉一时没听出李婆言语之间的嘲讽之意，还以为是真心诚服与她的，顿时喜笑颜开。 “李婆您不必谦虚，我刚来府中不久，跟您比起来啊，我还有诸多需要向您请教的地方呢。” 李婆见状，更加对这位纪夫人没什么好感了。 比起沈夫人的本事来，这纪明婉，妥妥的蠢出生天。 “纪夫人，老奴虽是在府中多年，可论掌家管家之事，还是沈夫人比较在行。” “您呀，应该去请教沈夫人。” 纪明婉听完面色一僵，她要是再听不出李婆是什么意思，那就是真的没脑子了。 “李婆，您这是？” 李婆也不装了，她直视纪明婉，不卑不亢。 “纪夫人，论掌家的本事，老奴还真就只服沈夫人一人。” “您若是想学，便去请教沈夫人吧，老奴实在是受之有愧。” 说完，就转身去忙起了别的，丝毫不顾及纪明婉的存在。 纪明婉顿时觉得被佛了面子。 一个小小的婆子，竟敢对她这般！ 她当即大发雷霆，召集了府内所有的管家婆子来她院中，准备好好和她们聊上一聊。 不过片刻，所有管家婆子都来到了她院中。 纪明婉面带冷意，打量了一圈，指向人群中看起来最为老实的一位婆子。 “你，叫什么？” 那位婆子急急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发抖。 “回夫人，老奴姓徐，他们都管我叫徐婆子。” 纪明婉点点头，又问道:“徐婆在府内几年了？” 徐婆子不知这位纪夫人要做什么，心下慌张。 “回夫人，这是老奴在府内的第三个年头。” 纪明婉挥手示意徐婆子退下，又指了指另一位婆子。 “你呢？” 这位婆子从容不迫的站出来，“夫人，老奴薛婆，在府内已经八年有余。” “夫人此番是何目的，我等也早已知晓。” 纪明婉看向李婆。 看来，这老东西早和她们通过气了。 “既然如此，也省了许多麻烦，你们既已知晓我找你们所为何事，那便一个一个细细说来吧。” 薛婆不再回答，众婆子也是一样的沉默。 纪明婉气到不行，她现在好歹是个管家的，连这些婆子都指示不了，传出去还如何立足？ “真是反了你们了，来人，给我教训她们一下。” 这时，李婆联合其他几位资历较深的老人一起站出来。 “纪夫人，您想掌家的心思老奴都懂，您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们也定会告诉您，您又何必动怒呢。” 纪明婉一时搞不懂这些婆子是何用意，她想了想，再次开口。 “那你们告诉我，将军府为何亏空到如此地步？” 李婆回道：“夫人有所不知，将军府自前些年就开始衰落了。” “若不是沈夫人撑着，怕是早就散了。” 其他婆子也纷纷附和道。 “这些年是多亏了姐姐。” 纪明婉有些厌烦的敷衍了一句，紧接着话音一转，“今后由我主家，定当带领将军府重回辉煌之时。” 众婆子听了这话，都跟着笑了。 一声声刻意压低的笑声，瞬时让纪明婉颜面无存。 她压下心中怒火，指向各位婆子。 “你们都觉得我不可能做到是不是？” “好啊，你们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敷衍我！” “不过是一群低贱之婢，谁许你们敢嘲笑主子的！” 见众婆子还是一脸不服的样子，纪明婉气急攻心，抹了抹眼角的泪，怒斥道： “我今日就让你们知道，谁是主谁是仆！” 就在纪明婉打算吩咐用刑时，沈舒柔踱步而来。 “谁惹纪夫人生这么大气？” 沈舒柔沉声问道。 众婆子们听闻，纷纷低垂着头颅，神情肃穆，静待着即将降临的训诫。 纪明婉目光扫过那些婆子们的反应，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 回想起她们在自己面前那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态度…… 简直是欺人太甚！ 越想越气不过，她猛地眼前一黑，身体微微一晃，仿佛连站立都有些不稳。 而沈舒柔则轻步上前，温柔地扶住纪明婉的臂膀。 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纪夫人，您的身子似乎比往常更为羸弱了些，这可真是让人心生忧虑。” “我实难想象，平日里那些悉心照料您的人，是如何进行伺候的？” “莫非是有什么疏忽之处，让夫人您受累了？” 纪明婉猛然间将面前人推开，泪水如同失控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姐姐此番前来，莫非是为了看我的笑话？” “目睹这些仆妇们对我敷衍了事，而对姐姐你却毕恭毕敬，姐姐可还满意？！” 第九章 这将军府，又何来以后? 心中满是愤懑与委屈的纪明婉，也不顾沈舒柔要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去，去找了赵成安。 在赵成安面前，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 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将自己所受的委屈一一倾诉而出。 “夫君，婉儿觉得委屈，姐姐是当家主母，就算朝我撒气也是我该受的，可那些管家婆……” 纪明婉声泪俱下，俨然一副被欺负狠了的可怜模样。 赵成安听后，面色凝重，“婉儿你放心，夫君定会帮你狠狠惩戒那些婆子！” 一句话带过，并没有说会对沈舒柔如何。 纪明婉眸中闪过一丝恨意，但还是恹恹点头，“好，婉儿谢过夫君。” 此事沈舒柔从明面上看，不算“主谋”，看来想让赵成安收拾她，还得另寻他法。 转眼间，又到了每月十五。 “老夫人，马车已备好了，纪夫人也早早就备好了东西，只等您出发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说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既已备妥，那便出发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城外寺庙出发。 片刻后，老夫人在嬷嬷搀扶下走出马车，向寺庙住持微微颔首，“见过司空大师。” 司空大师依旧保持着那份超然物外的宁静，仿佛世间一切纷扰都无法动摇他内心的平和。 “赵老夫人，禅房早已备妥，静候您的光临，此弟子将引领您前往。” 随着话音的落下，一位面容清秀、步伐轻盈的年轻和尚缓缓迈步而来。 他温文尔雅地伸出右手，掌心朝上，以极其柔和而恭敬的姿态，向老夫人示意着前行的方向。 “多谢司空大师了。”老夫人嘴角轻轻上扬，展现出一抹温婉而得体的微笑。 老夫人身旁的嬷嬷习惯性打开包袱，让寺前的小和尚们进行查验。 以往都不曾出过问题的东西，这次却被查验和尚扣了下来。 “夫人，您带的东西不合规矩，恐不能入内。” 老夫人闻之一愣，“怎么会？这都是先前准备的那些啊。” 嬷嬷急急跑到包袱前，抬眼望去，包袱内果真是出现了一些不能带进寺内之物。 包括琼浆、豚肉…… 这些都是进寺庙的大忌！ “老夫人，这……是老奴疏忽了，以为纪夫人会准备妥当，就没再次进行查看。” 老夫人两眼昏黑。 她万万没想到，如此简单之事这纪明婉都做不好！ 老夫人面带深深的歉意，向司空大师缓缓言道：“实乃老朽之过，未加留意间竟对大师有所不敬，心中实感愧疚难当。” “望大师慈悲为怀，宽宏大量，原谅老朽这一无心之失，不胜感激。” 司空大师微微摇头，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无奈与歉意，“老夫人，您并非有意冒犯，此点自然能够体谅。” “然，也请您能宽恕老衲的失礼之处，此次本寺因故无法接待您，实属无奈之举。” “望老夫人能够海涵，他日定当再行款待。” 老夫人只好打道回府，内心再次暗骂纪明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定要回去好好说教她一番！ 抱着这样的心思回府，老夫人立刻将纪明婉和沈舒柔一同唤来。 只是没想到的是，同样跟来的还有赵成安。 “祖母今日怎回来了？往日不都得在寺庙住上一晚吗？” 赵成安进门便觉得奇怪。 这不问还好，一提让老夫人脸色阴沉，猛地一拍桌子。 “这就要问你的好夫人了！” “以往，去寺庙上香都未曾出过差错，但这次，却让人查出了不妥之物，坏了老身的规矩！” “你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这将军府日后怎能交给这样的人？” 这怒火是冲着纪明婉去的。 赵成安一愣，婉儿把事情搞砸了？ “祖母此话是何意？婉儿自认极为用心，怎么您倒是埋怨起婉儿了？” 纪明婉满面委屈，急匆匆辩解。 老夫人冷哼一声。 “用不用心我自有判断！” “先前舒柔准备这些琐事，从无差错。” “可如今你做起管事，处处让人挑出毛病来，你说，该如何让我信任你？” 纪明婉急得眼睛都红了，柔弱可怜地依靠在赵成安身侧。 “祖母，婉儿为您备下的都是寺庙内准许之物，您要相信婉儿啊。” 老夫人身旁的嬷嬷，把包袱甩到纪明婉面前。 “纪夫人，这就是您口中寺庙内准许出现的东西？” 几盏琼浆摔落在地，顿时碎成了一片一片。 包袱里面竟还有几块做好的豚肉！ “这……婉儿冤枉啊！” “当时我一一检查过，绝不可能有误的，当时我还特地让姐姐帮忙查看了……姐姐，是你放进的？！” 纪明婉说到一半，满目惊愕地把这锅推到沈舒柔身上。 一直没吭声的沈舒柔在这时笑了。 “我？” 纪明婉抿紧粉唇，泫然欲泣地道：“姐姐纵然再不喜欢我，也不能拿这样的事情来开玩笑啊，这般冒犯佛祖之事，你这是要害将军府啊。” 沈舒柔面不改色反问：“你张口就说是我做的，证据呢？” “当时厨房里有不少人看着，不过他们都只听姐姐话罢了。” 纪明婉嘴角扯着苦笑，心中却泛起一丝得意。 既然她动不了沈舒柔，那就让老夫人亲自出手！ “意思是，无凭无据就认定是我的错？” 沈舒柔冷眼睨着纪明婉，字字珠玑。 她压根不屑做这些不成文的手段。 纪明婉似是收到惊吓那般，更是贴紧赵成安。 一下就激起赵成安的保护欲，挡在纪明婉面前。 “除了你，谁还会使这种腌臜手段？” “上次你还害得婉儿中毒，这次又想让婉儿被祖母责备，你怎如此歹毒？” 这是完全信了纪明婉。 老夫人瞧赵成安这幅不值钱的样子就来气，可偏偏又不舍得真动手教训。 “成安，你莫要过于宠纪明婉，舒柔才是你的嫡妻！” “况且没有凭据，不可妄言！” 赵成安咬牙反驳，“祖母你才莫要被沈舒柔蒙蔽双眼，她一直嫉恨婉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舒柔内心毫无波澜。 嫉恨？ 他赵成安也配？ 第十章 让她给你一个交代 “我问心无愧，你若不信，便去报官查清此事。” 老夫人心头一跳，这种家事怎能闹到报官去？ 接着，她没好气地瞪赵成安一眼，一阵无奈，但也只得作罢，不过心中对纪明婉的成见却愈发加深。 “罢了，这事就此翻篇，日后多加上心即可。” 纪明婉不甘心精心策划的一出戏就这么落幕！ 至少要让沈舒柔受到惩罚啊。 纪明婉还想再说两句，可碰上老夫人寒冷眼神，不敢再说一句。 这老夫人也太偏心了！ 沈舒柔漠然看着这一切。 老夫人不辨是非，赵成安又是个昏庸之辈，这将军府，又何来以后？ 三人从老夫人院中走出，走得远了，纪明婉这才忍不住出声质问，“姐姐何故陷害与我？” 沈舒柔挑眉，“纪夫人，您如此质问，莫非已有确凿证据？” 纪明婉面露难色。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赵成安，见她难以启齿，便代为发言。 “舒柔，我知你因失去管家之权而心有不甘，但万不可将这份情绪发泄到祖母上香这等庄重之事上。” 沈舒柔闻言，不禁嗤笑，心中暗自思忖：没脑子是会传染吗？ “我重申一遍，若真有证据显示我陷害了纪夫人，请尽管呈上。” 赵成安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他视沈舒柔此举为对夫君权威的挑战。 心中更添几分不屑，这商贾之女终归是缺乏教养，哪里比得上他温婉贤淑的婉儿。 “证据我定会查明，到时你需亲自向婉儿道歉！” 纪明婉见状，唇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是嫡妻又如何，最终还不是得屈服于成安的威严之下，给她道歉。 然，她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夫君，莫非真的错怪了姐姐？” 赵成安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婉儿，你不必为她开脱，待我找到证据，自会让她给你一个交代。” 纪明婉顺势依偎进赵成安的怀抱，柔声开口。 “夫君待婉儿真好，婉儿定当竭尽全力服侍夫君，打理好家宅。” 沈舒柔目睹此景，只觉好笑。 冷哼一声匆匆返回院落，不再搭理这两个疯夫妇。 定是前世造孽太深，今生才得此报应！ 而赵成安见她未加辩解便匆匆离去，更加坚信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随即吩咐侍卫尽快查明真相，才携纪明婉回屋。 未几，侍卫前来禀报调查结果。 “将军，此事已经调查清楚，确实与沈夫人无关。” 赵成安手中茶杯微微一顿。 他倒是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次日清晨。 沈舒柔被一阵嘈杂声惊醒。 她推开房门欲探究竟，却见李婆鬼祟地向她这边靠近。 “李婆，你有何事？”沈舒柔的声音突如其来，吓得李婆一激灵。 “哎呀夫人，您可吓死我了。”李婆拍了拍胸口，定了定神。 “你这大清早的鬼鬼祟祟作甚？”沈舒柔不解。 李婆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将她拉至一旁角落。 “夫人啊，您怎可如此心大？” “那纪夫人才来几天就敢在您头上作威作福，您还如此沉得住气？” 沈舒柔仍是一头雾水：“啊？李婆我……” 不等沈舒柔说完，李婆便自顾自地继续道。 “我们都知道您心中有苦衷，纪夫人那点子手段我们也都看在眼里。” “这掌家的位置啊，还是您来坐最合适。” “这将军府里，我们只认您这一个女主人！” 为了让沈舒柔相信她的话，李婆还拉着她说了一堆纪明婉的坏话。 而沈舒柔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 她意识到，自己最近对府内下人的管理过于松懈。 昨日寺庙之事定是传开了，且不知被这些人传成了何样！ “李婆，主家之事不是你能随意议论的，你该懂规矩！” 李婆心猛地一颤，忙跪倒在地，连声道歉。 “夫人，是老奴失言了，请夫人责罚！” 沈舒柔凝视着李婆，眼神中既有责备也有无奈。 “起来吧，我知你也是一番好意，但府中之事，自有其章法。” “你我皆需谨言慎行，不可妄议是非。” 李婆战战兢兢地起身，心中暗自懊悔。 沈舒柔见状，语气稍缓。 “李婆，你入府多年，我自是信得过你。” “但府内人多口杂，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事端。” “从今往后，你需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切勿再犯此等错误。” 李婆连连点头，心中感激沈舒柔的宽容与大度。 “是，夫人，老奴记下了，以后定当谨言慎行，不再让夫人操心。” 沈舒柔微微颔首，转而看向窗外，神色凝重。 她深知，作为府中的主母，不仅要处理好内宅之事，更要时刻警惕外界的风吹草动，以保家族安宁。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对下人的严格管理和悉心教导。 这一幕，恰好被纪明婉撞见。 她心思一转，旋即大步上前，“沈舒柔，我看你这次如何狡辩！定是你与这李婆一起陷害于我！” 看到突然出现的纪明婉，沈舒柔眯了眯眸。 “纪夫人，你似乎对我有所误解？” “我沈舒柔行事光明磊落，从不屑于背后使绊子。” 纪明婉被她说的一时语塞，半晌才回了句，“好、好，我这就去找夫君评理！” 片刻后，纪明婉带着赵成安，重新踏入院中。 “夫君，婉儿都看见那婆子来找姐姐了，可姐姐却不肯认！” 沈舒柔面容依旧冷若冰霜，“没有的事，我为何要认？” “那你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赵成安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哪怕昨日已查清与她五官，但赵成安心里还是觉着这事就是沈舒柔嫉妒所为。 沈舒柔轻轻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嘲讽也有无奈。 “我无需向任何人证明什么。” “我与纪明婉之间，本就无甚可争。” “是为了这风雨飘摇，负债累累的将军府？” “还是为了一个不明是非，只会盲目指责的夫君？” 第十一章 不和离她怎么做主母? 沈舒柔的眼神冷若寒霜。 她看向赵成安的目光中已没有了往日的温情与期待。 赵成安闻言，一时语塞。 他未曾料到沈舒柔会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更未料到她竟会如此轻视将军府的地位。“赵成安，我们和离吧。” 这话犹如一记重磅，赵成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 纪明婉也是一脸愕然，她没想到沈舒柔竟会主动提出。 “和离？你、你说什么？” 赵成安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愤怒与不解已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沈舒柔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坚定而冷漠。 眼见两人僵持，纪明婉终于按捺不住。 她冲上前来，指着沈舒柔的鼻子大声质问。 “和离是那么容易的事？我想请问姐姐你是否考虑过将军府的名声？考虑过我们赵家的脸面？” 沈舒柔唇边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 “名声、脸面，这些东西在我看来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我真正在意的，是我自己的幸福和自由。” “如果继续留在将军府这般牢笼之地，我宁愿放弃一切。” 赵成安闻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和挫败感。 他万万没想到，沈舒柔的胆子大到敢提出和离。 “赵成安，我们之间的缘分已尽。” “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说完，她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 而赵成安在恢复神志之后，整个人都在暴怒的边缘，“沈舒柔，你以为你是谁，还妄想着和离？我告诉你，不可能！” 纪明婉听见这话，有些不高兴。 不和离她怎么做主母？ 她巴不得这两人赶紧闹掰！ “夫君，你冷静些。” 纪明婉轻轻拉住了赵成安的衣袖，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夫君，你何必如此动怒呢？姐姐许只是一时冲动，我们不如先给她一些时间冷静一下，再好好谈谈此事吧。” 赵成安深吸一口气，也深知此刻的愤怒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加糟糕。 但他也绝不可能轻易放沈舒柔离开。 瞪了沈舒柔离开的地方一眼，他狠狠地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纪明婉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而沈舒柔回到院落后，心中五味杂陈。 虽已经得到家中的支持，但这么快就和赵成安撕破脸，是她也有些始料未及的。 缓缓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棂。 阵阵凉风拂过，带着一丝冷意，却也格外清醒。 沈舒柔闭上眼睛，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自由。 她知道，未来的路或许艰难，但至少，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活。 一夜间，也不知是谁透露出的消息，将军府不管是谁，都开始议论起将军和夫人将要和离之事。 沈舒柔放下手中的绣品，看向身边的侍女。 “秀云，你去告诉管家，我不想让这未经证实的谣言继续传播下去，即刻封锁消息，违者严惩不贷。” 和离，也是要个顺序的。 这都未曾着手，就闹得满府皆知，到时候若是哪个有心人传出什么谣言来…… 沈舒柔脸色一沉。 秀云应声退下，而此时的赵成安，正在书房内与几位幕僚商讨军务。 但他的心，却早已飞到了沈舒柔那里。 突然，他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够了！这些军务暂且放下！” 他要去找沈舒柔问个明白。 言毕，匆匆离开书房，直奔沈舒柔的院落而去。 他猛地推开门，只见沈舒柔正坐在桌旁，静静地望着窗外。 他走上前去，神色不明，“沈舒柔，你当真要与我和离？” 沈舒柔转过身，“此事尚未定论，因此，将军也莫要再议论，我已让手下去遏制流言。” 赵成安闻言，心中稍安。 但他仍固执地以为，沈舒柔只是在吓唬他，语气跟着放软了些。 “舒柔，你知道的，男人不都是三妻六妾吗？” “就算婉儿再得宠也只是平妻，你永远都是我的嫡妻。” 沈舒柔听了这话，只觉得可笑至极。 “赵成安，你不必再说那些话了，我是真心的。”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赵成安望着跟前人那双清澈却坚定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 “舒柔，你……你怎能如此决绝？” 沈舒柔面色未变，“你我之间，早已不再是初见时的模样，而我也无法跟任何人共享夫君。” 赵成安脸色骤变，明明这是最为正常的一件事，为何就她沈舒柔接受不了？ 思及，他也冷了脸色:“沈舒柔，我不会同意和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沈舒柔漠然看他，既她已有打算，就不会让赵成安如意。 而在这场风波背后，纪明婉正站在一处隐蔽的凉亭中。 手中把玩着一串精致的玉珠，面上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 深夜。 沈舒柔静静地坐在书案前，笔尖轻触宣纸，一笔一划地书写着和离书。 她的字迹秀丽，小楷工整，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决绝与淡然。 洋洋洒洒的墨迹覆盖了整篇纸张。 待最后一笔落下，她轻轻放下笔，低声对身旁的侍女吩咐。 “秀云，秀兰，明日随我一同去铺子走走吧，许久未曾踏足，心中难免有些挂念。” 秀云和秀兰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了喜悦之色。 “是，夫人，明日我们便去夫人未出阁时最常去的酒楼，点上几道您最爱吃的小菜，让您好好享受一番。” 另一边。 纪明婉继续在暗中挑拨离间。 她向赵成安耳语，“夫君，以婉儿之见，姐姐态度之所以这么冷淡，完全是因为我们目前的经济状况不佳。” “姐姐娘家家大业大，自是瞧不起将军府这般穷困潦倒之户。” 赵成安听后，觉得甚是有道理，当即怒火中烧，紧握双拳。 “待我寻到生财之道，定要让沈舒柔刮目相看，泪流满面，跪在我面前，恳求原谅与接纳！” 第十二章 真是荒谬 纪明婉心中也是一阵快意，不免开始憧憬起未来那风光无限、扬眉吐气的日子。 然，现实总是比梦想骨感，第二日一早，纪明婉就陷入了窘境。 送菜的小贩因久未收到货款，竟直接堵在了家门口讨要！ 她哪里经历过这种场景？ 翻遍家中，也找不出多余的银两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困境。 半晌之后，纪明婉强撑着扬起一丝得体的笑容，对着小贩道： “将军府断是不会拖欠你们的，不过这几日府内有些情况着急用钱，实在是有些捉襟见急，要不等过两日，我一并给上。” 小贩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他就不信，堂堂将军府没有空余闲钱结这些菜钱？ “夫人不会是想糊弄我吧，这送菜钱不过二十银子啊！” 眼见已有不少百姓朝这边张望，纪明婉咬牙，只能忍痛割爱。 让小贩稍等片刻后，返回房内。 将自己最心爱的首饰拿了起来，“去，把这两件拿去当铺当了，少了三十两不当！” 身旁的丫鬟闻言微微福身:“知道了夫人，我这就去。” 拿当掉首饰的钱财付给了小贩，这件事才作罢。 纪明婉心累不已，要知道，她这点家产可不够填将军府这大窟窿。 她心生一计，决定向老夫人求助。 带着几分哀怨与期盼，纪明婉找到了老夫人。 “祖母，您是不知道那小贩有多欺负人，咱们还能少了他的不成？” “可府内钱财实有不够，婉儿是当掉了自己的首饰才堪堪补上。” 纪明婉这么说，就是希望老夫人能够先拿出些银两应急。 可老夫人却似乎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面上虽维持着和蔼的笑容，实则心中明镜高悬。 “委屈你了，我啊，早已不管府内之事了，对于账面上这些事，还真是不了解。” 说着，安抚性拍了拍纪明婉的手背。 “你要是有不懂的，就去找舒柔问问。” “且这两日，府内不知道从哪儿传出的谣言，竟说舒柔要与成安和离，真是荒谬！” “你去找舒柔学学，也正好让她分分心，别让这件事郁闷住了。” 纪明婉心中咯噔一下，明白老夫人这是在敲打。 但目的没达成，她心中还是有些气，鼓起勇气再次开口暗示。 “祖母，姐姐早已不管府内钱财了，婉儿手中也没有那么多闲钱，这账马上都要亏空了……”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我知道了，待明日我让成安想想法子，断不会委屈了你。” 纪明婉见状，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是，祖母，那婉儿就不打扰您歇息了。” …… 另一边。 沈舒柔正打算出门转铺子时，当铺老板带着一些首饰和账本就寻了过来。 她一愣，“掌柜的这是？” 当铺老板把手中的首饰往上一呈。 “这是纪夫人手底下的丫鬟拿来当掉的，不知道是有什么难处，所以我收的时候稍稍抬了一点价格。” “您看，这东西作何处理？” 沈舒柔闻言，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冷声道:“收着便是。” “掌柜的，除了这些首饰，你再帮我留意一下，看看纪夫人是否还有其他物件来典当。” “无论是衣物、字画还是其他，都请第一时间告知于我，另外，价格一律砍半。” 既喜欢充面子，那就看看她有多少家底充。 当铺老板连连点头应承下来。 “东家，这是这个月账本，您请过目。” 沈舒柔接过账本，示意秀云送当铺老板出门，她打开账本细细翻看起来。 这不看不知，这几个月疏于打理，生意竟已这般萧条。 她当即决定走访一下，把生意重新做起来。 毕竟若是离开了将军府，这些铺子可就是她为生的家伙什了。 她得好好经营起来。 安排好一切后，沈舒柔便带着账本出了门。 走在街上，沈舒柔的目光扫过一家家店铺。 心中盘算着哪些生意可以投资，哪些可以转型以增加收入。 她首先来到自己名下的一家绸缎庄。 这曾是她嫁妆中的一部分，如今却门庭冷落，顾客寥寥。 沈舒柔步入店内，掌柜连忙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尴尬与不安。 “东家，您来了。” “店里这阵子生意确实不太好，我正想着要不要换个经营方式呢。”掌柜低声开口，语气中满是对现状的无奈。 沈舒柔微微一笑，安抚道：“无碍，我来正是为了此事。” “你先将最近的销售记录和库存情况整理一份给我，我们得从源头找问题，再想办法解决。” 掌柜闻言，心中稍安，连忙应承下来，转身去准备资料。 沈舒柔则开始在店内四处巡视。 她注意到，店内陈设虽精致，但缺乏新意，且绸缎款式老旧，难以吸引年轻顾客。 “现在这世道，银子难赚啊。” 忽地冒出这么一句，引得沈舒柔目光循声而去。 只见两位小厮，慵懒地倚靠在五彩斑斓的布料堆旁。 仿佛周遭的喧嚣与繁华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对那些踏入店铺、满怀期待的客人们视而不见，态度显得尤为冷漠与怠慢。 目睹此景，沈舒柔蹙眉走到他们身旁。 “贵客莅临，本是店铺之幸，你们身为店内侍从，却不去悉心照料，反而在此懈怠偷闲，岂不是有违待客之道！” 面对沈舒柔的质问，那两名小厮只是轻描淡写地斜睨了她一眼。 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屑与轻蔑。 其中一人更是漫不经心地回应，“姑娘若是有何需求，不妨自行浏览一番，我等此刻正忙于要务，恐怕难以分身相陪。” 另外一人还打了个哈欠，“再说了，这店里头的好东西，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买得起的。” “您要是真想买，还是先看看自己的荷包够不够鼓吧。” 言罢，他们便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沈舒柔的存在毫不理会。 完全一副势利眼的模样。 沈舒柔心中明了，但也并未动怒。 “原来如此，我倒是误会二位了。” “不过，我今日来此，并非为了挑选布料，而是有些事情，想找掌柜的商量。” 第十三章 此计甚妙! 两名小厮听到这话，态度才有了一丝收敛。 其中一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您可有预约？我们掌柜日理万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 “预约？” 沈舒柔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我并没有预约，但此事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烦请二位通报一声，就说沈小姐有要事相商。” 很快，掌柜的快步而来。 而他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不是刚和东家碰面吗？ 怎么又有要事相商？ “东家，您请吩咐。” 人还未到，声先传了过来。 沈舒柔没有动作，只净静站在原地，看向那两位小厮。 二人就算是再愚笨，也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了，当即面面相觑。 这是他们的掌柜的东家，那岂不就是他们的大老板？ “东、东家！对不住，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的计较了。” 一位小厮反应过来，重重的打了自己一巴掌，一脸讨好的开口。 掌柜的瞧此情形，还有什么不懂的，还没等他表态，沈舒柔的声音就先响起。 “念在你们是初犯，就先罚半天工钱吧，总要有个教训。” “记住，我沈家的店铺，讲究的是诚信与待客之道，若再有此类怠慢客人的事发生，定不会轻饶。” 两名小厮闻言，忙点头如捣蒜，连声道谢，心中暗自庆幸今日得遇大赦。 掌柜的也在一旁赔笑，见她说完话了，这才上前几步。 “东家教训得是，是我管理疏忽，请东家放心，今后定当严加管教！” 沈舒柔轻轻点头，目光转向店铺内琳琅满目的布料。 “不过我这次来，确实是有要事与掌柜商议。” “近来市面上对于新颖布料的需求日益增长，我沈家虽以丝绸闻名，但也不可固步自封。” “我想，我们是否可以考虑引进一些异域风格的布料，或是尝试自行研发新款式，以吸引更多顾客？” 掌柜的一听，眼睛顿时一亮。 “东家高瞻远瞩，此计甚妙！” “我即刻着手安排，派人前往各地寻找优质布料，并召集织工，共同研发新款式。” 沈舒柔满意的勾唇。 随即又嘱咐了几句关于店铺管理和服务质量的问题，这才缓缓转身离开。 她的身影渐行渐远，但那股不容小觑的气场却久久未散。 而后，沈舒柔又转了几家名下生意较好的店铺。 除了酒楼，其他店铺营收都不理想。 看来得好好忙上一阵子了。 沈舒柔心中暗自盘算，决定先从调整经营策略入手。 回到府中，她立即召集了账房先生和几位得力的管事，共同商讨对策。 “诸位，今日我巡店归来，发现我们沈家虽有多项产业，但营收分布不均，部分店铺经营状况堪忧。” 沈舒柔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我们必须找到问题的根源，并制定出有效的解决方案。” 账房先生首先发言。 “东家所言极是，我仔细查看了近几个月的账本，发现那些营收不佳的店铺大多存在的问题是产品老化，缺乏新意，难以吸引顾客。” 沈舒柔点头，目光扫过众人，“那么，我们该如何应对这个问题呢？” 一位管事站起身来，提议道：“关于产品老化的问题，我们可以借鉴那些经营得好的店铺。” “引进一些新颖的商品或服务，同时鼓励自家工匠创新，开发出具有特色的产品。” 另一位管事则补充—— “如果能发展出属于我们自己的特色最好不过，京城内不乏有钱之人，缺的只是好的产品。” 沈舒柔轻轻颔首，以示赞同。 “无论未来店铺的道路如何曲折，请各位铭记于心，沈家的店铺，诚信二字重如泰山。” “绝不容许有丝毫欺瞒顾客、怠慢客人的行径发生。” “诚信，是我们沈家能够屹立不倒、繁荣兴旺的基石所在。” 众人纷纷应和，皆觉得能有机会在沈家效力，是他们的荣幸。 沈家的这位小姐，不仅心地善良，还治家有方。 是位难得的贤能东家。 “那么，各位就请先各自忙去吧。” “接下来几日，我会仔细斟酌并制定出一套详细的经营方案，我们先行试营业，看看市场的反应如何。” 沈舒柔说罢，便起身将众人送至门外。 次日一早。 天刚蒙蒙亮，沈舒柔就带着贴身侍女秀云，一同前往了自家名下生意最为兴隆的酒楼。 她打算亲自查看酒楼的经营状况，以及营业方式，看看有没有其他铺子可以借鉴的。 “秀云，你先去雅间点些早点，我稍后就去。” 秀云点头，去了沈舒柔专属的雅间，点了些她家小姐爱吃的餐食，静等她带着好消息回来。 沈舒柔则信步至大堂。 环顾四周，只见食客满座，伙计们穿梭其间，忙碌而有序。 她轻轻步入后厨。 那儿是酒楼的心脏地带，各式菜肴的香气扑鼻而来，厨师们正专注地烹饪着每一道菜肴，确保色香味俱全。 “李掌柜，近来酒楼生意如何？”沈舒柔来到主管后厨的李掌柜身旁，低声问。 李掌柜抬头见是东家亲临，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 “回小姐，自入春以来，酒楼生意便日益兴隆，尤其是周末和节假日，更是座无虚席。” 沈舒柔点头表示赞许，随即提出想要看看账簿，以便更全面地了解经营状况。 李掌柜迅速取来账簿，一一讲解收支情况、顾客反馈及近期推出的新菜品反响。 沈舒柔边听边记，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和疑问，与李掌柜深入探讨。 一番交谈后，她就对酒楼的经营状况有了清晰的认识。 告别李掌柜，步入雅间后，沈舒柔便瞧见了满桌的佳肴。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给你点了你最喜欢吃的莲子粥，快尝尝。” 秀云嘟嘟囔囔地边说，边给沈舒柔递来了一把汤勺。 沈舒柔笑着接过汤勺，“和掌柜聊了聊，一时没注意时间，快坐下一起吃吧。” 第十四章 定能挽回颜面 秀云自小就跟着沈舒柔，多年的情谊导致她们就如同姐妹般。 “小姐，你是不知道咱们酒楼生意有多好。” “就这么一会儿，我就瞧见好多京中达贵之人来这，甚至那残王殿下也来了。” 沈舒柔听到轩辕烨也来了，有些吃惊。 自上次一别，也过去许久了。 她无意间抬眸，望向外面，却没想到，竟和轩辕烨双目对视！ 她顿时有些尴尬，忙收回视线。 不过，轩辕烨身旁那人是谁？ 打扮的神神秘秘的…… 就在沈舒柔思考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她的神游—— “沈夫人，我家主子有请。” 是轩辕烨身边的人。 她顿了顿，还是应邀去了。 毕竟这可是残王，身份有别，她得罪不起。 一进门，沈舒柔便感受到了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与压迫感。 而轩辕烨则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人。 原以为她是那些仇家派来蛊惑他的，但上次马车之事过去后，沈舒柔一直都未曾再出现他面前。 倒是他，听说了她不少消息。 且他隐隐觉得，这沈舒柔不简单。 “沈夫人，请坐。” 沈舒柔依言坐下，“不知殿下找臣妾有何要事？” 轩辕烨微微一笑，“沈夫人不必紧张，本王只是对你今日在经营方面的表现颇感兴趣，尤其是你独道的见解，让本王刮目相看。” 沈舒柔闻言，心中虽有惊讶，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殿下谬赞，妾身只是尽自己所能，为沈家尽一份绵薄之力罢了。” 轩辕烨轻轻摇头，目光深邃。 “沈夫人过谦了，本王今日请你来，其实是想与你，或者说你背后人，商议合作之事。” 沈舒柔闻言，心中一动，“哦？不知殿下想与沈家合作什么？” 轩辕烨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所提及的，绝非仅仅局限于沈家这一层面。” 这话让沈舒柔一愣。 “王爷，您是指的妾身的夫家赵家？” “相公虽为当朝官员，但细细想来，赵家与沈家相比，无论是在声望、财力还是人脉上，都显得颇为逊色。” 轩辕烨似乎没想到沈舒柔这般坦诚，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叩击着桌面。 “沈夫人言之有理，那本王便在考虑考虑。” “不过，今日我在此出现之事，本王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沈夫人可懂本王的意思？” 沈舒柔点头应是，旋即便出了厢房。 轩辕烨的心思太重，她猜不透。 尤其是他主动提出合作，让她觉得怪怪的。 但在他面前，她定是不能表现出不愿的，毕竟她可斗不过这冷面阎王。 再者他二人能合作的，也不过是这些生意罢了。 …… 回到府中，沈舒柔并未立即休息，而是召来了秀云，低声吩咐了几句。 秀云听后，面露惊讶之色，但还是点头应下。 夜深人静之时，沈舒柔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思绪万千。 此时，秀云从外面快步走来。 “小姐，还真让您说对了，我藏在角落里看了这么久，发现确实有人在暗中观察着咱们。” 沈舒柔了然，“今日在酒楼看到残王之事，你千万莫要往外说，定要烂在肚子里。” “知道了小姐。” 沈舒柔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明日还得去转铺子，各家掌柜还等着她敲定方案。 “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去转最后几家铺子。” 这边，赵成安正在为府内钱财着急。 纪明婉已经连着几日朝他要钱，搞得他都有些不耐烦。 “行了，婉儿你也莫要过于忧心，明日我便去街上看看，实在不行，先做点小生意。” 纪明婉敏锐察觉出他情绪的不对，攀上赵成安的肩膀，柔声道: “夫君，辛苦你了，要不是姐姐不懂事，你又怎么会这么累呢。” 赵成安听到这话，神色才缓了些，把她拉入怀中。 “她若是有婉儿你一半的懂事，我便觉得知足了。” 纪明婉嗔笑两声，手握成拳，轻轻锤了一下赵成安的胸口，“夫君就会打趣婉儿。” …… 翌日清晨，沈舒柔早早起身，此时的她，心中已有了应对之策。 用过早膳后，她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准备前往铺子。 临行前，她再次叮嘱秀云，务必小心行事，勿让外人察觉任何异样。 走出府邸，街上已是一片繁忙景象。 沈舒柔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自己名下的几家铺子前。 掌柜们早已等候多时，见她到来，纷纷上前行礼问安。 沈舒柔一一询问了各铺子的经营状况，并听取了掌柜们的意见与建议。 她发现，尽管市场竞争激烈，但凭借着沈家的声誉与品质，这些铺子依旧保持着良好的业绩。只是，只顾着看铺子的她并未注意到，一旁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正死死的盯着她。 “这位兄台，您知道这几家铺子是谁名下财产吗？” 赵成安没想到，自己出来随便逛一逛也能遇到沈舒柔。 且他瞧着这几家生意红火的铺子，貌似，是沈舒柔的？ “这些店面，可都是哪位沈小姐的资产。” “这沈小姐啊，也是个能人，名下的铺子各个生意兴隆，是个让人佩服的女中豪杰啊。” 赵成安被深深震惊到了。 他从不知，沈舒柔竟这般厉害。 想到什么后，赵成安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若能将这些铺子纳入自己名下，定能挽回颜面，重振夫纲！ 于是，他悄然跟上了沈舒柔的脚步，试图寻找机会与她交谈，探听虚实。 沈舒柔在铺子间穿梭，时而与掌柜深谈，时而亲自查看货品。 赵成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心绪复杂。 他既对沈舒柔展现出的卓越能力感到由衷的嫉妒，又因自己未能达到同等高度而显得异常愤怒。 正当沈舒柔准备离开时，赵成安快步上前，轻咳一声引起她的注意。 沈舒柔闻声转头，见是赵成安，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 “你怎么会在这？” 赵成安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个态度，“哦，我……我是出来走走，没想到会遇见你，听旁人说，这些铺子是你的？” 第十五章 将军这是欺人太甚 沈舒柔眸光微转，语气平淡。 “嗯，一些闲暇时捣腾的小营生罢了，不足挂齿。” 赵成安又是一噎。 这几家铺子生意远甩同行几条街。 不说日进斗金，但定比一些世家俸禄都要多，还小营生！ 再想到将军府如今窘况，赵成安越发觉得沈舒柔是故意的。 怕他要钱才这样说的吧？ 殊不知，沈舒柔是认真的，这点小生意比起爹娘的生意算的什么？ “夫人过谦了，你有此等本事，我倍感庆幸，毕竟将军府如今正是危难之际。” 在外，赵成安只能委婉暗示。 那一声“夫人”唤得沈舒柔心里发冷。 这是变着法子要钱啊？ 沈舒柔宛然一笑，“虽说你我情谊不再，可这将军府我待了这么久，若是有难，我是不该袖手旁观的。” 前面半句令赵成安不悦，可听到最后，面上又露喜色。 认定沈舒柔闹和离不过是为了吸引他关怀，见他不吃这一套，最后还是巴巴找个台阶给自个下。 “那……” “但是。” 沈舒柔打断他的沾沾自喜，笑道：“堂堂将军府若靠我一个女子来养家，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赵成安脸色僵住，后是羞恼！ 这传出去，他日后哪还有脸在京中混。 可是沈舒柔不说，他也不提，谁会知道？ “我相信将军如今为京中新贵，又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儿，应当是不屑我这点银钱的。” 偏沈舒柔又再开口，堵死他的话。 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拉不下这脸！ “这是自然。” 赵成安讪讪应答，可又不甘心看着金山摆在面前，无法动弹。 他又道：“可你我是夫妻……” “正因为是夫妻，这三年我花在将军府的十万两银子，也就没催着要回来，你可懂我这点体恤？” 沈舒柔不想听他废话，句句往赵成安那自尊心戳。 愣是逼得他最后又羞又怒，甩袖走人！ 总觉得再聊下去，沈舒柔就得问他什么时候才把这笔钱还上，他那点俸禄都不够塞牙缝的！ 秀云着实憋不住唾骂一句，“小姐，将军这是欺人太甚！” “是啊，真当我是傻子呢。” 沈舒柔倒是不怒。 为不值得的人动怒，那是蠢事。 在想到法子和离之前，她和将军府还是绑在一条船上的，在内宅可以不顾颜面，可在外还是要给彼此几分薄面。 “派人盯紧他。” 秀云一愣，“小姐觉得将军不会善罢甘休？” “防人之心不可无。” 沈舒柔说不上有多了解赵成安，全靠这段时日的接触。 自私自负，还格外没担当，听风就是雨。 还是得防着。 …… 将军府。 赵成安刚一进府，他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着实生气！ 区区一个商贾之女，怎敢这般拂他颜面？ 若不是他在战场上拼命，何来她在这后宅舒心当将军夫人？ 竟还绕着圈子说他靠一个女子养！ “哗啦！” 赵成安不顺心，将桌上东西扫落在地。 “夫君这是怎么了？” 纪明婉一进门就见这一地狼藉，忙走进来。 赵成安一股脑地把发生的一切倒了出来。 纪明婉沉默片刻，无奈苦笑道：“姐姐真是防着我们啊，也亏将军还把她当自家人。” “是啊！天天说银子，这几年人人尊称她一声将军夫人，怎么不见她摆出来说？” “若非是我，她永远都只是一个商贾之身！” 赵成安在外憋着的一口气，这会全泄出来。 纪明婉轻拍他后背，软声安抚。 “夫君切莫气坏身子，都怪我，若非将军怜爱抬我做平妻，姐姐也不至于如此生气。” “不关你事，别说世家如此，就连天家贵胄都三妻四妾，怎就她沈舒柔容不得！” 赵成安怒火一下又被点燃！ 这事不提还罢，越提越觉得沈舒柔掂不清自个份量。 纪明婉表面劝说理解，实则心喜。 可将军府入不敷出的问题确实是燃眉之急。 不想法子解决，日后她争到这主母之位又能如何？ “夫君，你是说姐姐几个铺子生意都不错？” “不过既然姐姐一个内宅主母都能营生赚钱，我们也可以啊。” “我们也开个酒楼吧，盈利必然可观，到时也不用夫君在姐姐面前这般低三下气说银子的事。” 最后一句话狠狠刺激了赵成安一把！ 他堂堂七尺男儿，血战沙场，凯旋而归后还要为银子求一个女子。 说出去都嫌丢脸！ 若能开酒楼赚钱，不说大富大贵，维持将军府支出就够了。 “可是，如今将军还能拿出钱开酒楼？” 不能。 二十两都险些把纪明婉逼上绝路了。 “前些日子我看过库房，早些年的一些物件堆积着，不若拿去当了？” “等酒楼生意好起来了，我们再慢慢赎回那些东西也不迟。” 赵成安脸色挂不住。 这变卖家产的事传出去，他日后在同僚中哪还有脸面。 纪明婉一向把他心思拿捏得准，体贴道：“夫君，我有门路，这消息不会对外泄露出去的。” “当真？” 赵成安心动了。 纪明婉娇嗔看他一眼，“我何曾骗过夫君？” 这勾人眼波令赵成安骨头酥软，拽住纪明婉手腕拉到怀中，双眼渐暗。 “还是婉婉最得我心。” 沈舒柔那样的女子，着实太无趣了。 纪明婉对他这话极为欢喜，更是卖力伺候，力证她确实比沈舒柔更懂男人。 一直到午后，纪明婉带着满面红润前往库房。 指点人手把好些物件都拿去典当了。 怎知，当铺给的价格不如预期，说是物件太过陈旧。 生生少了一半！ 纪明婉气急又没办法，这是京中最为靠谱的当铺，向来打着童叟无欺的名声开门做生意，应当不至于坑她。 纪明婉派人看的铺子正好有一家合适的，那位置极好，离沈舒柔的不远不近。 若不尽快下手，可就被人租去。 她咬咬牙，当了！ 这消息传到沈舒柔耳中时，啼笑皆非。 “一个医女这般胡闹，赵成安还要纵容，这将军府怕是会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没落。” 在这之前，必须要和离，否则还会殃及到沈家。 第十六章 花重金请了个大爷 纪明婉拿下铺子租契时，只觉扬眉吐气！ 她仿若看见酒楼开起来后的盛景。 座无虚席，日进斗金，到时她也有资本跟沈舒柔叫嚣，成为将军府的主母。 从装修开始，纪明婉就忙出忙入，内宅掌家的事倒是疏忽了。 老夫人一阵怨气。 “这些日子吃的都是什么啊？是不是觉得我这老妇好糊弄？” 嬷嬷倒是听到一些风声，“纪夫人似是想做点营生补贴家里，毕竟府里确实是入不敷出了。” 老夫人一听，气总算是顺了点。 “还算她有点心。” 好歹是愿意把将军府放在心上，这一点沈舒柔就不如纪明婉了。 一点小事就要闹着和离，连府里补贴都断了。 若纪明婉真能挣到钱，倒也能约束一下沈舒柔。 沈舒柔丝毫不在意各方人的算计，坐在酒楼的房间中看着账本，听掌柜汇报纪明婉那家酒楼的进度。 “原本东西都是在的，也不用怎么装修，约莫十天后就会开业。” 这速度在京中太正常了，店铺租金昂贵，早开一日早赚回钱。 沈舒柔轻嗯一声，“厨子呢？” 掌柜答：“重金从天香楼那边挖过去的，不过并非是最能办事那几个，这人有点眼高手低。” 沈舒柔挑眉，笑了。 花重金请了个大爷去干活啊？ “那就不用管了，专注我们自己，难得有同行来给我们衬托。” 掌柜连忙应是。 沈舒柔后独自坐在房中，目光扫过一笔笔账，心思略沉。 这世道，女子要和离是何等难事？ 任凭将军府如今是个破烂篓子，可赵成安新贵身份摆在这，她沈家空有银钱，而无权势。 想和离，太难。 若是被休，沈舒柔是不甘的，和离都被嚼舌根为二嫁妇，若是被休更难在这个世间立足了。 她的出路，究竟在哪？ 另一边，茶楼。 轩辕烨静静听着属下汇报，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堂堂将军府，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而这沈舒柔倒是个拎得清的，早日脱离才是安身之计。 轩辕烨不由得好奇，接下来她会如何做？ …… 十日光景，一掠而过。 明安楼开业当日，声势浩荡，又是打折，又请唱戏的，格外热闹。 不少人图一个物美价廉进去尝试。 以至于第一日收益格外可观，连后厨食材都险些供应不上，令赵成安和纪明婉都看红了眼。 原来做生意这般容易！ 难怪沈舒柔能赚到这么多银子！ “夫君，日后我们再也不用受姐姐气了。” 纪明婉依靠在他怀中，喜极而泣。 赵成安低头亲了一下她额头，“这都是婉儿你的功劳，这段日子我不方便方便，全都由你一个人奔波，辛苦了。” “不辛苦，为了夫君，我愿意。” 纪明婉用力摇头，说话格外贴心。 赵成安窝心至极！ 当初他坚定要把纪明婉抬为平妻就是正确选择，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夜深回了将军府，碰见沈舒柔。 纪明婉压了半个月的得意，再也按捺不住。 “姐姐，近些日子可好？妹妹最近着实忙了点，没空关心你。” “挺好的。” 沈舒柔不为所动，敷衍打发。 这般云淡风轻令纪明婉愣了一下，今日酒楼的盛况，她不信沈舒柔不知道！ “那，姐姐会怪妹妹吗？” 沈舒柔笑着反问：“怪你作甚？” 纪明婉眼底闪过阴冷，沈舒柔这满不在意的样子一定是装出来的！ “姐姐不愿与将军府同舟共济，我和夫君无奈之下只能看酒楼营生。” “今日开张，便门庭若市，听闻姐姐也有酒楼，希望姐姐别介怀。” 沈舒柔淡笑，清冷眸光里皆是坦荡。 看得纪明婉心里揪紧。 半晌，沈舒柔才道：“你想多了，做生意凭的是本事。” “姐姐真不介意？” 纪明婉没得到想要的反应，嫉恨有点浮于面上。 “一个临时搭建的唱戏班子，注定上不了大场面，有什么好介意的？” 沈舒柔桥飘飘扔下这一句，走了。 没必要跟这样的人浪费口舌。 纪明婉气得脸都歪了！ 说谁是唱戏班子呢？ 纪明婉咬牙切齿地骂着：“沈舒柔，早晚有一天，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结果，明安楼的生意从第二天就开始下滑。 一日不如一日。 第一天赚的钱慢慢赔了出去，食材都烂在后厨。 这样下去，别说租金，连掌柜小二的工钱都拿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出什么事了？” 赵成安知道后，急忙赶来。 纪明婉泪水溢在眼眶，“我也不知，那日跟姐姐聊完，她似乎生气我们开了酒楼，第二天就这样了。” 殊不知，纪明婉是暗中调查过的。 问题出在厨子身上！ 什么天香楼第一掌厨都是骗人的，厨艺不精就算了，还从进货的食材那里吃回扣，全都是不新鲜的！ 再便宜也没人来，吃着都嫌膈应。 等纪明婉发现问题的时候，明安楼口碑已经挽回不了了。 可这厨子是纪明婉花重金求来的，她不敢告诉赵成安这事，只能把责任往沈舒柔身上去推。 “岂有此理！她这是存心跟我们过不去！” 赵成安怒了。 实在没想到沈舒柔这般狠毒。 纪明婉一脸委屈，“夫君，都是我的错，没有姐姐那般会算计。” “我这就去找她评理！” 赵成安咽不下这口气，拍桌而起。 纪明婉连忙拦下来，“等等，现在明安楼的口碑都已经坏了，就算她承认，我们又能拿她如何？” “毕竟是夫君的妻子，为今之计是要想办法解决困境。” 赵成安这才冷静下来。 店铺租金太贵，耽搁不得。 “这要怎么解决？” 赵成安只会行军打仗，对做生意是半点都不懂。 纪明婉眼珠子一转，提醒着：“听说姐姐的酒楼出了新菜品，这才吸引不少人去。” “要不我们想想办法学点？这样一来，我们价格还低些，总能挽回一点损失。” 重要的是那个厨子！ 要是不解决，他们明安楼是真的开不下去了。 “这，会不会……”太过不要脸？ 纪明婉心中冷笑，知道赵成安是赞成的，不过想扞卫他那点面子而已。 “我来想办法就好，夫君不用亲自动手。” 第十七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翌日。 沈舒柔坐在酒楼房间中，尝着研发的新菜式，眉头时而松开，时而紧缩。 后在纸上勾了几项，交给掌柜。 “近日天气转凉，这几道比较适合。” 掌柜忙接过，派人去办。 结果，这会一个小二急忙跑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掌柜脸色微变，把小二去差遣开后，又回到房间里，面色带着为难。 “还有事？” 沈舒柔放下笔，疑惑追问。 掌柜把刚得知的事情道出。 “后厨发现了个鬼鬼祟祟的人，好像是明安楼那边的伙计，东家认为，该如何处理？” 这东家跟将军府关系不浅，闹大报官，怕是不妥。 “明安楼的人这般有空？” 沈舒柔近日都在钻研新品，还真没去关注纪明婉那边如何。 而且还用这般见不得光的行径。 “这还不是拜那重金求来的厨子所赐，做出来的菜一言难尽，名声早就搞臭了。” “听说那边东家打算换个厨子，派来的人怕也是想偷学点东西。” 沈舒柔冷了脸色。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纪明婉和赵成安这样做，是真不顾及将军府脸面了！ 又或者说，吃准她不会闹得太大。 毕竟清官难审家务事。 “那就让他偷去。” “啊？” 掌柜不明所以。 沈舒柔眸色格外亮，笑着道：“掌柜手中不是剩下许多菜式吗？挑几样就当赏给他们了。” 掌柜眼睛一亮，立马明白沈舒柔的意思。 没被东家选中的，可以说都是残次品，怕是没几个人会买单。 “我立马去办！” …… 明安楼。 纪明婉看着今日仍是亏损的账本，气得推在一边。 生意惨淡得没法看！ 她有派人去查探如意楼的情况，日日都座无虚席，叫她眼红得很。 “东家，徐福回来了！” 这时，掌柜来报。 纪明婉连忙站起来，急声召唤，“快让他进来。” 徐福一进来，纪明婉就问：“情况怎么样？” “东家，我都打探清楚了，不说全的，起码如意楼一半的菜式我是学会了。” 徐福笑得格外狡诈，拿出一张张配方来。 “做得好！掌柜，给他拿一两银子！” 纪明婉喜不自胜，乍然忘记明安楼当前的窘况，还大手一挥赏赐。 掌柜有点犹豫，可东家都发话了，还是去拿了。 “明日便更换菜单，按这些来。” “还有，明天去街头那边找几个小贩来吆喝。” “重点宣传我们菜单更新了，有跟如意楼一样的菜式，价格还要便宜一些，把人吸引过来，懂了吗？” 能否翻身就看这一次了！ 掌柜和徐福连忙去安排。 事情倒是顺利，第二天一切都按照纪明婉的想法进行。 小贩们平日吆喝的精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半口没吃，却把明安楼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吸引不少客人进入。 如意楼在京中口碑响亮得很，但价格也不算便宜，若明安楼真这般好，那自然是要选择的。 可是，客人们尝了两口，吐槽声不断。 “这怎么有点酸了？是不是放太多醋啊？” “我还以为明安楼真的改良菜单了，这改的还不如之前刚开张的时候。” “就这，送我都不吃啊！晦气，以后都不来了！” “……” 有人直接走了，还有人找掌柜理论，绝不可能为这样的菜式买单。 还说非要他们付银子，那就官府见。 掌柜叫苦连天！ 最后只得放他们走。 纪明婉在楼上房间气得半死，怒斥掌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故意来捣乱？” “东家，那些菜式我尝了，确实有问题。” 掌柜唯唯诺诺回答。 从昨日还忙着张罗各种事情，压根没空提前品尝新菜式，徐福又是拍着胸脯保证的。 谁知道捅了大篓子！ 徐福哭着求饶，“我发誓，我当时真的看见他们是这样做的，完完整整写下来的，一个字都没错。” “你们都没错，难道是我的错？！” 纪明婉怒从心中起，拍桌反问。 幸亏只是味道不算美味，没有谁说吃完中毒。 “东家，菜贩子和肉贩子来要钱了！” 这时，小二急切跑上来，告知情况。 纪明婉脸色一白。 完了。 之前的债还没清，今天的食材又是赊账来的，这下真的完了。 纪明婉顾不上这么多，把烂摊子交给掌柜。 自己从后门悄悄离开回将军府，找赵成安商量该怎么处理。 “夫君，姐姐这是恨透了我们啊！” 纪明婉哭得梨花带雨。 这一招先发制人，确实让赵成安对沈舒柔意见更大。 可听说还要拿银子出来周旋，不免对纪明婉也有怨气。 “我都跟你说了，不能那样做！你偏不听！” 纪明婉怔住，脸上还带着泪花。 她难以置信地道：“我都是为了夫君你啊！” “从进了将军府，我处处被姐姐和老夫人挑刺，可我都忍着，因为夫君是爱我的。” “我想为夫君解决燃眉之急，让你在外有颜面，我错了吗？” 赵成安噎住，心中不免有点愧疚。 婉儿进将军府后，确实还没享受过好日子。 他向前把人拥入怀中，柔声安抚，“我不是怪你，只是有点头疼，好了，别哭了。” “夫君，我只是想和你好好的，姐姐不顾念你们的夫妻情分，可我不能，我这颗心都是夫君的。” 纪明婉搂着他腰，嗓音极软。 赵成安哪还舍得训她半句。 “酒楼关了吧，欠的债我想办法填上。” 纪明婉不甘心，“关了？那我们投进去的钱怎么办？日后又该如何？” 赵成安眉间又浮起烦躁，但还是按捺住，语气强硬几分。 “趁这个窟窿还没更大之前，及时止损！硬撑着开下去，下个月租金怎么办？还有怎么维持开支？” 全都要银子！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纪明婉不敢触他霉头，只得应下，“好，我去通知伙计们。” 但她心中记恨了沈舒柔！ 应付完赵成安，纪明婉就去沈舒柔院子质问。 “我把姐姐当作亲人，不知姐姐为何要害我到如此境地？” 第十八章 这是欲擒故纵? 沈舒柔秀眉轻蹙，放下正在绣着的帕子。 “谁给你的胆子擅闯我院子的？” 沈舒柔常年管家管店铺，早已形成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问得纪明婉噎住。 院子里的奴仆心惊，向前赶纪明婉。 “你们给我滚开！敢碰我一个试试？！” 纪明婉气红双眼，怒斥。 沈舒柔笑了，伸手示意奴仆们退下，这才问。 “闯我的院子，还要训我人，一个平妻真是好生威风。” 往日是她不屑管教这所谓的平妻，毕竟一心想着和离，掌家权要去也罢。 可跑来这里叫嚣，沈舒柔可容不下。 纪明婉咬紧牙关，质问。 “若非姐姐使下三滥的手段算计我，我又何须要来这里讨回一个公道。” “好一个公道！” 沈舒柔轻拍桌子，声音骤冷。 愣叫院子内都鸦雀无声。 纪明婉都不曾见过沈舒柔发火，她总是一副风轻云淡模样，谁看了都好欺负。 平日里果然都是装出来的！ “你派人来我如意楼偷学厨艺，雇小贩走街串巷诋毁，你要我怎么给你一个公道？” “被我识穿就妄言是下三滥，你若想，今日我们就去大理寺审个明白，如何？” 纪明婉双腿发软，咬着下唇不吱声。 原来沈舒柔什么都清楚！ “夫君定会为我做主的！” 纪明婉扔下这句，哭着离去。 沈舒柔冷笑。 做主？ 那也要赵成安有这个胆子！ 事实证明，赵成安真没有，两个妻子争斗害得他去借钱还债这事，他只想瞒得死死的。 至于酒楼，就当倒霉吧。 老夫人知道酒楼不但没了，将军府的情况还雪上加霜，气得罚纪明婉去佛堂里跪着面壁思过。 “造孽啊，娶了这么一个平妻！” “你去舒柔那儿说几句软话，可不能让她跟将军府生了嫌隙。” “谁若是欺负她，我第一个不准！” 嬷嬷将这些话传到沈舒柔这里。 沈舒柔笑而不语，还命人给嬷嬷拿了些上好的糕点。 秀云替小姐不值，“话说的这么好听，当初非要……” “好了，慎言。” 沈舒柔打断她的话。 如今人还在将军府内，若是隔墙有耳，怕是又会招来什么是非。 秀云自觉失言，紧闭着嘴巴。 “走吧，爹娘来了帖子，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沈舒柔压根不在意老夫人说什么。 和离的决心早在赵成安提出抬平妻时就已经定好，绝不可能更改。 …… 沈家。 “这女婿真是不像话，抬平妻已是负了你，怎还敢这般对你？” 沈母心疼女儿，握着她手，气愤落泪。 沈舒柔看着也不好受，“娘，没事，女儿也是不好欺负的。” 这一遭，赵成安和纪明婉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是娘没用，你想和离帮不得你什么，可生意上的事情，他赵成安别想再掺和一只脚进来！” 沈父认同点头，“没错，沈家已经放话，谁敢跟赵成安二人合作，那就是跟我们沈家过不去。” 沈舒柔心头泛起阵阵暖意。 “爹娘真好。” 若这世道能容女子终身不嫁，伺候双亲该多好？ 可现实是一个和离都需要她步步为营。 沈母心疼摸着她的发髻，“爹娘会尽最大努力帮你，即便……即便和离不了，那也不会让你受苦的。” 沈舒柔眸光湿润，轻轻点头。 “这事女儿会解决的，只要爹娘还有大哥照顾好自己，岁岁平安就好。” 她在沈家留了会才起身离开，却又不想那么快回将军府。 便让马夫在路上慢行。 沈舒柔透过车帘看见街上的热闹，心中有点向往。 不仅回想起那日残王回京的场面，那样肆意又洒脱的人，最后残了双腿，真真是可惜。 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沈舒柔这么想着的时候，目光不禁往上移，对上一双冷沉幽暗眼眸，心不自觉就漏跳一拍。 是残王！ 沈舒柔心虚躲回车子里，脸颊泛红。 “小姐怎么了？很热吗？” 秀云见状，体贴拿起扇子。 沈舒柔轻咳一声，“是有点热。” 旋即又觉得她这般心虚有点好笑，在心里感慨几句，那残王难不成还听见了？ 不过，残王是在茶楼喝茶？ 轩辕烨确实在喝茶，也听不见沈舒柔内心感慨。 可那一眼，看得清清楚楚。 车帘遮住沈舒柔大半的脸，唯独那双眼眸太过明亮，往日若是别人路过，轩辕烨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偏偏是她。 轩辕烨还肯定沈舒柔定然看见他，而且躲了。 这是欲擒故纵？ “王爷？” 属下久久听不见王爷回答，出声提醒。 轩辕烨这才回神，沉声道：“那日落马事件，查的如何？” “一切如王爷所料，宫里派的人，近日赵将军跟二皇子的人走得近，似乎还借走了一笔不少的数目。” 轩辕烨眸色一冷。 “果然如此！” 从赵成安抬平妻开始，怕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戏，一步一步让他放松警惕。 否则，这偌大京城，怎就总是遇见她沈舒柔？ “继续查沈舒柔，本王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是。” …… 将军府。 纪明婉被罚跪了半日，毕竟有孕在身。 老夫人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一遭下来，纪明婉更无法在将军府立下威严，气恼得很！ 都怪沈舒柔！ 纪明婉去赵成安那里吹耳旁风，奈何赵成安眉眼满是不耐烦。 “你就不能消停一会？”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纪明婉愣住，怎才半日，夫君就如此冷落她？ 赵成安如今着实没心思哄她，外面传遍了他向人借钱还债，还得罪沈家的事，让他丢尽脸面。 沈家这一放话，谁还敢跟他合作？ 生意这门路是走不通了，这倒也罢了，他有将军身份在身。 岂能为区区黄白之物折身？ 令赵成安生气的是同僚都笑他治家无方！ “总之你就在府中安心养胎，其他的别想了。” 赵成安扔下这话，离开了。 纪明婉气得攥紧手帕，立马派人去大厅外面的情况，很快知道赵成安为何生气。 “好啊，好你个沈舒柔！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第十九章 投怀送抱 明安楼大张旗鼓开业，不到半个月灰溜溜关门的事，传遍整个京城。 尤其沈家还呼吁大家切勿跟宵小之辈合作，不少人怀疑明安楼东家这是得罪沈家的。 而有点门路知道明安楼是赵成安开的，嗅到将军府内宅不安之味。 沈舒柔全然不在意，心思全扑在生意上。 今日还得去跟一个酒商谈合作。 秀云把近日听到的都告知小姐，还津津有味地道： “小姐真是聪明，大家说明安楼菜品不行时，还夸了一嘴我们如意楼，如今生意更是好了。”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赵成安和纪明婉这是作茧自缚。” 沈舒柔淡笑，眼看着要到酒坊，便让秀云在外等候。 这家酒坊是近些日子才开来京城的，掌柜买了两壶回来给她尝。 确实不错，就是东家喜静，不喜应酬。 沈舒柔自然要遵守这点礼仪。 “那我在这边等小姐。” “嗯。” 沈舒柔进去后，刚坐下便有奴仆来上茶。 “沈夫人请稍后，我们东家马上来。” 沈舒柔点头，寻思着酒坊东家应当有事耽搁了，等一下也无妨。 她品了口茶，眸色清亮。 不错的茶种。 想来这酒坊东家也是有合作意愿的，是个懂待客之道之人。 可等了快一盏茶时间，沈舒柔也不见有人来，脑子还昏沉起来，不禁伸出手指揉揉额头。 她这是近日累着了？ 不对！ 沈舒柔还感受到身体里涌起一股燥热，令她忍不住想端起茶杯多喝两口。 可看见杯中清澈的茶水时，脑袋划过一道灵光。 茶有问题！ “药有效果了。” 耳边响起一道男人粗粝的催促声。 药？ 沈舒柔意识到情况不妙，当即起身想逃，却发现四肢无力，视线和意识都迷糊。 那股热意让她产生恐惧！ 谁对她用这么肮脏的手段？！ 沈舒柔只感觉自己被搬动，这样下去怕不是真要被玷污了清白，甚至还可能会丢掉小命。 “赚大发了，不仅能拿钱，还能干这么滑嫩漂亮的娘们。” 那男人猥琐的声音再次响起。 沈舒柔被扔下来的时候，脑子跟墙壁碰撞一下，剧烈的痛意让她暂时清醒几分，看清四周的环境。 这应当是一个柴房，底下只铺了一张破烂席子。 站在她面前的还有一个三五粗的男人，正在猴急地解着裤头。 沈舒柔心中一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恐惧令沈舒柔滋生出力气反抗，手向四周站上去，摸到一块砖头，伺机等待着合适的机会。 “小娘们别怕，也会好好疼你……” 沈舒柔看他靠近，毫不犹豫把砖头往他脑袋狠狠一砸。 “啊！” 惨痛叫声响彻柴房。 沈舒柔顾不上那么多，又补了一下，这才逃出去。 发现这里应该还是在酒坊内，可是她根本不认得路，咬咬牙只能先逃。 可她越走，越觉得热。 视线模糊不清。 一个不小心，沈舒柔撞到了什么，接着好像扑入一个怀里。 幽冷木香令她觉得熟悉，而且正好能舒缓她身上的热意，下意识抱紧他。 轩辕烨脸色铁青。 这女人，又主动送上来了？ 轩辕烨低头，便看见她瓷白脸上盖着一层诱人的粉，红唇微张，里面的皓齿若隐若现，媚态尽生。 叫他难以忍耐！ “王，王爷……” 属下都傻眼了，这哪来的女人？ 酒坊是轩辕烨的产业，也是他的据地，一个月也不见得来一个。 来一次就碰上这女人投怀送抱，不怀疑她都不行。 可身下某处的难忍令轩辕烨惊诧，这不是第一次了。 “去查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轩辕烨眸色一沉，抱着她驱动轮椅回他休憩的房中。 沈舒柔抱着没一会，身体又开始难受起来，粉白的藕臂在面前这凉凉的“东西”摸来摸去。 “别动。” 轩辕烨气笑了。 奈何沈舒柔这会神志不清，不知什么时候脸埋在轩辕烨脖子处蹭，喷出温热气息。 轩辕烨额头青筋暴起！ 沈舒柔不知死活地磨蹭，但始终无法解决身子里的难受。 “我难受……” 她娇软着嗓音闷闷哼哼，像只猫儿一样。 轩辕烨明显感觉到某处的苏醒，双手紧扣住她的细腰，眼底暗色涌动。 “你想干嘛？” 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 沈舒柔哪还回答的上来，性子一冲，主动向前啃咬他的薄唇。 轩辕烨浑身一震。 …… 另一边，也是热火朝天。 纪明婉知道沈舒柔今日要来酒坊，早就买通酒坊的伙计，给沈舒柔下了药。 算准时间，带人说是要来酒坊看看酒，实则为了捉奸在床。 今日过后，她要沈舒柔在将军府再也抬不起头做人！ 最好是能逼得沈舒柔为了瞒住这件事，掏出大半财产来。 纪明婉越想，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直奔早就跟那伙计约定好的柴房。 “你们是什么人！？” 怎知，还没走向前去打开门，忽然有人拦住他们。 纪明婉愣住在原地，讪笑着解释：“我听说我姐姐来了酒坊，但是好一阵子都不见回来，所以过来找找。” “来柴房找？” 酒坊的人不信，怒声反驳。 刚才东家才说有人来捣乱，酒坊内要严防。 还从柴房抓到一个衣衫不整的伙计，说不定就跟眼前这人有关系。 纪明婉被凶得心头发颤，总觉得事情跟她预计得有偏差。 难道是有人先发现沈舒柔偷人了？ “是啊，这酒坊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就剩这个柴房，要是姐姐不见了，我回去怎么跟夫君交代？” 纪明婉认定事成了，这些人拦着她不过是不想败坏酒坊名声。 “有意思，那你何故会认为你姐姐在我酒坊的柴房啊？” 一个窈窕绰约的女子缓缓出现。 伙计们都喊了一声东家。 纪明婉有点意外，酒坊东家居然是个女的？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沈舒柔！ “有人看见了，说，说姐姐跟一个男人进了柴房……” 纪明婉说这话时，又羞又恼，“我这听到消息就急忙赶来，生怕污了东家您这酒坊，才叫人来带姐姐回去。” 第二十章 怎么还明知故问 柳千姿眸色一冷，这女子可真是恶毒！ 当着这么多人面就说出来，即便最后真没找到她姐姐，这名声怕也会受影响。 听说那女子已被王爷带走。 王爷向来不会管这些事的，也不知是何关系。 柳千姿身为酒坊东家，必要妥善处理此事。 “这位夫人可真会说笑，莫名其妙说要来我酒坊捉奸，后又斩钉截铁说人就在柴房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是你送进去的。” 纪明婉眼底闪过慌张，“东家，您怎么能空口白牙诬陷于我？” 柳千姿笑着反问：“你又何尝不是无凭无据就来我酒坊闹事？” 气势上，完全碾压纪明婉！ “我知道了，定是你跟我姐姐商量好，替她打掩护是吧？” 否则纪明婉着实想不通这酒坊东家为什么要护着沈舒柔。 柳千姿面色一冷，沉声警告，“我只是让夫人您掂量掂量，若这样大张旗鼓的闹，最后没你说的事，如何赔偿我损失？” 纪明婉听傻眼了，怎么最后还要她赔偿损失？ 可这酒坊百般阻拦实在奇怪，酒坊四周还有她的人守着，要是沈舒柔逃了，她必然知道的。 “后果我一力承担，东家请行个方便！” “好。” 柳千姿让开了。 这爽快的纪明婉心里没底，人真不在里面？ 还真不在。 纪明婉看着空荡荡的柴房，大脑一片空白。 “不，一定在的！不在这里，那就是在别的房间！” 柳千姿可不会惯着她，“夫人的意思还要搜遍我的酒坊？即便是官府来了，也没这个道理！” 纪明婉被怼的说不出话，脸青一阵红一阵。 最后被赶出酒坊，还赔了银两。 …… 轩辕烨早在听到外面动静时就清醒过来，眸色幽暗地看着怀中女子越发娇媚模样，显然不正常。 先不说她接近他是否有意图，当下她还为人妇。 轩辕烨咬咬牙点了她穴位。 沈舒柔彻底无力趴在他身上，不再胡乱闹腾。 轩辕烨的火却压不下去，看着沈舒柔不知何时扯开的领口下，那大片雪白的肌肤，不由得喉咙轻滚。 若真是他人派来的，倒真了解他的喜好。 而且为何偏偏她能唤醒他的渴望？ 轩辕烨盯着那张仍旧绯红，却变得恬静的小脸，眼底不禁荡出一抹笑意，指腹在殷红唇瓣上轻抚。 时而又觉得沈舒柔着实磨人，暗暗记下这笔账。 轩辕烨将她衣襟拢好，淡声吩咐。 “回府，请大夫。” 在被点穴之前，沈舒柔其实没有彻底失去意识，脑子昏昏沉沉，但还是听到了纪明婉的声音。 旋即明白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好她一个纪明婉，这般龌龊下流的事情都想得出来。 沈舒柔同时又十分羞耻恐惧。 她一直抱着不放的人，似乎是……残王！ 最可怕的是，沈舒柔分明知道该停下，可无法掌控身体，清晰感受到残王昂首的某处！ 完了，什么都完了。 沈舒柔恨不得再也别醒来，不想面对如此惊骇之事。 奈何事与愿违。 沈舒柔还是醒了，耳边还听到一道大夫下的判断，“这位姑娘是中了药，已经服下解药，醒后就无大碍了。” “嗯，退下吧。” 还有轩辕烨的声音。 沈舒柔紧闭着双眸，想着残王事情繁忙，总不能在这里盯着她看的，等他一走，她立马找机会逃离。 “想睡到什么时候？” “这里是王府，不是你沈家，更不是你的将军府。” 轩辕烨一眼看穿她的伪装，声音幽冷地拆穿。 沈舒柔浑身一紧，再也装不下去，只能睁开那双水润澄澈的眸。 “王，王爷……” 这一喊，轩辕烨脸色黑了。 他竟又觉得口舌干燥！ 难不成他也中药了？ 沈舒柔吓得不轻，连忙在床上跪着求饶，“今日得王爷相救，妾身万分感谢，多有冒犯之处，还请王爷原谅。” 轩辕烨冷笑。 “你怎么冒犯本王了？” 沈舒柔脸颊爆红，这，这怎么还明知故问啊？ 对！ 残王这是在考验她。 沈舒柔心思一定，忙说道：“王爷放心，今日之事，妾身定会烂在肚子里，绝不可能玷污了王爷的名声。” 轩辕烨眸色更冷了。 这是在跟他撇清关系？ “本王自幼从未受过如此对待，你这是让本王吃这个哑巴亏？” 沈舒柔心头一颤，也觉得她太过异想天开了。 今日是她轻薄了残王，按照律例，那是罪该万死！ 可，她也委屈啊！ “王爷，妾身，妾身知错……” 轩辕烨心中不爽，唇角笑意不达眼底，“本王要的不是你认错，而是想知道，你要如何对本王负责？” 啊？ 负责？ 沈舒柔无法理解这两个字，她一个已嫁妇如何对这种事负责啊？ “王爷说的是？” 轩辕烨不作声，只是墨眸盯着她。 沈舒柔光是对视片刻便不好意思挪开目光，总觉得轩辕烨眼眸深处的幽暗能把她给吸进去。 令她总是回想起前不久的亲密触碰，耳尖悄然又爬上嫣红。 王爷说的应对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沈舒柔定了定心神，脑海中不禁想起那日酒楼一别，轩辕烨说想跟她合作。 应当是有所求？ “这样，妾身答应王爷一个要求，竭尽所能去完成，请王爷将今日之事通通忘掉，可好？” “好。” 原本沈舒柔只是试探性一问，结果王爷还真答应了。 她暗松口气。 “本王什么都有，如今只缺一个女人。” 怎知，轩辕烨又笑着开口。 沈舒柔满目震惊。 轩辕烨早在方才便仔细留意她面部神情，这是他们近距离第一次接触，让他有足够久的时间观察沈舒柔。 本以为是她的算计，可却发现她确实是不知情的。 甚至在跟他撇清关系。 这一点令轩辕烨很不愉快。 况且，他对这女子总是有一种莫名冲动，这种许久不曾感知过的感觉，让他心中滋生一抹希望。 正好沈舒柔也想和离，那么把她留在身边有何不可？ 沈舒柔早已风中凌乱。 她有必要提醒一下，“王爷，妾身已经嫁人了。” 第二十一章 真是百口莫辩 “那又如何？” 轩辕烨淡声反问。 沈舒柔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愣愣看着残王，脑子像是被糊住。 这，残王还有这等癖好？ 沈舒柔只觉羞辱，绷紧脸色回答：“王爷，妾身绝非可以随便轻贱之人。” “本王就是了？” 轩辕烨冷嗤一笑。 那笑容令沈舒柔心里一阵拨凉，了然残王在提刚才她轻薄他的事情，目光由不得慌忙闪躲。 她真是百口莫辩。 “王爷明知妾身那是中药了……” “所以本王没把你扔在那里，你不该负责？” 轩辕烨又把话题绕回去。 沈舒柔噎住，垂眸不语。 轩辕烨盯着她几乎扭结在一起的柳叶眉，白净脸蛋上写满无措和懊恼，比起平静和娇媚时更显可爱。 他眸色不自觉又暗下来。 气氛一再安静。 沈舒柔眼角余光瞥他一眼，后提醒一句，“王爷，时候不早了，妾身该回去了。” 没猜错的话，这里是王府，她不宜久留。 况且纪明婉铁了心要找她麻烦，晚回去怕是又会闹出事端。 “嗯。” 轩辕烨答应的爽快。 反倒让沈舒柔有点意外，方才还追着要她负责，这就让她走了？ “那，妾身告退。” 沈舒柔识趣没再追问，拜别残王。 “考虑清楚再给本王答复。” 轩辕烨点头，让人将她送去王府外的地方乘坐马车。 沈舒柔一直回到将军府，人都是懵的。 给他什么答复？ 如此荒唐之事，根本不可能！ 秀云见小姐平安归来，哭着下跪，“是奴婢不好，没有照顾好小姐，请小姐责罚。” “起来，这不关你事。” 沈舒柔回神，暂时将残王的事情抛诸于脑后。 酒坊一事，沈舒柔是必要跟纪明婉算账的，一个平妻竟用这般腌臜手段对付主母，心思极其歹毒！ 好在今日碰上王爷出手相助，否则不仅她名声手段，沈家亦会被人诟病。 沈舒柔阴沉着双目，正要去找纪明婉时，没想到纪明婉主动找上门来了。 “姐姐回来了？她在哪！” 纪明婉在酒坊受了一肚子气，本就穷的不行，还赔了银子。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劲，那药性之烈，怎可能让沈舒柔轻而易举逃脱呢？ 一定是那酒坊东家给她做掩饰！ “沈舒柔，你给我出来！” 纪明婉一闯进来，还高呼她名字。 气得秀云怒目瞪着她，“大胆！你竟敢直呼我家小姐名讳！” 纪明婉看见波澜不惊坐在房中的沈舒柔，半点被糟蹋过的极像都没有，令她心中更是窝火。 “区区一个奴仆敢到我面前放肆！来人，掌嘴！” 纪明婉动不得沈舒柔，想在秀云这里找回场子。 沈舒柔冷冽眸光扫过他们。 “谁敢？” 丫鬟们被震慑得不敢动弹。 纪明婉气疯了，咬牙质问：“姐姐今日怎这般晚才回来？莫不是在酒坊那边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仅存的一丝理智让纪明婉没有破口大骂。 “什么时候我一个主母的行踪还要向你这个平妻禀报了？” 沈舒柔冷然一笑。 她那讽刺不屑的姿态激得纪明婉脑袋那根弦崩掉。 真是欺人太甚！ “我只是关心姐姐，酒坊里传出来一些流言，我为了夫君和将军府的名声，特地过来问问。” “可我亲自去酒坊也没有寻到姐姐，酒楼那边也说你不在，莫不是外面说的都是真的？” 沈舒柔冷眼看着她的惺惺作态。 “你什么意思？” 纪明婉本是想诈沈舒柔露出马脚的，怎知沈舒柔脸皮这般厚。 她再也忍不住，话说的更为露骨，“姐姐，趁如今只有你我在，还是坦诚交代酒坊里发生什么了吧，夫君一向待你不薄，即便你被人玷污了……” “啪！” 沈舒柔起身给了她一个耳光。 清脆声音落下后，院子内陷入一片寂静。 纪明婉不敢相信地摸着火辣辣疼痛的脸颊，神情狰狞地怒问：“你敢打我！？” “平妻即是妾，我一日还未跟赵成安和离，便是这个将军府的主母，何曾轮得到你来我面前造次？” “你从前再怎么没有家教，放肆与我无关，可进了将军府，这规矩还是要守的。” 沈舒柔睨着她，以主母身份劝诫纪明婉。 “你！” 纪明婉哪咽的下这口气，赤红双眼想跟沈舒柔理论。 一个不受夫君宠爱的女人有什么好嚣张的？ 沈舒柔气势更盛，冷声呵斥，“跪下！” “你敢这样对我就不怕夫君知道吗？！” 纪明婉只觉十分屈辱，厉声反驳。 却不料，身后已经有两个婆子走向前来，强行把纪明婉摁到地上跪着。 这下纪明婉觉得沈舒柔更是居高临下看着她。 “后宅归我这个主母管，他要插手，也得有这个脸。” 沈舒柔毫不在意地冷笑。 纪明婉恨得牙痒痒的，“我肚子里还有夫君的孩子，你这样对我会遭天谴的！” “遭天谴？” 沈舒柔笑了，身子向前一探，离她耳朵更近，“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纪明婉身体一颤，眼底掠过慌张。 沈舒柔又再道：“我与你关系应该还没好到要特地去酒坊寻我的程度，你又是从哪听到那些所谓流言的了？” “纪明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最后一句话让纪明婉软了身子，但还是咬死否认，“我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沈舒柔却没再对峙。 这事牵涉到残王，不适合闹大。 但这笔账，她不会善罢甘休！ “婉儿！” 这时，院外传来赵成安急切叫唤声。 纪明婉脸上露出喜色，楚楚可怜地回应：“夫君。” 赵成安一进来，看见纪明婉惨白着一张小脸跪在地上，让他心里都有点揪疼。 “谁让你跪的！” “是姐姐，我不过是担心姐姐，来问候几句，姐姐就说我恃宠而骄……” 纪明婉一边低声痛哭，一边回答着。 那样子真是委屈至极！ 赵成安怒目瞪着沈舒柔，“又是你！非要娶婉儿做平妻的人是我，你有什么气就朝我撒，你总是针对婉儿做什么？” 沈舒柔就不能为了他让一步吗？ 第二十二章 莫大的荣幸 “我针对她？” 沈舒柔并不在乎赵成安不分是非黑白的指责，只觉得有点好笑。 赵成安被她清冷眼神问得一滞。 难道不是吗？ “不然婉儿为何会跪在你的院子里？她还是有孕在身，若是伤到腹中胎儿，你担待得起吗？” 赵成安这阵子受尽同僚调侃，想到一切都是因沈舒柔而造成的，新账旧账全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连问都不问就认定是沈舒柔问题。 纪明婉面上闪过得意，身子却弱不禁风地往赵成安身上倒。 “夫君，别说了，都是我不好，姐姐才讨厌我的。” 这令赵成安更气了。 他心疼地搂着她，“你怎么不好了？你自从进了将军府，处处都顺着她，同样都是我的妻子，她凭什么？” “姐姐估计觉得我不过区区一个医女，无权无势，还分走了夫君的爱才如此，你别怪她。” 纪明婉语气温软地安抚，实则在拱火。 偏赵成安还就吃这一套。 “没有我，她这辈子也只是个商贾之女，将军夫人已是她这辈子莫大的荣幸了！” “这份荣幸还是留给别人吧。” 沈舒柔看着两人一唱一和，不禁勾起淡笑。 话不投机半句多！ 而后，沈舒柔冷然目光直逼纪明婉，又道：“今日之事，我定会追查到底的。” “什么事？” 赵成安敏锐捕捉到一丝不对劲，下意识追问。 沈舒柔似笑非笑地道：“这就要问她了。” 纪明婉脸色微白，攥紧赵成安的衣袖，低声道：“我不知姐姐是什么意思，夫君，我有点累了。” “身体不舒服？” 赵成安立即担忧。 他忙搀扶着纪明婉离开，没再跟沈舒柔争执下去。 眼看着两人走远，秀云才气不过地道：“小姐，你怎么不告诉将军，纪夫人对你做的那些事啊？” “说了有什么用？” 沈舒柔眼底掠过冷色。 说不定赵成安还会反过来质疑她当时去哪了，这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 万一真有人看见她和残王一同出入…… 沈舒柔光是想想就头疼，干脆转身回屋子里，“不早了，明日还要去巡铺子，早点歇息。” 可等她睡下时，脑海中还是会浮现残王那张棱角分明的冷峻容颜。 不停问她，要如何对他负责？ 真是气人！ …… 纪明婉不甘心这事就这么了结。 她处处安排妥当，怎就让沈舒柔全身而退了？ 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怎么了？睡不着？” 赵成安被她的辗转反侧吵醒，朦胧嗓音里带着一丝不耐。 纪明婉计从心起，发出一丝闷哼声。 “夫君，我肚子，有点疼……” 赵成安瞬间清醒，忙搂着她问：“怎么会疼？” 纪明婉依靠在她胸膛，委屈哭着：“可能在姐姐那里受惊了，又跪了下受凉，刚还梦见我们孩儿哭了。” “万一我们的孩儿出事了怎么办？好疼，这也是姐姐的孩儿啊，她怎能这样？” 这听得赵成安满腔恼火！ 成亲三年，他只有婉儿腹中一个孩子，沈舒柔怎这般歹毒？ “我这就去请大夫来！” 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保住纪明婉腹中胎儿。 纪明婉应了声，还不忘叮嘱赵成安，“你别去找姐姐麻烦，她说得对，整个将军府都是靠她养的，又是主母，我们不能跟她过不去。” “岂有此理！” 赵成安成功被激怒。 一个主母竟还要骑到他头上来了？ “不过是仗着有几个铜臭钱，真是狂妄至极，将军府姓赵而不是姓沈！” “今晚我看在你的份上不曾跟她计较，她怕是得意极了。” “我这就去找她要一个说法！” 赵成安怒气冲冲就去找沈舒柔，也不管外面的漆黑夜色。 夜半三更的将军府，格外清净。 以至于赵成安过来时，吵醒了院子里的人，那些负责守护沈舒柔的护卫，毫不犹豫就把赵成安给挡住。 “这里是将军府！我的府邸，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拦我？” 赵成安更气了，彻底信了纪明婉的话。 如今的沈舒柔确实不把他放在眼里！ 护卫一动不动。 赵成安身为武将，直接发动攻击，试图以绝对的武力压制这群人，以此给沈舒柔一个下马威。 过了几招后，赵成安有点慌乱了。 这不是一般的护卫！ 沈舒柔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人？ “住手！” 赵成安节节败退，怒极之下想要动真格，结果一道清冷嗓音骤然打断。 护卫们立即就退回到院子前，但还是保持着一种防御的姿态。 赵成安气血翻涌，抬眼看见沈舒柔从屋内徐徐走出来，披着一件外衫，一身漆黑秀发垂落在背。 浑身透露着慵懒之姿，一双冷眸扫过来时，莫名勾人。 赵成安不禁滚动喉咙。 第一次发现沈舒柔竟这般美。 “深夜来我这，是为了切磋武艺？” 沈舒柔今夜本就睡得不好，赵成安还要来找事，眉眼中的不悦格外明显。 这态度令赵成安清醒过来！ 长得好看又如何，却有蛇蝎心肠！ “你害得婉儿半夜腹痛，仗着主母身份肆意妄为，你怎好意思安稳入眠？” “给我去佛堂跪着抄心经，为婉儿祈祷，否则我定不饶你！” 又是纪明婉！ 沈舒柔再好耐心也着实被这两人膈应够了，还是半夜来找事。 “我倒要听听，你怎么不饶我？” “送官府？请家法？还是说，要休了我？” 她站的很直，每一个字柔中带刚。 赵成安的拳头就像是打在棉花上，只觉得无力！ 尤其是沈舒柔说最后那三个字的时候，赵成安心里跟着一颤。 休了她？ 一个女子，怎敢说出这话的？ “你这是要挟我？真以为我不敢吗？” 赵成安攥紧拳头，受不了尊严屡次被沈舒柔挑衅。 沈舒柔冷声回应，“你有何不敢？背弃当初诺言，抬平妻，如今又要宠妾灭妻，再为了一个妾这般折辱我也不奇怪。” 这一桩桩事情摆出来，让赵成安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他黑着脸想反驳。 沈舒柔又问：“但是你可做好明日这事传遍京城都准备了？” 第二十三章 给她一个下马威 赵成安愣住在原地，似是还在回味她这话的意思。 这确实是威胁吧？ 赵成安咬牙切齿质问：“沈舒柔！你身为将军府的主母，敢做这种有辱门楣之事？” “你都敢了，我还有何惧？” “让天下人来看看你这位新贵是如何对待糟糠之妻的！” 沈舒柔笑着反驳。 赵成安气得脸跟锅底似的。 他知道，沈舒柔真做的出来！ 而这事要是传开，虽不至于让他锒铛入狱，可这传到朝中，还有圣上那里，便是他赵成安治家无方。 再来个平日看他不顺眼的告上一状，这仕途怕就停滞不前了。 “好，沈舒柔！你好得很，如今真是翅膀硬了。” 赵成安边骂边走。 仿佛这样才不会显得他懦弱狼狈。 沈舒柔眸色发冷。 她想置身事外，等待找到安全和离方法，奈何这纪明婉一直不消停。 老虎不发威，真把她当病猫啊。 …… 纪明婉应付一下大夫后，便坐在床上等待赵成安回来。 一想到沈舒柔被狠狠教训，心里格外舒坦。 好一会后，赵成安一脸怒意地回来。 纪明婉神色僵住，察觉出情况没有她想象的顺利，便小心翼翼地向前伺候他更衣。 “夫君，可是姐姐又惹你生气了？” 赵成安心里妥帖一些，但想起沈舒柔的警告，那股气还是堵在胸腔处。 “她如今真是好大的威风！还威胁我，说要告诉天下人，我宠妾灭妻，想要毁了我的仕途！” 纪明婉不了解那么多，可听到后面，同样变了脸色。 女子一切荣誉都是夫君给的，这也是当初她为何要跟赵成安的原因。 这仕途毁了，她当这主母有何用？ “姐姐她怎么能这样？！” 赵成安以为纪明婉是担心他，轻抚后背给她顺气。 “日后等为夫升官，再找她算账。” 如今朝中各方势力涌动，赵成安可不想当出头鸟。 纪明婉明白官衔仕途为重，先在心里给沈舒柔记一笔。 怎知第二天，沈舒柔找来了。 纪明婉昨夜没睡好，这会正迷糊着，只听到房门被猛地推开。 丫鬟急声道：“夫人，沈夫人在外面等着，让你赶紧出去。” “她来干嘛？去告诉她，我身体不适，没空见她。” 纪明婉一脸不悦，不想给沈舒柔这个面子。 丫鬟一脸着急，想要解释时。 门口又来了好几个人。 沈舒柔站在最前方，淡声道：“没空？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时辰了，即便是平妻，这每日还是要来我这请安的。” 纪明婉心头一颤。 “你来这里干嘛？这是我的院子，你给我出去！” 沈舒柔不为所动，对旁边几个婆子使了眼色。 婆子们立马向前去，格外有技巧地把纪明婉从床上挪下来。 这阵仗把纪明婉吓得不轻。 之前沈舒柔从未这样过，现在这般嚣张，怕是为了酒坊的事情报复她，连赵成安都被她唬住了。 纪明婉再往外一看，门口被堵得死死的，根本出不去。 “姐姐究竟想干嘛？” “听说，昨日我让你跪的腹痛了？” 沈舒柔坐下，悠然开口。 纪明婉紧咬下唇。 果然是为了这事！ 不等她回答，沈舒柔倏地一笑，“你送我这么大一份礼物，只是腹痛算什么？要不，今日我再让人给你按摩按摩？” 纪明婉才不信她所谓按摩，定是折磨她来的。 “姐姐，你敢对我动私刑，万一孩子……” “纪夫人不小心脚滑摔了一跤，这保不住胎也正常，难不成将军府还要去报官不成？” 沈舒柔打断她的话。 意思明确。 纪明婉白了脸，“你，你敢！” “我为何不敢？只许你三番四次耍些不入眼的手段，我只是不屑理会你，但真想解决那也是轻而易举的。” 沈舒柔今天着实生气，昨夜梦里总是被残王追责那日的事情。 一切都是纪明婉闹出来的事端！ 要是不惩治，日后还不知要怎么给她使绊子。 纪明婉瞪圆双眼，“你疯了吗？我要告诉夫君，还有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不知死活。” 沈舒柔给婆子们使了个眼色。 婆子们一左一右就把纪明婉给架起来。 纪明婉见沈舒柔真敢动她，哪还敢叫嚣，立马求饶。 “姐姐，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别这样！” 沈舒柔唇角含笑反问：“说说，错在哪了？” 纪明婉狂咽口水，企图保持镇定。 腹中这一胎是她能否当上主母保障，绝对不能有事！ “我不该，不该跟姐姐犟嘴，也不该惹姐姐生气……” 纪明婉难堪至极，可还是颤着声开口。 沈舒柔垂下眼帘，盖住眼底那抹深色。 “没了？” “还有！我不该在夫君面前说姐姐的不是，害得夫君跟姐姐生了嫌隙。” 沈舒柔掀起冷眸，里面掺杂着一丝无语。 在她看来，这一点问题不大，她并不想跟赵成安维持什么夫妻关系。 今日不过是来给纪明婉一个下马威，倒没想真动手，想不到纪明婉骨头这么软。 倒也省事。 “日后少招惹我，要是我回去后，赵成安又跑来我院子问罪，那下次可就不是警告这么简单了。” 纪明婉的心思被拆穿，脸色僵硬。 “是，姐姐教训的是，妹妹一定铭记于心。” 总有一日，她要沈舒柔后悔今日所做的一切！ 沈舒柔让婆子放了人，带着一群人离开。 解决纪明婉后，沈舒柔就去了酒楼。 她刚进门，掌柜就走向前来，压低声音道：“东家，楼上有贵客等着您。” 贵客？ “何人？” 掌柜还真不清楚，上来就给了一锭金子说要见东家。 老天，他第一次知道东家的脸面这么值钱！ 沈舒柔挑眉，难道是酒坊东家？ 昨晚，酒坊那边就差人来信表示歉意，还说有意促成这桩交易，择日会亲自上门来跟她细谈。 但一锭金子是不是有点多了啊？ 沈舒柔揣着这份好奇上了楼，敲响包间门，而后推开。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映入她眼中。 沈舒柔下意识想关门逃走！ 怎么会是残王？！ 第二十四章 她不愿困在后宅 “沈夫人。” 轩辕烨的声音抢先响起，硬生生让沈舒柔僵住在原地。 见到王爷不行礼已是大不敬，再逃可就真得罪了。 只是今日他来作甚？ 沈舒柔心思转了几圈，后扬起一抹浅笑，进入房内行礼。 “妾身见过王爷。” 话音刚落下，房门骤然关上。 沈舒柔跟着心头一颤，双眸满是愕然地看着轩辕烨。 正好对上轩辕烨看过来的幽深目光，里面掺杂着意味不明，令沈舒柔变得越发紧张。 但她表面还是保持平静，“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轩辕烨低笑一声，反问：“沈夫人觉得呢？” 显然不吃她装傻充愣这一套。 沈舒柔小性子冒出来些，昨日才让她考虑一下，今日就来要答案，是否太过分了些？ “妾身不知。” 轩辕烨掀起略显凉薄的眸子，唇角浅勾着，“本王自然是来问问沈夫人考虑得如何的。” 沈舒柔：“……” 没人跟她说过，残王脸皮这么厚啊！ 话已至此，沈舒柔也冷静下来，淡声道：“王爷于妾身有恩，那是应该以命相报的，可王爷所提之事过于骇人所闻，恕妾身不能答应。” 沈舒柔不信残王能豁出去把这事告知天下，那他的名声也不用要了，强取他人妇。 “你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 轩辕烨眯起深眸，甚是不悦。 跟他是这般委屈之事？ 他即便残了双腿，比起赵成安也应当绰绰有余的。 沈舒柔一噎，此事是她做的不妥。 “王爷，不若提别的要求？妾身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意思是宁肯死，也不愿答应本王？” 轩辕烨眼中的危险更甚。 沈舒柔：“？” 今日残王火气似乎有点猛，表诚恳的话到他口中就变了味道？ 不等她解释，轩辕烨声音又再响起，“你既然已有跟赵成安和离之心，若再嫁与本王，天下无人敢对你不敬。” 确实，天下人认定二嫁妇只会比前一桩婚事差。 连赵成安都说，将军夫人已是她此生最大的荣幸。 若能嫁与王爷，连赵成安都只能老老实实给她请安问候。 “可是王爷，妾身不愿意。” 沈舒柔坚定拒绝。 轩辕烨脸色黑沉，冷嗤笑着：“觉得本王不是好归宿？” “王爷切莫这样想，妾身没有这个意思。” 沈舒柔心惊，忙否认。 生怕说慢一秒就要被扣上藐视王爷的罪名。 沈舒柔犹豫片刻，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妾身是想跟赵将军和离，但没有另嫁他人的想法，日后只想侍奉在爹娘身边。” 轩辕烨微愣。 世间女子一心想嫁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钱权是重要因素，大多在及笄前都会定下婚事。 若是年纪大了还没定下婚事，多半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即便和离后，那也是想再找一个夫婿。 可她竟说不想再嫁人了？ “为何？” 轩辕烨略好奇追问。 沈舒柔扬起一抹淡笑，“我不愿意困在内宅之中，操心没完没了的鸡毛蒜皮之事，我想做生意，想去看更广阔的风景。” 如果真有再次选择的机会，她不想嫁人。 轩辕烨内心某处被触动，仿若陈年旧梦逐渐浮现。 所有人都向往京城，也有人觉得京城是一座困住他们的笼。 “很少女子有你这样的想法。” “大概是因为我不是高门世家出身。” 沈舒柔表达内心想法后，觉得跟残王都亲近些许，语气轻松一些。 沈家的生意版图极其广阔，南至南洋，北至辽疆都有涉及，自幼她就听着各地的风土人情趣事。 早有向往，可沈家终究是商贾之身，比不上官身。 爹娘便处处筹谋，让她嫁入了将军府。 三年来，她努力当好一个主母，可真心没能换来真心。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该坚定自己心意的。 沈舒柔轻叹口气，又道：“所以王爷，请遂了妾身的心愿。” 轩辕烨深深看着她，漆黑眸子里让人捉摸不透。 “可你想好怎么和离了吗？” 沈舒柔面色僵住。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最后被一个极其残酷的现实击垮了。 “赵成安有战功在身，沈家只是一介商人，其根也在京城，你拼尽一切和离，却要赔上沈家，你愿意？” 轩辕烨又问。 沈舒柔咬唇摇头，“不愿意。” 首富又如何？ 朝中若要针对，沈家不可能全身而退，这也是她还没彻底跟赵成安撕破脸的准备。 “可本王能帮你。” 轩辕烨声音很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沈舒柔却知道这件事有多难。 以将军府如今的情况来看，断不可能放她和离的，即便是赵成安失信于她在先。 “而且有本王在，沈家亦能安然无恙，你觉得如何？” 这一次轩辕烨倒是放缓态度，从利弊方面入手分析，而且还给了她一个非常诱人的条件。 沈舒柔心中当然动摇。 可她相信天上不会掉馅饼，得到什么，那必然就要付出什么。 “有一件事，妾身一直想问王爷。” 轩辕烨抬眼看她，“你说。” 沈舒柔沉声问：“以王爷的身份地位，想娶什么样的女子都不是难事，为何要执着我这个已嫁之人？” 她自认是有几分姿色，可残王又不是贪图美貌之人。 这么做定是有什么理由。 轩辕烨难得被问住。 自然是因为她较为特殊，轻而易举就能勾起他深处的欲望。 可这若说了，怕是她会一怒之下走人。 沈舒柔等了片刻也没有一个答复，只觉怪异。 鲜少见残王这般拧巴。 同时她越发确定心中猜测，残王不仅仅是因为昨天的意外提出这请求，定是有什么谋算！ 一个亲王的谋算，沈舒柔都不敢往下想，手心不禁冒着汗。 以沈家的财富足以支撑一个王爷招兵买马，万一残王真有那点想法，沈家怕是会陷入灭族之灾。 沈舒柔脸色一沉，下定决心不能答应！ 和离的事情，她再自己想办法。 轩辕烨不知她心中思绪飞远，斟酌片刻才沉声道：“本王觉得你合适。” 第二十五章 倒打一耙 沈舒柔坚定拒绝，“不，我不合适！” 轩辕烨一脸阴沉。 这女人什么意思？ 沈舒柔意识到自己态度太过强硬，清了清嗓子挽回下局面。 “妾身的意思是，这和离之事不适合外人插手，感谢王爷挂念，日后有用得上妾身的地方，尽管开口。” 轩辕烨只是冷笑，而后离开了。 可房中似是还残留着他那一贯的冰冷气息，沈舒柔不由得轻抖身子。 而后她又忧心起来，怕今日之事得罪残王，遭到报复。 事实证明，沈舒柔多虑了。 一连几日下来，残王都没再找上门，日子又像是恢复往常的平静，就连赵成安那边都没来找麻烦。 听说近日都在忙着打点朝中，毕竟回来后，他还没有正式上任什么官职。 这事连老太太都有点着急，直接把沈舒柔叫来慰问一番。 “舒柔，近日可还好？” “成安对不起你，可只要有我在，你便是这将军府的主母，没人动得了你的位置。” 沈舒柔笑而不语，连应付都懒。 这些话也得亏这老妇人说得出口。 老夫人见她不吭声，脸色也有点挂不住，语气都重了几分。 “你可是心中有怨？” 沈舒柔淡笑否认，“没有，老夫人说笑了。” 这风轻云淡的姿态叫老夫人有点噎住，剩下的话都不知如何开口。 不免对沈舒柔也有点意见，还是从前那般更讨她喜欢。 她都愿意帮沈舒柔守着主母之位，至于还跟她较劲吗？ “没有就最好，你既然已经嫁入将军府，日后都是荣辱与共的，有些事情你也要帮成安分担一下。” 沈舒柔眸光一闪。 仍旧装作不懂，“分担？” “成安的官职还没下来，这要是能往上提点是再好不过的，日后也方便给你挣个诰命夫人回来。” “可朝中大多都是高门世家，成安去走动免不了需要银钱打点。” “你生成安的气，介意明婉这个平妻不肯给府中出钱，我能理解，可是成安的仕途你不能不管。” 最后一句话落下时，沈舒柔觉得可笑。 要银子还这般理直气壮的，她是第一次见。 “这恐怕是帮不了他了，最近银子都投入到生意中，拿不出来。” 沈舒柔果断婉拒。 老夫人自然不信这套说辞，语气冷了下来，“你没有，沈家还没有？” 沈舒柔毫不畏惧，面色同样冷硬。 “老夫人的意思是，现在将军府要靠我娘家来养着了？” “放肆！” 老夫人哪能容忍面子这般被践踏，怒而拍桌呵斥。 她怎么敢这样说的？ 这要是传出去，将军府名声还要不要了？ 沈舒柔不为所动，淡笑着回答：“原来老夫人不是这个意思，那是我误会了。” “你！” 老夫人气得头脑发昏。 沈舒柔起身告退，“老夫人身体不适，我就不多加打扰了。” 老夫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祖母！” 赵成安一回来就看见这一幕，惊忧叫唤。 老夫人缓过气来，狠狠瞪他一眼，“你糊涂啊！当初就不该这么快把那医女带回来，这样舒柔也不会做的这么狠绝！” 赵成安若是事先先跟她商量的，就算真要把纪明婉娶进门来，那也得先把沈舒柔的银钱拿到手啊。 “这关婉儿什么事？我堂堂一个将军，抬一个平妻还要看她脸色吗？” 赵成安一听又是沈舒柔在搞事，脾气也压不住了。 “你只知道舒柔赌气，不为你自己想象，如今将军府还怎么支撑你在外走动打点的？” 老夫人真是恨铁不成钢。 戳得赵成安自尊心鲜血淋漓！ 却不得不承认，祖母说的都是实话，如今他真是捉襟见肘。 倘若沈舒柔肯出点银子帮忙，那是再好不过的。 “所以，刚才她怎么说？” 赵成安大致猜到祖母刚跟沈舒柔聊什么了，紧声追问。 提起这事，老夫人就来气，“跟我装傻呢！你这几天多往她那处走走，哄她开心点，自然会心软。” 赵成安气得险些吐血。 还要他去哄沈舒柔高兴？ 做梦！ 那女人指不定又会说出些什么难听的话来，仗着有几分银钱就不把他这个夫君放在眼里。 赵成安灵光一闪。 沈舒柔这里走不通，那沈家呢？ 当初沈家想促成婚事，不就是图的将军府夫人这个身份吗？ 赵成安打定主意，直接前往了沈家，试图告状。 怎知，沈父和沈母并不待见他。 “将军今日怎有空来沈府走了？” 沈父语气都疏离得很。 赵成安眉心轻蹙，觉得他们态度有点怠慢，以及先前沈家还传出不许和他合作的风声，该生气的人是他吧？ “岳父，我今日来是想和你们谈谈舒柔近日所作所为，实在不是一个将门主母该有的气度。” “当初许诺不另娶的人是你，毁约的是你，如今还好意思来说舒柔的不是？” 沈母按捺不住，就差指着他的名字痛骂。 赵成安脸色难堪，可还是有理有据地反驳。 “婉儿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怎能弃她于不顾？况且我从来没有动摇过舒柔的位置，日后挣到诰命要是到她头上，我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况且二位当初允许这亲事，不也是想着攀上权贵吗？如今又何必闹得这么不好看？” “舒柔嫁给我，她便是跟将军府绑在一起的，如今给我不停找麻烦，日后她又能落得什么好处？” 赵成安每说一句，沈父沈母的脸就越是黑一分。 早从舒柔耳中听过赵成安薄情负心，现在亲眼所见，才发现舒柔都是一笔带过了。 瞧赵成安这番嘴脸，舒柔平日在将军府里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滚！你给我滚出沈家！” “你若敢再欺负舒柔，我沈家定会以举家之力让你付出代价！” 沈母忍不住，颤声怒骂。 几个护卫得到吩咐，立马来赶人。 赵成安一脸懵。 怎么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沈家的人还是执迷不悟？ 简直是不可理喻！ “你们敢这样对我？真是活腻了吗？！” 第二十六章 早晚会连累将军府 沈家雇的护卫都是行走江湖之人，跟赵成安动起手来都不会处于下风。 赵成安怕打不过丢脸，干脆走了。 可这笔账，他记下了！ 区区一个商贾之家，敢对他动手，真是无法无天！ 赵成安咽不下这口气，回家后跟纪明婉一顿发泄。 纪明婉记恨着上次被恐吓一事，软着声音附和，“这沈家也太过分了，夫君可是将军啊，他们怎么敢的？” “商人就是目光短浅！” 赵成安也是一个意思，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纪明婉心思一转，闷声道：“谁叫沈家有银子呢？姐姐平日这般趾气高扬的，就是因为有沈家撑腰吧。” 谁说不是呢！ 赵成安满面阴鸷，“有银子有什么用？在这京城中，有权才是最重要的！” “夫君说得对，要是有人能敲打敲打沈家就好了，不然这样下去，早晚会连累将军府的。” 这话提醒赵成安了。 既然沈家这么不识好歹，他就让沈家意识到问题重要性，最好能乖乖把钱财都给他亲手送上来。 “我出去一趟。” 赵成安越想，越觉得这个思路是对的，急急忙忙又走了。 纪明婉勾起一抹得逞笑容。 沈家倒了之后，沈舒柔定然也嚣张不起来了！ …… 翌日。 沈舒柔正在看着账本，家里的小厮就跌跌撞撞找过来。 “小姐，老爷夫人出事了！” 沈舒柔手中的笔都掉到地上，墨水沾得到处都是。 她慌乱得很，“出什么事了？” 沈家家大业大，而且为人低调，这些年各方面都打点得好，从来没有出过什么着急的事情。 这小厮还是爹身边的忠仆！ 一个个可怕猜测掠过沈舒柔脑海，脸色都不禁白了几分。 “有个客人喝了我们的酒死了，官府那边一早就把夫人和老爷都抓去，还不让我们去探望。” “但我打听过了，这个死的客人是礼部侍郎的远房亲戚，所以官府那边才这么上心。” “死者那边还不愿意和解，非要老爷夫人填命。” 沈舒柔听得心惊！ 这事情比想象中闹得还大，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酒有问题不该查是不是有人下毒了吗？还有，我爹娘即便是做生意，那也不是什么生意都亲自管理的，要抓怎么会直接抓他们两个？” 小厮脸色为难，他还查到一个消息。 “这，似乎有人故意针对老爷和夫人。” 沈舒柔脸色沉下。 若是这样的话，官府却二话不说把爹娘抓走，说明对方不简单。 沈舒柔咬咬牙，决定去官府一趟，看看情况。 不出意外吃了闭门羹，连爹娘的面都见不到。 “官府抓走我爹娘，证据可确凿？若是这般随便行事，我就算是告到皇城底下，也要讨回一个公道的。” 沈舒柔不肯走，放下狠话。 这一番还是在官府门口说的，惹来不少人瞩目。 甚至讨论着这是不是有什么冤情？ 衙役见情况不妙，忙去把这件事情汇报给大人，最后得了令再出来汇报给沈舒柔。 “姑娘，切勿担心，这案子我们定当会彻查的，可这人我们放不得，这都是上面下的命令。” 上面？ 沈舒柔确认真的有人要陷害爹娘，也没有继续闹。 这一时半会接不出来人，万一惹恼对方，害得爹娘受罪就不好了。 “还请大人告知一声，我沈家究竟得罪谁了？” “这，我们也不知啊。” 衙役老实回答。 但京城谁不知道沈家啊？ 能动沈家的，必然是有实权在手的。 这一点，沈舒柔也清楚。 她往衙役那里塞了几张银票，“既然如此，希望各位大人能好好照顾我爹娘，过两日我再来接他们回家。” 衙役们本不该收的，奈何一看这银票数额，眼睛微微瞪圆。 这给的也太多了。 “好说，好说，我们必然会好生照顾沈老爷和沈夫人的。” 沈舒柔冷着脸离开，让人去彻查这件事。 很快得出一个怀疑人选。 赵成安！ 沈舒柔知道时，气得险些咬碎牙龈。 “他怎么敢的？！” 即便她想和离，一直都在找周全方法，没想把将军府送上绝路，可是他赵成安直接就把她爹娘送进牢里。 秀云急红双眼，“将军这是欺人太甚，小姐，我们去找他理论！” “他怎么可能还会跟我理论？怕不是在等着我去求他。” 赵成安那点心思昭然若揭！ 前些日子她一再反抗，甚至还想和离，让赵成安觉得脸上无光，现在对沈家下手来敲打她。 “那怎么办啊？” 秀云可不忍心看见小姐去哀求赵成安！ 沈舒柔冷笑着，“他赵成安不仁，那我也没必要再留着那点颜面。” 残王说得对，她想全身而退的和离，谈何容易？ 整个将军府都不会放过她的！ 秀云盯着小姐那冷然脸庞，心里有点打鼓，总觉得小姐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还有点危险。 “备车，去酒楼。” 沈舒柔冷静吩咐。 “是。” 秀云不知道这个时候去酒楼有什么用，但还是按照小姐的吩咐去做了，后面还让人去残王府送一封信。 小姐跟残王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 沈舒柔抵达酒楼后，在房中静静等候着。 轩辕烨进门时，便看见她那清冷又倔强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暗沉。 “沈夫人邀本王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沈舒柔闻声转头，行了个礼。 “妾身敢问，王爷先前的许诺可还有效？” 轩辕烨眸色微凝，深深地打量着这个女人。 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一笑，“沈夫人不是明确拒绝本王了吗？” 沈舒柔不但没有觉得难堪，还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轩辕烨确实需要她，不管他是什么目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救出爹娘。 日后，她再想法子劝残王放弃那些危险又不切实际的念头就是了。 “妾身爹娘含冤入狱，如今才明白那日王爷所说皆是肺腑之言，是妾身不识抬举，还希望王爷不要放在心上。” “妾身恳请王爷，救妾身爹娘一命。” 轩辕烨沉目看着她这般放下身段的模样，真叫他不爽。 第二十七章 追究到底 “你可想好了，一旦答应就没有退路，还要放下你心中所愿。” 轩辕烨低头品了口茶，语气很淡。 可却重重落在沈舒柔的心里。 沈舒柔掩下眼底的复杂，一再肯定地回答：“妾身已经想好，希望能得到王爷相助。” 房间内陷入平静。 轩辕烨没有立即回答，令沈舒柔的心不自觉悬吊起来。 莫不是他后悔了？ 也是，堂堂残王不管是娶一个女子，还是想找人合作，都不是非她不可。 沈舒柔抿紧粉唇，想要摆出沈家的财力，再争取一下。 而这时，残王开口了—— “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若有一日想反悔，本王定会追究到底的。” 一直到他离开，沈舒柔撑着的一口气泄了，身子软软坐在椅子上。 这算是谈妥了吧？ 沈舒柔手摁在胸膛处，心还因残王最后两句而狂跳不止。 素闻残王手段之凶狠，她都不敢细想怎么追究到底。 不过，沈舒柔自认从来不是会食言之人，日后跟残王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理应好生劝他放下危险执念。 …… 轩辕烨坐在马车上，闭目歇息。 可脑海中总想起沈舒柔那张委曲求全的脸，心浮起一股烦躁。 一回到残王府，便让人去查沈家的事情。 很快得到消息。 “是赵成安动的手，最近他跟沈家闹得不愉快，便想用这样的方法来逼迫沈夫人对他言听计从，死者确实是礼部侍郎的亲戚，但是是在半路出意外死了。” “赵成安走了关系，强行给沈夫人爹娘安上罪名。” 轩辕烨眸色越发阴沉。 “区区一个还没任职的将军，竟能在这京城中只手遮天。” 属下感觉到残王的不悦，头垂得更低。 这赵成安怕是要到倒霉了。 “把证据送去官府那边，如果不能秉公办案，这牢也该他们坐了。” “是。” 属下连忙去办。 官府那边一收到消息，赶紧把沈父沈母给放了，同时还向他们求饶。 “二位，这真的是一场误会，是鄙人太过一叶障目信了证人说辞才冤枉你们，希望你们别放在心上。” 这沈家竟还请得动残王出面！ 赵成安这王八羔子怎么不早说？ 沈父沈母对张大人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很是疑惑，第一反应就是舒柔肯定做了些什么。 两人不但没有欣喜，心情还越发沉重了。 “张大人，所以我们这个案子查清了？” 沈父也在试探。 张大人不可置否地点头，“清了，二位清清白白，一点问题都没有。” “爹，娘！” 沈舒柔收到残王来的口信，连忙就过来接他们。 沈父沈母一看见她，眼眶都含着些许泪花。 “舒柔！” “你们没事就好。” 沈舒柔知道他们有很多话想问，及时打断。 而后，她又看向张大人，面色多了几分冷意，“张大人误判一事，希望能尽早有个定夺，还我沈家清白。” 这眼神令张大人心里打鼓，连忙道：“一定，一定会的！” 沈舒柔没有多说，扶着爹娘离开。 沈父沈母一到马车上就忍不住问具体情况。 “这张大人看起来对我们有所畏惧，这是为何？” “没错，先前还一副让我们好好认个错，事情就能了解，这怎么变成他给我们认错了？” 沈父沈母入狱这一遭，早就想明白情况。 有人在针对沈家。 而张大人态度转变，说明有更大的权势站在他们这边。 两人不由得忧心忡忡的看向舒柔。 沈舒柔哭笑不得地回答：“他们拿着一份假证据就要爹娘入狱，这还有没有皇法了？他们也怕我去告御状啊。” 沈父沈母对视一眼，不知舒柔这说辞可不可信。 马车停在沈家门口。 “大哥知道你们出事后就赶着回京了，应该明天才到，你们今晚好好睡一觉，别让大哥担心。” 虽说只在牢里待了一两日，可跟在沈家的条件实在是天差地别。 这会身体确实乏得很。 沈父沈母也就没多问，嘱咐着沈舒柔也快回去休息。 沈舒柔一一应下。 等爹娘身影不见时，她脸色倏地沉下来。 “回府。” 秀云听得眉心一跳，从未见小姐这般生气。 …… 将军府。 赵成安今日心情大好，坐在院子里，等待着沈舒柔来求饶。 他都想好了，光是求饶不行，还得有点诚意。 银钱是少不了的。 果然，小厮很快来禀报夫人来了。 赵成安唇角笑容更甚，坐直身子道：“请她进来吧。” 沈舒柔很快走进院子里，看见赵成安那张虚伪嘴脸，面色越发冷沉。 “来找我……” “啪！” 一个重重的耳光打断赵成安想说的话。 沈舒柔几乎是倾尽力气甩得这一巴掌，赵成安一个成年男子还是练武之身，这会都踉跄后退两步。 他难以置信地捂着红肿的脸颊，瞪着沈舒柔。 “你疯了吗？” “你要是敢再动我家人试试，我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你垫背！” 沈舒柔冷眸里渐渐泛出杀意。 惊得赵成安身子僵住在原地，甚至忘了反击。 随后他勃然大怒，“沈舒柔你别忘了，你爹娘还在牢里！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我，你还打我？” 她真是疯了吧？ “少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不过是一个连实职都还没有的将军罢了。” 沈舒柔冷声讽刺回去。 赵成安气得浑身发抖！ 区区一个商贾之女也配羞辱他！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等你爹娘受尽牢狱之苦的时候，你就算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再管你！” 这番狠话在沈舒柔耳中，简直就是笑话。 “那你就慢慢等着那一天。” 说完，沈舒柔走了。 赵成安死死盯着她远去的身影，实在搞不懂沈舒柔有什么资本这般猖狂。 他立即就让人去给官府那边通风报信，必须狠狠教训一番沈父沈母，以解心头之恨。 怎知，小厮一脸为难地把刚才得到的消息说出来。 “将军，张大人那边差人来传话，说沈老爷和沈夫人已经出狱了，并且还说让你好自为之。” “什么？！” 赵成安满面错愕。 第二十八章 敢来坏他好事 沈家夫妇出狱一事，第二天就传遍整个京城。 所谓人命官司不过就是一场误会。 沈家清清白白。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流言传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家这个案子实在是办得太过随便了，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是否有阴谋。 关于猜测众说纷坛，赵成安也在嫌疑当中。 奈何没真凭实据，众人也就过过嘴瘾。 赵成安却不是这样想的，从昨晚得知沈父沈母被释放后，他又怒又急，直接赶往张大人府上质问。 结果，人都没见到。 张大人府上的小厮还传话，“大人说了，日后赵将军还是少跟他来往，免得把他拉下水。” 赵成安彻底愣住。 原本以为张大人是收了钱财才放人的，可现在才后知后觉是有人把沈父沈母给捞出来了。 而且这还是张大人得罪不起的！ 赵成安心中闪过一阵慌乱，本想追问小厮，怎知对方赶紧就把门关上了。 他咬咬牙，只能让人去查！ 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坏他好事！？ …… 沈舒柔一早便前往酒楼，马车越过繁华街道时，依稀能听到都在讨论沈家冤案一事，心里松了口气。 至少这张大人还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随后，沈舒柔又觉得心里怅然。 沈家没有权势才会被赵成安这般欺辱，而残王一句话又能化解，唯独沈家像是砧板上的鱼肉。 这种感觉真令她不喜！ “小姐，到了。” 秀云掀开车帘，扶着沈舒柔下车。 沈舒柔敛住心思，还没进酒楼就看见神色一言难尽的掌柜，他手中还拿着一锭金子。 沈舒柔：“……” 残王这是金子太多没地方花了？ “东家，这客人也太奇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披着酒楼的皮干些风花雪月的生意呢。” 这回掌柜都嗅出不对劲来了。 哪有人来一回就给一锭金子，只要跟东家见面的？ 掌柜悄悄打量一眼东家，长得确实好看，可都已经嫁人了啊！ 沈舒柔承受着这目光，一阵无言。 “是沈家的一些生意伙伴，有事相求罢了。” “原来如此。” 掌柜立马被说服。 以沈家的财力，生意伙伴定也是大富大贵的，一锭金子还真算不上什么。 他轻呼一口气，“那就好，不然我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意图不轨了。” 沈舒柔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 不愧是她亲自挑选的掌柜，这眼光真是毒辣。 “我上去看看，日后若他再来直接请上楼就好，不必收银钱，也不可对外说。” 掌柜忙点头。 沈舒柔这才上楼，一进房间果然看见残王。 桌上已布满菜式。 “来了，正好一起用餐。” 上次说开后，沈舒柔莫名觉得跟残王之间少了一点距离感，毕竟也算是……合作伙伴了？ 沈舒柔坐下，提了金子的事情，“王爷不必每次来都这般铺张，王爷救了妾身爹娘一命，日后在妾身名下店铺皆不用客气。” 轩辕烨见她眉眼不像昨日那般紧锁着，不禁勾唇反问：“你的意思是，日后与本王不分你我？” 啊？ 沈舒柔被问得怔住，耳尖悄然爬上一抹可疑粉红。 这“不分你我”说的太过暧昧，一向伶牙俐齿的沈舒柔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怎么？不是这意思？” 偏偏轩辕烨还要追问。 沈舒柔硬着头皮道：“妾身虽答应跟王爷的合作，可如今妾身还未和离，这话若是传出去，怕有损王爷名声。” 言外之意，让他克制点！ 轩辕烨却仿若未闻，强行歪曲她的意思，“是怕损本王名声，还是你想反悔了？” 声音冷得沈舒柔心头一颤。 “妾身没有！” 沈舒柔着急否认，生怕残王一个生气就把爹娘送回牢中。 轩辕烨迎上她那湿润眸光，眸色微暗。 “本王从不信口头之言。” 沈舒柔并未察觉到危险，只以为轩辕烨还是对她有所怀疑，便问：“王爷要如何才相信妾身是信守承诺之人？” “过来。” 轩辕烨嘴角勾着微乎其微的弧度，仅说了两个字。 沈舒柔眼皮一跳，不明白残王的用意。 但她还是起身走到残王面前，本还想继续追问，怎知手腕就被他的手掌攥住，猛地往他怀中拉扯。 沈舒柔一个没站稳，坐落在的双腿之上，脸颊靠着他的胸膛，听着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还记得本王缺的是什么吗？” 头顶上传来轩辕烨略沙哑的声音。 沈舒柔脸颊涨红，轻咽口水。 当然记得！ “王爷，这不太好……唔！” 沈舒柔本想劝说，轩辕烨的吻就落下来了。 那一刻，沈舒柔大脑一片空白，呆呆感受着唇瓣上的柔软，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虽说她嫁给赵成安三年，可与男子从不曾这么亲密！ 上次是中药了，迫不得已。 现在沈舒柔格外清醒，感受到残王身上的气息，还有强势中又带着一丝克制的吻，令她心头颤动。 轩辕烨看着怀中人儿的紧张羞涩模样，纤细葱白指尖几乎要把他的衣襟捏得变形，偏偏她还在故作镇定地迎合。 仿佛以此来向他表明决心：妾身真的没有骗王爷。 轩辕烨心中某处一软，不禁加深这个吻。 所有的热意仿佛都涌向身下。 房内气氛变得越发旖旎微妙，沈舒柔慢慢都有点慌张，连呼吸似乎都不会了。 在沈舒柔即将晕过去之际，轩辕烨总算松开她。 两人紊乱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沈舒柔心跳如雷，只觉方才太过刺激了，一时都不知该如何面对残王。 而且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顶得她不太舒服。 “王爷随身带了匕首？” 沈舒柔试图化解氛围，伸手还想去拿。 手腕被轩辕烨紧扣住！ 他嗓音听起来更是沙哑难耐，“本王先回去了。” 沈舒柔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爆红脸颊。 她倏地站起来，目光飘忽地看着别处，强装镇定地点头。 “嗯，嗯妾身，妾身恭送王爷。” 轩辕烨反而被她这番别扭模样弄得一笑，语调里带着一丝戏谑。 “本王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第二十九章 他们经常见面? 沈舒柔浑身热意散不去，一直回想着他最后一句话。 什么叫不会让她等太久？ 指的是和离，还是…… 沈舒柔哪见过这种场面，又觉残王的脸皮还挺厚的，怎能每次都这般若无其事地说这些话？ 她指腹不禁摸了一下还残留他温度的红唇，心跳久久未曾平复。 真不知这决定是对的还是错的。 …… 将军府。 赵成安总算打探出来一些消息，是残王下令把沈父沈母放出来的。 京中流言大多也有残王的手笔，将风口对准将军府。 赵成安难以置信地反问：“怎么会是残王？！” 属下禀报，“有人亲眼看见残王贴身侍卫去了官府，之后没多久，张大人就把沈父沈母给放了。” “你确定？” 赵成安黑了脸，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属下确定，当时也有其他人去官府，但是唯独残王是最有可能的。” 这话提醒赵成安了。 张大人的官不算小，能让张大人这么恐惧，甚至还要这么着急跟他撇清关系的人，确实没有几个。 可是残王为什么要帮沈舒柔呢？ 赵成安胸腔涌起一股恼火！ 分明一切都设计好了，只要沈舒柔来向他低头求饶，许诺今后都会帮助将军府，难题就会迎刃而解。 谁知，半路跑出来一个残王！ “查清楚沈舒柔到底许诺了残王什么好处！” “是。” 赵成安对残王的了解仅限于战场上，一个杀伐果断且冷漠之人，会无缘无故帮助沈舒柔？ 他不信！ 最大可能就是残王盯上沈家的财富，想要以此做些什么。 赵成安眼底掠过一丝阴狠，若是先前的残王或许他会忌惮几分，现在不过就是一个残了双腿的废物，还敢插手他的家务事。 真是可恶！ 赵成安一拳头砸在桌面上泄愤。 纪明婉进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眸光微转，端着一碗补汤进来。 “谁又惹夫君生气了？” 这娇软嗓音散去赵成安大半的怒火，把纪明婉拽进怀里，“残王把沈老爷二人给救出牢了。” “什么？” 纪明婉着实惊了一下，心里一阵不忿。 她还想看着沈家倒台的！ “残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赵成安冷笑着，“我也想知道，残王回京后跟各个世家都没有接触，一副要当闲散王爷的人，为什么就要去接触沈家了呢？” 纪明婉不如赵成安那样目光长远，只觉得残王这番举动定然跟沈舒柔有关。 一个男人愿意帮助女人，图的什么都不用细想的。 “夫君，这残王是姐姐去找的？” 赵成安被她问得愣住，眉心拧紧。 是啊，沈父沈母当时都在牢里，而沈立君不在京城，能走动的自然就是沈舒柔，昨日她还来甩了他一个耳光！ “应当是。” 纪明婉得了准确答案，更是惊呼，“那，残王为什么帮姐姐啊？之前我就听说姐姐经常跟残王见面，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经常见面是纪明婉捏造出来的，为的就是勾起赵成安的疑心。 果然，赵成安注意力立马就被抓住，“他们经常见面？” “我都是听的小道消息，也不确定。” 纪明婉眼底闪过心虚，嘴上还是坚持这个说法。 赵成安气得双眼通红，“若是如此，那她沈舒柔真是好大的胆子！身为人妇，竟还这般不知羞耻！” “可能只是消息有误，不过残王帮助姐姐这事确实蹊跷，哪有外人插手家务事的道理。” 三言两语彻底把赵成安对沈舒柔充满怀疑。 不得不说，婉儿的猜测也有道理。 残王此举不是为钱财就是为人，又或者两者兼有。 “是与不是，查一下就知道了。” 赵成安派人跟踪沈舒柔，必须汇报她的一举一动。 殊不知，这些全都被沈舒柔发现。 从那日打了赵成安一巴掌开始，沈舒柔就知道这人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也会查她和残王的事情。 沈舒柔每日就是巡铺子，不然就是回家。 没再去其他地方。 这些消息传回到赵成安那里时，他眉心拧得更紧。 “你确定她没有再跟残王见面？” 属下肯定点头，“夫人每日的踪迹都很简单，先是巡铺子，最后会在酒楼小憩一会，其余时间都在将军府。” 赵成安一阵烦躁，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沈家那边呢？” “也没有动静，沈老爷和沈夫人出狱后就跟以往日子一样，没有其他奇怪之处。” 一无所获的追查令赵成安格外烦躁。 难道残王真是大发善心才帮助沈家的？ 他不信！ “继续查。” …… 此时，沈舒柔正在酒楼里“小憩”。 当然房间内还有残王。 她掀眸看一眼轩辕烨，眉眼平静，墨眸深邃，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片刻前他还厚着脸皮要她亲一下。 “王爷公务繁忙，不必经常来访的。” 沈舒柔清了清嗓子，好意提醒。 轩辕烨掀眸看他，“赶本王走？” “妾身不敢。” 沈舒柔噎了一下。 她终究是脸皮薄，这还没和离就隔三差五跟别的男人过于亲密，总觉得不妥。 虽说她和赵成安只差一封和离书，实际上跟仇人都没区别了，可这事若传出去，怕是唾沫星子都能他们淹没。 “近日赵成安派人监视着妾身，王爷还是少来往较好。” “本王知道。” 轩辕烨淡声回答。 沈舒柔微愣，怎么就她一个人担心似的？ “你若担心，本王可以帮你除掉赵成安。” 轩辕烨张口说出一个更惊人的话来。 沈舒柔险些被呛到，瞪圆双眸看着他。 这一刻，她才仿佛看见那个血战沙场，说一不二的残王。 这反应却令轩辕烨有点不悦，嘴角的弧度凉了几分，“怎么？舍不得？” 沈舒柔回过神来，面色平静。 “有何舍不得？只是妾身唯有和离，才能不殃及沈家。” 赵成安死了，她还要守寡三年，不值得。 轩辕烨这才满意，也并不想这般行事。 “嗯，本王也不会让你等三年。” 这话让沈舒柔心脏漏跳一拍，仿佛他对她感情有多深似的。 第三十章 被人瞧不起 沈舒柔坐马车回将军府时，脸上还是有点烫。 总想起轩辕烨说的话。 “小姐，你最近似乎总是发热，要不要找大夫看一下？” 秀云向她投来忧心忡忡的眼神。 沈舒柔：“……” 在她一再表明没有身体不适的情况下，秀云终于暂停担心。 马车这时也在将军府前停下。 沈舒柔刚下来，便碰见纪明婉从外面回来。 “姐姐，好巧啊，这是又去巡铺子了？” 纪明婉目光里充满打量，又往马车内瞄一眼，试图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这点小动作全都落在沈舒柔的眼中。 “想找什么？” “啊？” 纪明婉被问的猝不及防，而后又讪笑着，“只是好奇姐姐这铺子不是有掌柜帮忙看着吗？怎么还需要姐姐每天都出去巡呢？” 怕不是去勾引残王了！ 纪明婉那天向赵成安提及后，心中越发肯定有这回事，但一直没有动静。 她也有点坐不住，干脆今天出来探探风。 “闲的没事干，去数数银子，不行吗？” 沈舒柔笑着反问。 随后直接走人，懒得再跟纪明婉多说废话。 纪明婉脸色僵住，转而怨怒地瞪着沈舒柔远去的背影。 数银子？ 这分明是在故意刺激她！ 经营明安楼失败后，将军府的日子更难维持了，纪明婉那点家底都掏光了。 包括将军府的库房，值钱的东西全都典当掉。 可沈舒柔还在这里炫耀她那几个臭钱！ “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纪明婉揣着一股恼火，往自己院子方向去。 正好碰见刚回来的赵成安。 “夫君！” 纪明婉眼睛一亮，一阵小跑到他身边。 “小心些。” 赵成安忙伸手扶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摔了。 这份体贴令纪明婉眼里满是欣喜，驱赶了刚才在沈舒柔那里受得气，至少夫君心里是有她的。 沈舒柔光有银子有什么用？ “夫君，刚才我在门口看见姐姐了，她最近天天都出去，真的只是在巡铺子吗？” 提起那沈舒柔，赵成安就没好脸色。 这几天京中流言越发离谱，都在传她故意针对沈家，图谋着沈家的财富。 害得他更是被人瞧不起！ 赵成安想找沈舒柔算账，可没个由头，也没查出沈舒柔跟残王之间的联系，一时半会不敢轻举妄动。 “你管她做什么？安生养胎就好。” 纪明婉不知他心思，愣了片刻。 只以为赵成安是信了沈舒柔，不免着急起来。 “那姐姐勾搭残王对付夫君的事情就不管了？” “够了！” 赵成安凌厉瞪她一眼，喝止她这越发离谱的话。 残王就算不如之前有威望，那也是皇室贵胄，不是他们区区一个将军府可以随便非议的。 若在房中说两句也就罢了，现在人还在外面，婉儿怎一点都不谨慎？ “这件事就此作罢，你只需要操心将军府内的事情，其他切勿多言。” 赵成安又再警告两句。 纪明婉心里憋着一股火，夫君竟为了沈舒柔这般呵斥她！ 况且这亏空得厉害的将军府还要怎么操心？ “是，夫君别生气了，婉儿只是个医女，不懂得什么大道理。” “可我这心却是向着夫君的，一心想为夫君排忧解难。” 三言两语便让赵成安的恼火消散，伸手把纪明婉搂入怀中。 “我当然知道婉儿体贴善良。” 纪明婉轻松口气，心里则更是嫉恨沈舒柔。 认定沈舒柔跟残王之间必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她一定会找出来的！ …… 又过两日。 将军府倒是平静不少，各自都有事情要忙，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但意料之中的是很快被打破。 老夫人气晕过去了。 一醒来，又说要上吊。 婆子们都被吓得不轻，把说的上话的人都给请过去。 沈舒柔就是其中之一。 但她认为，一个寻死的人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无非就是借着这一出戏来达到什么目的。 所以沈舒柔来最晚，特地吃了晚饭再过来看热闹。 沈舒柔才踏进老夫人院子，便能听到那各路人马混杂在一起的噪音。 老夫人的人尤为突出。 “我这老婆子还活着干嘛？那镯子是你爹当年赐予我的定情之物！” “你竟敢把它给典当了，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当初我就不该让你进门，害得舒柔伤心，还把将军府害成这样！” 沈舒柔眼底掠过冷笑。 这老夫人句句都在责骂纪明婉，倒是舍不得指责赵成安半句啊。 纪明婉似是被吓得不轻，凄然哭着回答：“夫君，典当那镯子是经过你同意的啊，我也是为了将军府着想啊。” “祖母，这确实是我的错，明日我就让人去把镯子赎回来。” 赵成安自知理亏，干脆认错。 可这并不能让老夫人满意，反而更是生气。 “赎回来！将军府现在连锅都快揭不开了，你还得去借钱填补窟窿，你拿什么去赎啊？” 老夫人这回是真的气狠了。 先前是知道他们开明安楼一事，想着能挣钱，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全都赔出去了！ 这阵子，她伤病又犯了，大夫迟迟不来送药。 一问才知道诊金都欠下许多了！ 老夫人拉不下脸去问舒柔，只好让嬷嬷去库房拿点东西去典当，暂时先用着，之后再想办法劝说一下舒柔。 谁知，库房空了大半！ 连她的东西都没了！ 老夫人又气又急，直接晕死过去。 醒来后，她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只知道要是再让纪明婉管家，这将军府真的就要毁了。 “我说不能抬这平妻，你非不听，还要把管家权交给她，现在将军府都被她败没了，你高兴了？” 赵成安脸色极其难看，不作应答。 纪明婉心里一片荒凉。 什么叫将军府被她败没了？ 本来就没什么钱！ 纪明婉气得双眼通红，再看着一声不吭的赵成安，心中的委屈爆发。 “原来夫君和祖母是这般想我的，我今日才知道我纪明婉是这么坏的人。” “我以我腹中孩儿发誓，我对将军府问心无愧！” 第三十一章 都会对她有意见 一提腹中胎儿，赵成安和老夫人纷纷变了脸色。 对这唯一的孩儿，他们还是不舍的。 “祖母，明安楼的事是我主意，你别怪婉儿！” 老夫人眼睁睁看着孙子倒戈，心中那个气，却又不能拿怀着宝贝重孙子的纪明婉怎么办。 她咬咬牙问：“总之这个管家权绝对不能再交给她了，舒柔才是你的正妻，而且更有能力说这件事情！” 纪明婉气极！ 谁能拥有管家权，谁才是这后宅真正的主母，她怎甘心拱手让回给沈舒柔。 纪明婉向赵成安投去求救眼神。 赵成安则有自己的算计，那些要债的人总追着他跑也烦，若能借此让沈舒柔重新掌管将军府也是好事。 至少不用他拉下脸去问。 老夫人是个人精，一眼看出赵成安这是同意了，心里松了口气。 “舒柔呢！怎么还没来？” “没有人去把她请来吗？” 沈舒柔在外面听了一出戏，知道这会轮到她表态了。 她才缓慢进门，平静眸光扫过众人。 “老夫人唤我来有何事啊？” 老夫人被问得怔住，而后瞪了嬷嬷一眼，“你没有把我的事情转告给舒柔吗？” 嬷嬷一脸冤枉。 她说了啊！ 老夫人顾不上追究责任，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解决要事。 “舒柔，你身为将军府的主母，这管家权本就该是由你来管着的，现在我让明婉交回给你。” 一张口就把这件事情定性了。 纪明婉倒在赵成安身上低声哭着，一边道歉。 “夫君对不起，是我不好，不像姐姐那样有本事，才让祖母对我有意见。” 这一哭把赵成安的心都给哭软了。 当初管家权是他亲自许诺给婉儿的，现在从她手中夺走，岂不就是在否认婉儿的付出吗？ “祖母……” “你闭嘴！” 老夫人狠狠剜他一眼。 没出息！ 这般轻易就被一个女人拿捏着，甚至不分轻重，真叫她气恼。 老夫人又再站上椅子，手中攥着那白绫，放了狠话，“今天要是不把管家权交还给舒柔，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祖母！” 赵成安眼皮一跳，哪还敢再劝说纪明婉。 “祖母，你别这样！我又没说不给，婉儿肯定也是同意的，对吧？” 纪明婉傻眼了。 想不到老夫人竟做到这个份上，完全不给她留半点退路。 纪明婉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再这样闹下去，别说老夫人，肯定连赵成安都会对她有意见的。 沈舒柔！ 你给我等着！ “夫君说的对，我都听祖母的。” 纪明婉压下心中翻涌的恨意，目光投向一旁跟没事人似的沈舒柔，扬起一抹惨淡柔弱笑容。 “姐姐本就是夫君的妻子，理应掌管将军府的，先前婉儿只是想给姐姐分担，如今便交还给姐姐了。” 这话落下后，老夫人露出欣慰笑容。 只要舒柔管家，那些典当出去的东西必然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拿回来。 赵成安面色不悦，可眼里还是松了些许。 “没错，日后这家还是你管着，婉儿不会插手任何事情的。” 一副大方施舍的姿态。 令沈舒柔觉得十分好笑。 这一个个心怀鬼胎，将一个烂摊子当作恩赐推给她，也就纪明婉觉得这是什么宝贝。 “舒柔你放心，谁要是再想从你手中夺走管家权，我第一个不答应。” 纪明婉脸色微白！ 这意思是以后她都没机会了？ “这个烂摊子，我不会再接手，以后有这种事不必找我商量。” 沈舒柔扔下这话，转身离去。 在场几人都一怔。 赵成安最先反应过来，这女人竟敢说将军府是一个烂摊子！ “沈舒柔！” 赵成安怒吼一声，沈舒柔非但不停，还加快了些许。 气得赵成安险些吐血！ 老夫人也气得头昏眼花，总觉得将军府的前途也一片漆黑，吓得嬷嬷赶紧扶着她。 “老夫人又晕了，快请大夫！” “祖母！” 赵成安急忙回神，冲到老夫人身边，担心叫唤着。 这情况让纪明婉有一瞬的无措，接着眼底闪过一抹窃喜，这么说管家权最终还是在她手上？ 老夫人就是目光短浅，如今她是没办法让将军府情况转好，可日后呢？ 纪明婉心里是这么想，表面还是冲上去急切关怀老夫人。 这一夜，将军府里除了沈舒柔的院子，其余人都没能睡个好觉。 …… 翌日。 沈舒柔才听闻昨夜鸡飞狗跳的情况，老夫人晕过去后，半夜请来大夫。 结果，开药的时候大夫不肯垫付，还要赵成安结清之前的诊金。 赵成安丢脸至极！ 可不能不顾老夫人的病，只好让纪明婉去拿了最后那点积蓄。 “他们想得真美，这样对待小姐，还想让小姐给银子他们花。” 秀云一边给小姐梳妆，一边禁不住低声吐槽。 沈舒柔淡笑，“是啊，哪来的脸呢？” 倘若赵成安不做的那般过分，沈舒柔都不至于要翻脸到这地步。 秀云抿唇，犹豫着道：“小姐，你可不能信他们的话。” “你还是担心点别的吧。” 沈舒柔没好气一笑。 她瞎了眼都不可能再对将军府的人掏心掏肺。 “担心什么？”秀云不解。 “狗急了会跳墙啊。” 沈舒柔心里清楚得很，一日还没和离，她和将军府就是捆绑在一起的。 不知道这几人还会再做些什么呢？ 但以权势压她这条路肯定是走不通了。 沈舒柔不由得想起轩辕烨，面色闪过些许不自然，觉得秀云昨天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最近确实是有点上火，你去给我抓点药。” 秀云一脸懵，但还是马不停蹄去办。 她就说小姐一定是身体不舒服才会经常发热！ 而老夫人那边刚刚才送走大夫，人还是有点气虚地依靠在床榻上，耷拉着的双眼里透着精光。 “舒柔来过了吗？” 嬷嬷一脸为难地摇头。 “她这是铁了心啊！这三年我待她不薄，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将军府落入这样的局面？” 老夫人痛心疾首地说着。 嬷嬷只能劝说：“老夫人还是别想这些事情了，免得伤身体。” “我不想，你指望成安去想吗！？” 第三十二章 也得掉一层皮 老夫人早看透了，这孙子自视过高，空有一身武功，不屑管理这些后宅之事。 可是，这过日子终归是要钱财的啊！ “舒柔是个狠心的，但我不信沈家也要眼睁睁看着将军府衰败，到时候沈家还能独善其身？” 老夫人阴狠地出声，心中满是算计。 嬷嬷犹豫着问：“老夫人想如何？” “去给沈家请帖，我要亲自上门拜访，还有别让舒柔发现。” 老夫人下定决心。 将军府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嬷嬷应声，而后还是把最近外面的流言告知老夫人，免得到时候被沈家那边反将一军。 这件事老夫人还真不知道，咬牙问：“此事可有证据？” “应当没有，不然将军早被请到官府去了。” 老夫人放心了，“那就行了，要是他们敢拿无凭无据的事情来搪塞我，那沈家也得掉一层皮！” 嬷嬷见她心意已决，只好去让人递请帖。 …… 沈家。 沈母拿到这请帖时，面上是不虞的。 上次无缘无故的牢狱之灾，她都还记着呢。 他们一开始是相信舒柔说辞的，后来满城传的流言，让他们不多心都不行。 若真是赵成安，那这是置他们于何地啊！ 偏这赵老夫人辈分比他们高，要是不见，怕不是明日就会被嚼舌根了，沈母只能忍着不耐应下来。 接着，她又问沈父，“这，赵老夫人来拜访是为了何事啊？” “来了就知道了。” 沈父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赵老夫人拜帖指明要见沈母，这也就是后宅之事，沈父只好暂时回避。 沈母独自应对赵老夫人。 不到一个时辰，人就来了。 沈母摆出应对客人时的友好，礼貌询问：“老夫人，许久不见，身体可好？” “还行，一把老骨头，若非有些事想跟你亲自说说，我也不想这般折腾。” 老夫人笑的和善，抛出一些话来。 沈母眼底闪过精芒。 但表面还是跟老夫人周旋，“老夫人有话大可差人来告知一声，我们亲自上门拜访就好了，哪能让你这般舟车劳顿。” “今时不同往日啊，两家有了嫌隙，我这老婆子面子也不好卖咯。” 老夫人随着沈母的示意，坐落下来，所说的话更是意味深长。 沈母还真不好接这话。 牢狱之灾是实打实的，女儿想和离也不假，总不能还说没有嫌隙吧？ “那，不知老夫人今日特地前来是为何事呢？” 沈母也不绕圈子了。 老夫人瞥她一眼，轻叹口气，“菀兰，成安和舒柔成亲已有三年，虽说他去了战场，可我是把舒柔当亲生孙女来疼爱的，成安一回来要抬平妻，我一个老婆子反对也没用，可舒柔心里是不高兴的。” 什么话都让她说了，沈母更是无言。 别说舒柔，她心里也不高兴！ “这都是小辈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 老夫人对她这打马虎眼态度不喜，也清楚沈家确实心中有气。 老夫人便放缓声音。 “我如何能不操心？当初你们沈家把宝贝女儿嫁进将军府，为的是享福，而不是受气。” “只要有我在一日，将军府的主母只能是舒柔！” “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可舒柔不信我，你这个当娘的可得劝劝。” 这话令沈母愣住。 外人不清楚将军府账目有多烂，沈舒柔也不曾跟爹娘说这些。 沈母自然认为，老夫人是真心站在她女儿这边的，心里有了些许动摇。 但还是站在女儿这边。 “这……舒柔是个孝顺孩子，会明白老夫人用心的。” 老夫人脸色微沉，“你若是不信我也罢，只是我真心为舒柔着想，一个主母却把管家权让出去，这像什么话？” 沈母更是错愕。 管家权都让出去了？ 舒柔在将军府是受了多少委屈，宁肯不管事也要撇的一清二楚。 沈母眼眶酸胀，心疼坏了！ 老夫人看得颇为满意，缓着语气劝说：“这让外人怎么看她？一个主母被平妻这般压着，名声还要不要了？” “而且，沈家只是经营些生意，墙推众人倒，万一有心之人添油加醋说上几句，这还会影响你家立君娶妻之事。” 每一句话都是在往沈母软肋戳！ 儿女于她来说，最是重要，绝舍不得受半点委屈的。 沈母心中越发动摇，觉得舒柔在和离之前，还是把管家权掌握在手中比较好。 “老夫人此言差矣，我妹妹只是不要这管家权，怎就好像成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人了？” 这时，一道冷沉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沈立君一身青衣，眉眼染着肃冷，态度不卑不亢，可气势上还是隐隐压着老夫人。 爹娘入狱一事，沈立君没能及时赶回来，但后来查清了，必然是跟赵成安有关。 这老夫人还好意思找上门说妹妹的不是！ “立君都长这般大了，气度是比以往盛啊。” 老夫人脸色挂不住，阴阳怪气说了句。 沈立君毫不在意，“立君谢过老夫人肯定，也正是因为我都这般大了，怎么还能让妹妹为了我而受委屈了？” “你！” 老夫人猛地拍桌，恼了。 “我将军府如何委屈她了？！” 沈立君冷声反驳，“逼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便是委屈。” 这气势愣是把老夫人的怒火给逼回去，意识到沈立君不是个好忽悠的，只能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我都是为了舒柔好啊，难不成我还会害了她？” 沈母见状，示意沈立君收敛一些。 若把老夫人气出好歹来，他们怕是要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到时候还是会连累舒柔。 沈立君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声音缓了些，“真正为她好是不束缚她，老夫人也不必多说了，只要舒柔想做什么，我们沈家都会鼎力支持。” 同理，要是舒柔不想做什么，他们也会竭力反对。 老夫人见这沈立君完全就是说不通的，便把目光看向沈母。 “菀兰，你的意思呢？” 沈母那点动摇早在沈立君的坚定中烟消云散。 “我尊重舒柔的想法。” 第三十三章 不把她放在眼里 老夫人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敢情刚才她说那么多都是白费功夫。 “连当家主母都让出去，你就不担心舒柔在将军府受到欺负吗？” 老夫人一个没忍住就话中带了点威胁。 沈母和沈立君脸色几乎同时沉下来。 “老夫人方才还说将我妹妹视为己出，不过是不要这管家权就要受欺负，到底是老夫人在将军府都要听一个平妻的，还是方才说的话不过是忽悠我们？” 沈立君轻而易举戳穿老夫人的虚伪，面上笑容带着一丝讽刺意味。 “放肆！” “这就是沈家的家教？如此轻蔑我一个老婆子？” “我满腔真心竟被这般曲解！” 这可把老夫人气得不轻，一个黄毛小儿怎能这般不把她放在眼里？ 沈母见老夫人一副随时都要背过气去的样子，扯了扯儿子衣袖，示意他收敛点。 沈立君却是不愿。 “说到底，这是将军府的家事，老夫人让我娘亲插手本就没道理，如今还在我沈家摆架子，这是想断掉两家的关系？” 话是越说越重了。 老夫人到底是没读过几年书的，哪比得上沈立君这常年在外谈生意的嘴皮子，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而且她还惦记着沈家银两，到底还是不能撕破脸。 “行，今日就当我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打扰了。” 老夫人冷冷扔下这话，走了。 沈母面子还是做足，把人亲自送出去，免得落得闲话。 沈立君眉眼不悦，“娘，你明知道她这是来给妹妹找麻烦的，何必还要跟她这般客气？” “舒柔一日还在将军府，这面子就得给，这也是为了将来和离时候，你妹妹能够走的干干净净的。” 沈母轻叹一口气，这老夫人一来，令她更是担心舒柔了。 沈立君无法反驳这话。 可心里还是忿忿不平，也不见将军府给他们留面子了。 “当初我应该阻止这桩婚事的。” 沈母垂头拭泪。 沈立君顾不上生气，忙劝说娘亲，“谁知道赵成安这般不是东西？他求娶舒柔的时候还发誓说此生只有舒柔一个妻子的。” 现在不但反悔，还让舒柔受尽委屈。 一切都是赵成安的错！ “唉。” 沈母重重叹气，最后只是道：“你有空去舒柔那里一趟，多给她点银子或者物件，没了管家权，她心里估计也不好受。” “娘，我知道的。” 沈立君早就有这个打算，他得让将军府的人知道，舒柔有他们沈家撑腰。 …… 酒楼。 沈舒柔全然不知道这一出情况，正在试着新茶。 而对面一如既往坐着轩辕烨，专心处理公务。 房内颇为安静。 沈舒柔却静不下心来，眼角余光时而瞄向轩辕烨那边。 “好看吗？” 轩辕烨放下一封书信，骤然发问。 沈舒柔心里一惊，手中茶杯都没拿稳，撒出来一些热茶，烫的她杯子都砸落回桌面上，好在没打翻。 可手背被烫红一片。 轩辕烨眸色闪过不悦，“过来，本王看看。” “不用，没什么大碍。” 沈舒柔委婉拒绝，垂着眼眸看烫红的一片，总感觉心里更烫。 轩辕烨却操控轮椅来到她面前，握着她手查看起来。 她肌肤本就白皙细腻，这烫伤本不严重，这会都被衬托得格外严重，好在他本就有随身携带药膏的习惯。 “这是特制的药膏，一般外伤都能用，愈合会很快。” 说着，轩辕烨就打开盖子，沾了一些，给她细细涂抹起来。 沈舒柔觉得那块皮肤冰冰凉凉的，确实舒服许多。 可轩辕烨这般细致给她涂抹膏药的模样，令沈舒柔脸颊不禁跟着红起来，赶紧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 “谢谢王爷，我自己来就好。” 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沈舒柔都没意识自己态度都松缓许多。 偶尔都会忘记以“妾身”自称。 轩辕烨不但不觉得逾越，反而觉得这样的沈舒柔越发好欺负。 他见过她一丝不苟跟掌柜交代店铺的模样，还有看账本，做一些新的规划，总是格外认真。 唯独面对他时，总是容易红脸。 譬如现在。 轩辕烨看着沈舒柔慢慢染上粉色的脸颊，忍不住把她拽到怀里，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分明红透却还故作镇定的脸。 “脸也烫伤了？” 沈舒柔瞪圆双眸，着实没料到他会这么问。 “没有！” 沈舒柔坚定否认。 轩辕烨一笑，低头就吻住她的红唇。 这分明不是第一次亲了，可沈舒柔还是会有心跳如雷的感觉，不自觉地揪紧手中帕子，任由他一点一点掠夺她呼吸。 到最后，轩辕烨总是沉着双目凝视着她。 仿佛要一口把她吃掉。 沈舒柔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紧张得掌心都在出汗，连忙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将军府了。” 轩辕烨不放人，哑着嗓音道：“本王快等不及了。” 沈舒柔脸颊更红了！ 能不能别说了？ “王爷！” 沈舒柔气急无奈，低声提醒。 如今这样对她来说已经是承受范围内的极限了，还没和离，她心中总是有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轩辕烨扣着她的腰越发紧，沉哑着嗓音，“喊我也没用。” 她看起来着实太好欺负了。 沈舒柔愣住，还没悟出他的意思，他又亲下来。 甚至更猛烈！ 沈舒柔被吓得不轻，以为轩辕烨真的要在这里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却又不敢太过用力挣扎，怕闹出动静。 “沈舒柔！你给我出来！”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断两人旖旎的氛围。 轩辕烨终于放开沈舒柔。 沈舒柔躺在他怀中，急喘着气。 刚才是赵成安的声音？ “赵将军，你不能这样乱闯啊，要是打扰了客人，我可担不起责任。” 掌柜急急忙忙阻拦。 赵成安似乎已经上到二楼了，听了掌柜的话没再硬闯，只是不耐烦的吆喝着。 “那你就把沈舒柔给我叫出来，我有事情找她！” 沈舒柔眸色一冷，这赵成安怎么还闹到酒楼来了？ 她再看见和轩辕烨的暧昧姿态，连忙想起来，可他的手紧扣住她的腰，深眸里满是不悦。 第三十四章 都是站在她这边 沈舒柔惊愕地看着他，这还要继续？ 赵成安就在外面了！ 当然，有掌柜在，自然不会给赵成安闯进来的可能。 只是轩辕烨怎能一点都不慌张心虚了？ “让他等着。” 轩辕烨不耐好事被打扰，冷冰冰扔下这几个字。 沈舒柔又被他摁着亲了好一会，依稀还能听到赵成安跟掌柜周旋的声音，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 这情况着实让她无法平静下来！ 最后轩辕烨只能放开她，对赵成安极其不满。 赵成安是不是太闲了？ 沈舒柔逮着机会忙逃走了，好一番平复后才从后门离开酒楼，并不打算跟赵成安说废话。 他找她无非就是为了银子，没什么好谈的。 而赵成安没能见到沈舒柔气得不行，气呼呼回将军府找人！ 殊不知，现在将军府也是一团乱。 老夫人从沈家回来后，心里正憋着一股气，更多还是担忧将军府之后的日子该如何是好。 没想到一进门，便看见纪明婉正在对一个小厮大骂。 “你有没有点脑子？我都跟你说了不是这个，你现在是糊弄我吗？” “我是将军府的夫人！你信不信我把你发卖了？” “给我重新做，要是做不好，你就收拾好包袱，卷铺盖走人吧！” 那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哪有半点先前的柔弱。 老夫人气得脑袋都是突突的疼！ 为了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货色，把将军府害成这样，真是不值得啊！ “够了！” 老夫人沉着脸呵斥。 纪明婉被吓一跳，转身看见满脸怒火的老夫人，心里紧张得不行。 “祖母，你，你回来啦？” 老夫人瞪着她，毫不留情地训斥。 “你瞧瞧你像什么样？一点小事就威逼恐吓，哪还有半点将军府夫人的样子？” “还有，舒柔就算不要这管家权，仍然是将军府的主母。” “你就是一个平妻，你最好是拎清自己位置，别整日在这里欺负下人。” 纪明婉莫名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脸色发白。 之前老夫人即便对她有点意见，但也不至于这样。 今日这是怎么了？ 而且还有这么多下人看着呢！ “祖母今日可是心情不好？” 老夫人冷眼看她，“怎么？你这意思是我说错了，是心情不好才故意迁怒于你是吗？” “婉儿不是这意思，请祖母别生气。” 纪明婉更是难堪，垂下头否认，眼眶里已有泪水在打转。 瞧着格外我见犹怜。 奈何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对这点伎俩早就烂熟于心。 “收起你这哀哀戚戚样子，身为一个将军夫人就要有这样的气度，这般小家子气传出去，别人会如何说将军府？” 纪明婉不敢吱声，只能应是，心里却气得不行！ 这老婆子今日吃炸药了？ 老夫人现在看见纪明婉就烦，冷声警告，“你要是再去舒柔那些找不痛快，我定会亲自收拾你。” 今日没能在沈家那里要到钱，沈舒柔不肯要管家权，全都是因为纪明婉兴风作浪。 纪明婉哪听得了这话！ “祖母，我这还怀着夫君的孩子，哪里有空去招惹姐姐？” 往日很好用的保命符，今日同样失效了。 老夫人冷笑，“少拿孩子说事，能生的又不止你一个！” 老夫人回来路上已经想开了，只要舒柔跟成安关系和好如初，想要多少个孩子都不是问题。 这下纪明婉彻底慌了，听明白老夫人是真不站在她这边了。 “祖母……” “怎么？还是觉得我说错了？” 老夫人不吃这一套，继续施压逼问。 纪明婉咬着下唇摇头，“祖母教训的是，婉儿一定会记在心里的。” 绝对不能让沈舒柔有机会怀上夫君的孩子！ 否则将军府真的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老夫人把气都撒出去后，心里畅快不少，冷哼一声就走了。 纪明婉面色阴狠地攥紧拳头，想要再拿那小厮出气，可又怕被告到老夫人那里去，只能咬牙忍下去。 但这事很快就在将军府传开了，不少奴仆都夸赞老夫人心善。 自从纪明婉进将军府后，下人们日子都过得战战兢兢的，一个不经意就会挨骂罚钱，心中积怨已久。 终于逮住纪明婉丢脸机会，赶忙就四处相告。 消息还来到了沈舒柔这里。 “老夫人今日怎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沈舒柔意外。 纪明婉腹中还怀着赵成安的孩子，老夫人再怎么都会给几分薄面的。 秀云连忙解释，“我正要跟小姐说这事，老夫人今日去沈家拜访了，似乎被大少爷气得不轻。” “她去沈家干嘛？” 沈舒柔错愕抬头，接着又有些懊恼，没想到还是打扰爹娘和大哥了。 秀云把沈家小厮的话都传递给小姐。 沈舒柔听完，只是冷笑。 老夫人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啊，好在爹娘还有大哥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大少爷还说明日会去酒楼见你。” 沈舒柔轻嗯一声，旋即想到什么。 轩辕烨最近总是去酒楼找她，明日可不能跟大哥碰上啊。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赵成安吵着要见她。 沈舒柔不见。 赵成安一路追回来，连沈舒柔背影都见不到，心中格外气闷！ 偏偏沈舒柔院子还守卫森严，想进去就得硬闯，关键是赵成安还不一定打得过，只能气急败坏地离开。 她竟敢避着不见他？ 哪有人这般当妻子的？ “不见就不见，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赵成安心中仍觉得沈舒柔是在跟他赌气，那干脆就彻底冷落她，等着沈舒柔自乱阵脚找他！ …… 翌日。 好在，沈舒柔的担心没有出现，残王没来。 沈立君满目心疼地看着她。 “近日可好？” 这眼神令沈舒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点头回答：“我最近挺好的啊，大哥可是出什么事了？” 看起来，更像是大哥不太好。 沈立君说起昨日老夫人找上门的事情，又把拿来的锦盒推到她面前。 “我和爹娘商量过了，绝对不能让你受委屈，这些东西你收下，日子必须要过的比赵成安那个王八羔子好。” 第三十五章 被伤的太深 锦盒一打开，厚厚一叠的地契还有银票，令沈舒柔不禁满面错愕。 饶是她心中早有预料，还是被震惊到。 这起码是沈家一半的家产了！ “大哥，这些我不能要。” 沈舒柔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沈家虽是首富，可大多都是实业，需要不断经营流转的，这一笔钱和地契没必要给她。 况且被将军府那群吸血鬼知道，恐怕她日子更难以安宁。 沈立君不解蹙眉，耐心劝说：“你现在在将军府没了管家权，指不定他们要怎么苛待你，拿着点钱防身总归是好的。” 沈舒柔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禁不住一笑。 “老夫人说的？” “嗯，这赵成安简直是欺人太甚，先是辜负你，后又夺走管家权！” 在沈立君心中，妹妹不愿要回这管家权定然是被伤的太深。 那不要也罢！ “大哥，这将军府也就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实则已经是千疮百孔了，谁接手谁就得填补这窟窿。” “这几年我陆陆续续投入了将近十万两，连个响都没听见，不要只是为了及时止损。” “如今这将军府里日子过得最好的莫过于是我，大哥和爹娘不必担心。” 沈舒柔抿了口茶，缓缓将当前情况告知大哥。 只见大哥满面诧异，显然是真没想到。 沈立君旋即更恼了，“这么说，那老夫人过来，只是为了让你接回这烫手山芋？” “是啊。” 沈舒柔不可置否地点头。 这模样又引得沈立君多看两眼，总觉得今日妹妹比前些日子要更鲜活些，眉间愁绪都消散了。 果真看开了？ 也好，没必要为赵成安那样的人渣伤心。 “总之，有任何需要尽管告知家里，我们定会为你做主。” 沈舒柔一一答应，态度坚定地让大哥把这些东西送回去。 两人又聊了一会。 之后沈舒柔把大哥送走后，独自坐在桌前发呆。 大哥说：“此前去西域交易，路过边境，百姓因常年不断的战争而备受颠沛流离之苦，难民有增无减，这样下去也会影响他们跟别国的生意往来。” 如今朝中也因这事头痛着，国土绝不能让，可战争就一日难以休止。 沈舒柔定下心神，派人继续去调查边境的情况。 …… 过了几日。 赵成安一直暗中跟沈舒柔较劲，摆出冷落姿态，却一直没等来她求饶！ 他一腔恼火，打算亲自去找沈舒柔算账。 “将军！任令下来了。” 赵成安刚往外走，小厮就急急忙忙冲进来。 硬生生把赵成安的脚步给喊住，他眼里露出惊喜期待光芒。 “速速拿来！” 自从凯旋回京，赵成安的任令一直没下来，能走的关系都走了个遍，奈何不够银子也没个准信。 近日他一个死对头还成了羽林中郎将，从四品。 每次见面都对他各种炫耀嘲讽，赵成安哪咽得下这口气，只想着找沈舒柔借点银子先讨来一个官职再说。 反正沈舒柔还是他的夫人。 要是她拒绝，那就别怪他不顾及情谊了！ 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令下来了。 赵成安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也顾不得去想为何这么重要的任令只是一个小厮拿来，而不是官府亲自来或者圣旨。 他急急忙忙打开那简陋的任命书，看清上面的官职后，整个人僵住在原地。 羽林校尉，正五品！ 赵成安只觉得一口气血堵在胸腔处，在战场上他的战功是数一数二的，凭什么他的死对头都能从四品？ 而且都是羽林卫，可想而知日后他日子有多艰难。 “不，不会的，我不服！” 赵成安气红双眼，拿着任令就出门，想去找人理论。 奈何奔波一天，三言两语就被人打发掉了。 赵成安才意识到这次的任职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要么抗旨不去，要么就老老实实熬一段时间。 完全不给赵成安选择机会。 正五品也不算低了，只是一有对比，赵成安心里就不顺畅！ 反倒是纪明婉和老夫人知道后，高兴得不行，还特地在家中摆宴庆祝一番。 沈舒柔接着身体不适的由头没来。 纪明婉暗戳戳地道：“姐姐平日总是往店铺外面跑，怎就不见身体不适了？怕不是还在生气。” “别管她！不来正好，免得扫兴。” 赵成安把正五品的事情都算在沈舒柔的头上，要是她舍得花点银子，他至于这么没面子吗？ 老夫人一记冷眼扫过纪明婉，淡声说道：“舒柔身体不舒服，你这个当夫君的理应多关心点。” “祖母！” 赵成安实在不解，最近祖母总是护着沈舒柔，也不见沈舒柔有什么好态度。 老夫人不想跟他这榆木脑袋争论。 “正五品只是暂时的，后续你任职少不了银子打点，还不明白吗？” 这话提醒赵成安了。 银子！ 又是银子！ “明白了。” 赵成安只好闷闷应下。 纪明婉气得牙痒痒，表面还是在打圆场，“好了，今天是个高兴日子，夫君日后定然官途顺畅，步步高升。”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一下就让赵成安和老夫人都缓了脸色。 好歹是个正五品，说出去也是颇有面子的。 赵成安也是想着等正式任职后，打点好关系，这也算是个不错的职位。 怎知，任职当天赵成安就被安排去城外的军营驻扎，几日才有空回来一趟，而且全都是脏活累活。 又有那死对头从中作梗，日子过的连苦都没空叫。 沈舒柔倒是乐得轻松。 光是纪明婉一人，完全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老夫人隔三差五就叫人来关心她，态度摆在这。 沈舒柔正好计划扩张铺子的事情。 她不能只盯着京中这一亩三分地，需要向别的城池发展。 一天到晚，她的心思就扑在这些地方，惹来轩辕烨不满。 “你倒是比本王还忙了。” 沈舒柔闻声的抬头，迎上他深邃眸色，面上闪过不自然。 “王爷可别说笑了，我这都是小本生意，怎比得上王爷的事务？” 况且，她心中有一个计划，需要很多银子。 第三十六章 原来是他 轩辕烨将手中信件放下，淡声道：“本王不忙。” 沈舒柔愣了一下。 下意识觉得不可能，残王的能力谁人不知？ 即便不带兵打仗了，可军中威望仍在，更别说他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这样的人才大有可为。 “如今，我只是一个闲散王爷。” 偏偏轩辕烨非要戳穿残酷的事实。 言语之中蕴藏的意思令沈舒柔心神微震，上次大哥来，也跟她提及了一下朝中和边境的情况。 如今战局不稳，忆往昔残王的人就多。 而坐在皇位上的人怎能不忌惮？ 若不是轩辕烨废了双腿，恐怕现在都不能在京中当一个闲散王爷。 沈舒柔不免心中酸胀。 轩辕烨时运不济，滋生了那点危险心思也是正常的。 “在想什么？” 轩辕烨清晰看着沈舒柔脸一点一点沉下来，偶尔看向他的目光里还带着一丝诡异的怜悯，令他不解。 她似乎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沈舒柔抿唇，斟酌着开口，“王爷必定很怀念在战场上的日子吧？” 轩辕烨：“……” 大概猜到她刚才在想什么了。 “我之前结识很多颇有名望的医师，让他们都来给王爷瞧瞧，指不定还是会有希望的。” 沈舒柔感念着轩辕烨的相助，自然也要想方设法为他解决难题。 或许，轩辕烨就放弃那点想法了呢？ 轩辕烨面色平静无澜，“要是治不好呢？” “那也没事，王爷如今不就好好的吗？只要尽最大努力，问心无愧就好了。” 沈舒柔怕他失望，忙开导。 轩辕烨掀起一双墨眸，静静凝视着她。 半晌，他声音才继续响起，“你不会失望？” 沈舒柔茫然眨眼，“我为何失望？” 随后她才想明白轩辕烨的意思，瓷白面容一下就变得认真凝重。 “王爷，我并非那般薄情寡义之人，你救了我爹娘，并且许诺保护沈家，这份恩情我是不会忘记的。” “况且不过是不能走路，这又如何了？你是为保护黎民百姓受的伤。” “王爷不应这样想的。” 最后一句话落下后，房内一阵安静。 沈舒柔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面色露出一丝慌张，连忙起身道歉，“妾身多言了，还望王爷不要计较。” “无妨。” 轩辕烨示意她过来。 他一向不喜旁人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偏偏刚才沈舒柔说的每一句话都显得格外中听。 大抵因为她是真心的？ 沈舒柔还是有点局促不安，担心踩到残王的痛处。 同时又甚是懊恼，今日她怎就那么多管闲事呢？ 轩辕烨习惯性把她拽进怀里，嗓音暗沉地道：“你对本王这般关心，我怎会跟你计较？” 沈舒柔还是不太能接受靠这么近说话，眼神不自然地飘移开。 “那，妾身谢过王爷。” 轩辕烨浅勾唇角，“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他这越说，越让沈舒柔脸颊红粉，不知怎么回话。 殊不知，轩辕烨就是故意想看她这样才出言调戏。 “不过，比起征战沙场，我更想娶你回去。” 沈舒柔这回是真的扛不住了，忙挣脱着逃离，真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怎知，她气得太急，身子就要往前方扑到。 千钧一发之际，沈舒柔被轩辕烨给扶住，而后脸上露出一片诧异和茫然。 刚才她好像看见轩辕烨的腿动了…… 沈舒柔一阵心惊肉跳，残王双腿早被太医下过判断，无法医治，而且失去知觉的，怎么会动？ “这么轻易就被吓到了？” 轩辕烨见她一脸失神，笑意更显。 沈舒柔压下心中的震惊，从轩辕烨脸上笑容反应过来，刚才他是故意戏弄她，就想看她出糗害羞而已！ 堂堂残王，怎这般幼稚？ “王爷说笑了，妾身就是想到一个好点子，忙着去写下来。” 沈舒柔坚决不承认，声音格外平静。 轩辕烨轻扬剑眉，“我说的都是真话。” 沈舒柔忍不住瞪他一眼。 他还说！ 这却让轩辕烨心里一阵柔软，沈舒柔不仅不怕他了，甚至都敢跟他使小性子，他竟还乐在其中。 这是从前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不信？” 沈舒柔无奈唤他一声，“王爷。” 能不能别讨论这事了？ “我特地让人把赵成安送到城外军营去，为的就是防止他再来打扰我们。” 轩辕烨压根不理会她的制止，还坦诚交代他干的好事。 沈舒柔又再震惊。 这是轩辕烨安排的？！ 得知赵成安是个正五品的时候，沈舒柔也觉得低了些，可没有细想，毕竟对赵成安的官途没有任何兴趣。 最近赵成安忙得没空来烦她，那就是再好不过的。 沈舒柔万万没料到这是轩辕烨的手笔，心里不由得悸动。 “和离一事，我已有头绪，再等等。” 轩辕烨略显粗糙的指腹磨着她细腻手掌，眉眼浮起满足。 沈舒柔人还是懵的。 “王爷，为何……”对她这般上心？ 不像是单纯图她钱财的感觉，好像真心想把她娶回王府，可他们才认识多久啊，这可能吗？ “答应你之事，自然是要做到的。” 轩辕烨沉哑着嗓音回答。 只有他自己清楚，午夜梦回时都是她哭着在他身下承欢的样子，勾起他沉寂多年的欲望。 至于是什么感情？ 轩辕烨并不想去理清，反正沈舒柔这女人必然是他的。 沈舒柔感受到他那双几乎要把她吞噬的眼神，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忙把他搪塞一番，逃了。 这样的相处，她真是受不了！ 秀云眼看着小姐急忙跑上马车，一脸迷惑。 最近小姐真是好生奇怪，总是把自己关在酒楼房间里，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每次出来时就一脸红霞。 “小姐，要不要去找大夫看看？” 之前下火的药不管用啊！ 沈舒柔缓慢冷静下来，轻咳一声，“不用。” 只要离轩辕烨远远的，她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马车徐徐往将军府回去。 轩辕烨还在二楼房间内，唇角勾着一抹笑容，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而后，他声音冷下来，吩咐暗卫。 “边境那边盯紧，战报要比朝中的快。” “是。” 第三十七章 铁了心跟将军府撇清关系 京中一连几日都在下雨，连绵不断，没有停的势头。 沈舒柔倒因此闲下来了。 毕竟客人都不出门，店铺生意自然就平淡了。 将军府内倒是忙起来，尤其是老夫人的院子，天天进进出出好些个大夫。 “老夫人老毛病犯了，说是膝盖疼的走不了路，这几天那位都在侍疾，昨夜说是病倒了，没法再去。” 秀云把消息都一股脑告知给小姐，多少带了点幸灾乐祸和心疼在里面。 当初小姐伺候老夫人的时候，夜夜睡不好都没病倒，出钱又出力，最后还要被他们这番对待！ “哪有那么容易病倒啊，听说还闹着要吃燕窝补身子。” 秀云越想，越是不忿。 沈舒柔面色平静无澜，没人比她知道老夫人有多难伺候，年纪大的人总是会胡思乱想，并且要求甚多。 那段日子，沈舒柔都没回自己院子休息，每夜都要陪伴在身边。 这次老夫人犯病，直接就把纪明婉叫过去了，竟没来找她。 倒是稀奇。 不过，估计用不了多久还是会找上门的。 …… 当夜。 老夫人又疼醒了，出了一身的虚汗！ “纪明婉呢？” 嬷嬷向前伺候，边回答：“纪夫人身体不舒服，说是今夜不能过来了。” “岂有此理，她这分明是不想照顾我这老婆子。” 老夫人躺在榻上，忍着疼痛训斥。 这一点都不如舒柔！ 不过，老夫人知道沈舒柔最近对将军府颇有意见，又想给纪明婉立规矩，这才没喊沈舒柔来侍疾。 怎知这纪明婉才侍疾两天就说病倒了！ 嬷嬷忙劝说：“老夫人可要注重身体，切不可再动怒了。” “连你都知道不能让我动怒，这纪明婉还这般做！算了，你还是去舒柔那边，跟她说一声。” 老夫人心气不顺，却也不能真不管自己身子，决定换个人霍霍。 这几日她都没找舒柔，足以证明她这颗心是偏在舒柔那里的。 再不济，还有一个孝字压在沈舒柔头上了。 老夫人想到这里，又提条件，“还有，让她再把京中的名医给请来，这些大夫开的药都不管用，我都快疼死了。” “是。” 嬷嬷神色为难，但还是去办了。 意料之内的被沈舒柔打发掉，话还让她无法反驳。 “这管家权都不在我这里，名医的诊金嬷嬷是知道的，府中还出得起吗？” 嬷嬷尴尬，委婉地道：“可是老夫人病情严重……” 沈舒柔淡笑，一双平静无波眼眸看着嬷嬷。 “我不是大夫，老夫人病重我能如何？京中名医的医馆在哪，嬷嬷应当是知道的，自己去请便是。” 平淡声音之下是强硬的拒绝。 嬷嬷被噎住。 沈夫人这分明是不打算管，钱也不会出。 这就叫她为难了，事情没办妥就回去，老夫人免不了又要责备她。 “名医那边诊金较贵，纪夫人说请不起。” 言外之意十分明确，沈舒柔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低笑出声。 “嬷嬷，这将军府做主之人不是我，也不是纪夫人，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不知该找谁？” 一下点醒嬷嬷了。 同样嬷嬷心里一片荒凉，沈夫人是铁了心跟将军府撇清关系啊。 沈舒柔不想跟她浪费口舌，让秀云送嬷嬷离开。 嬷嬷无奈，只能差人去城外的军营通知赵成安，老夫人病重，速归。 而老夫人得知沈舒柔真这般狠心不管她，气得晕过去。 病情加重。 赵成安第二天一早赶回来，便看见祖母面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床幔帐顶。 看得赵成安心惊，忙叫唤，“祖母！” “成安……” 老夫人艰难地嗫嚅嘴唇，颤颤巍巍回应。 气息极其虚弱！ 赵成安都怕她再多说几句就晕过去，安抚她不要担心，一定会治好病的。 随后，他才对伺候祖母的奴仆一阵训斥。 “祖母为何会病重到这个地步？你们平时都是怎么照看的？！” 奴仆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嬷嬷硬着头皮回答：“老夫人这都是老毛病，一下雨骨头就会疼，往常服用着芯肌丹才能好些，但是这次没服药，只能硬挨。” 这情况也出乎嬷嬷意料，以往没有芯肌丹时，老夫人也不至于这般难受。 估计是年纪大了，加上操心府中之事。 “为什么没服药？” 赵成安敏锐找出问题之处，咬牙质问。 嬷嬷支支吾吾地回答：“纪夫人说不用……” 赵成安额头都冒着青筋，竟然是婉儿把祖母害成这样的，心里浮起一股恼火。 他转身就去了纪明婉的院子！ 纪明婉前几日是真的累到了，这会正喝下燕窝后，在床上歇息。 不料，门骤然被推开，把她吓一跳。 纪明婉正想骂人，结果却看见是赵成安，眼里冒出惊喜。 “夫君！” 这段时间赵成安都在军营里忙，几日不见，她早就盼着他归来。 然而，赵成安劈头盖脸就怒问：“祖母已经病入膏肓，你怎还能睡得着？” 纪明婉僵住在原地。 “我，我照顾了祖母几日，身体不舒服才歇息了一会。” 越说，纪明婉越是委屈，眼眶都续着泪。 赵成安却不像往常那样怜香惜玉，近日在军营的日子格外窝囊，回到家还发现一堆烂摊子。 他越发觉得祖母说的都言之有理，纪明婉真的担不起将军府主母这位置！ “你歇息，为什么还不给祖母请大夫，服用芯肌丹？” “如今祖母卧病不起，就剩一口气吊着，你安的什么心思！？” 纪明婉难以置信地看着神情冷漠的赵成安，哪还有先前爱她的样子！ 竟还这般揣测她！ 纪明婉的泪水倏然落下，凄然地道：“夫君可知道一颗芯肌丸要多少银子？足以抵上将军府一个月的开销，而祖母的病一天得吃一颗，连续服用半个月！” “更别说请名医的诊金又是一笔开销，哪来的银子？” “夫君，我何曾不担心祖母？可我能如何？将军府入不敷出，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若是这样看我的，那这管家权我不要也罢！” 第三十八章 也该她分担一些 赵成安心中大震，他比谁都清楚纪明婉有多在意这个管家权。 现在这般轻易就说不要了？ 赵成安慌了一瞬，旋即又十分尴尬。 “芯肌丹需要这么多银子吗？” 纪明婉还在生气刚才的事情，偏开脑袋闷声道：“夫君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医馆那边问问。” 当她知道一颗芯肌丹的价格时候也是懵了。 “我没说不信。” 赵成安冷静下来，也不至于觉得纪明婉为了这点小事骗他，向前把她拥入怀中，心思却格外复杂。 所以祖母之前生病，都是沈舒柔掏的钱？ 纪明婉依偎在赵成安怀中，心里暗暗松一口气。 “那祖母的病该如何是好？我真没想到会这般严重，侍疾几天也不见姐姐来帮忙，估计也不愿意出这个钱了。” 可如今将军府上掏的出这个钱的也就只有沈舒柔了。 赵成安也很清楚这事，脸色越发铁青。 “你不必担心，我来想办法解决。” 偏偏纪明婉还要往他心窝扎刀子，“姐姐也真是的，祖母都病几天了，身为主母也该主动点才对。” 赵成安不由得攥紧拳头。 对啊！ 沈舒柔身为将军府主母，怎能这般袖手旁观？ “我去找她聊聊，你先好好休息。” 赵成安知道祖母的病拖不得，立即动身。 纪明婉看着他离去背影，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 赵成安抵达沈舒柔院子的时候，仍旧被拦在外面。 他看见这几个护卫就来气，冲着院子里面怒斥，“我要见沈舒柔！” 沈舒柔早就听到他的动静，大概也能想到赵成安是为什么来的，便让小厮把他给请进来聊。 正好，她也该摆明态度，免得总被烦扰。 赵成安一进门，看见沈舒柔正惬意地坐在凉亭中，品茶赏雨。 一股怒意就从赵成安心中窜上头来！ “沈舒柔，这茶你是怎么喝得下去的？” 沈舒柔只觉莫名其妙，“为何喝不下去？” “你可知祖母病的有多重？整日只能躺在床上，听说让你侍疾，你也不过去，你就是这样当将军府的主母吗？” 赵成安面容格外狰狞，仿佛沈舒柔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沈舒柔却是不为所动，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才缓缓回答。 “这侍疾一事，纪夫人在做，我去又能帮上什么忙？” “况且过去三年也一直都是我，现在将军府有另一个夫人，也该她分担一些了。” “你若是觉得不满，大可以写一封和离书，这主母换成其他人。” 赵成安被她最后一句话震住。 这人怎么动不动就提和离？！ 而且还是这般不痛不痒的态度，像是恨不得快点摆脱他似的，怎么可能？ 女子和离，在这世间根本就活不下去。 “你究竟在闹什么？管家权说给回你，你不要，现在祖母生病也不管，一定要把婉儿赶出去才甘心？” 沈舒柔：“？” 早就知道赵成安脑子有问题，竟不知是如此地步。 赵成安见她不作声，以为自己猜对了，面色越发暗沉。 “婉儿腹中还有我的孩儿，我不能弃她于不顾，先前的事情当我对不起你。” 沈舒柔意外瞥他一眼。 先前赵成安还说什么男人三妻四妾的大道理，今日竟道歉了？ 那和离似乎还有余地？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赵成安声音又再响起。 “只要你愿意出钱给祖母治病，我答应你，可以……让你有自己的骨肉。” 最后一句话，赵成安还说的格外忍辱负重。 沈舒柔黑了脸。 “没钱，滚。” 赵成安不料她拒绝得这么干脆，满面惊愕，“你就一定要婉儿离开？你这人怎么这么狠心！” 沈舒柔气笑了。 “我要她离开干嘛？你们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站在一起堪为绝配，我祝福你们恩爱白头。” 这满是祝福的话没让赵成安高兴，反而听着膈应。 大抵是不相信沈舒柔会这么好心，怕不是说些违心话来气他？ “没钱是真的，这三年我补贴了将军府近十万两，嫁妆差不多都赔进去了，想让我掏钱，那你就得先还钱。” 沈舒柔见跟他无法沟通，只能提起旧账。 赵成安的脸瞬间垮了。 他要是有十万两，还至于过来找沈舒柔借芯肌丹的钱？ “如今将军府的情况你还不了解吗？你为了赌气，连祖母的病都不管了？传出去，别人如何看待你？” 沈舒柔低头一笑。 “你们还真是喜欢拿名声来压我。” “前三年都是我在管，将军府上下以及医馆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你觉得大家信你还是信我？” 赵成安彻底没辙，死死盯着沈舒柔。 “你真不借？” “没钱。” 沈舒柔态度坚决。 赵成安气得一脚踹翻石凳，咬牙唾骂，“我算是看清你这毒妇的心了！” 护卫们迅速向前保护沈舒柔，不给赵成安一点动手的机会。 “好，好得很！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你！” 赵成安大骂一句，甩袖离开。 他算是看出来了，沈舒柔是铁了心不会再给将军府花一分钱。 沈舒柔淡然喝茶，懒得搭理。 到底瞎了眼的是谁？ 秀云忙向前安慰小姐，“将军也太过分了，这哪里是要钱的态度啊？分明是来讨债的，小姐切莫放在心上。”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有什么好在意的。” 沈舒柔巴不得跟赵成安关系闹得更僵，搅和这一潭死水。 那么等适合和离的时候，一切都会自然而然。 这时，一个小厮走来给沈舒柔递来一封书信。 “外面有人说一定要亲自交给夫人。” 沈舒柔点头，把他们都遣散下去，这才打开。 意外的是，居然是轩辕烨送来的。 【我在酒楼等你。】 仅几个字便让沈舒柔红了脸，算来也有几日不见他了，日日下雨，出门都是问题。 这会倒是歇停片刻，轩辕烨的书信居然就来了。 他也是真的大胆！ 沈舒柔想想，还是去换了一套衣裳出门。 秀云一脸茫然，“小姐要出去吗？” “嗯，去酒楼。” 第三十九章 不让她再有意见 沈舒柔抵达酒楼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一进房中，便看见轩辕烨手中拿着一封书信，面色肃冷。 沈舒柔心中微震，语气里不由得多了些许关怀。 “王爷，可是出事了？” 这天下能让轩辕烨露出这般神色的事情恐怕真的严重，问完沈舒柔才意识到她有点逾越了。 这种事估计也不是她能知晓的。 怎知，轩辕烨把书信递给她了，“看看。” 沈舒柔愣住，旋即接过来查看，面色同样变得沉重。 边境的战事越发严重了，有好几座城池的百姓不堪战火之苦，只能往中原地带逃难，可这样一来，其他城池的压力就会骤增。 况且流民保饱受磨难，怕是早就失去理性，难免会偏激些。 一来二去，情况只会越发糟糕。 “怎么会这样，前些日子不是还有胜算吗？” 话音落下后，轩辕烨意外抬眼，“你知道？” 沈舒柔脸色变得不自然，“嗯，沈家的生意远到西域，这些都是哥哥跟我说的。” 关于计划的事情，目前还不是好的时机。 轩辕烨深深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朝中有人向敌国卖了情报，敌军轻而易举就偷袭了，所以才会导致我军处于劣势局面。” 沈舒柔听得心惊胆跳，“这，这不是……” 通敌之罪吗？！ 轩辕烨垂下眼帘，淡声道：“不过目前还没证据，皇上已经派人去增援边境了，只不过还是一场硬仗。” 三言两语便让沈舒柔心里格外难受。 他们在京中的舒坦日子，皆是有人在边境血战抗敌换来的。 而这个时候竟还有人为了一己私利出卖情报，真是可耻！ 沈舒柔恼火之余，眼角余光不禁瞄了轩辕烨一眼，后知后觉他特地找她见面就是为了这事？ 这应当不是她一个后宅主母应当知道的事情啊。 沈舒柔这么琢磨的时候，轩辕烨抬起头来，向她伸出手。 沈舒柔下意识就神兽回应，直到被他一把拽进怀中才发现，现在他们两人的相处都太过自然了！ 她微微挣扎的时候，轩辕烨粗粝指腹摩擦着她的掌心，莫名的痒。 “再等等。” 这摸不着头脑的话，沈舒柔却听明白了。 她心头一颤。 原来轩辕烨的想法跟她一致吗？ 沈舒柔抿紧薄唇，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看轩辕烨比平日要冷沉的气息，还是无法开心。 “这么久都等了，倒是王爷，定不好受吧。” 轩辕烨眉梢轻扬，瞳孔里的深色像是晕开。 “为何？” 他这明知故问令沈舒柔脸颊又再浮上些许红粉，没有回答。 世人皆知轩辕烨在战场上的骁勇，立下赫赫战功像是有无尽威风，可他看起来分明并不太想战事发生。 战场上的伤亡汇报到京中只是数字，可却是某些人的夫君或父亲。 轩辕烨没有追问到底，调侃却半点没少，“果然还是舒柔懂我。” 沈舒柔：“……” 她实在不如轩辕烨那么厚脸皮，连忙从他怀中起来，清了清嗓子。 “来都来了，我去跟掌柜聊聊最新的菜式。” 轩辕烨清晰捕捉到她如同熟透樱桃般的耳垂，眸色一暗，双手紧箍着她的腰不放。 “不着急，这雨还要下好一段时间。” 言外之意，研究出来新菜式也没什么人欣赏。 沈舒柔还想再反驳两句，轩辕烨却直接亲了她，不让她再有意见。 沈舒柔彻底没辙。 …… 另一边。 赵成安辗转在各个朋友府上借钱，遭受到各种各样的异样眼神，让他觉得羞愤难堪。 一圈借下来，竟还没几个钱！ 先前他借钱没还的事情已经在这些人中间传开了，谁都知道这一借很可能就是打水漂，都只是拿点银子打发赵成安。 理由都是义正言辞的。 “今日我手头也紧，只有这么一点了。” “我夫人快要生了，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借给赵兄你。” “我说赵兄，你夫人可是首富之女，用得着跟我们借钱吗？” 一提到沈舒柔，赵成安更气了！ 偏他还不能翻脸。 最后只能讪笑着应答，把一切问题都怪在沈舒柔身上，要不是她，他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赵成安狼狈地回到将军府，看着手中几两银子，一阵厌烦，但还是让人先去给祖母买芯肌丹。 怎知，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借钱的事情就传遍京城了。 第二天赵成安回军营的时候，不少人投来慰问的眼神，气得他一整天都黑着脸。 “赵将军，有人派来请帖。” 请帖？ 赵成安正烦躁着，本不想管的，可到底怕得罪什么人，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来。 一看，他满面错愕。 大皇子轩辕城的请帖？ 赵成安不敢相信地反复确认几遍，追问来送请帖的小厮，“这个是谁送来的？确定是给我的吗？” “自然是给赵将军的，我家主子在天香楼静候赵将军。” 小厮笑着解释。 赵成安更是茫然，他和大皇子素来没什么往来，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邀请他相见？ 甚至还是在天香楼，显然很有诚意。 如今朝中情况不明，但大皇子是极有可能登基的人选之一，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不小的靠山。 赵成安从前还自诩清高，谨慎起见也不能参与到谁的阵营中。 可现在将军府的情况，还有这些所谓朋友的冷嘲热讽，让赵成安清醒意识到没有靠山，日后更是举步维艰。 赵成安压下这心思，决定去赴约。 而轩辕城早就在天香楼等待着赵成安。 这位在边境立下赫然战功的将军，近日在京中可是闹出不少流言来，是个比较好撼动的人。 边境情况越发糟糕，他也需要提前做准备了。 房间门在这时打开。 赵成安来了。 “赵成安，拜见大皇子。” 轩辕城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连忙道：“不必如此客气，今日我只是想跟赵将军小酌几杯。” 态度比赵成安想象的要友好许多，他眼底的诧异更甚。 在大皇子的一再热情之下，赵成安坐落下来，等待着大皇子说出真正目的。 第四十章 还是值得的 轩辕城将他的紧绷状态看在眼里，唇角轻勾着，但没揭穿。 “我早就听闻赵将军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事迹，想相识已久，近日又听了一些关于赵将军的难事，所以特地邀请你前来一聚。” 大皇子这恭维的话把赵成安这两天跌至谷底的自尊心都给扶起来了，心里更是觉得熨帖。 “大皇子过誉了。” 赵成安谦虚着，可面上写满喜悦。 轩辕城给旁边的侍卫示意一个眼神，后者拿出来一个锦盒，并且打开。 满满当当的银子！ 赵成安瞳孔一紧，近些日子他为了银钱的事情各种奔走，面子都已经丢光了。 乍然看见这么一大笔钱，赵成安眼中满是动容。 “大皇子，这是……” “这是我的一点点诚意，还有你在外面欠下的债，我也会一并帮你清了，若是赵将军觉得不够，尽管跟我开口。” 轩辕城面带笑容，将这笔银子推到赵成安的面前。 赵成安整个人愣住在原地。 大皇子开的条件实在诱人，可他也不是没有头脑的莽夫，凡是有所获，必然就要付出什么。 “大皇子需要我做些什么？” 轩辕城眼底闪过一抹赞赏，觉得今日之举还是值得的。 这个赵成安不是空无大脑的人。 “无需赵将军做什么，只是日后在朝廷之上，若是有用得上赵将军的地方，帮忙说两句就行。” 轩辕城表明，这一笔银子是为了拉拢赵成安。 赵成安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眼中闪过犹豫。 朝中是不允许结党营私的，一旦发现必会惹众怒，怪罪下来，丢掉官职事小，诛九族可就麻烦了。 “听说赵将军回来后只是任职了一个校尉，这实在是太屈才了，我还可以帮赵将军谋取更好的去处。” 轩辕城一个条件比一个诱人。 赵成安实在难以抵挡，银子还好说，这官职就是他的一个痛！ “幸得大皇子这般欣赏，是我的荣幸，怎能拂掉你的好意呢？” 最终赵成安还是答应了。 轩辕城露出满意笑容，又给侍卫使了一个眼神，后者又添了两张银票到盒子里。 赵成安眼睛一亮，这笔钱给祖母治病是完全足够的，剩下的还能维持将军府好一段时日的开销。 “收下后，赵将军今日就当没见过我。” 轩辕城又道。 赵成安心里更是安稳，知道大皇子办事还是妥帖的。 在他的遮掩下，赵成安悄悄离开了天香楼，手中这一笔银子让他腰板都挺直了，路过京中招牌金楼时停住脚步。 他想起沈舒柔那刻薄又恶毒的嘴脸，心里气的牙痒痒，果断走进去。 挑了一款最新上的簪子，结账后就趾气高扬地回将军府。 “夫君！” 纪明婉得知赵成安请来了名医，还一口气付了半个月的芯肌丹钱，早就在将军府等着赵成安回来。 难不成真从沈舒柔那里得到银子了？ 她心中急得很，生怕赵成安因此对沈舒柔滋生出什么感情。 纪明婉打定主意要发挥自己的优势，不能让赵成安跟沈舒柔重归于好，一看见他回来就贴上去了。 “怎在这里等着？近日下雨，天气寒凉，还是在房中养胎比较好。” 赵成安心情颇好，连带语气都温柔不少。 这反倒让纪明婉愣住，一时之间拿捏不准赵成安的意思。 “我这不是听说夫君请来了名医，肯定费了不少心思，心疼你嘛。” 一下就说到赵成安心坎里，越发觉得婉儿确实比沈舒柔更懂事。 “没事，有贵人相助，一切都解决了。” 赵成安想起前阵子纪明婉受的委屈，将她搂在怀中，轻轻安慰，“日后我定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纪明婉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大致听出是跟沈舒柔无关的。 只是，哪来的贵人？ 不等她问，赵成安松开她，从袖中拿出一个金镶玉簪子来。 “好看吗？” 纪明婉面上满是惊喜，不可思议地问：“夫君，这是送给我的吗？” “不送给你还能送给谁？你自从进了将军府，我还没给你送一件像样的礼物，这段时间你管理将军府也是辛苦了。” 赵成安满目认真地回答，对婉儿甚是心疼愧疚。 纪明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 最后忍痛割爱地道：“我既然嫁给夫君，自然是希望将军府能好好的，姐姐虽说最近对将军府置之不理，可过去三年也付出不少，夫君还是送给姐姐吧。” “我宁愿扔了也不会送给她！” 赵成安冷笑着，对沈舒柔是恨之入骨。 这种企图用将军府的危急来威胁他的人，格外恶心！ 纪明婉得到想要的答案，眼中笑意更是甜蜜，这才问起关键的问题，“夫君说的是哪位贵人啊？” “这事，回房再说。” 赵成安颇为谨慎地四处看了一眼，牵着纪明婉的手离开。 …… 将军府的情况好转，京中不少名医进进出出给老夫人治病，甚至还让名医给纪明婉开了不少安胎药。 沈舒柔知道后也没什么表示，只是觉得奇怪。 赵成安哪里来这一笔钱？ 这个问题她没细想，纪明婉倒是找上来了，还拦在她准备出门的路上。 分明是有备而来。 “姐姐，祖母念了你好几天，你不想侍疾没问题，怎么还不去见见祖母呢？” 沈舒柔去路被拦着，淡声道：“你掌握着将军府的管家权，这事有你一个人就足够了，还是说你没这能耐？” 纪明婉脸色瞬间绷不住！ “我毕竟有孕在身，还是不如姐姐清闲的。” 反正赵成安已经攀上大皇子，日后将军府必然会好起来的，根本不用看这光有几个银钱就鼻孔朝天的沈舒柔眼色。 “你想多了，我这京中十几间店铺要打理，每日都得忙着算账。” 沈舒柔淡笑反击。 轻而易举就让纪明婉黑了脸，咬紧牙关瞪她。 要不是夫君再三交代绝对不能暴露跟大皇子交好一事，她定要找回这个场子的。 纪明婉旋即一笑，伸出装作不经意地摸着发髻上的簪子。 第四十一章 不如休妻 纪明婉又道：“姐姐确实劳累，不过当下夫君已解决将军府的困境，姐姐可以适当休息一下。” 沈舒柔觉得她脑子多半有问题，不想再说半句。 转身就想走。 偏偏纪明婉非要挡住她去路。 “对了姐姐，夫君送了我一支簪子，说是体恤我近日管家的辛苦，他给你送的是什么呀？” 沈舒柔这下才明白沈舒柔的用意。 原来是为了炫耀。 她顺着纪明婉的手看去，一支精致的金镶玉簪，看起来价格不会便宜。 赵成安是真的找到出路了？ “万金楼的簪子。” 纪明婉没料到沈舒柔一眼就看出来了，虽说少了炫耀的机会，可只要能够勾起沈舒柔嫉妒就行。 “是呀，夫君疼惜我，我都说不要了，这府中还是急需用钱的时候。” 边说，纪明婉边打量着沈舒柔的脸色。 出乎意料的平静。 这反倒让纪明婉有点沉不住气，这个簪子她去打听过了，少不了要几十两银子，足够将军府大半年开销了！ 她咬咬牙又故作懊恼地道：“啊，难道夫君没送礼物给姐姐吗？对不起，早知道我就不跟姐姐说这事了。” “这种成色在万金楼不算好的，他应当跟我说一声，我还能让人给你们推荐更好的。” 沈舒柔面色平缓地回答。 纪明婉僵住在原地。 什么意思？ “姐姐，你，你和万金楼是什么关系？” 沈舒柔笑着反问：“你不知道万金楼是沈家的产业吗？当初这种簪子，我都是拿来当玩具扔着玩的。” 纪明婉还真不知道万金楼是沈家的，脸色一阵尴尬。 尤其是沈舒柔最后那句！ 她视若珍宝的东西，竟然是沈舒柔扔着玩的？！ “看来，你也就值这个簪子了。” 沈舒柔轻飘飘扔下最后一句话，越过她离开了。 纪明婉气得浑身发抖！ 贱人！ 什么叫她就值这个簪子？ 纪明婉一把把簪子给摘下来，方才还百般珍惜，现在只觉得极其碍眼，但她还是忍住冲动，转身回自己院子。 今日赵成安休沐，刚出书房便看见纪明婉双眼通红的样子，立马向前。 “婉儿，这是怎么了？” “夫君！” 纪明婉委屈地扑入他怀中，轻声抽泣。 赵成安心疼得不行，“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为你做主！” “夫君能这般维护我，我已经格外高兴了，姐姐不过就是跟我置气，夫君不用跟她计较的。” 纪明婉从他怀里出来，低头拭泪。 现在沈舒柔三个字对赵成安来说就是点燃炸药的导火索，听到沈舒柔又欺负婉儿，怒火一下就窜上来。 “她怎这般过分？” 纪明婉反过来安抚，“大概是本想着让夫君开口求她借钱的，结果事情不成，心生恼怒了吧。” 赵成安气得大骂，“她也配我求她！？” 纪明婉着急地道：“哎呀夫君也别怪姐姐，她只是在气你抬我做平妻一事，手段过于偏激罢了。” “她叫偏激？她分明是想让整个将军府都不好过！” 这些话只会让赵成安更是生气！ 一个主母，心思怎能如此狭窄？ 纪明婉顾不上哭，赶紧把赵成安给拉到一旁坐下来，给他按摩太阳穴还有肩膀，让他放松。 “夫君别为了她生气，姐姐确实是做的过分了些，这次要不是大皇子帮忙的话，祖母偶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越劝，赵成安的脸色越是难看。 没错！ 沈舒柔这个毒妇险些害死了祖母，现在还要欺负婉儿，当真可恶！ 赵成安冷笑着，“将军府还是我说了算，轮不到她一个妇人操控！” 日后等大皇子带领他升官加爵后，定要沈舒柔好看，包括沈家也要看他眼色做人。 纪明婉眼底掠过一丝不甘。 “夫君，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成安被她的手指按得头皮舒展，心火都没刚才猛，“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讲的？” 纪明婉咬唇，闷声道：“我其实有点害怕。” 这话引得赵成安意外看她，似是不解。 害怕？ 纪明婉缓缓解释，“先前姐姐就不想让我生下腹中胎儿，这次祖母重病也置之不理，如今你又经常去城外的军营，不怎么回来，万一姐姐她……” 话没说完，纪明婉的泪水又要掉下来了。 “她敢！” 赵成安听懂她的弦外之音，怒斥一声。 纪明婉勾起勉强弧度，“姐姐是个聪明之人，而且有钱能使鬼推磨，真要想做些什么，谁又能查出来？” 这还真让赵成安无从辩驳，之前一次次沈舒柔就藏得极好。 一丝恐惧还真从他心里滋长出来。 “婉儿烂命一条，倒是无所谓，只是舍不得这腹中胎儿，还没来得及见爹爹一面就受了这么多苦。” 赵成安心都要碎了，连忙把纪明婉拽入怀中安抚。 “不会的，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纪明婉依靠在他怀里，唇角勾着一抹得逞弧度，声音却还是难过的。 “万事总有疏漏，除非姐姐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赵成安一愣，不解地看着她。 这是要把沈舒柔送去外面住的意思？ 不太好吧，这传出去也不知道会起什么幺蛾子。 怎知，纪明婉说出一句更让他惊愕的事情来。 “夫君，不如你休了姐姐吧。” 赵成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一时之间忘了回答。 他之前说要休沈舒柔，那都是恐吓威胁居多，心里还真没这个心思。 纪明婉见他这反应，心凉了一片，但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 “姐姐接受不了我这个平妻，才会用和离威胁夫君，还有近日桩桩件件，分明都是把夫君你架在火上烤。” “姐姐怎么针对我都无所谓，可是我见不得夫君受委屈啊。” “而且按照我朝律例，夫君若是休妻的话，姐姐会有一半嫁妆留在府上，这样也能解决将军府的难题，也当做姐姐对将军府的补偿了。” 赵成安面色更是挂不住。 听起来，像是为了沈舒柔的一半嫁妆才要休妻似的。 “这，舒柔终归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没有正当理由，怎能随意休妻？” 第四十二章 怎么还会去拉拢他? 赵成安心中还是不太舍得沈家这座金山，等日后他官职更高，还怕沈家不给他脸吗？ 这点心思全被纪明婉看在眼中！ “夫君若是觉得不妥，那就当我胡言乱语吧。” “我也是被这次祖母的事情给惊到了，没想到姐姐这般狠心。” “算起来，姐姐也是犯了七出之条的不孝和无子，算了，我会和祖母日后小心点行事的。” 纪明婉一边安抚，一边暗戳戳数落沈舒柔干的好事。 一下就把赵成安这段时间积攒的怨怒都激发了。 自从他回来，沈舒柔这妻子确实是失职，而且还一次次挑衅他的底线，仗着有钱就欺负婉儿和祖母。 有大皇子撑腰，钱根本不是问题！ 日后加官进爵还让沈家沾光了，现在休妻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你说得对，为了你和祖母还有我们孩儿的安危，确实不能把这个毒妇留在将军府了。” 纪明婉见他松口，面上的笑意几乎都藏不住。 可她还是死死压着，叹气道：“这都怪姐姐自己不懂事，才让夫君生气至此，怪不得我们的。” “没错！” 赵成安心中的顾虑逐渐消散。 错不在他！ 两人商量好后，便打算找个时机找沈舒柔说这事。 而沈舒柔此刻正在就酒楼里，查看着最近的账本，最近下雨生意确实一般，但她倒不担心。 不知边境那边情况如何了。 轩辕烨抬头看见她愁容满面，眉心跟着拧紧，“怎么了？” “只是在想边境的流民如今都安置在哪。” 沈舒柔犹豫片刻，还是说出心中担忧。 轩辕烨一笑，“你对流民的事情这般关心？” 沈舒柔不可置否地回答：“当然，这些流民都是因为战争才落到这境地，况且你不是知道我的想法吗？” 借着这一次的事情跟赵成安和离。 两人都不曾讨论过，可这事心照不宣。 如今朝廷缺银子得很。 轩辕烨点头，“不着急，大皇子把这件事情揽在身上了，还不到我们出手的时候，再过一阵子。” 沈舒柔虽然没入朝为官，也清楚朝廷局面，这些皇子都铆足劲表现自己，解决了一桩大事，继位的可能性就越大。 “赵成安最近得了一大笔银钱，知道吗？” 忽然，轩辕烨问起另一件事。 沈舒柔不明白他的意图，只是犹疑着点头，“这钱有问题？” 她也觉得奇怪，赵成安在京中是有些朋友，但着实想不出来谁会无缘无故给这么大一笔银子进将军府这个无底洞。 一道灵光在沈舒柔脑海中闪过。 “是大皇子？！” 她脱口而出询问。 轩辕烨眼底掠过赞赏，“聪明。” 这样的人留在赵成安身边，着实可惜。 沈舒柔顾不上去深思他眸中的深色，脑海中在抽丝剥茧轩辕城和赵成安之间的事，脸色越发怪异。 片刻后，沈舒柔抬起头看着轩辕烨，一个猜测已经挂在嘴边。 “你想的没错。” 不等她开口，轩辕烨已给出肯定回答。 沈舒柔咋舌，“可大皇子稍稍打听，应当就知道我和赵成安关系不好，怎么还会去拉拢他？” 要也是拉拢沈家啊。 轩辕烨面色沉下来，一一分析。 “他一个大皇子，私底下跟朝廷命官来往总有理由开脱，可跟沈家来往就容易被各种臆测。” “况且，他大概觉得你虽跟赵成安关系不和睦，可还是他的妻子，关键时刻还是会出手相助的。” 沈舒柔鲜少听轩辕烨说这么大一段话，心里有点打鼓。 而且总觉得轩辕烨语气不太对劲，蕴藏着一丝杀意。 说完，轩辕烨还盯着她看，像是在等待她的态度，想看看她会不会帮助赵成安。 沈舒柔缩了一下脑袋，默默道：“这大皇子真是打了一个如意算盘，我本就有意要借这个机会和离，怎么可能帮助赵成安？” 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缓和。 “过来。” 轩辕烨对她答案非常满意，嗓音沉哑地叫唤着她。 沈舒柔：“……” 为何又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 沈舒柔回到将军府时，已是傍晚。 她刚走到院子便看见两抹身影在候着，眸色微沉。 赵成安和纪明婉怎又找上门来了？ “姐姐回来了。” 纪明婉率先发现沈舒柔，忙对一旁的赵成安说道。 赵成安转过身来，一脸黑沉，眼底的不满几乎要爆发出来。 一看就知道是来找麻烦的。 “找我有事？” “进去聊。” 赵成安面对沈舒柔这张沉稳平静的脸时，心中还是有点虚，下意识想要拖延一点时间再开口。 “不必，直接说吧。” 沈舒柔可不想两人脏了她的院子，一口否决。 这态度气得赵成安那点心虚愧疚都消散了。 “我要休妻！” 话音一落，四周都静了。 沈舒柔冷着双眸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声音之冷，令赵成安都不禁后退半步，好在有纪明婉在暗暗扶着他，示意他这个时候绝不能退缩。 赵成安稍微稳住心神，掷地有声地道：“你不孝在前，置主母的病于不顾，这就犯了七出之条了！” 末了，他还补充一句，“这是整个将军府都可以作证的。” 沈舒柔笑了。 全然没料到赵成安能不知廉耻到这个地步。 “过去三年，我日日伺候老夫人，病重时更是贴身侍疾，身为孙子的你在哪啊？” “这一点将军府的人同样可以为我作证，包括京中的所有名医，你大可以请去跟我一一对薄公堂。” “你赵成安欠我的，说上三日三夜都数不清，你如今以这么荒唐的理由要休我？” 沈舒柔说到最后，心里还是一阵泛凉。 那些付出真的还不如喂狗了！ 赵成安被她问的哑口无言，沈舒柔嫁进来这三年确实是无可挑剔的，他找了许久都找不到把柄。 “姐姐这话就不对了，你和夫君是一家人，你照顾祖母是应该的，怎能就说是夫君欠你的呢？” 纪明婉站出来为赵成安说话。 沈舒柔冷眼扫向她，“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妾说话了？” 第四十三章 她能退一步多好 妾这个字狠狠刺痛纪明婉！ 她眼眶瞬间红了，身子往赵成安那边倒。 “是婉儿多言了，姐姐切莫生气。” 赵成安回过神来，怒斥沈舒柔。 “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婉儿有孕在身，你还一直针对她！” “而且婉儿是平妻！不是妾！” 沈舒柔真是看腻了两人这出戏，一个蠢一个坏，还总是来她面前犯贱。 她面色变得冷厉，直视两人。 “平妻即是妾！” “休了我，想让她当主母是不可能的，我只接受和离，你要是愿意那就写和离书给我，我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最后那句话落下后，赵成安感觉心里隐隐揪痛。 莫名想起当初他们成亲时候，沈舒柔穿着一身嫁衣，羞涩面上又带着些许娇媚，好奇又期待地看着他的样子。 怎就落到这般水火不容的地步？ 若是她，她能退一步多好。 纪明婉瞥见赵成安一脸呆滞迷茫的样子，心里急得不行，生怕赵成安一个恍惚就答应和离了。 “夫君。” 她拽着赵成安，低声提醒。 赵成安面色为难，想要就此作罢了。 偏偏纪明婉还要继续道：“姐姐若是因一时怨念不肯救祖母也就罢了，那还犯了其他的七出之条，这叫夫君如何容得下？” “我犯什么了？” 沈舒柔觉得可笑，顺着追问。 今日势必要把这一切都说清楚才好。 赵成安蹙眉，想要拽住纪明婉的袖子，让她别再继续说。 纪明婉视若无睹，“还有无子这一条。” 沈舒柔把目光投向赵成安，勾着一抹讥笑质问：“你确定要用这样的理由来休妻？”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大婚当日赵成安就出征了，一去就是三年，还带回来一个纪明婉，他们连手都没牵过。 无子？ 真是荒唐！ 赵成安面色挂不住，也觉得婉儿今日有些莽撞了，这无子还不如说沈舒柔不孝顺来的有力。 纪明婉是有听说过一些消息的，可还是不放心，才故意试探。 这下看两人神色便知道那些流言并非空穴来风，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夫君只是她一个人的！ “当然，我知道姐姐在家中等候夫君三年，这是可以谅解，但还有一条无从考究。” “如若夫君一直没碰过姐姐，那姐姐应当还是完璧之身？” 沈舒柔和赵成安纷纷变了脸色。 纪明婉始终记着酒坊之事，那天一定发生了什么！ 再不然，独守空房三年谁做得到啊？ 说不定沈舒柔早就养着一个小白脸，只是藏的极好，又或者在他们回来之后断掉了，谁知道呢？ 赵成安一言难尽地看着沈舒柔，他跟纪明婉一个想法。 “舒柔，你……” 这神情仿佛认定沈舒柔做出什么不耻事情似的。 沈舒柔不为所动，“你们可有证据？若是胡乱猜测毁了我的名声，我不介意闹到公堂上去的。” 话中充满威胁，这令赵成安清醒些许。 这种事闹到官府那就是丢尽脸面！ “前些日子早就有流言传出，我这般提起也是为了给姐姐一个自证的机会，姐姐可是不敢？” 纪明婉见沈舒柔一再推脱，心中越发肯定。 一颗怀疑种子在赵成安心里种下，同样觉得婉儿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必闹到官府，只要让人来查验一下即可。” 沈舒柔看向他的目光里勾着冷笑。 当初她是怎么会嫁给这样的人渣呢？ 为了休妻，连这种话都说得出。 沈舒柔对赵成安早就没了感情，说不上有多伤心，只是觉得恶心。 “想要查验我可以，但是你们这般莫名其妙就要我查，我心里不痛快，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赵成安蹙眉，“什么？” “如果查验出我还是完璧之身，那你就把纪明婉赶出将军府，如何？” 沈舒柔不会白白吃这个哑巴亏。 纪明婉想要把她赶出去，那就让纪明婉自食恶果好了！ 赵成安变了脸色，冷声反驳，“你是不是疯了？婉儿还怀着孩子，你就要把她赶出将军府？” “怎么？你们不是认定我不是完璧之身吗？怕什么？” 沈舒柔笑容甚是冷冽，戳穿他们那自私丑陋的嘴脸。 顿了一下，她又道：“还是说，你们本来就不确定，只是为了休妻才胡乱找个由头？赌一把？” 赵成安难堪至极！ 他从未见过像沈舒柔说话这么难听的女子，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 纪明婉都没想到这把火最终烧回到她身上！ “可以。” 她咬着牙答应了。 “婉儿！” 赵成安满面的不悦，觉得婉儿太过冲动了。 纪明婉则觉得沈舒柔现在就是在装腔作势，用这样的条件逼退他们，她怎么能让沈舒柔如愿呢？ “要是姐姐非要这样心里才高兴，我没关系的。” 沈舒柔着实懒得看她这假惺惺这一套，直接让人去请了名医馆里的一个接生婆嬷嬷。 “等等，谁知道你请的人会不会说实话？” 到了这一步，纪明婉必须要小心行事，之前在沈舒柔这里栽了太多次了。 沈舒柔冷笑着道：“常嬷嬷是宫中老人，出来之后一直在医馆里当接生婆，这种事她最有经验，你要是信不过，那就再找一个你的人一起验。” 这笃定姿态让纪明婉心中掠过不好预感。 为什么沈舒柔一点都不慌？！ “行！” 纪明婉顾不上这么多，让身边的婢女去找一个嬷嬷来。 反正沈舒柔必不可能是完璧之身，只要有人盯着那个常嬷嬷别作假就行。 在等待嬷嬷期间，事情传到老夫人那里去了。 老夫人服用几天芯肌丹后，身体好了许多，得知沈舒柔宁愿看着她死都不愿意出钱，心里满是怨言。 舒柔到底还是跟将军府离心了啊！ “只是，明婉为什么如此笃定舒柔不是完璧之身？” 伺候的嬷嬷也不清楚情况，只觉得这一出闹剧太过莫名其妙了，将军府是怎么好意思向沈夫人提出休妻的。 “这，奴婢不知。” 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狠绝。 要是成功休妻，那舒柔一半的嫁妆定是要留下来的。 第四十四章 离开也是应该的 老夫人深知未雨绸缪的道理，便嘱咐，“你去盯紧那边的情况，还有别让舒柔有机会转移走嫁妆，免得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是。” 嬷嬷心中为难，但也只能照办。 这要算起来，沈夫人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那个吧。 短短半个时辰内，将军府气氛格外紧张。 沈舒柔已经跟着两个嬷嬷进了房中查验，而赵成安和纪明婉在外面等候着，这一幕引得不少下人不满。 纷纷觉得将军府欺人太甚！ 赵成安没注意到这些人的眼神，只是沉声问着纪明婉，“你刚才为何要这么急迫答应？万一……” “夫君，你是不知道外面流言都传成什么样了，我怕脏了你的耳一直都没说。” “姐姐嫁进来三年，哪个女子耐得住这样的寂寞？” “若真有万一，姐姐对夫君满腔痴情，那也是好事，至于我，离开也是应该的。” 纪明婉扬着一抹淡笑解释。 这般体贴懂事深得赵成安的心，禁不住把她紧紧拥抱在怀中。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纪明婉却没想象中欣喜，难道赵成安还是认定沈舒柔不会背叛他吗？ 不可能！ 又过了片刻，紧闭着的房门被推开。 结果出来了。 纪明婉比谁都着急想知道情况，赶紧向前走了两步，眼里带着些许期待。 两个嬷嬷最先出来。 “如何了？” 赵成安同样想知道沈舒柔到底有没有背叛他！ 常嬷嬷对着赵成安行了一个礼，而后说道：“回禀将军，沈夫人还是完璧之身。” 话音落下后，赵成安和纪明婉都愣住了。 还是完璧之身！？ “不可能！” 纪明婉一时没忍住，厉声否认。 常嬷嬷脸色倏然沉下，“纪夫人是质疑老奴？老奴在宫中待了几十年，这种事没人比我更有经验，若将军府不信任老奴，又何必请过来？” 常嬷嬷骨子里还是带着点傲的，尤其是知晓将军府的夫人嫁进来三年都还是处子，如今还要被查验。 简直是羞辱！ 纪明婉被质问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正要反驳的时候。 沈舒柔从屋内姗姗来迟走出来。 “这不是还有一个嬷嬷吗？还是纪夫人亲自请过来的。” 纪明婉才想起有这么一件事，连忙看向自己找来的嬷嬷。 可惜，对方的答案跟常嬷嬷是一致的。 纪明婉双腿发软，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这样，那天她让人给沈舒柔下的药可都是很烈的，难以解开。 赵成安心中却是松了口气，连带着看沈舒柔都顺眼些许。 原来舒柔真的一直都在等他回来。 沈舒柔没空欣赏这两人的神情，莫名其妙遭受这一遭，现在只想把烂摊子收拾好之后回去休息。 “来人，送两位嬷嬷回去。” “是。” 秀云立即派人去办。 沈舒柔冷然目光接而落在纪明婉身上，看得纪明婉心都禁不住一颤。 “把她丢出去。” 护卫们得令，纷纷向前。 这阵仗把纪明婉给吓得不轻，连忙扑到赵成安的怀里，害怕地哭着。 “夫君，救救我！” 赵成安早已忘记刚才纪明婉说愿意离开的话，只觉得沈舒柔这样做太过分了，而且不顾及他的脸面。 他咬牙道：“我看谁敢！” “怎么？堂堂将军，现在是要出尔反尔？” 沈舒柔嘴角笑容格外森冷，嗓音里还带着一丝威胁。 仿佛赵成安真敢出尔反尔，那么她就会闹大这事。 赵成安知道以沈舒柔的性子还真做得出来，语气不由得缓了些许。 “舒柔，婉儿腹中还有胎儿。” “与我何干？” 沈舒柔真是笑了，说的好像这是她让纪明婉怀上孩子似的。 赵成安脸色挂不住，深知这一次是他理亏。 “这事是我们错怪你了，可婉儿也是好心，况且她无依无靠离开将军府就活不下去了，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语气倒是委婉了些，可言辞还是一如既往的膈应人。 沈舒柔甚至都不想跟赵成安这样的蠢货多说半个字，什么叫她放过纪明婉？ 纪明婉看着情况缓和了，哭哭戚戚地道：“夫君和姐姐都别生气，是我太过鲁莽了，才造成这样的误会。” “我待会就回去收拾东西，能跟夫君相识一场，婉儿已经知足了。” 赵成安哪听得了她的道别！ 这可是怀着他孩子的心爱女子！ “你不用走。” 赵成安语气格外坚定。 沈舒柔面无表情，可眸中的讽刺格外明显。 如果赵成安今日一点表示都没有，敢让她白白受着委屈，那她沈舒柔绝对不会继续徐徐图之和离。 大不了鱼死网破！ 赵成安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抿唇道：“我不会再提出跟你休妻之事，等到时机合适，我会跟你和离。” “夫君！” 纪明婉急了，和离就拿不到沈舒柔一半嫁妆了！ 沈舒柔眼底闪过一抹意外，没料到赵成安对纪明婉这般痴情，居然愿意松口和离。 可她也不是好糊弄的人，干脆再问：“什么时候时机才合适？” 赵成安满面烦躁，对沈舒柔迫不及待想和离的事情表示很是恼火。 “一年内！” 沈舒柔眸色幽深地看着他。 倘若不知道大皇子拉拢赵成安的事情，或许她真的会继续等，可现在她多在这个地方待一天都觉得恶心。 况且赵成安不是什么信守承诺之人，谁知这一年会有什么变数？ 多半是缓兵之计。 但沈舒柔还是答应了，“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滚。” 眼看着计划就要开始了，在这个时候跟赵成安撕破脸，只会引起他的防备。 她要在赵成安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赵成安黑着脸，搂着纪明婉离开。 而纪明婉还是有点不甘心，边走边纳闷地道：“夫君，你怎么可以答应姐姐和离？那嫁妆怎么办？” “担心什么？这一年，有的是时间让她把嫁妆都吐出来。” 赵成安不想做到这个地步的，可沈舒柔实在是咄咄逼人。 那就别怪他了！ 纪明婉松了口气，又说了几句软话，“都怪我，才让夫君在姐姐面前这样忍气吞声。” 第四十五章 买一个自由之身 一直等待消息的老夫人知道后，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当晚就把赵成安给喊过去，一顿训斥！ “你知不知道将军府现在什么情况？跟舒柔和离后，你拿什么养着将军府？就你那点俸禄，连我的芯肌丹都买不起！” 老夫人失策了，还真以为他们拿捏到舒柔把柄了。 结果，一群蠢货！ 赵成安本就心烦，见祖母这般抬高沈舒柔贬低自己，面色难看至极。 “一个商贾之家，只要我想，大多办法能把沈家变为己有！” 到时候让大皇子撑腰，抄了沈家，看沈舒柔向不向他求饶。 老夫人听懂他的话，身体轻颤。 “你，舒柔到底跟了你三年……” 这样做是不是太过狠了？ 赵成安冷笑着反问：“那她前些日子对祖母你不问不顾，难道就不狠心？这是她有负我们在先！” 老夫人确实因前段时间的事情，心有嫌隙。 “行，总之我绝不允许将军府继续落败下去。” “放心，孙儿自有打算。” 赵成安早就想好该怎么应对了，等明天就去见大皇子，跟他商量此事。 老夫人看着孙子决绝的背影，轻叹一口气。 这都是舒柔自作孽啊。 另一边。 沈舒柔坐在屋里，眸光平静地看着嫁妆单子。 这财富足以撼动整个京城了。 加上她手中的银子，等于倾尽所有买一个自由之身。 “小姐，他们真是欺人太甚！这件事情必须要告诉老爷夫人，无缘无故就让你受这样的屈辱。” 秀云还在生气赵成安无缘无故要休妻一事，替小姐这些年的付出不值得。 沈舒柔淡笑，“不着急。” 现在急的人应该是其他人。 “小姐，你没事吧？” 秀云不理解，可她不想小姐难过。 “没事，反正我本来的意愿也是和离，他们休妻无非就是想要走我一半的嫁妆，还真是有够异想天开的。” 沈舒柔今日见纪明婉那神情，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人不要脸原来可以到这个地步的。 秀云满面震惊，“原来是为了这个！” “你派人去盯紧赵成安近期的行动，切记，一定不要被发现。” 沈舒柔再三叮嘱。 秀云点头，立马去办。 小姐让做的事情，一定是有道理的！ 沈舒柔轻抿一口茶，温热茶水却融化不了她眼底的冷色。 夫妻一场，赵成安这事做的确实恶心了些。 接下来不是他去找大皇子，就应该是大皇子找他了吧？ 沈舒柔一想，又叫人来准备收拾东西。 和离书一到手就可以马上离开。 …… 翌日。 沈舒柔一早到酒楼，便被告知轩辕烨在房里等她。 她推门进去时，果然看见面色暗沉的轩辕烨，不由得露出错愕的神色。 “王爷，今日来这么早？” 今天她来得早是要跟掌柜商量酒楼接下来的菜式安排，还有促销活动，轩辕烨来这么早干什么？ 而且脸色看起来，极其不好。 “赵成安要休妻？” 轩辕烨阴沉嗓音里带着浓重杀意。 沈舒柔心头轻颤，大抵明白他今日是为了什么来，一丝被她掩藏起来的委屈在这一刻竟有点要冒出来的架势。 可她还是按捺住，平静应答：“嗯，大概是想要我留下一半嫁妆。” “他胆子可真大。” 轩辕烨面色更沉。 沈舒柔那些许的委屈瞬间消散，扬起一抹浅淡笑容。 连相识不久的轩辕烨都会为她生气，赵成安这个成亲三年的夫君真的一无是处，没必要为他置气。 沈舒柔坐下来，给轩辕烨和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缓缓道：“不过是耍一些无聊把戏罢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你应该拒绝的。” 轩辕烨早已从暗卫口中得知将军府里的事情。 赵成安这般欺辱她，偏偏她还顺从了！ 一股憋闷在轩辕烨心中浮起，若非是身份不对，昨日他就会来将军府为她讨回一个公道。 “没必要，这样一来等和离后，我名声还能好点。” 沈舒柔没料到轩辕烨生气到这个地步，言辞之中多了几分调侃。 可轩辕烨还是沉着脸。 显然不满意这个说法。 他沉声道：“女子名声不与这些挂钩，是赵成安负你在先，本就该他才是理亏的人，你没必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沈舒柔愣住。 旋即，一股暖意在她心中流淌开来。 忽然觉得外面对残王的认知实在片面，这样的人分明有情有义，而且心中自有一番衡量准则。 “没关系的。” “有关系，这些是你本就不需要承受的委屈。” 轩辕烨也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越是听她这般委曲求全，心中的怒火就越是旺盛。 恨不得踏平将军府！ 沈舒柔的心更是乱成一团麻，之前她一直觉得轩辕烨是为了沈家势力才选择找她，可如今似乎对她过于关心了。 令她有点无措，又觉得不可思议。 轩辕烨常年出征，样貌极好，应当见过不少世间女子，总不能回京中没多久就对她产生爱意了。 或许，他是真心把她当朋友了？ 沈舒柔这么想，心里才舒服些许。 “这也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我想王爷应当知道我原本的想法了。” “如今边境战事不断，流民越来越多，朝中应该需要不少银子赈灾救援。” “我可以每年捐款五十万两，只求一道和离圣旨。” 话音落下后，轩辕烨面不改色。 显然确实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心里却还是不太高兴。 为了一道和离圣旨要这般委屈她？ “王爷，可还是有什么顾虑？” 沈舒柔没能得到应答，不由得担心起来。 轩辕烨盯着她瓷白小脸，轻叹口气，“每年五十万两？这应当是你手中所有银子了，而且每年保持这个数字，你就等同于为朝廷卖命了。” 以沈舒柔的性格，恐怕也不愿找沈家求助，选择独自解决。 “卖命又如何？就当是自由身的代价了。” “况且，我有信心每年赚到的银子会超过五十万两的。” 沈舒柔眉眼满是信心。 这一次，她是下定决心要从将军府离开了。 第四十六章 不错的选择 轩辕烨眸色幽暗地看她一眼，触及到她眼底的倔强，心里有所触动。 “好。” 他答应了。 可沈舒柔清晰感受到轩辕烨还是不太满意的样子，眉心不由自主蹙起，总觉得今天的轩辕烨怪怪的。 难道他有什么心事？ 沈舒柔想问，最终还是打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没到可以畅所欲言的地步。 “那我先谢过王爷了。” 沈舒柔忽略心中那一点不舒服，向轩辕烨道谢。 这份客气却让轩辕烨不喜，一把把她拽入怀中，眼底的情愫按压不住。 分明不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了，可沈舒柔面上还是浮起些许羞涩，一双水眸盯着轩辕烨。 “王爷……” 一个深吻把她所有话语都给咽掉。 沈舒柔大脑都是懵的，不明白轩辕烨这突然是怎么了，刚不是还说得好好的？ 不等她问，轩辕烨先松开了她。 他深眸里酝酿着某些抑制不住的风暴，嗓音格外哑沉，“等你和离之后，是否就会彻底跟我？” 沈舒柔脸颊爆红！ 怎么还问这种问题？ 他们之间不是早就谈好了吗？ 沈舒柔被他灼热视线搞得不知如何应答，只能支支吾吾地飘忽目光。 “是不是？” 轩辕烨却偏要一个答案，幼稚得箍紧她的腰，带着一丝胁意味。 沈舒柔感觉自己像是人质，被他圈着，反抗不了一点。 最后，她只能声音极低地“嗯”了一声。 轩辕烨倏然一笑，像是得到满意答案，低头又温柔地亲吻着她的红唇。 沈舒柔心里更软。 莫名觉得，轩辕烨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边温情缠绵的同时，赵成安正在天香楼跟大皇子见面，整个人处于一种被雷劈的状态。 “大，大皇子，你刚才说什么？” 轩辕城对他这番神情不是很高兴，拧眉道：“如今边境战事吃紧，皇上派我作为增援，可国库空虚，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你在沈家那里周旋一下，若是此事办妥，我定会禀报皇上，给你加官进爵。” 赵成安人都傻了。 这个时候要他去找沈家那里周旋？ 昨天的事情后，沈舒柔恐怕是铁了心要和离的，这他还怎么说的出口？ “大皇子有所不知，我和沈氏关系并不如想象中的和睦，而且，她早就有要与我和离的心。” 轩辕城脸色一沉，“和离？” 赵成安察觉到大皇子生气，整个人压力更大了。 “没错，此事恐怕不好办。” 轩辕城在心中咒骂赵成安蠢货，可想到战事增援一事迫在眉睫，必须要从沈家这里弄到银子！ 否则，日后他登基可能性就小了。 “赵将军，沈氏的生意之广，你不会不知道，你要是跟沈氏和离，可是一桩损失，清楚吗？” 赵成安脸色挂不住，万万没想到大皇子话说的这么直白。 昨天他还幻想着靠大皇子飞黄腾达，根本不屑于跟沈家周旋的！ “可是……” “没有可是，要是我解决不了边境战事的银子支援，也保不住你。” 轩辕城态度甚是强硬。 赵成安脸色泛白，一阵慌张地追问：“大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保不住我？” “赵将军从我这里拿走一笔钱，若我没办好这事，你觉得其他人会放过我吗？到时候所有被认为是我阵营的人，都逃不过。” 轩辕城倒是坦诚，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想活着，必须要从沈家那里拿到银子！ 赵成安反驳不了一句，一直回到将军府，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要是没有昨天闹休妻的事情，或许他还能想想办法让沈舒柔回心转意，现在只觉得希望渺茫。 “夫君，大皇子那边怎么说？” 纪明婉知道赵成安今天去见大皇子了，忙向前询问。 赵成安一阵头疼。 “恐怕还是要跟沈舒柔再周旋一段时间了。” 为了银子，为了他的仕途，赵成安只能忍着去哄沈舒柔。 纪明婉了解情况后，气得不行，偏偏又不能对赵成安发火！ “那，夫君日后会不会跟姐姐恩爱缠绵，便忘了婉儿？” 赵成安回过神来，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婉儿跟她不一样，你是我认定的妻子。” 纪明婉扁着嘴，可怜楚楚地点头。 “我明白的，夫君都是为了将军府的未来，婉儿不会吃醋的。” 这口不对心的样子偏偏取悦了赵成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对沈舒柔的厌烦就更甚了。 为什么沈舒柔不能像婉儿一样识大体？ …… 第二天。 沈舒柔出门前，好几个婆子送来好些东西。 全都是新季衣裳，还有一些贵重精致首饰。 这场面令沈舒柔满面不解。 “这些是？” 婆子笑呵呵回答：“夫人真是苦尽甘来了，将军特地让人送来的，说这段时间疏忽夫人了，这些都是补偿。” 苦尽甘来？ 沈舒柔没忍住冷笑，这分明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我不要，送回去吧。” 婆子们急了，这三年他们都知道夫人受了多少委屈，拿点东西那是应该的，不该争这一时之气。 沈舒柔态度却很强硬。 这些东西一旦收下，怕不就是枷锁，到时候赵成安找借口不让和离。 那可就麻烦了。 “这点东西瞧不上，还是更适合纪夫人。” 婆子们彻底无言。 也是，以沈家的家底，这点东西算什么啊？ 他们只好把东西都送回去，并且禀报了赵成安，把赵成安气得直接来找沈舒柔麻烦。 原本他还想着先示好，等沈舒柔态度好点，两人再谈事情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舒柔实在不想应对他，冷笑着反问：“这应该我问你吧？说好一年内会和离，别跟我说突然良心发现，这样颇为膈应人。” “你！” 赵成安没料到她说话这么狠绝，把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若非大皇子想要沈家相助，他才不想跟沈舒柔这样的毒妇虚以委蛇。 “即便真要和离，你我之间一定要弄得这么难看吗？我只是觉得前些日子错怪你了，现在想补偿也不行？” 第四十七章 金屋藏娇 沈舒柔听笑了。 这话赵成安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早在你设计陷害我爹娘入狱的时候，我们就注定闹得难看了，我没把事情捅出去，那是因为不想爹娘担心。” 沈舒柔压低嗓音回应。 赵成安心中大震！ 原来沈舒柔什么都知道。 赵成安很快就稳下心神，这件事情他做的格外细致，沈舒柔应当就是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 “那是一场误会，并不是你认为的那样，原来你是为此跟我置气。” 沈舒柔勾着一抹讥笑，“你不会以为我没证据吧？” 这一问，赵成安慌了。 实在是沈舒柔的眼神过于冷冽，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他心中所想。 沈舒柔瞥着他变幻莫测的神色，眼中的不屑更甚。 “所以，在和离之前别来招惹我，否则我不介意把你所做的事情捅出去。” 赵成安被狼狈赶走，慌乱之后是一阵气恼。 这里明明是将军府，沈舒柔凭什么这么对待他？ 但想起沈舒柔的警告，赵成安心里有点没底，和离后，沈舒柔万一真的要报官秋后算账怎么办？ 绝对不能和离！ “将军，老夫人有请。” 这时，一个小厮走到赵成安面前禀报。 赵成安眉眼之间掠过一抹烦躁，最近祖母脾气也不太好，总是动怒，以至于他都不想去见。 可“孝”字顶在头上，他又能如何？ 赵成安认命地前往祖母的院子，进门的时候看见她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 “祖母。” “听说你送好些东西到舒柔院子了，怎么回事？” 要是先前，老夫人还会觉得赵成安这样做能挽回沈舒柔的心，无可厚非。 现在只觉得送给那白眼狼只是浪费！ 提起这件事，赵成安就来气，闷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没必要跟舒柔闹得这么僵。” “你当我傻了？” 老夫人明显不信。 孙子是什么德性，她最是了解。 从凯旋回来后，连装都懒得装夫妻和睦，忽然就说要跟舒柔缓和关系，必定是有什么目的。 如今将军府经不起什么打击了，她虽然老了，但不能眼睁睁看着将军府垮掉。 赵成安哑口无言，在祖母再三逼问之下，只好交代了大皇子的事情。 “没有人为了引荐，我难以加官进爵，当下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旦边境战事得以缓解，皇上必然会重重有赏。” 赵成安也不全是为了大皇子，当然也是想明白了这事办妥后利大于弊，才想着跟沈舒柔和好如初。 老夫人面色微顿，双目发出一丝精光。 “你说得对。” “这份功劳可不比去前方上战场差啊，而且你本就有战功在身。” “这样一来，皇上定要给你爵位的。” 想着，老夫人已然笑出声。 赵成安本也是这么想的，无奈叹气，“可是舒柔已经铁了心跟我和离，这件事怕是没希望了。” 不仅没了功劳，到时候可能还要被牵连。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女子都是这般矫情的，你一次碰壁就退缩，也不想想她等了三年！” 这倒也是。 女子嘛，好好哄哄总会消气的。 不等赵成安说些什么，老夫人又道：“况且她还是完璧之身，你们当初大婚的仪式还没完成，她心里估计也怨恨着这事。” 一个新嫁妇得不到夫君的宠幸滋润，怎可能不成为怨妇？ “祖母的意思是……” 赵成安微愣。 老夫人没好气点破，“舒柔如今为什么能狠心跟你和离？不就是仗着没跟你圆房，膝下也没个孩子吗？你想留住她，最好还是得生个孩子。” 和离本就少，而且大多都是膝下无儿，但凡有个孩子的，咬咬牙日子救过下去了。 况且真有了孩儿，就算和离，沈家跟将军府的关系也是断不了的。 赵成安全然没想过这个法子，心中百味陈杂。 “可是婉儿那边……” “你堂堂将军，怎么能被一个平妻拿捏？！” 老夫人如今是听不得纪明婉这名字，要不是抬了这平妻进门，将军府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念在曾孙的份上，老夫人才没把纪明婉赶走。 赵成安还是纠结，对沈舒柔着实没那点想法，甚至觉得她无趣。 老夫人也没强迫，只是把情况跟他分析清楚。 “到底什么重要，你自己想清楚。” 赵成安心中一沉。 离开时，说了句，“我明白了祖母。” 沈舒柔虽说无趣了些，可姿色还是不错的，也不是不行。 殊不知，暗处有一抹身影也在这时离开将军府。 一路回到残王府，将听到的一切都转告给轩辕烨。 “这一家人真是贼心不死。” 轩辕烨坐在轮椅上，眸色森冷。 最近赵成安和轩辕城的行踪都在他的监视内，早就猜到轩辕城的目的，便让人暗中观察赵成安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赵成安竟想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明天赵成安去军营的路上，造点意外，让他在家疗伤一个月。” “是。” 侍卫立即去办。 轩辕烨眸中的冷意却没有消散，恨不得把沈舒柔接到身边来。 可还不行，还得等等。 和离之后，恐怕也不能轻易把人接进王府。 轩辕烨鲜少因这么一点事而烦恼，目光扫过高墙，一个想法在他脑海总闪过。 “青云，你去把旁边的院子买下来，尽快收拾干净。” “王爷买下旁边的院子做什么？” 青云一脸懵。 一个王府还不够住吗？ 而且王爷这笑容实在是太奇怪了，他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般意味不明。 更令他震惊的还是轩辕烨接下来的回答。 “当然是金屋藏娇。” 青云大脑更是转不过弯来。 藏什么？ 他怎么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多了个娇了？ 最近接触比较多的女子也就将军府那位沈夫人了，每次都会在酒楼待上一阵子，说是要办公，连他都不能进去。 不会是就是她吧？！ 轩辕烨见他一动不动，扬起剑眉反问：“有问题？” 青云哪敢有问题啊，忙摇头，立马去办这事。 王爷竟有这种癖好！ 第四十八章 还真出事了 翌日。 沈舒柔正在清点嫁妆，寻思着再过几日，边境那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轩辕烨就要求圣旨了。 现在可以开始做准备了。 着实也是昨天赵成安的态度转变令她有些不安，不知道接下来还要搞什么幺蛾子。 必须得防备点！ “姐姐！” 这时，纪明婉声音在院子外传来，十分焦灼。 沈舒柔蹙眉，并不想去搭理。 可纪明婉像是铁了心，一直叫，惹得她心烦。 沈舒柔只好起身往院外走去，看见被护卫拦着的纪明婉，一脸急色，看见她时还亮了双眼。 “姐姐，你快和我去找夫君吧，听说他在城外出事了。” 沈舒柔眉心拧得更紧，但不为所动。 “出事就找大夫，找我有何用？” 别说这会不会是纪明婉的圈套，万一赵成安真缺胳膊少腿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纪明婉气的咬紧牙关！ 这贱人怎这么狠心？ 要不是昨晚夫君一再嘱咐，如果日后她想当诰命夫人，必须要想办法让沈舒柔从了他，想办法拿走沈家的财富。 纪明婉才不肯把夫君让给沈舒柔！ 他们彻夜都在商量，这事必须尽早解决，免得夜长梦多。 沈舒柔的院子有护卫，肯定是不合适下手的，最好就是能把沈舒柔给骗到城外的客栈去。 赵成安在那边等着，而纪明婉负责把沈舒柔带过去。 “姐姐！” “除了夫君之外，你哥哥也在啊，你不能不管。” 纪明婉灵机一动，想了个借口。 沈舒柔脚步果然顿住，面色冷沉下来，“你说什么？” 纪明婉一看就知道沈舒柔动摇了，赶紧就胡乱编造一个理由，说是沈立君为了给沈舒柔出头，这才去找赵成安麻烦。 结果，两人都受伤了。 “姐姐，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纪明婉急得不行，一再催促。 事关大哥，沈舒柔不能坐视不理，立即让人备好马车。 在纪明婉看不见的时候，沈舒柔低声吩咐秀云，“立马让人去沈家一趟，看看大哥今天在哪。” 沈舒柔并不完全信任纪明婉。 秀云应下后，连忙去办。 很快，沈舒柔就和纪明婉坐上一辆马车，一路往城外那边去。 “底下的人跟我说，当时夫君跟沈大哥是在城门口附近发生的争执，现在都在客栈里休息，大夫已经给他们看过了。” “怎么不见有人给我禀报？” 沈舒柔平静地看着她，追问。 纪明婉心头一颤，总觉得沈舒柔这是察觉什么端倪了。 “姐姐最近和夫君闹得不愉快，小厮不敢去打扰你吧，但我觉得这事闹得这么严重，还是得跟姐姐说。” 沈舒柔倒是没再开口，眸光扫过车帘外的街道。 越来越僻静。 沈舒柔却松了一口气，看来大哥没有冲动到去找赵成安麻烦，今天这一出都是纪明婉和赵成安的谋算。 那他们想干嘛呢？ 自从上次酒坊一事后，沈舒柔身边就有暗卫保护着，倒不怕他们的阴谋。 但算计她，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家客栈前。 纪明婉压下心中的酸意，正要把沈舒柔领到房中时，一个侍卫急急忙忙向他们这边跑过来。 “夫人，不好了！将军出事了！” 沈舒柔和纪明婉脚步纷纷顿住。 她们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赵成安身边的侍卫。 话还是冲着纪明婉说的。 氛围一下变得诡异起来。 纪明婉也是一脸茫然，难道计划有变？ 夫君多安排了一个人来报信？ 但这个时候才来会不会太晚了？ 沈舒柔则品出一丝不对劲来，这一次的报信恐怕不是计划，而是赵成安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她便问：“出何事了？” “将军在骑马的时候摔了下来，双腿折了。” 侍卫急急忙忙回答。 纪明婉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计划内的事情，惊呼着：“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摔下来？” 双腿还折了，日后该不会残废了？ “是啊，你刚才不是跟我说，赵成安跟我大哥发生争执，这个时候正在客栈里养伤吗？怎么会在别的地方？” 沈舒柔淡笑，戳穿纪明婉的心思。 纪明婉脸色更是难看，这会顾不上跟沈舒柔争吵这些事情，心里都惦记着赵成安的情况。 “可能是下人们报错信了，这个不重要，姐姐，我们赶紧去看看夫君吧。” 万一真断了腿，日后她可怎么办？ “我大哥可在那里？” 沈舒柔没有应声，只是追问侍卫。 侍卫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回答：“军中重地，是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入的，沈大公子自然不在。” “那你送纪夫人去吧。” 沈舒柔没有心思跟赵成安装什么夫妻情深，果断准备回府，却看见前方转角处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轩辕烨的侍卫。 沈舒柔当即改变心意，决定顺路去酒楼里喝喝茶。 纪明婉一心扑在赵成安身上，压根懒得拦沈舒柔。 而且真出事了，那肯定是她一个人在旁边伺候更显得她关怀啊。 沈舒柔马车已经远去，到了酒楼，果然发现轩辕烨在等她。 “王爷，今日这是在等我？” 轩辕烨嗯了一声，面色仍旧不虞。 沈舒柔从初次见轩辕烨时就知道他生性冷漠，一双像是染过寒霜的眼眸看人时，格外瘆人。 可最近轩辕烨那种不爽就是彰显在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得罪他了。 沈舒柔轻咳一声，又问：“是为何事？” “你可知赵成安为何想让你去那家客栈？” 轩辕烨开口反问。 沈舒柔猜到一二，可不好跟轩辕烨讲，只好摇头。 轩辕烨深深看她一眼，终究还是没把赵成安那边龌龊心思给道出，只是把她拽入怀中，沉声警告。 “离他远点。” 沈舒柔哭笑不得，“王爷，我已经尽量远离他了。” 只是一日没和离，她就得应付着赵成安。 轩辕烨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得知赵成安的打算，忽然觉得只是让他疗伤一个月都算轻的了。 “明日我就进宫，为你请旨和离。” 第四十九章 对他百般忌惮 沈舒柔倏然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明日？” “怎么？不想和离了？” 轩辕烨微眯深眸，对她这反应不太满意。 沈舒柔再次感到那似有若无的危险，无奈一笑，“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你之前不是说还有等等吗？” 这突然提上日程，怕会给轩辕烨招来麻烦。 万一皇上猜忌…… 轩辕烨收紧手臂，低沉嗓音里像是在克制什么情愫。 “等不及了。” 沈舒柔莫名听懂，耳尖爬上一抹淡粉，偏开脑袋，免得跟他对视上。 她闷声问：“皇上，会答应吗？” 每年五十万两必然是一笔大数目，可以此去换一道和离旨意，更像是在要挟似的，免不了会惹得龙颜不悦。 轩辕烨眸色微暗地盯着她的耳垂。 这也是他之前顾忌的事情，他之所以能留在京中，正是因为这双残了的双腿。 轩辕烨知道，父皇心中始终不信他，若是知道他和沈家关系较好，怕不是又要对他百般忌惮。 可是，轩辕烨确实等不及了，迫不及待想要把沈舒柔迎娶回府。 “他只能答应。” 轩辕烨暗沉嗓音里，满是笃定。 这模样令沈舒柔隐约看见他在战场上说一不二的魄力，浑身透露出来的气势令她心都跟着一颤，接而快速跳动。 莫名让人信服！ “如此，那就静候王爷佳音了。” 沈舒柔相信轩辕烨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能决定这么做，一定想好其中的利弊，她没必要多问。 这份信任成功取悦轩辕烨，墨眸里难得含笑。 “嗯，收拾好东西，等我。” 沈舒柔心中滋长出些许怪异感觉，随着他淡笑点头。 …… 将军府。 赵成安被转送回到府中，双腿敷了药草后又绑上一圈圈的白布，痛的只能躺在床榻上。 老夫人在旁痛哭，“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就摔下马了！我可怜的成安啊。” “祖母，我没事，你身子骨不好，先回去休息吧。” 赵成安痛得满头冷汗，却还是劝说祖母。 纪明婉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顺着开口，“对啊，有我在这里照顾夫君就行，祖母先回去吧。” 怎知，老夫人狠狠剜她一眼。 “自从你进门后，将军府闹得鸡飞狗跳，要是成安有什么事，我定不饶你。” 纪明婉一脸无辜委屈，这怎么成她的责任了？ “祖母！这不关婉儿事。” 赵成安同样拧紧眉心，为纪明婉说话。 老夫人见孙子一直维护她，心里更是恼火，气得一声不吭就走了。 纪明婉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这老东西最近对她总有意见，还不如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时候。 赵成安瞥见垂眸的纪明婉，心疼地道：“你别把祖母的话往心里去，她就是太过担心我了。” “其实祖母说的没错，确实是我连累夫君了。” 纪明婉勉强笑着摇头。 赵成安急得都要起床了，但双腿实在是太疼，最后又倒回床上。 “胡说什么呢？那马今日不知为何抽风才出了意外，是我太过倒霉了。” 这就让纪明婉觉得奇怪，“平日这些马不是都驯服了吗？会不会有人故意想要害夫君啊？” 军营里那么多人，各方人马都有。 纪明婉心思一转，又道：“而且刚刚好还是在你去客栈的路上，该不会是姐姐发现了些什么吧？” 现在想想，当时沈舒柔表现得实在是太过镇定了。 赵成安双目一紧！ 确实过于蹊跷了，而且当时那马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根本不受控制。 “军营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纪明婉便道：“姐姐是将军府夫人，派个人去找你，谁还会拦？” 不管是不是，纪明婉都要赵成安对沈舒柔产生疑心！ 好在大夫说了，这个伤势休养一个月就能好，最好能趁机拿到沈舒柔的嫁妆，把她赶出去。 “况且如果姐姐是知道我们的打算，做这件事情也就有理由了。” “不过这下手真是没点轻重，要是夫君真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纪明婉三言两语就把罪名摁在沈舒柔头上，成功把赵成安给忽悠住。 赵成安满面怒色，恨不得起床去找沈舒柔算账，“岂有此理！我早就知道她是个毒妇，没想到竟敢谋杀亲夫！” 纪明婉向前安抚，“当下我们没有确凿证据，不宜打草惊蛇，而且夫君不是还想跟姐姐圆房吗？” “她做梦！” 赵成安怒斥一声。 本还想着跟沈舒柔重归于好的，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 他动不得，便让人去把沈舒柔喊过来，当面对峙。 结果等了整整一夜，沈舒柔都没来。 赵成安险些气晕过去！ 沈舒柔这一夜倒也没休息好，心里都在惦记轩辕烨入宫为她请旨和离的事情，不知道顺不顺利。 至于赵成安的传话，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 宫中。 早朝之后，轩辕烨前往御书房面圣。 不料碰见轩辕城，但他只是淡淡看一眼，甚至都没行礼。 “三弟。” 轩辕城脸色并不好看。 轩辕烨瞥他一眼，“有事？” 按照辈分，确实该给轩辕城行礼，可他身上有赫赫战功，如今又只能坐在轮椅上，皇上便免了他的礼。 轩辕城双目闪过一抹阴鸷！ 可又不能在这里对轩辕烨发火，只是不经意地打探，“三弟可是要来找父皇商议边境战事的事？” 轩辕烨抬起毫无温度的眼眸，凝视着他。 “怎么？需要先向你禀报一番？” 语气格外冷硬，半点情面都没给。 轩辕城脸色僵住。 这三弟真是有够嚣张的！ 不过就是仗着手中还有兵权的，而且这些兵镇守在边境，连虎符都不认，只听轩辕烨的命令。 父皇本想收复兵权的，谁知轩辕烨出事，双腿残废，再无血战沙场的可能，怕势力只会越来越大，深得军心。 轩辕城最忌惮的便是这事。 当今皇后无所出，储君之位只会在几个皇子之中挑选。 而他和轩辕烨是最有可能的！ 轩辕烨在这朝中，还有定国公这个外祖护着，更是难以撼动轩辕烨。 第五十章 借不如捐 “三弟说笑了，我只是关心一下你。” 轩辕城摆出虚伪笑容，继续寒暄。 轩辕烨面无表情，没有回应。 这番目中无人姿态，要是换作旁人，早就被参好几本奏折了，可谁叫轩辕烨有这个资本呢？ 轩辕城自认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每次却还是被轩辕烨给气到。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父皇传他们进御书房了。 “儿臣参见父皇。” 轩辕烨虽然免了礼，但还是跟随着轩辕城一起行礼，甚至还摆出谦逊姿态。 “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 皇上扫了他们一眼，满面尽是疲惫和疑惑。 轩辕城露出关怀之色，“儿臣来禀报边境战况，在门外正巧碰见三弟，父皇可是有何忧心事？” 皇上把奏折狠狠仍在桌面上。 “这些人一天到晚就知道要钱，也没见干出来什么有用的事。” 战争不断，国库早就空虚了。 这样下去，边境那边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轩辕城一心想在这方面表现，如今听到这个话头，立马就接过来。 “儿臣知晓父皇为此事忧心，便想了一个法子。” “边境战乱，可临近中原的各个城池却是安居乐业，有些商贾坐拥万贯家财，还有私人粮仓。” “若是能借用，必能解决边境战事的燃眉之急。” 借用？ 皇上眉心微蹙，似是在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可平白无故张口说“借”，又是一笔不少的钱财，这些商贾哪能愿意？ 下旨强行“借”的话，定会引起民怨，到时候内忧外患更是难搞。 皇上轻摇头，“这些商贾唯利是图，怎可能会借这么一大批物资给朝廷，况且平日他们的赋税就重，不妥。” 轩辕城一被否认，急着回答：“父皇，商贾亦是百姓，况且就拿沈家来说，女儿嫁给了赵成安，是为将军府夫人，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轩辕烨一直没出声，提到沈舒柔时，眸色冷了几分。 看来轩辕城也按捺不住了。 “可是京中首富沈家？” 皇上沉目琢磨着。 轩辕城一看有机会，便又道：“没错，沈家这些年生意扩大，已经达到西域，若国家不安，他们怎能如此顺利地做生意？” “还有，既然沈氏已经嫁入将军府，而且依父皇所言，商人唯利是图，那不若封沈氏一个诰命，如此一来，沈家必然答应。” 皇上有所动容。 士农工商，商贾地位最低，封沈氏一个诰命，等同于让她脱离商贾之身。 “你说的在理。” 皇上肯定点头，正想这么敲定的时候，偏头看见一直沉默的轩辕烨，眼底掠过一抹复杂。 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深不可测，试问哪个天子能不提防着呢？ “老三，你觉得老大的想法如何？” 轩辕烨清晰感知到父皇的语气变化，从刚才认真讨论正事到现在，仿佛变成只是家人之间的谈话。 但轩辕烨清楚，这不过是为了试探他。 “儿臣认为，一个诰命便想让沈家大出血，皇兄太过欠考虑了。” 这话落下后，轩辕城和皇上都变了脸色。 显然没想到轩辕烨还真有意见！ 轩辕城沉脸质问：“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轩辕烨双目沉着地看着皇上，继续道：“父皇，今日儿臣前来也是为了沈家一事，既然皇兄正好提及，只需要将给沈家的利换一下即可。” 皇上不露声色地看着他，“说说看。” 这把轩辕城气的更狠！ 父皇怎能真的听轩辕烨一派胡言！ “沈家家主找到儿臣，深知现在边境战事要紧，愿意每年捐献五十万两的物资给朝廷，只求一道和离的旨意。” 轩辕烨从容不迫把话说完。 皇上微愣，“沈氏想要和离？”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刚才轩辕城分明还说要给沈氏封一个诰命。 这两个请求可真是天差地别。 轩辕城听得也是头皮一紧，一旦这事被轩辕烨请求成功，那就不算是他想到增援的办法，之前拉拢赵成安的银子都会打水漂的！ “三弟，这可是沈家和赵家的家事，你这般掺和不就是胡闹？” 轩辕烨面色无辜，“方才皇兄还说要用一个诰命借沈家银子，如今沈家直接捐银子倒是不行了？” 两者相比，自然是后者更好。 捐的不用还啊！ 轩辕城吃瘪，咬紧牙关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三弟，你没有听说过吗？” “我国律例是女子只要理由正当便能要求和离，赵成安先是失诺于沈氏，后又陷害沈氏爹娘坐牢，为何不能拆？” 轩辕烨冷笑着反问。 “你！” 轩辕城说不过他，只能把目光投向父皇那边，希望他站在自己这边。 皇上则觉得今天的老三很奇怪，对这沈家是不是管得有点多了？ “你和这沈家有交情？” 轩辕烨早就料到他会猜疑，便道：“算不上，儿臣愿意为沈氏请旨，一来是不忍边境百姓受难，为父皇排忧解难，二来也觉得赵成安此举颇为不妥。” 皇上深深看他一眼，没有立即回答。 这儿子从小就跟他不亲，年少时就去边境打仗，回来后更是让他捉摸不透。 今日目的真如此单纯？ “父皇，赵将军立下赫赫战功，在不明不白情况下被请旨和离，儿臣认为不妥，还请父皇三思。” 轩辕城忍不住又再劝说，却迎来皇上一记略显烦躁的眼神。 这老大倒是个听话的，可惜城府太浅，一眼就能让人看清楚在想什么。 但也因为如此，他才放心。 轩辕烨这时，又颇为好意地提醒，“臣弟知道皇兄与赵将军关系交好，可如今解决流民一事更为重要。” 轩辕城白了脸色！ 这哪是提醒啊？ 分明是扔了个炸药过来！ 皇上听闻，眸色瞬间凌厉起来，探究地问：“你和赵成安关系颇好？” 第五十一章 心是偏的 “父皇，我没有……” 轩辕城硬着头皮否认，他可担不起结党营私的罪名啊。 轩辕烨略显诧异，“京中都在传皇兄为赵成安清了债务，还未赵成安请名医到府上看望赵老夫人，臣弟还以为你们交情很深呢。” 这一张口便让轩辕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这事情他做的很严密，为什么轩辕烨还是知道了？ 结党营私可是大罪！ 轩辕城下意识抬头看一眼父皇，果然脸色都沉下来了，吓得他二话不说就跪下来请罪。 “父皇明鉴，儿臣这么做只是想解决边境战事的困境，绝对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儿臣对父皇忠心耿耿啊！” 皇上的眉心却拧得更紧。 这个儿子的问题也是太过听话，这么轻易就被老三拿捏了，而且手中还没有兵权，日后怎么站稳？ 皇上倒不怀疑他的话，淡声道：“起来吧。” 轩辕城浑身仍旧紧绷着，犹疑起身。 所以父皇这是不追究他的责任？ “老三这是在点醒你，日后行事还是需要缜密一点，今日没有旁人在，老三也不会把这事说出去，可你自己还是要断后，免得招来闲杂言语。” 皇上沉沉说着，目光扫过沉默不言的轩辕烨，又问：“是吧？老三。” “是。” 轩辕烨知道这意思是让他给轩辕城收拾好烂摊子，但也不恼。 这都是小事。 他今日进宫，由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的，“那沈氏的事情，父皇认为该如何解决？” 皇上眉心轻蹙，似是在斟酌。 沈氏以捐款换一道圣旨，说好听点是请求，说难听点就是在挑战他的天子威严，妄图左右他的旨意，是为大不敬。 若是没有战争之事，皇上必然是不会答应的。 可如今情况危急。 “沈氏既与赵成安已经离心，这桩婚事也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难得她又有赈灾救民的心意，朕便如她所愿。” 轩辕城急得又想说些什么，可被父皇一个眼神制止住，只能不甘心地把话咽回去。 该死的轩辕烨竟敢坏他好事！ “父皇明鉴。” 轩辕烨礼貌作揖，人也不走。 皇上一眼看出他的意思，这是要把和离圣旨给一并拿走。 他眼底又闪过不悦，难道他还会出尔反尔不成？ 轩辕烨不等他说些什么，又再解释，“父皇，边境一事耽搁不得，不少流民已经侵入好几座城池，这样下去京中也会沦陷，应当早点拿到物资前去赈灾。” 皇上无言以对。 为了大事，他总不能跟轩辕烨置气。 “朕这就下旨让他们和离，既然老三这么操心沈家一事，就由你把圣旨带去吧。” “儿臣遵命。” 轩辕烨候在一边，等拿到圣旨后才离开。 轩辕城被留在御书房里，看着轩辕烨的背影气得牙痒痒。 他按捺不住地上眼药，“父皇，三弟从前都是在边境打仗的，跟着沈家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关系啊？而且还愿意亲自来请旨，他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皇上正一肚子气，瞥他一眼反问：“既然你知道，为何拿不出证据？” 轩辕城一噎。 “儿臣，儿臣……” “老三自幼聪颖，他清楚怎么做能不留麻烦，你什么时候能学到这一点？还要他来给你收拾尾巴。” 皇上不留余地质问。 轩辕城脸色更为难看，这一点便是他内心深处最恨的地方！ “等沈家捐献的物资一到，你便亲自押送去边境，切不可以再出现任何问题。” 比起老三，皇上还是更想扶持这个听话的老大。 所以才让轩辕城亲自押送物资，毕竟对于正水深火热的百姓和士兵来说，这时候的轩辕城才是真正拯救他们的人。 这样一来，日后收复兵权也会少点阻碍。 轩辕城听明白父皇的意思，满面惊喜，“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 “去吧。” 皇上没有再说什么，挥挥手就把他打发走。 之后一个人待在御书房，仍旧带着一丝凝重。 福公公向前斟茶，“皇上可是头疼犯了？奴才去请裴太医过来？” “不必。” 皇上抿了口茶，语气里满是猜疑，“朕只是好奇，老三今日特地进宫到底为什么？还掺和与他无关的事。” “三皇子一直驻扎在边境，大抵是不愿意看见百姓和士兵们受苦，这才斗胆来请一个圣旨。” 福公公小心作答。 却还是引来皇上的不满，“你倒是挺信任他。” “奴才不敢！” 福公公吓得立马就跪下来求饶，“奴才心思浅，不如皇上目光长远，求皇上恕罪。” 皇上深深看他一眼，到底没有责罚。 坐在这个位置上，连跟在他身边几十年上的人都信不过。 包括老三的生母华贵妃，他们年少相知相爱，华贵妃陪伴着他从皇子之位一路到登基，偏偏是定国公嫡女。 外戚势力一旦过大，便会威胁到天子权力。 老三是必不能做到这位置上的！ “派人去查查，老三最近跟沈家的纠葛。” “是。” 福公公应下，连忙去办。 此时，轩辕烨已经乘坐马车前往沈家。 和离一事终究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情，在宣读圣旨之前，轩辕烨觉得还是提前告知沈家交好。 沈家这边得知残王来了，满是错愕。 他们素来跟残王没有交情啊！ 沈父沈母以及沈立君纷纷出来迎接，礼貌行礼。 “草民拜见王爷。” “免礼。” 轩辕烨一身寒意散去不少，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上似是还留存着在战场上御敌的英勇。 这样的人，即便坐在轮椅上，气势也不减分毫。 沈家人都打从心底敬佩，没有半点怠慢。 沈父主动询问：“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本王要去赵将军府上宣读圣旨，事关沈家，所以便想请你们与本王一同前去。” 轩辕烨直接表达来意。 沈家几人再次震住。 去将军府宣读圣旨？ 还跟他们有关？ 一个猜想在他们三人心中掠过，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不知皇上下了什么旨意呢？” 沈父犹豫再三，还是斗胆追问。 轩辕烨蹙紧眉心，反问：“沈氏没有跟你们提过要和赵成安和离一事？” 她究竟在想什么？ 沈家三人听闻，神色都绷不住了，满目震惊。 舒柔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请动了皇上下旨为她和离！ 第五十二章 彻底撕破脸 将军府。 赵成安迟迟不见沈舒柔来探望他，心中格外气恼。 今日情况好了点，干脆坐着轮椅找沈舒柔要一个说法，老夫人同样传话让沈舒柔尽妻子的责任。 否则身为将军府的人，她只能按照家法办事。 特地还让护卫和嬷嬷把她的院子出入口堵住，逼她前往正厅。 沈舒柔只觉可笑！ 一个病，一个伤还要来给她找事。 到这个地步，沈舒柔本不想介怀什么名声，打算跟他们硬碰硬。 “小姐，大公子让人送来的。” 秀云这时着急走来，递给她一张纸条。 沈舒柔拧紧秀眉。 大哥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她送信？ 难道爹娘又出事了？！ 一想到这里，沈舒柔着急把纸条舒展开来，看见上面的子墨后，身形禁不住愣住在原地，有点失神。 “小姐，出什么事了？” 秀云见状，担心得不行。 沈舒柔回过神来，听着外面的喧嚣，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没事，留几个人把之前收拾好的东西都搬到院子里，其他人跟我前往正厅会一会他们。” 终于等来这一日了。 …… 正厅。 赵成安几人正黑着脸等沈舒柔。 这段时间积攒的不满在这一刻达到顶峰，既然沈舒柔不肯吃软的，那他们就来硬的。 钱不肯给他们，这口气总是要出的。 况且赵成安让人去查那日马儿受惊的事情，还真查出一些端倪，绝对不是意外！ 今日，沈舒柔不来也得来！ 老夫人同样觉得沈舒柔做的有点过分，不过就是娶了一个平妻，闹了这么久也该收敛一下了。 纪明婉对这场面喜闻乐见，可还是要好好劝说。 “姐姐也真是的，祖母重病时候不侍疾，现在夫君受伤也不来探望，她到底想干嘛啊？” “祖母，夫君你们也别生气，姐姐就是被惯坏了。” 赵成安气笑了，“这是理由吗？自古以来，女子就该三从四德，出嫁随夫，看看她现在这样像什么话！” 这话说到老夫人心坎里去了，沉声道：“今日确实该好好聊聊了。” 堂堂将军府还能任由一个女子这样搅和？ “去，她不肯来就把她给绑来！” “你要绑谁？” 沈舒柔就是在这时来的，嗓音清冷地反问。 赵成安原本的一腔怒火在这时有点冻住，甚至忘记发火。 “砰！” 老夫人猛拍一下桌子，找回场子。 沈舒柔却不为所动，静静看着她，等待下文。 老夫人也被她一双毫无波澜的眸光堵住恼火，但她更清楚后宅的手段，知道该怎么收拾不听话的小辈。 “跪下！” 沈舒柔悠然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淡声道：“老夫人的病才刚好，还是别发这么大的火，免得气出什么好歹来。” 正厅内几人都一愣。 着实没料到沈舒柔会是这个态度，似乎都懒得装了。 “你！” 老夫人还真气得胸膛起伏不定。 赵成安更觉得脸面无光，冷声呵斥，“沈舒柔你这是什么态度？！做了那些龌龊事，还要对祖母恶语相向。” “我做了什么龌龊事？有你这人龌龊吗？” “这就叫恶语相向了，我分明是在关心她的身体。” “还有，你今日这么劳师动众派人围我的院子，我是来向你讨一个说法的。” 沈舒柔不紧不慢回击。 言辞比之前每一次都要犀利，怼的赵成安和老夫人都没话说了。 明明他们是打算给沈舒柔一个下马威的，这怎么就变成被她唬住了呢？ 纪明婉也觉得不对劲，今日的沈舒柔有一种打算撕破脸的架势，这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软着声音还想劝说，“姐姐切莫动怒，这其中可能有一点误会。” “婉儿，你别替她说话。” 赵成安看不惯，直接发问：“昨日我摔下马受伤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 沈舒柔一记冷眼看过去，“你有证据？” 若是轩辕烨做的，确实跟她有关。 可她十分肯定赵成安定然只是怀疑，并没有实质性证据。 “姐姐，不是你就否认不就好了？这样说只会让我们越发误会。” 纪明婉再次掺和进来。 这话点醒赵成安，再次发问：“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干些这么恶毒的事情，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赵成安的人仔细查过，有可能动手的人都除掉嫌疑了。 只有沈舒柔很奇怪！ 尤其是婉儿还说昨日沈舒柔表现得平静，这些疑点堆积在一起，赵成安就肯定是沈舒柔所为！ “没有证据就一口咬定是我，又派人围我院子，看来你们甚至都想好该怎么惩罚我了，那我也没必要说什么了。” 沈舒柔半点畏惧都没有，言辞之间满是嘲讽。 赵成安面子挂不住，也担心沈舒柔把这些事给捅出去，最后坏了他名声。 “即便不是你！成安也是你夫君，你竟不闻不问，这还是女子该有的贤良淑德？” 老夫人顾不上这么多，今日铁了心要沈舒柔认错！ 否则这样下去，将军府只会继续鸡犬不宁。 “赵成安许诺我一年之内和离，夫妻情分本就淡了，身边又有一个平妻伺候着，又为何还需要我？” 沈舒柔油盐不进，句句顶回去。 “你！” 老夫人又被气着，面带怒色。 “真是反了，这里是将军府！只要一日没和离，你就还要遵守将军府的规矩！” “来人，把她给我押去祠堂面壁思过，什么时候认错再放出来！” 话音落下后，奴仆们却面带犹豫，没有动作。 这更让老夫人气红了脸，“好啊，如今是我的话都不听了！谁敢不动，我今日就把你们都给发卖了！” 威胁之下，奴仆们浑身一颤，只能往沈舒柔那边走去。 沈舒柔面不改色坐着，低头品茶。 没等奴仆们动手，一个小厮从外面急急忙忙冲进来。 “将军，老夫人！沈家来人了！” 赵成安三人都怔了一下，没料到沈家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目光纷纷聚集在沈舒柔那里，立马明白今日她为何这般有恃无恐了。 可沈家的人来了又能如何？ 第五十三章 这岂止是一点委屈 老夫人瞥了沈舒柔一眼，冷哼一声。 “先把人请去偏厅候着，等我处理完家事再过去。” 特别是在家事两个字上，老夫人还加重语调，像是在点醒沈舒柔别妄想让沈家的人掺和进来。 沈舒柔知道她那点心思，勾着冷笑。 “我爹娘找上门，说不定有什么重要事情，老夫人当真不见？” 老夫人本想给沈家一点颜色看看，可沈舒柔这话问的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那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慢慢滋长出来。 赵成安想起沈家对他的态度，跟着嚷嚷，“有什么事情比将军府的家事重要？！” “行，那你们继续。” 沈舒柔懒得反驳了。 反正等下，他们不还是要出去跪着接旨。 “你！” 赵成安最是见不惯她这目中无人的姿态，一点妻子该有的模样都没有。 老夫人铁了心要沈舒柔尝点苦头，继续使唤刚才的下人动手。 “把她给我带去祠堂！” 这边命令刚下，门口外面传来一阵喧嚷。 “诶，沈老爷沈夫人你们不能进去啊……” 沈父沈母还有沈立君并没有去偏厅，强行闯进来了，正好听见老夫人那一声令下，面上都染了怒意。 沈母沉着脸质问：“老夫人这是要把谁带去祠堂？” 赵成安三人没想到沈家这么不受规矩，脸色先是浮起心虚，接而就是满满的恼火。 “这里可是将军府！你们怎么能擅自闯进来？” 赵成安怒斥反问。 沈立君拳头都硬了，可想到待会的事情，冷静走向前，站在沈舒柔的面前。 “我们要是不进来，还不知道将军府对我妹妹私下动刑！你们赵家真是好大的胆子，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这一大顶帽子扣下来，赵成安几人纷纷变了脸色。 尤其是老夫人，咬咬牙反驳，“什么叫动用私刑！这是将军府的家事，况且她也是自己做错了事情。” 沈立君笑容讽刺，“舒柔，你做错事了？” “没有。” 沈舒柔一口否认。 语气坦荡得不行，反倒显得赵成安几人无理取闹了。 赵成安和老夫人脸色更是铁青！ 纪明婉目光掠过沈家三人，出面打圆场。 “姐姐近日在将军府实在是有点过于没有礼数了，祖母看不过去才会想要教导一下姐姐，绝对没有动刑的意思。” “几位千万别误会，不知今日突然找上门是为何事呢？” 这倒是提醒赵成安和老夫人了，差点就被带到沟里。 就算是亲家，那也不能随意闯将军府啊！ 不等他们发难，沈母面色极冷地反问：“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平妻也配出面跟我们说话？” 纪明婉脸色瞬间白了！ 赵成安心疼维护，“婉儿是我的妻子！你放尊重点！” “尊重？你可有尊重过婉儿，言而无信之人也好意思在这里嚷嚷，真当我沈家怕了你们将军府？” 沈母气得嗓音都在抖。 从舒柔提出想和离开始，她猜到舒柔在夫家受了委屈，也知道赵成安娶了一个平妻。 可今日亲眼所见才知道，这岂止是一点委屈！ “你的妻子是舒柔！她是你明媒正娶、三书六聘求来的，你违背诺言就算了，竟还敢在宠妾灭妻！” 沈母的话像一把锋利尖锐的刀子，将赵成安丑陋不堪的内心都给划开，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一瞬间，正厅内都是寂静。 赵成安张张嘴，反驳不了一句话。 沈舒柔则眼眶酸胀，并非是真的觉得委屈，而是庆幸在这个时候还有家人为她撑腰。 娘亲是一个脾性极好的人，鲜少会发这么大火的。 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咬牙提醒，“菀兰，这里可不是你沈府！” “不是又如何？又要拿权势来压我们是吗？” “你大可以去报官，我沈家不怕！负情负义的人又不是我们舒柔！” “看在辈分上，我尊敬你一声老夫人，但这不是你一再仗势欺人的理由。” 沈母一直憋着的一口气，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 愣是让老夫人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母，只觉得她今天怕不是受刺激疯了！ 沈舒柔再怎样还是将军府的主母，现在两家闹翻有什么好处？ “圣旨到——” 这时，一道尖细嗓音从门外徐徐传进来。 赵成安几人更懵了。 怎么会突然有圣旨啊？ 纪明婉面上露出喜色，拉着赵成安的手说道：“夫君，是不是上面给你调令了？” 上次她就听说夫君跟大皇子攀上关系了，那加官进爵就是早晚的事，看来大皇子是真的看重夫君啊。 赵成安也是这么认为的，在这家里除了他，其他人都不可能收圣旨。 可大皇子不是让他先解决银子一事吗？ “夫君，我们快去接旨！” 纪明婉心里急得不行，推着赵成安的轮椅就往外走。 路过沈舒柔时，纪明婉还故意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今天沈家让两人搞得这么难看，日后沈舒柔更不可能得到赵成安的心。 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这还是第一次接圣旨，别提有多高兴。 她拖着还没好利索的身体往外走去，满面期待喜色。 沈氏看着只觉可笑，但懒得理他们，直接走到舒柔的旁边，心疼询问：“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爹娘还有大哥来得及，他们没能对我怎么样。” 沈舒柔露出一抹淡笑，接着又道：“而且娘今天给我出了一口恶气，他们怕是都被吓到了。” 这一打趣，沈母脸色有些许不自然。 她一看赵成安三人都急切出去接圣旨，这才低声道：“这都是王爷的意思，说让我们先进来，把想说的话都先说了。” 撕破脸也无所谓，反正都要和离了。 沈舒柔面露诧异。 原来是王爷的主意？ “舒柔，你是怎么能请到圣旨的，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这样我前几天就该想想怎么骂他们！” 沈母好奇询问。 沈舒柔哭笑不得，“等先解决这事再跟你说，出去看看热闹吧。” “好。” 沈母也想看看赵成安几人的嘴脸，忙答应下来。 第五十四章 再无任何关系 赵成安等人走出正厅时，便看见一身墨色衣裳的轩辕烨，皆是一愣。 残王怎么来了？ 一旁的公公掐着尖细嗓音道：“赵成安，沈舒柔接旨。” 这一开口更让赵成安茫然，让他接旨就算了，怎么当关沈舒柔事情？ 纪明婉面色一沉，难怪刚才沈家那么肆无忌惮，原来真有什么好事都轮不到她这个平妻！ “不想接圣旨？” 轩辕烨冷眼扫过一动不动的赵成安，声音沉冷。 一个眼神就让赵成安头皮发麻，连忙从轮椅上跪下来，忍着疼痛接旨。 “赵成安接旨。” “沈舒柔接旨。” 这时，沈舒柔也走出来了，同样跪下。 在这期间，她和轩辕烨的目光碰上，莫名觉得安心。 轩辕烨给公公一个眼神。 公公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以……特令准许二人和离，从今往后再无任何关系。” 从前面的话开始，赵成安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听到最后一句话，大脑大一片空白。 什么？！ 特令准许两人和离？ 老夫人和纪明婉都傻眼了，不是说这圣旨是要给赵成安加官进爵的吗？ 怎么就变成让和离了！？ “草民沈舒柔领旨。” 沈舒柔勾着一抹淡淡弧度，磕头谢恩。 赵成安倏地看向她，瞬间就明白沈舒柔还有沈家今天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 “你一早就知道和离圣旨会来？” 沈舒柔站起身来，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是又如何？” 赵成安气得胸腔都在发疼，一股不甘心更是冒出来，觉得沈舒柔怎能真的跟他和离了？ 这是他的妻子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舒柔笑了，但眼里没有半点恨意，单纯觉得赵成安这人就格外好笑。 他竟然有脸问为什么？ 可如今她目的达到了，没必要再把那点破事翻来覆去的说，是该清算了。 “和离之事，你不是答应的吗？现在圣旨下来，倒还省去麻烦，不需要你亲自写和离书了。” “从今往后，我沈舒柔跟赵家再无半点关系，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日后碰面也最好当做不认识。” “今日我便会离开，劳烦赵家将欠我的十万两银子一并归还。” 赵成安气急攻心，吐出一口鲜血来！ 到这个时候，沈舒柔竟还要他们赔那十万两银子。 而且和离还拿不到一点沈舒柔的嫁妆！ 赵成安双目赤红地瞪着沈舒柔，怒骂一声，“毒妇！” 这两个字出口时，不少人都黑了脸。 沈立君气得冲上去给了他一脚，再也忍不住心中压制着的愤怒。 “你还敢说舒柔是毒妇！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当初让舒柔嫁给你，真是我们瞎了眼！” “你要是再敢对舒柔出言不逊，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赵成安本就有伤在身，站都站不稳，这一脚让他彻底摔在一边去。 这把纪明婉和老夫人都吓得不轻，急着哭喊。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你沈家真是欺负人！” “王爷，你不打算管吗？！” 两人都看向轩辕烨，希望能仗着他来为赵成安讨回一个公道。 轩辕烨面无表情，冷声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赵成安恼羞成怒骂人在先，这要如何管？” 显然他是站在沈舒柔这边的。 纪明婉脸色更白，越发肯定当初的猜测。 轩辕烨跟沈舒柔一定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一旁的沈舒柔浅笑。 这还真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啊。 她毫不在意地说道：“还钱吧，要是还不上，那就到官府说去。” 这笔钱势必要回来！ “你！” 纪明婉拿她没辙，心里一阵无力。 把整个将军府给卖了都不一定凑得出来十万两银子啊！ 老夫人更是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不能接受这么莫名就和离的事。 刚才他们分明还准备给沈舒柔下马威的。 “舒柔，你一定要逼死我们吗？” 她颤着一把苍老嗓音，透着浓浓的绝望和恼火。 “老夫人说笑了，既然没钱也不是现在就得要回来的，不如立下欠条，日后慢慢还？” 还欠条！ 一旦背上这笔债，未来十年将军府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老夫人又要晕厥过去了，“你还有良心吗？” 沈舒柔面对这群人倒是得心应手，半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去过三年，我一个人操持这将军府，补贴进去十万两银子，等同于说是我养着你们一家老小。” “你的旧疾不仅需要芯肌丹续着，院子一旦冷湿都不行，每当天气一凉就让人给你院子用炭供着，热的时候则用冰块降热，病倒的时候每夜都陪伴在床边侍疾，生怕你的病养不好。” “这叫没有良心？那什么才是有良心？” 一字一句狠狠打在老夫人的脸上，让她无法反驳。 现在才惊觉沈舒柔确实把一切都做的太好了，以至于沈舒柔一旦不做了，她才会这般浑身难受。 可是为什么她要和离！ 明明只要舒柔听话，她这个当祖母的一定会让成安别太过分的！ 沈舒柔自顾自地说下去。 “但有的话你说得对，我嫁入将军府，这些都是我身为将军府主母该做的，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 “可按照我朝律例，没有用嫁妆补贴夫家的说法，我要回这笔钱也是名正言顺的。” “当然，所有账目我都记着，如果你们有什么疑惑都可以一一查证！” 第五十五章 还想跟她攀关系 每一句话都振聋发聩。 看似平淡，可那背后所受的委屈都呼之欲出。 沈父沈母还有沈立君都红了眼眶，越了解越发现舒柔真的受太多罪了。 赵成安是怎么敢的！？ 其实赵成安也是这一刻才彻底意识到，沈舒柔这三年为将军府的付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沉闷堵住他嗓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这期间，秀云已经领着人把小姐的嫁妆全都从院子里抬出来。 一件都没有落下。 原本宽敞的宅子，一下占去三分之一空地，便知道沈家给备下的嫁妆有多深厚。 老夫人和纪明婉看得心都在滴血！ 这些东西原本是将军府的！ “造孽啊！” 老夫人哭天抢地，根本承受不住这个刺激，眼看着就要两眼一黑晕过去，临了还给纪明婉使了个眼神。 纪明婉眼疾手快地扶住，一边抹泪哭诉，“我知道姐姐心中有委屈，可是夫君在外三年也是惦记过你的啊。” 到这个地步了，还想跟她攀关系呢？ 沈舒柔面色冷淡，正要反驳时候。 轩辕烨沉冷嗓音缓缓响起，“所以，你们是想抗旨？” 最后两个字像两块巨大石头压下来，让老夫人和纪明婉都喘不过气，不敢再说半句，只能认清事实。 这是圣旨。 抗旨可是要诛九族的。 “写欠条吧。” 轩辕烨不想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待下去，森冷目光扫过还在发愣的赵成安。 赵成安浑身一颤，四肢泛起寒意。 他通红着双眼看着沈舒柔，本想再做最后的挽留，可触碰到沈舒柔毫无起伏的冷淡眼神，话还是咽回去了。 这一次，他们真的结束了。 “我写。” 赵成安艰涩张口。 纪明婉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这嫁妆没有留住就算了，怎么还要欠沈舒柔十万两银子，那日后将军府还有好日子过嘛！ 老夫人亦是同样的想法，哭着痛斥，“不能写啊！这十万两银子要还到猴年马月去？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纪明婉干脆给沈舒柔跪下来，“姐姐，我求求你念在过往情分上，别把我们给逼上绝路好不好？” 沈舒柔轻蹙眉心。 这一家人方才还对她恶语相向，一提到银子又做出委屈姿态。 “我已经不是你姐姐。” “这也是为了划清界限，免得日后你当上将军府主母，对过去三年的账目有所怀疑，来找我掰扯。” “赵将军，你的意思呢？” 她最后把这问题抛给赵成安。 老夫人和纪明婉不清楚，可赵成安一定看得懂现在这个局势。 在圣旨面前，将军府没有半点选择余地！ 赵成安胸腔涌动着一股郁气，她竟这般快就改变了称呼，甚至还说要跟将军府划清界限！ 那他们夫妻三年算什么？ 赵成安心有不甘，确实也无能为力。 “你说得对，是该算清。” 轩辕烨早就让人找来笔墨，当场就让赵成安写完欠条。 老夫人和纪明婉哭个不停。 看似格外凄惨，周围却没有一个奴仆露出同情之色，这一切都是将军府的人自己作的！ 有些心善的还为沈舒柔感到欣慰，终于离开这晦气地方。 沈舒柔借过欠条，确认无误后就对自己的人说道：“把东西都搬走。” “是！” 一箱接着一箱东西搬出将军府。 老夫人哭嚎得更狠。 沈母听得格外心烦，牵着舒柔的手就往外走，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走，我们回家。” 沈舒柔本心中毫无波澜的，却在听到娘亲这话后，眼眶微微泛红。 “好。” 人也接着离开。 偌大的将军府最后只剩下老夫人和纪明婉的哭声，等沈家人走远后，还忍不住咒骂起来。 尤其是老夫人，有一种被背叛的屈辱感！ “这三年，我把她当成亲孙女一样对待，什么都舍不得亏待她。” “她真是一个白眼狼啊！” “真是造孽啊，为了和离居然还请了圣旨！” 老夫人身子都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嬷嬷想要扶都扶不起来，只能硬着头皮各种劝说，奈何没用。 原本将军府就岌岌可危，沈舒柔一走，真是彻底完了。 “夫君，你怎么能真的写那欠条！那些都是沈舒柔自愿，就算我们不还这笔钱又能如何？” 纪明婉一想到那欠条，气都不顺了！ 十万两啊！ 赵成安本就烦躁，再被这样指责，面色难看至极。 “你没看见残王那眼神吗？要是不写欠条，今日我就得坐牢了！” 这一吼，不但没让纪明婉冷静，反而心里一阵荒凉。 她脑海中满满都是赵成安方才看沈舒柔的眼神，分明充满不舍得。 现在竟然还用这般冰冷的眼神看她！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纪明婉又气又难过，一个没喘气，直接晕过去了。 “婉儿！” 赵成安被吓得不轻，爬着想要过去接住她，可双腿的疼痛阻止了他。 好在丫鬟还是把纪明婉扶住了，慌张地道：“将军，夫人晕过去了！” “叫大夫！” 赵成安连忙大吼。 奴仆们忙成一团，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免得殃及池鱼。 一下之间人都走光了，反倒只剩下老夫人独自坐在院子里，看着空荡荡的将军府，双目都有点恍惚。 “造孽啊。” 老夫人失神地喃喃着。 这可把嬷嬷给吓得不轻，忙蹲下来，“老夫人赶紧起来吧，我这就去请大夫过来。” “大夫，将军府哪还有银子请大夫啊？” 老夫人念完这话，也晕过去了。 嬷嬷忙呼喊来帮忙。 而这时，沈舒柔等人正在准备回去沈府。 她所有嫁妆都已经搬进马车。 四周有轩辕烨的侍卫在守着，那些好事的百姓都无法靠近，倒是给他们清出一块还算安静的地方。 沈舒柔目光落在轩辕烨身上，浅浅勾着一抹弧度，行了一个礼。 “此次真是多亏了王爷。” 沈父沈母和沈立君同样投去感激眼神。 要不是有圣旨在，舒柔怕是再过几年都不一定能和离。 轩辕烨定定看着她，“不必客气，只要你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就行。” 沈家几人都变了脸色。 第五十六章 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沈舒柔知道他是指当他女人一事，耳尖不自觉浮起一抹可疑红粉，用眼神制止轩辕烨别胡说八道。 “这，王爷跟舒柔约定了何事？只要沈家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会全力以赴。” 沈父生怕女儿再受委屈，连忙把话接过去。 沈舒柔一听，心里更是紧张。 这种事哪能告知爹娘啊？ “爹，不用担心，只是一些小事而已，我能处理好。” 沈舒柔连忙打断这话。 沈父却半信半疑。 圣旨都请动了，还能是小事？ “好了，舒柔是个办事妥帖的孩子，你担心这些干什么？” 沈母倒是信任女儿，阻止了他追问下去的话头。 这时，轩辕烨也开口附和，“没错，只是小事。” 这才让沈父放心，至少目前还没感觉到残王的敌意，应当不会危急到性命的，舒柔也不是鲁莽的人。 他琢磨一番后，才道：“行，我们先回府了，改日再登门道谢。” 舒柔出嫁后，她房间也是一直有人打扫的，倒没什么麻烦。 “日后你就安心住在家里，爹娘还有大哥都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沈父安抚着女儿。 沈舒柔正要点头，眼角余光却触碰到轩辕烨的眼神，不由得微怔。 相处一段时间后，沈舒柔对轩辕烨有一定了解。 这眼神…… 果然，轩辕烨忽然问道：“你不是购置了一处宅子吗？等和离后就住进去。” 沈舒柔：“？” 她买了宅子？ 什么时候的事？ 这轩辕烨怎的凭空给她变出了个宅子？ “舒柔，你不打算回家里住吗？” 沈母着急了，哪放心女儿一个人在外面啊。 沈舒柔脑子还在琢磨轩辕烨说的宅子，可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的，必然有他的理由。 他都帮忙请来了和离圣旨，沈舒柔自然不能过河拆桥。 “娘，我终究是刚刚和离，这消息不用到明天就在市井中传开，到时候沈家定然会成为焦点。” “这段时间我还是避避风头比较好，免得赵成安拿这些事作文章。” “正好我也能专心照看生意，得空时候回家探望爹娘和大哥也是一样的。” 沈舒柔分析的头头是道，反倒让沈父沈母不好反驳。 这和离一事少不了被嚼舌根，住在家中，确实不方便。 “娘还是不放心。” 沈母有点犹豫。 女儿一人独自在外，这多凄凉？ 沈立君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好奇地问：“舒柔，你买的院子在何处？” 沈舒柔被问住了。 她也不知道啊！ “在本王府邸旁边。” 轩辕烨率先回答。 这答复又让沈家几人愣住。 王府位置可以说是真正的天子脚下，住的全都是王室贵族，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起的。 沈舒柔鲜少会有这种语塞感，内心更是慌乱。 为什么会是在王府附近倒是不难猜，可这要该怎么跟爹娘还有大哥解释这件事？ 王爷也真是的，怎不提前跟她说一声？ 沈立君目光在妹妹和王爷之间流转，又问起一个被忽略的问题。 “还有，请圣旨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合作的条件，应该是轩辕烨帮舒柔请圣旨，可皇上是怎么答应的？ “边境战事要紧，我用每年捐献五十万两银子换来这一道和离圣旨。” 沈舒柔倒是没必要瞒这件事。 沈父认可地点头，“这事我听你大哥说了，本也有这个想法，如今正好能帮到你和离，也好。” “爹，这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沈家另外捐吧。” 沈舒柔分得清楚。 沈父微怔，接着就想明白舒柔的意思，没有多说，轻点头。 “也好。” 以捐银子换一道圣旨，这事对于皇上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沈家必须得端正态度。 这样才能省去日后的麻烦。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沈舒柔也没有再跟爹娘多说些什么。 “等过两日，我再回家跟爹娘细聊，今天先回去吧。” “好。” 沈父点头。 沈母和沈立君陪同上了马车。 等他们马车出发后，沈舒柔也要上自己马车，手腕却被轩辕烨握住。 “坐本王的马车。” 沈舒柔以为他有事要跟她谈，便没有拒绝。 怎知，一上马车，轩辕烨就把她拥入怀中。 一个缠绵的吻，令沈舒柔紧张至极！ 这里还是在街道上，要是车帘一吹开，外面的人可就看见她一个刚刚和离的人跟残王亲热上了！ 这种事若是传出去…… 沈舒柔慌乱地抵住他胸膛，低声阻止，“王爷！” 轩辕烨最是喜欢看她这般羞赫却又绷紧的脸色，嘴角不自觉上扬。 “回府。” 车子启动，沈舒柔也忙坐到一边去。 保持距离！ 这举动却令轩辕烨眯起一双墨眸，“你这是想要出尔反尔？” “我没有。” 沈舒柔哭笑不得地否认。 她瞥一眼轩辕烨，清晰捕捉到他眉宇之间的喜色，心头禁不住一动。 “王爷提前安置了宅子，应该提前跟我说的，险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交代了。” “临时决定的。” 轩辕烨本就是杀伐果断之人，有了决定便让人去安排，第二日又要进宫请旨，确实忘记告知她一声。 他拧着剑眉，心思沉了沉“你不想去？” 第五十七章 还是王爷内力深厚 这问题真叫沈舒柔难以回答。 “并非不想，只是我这才和离，答应王爷之事恐怕还是要先保密，避免给王爷造成什么困扰。” 沈舒柔有自知之明，和离过的商贾之女若嫁给王爷，怕只是一个妾。 她倒无所谓，毕竟这性质跟赵成安抬平妻不同，轩辕烨从来没有许诺过只有她一个女人，她也不会去要求。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合作关系。 可即便只是妾，轩辕烨名声也会受到她牵连…… “本王不在意。” 怎知，轩辕烨淡然回答。 沈舒柔心中再是一震，错愕抬眼看他。 轩辕烨深沉眼眸里满是坦荡，显然是认真的。 沈舒柔呼吸都不禁急促些许，不明白为何总在轩辕面前使了分寸，明明她不该付出感情的。 连赵成安都见异思迁，这世间男女之情并不牢靠，还不如做好生意。 她要守住心，不能再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日后若能相敬如宾也是难得之事。 轩辕烨没注意到沈舒柔的神色变化，只是想着人已经搬到王府附近了，不必再像之前那般忍着。 真想尽快把她迎娶进王府，免得还要去隔壁的宅子。 想着时，马车抵达王府前了。 “今晚见。” 轩辕烨留下这话，下了马车。 沈舒柔脑子都是懵的，今，今晚见？ 沈舒柔听轩辕烨的意思，这个宅子是临时准备的，她以为只是简单打扫过，还需要重新再布置一番。 可进去宅子后，她微微怔愣。 全都是她喜欢的陈设。 尤其是她个人的院子里，种着许多梨树，散发着淡雅香味，看土壤应该是刚刚移植过来的。 除了装设外，轩辕烨还给她挑选了好些人，免得她还要再费心思去挑。 “小姐，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跟是老奴说。” 徐管事双目透着一股精光，可对她态度十分温和恭敬。 沈舒柔轻点头，“那日后就有劳徐管事了，我这里不必太多规矩，但还是希望徐管事能管住下人们的手和嘴。” 对于轩辕烨挑的人，沈舒柔还是放心的，可一些该嘱咐的话还是少不了。 “老奴明白。” 徐管事立马应下。 沈舒柔今日着实累了，让人把东西都放进库房后就都休息去。 只是她躺在床上时却睡不着，脑海中总是浮现轩辕烨说的那句“今晚见”。 今晚见面要做什么呢？ 寂静房中，沈舒柔清晰听到心脏跳动声。 他们的约定是和离之后，她就算是跟了轩辕烨，而且往日相处时候也实在算不上保持距离。 越想，沈舒柔脑子越发清醒。 最后还是干脆起身，让人去准备今夜的膳食。 不管怎样还是要答谢轩辕烨一番的。 正好也庆祝她顺利和离。 这会，天色刚刚暗下来，沈舒柔特地前来厨房，亲自定了几个菜式。 “小姐，你想吃什么吩咐我们就行。” 厨子见她打算亲自下厨，连忙向前阻拦。 沈舒柔轻车熟路地拿起菜刀，头也没抬就说：“放心，当初我想开酒楼的时候，特地学过厨艺。” 沈舒柔属于那种对自己要求极高的人。 做一行，那就得精通一行。 久而久之，她也算是学会十八般武艺了。 厨子们还是不放心，可不敢违抗小姐意思，只能在一旁打下手。 等见识到小姐的利落厨艺后，他们纷纷目瞪口呆。 这足以跟天香楼大厨比肩了！ 沈舒柔则在想着，轩辕烨说的今晚见是什么时辰来呢？ 要不要派人去问一声？ 殊不知，轩辕烨回王府处理一些事务后，换了一身衣裳便从后院半人高的矮墙，直接翻了过去。 青云看得一脸震惊。 他这是看到了什么？ 早就知道王爷武功高强，但亲眼看见坐着轮椅施展轻功，青云甘拜下风！ 轩辕烨知晓这几日父皇还有大皇子定会盯紧他，早就让人重新砌了这个矮墙，方便出入。 只是这双腿还没彻底康复，带着轮椅还是笨重了些。 改日还是叫人直接推了这堵墙较好？ 边想着，轩辕烨的轮椅已往沈舒柔的院子前去。 青云风中凌乱好一阵后，看着王爷的身影都要消失了，这才跟着翻过去。 “青云，你在干嘛？” 徐管事路过，正好看见这一幕，错愕询问。 青云左看看，右看看，王爷身影已然不见！ “过来看看。” 这回答令徐管事脸色更是怪异，一本正经地训斥，“这里现在是沈姑娘的宅子了，你还是要注意点分寸。” 青云：“……” 要不这话还是跟王爷说去吧？ 轩辕烨经过厨房时候，闻到一阵香味，轮椅不经意就慢了下来。 隐约还能听见沈舒柔的声音。 她在下厨？ 轩辕烨诧异转了方向，一路抵达厨房门口，看见那抹井然有序炒菜的人儿，眉心舒缓开来。 “对了，刚才徐管事是不是说王爷不喜欢吃葱花来着？” 沈舒柔忙活一圈，一再向打下手的人确认。 “嗯。” 不等厨子们回答，轩辕烨率先回答。 这把厨房里的人都吓一跳。 沈舒柔停下动作，颇为意外，“王爷这么早就来了。” “早吗？” 轩辕烨还嫌晚了。 沈舒柔没听出这弦外之音，继续把最后一个菜炒好，剩下的功夫就交给其他厨子们。 她独自走出门，熟练地推着他的轮椅离开。 “厨房油烟比较重，还是去院子里等着吧。” 轩辕烨对这自然相处格外满意，嘴角浅勾着问道：“今天怎么会想亲自下厨？” 这问题令沈舒柔面色掠过一抹不自然。 “今天这个好日子当然要庆祝一下。” “确实该庆祝。” 轩辕烨不可置否地附和。 等回到院子那边，沈舒柔把他推到布置许多明灯的亭子里，四周还落了纱幔，不怕有蚊虫。 之后她一一安排人布菜，自己回去换了一身衣裳再过来。 生怕轩辕烨等太久，沈舒柔随意穿了一件素白色纱裙，头发没再梳成已嫁妇发髻，三千青丝尽数垂落在身后。 随意中又带着一种清雅秀丽。 轩辕烨抬眼一看，心神微顿。 沈舒柔没注意到他变深的眸色，让人都下去，不用伺候。 反正在酒楼时候，他们独处时间也不短，少了旁人反而更自在一些。 轩辕烨当然没意见。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口中。 沈舒柔对自己厨艺一向有自信，可这会还是不由得紧张，等待着轩辕烨的评价。 奈何轩辕烨似乎真要细细品味一样，久久都不见要说话。 “合王爷口味吗？” 沈舒柔按捺不住，只得先开口询问。 轩辕烨捕捉到她那白皙脸蛋上的紧张，心中起了点捉弄心思，没有说话，又夹起另一道菜品尝。 沈舒柔：“？” 这是什么意思？ 说不喜欢吧，轩辕烨还一道一道的尝。 说喜欢，那脸又绷得极紧。 “王爷！” 沈舒柔鲜少会着急，这会是真忍不住，语调都上扬不少。 轩辕烨倏然一笑。 昏黄灯光洒落在他那张似是精心雕琢的俊容上，融化了平日里的冰冷，眉眼之间含着满满笑意。 看得沈舒柔心脏漏了半拍。 整个亭子里还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得沈舒柔自己心跳声大得离谱，耳尖和脸颊都泛起一抹红。 沈舒柔慌促无措之下，努力绷着脸拿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饮尽。 好端端的，他笑什么？ 不知是不是烈酒下肚原因，沈舒柔涌起些许委屈，一番心意被辜负的感觉。 第五十八章 别动! 片刻后，沈舒柔闷闷地说道：“要是王爷不喜欢，我让厨子重新准备。” 轩辕烨听出她那一点小性子，笑容更甚。 和离后，沈舒柔确实更放松了。 奇怪的是，轩辕烨觉得他并不排斥，反而逗弄她的心思跃然冒出。 “喜欢，我许久没吃过这样的珍馐了。” 沈舒柔微愣，而后脸颊更是爆红。 喜欢就喜欢！ 怎么还用珍馐来形容？ “王爷过誉了。” 沈舒柔心中的郁闷像是被风吹散，眼梢染上些许笑意，但她还是十分恪守规矩地谦虚一下。 轩辕烨望着她那红润脸庞，心里痒痒的。 “你酒量不好？” “谁说的？” 沈舒柔一口否认，眸中却有一缕迷离。 她的酒量好说歹说能喝半壶，这才第一杯。 可在轩辕烨看来，她这样分明是微醺了，毕竟还没有吃一口饭菜垫肚子就先喝了一杯下去。 自然会醉的快。 轩辕烨夹了一块肉到她碗里，“吃点东西再喝。” 沈舒柔皱着一张脸，“王爷不信我？” 轩辕烨：“……” 方才明明还能好好交流的人，这会似乎真的不太对劲。 沈舒柔还真觉得自己没醉，她又不是没醉过，现在顶多算是酒壮人胆，露出她原本的性子而已。 “我酒量没这么差，王爷不必担心，真的。” 沈舒柔一脸认真地强调，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再次一饮而尽。 轩辕烨眼皮一跳，果断向前拦截她的第三杯。 沈舒柔不乐意，想要证明她酒量不错这件事！ “好了，我信。” 轩辕烨一阵头疼，这是他没有设想过的情况。 沈舒柔顿了一下，一双含着水光的眼眸盯着轩辕烨，像是要检查他眼中的真伪，可视线有点迷糊。 怎么不止一个轩辕烨？ 沈舒柔烦了，双手捧着轩辕烨的脸颊，低声呵斥，“别动！” 轩辕烨：“……” 两人脸靠得极近，他几乎可以闻到沈舒柔衣裳上淡淡的花香，以及她刚才喝下去的酒味。 轩辕烨眸色越来越暗，盯着她红润的嘴唇。 俯身吻下去。 沈舒柔愣住了，任由着轩辕烨一点一点加深这个吻，身子不知不觉就软得倒在轩辕烨的怀中。 她双手环抱着轩辕烨的脖子，主动迎合。 这让轩辕烨不禁箍紧她纤细腰肢，某处正在苏醒。 “唔！” 沈舒柔被亲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想要停下来，偏偏轩辕烨却乘胜追击。 晚风掠过四周的纱幔，凉意让沈舒柔清醒些许。 这里还是凉亭啊！ 沈舒柔连忙拍打一下他，找到缝隙就开口，“王爷。” 殊不知，她娇中带媚的声音令轩辕烨更是难以忍受！ 他眸色紧盯着怀中被吻得面带红霞的人，嗓音沉哑地问：“可以吗？” 沈舒柔大脑一片空白！ 这，可以什么啊？ 虽然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可不想在凉亭这里啊！ “王爷！有急报！” 正在这时，青云的声音打破这份寂静。 轩辕烨拧紧眉心，可也知道能让青云冒着被他处罚危险的事情，应当十分重要。 “说。” 仅一个字，青云清晰感到王爷那压着的怒火。 他言简意赅地回答：“定国公遇险。” 轩辕烨浑身骤冷，“情况如何？” “太医已经赶过去了，暂时还不清楚情况。” 青云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过来禀报了，定国公对于王爷来说是至亲。 “备好马车。” 轩辕烨毫不犹豫吩咐。 青云立马去办。 沈舒柔这会也酒醒了几分，知道这个定国公是轩辕烨的外祖，而且也很少看见轩辕烨这般急色。 看来情况应该挺严重的。 只是在这京城中，谁胆子大到去行刺定国公啊？ “今日不能陪你吃饭了。” 轩辕烨眸色已清明不少，只想立即抓到这刺客鞭笞一顿。 沈舒柔连忙道：“王爷快去吧。” 轩辕烨深深看她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离开了。 沈舒柔心中浮起些许担忧。 希望定国公安好，轩辕烨也不要出事。 …… 自从沈家人走后，整个将军府就陷入愁云惨淡状况。 老夫人和纪明婉纷纷晕倒过去，大夫连续跑了两个院子，给她们诊脉开药，最后向赵成安汇报。 “两位都是受刺激过度了，需要好好修养才行。” “老夫人有旧疾缠身，若是不小心些怕是会造成中风之症。” “纪夫人正是怀胎的关键时期，这一回动了点胎气，必须得好好安胎才行，否则会殃及胎儿。” 赵成安被这一句句说的担忧至极，情况竟这么严重。 他失神地应下，随后让小厮跟着去医馆开药。 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呢？ “夫君呢？” 正在这时，纪明婉醒了，传来虚弱声音。 赵成安急忙让小厮推他进去，“我在这。” 纪明婉一看见赵成安，眼眶又红了。 “夫君，我腹中胎儿没事吧？” “没事，接下来好好安胎就行。” 赵成安安抚着。 纪明婉这才松口气，而后目光又落在赵成安脸上，沈舒柔拿走所有嫁妆固然可恶，但现在将军府只有她一个夫人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日后赵成安定会给她挣回来一个诰命夫人的。 可这口气纪明婉还是咽不下去！ “那就好，让夫君担心了。” 赵成安听着她那温柔似水的语气，心中的郁气散去大半。 一切已成定局，再去多想也无益。 赵成安沉声许诺，“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将军府没落的。” “我自然是相信夫君的，姐……沈姑娘能找来残王帮忙，夫君一样有大皇子鼎力相助，不是吗？” 纪明婉抿着一抹淡笑，温声提醒。 可瞬间就让赵成安变了脸色。 第五十九章 心肠实在歹毒 尤其是听到纪明婉那一声“沈姑娘”，心里又是一阵的抽痛，仿佛在提醒他和沈舒柔真的没关系了。 往往这个时候，当初遇见时候的惊艳画面也浮现在脑海中。 沈舒柔曾经也弯着眉眼，柔情似水看向他的，后来怎么就变得这般冷淡疏离了呢？ “夫君？” 纪明婉没得到想要的反应，不由得再喊一声。 “什么？” 赵成安回神反问。 纪明婉心中一沉，总觉得赵成安刚刚是在想沈舒柔！ 明明都和离了，现在才来舍不得吗？ “你不觉得沈姑娘请来圣旨很奇怪吗？残王还亲自来了，上次沈家出事也是残王出面相助。” 纪明婉不能跟赵成安在这个关头生气，只能暗中引导赵成安断掉这个念头。 赵成安浑身一震！ 是啊，沈家就是商贾之家，怎么可能接触得到皇上呢？ 除了残王帮忙，还真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赵成安脸色越发难看，所以沈舒柔真在和离之前就跟残王好上了？ “要不夫君去请大皇子帮忙？” 纪明婉继续悄然提醒。 赵成安攥紧拳头，“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先好好养胎。” 说完，赵成安就走了，派人去约大皇子明日见面。 而纪明婉一改面上虚弱神色，唇角浅浅勾起。 “沈舒柔，别以为和离就能没事了！” 纪明婉咬紧牙关挤出这话，而后喊来身边的丫鬟，给了她一些银子，在耳边吩咐了几句。 …… 第二天。 沈舒柔和赵成安和离的消息果然传遍大街小巷。 各茶楼都在议论这件事。 一些小道消息也因此传的头头是道。 和离肯定是有原因的嘛，那这个因就很值得去探究了，毕竟日子能过下去的，又何必和离呢？ “听说是那沈氏善妒，容不下赵将军有别的女子。” “这也太霸道了，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她还是商贾出身，要求未免太高了些。” “不止这样，前些日子眼睁睁看着赵老夫人病危都不出手相助，这心肠实在歹毒。” “……” 一时之间，全都是在责怪沈舒柔不懂事，过于自负。 沈立君坐在包间里，脸色铁青！ 今日本想出来谈生意的，怎知到处都是对舒柔的指责，真是欺人太甚。 明明是赵成安先辜负妹妹的！ 沈立君坐不住，试图出去跟他们争论。 “公子！你这样贸然出头，他们只会越发觉得沈家是不讲理的。” 小厮忙劝说。 沈立君这才冷静下来，“查一下到底是谁在背后散播谣言。” 昨天才和离，今天一边倒怪罪舒柔，怎么想都奇怪。 “是。” 小厮立马去办。 沈立君气不过，办完事后就打算去找妹妹宽慰一番，却被告知她去酒楼了。 他马不停蹄赶过去，生怕妹妹听到那些污言秽语。 沈舒柔确实收到消息，但无心理会。 这些都在她预料之中，过一阵子自然就不会再有人去议论。 反倒是昨晚定国公遇刺的事情竟然没有走漏风声，像是有人硬生生给摁下来了，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轩辕烨还好吗？ “咚咚——” 敲门声令沈舒柔回过神来，淡声道：“进。” 门推开后，是一脸为难的掌柜。 “东家，那个赵将军来了，说想要见你一面。” 沈舒柔脸色骤然沉下，“他来干嘛？” 昨天早就一刀两断，在这个节骨眼上，双方看见都最好装作不认识，免得滋生事端。 掌柜也听说京中的风言风语，委婉地解释：“不清楚，只是说有事情要问你，而且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万一赵成安在这里闹起来，东家名声只会更受影响。 沈舒柔面色森冷。 不想见。 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倒要看看赵成安想问什么才会厚着脸皮找到这里来。 “带他上来。” “是。” 掌柜把人请上来后，门也没关，只是遣人走远点候着。 防备着赵成安做出什么冲动事情。 赵成安一夜没睡好，本想先去找大皇子的，可路过这家酒楼的时候，鬼使神差就进来了。 他看着恬静从容的沈舒柔，心里一阵酸涩。 “你要问什么？” 沈舒柔眸中满是不解，语气冷淡。 赵成安攥紧拳头，哑声道：“昨天人多，我念在夫妻一场份上没有问你，你和残王到底什么关系？” 沈舒柔笑了。 “赵将军，我们已经和离了。” 赵成安身子微震，绷紧面容看她，眼里透着不甘。 这副模样在沈舒柔眼中显得格外可笑，不知道赵成安这装深情给谁看呢？ 她语气冷静地继续道：“我与任何人什么关系都跟你无关，倒是你特地过来就问这些事情？” “我跟你的关系就是债主和欠债的，日后除了还钱还希望你不要跟我说任何话。” 赵成安像是受到什么冲击，低声呢喃，“你就这么恨我？” 沈舒柔：“……” 早就知道此人无法沟通，竟不知是到这个地步。 恨？ 有什么可恨的？ “我失信于你，是我不对，可我没想过要夺走你主母地位，可你却暗中勾搭上残王，求来一道圣旨，是你沈舒柔对不起我啊。” 随后，赵成安又咬紧牙关，向她发出质问。 仿佛真是被沈舒柔伤透了心。 沈舒柔眼底满是厌烦，昨夜喝了几杯酒，今日本就有点头疼。 “污蔑皇室贵族，按照我朝律例可以判三个月牢狱！我劝你仔细想清楚。” 若非如今京中流言四起，又担心皇上猜忌，沈舒柔定把赵成安送去官府。 赵成安脸色更是难看，“沈舒柔！” 她竟敢威胁他！ 这分明是心虚了！ “把他给我扔出去！” 沈舒柔声音骤冷，对不远处的护卫下达命令。 赵成安见她来真的，如今他双腿还没好利索，坐在轮椅上哪里能抵挡这么多护卫。 昨天才和离，今天就被人扔出去实在丢脸。 “你给我等着！” 赵成安愤恨不满地扔下这句话，而后灰溜溜走了。 哪还有刚才半点情深模样？ 沈舒柔吩咐秀云，“告诉我名下所有店铺，日后都不做将军府的生意。” “是！” 秀云二话不说就去办，生怕慢一秒，小姐就后悔了。 沈舒柔定了定心神，正要继续看账本。 怎知，大哥在这个时候来了，进门就生气着急地问：“舒柔，我刚在楼下看见赵成安的马车了，他又来找你麻烦了？” 沈舒柔脸上带了点诧异，接着哭笑不得地回答：“没有，他就是来无能狂怒一下，大哥你怎么来了？” 第六十章 大哥出手了 沈立君坐落下来，一脸凝重。 这神色还真让沈舒柔不禁跟着提心吊胆起来，担心真的发生什么大事。 结果，大哥下一句便是：“舒柔，你回来接管家中的生意吧。” “什么？” 沈舒柔满面错愕。 没想到大哥会突然提这件事情。 “我和爹娘商量过了，你一向有经商才能，而且现在他们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需要我去办。” “可是一旦我离开京城，要是出什么事情都来不及回来处理，所以有你在还是好的。” “况且据我所知，就你手中的铺子，一年捐五十万两实在是有点拮据。” 最后一句话落下的时候，沈舒柔面色不自然。 这话大可不必说的。 沈舒柔当然考量过这事，淡声道：“我可以帮忙，但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等什么？” 沈立君这下不理解了。 沈舒柔眉眼里满是沉着，“如今各国战乱，边境不堪重负，流民问题越发严重，沈家身为京中首富，怕是早晚会被盯上。” 光是经营生意已经不行了。 沈立君微愣，看向她的眼神都多了些许怪异。 “没想到你对朝廷的事情还挺有见解。” 沈舒柔思绪被他弄乱，迎上大哥充满探究的眼神，心里没由来的虚。 “这，只有百姓安康了，我们才能做生意啊。” 沈立君眸色更深，“真是这样？” 显然不信。 房内气氛静了一瞬。 沈立君不等妹妹狡辩，他率先道：“你自幼就是我看着长大的，每次撒谎的时候就不敢跟我直视。” “说吧，你和残王到底什么关系？” 沈舒柔：“……” 一天之内被问两次这个问题，真是够了。 偏偏这是大哥，沈舒柔无法想对待赵成安那边强硬态度，隐瞒又会被看出来，干脆不作声。 “昨天我就觉得奇怪，这残王不仅亲自带来圣旨，你还买了宅子在他王府附近。” 沈立君不依不饶地继续分析。 沈舒柔只得无奈道：“大哥，多虑了，我才和离，讨论这些合适吗？” 当然是不合适的。 沈立君想到外面的流言就心疼妹妹。 “正是因为不合适，大哥才提醒你稍微注意点，切勿被人抓住把柄。” “而且，听说这残王性子暴戾，又是当今皇子，比赵成安更得罪不起。” 经过赵成安一事后，沈立君着实想透彻了。 像他们这样的商贾身份，再有钱也是斗不过权势的。 沈立君舍不得妹妹再受伤啊。 沈舒柔心里轻颤，自然明白大哥的一番好意。 “放心吧，这些事我能处理好。” 沈立君深深看她一眼，“行，有任何委屈还是可以回来告诉爹娘还有大哥，管他是谁，我们拼上这条命都会保护你。” 沈舒柔一阵感动。 “好。” 真有那天，她断不可能让爹娘和大哥拼命的。 沈立君又安慰妹妹一番后才离开，出门时，脸色就沉下来了。 看得侍从朱安不禁担忧，“公子可是有烦心事？” “我这妹妹，不能再受伤了。” 沈立君云里雾里来了一句。 朱安满面不解。 沈立君则吩咐，“你去给与沈家交好的大人们一些请帖，备上厚礼，我一一去应酬。” “还有，明日起沈家门下所有店铺皆是半价，连续三日，庆祝我妹妹重获自由身，再找些说书先生造势，绝对不能让那些龌龊行事的人得逞。” “赵成安和纪明婉之前是不是欠了一堆债务来着？你去敲打敲打那些人，晚了可就收不回来银子了。” 这次，他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是！” 朱安察觉到大公子的决心，连忙去办。 …… 于是，京中流言风向就转变了。 原本都在指责沈舒柔犯了七出之条的人，现在纷纷都在说赵成安是个负心汉。 一个忘情负义之人也好意思装委屈？ 尤其是沈家的阔气，为沈舒柔挣回来不少好感。 京中好些名医都站出来为沈舒柔说话，过去三年为赵老夫人治病，银子都是沈舒柔垫付的。 赵成安大婚当日就出征边境，沈舒柔这三年相当于守了活寡，但也没有半点怨言。 回来后，还要被纪明婉这个平妻百般羞辱，这才受不了和离。 沈舒柔瞬间收获不少怜爱。 赵成安名声扫地！ 包括将军府一众人都受到牵连，纪明婉的丫鬟今日去医馆拿安胎药，半路竟被扔臭鸡蛋了，连带药掉了一地。 白白花了银子。 纪明婉得知后，气得面容扭曲，“沈家真是欺人太甚，怎能这般对我们！？” “不仅如此，现在一出府门，立马就有人骂我们，有些还喷吐沫星子。” 丫鬟眼睛都红了，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还有没有王法了！这里可是将军府！我要去报官！” 纪明婉咬紧牙关，直接就起身要往外走。 不料，这还没走到门口，又听到一阵的喧闹。 “这是怎么了？” 纪明婉脚步顿住，寻思着那些总不能猖狂到冲进将军府了吧，这把她气得更狠。 这定是沈舒柔那个贱人安排的，真当将军府好欺负了？ 纪明婉一脸怒火走向前，下定决心要报官处理！ “砰！” 大门在这时竟被粗暴撞开。 这把纪明婉给吓一跳，沉着脸上去理论，“还有没有王法了？这里可是将军府！” 结果，一群凶神恶煞的人进来了，硬生生把纪明婉震住。 其中还有一个熟悉面孔，正是京中有名的钱庄管事。 一种不好预感在纪明婉心中浮起！ 第六十一章 暴露家底 “我们是来找赵将军的，他欠我们的银子到底什么时候还？” “是啊，约定好的时间都过了，赵将军却迟迟不来还钱，这是要赖账了不成？” “如果不还钱，我们就只能自己找点值钱东西抵债了！” 果然是来要债的！ 纪明婉脸色微白，上次大皇子的银票只清了夫君欠下的，而之前开酒楼以她名义借的却还没还。 可现在将军府哪还有钱啊？！ 纪明婉收敛怒火，试图冷静应对，“几位就算是来要债的也用不着强闯将军府。” “要不是找不到将军府一直不还钱，我们也不会这样做。” 奈何这群人不买账。 纪明婉咬咬牙，“我夫君不在家，几位还是改日再上门吧。” “改日？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不躲着我们！今日，这账我们必须要拿到手。” 钱庄管事不吃这一套，给人使了个眼色。 将军府的大门被堵死，大有一种要不到钱就不走的架势。 “你！” 沈舒柔气得头疼。 将军府敞开的大门也聚集不少百姓，探头想要瞧热闹，了解来龙去脉后更是议论纷纷。 “不是吧，堂堂将军府欠债不还？” “我真是大开眼界了，原来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难怪沈氏要和离的。” “听说沈氏这三年往将军府里填补的银子将近十万两，这赵将军不但不珍惜还有了平妻，这谁受得了啊？” 一个个都不藏着掖着，话越发难听。 纪明婉都成勾引别人夫君的狐媚子了！ 这口气她哪咽的下去，气上头就大骂，“你们都给我闭嘴！信不信我报官抓你们！” 老百姓才不吃这套，翻了个白眼，说得更来劲了。 “还说抓我们？好大的官威啊！” “自己做出来的龌龊事，也怕别人说啊？” “不过就是一个平妻，还真把自己当将军府主母了？” 纪明婉气得脸色通红，恨不得冲出去毒哑他们。 丫鬟看情况不对，赶紧向前劝说：“夫人别说了，还是赶紧把这群人打发了吧。” 打发？ 怎么打发！ 钱没有，命就有一条！ 纪明婉低声吩咐，“派人去把老夫人请过来，还有去把将军找回来！” 老夫人辈分和年纪摆在这，一个不小心再次被气晕，这事也就暂时解决了。 奈何老夫人表示身体不舒服，出不来。 这差点又把纪明婉气哭了！ 将军府都这状况了，每天还是好吃好喝伺候着老夫人，怎么可能不舒服？ 纪明婉硬着头皮跟几位债主商量，“各位也知道，我到底不是将军府主母，这事做不得主，各位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若先回去，等明日我再让夫君亲自上门。” “还请夫人见谅，这笔账今日要是要不到，我可就会丢了饭碗的。” 对方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纪明婉冷下脸，“可没银子，你们赖着不走又能如何？” “将军府真要这般无赖？那我等就只能去报官处理了！我倒要看看，这赵将军是否能一手遮天。” 话是越说越严重了！ 纪明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一旦闹大，赵成安的仕途必然受影响。 可没钱能怎么办？ 钱庄管事眼珠子一转，好心提议，“赵将军府上没这么多现银，我等也能理解，那就用物件抵债吧。” 纪明婉难堪至极！ 库房里已经没几件值钱东西。 可这样一直耗着也不是办法。 “行。” “可这价格不好定，各位还是明日再来如何？” 纪明婉想了个委婉法子，能拖一天是一天。 钱庄管事摇头，“不必，我这就让人请当铺的掌柜过来，当众清账。” 纪明婉脚步有点虚浮，清楚这群人今日不达到目的是不罢休的。 她彻底慌了。 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搪塞过去，那些要债的可不会给她时间，立马就派人去库房那边搬物件。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 纪明婉立马想阻拦。 钱庄管事冷哼一声，“夫人刚才还说要抵债，现在又阻止，难不成刚才只是在推脱不成？” 这问得纪明婉哑口无言。 在当铺掌柜来的时候，库房物件都被搬出来了。 惨淡得很。 债主们都一言难尽。 “怎么可能只有这点东西？将军府莫不是早有准备，把东西都转移走了？” “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如此无赖之人！” “堂堂将军府，有够可笑的！” 纪明婉本就心如刀割，没料到还要受他们这样羞辱，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晕过去了。 赵成安赶回府中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婉儿！” 他急忙想过去，奈何坐着轮椅。 其他人听到声音都看过去。 债主们总算找到将军府的主心骨，二话不说就向前要钱，一人一句让赵成安脸色格外难看。 这才知道纪明婉在外面还欠了债务！ “你怎么没和我说？” 赵成安真是脸面丢尽，压低声音问纪明婉。 纪明婉早就忘了这事，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跟沈舒柔针锋相对，谁知道这群人会找上门来闹的。 “夫君，他们一定是故意的！” 肯定是沈舒柔想让她丢脸才这样做的！ 赵成安认同这个猜测，可欠钱是事实，只能让人去书房的暗格拿来上次大皇子剩下的银票，清了这笔账。 而后为了脸面，他还说道：“我并非欠钱不还，只是一时疏忽，各位又何必这样苦苦相逼。” 拿到钱，这群债主敷衍两句就走了，懒得跟赵成安做戏。 反正今日过后，赵成安名声算是臭了。 将军府门再次关上后，只剩下一片萧条凄凉。 “夫君！他们怎可以这般过分？” 纪明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方才堵着的一口气在这会都要发泄出来，对沈舒柔百般猜疑咒骂。 赵成安半句没有反驳。 他心中也恨极沈舒柔了，可那又能如何？ 沈家有钱，残王有权，他一个将军根本就斗不过。 “算了，清账后，他们也不能拿我们怎样，这段时间安分些吧。” 第六十二章 等他回来 纪明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以为赵成安心中还惦记着沈舒柔。 “今日她敢这般欺辱我们，他日说不定就会要我们家破人亡，你当真忍心看到这样的局面吗？” 赵成安蹙眉，“她不会。” 这几次交锋，他算是看出来，沈舒柔是真的不在意他的存在。 “夫君！” 纪明婉气死了，不明白赵成安怎么突然这般信任沈舒柔。 赵成安到底担心她动了胎气，只能道：“好好好，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别生气了。” 这听着就满是敷衍！ 纪明婉咬牙，最后还是压下怒火。 她了解赵成安，有些时候不能逼他，而是要引导他往那方面想。 “我只是觉得今日太过屈辱罢了，大皇子那边还是没消息吗？” 提起大皇子，赵成安脸色更是怪异。 今天他本是想去找大皇子的，奈何对方一直没空，搞得他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比起没空，大皇子该不会对他避而不见吧？ “为什么啊？” 纪明婉一听，更急了。 大皇子是他们最后的指望啊！ “我怎么知道？” 赵成安一脸烦躁。 纪明婉只得强忍那点焦灼，柔声劝说：“大皇子说不定真的有公务要处理，要不明天你再去拜见？” “明天再说吧。” 赵成安挥挥手，没有答应下来。 大皇子上次拉拢他是为了沈家的财富，现在他都和沈舒柔和离了，说不定真的就不愿帮忙了。 纪明婉咬咬牙，对赵成安这态度不太满意。 面子算什么？ 将军府的日子更重要啊！ …… 这些事情很快传到沈舒柔耳中，她正好回到宅子里。 秀云还有滋有味地描述当时的情况，“那纪明婉可气得脸色涨红了，还跟百姓吵了起来，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他们将军府的窘况了。” 沈舒柔心不在焉地应着，眸光扫过王府方向。 轩辕烨回来了吗？ “小姐怎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是秀云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吗？” 秀云及时住嘴，担心小姐觉得她话多。 “没有。” 沈舒柔回过神来，只是觉得奇怪，“这些人怎么突然都去要债了？” 全都去了，分明跟商量好似的。 秀云倒是略知一二，低声道：“听说是大公子的意思。” 大哥？ 沈舒柔这才了然，而后露出一抹淡笑。 “你派人去给钱庄的管事送上一份礼物，让他提醒一下其他几个债主嘴巴要严，切不可让赵成安他们找到大哥的把柄。” 京中经商的人多少都有点交情，沈舒柔向来也会维持关系，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好！” 秀云连忙去办。 沈舒柔抬脚进门，琢磨着要不要请人过去问一下轩辕烨的情况，又怕太过越界。 毕竟，他们之间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 “小姐，可是要准备晚膳了？” 徐管事见她回来，立马向前问。 沈舒柔轻嗯一声，眼看着他就要走，还是开口喊住了。 “王爷回来了吗？” 听闻徐管事之前一直在王府办事，资历比较深，轩辕烨对他也是信得过的。 所以，徐管事应当知道王府的情况？ 徐管事微微诧异，接而又恢复平时的神色。 “应当还没回来。” “这么久？” 沈舒柔眉心轻蹙。 难道定国公情况不好？ 徐管事看得出来沈姑娘和王爷的关系非比寻常，有些事情也没藏着掖着。 毕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王爷对一个女子如今上心，甚至还安置在王府旁边的宅子。 “小姐不必担心，王爷要是回来定会派人过来告知的。” 沈舒柔本还在沉思着，忽然被徐管事这么揶揄一句，脸颊闪过一抹不自然。 重要的是，徐管事的语气还很自然！ 仿佛这是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情。 沈舒柔轻咳一声，也不好解释，应完就去更衣了。 徐管事盯着小姐背影，面上笑容更甚，想想特地派人去定国公府上探一下消息。 此时，定国公府上气氛格外沉重。 竟然在府内遇刺！ 这个刺客真是胆大包天！ 最气的还是居然查不到这个刺客的踪迹，要么对方武功高强，要么就是府中之人。 不管是哪一个猜测，如今定国公处境还是危险。 轩辕烨便在府中暂住一晚，派人彻查。 定国公本只是伤到腿，可终究是年纪大了，一点小伤都足以致命，所以硬生生昏过去好几个时辰。 好在有轩辕烨的千年人参辅助，保住血气，没有生命危险。 “阿烨……” 定国公醒来后，昏昏沉沉地喊着轩辕烨名字。 “外祖父，我在。” 轩辕烨急忙向前。 母妃早已去世，父皇本就对他这个儿子十分猜忌，世间只有外祖一个亲人值得他去忧心。 定国公嗓音颤颤巍巍，“小，小心。” 轩辕烨心中一沉，让他小心？ “外祖父看清刺杀你的人是谁了吗？” 定国公似是想起什么，重重咳嗽几声，惊得轩辕烨连忙向前帮他顺气。 过了片刻，定国公的气才稍微顺下来，面色带着不虞。 “在这个关头会针对你的人，无非就那么一两个，听说你替沈氏请了一道和离的旨意，拦截了大皇子的计划？” 这些消息自然是瞒不过定国公的，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么几个皇子。 “嗯。” 轩辕烨没有否认。 定国公深深看他一眼，没有追问原因。 “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试图以此来敲打一下你，你日后要小心。” 敲打他？ 第六十三章 更强的靠山 轩辕城未免太自视过高。 轩辕烨心中满是不屑，可到底不想让定国公担心，没有把心中想法说出来。 “如果真是他，这件事就不能善罢甘休。” 定国公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不由得抬起双眼看他。 烨儿终究是长大了。 定国公心中有所感慨，表面还是嘱咐，“那位一心想要扶持大皇子，你切记要小心，无论如何，外祖父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当初将烨儿娘亲送进宫中就是他一个痛，如今必须要保住这个外孙！ “我知道，外祖父不必担心。” 轩辕烨淡笑回答。 轩辕烨没有多留，定国公才刚刚醒过来，需要时间去休养。 他一出门，便看见舅舅裴珂在等候着。 “如何了？” “精神还可以，这段时间切勿让他忧心。” 轩辕烨声音更淡了，平静陈述外祖父的情况。 这模样令裴珂心里也不好受，这外甥小时候还是个调皮爱说话的，自从他母妃离世后，性情大变。 在这个家里，轩辕烨关心的也就定国公一人了。 裴珂点头应下，后又问：“若有什么需要舅舅帮忙的，尽管开口。” 轩辕烨闻声抬头，一口回绝。 “不必，舅舅只需要守好定国公府。” 说完，他就走了。 裴珂看着少年萧条又沉重冷峻的背影，最终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轩辕烨本想再在定国公府待一日再走的，不料碰到徐管事的人前来打探消息。 青云转达，“沈姑娘似乎在等王爷回去。” “等我？” 轩辕烨微愣，眉眼不由自主舒缓开来。 青云再蠢也看出来了，王爷和沈姑娘这是郎有情妾有意，连“本王”都不称呼了，怕是真往心尖上放了。 “应该是，想知道王爷归期，我说明日。” 按照计划，本该如此。 轩辕烨沉目斟酌后，“回去吧。” 青云：“？” 这么突然？ 青云瞥了一眼定国公院子的方向，忍不住问：“那定国公那边？” “刺客不会这么蠢再来一次，而且外祖父已经醒来，本王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轩辕烨理由倒是充分。 可青云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以前要是定国公有点不舒服，王爷都会小住几天，以表小辈的孝心。 这会更像是急着回去见沈姑娘，但青云不敢说。 “是，我这就去安排。” “嗯。” 等青云走后，轩辕烨眼底掠过一抹阴沉厉色。 轩辕城敢这么做，看来是真的狗急跳墙了。 那就让他更急好了。 轩辕烨冷笑一声，唤来暗卫，吩咐了几句。 …… 天香楼。 轩辕城心情颇好地瞄了一眼赵成安，“赵将军今日找本王出来，所为何事？” 赵成安一脸局促不安，张口求饶，“大皇子，卑职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求求大皇子看在卑职一片忠心份上，救救卑职吧。” 好不容易才见到大皇子，赵成安可不能错过这机会！ “救？赵将军遇到什么事了？” 轩辕城故作不懂。 “沈舒柔非要跟我和离，如今将军府情况窘迫，实在撑不下去了，卑职愿意誓死效忠大皇子。” 赵成安除了忠心外，也不能许诺什么给大皇子。 他心中格外忐忑！ 轩辕城果然没有轻易松口，眼神还冷了几分。 “没记错的话，本王给过赵将军机会的，可惜你没有抓住啊。” 倘若当初配合他重新获得沈氏欢心，那天在御书房被父皇赏识的人就是他了。 不过，这次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轩辕烨应该为定国公遇刺的事操劳着呢。 “恳求大皇子再给卑职一次机会！” 赵成安咬紧牙关，厚着脸皮再次请求。 轩辕城轻笑，“本王给你一个机会，你又能给我什么？” “沈家的财富！” 这一点赵成安早就想好了。 他急声解释，“只要能扳倒沈家，所有财富都是大皇子的，我只需要将军府安然无恙，仕途光明就行。” 轩辕城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倒是不贪心。” 赵成安赔着笑脸又恭维几句。 他哪是不贪心，只是为了让大皇子拉他一把，必须要做到这个份上才行啊。 “这都是卑职该做的，大皇子意下如何？” “行。” 轩辕城松口了。 沈家身为京城首富，生意又扩张到西域那边去，要是能拿下来，他何愁根基不稳？ 赵成安喜出望外，激动得站起来给大皇子行礼。 “卑职谢过大皇子！” 轩辕城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揶揄追问：“只是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你和沈氏早就没了感情才和离，对这沈家真这么恨之入骨？” 赵成安在军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一下就听出大皇子这是在试探，怕他的投诚是个圈套。 “她沈舒柔置整个将军府于不顾，我又何必讲什么情义？” “也是，她都能让本王三弟前去请圣旨，想来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轩辕城顺从着开口。 一下令赵成安怔住，眼色复杂。 原来真是残王在帮忙！ 轩辕城玩味追问：“你不知道吗？说来也怪，本王那三弟可不是一个善茬，怎会答应这种事呢？” 一句句话像是滋养赵成安心中猜忌种子的肥沃。 是啊，残王为什么要这样做？ “扳倒沈家这事急不来，虽说不知道他们二人做了什么交易，可本王三弟手中有兵权，沈家真是找了一个好靠山啊。” 赵成安瞬间又急了，那点自尊心还受到挑衅。 离开他后，沈舒柔怎可以找到更强的靠山？！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轩辕城算是看出来赵成安的诚心，语气也跟着缓和些许。 “不急，从长计议。” 只是这个答复并没有让赵成安放心，他恨不得沈家明天就出事，这样沈舒柔才会痛哭流涕地过来求他！ 一想到沈舒柔后悔的模样，赵成安面容都有点狰狞。 不过赵成安怕惹恼轩辕城，没敢再追问。 “卑职静候大皇子佳音。” 轩辕城倒是满意他这识时务的态度，让人送他出门，还顺便塞了两张银票。 赵成安更是认定追随大皇子的路是正确的！ 殊不知，轩辕城只是觉得他人蠢还好用而已。 房内只剩下他的人后。 轩辕城又问：“本王三弟还在定国公府？” “刚探子来报，三皇子离开了。” 侍卫立即回答。 轩辕城神色诧异，“居然离开了？去哪了？” 这不像他三弟的作风啊，往常每次去定国公府都会住上几天，为了维持这祖孙情谊。 不然定国公怎会这般护着他呢？ 侍卫摇头，“还不知。” “事出反常必有妖，去查。” 轩辕城到底心虚，怕轩辕烨查到那个刺客的行踪，顺藤摸瓜就把他定罪了。 “是！” 侍卫派探子继续去追踪。 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就有消息了。 轩辕烨回了王府。 轩辕城面色沉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着桌面，不安逐渐浮现。 “他就这么回去了？不进宫也不去查刺客？” 他这三弟到底在想什么？ 轩辕城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吩咐侍卫，“让人时刻盯紧王府情况，轩辕烨一出门立即来报。” “是！” 只可惜，轩辕烨压根没出门。 他轻车熟路地在矮墙那里翻过去，一路找寻到沈舒柔所在的院子。 而沈舒柔早些时候得了徐管事来口信，说王爷会在定国公府暂住两天，也就是说明天才回来。 于是，她就在房中写谋划各个店铺的新品。 不知不觉间沈舒柔就有点犯困，在一边的榻上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沈舒柔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第六十四章 心中有了牵挂 沈舒柔以为是秀云，便嘟囔着道：“今日似乎热了些，把扇子给我拿过来吧。” 轩辕烨轮椅顿住，心中像是被羽毛掠过，有点痒。 实在是沈舒柔的声音太过娇软，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冷静以及该有的礼仪。 格外真实。 “秀云？” 沈舒柔得不到回应，疑惑地喊了一声。 轩辕烨回过神，从一旁取过扇子，慢慢驱动轮椅过去。 最后他停在卧榻旁，盯着沈舒柔那张恬静白皙的小脸，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又长又翘。 往下看是她微抿着的粉唇，似是不高兴扇子怎么还没来。 轩辕烨心神禁不住一动，俯身就低头亲了她一下。 沈舒柔猛地睁开双眼！ 她对上轩辕烨那含着笑意的墨眸时，大脑更是一片空白，分不清是真的还是做梦。 沈舒柔倾向于做梦比较多。 一来，徐管事说了王爷明天才回来，二来，眼前的轩辕烨实在过于温柔。 这是沈舒柔从未见过的！ “完了，这青天白日我还做梦了？” 沈舒柔一个没忍住，低声呢喃着。 轩辕烨扬起剑眉，“这么说，你平时还会梦见我？” 沈舒柔：“？” 这竟然不是梦？！ 沈舒柔慌乱无措就要起来，但两边肩膀被轩辕烨按了回去。 “不是很困吗？起来做什么？” 轩辕烨说着，还拿着那小扇给她扇凉。 沈舒柔满目错愕，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情况，好一会才找回自己声音。 “王爷怎么回来了？” “不是你派人来告知我，等着我回来？” 轩辕烨盯着她那张越发红粉的脸颊，故作玩味地追问。 “我没有！” 沈舒柔斩钉截铁地否认。 迎来的则是轩辕烨带着些许探究的深沉眼神，似乎对她这个答复并不满意。 沈舒柔轻咳一声，问起别的事情，“定国公可还安好？” “嗯，无性命之忧。” 轩辕烨答的简略。 以至于房内又陷入安静中。 沈舒柔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她躺在卧榻上，而轩辕烨坐在旁边，身子稍微向前探，两人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那，那就好，辛苦王爷了。” 沈舒柔支支吾吾地应着。 轩辕烨却不肯放过她，指腹在刚刚亲过的位置轻轻拂过，眸色越发暗沉。 这似有若无的触碰令沈舒柔心跳如雷。 无比后悔放在到卧榻上歇息，早知道在桌案前趴着睡好了。 “等我很久了？” 轩辕烨忽然又问起这个问题。 沈舒柔下意识想否认。 可轩辕烨已经吻上来，把她所有话都堵回去。 一开始，他吻的还算温柔，到后来情动，越发的强势，让沈舒柔吃不消。 没一会，沈舒柔就喘气连连。 “王爷，别……” 光天化日的！ 轩辕烨本没那个心思的，奈何她如今湿漉漉地盯着他，还带着委婉的拒绝。 莫名勾起他的征服欲。 轩辕烨低头亲她额头，嗓音沉哑地问：“别什么？” 沈舒柔：“……” 她算是发现了，轩辕烨在这种时候就是喜欢故意调戏她！ “嗯？” 轩辕烨非要追问，浅吻密密麻麻地落下。 沈舒柔被磨得不行，只能缴械投降。 “天色还早，王爷定然饿了吧，我去让人给你备些安神汤。” 说着，她不顾轩辕烨意思就起身，试图逃离。 轩辕烨动作更快地把她抱回到腿上，一双深眸紧紧攥住她。 “所以，你意思是等吃饱，天色晚了才行？” 沈舒柔一脸震惊！ 这还是她认识那个残王吗？ 怎越来越没皮没脸了？ 轩辕烨毫无半点扭捏，双手甚至在她纤细腰肢处游走。 听说她在等他，又看见她安然躺在卧榻时的模样，那种久违的温暖窝心感觉让轩辕烨等不住了。 多少年了，轩辕烨都忘了心中有所牵挂是什么感觉。 世人只知他征战沙场，骁勇无比。 其实谁知道多少次出征，轩辕烨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战斗，如果死在战场上也无所谓。 如今，他竟感受到了。 如果可以，真想今日就把沈舒柔娶回到王府里，当他的王妃。 沈舒柔本还绞尽脑汁跟轩辕烨周旋，怎料他周身气势变得微妙。 这样的轩辕烨有点……脆弱？ 沈舒柔脑中闪过这两个字时都觉得荒唐，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残王。 可事实就是如此。 沈舒柔不明白轩辕烨为何突然有这样的转变，以为还是跟定国公有关。 “可是定国公遇刺一事查得不顺利？” 轩辕烨这才抬起头来，语气恢复一贯的平稳，“没有，大致知道是谁了。” 旖旎气氛消散不少。 “那，要喝安神汤吗？” 轩辕烨不说，沈舒柔也不好问，只得换了话题。 “好。” 轩辕烨迎上她晶亮的双眸，轻微点头。 他心中则在算着，怎么才能最快娶到她？ 沈舒柔起身，离开他厚实温暖的胸怀时，竟有一点舍不得。 哎！ 她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清醒点！ 轩辕烨看着她略显慌乱还强装镇定的背影，到底没忍住轻笑出声。 他的未来王妃，当真可爱。 …… 用过膳食后，青云过来找轩辕烨禀报事情。 沈舒柔识趣地回了书房，继续查看各个店铺管事交来的新品方案。 再过几日就是乞巧节了，所以沈舒柔只着重看酒楼和首饰店铺的。 一忙将近一个时辰。 秀云过来告诉她，爹爹让人传来口信，让她回家一趟。 “知道了。” 沈舒柔想着也是时候该回去一趟了。 接着，她又问：“王爷呢？” 第六十五章 杀人和救人 秀云眼里含了些许笑意，“小姐如今是三句就离不开王爷了。” 这也好，王爷比那个赵成安可好太多了！ 而且小姐是和离过的，还能嫁的更好，这样就能堵住外面的流言了。 沈舒柔略不自然地瞪她一眼，“我看你近日是胆子大了？” “没有！” 秀云连忙摆手否认，也不敢再跟小姐贫嘴，只是道：“王爷吩咐过了，等你忙完要是想他可以过去王府那边找他。” 显然轩辕烨也料想到沈舒柔会问这话，提前安排了。 沈舒柔脸颊爆红！ 谁想他了？ 这人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沈舒柔琢磨过后，还是去了一趟王府。 之前她以个人的名义捐了五十万两物资给朝廷，届时就会运到边境去。 关于一些具体情况，沈舒柔觉得还需要再了解一下。 这可是一大笔钱。 沈舒柔想起轩辕烨的嘱咐，这段时间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免得被皇上的探子发现。 她就打算从后门绕去王府，结果才走到一半。 徐管事带着她往一处矮墙去了，“平时王爷都是在这里出入的，小姐走这里方便一点。” 沈舒柔：“？” 这地方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四周还栽种不少花树，遮挡着甚是严密。 沈舒柔神情一言难尽，搞得好像他们见不得光一样。 不过，安全起见也好。 矮墙不高，沈舒柔轻松就跨过去，而且是伪装成景观的样子，比起是阻拦，更像是两处宅子的连接。 “王爷这个时候在书房呢。” 徐管事对轩辕烨的生活起居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一看时辰就把人往书房那边带去。 沈舒柔微蹙眉，“这么晚还处理公务？” “是啊，王爷打小就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人，爱读书，后来练武后更忙了，现在不上场打仗也会关注边境的战报。” 徐管事抓住机会，连忙一顿夸赞王爷。 果然，沈舒柔眼底露出一丝敬佩，还有些许担心。 “那我这样贸然前去，岂不是打扰了？” “沈姑娘，王爷在里面等候已久。” 青云神出鬼没，骤然出声。 这把沈舒柔和徐管事都吓一跳。 徐管事一张老脸横着，十分恼火地训斥青云，“你走路不能大点声？” 青云不以为然，“我一直在这里，没有走路。” 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可并没有半点恶意，更像是寻常人家里的拌嘴。 沈舒柔不禁勾唇，这残王府似乎不如想象中冷清。 刚青云说，轩辕烨在等着她？ 等她作甚？ 沈舒柔想起白天的事情，脸色不太自然。 青云已经给她打开书房的门，“沈姑娘，请。” 沈舒柔点头，抬脚进入。 下一刻门就关上了。 沈舒柔：“……” 这怎么有一种瓮中捉鳖的感觉？ “忙完了？” 轩辕烨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抓住她手腕就往他怀里一带。 沈舒柔一个站不稳，只能又坐在他的腿上，面上摆出些许无奈，壮着胆子嘀咕一句。 “王爷，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不然你想怎么说话？” 轩辕烨扬起眼梢发问。 这有商有量的样子搞得沈舒柔都怀疑是不是她无理取闹了，明明每次都是他暗暗憋着一些心思。 沈舒柔义正言辞地道：“我来是想跟王爷谈谈正事的。” 可不是为了继续白天被打断的事情。 轩辕烨听懂她弦外之音，深眸盯着那张格外认真的小脸。 “我本来也是要跟你谈正事，你在想什么？” 沈舒柔噎住。 她自幼就被说条理清晰，在谈判上鲜少会输掉，连赵成安那样的无赖都能手到擒来。 偏偏在轩辕烨面前，总是无言以对。 轩辕烨见她耳垂越发红润，唇角浅勾着，没再继续逗弄她，而是驱动轮椅来到桌案前。 他拿起一个檀木盒子，递给沈舒柔，“送给你的。” 沈舒柔注意力还在轩辕烨刚竟带着她都能驱动轮椅这件事上。 内力恐怖如斯！ 上次，轩辕烨的腿似乎动了一下？ 沈舒柔心中掠过一阵起伏，抿着粉唇想要问他，却又担心戳中他内心的痛处。 “打开看看。” 轩辕烨的催促声再次响起。 沈舒柔才回过神，接过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支石榴红宝石金钗，做工极其精细，拿起来的时候几根垂下来的坠子轻轻晃动，在烛光下闪烁着光芒。 “这是玉瑶楼的镇店之宝！？” 沈舒柔也有涉及首饰生意，一眼便能看出这东西来历。 真正的价格不菲啊！ “嗯，喜欢吗？” 轩辕烨一直想给她送礼物，可沈氏家大业大，寻常东西她都见惯不怪。 要送定要送最特别的。 沈舒柔目瞪口呆，而后才道：“这，这玉瑶楼是不肯售卖的，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玉瑶楼是赫赫有名的金楼，名气远盖过其他的铺子，最大原因就是工艺做得很细，一般人难以做到那程度。 而且玉瑶楼世世代代只经营这牌子，没有扩张生意，这份坚持和纯粹令人不由得佩服。 传闻玉瑶楼有镇店之宝“红瑶金钗”，晃动时会发出好听的音律，沁人怡神。 沈舒柔一直想目睹一眼，奈何没有机会。 谁知轩辕烨直接找来送给她了！ 沈舒柔第一反应就是，轩辕烨怕不是被骗了？ “王爷，这是从何人手中买来的？你可不要这般轻易信任别人，这世间奇人无数，说不定真有人能模仿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被骗了？” 轩辕烨失笑反问。 沈舒柔自知这话挺伤轩辕烨自尊心的，可花大价钱买个假货实在没必要。 “这马有失蹄，再正常不过。” 她委婉安抚。 轩辕烨真是气笑了，在她心里，他有这么蠢？ 轩辕烨接过那红瑶金钗，头尾稍微转动，便分成了两体。 一端是非常尖锐的刀刃，另一端里面有一个非常小的小缺口，嵌着一颗白色东西。 沈舒柔看得满面错愕，“这是什么？” 原来这个红瑶金钗还内有玄机啊，真是不可思议。 合在一起的时候就极其纤细了，还要在钗子里面做这样的设计，得是什么样的巧手？ 沈舒柔总算有点相信这真是玉瑶楼的镇店之宝了。 “这个用来杀人，这个用来救人。” 轩辕烨举着左右手上的两端，简明扼要地解释。 “救人还可以理解，怎么还有杀人？” 沈舒柔更是茫然。 第六十六章 不过是为了自保 长这么大，她连命案都没有见过几桩，完全跟“杀人”这件事情不沾边。 “定国公遇刺的事情，应当是大皇子做的，为了给我一个警告，如果他接下来要狗急跳墙，我怕他会针对你。” 轩辕烨淡声解释。 沈舒柔心头一震！ “大皇子他怎么敢的？” 那可是定国公，朝廷命官！ 轩辕烨眼底闪过一抹厉色，“他是不敢，可是保不准其他人敢呢？” 沈舒柔下意识想要反驳，能使唤大皇子干这事，还能确保他安然无恙的不就…… “是皇上？！” 这个秘密对于沈舒柔来说，实在是太过冲击。 定国公之所以能得到“定国”封号，归功于当年替当今皇上打江山，后来轩辕烨母妃进宫，双方联结应该十分紧密的。 可现在，皇上居然默许大皇子对付定国公？ 沈舒柔蹙眉看着轩辕烨暗沉的面色，心里掠过些许心疼。 一边是外祖父，一边是父皇，他夹在中间应该最是为难的。 “天子权衡之术向来如此，为了压制外祖父和我的势力，自然要培养轩辕城。” “即便我无心争夺也注定被牵扯在内，而当他们发现你和我的关系时，你也会入局。” “所以，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切记要小心，这只红瑶金钗的秘密只有玉瑶楼家主知道，危急时刻能救你一命。” 沈舒柔鲜少听轩辕烨说这么多话，只觉沉重。 曾经她还以为是轩辕烨想反才拉拢沈家，原来他不过是为了自保。 气氛格外安静。 片刻后，沈舒柔才道：“我明白了。” 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以至于轩辕烨心跟着沉下去。 他语气不明地问：“怪我把沈家拉进来？” “没有。” 沈舒柔一口否认。 轩辕烨双目直视着她，想要从中探寻出她撒谎的痕迹，却发现沈舒柔眼中一片坦荡。 沈舒柔知道他有所误会，这才解释，“如今乱世，边境战事不断，可是国库空虚，沈家身为京中首富，迟早都会被盯上的。” “钱财都是小事，我只是没想到……”你的处境会这么难。 说到后面，她脸又垮下去。 轩辕烨没追问，权当她为了在担忧沈家的事，拉着她的手，沉声承诺。 “有我在，沈家不会有事的。” 这是他当初承诺于她的。 沈舒柔心情复杂，也没再说什么，还是问起这个红瑶金钗的事情。 原来轩辕烨当初救过玉瑶楼家主一命，这才得到红瑶金钗。 这红瑶金钗转开后，一边是用玄铁打造的刺针，坚不可摧，连铠甲都能刺破，另一边的白色小药丸则是万毒解，吞下后确实能保住性命。 沈舒柔算是听说过不少江湖传闻的人，了解这个红瑶金钗后，便知道有多贵重，有钱都买不来那种！ “谢谢。” 沈舒柔没有推脱，暗自下定决心，日后也要竭尽所能保护轩辕烨。 轩辕烨心思已然飘到别处去，“只是嘴上道谢？” 感动氛围顿时消散。 “咳咳……” “对了，押送物资的事情听说是大皇子？” 沈舒柔果断绕过他的暗示，问起她差点就被忘在脑后的正事。 轩辕烨却不是个任由她逃避的人，手掌落在她后颈处，稍微用力向前一按。 落下一个深吻。 沈舒柔眼睛都瞪大了！ 还是失策了！ 轩辕烨亲了好一会才罢休，眸中满是餍足之色。 “没错，皇上想让他去运送物资，从而得到士兵们的支持，好从我手中接管兵权。” 轩辕烨恢复平时的冷静沉着。 这转变令沈舒柔都有点回不过神来，到底还是他道高一丈！ 沈舒柔也没继续不好意思，眉心紧蹙着：“凭什么啊？兵权是你的，物资是我的，他就这么坐享其成？” 话音落下后，轩辕烨低沉一笑。 “你笑什么？” 沈舒柔正替他不值呢，怎么他一个当事人跟毫不在意似的？ “笑你真好，为了我都敢在背后妄议皇室贵族了。” 轩辕烨猝不及防又调侃一句。 沈舒柔难得没红脸，不知是不是习惯了，还是刚才的红瑶金钗让她对轩辕烨产生了信任。 莫名觉得，在轩辕烨面前，她可以做真实的自己。 “他都想对沈家下手了，说几句怎么了？” “没怎么，日后有机会可以把这红瑶金钗用在他身上。” 轩辕烨似笑非笑应和。 一下把沈舒柔吓得拿不住红瑶金钗，那可就是谋杀皇族了吧？ 诛九族的！ 轩辕烨笑得更是爽朗。 沈舒柔才看出来，轩辕烨刚才是故意吓她的，心里的小性子骤然跑出来。 她二话不说就站起来，跟轩辕烨保持距离。 “我个人物资捐给了朝廷，沈家的，我想用在你的军队里。” 轩辕烨挑眉，眼中深意更甚。 那戏谑之意呼之欲出。 沈舒柔抢在他开口之前，连忙道：“毕竟，这样才能确保你能保护沈家。” “好，你养我。” 轩辕烨顺从应下。 沈舒柔：“？”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况且堂堂残王，怎似乎迫不及待等着她养似的？ 沈舒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轩辕烨又逮着她亲热起来。 她就知道最后又会这样！ …… 翌日。 沈舒柔难得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昨夜回来时都是深夜了。 若非她坚持，轩辕烨怕是不肯放她离开。 偶尔沈舒柔很怀疑，这真的是那个在血战沙场，杀敌无数的残王吗？ “小姐，要不改日再回去？” 秀云见她眼下有乌青，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特地提议。 第六十七章 容易被人欺负 沈舒柔摇头，“不了，爹娘会担心。” 好在回家不必特地梳妆打扮，沈舒柔简单收拾就上了马车。 路过繁华街道时，偶尔能听见外面的喧嚣。 不同的是，议论她的声音少了很多。 大多都是在谈将军府前几天被要债的事情，粗鄙又充满不堪的话络绎不绝，这就是所谓的报应？ 可沈舒柔内心却没什么波动，自那日和离后，将军府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约莫小半个时辰，马车在沈府前停下。 沈父沈母早就在门口等候着，一看见女儿回来就展露笑颜。 “舒柔！” 沈母眼中含泪地向前拥抱住她。 沈舒柔心中软的一塌糊涂，算起来今天还是她和离后，正式回家呢。 “娘，我们进去再说吧。” “好，好！” 沈母拭泪，忙答应下来。 进去后，不少下人都翘首以盼，一看见沈舒柔都纷纷喊了一声“小姐”。 沈家的下人最短也在府上待了五六年，加上沈母随和，做好了都会赏，一些小错误都能包容。 下人们自然打从心底想沈家好。 一知道小姐和离的事，都迫不及待等着她回来。 沈舒柔感受到这份心意，唇角浅勾道：“各位有心了，我让秀云带了一些小礼品，人人有份。” 众人满面惊喜！ 小姐竟还给他们带礼物了。 秀云让人把带来的一份份红布包着的礼品派下去，这些全都是沈舒柔名下店铺的新品。 而且光着外表就看着很是喜庆，可见小姐用心程度。 “去旧迎新，是该好好祝贺，这个月大家都可以领两份月钱。” 沈母一见，也跟着添了一些彩头。 “谢夫人，谢小姐！” 众人连忙行礼。 沈舒柔明白娘亲的心意，笑着挽她手进入正厅里。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她旁边，先是寒暄了几句，问她独自生活可还习惯。 沈舒柔都一一回答。 轩辕烨安排得很妥当，她根本就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事情。 当然，这些事不可能告诉爹娘的。 “要是不习惯，随时回家里来。” 沈母满眼心疼，紧紧握着沈舒柔的手，嗓音里还带着些许哭腔。 沈父立即投去一个制止的眼神，“舒柔今天才回来，你这哭哭啼啼的让她多担心。” “我才没有哭哭啼啼，我这是喜极而泣。” 沈母顶回去一句。 沈舒柔看着爹娘的互动，眉眼笑意更显，安抚道：“要是在外面过得不舒服，我自然会回来的，现在真的还好，对了，大哥呢？” 为了避免他们问下去，沈舒柔问起大哥。 “去书院了。” 怎知，爹爹说了一个让她诧异的答案。 沈舒柔难以置信地追问：“书院？” 大哥早几年就已经不上书院了，家里请了夫子，重要的还是需要接手沈家的产业，分不出心思来。 这时候怎么又去书院了？ 爹爹和娘亲对视一眼，这才说起正事。 “你大哥和我们商量过了，说我们沈家无权无势，容易被人欺负，他想入仕途。” 沈舒柔还是意外，“怎这般突然？” 前些日子还碰面来着，也不见大哥提起这事。 “你大哥性子就是这样，什么都想清楚了，做好决定才会跟我们说。”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在这乱世之中，商贾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太难了，还是要有所保障。” “今天也是想跟你说说这件事，你大哥说，你愿意接手沈家的产业？” 爹爹语重心长地解释，说到最后又绕回到她身上。 沈舒柔愣了一下，一时之间都不知是否真答应过大哥此事。 她当时明明说的是，考虑帮忙来着。 “舒柔的经商天赋比立君好，有她接手沈家，我到底还是放心一些的。” 娘亲也跟着表态。 两人都说到这地步了，沈舒柔哪还有拒绝的理由？ 况且，大哥从小其实就更爱读书，不过是家大业大，他只能扛起这责任。 谁能料到她最后和离了呢？ “既然爹娘都这样说了，女儿自然愿意为家里分担一二。” 想起轩辕烨说的话，沈舒柔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爹爹和娘亲瞬间松一口气。 “那明日，你就跟我一起去巡查京中的店铺，尽快熟悉上手，如何？” “这么急？” 沈舒柔不禁讶异。 “急吗？你还有什么安排？” 爹爹的反问令沈舒柔哑口无言，刚才她第一反应竟是要不要跟轩辕烨说一声。 沈家的产业不像她名下的几家店铺，光是看账本就得忙几日。 接下来怕是会很忙。 沈舒柔旋即又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轩辕烨本就比她还忙，又不会整日在王府。 早点接手，还能早点捐物资给轩辕烨的军队。 于是，她摇摇头，“没有。” 一切都如沈舒柔所料，沈家产业十分庞大。 第一天光是巡铺子都是早出晚归，甚至还没有巡查完。 巡完铺子，沈舒柔还得调出来账本一一查看。 这账要是乱的，需要费的精力就更多。 比如这米铺，一看下来，竟然没有一笔账是对得上的。 沈舒柔把掌柜喊来问话，“李掌柜，为何米铺每个月的入货量和出货量会对不上？至少有五石的白米不知所踪，这一点需要严查清楚。” “小姐，你有所不知，我们沈家米铺除了做买卖外，还有固定的行善，施粥还有赠送一些米粮给贫苦百姓的，对不上也正常。” 李掌柜顶着一脸精明相，笑呵呵地解释。 可这话里全都是敷衍。 沈舒柔冷静反问：“哦？那这行善的账目就不记着了？” “那自然是不记的，施粥都还好，可这送米，那么多户人家，份量也少要怎么记呢？” 李掌柜不可置否地回答。 沈舒柔只觉荒唐！ “没有账本，我怎么知道李掌柜所言真实呢？” 言辞里满是冷意。 李掌柜脸瞬间垮了，“小姐的意思是信不过我？” “那倒没有，只是李掌柜一个人管理这么大的米铺，总不能面面俱到，也有可能是被底下的人给蒙骗了双眼。” 沈舒柔没把话说死，到底是在沈家办事多年的人，面子还是要给的。 可她打从心底觉得，这事跟李掌柜脱不开关系。 “绝无此可能！” 李掌柜冷声反驳，还反过来质疑沈舒柔，“小姐初次接触这些事情，不明白米铺的情况才如此猜测，但这样的话会寒了我们这些多年伙计的心。” 第六十八章 立威 这还拿感情来压她了？ 真是敬酒不喝喝罚酒！ 沈舒柔眼底闪过一抹冷色，语气强硬了几分，“我只信账本，如果这笔账不能算清楚，不是底下的人问题，那就是你的问题。” “你！” 李掌柜气急，没料到沈舒柔会跟她对着干。 他沉声提醒，“我当这米铺掌柜少说也有十年了，要是有问题，沈老爷早就把我办了，用不着小姐这个时候才来拿我开涮。” “我爹忙，除了米铺还有许多事情要跟进，但现在京中铺子交给我了，我就必须要查清楚。” 沈舒柔不肯退让。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最后李掌柜嚷嚷着要是沈舒柔再这般咄咄逼人，必要去沈老爷面前讨回一个公道。 沈舒柔笑了，“我只是要一个清晰可循的账本就是在逼你？你这是心虚还是没用？” 对于不给面子的人，沈舒柔觉得也没必要惯着。 李掌柜成功被气得满脸通红！ “我今日才知道小姐竟是这样的人，难怪会沦落到和离的地步，怕是夫家也受不了你这样的主母！” 殊不知，这样的嘲讽对沈舒柔来说不痛不痒。 “既然你连一个账本都理不清，那就没必要继续干下去，至于缺少的白米，我会查清楚，如果真是你中饱私囊，那就只能报官见了。” 重点还是落回到米铺的账上。 李掌柜耷拉着的脸皮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质问沈舒柔，“你居然要解雇我？” “不然呢？” 沈舒柔挑眉反问。 李掌柜痛心细数这些年的付出，控制不住地骂沈舒柔就是一个没良心的。 最后还来一句，“你这样做，沈老爷同意吗？” “店铺如今已是我全权负责，不需要我爹同意。” “来人，请李掌柜离开，切勿让他不小心带走米铺里任何东西。” 沈舒柔懒得跟他扯皮，挥手就喊来两个护卫。 李掌柜就这么狼狈地被架走。 他那咒骂声渐行渐远。 沈舒柔把账本交给另外一个人，“彻查这缺少的白米到底去哪了？米铺里这么多伙计，总会有人知道的，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是，小姐。” 老张原本是沈舒柔名下店铺里的人，今日莫名被喊过来。 没想到看了一出大戏！ 小姐真是威武。 沈舒柔把米铺的事情解决后，又把首饰铺的掌柜给喊进来，一边静静看着账本。 周掌柜方才亲耳听到老李的惨叫声，现在格外忐忑不安。 这小姐不是个善茬啊！ 尤其是这全神贯注地看账本的样子，让周掌柜觉得，他在等待判决。 一看，便是一刻钟。 周掌柜额头的汗都快流下来了，琢磨着要不要主动开口问时，沈舒柔声音总算响起。 “你少交的税是怎么回事？” 周掌柜头皮一麻！ 小姐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下意识否认，“小姐应当看错了吧？我们首饰铺绝对没有干这种事的！” “是吗？” 沈舒柔淡声反问。 这语气真叫人心里没底。 周掌柜对他上交的账本十分有信心，一口咬定，“绝对没有此事。” “这账本嘛，确实是没有。” 沈舒柔刚才不过就是随便翻翻，装作很认真的样子，一点一点让让对方先着急。 真正的问题在昨夜，她就捋了一遍。 这些掌柜在沈家资历老，可以说每个月只需要把账本交上去，根本不会被细查。 反正都觉得沈家产业这么大，不至于逮着他们不放。 账面上只要看得过去就行。 放在以前，沈舒柔也没时间精力揪着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不放，可现在有一个大皇子对他们虎视眈眈。 任何小错误都有可能发酵成致命问题！ “可你跟户部侍郎往来，常年花天酒地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听说每一次还是你付的账。” 沈舒柔合上这账本，冷声询问。 周掌柜煞白了脸，还真被沈舒柔问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忘记狡辩。 “你用这样的方式来逃税，户部现在是不跟你计较，可若他要跟你计较起来呢？” 沈舒柔嗓音极冷，一下就攻破周掌柜的心防。 他急切摇头否认，“不会的！” 说出口的瞬间，周掌柜浑身都失去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完了。 他怎么就承认了呢？ 反正沈舒柔没有确切证据，只要咬死不承认就行了啊！ “你可知道这样做会给沈家带来多大的隐患？为了这点钱，值得吗？” 沈舒柔面色彻底冷了下来。 被她发现有问题的就好几间店铺，那些没发现的呢？ 沈舒柔真没想到看似辉煌的京中首富，内里问题这么多。 “不，不会的！” 周掌柜能回答的也这句话。 他怕沈舒柔不信，还连忙解释，“我和户部侍郎交好，他答应不会让这件事情败露，否则他也会牵涉到其中。” 沈舒柔冷笑，“你倒是天真。” “真的！小姐，你过去三年都在当一个后宅主母，根本就不懂经商的事情，官商相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这也是为了沈家好啊，只要有朝廷官员为我们作保，这可以避免不少麻烦的！” 周掌柜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相反还觉得沈舒柔天真。 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 沈家首饰铺在京中能够屹立不倒，成为三大金楼之一，还不是多亏了他在各处打点换来的？ 一想到这里，周掌柜背都挺直了。 “小姐，做人不能这么死板，做生意那就更要懂得变通了。” 沈舒柔低头一笑。 “这件事是你一人所为，沈家上下都不清楚，此乃违反我朝商律，我如今身为店铺东家，不能坐视不管。” “来人，把他送去报官。” 周掌柜人都傻了。 怎么还要去报官？！ 周掌柜眼看着就有护卫过来捉他，气急败坏地大吼，“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事要是传出去，沈家也脱不了关系！” 第六十九章 说了又能如何? 沈舒柔不为所动，“我说了，沈家一概不知。” 周掌柜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护卫直接把人带走了。 之后又有好几个掌柜被请进来，无一例外都被沈舒柔辞退，被赶走的时候还要骂骂咧咧的。 这件事在京中商贾里都传开了，纷纷都在夸沈舒柔的雷霆手段。 第二天，沈舒柔又把一批掌柜给喊来了。 一个个都心惊胆跳，完全没有干任何逾越之事，但也怕得不行。 生怕小姐一个不高兴就要把他们都给赶走。 意外的是，今天的沈舒柔十分和颜悦色，完全没有传闻中那么吓人。 “各位的功劳我都是看在眼中的，之前也是一直追随着我爹娘办事，可惜他们年事已高，很多事情不好亲力亲为，这才换了我接手。” “还请各位日后多多关照，继续好好为沈家效力，我定不会亏待各位。” 掌柜们面面相觑，怀疑小姐这是在试探他们。 直到最后，小姐还提出新的规矩，月钱不再像先前那样固定。 店铺生意越好，他们得到的月钱越多。 掌柜们喜不自胜！ 每天辛勤干活，可不就是为了赚几个钱养家糊口嘛？ 一个个放松下来，畅所欲言。 “小姐当真有沈老爷当年之风范啊，日后定能带领沈家生意蒸蒸日上的。” “没错，这样新的月钱条例也能更好管理伙计。” “昨天他们还说小姐仗势欺人呢，果然都是骗人的。” 沈舒柔只是淡笑，没有自傲。 管理生意最重要的就是懂得用人，那些害虫除掉后，还需要安抚剩下的可用之才，生意才能变好。 沈舒柔把这些掌柜送走后，还得前往城南的织坊查验最近的布匹质量。 上马车后，沈舒柔见秀云一脸闷闷不乐。 “何事让你脸色这般难看？” “小姐！你不知道昨天被赶出去的掌柜有多过分，到处说你坏话，今天我去给小姐买糕点的时候，全部都听到了。” 秀云气愤地回答。 沈舒柔却不在意，“嘴巴长在他们身上，说了又能如何？” 况且她已经报官，等最后判决下来，任凭他们有几张嘴都说不清。 流言这种东西是堵不住的，唯有击破。 秀云也不好给小姐添苦恼，只好点头没再说什么。 殊不知，这次的流言来势汹汹。 原本只是几个掌柜在吐槽沈舒柔忘恩负义，根本不管老伙计的死活。 后来又出现一堆声音，控诉沈舒柔嫁进将军府三年，恨不得想要害死赵老夫人，最后被赵成安发现，两人以和离收场。 沈舒柔瞬间臭名远扬。 一直传到正好来茶馆会客的轩辕烨耳中。 “好人家的姑娘怎么可能会被和离啊？我就说呢，原来性子这么恶劣！” “听说那些伙计为沈家办事最长的也有二十年，她说赶就赶，还把人弄到大牢去。” “谁家要是娶了这么一个女子都是倒了半辈子的霉。” 青云明显感觉到王爷浑身的寒意越来越甚。 以他们的内力，茶馆动静听的是一清二楚！ 这群人都在骂沈姑娘。 青云心中也有浮起一些不忿，沈姑娘哪有他们说的那么糟糕啊？ “王爷，可是边境战事不太妙？” 负责来送信的秦康则满头雾水，跟着担心起来。 秦康本是轩辕烨手下的得力将士，当初护送轩辕烨回京后，他便回了他该驻守的城池。 不过，边境始终是他们的大本营，秦康跟那边一直有联系。 一收到八百里加急的信件，秦康立马亲自进京交给轩辕烨。 信件倒是简略看了一眼，应当不至于让王爷露出这样的神色啊。 难道是有他没看出来的隐藏信息？ “沧国不日会再进攻一次，救援物资没有那么快到，让他们以防守为主，但表面要佯装进攻。” 轩辕烨眸色暗沉地吩咐着。 秦康一愣，“沧国不是才退回去没多久吗？怎么又要进攻？” 最重要的是，信件上没写啊！ 王爷都是估算出来的？ 秦康脸颊一窘，他果然还是不如王爷那么有谋算，不敢再问半句，立马让人去办。 “把人都抓来。” 怎知，王爷又猝不及防来了一句。 秦康满面疑惑。 啊？ 抓什么人？ 秦康不敢问，担心王爷会嫌弃他笨，犹豫着要不要应下的时候。 青云已经应声离开。 王爷又再重新跟他讨论边境的战事，秦康心里则一阵酸涩。 这才多久不见，王爷和青云之间竟有了秘密，而且还是他不知道的！ 当初在战场上，明明王爷更喜欢事事跟他说。 “王爷，若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属下，我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秦康本就是一根筋的武将，想要出头机会就自己争取。 轩辕烨瞥他一眼，还真道：“确实有一件事。” “王爷请说！” 秦康身子都坐直了。 “再过两日，京中救援物资就会送到边境去，这件事由你来办。” 轩辕烨嗓音泛冷地安排。 秦康一脸意外，“此事不应该是大皇子做吗？” 轩辕烨勾起一抹冷笑，“他去不了。” 一股冷意在茶室内晕开，令秦康浑身跟着一颤，总觉得王爷今日心情不太好。 朝中还没有听说相关的事情，可王爷这般说，怕是真会让大皇子“去不了”。 大皇子近日又得罪王爷了？ “是。” 秦康刚应下，门口那边传来一些喧闹声。 青云去而复返了，还抓着好几个一脸灰败的人进来，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王爷，人找来了。” 秦康领兵打仗这么多年，越是这样的人越不能掉以轻心，怕不是敌国派来的探子。 一想到这里，秦康在战场上的杀气在这一刻盛开。 惊得那几个人双腿一软，纷纷跪在地上求饶。 “王爷饶命啊！” 残王的凶残名声，他们也是有听说过的。 秦康已经摸到一旁的利剑，等待王爷的一声令下，当场处决这群奸细！ 轩辕烨一记冷眼扫过面前几人，“外面那些流言是出自你们之口？” 要是沈舒柔在场，必然一眼就能认出这几人就是昨天被她赶走的掌柜。 “我，我们没有！” 掌柜们怕得要死，哪里敢承认？ 况且流言根源根本不可追，残王难道还有证据？ 殊不知，轩辕烨从来并不在意什么证据，只是给青云一个眼神。 青云会意，立马向前准备撬开这几人的嘴。 “王爷，属下来吧！” 秦康向前邀功，审讯一事他最是擅长。 他一下拔出利刃。 利刃摩擦过剑鞘的声音，瘆人入骨。 掌柜们半辈子都在京中做些生意买卖，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啊？ 立马颤声求饶认错！ “王爷，饶命啊，我们只是心中不忿吐槽了几句沈姑娘这件事情办的不厚道，真没有骂她啊。” “真的！不关我们事啊，无缘无故被赶走，我们只是不甘心！” “求求王爷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以后再也不敢不尊重沈姑娘了！” 秦康握着利剑，满面茫然。 第七十章 铁树真开花了 沈姑娘是哪位？ 这些不是敌国奸细吗？ 轩辕烨眸光幽冷，“不甘心？看来你们还是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虽说轩辕烨并不清楚内情，可沈舒柔狠绝到要把人赶走，必然有原因。 他这一问，掌柜们身子更是抖得跟筛糠似的。 做生意精打细算这么多年，他们早已练就一身察言观色本事，这哪还不知道王爷对沈姑娘是格外偏袒。 原因他们不敢细究，只能连忙认错。 “不是！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光嘴上认错？” 轩辕烨声音听不出半点悲喜。 越是这样，越是吓人。 掌柜们额头上都溢出一层冷汗，主动给出一些补救方案。 写悔过书、去官府自首等等。 “明日之前没有解决这些流言，你们也没必要在京城待下去了。” 轩辕烨冷声警告着。 掌柜们急忙应下，一离开就去找人重新为沈舒柔正名，还花了一笔钱让小贩们帮忙奔走相告。 等这群“奸细”走后，秦康还手握利剑回不过神。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秦将军，剑可以收起来了。” 青云好心提醒。 秦康迷惑地眨眼，而后问：“刚才那些都是什么人啊？” “沈家店铺里之前的掌柜，被沈姑娘赶走后开始使这些龌龊手段。” 青云愤愤不满地吐槽着。 一群鼠辈！ 秦康还是不理解，“这沈姑娘又是谁啊？” 这倒是问得青云不好回答，王爷还在这里呢，应该回答未来王妃？ “嗯……京城首富沈家女儿，沈舒柔。” 青云秉持着尊重之道，还是陈述事实了。 秦康恍然大悟。 沈舒柔捐五十万两物资一事，他还是知道的，打从心底佩服这样的人，王爷帮她也是应该的。 怎知，轩辕烨忽然又问：“她人呢？” “好像是去织坊那边了。” 青云对答如流。 轩辕烨若有所思地点头，接着就对秦康说：“你先回去吧，过两日皇上应当就会召你进宫了。” “好。” 秦康面色严肃地应下。 轩辕烨驱动轮椅往外去，淡声吩咐青云，“去织坊。” “是！” 青云推着王爷离开。 秦康再次风中凌乱，他再怎么一根筋也看出来王爷对这个沈姑娘真是十分在意啊！ 要知道在边境时候，多少美若天仙的女子向王爷自荐枕席都没能得到网页一个眼神。 这个沈姑娘能让王爷亲自去找！ 铁树真开花了？ …… 织坊。 沈舒柔一忙就是一个下午，质量确实出了一些问题，主要是这次的原料不如从前。 这样一来，后续新品肯定要受影响。 乞巧节将至，沈舒柔还特地让人设计了几套新衣裳。 可对布料要求极高。 “这种不行，太厚了。” 沈舒柔沉目看着最薄的一批布料，无奈叹气。 这让负责织坊的娘子十分惭愧，“最近的蚕丝都没有之前好，可能是跟天气有关，不然应该是能达到小姐要的效果的。” “无事，我再想想办法。” 沈舒柔倒不气馁。 她原本的设想本就要求极高，乞巧节是牛郎织女会面的日子。 用薄纱做出一套衣裙，定然能吸引不少女子前来购买，尤其是那些有心悦之人的，借此来表达内心深处的喜欢。 布料太厚，裙摆处的鹊桥就不好绣上去，无法有那种若隐若现感。 “若是能调用滇城那批布料就好了，可惜对方也有重要节日，匀不出来。” 织坊娘子也甚是可惜。 小姐这次给的画图着实惊艳，做出来的话能令不少女子趋之若鹜。 滇城？ 沈舒柔正琢磨着的时候，秀云来她耳边低语两句。 轩辕烨居然来了！ 沈舒柔面上不显，跟织坊娘子嘱咐几句就转身离开，背影到底还是略显仓促一些。 一路走到织坊不远处的林子里。 “王爷！” 沈舒柔一眼看见轩辕烨的背影，含带笑容地小跑过去。 轩辕烨闻声转过头，眉眼之间的森冷稍缓。 “忙完了？” “差不多了，真准备回去，你怎么还过来了？” 沈舒柔颇为好奇地问道。 轩辕烨自然地伸手，握住她白皙细腻的手掌，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面色倏然一冷。 这转变令沈舒柔诧异，还没问什么，耳边响起一道破空之声！ 紧接着，她被轩辕烨拉入怀中，坐在他的腿上。 轩辕烨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来，将险些射中她的利箭给砍成两半。 沈舒柔人还是懵的。 她刚才几乎近距离感受到那凌厉的箭风，脸颊肌肤都有一点烫。 这是有刺客！？ “王爷……” “抱紧！” 轩辕烨来不及解释，扔下这两个字就驱动轮椅离开。 他内力深厚，即便是两个人的重量也不费事。 不远处已经有刀刃相接的声音，应该是轩辕烨的人第一时间出动了。 沈舒柔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心脏疯狂跳动着。 织坊开在城南比较僻静的地方，可这边治安还是好的，属于京城。 谁人这么大胆敢行刺啊？ 沈舒柔想起定国公的事情，更是紧张了，要是大皇子的人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别怕。” 轩辕烨感觉到她的紧张，缓声安抚。 沈舒柔这才注意到他们已回到织坊附近，那些刀刃相接的声音都消失了。 暂时算是安全了。 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 沈舒柔急得跳起来，把他整个人查看一圈。 在他胳膊的地方发现伤口，当时应该是被利箭给划破了，鲜血正在汨汨而流。 “没事，小伤。” 这点伤口对于轩辕烨来说，确实跟家常便饭似的。 “先上马车，回去再说。” 沈舒柔担心得不行，却也知道这里不安全，谁知道会不会有一个刺客还潜伏在四周，突然袭击。 她强压着心中的慌乱，冷静吩咐人把轩辕烨扶上她的马车。 那些刺客应该是冲着轩辕烨来的，坐他的马车太过招摇。 沈舒柔吩咐秀云，“还有，去请京中的名医来。” 轩辕烨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但是没有阻止。 闹大点，正好放个假好好陪她。 第七十一章 也跟着受伤 王府。 京城的名医全都来了，一个个等着给王爷号脉。 引得不少路过的百姓都伸长脖子，想要一探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打听还真听到一些惊人消息来。 王爷受重伤了？！ 在这京城中，轩辕烨身为一个王爷，谁敢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整个京城都陷入一阵恐慌中，尤其是那些皇室贵族。 前阵子定国公遇刺的事情，他们多少都收到一点风声，如今轩辕烨竟也跟着受伤。 这京城真的要变天了？ 不少人都在打探这件事的具体情况。 以及轩辕烨现在伤得到底有多重？ 轩辕烨即便是双腿残废了，可身边还是有不少高手暗卫的，能成功伤到轩辕烨的人武功得多高强？ 定国公的人纷纷写奏折，恳求皇上必须要彻查此事，还轩辕烨一个公道。 “岂有此理！” 皇上将这些折子都狠狠扔在桌面上，怒声大骂。 “这些人分明是在威胁朕！一个皇子受伤说的跟要亡国一样。” 福公公连忙斟茶安抚，“皇上息怒，各位大人都是担心刺客混迹在京城，更多人受伤而已。” 这一点皇上自然知道，也觉得不安心。 定国公一事，他心里有点数，那这次老三谁动的手？ “传大理寺卿来。” “是。” 大理寺卿早就在外面等候着，一得召赶紧进来拜见。 一口气把目前所有查到的事情禀报。 残王受伤一事已经传遍整个京城，大理寺负责查办此事，早早就去城南那边查看过。 确实有打斗痕迹，还有不少血迹，可见当时动静不少。 不过此处比较僻静，没有引来什么人。 “那他伤势如何？” 皇上沉目再问。 大理寺卿面色为难，“王爷还在医治中，臣到的时候无法进去看，但看情况应该伤得很重。” 皇上面色更是难看，这儿子在行兵打仗方面有极强天赋，也是他最出色的儿子。 虽不能再上战场，可他的战术仍是一绝的。 若真出什么事就太可惜了。 “所以，查到是谁了吗？” 大理寺卿听出皇上语气逐渐烦躁，脑袋埋的更低，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皇上哪不明白，查出来了，但对方身份特殊。 “说。” 他沉声一喝。 大理寺卿立马就道：“今日大皇子派了一支暗卫去城南的马场，至今未归，而从当时撤退痕迹来看，有一组马蹄印是往马场方向去的。” 至于是不是就不知道了。 朝中谁不知皇上偏袒大皇子，他区区一个大理寺卿总不能把大皇子抓来问罪，干脆就进宫先禀报皇上。 皇上脸色铁青，沉声质问：“你确定不是有人故意陷害？” “这，臣接到报案第一时间就赶过去，期间没有耽搁多少事情，应当不是。” “应当！” 皇上格外不喜欢这两个字。 大理寺卿哪还敢吱声，匍匐在地求饶，“臣定然会彻查清楚这件事。” “没有定论之前，不可妄言。” 皇上冷声警告。 大理寺卿忙忙应是，而后离开。 皇上头疼地按着太阳穴，看得福公公心惊，连忙向前，“皇上可是头疾犯了？奴才去请太医来。” “不必，把大皇子叫来。” 顷刻之间，皇上神色恢复如常，一双犀利眼眸泛着冷意。 福公公只好派人去请。 不到半个时辰，轩辕城就急急忙忙进宫。 一到御书房，他就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 皇上深沉嗓音里带着怒火。 轩辕城心中一惊，他做什么惹父皇不高兴了？ 他慢吞吞起来，接着一个案板就往他头上砸过来，痛意让他险些站不稳。 “父皇？！” 轩辕城错愕地叫唤，伸手抚摸一下额头，流血了。 “废物！” “朕是如此教你的？这里是京城的！” “上次你对定国公动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吗？现在还敢行刺老三！” 皇上压不住怒火，指着轩辕城咒骂。 这个儿子怎如此不成器！ 轩辕城格外委屈，恐慌地否认，“父皇，儿臣没有！儿臣没有派人去对三弟动手啊！” 说完，轩辕烨发现父皇目色还是很冷，分明不信他。 这种感觉让轩辕烨很慌张！ “一定是三弟陷害我！” “你的意思是，老三为了陷害你，还把自己搞成重伤是吗？他是这样的人？” 皇上厉声反问。 轩辕城哑口无言，轩辕烨确实不是会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人。 可真不是他啊！ “父皇，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儿臣怎么会在京城里行刺三弟！” 皇上瞬间抓住重点，“所以不在京城，你就想这样做？” 这问的轩辕城脸色煞白。 一个不小心把真心话给说出来了。 “不，不是……” “你们都是朕的儿子！你做出这般伤害手足之事，朕要如何保住你？” 皇上气极，真是个蠢货！ 轩辕城一口气憋在胸腔处，感觉任何辩解在这一刻都显得格外无用。 “可是此次刺杀三弟之事，真与儿臣无关，请父皇明鉴。” “大理寺卿已经查到你的暗卫出动，你还狡辩！” 这让轩辕城更是憋屈，那一批暗卫去马场是为了日后押送物资的事情做准备。 怎么可能突然去谋杀轩辕烨！ 提到押送物资，皇上沉脸道：“这件事朕会重新安排人去办，你这段时间尽量不要抛头露面” “父皇！” 轩辕城满面难以置信。 他急声道：“如果儿臣不去运送物资，那些士兵日后怎么会信服于儿臣？” 先前不还说要他接手轩辕烨的兵权吗？ 皇上冷笑，眼底闪过一抹烦躁，“如今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应付朝中大臣的弹劾！” 大理寺卿不说，难道定国公的人就查不到吗？ 轩辕城格外憋屈，明明不是他出手行刺，为什么要他承担这个责任？ 可他看着父皇越发难看的脸色，不敢反驳。 “是，儿臣遵命。” 皇上沉目一想，替他出谋划策，“待会你先去太医院拿一些珍贵药材，出宫后立即前往老三府邸，看看他伤势如何。” 轩辕城一口老血堵在胸腔处！ 居然还要他去探病？ 第七十二章 光天化日竟如此行事 王府。 沈舒柔把名医们一一送走，这才回到轩辕烨的房中，见他穿着里衣侧躺在榻上。 衣裳没有系紧，露出一大片的古铜色肌肤。 沈舒柔耳尖再次浮上一抹淡粉，表面还是格外平静。 “你既然无碍，怎么还让我请这么多名医来。” 沈舒柔回想起刚才名医们一言难尽的面色，只觉十分尴尬，但还是给足了银子让他们保密。 不可对外说出王爷的真实伤势。 轩辕烨一手握住她细腻的手腕，拽入怀中，手臂搭在她的腰上。 两人身躯就这么一上一下地抱着。 沈舒柔哪见过这阵仗，耳垂的红粉已经蔓延到脸颊，一双水润瞳眸看着他。 “你这是干嘛？” “难道不是你太过担心我，所以才请来这么多名医？” 轩辕烨沉哑着嗓音反问。 沈舒柔红透了脸，“胡说，我才没有！” 而且当时她真的太慌张了，一心只想有备无患，怎知轩辕烨真的就是被划破一道小伤口。 “这样也正好，现在怕是所有人都认为我受了重伤，近期就不会来打扰我们。” 轩辕烨自顾自地说着，眸光锁定在她红唇上，低头轻咬。 “唔！” 沈舒柔被惊到，还没来得及思考他刚才说的话，身子被反转。 两人位置调换。 轩辕烨精壮身躯将她紧密压着，眸色逐渐变深。 沈舒柔心跳如雷，一直在琢磨那句“不是来打扰我们”的意思，这，这是要…… 似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轩辕烨再次低头吻她。 沈舒柔甚是紧张！ 她指尖捏着轩辕烨的里衣，脑子跟浆糊似的难以转动，只能任由他慢慢加深这个吻。 情到深处时，沈舒柔感觉轩辕烨双腿用力压着她。 沈舒柔猛地睁开双眼。 “怎么了？” 轩辕烨察觉到她的异常，以为沈舒柔不舒服，便停下来。 只是他抬头看见沈舒柔那白里透红的脸，双眸含带着一丝媚意，衣衫早已乱开。 一片美景看得轩辕烨瞳孔收紧！ 沈舒柔注意力则在别处，斟酌着问：“王爷，你的腿……” “王爷，大皇子来了。” 青云声音骤然在门外响起。 轩辕烨眸色倏然冷沉下来，“不是让你闭门谢客吗？” 怎每次都有人来打扰他的好事？ 青云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一下听出王爷声音里的欲求不满，十分为难地解释。 “大皇子是奉皇上口谕前来的。” 这推不掉啊！ 轩辕烨额头冒起青筋，很气。 “先去见他吧。” 沈舒柔握住他的手，柔声劝说。 轩辕烨埋头在她颈窝处，张口就在她宛若羊脂玉的肌肤上，咬了一口。 “唔……” 突如其来的一阵酥麻感令沈舒柔控制不住低呼出声。 而后，她想起青云还在门外候着，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羞愤地瞪着轩辕烨。 今天王爷怎这般喜欢咬人？ 轩辕烨这才心满意足，吩咐青云，“先带他到正厅等着。” “是！” 青云早就想逃了。 他那从不近女色的王爷有朝一日，竟光天化日跟未来王妃这般恩爱缠绵。 这事放从前，青云是绝对不敢想的。 看来王爷是真认定沈姑娘了，他得吩咐府中下人日后都把沈姑娘当作王妃来对待才行。 屋内。 沈舒柔从未感到过如此丢脸，含着怒意的眼眸看着轩辕烨。 太过分了！ 轩辕烨轻咳一声，“青云不是多嘴的人。” 沈舒柔：“？” 这关多不多嘴什么事？ 她没好气地说一句，“王爷脸皮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轩辕烨弯着双眼笑了。 “你倒是越来越敢在本王面前放肆了。” 沈舒柔心头轻颤，恍然发现，轩辕烨许久没在她面前自称过“本王”了。 这话要是放在刚认识轩辕烨那会，沈舒柔还会忐忑不安，如今却莫名觉得他不会对她如何。 “我只是实话实说。” 沈舒柔偏开脑袋，轻哼一声。 轩辕烨格外爱看她闹别扭，禁不住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我去见见大皇子，等我。” 沈舒柔听到大皇子，眉心就拧紧，“他这个时候怎么来了？若是不怀好意……” 妄议皇室的话，沈舒柔到底还是忌讳的。 轩辕烨明白她的担心，缓声道：“应该是父皇让他来看看我伤得如何罢了。” “那这次行刺之事跟他有关吗？” 沈舒柔一直想问这事，刚才被轩辕烨的胡搅蛮缠打了岔。 上次定国公还提醒轩辕烨了，这么想来最有可能的就是大皇子。 怎知，轩辕烨给出一个意外答案。 “不是他。” 沈舒柔微微瞪圆双目，“那是谁？” 轩辕烨眼底闪过冷光，“沧国在京中的奸细。” 沈舒柔再次震住。 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潜伏在京中的奸细必然埋伏得很深，这一次竟冒着危险对轩辕烨动手。 一个灵光在沈舒柔脑海掠过！ “又要起战事了？” 轩辕烨摸摸她脑袋，“真聪明。” 沧国人最是了解轩辕烨，即便失去双腿，可行兵打仗本领还是在的，在幕后指挥就足以让他们打败仗。 最好就是先刺杀轩辕烨。 可惜，失败了。 沈舒柔心中百感交杂，没料到轩辕烨人在京中也是危机四伏。 “那皇上怎么会派大皇子……你隐瞒了奸细的事？” “嗯，人都扣押下来了，大理寺能查到的只有大皇子。” 轩辕烨不可置否地回答。 沈舒柔咋舌，短短时间，轩辕烨就想好该如何应对，这心眼怕不是比马蜂窝还要多。 不过，他怎么什么都跟她说？ 沈舒柔心中浮起些许异样，迟疑着问：“王爷这么信我？万一我不小心泄露出去，你这可是砍头大罪。” “你会吗？” 轩辕烨俯身，直视她双眼询问。 沈舒柔心脏漏跳一拍，最终只能缴械投降。 “不会。” 这个回答深得轩辕烨心，他单手捧着她侧脸，玩味嗓音里带着一丝警告。 “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当然要护我周全的。” 沈舒柔知道他在开玩笑，干脆顺着道：“王爷还是谨慎行事，护不了的时候，我也只能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第七十三章 不会有那一天的 轩辕烨扬眉，不怒反笑。 “这么绝情？” 沈舒柔眼神飘移，没有吱声。 最好别有那一天。 轩辕烨似乎跟她心有灵犀，又道：“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 说完，他才坐回到一旁的轮椅上，去见轩辕城。 沈舒柔看着轩辕烨远去的背影，心绪慢慢平复下来，想了想还是留下笔墨回去了。 沈家不能只局限在京城发展，日后若出什么变故，必须得有个容身之所才行。 而此时，正厅。 轩辕城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等的颇为不耐烦，琢磨着他这三弟该不会真的重伤到无法出来见客了吧？ 若非他身上有嫌疑，轩辕城还真巴不得轩辕烨就这么死了！ 轩辕城正要派人询问的时候，一道冷然嗓音在前方响起。 “大皇子登门拜访，可是有何要紧事？” 轩辕城倏然抬头，看见轩辕烨面色苍白地坐在轮椅上，由青云推进来。 “我听说你遇刺受伤了，特地来看看你，还有这些是父皇让我送来的珍贵药材。” “这怎么会突然遇刺呢？伤势如何了？” 轩辕城话里满是关怀。 轩辕烨掀起毫无波澜的眼眸，反问：“这事，你还是去问大理寺吧。” 说完，他还咳嗽两句。 轩辕城一噎，大理寺那边把他视为嫌犯，这件事情轩辕烨还不知道吗？ “三弟，你在战场上领兵打仗这么多年，凶手使用的都是什么招式，你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啊。” 这口锅，轩辕城说什么都不想背。 在押送救援物资之前，最好能查清楚真正的凶手，这样父皇才会让他去。 “不清楚，没看见人。” 轩辕烨平静回答。 轩辕城急了，“怎么就没看见人呢？三弟，你最好还是别有所隐瞒。” “我为何要隐瞒？”轩辕烨眼中暗色更甚，接着又道：“你究竟想从我口中听到什么？” 轩辕城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处，看轩辕烨这样子是真不知道大理寺的进度？ 那他总不能说自己有嫌疑。 轩辕城冷静下来，缓声解释，“我这是担心你。” 轩辕烨对答如流，“不必挂心，要是没事的就请回吧，近些日子还是别来打扰我养病了。” “行，那你好好养伤。” 这冷冰冰的赶人态度还真聊不下去，轩辕城气得想要甩袖离开。 走了两步，轩辕城又顿住脚步。 他狐疑地看着这位三弟，发现有一个重点差点忘了。 “你去城南做什么？” 轩辕烨平静回答：“赏景。” 一股怒火又猛地窜上轩辕城的心头，在那僻静又萧条的地方，这个时候也只有光秃秃的树林。 赏个屁景！ 分明是糊弄他而已。 轩辕城知道轩辕烨不会说实话，只能冷然离开，不过还是派人去查轩辕烨去城南的原因。 最好能扳回一局！ 轩辕烨眸色平静地注视着轩辕城背影消失，偏头询问青云，“现场都清理干净了。” “全都办妥了。” 青云办事一向严谨，轩辕烨也没再说什么。 目前来看，计划很成功。 “秦康行动的时候，多派一队人马暗中保护，避免轩辕城暗中使绊子。” 轩辕烨又嘱咐。 青云立马应道：“是！” …… 第二天。 早朝上，不少官员纷纷上奏必须要严查轩辕烨遇刺一事，也有参轩辕城一本，说大皇子不是押送物资的最佳人选。 最后都举荐边境名将，秦康。 皇上脸色当场沉下来，那齐康可是老三身边的人。可目前确实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秦康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消息传到轩辕烨这里时，他正在沈舒柔的宅子里，面色冷沉。 看得青云心里都绷紧，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此事可有什么不妥？” “没有。” 轩辕烨摇头，语气仍旧淡漠得很。 “那，王爷可是有烦心之事？” 青云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发现最近越发捉摸不透他了。 昨天应酬完大皇子回到院中发现沈姑娘回去了，派人去请都请不来，王爷一晚上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一早又沐浴更衣，穿上新裁剪的衣裳过来，哪知沈姑娘早早就出门巡铺去了。 总该不会是为情所困吧？ 轩辕烨眉心轻拧着，“她怎这么早出去办事了？” 青云：“……” 还真是因为沈姑娘！ 王爷真的变了！ 轩辕烨抬头看他，又道：“沈家的生意一向不是挺好的吗？需要她这般操劳？” 青云努力克制神情不崩掉，有理有据地解释。 “沈家产业这么多，沈姑娘接手后定然要花时间梳理一番的。” “是吗？那去看看。” 轩辕烨立即做了决定。 青云连忙阻拦，“外面都在传王爷重伤的消息，你若贸然行动，怕是会引来不少人怀疑。” 轩辕烨深沉目光看向他，附和着：“也对，那你去告知她，我伤势加重了。” 青云：“？” 王爷，你这么粘人真的好吗？ 青云不敢违背王爷的命令，只好硬着头皮去沈家那般走一趟。 沈舒柔正在查看历年账本，以及安排乞巧节的产品。 不料会收到轩辕烨伤势加重的消息。 她先是一惊，立马就想回去看看，没走两步就冷静下来，狐疑地看着青云。 “王爷可有什么症状？” 青云被问得猝不及防，眼中心虚更甚。 “……头疼发热。” 沈舒柔过于清澈的眸色紧盯着他，扬起一抹微笑。 那点皮外伤还会头疼发热？ “王爷在我的宅子里？” “是。” 青云老实点头。 沈舒柔越发确定心中猜测，继续道：“也就是说，王爷来到我的宅子里没看见我，突然就伤势加重头疼发热，而且你还不去请大夫，反而来通知我，是吗？” 青云沉默了。 不愧是未来王妃！ 这聪明堪比王爷，三两句就看清是什么情况。 “王爷也是想见沈姑娘。” 青云最后只能坦诚告知。 沈舒柔反倒吃不消这一套真诚的，眼神微微偏开，声音还是格外平静的。 “我刚开始接手沈家的生意会很忙，等晚上回去，我再去找他。” “是。” 青云也不能把沈舒柔抓回去，应声离开。 第七十四章 会事半功倍 结果，这一夜沈舒柔忙得都没能回宅子那边，而且直接在沈家这边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舒柔又起来继续查点各个店铺的库存情况，完全忘记答应轩辕烨的事情。 在爹娘的劝说下，暂时在沈家住下来。 短短几天，人都清瘦不少。 沈父沈母看在眼里都心疼坏了，顿顿都给沈舒柔安排补品。 “要不爹爹还是自己努力吧。” 沈父看着埋头苦干的女儿，十分惭愧。 沈舒柔一笑，“刚开始忙点正常，等过段时间就不会了，爹爹别担心。” 沈父却放心不了一点。 沈舒柔只好问起大哥的事，转移注意力，“大哥在书院还好吗？” “嗯，为了赶上下个月的科举，每天都在头悬梁锥刺股呢。” “派去的小厮回来转告，你大哥很有信心，他自己就喜欢读书，自然会事半功倍。” “他把这么一个大摊子交给你了，要是没能混出什么名堂来，爹爹第一个不放过他。” 沈父越说，越是不爽。 之前有沈立君帮忙时候，这担子也就没那么重。 “你别给大哥那么大压力，他尽力就好。” 沈舒柔也心疼大哥，这年纪再去书院其实比旁人慢了许多。 毕竟那些想走仕途的都是从小就熟读四书五经，拜师学习。 “你心里就偏心你大哥。” 沈父语气变得酸溜溜的。 沈舒柔哭笑不得，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秀云一脸紧张地跑进来。 “小，小姐，王……老爷！” 秀云注意到沈老爷也在，话头立马打住。 沈父只觉奇怪，“慌慌张张的怎么了？你说王什么？” 秀云满面局促。 王爷来了啊！ 可好像是伪装前来的，而且据她观察，老爷夫人都还不知道小姐跟王爷的关系，这能说嘛？ “王掌柜托人回信了？” 沈舒柔反应比较快，接过她的话。 秀云连忙点头，“对！” 沈父没有怀疑，只是叮嘱两句，“这有什么可着急的？吓得我还以为什么王爷又上门了呢。” 秀云瞪大双眼，老爷这直觉真准啊。 沈舒柔头皮一阵发麻，看秀云这反应就知道轩辕烨真的找到沈家来了。 “爹爹，我还有事情要忙，你先回去陪娘亲吧。” 沈父也不好打扰她，不然她又要忙到半夜才处理完事情。 “好，那你注意身体，有需要再跟爹爹说。” 沈舒柔一一应答。 等爹爹一走远，沈舒柔才轻松一口气，问秀云，“王爷现在人在哪？” “啊？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秀云满面错愕。 沈舒柔不得不提点她一下，“就你刚才的样子，除了是他来了，还能是什么？下次切莫这般急躁。” 关于她和轩辕烨的事情，沈舒柔还没想好该怎么跟爹娘说。 “知道了小姐，王爷在你卧室里等着。” 秀云乖乖回答。 这下轮到沈舒柔满面惊诧，“他怎么会在我卧室？没有人发现吗？” “我也不知，就是突然出现了。” 要不然秀云也不会这么慌张！ 沈舒柔还真是小看了轩辕烨的手段，沈家的护卫还算森严，居然能悄悄溜进来。 以她对轩辕烨的了解，来了怕是不会轻易离开。 沈舒柔无奈道：“帮我把东西都搬到那边去吧。” 之后，她率先回院子那边。 一进卧室就被轩辕烨抱着亲吻，房门被他用掌风关上。 寂静屋子里，只剩下两人紊乱的气息。 “王爷！” 沈舒柔推了他一把，低声叫唤。 轩辕烨解了馋才松开，眸色幽暗地看着她，瞳孔深处仿佛透露着欲求不满。 他嗓音哑沉地道：“你许久没有回府了。” 沈舒柔被迫坐在他腿上，感受到某处前所未有的火热，脸色爆红！ “我，我在忙生意的事情，这不是想尽快给你的军队捐献物资吗？” 轩辕烨不太满意，“比起物资，我更想要你。” 过于直白的话让沈舒柔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说的什么荤话！ 沈舒柔默默提醒，“王爷，大局为重。” “要不我今日就求娶？” 轩辕烨确实很想念跟她温存的滋味，等了几日实在是按捺不住，直接过来了。 看见她时，心情便好了大半。 轩辕烨更是想日日夜夜拥她在怀中缠绵，不管外面的纷纷扰扰。 沈舒柔人都傻了。 “别！” “你不想？” 轩辕烨脸色倏地沉下。 沈舒柔才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太妥，软了声音解释，“如今大皇子针对你，皇上又对沈家有猜疑，不是合适的时机。” 况且他们两人现在的相处跟成亲有什么区别？ 这些轩辕烨自然是知道的，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那你回去住。” “我很忙……” 沈舒柔本想拒绝的，这沈家账房就在家里，不用走来走去，省了功夫。 奈何轩辕烨那目光过于深沉，让她无法再拒绝。 沈舒柔跟他商量，“再过几日行吗？” “明日。” 轩辕烨摆出不容置喙的语气。 沈舒柔咬着下唇，不知怎么想的，双手捧着他脸，往他唇上亲了一下。 这种带着撒娇的讨好性行为取悦了轩辕烨，握着她腰肢的手越来越重。 轩辕烨勾唇，“这是什么意思？” “再给我三天，可以吗？” 沈舒柔趁机商量。 轩辕烨这次没有一口拒绝，“那要看你的诚意。” 沈舒柔哪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脸颊越发通红，但还是壮着胆子去亲他。 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全凭本能。 香香软软的吻令轩辕烨沦陷了，再也按捺不住地反客为主。 屋内逐渐旖旎。 搬着东西的秀云僵住在门口，满面红霞。 这，这…… 青云不知从哪里出没的，一把拽着秀云到远点的地方，吩咐道：“在这里等着。” “不是，小姐她，王爷这是？” 秀云慌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青云倒是习惯了，还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说：“别声张，当不知道就行了。” 沈舒柔从屋里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面上的红潮还没彻底散去。 沈舒柔本以为今天应付他就行了，奈何这人还赖着不走了。 轩辕烨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第七十五章 险些被撞见 夜色已深。 沈舒柔忙完手中的事情，抬头看见轩辕烨躺在榻上处理公务，一阵纳闷。 “王爷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怎么了？” 轩辕烨还故作不解地反问。 沈舒柔放下手中账本，直言道：“这里是沈家，万一被人发现了，会招来不少麻烦的。” 轩辕烨目光还是落在青云送来的信件上，看起来丝毫不担心这些事情。 “不会的，有人在暗中守着。” 这摆明是不愿意走了！ “我都说了过几日回去，王爷也答应了，现在这是在干嘛？” 沈舒柔觉得轩辕烨这是不信她，心里掠过一丝憋闷。 轩辕烨这才放下手中的信，抬起那双幽深眼眸直盯着她，最后轻叹一口气。 “我想跟你待在一起。” 这话像是一颗小石子砸落在沈舒柔平静的心湖，晕开一层层涟漪。 鲜少会听到轩辕烨这么直白表明心意，沈舒柔一时之间都忘记反应。 直到轩辕烨下榻，坐着轮椅来到她面前，牵起她双手。 “可以熄灯就寝了？” 沈舒柔这才回过神来，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目，心跳不仅漏跳一拍。 在这方面，沈舒柔还真不是轩辕烨的对手。 最终她还是败下阵来，“我让秀云给王爷收拾一下偏房。” “偏房？” 轩辕烨满面不乐意。 沈舒柔心头一颤，故作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轻轻“嗯”了一声。 紧接着，沈舒柔就被他拽入怀里，一路往床榻方向去。 再一个翻身上床。 没等沈舒柔反应过来，轩辕烨已经把她的外衣都给脱掉，仅剩下里衣，两人身躯还紧抱在一起。 他一个掌风使出去，灯全灭了。 屋内一片昏暗。 沈舒柔清晰感知到他胸膛位置强健有力的跳动，似乎带着极强的传染力，令她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王爷！” “睡吧。” 轩辕烨心满意足地把她抱得更紧。 沈舒柔深知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加上今日又累，困意很快就来袭了。 本以为身边有轩辕烨在会难以入睡，殊不知这一夜睡得极其香甜。 …… 翌日。 “舒柔。” 门外传来娘亲低声叫唤。 沈舒柔才缓缓醒来，睁开朦胧双眼，想要伸一个懒腰的时候，发现她还被轩辕烨抱着。 “这孩子今日怎么起这么晚？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娘亲的声音继续传来。 爹爹回答：“可能最近真的太累了，要不你去进去看看吧？我去请大夫过来。” 沈舒柔浑身一僵！ 要是娘亲进来，看见轩辕烨和她睡在一张床上，这可真是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沈舒柔急着就要起身，一边推开轩辕烨，吩咐道：“你先躲起来，切不可出声。” 轩辕烨慵懒俊容上闪过些许不悦，“这么怕你爹娘知道我们关系？” 这种被人嫌弃的感觉还真是第一次尝试。 “我和你还没成亲，要是爹娘知道了定然会吓晕过去的！” 沈舒柔急声解释。 轩辕烨面色才稍缓，但还是没有躲起来，用眼神示意沈舒柔给点表示。 沈舒柔：“……” 都这种时候了，他怎么还想着调戏她！ “舒柔？” 娘亲的声音越发近了，再走两步似乎就要推门进来。 沈舒柔感觉脑子一片发热，只好在轩辕烨的嘴巴上亲了一下。 轩辕烨弯着双眼，一个翻身就稳稳落在轮椅上，往屏风后面躲去。 “吱呀！” 门在这时被推开。 沈舒柔吓得瞪圆双眼，猛地站起身来，一动不敢动。 沈母瞧见她穿着一身里衣，面色绯红又慌张地定在床前，不禁露出疑惑神色。 “舒柔，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沈舒柔见娘亲没有发现轩辕烨，暗暗松一口气，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没事，刚刚醒来，娘亲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母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热才暂时放心。 “看你今天这么久都还没起来，有些担心而已，还有你大哥今天休假回来。” 这一家人好久没一起吃饭了，沈母有意好好搞一顿家宴。 沈舒柔自然是高兴的。 “好，我去帮娘亲忙。” 沈母连忙阻止，“不用，你这段时间够忙了，好好歇着。” 说完，沈母神色有点欲言又止。 沈舒柔心再次提起来，该不会娘亲察觉到什么了吧？ “娘亲还有话要说？” 沈母轻咳一声，“是这样的，你还记得裴钰哥哥吗？过段时间会了京城探望一下我们。” 裴家正是娘亲的外家，而这裴钰就是她的表哥。 小时候他们关系还挺不错的。 “当然记得啊。” 沈舒柔点头回答。 沈母瞥一眼女儿的神情，满是坦荡，心里不是滋味。 “你，当初是娘亲不好，拆散你们二人，要是你心中对他还有情意……” “等会！” 沈舒柔一口打断这越发离谱的话。 主要是总觉得屏风后面还飘出来丝丝凉意，感觉要是不及时解释，轩辕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舒柔瞪大双眼否认，“娘亲你胡说什么？什么拆散，我和他没有这种事！” “舒柔，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娘亲的。” 沈母面色一言难尽。 沈舒柔：“……” 她真没有！ 偏偏娘亲一直说个不停。 “小时候你就喜欢跟在裴钰身后，还总是说长大后要嫁给他，后来裴钰也有试探我和你爹的意思，可赵成安也在求娶，我和你爹想着将军府能保你日后安枕无忧。” “谁知造化弄人啊，或许一开始你嫁给裴钰，他看在我和你爹面子上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次他进京，估计是知道你和离的消息，还存着那点心思，只要你愿意，我和你爹都会支持的。” 沈舒柔震惊！ 这些全都是她不知道的事情，什么时候裴钰还试探过爹爹和娘亲了？ 而且裴钰知道她和离还赶来京城了？ 明明小时候她说要嫁给他的时候，裴钰还一脸嫌疑说不喜欢她这个跟屁虫的。 “反正你好好想想。” 沈母也没让她立即表态，说完这话就走了。 沈舒柔独自风中凌乱。 “裴钰哥哥？” 直到身后传来轩辕烨冷冽至极的嗓音。 第七十六章 人间蒸发了 沈舒柔浑身打颤，转头看见他那张阴沉得风雨欲来的脸，哭笑不得。 “我娘亲瞎说的。” 轩辕烨深眸盯着她，“你小时候还说要嫁给他？” 沈舒柔莫名浮起一抹心虚，“童言无忌，小时候哪懂嫁人是什么意思？” “是吗？” 轩辕烨不信。 即便不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可能说出这话，至少说明是喜欢对方的。 沈舒柔肯定点头，“当然！” 轩辕烨冷笑一声，驱动轮椅离开。 沈舒柔：“……” 昨晚还睡一张床上，今日怎就闹成这样呢？ 沈舒柔本想去解释，可又有人来找她商量要事，只能暂时先去处理这些事情。 明天还是搬回去吧。 …… 下午。 沈立君穿着一身素白衣服回来了，整个人看起来确实多了些许书生气质。 娘亲大张旗鼓做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连连让他们多吃点。 许久没有这样一家子其乐融融地吃顿饭了。 沈舒柔本该高兴的，可脑海中总是想到王府里只有轩辕烨一人吃饭。 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饭后，沈立君悄悄找上妹妹，低声询问：“怎么？跟王爷吵架了？” 沈舒柔猛地抬头看大哥，又紧张兮兮地看周围一眼。 “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你都这么明显了，谁看不出来？” 沈立君笑着反问。 沈舒柔轻撇一下嘴角，“爹娘不就没看出来。” 不然今天也不会给她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沈立君眸中笑意更深，“爹娘是真没看出来，还是你觉得他们没有看出来？” 这个问题令沈舒柔再次僵住，错愕地看着大哥。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问你而已，或许也不想你跟王爷在一起，毕竟一个将军府就让我们沈家无能为力了。” 沈立君语气里带着一丝怅然。 沈舒柔满面怔愣。 所以娘亲今日提起裴钰是希望她如果想成亲的话，还不如选择更好控制的裴家？ “王爷不是那样的人。” 沈立君瞥她一眼，语气里带着些许揶揄，“你这么信他？” 沈舒柔表面保持平静，“嗯。” 世人皆说残王冷血无情，下手凶残，实际他不过内心有自己的坚持，扞卫边境国土。 他明明没做什么坏事。 其他人沈舒柔管不了，可至少家中的人不该如此看待轩辕烨。 沈舒柔一脸认真地道：“大哥，他如今不能再上战场，可还是不会让每一场仗失败，即便不能有半点战功，这样的人怎么会不好呢？” 沈立君却笑了，“我何时说他不好了？你倒是挺护着他啊。” 他还是第一次看妹妹这样。 沈舒柔眼观鼻鼻观心，不吱声了。 “放心吧，我相信你。” 沈立君勾着一抹浅笑，又道：“你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负你之人绝对不会留着，能让你掏出真心的，一定也是真诚待你的。” 这话倒是没错。 沈舒柔神色缓了些许，“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事？” “当然不是，再过几日不是乞巧节了吗？到时候一起跟我去放花灯怎么样？” 沈立君兴致冲冲的发出邀请。 沈舒柔笑道：“大哥不是即将就要参加科举了吗？还有时间去放花灯。” “劳逸结合嘛。” 沈立君听爹娘说，最近妹妹都在忙生意上的事情，人都瘦了些许。 特地命他找时间带妹妹出去散散心，这乞巧节不就刚刚好。 “行。” 沈舒柔答应了。 乞巧节的新品都在制作中，忙完这两天也差不多可以歇一下了。 包括衣裳的大难题也解决了，找到一种可以替换的布料，织坊那边都在赶工。 沈立君得到她应承后就离开了。 沈舒柔看了一眼外面沉下的夜色，想想还是叫秀云备马车回宅子那边。 “要跟老爷夫人说一声吗？” 秀云不明白小姐用意，顺嘴问一句。 沈舒柔想了想，“就说我还有事情要忙，东西明日再搬去那边的账房。” “是。” 秀云立马就让人安排马车。 不到半个时辰，沈舒柔回到宅子。 徐管事都惊讶了，“小姐怎么回来之前没通知一声，用过晚膳了吗？” “用过了。” 沈舒柔回答了后面的问题，又故作不经意地问道：“王爷在哪？” 这下徐管事更是一脸茫然。 “王爷昨日出去后还没回来，应当是有要事办。” 王爷难道没有跟沈姑娘说一声吗？ 沈舒柔略微意外，“还没回来？” 早上轩辕烨就离开沈家了，一整日都没有回王府，这是真生气了还是有什么紧急事？ 不管是哪一个，沈舒柔心里都不踏实。 “要不我派人去打听一下？” 徐管事见小姐脸色不对劲，便猜到两人应当在闹别扭，这可得赶紧解决才行。 府中是有暗卫在的，定然是有办法联络到王爷的。 沈舒柔摇头，“还是等王爷回来吧。” 万一是在忙什么紧急事，因为她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谁知一连三日，轩辕烨都没回来。 连徐管事的暗卫都没有消息回来，轩辕烨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过外面的人倒是一直以为轩辕烨在养伤，听说王府那边隔三差五就有人上门送礼探望。 沈舒柔心里不踏实，担心轩辕烨遇到什么危险。 直到爹娘派人来口信，说裴钰下午就会抵达京城，在沈家小住几天，看她什么时候有空回去一趟。 沈舒柔一心惦记着轩辕烨的事情，哪有心思见这个裴钰。 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小怨言，怎能把儿童戏言当真呢？ 她和离都还没一个月就急急忙忙赶来，真有那么喜欢？ 沈舒柔其实是存疑的，算来她和裴钰也有好几年没见了，而且他好像还定有亲事，后来又退了。 “去回他们，说我没空。” “可是小姐，今日是乞巧节，你不是和大公子约好去看花灯的嘛？” 秀云提醒一句。 沈舒柔哪还有心情去看花灯，只是答应大哥的事，不好推脱。 “那便让大哥在酒楼等我，别惊动家里。” “是。” 秀云去回了信，接着特地给小姐找了一套新裁剪的衣裳，再给小姐疏了一个精致的发髻。 第七十七章 会不会太张扬了? 沈舒柔等回过神来，看着镜中面色桃红，肤若凝脂的女子，有些失神。 前两日店铺里也开始卖乞巧节的衣裳，几乎上架就抢空了。 而且每一套的款式都不一样，为了避免在街上碰见会尴尬。 她现在身上这一套衣裳还是她亲自督工做出来的，也是为了应乞巧这个节日。 一站起来，层层薄纱做出来的裙摆带着一种飘逸气质，走路的时候里面的鹊桥图案若隐若现，像是去跟牛郎会面的织女。 “哇，这一身果然还是比较适合小姐你。” 秀云不由自主地称赞着。 沈舒柔也很满意这个款式，唇角都浅勾着，“我这会不会太张扬了？” “怎么就张扬？小姐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要让那些平日里嚼舌根的人刮目相看，是赵成安不识货！” 秀云立马就反驳。 今日她费这功夫就是为了狠狠打那些长舌妇的脸！ 沈舒柔也就随她去了，反正当作给衣裳铺子宣传一下也好。 夜色渐渐暗下来。 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人群熙熙攘攘，到处都挂着彩灯，街道两旁的小贩也比平时多了数倍。 一个个都在吆喝着。 沈舒柔的马车穿过街道，抵达酒楼跟大哥碰面。 沈立君今日跟往常一样，月光白的衣衫，一支玉簪别在发冠处。 “大哥，你就这样？” 沈舒柔略诧异。 沈立君哭笑不得，“不然还得打扮一番？不过，妹妹跟大哥看花灯都这般重视，大哥倍感欣慰。” “我这是为了宣传。” 沈舒柔失笑回答。 沈立君轻叹一口气，“你这脑袋瓜里整日都是生意，不能再装点别的东西吗？今天就好好逛逛玩玩，大哥付钱。” “那我先谢过大哥了。” 沈舒柔明白大哥用意，也不好扫兴。 两人带着小厮丫鬟一路来到一座小桥上，河道两边已经有不少人在放花灯。 “来，放一个？” 沈立君十分积极，还让人去买来两个花灯，递给沈舒柔一个。 上面可以写愿望，再投放到河道里。 沈舒柔配合地接过来，想了想提笔写：希望一切安好。 谨慎起见，没有写王爷二字。 放完花灯，大哥又说要去看烟火会。 沈舒柔再傻也看得出来大哥在特地调动气氛，淡声道：“大哥，你不用这样的。” “听说他这几日都不在？” 沈立君趁着人少的时候，悄悄问一句。 沈舒柔狐疑地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咳咳，你有所不知，我现在……” “舒柔妹妹！” 忽然，一道清朗叫唤声在前方响起。 沈舒柔和沈立君一同抬头，看见一个白净少年郎，正是今日才到京城的裴钰。 这还真是巧了！ “大哥，帮我。” 沈舒柔当机立断对大哥低语一句。 沈立君知道这个裴钰此次进行的目的，又知道妹妹心中只有王爷，少点接触还是好的。 “好。” 沈立君二话不说就向前拦住裴钰，笑眯眯地打招呼，而沈舒柔这个时候已经趁机混入人群里，往着人烟稀少的地方去。 殊不知，身后有两道目光紧盯着她。 纪明婉这段日子过得实在是憋屈，处处都要银子，脸面也是丢尽了。 赵成安对她也越发不耐烦，似乎大皇子那边都不太顺利，他们一落千丈。 这时，沈舒柔还接管沈家了，日子肉眼可见地比他们过得好。 若是当初沈舒柔不那么绝情，他们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纪明婉气的牙痒痒，再一看旁边的赵成安，失神地盯着沈舒柔背影，那股嫉恨更甚。 她故作姿态地惊呼一句，“夫君，居然是姐姐诶！” “她不是你姐姐。” 赵成安压下心中苦涩否认。 他们已经和离了。 算起来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沈舒柔，今日悄然遇见，赵成安才发现沈舒柔竟如此灵动美丽，像跌落凡间的仙子。 比起因怀孕身材日渐臃肿的纪明婉，沈舒柔美得实在惊心动魄。 赵成安恍然想起他们初次遇见时的惊艳。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赵成安心里滋生出一抹后悔，为什么他要跟舒柔斗个你死我活呢？ 明明女子都是要哄的。 纪明婉脸色更是僵硬，赵成安说的正是沈舒柔离开的方向。 那边什么都没有！ 他这分明是冲着沈舒柔去的。 “好啊。” 纪明婉眼底闪过一抹狠毒！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报当初的仇了。 沈舒柔本意是要找个安静点的地方看烟火，正好来到一处凉亭。 这边人少一些，而且是在湖边，能看见不少画舫。 真是热闹。 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无聊呢？ “舒柔。”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晦涩叫唤声，沈舒柔面色几乎瞬间沉下来。 这声音一听就是赵成安！ 今天她运气是真不好，怎遇到一个个不想见的人？ 沈舒柔连回答都懒得理，冷脸对秀云道：“走，我们回府。” 这要是攀谈上两句被人看见了，明日都不知道会传出来什么离谱的谣言。 “舒柔！” 赵成安急了。 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来打招呼，她怎么能这般狠绝无情？ 沈舒柔绕开他，一路往凉亭外面走，前方却突然出现一个黑影。 硬生生撞上她！ 沈舒柔来不及反应，身子往湖里摔下去，依稀还能听到秀云急切叫她。 是纪明婉！ 沈舒柔气得不行，碰见这两人就没遇上好事。 她咬牙等待着掉落水中，满脑子想着的都是等上岸后在找他们算账。 怎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舒柔被救起来了。 “没事吧？” 沈舒柔听到这声音，欣喜抬头。 果然看见了轩辕烨！ “王爷！” 沈舒柔这几天的想念在这一刻爆发，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叫唤。 轩辕烨捕捉到她眼底的喜色，不禁挑起眉梢。 她这么想他？ 不远处的纪明婉看见这一幕气得直跺脚，差点就能让沈舒柔丢进脸面的！ 赵成安压根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 突然沈舒柔就被撞的差点落水，而轩辕烨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施展轻功将她救起。 最恐怖的是，轩辕烨双腿都废了，武功还高深到这种程度！ 第七十八章 他不忍心 “是你？”沈舒柔心口怦怦直跳。 也许是惊吓，可是更多的是欢喜。 许久未见，竟在这样的紧急关头不期而遇。 轩辕烨仿佛从天而降，总是能瞬间将她从危机之中解救出来。 他嘴角轻勾。 眼前之人分明口是心非，明明对他关心得紧，却从未开口承认。 “想我了？” 两人近在咫尺，沈舒柔只觉得这低沉的声音如同潺潺流水，从她心间缓缓划过，让她安心不少。 “谁……谁想？”她还未开口，耳间已经晕染一片绯红。 映照着旁边或明或暗的花灯，让人只觉得这羞怯之色似乎更甚。 轩辕烨很是满意。 “舒柔！”赵成安满心紧张，眉头紧皱。 刚才他本打算追着舒柔一起过来的，可没想到明婉推说有事，非要从另一条路走。 两人分道扬镳，没想到竟在这里碰面。 “夫君！”纪明婉眼眶微红，踉跄着扑到了赵成安怀中。 小鸟依人，当真我见犹怜。 怨不得赵成安对她百依百顺。 沈舒柔冷笑。 “你没事吧舒柔？”赵成安扶着纪明婉，一双眼睛却从未离开沈舒柔。 这眼神让她很不舒服，这称呼让她觉得作呕。 她没回答，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往轩辕烨身旁蹭了蹭。 大庭广众于理不合，可她刚才差点落水，惊魂未定，也情有可原。 她便只是理直气壮地躲在轩辕烨身旁，索性将他当做挡箭牌。 自己落得个清净。 轩辕烨清了清嗓子。 “卑职参见残王……” 赵成安下跪行礼。 虽然极不情愿，可毕竟就算轩辕烨残了，也终归还是王爷。 鸡蛋碰石头的事，他自是不会做。 不过有朝一日，大皇子有的是办法收拾这个残废王爷。 轩辕烨不怒自威，一旁的纪明婉暗暗咬了咬后槽牙，也只得跟着赵成安一起下跪。 乞巧时节，正是七月流火之际，晨起和夜幕空气寒凉。 地上湿冷，对于一个孕妇来说，跪在这里也着实难受的紧。 可轩辕烨自认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更何况刚才他看得分明，纪明婉有意冲撞舒柔，所以才致她差点落水。 此等毒妇，又何须怜惜？ “今晚夜色甚好，灯市如昼，不过还是要注意脚下，莫要步履匆匆。” 轩辕烨叮嘱。 此时他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顾及到了来往路人。 沈舒柔暗自腹诽:“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偷偷捏了她的腰一把，面上倒是衣冠楚楚，文质彬彬。” “多谢王爷提醒。” 她心存龃龉，可面上还是做足了功夫。 两人一唱一和，倒是进退有矩。 本来可能会掀起的流言，倒是被这看似无心的两句话化为了无形。 就算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也只会对残王当街救人的侠义心肠佩服之至。 纪明婉怀有身孕，比不得寻常人等，她本就嫉恨沈舒柔，没想到竟然又发现这沈舒柔竟然被残王所救。 还真是老天不长眼。 心中愤愤再加上身体原因，她只觉身上酸楚难耐，一时体力不支，直接瘫坐在地上。 沈舒柔眸底一抹冷然。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难得良宵佳节，她又穿了亲自设计的鹊桥图的留仙裙，总不能让人坏了兴致。 不远处，哥哥唤她的声音传来。 她应了一声，直接离开。 “舒柔！”赵成安恋恋不舍。 轩辕烨幽深的眸子顿时浮现一抹冷意。 沈舒柔一把扯住赵成安的衣摆，“夫君，我难受……” 赵成安分身乏术，只得扶着沈舒柔。 “今日之事，小惩大诫，若不想惹事，管好你的身边人。”轩辕烨语气平静，可却莫名一股寒意。 那寒意自人足底而生，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 赵成安直接瘫坐在地。 沈舒柔眼明心亮，迅速远离是非之地。 沈立君看着妹妹裙摆摇曳，宛若仙子下凡一般，眸底满是宠溺。 “灯市人多，你不要乱跑，放心跑丢了，我可不管你了。” 哥哥摸了摸她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 她偷偷朝着身后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过来，才算放心。 “哥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会丢了？而且这里我可比你熟悉。” 她下巴微扬，满脸骄傲。 毕竟这街市上好多铺子可都是她的，最近为了尽快接手家里生意，她这些街都已经走过八百遍了。 沈立君在她鼻子上刮一下，“知道我妹妹是个经商天才！” “不过你也得注意好自己的身体，如果因为生意的事情茶饭不思，我看我这书也就快读到头了。” 他无奈拍了拍手，之后摊开。 让妹妹为了家里受累，他不忍心，爹娘更不忍心。 “我乐此不疲，乐在其中！”沈舒柔一脸得意。 可能天生爱财，又可能被赵成安辜负，让她更加笃定，钱比男人靠得住。 思及此，她的脑海中不觉出现了轩辕烨的俊朗面庞。 他……和钱相比……孰轻孰重？ 暂时不相上下？ 答案她不太明确。 “想什么呢？”沈立君弯着手指，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她撇了撇嘴，对他做个鬼脸。 不经意抬头，竟然见到不远处裴钰竟然也找了过来。 “表兄，表妹，原来你们在这里，可让我好找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裴钰冲着他们招手呼喊。 沈舒柔立马背过脸去。 今天晚上还真够热闹的，才打发了纪明婉，竟然就又碰上了裴钰！ 老天爷，这是连个乞巧节都不让她安心过。 “哥，交给你，我先走了。” 说完，她灵巧而快速的钻入了人群，就好像是一尾活泼的鱼儿，很快不见了踪影。 裴钰好不容易挤过人群，来到沈立君面前。 “表兄，可是让我好找。”他气喘吁吁。 他自幼喜欢读书，对于舞刀弄棒的没什么兴趣，喜静不喜动，所以身体素质也相对较差。 不过文人柔弱，他自问一身文人风骨，也正是他心中所愿，故而未觉不妥。 何况表妹属意于他，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表妹呢？”他抬头看去，奈何目光所及之处，却并没看到沈舒柔。 第七十九章 相思苦 沈立君拦住了他，“舒柔不在，你看错了。” “今日表弟过来正好，我前几日温书的时候碰到了一个问题不太明白，你素来博学强智，正好替我答疑解惑。” 沈立君拉着裴钰，便折返回家。 裴钰找寻沈舒柔未果，却扔不罢休，只是朝着如水人群之中张望，“不对啊，刚才我明明看到了一个身影，跟表妹很像。” “是吗？”沈立君装傻充愣，“那定然是表弟弄错了，舒柔最近看账本看的都快走火入魔了，怎么可能会来灯会上，怕是此时她正埋头苦思，核对账目呢！” 裴钰仍旧呆呆的站在那里。 奇怪了，他应该不会认错人的。 虽然表妹是商人之女，可气韵绝非一般女子可比。 “看什么呢？走吧，去给我讲讲，你书读的那么好，肯定有什么妙招，这次过来我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沈立君一番恭维，将裴钰半推半就给带回了沈家。 他心里明白，他那个妹妹一心都在王爷身上。 刚才他虽然只是远远看了过去，不过绝对不会认错，桥上护着妹妹的正是王爷。 这会儿她逃得了片刻自由，想来应该在王爷那里。 他们两个看上去似乎不错。 只是爹娘那里又该如何交代？ “徐管事，王爷呢？”沈舒柔好不容易从灯市上逃脱，一刻不停来到了这里。 几日未见轩辕烨，她心里现在一堆疑问。 他到底去哪了？ 去干什么了？ 为什么不说一声，为什么不告而别？ 以后能不能别这样？ 就连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轩辕烨不知何时已经住在了她的心里。 徐管事摇头不知，这个问题她前几日已经问过好多遍了。 “不对啊……” 沈舒柔纳闷。 难道说在他们两个之间，只有她关心他，而他并不如她所想？ 不行，她得当面问清楚！ 虽然已是初秋，可连接两套宅子之间的矮墙附近依旧是郁郁葱葱的。 轩辕烨让人在这附近种了一些四季常青的植物，即便冬日过来，也是被遮蔽的密不透风。 “这个轩辕烨到底什么意思？我今日非要问清楚不可。” 刚才在灯市上的喧嚣和惊恐，以及连日来的担忧和不安，此时仿佛一团黑云，仍旧将她的头顶笼罩着。 可轩辕烨好像没事人一样，难道不知道她很想跟他见一面？ 就那样在灯市上匆匆一见，就算了？ “唔……” 沈舒柔只觉身子仿若一个风筝，被人突然扯住了线，拉到一旁。 想要呼救，却被捂住了嘴。 “是我。” 轩辕烨声音微沉。 那声音就在她的耳畔，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就那样急促而炙热地在她耳边散开。 “是你！” 她抑制不住，心如闷雷，一双如水清眸中仿佛氤氲着一种莫名之色。 是欣喜，是思念，更是这连日来的担心。 “你还知道回来！” 想到她对他这般挂心，可他却不告而别。 她心中多有不忿，试图推开他。 可轩辕烨强行抱着她，这动作已经轻车熟路，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让她逃脱？ 怀中的人儿坐在他的腿上，那柔软的身姿在他怀中动来动去，不经意勾起了某处一阵火热。 “轩辕烨！你……登徒子！” 秋衫轻薄，沈舒柔立马有所察觉，那一张粉脸羞得通红。 她立马想起身离开，谁料轩辕烨立时用内里驱动轮椅，带她迅速去了书房。 原本他的书房是在卧房隔壁，可自从两处院落连通之后，他便让人将书房搬来了这矮墙旁边的屋子。 府中小厮不解，侍从青云解释道:“王爷素来喜静，这角落倒嫌少有人打扰。” 沈舒柔被轩辕烨抱在怀中，只觉耳边一阵风声。 “抱紧我。” 他的声音一如平常可却带着隐隐的喑哑，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沈舒柔自是清楚，此时坐在他腿上，更觉不安。 书房门迅速打开，待轮椅进去，又快速关闭。 这书房外面看上去普普通通，实则内里布置却宛如一个藏书阁。 轩辕烨虽然自小征战沙场，可却是个爱书之人。 想来也是，多年来他指挥战事无数，若非如此有勇有谋，怕是早已客死边疆。 外人看来风光无两的王爷，又岂是那么容易当的？ “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她沉声质问。 若非最近有生意上的事情忙碌，这日子也是难熬的紧。 轩辕烨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好整以暇，一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着她。 那双幽沉的眸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 “老实交代！” 她虽然已经跟轩辕烨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有了赵成安的前车之鉴，她对于男女之情也更加谨慎了。 即便轩辕烨对她似乎……爱不释手…… 可以色侍人，终难免落得个色衰爱弛。 “你只知你相思苦，哪知我已相思入骨。”轩辕烨的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探寻。 似乎想要看看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是消瘦了，还是丰腴了。 这话信得信不得？ 她不得而知。 此时却只觉得那双覆着茧的手在她皮肤上划过，那力度不轻不重。 可所过之处好像被燃起了火一般，让她整个人燥热难耐，情难自禁。 烛火摇曳，偶有清浅而压抑的低吟声散逸出来，她却只能咬着唇。 “王爷。” 就在两人意乱情迷之时，门外传来了青云的声音。 青云立于门外，一脸焦急挠了挠头。 虽然不情愿过来打扰，可有关边关战事，他也不得不如此行事。 只希望王爷以大事为重，别罚他才好。 屋内二人四目相对，难舍难分。 “等我……” 他手顿了顿，将她略显散乱的衣衫整理了一下。 “等着。” 轩辕烨提高了声音。 沈舒柔理了理头发，快速上前开门。 “王……” 青云正要开口，却见沈舒柔满脸通红开了门，之后迅速转身又进了内室。 他摸了摸鼻子，掩饰了几分尴尬，迅速上前。 “王爷，秦将军托人送信，物资已安全转移，让王爷放心。”青云拱手回答。 “嗯。”此时的轩辕烨眸中哪有半分情迷之色。 第八十章 让人想不通 轩辕烨那幽冷的眸光似暗处潜藏的剑，微微泛着寒光，不知何时便会刀剑出鞘，血溅当场。 他指腹摩挲着腰间玉佩。 “知道了，告诉秦康，物资一日不抵达边境，便一日不能放松，有什么情况立刻汇报。” “是！” 青云领命，转身而出。 沈舒柔对镜理了理鬓发。 这里明明是他的书房，可却放着铜镜，当真让人想不通。 难道是他已提前预料，会有女子来这里？ 一抹微红爬上了她的脸颊。 “原来你这段时间不在，是去忙物资的事了？” 她有所了然。 可他的心思却全然没放在这上面，那双眸之中又燃起了炙热。 这人转变还真够快的，才刚沉冷如山颠之冰，眼前又狂热如炉中之火。 真不知哪一面才是真的他。 “继续……”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灵巧如她，却敌不过他的双手。 她想要奋力抵抗，可他的手仿佛是具有某种魔力一般，只需三两点拨，她便浑身瘫软，再也无力反抗。 “秦将军已经运送物资离开，难道这事情还有变数？”她强行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的还算平静。 轩辕烨已将头深深地埋在了她的脖颈之间，贪婪的吮吸着，“你身上好香。” “我跟你说正事呢！”她正色。 进献那些物资虽然对她来说不算伤筋动骨，可毕竟也是她的心血换来的。 她有知情权！ “唔……” 沈舒柔轻呼一声，从他身上弹开，躲得远远的。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去，肩头被他咬出了两颗牙印。 他有两个小狼牙，笑起来的时候着实有几分可爱。 可能这也是他不苟言笑的原因吧。 毕竟身为边疆统帅，让人闻风丧胆，畏惧如虎这才是最好的铠甲。 可爱……从来都是与弱小相伴。 “你怎么又咬人？” 她眼角噙着泪。 又不是个木头人，被咬了很疼的。 轩辕烨一脸餍足，抹了下薄唇，理直气壮道，“谁让你这么香？” 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 “那就是你作案的理由？”她据理力争。 他才不管那么多。 什么理由不理由的，在他这里只有想不想，理由……留着别人去动脑筋想吧。 他靠在轮椅上，闭上了眼睛。 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 沈舒柔气的跺脚，想回去。 却不防被他再次拉入怀中。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真怀疑整天被他这样拉过来拉过去，他是玩陀螺有瘾吗？ “别走，走了就没意思了。”他轻轻在她耳边嗅了嗅。 月光透过窗棂，淡淡的照在房中。 两人相对无言，似有某中情愫氤氲其间。 沈舒柔虽然跟赵成安成亲之后，并未行周公之礼，不过她却自认为已经历了和离之事，她已经看透了许多。 却不想每每跟轩辕烨在一起的时候，她仍旧是落了下风。 二人虽然并未越雷池，可轩辕烨却不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两人依偎在一起。 她的手指轻轻在他心口画着圈圈。 “轩辕烨，你从小应该是长在深宫，那里美女如云，所以……对于感情之事，是不是早就通晓？” 不然他的动作为何会如此娴熟，每次都让她失了理智？ “你能感觉出来？” 他故意撩拨，嘴角轻轻勾了勾。 这人正经不过多久！ 她还总感觉吗？ “整天混在女人堆里，除非你……” 她视线下移，随即快速避开。 轩辕烨爽朗一笑，抓住她的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你要这么说，我可真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了，毕竟我也不是自小便坐在这轮椅之上，所以就像你说的那样……” 他顿了顿。 “什么？” 虽然她心中已有所猜测，可终究不想承认。 轩辕烨清了清嗓子，“自小混在女人堆里，对于男女之事无师自通……” “轩辕烨！”沈舒柔又羞又恼，又生气。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 这么说来，她跟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 亏她还担心他的安危，匆匆跑来关心。 真是一片真心都喂了狗。 “那不是我。” 轩辕烨说话大喘气，不过对于这种效果他很满意。 嗯？ 沈舒柔小脑瓜里快速将整个句子连在一起。 “你说的是真的？” 她很想相信，可却隐隐有些怀疑。 轩辕烨紧紧抓住她的手。 那柔若无骨的触觉，让他不愿松手。 “你说的那些是受宠的皇子，我不是。”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是在评论他人之事。 “可……” 她一时语塞，心中莫名一阵心疼。 如此狂肆恣意之人，很难想象那轻飘飘的“我不是”三个字背后，隐藏着怎样沉重的往事。 “对不起……” 她无意勾起别人的伤心事。 轩辕烨稍稍打量了她那么一眼，只见她小脸微沉，看上去情绪当真是低落得很。 噗嗤一声笑，打破了此间沉静。 她杏眼圆睁，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却见他笑眼弯弯，随手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心疼了？” 被人戳穿，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替你鸣不平，你还笑话我？” 她的情意，他岂会不知？ “没有笑话！欣慰，这是欣慰。”他将她拥入怀中。 紧紧的，仿佛一松手，这得来不易的幸福便会不翼而飞。 两人相拥入眠，这似乎已经成了他们每次见面的习惯。 可也仅限于此。 沈舒柔醒来的时候，轩辕烨已经不在旁边了。 好像昨天晚上只是做了个梦。 她的心又提了起来，待到指尖触及到身旁温热的枕席之时，心中才算踏实几分。 不觉间，她将他的枕头抱入怀中，埋着头笑了起来。 “小姐，小姐！” 门外传来秀云急促的声音和拍门声。 沈舒柔匆忙下床，正要开门，又回顾了一下自身。 确认衣衫齐整，才打开了门。 “何事惊慌？” 秀云气喘吁吁，看到沈舒柔在这里，拍了拍胸脯，“小姐，您快去霓裳阁看看吧，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慢慢说。” 她脸色一沉，顾不得更换衣服，便带着秀云，直奔而去。 一路上，秀云将店里的情况大概跟她讲了下。 第八十一章 没有如她所愿 霓裳阁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沈舒柔的马车过来之时，想挤进去已是不可能。 “下车。” 她当机立断。 秀云扶着她，二人步行至后门，总算绕到了店里后院。 “告诉陈掌柜，将所有售出的有问题衣物通通回收，让伙计登记在册之后，客户可以直接领双倍赔偿。” 沈舒柔来不及坐下，直接吩咐下去。 陈掌柜正在店里应付客人，好一通安抚，也没什么用。 秀云过去，根本挤不到陈掌柜的身边，更别说将沈舒柔的决定告知于他了。 “别挤，大家别挤，我们小姐来处理问题了！”秀云高声呼喊。 可是这吵吵嚷嚷的人群已是如同一锅沸水，一个人的声音传出去，便好像是一滴水落入了大海之中。 根本没人能够听清楚说的什么。 “霓裳阁骗子！” “退钱！” “成衣质量有问题，穿在身上会让人生病！” “可不是，这就是谋财害命！” “关店，关店，关店！” 秀云看着店里乌央乌央的人，只觉得头都快炸了。 他们卖出去的衣服有这么多吗？ 怎么会这么多人？ 不行，得赶紧回去禀告小姐，不然这事情可就真的闹大了！ 秀云挤不进去，只能折返后院。 沈舒柔来回踱步，等待的焦急。 “怎么样？”她看到秀云匆匆而来，忙迎了上去。 前面的动静她虽然听的不太真切，不过隐约还是知道的。 似乎事情并没有如她所愿。 “这办法不行吗？” 她下意识追问。 秀云摇了摇头，“不是，小姐，我根本就没办法跟陈掌柜说上话！” 这…… 沈舒柔蛾眉紧蹙。 她本不愿意露面，毕竟之前的和离风波才刚平息，若是因为自己的名声而累及霓裳阁，那就真说不清楚了。 “小姐，您快说话啊！” 秀云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 那边已经闹得不可开交的，如果再这样下去，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走。” 沈舒柔也顾不得许多了，提起裙摆，朝店里走去。 来到店里，这里已经一屋子人了。 便是她想要开口，怕是众人也听不到。 此时她眼角余光一下子扫到了门外的烟台。 她直接过去，拿起锅和勺冲到了店里。 秀云一头雾水，都已经这么乱了，小姐拿这锅勺干什么？ 不过她还没问，沈舒柔便已经用行动告知了她答案。 只见她四下看了看，直接踩着凳子，站在了柜台上，然后提起锅和勺子，便使劲儿敲了起来。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敲击声，引来了众人的注意。 “大家安静一下。”她趁着间隙，安抚众人，“听我的，伙计在门口已经备下了桌椅纸笔，所有有问题的成衣，您现在只需要过去登记在册，将成衣退回，小店愿以双倍价钱赔偿！” 她一边说，一边对秀云递了个眼色。 主仆二人默契十足。 秀云已经开始着手让人摆好了桌椅和笔墨纸砚。 众人随着沈舒柔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真如她所说，皆半信半疑。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对啊，今日我们有这些成衣在手，就是告到大理寺去，也是人证物证俱在，铁板钉钉的事，可如果我们把成衣退了，先不说你们退不退我们双倍赔偿，万一你们食言，我们就算想告状，也是没了证据！” “骗子，骗子！” 沈舒柔摆了摆手，发誓赌咒，“今日我把话撂在这里了，所有赔偿，必当场结清，绝不拖欠！” 众人一时哑然。 片刻之后，人群中有人发问，“你是什么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陈掌柜此时也总算是敛了心神，忙上前介绍，“这是我们沈府小姐，整个沈家产业皆是小姐一人说了算，所以大家大可以放心！” 原本陈掌柜这么说，是为了给大家吃了定心丸，可没想到人群中却又有人起了哄。 “我知道，沈小姐，不就是前段时间跟赵将军和离的商贾之女吗？” “背弃夫家，苛待婆母，无所出还虐待将军平妻，这样恶毒之人的话也值得相信？” 这一套说辞，当真让沈舒柔觉得耳熟得很。 她已暗自留了心，不过当务之急却得先解决眼前之事。 眼下怕是不管自己说什么，那些被煽动的顾客都会持怀疑态度了。 可是她除了一再保证，暂且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如果不相信我说的话，现在大家就可以排队去领补偿，我亲自监督。” 毕竟事实胜于雄辩，当大家看到真金白银的时候，想必也会平息了一部分怒气。 她心中尚存希望。 可人群之中却隐隐有种不安分的势力一直在有意挑拨。 “大家别听她的话，这恶女狡诈多端，一不小心就会着了她的道，到时候我们的损失谁补？” 说着，已经有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了棍棒，对着店里的东西就打砸了起来。 这里是沈舒柔的一番心血所在，为了乞巧节推出新品，她熬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才算有些起色。 怎么能被人毁于一旦？ 而且今天这事情如果说不清楚，到时候就不是这一个店的损失了，可能整个沈家所有的成衣铺子都会受到牵连。 沈舒柔情急之下，冲出去就要挡那些人的棍棒。 可只觉得混乱之中，被人一把搂了出去。 “放开我！轩辕烨？” 她定睛看去。 此时那一双杏眼急得微红，当真让人心疼。 “我的店！” 她试图挣扎出去。 轩辕烨抬了抬下巴。 她顺势看去，只听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接着一群带刀差役分列两队，将原本一锅粥的人群疏散开来。 “大理寺卿刘三平在此，谁敢闹事！” 随着一声如洪钟般的声音传来，众人安静了下来。 沈舒柔疑惑。 这是轩辕烨请来的人？ 她的问题来不及得到解答，便被他轻轻一推，去到了刘三平的面前。 “民女沈氏舒柔参见大人。”她反应倒是也快。 只是低头的瞬间狠狠剜了轩辕烨一眼。 到底怎么回事，他好歹说清楚，好让她有所应对！ 第八十二章 给谁看? 轩辕烨坐在帘后，嘴角一抹浅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实说来。”刘三平站在正中，色正辞严。 那些闹事的人看到刘三平来了，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沈舒柔扫了一眼为首的几个人，心中大概有了答案。 “大人，有人声称在小店购买的成衣有问题，民女已在此表示，所有觉得有问题的成衣，待登记以后，一概退货，并且给与双倍赔偿。” 她上前娓娓道来，全然没有小女子的扭捏怯态。 刘三平眸中几许赞赏点了点头，随即视线扫向众人，“既然沈老板已经做出承诺，你们可是有什么异议？” 大多数顾客是没什么问题的，只不过不知为何，刚才就闹了起来。 “没……没问题……” 刘三平了然，“既然如此，今日本官正好做个见证，凡是需要退货赔偿的，皆可以做了登记，领了赔偿，若是有什么异议，可随本官前去大理寺，详细表述。” 有了刘三平的坐镇，事情最终得以平息。 半个时辰后，霓裳阁后院。 刘三平向轩辕烨复了命，便带侍卫离开。 沈舒柔自以为也算见过一些世面，可没想到今天这局势险些就控制不住了。 “多谢王爷。” 她看了一眼门口井然有序的退换货队伍，总算舒了一口气。 此时这里除了他们两个，也就是秀云和青云了。 她故意装着这样生疏有礼给谁看？ 轩辕烨有种冲动，想将她扯入怀中，好好询问一番。 奈何她似乎早有防备，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有意拉得远了一些。 大庭广众，光天化日的，她已经被人打上了恶妇的标签，可不想这么快又背上个水性杨花的恶名。 “咳咳……”轩辕烨轻咳两声。 青云一脸紧张，“王爷，可是前两日的刀伤……” “无碍。”轩辕烨摆了摆手，可接下来似乎下意识一般捂了捂胸口的位置。 他受伤了？ 什么时候的事？ 沈舒柔径直上前，扯开他的衣服就要给他检查伤口。 轩辕烨是做了心理准备的，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倒被她不经意反将一军。 “你干什么？”他扯住了衣服，阻止她下一步动作。 “让我看看你伤的怎么样？怎么受伤了也不吭一声？” 她责备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关心。 青云站在一旁掩嘴轻笑，看的意犹未尽。 秀云倒是有眼力见儿，拉着青云将他拉了出去。 “你这小丫头，干什么？”青云不解。 秀云意有所指，看了看院中二人，“这里人多眼杂，你不要去门口守着？” 轩辕烨清了清嗓子，“无事，军医已经看过了。” 他常年征战，大伤小伤也免不了，之前在军中一直都是军医照料，自从腿残了之后，决定暂且回来，军医便也跟着一起回来，留了徒弟在军中。 说是如此安排，更方便照顾他。 “你确定？” 她仍旧不放心。 他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你就是想看，也等到回去以后再说不迟。” 这低沉的嗓音只有她能听得见。 原本不过就是看个伤口，可是被他真的一来，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一般。 她瞪了他一眼，“谁想看？” 话虽如此，她的脑海中不禁想入非非。 他从前驰骋疆场，身材健硕…… 这么一想，她只觉脸红心跳，不经意瞥了一眼对方，却见他正目光灼灼注视着她。 她只觉这秋日竟然有几分燥热。 “暑气未散……暑气未散，热得很！” 她心虚，似乎是向他解释脸红的缘由。 他也未挑破，只是爽朗一笑。 青云站在门口，听着王爷的笑声，心中暗道:“我心甚慰。” 只有在沈小姐面前，王爷才能笑得如此开怀。 轩辕烨离开的很匆忙，似乎是去的定国公府的方向。 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定国公是他的外祖父，且重伤初愈，他作为定国公最疼爱的外孙，自当尽心侍候。 而沈舒柔这边，她也有一些未了事。 刚才她并未向轩辕烨言明，今日之事虽然被大理寺卿压住了，可她却并没调查清楚。 这好好的衣裳，制作的面料，工艺也都是她精心筛选，不可能出错。 可却偏偏出了错，而且刚才闹事的人群中，显然有几个人只是为了将事情闹大，登记赔偿的时候，她扫了一眼，那几个人并未过去。 “秀云，刚才我让你留心的几个人可曾派人盯着？”沈舒柔眸光流转。 既然有人存心不让她安生，那之后也就怪不得她了。 秀云款步上前，“小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人暗中盯着了。” “盯好，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轻举妄动。”她沉声吩咐。 那几个人的背后，定然还有一条大鱼。 “小姐，您快回去吧，老爷和夫人那边都快急死了。” 家里小厮过来报信。 想必是听说了这边的事情，心中担忧。 “你先回去，就说事情已经解决了，我这就回府。” 为了避免爹娘不必要的担心，沈舒柔让小厮尽快过去回话。 而她又叮嘱了陈掌柜几句之后，也让秀云扶着上了马车，赶回家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行我必须过去看看！”沈父已经坐不住了。 “我也去。”沈母也紧随其后。 沈立君拦住了他们二人，“舒柔临行之前再三叮嘱，这件事情她自己可以处理，让您二老不要费心，相信她，没事的。” 沈立君话是这么说，可那是亲妹妹啊，他也是担心的紧。 可舒柔的本事也也是知道的，对于经商她比他这个当哥哥的强得多，只要她说没事，想来定然无事。 既然将这一大摊子事都交给了她，就算是再于心不忍，总要看着她经受磨练，一步步成长。 与其看着她做着闺中小姐郁郁不得志，倒不如放手一搏，看着她成长为一棵大树。 “可这派过去的人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回来，怎么能让人不担心呢！” 焦急等待的时间总是让人感觉很漫长。 沈母觉得等的头发都快白了。 “娘，放心吧。” 第八十三章 他总算没看错 沈立君端起一杯碧螺春，递到沈母手中。 小厮匆匆而至。 沈母低头正准备喝茶，忙放下茶盏，“怎么回事？” “小姐说了，一切安好。” 小厮原话学着。 沈母和沈父对视一眼，“就这？” 小厮如实回答，“小姐说了，剩下的她回家了一起汇报。” 沈母沈父虽得了这么个消息，可终究没看到女儿回来，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沈立君正想着如何安慰，可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叹息。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裴钰哀叹，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沈立君仿佛是看一个怪物一般，看了他一眼。 裴钰一身布衣，发间别着一根玉簪，看上去一副文人雅士自风流的态势。 他一手放于身前，一手负于身后，眉头紧锁，看上去好像是碰上了什么大事。 “表弟何出此言？” 沈立君在外求学，身边也不乏文人雅士，也有如表弟这般端着架子的，不过总体来说，受了孔孟之道的熏陶，人品总不至于太差。 至于其他，无伤大雅便可。 裴钰叹叹，“表妹身为闺阁女子，应当恪守女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闲来无事做些女红便可，怎能抛头露面，去管理什么铺面？” 他从心底里就是不太满意沈舒柔的，若非家人一再劝说，他是断断不会过来的。 可没想到这才过来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若她真如此荒唐，这亲事他是断不会答应的。 沈父沈母二人对视，忍不住嘴角抽抽。 沈舒柔过来的时候，一家人齐齐整整坐在大厅。 这阵仗让她有些不适。 “怎么了？” 她略显尴尬。 沈立君已经率先一步到了她面前，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将她打量一番，确认毫发无损，才算舒心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长大了。”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她更是一头雾水。 “哥，干什么呢？我只不过是去处理一些店铺纠纷，怎么弄得跟上阵杀敌了一般？” 她说着，便来到沈父沈母面前，依偎在他们二人之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这点小事，也犯得着这样担心？” 沈母听说了店里的情况之后，一颗心就一直揪着，如果不是因为沈父劝阻，她早就冲过去店里了。 不过就是个铺面，砸了便砸了，又能怎么样？ 什么都比不上她的宝贝女儿！ “回来便好。”沈父松了口气，他总算没看错女儿。 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大大小小这么多事，她都可以处理的游刃有余。 看来以后他可以退居幕后了。 “对了，你表兄也在这里等你多时了，有什么话，你们好好说说。” 沈母曾想给沈舒柔找个夫家，能够庇护她一世周全。 可终究是她看错了，什么高门显贵都比不上知根知底。 裴钰这孩子自小就持重老成，舒柔也一直都很喜欢跟在他身后，如今看来也是天作之合了。 只是…… 不管怎么说，舒柔这次也是跟赵成安和离了，却不知裴钰会不会因此心有芥蒂。 沈舒柔对裴钰没什么好感，更不知道为什么爹娘非要将她像是处理仓库里的货品一般给生推出去。 今日既然他也在，不妨将事情说清楚。 “表兄。” 她上前说道。 可一回头，爹娘还有兄长竟然都自认为“识趣儿”地回避了！ “你们回来！”她试图唤回他们，可这样的行为落在裴钰的眼中，却让他哂笑一声。 沈舒柔一脸诧异，“你笑什么？” 裴钰一手端于胸前，一手负于身后，俨然一个老学究模样，“表妹，虽然你出身商贾，我朝民风开明，对于出身门第可能并不是特别讲究，可是你自己不能自暴自弃啊！” 他痛心疾首的样子，让沈舒柔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我……表哥……”她一时语塞，“我到底做了什么事了？要不你还是跟我说清楚吧！” “吾日三省吾身，你连自己错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这以后若是真的嫁入了我们裴家，我就是想要护你周全，怕是也难！” 语落，裴钰甩袖愤然离开。 那决绝而又无奈的背影，让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辜负了好人心。 “我……”她望着裴钰的背影，从未有过如此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好的感觉。 赵府之中。 赵成安直接将挂在墙壁上的剑拔了出来，指向了跪在地上的女人。 “你口口声声跟我保证，定然将沈舒柔的店铺闹得人仰马翻，现在怎么样？我听说她的那些问题成衣当场给予顾客双倍赔偿，口碑不降反增，这就是你对我的保证？” 从前沈舒柔在将军府的时候总是拈酸吃醋，处处跟明婉争抢，没想到这才分开多久，竟然都会管理铺子做生意了？ 昨夜惊鸿一瞥，他只觉得整个人的魂儿都快被勾走了。 这样貌美又会赚钱养家的女子，为何从前他就没有发现呢？ 沈舒柔有意躲着他，他本打算让人给她店铺找点事，等时机成熟了，他再出面，来个英雄救美。 可没想到这事情并没有按照他的预期进行。 大理寺卿刘三平怎么突然跑过去了？ 难道沈舒柔才刚离了他的将军府，这么快又将刘三平收为了她的堂下客？ 这女人如此朝三暮四，为什么独独对他爱答不理？ “将军饶命，我们可是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些制造成衣的料子又用药水浸泡了，只要穿了这些成衣，定然会身上起红疹，可谁会想到这沈舒柔做个生意不图钱财，竟然心甘情愿将成衣推掉，还双倍赔偿……” 女人也是一脸无辜。 本想找了个赚钱的好差事，结果弄成了这样事与愿违，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赵成安乜斜着眼扫了女人一眼，也知道无济于事，只能另想他法。 “滚！”他将刀剑收入鞘中，钉子般吐出一个字。 女人如蒙大赦，匆忙连滚带爬离开了这里。 纪明婉躲在窗外，死死咬着嘴唇，一双柔胰紧握。 沈舒柔，沈舒柔！ 为什么她都已经和离了，将军心中还是一直惦念不忘？ 第八十四章 他也无计可施 沈舒柔从不打无准备之仗，那天霓裳阁出事显然就是有人蓄意挑拨。 而且说她的那些难听话，包括后来那几个并未要求赔偿，反而趁乱溜走之人，种种蛛丝马迹让她更加笃定，这幕后还有其他人。 而且很可能就是老熟人。 既然如此，她总要查个明白，免得哪一天被人故技重施，都不知道正主在哪。 “秀云，把登记退款的人员名单拿过来，另外调查的那几个人的信息也拿过来。”沈舒柔合上账本。 换个心情，换个思路。 秀云应声退下，没多久捧着两份名单，递给了她。 沈舒柔逐一看过去，那领了退款的名单上，有几个人登记的很是奇怪。 “这个人，这个，还有这个，明明是男人为什么买女人的衣裙？而且来退换货也这些男人来退换……” 她自言自语，拿起笔，将这几个名字圈了出来。 “还有这几个人，一下子买两套三套，这成衣虽好，可也不是稀缺之物，一下子买两三套……”她摇了摇头，也圈了起来。 之后将这圈出来的名字和另外一张名单誊写在了一张纸上，“这几个人好好调查，我们来个顺藤摸瓜，应该会有所收获。” 虽然不确定这几个人到底有没有问题，不过嫌疑却很大。 秀云接过了名单。 沈舒柔觉得眼睛有些疲累，她揉了揉眼睛，“秀云，把烛火剪一下，晃得我眼睛疼。” 秀云忙上前，拿起剪刀将房中蜡烛剪了剪。 “小姐，已经亥时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也累了一天了。”秀云心疼。 小姐那双眼睛灵动如水，这样熬下去，熬坏了可怎生是好？ 沈舒柔却又沉浸在了账本的世界中。 没办法，店铺众多，再加上很多店里新更换了掌柜的，最近又趁着乞巧节上了新品。 处处都是需要磨合的时候，很可能会有某些疏漏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既然做生意，抓大放小是手段，可细节问题如果不处理好，那所谓的抓大放小也就成了没有重点了。 她摆了摆手示意。 秀云了然，悄悄出门，将房门带上。 秋夜渐长，轩辕烨处理了军中事务，回了房中。 以往，他是边疆令人闻风丧胆的残王，可自从他的腿伤了之后，可能皇帝为了弥补，也可能是心疼这个儿子，虽然让他从边疆暂且回京，可并未收回他的兵权。 毕竟他在军中威望甚高，兵权在他的手中底下将士也是心服口服。 饶是大皇子上书谏言多次，可兵权之事，皇帝一直未曾考虑变更。 轩辕城自是不忿，难道除了轩辕烨，就没人会带兵了不成？ 可即便不服，他也无计可施。 只能暂且这样。 可话又说回来了，轩辕烨在京中，虽然手握兵权，到底鞭长莫及，而且他人在京中，相当于命就攥在自己手中，倒是也没那么让人忌惮。 因此一直以来，还算是相安无事。 而轩辕烨为了实时掌握边疆情况，每日也必会让人将情况如实写于信中，送到府中。 他每日必会亲自处理了，然后回信过去，才算放心。 毕竟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他绝不能大意。 轩辕烨来到房间门口，青云打开房门。 可他却犹豫了一下，转而朝着矮墙那边而去。 青云愣了愣，随即快速关上房门，跟了上去。 王爷不是才见过沈小姐，这便又过去了？ 轩辕烨内力深厚，饶是青云加快了步伐，也是紧赶慢赶跟在他身后。 穿过矮墙遮挡的小路，两人来到了沈舒柔房门外。 屋内一片漆黑，似乎已经睡下了。 “不如我们明日过来？” 青云提议。 轩辕烨却不以为然。 “走。”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似乎并没有打道回府之意。 青云不解，他这个爷整日心思让人捉摸不透。 沈舒柔看账本看的认真，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哔啵”声。 “我在边境的时候，曾经见过一种羊。” 轩辕烨的声音传来。 她吓了一跳，抬头看去。 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门被打开了，轩辕烨已经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他不是坐着轮椅吗？ 怎么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这么悄没声音地就进来了？ 察觉了她眸中诧异，轩辕烨也不解释，只是继续刚才的话题，“那种羊浑身雪白，只有两只眼睛周围有拳头大小的黑斑包围。” 他将自己的手握成拳头，比了比，“大概比这个要小一些，当地人叫这种羊叫黑眼羊。” 她听着觉得有趣，“羊就羊吧，还黑眼羊，除了长得特别，还有什么不同之处？” “这你就问对了，这种羊呢，很聪明，不光会吟诗作赋还会算数。”轩辕烨说的认真。 沈舒柔来了精神，看了半天账本了，脑子都有些生锈了，还好他过来这里，给她解解闷儿。 “这黑眼羊这么聪明，你怎么没带回来一些，会算数……如果能好好培养，是不是……” 沈舒柔正说得高兴，突然脸色一沉，意识到了什么。 “好哇，你在编排我！” 沈舒柔抓起来账本就要打他。 轩辕烨虽坐在轮椅上，可毕竟曾经也是身手了得。 只见他一把抓住了账本这头，然后轻轻一旋。 她的身子便稳稳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轩辕烨！”她挣扎着，可是挣扎无果。 “我好好看账本呢，你偏来招惹我！”她有些着急。 桌子上还有好多账本呢。 笨鸟先飞，她才刚接手这些生意，只能私下里下一番苦功夫，才会不被那些掌柜的看低。 轩辕烨也没有反对她的意思，“看账本归看账本，熬成了黑眼羊，当心我把你牵回府中……” 他声音低缓，让人心旌微微荡漾。 她只觉心中犹如闷雷滚滚，小鹿乱撞。 “谁……谁要回你府中……” 她夺过来账本，迅速起身，将账本放好。 “行了，你赶紧走，赶紧离开这里，不要打扰我。” 她下了逐客令。 她看出来了，只要轩辕烨在，她这账本就别想看得了。 第八十五章 如此上心 语落，门外一阵急促的雨点声，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 轩辕烨似是无奈一般，摊开手，看了看窗外，“没办法，老天爷留客……或者，你可以让我冒雨离开，左右不过一场风寒，也要不了命。” 他边说，边假意转动轮椅，作势要离开。 沈舒柔微微诧异。 这次他这么容易就离开了？ 虽然平日他似有些无赖，可今日确实天气原因。 万一真的得了风寒，对他的腿伤也不好。 据她观察，他的腿似乎还有救，若真是因为她，连着微弱的希望也给他掐灭了…… 不行不行，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可……也不能总惯着他吧，明知他是故意施展苦肉计！ 沈舒柔纠结万分。 轩辕烨一脸的善解人意，不忘暖心叮嘱，“今日风大，记得关窗。” 语落，他转身推动轮椅，心中却在默默倒数。 三，二，一！ “等等！” 沈舒柔虽然百般不情愿，不过在轩辕烨开门的瞬间，还是改变了主意。 冷风嗖嗖的从门缝钻了进来，外面这会儿的雨势一定很急，出去免不了淋雨。 轩辕烨眸底一抹笑意一闪而逝，回头看向沈舒柔的时候，已然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算了算了，你还是等等再走吧。” 她拿起账本继续看，免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太过尴尬。 轩辕烨得逞，却不能表现太过明显。 “这里不对。”他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账本。 他还会看账？ 这一向挥金如土的王爷，何时对于银钱之事也如此上心了？ 她半信半疑，顺着看去。 果然发现那项目对不上，不过经过检查发现，是一时疏忽，账房先生弄错了数，倒也不是生意上的弄虚作假。 “没看出来啊！” 沈舒柔不得不承认，今日对轩辕烨应当刮目相看了。 “好说。” 他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毕竟曾经统领边疆众军士，大到战略部署，小到军需储备，他是每件事情都需要落实的。 看账本的本事，绝不是只有商铺才用得着。 两人秉烛看账，倒是也不觉得累。 窗沿下，滴漏点点滴滴，时间仿若流水，不知不觉东方的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沈舒柔趴在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只有摆放整齐的账本，和快要燃尽的蜡烛。 轩辕烨昨天晚上来过吗？ 还是说，她只是做了场梦。 她坐直了身子，宽大的玄色绣金丝边袍服从她肩头滑落。 这是他的。 她抓在手中，一时怔怔出神。 裴钰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未曾注意到。 “像我这样敲门，你便默认让进来，总是有些不太合规矩，毕竟女子的闺房，怎么能让男子随意出入？” 裴钰摇头晃脑。 她只觉得他就好像门外挂着的鹦鹉一般。 再说了，她只是没有注意到他进来而已，什么叫她默认了放他进来？ 自我感觉不要太过良好。 她尴尬一笑，“既然不合规矩，你还是快走吧。” 这样明显的驱逐，应该不会让他误解了吧？ “女子见到心仪的男子，心中羞怯在所难免，我离开便是。” 裴钰微笑点头，迈着步子便要离开。 不过此时才注意到，在沈舒柔身后的椅子上，放着一件男子的袍服。 他立马捂着眼睛，一件惶恐，好像是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是谁的袍服？怎么可以放在你的房间？” 沈舒柔:“……” 虽然觉得面前之人迂腐可笑，可说来他也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那是我哥的。”她随口说道。 只想着尽快结束了跟他的谈话，省的双方都别扭。 裴钰似乎松了一口气，不过却还是提醒，“男女三岁不同席，即便是兄长的袍服，也该归还给兄长才是，莫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一会儿我就照做。” 沈舒柔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敷衍了。 不过除了这样，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现，才能让这个自我感觉良好，又恪守礼教的表兄能够认识到，她根本不想嫁给他！ “日后你需得多多注意，否则如何才能嫁入我们裴家？如何才能当好裴氏宗族的长房媳妇？” 裴钰仍旧说个不停。 沈舒柔都快疯了。 谁要当什么长房媳妇啊！ 救命啊！ 她可不想被啰嗦死。 好在哥哥很快过来了，说是店铺有事，几位掌柜的在书房等她过去商议处理办法。 她可算是寻到了个由头，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裴钰望着她匆匆的背影，无奈摇头叹息，“到底还是失了几分稳重。” 如此不合时宜的女子，若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也只能勉为其难。 过道之中，沈舒柔一边快速朝前走，一边询问，“掌柜的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沈立君笑笑。 本朝女子，大多讲究仪态端庄，像是妹妹这样风风火火的，倒实属少见。 可能就像是外人说的那般，商贾之家，没什么规矩。 不过他也乐见其成，总觉得人的天性本就各异，为何非要给每个人都套一个模子才行？ 沈舒柔似乎明白了什么，立时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哥哥。 “噢——”她恍然大悟。 兄妹两个相互对视，心照不宣。 不过虽然避开了裴钰，可她的房间暂时是回不去了。 昨夜亏得轩辕烨帮忙，她看账本的效率提高了不少。 一夜秋雨，晨起又是天朗气清，倒是可以过去请他吃个饭，聊表谢意。 秀云备下了马车，主仆二人坐了上去。 一路上秀云将前几日关于闹事者的调查跟她大概说了一下。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些人都跟赵成安有关系。 他以为不亲自出面，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件事情不要透露给任何人。”沈舒柔叮嘱了一句。 左右那次闹事虽然阵仗挺大，倒是处理的及时。 她最近忙得很，便不跟赵成安计较了。 轩辕烨府中。 他坐在轮椅中闭目养神。 梧桐树下，偶有落叶飘零，倒似一幅绝美的画卷。 第八十六章 昨夜王爷辛苦了 青云静静立于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昨天夜里王爷真是受累了。 这一日之计在于晨，大清早的，王爷便这样无精打采。 都说温柔乡英雄冢，果然没错啊！ 沈小姐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王爷呢？ “王爷！” 青云一个激灵，怎么还说曹操曹操到了？ 他不过就是腹诽了几句沈小姐，她怎么就来了？ 轩辕烨闻言，还未睁开双眸，那眉宇之间的喜色已悄然跃上。 沈舒柔带着秀云款款而来。 “今日……不用看账本了？” 轩辕烨语气似乎漫不经心。 实则心里愤愤。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不如一堆破账本。 每次过去找她，她总是在看账本。 若非他自制力尚可，早就将那些账本给扔出去了。 沈舒柔笑笑，“不用，昨夜王爷辛劳，小女子特地过来感谢一二。” 这一口一个王爷，一口一个小女子的，叫的让人生疏。 他眸中几许狡黠，“叫哥。” 嗯？ 沈舒柔微怔。 他这是抽的哪门子筋？ 一旁的青云和秀云皆看向一旁，佯装什么都没听到。 片刻，她才恍然。 “你监视我！” 她骗裴钰说那袍服是她哥哥的，轩辕烨竟然都知道！ 此时她也不管什么尊卑了，直接你我相称。 可他才不管那么多，只是催促道，“唤声哥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不带他这么欺负人的！ “我本想着你昨夜辛苦，特地让秀云去买了从边陲地区运来，刚杀的新鲜羊羔肉，想学着书上的做法，给你做羊肉焖饼呢，你这样欺负人，我还不如喂狗！” 说完，她转身就要带着秀云离开。 轩辕烨见状，当即下令，“拦住她们。” 青云闻言，如疾风闪电一般，眨眼之间便挡在了沈舒柔主仆二人前面。 “别……” 轩辕烨何曾给人说过软话？ 他眸光一冷，扫了青云一眼。 青云会意，拉着秀云朝厨房而去。 “秀云姐姐我们一起去把羊肉处理一下，一会儿沈小姐好做羊肉焖饼。” 秀云白了他一眼。 这样油嘴滑舌的侍从，真不知道怎么能跟在王爷身边。 沈舒柔背对着轩辕烨，看上去真的生气了。 不过待她意识到这一点，竟觉得有些怪怪的。 明明对方是王爷，而她一介平民。 士农工商，她是最底层，二人身份悬殊，可轩辕烨似乎并未因此低看了她。 反而对她的娇纵一再包容。 而她……不知何时，竟然习以为常！ “对不起……” 她终究还是先说了软话，毕竟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轩辕烨却不甚在意，“你不需要在我面前如此小心翼翼。” “可你是王……”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轩辕烨一把拉入怀中，用凉薄的唇覆上了她的。 那温润柔软的触感，让轩辕烨欲罢不能。 本打算浅尝辄止，谁知愈陷愈深，直至二人呼吸急促，意乱情迷。 沈舒柔只觉得一双大手在她身上游走，所到之处，皮肤微微发烫。 她不是什么圣人，自制力也不强，只能趁着仅有的理智叫停。 “别……” 她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如此更让轩辕烨欲罢不能。 “别！” 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炙热，环抱着她，似乎要将她融化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一再阻止，轩辕烨即便不情愿，还是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自小，他便我行我素，何曾顾及过别人的感受？ 可她……却似乎不同。 让他不容忽视。 他仍旧紧紧的抱着她不撒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左右两个狼牙露出了两个小尖尖。 看上去充满了危险气息，可又让人忍不住靠近。 “叫声哥。” 他的额头抵着她，凑近了她的耳边。 这低缓的声音，仿佛带有某种蛊惑的力量。 “哥……” 她鬼使神差一般唤了一声。 直到理智告诉她，这声音是从她喉间发出，她才瞬间清醒。 刚才都做了什么啊？ 没脸见人了！ 她捂住了脸。 他却笑的爽朗，一把将她扯入怀中，抱得更紧了。 “小姐，羊肉处理好了。” 秀云的声音从过道处传来。 王爷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她们家小姐却不行！ 小姐刚刚和离，她得保护小姐。 免得小姐被伤害。 这是夫人偷偷交给她的任务。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夹在中间也很为难啊！ “知道了。” 沈舒柔应了一声，欲从他怀中起身。 可他却粘人得很，没有松手的意思。 “王爷！” 她有些着急。 “别叫王爷，我不喜欢。” 他似乎是耍起了小脾气。 “小姐？” 秀云的声音再次传来。 沈舒柔着急，直呼其名，“轩辕烨！” 她使劲儿在他身上拧了一下。 他吃痛，松开手。 趁着这个时机，她迅速起身逃离。 沈舒柔带着秀云朝厨房走去。 看到刚才小姐匆忙的样子，秀云似乎知道了什么。 她更矛盾了。 一边是小姐，一边是夫人。 按照夫人说的做？ 可是王爷对小姐挺好的，而且小姐好像也很满意…… 哎呀，头疼。 为什么小姐的终身大事要来为难她一个小丫头？ 天理何在啊？ 沈舒柔从来没有亲自动手做过菜。 不过她平时喜欢看一些杂书，上面有的会介绍做吃的。 前几天看到了这道羊肉焖饼，说是边疆那边的一种当地美食。 心血来潮，她索性照着书上复刻一下，报答轩辕烨的帮忙。 厨房这边，青云已经让人都安排好了，所有一应厨具都空出来，闲杂人等都出去，让沈小姐好好发挥。 可沈舒柔来到案前的时候，面对着那一大摊子羊肉，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难不成，这羊肉焖饼是看熟的？” 门口传来轩辕烨的声音。 他一身华服，坐在轮椅上，眉目清朗，气度矜贵不凡。 卸下一身戎装，他俨然一个翩翩佳公子。 沈舒柔撇了撇嘴，“王爷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秀云在一旁听的倒吸一口凉气。 小姐这样说话，没有尊卑，人家都说伴君如伴虎，这王爷也不是那么好相处的。 回头王爷一不高兴，阖府上下可就跟着遭殃了。 第八十七章 会有这么一天的 轩辕烨心情甚好，他驱动轮椅上前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羊腿，伸出一只手。 嗯？ 沈舒柔纳闷。 “刀。”轩辕烨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她听话的将刀递了过去。 看这架势，他是准备自己动手？ 可这切羊肉也不是拿着刀随便切切吧？ 她可是听说过需要好几种大小不同的剔骨刀，他就这么一把，还是刚才她顺手拿起来的切菜刀。 怕是他也就装装样子罢了。 沈舒柔心中一通腹诽。 接下来的场景让她眼花缭乱。 只见轩辕烨凭借着手中一把菜刀，手起刀落，动作干脆利落，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经将羊肉切成了大小适中的肉块。 她惊愕，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由衷赞叹。 “王爷，您也太厉害了吧？” 她自认为看过一些闲杂书，知道一些本地没有的新奇的事情，可没想到这王爷也不是只会打仗。 “接下来……” 她想上前施展一下身手，毕竟都说好了，她做吃的，感谢轩辕烨的，总不能过来了就当甩手掌柜，看着他做吧？ 可她话还没有说完，轩辕烨已经对着一旁的青云点了点头示意。 主仆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心有灵犀。 只见青云从案板旁边抓起来一把面粉，又加了适量的水，很快就揉搓成了一个面团。 沈舒柔伸出手指戳了戳，那面团不硬不软。 想来这个面团做出来的面饼，定然不错。 “我来擀吧！” 她自告奋勇。 总不能过来吃白食。 青云犹豫。 轩辕烨点了点头。 沈舒柔上前拿起来擀面杖，将面团一点一点擀开，最后成了一个锅盖大小的薄薄的面皮。 她很是心满意足。 回头看去，轩辕烨已经将羊肉焖上了，接下来只需要等肉熟的差不多了，把面饼摊在上面，等面饼充分吸收了羊肉的汤汁之后，也就可以吃了。 一刻钟之后，院中桂花树下。 沈舒柔和轩辕烨围坐在了石桌前。 桌子上摆放着刚才他们一行四人合理做出来的羊肉焖饼。 羊肉的奶香味，加上面饼的甜香味，混合着空气中弥漫的桂花香。 沈舒柔觉得自己都要陶醉其中了。 她迫不及待加起来一筷子饼看了看，原本薄薄的饼皮，吸收了汤汁之后中间蓬松出来了许多小孔，变得饱满了起来，可以想象，这一口下去，该有多满足，“我不客气了！” 语落，她将饼送入口中。 汁水爆开，口腔里充满了肉香和饼香，她的嘴角也露出了幸福的笑。 “真的很不错！” 她太激动了。 从前她可是从未尝试过做吃的，一度觉得挺困难，没想到今天这么一尝试，发现自己还有这方面的能力！ “你也……” 她想让轩辕烨也尝尝，毕竟刚才他那让人眼花缭乱的刀功，可不是白耍的。 可她嘴里还有吃的，一不小心，竟然喷出来了一些。 好巧不巧，那吃的竟然喷在了轩辕烨的额头上。 她又尴尬，又想笑，忙伸手将他额头上的东西给弄了下来。 “抱歉……” 她深深地低下了头。 真是的，也太糗了。 轩辕烨却毫不在意，“无妨。” “王爷，你怎么还会做饭呢？” 沈舒柔纳闷。 关于王爷的从前，她知之甚少。 轩辕烨说的随意，“常年领兵在外，很多事情都会做。”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对青云道，“别说，这羊肉倒着实是北疆那边的羊肉，不腥不膻，香甜可口。” 听他这话的意思，他之前吃过这个了？ 本以为做个新鲜玩意儿，也好算作感谢之意…… 算了，回头再想其他的吧。 “王爷既然曾经吃过这些，也点评点评这羊肉焖饼做的怎么样？” 沈舒柔眸中些许期待。 她从未去过北疆，不过却在书上看到过很多关于那个地方的资料。 如果能够从这羊肉焖饼中窥见一二，那也着实不错。 轩辕烨点了点头，“味道跟当地的有七八分相像，不过已经很好了，毕竟焖羊肉的时候，有些香料只有他们当地有，我们这边甚少。” “什么香料？王爷，你给我讲讲北疆的事吧？我在书上看到过一些资料，虽不能至心向往之，你给我讲讲他们那边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听说那里的水果很好吃，还有很大的洞窟，洞窟上都是精美的壁画，他们那里的人热情好客……” 她一口气说出来了很多，一双杏眸闪着点点光亮，好像夜空中的星子。 看得出来她对那个地方充满了向往和好奇。 轩辕烨平日话不是很多，可看到她满满求知欲的样子，也仿佛打开了话匣子。 “那是我十三岁的时候，曾经去过北疆驻守……” 他的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 沈舒柔一手托腮，就那样乖巧而安静的听他讲着他眼中的北疆。 那个沙漠和绿洲共存的地方，那个长着红柳树和芨芨草的地方，那个人人会唱歌跳舞的地方…… 夕阳西下，余晖淡淡地洒在他们二人身上，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朦胧而恬静的光。 “如果有一天能够亲眼过去看看就好了。” 沈舒柔听的意犹未尽。 轩辕烨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会有这么一天的。” 她点了点头。 对于未来，应该充满期待，充满希望。 她也相信会有这么一天。 “王爷，你再给我讲讲吧，我还没听够。” 她拉着轩辕烨的胳膊开始耍赖。 青云此时从外面走来，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 “改天吧。”轩辕烨淡淡开口。 她知道，他又有事情要去忙了。 这人整天日理万机，当个王爷还真够辛苦的。 “算了算了，各忙各的去了。” 沈舒柔站了起来，她坐的时间长的，有点腿麻，走路的时候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轩辕烨有所察觉。 她拍了拍腿，“无事，坐的时间长了，走走就好了。” 赵成安让人去霓裳阁捣乱不成，心中不忿。 不能就此罢休。 她沈家不是家大业大，不怕赔钱吗？ 行，那就让沈舒柔赔个够！ 他叫进来了几个下人，如此这般的安排了一番。 第八十八章 回心转意 赵成安正安排着，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嚷声，他皱了皱眉，让下人们退下，开始行动，自己则匆匆出了房门。 听声音的方向，应该是在婉儿的院中。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赵成安才刚进入院中，就有一只茶碗嗖的一下从屋子里飞了出来，若不是他躲闪的快，定然要被砸中脑门。 纪明婉衣衫凌乱，面带愁容，哭哭啼啼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一看到赵成安，她还没开口，眼泪就已经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的落个不停了。 “将军……将军你可得给我们母子做主啊。”她声泪俱下的哭诉了起来，一手轻轻的抚摸着小腹。 赵成安上前将她扶回了房间，坐在了软榻上。 纪明婉抽抽噎噎，拿出来手帕拭了拭泪，半天才道，“妾身跟着将军从极北之地，来到了京城，远离故土，不为别的，正是因为和将军您的情分，当初您受了伤，妾身上山采药，更是不分昼夜伺候在床边，这些都算了……” 她历数往事。 赵成安心存愧疚。 当初他打了败仗，被敌军追杀，若不是婉儿是个医女，救他一命，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 “婉儿，你对本将军的情分，本将军知道，说说，到底是谁给你委屈受了？”赵成安语气还算体贴。 纪明婉指了指地上的白瓷盏，“妾身怀了孩子，需要吃燕窝补身子，可是这府里的下人竟然用碎燕来敷衍妾身，将军，您可一定要给妾身做主啊！” 赵成安扫了一眼地上的一滩已经打翻的燕窝，眼神中有些为难。 纪明婉虽然是指责的下人，可是他也知道，这府里的份例是老太太那边定下的。 眼下纪明婉分明就是指责老太太待她不公。 “来人，把这里收拾一下。”赵成安唤了一声。 他又是安抚了一阵纪明婉，然后便负手而出，去了老太太的院中。 此时的赵老太太正躺在内室。 自从儿子与沈舒柔和离之后，这府里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这么大一家子人，只依靠儿子那一点微薄的俸禄，根本就是入不敷出。 “祖母。”赵成安本想质问，可一看到老太太那虚弱的样子，便又犹豫了。 “从纪明婉那里过来的？” 老太太虽然身体虚弱，可是头脑却清楚得很。 赵成安低头不语。 “你呀！” 老太太使劲儿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 祖孙两个相对无言。 良久，老太太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之前我劝过你多少次了，不要为了一个医女，因小失大，毕竟我们这么大的一家子人，吃穿用度不是小数目，只要舒柔当这将军夫人一天，她就得想办法让这一家子活下去！” “可是你呢？偏不听！”老太太后悔的拍了一下腿，“你偏偏要听信那医女的挑唆，把舒柔赶走了！” 赵成安也是追悔莫及。 从前沈舒柔在府中的时候，他只用安心当好他的将军，其他一概不用管，他以为凭自己的大将军身份，难道还养活不了一家人？ 现在看来，他完全错了。 而且自从和离之后他才发现，以前他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商贾之女，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个天仙似的美人儿。 悔的他肠子都青了，可又能如何？ “唉！”他双手抱头，一脸懊恼。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当初这亲事还是她竭力主张的，为的就是给府里找个保障。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按照府里现在的情况，能有碎燕吃就不错了。” 老太太似是解释。 赵成安点了点头，无计可施，只能灰溜溜的转身离开。 “若是可以让舒柔回心转意，应该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赵成安行至门口，老太太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他脚步顿了顿，之后快速离开。 沈舒柔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从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她每日操持着将军府的大小事宜。 而现在，她有了这些店铺，睁开眼便要处理这些店铺的事。 虽然忙碌，可是她觉得很充实。 “小姐，不好了，晨起霓裳阁东市分店的掌柜的来回话，说是大批顾客买了店里的衣服，穿上以后身上起红疹子。” 红疹子？ 前几日在总店要求退货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沈舒柔直觉不好。 还没来得及动身过去，西市，南市和北市的成衣店也都差人来，说顾客反应衣服质量有问题，要求退货。 有了总店前车之鉴，顾客纷纷要求双倍赔偿。 其实这点钱对她来说还能接受，只是这事情若是有人存心闹事，这生意怕是以后也做不成了。 沈舒柔想了想，吩咐下去，“按照之前的方法，登记，退货，赔偿。” 秀云听了很是担心，“可是这样用不了多久，怕是就要关店了。” 顾客买一件衣服，退了可以得到两件衣服的钱，难免会有贪小便宜的人钻空子。 “先按我说的做。” 沈舒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若是真的成衣质量有问题，赔偿是应该的，可若是有人故意捣乱，也是时候好好算算这笔账了。 “秀云，备马车。” 沈舒柔带着秀云，拿到了退换货名单，又将名单与之前闹事者名单对照。 果不其然，还是那一批人。 赵成安，这可是你先惹得我！ 当天夜里，沈舒柔的书房灯火通明。 派出去的小厮按照她的吩咐，将那些闹事者一一抓了回来。 事情进展很顺利，因为上一次他们闹事之后，并没有任何人找他们麻烦，于是他们便以为是将军府庇佑。 毕竟是赵将军吩咐他们做的事，这善后工作赵将军也一定能处理好。 有了将军府这棵大树，这次他们再闹，也不会有什么事。 毕竟出了事，有赵将军在背后替他们摆平。 一边是商贾之家，一边是堂堂将军府，任谁都能想得明白，到底应该相信谁。 一直到他们被抓来沈家，看到端坐于上座的沈舒柔，这些人的脑袋里还是懵懵的。 “我今天找你们过来，不为别的，只需要在这些纸上签字画押，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第八十九章 谁惹得起 沈舒柔对秀云递了个眼色。 秀云将一份口供递到他们面前。 这上面内容简单，就是指认赵成安指使众人去沈家店铺闹事，以此获取赔偿。 那些闹事者本就是乌合之众，不过毕竟对方是将军府，他们如果签了字，就是跟将军府过不去，一时之间，便陷入了僵局。 “你们可想好了，既然我今天能把你们抓过来，能清清楚楚写出你们所做的这些事情，那便已经找到了充分的证据，若是你们仍旧执迷不悟，想要替赵成安背了这黑锅，届时他赵成安没什么事，承担后果的可是你们。” 沈舒柔拍了一下桌子，吓得众人缩了缩脖子。 此时的她面色威严，哪里像是一个不满二十的小女子？ 她扫了一眼众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如果你们签字画押，之前你们从我店铺中拿到的那些银子，我可以既往不咎，毕竟你们也有你们的难处。” 沈舒柔恩威并施。 双方皆是沉默。 终于，人群中为首的一个支支吾吾开了口，“沈小姐，那些事是我们不对，不过我们也是没办法，如果我们今天真的签字画押，回头将军府的人找事，我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赵将军大，还是残王大？” 青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舒柔循声看去，只见青云持着轩辕烨的玉牌走了进来。 那些下跪之人一看到这个，更是吓得不知所措了。 谁能想到，他们这些小混混，不过平日偷鸡摸狗，混个肚圆就行，今日怎么就卷入了王爷和将军的争端之中？ 残王……他们刚才可是听的真真儿的，那可是残王，曾经以几百残兵之力，吓退地方百万之师的残王。 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他们小老百姓，谁惹得起啊！ 青云恭敬向沈舒柔抱拳行礼，“青云见过沈小姐。” 这恭敬的样子，显然就是在告诉众人，沈舒柔的身份不一般。 “我朝律法规定，聚众行骗钱财巨大，行为恶劣者，当杖三十，囚三年，你们这些人……” 青云话还没说完，众人已经连连磕头，“别别……签，我们都签！” 秀云本来替小姐捏了一把汗，此时也松了口气，将那些口供递到了众人面前，让他们一一签字画押。 沈舒柔说话算话，她既然答应了不追究这些人的事，便能做到。 之后她便遣散了众人。 青云便拱手告辞，“沈小姐，我还要回去给王爷复命，就不打扰了。” 沈舒柔点头致意。 房间里再次回复了平静。 她看着桌子上放着那些人签字画押的证据，微微眯了眯眼睛。 “小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做？”秀云咬了咬牙。 她真是气的不轻。 从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小姐为了阖府上下，没少从娘家拿银钱去贴补。 赵成安还是什么将军呢，整天身上穿的，口中吃的，个个讲究，他那点俸禄连自己都顾不了，还不都是小姐资助？ 可如今和离了，赵家竟然不识好歹，恩将仇报，差点把小姐的成衣铺面全给弄砸了！ 这样的小人，必须好好惩治。 沈舒柔淡淡回应，“明天跟我去一趟将军府。” “去将军府？”秀云不解，“我们有了这些证据，不应该去大理寺吗？状告赵家！” 沈舒柔摇了摇头，“这些不过不痛不痒的小事，就算是告到了大理寺，民告官，便是有理也已经矮了三分，最多不过各打五十大板而已。” 秀云一时愣住了，“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若真如此，以后赵成安还不更加得寸进尺？ 当然不会！ 沈舒柔自认自己不是那样大度之人。 何况，她上次已经放过赵成安一马了，是他不知进退，一再挑衅。 这次因为赵成安，她的店铺可是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其他的，她可以不追究，可她的损失，赵将军必须负责！ 晨起，天气晴好。 似是老天爷知道她要出门，故意为之。 “小姐，我们现在就过去吗？”秀云跟在沈舒柔身旁，怀中揣着昨天审问来的证据。 “嗯。”她应了一声，扶着秀云上了马车。 赵府。 赵成安下朝回来，一家人正坐在厅堂，准备用早膳。 突然有人来报，说是沈小姐来了。 “沈小姐？”纪明婉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哪个沈小姐？” 她听到这个称呼，就像是一个点燃的炮仗。 从前沈舒柔在的时候，就处处压她一头，就连老太太也顾忌沈家财富，处处都向着沈舒柔。 如今都不是这家的人了，竟然还这么阴魂不散的，这是来勾引谁呢？ 纪明婉暗暗瞪了赵成安一眼。 老太太和赵成安已经都明白了，这是沈舒柔来了。 “快！”老太太有些着急，仿佛是看到了财神爷，不过想到他们是官宦之家，对方一个商贾之女，该有的架子还是要有的。 便见老太太忍了忍，面上一副随意的样子，“让她进来就是。” 成安这孩子还是有本事的，她前几日才跟他建议，重新接受沈舒柔，今日这事情就有了眉目。 看来以后节衣缩食的日子就要远去了！ 老太太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纪明婉心中不快，可看到赵成安祖孙俩的态度，她知道，就算她不愿意也不行。 她赌气推了下碗筷，愤愤地咬了咬牙。 沈舒柔再次来到赵府，也算是熟门熟路，不过心情却与以往不同，轻松了不少。 以往在这里，是贴钱的，今天不同，她是来要账的！ 而且赵成安非给不可！ “我来的不巧了，正吃饭呢。”她看着在座的众人道。 晨光洒在她的脸上，那如画的眉目便像笼上了一层薄纱，多了几分朦胧之美。 赵成安不觉看得有些呆了。 一旁的纪明婉清了清嗓子，以做提醒。 “舒柔，来的正好，坐下来一起吃饭吧。”老太太一如往常，看上去慈眉善目。 沈舒柔谢过，不过却并没有上前，“看到老太太精神矍铄，舒柔也就放心了，不瞒老太太说，舒柔今日过来有事要同赵将军商议。” 第九十章 蛇打七寸 赵成安心中暗想:“看来她还是乖乖过来请求帮忙了。” 他清了清嗓子，端着架子，“沈小姐找本将军何事？” 沈舒柔人美钱多还听话，若是能回心转意，自是极好。 “不如坐下一同用过早饭，再说不迟。”赵成安自我感觉良好，微微扬了扬下巴。 “不用了。”沈舒柔轻轻掩了掩嘴，嫌弃之意不言而喻。 就这些饭食，他们沈府的下人都不一定稀罕。 秀云伸着脖子看了看，眸中带着喜色，“小姐，这里饭食倒是清淡，就连怀了孩子的姨娘都吃这些……想来将军府为了给未出世的孩儿祈福，故而吃斋。” “大胆！” “闭嘴！” 赵成安和纪明婉同时开口，脸上的囧色如出一辙。 沈舒柔上前一步，将秀云护在身后，“不可无礼，现在已经没有纪姨娘了，叫赵夫人。” 提起“姨娘”两个字，便是打了赵成安的脸，指控他宠妾灭妻。 此时他再也坐不住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舒柔不卑不亢，语气不急不缓，“你当真让我在这里说？” 赵成安只觉得眼前之人，已是今非昔比。 她的眼神看上去沉静而又决绝。 “你跟我来。”他甩袖朝书房走去。 老太太本以为孙儿有本事，可眼前的事让她看不透。 “这……这到底怎么了？”老太太巴巴儿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纪明婉冷哼一声，并未多言。 赵成安书房在赵府东侧，他虽然是一员武将，可这书房的陈设却很是精美。 全套黄花梨木的家具，各种名家手抄本甚至还有一些孤本文献。 他这个人一向爱面子，又喜欢卖弄文采，沈舒柔便用自己的嫁妆，按照他的要求来布置的这里。 每每府中有客人拜访，他总会把人请到这里，以此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沈舒柔打量了一眼房中陈设，随手从书架上取出来了一本珍贵的孤本。 轻轻吹了吹，上面灰尘竟然飞了起来。 她冷笑一声，若是这孤本给了真正的饱学之士，那才是最好的归宿吧？ 放在他这里，只是沦为了装点门面的摆设。 “可惜了。”她将书卷放下，轻叹一声。 赵成安不耐烦，“有什么话赶紧说。” “行，到底赵将军是体面人，我也不啰嗦了，两个字，还钱。”她目光坦然，直视对方。 “还什么钱？”赵成安紧张。 现在将军府的用度已经很紧张了，还想从他这里拿钱？ 没门！ “我又不欠你钱？”赵成安理直气壮。 本打算当初一封休书休了她，这样好歹能留下一半嫁妆，没想到她最后弄成了和离。 让他连一半的嫁妆钱都没能留下，此时竟然还想问他要钱，简直是做梦。 沈舒柔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说。 没关系，她就让他的钱拿的心甘情愿，明明白白！ “秀云。”她唤了一声。 秀云将怀中的证据递到沈舒柔手中。 “赵将军，你教唆他人去我的成衣铺子闹事，索要双倍赔偿，对我的店里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和名誉损失，不知道这可否构成你还钱的理由？” 她嘴角轻笑，看上去人畜无害。 赵成安顿时傻眼，“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行，既然你想赖账，没关系，我现在就将这些证据呈交大理寺，那边自会有人主持公道，只是……听说大皇子最近有意提拔将军你，这个节骨眼，若是出了这样的事，不知对将军的前途可否会有影响。” 沈舒柔转身，作势要走。 赵成安就是个官迷。 打蛇打七寸，她不信赵成安还能赖。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赵成安登时就服了软，“站住！” 行，站住便站住。 沈舒柔回头，静静地看着他。 “不就是些银钱吗？你们沈家对外宣称万贯家财，竟然还来我这里讹人，罢了罢了，看在我们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就当是施舍给你了！以后你就不要再纠缠于我了！” 赵成安故作洒脱。 “那就多谢将军了。” 沈舒柔全程面色平静，进退有据。 虽然赵成安高高在上，仿佛是在施舍一般，可她就是知道，此时他定然是心如刀割。 毕竟出血了。 “一共五百两，这边有赔偿明细，至于其他的……算了。”她将登记在册的退货和赔偿递给了赵成安。 此时的赵成安哪还有心思看什么账本，光是五百两这个数字，就够让他头疼了，“你还说不是讹人？五百两！那可是五百两啊！狮子大开口啊！” “这边有明细。”秀云提醒。 赵成安迅速将登记账册拿在手中翻看。 不就是卖个破成衣吗？ 怎么就卖五百两了？ 他不相信！ 账本他是看不太懂的，不过钱他却还弄得清楚，那些人领的赔偿他也大概知道。 他大概看了过去。 沈舒柔的铺子赔偿出去的钱何止五百两，再加上被退回的成衣花费的人力物力。 按照这账本上的记录，五百两，沈舒柔应该是少给他算了一半。 可这些钱凭什么让他出？ 若不是那些人将他供出去，沈舒柔怎么可能从他这里讹到钱？ 他的视线快速在沈舒柔手中的口供上扫了一眼。 若是不出这钱，她真去了大理寺那里告上一状，被大皇子知道了，影响了仕途，那他可就因小失大了。 他垂着眼眸，思来想去。 今天这钱是非出不可了。 不过他发誓，一定要让那些领了赔偿的人都给他还回来！ 赵成安心中拿定了主意，可是却久久不能平静。 不过纵使他心中翻江倒海，却又不肯在沈舒柔的面前失了面子。 “不就是五百两吗，给你就是了，小门小户，吝啬得很！” 他嘴上满不在乎，心里却像在滴血一般。 五百两，那可是他两年的俸禄啊！ 就这么……白白地便宜了她。 “那就多谢了。”沈舒柔势在必得。 从赵府领了银子离开，主仆二人上了马车。 “小姐，刚才真是太解气了！” 秀云这么多年跟沈舒柔在赵府，她很清楚沈舒柔受到的是什么样的待遇。 第九十一章 王爷的人也敢动 沈舒柔但笑不语。 这次对赵成安只是小惩大诫，她并没有将事做绝，不过也是念在往日情份上，稍微抬了抬手。 毕竟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 真把所有的损失都算在了赵成安头上，依现在赵府的财力，他能不能赔得起，真的两说。 让他稍微疼一下，知道收敛，便算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必要跟这样的人一直过不去。 轩辕烨府中。 “事情的始末原由她都知道了吗？”轩辕烨放下手中兵书，随口问道。 “按照王爷的吩咐，让沈小姐找到了所有证据。”青云如实回答。 “那她只是问赵成安要了区区五百两了事？”轩辕烨不可置信。 “是。”青云回答的干脆利落。 这就让轩辕烨不解了。 平时沈舒柔看上去可不像是软弱可欺的样子，怎么到了赵成安这里，她反倒心软了？ 难道是顾念旧情，下不去手？ 若真如此，他不介意出手帮忙。 自本朝开朝皇帝以来，举国便废除了宵禁。 赵成安自从跟沈舒柔和离，就觉得诸事不顺。 他好像越来越差了，而沈舒柔却每日过得红红火火，他心中苦闷本已积攒多日，不曾想今日她竟然又过来要走了五百两！ 大皇子那边一直口头应允，说要重用提拔，可到了现在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心里也是着实苦闷，索性找了个花楼喝酒去。 一来，喝醉了解解愁。 二来，可以过去看看年轻漂亮的小美人儿，家里的……怀着身孕，碰都不让碰！ 倒胃口，真是倒胃口！ 一顿酒喝下去，他也很是畅快。 “五百两……不就是五百两吗？”回府的路上，赵成安一手拿着酒瓶，踉踉跄跄，口中念念有词。 “沈舒柔……从前你们……沈家非要找靠山……商贾之女……嫁给我一个将军……竟然和离……” 他仍旧心中不忿。 突然只觉的眼前一黑，似乎被麻袋罩住了。 “大胆！什……什么……” 赵成安后半句话都没说出来，只觉得一阵拳脚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疼得吱哇乱叫。 对方动作迅速，对他一顿胖揍之后，便迅速离开。 “奶奶的……什么人，给……老子……滚……滚出来……” 赵成安挣扎着从麻袋里出来。 待他看向周围，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此时的他一身潦倒，鼻青脸肿。 残王府。 青云一手持剑，回来复命。 “王爷，事情都已办妥。” 想到那个自命不凡的赵成安这几天都要顶着熊猫眼出门，青云便觉得心中大快。 什么人啊，沈小姐看不上他，他就故意给沈小姐使绊子。 这样人美心善的小姐，他也忍心欺负？ 轩辕烨垂眸不语。 青云却还是忍不住，他抽动了一下手中的剑，“这样的人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连我们王爷的人也敢动！只是今天打的不够尽兴！” 他掰了掰手指，发出了轻微的骨节摩擦的声音。 轩辕烨微微阖眸，仍旧一言不发。 沈舒柔总算是解决了一件棘手的事情，晚上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秀云就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小姐，小姐你快起来吧，表少爷过来了！” 秀云一脸愁闷。 对于这个表少爷，她也是没办法。 没见过这么啰嗦而且酸腐的人。 若是小姐跟表少爷真的成了亲，她岂不是也要一起跟过去？ 一想到这个，秀云觉得天都要塌了。 “表少爷……什么表少爷……” 沈舒柔抱着被子睡得正香。 散乱的发髻堆叠，更衬得那一张粉脸娇媚。 秀云着急，想把她直接拖起来，“小姐，你再不起床，表少爷就真的到了门口了，到时候他少不得又啰嗦你既懒且馋，没办法进他们裴家的门了！” “不进就不进……谁稀罕……” 沈舒柔正做梦呢，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谁有功夫去进什么门？ “小姐！”秀云无奈，只能对着她大喊了一声。 沈舒柔猛的一惊，直接坐了起来，“怎么了？” 她左右看了看，原来正在自己闺房之中。 “秀云，你要吓死我啊，突然这么大声！”她拉了两下被子。 入秋以来，暑气渐散，又加上近来天气多雨，这样凉爽的天，不美美的睡一觉真的是浪费。 “表少爷过来了！” 秀云再次强调，一字一顿。 表少爷？ 沈舒柔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 原来竟然是那个难缠鬼来了。 她匆忙下床，穿了衣服就要从窗户溜走。 “舒柔表妹，你这样衣衫不整是要去哪？”裴钰已经来到了门口，一手忙遮挡了下视线。 非礼勿视！ 沈舒柔跳窗跳了一半，只能尴尬的笑笑，又回到了房间。 “这大清早的，表哥可是有什么事？”她拉了拉衣衫。 这几天……她好像没有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被他抓住把柄吧？ 裴钰凝眉，还未开口，先叹了口气，“表妹，你可知赵将军昨夜被人打了？现在还在家中卧床休养。” 被打了？ 谁干的这样的好事？ 她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恶气呢，不过碍于某些原因，并未发出来。 沈舒柔的眸中一阵亮光，想要询问一二，又觉得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免得被表哥当做怀疑对象。 “是这样啊……”她故作惋惜，“赵将军为人敦厚，却不知是什么人做出的这样的事？殴打朝廷命官，这要是查出来了，可不是小事！” 朝廷命官怎么了？ 赵成安此时怕是还没有查到什么人下的手，只希望老天保佑，别被他查到。 裴钰叹息，“谁说不是呢？” “表妹，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吧？”裴钰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他本来就是有意过来试探。 “表哥，你说什么呢？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殴打朝廷命官，这样的罪名我可怎么担得起？” 她故作大惊，心中却在快速搜寻，到底这事会是什么人干的。 正对了她的心思。 店铺的事情只问赵成安要了五百两，事后总觉得有些亏了。 可又没办法反悔。 认栽，她认了，不过心里这口气却不顺。 第九十二章 他们合适吗 今天定是顺遂的一天。 一大早就听到赵成安被打的消息。 这下好了，沈舒柔觉得呼吸都畅快不少。 裴钰放心的点了点头，“不是你做的就好。” “说起来这个了，表妹，你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若真是不小心得了个睚眦必报，心胸狭窄的恶名，到时候我们裴家……” 裴钰不肯放过她，絮絮叨叨又开始了。 沈舒柔只觉得头都快炸了，立刻叫停。 “裴家的宗祠我都进不去！”她都快背会了。 裴钰砸吧了两下嘴。 似乎是自己的话被抢走了，一时口中空空，不知道说什么了。 片刻，他才千叮万嘱，“总之，你可一定要注意。” 沈舒柔从未见过如此啰嗦之人，而且她真的不是什么裴家理想的长孙媳妇。 必须要尽快让裴钰认清楚这一点，免得他在自己的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她眸光流转，心中若有所思。 裴钰转身要走，沈舒柔却一改往常如释重负的模样，反而叫住了他。 “表哥等等。” 她走上前去。 裴钰很是有礼地朝着她拱手鞠躬，“表妹还有何事？” 沈舒柔笑了笑，“是这样的，表哥，你看你过来这么长时间了，我都没有好好陪陪你，我们相互之间也不太了解，今日正好我要出门去铺子里处理一些事情，不如表哥陪我一起过去看看，我们也相互了解了解？” 直接拒绝和表哥的婚事是行不通的，爹和娘那边就过不去这一关。 如果能够让裴钰直接拒绝，到时候就算爹娘不同意，那也没办法。 裴钰犹豫。 “表哥，有什么问题吗？”沈舒柔瞪着一双杏眼，看上去眉目清秀，当真人畜无害。 裴钰摆了摆手，“那倒没有，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如果能相互了解一下，那也是应该的。” “我就说嘛，表哥饱读诗书，如此开明之人怎么会连这个都想不通，表哥，那我们半个时辰之后门口见。” 沈舒柔将裴钰送到门口，关上了房门。 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她笑了笑，转身去了镜子前面，开始收拾。 秀云在一旁越看越糊涂。 小姐不是不喜欢表少爷吗？ 怎么这会儿突然改变了主意，还要跟他一同出门？ 难道小姐突然变心了？ 那王爷那边可怎么办？ 他们沈家可惹不起啊！ “小姐，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秀云一脸担忧。 沈舒柔拿着一副耳坠子，在镜子前面比了比。 是一对白玉做成的，如水滴状的坠子，搭配她一会儿要换的五彩纱裙，不至于太抢眼，占了纱裙的风头。 这个不错。 她带上了耳坠子。 “考虑什么？”她随口问道。 秀云看了看门口，想来表少爷这会儿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您就算是喜欢表少爷，可王爷那边也该说清楚不是？毕竟那可是王爷，上过战场，杀人不眨眼的！” 秀云一再强调，仿佛那轩辕烨是个人见人怕的修罗一般。 “谁喜欢那个什么表少爷了？你想什么呢？” 沈舒柔生气，在秀云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可以说她喜欢猫，喜欢狗，但是不能揶揄她喜欢什么表少爷！ “您不喜欢表少爷？”秀云更加不解了，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不过很快就掩住了嘴，这事可不能被老爷夫人知道。 他们两个现在正一门心思，想要撮合小姐和表少爷呢。 沈舒柔肯定的点了点头，“我跟裴钰两个人性格差异太大，根本不合适。” 她认得很清。 之前已经有过一段失败的亲事了，她可不愿意再来一个。 这次，她定然要找到自己真心喜欢，可以一生相伴之人，再谈婚论嫁。 “把那件五彩纱裙拿过来。”她指着一旁的衣柜说道。 秀云赶忙照做，帮着她换好了衣服。 “小姐，既然你不喜欢表少爷，为什么还打扮的这么漂亮，跟表少爷一起出门？” 秀云觉得自己已经被小姐彻底弄糊涂了。 眼前的小姐眉如远山，眸含秋水，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人家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小姐这不是摆明了，对表少爷有意思吗？ 沈舒柔跟秀云解释了半天，可是秀云好像都不明白。 她也懒得说了，索性直接出门。 “有些事，时间会告诉你答案！” 沈舒柔心情甚好，嘴角微弯。 打扮的漂亮不漂亮，自己高兴就好，为何偏偏要给男子看？ 再说了，她身上的可是成衣铺子的新品，之前七夕退货虽然处理的还算可以，不过还是对她的几家成衣铺子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她穿着自己成衣铺子的衣服上街走走，也是可以宣传宣传，让店里的生意红火起来。 “表哥。” 沈舒柔一眼看到负手而立的裴钰。 明明挺干净清雅的一个公子，怎么就长成了一个酸腐之人。 沈舒柔扶额。 真不知道她这个表哥曾经经受过怎么样的精神摧残，或者是不是有过什么心理创伤？ “表妹。” 原本沈舒柔对裴钰的背影还有那么几分欣赏之意，不过在他转身的瞬间，这抹欣赏瞬间烟消云散。 只见裴钰一副老学究的样子，皱着眉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我们一定要珍惜时间，你看看，明明说好了半个时辰之后在门口碰面的，怎么你就迟到了一刻钟？” 沈舒柔尴尬，嘴角咧了咧，一时语塞。 秀云忙从旁打哈哈，“表少爷，既然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珍惜时间，不要浪费。” “对，赶紧走。”沈舒柔拉着秀云，朝着霓裳阁的方向径直而去。 裴钰本打算再说上两句，一抬头，主仆两人已经一溜烟儿地离开了。 他忙跟了过去，“表妹，注意仪容仪表，走慢点！” 沈父沈母看着他们离开，才从门旁走了出来。 他们俩相互对视一眼，神色各异。 “这……裴钰这孩子跟舒柔……他们两个真的合适吗？”沈父存有异议。 沈母却一脸坚持，“相信我的，肯定没错！” 她的表情意味深长。 舒柔这孩子之前太苦了，今后一定让她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第九十三章 岂不就是度日如年 沈舒柔知道，裴钰这书呆子心中的贤妻定然是温柔娴静，恭顺听话的。 既然今天决定让裴钰知难而退，她当然要给他来一个预期违背，让他彻底明白。 “表哥，我们去这里看看怎么样？” 她扯着裴钰就进了一个首饰店铺。 一进门，她直接大剌剌的往椅子上一座，拍了下桌子，“掌柜的，把你们店里最好的，最贵的，通通给我拿过来。” 掌柜的哪里见过这样的女子？ 不过开门做生意，不论什么样的顾客上门，只要能做成了这单生意便可。 “好嘞。”掌柜的应了一声，将柜台里的一副金镯子拿了出来。 沈舒柔只是坐在那里，随意搭了一下眼，便摆了摆手，“不行不行，说了要最好的，最贵的！掌柜的，别敷衍我！” 她起身上前，故作凶狠，“就这镯子，原料成色差，做功更是次得很，我可是听说了，你们这铺子刚刚重金聘请了一个师傅，那手艺业界可是有名的，就你拿出来这个，一看就是一般的学徒做出来的！” 掌柜的知道，这是来了行家了。 “您看我，有眼不识泰山了，等着，我这就给您拿去。” 说着掌柜的转身，又从柜子里取出来了一对镯子。 这桌子是一对龙凤镯，采用的是花丝镶嵌工艺，以红宝石点缀其间。 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就它了！” 沈舒柔当即拍板，戴在手上左看右看，甚是满意，便领着秀云径直离开。 掌柜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忙抓住了裴钰的胳膊，“这位公子，一共是一百两。” “一百两！” 裴钰声音不由得提高。 他想找沈舒柔商量，可她已经混入了人群。 “好好好……给你就是。”裴钰从身上掏出来银票，递给了掌柜的。 而此时，门外墙边，青云看了一眼，匆匆离开。 从铺子里出来，裴钰寻了半天却并没有找到沈舒柔。 正着急呢，恍惚听到了沈舒柔的声音。 “打它，黑毛，打，快打！” 这声音好像是从旁边斗鸡的摊子那里传来的。 “哎呦！”沈舒柔捶胸顿足，无比惋惜。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她转身要拉旁边的秀云。 可秀云没拉到，却一眼看到了裴钰黑沉着脸。 “表哥，你快过来，快过来！”她对裴钰连连招手。 裴钰被人群拥挤着，只觉得旱烟味、臭汗味还有类似膏药的味道，饭菜的味道，总之是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充盈着他的鼻腔。 他都快吐了。 “表妹，走走走，我们快走吧！” 裴钰看上去很不高兴。 沈舒柔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只能看了看斗鸡摊子，跟上了他。 “表哥，你怎么了？不好玩吗？还是不会，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她说到兴起，一把扯住裴钰就要回去。 可裴钰却甩开了她的手，“我不去！你平日里都做这些吗？” 她愣了一下，“不做这些……不做这些做什么？铺子里赚来的银子，可不就是让花的？街上的小摊可不就是让玩的？” 这没什么毛病吧？ 她很有理的样子。 “生活中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比如可以绣花，可以作画，可以吟诗诵词……”裴钰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对于他的建议不以为然。 “对牛弹琴……真是对牛弹琴！”裴钰出来了没多大会儿，发现对于沈舒柔已经不能忍受了。 若是日后真的成了亲，那了？ 他看了沈舒柔一眼，欲言又止，只能愤而离开。 “表哥，表哥？看斗鸡啊！” 沈舒柔不肯罢休，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唤了两声。 可是他却只留下了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沈舒柔和秀云主仆俩呆立半天，随即相互对视，噗嗤一笑。 “小姐，你说这么做，表少爷会反悔吗？”秀云半信半疑。 “不怕，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我就不相信，他真能忍受一个讨厌的人朝夕相伴！” 沈舒柔还是挺有信心的。 二人一边说，一边朝前走。 青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沈小姐，我家王爷在聚泉酒楼二楼厢房，有事找您相商，烦请您走一趟。” 他一如平日，手中持剑，拱手相请。 “可是我这会儿还有事……” 沈舒柔想要拒绝。 可青云的表情看上去甚是严肃。 罢了罢了，王爷相请，她怎敢不去？ 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乖乖过去再说。 左右那件事情已经查清，只要没有人打草惊蛇，迟一会儿早一会儿也算不得什么。 “你在前面带路吧。”沈舒柔道。 聚泉酒楼就在东市，距离这里不远。 沈舒柔推门而入，秀云并未跟进来，而是跟着青云一起守在门口。 “王爷找我们家小姐做什么？” 秀云有些担心，试图打探。 虽说平日里看上去，王爷似乎对小姐挺特别的，与旁人不同，可刚才青云的表情还是让人害怕。 不管怎么说，那可是残王，若他不高兴，动动手指，别说小姐了，就是整个沈家都得跟着遭殃。 青云抱剑直立，目视前方，充耳不闻。 秀云噘了噘嘴，只能乖乖闭上嘴吧，尽量留意着房中动静。 “不知王爷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叫我过来？” 沈舒柔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一般对于轩辕烨还是尽量保持应有的礼仪。 有回应却不逾矩，不远不近的。 就算他心血来潮，想跟她亲近，她知道，也会有感情淡了的时候。 褪去这些让人头脑冲动的感情，他们两个真的是地位有着天壤之别。 所以守好规矩，这是她对自己的要求，也是对自己的保护。 “过来。” 轩辕烨语气平淡，听不出来半分波澜。 他要干什么？ 沈舒柔琢磨不透，只能乖乖上前。 “王爷……” 她轻呼一声。 只见轩辕烨突然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入怀中。 接着他便将她的袖子掀开，拉住她的胳膊，将一个温温润润的东西顺着手套了上去。 第九十四章 图他的情意 什么东西？ 沈舒柔低头看去，下意识想要取下来，发现腕上竟然戴着一个血红色的玉镯。 这玉镯不光颜色润泽，而且触手生温。 当真是个好东西！ “喜欢戴镯子，问我要便是。” 轩辕烨仍旧面无表情，就像是雪山上的冰川。 他这话…… 难不成是因为她跟裴钰一起去逛了首饰铺子？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 没想到传闻中杀人如麻的残王竟然还会吃味！ “笑什么？” 轩辕烨眉头拧了拧，瞥了她一眼。 这样子，倒是有几分可爱。 “没什么！”沈舒柔脸上仍旧带着笑意，将镯子看了又看，“只是没想到王爷还会给人送礼物呢，不过这镯子一看就是好东西，这么贵重，我呢就领了您的心意，东西就不收了。” 边说，她边要将镯子取下来。 “你不是很喜欢黄白之物，为何我送的倒不收了？” 轩辕烨语气沉冷。 看来是生气了。 “不是不是……我也没那么财迷！” 她慌忙解释。 自己这都什么名声啊？ 别的小姐要么性情温顺，要么人品贵重，到了她这里就成了见钱眼开？ 她已经和离了一次，可不能再背上这样的恶名了。 不然她的爹娘这辈子都别想把她嫁出去了！ “哦？” 轩辕烨一脸探究，打量着她。 “这么说，你去赵府只讨了五百两，并不是为了钱财……既然不是为了钱财……难道是图他的情意？希望放他一马，可以让他回心转意？” 轩辕烨幽幽开口。 “当然不是！” 她当即否认。 好不容易从赵府逃脱，她可不愿意再跟赵成安扯上什么关系。 不过他怎么知道她去了赵府的？ 晨起，表哥口口声声说她让人打了赵成安，难不成这件事跟轩辕烨有关系？ 她心中暗想，眸中几许探究。 “王爷……”她一时竟不知道心中是感激还是感动了。 赵成安那个无赖，她早就想教训教训他了，可是奈何民斗不过官，她一直也不敢出手，担心连累了家里人。 此时的她眸中星光点点，让人看了忍不住心中怦怦直跳。 可眨眼的功夫，那点点星光就那样吧嗒吧嗒的跳出了她的眼眶，落了下来，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过去接住。 “怎么哭了？” 轩辕烨一时无措，竟然有些慌乱。 战场上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的残王，此时也会手足无措。 “有什么委屈，你大可以说出来。” 轩辕烨只以为，沈舒柔定然是在赵成安那里受了太多委屈，一时情难自禁，所以才会落泪。 可她只是摇了摇头，抽抽搭搭，半天没有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秀云……” 轩辕烨想问明白，怕是此时也只有秀云那丫头能说得清楚。 秀云站在门外应了一声，不过紧接着沈舒柔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没事，你就等着吧。” 这声音带着鼻音。 小姐哭了？！ 秀云护主心切，准备冲进去，可却被青云一把扯住。 “你干什么？” 青云死死拉住她不肯放手。 “我家小姐……”秀云着急，语无伦次。 “你家小姐没事，我家王爷还在里面呢，怕什么？”青云道。 “可……”秀云急得跺脚。 夫人跟她千叮万嘱，一定要照顾好小姐。 “放心吧！”青云拍了拍秀云，聊做安慰。 一门之隔。 沈舒柔总算收拾好了心情。 “王爷，你别介意，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情绪一激动就很容易落泪……” 她总不能告诉轩辕烨，他替她出了口恶气，她一时情难自制吧…… 让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轩辕烨没有细加追问，只是应了一声。 “以后想要什么东西跟我说。” 他扫了一眼沈舒柔手腕上，裴钰出了银子给她买的金镯子。 直接一把摘了下来，隔着窗户扔了出去。 “哎呦，哪个……” 窗户外，一个男人似乎被砸中了，正要骂人。 不过很快就止住了叫骂。 “天上掉金镯子啦！” 男人兴奋地叫了起来。 沈舒柔冲到窗边，可那镯子已经被男人拿着，飞快跑开了。 “你别跑，还我的东西！” 她伸着手出去，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过去抢回来。 “轩辕烨！那是货真价实的金镯子！” 她气愤至极，竟然直呼其名。 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百两，那可是一百两！ 轩辕烨拍了拍手，云淡风轻道，“若是心疼，以后记住别让别的男子给你买东西。” 沈舒柔快要气死了。 什么别的男子买的东西，那一百两银票她已经提前让秀云放在表哥的房间了！ 那是她自己的银票！ 沈舒柔离开聚泉酒楼的时候，是生着闷气，心里滴着血离开的。 而厢房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了一个人，这人约摸四五十岁，眉目之间看上去甚是睿智。 这便是一直跟随在轩辕烨身旁的军医曹仲崖。 “曹先生。” 轩辕烨一贯一副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样子，可面对曹仲崖的时候，却十分敬重。 “这便是王爷所说，可以让你身体有所反应的女子？”曹仲崖捋了捋下巴的胡须。 轩辕烨点了点头，“不错。” 曹仲崖略沉思，“自从王爷受伤之后，不光您的双腿，甚至整个下半身在针灸之后的反应都是越来越迟钝。” “之前老夫担心长此以往下去，怕是得久坐轮椅了，现在看来……这女子或许正是一剂良药，又或者是药引子？再加上老夫精心研制的药方，假以时日定然可以让王爷再站起来。” 这听上去有些荒谬。 可让轩辕烨余生都在轮椅上度过，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不管什么办法，他都要一试。 只是…… 他的眸光深了几分，看向了门口沈舒柔离开的方向。 京城大街上。 沈舒柔一路上嘀嘀咕咕。 “这个轩辕烨，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为什么随便丢别人的东西？” “小姐，您这都说了大半天了，要不咱们找个茶楼，喝口茶润润喉咙再说？”秀云劝慰。 沈舒柔没好气，“不喝了！找王三儿去！” 第九十五章 你要我怎么陪 霓裳阁后院。 沈舒柔跟着陈掌柜的找了一圈了。 “王三儿呢？”她四下寻找。 陈掌柜也有些茫然，“刚才还在这里清点青云纱呢，怎么转眼人就不见了？” “他平日住哪？”沈舒柔问道。 王三儿是这里的学徒，店里给安排有住的地方。 陈掌柜赶忙带着她们两个过去。 可当沈舒柔在房间里转上一圈的时候，她就知道来晚了。 “这房间里的值钱东西已经都收拾走了，他已经逃了。” 陈掌柜听的一脸茫然，“逃？他为什么要逃？” 秀云看着一脸蒙圈的陈掌柜，也是有些无奈。 “您现在还不知道呢？之前我们那些有问题的成衣，都被人动了手脚，撒了药粉。” “是他干的？”陈掌柜还是有点不相信。 秀云点了点头，“没错。” “可王三儿自从过来就一直勤勤恳恳的，不像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啊！”陈掌柜摇了摇头。 秀云撇了撇嘴，“老掌柜，人不可貌相，您被骗了！” 两个人拌着嘴，沈舒柔却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刚才轩辕烨那里受了气，这会儿因为他耽误时间，竟然又让王三儿跑了。 这件事他必须负责到底。 此时已是到了日落西山之时，他应该就在王府。 秀云正跟陈掌柜说的热闹，一抬头发现沈舒柔已经走出了店铺。 “小姐，你等等我。”秀云赶忙追了上去。 为了避嫌，沈舒柔都是先去轩辕烨给她买的那个宅子，然后顺着矮墙那边的小路，来到残王府。 她才刚过去，迎面竟然看到轩辕烨也过来了。 “看来我们心有灵犀啊！” 轩辕烨笑笑。 “我是来向王爷讨个说法的。” 沈舒柔强压住心中怒意，可那紧蹙的峨眉还是将她此时的心情暴露无遗。 轩辕烨微微挑眉，“既如此，书房说。” “说就说！”沈舒柔咬了咬唇，很是习惯性直接上前，推着轩辕烨朝书房而去。 轩辕烨立时紧张了起来，“你慢点，那边路不平，别摔倒了。” 她才不管，故意推得很快。 书房内，已是掌灯时分，故而灯火通明。 “说吧，你过来到底有什么事？”轩辕烨仿佛看怪物一般看着她。 明明瘦瘦小小的干瘪身材，刚才也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的蛮力，推着他一个男子疯跑。 “你得赔我！” 沈舒柔理直气壮。 轩辕烨眸底一抹玩味，“哦？不知你要我怎么赔？” 他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抱在腿上，一双大手钳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让她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 她努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轩辕烨语气暧昧。 他……他不是残王吗？ 那样杀伐决断，浑身充满杀气的王，为什么在她这里好像就变了个人。 每次都让她坐在他腿上，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身体某处的变化。 这…… 这真的不好啊！ “我说的是你得替我找到王三儿！” 她强自镇定，虽然已经是心猿意马，不过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她可以控制住自己，没问题的。 “为何？”他的气息轻轻地喷在她耳边。 这种酥酥痒痒的感觉……他是故意的！ 她瞪了他一眼，“王爷明知故问。” “今日我去找王三儿，若非王爷半路拦住了我，怎么可能让他跑了？” 轩辕烨点了点头，一手摩挲着下巴，“说得有点道理，不过有没有可能是你在看斗鸡的时候耽误了时间呢？” 倒是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不会！”她嘴上当然不能承认。 “总之就是因为王爷，你身为一个王爷，不会这点责任都负不了吧？”她故意激他。 他倒是顺坡下驴，“你要我怎么负？” “找到王三儿。”她只有这一个要求。 “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办？”他紧跟着追问。 “听王爷的！”她势在必得。 这个王三儿到底为什么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她非得弄弄清楚。 两个人话赶话，沈舒柔看到轩辕烨投递过来那种眼神的时候，她心中咯噔一下。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着了他的道了？ 轩辕烨拍了拍手，“带上来。” 语落，青云带着王三儿便进了书房。 沈舒柔大窘，忙从轩辕烨怀中挣脱，坐到一旁。 轩辕烨看到她惊慌如同一只兔子，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王三儿惶恐，低着头浑身哆嗦。 他一个小老百姓，突然被抓到了王府，而且还是那个杀人如麻的残王，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个阵仗啊？ 怕是这次凶多吉少了。 “王三儿，你可知罪？”轩辕烨靠在轮椅上，语气随意而悠闲。 可饶是如此，那言语之间的杀伐之气依旧让人胆战心惊。 “王……回王爷……草民不……不知……”王三儿说完就是一个劲儿磕头，“草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王爷……您就饶了草民吧……” 轩辕烨摇了摇食指，“你没得罪本王，你得罪了这位小姐。” 王三儿顺着轩辕烨指着方向看了过去，才发现沈舒柔竟然在这里。 “小姐？” 他显然很吃惊。 不过也不敢多想。 “我问你，店里出问题的成衣可是你动了手脚？”沈舒柔也不跟他绕弯子。 王三儿脸色登时就变了又变，结结巴巴没有回答。 她猜到了王三儿会有这样的反应，还好她早有准备。 “你看这是什么？”沈舒柔从腰间取出来了一个小纸包，接着打开。 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王三儿一怔，仿佛是被人定住了一般。 “还要我说说这东西的来历吗？”沈舒柔冷然道。 “别……我说，我说！”王三儿一脸悔恨，“这都是赵府的管家让我这么干的，我……我也是没办法了，我家里七十岁老母生病多日，如果我再拿不出来看诊费，我的老母亲可能就真的不行了……小姐，你原谅我吧，原谅我吧……” 沈舒柔一时陷入了沉默。 “哪个赵府？” 良久，她缓缓开口。 虽然她心中已有所猜测。 “就是……赵将军……您的前任夫家。”王三儿小心翼翼回答。 第九十六章 许你衣食无忧 沈舒柔知道赵成安心胸狭窄，可她之前那么多损失，都已经尽量不跟他计较了，他还想怎么样？ 硬碰硬，显然不可取。 现在虽然轩辕烨算是她们沈家的靠山，可总不能什么繁琐的事情都去麻烦他。 她和轩辕烨之间…… 一定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件事。 一时间，她陷入了沉思。 烛火跳动，笼罩在她的侧颜上，投下几分柔和，几分虚幻。 轩辕烨对青云递了个眼色，让他暂时带王三儿下去。 房门开了又关上。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轩辕烨道。 “先不着急。”她仿佛喃喃自语。 他微微点头。 “唔……” 突然她只觉得腰间被一只大手一揽，身子一轻，眨眼之间，她已经坐在了轩辕烨的腿上。 他……是抱人有瘾吗？ 已经习惯了他的蛮横无理，沈舒柔也不挣扎了，就乖乖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许久未见……”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喑哑，仿佛具有某种蛊惑的力量。 许久是多久？ 她只知道才刚不久，他把她的金镯子给扔了，一百两啊！ 想到这些，她心都在滴血。 “还好吧……” 虽然心里很是不忿，不过她自认为还算理智，总没有以一介平民之身去跟一个王爷对抗的。 左右他们两个人之间，更多的是各取所需吧…… 他有他的生理需求，而她想让沈家能安稳立足。 至于这种微妙的关系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她也不知道。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 不至于离开了轩辕烨的支持之后，便再次被赵成安给轻松碾压。 轩辕烨在她的脖颈之间轻轻嗅了嗅。 她觉得有些痒痒的。 心里被撩拨的有些乱乱的。 之前听说轩辕烨自小征战沙场，一直都没有娶妻生子，后来他应该是受了伤，便一直孤身一人。 怎么现在她的感觉完全不像，他不像是曾经没跟女子在一起过。 似乎对于个中事情很娴熟。 只需要他轻轻勾勾手指头，她就有些无力招架了。 不过想想也是，就算他未曾娶妻生子，可出生皇室，怎么可能对这个一窍不通。 想来自小各种宫女嬷嬷的围着，他早就无师自通了！ 轩辕烨看着她有些羞怯，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眸中浮现几许玩味，“每次我过去找你，你都是在看账本，账本那么好看？” 她下意识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又摇了摇头。 毕竟曾经跟赵成安一起生活过，她想，她应该知道男子的心思。 “也不是……”她心中快速搜索着理由。 对于她来说，当下自然是账本好看。 轩辕烨贵为王爷，当然不用为生计发愁。 可是她不同，她的身后可是有一大家子人呢。 若是不好好经营，到时候真需要银子了，那就难受了。 就像之前给边疆的将士们捐献银两，若不是有这么一出，她也不可能那么轻易逃过了赵成安的算计。 旱则资舟，水则资车。 虽然现在沈家还算富裕，可谁又能保证将来可以一直如此下去？ 沈舒柔自从接受了家里的生意之后，就深刻明白了之前为何爹爹总是那么忙碌了。 他不光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与沈家有合作的所有人，不光为了现在，更为了将来。 “若我许你家财万贯，衣食无忧呢？”轩辕烨来了兴致，继续追问。 他知道，她摇头只是口是心非罢了。 沈舒柔愣了一下，清澈的眸打量了他一眼。 被他看穿了…… “不信？”他微微挑眉。 “你是王爷，自然可以为所欲为，也可以将我像金丝雀一般圈养着，我自然是相信的。”她语气笃定。 可是这话分明是在生气了。 “你不愿意当金丝雀？”他抱着她，将她的身子稍微挪了挪。 刚才他惊奇的发现，他的腿竟然有些微微发麻。 这是他受伤以后鲜少有的知觉。 或许，就像军医所说，他的伤真可以让面前的小女子给治好了。 她就是药引。 这些自然是后话。 此时让他更好奇的是沈舒柔的答案。 多少女子寻求夫家，不过就是为了一世安稳，可以无忧直到终老。 可沈舒柔似乎不这么认为。 她并未否认，也没有承认。 夜深人静，沈舒柔顺着矮墙那边的小路又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月光顺着窗户照了进来，她坐在床上，靠着床沿发呆。 金丝雀……虽然听上去不太好听，可若是能够衣食无忧，对于寻常人来说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 可她注定了得不到这样的幸福。 她还有自己的责任。 沈舒柔走后，轩辕烨处理事务，直到很晚才躺下休息。 他躺在榻上，微微阖眸，可时而眼皮微微动动，似乎并没有睡着。 从认识她至今，他只是觉得沈舒柔特别，毕竟茫茫人海，只有她能够让自己的身体有反应。 他从未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如今看来，可能缘分本就如此，很玄妙。 不过让他有些奇怪的是，沈舒柔毕竟是跟赵成安和离了。 她曾经也是给别人做过妻子的，为何似乎对于男女之间的相处甚是生疏。 每次她坐在他怀中，他都能感觉到，她似乎一直在绷着一根弦。 轩辕烨从来不在乎生活中的琐事，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觉得沈舒柔似乎也有点意思。 想到她在他怀中的不安，故意气走裴钰的狡黠，还有故作见钱眼开的财迷模样，他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抹弧度。 连他自己都有些吃惊。 到底沈舒柔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开始好奇了。 七夕之后，很快就到了盂兰节。 有了上次推出新品之后的各种问题，这次沈舒柔知道，必须慎重。 做生意除了要有一些创意，一些想法，更要注意很多细节上的问题。 否则很可能导致之前的各种计划落空，甚至背道而驰。 天公仿佛也知道了什么一般，最近的天气一直都有些阴沉沉的。 沈家除了成衣铺子之外，还有一些饭馆子，大酒楼之类的。 盂兰节的时候，这里会有祭祖，放河灯的习俗。 第九十七章 她还没主意 沈舒柔虽然自小跟着爹爹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生意上的事，不过轮到自己当家做主，总不免会有些顾虑。 她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就像之后的盂兰节，她觉得也是可以做一些什么事的，只不过目前不太清晰。 或许饭馆子和酒楼里倒是可以备下一些应时的菜式以备祭祀之用，最好可以用食盒带走，这样便可以让客人更方便一些？ 不过这还只是一个想法，究竟可不可行，她还没主意。 她心里盘算着，想先去各店铺里探探情况，再和各掌柜的商议。 “这天气，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就下雨了。”秀云嘟囔着，连忙打开了伞，撑到沈舒柔头顶。 “本就是缅怀先人，祭祀祖宗的日子，可能老天爷也觉得有些悲伤吧。”沈舒柔嘟囔了一句。 秀云觉得有些冷，“小姐，我听说盂兰节又叫鬼节，这样的日子，最好还是在家里不要出门了，您这时候出来做什么？” 说起来鬼节，秀云觉得身上好像更冷了。 沈舒柔看了她一眼，“秀云，你怕鬼吗？” “鬼……应该都怕吧？”秀云面露难色，“反正我是挺怕的！” 沈舒柔自认为也不是什么胆大之人，不过她却并不是特别害怕。 “小姐，你不怕吗？”秀云问道。 她自小就跟着小姐一起，其实很多时候还是挺佩服小姐的，只是小姐命苦，嫁给了赵成安。 本来以为找个将军府，可以让沈家不再因为“商贾之家”四个字被人看不起。 没想到小姐出钱出力，还是没能博得婆家的欢心，落得个和离的下场。 “以前我也挺怕的。”沈舒柔实话实说，“不过现在……有了不同的想法。” 秀云睁着一双眼睛巴巴儿地看着她，似乎是等着下文。 “如果真的像是大家说的一样，人死了之后变成鬼，那盂兰节的时候，过世的亲人可以回家来看看，又何尝不好？”沈舒柔道。 秀云挠了挠头，“话是这么说，不过总让人感觉有些瘆人，小姐你想，万一来的不是亲人，是仇人呢？” 沈舒柔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扑哧一笑，“仇人……那不就惨了？就像是人家说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有什么因就有什么果，也怨不得别人。”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于一切似乎有些坦然了。 可能人的成长都是不知不觉的。 “有传说，盂兰节下了雨，那些鬼魂就可以踩着被淋湿的地面回来了，只是今年这雨好像提前了。”她伸开手，接了空中的雨滴。 旁边的秀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小姐，你还是别说了，我害怕。” 沈舒柔舒了一口气，拍了一下秀云，“逗你呢，就你这么胆小，还保护我呢……” 主仆两个人说这话。 沈舒柔不经意看到一旁的屋檐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躲雨。 “王三儿……” 她有些纳闷。 下着雨，他在这里干什么？ 看他的表情好像挺着急的。 沈舒柔有些疑惑，不觉走向了他的身旁，“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三儿闻言，抬头看去。 看到过来的是沈舒柔，又是愧疚，又是无奈。 “怎么了？”沈舒柔追问。 他这个样子，不像是没事。 王三儿禁不住她再三询问，此时竟忍不住哭了起来，“小姐……” 这么一哭，更是让沈舒柔不解了。 秀云着急，上前挡在沈舒柔面前，“你这人……小姐都问你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也不回答，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当街对着小姐哭什么？” 说着，秀云拉着沈舒柔就要离开，免得招惹了闲言碎语。 王三儿对着沈舒柔的背影跪了下来，“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娘吧，我知道之前都是我做的不对，我不是人，可我娘真的快不行了，救救我娘吧！” 沈舒柔有些犹豫。 秀云却替她抱不平，拉着她想离开，“小姐，别听他胡言乱语的，之前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会损失那么大！” “你娘怎么了？”沈舒柔还是转身回去了。 王三儿跪在雨中，心中很是懊悔。 今日就算沈舒柔不出手帮忙，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此时听到她的声音，他只觉得如同天籁。 “我娘病了，已经快不行了……”王三儿低下了头。 “你替别人做事，不是得了钱吗？应该赶紧去找大夫才是，在这里干什么？”沈舒柔摇了摇头。 这王三儿莫不是吃了那边吃这边，又来她这里想骗银子？ 可细细打量，他哭得如此伤心，又不太像在说谎。 王三儿抹了抹眼泪道，“我替他们做事，他们答应了将我娘的诊治费用全包了，可没想到之后他们说，事情最后没能成功，就反悔了，治了一半，不给治了，我现在连店铺里的活计也给丢了，刚才我想去跟大夫求求情，可是也被赶出来了……” 他使劲儿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都怪我，都怪我鬼迷心窍，相信那些人的话，都怪我做了坏事，报应在了我娘身上。” 沈舒柔犹豫了。 秀云忙从旁提醒，“小姐，他做的那些事您也都知道，可别又被他骗了。” 沈舒柔知道秀云是一心护主，“别说了，拿银子来。” “小姐！”秀云着急直跺脚。 沈舒柔嗔怪，“你这丫头，听话！” 秀云无奈，只能从身上摸出来了一个荷包，正准备打开从里面取一些，没想到直接被沈舒柔一把抓过去，放在了王三儿的手中。 “这些你先拿着，回去给你娘治病，如果不够，就去霓裳阁，跟掌柜的说是我让去取的便是，我之后会让人跟掌柜的交代一声。” “这……”王三儿只觉得手中的荷包沉甸甸的，他心中更加愧疚了，“多谢小姐，以后只要小姐一句话，让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行了，你赶紧去吧。”沈舒柔摆了摆手。 王三儿告了辞，匆匆离开。 “小姐，他都那么对您了，您又何必管他的事？”秀云仍旧愤愤不平。 第九十八章 关禁闭 自从沈舒柔接管了沈家的生意之后，整个人跟以前好像是变了一般。 从前她对于银子似乎都没什么感觉，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尤其是给赵家贴补，真的是花钱如流水。 可是自从她开始做生意，说的最多的就是银子要花在刀刃儿上。 这些秀云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没想到她今日竟然为了一个给沈家铺子捣乱的王三儿，给出了那么大一袋子的银子。 秀云怎么都想不通。 “小姐，那么多银子，可是够我们去买些好料子，做一些成衣的！”她很是心疼。 沈舒柔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是，你说的都对，而且不光可以买料子，还可以买食材，用处大着呢，不过！” “不过那些都是死物，如果因为那些银子可以救一个人的命，那就另当别论了。”沈舒柔朝着自家酒楼而去。 不远处，轩辕烨的马车就停在那里。 “王爷，我们要不要过去？”青云掀开帘子问。 轩辕烨摆了摆手，“不必。” 赵府。 纪明婉坐在床沿，哭哭啼啼。 赵成安已经哄了半天了。 “好了，婉儿别哭了，这样，我去跟老太太说，以后每个月你的份例再加上十两怎么样？” 纪明婉从手帕后面偷偷看了他一眼，嘟着嘴，“十两够干什么的？咱们府里的银子都被沈舒柔给带走了，如今我怀着身孕，连吃点好的补补身子都不行了，竟然还要被沈家的丫鬟耻笑，他们不就是仗着有些生意吗？沈舒柔，她就是故意过来气我的，故意过来嘲笑我的！” “将军，如今我才是你的妻，她那样对我，就是看不起你，不管怎么样，你一定得给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出气！”纪明婉抓住赵成安的手，目光中是满满的希望。 “可她跟残王……” 赵成安有些犹豫。 如果只是个沈家，他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 可是据他观察，沈舒柔最近跟轩辕烨走的很近，虽然他们两个表面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尽量避人耳目，可赵成安知道，他们两个关系不一般。 毕竟残王是何等人，沈舒柔怎么可能跟他说得上话？ 纪明婉撒娇，“我不管，她跟残王不可能有什么关系的，就算是有，咱们背后还有大皇子呢！” “将军，您可是威名赫赫的将军，怎么能够被一个商贾之女压住一头？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了，到时候您的威严何在？”纪明婉软磨硬泡。 她这口恶气如果不出，实在是心里憋得难受。 赵成安坐在她旁边，一时陷入了沉默。 纪明婉知道，这事情有门儿，她索性抱住他的脖子，施展起了美人计。 “将军……”纪明婉声音娇媚。 赵成安只觉得浑身的血被勾的沸腾了起来。 一时间两个人倒在了床榻上，屋外隐隐能够听到纪明婉柔媚入骨的低吟。 沈舒柔去了几个店铺看了看，之后便回了家去。 她答应了沈母，今天中午回去吃饭。 这几日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已经好几天没跟家里人一起吃饭了。 她特意让醉仙楼的大厨做了几样沈母爱吃的菜，带了回去。 可才刚进门，就看到一大家子等在那里。 裴钰还一脸无奈地，跟大家讲着什么东西。 “正好，舒柔过来了，你跟大家说说，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说谎。”裴钰将她拉到众人面前。 沈舒柔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看到裴钰这个生气的样子，她好像已经猜出来了什么，忍不住笑了一声。 秀云连忙拉了拉她。 毕竟表少爷可是老爷夫人都看好的未来姑爷，小姐就算背后捉弄表少爷，当着老爷夫人的面，总是要收敛一些的。 “舒柔，到底怎么回事？”沈母瞥了她一眼。 她这个女儿，从小就想法多，这么大了，还是一点没变。 沈舒柔看了裴钰一眼，“表哥，你都跟我爹娘说什么了？” 她这语气，俨然就是质问。 裴钰扬起了头，也不怕她，“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表妹身为女子，却混于市井之中，沉迷斗鸡那些不入流的行当，殊不知玩物丧志，而且那本来也不是女子该去的地方。” 他倒是没说她挥金如土，纸醉金迷。 成，还给她留了一些面子。 “钰儿说的可是真的？”沈母的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 沈舒柔供认不讳，“娘，既然以后这府里是我当家，有些事情自然免不了会做，你相信我，我有分寸。” 沈母对自己的女儿还是无条件相信的，不过裴钰说的也属实情，总不能公然袒护。 “罚你三天禁闭，不许出门！”沈母当即决定。 沈舒柔听了，连忙求饶，“爹，你快跟娘说说吧，我最近铺子里忙的很，别说三天了，就是一天，一个时辰我都是不想耽误的。” 沈父闻言，一脸难色看向沈母。 可他还没有开口，沈母就直接瞪了他一眼。 登时吓得他缩起了脖子，如同一只鹌鹑。 女儿啊，为父也是尽力了，毕竟男主外女主内，这家里的事情还是你娘说了算啊！ 沈父偷偷给沈舒柔递了眼色。 父母二人知道，这多说无益。 “来人，把小姐关到她的房间，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不得靠近。”沈母吩咐。 裴钰本也不过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竟然给沈舒柔带来了这样的惩罚。 “其实……”他想要求情。 可是沈母却对他摆了摆手示意，“钰儿，你是个好孩子，舒柔从小被惯坏了，也是时候让她长个教训了！” 说完，沈母起身，让丫鬟扶着回了房间。 沈舒柔被关在了自己的房间，而且为了防止沈父徇私，沈母亲自将她的房间落了锁，收走了钥匙。 “娘……娘！”沈舒柔拍了拍门。 可是门外已经没有了动静。 “唉……”她无奈叹气，坐在了桌旁，“这下好了，玩砸了，没吓走裴钰，把自己关在这里了。” 她坐了会儿，一双灵动的眼睛瞅了瞅窗户，之后连忙站了起来，跑到窗前试图推开。 “还真是想多了……”她开窗无果，想来这窗户也被娘提前封住了。 第九十九章 她不能屈服 沈舒柔坐在椅子上发呆。 这房间里，没有书，没有账本，甚至连个九连环都没有。 全部被娘提前收走了。 就是一堆家具。 “老天爷啊，这是要让我无聊死了。”她仰天长叹，却无人回应。 这下她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还不如杀了我……”她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 这样的日子，今天才是第一天。 三天，三天的禁闭啊。 等到她重见天日的时候，头上会不会都长草了。 沈舒柔被关禁闭的时候是中午，期间只有一个小丫头过来给她送了点简单的饭菜和茶水，过来的还不是秀云。 她知道，这次娘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她真的不想嫁给裴钰，虽然裴钰这个人除了迂腐，人品不算差，比赵成安好的多。 可是成亲这回事，也不是说谁好就要嫁给谁的…… 她不能屈服，必须抗争。 沈舒柔简单扒拉了两口饭，也没什么胃口。 左右就是关在这方寸之间，也不用做事，也消耗不了多少食物。 她趴在桌子上，想着休息会儿，可睡不着，之后又换了地方，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 就是这样硬挨，她觉得好像一辈子的时间，大概也就这么长。 一直到房间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去，她知道，暮色已经降临了。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她忍不住感慨。 突然好有什么动静。 她登时就坐直了身子。 仔细听，好像是后面的窗户。 不会吧，盂兰节还没到，她跟秀云两个今天也不过就是随口讨论了讨论，难不成真的有什么妖魔鬼怪过来了？ 她下意识拿起来一旁梳妆台上的铜镜，慢慢靠近了窗户边。 不管过来的是什么，要是敢图谋不轨，也别怪她手下无情！ 她心中暗想，给自己壮了壮胆。 片刻之后，只见窗户慢慢打开了一条小的缝隙。 “不想被发现就闭嘴！”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还没有喊出来的时候，就传入了她的耳朵。 轩辕烨！ 她眸中一亮，试图将窗户开的更大一些，可是却怎么也推不动。 “行了，难道你想被你娘发现？”轩辕烨沉声。 他刚才让青云用剑悄悄地敲开了一条缝隙，如果有人过来，可以迅速恢复原状。 如果动静太大，那可就不好说了。 沈舒柔连连摇头，“王爷怎么知道我被关禁闭了？” 被关了一下午，她觉得都快闷死了。 如今轩辕烨过来了，正好可以说说话解解闷儿，而且隔着窗户，也不用担心他突然将她一把抓过去搁在腿上。 轩辕烨扫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当他现在真的就眼盲心瞎了吗？ 王府里的侍卫也不是白养的。 “我自有办法。”他回答的简单。 “哦。” 沈舒柔很识时务。 既然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多问。 不过一个下午未见，沈舒柔似乎都焉了几分一般。 “给你带些东西。”轩辕烨对一旁的青云递了个眼色。 青云将手中的两本书递给了沈舒柔。 “之前看你做羊肉焖饼的时候，似乎对于北疆之事很感兴趣，这是我在那里的时候，当地的牧民给我的两本书，主要是介绍了当地的风土人情，以及一些生活习惯。” “既然你在这里挺无聊的，不如看看打发时间。” 轩辕烨随口说道。 沈舒柔当即抓在了手中，如同抓住了续命的丹药。 她这个人没什么其他爱好，就爱没事的时候看一些闲书。 “知我者王爷是也！那就多谢王爷了。”她爱不释手，翻开来看。 轩辕烨本以为她会多说两句，没想到拿到书之后，竟然直接都不搭理他了。 之前是忙着看账本，现在又忙着看闲书。 “看来我是个多余之人啊！”轩辕烨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沈舒柔手中的动作一顿，连忙合上了书，笑了笑说道，“哪里……王爷这是急人之所急，做了一件大好事，怎么会多余呢？” “等我回头出去了，一定好好感谢。”她补充道。 轩辕烨似乎就是等她这一句话一般，“好，我等着你。” 不知为何，她有点恍惚，觉得自己好像是咬了鱼饵的鱼一般。 沈舒柔看着书，轩辕烨守在窗子外面。 屋内烛火摇曳，屋外月光皎洁。 沈舒柔看的认真，偶尔有不明白的地方会向轩辕烨询问。 而轩辕烨也乐意给她解答，还会给她补充很多这书上没有的东西。 “王爷，你说北疆那边的物产虽然丰富，可是我们京都有的很多东西他们那里却没有，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把咱们这里的东西运过去，两边互通有无，是不是也是个办法？” 她一边看书，一边发问。 轩辕烨没有否定她的想法，“有朝一日，可以一试。” 话是这么说，从前她也会有一些想法告诉爹爹，可是爹爹却说那想法不切实际，虽然听上去不错，可路途遥远，光是这中间疏通关系，就需要不小的花费，更何况有时候单单有银子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现实中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不论哪个环节出了纰漏，都不是他们沈家可以承受得起的。 沈舒柔知道，爹爹向来疼她，这番话也不是危言耸听。 可她就是不想放弃。 刚才轩辕烨的回答，她不知道到底是敷衍，又或者是真的赞同。 总之他能那样说，没有直接将她全盘否定，她就觉得特别感谢了。 “王爷……其实，你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沈舒柔一手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 那冷然如冰川般的面庞下，隐藏的却是一颗细腻的心。 残王，绝非传言那般嗜血无情。 轩辕烨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转身带着青云离开。 沈家门外。 “王爷，我觉得沈小姐人挺善的，不像是个生意人的料。” 青云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看，那个王三儿都那么对她了，今天她竟然还给了王三儿那么多的银子，这样说好听了是挺善良的，不过生意场上的人，可都是人精，她这样肯定没得赚！” 第一百章 嘴硬心软 轩辕烨看了青云一眼，未置可否。 沈舒柔被关禁闭的第二天，房门竟然打开了。 进来的竟然是裴钰！ 他来干什么？ 害的她被关禁闭，难道还不够？ 沈舒柔本来一脸期待地看向门口，待看清楚进来的人之后，脸色又沉了下来。 “过来看我笑话？” 她背对着裴钰。 裴钰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他手里提着食盒，放在了她房中的桌子上。 “这里有些吃的，我问了秀云，她说你爱吃。” 他将食盒打开，糕点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沈舒柔扫了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负荆请罪？” “当然不是！”裴钰立即否认。 “首先声明一点，我觉得你因为那些过分的行为被关禁闭是应该的，毕竟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不然一个大家闺秀，整天流连于市井，到时候你可怎么加入我们裴家？” 裴钰又开始了老一套的说辞。 沈舒柔只觉得头都快炸了。 “谁要加入你们裴家？你赶紧给我出去！” 被关个禁闭，耳根竟然还不能清净。 她真的快烦死了。 谁能把这个裴钰给赶走？ 裴钰却仍旧喋喋不休，“表妹，口是心非可不对，就算你嘴上这么说，可是你心里如果想嫁入裴家，你还是得好好恪守女德……” 此时的裴钰似乎说上了瘾，竟然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沈舒柔捂着耳朵，一阵尖叫，“出去！” 裴钰被吓了一跳，不过却很快神色恢复如常，继续说个不停。 只见沈舒柔上前使尽了浑身力气，一把将裴钰给推了出去，之后重重关上了房门。 “喂……” 裴钰回身，还想说什么。 房门突然打开，可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刚才他送进去的食盒连同里面的糕点全部被扔了出来。 精美的糕点散落一地。 “你这不对啊，浪费可耻，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真是养尊处优惯了……”裴钰嘟嘟囔囔将地上的吃的收拾好，离开了这里。 待走到拐角无人之处，他刚才还愤怒至极的面庞此时竟怒意全消，而且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本来沈舒柔无端端被关禁闭，就已经很不高兴了。 没想到裴钰还来了这么一出。 她一个人被关在这里，真的是有气没地方撒，控制不住把房间里的东西扔的乱哄哄的。 不过等到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好好的东西被扔的到处都是，着实不太合适。 她就又乖乖地把东西又给收拾好了。 没办法，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怂了。 就是一个怂包。 好在关禁闭的期间，轩辕烨每天都会过来看她，还会给她带一些有意思的杂书，才让他不至于度日如年。 “王爷，咱们打开的窗户没有封住，万一沈老爷和沈夫人发现……”青云有些担心。 轩辕烨笑笑，“无妨，他们早就发现了。” 青云双目圆睁。 早就发现…… 看他们王爷这个样子，怕不是故意如此吧？ 沈父沈母房中。 “今天残王又过来了。”沈母一脸担忧。 “我知道，不是又走了吗？”沈父道。 沈母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那样一个战功赫赫的王爷能看上咱们这种商贾之家的女儿？反正我是不相信！” “我觉得完全有可能，毕竟咱们舒柔的美貌可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 沈父眸中满是溺爱。 他对这个女儿当真是喜爱得紧。 沈母戳了一下他的太阳穴，“会做生意有什么用，难不成去残王府做生意？” 也对啊。 沈父纳闷，“那他一直跟舒柔走那么近干什么？” 沈母摇头，忧心忡忡，“这也是我担心的事，你说咱们舒柔怎么这么苦，才出了虎穴，又要跳入狼窝了。” 一想到这个，沈母忍不住悲从中来，趴在沈父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沈父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有我呢，如果残王真的对咱们女儿不利，我……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护咱们女儿周全。” 一边说着，沈父四下开始寻找寻找东西。 “你找什么呢？”沈母诧异。 “找钉子，把窗户重新订上！”沈父目标明确。 沈母却拉住了他，“别。” “怎么了？”沈父不明白。 刚才夫人的意思不是也不希望女儿跟残王走的太近吗？ 这么快又反悔了？ 沈母有些尴尬，“我是心疼咱们女儿，被关了三天禁闭，她一定快憋的发慌了，我看残王每次过来，也不过就是带点闲书，并没有待的太久，也没什么逾矩行为，要不先这么着？” “好歹有人可以让女儿没那么闷。”沈母理了下鬓边碎发。 沈父无奈，“行吧，听你的，嘴硬心软，还总说是我惯坏了舒柔……” 沈母闻言，一下子拧住了沈父的耳朵，“难道我说错了？” “疼……疼疼疼……夫人松手……”沈父龇牙咧嘴，“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沈母瞪了他一眼，松开了手。 裴钰过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只信鸽落在他院中，而很快他又会写了回信，绑在信鸽腿上，让它带走。 沈家门外角落处。 “王爷，这裴钰都已经有心上人了，为什么还会过来沈家？”青云不解，将轩辕烨递过来的信再次绑在了信鸽的腿上，放飞了鸽子。 轩辕烨垂眸，缓缓开口，“裴家三代单传，裴钰自小是由祖父带大，所以家里的一应事务都是听从他祖父安排，裴家祖父想着亲上加亲，娶了沈舒柔做孙媳妇，所以逼着裴钰过来。” 青云恍然大悟，“裴钰没办法对抗祖父的要求，只能阳奉阴违，故意装出一副迂腐的样子，想让沈家主动将他赶出家门！” “不错。”轩辕烨抬头看了看天空。 月色溶溶。 “沈舒柔这边跟他想的一样，也想逼得裴钰主动离开，所以双方僵持不下，一时没什么结果。”轩辕烨道。 青云听了，有些着急，“若真是这样，那可怎么办？难不成一直这样？看谁先坚持不下去？” 第一百零一章 多么刻骨铭心 “再说了，万一他们有一方最终改变了主意，王爷，到时候您怎么办？”青云看得出来，他们王爷对沈小姐还是挺用心的。 从前他的心思都放在军营中，自从他的腿受了伤，整个人说不清楚哪里变了一般。 可王爷跟沈小姐认识以后，又好像轻松了不少。 他们王爷太累了，身边真的需要这样一个人，可以让他休息休息，换换心情。 青云提出的问题，轩辕烨从未考虑过，一来，按照沈舒柔的脾气，就算是最后没能把裴钰逼走，她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二来，他和沈舒柔之间的感情……暂时也谈不上多么刻骨铭心。 不存在非谁不可的情况。 “让你去接的人接到了吗？”轩辕烨岔开了话题。 青云仍旧有些担心，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应了一声，“明日应该就会到沈家。” 轩辕烨了然，“走吧。” 沈舒柔被关了三天，总算是被放出来了。 一大早她就开始叫门。 “今日已是第三天，放我出去！” 她将房门拍的直响。 沈父和沈母站在院子外面，把房门钥匙交给了秀云。 “行了，过去给她开门吧。” 秀云领了钥匙，匆匆跑了过去。 沈母嗔怒，“你还担心把你的宝贝女儿闷出病来，我看你这担心属实是有点多余，这拍门拍的声音多大啊，精神十足的！” 沈父抱了抱她的肩膀，“行了行了，不生气了，难不成你就忍心看着咱们女儿受罪？要我说，可能她真的不适合裴家……” “呸呸呸！”沈母剜了沈父一眼，“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之前赵家不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最后还不是……女儿也不幸福？”沈父渐渐接受了一些现实。 可沈母却仍不死心。 沈舒柔从房间里放出来之后，先是深吸了一口气。 她只觉得空气都是自由的。 “走吧。”她怀里抱着几本书。 秀云不懂，“小姐，您好歹吃了早饭，再去店铺啊？” 他们家小姐现在是一心扑在声音上，才解了禁闭，这会儿又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沈舒柔只是摆了摆手。 秀云没办法，只能跟上去。 从沈家离开之后，沈舒柔并没有去店铺的方向。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啊？”秀云问道。 沈舒柔看了看怀中的书，“当然是去感谢救命之恩了。” 若不是这些闲书，她怕自己真的要闷死在这个秋天了。 虽然盂兰节快到了，店里的事情她还有很多想法，很多安排，可做人得知恩图报，不然以后人家凭什么帮你？ 与以往一样，沈舒柔先是去了自己的那栋宅子，然后顺着小路，来到了王府。 此时的轩辕烨正在书房低头看着什么。 沈舒柔过去的时候，看他看的那么认真，便故意放轻了脚步，不想打扰。 “来还书了？” 她才刚刚踏进去书房，轩辕烨的声音便幽幽传入了她的耳中。 听力这么灵敏，她刚才的动作在他看来岂不是很可笑？ 她心里觉得不快，便只是随意地进了房间，将那几本书放在了他面前的书案上。 “多谢王爷，那民女就先告退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 可轩辕烨直接将她一把拉入怀中。 一阵天旋地转，她稳稳地坐在了他腿上，鼻子之间隐隐有他身上淡淡的气息。 是种微凉，却又让人安心的气息，有些像薄荷。 “用完了就走，你这未免太现实了。”轩辕烨轻轻将刚才拿的书扔到了书案上，嘴角勾着，一双桃花眼就那样在她面庞上轻轻扫了扫。 谁能想到，战场上的噬血修罗，竟然拥有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 沈舒柔只觉得心中惊跳如雷，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转移到了她的脸上，脸颊有些烧得慌。 轩辕烨这话语气暧昧得很。 “如果你不要……我再拿走便是……”沈舒柔伸手就准备将那些书拿走，故意装作听不出来他话外的意思。 可她的身子不过刚刚欠起来，便被他又扯住，紧紧的抱在怀中。 他坐在轮椅上看上去有些文弱书生的感觉，实际上那么多年的战场厮杀，他身上早就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 沈舒柔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钳子给钳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王爷……”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微微有些发烫，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她不敢乱动，只是乖乖坐在那里，“现在光天化日……” 这话还没说完，书房的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轩辕烨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来了一把剑，顺势扔了出去，直接将房门给关上了。 她目瞪口呆。 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是各取所需，目标明确。 所以即便动作亲密，她也会告诉自己，这其中不掺杂任何的男女感情，就是纯粹的合作关系。 可人有时候就是会情难自禁。 她好几次都被轩辕烨的动作撩拨的意乱情迷的。 这很危险！ 轩辕烨如今很确定，沈舒柔就是能够让他身体有反应的人。 这对他来说是希望！ 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在沈舒柔的背上开始游走。 这样亲密的动作，她从前跟赵成安从未有过。 她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想要回应，动作却有些生疏，只是双臂抱着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轩辕烨能够感觉出来身边人的生涩。 “你……跟赵成安……” 他想问什么，不过却不知道如何启齿。 “王爷，人已经到了沈家门口了。”门外，青云敲了敲门。 沈舒柔确认自己应该没有听错，说的正是他们家。 “什么人？” 她下意识发问。 青云在门口听得清楚。 沈小姐跟王爷在书房里呢！ 他觉得自己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王爷……青云告退！” 说完，青云便打算溜走。 房门打开，沈舒柔叫住了青云。 “等等。” 青云尴尬，顿住脚步，看看回头。 这一回头不要紧，正好看到了王爷黑沉的脸，一脸的欲求不满。 老天爷啊，他可真不是故意的。 “你刚才说的什么人？”沈舒柔上前问道。 第一百零二章 突然就来了 沈家门口。 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了角门处，接着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穿着碧色和白色为主的花间裙的少女。 少女蒙着面纱，梳着一个双丫髻，看上去灵动而又干净。 “这便是沈家了？”少女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清婉。 旁边的丫鬟扶着她下了马车，少女看上去有些着急，一个不小心，险些踩空，还好丫鬟眼明心亮，扶了一下。 “小姐，没事的，少爷一定没事的。”丫鬟安慰。 “青青？” 一个声音传来，少女回头。 只见裴钰正从外面走来。 “青青，你怎么过来了？”裴钰又惊又喜，又有些纳闷。 明明他们才通过信，怎么青青突然就来了？ 难不成是他们的计划有变？ 又或者祖父那里出了什么事？ 青青上前，看到裴钰站在这里，喜极而泣，“钰哥哥，太好了，你没事！” 裴钰上前，拉住青青的手，“傻瓜，我当然没事了，你好好的，怎么突然跑过来了，可是家里又出了什么情况？” 青青一脸疑惑，“不是钰哥哥在信中说，你生病了，说让我赶紧过来的吗？” “生病了？”裴钰喃喃。 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沈父沈母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门口，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一头雾水。 “来家里吧。”沈父道。 众人一起进了沈家，沈舒柔从王府紧赶慢赶回了沈家，总算是跟着爹娘的身后，一起进了家门。 此时，沈家大厅。 沈父沈母坐在正厅的椅子上。 他们两个看了看裴钰和青青，眼前俨然一对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沈母觉得自己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之前她只以为裴钰是个听话的孩子，而且从小也跟舒柔一起相处过，两个人如果能够在一起，应该不错。 可却没有注意到他早就有了心上人了。 裴钰看了一眼青青，走上前去。 这件事情现在也瞒不下去了，而且他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看得出来，沈家人并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 只要能好好说清楚，这事情应该可以解决。 “对不起，我骗了大家。”裴钰很是愧疚。 沈舒柔从旁看着，这裴钰没有了平日的迂腐酸臭之气，倒是个一身正气，白白净净的翩翩书生。 “青青是我祖父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从小生活在我们家，我们两个一起长大，一起念书，感情很好，本来我们打算等再过两年，我考取了功名之后，再讲这件事情禀告家里，到时候风风光光迎娶青青，可没想到祖父心中已经有了给我娶亲的人选。” “祖父年纪大了，我不想气他，怕他生气，对身体不好……” 裴钰看了沈舒柔一眼，“对不起。” “所以，之前你故意装的那个样子，就是为了气我，让我主动提出不跟你在一起？”沈舒柔要被气笑了。 裴钰点了点头，再次致歉。 好吧，他们也算是扯平了。 毕竟她之前也曾经想办法，想气走裴钰。 怪不得呢，裴钰口口声声不喜欢她，却一直也没有离开。 今日是青青过来了，打破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僵局，如果再让他们两个这样互相气下去，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我知道这件事都是我的不对，我也不敢请求原谅，只希望不要牵扯到青青……”裴钰愧疚万分，可却一直都没有松开青青的手。 “钰哥哥，你别这么说，这件事本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总是躲在你的身后，让你替我遮风挡雨，这次需要我们两个一起面对。”青青回握着裴钰。 两人相互对视，此时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沈舒柔走到了沈父和沈母身边。 “爹，娘，我想你们不会忍心拆散人家两个吧？再说了，我们两个也真的不合适。” 沈父沈母本打算给她找个婆家，安安稳稳过日子，也是弥补之前对她的愧疚。 可此时看来，似乎一切并不像他们安排的那样。 他们当然也不能勉强。 “你看着办吧。”沈母将事情推到了沈父的身上。 毕竟他们舒柔落得如今这样，都是为了这一大家子。 沈父愣了半天， 沈立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既然如此，何不成全了裴钰和青青？至于妹妹的婚事，爹，娘，你们就交给我吧，我肯定给妹妹找一个如意郎君，让她一辈子都可以开开心心。” 沈舒柔听到沈立君要给她找夫君，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已经和离过一次了，对于什么再嫁高门，真的没什么兴趣。 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好好做生意，赚银子，这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你读好你的书吧。”沈舒柔气不过。 一时间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件事算是说清楚了，不过裴钰这边的路途却注定了不会太顺利。 祖父对他抱有很高的期望，他的婚姻大事自然也是万分重视。 明日他们两个就要离开，回去老家了，到时候面对祖父，他们又该怎么办？ 沈舒柔坐在房中，看着账本，心里却在想着裴钰的事情。 毕竟她这边算是解了围，可总不能对裴钰坐视不理。 说起来，他们之前也算是一对难兄难弟了。 她能理解裴钰。 “想什么呢？” 轩辕烨不知何时进来了房间。 他手中拿着一个小果子，扔在了她的头上。 她登时就回过了神，捂住脑袋看向来人。 “王爷捉弄人！”她一脸娇憨。 轩辕烨笑笑，推动轮椅来到她面前，“让我猜猜，你可是在想裴钰和青青？” 沈舒柔点了点头，不过又有些纳闷。 “你今天又没在我家，怎么会知道青青？” 轩辕烨也没打算瞒着她，不过也没有专程告诉她这件事的必要。 他只是打了个哈哈，“在这京都，本王想要知道一件事，一个人，难道很难吗？” 她反倒被问得哑口无言了，只是摇了摇头。 当然轻松得很了。 他可是残王，堂堂王爷，又战功卓着，他的本事那么大，又岂是她这样的升斗小民能够想象的出来的？ 第一百零三章 为子孙后代消灾 “王爷，你那么厉害，能不能出手帮个忙？”沈舒柔两手搅在一起，眸中带着试探。 轩辕烨不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只见她笑了笑，带着几分讨好的意思，“您没看到裴钰和青青，他们两个看上去感情真的很好，君子成人之美，王爷这样宅心仁厚，定然也是希望他们两个可以百年好合，不是吗？” 沈舒柔眨巴了下眼睛，一脸诚恳地看着轩辕烨。 “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我应该阻止你，不要去祸害那一对苦命鸳鸯，难道我不是这么做的？还是你趁着我不注意，又去试图插足他们两个了？” 轩辕烨一本正经。 还王爷呢，这是什么样的脑回路？ 沈舒柔恨不得将他暴揍一顿。 不过还是按耐住了心里的冲动。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们两个这次这么一来，回去以后也不一定能够成亲，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王爷跟皇上请一道赐婚的圣旨，有了这个，家里就是反对，也不行了。”沈舒柔很是殷勤，上前给轩辕烨捶了捶腿。 小拳头急促的落在他的腿上。 “你这没用。”轩辕烨不耐烦。 她都这样低三下四了，还不行？ 还是说圣旨没用？ 轩辕烨看到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就那样盯着她，他别开了脸，补充道，“我的腿废了，你捶地再好，我也没知觉，所以没用。” 啊？ 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有些尴尬，放下了拳头。 “那……怎么才有用？” 根据希望他们相处的经验，她心里已经有了有了答案。 反正她也不在乎了，都已经没脸没皮那么多次了，也不在乎这一次两次的。 她做好了准备。 轩辕烨看她一副舍身取义的样子，不耐烦摆了摆手，“裴家祖上虽然曾经出身军营，不过一直也没什么建树，再加上他们家之后也一直默默不闻，所以想要求来圣旨赐婚，不太可能。” 什么？ “那……那怎么办？他们两个看上去感情真的很好，如果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那真的会是一件很美的事。” 沈舒柔不肯罢休。 她索性软磨硬泡，“王爷，这样功德无量的事，您可一定要抓住机会啊，您想想，以前您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这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一身冤孽，如果能够做点好事集福消灾，那何乐不为？” 轩辕烨听着她这番话，惊得眼睛都睁大了几分。 在她心中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整天做着什么样不得人心的事？ “王爷，就算您不为自己想，也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想一想吧？” 沈舒柔看向了轩辕烨的身上，视线在某处停留。 听说从前王爷不能人事，可是她坐在他怀中的时候，分明感受过几次躁动。 若说以前他可以毫不在乎，可他好了呢？ “行行行……闭嘴！”轩辕烨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沈舒柔为了帮别人，把他置于了何种地步？ 看到他经受不住，终于同意的样子，沈舒柔高兴的拍起了手。 “那什么时候向皇上请旨？”她催促道。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当然是越快越好，可到底什么时候，还是得看轩辕烨的意思。 她目光炯炯，盯着他。 就等着他一个答复。 却见他伸出食指，轻轻摇了摇。 他这是不同意？ “为什么啊？” 她很是不解。 明明她都已经晓之以利害了，为什么他还是不为所动？ 他这个人，该不会自己没有娶亲，就见不得别人花好月圆？ “你别乱想。”轩辕烨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王爷知道我怎么想的？” 她眼眸微微转动。 轩辕烨没有回答，只是推着轮椅，略微动了动，“你不就是害怕到时候裴家不答应他们两个的婚事吗？到时候我亲自过去可好？” 残王亲自过去参加一个白衣书生的婚礼，那自然是蓬荜生辉。 想来裴家爷爷应该不会拒绝了。 她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担心，“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过去？” 万一他要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实际行动，那不就白搭了？ 轩辕烨无奈，她真是谁都不相信啊。 “去去去……你喜欢跟着就一起去。”他真是被她给烦透了。 青云送来了一些信件，关于军中事务的，这些都是每日必须要处理的紧急事务。 “行了，我就不留你了，改日他们回去的时候，一起过去便是。”轩辕烨拿起来了那些信件，看了起来。 他低着头，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纤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了淡淡的影子。 “不是改日，是明日。”沈舒柔好不容易求得了这么一个机会，当然不能浪费，得抓得紧紧的。 “明日，我知道了。”轩辕烨已经无暇应付。 沈舒柔很识时务，离开了这里。 明日送裴钰和青青离开这里，当天就得回来，各酒楼和饭庄也都已经安排下去了，让店里备下了应时应景的一些素斋，并且还定制了专门的食盒，以供盂兰节之用。 希望这个主意可以奏效，让几个店铺的生意再好一些。 沈舒柔回到了自己闺房之中，将最近需要尽快处理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可又觉得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她索性爬起来，将各种事物按照顺序，一一列在了一张纸上，然后才算放心的睡了下来。 她自小跟着爹爹一起学了不少的字，看了不少的书，只是这算账的本领还有待加强，虽然会，不过到底不算精。 回头找个这方面的师傅好好学学才是…… 沈舒柔的小脑袋瓜里一堆的事情，想想东，又想想西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沈舒柔便乘上马车，先行出了府。 没办法，沈父沈母管的有些严格，不让她乱出城。 她这还是打着去店里照看生意的名号溜出来的。 马车里。 “小姐，我们这样偷偷跑出城，老爷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秀云提醒道。 虽然这么说，她也挺好奇外面是什么样，悄悄看向外面。 第一百零四章 林中遇刺 沈舒柔却成竹在胸，“放心吧，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和王爷一起过去，快去快回，肯定不会有什么差错。” 秀云暗暗吐了吐舌头，只能希望小姐金口玉言了。 马车行驶到了城外的亭子，轩辕烨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依旧坐在轮椅上，城外秋风萧瑟，吹动着他的衣摆，那沉冷而俊朗的面容看上去宛若谪仙。 “外面风大，一起坐上来吧。”沈舒柔从马车里探出头。 轩辕烨摆了摆手，指了指不远处，那边还有一辆马车，不过比沈舒柔这辆要大一些。 想来是为了这轮椅特制的吧。 两人说话间，裴钰和青青的马车也过来了。 “你们……”裴钰他想说什么，不过却看着轩辕烨有些面生。 沈舒柔上前向他们做了介绍。 裴钰和青青惶恐。 “草民参见王爷。” “民女参见王爷。” 二人纷纷行礼。 轩辕烨却不甚在意，“不必多礼，本王今日过来，是应了沈小姐的邀请，去讨一杯二位的喜酒喝的。” 闻言，二人惶恐。 其实他们虽然将这边的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可回去之后，祖父那边却还没想好怎么交代。 若是王爷能够在祖父面前美言几句，想必他们二人的婚事也就算定下来了。 “谢过王爷。”二人异口同声。 有了沈舒柔和轩辕烨的陪同，裴钰和青青二人也算心里踏实了一些。 出了京都，往东走，没多远，便到了一个镇子上。 因为时间紧迫，沈舒柔和轩辕烨直接面见了裴老太爷，又将青青和裴钰二人的情况说明。 裴老太爷本想着可以给裴钰找个妻子，能够帮着他一些，可如今真的娶了青青的话，青青一介孤女，怕是帮不上裴钰什么忙。 可是裴钰却不甚在意，好男儿岂能什么事都指着妻子？ 轩辕烨见状，来到了裴老太爷跟前，悄悄地将一个玉牌塞到了他的手中。 “为贺裴少爷和青青姑娘的亲事，这个就算是一个小礼物，不成敬意，日后裴老太爷有什么事情，便去府中，出示玉牌便可。” 轩辕烨说的云淡风轻，沈舒柔却知道，自己这次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有了这个，裴老太爷也是诚惶诚恐，谢过了轩辕烨。 两人速战速决，跟裴老太爷约好了，待日后裴少爷成亲，定要修书一封，告知于沈家。 裴老太爷当然是欣然应允。 从裴家离开。 沈舒柔朝着轩辕烨的马车上走去。 秀云纳闷，“小姐，我们的马车在这……”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沈舒柔对她暗暗递了个眼色，摆了摆手。 秀云不明白，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姐上了王爷的马车。 轩辕烨正在闭目养神中。 “你过来干什么。”他幽幽开口，眼睛仍旧闭着，看上去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 她犹豫了一下，一点，一点挪到了轩辕烨的身边，然后很主动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没有他抱着，坐在那里觉得不太稳，她下意识双手揽住了他的脖子，才算是稳住了一些。 轩辕烨一双眼睛瞪着她，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她倒是还算镇定自若，“我知道，这次你肯出手帮忙，真的对裴钰和青青来说挺重要的，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所以她就来投怀送抱？ 轩辕烨虽然肉体上挺受用，不过心里却不太乐意。 “你的意思我是趁人之危之人？”轩辕烨试图远离她一些。 可她抱得更紧了。 而且门外青云驾驶着马车，已经出发了。 马车轻微颠簸，沈舒柔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他的怀中撞了两下。 轩辕烨平日觉得自己定力还可以，昔日曾有人以异域美女相赠，来换取一些条件，他照样可以视而不见，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沈舒柔，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都不受控制了。 若不是因为现在在马车上，他真不确定下一步会做什么。 “停车！”他沉声道。 青云勒住了马车询问，“王爷，何事？” 轩辕烨瞪了一眼仍旧抱住自己不放的沈舒柔，“下去！” 沈舒柔疑惑，她……她这是来表示感谢的，她还没什么呢，怎么他还生气了啊。 “王爷……”她低眉顺眼，小声说道，“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轩辕烨这人小心眼的很，日后若是再想用今天的事情跟她谈条件，免谈。 轩辕烨又岂能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思？ “下去！赶紧的！” 这低声沉吟，仿佛是林间野兽。 吓得沈舒柔缩起了身子，迅速从轩辕烨的身上跳了下来，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那又怂又狡猾的小身影，让轩辕烨看了牙痒痒。 帘子掀开了一些，之后很快又落了下来。 外面的阳光很是明亮。 “休息一下。”他只觉得这马车坐的不太舒服，车厢里有些燥热。 青云听了，忙顺着将轮椅从马车后面推了下来。 沈舒柔回头看去，轩辕烨推动着轮椅，来到了一棵大树下面。 落叶满地，轮椅行驶地有些费力。 沈舒柔犹豫了一下，慢慢靠近，正准备说什么，突然看到一根闪着寒光的箭矢朝着轩辕烨的身后飞来。 她也没想那么多，本能一般扑了上去，将他挡住。 那锋利的箭矢从她胳膊旁边擦了过去。 衣袖登时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紧跟着殷红的血从里面渗了出来。 青云反应极快，持着剑朝箭矢射过来的方向追去。 而轩辕烨分明注意到，除了那边，暗处还潜藏着几人。 虽然他正坐在轮椅上，可却一点都不慌张，面色沉稳。 他直接从轮椅后面拿出来了弓箭，三箭齐发，只听到了一阵破空之声，接着暗处几声闷哼。 他再次拉开弓弦，又是三支箭射了出去。 沈舒柔已经被彻底吓呆了。 此时回过神来，只觉得仿佛是在看神话故事，怎么有人可以这么厉害！ 从前只见过他病殃殃的坐在轮椅上，没想到一直在隐藏实力啊！ 她只觉得箭矢一串接着一串飞了出去，她看的眼花缭乱，甚至已经忘了手臂上的疼痛。 轩辕烨将她一直护在身后。 第一百零五章 趁人之危? “王爷，所有刺客皆已伏诛，共二十人。”一番激战之后，青云上前回报。 “可有活口？”轩辕烨对于这个结果不甚满意。 青云摇头，“都是死士。” 轩辕烨沉默，似乎是在思忖着什么。 “你怎么样？”他一把将沈舒柔拽到了自己面前。 她的衣袖已经被血给染红了一片。 “没事……就是挺疼的。”她看了看胳膊上的伤口。 她不是那么娇弱，受点小伤自然也没什么。 轩辕烨也是见惯了战场上的腥风血雨，扫了一眼她的伤口，确认只是普通的划伤，应该没有大问题。 他看了看左右，抓起来沈舒柔的衣服一角，撕扯了一下。 只听到一声脆响，那衣服就被撕下来了一块。 他干什么？ 趁人之危？ 她都已经受伤了！ 沈舒柔大惊，下意识想要躲开。 可是被轩辕烨一把抓住另外一条胳膊，想跑也跑不了。 他很是霸道把她摁在了自己的腿上，她挣扎。 可他却根本不理会，直接用刚才扯下来的布将她的伤口处缠了几下，之后很是熟练的打了一个结。 他在给她处理伤口。 沈舒柔杏目圆睁。 “好了。”轩辕烨声音淡淡的。 “哦……”她下意识应了一声，之后站了起来。 大概打量了一眼他包扎的伤口，还处理的挺好的。 这么轻车熟路，想来曾经他应该是没少给他自己处理吧？ 沈舒柔心中想着。 此时她就站在他的侧面，偷偷地打量着他的侧颜。 面部线条利落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看上去整个人俊朗而刚毅。 不知道他之前曾经都经历过什么？ 他都已经不在战场上了，为什么感觉他的身边仍旧是危机四伏？ 他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舒柔不由得对面前这个人有些好奇了。 轩辕烨的身旁传来了一声叹息。 他回头看去，只见沈舒柔微微蹙着眉，看上去心事重重。 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眸中的疑惑，于是便解释道，“刚才王爷说他们是死士……那岂不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轩辕烨饶有兴致点了点头，“我也想问出些什么，不过人都已经死了，怎么，对于这件事情，你有什么高见？” 高见？ 她倒是没有，光是吓都快吓死了。 虽然她的心思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野，可自认为胆子不算大。 虽然青云在处理刚才那些人的尸首的时候，有意避开了她，不过她听到众人都死了，还是有些害怕的。 难道说轩辕烨真的像是大家传闻中一样，是个嗜血无情之人？ 可转念一想，刀剑无眼，真的打起来，可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些人看上去明显就是有组织的，背后肯定有人，如果能够查清楚，问出来一点什么还好，可如今都死了，那一切线索就都断了，以后王爷的处境岂不是就很危险？” 沈舒柔不免担心。 这些人究竟为何而来？ 他们的背后是什么人在指使？ 这些问题的答案随着这些人的被杀，也成了一个谜。 沈舒柔不免唏嘘。 可与她的沉重不同，轩辕烨只是点了点头，对她的分析表示赞同，其他什么表示都没有。 难道说他心中有答案？ 她心头马上蹦出来了这么一个想法。 不过一时之间，也不敢表露。 毕竟有些事，可能他并不愿意让她知道。 “王爷这是什么反应？”沈舒柔纳闷，歪着脑袋询问，一双眼睛看上去有些懵懂。 “你分析的很对。”他回答得云淡风轻。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双沉冷的眸此时看上去似乎氤氲着一层莫名之色，他好像在掩饰什么，又好像故意逗她。 这话没什么毛病，可是听上去怎么感觉怪怪的。 “王爷，我说的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她虽然有些事不想点破，不过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到。 毕竟以后他们沈家还是要靠着轩辕烨这棵大树的。 轩辕烨没有搭理他，只是推着轮椅，朝马车中而去。 二人回到京都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了。 沈舒柔自诩身体强悍，可受了伤，流了血，还是有些体力不支，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睡着了。 到了沈家门口。 沈父沈母等在这里，左右来回踱步，似乎很是着急。 马车停了下来，轩辕烨唤了她两声，可没有唤醒，只能将她抱在怀中，送到了沈父沈母的面前。 “舒柔……”沈母担忧，跑了上前，似乎想说什么，不过看到轩辕烨，还是赶忙先行了礼，“民妇见过王爷。” 沈父也一起行了礼。 轩辕烨抽不开手，只是叮嘱道，“她受了伤，不过放心，没什么事，回去休息一下也就是了。” 沈舒柔虽然出身不算好贵，不过也是自小被沈父沈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一听到她受了伤，沈母险些要晕过去。 还好沈父从旁扶住，她才算是站稳了。 “没事……没事……”沈父低声说道。 沈舒柔觉得很累，耳边似乎有什么人在说话，她努力睁开眼睛，发现是爹和娘。 “爹……娘……”她挣扎了两下。 沈父沈母亲自上前扶着，“没事了，我们回家。” 轩辕烨告辞离开，沈家一家才回了家里。 沈舒柔被扶到了房间，直接躺在床上又睡着了。 “要不赶紧请个大夫来看看吧，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出去看店铺去了，怎么回来的时候是跟着残王一起？还受了伤？”沈母心疼的不行，用手帕拭泪。 沈父摇了摇头，“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只是这舒柔也太不听话了，非要跟残王搅在一起！” 沈母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你以为女儿愿意吗？她还不是为了咱们家的生意，为了咱们这个家？她都已经受了这么多苦了，你这个当爹的不知道心疼她，竟然还来指责！” 沈父也是一时气急，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呢。 本来他们想着，可以让她嫁给裴钰，好歹一辈子安安稳稳，不求大富大贵。 可她这个倔脾气的女儿偏偏不要！ 第一百零六章 两难抉择 沈父气得直咳嗽，哆嗦着手，好像想说什么，可是一时生气，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母见状，忙扶着他坐到了一旁，又亲自给他端了茶水，喝了顺顺气。 “你说你激动个什么？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行……” 沈母责备，语气中满是心疼。 她现在也是夹在中间很为难，一方面不想要让女儿太过操劳，可另一方面，沈父的身体之前大夫说也不太好，不能操劳过度。 思来想去，既然女儿坚持想要接手店里的生意，她也就勉强同意了。 可按照她本来的打算，只是让女儿可以守着这现有的规模便可，没必要再去发展什么。 可女儿却有自己的想法。 生意上的事她不懂，可是现在想要让女儿再回归家里，也不太可能了。 放出去的鸟儿，又怎么收的回来？ 沈母忧思。 “大夫怎么还没来？”她有些烦闷。 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秀云领着大夫过来了。 “大夫，你快给他们这父女两个看看吧。”沈母让开了路。 “我看不看都没事，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给舒柔看！”沈父很是犟脾气。 秀云先将大夫带到沈舒柔床边。 一番仔细检查之后，大夫起身回话。 “这位小姐虽然受了一些轻伤，不过没什么大碍，现在是因为惊吓再加上失血，所以睡了过去，一会儿我开点药，吃了之后，休息两天也就没事了。” 众人听了，松了一口气。 “还有老爷，给我家老爷也看一下。”沈母道。 沈父不打算看，不过却不敢跟沈母抵抗，便也乖乖听话。 又是一番检查之后，大夫的脸色却不像刚才那么轻松。 “怎么样？”沈母担心。 大夫思忖良久，“沈老爷的病……若说没事便没事，可若说有事，问题也不小。” 沈母听的一头雾水，有些着急，上前说道，“你这老先生说话怎么这样？不能说清楚吗？” 大夫被一顿吼，不过也实在是没办法，“事实确实如此，如果沈老爷能够好好将养身体，自然也是没什么大碍的，不过若是沈老爷不注意，这透支的身体也是经不住熬的，可能三五年……也可能朝夕之间……” “什么？”沈母脸色惨白。 今日舒柔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她心里是有打算，不想让舒柔再去管什么生意了，只要她平平安安在家里就可以了。 可若真的像是这大夫所说…… “行了行了……”沈老爷摆了摆手，“送大夫走吧。” 沈父沈母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算了，人各有命。”沈母叹了口气。 沈父拉住了她的手，“我真的没事。” “行了，你就乖乖听话吧！”沈母瞪了他一眼。 沈母自然是不忍心让沈父过多操劳，可女儿这边…… 她心里还是挺担心的。 沈舒柔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下午。 “秀云……”她唤了一声。 秀云正在一旁，倚着窗户编一些络子，听到沈舒柔醒来，她丢下手里的东西，就赶忙凑到了沈舒柔的身旁。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你都睡了好长时间了。”秀云激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睡了好长时间？ 沈舒柔看了看周围，这是在自己的房间。 还真是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竟然这么差劲，不过是一点小伤，就睡了这么长时间。 “糟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忙掀开了被子就要下床。 秀云正准备将桌子上放着的药给她端过去，一回头看到她竟然准备出去。 她忙放下手中药碗，拉住了沈舒柔，“小姐，你才刚醒过来，药还没吃，这又打算去哪？” 沈舒柔甩开了秀云，“我让咱们酒店里准备的盂兰节食盒，我不放心，我得过去看看，明天就是盂兰节了，我跟那些掌柜的说过，可以预售，我得过去看看情况怎么样！如果不行，得及时调整策略。” “小姐，您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先把药喝了，衣服换了，再出门不迟啊！” 秀云再次扯住了她。 生怕一个不小心，小姐又跑出去了，到时候老爷和夫人那边可真的不好交代了。 沈舒柔犹豫了一下，看着秀云眼巴巴地望着她，带着祈求的意思，她接过来秀云递来的药，便准备大口喝下去。 可才刚入口，她才发觉这次的药是真苦。 她咧了咧嘴，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把空碗递给了秀云之后，她便自顾自去找衣服。 秀云见状，忙将碗放下，一回头，沈舒柔已经将衣服换了下来。 她便上前帮忙整理。 “小姐，要不我们还是过去请示一下老爷和夫人吧？毕竟老爷和夫人都担心了很长时间了，既然醒过来了，总得先去让他们二老放心不是？” 秀云说的不无道理。 “这样，你过去跟我爹娘说，就说我醒了……”她吩咐道。 “唉，等等！”话还没说完，她又拉住了秀云，“你先别急着过去，等会儿，你估摸着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你再过去跟我爹娘说。” 沈舒柔藏着一些小心思，说完直接就出了门。 “小姐！”秀云对着她的背影唤道。 沈舒柔笑着回头，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会儿万一被爹娘发现了，她可就真的别想出门了。 沈舒柔从府里出去，就直奔着自家酒楼去了。 他们家的酒楼饭店主要集中在京都，不过她有一个小想法，以后能够走出京都，开遍全国。 集盛斋是众多酒楼中的一个，也是沈家那么多酒楼中最老的一个。 沈舒柔最开始过来的，也正是这一个。 她并没有直接去后院，而是在这店里，找了个靠近门口的地方坐了下来。 毕竟眼见为实，有时候单单听掌柜的说，总是不太真切，她且过这里观察一阵子，很多问题不用询问，便也就知道答案了。 “伙计，听说你们这里有盂兰节特供的食盒可以预定，怎么个预定法？”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去柜台询问。 这男子一看就是个会吃的。 伙计告知了男人预定的方法。 第一百零七章 半路劫持 男子按照伙计说的定了两盒，之后便离开了。 只是在转身的时候跟伙计随口说了一句，“我看你们这食盒想法挺好的，就是太少有人知道了，我也是听我朋友说起，才知道了这么个东西。” “其实这个又有心意，又方便，高门大户有厨娘去做这些祭祀的供品，我们平常人家光忙过这些吃的就已经焦头烂额了，更别提除了做吃的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男子又对伙计比了个大拇指，“你问这个真不错。” 沈舒柔听着男子的反馈，心里大概有了底。 之后又陆续过来了两三个人，对于食盒的反馈不错，只是就连沈舒柔自己都觉得，这来买食盒的着实太少。 可能真的就想这些客户反映的一样，知道的人太少，宣传力度不够。 沈舒柔心中暗想，在店里转了一圈。 发现过来吃饭的人挺多的，伙计也是忙碌得很，而那食盒就放在柜台的角落，不太显眼。 先不说别人知道不知道这里有了，就是知道这里有，慕名而来却没看到，也可能就又少了一些客人。 沈舒柔大概想到了调整的办法。 她此时才去了后院。 此时的掌柜的正在核对账目，看到她过来了，忙起身迎接。 “小姐。” 沈舒柔点了点头，“掌柜的您坐，我有些事情想跟您商量一下，可能是一些不太成熟的建议，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合适的。” 之前她刚刚接手家里的生意的时候，曾经一度大刀阔斧，将各店铺的人员进行了调整，该辞退的辞退，该换人的换人，现在这些店铺里的人，她认为大多数都不错，而且很多还是跟着爹爹多年的老人，经验丰富。 所以在这些老掌柜的面前，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要抱着学习的态度才行。 掌柜的听了，却连连摆手，“小姐，店里的生意说到底还是您说了算，有什么建议您尽管说，我让伙计们改。” 沈舒柔不想让家里的生意变成了她的一言堂。 “老掌柜，您跟着我爹一起做生意这么多年了，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都多，我不是跟您客气，是真诚的想跟您学习，向您讨教。”沈舒柔亲自端了一杯茶，递到了老掌柜的手边。 “你可别把我供着，随意敷衍我。”她开玩笑。 老掌柜的犹豫了一下，他也算见过不少人，不过自从小姐接了这沈家的生意之后，确实做出了一番成绩。 之前霓裳阁那边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沈小姐一个小姑娘家家，竟然可以处理的那般得体，他也看得出来，沈小姐应该不像是大多数的有钱人家小姐一样，养尊处优，啥也不懂。 “小姐要做什么？”老掌柜站了起来，双手接过来了她递的茶。 沈舒柔笑了笑，“之前我曾经跟您建议过盂兰节食盒的事……” 两个人详细商讨了起来。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店里的伙计在店外摆了一个摊子，上面摆放了食盒，又在显眼的位置，张贴了一些关于食盒的介绍。 这么一来，过往的人，和进店的人都能看到他们店里推出的食盒。 当天下午还好，到了那天晚上，店里的食盒已经卖空了，而且连带着沈家其他几家酒楼和饭馆的食盒也都卖光了。 沈舒柔坐在马车上，兴尽而归。 今天的一天总算是没有白费，还好她没有一觉睡到盂兰节之后。 那这食盒生意前期的投入可就全都打水漂了。 哪像是现在。 沈舒柔拍了一下手中的银票，递给了秀云。 秀云收到了盒子里。 “今天你去跟我爹娘说的时候，他们什么反应，有没有为难你？” 沈舒柔觉得有些愧疚。 爹娘爱她心切，想必秀云今天过去的时候，少不得一顿责骂。 秀云摇了摇头，“没事，老爷夫人的脾气我们都知道，刀子嘴豆腐心。” 沈舒柔拉住了秀云的手。 秀云这个丫头跟着她，从小也是没少被她连累挨骂了。 她拿过来了秀云手中的盒子，从里面取出来了一张银票。 “这是我给你攒的，准备在你出嫁之前，给你置办一所房子送给你，你可是不知道，小姐我也算是过来人了，虽说嫁夫随夫，可如果在夫家过得不如意，还是得有个自己的小窝，好歹难过的时候有个住的地方。” 沈舒柔拉着秀云，语重心长。 秀云听了，却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小姐，你该不会想赶我走吧？” 沈舒柔纳闷，“怎么可能？” “那你给我这些干什么，我不要，我要一直陪在小姐身边！”秀云死死的拉住她不肯放手。 “你这个丫头，你现在可以跟着我，可是以后呢，你总要成家生子吧？从小咱们两个一起长大，我可一直把你当做妹妹看待的，所以，你的事情我是必须要管的！” 秀云却根本听不进去，“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离开。” 沈舒柔没办法，只能暂且将银票收了起来，不过这件事情她日后是定然要安排的。 两人说着话，马车突然停了。 到家了？ 沈舒柔有些疑惑，算着时间，应该还没到的。 “怎么回事？” 她问了一句。 回答的却是青云，“沈小姐，我家爷有请。” 轩辕烨！ 他这时候过来干什么？ 她正忙着呢。 正想拒绝，不曾想青云直接让车夫将马车调转了方向，去了王府隔壁的宅子。 沈舒柔过来的时候，轩辕烨已经等在这里了。 对于他这种半路“劫持”的行径，她很是不满。 “王爷有什么事吗？” 沈舒柔问道，虽然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可那语气还是不免将她的心情暴露了几分。 心里即便再不忿，可毕竟人家是王爷。 在他面前，她只能夹着尾巴。 轩辕烨没有回答，反而是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不会又要抱吧？ 她下意识反应。 不过接下来却让她有些吃惊。 轩辕烨将她的袖子撸了起来，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伤口，又将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之间，似乎是在把脉。 第一百零八章 以卵击石 沈舒柔睁着一双杏眼一瞬不瞬的看着轩辕烨。 他不是王爷吗？ 不是应该从小养尊处优，高高在上吗？ 怎么还会岐黄之术？ 她有些怀疑。 只见他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时轻时重。 不知为何，她竟心中怦怦直跳，仿佛他每次按压都是按压在自己的心坎儿上一般。 让她有些情难自禁。 她脸色微微发红，一抹红晕悄悄爬上了她的耳朵。 此时的轩辕烨看上去如此沉静而专注，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若被贬谪人间的仙子。 “王爷……”她想要询问，可发现声音竟然有些微微的喑哑。 这样的声音听上去让人觉得有些暧昧。 她自觉失态，忙低下了头。 可片刻之后，发现轩辕烨仿佛对于这一切根本没有察觉。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垂眸沉思，片刻之后去了桌案前面，拿起狼毫笔，笔走马龙地在纸上写下了什么。 “这个拿着。”他将纸递到了沈舒柔的面前。 她下意识低头接了过来，才发现竟然是一张药方。 “你现在吃的药还算可以，不过药效太过刚猛，不适合你一介女流之辈服用，回去之后现在的药就别吃了，照着这个方子再抓些来吃，七日之内，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轩辕烨说的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他真的会看病，还会抓药？！ 沈舒柔怎么都不敢相信。 轩辕烨瞥了她一眼，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不相信？” 她哪敢啊！ “没有没有……”她连连摆手。 反正就是一些补气养血的药，也吃不死人。 “对于其他方面，我不敢保证一定可以，可是对于刀剑所致的外伤相信我，就算军医过来了，也不一定比我看的更好。”轩辕烨很有把握的样子。 “那是自然……” 沈舒柔随意敷衍。 轩辕烨懒得跟她解释太多，只是叮嘱道，“如果觉得苦，可以加一些蜂蜜。” 毕竟小女子都是吃不得一点苦味的。 沈舒柔却梗着脖子，一副不肯服输的样子，“不就是吃个药吗？有什么好怕苦的！” 她才不怕呢！ 现在她可是掌管着整个家族的生意，整日怕这个怕那个的，何以服众？ 她将那个药方收入袖中。 “给你。”轩辕烨又给她递来了一个盒子。 “什么？”沈舒柔不解。 今日轩辕烨这么着急忙慌的让青云把她“劫持”过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东西？ 他没有回答。 她仍旧来者不拒，接了过来。 之前对于他的给予，她尽量拒绝，毕竟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短，何况对方还是个王爷。 什么时候他让她把吃的那些吐出来，她连反抗都没有能力。 可是今日不知为何，她好像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果脯？”她打开了盒子，捏出来了一块，送入口中。 酸酸甜甜的，味道真的很不错。 她微微眯起来了眼，就像是一只贪吃的猫儿。 “挺好吃的！”她又送了一块放在口中。 接连吃了几个，轩辕烨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当心把牙给你吃倒了。” 她却一堆歪理，摇头晃脑道，“没事，能够满足口腹之欲，就是把牙吃倒了，也算不得什么。” 轩辕烨将盒子盖上，“这是让你吃药之后吃的，免得口中发苦。” 他仿佛是在训一个小孩子。 “哎……”她想抵抗，不过看到他投递过来的眼神的时候，只能低下了头，“哦……” 沈舒柔低下头良久，眼观鼻鼻观心。 今日他突然对她这么好，难道是因为她替他挡了一刀？ 不过那也算不得什么挡刀啊，毕竟她也只是被划破了胳膊，而且原本她打算把他推开的，并没有要替他受伤的意思。 只不过因为自己能力有限，没有推动，所以才被弄伤了。 两人沉默片刻，沈舒柔转身准备离开。 轩辕烨眸色却沉了沉，之后抬手将她拉入了怀中。 “唔……”她轻呼一声。 好吧，有些事情虽然发生的迟，但是总归还是会发生的。 “王爷……”她推了一下。 过来这里的时间不短了，万一爹娘找她，找不到该着急了。 “我该走了……”她小声说道。 轩辕烨却没有松开手的意思，一双铁臂仍旧将她圈在其中。 “这就要离开？”轩辕烨的语气低沉又带着蛊惑。 沈舒柔只觉得耳边微微有些发烫。 “我……那边还有账本要看。”沈舒柔解释。 可轩辕烨却听而不闻，在她头发上轻轻嗅着。 不知为何，沈舒柔觉得自己好像是一盘菜一般。 “我今天才去了店里做了一些改变，所以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她继续说道。 说起来这个，轩辕烨的眸光更沉了几分。 都已经受伤了，竟然还去店里。 难道对她来说生意就那么重要，比命还重要？ 他就是死死抱住她，就是不松手。 “我跟你的生意，哪个更重要？”轩辕烨语气平静，听不出来什么情感波澜。 似乎只是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沈舒柔眸光略微转了转，“王爷跟生意……好像也没有可比性……” “这么说，你觉得我还不如你的生意？”轩辕烨顿时沉下了脸。 沈舒柔察觉到他圈着她的胳膊似乎都用力了几分，她有些喘不过气，拍了两下。 “王爷轻点……” 她声音有些紧张，檀口微喘，甚至眼神看上去也有些慌乱。 轩辕烨对于她这样的反应还算满意。 “我的意思是，生意自然是重要的，可归根到底，什么也都没有人重要。” 她眸底一抹狡黠。 硬碰硬，她一般不会选择。 毕竟生意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和气生财。 何况对方是轩辕烨，跟他较劲，那不是硬碰硬，那是以卵击石。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轩辕烨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觉得温香软玉入怀，那种似有若无的温馨的感觉让他有些沉迷。 人家都说温柔乡英雄冢，他不认为自己算是什么救世的大英雄，可终究也还是未能免俗。 轩辕烨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缕缕清香之气将他氤氲其中。 第一百零九章 小赚一笔 沈舒柔挪几下身子，想要逃脱，可却只觉得身体发软。 “唔……” 她胳膊上突然发疼。 刚才轩辕烨不小心碰到她的胳膊了。 虽然力气不算大，可对于身上有伤的她来说已经不小了。 一向我行我素的轩辕烨有所察觉，立马松开了手。 他这是担心她？ 沈舒柔有一瞬间地诧异，直到她看到轩辕烨的视线看向了门口处。 一个影子映在了上面。 原来是有人过来了。 “王爷，有事汇报。”青云的声音传了进来。 沈舒柔猜想，定然是什么急事，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晚了还过来汇报。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躲开了一些，对着轩辕烨行了个礼。 那意思很明显:王爷，您现在有事，还是忙正事要紧。 轩辕烨目光微怔，看了她一眼，随即沉声道，“进来。” 青云推门而入。 一看到沈舒柔在，他似乎有些犹豫。 沈舒柔正愁没有理由赶紧离开这里呢。 看到青云这样的反应，她巴不得赶紧离开。 “王爷，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沈舒柔又是行礼。 礼多人不怪。 轩辕烨就是不情愿，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走吧。” 他也算看出来了，强行让她留下来，她有的只是敷衍。 还不如放她离开，她说不定还会心存感激。 沈舒柔得了命令，表面看上去还算平静，实际上心里窃喜，步履匆匆就离开了这里。 轩辕烨瞥了她一眼。 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巴不得赶紧离开！ 从王府离开之后，因为时间太晚了，沈舒柔就没有回沈家，而是直接在隔壁的宅子住了下来。 这里布置得很不错，她一躺下来，直接就睡着了。 一夜好梦。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晨起了。 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沈舒柔推开窗户，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只觉得整个人都是心旷神怡的。 她刚才换好了衣服，直接推门而出。 院子里门口的桂花树有一些开的早的小花已经绽放了。 那小小的不起眼的花，每一片花瓣都是那么分明。 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小，不起眼，就随意敷衍。 沈舒柔不由得抬起手，将那挂着花的枝条拿在手中，凑近了仔细看了看，之后又松开了手。 “小姐，小姐，我们所有售卖有食盒的铺子账本都已经拿过来了！”秀云从院外走了进来，手中捧着厚厚的几个账本，来到了沈舒柔旁边。 沈舒柔抬起下巴示意，“放在那个石桌上吧。” 秀云应声放了下来，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又出去准备什么东西一般。 沈舒柔坐在了石桌旁边，从上面拿起来了一个账本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欣慰的消息，还微微点了点头。 看上去对于账本上的东西很是满意。 “小姐，我让人给您准备了一些吃的，一碗桂圆莲子羹，还有四碟您平时喜欢吃的小菜豆面饽饽、宫保野兔、金丝酥雀还有如意卷。” 秀云很是贴心，每样菜的分量都不大，可是换着花样，倒是让人很有胃口。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吃的放在了账本的旁边。 沈舒柔未置可否，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便专心看起了账本，只是不时会吃一点桌子上放着的东西。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她才心满意足地把那些账本放了下来，嘴角噙着笑意，端起来那碗已经凉了的桂圆莲子羹喝了一大口。 秀云似乎是刚刚出去，并不在这里。 不过她还是很快就听到了秀云阻止她的声音，“小姐，别喝，粥都已经凉了，我想着去看看药煎好了没，稍微晚了一会儿，您怎么可以喝凉粥呢，快放下！” 一边说着，秀云已经脚步急促，跑了过去，将手中的药碗放了下来，又从沈舒柔的手中夺过来的粥碗。 沈舒柔也不反抗，只是将碗递给了秀云。 秀云一看，这碗里都已经空了。 她无奈地看了沈舒柔一眼，可是沈舒柔却对她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 这喝了凉粥身体该不舒服了。 “算了，都已经喝进去了……”秀云看了看已经空了的碗，也是没办法。 她仿佛是自我安慰一般，“我去沏点热茶来喝。” 说着她便转身又要离开，“小姐，这些凉的菜不能吃了，我端走，一会儿再给您换点热的。” 沈舒柔拉住了秀云，“这些都不重要，我已经不饿了！” “秀云，你可知我们那些食盒赚了多少？”说起来这个，沈书柔嘴角的笑已经抑制不住了。 秀云打量着沈舒柔，从刚才看账本开始，他们家小姐就开始了，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傻笑。 该不会中邪了吧？ 秀云想到这个，连忙伸手在沈舒柔的头上摸了摸，“小姐，您是不是上次被伤，然后吓到了？” 沈舒柔闻言，拍了一下她放在自己额头的手，“你这丫头！” 她也不是特别生气，只是很快又笑了起来，“我跟你说，我们的食盒赚了这个数！” 说着，她比了一个三的手势。 秀云有些吃惊，“三百两！” 那食盒满打满算不过卖了三天的时间。 沈舒柔摇了摇头，“纯利润，三千两！” “三千两！”秀云大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半天都没有眨一下。 沈舒柔靠在椅子上，宣泄这么多天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看来自己的小试牛刀，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一会儿我们去店里一趟。”沈舒柔心里有了些打算。 秀云似乎才回过神来，“小姐，店里生意好，可是这药还是得先吃了，这可是王爷给您的药方，而且我连这些果脯也拿过来了，总不能辜负了王爷的一番心意。” 轩辕烨的医术到底怎么样，她的确是不明白，不过就像是秀云说的那样，他也是一番好心。 所以该吃还是得吃了。 总不能让人说不识好人心吧？ 沈舒柔看了一眼药碗，那里面的汤药似乎比之前大夫给她开的清亮一些。 或许会没那么难喝？ 沈舒柔心中暗想，仰头喝尽。 第一百一十章 奖励 沈舒柔有一个自认为的小诀窍，就是喝药的时候要闭住气，然后一口气咕咚咽下去，直到喝完在松口气。 这样便可以让自己少感受到一些嘴里的苦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欺欺人，反正她是一直这么做的。 不然这药是真的喝不下去。 放下了药碗，秀云已经眼疾手快的塞到了她嘴里一块果脯。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她齿颊之间散开，口腔里不自觉分泌了一些口水。 她竟觉得这种感觉还挺好的。 喝药好像也没那么难。 “轩辕烨的医术到底怎么样不好说，不过他开的这药倒是没那么难喝。”沈舒柔起身便要出门。 这一大清早，秀云可是都看在眼里，小姐都没有停歇，一直在忙。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秀云很是担心。 这样连轴转忙下去，万一哪一天小姐的身体吃不消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沈舒柔笑笑，径直出门。 他们先是来到了聚泉楼。 掌柜的最近这里的生意很不错，而且集盛斋自从她上次提出了建议以后，掌柜的及时做了调整。 不光那些食盒卖的不错，而且还引流来了不少的客人。 而其他一些生意相对来说没那么好的店铺，也因此增加了不少的人气。 只要人多，生意自然也就越来越好了。 沈舒柔来到了集盛斋的二楼，没一会儿的功夫，掌柜的就赶紧过来了。 之前这掌柜的还有些怀疑，沈小姐的年纪看上去不大，这办法到底可行不可行。 可没想到这半信半疑的试了试，竟然还真的可以。 “小姐，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有些怀疑小姐这办法，在这里我给小姐赔不是了。”掌柜的有些愧疚。 沈舒柔连忙上前亲自扶了。 “您是我们家的老掌柜了，有所怀疑很正常，说明您对店里的生意很上心，是我们应该感谢您，您在这里这样说，不是要折煞我吗？” 沈舒柔发自内心，对于这些一直对他们沈家忠心耿耿的老掌柜很是感谢。 “这次利润不少，所以我过来是有些事情跟掌柜的您说，这两天店里的所有伙计们都辛苦了，一会儿每个人可以去柜台上领一两银子，算作是对这两天的奖励，以后我们只要做得好，随时都有奖励！” 沈舒柔深知，做得好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那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所以赚了银子当然大家都有份。 掌柜的愣了一下，从前老东家对他们就算不错了，没想到这小姐对他们更好。 还有不少的银子拿！ 登时老掌柜又要鞠躬感谢。 沈舒柔笑着连忙搀扶，“掌柜的，您就别这么客气了，我们以后可是要一起把生意给做大做强的。” 从集盛斋出去之后，沈舒柔挨着每个有食盒的铺子走了一遍，如法炮制。 一天下来，她也累的不行。 到了夜间，沈舒柔又坐在了灯下开始看账本。 秀云给她倒了茶，嘟着嘴站在一旁，看上去心里有话，不吐不快的样子。 沈舒柔本来看的认真，不经意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秀云这丫头有什么心事。 “你怎么了？”她抬头问道。 秀云憋了半天了，等来这么一句话，就好像是被开闸放水一般。 登时一肚子的话就都说了出来。 “小姐，我知道您本事大，可是再大本事的人总要休息不是？您这一天下来都累成什么样了，还看账本，而且我很不明白，为什么您那么辛苦赚来的银子，却每个伙计还分，他们不是按月领着薪水吗？” 沈舒柔知道秀云这是替她说话。 “也不能这么说，你想想，如果没有伙计们的卖力做事，就算是食盒做得再精美，顾客不知道，卖不出去，到时候不光没得赚，还会赔进去不少，所以这如果说真有功劳，伙计们的功劳是最大的，只有对伙计们好，他们才会愿意跟着沈家一起做事。” 她说完，看向了窗外。 今天是盂兰节，晚上有放河灯的习俗。 看了这么长时间的账本了，出去走走也行。 沈舒柔放下账本，带着秀云出了门。 京都的城外就有一条河，每年这个时候，附近的人们都会过去放河灯。 沈舒柔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有些少了。 应该是很多人已经放过河灯，回家去了。 “您好，这个给我两个。”沈舒柔指着其中一个花灯说道。 那摊主应了一声，拿出来两个，一个自己留着，一个给了秀云。 秀云愣了一下，接了过来。 “我们也过去放河灯去，许愿去。”沈舒柔说着，带着秀云去了河边。 沈舒柔将河灯放在水里，然后闭上双眼，双手合十，诚心祈愿。 她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很小。 说完之后，她用水将河灯推的远了一些，脸上带着笑意。 希望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做生意上。 秀云却捧着个河灯，蹲在那里半天没有什么动作。 “怎么了？你没有什么愿望吗？”沈舒柔问道。 秀云摇了摇头，“小姐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沈舒柔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这样，河灯不光可以祈愿，还可以对已往的亲人表达追思，你不用替我许愿，你可以给你的亲人表达一下自己的哀思，他们在那边应该可以感受的到。” 秀云更加为难了，“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小就跟着您一起生活，亲人……我都不知道是谁……” “也是。”沈舒柔有些犯难。 “不过就算你不知道，不代表你没有，只管放，如果是你的亲人，就能感觉到你的诚心。”沈舒柔开解。 秀云面露难色，“这样啊……” 她显然不太相信。 沈舒柔肯定的点了点头，“亲人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相信我，你不孤单，你的祝福他们能够感觉到。” 秀云只觉得眼眶微微有些发热，“好……” 从前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依附小姐的浮萍，没有自己的亲人，没有自己的思想，世界里也是只有小姐一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也不算是浪费 秀云放走了河灯，虔诚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谁，可是小姐说了，亲人之间就会有心灵感应，希望你们在那边一切都好……” 沈舒柔听着秀云说的认真，也看向了这河里闪闪烁烁的河灯。 它们顺着水流缓缓流动，不知道会流向什么地方。 秀云回头，看到轩辕烨带着青云过来了。 “王……”她张了张嘴，这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轩辕烨摆了摆手，直接打断。 沈舒柔仍旧专注地看着河灯漂去的方向。 “秀云，从小就看人家放河灯，不过我还从来没有顺着水流过去看过，不知道这些河灯到底会飘到什么地方，不如我们跟过去看看？”她突发奇想。 美好的祝愿需要去虔诚祈祷，可是抛开这些，她还是挺好奇这些河灯到底去了哪里的。 “小奸商。” 轩辕烨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中。 沈舒柔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果然他正坐在轮椅上，就那样俯视着她。 她蹲在河边。 这样的角度看过去，他似乎更威严了几分。 “王……王爷……”她有些惊慌，“我也没做什么吧，何以会被王爷如此误会？” 轩辕烨道，“你做的那个盂兰节食盒，据说赚了不少，不过未免讨巧之嫌，现在又来打河灯的主意，莫不是想要将放出去的河灯收回来？” “我为何要收回来？”沈舒柔不解。 轩辕烨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如此随意而又带着几分不屑，似乎是在说:“明知故问。” “虽然对于这些事，我平日了解的不算多，不过也多少听说过一些，据说一些人会在河的下游设置一些障碍，把放出去的河灯都给拦下，然后回收起来，然后在附近的寺庙或者祈福的地方再次出售，这样无本买卖，你这样的小奸商又岂会不知道？” 他面色沉冷，仿佛是在审犯人一般。 沈舒柔不以为然，“王爷又没有证据证明我做了这样的事，怎么能平白无故污人清白？而且我可以保证，这样的事我不会做，毕竟我有自己的生财之道，没必要将一些无奈之人的无奈之举也给抢占了去。” 她言辞意切。 轩辕烨眉头轻轻拧了一下，深邃的眸中几许审视，让人捉摸不透。 便听她继续说道，“王爷听说的那些事，自然不会有假，不过王爷可曾了解过他们为什么那么做？其实民间对于这些传说祈福更多的是心存敬畏的。” “那些小商贩之所以会做那样的事情，自己又怎么会乐意？无非是被逼无奈，想要多赚些钱，贴补家用罢了。”沈舒柔表示理解。 “其实那些花灯是承载心愿的，既然这心愿都许过了，也就没什么用了，如果有人能够回收，也不算是浪费。”她看得挺开。 轩辕烨一时哑然，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眼前的这个小女子，平日好像钻营逐利，带着满身的市井之气，可有时候又觉得这样的外表之下，也有一颗细腻的心。 “行了，时间不早了，王爷不要回去吗？”沈舒柔站了起来。 她蹲的时间有点久了，腿有点麻，一个不小心，朝着轩辕烨摔了过去。 “小心！”轩辕烨抬手拉住了她。 因为动作太猛，她身子前倾，下巴直接磕在了轩辕烨的肩膀上，牙齿咬住了嘴巴。 “唔……”她紧蹙眉头，一脸的娇弱模样。 一手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嘴巴，“疼死了。” 此时的她看上去几分娇嗔，几分怨怼，站好了，瞪着轩辕烨。 那样子分明就是在控诉:都怪轩辕烨，不然自己也不会被磕住了嘴巴。 秀云见状，也连忙凑上前来查看，“嘴巴流血了！” 应该是刚才她咬破了嘴唇，破了皮，流了血。 这对于上过战场，见惯了血肉模糊的尸体的轩辕烨来说，真的比蚂蚁叮了一下重不了多少。 可是眼前的秀儿看上去，好像便是天大的事情一般。 只见秀云忙掏出来手帕，给沈舒柔擦着嘴巴，“希望这伤不要太重，可别留下疤了……” “不会吧……”沈舒柔听秀云这么一说，也有些担心了。 她刚刚和离，回头还想着找个合适的人，把自己嫁出去，好过一段时间衣食无忧的小日子呢。 万一破了相，回头会不会有影响啊？ 不得不承认，她觉得自己说到底还是一个俗人，一个市井小民，所以她心里也会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 残王对她，不过就是一时的需求，而她对残王，也是看重了有他这个靠山在，赵成安总要顾忌三分。 各取所需，总有一天当他不再需要她了，她也会保留着自己仅存的一点尊严，主动离开。 “拿着。”轩辕烨碰了碰她的手肘。 她看了一眼，是一个碧色的瓷盒子，小小一点，看上去精致而又珍贵。 他这样的王孙公子，有再多稀奇之物也是不足为奇的。 更何况是残王。 曾经在战场上戎马倥偬，受了伤之后，皇帝更是亲赐宅院，让他在京都养身体。 得知他腿伤可能终身不愈之后，仍旧不放弃，一直到现在还在让人遍寻名医，试图医治好他。 这等殊荣，别说一个小小的药膏了，怕是只要他张张口，就没有他要不到的东西。 “这是玉肌膏，我试过，受伤的地方涂上这个，不会留疤。”他声音平静，很是随意。 “哦。”她应了一声接过来，表示感谢之后就转身离开。 青云走到轩辕烨的身旁，“王爷，其实您对沈小姐还是挺关心的。” 关心？ 他自己都笑了。 一个连放河灯许愿，许得都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的女子。 他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关心的。 “明明那玉肌膏挺珍贵的，如果我没记错，是之前您在北疆战场上，斩杀了对方首领之后得来的，就那么一点，效果奇佳的伤药，平日若不真是重伤，您是断然不会用这个的，今日竟然直接把一盒都给沈小姐了，您还说您不关心沈小姐？” 青云耸了耸肩，反正他是坚决不相信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同的看法 轩辕烨不甚在意，“不过一盒药膏，我朝堂堂京都，什么没有？” 沈书柔和秀云两个回了沈家。 一进门，沈父沈母却没有跟往常一样，在她身边唠叨个不停。 什么让她注意身体了，什么生意上的事都是小事，女子还是要早点回来，莫要太晚归家之类的。 这让她很不适应。 他们两个只是看着她笑，好像有什么事。 “说吧。” 她可是他们的女儿，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沈母还不承认，“说什么？” 沈父知道瞒不过去，况且总要说的，便直接道，“我和你娘前几日让人给你物色了一些适龄的男子，我们都是把过关的，不论样貌还是家世都还是不错的，想让你有时间了也看看，有合适的了，我们也可以让媒婆过去说一下。” 女儿情况特殊，他们就算主动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沈母碰了碰沈父，想过他会开口说，没想到和盘托出了。 而且此时沈父直接拿出来了一个册子，上面是类似花名册一般的东西。 画有男子的样貌，以及一些简单的介绍。 沈舒柔知道，爹娘这是铁了心想要给她找个好人家。 她如果直接拒绝，肯定不行。 索性，她直接接了过来那册子，看了两眼。 沈父沈母二人对视，觉得这次女儿还挺听话的，应该是这事能成，这心也就稍稍放松了几分。 沈母还凑近了，帮她一起相看。 “舒柔，我觉得这个就不错，长得文文气气的，一看就是个书生，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以后你们成了亲，你也不用受婆家的气。” 沈舒柔咧了咧嘴，“地无三尺，只有茅草屋一间？” “娘，你确定要让我嫁入这样的人家？”沈舒柔简直要被气笑了。 她是和离过，不过也不至于减价大甩卖吧？ 这是过去倒贴扶贫的吗？ 沈母尴尬，忙往后翻了两页，“这个……你看这个，家里有两三个铺子，应该也算是富裕之家！” 沈母看上去还算满意。 沈舒柔蹙了蹙眉，这话画像上的男子大腹便便，五短三粗的。 “娘，这个更不靠谱了吧？先不说他长得怎么样，这年龄都可以当我爹了，你想他这样的年纪，之前肯定是有妻室的，就算是过去续弦，少不得也会有各种后宅纷争，我不愿意以后的日子整天鸡飞狗跳，充满算计。” 沈舒柔摆了摆手。 沈母却不肯罢休，还要接着翻。 沈舒柔直接将册子收了起来，合上去。 “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您和我爹就好好养身体，每天遛遛鸟儿，逗逗猫儿，其他都不用管！” 她胸有成竹。 沈母仍旧不肯罢休，“娘知道，见惯了王爷那样风光霁月的人，一般的凡夫俗子你也看不上眼，不过你得知道，那个不现实……” “而且，娘也想让你以后的日子可以舒心一点，什么高门显贵，若是不能遂心如意，还不如一般人家，好歹开开心心的。” 沈母的担心，沈舒柔心里清楚。 她也能够理解。 “娘，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相信我，我会让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生活富裕，开开心心的！” 沈舒柔举手发誓。 做娘亲的不就是这样朴实的心愿吗？ 沈母看她说得好听，可是心里却隐隐觉得她的女儿没有这么听话。 “舒柔……”她还想说什么。 沈舒柔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娘，爹，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说着，她起身回房。 沈母也知道女儿辛苦，忙叮嘱秀云，“好好照顾小姐。” 主仆二人回了房间。 秀云张罗着准备给沈舒柔沐浴，可是一回头，却见沈舒柔坐在桌前，一边用玉肌膏抹了一下嘴巴，一边还盯着账本。 “小姐，您不是要去休息吗？”秀云上前劝说。 沈舒柔抿了一下嘴，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王爷就是王爷，随手掏出来的一个药膏都这么不一样，抹上去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的。 “我的账本还没看完，哪有时间这么早休息？”沈舒柔只是继续专注账本。 她得在自己尚且有能力的时候多赚银子，这样以后才能让家里人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用为了生活奔苦劳累。 “小姐，您还是早点休息吧，最近您不光要好好管生意，而且说不定还要应付老爷夫人安排的相亲。” 对啊，秀云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 按照爹娘的脾气，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么罢了。 她得好好想想，之后这件事怎么应付过去。 沈舒柔望着账本怔怔出神。 秀云看的不太明白，“小姐，您要是真的害怕老爷和夫人管着，还是乖乖的赶紧睡觉吧。” 怕倒是不怕的，只是要怎么应对，还真的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事。 之前她已经把裴钰给气走了。 这次如果又换了其他人，故技重施？ 似乎不一定管用吧？ 若是爹娘不死心，一直安排，她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 行吧，若是爹娘再次安排的话，她就直接跟对方说明白。 想必也不是行不通的。 她心里有点乱，看了几页账本，也就躺下睡觉去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轩辕烨却睡不着了。 最近有些人开始不安分了，还要对他下手吗？ 他本无心参与这些纷争，为何要将他拉入其中？ 今天的月亮很圆，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 若是能跟从前一样，远离朝堂，一直驻守在边疆，和将士们一起吃喝，一起抵御外敌，那该是多么畅快的一件事。 如今一切都变了。 他所失去的，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轩辕烨坐着轮椅，来到了院中。 青云一直都随侍在他身边，也跟了过来，拿出来一件披风披在他的身上。 “王爷，天气寒凉，您还是回去吧。”青云劝道。 轩辕烨不答反问，“京都北面最近突降暴雨，已经连续下了半个月了，河水暴涨，河堤更是有决堤的危险，怕是情况不妙。” 他紧锁眉头。 青云却有不同的看法，“王爷又何必替他人担心？那里的官员是大皇子举荐。”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后悔吗 “便是出了什么问题，也是他用人无方，皇上也怪罪不到您的头上。”青云不满。 “事关百姓生死大事，又其实计较这些的时候？”轩辕烨厉喝。 青云吓了一跳，忙低下了头，半天才说道，“王爷，咱们的人也派过去了，暂时那边还安全。” 轩辕烨看了他一眼，“时刻注意那边的情况，有什么事尽快汇报。” “是！”青云领命。 不过心里还是一堆的疑问。 既然大皇子主动推荐了人，让过去那边监测水情，为什么王爷还是要多此一举，暗中再派人过去？ 轩辕烨似乎是看穿了他这种想法，“这件事如果能够处理的好，自然是大功一件，所以大皇子自然不会让这件事落入他人之手，可他毕竟太急功近利，举荐安排的人虽然是他的人，可是却从没有过检测水文，治理水患的经验，如果没什么事还好，如果有什么事，万一此人瞒报灾情，或者救治不力，导致百姓遭受灾祸流离失所……” “他们胆子那么大，竟然敢瞒报？”青云一直都是跟着轩辕烨在边疆军营生活惯了的，对于朝中的人心险恶尔虞我诈尚且不能体会过深。 轩辕烨点了点头。 为了争夺权利，有些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一时间青云也是陷入了沉思。 他跟着王爷一直征战于沙场，王爷去哪，他便去哪，从未害怕，从未后悔。 当初皇帝下旨，让王爷返回京都，王爷曾经劝过他，让他留在边疆，可是他却坚持跟了过来。 他想过京都可能是龙潭虎穴，可很多事却从没想过。 “后悔吗？”轩辕烨抬头看了一眼月亮。 “不后悔！”青云回答的很是果决。 虽然有些事他想不到，也想不通，可是只要跟在王爷身边，他就什么都不后悔。 沈舒柔醒来的时候，外面下着蒙蒙细雨。 “小姐，夫人过来了。”秀云敲了敲门。 沈舒柔正坐在镜子前面梳妆打扮，沈母已经走了进来。 “我们舒柔真是漂亮。”沈母上前，从镜子里看了看她。 母亲过来，必是有什么事要说。 想到昨天晚上爹娘说的相亲之事，沈舒柔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就连脊背都挺直了几分。 “娘，我铺子里还有事，一会儿可能……”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沈舒柔想要使用金蝉脱壳之计，让爹娘找不到人，不在他们眼前晃悠，说不定他们就会忘了给她相亲这回事。 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 沈母直接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呀，今天哪里都不许去，怪怪的跟娘过去相亲，今天的这位公子可是风度翩翩才学过人，而且之前还未曾娶亲，如果你觉得合适，嫁过去了，家里也没那么多事。” 沈舒柔自然是不能答应的。 不过沈母这边却却不是那么容易松口的。 “舒柔，我都已经跟那边说好了，要过去见面的，你这样直接拒绝，不合适吧？” 沈舒柔坐在那里闷声不吭。 沈母再次说道，“你就过去看看，说不定就能相中了呢？” 她可是有八九成的把握，如果舒柔过去见了这位公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不想去……”沈舒柔无奈。 可是沈母却给一旁的秀云递了眼色，他们两个一人一边，拉着沈舒柔，将她拉过去了约好的酒楼。 这酒楼就在沈家旁边没多远的地方。 想必沈母也是提前都想好了，万一沈舒柔不配合，就是硬把她拉过来，这距离也不算太远。 三人一起进了楼上的雅间。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男子正坐在那里，长相还算周正，算不上好看，也算不上难看。 想必这就是娘亲口中的那个刘公子了。 沈母尴尬，松开了沈舒柔的胳膊，又示意秀云给沈舒柔整理了一下仪容。 “刘公子，这便是小女沈舒柔。”沈母笑笑。 沈舒柔梗着脖子站在那里，一副不愿意配合的样子。 沈母见状，暗暗摁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摁在了座椅上。 刘公子站了起来，彬彬有礼，“刘某见过沈小姐。” 沈舒柔嘴角咧了咧。 不得不说，这刘公子还真是挺有礼貌的。 “刘公子不必多礼。”她敷衍了一句。 沈母看着他们两个说话，只觉得这件事有门。 她清了清嗓子，“秀云，跟我一起出去一趟。” “哦……哦！”秀云心领神会，跟着沈母便出了门。 沈舒柔看到沈母故意制造机会，只觉得很是无奈。 她有必要跟刘公子说清楚这件事。 “其实过来相亲并不是我的本意。”她也不打算拐弯抹角。 刘公子微怔，显然没想到沈舒柔会这么说。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知沈小姐何出此言？”刘公子问道。 沈舒柔略忖，“也不怕刘公子笑话，我之前曾经有过一段婚姻，最后以和离告终，所以这下一段婚姻，我暂时还没想好要不要走进，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再连累另外一个人，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与人结为夫妇，也必是心意相通之人，而不会因为什么父母之命，就稀里糊涂的嫁过去。” 这样一番言论让刘公子有些意外。 他对着沈舒柔拱了拱手，“沈小姐好胆识，也是难得的一个明白人，其实对于婚事，我和小姐不谋而合，今日有缘在此一聚，也算是缘分，不如我们以茶代酒，让刘某敬你一杯，日后再相见，也算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沈舒柔已经做好了被人嘲笑的准备，毕竟大多女子都是听从家里安排，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夫家。 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父母媒人那边定下来了，不管对方究竟是什么样，那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盲婚哑嫁。 却没想到竟然能碰到一个跟自己想法一样之人。 此时她也端起来了茶杯，二人以茶代酒，喝了一口。 而就在酒楼不远处的另外一处阁楼之上。 轩辕烨和青云两人正好站在这里。 “王爷，要不我去把那个刘公子赶出去！”青云拔刀。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她不会知道的 轩辕烨摆了摆手，“先关注好北方的暴雨再说，其他……不足为重。” 总算是送走了刘公子，沈舒柔去了店里视察，很多个别掌柜的跟她说起，说最近有人吃了店里的东西，说是闹肚子，来店里要赔偿。 沈舒柔听了，有些奇怪。 她的酒楼里，最是注意饮食卫生了，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是不是哪些环节做的不到位？ 她暂时不得而知，只是让掌柜的照实赔偿顾客，并且要多注意店里的卫生。 而她也打算接下来的这几天，把所有的铺子都给看看，如果确实是因为某些隐患没有注意到，导致了这样的问题，她们店里是有这个责任跟过来的客户说明情况的。 这一天，她忙着给各掌柜的交代这些事，自己也转了几家酒楼，一直到了月亮初上，她才闲了下来。 原来做生意真的不像是从前自己看到的那样简单，怪不得爹爹经常早出晚归。 片刻的清闲，她觉得很难得，竟然不由自主走到了轩辕烨给她买的宅子门口。 都已经到了门口，没有不进去的道理。 沈舒柔来到了房间，坐在桌旁就不太想动了。 “秀云，你去给我准备一些吃的吧，我有点饿了。” 秀云应了一声。 白天的时候她问了小姐好几遍，她一直什么都不吃，让她担心坏了，这下好了，小姐主动要吃东西，她可要好好准备才是。 秀云动作麻溜，出了房门，“小姐，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房门关上。 此时房间里只有沈舒柔一个人。 在大家面前，她是渐入佳境，管理店铺有方的东家。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有多艰难。 “太难了……太难了……我真是太难了……”她仰天长叹，趴在了桌子上。 “这点小事，你就不行了？”这声音冷冽之中带着调侃。 是轩辕烨！ 沈舒柔立刻回头，果然见到轩辕烨推开了门，坐着轮椅进来了。 他看上去总是一副气定神闲，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 也是，他可是王爷，又有什么烦心事呢？ “王爷，您就别笑话我了。”沈舒柔嘟囔了一句。 “相亲不顺利？”轩辕烨幽幽开口。 顺利什么顺利，她本就不打算相亲，不过是过去应付一下娘亲罢了…… 等等，他怎么知道她去相亲了？ “你不用好奇我怎么知道的。”轩辕烨推动轮椅，来到她身旁。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把将她圈入怀中，坐在了他的腿上。 “怎么，这么快就想摆脱我？”轩辕烨在她耳边沉声说道。 摆脱？ 她想是想过，不过当然不是现在。 现在她还得依靠着这棵大树呢。 “不是，王爷误会了。”她想要解释。 轩辕烨见过她去相亲之后，虽然嘴上跟青云说不必在意，实则心里却似乎并不这么想。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直到他鬼使神差来到了这里，跟她也算是不期而遇。 心中有惊喜，不过很快又被那所谓的相亲给影响，似乎有些生闷气。 他轻哼一声，显然不以为然。 光天化日，沈母带着她去见一个男子，而且之后他们两个还单独相处，这都是他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不成？ “刘家和你们沈家有生意往来？”他沉声问道。 “没有。”她老实回答。 不过之后又觉得好笑，“就算没有生意往来，难道就不能见个面，说个话了？” 轩辕烨的要求属实是有些过分了！ 却连对方没有说话，不过那周身若寒冰一般的气息渐渐氤氲，让人觉得心中顿生寒意。 沈舒柔犹豫了一下。 好汉不吃眼前亏。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还是不要跟他对着干了，左右也没什么事。 “王爷不想让我跟其他人说话，我以后尽量注意就是了。”她低声说道。 其实她心中还是不大高兴的。 可她这样的反应落在轩辕烨的眼中，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却又不得不敷衍了事的样子。 他冷哼一声，“你想多了。” 说完，他推开了沈舒柔，推着轮椅转身离开。 那气呼呼的背影，让沈舒柔很是莫名其妙。 她都已经说了要改了，还能怎么样？ 为什么轩辕烨贵为一个王爷，竟然这么小心眼儿呢？ “王爷……我错了……王爷？”她想要追出去道歉。 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不过既然轩辕烨认定了，她就只管先道歉，把他哄开心了，回头再跟他解释就行了。 可她追出去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眼前的只有矮墙那边被秋风吹动的爬山虎。 秀云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赶忙端着东西过来了。 “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太饿了？我已经把吃的做好了，进来吃东西吧。”秀云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个小碟子，里面是她精心准备的一些小菜，分量不多，可是花样多，而且口味多。 小姐进来为了店里的生意，整天忙得茶饭不思，好不容易主动开口要吃的，一定要让她吃好才行。 沈舒柔站在那里，知道就算自己站成了望夫石，怕是轩辕烨今天晚上也不会过来。 算了，他那个脾气也是犟的很，只要他认定的事情，怕是也没那么好推翻。 只能明天早点过去王府，亲自登门致歉，他说不定才会原谅。 这可遇不可求的靠山，可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被自己给气跑了。 沈舒柔和秀云一起回了房间。 看着桌子上秀云准备的饭菜，真的很用心，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了。 “秀云，不如……你叫我一道你的拿手菜？”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秀云不解，“小姐想吃什么，让我去做便是了，为什么突然要学做？您这一双手水葱一样的，要是不小心伤到了，夫人肯定会责罚我的。” 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都是高门贵女娇小姐的要求，可是她自从接手了家里的生意，便从未想过继续如此。 她想的是能靠自己的双手做很多事。 “我不跟我娘说，她不会知道的。”沈舒柔再三保证。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请罪还是报复 秀云犹豫，沈舒柔快速吃了几口，之后拉着她去了厨房。 秀云知道，沈舒柔之前也会做一些简单的吃的，不过说到做菜，这应该是她学的第一个菜。 所以学起来可能没那么容易。 秀云有这个耐心从头开始教，毕竟她觉得她家小姐聪慧过人，学习这个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在做菜之前需要先生火，秀云便先把火生了。 之后开始从备菜洗菜择菜开始一步一步教。 沈舒柔跟着学，按照秀云的步骤一步一步去做。 大概做了第二遍，就得到了秀云的肯定。 沈舒柔看着桌子上放着的自己做的糖醋里脊，也算得上色香味俱佳了。 看来做菜也不是那么难。 她心里想着明天的安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时间已经不早了，还是得赶紧回去休息，不然明天起晚了，说不定过去以后人都出门去了。 躺在床上，沈舒柔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好几个酒楼的掌柜的过来找她，说是店里的吃食出了问题，很多过来的客人吃了东西之后，竟然都出现了呕吐腹泻的情况。 一堆人围着她讨要说法。 她想要说话，可是面对这些人，却只是张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心中着急得很。 “啊！”一声惊叫。 沈舒柔从梦中醒了过来，天已经亮了。 “秀云，现在是什么时辰？”她随口问了一句。 秀云道，“卯时。” 轩辕烨忙得很，如果再晚一些时间过去，说不定人都出门去了。 她也顾不上许多，简单的洗漱，换了衣服之后，就跑到了隔壁的王府去了。 果然，一进门就看到轩辕烨推着轮椅从屋子出来。 他还不会正准备外出办事吧？ 而轩辕烨正跟青云说些什么，一抬头看到沈舒柔这个样子，一时间表情看上去有些复杂。 只见沈舒柔披散着头发，身上罩着一件外衫，看上去匆匆忙忙的。 “你要干什么？”轩辕烨问道。 她不是一向对他戒备心挺重的吗？ 怎么今日这样随意？ 沈舒柔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顾了一下自己，“我知道这样过来见王爷有些失礼。” 刚才太匆忙了，只想着赶紧过来…… “不过昨天王爷说的话我回去之后想了好几遍，王爷说得对，我做的不对，这不是大清早的就过来给您赔罪来了。” 天知道她是不想失去这个靠山。 为了让自己的说辞更加有说服力，沈舒柔继续道，“今日我过来，是想给王爷做一道菜，以表示我道歉的诚意。” 轩辕烨冷眸扫了她一眼，“哦？” 沈舒柔上前，很是殷勤地将轩辕烨推到了一旁的亭子下，神神秘秘道，“王爷在这里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说完，沈舒柔便转身离开。 青云跟在轩辕烨的身旁，一时不知道怎么做。 “下去吧，继续让人注意那边的情况。”轩辕烨摆了摆手。 青云会意，拱手退下。 轩辕烨沉冷的眸中浮现几许玩味，看向了沈舒柔离开的方向。 “来了来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沈舒柔手中端着托盘，脚步匆匆而来。 “做好了，尝尝我做的吃的。”沈舒柔一脸得意，将刚刚做好的糖醋里脊放在了轩辕烨面前的石桌上。 轩辕烨没有掀开盖子，只是微微挑眉，看向了她，“你这是……负荆请罪？” “嗯……算是吧！”她笑笑。 好在轩辕烨并没有拒绝她的请罪，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把盖子拿开。 看来他是接受自己的道歉了。 她欣喜，缓缓揭开食盒。 其实单从外表看的话，这糖醋里脊的卖相还是不错的，虽然比不上秀云做的，可看着也是酱汁均匀红润，让人看上去想要食指大动。 沈舒柔打量着轩辕烨的表情，看他的样子应该还算满意。 她忙双手递上了筷子，“请王爷品尝！” 这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对于自己做的吃的很有把握。 毕竟他们家可是也开有酒楼的，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做个糖醋里脊，还不是手到擒来？ 轩辕烨接过来筷子，夹了一块，送入口中。 其实对于沈舒柔做的吃的，他并没有抱太高的期待。 只要做了，便算心意到了。 糖醋里脊送入口中，轩辕烨嚼了两口，表情立马扭曲了起来。 这味道……还真是特别！ 他想过味道平平，甚至有些食之无味，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 糖醋的味道没尝出来，反而又辣又咸，而且这肉似乎也没煮熟，外面似乎有些糊了，可里面还是带着韧劲儿的生肉。 如果不是曾经他在战场上吃过生的老鼠肉，他都快被恶心死了。 “很难吃吗？”沈舒柔有些抱歉。 轩辕烨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将嘴里的吃的硬生生咽了下去，“还好。” 他语气平凡而没有波澜，就像是平时一样。 还好？ 这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接不接受道歉？ 满不满意自己做的这些？ “你也尝尝。”轩辕烨看到沈舒柔这个反应就知道，她肯定没尝味道。 这样特别的味道，当然不能他一个人独享。 沈舒柔自然没有使用轩辕烨筷子的道理，她只是伸出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的捏起来了一块，送入了口中。 可是就在这吃的入口的瞬间，各种味道都在抢占她的味蕾。 她直接一口吐了出来，还跟着干呕了一阵。 “怎么会这么难吃？”她都想不明白了。 轩辕烨瞥了她一眼，“你是在问我吗？” 这…… 她一时语塞。 “我都怀疑你到底是来请罪的，还是来报复的。”轩辕烨无奈，此时才抓起来帕子擦了擦嘴。 他这是故意让她吃的！ 明明都知道这难吃了，竟然还跟她说让她尝？ 当然，这吃的是她自己做的，可轩辕烨没必要这样小心眼吧？ “我……当然是为我之前做的事跟王爷道歉。” 她虽然心里憋气，可是嘴上当然不能那么说了。 “咱们两个这样的关系，以后就不必道歉了。” 毕竟保命要紧。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既往不咎 轩辕烨为了自己的身体考虑，当然不敢再吃沈舒柔做的东西。 可在沈舒柔听来，这话就显得有些暧昧了。 “错了就是错了。”她想要让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尽量和谐一些。 这样若是日后想要离开他，想要脱身，也不会太困难。 “够了。”轩辕烨脸色一沉。 不得不说，驰骋沙场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练的。 他只要脸色一沉，看上去还是让人挺畏惧的。 与平时的不怒自威不同，是一种可能随时手起刀落，让面前人小命不保的感觉。 沈舒柔乖乖闭上嘴，不敢多说，不过一双灵动的眸却眼巴巴地望着他，似乎是在祈求他的原谅。 那可怜又委屈的样子，就像是一头受到惊吓的小鹿。 轩辕烨脸色稍微和缓，有几分不耐烦，更有几分无奈，“之前的事，我既往不咎。” “真的！”沈舒柔昨天晚上忐忑了好半天，今天听到轩辕烨这么说，有种如释重负，如蒙大赦的感觉。 轩辕烨见状，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己便是那个大树，沈舒柔四脚齐上将他牢牢捆绑。 “嗯。”他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后退了一些。 无事一身轻。 沈舒柔拿起筷子又尝了一口那个“糖醋里脊”，依旧那么难吃。 想吐出来吧，又觉得轩辕烨在，不好意思。 毕竟她拿来这么难吃的东西，他都能接受她的和解。 “那个……我想起来了，这东西这么难吃，应该是火候的问题，之前都是秀云弄好了火，然后我再开始做，今天这火我弄了好半天才弄好，因为这一件事，后来也弄得手忙脚乱，拿错了东西，最后才会这样的。”她解释了一番。 复盘一下整个过程，确实如此。 轩辕烨半信半疑，“嗯，想来沈东家的厨艺应该是不错的，这一切之所以会这样，皆是外部原因所致。” 沈舒柔只觉得这话说的怪怪的。 怎么有一种推卸责任的感觉？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想解释，可越描越黑，气呼呼的瞪了轩辕烨一眼，不再说话。 从王府离开之后，沈舒柔就又让秀云把各铺子的账本拿了过去。 最近北边那里好像一直在下雨，这样下去，真的很难保证会不会有灾情。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也是义不容辞，毕竟上次和赵成安和离，她欠了轩辕烨很大的人情。 就算是他说上次的一笔勾销了，可她却知道，这人情还不清。 更何况，扶危济困本也就是每个人的本性。 而就在沈舒柔忙碌着看账本，盘算着有多少流动的资金的同时，赵成安这边也没有闲着。 这段时间，他一直让人盯着沈家的各个铺子，那些铺子可以说是客人络绎不绝，想必盈利自然不少。 从前沈舒柔在他们将军府的时候，可没见过她拿出来多少银子来贴补府中，明明沈家那么有钱。 所以可想而知，沈舒柔从一开始就没把他当做自己的夫君，没想着跟她好好过日子。 后来处心积虑的和离，竟然什么也没给他们将军府留下来。 如今可好，他们和离了，将军府中日渐空虚，他们现在连好好吃个饭，吃个补品都困难，而沈舒柔呢？ 整日财源滚滚来，还一直吃香的喝辣的。 这样的对比悬殊，他又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京都某处胡同拐角。 几个男人正围着赵成安，他们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看上去对他唯命是从的样子。 “赵将军，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了沈家的各个酒楼，说是吃了店里的东西，吃坏了肚子，也讹了不少银子，您这边是不是也该结账了？” 为首的一个男人脸上长着一个痦子，他一说话，脸上就抽抽，连带着那个痦子也跟着一动一动的。 赵成安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发现？” “放心吧，我们办事，赵将军尽管放心！”男人拍着胸脯打包票。 赵成安没再说话，从荷包里掏出来了几块碎银子。 男人见状，忙伸手过去接。 赵成安将那银子一块，一块，放入了男人手中，不过放到第三块的时候，却捏住了剩下的碎银子，不肯松手。 “就……这些？”男人不满足。 赵成安却将剩下的碎银子又放在了荷包里。 众人眼巴巴儿看着他动作流畅的把荷包收了起来。 “不是……赵将军，就这么点……这也不够兄弟们分的啊！”男人道。 旁边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我们这么多人呢……” “对啊，赵将军堂堂将军，再给点吗？” 赵成安脸色一沉，“只有这些，不要就算了！” 说着他伸手要从男人的手中把那几块碎银子拿走。 男人眼疾手快，忙把碎银子收了回去。 “你们也别不知足，我知道沈舒柔给了你们不少补偿，差不多得了。”赵成安沉声。 几个人也知道从他的手中要不出来什么了，便也只能嘟嘟囔囔转身离开。 打发走了众人，赵成安嘴角一抹阴险的笑意。 沈舒柔不是生意好吗？ 他但是要看看，这三天两头的出事，这沈家的各个店铺还能支撑多长时间？ 如果她没有了这些铺子，没有了这些银钱的收入，到时候轩辕烨必定会把她踢到一边。 沈舒柔，到时候就只能转身跪着求他。 此时赵成安的脑海中似乎出现了沈舒柔涕泗横流，跪地求饶的画面。 吃了那么多次沈舒柔的亏，他觉得心里的气好像都顺了不少。 赵成安挺直了几分胸膛，转身准备离开，可一回头，发现轩辕烨带着青云就堵在了胡同口。 赵成安愣了一下，心中暗自嘀咕，刚才的事情……他应该没看到吧？ 他心中没底，面上还是笑了笑，给轩辕烨行礼，“卑职见过王爷。” 轩辕烨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 对于赵成安，他从未放在眼里。 虽然赵成安顶着一个将军的头衔，可是若论军功，实在是屈指可数。 他只不过就是顶着一个将军的头衔，轩辕城手中的一颗棋子，一只狗而已，竟然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生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吃不了亏 只是被轩辕烨看了一眼，赵成安心里便更加没底了，他忙低下了头。 轩辕烨对青云递了个眼色，之后推动轮椅，转身离开。 只见青云撇了撇手指，发出了轻微的骨节摩擦的声音。 赵成安见状，知道青云这是打算对他动手。 “你要干什么？”他下意识后退，脸色惨白。 青云笑笑，“将军不必害怕，毕竟您可是将军，我不过一个侍从，切磋两下，将军吃不了亏。” 说着，青云一拳挥了过去。 只听几乎是同时，赵成安痛呼一声，一口血混合着一颗牙，直接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你敢殴打朝廷命官？”赵成安捂着脸颊，语带威胁。 青云仍旧笑着，甩了一下手，又是一拳挥了过去。 轩辕烨坐着轮椅，就在拐角处。 听着身后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他此时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如听仙乐耳暂明”。 这个赵成安空有其表，青云跟着轩辕烨征战多年，他根本不是青云的对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青云走了过来复命。 “王爷，赵将军不小心摔了跟头，不知要如何处置？”青云问道。 轩辕烨淡淡开口，“这还用问？送回将军府，请大夫好好诊治。” “是！”青云领命离开。 主仆两个一唱一和。 轩辕烨这里可是有赵成安买官卖官，收受贿赂的铁证。 若是他不乖乖就范，便不是打一顿这么轻松了事了。 沈舒柔从王府离开之后，看了看账本，又出门去了铺子里。 前几天好几位掌柜的都跟她反应，说是有人吃了店里的东西以后，身体不舒服。 她虽然让掌柜的再次检查店里的卫生情况，又让赔钱给客人看病治疗，可是却还不放心。 毕竟这偶然事件发生的多了，就成了必然事件了。 她虽然对于各个店铺都是严把关，不过毕竟她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呆在店里。 也许哪里有纰漏，也未可知。 她到了铺子里，又询问了一番。 还好，这吃东西吃坏人的事情倒是没有发生，她才算放心了一些。 可当她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在霓裳阁的门口听到了吵嚷声。 一个很是尖利的声音从铺子里传了出来，“这些我都不要了，我都说了很多次了，退货，赶紧给我退货！” 这是纪明婉的声音。 陈掌柜跟她解释，“赵夫人，不是小店不退，实在是……您这料子已经弄脏了，而且被勾了不少的丝，实在是没办法退！” “怎么了？”沈舒柔闻声，直接过去，分开人群，来到了众人面前。 陈掌柜的一看到沈舒柔，便上前解释，“东家，半个月前，赵夫人过来买绸缎要做衣裳，如今都这么长时间了，这料子都弄成这样了，还来要求退货，我也是实在做不到啊！” “你们卖给我的时候便是如此，我不管，反正今天必须给我退了，否则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你们店大欺客，还欺负我这么一个怀着身孕的人……” 纪明婉直接开启了撒泼模式。 沈舒柔看了一眼柜台上扔在那里的料子。 这料子上面处处都是斑驳的污渍，而且这是绸缎，上面很多地方明显都被粗糙的东西刮过，丝线都被勾起来了。 这样的料子就算退了，低价卖都不会有人要。 “大家也都看着呢，我们真的没欺负你，你拿过来的东西已经成了这样，让我们怎么退？如果你再这样闹事，我就报官了！” 陈掌柜将料子麻烦了拿到的人面前，给大家展示。 “确实……这弄得也太不像样了。” “我要是掌柜，我也不退。” “可毕竟对方是一个怀着身孕的人，不能生气，有个什么好歹，到时候可就说不清楚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 沈舒柔对陈掌柜摆了摆手，示意这件事情她来处理。 “你说我们卖给你便是如此，请问赵夫人，我们卖给你的时候卖了多少尺？又是什么样的价钱，我们店里每一笔出货进货都有记账，你说出来，我查查看。” 沈舒柔语气不急不慢，态度很是诚恳。 这料子不是一般的布料，一尺要十两银子，别说赵成安这样俸禄不高的将军了，便是许多达官贵人，也是只有家里的正牌主子才会用。 赵成安如今没有了他们沈家来当钱袋子，又是从哪里弄来了闲钱，让纪明婉过来买这么贵重的料子的？ 所以沈舒柔断定，这料子必定来路不正。 既然纪明婉今天非要过来讹一笔，她也就奉陪到底！ 闻言，纪明婉脸色变了又变，“你别管我什么时候买的，花了多少银子买的，你就说这是不是你们店里的东西，你们是不是承诺可以随时退换的？” “陈掌柜，麻烦把店里的店规拿过来，我让赵夫人好好看看。”沈舒柔特意把赵夫人这个称呼加重了几分。 一来是提醒纪明婉注意自己的身份，别最后落个没脸，可怨不得别人。 二来也是出于私怨，之前在赵家的时候，纪明婉在地位上便比她低，说到底如今的赵夫人这个位置，也不过就是她让出来的，没什么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 陈掌柜闻言，过去将店里挂在门口的店规取了过来。 沈舒柔指着上面的字，“大家都看清楚，我们这店规上写了，如果没有质量问题，不曾裁剪缝补洗涮，随时退换货，可是如今这赵夫人手里拿的，显然已经被破坏了，不是我们不退，是我们没有这个规矩，不光我们，赵夫人如果不相信，可以四处打听打听，看看哪家铺子卖出去的料子，被弄成了这副模样，还可以退货的？” 纪明婉一时哑然，“可是我在你们店里花了银子的，毕竟这东西我还没用过，就这么算了？” 沈舒柔笑笑，“出于道义，如果您真的在我们店里购买了东西，最后无意破坏成了这样，我们可以考虑给于一定的补偿，不过这不是必须的，只是道义。” “那你还不给我！”纪明婉理直气壮伸开手。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上门找事 沈舒柔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仍旧站在那里，“那请赵夫人说明，哪天买的，买了多少，价钱几何，我让掌柜的亲自去核对！” “你！”纪明婉柳眉倒竖，一双媚眼死死的瞪着沈舒柔。 她拿来的这些料子不过是前几日有人给赵成安送去的，说是让赵成安在太子面前美言两句。 本来她觉得这料子还不错，没想到听说是从霓裳阁买的，她瞬间就没有想要做衣服的打算了。 不过这东西如果放在库房，白白浪费了，沈舒柔说过，他们做生意可以退换货，喜欢标榜自己诚信经营。 既然如此，她就让沈舒柔自己挖的坑自己跳！ 纪明婉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很好，可没想到此时被沈舒柔问的哑口无言了。 “你们该退退，问那么多干什么？”纪明婉说着就要上柜台里面去拿银子。 “拦住她！”沈舒柔厉喝。 光天化日，竟然要明抢不成？ 一时间众伙计围了上来。 纪明婉今天也是豁出去了，她挺着肚子，对众人说道，“我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将军的孩子，我看你们谁敢过来，如果弄上了我和孩子，我看你们怎么办？”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过却都没有退缩，只是将纪明婉围在那里，让她无法进入柜台。 沈舒柔冷冷地睨了她一眼，纪明婉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就没少撒泼耍赖，可是每次都效果很好，无非就是仗着赵成安的宠爱。 可是如今到了她的店里，纪明婉竟还要这样，那可别怪她不继续惯着了。 沈舒柔缓缓走上前去，嘴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可是这笑却让纪明婉心里没底。 “你到底要干什么？”纪明婉问道。 沈舒柔微微耸肩，指了指围观的众人，“今天是我要做什么吗？你问问在场的大家，难道不是你故意生事？” “别以为有了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大理寺监收押的，照样有怀孕的女子。”沈舒柔压低了声音，凑近了纪明婉的耳边。 大理寺的监狱长什么样沈舒柔都不知道，里面关没关怀孕的女子，她就更不知道了。 不过到底有没有，纪明婉难道就知道了？ 沈舒柔就是要吓唬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料子哪里来的，我说过，我们店里任何一笔出货进货都是有据可查的，况且你拿来的这个布料买得起的人并不多，只要我想，稍微一查也就知道了，到时候你们将军府的那些勾当可别被我都给抖搂出来了！” 沈舒柔拍了拍纪明婉的肩膀。 “怎么回事？”附近的差役被惊动了，为首的捕头上前询问。 沈舒柔上前行礼，落落大方，“差役大哥，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不过这里有位夫人把料子弄脏了，想要来退货，一时之间与店里伙计发生了口角。” 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上次和离，她未给赵家留下一分的嫁妆钱，赵成安已经心生怨恨了。 如果这时候再把事情给闹大了，那赵成安心眼比针孔还小，以后这生意怕是也做不安生。 “是这样吗？”捕头看向了纪明婉。 纪明婉点了点头。 万一这件事真的被闹大了，被赵成安知道，影响了他的仕途，到时候她也没好日子过。 今日暂且饶过沈舒柔，左右日子长着呢，总有那么一天，她会让沈舒柔知道，到底谁才更配当将军夫人，谁才更配拥有更多的财富！ “既然没什么大事，都别看了，都走了都走了……”差役们遣散了在场的众人。 纪明婉愤愤不平，咬了咬嘴唇，也只能转身离开。 沈舒柔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料子，对一旁的一个伙计递了个眼色。 伙计了然，拿着料子追上了纪明婉。 “夫人，您的东西。” 纪明婉瞪了伙计一眼，顿了顿，一把抓过来了他怀中的料子，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迅速离开了这里。 回到赵府。 一进门，纪明婉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将军……将军……” 她一边哭，一边寻找赵成安，仿佛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而将军府的人也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将军最是宠爱她了，只要她一撒娇，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将军都能答应。 更何况，她现在怀有身孕，老太太都已经下了令了，谁都不允许惹她生气。 所以众人见她，也都是极尽礼数，尽量远离。 纪明婉来到了卧房。 “将军……” 她哭得梨花带雨，很是伤心。 “哭什么，还没死呢？”赵老太太杵着拐杖，使劲儿敲击着地面。 纪明婉登时止住了哭声，看向了房间里。 只见赵成安躺在床上，脸上还带着伤。 她也是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询问，“将军怎么会成了这样？” 赵老太太拍了拍胸口，似乎因为气急，心里难受。 “你还问别人怎么成了这样？你们是夫妻，他怎么成了这样，你难道不知道？”赵老太太心里一肚子火，不过还是得压着。 毕竟纪明婉的怀里怀着的可是他们老赵家的孩子。 虽然她打从心里不喜欢纪明婉，可投鼠忌器，总少不得要顾忌几分。 一切等她生了孩子之后，再做打算不迟。 躺在床上的赵成安摆了摆手，那意思似乎在说，跟纪明婉没关系。 “你呀……”赵老太太无奈，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夫妻二人。 “将军不是去让人做那些事了吗？怎么会成这样？难不成也是沈舒柔让人打的？” 纪明婉很是不解。 沈舒柔不过就是一介女流，怎么可以做这么多事？ 而且将军也是有一定的功夫在身的，一般的贩夫走卒根本不是将军的对手。 她背后一定有帮手！ 赵成安听纪明婉这话的意思，显然她今天也是碰到了什么事。 他有些激动，咳嗽了两声。 曾经他跟纪明婉说过，他会处理沈舒柔那边的事，让她不要插手。 难不成她背着他，偷偷做了什么？ “你去哪了？”赵成安调整了气息，勉强说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只能听天由命 纪明婉一时语塞，眼眸微微转了转，看向了一旁。 “去沈家的铺子了？”赵成安继续问道。 纪明婉知道瞒不过去，噘着嘴，很不服气，“将军对我这么凶干什么？我也是没办法，之前她店里卖给我的东西坏了，我想去换，她不给我换，而且还威胁我……没想到在外面受了气，回来以后，将军也是一句好话都没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一边说着，她又拿着帕子拭泪。 “糊涂，糊涂！”赵成安如果不是现在身上有伤，早就气的蹦起来了。 “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将军府好，凭什么她离开我们府中就可以风生水起，在我们府里的时候，可是吝啬得很，明明那么大本事，偏偏不顾着府中上下，就算和离了，难道就忍心看着我们府中一日不如一日，想吃点好的，穿点好的，都不能够？” 纪明婉当初跟着赵成安一路过来，也不过就是图给自己找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以后跟着赵成安，可以衣食无忧。 可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赵成安看她哭的伤心，又看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他还是没忍心说出来一句重话。 “你现在身体情况特殊，有什么事交给我就去处理就行了。”他淡淡开口，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对沈舒柔不太了解，她那个人，别说你了，就是我过去，也不一定能够占到便宜，回头再把身体气坏了……”赵成安好生安慰。 纪明婉点了点头。 “将军这伤是怎么回事？”纪明婉虽然咽不下这口气，可是既然赵成安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将这笔账记在心里，回头一定要再向沈舒柔讨回来才是。 赵成安不想说的太多，只是敷衍了两句，“摔的，去办了点事，到郊外的时候摔了一跤，不碍事，死不了。” 沈舒柔之后的日子倒是消停了几天。 秋天正是收获的季节，可是她和秀云两个人来到街上的时候却发现街上最近出现了很多难民。 为了不让灾民影响京都的形象，有些灾民被安置在了城外暂时的收容所，不过因为近来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朝廷也就无力收容了，只能任由他们这样躺在街上，自谋生路。 他们中间老人和孩子居多，也是，年轻有把力气的，想必都已经早早逃出去了，就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只能听天由命。 如今他们看到的还是逃出来的，还有很多未逃出来的人…… 她曾经在书上看到过，有的地方发生了灾害，那些灾民啃半根，啃树皮，吃土，甚至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真的不敢想象，也不能想象！ 她抬头看去，一眼看到了坐在墙角的一个婆婆带着一个孩子，两个人瑟缩着身子，衣衫褴褛，脸色枯黄，看上去应该是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秀云，去买点包子，送给他们。”沈舒柔实在看不过去。 秀云应了一声，去了路边的摊子买了一大袋子包子，跟沈舒柔一起去了路边。 她们蹲下身子，“老人家，这些包子你拿着，跟孩子一起吃了吧。” 老人缓缓抬头，那双眼睛看上去很是沧桑。 待看清楚眼前放着一堆包子的时候，她眼睛都亮了。 “谢谢……谢谢……”她连连作揖，之后抓起来包子塞到了旁边孩子手中，自己也狼吞虎咽吃了半个。 “别急，剩下的都给你们。”沈舒柔说道。 老人一听，老泪横流。 剩下的包子她舍不得吃，揣在怀里，估计是想着孩子饿的时候吃。 “老人家，你们是从北方过来的吗？”沈舒柔试探着问道。 前几日她就从一些来酒楼的顾客口中得知，北边那边好像今年下了挺大的雨，而且朝廷为了防止出现洪涝灾害，好像已经派了官员过去。 难道说事情还没有解决吗？ 老人点了点头，咳嗽了两声，“我们是从北面过来的，大雨下了快一个月了，河堤都被冲垮了很多地方，我们的村子在下游，田地都被淹了，没吃的了，只能来这里逃荒。” 情况竟然如此严重？ 沈舒柔面色看上去沉郁。 她缓缓站起了身子。 秀云看到沈舒柔如此，也是担心的不行。 肯定是小姐被吓住了。 “没事的……小姐，不过是灾民夸张罢了，没那么严重……”秀云试图开解。 沈舒柔却知道不是夸张。 这几天灾民明显增多了，事情越来越严重了。 她脸色看上去不太正常，几乎是跌跌撞撞去了轩辕烨给她买的宅子里，又顺着矮墙的小路去了王府。 “王爷……王爷……”敲了敲轩辕烨的书房门。 可是没有回应。 她正准备推门而入，轩辕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何止住了她，“干什么？” 沈舒柔回头，眸中的担忧毫不掩饰，“北边那边的灾情是不是很严重？” “……”轩辕烨沉默。 如此的回答，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能做点什么吗？”沈舒柔面容坚定。 轩辕烨眸色沉冷，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她。 那如同深潭一般幽沉又让人捉摸不透的眸光，此时让沈舒柔心底充满了希望。 似乎只要有轩辕烨在，事情就都有转机。 之后的几天，沈舒柔便让酒楼每天抽出来几个人，去城外搭起了施粥的棚。 而她也一直都在棚里帮忙。 一时间，沈家酒楼乐善好施的名声便传播在外。 对于名利之事，沈舒柔认为，若是水到渠成，便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她也不会特意去追求这些，毕竟她的时间有限，还可以用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粥棚下，沈舒柔的身影很是忙碌，因为灾民太多了，人手又不太够，所以几乎每个人都是身兼数职。 不过大家也都感觉很满足。 毕竟看着一碗碗热粥送到了灾民的手中，他们知道，这很可能会挽救一个生命。 “王爷，您也该回去休息了，出去的这半个月，您可是一直没怎么合眼。”青云站在轩辕烨身旁提醒。 为了不打扰沈舒柔，轩辕烨只是远远躲在树后面。 第一百二十章 伪君子 时光易逝，轩辕烨此时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有半个多月都没在京都，也有半个多月都没有见过沈舒柔了。 此时远远的看着她，她似乎更成熟了。 “王爷，您一会儿还要进宫面圣，汇报您过去救灾的情况。”青云提醒。 轩辕烨又怎么可能把这件事给忘了？ “知道了。”他声音听上去有些喑哑，应该是连日来太过劳累的缘故。 前期轩辕城举荐的官员陈通过去治理灾情，可是陈通去了之后，根本没有用尽心思保住河堤，保护百姓和耕田，反而贪没了赈灾银两，之后又担心河水泛滥影响京都，让人半夜挖开河堤，将沿途的村子淹了大半。 他本打算欺上瞒下，瞒报灾情，可逃出来的灾民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这次轩辕烨过去彻查了此事，并且将陈通押回了京都，待大理寺查清楚事情始末原委，再做处置。 至于灾民，罚没陈通贪污的银两以及他的各种私财已经尽数用于赈灾，不过因为灾民数量庞大，如果有民间力量加入，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当他一回来听说了沈舒柔这边的事之后，心中自是觉得安慰。 这女人平时看上去惜财如命，关键时候倒是有一份侠义胸怀。 轩辕烨进宫面圣，将实情原原本本告知了皇帝。 皇帝当即下令，陈通罪大恶极，斩立决。 不过对于轩辕城，却只是给了一个识人不清，禁足三天的惩罚。 毕竟在轩辕烨陈述了陈通的罪状之后，第一个痛心疾首，要大义灭亲的人就是轩辕城。 他声泪俱下，告诉父皇他也是被陈通骗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是他举荐的陈通，他要求父皇将陈通斩立决，另外对他自己也该重罚。 如此恳切的态度，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不得不承认，若不是轩辕烨甚至轩辕城的为人，怕是也要被他蒙骗了。 就像是曾经他骗他一样。 所以对于这样的惩罚，轩辕烨也早在预料之中，毕竟在父皇的眼中，大皇子轩辕城才德兼备，堪当重用，偶尔无心之失，也可以原谅。 他背后所行的龌龊之事，父皇应该是不知道的。 想要揭开轩辕城的真面目，绝非一朝一夕的事，多年来他在父皇心目中的形象，也绝对不是一件两件事就可以推翻的。 轩辕城是父皇的第一个孩子，从小爱重有家，一出生就被封了王，之后更是各种赏赐不断，俨然就是当做下一任皇帝来培养的。 轩辕城表面上也足够听话，很是孝顺。 轩辕烨即便以前一直都在边疆，可也听说过大皇子的贤名。 谁又能想到，如此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内地里却是一个锱铢必较，性格阴晴不定的伪君子？ 这样的人，若是真的有朝一日成了一代帝王，那这天下的百姓怕是也要遭殃了，这固若金汤的江山怕是也会风雨飘摇。 轩辕烨和轩辕城一前一后从皇帝的御书房出来。 “三弟，眼看着秋猎的时间就要到了，今年的魁首不知道会花落谁家？”轩辕城看上去兴致很高。 与他在皇帝面前那个懊悔低落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仿佛刚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那些在这次灾祸中丧命的灾民，在他的眼中仿佛不过就是蝼蚁，根本不足为惜。 轩辕烨未置可否，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却见轩辕城拍了一下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想起来了，三弟从前这腿还好使的时候，便一直驻守边疆，何曾跟着父皇一起秋猎过？至于现在……”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了他的腿上，之后露出了笑意，“三弟莫要伤心，只要好好治，总还有希望。” 之前轩辕城对他的敌意一直都是藏在暗处的，而现在也算是彻底摊牌了。 毕竟这次救灾事件如果不是轩辕烨捅到了皇帝面前，那轩辕城现在正躺在自己的府中数着陈通送来的珍宝呢！ 虽然皇帝对轩辕城小惩大诫，可看上去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再次来到城郊的粥棚。 轩辕烨看着沈舒柔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朝中皇子和重臣在这场天灾中，想的是怎么借灾祸来谋取更多的利益，而沈舒柔身为一个商贾之女，地位卑微，却一直都在尽心尽力的为百姓做事，竭尽所能。 他忍不住轻声叹息。 “王爷，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青云顺着轩辕烨的视线看了过去。 现在他们王爷看沈小姐的眼神跟之前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青云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一样，不过他心里能够感觉得到。 “不用。”轩辕烨淡淡开口，推着轮椅转身离开。 一天的忙碌下来，沈舒柔直接回了王府隔壁。 她在粥棚的时候已经跟灾民一起吃过东西了，所以回来也不用重新做吃的。 “秀云，你也忙了这么长时间了，回去休息吧。”她看着扔在给她端茶倒水的秀云，也很是心疼。 其他丫鬟跟着小姐哪里会有这么多的脏活累活，可是秀云跟着她，也是没少吃苦了。 她心里还真是有点过意不去。 “我不累。”秀云将茶水放在她的身边。 “都连着忙碌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可能不累？快回去吧。”沈舒柔将她推了出去。 秀云无奈，只好离开，“小姐有什么事就叫我。” “知道了。”沈舒柔笑笑。 秀云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沈舒柔自己一个人。 月光静静地从窗户洒了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了淡淡的光影，让人的心感觉都恬静了不少。 已经很多天都没有看到过轩辕烨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到底怎么样了？ 听说北方的雨已经渐渐停了，救灾不力的官员也被押解来京，得到了处罚，最近过来的灾民们也越来越少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不知道轩辕烨的情况。 他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沈舒柔对着月亮，轻叹一声，不觉间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很安静，可以仔细听，也挺热闹的，虫鸣声不绝于耳。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别动 “月亮娘娘，如果您真的有灵，就保佑王爷平平安安，一切顺遂吧。”沈舒柔双手合十，对着月亮诚心祈祷。 她知道，这么多天没有见到轩辕烨，是因为他去了北方灾区。 之前她曾经问过陈管事，陈管事平时都负责王府以及这个宅院的里外大小事务。 陈管事告诉她，说是王爷带着青云一起离开的。 虽然跟轩辕烨认识的时间不长，甚至她只是把轩辕烨当做了沈家的靠山，可是不得不说，她打从心底里是信任轩辕烨的。 而最近频频传来的好消息，也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他面上冷酷，实则心里却是个爱护民众的好王爷。 这样的好人，她当然要祈求上天好好爱护！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咳嗽。 沈舒柔回头看去。 只见轩辕烨坐着轮椅，就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站在这里看过去，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好像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清晖。 “王爷……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沈舒柔诧异。 刚才她说的那些话不会被听到了吧？ 完了完了！ 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变成了满面通红。 此时的沈舒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轩辕烨一言不发，缓缓来到她的身旁，大手一揽，直接将她揽入怀中。 “王爷，这是在院子里，放开……”沈舒柔大窘，眼神慌乱的看向周围。 轩辕烨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那样静静的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什么都没有做。 沈舒柔挣扎了两下，无济于事，又发现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便安静了下来。 “别动……”他的声音冷冷的。 在这样的秋夜之中，听上去有种空幽之感。 沈舒柔没有动弹，只是那样静静的坐在他的怀中。 他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息，清冷之中又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温情。 听上去很矛盾，可是在他的身上却一点都不违和。 两个人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虽然许久未见，可是心似乎更近了一些。 “铺子里的生意可还行？”轩辕烨开口问道。 沈舒柔觉得坐在他的怀中，不冷不热，而且又很有安全感，她都快睡着了。 听到他开口询问，她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毕竟很多事情她自己可以应付，不想因为这些事给他增加太多的负担。 人情都是会用完的，关键时候用一下也就是了，平时还是自己处理比较好。 轩辕烨没有说话，不过看沈舒柔的样子，似乎事情并不是这样。 明日且让青云去了解一下再说。 “王爷离开京都这么长时间，可是去了北边？”沈舒柔问道。 她从灾民的口中听说过，灾区那边的情况很不乐观，想必轩辕烨此去定然很艰难。 轩辕烨也只是随口应了一声，“都过去了，一切都好。” 他说的很随意，不过沈舒柔却知道，过程一定是她无法想象的艰辛。 她不能帮他做什么，也没办法将那些在灾区之中，生活的水深火热的灾民从中解救出来。 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尽量的去做一些事。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坐了很久，却只是说了寥寥几句。 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轩辕烨书房中。 青云从外面进来。 “王爷，最近沈家的各个铺子一直有人闹事，不过沈小姐一直忙于在粥棚那边施粥，所以只是让掌柜的暂且给钱，息事宁人。” 轩辕烨手中握着狼毫，在宣纸上挥洒自如。 “查清楚什么人做的吗？” 他手上动作一顿，眸色幽深沉冷。 “赵成安。”青云道。 轩辕烨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 “王爷，这赵成安实在是太过分了，您在灾区那边救灾，沈小姐在这边施粥救助灾民，他可好，躲在自己的府中不帮忙也就算了，竟然还让人去沈小姐的铺子里捣乱。” 说起来这些，青云窝着剑的手上青筋暴露，似乎恨不得现在就将赵成安揍一顿，也好出了心中恶气。 “王爷，您下令吧，只要您开口，我现在就去找那个赵成安，把他好好揍一顿！”青云掰了掰手指，直接发出轻微的脆响。 上一次已经打过赵成安一顿了，不在乎再打一顿。 轩辕烨却摆了摆手。 “王爷……难道说就这么过去了？”青云很是不服。 像是赵成安那样的人如果不给点教训，以后只会变本加厉。 “这件事你不用管。”轩辕烨沉声。 青云愣了一下。 他不管…… 难不成，王爷要亲自出马？ 赵成安上一次虽然被打的不轻，不过这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他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之前他已经安排了好几波人去沈家的店铺找事。 轩辕烨不在，沈舒柔只能忍气吞声。 她不是一直以为自己找到了靠山吗？ 可是她的算盘打错了。 轩辕烨可是王爷，平时事务繁忙，哪里有功夫应对她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 更何况，在他看来，当初轩辕烨对沈舒柔能好那么一点，不过就是一时新鲜罢了，时间久了，他怕是连沈舒柔这个人都给忘了。 如果沈舒柔识时务的话，早点对他求饶，跟他说一些好听的，把铺子里的赚的银子分一些给他，他倒是可以考虑不再为难于她。 否则…… 他就让沈舒柔知道，马王爷的脑袋上到底长了几双眼睛！ 轩辕阁附近的胡同里。 赵成安在这里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却仍旧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 他已经跟那几个小混混说好了，这个时间点过来，商量好怎么做就开始行动，为什么现在还没见人影？ 他有些焦躁，左右看了看，“奇怪了……” “别等了。”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 他吓得一个激灵，回头一看，是轩辕烨坐着轮椅过来了。 怎么他回来这里？ 赵成安心中直犯嘀咕，不过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恭敬的样子，连忙行了礼。 “卑职见过残王。” 轩辕烨只是眸光随意地扫了他一眼。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肯承认 轩辕烨投递过去的视线仿若蜻蜓点水一般，只是轻轻掠过，不屑于多停留半分。 “那些小混混不会过来了。”轩辕烨直接点名。 他没这个功夫跟他在这里藏着掖着，拐弯抹角。 可赵成安却只是装作一脸茫然，“卑职不明白王爷的意思，卑职只不过是恰好路过这里，不知道王爷口中说的等什么人……是什么意思。” 他当然不肯承认。 轩辕烨眉头轻拧。 本想着若是赵成安老老实实的，他或许会顾念他在朝为官，就放他一马，让他面子上好看一些。 不过眼下看来，赵成安似乎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轩辕烨拍了拍手。 便听到一阵响动，接着青云用绳子牵过来了一串，一共五个人，像是串蚂蚱一样，将他们捆在了一起，带了过来。 “都老实点！”青云使劲儿拽了一下生意。 前面一个人倒在了地上，跟着在后面的四个人也接二连三的倒在了地上。 几个人叠在了一起。 “你还不老实交代吗？”轩辕烨看向了赵成安。 这几个人是赵成安安排在沈家的铺子里专门捣乱的。 现在人证在此，赵成安想要抵赖，也没那么容易。 可是赵成安却知道，这绝对不能承认，不然他作为堂堂一个将军，被传出去了，他还有何颜面？ 而且当初他这么做，可是跟大皇子请示过的。 他这么做，不光可以替他泄私愤，报复沈舒柔，而且还可以让轩辕烨不能安心，影响他在那边救灾。 一举两得的事！ “王爷，卑职不知道您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所以您让卑职承认什么？”赵成安继续抵赖。 对于这样的小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最有效的办法。 “行，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别怪本王不客气！”轩辕烨对青云递了个眼色。 青云了然，直接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这是动用私刑，殴打朝廷命官……王爷，您不能这么做啊……”赵成安抗争。 轩辕烨看着，只觉得青云打的太轻。 “下重手。”他淡淡开口。 在边疆征战多年的王爷，见惯了多少腥风血雨，打一个人，对他来说太稀松平常了。 而旁边的那一串混混吓得瑟缩在角落里，闷着头，连头都不敢抬，只是听着一贯趾高气昂，高高在上的赵将军，此时也是被揍得吱哇乱叫。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轩辕烨开了口，“可以了。” 青云才停了手。 他以为一个将军，怎么也要能跟他过上两招的，没想到这个赵成安就是个窝囊废，徒有其表，还没怎么反抗呢，就开始抱头鼠窜了。 这样的人，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娶到了沈小姐的。 还好沈小姐最后跟他和离了，不然可真的是白瞎了沈小姐那么好的一个人。 赵成安鼻青脸肿，心中愤愤，可也不敢公然跟轩辕烨叫板。 轩辕烨云淡风轻，“今天打你，本王也不藏着掖着，就是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将你打一顿，不过赵将军也得知道，本王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可知沈舒柔在城外开设了粥棚，免费给过来的灾民赠粥喝，这可是在替朝廷做事，替我父皇做事。” 他顿了顿，视线在赵成安的身上扫过，满是不屑，“若是在沈家的铺子闹事，那无疑就是在给皇上找不痛快，沈舒柔如果愿意的话，是可以告到皇帝面前的！” 赵成安闻言，登时瘫坐在了地上，一双被打得肿起来的眼睛怔怔的望着前方。 之前他提议到沈家铺子闹事，可是经过了大皇子的准许的，怎么……这里面还有皇上的事？ 如果真的是轩辕烨所说的这样，那他的前途可不就完了？ 灾害面前，没想着怎么救灾救民，却还带着人在这里捣乱…… 轩辕烨看到他这样的反应，知道他应该是相信了自己的话。 他推着轮椅，上前拍了拍赵成安的肩膀。 “以后做事的时候动动脑子，别被人随意放了枪使。” “青云，把那些小混混送大理寺监收押，另外……让人把赵将军好生送回。”轩辕烨推着轮椅离开，背影很是潇洒淡然。 沈舒柔粥棚里的粥不太够了，便去了酒楼里，让掌柜的再准备一些米。 “东家，那些来闹事……”掌柜的有什么事想说的样子。 沈舒柔此时却一门心思都在那些灾民身上。 唇亡齿寒的道理她懂，如果不能让这些灾民得到安置，他们的好日子又怎么过得安稳，过得长久？ “闹事无非就是为了钱，破财免灾，给他们打发了就是，现在没工夫跟他们纠缠太多。”沈舒柔一边安排人将米装车，一边回了这么一句。 掌柜的却摇了摇头，“不是这个。” “哦？”沈舒柔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若是跟之前一样，您已经安排过了，按照您说的打发了那些人也就是了，可是今天那些人根本就没过来，我有点担心，他们该不会在憋什么坏吧？”掌柜的也是见过不少人了，他知道，那些混混得了甜头，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而且他隐约觉得，那些混混根本就是有人指使的。 只不过东家现在心思没在这个上面，他也就没有多说。 沈舒柔手上的动作暂停了会儿，想了想，“既然他们没过来，就先等等看，这几天如果有什么动静，你随时告诉我。” 说话间，米都已经准备好了，沈舒柔带着秀云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将米又运向了城外的粥棚。 轩辕烨知道，沈舒柔一直想的是安安稳稳做生意，闷声发大财。 不过有些事摊到了她的身上，便注定了没办法摆脱。 赵成安已经盯上了她，在赵成安的背后很可能还有轩辕城。 曾经轩辕烨想的是不让她牵扯进来，可如今看来，也由不得他了。 若真如此，只能尽量给她寻求保护，免得因为他的事情，而殃及到沈舒柔。 皇帝御书房。 太监端进来了一碗白粥。 “圣上，这便是您要的白粥。” 皇帝放下手中奏折，端起来，喝了一口。 第一百二十三章 对她越好 “听说，有个沈家粥棚，一直在城外免费给灾民施粥，可是确有其事？”皇帝端着粥碗，看了一眼轮椅上的轩辕烨随口问道。 轩辕烨略忖，“儿臣从北方灾区回来的时候，确实见到城外有一排的粥棚，不过是谁家的，儿臣就不知道了。” 他故意卖个关子，毕竟他和沈舒柔的关系还是越少人知道，对她越好。 所以在外面，他不适宜对她表现得太过了解。 皇帝微微颔首，“查一下，若真是有这样的慷慨之士，朝廷当行封赏才是。” “儿臣遵旨。”轩辕烨领命。 轩辕城府中。 赵成安这次被打的比上次轻一些，青云按照轩辕烨的交代，只是打在了明面处，并不影响他活动。 “你还真是个废物，竟然被人打成这副样子，还有脸过来这里？”轩辕城一脚踹在了赵成安的怀中。 赵成安本来是跪在那里的，直接被踹的坐在了地上。 “卑职知错。”赵成安赶忙认错，“不过卑职面对的是三皇子，有三皇子给沈家撑腰，卑职也不敢不从，只能任由三皇子处置。” 他一脸委屈，轻轻摸了摸脸上的伤，现在碰到还生疼生疼的。 “轩辕烨？”轩辕城很是纳闷，“他不是刚刚从北边回来吗？怎么又跟这个沈家粥棚搅到一起了？难不成……这粥棚是轩辕烨的主意？还是说父皇授意他如此？” “毕竟沈家那个商贾之女，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去给灾民施粥？”轩辕城自言自语。 他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轩辕烨的腿都已经废了，可是却好像仍旧有所打算。 赵成安听轩辕城这么说，也凑了上来，“大皇子的意思，沈家只不过是个幌子，真正要做这件事的，是残王？” 轩辕城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踱步，“你这段时间密切注意沈家那个……” “沈舒柔。”赵成安提醒。 “对，沈舒柔的动静。”轩辕城道。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我倒是要看看，老三借着这样一个商贾之女究竟要兴起多大的风浪。” “是！”赵成安领命。 从大皇子府中离开之后，赵成安一身轻松。 沈舒柔啊沈舒柔，以为施个粥，让残王替你说两句好话，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你啊你，真是想多了。 现在可是大皇子下令，严密监察。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沈舒柔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这次他定要趁机将沈舒柔本应留在赵家的通通拿回来！ 赵府。 赵成安回了卧房，纪明婉正躺在床边的塌上，吃着新鲜的酥梨。 随着孕期的增加，纪明婉的腰腹明显粗了不少，不过她的胃口一直挺好。 赵成安一看到她一身肥硕的躺在那里还不自知，还一直吃个不停，心里便觉得有些堵的慌。 眼前好像出现了沈舒柔的身影。 那样的风姿绰约，那样的楚楚动人，而且那样的妙人儿还能够在生意场上混的风生水起，如今都可以替朝廷分忧解难了。 如果她还是自己的妻子，那对于他的仕途来说，无疑能够有所助益。 哪里是面前的纪明婉可以比的。 也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昏了头了，非要把沈舒柔给赶出去。 如今可好，落得个人财两空。 “将军，您回来了。”纪明婉咽下了口中的吃的，缓缓坐了起来。 其实这孩子也不过三个月左右，正常来说略微有些显怀，可是纪明婉已经很是理直气壮地把自己吃成了怀了五六个月身孕的样子。 美其名曰对孩子好。 赵成安应了一声，不过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怎么？那个残王又为难你了？”纪明婉试探着问道。 之前赵成安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回家，就是因为那个残王。 也不知道沈舒柔和残王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能请的动一个王爷给她出头？ 赵成安摇了摇头，“无事，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说完，赵成安脱了外衣，倒在塌上便睡觉去了。 纪明婉还想询问，可是床上已经传来了赵成安均匀的呼吸声。 纪明婉脸色阴沉了下来。 之前将军对她总是百依百顺，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 她发现将军在看沈舒柔的时候，似乎眼神跟从前不一样了，难道说…… 纪明婉虽然不愿意相信，不过却心中有所怀疑。 到底有没有，有些事情一试便知。 城外沈家的粥棚陆陆续续已经都撤下来了，而且灾民也都减少了不少。 沈舒柔总算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不过说是休息，她却心里不怎么静，马上就是中秋节了，各酒楼的月饼需要尽快准备好，而且为了别出心裁，与以往的有所不同，她跟掌柜的商量，每家酒楼使用的馅料都不一样，这样可以照顾到很多食客的口味，另外还可以将客流给分开到不同的店里，可以给食客一个更好的体验。 不光这个，她还准备以中秋团圆为主题，设计一些衣服，上面主要的图文都是中秋相关，可以有桂花树、兔子、嫦娥奔月等等。 到时候爱美的女子可以穿着心仪的衣服，吃着口味独特的月饼，与家人一起赏月谈心，应该也是一件美事。 有了这样的打算，沈舒柔先是去了酒楼，将想法告诉了掌柜的，各掌柜的之前跟着她做过一些活动，所以对于她的能力还是挺认可的，一切安排的也很顺利。 之后她便又走访了几家成衣铺子，告诉了画花样的师傅一些图形以及注意事项。 师傅们听到她的想法之后，也是赞不绝口。 一切总算是安排好了，沈舒柔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正准备从霓裳阁离开，没想到迎面走来了纪明婉和赵成安。 他们两个怎么会过来这里？ 沈舒柔纳闷，低眸沉思片刻，却不得而知。 此时赵成安脸上的伤虽然好了一些，不过看上去还是挺明显的。 这不免让沈舒柔纳罕，为什么最近每次见到赵成安，他总是一副鼻青脸肿，看上去很狼狈的样子？ 从前他可是威风得很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还是会被看见 沈舒柔虽然心中有很多疑问，却不想跟他们两个见面。 这两个人事多得很，若是真的碰面，少不得半天搅缠，她现在可是分秒必争，忙着赚钱。 毕竟之前施粥花了不少的银子。 虽然她觉得那些都是义不容辞的事，可事情过后总要把亏空给补上了。 有时候想想，在这京都做生意，赚一些达官贵族的银子，关键的时候补贴一下穷苦之人，似乎自己也觉得自己成了侠女一般。 不过她知道，这些都是她一厢情愿，自娱自乐罢了。 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商贾之女，本就是满身铜臭味，被人所不齿的。 习惯就好！ “姐姐！”纪明婉一眼看到了准备转身回避的沈舒柔。 她已经尽量躲避了，还是会被看见！ 沈舒柔一阵腹诽，不过还是转过身，看向了对方。 “不敢当，我与赵将军已经和离了，自然也就当不得你口中的姐姐了。”沈舒柔只觉得纪明婉很是客气。 客气地让她觉得有些异常，不免提高了几分警惕。 纪明婉却皮笑肉不笑，拉着赵成安上前说道，“虽然姐姐与将军已经和离了，可是毕竟我们曾经生活在一起，妹妹可是对姐姐挂念的很呢。”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赵成安。 果然，只见到赵成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舒柔，似乎魂儿都要被勾走了一般。 看来之前她的怀疑果然没错，将军果然对她这个贱人还是旧情未了！ 沈舒柔受不了这样的虚情假意。 既然已经分开了，又何必这样阴魂不散，非要假惺惺的凑到一起？ 她正要转身回后院，却发现赵成安投递过来的眼神有些不对。 那样直接，又不加掩饰，比从前他们两个还是夫妻的时候都更要浓烈几分。 这个人…… 她心中若有所思，随即冷哼了一声。 既然如此，有些人不长眼，也怨不得她！ “如果来这里买东西，来者是客，小店自然欢迎，可是如果你们还有其他事，对不起，我们现在没那么多关系，恕不奉陪。”沈舒柔说完，转身回了后院。 赵成安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欲言又止。 只是这样稍加试探，纪明婉就已经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我们店里刚刚上了新品，不如让伙计带着夫人在店里转转看，很多都很不错的。”掌柜的说道。 刚才东家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想来买东西，来者是客。 纪明婉瞥了掌柜的一眼，看看就看看，沈舒柔的店里，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把你们店里最好的给我拿过来看看。”纪明婉挥了挥手，当真财大气粗。 掌柜的和伙计便上前照顾。 而沈舒柔也不过是才刚到了后院，没想到赵成安就跟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沈舒柔蹙眉。 看来刚才她果然看的没错，这赵成安心里没憋什么好主意。 赵成安上前一步，只觉得眼前之人面容清婉动人，身姿绰约轻盈，当真是让人心旌荡漾。 不知道为什么，从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她竟然还不错。 这样的妙人儿，就是放在家里暖床，也是不错的。 他心里一顿龌龊的想法，不过面上少不得要顾及自己的身份，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堂堂将军，自然也应该有将军的威仪。 “你可后悔了？”赵成安开口询问，目光直视前方，看上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在赵成安的眼中，他是官，她是民，而且是属于士农工商的最底层的商贾，所以他自然比她要高贵的多。 可是沈舒柔却不这么认为。 她可从来不会自轻自贱！ “我不懂赵将军什么意思。”沈舒柔背过身去。 多看赵成安一眼，她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睛。 赵成安睨了她一眼，趾高气昂，“行了，嘴上不承认，其实你心里还是很自卑，当初你们沈家不就是因为地位卑微，所以才会想着把你嫁给我，也好给自己家找个靠山，谁知道你之后竟然昏了头，非要与我和离，如今没有了本将军的庇佑，你的日子想必也不太好过，若是你后悔了，跪下来求我，我可以既往不咎，让你回来给我作妾。” 沈舒柔:“……” 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无聊！”她丢下一句话，准备进屋里关上门。 懒得看到这么一个自以为是，不可一世的人。 赵成安见状，伸开手拦住她的去路，“怎么，被我说中了心事，不好意思了，想躲起来？” 沈舒柔哭笑不得，“我念在你我曾经也算是夫妻一场的份上，不想给你没脸，不过你若是给脸不要脸，非要自讨没趣，那也就怪不得我了！”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这个赵成安给打出去。 沈舒柔四下看了看，周围没有趁手的东西，猛然想到在拐角处的柴房门口应该是有个扫帚。 她不由分说，直接就气冲冲的过去，拿起扫帚又折返回来。 今天看她不好好打他一顿出出气！ 她心中如此想着，可回头过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赵成安已经不在这里了，此时只有秀云提着一盒糕点从外面走了过来。 那是她刚才差秀云过去买的。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秀云问道。 沈舒柔把手中的扫帚扔到了一旁，脸上仍旧是气鼓鼓的样子，很显然就是生气呢。 她气的不想说话，抓起来秀云手中的糕点，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拆开来就吃了起来。 秀云微微蹙眉，似乎是想了想，然后明白了什么。 “是不是姑……”她后面的那个“爷”字立马咽了回去。 “是不是赵将军？”秀云咳嗽了一下。 沈舒柔看了她一眼，“你看到他了？” 秀云点了点头，“我刚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好像是纪明婉和赵将军两个人从这里出去了，我还纳闷呢，他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如此。 想必刚才她去拿扫帚的功夫，纪明婉追过来了这里，把赵成安给带走了。 怪不得她回来之后便不见了赵成安。 让她只觉得一口闷气堵在那里。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适可而止 沈舒柔胸口的闷气堵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的，太难受了。 她用手扇了扇风，不过冷静下来想想，得亏刚才她没有在气头上真的跟赵成安动手。 不管怎么说，赵成安还是个将军，若是真的动手打起来，到时候吃亏的还真就是她了…… 沈舒柔想着，不免暗叹。 现在自己的能力还是太小了，连自我保护都做不到，还是得尽快成长起来才是。 她正暗自想着，秀云提醒道，“小姐，明天就是八月十四了，刘员外的寿宴就在明天，之前咱们沈家给灾民施粥引起了不少人的称赞，这刘员外也听说了，就慕名邀请小姐过去，这可是大事，您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沈舒柔把手中的糕点放下，“你要不提醒，我差点就忘了，刘员外在致仕之前可是朝中大员，德高望重，现在虽然不问政事，不过却仍旧是被很多人尊敬的长者，想必到时候京中很多朝廷官员都会过去……” 她一边说着，心中已经暗自盘算了起来。 得了刘员外的邀请，可以说是万分荣幸。 对于他们沈家的生意也是一个有益的宣传。 她可得好好准备准备才是！ 轩辕烨过来找过她两回，可一直都没找到她人，晚间，他再次过来沈舒柔的房间，竟然发现她又睡下了。 从窗外朝里看去，沈舒柔睡得挺香，此时还翻了个身。 近来她还挺忙…… 算了，让她先休息吧。 沈舒柔觉得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好了。 她睁开眼睛看过去，今天天气不错，已经阴沉了那么长时间的天总算是放晴了。 她特意穿上了之前她设计的衣裙，也算是对店里的一个宣传，另外又让秀云特意备下了一些店里精致的月饼，虽然刘员外的府邸肯定少不了各种精美的吃食，不过有备无患。 万一到时候用到了，也可以做一下宣传，毕竟到时候过去的名门望族肯定不少，能得了他们的称赞，那他们沈家的月饼在京都也就不愁卖了。 沈舒柔此时心中的小算盘又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秀云，今天可要好好打扮，我们过去参加的可是刘员外的寿辰宴。”沈舒柔坐在铜镜前面。 秀云应了一声，将一对鎏金花树钗在她的发髻上比了比，然后满意的攒了上去。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沈舒柔盛装打扮，换上了月白色绣着桂花树和月兔图案的留仙裙，再配上一套金镶玉的头面，看上去贵气之中透露着年轻小女子该有的清新之感，整体看上去打扮的很是精致又不至于太过雍容。 沈舒柔转了个圈，裙摆随着转动了起来。 宛若流风回雪，当真是让人一眼便觉得心中百转千回。 “小姐，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秀云眼中闪着光，忍不住拍手称赞。 沈舒柔也挺满意的，不过她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什么话都不能太满了。 “京都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怎么就成了最美的了？”沈舒柔觉得还是太过夸张。 有些事，适可而止。 小美即可。 她很知足。 秀云却不这么认为，“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反正我就觉得我们家小姐最美，谁都比不上我家小姐！” “呦，让我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大美人儿啊？” 门外传来了沈立君调侃的声音。 沈舒柔顿时面红耳赤，“哥哥！” 说话间，沈立君已经来到了房中。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只觉得这才几日未见，小妹似乎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了。 “不错，不愧是我沈立君的妹妹！”沈立君大言不惭，排着胸脯。 沈舒柔对他做了个鬼脸，“我这是随的爹娘，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立君笑笑，“反正哥哥俊俏，妹妹自然也不会出落得太差！”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来了桌上的一个月饼吃了起来。 “嗯！”他站了起来，眉毛挑了起来，不过因为口中还有吃的，一时说不出来话，只是一直指着这月饼。 沈舒柔看他的反应挺强烈，“怎么？有那么难吃吗？” 她可是亲自把关的这批月饼，不过在市场上反响怎么样还不知道。 沈立君摇了摇头，“难吃算不上，很特别的味道，是咸的，以前吃的特别多都是甜口的。” 不错，这也是她特意这样安排的。 “毕竟大家的口味都不太一样，有喜欢吃甜的，就有喜欢吃咸的，之前传统的做法都是甜口的多，这次我想弄一小部分不一样的，看看反应怎么样。” 沈舒柔也掰了一点，送入了口中。 她觉得这个味道还可以，而且之前她还让各店铺在门口举行了试吃活动，反映也不错。 沈立君没多说什么，只是先比了一个大拇指。 之前沈父说把家里的生意全部交给妹妹的时候，他虽然如释重负，总算可以安心读书，不用被爹逼着学做生意，不过心里还是挺担心妹妹的。 可是现在看来，他的担心真是多余了。 妹妹做的远比他想的好的多，就算是让他亲自去做，也不见得会比她做得更好。 沈立君一脸欣慰，“看来我们沈家的生意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被哥哥当面夸奖，沈舒柔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也就是瞎糊弄的，到底效果怎么样，还得看后续反应……” “对了，哥，今天刘员外的寿宴，你会过去吗？” 沈舒柔问道。 她被邀请过去，可是去了也没个认识的人，总觉得有些不太踏实。 沈立君摇了摇头，“不会，刘员外并没有邀请很多人，只是以前同朝为官的一些人，可能赵成安也会过去。” 他提醒了一句。 赵成安之前曾经在刘员外的手底下做过事，所以被邀请也不足为奇。 “要不……我让人过去回了刘员外，就说你病了，不去？”沈立君不放心她。 沈舒柔却摆了摆手。 赵成安去又怎么了？ 难道有他在的地方，她都要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躲着不成？ “不用！”她当即拒绝。 他去是他的事，与她无关。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她的心思 刘员外的寿宴就设在刘家城郊的一处宅院之中。 这里背山面水，环境清幽雅致，与城中的喧嚣热闹相比，又是另外一种景象。 沈家的马车停在了刘府门口。 “小姐，我们到了。”秀云下了车。 沈舒柔闻言，掀开了车帘，先是整体看了一眼这刘府。 因为今天是刘员外七十大寿，所以操办的比较隆重。 府门口张灯结彩，似乎是管事的正站在门口，让人把新写好的对联贴在门两边。 沈舒柔扶着秀云下车，又让秀云将请柬和贺礼递了上去。 “原来是沈小姐，请进。”管事的将沈舒柔主仆二人迎了进去。 沈舒柔和秀云进了府中。 之前她已经跟刘员外说好了，这次寿宴的一应吃食都是由他们沈家的酒楼准备，不需要刘员外破费，另外她还给所有过来的客人都准备了一份回礼，里面是他们沈家推出的月饼，也都是免费赠送的。 刘员外当然不会占一个小辈的便宜。 可沈舒柔却坚持要这么做，说是希望刘员外可以全了她的心思。 她曾经听店里的客人说起过，刘员外才华横溢，年轻的时候接待外国来的使臣，不光会很多小国的语言，更是曾经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平息了一场干戈，免除了一场战争。 他是沈舒柔十分崇拜的人，所以也打从心里希望可以有机会替刘员外做一些事。 一番话说得刘员外仿佛也是回到了当年，便也只能答应了她。 宴会还没开始，沈舒柔和秀云两个便来到了后院的花坛旁边赏花。 刘员外是个爱花之人，致仕之后更是一门心思开始研究起来了花草，没事便闭门谢客，沉浸在花草的世界中。 “小姐，这里这么多花！”秀云忍不住惊叹，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 “我只想着秋天了，很多花都凋零了，很多植物也都开始落叶了，没想到在这里好像全然不是这回事！”秀云自言自语。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沈舒柔突然想到了这么一句诗词。 此时放眼看去，只觉得心情开阔，心旷神怡。 “小姐，你看那边的菊，好多颜色，竟然还有绿色！”秀云凑上前去，指了指。 只见那花如同一个绿色的圆圆的绣球一般，看上去很是可爱。 “好特别啊！”沈舒柔也忍不住赞叹了起来，“之前只是在书上看到过，没想到竟然还真有这种，这可是珍品，听人家说绿宝石易寻，绿菊难求，可见这有多么难得一见，我们今天可真是开了眼了！” 两个人在这边赏花。 不曾想旁边传来了一声轻蔑的嗤笑。 秀云皱眉，回头看去，只见是纪明婉挺着小腹悠悠走了过来。 与之前她在铺子里姐姐长姐姐短的热情样子截然不同，此时的纪明婉眸底是一抹冷然和不屑。 沈舒柔习以为常，毕竟从前在赵府的时候，她就见识过了不少次纪明婉的演技。 那当真是让人自叹不如。 “你笑什么？”秀云知道，以前小姐在赵家的时候，可没少吃纪明婉的暗亏。 如今小姐都已经跟赵家没有关系了，自然很多事情也就不必顾虑太多了。 秀云下意识往前了几步，想要将沈舒柔护在身后。 可是沈舒柔却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退缩的意思。 从前在赵府，她一直对纪明婉百般忍让，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自然也不会让自己一直忍气吞声。 “堂堂沈家小姐，沈大东家，竟然连个绿菊都没有见过，真是让人觉得可笑。”纪明婉拿着帕子，掩住嘴嗤笑。 “没见过又怎么样，你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见过的，也好意思笑别人？”秀云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被人欺负。 纪明婉眸色泠然，“我跟你家小姐说话，也轮得着你个奴婢插嘴？” 说着，纪明婉抬手就要打过去。 沈舒柔当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她抬手抓住了纪明婉的手腕，一时间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虽然沈舒柔对纪明婉很是不满，不过毕竟对方怀着身孕，她投鼠忌器，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你要是真的为了你们家将军好，就好生照顾好你肚子里的孩子，万一要是摔倒了，你可真的罪过大了。”沈舒柔钳着对方的胳膊。 虽然她不怎么会打架，不过纪明婉因为怀了身孕之后，就一直久卧在床，所以也是没什么力气。 沈舒柔想要挟制住她，还是不难的。 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此话一出，纪明婉倒是愣了一下。 “既然今日大家同来刘员外府中做客，还是不要闹出什么事情为好，否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沈舒柔语气平缓。 其实纪明婉今天能过来，也是陪着赵成安过来的。 她的身份只是赵夫人。 而沈舒柔是被刘员外特意邀请过来的，并不是依靠旁人的什么身份。 纪明婉心里对沈舒柔很是不服气。 为什么和离之后，她看上去好像比以前更加光彩夺目了？ 就连赵成安从前都是不怎么在意沈舒柔的，可是现在只要有她在场，赵成安的眼睛就好像直了一般。 纪明婉松开了手，心中还憋着一股气。 沈舒柔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 是非之地，还是尽快远离比较好。 她心中打算着，扫了纪明婉一眼，便对秀云递了个眼色。 主仆两个心照不宣，便准备转身离开。 可就在她们两个刚刚走出去两步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一声脆响。 两人回头，只见种着绿菊的花盆被摔在了地上，花株根部的泥土也都被摔散开了。 “呀！”纪明婉惊叫一声，花容失色，连连后退指了指沈舒柔，又指了指地上的花。 这意思分明就是在说花是被她给弄坏的。 而如此一声尖叫，也引来了附近的众人。 刘员外也恰好和众好友一起赶过来。 他们似乎正打算过来赏花。 “我的绿云，我的绿云啊！”刘员外心疼，一路小跑上前，将花捧在了怀里，“怎么成了这样？” “是她推下来的。”纪明婉指控。 第一百二十七章 颠倒黑白 众人顺着纪明婉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沈舒柔正一脸淡然站在那里。 “沈小姐？”刘员外很是纳闷，他皱着眉头打量了沈舒柔一眼，“为什么啊？” 沈舒柔:“……” “为了栽赃陷害！”纪明婉抢先说道。 众人又是一阵诧异。 “婉儿……婉儿！”赵成安从人群中匆匆走了出来，他一脸担忧，仔细打量了一眼纪明婉重点放在了她的小腹。 看到没什么事，他才算放心，上前揽住了纪明婉的肩膀，“你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独自跑来这里干什么？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还好……没什么事……”纪明婉拍了拍胸脯，看上去惊魂未定的样子。 不过很快她又看向了沈舒柔，“刚才我也是看到姐姐在这里，想着过来跟姐姐说上两句话，没想到……” “我与赵家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所以你不必姐姐姐姐的叫我，只管跟大家一样，叫我沈小姐便可。”沈舒柔强调。 曾经在赵府的事情她不想提起，也不想跟赵家再有任何瓜葛。 尤其是看到赵成安那双贪婪的眼睛的时候。 那双眼睛看着她，带着躲躲闪闪，又带着强烈的占有欲，让她觉得很是不适。 “那怎么行……”纪明婉有意说道，“毕竟曾经姐姐也是将军府的一员，是将军的妻子，就算是现在和离了，可曾经我与姐姐一起侍奉将军的日子，我是绝对不会忘的……” 她这是故意想要恶心沈舒柔。 秀云听着纪明婉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沈舒柔，只觉得别扭。 “别说以前了，以前在赵家的时候，也没见你对我们家小姐这么尊敬！”秀云很是不愤。 纪明婉愣了一下，视线转移，似乎才发现了秀云一般，“哦，我还纳闷呢，原来是姐姐的丫鬟秀云姐姐啊，是是是……这话说的是，只是没想到从前在府中的时候，秀云姐姐便仗着是姐姐的丫鬟，就一直对我这个将军的平妻颐指气使，如今都已经和离了，秀云姐姐的脾气还是这么大……” 纪明婉微微抿了抿唇，看上去好像真的曾经受过天大的委屈，被沈舒柔指示丫鬟欺负过一般。 此时在场的众人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没想到将军府中也不太平……” “这就是赵将军之前的那个夫人？” “这小将军夫人也是受了委屈了……怪不得会和离，谁家有个心胸狭窄，不能容人的夫人，怕是都会家宅不宁。” 沈舒柔听了只觉得好笑，“赵成安，你确定不站出来说两句？要不要我把你的那些事都说出来，大家评评理？” 她不想跟纪明婉说太多，免得被大家认定了，她就是一直欺负纪明婉。 可是这件事也不能任由纪明婉就这么颠倒黑白地说下去。 她的语气听上去很是轻松且平静。 赵成安有些恍惚，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糟糕。 “婉儿……算了……”赵成安轻轻拍了拍纪明婉的肩膀。 纪明婉瞪了他一眼，柳眉倒竖。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质问他，到底她们两个谁才是将军夫人！ 赵成安缩了缩脖子，在众人面前不好发作。 他只是在纪明婉的耳边轻声耳语了一番。 纪明婉看了看他。 他点了点头。 似乎她才终于肯罢休了一般，“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 说完，她甩了甩手帕，就要转身离开。 可刘员外还很是心疼得抱着绿云蹲在地上，“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众人八卦的心思才被拉了回来，刚才他们听到花盆碎了的声音过来的。 不知道什么人把刘员外的绿云给弄坏了。 刚才还如同一个绿绣球一般的绿云，现在生生被折断了枝丫。 纪明婉一副牙尖嘴利的样子指着沈舒柔，“我都说了，就是她，刚才我亲眼所见，她把这花故意推掉了。” 刘员外不辨真假，在沈舒柔和纪明婉之间看来看去。 他知道，这话不能全信，毕竟眼前的两个人之间是有纠纷的。 只是刘员外不曾调查，这沈小姐竟然曾经跟赵成安两个人有一段婚姻。 他请了赵成安，请了沈舒柔，如果只是这两个人过来还好，谁想到赵成安带着他现在的夫人一起过来了。 这可就热闹了。 沈舒柔看得出来，此时刘员外也是着实心疼，也真的是辨不清楚真相。 她唯有自证。 “你说我推下的，请问你有什么证据？”沈舒柔定定看着纪明婉。 此时她伫立于众人面前，秋风扫过，身上的裙摆轻轻飘动，就好像是月中仙人下凡一般。 这裙子当真是漂亮的很。 这样的裙子是沈舒柔设计出来的，估计也要卖不少银子，他们沈家的成衣铺子生意最近应该是好的很。 纪明婉看着那裙子，跟众人一样，有些发呆了。 片刻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定了定神看向沈舒柔，“我的眼睛就是证据，我亲眼所见！” 众人:“……” 沈舒柔轻笑一声，“大家也都听见了，赵夫人口口声声说我推倒了绿云，却没什么证据，可我却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不是我推的，而是另有其人。” “哦？”众人正是一筹莫展，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毕竟今天是刘员外的寿宴，发生这样的事，如果还查不清楚事情的真相，那可真的是大煞风景了。 “是谁？”众人齐齐看向沈舒柔。 沈舒柔嘴角轻笑，宛若一朵出水芙蓉。 她并没有急于说出答案，而是缓缓的走到了花盆的旁边，“刘员外，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花盆上的图案是您精心设计，让画师画上去的吧？” 刘员外点了点头，“这青云真的很珍贵，所以花盆上我也是下了一番心思的。” 沈舒柔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在花盆上作画用的颜料，应该是一种十分贵重的颜料，名叫天青，这种颜料白天看跟普通颜料没什么两样，不过到了夜间可就不一样了。” 沈舒柔故意地卖了个关子。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他怎么也过来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有一个疑问。 “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沈舒柔扫视众人一眼，“既然大家不太了解，我就在大家面前献丑了。” 众人洗耳恭听。 “因为颜料里面加了夜明珠磨成的粉末，所以到了夜间，便可以呈现出来另外一种光景。”沈舒柔看向刘员外。 “刘员外，不知小女子可曾说错？”沈舒柔微微福身行礼。 刘员外点头应声，“一点不错。” 纪明婉眼眸快速转动，似乎是在担心什么，她把手藏在袖子里。 “别藏了！”沈舒柔朗声。 之后她快速来到纪明婉的跟前，“有些事藏不住。” 她看着纪明婉，那双清冷的眸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 纪明婉抬眸，还是跟她对上了视线，她故作平静，“你说的话让人不明白，谁藏了？” 沈舒柔淡淡开口，“谁藏了，谁自己知道。” “如果有人推了花盆，那她的手上一定会粘上夜明珠粉，这种粉末可不常见，所以我们只需要在晚上的时候，看看谁的手上会发光，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对啊……” “这是个好主意！” 众人纷纷赞叹。 可刘员外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沈舒柔不经意看到刘员外的眼神，心中也是略微有些奇怪。 不过她还没过去询问，就听到一个听上去似乎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物证有了，还有人证。” 众人纷纷回头。 只见到一个年轻公子走到了众人面前。 怪不得沈舒柔会觉得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般。 她想上前打招呼，不过刘公子的视线却略过了她，看向了纪明婉。 “刚才我在那边作画，无意看到了这边的情景，分明就是将军夫人推倒了绿云，然后栽赃嫁祸给了沈小姐。”刘公子一点不留情面。 “儿啊！你怎么过来了？”刘员外唤了一声。 沈舒柔大惊，原来之前跟她相亲的那个刘公子竟然是刘员外的儿子？ 如果不是今日之事，她可能一直都不会知道。 就在她诧异的瞬间，刘公子暗暗对她递了个眼色。 那意思是让她放心，他会还她清白。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众人纷纷看去。 赵成安一巴掌打在了纪明婉的脸上，“我竟然都不知道，你还能做出这样的事，就算不小心推倒了，承认便是，刘员外还能为难你不成？偏偏要诬陷给沈小姐干什么？” 纪明婉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沈舒柔也有些吃惊。 从前赵成安对纪明婉可是呵护有加的，何曾舍得动过一根手指？ “你……你打我……”纪明婉半天才说出来了这么几个字。 赵成安脸色沉了几分，“这是什么地方，你也赶过来撒野，我打你都是轻的！” 说着，赵成安又抬手要打。 周围众人见状，纷纷劝说，“赵将军，家丑不可外扬，况且赵夫人也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赵成安看了一眼沈舒柔，只见她面色清冷，却并没有松口的意思。 今日这么多人看着，摆明了就是纪明婉诬陷沈舒柔。 如果他再有意偏袒，对他的名声可是大大不利。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毕竟婉儿现在怀着身孕，若是太过了，恐对她腹中胎儿不好。 赵成安高举着手，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舍得放下来。 他只是堪堪又放了下来，然后厉声对纪明婉说道，“你可知道错了？” 纪明婉不明所以，不过人证物证俱在，她只能乖乖点了点头，“知道……我知道错了……知道了……” “那还不过来！请求沈小姐原谅，给沈小姐道歉！”赵成安拉着她，到了沈舒柔面前。 “什么？”纪明婉大惊，一张粉脸憋得通红，却半天说不出来一句道歉的话。 “愣着干什么？赶紧道歉！”赵成安再次催促。 纪明婉紧紧咬着嘴唇，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就是想逃都逃不掉。 “对不起……”她声如蚊讷。 大丈夫能屈能伸。 就算是道歉，可是她心里对沈舒柔是一百个一千个不乐意！ 沈舒柔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总没有跟一个孕妇非要过不去的道理。 “算了，不管这次赵夫人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以后小心一些比较好，毕竟怀着身孕，伤到身体就不好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赵成安连忙应声。 那绿云可是很珍贵的花卉，如果真的让他来赔偿刘员外，怕是会给他们本来就不富裕的将军府来一个雪上加霜。 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当然要把事情说清楚，最好能够让沈舒柔主动认下，把这花赔给刘员外，那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是……”他脸色稍微变了变，“这绿云如此珍贵，赵某人就是有心想要偿还，可……无奈俸禄卑微，囊中羞涩……” 沈舒柔听出来了，他主打的就是一个认错态度良好，可就是一分不想花。 “那依赵将军的意思？”沈舒柔也学着他的那种无奈的口吻，紧蹙着眉头，打量着赵成安。 这样的眼神，看的赵成安心里没底。 仿佛是心思被人看穿，而且很可能下一秒就会被沈舒柔给揭穿了一般。 两人目光对视，赵成安只觉得眼前的她让人觉得很是陌生。 从前在赵府的时候，他甚至连看都懒得看她。 不过一个处心积虑嫁入他们家，想要找个靠山的商贾之女，能有多好？ 还是与自己心意相通，温柔和顺的婉儿更加让人怜惜。 可是现在，眼前的沈舒柔眸色清澈而冷冽，周身气度从容淡然，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 这样的女子，想必很多人看到了都会移不开眼睛的。 “我……我没什么意见……”赵成安心里不安，可是视线仍旧紧紧地盯着沈舒柔。 这贪婪的眼神，让沈舒柔觉得很不舒服。 “罢了罢了……”刘员外想说什么。 “绿云吗？”人群外，轩辕烨的声音传来。 他怎么也过来了？ 沈舒柔循声看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美心善 轩辕烨坐着轮椅缓缓而来，身后跟着青云。 虽然他坐在那里，可是周身的气场和不凡的气度让在场的人无不屏气凝神。 “沈小姐之前在城外开设粥棚，给灾民施粥，这样的义举朝廷理应有所奖赏。”轩辕烨对沈舒柔微微掉头。 那温文尔雅而又略带疏离的感觉，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他们两个早就已经认识了。 他要干什么？ 沈舒柔的心中冒出来了一个念头。 刚才纪明婉的一番话，说一半留一半，在场的很多人可能心里已经对沈舒柔有了一些不好的印象。 轩辕烨一句话，也算是向众人介绍了一下沈舒柔，免得众人因为第一印象不好，对沈舒柔有什么误解。 毕竟说起来沈小姐，可能大家不知道是什么人，看到沈舒柔本人，也不过就是觉得她是一个长相绝美的大美人，至于人品如何，做过什么事，没人知道。 可说起来沈家粥棚，说起来城外施粥，大家可就一点都不陌生了，之前一直被大家交口称赞，都觉得这是沈家老爷子的义举。 可今天轩辕烨这么一说，众人才算明白，原来做那件事情的竟然是位小姐，而且就是眼前这个仙子一般的沈小姐！ 众人投递过去的目光之中满是钦佩。 “真是没想到，沈小姐不光人长得美，心地也这么善良。” “那时候如果不是因为那些粥棚，怕是要饿死不少人。” 沈舒柔只觉得被人当面夸奖，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经意看向了轩辕烨，却见他似是无意一般也回视了她一眼。 他是故意的！ 她暗戳戳瞪了他一眼。 轩辕烨眸底的笑意似乎更浓了，他推着轮椅来到刘员外跟前，“前几日本王的一位老友恰好送过来了一盆绿云，既然刘员外是爱花之人，回头我让人送过来便是。” 刘员外一听，受宠若惊，“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轩辕烨却很坚持，“算不得什么，既然绿云如此珍贵，当然是送给惜花爱花的刘员外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沈小姐觉得呢？”轩辕烨突然叫她。 “那是自然。”沈舒柔虽然不想搭理轩辕烨，不过这么多人呢，她也没那个胆量，只能认怂，面上还算有礼。 “行了，事情已经解决了，想必今天刘员外把沈小姐请过来，定然已经让沈家的酒楼备下了不少好的酒菜，不知何时开席？”轩辕烨松了一口气，笑了笑。 刘员外听了，也连忙说道，“那是自然，沈家的吃食，一张色香味俱佳，各位请尽快入座，宴席马上开始。” 沈舒柔今日本打算在这里好好展示一下自家酒楼的饭菜，以及新推出的月饼，还有她身上的成衣的。 刚才差点因为那样一件意外，把整个计划给打乱了。 此时一切又恢复了秩序，沈舒柔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各位，为了表示对刘员外的歉意，小女子一会儿会让人准备一些折扣券，只要在座的各位都可以领取，拿着折扣券，就可以去沈家的铺子里挑选成衣，并且会给与折扣。”沈舒柔说道。 “就像我身上的这个，就是为了中秋佳节特意设计的，如果各位或者家里的家眷有看得上眼的，只管过去！”沈舒柔展示了一下身上的衣裙。 刘员外一点都不介意沈舒柔这么做，反而他很欣赏这个小女子。 看上去弱质芊芊，可是身上却有很大的能量，比她爹可强多了。 在场的很多女子上前围着沈舒柔看了起来。 裙子不光图案设计精美，而且是用银线描边的，借着天光，微微闪着淡淡的光泽。 “店里其他裙子也这么漂亮吗？” “有我能穿上的吗？” 众人围着她问了起来。 沈舒柔很是耐心，一一讲解。 纪明婉本来想让沈舒柔在众人面前好好出一回丑，让众人知道以前沈舒柔在赵家的时候如何仗势欺人，可是如今显然计划落空。 沈舒柔为了给众女眷展示衣裙，不时地转转圈，或者挥动一下衣袖，看上去身形优美灵动。 赵成安看的有些呆住了。 这莫不是月宫上的嫦娥下凡了？ 他心中暗道，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沈舒柔。 纪明婉唤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将军，已经开席了，我们过去吃饭吧。”纪明婉心中不快，说着便已经迈步离开。 赵成安虽然留恋，不过到底还是跟着纪明婉一起离开了，“婉儿，你等等我。” 沈舒柔真的非常感谢刘员外，这次如果不是因为他包容大度，她也不可能在刘员外的寿宴上这样肆无忌惮的宣传他们沈家的吃食和衣服。 这样的恩情，她是定然要牢记心中的。 从刘府离开之后，沈舒柔并没有回沈家，而是按照老路线，来到了轩辕烨的房中。 他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过来一般，门并没有关。 快要八月十五了，天上的月亮很是简洁明亮。 月光照在门口，亮堂堂的。 沈舒柔轻手轻脚进了房间，正打算叫人，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声响。 轩辕烨推着轮椅从里面出来了。 “你在等我？”沈舒柔问道。 这答案很明显。 不过他怎么知道她会过来的？ “不然呢？”他反问。 沈舒柔:“……” 想到了今天在寿宴上的事情，沈舒柔还是觉得有些事情简直是太巧了。 “那个刘员外的公子，竟然就是之前我相亲……”她想说什么。 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太对。 之前相亲她是瞒着轩辕烨的，而且是为了应付家里的权宜之计。 她意识到言语有失，忙闭上了嘴，一双灵动的眸瞪得溜圆，之后咕噜一下，看向了轩辕烨。 只见他面色还算平静，好像并没有对这件事放在心上，又或者他根本没听清楚…… 不过他是哪种情况？ 她暂时不得而知。 这……她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接着说。”轩辕烨淡淡道。 近日青云出去办事，特地带回来了一些茶叶，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他刚才让人泡了一壶，此时茶香袅袅，已经充盈了房间。 第一百三十章 择日不如撞日 轩辕烨正准备伸手过去提茶壶。 沈舒柔眼疾手快，很是殷勤地提起来茶壶，给他倒了一杯，恭恭敬敬的递到了他的面前。 “王爷喝茶。”沈舒柔很是有礼。 轩辕烨没有拒绝，随意接过来，抿了一口。 沈舒柔心里直犯嘀咕。 “相亲好玩吗？”轩辕烨幽幽开口。 一句话噎的沈舒柔一口口水没咽下去，直接被呛得咳嗽了半天。 “咳咳咳……”沈舒柔呛得脸色通红。 咳嗽了半天，才一脸尴尬地抬头快速看了他一眼。 这是早就过去了，他这时候又突然提起来…… 这是要秋后算账？ “不……不……”她想要避开对方的视线，可却与对方的视线直接交锋。 他的眸就好像是有某种神奇的力量一般，将她的视线深深地抓住，让她想要移开，却觉得很是无力。 轩辕烨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她还没来得及反抗，就感觉到一个柔软而又微凉的所在落在了她的脖颈之间。 她立时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脊背绷得笔直。 这吻很急，不过很轻。 她有些紧张，片刻之后并没有预料之中紧锣密鼓，反而戛然而止了。 “我……我只是为了敷衍我爹娘……”她声音很轻，又很紧张，似乎想要打破此间的暧昧气息。 “嗯。”他应了一声。 这样情景的反映，让沈舒柔有些意外。 两个人相对沉默。 他只是那样静静的抱着她。 “那个……刘公子是你让过去的吗？”沈舒柔将整件事情想了想，觉得一切似乎太过巧合。 总觉得轩辕烨应该早就知道了刘公子的存在，如果这种猜想属实，那相亲的事情他应该早就知道了？ 刚才害得她那么紧张，就是故意捉弄，想要看她无措的样子？ 她有些生气，不过只能生闷气。 “你能看出来那种颜料之中的奇妙还挺厉害的。”他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其实当时她也只是抱着堵一下的心态。 毕竟那种颜料她只是在书上看到过，也只是觉得那花盆上的颜料看着跟书上描写的很相像，到底是不是，她心里是没把握的。 不过她也想了，只要刘员外没有拆穿她，那即便她认错了，也可以诈一下纪明婉。 做贼心虚，她肯定当场也就承认了。 “也没有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话锋一转，“那颜料不是那么容易粘在手上的，尤其是花在陶土花盆上，就会与花盆浸润在一起，所以你说的谁推了花盆，谁的手上会沾染颜料是不成立的。” “所以才会有刘公子出面作伪证？”她毫不避讳。 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巧合？ 轩辕烨摆了摆手，“刘公子说的是事实，他的确在作画的时候看到了事情的经过，而且我与他也算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说明情况之后，他自然也是愿意出面证明的。” 沈舒柔恍然大悟。 原来轩辕烨在背后给她保驾护航。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说他和刘公子有一面之缘…… 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难不成是在她相亲的那天，他就在暗处？ 思忖至此，沈舒柔眸中闪着疑惑的光，打量着轩辕烨。 那眼神一瞬不瞬，仿佛要将他身上的所有秘密都给看透一般。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轩辕烨觉得很不自在，虽然双手仍旧环着她的腰，不过身子却微微往后撤了撤。 这跟平日的他很不一样。 “我承认……之前曾经让青云留意你的情况……”他一手摸了摸鼻梁，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轩辕烨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沈舒柔对于他的解释不甚在意，不过对于此时他的小情绪倒是挺感兴趣。 “你在关心我吗？”她觉得自己有些没脸没皮，自我感觉良好了。 不过却还是“恬不知耻”的盯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可能这答案跟她心理预期会截然不同，不过莫名就是想知道。 轩辕烨没有回答，不过看她的眼神似乎已经给出了她答案。 沈舒柔有些诧异，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不一直都是交易，一直都是各取所需？ 为什么突然感觉好像有种错觉？ 她刚才只不过就是开个玩笑，打趣自己，另外也逗逗他。 怎么……现在这成了玩火了？ 她莫名不安。 错觉，一定都是错觉！ “沈东家今天在刘员外的宴席上可是把店铺生意宣传个彻底，接下来少不得大赚一笔，见者有份，不得请我吃点？” 轩辕烨先开了口，此时又恢复了平日那种漫不经心的打趣口吻。 沈舒柔只觉得有些乱乱的，不过此时也只能将刚才的事情暂且搁置，嘴上满不在乎得应承着，“那是自然，这不在话下。”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轩辕烨虽然是询问，不过已经用行动替她做出了决定。 沈舒柔虽然还坐在他的身上，不过他已经用内力推着轮椅要出去了。 她觉得有些害怕，“让我下来再走！” 看着她一脸紧张害怕，轩辕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就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男孩。 沈舒柔最终还是挣扎了下来。 她和轩辕烨一起来到了街上，其实他们从刘员外家离开的时候，天色还早的很。 所以现在来到街上，这街上尚且热闹。 小摊贩的叫卖声，在街上玩耍的孩童的欢笑声，人们见面的问候声，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又让人觉得生机勃勃。 “我累了。”轩辕烨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沈舒柔本来心情极好，走在这样的街道上，就算只是转转看看，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还没欣赏多久，就被轩辕烨给打断了。 “那……我……”她不知道如何是好，才刚上街，总不至于这么快就回去吧？ “你推我。”轩辕烨双手抱于胸前，看上去理直气壮，很是任性。 推他？ 她有些犹豫。 不过在她随意看了一眼他现在的样子的时候，还是决定妥协。 轩辕烨一副我弱我有理，你必须照顾我的样子，看上去很赖皮。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同游街市 沈舒柔看了看他。 算了算了，推就推吧。 看在他今天出手帮了她的份上，推一下也算不得什么。 小女子能屈能伸，她有的是力气！ 明天便是中秋夜，所以街上格外热闹。 “酥酪，刚出锅的酥酪，软糯香甜，快来吃酥酪了！” 旁边一个小摊上传来了摊主的叫卖声。 沈舒柔眼睛顿时一亮。 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之一了。 她顿住脚步，寻声看了过去。 热气腾腾的，看上去就让人感觉食欲大开。 “好吃吗？”轩辕烨看到她两眼放光的样子，忍不住询问。 她重重点了点头，看上去像是一个贪吃的孩子。 “这是一种民间小吃，您高门大户的，可能没吃过，味道真的很不错！”她极力推荐。 “您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过去买些来！”她没等他回答，松开手就跑了出去。 这里本来有些坡度，一松手，轮椅差点顺着坡度滑了出去。 还好轩辕烨反应快，用手扶住了轮子，轮椅才算挺稳。 “你……”他眉头轻拧，想要教训她两句，让她长个记性，没想到抬头看去，她已经跑出去了很远。 此时远远的看着她站在摊子前面，那乖巧等待的样子，倒是着实娇憨。 这一家的酥酪平时沈舒柔吃的不算太多，她经常去东市买。 不过偶尔换换地方，也算是尝尝新口味。 毕竟小吃这些东西，就是换一家摊子，换一个味道，也挺有意思的。 “酥酪来喽！” 她笑得眉眼弯弯，捧着吃的来到了轩辕烨的面前。 这家酥酪做的应该也很不错，刚才还在摊子那边的时候她就发现了，白白胖胖的，看上去味道应该很诱人。 虽然她当时很想立刻尝一口，不过看到孤零零坐在远处等着她的轩辕烨的时候，还是忍下了那种冲动。 既然大家一起过来了，好吃的自然也要一起分享。 一来到他跟前，沈舒柔便打开了袋子，用食指和拇指扯下来了一块，送到了轩辕烨的嘴边，“尝尝！” 他平时不怎么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吃饱就可以，对于食物的精细程度他没什么要求。 可能也是因为一直在战场上，与将士们同吃同住习惯了。 此时看到她因为一口吃的，这样喜笑颜开，他有些不太理解。 “尝尝！”沈舒柔看他迟迟没有动作，甚至有些稍稍躲避的样子，便催促了一句。 她把酥酪往他的嘴边又凑近了几分。 没办法，他略带嫌弃地张开了嘴，将送到口边的吃的张嘴吃了下去。 白白软软的酥酪入口，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轩辕烨对于这种味道不是特别喜欢，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自己也并不是特别反感。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还不错？”沈舒柔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就像是在等待他夸奖的小孩子。 那双灵动的眼眸似乎闪着微光，仿若星子，让人移不开眼睛。 轩辕烨没有回答。 沈舒柔却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就说你一定会喜欢的，就算你不说话，我也知道答案。” 说话间沈舒柔也捏了一块儿，送入了自己口中。 软糯香甜的味道让她眯起来了眼睛，就像是一只贪吃的猫儿。 “我还知道很多好吃的，今天既然出来了，你就听我的，我说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保证让你吃得心满意足，不虚此行！”说着，沈舒柔也不管轩辕烨愿意不愿意，推着她就朝前走。 反正平时轩辕烨就挺霸道的，就算轮流，也该轮到她霸道一次了。 “你慢点！”轩辕烨看着她冒冒失失的样子，只觉得紧张，手心都快出汗了。 前面不远处地面凹凸不平，这推过去，他不得被颠得散架了？ 沈舒柔才不管那么多，甚至加快了速度，“让你感受一下风声呼啸！” 自从受伤之后一直坐在轮椅上，他应该很少感受过这样飞驰的感觉吧？ 对他算不算是一个比较新奇的体验？ 轩辕烨坐在轮椅上，风声呼啸他是没听到的，耳边只有她不时的尖叫声。 自以为跑得很快？ 风驰电掣？ 他一脸黑线。 沈舒柔不是他心目中那种温柔娴静的女子，甚至很多人都会觉得这女子性格虽然表面看上去似乎还行，实则太过跳脱，而且想法太多。 从前他是不怎么喜欢这样的人的。 不过现在，他的想法好像有些改变了。 毕竟每个人都是独特的存在，她这样的性子，似乎也不错。 沈舒柔之后买了不少的小吃，都是平时轩辕烨可能看都不会看的东西。 前面不远处是个亭子，她直接推着他就去了亭子下面。 “你等着。”她将轮椅放在一旁，让他安心坐着，自己则是将那些各色小吃一样一样的放在了石桌上。 有红艳欲滴的冰糖葫芦，白白胖胖的奶团子，还有造型惟妙惟肖的糖人儿，还有炒凉粉儿…… 反正买了不少，甜的咸的香的辣的，让人看了便觉得垂涎欲滴。 “冰糖葫芦好吃，先吃这个。”她拿出来了两串，一个给他，另一个留给了自己。 也不跟他客气，她直接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让人胃口大开。 “真的很不错！”她不怎么喜欢吃酸的东西，可是冰糖葫芦是个例外。 轩辕烨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这不都是小孩子才吃的东西吗？ 她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吃这些？ 这还是他印象中那个视财如命，满身铜臭味的沈舒柔吗？ 为什么无端端觉得她多了几分可爱和孩童的天真？ “吃吧！”沈舒柔提醒。 轩辕烨担心她再次动手，便主动吃了一口。 不得不说，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一尝就是小女子会喜欢的东西。 沈舒柔作为东家，自然要装出一副强悍的样子，实际上内心还是一个小女子。 两人一起坐在亭子里，吃这东西，欣赏着街道上的景象。 这亭子所在的地势有些高，在这里正好可以将街道的大部分收入眼底。 以前轩辕烨很少会有这样放松的时候，放松到他甚至觉得这样有些浪费时间。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过就是个摆设 不过当轩辕烨听到旁边沈舒柔爽朗的笑声的时候，他又觉得似乎也不算浪费。 看着远处的灯火，轩辕烨陷入了沉思之中。 已经记不清楚有多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可能从他发现，自己本以为是被敌国奸细弄伤的腿，竟然是自己的大哥暗中派人所伤，之后又多次被大哥有意刁难，甚至想要致他于死地的时候，他对于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就没那么信任了。 “你想什么呢？”沈舒柔正吃得开心呢，一转眼看到轩辕烨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 其实她看得出来，虽然他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残王，实际上他内心还是有柔软的一面的。 “锦绣山河，万家灯火，美不胜收！”轩辕烨言简意赅。 从前他关心的只有守好边疆，护好百姓安宁。 从未认认真真欣赏过这片他守卫的土地。 沈舒柔嘴角也浮现着笑意，眸中微光点点。 此时，赵府之中，赵成安与纪明婉的卧房之中。 其实现在他们两个住的这个卧房，是曾经沈舒柔住的房间。 当初沈舒柔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入了赵家，老太太对她也很是满意，特意让人将这府中仅次于她的房间安排给了沈舒柔和赵成安当新房。 不过赵成安因为公务安排，一直也没能跟沈舒柔住在一起过，直到沈舒柔看到他从外面回来，带了纪明婉来。 沈舒柔知道，她这个将军夫人，也不过就是个摆设。 饶是如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依旧尽心尽力做好这赵家的当家人。 即便赵家一直以来都是入不敷出，用她的嫁妆来开销度日，她也从无怨言。 可谁能想到，这样的日子也没能维持太长时间。 沈舒柔与赵成安和离之后，这大房子就空了出来，纪明婉说是空着浪费，而且毕竟她现在才是赵夫人，这府中正房总是空着也不吉利。 索性她就搬了进来。 房中的一应陈设纪明婉早就让人都给换了个差不多了，她就是要宣示主权，告诉这府中所有的人，如今她才是将军夫人。 可让她有些落寞的是，她虽然现在名正言顺了，可赵将军对她好像并没有以前那么用心了。 就好像今天，明明知道她在刘员外的府中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赵成安直到现在还没有从外面应酬回来，还是让她独自一人守在这大房子里生闷气。 “唉……”纪明婉忍不住叹了口气，面前桌子上的烛火轻轻摇曳，在她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孩子，你说你爹爹怎么现在还没回来？他是不是不在乎我们母子了？”纪明婉一手轻轻抚弄着小腹，一边自言自语。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特别相信，她的肚子里是个儿子！ 是他们赵家的长孙，以后的继承人！ 只要剩下了这个孩子，她就可以母凭子贵，到时候这府里任何人都得高看她一眼。 房门轻响。 “婉儿，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赵成安推门而入。 纪明婉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来人，便又故意拉长了脸，背对着门口，看上去好像生气了。 “婉儿不敢，婉儿又能说什么呢？”她阴阳怪气道。 赵成安有些尴尬。 自从纪明婉怀孕了之后，她整个人就好像变了一般。 不光整天心思重重的，脾气似乎也变得阴晴不定。 这可真是苦了他了。 从前的婉儿那么温柔多情，善解人意，怎么一怀了孩子就变了？ 甚至感觉，她还不如沈舒柔了。 “我在门口了都听到了，你就别瞒着我了。”赵成安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 从前这一双肩膀细腻柔滑，看上去瘦削可人。 不知什么时候，就连这肩膀都宽厚了几分。 他不念微微叹了口气，脑海中竟然又浮现出了沈舒柔的样子。 今日在刘员外府中，即便她身陷囹圄，看上去也是从容淡定，不慌不忙。 那淡然的神情，清冷雅致的气度，当真是让人觉得好像月宫仙子一样，真是迷人。 他真恨不得可以上前去，一亲芳泽。 可是为时已晚。 怎么从前他就没发现呢？ 赵成安懊悔不已。 可回到现实，他知道，婉儿怀着身孕，他也不能辜负了她。 “婉儿不敢，婉儿怎么敢瞒着赵将军？”她嘴上说着不敢，可是脸色看上去依旧黑沉。 赵成安:“……” 怔忪片刻，他的手向怀中掏了过去。 还好，他有备而来。 只要有这些，想必她也就不会生气了。 赵成安心中暗想，之后从怀中掏出来了一根金簪子，虽然看上去有些小，分量不太重的样子。 不过在烛光下闪着金光，看上去质地还不错。 纪明婉扫了一眼，看到这簪子的时候，心中怒气已经消了大半。 只不过面上却仍旧端着，免得被他感觉好像很好哄的样子，以后就对她更加不在乎了。 “婉儿，你看这是什么？”赵成安坐在了她旁边，将簪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纪明婉别过脸去，“将军就会气人……” 说着，她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大颗大颗的，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她的脸颊滚落了下来，看上去梨花带雨的样子，当真让人觉得我见犹怜。 “婉儿别哭啊……你这样孩子也会很难过的……”赵成安一时找不到帕子，就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眼泪。 “将军是不是觉得婉儿喜欢黄白之物，生气便生气了，随便拿个东西哄哄也就是了！”纪明婉又当又立，翻着白眼瞪了赵成安一眼。 她顺手抓起来旁边放着的一枝花儿，朝着他扔了过去。 虽然说着生气的话，不过显然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 “说到底，从最开始，将军就只是把婉儿当做一个了解寂寞的玩物罢了，就算是现在沈舒柔不在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张舒柔，王舒柔的嫁过来，我在将军的眼中始终不是正牌的将军夫人。”纪明婉一手托腮，看上去思绪万千。 “没！绝对没有的事！”赵成安脸色顿时严肃，又是立刻站了起来，举着手就要发誓。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只要他一句话 赵成安正颜厉色道，“我对婉儿的心天地可表，日月同鉴，如有谎话天打雷劈……” “别……”纪明婉闻言，立马抬手捂住了赵成安的嘴巴，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 她摇了摇头，又顺势抱住了赵成安的腰，依偎在他的怀中，轻声说道，“将军何苦发这样的毒誓？我们是夫妻，我又有什么不相信将军的？不过就是说说话，逗逗将军罢了……” 赵成安也揽住了她，“我就知道婉儿最是善解人意，心理最是心疼我。” 说着，他从她手中接过来了刚才拿出来的金簪子，然后替她戴在发间。 “真漂亮。”他很是满意地打量了一眼，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发自真心，还是只为了安慰她。 夫妻两人之后不免又说了一些话，然后便一同睡下了。 赵成安怀中抱着纪明婉入睡，朦朦胧胧好像又回到了曾经。 那个时候沈舒柔还在府中，她每日会将府里的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而且对府中每个人都出手大方。 那样的日子，对他来说真美。 他好像真的就成了无所不能的大将军，在家里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他一句话，沈舒柔自会给他处理好。 睡梦中的赵成安嘴角露出了久违的会心的笑。 “舒柔……舒柔……” 睡梦中的他轻声呼唤。 那声音听上去如此深情，如此热烈。 纪明婉躺在赵成安的旁边，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样的呼唤让她听来觉得很是刺耳。 将军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 虽然表面看上去将军对她一如往常，可是她能够感觉出来，某些东西好像变了。 他心里好像还是一直藏着沈舒柔。 沈舒柔到底有什么好的？ 不就是会赚几个银子吗？ 整天抛头露面，跟客人调笑赚的银子，有什么好让人羡慕的？ 行，既然如此，那也别怪她不客气。 八月十五到了，沈舒柔之前让店里的伙计卖力宣传，再加上她在刘员外府中的宣传，所以倒是吸引来了不少的客户。 一大早上，店铺里已经客似云来了。 沈舒柔昨天晚上睡得有点晚，不过她已经跟秀云说了，让早点叫她起床的。 秀云知道她的脾气，虽然心疼她没有休息好，可还是别别扭扭的，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叫醒了她。 “小姐，您可得注意身体啊，昨天晚上王爷让青云送您回来的时候都已经那么晚了，这才睡下多久，就又起床了，回头真的把身体累坏了，我可怎么向老爷和夫人交代？” 秀云口中责备，手上的动作却很麻利，帮沈舒柔换衣服，洗漱。 “那个衣服，今天穿那个！”沈舒柔脑袋里还有些混混沌沌的，确实是没休息好的缘故。 不过一想到今天是忙碌的一天，她也就清醒了不少。 秀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另外一件霓裳阁设计的衣裙。 虽然他们这次设计的衣裙主题以中秋为主题，可是设计图案和式样却没有重复的。 这也就避免了大家有可能穿着同样衣服上街的尴尬。 “小姐，我们之前发出去的折扣券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会不会吸引来客户？”秀云嘟囔着。 沈舒柔已经已经穿好了衣服，又让秀云梳了一个倾髻，上面簪了一朵木芙蓉，搭配上一支金步摇，看上去端庄大气。 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甚是满意，“现在我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语落，她已转身出门。 那轻盈灵动的背影，看上去当真是动人极了。 “小姐，等等我！”秀云连忙追了上去。 她顺着一路走过去，几个店铺的生意还都不错，虽然才早上刚开门，不过卖吃食的酒楼已经是宾客盈门了。 看来那些新式月饼卖的不错。 一路走过去，她最后来到了霓裳阁。 陈掌柜正在忙碌，沈舒柔对掌柜的递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忙碌，不必在意她这边。 掌柜的明白，便也没过去，仍旧招呼着客人。 沈舒柔和秀云两个人来到了一旁的座椅上坐下，秀云给她倒了茶水。 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坐在那里，端着茶水一边喝，一遍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渐渐的，她的脸上露出还算满意的笑。 秀云不明所以，不过看到她家小姐笑了，她就知道肯定没什么错。 一切也都在小姐的预料之中。 “看来发出去的那些折扣券有用！”秀云忍不住开口。 沈舒柔点了点头，“不错。” 她已经核算过了，就算是用券来参与活动，她照样有利润可以赚。 薄利多销，无非是比正常价钱赚的稍微少了一些，不过客人真的多了不少。 如果这个办法试过，确认可行，以后逢年过节倒是都可以借鉴一下。 做生意，只要客人多了，一切就都好说。 “这茶水不错！”沈舒柔心情挺好，她拍了拍手，起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柜台前面传来了吵闹声。 “为什么不卖给我？我可是按照规矩，拿着折扣券过来买衣服的，你们凭什么不卖给我？难不成你们这折扣券发出去了，却不承认？还是说，这所谓的折扣券根本就是一个噱头，把客户吸引过来了，你们就翻脸不认账了！” 这声音是纪明婉的声音！ 沈舒柔微微蹙眉，心中只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怎么回事？”她直接分开人群走上前去。 “正好，你们东家在这里，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你们说说，到底为什么不卖给我东西？”纪明婉微微挺着肚子，上前拉着沈舒柔。 沈舒柔只觉得被人这样拉拉扯扯的，很是难受，想要挣开，可又担心对方大着肚子，别再趁机摔倒了。 “你放开我，有事好好说。”沈舒柔面色微沉。 纪明婉不知为何，只觉得眼前的沈舒柔表情疏离，虽然看似礼貌，不过却总给人一种不可侵犯之感。 她手顿了一下，之后便也堪堪松开。 “放开就放开……不过有些事你必须说清楚！”纪明婉不依不饶，双手抱于胸前。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就是闹事 纪明婉虽然心里发怵，面上却坚定不能露怯，斜睨着眼睛，瞪着沈舒柔。 那样子看上去真的是趾高气昂，俨然一个骄傲的孔雀。 “你们霓裳阁不是对外宣称，一定会把每个进店的客户都当成是衣食父母，怎么，如今我想买东西，想用折扣券，你们怎么不卖给我了？难道说话不算话，所谓的衣食父母也只是这么说说而已！” 纪明婉冷哼。 很快，她又变了一副面孔，看向了周围的其他客人，“大家都看看，他们霓裳阁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就是这么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的！” 周围其他客户不明白什么情况，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也太不像话了，发出去了折扣券，现在人家来买东西了，他们店里不卖了！” “可不是，之前宣传得可好了，我看都是骗人的吧？” “无商不奸，我算是看透了！” 众人跟着起哄。 沈舒柔知道现在还没弄清楚到底什么情况，折扣券已经发出去了，而且她也已经都跟掌柜的说好了，可是现在为什么突然不让用？ 陈掌柜的是个老人儿了，肯定不会在这件事上犯糊涂的。 “到底怎么回事？”沈舒柔上前询问陈掌柜。 陈掌柜也是一肚子冤屈。 “东家，不是我不卖给她东西，实在是她这个折扣券……它……”陈掌柜一边解释，一边将刚才纪明婉拿出来的那张折扣券递给了沈舒柔。 沈舒柔结果手中，只见那折扣券其他地方都好好的，可是标折扣的地方字迹模糊不清。 “这让我怎么用啊？”陈掌柜的一脸为难摊开了手。 沈舒柔了然。 并不是陈掌柜的不卖给她，而是这上面折扣字迹不清楚，想卖也卖不了。 这个问题也简单，当初她发放折扣券的时候是以抽签的方式发放的，里面有一个一折，两个三折，三个五折，剩下的都是八折。 因为一折，三折和五折的数量少，当天揭晓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抽到这些折扣的分别是什么人了。 所以毋庸置疑，纪明婉拿过来的这张就是八折的。 “掌柜的，按照八折卖给这位夫人就行。”沈舒柔胸有成竹。 掌柜的听了也是点了点头，不过看上去还是愁眉不展。 “八折？笑话，我的可是一折！”纪明婉当即不愿意了，拍了下桌子，看上去就要大闹起来。 一折？ 她还真敢说！ 沈舒柔冷笑，也明白了刚才掌柜的那样的神色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让伙计取过来了账本，上面所有的一折，三折和五折的折扣券都已经核销过了，显然自己也没有记错。 眼下，是纪明婉想要借机生事，占个便宜。 “东家，这……”掌柜的又是叹了口气，“要不我们报官吧？” “报官！”沈舒柔故意提高了几分声音，让在场的众人都能听得到。 她这么说也是想要吓一下纪明婉，可如果真说要报官，她还真会犹豫。 毕竟如果真的报官，先不说到底这件事能不能查清楚，就算是可以查清，可等到这件事情查清楚，整个中秋佳节的活动早就已经结束了。 她策划了那么长时间的活动可能就彻底凉了，她的这些成衣，可能就都彻底卖不出去了。 不过这些顾虑，她当然尽量不表现出来，而是面色平静而坦然地看向了众人。 “这点小事还用报官？明明人家都拿了折扣券来了，按照折扣卖给人家不就行了！” “那可不一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不然这掌柜的怎么宁愿报官都不愿意按照折扣券卖给这位客人？” “要我说，不管真假，做生意还是息事宁人比较好。” 人群中的声音分为了这三种。 纪明婉一听，心里也是直犯嘀咕。 万一真的报官，到时候他们家赵将军会不会知道？ 毕竟赵成安可是最在意他的仕途了，最担心因为有什么事情影响到他的仕途。 可如果就这么算了，她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就是要给沈舒柔添堵，让她做不成生意。 如此想来，她将心一横，也不管到底会有什么后果，态度很坚定，非要用这个折扣券买衣服，否则就报官吧。 她也想找人评评理。 沈舒柔有些难做了，本来以为纪明婉应该会就此放弃，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 可没想到她这次铁了心，就是非要用这张折扣券了。 难道说真的要就这么卖给她？ 可那不就等于向众人承认，纪明婉是对的，而他们霓裳阁刚才坚持不卖给她，就是在欺负顾客？ 不行不行，如此一来，他们店里的声誉不就受损了？ “各位……”沈舒柔开了口，将这个折扣券展示给了众人，“真的不是小店出尔反尔，不按照约定卖衣服给客人，实在是这折扣券成了这样，我们也是没办法……” 众人看到这折扣券上面字迹模糊，也是明白了点什么。 “唉……不就是弄不清楚了吗？可这位客人都说了，这是一张一折的折扣券，难不成这客人还会说谎？你们霓裳阁这么大的店，难道这点风险还承担不了？” “就是，如果我是东家，既然这夫人都坚持说了，就是一折，那就按照一些卖给她也没什么，毕竟平时赚了那么多银子，难道还不够？” 人群中有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沈舒柔觉得这些人的出现有些奇怪，细细打量才发现，这说话的几个人似乎在暗中眼神交流着什么。 她想了想也就懂了。 本来她还纳闷，纪明婉跟她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好，为什么突然过来她店里买衣服来了。 原来如此。 买衣服是假，找事是真。 怕是之前在刘府的时候，她对店铺里宣传惹得纪明婉眼红，所以才会想要来故意给她找不痛快来了。 “不好意思，开门做生意，本来就是想谋生赚点散碎银子，这有什么奇怪吗？”沈舒柔毫不避讳。 众人一时哑口无言。 “不过做生意归做生意，总没有不赚钱还赔钱吧？”沈舒柔缓缓走到几人之间。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她来做什么? “既然这几位这么慷慨，不如我一折把衣服卖了，剩下的银子，你们替这位夫人补上？”沈舒柔说的云淡风轻。 她微微耸了耸肩，比刚才那几个人有过之无不及。 刚才跟着起哄的几个人闻言，脸色都有些难堪。 “你看你做生意的，家大业大，这点银子都能看在眼里……” “就是就是……走了……” 那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番，转身灰溜溜的离开。 沈舒柔视线转移，又落在了纪明婉的身上。 人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不能让他们切身体会到疼痛，他们只会觉得这都没什么，不过小事一件。 既然现在纪明婉的帮手也没了，她倒是想要看看，纪明婉还能怎么做。 “喂……”纪明婉想要叫住他们几个。 不过那几个人只管低着头赶紧灰溜溜的离开，根本无视她。 此时众目睽睽之下，纪明婉又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能暂且作罢。 “不管怎么说，我是拿了折扣券过来的，如果今天这衣服不卖给我，我就坐在店门口，跟过往的人都说说，你们店里不讲诚信！”纪明婉一手叉腰，咄咄逼人。 不卖给她，她不依不饶，如果真的卖给她，她却并不见得就会息事宁人，而且很可能之后还会有接二连三类似的事情发生。 沈舒柔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响动。 “一折的折扣券吗？”一个妇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循声看去，是一个雍容大度的贵妇人。 沈舒柔看着眼生，不知道对方是谁。 不过陈掌柜的却是有幸见过一两面，他悄悄地在沈舒柔的耳边说道，“这是定国公的长媳，裴大人的夫人。” 定国公？ 沈舒柔愣了一下，定国公不是轩辕烨的外祖父吗？ 裴夫人……那不就是轩辕烨的舅妈了？ 她来做什么？ 沈舒柔心中纳闷，可只觉得裴夫人看着让人觉得很是和善。 “你是什么人？”纪明婉从小没规矩惯了，便是嫁入了将军府，也只是能够做到大体不错。 裴夫人并不跟她多做计较，“我也是这店里的客人，早上的时候我差遣府中丫鬟，以一折的价钱买了一条衣裙，衣服当真不错，价钱定得太低了点，一折买走了，我着实也是有些过意不去。” 她对着沈舒柔笑了笑。 沈舒柔微微点了点头，只觉得裴夫人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心中一阵暖意。 裴夫人的话一出，人群中有人不解了。 “不是说只有一张一折的券吗？既然这位夫人已经用了，那怎么又来了一张？” “这还用问，肯定有一张是假的！” “我的是真的！她的是假的！”纪明婉反应够快，立马指着裴夫人道。 “大胆！”裴夫人冷笑，“不过一件衣裙，一张折扣券，本夫人还买得起，也犯不着用什么假的，若是有人不相信，大可以让掌柜的把早晨的那张已经核销过的券找出来，看看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过有一点，若是真的，这位夫人，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裴夫人顿了顿。 纪明婉本以为不过就是核对一下，可没想到这裴夫人看上去好像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真的……真的怎么了？假的又怎么了？”纪明婉有些慌张。 裴夫人不紧不慢，“可能很多人并不认识你，不过我可知道，你们家赵将军的事要不要我跟你说说？” 一提起赵成安，纪明婉登时紧张了起来，“你闭嘴！” 对于她的无理，裴夫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裴夫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想让我闭嘴也容易，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然后老老实实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此时的裴夫人语气平缓，可是却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威慑之感。 纪明婉看了看裴夫人，又看了看沈舒柔，她不明白沈舒柔到底是从哪里请来的帮手。 她不敢赌，现在的将军府已经不比从前，家里捉襟见肘，如果真的再把赵成安的前途给葬送了，那她又该怎么办？ “好……好！”纪明婉转身就要离开。 “话还没说清就要走？”裴夫人让人拦住了她。 “夫人！”沈舒柔出生阻止。 她太了解纪明婉了，如今她想着自己有身孕，万一一会儿真的发生什么冲突，纪明婉赖上了裴夫人，到时候就麻烦了。 沈舒柔自认为自己不怕麻烦，可是不能因为自己店里的事情，就无端端把裴夫人给卷进来。 她走上前，对裴夫人行了个礼，“夫人仗义出手，舒柔感激不尽，只是今日这事我不想追究下去了，就请夫人高抬贵手，放她离开便是。” 裴夫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这个纪明婉咄咄逼人，有意想要把沈舒柔的生意给搅黄了。 可是如今沈舒柔竟然还替她说话？ “行吧，听你的便是。”裴夫人摆了摆手，门口的人才将纪明婉给放行。 刚才的闹剧也算是结束了，掌柜的疏散了人群。 沈舒柔一再对裴夫人表示感谢。 “若不是夫人出手，这件事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舒柔多谢夫人。”她再拜。 裴夫人却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其实我的那个折扣券是我闺中好友送我的，所以你并不知道，早上我让丫鬟来这里买了衣裙，穿上真的很不错！深小姐真的是一个玲珑心的妙人儿！” 裴夫人拉着沈舒柔，看上去对她很是喜欢。 “原来如此。”沈舒柔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明明不记得一折券是裴夫人抽走的…… “行了，事情也算解决了，我就回去了。”裴夫人对沈舒柔递了个眼色。 不知为何，沈舒柔只觉得裴夫人的眼神看上去意味深长，好像是有什么隐藏其中。 不过一时之间她也弄不明白。 送走了裴夫人，沈舒柔去了后院。 这院子里种了不少的竹子，有人曾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当真是气度高洁。 不过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俗人，对竹子不算讨厌，看上去碧绿色的，眼睛很舒服。 第一百三十六章 恃强凌弱 沈舒柔坐在院中的摇椅上。 凤尾森森，龙吟细细，让人觉得心情很好。 她不觉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微风徐徐。 “大忙人这是忙里偷闲？”轩辕烨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平时不怎么跟她见面的。 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沈舒柔本来整个人放松地躺在躺椅上，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坐直了身子，看了过去。 果然见到轩辕烨悠哉悠哉推着轮椅缓缓靠近。 “你从哪进来的？”沈舒柔纳闷。 前面人那么多，他能挤得进来？ 轩辕烨眼角余光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矮墙。 沈舒柔大惊。 他这是坐着轮椅呢！ 从墙上翻过来的？ 比她这个四肢健全的人都要灵活的多！ 不会吧…… “从来处来。”轩辕烨回答的干脆。 沈舒柔嘴角咧了咧。 想到刚才掌柜的跟她提了一嘴关于裴夫人的事，她上前了一步。 “刚才裴夫人是王爷请来的吗？”沈舒柔问道。 轩辕烨想了想，“不算是吧。” “我舅母这个人一向侠义心肠，我把你的事大概跟她提了一嘴，她气不过，就直接杀过来了。”轩辕烨云淡风轻。 在他的口中，裴夫人当真是个风风火火，侠义心肠的女子。 沈舒柔还真是没看出来，只觉得裴夫人看上去雍容华贵，当真是气度不凡。 心中不免对裴夫人多了几分好奇。 只是裴夫人现在已经走了，不然她真想好好跟裴夫人认识一下。 “真是没看出来。”沈舒柔轻飘飘的看了轩辕烨一眼，话里有话。 “看出来什么？”轩辕烨只是坐在那里，看上去心情不好不坏。 “王爷这样喜怒无常的人，竟然会有这样性情中人的舅母，真是难得。”她摇了摇头，直言不讳。 轩辕烨脸色顿时就黑沉了下来，他抬手作势要打，不过沈舒柔自认为比他行动还是要方便得多的。 就在他抬手的瞬间，就赶忙往旁边躲了一下身子。 轩辕烨打了个空。 沈舒柔对他做了个鬼脸，“王爷，您都这样了还打人吗？” 她一点都没有因为他的身体残疾问题而对他多有照顾，反而在她的眼里，他跟所有人都没什么分别，就是个正常人。 可能正是这种一视同仁，让轩辕烨觉得有些特别。 “你给我过来。”轩辕烨看到她故意挑衅，恨不得立刻把她抓过来。 她却故意远远地站在那里，“王爷神通广大，你只管过来便是！” 有优势却不展示，占了上风却故意回避，这显然不是沈舒柔的个性。 更何况对方可是残王！ 能从他这里占到便宜，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轩辕烨推着轮椅追她，她只管灵活的跑来跑去，以绝对的优势欺负轩辕烨，她着实是开心的很。 刚才因为纪明婉而带过来的一团乌云也早已烟消云散。 中秋佳节，到了夜晚便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月饼，赏月谈心的好时节。 沈立君这天学堂里也休沐。 “哥，我们可是好久都没有见面了。”沈舒柔调皮的从沈立君的左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绕到了他的右边。 这是她从**惯的打招呼方式。 沈立君当然也早就摸清楚了她的套路，直接朝着右边扭了过去。 果然见到她从右边探出了头。 “没劲。”她小伎俩被戳破，故意嘟着嘴。 沈立君却笑了笑，故意逗她，“咱们沈大东家这么忙碌的日子，也有空闲能回来吃个饭，真是难得啊！” 沈舒柔对他做了个鬼脸，“没你忙碌。” “也不知道是谁整天泡在店铺了，爹娘想见你一眼，都得专门跑到铺子里才行。”沈立君双手抱于胸前，乜斜着眼睛看着她。 沈舒柔听了不服，“别光说我啊，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每天钻到学堂里，废寝忘食的，也是难得回来，咱俩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兄妹两个拌着嘴，沈父沈母已经让丫鬟们在园中亭子下面备好了酒菜。 “你们两个不见面的时候一直念叨着对方，见了面就没有一刻消停，一直拌嘴。”沈母无奈笑笑。 沈父招呼着他们两个过去。 “当初我专门让人在着荷塘之上修了这么一个亭子，就是为了月夜可以在亭中喝酒助兴。”沈父兴致极高。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端起酒杯，对月吟诵，“中秋佳月最端圆。” 沈立君也十分喜欢诗词，“人间最美是金秋！” 说完，他跨步上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爹，孩儿敬您一杯！” “好！”沈父端起酒杯。 父子二人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沈母看到他们父子两个人什么还没吃，先喝酒，不免在一旁唠叨，“让柔儿看看你们两个，什么东西还没吃呢，先喝酒，回头当心胃弄坏了，赶紧吃两口菜！” 说着，她就拉着沈舒柔一起给他们两个弄了饭菜，放在他们两人面前。 父子两个自觉没事，不过看到沈母和沈舒柔，也都不敢违抗，只能对视一眼，之后乖乖把面前的饭菜扒拉了两口。 “这是我专门让咱们酒楼中的大厨挑选的螃蟹，都是母蟹，个个膏肓饱满，肉质细嫩鲜甜！”沈舒柔将盘子里的大闸蟹拿出来两个，放在了沈父沈母面前。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蟹八件。 沈立君故作不满，“妹妹，好歹我是你哥，也没给我拿一个。” 沈舒柔白了他一眼，只管取过来一个，放在自己面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这是培养你自给自足的能力，毕竟在学堂里处处都需要你自己照顾自己，如果这点能力都没有，出去岂不受罪？” 她说的似乎还挺有道理的样子。 沈立君一时哑然，半天才哭笑不得，“爹，娘，你们还担心小妹做生意受委屈，我看你们这担心根本就是多余，她这么牙尖嘴利的，别人受委屈还差不多。” 沈舒柔得意，“我还是不是你亲妹妹了，难道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就高兴了？” “当然不是，这样就挺好的，这样就挺好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还愿 沈立君连连拱手求饶。 “就是，这当哥哥的也不知道护着小妹。”沈母从旁帮腔。 “他们两个你还不知道，嘴上吵的热闹。”沈父笑笑。 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边，有说有笑，吵吵闹闹倒是也其乐融融。 中秋的螃蟹最是肥美香甜，沈舒柔吃了好几个，又吃了一些月饼和让酒楼送过来凉菜。 再加上气氛很好，她不免吃的有些多了。 回房之后时间虽然已经不早了，可她却因为胃里难受，也睡不着，索性出门，去了。 沈家不大，从前祖上也是倾尽了所有，买了这片宅子的地契，后来又经过两三带，把宅子修了修，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虽然沈舒柔如果现在想把房子再修修也不是不可以，她手里也有些银子，不过又觉得在京都这样的地方，还是不要太招摇惹眼比较好，免得有些人小心眼，眼红。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被人给盯上了，还不一定会惹出来多少事。 如今她虽然有轩辕烨暂时撑腰，不过说到底，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便会觉得她不新鲜了，对她没感觉了？ 那个时候会不会跟赵成安一样，把她逼走？ 若真是如此，赵成安她还能想办法做到和离，不让自己损失太严重，可轩辕烨这边可就不一定了。 他是王爷，位高权重，手中又有兵权，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在他那里怕是没那么好使。 所以沈舒柔很清楚，即便家里的生意渐渐好了，她要做的还是夹着尾巴做人，该出钱的时候绝对不能心疼。 月色如水，漫步在月夜之下，她只觉得整个人似乎清醒了不少。 之前自己尚且有一种错觉，觉得轩辕烨似乎不错，觉得自己也算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不过现在她很清楚，并且在心里再次告诫自己，一定要摆正位置。 他们两个，只是合作关系。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一处桂花树下，一阵微风吹过，她可以听到细碎的桂花窸窸窣窣地从树上落了下来。 花香扑鼻，馥郁清香。 她摊开手掌，感受着花瓣轻轻撞击她的手心。 有些痒痒的，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 每年宫中都会举行中秋宴会，轩辕烨对于这种流于表面的热闹不是特别喜欢。给皇帝敬酒之后，没多久，他便离席出宫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跟皇帝的关系很微妙，是父子，也是君臣。 可能正因为这种微妙，让他跟皇帝有一种难以逾越的疏离之感，再加上众所周知的立嫡立长，所以他之前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也一直尽量跟皇帝保持距离。 从宫中离开之后，轩辕烨看着天上的月亮，觉得就这么回去有些浪费了良辰美景。 他的眼前出现了沈舒柔的面庞，嘴角不觉轻轻勾了起来。 这个小女子似乎有些意思。 只是不知此时她在干什么。 沈舒柔坐在院中，看着天上的月，月宫中好像出现了轩辕烨的脸庞。 眉峰如聚，眸若星子。 中秋节过了以后，大概两三天，中秋节的活动便算是接近了尾声。 经过这次活动，沈舒柔有一个想法，觉得现在自己手里的铺子是不少，也有不少的食铺，酒楼虽然有，不过到底不怎么成气候。 她心中有一个想法，想在这里开一个大点的酒楼，中低端的已经有了，再来一个高端的。 现在她手里的银子也差不多了，开个酒楼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心中如此盘算，不过这也不是一件小事，需要慢慢选址，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眼下有一件事，却是必须赶紧做的。 “小姐，您让准备的斋菜和贡品都已经准备好了。”秀云提着一个大食盒走了过来。 沈舒柔起身，今日她特地穿了一身相对来说淡雅一点的衣服。 “走，去云山寺去。” 语落，沈舒柔迈步朝着外面走去，秀云紧随其后。 主仆二人出了门，上了一辆翠幄青绸马车。 “去云山寺。”秀云嘱咐了车夫，便也跟沈舒柔一起坐在了马车里。 刚开始还好，一路倒是平坦。 沈舒柔一直也没说什么话，只是一直掀开车帘在看马车外面，不时地凝眉沉思。 秀云憋了一肚子疑惑，不过也不好多说，怕自己太吵了，会影响小姐思考。 出了城之后，沈舒柔便放下了车帘，闭着眼睛，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秀云实在是憋不住了，“小姐，我们去云山寺干什么？还有，您这一路都在看什么，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的？” 沈舒柔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 似乎是有意想要吊吊秀云的胃口一般。 秀云果然就很着急，轻轻晃了晃她的胳膊，“小姐，您快告诉我吧。” “真的想知道？”她睁开了眼睛，双眸如同点漆，看上去很是灵动干净。 秀云忙凑近了几分，点了点头。 沈舒柔看着秀云好奇的样子，在她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 “我上云山寺去是为了还愿祈福，一直看着街市，则是有一番打算。” 她回答的很简单。 秀云却仍旧很好奇。 “还愿祈福……还的什么愿？为谁祈福？打算又是什么打算？”秀云再次追问。 沈舒柔和秀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止是主仆，所以她们两个之间可以算是无话不谈。 “之前我与赵成安和离，来这里求过菩萨，保佑我和离成功，后来我又求菩萨保佑沈家生意兴隆，现在看来，菩萨听到了我的祈祷，所以我要来还愿。”沈舒柔双手合十，很是虔诚。 秀云闻言，也跟着沈舒柔双手合十。 只要是她家小姐说的话，她绝对相信。 这里的菩萨一定很灵。 两个人之后便都陷入了沉默。 马车行到了云山寺附近便停了下来，因为前面的路有些窄，不适合马车通过。 沈舒柔便带着秀云两人步行过去。 “小姐，你看那边的景色真美。”秀云指着前面的一片枫叶林。 沈舒柔也看了过去，已是秋日，层林尽染，当真漂亮得很。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就想见上一面 “枫叶荻花秋瑟瑟……”沈舒柔忍不住轻叹一声。 “美则美矣，只是略显悲凉。”轩辕烨的声音传来。 他怎么也会在这里？ 难道是她产生了错觉？ 沈舒柔杏眸圆睁，回头看去，果然见到青云推着轩辕烨而来。 主仆二人看上去很是轻松自在，似乎是过来这里欣赏风景的。 “王……” 她正想说什么，却见轩辕烨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闭上了嘴，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也是，轩辕烨这样杀人如麻，上过战场的人，平时一定有不少的仇人，所以在外面自然要注意身份保密，免得被人认出来了，到时候招惹麻烦。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走上前去，虽然心里有些老大不情愿。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昨天晚上的时候会突然想到他，可是见了面，她竟然又想要躲避。 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如此扭捏了？ 轩辕烨倒是很坦然，“自然是过来找你。” 沈舒柔:“……” 说得这么直白吗？ “你找我做什么？”沈舒柔话还没说完，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没事。”他幽幽吐出来两个字。 总不能跟她说昨晚看见月色甚好，就想见上一面吧？ 说出来她岂不是就会太得意了些？ 沈舒柔愣了一下，收起来了自己的矫情。 “既然没事，就跟我一起去拜菩萨吧！”说着她走了过去，从青云的手中接过来了轮椅。 没等轩辕烨回答，她直接推着轮椅就朝着云山寺走了过去。 “青云……青云！”轩辕烨似乎是不太放心，想要叫上来青云一起。 不过沈舒柔却不给青云这个机会，直接推着轩辕烨就只管往前走，“青云就不用跟着了，难不成还怕我把你卖了不成？” 沈舒柔对轩辕烨现在的感情有些复杂，她想要远离，不想让自己对他的感情太过沉浸，免得到时候分开了会难受。 可又会觉得有些事情何必想的那么远？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既然现在她觉得跟他在一起还挺开心的，那得开心的时候且开心，至于以后…… 她不想想得太多。 “你敢！”轩辕烨沉声。 不过沈舒柔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此时的他看上去表面唬人，不过却有那么几分可爱。 她示威一般故意推着他想往前跑，不过无奈是上坡路段，她使尽了力气，也没能跑的动，只能吭吭哧哧地往前走。 “你还真重。”沈舒柔咬着牙。 不过既然从青云的手中接过来了他，她就得负责到底。 只见沈舒柔弓着身子，蹬着腿，加大了力气。 轩辕烨坐在上面则是捏了一把汗，“你可得推稳了。” 沈舒柔:“……” “听到没有？”轩辕烨双手死死抓住扶手。 “闭嘴。”沈舒柔咬牙，额头上甚至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他坐在那里不用出力，还真是说得轻松。 沈舒柔浑身使劲儿，坐在轮椅上的轩辕烨也不轻松。 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青云和秀云两个人看到了，反应却截然不同。 “不行，我们家小姐没力气了，我得过去帮帮她！”秀云说着就要撸起袖子，赶过去。 青云却一把扯住了她。 “你干什么阻止我？”秀云着急，皱着眉头看向沈舒柔那边，“我们家小姐弱质芊芊，万一她体力不支，直接推不动了，轮椅顺着坡滚下来，到时候他们两个就都受伤了。” 她急得直跺脚。 奈何青云根本不撒手，“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这才是机会难得，知道什么叫患难与共吗？” 秀云心中担忧沈舒柔，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什么。 “什么患难不患难的，我只想我们家小姐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如果你想你家小姐好，你就听我的，别去，就算是真的有危险，我们这距离并不远，有我出手不会有事。”青云拍着胸脯打包票。 此时的他全然没有了刚才被抢走了推轮椅的委屈样子。 秀云有些愣住了。 总觉得刚才青云是故意装成那个样子的。 其实他根本就是想着让小姐把王爷的轮椅给推走的。 他们主仆俩个……一唱一和，该不会故意在她们面前演戏的吧？ 秀云盯着青云。 那眼神好像要把人给看穿一般，青云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青云有些心虚。 秀云没回答，仍旧审视着他。 “难不成喜欢我？”青云故意说道。 秀云一听，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呸！我就是喜欢一条狗，都不会喜欢你！” “那我就放心了，像你这种小丫头片子，千万别喜欢我，太难应付。”青云双手抱于胸前，看上去很是逍遥自在。 秀云一听，气不过，敢情她有那么招人烦吗？ “你给我过来，过来！”秀云抬手就要打他。 不过青云眼疾手快，见势不妙赶忙逃跑。 秀云直接打了个空。 沈舒柔推着轩辕烨，好不容易到了云山寺门口。 此时的她看上去气喘吁吁，着实有些狼狈，她找了个相对平稳的地方把轩辕烨的轮椅停好。 “累死我了……”她靠在一旁的大树旁边，用手扇风。 真是没看出来，轩辕烨看上去不胖，没想到这么重，她还真是小瞧了他了。 轩辕烨也松了一口气，“你还吓死我了，我都担心你一不小心，手一松，我直接连人带轮椅直接退回山下去。” 此话一出，沈舒柔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轩辕烨坐着轮椅朝后滑下山坡。 莫名觉得平时冷峻如他，如果真的出现那样的场景，倒是莫名有些喜感。 她不觉嘴角抑制不住露出了笑意。 轩辕烨目光敏锐，登时便捕捉到了。 “你笑什么？”他沉声问道，“难不成我摔倒了，你就那么高兴？那么解恨？” 沈舒柔下意识想要点头，不过意识过来的时候，便又赶忙摇了摇头，“那自然不能。” “口是心非。”轩辕烨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扫了沈舒柔一眼，“你不是要去拜菩萨吗？你进去吧，我就不去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口是心非 “我需要冷静一下。”轩辕烨甩了甩手，刚才抓轮椅有些用力，手有些累。 “别啊，都已经到门口了，哪有不进去的道理，走吧，一起去，这里的菩萨很灵的！”沈舒柔兴致很高。 都已经过来了，总要进去拜一拜。 而且他肯定也是慕名而来，怎么可能跟他说的一样，过来这里没事，就是找她来了？ 反正她是不相信的。 轩辕烨一脸不屑，“我不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沈舒柔推着去了寺中。 “行行行……我知道你不愿意去，我逼着你去的，行了吧？”沈舒柔无奈摇头。 原来堂堂残王也是这般口是心非。 两人一起进了寺中。 这里环境清幽，果然不愧是清修之地。 沈舒柔饶有兴致地一边推着他，一边往前走。 “最近我店里生意很好，都是看了这里菩萨保佑，一会儿拜菩萨的时候，你把你的腿疾也跟菩萨说说，让菩萨保佑你的腿赶紧好。”沈舒柔道。 轩辕烨没搭理她。 两人一起进了大殿，沈舒柔将他推到里面，自己也上前去跪拜在了蒲团上。 她跪下去，双手合十，正准备说什么，突然想起来了轩辕烨，回头看去，却见他坐在轮椅之中，不动稳如泰山。 对了，他行动不便，又怎么给菩萨磕头呢？ 她想了想，站了起来，上前将轩辕烨的双手放在一起，合十之后，对他说道，“你身体不便，菩萨不会怪你，心诚则灵，默默祈祷把心里的愿望告诉菩萨。” 轩辕烨一脸不可置信瞥了她一眼，不过还是按照她说的做了。 她也上前跪下，心里默默许愿。 轩辕烨看了她一眼，那样子当真是认真的很。 “好了！”她站了起来，回头看向轩辕烨，眸中带着询问。 那意思很明显，他祈祷过了没？ 他点了点头。 两人从大殿出来。 “你刚才跟菩萨许了什么愿？”沈舒柔好奇问道。 “嗯？”轩辕烨愣了一下。 一看他这个反应，沈舒柔就知道了。 “你是不是没许愿？”她质问。 他仍旧沉默。 不是说不能说出来吗？ 她还问？ 看着她好奇宝宝一样盯着自己，他砸吧了下嘴，似乎正想说什么。 她自己倒是嘟嘟囔囔说了起来，“还好我替你跟菩萨说了。” “你说了什么？”他不解。 她推着轮椅这会儿也有些累了，上面正好有棵树，树下有石桌石凳。 索性她将他推过去，自己也坐了下来。 “我跟菩萨说了，你这个人虽然不怎么会说话，不过总体来说，是个好人，现在你的腿受伤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菩萨保佑，你可以早点好。”她很诚心地微微抬头，仿佛是看着天上的神仙。 轩辕烨愣住了。 “你相信我，真的很灵！”她再次强调。 他点了点头，不想多说什么。 她说灵验就灵验吧。 “总有一天你的腿会好的！”沈舒柔信心满满，拍了一下他的腿。 轩辕烨平时如同木头一般的双腿，此时被她拍了一下，竟然似乎有了那么一点反映。 他心中一滞。 看来之前自己的判断果然没有错。 轩辕烨以为她拜菩萨结束之后，便会离开这里，没想到她又说要在这里吃斋饭，说是这里的斋饭一绝。 左右都已经鬼使神差的过来了，轩辕烨便也听之任之，索性跟她一起过去。 两人来到了饭堂。 这寺庙里的僧人修行，都讲究凡事按照时刻表来。 现在也正好是吃饭的时间，两个人也就不客气了，跟着前来这里的香客和僧侣一起吃了起来。 “我去盛饭，你呢……”她看了看周围，“你就负责去拿餐具。” 轩辕烨愣在了那里。 虽然在军营里也是凡事自己动手，不过毕竟他好歹也是个王爷，何曾被人如此差遣？ 沈舒柔看到他少爷脾气又犯了，便翻了个白眼，上前好生哄了起来。 “在寺庙里，讲究自食其力，虽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不过人也是要自己动手才行。”她很是耐心，把他往餐具旁边推了推，“快去吧。” 轩辕烨听着她说话的语气，只觉得有些奇怪。 为何感觉她在哄孩子？ 这把他当什么人了？ “喂……”他回头想要分辩，却发现她已经在香客的队伍里拍了起来，等着打饭。 行吧，且顺着她好了。 沈舒柔打好了饭菜，轩辕烨已经将餐具摆好，放在了桌子上。 “表现不错。”沈舒柔很是满意。 她把两份斋饭分别放在了他们两个面前，吃上一口，味道还不错。 “这寺庙里的斋菜都是这里的僧人一点一点种出来的，不能浪费。”她一边吃，一边说了一句。 轩辕烨一脸黑线。 就算不是自己种的，也不能浪费吧？ 他在行军途中的时候，有过不少缺吃少穿的日子。 那时候他跟着将士们一起，有衣同穿，有饭同食。 对于食物的珍贵，他深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他眼前仿佛出现了曾经的那些峥嵘岁月。 他喜欢跟将士们在一起，那种生活很简单，也很踏实。 可是自从腿受伤之后，一切都变了。 沈舒柔看着他陷入了沉思，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吃完饭，两人一起下山。 虽然她知道，眼前的人位高权重，不是她一个平凡的小女子应该担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看上去心事重重。 两人到了城中，走在街上。 曾经轩辕烨为了避嫌，一般不怎么跟她同行。 今天倒是个例外。 沈舒柔倒是不曾察觉，总觉得一切顺其自然，从前他不喜欢跟她“招摇撞市”，现在心情又不错，又想一起走走，这都是情有可原的。 “你看那边有皮影戏！”她很是惊喜。 现在已是黄昏，落日余晖照在街上看上去到处都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 她最近一直都挺忙的，平时喜欢看话本，喜欢看皮影戏，可是都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她直接跑了过去，站在那里看了会儿。 “这是讲的一个故事叫西厢记……”她一边看，一边给轩辕烨讲述。 第一百四十章 总要相信点什么 轩辕烨坐在那里，也看的很认真的样子。 沈舒柔忍不住念起来了其中的句子，“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你相信这个？”轩辕烨钢铁直男。 他只知道，一个人死了就是死了，不可能再活过来，不然杀的那些敌人不就白杀了？ 他杀一个，对方又活一个…… 沈舒柔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人活一世，总要相信点什么……” 她年纪不大，可是对于生活似乎有一番自己的理解。 信点什么…… 曾经轩辕烨也是这么想的。 他无心朝廷纷争，对那个万人瞩目的皇帝宝座也没什么兴趣，所以才会愿意一直在边疆呆着，行军打仗，快意驰骋，他给自己的结局早就已经想好了。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对于他来说，最好的归宿就是有朝一日战死沙场。 可是这终究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有时候他不愿意卷入纷争，可是却有人非要将他拉入其中。 轩辕烨怎么也不可能忘了自己的腿是怎么受伤的，也没办法忘了当初从军医的口中听到，说他的腿可能永远都站不起来了，他有多么绝望。 站不起来…… 谁见过站不起来的统帅？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在军营呆着了，他的将士们对他尊敬，允许他这么做，可是他知道，即便自己留下来，也只是一个废物，只会拖累大家罢了。 他选择回来，他有自己要做的事。 既然有些事情无可逃避，索性直接面对。 “呀！”沈舒柔的一声惊呼，直接将轩辕烨的思绪带回了现实。 他猛然抬眸，只见一张青面獠牙鬼面具凑近了他的面前。 “你一点都不害怕嘛，没劲……”沈舒柔看到他平静的面庞，将面具又放了回去。 轩辕烨笑笑。 他见识过比鬼更可怕的人心，这些也就无所谓了。 从前他很少让自己如此放松一整天，可是今天…… 还真是见鬼了。 他竟然无聊到过来主动找她，甚至跟着她做了一天有的没的的事情。 轩辕烨没再说什么，只是推着轮椅，朝着王府而去。 沈舒柔发现了他情绪有些不对劲，就想想办法逗逗他。 可一转身发现他已经离开了。 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那个曾经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残王，此时的背影看上去竟有几分苍凉。 英雄末路，大抵如此吧。 他现在是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不过对于他一个经年都在军营度过的人，如今回到了这京都，面对着尔虞我诈，想必心里自然是另外一种感觉。 可能对他来说，这里不是什么归途，而是将他与理想分道扬镳的陌路。 “小姐，王爷已经走了。”秀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看到她一直看着的方向，秀云开口提醒。 小姐和王爷现在看上去还挺般配的。 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家小姐，在她眼里，小姐心地善良，积极进取，关心家人，长得跟天仙一样。 这样的女子，配上王爷也是足够的。 残王长相俊朗，英武不凡。 只是……到底是受了腿伤……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受了腿伤也不见得是坏事，毕竟如果跟平常人一样四肢健全，怕是皇家也不会允许他跟一个商贾之女有来往。 可能就是小姐常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别的皇子婚配，可能皇帝真的会严格筛选，可残王……好像一直都是他自己做决定。 想来应该是皇室对于他的婚姻大事并不是特别关心。 秀云挠了挠头，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了，不过只是这些，她就已经觉得特别好了。 小姐说过，她的婚姻大事，要自己做主，如今看来，倒也不是没可能。 沈舒柔回头看去，突然开口，“你跟青云看上去好像挺熟的。” 秀云本来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突然被沈舒柔点到了名字，整个人紧张了起来。 “什么挺熟的……一般吧……”她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也不过就是说过两句话……”她看了沈舒柔一眼，低下了头，转身就往家里跑。 这样子，分明不正常。 “你看着点路，别撞人身上了！”沈舒柔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此时，在赵府。 纪明婉躺在塌上。 自从怀了身孕以后，她越来越懒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最近还是没少去沈舒柔的那几个店铺中。 不为别的，她就是想看看，沈舒柔的生意到底怎么样。 为什么自从沈舒柔在刘府露脸之后，那么多人都在夸她。 说她长得美，还有能力，会做生意，赚了不少的银子。 就连赵成安都变了，从前他对沈舒柔不屑一顾，可是现在竟然连在睡梦中都在叫她的名字。 她不相信，一个人可以转变如此之大，肯定是沈舒柔暗中使了银子，让人故意这么说她。 “来人，给我送点茶水和点心过来。”纪明婉微眯着眼睛，看上去很是慵懒。 现在的她俨然一个贵夫人的模样。 语落，一个小丫头便应了一声，没多久便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了将小盘子的点心，还有一小壶的茶。 纪明婉顺手捏起来一块，正准备送入口中，低头一看，立马皱起了眉头，“这点心不是沁芳斋的，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家里备着点沁芳斋的点心，孩子爱吃，你们怎么做的？这活是不是不想干了？要不然让人打发了，杀了，或者卖了去！” 她猛然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盏一阵微响。 小丫头吓的连忙跪在了地上，浑身哆哆嗦嗦的，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小丫头一个劲儿求饶。 纪明婉柳眉倒竖，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说！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不听我的！难不成是有意向要加害我的孩儿？” “没有没有……奴婢不敢，奴婢实在是没有银子，这个月的月钱已经花光了，这些点心还是奴婢去求老妇人给弄的，夫人您就将就一下，很快就到下个月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门 “将就？”纪明婉登时就不高兴了，声音提高了几分。 那尖利的嗓音似乎把房顶都要给穿透了一般。 “你让我和将军的孩子将就，你好大的胆子！”纪明婉坐了起来。 “来人！” 她高声喊道。 接着就见到进来了两个丫鬟，两个丫鬟进来低着头。 “把她拖出去，掌嘴二十！”纪明婉吩咐。 小丫头听了连连求饶，可是无济于事。 另外两个丫鬟把她拖了出去，就在门口打了起来。 纪明婉自从怀孕之后，一直口中念着慈悲，想着为孩子积德，所以一般有冲突了血腥了，就尽量避开。 眼不见为净。 听着门口响亮的耳光声，和那小丫头凄厉的惨叫声，她心中的怒气才渐渐平息。 纪明婉只觉得脑仁儿疼，一手扶着太阳穴，在塌上坐了会儿，便起身要出去走走。 吃的不开心，出去散散心还是可以的。 她走出房门，刚才的几个小丫鬟已经都向她复了命，离开了。 纪明婉坐在院中，心里却不怎么平静。 之前跟着赵成安，也是想着可以有一个终身的依靠，有一个好归宿。 可如今现在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而且将军也总是早出晚归，似乎对她越来越没兴趣了。 就算是她把沈舒柔赶走了，好像日子也并没有好过多少。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不知不觉，来到了花园之中。 假山处，似乎有人正在小声说话。 “别哭了，知道你委屈。”一个小丫头的声音。 “之前夫人……”另一个小丫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快别说了，什么夫人，现在早就和离了，应该叫沈小姐，可别叫顺了嘴，回头又该挨骂了。” 那小丫头闻言，连忙改了口，“沈小姐还在咱们府中的时候，府里的一应开销都宽裕得很，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可以随时置办，每个房中的月例银子也都是充足的，可是自从她离开了之后，这账房里总是领不出来银子，可是二……夫人，夫人她还怪我们这些下人没有用心办事……” 小丫头一边说，一边哭哭啼啼，“我说，之前我们有好日子过，跟这府中所有人都没关系，就跟沈小姐有关系，听说当时她把自己的嫁妆都拿出来，贴补了府里的一应用度，就连将军出去应酬行事，也都是沈小姐拿的钱。” 另一个小丫头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听说现在沈小姐掌管着他们家的生意，生意做的可好了，光是中秋这几天，就转了得有上千两的银子，流水似的银子，啧啧啧……真是让人羡慕……” “要我说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门，沈小姐与将军府断绝关系，也不见得是个坏事！”小丫头气不过。 另外一个小丫头连忙捂住了她的嘴，“你可别胡说，当心惹祸上身。”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在纪明婉的耳朵里，只觉得甚是刺耳。 她想也不想，直接冲了过去，朝着两个小丫头的脸上使劲儿扇了几巴掌。 那两个小丫头都被打懵了，其中一个丫头就是刚才她让人掌掴的那丫头。 “好哇，你们敢在主子背后议论是非！”纪明婉咬牙切齿，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两个小丫头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待反应过来，便只是呆愣愣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她们很清楚自己的下场。 “来人！”纪明婉唤了一声，不过这里有些偏僻，并没有立刻过来人。 她又唤了两声，才有小厮匆忙过来。 “把这两个嘴巴不干净的东西给我卖了，以后别再让我看见！”纪明婉厉声呵斥。 小厮应声，将两个小丫头捆了下去。 纪明婉看着两人被拖走，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刚才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就要摔倒了，忙伸手扶住了旁边的假山，片刻之后，她才渐渐恢复了过来。 “沈小姐……”她冷笑。 “沈舒柔！”她咬着牙，三个字似乎是从她的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沈舒柔每天的日子重复，可她并不觉得单调，反而乐在其中。 到了晚间，吃过饭之后，她一般都会在看账本。 可是沈父沈母总是太过心疼她，没事不是端着一些水果，就是端着一些点心，要么就是煮的什么养颜茶水。 总之变着法儿地给她送东西吃，好像生怕她饿着了。 为了躲开他们两个，沈舒柔一般不怎么在家里住，都会在轩辕烨给她买的宅子里。 虽说有当金丝雀的嫌疑，不过她才不在乎，只要让她认真做事，金笼子也好，野外生存也好，她并不是对外在的条件要求太高。 秋风顺着窗户吹了进来，引得窗户排着窗棂轻微作响。 “突然刮这么大的风。”秀云走向窗前，风吹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眯着眼睛，将窗户关上。 沈舒柔抬手挡了挡蜡烛，待窗户关上，烛火稳定，她将手中的账本整理好，翻到了下一页。 “小姐，这天看着，估计会下大雨呢。”秀云从一旁取出来了一件衣服，给沈舒柔披在了身上。 她好像是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仍旧低头看着账本，只是点了点头。 秀云没再说话，只是从一旁的箱子里取出来了一些衣服。 将薄衣服放在了箱子底下，厚衣服放在了箱子上层。 天变凉了，薄衣服以后就穿不着了，该穿厚的了。 房门口发出轻微的声音，好像是风吹的什么拍在了门上。 又好像有人敲门。 秀云过去，打开房门。 只见青云推着轩辕烨站在门口。 “王爷？！”秀云吃惊。 这样的天，王爷怎么过来了？ “快进来吧，外面怪冷的。”秀云连忙让开了门。 青云推着轩辕烨进了房中，之后对秀云递了个眼色。 秀云了然，跟着他一起去了门口，将房门给关上了。 “秀云估计心里该不乐意了。”轩辕烨开口。 沈舒柔抬头，似乎才意识到他的到来。 “嗯？秀云？为什么？”沈舒柔视线停留在了轩辕烨身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道酬勤 沈舒柔才发现刚才在房中的秀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轩辕烨。 “你什么时候过来了？秀云去哪了？白天不是才见过面，为何现在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沈舒柔又是一番询问。 这一堆的问题，让轩辕烨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他也想知道，明明白天才见过，怎么这会儿又鬼使神差的过来了。 索性他一个问题都没回答，视线落在了她手中的账本上。 “你真的很喜欢看账本啊！”他有些许无语，感慨了一句。 沈舒柔愣神。 喜欢谈不上，可能觉得这是自己会做的事情，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自己也会很有成就感。 突然她只觉得手中一空，低头看去，轩辕烨已经将她手中的账本拿走了。 “唉……”她想抓住，可是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账本仿佛是长了翅膀一般，飞到了他的手里。 他打开账本，随意翻了两页，看似认同的点了点头。 “经营的不错！”他难得竟然会夸奖人。 沈舒柔大惊，揉了揉眼睛，“我还不会产生幻觉了吧，您真的是王爷？” 轩辕烨:“……” 不然还能有谁？ 大半夜无聊过来看她看账本！ “可能不是！”他丢出来一句话。 沈舒柔被噎的说不出来话，半天才自知语失笑了笑，“什么时候你也会看账本了？” 他的脸色和缓了一些，那些账本给她指了指，“看着这很难吗？这上面不都写着呢？” 不得不说，他比她聪明得多。 到现在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账本的时候有多窘迫，拿着账本，看着上面的数字，根本不知所谓。 后来也是废寝忘食跟着账房先生学习，才慢慢学会，学精通的。 在她看来，她很相信天道酬勤。 即便很多人都说她很有天赋，可是她自己很清楚，所谓的天赋，只不过是比别人多一些努力罢了。 比起上天的恩赐，她觉得靠自己努力得来的，才更加踏实，毕竟这是自己可以掌控的。 “厉害！”她忍不住比了一个大拇指。 对于她的恭维，轩辕烨心里觉得还不错，不过面色平静，看上去不甚在意的样子。 他把账本随手又撂在了刚才放着的地方，趁着沈舒柔不在意，一把将她拉了过去。 沈舒柔本来还沉浸在对轩辕烨的崇拜中，没想到他会的东西还真是不少。 突然只觉得手腕上一紧，接着整个人身子一旋，不受控制的落在了轩辕烨的怀中，稳稳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另外一只手下意识想要扶住什么东西，直接摁在了他的大腿上。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嗖的一下就红了。 虽然他的腿没知觉，可是她有啊！ 她下意识赶忙缩回了手，很是尴尬的快速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他竟然也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沈舒柔更加觉得不好意思了。 “我……” 她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觉得一个柔软而冰凉的所在突然覆在了她的唇上。 她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只是呆呆的坐在他的怀中，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不知所措。 轩辕烨动作略显生疏，不过比起沈舒柔倒是熟练的多。 她只觉得面红耳赤，心跳加快，整个人似乎都要烧着了一般。 呼吸渐渐有些困难，她觉得自己都要喘不上气了，可是轩辕烨的吻如此霸道且带着侵略性。 她张开嘴巴，贪婪的想要呼吸更多的空气，可没想到对方似乎对于她这样的小动作有所误解，竟然长驱直入，堵住了她的嘴巴。 “唔……”她试图推开他，可是只觉得浑身酸软，没有力气。 轩辕烨肆意攫取，动作很是霸道。 啪嗒一声，将两个人的理智瞬间唤了回来。 沈舒柔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从他的腿上离开，远远的看着他。 此时她的脸上一片潮红。 原来被人亲吻嘴巴竟然是这种感觉，她觉得大脑缺氧，整个人仿佛都飘在云端。 这种感觉说不上不好，可也说不上好。 毕竟他们两个的关系…… 似乎也不太合适。 “那个……窗户没关好。”她视线躲避，忙过去过去将窗户关上。 刚才秀云关窗的时候只是随意关了一下，所以大风一吹，便发出了声响。 轩辕烨看着她慌张的样子，嘴角扣除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一手摸了摸下巴，似乎意犹未尽。 “你不是跟赵成安和离了吗？”他突然问道。 她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提起来这件事？ 她微微喘息，朱唇看上去略微红肿，仿佛是雨后的樱桃，红润欲滴，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轩辕烨身子微微动了一下，不过沈舒柔此时警惕得很，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可是她身后是桌子，没有了退的余地。 她只是那样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 “这么生疏？”他眸中带着审视。 “嗯？”沈舒柔不太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轩辕烨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意思，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跟赵成安不是都已经成过一次亲了，可是对于这些事好像是从来都不太懂的样子。 难道赵成安真的如此过分？ 对于她这个曾经的妻子碰都没碰过，却对那个小妾照拂有加？ 宠妻灭妾所以才会逼得沈舒柔和离？ 如果真是这样，一切也就明白了。 轩辕烨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沈舒柔不解，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刚才那样……她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清了清嗓子，“那个……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王爷还是赶紧回去吧……” 尊称一下，更能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毕竟他们两个身份有别，她还是要提醒到他这一点的。 省得他一时冲动，犯下什么后悔的事，她也不愿意跟他一起承担什么后果。 毕竟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她从来都是处于劣势地位，只能听从，没有主动的权利。 轩辕烨仍旧没有说话，那双桃花眼仍旧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第一百四十三章 总不能次次退缩 原本这房中冷却下来的温度，此时仿佛又慢慢升了上去。 沈舒柔被她看的不自在。 可是返还对方，似乎乐在其中。 他有意捉弄？ 待她意识到这一点，沈舒柔顿时就不淡定了。 她也故意回视着他。 不就是比谁脸皮厚，谁定力强吗？ 她总不能次次退缩吧？ 搞得自己好像很怂一样。 她睁大了眼睛，有意想要一较高下。 轩辕烨看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双星眸看上去好像真的会泛光一般，竟然让人有些沉迷。 平日轩辕烨总是板着脸，就是偶尔嘴巴咧两下，看上去也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沈舒柔真的很少看到他这样开怀的笑。 笑得那样灿烂，那么爽朗。 从前的他，是不是也是如此？ 她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王爷，驰骋在边疆塞外，当真意气风发。 到底他的心里压了多少事？ 她不禁有些好奇。 可能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由此而生发的。 从一无所知，到心生好奇，想要探究，慢慢了解，理解，成为知己。 沈舒柔不知道自己和他究竟到了哪一步，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她只知道，现在她不是很讨厌他，觉得他身上好像有很多谜。 她想要探究，可又有些畏手畏脚。 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 轩辕烨从房中离开，她送他到了门口。 “你过来一下。”他对她招了招手。 她上前两步。 他继续招手。 她不解，下意识弯了下腰。 就在这个瞬间，他抱着她的脑袋，在她的脑门上亲了一口。 之后心满意足，转身离开。 沈舒柔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刚才他嘴巴印上的时候，微微有些大凉。 可是她的心却是滚烫的。 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却久久没有入睡。 看着窗幔在顺着窗棂溜进屋子的微风之中轻轻晃动，她觉得自己的心也是跟着轻轻晃动的。 心旌摇曳，想必说的就是她现在这种感觉。 轩辕烨…… 其实他人似乎也不错。 长得嘛，剑眉星目，再加上多年边疆生活的磨砺，整个人看上去英武不凡，俊朗无双。 而且……好像在他身上也没有所谓王孙公子的纨绔之气。 他虽然偶尔会有那么几分傲慢，不过更多的时候给人一种矜贵之中又带着平和的感觉。 似乎听上去有些矛盾，可是在他身上却不显得违和。 她不觉笑出了声。 此时的沈舒柔俨然少女怀春的娇羞模样。 一夜秋风瑟瑟，晨起的时候她就听到小厮在院子里打扫落叶。 扫帚在地上轻微摩擦，发出了规律的声响。 秀云推开了房门。 “可真是一夜入秋了，前几天感觉天气还有些暑气未消的感觉，中午还有些燥热，一夜的时间，天儿就冷下来了。” 秀云一边给沈舒柔准备早起洗漱的东西，一边说着话。 沈舒柔懒懒的掀开了被子，任由秀云给她穿衣洗漱，自己则是一直在发呆。 “小姐？这是怎么了？”秀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该不会昨天晚上撞邪了吧？ 要不要跟夫人说一下，请神婆过来看看？ 秀云担忧，正准备出去。 却听到沈舒柔幽幽叹了一口气，“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秀云蹙眉，不太明白。 “可不是天凉了么！”她附和了一句。 小姐还会说话，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事。 不如先观察一下，看看情况再说，如果真的不行，再去通知老爷和夫人也不迟。 秀云如此想着，已经给沈舒柔换上了一身厚实的秋装。 “不是很想吃早饭，秀云，把前两天弄的酥酪给我再弄点，再沏上一壶六安茶。”沈舒柔懒懒的坐在桌旁。 秀云应了一声，可是看着她这个样子，又有些担心，“小姐，你没生病吧？” 她摇了摇头，“没事，可能突然降温，有些不适应，过两天也就好了。” 秀云不太放心，“一会儿我去请大夫过来看一下吧。” “不用。”沈舒柔很坚持。 她最不喜欢看大夫，也最不喜欢吃药了，苦的很。 比起受那些罪，她还不如忍着，等慢慢好起来。 反正她的身体自己清楚，没什么大碍。 秀云仍旧不放心，“还是请大夫过来看看吧……大不了我们不让大夫开药方？” 她从小跟着小姐一起长大的，所以知道小姐的脾气。 沈舒柔被秀云戳中了心事，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说，她现在都管着这么多店铺呢，不要面子么？ “不是吃药的事……”她犟嘴，“我的身体根本就没问题，好的很。” “行了行了，你赶紧去给我准备吃的吧，我想吃东西。”沈舒柔催促。 秀云没有办法，只能暂且离开。 沈舒柔要吃的东西做法并不是特别复杂，而且酥酪也不需要秀云亲手做。 她吃的酥酪是城中一个小铺子里卖的，别看那铺子店面小，可是做的东西却很好吃。 没一会儿功夫，秀云就准备好了东西，给沈舒柔送了过去。 她就着茶水，吃了两个酥酪，之后便吃不下去了。 索性她起身上街。 “小姐，你身体不舒服，还是在家里好好养养身体吧，左右店里也没什么事，你也好歇歇。”秀云劝说。 可她又岂是听劝之人？ 只管朝着门外走去。 秀云唤了两声，她都没有回答，便也只能拿起来了一个披风，跟上了她。 “小姐，等等我。” 如果换做以前，沈舒柔上了街，除了铺子里的铺子里看看，也会去别的铺子看看，学学经验。 毕竟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京都这么多铺子呢，总会有一些做得不错的，她自认为自己不是很有天赋，所以只能后天弥补，跟做得好的铺子多多学习。 可是今天她走出门没多远，就觉得累了，便也不想动弹，索性直接去了沈家自己的酒楼。 一进酒楼，掌柜的正在忙碌，回头看到了她，就赶忙迎了上前。 “东家，您怎么过来了？可是又要有什么活动？”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可太贪心 之前沈舒柔策划了不少活动，非常成功，掌柜的对她也是从最初的怀疑，到现在心服口服。 只要他们东家说的，他们一概照做，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沈舒柔却摇了摇头，“没什么活动，就正常营业便可。” 活动多了，顾客也就不会觉得新鲜了，反而起不到正向作用，很可能最后劳心劳力，没什么收获，还赔进去一大堆。 所以活动，只能少而精，切不可太贪心。 掌柜的虽然疑惑，活动效果那么好，应该多弄点活动。 不过既然东家都这么说了，肯定有她的道理。 “掌柜的，您不用管我，只管去忙您的便是。”沈舒柔四下环顾。 店里人虽然不少，不过凡事井然有序，足可以见得掌柜的平时对这店铺管理的很不错。 “行，东家您随便看看，有什么就叫我。”掌柜的应了声，转身又去了柜台。 沈舒柔想在店里找个空位子，不过这会儿正赶上饭点，所以也没多余的位子让她坐，她便想回去。 刚出了门口，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哭闹声。 “爹爹，这一家酒楼的鸭腿做的特别好吃，您就给我买一个吧，我想回去了给娘亲，她现在生病了，没什么胃口！” 沈舒柔看过去，是一个身上穿着布衣的小男孩。 男孩拉着一个形容窘迫的男子，站在店门口不肯离开。 男子顿足，抬头看了看酒楼，无奈叹了口气，“不好吃……我们还是不买了……” “好吃，我听隔壁的虎子都说了，说这里的鸭腿可香了，而且不光鸭腿好吃，还有很多其他好吃的。”小男孩很坚持，“娘亲病了，没什么胃口，大夫说了，能让她多吃点东西，身体慢慢就好了。” 男子知道这话不错，可是酒楼的东西贵的很，他们怎么买得起？ 买了这一顿，往后这一个月怎么过？ “听爹的话，爹回去了给你个娘亲做好吃的……”男子想哄哄男孩。 男孩还想说什么，不过也知道说了也没用。 爹爹还是不会买的。 算了……他们家为了给娘亲看病，已经花了不少银子了，哪来那么多闲钱买好吃的…… 他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男孩眼中满是失落，只能一言不发，跟着爹爹准备离开。 沈舒柔见状，为之动容。 男孩看上去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竟然这般心疼娘亲，而且也懂事的让人心疼。 她实在是看不过去，便叫住了他们两个。 “小弟弟等等。” 男孩听了，疑惑的看向沈舒柔，“姐姐是在叫我吗？” 男孩的眸很清澈。 “对。”沈舒柔点头微笑，之后转身对秀云说了两句什么。 便见秀云去了酒楼。 “姐姐叫我有什么事？”男孩不解。 沈舒柔上前摸了摸男孩的小脑瓜，“你刚才要给娘亲买这里的吃的？” 男孩有些惭愧，低下了头，“太贵了，我们买不起。” “姐姐送你如何？”沈舒柔笑笑。 男孩听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溢出了笑。 显然他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好事。 “可是这贵的很……”他有些犹豫，“我们不能平白无故要姐姐的东西。” 他看了看一旁的男子。 足以见得平时男孩的家教应该很严。 男子也连忙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小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说话间，秀云提着一个食盒走了出来。 沈舒柔接了过来，递到了男孩面前，“拿着。” 她蹲下身子，平视着男孩，“就当是姐姐奖励你，难得你对娘亲的一片孝心！” 男孩自然是想要让娘亲吃点好的，不过无端端受人恩惠，他又觉得不妥。 他只是眸中带着询问，一双眼睛睁得溜圆，看向了一旁的男子。 很显然，男孩拿不定主意，想要征询爹爹的意思。 男子知道沈舒柔是一番好意，“这位小姐，谢谢您的好意，只不过您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还是不要了。” 沈舒柔却摇了摇头，抓住男孩的小手，将食盒塞到了他的手中。 “姐姐说了送给你的，你就安心拿着！”她态度很坚定。 之后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这酒楼。 “实不相瞒，我正是这酒楼的东家，我姓沈，其实这酒楼在城中开了这么长时间，我们沈家的生意能够这么长盛不衰，都是多亏了我们的父老乡亲的照拂，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大家，如今碰到了你们，也算是让我聊表心意，所以安心收下。”沈舒柔言辞恳切。 男孩跟他的爹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今日我们能够碰见，就是缘分，我断没有看着你们从我们酒楼中空手离开，失望而归的道理。”沈舒柔再次说道。 男孩虽然年纪小，也看得出来沈舒柔是真心想要帮他。 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自己心中的谢意，只是见过娘亲跪拜菩萨。 “姐姐，你心地善良，跟菩萨一样，我给姐姐磕头。”说着小男孩就要下跪致谢。 沈舒柔连忙扶住了男孩，“傻孩子，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随意跪拜，赶紧拿着东西回去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男孩很是感动，眼含热泪对沈舒柔笑了笑，一再表示感谢之后便跟着爹爹一起离开了这里。 这一幕被旁边的人看到了，不免小声议论。 “这沈小姐不光人长得好看，心地也这么善良。”一个丰腴的妇人跟旁边的另一个瘦削的妇人说道。 “可不是，别是神仙托生的吧？听说还特别会做生意，看这小姐穿金戴银的，可都是人家凭本事自己赚到的！”瘦削的妇人回道。 “这么厉害！啧啧啧……真是让人羡慕！” 两个人议论着，旁边却传来了一声冷哼。 两人回头看去，是一个贵妇人。 这贵妇人不是别人，正是纪明婉。 纪明婉带着小丫鬟本想上街散散心的，没想到就这也能听到沈舒柔的消息。 她本就对沈舒柔厌恶至极，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说沈舒柔好，说她聪明能干。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夜半探病 纪明婉没想到在府中听到丫鬟夸沈舒柔也就算了，出了门竟然还听到了旁边人的议论。 “有什么好的，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得擦亮了眼睛好好看，别被骗了。”纪明婉摇头叹息。 两个妇人不解，纷纷看向纪明婉。 却见她一副知情人的样子，凑上前道，“亏你们还一口一个沈小姐的叫着，知不知道她只不过是个下堂妇，没人要，现在说是家里这么多生意都靠她一个人打点，其实我听说呀，是她回到娘家之后，跟家里闹着，非要分家产，把她亲哥哥都给撵出去了，自己霸占着不肯撒手。”纪明婉小声嘀咕。 两个妇人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 “你是谁啊？” 纪明婉瞪了她们两个一眼，“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可别被她的外表给骗了！” 说完，她摇着头，嘟嘟囔囔朝着更热闹的勾栏瓦肆的方向去了。 这城中如果真说热闹，也就是那些地方了，每天人来人往，各种消息的集散地。 在那里什么消息都有，什么消息都传的出去。 纪明婉找了个地方喝茶，台上还有人说书。 可她比那台上说书人都要热闹，拉着旁边的人开始散播消息。 一会儿说沈家铺子靠不正当手段去赚钱，一会儿又说沈家的女东家跟别人关系不清不楚，一会儿又说沈小姐就是个破鞋，被婆家赶走了，到了娘家竟然还霸占家产。 反正是什么难听说什么，搞得台下的人都没心思听说说书了，都围着她开始听了起来。 沈舒柔因为身体不舒服，硬撑了一日，躺在床上。 到了夜间，她有些懒懒的，不太想动。 想来应该是葵水来了，她身体才会如此。 再加上似乎有点小风寒，所以才会这样。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想叫秀云，却没什么力气，只是靠在床沿上，坐在那里昏昏欲睡。 轩辕烨从矮墙过来，本以为看到的又将是灯火通明，一个瘦削而倔强的身影坐在桌前看账本。 没想到却让他出乎预料。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应该是已经睡下了。 今日为何这样早？ 他有些纳闷，正准备回身离开，却听到当中一阵轻响。 沈舒柔本打算自己起来倒点热茶，可才刚站起来，就觉得腿上酸涨无力，一不小心坐在了地上，碰到了旁边的架子。 那架子晃了两下，她忙抓住扶好，架子才不至于倒下。 这身体还真是经不住一点风吹草动的。 她心里暗自嘀咕，就听到房门轻响。 是秀云过来了吗？ “秀云，你来的正好给我倒点热茶，身上难受得很，想事葵水来了……”她扶着床，试图坐起来。 可对方却没有应声。 她抬头看去，却发现进来的不是秀云，而是轩辕烨。 他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那刚才自己说的话…… 沈舒柔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轩辕烨一言不发，过去给她倒了水，又用手摸着茶盏试了一下，水温温的，应该喝着正好。 他推着轮椅来到她身边，把水递给了她。 “谢谢……”她的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似乎恨不得将头埋在地上。 刚才都说了什么啊！ “快喝吧，一会儿凉了。”轩辕烨提醒。 “哦。”她应了一声，忙喝了一口。 水温正好，她又喝了几口，身上感觉暖和了一些。 想来是因为最近劳累，再加上一些风寒，所以才会如此难受。 “过来。”轩辕烨惜字如金，对她招了招手。 可简单的两个字似乎压抑着什么，让人觉得神经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她也没有犟，只是很乖顺的样子，上前站在那里。 直到他已经轻车熟路的将她拉入了怀中。 她轻呼一声，想到昨天晚上那霸道而绵长的吻，她有些担心。 现在的身体状况…… 她没来得及多想，只觉他微凉而带着茧的指尖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他在给她把脉。 她有些意外。 之前她知道，他顺嘴提过，说是他好像会一些岐黄之术，不过不太精通。 这会儿看他垂眸沉思，指尖上变换着力度，探查着她的脉搏。 这动作如此娴熟，俨然不是什么略懂，而是特别精通的老师傅的样子。 不知为何，她倒是觉得挺安心，挺放心。 “一会儿我给你开个药方，你让人照着抓药……” 语落，他似乎不放心，又改了主意，“让青云去便可。” 说着，他扶着沈舒柔，让她站了起来，自己则是去了书桌旁边。 沈舒柔为了平时看账本方便，把自己的闺房里放的也是笔墨纸砚还有账本，弄的跟个书房一样。 轩辕烨拿起来毛笔，在纸上笔走龙蛇，快速写着药方。 旁边的灯有些昏暗，她本打算睡下，所以并没有点太多的灯。 那昏黄的光映在他的脸上，将平日的凌厉之气遮盖了完全，整个人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多了几分柔和。 那专注而专业的样子，沈舒柔竟不觉看的有些呆住了。 “青云。”轩辕烨唤了一声。 青云仿若影子一般，出现在了他们二人面前。 “照着药方抓了来，让人熬好送过来。”轩辕烨吩咐。 这冷然肃杀的秋夜里，他的声音听上去淡淡的，没有一丝温度。 可是不知为什么，沈舒柔竟觉得心中仿佛某一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微微的颤抖，久久不曾平静。 “我……”她声音有些嘶哑，清了清嗓子，好像想要掩饰什么。 “我不喜欢吃药。”她知道这个理由听上去有些孩子气，可是没办法，吃药是她的软肋。 从小她就讨厌吃药，宁愿病着，也不想吃。 “怕苦？”轩辕烨问道。 她愣了一下，不想承认，索性背过身去，免得被他看穿，“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吃药。” 此时的她身上多了几分骄矜，是平日在她身上很少看到过的。 轩辕烨沉默片刻，此时倒是出奇的耐心。 “这药不苦。”他解释。 她却坚决不相信，紧皱着眉头，看上去好像要被杀头一样，她捂着嘴巴，连连摇头。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上当 “药哪有不苦的？”沈舒柔自认为没那么好骗。 轩辕烨这个人表面看上去一本正经，其实也是奸诈的很。 会骗人的。 她才不相信他的话！ 轩辕烨看她这个样子，觉得仿佛是一只自作聪明的兔子，以为不上大灰狼的当，他也是哭笑不得。 解释怕是没什么用。 “一会儿青云送过来你就知道了。”他只是简单说了一句。 刚才的药方他斟酌再三才定下的，怎么会让她觉得苦？ 沈舒柔才不相信呢，一定是骗人的鬼话。 不过她没力气跟他争辩，此时肚子有些紧，有些疼。 她试图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下。 轩辕烨分明注意到她嘴唇发白，脸色看上去很难看，额头上甚至有细细的虚汗。 他一把扯住她，将她扯入怀中。 她想挣扎，可是实在没力气，也只能任由他抱在怀里，窝在那里不动弹。 “乖乖的。”轩辕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低低的，沉沉的，带着磁性，又仿佛带有某种蛊惑的魔力。 她只觉得这个声音让人听上去很安心。 轩辕烨拉了一下身上的披风，将她环在怀中。 她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暖意，身上的不适渐渐被驱散。 不知不觉，她眼皮沉了下来，朦朦胧胧地似乎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听到似乎有人推了推她。 她睡眼惺忪，看向周围，才发现自己竟然窝在轩辕烨的怀中睡着了。 “把这个喝了。”轩辕烨手中端着一个白瓷小碗，应该是刚才他开的药。 她咧了咧嘴，不太敢相信，“王爷……” 她知道轩辕烨一片好心，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得慎重。 “这……能喝吗？”她虽然极其不情愿问出来，可事关生命安全。 轩辕烨皱了皱眉，直接自己喝了一口，“现在放心了？” 沈舒柔忙点了点头。 他也不用这么认真吧？ 算了，左右不过就是药不对症，应该没什么事。 她将心一横，闭着气一张嘴，咕咚喝了一大口。 可是她这个人从小吃东西就慢，跟细品一样，所以即便自己很不情愿去品尝，还是尝到了了这药的味道。 咦？ 这药似乎不是特别苦。 她有些惊喜。 又喝了一口，果然不苦，是酸甜口的。 她索性将剩下的药都给喝了。 不管他医术如何，能不能治病，就当喝果茶了。 “怎么样？味道还行？”轩辕烨微微挑眉。 她点了点头。 虽然不治病，不过暖暖的，喝进去挺舒服的。 “不要怀疑的我医术。”轩辕烨幽幽开口。 他好像有一双能够看穿人心思的眼睛一般。 沈舒柔心虚，“没……我怎么会怀疑您的医术呢……” 门口。 秀云察觉了这边的动静，忙匆匆赶来，正准备推门而入，却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的青云拦住了路。 “你拦着我干什么？我得进去看看我们家小姐，她身体今天不舒服。”秀云纳闷。 青云没有放行的意思，“放心，我家王爷在，不会有事，他会医术。” 秀云闻言，也不好进去打扰。 不过心中腹诽:“不打扰就不打扰，还说会医术……” 沈舒柔意外的是，吃了轩辕烨弄的药，身体果然好受了不少，她撑着身体又坐到了桌子前面，想着把没看完的账本给看完了。 可没想到她的手才刚伸过去，甚至连账本都没有碰到，直接就被人一把揽了过去。 她轻呼一声，回头看向轩辕烨。 却见他面色沉冷，“刚吃了药，躺下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语落，他拦腰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推着轮椅，将她送到床边。 沈舒柔无奈，看了看不远处的账本，又看了看轩辕烨此时黑沉的脸色，只能暂且躺下。 一会儿等他离开了，再看也行。 她心中盘算着。 轩辕烨看她还算听话，乖乖钻进了被子里，闭上眼睛想要睡觉的样子。 他转身去了桌子旁边，将账本拿走。 沈舒柔偷偷想开眼睛看了看，“你把我账本拿哪里去？” “等你好了自然会给你送来。”他态度强硬，抱着账本离开。 那背影看过去如此坚决，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沈舒柔看着空空的桌子，算了，这下就算是不睡觉，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了。 左右吃了轩辕烨开的药，酸酸甜甜，还暖暖的，这会儿还真是有几分困意了。 她打了个哈欠，便也闭上了眼睛，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沈舒柔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昨天晚上睡得很沉，很香，不过不得不承认睡得很好，很解乏。 今天她是自然醒的，整个人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在家里休养了一天，她实在是憋不住了，到了傍晚的时候，不管怎么说，她也要出去走走，看看店里的情况。 秀云阻拦不过，便也只能答应了。 不过看着她家小姐现在的样子，似乎王爷还真的会看病。 她家小姐的病看上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两个人来到街上，沈舒柔没少在这附近转悠，所以很多人都认识她，偶尔还会打个招呼，可是今天上街的时候，她感觉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 好像大家都很注意她，而且有人还对她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秀云，你觉不觉得大家好像有点奇怪？”她拉着秀云低声问道。 秀云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不如我们先去店里看看？” 沈舒柔同意，带着她匆匆朝着店里而去。 可一进了店门，发现门口被许多人围得水泄不通。 “让一下，麻烦让一下！”秀云高声喊道。 可是围观的人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不好意思大家让一下，我们店里的东家来了！”秀云提高了嗓音。 也不知道是因为声音提高了，还是因为她们家小姐的名声够响，这句话一喊出来，人群瞬间分开了一条小道。 沈舒柔佩服的看了秀云一眼，暗暗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这丫头真不错，做得好。 秀云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 主仆俩相互对视一眼，堂而皇之进了大堂。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真面目? 沈舒柔带着秀云一起来到了店里，此时才发现纪明婉正挺着肚子站在大堂，看上去眉目之间很是得意。 她怎么在这里？ 看上去洋洋得意的样子…… 掌柜的该不会吃了什么亏吧？ 沈舒柔心中跳出来了一个念头，赶忙看向了一旁的掌柜的。 却见掌柜的一脸惭愧的看着她，欲言又止的。 “掌柜的发生什么事了？”沈舒柔直接上前问道。 掌柜的张了张嘴，还没有说话，纪明婉就一把抓住了她，“你来的正好，让大家也看看你的真面目！” 真面目？ 沈舒柔都要笑了。 看来今天纪明婉是故意来恶心她来了！ “什么真面目？”她直视着纪明婉，眸光中满是坦然，“我一直都是以真面目示人，不像是有些人，脸色变得当真是快……” “你！”纪明婉恼羞成怒。 当初在赵家的时候，纪明婉月例银子不多，每次不够花的时候，都是舔着笑脸，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她，想让她给她点银子花花。 这才过去多久，纪明婉已经把这些事全都忘了。 此时她咄咄逼人的样子，仿佛沈舒柔欠了她多少钱一般。 纪明婉深吸一口气，“我今天不跟你说那么多，我就让大家都评评理，你一直都对外宣称，自己多么的人美心善，其实根本不是这样，你只不过就是个下堂妇，被将军赶了出来，回了娘家，还一直霸占着家里的财产，就是个视财如命的奸商！” 最近这沈家的铺子生意不错，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听到纪明婉这么说，有些不明情况的人便半信半疑了起来。 “没想到看上去风风火火的沈东家，竟然是个下堂妇！” “可不是，整天那么神气，原来这么不堪。”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 “下堂妇？”沈舒柔冷笑，她缓缓逼近纪明婉，“你说清楚，我是跟赵成安和离，一别两宽，互不相欠，而不是我犯了什么错！另外你怎么没跟大家说说，我为什么会跟赵成安和离？” 纪明婉心虚，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这么多人围着呢，她总不能丢脸吧？ 她强词夺理嘟囔着，“为什么？还不是你不配做这个将军夫人？” 秀云听不下去了，朝着纪明婉啐了一口，“你也好意思说，当初我们家小姐是赵将军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家的，一进门，将军就离京了，是我们家小姐一直照顾着一家老小，将军离京都远，俸禄只让人拿回来一半，连老太太的日常开销都不够，为了让大家过得好，我家小姐把自己的嫁妆都给卖了！” 周围的人听了一阵唏嘘。 “这真的是贤内助啊，为什么要和离？” 秀云显然也听到了，“为什么？” 她一番话在心里已经憋了很久了，今天索性一吐为快。 “将军回来之后，带了个医女回来，说是有救命之恩，也就是眼前的这位夫人！她在府中的时候便总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挑拨将军与我们家小姐的感情，另外想方设法要将我家小姐的嫁妆据为己有，如果不是后来我家小姐幡然醒悟，恐怕连和离都不行，只能落得个被休的下场！” 秀云狠狠地瞪着纪明婉。 只是这些还不够，她继续说道，“大家眼前这位看着和善的夫人，其实是个心胸狭窄，心肠歹毒的人，不光算计我家小姐，而且对府里的下人也是极为严苛，动不动就是非打即骂，有时候还发卖！” 刚才那一番话，大家不知道真假，不过这个有人发话了。 “前段时间听说有个人在街上被发卖，就是赵家的，说是在府里妄议主子，所以才会被卖了……” “我也看到了，那丫头被打的都不成样子了，最后好像是被一个马夫买走了，不光要当牛做马做丫鬟，还得供那个马夫消遣，可可怜了……” 众人小声议论。 沈舒柔一直都静静地站在一旁。 她不想把路走得太绝，可是眼下纪明婉显然是不想让她安生。 纪明婉听到大家这么说，当然不会承认。 “这些都是假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沈舒柔这么多银子，肯定是买通了你们，让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 她看了看周围，“她占了家里这么多铺子，甚至逼得亲哥哥都不得插手家里的生意，还不是为了把家里的银子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她不光对外人不好，对她自己家人也不怎么样？” 这下众人也不好分辨真假了，毕竟眼下确实是沈舒柔一直在管理着店铺。 “休要胡说八道！”人群后面传来了一声厉喝。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到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迈着步子而来。 “沈公子！” 人群中有人认识沈立君。 “这是沈小姐的哥哥！” 沈立君快速走到了沈舒柔的跟前。 “没事吧？”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妹妹。 沈舒柔摇了摇头，“自家铺子我能有什么事？” 她看上去比他想象的要淡定得多。 “哥，你不好好在学堂念书，跑过来这里干什么？”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 沈立君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了一旁的众人，“鄙人沈立君，正是这位夫人口中那个被霸占了家产的沈家哥哥。” 纪明婉一看到沈立君过来，心中就已经打了退堂鼓。 此时听到他这么说，只是低下了头，避开了视线。 “之前她说我是被妹妹抢走了铺子，实则非也。”沈立君娓娓道来。 他有些惭愧的笑了笑，“想必大家也都看的出来，我沈某人一介书生，对于做生意并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因为我妹妹，我现在还在头疼这件事。” 沈立君的话还没说完，沈父和沈母也已经闻讯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过来这里造谣生事？”沈母匆匆而来，将沈舒柔直接护在身后，大有要跟人拼命的架势。 沈父跟在她身后，“别动怒，别动怒！” 虽然沈父对沈母极尽温柔，说话细声细语，可一转身面向众人的时候，便换了个人一般。 第一百四十八章 恩将仇报 沈父阴沉着脸，看向众人。 “是谁在这里诋毁我的女儿？”他一边说着，视线已经移向了纪明婉。 之前因为沈舒柔在赵府，曾经提起过，说是纪明婉在心里无亲无故的，着实可怜，所以每逢需要回娘家探亲的时候，沈舒柔都会带着纪明婉一起，想着可以对她的思乡之情聊做安慰。 沈父沈母也是一直都把纪明婉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可是没想到如今纪明婉竟然这么往他的女儿身上泼脏水。 真是恩将仇报，狼心狗肺。 纪明婉心里还是有些怯意的，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她总不能表现的太过懦弱。 “我这不是诋毁，是事实！她就是个破鞋！”纪明婉咬牙切齿。 沈父抬手就要打，亏了沈母阻拦。 纪明婉吓得缩起了脖子，看到他被沈母拦下，她便又壮了几分胆子，挺了挺肚子。 “你敢打我，如果把我打出了什么问题，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一尸两命，看将军府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她有恃无恐。 沈舒柔懒得理会她，“行了，我们铺子里不欢迎你，赶紧走！” 纪明婉却眉毛一挑，眼睛一瞪，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你让我走，我还偏偏不走了！” 沈父看到她这个无赖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了了。 “行，你别走，今天就好好把话说清楚！”沈父也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在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这正是纪明婉要的效果。 她就是看不惯沈舒柔的铺子里客似云来，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样子。 不是人多吗？ 她就让沈舒柔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好好丢丢脸！ “说什么？说她不守妇道，明明做了下堂妇，不让休妻非要和离？还是说她一介女流整天抛头露面，混在男人堆里做什么生意？”纪明婉故意说得很不堪。 好像这生意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沈父拍了一下桌子，“不守妇道？自从舒柔嫁入赵家之后，赵家上下的一应吃穿用度哪个不是用的舒柔的嫁妆？赵家上下除了你以外，哪个不说我舒柔和顺？即使这样，赵成安还不满意，在你的挑唆之下宠妻灭妾，与我的舒柔和离，竟然还想霸占着舒柔的嫁妆不给！” “若不是我的舒柔聪慧，只怕被你们欺负的都不成样子了，你们合起伙来欺负她一个，不成功，便一次次的来恶心人，你们不识好歹，不要我的舒柔，我们要，我们不但让我们的舒柔回来，还让她风风光光，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总比在赵家出力不讨好受人欺负的强！”沈父气的胸脯剧烈起伏起来。 沈舒柔知道他的身体情况，便赶忙上前给他拍胸口，“爹，都过去的事情了咱们不跟他们计较。” “傻女儿，你看不出来？不是你不跟他们计较就行了，他们还想恶人先告状，过来恶心人！”沈父朝着一旁啐了一口，很是不屑。 沈立君也看不过去了。 “你不就是看我妹妹现在过得好，一家人宠着，生意也是顺风顺水的，就想过来找她的晦气吗？我告诉你，算盘打错了！” 纪明婉柳眉倒竖，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不识好歹，这家里的生意就这么多，我这可是为你说话的，你妹妹都给占了，回头你一文钱都没有，流落街头！”纪明婉咬牙切齿。 沈立君冷哼一声，“那我今天就明确的说了，这家里啊财产我分文不取，都是我妹妹的，好男儿自在四方，我自有我的打算。” 说着，他看了一眼纪明婉，嘴角带着一抹嘲讽，“我知道，你不就是嫉妒我妹妹比你漂亮，比你过得好，比你有本事吗？不好意思，你嫉妒也没用，这是事实。” “你！”纪明婉指着沈立君，手气的直打哆嗦。 沈立君才不管那么多，他冷哼一声，“别在这里你你你的了，与其嫉妒别人，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赵将军马上就回府了，知道你带着他的宝贝骨肉出去跟人闹事，他会乐意？” 纪明婉气的直跺脚，可是也知道，再在这里待下去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她直接将桌子上放着的一套茶具猛然推在了地上，转身愤愤然朝着门口离开。 沈立君对着她的背影喊道，“这套茶具的钱回头我会让人去贵府取的，我们这里可是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大家可给我们作证，她打碎了我们的茶具。” 他故意说话气纪明婉。 纪明婉走到门口，虽然很想尽快离开，可是听到沈立君说上门取银子，她还是顿住了脚，从身上掏出来了一块碎银子，看了一眼，犹豫一下，扔在了店里。 “不就是一套破茶具吗？赔就是！”她丢下一句话，之后愤然离开。 沈舒柔看着家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头流过。 从和离回来家，一直到现在，家人对她的关心一直都是默默无闻，不声不响。 可是她却能够深切感受得到。 “润物细无声”说的应该就是这种感觉。 纪明婉从沈家的铺子出来之后，一直都是愤愤不平。 凭什么？ 凭什么沈舒柔处处都好？ 所有人都喜欢她？ 她都已经是个弃妇了，为什么大家还都这么包容她，把她当个宝贝一样宠着？ 纪明婉怎么都想不明白。 明明沈舒柔一把烂牌，为什么可以打得这么好？ 为什么她都已经是将军夫人了，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是现实却跟自己想的似乎不太一样。 她苦心经营，可老天爷对她总是如此不公平！ 她心中愤恨，一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孩子。 那小孩子手里本来拿着一个冰糖葫芦，被这么一撞，冰糖葫芦直接掉在了地上，孩子则是被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那个脏了的冰糖葫芦，已经不能吃了。 瞬间孩子脸色一变，就哇哇大哭起来。 “冰糖葫芦，你赔我的冰糖葫芦……”孩子扯着纪明婉，不让她离开。 第一百四十九章 都是一家人 纪明婉本来就够生气了，此时又碰到了这样的事，她试图将裙子从孩子的手中扯出来，可是拉了两下，孩子的手却将她的裙角攥的死死的，硬是不放开。 “你这孩子……”她有些烦躁。 周围过路人对她指指点点。 “这么大个人了，欺负一个小孩子。” “不过就是个冰糖葫芦，赔给他不就是了？” 纪明婉气的直喘粗气，不过又不能一直在街上跟这样一个小东西耗着！ 她死死瞪了一眼那个小孩子，在身上掏了半天，可也是捉襟见肘，好不容易掏出来了两个铜板，她直接扔在了小孩面前。 “行了行了，别哭了，号丧呢？不就是个破冰糖葫芦吗？再去买个不就行了，有什么好哭的？”纪明婉踢了地上的铜板两下。 小孩用袖子抹了一下眼泪，抓起来铜板，转身跑开了。 有了刚才的事情，沈家一家人对沈舒柔都很担心，也没有在店里多停留，他们便一起回了沈宅。 “你这个丫头，如果不是店里的伙计回来通报，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不是都说了，有什么事不自己硬抗，跟家里人说！”沈父语气中满是责备，可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对她的关切。 沈舒柔忙接过来秀云递来的茶，亲自送到了沈父的手中，“爹，别生气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都说了，有什么事我自己处理不了，就会通知家里，可是刚才的事我可以处理，便也就不麻烦你们了。” “麻烦？我跟你娘是怕麻烦的人吗？”沈父气闷，本打算喝茶，动作又顿了顿，“我们要是怕麻烦，就不会让你接管家里的生意，好好的待在家里每天绣花玩乐，也可以开开心心的。” 沈母也看出来了，今天那个纪明婉说的话把沈父气得不轻。 “你爹说的对，我们都是一家人，既然我们同意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你也体谅一下我们两个，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家里，不能自己一个人面对！”沈母也从旁附和。 她们母女二人一贯如此，一个倔脾气跟沈父顶撞着，另外一个就顺着沈父，让他也好出出气。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沈父的气也就全消了。 “妹妹，那个纪明婉以前来咱们家表现得温文尔雅，可事实证明她这个人心思阴毒，你以后可一定要多加小心。”沈立君对于妹妹的安危还是很担忧。 如果不是因为他不肯接管生意，妹妹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如果真不行……这书不念……”沈立君的话还没说完，沈舒柔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哥，这是你的梦想，你必须坚持！”沈舒柔态度坚定。 之后，她目光稍微柔和了一些，“其实这不光是哥哥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我喜欢做生意，所以，其实是哥哥成全了我。” 沈立君一时感动。 “我不管那么多，反正今天我说的所有话都作数，以后这沈家的财产都是妹妹的，你就放开手去做，不必顾虑太多。”沈立君上前拍了拍沈舒柔的肩膀。 “可是……”沈舒柔犹豫。 可沈立君很坚决，“就这么说定了，学堂还有事，我得赶紧回去了，记住小妹，不管你做什么事，哥哥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说完沈立君便准备迈步离开，可走出去没多远，他又顿住了脚步，欲言又止，“王爷……” 他只是说了两个字，之后便又摇了摇头，“我走了！” 他挥了挥手，便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沈父沈母相互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沈舒柔本打算去店里看看的，也没看成，这会儿又觉得有些累，应该是身体还没好透。 轩辕烨让人抓的药还在那个宅子里，她得回去吃了药，休息会儿再去店里。 如此打算，她辞别了沈父沈母，便去了那个宅子。 最初为了低调起见，这宅子没有挂门匾。 不过今天她过来的时候，发现上面刚刚挂上了个门匾，上面写的“沈宅”两个字。 沈舒柔看到了，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一般宅子都会以男主人的姓氏来做门匾。 可这宅子……叫沈宅，是她的。 从前她总觉得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如今她似乎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独立的感觉。 自己也是一个独立的人。 “谁让你们挂的？”她上前问那些准备离开的工匠。 其中一个穿着短褐的匠人上前说道，“是一个坐着轮椅的公子。” 坐着轮椅…… 沈舒柔立时便懂了。 她进了宅子，来到自己的房间。 推门而入，竟然见到轩辕烨就坐在那里，他手中拿着书，坐在光线相对好一些地方，低垂着眸，正在认真看书。 她进门的时候，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不过他好像没听到。 为了不打扰到他，她放轻了脚步。 “受委屈了？”轩辕烨的声音低沉而幽冷。 沈舒柔顿了一下。 不想打扰他，还是打扰到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那个门匾……多谢王爷。” 她不想让这些琐事打扰轩辕烨，毕竟他们两个的关系，似乎并不算多亲近。 总不能什么事都麻烦他。 轩辕烨合上书，锐冷的眸静静地看着她。 他没有开口，不过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刚才他问出的问题，她还没有回答。 她觉得也不算什么大事，况且挺丢脸的，不太想说。 可是现在也知道，应该逃不掉。 “也不算委屈……”她声音很小。 沈舒柔自己都说不明白，明明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当她看到他投递过来的眼神的时候，仿佛心里一直固若金汤的防线就突然崩塌了一般。 还真是挺委屈的…… 她强忍着泪水，笑了笑，“而且……纪明婉说的也不全是假话，我确实是跟赵成安和离了……是个没人要的……” “行了！”轩辕烨听不下去，把手中的书朝着桌子上一摔。 发出了一阵声响。 她吓了一跳。 轩辕烨白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平时牙尖嘴利的样子都去哪里了？”他厉声呵斥。 第一百五十章 假设无效 沈舒柔从未见过轩辕烨如此生气的样子。 而且纪明婉说的明明是她，他生什么气啊？ 沈舒柔很是不解，不过也不敢问。 毕竟此时的轩辕烨看上去还是挺吓人的。 黑沉着脸，一言不发，周围的气压似乎都低了好几分，让人感觉呼吸不过来了。 “也没有吧，我平时说话还是挺和颜悦色的，而且纪明婉也不过就是说了两句话，没占什么便宜，有我爹娘和哥哥在，我们人多势众，她后来也灰溜溜的逃走了。”沈舒柔想到后来的结果，心中还是有几分欣慰的。 不过就是想到纪明婉说她的那些话，她一时有些受不住。 “过来。”轩辕烨招呼她一声。 沈舒柔犹豫，片刻之后便也走上前去。 此时她才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一个白瓷碗，是她很熟悉的药碗。 看上去描着金边，釉质均匀，当真是漂亮得很，可是对她来说却是一场噩梦。 每次见到这个碗，就意味着又该吃药了。 “把这个喝了。”轩辕烨抬了抬下巴示意。 她昨天喝过，好在轩辕烨给她开的药方不算苦，她还能忍受。 端起来药碗，她小口的喝着。 轩辕烨坐在那里，此时他才注意到，她竟然是这样喝药的。 “不就是药么，三两口喝进去得了，你细品什么？怪不得普通的药喝不下去。”轩辕烨揶揄。 他的眸中满是不屑。 不过只有他可以看不起她，可以打趣她，其他人都不行。 沈舒柔也很无辜，连忙分辩，“我也不愿意，可这喜欢我也改不掉……” 她嘟着嘴，很无奈。 “行行行……别停，赶紧喝。”轩辕烨摆了摆手。 沈舒柔应了一声，低头把剩下的喝完，然后拿起来旁边放着的一颗蜜饯放入口中。 她不是很喜欢甜的东西，不过更不喜欢苦的东西，所以此时只觉得蜜饯的酸甜在口中化开，这种感觉真的是很幸福。 “以后谁再惹你不高兴了，直接怼回去，听到没有？”轩辕烨面色平静，实则总让人感觉他心里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一想到沈舒柔被纪明婉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言语侮辱，他就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沈舒柔嘴上也是不饶人，“我从来都是如此，不然总被人欺负，这生意还怎么做？” “嘁！”轩辕烨显然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沈舒柔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被人都欺负哭了，都不知道回怼。 “我说的是真的！”沈舒柔强行挽回颜面。 毕竟自己可是沈东家，如果表现得太软弱了，她的生意真的会很难做。 可是当她看到轩辕烨根本不相信的眼神的时候，她的那层伪装好像被瞬间戳破了一般。 她试图建立起来的盔甲，还是瞬间土崩瓦解了。 “我……”她说不出来话了，竟然又没出息的掉眼泪了。 轩辕烨有些惊慌失措，“别哭……哭什么？想做什么只管告诉本王，本王替你做主！” 从他们两个认识到现在，轩辕烨很少会摆什么王爷的架子，可是此时为了安慰她，直接自称王爷。 他这么一说，沈舒柔更觉得心里难受了。 这么多人保护她，她竟然还能被纪明婉给气哭了，真是没出息，给他们丢脸了。 “轩辕烨！你……”沈舒柔趴在了他的怀中，呜咽着，后半句话都听不清楚了。 轩辕烨没想到，从前都是他主动拉她入怀，今天她竟然会反客为主…… 此时他还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只是呆呆的愣在那里，一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了。 良久，他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行了，又不是小孩子。” 沈舒柔本来还觉得他不错呢，没想到他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她抽噎着，站好了，看了看他。 “话说，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好像也没怎么问过关于我的事情。”她有些好奇。 难道他就这么随便？ 拉住一个人，不管什么情况，什么背景？ 轩辕烨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你觉得我很随便？” “难道不是吗？”她直言不讳，“如果不是我，是赵舒柔，李舒柔的，你是不是也会照样？” 轩辕烨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如果当初碰到的不是她，会是什么样的境遇。 可话又说回来了，除了她，他还真的没有找到能够让自己身体起反应的女子。 可能一切就是缘分，没办法假设。 “你不是很相信菩萨吗？”轩辕烨突然问道。 他这样不答反问，让沈舒柔有些意外。 她点了点头，“我跟你说过，云山寺的菩萨很灵验的，你是不是那时候祈祷了什么，然后成真了？” 她的脑回路真的很清奇，本来说她的事，突然就扯到他身上了。 他想到了当初沈舒柔许的愿，那天她曾经悄悄将愿望写在纸上，栓在了许愿树上。 他趁着她没注意，用石子将绳子弄断，将她许的愿望拿在了手中。 现在他还记得，可能会一直记得。 沈舒柔的愿望很简单，希望他的腿可以恢复如常。 受了伤这么长时间，他已经慢慢有些习惯了，甚至很多时候，听到有些人表面上关心，说什么希望他早日康复，他都已经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知道，那些话只不过都是客套话，说给他听听罢了，甚至有的人嘴上那么说，心里则是想的另外一番话，恨不得他一直都是坐在轮椅上。 只有她，明明希望他的腿可以好，并且真心希望，还背着他许愿。 真是个傻子，难道不知道凭借他现在的权势，如果能够对她产生好感，比她努力做什么生意要强得多？ 轩辕烨清了清嗓子，“我说你呢！” 看到她那双如水的眸好奇地看着他，他觉得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他视线转移，看向一旁。 沈舒柔不解，“说我干什么？” “既然你那么相信菩萨，你就知道，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假设没用，我不可能碰到什么赵舒柔，李舒柔，自然也不会有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轩辕烨转动轮椅，看向窗外。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万一呢? 沈舒柔还想分辩，“万一呢？我是说万一呢？” 轩辕烨不耐烦，选择沉默。 她不依不饶，走到他的面前，正对着他，很是认真地继续追问，“我只是想问问你，万一呢？” 轩辕烨眉头紧锁，一手揉了揉太阳穴，“我说你跟别人怎么就没有这个穷追不舍的劲儿？” 沈舒柔才不管那么多，“轩辕烨……” 刚才她已经直呼其名，这会儿又来了一声。 轩辕烨脊背僵了一下，听到她唤他的名字，有种微妙的感觉。 “再叫一声。” 嗯？ 沈舒柔纳闷，略忖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看向一旁，“王爷……我不是有意冒犯……” 毕竟他们两个身份天壤之别，她刚才一着急，就把这一块儿给忘了。 而且对一个男子直呼其名，怎么说似乎都有着不太妥当。 轩辕烨却不管那么多，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再叫一声。” 平时听惯了周围人的恭维，各种尊称，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竟然有几分亲切之感。 印象中只有父皇和母妃叫过他的名字，只是自从母妃离世之后，那种亲切的感觉已经久违了。 沈舒柔只觉得他的眸中似乎多了几分诚挚，不像是戏谑之意。 他没有责怪她？ 她有些犹豫，不过片刻之后，她还是尝试着，小声叫出了他的名字。 “轩辕……烨……” 轩辕烨冷然的眸扫了她一眼，应了一声，淡淡开口，“没人的时候准许你叫我的名字。” “可是……”她有些不安。 “名字就是称呼的，不必太过在意。”他语气平静。 “哦。”沈舒柔应了一声。 说的也是，名字不就是个称呼吗？ 时间也不早了，沈舒柔有点累了，打了个哈欠。 轩辕烨很识趣儿，“我走了，有事过去。” “好。”沈舒柔仍旧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刚才的氛围有些奇怪，她想逃脱，还好他现在走了。 “等等。”她突然叫住了他。 轩辕烨只是停下了轮椅，并没有回头。 沈舒柔有些不好意思，“我的那些账本是不是可以还给我了？” 轩辕烨眸中似乎有一道光暗了下来，“我会让青云给你送过来。” “好。”她应了一声。 目送轩辕烨离开，她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像她和轩辕烨之间有有什么东西变了一般，有些怪怪的。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变了，可能真的是她想多了？ 轩辕烨回到了王府，来到了书房。 一道黑影一闪，青云出现在了他面前。 “王爷，您找我有什么事？” 轩辕烨语气幽然，“纪明婉最近话有点多，让她休息两天。” 青云略忖，随即应声，“是。” 赵府之中。 纪明婉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发脾气，将房间里的东西能砸的都给砸了个遍。 赵成安也很是无奈。 从前她最是温顺懂事了，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整天脾气特别大，而且很容易生气。 难道是因为怀了孩子的原因？ 看着被摔了一地的东西，他也很是心疼，不过更重要的是先把纪明婉给哄好了，不然她一会儿又该摔东西了。 这家里就是有多少东西，也搁不住这样一直摔。 “你怎么了，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发这么大的脾气？是不是在外面受气了？”赵成安坐在了她的身旁，耐下心来好好哄。 纪明婉摔东西也摔得有些累了，此时坐在那里，累的直喘气。 听他这么说，她狠狠瞪了赵成安一眼，“将军的意思，难不成我在外面受气了，你就要替我讨回公道不成？” 此时的纪明婉看上去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那双眼睛里带着询问和期待。 赵成安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打算。 不过他还是笑了笑，毕竟是自己的夫人，从前那样体贴的人，就是怀孕了之后性情有所变化，总体来说应该不会太离谱。 “那是自然！”赵成安拍着胸脯打包票，“如果真的有人敢让我未出生的孩子和夫人受气，我自然是饶不了他的。” 语落，纪明婉眸光一闪。 赵成安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落入了猎人的陷阱一般，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果然，下一刻纪明婉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将军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跟咱们的孩儿就是受气了，给我们气受的就是沈舒柔！” “舒柔！”赵成安显然没想到。 不过又是一想，这也属于意料之中，预料之外。 从前婉儿和舒柔两个人之间似乎就存在龃龉，本以为和离之后，她们两个互相不见面，过去的那些事情自然也就是过眼云烟了，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让他出乎意料。 婉儿的口中提到舒柔的次数似乎更多了，她们两个人之间好像来往更密切了。 “将军叫的这么亲切，肯定是对她旧情未了，看来我不应该跟将军这么说，多余的人本来就是我和这未出世的孩儿。”纪明婉的眼泪说来就来。 她哭天抢地，淌眼儿抹泪儿地，看上去很是伤心难过。 “婉儿本来以为只要有将军在，就不会让婉儿受委屈，将军这样的英雄，定然能够护住家人，可没想到到底是婉儿一厢情愿，又或者在将军的眼里，沈舒柔一直都是你的家人，从来没有离开过。”纪明婉一边说，一边握住粉拳，在赵成安的肩膀上轻轻捶了起来。 赵成安跟以往一样，被她这么一哭，整个人就没了主意。 “婉儿别哭，你放心，我一定过去替你出这口气，别动气，当心自己的身体，还有咱们的孩子。”赵成安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纪明婉闻言，心中自是欢喜。 她对付不了沈舒柔，可是他们家将军肯为她出头。 说到底，沈家不过就是个下等的商人，如果将军愿意，动动手指，就够他们家吃一壶的。 “现在就去，您现在就去……”纪明婉催促。 赵成安连连应声，“好，我现在就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话不能乱说 赵成安连连应声，出了房门。 他走出去没多远，回头看了看房间，今天这时间也不早了，过去干什么？ 可如果回房间，到时候少不得又是一顿吵闹。 算了算了，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他现在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再说。 如此想来，这城中的花街柳巷不免就成了他的首选之地。 温柔乡，英雄冢，他身为一个将军，自然也不能例外。 赵成安离开之后，纪明婉便又在床上躺下了。 她今天被气得不轻。 门口，小丫头给她送吃的，刚放下来，就被她直接赶了出去。 “都出去，都出去，没什么事不要打扰我！”纪明婉呕吼。 小丫头吓得放下东西就赶紧跑了出去，把房门也给关了上去。 纪明婉气的睡不着，只觉得头疼脑胀，半夜时分，起床正想叫人倒点水来喝，突然一个影子一闪。 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过定睛看去的时候，一个蒙面黑衣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纪明婉想要发问。 不过她还没有问出口，对方直接在她身上快速点了两下，之后她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接着，黑衣人从身上掏出来了一个丸药，送入了她的口中。 她本能抗拒，不想吃这东西。 不过对方在她下巴下面一推，那丸药便直接被她咽了下去。 “放心，我只是告诉你，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黑衣人丢下一句话，一个闪身，离开了这里。 纪明婉努力张嘴想要说话，可是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赵成安这一夜睡得香甜，虽然他的俸禄一半家用，一半留给自己消遣，所以作为这里的常客，待遇还是很不错的，也有自己的相好的。 晨起，他整理好了之后，便打算离开。 那与他温存了一夜的姑娘却不大乐意。 “这么早就走？也不跟好好陪陪奴家……”姑娘用手帕轻轻扫过他的胸前。 手帕柔软，跟姑娘的手一样，让人的心也跟着软了下去。 赵成安虽然也不愿意这么快离开，不过他昨天晚上可是答应了婉儿，要去警告一下沈舒柔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婉儿现在可是他们将军府的夫人，总不能被一个商贾之女随意欺负了！ 这说出去还不是丢的他的脸？ “本将军还有点事，等我忙完了，再来陪你。”说话间，赵成安已经快速穿上衣服，踏步离开了这里。 当真是春风得意，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姑娘看着他的背影，嗤笑了一声，“嘁！” 她可是太清楚了，以前将军府中有那个原配夫人在的时候，赵将军的俸禄都是进了她这里，可是自从赵将军跟原配夫人和离之后，就变得小气的很了。 姑娘手中捏着赵成安给的银锭子，起身放在了一旁的盒子里。 沈舒柔已经让自己懒了两天了，两天的时间，对于她来说却很漫长。 她甚至现在自己的处境，也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如果不尽快让沈家的生意做大做强，很可能不光牵扯到她自己，会被很多人看笑话，而且之前和离的事情已经得罪了将军府，只要赵成安什么时候不乐意，给她使绊子，她的日子就不会太好过。 为今之计，她只能把生意做大，再做下一步打算。 京都的早市很是热闹，这是从前她窝在将军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不曾体会到的。 附近的村民会把家里的一些果蔬和肉蛋之类的东西拿过来卖。 很早就已经摆上了。 集市上的叫卖声充满了烟火气息，让人觉得这才是生活。 沈舒柔饶有兴致看着周围，今天她没坐马车。 总觉得坐着马车出门，能接触到的东西太少了，想要了解一些东西，也总有距离。 “小姐，走的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秀云担心。 小姐的身子才刚好了些，还是要多多注意。 毕竟她能看得出来，王爷对小姐的身子很关心，万一生病了，到时候也不好交代。 沈舒柔从自己的小沈宅走到这里，身上也确实有些暖融融的。 虽然轩辕烨让人在她的那个宅子那里挂了门匾，上面写着沈宅，不过她为了区分跟爹娘那个家，她就给自己的那个宅子加了一个小字，小沈宅。 她看了一眼旁边卖馄饨的小摊子，突然就来了胃口。 “吃点东西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 秀云闻言，便将她面前的桌子擦了一下，然后过去跟摊主说话。 “老板，我们要一碗馄饨。”秀云道。 “两碗。”沈舒柔道。 老板应了一声。 秀云折返回来，沈舒柔指了指旁边的位子，“这两天都是你照顾我，坐下来一起吃。” 秀云犹豫了一下，也就不客气了，毕竟她也是从小跟着小姐一起长大的，也知道小姐的脾气。 “这样的天儿，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最美了！”秀云脸上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沈舒柔也点了点头，“我们这里的馄饨大多都是大肉馅儿的，听说往南边很多地方是鱼肉馅，还有虾肉馅儿，有的还会加入一些菌菇，总之很多种馅儿，再加上一些当地特色的汤……” “小姐，别说了，我都快流口水了。”秀云拉住了沈舒柔的袖子。 馄饨很快端了上来。 那鲜香的馄饨，搭配酸爽的汤底，让人喝上一口，就觉得胃口大开。 沈舒柔用汤匙喝了口汤，又吃了几个馄饨。 这几日生病，一直没什么好胃口，今天这么一吃，觉得身体很是受用。 低着头吃了半天，她才心满意足坐直了身子，“曾经在一些杂书上看过，很多地方风土人情不一样，盛产的食物不一样，所以就会有很多不同的美食，如果能够有机会走遍大江南北，到处见见世面，那真的是人生无憾了。” 沈舒柔忍不住感叹。 她现在的生意做的还是太小，如果有一天能够把沈家的铺子开遍大江南北，到时候她就有机会出去走走了！ “会有机会的！”秀云信心满满。 沈舒柔倒是有些不解，笑道，“你怎么知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讹诈 沈舒柔自己心里都没底的事情，可是秀云看上去却是信心满满的样子，这倒是让她不明白了。 秀云挠了挠头，“我也说不好，反正我就是觉得小姐肯定能够如愿以偿！” 她顿了顿，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而且小姐现在还有王爷的关心……” “打住！”沈舒柔以为她要说什么呢，却原来是说这个。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怎么秀云这个旁观者还不如她这个当局者？ 轩辕烨是很好，不过他们两个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是短暂的相安无事，相互觉得没那么讨厌，可是她很清楚，这只是短暂的。 就像是烟花一般，灿烂一刻，可是很快便会消失不见。 对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她看的很清楚，并且没有抱什么幻想。 虽然轩辕烨会一时兴起，可是她会让自己保持定力，尽量不越雷池。 她给自己有打算，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生意，其他的…… 可能她一直不会考虑，毕竟跟将军和离的人，谁敢娶？ 那不就成了与将军为敌了？ 无端端惹祸上身，想必也不会有哪个傻子肯这么做。 她无奈笑了笑。 一个人逍遥自在也挺好。 沈舒柔暗自出神，视线中一把剑放在了她旁边。 她唬了一跳，下意识缩回了手，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赵成安眸中带着不屑，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她的旁边。 “真巧。”他无话找话。 沈舒柔淡淡扫了他一眼。 她心里只想说:“真不巧。” 不过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也为了不把两个人之间的怨气加深，她还是本着和气生财的态度，对他礼貌性点了点头，“赵将军这一大早的，是刚办完事？” 赵成安被这么一问，脑海中出现了昨天晚上和姑娘颠鸾倒凤的香艳画面。 当时他满脑子想的竟然是沈舒柔！ 他自己都觉得是见了鬼了。 当初他们两个还是夫妻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沈舒柔还不错。 此时他细细打量，只觉得她面容娇俏，清丽可人，身材玲珑有致，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魅惑人心之气，却又给人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清冷之感。 如此妙人儿，他之前竟视而不见？ 沈舒柔一句话问出，本也只是随意问问，没想到不经意发现赵成安投递过来的眼神看上去如此奇怪。 好像在看一盘子让他垂涎三尺的菜！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难道是这种感觉？ 沈舒柔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不想跟赵成安继续在这里虚与委蛇，索性起身告辞，“我店里还有事，恕不奉陪。” 说完，她转身要走。 赵成安却提剑直接将她拦住，“别急，好好说说话再走不迟。” 这语气分明来者不善。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沈舒柔沉声。 可赵成安却铁了心要将她留下。 他冷笑一声，起身走到她面前，“你跟我没什么好说的，可是我却有笔帐要跟你算算。” 算账？ 当初他们赵家用了她多少嫁妆，和离的时候她直接一笔勾销了，现在他竟然反过来说要算账。 “行！”她直视着赵成安，“我洗耳恭听。” 赵成安被她这样一看，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心虚。 不过转念一想，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昨天婉儿确实是说，她在沈舒柔这里受了气。 “我夫人昨天从你们店里离开回家之后，便一直身体不舒服，她可是怀了身孕的，已经请大夫看了，说是因为气血凝滞不通所致，也就是说被气得身体不适。”赵成安说完，视线在沈舒柔身上轻轻扫过。 那样子好像在说，纪明婉就是被她给气的，她要怎么补偿？ 沈舒柔也是无语，昨天是纪明婉主动跑过去她店里找事，而且纪明婉在那里当着众人的面诋毁她的时候，看上去可是精神得很。 怎么一离开就生病了？ 秀云气不过，“昨天是赵夫人去店里先骂人的，小姐说的都是实情，当时很多人在场，都可以作证，这会儿她自己心胸狭窄，把自己气出病了，倒是来找我们的不是？” 赵成安狠狠瞪了秀云一眼，“我跟你家小姐说话，跟你个奴婢有什么关系，你也配？” 秀云咬了咬嘴唇。 沈舒柔将她挡在身后。 其实她也看出来了，今天赵成安就是过来找事的。 “你到底想怎么做？”沈舒柔问道。 如果不过分，她还是想息事宁人。 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她认了。 赵成安笑了笑，“这才对，做生意的沈东家，不会不懂得取舍，我的要求也不过分，一百两银子！” 沈舒柔听了有些意外，一双杏眸睁大了几分。 一百两银子虽然不少，不过能够花钱了事，这当然是最好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赵成安竟然这么容易打发。 “怎么？不同意？”赵成安微微挑眉。 沈舒柔摇了摇头，“一百两就一百两，不过我出门没带这么多银子……” “好说。”赵成安笑笑，“明天傍晚，城东夫子庙，我在那里等你。” 说完，赵成安提起剑，转身离开。 秀云拉住沈舒柔的袖子，“小姐，他这分明就是讹诈！是纪明婉挑事在先，这时候却说自己病了，问我们要钱！不能给！” 沈舒柔又岂会不知道这些。 不过有些钱，明明知道不能给，却也是没办法。 弱小的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让账房准备一下，另外再写一张收据，明天过去给他。”沈舒柔心中愤懑，可是也不得不这么做。 本来大清早的，两人心情挺好，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继续逛街了，直接去了霓裳阁，坐在后院里生闷气。 赵成安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心情当然是极好的，他在城中最好的酒楼打了壶酒，之后便哼着小曲儿回了府中。 昨天纪明婉生气，他躲出去了，这会儿也算是给她出了气，回去看看她。 赵成安如此想着，便提着酒，朝着他与纪明婉的房中走去。 “婉儿，婉儿？”还没进门，他便唤了两声，“别生气了，有好事跟你说。”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这是怎么了? “你受的气，本将军已经替你给出了！五十两！”赵成安炫耀着，推门而入。 纪明婉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说不出话来了，还是推翻了东西，引来了人，才有人发现。 老夫人为了不打扰赵成安“办公事”，所以就没让人通知他。 如今刚看过大夫，只剩下两个丫鬟陪在床边。 “婉儿，婉儿？”赵成安又唤了两声。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内室。 如果是以前，她听到有银子，估计就已经迎出来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心中纳闷，看到纪明婉卧在床上，双眼含泪的看着他，他满心不解。 “这是怎么了？”他上前问道。 丫鬟回道，“将军，夫人这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说不出来话了。” “说不出话？”赵成安皱眉。 纪明婉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从一边拿出来了一张纸，简单写了可能的原因。 原来是昨晚神秘人喂了她吃了药。 “大夫怎么说？”赵成安着急。 如今她怀了身孕，怎么能随便吃药呢？ 万一要是对孩子不好，那可怎么办？ 丫鬟解释，“已经请了大夫，说是没什么大碍，只是暂且失声，至于什么时候能好……还说不准。” “说不准？”赵成安呆愣愣坐在床沿。 纪明婉快速写下了几个字，拉着他的袖子让他看。 “将军救我，我不想变成哑巴。” 赵成安现在心里也没底，不过也不能就这么跟纪明婉说。 他只是拍了拍她的手安慰，“放心，肯定没事，有本将军在，肯定没事。” 纪明婉含泪点了点头。 沈舒柔让秀云在账房领了银票，按照约定的时间便去了说好的夫子庙。 其实对于赵成安的人品她是不怎么相信的，不过毕竟她不是一个人，还有秀云一起，而且这地方不是特别偏僻，所以她相信，赵成安应该不会做什么事。 毕竟在他的心里，所有事情都比不上他的仕途重要，如果真的在京都，皇帝的眼皮底下他做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他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两人一起乘着马车过来。 秀云看了看周围，只觉得有些荒芜。 “小姐，这夫子庙看上去似乎已经荒废了很久了，要不我们还是走吧。”她心里不踏实。 不管怎么说，赵成安可是个将军，如果真的想对她们两个女流之辈动手，那真的易如反掌。 沈舒柔心里也有些发毛，不过既然来都来了，这件事情还是要处理到底的。 “没事，放心吧。”她这句话像是对秀云说的，也像是对她自己说的。 两人一起进了庙里。 这已经到了与赵成安约定的时间，可是进来以后却没见到他人。 “小姐，他不会不来了吧？”秀云觉得这地方进来就凉嗖嗖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沈舒柔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地上。 “行了，既然赵将军都已经过来了，就出来吧。”她对着周围喊了一句。 秀云纳闷。 片刻之后果然见到从柱子后面走出来了一个人。 这人正是赵成安。 他一身便服，看上去半新，应该是专程收拾了一番过来的。 不过他收拾不收拾的，沈舒柔倒是不怎么在意，她只想把这件事尽快了了也就是了。 “舒柔，你怎么发现我过来了？”赵成安眸中有些惊喜。 在他看来，莫非是心有灵犀？ 沈舒柔察觉他眸中异常的热情，便只是沉着脸，“赵将军唯恐旁人知道这件事，故而挑选在了这里见面。不过这里鲜少人至，以至于地上落了厚厚的灰尘，所以有没有人过来，看一眼地上自然也就一清二楚了。” 赵成安往地上扫了一眼，可不是，地上两排清晰的大脚印，显然是男子的脚印。 “舒柔果然聪慧。”他忍不住赞叹。 不过沈舒柔可不是过来听他什么赞叹的，她也不稀罕。 她从怀中掏出来了银票，递给了赵成安，“这是你要的，不过在收之前，你需要给我写个字据，以便证实。” 赵成安有些犯难，看了看周围，“你的要求也不过分，只是这荒郊野外的，我去哪弄笔墨纸砚？” “摁个手印也是可以的。”沈舒柔猜到了他会这么说，便让秀云递过来了印泥，递到了赵成安的面前。 赵成安看到她这是有备而来，犹豫了一下，想了想也没什么，便接过来字据和印泥，在上面摁了一下。 沈舒柔接过来看了一眼，便将银票递给了他。 如此也算是两清了。 她转身便要告辞。 可是赵成安却叫住了她，“我还有个问题，想跟你单独聊聊。” 沈舒柔愣了一下，“我们没什么好聊的，我得走了。” 赵成安却不肯就此作罢，“如果你今天敢走出去这个门，我就让你们沈家的生意在京都开不下去！” “我说到做到！”他语带威胁。 沈舒柔知道，赵成安虽然成事不足，可是他却绝对有这个能力坏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赶紧说！”她有些不耐烦。 赵成安看了看左右，“我说的这个，有关机密，你的丫头得下去。” 秀云想要拒绝，可是赵成安一拍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了四五个小厮，直接上前一把将秀云抓住，带了出去。 “放开，你们放开我！”秀云挣扎，可是无济于事。 “赵成安，你到底想怎么样？”沈舒柔着急。 可是硬碰硬她肯定不是赵成安的对手。 赵成安笑了笑。 此时破庙的门关了上去。 沈舒柔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后退。 “赵成安，这里可是京都附近，天子脚下，你可得想清楚了，别误了自己的前途。”沈舒柔道。 赵成安此时只觉得血液上涌，他已经忍了很久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 “别忘了，我们可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今天既然你过来了，我们就好好温存温存，也算是我对你的补偿，之前是本将军太冷落了你了……”一边说着，赵成安已经将身上的衣服给解开了。 他一步步逼近沈舒柔，两个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近。 第一百五十五章 遇险 突然赵成安一个猛虎扑食，直接朝着沈舒柔就扑了过去。 沈舒柔见状，连忙躲闪。 赵成安扑了个空。 不过如此一来，仿佛更加激起来了他的征服欲一般，他摸了下下巴，脸上露出猥琐的笑。 沈舒柔深知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为今之计，只有顺水推舟，然后伺机而动。 她想起来头上的那根金簪子，倒是正好派上用场。 心中有了主意，她连忙说道，“你我二人曾经即为夫妻，说实话，和离的这段日子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事，如今沈家的生意只靠我一个人也不是办法，总要寻找个靠山才是……” 赵成安搓着手笑了笑，“你知道就好，只要你从了我，以后我还是你的靠山，婉儿那里你也不用太过在意，大不了我们两个的事情我不让她知道便是。” “这可是将军说的？”沈舒柔微微挑动眉梢。 赵成安拍着胸脯打包票，“那是自然……” 一边说着，他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凑近了沈舒柔，“行了，这些事以后再说，我们先办正事要紧……” 沈舒柔自从和离之后，出落得越发标致了，看的他心里直痒痒。 沈舒柔强忍着内心的抗拒，带到对方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突然拿出来簪子，朝着赵成安的脖子上就扎了过去。 赵成安本来以为好事将成，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 不过他也是有武艺在身的，怎么可能被人轻易伤到？ 只见他身子一闪，粗厚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沈舒柔的手腕。 沈舒柔吃痛，手里的簪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唔……”她痛呼一声，狠狠地瞪着赵成安。 赵成安睚眦欲裂，俯视着她，死死地捏住她的胳膊，似乎要将她的骨头给捏碎了一般。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对我动手？” 说话之间，赵成安直接上手就要撕扯沈舒柔的衣服。 “既然你敬酒不吃，想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只听到一声脆响，沈舒柔外面的一层纱衣直接被撕扯成了两半。 沈舒柔连忙拉扯，“救命，救命！” 她疯狂呼救。 可是赵成安却根本无所畏惧，他看了一眼窗外，现在已近黄昏，“你叫吧，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过来的！” 沈舒柔感觉从未有过的恐惧。 赵成安的脸离她越来越近，五官被不断放大，让人觉得狰狞又恶心。 他直接将嘴凑到了她的脸上，强迫要跟她接吻。 沈舒柔伸手使劲儿推他，用脚踹他，可他好像是一堵墙一般，根本无动于衷。 今天注定要栽在这个恶人手中了吗？ 沈舒柔怎么都不甘心，可是任凭她怎么呼喊，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绝望仿若洪水，将她淹没其中。 她好不容易才从赵家逃出来，难道又要被拉进去不成？ 沈舒柔的眼角流出了泪。 “嘭”的一声巨响。 赵成安吓得一哆嗦，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便觉得被人从背后猛然一击，接着他的身子直接飞了出去，撞在了一旁的破桌案上，重重摔在地上，溅起来了一阵灰尘。 他咳嗽了两声，因为现在天色已晚，他看不太真切对方的样子。 “什么人敢坏我好事？”他厉声质问。 对方却没说话，直接上前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毕竟赵成安也是练家子的，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不过一番打斗下来，赵成安显然不是对方的对手，趁着对方将他提到门口的间隙，他也不恋战，拔腿就跑。 不过跑出去门口的时候，似乎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那马车似乎是残王府的。 不过他也不太确定，毕竟现在还是保命要紧。 沈舒柔刚才也是被吓坏了。 “没事了，那人已经被打跑了。”对方说着，走上前去。 “沈小姐？”青云大惊。 沈舒柔此时才看清楚，竟然是青云救了自己。 “青云，你怎么会在这里？”沈舒柔问道，没等他回答，她又催促道，“秀云，秀云被他们不知道押哪了！” 闻言，青云追了出去。 而就在青云离开之后，轩辕烨坐着轮椅进来了。 光线昏暗，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他一言不发，能够让人感受到一种压抑感。 “你到这里干什么？”轩辕烨看着她被扯坏的外衫，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沈舒柔有些惭愧，“赔钱。” 她倒是回答得干脆。 “你脑子缺根筋吗？到这个地方赔什么钱？你是要把自己一起搭进去？”轩辕烨一脸嫌弃，可仍旧无法掩饰他的担忧。 “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胆大，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她也有些后怕。 如果不是轩辕烨和青云及时赶过来，她真不敢确定会发生什么事。 “过来。”轩辕烨对她招手。 沈舒柔却还在担心秀云，“秀云那边……” “放心吧，有青云在，不会有事。”那些人没有赵成安的命令，不敢胡作非为。 青云的身手，想必现在已经把秀云给救出来了。 沈舒柔不放心，不过轩辕烨叫她，她也不好违抗，只能乖乖上前。 轩辕烨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披在了她身上，昏暗的光线下，他注意到她眼眶中闪着泪光，想来刚才是被吓坏了。 “走吧。”轩辕烨牵着她的手，才发现她手心都是虚汗。 沈舒柔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他牵着，一起上了马车。 不过多时，青云也带着秀云回来了。 主仆二人一见面，相互抱在了一起。 “小姐，你没事吧？”秀云很是自责。 沈舒柔摇了摇头，“放心吧，我没事，你也没事吧？” “我也没事，多亏了王爷出手。”秀云说道。 沈舒柔纠正，“难道不是青云身手了得？” 秀云道，“刚才那些人看到有人来了，就想丢下我跑，我扯着他们不让他们跑，王爷还用石子打伤了他们好几个人，这才拖着他们，等到青云过去将他们给解决了。” 原来还有这些事，怪不得轩辕烨刚才那么胸有成竹的样子。 今天她真的是欠了轩辕烨一个很大的人情。 第一百五十六章 看好戏 轩辕烨将沈舒柔送回了小沈宅，众人一起进了厅堂，落座之后，说了会儿话，才算了解了情况。 如果不是他恰好碰到今天这事，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这个赵成安还真是色胆包天。”轩辕烨语气平缓，不过却让人隐隐感觉内心似乎在压制着什么。 “想教训教训他吗？”轩辕烨问道。 沈舒柔摆了摆手，“今天青云把他教训的也不轻了，反正也没什么事，还是算了。” 轩辕烨未置可否，“你给了他一百两？” 沈舒柔点了点头，不过却很纳闷，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毕竟做生意，还是和气生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好。”她摆了摆手，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她能在意什么？ 毕竟她只是一个与人和离的女子…… 沈舒柔一贯骄傲的眸中几许不易察觉的自卑。 她表面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是问题，可实际上内心却敏感的很。 轩辕烨仍旧没说什么，不过那沉冷的眸底似乎酝酿着什么。 青云和秀云却在一旁唧唧喳喳说个不停。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刚才可吓死我了，还好小姐没事，不然我真的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还的。”秀云也是后怕，此时又哭了起来。 青云瞥了她一眼，双手抱于胸前，“看看你，都哭了多少次了，已经没事了还哭，真是个爱哭鬼。” “你懂什么？”秀云声音含糊不清，“我自小跟小姐一起长大，小姐一家待我恩重如山，我这条命本来就是小姐的，就是我出事也不能让小姐出事！” 说到这里，秀云再也说不下去了，一直哭个不停，上前直接抱住沈舒柔，仿佛害怕她突然消失了一般。 青云咋舌，“行行行……我不懂，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那个姓赵的刚才被我打的不轻，想必怎么也得休整个十天半个月的。”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轩辕烨。 刚才事发紧急，轩辕烨不好亲自出面，所以便令青云直接过去，狠狠收拾了赵成安。 不然青云一个侍卫，就算是跟着轩辕烨带兵打过仗，有官职，可毕竟赵成安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将军，他是不能以下犯上的。 不过有了他家王爷的命令，可就不一样了。 青云顶多算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收拾一下奴才罢了。 秀云听了，才觉得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时间不早了，我想休息。”沈舒柔道。 她表面上表现得好像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实则现在心里还砰砰直跳。 此时她也没有心力去应付轩辕烨了。 “行，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轩辕烨道。 他没有说太多，知道她现在心里不舒服。 休息一下，可能会稍微好一点。 轩辕烨离开了沈舒柔的房间，一段距离之后，他转而看向了青云，“最近赵成安最近闲得很啊？” 青云了然，“王爷，是该给赵将军安排点事做了。” “赵成安前几日冲撞了郡主府，为了这件事，郡主正在跟父皇，其实一个将军冲撞了郡主本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到底要小惩大诫，京都的大门守卫这两天正好生病闹肚子，不如让赵将军过去替两天？也好让郡主消消气。”轩辕烨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 青云当即抱拳领命。 赵成安回到府中，时间已经特别晚了。 他跌跌撞撞地进了房间。 纪明婉已经睡着了。 她近来睡眠不太好，一点动静都醒了。 “烦死了，这么晚了，谁还这么吵？”纪明婉厉喝。 她掀开被子，正准备发作，却看到是赵成安鼻青脸肿的回来了。 他作为一个武将，平时倒是不断受伤，不过纪明婉总觉得他最近受伤的频率太高了些。 “将军，你怎么弄成了这样？”纪明婉忙上前询问。 她扶着赵成安，将他扶到了床上，又忙着给她大概检查了一下伤口，毕竟曾经她也是一个医女。 “这伤打的还真不轻，我去叫人过来。”纪明婉说着就要出去见人。 不过赵成安却拉住了他。 毕竟今天的事情挺见不得人的，如果回头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也不好。 “算了，不过就是今天练武的时候不小心伤着了，算不得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就好了。”赵成安咧着嘴。 他嘴角被打的出血了。 “可是这……”纪明婉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不像是不小心伤到，倒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幸亏赵成安有一些功夫傍身，不然还不一定会伤成什么样呢。 赵成安态度很坚决，摆了摆手。 他正准备躺下，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眸中满是诧异地看向纪明婉，“婉儿，你能说话了！” 纪明婉也突然反应过来了。 她摸着自己的喉咙，满是惊喜，“对啊，我……我什么时候好了？” 其实青云给她吃的药，不过就是吓唬吓唬她，一两天之内，自然一点事都没有。 毕竟总没有太过为难一个妇人的道理。 两个人，一件好事，一件坏事，倒是觉得也还能接受。 沈舒柔那天晚上睡的很不踏实，梦里又梦到了赵成安，他面容狰狞。 吓得她直接一身冷汗，坐了起来。 秀云听到了房里的动静，忙推门而入。 “小姐，你怎么了？”秀云问道，一边用手帕给她擦着额头的冷汗。 沈舒柔摆了摆手，“没事……” 虽然这么说，她的脸色看上去却有些苍白。 秀云端过来了一杯安神茶，送到她口边，“喝点茶。” 沈舒柔喝了几口，心情渐渐平复。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看向窗外。 今天是阴天，外面下着雨，看不出来时间。 “辰时了。”秀云说了个大概的时间。 沈舒柔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都已经睡了这么长时间了么……” 她喃喃自语，揉了揉太阳穴，站了起来。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秀云问道。 沈舒柔正要回答，青云过来了。 他在门口敲了敲门，“沈小姐，王爷说让您去赶快去东边儿城门附近，那里有好戏要开场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没办法收场 好戏开场？ 沈舒柔不太明白。 秀云本来还想着让沈舒柔好好休息休息呢，没想到青云又过来了。 她正想跟青云解释，却被沈舒柔阻止。 “好，现在就去。”沈舒柔应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轩辕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她倒还真是挺好奇的。 “秀云，洗漱更衣。”沈舒柔说道。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 沈舒柔和秀云两个收拾好，来到城门附近。 此时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在了，好像前面有人争吵。 “我这里面可是往御史大人家里送的好酒，如今被你这么一推，给我推坏了，酒也都没了，你得赔我。”一个老汉推着一个独轮车，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此时正是一天之中进出城门人比较多的时候，已经造成了拥堵。 “你这老汉好不讲理，我就是轻轻推了推，结果你的车子就倒了，那是你没有装好，关我什么事？”那守城门的士兵说道。 沈舒柔微微蹙眉，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这人说话的声音听上去这么耳熟？ 好像是…… 沈舒柔心中有所猜测，不过却不敢相信，她带着秀云穿过人群，凑近了一些看过去。 竟然真的是他！ 赵成安穿着守城门的士兵的衣服，与之前威风赫赫的将军截然不同。 此时他起的脸红脖子粗的，想跟地上的老汉理论，可是老汉根本不听，就是非让赔钱，不然不起来。 赵成安没办法，便准备让人把这老汉抓走，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 “我说你们这些当官的，你们弄坏了人家的东西，不陪也就算了，竟然还想把人家一个老汉抓起来，天理何在啊？” 这句话一出，旁边众人也跟着纷纷附和。 “对，弄坏了东西就赔，这是天经地义的！” 一时间闹哄哄的，赵成安也没办法收场了。 他取下帽子，抓了抓头皮。 最近他真的是倒了霉了，大清早的圣旨下来，让他去守三天大门，说是为了让郡主消气。 他堂堂一个将军，竟然来这里守大门？ 这也就算了，过来了之后，刚站在这里没多久，就碰上了这么一档子事。 “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高头大马上一个侍卫翻身下来，真的很是威风。 而在那马的后面还有一个轿子，轿子里的人看上去神神秘秘的，不曾露面。 侍卫从轿子中的人手中接过来了一个腰牌，然后出示给了赵成安。 赵成安见状，脸色大变。 “赔钱，让他走人，别耽误了咱们爷的正事。”侍卫命令。 赵成安当即应允。 “给你，快走！”赵成安从身上掏出来了一锭银子。 老汉一看，根本不干，“这不够，这可是百年佳酿，少说得一百五十两银子，这么点，回头我怎么交代，这不是要我的命啊！” “你这老头，这是讹诈。”赵成安咬牙切齿。 老汉不依，“反正今天这酒我运不回去，也没办法交代，我就豁出去这一条老命不要了！” “你！”赵成安还想说什么，一旁的侍卫不耐烦了。 “不就是银子的事吗，赶紧给，耽误了爷的事，可就不是银子可以解决的了！”侍卫催促。 赵成安也不好多说，可是心里却隐隐不忿。 说得好听，不是这侍卫拿银子！ 不过能有什么办法呢，轿子里坐的可是大皇子！ 那很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帝！ 他可得罪不起！ 虽然肉疼得很，不过也没办法。 他从身上掏出来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百般不舍得塞到了老汉的手中。 “给你给你，只有这么多了，快走！”他咬牙切齿。 那样子恨不得把老汉生吞活剥了一般。 老汉看了一眼，只有一百两，不过也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推着车子离开了这里，很快城门楼附近又恢复了畅通的状态。 轩辕城坐在轿子里，掀开了一条缝，往外扫了一眼赵成安，一言不发，乘轿离开。 沈舒柔正站在人群里，不防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 她回头看去，是青云。 “你……”她想说什么，青云却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跟过去。 接着他转身朝着一旁走去。 沈舒柔跟着青云身后，来到了没多远的一家酒楼上。 她看了看左右，正准备询问，青云已经指着一旁的房间道，“三爷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三爷？ 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 轩辕烨排行老三，可能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般在外面人多的时候，青云都会称呼轩辕烨为三爷。 “三爷……”她又念了一句，笑了笑推门而入。 轩辕烨背对着房门，正看向窗外。 从他的角度看去，正好看到城门那边的情况。 “这就是王爷让我来看的好戏？”沈舒柔问道。 轩辕烨没有回答。 敲门声响起。 “进来。”他应了一声。 只见青云带着刚才那个老汉进来了。 “多谢公子相助，多谢公子！”老汉一进门就给他磕头。 轩辕烨却指了指沈舒柔，“不用谢我，谢她。” 沈舒柔杏眸圆睁。 谢……为什么谢她？ “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脱口而出。 老汉不管那么多，只是对沈舒柔磕头致谢。 沈舒柔哪里肯受，“老人家，您别这样。” “不行，我一定要谢谢你们的，我老伴儿生病了，有了这一百两，我可以给她请大夫看病，相信很快就能好起来了。”老汉千恩万谢。 轩辕烨对青云递了个眼色，青云了然。 “行了，老人家，赶紧拿着银票去给老伴儿看病吧！”青云搀扶着老汉，将他送了出去。 房门再次关上。 沈舒柔看向轩辕烨，“这下你得告诉我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轩辕烨幽幽开口，“我自作主张，把你的一百两银票赠与了老汉。” 她的一百两银票？ 这话让她听的稀里糊涂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不太确定。 轩辕烨道，“你之前不是给了赵成安一百两的银票吗？刚才我让老汉故意倒在城门口，把那一百两银票又给要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心疼了? 轩辕烨顿了顿，“就这么简单。” 沈舒柔恍然，“讹诈？” 轩辕烨皱眉，“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叫以暴制暴，他的一百两是不是讹诈的你？” 她点了点头。 “这不算了？”轩辕烨掸了掸衣服。 “那老汉说的好酒是假的？”她继续追问。 轩辕烨已经没了耐心，“你管真的假的，反正银票要回来了，也算送去积德行善了。” 沈舒柔想了想，这话说的也没毛病。 “不过……赵成安怎么突然跑过去当起了守城门的差役了？”沈舒柔纳闷。 轩辕烨推着轮椅，转身来到了桌边，“怎么？你心疼了？” 心疼？ 她冷笑。 “我跟他之间早就没什么关系了，况且之前你也知道，我恨他还来不及……”想起来那件事情，她仍觉得害怕。 曾经她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还真是自欺欺人。 真的碰到事了，自己还真是一个胆小鬼。 “那不就算了？难道你看到就没有一点开心？”轩辕烨微微挑眉，眸中似乎带着点点笑意。 这是那个冷血无情的残王？ 她不敢相信。 “有……有一点吧……”她回答的有所保留。 毕竟从小她受的教育就是不能在别人落魄的时候笑话人家。 这样总有一种落井下石的感觉，会显得很没有风度。 轩辕烨摇了摇头，对她的答案不以为然，“如果是我被人欺负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沈舒柔咧了咧嘴，这像是他说的话。 “其实还是有点解气的。”她松了口。 轩辕烨轻笑，“这就对了，也不枉费我跟郡主说了两句好话。” 郡主？ 这里面还有郡主什么事？ 沈舒柔满眼不可置信，她一个小人物，何必要惊动那么多人？ “到底怎么回事？”沈舒柔问道。 轩辕烨看了一眼面前放着的茶壶，“倒杯茶来，我跟你细说。” 沈舒柔乖乖听话，给他倒了茶水，双手奉上，“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看不惯他，让他去守得城门。”他一句话说完。 沈舒柔还想问，不过轩辕烨的眉宇之间已经有一丝不耐烦了。 她也就乖乖闭上了嘴。 其实虽然很多细节问题她不知道，不过听了这么半天，她也大概明白了一些。 “谢谢你。”她态度真诚。 其实她和轩辕烨也不过是交易关系，各取所需。 真没想到他会因为自己受了欺负，就出手替她教训赵成安。 “你打算怎么谢？”轩辕烨抿了一口茶。 这茶温度刚好，而且泡的时间也刚好，茶香袅袅，一口下去沁人心脾。 他此时心情还算不错。 沈舒柔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从他们两个认识到现在，他最常做的就是把她抱在腿上。 可能他有这个癖好？ 她心中暗想，然后便扭扭捏捏凑近了轩辕烨。 “要不……抱抱？”她试探着，又很是不好意思。 怎么总感觉这不太像是感谢呢？ 不过……感谢别人，不就是投其所好？ 可是……她这不太像是什么投其所好，倒是实打实的投怀送抱。 总觉得道德上说不过去。 轩辕烨显然也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他脊背微微一僵，一双冷眸定定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只见她眉目清丽，身姿曼妙，他不觉喉间微微发干，喉结轻轻动了动。 沈舒柔快速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想:他没有拒绝……这么说就是默认了…… 如此一来，她挪到了他跟前，身子一欠，僵硬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轩辕烨只觉得一股淡淡的馨香从她发间幽幽散开。 他的手不觉放在了她的腰间。 她只觉得他的手好像有某种魔力一般，从她身上微微划过，甚至可以透过她的衣衫一般，留下一阵阵暖意撩拨人心。 “额……” 不知为何，她喉间竟轻轻发出了一个声音。 登时一阵面红耳赤。 她本来已经涣散的思绪，此时骤然清明，她猛然站了起来，后退了两步，深深低下了头，看上去很是局促。 刚才她是怎么了？ 真的很不好！ 她紧咬着嘴唇，半天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 丢死人了，他肯定很看不起她吧？ 她心里直犯嘀咕，偷偷抬起眼皮，视线慢慢上移，最后定格在他的脸上。 只见他面色平静，可眸中和嘴角似乎都带着一种莫名的……笑意！ 他还是觉得她很可笑？ “我……我走了！”她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语落，她转身朝着门外跑去，可因为心绪混乱，一转身直接撞在了门上。 “嘭”的一声闷响，她立时捂住了额头。 “当心！”轩辕烨出声提醒。 沈舒柔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我走了……别送……” 她一再摆手，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轩辕烨望着她的背影，摇头轻笑。 沈立君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过沈舒柔了，他中间回家了几次，可一次都没有看到过她。 本以为她是在店里忙活，可去了店里也不曾见到。 他觉得这件事有些不正常，便直接找到了小沈宅。 沈舒柔坐在院中桂花树下，她觉得自己已经调整的差不多了，想要去店里看看，可是秀云却不同意。 “小姐，您还是好好再休息几天吧，不然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没办法跟老爷和夫人交代？”秀云把她摁在摇椅上，又给她端到面前了一碗茶。 沈舒柔无奈，看了看茶水，接了过来，却没心思喝。 “我真没事……” “有什么事？”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沈舒柔眸中一亮。 是哥哥的声音！ 她循声看去，果然见到沈立君一身白衣，长身玉立，当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哥哥，你怎么过来了？”她有些意外，起身相迎。 沈立君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似乎不太高兴，“老实交代，最近一直躲着家里人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舒柔愣了一下，哥哥这猜的也太准了吧？ 不过她当然不能承认，“没有……什么事都没有，我能有什么事？” “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沈立君凑近她几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手段拙劣 沈舒柔心虚，可是面上却故意表现得很是坦然的样子。 她挺了挺胸膛，“我可是咱们沈家的东家，很多人想跟我做生意都来不及呢，我能有什么事？” 沈立君半信半疑，“那你为什么好几天不回家？爹娘都想你了。” “我……我这不是忙吗？”她视线躲避。 能有多忙？ 她这几天也就是在院子里转转，散散心，秀云这个丫头看着她，甚至连账本都不怎么让她看了。 哥哥可是跟她一起长大的，怎么能看不出来她的心思？ “那个纪明婉是不是又找你事了？”沈立君眉头拧在一起。 “没有。”沈舒柔摇头。 如果真的是纪明婉倒是好应付，无非就是想要钱，而且说实话手段拙劣得很。 可如今却不是这样的，是赵成安。 她虽然跟赵成安曾经有过一段婚姻，不过对赵成安并不是特别了解，只是知道这个人如果逼急了，什么龌龊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就好像之前…… 即便是在天子脚下，没想到他仍旧那么肆无忌惮。 沈立君分明看得出来，沈舒柔心事重重，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没事，你的事哥替你解决！”他胸有成竹。 沈舒柔担心哥哥会做出什么事，“我真没事。” 她相信自己，就算是害怕，可这点事自己还是经得起的。 沈立君没再说什么。 赵成安守了城门，回去之后也没什么好脸色。 一进门，他灰头土脸的往大厅一坐，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赵老太太上前，语气中满是焦急询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说最近大皇子对你很是赏识吗？怎么突然又去……去守城门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赵老太太也很是不敢相信。 眼看着赵成安都要平步青云了，怎么突然又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赵成安挠了挠头，看上去很是疲惫，“我也不知道，说是前几日冲撞了郡主，不过这都过去几日了，忽然又旧事重提，还让我去守城门，我这真是不明白……” 他有些抓狂。 “有什么不明白的？是不是银子没有送到位？”纪明婉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从外面匆匆而来。 “你慢点。”赵老太太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焦急提醒，又是让人上前扶着，让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纪明婉不在乎这些，“之前你不是说给大皇子身边的近侍送什么银子吗？那段时间正好碰上和离的事，这事也就耽搁下了，会不会因为这个，没人说你的好话，大皇子也不护着你了？” 赵成安看了看她，“应该不会吧……” 纪明婉白了他一眼，“将军好生糊涂，这大皇子身边都是什么人？一个富贵心两个势利眼的，你一点打点的不周到，可能就会有大祸，要我说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毕竟这么一大家子人，可都是指着赵成安过活的，他去守大门，整个家里脸上都没光。 就是她才当了这赵夫人几天？风光几天？ 一听说这件事，那些王孙公子家的夫人都不怎么想搭理她了，好像跟她一起，就丢了面子一般。 听她这么一说，赵成安心里也直犯嘀咕，难道真的是他哪里做的不到位？惹住了什么人不成？ 他摸了摸下巴，细细思忖。 赵成安被派过去守城门的时间不算长，不过对他来说却是度日如年。 沈舒柔也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状态，每天的日子忙碌而又充实。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不免会引起一些人的嫉妒。 纪明婉最近的日子很不顺，夫君一个堂堂大将军被派过去守什么大门，而且本来他答应给她的五十两零花钱，现在也一声不吭就没有了。 看到沈舒柔可以开铺子，赚银子，每天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她心里更不平衡了。 明明曾经都是赵成安的夫人，怎么现在这日子就越过差别越大了？ 她现在怀着身孕，好多东西不能吃，好多好玩的事不能玩，而且这诺大的赵府，找不出来一个真心关切她的人…… 沈舒柔都已经和离了，适合别人不要的破鞋，可是周围一堆人还当个宝贝一样宠着。 真是天理何在？ 她看不过去，越想越气。 既然她的日子不好过，心气不顺，那别人的日子就也别想好过！ 纪明婉这几天吃过饭，没事就过去沈舒柔的酒楼，先是定一个最好的厢房，然后要一杯茶，她就坐在厢房里，只喝茶，其他什么都不要。 她就是要恶心沈舒柔。 掌柜的亲自过来，跟纪明婉说明情况，“这厢房是必须要花费到十两银子以上，才可以的。” 纪明婉却根本不放在心上，“你们这是强买强卖，我来你们店里吃东西，吃多少给多少，这是天经地义，我就喝了一杯茶，当然给一杯茶的茶钱，十个铜板，为什么非要让我花费十两银子？” 赵成安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二十两，她哪有那么多银子白白便宜了沈舒柔？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一个厢房十两，这沈舒柔不知道都赚了多少银子了？ 赚那么多银子，也不知道想着点他们这一大家子的人，真是够绝情的。 反正在这个包厢里，不冷不热，还有熏香，当真是舒服得很，以后她没事就过来这里，就当是养胎了。 她倒是要看看沈舒柔还能真的问她要十两银子吗？ 如果她敢要，那正好，她就去衙门里告她，让她的生意做不安生。 今天这茶是喝完了，太阳西沉，她也是时候回家了。 纪明婉起身拍拍屁股，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里。 掌柜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去了楼上。 此时沈舒柔正坐在那里，虽然为了修养身体，她暂且不被允许看账本，不过她可以来店里看看生意，看看人来人往，这也是不错的。 “东家，那个纪明婉又来了。”掌柜的也知道沈舒柔和赵家的关系，也有些为难。 又来了？ “她最近经常过来吗？”沈舒柔回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眉目清冷，定定的看着掌柜的。 第一百六十章 紧急事件 掌柜的正想说什么，秀云对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让小姐操心太多的事。 “秀云！”沈舒柔呵斥。 秀云不悦，噘着嘴嘟囔，“本来就是，有什么事过来这段时间再说不迟。” 沈舒柔无奈，看向掌柜的，“有什么事就说。”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道，“那个赵夫人这几天一直过来，非要坐在厢房里，可是每天只喝一杯茶，那厢房里各种开销都不止一杯茶的费用……这样下去……” 沈舒柔知道掌柜的的意思。 她想了想，掌柜的说的也没错，如果让纪明婉就这样下去，虽然不至于造成太大的损失，到底对店铺不好。 可这样的事情确实恶心，摆明了她就是故意的。 沈舒柔一手托腮，暗自沉思。 片刻之后，她对掌柜的说道，“从明天起，如果她再过来，只管任由她去包房里坐着，只是之前包房的一应服务全部停止，这天儿也是越来越冷了……她愿意在那里坐着就坐着吧。” 掌柜的愣了一下，随即明白。 沈舒柔从店里离开，回到了小沈宅。 刚一过去，青云就过来了，说是王爷有请。 她还纳闷，轩辕烨找她这么着急，到底是有什么事。 也来不及更换衣服，她就匆匆忙忙出了门，顺着矮墙那边的路，去了王府。 这转眼已经到了九月中旬了，早上和晚上天儿也是寒凉得很。 那矮墙是在花园旁边的，得先通过一条小河上栈桥。 她走了没几步，只觉得一阵秋风吹过，身上凉的很，她下意识裹紧了衣服，加快了脚步，匆匆穿过小路，来到了王府。 到了王府这边，也是得先经过一座假山。 她也算是轻车熟路，正准备过去，恍惚那边有个黑影。 “谁？”她下意识问了一句，整个人神经都紧张了起来。 可是那边没有回应，仔细看去，那黑影还晃悠了两下。 该不会是个鬼吧？ 她心中如此一想，更觉得害怕了。 此时想要大叫，可只觉得嗓子眼儿似乎堵了什么东西，她想张口，可是硬生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突然背后有人拍了她一下，仿佛是被突然打通了什么脉络一般，她哇的大叫了一声。 身后的人似乎也吓了一跳。 “你叫什么？”轩辕烨冷声说道。 沈舒柔连忙回头。 看清楚是轩辕烨的脸，她才松了一口气。 平时这张让她觉得冷然，孤傲不可一世的脸，此时竟然看上去如此让人觉得亲近。 “吓死我了，我刚才看到鬼了。”她指了指刚才黑影晃动的地方。 轩辕烨顺着看了过去。 那边果然有一个黑影晃动了一下。 他也就明白了什么，只是笑了笑，“那是我院中养的一只鹤。” 沈舒柔闻言，不太相信，“你确定？” 轩辕烨将她的身子扭了过去，“你自己看看。” 沈舒柔刚才也是被吓坏了，没有仔细看，此时有轩辕烨在身旁，她胆子也就大了几分，再看过去，好像真的是一只鹤。 “好好的，养什么鹤啊？”她嘟囔了一句。 轩辕烨哭笑不得，“难道养鹤也不对了？” 沈舒柔理直气壮，“对不对的另说，不能放在这里吓人！把我吓出来毛病了，你赔？” “我赔！” 轩辕烨脱口而出，想也不想，这语气很是霸道。 沈舒柔定定看着他。 心中却在暗自嘀咕:“赔？怎么赔？” 不过这话也仅限于腹诽。 她笑了笑，摆了摆手，“也不用了……” “青云说，王爷找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她故意赶快找个话题，岔开话题。 轩辕烨道，“也算不上紧急的事……” 不紧急……那青云让她赶紧过来，催促的那么着急干什么？ “只不过我觉得你整日坐在那里看账本，身体似乎不怎么好，就想着或许每日你可以跟着青云一起打拳，强健一下体魄是很有必要的。”轩辕烨道。 强健体魄？ 沈舒柔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我就不需要强健体魄了吧？” 毕竟她自认为自己虽然看着瘦，不过身体还是挺好的，吃的好睡得香。 轩辕烨却不以为然，“你现在可是你们沈家的大东家，多少事情需要你处理，你想想如果你的身体不好，那一天得耽误多少事？” 这话说的是不错。 不过也没到专门跟着青云锻炼身体的地步吧？ “要不……还是算了……”她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轩辕烨却听而不闻，“那就这么决定了，以后每天这个时间你过来这里，我让青云带着你在这里跑一跑，或者打一套拳，动作规范不规范不要紧，重要的是有益身心。” 她身心都挺健康的，不需要锻炼了…… 沈舒柔正想分辩，可轩辕烨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青云，还愣着干什么？”他直接招呼青云。 语落，青云拱手上前领命。 “鉴于沈小姐之前从未专门锻炼过，而且对于一些拳可能不太熟悉，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先从最简单的入手，围着面前的湖跑上三圈。” 青云说的真是轻松，不过沈舒柔看了一眼面前的湖。 这湖在晚上看不太真切，不过她也见过不少次了，知道有多大。 毕竟当时这府邸是轩辕烨第一次上战场，打了胜仗之后回来皇帝封赏的。 当时听说大皇子也很是眼红。 可想而知，这府邸有多大，多气派了。 而作为这府邸之中的一处主要的景致，这湖的大小也就可想而知了。 “三圈……会不会有点多了？”沈舒柔也知道轩辕烨的脾气。 如果她态度强硬想要拒绝，想必他也会铁面无私的让她直接断了这个念想。 于是她就只能软磨硬泡，尽量让轩辕烨改变了这个主意。 毕竟好好的，谁来受这个罪啊？ 别人家的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整天娇滴滴的惹人疼爱，她可好，还被轩辕烨给拉过来强健什么体魄的…… 虽然她也不是很想跟那些贵女一般，毕竟自己也没那个命，可总不能直接放飞自我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这么能忍? “王爷……”沈舒柔很是恭敬，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讨好之意。 轩辕烨眼眸微垂，似乎对于她这样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其实我身体好的很，不必锻炼，多谢王爷关心了……”沈舒柔想委婉一点表示拒绝。 轩辕烨却不答应，“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毕竟你我也是各取所需，我可不希望你因为身体原因后期出了什么问题。”他顿了顿，目光幽幽落在了她的身上。 虽然他语气平静，话也不多，可是沈舒柔隐隐感觉一种威胁感。 她知道，如果自己再多说什么，可就说不准轩辕烨会作何反应了。 相处这么长时间，整体来说感觉他似乎还不错。 不过她也时刻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毕竟他们双方地位悬殊，如果真的惹到了轩辕烨，怕是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做生意也算有一段时间了，这点眼力见儿她还是有的。 “我……遵命……”她憋了半天，憋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此时的她看上去乖巧，不过这说出去的话却让人感觉隐隐带着怨气。 分明就是在说，自己虽然很不情愿，可是无奈对方以势压人，所以不得不应了下来。 轩辕烨听得出来她这话里的意思。 不过他才不在意。 他只是摆了摆手，“既然遵命，就按照命令，跟着青云一起跑去吧，我还要看书，跑完了记得去书房找我。” 语落，他推着轮椅，转身离开。 那背影看上去很是悠闲自在。 他倒是轻松了，只是坐在那里看看书，她可要难受了，还得跟着跑。 看着轩辕烨走远了，沈舒柔仍旧噘着嘴，愤愤不平的站在那里。 青云等在一旁，“沈小姐，我们现在开始跑吧？” 沈舒柔也没有为难青云的道理，便挪动了下脚步。 “让我们跑，他可好，挺轻松，挺知道偷懒。”她忍不住嘟囔。 这一阵吐槽，放在别人谁敢啊？ 青云憋着不敢笑，不过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番，“其实王爷在受伤之前也是每日练功的，每日鸡鸣之时，他必定起来练功，风雨无阻。” 若不是有着非一般的毅力，怎么可能在带兵这么长时间，几乎没有败绩？ 如今他虽然腿受了伤，不能站立，可是边陲地区的那些蠢蠢欲动的外敌在听到轩辕烨的名号时候，仍旧是一动不敢动。 “他……这么能忍？” 沈舒柔有些怀疑。 一个王爷，堂堂皇子，从小必定是娇生惯养的，怎么可能吃过什么苦？ 就算是外面传的他好像很厉害，可是她一直都觉得一个好汉三个帮，他一个王爷，周边肯定不少人帮忙，他才会有那些战功。 可随着接触的越来做多，沈舒柔觉得自己之前好像是把他想的太弱了。 “沈小姐，王爷这样做虽然有点狠心，不过他真的是为了你好，就像我们平时训练，王爷也是特别狠，不过我们都知道，平时训练狠一点，到了战场就可以流血少一点。”青云开口。 沈舒柔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青云，也没多说什么。 三圈围湖跑。 听上去不是很多，可是真的去跑了，她才发现这件事情有多难。 才跑了一圈，她就受不了了，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威胁青云，“不行了，我真不能跑了，跑不动了，再跑……我还不如跳河去。” 青云无奈，可又不能跟在营中训练那些军士一样动手吧？ 他看着坐在那里的沈舒柔，也是很抓狂。 现在他也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提起来沈小姐的时候，王爷总是一副……好像是“怕了她”的样子。 “沈小姐，您还是别为难我了，咱们还有两圈就跑完了，赶紧跑，跑完了好跟王爷交差。” 不得不说，青云不怎么会劝人。 果然，这一番话一出口，沈舒柔更不配合了，“你可是交差了，我的小命都快交待在这里了，我真跑不动了，要不你把我交给你家王爷吧，我随意他处置。” “这……”青云也是抓耳挠腮，没有办法。 两个人僵持不下，没注意什么时候轩辕烨又过来了。 他推着轮椅，有些不耐烦，“不就是三圈吗？都这个时候了还没跑完，不知道的以为你要跑三十圈呢！” 沈舒柔一听到轩辕烨的声音，就好像是兔子见到了大灰狼，立时站了起来。 不过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刚才跑了一圈，跑的小腿像是灌了铅一般，难受的很。 此时她猛的一下站了起来，差点没站稳，摔到河里。 还好轩辕烨眼疾手快，扯住了她的胳膊，她才算是没有摔倒，又站稳了脚步。 她吓得一声轻呼，好不容易站稳了脚，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河，落入了一个小石子。 如果刚才不是轩辕烨及时扯住了她，那掉在河里的就是她了…… “这么大个人，怎么站着还会让掉河里？”轩辕烨责备。 沈舒柔不服，“如果不是被你吓到了，我怎么可能差点落入水里，而且非要逼着我跑，跑的我腿都软了，站不稳！” 她也没好气。 轩辕烨还想说什么，看她好像真的生气了，便也没再说。 他看了一眼青云。 青云也是一脸无辜，他也是奉命行事。 轩辕烨摆了摆手，示意青云下去。 青云领命，拱手离开。 “让你跑，不是为你好吗？如果想要不被人欺负，要么你比别人更强，要么，你比别人跑得快，如果论武力值，你别说跟赵成安比了，就是随随便便大街上拉开一个人，你都不见得是对方的对手。”轩辕烨眸中满是不屑。 “所以你让我跑，不光是让我身体更好，也是为了关键时候逃跑？”沈舒柔瞥了她一眼。 轩辕烨没说话。 好吧，她知道他一番好意。 不过凡事总是要循序渐进，她这一时半会儿地也练不出个飞毛腿来。 “你知道赵成安有没有什么青梅竹马……或者表姐表妹之类的吗？”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轩辕烨瞪了她一眼，“你都已经跟他和离了，这时候查这个，会不会晚了点？” 第一百六十二章 会替她出气 沈舒柔也是一脸无奈，“我也是没办法了，最近纪明婉一直去我店里给我找不痛快！” “所以，你也想给她找不痛快？”轩辕烨揶揄。 沈舒柔知道这样听上去有些不太厚道，不过她就是气不过。 “嗯。”她点了点头，不过又赶忙补充，“如果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毕竟自己出口恶气，总没有拉上王爷一起的。 怪让人掉身份的。 轩辕烨看她这个样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两声。 他一直让青云暗中注意沈舒柔那边的情况，自然是知道纪明婉做的那些事的，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跟沈舒柔想到一起去了。 之前他故意让人将赵成安有个从小定了亲的远房表姐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沈立君。 想来沈立君那么关心他这个妹妹，定然会替她出气。 没想到沈立君那边还没什么动静，沈舒柔自己跑过来了。 他们三个有点损，而且还都想到一块儿了。 这让他越想越觉得好笑，仿佛是找到了同道中人。 “沈舒柔……”他欲言又止，仍旧是笑。 沈舒柔被他这样直呼其名，有些纳闷。 她看了过去，不得不承认，轩辕烨笑起来真的很是洒脱而俊朗，仿若灿然的星。 “算了，王爷要是不知道就算了。”她也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轩辕烨点了点头，“找青云去，他自会给你解答。” 这样神神秘秘的，沈舒柔翻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纪明婉在沈舒柔的店里最近也很是舒心，早上她按照以往的习惯，去了店里，又坐在了包房里。 跟以前一样，叫了一杯茶。 可是喝了两口之后，她觉得周围似乎有些冷。 她摸索了一下手臂，想要叫店里的伙计把房间里的温度提高一些。 “伙计，你们这包房里不是以前都有银丝碳取暖吗？今天这天这么冷，怎么也不让人赶紧给房间取暖？想把人冻死还是怎么样？”纪明婉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嚷嚷。 可是半天却没人回应。 她又是吼了几声，可仍旧没有人，索性她直接出去厅堂找人去。 可找了一圈，伙计敷衍了两句，“没碳了……店里人手紧缺，如果没什么事麻烦不要叫人。” 纪明婉气得不轻，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回了包房，看了看没喝完的茶，转身愤然离开。 而就在她离开回府之后，赵成安也刚刚从外面回来。 她还没到门口，就发现门口停下来了一辆马车。 不知道是什么人过来了。 她心中纳闷，伸长了脖子上前看去。 只见到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 看上去一身乡土气，皮肤黝黑，身材壮硕，还偏偏喜欢穿金戴银的，看上去简直是俗不可耐。 “成安哥！” 女子叫的很是亲密。 纪明婉顺着女子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赵成安正从外面回来，刚好也走到了门口。 她正准备上前，女子已经先她一步，到了赵成安的跟前。 赵成安一看到她，显然也很是惊讶，“玉儿？” 他声音中满是疑惑。 原来这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远房表妹林玉儿。 “你怎么来了？”赵成安将她拉到一旁，生怕别人看到她一般。 她只是跟着赵成安，并不曾察觉他的心思。 “表哥，我来履行我们的婚约啊！”林玉儿倒是个直肠子，直接这么说。 赵成安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行了，什么婚约不婚约的，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的婚约早就已经解除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林玉儿一听这个，登时就不乐意了，“表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的婚约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能说解除就解除呢？你要是这么说，想赖账，我就过去衙门里告你去！” 这林玉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说着就准备找衙门去。 赵成安可是个将自己的仕途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人，如果林玉儿去衙门里告了他，对他的名声肯定有影响。 所以他当然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连忙拉住了林玉儿，“行了行了，有什么事先回家再说。” 一边说着，赵成安就拉着林玉儿的胳膊朝着府中而去。 林玉儿被他这样拉着，脸上表情很是得意，“这么说，表哥是还承认这门亲事喽！” 赵成安未置可否，只是敷衍了一番，“行了，我们赶紧进去吧，被人看到我们在门口这样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好。”林玉儿答应的很是爽快。 毕竟她可是要嫁给将军的人，当然得有一定的气度。 之前她在他们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长得漂亮，还宜室宜家的好女子。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出嫁，就是因为那些男子她觉得都配不上自己。 如今得了消息，说是之前结了娃娃亲的赵成安竟然当了将军了！ 她可是一直都不知道，如今当然不能就这么放手。 “表哥，我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林玉儿一脸娇羞地问道。 赵成安根本就没有要跟她成亲的打算，可是耐不住她一直追问，便只是随意敷衍了两句。 “这件事情我们得先回家里跟我们家老太太说过之后，再行定夺不迟。”赵成安说道。 林玉儿不疑有他，便跟着他一起进了府。 纪明婉站在那里，一直看着他们两个人一起进了府中，她似乎才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人？”她自言自语，却也一时没什么主意。 不过看刚才他们两个人说话的神情，好像他们两个早就认识一般。 而且他们的关系看上去还很特殊。 只是可惜刚才她离得有点远，没有听清楚他们两个说的什么。 纪明婉如此想着，便跟着一起进了府中。 她进大厅的时候，赵老太太刚刚在厅堂之中落座。 而林玉儿和赵成安已经一起来到了这里。 “老太太，我是玉儿，我来履行当年婚约来了，请老太太成全。”林玉儿一边说着，已经很是自觉的直接跪在了赵老太太面前。 赵老太太愣了一下，“履行婚约？” 第一百六十三章 娃娃亲 “什么婚约？”赵老太太一脸茫然。 林玉儿直接跪着上前，抓住赵老太太的衣服，很是诚恳的说道，“就是当年我们两家定下的婚约，说是等我行了笈礼以后就嫁给成安哥的！” 说到这里，她一脸娇羞低下了头，“我如今已经行过笈礼了……已经可以嫁给成安哥了，所以我这次过来，就是来完婚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轻轻瞟着赵成安，当真是娇羞的很，也热情得很。 这可是她从小就惦记的成安哥，那时候他们两家交好，所以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定下了娃娃亲，将来若她出生是个女子，就嫁给赵家，若是个男子就与赵成安结为异性兄弟。 赵成安比她大了整整十岁，不过她觉得很好，十岁虽然听上去有那么一点大，不过也不算什么。 毕竟大一点，知道疼人…… 赵成安被对方这样火热的眼神看得浑身有些不自在，他看向了一旁的赵老太太求救。 什么娃娃亲，他根本不想认。 而且他的婚姻大事，老太太不是一直都说她做主吗？ 当初逼着他娶沈舒柔，不就是老太太的意思？ “那个……玉儿，你先起来……成亲的事我们以后再说……”赵老太太看到儿子的反应，也是一脸担忧。 儿子这看上去明显就是不乐意，可那边的婚约也是确有其事。 “我不同意！”纪明婉厉声说道。 她才从外面回来，在沈舒柔的店里受了气，如今一到门口竟然又碰到了这样的事，她怎么可能同意？ 好不容易想尽办法把沈舒柔给弄走了，如今竟然又来了一个。 真不知道将军的桃花怎么就这么泛滥了？ 一边说着，她已经挺着肚子，来到了众人面前。 赵老太太正在为难，一抬头看到了纪明婉，心中更是觉得没底了。 之前一直以为纪明婉是个懂事听话的，而且赵成安一直都很宠着纪明婉，所以赵老太太也才半推半就，答应了把沈舒柔给休了。 没想到自从沈舒柔走了之后，纪明婉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性格越来越强势，而且在这家里都快要把赵老太太这个当家主母给比下去了。 可是赵老太太又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现在纪明婉的肚子里怀着他们家的骨肉，所以也只能一再忍让。 “婉儿，你什么时候过来了？”赵成安不解，又很是抓狂，他连忙过去扶着纪明婉。 可纪明婉却不领他的情，暗地里使劲儿在他身上拧了一下。 赵成安吃痛，可是在众人面前又不好发作，只能忍着。 过来这里之前，已经有人给林玉儿说过这里的情况了。 此时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便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玉儿给姐姐行礼。”林玉儿很是有礼，微微笑了笑。 纪明婉却狠狠瞪了她一眼，自从当上了将军夫人，把沈舒柔赶走，她已经彻底摆脱了以前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本骄傲。 “不必了。”纪明婉仍旧拉着脸，让丫鬟扶着，去一旁坐了下来。 林玉儿看了一眼赵老太太，可是对方却避开了视线，很显然，赵老太太并不打算护着她。 不过林玉儿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打压的，她这次既然过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 毕竟现在他们家的情况也不好，如果回去了，还不知道会被嫁给什么人。 与其那样盲婚哑嫁，不如嫁给赵成安。 不管怎么说，今日看来，这赵成安长得不难看，而且好歹还是个将军，地位显赫，又有这么大的家业。 所以她也是铁了心，一定要留下来的。 “我看得出来，姐姐不是很喜欢我，不过就算是姐姐不喜欢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奉劝姐姐还是想开点，毕竟我可是将军早就定下的娃娃亲，不管姐姐乐意不乐意，这亲事都是要办的，不然传出去可就是赵将军为人不守承诺，无信则不立，想想若真是背上了这样的名声，之后赵将军的仕途怕是也不会太顺利。”林玉儿冷笑，全然不怕纪明婉。 她过来之前可是做了功课的，有备无患。 赵老太太和赵成安一听到这个，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如果仕途不顺利，他们这以后日子只怕会更难。 赵成安才刚去守过城门，被朝中很多同僚耻笑，所以他可以想象的出来，如果自己真的仕途不顺，到时候又会有怎么样的冷言冷语。 他不愿意，一百个一千个不乐意。 “行了，你一路舟车劳顿，现在这里休息下来，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他暂且没想好怎么处理林玉儿，只能实行缓兵之计。 纪明婉本想快刀斩乱麻，今天把林玉儿拒之门外，将这件事情彻底处理清楚，也就是了。 毕竟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跑出来了的野丫头，说是什么娃娃亲，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她根本不曾放在眼里。 可如今听到赵成安居然要把这个野丫头给留下来！ 她登时就不乐意了，“这府里就这么大点地方，让人留下来住哪里？再说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留下来，到时候别人怎么说？” “你不让我留下来就不留下来了？别忘了你现在能在这府里，还不是因为当时人家沈小姐容下了你，如今可好，时过境迁，换了个位置，你就不同意我留下来了？可见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这样还当什么将军夫人，真的是让人耻笑，丢了将军府的脸！”林玉儿可不是沈舒柔，她没理也要争三分的，更何况现在她觉得自己句句在理。 如果纪明婉不让她留下来，就是没有容人之量，就是个不合格的将军夫人。 善妒如果细究起来，可也是能够被夫家给休了的。 就算是赵成安不在乎这些，可传到了京都那些太太们的耳朵里，她到时候还不得被她们给笑话死？ 纪明婉很是不悦，可赵成安不发话，她也只能暂且忍着。 她死死的看着赵成安，想让他开口说点什么，把林玉儿赶走。 第一百六十四章 被传染了 赵成安也很是为难，如果今天真的把林玉儿直接赶走，显然不合适。 他对着纪明婉摇了摇头示意，之后便刻意避开了她的视线。 毕竟有些事情他就是想要顺着纪明婉的意思，可情况不允许，他必须以大局为重。 纪明婉拉着赵成安撒娇，可是也没什么用，便也只能暂且作罢，气鼓鼓的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小沈宅中。 沈舒柔倚着窗户坐在房中，朝着外面看着云卷云舒，看着晴冷的天。 可是思绪却不怎么安宁。 纪明婉去店里一直做一些不疼不痒，却有些恶心人的事情，总是让人觉得有些膈应。 她已经跟掌柜的说明了办法，只是到底结果怎么样，她暂且不得而知。 “小姐，酒楼里的伙计刚才过来了，说是您之前吩咐掌柜的做的事情已经都做好了，现在看来效果好像不错。”秀云端着一小盘果子和一杯茶放在了沈舒柔面前的梨木小几上。 沈舒柔闻言，身子坐直了几分，“这才开始，怎么就看出来效果不错了？” 她不怀疑伙计的话，只是有些好奇。 秀云道，“我也是这么问伙计的，伙计说，以前纪明婉过去的时候都要在那里呆到快要睡觉的时候才走，今天坐了没多久，茶都没喝完就走了。” 哦？ 沈舒柔微微点了点头。 哥哥跟她说了，他让人暗地里通知了林玉儿，关于赵成安的情况。 林玉儿一听可以过来这里享受荣华富贵，当然巴不得赶紧过来了。 沈舒柔听到哥哥这么说的时候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跟轩辕烨想到了一起，哥哥竟然直接就这么做了。 她突然想到了当时轩辕烨听到她问起赵成安情况时候的笑，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哥哥这边的行动？ 她不太明白。 不过按照轩辕烨的本事，知道这些应该也没那么难，只是表面看上去他好像一直都坐在轮椅上，足不出户，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这么多。 颇有一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感觉。 “赵府那边的情况呢？”沈舒柔稍稍松了一口气，喝了口茶。 今天的茶温度正好。 秀云是个细心的，如今这天气转凉了，她沏茶的时候也掌握着温度，让茶水稍微热一些，按照沈舒柔的习惯，喝下去正好。 秀云正想说什么，门口响起来了青云的声音。 “沈小姐，王爷让我给您带个话，林玉儿已经过来了，刚在赵府安置下来。”青云道。 沈舒柔愣了一下。 轩辕烨巴巴儿地遣青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么一件事？ 不过听到以后心里还是有些受用的。 沈舒柔心中有些小得意，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自己确实挺小心眼的，从前好像也没有这么睚眦必报的，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仔细想想似乎是认识了轩辕烨以后吧。 被他传染了…… 罪魁祸首是他。 沈舒柔心中如此想着，将一切都归因在了轩辕烨的身上。 有了林玉儿在赵府，沈舒柔这边果然就舒心了不少。 她现在估计正忙着处理他们府中的事情，根本没时间来这里给她添堵了。 沈立君过去找沈舒柔的时候，心情似乎不错，一进门就叫着她的名字。 沈舒柔直接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哥，你做的不错啊！”沈舒柔直接说道。 沈立君愣了一下，意识到沈舒柔说的是指林玉儿的事情。 “也还好吧……”他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这次做的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厚道。 可话又说回来了，谁让他们欺负他妹妹的？ 这是他的底线。 他有些不好意思，直接就进了房间。 沈舒柔也跟着一起进去，并且亲自给沈立君倒了一杯茶。 “聊表谢意，谢谢哥哥！”沈舒柔说道。 沈立君被妹妹这样夸奖，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别这样说，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哥哥，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事。”沈立君义不容辞。 沈舒柔是知道哥哥的，她故意问道，“即使让你打破自己的原则？” 沈立君愣了一下，然后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沈舒柔感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过她心里却很坚定一点，绝对不能让哥哥为了她做了太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 “哥，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林玉儿的？”沈舒柔问道。 毕竟这个信息她也是通过轩辕烨才知道的，而哥哥现在每天都在学堂里，一直都是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感觉，怎么还有心思关心这些？ 沈立君只是随口敷衍道，“之前无意中曾经听一个朋友提起过，当时没想那么多……” 他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会刻意地避开对方的目光，而沈舒柔刚才分明看到了，哥哥目光躲闪。 他一定没有说实话。 不过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哥哥为了她做了很多事。 “很快娘的寿辰就要到了，我本想着怎么给娘好好庆祝一下，可是娘却不太愿意，说是只想一家人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吃一顿饭也就是了，不知道你什么意见？”沈立君问道。 沈舒柔想了想，她知道娘的脾气，一向都是喜欢低调，不喜欢太过张扬。 如果过寿辰大操大办的，到时候她肯定会觉得不自在。 与其那样，倒是不如听娘的，一家人一起坐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倒是也很不错。 “我意见跟娘一致，只要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这比什么都强。”沈舒柔说道。 沈立君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定了，不过有些事情可以尽量简单的办，有些事却不能太简单，说好了，一人给娘准备一个礼物，不能落了俗套。” “那是自然。”沈舒柔道。 两兄妹之后又商议了一下关于沈母寿宴的事情，然后才算了事。 赵府这边。 纪明婉回到了房中之后，气得茶饭不思，又在房里发脾气扔东西。 而赵成安已经预料到了一般，从大厅一离开，就直奔着他和纪明婉的房间去了。 才刚进到院子之中，就听到一阵哭哭啼啼。 第一百六十五章 得罪不起 “哎呀，我不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去死了。”纪明婉得了旁边小丫头的提醒，提高了声音哭着喊道。 赵成安一听到这个，瞬间就不淡定了，毕竟她还怀着他的孩子呢，可不能有事。 他连忙一路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了纪明婉，好生劝说，“婉儿，这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纪明婉本来哭得很是伤心的样子，一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她脸色一沉看向赵成安，“好好的？” 赵成安心虚。 她冷笑一声，“你是好好的，你还有什么远房表妹跟你定了娃娃亲，恭喜将军，大喜了，我跟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多余，我们还不如早点死了，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说着，纪明婉又要让人拿绳子，又要让人拿刀子的，反正是不想活了。 赵成安抱她不肯撒手。 “婉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放心，我不会娶她的。”赵成安着急。 此话一出，纪明婉的哭声顿时停止了。 她看着赵成安道，“好！这可是将军自己说的！” 赵成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也就拍着胸脯打包票，“对，这是我说的，我只有婉儿这一位夫人。” 纪明婉听他说的信誓旦旦，慢慢也才放了心。 不过人家都说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还是要留个心眼的。 这段时间她得留在家里好好看着那个林玉儿，毕竟那个林玉儿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不定她会出什么幺蛾子，还得尽快想办法把她送走。 纪明婉心中如此打算，便将沈舒柔店里的事情完全抛诸脑后了。 可她不在意了，赵成安却总觉得似乎什么地方有些不太对。 总觉得这背后好像有什么人在一直帮着沈舒柔。 这人虽然他不知道是谁，可直觉告诉他，对方比他要强大得多，不然不会每次他想对沈舒柔出手，或者婉儿想教训教训沈舒柔的时候，那个神秘的人总会及时出现而且不动声色，将他们的计划全部打乱。 这个人究竟是谁？ 他心里觉得没底。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那天在野外夫子庙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那时候自己觉得应该是看错了，或者是想多了，可是此时再想起来，那分明就是三皇子轩辕烨的身影。 那种气场，让人即便没有靠近，也能够感觉一种窒息感，应该轩辕烨没错。 而且后来他也听说了一些话，说是有人看到沈小姐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公子一起出现，坐在轮椅上的公子，可不就是轩辕烨吗？ 还有之前给朝廷捐献物资，给灾民施粥，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像是沈舒柔一个人能够办得了的事。 背后肯定有什么人。 难不成真是三皇子轩辕烨？ 若真是这样，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毕竟沈舒柔一介女流，又势单力薄，她爹都没有能力翻起来多大的浪花，可是她却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多次戏弄他，还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想来都是因为三皇子轩辕烨这个背后的大靠山。 一想到这些，赵成安整个人身上都出了一层冷汗，以后还不一定谁得罪不起谁呢！ 晚上。 他和纪明婉躺在床上，旁边的纪明婉已经熟睡了，他却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整个人全然没有了睡意。 不行，这件事他一定要尽快印证，采取措施，不然以后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也不必太惊慌，一切肯定还有解决的办法。 而且究竟是不是轩辕烨，他现在还不确定…… 赵成安心中如此想着，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沈舒柔那里打探一下。 “将军，你想什么呢？”纪明婉怀孕之后总是睡得不太踏实，夜里得醒好几回。 她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赵成安坐在那里，一双眼睛看上去黑夜之中闪着微光，一点困意都没有的样子。 “沈舒柔。”赵成安下意识说道。 纪明婉本来因为睡觉之前，赵成安好说歹说，总算是哄好了。 没想到此时他竟然会这么说？ 登时纪明婉就不乐意了，她脸色一沉，使劲儿推着赵成安，准备将他推下去。 “想她，你跟她一起过，把她接回来，还过来我这里干什么？我说你怎么对林玉儿不感兴趣，原来是心里在惦记别人！”纪明婉声泪俱下。 她一边哭诉，一边儿握住拳头捶打着赵成安。 可能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样的办法对赵成安一向很管用，只要一看到纪明婉哭闹，赵成安就束手无策了。 “没有……婉儿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心情还能不知道吗？我可是心里眼里只有你，再不可能会看上其他人的。”赵成安一脸苦恼。 纪明婉不依不饶，虽然被赵成安揽在了怀里，不过嘴上还是不饶人，“我才不相信呢，你分明就是还惦记着她的人，她的钱财……她什么都会，还会赚钱，你早就想让她回来了，还不承认？怕是你心里对我跟孩子早都嫌弃了，只是一直没说罢了。” 赵成安连连摆手，赌咒发誓，“我绝对没有，你跟孩子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纪明婉看了他两眼，“你说的是真的？” “如假包换！”赵成安故意逗她。 纪明婉瞟了他一眼，才算是心满意足。 沈舒柔最近店里倒是还算顺风顺水，很快就要到了沈母的寿辰，所以她最近想着给沈母准备个什么礼物才好。 正好今日无事，她索性带上秀云，一起上街逛逛去，看能不能看到什么令人满意的礼物。 “小姐，你想好了要给夫人买什么吗？”秀云很久没有跟着沈舒柔一起出来逛街了，心情也很好，此时一边询问，一边蹦蹦跳跳的，好像是一只被放出笼子的小鸟。 沈舒柔看了看街上，街道两边摆满了各种小摊，旁边的店铺里也都很是热闹。 可能是因为做生意的缘故，她很喜欢看到这样人烟辐辏的景象。 “还没想好，这不是转转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没。”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他们什么关系 沈舒柔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入了旁边的一家玉器店。 沈母平日有礼佛的习惯，或许她可以看看这里有没有观音像。 她这样想着，便问起了掌柜的。 “请问您这里有观音像吗？” 掌柜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觉得面前的小女子虽然打扮的看上去很是简单，头发挽了一个双丫髻，上面簪了几多小花，可是看上去却清丽脱俗。 尤其是周身的气派和那一双灵动的眼睛，更加让人觉得这小女子不同寻常。 “有有有……”掌柜的应声，笑着道，“您先坐在这里稍后，我去给您拿。” 沈舒柔点了点头，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掌柜的先是从柜台里拿出来了一尊观音像，这观音像也是玉质的，看上去不算大。 沈舒柔摇了摇头，“掌柜的，实不相瞒，我是准备请回去送给我娘的，所以想要您这店里最好的，银子不是问题。” 她从身上取出来了一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掌柜的闻言，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银票，犹豫了一下，不过看这小女子一身贵气，便又应了一声，“好……” 之后，掌柜的忙从后面的柜子里取出来了另外一尊，放在了沈舒柔旁边的桌子上。 沈舒柔过去仔细打量，只觉得这尊相所用的玉质温润细腻，雕刻的线条流畅，面目慈善而生动。 她很是满意，“掌柜……” “掌柜的，这个我要了！” 沈舒柔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 她只觉得很没礼貌，怎么这人还没见到，先跟她抢手里的东西？ 她下意识将那尊相安放在了桌子上，起身站在了桌子前面，抬头寻声看了过去。 只见竟然是赵成安甩了一下衣服下摆，迈步进来了店铺。 还真是冤家路窄。 赵成安走到了掌柜的跟前，看了一眼那尊观音像，“掌柜的，这个我要了。” 掌柜的在这里也做过很多年的生意了，这京都里的达官贵人算是都认识个差不多，不然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什么人。 “赵将军，这尊相这位小姐刚看过……”掌柜的试图给赵成安解释。 可是他们两个之间的恩怨，掌柜的又怎么会知道？ 果然，紧接着赵成安就摆了摆手，态度很是坚决，“我就要这个，不管什么人看过。” 这摆明就是跟沈舒柔对着干。 掌柜的一脸为难看了看沈舒柔，想要拒绝又觉得不好意思。 沈舒柔没有为难掌柜的的意思，她看向了赵成安，“行，既然赵将军这么喜欢，让你也无妨。” 她不愿意跟赵成安起冲突。 可赵成安今日却是冲着她来的。 “那我也不要了。”赵成安道。 掌柜的听了一脸蒙圈，左右看了看两个人，这眼看着要卖出去的东西，怎么突然间又都不要了？ “其实这尊……”掌柜的想说什么。 沈舒柔已经转身跟掌柜的告了别，出去了，而赵成安也跟着一起出去，根本不搭理掌柜的。 “是不是你？”赵成安突然问道。 沈舒柔听不明白，沉着脸道，“赵将军，你要那尊观音像，我已经让给你了，你又跟出来问这些莫名其妙的干什么？” 赵成安不答反问，“我问你，让我去守城门是不是你从中作梗？” 沈舒柔听了不觉发笑，“赵将军，你觉得我有那个本事吗？我不过就是一个商户之女，赵将军不找我的麻烦，我已经谢天谢地了，我还敢找赵将军的麻烦？我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赵成安本来猜想，让自己去守城门沈舒柔当然是没这个本事的，不过如果沈舒柔真的很三皇子有关系的话，三皇子想做这件事情则是轻而易举的。 他就想过来这里试探试探。 可此时看到沈舒柔的反应，似乎不像是有假。 难道是弄错了？ 这件事跟她没关系？ 她跟三皇子轩辕烨也没有关系？ 他有些不确定，站在那里，一时有些出神。 沈舒柔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这样过来找麻烦，现在又拦着她的去路。 她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带着秀云转身离开。 两人走出去没多远，秀云才松了一口气。 之前就是因为赵成安，小姐差点就出事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而且还是赵成安主动过来的。 这个赵成安还真是脸皮够厚的，做出那样的事情，竟然还有脸上前说话。 “小姐，我们回去吧。”秀云还是有些担心。 沈舒柔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说道，“东西还没买到，就这么回去了也不行，逛逛吧。” “可是他……”秀云看了一眼赵成安那个方向，“他要是再对小姐不利……” 这一点沈舒柔倒是不怎么担心，“这可是在城中，光天化日的，他能做什么？” 秀云想了想，也是如此，她倒是关心则乱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秀云问道。 沈舒柔记得这条街有好几个玉器店，东西卖得都还不错。 “我们再去其他几个店里看看吧。”沈舒柔道。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朝前走。 而就在两个人身后不远处，轩辕烨坐在轮椅上，青云跟在他的身后。 “王爷，下一步怎么办？那个赵成安对沈小姐似乎贼心不死……”青云握紧了手上的剑，似乎要将赵成安大卸八块的样子。 轩辕烨眸色沉冷，语气平静，“既然他这么想知道沈舒柔与本王的关系，便让他知道又何妨？” “可是毕竟沈小姐与您身份悬殊，如果被他知道了，恐以后行事多有不便。”青云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轩辕烨却丝毫不曾在意，“这件事情本王本也没打算一直隐瞒，身份……” 他嗤笑一声，“这从来不是问题。” 青云知道轩辕烨的脾气，也知道他对于这些从来不在意，不过这里毕竟是在京都，而且大皇子的眼睛一直都盯着王爷，稍微行差踏错，可能对王爷都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王爷……”青云还想提醒。 不过轩辕烨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他轻轻抬了一下手。 青云会意，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以茶代酒 沈舒柔带着秀云在街上逛了几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合适的，反正还有几天，她可以有空了再转转。 “秀云，我们回去吧，我腿有点累了。”沈舒柔捏了捏腿肚子。 这段时间在轩辕烨的逼迫下，她每天都会稍微跑跑，不得不承认似乎体质上是好了不少，不过也架不住这样一直逛。 更何况秀云也跟着她走了那么长时间了，她肯定也累了。 “回哪？”秀云问道。 沈舒柔道，“小沈宅。” 两个人一起回到了住的地方。 沈舒柔便坐在窗边休息，秀云出去了，半天没有回来。 不过她也正想要一个比较安静的环境，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专心看着手里的书。 这是她让哥哥给她买的。 她对于那些经史子集之类的也没有什么兴趣，更喜欢看各种杂书。 她挺感谢哥哥的，如果不是哥哥她应该也不会认识那么多字，还有爹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带着她一起出门做生意，让她见识了很多同龄女子不曾见过的东西。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她觉得眼睛有些累了，揉了揉眼睛，看向了窗外。 这么一看，她以为自己眼花了，竟然看到秀云正从不远处又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她定了定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你去哪了？”沈舒柔问道。 秀云举了举手里的食盒，说话间她已经推开门，来到了屋子里。 “早上听小姐说闻到了桂花的香味，想吃桂花糕，刚才出去的时候也没买，我就想着过去李记买了一些回来，小姐最喜欢这一家的桂花糕了。”秀云笑着说道。 她一贯把沈舒柔的各种话都放在心上。 沈舒柔的心里，她更像是一个对她无微不至的姐姐。 “正好，看了这会儿书了，我也有点饿了。”她放下手中书卷，站起来走了过去。 秀云将桂花糕拿出来，只见糕点雪白如玉，上面点缀一些淡黄色的桂花，看上去让人食欲大开。 “味道闻起来淡淡的香甜，李记的桂花糕一如既往的好。”她说着，拿起来一块，送入口中。 只觉得香气从口中蔓延，整个人都陶醉在桂花的香味之中。 她一口气吃了两块，又喝了点茶，才算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座椅，起身去了院子里。 时间过得还真快，她只觉得自己坐了没多长时间，不觉间已经红日西沉了。 轩辕烨推着轮椅来到了小沈宅门口。 “王爷，您要进去吗？”青云跟在他身旁。 “看看她去。”轩辕烨语气淡然。 接着，青云就推着轩辕烨一起进了院子。 而就在不远处，赵成安正躲在暗处，亲自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他之前就一直怀疑，轩辕烨和沈舒柔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毕竟有太多巧合的事情，每次沈舒柔到了关键时刻，似乎总是有轩辕烨出手帮忙。 虽然看似无意，看似巧合，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了。 现在看来，他怀疑的果然没有错。 这个小沈宅是沈舒柔住在这里，之前他也是无意中看到的，还想着沈舒柔这个弃妇，家里住不得，弄了个什么小沈宅。 没想到竟然是方便在这里跟轩辕烨见面。 赵成安暗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发现了这个秘密，不过也让他更加发愁了，沈舒柔真的跟轩辕烨走的很近的话，他又该怎么去对付沈舒柔？ 毕竟她这个人长得还不错，而且现在又掌管着那么大的家业，如果能够逼得她走投无路，到时候再转过来投入他的怀抱，他就可以财色双收了。 可现在看来，这一切好像做梦，突然梦就醒了。 赵成安窝在暗处好久，才灰溜溜的回了赵府。 而小沈宅这边。 轩辕烨和青云两个人进了门之后，互相对视一眼。 青云了然，便又从旁边翻墙而出，过去监视赵成安。 轩辕烨则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去了沈舒柔的房间。 此时的沈舒柔并没有在房间，而是在卧房前面的院子里，正躺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 一阵秋风吹过，身上有些凉意。 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轻唤了一声，“秀云，有点冷。” 秀云去了房间取衣服，回来之后，看到轩辕烨来到了院中。 她正准备出声说话。 轩辕烨对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不必开口。 接着，他从她手中取过来了一件衣服，搭在了沈舒柔的身上。 她有所察觉，顺手拉了一下。 “躺在这里真舒服，只是现在还没想好，到底要送娘亲什么样的寿辰礼物，送个观音像其实挺好的，就是那个赵成安，偏偏被他搅黄了……”她嘟嘟囔囔的。 “哎，不过好像咱们出去了之后，他也没买，不如我们改天再过去看看，如果他没有买，那我们还要？”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可是之后她又蹙了蹙眉，“也不太好，总觉得以后一看到这个，就会想到赵成安，还是换一个吧……” 沈舒柔嘟嘟囔囔了半天，可是却没有得到秀云的任何回应。 她有些诧异，睁开眼睛正准备说什么，竟然直接对上了轩辕烨的双眸。 那双眼睛深邃而又沉静，仿若一潭深水，让人捉摸不透，又无法自拔。 沈舒柔愣了半天，一双眼睛就那样直直的看着轩辕烨，半天才支支吾吾说道，“王爷……您什么时候过来了？” 一边说着，她尴尬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秀云。 这丫头怎么也不知道提醒她一声？ “那个……还不去给王爷倒茶？”沈舒柔命令。 秀云连忙应声，过去倒茶。 “刚才我说的话您都听到了？”沈舒柔尴尬。 她此时脚趾扣地，肯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原地埋了。 “嗯。”轩辕烨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其实想想，自己好像也没说他坏话，沈舒柔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之前王爷让我过去看好戏，我一直还没有对您表示感谢……”她支支吾吾。 正好这个时候秀云端着茶水过来了。 她过去亲自斟了一杯茶，递到了轩辕烨的面前，“以茶代酒，表示感谢。”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看透了她的心思 轩辕烨接过来了茶水，沈舒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之前父皇曾经赏下一幅观音像，回头我让青云给你送过来，送给你母亲，聊表心意。”轩辕烨语气平缓，不过又带着让人不容置疑的坚定。 沈舒柔有些无语。 这残王难道是在军营里呆的久了，对于外面这些人情世故已经不通了？ 她的娘亲过寿，他送礼物不太合适吧？ 聊表心意，用皇帝赏赐的东西去表，好像也不太合适。 “不用了……”她想拒绝。 可是轩辕烨却看了看她，“难道你觉得在京都找出来比我给你的东西还要好的？” “不不不……那倒不是……”沈舒柔怎么敢如此夸口？ “那就是你觉得你的母亲不配了？”轩辕烨反问。 沈舒柔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她怎么可能觉得母亲不好？ 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把自己所有最好的都给母亲。 “既然如此，有此等孝心，又何必在乎那么多？”轩辕烨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沈舒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说的似乎也没错。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王爷……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她想了想开口说道。 轩辕烨倒是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她想到了他们的相遇，想到了他们的相处，总觉得这一切好像有些不真实。 “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沈舒柔问道。 轩辕烨眉头轻轻拧了拧，突然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她不防备，身子一歪，差点摔倒，下一秒落入到了轩辕烨的怀中。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可是又不像什么熏香，让人闻上去感觉好像很踏实。 “各取所需。”轩辕烨说得简单。 他让她坐在自己一条腿上，拍了拍自己的另外一条腿，“看到没，这样拍一点知觉都没有。” 沈舒柔听他说的好像很随意，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可是能够想象出来，曾经驰骋沙场的他，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心里落差该有多大。 “你不用用这种可怜的眼光看着我。”轩辕烨笑笑。 沈舒柔愣了一下。 可怜？ 她表现出来了吗？ “我不是可怜……我只是觉得可惜……”她解释。 “哦？”轩辕烨一手仍旧环着她的腰，打量了她一眼，“有什么可惜的？” 沈舒柔抿了抿嘴，很是认真，“我知道你曾经的那些事，知道你打过很多仗，击退过很多次的敌人，守卫我们边疆多年……” 她顿了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曾经你应该是打算把自己的一声都投入到疆场之上，可是后来发生了某些事情，腿受了伤……” 轩辕烨身为皇子，多少人觉得，自己应该是锦衣玉食，一辈子都那么高高在上。 可是自从他决定去了军营之中，决定去抵御外敌，他就彻底的忘记了自己，他给自己最终的打算就是可以马革裹尸还。 可是世事难料，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活着回了京都，可是这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一直就窝在了轮椅之上，了此残生。 “如果我真的可以，那我会觉得很荣幸，让你的腿哪怕只是恢复知觉，哪怕只是比现在稍微强一些，我也觉得都是值得的。”她目光诚恳，炯炯有神地看着轩辕烨。 从最初的抵触抗拒，到后来的仰视，再到后来她无意中了解到了一些轩辕烨的事情，她似乎慢慢有些理解他了。 轩辕烨沉默，片刻之后将她一把推开，“行了，时间不早了，明天我会让青云把那幅画送过来。”轩辕烨推着轮椅，转身离开。 出了小沈宅，回到了王府的书房。 轩辕烨觉得这条熟悉的路好长，一路上他似乎竟然有些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些什么。 “王爷……”青云已经回来了。 轩辕烨回过神来，看向青云，“他可看真切了？” 青云应声，“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您和沈小姐关系匪浅，只是……” 他看上去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好像有很多顾虑。 “说。”轩辕烨道。 “王爷，为什么要特意让他知道您和沈小姐的关系？”青云纳闷。 毕竟他是知道的，最开始王爷接近沈舒柔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的，只是为了身体考虑。 可如果真是出于这种目的，根本没必要让赵成安知道他们的关系。 轩辕烨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原因？” 青云点了点头。 他又怎么说的明白？ 心血来潮？ “不知就不知，饿了吃东西。”轩辕烨道。 青云愣了一下，随即应声。 赵成安回了赵府。 一回来林玉儿就迎了上来。 “表哥，你回来了，我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饭菜，快过来吃饭吧！”一边说着，林玉儿就拉着他朝着厅堂走了过去。 赵成安想要拒绝，却还是半推半就。 两人一起过来，赵成安却发现只有他和林玉儿两个人在。 “怎么他们都不过来吃东西吗？”赵成安纳闷。 这府里吃饭，一般都是赵老太太过来之后，才开始一起吃饭的。 可是今天赵老太太没在，纪明婉也没在。 她们两个不知道什么情况？ 林玉儿道，“老太太下午的时候不太舒服，已经请了大夫看过了，说是近来脾胃不和，才刚吃了药，睡下休息了。” 赵成安了然。 他最近也确实偶尔听到老太太说没什么胃口。 只是无奈他之前一直都在守城门，各种事情太多，所以也没顾得上好好询问一下母亲的病情。 “大夫怎么说？之后需要注意什么？”赵成安坐了下来。 林玉儿给他亲自盛饭，送到他手边。 “已经开了药，没事，这副药吃完了，应该也就没什么事了。” 林玉儿随口应着。 赵成安稍稍放心，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一会儿他还是要过去看看老太太的。 他吃了一口饭，又问到了纪明婉，“婉儿呢？她身子也不爽吗？” 林玉儿道，“不是，是下午的时候说是吃多了，不饿。” 她又夹了菜，放在赵成安面前的碗里。 这话也不是她瞎编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寄人篱下 林玉儿微微仰着头，一点也不心虚，毕竟这话她也没说假，都是纪明婉自己说的。 下午她们两个吵了一架，纪明婉吵不过她，气的她吃不下东西，那是她自作自受。 赵成安没多想，便跟林玉儿一起吃了饭。 “表哥，你多吃点啊。” 林玉儿脸上带着满意的笑，不停的给赵成安夹菜。 “好，你也吃。”赵成安应了一声。 这段时间碰到了好多事，尤其是今天竟然得知沈舒柔跟轩辕烨可能还有某种关系。 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是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 是她还在赵府的时候吗？ 定然是这样，不然和离的事情怎么会如此顺利？ 还不是因为有轩辕烨保驾护航？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的脸面又该放在什么地方？ 林玉儿看着他一直在发呆，便轻轻碰了碰他，“表哥，你想什么呢？赶紧吃东西……” 她顿了顿，“之前守大门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好在一切已经过去了，我听老太太说，表哥不是跟大皇子说明了情况？而且这守大门的时间也已经到了吗？你很快就可以官复原职，不用再去守大门了。” 赵成安愣了一下，没想到老太太跟她说了这么多。 不过也可以想象得到，林玉儿一定非常得老太太喜欢，所以才会跟她说这么多。 其实看看林玉儿，她似乎也不错，年轻温柔，善解人意，很像曾经的纪明婉。 唉…… 提到纪明婉，他就有些发愁，为什么一个女人怀了身孕之后可以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以前她那么好，可是现在有时候让人觉得简直是不可理喻。 “表哥，快吃吧，你看你最近这么辛苦，都瘦了好多。”林玉儿一脸心疼地催促。 赵成安只觉得心里一阵暖意。 或许留下来林玉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他应了一声，低头吃东西。 纪明婉闷在房间生闷气，反正现在她怀着身孕，这家里就她最大，所有人都得围着她转。 “将军回来了吗？”她问了一句旁边的丫鬟。 丫鬟应了一声，不过听上去有些遮遮掩掩的。 纪明婉觉得有些不对劲，登时柳眉倒竖，将手中的帕子朝着丫鬟扔了过去，“我问你话呢，不会说话吗？要不要把你变成真正的哑巴？” 丫鬟吓得浑身哆嗦，连忙跪了下来，“回夫人，将军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吃饭。” “吃饭？”纪明婉听不明白了，她指着房间里桌子上她让人准备的吃的，“好好的饭放在那里，他在哪吃？啊？你告诉我他在哪吃？谁给他做？” “林小姐已经都准备好了。”丫鬟无奈，只能说了这么一句。 林小姐？ 纪明婉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她很快也就知道了。 “她那个小贱人，还真是诡计多端啊，看上去不显山不漏水的，竟然直接把将军拦下来去吃饭了！”纪明婉冷笑。 她直接坐了起来，一手扶着腰，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夫人，您这是要去哪？”丫鬟连忙跟了上去。 纪明婉狠狠瞪了她一眼，“去哪？还能去哪？把将军找回来！不然都要被狐狸精给吃掉了都不知道！” 林玉儿跟赵成安吃过饭，两个人四目相对，竟然都觉得有些意乱情迷。 赵成安试探着，准备伸手过去，拉住林玉儿的手。 “将军！”门口传来纪明婉带着撒娇的声音。 二人犹如惊弓之鸟，连忙都站了起来。 不过林玉儿转念一想，她可是跟表哥有婚约的人，何必怕纪明婉一个孤女？ 她目光直直的看向门口，甚至带着几分耀武扬威的意思。 怎么样？ 将军现在就是在跟她一起吃饭，而且按照她和将军的感情发展进度，很快他们还会牵手，她会成为将军府的女主人。 纪明婉一进门，直接跟林玉儿四目相对，登时好像火光四溅一般。 两个人互不相让。 赵成安看着她们两个的样子，也是一脸苦恼。 “那个……我还有点事，约了李大人谈点事情，我先出去了。”说完，赵成安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而此时只剩下了纪明婉和林玉儿两个人。 “怎么？下午架还没吵够，又过来找事？”林玉儿虽然此时是寄人篱下，可是却一点都没有心虚的意思。 “找事？是你先找事，你住在我们家里到底要赖到什么时候？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免得到时候赶你走，面子上不好看！”纪明婉挺着肚子，很是理直气壮。 林玉儿却一点都不害怕，也不怵她。 她冷笑了一声，“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 “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沈小姐还是将军夫人的时候就是拜你所赐，最后才会跟将军和离，她就是生生被你赶走了，现在你想用同样的办法也把我赶走，告诉你，没那么容易！”林玉儿拍了一下桌子。 登时吓了纪明婉一跳。 “你拍什么桌子？这是在将军府，你以为是在你们老家？真是没规矩的野丫头，就你这样的，竟然也敢妄想要嫁入将军府？真是可笑至极！别说我不同意了，就是老太太也不会愿意！”纪明婉一手叉腰。 林玉儿也不是吓大的，“我跟表哥的娃娃亲就是老太太定下的，你觉得老太太自己说的事情，会自己推翻吗？” “你……你……”纪明婉气的浑身发抖，她手哆嗦着，指着林玉儿。 她正想说什么，只觉得眼前一黑，之后身子一软，竟然直接瘫倒在了地上，昏迷过去了。 林玉儿只不过想气气她，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 万一真的气出毛病了，到时候也不好跟赵成安交代。 “喂……喂……”她唤了两声，可是对方竟然只是直楞楞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该不会死了吧？ 这么脆弱吗？ “来人，快来人！”林玉儿大声呼救。 赵成安从赵府离开之后，也没地方去，便又跟以往一样，找了个秦楼楚馆睡了下来。 这地方的姑娘美艳是美艳，不过总让人感觉是个空架子，逢场作戏的。 第一百七十章 你走吧 赵成安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只是兴味索然的跟姑娘喝了几杯酒，又听了一段小曲儿，之后便睡下了。 睡梦中，他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那时候他可以不管家里的任何事，所有事情都是沈舒柔一手包办，家里的一应吃穿用度也根本不需要他考虑，他只用顾好自己便是。 在朝中做事，回到了家里，娇妻美妾，当真是快活似神仙。 可是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昏了头了，非要跟沈舒柔和离。 怎么就那么想不开？ 如果没有和离，如果她还在赵府，一定可以替他处理好林玉儿的事情，也可以帮他把府里都给安排好，而且他的俸禄只用自己开销便可。 “舒柔……舒柔……” 睡梦中，赵成安一直叫着沈舒柔的名字。 一觉睡到天亮，赵成安回到府中的时候，一家人都急坏了，老太太直接上前质问，“你到底去哪了？婉儿昨天晕倒了，这里连个能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赵成安本来还沉浸在对沈舒柔的思念以及怨愤之中。 为什么她那么狠心，竟然对着一家老小不管不顾，非要坚持和离？ 一回来，就又要面对如此糟心的局面，他更觉得抓狂了。 “怎么不能拿主意了，不是经常晕倒吗？以前怎么做该怎么做便是，我整日忙公事便已经够累了，这些琐事就不要打扰我了！”赵成安发了一通火，直接摔门而去。 赵老太太有些蒙圈。 这刚回来，怎么又走了？ 难道她说错了什么？ “你去哪？”她高声喊道。 可是门外却没有应声。 躺在床上的纪明婉已经醒了，只不过一直装着不肯起来，就是为了赵成安回来之后可以用个苦肉计，让他看看自己多可怜，尽快把林玉儿给赶出去赵府。 可她还没来得及演戏，没想到赵成安直接就离开了，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算是怎么回事？ 此时她再也忍不下去了，从床上坐了起来，想要追赶上他，问个究竟。 可当她来到门口的时候，眼前已经空无一人了。 正在门外等着老太太发落的林玉儿看到纪明婉醒过来了，也是大为吃惊。 她嘴角扯了两下，随即笑了出来。 “这……大夫的水平还真是高，本以为得三两天才能醒过来呢，没想到这才多大会儿啊，都会下床跑了！”林玉儿揶揄。 她此时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纪明婉分明就是装的。 不过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没想到赵成安才刚回来，甚至连到床边看一眼都没有，竟然转身就走了。 “某些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将军的心尖儿宠，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林玉儿又是一阵大笑。 纪明婉本来心里憋着气，此时林玉儿竟然还招惹她。 她再也忍受不了了，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林玉儿被打的脸颊发烫，很快细嫩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巴掌印。 她下意识捂住了脸颊，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纪明婉，“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我就是要打你这个不知羞耻不要脸的贱人，你干什么不好，非要插足别人的家庭！”纪明婉直接破口大骂。 林玉儿又怎么肯受气？ 她便要冲过去将这一巴掌给还回去。 还好赵老太太眼明心亮，直接招呼周边的丫鬟，指着林玉儿道，“赶紧把她拦住，拖出去！” 不管怎么说，现在纪明婉的怀里可是怀着他们赵家的孩子，不能有一点闪失。 丫鬟们闻言，赶紧冲了过去，四五个人将林玉儿连拖带拽地拉了出去。 “别拉我，松手，我肯定要还回去，我肯定要还回去的！”林玉儿大叫着，被拖了出去。 赵老太太不住地用拐杖敲着地面，“造孽，真是造孽！” 以前有沈舒柔在的时候，她只用安安心心当自己的老太太便是，尊享着荣华富贵，其他任何事情都麻烦不到她。 可是如今？ 什么事都得她来处理。 纪明婉被人扶着坐在了床上，看到赵老太太这个样子，她心中一阵冷笑。 不过她也不敢表露出来。 这纯粹就是赵老太太自作自受！ 好好的，非要定什么娃娃亲？ 她愤愤然咬了咬牙，一言不发躺在了床上。 赵老太太带着林玉儿一起来到了大厅。 “老太太，您坐好，别因为一些不值当的事情生气。”林玉儿很有眼力见儿，给赵老太太斟茶倒水，表现的很是温顺乖巧。 可即便如此，赵老太太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玉儿，那个婚约……”赵老太太犹犹豫豫。 林玉儿一听这个，登时害羞了起来，低着头，“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凭老太太做主就是了。” 赵老太太多次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叹了一口气。 坏人总得有人来当。 有些事情如果不尽早决定，可能这个家就快要散了。 “你还是走吧。”老太太摆了摆手，可是态度异常坚定。 林玉儿本来一脸娇羞，一听到这个，好像自己耳朵有问题一般，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走?往哪走？” “回老家去，安安生生找个门当户对的，我会让人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算是对你的亏欠。”赵老太太道。 虽然现在阖府上下入不敷出，可是该花的钱还是得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果花钱可以了事，那这件事还算能够解决，还没有到坏透了的地步。 林玉儿脸色一沉，“我不要什么嫁妆，我是来嫁给表哥的！” 赵老太太试图拉起来她的手，语重心长，“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也得知道，我这么做了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和你表哥两个人好！” 林玉儿不明白，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老太太，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 “你也知道，你表哥现在这样的情况，周边肯定是不缺女人的，就算是纪明婉，现在在这里过得也是各种不顺心，如果你再想不开，也嫁进来，到时候免不了论一个独守空房的结果……”老太太又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怎么样才肯回去 赵老太太这番话半真半假，就是希望林玉儿可以改变自己的主意。 林玉儿沉默，片刻之后掉下来了眼泪，“我知道了，无非就是表哥现在飞黄腾达了，看不上我这个乡下野丫头了……” 说着，她哭着跑开了。 赵老太太想劝说一番，不过终究是没有过去。 就算是自己家妹妹的女儿，亲上加亲固然是好的，可若是整天鸡飞狗跳的，这日子也真是没办法过。 而赵成安从赵府离开之后，心里装的一直都是沈舒柔。 她的脸，她的身姿，她的……做生意的能力。 真是的他当初怎么就非要把她赶走不可？ 不过想想，当初她似乎也并没有要留下的意思，难不成她早就跟三皇子有什么关系了？ 只是她一直都背着他，所以当他提出将她赶走的时候，便正中下怀？ 如果真是这样，沈舒柔将他当成什么人了？ 赵成安越想越生气，决定一探究竟，到底是不是如他猜想一般。 他来到了霓裳阁外，此时沈舒柔正在店里跟掌柜的说什么，不过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 见状，他也跟了上去。 沈舒柔分明注意到身后的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小姐，他又跟过来了，我们怎么办？”秀云有些烦，又有些害怕。 毕竟之前这个赵成安出现的时候就没什么好事，如今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碰见的。 很可能他心里正憋着什么坏主意。 沈舒柔倒是还算镇定，她略想了想，“别怕，如果他真的想对我们做什么，也不会在这样光天化日之下。”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到底要做什么，她心里真的没底。 沈舒柔带着秀云，快步朝前走，赵成安竟然也穷追不舍！ 与其这样逃，也是逃不过的，不如直接面对！ 如此想来，她索性猛然顿住脚步，回头直直的看向赵成安，厉声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成安虽然有意想要接近她，不过此时被她猛然这么一问，顿时有些懵了。 “我……我没打算干什么……”他眼神躲闪，而且似乎还带着几分沈舒柔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感觉有些暧昧，总之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沈舒柔冷哼，眸中冷然，“既然没打算干什么，你为何一直跟着我？” 说完，她甩袖就要转身离开。 赵成安见状，连忙上前拦住，“你别走……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这话说的当真违心。 沈舒柔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哦？道歉就不必了。”她漠然拒绝。 毕竟不管他是否道歉，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然是形同陌路，根本无法修复的关系，又何必多此一举？ “不不不……”赵成安听到沈舒柔肯跟他说话，他仿佛是得了恩赐。 如果能好生相劝，将她再哄回来，那对于他们家来说真的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就又可以当他的甩手掌柜的了。 “你别这么说，之前那天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那天也是鬼迷心窍了，在这里我郑重的向你道歉！”说着，赵成安竟然对她鞠了个躬。 沈舒柔吓得连连后退，“你这是干什么？” 从前在她面前，赵成安一向自视甚高，张口闭口都是“本将军”，而且对于家里的各种事情从来不放在心上，可是现在突然为了道歉，对她行这么大的礼。 沈舒柔有些心里没底，怕是这个人又要生什么事。 “我今天是想跟你道歉的，之前也是……我太着急了，毕竟我们曾经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真的很想让你原谅我，回来吧，还会来我们家，我们一起跟以前一样，好不好？”赵成安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尽量真诚。 沈舒柔算是彻底明白了。 即便他尽力伪装，可是心里有所求，就难免会暴露。 他这样低声下气地过来说这些话，无非还是想让她回去收拾他们府中的烂摊子。 那个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实则内里虚空，各种花费无度的破烂摊子。 沈舒柔不免想起来了曾经那些事情，她也曾经想办法让他们府中削减一些不必要的仆役，另外荒废的院子可以交给家里的奴仆去管理，每年只需让他们上交一些费用即可。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别的兴利除弊的措施，可是赵老太太觉得面子上不好看，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将军府，一些派头总还是要有的，更何况家里的园子都要包出去收银子，听上去总让人觉得太过小气。 所以这些事根本没能实行，直接胎死腹中，以至于后来她不得不用自己的嫁妆来贴补他们家。 当初的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沈舒柔可是历历在目。 如今她好不容易从那个泥潭里逃了出来，竟然又要让她回去？ 这是开什么玩笑？ 赵成安看到沈舒柔只是沉默，以为她心软了。 毕竟他可是将军，对于她这样的商户之家来说，这可是多大的荣耀。 有些人就是想，还不能够。 “跟本将军回去吧，你还安安心心当你的将军夫人，一切都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赵成安拍着胸脯一再保证。 从前他一直看不上沈舒柔，可是自从分开后，他才发现，沈舒柔比纪明婉漂亮的多。 如果能让她回去，抱得美人归，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沈舒柔冷笑，微微抬眸，直视赵成安，“赵将军这么着急让我回去，可是因为府里现在入不敷出，更有娃娃亲闹得鸡飞狗跳，让我回去处理去？” 赵成安愣了一下。 她的话说的很是平静。 可是听在赵成安的耳朵里却满是嘲讽。 她是怎么知道他府里的事的？ 他心里蹦出来一个念头，压低了声音，那声音中满是威胁，“你知道林玉儿的事？” 沈舒柔面色云淡风轻，“你的那些事，你以为还有谁不知道呢？” 她自然不能说自己问了轩辕烨。 不过她曾经可是赵成安的妻子，知道林玉儿的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要怎么样才肯回去？”赵成安也收起了那一套假惺惺。 第一百七十二章 搬救兵 赵成安也不再啰嗦了，索性直接询问。 沈舒柔倒是觉得此时他这样更加真实的面孔，看着让她觉得更舒服一些。 “这样就对了，你我二人之间，不必那样装模作样。”沈舒柔道。 赵成安有些尴尬。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他是一定要让沈舒柔答应跟他回去的。 “你到底怎么才肯跟我回去？”他再次问道。 听得出来，他应该是挺着急的。 想必现在他定然是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不过不好意思，恕不奉陪。 “我已经自由了，没打算回去当你的金丝雀。”沈舒柔断然拒绝。 赵成安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将军，平日里也是见惯了各种讨好的面庞，此时沈舒柔这样一点情面都不给，让他碰了一鼻子灰。 他当真是脸面上过不去。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赵成安恼羞成怒。 说着，赵成安便准备动手。 沈舒柔眼角扫了一眼不远处。 刚才她故意跟赵成安说了那么多话周旋，就是想要给秀云争取时间。 让她去搬救兵去了。 而秀云也是趁着他们两个说话，赵成安不曾注意到她，偷偷跑了。 她朝着沈宅跑去，跑到了一半，突然看到青云出现在她面前。 “你这小毛丫头，这么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干什么？”青云上前问道。 秀云已经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只是拉着青云，气喘吁吁，“快……小姐……被赵……赵成安拦下了……” “什么？”青云面色一沉。 赵成安这边，他已经做好了打算，软的不行来硬的，反正他是一定要让沈舒柔跟他一起回去的。 还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沈舒柔是他的女人！ 他慢慢逼近沈舒柔。 沈舒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毕竟如果自己太过慌张，只会助长了对方的气焰。 只是秀云都去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来？ 她心里正犯嘀咕，没想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赵将军，还真是会躲清闲，朝中关于军需的事情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是轩辕烨的声音。 平日里那个冷然没有一丝温度，甚至带着几分孤傲之气的声音，此时听在沈舒柔的耳朵里如同天籁。 她眸中甚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轩辕烨气定神闲坐着轮椅，身后跟着青云。 仿佛他出现在这里，一切不过是巧合。 不过…… 怎么没看到秀云，难道真的是巧合？ 沈舒柔纳闷，不过还是心细地发现，远处墙角处露出了秀云的衣角。 她心里有底了。 这是秀云去搬过来的救兵。 赵成安本来是打定了主意，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也能碰到轩辕烨。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是这三皇子自从腿受伤之后，一直深居简出，平日都是在府邸里闷着吗？ 怎么今日竟然还来到了这街上？ 还正巧碰上了这件事。 难不成…… 他之前猜想的果然没错？ 赵成安心里一时有些烦乱，“卑职参见残王。” 轩辕烨平时在沈舒柔面前虽然看上去孤傲清高的样子，好像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不过却从未给她摆过什么架子。 她以为他可能是在军营待的久了，与将士们打成一片，自然也就没有了这么多的规矩。 可是此时面对赵成安的时候，轩辕烨好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他仍旧是跟平时一样，看上去冷冷的，不怒自威。 可是却分明让人感受到一种来自皇孙贵族的压迫感。 “据说赵将军前几日才官复原职，凡事还是要尽心尽力才是。”轩辕烨语气平缓，只是微微扫了他一眼。 赵成安面色难看，连忙说道，“残王教训的是，卑职告辞，这就去处理公事。” 他虽然心里对于轩辕烨很是不服，不过不得不承认，轩辕烨所立下的战功，是他一辈子都赶不上的。 轩辕烨抬了抬手指，赵成安告辞离开。 沈舒柔看到他离开，直到他背影消失，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多谢王爷。”沈舒柔连忙致谢。 轩辕烨却摆了摆手，语气中有几分不耐烦，“没事招惹他干什么？” 这个赵成安德不配位，虽然顶着将军的头衔，不过行事龌龊，为人不齿。 不过这样的人却也还有用处，所以便一直留在朝中，毕竟只是一个工具，用着顺手也就是了，其他不需要考虑的太多。 沈舒柔也很委屈。 她巴不得离赵成安远远的，安安心心做自己的小生意，赚一点小钱，可是无奈这个赵成安就是阴魂不散，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他。 “我没有……”她试图解释。 轩辕烨又怎能不知道情况？ “行了，回去吧。”他丢下一句话，带着青云离开。 秀云看到赵成安离开之后，便匆匆跑了过来，不过还没有跑到沈舒柔跟前，就看到轩辕烨离开了。 “小姐，王爷这是怎么了？”秀云虽然不知道情况，不过也看得出来轩辕烨似乎有些不高兴。 沈舒柔低着头，看上去也是委屈巴巴的样子，嘟囔了一句，“谁知道？” 赵成安在沈舒柔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也就算了，毕竟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一次两次她不答应，自己便三次四次的找她，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逼得沈舒柔不得不回心转意，重新跟他回将军府。 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残王竟然也过来了。 而且刚才他看残王和沈舒柔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陌生。 他深吸了一口气，眸中神色也暗了几分。 难不成沈舒柔真的跟轩辕烨早就勾搭上了？ 如果真是这样，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赵成安越想越气，这件事情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赵府门口。 林玉儿一把鼻涕一把泪，拉着赵老太太的衣服，怎么都不肯松手。 “老太太，我跟表哥的婚事可是您亲口答应了的，不能就这么反悔了，这如果传出去了，让大家怎么看表哥，怎么看将军府？” 林玉儿声泪俱下，有理有据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走吧 赵老太太板着脸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如今这府里都快闹翻天了，如果我强行让你留下来，到时候你表哥的孩子可能都保不住了……” 说到这里，赵老太太也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你听话，我已经让人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随着你一同送回去，你可以回老家，跟那个曾牛结婚生子，这样的日子不是也挺好的？” 曾牛？ 老太太怎么知道的？ 林玉儿愣了一下，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点了点头，似乎是将一切已经看透了一般。 其实林玉儿在老家的情况，赵老太太怎么可能不知道？ 毕竟这可是给赵成安选妾室，之前纪明婉的事情就已经让赵老太太很后悔，没有好好了解纪明婉的家世背景。 如今又来了个林玉儿，虽然是自己亲口定下的婚事，也是自己姐妹家的孩子，不过凡事还是要慎重起见为好。 为此，赵老太太专门让人在前一段时间回去老家将林玉儿的情况好好调查了一番。 其实她的本意只要林玉儿没有行为不检点，她是愿意把林玉儿安置在这将军府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的。 可是没想到后来林玉儿竟然仗着自己对她的宠爱和纵容，将这府中搅得天翻地覆，甚至差点把纪明婉给气出病来！ 要知道现在纪明婉可是他们家最大的，肚子里怀着孩子呢！ 就连她这个老太太都要让她三分。 所以，林玉儿是断然不能留在这里了，而且回来的人也说了，林玉儿跟那个曾牛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如果林玉儿跟着曾牛，可以好好过活，日子应该也不错。 京都这地方，终究不是她应该过来的。 赵老太太在林玉儿的身上轻轻拍了拍，“行了，你也别哭了，赶紧起来，让人看见了像什么话？” 林玉儿眼泪止住。 她过来这里，无非也是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捡漏的，如果真的让她回去，跟翁牛成亲，倒是也没什么不行的。 毕竟比起来在这里跟纪明婉争风吃醋，回去以后可全都是她说了算。 曾牛对她宠得不行，言听计从的。 而且老太太也说了，让她带走不少嫁妆。 这样一算，这一趟也算是没有白来。 林玉儿起身，“老太太……” 她想说什么，赵老太太却摆了摆手，“走吧。” “哎……”她应了一声，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她分明从缝隙看到不远处的赵成安往旁边的石狮子后面躲了躲。 他是不想看见她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回去！ 马车载着林玉儿扬长而去。 赵成安看着马车走远，才松了口气，从石狮子后面走了出来。 “老太太……”他上前去跟赵老太太问候。 赵老太太看他那个样子，也是无奈摇头叹气。 他这个儿子，在她眼里什么都好，就是这婚姻大事，总是让人感觉挺乱的。 “回家吧。”她伸手扶着赵成安，回了府中。 纪明婉一直都是躺在床上，直到听到林玉儿离开了赵府，她心中才算是快意。 其实她身体倒是没什么，只是心里憋着这口气让她难受。 她不好过，大家就都别想好过。 于是她就跟来给她看病的大夫串通好，让大夫故意把她说的生命垂危，连带着孩子可能也会保不住。 她知道他们家人，如果不是真的痛在身上，他们绝对不会为她说句公道话。 而且也很清楚，他们对于她肚子里的孩子看的很重。 如果说她有什么问题，他们家可能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 不过若是牵扯到了孩子，所有人就都得让路。 果然，这个办法很是奏效。 赵成安过来纪明婉的卧房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坐起来了，正倚着桌边，吃着一碗银耳莲子羹。 那朱红的唇轻轻一抿，便将那汤匙里的粥吸入了口中。 “将军回来了……”纪明婉那如丝的眉眼轻轻瞥了一眼门口，看到赵成安脸色有些晦暗，想来应该是心情不好。 她试图站起来，不过才刚离开座椅，便又重重的坐了下去。 赵成安见状，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了她。 “你看你，身体不好就不要下床，吃点东西就赶紧躺着吧。”赵成安看上去对她很是关切。 纪明婉稍觉安慰。 不过她却背过身去，看上去好像是生气了一般，“休息？我哪敢啊？眼看着将军又要迎娶新欢了，我哪里还敢跟以前一样，以将军夫人自居，还是早早适应了，万一哪天被赶出去了，也不至于落差太大。” 说着，纪明婉抽出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赵成安闻言，一脸惊慌，“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谁要把你赶出去？谁又要迎娶新欢了？我现在心里眼里可是只有你和咱们的孩子，你可千万不能胡思乱想啊，免得影响了心情，对身体不好。” 一边说着，赵成安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 可是她却一把推开了他，“将军还是别开玩笑了，那个林玉儿都说了，她是要来嫁给将军，成为将军夫人的人，说到底……我现在也不过就是个平妻，还未扶正，这出去了，那些夫人太太也都知道，她们嘴上不说，其实我心里知道，她们一直都挺看不起我的……” 说到这里，纪明婉只觉得满心委屈，“以前是因为沈舒柔在，我一直被她压着，一直是平妻，如今林玉儿来了，她若是嫁给你，还不就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了？还有我什么事？” “我看我还不如别自讨没趣，趁早远离了这里，也好让将军眼不见为净，跟你的新婚妻子可以好好生活。”纪明婉声泪俱下，看上去当真是伤心得很。 之前沈舒柔还在赵府的时候，因为她是将军夫人，赵成安为了表示自己对纪明婉的重视和喜欢，就直接将她迎为平妻，不是正妻，却与正妻有同样的地位。 可如今他们二人都已经和离，林玉儿却还是平妻。 赵成安了然。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关系特殊 之前赵成安觉得既然已经是平妻了，那沈舒柔离开了，这也就是很顺理成章的事，纪明婉就是正妻了。 可此时听纪明婉的意思，她似乎不满足于此。 “那依婉儿的意思想要怎么做？”赵成安想要尽其所能去安慰一番。 而纪明婉等的也正是这个时候。 “婉儿的心思，难道将军还不知道？”纪明婉眼看着目的就要达成了，心里自然是激动，只不过面上少不得要矜持一番。 赵成安愣了一下。 “将军故意的！”纪明婉故意撒娇，“明知故问！” 赵成安闻言仰天大笑。 纪明婉如愿又名正言顺被升为了正妻，从此以后，她就不再用顶着平妻之名了。 赵成安现在总算是又了了一桩心事，将林玉儿给送走了。 心中无事天地宽，他又过来跟纪明婉说了那么半天的话，少不得一番温存。 赵老太太本来想过来看看纪明婉怎么样了，没想到才走到门口附近，就听到房间里面传出来了两个人低声的话。 “别这样……” “怎么样啊？” 老太太只觉得一阵面红耳赤，正准备转身离开，又想到纪明婉现在怀着身孕，再加上之前的事情，卧床多日，可不能不注意身体。 她故意清了清嗓子，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喊道，“安儿，我有点事跟你说，你出来一下。” 赵成安正在兴头上，也只能偃旗息鼓，很是扫兴的叹了一声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出了房门。 纪明婉兴致缺缺，不过也没办法。 不管怎么样，林玉儿走了，她心情好，这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赵成安和赵老太太一起出了院子，走出去没多远，在小路的拐角处停了下来。 “胡闹！”老太太厉声呵斥。 虽然她没有说明白，不过两个人心知肚明。 赵成安有些尴尬，想解释，可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行了，你什么都别说了，别只顾着自己胡闹，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赵老太太摇了摇头。 赵成安连忙应声，“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得了他的保证，赵老太太才算放心。 “你今天别回去睡觉，从今天开始到孩子生下来，都不许回去睡觉，听到没有？”赵老太太直接下了命令。 “啊？”赵成安一听这个，整个人就呆愣了。 “不去那里睡觉，那我去哪？”赵成安不解。 赵老太太不管那么多，“这么大的府邸，找个睡觉的地方还不容易？” 她是不相信的，也不管那么多，反正只要不伤害到孩子就行，其他的她可管不了那么多。 看着老太太径直离开，赵成安也很是苦恼。 眼看着天黑了，他不回去房间，又能去哪？ 算了，答应了老太太了。 而且他们家老太太的脾气他可太了解了，说不定真的会查房。 赵成安也不想在府中随便找个地方睡，索性直接出门去了。 沈舒柔的音容笑貌一直在他的脑海中重复出现，挥之不去。 他本来想要跟沈舒柔好好说说的，如果她愿意改变主意，重新回到将军府，那也是完全可以的。 他可以不计前嫌，接受她。 可是先不说沈舒柔到底愿意不愿意，竟然又碰到了轩辕烨。 他有些无语。 难道他们两个真的关系特殊？并且早就已经认识了？ 赵成安心中纳闷，本想找个地方喝花酒，现在也全然没有了这个心思。 月亮升了起来，今天月色不错，不过他没什么心思欣赏，只是任由着脚步往前走，竟然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小沈宅的门口。 看来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还是惦记沈舒柔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如过去跟她好好谈谈，让她赶紧回来，不要再胡闹了。 赵成安如此想着，正准备上前过去，不远处一个身影过来了。 如果是别人，他可能夜色之下一时还认不出来对方。 不过这过来的是轩辕烨！ 他坐着轮椅，一身清晖，当真是气度矜贵，不染凡尘。 赵成安愣住了。 他怎么会这个时间点过来这里？ 答案立马蹦到了他的脑海之中。 果然，他们两个有问题！ 赵成安只觉得心中一股怒火燃烧，血液上涌，他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正准备冲出去，可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又有所犹豫了，只能呆楞楞的站在那里，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轩辕烨坐着轮椅，堂而皇之地进去了小沈宅。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跟这宅子的主人关系不一般。 之前他的各种猜测在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了出来。 他曾经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沈舒柔这样的商贾之家，卑贱得很，怎么可能与残王有什么联系？ 不过现在他发现了，沈舒柔勾引人的本事还真是不小。 残王那样冷血不近女色的人，都能被沈舒柔的石榴裙给绊住了。 这可不是他胡思乱想，有证据的。 残王深夜进入小沈宅，这已经是足够有力的证据了。 赵成安眸中一抹狠厉。 真是没想到，沈舒柔手段如此了得。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决定还是多观察一段时间，毕竟这件事情牵扯残王，万一真的给弄错了，到时候惹火上身，他也吃罪不起。 沈舒柔这段时间生意做的不错，再加上她又培养了秀云跟她一起看账本，一些简单的事情她完全可以交给秀云来做，所以她倒是轻松了不少。 不过每天晚上看账本这个习惯还是不能少，毕竟铺子现在多了，每日不及时处理问题，积攒的多了，可能就成了大问题了。 轩辕烨过来的时候，沈舒柔正在庭院中，躺在摇椅上想休息一下脖子。 察觉院门口有响动，她回头看去，只见是轩辕烨坐着轮椅过来了。 他一身玉色常服，看上去贵气，却又带着几分清冷。 “你怎么又从门口过来了？”沈舒柔有些纳闷。 以前他总是会从小路过来的，可是最近好像很频繁的从大门进来，难道他不怕别人说闲话了？ “我乐意。”他回答的很是简单。 第一百七十五章 梦还是现实 轩辕烨嘴上那么说，心中却出现了赵成安鬼鬼祟祟的身影。 最近赵成安一直在调查沈舒柔，既然他心中有所怀疑，索性直接坐实了他的想法。 左右他和沈舒柔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对于他这样的我行我素，沈舒柔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哦。”她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只是翻了个身，继续躺在那里。 今天在店里忙了一天，实在累的不行，以前看到爹爹回家之后，总是一副不想动弹的样子，她还觉得挺生气的，没想到现在这些事情落在自己的头上，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轩辕烨也没责怪她无礼的意思，只是推着轮椅上前看了看她。 她此时闭着眼睛，身上盖着一条毯子，月色笼罩之下，她的面庞看上去恬淡而安闲。 “下一步什么打算？”轩辕烨问道。 沈舒柔朦朦胧胧的，只是随口说了两句，“开更多的铺子，赚更多银子，去北疆……” 后面的话有些含混不清，她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沈舒柔已经累了好几天了，越是累，便越是容易躺床上睡不着，她最近都有些头疼了。 不过昨天晚上她睡的挺好的，好像做了一个美梦，周围都是甜甜的桂花香味，她好像是进入了月宫，看到了嫦娥和月兔，另外还有一个人…… 她仔细想想，却不太真切，脑海中总是出现轩辕烨的面庞。 醒来的时候，她是在房间里的。 “轩辕烨……”她闭着眼睛，轻声唤着。 “小姐，你说什么？”秀云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了房间。 沈舒柔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 她看了看周围，确认是自己的房间，眼神中有些迷茫。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记得自己是在院子里的。 秀云一边准备东西，一边笑了笑，“小姐说的话……您不在这里，那还能在哪？” “我昨天晚上一直睡在这里？”沈舒柔仍旧觉得有些不真实。 秀云将洗好的帕子放在了她的手里，“一直在这里，我去给小姐煮安神茶，回来的时候小姐就一直都在这里。” 沈舒柔疑惑了。 昨天轩辕烨过来这里，是她在做梦？ 正在她诧异之事，门口管事的来回，说是青云过来了。 沈舒柔这会儿还没换好衣服，便示意秀云出去。 秀云应声，开门去了外面。 “王爷让送来这个白狐裘给沈小姐。”青云双手捧着一条雪白雪白的白狐裘，长长的，密密的毛看上去很是厚实，很是暖和。 秀云纳闷，王爷好好的，让送这个白狐裘干什么？ 青云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继续说道，“这是王爷之前用亲手射杀的白狐所做成的，白狐本就罕见，再加上猎杀困难，想要做成这样一件白狐裘，可谓是属实难得，市面上也是有市无价的，王爷说了，秋深露重，让小姐注意保暖。” 秀云闻言，又是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白狐裘，用手轻轻摸了摸，只觉得入手柔顺。 “谢过王爷，我这就送进去给小姐。”秀云说完，捧着白狐裘便转身进了门。 青云望着秀云的背影，似乎想说什么，不过她已经抱着白狐裘转身进了房间。 这丫头……怎么见个面连个其他话都没有…… 青云挠了挠头，只能转身离开。 沈舒柔在房中已经自己穿好了衣服，秀云进来的时候，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理头发。 顺着镜子看过去，她看到秀云手中抱着厚厚的白狐裘，有些纳闷，“这大早上的，青云过来送这个？” 秀云将东西收好，放在了柜子里，“可不是……说是王爷让送过来的，提醒您秋深露重，让您注意保暖。” 沈舒柔微怔，昨夜的一切浮现在了眼前，那并不是梦。 她依稀记得，自己躺在摇椅上，身上盖着毯子，而轩辕烨坐在轮椅上，就静静的陪在她身边。 他们两个什么话都没有说，不过却又觉得仿佛有某种情愫在二人之间氤氲。 沈舒柔不觉有些发呆，就连秀云叫她，她都没有听到。 “小姐，想什么呢？”秀云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 大早上的，感觉小姐似乎是哪里不太对，难不成生病了？ 沈舒柔将她的手推开，白了她一眼，“你这个丫头，可是越来越放肆了。” “我……”秀云一时语塞。 她这也是担心小姐，怎么就放肆了？ 沈舒柔看到她憋得脸色通红，也知道她心中委屈，不是秀云放肆，而是沈舒柔自己心里藏着事。 “最近事情多的很，李将军的夫人说近日搬了新的宅院，请了很多人过去庆贺，点名让我们轩辕阁给做两套衣服，等到时间好穿上。”沈舒柔看着秀云已经给自己整理的差不多的头发。 这丫头手很巧，梳的头发可以好几日不重样，还能搭配着她的衣裙来，当真是别出心裁。 她很满意的站了起来，在镜子前面转了一下身子，整体的装扮甚是满意。 “走，出门。”沈舒柔睡了一觉，觉得整个人已经满血复活了。 秀云犹豫，“可是您早起还没吃东西呢！” 沈舒柔却不甚在意，只是摆了摆手，“路过李记买点糕点，路上吃着就是了。” 秀云无奈。 小姐虽然现在掌管着整个家的生意，的确不能跟寻常闺阁小姐一般，以很多规矩来要求，不过这样整天在大街上游走吃东西，总是不太合适。 她心中如此想着，可看到小姐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随便吧，之前在赵家的时候，小姐已经受了够多的委屈了，如今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生活，似乎也挺好。 秀云站在原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不曾防备，一抬头发现沈舒柔已经走到了门口了。 “小姐，等等我。”秀云喊了一声，便连忙追了上去。 京都的街市很是热闹，夜间没有宵禁，一直到很晚，清晨又是太阳升起的时候，这街市上的小摊贩就陆续摆好了摊子。 第一百七十六章 是为了她好 沈舒柔走路挺快的，秀云好不容易才追上了她。 “小姐，要不我还是让小厮套个马车过来吧，当心累着了。”秀云有些气喘吁吁。 沈舒柔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揶揄道，“你累了吗？” 秀云是个小丫头，从小各种杂活累活干的多了，自认为体质还算不错，不过饶是如此，想跟上小姐的步伐，还有些不容易。 她点了点头，“小姐娇贵，还是休息休息吧。” 沈舒柔却很是自信，摆了摆手，“不用。” 语落，她又高昂着头，朝前快步走去。 不得不说，这段时间被轩辕烨强迫着在王府跑圈，还真是有用的很。 她从前走路总觉得累，可是现在似乎觉得还好，这半天走下来，只觉得通体舒畅。 看来轩辕烨也不是惩罚她，真的是为了她好。 “小姐，您只顾着忙给别人准备衣服，夫人的寿辰礼呢？”秀云不解。 从前夫人的事情小姐可是最上心的了。 “我自有打算。”沈舒柔胸有成竹。 秀云看着沈舒柔的样子，有些捉摸不透。 两人一起来到了李将军的府邸。 到了门口，沈舒柔手里的吃食正好吃完，秀云连忙给她整理了一下仪容，又上前跟门口的守卫说明情况，守卫进去通报。 沈舒柔看着周围，心中暗想，从前在赵成安府中住的时候还不曾有什么感觉，如今看来，这官家的府邸确实比他们这样平民老百姓住的地方要威严几分。 她胡思乱想着，旁边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她不经意看了过去，只觉得这个马车看上去很熟悉。 正在她诧异之时，只见纪明婉从马车上下来了。 怪不得，这马车当初置办的银子还是从她的嫁妆里出的银子。 不过她过来这里干什么？ “真是好巧。”纪明婉一下了马车，就直接朝着她走了过来，挺着肚子大腹便便的样子，其实这胎儿也没几个月。 她应该是刚刚在马车上的时候就看到了沈舒柔。 沈舒柔今天是过来给李将军夫人做衣服的，为表诚意，她亲自过来的，一会儿他们霓裳阁的师傅也会过来。 她不想多生事端，只是对着纪明婉点头示意，看上去不失礼貌，不过却又不怎么亲近。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不过纪明婉却似乎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她一手扶着腰，故意挺着肚子，“李将军与我家将军交好，李夫人便请我过来，商议一下宴请示意。” 她轻笑一声，轻轻抚了抚鬓角的碎发，“没办法，同为将军正妻，打交道不免多了些，关系自然也要更好一些，这可不是寻常人等巴结就可以得来的。”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纪明婉如今被扶为了正妻，而且据说之前为此赵成安也专门宴请一番，算作是昭告天下的意思。 这可是把纪明婉得意坏了。 如今李将军夫人又专程请她过来商量事宜，这也算是大家对于她身份的认可，她也算是正式被这些夫人给接受了。 而沈舒柔如今过来了这里，还要等着通报，在纪明婉看来，就是沈舒柔这样卑贱的商贾想要巴结李将军。 真的是为人不耻。 纪明婉的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很是趾高气昂的走入了李府。 沈舒柔待小厮通传之后，正好店里的师傅也过来了，便一起被人带着去了后院。 一会儿李夫人便会过来，让师傅量尺寸，做衣服。 沈舒柔看着这房中的布置，因为李将军比较忙，所以府里一应事务都是李夫人一手打理的。 房中的布置摆设想必也是经由李夫人之手。 她早就听说，李夫人是个很注重生活品质的人，现在这一圈看下来果然没错。 “呦，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啊。”纪明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回头看去，却见纪明婉陪着李夫人走了过来。 李夫人听到纪明婉的声音，显然有些吃惊，“你们两个竟然认识？” 纪明婉掩嘴笑了笑，“原来沈小姐没跟李夫人说啊……” 一边说着，她回头看向了李夫人，“是这么回事，李夫人整日深居简出，不知道也不奇怪，沈小姐之前与我夫君和离，说到底我们二人应该姐妹相称，是吗，姐姐？” 一听说和离这个词，很多人本能的都会认为女方过于强势，不然为什么能够做到和离？ 可是李夫人却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沈舒柔，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 只见沈舒柔走上前来，对李夫人行了个礼，“不好意思李夫人，之前我以为这些事情与做衣裙没什么关系，所以我就没有跟您说这些事，我的确和离了。”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因为做衣裙与这些事没什么关系，所以……如果以后我们能够成为朋友，我愿意和朋友分享曾经的一些事情。”她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而纪明婉没想到沈舒柔会是这种态度，她本以为沈舒柔会想办法隐瞒，不想承认，到时候就可以坐实了她之前跟李夫人说的那些事，说是沈舒柔犯了七出之条，最后竟然使手段，让将军与她和离。 都是将军和纪明婉二人心软，才会纵容了沈舒柔一个商贾之女胡作非为。 可是现在沈舒柔的态度，虽然没有说明当初和离的原因，可是这话的意思听上去，似乎也不打算隐瞒。 到时候如果真的说开了，倒是纪明婉没脸。 一时间她心里直犯嘀咕，便要岔开话题，“听李夫人说，你是过来给夫人做衣裙的，可带有图纸样式？” 沈舒柔自然不会不带这些，便将样式图递给了李夫人。 李夫人随意翻看，纪明婉凑在一旁，大概看了两眼之后，只听到纪明婉一声轻嗤，很是不以为然。 “就这些都已经是几年前的式样了，竟然也敢拿出来糊弄李夫人？你当着将军府是什么地方？”纪明婉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当真是好大的派头。 沈舒柔垂眸，眼观鼻鼻观心。 毕竟这是在李府，纪明婉什么样的态度，根本不重要，还要看李夫人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七十七章 是绝对认可的 李夫人静静地看着沈舒柔，沉默片刻。 可是这样的沉默看在纪明婉的眼里，却好像是支持一般。 “李府搬迁，这是多大的事情，你不说用心准备，竟然还如此糊弄，真是辱没了你们霓裳阁老字号的名声了！”纪明婉只觉得是抓住了沈舒柔的错处，一时之间定然要将心里的愤懑通通发泄出去才好。 都说沈舒柔和离之后越来越好了，很多人都在夸沈家的东家有多能干，她偏偏就是不相信！ 她就是要骂，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沈舒柔的真面目。 “有没有辱没名声，李夫人能看得出来，不用赵夫人这样气急败坏。”沈舒柔语气平静。 她目光缓缓移到纪明婉的身上，只见她脸色微红，看上去很是激动，“我怎么气急败坏了？我只是看不惯有些人，明明什么能力都没有，明明好好待在家里就行了，非要出来丢人现眼，很喜欢别人都赞赏你，是不是？” 沈舒柔听了简直都要笑了。 她不知道纪明婉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捞出来的。 “我怎么想的与你无关，别人怎么说我的，也与你无关。”沈舒柔沉声。 她转而看向了李夫人，“李夫人，您是见过世面的，这些衣裙的样式看着复古，可是细节上都有一些小的改变，就像是这个……” 沈舒柔指着样式图上的一条裙子，“以前这种裙子大多以单色为主，可是现在我们改为颜色淡雅的花色，在叠加以轻纱，看上去更有一种花团锦簇之感。” 李夫人点了点头，“不错。” “还有这个……这个……”沈舒柔一一给李夫人做了介绍。 对于这一番巧思，李夫人是绝对认可的。 她指着其中两套，“那就这两套给我做一下吧。” 李夫人挑的是一条留仙裙和一条襦裙，一条看上去更飘逸，而另外一条更柔美。 沈舒柔眉眼弯弯，看上去很是动人，“李夫人真是好眼光，稍后师傅给您量过尺寸，就回去做，很快就可以给您送过来。” 李夫人点了点头，“这些样式图我在外面都没看到过，可是出自沈小姐之手？” 沈舒柔谦虚道，“也不全是，这是我们整个店里所有人一起努力的成果。” 李夫人对沈舒柔很是欣赏，一点不居功，而且看上去很是健谈。 她上前拉住了沈舒柔的手，“沈小姐，看来我果然是没有选错人，对了，我听说沈小姐还开有酒楼，不如我这里宴请宾客的宴席也交给你来做如何？” 沈舒柔一听这个，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能给李家做酒席，那真的对他们酒楼会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毕竟过来这里的都是朝中达官贵人，口口相传，效果肯定不错。 “那真是谢谢李夫人了。”沈舒柔道。 纪明婉一听这个，登时柳眉倒竖，“不行！” 李夫人看向纪明婉。 纪明婉也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毕竟这是在李府，哪里有她做主的份？ 她连忙尴尬一笑，以此掩饰，“我的意思是这宴席很重要，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怕是不太合适。” 李夫人看了她一眼，“出什么岔子有我担着，只管放心做就是。” 她很喜欢沈舒柔，说不出来为什么。 倒是对纪明婉没什么感觉，总觉得这赵夫人好像有些太过尖酸刻薄了。 如果不是他们家将军与赵将军关系还行，非让她与赵夫人多亲近，她是不愿意理会的。 “李夫人尽管放心，保证不会出任何岔子！”沈舒柔笑着答应了下来。 毕竟人家这么信任她，她怎么可能让人失望？ 纪明婉本以为自己会在沈舒柔面前好好出个风头，压压她的锐气，没想到竟然落了个惨淡收场，也是心中憋闷得很。 沈舒柔从李府离开的时候将近午时，李夫人很喜欢她，想留她吃饭，不过沈舒柔却婉拒了。 毕竟她还是知道的，就算是李夫人不说什么，可毕竟这是在京都，那么多人看着呢，自己这样的身份，如果真的留下来吃饭，那但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从李府离开，沈舒柔带着秀云正准备回去，没想到纪明婉再次跟了过来。 因为已经不在李府，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所以纪明婉也就没有继续装下去的理由了。 她直接上前，压低了声音质问沈舒柔，“你整天装做这个样子给谁看？将军都已经跟你和离了，难不成你还不死心？” 呵！ 沈舒柔简直都要笑了，她有什么好不死心的？她巴不得跟赵成安老死不相往来。 纪明婉自己把赵成安当做个宝，就以为大家都会跟她一样，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赵夫人。”沈舒柔恭恭敬敬尊称了对方一声，“我姑且当做你这番话是因为怀了孩子，心情起伏不定，所以才会这么说，我不跟你计较，不过麻烦你以后说话的时候想清楚，就像你说的，我跟赵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如果你再污蔑我的清白，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纪明婉只觉得眼前的沈舒柔看上去眉目清冷，却又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感觉。 她不过一个商贾之女，有什么好高傲的？ “谁污蔑你清白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一个人做生意，哪里会跟以前当将军夫人的时候一样，那么多人敬着你，怕着你，现在怕是翻了个个儿，你心里早就不平衡了，之所以面上看上去好像你还挺高兴的，挺风光的，其实背地里还不知道多难受呢！”纪明婉想象力当真丰富。 沈舒柔听了也不反驳，“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没必要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不喜欢的人身上。 纪明婉想要拦住她，不过沈舒柔根本不搭理，径直离开。 望着沈舒柔的背影，纪明婉愤愤不平，“别人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一直在勾引将军，想让他再把你接回去，你别做梦了，将军是我的，他根本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总不是明智之举 沈舒柔匆匆离开，走出去好远，才向秀云询问，“她没跟上来吧？” 秀云快速朝着后面看了一眼，没看到，又仔细看了一眼，才算放心。 “没有。”她回了一句。 “那就好。”沈舒柔松了口气。 虽然她不惧怕纪明婉，不过跟一个怀着身孕的人置气，总不是明智之举。 万一把她气出来什么问题，到时候跟赵家岂不是更撇不清楚了。 那一大家子难缠的很，都已经和离了，整天还是那么多事。 沈舒柔心中暗想，不妨一旁的秀云似乎愤愤不平的在生闷气。 “你怎么了？”沈舒柔问道。 秀云揪着手帕，撇了一下嘴巴，“我只是气不过，那个赵夫人自己把夫君看得比天还大，就觉得所有人都在惦记她的夫君，还说什么小姐想回去，真是开玩笑！” 别看平时秀云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温顺的样子，可真的碰到了什么对沈舒柔不利的事情，她也是绝不含糊。 沈舒柔知道秀云是为了她好。 “小姐，青云跟我说最近赵成安一直在咱们门口鬼鬼祟祟的，我们是不是应该防着点？”秀云有些担心。 姓赵的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人，整天心思都是歪的。 沈舒柔摆了摆手，“防不胜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毕竟对方是官，自己是民，如果硬碰，那无异于以卵击石，不光没什么用，反而会对自己造成一定的伤害。 沈舒柔从李府离开之后，便让师傅着手开始准备李夫人的衣裙，又让酒楼那边开始拟菜单，回头送给李夫人过目。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她便回了小沈宅。 而她前脚才刚回来，后脚轩辕烨就也跟了过来，沈舒柔看到他的时候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跟踪她回来的。 而门外不远处。 赵成安已经连续观察了很多天了，轩辕烨总是会出入沈舒柔住的这个地方，足以见得他们两个人之间关系不一般。 一想到这个，他就浑身发抖。 怪不得当初沈舒柔一直想尽办法刺激他，想让他同意和离，原来是他们两个人给他下的套。 沈舒柔走就走吧，既然心已经不在将军府了，可是竟然还给他下套，还把那么多的嫁妆给一起带走了！ 那嫁妆就够他们一大家子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就这么又被她生生带走了。 这煮熟的鸭子竟然也能飞了！ 让他怎么能甘心？ 想当初沈舒柔嫁给他的时候，也是十里红妆，那嫁妆都排了满满一条街了，不得不说，这商贾之家虽然卑贱，可是还是有那么点实力的。 如今可好…… 赵成安只觉得心都在滴血。 他望着紧闭的大门，不知道里面又是怎么样一种境况。 沈舒柔此时跟轩辕烨是不是正凑在一起，无情的嘲笑他。 赵成安越想越气，再加上刚才他喝了不少的酒，此时只觉得一股热流上涌，接着从他的口中直接喷了出来。 他只觉得最里面一阵腥甜。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员武将，对于血腥之事，也是熟悉的很。 他心中一沉，刚才竟然气的都吐血了。 赵成安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看了一眼指腹的殷红，朝着旁边呸了一口，愤愤然瞪了一眼大门，然后起身离开。 纪明婉今日可是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机会，可以跟李夫人一起聚聚。 这表面上看起来不过就是寻常的聚会，可是她很清楚，只要有了这个聚会，以后她也算是跻身于这些正妻之列了。 不会被人看不起，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妾室一样。 可她本来是兴致很高的去了将军府，谁知道在那里竟然碰到了沈舒柔！ 这沈舒柔算是个什么东西？ 都已经是个被人扔了的破鞋了，竟然也能进入李将军的府邸？ 这李夫人也不像是外人说的那样严苛高冷，眼中容不得一点沙子嘛！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借此机会，好好奚落一番沈舒柔的，却没想到竟然被沈舒柔给抢了风头！ 最让人愤愤不平，咬牙切齿的是，沈舒柔竟然是过去做生意的！ 一个做生意的商人，竟然也配？ 纪明婉离开李府之前都打听过了，这次沈舒柔可是赚了不少银子呢！ 那么大把大把的银子，竟然都落在了她的手中，凭什么？ 纪明婉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就连晚饭都没有吃，就直接回房间去了。 赵老太太自从纪明婉怀了身孕之后，对她也是百般依从，眼看着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可是这餐桌上竟然只有她一个人。 “将军和婉儿怎么都没过来？”赵老太太沉声质问。 旁边的小丫鬟连忙回道，“将军还没回府。” “婉儿呢？”赵老太太明显不高兴了。 “夫人刚才回来了……说是吃不下，就回房休息了。”丫鬟惶恐。 按照规矩，就算是纪明婉不想吃饭了，也得先过来，跟老太太说明情况之后，再行离席。 没有这样一声不吭就不过来吃东西的道理，让老太太等着，还白等了这么长时间。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赵老太太气得不轻，连拍桌子。 周围下人们吓得跪在地上，不过又干他们何事？ 赵老太太看着周围跪下来的下人，也是一脸无奈，“行了行了，跟你们又没关系，都起来吧。” 赵成安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府中，才刚进门，就听到了老太太发火的声音。 他便朝着走了过去。 “老太太，怎么发这么大的火？”他刚才气急攻心，吐了一口血，虽然对于他一个武将来说，也算不得多大的事，不过到底脸色看上去比平时差了好多。 赵老太太叹了口气，正想跟他说道说道，没想到一抬头看到他这个样子，登时心里那些事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哎呀……”赵老太太站了起来，连忙走了过去，捧着赵成安的脸，“这脸色怎么差成这样？” 赵成安本不觉得有什么，此时被老太太这么一问，也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没事，这两天太累了，休息一下也就好了。”他回答的含糊。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他喜欢你 赵老太太闻言，连忙吩咐丫头，“快，扶他下去休息。” 赵成安却连连摆了摆手，“不必，我自己可以，婉儿那边怎么样？怎么没过来吃饭？我过去看看她。” 赵老太太心中略感不适。 赵成安这一回来，倒是没怎么关心她这个老太太，反而对纪明婉挺上心的。 “她没事，闹脾气。”赵老太太回答的简单。 赵成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过也没多说，只是转身去了纪明婉的院中。 在他看来，赵老太太纯属是整天闲的了，用纪明婉的话说，就是没事找事。 之前纪明婉曾经跟他说过，老太太不喜欢他们两个在一起，似乎老太太更喜欢自己霸占着赵成安。 赵成安还觉得纪明婉想多了，毕竟那是自己的娘，对自己亲近也没什么不可。 可时间长了，纪明婉说得多了，他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能因为他爹早逝的原因，老太太便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便是成了亲，也一直觉得儿子应该是她的全部。 赵成安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以后让老太太慢慢适应，慢慢改变。 纪明婉躺在床上，气得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老太太也真是的，她和将军是夫妻，为什么非要阻止他们两个住在一起？ “将军回来了吗？”她索性坐了起来。 丫鬟正想回答，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婉儿。”赵成安一进门，直接唤了一声。 纪明婉一听，顿时喜上眉梢，不过又是转念一想，便又躺了下来，背对着外面。 “婉儿，你怎么了？”赵成安看到纪明婉躺在那里，看上去好像不太开心。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丫鬟，丫鬟也摇了摇头。 赵成安不满，瞪了丫鬟一眼，转而轻轻推了推纪明婉，“听说你晚饭都没怎么吃，可是身上不舒服？” 纪明婉没有搭理他，仍旧背对着，不过能够看得出来，她根本没有睡着。 “今天你不是去了李府吗？有什么事跟本将军说说？”赵成安继续问道。 毕竟是纪明婉主动提出，而且商量了好长时间，才能去了李府。 想必今天她应该心情不错。 可是没想到不提还好，就这么提了一句，登时纪明婉翻身坐了起来，对着他啐了一口，“还说呢，那个李夫人根本就不行，她一直都偏着沈舒柔，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你说舒柔也去了？”赵成安有些吃惊。 这话一出，纪明婉更不开心了，“怎么说的你好像不知道一样？难道李将军就没跟你说，这次李夫人的衣服是沈舒柔店里做的？” 一听这个，赵成安连忙大呼，“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怎么也不可能让你过去，这不是纯心气你呢？”纪明婉杏眸圆睁，审视了他一番，“你说的是真的？” 赵成安指天发誓，“如若有假，天打雷劈！” 纪明婉当即抓住了他的手，“算了算了，何必赌咒发誓的，我还不知道你？” “不过……”纪明婉话锋一转，“你真的对沈舒柔没有感情了？” 赵成安的脸皱了起来，“我的小祖宗，你让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这么对她没有任何感情了！” 纪明婉闷闷的坐在那里，“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怎么了？”赵成安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暂且消了气。 纪明婉道，“你不知道，现在沈舒柔的生意做的真的很大，她已经这么有钱了，当初竟然还非得把假装给带走不可，你说她安的什么心？” “她是不是非要看着我们一家人饿死，她才肯善罢甘休？”纪明婉噘着嘴，看上去很不高兴。 赵成安也无奈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你说这贱人怎么心肠就这么歹毒呢？” 他顿了顿，“不行，我们的日子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 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有了什么主意。 “你打算怎么做？”纪明婉凑近了他。 两个人一番耳语。 沈舒柔回到了小沈宅，轩辕烨前几日一直都会过来，可是今天倒是奇怪了，时间都已经不早了，她都已经吃过晚饭了，可是左等右等，仍旧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小姐，别等了。”秀云一直都是跟在沈舒柔身旁的，她有什么心事，她都能看得出来。 沈舒柔被秀云点出了心事，白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谁等了？” 秀云一看沈舒柔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 因此，她也就起了捉弄的小心思。 “你看看，还说自己不是在等？我又没说你在等谁，你这么着急撇清？还说不是心里有鬼？”秀云故意说道。 沈舒柔挺直了胸膛，故意装腔作势，“谁……谁心里有鬼了？” 她才不会承认什么呢。 不过秀云却很清楚她们家小姐的心思，“你是在等王爷，你喜欢王爷！” 她直接点明。 沈舒柔登时脸就红了。 她顺手抓起来一个还没绣完的香囊，朝着秀云就扔了过去，“我打你这个贫嘴的丫头，好好的不做事，却来打趣我！” 秀云冲着她做了个鬼脸，“被我说中了，被我说中了！” 两个人打打闹闹，直到累了，才停了下来。 沈舒柔躺在窗边的榻上，秀云靠在旁边。 “小姐，我能看得出来，王爷对你也挺上心的，不光送你白狐裘，而且还让人送来了观音像，说是送给夫人做寿辰礼……” “这你就动心了？”沈舒柔心里微漾，可是嘴上却犟得很。 秀云翻了个身，“还不止这些，难道小姐都没发现，每次你出现什么问题的时候，王爷总会是第一个出现保护你的，光是这份心思，就已经很是难得了！” 沈舒柔又怎么不知道，不过她却什么都没说，而是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她顺着窗户，看向窗外，月色皎洁，让人的心也跟着纯净了似的。 轩辕烨对她好，她能感觉到，可是说到底他们两个身份悬殊，就算是他们两个都愿意，可周围的人又会怎么看他？ 第一百八十章 谁送的画像 现在轩辕烨的腿已经伤了，沈舒柔不想因为自己再给他带来异样的眼光。 可能他们两个人也只是有缘无分。 她不能奢望。 沈舒柔心事重重，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看样子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沈母的寿辰就在三天后，早上沈舒柔并没有立刻过来。 沈父沈母坐在大厅，沈立君也早早的过来了。 “怎么没看到妹妹过来，可是有什么事？”他看了看周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沈母瞥了沈父一眼，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沈立君有些担心。 沈父支支吾吾，“这也怨我，当初我把这生意交给舒柔，本来想着可能过一段时间她过了那个热乎劲儿，就会放弃了，没想到现在看来她干的越来越认真了，竟然都去了李府，借着给李夫人做衣裙的机会，又揽下了做酒席的这么一摊子事。” “原来是这样！”沈立君恍然，“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这是好事！” 沈母嘟囔着，“好事好事……可是以前我的小棉袄，现在都没时间陪着我了，整天不着家，就连我的寿辰都没回来。” 沈立君听出来了，沈母这是又耍小孩子脾气，想让沈舒柔陪着了。 “娘，难道我在这里还不够？况且妹妹肯定不会不露面的，她一会儿肯定会回来的。”沈立君跟沈母坐在一起，好一番安慰。 沈舒柔没想到事情竟然赶的这么巧，不过母亲的寿辰她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早上她早早去了李府，把一切都安排好，便马不停蹄带着秀云又回了家。 “娘，娘！”沈舒柔还没进门，就喊了两声。 沈母本来以为沈舒柔忙，没空过来了，没想到她紧赶慢赶的还赶过来了。 刚才沈母还在生气，一看到沈舒柔，登时心中的气就全消了。 “柔儿啊，好孩子，你可算是回来了，累不累？渴不渴？秀云快给小姐倒点喝的。”沈母拉着她坐了下来。 沈舒柔伸着舌头笑了笑，不管她多大，娘一直都把她当做一个小孩子一般。 “娘，我没事。”沈舒柔说道。 沈母却根本不理会，仍旧招呼着，让人又是准备吃的喝的，又是让人给沈舒柔捏肩膀揉腿。 沈舒柔觉得很是不适应，不过架不住母亲爱女心切，也就依着她了。 “好了，现在一家人齐整了，我们可以吃饭了。”沈母说道，“我们小门小户的，也不想有太大的排场，所以我跟你们爹爹商量了，就是我们一家人简单吃个饭也就是了。” 沈舒柔虽然觉得有些太过简单了，不过既然是娘亲过寿，那一切就都听她的安排。 就像是娘说的一样，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不管吃的什么，开心就好。 “吃饭吃饭……”沈立君招呼众人。 沈舒柔也从旁附和，“我都饿了，也该吃饭了。” “你个馋猫。”沈母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对着沈母做了个鬼脸。 一家人围坐一起，沈舒柔看着桌上的饭菜，只觉得一阵感动。 今日是母亲寿辰，可是做的菜却全部都是她喜欢吃的。 “娘……”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突然想到还没有把寿辰礼给母亲。 她连忙放下筷子，转而对秀云说道，“寿辰礼拿过来。” 为了节省时间，她把这观音像随身带着，从李府一出来，便直接过来了，也省的再折返回去拿。 秀云应声，将背上背着的观音像拿在手中，双手递到了沈母面前。 沈母看着这卷轴，暂时不明白里面是什么。 不过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女儿送给她的，她都喜欢。 “打开看看。”沈舒柔一脸期待。 沈母点了点头，将卷轴打开，却见到上面是一副观音像，惟妙惟肖，画像生动逼真，仿佛是真的一般。 “这莫不是那幅无悔大师的传世之作！”沈立君简直都要惊呆了。 沈舒柔点了点头，也没有解释太多。 “这画像据说在战乱中早就已经毁了，怎么突然会出现在你的手中？”沈立君诧异。 毕竟他们家只是一个商户之家，简单的小家庭，没什么家世背景，就算是有些家底，不过有些东西可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得到的。 今日小妹竟然能拿出来这个卷轴，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沈舒柔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只是问道，“娘亲，你就说你喜欢不喜欢吧？” 这样的大师传世之作，沈母当然没有不喜欢的道理。 她很是虔诚的对着画像双手合十，转而看向沈舒柔，“这画像的绝美自然是没得说的，只是……” 沈母看向了沈立君。 她知道，他应该不会弄错，这画像可是绝无仅有的稀世珍宝，这样的宝贝怎么会到了他们家柔儿的手中？ 她心里很不踏实。 “你老实告诉娘，到底这画像从哪里来的？如果现在还能补救，我们现在赶紧想办法补救。”沈母很不踏实。 沈舒柔微微蹙眉，有些哭笑不得，“娘，你跟哥哥想什么呢，我不偷不抢的，这画像来路正的很！” “就是王爷送……”秀云在一旁也听得着急了，差点就说出来了。 倒是沈舒柔直接瞪了秀云一眼，秀云意识过来，才赶忙闭了嘴，打了圆场，“小姐生意场上的朋友送的。” “对啊，我现在生意做得也不算小，很多朋友都很有本事。”沈舒柔也跟着一起圆。 沈父听了，安慰沈母，“知道了吧？我们自己的女儿，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样吗？就喜欢胡思乱想的！” 沈立君分明看出来了，这主仆两个没说实话。 不过当着沈母的面，他也没多说什么。 如果真的是别人送的，那这个人只可能是他…… 沈立君的心里已经大概知道了情况。一家人齐聚一堂，一顿饭吃得很是热闹，一直到日落西山，沈舒柔才跟沈立君一起辞别了爹娘，各自去忙。 她回她的小沈宅，而沈立君则是回学堂去。 他为了专心学习，一般不住在家里。 “那画像到底谁送的？”沈立君问道。 沈舒柔愣了一下。 第一百八十一章 保护好自己 沈立君拉住了沈舒柔，“爹和娘那边好糊弄，可是我知道，这画像可绝对不是什么寻常人等可以拿的出来的……” 一边说着，沈立君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她，“而且，刚才我分明听到秀云提起说王爷……” 沈舒柔一时无语。 看来今天想要糊弄过去哥哥是没那么容易了。 “其实……”沈舒柔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毕竟现在她和轩辕烨的关系确实暧昧得很，不过也确实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她犹豫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跟哥哥说。 而沈立君也看出来了她的为难，他拍了拍沈舒柔的肩膀，“算了，等你哪天想清楚了，再跟我说不迟。” 说完，沈立君转身离开。 那潇洒的背影，看上去仿佛已经洞悉一切。 “保护好自己。”他丢下了一句话。 沈舒柔觉得这话另有深意，他似乎知道了什么。 “好……”她想回答，只觉得喉间哽住了，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回了小沈宅，沈舒柔心里有些空空的。 最近好像很少见到轩辕烨，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她随意翻着面前的账本，心思却早就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小姐……小姐？”秀云手中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看到沈舒柔那个样子，她放下托盘，将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 沈舒柔回过神来。 “小姐我给你做了银耳莲子粥，喝点吧。”秀云将粥放在了沈舒柔面前。 沈舒柔拿起白瓷汤匙，喝了一口，淡淡的香甜味在她齿颊间萦绕。 “小姐，你想王爷呢吧？”秀云忍不住问道。 “没有。”沈舒柔当然不能承认。 秀云却已经看穿了一切，“以前王爷经常回过来，可是最近好像挺忙的，好长时间没看到了，我也去了王府打听，也都不知道他去哪了，连带着青云也不知道去哪了……” 以前她和青云见面的时候总是会拌嘴，可是这猛的一下没人吵架了，还真是挺不适应的。 沈舒柔看了秀云一眼，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啊……” 一阵风从窗户吹来，吹落了院子里树上寥寥无几的叶子。 秋风萧瑟，眼看着也要入冬了。 沈舒柔不由得缩了一下肩膀。 秀云见状，连忙过去关上窗户，“这天儿也是越来越冷了，王爷给你的那个白狐裘以后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说话间，秀云转身去柜子里取出来了白狐裘，给沈舒柔披在了身上。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好东西，摸上去柔软而温暖，让人觉得看着都暖和。 沈舒柔心中暗想:我现在在这里暖暖和和的，也不知道他那里情况怎么样？ 饭可曾按时吃了？ 衣服穿的可还暖和？ 她都不得而知。 这一切消失的很是突然，就好像他们两个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沈舒柔看着窗外，秀云看她一言不发，着实担心，“小姐，时间不早了，早点入睡吧。” 沈舒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泠然之气让她的鼻子有些寒凉。 清晨，阳光熹微，薄薄的雾气让人更觉得凉了几分。 沈舒柔醒来的时候秀云正在整理房间。 “小姐，水温正好可以洗漱。”秀云上前给她披了衣服，让她过去洗漱。 沈舒柔觉得身上懒懒的。 秀云给她洗漱更衣，又让她坐在镜子前面，给她梳妆打扮。 她有些懒懒的，不太想动。 秀云有些担心，“从前王爷在的时候，小姐每天都可开心了，现在不过几日未见，小姐看上去连打扮都不愿意了。” “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沈舒柔突然想起来了曾经看到过的一句话。 待她回过神来，有所察觉的时候，只觉得惊心。 难道是她真的喜欢上轩辕烨了？ 她只觉得心中砰砰直跳，如同闷雷。 糟糕了。 若是真的喜欢上了轩辕烨，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不会的，她肯定不会喜欢上他的。 她只不过是心情不太好罢了，怎么就牵扯到了喜欢上别人了。 沈舒柔匆匆拿起来胭脂，在脸上快速涂了起来，一时又拿起来了眉黛描两下，看上去她似乎挺用心打扮的，不过画出来的效果着实不太好，能够让人看的出来，她有些心不在焉。 秀云又怎么能不知道沈舒柔的心事？ “小姐，今天看上去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去学堂看看，看少爷在那边怎么样？”秀云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也是，她好像自从哥哥去了学堂之后，从未过去看过。 “好。”她应了一声。 两人来到街上，沈舒柔走了没多远，觉得有些怪怪的。 “秀云，你觉不觉得好像周围很多人在指指点点的？”沈舒柔问道。 秀云点了点头，“好像是……” 曾经她们也经历过相同的事情。 “小姐，你先回去，我去打探一下情况。”秀云自告奋勇。 她还就不相信了，她们家小姐明明这么好，长得美，还能干，心肠还好，怎么就偏偏总是被人指指点点的？ 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作怪？ 她一定要查个清楚！ 沈舒柔暂且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过秀云要查，她也要查。 酒楼一般是各种消息的集散地，她倒是可以去酒楼看看。 如此想来，她和秀云兵分两路。 沈舒柔来到了酒楼中，她并没有打扰掌柜的，只是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因为她平日里抛头露面的习惯了，很多人都是认得她的。 “哎，就是她……” “不会吧，长得挺好的。” “你懂什么，如果长得不好，怎么可能勾引得了王爷？” 沈舒柔坐在旁边，听的清清楚楚。 虽然对方小声说话，不过似乎并不打算背着她。 既然如此，她索性直接上前去问个清楚。 沈舒柔直接上柜台拿了瓶酒，坐在了二人旁边。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能请二位喝杯酒吗？” 两个人显然没想到沈舒柔会这么做。 他们堪堪点了点头，“可……可以……当然可以……” 沈舒柔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她先是给他们三个人各自倒了一杯酒。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从源头抓起 沈舒柔自己先干为敬，喝了一杯。 “不好意思，刚才二位的话我都听到了……” “那可不是我们两个人说的，大家都这么说的。”对方试图撇清干系。 “我没有要问责二位的意思，我只是想打听一下，你们这些话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沈舒柔面色平和。 二人心中暗想，这沈东家果然不愧掌管着这么大的家业，说话都是慢条斯理的，碰到这样的事竟然也不生气！ 两人对沈舒柔也有些刮目相看。 他们两个将沈舒柔倒的酒一口干了，然后凑近了一些，对沈舒柔说道，“这消息是从李将军府中传出来的。” 李将军！ 沈舒柔有些意外。 她之前与李夫人相谈甚欢，而且看上去李夫人并不像是什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 怎么消息会从那里传出来？ “不会弄错？”沈舒柔有些不敢相信，想再确认一下。 二人拍着胸脯打包票，“绝对不会有错，我们有朋友在那里当差。” 沈舒柔了然。 得了这样的消息，她从酒楼走了出来，正好碰上了秀云也过来了。 “查的怎么样？”沈舒柔为了稳妥起见还是问了一下。 秀云面露难色，“那些人说，是李府的人说的，说小姐勾引王爷，还说证据确凿，因为……因为……” 沈舒柔有些着急，“因为什么？” “因为之前小姐去李府的时候，有人亲眼看见，你让我背着一幅卷轴，那里面是观音像，正是王爷的东西……”秀云声音越来越小。 毕竟这事的确是真的。 沈舒柔纳了闷了，她当初在李府的时候并没有打开卷轴，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如此清楚？ 难不成是李府的人趁着她和秀云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偷偷打开了卷轴？ 毕竟只有那个时候，秀云放下过卷轴，其他时间一直都是背在身上的。 想到这些，沈舒柔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一趟李府，弄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不宜迟，沈舒柔折返方向，朝着李府而去。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秀云脚步匆匆，紧随其后。 沈舒柔道，“李府。” 两人一起来到了李府，因为之前她和李夫人关系还不错，所以李夫人送她了一个玉坠，只要拿着玉坠过来，就可以不必通传，进入李府。 沈舒柔出示玉坠之后，由人带着去了后面花园中。 没事的时候，李夫人就会在这里的亭子下作画。 沈舒柔过来的时候分明看到李夫人扫了她一眼，可是之后却只是面色淡淡的，继续作画，好像并没有欢迎她的意思。 就算如此，沈舒柔今天也必须过来，问个清楚。 她直接上前，对李夫人行了个礼，“舒柔冒昧打扰，还请夫人见谅。” 李夫人头也不抬，只是冷冷吐出来两个字，“不敢。” 这分明就是认定了，她勾引王爷，和王爷有关系。 沈舒柔还算镇定，“不瞒夫人所说，舒柔今天过来有一件事情要跟您求证，今日我上街，不少人对我指指点点，后来我才明白，他们背后说我勾引王爷，靠王爷的关系才有了现在的生意，舒柔的名声自然算不上什么，毕竟我已经跟人和离了，可是牵扯到了王爷，这关乎皇家颜面，舒柔不得不问您一句，他们说消息是从李府传出来的，到底是真是假？” “确实如此。”李夫人是个爽直的性子，并不打算否认。 “这就好办了，请问夫人为何如此说我？”沈舒柔也不生气，毕竟李夫人如此坦然，她倒是很好奇，这其中的原委到底是怎么样的。 李夫人道，“不是我说的，不过消息的确是从我府中传出的。” “哦？”沈舒柔纳闷了。 李夫人解释道，“我已让人调查过了，确实是从我府中传出，不过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又何必过于紧张？” 这件事是赵成安过来的时候传出去的，李夫人已经调查清楚了，不过她很好奇，到底沈舒柔是个什么样的人，跟自己想象的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沈舒柔笑笑，“夫人胸怀坦荡，舒柔自愧不如，舒柔只是想要一个公道，想必夫人怀疑舒柔，是因为那幅卷轴吧？” “不错。”李夫人毫不避讳，“本来我还是挺相信你的，可是那个卷轴你到底要怎么解释？” “那个的确是王爷的东西，不过我也确实没有勾引王爷。”她很是诚恳。 李夫人一时有些看不明白了，“那为何你会有王爷的东西？” 沈舒柔不知道如何解释，有时候解释的越多，反而可能越描越黑。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就像是我有夫人的玉坠一样，这又怎么解释的清楚呢？” “这……”李夫人确实也不好解释。 她就是觉得跟沈舒柔一见如故。 沈舒柔察觉到李夫人眸中神色有所动摇，她便继续说道，“我今日过来不为别的，只是希望夫人可以替我主持公道，还请不要让府中的人再被人利用，污蔑于我。” 李夫人本来也不屑于这样，不过之前是很恼火沈舒柔的作为。 可是刚才听了她的一番话，她并没有强行解释，也没有非要证明什么，可是她就是觉得沈舒柔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我知道了。”李夫人摆了摆手，“我府中的人你尽管放心好了，只是如今这消息不胫而走，怕是想要控制局面，也没那么容易。” 赵成安有意散播这些，怕是街头巷尾已经都传开了。 沈舒柔自是知道这些的，“其他的事情舒柔自会解决，只希望如果有人向夫人问起，麻烦夫人可以如实相告便是。” “那是自然。”李夫人看到沈舒柔如今胸怀坦荡的样子，也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当初赵成安在她府中说出那卷轴是王爷之物，并且坚持说沈舒柔勾引王爷的时候，她没有阻止。 她也曾怀疑沈舒柔。 沈舒柔得了李夫人的保证，之后便离开了李府。 从源头抓起，想来很快这消息应该就会如同青烟一般，被风吹散，不复存在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不做二不休 沈舒柔心中暗想，稍稍松了一口气。 之后的几天，她因为一直在忙着酒楼的事情，没怎么外出，对于外面的事情也没怎么了解。 闭关一段时间出来之后，整个人心情似乎都不一样了。 之前对于轩辕烨的思念，好像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淡化了不少。 走出房门，沈舒柔只觉得空气清新，心情都好了不少。 不经意她看到了桂花树下的躺椅，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在这里躺过了。 上一次躺在这里，还是跟轩辕烨一起。 她记得那是一个晚上，夜凉如水，轩辕烨便给她披了白狐裘在身上。 天气寒凉，可是那白狐裘笼罩之下，却显得异常温暖。 那一切恍如梦中。 难道……真的是在做梦吗？ 他到底去哪了？ 为什么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一般，好像这个人从未出现过。 也许……他真的不属于她这个世界里，他们本就不是一类人。 大梦一场，梦醒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秀云，我想去街上走走。”沈舒柔这段时间闭门不出，就是想结合之前自己考察的，再加上一些想法，综合起来，然后在现有的酒楼基础上弄个更好的。 现在看来，也是时候开始行动了。 两个人来到街上，走了没多远，听到旁边的说书人在说书。 沈舒柔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慢慢变了脸色，顿住了脚步。 “这刚才说的……什么勾引王爷……”沈舒柔喃喃。 之前这事情不是已经跟李夫人说过了，为什么还会有人说，竟然还是说书人说的，这样街头巷尾，老少妇孺不就都知道了？ 秀云也纳闷了，“前几日我上街的时候并没有听到这些，怎么突然就有了？” 李夫人应该不至于骗她，那到底是什么人传出来的这些？ 秀云听不下去了，直接上去把那说书人的醒木使劲儿一拍。 登时吓得台上的人和台下的人都是一个激灵。 “你……你这小丫头干什么？”说书先生一身长袍，指着秀云质问。 秀云双手叉腰，他们说书人不都喜欢说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她可是不怕的，她是女子！ 有恃无恐！ “干什么？你在这里造谣生事，你说我要干什么？” 秀云怒气冲冲。 说书先生不解，双手摊开，“我这好好说我的书，怎么就造谣生事了？” 秀云深吸一口气，“好，你说书就说书，为什么随意编排沈家小姐和王爷？你知不知道这样污蔑别人，是要去坐牢的！” 说书人一脸苦恼，“我……我说的沈家小姐和王爷是前朝旧事，怎么就污蔑人了？” 为了免去麻烦，这说书人故意将故事换成了前朝。 秀云听了简直是哭笑不得，就算他换了，可是前段时间听过李府传出来的那些事的人一听就知道，这说的就是她们家小姐。 “不行，我不管那么多，你必须跟我去见官。”说着，秀云拉着他就要去官府。 说书先生挣扎着，不肯去，“你放开我，我不去！” “怕了吧？一说到对簿公堂，就原形毕露了！”秀云冷哼。 说书先生也很有理，“我怕什么？那书里的沈小姐就是不要脸，都已经被休了，还不知道自重，竟然还恬不知耻去勾引王爷，真是让人唾弃，呸！” 秀云气的都快哭了，拉扯着说书先生，“你这个人嘴巴真臭，今天我们必须去见官！” 两个人拉拉扯扯。 台下所剩无几的观众突然注意到了一旁的沈舒柔，“那不是沈东家吗？” “好像这故事就是根据她的事改的。”有人起哄。 一时间众人都围到了沈舒柔旁边。 “这沈小姐果然是国色天香，比书里可好多了。” “是啊，这样的美人勾引王爷，这才说得过去。”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沈舒柔只觉得不适，也不管那么多，叫上秀云，便跑开了。 两个人跑了很久，到了一个拐角处，确认没有人追上来才算放心。 沈舒柔轻轻拍了拍胸口，只觉得刚才这么一跑，心中怦怦直跳。 不过比起来这个，更加让她不安的是这样一来，有些人不免会觉得她是心虚，怕被人说，所以赶紧逃走了。 秀云又朝着另外一边看了看，转而看向沈舒柔，“小姐，现在我们怎么办？” 沈舒柔沉默。 这样的民间纠纷，就算是报官，怕是也说不清楚。 到时候说不定报了官，有些人更是添油加醋，不知道会传成了什么样。 “让我想想。”沈舒柔摆了摆手。 而外面风言风语传的厉害，赵成安觉得还不够，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沈舒柔定然也会查到这件事跟他有关。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件事情彻底处理清楚捅到皇上面前，到时候就算是有残王撑腰，想必沈舒柔这件事情也不会处理得那么顺利。 如此想来，赵成安某日早朝之后，便悄悄来到了大皇子轩辕城的府邸。 之前赵成安给轩辕城暗中输送了不少的好处，表面看上去他们两个好像没什么联系，实际上却来往密切。 轩辕城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玉猴，这玉猴当真雕刻的精巧，看上去活灵活现的，而且所使用的玉质也是绝对上乘。 颜色看上去温润通透，别看这么一个小玩意儿，怕是能够买得起的人不多。 “大皇子，赵将军来了。”府中侍卫过来回话。 轩辕城应了一声，“让他进来。” 侍卫领命。 片刻之后，便将赵成安带入了房中。 “卑职参见大皇子。”赵成安行礼。 轩辕城摆了摆手，“赵将军多礼了，快快起身。” “谢大皇子。”赵成安垂手立于一旁。 轩辕城一看到赵成安，心中已经将事情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他一直没有动作，也正是等着他过来呢。 毕竟有些事情虽然微不足道，不过既然做，就要让这事情发挥最大的功效。 “不知赵将军过来有何事？”轩辕城故意问道。 赵成安愣了一下，他以为轩辕城应该早就知道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空穴来风 “是这样的，卑职这段时间上街的时候，一直听到一件事，起初卑职觉得不过街头巷尾之谈，不必放在心上，可是现在竟然愈演愈烈，而且……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赵成安眼眸微微转动。 轩辕城欠了下身子，“哦？” 他仍旧装作一无所知。 赵成安继续道，“坊间传闻，商贾之女沈舒柔不知羞耻，竟然勾引残王！” “有这样的事？”轩辕城拍了一下桌子，以示愤怒。 赵成安继续添油加醋，“不光如此，据说他们来往甚密，而且残王还送了她不少皇家之物，这可都是证据！” 轩辕城沉默片刻，眸光渐渐移到了赵成安的身上，“赵将军对这事情似乎很关心？” 赵成安没想到轩辕城话锋一转，竟然关注点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一时有些无奈的样子，“不瞒大皇子所说，其实这沈舒柔正是卑职的下堂妻，她这个人在卑职府中的时候，就行为不检点，卑职为了保全颜面，更顾念曾经的夫妻之情，所以便只是跟她和离了，没想到这和离之后，她竟然死性不改……”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卑职也没想到，竟然会跟这样的人结为夫妇，也是惭愧的很……” “是吗？”轩辕城声音提高了几分，“可据我所知，事情好像不是这样……和离的时候，沈舒柔可是把她的嫁妆都给带走了，据说那嫁妆丰厚的很啊……” 说着，轩辕城摸了摸下巴。 话到这里，如果赵成安还不知道什么意思，那也就不用再混了。 “大皇子放心，只要能让沈舒柔乖乖就烦，那嫁妆自然是卑职说了算……”赵成安将话点明。 轩辕城一听这个，表面上连连摆手，“哎哎哎……这是赵将军你的事，跟本皇子说什么……” 他顿了顿，“你觉得这件事如果父皇知道了，残王还会庇护着她吗？” 赵成安脸上浮现了阴险的笑意，“大皇子英明！” 沈舒柔和秀云回到了小沈宅。 如今这街上传的沸沸扬扬的，沈舒柔一时之间还真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只能等事情聊聊冷却下去，再做打算。 如果是从前，轩辕烨这个时候应该会过来了吧？ 她心中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个想法，不过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连忙让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 之前轩辕烨已经帮过她不小的忙了，碰到事情就想让让人家帮忙，这怎么行？ 肯定有办法，事情肯定有解决的办法的。 秀云给沈舒柔倒了茶，可沈舒柔却没什么心思喝。 “算了，先去铺子里看看。”她觉得心绪不宁，总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这事情她之前便查到了，是赵成安在背后捣鬼。 他究竟要干什么？ 沈舒柔觉得自己需要先冷静下来，再做打算。 之前她出门的时候喜欢走路，可以到处看看，发现一些事物，说不定对店铺有用。 可是今日出门，她还是乖乖的让秀云给套了马车，坐了马车出门。 她先是路过了霓裳阁，这边还好，之后又去了酒楼，似乎也没什么异常。 沈舒柔下了马车，正准备过去，不知道什么地方传出来了一个声音。 “快看，就是她！” “勾引人的狐狸精！” 一时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出来了一堆人，将她和店门口团团围住，围了个水泄不通。 各种谩骂声，侮辱声，仿若一盆盆脏水从天而降，根本不给沈舒柔任何分辨的机会，直接往她身上浇。 “她这样的人，不知检点，不要脸，竟然还在这里做生意，骗大家的银子，我们一定要把她赶出去，不能让她继续就在这里！”一个长胡子男人在人群中叫嚣，鼓动着人群。 周围不明真相的人也被带着，跟他一起要将沈舒柔给赶出去。 甚至有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过来的馊水，直接泼在了酒楼的门上。 沈舒柔本想着息事宁人，可眼看着事情已经不受控制了。 以她一人之力想要对抗这么多不明真相的人，确实是螳臂当车，可有一句话叫擒贼先擒王。 这人群中叫的最厉害的，就是那个长胡子男人。 沈舒柔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衣服，“你不是言之凿凿，说我不检点吗？行我们今日便一同去去见官，看看到底是谁在造谣生事！” 如果自己强行自证，他们反倒会以为她这是心虚。 最好的办法，就是见官。 那长胡子男人一听沈舒柔这么说，脸色变了变。 “我不去！”他想要拒绝。 “这可由不得你！”沈舒柔眸色清冷而坚定，她死死的扯住长胡子男人。 长胡子男人心虚，故意胡搅蛮缠，“大家看看，她还真是狐狸精转世，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对我这样拉拉扯扯的，想勾引我！” “呸！”秀云使劲儿啐了一口，“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说话也不害臊！” 沈舒柔对秀云递了个眼色，秀云了然，招呼了店里的几个伙计，一起带着长胡子男人就去见了官。 沈舒柔擂响了登闻鼓，不多时，官府大人便上了堂。 他拍了一下惊堂木，厉声问道，“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沈舒柔上前，娓娓道来，“民女沈氏，要告这个人污蔑于我，毁我清白，请大人明查。” 官府大人闻言，便询问了长胡子男人，“可有此事？” 长胡子男人刚才在外面叫嚣的最厉害，此时到了这里，倒是好像一个哑了的炮仗，没什么声音了。 他支支吾吾半天，然后才说道，“大街上的人都是这么说的，这女人是个被人休了的破鞋，而且回到娘家还不安分，还抢占家里的财产，现在还公然勾引男人，甚至都勾引到了王爷……” 说到这里，官府大人瞪了他一眼，他自知牵扯皇家之事，绝对不能乱说，于是便连忙闭上了嘴。 想了想，他继续说道，“总之，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大人一定要明察，绝对不能让这样人品败坏之人存在于天子脚下。” 第一百八十五章 谁敢动我 官府大人想了想，看向了沈舒柔，“你可有什么要说？” 沈舒柔不急不缓，“大人，说话要讲证据，若是想怎么说便怎么说，那今日他可以如此说我，明日便可以如此说另外的女子，既然他这么信誓旦旦，让他拿出来证据，证明我勾引别人，做了什么不检点的事情，民女任凭大人处置。” 这话倒是不错。 官府大人转而看向了长胡子男人，“你可有证据？” 长胡子男人愣了一下，梗着脖子，仍旧不肯认输，“大家都是这么说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这话显然站不住脚。 “行了行了……”官府大人也算是看出来了，“既然没什么证据，那就是污蔑，你一个堂堂男子汉，如此污蔑一个女子……” 官府大人还想说什么，旁边突然过来了一个差役，在他耳边说了个什么。 却见他脸色微微变了变，视线快速的在沈舒柔的面上划过。 他伸手捋了捋胡子，然后点了点头，似乎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沈舒柔跪在堂下，刚才官府大人的话已经很明显了，她就等着宣判，如此一来，也算是将自己的污名给洗清了。 之前她还头疼，要怎么来解决这件事，毕竟这么多人，就算是一一解释，也是要废一番口舌的。 如今有了官府定论，想必谁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她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可接下来却听到官府大人拍了一下惊堂木。 “大胆刁民，身为女子行为不检点，处处勾引男子……”官府大人的话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沈舒柔闻言，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蒙的。 这态度转变也太大了吧？ 更何况这案子不难，对方没有证据，那就是她胜了。 可怎么突然画风就变了？ “等等！”沈舒柔连忙叫停。 可那官府大人又怎么可能听她分辩？ “对你这样行为不端的女子，就应该明正典刑，让人引以为戒！”说着官府大人便要让衙役上前，将她重责二十大板。 沈舒柔怎么可能会认？ 如果她今天认了，就等于把所有的污蔑都给承认了，以后她就别想在这京都继续呆下去了，更别说什么做生意了。 “我曾经给残王的军队捐献过军饷，有功于朝廷，我看谁敢动我！”沈舒柔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 她从前想着尽量不声张此事，毕竟这是自己的一番心意，如果裹挟了太多，未免有悖初心。 可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官府大人也愣住了，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你说你给朝廷捐献军饷……可有凭证？” 若真是如此，那打了沈舒柔，无异于与残王作对。 别说乌纱帽不保了，就是乌纱帽下面的这颗脑袋，怕是也难保得住。 凭证？ 沈舒柔顿时愣住了，捐献了便是捐献了，又有什么凭证呢？ 那军队之中肯定有人知道，可一时半会儿她能从哪找人来证明？ “没凭证就是说谎！”长胡子男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势必要将沈舒柔给拉入水中。 “我没说谎！”沈舒柔试图分辨。 “没说谎就拿出来证据。”官府大人说道。 沈舒柔着急，却也实在是没证据，“如果大人怀疑，大可以让人去残王的军营里问问。” 官府大人撇了撇嘴，“行了，你还是不要狡辩了，来人……” 他正要将沈舒柔行刑，听到门口一声厉喝，“慢着！” 这声音……沈舒柔恍如梦中，是青云的声音，是轩辕烨过来了！ 她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回头看去，却见轩辕烨坐着轮椅过来了。 再次见面，他风采依旧。 虽然坐在轮椅上，可是周身气度非凡，不怒自威的凌然之气，加之眉目间的清冷矜贵之感，让人只消一眼，便无法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 “轩……”她下意识想要叫他，不过还是及时闭上了嘴。 “卑职参见残王。”官府大人连忙从桌案后面小跑上前，给轩辕烨行礼。 轩辕烨扫了他一眼，直接来到大堂中，“本王就是证人。” 一句话说出，众人再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官府大人此时忍不住偷偷拉着袖子擦拭着额头的细汗。 刚才赵成安让人来传话，他念在同朝为官的份上，便将赵成安的请求应了下来。 可谁知道竟然会惹祸上身，惹到了残王这样一个活阎王。 众所周知，残王很小便去了边疆，而且之后又带领军队，抵御外敌，杀敌无数。 这样的冷血之人行事手段自然是让人闻风丧胆，敬而远之的。 可如今他竟然不长眼，惹到了轩辕烨。 哎呦，这个赵成安可是害苦了他了。 官府大人心中连连叫苦。 轩辕烨却不打算就此作罢。 他视线在众人之间逡巡，刚才那个长胡子男人低下头，一声不吭。 轩辕烨并没跟他多说什么，只是仍旧看了一眼官府大人，“关于有人造谣生事这件事就交给你查办，务必给本王查清楚，若是有一点不清楚，提头来见。” 他这一番话说的很是平静，可是那官府大人已经吓得面如死灰了。 这好好的，他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众人散开，沈舒柔和轩辕烨也离开了府衙。 “王爷你这段时间去哪了？一切还都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沈舒柔一口气问出来了许多问题。 轩辕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她拉着他衣袖的手。 这动作看上去当真是亲近。 沈舒柔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也是很不好意思，忙松开了手，尴尬的看向一旁。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我跟你说。”轩辕烨道。 与刚才在府衙时候那个冷冽的样子截然不同，此时的他看上去虽然仍旧是面色平静，好像万年不变，不过那一贯沉冷的眸看上去仿佛是多了几分让人不易察觉的柔和。 “哦。”她应了一声，只觉得被他这样看着，心里如同小鹿乱撞般。 跟在轩辕烨的身后，他们一起上了马车。 第一百八十六章 对王爷不好 沈舒柔本来想要拒绝的，毕竟刚才在公堂上的时候，她已经狐假虎威，借了轩辕烨当保护伞了。 此时如果再跟着他一起上了马车，还不一定给他招惹多少闲言碎语。 “不用……”她想要拒绝。 不过轩辕烨却并不在意，让她先上马车。 沈舒柔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虽面色平静，可却让人感觉不容抗拒。 她只能犹豫了一下，便上了马车。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这已经是在告诉众人，沈舒柔是轩辕烨的人。 刚才在府衙的时候，他就已经破格出面了，此时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沈舒柔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这样……对王爷不好……”她忍不住出声提醒。 现在她正是各种谣言缠身，轩辕烨在这个时候靠近她，无异于引火上身。 “我不觉得。”轩辕烨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沈舒柔抿了抿嘴，无话可说。 他可是残王，见识过多少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孰轻孰重？ 好好的，非要跟她搅在一起干什么？ “这段时间边疆那边外敌蠢蠢欲动，我便过去一趟，晓以利害，以安外敌。”轩辕烨似乎是在回答刚才她的问题。 沈舒柔听着他语气平缓，仿佛不过就是在说一件日常小事，可她却知道，这其中一定是惊心动魄的。 毕竟牵扯到两个国家，怎么可能如他所说一般随意？ “现在解决了？”她微微挑眉。 可问出来这一句话之后，她又在心中后悔不已。 肯定已经解决了啊，不然他怎么可能回来？ 怎么可能把这样的要事透露出来？ 沈舒柔啊沈舒柔，你就是没话找话，也应该找个合适的话题的？ “嗯。”轩辕烨回答的简单。 沈舒柔尴尬一笑。 对于自己这样的无脑问题，轩辕烨似乎也并不放在心上，如此甚好。 “那一切……”她顿了顿，“还都挺顺利的……” 也是，轩辕烨镇守边关多年，有他出马，怎么可能不顺利？ 她之前曾经听人讲过，那些人听到了轩辕烨的名字，立马闻风而逃。 好吧，不得不承认，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他，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可能因为激动？ “很顺利，不过一些乌合之众，以为我伤了腿，又这么长时间待在京都，没有在边关，便想试探一下，结果可想而知。”轩辕烨仍旧回答得很是简单，语气很是平缓。 沈舒柔看了看他的腿，现在还没好，也不知道他通过什么办法退敌的。 轩辕烨扫了她一眼，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用这里。” “好了，不说我了，我没在这段时间，你应该是受了不少委屈。”轩辕烨仔细打量了她一眼。 整个人看上去好像瘦了一些。 沈舒柔摇了摇头，“也算不上了，毕竟做生意，什么人都可能会碰得到，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能有办法解决掉的。” 她这心态不错。 他扬了扬下巴，“刚才那事怎么说？” “哦。”沈舒柔的大脑快速转动，想怎么组织一下语言，毕竟总不能告诉他，别人在传他们两个关系不一般吧？ 告诉他，别人说她勾引的他？ 反正她是说不出口。 “也没什么……”她想含糊其辞，混过去得了。 反正今天轩辕烨这么出来给她撑腰，再加上自己给军营捐赠过物资，想来很快这谣言能压的下去。 轩辕烨不太明白，一双冷凝的眸盯着她。 只听她解释道，“不过都是一些谣言罢了，也算不得什么，总会过去的……” 其实之前她真的没有当回事，不过后来发现这谣言竟然愈演愈烈，而且赵成安一直在背后操纵，甚至可能跟官府勾结，想要给她安排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的时候。 她当时真的慌了，不然也不会说自己给军营捐物资，以此来抬高自己身价，免得被人稀里糊涂的就给行了刑。 此时被轩辕烨这么一问，委屈便如同江水一般，朝着她涌了过来。 她只觉得鼻子有些酸楚，之后便深深地低下了头，以此掩饰自己的懦弱。 她一直想要做生意，想要让家里越来越好，可是还是太笨了，总会弄砸。 提了这么多天的气，此时她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下去了。 眼泪就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马车里陷入了一片沉寂，片刻之后，一方手帕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泪眼婆娑，看着手帕也有些模糊。 “谢谢……”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可是声音听上去还是有些哽咽。 轩辕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她，静静地等着她。 沈舒柔回到小沈宅，轩辕烨没有下马车，只是在她转身准备进去的时候，让青云给她递过去了一摞书。 “王爷这次过去边疆，专程让人搜集的当地的博物志，沈小姐喜欢看这些，便送给沈小姐的。”青云解释。 沈舒柔看着那些书，亲手接了过来，“替我谢谢王爷。” 说话间，她抬眸看了一眼马车。 车帘被风吹动，沈舒柔透过缝隙，正好对上轩辕烨的双眸。 两人四目相对，某种莫名的情愫在二人目光之间流淌。 沈舒柔看着马车离开，然后才和秀云回了宅子。 她前脚刚刚进去，还没把书收起来，后脚沈立君就也过来了。 “小妹，你怎么样？他们那些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沈立君一进门就问了起来。 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眼沈舒柔，看到她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稍稍有些放心。 沈舒柔转了个圈，“我这好好的，放心吧哥。” 沈立君怎么可能放心？ 他可是知道，那个赵成安一直贼心不死。 “定然又是那个赵成安！”他虽然没调查，不过这件事铁定跑不了赵成安。 说着，他起身就要出门。 沈舒柔见状，连忙上前拦住了他，“你要去哪？” “找他去！”沈立君愤愤不已。 “找他能做什么？打一架？”沈舒柔上下扫视一遍沈立君。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冒险 沈立君虽然人高马大的，不过沈舒柔可是太清楚了，他喜静不喜动，如果真的动起手来，怕是连她店里的伙计，他都打不过。 更何况对方是赵成安，一员武将。 哥哥跟他动手，那就是自找没趣。 “找他问清楚，到底他怎么才肯善罢甘休！”沈立君看上去文质彬彬，可是真生气了，也是脾气暴躁的很。 沈舒柔连忙拉住了他，“别去了，这会儿他指不定在哪里正焦头烂额呢。” 嗯？ 沈立君不明白，看向了她。 沈舒柔便将今天在官府的事情给他讲了讲。 “原来如此，王爷竟公然露面支持你！”沈立君觉得不可思议。 沈舒柔点了点头。 其实她是不愿意给轩辕烨找麻烦的。 “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和王爷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沈立君心中有所猜测。 既然现在妹妹并没有要瞒着他的意思，他所以你也就直接问出来了，毕竟他个王爷之间的关系…… 沈舒柔想了想，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立君看到她这个为难的样子，也不打算非要追问出个什么。 “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了，再告诉我也行。”他一直对残王很是敬仰，前段时间更是想办法得到了残王的青睐。 他相信总有一天有些事情能够说的明白。 沈立君看到沈舒柔没什么事，虽然不放心，不过也做不了什么，他手边还有事情没忙完，只能暂且离开。 “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沈立君再三说道。 沈舒柔又怎么能不知道哥哥对她的关心？ “放心吧。”她还是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的，“对了，哥，我的事情千万别让爹娘知道，他们知道了肯定要担心的。” “嗯。”沈立君应了下来。 他在得知了沈舒柔这边的情况之后，第一时间通知的就是沈父沈母身边的丫头和小厮，不管想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她们两个人留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 免得他们上街之后发现异常。 送走了沈立君，沈舒柔思忖再三，唤来了秀云。 “让咱们所有店铺都盘点一下，看看账房上都剩有多少银子。”沈舒柔说道。 秀云不太明白，“小姐这是打算做什么呢？” 沈舒柔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就此作罢，赵成安很可能还会有其他动作，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不能帮到轩辕烨什么，不过关键时候总不能拖他的后腿，把这些银子准备好，也是有备无患。” 秀云虽然不明白小姐为什么如此紧张，不过想来小姐这样做定然有她的道理。 秀云领命，便出去了。 沈舒柔坐在房中，想着今天轩辕烨做的事情，虽然她挺感动，若不是因为有他及时出现，想必自己少不得一顿板子。 不过他这样出现，到底还是有些莽撞。 很可能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 轩辕烨回了王府。 青云一路上一直有些心事重重。 “行了，有什么话就说吧。”轩辕烨早就看出来了。 他们两个表面看是主仆，实际上却多次一同出生入死，情同手足。 “王爷今日出现在公堂之上保了沈小姐，是不是有些欠考虑。”青云一直跟随着他，倒是也是从他的角度出发。 轩辕烨可以理解，不过有些事情是算不清楚得失的。 “依你看，沈舒柔之前为军营捐赠物资，倒是不值得我保她这一次？”轩辕烨反问。 现在天冷了，军医给他专门制作了药袋，放在腿上热敷，对他的腿伤有好处。 他随手拿起来，放在了膝盖上，只觉得冰凉的膝盖似乎能够感觉到了暖意。 看来之前军医的判断果然没错，沈舒柔可以刺激他的感官，让他的腿恢复一定的知觉。 原本回天乏术，可能终身残疾的他，现在又有了一线希望。 而他历来是个从不言弃的人，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放弃。 青云也将另外一个药袋放在了他的另一条腿上。 血液似乎在他的废腿上缓缓流动。 他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阔别已久的感受。 “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于私来讲，我希望王爷可以救沈小姐，毕竟她这个人一直都是那么积极向上的人，作为她的朋友，希望她可以平安无事，不过于公来讲，我还是觉得王爷这样做太冒险了。”青云说道。 轩辕烨轻笑，“你呀你呀，既然都说了把人家当朋友，难道这点小事也做不到？” “不是，若是青云自己，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可是王爷不同，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千万不能因小失大。”青云想到了此次轩辕烨回来的目的。 他本可以在边疆继续自己的生活，倒是也随心所欲。 可之所以王爷选择回来，就是为了报仇。 而且王爷也说过，大皇子这个人心胸狭窄，且生性多疑，如果这样的人真能成事，以后苦的可是天下百姓。 “放心。”轩辕烨没有说太多，“人我自然是要救的，不过却也不会让自己身陷囹圄，我心里有数。” 主仆二人说着话，门外有人通传，说是皇帝召见，请三皇子进宫面圣。 青云本来就在担心，这口谕一传过来，他本来快要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王爷……”青云着急。 轩辕烨却摆了摆手，“无妨。” 毕竟他们王爷一直都驻守边疆，对于朝中之事不甚熟悉，尤其是有大皇子从中作梗，万一皇帝真的听信了大皇子的话，相信了那些对王爷不利的事情，那可真的是危险了。 伴君如伴虎，即便是父子，也难办无虞。 门口又传来了催促声，轩辕烨收拾了一下，便跟着传旨内侍一起进了宫。 而皇帝这边。 轩辕城将自己最近了解到的情况大概跟皇帝透露了一下。 “坊间传闻，那个姓沈的女子极为貌美，且手段非常，而且擅长勾引男人，三弟毕竟还年轻，又是之前常年驻守边疆，难免会受人蛊惑。”轩辕城笑了笑，一副已然看透一切的样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所为何事? 皇帝闻言，眼眸低垂，未置可否。 一旁的内侍提醒道，“大皇子，省上已经有些累了，需要休息。” 轩辕城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也没打算过多停留，“父皇，儿臣告退。” 语落，轩辕城退身离开。 书房里只剩下了皇帝和内侍。 皇帝缓缓睁开眼睛，目视前方，“你说城儿突然跟我说这个，所为何事？” 内侍当然不便多说，只是回道，“大皇子和三皇子为手足至亲，关心也是正常的。” “关心？”皇帝的语气仍旧平稳。 可是那双苍老的眸却让人捉摸不透。 这老三一向冷傲，竟然肯为一个女子出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他还真是好奇了。 “老三还没过来吗？”皇帝问道。 内侍闻言，匆忙出去催促。 皇帝贵为一国之君，虽然平日里关心的都是家国大事，可是轩辕烨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又怎么可能不在意？ 刚才轩辕城说的那些，他之前似乎听过，不过并未放在心上，可今日轩辕城专门过来又说了这事，这就不得不引起了他的注意。 转眼已经入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竟然飘飘洒洒的下起来了小雪花。 他记得当年轩辕烨离宫去往边疆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 一转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老了，他的儿子们还正当年轻。 皇帝陷入了沉思之中，直到内侍回话，他才回过神来。 “圣上，三皇子过来了。” 皇帝目光微转，只见轩辕烨坐着轮椅进来。 他心中不免有些心酸。 这个儿子最像他，可是又跟他不太一样，他们都是目标明确，可老三似乎总有些为感情牵绊。 寻常人等有感情是个好事，不过生在皇家，就注定了有些东西必须要舍弃，否则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儿臣参见父皇。”轩辕烨因为腿脚不便，只能坐着行礼。 皇帝摆了摆手，“罢了。” “谢父皇。”轩辕烨回道。 他此时面色清冷，当真是不愧冷面阎王的称号。 如此杀伐决断，手段凌厉，放在战场上，绝对是个铁血将领，很是难得，可放在这波云诡谲的朝堂之上，却不知到底适合不适合他。 “最近京都之中关于你的一些事情议论纷纷，不知你可听说了什么？”皇帝问道。 轩辕烨早有所料。 这事情想要瞒是瞒不住的，更何况有人盯了他很久了，一直想要寻找错处，如今有了这么一件事，自然不会放过，总要拿来做一番文章的。 “儿臣有所耳闻。”轩辕烨毫不回避。 这样子当真坦然。 “说说，怎么个情况。”皇帝欠了下身子，换了个相对来说比较随意的姿势坐在那里。 此时两个人看上去更像是闲话家常的父子。 不过轩辕烨却清楚，皇室之中，即便是亲如父子，也是与寻常人家有所不同的。 “儿臣与沈小姐确实算是相识，不过却不像坊间传闻那样不堪。”他自认行得正坐得端，所以对于这些谣言只是简单解释两句。 皇帝也没有细加追问，只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至于儿臣在公堂之上为沈小姐证明，也不过是出于道义，为朝廷捐献过物资，在百姓受灾的时候主动施粥，有这样的义举应该得到正名。”轩辕烨有理有据，字字铿锵。 皇帝微微点头，并没有任何异议。 轩辕烨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其实最近儿臣跟沈小姐私下也有过接触。” 毕竟这样的事情根本隐瞒不了，如果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地说给皇帝听，倒是不如自己主动承认。 “哦？”皇帝饶有兴致地看向轩辕烨。 之前皇帝觉得轩辕烨也到了适婚年龄，曾经想过给他指一门亲事，不过却被他拒绝了。 怎么现在又跟这沈小姐过从甚密？ 难道是有什么打算？ 皇帝心生疑惑。 轩辕烨朗声回道，“其实最近天气转凉，沈家打算给军营赶制一批军衣，所以儿臣跟她见过两面。” 皇帝点了点头，便也没有追究沈舒柔的任何责任。 毕竟如果换做旁人，无端带累了皇子，总是要小惩大诫，让她长个记性，以后不得再犯。 不过这丫头…… 算了也罢。 她也算是对朝廷有功。 而且……如果真是有心之人想要对她做出什么不利之事，凭她一个商贾之女，想必也是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的。 “可曾问过这沈……”皇帝一时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沈舒柔。”轩辕烨提醒道。 “哦，对。”皇帝了然，“就是这个沈舒柔，她为朝廷做了这么多事，可曾想要什么封赏？” 轩辕烨等的也正是这句话。 沈舒柔如今生意越做越大，可是凭借他们的情况和她一介白衣，无异于一个小孩子拿着一个金元宝走在街上，任何人想要抢夺，想要欺负，都是轻而易举的。 如果长远计，沈舒柔还需要一个名正言顺，冠冕堂皇的保护伞。 “她虽不曾提过，不过儿臣认为有功于朝廷之人，必要彰显朝廷的重视，沈舒柔一介女流，能有这样的胸怀，着实堪为表率。”轩辕烨道。 皇帝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略沉思片刻，又觉得毕竟对方是商贾之女，若是赏赐的太过了，毕竟不当。 于是便说道，“既然如此，便封她一个女官……惊鸿娘子如何？” 轩辕烨虽然知道，这不过就是一个虚名，并无实权，不过对于沈舒柔来说已经够了。 有了这个女官身份的庇护，赵成安之流就是再想对她动手，也要顾及一二。 “父皇英明。”轩辕烨道。 皇帝朗声笑笑。 他直接起身，招呼轩辕烨过去了一旁的棋盘旁边，“你我二人可是很久都没有好好对弈了，近日既然过来了，天又下着小雪，倒是要好好的杀上几盘才行。” 轩辕烨道，“儿臣久未下棋，恐棋艺生疏，扫了父皇雅兴。” 皇帝却不这么认为，“从前我们父子二人可是没少一起下棋，别谦虚，快过来。” 一边说着，皇帝已经在棋盘前面坐好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都没有责罚他 轩辕烨便也推着轮椅上前，二人一时下起了棋来。 而在轩辕城的府邸。 往常他这个时候会跟人一起喝酒作诗，更有美人相伴，好不逍遥快活。 可是今天他却没什么心思。 今日他才刚跟父皇说过轩辕烨公然袒护一个女子，为皇室招来非议。 紧跟着父皇就把轩辕烨给招入了宫中，可到现在还没什么消息，也不知道都在说些什么。 轩辕城在房中来回踱步，一应客人全都不见。 一个面容娇美的侍女在如此寒凉的天气衣着单薄纱裙，眼神中极具魅惑，走上前来，双手试图如同凌霄花一般，攀援上轩辕城的肩膀。 可她还未碰到他，便被他一把推开，“行了行了，起开别烦我！” 侍女被猛然一推，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她自讨没趣，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悻悻然退了下去。 “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什么消息都没有？派去打探的人还没回来……”轩辕城喃喃自语。 “大皇子。”一个黑影一闪，出现在了轩辕城的面前。 这人看上去一身黑色劲装，且蒙着面，似乎是个杀手的打办。 “怎么样？”轩辕城着急。 “宫中传来消息，三皇子出宫了。”杀手回道。 原来轩辕城早就觊觎皇位许久，且在皇帝的身边安插了不少的眼线。 这黑衣杀手便是过去跟眼线接头，打探宫中消息的。 “出宫了？”轩辕城疑惑。 他来回踱了两步，仿佛喃喃自语，“不应该啊……父皇可是最重视皇家威名了，老三之前那么一出，在街市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父皇竟然都没有责罚他？” 轩辕城怎么也想不明白。 “派人去残王府盯着点，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来跟我汇报。”轩辕城命令。 “是。”杀手接令。 沈舒柔最近被谣言的事情闹得有些头疼，不过好在船到桥头自然直，再加上轩辕烨出面证明，这谣言似乎一夜之间便平息了，就像是这院子一般。 昨夜她睡的时候一切如常，没想到今天早上醒来，院子里的一切仿佛就披上了一层薄纱一般。 薄薄的一层雪，让人感觉甚是轻柔。 “小姐，你站在雪地里当心着凉。”秀云从房中出来，看到沈舒柔站在树下，便忙折返回去，取来了白狐裘。 不得不说，这白狐裘可真是一件宝贝。 这样寒凉的天，便是里面只穿这一层单衣，披上了这白狐裘也觉得暖融融的。 秀云将白狐裘披在了她的身上，扶着她便要回去，“饭菜已经都准备好了，小姐回去吃点吧，一会儿就凉了。” 沈舒柔扶着秀云，朝屋里走去。 “对了，王府那边……”沈舒柔突然想到了轩辕烨。 昨日他帮了自己的大忙了，可是分开之后也没有他的什么消息。 从前他没事的时候就会过来。 他的腿……不需要她了吗？ 她低下了头。 “青云早上过来了说了，让小姐醒了之后好好准备一下。”秀云学话。 沈舒柔倒是听不明白了，“准备什么？” 秀云蹙了蹙眉，“说是有好事发生，让您梳洗打扮一番……” “神神秘秘的，也不说清楚。”秀云摇了摇头。 这个青云惯会卖弄玄虚，好好的话不说明白，让小姐问了，她也说不明白。 沈舒柔不解。 好事发生……什么事？ 皇帝的旨意是早饭后没多久下的。 沈舒柔接到圣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惊鸿娘子…… 她以后也是有官身的了！ 虽然只是个没什么实权的女官，可是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秀云此时也明白了，“这就是青云说的好事了吧！” 主仆两个正沉浸在喜悦之中，轩辕烨便带着青云从大门堂而皇之地进来的。 沈舒柔急于想要将这个好消息跟他分享，不过在此之前却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王爷怎么又从正门进来了？之前已经有人为此散播谣言了，难道王爷不怕因此给您带来更大的麻烦？”沈舒柔有些担心。 之前她可是真正领教了什么叫做谣言猛于虎了。 想要分辨，都分辨不清楚。 轩辕烨淡淡一笑，“不怕，以后我想从哪个门走便从哪个门走，别人也说不出来什么。” 这分明是话里有话。 沈舒柔纳闷。 轩辕烨看到了沈舒柔手中捧着的圣旨，便问道，“已经都知道了？” 沈舒柔点了点头。 “不过我还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圣旨上说的是她于朝廷有功，可是她捐献物资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现在才下圣旨？ 想来应该不是因为之前的事情。 轩辕烨便将他进宫与皇帝说的事情又告诉了沈舒柔。 此时她才恍然大悟。 “其实赶制冬衣的事情我之前也有打算，只不过感觉我一个民女，总是插手朝廷的事情，好像不太合适，且我已经让秀云备好了银子，既然王爷都已经跟圣上说了这件事，我便义不容辞了。”沈舒柔行了个礼，以此表示感谢。 轩辕烨示意不必如此，“你为了军营捐献了不少物资，就算是赏一个女官，也是委屈了你了。” “王爷已经帮了我大忙了。”沈舒柔一点不觉得委屈，心中反而充满了感激。 两个人许久没有好好说话，沈舒柔便让秀云准备了茶点，两人一起去了房间。 秀云很有眼力见儿，准备好一切之后，便将门带上在门口守着。 “我前段时间去了边疆一趟，不是有意瞒着你，事关军国大事，不得不多加小心。”轩辕烨道。 沈舒柔又岂是无理取闹之人，“王爷自然有你的事情要忙，我这里的事毕竟都是小事，不劳王爷费心。” 她这话本是真心话，可是听在轩辕烨的耳中，却觉得仿佛是在耍小性子。 他沉默，突然一把拉住了沈舒柔，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沈舒柔不妨，差点摔倒，还好轩辕烨拉的紧，她才算坐稳。 “许久没有坐在本王腿上，你似乎生疏了不少。”轩辕烨嘴角带着一抹弧度，言语间满是揶揄。 第一百九十章 已经习以为常 沈舒柔微恼。 虽然早就已经该习惯了，不过她就是习惯不了。 “这算是什么？回报吗？” 她瞪了他一眼。 虽然对于轩辕烨之前所做的一切她心存感激，不过很快他就又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将这份好感给拉低了下去。 轩辕烨才不在乎这些，反正从最初的无奈之举，到现在，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么长时间没有好好说话，没有抱过她，反而有些不适应。 此时那柔软的身姿，馨香的味道，让他倒是安心不少。 “随意什么都好。”轩辕烨声音略显含糊。 沈舒柔有些生气。 她有这么随便吗？ “松开我。”她挣扎了两下。 “别动。”轩辕烨的声音带着磁性。 沈舒柔只觉得心中仿佛被一根茅草轻轻撩拨，有些意乱情迷。 她不觉安静了下来，可是那颗心却躁动不已。 轩辕烨的手在她身上慢慢游走，所到之处似乎有点点火花，让她的皮肤觉得有些灼热。 “别……”她用最后一点理智想要拒绝。 毕竟那些风言风语才刚过去没多久，她不想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她猛然推开了轩辕烨，远远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我不想成为他们口中说的那种人。”她直接说道。 轩辕烨眉头轻轻拧了拧，随即摊开手，笑了笑，“哪种人？勾引我？” 这样直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沈舒柔只觉得脸都要烧着了一般。 “哎呀，你别说了！”她着急跺脚。 就算是她平日做生意，已经大大咧咧惯了，可是毕竟她也是一个女子，对于名声还是挺在乎的。 轩辕烨看到她这个娇憨的样子，只觉得甚是可爱。 他不由得一手托腮，静静欣赏。 沈舒柔半天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正好对上了对方那审视的目光。 那种目光很直接，毫不掩饰，似乎又带着几分宠溺。 沈舒柔只觉得此间温度渐渐升高。 不行不行，如果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肯定会出问题的。 她身后边是窗户，索性直接转身，推开了窗户。 外面一股凉风扑面而来，刚才的暧昧气息瞬间潇洒，她觉得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秀云和青云两个人就守在门外，似乎正在拌嘴，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两个人都回头看了过去。 “小姐，你怎么了？”秀云诧异。 这天气这么冷，小姐刚才还穿着白狐裘呢，这会儿怎么什么也没披，就穿着寻常的棉服？ 不冷吗？ 沈舒柔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只是用手扇了扇风，“没事，这房中碳火太热，开开窗透透气，你们只管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说完，她又背转身去，免得被秀云看出了异常。 可一回头，又撞上了轩辕烨那双深邃而耐人寻味的眸。 那双眸仿佛具有某种魔力一般，只要对上，就能两人深陷其中，让人无法自拔。 轩辕烨看到此时的她有些慌乱，却强自镇定，就像是一只兔子。 他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 “行了，惊鸿娘子，我就不打扰你了，回去吃药去了。”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门口而去。 可是背转身之后，眸中却闪过一抹莫名之色。 果然，他轮椅还没推出去多远，就听到沈舒柔直接出声叫住了他，“你这药要吃到什么时候？军医不是说过，你的腿有望治好吗？为什么现在还是一直坐轮椅，什么时候才可以站起来？” 轩辕烨停下了轮椅，“终于开始关心我了？” 他的尾音微挑，让人感觉仿若清风，无从捕捉。 “谁……关心你了……我只是问问，毕竟我这个药引子也当了很长时间了，总要知道效果怎么样……”她声音越来越低。 明显心虚。 就是关心，还不承认。 轩辕烨之前跟她提过，抱她只是因为她可以刺激自己的身体，类似于药引的作用。 所以她也很坚定地认为，自己的职责就是个药引。 只需要等他好了，他也就可能不在需要她了…… 每每想到这些，她说不清楚为什么总会有些失落。 不过打从心底里说，她还是希望轩辕烨可以快点好起来的。 毕竟那口口相传的残王，驰骋疆场，威风凛凛，想必很多人都不希望他有事。 沈舒柔心中胡思乱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轩辕烨推着轮椅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就那样打量着她，审视着她。 被他这样看着，沈舒柔只觉得心砰砰直跳。 平日里在生意场上也算是游刃有余的她，可面对轩辕烨的时候，就变得有些自己都不认识了。 她清了清嗓子，以此平复心情，昂着头，直视着对方，“怎么？不应该吗？” 轩辕烨愣了一下，片刻之后嘴角一抹弧度，点了点头，“药引不错，继续努力。” 说完，他仰天而笑，转身离开。 沈舒柔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竟不知道他这是夸她，还是有什么其他意思了。 沈舒柔被封了女官，这对于她一个商贾人家可算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沈父沈母知道了，连忙去往祠堂叩谢祖宗。 沈舒柔这个主角当然也不能落下，也被沈立君拉着一起过去。 一家人跪在祖宗牌位面前。 沈舒柔听着沈父沈母对祖宗的告慰，也是觉得有些汗颜。 毕竟自己这个只是个没实权的女官，听上去好听罢了。 “娘，您就别哭了，真的没那么夸张。”沈舒柔看沈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了半天，忍不住劝说。 沈母佯装生气瞪了她一眼，“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咱们家总体来说也算衣食无忧，可一直在人前抬不起头，还不是因为咱们地位太低？现在好了，我女儿有出息，当了个女官，看以后谁还敢看不起咱们？” 沈父能够理解沈母心里的委屈，只是一手揽着沈母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沈立君也从旁附和，“可不是，我本打算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没想到小妹倒是比我更快一步！真是恭喜了小妹！” 第一百九十一章 扬眉吐气 沈舒柔调皮一笑，“哥，你可别觉得自己轻松了，我们还都等着你金榜题名的好消息呢！” “那是自然！”沈立君还是挺自信的。 他的文章见解可是得到过残王夸奖的，而且他的目标便是考取功名，有朝一日可以像残王一样，做一个受百姓爱戴的好官。 一家人其乐融融。 沈舒柔将圣旨拿出来，给了沈父沈母。 二人看了很多遍，最后才恭恭敬敬的供了起来。 沈母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真是没想到，我们家也会有这样扬眉吐气的一天。”沈母长舒一口气。 沈父捋了捋胡子，也笑的像个孩子一样，“可不是，街上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们呢，说生女儿就应该生个像我们舒柔这样的！” 沈舒柔听了只觉得无奈。 从前她与将军府和离的时候，外人可是没少冷言冷语，觉得仿佛招惹上了她就好像是招惹了晦气一样。 若不是她之后做生意做的还算不错，想必是更抬不起头来了。 这会儿又转变了画风。 她摇了摇头。 虽然知道人本性之中的劣根性，不过到底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不如这样，这样一件天大的好事，我们大摆宴席，宴请亲朋好友，怎么样？”沈父也是觉得脸上有光。 他这个女儿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只是之前的事情真的是委屈她了。 想当初舒柔嫁给了赵成安，还不是这位他们家一直地位卑微，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抬高地位。 可是没想到，这赵成安竟然根本不在乎舒柔，甚至在婚后直接看都没看舒柔一眼，直接就随军离开了，回来之后还带了个女人…… 哎……说到曾经那些事，他们都替舒柔觉得不值。 好在否极泰来，一切都过去了。 沈母当然同意沈父的提议。 “我们不光要宴请宾朋，还要大肆操办，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柔儿有多厉害！”沈母很是自豪。 她想了想道，“这宾客宴请的名帖就由舒柔亲自去写。” 顿了顿，沈母指着沈立君，“你负责宴席的菜式和各种琐事，平日这些事都是你妹妹去做，这次她是主角，就交给你。” “谨遵母上大人之命！”沈立君难得调皮了一下。 之后一家人便一起商量起来了宴会的大体情况，以及具体事宜。 而沈家如此热闹，可赵府就显得冷冷清清了。 赵成安回到府中，一直闷闷不乐。 纪明婉之前就已经听说了，沈舒柔现在在京都的名声可是臭的很，而且她还怂恿赵成安让他去跟大皇子说明情况，就说沈舒柔勾引皇子，居心叵测，败坏皇家名声。 这么多罪名加在一起，沈舒柔不过一个小小商贾之女，肯定招架不住。 “怎么了？是不是她受了责难，你心疼了？” 赵成安哪敢这么说啊，“我哪敢啊……” “这么说心里是这么想的了？”纪明婉厉声。 赵成安也说不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前温柔可人的纪明婉，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母夜叉的样子。 他连连摆手，“不不不……当然不是，只是我按照婉儿说的办法去做了，可是沈舒柔不光没受到牵连，反而得了一个什么女官。” “女官？”纪明婉声音提高了几分。 那尖利的嗓音几乎能把房顶给冲破了一般。 “她不是应该被圣上责罚，然后形容狼狈，被人耻笑的吗？”纪明婉双目怔怔然。 沈舒柔究竟有什么样的手段，竟然连圣上都可以迷惑。 看来之前真的是小看她了。 赵成安也是满心不解。 “只是听说残王被召见入宫，很久才从圣上的书房出来，到底他和圣上说了什么，谁都不知道，接下来沈舒柔就被赏赐了。”赵成安暂时得到的消息也只有这些。 回头他还得去大皇子那里打探一下情况才是，不过绝对不是现在。 毕竟大皇子本来想着借此机会能够打压一下三皇子的，可眼下这情形很显然，对三皇子并没有什么不利影响，反而很可能还是好的影响。 大皇子现在准是正在生气呢，他可绝对不能过去触这个眉头。 纪明婉大脑飞速转动，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为什么自己一次次的做局，可是最后不但对沈舒柔没有什么影响，反而还帮了她。 她得去亲自会会沈舒柔才是。 想到这些，她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 赵成安看她打算出去，忙跟了上去，“你这是要去哪？” “我去看看这个沈舒柔到底有什么本事！”纪明婉满是不服。 赵成安拉住了她，“别冲动，现在过去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 她一把甩开了赵成安的手。 “那怎么办？难道就看着她这样顺风顺水，高高兴兴的？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纪明婉气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赵成安很是心疼，忙用袖子给她擦拭。 “哎呀，别哭，婉儿别哭，当心伤了身子，对你和孩子不好。”赵成安好声相劝。 可是对方却使劲儿跺脚，“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看不惯她，她欠我们赵家的必须要还！” 纪明婉撒泼。 赵成安又是好一番的安慰，“婉儿不用着急，我这两天让人去打听打听，看沈佳那边有什么动静，她现在不是有官身在吗？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别以为有个官身就能保她安然无恙……” “这话的意思……”纪明婉消停了下来，转而看向了赵成安。 只见他嘴角一抹阴险的笑意，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 沈舒柔回到了小沈宅。 沈母把拟定名单的事情交给了她，她当然要好好准备才是。 毕竟很多亲朋好友过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女官的名头。 她坐在桌旁，用一手秀丽的簪花小楷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 之后又蹙眉想了想，又写了几个。 不得不说，写这些名帖也是挺繁琐的一件事。 得先拟定好名单，准备帖子，又得想一套说辞…… 这林林总总的，得忙活大半天。 而且家里的亲戚朋友都不能少，可她真不能保证写的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