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仪天下？不，我要权倾天下！》 第1章 选秀入宫 “轩景四年春，秀女大选，请诸位秀女五人一组进殿面圣。”太监纤细又尖锐的声音响彻大殿。 “叫到名字的秀女随华嬷嬷进殿参见陛下、太后及皇后娘娘。” “是。”殿内几十位秀女齐齐福身。 看着众多神色各异的秀女，楚凝芷心内不由得多了几分紧张感，这可不是游戏，失败了还能重来。如果不能顺利进宫，那想要完成任务可就难了。 秀女殿选按照家中官职大小排列，能够第一批面圣的都是高官之女，出身高门，在众多秀女中也是最惹眼的。 楚凝芷的父亲楚正明是正五品户部给事中，不算太高。因此楚凝芷的排位也不算靠前。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听见太监高声叫到楚凝芷的名字。 进入大殿，楚凝芷与其他四位秀女一起规规矩矩的向坐在殿上的三人行礼。 “平身。”选秀已经开始几个时辰，轩景帝明显没了刚开始时浓厚的兴致，声音也淡了下来。 太监依次唱名，几位秀女各自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年龄和家世后，太后、皇后分别问了她们几个问题。 这几人才貌都比较一般，不出楚凝芷所料，都被撂了牌子。 如今悬念就只在她自己身上了，能否成功全看此时。 楚凝芷压下心中的忐忑，面上一片坦然、不卑不亢的上前行礼。 “臣女楚凝芷拜见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抬起头来。”轩景帝的声音好似多了几分兴趣。 楚凝芷这才微微抬起了头，但眼睛仍紧紧盯着地砖，丝毫不敢往皇帝那里看。 冒犯天颜可是大不敬之罪，她可不想还没进宫就先被人抓了把柄。 “可读过什么书？”太后看了皇帝一眼后又看向大殿上的楚凝芷。 “回太后，臣女愚钝，并不精于诗书，只读过几本《列女传》，识得几个字。” 没有几个母亲喜欢儿子房里有太聪明的女子，何况是天地之间最有权力的皇帝的母亲太后呢。 果然，听到楚凝芷的回答太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臣妾以为，不通诗书是否才学上略差了些？”不待太后开口，皇后就抢先说道。 太后脸上的笑意一顿，瞥了皇后一眼。 “今日是为皇帝选妃，又不是选状元，要才学做什么？只要相貌品行端正，能为皇帝绵延后嗣就是合适的。皇后若是喜欢有才学的，一会你也多选几个有才学吧。” 此话一出，大殿上瞬间充满了硝烟的味道。 楚凝芷心中感叹到，果然婆媳斗争可不管地位高低，哪怕是天底下地位最高的两个女人也不例外。 皇后的脸色一瞬间难看了起来，刚要说什么就被皇帝的声音打断了。 “如此便留牌子吧，宫中嫔妃个个都是才女，倒难得有一个不精诗书的。” 皇后的脸色愈发难看，但皇帝已经开口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楚凝芷行礼谢恩后被旁边的小太监带了下去。 入选的秀女都要在储秀宫偏殿等候，待殿选全部结束之后一同册封。 楚凝芷进入偏殿时，殿内已经有五位秀女正在等候了。 她悄悄打量一番心中便有数了。五人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坐在上首的两位秀女。 左边是正二品骠骑将军沈维的嫡长女沈慕青，她皮肤白皙、双目清澈，自是一番清雅高贵的气质。 沈慕青对面坐着的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陈雅君。太后出身陈府，是从三品中书令陈云深的妹妹。 陈家因出了一位太后很是风光，如今更是想将这份风光延续下去。若能再出一位皇后甚至太后，那陈府自然也能更上一层。 想来太后也是如此希望的，所以才会点了侄女入宫。 这两人最是胜在家世，属于内定一定会进宫的。剩下三人倒是各有不同。 楚凝芷自顾自喝茶，并不理会她们之间莫名的氛围。 如今不过是开胃菜，并不要紧，真正的硝烟直到定下位份才会真正燃起。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此次秀女大选才算是彻底结束了。 几十位秀女参选，最终能留下的只有八人。 入选秀女在储秀宫中忐忑的等待册封，而没有入选的已经被太监们领着出宫去了。 很快，传旨太监便带着册封圣旨过来宣读了。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秀女陈氏封正五品才人，赐居昭仁宫；秀女沈氏封正五品才人，赐居嘉安宫；秀女楚氏封从六品常在，赐居广和宫……” 圣旨宣读完毕之后，秀女们便由等候在一旁的太监带着各自前往自己的住所。 秀女入宫可以带两个丫鬟，楚凝芷选择的是她的贴身丫鬟素馨和素楠。她们都是楚家的家生子，从小就在府里伺候，对她忠心耿耿。 几人在一个方脸太监的带领下穿过一道道宫门往广和宫走去。 楚凝芷看了素馨一眼，素馨立刻会意，快步上前悄无声息的往领路太监手里塞了一个荷包。 太监不动声色的掂了掂手里的荷包，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广和宫如今没有主位娘娘，只有观云殿中住着姚宝林，是陛下还在潜邸时的老人了。” “广和宫离皇后娘娘住的承晖殿也不算远，每次请安也方便些。” “再者广和宫北边有一个山池苑，有山有水。如今春日里杏花开得正好，小主若有空也可多去看看，没准还能碰见陛下呢。” “多谢公公提点。”楚凝芷和善的笑着。 走进广和宫大门后，太监又领着楚凝芷往东偏殿走去。 “这里便是小主的延庆殿了，内务府安排的奴才已经在殿内候着了，奴才就不打扰小主了，先行告退。” “劳烦公公了。” 楚凝芷带着素馨和素楠走进延庆殿，殿内候着的宫人连忙跪下行礼。 “奴婢\/奴才参见常在小主。” 楚凝芷坐在椅子上看着底下跪着的四人，也不多耽搁，只淡淡说道：“我不管你们从前是在哪个宫里做事、是为谁做事。只是如今既然来了延庆殿，以后便是延庆殿的人。” 第2章 系统奖励 “我最在意的就是忠心二字，若被我发现有哪个吃里扒外的胆敢背主，我绝容不下他。” “奴婢\/奴才不敢。”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谨守本分，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们。从今日起，素馨、素楠便是延庆殿的掌事宫女，下去吧，去素馨那领赏。” “是，奴婢\/奴才告退。”四人躬身退下。 楚凝芷转身坐到床上，看着正在整理东西的素楠，一颗心才终于落到实处。 系统：【宿主已成功册封，入住延庆殿。达成目标「初入宫闱」】 系统：【奖励：危险警报】 系统：【危险警报：宫斗水太深，不知藏在何处的敌人悄悄算计难以预防，危险警报会在宿主遇到危险时向你报警。突如其来的强烈第六感？心脏揪在一起砰砰直跳？不，这是危险警报在为您保驾护航！】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迈入宫斗大门。】 楚凝芷来到这个不知名朝代已经三年多了。 三年前楚凝芷出了车祸，再一睁眼就成了大周官员楚正明的嫡长女，脑子里还多了个自称系统的声音。 据系统所说，楚凝芷在现代世界的身体已经死亡，所以被它拉到这个世界同样已经死亡的楚凝芷身上，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就必须成为权力斗争中的胜利者。 刚开始楚凝芷对系统说的话并不大相信，但随着时间推移，系统展现出来的神奇力量让她不得不信。 为了活下去，她必须做好宫斗的准备。 好在三年之后才会开始第一次选秀，她还有三年时间提前布局。 在这三年里楚凝芷像一块海绵一样疯狂吸收各种知识和能力，只要她能想到的能够对宫斗有帮助的东西她都疯狂学习。 甚至还在系统的帮助下偷偷找到了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学习房中术。 想要得到皇帝的宠爱，光靠脸是没用的。再美的一张脸看久了也会变得平庸，男人喜欢的是新鲜感。 选秀通过，成为嫔妃也算是正式开始宫斗了，怪不得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系统这次的奖励这么大方。 系统的能力说强大也强大，说鸡肋也鸡肋。 它的一切功能都只能作用在宿主本身，对别人完全不起效果，并且除了特殊奖励之外不会出现任何实体物品。 所以绝大部分情况她都只能靠自己了。 这个危险报警倒是很有用，但是只能说明有危险，却不能说明危险是什么。 还是要处处小心才行。 楚凝芷带开系统面板，查看宫中嫔妃的信息。 信息面板本来是空白的，如今已经随着册封激活了。 虽然只有简单的信息，但对于现在刚进宫的楚凝芷来说，也很有用了。 宫中高位嫔妃不多，都是皇帝还在王府时就跟在身边的，且基本都有子嗣傍身。 皇后住在承晖殿，育有嫡长子李锦和二公主淳熙。 景宁宫住着慧妃，膝下育有三公主语琴。 淑景宫住的是庄妃，育有二皇子李傅和大公主敏静。 紫澜宫的许昭仪育有三皇子李恭，仪秋宫的徐婕妤育有四公主沁苒。 唯有昭庆宫的婉嫔没有孩子，但无子便已封嫔也可见轩景帝对她还是十分宠爱的。 清研阁的金贵人怀了六个月的身孕，清羽阁的李才人育有五公主诺涵。 剩下的就都是位份不高也没有子嗣的嫔妃再加上新进宫的另外七人了，楚凝芷简单看了一遍心中多了几分担忧。 宫中嫔妃不算太多，但加上此次入选的八位秀女也不少了。 且高位嫔妃大多育有子嗣地位稳固，宫里孩子不少，皇子也有三位，甚至还有嫡长子。 孩子越多分量就越轻，往后的竞争就越大越难，宫斗可不是简单的事。 楚凝芷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要让她的孩子从皇帝的众多孩子中脱颖而出，就必须要足够特别才行。 这得慢慢谋划。 眼下要先韬光养晦，不能成为出头鸟，给人当靶子。 “秀芸，我记得今日你说你会推拿？” 用完晚膳，楚凝芷叫住了候在一旁伺候的宫女。 “是，小主，奴婢略会一点。” “那你留下伺候吧，今日站了一天，有些累了，你给我捏捏。”楚凝芷面上带着几分疲倦。 “是，小主。” 待其他人都退下，楚凝芷立刻多了几分笑意，“秀芸，你这几年可好？” “奴婢一切都好，如今小主也到了，就更好了。”那宫女，也就是秀芸激动的流下泪来。 秀芸是楚凝芷三年前偶然救下来的。 那时候她刚穿过来没多久，碰巧看见跪在街边卖身救父的秀芸，一时动了恻隐之心。 就私下派人给秀芸送了钱财救他父亲，也给了她们父女一条活路。 秀芸为报答楚凝芷进了宫为其铺路。在楚家的打点下，秀芸在内务府如鱼得水，还认了桂嬷嬷做干娘。 此次楚凝芷进宫，秀芸也调过来伺候了。 “这几年在宫里辛苦你了，没受什么委屈吧？” “奴婢和父亲的命都是小主救的，当年秦辛豪强占奴婢家的医馆，还派人打伤奴婢的父亲，若不是小主救命，奴婢父女今日还不知如何呢。只要能报小主大恩，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况且小主给了奴婢不少打点银子，奴婢上下打点，并没有受什么委屈。如今能与小主团聚，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秀芸的父亲是京城有名的大夫，秀芸从小随父亲学医，医术也十分出众。 这也是楚凝芷最看重她的一点。 有秀芸在身边，至少不用担心日常吃住被人动手脚了。 宫中明争暗斗，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不得不防，否则被人害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虽然现在有了系统奖励的危险报警功能，但是到底是不清楚危险来源于什么，还是有个精通医术的人跟在身边才能放心。 “那就好，你父亲也很惦念你，还给你写了一封信。” “素楠，去把给秀芸的那封信拿过来。” “多谢小主。”秀芸拿手里拿着信，满脸都是笑容。 几人正说话时，素馨从殿外走了进来。 “小主，陛下去了景宁宫。” “景宁宫？陛下今日翻的不是吕才人的牌子吗？”楚凝芷有些疑惑。 “慧妃娘娘派人去勤政殿禀告陛下，说她身子不舒服，请陛下过去看看。” “早就听闻慧妃娘娘性格张扬，不想竟然嚣张至此。明日阖宫嫔妃都要去给太后请安，慧妃竟然半点也不收敛。”楚凝芷带着几分惊讶。 秀芸听此说到：“慧妃娘娘经常如此，借身体不适为由将陛下从其他嫔妃那里截走，再不然便说是三公主不舒服，后宫嫔妃大部分都被截过。偏陛下还真的信她，时常过去探望。” “慧妃如此嚣张，太后和皇后也不管吗？” “太后娘娘对此十分不满，数次斥责但并没有切实效果，慧妃娘娘只是收敛几日便又一切如常了。” “虽然如此，但慧妃面上的规矩却并无大错，陛下也宠着，皇后娘娘就更没有办法了，只是训斥几句罢了。”秀芸听下思索了一会后又继续说道。 此时，承晖殿中皇后也在和贴身宫女翠心说着这件事。 “慧妃真是愈发放肆，从前在潜邸时就做出这副狐媚子相，变着法子的勾引陛下，如今竟也不知收敛，全然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皇后满脸怒意的揉着眉心。 身后为她拆卸发髻的翠心脸上满是心疼，“娘娘放宽心，陛下不过是一时被蒙蔽了，明日请安太后娘娘会训斥慧妃的。” “训斥又有什么用，有陛下宠着，慧妃不会收敛的。何况太后与本宫关系一向不好，又怎么会真心实意的帮本宫呢？她只是不喜欢宫里有人独宠罢了。” 第3章 慧妃被罚 第二天一大清早，后宫嫔妃就已经齐聚在承晖殿等着给皇后请安。 连慧妃都准时到了，想来也是不敢过于嚣张，误了给太后请安的时辰的。 简单训话几句后，时间就差不多了，皇后带领众人前往寿康宫聆听太后教诲。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上茶。” 听见这话众人才纷纷起身，依着位份座次各自坐下。 “新人入宫，多了不少新面孔。百花齐放，这后宫就是这样热热闹闹的才好，往后你们都要谨守本分，好好侍奉皇帝，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后嗣。” “哀家眼里容不得沙子，那些腌臜手段不要使到皇帝的后宫里来，否则哀家饶不了你们。”太后看着下座众人恭敬的神情，眼中多了几分厉色。 “是，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众嫔妃行礼应答。 不过话虽如此，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便是寻常人家都少不了妻妾斗争，更遑论是世上权力富贵最为集中的皇宫呢？ 都是场面话罢了，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大家都心知肚明。 紧接着太后便提起了昨夜慧妃截胡吕才人恩宠之事。 “慧妃，听说昨日你身子又不舒服了？” “多谢太后娘娘关心，臣妾的身子是老毛病了，今日已经好多了。”慧妃面色恭敬的回答。 “哀家看你脸色还是不好，想来还没好全，既是老毛病了更该重视起来，病情老是反复身子怎么受的了呢？” “从今日起你就好好养着，太医院的章太医医术甚好，哀家已吩咐了他给你医治，你且好生调养身子，皇帝那边不用担心，待你身体好了再去伺候就是了。”太后慢条斯理的说着。 慧妃脸色一下子变了，赶忙起身行礼。 “臣妾的病不严重，已经大好了，不影响伺候陛下，就不劳烦章太医了。” 调养身体，什么时候才能调养好呢？ 章太医是太后吩咐的人，一切都听太后的，自然太后什么时候说她身子好了她才能好，若太后一直不松口，她岂不是一直不能侍寝了？ 太后看着神色慌张的慧妃，不疾不徐的喝了口茶，“慧妃不必担心，皇帝那边哀家会派人说明的，你安心养着吧。” 说完不待慧妃说话又看向底下面色各异的其他人，“你们也要照顾好身子，好好伺候皇帝。行了，时候不早了，都回去吧。” “臣妾告退。”众人压下脸上的情绪，恭敬的行礼退下。 慧妃还想再说什么，太后却已经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了。 楚凝芷走在回宫的路上，心中疑惑，事情的走向怎么会是这样的？ 按秀芸所说，太后对慧妃的处罚向来是不痛不痒的，怎么这次突然如此严厉。 直接不许慧妃侍寝，甚至连时间都不定下来，还不知要罚多久。 这种宫里上下全都知道的事，秀芸的消息是不会错的，若是有意欺瞒那就更不可能了。 不说救命之恩，秀芸的父亲如今还在楚家的医馆里坐堂呢。秀芸从小就没了亲娘，和她父亲两个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感情深厚，绝对是舍不下的。为着她爹的命她也不敢背叛。 太后从前为何对这种有违宫规的事轻飘飘放过？ 为何这次突然又严厉责罚呢？ 陛下从前宠着慧妃，这次又会是什么态度呢？ 此事处处透着疑点。 楚凝芷想着想着便已回到了延庆殿，索性便叫了秀芸进来问话。 “今日慧妃的事你可知道了？” “已经听说了，慧妃被太后娘娘责令养病。” 楚凝芷也不奇怪，宫里的消息在奴才之间传的是最快的，前脚发生后脚就人尽皆知了，毕竟只有消息灵通才能更好的避开祸端，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是得罪了谁。 “你是怎么看的？” “奴婢觉得或许是太后娘娘在立威，同时也警告新入宫的小主们谨守宫规，毕竟连慧妃娘娘都被如此责罚了。” “立威不假，警告也不假，但绝不止如此。若只为这个，太后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事在里面。” 会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单单是为了陈才人也不至如此…… 陛下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楚凝芷手指在桌子上滑动，心里不断思索。 “你把你知道的有关慧妃的事再仔细说一遍。” “是。慧妃是先帝还在时就以侧妃之礼迎进王府的，一入府就十分得宠，多年无子也并未影响分毫，后来终于生下了三公主。” “陛下登基时慧妃还怀过一个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只是那个孩子没能保住，被当时住在昭仁宫的苏贵人给害了。” “三公主是在陛下登基前一年出生的，陛下登基时慧妃已有孕四个月，也就是说慧妃出了月子才几个月就又怀上了？”楚凝芷脑中仿佛有灵光闪过，一闪而逝。 “的确如此。通常情况下女子出了月子就有怀孕的能力了，只是怀孕生子损耗不小，得养一段时间才能怀上。” “也就是说慧妃能怀上就说明她身体很好，并不是不好受孕的人，那为什么之前几年都没有怀上呢？” “小主的意思是慧妃她……”秀芸猛的抬头看向楚凝芷，剩下的话惊骇的不敢说出来。 如果当真如此，那有本事对出身高门又深受恩宠的侧妃娘娘下手的，就只有那三位了。 “你昨天说过慧妃经常截胡别人恩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奴婢听桂嬷嬷提起过，刚开始是怀三公主的时候，慧妃时常说肚子不舒服请陛下过去。”秀芸低着头，仔细回想着桂嬷嬷说过的话。 “小主是怀疑慧妃小产与太后有关？”素楠为楚凝芷端了一杯热茶问道。 “如今尚不清楚，不过太后定然不会完全不知情就是了。慧妃在宫中如此放肆，陛下也纵着她。太后不是软弱的人，对此却只是轻飘飘的斥责几句，本就不合常理，其中必有内情。” 楚凝芷心中骇然，皇家斗争果然不是小打小闹，连有血缘关系亲生血脉都可以舍弃，可以利用。 她不断告诫自己，既已入宫，一定要步步谨慎、处处小心，绝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她未来的枕边人。 “如今太后下了重罚，想必也是忍够了。只是陛下的态度就有意思了，陛下纵着慧妃这么多年，慧妃这次被责罚必然会去找陛下求情，不知道陛下会是什么态度呢？” 第4章 拜访姚宝林 寿康宫。 轩景帝刚下朝还没走到勤政殿，就被寿康宫的人请了过来。 太后与轩景帝面对面的坐着，“皇帝事忙，哀家不耽搁你批折子，就直说了，今早哀家叫人把慧妃的绿头牌吊起来了，等她身子调养好了再伺候皇帝吧。” “母后，慧妃的性子确实骄纵了些，但也没有坏心，母后吊几日便放她出来吧。”轩景帝也知道慧妃有些过分了，所以也不生气，笑着说道。 慧妃此举确实有违宫规，太后出面责罚本也不是大事。 太后看着轩景帝叹了口气：“皇帝，哀家知道你心中对慧妃有愧，你心疼她，所以从前的事哀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重罚过。” “但如今她越发放肆了，新人才刚入宫，她做了这样一出，置宫规于何地，置皇后于何地？” “若人人都学了这副做派，后宫还有安宁吗？前朝后宫千丝万缕的牵连着，后宫不宁，前朝难道能风平浪静吗？” “你不是普通人，慧妃也不是普通女子，身处皇室便要为人表率。哀家虽不喜皇后小家子气，但她毕竟是你的妻子，是中宫皇后、后宫之主，你不喜欢她，但该给的体面总是要有的。” “你就是再怜惜慧妃，也不能一味的纵容她。仔细想想，你从前在王府时有多少子嗣，登基这三年，后宫竟只有一个公主出生，别的不是流产就是怀不上，还不值得你重视吗？那也是你的孩子呀。” 轩景帝众多孩子里，只有最小的五公主是登基后出生的，相比从前在王府时确实天差地别。 太后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哀家也不会为难她，等到新人稳定下来哀家自然就不会管她了，如此也能磨磨她的性子，对大家都好。皇帝觉得呢？” 轩景帝看着太后头上的缕缕白发叹了口气，笑着说道：“都是儿子不好，要母后还为儿子操心，儿子往后一定好好约束后宫，不惹母后烦心，此事全由母后安排，甚为妥当。” 太后听见轩景帝的话，面色终于柔和起来，“皇帝忙着早朝，还没用早膳吧，用过早膳再回去批折子吧。” 轩景帝在寿康宫用过早膳又陪着太后说了半晌的话才回了勤政殿。 前脚回到勤政殿，后脚收到消息的慧妃就赶来求情。 轩景帝想着太后说的话，也觉得这几年对慧妃确实过于纵容，也该责罚一二以正后宫风气，干脆就不见慧妃，只叫她回宫去好好休息。 慧妃在外求见半晌也没能见到陛下，只得面色苍白的回了景宁宫。 楚凝芷对慧妃一事有了大概猜测，但到底缺少其中细节。继续猜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索性先丢在一边，等以后再说。 突然想起还未去拜访过同住在广和宫的姚宝林，转头问站在一边的素楠：“姚宝林可在宫中？” 素楠回道:“在的，姚宝林自请安回来便没再出门。” 楚凝芷又继续问秀芸：“你对这位姚宝林可有几分了解？” 秀芸回答：“姚宝林是陛下王府里的老人了，一直不是很受宠爱，去年曾怀过一个孩子，四个月的时候摔了一跤，孩子就没了。自此，便再没见过陛下了。据说平日里性情温和、待下人也宽厚，没听人说起过与谁结怨。” 楚凝芷也不惊讶，宫里若是每个孩子都能平安长大才叫人震惊。 “小产一事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陷害？” “皇后娘娘查了一圈，没查出是谁做的，便只算是意外了。” “没查出来？”楚凝芷这次有些惊讶了。 “是的，宫道上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堆鹅卵石，姚宝林一时没注意踩了上去当场就摔了。皇后娘娘派人查了几日，查不出鹅卵石是哪冒出来的，最后只能责罚了负责洒扫的宫人。” 姚宝林是宫中的老人了，位分也比她高，理应她先去拜访。同时也探探这位姚宝林的底，毕竟同住在广和宫中，以后少不得打交道。 这样想着，楚凝芷走出延庆殿，朝着姚宝林住的观云殿去了。 观云殿中，姚宝林正坐在窗边绣花，便听宫女采荷进来禀报：“小主，延庆殿的楚常在过来拜访您了。” “楚常在？”姚宝林放下手中的绣样，眼睛一转，面上多了几分笑意。 “请她进来吧。” 楚凝芷走进殿中，抬眼一看，便见一个穿着浅蓝色抹胸宫装的女子坐在椅子上，眉眼弯弯带着盈盈笑意的看着她。 楚凝芷低头行礼：“见过姚宝林。” 姚宝林走过来将她扶起，笑着说道：“你我姐妹，何必行此大礼，快过来坐吧。” “既然姐姐这么说，那妹妹可就不客气了。”楚凝芷也笑着回应。 两人坐下闲谈几句后，便提到了慧妃被罚一事。 “今日请安可把我吓坏了，太后娘娘真是威严。”楚凝芷话里夹杂着一丝惊慌。 姚宝林看着楚凝芷紧皱的眉头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 “妹妹放宽心，太后娘娘一向宽和，今日不过是气急了罢了。” “也是，这样的事太后娘娘是该生气的。”楚凝芷松了口气。 “按我说，妹妹运气真是好极了，从前有慧妃娘娘在，陛下大半时间都在景宁宫。如今慧妃娘娘调养身体不能侍寝，这不正是妹妹的好时候，妹妹生的如此美貌，还怕不得圣宠吗？”姚宝林眼睛眨了眨说道。 “如此等到惠妃娘娘再能侍寝的时候，妹妹已经站稳脚跟了，别的也不必担心了。若能趁此再怀一位皇嗣，那就更加高枕无忧了。” 楚凝芷脸上满是羞涩：“宫中姐妹容貌佼佼者众多，我又算得了什么呢？姐姐快别说了，羞死人了。” 姚宝林笑容更深了几分：“妹妹害羞什么，后宫女子想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姐姐净会打趣人，我不理你了。” 楚凝芷羞的满脸通红，匆匆跑出了观云殿。 姚宝林见状也不做阻拦，笑着看她跑了出去。 楚凝芷回到延庆殿中，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这姚宝林也并不是如传言那般温厚嘛。 表面上字字句句全是好言相劝，实际上，却挖了一个又一个的坑，引着她去跳。 不仅挑拨她去争宠，还把仇恨都拉到慧妃身上，想让她去对付慧妃。 若换成一般的新人，没准被她挑唆几句，还就真如了她的意，从此把慧妃当成敌人。 太后才刚刚敲打过后宫嫔妃立了威，这个时候上窜下跳的争宠，不是找打吗？别说慧妃了，就是太后也饶不了他。 可惜呀，想拿她当刀，那可是算错了主意。 不过姚宝林为什么这么恨慧妃呢？连新入宫的新人都要利用起来对付慧妃。 难道姚宝林小产和她有关？ 第5章 留宿承晖殿 今日是新人入宫可以翻牌子的第一天，后宫众人都在盯着谁能成为新人中第一个侍寝的。 是太后的亲侄女陈才人，或正二品骠骑将军之女沈才人，还是秀女中其他的黑马呢？ 勤政殿。 轩景帝批了一天折子，直到晚上总管太监福全带着敬事房的人过来询问翻谁的牌子才停下来。 想着白日里太后的一番话，皇后虽有各种不好，但慧妃一事确实委屈了她，还是要弥补皇后一二才是。 这样想着，轩景帝吩咐下去，“去承晖殿。” 福全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 “是，摆驾承晖殿。” 承晖殿。 皇后已经拆卸了簪环，准备休息。 太后今日重罚了慧妃，也算是全了她的脸面。这让她一整天心情都十分不错。 正要歇下，忽然听见外面太监的声音。 “陛下驾到。” 皇后一时有些恍惚，赶忙和翠心确认：“是陛下来了？本宫没有听错吧！” 也不怪皇后如此激动。 轩景帝和皇后关系早已恶化，登基这三年除了每月初一十五按惯例宿在承晖殿，其他时候基本不会过来。 “娘娘没听错，确实是陛下来了。” 翠心扶着皇后起身，脸上满是笑容，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轩景帝走进承晖殿就看见在殿内福身行礼的皇后，将她扶起后便坐在一旁与她说起话来。 “选秀大典事务繁多，多亏皇后处处费心，皇后辛苦了。” 皇后见陛下好不容易来一次，还张口就是其他女子，心里有些不高兴。 “多谢陛下关心，都是臣妾分内之事，臣妾不辛苦。” 说完想着新入宫的一张张娇嫩面孔，又有些压不住醋意说道：“臣妾以为陛下今日会召幸新人。” 轩景帝心中厌烦皇后整日与嫔妃争风吃醋，没有中宫皇后的样子。但想着今日过来是为了安抚皇后，不好在此时下她的脸面。 于是便扭过头不看她，淡淡说道：“时候不早了，朕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延庆殿。 楚凝芷正倚在床上看书，便见秀芸走了过来。 “陛下翻了谁的牌子？”楚凝芷不甚在意的问道。 “小主，陛下宿在承晖殿了。” “承晖殿？”楚凝芷有些惊讶，转瞬又明白过来。 陛下这是在安抚皇后呢，毕竟慧妃目中无人，就差没把皇后的脸扔在地上踩了。如今太后出面责罚慧妃，陛下自然也要行动起来。 “既然如此，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明日请安肯定又很热闹。” 第二天一早，楚凝芷早早就赶到了承晖殿给皇后请安。 但即便楚凝芷已经来的够早了，进去时仍旧有不少人已经到了。 楚凝芷行礼后坐下，眼神悄悄在殿内众人的脸上扫过。 皇后脸上的容光焕发挡都挡不住，自然不必再提。 坐在楚凝芷上首的沈才人和陈才人脸色倒都不是很好，眼下的乌青便是用厚厚的粉遮着也能看出几分来。 想来也是，这二人出身都不低，自诩为新人中的第一人，都以为自己能第一个侍寝。谁成想陛下一个都没召幸，反而去了一向无宠的皇后那里，如何睡得着呢？ “你们既然已经入宫，从此便不再是官家小姐而是宫里的小主了。往后你们一定要和睦相处，恪守宫规、谨守本分，好好伺候陛下，为陛下绵延后嗣，不要有别的歪心思。” 皇后放下茶盏，满脸严肃的说着，只是那眼中的得意却是藏也藏不住。 “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其实这样的话皇后昨日请安时就已经说过了，如今再说一遍不过是在炫耀昨日陛下留宿承晖殿罢了。 大家心知肚明，不过面上谁也不会表露出来，毕竟昨日才刚刚看过了出头鸟的下场，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触了霉头。 赵婉仪看着皇后的脸色出言恭维道：“昨日是新人入宫侍寝的第一夜，臣妾还在猜测是哪位姐妹能拔得头筹。不想陛下竟一个也没宠幸，径直去了皇后娘娘宫中，可见陛下和娘娘感情深厚，真是让臣妾羡慕呢。” 这样的恭维十分直白，但看皇后脸上的笑意明显加深了几分，显然是十分受用。 “你们也不必心急，今日想必陛下就会翻牌子了，新入宫总是能轮上侍寝的。” 正说着话，景宁宫慧妃的宫女芙蓉就进来禀报：“启禀皇后娘娘，慧妃娘娘身子不适，派奴婢前来禀报一声，今日不来请安了。” 皇后听见这话笑意顿了顿说道：“既然身子不适，便按太后娘娘的懿旨好好养着吧。” 芙蓉退下后皇后的兴致明显少了许多，不能在慧妃面前炫耀又有什么意思呢？ 皇后意兴阑珊的说道：“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 “是，臣妾告退。” 之后的日子一切都开始按部就班起来。 第一夜皇帝果不其然的翻了陈才人的牌子。 第二夜也不出所料的是沈才人。 第三天是秦宝林。 直到第四天终于翻了楚凝芷的牌子。 敬事房的太监早早的就过来通知，一同过来的还有一位专门负责教导新人侍寝的崔嬷嬷。 楚凝芷收到消息是还有几分诧异。虽然同为常在，但还有一位谢常在家里官位更高些，怎么今日是她侍寝呢？ 不过她也不在意，侍寝这样的事自然是越早越好。 一番准备后，楚凝芷换上一袭浅粉色的细纱宫装坐上了前往勤政殿的轿撵。 轿子停在勤政殿门口，楚凝芷走下来便有一个小太监领着她进了勤政殿后殿。 “小主，福公公让奴才转告您，陛下还还在前殿批折子，请您稍等一会。” 楚凝芷客气冲他笑笑：“我知道了，多谢公公。” 待太监都退下之后，诺大的宫殿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有些空荡荡的。 楚凝芷坐在椅子上，后知后觉有些紧张。 真的要侍寝了。 虽然她理论知识丰富，但是到底没有实践过，还做不到平常心。 不知过了多久，浅浅的脚步声拉回了楚凝芷的注意力。但她只当作没有听见，依旧盯着眼前的烛台。 轩景帝走进来看见的便是这一幕，身着粉色纱裙的少女呆呆的看着蜡烛，摇曳的烛光照映在少女白皙无暇的脸上，仿佛藏身于暗夜之中的精灵，叫人不忍打扰。 轩景帝向前走去，似乎听见了声音，女子转头向他看来。 乌发如墨，肌肤胜雪，一双精致的桃花眼不动时端庄明艳，仿佛山间精灵。一旦动起来却平添了几分妩媚，更似勾人心魄的妖。 轩景帝脚步一滞，宫里从来不缺美貌女子，能入宫伺候的无不相貌出众，慧妃更是出了名的美人，但比起眼前之人却仍是逊色几分。 第6章 侍寝 楚凝芷跪下行礼，声音清脆：“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景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走上去拉住她的手。 “地上凉，起来吧。” 楚凝芷缓缓起身，随着轩景帝一起坐下。 感受着手中细腻柔软的触感，轩景帝张口询问：“等久了？” 轩景帝长相英俊，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便不是皇帝想来也有许多女子喜欢。 楚凝芷脸上泛起红晕，更添了几分妩媚。 “陛下勤于朝政，乃是明君，臣妾等着是应该的。” 轩景帝看着烛光下愈发妩媚动人的女子，眸色愈发深沉，有些迫不及待。 “宽衣。” 龙袍的穿脱是秀女入宫时就教过的，楚凝芷自然也很熟练，但她还是装作一副紧张羞涩到手足无措的模样。 有时候表现的生涩一些，才更吸引人。 轩景帝看着眼前女子勾人的模样，又感受着身上摸来摸去的手，直接被撩拨出了火气。 猛的一把抱住楚凝芷压在床上，吓得她一声惊呼。 “害怕？” “有一点。” “别怕，朕会疼你。” “陛下，求您怜惜臣妾……” 话还未说完便已语不成调，只剩下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明明是求饶的话，却又带着十足的勾引。 殿外伺候的宫女听着里面的声音羞红了脸，连天上的月亮也被羞的躲进了云里。 直到夜半时分，声音才渐渐小了。 楚凝芷擦洗之后便已到了该离开的时辰了。 嫔妃在勤政殿侍寝，没有皇帝的旨意是不能过夜的，必须在子时前离开。 门外有宫女轻声呼唤：“小主，时辰到了，该起身了。” 楚凝芷看了一眼已经躺在床上的轩景帝，轻手轻脚地走出门。 素楠已经在殿外等候了，扶着她便要往广和宫走。 刚走了几步便被福全拦住了，“小主且慢，陛下怜惜小主，特赐了轿撵送您回去。” “多谢公公，也劳烦公公替我向陛下转达谢意。”楚凝芷客气的对着福全颔首。 “小主的谢意哪里需要奴才转达，您自己告诉陛下不是更好？”福全恭敬的笑着。 “那就借公公吉言了。” “小主慢走。” 楚凝芷坐上轿子回广和宫去了。 聪明人之间的交谈总是点到为止的。看福全的态度，想必昨夜陛下还算满意。第一次侍寝能给皇帝留下好印象，那她暂时就能放心了。 楚凝芷一动，腰上猛然传来一阵酸痛。心里不由得暗骂，狗皇帝，不是才召幸过两个新人吗？怎么还这么凶？跟没吃过肉似的。 回到广和宫，楚凝芷已经累的不行，什么都顾不得了，躺到床上就开始睡觉。 直到素馨进来叫她才醒过来。 “小主，已经卯时末了，今日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千万不能晚了。” “好，扶我起来吧。”楚凝芷浑身酸痛，真是半点都不想动。 素馨服侍楚凝芷起身，素楠已经准备好了她今日要穿戴的衣饰。 等她彻底清醒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打理好了，带着秀芸急匆匆的往承晖殿去了。 今天是她侍寝后第一次请安，一定不能迟了。否则被有心人扣上一顶不敬皇后的帽子，那之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就算皇帝再不喜欢皇后，那也是皇后，她一个小小常在绝对不能和皇后正面对上。 虽然如今看着是风平浪静，但是平静的表面下藏着不知道多少双眼睛，一个不小心被抓到破绽，下场可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强忍着身上的酸痛走到承晖殿，楚凝芷身上已经多了一层薄汗。 昨天夜里还有软轿可以做，今天早上就只能走着了。 楚凝芷叹了口气，还是要往上爬呀！ 要把位份和圣宠牢牢抓在掌心，不但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好。 好在没有迟了，楚凝芷正了正神色，走了进去。 此时承晖殿中已经有不少嫔妃坐着等候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 楚凝芷看着殿内的各个女子，脑海里将秀芸早就打听清楚的消息和这些人一一对应上。 庄妃为人和善、与世无争，一心抚养孩子，平时在宫中存在感不高。 许昭仪是个高傲的人，一向不屑于与其他人打交道，一向独来独往。 徐婕妤性子有些霸道，宫里除了慧妃就是她最张扬。 婉嫔就像她的封号一样温婉大方，从前慧妃截宠最多的就是她，也从来没听过她有什么怨言。 慧妃的位置上空着，这几日她都告假说身子不舒服，不曾过来。 许昭仪昂着头不看殿里的人，庄妃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喝茶，而与她同住在淑景宫的赵婉仪却捧着仪秋宫的徐婕妤说话。 昭庆宫的婉嫔和同住的李才人在一起。 新人中就只有陈贵人、沈贵人和秦婉仪分坐在两边，其他人都还未曾侍寝，不必过来给皇后请安。 这三人便是从前的陈才人、沈才人和秦宝林，新人侍寝后升位份也算是惯例了，通常都是升一级。 待楚凝芷请安之后回到广和宫想必就能接到晋封的圣旨了。 众人见楚凝芷走进来，面色都不是很好，只有庄妃对她温和的笑了一下。 想也知道，有几个女人会喜欢入宫和自己争宠的女人呢？ 楚凝芷也不在意，一一行礼后便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静静喝茶等皇后出来。 可惜楚凝芷不想惹事，有些人却不想放过她。 坐在侧前方的赵婉仪阴阳怪气的说道：“楚妹妹可真是生的花容月貌，叫人看着就喜欢，想必这次侍寝之后，便能与姐姐同级了吧。” 楚凝芷现在的位份是常在，从六品。按照惯例侍寝后升一级应该是正六品宝林，而婉仪位份是从五品。 除非极得圣宠，否则是不会越级晋封的。 赵婉仪这话纯粹就是在给她拉仇恨，让在场的人都注意到她。 果然，此话一出，殿内的气氛有些变了，众人的眼神都落在楚凝芷脸上。 陈贵人和沈贵人二人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嫉恨，同批入宫同样是侍寝后晋封，出身更是比她高上不少。 如果楚凝芷连晋两级，而她们只有一级，那岂不是在打她们的脸，说她们不如楚凝芷？ 楚凝芷心中冷笑一声，这才刚开始，便有人按耐不住了。不过她可不打算做软柿子，既然要争宠，那迟早都要对上的。 此时低头岂不是以后人人都能捏她一把？ 高位嫔妃也就罢了，暂时不好正面对抗，但一个位分比她高不了多少且不受宠的婉仪，她还不放在眼里。 楚凝芷心中各种念头转过，面上却是一派淡然，“陛下还未派人传旨，赵姐姐如何提前知晓？难道是收到了什么小道消息吗？” 赵婉仪脸上的笑意凝住了，这话可不能认，认了不是说明她在陛下的寝宫安插人手往外传递消息吗？ 窥探帝踪可是大罪，这种事情谁敢承认。 赵婉仪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楚妹妹这话从何说起？姐姐不过是猜测一二罢了。妹妹美貌动人，得陛下宠爱也不稀奇。” 楚凝芷也跟着笑：“姐姐这话可说错了，宫中姐妹谁不美貌动人？” 赵婉仪喉咙一噎，恨恨的看了楚凝芷一眼，正要说什么，便听见太监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第7章 请安风波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不疾不徐的走到主位坐下说道：“都起来吧，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赵婉仪赶忙起身行礼，“回皇后娘娘，臣妾正说，楚妹妹这次晋封会封什么位份呢。” 皇后视线转到楚凝芷身上，看到楚凝芷那张明艳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皇后的样貌只能算是中等，所以最是讨厌宫里的美貌女子。尤其与皇帝离心之后对此更是多了几分恨意。 其实楚凝芷已经尽量往低调了打扮，穿着一身简单的碧色宫装，发髻上也只用几朵珠花点缀，力求不引人注目。 可惜，即便今日她打扮的再平庸，也难以抵消那些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新人侍寝向来是晋封一级，不过若是楚常在伺候的好，多封一级，也不是什么难事。”皇后笑着喝茶，眼睛却一刻也没有从楚凝芷身上离开过。 这酸味儿就是隔着八十米远都能闻出来。 “皇后娘娘谬赞，臣妾不敢。”楚凝芷心中有些无语，但面上却是带着几分惶恐。 皇后虽然心里看不惯楚凝芷，但表面上还是要装着中宫皇后的端庄大方。 “瞧你吓得，本宫是在夸你呢，怎么胆子小成这样，快起来吧。” “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还要再说什么，却听见宫女通传金贵人来了。 金贵人是目前宫里唯一一个怀有身孕的人，之前见红了，一直待在重华宫中养胎，连前几日新人统一请安都没出来。 今日不知道为什么，竟出来请安了。 金贵人满头珠翠，穿着嫣红的满绣水云纹宫装。扶着肚子缓缓走进来行礼之后，施施然坐到了椅子上。 宫里虽然已有了三个皇子，但是对于皇帝来说，三个儿子显然是不够的，何况轩景帝登基三年一个皇子都没有出生。 所以如今这宫里最金贵的就是这位金贵人了。 这下皇后的仇恨大半都被拉了过去。 宫中美貌女子皇后看不惯，那怀有身孕、育有子嗣的嫔妃就更是皇后的眼中钉了。 皇后强撑起一抹笑意问道：“金贵人今日怎么出来了？身子可好了？” 金贵人脸上满是傲意：“臣妾已经好多了，皇嗣要紧，但给皇后娘娘请安也是臣妾分内之事，这不身子一好就赶忙过来了。” 皇后眼底多了几分不耐，金贵人四处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肚子里怀了皇嗣，为着她的肚子生了不少事。 “你怀有身孕，自然比别人更金贵几分，若不舒服，不必强来请安，还是皇嗣要紧。” 这就是暗戳戳的给金贵人拉仇恨了，楚凝芷悄悄看了看屋内众人的表情，低头假装喝茶。 你来我往的聊了几句，皇后就烦了，遣散了众人自己回去休息了。 楚凝芷和姚宝林一起回到广和宫，姚宝林便又开始言语挑拨。 楚凝芷累的不行，实在没有心思应付她，便知推脱说身子不舒服要先休息，一会还要接晋封圣旨，这才回了延庆殿。 谁知刚坐下没多久，晋封的圣旨就到了。 楚凝芷携奴才们走到殿外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常在楚氏淑慎雅惠，深得朕心，晋为正六品宝林，钦此。” “臣妾接旨，叩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凝芷从素馨手里接过一个荷包塞到了福公公手里。 “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了，这点心意请公公喝茶。” 福全拿着手里的荷包，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 “小主客气了，这是陛下给您的赏赐。”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身后的小太监把东西呈上来。 一对玉兰花样式的汉白玉簪子，一只累丝莲花珍珠簪，两只嵌宝累金丝流苏步摇，两匹淡紫色的织金锦缎。 比惯例的赏赐要多些，但也不算过分。 楚凝芷微微放下心来，她确实是要争宠，但也不想刚开始就太高调，直接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现在这样刚刚好，比一般人稍好些，但也不会太引人注目。让她能有时间慢慢筹谋。 刚送走福公公，广和宫就陆陆续续的收到了其他嫔妃的贺礼，大部分都是布料、首饰和各种摆件。 楚凝芷全都交给秀芸，由她仔细检查过后登记保存在库房。 宫里的各种害人手段层出不穷，没有仔细检查过的东西她是不可能用的，否则被人动了手脚都不知道。 一直忙活到傍晚才终于闲下来。 楚凝芷打发了众人独自躺在床上，身体疲惫极了，精神却很是清醒。 正在无聊时突然想起今天早上睡得迷迷糊糊好像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也不怪楚凝芷想不起来，如果不是她有需要主动去找系统询问，平时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听见系统出声。 打开系统面板一看，果然有新的消息。 系统：【宿主已成功侍寝，达成目标「初承恩泽」】 系统：【奖励：探查帝踪】 系统：【探查帝踪：还在为无法偶遇皇帝而感到苦恼吗？还在为皇帝的突然到访感到惊慌吗？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所有位置，时刻查探。探查帝踪，明确皇帝位置的不二选择。】 无论看了几次，楚凝芷还是会对系统这电视广告一般的介绍词感到无语。 不过她心中还是很高兴的，这个探查帝踪确实非常有用。有了这个功能，以后想要偶遇皇帝或者演戏给皇帝看就简单多了。 楚凝芷心中高兴，躺下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楚凝芷就醒了。 昨天晚上休息的不错，精神养回来不少。 早早的收拾好了，用完早膳就往承晖殿走去。 昨夜昨夜皇帝翻了谢常在的牌子。 按照惯例，皇帝会依次召幸每一个新入宫的嫔妃，这一批入宫的共有八人，还有三人没有侍寝过。 也就是说，还要接着请三天安，直到所有秀女全部承宠，就会恢复每月初一十五请安。 楚凝芷今天来的早，到承晖殿时，殿内只有零星几个人。 按照自己的位置坐定之后，本来在一旁的卫常在却突然凑过来和她说起话来。 “还未恭喜楚姐姐晋封宝林。”卫常在面上带笑说道。 宫中一向按照位份称呼，即使卫常在年纪比楚凝芷还要大几岁，但位份比她低也只能称她为姐姐。 卫常在住在紫澜宫的偏殿珠镜殿，是皇帝从前在潜邸时的侍妾。皇帝并不喜欢她，一年里也不见得宠幸一次。登基后念在她入府时间长便封了个常在。 不得宠，位份又低，想必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多谢妹妹，妹妹昨日的贺礼我已经收到了，芙蓉锦鲤的扇面绣的极好，真是多谢妹妹了。” “妹妹一见姐姐便觉得欢喜，想与姐姐时常走动一二，只是不知道姐姐是否会嫌弃妹妹？” “怎么会呢？妹妹愿意过去我自然扫榻相迎。” 楚凝芷脸上带着笑意，心中却是疑惑，她与卫常在并无交情，卫常在突然与她交好，是想图谋些什么呢？ 第8章 留宿广和宫 楚凝芷正准备用晚膳，就听见了太监的喊声：“陛下驾到。” 她赶紧放下筷子起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 轩景帝伸手将她扶起，视线不由得落在那张美到极致的脸上。 分明是端庄明艳的脸庞，偏偏生了一双桃花眼，一动起来眼波流转间反倒是妩媚更多几分。 或许是不知道他要过来的缘故，并没有梳妆。 素面朝天，发髻松松垮垮，两鬓还散了几缕碎发。 但看了不但不觉得凌乱，反倒更显随性。 轩景帝心下放松，看着看着手就抚到了楚凝芷脸上。 其实这都是楚凝芷提前做好的准备，轩景帝还没走到广和宫，系统就已经通报过了。 楚凝芷不过是特意做出这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在做什么呢？” 被这样深邃的目光看着，楚凝芷脸色微红，羞涩一笑道：“臣妾正在用晚膳。” 轩景帝眉头微微皱起，“怎么用的这么晚？” “有些耽搁了。”楚凝芷的笑容多了几分不自然。 轩景帝一转头便看见了桌子上还没动过的吃食。 非常简陋的四菜一汤，显然是放了有一段时间了，菜里的油都有些凝固了。看着就没胃口。 按照宝林的份例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样的。 想到方才楚凝芷不自然的神情轩景帝明显生气了。 “福全，去换一份新的呈上来，查查是哪个胆子这么大竟敢私扣宫中份例，脑袋都不要了吗？” “是，奴才这就去。”福全躬身退下，转头吩咐宫人把桌子上的菜全都撤了下去。 楚凝芷对此毫不意外。 轩景帝前朝事忙，连着好些天没进过后宫。 宫里的人向来拜高踩低，像她这样家世不高还只侍寝过一次的嫔妃，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新人侍寝早就过去了，谁知道皇帝还能不能想起她来。 近几天送过来的三餐基本都是这样的。 所以楚凝芷才特意晚用了一会，赶在轩景帝过来的时候让他看见。 御前的人手脚十分麻利，没一会儿一桌子极为丰盛的晚膳便已经摆好了。 毕竟陛下还在这呢，宝林的份例必然是不行的，肯定要按照陛下平时用膳的规格准备。 轩景帝拉着楚凝芷在桌子前坐下。 “罢了，朕陪你再用些吧。” “多谢陛下。”楚凝芷抬起头，水汪汪的眸子波光潋滟。 轩景帝呼吸微顿，有些移不开眼。 看着轩景帝脸色转好，楚凝芷也微微笑着开始用膳。 美人一笑，顾盼生辉，轩景帝不由觉得心情都好了不少。 用完了晚膳，福全也查明了情况前来回禀。 “启禀陛下，奴才已经查实是御膳房的小宁子私自扣下了楚宝林的份例。” “你仔细查，若还有这样中饱私囊不中用的奴才全都打发了吧。” “是，奴才遵旨。” 福全退出去后，楚凝芷坐到轩景帝身边伸手拉他的手。 “陛下。”语气百转千回，十分勾人。 轩景帝听得心头发痒，捏了捏她的手问道：“怎么今日胆子这么大，不怕了？” 楚凝芷在他的手心轻轻地挠了两下，“臣妾知道陛下怜惜臣妾，自然就不怕了。” 经过上次侍寝时的试探，楚凝芷就明白了轩景帝并不讨厌嫔妃的妩媚，相反还有几分喜欢。 轩景帝久不入后宫，如今第一个就来她这也正是因为这个。 既然如此，那她能做的可就多了。 宫中嫔妃大多出身贵族，个个十分矜持，就算是一贯嚣张的慧妃侍寝时也是规规矩矩不敢有半分逾越。 可楚凝芷却不在乎这些，她连房中术都学过了，这算什么。 只要能得宠，矜持这种东西完全可以舍弃。 轩景帝看着眼前女子娇媚的模样，也不再忍耐，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扔在床上，三两下就扯开了碍事的衣裳，抚上了白皙细腻的肌肤。 不一会儿，屋外当值的宫人就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似的，一个个头都埋在了怀里。 云消雨歇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听见屋里叫水，宫女们端着水进去，放下了就立刻出来，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楚凝芷忍着疲惫走过去擦拭身体。 轩景帝刚想调笑她两句，眼睛就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白皙的皮肤上布满暧昧的红痕。想到那细滑的触感、曼妙的身姿，他身体又覆了过去。 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再次响起，过了好一会儿，屋里才又传来叫水的声音。 陛下留宿广和宫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各宫。 陛下小半个月没进后宫，一来就去了广和宫，这消息足以让其他人恨的牙痒痒了。 承晖殿中，皇后手指死死捏住茶盏。 “好个贱人，本宫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偏偏太后偏袒她，非要让她入宫。” 站在一旁的翠心赶忙开口安慰：“娘娘别伤心，宫里进了新人，陛下一时新鲜也是有的。只要有大皇子在，无论如何她们都越不过您去。” “今夜陛下留在了楚宝林宫里，不知有多少人在心中恨她呢。不说别人就是景宁宫的慧妃，难道能忍得了有人在这个时候得宠吗？娘娘不必管她，自然会有人忍不住出手对付她的，娘娘只管看戏就是了。” 皇后想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酸意：“你说的对，她那样的人还不必本宫出手，自有人会看不惯的，本宫倒看她能笑到几时。” 景宁宫里，慧妃听到春雨报上来的消息气的直接将手中的杯子砸了出去。 “那个狐媚子竟然敢趁本宫不能侍寝勾引陛下。” 芙蓉赶紧跪下劝道：“陛下不过是一时贪新鲜罢了，心里最在意的还是您呀。这些年无论是从前在王府还是如今在宫里，来来回回那么多新人，哪有一个能与您相比的呢？” “若不是您如今不能侍寝，哪里有她们什么事呢？您可不能着急呀，若叫太后知道了，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侍寝了。” 慧妃气的又摔了几个瓷瓶，恨恨骂道：“都怪太后，她看不得本宫受宠，竟想出这种借口，不许本宫侍寝，导致陛下现在竟然去了那个贱人宫里。” 芙蓉其身扶着慧妃坐下张口安慰：“娘娘，别伤心，只要陛下心里有您，太后是管不了您多久的。” “您安心养着，再过一段时间去勤政殿找陛下说说软话。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陛下怎么舍得这么长时间见不到您呢？只要陛下开口，太后是拦不住的。” 慧妃脸上多了几分伤心，“如今宫中人人都在看本宫的笑话，本宫被太后责罚，她们怕是高兴坏了。” “娘娘是宫中位分最高的嫔妃，又深得圣宠，便是皇后也不能把您怎么样，谁敢看您的笑话呢？” 第9章 曹常在的拜访 弄雨阁里，陈贵人用力的撕扯着手里的绢帕，嘴里不停的咒骂楚凝芷。 原本听说陛下往后宫里来，她满心欢喜。以为有太后的关系在，今夜必然是她侍寝。哪知陛下竟然直接留在了广和宫。 陈贵人自诩美貌，又有太后的支持，本以为入宫之后便能宠冠后宫，一举生下皇子，成为下一个太后。 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楚凝芷来，竟然截了她的恩宠。 陈贵人的眼中溢出几分恨意来。 第二天楚凝芷醒来时已经日晒三竿了，嗓子干涩的叫素楠端了一盏茶来喝了才缓过来些。 “什么时辰了？” “已经巳时初了，陛下走前特意嘱咐过了，让您安心睡着，不必叫您起来。”素楠看着楚凝芷身上遮不住的痕迹脸色羞红。 听见这话楚凝芷就放心了，重新躺下又歇了半个时辰才起来。 素馨从殿外走进来小声说道：“小主，昨天夜里春雨悄悄的跑了出去，奴婢一直跟在她后面，看见她进了景宁宫的侧门，待了一刻钟之后才出来。” 延庆殿中的六个宫人除了素馨和素楠她从宫外带进来的之外，剩下的都是宫里的人。 秀芸通过桂嬷嬷主动申请调过来的，其他三个都是内务府拨过来的。 两个太监叫德坤和薛齐，而另一个宫女就是春雨。 德坤从前是伺候刘太妃的，刘太妃故去之后就安排到延庆殿了。薛齐以前是花房伺候花草的，春雨则是御花园的洒扫宫女。 三人明面上的关系秀芸早就打探过了，都是干干净净的。 但宫里关系错综复杂，暗地里到底是谁的人就不一定了。 楚凝芷对这三人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吩咐素馨一直盯了这些天，终于有人露出马脚了。 景宁宫如今只住了慧妃和一位刘宝林。 这春雨，来头不小啊。 刘宝林是慧妃的附庸，唯慧妃马首是瞻，春雨无论是过去见谁的，都一定是慧妃的人。 “春雨没发现有人跟着吧？”楚凝芷问道。 “奴婢跟的很小心，只是远远坠在后面，春雨不会发现的。” “那就好，你继续盯着她，别被她发觉了，这颗棋子以后或许有大用处呢。” “另外两个人呢，有什么动静吗？”楚凝芷继续问道。 “没有，德坤昨夜值夜，一直在殿外守着。薛齐回了房间后就没再出来过。” “好，我知道了，盯了半宿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今日你不必当值了。左右也没什么事，有素楠和秀芸就足够了。” “是，奴婢知道了。” 今日天气极好，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楚凝芷便命人将窗边的贵妃榻摆到外头，抱着被子歪在贵妃榻里晒太阳。 正在楚凝芷被太阳晒出了几分睡意的时候，素楠走了进来。 “小主，临照宫的曹常在来了，说是前来拜访您。” 楚凝芷一愣，无缘无故的她过来做什么？ 懒洋洋的坐起身说道：“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便见一个身形苗条、五官清秀的女子步履轻快地走了进来。 “参见楚宝林。”曹常在笑着向楚凝芷行了个礼。 但楚凝芷却看到了她眼底飞快闪过的一丝嫉恨。 她跟着笑笑：“曹常在快起来吧，请坐。” “素楠，上茶。” 素楠很快便奉上了一杯热茶。 曹常在顺手接过喝了一口夸赞道：“楚姐姐这里的茶就是不一样，比我宫中的好了不知道多少。” “曹妹妹若是喜欢我命人包些给你带着。”楚凝芷捧着茶杯说道。 “那就多谢楚姐姐了。” “听说昨日陛下宿在姐姐宫里了？” 得了，来者不善。 楚凝芷有些不耐烦应付她，昨夜被轩景帝折腾了半宿，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她要是有正经事或者真心过来闲聊也就算了，这明显是没事找事，另有算计。 楚凝芷实在是不愿意陪着她折腾。 “曹妹妹倒是消息灵通。”楚凝芷放下手里的茶盏。 “不是妹妹消息灵通，如今宫里谁不知道陛下对姐姐的宠爱呢？为着姐姐还发落了御膳房的奴才。” “妹妹尝尝御膳房新送来的水晶糕。”楚凝芷把桌上的糕点往她那边推去。 曹常在捏起一块咬了下去， “这水晶糕味道可真不错，果然御膳房如今对姐姐十分上心呢。”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楚凝芷懒得和她虚以委蛇，干脆加了把火。 “是嘛？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昨天陛下赏的吧。” “我其实不大喜欢这种甜腻的糕点，妹妹若是喜欢，走的时候都带回去就是了” 曹常在的脸有一瞬间扭曲，本就不大真实的笑意险些维持不住，双手狠狠攥住了衣角。 半晌才终于整理好情绪，重新拧起笑脸，又找话题打探：“姐姐头上戴的步摇可真是精致，可是从前陛下赏赐的？” 楚凝芷脸上满是漫不经心：“或许吧，我也不大记得清了。随便从库房里找出来的，应该不是陛下赏的吧。” 曹常在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低头猛地喝了口茶。 楚凝芷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只自顾自的喝着茶。 寂静的气氛维持了半晌，曹常在终于忍不住开口告辞了。 走出延庆殿的大门还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眼里是藏不住的嫉恨，心中暗骂了一句狐媚子，显摆什么，等我等了圣宠，你这些算什么？ 曹常在终于走了，楚凝芷放松下来，又重新躺回贵妃塌。 这样的应付可真累人，字字句句全是对她的窥探，没一个字带着好意。 想要皇帝的恩宠就冲着皇帝使劲啊，朝她这使什么劲。 素楠有些疑惑的问道：“小主，曹常在在这说了半天的话是想做什么呢？” 楚凝芷笑笑，“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想常来我这，好能碰见陛下吗。可惜她的演技太差了，头一次过来就急着打探消息。” 心中感叹又觉得讽刺，困在后宅里的女人每天想的都是争夺一个男人的恩宠。她一共才侍寝过两次，就有人巴巴的凑了过来，多么可笑的世道。 晚上轩景帝没再过来，而是去了昭庆宫的婉嫔那里。 楚凝芷也不在意，本来也没觉得他还会过来。 第10章 慧妃的算计 之后的几天，轩景帝都没再过来，但每过两天都会有菜赏赐过来。 很快又到了给皇后请安的日子。 “为着前几日陛下先来小主这里，今日请安想必会有人出言刁难，小主千万别放在心上。”素楠为楚凝芷挽着发髻，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还不知道我吗？她们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若什么都值得我伤心，我岂不是不用做别的？放心吧。”楚凝芷满不在乎的说道。 看见楚凝芷是真的不在意素楠才放下心来，手脚麻利的为她簪好最后一支发簪。 楚凝芷不能迟了，但也不想去太早。 免得还得应付那些机锋，算准了时间才走了出去。 刚到承晖殿门口，迎面就撞见了陈贵人。 “嫔妾参见陈贵人。”楚凝芷福身行礼。 陈贵人上下打量楚凝芷一番，看着她简单的衣饰也难以掩盖的出众姿容，出言讽刺道：“这不是楚宝林吗，怎么打扮得如此寒酸啊？” 楚凝芷今日的打扮是对外一贯的低调风，虽不出众但也绝称不上寒酸。 这明显就是来找茬的。 “嫔妾位份低微，自然不比陈贵人珠光宝气。” 陈贵人面带高傲，“知道位份低微，就该清楚自己的身份，谨守本分。” “嫔妾谨遵陈贵人教诲。” 楚凝芷一直微笑着回话，该有的规矩一点挑不出错。 陈贵人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腔怒意无处发泄，又不能在承晖殿前太过分只得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进了承晖殿。 楚凝芷对这种程度的言语刁难毫不在意，这么几句话一点也不能影响到她的心情。 走进承晖殿，殿内已经有不少嫔妃在等着了。 楚凝芷上前一一行礼，不多时人就到齐了。 皇后从内殿出来，刚一坐下就将矛头指向了她。 “楚宝林可真是个美人啊，瞧着如今这容貌倒比刚进宫时更胜三分，怪不得陛下喜欢，时常惦记着，就是本宫看了也心生欢喜呀。” 楚凝芷心中感叹，果然今天是不能善了了，面上却是一副惶恐的样子。 “臣妾蒲柳之姿，如何当得娘娘如此夸奖？臣妾愧不敢当。” “你的容貌在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若这都是蒲柳之姿，岂不是羞死别人了？”皇后接着说。 楚凝芷正要开口说话，便听见徐婕妤出声加了把火。 “皇后娘娘说的是啊，若非如此，陛下怎么会一来就去了广和宫呢？” 楚凝芷抬眼望去，便见徐婕妤一双眼睛里满是恶意。 “就是，本以为新人入宫之后得宠最多的会是陈贵人呢，不想竟是楚宝林更胜一筹。” 赵婉仪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不善。 陈贵人更是恨的眼里都带着火气。 楚凝芷有些无语，这么浅显的挑拨陈贵人都上当，太后选这样的人入宫争宠，真的对陈家有好处吗？ 如今众人的火气都对着她，低调是不用想了。 “嫔妾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论恩宠如何比得上众多姐姐呢？”楚凝芷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胆怯模样。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守门的小太监的声音：“慧妃娘娘到。”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衣着华贵、云鬓高挽的女子婷婷袅袅的走了进来，满头珠翠似是将大殿都映得明亮了几分。 “臣妾来迟了，请皇后娘娘见谅。”嘴上说着，眼中的高傲却没有半分掩饰。 皇后有些不悦，但转念又笑着说:“不必多礼，你身子不舒服，便是不来也没什么的。” 慧妃来了也好，以慧妃的性子，必然会为难楚宝林的，如此她还省了架桥拨火的力气。 众人都有些惊讶，自从慧妃被太后吊了绿头牌之后，便再也没有出过门了，这次怎么突然过来请安了？ 难道也是冲着楚宝林来的？ 这么想着，众人的眼光就不由得往楚凝芷身上瞟去。 楚凝芷此时也很疑惑，慧妃这个时候不应该老老实实低调的养病吗？怎么突然这么高调的过来请安了？ 难道皇帝的一次宠幸威力真有这么强大，连慧妃都坐不住了？ 应该不至于吧，一直都很受宠的婉嫔慧妃都经历过了，她这一共才侍寝两次啊！ 正在众人神色变换时，慧妃开口了，说的话却和众人想的大相径庭。 “这就是楚宝林吧，好歹也是宝林位分了，怎么仍旧打扮的如此素净？” “这可不行，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不好好打扮，岂非浪费了？” 说着便叫芙蓉打开手里的匣子，送到楚凝芷身前。 “这是本宫从库房里挑的一些首饰，你生的好，这些首饰给你戴也不算糟蹋了。”慧妃的笑意看不出丝毫勉强。 楚凝芷一下子明白了慧妃的意图。 谁不知道慧妃嚣张跋扈，可偏偏竟然对楚凝芷青睐有加，连圣宠都不在意了。经此一事，其他人怕是更要恨自己了。 况且，太后责罚她本就是因为她截胡恩宠一事，这样也能展现了她的改变。若皇帝一时心软，说不定她就又能侍寝了。 这番夸赞、赏赐即体现了她的大度，又给楚凝芷吸引了仇恨，可谓是一箭双雕。 楚凝芷不想成全她的算计，正想着怎样才能拒绝的时候门口的声音再次响起。 “金贵人到。” 楚凝芷心中感叹，今天这承晖殿可真是热闹啊，被责罚后一直没再出门的慧妃、怀着身孕的金贵人全都来了。 金贵人穿着一袭石榴红宫装，一只手扶着隆起的肚子慢慢悠悠的行礼，看着比慧妃还要嚣张。 坐下之后，金贵人仿佛才看见坐在上首的慧妃一样。 “哟，慧妃娘娘也出来了，嫔妾还以为您病的出不了门才被吊了绿头牌呢，怎么，身子养好了？” 慧妃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没了。 这话说的，完全是把慧妃的脸面扯下来扔在地上踩。 楚凝芷想着，如果她是慧妃估计也是忍不了的。 “本宫的身子并无大碍，不过是太后怜惜本宫罢了。”慧妃强扯出一抹笑意说道。 出乎意料的，慧妃竟然忍下了 显然是顾及计划，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人起冲突。 金贵人显然也没料到慧妃的态度，看了一眼站在楚凝芷身前还捧着首饰匣子的芙蓉。 “这不是慧妃娘娘身边的芙蓉吗？怎么站到楚宝林跟前去了，难道慧妃娘娘竟舍得割爱，把丫鬟赏给楚宝林了？” 第11章 金贵人 见事情有了转机，楚凝芷连忙露出慌张的表情，“金贵人误会了，是慧妃娘娘要赏嫔妾首饰。” 金贵人一下子笑出声来:“慧妃娘娘竟还有这么贤惠的一面，真是没想到啊。” “看来太后娘娘让您养病，不是白费功夫的，竟然还额外起到了修身养性的效果，章太医的医术果然是名不虚传。” 这怎么还反复踩脸呢？楚凝芷心中好笑。 “本宫自然是一切都好。倒是金贵人，如今龙胎坐稳了？都能出来四处张扬了。” 慧妃的笑意彻底维持不住，楚凝芷似乎能听见她牙齿咬的吱吱作响的声音。 “多谢娘娘关心，龙胎已经六个月了，已经坐稳了。” “哦，嫔妾倒是忘了，慧妃娘娘的龙胎就是六个月没的，会有此担心也不奇怪。不过娘娘放心，嫔妾一定处处小心，不会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的。” 慧妃的孩子就是安胎药里被加了红花才小产的，这可是在慧妃的痛点上狠狠戳了一刀。 “你敢讽刺本宫？”慧妃再也忍不下去，猛地一拍桌子。 没了的那个孩子一直是慧妃心中的痛，她期盼了那么久的已经成型的皇子，就那样被害了。 甚至她还因此伤了身子，这三年无论吃了多少药都没能再有喜。 如今听见金贵人这样讽刺她，又怎么能忍得了。 芙蓉显然也清楚慧妃的脾气，顾不得首饰还没送出去，急急忙忙回到慧妃身边安抚。 “慧妃娘娘这是何意，嫔妾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娘娘怎么会觉得嫔妾是在讽刺您呢？” 眼看着金贵人还在火上浇油，芙蓉赶紧劝道:“娘娘您身子还没好全呢，可不能生气啊。” 金贵人怀着身孕，慧妃明面上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满肚子火无处发泄，只能恨恨看着她。 “本宫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福气生下龙子，希望到那时你还能笑得出来。” 说完慧妃一挥袖子，匆匆向皇后行了一礼气冲冲的走了。 芙蓉被慧妃这一番话吓了一跳，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若以后金贵人的肚子出了什么问题，第一个被怀疑的岂不是慧妃。 但她拿慧妃也没办法，慧妃正在气头上，谁劝也没有用。只得急急的跟着她回去了。 嚣张跋扈的慧妃和同样仗着肚子四处张扬的金贵人对上了。皇后看了好一场精彩大戏，此时也心满意足了。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都散了吧。” “是，臣妾告退。” 从承晖殿出来，楚凝芷不由得有些想笑，金贵人这一番针锋相对不仅帮她拒绝了慧妃的赏赐，还把她从别人的视线里解救出来了。 她受的那点宠和这场大戏比起来，那可真是不值什么了，这样她也能松一口气。 还真是应该谢谢金贵人。 不过楚凝芷又十分疑惑，上次金贵人来请安时她就在想，这金贵人怀着身孕却不低调养胎，这么嚣张的四处炫耀是为了什么呢？ 秀芸提起这位金贵人也没说过她是这般张狂的人啊。 就算怀了身子额外狂几分，也不至如此。似是全然不在乎会惹多少人的恨。 今日更是直接出言讽刺慧妃，慧妃一忍再忍她却步步紧逼，根本不怕惹怒慧妃。 慧妃在宫中根基深厚、积威甚深，她就不担心慧妃出手害她吗？ 她的底气是什么呢？ 难道她就这么有信心她身边铁板一块，没人能害到她和孩子吗？ 还是说…… 楚凝芷心中一惊，若是这样，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可是为什么呢？ 楚凝芷加快脚步往延庆殿走去。 回到延庆殿，楚凝芷假装要休息，叫素馨和素楠站在殿外守着，防止别人听见里面的声音。 “你再把有关金贵人的消息仔仔细细的和我说一遍，细枝末节也不要遗漏。”楚凝芷表情严肃的对秀芸说道。 秀芸看见楚凝芷严肃的脸色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整理了一下思绪后开口:“金贵人是正二品上将军金衡的嫡女，在陛下登基前半年进的王府，还算得宠。” “如今是第一次有喜，一直安安稳稳的养了四个多月。可是有一日不知怎么突然就见红了，周太医诊脉后说是有些累着了，需要静养。” “从那之后，金贵人就一直待在重华宫中养胎。再次出来便是小主侍寝之后请安的那天。” “金贵人的性子确实是有几分张扬的，但从前绝不至此。上次奴婢陪小主请安看见金贵人那般也十分惊讶。” 楚凝芷抓住秀芸话里的重点，“你说她从前性子没有这般张扬，那她见红之前呢？和现在一样吗？” 秀芸仔细回想，然后摇了摇头。 “金贵人之前绝不是这样的，奴婢虽然不在各个宫里伺候，但身处内务府，若是有这样的事也绝对会传出风声的。” “奴婢从前从没有听到过任何这方面的消息。”秀芸十分笃定。 楚凝芷心中的怀疑更重了几分，如果其中没有问题，金贵人前后态度不会相差这么多。 她一直疑惑为什么金贵人一点也不担心别人暗害，还几次三番在众人面前炫耀，甚至直接出言讽刺慧妃。 如果金贵人的孩子真的已经没了的话，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她现在正需要别人害她呢，当然不怕了。 不过这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就什么都不算。 现在不能往金贵人身边凑，也不好私下查这件事，否则万一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反而惹火上身就不好了。 但是好端端的，金贵人的孩子怎么会没了呢？ 她又是怎么瞒过太医的呢？ 还是说刘太医本身就是她的人？ 正想着，素楠进来通报:“小主，卫常在来了。” 楚凝芷心中一动，这位卫常在可是实打实的老人了，或许对于金贵人的事她知道的更清楚些。 “请她进来吧。” 卫常在进门便要行礼，楚凝芷一把将她扶住。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妹妹何必多礼，快坐吧。” 转头又吩咐秀芸:“秀芸，上茶。” 卫常在温柔的笑笑，“妹妹贸然来访，还怕打扰了姐姐休息。” “怎么会呢，我也正无聊呢。” 卫常在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楚凝芷，“上次姐姐说我绣的芙蓉锦鲤好，我这几日便又绣了几样，姐姐留着用或者赏人都好。” 楚凝芷看着手里的绢帕，“这绣花可真是精致，定然费了不少功夫吧，我喜欢极了，真是多谢你了。” “我们也不要姐姐妹妹的叫了，多没意思。我闺名凝芷，你只叫我的名字就是了。”楚凝芷笑着说道。 卫常在没料到楚凝芷的态度，“这不合规矩吧？” 楚凝芷满不在乎：“私下里的称呼而已，有什么不规矩的。你叫什么？” 第12章 金贵人截宠 卫常在有些心动，她在宫里实在是寂寞，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如果真能和楚凝芷成了朋友，那也有个人陪她打发时间。 “我叫卫紫茗。” 秀芸端着茶走进来，楚凝芷把茶往卫紫茗那边推推。 “那以后我就叫你茗姐姐了，姐姐喝茶。” 楚凝芷端起茶喝了一口，不留痕迹的把话题往金贵人身上扯。 “今日可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慧妃娘娘竟然突然要赏赐我首饰呢。”楚凝芷放下茶盏说道。 “是啊，慧妃娘娘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和颜悦色过。”卫紫茗也带着几分惊讶。 “说起来，我可真是受宠若惊。正不知怎么是好呢，金贵人就到了。不过这位金贵人可真是厉害，竟然敢和慧妃娘娘针锋相对呢。”楚凝芷带着几分感叹。 “我今日也十分震惊，记得从前金贵人不是这样的性子啊。” “哦？她从前不是这样吗？我上次见到金贵人她也是这个性子啊？” “我说的是要更早些，那时候她虽然也娇纵，但没有这般嚣张的。”卫紫茗笑了笑也放下手里的茶盏。 “或许是因为怀有身孕，更有底气了吧。今天可把慧妃娘娘气坏了。” 楚凝芷看着卫紫茗的眼睛，嘴里却漫不经心的说着。 “或许吧，可我记得金贵人见红之前也不是这般的。” 楚凝芷仔细观察着卫紫茗的表情，确定了她说的都是真的，没有撒谎。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闲话，卫紫茗便起身告辞了。 楚凝芷起身将她送出门后回到房内，陷入了沉思。 和卫紫茗聊到的这些话，虽然没有得到关于金贵人的更多消息，但是起码确定了一点。 金贵人确实是在见红之后才转变了态度的。 那就说明，她之前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楚凝芷心中微沉，不知道谁会成为这个替死鬼。 如今就看谁忍不住先出手了。 而另一边，慧妃气冲冲的回到景宁宫后就将屋里的摆件都摔了个粉碎。 一边摔一边骂道:“金倩这个贱人，竟敢仗着她的肚子讽刺本宫，本宫竟然有一日要受这个贱人的气。” “老天真是不长眼，竟叫她这样的人也能怀有皇嗣，本宫盼了这几年却也求不得一个皇子。” 芙蓉在一边也不敢拦她，只得劝道:“金贵人如此放肆不过是仗着肚子罢了，可她总不会怀一辈子的。娘娘如今不好动她，等她生下孩子，还不是您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何况，她能不能好好生下来都不一定呢。娘娘实在不喜欢，除了她就是。”芙蓉小心的看着慧妃的脸色。 “就金贵人那副嚣张的样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心中恨她，不想她生下皇嗣呢。” “前段时间她连皇后的面子也下了，皇后最是嫉恨宫里怀孕的女子。说不定不必娘娘出手皇后就先忍不住了呢。” 慧妃面露狠毒，“贱人，本宫倒看看你有多少手段能护住你的肚子，竟敢在本宫面前叫嚣。” 今天是十五，皇帝不会过来，楚凝芷放心的在床上躺了一下午，一直到傍晚才起来用了晚膳。 素馨匆匆走进来说道:“小主，金贵人说肚子不舒服，把陛下请到重华宫去了。” 楚凝芷有几分诧异：“今天可是十五，她连皇后的日子都敢截？” 转瞬又想到，金贵人这么着急恐怕是快瞒不住了吧。 毕竟已经六个月了，再过一段时间小产的话孩子是有可能活下来的。 就算不能她到哪弄一个成型的孩子出来呢？ 楚凝芷把秀芸三人都叫过来吩咐道:“这段时间你们千万仔细些，多注意德坤、薛齐和春雨三人的动向，尤其是春雨。” “还有，在延庆殿内严加探查，千万不要让别人放进什么东西来，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三人虽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但是心里也知道楚凝芷不是无的放矢之人，看着楚凝芷严肃的表情也认真应下。 “好，下去吧。” 楚凝芷挥挥手让三人退下，转身又回了床上躺着。 一夜无梦。 第二天楚凝芷刚起来就听见秀芸说:“小主，昨夜陛下没有在重华宫留宿，而是陪了金贵人一会儿之后回了勤政殿。” “没留在重华宫也没去皇后那？”楚凝芷任由素楠替她梳妆，随口问道。 “是，陛下在重华宫中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离开了。” 待了一个时辰，离开时明显还不到睡下的时辰。 可即便如此，皇帝还是不愿意去皇后宫里，看来皇帝皇后的之间关系破裂的还真是严重啊。 楚凝芷心中暗暗想到，不过这倒是帮了金贵人的忙，皇后肯定会把这些事都算在金贵人头上。 要是皇后忍不住动手了，那金贵人可就抓住一条大鱼了呀。 承晖殿。 皇后恨得不行，眼睛死死地盯着桌子，恨意似乎要凝成实体一般。 翠心和明月对视一眼之后走上前。 “娘娘，快别伤心了，您一晚上不睡，身子怎么受得了啊。”翠心满脸担心的劝道。 “受不受得了还有谁在乎呢？陛下就那么去了重华宫，就算没有留宿也不肯回来。那个贱人拿肚子作筏子，完全没把本宫放在眼里。”皇后又恨又气。 “娘娘何必这样想，一个根本不知道能不能出生的孩子又何必在意呢？” “何况陛下昨夜并没有留宿在重华宫，不过一个时辰就走了，说明陛下也没多重视金贵人啊。”明月也跟着说。 “是啊，陛下一整夜都在勤政殿没有出去，或许昨夜陛下没有回来是因为前朝有国事要处理呢。”看皇后脸色似乎好了一些，翠心也松了口气。 “陛下对我早没有几分情谊了，怕是巴不得不用见我呢。”皇后伤心的留下泪。 “怎么会呢？娘娘与陛下是少年夫妻，当年为了让您生下嫡长子，王府里的其他人可是没少喝避子汤呢。”翠心看皇后伤心又赶紧劝慰。 “翠心说的正是，老话说，舌头和牙齿还有打架的，何况是夫妻之间呢？陛下只是一时想岔了，总有一日会回心转意的。” “陛下还在因为登基后那次选秀生本宫的气，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本宫对他的一片真心，本宫如今也只能盼着这一天快点到来了。” 皇后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走进了内室。 第13章 晚膳 楚凝芷中午没胃口，没吃多少东西就叫人撤下去了。 到了下午不免有些饿了，正想着晚膳用些什么时，福全的徒弟孙泰就过来传话说皇帝要过来用晚膳。 听见这个消息楚凝芷既高兴又不高兴。 高兴的是皇帝过来用晚膳自然有好吃的了，不高兴的是得等皇帝过来才能吃，不知道要等多久。 楚凝芷看着桌子上摆满的精致菜肴，就想起了上次皇帝过来时吃过的好味道，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素楠在旁边看着，赶忙开口提醒：“小主，陛下一会就到了。” 楚凝芷脸上多了几分尴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偷吃不成？”， 已经走到门外的轩景帝听见她们说话，不由得笑出了声。 没想到妩媚动人的楚宝林还有这样一面，真是有趣。 其实楚凝芷早就知道轩景帝在门外，他还没进大门系统就已经通知过了。 但是这样无伤大雅的小缺点并不会影响她的形象，反而更能让人记住。 所以楚凝芷干脆就毫不掩饰，直接让轩景帝听见。 楚凝芷附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轩景帝看着楚凝芷微微泛红的脸，面带笑意问道：“怎么楚宝林已经等不及了吗？” 楚凝芷脸上的红晕又扩大了几分，“臣妾失仪，请陛下恕罪。” 轩景帝一把将她拉到怀里，“从前倒不知爱妃如此贪吃。” 楚凝芷低着头，羞涩的说道：“是陛下的御膳味道太好了，臣妾才会如此的。” 轩景帝笑笑，“既然你喜欢，那朕叫福全以后有什么好吃的就给你送一份来。” 听见这话，楚凝芷从轩景帝怀里抬起头来看他。 “多谢陛下，但这不合规矩，臣妾只在陛下过来时陪陛下用些就心满意足了。” “你倒是懂规矩。” 轩景帝以为她也是像别人一样欲擒故纵、假意拒绝，心中便有些不悦。 “臣妾不是懂规矩，臣妾只是不想陛下因为这样的事惹人议论，臣妾只想长长久久的陪在陛下身边。”楚凝芷假装没听出轩景帝的不悦。 她竟然是真的拒绝？ 轩景帝有些惊诧于她的懂事，寻常妃子听见这样的殊荣，早就欢欢喜喜的谢恩了。 只有楚凝芷，竟是真的毫不在意。 轩景帝有些心软，面色也柔和下来，伸手在她嫩滑的小脸上掐了一把。 轩景帝的手并不粗糙，但仍是在楚凝芷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盯着那片红色，轩景帝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上次楚凝芷身上的痕迹。 那都是他留下的，想必过了这几天都已消了吧。 轩景帝心中莫名有些不爽，抱起楚凝芷就进了内室。 解开她的衣带一看，果然已经消散的干干净净了。 视线落在白嫩的皮肤上，轩景帝眼神幽深吻了上去。 没关系，旧的不见了他再制造新的痕迹补上就是。 楚凝芷还有些迷茫，这是哪句话说的不对了，怎么突然就到床上来了呢？ 饭还没吃呢？ 不过，很快她就顾不得想这些了。 殿内只剩下一片暧昧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重归寂静。 宫女们端着水进来。 楚凝芷只觉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轩景帝看她瘫软在床上不动，哼笑了一声，看着她幽怨的眼神又体贴的将她扶起来。 “臣妾都饿得没力气了。” 轩景帝听着这娇娇软软的声音抱怨着也不生气。 “朕叫人叫人多备些吃的，快起来用膳吧。” 楚凝芷软手软脚的下床擦洗，坐下来才发现菜已经换过了一轮。 闻着诱人的香气，肚子咕噜一声响了起来。 楚凝芷脸色微红，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轩景帝说道:“陛下快请用膳吧。” 轩景帝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拆穿她。 用完了晚膳轩景帝便离开了，楚凝芷倒在床上说道:“秀芸，快给我捏捏腰，真是累死我了。” 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是来用晚膳，话还没说几句呢就扯着她胡来一通。 又不是第一回了，还这么凶，真是有些受不住。 不过这也说明皇帝对她还是挺满意的。 秀芸慢慢的给她揉着，腰上的酸意渐渐缓解。 杂七杂八的想着，楚凝芷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楚凝芷醒来后就有些无聊。 入宫这些日子，日日几乎都是一样的，除了猜疑防备就只剩下吃饭睡觉，也该把以前学的东西捡一捡，免得都忘了。 眼看着天气好，楚凝芷突然来了兴致。 “素楠，去将我的琴拿出来摆在外头。” 素楠转身走进殿内，没一会儿抱着古琴走出来。 楚凝芷一边弹琴一边和丫鬟们说笑。 一上午，整个延庆殿都充满了悠扬的琴声和欢快的笑意。 很快就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楚凝芷看着桌子上的菜肴感叹道：“果然在宫里得宠和不得宠就是不一样，看今日这菜比昨日可精致太多了。” 正说着话，便听见外边传来声音，楚凝芷抬头看去，正看见福全拎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 福全面带笑意躬身行礼道：“奴才见过楚宝林。” 楚凝芷不敢接他的礼，急忙上前将他扶起来问道：“福公公怎么有空过来了，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陛下说这道桂花鱼条味道不错，小主想必会喜欢，特意吩咐奴才给您送来一份。” 福全脸上多了几分恭敬，心中感叹，能叫陛下惦记，也真是本事。有了这份惦记，这位楚宝林短时间内是不会失宠了。 听到这话楚凝芷眼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赶忙行礼道：“多谢陛下，烦请公公替我向陛下转达谢意。” 转头向素楠使了个眼色，素楠立刻会意，往福全手里塞了一个荷包。 楚凝芷笑道：“辛苦公公跑一趟了，这点钱请公公喝茶。” “那就多谢小主了。”福全看着楚凝芷眼中的笑意也不推脱，直接就收下了。 这点钱不算什么，要紧的是与这位得宠的小主卖个好，收了钱自然就拉近距离了。 “若小主没什么别的事，奴才就回去复命了。” 福全不多耽搁，开口告辞。 “公公慢走。” 送走福全之后，楚凝芷重新坐下，心中也有些高兴。 看来昨天的一番话非常有效，皇帝不但能在用膳时想起她来，还能记得要给她赐菜，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开始。 这样她就能区别于别的嫔妃了。 楚凝芷尝了尝这道菜，能被皇帝夸奖好吃的菜，味道果然不错。 第14章 姚宝林的药方 用过了午膳，楚凝芷正要小憩一会儿，就听见秀芸禀报:“小主，姚宝林来了。” 楚凝芷心中厌烦，这姚宝林每次见她除了挑拨没有别的话说。 想把她当枪使，但人又实在不够聪明，偏偏还跟她同住在一个宫中，不得不应付。 楚凝芷坐起身说道：“让她进来吧。” 姚宝林走进延庆殿，一抬眼便看见身着淡青色宫装的女子慵懒的倚在贵妃榻上。 视线落在那张明艳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楚妹妹好，妹妹晋封这些日子，我还没来探望过，想想实在是不妥。今日趁着妹妹有空，我便擅自登门了，不会打扰到妹妹吧？” 楚凝芷打量她一眼，笑道：“怎么会呢？姐姐请坐。” 转头又吩咐素馨:“素馨，上茶。” 很快，素馨便端着茶点上来。 姚宝林接过茶喝了一口，表情一顿。 这是今年的新茶。 除了给皇后请安，她已经许久没有喝过新茶了，每次送到她宫里的都是往年的陈茶。 她知道不得宠的嫔妃宫里的东西都不会有多好，但这样切实的对比还是让她难受。 不过才新入宫的楚宝林也已经踩到她头上去了。 姚宝林抬起头眉眼温和的笑道:“妹妹这里的茶果然是好茶，喝着是今年的新茶呢。” 楚凝芷也笑笑，满眼纯良，“这些茶多是内务府送来的，我还有不少，姐姐若是喜欢我差人送到姐姐宫中去。” 姚宝林表情一顿，这样的茶她喝都喝不到，楚凝芷却可以随意送人，她怎么能不在意呢？ 可她只能忍着，撑起一抹笑意说道:“妹妹深得圣宠，如今看着真是容光焕发呀。” 楚凝芷脸色微红，看着害羞一般。 “姐姐别说这样的话，多羞人啊。” “你看你，还像刚入宫时一般害羞。你可不能光是顾着害羞啊，还得多为以后考虑，在宫里没有几个人能一直得宠，就是慧妃娘娘那般盛宠如今不是也被责罚了？还得有个皇子才算安稳。”姚宝林像一个知心姐姐一样劝道。 “姐姐这话我明白，可是这种事也不是我想就能有的。” 楚凝芷脸色更红了。 “天意不可违逆，但有时候也要多些人为才是。” 姚宝林示意楚凝芷屏退宫人，然后从荷包里掏出一个方子递给楚凝芷。 “这个方子是我从宫外得来的，比一般的坐胎药更灵些，侍寝后吃上几副便可有孕了。” “姐姐这话可是真的？” 楚凝芷面上一副激动到不可置信的模样，心中却暗暗思索，这姚宝林今天怎么换了套说辞呢？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拿这样的事来骗你呢？你应该也知道，我从前怀过一个孩子，可惜没能保住。” 姚宝林言辞恳切，态度诚恳。 “陛下一年到头也不来我这几次，我能怀上全靠这个方子。我只盼着妹妹你能早点生下皇子，往后在宫里也能拉我一把。” 楚凝芷满脸认真，“若我真能生下皇子，姐姐就是我的恩人，是我儿的干娘，只要有我一份就不会少了姐姐的，我们母子绝对不会忘记姐姐的恩情。” “有妹妹这一番话，姐姐就放心了。”姚宝林满脸笑意。 姚宝林又坐了一会就起身离开了。 送走姚宝林后楚凝芷把方子递给秀芸。 “你看看这方子是什么作用。” 秀芸接过方子仔细看过，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小主，这方子虽可以促进女子怀孕，但怀孕之后会气血两亏，不到要生的时候便会流产。即便勉强保至生产，也一定会大出血难产的。” 楚凝芷冷哼一声，“这是姚宝林给我的助孕方子。” “姚宝林包藏祸心，这方子实在狠毒。”素楠气愤的说道。 “我刚才还疑惑，她怎么突然换了说辞不再挑唆我对付慧妃了，原来是有了别的主意，不需要我主动去对付慧妃了。” 如果她真的相信姚宝林说的话，用了那个药方怀上孩子，不出几个月便会流产。 到时候姚宝林随便想些办法把事情栽到慧妃头上，即便不能就此拉下慧妃，也会让她从此恨上慧妃。 那样自然就不必姚宝林费心挑拨，楚凝芷自己就会对慧妃下手了。 果然是好算计啊，从前还真是小看了这位姚宝林。 看着蠢笨，却实在恶毒。 楚凝芷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转而又消失不见。 “宫里的阴损法子多得数不清，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小主要早做决断。”秀芸声音低下去。 “与这样一个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人同住，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得安生。姚宝林，不能留了，否则后患无穷。” 楚凝芷心中沉思，“只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好随便动她，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才行。这几日没在宫里找到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吧？” “小主放心，这几日我们仔仔细细的把延庆殿内外都检查了一遍，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那就好，你们多注意点，千万别松懈。另外，姚宝林的观云殿那边你们也盯着点，别让她做什么手脚。” “是，奴婢明白。”三人齐声应到。 “对了，德坤他们几个最近有什么情况吗？”楚凝芷突然想起来又问道。 “德坤和薛齐都很老实，并没有什么动作。春雨往景宁宫送了几次消息。”素馨回答道。 “告诉春雨一些不要紧的消息让她传吧，别让她发觉了。倒是德坤和薛齐两个，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 “奴婢仔细注意过了，这两个人接触的人都不少。德坤偶尔会和从前同在刘太妃宫中伺候的人联系。而薛齐就更多了，花房的人不必说，内务府他也有不少认识的人。” “这倒是有意思了，这样颇有人脉的人怎么会甘心在延庆殿做个籍籍无名的小太监呢？”楚凝芷对薛齐起了兴趣。 “你先盯着吧，若这样的人能为我们所用自然最好，若天是别人的人那就不好办了。” “是，奴婢会多加注意的。” 第15章 金贵人小产 这几天因为不想惹祸上身，楚凝芷每日都待在延庆殿中。 吃着御膳房送过来的时兴糕点，偶尔弹弹琴谱谱曲，好不快活。 楚凝芷正和素楠说着午膳想用些什么时，素馨急匆匆的走进来低声说道：“小主，金贵人不好了。” 楚凝芷抬头看向素馨问道：“怎么回事？” 素馨摇了摇头，“如今尚不清楚，只听说清研阁请了太医，说金贵人见红了肚子疼。” “陛下和皇后知道了吗？” “已经有人去通知了，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收到消息了。” 楚凝芷叹了口气：“这一天到底是来了。罢了，去拿一件素净的衣裳来，我们也早些过去吧。” 素楠应了一声是，转身去准备衣裳了。 待到楚凝芷赶到时，清研阁已经有不少人在了。 金贵人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双眼紧紧的闭着似是已经昏迷了，嘴里还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刘太医在一旁为她把脉，眉头紧皱。 她的宫女墨莲半跪在床边一声声的叫着金贵人：“小主，小主，您醒醒啊……” 转头又看向一旁的太医问道：“太医，小主她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殿内的哭声和进进出出的宫女夹杂在一起，让人无端多了几分慌张。 慧妃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但楚凝芷却看见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 庄妃面色凝重，眼中透出几分担忧。徐昭仪低垂着眼看不清神色，徐婕妤也坐在一旁不说话。 “刘太医，你可一定要保住金贵人这一胎，不然等她醒过来要伤心死了，好好的一个皇子，就这么没了。” 慧妃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几分关切。 但任谁都能听出她话中的嘲弄。 金贵人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没少招摇，连皇后和慧妃都敢顶撞，上次更是直接当面给慧妃没脸。 如今金贵人的孩子看着要保不住了，慧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出气的好机会。 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寂静的氛围叫人不自主的连呼吸都放轻了。 墨莲瞪着慧妃却敢怒不敢言，“多谢慧妃娘娘关心，我们小主和腹中的皇嗣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慧妃勾唇笑笑，“最好如此，本宫也盼着呢。” 楚凝芷走到卫紫茗身边问道：“茗姐姐，金贵人如何了？” 卫紫茗看了看四周低声回答：“不知道，但是看这宫里如此慌乱，想必情况不太好。” “太医怎么说？” “看了半晌也没说出什么来，不知道会怎么样。” 楚凝芷悄声问道：“好端端的，金贵人怎么会见红了呢？之前不是说养得胎像很稳固吗？” 卫紫茗摇了摇头，“总归是有人动了手脚，这次又不知道要牵扯多少人。只待陛下过来查问吧。” 正说着话，轩景帝和皇后一起走了进来。 众人赶忙行礼。 “都起来吧。刘太医，金贵人怎么样了？”轩景帝面无表情的问道。 刘太医面色沉重低下头去：“回禀陛下，金贵人的情况不太好，龙胎已经……”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太医头压得更低，“微臣为金贵人把脉发现，金贵人似是用了麝香才会导致小产。” 墨莲一下子跪倒在地：“陛下，自从我们小主有孕以来，清研阁内就什么香料都没再用过了，这一定是有人要害我们小主，求陛下一定要给我们小主做主啊！” 轩景帝看着刘太医，“你仔细查，金贵人是从哪沾上的麝香？” 刘太医站起身，开始四处查探起来。 先验过金贵人的吃食后又查验起殿内摆放的物品。 过了一会，刘太医指着桌子上的一个石榴花摆件说道：“陛下，便是此物上沾有麝香。” 墨莲看着那精致的摆件说道：“这个石榴花摆件是从库房里找出来的，因小主说石榴多子，留个好意头才叫摆在屋里了。” 刘太医点了点头，“那便是了，此物被熏了麝香，在屋中放久了便对贵人产生了损害。” 墨莲哭道：“陛下，此人如此恶毒，求您为我们小主做主啊！” 轩景帝脸色阴沉的看向站在一旁的福全，“去查，这个摆件是哪来的？” 福全福身应是，带着人下去查问了。 不一会，福全进来回话。 “启禀陛下，金贵人殿中的石榴花摆件是一年前严宝林送的贺礼，一直在库房中收着。直到十天前金贵人想让室内换些新鲜摆件，这才选了这个放在屋里。” 听见福全的话严宝林一下子跪倒在地，吓得眼泪都流出来。 “陛下，请陛下明察，这东西确实是臣妾所赠，但那已经是一年前了。臣妾送过来的时候绝对是干干净净的，从来没有熏过麝香啊。臣妾绝不敢有这样害人的念头啊陛下。” 严宝林家世不高，也并不受宠，并没有理由害金贵人。而且麝香名贵，又是宫里严查的东西，她哪有本事从外面弄进来呢。 轩景帝心里也明白，过了一年时间，中间有太多人、有太多机会下手了，并不能说明就是严宝林所为。 “将清研阁中最近接触过库房的人都带过来。” 轩景帝声音冰冷，福全不敢耽搁连忙出去叫人了。 不多时，福全带着两个宫女走了进来。 两人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茴香\/问儿参见陛下。” 福全介绍道：“这是负责看守库房的茴香，这是找出石榴花摆件的问儿。 福全说道：“你们仔细着回话，别想着撒谎，当心脑袋。说，是谁在石榴花摆件上动了手脚？” 话音刚落，两人就颤声回答：“奴婢真的没有动过手脚，奴婢冤枉。” 轩景帝用力一拍桌子说道：“既然都不肯说，那就拖下去打，打到她们张嘴为止。” 两人立刻磕头求饶却被太监直接拖了下去。 很快殿外就传来板子打在人身上的闷响和哭喊求饶声。 不一会福全进来回禀：“陛下，问儿已经招了。据她所说是有人给了她一张纸条，威胁她把一包药抹在那个石榴花摆件上给金贵人送去，否则就杀了她的家人。” 第16章 陈贵人被贬 “当时天色昏暗，那人还戴着面纱，问儿并没有看清那人的样貌，只看见她是从腰间挂着的一个绣着缠枝葡萄的荷包里拿出来的麝香。” “最要紧的是，问儿说那人给她的那包麝香没包好，有些漏了，所以荷包中必然残留着一部分麝香。若能找到那个荷包，自然就知道是谁所为了。” “搜宫，你亲自带人去，务必给朕搜出来。” 轩景帝语气中的杀意毫不掩饰，福全低下头应是，急急忙忙的带着人走了出去。 殿内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声说话，连皇后和一向跋扈的慧妃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皇帝的霉头。 屋内落针可闻，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只余下床上的金贵人时不时传出一声闷哼。 过了不知多久，福全带着人回来。 “启禀陛下，奴才找到一个问儿所说的缠枝葡萄样式的荷包，里面确实有一些零散粉末。但还需太医验过之后才知道是不是麝香。” 福全拿出一个荷包递到轩景帝面前，坐在轩景帝边上的皇后假装不经意的抬手用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轩景帝看着那个荷包皱了皱眉，一挥手说道：“刘太医，你来验一验这是不是麝香。” 刘太医口中应是，拿过荷包仔细检查了里面的粉末。 “启禀陛下，这正是麝香。” 轩景帝沉声问福全：“这腌臜东西是从哪搜出来的？” 福全顿了顿回道：“奴才是在弄雨阁的宫女玉兰房里搜出来的。” 弄雨阁是陈贵人住的地方。 众人哗然，眼睛齐齐看向看向陈贵人。 玉兰听完腿一下子软了，摔在地上才反应过来赶紧开口。 “陛下明鉴，奴婢没有做过呀。那个荷包半个月前丢在路上了，奴婢第二日才找到，真的不知道麝香是从哪来的呀。求陛下明鉴，是有人冤枉奴婢，冤枉我们小主啊！” 陈贵人满脸惊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连话都没和金贵人说过几句，又有什么理由要害她呢？这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啊陛下！” 轩景帝面无表情的看着陈贵人，脸色阴沉吓得陈贵人连喊冤的声音都小了下去。 “福全，去查查麝香是怎么弄进宫的。” “奴才已派人去查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福全的徒弟孙泰从殿外走进来禀报：“据守门的侍卫交代，陈贵人宫里的玉兰接了一个从宫外送进来的包袱，给负责检查的侍卫塞了银子之后便没经过检查。” “奴才找到了那个送包袱的人，他说包袱是在一个夜里放到他家门外的，还放了一笔银子，说是只要他按时送到宫门口就行。他曾查看过包袱里确实有一包药，但他并不知道那包药是做什么的。” 陈贵人眼泪流得满脸都是，“陛下，臣妾冤枉，臣妾真的没有……” 轩景帝狠狠一拍桌子。 “够了！” “朕不想再听！” “传朕旨意，陈贵人蛇蝎心肠、谋害皇嗣，贬为九品选侍，禁足弄雨阁，无旨不得出。” “玉兰拖下去杖毙。” 殿内顿时充斥着哭喊声和求饶声。 很快，几人就被侍卫和太监拖了出去，屋子里重归寂静。 “陛下……” 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众人这才发现，昏迷的金贵人已经醒了。 “陛下……”金贵人涕泪涟涟，“我们的孩子……” 轩景帝快步走到床边拉住金贵人的手安慰道：“别哭，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金贵人哭的眼泪止不住，“陛下，是谁？是谁下此毒手害了我们的孩子？” 轩景帝拍了拍她的手，“朕已经将陈氏贬为选侍幽禁起来了，下手的宫女也已经杖毙，你不要伤心了。” 楚凝芷看着轩景帝沉通的表情，却感觉不到他眼中有丝毫的悲伤。 和卫紫茗一起从清研阁走出来，两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 半晌，卫紫茗说道：“凝芷，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便去你那了，待明日我再去找你。” 楚凝芷微微一笑：“今日事多，确实要谨慎些的好，免得惹人注意，若有什么事便差人过来找我。”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回到延庆殿，楚凝芷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来。 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人命不值钱，但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一条人命就那么没了，不得不让人感到心惊。 “今日的事你们怎么看？”楚凝芷问素馨三人。 “小主觉得此事有蹊跷？”秀芸抬头看向楚凝芷问道。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在宫里待了三年的秀芸比素馨和素楠要敏感得多。 “这事倒也说得过去，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楚凝芷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小主觉得金贵人小产不是陈贵人所为吗？”素馨端上来一杯热茶。 “倒也不一定，只是感觉透着些古怪，有些说不清。” 楚凝芷喝了口热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些。 “虽然证据确凿，但是陈贵人确实没有理由要害金贵人的孩子呀。”素楠说道。 “有些时候恨一个人是不需要有什么确切理由的，可能只是一个眼神就足以了，何况金贵人那么嚣张呢？”素馨神色认真。 楚凝芷看着三人紧皱的眉头扑哧一笑：“看你们三个眉头皱得，活像个小老太太。罢了罢了，一时也想不通，就先这样吧，总归和我们扯不上关系。” 今天在清研阁待了半天，心一直提着，如今陡然放下，忽然生出一股睡意。 楚凝芷打了个哈欠说道：“行了，今天你们三个也辛苦了，跟着我一起提心吊胆了半天。轮换着去休息去吧，我这只留下一个就行。” 三人应是，素楠和秀芸回去休息了，只留下素馨在殿内。 楚凝芷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而此时，清研阁却是另一番景象。 轩景帝并没有留下待多久，众人离开后又劝慰金贵人几句后就离开了。 金贵人本就真心实意的哭了一场，见次更是伤心。 “墨莲，你说陛下是不是厌弃我了？孩子没了他也不留下陪我。” 第17章 各有算计 “怎么会呢？小主想想，陈贵人……现在该叫陈选侍了，她可是太后的亲侄女，但陛下一点情面都没留，直接贬为最末等的选侍还禁足了，这还不能表明陛下对您的在意吗？”墨莲赶忙安慰道。 “真的吗？”金贵人被这番话说得心情好了一点，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您是没看见，今日陛下的脸色阴沉沉的，看着就吓人，若不是在意您怎么会生那么大的气呢？” “可是陛下怎么就走了呢，会不会是……”金贵人脸上多了几分担忧。 墨莲打断她的话，“不会，小主不要胡思乱想了。小主没了孩子伤心，陛下自然也是伤心的，两两相望只会更加沉痛，所以陛下才会离去。待过几天陛下自然就会来看小主了。” 在墨莲的安慰下金贵人渐渐放下了心，又重新躺回床上睡着了。 承晖殿。 皇后维持着端方的样子，一进到承晖殿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本宫就说过，金贵人是没本事保住这一胎的，看她现在还怎么嚣张。” 翠心奉上一杯茶说道：“金贵人不过是仗着肚子罢了，如今孩子没了，她自然就不敢嚣张了。” “她之前那样下慧妃的脸面，不必娘娘出手，往后的日子慧妃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如今本宫就只管等着看她的惨状了，凭慧妃的手段也不知道她能熬多久。”皇后笑着端起茶喝了一口。 “话虽如此，但这次金贵人没了孩子，想必陛下会晋她的位份安抚一二吧。”明月站在一旁说道。 “金贵人家世不低，这又是她入宫这几年来唯一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陛下应该会晋她为美人的。不过美人又怎么样，就是直接封嫔慧妃也不会怕的。” 皇后顿了顿又说道：“算起来，慧妃被罚已经有一个月了吧，想来也快要放出来了，到时岂不是正好对上养好身子的金贵人？哈哈…想想本宫就觉得痛快，斗吧，斗得越狠越好。” 明月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抬头说道：“奴婢本以为会是慧妃对金贵人下手的，没想到竟然是陈贵人。” 皇后挑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是啊，本宫也以为会是慧妃，谁知道最先忍不住的竟会是她。” “太后啊太后，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竟然选了这么个娘家女子进宫。本宫真是想看看她收到消息时的样子，那才真叫痛快。” 寿康宫。 太后听到陈贵人被降为选侍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唉……苏叶，你说哀家是不是做错了？” “太后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让陈选侍入宫也是为了延续陈家的荣耀。”苏叶赶紧劝道。 “哀家是不是老了，怎么以前完全没看出她竟是这个性子呢？” “陈选侍虽在您身边养过一段时间，但这些年过去，不过逢年过节见上几次，变了性子也是有的。您还是放宽心吧。”苏叶看着太后的神情小心安慰道。 两人正说着，便听见外头传来太监的通禀声：“陛下驾到。” 轩景帝刚从清研阁离开就来了寿康宫，陈贵人毕竟是太后的侄女，处置了她也要和太后有个交代。 “母后，陈贵人谋害皇嗣，儿子不得不罚，如今已贬她为选侍禁足在弄雨阁了。”轩景帝也不啰嗦直接开口说道。 陈太后叹了口气，“哀家已经知道了，她做下这等恶毒之事，皇帝的处罚并无差错。如今看来，哀家不应该让她进宫的，她这样掐尖要强的性子并不适合待在宫里。” 轩景帝低声劝慰：“母后不要伤心，这也不关母后的事，陈选侍那样的性子谁也没想到。” 太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哀家是心疼你，心疼你的孩子，登基后这几年竟然如此不顺。” “罢了罢了，不提这些了。金贵人如何了？” “金贵人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尚有些虚弱，还需调养一段时间。儿子已经吩咐过了，金贵人所需要的各种补品药材一应从内库里拿。”轩景帝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太后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就好，六个月小产极为伤身，一定要好好养着才是。她这次受了委屈，皇帝可想好了如何安抚她？” “儿子想着要晋她为美人，也能弥补她一二，缓解她失子的痛苦。” 太后点了点头，“如此甚好，皇帝思虑周全。时候不早了，皇帝可要留下用了晚膳再回去？” 轩景帝起身拒绝，“不了，儿子前朝还有些事，就不留下叨扰母后了。” 看着轩景帝离开之后苏叶才回到殿内问太后：“太后，咱们真的就不管陈选侍了吗？” 太后微微抬起头，眼睛缓慢地眨了眨，“皇帝是拿定了主意要处置她的，哀家劝也没用。” “陈选侍因为这样的事被禁足，怕是熬不住多久的。” 太后叹了口气，“她做下这样的蠢事，总要吃些苦头的。哀家本来已经为她铺好了路，只要她安安稳稳的顺着走就行了，她偏要自己作死。” “待过了这段时间再想办法给她送些东西过去吧，希望经过此事她能长些脑子。否则便是哀家也保不住她，狠毒但愚蠢的人在宫里是活不长久的。” 景宁宫。 慧妃强忍喜悦，一路回到景宁宫中才放松下来。 “金贵人这一胎终于没了，本宫可是等了好久了。” “娘娘今日可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没了那块肉金贵人哪还有胆子和您对上呢？”芙蓉站在慧妃身后为她揉捏肩膀。 “等她出来，本宫就叫她知道得罪本宫的下场。”慧妃漏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娘娘，如今金贵人的事并不着急，总归她是跑不掉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请陛下将您的绿头牌放出来才是。否则再过一段时间新人中怕就……”芙蓉打断她说道。 慧妃的笑容淡下去。 “你说的对，新入宫这些人没有几个省油的灯，本宫绝不能任由她们勾引陛下。过几日本宫就找个机会去求见陛下。” 第18章 周宝林有喜 折腾了一小天，反正轩景帝今晚不会到延庆殿来，楚凝芷用过晚膳，就打算休息一会儿。 还没躺下秀芸进来禀报：“小主，承晖殿的宫女善儿来了。” 楚凝芷有些疑惑：“承晖殿的宫女过来干什么？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秀芸带着一个圆脸的小宫女走了进来。 “奴婢善儿参见楚宝林。” 楚凝芷抬了抬手说道：“起来吧。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事吩咐？” 善儿低头回答：“禀小主，皇后娘娘说为着金贵人小产一事，请各宫嫔妃明日去承晖殿请安。” 楚凝芷笑笑，“好，我知道了，明日会按时过去的。” 微微侧头递给秀芸一个眼神，秀芸会意上前给了她一个荷包，嘴里说着：“辛苦你跑这一趟，这是楚宝林赏你的。” 善儿接下荷包，行礼退了出去。 楚凝芷笑容瞬间消失转变为烦躁。 “明日又不得消停了，幸灾乐祸还非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把众人都叫过去。烦死了，这种热闹我可不想凑。” “总是逃不掉的，明日小主小心不要牵扯到自己身上就是。”秀芸在一旁劝道。 第二天一大早楚凝芷就穿着一套素色衣裳出了门，既低调不张扬又显示出她对金贵人一事的哀痛。 虽然楚凝芷出门很早，但到达承晖殿时殿内依旧坐了不少人，正坐在一起低声讨论什么。 显然大家对于昨天的事都十分好奇。 楚凝芷行礼后对着后方的卫紫茗微微一笑，卫紫茗也回以一笑，只是如今人多眼杂两人不好说话。 不一会儿，人便已经到齐了，连慧妃也坐在了属于她的位置。 皇后坐定，没说金贵人的事而是先问起慧妃。 “慧妃这些日子少见出门，这两日身子又养好了？” 来了来了，攻击慧妃从这入手肯定没错。楚凝芷心中腹诽，来来回回就这几句，还特意叫人过来请安。 慧妃笑意一滞，但是瞬间就接着笑起来，“多谢皇后关心，臣妾如今已经好多了，过不了多久就能侍奉陛下了。” “是吗？那就希望那一日早些到来了，不然时间久了只怕陛下眼里就只有新入宫的妹妹们了。” 皇后笑得意味深长，话里明显另有所指。 慧妃好似没听出皇后话里的深意一般，笑着问道：“怎么会呢？后宫中繁花似锦，皇后娘娘不高兴吗？” 皇后的脸色难看起来，转而说道：“本宫当然高兴，今日叫你们过来也正是因为如此。” “后宫中已经许久没有皇嗣出生，昨日金贵人也小产了，本宫深感痛心。后宫中姐妹亲如一家，子嗣丰厚才是繁盛之景。陛下子嗣不多，也是在坐众人的失职……” “呕……” 正说着，坐在楚凝芷附近的周宝林突然干呕了一声，打断了皇后的话。 皇后的话被打断了，有些不太高兴。 “周宝林，你这是怎么了？” 周宝林起身行礼，“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不是有意的，只是方才突然觉得有些恶心。” “罢了，你起来吧。”皇后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 庄妃却突然说道：“臣妾看周宝林这样子倒像是有喜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周宝林身上。 皇后的脸色更是难看，“翠心，你去请太医来为周宝林把脉。” 翠心应声走了出去，殿内响起了悉悉索索的交谈声，唯有庄妃一脸淡定的抚了抚衣角。 很快，翠心领着刘太医走进殿内。 刘太医给周宝林把脉之后笑着说道：“恭喜小主，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满座哗然，周宝林露出惊喜的笑容，“真的吗，刘太医？” 刘太医肯定说道：“千真万确，只是月份尚小，还需要仔细些才好。” 徐婕妤语气发酸：“周宝林倒是好运气，不过侍寝那么一次就有了。” 周宝林仿佛没有听出她话里的酸味，满脸笑容说道：“嫔妾也很惊讶，嫔妾葵水一直不准，没想到这次竟是有了身孕。” 笑容一下子刺痛了慧妃。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怀孕了？ 就连只侍寝过一次的周宝林都能有喜。 只有她，自从没了那个孩子就再也没有过好消息了。 “周宝林可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怀胎十月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还是要处处小心才是，否则像金贵人一般可就不好了。”慧妃出言讽刺。 周宝林脸上的笑容一滞，“多谢慧妃娘娘关心，嫔妾一定小心谨慎，不给贼人下毒手的机会。嫔妾平安生下皇嗣，慧妃娘娘也会为嫔妾高兴的不是吗？” 慧妃看着她的脸，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当然，本宫当然会为你高兴。” 皇后开口说道：“周宝林有孕，这可是好消息。翠心，去勤政殿禀告陛下。” “行了，坐了这么半天也都累了，安排轿撵送周宝林回去，你们也都散了吧。” 从承晖殿离开之后，楚凝芷和卫紫茗一起慢慢走在宫道上。 “今日可真是看了一场大戏，比我想的还要热闹。”楚凝芷不可置否的说道。 卫紫茗一笑，“你呀，不可这般口无遮拦！不过，倒也确实是热闹。” “昨日金贵人才没了孩子，今日便查出周宝林有孕了。她们俩又是住在一个宫里的，也不知道金贵人会怎么想呢。” “算了算了，不提这些了。本来还想着和你到我那去说说话呢，今日又不方便了。” 卫紫茗笑的温柔，“今日事多，我们还是不要凑在一起，免得惹人话柄。” “行了，那我回宫去了，你也快回去吧，省的生事。” 楚凝芷告别卫紫茗，朝着延庆殿走去，却发现秀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般。 此时人多眼杂，也不好多问。 直到回到延庆殿中才问起秀芸：“你在想什么？怎么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秀芸回过神来说道：“奴婢就是觉得周宝林似乎有些不对。” 秀芸是擅长医术的，说起周宝林不对一下子就引起了楚凝芷的注意。 “怎么回事，哪里不对？”楚凝芷问道。 秀芸想了想回答：“一般来说，女子有孕一个月是不会孕吐的，除非她的身体比较虚弱。可是周宝林从前看着并不像十分虚弱的样子。” 楚凝芷心一沉，“你是怀疑周宝林被下药了？” 第19章 金贵人的恨意 “可是周宝林才有孕一个月，连她自己都未必清楚，会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呢？今日看皇后和慧妃也不像是提前知道的样子啊？” 楚凝芷左思右想也没想通能是谁对周宝林做了手脚。 还是秀芸一下子点醒了她：“也不一定是知道周宝林有孕才下的手，有很多药物可以积少成多，慢慢的使人不易受孕。” “若周宝林不好孕育子嗣却怀有身孕，反应大一些也很正常。” “那就说的通了，不过如此说来可能会下手的人也就还是那几个了。”楚凝芷冷笑一声，“呵，宫里果然将这一套做的出神入化，刚入宫就已经在做手脚了。” “依你所说，周宝林这一胎是否能平安生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楚凝芷问秀芸。 “如今看尚不好说，但才一个月就有这么大的反应，即便是能生下来也绝对不会太平的。”秀芸仔细回想着承晖殿内周宝林的样子。 “唉，才躲到金贵人的事过去，又来了个周宝林。这次更严重，还不知几时会出事，真是没一天太平日子。”楚凝芷叹了口气。 “不过，此事刘太医为什么没有提过半句呢？脉象上不应该摸不出来啊。” 难道刘太医也参与了这件事？ 那他到底是谁的人呢？ “刘太医从前是专治内症的，或许并不擅长妇人之症，只以为是月份小才会胎像不稳。”秀芸悄声说道。 “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刘太医之前负责金贵人的胎，金贵人之事他不可能全然不知，我从前以为他是金贵人的人，如今看来倒也不一定了。” 楚凝芷陷入沉思，半晌才吩咐秀芸：“你多注意些重华宫那边的消息。金贵人失了孩子，周宝林又怀上了，她们两人住在一个宫里怕是有的闹呢。” 宫里明面上的势力只有皇后和慧妃两方，剩下的哪怕是徐婕妤等人也不过是小团伙。 可经过今天这事，楚凝芷却发现宫中很可能还有第三股势力，隐藏在皇后和慧妃之下，暗暗搅动风云。 楚凝芷感叹了一声，这宫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过了一会儿，素楠走进来说道：“小主，陛下命人传旨，晋封金贵人为美人了。” “意料之中的事，金贵人没了孩子，自然要安抚一二的。” “陛下如今下朝了，去了谁宫里？”楚凝芷有些好奇。 素楠回道：“陛下收到消息就往重华宫去了，但是具体去了谁宫里并不清楚。” “好，待你知道陛下去谁宫里了，便进来告诉我。” “是。”素楠躬身退下。 不过昨天本应该当场晋封的，为什么会到了今天下早朝才传旨呢？就算是顾及太后的面子应该也不至于吧？ 楚凝芷突然想到什么，猛然睁大了眼睛。 她心中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测，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太可怕了…… 重华宫。 福全正在思考轩景帝会先去谁的宫里时，轩景帝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往周宝林的听雨楼走去。 周宝林正满脸笑容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便听见太监高呼：“陛下驾到。” 周宝林赶紧起身行礼，却被轩景帝拉住。 “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不必多礼。太医可看过了？怎么说的？” 周宝林十分惊喜，“回陛下，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是有孕一个月，月份尚小，胎象有些不稳，需要多加休养，还开了安胎的方子。” “胎象不稳？福全，去传太医来。” “是。”福全低声应是，出门吩咐人去传太医了。 很快，章太医从门外走进来。 仔仔细细给周宝林把脉后，章太医神情有些凝重。 “启禀陛下，周宝林的脉象有些虚浮，胎象不稳，需得仔细调养才行。” 轩景帝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周宝林的身体有些亏空，并不适宜孕育子嗣，所以此次有孕会有些艰难，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 周宝林的脸色难看起来，“章太医，那我到底要怎么调养才行？” 章太医说道：“小主的吃食一定要小心，寒凉相克的食物千万不能碰。” “平时要注意进补，保持心平气和，不要有太大情绪起伏，更不能受到惊吓。微臣会再开一道养胎的方子，小主每日服用即可。” 周宝林面色苍白，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 轩景帝将周宝林揽在怀里安慰道：“太医不是说了，只要好好养胎就不会有问题的，既然太医说要静养，往后就不必去承晖殿给皇后请安了。” 说完又转头吩咐福全：“你去皇后宫中告诉皇后一声。” 轩景帝在听雨楼陪了周宝林半日，才转去了旁边的清研阁。 清研阁。 金贵人看着墨莲满脸犹豫的样子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墨莲抬头，小心看了一眼她的神情回道：“小主，是……是听雨楼的周宝林，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金贵人面色难看，直接把手中的药碗扔了出去。 “这个贱人！” 正生气时，便听见外边有人来传圣旨。 墨莲脸上多了几分喜色，“小主，想必是您晋封的圣旨到了。” 金贵人伤心的流出眼泪来，“圣旨这个时候才来，陛下根本就不在意我。” 墨莲赶紧劝抚：“小主，怎么会这样想？陈选侍是太后的亲侄女，为着太后的面子陛下也要先与太后商议一下才行啊。” “一定是昨日太晚了，怕影响您休息，所以才今日送过来的。小主可不要想岔了，传旨太监马上就进来了，小主可不能哭了。” 金贵人擦干眼泪，接下圣旨，满心盼着轩景帝下朝之后过来看她。 过了半晌，却听见轩景帝去了听雨楼。 气的她当场就要摔东西，墨莲赶紧上去拦她。 “小主，可不能摔呀！陛下还在那边呢，若叫陛下听见了可怎么是好啊？” “小主，陛下怎么会不在意您呢？他一会儿就会过来看您了。您不能在这个时候摔东西惹陛下生气呀小主。” 金贵人一把推开墨莲，扑到床上哭了起来。 “那个贱人！我的孩子没了，她偏偏就有了。我的孩子明明好端端的养了四个多月，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呢？” “一定是那个贱人克死了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就那么没了，现在她竟然仗着肚子截走了陛下，我怎么能不恨？！” “小主，别伤心了，若是小皇子知道您这么伤心，一定也会心疼您的。您好好养身子，小皇子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绝不会放过那个贱人，我一定要给我的孩子报仇！” 金贵人满眼恨意，显然是真的恨上了周宝林。 第20章 薛齐 过了半晌，金美人终于整理好情绪，重新躺下。 待轩景帝进到清研阁时，金美人一脸虚弱的看着他。 “陛下……” 轩景帝阻止了她的动作，“你如今身子虚弱，好好养着就是，不必起身。” 金美人虚弱的笑笑，“多谢陛下，臣妾听说周宝林有喜了？” “今早太医诊脉，她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真好啊……” 轩景帝拍了拍金美人的手，“你不要多思了，如今还是要静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臣妾是为周宝林高兴，本想着将以前为孩子准备下来的东西都给周宝林送去，突然又想起不太好。” “你有这份心，周宝林会很高兴的，只是你如今不能劳累，还是等好了再说吧。” 轩景帝又陪着金美人说了会话，用过了午膳才走。 轩景帝一走，金美人的笑脸立刻消失。 “我给她的孩子准备东西，也得她有那个福气才行。” 此时，楚凝芷也收到了重华宫的消息。 “小主，陛下先去了听雨楼看周宝林，待了半晌才又去清研阁陪金美人用了午膳。”素楠低声禀报。 “如今陛下在哪？”楚凝芷问道。 “已经回勤政殿了。” “看来陛下对金美人那一胎真的不怎么在意。” 楚凝芷心中发冷，第一次感受到那个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心中的无情。 她在心中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对这个皇宫有半分松懈，绝对、绝对不能相信任何人。 她不能输，她输不起。 她必须赢到最后。 她一定要活下去！ 秀芸快步走进殿内，“小主，三公主病了。” “怎么回事？”楚凝芷皱起眉。 “景宁宫的人跑到太医院说三公主突然发起了高热，如今太医院的太医都去了景宁宫。”秀芸压低声音说道。 “三公主不是一向身子骨强健，怎么突然发起高热了，陛下可知道了？” “算算时间应该知道了，依慧妃的性子不可能会不告诉陛下的。” 楚凝芷语气有些嘲弄，“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呢？她不仅会告诉陛下，还会趁此机会搏得陛下怜惜。等着瞧吧，很快慧妃就能扬眉吐气了。” “小主的意思是慧妃会靠三公主的病结束太后的责罚？可是太后未必肯放她。”秀芸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太后吊了慧妃的绿头牌本就是为了让慧妃不要影响到新人承宠，尤其是不要影响到这次进宫的她的亲侄女陈贵人。” “如今已经过了一个月了，陈贵人也因为金美人的事被贬成了选侍，也差不多了。” “何况这后宫始终是陛下的后宫，陛下要宠谁太后总不能拦一辈子，能有这一个月已经很不容易了。” 楚凝芷叹了口气，“又是一场大戏。” 说完又问道：“我记得你在太医院是没有熟人的，怎么这次知道的这么快？” “此事是薛齐告诉奴婢的，薛齐和太医院的小圆子熟识，景宁宫的宫女去叫太医时小圆子就在当场。” “薛齐？倒是个有本事的，我就知道他不是甘为人下的人。” 楚凝芷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你把素馨也叫进来。” 不一会儿，秀芸就带着素馨走了进来。 “素馨，这些日子一直是你在盯着薛齐，对于此人你是怎么看的？” 素馨仔细想了想回道：“薛齐这个人很机灵，心思活络擅长审时度势，并且交友十分广泛，内务府、御膳房、太医院、御花园，四处都有他认识的人，消息很灵通。” “你对他的评价倒是很高。”楚凝芷有些惊讶。 “奴婢这些日子盯着他，十分感叹他的能力。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能为小主所用。” 秀芸也很惊讶，她只知道薛齐交友广泛，却不知道竟然四处都有他的相识。 “此人有这等本事，若能为我们所用自然如虎添翼。但若他别有二心，那这样有手段的人绝不能留，否则后患无穷。”秀芸神情严肃。 听着秀芸和素馨的话楚凝芷仔细思考了一会问道：“这些日子你可曾发现过有关薛齐的什么蛛丝马迹？” “薛齐和这些人的来往都是在明面上，奴婢并没有发现别的，但他在暗处一定还认识一些别的人。至于他是不是别人的人，奴婢分辨不出来。”素馨摇了摇头。 屋里安静下来，半晌楚凝芷开口：“我相信薛齐这样有本事的人，没几个人能舍得放出来安插在一个新进宫还不知道能不能得宠的嫔妃身边。” “但仅凭这个我无法信任他，还得试过他才行。” 轩景帝在景宁宫待了一下午才离开。 过了两天，果然传来陛下的口谕，恢复了慧妃的绿头牌。 楚凝芷听了觉得十分讽刺，慧妃一心想要一个儿子，可对这唯一的女儿却没有看起来那么在意。 否则又怎么舍得让三公主烧了一整个下午呢？ “去把薛齐叫过来。”楚凝芷吩咐秀芸。 秀芸低头应是，转身走了出去，很快便带着薛齐走了进来。 薛齐福身行礼：“奴才薛齐参见小主。” 楚凝芷并不叫起，而是认真打量起他。 薛齐的五官棱角分明，生了一双细长的丹凤眼，虽面上带笑但却总能让人感觉到笑容底下隐藏的一丝危险。 薛齐并不忐忑反而直接抬起头看向楚凝芷，让楚凝芷明明白白的看清了他眼中的含义，显然是没有想要掩藏自己野心的意思。 “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啊。”楚凝芷露出一丝冷笑，声音淡淡的说道。 “想做小主的人，自然不能是个胆小鬼。”薛齐的声音有些尖细但不带丝毫阴柔。 看着薛齐这样桀骜的态度，楚凝芷反倒有些放下心来。 一个充满野心的人，是不会只甘于伪装的，他唯一想的就是往上爬。 有能力又有野心，这样的人如果安插到别人身边随时都可能会反水，危险太高了。 “想留在我身边，没有本事光有胆子是没有用的。” “只要小主想看，奴才就一定让小主看见奴才的本事。”薛齐的眼睛直视着楚凝芷。 “好啊，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配不配得上你的口气。”楚凝芷缓缓说道。 薛齐的视线从楚凝芷身上移到地板，头也终于深深的低了下去。 “是，小主。” 楚凝芷声音很轻：“今日周宝林查出怀有身孕一个月，可据太医说她脉象虚浮、胎象不稳，我不相信她是因为月份浅才会如此的。” “奴才明白了，一定会尽快查明此事。” 薛齐谨守本分，眼神再也没有直视过楚凝芷，稳稳的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第21章 卫常在 楚凝芷悠闲的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 这几日发生的事太多了，虽然大多数都与她无关，但还是叫人感觉心累得很，所以一有时间她就这样无所事事的躺着，仿佛能轻松一些。 卫紫茗还没进延庆殿就看见楚凝芷在那躺着，没忍住笑了起来。 “你啊你啊，整日里懒洋洋的，这几日宫里出了这么多事，倒是一点也没影响到你。” 听见卫紫茗说话的声音，楚凝芷坐起来笑笑：“诶呀，发生了再多事也与我无关不是，总归牵扯不到我。” “宫里如今都人人都盯着外头，你倒是悠哉得很。” “我消息不灵通嘛，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的，也没什么意思。这不是紫茗你就来告诉我了嘛。”楚凝芷拉着卫紫茗坐下。 “慧妃怎么突然就放出来了？”楚凝芷问道。 “这不是三公主发了急症，一直高热不退，陛下陪着照顾了许久，一时体恤就……”卫紫茗低声说道。 “这也说不通啊，两件事都不挨着，难道慧妃的绿头牌恢复了，三公主的病就能好了？” 卫紫茗声音压得更低，“不过是陛下心软了，安慰慧妃罢了。” “以后请安可就热闹了，慧妃、金美人还有周宝林，三个人碰到一块还不把屋顶都掀了。”楚凝芷叹了口气。 “一时半会儿她们怕是碰不上的。”卫紫茗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 “这话怎么说？”楚凝芷面带疑惑。 “金美人小产，怎么也要养上大半个月。周宝林胎像不好，需要静养，为着这个孩子估摸着不大会出来。便只剩下慧妃娘娘了。” “昨天刘太医不是说只是月份小，多注意些就行了吗？怎么如今都需要静养了？”楚凝芷大吃一惊。 “昨日陛下又召了太医院院使章太医为周宝林诊脉，章太医说周宝林是因为身体虚亏才会胎像不稳的。” 楚凝芷观察着卫紫茗的态度，感慨道：“竟是这样，这还真看不出来，周宝林看着也不像是身子虚的人啊。” “是啊，谁能想到呢？好在太医也说了，好好调养应当不妨事。”卫紫茗也有些感慨。 “听闻慧妃娘娘脾气不大好，从前经常罚人？”楚凝芷低声询问。 “从前是这样的，但经过这次的事或许不会了。” “入宫这一个月都没有与慧妃娘娘有过什么交集，我还真是有些担心。” 两人正说着话，素馨进来传禀：“小主，曹常在来了。” “她怎么来了？”转头又和卫紫茗解释道：“曹常在从前来过一次，别别扭扭的说了些话就走了，也不知道这次是做什么。” 说着曹常在就进来了，看见卫紫茗也在有些惊讶，以为卫紫茗过来也是为了偶遇陛下。 “见过楚姐姐、卫姐姐。” “快起来吧，不必多礼。” “今日倒是巧了，卫姐姐也在这。” “过来说说话罢了，整日里都在自己宫中，实在是无聊的紧。” 楚凝芷知道曹常在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但她并不在乎，要是过来偶遇几次就能把轩景帝从她这里截走，那她也不用想着当什么太后了。 直接找根绳子吊死，早点等着投胎下辈子还更快些。 可是有些事偏偏就是这么巧，曹常在刚坐下还没说几句话，福全就过来说轩景帝要过来。 曹常在脸上满是喜气，更是打定主意要留下来。 卫紫茗却站起身告辞：“既然陛下要过来，那我和曹妹妹就不多叨扰了，楚妹妹好好准备迎驾吧。” “卫姐姐怎么突然要走，弄的好像楚姐姐一听见陛下要来就容不得人似的。” 曹常在一听卫常在要带她一起走满心不情愿，还没见到陛下怎么能走呢？ “妹妹若是留下才真是不妥，传出去岂不成了我们二人硬赖在延庆殿，惹人笑话？” “怎么会呢？我与楚姐姐一见如故，一起用顿晚膳怎么了，谁还能说些什么？”曹常在早就为自己找好了理由。 “知道的人自然不会说什么，可不知道的怕就要误以为是妹妹有意截胡，特意而来呢，只怕宫里的风言风语会惹妹妹不快。” 曹常在脸色难看起来，“卫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陪楚姐姐用饭而已。” “用饭什么时候都能用，何必要让别人说嘴呢，我们改日再过来吧。” 说完卫紫茗硬拉着曹常在一起走了出去。 楚凝芷有些疑惑，这个卫常在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自从上次楚凝芷夸赞过她的绣工好之后，她隔三差五便送过来一些她自己绣的小物件，时常过来说话。 从前楚凝芷以为她是想借此在延庆殿中偶遇轩景帝。 可是这次一听见轩景帝要来，卫常在就提前离开了，甚至还弄走了想要留下的曹常在。 半点也不像想要偶遇的样子。 难道她真的只是单纯想要和自己交好？ 楚凝芷心中有些不相信，宫里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日久见人心，无论卫常在怀有什么样的目的，最终总会有所行动的。 反正有系统的危险警报还有秀芸在，也不担心她能在延庆殿里做什么手脚。 轩景帝上一次过来已经是好几天前了，这几天宫里出了这么多事，慧妃的绿头牌又刚刚恢复，还以为皇帝不会过来呢。 轩景帝到延庆殿的时候，楚凝芷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参见陛下。”楚凝芷盈盈一拜。 “起来吧。”轩景帝拉住楚凝芷的手，“你今日倒乖，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嘛，臣妾从前不是不知道陛下要过来的嘛。” 楚凝芷悄悄捏了捏轩景帝的手指，语气娇软。 “你如今胆子是愈发大了，连朕说话你都敢顶嘴了？” “臣妾小小女子怎么敢和陛下顶嘴呢？” 嘴上这样说着，手却搭在他的肩上，整个人都缩进了轩景帝怀里。 “没规矩！” 轩景帝表面训斥，但手已经十分自然的将她搂住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股清香，若有若现又带着一丝诱人。 “什么味道？” 楚凝芷低头嗅了一下笑笑，“是臣妾今日用的茉莉花露，平日里熏的香臣妾总觉得呛人。陛下喜欢这个味道吗？” 第22章 五钱子和火麻仁 “这种花香味儿倒是很适合你，一点也不俗气，朕记得库房里有不少从前番邦进贡的香露，明日朕叫福全都找出来给你吧。” “多谢陛下，陛下待臣妾真好。上次陛下赐的菜臣妾也很喜欢呢。” 娇娇软软的声音轻飘飘的撞在轩景帝身上感觉麻丝丝的。 轩景帝本来有些烦躁的心情缓和了不少，嘴角也微微勾了起来。 “可用过晚膳了？” 楚凝芷敏锐的察觉到了轩景帝的变化，笑盈盈的回答：“已经用过了，陛下可要再用些？” 心中却在腹诽，都这么晚了，肯定已经用过了啊，不然就一直饿着吗？ “不必了，朕已经在勤政殿用过了。” 楚凝芷赖在轩景帝身上轻声哼哼，“陛下这些日子给臣妾赐菜，臣妾都吃的胖了些。” 轩景帝上下打量她一番，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朕倒没看出你胖在哪了？” 楚凝芷拉着他的手往下伸去。 “陛下别不信臣妾的话，臣妾的肉都长到该长的地方去了。” 轩景帝被手下丰腴的触感激的火起，眼神一下子幽深起来。 嘴上慢条斯理的训斥：“真是放肆！” “陛下别生气嘛，您不喜欢吗？” 楚凝芷的手在轩景帝身上四处撩火。 轩景帝的正经装不下去，直接把楚凝芷按在床上。 殿内伺候的奴才赶忙退了出去。 偏楚凝芷嘴上还不消停，“陛下好几日没过来，都不想臣妾嘛……” 轩景帝呼吸越发粗重，两下就把繁复的衣裳解开，露出女子细嫩白皙的肌肤和盈盈一握的纤腰。 近来事多，轩景帝本就少进后宫，如今被楚凝芷激起火气更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很快，屋里就响起了一阵阵呜呜咽咽的哭声。 云消雨歇已经是不知道多久之后了。 轩景帝搂着楚凝芷休息，看着她神情涣散的样子，心情莫名舒畅许多。 “体力这么差，还敢勾朕？” 楚凝芷却没有半点反应。 再一看已经躺在他怀里睡着了。 轩景帝勾了勾唇角，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楚凝芷醒来时还有些迷茫，全身仿佛散架了一般，一动就浑身酸痛，嗓子更是干的的要冒火一样。 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了一句，狗皇帝，这是什么体力！ 一同入宫的周宝林已经怀孕了，她这个时候怀上也不算太显眼了。 为着这个，她才更主动了些，如今倒是有些后悔昨夜的主动了。 折腾了半宿，真是累死人了。 “秀芸？” 楚凝芷叫了一声，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秀芸应声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茶递给她。 楚凝芷咕咚咕咚的喝了大半盏才觉得终于活了过来。 “什么时辰了？” “已经巳时末了，陛下走的时候特意交代了不要吵您。今日也无事，您若是累便再歇一会儿吧。” “对了，一早福全公公送过来不少新鲜花露来，说是陛下赏赐的。” “好，放在屋里吧，改日再用。” 楚凝芷一翻身，又躺下不动了。 消停日子还没过几天，便又有人按捺不住了。 秀芸就有些着急的走了进来，“小主，今日的午膳有问题。” “怎么回事？” “奴婢照例检查御膳房送过来的午膳，发现鸡汤里加了不少五钱子，而另一道鲜蘑炒肉里放了火麻仁。” “五钱子和火麻仁是做什么的？”楚凝芷问道。 “五钱子本是补气血的，火麻仁是养胃润燥的，都是好东西。可是五钱子与火麻仁一同服用便成了害人的药，会使人亏气亏血，时间久了，子嗣上就艰难了。”秀芸压低声音说道。 楚凝芷皱了皱眉，“看来周宝林有喜让她们着急了，御膳房送过来的东西都敢动手脚。” “小主，此事可要告诉陛下？” “不，五钱子和火麻仁单用都是好东西，他们大可以说不知道不能放在一起。这么隐秘的手段就是查也未必能查出什么来，何况御膳房那么多人，随便推出来一个替死鬼也就了了。” “说出来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处置几个奴才，根本动不到幕后黑手身上，不如隐而不发，或许有一日还有别的作用。”楚凝芷仔细思考着。 “况且这个时候说了，不就让人知道你会医术的事了？这样的保障还是不叫她们知道的好。”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日多亏了有你，否则恐怕我就真的用了那两道菜。” 秀芸低下头，语气严肃认真，“奴婢如今有的一切都是小主给的，能护着小主奴婢引以为荣。” “广和宫中必然还有她们的眼线，不要被她们发现你已经知道了。” “是，奴婢明白。只是，小主觉得此事会是谁指使的呢？” “如今尚且不知，不过总归就是那几个人。下药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来的。” 夜里，楚凝芷正要休息，素馨带着薛齐进到房内。 “奴才参见小主。” 楚凝芷靠在椅背上看着薛齐挑了挑眉，“都查清楚了？” “是，幸不辱命。” “呵，查个消息就算命令了？”楚凝芷嗤笑一声。 “自然不算，但小主不会只叫奴才查消息的。无论小主吩咐什么，奴才都会为小主做到的。” 薛齐的头低低压着，看着无比老实。 “希望你不要只有嘴上的本事，说说吧，怎么回事？” “奴才在周宝林常用的乳鸽汤里发现了一味药材，名为鬼刺。鬼刺性寒，长期服用会使女子不孕。这药不是只管子嗣，而是毁人根基，并不容易查出来。且周宝林用的时间到底还短，所以太医只以为是她身子本就有亏损。” “奴才打听过周宝林的脉象了，正对上了鬼刺的效果。” “你倒是人脉广，连周宝林的脉象都能探听出来。” “只要小主信任奴才，从此奴才的人脉便是小主的人脉。” “想要我信任你，光是这样一个消息是不够的。”楚凝芷盯着薛齐的脸。 “但凭小主吩咐。” 就是土匪贼寇尚且要纳投名状，何况是宫里呢？ 想要让楚凝芷信任他，就必须要证明他没有别的主子，只认楚凝芷一个人。 第23章 皇后的目的 很快又到了给皇后请安的日子。 每次请安都是一场风波，这次慧妃恢复了绿头牌只怕更要比从前盛三分了。 楚凝芷心想，躲是躲不掉的，进了宫就必须要面对这些。 她请安时多是带着秀芸，毕竟是在别人宫里，熏香、茶、茶点都有可能被动手脚，不得不防。 有个懂医术的人在身边也安心些。 不过即便如此，每次请安楚凝芷也绝对不会用承晖殿里的吃食，连喝茶也都是倒在帕子上，不过做做样子。 以皇后的性子，她可不敢赌。 带着秀芸出来没走几步，姚宝林也从屋里出来。 两人便一起前往承晖殿。 “今日倒是巧了，我与妹妹竟是一起出来的。” 可不是巧了，入宫以来请安她和姚宝林就没在路上碰见过。 这次她前脚出来，姚宝林后脚就从屋里追出来，要说不是故意找她谁信啊？ “是啊，可真巧呢。” 两人一路闲话，走到承晖殿就看见赵婉仪正要进门。 “嫔妾参见赵婉仪。”两人上前行礼。 赵婉仪一见楚凝芷是和姚宝林一起来的就扯出一个讽刺的笑来。 “这不是楚宝林吗，快起来吧。” 明明面前站了两个人，她却绝口不提姚宝林，完全把她忽略了。 楚凝芷微微侧头，朝姚宝林递了个充满歉意的眼神。 赵婉仪并没有错过这个眼神。 “楚宝林如今受宠果然是不一样了，都有人跟在身边鞍前马后了。” 这话显然是在讽刺姚宝林了。 果然，姚宝林脸色难看起来。 “赵婉仪这是说的哪里话，宫中姐妹亲如一家，何来鞍前马后一说呢？” 赵婉仪冷哼一声：“你倒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今日慧妃娘娘也会过来，我倒要看看你在她面前是不是也能这么硬气。” 说完转身进了承晖殿。 赵婉仪以为姚宝林和她交好，所以才故意说了这样一番话挑拨离间。 可惜，她和姚宝林从来就不是什么好姐妹，相反对于这样的挑拨楚凝芷甚至乐见其成。 姚宝林要害她，她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楚凝芷冲着姚宝林笑笑，两人一起进了承晖殿。 “宫里的风水果然养人，楚宝林瞧着真是更胜从前呀。” 一进门吕才人就忍不住开口。 即便是简单的衣饰也难掩楚凝芷明艳的脸，犹如白玉无瑕、动人心魄。 “有这样一张脸，难怪陛下会喜欢。” 吕才人是轩景帝刚登基时选秀入宫的，长相不算出挑。因育有一个公主，封了才人。 楚凝芷佯装羞涩的笑笑，“吕姐姐谬赞了，我如何比得上宫中的众位姐姐呢。” 这一笑更是金昭玉粹，让人移不开眼。 慧妃进到承晖殿就看见了这一幕。 “嫔妾参见慧妃娘娘。” 慧妃眼睛盯着楚凝芷的脸，手中的帕子也攥得死死的。 还是跟在后面的芙蓉小声提醒，她才冷哼一声坐下。 “起来吧。” 殿内的说话声没再响起，一片寂静。 慧妃正心情不快，也懒得说话，众人就这么沉默的等着皇后。 人都到齐了之后，皇后就从内殿走了出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或清脆或柔婉的声音齐齐响起，犹如悦耳动听的鸟鸣一般。 可惜这声音听在皇后耳中却是厌烦无比。 金美人的胎没了，还没高兴几天，周宝林就又有了。如今更是连慧妃都出来了。 皇后挥挥手让众人起身，果不其然视线就落在了慧妃身上。 “慧妃今日看着气色不错，可见是休养的好。前几日三公主病了，本宫还以为慧妃会憔悴不少呢。” 皇后一句话就让众人想起慧妃是靠着三公主的病才哄得陛下心软，如今却面色如常，半点也不见对三公主的担忧。 “多谢皇后娘娘夸奖，三公主在臣妾的小心照料下，已经大好了。臣妾到底是年轻几岁，便是操劳些恢复的也更快，不打紧的。” 慧妃比皇后小几岁，这话就是明晃晃的嘲讽皇后年纪大了。 “到底慧妃只有一个孩子，身体还强健。本宫是比不得了，生了大皇子和二公主之后这身子可是没有从前那般精力充沛了。” 慧妃没了的那个孩子就是她最大的痛点，怎么戳怎么痛，何况她到现在都没能生下一个皇子。 “那皇后娘娘也要好好调养才是，章太医医术不错，不如让章太医也给您开个方子吧。养好了身子才能好好抚养大皇子啊。” 慧妃有些撑不住笑脸。 皇后却话头一转，“楚宝林看着气色也很不错呀！” 话音刚落，楚凝芷赶忙起身行礼，“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心中叹了口气，果然躲不过去。 “皇后娘娘说的正是，臣妾今早看见楚宝林也觉得她的容貌比从前更胜一筹，娇艳欲滴呢。” 吕才人面带笑意，仿佛真心夸赞一般。 “臣妾全仰赖皇后娘娘照拂，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皇后娘娘宽和待下，赏赐了臣妾许多好东西，这般养着，臣妾气色自然不错，多谢皇后娘娘。” 好在楚凝芷今天的穿戴还真有几样是皇后赏赐的，不然这话还真不好说。 皇后听见这话也不好再说别的，就接着话说道：“管理后宫是本宫的分内之事，你们都要养好身子，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说完也不给楚凝芷开口的机会又说道：“春日里，御花园的花开得正好，本宫打算办一个赏花宴，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既然慧妃身子已经养好了，那这次赏花宴慧妃便从旁协助吧。” 皇后办赏花宴，轩景帝是有可能会来的，毕竟要给皇后一个面子。 轩景帝进后宫不算太勤，宫里不少人几个月都未必能见他一面。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自然十分高兴。 楚凝芷有些疑惑，皇后赢过慧妃的就只有大皇子和皇后之位，所以一向是把中宫权柄抓得很牢，从来不让慧妃染指半点。 怎么这次竟然主动提出让慧妃参与赏花宴的布置呢？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权利一但分出去，再想拿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何况慧妃尝到了权力的味道之后，又怎么会甘心以后不再沾手呢？ 太奇怪了。 慧妃显然也没料到皇后的变化，一时愣住了，但是转瞬就反应过来立马答应：“是，臣妾遵旨。” 她的神情从未有这般心悦诚服过。 皇后说完了想说的话，便开口叫众人退下了。 第24章 赏花宴 楚凝芷缓缓走出承晖殿，便见姚宝林站在门口等她。 心下了然，果然是有事要找她。 两人一路走进延庆殿，姚宝林才神神秘秘的问道：“楚妹妹，那药你可用过了？” “还没有呢，那方子里有两味药宫里不好得，我着人到宫外去找了，待找全了便用。” 姚宝林一听楚凝芷着人到宫外去有些慌张，若是那方子被外头的大夫看出来怎么办？ “我的傻妹妹，你怎么不早与我说呢，那两味药外头也不一定好找。我知道哪里有，你且等着，过两日我给你送来。叫宫外的人别折腾了，事关重大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楚凝芷笑笑，“好啊，那就多谢姐姐了。姐姐如此对我，我真不知要如何报答才好。” “你我姐妹相称，何谈什么报答不报答呢？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姚宝林满脸笑容。 “那我就等姐姐的好消息了。” 送走姚宝林，楚凝芷冷笑一声。 “这就等不及了。” 赏花宴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慧妃第一次参与布置这样的宴会，更是卯足了力气要办好展现她的能力，没几日一切就都准备好了。 赏花宴这天艳阳高照，一派好气象。 用过早膳，楚凝芷早早就赶往御花园。 出了广和宫正巧碰到从紫澜宫出来的卫常在，两人便结伴一起走去。 虽是春日里，但一路走来还是难免出了些薄汗。 “今日的天气倒是正好。” “是啊，比往日还要暖和几分，正适合出来赏花。” “走吧，到凉亭里也能歇歇。”楚凝芷看了看太阳说道。 入宫这些日子，楚凝芷一次都没来过御花园。 一开始是刚入宫天天给皇后请安，处处都要小心谨慎。后来又发现了金美人的事情也不想惹祸上身就一直没出去。 所以此时看着御花园的花草亭台，倒也有几分新奇。 看来皇后说的也不全都是假话，御花园的花开得确实很好。 郁郁葱葱，一派生机蓬勃的景象。 湖边还种着不少垂柳，清风徐来，令人神清气爽。 楚凝芷和卫紫茗坐在湖边的小凉亭里说着话。 没一会儿，便有嫔妃陆陆续续的到了。 两人起身随着众人一同落座。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精致菜肴，秀芸假借布菜一一检查过后楚凝芷才放心几分，但仍是不敢放松戒备。 她可没忘了当日皇后的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次赏花宴绝不会像表面上这样风平浪静的。 “楚妹妹今日打扮的这般动人，也不知陛下是不是真的能看见呢？”赵婉仪一句话就把楚凝芷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虽然众人都特意打扮过，打得也大多是这个主意。但是心里想是一回事，被人点出来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何况还是一个得宠的人。 楚凝芷敏锐的感觉到有几道不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今日穿着一身藕荷色的素锦宫装，绣着简单的如意云纹。虽比平日请安时隆重些，但也并不出挑。 赵婉仪只是纯粹的不想让她好过而已。 “自然比不上赵婉仪，这满绣的暗花百蝶云锦裙耗费不少吧？也不知是赶制多久才做好的，真是衬的姐姐璀璨夺目啊。” 众人一听，这才注意到赵婉仪身上的衣裙无不是精心制作，楚凝芷所穿的宫装根本无法相比。 到底谁是有心人一目了然。 这才反应过来竟是叫人当枪使了，当下看向赵婉仪的眼神就不善了起来。 赵婉仪赶忙开口解释：“我这衣裳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只是这次正合适穿而已。” 可惜如今已经没人在意她说什么了。 本来大家相安无事、各凭本事，可赵婉仪不但祸水东引还把别人都当成傻子，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一下子就得罪了这么多人，过了今日，只怕她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楚凝芷根本不在意赵婉仪说了什么，但她一再挑衅，再不反击真是叫人当成软柿子了。 很快皇后、慧妃等人便已经到齐了。 还未坐稳，刘宝林就开口奉承：“慧妃娘娘为了这次赏花宴来回奔波，废了不少功夫，这才能看到这般美景，真是辛苦慧妃娘娘了。” 刘宝林是和慧妃同住在景宁宫中的，一向唯慧妃马首是瞻。 如今连中馈之权都分了一份，慧妃可谓是春风得意，连她的马前卒都肆意了许多。 慧妃的笑容绽开，“为了宫中姐妹能赏此美景，操劳些也算不得什么。” 可惜没等她得意多久，坐在后方的李常在说道：“多亏皇后娘娘办了这场赏花宴，不然这么好的景色只怕臣妾就错过了。” 不论慧妃为这场赏花宴付出了多少努力，但皇后才是后宫之主，是她提出要办赏花宴，也是她提成由慧妃协理，所以这次宴会的主人只能是皇后。 慧妃的笑意消减了不少。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李常在喜欢这美景就好好欣赏吧，不要辜负了才好。” 皇后满脸温婉的笑意，仿佛全然不在意慧妃的喧宾夺主，可话中却满是深意。 楚凝芷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皇后今日的态度绝对不对劲。 慧妃都挑衅到脸上了，皇后怎么可能只是不咸不淡的两句话就结束了。 她绝对另有打算。 瞥了一眼眸中暗含骄傲的慧妃，就是不知道慧妃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还是在将计就计了。 翠心走到皇后身边耳语几句，皇后笑着说道：“陛下前朝事忙，会晚些过来，都好好赏花吧，不必拘礼。” 皇后端坐在上首，一派温婉大方的模样，仿佛真是一个端庄大方的皇后一般。 宴会进行到一半，轩景帝终于姗姗来迟。 “臣妾参见陛下。”众人纷纷行礼。 “平身。”轩景帝面带笑意的挥手。 轩景帝一到，宴会里的氛围立刻变了。 各宫嫔妃状态高涨，争奇斗艳仿佛将御花园的花都比下去了。 “看来今日皇后这赏花宴真是恰如其分，果然花开正好。” “多谢陛下夸赞。” 几人闲谈几句，很快便进入了正题。 “陛下，光是赏花，时间久了也有些无趣。后宫姐妹都是才艺双绝，不如由她们表演些节目，也好添些新意。” 第25章 红花 在此时表演才艺，若能表现亮眼被轩景帝记住，那宠爱不就来了吗？ 众嫔妃自然十分期待，兴致勃勃的下去准备了。 就连一向高傲的许昭仪都没有拒绝。 楚凝芷却兴味索然。 皇后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她对于得宠的女人从来都是嫉恨的，更不可能主动帮助别的妃子争宠。 也不知道这次是要算计谁，才装出这副样子。 位份低的表演顺序太靠后，只怕轩景帝没那个兴致一直看下去。 至于位份高的…… 楚凝芷转头看了几眼，倒没看出谁有什么不对的。 不多时，表演就已经准备好了。 除了地位最高的皇后、慧妃及庄妃三人不参与其中外，位份最高的就是许昭仪。 此时第一个上场的也是许昭仪。 一曲《梅花三弄》尽显梅花傲雪的风骨和凛冽寒风中的不屈品格。 第二个是徐婕妤。 徐婕妤出身武将世家，一曲剑舞英姿飒爽。 第三个是婉嫔。 婉嫔身着淡粉色的水袖舞裙，轻步漫舞，分外轻柔动人。 舞至正酣时，婉嫔却似失了力气一般，重重的摔在地上。 她的贴身婢女青梦急忙跑到台上，“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婉嫔满脸痛苦，“疼……好疼……我的肚子……” “叫太医！” 轩景帝也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往最近的宫殿走去。 “血……地上有血！” 一声惊呼，众人这才发现，婉嫔倒下的地方竟然留下了一滩血迹。 章太医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时，婉嫔已经疼晕了，舞裙上染着一大片血迹。 “微臣参见陛下。” “无需多礼，快来为婉嫔把脉。” 章太医气还没喘匀，就为婉嫔把起脉来。 “婉嫔娘娘是误用了大剂量的红花导致的大出血，微臣立刻为娘娘开药方止血。只是……只是婉嫔娘娘伤了身子，往后子嗣上怕是不行了。” 章太医转身出去开药方，青梦扑通一声跪在轩景帝面前。 “求陛下为婉嫔娘娘做主啊……婉嫔娘娘还这么年轻，以后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陛下，臣妾已经命人将赏花宴有关的一应吃食和奴才都扣住了，一个都没跑掉，今日之事想必很快就能查清的。”皇后轻声劝慰道。 “皇后做得很好。福全，你亲自带人去查，务必要查清楚是谁竟敢在赏花宴上公然谋害嫔妃！”轩景帝面色铁青。 “是。” 福全应下，带着人出去查证了。 众人都心中忐忑，不敢说话，互相交换着眼神。 慧妃的脸色更是难看，赏花宴有不少地方是她筹备的。无论是谁做的，她都逃不掉一个失察的过错。 并且她心中隐隐察觉似乎有些不对。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婉嫔已经喝了药，止住了血。 福全终于带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宫女走进殿内。 “启禀陛下，便是御花园的宫女翠梅在婉嫔娘娘的茶中加了大量的红花。” “你是何人？为何要害婉嫔？”轩景帝皱着眉。 他对婉嫔还是有几分宠爱的，从此婉嫔再不能生育，他心中也是有些可惜。 谁知翠梅却哈哈大笑起来，“从前婉嫔宫中有一个叫碧儿的宫女，是我的亲姐姐。因为生的好被她忌惮，在昭庆宫受尽折磨。我们本打算凑够了银子便疏通关系换到别的地方去，哪怕是粗使杂役也还有条活路。” “可婉嫔她却诬陷我姐姐偷盗将她送去了慎刑司，我姐姐最是守规矩绝不可能会偷盗。她表面温婉内心恶毒，她害了我姐姐，我要她痛苦一辈子。” “冤枉啊陛下，冤枉，婉嫔娘娘一向最是和善，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啊。碧儿只是昭庆宫的二等宫女，婉嫔娘娘根本就不认得她。后来罚她去慎刑司也是因为她偷了陛下御赐的金簪才会如此啊陛下，娘娘……” 青梦哭诉的声音逐渐小下去，不敢再说话。 看着轩景帝越来越黑的脸色，福全赶忙示意徒弟孙泰将翠梅拉下去。 “陛下，据翠梅交代，她想害婉嫔娘娘，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也弄不到药物。直到在三天前的夜里，翠梅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点。” “翠梅按照地点找过去，那里只有一包红花粉和写着作用的纸条。” “今日赏花宴，御花园的宫女也在这边伺候，翠梅这才找到机会将红花都下到了婉嫔娘娘的茶盏中。奴才已经在她的身上找到了包着红花粉的纸。” “但是翠梅并不知道是谁给了她红花。” 轩景帝重重地一拍桌子。 “放肆！” 众人赶忙跪下，“陛下息怒。” “陛下，那人既然给了翠梅一包红花，说不准还有别的。不如搜宫，这等恶毒之人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皇后淡声提议。 轩景帝看了皇后一眼有些诧异，今日的皇后倒是着调了不少。 “就依皇后所言，福全，你带人仔仔细细的搜。” 室内寂静的有些骇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福全终于回来，面色有些凝重。 “陛下，各宫中都没搜出什么，但是奴才在御花园宫女小雯处搜出来不少鬼针草。鬼针草本是治蛇毒的，但也有活血消肿的效果。只要用量够，也可使人小产。” 福全一说出小雯的名字，慧妃的脸就白了。 轩景帝简直要气笑了，“如今这宫中可真是谁都敢残害朕的子嗣了。” 皇后引咎自责：“是臣妾失职，以致有人胆大包天竟敢残害皇嗣。” “一个小小宫女，哪里来的鬼针草？” 福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启禀陛下，奴才只查出小雯是景宁宫中的二等宫女明玉的堂妹。” “景宁宫。” 轩景帝压着怒意问慧妃：“慧妃，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看着轩景帝抑制不住的火气，慧妃也有些慌了。 “陛下，臣妾冤枉！那小雯虽是明玉的堂妹，但也有可能是被别人收买了要陷害臣妾啊！臣妾这些年陪伴在陛下身边，陛下难道不知道臣妾是什么性子吗？” “够了！即便你不知情，你宫里的明玉也逃脱不了关系。今日御花园宫女谋害婉嫔你更有失察之罪。在景宁宫禁足一个月思过，往后六宫诸事你不必再管。” “陛下……” 慧妃还要再说什么，被身后的芙蓉悄悄拉了一下便不再说了，只一味跪在地上流泪。 第26章 皇后的秘密 轩景帝侧头又看向皇后，“皇后也有失职之罪。” “是，臣妾身为中宫皇后，不能为陛下管理好后宫，臣妾有错，自请为逝去的皇嗣抄经祈福。” “请陛下恩准，这两个月宫内事务交由庄妃和许昭仪处理。” 轩景帝意味深长的看了皇后一眼。 “准了。” “福全，今日涉事的奴才一律杖毙，将婉嫔移回昭庆宫中休养吧。” 待轩景帝离开，屋内的气氛才稍微缓和了些。 “行了，你们都回宫去吧。约束好自己宫里的人，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们应该明白。”皇后语气中带着警告。 “是，臣妾告退。” 直到退出来，走到无人之地楚凝芷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卫紫茗面带担忧的站在楚凝芷身边，“你没事吧？可是吓着了？” 楚凝芷摇摇头，“我没事，就是一时没缓过神来。” “不怪你害怕，便是我也心惊胆战的。入宫这么久，陛下也少见这么生气。” 楚凝芷左右看了看，犹豫着问道：“婉嫔她……真的如那个宫女所说的一般吗？” “这谁知道呢？宫里的事向来说不准。不过，这次闹成这样恐怕不是假的。”卫紫茗的表情带着些怅然。 “唉，可真是看不出来，婉嫔她看着多温婉的人啊！可是竟然……”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快回去吧。” 回到延庆殿，楚凝芷才终于放下心来。 今天这场热闹可真是太热闹了。 涉及到中宫皇后和两位高位嫔妃，甚至还扯出了这么大的丑闻。 皇后这次可真是大手笔。 如果皇后有这个心机，这些年就不会过成这样了。 到底是谁在背后给她支招呢？ 最重要的是，皇后做这个局目的是什么呢？ “小主在想什么？”秀芸低声询问。 “我在想今天的事。太乱了，处处都透着疑点。” “皇后是要扳倒慧妃，可她为什么又自请抄经，主动放弃了中宫之权呢？” “还有庄妃，今天的事与她无关，可最后却是她得了暂理六宫之权，她真的像看上去那样无辜吗？” “那小主觉得鬼针草是谁所为呢？” “红花是皇后所为，鬼针草却不是。若非如此，慧妃也不会就这么认下。”楚凝芷语气笃定。 “慧妃手中绝对不会只有这些鬼针草的，今日认下了也只是怕把别的都漏了。只是奴婢一直在想，皇后为什么一定要在赏花宴上陷害慧妃呢？即便是慧妃布置的宴会，但皇后一个失察之罪总是跑不了的，怎么非要把自己也牵扯其中呢？”秀芸应和道。 “今日的事环环相扣，并没有中途出什么岔子。皇后自请抄经祈福，想必这就是她的目的了。”楚凝芷的手来回摩擦着茶杯。 “但是皇后抄经肯定不会是为了祈福。”楚凝芷语气讽刺。 “是为了躲人！”秀芸和素楠异口同声道。 “躲人，一躲就是两个月，这似乎和金美人有点像啊……”楚凝芷把手中的茶杯放到桌子上，杯子碰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小主是怀疑皇后娘娘……” “还只是个猜测罢了，尚不着急。倒是这幕后之人需要多注意，能想出这样一箭三雕的主意，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今日并未见到皇后身边出现新面孔，要么此人是隐藏在背后，要么就是新得的助力。”秀芸仔细回想着赏花宴上皇后身边的人。 “皇后身边若有这样的能人，从前便不会藏着掖着，也不至于被慧妃压制了这么多年。最有可能的还是新得来的。” 楚凝芷叹了口气。 “罢了，光猜是猜不出来的。皇后宫里就那些人，时间久了总会露出来的，也不可能藏一辈子。只是有了这个人，以后皇后那边就不好处理了。” 景宁宫。 慧妃回到宫中就将殿内的各种摆件都砸了个稀碎。 “皇后！这个贱人！竟敢如此算计本宫！贱人！她给婉嫔下药，竟然栽到我头上来。婉嫔也是蠢货！平日里惯会装模作样，如今竟然轻易就被算计成这样，真是蠢货！” “如今陛下命本宫禁足，是彻底厌弃本宫了。” 芙蓉跪在慧妃身边劝道：“娘娘不要伤心，奴婢倒觉得不至于此。” “查出这样的事，陛下肯定会生气的。可即便如此也不过是责罚娘娘禁足一个月而已，这不正是表明陛下对娘娘的在意吗？” 慧妃怒气稍歇，觉得芙蓉说的也有些道理。 “说下去。” “今日之事明显是皇后做局陷害娘娘，娘娘清楚，陛下心里肯定也明白。即使如今不知，待怒火消散也会想明白的，到那时对娘娘的迁怒也就没了。” “何况，今日确实在小雯房里找出了鬼针草，就算陛下想说与娘娘无关也没人会信的。若不责罚娘娘怎能服众呢？” “如今陛下金口玉言说娘娘是御下不严和失察之过，为此还禁足了一个月，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待娘娘禁足结束，一切罪责便已抵消，您自然又是尊贵无比的慧妃娘娘。” 芙蓉言之有理又态度笃定，慧妃的心也放下不少，但还是有些担心。 “可是经此一事，陛下会不会觉得本宫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从此再有些什么都觉得是本宫所为呢？” “娘娘放心，陛下从小就在宫里，怎么会不知道后宫是什么样子呢？宫里有几个人的手上是干净的？何况这次的事皇后也脱不了关系，如今不是也在抄经吗？她比娘娘还多一个月呢。” 慧妃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皇后为了陷害本宫竟然连自己都狠得下心拉下水。有陛下的斥责，往后本宫想要协理六宫之权怕是难了。” “趁此除掉了从前十分得宠的婉嫔还让本宫在陛下心里留下个心狠手辣的迹象，皇后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手段了？” “从前咱们还真是小看了皇后，其实想想皇后一直在用各种人来分散娘娘的注意力。一时不察竟真的叫她骗过去了。好在还来得及，如今看清了以后一定要小心对付她才是。” 慧妃眼中的恨意浓郁的几乎凝出实体来，“皇后！她如此算计本宫，害本宫摔了这样大一个跟头，本宫绝不会放过她！” 承晖殿。 翠心扶着皇后坐下，松了口气，“总算成了，恭喜娘娘。” 皇后满意的笑笑，“多亏了于娟的计谋好，一箭三雕。接下来的两个月我也能放心了。” 说完又郑重的吩咐翠心：“你去取二百两银子赏她，告诉她过两天本宫会寻一个合适的理由把她叫到身边来。” “是，娘娘放心，于娟有这样的谋略奴婢一定会好好和她说明白的。”翠心带着真心实意的笑容拿了银子出去找于娟了。 第27章 婉嫔 昭庆宫。 婉嫔被移回寝殿之后终于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见候在一旁的青梦。 “青梦……” 婉嫔一伸手就感觉到肚子和下身一阵剧痛，疼得呻吟一声。 “本宫……本宫这是……怎么了？” 青梦赶忙按住婉嫔想要动弹的身体，脸上扯出一抹笑容。 “娘娘在赏花宴上误用了一些药物，伤了身子，仔细养一阵子就好了。” 婉嫔感觉有些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本宫！” “娘娘……娘娘误用了大量红花，太医说……说娘娘以后子嗣上怕是有些影响。”青梦流出眼泪，吞吞吐吐的说道。 “什么？”婉嫔情绪骤然起伏，牵动伤口更疼了几分。 “娘娘别着急，太医只说有可能影响，也不是一定啊。娘娘养好身子，自然就好了。” 婉嫔却听不进她的话，“是谁？是谁给本宫下了如此狠毒的药？” 青梦有些不敢答话，只是含糊说道：“陛下已经下令将下药之人杖毙为娘娘报仇了，娘娘还是别管这些了。好好调养身子，早日痊愈才是最要紧的。” “此事必定是有人指使，光是杖毙下药之人有什么用？是谁指使她的？” 婉嫔的怒火丝毫不减，转瞬又想到什么，“陛下呢？陛下为什么不在昭庆宫？本宫被人陷害，陛下怎么没有留下陪伴本宫？” 青梦脸色十分难看，“陛下前朝事忙，这才提前离开了……” “不对，你在骗本宫！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婉嫔意识到青梦的脸色不对逼问道。 见实在瞒不住了，青梦只得坦白。 “是……是碧儿的妹妹翠梅给娘娘下了红花，她被抓后还在陛下面前说了碧儿的事……” 婉嫔的脸一下子白了，抓住青梦的手问道：“碧儿怎么会有一个妹妹……陛下是怎么说的？他可信了？” “陛下没说什么，只是命人将所有牵涉此事之中的奴才都杖毙了。” “陛下这便是信了……”婉嫔心中有些绝望。 失宠又不能再有子嗣，她完了。 “不行……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我不相信陛下就这样厌弃我了。”婉嫔不顾身上的剧痛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 青梦赶紧拦她，“娘娘不可呀！娘娘的身子不能劳动，太医说娘娘必须仔细调养才行。” 婉嫔却顾不得这些了，“我一定要见到陛下！我必须得求得陛下宽恕才行，不然以后我在宫中就再无出头之日了。” 青梦拦不住婉嫔，只得扶着她一路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小主，昭庆宫的婉嫔醒了，如今正在勤政殿门口跪着喊冤呢。” 楚凝芷刚用完晚膳，秀芸走了进来。 “婉嫔的事闹出来，陛下显然是厌弃她了。除非能证明她自己是被冤枉的，否则就是怎么跪也没用了。”楚凝芷喝了口茶，语气淡淡的。 “是啊，一直到现在婉嫔都没收到任何安抚的封赏，而且陛下也不见她。” 楚凝芷有些感慨，宫里的变化可真突然。 早上婉嫔还是得宠的高位嫔妃，下午就成了被皇帝厌弃的失宠之人了。 “咱们宫里人不多，但你们也要多注意，让他们管好自己，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惹祸上身。观云殿那边也要多注意，别叫她浑水摸鱼了。” “是，小主，奴婢明白。” 楚凝芷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说起来也真是可笑，入宫这段时间风波不断，竟没过过几天消停日子。好不容易趁着周宝林不出门能清净几天，又出了婉嫔的事。宫里的水还真是深啊。” “如今皇后抄经祈福、慧妃在景宁宫禁足，总能过几天消停日子的。” 楚凝芷笑笑，“消停不了几天了，和她在一个宫里住着，变数太多。她天天盘算着算计我，打定主意要拿我对付慧妃。有这样一个隐患在，我又怎么消停得了呢？” “姚宝林一日不除，我就一日不能安心。” 素楠换给楚凝芷一杯热茶，“薛齐这几日一直在盯着那边，想必就快了。” “薛齐未必全然可信，一定要仔细些，别叫他暗渡陈仓了。”楚凝芷低声叮嘱道。 “素馨一直盯着呢，小主放心。” 楚凝芷放下茶盏看向秀芸：“行了，陛下也不会过来，不用留都在殿内伺候，素楠留下就行了。今日的赏花宴想必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第二天没什么事要做，楚凝芷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醒来时还有些迷茫。 直到素楠听见声音进来伺候她起床才清醒过来。 “小主，婉嫔昨夜在勤政殿门口一直跪到昏过去才被人抬回昭庆宫，陛下一直没见她。”素楠压低声音。 “一点也不奇怪，咱们这位陛下狠起心的时候是完全不会多出一点怜惜的。除非婉嫔能捧着证据证明她的无辜，否则以后宫里就只剩一位有名无实的婉嫔娘娘了。” “可惜，若她没做过就不会只能跪在勤政殿门口哭了。” 用过早膳，楚凝芷有些无所事事，忽然想起山池苑似乎种着一片桃花，如今这时节桃花开得正好。 “秀芸，我记得山池苑中种了一片桃花？” 秀芸想了想，“是有一片，如今正是开花的时候，小主想做什么？” 楚凝芷笑笑，“已是四月了，如今宫里怕也没人有兴致去赏花，再过些日子桃花就要谢了，也是浪费。你带人去一趟，多摘些桃花回来，咱们酿些桃花酿。” 看楚凝芷有兴致，秀芸也跟着笑。 “是，小主，奴婢这就去。” 过了半日，秀芸带着许多桃花回来。 楚凝芷看着篮子里或粉或白的桃花夸道：“这桃花果然开得不错，你挑的也好，都是完好的花朵，看着真漂亮。” “都别闲着了，大家一起酿酒吧。” 接下来的几天，延庆殿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 一连折腾了好几天才终于将几个酒坛子埋在了院子里的树下。 刚将院子清理干净便听见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 “陛下驾到。” 第28章 巫蛊之术 楚凝芷上前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又在忙什么呢？离得老远就听见这边忙忙碌碌的声音了。” 楚凝芷面带笑意，“臣妾想着那些花白白的凋零了怪可惜的，就命人摘了不少回来，这几日正忙着将它们酿成桃花酿呢。” “朕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你倒是十分悠哉。” “陛下是天下之君，管天下诸事，臣妾小小女子，怎么能和陛下相比呢？” “臣妾全心都在陛下身上，若陛下不来臣妾自然不忙了。陛下若想臣妾忙起来，就多过来看臣妾嘛。”楚凝芷讨好的冲轩景帝笑笑。 “越来越放肆！”轩景帝伸手捏住楚凝芷的脸轻轻一掐。 “臣妾说的都是实话嘛。” 楚凝芷也不怕他，扯着轩景帝的手就往殿内走去。 “陛下前朝事务繁杂，臣妾是帮不上忙的。唯有在别的事上多上心些了。” “臣妾前几日研究了一种新茶，味道和别的茶不一样，陛下请尝尝吧。若陛下喜欢，也算臣妾做些贡献了。”楚凝芷拉着轩景帝坐下，捧着一杯茶递给他。 轩景帝无所谓的笑笑，心里并不大相信她能研究出什么新鲜花样来。 谁知茶一入口，他倒真觉出些不同来。 这茶并没有别的茶入口的轻微苦涩的感觉，而是一股甘甜带着浓浓的果香味。 虽然甜但又不会过于甜腻。 “陛下觉得怎么样，可还能入口？”楚凝芷满脸期待的问道。 轩景帝有些惊讶于这茶的味道，抬头看见楚凝芷满是期待的脸又有些好笑，“确实有新意，不枉你自卖自夸这一番。” 楚凝芷不大满意，“这怎么能算是自卖自夸呢？陛下不是也觉得味道不错嘛！” 轩景帝笑笑，不再逗她，“的确不错，这是什么茶？” “这是果茶，是用新鲜水果配着红茶泡出来的。不会太甜，但也不会没滋味。臣妾这几日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了，一直想泡给陛下尝尝呢。” 楚凝芷满脸笑意，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轩景帝一抬眼就对上了这样一双眼睛，一瞬间心好像漏了一拍。 明明也没过来多大一会儿，却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仿佛这些天的烦心事似都消散了一般。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些天没过来，眼前的女子仿佛却更动人了些。 “过来。” 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楚凝芷一愣，转瞬笑开，把手搭在那双手里，顺着那股力气坐进了轩景帝的怀里。 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说道：“陛下好些日子没过来，臣妾很想您的。” 语气娇娇柔柔，声音甜腻腻的。 轩景帝眸色更深，嘴上轻飘飘的应了一声，手掌已经悄无声息的伸进了她的衣裳里。 皮肤上贴了一双温热的手，吓得楚凝芷一声惊呼。 “陛下……” 话还未说完，嘴就已经被堵住了。 昏昏沉沉间不知怎么就被扔到了床上。 “陛下，天还亮着呢……” 轩景帝完全不想听见不想听的话，摁住她狠狠亲了上去。 楚凝芷仿佛躺在了一只小船上，眼前的一切都摇摇晃晃的。 晃的人头昏脑胀的。 直到听见奴才们抬水进来的声音，她才清醒了些。 勉强从床上下来，脚踩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走一步，就腿软的倒下去。 幸好轩景帝也在旁边，一把将她抱住。 看着她浑身无力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体力竟没有一点长进。” 楚凝芷不高兴的嘟起嘴来。 看着女子微微泛红的眼角和已经有些红肿的嘴唇，轩景帝没忍住又把她压在床榻上。 这次结束楚凝芷彻底没了意识，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楚凝芷身上一塌糊涂的痕迹，轩景帝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两声。 这次确实有些过了，怎么一碰见她就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呢？ 抱着楚凝芷擦洗之后，轩景帝才穿好衣服离开了。 夜里，如萱紧紧攥着手里的东西，一路小跑进了景宁宫。 见到芙蓉之后，她小心的将一块带着燃烧痕迹的残布递过去。 “芙蓉姐姐，方才我在观云殿发现有一个小太监在烧什么东西，看着慌慌张张的。我弄了点声音把他吓走了，然后就看见了这个，上面还有字。” 如萱是慧妃安插在姚宝林身边的眼线，平日里监视着姚宝林的一举一动。 芙蓉仔细分辨着布上的痕迹，虽然字迹不全又被火熏黑了，但她还是认出了两个字。 “庚……子？” 似乎是生辰八字。 芙蓉猛然反应过来，瞬间睁大眼睛。 慧妃就是庚子年生人！ “你有没有看清他烧的是什么东西？”芙蓉语气急迫。 如萱被吓了一跳，仔细回想道：“天色太黑了看不清，只依稀看见是个白色的东西，比手掌略大一圈。” 芙蓉听着有些笃定，好个姚宝林，竟敢对慧妃娘娘使用巫蛊之术！ “你跟我去见娘娘。” 芙蓉带着如萱进到殿内，将布递给慧妃。 慧妃看着手中的布勃然大怒。 “放肆！这个贱人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原来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娘娘息怒，姚宝林不是什么要紧的人，既然生了这样的心思，除了她就是。”芙蓉低声劝慰道。 第二天楚凝芷是被饿醒的，声音嘶哑的问守在一边的秀芸：“什么时辰了？” 秀芸看着楚凝芷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低下头，红着脸回道：“已经巳时了。” “巳时？” 楚凝芷十分震惊，竟然已经是第二天了！ 不待她说话，肚子咕噜的叫了一声。 “先别管什么时辰了，我要饿死了，快给我弄些吃的吧。” 秀芸笑着说道：“小主放心，陛下走时吩咐了叫给您时刻备着呢。” 说着便叫人送进来。 直到楚凝芷吃饱了才中缓过来一口气。 “这么多天了，薛齐办得怎么样了？”楚凝芷问道。 秀芸压低声音：“昨天晚上薛齐就来过了，小主正睡着，奴婢就叫他明天来。如今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叫他进来吧。” “是。” 第29章 姚宝林出事 薛齐走进来行礼，“小主，您吩咐的事，奴才已经办妥了。想必过几日慧妃就会动手了。” “你的速度倒是很快。”楚凝芷勾起一抹笑容。 “为小主办事，奴才不敢不尽心。”薛齐面色庄重。 “说说吧，你做了什么？”楚凝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禀小主，前些日子奴才发现观云殿里有一个宫女叫如萱是景宁宫慧妃的眼线。” “所以奴才制了一个巫蛊娃娃，上面写着慧妃的生辰八字。昨天夜里奴才假扮成观云殿的人在里面把那个娃娃烧了，算准时间被如萱看见。” “昨夜如萱已经连夜把烧剩下的残片送去了景宁宫，今日想必慧妃就会开始动手了。” “你果然是个有手段的，连慧妃安插在观云殿的人都知道。”楚凝芷将杯子放下夸奖道。 薛齐笑笑，“也是奴才半个多月前碰巧撞见过一次，如萱装作不经意的往景宁宫方向走去。奴才跟上去果然发现她进了景宁宫侧门。” “何必妄自菲薄，你能发现，也是你的本事。” 楚凝芷看着他，心中不由得赞叹，薛齐是个有本事的，果然机灵。 有野心，有能力，也有手段。这样的人想不成事也难。 “你下去吧，等事情了了，你就可以进内殿伺候了。” “是，多谢小主，奴才告退。” 薛齐缓缓退了出去，从头到尾都没敢抬起头看向楚凝芷。 若不知道的人看见，怕是当真要以为他是一个忠心守礼的奴才呢。 殊不知他心里藏着怎么样的野心。 楚凝芷叫来负责盯着薛齐动向的素馨。 “这几天他可有什么异动？” 素馨摇摇头，“奴婢一直盯着他，他都在延庆殿里，没有联系过别人。” “好，这几日你小心些，只看着他有没有出去就行，别看得太紧被他发觉了。如果他真的背后有主子，总要给他一个往外传消息的机会。”楚凝芷点了点头。 “奴婢明白了。” 楚凝芷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这么好的天气都用来勾心斗角了，真是可惜。 及至中午，福全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奴才参见楚宝林。” 楚凝芷笑着说道：“公公不必多礼，快请起吧。素楠，看茶。” 福全满脸笑意得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小主还没用午膳吧？” “还没呢，可是陛下有菜赏赐下来？” “正是，陛下说今日有两道玉带虾仁和酒酿丸子，小主想必会喜欢，便命奴才给小主送过来。” 虽然楚凝芷已经知道福全带着食盒过来必定是轩景帝赐菜，但心中还是有几分诧异，没想到皇帝竟然还记得。这些天都没赐菜，还以为他都忘了这回事呢。 “多谢陛下还惦记着我，劳烦公公替我向陛下谢恩。”楚凝芷脸上带着几分受宠若惊。 “昨日陛下过来对这里的果茶并不讨厌，我今日又泡了些，请公公代我呈给陛下。这一份是给公公的，公公每日伺候陛下辛苦了，请公公尝尝鲜。” 福全接过楚凝芷递过来的果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在陛下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早就不缺银子了。这辈子他是不可能有儿女了，最在意的一个是善终，另一个便是别人的尊重。 而楚凝芷给他的正是别人没给过的尊重。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虽然人人都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看着十分尊重的样子，但是他能看出她们眼底藏着的不屑，她们都看不起他是一个阉人。 只有楚凝芷，从见到这位楚宝林的第一面起，福全就只看出了她眼中的善意和尊重。 仿佛他不是一个太监，只是一个普通人。 为着这份尊重，他也愿意给这位楚宝林行些方便。 “那就多谢小主了。” “公公不必客气，公公事忙我就不耽搁你回去复命了。素楠，送福公公出去。” “小主不必多礼，奴才告退。” 之后的几天，一直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楚凝芷都有些不习惯，宫里竟然还有这么平静的时候。 直到一天夜里，楚凝芷正睡着觉，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乱糟糟的声音。 “素楠，出什么事了？外面怎么这么吵？”楚凝芷皱着眉头问道。 “小主，是观云殿出事了，正叫太医呢？”秀芸从外面走进来。 “情况怎么样？”楚凝芷压低声音。 “素馨已经过去打探了，一会应该就回来了。” 楚凝芷想了想，“我过去看看。” 秀芸和素楠匆匆替她穿好衣裳，三人往观云殿走去。 观云殿内乱糟糟的，楚凝芷走进去就看见正慌慌张张往外走的采荷，赶忙拦住她。 “采荷，姚姐姐怎么了？怎么殿里乱成这样？” 采荷匆匆行礼，“参见楚宝林。” “诶呀，这个时候就别在意这些了，姚姐姐到底怎么了？”楚凝芷把她扶住。 “小主，小主她吐血了……” 采荷急的似乎要哭出来，可楚凝芷却敏锐的察觉出一丝不对。 采荷似乎并没有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焦急。 “怎么会这样？太医呢？太医还没到吗？” “已经派人去请了，可是还没到呢。” “素楠，你快去催催，看看太医到哪了？”楚凝芷给素楠递了个眼神，素楠会意的点了点头跑了出去。 “我先去看看姚姐姐。” 楚凝芷走到床边看着姚宝林，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嘴唇乌黑、嘴角还留着一丝血迹。 是中毒？ 慧妃竟然直接给姚宝林下毒？ 她也不像是这么蠢的人啊！ “怎么会这样？姚姐姐看着像是中毒了的样子？” “奴婢也不知道，我们小主今日睡得晚，才躺下没多久便吐出了一口黑血，还没说出几句话来就昏过去了。奴婢吓得不行，立刻就叫人去请太医了。”采荷语气急促还带着几分哭腔。 楚凝芷看着采荷的表情却莫名觉得她有些刻意。 不多时，素楠和刘太医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楚凝芷赶紧把位置让开，让刘太医上前给姚宝林诊脉。 半晌，刘太医终于说道：“姚宝林这是中毒了，好在姚宝林所服不多，中毒不深，待微臣为姚宝林开方子解毒便无事了。” 楚凝芷早有猜测也不吃惊，“刘太医，姚宝林中的是什么毒？” 第30章 中毒 “断肠草？是何人如此狠毒，竟这般残忍。刘太医，还要劳烦你检查一遍姚宝林今日的吃食，看看到底是什么上被下了毒。” “是，微臣明白。”说完刘太医跟着宫女出去了。 不多时，后宫众人都收到了消息赶了过来。 庄妃面带焦急，一进殿中就阻止楚凝芷行礼直接问道：“姚宝林如何了？” “回娘娘，太医已经把过脉了，说姚宝林是中了断肠草之毒。如今正在后殿查探姚宝林今日的吃食。”楚凝芷面带担忧的说道。 庄妃听了大吃一惊：“中毒？怎么会中毒了？宫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如今宫里是庄妃和许昭仪管事，但许昭仪性子高傲，对宫中事物不甚上心，所以大部分事情都是庄妃在管。 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她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许昭仪见状上前劝慰了几句，“庄妃娘娘请先冷静，此事还要您主持大局才行。” 庄妃稍稍冷静下来，“将今日姚宝林宫中的奴才全都扣住依次审问，闲杂人等不得出入观云殿中。”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刘太医从后殿走过来。 “刘太医，姚宝林是因何中毒？”庄妃问道。 “回庄妃娘娘，微臣在姚宝林睡前所食的茶点中查出了断肠草，想必姚宝林便是因此中毒。”刘太医低头行礼。 “茶点？采荷，这茶点是怎么回事？”庄妃看向站在一边的采荷。 采荷赶忙跪下，“回禀娘娘，这茶点是御膳房送过来的，小主今日晚膳用得不少，所以一直没用这茶点，直到睡前才吃了两口。” “御膳房送来的？”庄妃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此事竟然还牵扯到了御膳房？ 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柳儿，你带人去一趟，将今日接触过这道茶点的人都带过来。” “是。”柳儿应声离去。 “启禀娘娘，观云殿的奴才都说不清楚此事，茶点是和晚膳一起拿回来的，直接就送进了姚宝林房中，中间没有别人接过手。”庄妃的宫女裳儿进来禀报道。 “观云殿负责拿晚膳的是谁？” “是小柱子，已经审问过了，他说他什么都没做过，从御膳房拿回来就直接送进了姚宝林房里。” “他们的住处都搜过了没有？” “都搜过了，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查出来，庄妃只能挥挥手让裳儿下去继续审问。 又过了半晌，柳儿带着御膳房的人回来了。 “娘娘，没人承认。” “什么都没查出来吗？”庄妃眼中多了几分惊讶。 “御膳房里人多眼杂，没人看见是不是这个时候放的，并且东西是观云殿的人取回去的，他们也不清楚。他们的住处，奴婢也派人搜过了， 什么都没有。” 殿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住了，谁也没想到竟然会什么也查不出来。 观云殿的奴才没问题，御膳房的奴才也没问题。 难道这毒药还是凭空飞进去的不成？ 庄妃查了半晌，却什么都没查出来，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事已至此，只能等明日禀报陛下，由陛下圣裁了。柳儿，你命人仔细围住观云殿，任何人不得进出。观云殿和御膳房的人暂且控制起来，待明日禀报陛下之后再做决断。” 庄妃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眉心，“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姐妹们都先回去吧。” “是。” 楚凝芷从观云殿中出来，看着浓重的月色，心中有些疑惑。 回到延庆殿，楚凝芷问起秀芸：“断肠草服用之后多久会毒发？” “断肠草毒性强烈，最多两刻钟便会毒发。”秀芸笃定的说道。 “慧妃就是再蠢、再恨姚宝林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毒药啊，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有人要害姚宝林吗？” “小主是觉得下毒的另有其人？” “慧妃下药应该会下那种慢性的会使人虚弱致死的药物，而不是这样剧毒之物。”楚凝芷敲了敲桌子，仔细思考着。 “那会是谁呢？姚宝林久居深宫、又不得宠，一向是很低调的，除了慧妃还有什么人会对她下这样的狠手呢？”秀芸也觉得奇怪。 素楠突然说道：“小主，奴婢觉得姚宝林身边的秋雨不太对。” “怎么？你发现什么了？”楚凝芷看向素楠。 “当时小主让奴婢去催太医，按理来说去叫太医的秋雨比奴婢早走了那么久，应该早就到了。可是奴婢与秋雨几乎是同时到的，而且秋雨过来的方向好像并不是观云殿。” “路上奴婢问了秋雨为什么才到，她说是着急走了近路，可是天太黑走错了，这才耽搁了。虽然说得过去，可奴婢还是觉得不大正常。” “我今日看采荷的表情也觉得不太对，她虽然表现的很焦急、很恐慌，但莫名给了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似乎是装出来的。”楚凝芷仔细回想着。 “小主的意思是采荷并不是很担心姚宝林？难道是她或者秋雨下的药？”素楠问道。 “采荷和秋雨是姚宝林进潜邸时就带着的贴身丫鬟，全家性命都捏在姚宝林手里，背叛应该是不敢的。” “我仔细想了一下，中毒之事获益最大的就是姚宝林自己，出了这件事她就站在了明面上，再有人想对她动手也要仔细掂量掂量了。” “若是她自己下的毒，那秋雨要么是去处理剩余的断肠草，要么就是去找替罪羊了。”秀芸沉声说道。 “若果然如此，那真是有些可怕了，从前咱们还真是小看了她。”素楠有些惊叹。 “她有这样的魄力，还真是不可小觑。” “只是这样一来，我们想要再对她下手可就难了。”秀芸紧皱着眉头。 楚凝芷看着眼前两人严肃的脸笑着安慰道：“如今自然是不用想了，好在中了这样严重的毒，她一时半刻是康复不了的，我们也不用太着急。” “说起这个，奴婢觉得姚宝林似乎有一个医术高明或者善于用药的大夫。”秀芸压低声音说道。 楚凝芷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第31章 新计划 “断肠草名贵，并不多见，她久居深宫是从何得来的呢？且此药药性极强，稍不注意用量上略有差错便有可能无药可救，姚宝林不通医术是怎么做到这么精准，表面上看起来很严重，却不会伤及性命，一剂汤药便可解毒的呢？” “而且上次姚宝林给小主那个助孕的药方时奴婢就有些疑惑，这样的药方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沾上人命官司，寻常大夫轻易是不会给别人的。姚宝林家世不高，按理来说她是拿不到这样的方子的。” “除非她认识这样的人。” “可是，如果她身边有这样的人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把慧妃给她下药的事捅出来，而是要给自己下毒呢？慧妃给别人下毒，查出来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能随意糊弄过去的小事，这不是一箭双雕吗？”素楠问道。 “如果那个会医术的人不在姚宝林身边呢？她只能察觉出有人给她下了药，但不知道是谁给她下了什么药，所以只能用出这样釜底抽薪的办法。打草惊蛇虽然让蛇警觉了，但蛇也没办法咬她了。” 楚凝芷低头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相信你的判断，既然如此首先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不然不仅想动姚宝林不容易，还要处处小心被她暗算了。” 突然想起什么，楚凝芷说道：“还有就是薛齐的事，此事一出薛齐想要除掉姚宝林基本不可能了。如此，便只有两条路 ，一是给他换一个考验，二是直接接受他。毕竟他这次的事情办得很不错，如果不是姚宝林中毒那十有八九就成了。” 当日薛齐有意投诚，楚凝芷给了他一个任务，叫他除掉姚宝林。 薛齐默默策划了这个计划，只等慧妃动手处理姚宝林事情就结束了，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 “小主是觉得哪里不对？”秀芸问道。 “虽然可能性不高，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万一，薛齐是姚宝林的人呢？” 楚凝芷声音和缓，却说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猜测。 “她这一中毒，既让自己站到台前，保证了她的的安全，又能让薛齐没办法再以她为目标。既保全了自己又能把薛齐安插在我身边，一石二鸟。” 秀芸有些惊骇，“最好不是这样，否则的话姚宝林有如此心机，实在是太可怕了。” 素楠也有些心惊，“那如今岂不是两难了？又不能除掉姚宝林，又不能换任务，难道真的只能放弃薛齐这样一个助力吗？” “当然不行，在宫里任何一个帮手都是很难得的，何况是薛齐这样一个又有能力又有人脉的人呢？” 想了想，楚凝芷说道：“叫薛齐进来。” 薛齐早已站在外面等候，听见秀芸说楚凝芷叫他就赶紧走了进来。 楚凝芷看着他戏谑地笑了笑，“怎么办呢？如今姚宝林死不了了，你的任务不成了。” 薛齐抬起头看向楚凝芷，语气郑重的说道：“小主放心，奴才一定会除掉姚宝林的。” 薛齐心中清楚，如果不能展现他的能力和忠诚，楚凝芷是不可能信任他、接受他的。 姚宝林必须得死。 “如今她已经走到台前了，再想动她可没那么容易了。”楚凝芷眼睛盯着薛齐。 “只要小主给奴才一些时间，奴才一定可以。” 楚凝芷笑了，“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薛齐退出去之后，楚凝芷稍稍放了点心，目前看他的态度，不像是姚宝林的人。 不过态度是可以骗人的，只有行动才能证明他的立场。 楚凝芷也不能保证薛齐一定不是靠着优秀的演技骗过了她。 秀芸有些疑惑：“小主不是说过，如今已经动不了姚宝林了吗？怎么还是薛齐动手呢？” 楚凝芷笑了，“薛齐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所以他才会观察了这么久才来向我投诚。如果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他是不会动手的。” “如果他不是姚宝林的人，那自然就找不到机会。如果他是姚宝林的人，那……” 楚凝芷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寂静的深夜里。 素楠在心里暗暗想着，希望这个薛齐是个得用的人，不要辜负了小主的期待。 景宁宫。 慧妃收到姚宝林中毒的消息十分震惊。 “中毒？怎么会是中毒呢？那不是让她虚弱的药吗？” “或许有别人也对她动手了，总归下毒一事与我们无关，娘娘不要担心。”芙蓉赶紧安抚她。 “可是，会不会查到如萱头上？那我们可就……” 芙蓉打断她的话，“娘娘，如萱手里只有一次药的量，白日里已经下在姚宝林的午膳里了，现在什么都查不出来。就算查出来也与我们无关，如萱是观云殿的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她是绝对不敢乱说话的。” 慧妃终于放下心来，“你派人盯着那边，有什么消息立刻过来报我。” “是，奴婢这就去。” 第二天，楚凝芷刚用过早饭没多久便有宫女过来请她去广和宫正殿。 待楚凝芷赶到时，殿内已经坐了不少人。只是众人都安安静静地坐着喝茶，没有人说话。 显然谁都不想牵扯进这桩投毒案。 楚凝芷上前一一见礼之后也安静的坐下，只等着轩景帝过来查问。 过了没多久，人就到齐了。 轩景帝面色不豫的坐在主位。 想想也知道，宫里出了这样的事，谁能放下心来呢？ 这次查不出来，下次有人给皇帝下毒是不是也查不出来？ 重新将人审问了一遍，却还是什么也没查出来。 轩景帝发了脾气，“放肆！” 福全心里也在骂人，真是见了鬼了，怎么会一点线索都没有？ 没有办法，只得小心翼翼的窥着轩景帝的脸色提议道：“陛下，或许昨夜搜查时漏了什么，不如重新搜查一遍？” “搜。”轩景帝脸色阴沉。 福全带人将观云殿和御膳房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终于在一个墙缝里搜到了一个装着一小包断肠草粉末的纸包。 福全心里松了口气，总算能交差了。 第32章 晋封 将纸包呈给轩景帝，“陛下，奴才在御膳房找到了这个，想必下毒之人就在御膳房中。” 轩景帝勃然大怒，“管着整个皇宫膳食的地方竟然有这种脏东西。” “福全，立刻去查是哪个不要命的狗东西！” 众人噤若寒蝉，福全赶紧行礼，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福全进来回禀：“启禀陛下，御膳房的小居子已经招了。这断肠草是他进宫前偶然发现的，前几天观云殿的宫女与他起了争执，拿姚宝林压他，他一时气愤就在姚宝林的膳食里下了断肠草。” “杖毙。”轩景帝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见事情已经查清，轩景帝也已经离开，庄妃便说道：“既然事情已经查清了，大家都散了吧。” 回到延庆殿，素楠不解的问道：“怎么会是御膳房的人呢？难道我们昨天的猜测都是错的吗？” “昨夜秋雨是从哪个方向到的太医院？” “那个方向有景宁宫、广和宫和……御膳房？” 素楠仔细回想着，眼睛猛然睁大。 “小主是说昨夜秋雨将东西藏在了御膳房？” “那……那小居子为什么要招认呢？这可是死罪啊！” 楚凝芷叹息一声说道：“重刑之下，迟早会有人受不住的。” “姚宝林果然够狠毒，这样的事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呢。此时不能除掉她，后患无穷。”秀芸皱着眉说道。 “虽然昨天我们推断那个会医术的人不在姚宝林身边，但还是要谨慎一点仔细排查一遍。” “这几天我会经常去观云殿看望姚宝林，你们都注意一点，如果发现有哪个人有嫌疑，之后我们就着重去查。”楚凝芷看着殿内的两人说道。 “是，小主。” 没过多久，便听见观云殿有太监传旨晋姚宝林为姚婉仪。 “既然已经传来了好消息，那我也该去探望一番。”楚凝芷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 进到观云殿便听见采荷高兴的说：“小主醒了！” “姚姐姐醒了？”楚凝芷脸上出现笑容。 走到床边果然看见姚婉仪有些虚弱地睁着眼睛。 “姚姐姐，你终于醒了！采荷，快去请太医！”楚凝芷高兴的叫采荷。 采荷没有出去，而是给秋雨一个眼神，秋雨直接就跑了出去。 “姚姐姐，你真是吓死我了！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人，竟然因为一点口角就给你下毒！”楚凝芷拉着姚婉仪的手，带着几分惊慌地说道。 “我没事了，别担心了。”姚婉仪的声音也带着虚弱。 “姚姐姐快别说话了，好好歇着吧，等太医过来看过我也就安心了。” 姚婉仪一直没醒，为了防止突发状况，刘太医昨夜一直在观云殿里守着。所以不一会儿，刘太医就过来了。 “恭喜小主，已无大碍了。之后只要好生调养，不要食用刺激性的食物就是了。微臣再为小主开些温养的汤药就是。”刘太医把脉之后说道。 听见刘太医这样说，楚凝芷对昨夜的猜测更确定了几分。 毒性这么强烈的药，不但轻易就解了毒，还没有留下任何严重的创伤，药量一定是经过缜密计算的。 “如此，我就放心了，有劳刘太医。” “多谢刘太医了。”姚婉仪也说道。 “小主不必客气，这都是微臣分内之事。”刘太医拎着药箱离开。 “采荷，你去送刘太医然后和刘太医一起抓药，一定要亲手把药拿回来。” 采荷听见楚凝芷这样说下意识的看了姚婉仪一眼，直到她点点头才应到：“是，小主，奴婢一定亲手拿回来。” 楚凝芷坐到床边，“陛下已经下令杖毙了下药的太监小居子，你也可以放心了。方才我还听见勤政殿的人过来传旨说陛下晋你为婉仪了。如今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千万不要多思，免得伤了身子。” 姚婉仪点点头，“你放心吧，我没事，这些东西我原也不在意。倒是你，我之前答应你的那两味药段时间怕是不好弄进来了。出了这些事，宫里这段时间查得越来越严了，只有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谋划了。” “姐姐就别为我的事操心了，这些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以后再说吧。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养好你的身子，千万别留下病根才是。” 陪着姚婉仪聊了几句，见她面色有些疲惫，楚凝芷就告辞离开了。 “都虚弱成这样了，还惦记着那副药呢。”楚凝芷有些讽刺的笑了笑。 之后的几天基本恢复了原来的平静，楚凝芷除了偶尔去探望姚婉仪，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是吃吃喝喝。 从前还能弹弹琴，如今姚婉仪还病着，也不好吵她，便也不弹了。 初时这样的日子还挺悠哉，可时间一久就让人觉得十分无趣。 用过午膳，楚凝芷看着外面春光明媚，忽然想出去走走。 “秀芸，咱们去山池苑走走吧。” 山池苑中搭着一座小石岗，两边引了活水很有新意。 与御花园全是各种花草不同，山池苑的建造多是些树。 如今正是春天，各种花开得极好。虽然桃花已经谢得差不多了，但是花都开得很美。 许久没有出来，楚凝芷看着这些花心里轻松极了。 直到在深处看见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这才恍然，竟然已经快要日落了。 轩景帝听见声音便往这边看来。 楚凝芷走上前去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轩景帝脸上多出一丝笑意，“倒是少见你出来，今日怎么有兴致出来赏花？” “什么赏花嘛，臣妾这是和陛下心有灵犀，这不就碰见了。”楚凝芷把手放进轩景帝手里，笑嘻嘻的说道。 掌心的小手细腻嫩滑，仿佛一块触手生温的美玉，轩景帝不由得捏了两下。 “油嘴滑舌，真是该打。”轩景帝并不担心是楚凝芷收买了他身边的人特意过来偶遇，毕竟他今天是偶然路过山池苑才临时起意进来看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会过来，何况别人呢？ 但他却不知道，这次偶遇既是巧合又是蓄意。 第33章 偶遇 楚凝芷的确不知道他会来这，但当他到了的一瞬间系统就已经通知过了。 所以她才会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往山池苑深处赶来。 这种程度的话已经完全吓不到楚凝芷了，经过这么多次的接触，她已经基本能分辨轩景帝什么时候是真生气，什么时候是装严肃了。 “陛下来这是来看什么花？” “今日突然想起如今是樱花盛开的时候了，正好过来看看。像你这样满脑子只想着吃的，怎么有闲心过来赏花？”轩景帝看着楚凝芷笑嘻嘻的样子揶揄道。 “陛下！臣妾哪里有满脑子只有吃了？臣妾脑子里明明还有陛下。”楚凝芷牵着轩景帝的手微微晃了晃。 像这样的话楚凝芷完全都不用动脑子，或许在现代会感觉有点油。 但在这里，可就是独一份的深情。 宫里哪个不是小心谨慎的，生怕说错一句话惹恼皇帝。 楚凝芷只能一次次的试探，她必须要在轩景帝的心里留下不一样的印象，要让他记住。 否则宫里那么多人，光靠着一张脸，是不能长久的。 好在轩景帝并不讨厌这样，反而还有点喜欢。即便楚凝芷偶尔放肆一下，他也是高兴多于恼怒的。 “那陛下如今赏完了吗？不如去臣妾宫里用晚膳？” 楚凝芷凑到轩景帝身边，看了四周一眼，小声说道：“陛下这么久没来，臣妾很想您的。” 轩景帝被她的直白弄得一怔，恍然又多了几分喜意，但面上却是一派正经。 “不许胡闹，口无遮拦。” “陛下，走嘛。”楚凝芷撒娇说道。 轩景帝一副仅此一次的模样和楚凝芷一起回了延庆殿。 两人刚走没多久，赵婉仪就带着绮梅走了过来。 “不是说陛下已经到山池苑附近了吗？按理来说应该被引过来了呀！”赵婉仪皱着眉，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好不容易得到了消息，轩景帝下午会路过这边，赵婉仪费了好大力气才让山池苑里头的桃花飘到外头去，想把轩景帝引过来偶遇。 谁知她在这等了快一个下午了，竟然还没等到人。 “小主不如再等等，陛下一定会过来的！”绮梅小心的觑着赵婉仪的脸色劝道。 一直等到天黑透了也没等到轩景帝，赵婉仪怒目横眉的回了百福殿。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陛下会路过的吗？” 赵婉仪正发脾气的时候，小文有些战栗的进来禀报：“小主，陛下……陛下随楚宝林……回了广和宫……” 赵婉仪一把将茶盏全都扫落，恨得咬牙切齿，“楚！凝！芷！贱人！” 另一边，楚凝芷完全不知道赵婉仪的愤怒，只以为是碰巧遇见了轩景帝。 毕竟，谁能想到，轩景帝明明是被赵婉仪设计引过来的，她反倒一直没碰见轩景帝呢？ 看着楚凝芷吃的满脸开心的样子，轩景帝多了几分不满。 “你说想朕，朕看你想的不是朕，而是朕的御膳吧？” 楚凝芷放下筷子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所有人都低着头，便悄悄的挠了挠轩景帝的手心。 “陛下别生气嘛，臣妾多吃点都是为了积攒体力呀。” 楚凝芷的手仿佛挠在了轩景帝的心上，勾得他心里发痒。 轩景帝一下子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捏住了她的手不许她拿回去。 虽然知道她私下里一向妩媚勾人，胆子大得厉害，却也没想到她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周围的奴才也听懂了楚凝芷话里的意思，红着耳朵把头压得更低，恨不得自己不在屋里。 “没规矩。” 楚凝芷也不在意，干脆也不把手伸过来，就让轩景帝这样抓着。 轩景帝的视线落在楚凝芷纤细白皙的手腕上，用手指不轻不重的摩擦了两下，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粉红色。 看着她脸上狡黠的笑容，一个用力将她扯到怀里重重的吻了下去。 饭既然已经吃完了，那他也就开动了。 楚凝芷一开始还硬气着，毕竟话已经说出去了，那总得做到才行。 直到后来真的没力气了就开始求饶。 “陛下……臣妾真的没力气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住嘴亲了半晌，“方才不是还说攒着力气呢吗？怎么这就不行了？” 不等楚凝芷说话，就又压住她亲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是十分漫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之后，殿内才重新安静下来。 轩景帝十分餍足的倚着床榻看向楚凝芷。 楚凝芷感觉身上沉得不行，一点力气都没有，哼唧一声翻了个身不看他。 轩景帝看她闹脾气倒也没生气，哈哈笑着下床擦洗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楚凝芷勉强坐起来。 “爱妃还需要继续努力才行。”轩景帝看她软手软脚的样子揶揄道。 楚凝芷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默默骂着。 混蛋！腰都要断了。 狗皇帝，迟早有一天你精尽人亡！ 两人清洗干净之后又重新躺回床上。 “上次臣妾托福公公送给陛下的果茶用了些新的水果，陛下可还喜欢？”楚凝芷窝在轩景帝怀里，声音软软的。 “尚可。”想起那日清甜的茶，轩景帝淡淡说道。 “你既然喜欢果茶，朕便叫内务府多给你送过来些。” 楚凝芷高兴的抱住他笑道：“多谢陛下，陛下待臣妾真好。”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一会儿两人便睡着了。 第二天轩景帝醒来的时候楚凝芷还在睡。 明艳动人的女子乖乖巧巧的躺在他怀里，对他十分依赖的样子，叫他看了不由得有些心软。 没忍心吵醒她，轩景帝轻声下床，外头守着的奴才听见声音进来服侍他洗漱更衣。 似是被这声音惊扰了，床上的女子睡的不太安稳，轻轻的翻了个身。轩景帝立刻示意其他人小声不要惊醒了她。 福全一边伺候着轩景帝穿朝服，一边在心中暗暗震惊，这位楚宝林可真是了不得，看陛下这样子竟是更在意了几分，连这等小事都注意到了。 走出延庆殿，轩景帝吩咐道：“你叫内务府那边有什么新鲜水果都给楚宝林送来一份。” 说完又突然想起昨夜楚凝芷那白皙细嫩的手，若是配上一个鲜红的玉镯想必更好看些。 “朕记得库里有一个颜色极正的红翡镯子，你之后找出来，给楚宝林送去。” 福全低头应是。 心中感叹，能叫陛下这样惦记着，从前可没几个人，以后这位楚宝林也差不了了。 楚凝芷醒来时轩景帝早就走了。 秀芸已经见怪不怪的递过来一杯茶让她润嗓子。 “观云殿那边没什么消息吧？”楚凝芷的声音透着几分慵懒。 “没有，那边安静得很。” 虽然觉得会医术的人大概率不在姚宝林身边，但楚凝芷还是让人盯着观云殿的人。 这些日子楚凝芷经常前往观云殿，连带着素楠和秀芸也把观云殿的奴才都摸排过一遍了，并没有发现是谁有这个嫌疑。 如此就只能姚婉仪偶尔接触或者是宫外的人了。 这样的话楚凝芷的计划也可以进行了。 楚凝芷打了个哈欠坐起来，“也差不多了，再过几日想必她就好全了。” “你想办法配一副会叫人虚弱的药，不能让她好起来，她有精神了我就没有消停日子过了。”楚凝芷压低声音附在秀芸耳边说道。 “小主是要她暂时虚弱还是……” “这样的药只能下一次，否则她一定会察觉的。” “奴婢明白了。” 对姚宝林下手不行，但若是她被断肠草伤了身子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第34章 下手 楚凝芷正坐在屋里看书，素楠进来禀报：“小主，福公公来了。” “快请进来。”楚凝芷将书放到一边，脸上带笑。 “奴才参见小主。”福全走进来躬身行了个礼。 “公公快请坐，大热天的什么事值得公公亲自跑一趟啊？” “小主可折煞奴才了，是陛下说这红翡的镯子配得上小主，让奴才给您送过来。”说着，福全将一个锦盒呈给楚凝芷。 楚凝芷将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镯子。 那镯子细腻通透，通体红色，没有半点杂色，一看便是极为贵重的。 品相这么好的玉镯十分难得，楚凝芷一看便很喜欢。 “这镯子可真是漂亮，劳烦公公替我谢过陛下。” 边说边将锦盒放在一边，伸手将一个荷包亲手递到福全手里，“如今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公公跑这一趟辛苦了，这点银子算我请公公喝茶。” 福全心里对楚凝芷印象是很好的，所以她能被陛下喜欢，福全也为她高兴。 笑盈盈的收下荷包，“都是为陛下办差，何谈辛苦。况且，能为小主跑这一趟，奴才心里也是高兴的。”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都是点到为止的，楚凝芷心里明白从第一次见到福公公时，他就对自己心存善意，楚凝芷自然也愿意与这位御前大总管交好。 毕竟他伺候轩景帝这么多年，若说最了解轩景帝的人也就是他了。 很多时候来自身边的人随意一句话，都比旁人说的许多有用。 或许什么时候福全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帮她的大忙。 两人都有意释放善意，气氛自然十分融洽。 又说了几句，福全起身告辞，“小主留步，奴才就先告退了。” 目送福全走出去，楚凝芷才回去重新坐下。 她有些看不懂福全，他在宫里这么多年，无论是家世高的还是模样好的，什么样的妃子没见过，怎么偏偏对她另眼相看呢？ 她有什么值得福全看重的呢？ 思来想去，无论福全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的善意她都一定是要争取的。 哪怕福全不能替她说话，但轩景帝的态度福全总是能够感知到的，这就是足够大的先机了。 何况，很多事情轩景帝不会告诉别人，可福全却会耳濡目染的知道一些。 若能将福全收为己用，那…… 傍晚，楚凝芷叫来薛齐仿若不经意般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薛齐知道楚凝芷叫他过来是为了姚婉仪的事，可是这些日子有不少人都盯着观云殿，他确实没有想出办法来。 “奴才无能，请小主责罚。” 薛齐的头低下去，让姚婉仪找到机会破了局，确实是他的失误。 楚凝芷示意秀芸将药递给他，“我知道这件事不好办，所以我替你想了个办法。” 薛齐拿着药有些疑惑的看向楚凝芷。 “你想办法把这个让姚婉仪用了，这事就算你成了。” “是，奴才一定不会辜负小主的期望。” 薛齐知道楚凝芷的意思，这次必须要成。 看着薛齐走出去，楚凝芷安心了不少。 “如今看着这薛齐是个能用的。” 如果之前这几天姚宝林真的病重了，她才要彻底放弃薛齐。 薛齐没有找到机会才恰恰证明了他不是姚婉仪的人。 只有这次薛齐办成了，楚凝芷才能信任她。 让楚凝芷没想到的是，不过两日薛齐就前来禀报。 “小主，事情已经办成了。” 薛齐解释道：“为了给姚婉仪养身子，御膳房每天都会做一道老鸭汤送到观云殿。老鸭汤里有一位海参，需要用水泡十二个时辰才能用。” “奴才已经将药粉洒进了泡海参的水里，如今十二个时辰过去，药效已经随着水分渗透进了海参里。今日午膳时姚婉仪就会用下那份老鸭汤。” 楚凝芷笑笑，“好，那下午咱们一起去探望一番姚婉仪吧。” 用过午膳楚凝芷就带着秀芸和薛齐一起去了观云殿。 姚婉仪养了这些日子，看着气色好了不少。 “姚姐姐，今日怎么样了，可还觉得身上凉吗？”楚凝芷坐到床边问道。 “我已经好多了，还觉得比从前更有力气些。”姚婉仪笑着回答。 视线转移到一旁站着的薛齐身上，“倒是少见你身边换人，怎么今日不带素楠了？” “这几日海棠花开了，我想一会去折几支海棠回来插瓶。高处的花总是开得更好些，所以叫着一个个子高些的跟着。等折回来，我叫人也给你送几支。” 陪着姚婉仪说了半天的话，楚凝芷才出了观云殿往山池苑走去。 待折完了海棠花回到延庆殿，又吩咐薛齐将花给姚婉仪送去。 “如何，姚婉仪可用了浮云散？” 浮云散便是那日楚凝芷让秀芸准备的药，服用之后会损伤精气，使人虚弱。 “姚婉仪面色看着有几分红晕，指尖也微微泛红，这正是浮云散作用的效果。过了今日泛红便会散去，慢慢在人体中作用，也就查不出了。”秀芸凑近些小声说道。 “大概多久效果会发作？” 楚凝芷眸中露出一丝狠意，姚婉仪就是一匹暗中窥伺的饿狼，必须早做打算。 “三日之后，精气彻底损伤，虚弱的效果便会显出来了。即便太医来查，也只会以为是之前伤了身子。” 而此时，薛齐心中也有几分忐忑，他虽然已经将药下到了姚婉仪的午膳里，但到底没有亲眼看见姚婉仪喝下去。 他心里清楚，若这次再出万一，楚凝芷就再也不会给他机会，更别说信任他了。 难得的，薛齐有些辗转反侧。 第二天，楚凝芷又打算出门赏花。 这些日子，山池苑的各种花开得实在是好，她都有些看迷了眼。左右也无事，就经常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不宜出门，刚到山池苑没多久，一转头就看见了从另一边走过来的徐婕妤和赵婉仪。 徐婕妤性子本就张扬，从前上面有慧妃压着还能收敛些。 这些日子慧妃禁足、皇后又自请祈福，宫里位份比她高的就只有庄妃和许昭仪。 庄妃是个没脾气的老好人，许昭仪又高傲不搭理她，如今她可是在宫里横着走。 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热衷于挑事的赵婉仪，实在是难缠的很。 楚凝芷本想装作没看见，悄悄从另一侧避开两人。 谁知道赵婉仪眼尖，一眼就看到她了。 “楚宝林，你也来山池苑赏花啊？” 第35章 告状 “楚宝林，你也来山池苑赏花啊？” 没办法，楚凝芷只能走上前行礼：“嫔妾参见徐婕妤，参见赵婉仪。” “早听说这几日楚宝林喜欢来山池苑赏花，今日一见果然花开正艳啊，怪不得连陛下都喜欢。”徐婕妤阴阳怪气的笑着说。 楚凝芷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来者不善啊。 不就是偶遇了一回轩景帝吗？ 那也不是她逼轩景帝过来的呀！ 找她发什么火？ “能得婕妤娘娘一句夸奖，也不枉这些花开一场了。”楚凝芷笑的恭敬。 “楚宝林果然会说话，怪不得陛下喜欢，直接就跟你回宫了。” 赵婉仪恨得牙痒痒，她花了大力气把陛下引过去，本是想借此得宠，谁成想反给楚凝芷做了嫁衣。 如果不是楚凝芷把陛下勾引走了，那如今得宠的一定就是她了！ 这口气她一定要出！ 楚凝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是哪都有她插一脚。 “陛下又不是那等只喜欢听好话的人，和嫔妾会不会说话有什么关系呢？” 言外之意就是，轩景帝爱去哪就去哪，要是不想去她还能硬拉着去吗？ “你果然很会强词夺理，如此态度竟敢对本宫不敬，那便罚你在这山池苑里跪两个时辰反省。”徐婕妤恶狠狠的看着楚凝芷。 山池苑的路面是石砖铺的，在这种硬砖面上跪两个时辰，那膝盖还不废了？ 看来是不能善了了。 “娘娘容禀，并非嫔妾强词夺理，嫔妾只是不想您被别人利用而已。陛下去谁宫里从来不是嫔妾能做主的，若您在此时责罚嫔妾岂不是让人以为您是对陛下不满，所以才发泄在嫔妾身上？”楚凝芷福身行礼冷静的说道。 “楚宝林好一张利嘴，你对徐婕妤不敬，如今不过是小惩大戒，怎么被你一说就成了对陛下不满了呢？”赵婉仪看徐婕妤有些被楚凝芷说动了急忙反驳道。 楚凝芷却不搭她的话茬，只淡定的说道：“此事是徐婕妤责罚嫔妾，陛下若生气自然也是对徐婕妤，赵婉仪当然是半点都不担心了。 “你胡说！徐婕妤责罚一个犯上不敬之人，陛下怎么会生气？”赵婉仪慌张的看了徐婕妤一眼，赶忙反驳道。 楚凝芷眸光淡淡的，语气也不咸不淡的，“既然赵婉仪觉得陛下不会生气，那就请赵婉仪下令责罚嫔妾吧。反正您的位份也比嫔妾高，都是一样的。” 楚凝芷才不信她敢，她要是敢的话就不会一直撺掇徐婕妤来责罚她了。 赵婉仪一时有些语塞，她当然不敢！ 如今楚凝芷正得宠，如果陛下真的生气，那她可就完了，她可不是徐婕妤有那样显赫的家世做后盾。 徐婕妤虽然嚣张，可也不是傻子。看见赵婉仪不敢接话心里就明白了 这个赵婉仪竟然是真的把她当枪使。 她狠狠瞪了赵婉仪一眼，“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赵婉仪也顾不得楚凝芷还在一边，赶紧追上去解释。 看着两人离开，楚凝芷在心中长舒一口气。 徐婕妤家世显赫位份也远高于她，若她真的铁了心要责罚，今天这顿跪恐怕还真避免不了。 幸好赵婉仪胆子小不敢赌，否则她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赌赢。 经过这么一场折腾，楚凝芷也没兴致继续赏花了，意兴阑珊的回了延庆殿。 谁成想，回到延庆殿时轩景帝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楚凝芷赶紧上前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轩景帝正坐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她看到一半的话本子。 “起来吧。朕记得选秀那日你说过只略看过几本女则、女训？朕看你看过的书可不少啊！”轩景帝语气揶揄。 楚凝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些话本子怎么能算是书呢？陛下别笑臣妾了。” “朕看你这桌子上的书，还以为你开始学学问了。” 楚凝芷走上前去，一把抽掉了轩景帝手里拿着的书，自己缩进他怀里。 “臣妾就是看不懂嘛，每次多看两眼就困。” 轩景帝捏了捏她的脸，“你倒是理直气壮。” 楚凝芷讨好的笑笑，“陛下今日前朝不忙吗？怎么有空过来了？” “怎么？朕不能过来？”轩景帝没好气的看着她。 “没有，臣妾怎么会这么想呢？臣妾是想问您，既然来了怎么不命人去唤臣妾呢？”说着把脸凑到轩景帝脖颈轻轻蹭了两下。 轩景帝被她蹭的心里发软，手指抚了抚她的头发。 “今日前朝事情不忙，便过来看看你。本瞧着你不在就要回去了，你倒是回来得及时。” 这种时候气氛这么好，正是告状的好时机。 赵婉仪几次三番挑事，今天还差点让她被徐婕妤罚跪，若不回敬一二可不是她的作风。 “陛下还说呢，臣妾今天差点被罚跪了。”楚凝芷有些委屈的冲着轩景帝嘟着嘴告状。 第一次在楚凝芷嘴里听见这样的话，轩景帝也来了几分兴致。 “哦？怎么回事？” “方才臣妾去山池苑赏花，徐婕妤便说臣妾对她不敬，要责罚臣妾在山池苑跪两个时辰。” 楚凝芷说着说着脸上又多了几分不好意思，小心翼翼的窥着轩景帝的脸色，“臣妾就扯着陛下的大旗吓唬徐婕妤，说您会生气。” “徐婕妤本来已经决定不罚臣妾了，可赵婉仪却非要让她罚，折腾了好一会儿，臣妾这才回来了。” 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事情，是瞒不住的。与其到时候轩景帝听见不舒服，不如她自己说出来。 说不定轩景帝反而不在乎。 轩景帝看着楚凝芷心虚中又带着一丝理直气壮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好笑。 “旁人告状都是小心翼翼、拐弯抹角的，生怕让朕觉得刻意。你倒好，竟半点不加掩饰。” “陛下这般英明，臣妾又怎么骗得过陛下呢？还不如直接说呢，反正臣妾没错。”说完楚凝芷突然又有点心虚。 看着楚凝芷脸上透出的一丝心虚，轩景帝收敛笑意逗她：“哦？没错吗？” 楚凝芷讨好的扑到轩景帝怀里，“陛下，徐婕妤无故为难臣妾，陛下本来就是会生气的不是吗？臣妾也没有说错嘛。” 轩景帝不再逗她，“好了好了，此事你没有做错。徐婕妤性子张扬了些，但她也没有坏心。” 虽然楚凝芷本来也没指望着轩景帝能因为此事责罚徐婕妤，但他为徐婕妤找补的这句话还是让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没有坏心就能让她罚跪，要是有坏心是不是就直接让人把她打死了？ 还有赵婉仪，真就一句也不提呗？ 心里想着，脸上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臣妾知道，毕竟徐婕妤也没有真的责罚臣妾。” 第36章 收下薛齐 在延庆殿待了一会，轩景帝又重新回了勤政殿。 素楠不是很明白，“小主，陛下不责罚徐婕妤就算了，为什么连赵婉仪也不训斥一句呢？” 楚凝芷不在意的笑笑，拿起桌子上的话本子放到一边。 “赵婉仪和徐婕妤走得近，今日又在一起，若训斥赵婉仪就是在打徐婕妤的脸。徐婕妤出身武将世家，家世显赫，陛下怎么会这样一点小事就得罪徐家呢？” 楚凝芷有些庆幸，幸好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轩景帝的凉薄，从来不曾对他动心。 否则若是沉浸于他的表面上的温情对他心动，那听见他这一番话该有多么伤心。 永远不要爱上皇帝，他可能会是一个好皇帝，但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爱人。 爱上这样的人就只能受伤。 她永远不会被他的表象所欺骗。 永远不会对他动心。 和那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有什么意思，等她成了太后就彻底自由了。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到时候她想要什么没有？ “那小主今日就白受气了吗？”素楠有些不高兴。 “不会的，如今陛下用得到徐家自然无事，等到他用不到徐家想要清算的时候，便又会想起这些事了。” 这便是帝王心术，一切都要为他的权利让位。 楚凝芷打了个哈欠，往内室走去。 “我有些累了，去睡一会儿，若有什么事你再叫我。” 另一边徐婕妤一甩袖子离开，任赵婉仪跟在后面怎么解释也不肯相信。 直到回到仪秋宫才又看向赵婉仪说道：“今日若不是你说起楚凝芷在山池苑偶遇陛下，本宫又怎么会过去？” “你撺掇本宫责罚楚宝林，轮到你自己却半点不敢，分明是你拿本宫当枪使。” 赵婉仪想要解释，可徐婕妤却越想越觉得楚凝芷说的没错，直接打断她的话。 “你回去吧，从今天开始不必再来仪秋宫。” 徐婕妤硬气，她宫里的宫女也跟着硬气。赵婉仪话都还不及说一句，就被玉兰“请”了出去。 看着仪秋宫紧闭的大门，赵婉仪低声咒骂了几句只得转身走了，心中更是恨上了戳穿她的楚凝芷。 第二天一早，楚凝芷叫来薛齐。 “姚婉仪的事你办的不错，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楚凝芷的人了。只要你忠心对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以后不论我如何，都有你的一份。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楚凝芷看着薛齐认真的说道。 薛齐提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跪下郑重的行了一礼，“主子的荣辱就是奴才的荣辱，奴才愿与小主同生死、共进退。” 肝脑涂地这样的话薛齐是不可能说的，他投靠楚凝芷为的是和楚凝芷互相扶持，一起走上高位。 他看中楚凝芷的潜力，楚凝芷看中他的能力。 虽然如今他们结成联盟，以后就彻底绑在一起，但同生死、共进退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有诚意、最诚心的话了。 这一点楚凝芷也是清楚的，她和薛齐都是有野心的人，他们都是在为自己的野心努力，不会背叛但不可能为别人肝脑涂地。 与其说她和薛齐是从属关系，不如说他们是想着同样的目标前行的同伴。 “叫你过来是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楚凝芷压低声音，示意薛齐凑过来。 “请小主吩咐。”薛齐上前两步，走到楚凝芷身边。 “赏花宴一事想必你心中也有不少猜测。”楚凝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小主也觉得是还有其他人牵扯其中？” “我怀疑皇后背后有人指点，这个人有可能是她身边的奴才，也可能是宫外的人。所以你去查查，看承晖殿这些日子有没有新调过去的或者是提到皇后跟前伺候的人。” “是，奴才明白。”薛齐行礼退了出去。 探查皇后宫里的消息虽然难一点，但要查的也并不是太隐蔽的事，宫女太监的调动都在明面上，仔细查查总能查出一些的。 只是查出的人到底是不是就不好判断了，好在楚宝林并不强求查清这一点。 这是投诚之后楚宝林吩咐他做的第一件事，他一定会办好的。 “小主，觉得薛齐能查明白是谁所为？” “此人藏得这么深，想一次查清楚根本不可能。不过总比我们两眼一抹黑好得多，薛齐就算查不出来，也多少能摸清皇后宫里的情况。”楚凝芷摇了摇头。 “我们在宫里根基尚浅，这些事知道的还是越多越好。”说完又看向素馨。 “素馨，这些日子你一直没日没夜的盯着他们，实在辛苦了，多歇几日再过来当差吧，别累坏了身子。德坤和春雨就让素楠看着吧。” “多谢小主体恤，奴婢不累。” “就算不累，也回去歇着，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楚凝芷板起脸吓她。 见楚凝芷这样说，素馨只得应下：“是，奴婢遵命。” 楚凝芷笑着赶她出去，“快回去吧，这几日若无事叫我看见你过来我可要罚你！” 知道楚凝芷是为了她好，素馨也不反驳，笑着出去了。 安安稳稳的过了两天，姚婉仪的药效就显现出来了。 秀芸从外面走进来，“小主，观云殿请了太医，说是姚婉仪浑身无力、身体虚弱。” 楚凝芷终于放下心来，“那咱们也该去探望一番。” 走到观云殿，殿内有些乱糟糟的。 太医在床边把脉，姚婉仪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像是昏睡过去一般。 “姚姐姐这是怎么了？前几日我过来时明明看着她脸色好了不少，怎么突然这般虚弱了？”楚凝芷拉过站在床边的采荷低声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小主前两日还好好的，气色看这一天比一天好，今日却不知怎么，忽然就虚弱的不成样子了。”采荷的脸上带着货真价实的担忧和慌张。 楚凝芷皱了皱眉，“怎么会这样？姚姐姐这几日按时吃药了吗？” “吃了，每次的药都是奴婢亲眼看着抓的，煎药时也都有秋雨寸步不离的看着，不可能有问题啊。” 刘太医终于紧皱着眉走了过来。 楚凝芷急忙上前询问：“刘太医，姚婉仪如何了？” 刘太医面色凝重的说道：“姚婉仪的脉象十分虚弱，应当是被断肠草之毒破坏了根基，之后怕是很难养好了。” 第37章 恶果 采荷却不信刘太医所说的话。毕竟，断肠草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怎么可能会破坏根基呢？ 其实这还真是采荷想错了，刘太医并没有医错，脉象也是对的。 浮云散经过三天的吸收已经彻底消失在姚婉仪的身体里，如今任谁来也只能摸出身体虚弱、根基受损。 思来想去，采荷还是叮嘱秋雨照顾好姚婉仪，自己又往太医院去请别的太医了。 可惜让她失望了，无论是刘太医还是太医院医术最高的章太医都是这样说的。 “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一定是搞错了。”采荷满脸震惊，摇着头喃喃道。 明明是算好的药量，怎么会就真的伤了身子呢？ 楚凝芷看向躺在床上的姚婉仪，心中冷笑一声。 不可置信吗？那就对了。 这是你自食恶果，好好享受这副病弱的身子吧。 楚凝芷一点也不同情姚婉仪，更不会后悔。 如果当初她没有发现那个方子有问题，那如今要虚弱的躺在床上的人就是她了。 从观云殿出来，楚凝芷缓缓走在路上。 这是她第一次直接对人下手，虽然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楚凝芷的心还是有一种没有落到实地的感觉。 后宫争斗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今天是姚婉仪，明天也还会有别人。 只要她活在皇宫里一天，这些争斗就永远也不会停止。 回到延庆殿，楚凝芷叮嘱秀芸：“继续盯着观云殿，不要放松警惕。以姚婉仪的性子，她不会就这么销声匿迹的。” “身体只能困住她一时，等到她适应了、接受了，总有一天她还会卷土重来的。” “是，小主放心，奴婢明白。” 没过多久，薛齐就前来回禀：“小主，奴才已经查过了，承晖殿的宫人一向很稳定。” “皇后最信任的都是她的陪嫁大丫鬟，尤其是翠心和明月，皇后近身伺候的几乎只有她们两个。” “近几个月，承晖殿就只有两个宫女被提拔了。一个叫妙芙，原来是负责院子里的洒扫，被提为二等洒扫宫女。” “另一个叫于娟，从前是奉茶的宫女，后来皇后说她茶烹得不错将她提成了一等宫女专门负责烹茶。” “这两人都不是新进承晖殿的宫女，晚进一些的妙芙也将近两年了，表面上的背景都挺干净，但是背地里的奴才还在查。” “妙芙……于娟……”楚凝芷重复了一遍，笑着夸奖薛齐：“你做的不错，在皇后宫里还能探听出这么多消息。素楠，取一百两银子给他。” 薛齐赶忙跪下，“为小主办事是奴才的本分，愧不敢受小主如此厚赏。” 楚凝芷笑笑，“这也不光是赏你的，我知道你人脉广，但人脉也是需要人情和银子维系的。” “旁的我帮不上你，但总不能让你为我办事还自己往里面搭银子吧。拿着吧，你好好办事，没什么愧不敢受的，若是不够就再找素楠领。” 薛齐接下银子，心中有些震惊于楚凝芷对他的信任，他还以为楚凝芷这样谨慎的人走到这一步需要很久呢。 楚凝芷明白他在想什么，认真的看着他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接受你，就会信任你，只要你不背叛我，就永远是我的人。” 薛齐低下头，从未如此认真的说道：“奴才绝不会背叛小主。” “给皇后出谋划策的人很有可能就在妙芙和于娟两个人之中，此人心机深沉，如果任由她待在皇后身边必成大患。” “我知道承晖殿的情况不好查，你多注意些，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来回我。” “还有，你悄悄注意一下，皇后这段时间的饮食上有没有什么变化。”楚凝芷仔细叮嘱着。 薛齐抬头看了楚凝芷一眼，没问为什么，只是低声应下拿着银子出去了。 楚凝芷看着薛齐的背影思索着，妙芙……于娟，想把表面上的关系处理的干净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在承晖殿待了这几年，为什么现在才出面呢？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自从周宝林查出有孕，听雨楼里前来巴结奉承的奴才就没断过。 如今周宝林是唯一一个怀有皇嗣的妃子，自然炙手可热。 就算见不到周宝林，和她的贴身宫女打好关系套套近乎也是好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入了周宝林的眼了呢。 而另一边，听着听雨楼传来的各种热闹的迎来送往声，金美人不由得怒上心头。 “我的孩子没了，她那倒是热闹起来了。不是胎像不稳吗？不是要静养吗？怎么来来回回这么多人也不怕吵了？”金美人心里满是恨意。 “这个贱人，就是找筏子勾引陛下。如今陛下多惦记她呀，三不五时的就有赏赐送过来，谁还记得我这个美人呢？” “小主别伤心，那些都是些趋炎附势、一心巴结的人罢了，咱们也用不着他们。宫里这几年一共也就生下来那一个，如今她越是高调，盯着她的人就越多。”墨莲细细劝着。 “这段时间慧妃禁足，宫里谁不盼着能趁这个时候多侍寝几次，好怀一个龙胎。您没见前两日广和宫的楚宝林在山池苑偶遇了一回陛下，各宫就一窝蜂的往山池苑去了。” “连徐婕妤也巴巴的去了，没碰见陛下倒正好遇见了楚宝林，差点让她罚跪了呢。” “周宝林又不能侍寝，还老是找各种借口霸着陛下，如今更是直接从别人宫里截走陛下，早就有不少人心中不满了。小主且等等吧，不用忍多久，她就嚣张不了了。” 金美人听了心里总算舒服些了，但还是不高兴。 即便如此，轩景帝这些日子也没来她这啊！ 她没了孩子，也需要轩景帝的安慰啊！ “难道要我就这么看着她嚣张吗？她克没了我的孩子，我绝不会放过她的。”金美人恨声说道。 “奴婢自然不是让您光看着。只是您不必急着出手，等她没了孩子，还不是您想怎么处置她就怎么处置她？” 第38章 刺绣 “我绝不会让她这么逍遥的活着的。”金美人攥紧手心。 “你出去告诉那些奴才，我需要静养，周宝林也要养胎，日日被他们打扰若龙胎有损是谁的责任？” “小主……”墨莲有些犹豫。 “去！她不是喜欢让人捧着吗？那我就给她再加把火。” “是，小主。”墨莲转身出去了。 重华宫如今位份最高的是金美人，就算这些人想讨好周宝林也不敢和金美人正面对着干，只能不情不愿的走了 。 听雨楼里，周宝林听着外头墨莲并没有特意压低的声音不屑的笑了一声，“哼，狐假虎威。都是病猫了也不肯老老实实躲好。” “小主，清研阁的人真是太过分了，她还不是主位娘娘呢，凭什么管我们听雨楼的事！”她的宫女碧云倒比她更生气。 “金美人没了孩子，陛下也没怎么去看她，反倒是经常过来看我，她当然不愿意了，所以才在这找人撒气罢了。” 周宝林满脸倨傲的抚摸着根本看不出来的孕肚，完全看不出从前谦卑的样子。 “赶走这一批又能怎么样呢？只要我有龙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凑过来讨好，谁叫她没福气保住龙胎呢？” “小主说的正是，如今咱们听雨楼炙手可热，清研阁却成了冷灶，她当然满脑子嫉妒了。等小主生下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位皇子，母凭子贵，她更是拍马也及不上您了。”碧云在一旁恭维着。 “就凭她也想给我脸色看，从前她挺着肚子招摇的还少吗？如今孩子没了就来嫉妒我，害她的陈选侍如今在弄雨阁里禁足呢，要是有本事就找她报仇去啊，只敢在重华宫里摆架子算什么？”周宝林面露不屑的嘲讽。 “我如今还怀着龙胎呢，也没弄的她那么娇贵。静养就静养呗，又没进她的宫里。” “就是，金美人说这样的话分明就是在咒您肚子里的龙胎。她自己没了孩子，也不想让您安然生下皇子。” 周宝林被挑唆的火气更盛，“哼，她不是要静养吗？我偏要她静不成。” 另一个宫女碧玉有些担心，“小主，章太医说您需要静养，这些日子您过得也不太平，瞧着比从前憔悴了不少。来来回回这些人也惊扰了您休息，如今还是龙胎最要紧，不如暂且先不要管这些事了。” “小主从前哪里虚弱过？这些日子也就是孕吐多些，哪里就至于见不得人呢？多与别的宫人接触说不准就能多知道些消息。” “你别是怕了金美人才在这叫小主忍让吧？小主怀有皇嗣，一个没了孩子的金美人有什么好怕的？”碧云立刻开口反驳。 虽然碧云碧玉二人都是周宝林从家里带进宫里的贴身丫鬟，但碧云会揣度她的心思，顺着她的心意说话。 碧玉却不会，总是扫她的兴。所以周宝林从来都是更喜欢碧云多些，也更愿意听碧云的建议。 听见碧玉这样说只犹豫了一瞬间就被碧云拉走了，“碧云说的有道理，我没什么好怕她的。” “至于养胎，我如今每天吃喝都是宫里最好的，也不用做别，孕吐不过是每个怀孕之人都会有的，不会有事的。” 碧云悄悄冲碧玉翻了个白眼，总是说这样危言耸听的话来显示她的不同，呸！ 碧玉心里担心，却说服不了周宝林和碧云，也只得在心里暗暗注意，祈祷不会真的有事。 最近山池苑的人太多了，个个都是想再偶遇一次轩景帝的人。要是去了，都不用赏花，只能看见人了。 楚凝芷有些意兴阑珊，不大愿意去了。 索性闲着没事做，就开始练习刺绣。刺绣一直是她的短板，从前在楚家学时就是这样。 明明是一样的绣法，人家绣的老鹰是老鹰、鸳鸯是鸳鸯。可她的却什么都像是小鸡，还是一只只营养不良的小鸡。 多少次楚凝芷都有些学不下去，但转念想想也不能完全不会，毕竟练好了还能给轩景帝送个荷包什么的，拉近点关系。 练了这么长时间，也算有些进步，虽然还是小鸡，好歹没有那么营养不良了。 正和手里的针线较劲时忽然听见外头传来太监的声音：“陛下驾到。” 楚凝芷看着手里面目全非的刺绣，心里一惊。 不行不行，这太丑了，好歹也练得好一点再让轩景帝看见，不然还不被笑话死。 左右看了看，一伸手就将手里的绣棚藏进了一边整齐叠着的被子里，然后急匆匆地上前行礼。 轩景帝一进来就看见楚凝芷在藏东西，装作不经意的说道：“起来吧。在做什么呢？” 楚凝芷一时想不出来该说什么，只能状似随意的说道：“臣妾方才发呆了，也没做什么。” 看着轩景帝径直坐到了床上，楚凝芷心里一跳。 他刚才不会是看见了吧？ 不然怎么这么碰巧就坐在旁边了呢？ 很快，楚凝芷的担心就落实了。 轩景帝脸上满是漫不经心，手却飞快的伸到被子里精准的摸到了楚凝芷藏起来的绣棚。 看着手里的绣棚，轩景帝愣住了。 “陛下别看了。”楚凝芷有些不好意思，那绣花实在太差了些。 似是被这声音提醒，轩景帝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你这绣的是什么呀？” 福全听见轩景帝的笑声有些诧异的看了楚凝芷一眼。 轩景帝对女人不过分的小脾气还是有一定容忍度的，所以有时候楚凝芷也会故意露出一点小脾气，全当情趣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想着左右轩景帝不会生气，楚凝芷索性大着胆子不满道：“有那么好笑吗？” 果然，轩景帝并没有生气，而是笑得越发开怀，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你这……绣的是小鸡？” 楚凝芷探身将绣棚抢过来收好，气鼓鼓的说道：“陛下还笑话臣妾。” 轩景帝笑了半天终于止住，“真是没想到，爱妃如此聪颖竟然折在了刺绣一道。” “臣妾就是不擅长嘛，陛下竟然笑成这样。” 第39章 何太医 轩景帝的笑意渐渐淡去，眼中露出一抹怀念，“朕想起母后也不擅长刺绣，还觉得一定要给孩子穿自己绣的衣裳。” “可她绣工太差，根本穿不出门，索性就全做成里衣。朕幼时外面是嬷嬷缝的精致衣物，里面却都是这样绣着一只只看不出什么动物的里衣。” 听轩景帝这样说，楚凝芷也不好继续做出闹脾气的样子，只缩进他的怀里柔声安慰着。 “太后娘娘一定是很在意陛下的，不然也不会一定要亲手给您绣衣裳的。臣妾也想以后能亲手为孩子绣衣裳，到时候陛下可不许再笑了。” 今日两人难得的没做什么，只是搂在一起柔声说着话，室内一片温情。 但这片温情很快就被打破了，外头传来一个陌生太监的声音。 “陛下，周宝林突然身子不舒服，请您过去看看。” 楚凝芷敏锐的察觉到轩景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是她知道轩景帝还是会去的， 显然这个孩子他还是挺重视的，毕竟是如今最有可能出生的孩子。 已经是登基第四年了，却只出生了一个公主，必然是不行的。 楚凝芷轻声劝道：“陛下过去看看吧，毕竟周宝林怀着孩子呢，娇贵些也是应该的。” 果然，轩景帝没有拒绝，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朕改天再来看你。” 送轩景帝出门之后，楚凝芷拿起绣棚继续绣了起来。 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轩景帝从前的事，必然要利用起来。 等她有了孩子，一定要让轩景帝看见孩子就想起幼时的他自己。 轩景帝的孩子那么多，一定要让他在意，才能对孩子有更深的感情。 还没绣多久，素馨就匆匆走了进来。 “小主，姚婉仪派人往外送消息了！”还不等气喘匀，素馨就附在楚凝芷耳边说道。 将观云殿的宫人都排查过一遍之后，楚凝芷便将目光放在了广和宫外，可是外面范围太大了，盲目的找人还不知道要找多久。 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蛇出洞，姚婉仪病弱之后一定会找到那个人质问为什么药量出现了问题，顺藤摸瓜就可以找到人了。 过了这些天，姚婉仪终于忍不住了。 “怎么回事？”楚凝芷放下手中的绣棚看向素馨。 “今日一早，秋雨就蹑手蹑脚的往东门去了，奴婢跟了一路，发现她最后进了太医院。” “太医院？” 这倒是楚凝芷没想过的地方，姚宝林认识的人竟然是太医院的！ 若是太医院的太医，姚婉仪想见一面也不难啊，随便一个理由就能可以，何至于…… “她见了谁？”楚凝芷皱着眉，表情有些严肃。 这件事或许和她从前想到的不太一样。 “她说最近头疼，请何太医给她开了一剂汤药。” “何太医？” “何太医进太医院也有几年了，只是一直很低调，对宫里的奴才也很好，奴婢听不少人说过何太医送药给她们。” “平日里给后宫嫔妃把脉的多是章太医、刘太医、齐太医几人，何太医很少被传唤，所以没有名气。” “姚婉仪怎么会认识何太医呢？”楚凝芷静静想了一会儿，手指无意识的在床沿上轻轻敲了两下，“取纸笔来，我给家里送一封信。” 嫔妃是可以写信送回家的，但楚凝芷在宫中可用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秀芸和薛齐打点的。 但宫中人际关系复杂，内务府中有许多人暗中打探，若有万一便会被人抓住把柄，信里是绝对不能明着写什么消息的。 所以楚凝芷早就与家里商量好了传递真实信息的办法。 素馨拿来一小块明矾溶于水中，楚凝芷拿起笔蘸上明矾水在纸上写起来，待水迹干透再用普通的墨水在空白处写了一封家书。 用明矾水写的字迹必须要蘸水才会显现出来，如此一来哪怕有人看见了这封信也只会觉得这是一封普通的家书。 这封信送到家中，查清楚再送信过来，怕是需要不少时间，这期间还是要小心提防才行。 “小主，何太医会不会告诉姚婉仪药量没有出错啊？”素馨有些担心，脸上带着微微的慌张。 “放心吧，姚婉仪怎么证明她就是按量吃的呢？”楚凝芷笑笑安抚着素馨。 听见楚凝芷这样说，素馨恍然的笑了。 “奴婢明白了，小主的意思是姚婉仪即便说是按量吃的，可既然已经吃了，又怎么搞得清楚到底吃了多少呢？最后也只能认为是吃错了药量。” 素馨拿着信走出去，殿内只剩下楚凝芷一个人坐在床边思索着姚婉仪和何太医的关系。 景宁宫。 “娘娘，方才周宝林从楚宝林那里请走了陛下。” 慧妃如今虽然禁足了，可并没有禁止景宁宫的人出入。 对于宫中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不愧是同住在重华宫的，她和金美人还真是如出一辙的蠢。张扬成这样，想来不必我们动手了。”慧妃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厌恶。 “不过，近来这个楚宝林还真是得宠啊，这个月陛下都去了几次了。” 芙蓉赶紧劝她：“娘娘何必在意她呢？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不过是凭着一张脸罢了，怎么值得娘娘放在心上。如今陛下图个新鲜，待娘娘出去了自然就没她什么事了。” “如今她得宠些也是好事，这样别人的眼睛就都盯着她了。周宝林不是也从她那请走了陛下吗？” “想起她那张脸本宫就生气，如今她正得宠时被周宝林踩了脸，要是一个气不过动些手脚那才有意思呢。”慧妃有些期待的笑笑，眼中闪过一丝恶毒。 “娘娘就只管看戏吧，叫她们斗得两败俱伤那才有意思呢。” 第二天，卫紫茗突然过来了。 楚凝芷有些诧异，自从姚婉仪出事之后为了避嫌，也为了不碍着姚婉仪静养，她是不怎么过来了的。 今日怎么突然又来了？ “你还好吗？我听说昨日周宝林从你这把陛下请走了？”卫紫茗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楚凝芷一怔，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我没事，你别担心，她不是有孕在身嘛，金贵些也是应该的。”楚凝芷轻声说道。 第40章 轻狂的周宝林 “前几日，临照宫的严宝林也被截了一次，气得大哭了一场，连我都听说了。” 楚凝芷拉住卫紫茗的手说道：“你放心吧，我想得开的。皇嗣贵重，我不会和她计较的。” “你能想开就好，我听说她孕吐很严重，可千万别往她那凑。”卫紫茗压低声音说道。 楚凝芷心中流过一丝暖意，她能特意过来说这一番话，真是难得。 “好，我记住了。” 百福殿。 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冷炙，赵婉仪心中悲愤，连御膳房那些狗奴才也敢给她脸色看了！ 这些天，赵婉仪的日子很不好过。本来赏花宴上的事她就得罪了很多人，之前一直跟着徐婕妤还没人敢做的太明显。 如今她已经被徐婕妤抛弃之后，就彻底肆无忌惮了。 虽然她的位份在这些人中并不算低，但她家世不高且不太受宠，所以底气并不太足。 实质性的伤害没有多少，但各种添堵总是少不了的。 “小主，秦婉仪和李常在来了。”绮梅走进来说道。 这些日子每隔两天她们就过来嘲讽她，她恨得不行，一点也不想见。 赵婉仪皱起眉，满脸不耐烦的说道：“就说我身子不舒服，让她们回去吧。” 绮梅吞吞吐吐的说道：“小主……她们说……说您如果身子不舒服的话……就……” “有什么话就快说，别吞吞吐吐的。”赵婉仪更加不耐烦。 “她们说如果您身子不舒服她们就带太医过来看您。”绮梅一咬牙说了出来。 “真是欺人太甚！”赵婉仪狠狠地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请她们进来。” 不一会儿，两人施施然走了进来。 “赵婉仪这两日怎么不去山池苑了？”秦婉仪笑的带着几分嘲讽。 “不想去便不去了。”赵婉仪不想和她牵扯太多，匆匆敷衍道。 “整日待在屋子里有什么意思啊，不如咱们姐妹一起出去走走吧。”秦婉仪满是兴味地开口。 “不了，我今日有些累，就不扫你们的兴了。”赵婉仪勾起一抹牵强的笑意说道。 “赵婉仪这样拒绝我们，才是真的扫了我们的兴。”秦婉仪不顾她难看的表情自顾自的说着。 “就是啊，赵婉仪前些天还能陪徐婕妤一起去，今日怎么不肯赏我们的脸吗？难道是我们这些位份低的不配与姐姐同游吗？”李常在阴阳怪气的瞥着赵婉仪。 李常在心里对赵婉仪十分不喜，明明她才是徐婕妤宫里的人，她才应该是徐婕妤最亲信的人。 偏赵婉仪会奉迎，生生抢了她的位置，还一直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恨得她手帕不知道撕碎了多少。 再加上上次赏花宴时的挑唆，她在心里不知道骂过赵婉仪多少次。 如今终于赵婉仪得罪了徐婕妤被赶走了，可不是她报仇的好机会吗？ “我今日确实不舒服，改日我一定与姐妹们同去。”赵婉仪的脸色愈加难看，看着倒真像病了一般。 “我看着赵婉仪的脸色确实不好，不知道是不是为着徐婕妤的事生了心病啊！不如我们报请徐婕妤吧，解了心病自然人就好起来了。”秦婉仪笑得满是深意。 没有办法，不能继续得罪徐婕妤了，赵婉仪强撑起笑容说道：“哪里就要惊动徐婕妤呢？我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多了，既然你们如此盛情邀请，那就一起去吧。” 两人嘴上说着去山池苑，脚步却是往御花园去的。 赵婉仪走着走着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正想找理由离开的时候却在路上遇见了徐婕妤。 徐婕妤一看见赵婉仪脸色就沉下来，本不欲理她却听见旁边的秦婉仪说道：“今日真是巧了，赵婉仪方才还提起您了，如今就正巧碰见了。” 当日因为赵婉仪，徐婕妤被楚凝芷看了笑话，本就对她有着气，不愿意再被人看了笑话才强忍着只是将她赶走。 如今听见赵婉仪竟然还敢和别人提起她，显然是心里不服，对她有怨气。 顿时更是火起。 “这么喜欢提起本宫，想必是心中惦记着。既如此，前面不远就是仪秋宫了，你便跪在仪秋宫门口两个时辰好好替本宫祝祷吧。” 说完又看向站在一旁的秦婉仪和李常在，“既然你们是一起的，那就站在这好好的看着她。若是少跪了一时半刻，那就由你们替她！” 见三人脸色都变了，徐婕妤才冷哼一声走了。 想拿她当枪使，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赵婉仪脸色不停变换，但也不敢反抗徐婕妤，一步步走到仪秋宫门前跪下。 秦婉仪和李常在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朝着赵婉仪走去。 “赵婉仪，你瞧今天这事闹的，我也没想到随口一提竟惹的徐婕妤对你发这么大的火，真是对不住。” “不过你放心，只要两个时辰一到，我们立刻就让你起来，绝不会叫你多跪片刻的。”秦婉仪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言外之意就是也别想少跪半刻。 虽然她们也要在这站两个时辰，但也比赵婉仪要好多了。 这仪秋宫门口人来人往的，跪两个时辰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赵婉仪听见这些话手紧紧的攥住自己的袖子，眼中的恨意更浓。 不过她的恨意只有一小部分是对着眼前二人，更多的却是对着远在广和宫中的楚凝芷。 楚凝芷！我会如此全是拜你所赐！ 如果不是你我早已经成为宠妃了，又怎么会被徐婕妤厌弃，甚至连这些人都能嘲讽她？ 你抢了我的恩宠，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些天的耻辱全都还给你！ 另一边，楚凝芷很快也知道了赵婉仪被罚跪的事情。 “当日徐婕妤要罚我，她在一旁挑唆，如今她自己被罚了，也算是报应了。只是往后，她恐怕要更恨我了。”楚凝芷有些自嘲的说道。 “只要小主得宠，无论有没有得罪她，她都会恨您的。”秀芸轻声说道。 “这倒也是，宫里哪有什么和平可言呢？” 晚上，楚凝芷拆卸了簪环正准备休息，素馨走了过来。 “小主，周宝林说肚子不舒服，派人从莫御女那把陛下请走了。” 楚凝芷皱了皱眉问素馨：“这是第几回周宝林从别的地方请走陛下了？” 素馨想了一下回道：“嘉安宫的沈贵人，临照宫的严宝林，算上小主上次这已经是第四回了。” 第41章 树敌 查出怀孕还没到一个月，光是从别人那请走就已经四回了，从勤政殿还不知道多少次呢。 “莫御女是这一批新进宫的，如今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陛下，没了这次下一次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呢。这周宝林竟然也要抢，真是太过分了，也不知道莫御女心里要怎么恨她呢。”楚凝芷叹了口气。 “从前也不觉得周宝林竟是这样轻狂的人，如今不过是怀个孩子变化就这么大。”素馨也有些诧异。 “周宝林这样四处树敌，这一胎想要平安怕是难了。”秀芸细细思索着。 “本来她这一胎就不安稳，如今更是半点也不当心。听雨楼来来往往的多少人，她是半点也没把章太医的话放在心上。她自己蠢，身边的人也没一个聪明的吗？” 楚凝芷有些无语，宫里竟然还有这样的蠢人。 宫里怀孕的人本就会被众人盯着，她竟还半点不收敛。这么明目张胆的截人，真当慧妃禁足就没人能拿她怎么样了吗？ 三年里皇宫没了那么多孩子，怎么想也不可能都是皇后和慧妃做的。 好不容易接连罚了慧妃和皇后，这些人能忌惮一些，她竟然还自己作死。 现在就盼着轩景帝能护住她吧，否则她恐怕连她自己命都难保住。 楚凝芷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可能，上次轩景帝从延庆殿过去时就已经不耐烦了，恐怕再重视也被磨的不剩什么了。 轩景帝可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哪怕他表现出来的再柔情楚凝芷也牢牢记着他的本性，记着他的冷酷无情。 为了他自己 ，连已经成型的孩子都能除掉，一个还不到两个月的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这几天，清研阁的金美人对周宝林也十分不满，两个宫里的人时常有些口角。” “金美人不满周宝林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她没了孩子，周宝林还在她眼前招摇成那样，她能忍就怪了。能消停这些日子已经不容易了。”楚凝芷思索着重华宫的情况。 “从前金美人没少给周宝林气受，如今情况换回来了，金美人越是不高兴，周宝林就越是得意，就越过分。如今这般情况，金美人没少从中挑唆。” 承晖殿。 皇后倚在贵妃榻上，明月跪在一旁给她捏着腿。 翠心从殿外走进来说道：“娘娘，今日周宝林又把陛下请走了。” 皇后缓缓睁开眼睛，“这次又是从谁宫里啊？” “是淑景宫的莫御女。” “呵，真是个蠢的，没有那个命却非要硬装，连慧妃当初也不敢如此放肆！”皇后露出一丝不屑。 “慧妃仗着家世嚣张跋扈，如今都不成了。周宝林算是什么，也敢如此轻狂。都不用娘娘出手，别的人就能生吞了她。”翠心也带着一丝不屑。 “金美人如何了？就她那个狂劲儿能忍的了周宝林？”皇后缓缓打了个哈欠。 “娘娘料事如神，她当然忍不了，这段时间经常有摩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发了。幸亏娘娘机智果断，早早的退出来了，不然如今这么乱您又怎么能安心养着呢？” 皇后满意的笑笑，“如今这些事情都不要紧，由着她们都去吧，无论谁输谁赢都影响不到本宫。” “大皇子这几日如何了？这段时间为了躲开这些事，都没怎么有时间陪陪锦儿。” 翠心安慰她：“娘娘放心，大皇子在尚书房表现极好，今日祝太傅还夸了大皇子呢。娘娘若是想念大皇子，请过来见一面应该也不妨事。” 皇后摆了摆手，“罢了，如今还是本宫腹中的孩子更要紧些，左右也没剩多久了，到时候再见吧。” 这些日子不用请安，姚婉仪病着不能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赵婉仪又被徐婕妤厌弃了，也没人能给她找事，楚凝芷过得简直悠哉极了。 “陛下驾到。” 忽然听到外面太监的通传声，楚凝芷赶忙起身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 轩景帝步履轻松的走了进来，显然今日心情不错。 今日楚凝芷穿着一身淡紫色绣海棠花的织锦宫装，看着温柔中又带着一丝娇柔，一笑起来更是耀眼的很。 轩景帝已经见过楚凝芷这么多次也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惊艳到了。 “你今日穿的这衣裳看着倒是眼熟，可是从前朕赏你的那匹织金锦缎做的？”轩景帝上下打量楚凝芷一圈说道。 “陛下真是好眼力，正是那匹布。这料子极好，内务府绣娘的绣花也精美，做夏装正好。这几日天气热了，所以臣妾就把它穿上给陛下看看。” 楚凝芷娇滴滴的笑着，“陛下看看好看吗？” 轩景帝被她勾得移不开眼，一直盯着她看，闻言装作仔细端详了一下说道：“这颜色贵气，倒是很衬你，显得你娇媚可人。” “福全，你去将私库里紫色的料子挑些好的拿过来。”轩景帝头也不转的吩咐福全。 楚凝芷有些诧异，最近轩景帝怎么总喜欢给她送东西？ 不过这也是好事，赏赐多也说明轩景帝惦记着她。 “怎么陛下觉得臣妾只在穿紫色的时候娇媚可人，穿别的衣裳就不可人吗？” “不得放肆，朕赏你东西你还不高兴？那朕派人将福全叫回来？”说着便像是真的要吩咐人一般。 楚凝芷赶紧拦住她，白给的东西谁不要啊？ “陛下别生气嘛，臣妾给您赔罪。臣妾方才是开玩笑的，陛下赏赐臣妾怎么会不喜欢呢？陛下瞧瞧，今日臣妾戴的镯子就是陛下上次赏的呢！” 楚凝芷抬起胳膊，漏出纤细的手腕。手腕上挂着一个鲜红的手镯，将她本就白皙的手腕衬的更加细嫩，诱人极了。 轩景帝伸手将手腕捏在手心，慢悠悠的说道：“赔罪就要有个赔罪的样子。” 说着一个用力就将人扯进了怀里。 福全找了半天终于选好了各种布料，刚走到延庆殿却听见里面暧昧的声音。 福全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位楚宝林果然是个有本事的人啊。 过了半晌，屋里传来叫水的声音。 待两人都擦洗干净之后，福全才带着两个小太监将一箱子布料抬进来。 “陛下，小主，紫色的好料子都在这了，深紫、浅紫都有。” 第42章 周宝林小产 轩景帝此时声音里都带着轻松，“好好看看，若有不喜欢的就叫福全拿去换了。” 楚凝芷抬眼看了一下笑道：“陛下赏的东西就是好，这些料子样样都十分精致，臣妾明日就让内务府的人赶制出来。臣妾多谢陛下。” “素楠，把这些料子收起来吧。” “是，小主。” 两人正迷迷糊糊要睡着时，福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陛下，听雨楼的周宝林不好了。” 楚凝芷一下子清醒了，紧皱眉头坐起来有些担心的看向轩景帝。 “怎么回事？”轩景帝也坐了起来。 “周宝林身边的碧云跑过来说周宝林见红了，已经请了太医过去。” 轩景帝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过去看看。” “陛下不要太担心，周宝林会没事的。”楚凝芷拉住轩景帝的手安慰他。 轩景帝拍了拍她的手没再说什么。 看出轩景帝情绪不太好，楚凝芷也没再多话，安静的穿好衣裳一起往听雨楼赶去。 待二人赶到时，庄妃和许昭仪已经带着不少嫔妃在听雨楼等着了。 见两人过来纷纷福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轩景帝面无表情的坐到主位上，“起来吧。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如今月份太小，周宝林本就身体虚弱，这段时间忧思过重没怎么养好，情况不太好。”庄妃的声音带着几分忐忑。 言语之中暗指周宝林心思太活，没有安心静养才会如此。 “吩咐太医尽心医治，务必要保住周宝林的胎。”轩景帝沉声说道。 “是，臣妾已经吩咐下去了。” 楚凝芷看着庄妃略带忐忑和担忧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违和。 仔细想来却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庄妃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担心周宝林的身子很正常。 如今宫里主要是她管事，出了这样的事她有管事不当的责任，忐忑也很正常。 周宝林不肯安心养胎，四处招摇过市，听雨楼几乎没有几日是清净的，庄妃管不住推脱责任也是应该的。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可楚凝芷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几乎是直觉一般的认为眼前这个女人没有看起来这般无害。 楚凝芷压下心中的警觉，好似什么都没发觉，只是用担心的眼神看向轩景帝。 轩景帝显然也感受到了她的眼神，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 过了半晌，章太医面色慌张的走出来跪在地上，“请陛下赎罪，微臣无能，没能保住周宝林的孩子。” 轩景帝脸色微沉，一言不发的走进内室。 庄妃脚步匆匆的走在后面，其他人也纷纷跟了进去。 楚凝芷走在后面，看着众人脸上不同的表情，有带着几分暗喜的，有不停拿手帕擦着眼角却没有半点眼泪的，也有看上去真的心痛的。 只是不知道有几分是真心。 正在心中猜测着这次的事情是谁所为的时候，金美人步履凌乱的走了进来。 “陛下……周宝林怎么会如此突然……”金美人哭得满是泪痕，脸上一派伤心悲痛的样子。 楚凝芷在心中赞叹了两声，瞧瞧，这才叫演技呢！屋里站的这些人有几个能和金美人比的？ 周宝林的孩子没了，恐怕最高兴的就是她了。 心里恨成那样，却能哭得如此真情实感，真是了不得。 “你身子还没养好，怎么过来了？”轩景帝示意福全扶住她。 福全扶着金美人坐下，金美人擦了擦眼泪说道：“臣妾平日虽与周宝林不睦，但失子之痛臣妾深有体会，又怎么能坐得住呢？” “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说完话锋一转问起章太医：“周宝林小产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周宝林身体虚弱，此胎本就不太安稳，更是孕中多思，才会如此。”章太医低声回禀。 “周宝林需要静养，做主子的一时做得不妥，你们做奴才的怎么也不劝着些？”轩景帝大发雷霆，面色不善的看向跪在地上的碧云、碧玉。 “拖下去，各打五十大板！” 两人纷纷磕头求饶，却直接被两个太监拖了下去。 “陛下，不要太伤心了，龙体要紧，周宝林肯定也不想发生这种事的。”金美人哀切的说道 周宝林这些日子可没少闹腾，这种话不是火上浇油吗？ 楚凝芷看向轩景帝，果然见他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转瞬，轩景帝便关心的看着金美人，“你身子不好，这么晚了，快回去歇着吧。” “出了这样的事，臣妾便想着臣妾没了的那个孩子，如何能安心歇着呢？”说着，金美人又流下眼泪来。 轩景帝继续安慰着金美人，最后更是直接陪金美人回了清研阁。 从听雨楼回到延庆殿，楚凝芷想着今天的事忽然笑出声来。 “小主在笑什么？” 素馨有些疑惑，陛下被金美人截走了，怎么小主不生气反而发笑？ “我既笑周宝林，又笑金美人。今日可真是一出大戏啊。” “金美人收拾的整整齐齐的过来，对周宝林表示同情和伤心，最后却把陛下请走了。” 金美人表面上为周宝林伤心，暗地里却疯狂给轩景帝上眼药，最后更是直接从听雨楼把轩景帝哄走了，明日周宝林知道了还不气死。 楚凝芷的笑意逐渐消失，转而变成沉思。 轩景帝今夜的态度也很奇怪，虽然早就猜测他已经放弃了周宝林这个孩子，但他也不至于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周宝林的孩子真的没有人动手脚吗？ 这种时候罚了周宝林的贴身宫女，又跟着金美人走了，不是在打周宝林的脸吗？ 而且金美人没了的那个孩子也疑点重重，如果真的是轩景帝所为，那他今天是什么意思呢？ 金美人如此高调，谁都看得出来她的意思，即便如此轩景帝还是由着她的意思，过了今夜，金美人一定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轩景中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难道要挑拨众人对金美人的恶意吗？ 金美人已经没了孩子，之前轩景帝并没有表现出这样的倾向啊，是什么让他突然改变了想法呢？ 见楚凝芷陷入沉思，素馨不再发出声音打扰她，轻手轻脚的站在一旁。 楚凝芷想了半天，也没有理出一条清晰的线来。 过了半晌，也只得先将这件事压在心里。 第43章 四公主落水 承晖殿。 翠心带着讽刺的笑意禀报皇后：“娘娘，周宝林的孩子没了。” 皇后抚摸着手中的玉如意不屑的笑了一声：“就她那个样子，肯定是保不住的。是谁动的手？” “她身子虚弱，又不肯静心休养，孩子没了也怪不得别人。”翠心轻轻摇了摇头。 “太可笑了，真是愚蠢！” 翠心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今夜陛下本来是在楚宝林那里，周宝林出事之后陛下和金美人一起去了清研阁。” “金美人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借着周宝林的事重新回到众人的视线里，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皇后脸上多了几分厌恶。 景宁宫。 慧妃在宫里笑得开怀，“贱人，还敢在本宫面前炫耀！光是会说大话有什么用？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周宝林没了孩子，金美人都敢当着后宫众人的面请走了陛下，狠狠的打了她的脸，往后还能让她过什么好日子吗？说不定等不到一月之期，她就折磨死在宫里了。”芙蓉手脚麻利的为慧妃奉上新茶。 慧妃端起茶杯慢慢说道：“她招摇过市，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都不必本宫出手，她就不成了。” “陛下不顾她才没了孩子，当场杖责了她的贴身宫女，显然是很不满的。” “陛下当然不满，好好的孩子就因为她的愚蠢没了，若不是顾念她刚刚小产，只怕陛下连她也会一起责罚。”慧妃一边说着一边满脸惆怅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她那样的蠢人都能怀上皇嗣，怎么偏就本宫再也没了动静呢？本宫的身子一向康健，便是之前小产有所损伤，这几年也都养好了呀，怎么就是怀不上呢？难道本宫真的命中无子吗？” 芙蓉看着慧妃伤心的样子满脸心疼，“怎么会呢？娘娘和小皇子的缘分在后面呢。这几年宫内宫外的大夫都给您看过了，你的身子很好，一定还会再有皇子的。” 第二天，楚凝芷刚一起床就问起周宝林的情况，昨夜的事情有不少想不通的地方，还需要知道更多消息才行。 “小主，周宝林昨夜昏睡过去，如今还没醒。” 楚凝芷有几分诧异，“还没醒？” “说是周宝林身子虚弱，这次小产更是损伤不小，需得精心调养才行。”薛齐有些嘲讽的点了点头。 他一向是看不上这样的蠢人的，得志便猖狂，看不清一点危险。 “薛齐，你去查一查周宝林小产到底是因为什么，按照秀芸所说的，就算是身子弱也不至于不到两个月就没了。” 薛齐点头应是，这件事他也觉得蹊跷，之前周宝林只是孕吐比别人严重些，应该不至于突然就虚弱成这样。 一直到巳时中周宝林才清醒过来，看见眼前伺候的不是碧云碧玉立刻就要发火，刚一用力却忽然感觉到下腹传来一阵痛意。 周宝林疼的眼前发黑，力气一松跌回床上，一下子想起昏过去之前到记忆，也顾不得别的连声问道：“我的肚子好疼，到底是怎么了？快叫太医啊！” 米珠满脸慌张，“小主，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您……小产伤身需要静养。” 周宝林瞪大了眼睛，“小产？我怎么可能会小产？我的肚子之前一直好好的怎么会小产呢？你在骗我！是谁派你来害我的孩子？碧云碧玉呢？她们在哪？你把她们弄到哪去了？” 米珠更加慌张连连摆手说道：“奴婢不敢欺瞒小主，奴婢说的都是实话。碧云和碧玉两位姐姐昨天被陛下责罚打了五十大板，如今还起不来，正在后面养伤呢。” 周宝林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呢？不可能！这都是你在欺骗我，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顾不得腹部的疼痛，周宝林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挣扎着坐起来。 米珠赶紧拦住她，碧云碧玉因为没有劝住周宝林被打了，她可不想也步她们的后尘。 “小主您不能下床啊！陛下说了让您安心静养呢！” 周宝林在听雨楼闹了许久，非要求见陛下，可是没有人敢放她出去。她们连贴身宫女都不是，谁知道得罪了陛下会是什么下场。 何况周宝林都自身难保了，更不可能顾得上她们。 轩景帝知道周宝林醒来后，只派人送去了一些赏赐，摆明了是敷衍着不想见她。 周宝林见状又闹起来，一直到昏了过去才消停下来。 听雨楼的闹剧很快就传遍了个宫，众人看了好大一场笑话，周宝林如此嚣张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如今有了如此下场纷纷拍手称快。 楚凝芷感叹道：“陛下是真狠心啊，周宝林便是有诸多不是，但终究刚失了他的孩子，他却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周宝林已是弃子了，陛下怎么会为这样的人浪费时间呢？”秀芸淡淡地说道。 “皇家果然薄情。” 楚凝芷在心里暗暗发誓，我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落得这样的下场！ 无论多危险，我都一定会护住他！ 很快就到了慧妃禁足结束的日子，所有人都等着着看她出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 可出乎意料的是，慧妃却好像忘了这回事，仍是安安静静地呆在景宁宫。 后宫里又恢复了平静，但楚凝芷却总觉得这片违和的宁静之下酝酿着阴谋。 果然，这种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小主，昭庆宫出事了！”薛齐面色凝重的从外面进来。 楚凝芷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今日徐婕妤带着四公主在御花园玩耍，不知怎么四公主就掉进了池子里，偏巧身边跟着的人竟没一个会水的，一直过了好半天四公主才被救上岸来。”薛齐压低声音说道。 “你觉得这件事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奴才不知道，但奴才觉得那没多人总不会看不住一个还不到五岁的小孩子。 言外之意就是认为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了。 楚凝芷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却没想出什么头绪。 “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第44章 只是意外? 带着秀芸走到昭庆宫时，昭庆宫内殿已经围着不少人了。 几个太医围在四公主身边医治，徐婕妤哭的满脸是泪，不停的叫着四公主的名字，“苒儿，苒儿你快醒醒，你别吓母妃啊！” 庄妃也满脸焦急的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四公主。 “启禀庄妃娘娘，徐婕妤，臣等已经尽力清除了四公主呛入口中的水。” “但四公主落水时间不短，再加上如今虽已是五月，可池水仍然冰冷，对四公主的身子造成了影响，以后还需要精心照料才行。”章太医皱着眉低声说道。 五月的天气，虽然外头很暖和，但水还是凉的，那么小的孩子在水里泡了许久，即便没有性命之忧但还是损伤了身子，大病一场是肯定避不过的了。 以后会不会留下什么病症那更是说不准。 此时轩景帝也赶了过来。 徐婕妤立刻跪倒在他身前泣不成声，“陛下……陛下……咱们的苒儿她……” 轩景帝将她扶起来搂在怀里安慰着：“你放心，苒儿不会有事的，太医一定会医治好苒儿的。” 转头声音又带着几分怒意，“好端端的，四公主怎么会掉下水，伺候帝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 昭庆宫的奴才扑通一下齐齐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回道：“启禀陛下，徐婕妤说今日外头太阳好，要带四公主出去晒晒太阳。四公主想在水池附近的花丛边上捉蝴蝶，奴婢们就围在公主身边照顾着。” “可公主不知怎么突然直冲冲的往池子那去了。奴婢们赶紧追过去拦着，可不待奴婢们赶到四公主就身子一软往池子里栽去。” 徐婕妤哭得更甚，“陛下，臣妾不相信苒儿是自己掉下去的，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往池子那边去了，还正好栽下去了呢？一定是有人存心要害咱们苒儿的陛下……” 轩景帝看了福全一眼，福全立刻会意去御花园查了。 “别哭了，朕已经派福全已经去查了，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若果真有人暗害苒儿，朕绝不会轻饶她的。”轩景帝拍了拍徐婕妤的肩膀。 很快，福全就回来了，拿着两块鹅卵石呈给轩景帝，“陛下，奴才在四公主落水的池边找到了鹅卵石。” “水池边上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一定是有心人放过去的，她使出这样恶毒的手段要害我的孩子，陛下……陛下……求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御花园的奴才是怎么做事的？竟然连这种东西都没发现！福全，你立刻去查，到底是谁这么大胆！”轩景帝怒气冲冲的说道。 可惜，一直查了许久也没能查出是谁所为。 御花园人多手杂，来来往往经过的人数都数不清，谁也不知道那几块鹅卵石是什么时候放在哪里的，更不知道为什么四公主就那么巧的直冲冲往那里去了。 轩景帝大发雷霆，几乎将御花园的奴才全都处置了，却也没能查清。 回到延庆殿，秀芸有些疑惑的说道：“这次的事情显然是有人动了手脚，可是奴婢想不明白，此人费了这般周折害四公主是为了什么呢？” 楚凝芷也皱着眉思索起来，这件事确实古怪，总不会是白费力气。 “薛齐，我不相信这件事是一个意外，可是御前的人搜了几遍都没发现什么，绝对不是简单的手段。你去打听打听，御花园里都搜出来些什么。” “是。”薛齐应声退下。 这并不是多隐秘的消息，出了这么大的事，来回搜了几遍却什么都没搜出来，本来众人就在议论纷纷。 没过多久，薛齐就回来了。 “小主，没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有一些浇水、修剪花草的工具，几张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手帕，一块不知道谁拉下的镜子。” “镜子？”楚凝芷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对。 “是，说在一条小路边上找到的，大约一个手掌大小，可能是某个宫女落在御花园的。” 薛齐不太明白，一个镜子哪里吸引了楚凝芷的注意。 “你平日出门会随身带个镜子吗？” “不会，奴才出门是为了办事，带镜子做什么。”薛齐心中一惊，明白过来。 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出来都是为了办差，怎么会把镜子带出来呢？ 若是有需要也会好好收着，怎么会丢在御花园呢？ 除非这镜子另有用处！ “可奴才还是不明白，他们是怎么用一块镜子不惊动其他人只把四公主引过去的呢？” 楚凝芷也有些想不通，怎么样才能只让四公主看到呢？ 她放下手中的书，走到窗边坐下。 窗外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落在桌子上，影影绰绰的闪动着。 楚凝芷恍然大悟。 “是光影！” “那么小的孩子，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看到闪来闪去的光一定会被吸引过去的！” “周围伺候的奴才就算躬着身子视线也比四公主高不少，况且他们的注意都在四公主身上，哪怕看到光影闪动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薛齐听了也明白过来，“只用镜子这样不起眼的东西就可以设局，之后随手一扔，就谁也查不出来了。” “毕竟，镜子这样的东西，出现在哪都不会有人注意的。” “好缜密的心思，竟然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只是不知道会是谁做的了。 一连三天轩景帝都宿在昭庆宫陪着徐婕妤照顾四公主，直到三公主李语琴带着乳鸽汤去了勤政殿。 “琴儿怎么来了？”轩景帝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笑笑。 李语琴露出一个孺慕的笑容看向他，“父皇别伤心，四妹妹不会有事的，琴儿也会一直在父皇身边。” 轩景帝诧异的说道：“你怎么会这么说？” “母妃说四妹妹病了，父皇很伤心，琴儿不想父皇伤心。”李语琴上前抱住轩景帝。 李语琴提起母妃轩景帝才恍然，原来慧妃的禁足已经结束了。 抱着怀里的女儿，轩景帝想了一下还是带着她去了景宁宫。 第45章 慧妃复宠 见到轩景帝的那一刻，慧妃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满是依恋的看着他，“陛下……臣妾还以为陛下再也不愿意见臣妾了……” 轩景帝扶起慧妃，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哭什么？朕怎么舍得不见你呢？” “臣妾不知道陛下会过来，这就让他们多准备些菜肴。”慧妃终于笑起来。 李语琴笑嘻嘻的说道：“母妃，琴儿要吃姜汁鱼片！” “小贪吃鬼，当然不会少了你的，但是不许多吃！”慧妃看着三公主温柔的笑着。 三公主如今快五岁了，喜欢吃鱼，但慧妃怕她误食鱼刺，一直不许她多吃。 李语琴嘟着嘴扑到轩景帝怀里撒娇，“父皇，就让琴儿多吃一点嘛。” 轩景帝抱起她哈哈笑道：“父皇也不会帮你这个小贪吃鬼的。” 景宁宫内的气氛一片温馨。 当夜，轩景帝也直接宿在了景宁宫。 皇后气得直接摔了一套上好的粉彩茶盏，“慧妃那个贱人！才刚解了禁足就把陛下勾到她那里去了。上次搜出来的鬼针草都忘了吗？陛下就这么喜欢她？” 翠心赶紧劝她：“娘娘快别伤心了，小心您肚子里的小皇子啊！慧妃就是得宠了又怎么样呢？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孩子，您可千万保重凤体啊！” “是啊娘娘，就算慧妃得宠，可她到底只有一个公主没有皇子，只要有大皇子和您肚子里的小皇子在，她始终是越不过您的！”明月也跪在一旁劝着。 “陛下真是疼慧妃啊！连鬼针草一事也不过是罚她禁足一个月，如今更是禁足刚过就复了宠，本宫怎么能不伤心！”皇后踉踉跄跄的坐在椅子上。 “便是复宠了又如何，鬼针草一事会永远扎在陛下心里。以后宫里只要有任何一个嫔妃小产，陛下都会想到此事，都会怀疑是不是她做的。时间久了，慧妃迟早会露出马脚的，到时候陛下就不会如今天这般了。” “娘娘想想婉嫔，自打陛下知道她的真面目，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翠心的声音在皇后身边低低响起，皇后逐渐冷静下来，“本宫一定会在陛下面前戳穿她的真面目，绝不会让她一直这么嚣张下去！” 延庆殿。 楚凝芷得知轩景帝在景宁宫留宿时也有些诧异，“我还以为，鬼针草的事情可以让陛下疏远些慧妃呢！如今这才几日，陛下就留宿了。” 说完问起薛齐：“陛下怎么突然想起来去慧妃那里了？” “今日三公主去过勤政殿，待了一会之后陛下带着她一起去了景宁宫。” “这个孩子用处可真是大啊，如今又帮她得了圣宠。”楚凝芷带着一丝讽刺的说道。 “慧妃经常如此，从前利用就三公主争宠，如今自然也是如此。” “这个孩子还真是物有所用……” 说着楚凝芷忽然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慧妃的这个安排是临时决定的还是早就盘算好的？. 若是早就盘算好的…… 难道四公主的事是慧妃所为？ 就为了复宠？ 昭庆宫。 婉嫔也收到了慧妃复宠的消息，温婉的脸上满是狰狞。 狠狠踹了一脚墙边的花架，花架摇晃了几下砰的倒在地上，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慧妃如此害本宫，如今竟然轻易便将此事揭过去了吗？” 半晌，婉嫔恶狠狠的说道：“本宫失了陛下的宠爱，以后永远都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她只是不痛不痒的禁足一个月，便能抵消了吗？” “本宫绝对不会放过她！” “本宫这些天的耻辱、痛苦，她必须全都体会一遍！” “她一定要比本宫痛苦十倍百倍才行！” 如今的婉嫔比从前更加可怕，昭庆宫的奴才们都安静的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没有人想在这个时候触婉嫔的霉头。 仪秋宫。 徐婕妤看着四公主睡去，才缓缓走了出来。 “娘娘，陛下今夜留在了景宁宫。”玉兰跟在徐婕妤身后，声音有些愤慨。 徐婕妤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惊到里面睡着的四公主。 “苒儿受了这么大的苦，竟让慧妃捡了个便宜，真是贱人！” 徐婕妤回头看了身后的房间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敢利用本宫的苒儿，本宫不会让她就这么自在的！”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送走轩景帝，慧妃才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芙蓉也在一旁满脸笑容的恭维着：“奴婢就知道，陛下是最在意娘娘的，只要微微的一点手段，陛下这不就来看您了吗？瞧着陛下昨日的样子可是十分惦记您呢。” 慧妃笑意更盛，“到底陛下与本宫是多年的夫妻情分，也不会舍得真的生本宫的气。” “还是娘娘厉害，一道并不亮眼的光就把四公主引到水池边上去了。” 慧妃斜睨了她一眼，“小孩子对环境总是格外敏感些。” “行了，别恭维本宫了，后面的事都处理干净了吗？别被人抓到什么马脚。” “娘娘放心，那几块鹅卵石放了那么多天，早就查不出来了。至于别的，一块不起眼的镜子而已，谁会在意呢？” 慧妃抬手抚了抚鬓角，满意的笑了。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虽然室内摆着冰盆，却仍是热得厉害。 楚凝芷有些受不住热，整日里除了躺着什么也不做，更是一步也不出门了。 轩景帝进门时，看见的就是只穿着单薄的里衣躺在贵妃榻上一动不动的楚凝芷， 他无声笑笑，放轻脚步走过去掐住了楚凝芷的鼻子。 楚凝芷睁开眼睛看见是他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陛下，您怎么来了？” “怎么？朕不能来？” “当然不是，怎么没听见有人通传呢，臣妾这样接驾岂不是失仪了。”楚凝芷坐起身冲着轩景帝讨好的笑笑。 看着楚凝芷轻薄的衣裳完全遮掩不住的丰满身材，轩景帝眸色幽深，“叫宫人全都在外头守着，便能在殿中如此放肆？” 看出来轩景帝并没有生气，楚凝芷直接贴了上去，“天气太热了嘛，臣妾实在有些受不了。” “内务府不是送了冰盆？” “虽然有冰盆确实凉快了一些，可还是好热啊……” 两人越凑越近，直到贴在一起，轩景帝猛的把她压在身下。 第46章 华清宫避暑 结束之后楚凝芷大汗淋漓，大口呼吸着。 轩景帝看的有些好笑，“真就这么怕热？” “臣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夏天怕热冬天怕冷的。”楚凝芷气喘吁吁的说道。 “果然和你的人一样娇气。你且再忍几日，过些天带你们去华清宫避暑。” “真的？臣妾曾听闻华清宫山势逶迤，树木葱茏，便是盛夏时节也十分清凉？”楚凝芷眼中多了几分期待。 “朕什么时候骗过你？华清宫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几乎每年夏天朕都会带后宫嫔妃过去避暑，到时也带上你，便不用怕热了。”轩景帝轻抚了几下她的头发。 楚凝芷在心里撇了撇嘴，你没骗过我是因为还没必要骗我，跟你会不会骗我可没关系。 但是能去华清宫还是很不错的，宫里实在是太热了。 不过…… 楚凝芷突然想到，皇后的祈福可还有半个多月呢，去华清宫避暑总不会不带上皇后吧。 那皇后岂不是要提前出来了？ 但是，如果皇后真的是为了躲过怀孕的前三个月，趁着这个好机会不去华清宫不就能躲更久了？ 这样一来显示了她祈福的诚心，二来等众人回到宫中时皇后也差不多该七八个月了。 只是不知道以皇后的性子耐不耐得住。 果然，没过几日皇后便主动和轩景帝提出去华清宫继续祈福。 于娟在一旁劝她：“娘娘，如今正是好时机！若您不过去，待她们回来您必定胎像稳固，便不用再担心了！” 皇后皱着眉，“本宫若是不去，几个月过去，陛下还不知被那些狐媚子勾引成什么样呢！” “何况本宫乃是中宫皇后，岂能连着六七个月不露面？那这些人还不翻了天去！” “娘娘，庄妃懦弱，这段时间宫中没少生事，即便她再多管几个月又能如何呢？”于娟有些急切的说道。 皇后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没错，一挥手制止于娟继续说话。 “本宫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你下去收拾东西吧。” 于娟觉得此事不妥，但也拿打定了主意的皇后没有办法，只得行礼退了下去。 “娘娘，奴婢觉得于娟说的也有一定道理。”翠心为皇后揉着穴位，轻声说道。 “本宫如何不知她说的对，可若是本宫不去，那陛下心里就更没有本宫的位置了。本宫是皇后，哪有一个皇后，在宫里连着祈福半年的呢？本宫的颜面何在？威仪何在？”皇后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 “慧妃如今复宠，若本宫不去，岂不是让她一家独大？如今宫里也没人能与她相抗衡了，本宫如何能忍？” 翠心的手顿了顿，小心提议道：“娘娘，这一批入宫的楚宝林还算得宠，家世也不高，或许可以扶持她来对付慧妃？” “楚宝林那张脸确实打眼，但本宫看了她就生气，更不想让她得宠！”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宫里怎么就这么多女人呢？” 见皇后实在反感，翠心也不再劝她。 皇后娘娘向来厌恶宫中的美貌女子，楚宝林生的那副样子，娘娘也的确很难接受她。 过了两个时辰，薛齐便走进延庆殿内，将打听到的消息禀报楚凝芷。 “小主，方才于娟进了皇后内室烹茶，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楚凝芷听懂了薛齐的言外之意，“你觉得于娟就是那个给皇后出主意的人？” “这些日子妙芙一直在只在外殿打扫，根本没有机会进到内殿。反而是于娟，三不五时的便给皇后烹茶。” 楚凝芷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皇后宫中的事情你如何知晓？你竟然在皇后宫中也有人手？” 薛齐微微一躬身轻轻笑了一声：“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只是院子里的一个洒扫宫女。内殿的事插不上手，但外殿一些不大要紧的消息还是可以探听一些的。” “这还多亏了小主给的银子，兰喜有一个弟弟兰兴是司饰房的，他病的很严重，是奴才出银子救了他。” “不必如此自谦，能在皇后宫中安插人手，哪怕只是一个洒扫宫女也是很难得的事情了。你是个有本事的，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楚凝芷笑着夸赞薛齐。 “小主上次吩咐奴才打探皇后的饮食变化，旁的倒是不好说，只是皇后进来似乎不喜食荤。兰喜说曾见过两次明月等几个大宫女端着几盘没动过的荤菜分了。” “孕期闻了荤腥味会吐，也是常理，看来皇后确实很有可能已经有孕了。” 楚凝芷想了一下，“你和兰喜的接触一定要小心，别被人发觉了。最近也要少接触些，皇后的孩子一定不能和我们沾上关系。” “是，奴才明白，一定会万分小心的。” 很快，前往华清宫避暑的旨意就出来了，宫中几乎所有的嫔妃一同前往。 有了具体的日期之后，时间仿佛一下子就快了起来。 在楚凝芷的日日期盼中，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漫长而又劳累的等待之后，楚凝芷终于坐在了马车里。 随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进，她抬手掀起车帘的一角向外看去，带着一丝好奇。 路两旁一片片的青葱密林，点缀着星星点点的不知名花草。 初时还算有些新奇，来来回回都是这些景色，时间久了就无趣起来。 如今虽然还未至盛夏，可天气仍旧十分炙热。 马车内即便只有她自己，却依旧闷热，楚凝芷的额角渐渐冒出些汗珠来。 好在快到中午，天气热了便会停下。 就这样艰难的行进了快一天的路程，华清行宫终于到了。 素楠隔着帘子悄声提醒着她，“小主，已经进了行宫大门了。” 楚凝芷终于打起精神重新坐好，心中多了几分期待。 “小主，这便到了。” 由宫人引领着走到住所，楚凝芷抬头看了看牌匾，“凝香阁。” 负责给楚凝芷带路的小太监介绍道：“小主，这是陛下亲口吩咐的，说您名字里有个凝字，住在这里最是合适。” “奴才们已经收拾过殿内了，小主请休息休息吧，若殿内有什么缺漏的，小主尽管吩咐。” 第47章 发现麝香 进到殿内，已有两个宫女两个太监在内等候，见楚凝芷进来便跪下行礼。 “奴才\/奴婢参见楚宝林。” 楚凝芷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殿内收拾的干干净净，各种摆设也十分精致和谐，一看便是认真布置过的。 “都起来吧。” “你们收拾的很好，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你们做的好我自然会赏你们。素楠，赏。” 素楠将准备好的赏银挨个给他们发了，然后打发他们下去。 待四人退下，素楠笑着送那领路的太监出去。 路上趁着没人看见，拿出一个荷包假装不经意的放到他手里，感受到手里沉甸甸的重量，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两分。 “多谢小主的赏了，这些都是奴才分内的事。” “即便是分内之事，大热天的也不好叫公公白跑一趟，全当是请公公喝茶了。” 过了一会儿，素馨从外面回来。 “小主，离这里最近的是古华楼，住的谢宝林。往南是体和殿，住了吕才人。皇后住在离陛下的兴德宫不远的福宁殿。慧妃则住在明瑟殿。” “好，今日你们都辛苦了，还有一个时辰才用晚膳呢，都下去休息休息吧，东西晚上再收拾就行了。”楚凝芷看着几人难掩疲惫的样子笑着说道。 今日光是坐在马车上，她就已经很累了，何况她们这些只能跟着马车走的人呢？ 无论殿内有没有人做什么手脚，总不能一时半刻就见效，何况她还有系统的危险警报，晚一个时辰再检查也没什么。 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秀芸上前说道：“小主，还是奴婢先检查一遍床榻再下去吧。” 楚凝芷知道她们是担心她，也不多阻拦，检查一遍床榻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还能安心些。 “好，你去吧。” 没多久，秀芸就检查过一遍出来，“小主，没什么问题，奴婢伺候您歇下吧。” 直到躺在床上，楚凝芷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古人出行可真是太累了，晃的她骨头都要散了。 打开信息面板，如今系统已经更新了华清宫的情况。 虽然不是特别详细，但基本的信息都是有的。 楚凝芷仔细看过一遍，心里大概有了点数。 一放松，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用晚膳时素馨才轻声唤她起来。 睡了一觉，楚凝芷感觉轻松不少。 “今日刚来行宫，按例陛下应该宿在皇后那。可如今皇后要祈福，陛下可说了去哪？”楚凝芷揉了揉酸胀的脖颈走到桌子前坐下。 “陛下一直在兴德宫歇着，这会儿还没说会宿在哪。”素楠一边摆膳一边说道。 “这会儿还没说，那应该就是要宿在兴德宫了。也是，今日做了一天的马车，也真是累人的紧。” 楚凝芷本没什么胃口，但今日的菜色确实不错，吃了两口反倒有些胃口大开，一下子竟有些吃撑了。 秀芸要将凝香阁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一遍，确保不会有什么害人的东西。 想着如今是睡不着了，楚凝芷索性带着素楠出去走走，反正有系统在也不用担心会找不到路。 出了凝香阁不远就是谢宝林住的古华楼，楚凝芷刚走出来没多久就碰见了同样往外走的谢宝林。 谢宝林穿着一袭淡青色绣牡丹花的烟罗软纱宫装，几支玉簪挽着一个简单的单螺髻，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楚凝芷在心中赞叹，好一个清冷的美人。 两人位属平级，平时也没什么来往，只除了请安时见过，入宫这些日子话都没说过几句。 谢宝林的性子和她看上去一样清冷，对谁都是淡淡的，两人互相见礼之后也没什么话说就各自离开了。 连素楠都忍不住小声感叹道：“谢宝林不算得宠，这样的性子只怕要得罪不少人。” 楚凝芷轻轻一笑，“在宫里，只要活着都是会得罪人的。有些人还不如她，表面上看着都和和气气的，暗地里的心思一个比一个恶毒。” “小主好像还挺喜欢谢宝林的？”素楠有些好奇的看向楚凝芷。 “也谈不上喜欢，不讨厌罢了，只要她不是装出来的，自然也相安无事。”楚凝芷的眼中划过一丝淡漠。 华清宫不愧是皇室每年都要来的行宫，景色宜人，晚风轻轻吹过，楚凝芷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些。 回到凝香阁时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但一进屋里，看见秀芸脸上浓厚的凝重心里便有些微微发沉。 “怎么了？” “小主，奴婢在院子里的花丛底下发现了有过麝香的痕迹，虽然已经被人处理掉了，但奴婢还是闻出了些不对。”秀芸的声音有些低沉。 “已经被处理掉了？”楚凝芷有些震惊。 “是的，本来是埋着的，应该是在小主住过来之前被挖出去了。” 楚凝芷皱起眉，怎么会这样？是谁做的，为什么又要挖出去呢？ “这里之前住的是谁？”楚凝芷抬眼看向看向薛齐。 “这里从前住的是刘才人。刘才人是陛下刚登基时选秀进宫的，当时还算得宠，很快便怀有身孕。可惜意外小产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触怒了陛下，便被冷落了。” “直到两年前刘才人病逝都没有再见到陛下，之后凝香阁就没再住人了。”薛齐仔细回想了一下。 “如果麝香是为了害刘才人，那如今我住进来，她也可以用来害我，为什么反倒挖出去了呢？”楚凝芷紧皱着眉头，心里满是疑惑。 若是不动，一直埋在院子里，或许还没那么快能发现，到底是为什么呢？ 楚凝芷左思右想也没能想清楚，只得暂时先压在心底。 “这件事太奇怪了，你们多注意些，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是，小主。” 第二天一早，内务府的大总管吴亮就送过来一大篮子新鲜水果。 “小主，这是昨天夜里新到的水果，陛下吩咐过，新鲜水果叫往您这多送些，奴才们不敢耽搁一早就给您送过来了。”吴亮躬着身子满脸笑容。 第48章 慧妃截宠 自从上次轩景帝说过让内务府多给她送些水果之后，每次都是吴亮亲自送过来。 吴亮虽然看着满脸笑容，十分恭敬，可楚凝芷却丝毫不敢小看他，能做到内务府大总管的人，怎么会是一个简单的人呢？ “吴公公何必客气，这种小事随便叫一个人送过来就行了，这大热天的何必辛苦跑这一趟呢？”楚凝芷笑的和善。 “小主客气了，这都是奴才的分内之事，底下的人手脚毛躁，奴才怕他们一不小心弄坏了，岂不是浪费了陛下对小主的一片心意。”吴亮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内服务从来是拜高踩低的，如今这般上赶子巴结不过是因为如今她略得宠些，这些话听过也就算了，当不得真。 “公公辛苦了，若是不忙，不妨坐下喝杯茶，也当是歇歇脚了。” 吴亮坐下喝了两口茶才起身告辞拿着赏银回去了。 “小主想要收服吴公公吗？”素馨站在楚凝芷身边，看向吴亮离开的方向。 “吴亮心思太活，又十分贪财，并不适合做心腹。可他为人滑不溜手，也不是轻易就能扳倒的，何况我们并不清楚他背后是谁，就先这样不远不近的接触着吧。”楚凝芷神色淡淡的喝了口茶。 “把这些水果拿下去吧，备好果茶，说不准什么时候陛下会过来。” 一整天楚凝芷都有些打不起精神，反反复复的想着麝香的事情，却理不出半点头绪。 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幕后之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但不用反而要挖出去呢？ 这么新鲜的痕迹，即便是小心处理过也有可能会被发现…… 难道就是要让她发现？ 可那人怎么保证她能发现，又怎么保证她一定能认出是麝香的味道呢？ 无论怎么想都有些说不通，楚凝芷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薛齐从外面脚步匆匆的走进来递给楚凝芷一个毫不起眼的香囊，“小主，奴才发现院子里多了个东西。” 楚凝芷接过香囊看了一圈，“在哪发现的？” “就在昨天晚上那个花丛不远的地方，奴才们昨天仔仔细细的搜过一遍了，奴才可以肯定，当时绝对没有这个东西。”薛齐看着楚凝芷郑重的说道。 “你去把秀芸叫过来。” 楚凝芷的声音轻飘飘的，她好像知道设局之人要怎么让她意识到麝香了。 秀芸拿过香囊仔细检查之后说道：“小主，这上面有麝香的味道。” 果然。 楚凝芷心中恍然，陈贵人当初就是因为一个沾了麝香的荷包被认出来的。 宫里莫名其妙多了一个香囊，只要一搜，那个只是被简单掩饰过的新鲜痕迹根本就藏不住，无论是谁都会往那里联想的。 只要想到了，验证就不难了。 此人就是要让她知道，凝香阁中被人下过麝香。 那么做这两件事的人是同一个人吗？ 如果不是的话，放麝香的人是谁？ 挖走麝香的人又是谁呢？ 这一切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无论是谁，她都不可能如了那人的意。 脑中思索着这些，楚凝芷吩咐薛齐：“你带人在院子里搜一圈，光明正大的搜。” 薛齐有些诧异的看了楚凝芷一眼，转瞬明白过来，“是，奴才这就去。” 与其让她藏在暗处暗中算计，不如打草惊蛇，逼她到明面上来。 想把戕害皇嗣的罪名栽到她身上来，根本就是做梦！ 晚上，楚凝芷正在思索着这件事之后怎么处理的时候，忽然听见系统的机械音。 【轩景帝正在赶往凝香阁。】 楚凝芷眼睛一转，轩景帝过来她倒是没想到，刚到华清宫第二天，便是如今不能宿在皇后那，也还有慧妃呢。 不过这也是好事，更能说明她在轩景帝心中还是有些份量的。 轩景帝走进凝香阁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面容绝艳的女子微微皱着眉，怔怔地看向窗外，仿佛心中有无限愁思。 只叫人想要将她搂在怀中，轻轻为她抚去那抹忧愁。 轩景帝示意众人不要出声，放轻脚步走过去将人搂住。 楚凝芷仿佛被惊扰一般猛然回头，看见轩景帝的瞬间眼中露出惊喜，笑容很快绽开。 “陛下！” 轩景帝看着楚凝芷满眼都是他的样子，心中生出一股满足感。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连朕来了都没发现。” “刚到华清宫，还有些不适应，觉得有点陌生。”楚凝芷眉眼柔和，依恋的依偎在轩景帝怀里。 “哪里不适应？” “凝香阁里没有陛下……”楚凝芷眼眸流转，水汪汪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莫名多了几分勾人。 气氛逐渐暧昧起来，连空气好似都多了几分燥热。 轩景帝只觉得喉咙发干，眼眸越发幽深，意味深长的看着楚凝芷。 “朕这不是过来了，如今可还觉得陌生？” “陛下来了，便不觉得了。臣妾已有许多日子没见到陛下了……” 话还没说完，便被轩景帝一把打横抱起扔在了软榻上。 “爱妃的思念，朕已经收到了，这就宽慰一二。” 轩景帝刚把楚凝芷的衣裳都解开，两人情到正酣时，忽然听见外头一阵嘈杂，宫女太监含糊不清的说话声传来。 轩景帝有些不耐烦，但此时正在兴头上，也懒得管外头是什么声音。 谁知很快外头就只听见一个宫女大声的呼唤:“陛下，慧妃娘娘身子不舒服，请您过去看看吧！” 然后便是福全的阻拦声:“陛下已经歇下了，便是有什么事也要先通传，岂可高声呼喊惊扰陛下？” 楚凝芷明显感觉到了轩景帝的怒气，但他还是平复了一下穿好了衣裳。 如此楚凝芷就明白了他都态度，抢先开口道:“这宫女如此急切，或许慧妃娘娘当真有什么急症，陛下是否过去看看？” 慧妃哪会有什么急症，无非是想在今天截走轩景帝，证明她的地位罢了。 这两日边疆似乎不太平，轩景帝是不会在这个时候不顾慧妃的颜面的。 可是一个皇帝又怎么会甘心受制于人，甚至在哪里留宿都不能随心呢？ 第49章 幕后之人 既然如此，楚凝芷便在轩景帝心中再加一把火，让他对慧妃的不满更多一层。 如今虽然动不了慧妃，但是天长日久，总会有机会的。 什么迁宫后的第一夜留宿，楚凝芷根本不在乎！ 如果能利用这件事，给慧妃埋一个钉子，那可太值得不过了。 “慧妃身子不舒服，那朕今夜先去看看她，改日再过来看你。”轩景帝伸手将她搂住。 楚凝芷的脸上满是依赖，乖巧的点点头说道：“臣妾明白，臣妾都听陛下的。” “陛下国事繁忙也要保重龙体，臣妾准备了一些果茶，是用今天送来的新鲜水果做的，让福公公带去些吧。” 看看楚凝芷乖巧明媚的样子，轩景帝心里轻松了些，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朕知道了，你若有什么缺的，都让内务府给你补齐。” “是，多谢陛下。” “不必起来行礼了，你歇着吧。” 轩景帝离开后，楚凝芷冲着他离开的方向在心中冷哼一声。 慧妃这么着急把轩景帝请走，甚至不顾他的心情，必然不只是为了恩宠。 哪怕第一夜轩景帝没去她那里，她也是地位最高的慧妃娘娘。 便是从前她也不过是提前去请轩景帝，或是在路上截人。 像这样半夜过来的情况可是从来没有过。 除非…… 这次是有不得不如此的原因。 最近发生的也就是麝香一事了。 看来蛇已经惊了。 本来能做到这件事的人选无非就是那几个人其中之一，皇后……慧妃……最多再加上徐婕妤和金美人。 如今慧妃急成这样，倒是直接让她确定了。。 说来也确实是巧了，今日她才大肆搜过，晚上轩景帝就来了。 慧妃想必也是怕她察觉到什么直接告知轩景帝才会如此冒险的。 可惜她不知道，楚凝芷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引蛇出洞！ 那这事情就说得通了，刘才人颇为得宠，可失了孩子之后却很快就触怒了轩景帝。 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刘才人发觉小产不是意外，坚持要轩景帝查清真相。 可轩景帝明知是何人所为，却因为不能动那人而装作是意外，两人发生冲突所以轩景帝才迁怒于她。 最终刘才人或许是心灰意冷病逝，或许是被人灭口。 楚凝芷在心中叹息，果然皇帝都是狠心的。 为了权利，一个妃子、一个孩子算什么？ 都是可以舍弃的。 轩景帝离开后没多久，吴亮就带着几个冰盆过来。 “小主，陛下让奴才们给小主多送些冰盆来，还叮嘱小主虽怕热但也不能过于贪凉，免得伤了身子。” “小主还缺些什么就告诉奴才，奴才即刻就给您准备。” 楚凝芷客气地笑笑，“那就多谢公公了，我没什么缺的，公公做得很好，内务府准备的很齐全。只是我想着在院子里的那棵树下扎一个秋千。” 吴亮立刻满脸笑容的应下，“好，奴才回去就安排人过来，最迟两天便能扎好了。” “有劳公公了。” 素馨送吴亮出去，楚凝芷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这算什么？安慰还是补偿？” 薛齐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眼。 楚凝芷看到他的眼神噗嗤一声笑起来，“想什么呢？我难道还会在乎这个？” “是奴才多虑了，小主从来都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 ”薛齐放松下来，也觉得有些好笑。 “当然，不然你也不会选择向我投诚。”楚凝芷挑了挑眉看着薛齐。 “显然，奴才没选错人。” 有了轩景帝的吩咐，内务府的速度快极了。 第二天上午一个精致的秋千就扎好了。 楚凝芷看着那个秋千，在心里感叹着，权利的滋味果然迷人，怪不得这么多人前赴后继的一头扎进皇宫。 卫紫茗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关切，“凝芷，我听说昨天你宫里在搜宫？” 楚凝芷笑笑拉着她坐下，“我的镯子找不到了，所以让薛齐带人在凝香阁里找找，怎么还传到外头去了，连你都惊动了。” 这是昨天和轩景帝商量好的理由，昨天薛齐搜的时候没说什么原因，也圆的过去。 卫紫茗放下心也觉得有些好笑，“外头只传你搜宫了，也没说明白原因，吓了我一跳。” “宫里总是有人喜欢乱传，传来传去就彻底变了个模样。不说这个了，昨天内务府送来不少新鲜水果，我叫人用水镇着，这时候用正好，你尝尝。”楚凝芷把桌子上的盘子往那边推去。 卫紫茗也不客气，插起一块水果吃着，“我可是沾了你的光了，你这里可真凉快。” “我这里冰不少，你回去的时候我叫人给你送去一个冰盆。” “诶呀，不用了，我都习惯了，华清宫比宫里凉快多了，挺好的。你怕热，还是你留着吧！”卫紫茗摆摆手拒绝。 “若我没有也就算了，如今我也用不了那么多，你还和我见外吗？不许拒绝，只管拿去！”楚凝芷不容她拒绝，自顾自的决定下来。 卫紫茗哭笑不得，心中有些感动，“罢了罢了，那我就拿着，只是你千万别委屈了你自己。” “我又不是小孩了，当然知道的，你放心吧。”楚凝芷笑笑，也插起一块水果吃起来。 “算算时间，再过几日，皇后娘娘也要出来了。”卫紫茗突然说起来。 楚凝芷有些感叹，“是啊，这两个月过的可真快。” 卫紫茗待了半晌才离开，送走她没多久，薛齐就进来低声说道：“小主，陛下宣了慧妃去兴德宫。” 楚凝芷心中没有多少诧异，她心里也觉得是慧妃的可能更大些。 对皇后来说，如今的她还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的对付。 只要让她住在埋着麝香的凝香阁里，永远都不能有孩子，就完全对皇后没有任何威胁。 利用麝香引导她去怀疑陷害别人，到时候一石二鸟，反倒对慧妃有利些。 “陛下不会把她怎么样的，甚至不会说什么。汤家手握兵权，位高权重，只要汤家不倒，她就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慧妃。”楚凝芷浑不在意的说道。 慧妃是宁远侯汤伟祺的女儿，汤伟祺远在边疆，他的女儿自然是牵制他最好的办法。 只要他手里有兵权，那慧妃做再多事，害再多人，轩景帝也只能当做不知道，甚至还要替她遮掩。 所以想要扳倒慧妃，最需要做的是扳倒汤家。 第50章 皇后祈福结束 “奴婢不明白，那陛下宣她过去做什么呢？”素馨有些想不通。 “昨天凝香阁才搜了宫，今天陛下就召她过去，即便没说什么，她也会担心是不是陛下发现了什么。” 楚凝芷的笑意带着几分嘲讽，一个皇帝，只能通过这样的办法警告妃子，真不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滋味。 “所以慧妃会放弃这个计划了？” “不会的，陛下忌惮汤家，对慧妃的态度不会差的。”楚凝芷端起桌上的果茶喝着。 “所以慧妃的担心非常有限，她的计划只会延后不会取消。” “我们还是要处处小心，一旦入局，陛下是不会管我的。”楚凝芷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天晚上，轩景帝翻了楚凝芷的牌子。 坐着轿辇来到兴德宫时，轩景帝已经批完了折子，侧倚在床上看着书。 楚凝芷看着轩景帝认真看书的样子，悄悄挪了过去将头的搭在书上。 “陛下……”楚凝芷声音娇软的撒着娇。 “您怎么不理臣妾呀？” 轩景帝被她缠的心里发软，轻轻将她的头挪开。 “不许胡闹。” 楚凝芷并不放弃，又凑过去抽走他手里的书，把脸贴在他手上。 “什么书这么好看呀，陛下都不理我。” “你真是放肆！”轩景帝眼睛微微眯起，轻声呵斥道。 楚凝芷一点一点越凑越近，最后直接贴在轩景帝身上将他抱住，“臣妾想您了嘛。” 感受着身前柔软丰满的触感和在他后背四处作乱的手，轩景帝猛的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用嘴堵住她想继续说的话。 来华清宫之前为了处理积压着没处理完的朝政，轩景帝连着许久没有召幸嫔妃，如今正是火气旺盛的时候，被楚凝芷这一撩拨顿时有些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的后果就是，楚凝芷直接昏睡过去，彻底没了知觉。 好在华清宫里规矩没有宫中严格，宿在兴德宫的先例也有不少，不算坏了规矩。 看着楚凝芷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迹，轩景帝心中微赧，也觉得今日是有些过了。 擦洗干净躺在床上之后，楚凝芷突然一翻身将自己窝进了他的怀里，很快呼吸就绵长起来。 搂着怀里乖乖巧巧的女子，轩景帝难得有些心软，没有推开她。 两人就这么睡去。 第二天楚凝芷醒来时已经日晒三竿了，睁开眼睛看见陌生的环境心里一惊，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昨夜是宿在了兴德宫。 撑着酸痛的身体坐起来，外面伺候的宫女福乐听见声音凑过来撩起帘子，“小主醒了，陛下吩咐了，若是您累多歇一会儿也无妨。” 楚凝芷喉咙干涩的开口，“有水吗？” 昨天喊的有些久了，嗓子有点疼。 福乐应了一声，很快端着一杯茶水过来。 楚凝芷一口气喝了半杯才终于缓过来些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福乐接过杯子回道：“如今是巳时中了。” 楚凝芷心中有些诧异，已经这么晚了？ 本来留宿就有些显眼了，若再留到中午就太过了。 这么想着，楚凝芷缓缓从床上起来，轻轻一动就十分酸痛。 楚凝芷不由得有些后悔昨天撩拨的太过了，轩景帝有些日子没开荤了，突然来这么一遭真是有些受不住。 强撑着穿好衣裳，走出门外身体还有些没力气。 好在孙泰一直守在外面，见楚凝芷出来就说道：“陛下吩咐奴才为小主准备了一乘轿撵送小主回去。” 楚凝芷松了口气，面上也露出些笑来，还以为要这么强撑着走回去呢。 “那就多谢陛下了。” 楚凝芷走了两步突然又想起什么，转头对孙泰说道：“我宫里新做了些莲子糕，配上果茶用是最好的。你若不忙就随我走一趟，拿些给陛下送过去，也顺便给你师傅和你自己带些。” 孙泰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从善如流的应下，“那奴才就多谢小主了。” 回到凝香阁，楚凝芷叫人拿了果茶和莲子糕给孙泰，又给了他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孙泰恭敬的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小主是要拉拢孙泰？”素楠看着楚凝芷淡然的神色轻声问道。 “孙泰是福全唯一的徒弟，一向是按福全的吩咐办事，与福全亲如父子，若能让孙泰归顺我们，那福全自然也就成了我们的人。”楚凝芷在床边坐下，声音淡淡的。 “话虽如此，只怕孙泰不好笼络。” “福全和孙泰在陛下身边伺候多年，用银子自然是不行的，还得从长计议。如今这样就很好，不算亲近，但也不疏远，慢慢找机会，不能心急。” 楚凝芷躺在床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真是累死了。 很快便到了皇后结束祈福重新掌管六宫事物的时候。 虽不是初一十五，但也需要前往福宁殿给皇后请安。 一大早楚凝芷就穿戴整齐往福宁殿走去，今天可不能迟了。 这是皇后和慧妃都出来的第一次请安，必定不可能太平。 何况，皇后还有可能藏了一个大秘密，不知道什么时候说出来。 到达福宁殿时，殿内只坐了严宝林和孙答应两个。 楚凝芷和这两人都没什么交集，互相见礼后就各自坐着，也不怎么说话。 等了一会儿，人逐渐多起来。 直到赵婉仪到了，福宁殿才算是真正热闹起来。 秦婉仪率先发难：“这些日子赵婉仪总说身子不舒服，我还以为赵婉仪不会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自从上次徐婕妤罚赵婉仪跪在仪秋宫之后，赵婉仪就没再出过宫，就算秦婉仪等人再怎么刺激也全然不顾。 如今秦婉仪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她。 赵婉仪勉强笑笑，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 “给皇后娘娘请安，是嫔妾分内之事，只要不是病的起不来，嫔妾都会过来的。” 李常在也在一旁搭腔：“还真是看不出来赵婉仪原来这么懂规矩，怪不得当时在山池苑一心让徐婕妤罚楚宝林跪两个时辰呢。” 一句话又说了山池苑的罚跪，又点到了仪秋宫门口的罚跪，真是狠狠的给楚凝芷拉了一波仇恨。 第51章 久违的请安 看着赵婉仪眼中划过的恨意，楚凝芷心里有些无语，刺激赵婉仪就刺激，扯上她干什么？ 楚凝芷低头装作喝茶的样子，全当没听见她们的话。 可惜赵婉仪已经恨上了她，哪怕她什么都没说，赵婉仪心中的恨意也都是冲着她而来。 “自然比不得楚宝林，在兴德宫一直待到了快中午才离开，真是深得圣宠啊！” 一句话便让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楚凝芷身上。 楚凝芷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可什么话都没说过，怎么都冲着她来呢？ 这种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真是叫人左右为难。 正在楚凝芷有些为难时，慧妃到了。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慧妃被吊绿头牌之后就很少请安，好不容易恢复了又被禁了足，皇后也自请祈福。 算起来慧妃确实有许久没出来了。 “嫔妾参见慧妃娘娘。” 慧妃仪态万方的走了进来，施施然坐在椅子上才慢悠悠的说道：“起来吧。” 虽然慧妃久未露面，但哪怕是没什么交集的人新人也听过慧妃的性子，没人想做出头鸟，在这个时候触慧妃的霉头。 殿内冷寂下来，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 直到慧妃放下茶杯率先开口：“如今楚宝林好大的威风啊，听说前些日子还在凝香阁里搜起宫来了。” 楚凝芷心里明白慧妃不会收敛多久，但也没想到她竟然敢这么直接的说这种话，就这么自信麝香的事没有人知道吗？ “慧妃娘娘容禀，嫔妾只是丢了个镯子，让人在凝香阁找找而已，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竟传成这样。臣妾怎么有胆子搜宫呢？”楚凝芷站起来微微行了一礼。 本来这件事也就差不多到此为止了，可谁知半路杀出来一个徐婕妤。 “楚宝林一个小小宝林，怎么敢为着这点小事搜宫呢？搜宫非得是有大事才能由陛下或者皇后娘娘下令才行，慧妃娘娘您说是不是这样？”徐婕妤捏着手帕看着慧妃轻轻嗤笑。 殿内十分寂静，只有徐婕妤自己的声音，轻轻的嗤笑声显得尤为明显。 屋里坐着的众人都有些惊讶，眼神来来回回的落在慧妃和徐婕妤身上。 徐婕妤不满慧妃借四公主落水之事邀宠，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徐婕妤竟然直接开口讽刺慧妃，半点都不遮掩。 楚凝芷心里笑了一下，这下可没有她的事了，只等着看戏吧。 慧妃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四公主的身子好了？如今徐婕妤都有心思管别人的事了？” 想到四公主落水的事徐婕妤就一阵心痛，听见慧妃故意提起，眼中更是多了几分怒意。 “四公主自然是已经好了，嫔妾日日悉心照料着，绝对不会让她像三公主一般一直烧一下午的。” 慧妃靠着三公主发烧一下午哄得陛下心软，谁心里不笑话两句，只是没人敢表现出来罢了。 徐婕妤这话可是明明白白的讽刺了。 “四公主如今正是爱玩闹的时候，徐婕妤可要照顾好了，这次掉下水没事，也不代表以后次次都会没事。”慧妃漫不经心的靠在椅背上。 楚凝芷在心中默默震惊，慧妃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敢说话，这是一点也不担心别人联想到她身上。 徐婕妤面色愈发难看，正要开口，看够了戏的皇后终于走了出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皇后满脸傲然的坐下。 “今日人齐了，可真是热闹啊。许久未见慧妃，看来这段时间过的还是很不错的。” “有许久没有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还真是惦念。”慧妃微微一笑，言语中满是深意。 出人意料的是皇后竟也没生气，仍是笑盈盈的说着：“你是宫中位份最高的嫔妃，往后也要为后宫众多姐妹做个表率。” “这两个月本宫抄写了不少《观世音菩萨普门品》，用来求子最为妥当，你拿回去些，也算是个好意头，希望你能早日诞下皇嗣。” 无子是慧妃慧妃的执念，也是皇后仅有的几个胜过慧妃的地方。这样求子的经书送过去，无异于当众嘲讽慧妃，慧妃肯定恨死了。 见慧妃脸色难看的收下经书，皇后满意的笑笑转头看向底下坐着的众人：“本宫也为你们准备了一份，也希望你们都能早日为陛下开枝散叶。” 说着眼神落在楚凝芷身上，特意点了她的名字，“楚宝林，宫里若论恩宠，你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也该多努力些，早日怀上龙嗣才是正理。” 一句话就把楚凝芷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是让别人想不注意她都难。 楚凝芷起身行礼，面上带着几分惶恐地说道：“多谢皇后娘娘赏赐，是臣妾无用，不比皇后娘娘子女缘分深厚。” “你还年轻，有得宠，迟早会有自己的孩子的。”见楚凝芷这副模样皇后不情不愿的安抚了两句然后又把话题转到徐婕妤身上。 “四公主的身子可好些了？小孩子娇弱，一定要小心调养才行。” 听见皇后的关心，徐婕妤脸色好了不少，“多谢皇后娘娘记挂，四公主已好多了。” “那就好，亏得你照顾得好，若四公主有什么需要的便报给本宫，不要耽搁了孩子。” 又说了两句闲话，请安也就算是结束了。 楚凝芷和卫紫茗结伴从福宁殿中走出来。 “今日徐婕妤可真是让我惊讶，从前她虽然嚣张可也不敢如此和慧妃娘娘对上。” “为母则刚，或许是不喜欢慧妃借四公主复宠吧。”楚凝芷笑笑，慢慢在路上走着。 “倒也是，徐婕妤只有四公主一个女儿，对她可真是当成眼珠子一般疼爱。”卫紫茗感慨了一声。 说到这个，楚凝芷突然想起来小声问道：“慧妃娘娘也只有三公主一个孩子，怎么却……？” 一听楚凝芷问起这个卫紫茗赶忙拉住她走到一旁，小心的四周看看才附到楚凝芷耳边说道：“这件事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待回到宫里我再告诉你。” 第52章 是谁害了四公主 两人匆匆回到凝香阁，叫素馨素楠在门外看着，卫紫茗才低声说道：“慧妃娘娘初入王府时皇后娘娘还没生下大皇子，所以和其他人都喝了好几年的避子汤，直到大皇子出生才停了。” “之后的几年陆续有不少人有喜，可慧妃娘娘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为着这个没少被人讽刺。” 卫紫茗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直到陛下登基前一年才终于怀上孩子，所有人都以为这一胎是一个男孩，连太医诊脉之后也说像是男孩。” “我听人说慧妃娘娘为孩子准备的衣裳都是男孩样式，可是最终出生的却是一个女孩。” “而且慧妃娘娘出了月子没多久就又怀上了，根本没有时间照顾三公主，都是奶娘们在照看着，一直到……”卫紫茗的声音越压越低，“一直到慧妃娘娘小产了，才把三公主接到身边照顾的。” 楚凝芷恍然，皇后生下大皇子之后肯定没少讽刺慧妃不能生，慧妃卯着一口气要生男孩，一雪前耻。 慧妃一直以为怀的是个男孩，可生出来却变成了女孩。本来就很失望，出了月子没多久又怀上了，期待就全都转到了肚子里的，哪还会关注一个没用的女儿呢？ 反正有奶娘们照顾着。 想必这些年，慧妃都在盼着能得一位皇子，所以对三公主并不十分在意。 “原来是这样，三公主也确实可怜了些。”楚凝芷叹息了一声。 “这样的话你还是要多注意些，慧妃娘娘不喜欢有人议论她的事。若叫她听见，定然会找你麻烦的。” “你入宫这些日子慧妃娘娘一直没太露面，所以或许你不清楚她的性子。她是容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放肆的。” 似是怕楚凝芷意识不到重要程度一般，卫紫茗又提起来另一件事。 “上一批选秀入宫的尤婉仪仗着有几分得宠，口出狂言得罪了她，她直接罚尤婉仪跪了整整一下午。” “没人知道尤婉仪已经有了身孕，那还不足两个月的孩子直接就没了，尤婉仪自己也没过多久就病逝了。” 卫紫茗叹息了一声，“最后陛下也只是罚慧妃思过三个月，抄经百遍而已，可惜了尤婉仪和那个孩子。” 送走卫紫茗，想着卫紫茗今日说的话，楚凝芷陷入了沉思。 慧妃会以为怀的一定是个男孩，只怕少不了轩景帝的推波助澜。 还真是一场大局啊。 慧妃直接导致嫔妃小产，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一点责罚，看来她之前的猜测还真是没错。 想了想，楚凝芷问秀芸：“今日看着皇后的样子，可能看出是否真的怀孕了？” “看皇后今日的气色姿态，再加上偶尔不露声色的搭在肚子上的手，八成是已经有孕了。只是月份尚浅，宽大的衣裳遮住了，并不能断定是几个月。” 秀芸今天请安时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皇后，这会儿笃定的说道。 “皇后既然选择祈福两个月，那如今出来必定是已满了三个月，胎象稳固了。想必再过不久，就会昭告六宫了。” “慧妃如今还有空算计我，却不知等她知道了皇后有孕会是什么样子。”楚凝芷靠在椅背上，眼中带着几分讽刺。 “只是，皇后有孕的消息不知道何时才会暴露出来，麝香之事如今还不知道慧妃打算怎么做。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我们不能一直等着。” “那就给她找些事忙起来吧，皇后那边涉及皇嗣我们不宜插手。但是徐婕妤还不知道害四公主的幕后主使吧，想来今日回去也她该有所猜测，那我们就帮她一把。” “徐婕妤如此在意四公主，若她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慧妃的。” “只要她忙起来就成了，用不了多久她就只盯着皇后的肚子，顾不上我的事了。” “慧妃如果对皇后动手，会不会利用这次的麝香陷害给我们？涉及嫡出皇嗣，不可能不了了之，慧妃一定会找一个替死鬼的。即便陛下心知肚明，只怕也会顺势而为的。” “那个香囊已经被陛下拿走了，无论她是想要陷害还是引导我去害人，我都不会让她如意的，你盯住春雨，别让她带进来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是，奴婢明白。” “德坤到现在都很老实？”楚凝芷突然想起德坤，提了一句。 “是，一直都很老实。德坤的圈子不大，每日来往的也就只有从前在刘太妃宫里认识的人。” “这么久了，还能有如此心性，若是个清白的，到是可用。”楚凝芷想了想吩咐道：“以后取膳的事交给他去办吧。” “是。” 秀芸明白，这是要试探德坤了。 玉兰正从太医院拿着今日要给四公主熬的药，路过一片假山，却突然听到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四公主真是可怜，被这样一害，身子到如今还没彻底养好呢。” “诶，你说徐婕妤知不知道是谁害的四公主啊？” 听见两人说的与四公主有关，玉兰立刻屏息贴近假山听起来。 “当然不知道了，查了这么久不都没查出来吗？” “你可别告诉别人，我昨天听人猜是那块镜子有问题呢！”女子神神秘秘地说道。 听见这话，玉兰顿时瞪大了眼睛，更加仔细的听着两人的话。 御花园搜出来的东西她是知道有一块镜子的，可她从没想过镜子会有什么问题。 “镜子？什么镜子？”那太监有些摸不着头脑。 “诶呀，你消息可真不灵通！就是御花园搜出来的那块镜子啊！昨天有人说之前曾看见过一个人用镜子投出来的光都野猫玩呢！” “啊？你是说……”小太监惊愕的活出声来。 那宫女连忙捂住他的嘴斥责道：“你小声点，想被别人听见吗？” “你是说，有人用镜子把四公主引过去的？”小太监被她这么一说终于回过神来压低声音说道。 “不然御花园哪里来的镜子？难道我们这样在御花园出入的人会随身带个镜子吗？” “那会是谁要害四公主呢？”太监好奇的追问。 第53章 姚婉仪与何太医 “那我哪知道，肯定是有什么目的呗，娘娘们的事我哪猜得到？” 宫女没好气的嘟囔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呼一声：“哎呀，花房的花还没搬过来呢！快走快走，被发现了肯定要挨骂的！” 直到一男一女跑走之后，玉兰才从后面走出来。 玉兰仔细想着二人说的话，越想越觉得说的没错。 看了看手里的药，急匆匆地跑回了仪秋宫。 徐婕妤正在陪着睡着的四公主，听了这话死死压着怒气，直到回到正殿才狠狠的将室内的摆件尽数摔了个稀碎。 “贱人！当日本宫便觉得不对，怎么正好就叫她占了便宜，原来根本就是她算计好了的！”徐婕妤恨的咬牙切齿。 “竟然拿我的苒儿给她自己铺路，本宫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玉兰上前劝她：“娘娘息怒，如今既然知道了是慧妃所为那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徐婕妤冷笑一声，眼中透着狠意。 “她不是爱拿三公主做筏子吗？那就叫三公主彻底病一场吧，也不枉她一副慈母心肠了！” 薛齐前来回禀的时候楚凝芷正坐在秋千上出神。 “小主。” 听见薛齐一声轻唤才回神，“怎么了？” “奴才已经安排人说给玉兰听了，如今徐婕妤应该已经知道了。” “不错，没叫玉兰看见他们的脸吧？” “小主放心，玉兰一直在假山背后，只能看见背影，看不见脸。声音也是特意伪装过的，她认不出来是谁。”薛齐笃定的说道。 “那就好，辛苦你了。”楚凝芷微微笑着夸了他一句。 “小主似乎有心事？可是还在担心麝香一事？” “是有一点，不过也不全是。”楚凝芷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也不知父亲母亲还有两位哥哥如何了。” 楚凝芷虽然才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可这三年里的感情不是假的，无论是楚父楚母还是两位哥哥待她都是极好的。 若不是她不得不入宫，那能在家中一世天伦也挺好的。 “嫔妃有孕后是可以见母亲一面的。”薛齐看着楚凝芷微微皱起的眉头说道。 “可惜这几个月下来也没能有孕。”楚凝芷露出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她的家世不高，就算靠着轩景帝的宠爱晋封最高也就是个才人或者贵人，再想往上就只能靠孩子了。 其实楚凝芷也有些纳闷，她的身体绝对是没问题的，否则哪怕秀芸辨认不出，系统也会提醒她的。 后宫里那么多人怀孕，连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轩景帝肯定也是没问题的。 那为什么这么久她都没有怀上呢？ “小主还年轻，一定会有孩子的。如今没有也算是好事了，正好避过这段时间的争斗，专心看戏就行了。” 楚凝芷被他一番话逗笑了，“你倒是会安慰人。” “奴才说的都是实话，这样的事急也急不来的，小主做的已经够好了。”薛齐看她终于笑了，微微松了口气。 正说这话便听见外面一声传禀：“陛下驾到。” 楚凝芷有些诧异，今日是皇后祈福结束后的第一天，还以为轩景帝会在福宁殿陪着皇后呢，怎么到她这里来了？ 看来轩景帝和皇后的关系越发差了，连这种面子都不给皇后了。 心里想着人却赶忙从秋千上起来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怎么在外面呆着，不嫌热了？”轩景帝往屋里走着，随口问道。 “臣妾喜欢这个刚做的秋千嘛，多亏了陛下的命令内务府才给臣妾扎的，臣妾当然要珍惜一点了。”楚凝芷跟在轩景帝身后走着，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 “没出息，一个秋千就让你喜欢成这样？” “一个秋千当然不至于，但这是陛下吩咐的，自然就不一样啦。”楚凝芷笑嘻嘻的凑到轩景帝身边。 轩景帝上下打量了一眼说道：“你这里倒是不错，也够凉快，可还喜欢？” 楚凝芷笑盈盈的行了个礼，“当然要多谢陛下了，陛下让内务府给臣妾送来那么多冰盆，凝香阁里当然凉快了。” 轩景帝看着楚凝芷鲜活的模样也多了几分轻松，把她拉到怀里抱着说话。 当夜轩景帝一直留在了凝香阁里。 华清宫中不用上早朝，所以轩景帝走的也比平时晚些。 即便如此，楚凝芷醒来的时候轩景帝也早就已经走了。 昏昏沉沉的坐起来，楚凝芷在心中暗叹。 轩景帝昨夜宿在凝香阁，在别人看来无异于在打皇后的脸，这次皇后可是要恨死她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轩景帝来了，她总不能推出去。 圣宠嘛，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她家世不高，如今也没有子嗣，在宫里全靠轩景帝的宠爱才能过好。 她可不是那种同情竞争对手的圣母。 刚用过早饭，素馨就拿着一封信走进来。 “小主，家里送信过来了。” 过了这些日子，总算是有消息了。 楚凝芷展开信封，里面是几张信纸外带四千两银票。 楚家虽只是五品官，但在楚凝芷这几年的精心谋划下，楚母名下多了不少极为赚钱的生意，所以楚家并不缺钱。 楚凝芷将银票放在一旁，打开信纸，上面满是思念之语。 楚凝芷细细读来，心中感触颇深，她的家人也如她一般惦念着她。 看了半晌，楚凝芷才唤素馨打水来，将纸小心的浸在水中。 不一会儿，纸上便显出一行行的小字来。 正是何太医和姚婉仪的关系。 姚婉仪本是扶州人，后随父亲调任到锦州，而何太医便是在扶州长大。 当年两家便是邻居，听闻传言中还曾定过娃娃亲。 后来姚家调任离开，何太医丧父之后随母亲改嫁去了馆郡，自此才断了联系。 “原来是青梅竹马之谊，还真是孽缘啊。”楚凝芷感叹了一声。 “原来如此，怪不得何太医不顾前程，甘心默默无闻的缩在太医院里，还真是个痴情人呢！”素楠笑的有几分讽刺。 楚凝芷有些可惜，“本来还想着能不能让何太医为我所用呢，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第54章 楚凝芷有孕 “这倒也未必，据奴婢观察，何太医是个心善的人，医术也不错，有不少没钱看病的宫女太监都是他救的。” 素馨压低声音，“依奴婢看，何太医未必知道姚婉仪做过什么。” “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姚婉仪再哭诉一番，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只是一定要小心试探才行，否则便成了引狼入室。”素楠想了一下也说道。 “他和姚婉仪的关系还是太危险了些，随时都有可能暴露出来。这些事家里能查到别人也能查到，不过是因为姚婉仪并不起眼才没人查罢了。”楚凝芷想了半晌还是拒绝了。 这件事还是风险太大，姚婉仪是一定要除掉的，若他存了要为姚婉仪报仇的人心思，那岂不是腹背受敌！ 系统：【宿主已经怀孕。达成目标「身怀六甲」】 系统：【奖励：孕期养护】 系统：【孕期养护：脆弱到随时可能被害流产的孩子？怀孕期间时刻担惊受怕？孕早期吐得死去活来脸色蜡黄？孕晚期水肿影响健康？孕期养护为您解决一切问题，提供从母到子的全方位保护，让您平安健康美丽的生下孩子，还您一个完美的孕期体验。】 ……？！ 怀孕了？！ 楚凝芷心中十分高兴，立刻就想叫秀芸进来为她把脉，却又在开口发出声音前停住。 不行。 现在并不知道怀孕多久，但肯定不超过一个月。 如果秀芸都没有摸出来，那她之后怎么解释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还是再等等，至少也要等到满一个月再叫秀芸摸脉。 楚凝芷压下心中的激动，平复两下才又仔细研究起系统公告。 一如既往的广告推销台词，却透露出许多重要信息。 【系统，孕期养护是不是代表着无论发生什么，我的孩子都不会出事？】 系统：【宿主怀孕期间所有针对宿主本身及孩子的伤害全部免疫。】 看到这句话，楚凝芷长长的送了一口气，系统没有智慧，也不会撒谎。 有了它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至少不用怕一时疏忽就被害了。 楚凝芷继续看下去，心中的高兴又多了几分。 孕期的各种不良反应赫赫有名，如今系统能帮她避免实在是太好了。 毕竟，谁也不想受罪不是？ 何况，如果她孕期变丑了，以轩景帝的性子肯定会敬而远之。 连着几个月不怎么见，那轩景帝怎么会对孩子有感情呢？ 必须要有长时间的接触才行。 这个孕期养护可是帮了她的大忙了！ 有了这样一个大惊喜，楚凝芷一整天的心情都很不错。 没过两日，皇后宫里的善儿便过来传话。 “参见楚宝林，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楚凝芷心里明白，皇后这次来者不善。 轩景帝最近来她这勤了些，前两日更是连皇后的面子都没给。 皇后能忍到今日才找她已经是很难得了。 楚凝芷笑着对善儿说道：“我知道了，请你回去禀告皇后娘娘，我更衣后便去。” 秀芸随楚凝芷进入内室伺候她更衣，有些担忧的轻声说道：“皇后此次怕是不怀好意，小主务必要处处小心。” 楚凝芷心里也有些担心，好在孕期还有系统兜底，才不至于处处提心吊胆。 “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匆匆赶到福宁殿，楚凝芷面带几分慌张的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楚凝芷对外一向是温柔醇和的平和性子，如今不知道皇后召见的原因，有几分慌张也是正常的。 皇后笑的满脸仁爱，“你不必慌张，本宫叫你过来不过是想和你说说话罢了。” “你入宫也快四个月了，宫中的一切可还适应？” 听见皇后温和的关心，楚凝芷脸上的慌张褪去几分，“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一切都好。” “那就好，进了宫，往后一辈子都要生活在这，你习惯了才好。” “你如今还年轻，自是感觉不到宫中寂寞。”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嫉意，转瞬又飞快消失。 “若想在宫中站稳脚跟，光有陛下的宠爱是不够的。你看婉嫔，从前那般得宠，如今又如何了呢？还是得有一个孩子傍身才行。” “宫中已经许久没有皇子出生了，若你能生下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位皇子，那自然是母凭子贵，往后的日子便不用担心了。”皇后一副知心的口吻。 听完楚凝芷便明白皇后的目的了，微微低下头，眼中恰到好处的多了几分落寞。 “可是臣妾入宫几个月都……” “子女缘分这种事急是急不来的，只是天意如何自然改变不了，但也可有些人为。” 皇后笑着让翠心捧过来一个盒子，“这盒子里是本宫怀大皇子之前在红螺寺求得的送子观音，如今便转赠给你吧。” 楚凝芷受宠若惊的起身行礼，“多谢皇后娘娘，可这送子观音太过贵重，臣妾如何担得起。” “本宫已经有了大皇子，如今送给你正好，希望你能早日为陛下开枝散叶。” 楚凝芷面上满是感激：“臣妾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回到凝香阁，秀芸将送子观音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小主，这送子观音熏了滑景香，用久了便会使女子不孕。”秀芸的声音发沉。 楚凝芷却半点也不吃惊，早在福宁殿时她就猜到送子观音有问题。 皇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明显是别有用心。 这招虽然简单粗暴却十分有效，有皇后今日这一番话，只怕没几个人能忍住不在意这尊送子观音。 就算有一日滑景香被发现了，又有谁会相信是皇后所为呢？ 毕竟这是皇后亲手所赠，更是怀大皇子时的好意兆，极为贵重。 皇后怎么可能在这样有关大皇子名声的东西上动手脚呢？ 大皇子是唯一的嫡子，名声不容受损。 最后也只能是有人陷害。 不过皇后如此作为，倒是阴差阳错的排除了当初五钱子和火麻仁的嫌疑。 如果是皇后，那她根本没必要再送一尊做了手脚的送子观音来。 想了想，楚凝芷问秀芸：“滑景香你可能配？” 第55章 沈贵人有孕 “滑景香并不是多难的药，奴婢能配。” “那就好，你把这送子观音上的滑景香处理掉，然后摆到那边去吧。” “是。” 正说着话，薛齐从外面进来报道：“小主，棠梨殿的沈贵人有喜了。” “有喜了？” “是，已经满三个月了。方才请了太医，如今陛下和皇后都已经知道了，正往过赶呢。” 楚凝芷心中惊喜，正打瞌睡便来了枕头。 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有孕有些惹眼，如今沈贵人有喜倒是正好分担一下。 沈贵人家世是这一批新人里最高的，位份也最高，可比她抢眼多了。 “藏满了三个月才请太医，果然是有手段。” “既然陛下和皇后都已经过去了，那咱们也快些过去吧。” 凝香阁离沈贵人住的棠梨殿不算远，待楚凝芷到达时，殿内只零星坐着几个人。 楚凝芷笑盈盈的上前恭喜：“恭贺沈贵人大喜。” “多谢楚宝林。”沈贵人坐在床上笑得柔和。 可楚凝芷却明白，她绝不是看上去这般无害。 能安安稳稳的藏住三个月没被任何人发现，就绝不是个简单的人。 没过多久，轩景帝、皇后、慧妃、庄妃等人便纷纷赶来。 沈贵人想从床上下来行礼，被轩景帝一把拦住，“你怀着身子，不必多礼。” “是啊，不必多礼。”皇后嘴角带着笑，可楚凝芷却看到了皇后眼底的狠意。 “多谢陛下、皇后娘娘，臣妾只是有些疲累，并不碍事。” “如此疲累可是有什么影响？太医怎么说的？”轩景帝坐到床边问道。 “太医说没什么事，是臣妾这几日没睡好，不影响的。”沈贵人笑得谦和。 可这抹笑意却深深刺痛了慧妃。 慧妃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真是巧了，刚满三个月便疲惫的叫太医了，前头竟一点也没意识到呢。” 沈贵人笑意微微一滞，但也并不慌张，“嫔妾月事本就不准，晚来一两个月也是有过的，所以从未想过竟是有喜了，还是这次略有些不舒服请了太医才知道的，多谢慧妃娘娘关心。” 这番话与其说是向慧妃解释，不如说是向轩景帝解释。 至于信不信嘛…… 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是面上说得过去罢了。 慧妃轻轻哼了一声，“沈贵人也太大意了些，这么不小心如何养育的好皇嗣呢？” 沈贵人听见这话终于多了几分慌张的看向轩景帝，“臣妾只是没想到才会如此，如今既然知道了必定会处处小心保护好皇嗣的。” “沈贵人是第一次有喜，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慧妃漫不经心的说着。 “好了。”轩景帝安抚般拍了拍沈贵人的手，“你第一次有孕，许多事情没想到也情有可原，往后多注意些就是了。” 见轩景帝这样说，慧妃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嫌弃的看了一眼沈贵人。 沈贵人笑意带着几分羞涩，“臣妾谨遵陛下教诲，一定会多注意的。” 待了一会皇后起身告辞，“沈贵人有孕，还是静养的好，陛下留下陪着沈贵人就行了，臣妾便带其他人回去了。” 走出棠梨殿，其他人纷纷告辞。 楚凝芷也打算离开时却被皇后叫住，只得跟在皇后身边走着。 皇后也没耽搁，直接说道：“如今沈贵人有孕，你也不必着急，诚信瞻拜本宫送你的送子观音，早晚都会有的。” 如今棠梨殿人多眼杂，不少嫔妃也是没走远，这话当众说出来，不消片刻满宫遍都知道了。 看来皇后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送子观音之事了。 楚凝芷心中冷笑，面上却满是感激，“多谢皇后娘娘，臣妾明白了。” 皇后见目的达到也微微一笑走了，只留下棠梨殿中神色各异的众人。 对这些目光，楚凝芷并不是十分在意，毕竟虱子多了不怕咬。 比起之后怀孕的消息，一尊送子观音算什么。 可惜楚凝芷这么觉得，别人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知道这一消息之后，宫里又不知道多了多少摔碎的瓷器、撕碎的手帕了。 慧妃回宫之后更是将殿内所有能摔碎的东西都摔了一遍。 “怎么人人都能怀孕，只有本宫不能？本宫怎么就不能有一个皇子呢？” 芙蓉赶紧凑到一旁安慰道：“娘娘福泽深厚，怎么会没有皇子呢？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时候未到，本宫等了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才到啊？”慧妃伤心极了，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你看到今日沈贵人那炫耀的眼神了吗？她竟敢嘲讽本宫！本宫如何能容她？”慧妃恨恨的看着嘉安宫的方向。 “怀上有什么用，生得下来才算本事。她能藏住三个月又怎么样？总不能一直藏到生产吧？”芙蓉扶着慧妃在一旁坐下，示意其他人出去。 “月份大了，一尸两命也是有的，娘娘如今着急什么呢？” 芙蓉的声音轻轻飘进慧妃耳中，慧妃心中一动，“是了，这几年宫里也没几个能生下来的，也得她有那个本事才行！” 芙蓉看慧妃冷静下来才露出一个笑容，“这便对了，她怀上又能怎么样呢？总归是生不下来的。娘娘不必与她生气。” 楚凝芷回到凝香阁之后终于松了口气，如今有沈贵人在前面顶着，她也能放心些。 二品武将出身的沈贵人，她的孩子可比一个五品小官出身的楚凝芷威胁大多了。 何况还有一个皇后的嫡子在呢！ 同时有三个孩子，如今这宫里可是要热闹起来了。 转眼便又是两天过去，楚凝芷正满脸轻松的绣着看不出来的老鹰，薛齐从外面匆匆走进来。 “小主，三公主发热了。” 楚凝芷抬起头看向他，“是徐婕妤动手了？”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自从徐婕妤知道，时间也不算短了。 “应该是，太医院的小圆子和奴才说，三公主的病似乎不寻常。” “怎么回事？” “小圆子说，三公主是突然发起高热的，并且一直在烧，也不像是受凉了。倒像是……天花。”薛齐压低声音。 “天花？”楚凝芷有些震惊的睁大眼睛。 第56章 皇后有孕 若真是天花就有些麻烦了，天花可是会过人的。 一不小心，怕是别的皇子公主也会染上，更别说是奴才们了。 “能确定吗？”楚凝芷皱起眉问道。 “小圆子悄悄翻了苏太医的脉案，说确实很像，若明日三公主身上起了疹子，那便能确定是天花了。” “那我们得早做准备。这两日不要离明瑟殿太近了。” “是，奴才明白。” 第二天三公主身上果然起了疹子，苏太医急急忙忙禀告轩景帝。 轩景帝紧急下令封锁明瑟殿，除了太医外任何人不得进出，连一应吃食都是从侧门直接运进去的。 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生怕染上天花。 各宫奴才更是如此，若是主子们染上了还能有太医救治，奴才们可没什么人管。 整个明瑟殿中都弥漫着一股恐慌，慧妃直接叫人将三公主移到了离正殿最远的地方，只留下奶妈和几个贴身伺候三公主的宫人留下照顾。 虽然三公主是慧妃生的，但她对这个女儿并没有多在意。 她想要的始终都是一个皇子，而不是没什么用的公主。 楚凝芷也命宫人将凝香阁内外都撒上石灰和醋，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效果，但也聊胜于无了。 “你们一定要把凝香阁里里外外都盯仔细了，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浑水摸鱼，更不能让她们栽到我头上来。”楚凝芷吩咐着殿内的四人。 “是，小主放心，奴婢们会仔细看着的，凝香阁里一定干干净净的。” 楚凝芷坐在床榻上叹了口气，如今处处暗流涌动。 她是从来不吝啬对其他人恶意的揣度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自从三公主得了天花之后，轩景帝时常问起，看着倒比慧妃还在意几分。 见轩景帝是这个态度，慧妃也开始装装样子，将自己身边的二等宫女惜儿派过去照顾三公主。 可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里，一步也不出来，更别说是到三公主跟前去了。 时间转瞬而逝，眨眼便已过了半个多月。 三公主在苏太医和奶娘等人的人精心照顾下病症基本已经好了，不会过人了。 慧妃也在此时将三公主重新挪回明瑟殿正殿照顾，一改从前退避三舍、不闻不问的态度。 甚至经常派人请轩景帝前来探望三公主。 楚凝芷有时都有些疑惑，慧妃对三公主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居然将利用好三公主搏宠做的这么明显，甚至几乎不加掩饰？ 话虽如此，可三公主确实是个极好用的理由，这几天轩景帝基本都宿在明瑟殿。 直到福宁殿中传来皇后有孕的消息，满宫哗然。 皇后竟然已经有孕将近四个月了！ “皇后终于忍不住了，以她的性子早就该在慧妃面前炫耀了。看来这个于娟果然是有些手段，竟然能劝住皇后忍住这么久！” 楚凝芷轻笑一声，有些期待众人得知这个消息的反应。 中宫有喜，这样的好消息众多嫔妃必须要去恭贺。 楚凝芷紧赶慢赶到达福宁殿时轩景帝已经在陪着皇后说话了。 各宫嫔妃都整齐的坐着，连失了孩子不久的周宝林也在，眼中不乏震惊和对皇后的嫉妒。 众人神色变换，撑着有些牵强的笑容。 谁能想到皇后和陛下关系已经差成这样了，竟然还能有孕？ 慧妃更是恨得藏都藏不住，根本笑不出来，双手狠狠的攥着手中的锦帕，不着痕迹的撕扯着。 楚凝芷行礼恭贺之后，老老实实的坐下安静得看戏。 “皇后娘娘还真是有福气啊，如今竟还能有一个孩子。只是皇后娘娘已经生育过两次了，怎么倒比沈贵人还不如，都四个月了才发现呢？” 慧妃眼中全是嫉恨，皇后竟然又怀了孩子！ 皇后瞥了慧妃一眼，言语中满是傲然之意，显然是对慧妃的状态非常满意。 “慧妃这话从何说起？本宫又不是今日才发现的，只是进来宫中事多，为防生乱，也为了让陛下安心三公主的事，这才特意晚些告知陛下的。” “皇后娘娘养育着大皇子和二公主，还掌管着宫中事物，如今又怀了四个月的身孕，还真是辛苦啊。” 慧妃很快便转移了关注点，状似关怀的感叹了一声。 言外之意却谁都听得出来，无非是想要中宫之权罢了。 皇后当然不想将手里的权利交给慧妃，正要拒绝时便听见传禀声：“太后娘娘驾到。” 轩景帝登基之后，陈太后就一直专心礼佛，除了宫中大事一概不管，上次出面还是新人入宫拜见时吊了慧妃的绿头牌。 如今竟也被惊动了，便足见对嫡嗣的重视。 “起来吧。有身子的人还这么多礼做什么？”太后进来便看见皇后行礼，赶忙摆手让她起来。 陈太后虽然不喜欢皇后小家子气，但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十分重视、在意的。 “你如今怀着身子，最是要静养，平日里不要多思更不要多劳动。”太后语重心长的嘱咐皇后。 皇后明白，陈太后这是在劝诫她不要把权柄看得太重，劳累过度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毕竟她还有另外两个孩子需要照顾。 皇后本是不愿意松手的，但在于娟的劝导下也想通了。 只要她还是皇后，中宫之权随时都可以收回来，若为此伤了小皇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有一点，皇后是决不允许中宫之权落在慧妃手里的！ 皇后微微一笑，满脸柔和，“母后教诲的是，臣妾也在思虑此事，只是还没来得及与陛下商议。” “臣妾祈福时，宫中事物都是由庄妃和许昭仪打理的，倒也算是井井有条。臣妾想着此次不如仍交给她们二人打理，母后、陛下觉得如何？” 陈太后看了看底下坐着的慧妃，又转头看向轩景帝，“哀家觉得这也不错，庄妃是做过这些的，又有许昭仪从旁协助，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皇帝觉得呢？” 慧妃嚣张跋扈，太后本就不喜欢她，若再让她得了理事之权，更要把宫里搅得一团乱麻了。 轩景帝想了想也觉得还是让庄妃二人来管事更好些，便说道：“儿子也觉得如此甚好，往后这些事便交给庄妃和许昭仪，皇后便好好养胎吧。” 第57章 轩景帝来访 慧妃本听着太后所说心中欢喜，毕竟她是宫中位份最高的嫔妃，理事之权自然应该是交给她的。 可这一番话下来却让她的喜意一扫而空，明明如今她已经解禁了，却仍要交给庄妃和许昭仪，难道要她以后低庄妃一头吗？ 绝对不行！ 正要开口猛地被身后站着的芙蓉拉住，她微微侧头看过去，芙蓉冲着她摇了摇头。 如今太后、陛下和皇后都已经商议出了结果，这个时候出言反对岂不是下了三个人的面子？ 陛下和太后都打定了主意，反对也没用了。 慧妃只得满心不甘的看着皇后。 从福宁殿出来之后，楚凝芷总算是放下心来。 前头有新人中的第一人沈贵人，后头皇后又已怀了四个月的身孕，相比之下她实在是不怎么惹人注意了。 慧妃如今全部的注意都在皇后和沈贵人的身上，估摸着也没时间算计她了，楚凝芷终于放下心来让秀芸给她把了脉。 “秀芸，我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来，你替我把把脉，看是不是有了。” 秀芸把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半晌面带喜意的说道：“恭喜小主，已经有一个月了，胎象十分稳固。” 秀芸压低声音，脸上的高兴却是藏也藏不住。 宫中女子想往上爬可太难了，如今终于赶在了一个好时候怀上了！ 楚凝芷的心彻底踏实下来，也露出了一丝笑意，“终于怀上了。” 说完又叮嘱秀芸：“此事先不要外传，叫她们先盯着皇后和沈贵人吧。” “是呢，小主子正是挑了个好时候呢！有那两位在，盯着咱们的眼睛也能少些。” 楚凝芷点了点头，落在肚子上的眼神满是温柔，“好孩子，母亲一定会护住你的，绝不会让人有机会伤害你。” 想了想，又问秀芸：“什么时候能看得出是男是女？” 虽然在她心中男孩女孩都好，可到底身在皇宫，又确实要继承皇位，第一胎还得是男孩才最好。 这样她才能安心！ 一晃又是大半个月过去，如今已是七月，正是热的时候。 即使华清宫比宫里凉快不少却也仍带着几分烦闷，幸好有系统的孕期保护再加上殿内摆着不少冰盆，楚凝芷才不至于吃不好睡不好的。 中午御膳房送的一道糖醋荷藕，酸甜可口，楚凝芷吃得胃口大开，不知不觉便有些吃撑了。 秀芸一边调笑一边扶着她在凝香阁里散步消食，“小主如今越发像个小孩子了，竟还贪起嘴来了。” 轩景帝刚进到凝香阁里便听见这样一句话，心里也轻松了几分。 “是什么好吃的，叫你如此喜欢？” 知道轩景帝来了，楚凝芷还有几分诧异，这些日子边境异族蠢蠢欲动，为了边疆安定轩景帝一连忙了许久，如今怎么有空过来了？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何必笑话臣妾呢，臣妾不过是一时吃多了几口嘛。”楚凝芷凑到轩景帝跟前行礼。 “陛下前朝不忙了？怎么不多歇歇？” 轩景帝没好气的在楚凝芷的脸上捏了一把，“小没良心的，朕过来看你，怎么你倒不欢迎？” “怎么会呢？臣妾是心疼陛下处理国事辛苦，想让陛下多休息一下。陛下快进屋坐坐，臣妾给您捏捏。” 楚凝芷看他的眼神满是关切，令轩景帝十分受用，便顺着楚凝芷的拉扯进到内殿坐下。 本以为楚凝芷不过是随便捏两下算个心意，谁成想待她真的捏起来倒还真的有几分效果，轩景帝有些酸胀的脖颈当真松快了不少。 “没想到爱妃还有这份手艺。” 楚凝芷笑得十分柔和，“臣妾父亲常年伏案辛劳，肩颈总是有些不舒服，臣妾母亲便时常为父亲揉捏推拿。” “臣妾也跟着学了不少，在家时能为父亲放松，如今也能为陛下略尽绵薄之力。” 轩景帝来了兴趣，“朕记得楚爱卿是个十分严肃之人，听起来你与你父亲倒是很亲近？” “臣妾父亲在外看着十分严肃，并不好亲近，但其实他在家时待我与两个哥哥更是慈父，经常带着我和二哥避开母亲溜出去玩。” “母亲时常说都怪父亲带坏了我们两个，以至于我们竟没有一个能沉得下心看书的。” 楚凝芷想起在家中时的温情时光，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楚凝芷一番话，正触及了轩景帝心中的遗憾，他与先帝从来没有过这样温情的父子时光。 先帝偏疼应贵妃所生的三皇子，对他几乎是不闻不问，后来为了打压他更是将家世性情样貌都不出挑的潘氏，也就是如今的皇后赐婚给她。 这样父子之间的亲近他从前也是期盼过的，可惜他与先帝之间只有互相的猜忌。 “这倒是没看出来，楚爱卿原来有一副慈父心肠，怪不得能养出爱妃这般明媚的女子。”轩景帝将楚凝芷拉到怀里抱着。 看出轩景帝眼中的疲惫，楚凝芷伸手抚平他微微皱起的眉心，“陛下看着有些疲累，还是要保重身体，不如在臣妾这睡一觉，歇一会儿吧。” 这样轻松的气氛令轩景帝有些沉迷，便也应下来。 宽衣躺在床上，轩景帝心里轻松了不少。 这些日子忙着前朝的事情，经常休息不好，如今放松下来，困意涌上心头，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眼看殿内的两人睡着了，秀芸走到外头站着的福全和孙泰身边说道：“这些日子想必福公公也没怎么休息好，陛下如今在里头睡着，没什么要吩咐的，您不如也到偏殿歇歇。” “小主吩咐我们准备了一些鲜食，说请公公用些，休息一会儿，养好了精神才好在陛下跟前办差不是？” 这些日子轩景帝忙于国事，他作为贴身伺候的人，自然也是不能休息的。 如今能有机会歇一会儿，他自然也是愿意的，只是还有几分担心怕轩景帝突然有什么吩咐。 看出福全的犹豫，秀芸又说道：“小主知道公公是个恪尽职守的人，特意吩咐过，请您和孙泰分两批休息，这样你们既能休息，陛下身边也有人随时候着，您看呢？” 第58章 晋封楚婉仪 福全有些感动于楚凝芷的体贴，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来，“那就多谢小主的美意了。”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孙泰：“你先在这边伺候着，等会儿再下去休息。” 孙泰心里也高兴，连着忙了几日，总算能歇歇了。 “诶，知道了，师傅您好好歇着吧，这都有我呢！” 秀芸笑着和孙泰点了点头，然后冲着福全说道：“公公这边请。” 秀芸带着福全去偏殿之后，素馨和素楠拿着些清茶和点心走了过来。 “如今虽不到你们休息的时候，但喝几口茶总是没关系的。”， 孙泰端起一杯茶笑了，“多谢小主。” 轩景帝一觉睡了许久，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了。 殿内拉着帘子，只留下几分昏暗的光。 此时楚凝芷还躺在他怀里沉沉的睡着，小脸红扑扑的，看着人便让人心软几分。 没忍心把她吵醒，轩景帝悄无声息的把她从怀里挪出来盖好被子才走下床。 早已站在门口候着的福全看见轩景帝醒了便过来伺候他更衣。 “楚宝林入宫也快五个月了吧，该是时候晋一晋位份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问福全，可福全却知道，这不是在问他，更不是他能议论的事。 “那可真是楚婉仪的福份了。”福全笑着为轩景帝整理衣裳。 “你个老滑头。”轩景帝轻笑了两声走出凝香阁。 “楚婉仪既然好吃，那便叫御膳房多给她送些吃的吧。” 楚凝芷醒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没看见轩景帝也不意外。 前朝事忙，轩景帝能挤出一点空闲过来休息一会儿已经很不容易了。 明明睡着之前才吃过东西，不过睡了一觉，楚凝芷便又有些饿了。 “素楠，我饿了。”楚凝芷懒洋洋的从床上起来。 素楠笑着为楚凝芷更衣，“看来小主肚子里的人小主子也是个贪吃的，如今便又饿了。” 楚凝芷也不在意她的调笑，总归她们都有分寸，不会在外面说漏嘴。 “晚上吃什么呀？” “今日晚膳可是丰盛的很，小主一定会喜欢的。” 穿好衣裳坐到桌边，果然是一大桌子精致的菜肴。 “今日怎么如此丰盛？”楚凝芷有些疑惑，往日里她的饭菜自然也是不错的，但也没有这么丰盛过。 “是陛下吩咐的，说您喜欢吃，所以让御膳房多给您送些。” 楚凝芷有些高兴，吃得更好些，谁不喜欢呢？ 刚用过晚膳，福全便带着册封圣旨过来。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宝林楚氏，秀外慧中，温良恭俭，特此晋为婉仪，钦此——” “臣妾接旨，叩谢陛下圣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凝芷面上高兴的接旨，心中却是震惊，怎么突然就晋封了？ 如今晋封，再说出怀孕的消息，可一下子就惹眼了不少。 “恭喜楚婉仪了。” 福全脸上满是笑意，这位楚婉仪果然了不得，这可是新人入宫后除了侍寝外第一位晋封的。 “多谢福公公，公公可要留下喝杯茶再走？”楚凝芷笑得温和。 “多谢小主，但陛下跟前离不开人，奴才还得赶紧回去伺候着。” “那我就不耽搁公公了。” 楚凝芷说完秀芸适时的塞给福全一个荷包。 “公公别客气，也请公公沾点喜气。”楚凝芷笑着示意福全收下。 福全也不推拒，“那就多谢小主了，奴才告退。” 福全离开之后，楚凝芷回到殿内，笑意终于消失不见。 “这道圣旨倒是有些烫手了，如今想低调却是不可能了。” 薛齐站在一旁安慰她：“无论有没有这封圣旨，只要那些人知道了小主有孕，那小主就不可能低调的了。” “小主放宽心，再怎么也越不过那两位去，咱们多小心就是了。” 楚凝芷想了想，也确实如此，哪怕是不怀孕，也根本躲不开别人的算计。 “德坤最近怎么样？” “很老实，每日除了取送膳食，其他时间基本不怎么出去，话也不多。” 薛齐和德坤住在一起，对这些事也知道的更清楚些。 “他倒确实沉得住气，这么久了还不得重用，仍旧不骄不躁的。” 薛齐了然的笑笑，“小主不是已经在重用他了吗？” 楚凝芷既然特意吩咐由德坤负责拿送吃食，显然就是要用他了。 福宁殿。 “陛下晋了楚凝芷为婉仪，连沈贵人有孕都没晋封，她这可是新人里的头一份啊，陛下对她还真是上心了。”皇后的眼中充满嫉妒。 “娘娘何必把她放在心上，反正她不可能生下皇嗣了，对您没有丝毫威胁。” “又无家世又无子嗣，这样的人不正是娘娘制衡慧妃最好的人选了吗？”于娟面色淡然的安抚皇后。 “如今最有威胁的还是沈贵人，沈贵人出身高门，若一举得男，才是娘娘最大的对手，便是慧妃也比不得。” “本宫明白，如今既要提防慧妃，又要想办法处理掉沈贵人肚子里的那个。”皇后沉下声音，言语中满是狠意。 “最好还是让慧妃去对付沈贵人，这样也不必咱们出手了。” “本宫如何不知，但慧妃最看不得的还是本宫，只怕她如今就已经在算计着本宫了。” “娘娘放心，这件事奴婢已经在想办法了，一定会为您解忧的。” 明瑟殿。 “楚宝林晋封了？”慧妃不可置信的问芙蓉。 “是，晚上福全刚送过去的圣旨。”芙蓉有几分忐忑的回道。 “狐媚子！”慧妃随手将桌子上的茶盏摔出去。 “陛下刚忙完国事就去了她那，不过是待了一下午便给她晋封，净会使狐媚手段的贱人！” “娘娘息怒，她算什么东西，便是晋封了又能如何呢？凭她的家世和位份，她就是翻出花开也逃不过娘娘的手掌心，还不是娘娘随便惩治。” “宫里来来回回那么多人，又有谁能和您相比呢？”芙蓉上前劝解道。 眼看着慧妃要发怒，芙蓉连忙继续说道：“如今最要紧的不是这个，而是皇后和沈贵人的胎。” “若叫皇后顺利生下来，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在您面前耀武扬威呢！” 第59章 慧妃的刁难 “皇后！她竟然还能有孕！” “陛下除了初一十五根本就不到她那去，她竟然还能有孕！” “难道本宫真的命中无子吗？” 一听芙蓉说起皇后，慧妃又气又伤心。 “娘娘怀三公主之前不是也等了许久吗？好事多磨，娘娘一定会有一位小皇子的。” 芙蓉一边示意一旁的半雪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一边扶着慧妃往内室去了。 “皇后仗着生下了大皇子，明里暗里不知道讽刺了本宫多少次，这一回本宫绝不会让她安然生下来的！”慧妃恨声说道。 “这是自然，皇后这一胎里里外外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想要平安生下来没那么容易。” 棠梨殿。 沈贵人听着泉儿禀报的消息顿时怒火中烧，“陛下没去皇后那，也没来我这，而是直接去了凝香阁？” “是，陛下在凝香阁一直待了一下午才离开，过了没多久福全就带着晋封圣旨去了凝香阁，如今楚宝林已经是楚婉仪了。”泉儿低着头回道。 沈贵人愠声说道：“从前便是她更得宠些，如今我已经怀有身孕竟然还是比不过她？” 泉儿眼中带着一丝得意，“小主何必和她计较，她得宠又能怎么样？” “没有子嗣，以她的家世最高也不过是个才人贵人罢了，哪里能和您相比呢？” 沈贵人有些失落的抚了抚肚子，“那又怎么样呢，与皇后肚子里的一比，就什么都不算了。” “那也得皇后生得下来才行，为了保住这一胎，皇后借着祈福一直躲了两个多月。” “若不是肚子大了藏不住，只怕是能一直藏到生产去。这便说明，皇后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平安生下来，慧妃可是时时刻刻都盯着她呢！” “只要皇后肚子里的没了，那您的小皇子就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位皇子，自然贵不可言！” “又有谁能与您相比呢？” “ 你说的对，只要皇后生不下来，那她就是再尊贵也没用了。”沈贵人冷哼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 “至于楚婉仪，哼，自然有人看不惯她！” 凝香阁内，楚凝芷坐在窗边看话本子，素馨在一旁静静地为她打扇。 看着看着，楚凝芷便陷入沉思中。 如今她有孕已快两个月了，不能继续瞒下去了，否则谁都明白她是有意藏着的。 沈贵人家世高，皇后也不担心轩景帝的态度，可她不一样。 如果轩景帝认为她有意欺骗，不再信任她，那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反而得不偿失了。 正想着，素楠进来报道：“小主，明瑟殿的半雪说，慧妃娘娘请您去明瑟殿一趟。” “哼，来者不善。”楚凝芷有些无语，这是有火没处发，找她撒气来了。 转瞬却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 如今边疆动乱，轩景帝想必要重用汤家，那慧妃在宫中的地位也只会越来越高。 与其到时候被她为难，不如如今釜底抽薪，还能正好趁机放出怀孕的消息，起码这段时间能消停了。 “秀芸，你有没有能让我的脉象看起来虚弱的药？” “倒是有，但是药效只能维持两个时辰。”秀芸想了想说道。 “足够了，你去拿来。” 慧妃也就是给她一个下马威，教教规矩，罚跪罚站什么的。 在明瑟殿待一个时辰，再加上传太医的时间，两个时辰也够用了。 用过药，楚凝芷跟着半雪急匆匆的往明瑟殿走去。 还没进内殿，楚凝芷便被芙蓉拦在了外头。 “见过楚婉仪，实在是不巧了，耽搁得久了些，我们娘娘等得久了有些疲倦，便先休息片刻，还请楚婉仪在外稍候。”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半雪训斥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磨磨蹭蹭的这么久才把楚婉仪请过来，也不催着些，娘娘都等累了。” 楚凝芷抬头看了看如今正高高挂在头顶的太阳，心里冷笑一声。 这芙蓉倒是一张巧嘴，这么大的太阳，轻飘飘几句话就把她晾在外头站着。 还想把原因都栽到她身上，一下子就成了她磨蹭久了慧妃才会累得休息了的。 明明是有心折腾人，这一番颠倒黑白下来，她们反倒成了占理的。 好在今日楚凝芷便是冲着这个来的，大太阳底下罚站可比教规矩对她更有利的多。 秀芸自然也知道楚凝芷要做什么，规规矩矩地陪着她在殿门外站着。 虽然有系统在，这么站着并不会真的伤害到肚子里的孩子。但这么大的太阳晒着，楚凝芷感受到的炙热和疲累却是实打实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凝芷被晒得有些头昏脑胀，索性顺势倒在了秀芸怀里。 秀芸非常上道的高呼起来：“小主！小主！小主你怎么了小主！楚婉仪晕倒了，快请太医啊！” 慧妃在内殿悠哉的坐着，突然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芙蓉，外面怎么回事？” 芙蓉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娘娘，楚婉仪晕了。” 慧妃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厌恶，“定是她装的，还不到一个时辰就晕了，谁信她？便叫她晕，看她能装多久。” “娘娘，这不妥呀！” “即便咱们知道她是装的，可众目睽睽之下，让她一直倒在那儿，陛下那边说不过去啊！” “还有皇后，皇后肯定要抓着此事逼着陛下责罚您的，为着一个楚婉仪，不值当啊！”芙蓉有些着急的劝着慧妃。 “那就由着她如此算计本宫吗？”慧妃愤懑的说道。 “不过是让她在外面等一个时辰罢了，不是什么大事，何况如今大人得陛下重用，陛下不会说您什么的。”芙蓉压低声音。 “你叫人把她送回宫去。”慧妃不耐烦的一挥袖子。 楚凝芷被慧妃召去的事情有不少人都听说了，只等着看她的笑话。 如今她面色苍白的一路被扶回去更是弄得人尽皆知，很快连轩景帝都知道了。 福全有些忐忑的将此事报给轩景帝，如今边疆动荡，正是要用汤家的时候，他并不能确定轩景帝是否会在此时为楚凝芷的事情惩戒慧妃。 第60章 得知有孕 轩景帝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去凝香阁。” 轩景帝到达凝香阁时，刘太医已经在为楚凝芷把脉了。 看着楚凝芷柔弱苍白的脸，轩景帝面色有些阴沉的问道：“楚婉仪怎么样了？” 刘太医皱着眉仔细的感受着，半晌突然绽开一个笑来。 “恭喜陛下，恭喜楚婉仪，楚婉仪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轩景帝的脸色由阴转晴。 “当真？” “千真万确，微臣已经仔细摸过脉了。只是楚婉仪今日有些中暑，又有些劳累过度，身体虚弱，胎像有些不稳，还需要小心调养才是。”刘太医有些犹豫的说道。 听及此处轩景帝的怒火又多了三分，差一点他就失去了一个他所期待着的孩子。 如今还没正式由汤家御敌，慧妃便如此放肆。他只是一次晋封，慧妃便急匆匆地将人叫过去责难。 若汤家再得胜仗，权位更进一层，那他们岂不是连他这个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了？ 简直放肆！ 轩景帝在心中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如今还不到动汤家的时候，边疆动乱若调遣别的队伍过去太过劳民伤财，还是由汤家对敌最为合适。 “福全，传令下去，慧妃失察，险些伤及皇嗣，着令在明瑟殿禁足半月，非令不得出。” 福全低头应了一声，退出去传旨了。 明瑟殿。 慧妃接到福全传来的口谕满是震惊。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呢？怎么就这么巧……她竟然……怀孕了？她竟然也怀孕了！”慧妃瘫坐在椅子上，低声喃喃道。 芙蓉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本来不是多要紧的事，谁知道怎么就这么巧，偏偏楚婉仪竟然怀有身孕了呢？ “娘娘又不知道楚婉仪有了身孕，陛下也明白您的无辜，也没有太责怪您不是，娘娘快别伤心了。”芙蓉强撑着安慰慧妃。 “芙蓉，你说她怎么也有身孕了呢？怎么就这么巧？本宫不过是小惩大戒，她竟然就晕过去了。” 慧妃十分恼火，明明这次天时地利人和全都有了，不过是让一个小小的婉仪站一会儿而已，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如今咱们大人在前朝得用，陛下不会对您太过严苛的。不过半个月的禁足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如今，楚婉仪也有了身子，咱们不好再明着动她了。左右她不过才两个月，月份还小，还是皇后那边更要紧些！” “皇后！想必她现在十分得意吧！怀了身孕，本宫又被陛下禁足了。”慧妃心中恼恨，对皇后的恨意更多了几分。 “皇后当然得意，但如今也是我们的好机会。娘娘禁足，皇后也更会松懈几分，若趁此时暗中布局，一击即中，之后自然就高枕无忧了。”芙蓉压低声音附在慧妃耳边说道。 楚凝芷在大太阳底下站了将近一个时辰，确实是累得很了，躺在床上不久便睡着了。 醒来时没想到轩景帝竟还在这里陪她，一时也有些吃惊。 “怎么？认不出朕了？”看着楚凝芷略带惊讶的眼神轩景帝轻笑一声。 “怎么会呢？臣妾什么时候都认得出陛下。臣妾只是有些吃惊，陛下国事繁忙怎么还过来了？” 看楚凝芷还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满脸迷茫的样子，轩景帝心中一片柔软。 “凝儿，你已经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 楚凝芷呆愣了一瞬间，转瞬反应过来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绽开一个满是惊喜的笑容。 “真的吗？臣妾真的……” 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楚凝芷多了几分慌张，“那……那今日……” 轩景帝将她搂在怀里，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没事没事，孩子一切都好，只要好好休息就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臣妾真怕……就这样失去这个孩子。”楚凝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满是温柔的抚摸着肚子。 看着这样温柔，充满母性光辉的楚凝芷，轩景帝心中少见的多了几分愧意。 虽然他曾经推波助澜，甚至亲手处置过不少嫔妃的胎，但对于楚凝芷的这个孩子，他是真真切切有几分期待和在意在心里的。 这个孩子差点没了，他也是十分担心。 “朕知道，今日之事是你受了委屈，但……朕已经责罚了慧妃，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轩景帝语气认真的说道。 楚凝芷早就知道这种紧要的时候轩景帝不可能真的重罚慧妃，哪怕是为了安抚汤家也绝对不可能。 哪怕慧妃犯了什么错，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一点责罚罢了。 就算今天这个孩子真的没了，慧妃只怕也不会伤筋动骨的，所以对此并不感到失落。 但轩景帝的这个承诺她确实没有想到。 虽然以她的家世，这个孩子对轩景帝没有任何威胁，所以他一定不会对这个孩子下手。 但是从这几年宫里只有一个五公主出生也能看出来，轩景帝对别的孩子也没有多少在意。 毕竟，若只有出身高门的女子小产，身份不高的人却可以安然无恙的生下孩子，一定会惹人怀疑的。 否则有了轩景帝的保护，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孩子没能出生呢？ 楚凝芷有些高兴，有了轩景帝这个承诺，那也能更多几分保障，之后的麻烦也会少很多。 “臣妾明白，臣妾相信陛下一定会保护臣妾的，多谢陛下。”楚凝芷依恋的依偎在轩景帝怀里。 “你真的这样想？”轩景帝有些诧异，还以为楚凝芷会委屈哭诉，要求她重罚慧妃呢。 “臣妾知道陛下做什么都一定是有原因的，臣妾不能为陛下分忧，也不愿陛下为臣妾之事为难。” “左右也没有真的出什么事，臣妾相信慧妃娘娘也不是有心要害臣妾的孩子，毕竟连臣妾自己都不知道有孕之事。” 楚凝芷一番话说得轩景帝一片心软，再次承诺道:“朕一定会护住你和孩子的。” “臣妾知道，臣妾和孩子一直都相信陛下。” 第61章 震惊众人的有孕 福宁殿。 皇后狠狠攥住手中的玉如意，“她怎么可能有孕了呢？那尊送子观音上明明加了……” 皇后话音未落，于娟就扯住了她的衣角，“娘娘慎言，那送子观音可是助楚婉仪有孕的好东西。” “或许是时间太短了的缘故，如今也不过才过了一个多月，算算时间当时楚婉仪已经有孕了。” “不过娘娘也不必担心，时间久了，这个孩子也是生不下来的。” “不成，一直没怀上也就罢了。一旦楚婉仪小产，陛下必然会下令仔细查明，到那时滑景香之事不就藏不住了！”皇后有些急躁的看向凝香阁的方向。 “娘娘赏给楚婉仪的是送子观音，谁知道那滑景香是怎么回事？娘娘怎么会在自己送出的东西上不做半点掩饰的动手脚呢？分明是有人陷害！”于娟笃定的说道。 “哈哈哈……”皇后笑起来，“是啊！关本宫什么事呢？本宫怎么会在自己送出去的东西上动手脚呢？” 说完皇后赞赏的看着于娟，“你果然是的得用的，做得不错，有赏。” 于娟不骄不躁的笑笑，“奴婢多谢皇后娘娘赏赐，奴婢是娘娘的人，只要娘娘好，奴婢自然做什么都行。” 棠梨殿。 得知楚凝芷怀有身孕，沈贵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呢？她不是已经服下了五钱子和火麻仁吗？应该早就不能有孕了呀！” 泉儿也是紧皱着眉头，“或许是楚婉仪用的不够多，毕竟那药需要长期服用才行。” “那个狐媚子，倒是个运气好的，这也能让她躲过去。慧妃也真是没用，不痛不痒的惩罚了有什么用！怎么没能趁这个机会弄掉她的孩子！”沈贵人没好气的说着。 “楚婉仪有孕多少也能为您分担一下别人的目光，也不算全然没用。” “有皇后那一胎在，我还需要楚婉仪帮我挡着？”沈贵人冷哼一声，“只有我的孩子才能是尊贵的皇子，她那个没什么用处，还是除掉的好。” “免得以后碍我的眼！” 沈贵人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轩景帝离开后，楚凝芷躺在床上思索着他打算要怎么护住这个孩子呢？ 思来想去，楚凝芷脑中灵光一闪而过，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她身边放一个擅长此道之人！ 轩景帝身边没有，也不好名正言顺的往她这里安排人，但太后就不同了！ 太后此次也来了华清宫，就住在寿安宫中。 太后在乎皇孙，安排一两个擅长照顾有孕妇人的嬷嬷给怀孕的嫔妃，再正常不过了，任谁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有太后安排的人待在她身边，再有人想做什么手脚可就难了。 若连一个有孕的妃子都护不住，那太后也坐不到如今的位置。 思及此处，楚凝芷叫来秀芸，“你去把皇后送来的那尊送子观音照着原样熏上滑景香。” “小主，您如今有着身孕，滑景香怕会有损您肚子里的小主子啊！”秀芸皱着眉提醒道。 “大约明日便会有人过来了，不过一夜，不妨事。”楚凝芷笃定的说道。 若明日再准备，仓促之间怕有什么纰漏，反倒弄巧成拙，让人以为是她有意陷害皇后。 见楚凝芷打定主意，秀芸也拿她没有办法，想着只是一夜应当影响不大，便也应下了。 果然，第二日一早，寿安宫便过来了两个嬷嬷，楚凝芷急忙将人请了进来。 “奴婢燕如\/奴婢芳荃见过楚婉仪。” “两位嬷嬷快请起，可是太后娘娘有什么要吩咐我的吗？”楚凝芷示意素楠将两人扶起来。 “听闻太医禀报，说昨日小主受了惊吓，需要仔细调养。” “太后娘娘担心小主身边都是年轻宫女，照顾不好小主，所以安排奴婢两个最是擅长妇人调养的前来照顾小主孕期的饮食起居。请小主安心养胎，旁的事就交给奴婢们来做就是了。” “多谢太后娘娘关怀，日后还要仰仗两位嬷嬷多加照拂了。”楚凝芷冲着燕嬷嬷和芳嬷嬷点点头。 两人也不多啰嗦，直接开口说道：“小主如今怀有身孕，处处都要小心，为防殿内有什么相克的东西有损小主身体，请小主允许奴婢们将室内的摆设物件仔细检查一遍。” 这话说得好听，但楚凝芷明白，其实目的也不过是检查一遍殿内有没有对龙胎不利的东西。 不过这也正是楚凝芷的目的，那尊送子观音昨夜就已经准备好了。 燕如和芳荃在室内一一仔细检查起来，很快便检查到了那尊送子观音。 刚走到送子观音旁边，燕如就微微皱起了眉，抬眼和芳荃交换了一个眼神才仔细检查起来。 很快，两人心里便有了数。 示意芳荃收起送子观音，燕如走到楚凝芷身边问道：“小主，这尊送子观音玉质细腻，雕工精致，意头极好。” “太后娘娘礼佛，也喜好这样精致的佛雕，不知小主是从何处得来？之后奴婢也禀告太后娘娘去请一尊回来。” 楚凝芷有些腼腆的笑笑，“这尊送子观音是皇后娘娘所赐，皇后娘娘说是在怀大皇子之前从红螺寺请回来的，果然十分灵验。皇后娘娘转赠给我不过一个多月我便诊出已有了身孕。” 燕如身体一僵，眼睛也瞪大了些，此事竟然和皇后娘娘扯上了关系！ 转瞬面上却十分自然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奴婢就腆着老脸向小主借来一用，送去请太后娘娘看看。若太后娘娘喜欢，便也去红螺寺请一尊别的佛像回来。” “当然无碍，嬷嬷请便，只是这是皇后娘娘所赠，还请嬷嬷出入小心，不要磕碰了，我也好向皇后娘娘交代。” “这是自然，奴婢一定会十分小心的。” “还请嬷嬷替我谢过太后娘娘，待我身子好些，一定亲去向太后娘娘谢恩。” “是，小主的意思，奴婢一定向太后娘娘转达。” 燕如给了芳荃一个眼神，小心的拿过观音像，往寿安宫去了。 第62章 事情败露 寿安宫。 太后听了燕如的禀报，有些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是说，这东西是皇后送去的？” “是，奴婢已经打听过了，皇后娘娘确实在一个多月前赏赐了楚婉仪一尊送子观音。”燕如低着头恭敬的回道。 对这个儿媳妇太后是再了解不过了，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哼！皇后真是越来越像样了，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连大皇子的颜面名声都不顾了吗？”太后冷冷的笑了一声，显然对皇后十分不满。 “奴婢向楚婉仪借了这尊佛像，您看是处理干净再送回去还是……” “苏叶，你去把那尊佛像清理干净。宫里许久没有孩子出生了，楚婉仪这一胎很是妥帖，一定不能出什么问题！”太后看了苏叶一眼，冷声吩咐道。 皇后虽然不像样子，但她毕竟是皇后，更是大皇子的生母。 为了皇家颜面和大皇子的名声，皇后也不能闹出这样的丑闻。 苏叶从小就跟着太后一起长大，对轩景帝也如亲生孩子一般疼爱，如今很是明白太后心中的不满。 “是，奴婢明白了。” “你和芳荃好好照顾楚婉仪，务必要保她和孩子平安。这件事不必告诉楚婉仪，往后她那若有什么事便来报我。” “另外，告诉她不必急着过来谢恩，养好身子要紧。”太后的声音有些低沉。 “是，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会护住楚婉仪和小皇子的。”燕如被太后的威仪压得有些忐忑，明白了太后话里的深意。 燕如走后太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带着讽刺的轻笑一声，“你瞧，先帝可真是给皇帝选了个好妻子、好皇后。” 太后对此的不满不是一日两日了，可这样的事即便是苏叶也不好接话，只是淡淡的劝慰道：“大皇子是个好孩子，都要看在大皇子的面子不是。” “这几年为了平衡前朝和后宫，皇帝不知道没了多少孩子。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些，楚婉仪的身世也干净，这个孩子来得正是合适，也可平息了外头的流言。” 太后疲惫的揉了揉额角，声音也带着疲倦。 “可你瞧皇后这个样子，无德无能，有不少本不必没了的孩子也都断送在她手里，她这是想叫皇帝只有大皇子一个儿子不成？” 苏叶绕到陈太后身边，用手轻轻的为她揉捏起来，“陛下对楚婉仪这一胎很是上心，还特意过来请太后娘娘您照拂着，有您顾着她，总不会有问题的。” “沈贵人的孩子是注定留不住的，希望这个楚婉仪能争气些，诞下一个皇子，也能为哀家和皇帝解忧。” 福宁殿。 “太后派了燕如和芳荃去了凝香阁？”皇后紧紧抓着手里的团扇，心中一团乱麻。 “燕如是太后身边得力之人，最是擅长妇人调养，她去了凝香阁，那滑景香的事岂不是彻底瞒不住了？” 翠心赶紧上前扶住皇后，“娘娘千万不要激动，您腹中的皇嗣要紧啊！” “本宫如何能不在意，太后本就不喜欢本宫，如今再出来此事，岂非正给了她机会针对本宫？” “娘娘请安心，这件事太后是没有证据的，即便是有，也只能在别人面前帮着您遮掩。”于娟沉声说道。 皇后瞪大眼睛看着于娟，“你说什么？” “如若此事东窗事发，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处？旁人会怎么议论？何况那送子观音涉及大皇子，本是求得大皇子的福泽之物却成了戕害皇嗣的不祥之物，大皇子又该如何自处？便是为了大皇子，太后也不会戳穿此事的。” 皇后心中微定，但还是有些慌张，“一旦太后知晓，陛下肯定也会知道的，到那时陛下又会怎么看本宫呢？” “娘娘，您一定得沉住气，您是陛下的发妻，是中宫皇后，是大皇子的生母，陛下是不会轻易把您怎么样的。” “何况您腹中还有一位嫡子呢！几个月过去陛下早就消气了，只要您平平安安的生下皇子，又怎么是一个小小婉仪的孩子能比的呢？” 皇后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你说的对，有锦儿和本宫腹中的孩儿在，陛下是不会为了一个楚凝芷就责罚本宫的。” “凝香阁有太后的人在，咱们是不能在做什么了，慧妃只怕也不敢了，竟然还真叫她有这个福气生下孩子了！”皇后冷哼一声说道。 燕如带着送子观音回到凝香阁，一脸喜意的回禀道：“多谢小主宽和，太后娘娘看了很是喜欢，夸赞这尊佛像意头甚好，摆在小主宫中正是合适呢。” “多谢太后娘娘夸赞，这是皇后娘娘所赠，我愧不敢当。”楚凝芷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太后娘娘还说，请小主不必急着过去谢恩，还是养好身子要紧。” “多谢太后娘娘慈爱，我真是感激不尽，为着我的事嬷嬷今日奔波了一日，也辛苦了，与芳嬷嬷早些下去休息吧，明日再过来就是了。” “多谢小主，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燕如和芳荃退下后，楚凝芷在心里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有了太后在明面上的照顾，她这一胎能平安生下来也不算太显眼了。 要不然她还要想办法掩饰过去。 “秀芸，明日你想办法不着痕迹的叫燕如发现院子里的麝香，别被怀疑了。”楚凝芷低声叫来秀芸吩咐道。 “小主是想让太后知道这件事？” “ 这么好的机会慧妃不会轻易放弃的，与其我们日日提防着，不如由太后釜底抽薪，让她以后都没办法拿这件事作文章。”楚凝芷抚摸着手腕上赤红的镯子，语气笃定。 “太后从来都是不喜欢慧妃的，再加一把火也没什么。” “奴婢明白了，好在时间还不算久，院子里的痕迹也还看得出来。”秀芸了然的说道。 “那就好，对了，燕嬷嬷擅长妇人之症，且她在后宫浸淫多年，许多事情都瞒不过她，你千万小心，别被她发现你懂医术的事。” “小主放心，知道这件事的不过就这几个人，奴婢会小心注意的。” “好，你去吧。” 第63章 眼红的慧妃 很快，秀芸就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将燕如带到了花丛附近。 “燕嬷嬷，我想着如今小主需要静养，但也不能日日都待在屋里不出来，偶尔还是要出来走走才更好些。” “院子里虽也有些花，但还是有些单调了，我怕种错了什么需要避开的花，所以想请嬷嬷看看种些什么合适？”秀芸笑盈盈的请燕如过去。 “种些花也好，小主待腻了也能出来散散心。”燕如也觉得秀芸这个想法不错，跟着她走了过去。 燕如在花丛边上检查着那些花，走着走着视线落在那个好像翻过的新土上。 “这是把什么东西挖出去了？” “我也不知道，小主刚搬进来第二日我们就发现它在那了，可能是内务府的人觉得什么花种在那里不太好，所以挖出去了吧。” 秀芸笑笑摇了摇头，继续领着燕如往前走去。 燕如却敏锐的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眼睛一转，神色自然的说道:“有些花即便是挖掉了也还会有些残留的根叶种子什么的，还是我看一眼，也更安心些。” 秀芸有些惊讶的看了看素楠，恍然笑道：“那就有劳嬷嬷了，到底嬷嬷比我们经验更足，想得也更周到些。” 燕如走到旁边抓起一把土闻了闻，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不过很快又是一副笑脸，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了。 “是些夜来香，挖了也好，小主如今怀有身孕不好闻这些异香，往后小皇子出生了也闻不得这些刺激的香味。” 说完顿了一下，“这些土里怕还留着夜来香的花种，若什么时候不注意叫它又开起来就不好了，将这一片的土也都铲起来吧。” “多亏有嬷嬷费心，幸好有您在，不然这些事情我们当真是不知道，我这就让他们将这些土都铲出去。”秀芸的表情有些庆幸，长呼一口气。 明瑟殿。 太后派人去了凝香阁开始，慧妃就知道，楚凝芷这一胎是动不了了。 “娘娘放宽心，那件事咱们做得十分隐秘，便是从前刘才人的胎没了都没查出来，如今东西已经没了，就更查不出来了。” 芙蓉端着一杯茶放在慧妃面前的桌子上，语气平静。 “本宫知道，本宫只是恨，太后为什么偏对楚婉仪这一胎另眼相看？宫里那么多有孕的女人，太后从来不过问，怎么这次偏偏就……” 慧妃的眼睛瞪着凝香阁的方向，心中满是愤懑。 她就是不明白，便是当初她的那个孩子也没让太后如此重视。 怎么就是楚凝芷得了太后的青睐，竟然还特意派了身边得力的人过去照顾。 陛下为了楚凝芷罚她禁足，连太后一向是不管事的，这次也摆明了是要护着她。 凭什么？ 楚凝芷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是一个月过去。 楚凝芷仔细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素馨，你说我是不是胖了？” 这一个月来，除了按日子去福宁殿给皇后请安之外，楚凝芷一直在凝香阁里静养。 燕如和芳荃变着法子给她进补，今日是这个汤，明日又是那个汤的。 楚凝芷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有吗？没有吧，奴婢看小主还和从前一模一样啊。”素馨上下看了楚凝芷一圈，笑得古灵精怪的。 “不过奴婢倒觉得小主比从前更漂亮几分呢！” “臭丫头，就会说好听话来哄我，我明明就觉得胖了。”楚凝芷嗔了素馨一眼。 “奴婢可不是哄小主的，小主容颜不减，还更添了几分温柔，瞧着真是比刚入宫时还要美呢。” 这话倒是不假，楚凝芷本就生得明艳，一双桃花眼，眼波流动之间又多了几分妩媚。 如今有了身孕，周身气质更显温柔，满是母性的光辉。 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风韵矛盾又和谐的萦绕在楚凝芷身上，让她更显迷人。 “还说不是在哄我，这些日子天天待在屋里，真是无情极了。”楚凝芷有些无聊的看着窗外。 燕如和芳荃为了保护她，将凝香阁里里外外查了又查，生怕留下什么隐患。 为防危险，连院子里的秋千都拆了，这才同意楚凝芷在院子里走走。 若不是孕妇久不运动对身体也不好，只怕她们恨不得让她一天十二个时辰一直待在床上才好呢。 “小主若待得无聊，不如到院子里走走，昨天燕嬷嬷又移过来一些新花，如今开得正好呢！” 素馨也是不愿意让楚凝芷出去的，外头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她的肚子，还是待在宫里安全。 楚凝芷也知道她们都是为了她好，这种时候还是待在自己宫里安全些，也能少生些事。 “也好，那就去看看吧。” 为了能不那么无聊，燕如带着秀芸和薛齐在院子里搭了一个小花园，隔三差五便换些新样式的花，倒是别有生趣。 轩景帝一进来便看见了站在花丛中倒比盛开的鲜花更娇艳几分的楚凝芷。 轩景帝有些日子没过来了，这样一看更多了几分惊艳之感。 “陛下驾到。” 楚凝芷听见声音，一回头正撞上轩景帝的眼睛。 “参见陛下。” 娇滴滴的声音唤回了轩景帝的注意，他走上去拦住楚凝芷要行礼的动作。 “有了身子，还这么多礼做什么，快起来吧。” 牵着楚凝芷的手走进屋里，轩景帝颇有几分叹息的说道：“如今你有了身孕，朕反倒没时间过来看你了。” 这些日子，边疆彻底打了起来，汤家受命带兵与异族作战。 轩景帝一直忙于前朝战事，很少进后宫，仅有的几次也都是去慧妃宫里。 上次来凝香阁还是在半个月前了。 “臣妾一起都好，燕如与芳荃两位嬷嬷照顾得也十分妥帖。陛下虽没过来，但臣妾知道陛下心里是惦念臣妾的，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楚凝芷温柔的倚在轩景帝怀里，“臣妾知道陛下整日忙于国事，但还是您的身体要紧，若有时间便多歇歇吧，臣妾有陛下的心意就够了。” 第64章 太后的招纳 听着楚凝芷娇媚体贴的声音，轩景帝连日来因边疆战事一直紧绷的精神仿佛都轻松了不少。 他也没想到进门后楚凝芷说的第一件事不是指责他这些日子对慧妃的宠幸，而是关心他的身体。 这让他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怜惜甚至是愧意。 毕竟，当日慧妃真的差点害得楚凝芷小产，而他只是轻飘飘的罚了慧妃禁足半月，甚至在禁足结束之后仍旧十分宠爱她。 这些日子，轩景帝一次也没过来，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不想看见楚凝芷怨怼的模样。 “凝儿，你的心意朕明白。待你生下孩子，朕便会晋你的位份，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楚凝芷压根儿就不在意轩景帝宠谁，反正她现在怀着孩子也不能侍寝。 如今轩景帝正重用汤家，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冷落慧妃呢？ 早就料到的事，楚凝芷怎么会失落呢？ 她要的是太后的位置，轩景帝到底宠谁根本不要紧。 只要该给她的给她就行了。 即便轩景帝现在或许对她有几分喜欢，但他是皇帝。 无论是出于皇帝的职责还是他对权利的欲望，他都不会因为楚凝芷而破例。 “陛下要不要留下用午膳？燕嬷嬷做的蹄花汤味道甚好，臣妾连着用了几日还没吃腻呢。”楚凝芷笑盈盈的拉着轩景帝。 “能得你的夸奖，想必确实不错，那朕便留下尝尝。” “午膳做好还要一段时间，陛下可要先休息一会？” 想了想，轩景帝应下，“也好，待在你这儿，朕总是觉得更松快些。” 用过午膳，轩景帝便走了，之后又是连着半个月没有过来。 不过楚凝芷也不在意，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如今她怀孕满了三个月，燕如终于放心了些，也肯松口让她出门了。 因着太后派来的两位嬷嬷，楚凝芷才能这般轻松的度过这段时间。 再加上明面上，是有太后的庇护，她才能平安的坐稳三个月的胎。 如今胎象稳固，于情于理她也该去拜谢太后。 太后如今虽不管事，但积威甚深，轩景帝对她也十分尊敬，无论在前朝后宫都有不少势力。 若这个孩子能得到太后的青睐，那她之后的筹码也能更多些。 一大早，楚凝芷就带着燕如和秀芸前往寿安宫拜见太后。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满意的看着下方不骄不躁，规矩周全的楚凝芷，眼中也多了几分笑意。 这个楚婉仪很不错，生得好，人也聪明伶俐，最要紧的是懂规矩，沉得住气。 比起皇后和她那个扶不上墙的侄女可要好太多了，怪不得皇帝喜欢。 陈太后虽不出门，也不管事，但各个宫里都有她的人，发生的事情大多都是知道的。 这段时间宫里出了不少事，楚婉仪能独善其身就说明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有手段，有礼数，又沉得住气。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宫里生存下去。 太后也最喜欢这样的聪明人。 “起来吧，怀着身子不必这么多礼，赐座。” “臣妾与孩儿多亏太后娘娘照拂方能保全，臣妾十分感激，不能失礼。”楚凝芷恭敬的回话。 不错，是个诚实的，不会油嘴滑舌、满口奉承。 太后眼中的满意更多几分，微微侧头示意旁边的苏叶。 “去将先帝赐给哀家的八宝点翠头面还有那个赤金红宝石的项圈拿过来” “这红宝石拿来养胎最好，待你生下皇嗣，哀家还有别的赏你。” 楚凝芷恭敬的将东西接过来，行了个礼，“臣妾多谢太后娘娘赏赐，必定安心养育皇嗣，不辜负太后娘娘期望。”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若你在凝香阁里待得无聊，也可经常过来坐坐，也当是散散心了。” 楚凝芷松了口气，看来太后对她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有太后这一句话就等于是宣告她成了太后的人了。 这也意味着，她一定会被皇后讨厌。 不过也不要紧，皇后本来就讨厌后宫里的每一个女人。 尤其是她这样怀有身孕的女人。 但皇后是可以换的，太后却不可能。 太后的分量，可比皇后要重太多了。 尤其是轩景帝敬重陈太后又和皇后关系十分不好的情况下。 楚凝芷微微一笑，行至太后身边坐下，“臣妾也希望能常来拜见太后娘娘，只要太后娘娘不嫌臣妾叨扰就是了。” “哀家年纪大了，也就盼着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了，怎么会觉得叨扰呢？”太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满是欣慰。 “待臣妾腹中的孩儿出生，只怕要经常赖在您这，到时候整日吵吵闹闹的，只怕您就觉得烦了。” 感知到太后的肯定，楚凝芷也把自己换成一个小辈的状态，态度少了几分恭敬，多了几分亲近。 太后想到那样的情景就觉得愉悦，虽然宫里也有不少孩子，但都与她不亲近。 皇后忌惮她，生怕她和大皇子亲近，抢走大皇子，连带着也不让二公主过来。 慧妃的那个孩子就更是了，简直成了慧妃的工具。 庄妃低调自保，也不想一双儿女引人注意，几乎不让他们在人前露面。 徐婕妤和吕才人也不大过来，太后索性便也不惦记了。 如今楚凝芷做出这样的承诺，叫太后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 “哀家的小皇孙，就是要活泼些才好呢，哀家一点也不会觉得烦。” 有了太后的支持，以后楚凝芷在宫里也算是有个靠山了。 但楚凝芷也明白，她依旧不能有丝毫放松。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太后也未必一定会全力保她。 何况，还有正在禁足的陈选侍在。 楚凝芷可不相信太后会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她的亲侄女。 又陪着太后闲聊了一会儿之后，楚凝芷才坐着太后的赏赐的轿辇回了凝香阁。 折腾了这小半天，楚凝芷难免有些倦意。 躺在床上歇着，反倒有些不困了。 能得到太后的支持倒是在她意料之外，本来只想着能让太后对孩子多几分重视就行了。 还以为太后为了陈家的荣耀，不会扶持别人，毕竟她是不怎么管宫中之事的。 如今还真是有些猜不透太后的意图。 第65章 宫女周晴儿 再过两日就是中秋了，按照规矩会在蓬莱殿设中秋宴，宴请宫中嫔妃。 那么多人聚在一起，到时候估计又少不了各种麻烦，楚凝芷叹了口气，有些烦躁的想着。 这一夜，又是慧妃侍寝。 近来边疆大捷，宫里也是她一枝独秀，正是她志高气扬的时候。 “听说今日一早慧妃训斥了婉嫔，还罚婉嫔在长街上跪了两个时辰呢。” 素馨怕楚凝芷养胎无聊，每天搜罗各个宫里发生的事，全当是笑话讲给她解闷。 “哦？”楚凝芷有些疑惑，“就婉嫔如今的情况，怎么会去招惹慧妃？” “也不能算是婉嫔有意招惹，据说是在长街碰上了，婉嫔行礼时面色不太好，所以慧妃说婉嫔对她心存不敬，便罚她跪在那思过。” “长街人来人往的，婉嫔在那跪着，只怕要更恨慧妃了。” 楚凝芷心中明了，皇后用婉嫔的事算计了慧妃，让她不得不吃了一个哑巴亏。 现在她没能找到机会报复皇后，就拿婉嫔撒气罢了。 “婉嫔对慧妃如此态度，只怕是觉得赏花宴上的红花是慧妃所为呢！”素楠低声道。 “有时候真不知道慧妃是聪明还是傻，如今她炙手可热，便毫不掩饰自己的嚣张，连表面上曾被她害过的苦主都要欺凌，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里不满吗？”楚凝芷有些嘲弄的说道。 “慧妃最大的底气就是汤家，一个已经被陛下厌弃的嫔妃而已，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 “在她看来，她是被冤枉的，婉嫔不但看不清真相还敢在她面前苦着一张脸，这就足够她发怒了。”秀芸不紧不慢的分析着。 “婉嫔能在宫里伪装那么久不被发现，还深得陛下喜欢，就足以证明她不是个可以小瞧的人。” “她本就因为再不能生育一事恨着慧妃，如今又来了这么一出，慧妃还真是把人逼到份上了。” “之后只怕婉嫔和慧妃之间更是不死不休了，这宫里又要乱起来了。” 楚凝芷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脸上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很快就到了中秋佳节，这次的宴会是由庄妃一手操持的。 如今宫中共有三位嫔妃有孕，尤其是中宫皇后也怀有嫡子，这是宫里从未有过的喜事。 再加上边疆战事大捷，轩景帝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此次中秋佳宴办得极为隆重，处处透露着精致奢华。 这次宴会倒是楚凝芷没想到的平静，来来往往一片和谐。 仿佛后宫众人真是亲如姐妹一般。 轩景帝今日显然兴致很高，看着舞姬们精心排练的歌舞，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如今宫中多人有孕，乃是一片繁盛之景，恭喜陛下，臣妾以汤代酒敬陛下一杯。”皇后扬起一个笑脸，站起身敬道。 这话也算是说进了轩景帝心里，如今前朝安定了不少，后宫也该繁盛起来了。 “后宫子嗣繁盛也是皇后管理有方。”轩景帝举起酒杯回应了一句。 楚凝芷却觉得这句话十足的讽刺，轩景帝登基这三年，宫里就只出生了一个公主。 今年新人入宫起，皇后就没怎么管过事，反倒是有三个人同时有孕了。 到底是皇后管理有方，还是皇后无能善妒啊？ “臣妾听闻边疆又传来了好消息，多亏陛下知人善任，如今一派盛世之景，臣妾也敬陛下一杯。” 慧妃明显不想让皇后独占鳌头，紧跟着便起来敬酒。 轩景帝眼眸低垂着看着桌子上的酒杯，转瞬又抬起头笑道：“汤爱卿领兵大胜异族，果然是骁勇善战、用兵如神之人。” 酒过三巡后，天色已晚，轩景帝带着几分醉意离开。 今日是十五，又是中秋节，按照规矩轩景帝应该宿在皇后宫中。他坐在龙辇上往福宁殿走去，谁知刚走到一半轿辇便停下了。 轩景帝多了几分不悦，皱着眉睁开眼睛，正要问福全为什么停下。 却见前方凉亭中有一个身着红色舞衣的女子正翩然起舞。 明亮的月光下，身形灵动的女子轻柔的舞动着身躯，颇为诱人。 轩景帝来了几分兴致。 福全立刻会意，提高声音问道：“前方何人？陛下在此，还不过来拜见？” 虽然福全最看不上这样使小动作攀龙附凤的人，可既然陛下有兴趣，那他也只能按照陛下的意思将人叫过来。 周晴儿脸上带着虚伪的惊慌，一路小跑着跪在轩景帝面前。 “奴婢周晴儿叩见陛下，奴婢只是一时情难自禁，并非有意惊扰圣驾，请陛下恕罪。” 说是情难自禁、无意惊扰，可舞衣都穿着呢，谁会信她是无意的。 轩景帝对她的小心思自然心知肚明，但他今日心情好，再加上这宫女确实有几分颜色，舞跳得也有点意思。 轩景帝倒也乐意陪她玩这场偶遇的戏码。 第二天一早，轩景帝临幸了一个丫鬟还封了八品采女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又有不知道多少瓷器“不小心”摔碎了。 楚凝芷刚一睡醒就听说了这个消息，讽刺的“哼”笑一声。 “来了这么一出，皇后怕是要气死了。偏偏陛下昨夜才夸过她管理后宫有方，如今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发脾气了。” “周采女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但是在这种日子靠这样的办法上位，只怕是犯了众怒了，以后的日子怕也不轻松。”素楠略加思索后缓声说道。 “往后如何我不清楚，不过今日请安一定热闹的紧，咱们也过去吧。” 楚凝芷料得不错，福宁殿内可算得上是群情激愤了。 刚一进到殿内，便已经听见了众嫔妃的议论声。平时请安，这个时候绝对是没有这么多人到的。 慧妃传着一身胭脂色满绣牡丹花的宫装坐在最前方，脸上满是怒意。 昨日她本想着，皇后有孕不能侍寝，即便是中秋也能想办法把陛下请到她那里去。 谁知道竟然被一个宫女抢了先。 那样卑贱的人也配伺候陛下？ 徐婕妤看着她抑制不住怒气的脸色讥诮道：“没想到满宫嫔妃，最后竟便宜了一个宫女，还以为昨日会是慧妃娘娘把陛下请过去呢！” 第66章 有意思的周采女 虽然轩景帝宠幸宫女的事情徐婕妤心里也不舒服，但看到慧妃难看的脸色，她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一个宫女而已，如果能让慧妃吃瘪，那也不是完全忍不了。 听着徐婕妤的讥讽，慧妃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按规矩昨日陛下应该宿在皇后娘娘这，怎么会是本宫请走陛下呢？徐婕妤这话是在讥讽皇后娘娘吗？” 徐婕妤脸色不变，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不是慧妃娘娘总是不舒服吗？还以为昨夜慧妃娘娘喝了那么多酒，身子又要不舒服了呢！” 慧妃昨夜有意多喝了些酒，也确实是打着这个酒醉的由头把轩景帝请过去。 这都是这些年她惯用的手段了，如今被徐婕妤当众揭穿，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本宫竟不知徐婕妤还是个能掐会算的，能预知世事啊。” 在大周，算命可是下九流的职业。 慧妃将她和算命的相提并论，徐婕妤一个高门贵女，哪受得了这种侮辱，当即便要和她理论。 可周采女还没来，皇后显然不想让她们在这个时候就对上，今天的重头戏还是在周采女身上。 这个时候就杠起来了，岂不是反让周采女看了笑话。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脸色平静的走进来，“都起来吧，大清早的吵什么呀？” 慧妃就是再嚣张，也不好在明面上说想截皇后的宠却没截过一个宫女的事。 否则就是即打了皇后的脸，又打了她自己的脸，之后又怎么有理由责难周采女呢？ “臣妾正说起周采女的事，侍寝之后第一次请安竟然到现在都还没过来，这个周采女可真是不把规矩放在眼里。”慧妃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心中冷笑，皇后昨夜被下了脸面，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呢，现在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谁信啊？ 皇后的脸色明显顿了一下，但还是扯出一个笑来，“周采女昨夜侍奉陛下，辛苦些也是有的。” 其实到现在也还不算来迟呢，只是其他人不约而同的来的都早，一下子显得好像是周采女迟了一样。 “就是啊，慧妃娘娘不是也经常觉得辛苦吗？怎么如今不能体谅周采女的感受呢？”徐婕妤瞟了慧妃一眼，轻笑了一声。 慧妃以前也没少借着侍寝，晚来甚至不来请安，如今又怎么好意思公然说周采女的不是。 楚凝芷心里好笑，本来今天的热闹应该在周采女身上。谁知道周采女还没来，慧妃和徐婕妤就先针锋相对了。 慧妃拿徐婕妤比作算命的，徐婕妤就把她和她最看不上的宫女放在一起，还真是有来有往的。 慧妃笑意滞住，“徐婕妤倒是很欣赏周采女啊，难道是惺惺相惜？” “慧妃娘娘何必这么大火气，便是昨夜大失所望，也不至如此啊？” 徐婕妤不接慧妃的话茬，直接点明了慧妃这么生气的根源。 正在此时，周采女到了。 顿时，福宁殿里的火药味更重了。 刘宝林瞥了一眼慧妃的脸色，开口针对起周采女来。 “周采女好大的规矩，竟然叫这么多娘娘都等着你来。” 刘宝林唯慧妃马首是瞻，慧妃不好说的话自然都由她来说。 周晴儿敢做下这样的事，就想到了会有这些刁难。不过是几句为难人的话罢了，比起她做宫女的苦处又算得了什么呢？ 周晴儿也不慌张，笑盈盈的站起来冲着上首行了一礼。 “臣妾初次请安，并不知道请安时要提前许久过来，是臣妾的不是，请皇后娘娘责罚。” 按照规矩，周采女并没有来迟，皇后自然不能罚她，否则置宫规于何处？ 周采女不轻不重的一个软钉子顶回去，扎在了皇后身上。 扎错了，但又没完全扎错人。 毕竟就算刘宝林是慧妃的人，但皇后也一样没安好心。 “请安时早到，为的是表示对皇后娘娘的尊敬之心，周采女若只记挂着宫规，每次踩着点过来，比皇后娘娘到得还迟，岂非不尊皇后？” 李常在是皇后的人，当然不会让周采女把问题推给皇后。 “皇后娘娘容禀， 臣妾初次晋封，对这些事确实不清楚，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以后请安会提前半个时辰过来，一定与诸位娘娘团聚。” 此话一出，李常在就不敢说话了，这岂不是要所有人以后都提前半个时辰过来请安？ 可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早过来的，尤其是高位嫔妃。 她可不敢应下来。 一时间，殿内的气氛极为尴尬，没有一个人出声。 楚凝芷止不住觉得想笑，努力憋了半晌才没笑出声来。 这个周采女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借力打力，借坡下驴。 这些人都是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哪见过这样不在乎面子的人啊？ “周采女果然会说话，怪不得昨夜能把陛下从皇后娘娘那勾走。”慧妃意有所指的说着。 周采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说道：“慧妃娘娘恕罪，嫔妾真的不是有意的，请慧妃娘娘宽恕嫔妾吧。” 徐婕妤噗嗤一声笑出来，“慧妃娘娘身子不好，以致心情也不好，想必不是在怪你，你可别误会啊。”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配合得还真是默契。 一个暗讽慧妃越俎代庖，皇后被截人还没说什么，她倒是先责难起人来了。 另一个讥嘲慧妃自己都不干净，想做的事被别人抢了先就发起火来了。 慧妃气得柳眉倒竖，“周采女还真是做惯了奴才，随便一句话就把你吓成这样。” 眼看着今日不能把周晴儿怎么样了，皇后挥了挥手，“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为着这些事吵成这样。” “沈贵人，这些日子你的身子如何了？可还觉得疲累？” 沈贵人突然被提起，虽有几分诧异但还是起身回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在宫里还是皇嗣最要紧。楚婉仪你呢？如今已经满了三个月，想必胎像已经稳固了吧？” 第67章 沈贵人见红 皇后提起沈贵人的时候楚凝芷就知道皇后是另有打算，如今听她提及自己也并不奇怪。 “回禀皇后娘娘，臣妾这些日子都在静养，如今已经好多了。”楚凝芷恭敬的回道。 “有太后娘娘身边的两位嬷嬷照顾着，本宫瞧着你的气色都好多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太后娘娘慈爱，臣妾感激不尽。” 见楚凝芷回答的滴水不漏，皇后也不多纠缠，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今众人看楚凝芷的眼神都充斥着嫉妒。 尤其是慧妃，看着楚凝芷的眼神似要冒出火来。 楚凝芷这一胎不只得了太后的看重，还害得她被禁足了半个月，叫她如何能不恨！ 楚凝芷知道皇后的目的，但她也不能说什么，毕竟皇后说的都是事实，并且在明面上都是关心她的好话。 不过楚凝芷倒也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只要她有孕，只要她平安生下孩子，无论皇后是否挑拨，这些目光都会一直盯着她的。 她也根本不惧这些人，要想走到最后成为太后，她要面对的敌人绝不止这些。 无论是谁，都不能阻碍她成为太后！ 有燕如在楚凝芷身边，慧妃不好多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讽刺道：“楚婉仪的胎可是个金疙瘩呀，可不是谁都能有这个待遇的。” 话音刚落，众人的眼神便都往沈贵人那里瞟去。 沈贵人的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连笑容都牵强起来。 燕如知道慧妃的目的，自然不能任由她挑拨。 “慧妃娘娘这话可说错了，楚婉仪受了暑热，动了胎气，太后娘娘担心楚婉仪不懂调理，反倒坏了身子才会派奴婢过来的。若诸位小主都能平安，自然是最好的，谁也不愿意损及自身不是？” 这话可是没给慧妃留多少面子，既是明明白白的点明，若不是当日慧妃为难楚凝芷，差点害得楚凝芷小产，太后也不会出手护住她。 又是在警告别的嫔妃，大家平安无事最好，否则若是做出什么事来也一定会损及自身。 慧妃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但燕如是太后的人，代表的是太后，她也只能强忍着不再说什么。 “好了，时候不早了，本宫也乏了，都回去吧。”皇后适时开口说道。 回到凝香阁，楚凝芷微微一笑，果然每次请安都热闹的紧。 “小主笑什么？”秀芸不大明白楚凝芷为何发笑，轻声问道。 楚凝芷笑着摇了摇头，“我笑这个周采女，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到和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奴婢也觉得惊奇，周采女倒是不走寻常路，今日和徐婕妤一唱一和的反倒把慧妃气得不行。”秀芸也觉得好笑。 “徐婕妤对慧妃的恨，倒让她和周采女统一战线了，这我还真是没想到。” 秀芸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压低声音说道：“小主今日可注意到了许昭仪的脸色？” “我今日只顾着慧妃和徐婕妤等人了，倒还真没注意许昭仪，她怎么了？” “奴婢瞧着，许昭仪的脸色一直十分难看，看着比慧妃还要更厌恶周采女些呢！” 楚凝芷垂下眼睛思索起来，许昭仪在宫中的存在感并不是很强，甚至还比不上徐婕妤。 据秀芸所说是个性子十分高傲的人，平日在宫中也是独来独往的，并不与谁亲近。 便是在轩景帝面前也是不冷不热的，从来不肯讨好。 连管事之权也不大在意，名义上是她与庄妃共同理事，但内里她却是什么都不管的。 她是因为看不上周晴儿是宫女上位，还是另有隐情？ 可是即便如此，凭她的性子最多只是鄙夷，也不至于看着比慧妃还要厌恶周晴儿啊。 楚凝芷忽然想起，上次赏花宴表演时，许昭仪也是登台了的。 若是她真的无心恩宠，又怎么会同意表演呢？ 以她的地位，若是她不愿意，皇后也是勉强不了的。 难道是她有意伪装？ 若真如此，倒是十分有效。 宫里的人对轩景帝从来都是顺从讨好的，突然来了这么一个高傲的冷面美人，轩景帝当然会有新鲜感。 楚凝芷转头看向窗外，这宫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各个都不简单。 “叫薛齐多注意一下许昭仪那边吧。” “是，奴婢这就去告诉他。” 秀芸转身退下，楚凝芷思索起来，宫里的平静估计很快就要结束了。 如今沈贵人和皇后的肚子都快六个月了，再往后拖是有可能生下来的。 宫里又多了一个周采女，更是把水搅得更浑了。 只怕那些人也快忍不住了！ 只是楚凝芷没想到，事情出得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更早。 没过两天，沈贵人就出事了。 楚凝芷匆忙赶到棠梨殿时，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了。 众人频繁的交换着眼神，眼底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殿内乱哄哄的一片，宫女太监进进出出，只能听清楚沈贵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楚凝芷进来一看见这番情形便知道，沈贵人这一胎怕是不行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谁动的手了。 没过多久，轩景帝和皇后也赶到了。 轩景帝沉着脸坐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棠梨殿的宫女元冬慌慌张张的跪在地上，回话声音都直发颤。 “陛下恕罪，奴婢真的不知道啊！今日小主用过午膳，说有些累了，要休息一会儿。谁知道刚躺下，小主就感觉肚子疼，奴婢就赶紧去请太医了，奴婢真的不知道小主是怎么了！” “太医呢？太医怎么说？” “章太医正在里头为小主医治呢。”元冬的头紧紧低下去，不敢抬高半分。 内殿一盆盆血水端出来，沈贵人的呼痛声也渐渐低下去。 不一会儿，章太医匆匆出来回话。 “启禀陛下，沈贵人的情况不好，只怕是……”章太医的声音带着些惶恐。 “好端端的沈贵人怎么会这样？” “沈贵人应该是服用了大剂量的寒性药物才会导致小产的。” 轩景帝闭了闭眼说道：“你尽全力医治，务必要保住沈贵人！” “微臣一定会尽全力救治沈贵人。”章太医信声保证，又重新回了内室。 “福全，你去查，沈贵人怎么会服用了大剂量的寒性药物？”轩景帝厉声说道。 第68章 沈贵人小产 棠梨殿的气氛越发凝重，原本幸灾乐祸的众人纷纷收敛起表情，安安静静的低下头，生怕轩景帝的怒火波及到她们身上。 沈贵人出事，皇后心里既兴奋没了个心腹大患想知道是谁做的，又觉得此事晦气极了，片刻也不想在这继续待下去，生怕沾上一星半点的晦气。 无奈她是中宫皇后，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不在场也不合适，只得强撑着跟了过来。 此时看轩景帝发了这么大的火，也不得不违心的劝慰道：“事已至此，还请陛下息怒，福全既然已经去查了，想必很快便能查清楚了。” 听见皇后说话，轩景帝似是才想起来一般，面色柔和了两分。 “皇后和楚婉仪还怀着身子，这里血腥气太重了些，你们先回宫去吧，别被冲撞了。” 皇后心里早就盼着轩景帝这么说了，但表面上还是要尽到皇后的职责，推拒道：“臣妾不要紧的，让楚婉仪回去就是了，出了这样的事臣妾总是要在的。” “皇嗣要紧，皇后也回去吧，有朕在这里就行了。” 听见轩景帝这样说，皇后才放下心来，从善如流的应下：“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既然轩景帝已经这么说了，楚凝芷也不好再留，便随着皇后一起行礼告退了。 皇后出了棠梨殿就急匆匆的走了，一副生怕沾上晦气的样子。 楚凝芷倒是不大信这些，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看皇后今日的样子，这件事倒不像是她做的。 轩景帝不让她在一旁看着，如今没有线索，也不好推断是谁所为。 这倒真让楚凝芷生出几分好奇来。 这种时候，也不好派人到棠梨殿打探消息。 反惹一身骚就不好了。 楚凝芷在凝香阁等了一下午，才终于听见薛齐过来汇报棠梨殿的情况。 “沈贵人的孩子到底是没保住，她每日用的午膳中都加了之母草，福全公公带人在御膳房的一个小太监房中搜出了不少之母草。” “但那个太监被抓到的时候就服毒自尽了，线索就这么断了。” 楚凝芷意味不明的点了点头，这时候就算查出来是谁，也不过是替死鬼罢了。 在宫里，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的人寥寥无几，每一个都是位高权重，轻易动不了的人。 更何况，轩景帝对此只怕是也喜闻乐见吧！ 说不定，其中就夹杂着他的手笔。 她就不信，如果轩景帝硬是要查，会完全查不到任何线索？ 除非是他心里清楚，根本就不想查出来。 只是可惜了沈贵人，藏住前三个月又能怎么样呢？有些人不想让她生下孩子，那她的孩子就是注定生不下来的！ 楚凝芷叹了口气，“沈贵人如今怎么样了？” “沈贵人六个月小产，损伤不小，如今还昏迷着没醒呢。陛下已下旨晋封她为沈美人了。” “就是封沈嫔又能如何呢？只怕她还是更想要她的孩子，那才是她的根本。”楚凝芷有些感慨的说道。 “今天下午一直在那边守着消息，辛苦你了，早些下去休息吧。” 楚凝芷入宫不过才半年，便已经有三个嫔妃小产了。 这皇宫还真是个吃人的地方啊！ 楚凝芷虽然心里清楚这些事有蹊跷，但她也不能说什么。 能保住自己和孩子，她就已经用尽全力了，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帮助别人了。 何况，以她的本事也护不住连轩景帝都不想要的孩子。 楚凝芷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她只要能保住她的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就好了。 福宁殿。 皇后笑得满脸兴奋，慧妃竟然不用她做什么就自己对沈贵人下手了？ “本宫还真是没想到，慧妃这就出手了？” “能在宫里做得如此干净利落不留痕迹的人，除了您，也就只有慧妃了。看来咱们当时还是多虑了，不必我们特意引导，慧妃也是容不下沈贵人的。” 翠心脸上也带着笑意，显然慧妃出手省了她不少力气。 “之后外头的事情，娘娘都不必再管了，只要安心养胎，平平安安的生下小皇子就万事大吉了。” 皇后有孕五个月的时候，太医便说是个男胎。 皇后如今对这个孩子越发期待了。 “沈贵人的人孩子没了，就是有这点不好，慧妃的眼睛便只盯着本宫了。” “所以娘娘更要小心，不能在这个时候掉以轻心，给慧妃害您的机会。” 没说几句话，皇后就多了些倦意，有些怏怏的说道：“这些日子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是觉得疲累，没精神的很。” 于娟端着一碗安神汤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娘娘近日有些精神不济，用了安神汤早些休息吧。” “小皇子性子活泼，娘娘月份大了，难免有些辛苦，待生产之后便会好了，娘娘放宽心。” 伺候着皇后躺下休息，两人才退出殿外。 “娘娘这些日子辛苦的紧，姐姐便少说些让娘娘忧思的话，还是安心养胎要紧。”于娟不大高兴的看着翠心说道。 “我若不说，娘娘心里也要一直惦记着，不如我说出来，娘娘还能安心些。” “行了，我知道了，往后我尽量少和娘娘提起这些事。”翠心脸上和气的笑着，心里却不屑极了。 这个于娟，就是畏首畏尾的。 娘娘乃是中宫皇后，身为皇后若是不将宫里的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那还算什么皇后？以后又怎么管理后宫？ 若不是于娟还能给皇后娘娘出些主意，她早就把她赶到外头去了。 明瑟殿中，慧妃畅快的在内殿笑着。 “那个贱人，还敢顶撞本宫，如今她的孩子就没了吧？哈哈哈……皇后这次的手段还真是干净啊！” “连陛下都没查出什么来，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沈贵人的孩子没了，侯爷也即将班师回朝，恭喜娘娘心想事成，双喜临门了！”芙蓉的脸上带着喜悦。 慧妃的父亲汤伟祺战胜边疆异族，异族甘愿向大周俯首称臣，岁岁朝贡。 如今汤伟祺正在代表朝廷与异族谈判朝贡事宜，不日便会带着异族使臣一同回来觐见。 近些日子慧妃的待遇一升再升，虽未封四妃，但也差不多了。 可谓是春风得意，意气风发。 第69章 赵婉仪的恨意 “只有皇后肚子里的那个也没了，我才真正算是心想事成呢！” “只是可惜了这次，皇后做得太干净，什么都没查出来。若是趁此机会让陛下查明是皇后所为，从此彻底厌弃了她才叫痛快。”慧妃的话里带着几分惋惜。 “娘娘何必纠结这个，无论是否查出来，皇后不是早就被陛下厌弃了吗？又怎么能和娘娘相比呢？” 听见芙蓉这样说，慧妃的遗憾少了不少。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陛下除了初一十五不得不去之外，剩下的时间根本就不到皇后那里去。” 说着说着，慧妃又生起气来，“最惹本宫生气的还是那个楚凝芷！” “那个贱人巴巴的勾引陛下，陛下前朝国事那么繁忙还要抽空过去看她。” “她竟然还敢故意陷害本宫！害得本宫被陛下禁足半月！这个贱人！” 慧妃又气又伤心，表情都有些狰狞起来。 芙蓉看得有些惊慌，赶忙劝慰起来。 “即便楚婉仪用尽手段又怎么样呢？宫中嫔妃地位最高，最有体面的人是您，陛下最宠爱的也是您！” “您想想，这两个月，即便她怀着身孕，陛下又去看过她几次呢？无论是家世地位还是荣宠，她都是拍马也及不上您的！” 被芙蓉一顿马屁拍得受用极了，慧妃的心情好了许多，脸色也缓和下来。 “本宫想到她的肚子就生气，和皇后一样惹本宫生气！” “如今有太后护着她，自然不好动手，但太后总不会一辈子都护着她的。想平安养大一个孩子可没那么容易，日子还长着呢，娘娘不必着急！” 慧妃冷哼一声，“哼，本宫就等着看那一天了！” 旖霞阁。 “小主，内务府的人说，如今冰已经分完了，没有剩余的给小主了，说……请小主下次早些过去……”绮梅低低的跪在地上，声音不停地颤抖。 赵婉仪气得横眉怒目，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冲着她就扔了过去。 滚烫的茶水直接浇在了绮梅的身上，疼得绮梅浑身都抖了起来。 但她却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用力的咬着嘴唇憋住不敢呼痛，低低的把头埋在地上。 若是敢求饶或是发出声音，只会被打得更加严重。 自从上次被徐婕妤当众罚跪之后，赵婉仪的脾气就越发暴躁起来，三不五时就要发火责罚底下的奴才。 后来楚婉仪有孕之后就更是严重了，宫里伺候的人就没有没挨过打的。 不少人身上都是青紫一片，新伤挨着旧伤。 奴才的命不值钱，就是伤了病了太医也不会管的，只能自己熬着。熬过去了自然无事，若熬不过去死了，也没人在意。 “狗东西，连你们也敢瞧不起我，连我的份例也敢私吞了去，竟然还敢言语讽刺！”赵婉仪恶狠狠的骂道。 宫里的奴才拜高踩低是常事，内务府的人更是如此。 位份高的、得宠的，不必说话他们就巴巴的捧着东西送过去了。 而地位低、不受宠的，各种东西缺斤少两甚至干脆没有的不在少数。 所以宫里有不少常年不受宠的低位嫔妃过得连奴才都不如。 赵婉仪从前虽然不算得宠，但靠着徐婕妤也没人敢为难她，各种份例从来都是按时按晌的送到宫里来，偶尔还要多出来些。 但是自从她被徐婕妤罚跪之后，内务府的人就确定她是彻底被徐婕妤厌恶了。 如今别说是给她送过来了，便是她派人亲自过去取，都要推三阻四的，不少好东西更是直接就不给了。 冰是夏日里最紧俏的东西，大多都送去各个宠妃的宫里了。 如今天气正是热的时候，各宫都要用冰，消耗不小，内务府自然是不愿意把冰浪费在她这样已经失宠的人身上。 又是别的嫔妃的言语嘲讽，又是内务府的拜高踩低，赵婉仪的心理早就有些扭曲了。 此刻看着地上跪着的绮梅，仿佛就把她当成了害她被徐婕妤厌弃的楚凝芷一般。 心中的恨意一下子冲着她发泄过去。 “这么热的天，竟然半点冰都没有，叫我的日子怎么过？” 赵婉仪一边咒骂，一边拿着拂尘一下一下的往绮梅身上打去。 绮梅疼的脸色发白，躲也不敢躲一下，只能紧紧地攥紧衣袖，闭着眼睛硬捱。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婉仪打得没了力气才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待赵婉仪停下，小文才走过来冲着绮梅说道：“你先下去吧。” 绮梅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声音有气无力，“是，奴婢告退” 绮梅走出去之后，小文才劝道：“小主把火发出来就好了，不然憋在心里要伤身子的。” “呵！伤不伤身子又有谁在乎？她们都巴不得看我的笑话！”赵婉仪怒气冲冲的说道。 “既是如此，小主更要振作起来，不然岂不是正如了她们的意？” “楚婉仪害您至此，那起子小人也敢对您冷嘲热讽的，您难道就不恨？就真的由着她们就这样欺辱您吗？” 小文的话充满煽动性，赵婉仪刚刚平息了些的怒气再次涌上来。 “我当然不会就让她们这么自在下去！楚凝芷那个贱人如此害我，她竟然还怀了孩子，得了晋封，我岂能容她如此嚣张？” “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就算有太后护着她又能怎么样？难道她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想平安生下龙嗣，她休想！” “我绝不会让她如意的！” 眼看着赵婉仪重新燃起斗志，小文才放下心来。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陪着赵婉仪一起去了山池苑的绮梅就被赵婉仪厌恶了，她好不容易才取代绮梅，成了赵婉仪最信任的人。 若是赵婉仪从此寂若死灰，那她作为她的贴身宫女，以后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的！ 换主子是没有可能了，那她就只能让主子一步步爬到高位去！ “小主这样想就对了，害您的人都还好好的呢，您怎么能就这么消极下去呢？” “楚婉仪身边有燕如在，咱们一定要谨慎谋划，无论成否，都要有一个替罪羊才是！” 赵婉仪冷哼一声，眼中满是恨意，“秦安筠那个贱人不是喜欢讽刺我吗？那就让她当这个替罪羊吧！” 第70章 楚凝芷的双胎 秦安筠就是秦婉仪，自从赏花宴之后就热衷于找赵婉仪的麻烦，时常对她冷嘲热讽。 上次还和李常在一起设计让她被徐婕妤罚跪。 除了楚凝芷之外，赵婉仪最恨的就是她了。如果能一次除掉她们两个，赵婉仪只怕做梦都能笑醒。 楚凝芷正倚在贵妃榻上昏昏欲睡，秀芸站在一旁轻轻的为她扇着扇子。 “秀芸……”薛齐突然小声的把她叫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秀芸才又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楚凝芷睁开眼睛，懒洋洋的看向她：“怎么了？” “薛齐找奴婢要了些治外伤的药。” “外伤？他要这个干什么？”楚凝芷好奇的问道。 “或许是又碰到什么人有需要了吧，他一向四处是人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找到个机会在哪里安插个人手。” 秀芸有些好笑的说着，“待他回来，应该就会过来禀报小主的。” 这件事一下子勾起了楚凝芷的好奇心，一直惦记了快两个时辰，薛齐才回来回禀。 “怎么突然要用伤药了？” “是旖霞阁的绮梅，看着身上有不少伤，奴才才给她拿了药。” “旖霞阁？是赵婉仪宫里？” “正是，绮梅是赵婉仪宫里伺候的宫女。这几个月赵婉仪的性子越发暴躁，伺候的宫女们三不五时便要添些新伤。” “今日奴才碰见她的时候，她正脸色苍白、踉踉跄跄的走在路上，奴才一眼便看出来她身上有着不轻的伤，所以才回来找秀芸拿了些伤药给她。” “连自己宫里伺候的人都下这么重的手，赵婉仪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说完又看向薛齐，“你想收买绮梅？” “奴才确实有这个心思，她被赵婉仪打成这样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心里不说多恨赵婉仪，怨肯定是有的。” “赵婉仪心里恨着小主，若能将绮梅收为己用，以后赵婉仪那里想做什么手脚，咱们也能提前做好准备。” “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的确是个极有本事的人。”楚凝芷笑着夸赞薛齐。 “此事便按你所说的做，若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只管找秀芸要。” “多谢小主。”薛齐脸上挂着自信的笑，没有半分担不起的意思。 日子就这么过着，很快又过去一个月。 “小主的肚子看着大了不少。”燕如看着楚凝芷已经隆起不小的肚子，有几分惊讶的说道。 寻常女子有孕四个月，肚子也不过是微微隆起，可楚凝芷的肚子看着却似已经有五六个月了一般。 “我也是觉得好似比旁人的肚子大些。”楚凝芷也有些惊奇的说道。 秀芸皱着眉似是有些担心的看着楚凝芷，“小主，还是谨慎些的好，不如找太医来瞧瞧吧。” “也好，那便找太医过来看看吧。” 没一会儿，章太医就提着药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楚婉仪这一胎，无论是太后还是陛下，都是十分在意的，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他可担待不起。 匆匆缓了口气，章太医便凝神开始为楚凝芷诊起脉来。 “小主大喜，小主的肚子确实大些，但这不是坏事，是因为小主腹中怀的是双胎。” 章太医有些兴奋的说着，这可是大喜之兆，陛下必然会龙颜大悦，那他自然也就安心了。 “微臣这便去禀告陛下。” 燕如显然也是十分高兴，太后对楚婉仪这一胎的重视她是最清楚的。 “小主竟怀了双胎，这可真是大喜事，太后娘娘知道了一定会十分高兴的。小主可真是个有福之人。” 燕如看着楚凝芷的肚子，眼中满是慈和。 楚凝芷前些天就知道了双胎的事情，毕竟身边跟着个会医术的秀芸。 但这样的事还是要由太医来说才更合理，这次一直忍到燕如感觉肚子不对才请了太医。 没过多久，轩景帝就赶了过来，楚凝芷正要上前行礼，就被轩景帝直接拦住了。 “章太医说，你怀的是双胎？”轩景帝脸上带着笑意的问道。 这些日子忙着异族进贡和汤伟祺回朝觐见的事情，也没什么时间过来看楚凝芷，没想到竟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臣妾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双胎，原本只是觉得肚子大了些。”楚凝芷有几分羞涩的说道。 “这可是我朝从未有过的喜事。” 轩景帝高兴的拍了拍楚凝芷的手，伸手覆在她隆起肚子上抚了抚。 却在两人说话之间，楚凝芷的肚子突然动了一下。 轩景帝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带着几分惊讶的看着自己覆在楚凝芷肚子上的手。 “陛下，是孩子在动？” 楚凝芷也有些震惊，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胎动。 这孩子还真是会挑时候，正赶上轩景帝抚摸的时候来这么一下，那他在轩景帝心里的分量可就要再提一提了！ 燕如是有经验的，绽开一个笑来说道：“正是呢，通常有孕四个月便会有胎动了。” 楚凝芷也笑起来，眼中露出好奇，“臣妾是听说过会有胎动，还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感受到呢。没想到第一次胎动竟然是在陛下在的时候，看来这孩子倒和陛下更亲近些呢！” 轩景帝的眼神越加温柔，显然是十分惊喜。“这孩子会动了？哈哈……不愧是朕的孩子！” 看着轩景帝溢于言表的喜悦，楚凝芷忽然有些疑惑。 他的喜悦有几分是真心的，有几分是权衡利弊呢？ 他对她腹中这一对孩子的期待，是出于父亲对孩子的期待，还是出于一个皇帝想要平息外头质疑他失德以致登基之后子嗣稀薄的流言呢？ 楚凝芷在心里摇了摇头，罢了，这些都不要紧，只要轩景帝对这两个孩子确实是在意的就够了。 轩景帝的真心，从来都是不存在的，只有权利才是他永恒的追求！ 轩景帝带着些期待的抚摸着楚凝芷的肚子，“他怎么又不动了？” 燕如有些好笑的看着轩景帝这副模样，“那么小的孩子，也不是一直有力气动的，陛下以后总还有机会碰到的。” 第71章 众人的嫉妒 楚凝芷也看着轩景帝笑，“臣妾听说，还未出生的小孩子也是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的，或许陛下哄他两句，他感觉到了父皇的期待，就又动了呢！” 轩景帝听了有些惊奇的看向燕如，“还有这样的说法？” “确实有，不过如今月份还小，或许小皇子就是想回应陛下也没力气了。”燕如笑着回道。 “好皇儿，你若听见了父皇的话，便再动一下吧。”轩景帝好整以暇的看着楚凝芷的肚子，也没太把这些话当真。 谁知道，下一刻竟真的感受到了手掌下微微一动。 轩景帝脸色一变，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他竟然真的听见了？” 楚凝芷也有些不可置信，本来只是说来哄轩景帝高兴的，让他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谁成想竟然真的有了反应？ “看来这孩子真是十分喜欢陛下呢！” 陪着楚凝芷说了会儿话，赏赐了不少东西。 轩景帝本想再多留一会儿，但前朝还有事要忙，到底还是走了。 “朕还有事要忙，便先回去了，晚上朕再过来看你。” 楚凝芷乖巧的应下，目送他出门去了。 “燕嬷嬷，今日天色已晚，我不好前去叨扰太后娘娘，待明日一早，便去寿安宫拜访，还要烦请你替我禀告太后娘娘此事。” “奴婢明白了，太后娘娘得知之后一定会十分高兴的。”燕如欢喜的说着，说完就往寿安宫去了。 以太后的耳目，如今肯定早就知道了，但该有的态度楚凝芷还是要有的。 这些日子，楚凝芷三不五时便到太后宫中去坐坐，陪着太后说会儿话，相处倒也算是融洽，她也要对太后表示些尊敬。 不管怎么说，太后对她也算是颇为照顾了。 将其他人也都打发出去，室内只剩下楚凝芷自己之后她才迫不及待的查看起系统面板。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触发亲子互动。】 系统：【奖励：亲子时光】 系统：【亲子时光：脐带让母亲和孩子产生了最紧密的联系，可和父亲却只有言语上的来往，没有真正接触的感情终究是淡薄的！亲子时光，让胎儿进入父亲的梦境互动！让父亲和孩子提前培养深厚的感情！给您带来一段和谐且亲密的父子关系！】 看着系统消息，楚凝芷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喜悦，这个奖励实在是太及时了！ 本来她还在为难，要怎么加深轩景帝对孩子的感情，要怎么才能让她的孩子在轩景帝心中不一样。 现在有了这个功能，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了！ 从还没出生开始就和轩景帝培养起感情的孩子，又怎么会不被他在意呢？ 从小就入他梦中的，和他十分亲近的孩子，和别的孩子自然是不一样的。 有了这个偏爱，那以后的路就好走不少了！ 很快，各宫都知道了楚凝芷怀有双胎的消息。 福宁殿。 皇后的手紧紧攥在一起，言语中满是愤懑。 “碰巧怀上孩子，碰巧被太后看重，碰巧怀了双胎，怎么什么好事都被她赶上了？” 皇后越说越气，一把将桌子上的安神汤扫落，“每天光是喝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天天惹本宫生气，本宫又怎么可能真正安神？” 翠心赶紧跑到皇后身边安慰道：“娘娘放宽心，如今楚婉仪诊出怀了双胎，更是成了众矢之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把她看成是眼中钉肉中刺呢，即便有太后娘娘护着她，也未必能平安生产啊！” “娘娘如今已经快要七个月的身子了，最是要放宽心，少些忧思。即便楚婉仪生下双胎，也及不上您所生的嫡子，您大可不必把她放在心上。”于娟也面色平静的说道。 “嫡子又怎么样？陛下这几个月来看过几次？前朝事忙，陛下有时间去看慧妃，有时间去看楚凝芷，却唯独没时间来看本宫，陛下对本宫和孩子又有几分在意呢？” “翠心，本宫好累呀……”皇后沉浸在悲伤中，越发觉得身体不舒服起来。 “娘娘便是忧思过重了，凭楚婉仪的家世，从来都是没有办法对您产生威胁的！” “您育有大皇子和二公主，如今又有了小皇子，她是无论如何都与您比不得的，您也不必在意她！便是宫中其他不受宠且没有孩子的人，就足够她提心吊胆了！” “比如棠梨殿的沈美人……她刚失了孩子不久，楚婉仪便查出这样一个喜讯，沈美人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呢？她难道会甘心看着楚婉仪平安生下两个孩子吗？”于娟凑到皇后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明瑟殿。 慧妃一把将旁边架子上摆着的各色摆件挥到地上，随着一声声清脆的碎裂声，慧妃心中的不忿越发加剧。 “贱人！贱人！一怀便是双胎，怎么那个贱人的命就那么好？” 芙蓉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自从慧妃在楚婉仪身上吃瘪之后，对楚婉仪的恨意愈发严重，本就因为有太后护着不好对她下手的事生气，如今楚婉仪查出了双胎就更是恨的目眦尽裂。 这种时候，她也不敢随便开口触慧妃的霉头。 “陛下的宠爱、孩子，她都有了，连一向看不惯本宫的太后都对她青睐有加，凭什么天底下的好事都被她占了？凭什么？” 等到慧妃发泄了好一会儿，芙蓉才有些忐忑的走上前劝道：“娘娘息怒，为了楚婉仪那样卑贱的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您可得好好养着身子，以后好生一位健健康康的皇子啊！” 慧妃想起来便悲从中起，“皇子……本宫好生养了这几年，也没能生一位皇子……” “奴婢知道，娘娘心里讨厌楚婉仪，可是如今宫里的眼睛都盯着她，并不是处理她的好时机。侯爷马上就回朝了，不好动她还不好动她的家人吗？” “一个小小的五品给事中，侯爷处置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楚婉仪月份也不小了，若是一时听闻噩耗，惊惧之下见红了……” 芙蓉的声音十分轻柔，可说出来的话却充斥着十足的狠毒。 第72章 孙泰的投诚 “哈哈哈……”慧妃笑得十分开怀，“女子生产本就危险，她怀着双胎更是比寻常人要艰难些，若是这个时候受惊难产了……一尸两命，也只能算是她自己命不好了！” “待父亲回来，我便立刻给父亲去信。楚凝芷，敢和本宫争，本宫就叫你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 棠梨殿。 沈美人自从小产之后，身子便虚弱了不少，一直养了一个月才好些。 看着出去一趟就变得犹豫不决的泉儿，沈美人没什么情绪的说道：“有什么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什么事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泉儿犹豫了一下，最后开口说道：“刚才传来消息……说是……说是楚婉仪怀了双胎……” “你说什么？” 沈美人手里的药碗一下子没拿住，汤药洒在地上，留下一片显眼的污渍。 “是章太医亲自诊的脉，已经禀告了陛下，如今各宫只怕都知道了。” “她何德何能……竟能得此祥瑞？有了这对孩子，只怕陛下要更宠爱她了……”沈美人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泉儿有些慌张的看着沈美人，“小主！小主您要注意您的身子啊！您如今可不能大喜大悲啊！” 沈美人瞪大眼睛，“不能让她就这么平安生下孩子！我绝不能让她这样家世低微的人爬到我前面去，我才是新人中的第一人！” 泉儿急忙跪到她身前拦她，“小主不可呀！如今她身边有太后派过去照顾的燕如和芳荃两位嬷嬷在，咱们不能随便下手啊！” “便是楚婉仪生下孩子连升两级，也不过是个贵人，无论怎么也越不过您去呀！” “若我们贸然动手，说不定害不到楚婉仪，反倒弄巧成拙牵连了自身，那才是真的不值！” 沈美人想到自己小产的那个孩子，不由得悲从中来，“我想到她，就会想起我那可怜的孩儿，那可是个成了形的男胎啊……” “我明白现在不是动她的好时机，可我真的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她生下一对孩子！” 泉儿从地上站起来，走上前扶住沈美人。 “奴婢知道小主伤心，可是无论如何都要顾及您自己的身子啊！只有您一切都好才是最要紧的，这样您才能有机会再得一位皇子！” 沈美人冷哼一声，“我就不信只有我一个人容不得她，既然不好明着下手，那就派人暗中盯住她，等别人下手的时候再给她加一把火！” 旖霞阁。 赵婉仪一巴掌打在绮梅的脸上，绮梅被打得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挨打的半边脸很快就变得红肿起来。 “贱人！巴巴的过来，是有意想看我的笑话吗？” 绮梅赶紧爬起来，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赵婉仪看着一声不吭的绮梅，怒从心中起，狠狠的一脚踹在绮梅身上。 “哑巴了是不是？怎么？你想往那个贱人那里攀高枝？所以才眼巴巴的给她四处报喜？” 听着赵婉仪的责问，绮梅才终于敢开口辩白：“奴婢不敢！奴婢真的不敢！请小主明鉴！” 赵婉仪心里都很清楚，一切不过是她随口发泄罢了。 根本不在意绮梅说了什么，抬手又要朝她打去，却被站在一旁的小文开口拦住了。 “小主，您误会绮梅了，她也是为您好，来给您回禀消息，让她先下去吧，奴婢也有些消息要说给您听。” 赵婉仪的眼神收敛了些，轻描淡写的说道：“你下去吧，管好你的嘴！”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 “奴婢知道小主生气，但事到如今，责打她们也没用的，要紧的是楚婉仪！” 小文扶着赵婉仪坐下，“您不是已经有打算了吗？楚婉仪已经嚣张不了多久了！您此时生气，只会气坏了您自己的身子，还是消消火吧。” “即便如此，我想到她也生气！狐媚子！把我害成这样她倒是逍遥起来了！”赵婉仪狠狠的说道。 “一对双胎可不是那么好生的，她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贱人！我就等着看她是怎么哭的！” 夜里，轩景帝尽快处理完兴德宫积存的奏折，正准备去凝香阁看楚凝芷时，福全有些忐忑的走了过来。 “陛下，慧妃娘娘派人过来禀报，说三公主身子有些不舒服，请您过去看看。” 轩景帝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几分，沉默了半晌说道：“派人去凝香阁说一声，朕今日先不过去了，明日再去看她。” “是。”福全低声应下，赶忙走了出去，又吩咐徒弟孙泰去告知楚婉仪。 楚凝芷刚梳洗完毕，拆卸了头发便听见孙泰求见的消息，心中有些疑惑，这个时候孙泰过来干什么？ “让他进来吧。” 孙泰走进来，恭敬的行了个礼，“奴才参加小主。” “起来吧，这么晚了，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的？” “启禀小主，慧妃娘娘说三公主身子不舒服，把陛下请过去了。陛下派奴才过来和您说一声，明日再过来看您。” 楚凝芷倒不介意轩景帝来不来，只是孙泰的态度让她有些疑惑。 御前伺候的人一向是不能透露轩景帝的行踪的，即便是明面上的行程也不行。 可孙泰不但说了，甚至连原因也一并说出来了，这可不寻常啊！ 即便这些事情楚凝芷之后一打听就知道了，可是从孙泰嘴里说出来就意味深长了。 “既然三公主不舒服，陛下过去陪着也是应该的。”楚凝芷笑的平和，仿佛心里真的这么想一般。 “小主仁善，只是有些时候过于仁善只会被人欺负，为了两位小主子，小主也要多做准备才是。”孙泰寓意深远的说道。 楚凝芷恍然，言有尽而意无穷，孙泰这是前来投诚了。 孙泰离开之后，楚凝芷思索起来，虽然她早就想要拉拢福全和孙泰，但是也没想到孙泰会来得这么快。 按理来说，孙泰是御前伺候的人，又是福全的徒弟，应该也没什么能从她这得到的东西了。 怎么会这么快就…… 孙泰是这个态度，那福全呢？孙泰说这些话，福全知道吗？ 第73章 入梦 “小主，慧妃实在是太嚣张了，她必定是故意在今天这样想惹您不痛快的！”素楠忿忿地说道。 楚凝芷不甚在意的说道：“她当然是故意的，在这种时候把陛下请过去，无非是耀武扬威罢了。” 想到今夜会发生的事，楚凝芷嗤笑一声，“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明知道慧妃是在找借口，轩景帝还是来了明瑟殿。 “琴儿怎么样了？” 慧妃面不改色的笑着，“琴儿已经好多了，方才不过是有些吃错了东西罢了。只是陛下也知道，琴儿娇气又依赖您，一有个什么不舒服就总嚷着要父皇，臣妾也实在拿她没办法。” “没什么大事就好，那朕去看看琴儿。” 慧妃上前拉住轩景帝，“陛下，琴儿好不容易才睡下，就别去打扰她了。不只琴儿想见您，臣妾也想见您啊！” 轩景帝心中恼怒慧妃总是拿孩子做筏子，但是面上还是得陪着她演下去。 “既是如此，便改日再去看琴儿吧，今日朕也累了，正好早点休息吧。”说完不待慧妃说什么便先一步进了内室。 夜半时分，轩景帝陷入沉睡之后便梦到了一男一女两个还没他腿长的小孩。 两个小孩看着不过两三岁的样子，穿着精致的宫装，白白嫩嫩的十分可爱。 “你们是何人？见到朕为何不行礼？” 小女孩凑到小男孩耳边，自以为小声的问道：“哥哥，这就是父皇吗？” 小男孩明明也只是个奶娃娃，却偏偏满脸正色，小大人似的仔细看了看轩景帝，“听着是父皇的声音。” 看着两个小孩与他带着几分相似的脸，再听着二人说话，轩景帝有些怔愣。 这是……他的孩子？ 转瞬又成了喜悦，龙凤胎好啊！这可是大吉之兆！ 轩景帝正想着的时候，小女孩已经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扑到了他腿上，奶声奶气的说道：“父皇别生我的气，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啦，等我再大一点就可以回应父皇啦。” 两三岁的孩子真是可爱的时候，轩景帝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自来熟还一点也不怕他的孩子，没忍住俯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父皇没有生你的气，父皇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说完又转头看向站在地上的小男孩。 男孩脸上带着一丝羡慕，却又像不想让轩景帝看出来一般努力隐藏着。 轩景帝一下子就想到小时候的自己也是这般羡慕的看着父皇抱着老三，心也跟着软下来，三两步走到他跟前一把将他也抱在怀里。 仿佛也拥住了年幼时满心渴望父亲的自己。 看着怀里两个长相十分相似的孩子，轩景帝为人父亲的慈心突然被唤醒了。 从这一个拥抱起，楚凝芷怀的这两个孩子，不再只存在于他的脑海里，而是真真切切的、有血有肉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从梦中醒来时，轩景帝还沉浸在与两个孩子的相处中，十分不可思议，直到看见躺在身边的慧妃才彻底恍然。 想起梦中两个乖巧可爱的两个孩子，他突然有些激动，想把这个消息也告诉楚凝芷。 还未到辰时，楚凝芷还沉沉地睡着，轩景帝便已经到了凝香阁。 拖孕期保护的福，楚凝芷不紧不孕吐，脸也是白皙透亮的。 虽然怀着双胎，但除了肚子大些之外，一点也不显臃肿。 此刻她睡在床上，小脸睡得红扑扑的，漂亮极了，看得轩景帝心里发痒。 轩景帝挑了挑眉，伸手戳了戳楚凝芷的脸。 楚凝芷睡得正香，被这样打扰多了几分不满，不耐烦的嘟着嘴翻过身去。 轩景帝看着楚凝芷隆起的肚子，不由得又想起梦里那两个可爱的孩子，心更软了几分。 眼看着时辰还早，又不必上早朝，索性也脱衣服躺下，搂着楚凝芷又睡了一觉。 楚凝芷醒来之后看着倚在一旁看书的轩景帝有几分迷茫，轩景帝昨夜不是去了慧妃那里吗？怎么大早上的躺在她床上？ 轩景帝看着她脸上的迷茫，忍俊不禁的笑道：“怎么？傻了？” 楚凝芷不大高兴的嘟着嘴窝进轩景帝怀里，“臣妾才不傻呢，陛下怎么在这啊？” 听着楚凝芷还带着睡意软糯糯的声音，又激起了来时的兴致。 “说出来凝儿或许不信，朕昨夜梦到我们的两个孩儿了。” “陛下梦见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啊？”楚凝芷轻轻笑着，看着不大相信的样子。 轩景帝看着楚凝芷认真的说道：“朕没有逗你，你怀的是一对龙凤胎。” 看着轩景帝满脸认真的样子，楚凝芷脸上也多了几分郑重，“陛下真的没逗臣妾？” “朕逗你做什么？他们两个看着约莫两三岁的样子，白白嫩嫩的，可爱极了。” “既然是陛下所说，臣妾又怎么会不信呢？”楚凝芷憧憬的笑着，“那他们是像陛下多一点还是像臣妾多一点？” “男孩像朕多些，女孩更像凝儿，模样生得都很好。”轩景帝想了想。 “昨日第一次胎动是和陛下，入梦也是入陛下的梦，莫不是两个孩子只喜欢陛下，不喜欢臣妾不成？”说着说着楚凝芷的嘴又嘟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娇气，都快做母妃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这种醋你也吃。”瞧这楚凝芷孩子气的模样，轩景帝哑然失笑，“你与孩子们血肉相连，自然不需要了。” “臣妾就是醋嘛，陛下与孩子们父子相亲，却唯独没有臣妾。” 轩景帝亲呢的搂住她，在她的肚子上温柔的抚了抚，“再有五个多月，孩子们便出生了，到那时咱们自然就在一起了。 在凝香阁陪了楚凝芷好一会儿，一直到巳时中轩景帝才回了兴德宫。 看着轩景帝离去的背影，楚凝芷露出一丝笑意。 看来昨夜的梦效果非常不错，轩景帝现在对两个孩子非常期待。 于期待中诞生的孩子，在轩景帝心里的地位可是完全不同，能享受到的爱也比别人多太多了。 这样楚凝芷也能放心了。 龙凤胎啊…… 倒真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第74章 流言 “小主。”素馨笑意盈盈的走进来，“慧妃在明瑟殿发了好大的脾气，摔了不知道多少东西呢！” “是啊，谁都知道慧妃昨夜借着三公主的由头把陛下请过去了，结果陛下竟然一大早就来了咱们宫里。”秀芸也在一边笑着，“这次慧妃的脸可是丢尽了。” “慧妃不懂收敛，越是这个时候才越要谨慎低调才是，这般嚣张，只会更惹陛下厌烦。”楚凝芷淡淡的说道。 昨夜慧妃截人的时候楚凝芷就想到这些了，只是她没想到效果这么好，轩景帝竟然一大早就来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明瑟殿。 慧妃得知轩景帝在凝香阁一直待到快中午才走，气得说不出话来。 芙蓉扑通一声跪倒在她身前，“娘娘息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啊！” “陛下一大早就走了，却在楚凝芷那个贱人那里待到快中午，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对本宫？就因为她那对孩子吗？” 说着，慧妃又伤心起来，“若本宫也能有一个皇儿，那陛下绝对不会这样的……如今她心里不知道有多得意，背地里她们不知道要如何笑话本宫。” “娘娘别伤心，便是陛下在意那两个孩子，可陛下最在意的终究是您啊，昨夜陛下本是要去凝香阁的，可您不是也轻易就把陛下请过来了吗？” “既便如此，陛下也一定很在意凝香阁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走了。” 芙蓉压低声音说道：“只要咱们的计划成了，那楚婉仪就再也没有任何威胁了，不过几个月而已，娘娘何必为了这样的人生这么大的气呢？” “有侯爷在，宫里谁也动摇不了您的位置！” “贱人！本宫恨不得即刻就杀了她！多等一刻便要多气一刻！” “娘娘宽心，宫里盯着她肚子的人多着呢，她剩下的日子也太平不了的，您只管看戏就是了。” 用过午膳，楚凝芷就脚步不停的往寿安宫去了。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快起来快起来吧，肚子这么大了也不多注意些！”太后挥挥手示意楚凝芷不必多礼。 “是臣妾失礼，本应早早过来给您请安的，一拖沓竟然到这个时候才过来，自然该向太后娘娘赔罪才是。”楚凝芷低头笑着赔礼。 “皇帝在你那里，你当然该多陪着皇帝，做父亲的和孩子们多亲近是好事，哀家也不急着看这一眼。” “太后娘娘不急着看孩子，孩子们可是急着想亲近皇祖母呢。太后娘娘福泽深厚，臣妾也急着请太后娘娘福佑一二呢。” “你啊，惯会说好听话的！”太后笑得高兴，“一对双胎，可是大喜事，你一定要多注意些才是。” “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一定会处处小心的。” “女子有孕本就辛苦，你怀着双胎更是辛苦些，一定要好好调养，生产的时候才不会太遭罪。章太医可给你开了什么方子没有？” “多亏了您派过来的燕如和芳荃两位嬷嬷照顾着，臣妾身子养得甚好，便是连孕吐也没有过，整日吃得好睡得好。章太医都赞叹，从来没见过养得如臣妾这般好的。” 太后慈爱的笑道：“那就好，怀孕的时候折腾的太严重，不仅影响大人，连孩子也是养不好的，还得是你这样想得开，能吃能睡才好。” 楚凝芷心里明白，太后这话不仅是让她养好身子，也是在告诫她不要多思，不要太与慧妃争。 看来汤家势大，不仅轩景帝忌惮着，太后也是如此！ 楚凝芷恭顺的低下头，“多谢太后娘娘提点，只要能平安生下两个孩子，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太后显然很满意楚凝芷的聪慧识趣，“这便很好，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 从寿安宫出来，楚凝芷不断思索着太后说的话。 她总觉得太后的态度有些奇怪，好像对她这一胎格外看重些。 从前不知道是双胎时还好些，如今更是直接告诫她不要和慧妃争，这是为什么呢？ 即便双胎少见，也不见得比皇后所生的嫡子更要紧，怎么太后不大在意皇后那一胎，反倒更重视她一些呢？ 这其中必然隐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楚凝芷想了一路，回到凝香阁之后还是叫来薛齐说道：“你的消息灵通，我有些事要问你。” “小主想问什么？” 薛齐有些疑惑，小主一向是很果决的，今日怎么犹豫不定的？ 楚凝芷一时也有些理不出头绪，想了想问道：“宫里有关皇嗣的传言你知道多少？” 薛齐仔细想了一下，“关于皇嗣的传言杂七杂八的始终没断过，不过多是在猜测都是被谁所害，小主想知道的应该不是这个。除此之外……便有一条是有关陛下的 ” “你说下去。”楚凝芷皱了皱眉，忽然有种预感，或许这就是这就是她想要知道的消息了。 薛齐压低声音，讳莫如深的说道：“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说陛下登基前子嗣也算丰厚，可自从登基之后便只有一个五公主出生，怕是做了什么有伤天和的事情才会……” 楚凝芷睁大眼睛，这流言可是大胆的很！ 轩景帝登基之前是做了什么事情才会有伤天和的呢？ 分明是在暗指轩景帝得位不正才会遭此天谴！ “这种大逆不道的流言，怎么会在宫里流传？陛下没管过？” “管过的，为着此事死了不少人，之后就没什么人敢提起了，可到底没查出是谁所为，奴才听说如今连宫外也有这样的流言了。” “怪不得……” 楚凝芷恍然，怪不得太后的态度这么奇怪。 宫里出生的孩子太少，少到被有心人利用起来动摇人心，若这个时候能有一对双胎出生，那这所谓的有伤天和就不攻自破了。 毕竟如果真如流言所说，轩景帝又怎么可能生下一对双胎呢？ 楚凝芷嗤笑一声，怪不得轩景帝知道是龙凤胎会那么高兴，甚至不惜下了慧妃的脸面。 龙凤呈祥，对他来说这可真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第75章 异族公主 楚凝芷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不过想想也对，如果轩景帝真的会只为了父子感情就不顾汤家，那楚凝芷才要更震惊些。 以后还是要更努力加深轩景帝对孩子们的感情才是。 “为了这个流言，陛下和太后也会尽全力保护我们母子三人的，如此……” 说着说着，楚凝芷突然顿住了。 有人盼着这对孩子出生，自然也有人不希望孩子出生！ 放出流言的人又怎么会允许这对孩子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呢？ 若是普通的算计还好，若是让轩景帝以为她和那些人是一伙的，是故意让她来生下孩子破除流言，好捧她上高位…… 以轩景帝多疑的性子，哪怕有一点点怀疑，那她和孩子的处境就难了。 凭那人的手段，便是轩景帝也抓不到他的马脚，查不出证据来。 如今楚凝芷虽然有些人手，但在宫中根基到底不够深，平常的事情倒还好说，涉及到这种宫中秘闻，根本就不够看的。 全都交由轩景帝和太后保护，她是不可能放心的，无论事情是怎么回事，她必须早做打算，不能留下隐患！ 正想着，素馨走了进来，“小主，卫常在来了。” “请她进来吧。” 卫紫茗也算是凝香阁的常客了，便是来了华清宫之后住的远了，三不五时的也会过来。 卫紫茗匆匆走了进来，“昨日我听宫女来报说你怀了双胎？” 看着卫紫茗满脸喜意，楚凝芷也笑着说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你可真是闷声做大事，悄无声息的便有了这样大一个喜讯，我昨天听说的时候真是惊呆了，若不是想着陛下会留下，我昨天就过来了。” “从前倒是没注意，你这肚子还真是比一般人要大不少。”卫紫茗感叹的看着楚凝芷的肚子。 “正是因为肚子大，我才请太医过来的，幸好是好消息。” 卫紫茗佯怒，“呸呸呸！怀着孩子呢！什么话都说，嘴里也没个忌讳，能有什么坏消息？不许胡说！” 楚凝芷失笑，“是是，都是我不好，我不说了，你拿的什么过来？” “之前我也不知道你怀了两个孩子，东西准备的还是少，如今可是都要准备双份了。” “这是我给两个孩子准备的小衣裳，你瞧瞧……” 卫紫茗递衣裳的动作一顿，随即又收了回去，“你还是先别看了，待明日太医查验过你再碰。” “我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你吗？”楚凝芷看着不大在意的模样。 “还是谨慎些的好，你我又怎么敢确定这针线、布料上，没被别人动过手脚呢？你宫里防得紧，别人不好下手，难保不会有人从我这里下手。” “若真是我送来的东西害了你，那我真是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了。”卫紫茗郑重的说道。 看着她这副模样，楚凝芷心中一暖，虽然不用卫紫茗说她也会让秀芸仔细检查一遍的，但楚凝芷还是会为她这番话感到动容。 送走卫紫茗之后，楚凝芷吩咐秀芸：“你仔细检查一下这些东西。” 谨慎、不相信任何人，这才是楚凝芷在宫中生存最根本的原则。 即便卫紫茗看着真心实意，也确实没有害过她，但楚凝芷不能赌别人的真心，也不敢赌，她输不起！ 她必须赢到最后才行！ 天刚擦黑，轩景帝就过来了。 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他就满怀期待的哄着楚凝芷安寝，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再次见到孩子们的模样。 楚凝芷看的好笑，也由着轩景帝的意思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轩景帝一开口便抱怨道：“怎么朕昨夜却没见到孩子们呢？” “做梦嘛，哪能全由陛下的心思呢？”楚凝芷微微一笑。 要是天天梦见那还有什么新奇的？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叫人不大珍惜的！ 轩景帝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不大高兴的样子，“你是不信朕说的？” “臣妾什么时候不信陛下了，陛下说的话臣妾都信，臣妾是觉得或许孩子们来梦里见陛下一次也是不容易的，哪能每夜都过来呢？”楚凝芷神色如常，仿佛没看到轩景帝的表情一般。 心中讽刺的笑笑，轩景帝心里的祥瑞之兆被否定了，这就不高兴了。 只是这件事还真不能如他所愿，否则夜夜出现反被轩景帝怀疑是什么山精野怪在蛊惑人心就不好了。 听着楚凝芷这样说，轩景帝面色稍霁，“倒也有可能，这样的奇事若是日日都有那还真是怪了。” “臣妾相信，如果孩子们能来见父皇一定早就急不可耐的来了。”楚凝芷温柔的说道。 想着梦里两个孩子对他的依恋，轩景帝点点头，“这话也不错，那朕便再等等。” 直到轩景帝离开，楚凝芷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轩景帝已经信了梦中的事情，之后有关孩子们的事他也会更上心些。 有轩景帝注意着，她再提前做些准备，再加上系统的保护，想对她下手也不是随便就能成的。 楚凝芷小心提防了小半个月，可一切都风平浪静的，仿佛宫里真是一片祥和一般。 但楚凝芷却越发谨慎，不敢有丝毫放松。 暗地里始终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如今的平静不过都是假象罢了。 一旦她出现任何疏漏，立刻就会被人抓住。 宁远侯汤伟祺战胜回朝，还带回了前来朝贡的异族使臣，这可是大喜事。 轩景帝要在蓬莱殿举办庆功宴，既是褒奖宁远侯的英勇，也是欢迎异族使臣，彰显大周的胜国气度。 为此，华清宫上下都严阵以待，精心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回朝的队伍终于要到达华清宫的时候，楚凝芷却突然收到了一个消息。 “奴婢听说，异族使臣此次前来不只带来了所需朝贡的贡品，还带来了一位异族公主。”秀芸有些惊奇的说道。 “异族公主？”楚凝芷也有些惊奇，“这倒是没听说过，可知道长什么模样？” 第76章 诺才人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也没见过异族人。”秀芸想了想说道：“不如问问薛齐，或许他听说过异族人长什么样子。” 楚凝芷倒真生出几分兴趣，把薛齐叫了过来，“你可知道异族人长什么样子？” 薛齐也听说了异族公主的事，一听楚凝芷这样问就明白过来。 “小主是想问异族公主的事？奴才也没见过真正的异族人，只是听宫里的老人说过，异族人都是金发碧眼，长得和咱们不太像，不过倒是十分貌美。” 楚凝芷意味不明的笑笑，“看来宫里又要多一位宠妃了。” 没过两日，汤伟祺一行人到达了华清宫，休整一天之后，便到了举办庆功宴的日子。 宴会上，楚凝芷第一次看见了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将军。 此人看着五十多岁的模样，蓄着一把胡须，路途奔波却精神抖擞不见半分倦意，虽是行伍之人却不显粗犷。 楚凝芷在心中赞道，不愧是凭一己之力撑起整个汤家的汤大将军，看着便不同寻常，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汤伟祺这个时候回来，慧妃就更是有了依仗，对她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好在她一直待在后宫之中，汤伟祺就是前朝势力再大，手也伸不到轩景帝的后宫里来。 正想着，楚凝芷微微一滞。 不对！ 汤伟祺虽然不能对她怎么样，可她的家人还在宫外！ 凭汤伟祺的势力，如果想对楚家动手，那可不是什么难事！ 父亲官位不过五品，大哥二哥再有才华到底还未入仕，又怎么敌得过汤家呢？ 楚凝芷下意识朝慧妃的方向看去，正对上慧妃看过来的目光。 慧妃冲着她得意的一笑，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让楚凝芷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楚凝芷从来不敢轻视任何人任何情况，入宫也没多久，已经有这么多阴谋诡计。 从前没有什么人把矛头对准她，不过是因为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罢了。 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就算得宠，只要生不下孩子就不能威胁到她们。 如今就完全不同了，一旦她生下这对孩子，就有资本和她们争了。 楚凝芷顿时心中一沉，光是保住孩子是不行的，必须想个办法阻止他们。 绝不能让他们对楚家、对她的亲人动手！ 宴会上洋溢着欢庆的气氛，众人你来我往的互相恭贺，尽是一片和谐欢快。 酒过三巡之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一个异族使臣走出来行了个礼说道：“为表异族的恭顺友好之意，我族特意奉上最珍贵的珍宝，是我王最钟爱的公主诺玛·奥德莱特，献给陛下，愿大周和异族永结秦晋之好。”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身着红色纱衣、戴着面纱的赤脚女子款款走至大殿中间。 女子福身行礼，悦耳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参见陛下，小女有一舞献上，恭祝大周与异族和平永存。” 说完女子便在大殿上轻捷飘逸地跳起舞来。 楚凝芷看着诺玛·奥德莱特翩翩起舞，心中多了几分兴致，这异族人跳起满是异域风情的舞来确实别有风趣。 一舞毕，女子轻柔的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完整的脸庞，果然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貌女子。 金黄的头发，澄澈透亮的蓝色眼眸，透着一股异域风情，在熠熠烛光下显得更加引人注目。 大殿上的众人纷纷赞叹，连轩景帝都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的表情更为认真。 只有楚凝芷有些失望，这女子倒没有她想象中的美貌。 在她看来，若单论容貌，这位异族公主只是一个长相略好看一点的普通白人而已。并没有真正的倾国倾城之貌。 其他人震惊不过是少见异族女子罢了。 “甚好，异族的恭顺之意朕已经看到了，传朕旨意，封异族公主为诺才人，赐居灵秋阁。” 这道圣旨无异于平地惊雷，一入宫便是才人，这位份份叫不少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宫里高位嫔妃不多，才人的位份虽不算极高，但也是压在不少人头上了。 尤其是在宫里几年也不过封了婉仪，正被诺才人压着的赵婉仪，恨得眼中似是要冒出火来。 庆功宴结束之后，楚凝芷也回了凝香阁。 “这诺才人的位份也太高了些。”素馨有些不忿的说道。 楚凝芷不在意的笑笑，“诺才人代表的是整个异族，是异族和大周的友好和平之意，位份自然不能低了。若不是宫中嫔妃位份普遍不高，只怕诺才人还要再往上提一提。” 楚凝芷确实不在意诺才人，这位异族公主成也身份，败也身份。 入了宫，往后的一辈子都已经注定了。 就算她位份再高、再得宠，她到底是异族人，她的孩子也永远不可能和皇位沾上半点关系。 楚凝芷要的是太后之位，她们之间并没有根本的冲突。 当夜轩景帝便迫不及待的翻了诺才人的牌子。 这一夜有不少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睡不着，可楚凝芷倒是一夜无梦，睡得好极了。 第二天一早，楚凝芷就被素楠从床上唤起来了。 素楠一边给困得睁不开眼的楚凝芷净面，一边说道：“今日是诺才人侍寝之后请安的日子，小主可不能躲懒。” 楚凝芷本就喜欢睡懒觉，月份大了之后每日更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最讨厌的就是请安的日子要早起。 “每次请安就是听她们互相打机锋，算计来算计去的，这种热闹我才不爱凑呢，好没意思。” 楚凝芷努力压着困意睁开眼睛，懒洋洋的说道。 话虽如此，每次请安楚凝芷雷打不动，都是会去的。 她在宫里时间短，根基不深，很多事情都只知道表面的消息。 请安时众人说的话虽没什么营养，但是也多少能给她提供一些细枝末节的信息。 各种蛛丝马迹组合在一起，往往也能挖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梳洗打扮完毕，楚凝芷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带着燕如和秀芸往福宁殿走去。 还未到福宁殿，就在路上碰见了面色苍白、眼下乌青的周宝林。 第77章 正面硬刚 “参见楚婉仪。”周宝林有些勉强的冲着楚凝芷行礼。 楚凝芷轻轻一笑，示意秀芸过去扶她起来，“周宝林请起，我看你面色不大好，可是病了？” “多谢楚婉仪关心，我只是昨夜有些没睡好，不打紧的，就不必劳烦太医了。”周宝林硬撑着笑道。 “我还要早些过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便先告辞了。” 看着周宝林匆匆离开的背影，楚凝芷若有所思的说道：“周宝林变化可真不小，我都有些不敢认了。” 还没进门，便听见了殿内有些嘈杂的说话声。 楚凝芷心里好笑，每次有新人侍寝都是这么热闹。 楚凝芷一进去，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眼光都落在楚凝芷隆起的肚子上。 自从怀孕四个月以后楚凝芷的肚子就像是吹气球一般快速的大了起来，距离上次请安也才小半个月，可肚子瞧着已经像六个月了一般。 听说和亲眼看见还是不一样的，众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纷纷撇过脸去各自说起话来。 楚凝芷也不在意，若真的都过来找她说话，她才更会疲于应对呢。 没一会儿，慧妃也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 昨天本是特意为慧妃父亲设的庆功宴，按理轩景帝夜里是会去她那里的。 结果反倒被一个战败朝贡而来的异族公主占去了，慧妃哪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慧妃到了不久，诺才人也满脸高傲的走了进来。 诺才人穿着一身银红色绣百花争艳的宫装，高高地昂着头，满是狂傲之意。 看着慧妃难看的脸色，楚凝芷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笑意。 异族败于汤伟祺之手，慧妃看不起诺才人，诺才人当然也天然的敌视慧妃。 眼看这位诺才人也是个嚣张恣意的人，不知道她和慧妃谁会更胜一筹呢？ 慧妃背后有汤家，诺才人代表了异族和大周的交好，这样各有依仗的两个人对上，那才有意思呢！ 慧妃和诺才人互相翻了个白眼，谁也没有率先说话。 人已经到齐了，皇后也姗姗来迟的走到前殿坐下。 这次请安本就是为着诺才人侍寝才有的，再加上诺才人的身份特殊，皇后势必要关心她一二的。 “诺才人刚到京城，又是头一次侍寝，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皇后面上一派端庄的说道。 诺才人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傲然的笑容，“陛下待臣妾极好，没什么不适应的。” 慧妃嗤笑一声，有些轻蔑的看着诺才人，“诺才人是异族送来的，想必宫里的规矩是早就教好的，怎么会不适应呢？” 诺才人冷冷的瞥了慧妃一眼，“多谢慧妃娘娘关心，嫔妾虽是远道而来，但在来的路上也曾听说过慧妃娘娘从前遍寻太医，只为求子，不知过了这么久得偿所愿了没有？” “异族也有些助孕的秘方，慧妃娘娘需要的话，可以派人到嫔妾宫中去拿，若能帮助慧妃娘娘一二，嫔妾也会很高兴的。” 诺才人的话没给慧妃留一点面子，语气里满是讥讽，字字句句都戳在慧妃的心窝子上。 慧妃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样的好东西还是诺才人自己留着吧，你一个人孤身在外，若没个皇子傍身便如同浮萍一般，多孤独啊！” 诺才人轻笑一声，“呵，想必这样的心情慧妃娘娘最是能感同身受了，汤大人多在边疆，您亲生的三公主以后也要出嫁，最终待在这宫里的还是只有您自己啊！” “本宫外有父兄，内有女儿，无论怎么说也不会一个人，诺才人与异族远隔千里的心情本宫自然是无法理解的。”慧妃狠狠的瞪着诺才人说道。 “好了好了，同为宫中姐妹，互相关心是好的。” 眼看两人吵得越来越严重，皇后也担心她们一时嘴快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淡淡的打断两人。 “本宫瞧着，楚婉仪这肚子可是大了不少，你怀着双胎更加辛苦，近来感觉如何？” 又来了，生怕她被人惦记的不够多，每次都要在这种时候把话题转到她身上。 楚凝芷暗自骂了一句，脸上却是温和的笑笑。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关怀，除了偶尔会有些疲累嗜睡之外，臣妾一切都好。” “那就好，这可是陛下登基以来的第一对双胎，极为珍贵，一定要多注意些，若你有什么需要的尽数告知本宫，本宫都会满足你的。” 楚凝芷在心里撇了撇嘴，还没完了，以为你自己就能好好藏住了吗？ “多谢皇后娘娘，娘娘如今月份大了，也希望娘娘多注意休息，早日诞下一位健健康康的嫡子，这样陛下才会真的高兴呢。” 皇后脸上的笑意淡了点，转而又问起其他人的情况，“庄妃，二皇子和大公主可好？” 庄妃一愣，显然是没想到皇后会突然问起她，“回皇后娘娘，孩子们一切都好，多谢皇后娘娘挂念。” “众多嫔妃里，你的孩子是最多的。陛下看重你，如今又让你管着六宫事宜，难免辛苦些，也要多注意身子。”皇后笑得和容悦色。 庄妃看着慧妃有些不善的目光，脸上多了几分惶恐，“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妾不过是勉力支撑罢了。” “两个孩子你照顾得很好，宫务也都打理得极为妥当，昨日的庆功宴举办的多成功啊，何必妄自菲薄呢！” 说了几句，皇后脸上就露了些疲倦，“本宫有些累了，你们都散了吧。” 回到凝香阁，楚凝芷终于松了口气，换了衣裳躺在床上。 “周宝林的情况怎么样？” 秀芸悄悄说道：“不太好，奴婢趁机探了她的脉搏，她的身子十分虚弱。瞧着她今日的面色，怕是有些日子都没睡好了。” 从周宝林无故小产之后，楚凝芷就派薛齐去查过，可惜却没有查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 周宝林的脉案上只写着她身体虚弱才会小产，可按照周宝林当时的状态也不至于虚弱成现在这样。 “小主是觉得，还是有人在对周宝林下手？”素楠有些疑惑的问道。 第78章 绮梅投诚 “周宝林的事，绝对不只一个人动手脚。可周宝林的孩子已经没了，又被陛下厌弃，以后都不太可能得宠了。我不明白，会是谁竟然到现在还在对她下手？” “薛齐，你去盯着点周宝林住着的水云阁，看看都有谁往那里去。” “是，奴才明白了。” 这一日诺才人刚侍寝过，众人都以为轩景帝会迫不及待的召见诺才人。 谁成想，还没到午膳时分，福全就亲自到凝香阁把楚凝芷请到了兴德宫去。 “臣妾参见陛下。”楚凝芷盈盈一拜。 “起来吧。”轩景帝走过来拉住楚凝芷的手一起坐下，“昨夜睡得可还好？” “臣妾睡得挺好的，孩子们都乖得很，一点也不闹臣妾。” 轩景帝带着喜意说道：“朕昨夜又梦到两个孩子了，缠着朕陪他们玩，还非要朕抱着，真是粘人的紧。” 轩景帝嘴上说着训斥的话，可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得意。 这是孩子们第三次入轩景帝的梦，这个频率也是楚凝芷特意思考过的，既不会太频繁让轩景帝失去兴奋感，又不会见得太少感情不够深。 其实昨天本来不是定好的入梦的日子，可楚凝芷担心之后一段时间轩景帝的心思都在诺才人身上，冲淡了对孩子们的关心。 索性改在昨夜，让轩景帝宠幸诺才人的同时也分出一丝心思惦记着孩子们。 “陛下可是得偿所愿的了，可是臣妾却到现在也没能见孩子们一面，只怕是只能等到生产那日才能相见了。”楚凝芷故意装出一丝醋意说道。 轩景帝哈哈大笑两声，“凝儿也不要太低落，晚一些也能见到的孩子们的。朕叫御膳房送了些你喜欢的菜式，快用午膳吧。” 楚凝芷嘟着嘴坐到桌边，看着端上来的一道道菜，有些惊讶的看着轩景帝说道：“这都是昨日庆功宴上的菜式？” 轩景帝有些揶揄的说道：“昨天宴会上有人吃得小老鼠一般，头也不抬一下。” 楚凝芷有些不好意思了，“陛下都看见了？” “别人都是装个样子简单用几口，哪像凝儿，桌子上的菜都不够吃吧？” 轩景帝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朕怎么能看着凝儿吃不到呢？” 楚凝芷确实没想到昨天那么热闹的的庆功宴，轩景帝竟然还能分出一丝心神看她，看来这段时间她也不是全在做无用功。 楚凝芷脸色微红，“昨日的菜御膳房确实是用了心的，端上来的时候竟还是热的，味道甚好，臣妾没忍住嘛。” “这也不能全怪臣妾，肚子里的孩子也想吃的。” 轩景帝好笑的摇了摇头，“你啊你啊，自从有孕之后反倒越发小孩子脾气了！” 从兴德宫回来之后，楚凝芷还没来得及歇口气，薛齐就脸色凝重、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 楚凝芷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有要事要说，微微侧头给了素馨一个眼神。 素馨立刻会意的走到殿外守着，防止有人偷听。 “什么事，把你惊动成这样？” “旖霞阁的绮梅说赵婉仪花了大力气从外头弄进来一种不知道是什么效果的药，似乎是想用来害您的！”薛齐压低声音说道。 “绮梅？就是上次你给送过药的那个宫女？” “正是她，其实奴才还悄悄去看过她一回，她被赵婉仪打得半边脸都肿起来了，奴才便又给了她一点药。” “想必她今日过来告诉奴才这个消息便是想要投诚了。” 秀芸皱起眉头，有些狐疑的问道：“这个绮梅可信吗？会不会是有心人设下的圈套？” “应该不会，奴才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把绮梅的底细仔细查过几遍。还没来华清宫的时候绮梅偶尔就会受伤了，只是那时候频率不算太高，伤得也没这么重。” “直到来了华清宫之后才愈加严重起来，若是圈套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开始布局了，赵婉仪也没这个本事。” 听到这话楚凝芷心中信了几分，有能力指使绮梅做到如此的人，根本没必要用这样麻烦且容易出岔子的手段。 “我记得绮梅是赵婉仪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宫女，怎么会被她如此对待？” “绮梅说，当初赵婉仪在山池苑设计偶遇陛下，可是阴差阳错被您截走了，后来她又被秦婉仪和李常在设计被徐婕妤罚跪了。几次陪在赵婉仪身边的都是绮梅，后来赵婉仪似乎就把绮梅当成您……” 薛齐不屑极了，无能到把愤怒发泄在自己的贴身宫女上，这样的人注定是成不了事的。 楚凝芷觉得好笑，“怪不得陛下会突然出现在山池苑，原来我是占了赵婉仪的好事，难怪赵婉仪气成那样，还特意撺掇徐婕妤过来责罚我。” “即便当初您没有意外撞见陛下，赵婉仪也未必能真的把陛下请过去！因为这样的事就迁怒宫女，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也不奇怪。”薛齐略带嘲讽的说道。 楚凝芷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赵婉仪这么恨我，她的药无非是冲着我和孩子来的，有这样一个人暗中觊觎，我也确实也不得安心。” “如今从外头进来的能接触到我的东西，也就是每日御膳房送来的吃食，倒是可以趁此机会试探一下德坤。这么久了，德坤倒是很稳得住，一点动静都没有。”楚凝芷的手指轻轻的在桌子敲了几下。 “还有春雨……她是慧妃安插过来的人，留在宫里迟早是个祸患，若能借势除了她，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素楠有些担忧地说道：“只是，如今慧妃如日中天，宁远侯也已经回来了，想必还要再待一段时间，仅凭一个春雨怕是动摇不得她。” “无论什么时候，只靠一个春雨都无法让慧妃伤筋动骨，若能顺势而为除去一个隐患，倒也不错。陛下越是顾忌汤家不能动慧妃，就越会对慧妃不满！”楚凝芷低头看着食指上戴着的戒指，沉思着说道。 “你告诉绮梅，若她能助我，我会安排她脱离赵婉仪，到别的地方伺候去，保她平安。” “是，奴才会告诉她的，能脱离赵婉仪，绮梅一定会尽心的。” （ps：最近陷入了瓶颈，作者君有点泄气，希望宝贝们能给作者君留个好评互动一下或者送送免费礼物打打气～周末会有加更奉上，比心～） 第79章 皇后发动 “真是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啊……这样安宁的日子真是过一天少一天。” 一直又过了小半个月，楚凝芷正感慨时，薛齐面色凝重的走进来禀报：“小主，皇后娘娘似乎不好了！” 楚凝芷皱起眉，“皇后怎么了？” “兰喜的弟弟兰兴过来告诉奴才，说皇后娘娘的肚子不舒服，已经请了太医，如今整个福宁殿都戒备起来了。”薛齐小声说道。 “皇后的肚子已经快八个月了，一向是很安稳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事？” “奴才也不知道，兰喜进不到里头伺候，很多事情也只知道一点皮毛。她说事先没有一点预兆，突然就请太医了。” 薛齐也不明白，福宁殿里近身伺候的都是皇后信得过的人，平日里吃的东西也都是小厨房自己准备的。 按理来说，没什么是有人能做手脚的，怎么会突然就情况不好了呢？ 楚凝芷仔细想了一会儿说道：“不论如何，中宫皇后出事我都得过去一趟，你和素楠一定要看好宫里，别被有心人趁机钻了空子！” “是，奴才明白，一定把里里外外都守得如铁桶一般，绝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在凝香阁里动手脚！”薛齐郑重的承诺道。 刚吩咐完薛齐，燕如便匆匆从殿外走了进来，“小主，皇后娘娘要生了。” 楚凝芷脸上满是惊讶，“皇后娘娘要生了？这不是才有孕七个多月吗？怎么突然就要生了呢？” 说着楚凝芷便起身往外走去，燕如上前一步拦住她，“小主还是别去了，您月份也大了，不好见血气的！” 楚凝芷迟疑了一下还是坚持说道：“我知道嬷嬷是为了我好，可是皇后娘娘生产这样的大事，阖宫都在，我不去不合规矩，想来也不会让我一直守到最后的。” “也罢，小主去待上一时半刻的想来无事，皇后娘娘生产也不会这么快的。” 燕如犹豫之后也松口同意了，到底是涉及到中宫皇后和嫡子的大事，没有太后的旨意，她也不敢做主。 待到楚凝芷赶到福宁殿的时候，轩景帝已经在福宁殿外等候了。 看见楚凝芷挺着肚子走进来，他也有些惊讶，“你怎么也过来了？” “皇后娘娘生产这么大的事，臣妾怎么能不过来呢？” 轩景帝不大高兴的拧着眉，“产房血腥，你大着肚子还是先回去吧。” “为表敬重之意，臣妾也该在此等候，燕嬷嬷也说过女子生产没那么快呢，一时半会儿的也无事。”楚凝芷冲着轩景帝安抚般笑笑。 “你只在这待一会儿就是了，不要逞强，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叫宫女扶你回去。” “是，臣妾知道了，有燕嬷嬷看着臣妾呢，陛下不必担心。”楚凝芷坐在一旁乖顺的应下。 听着殿内皇后的阵阵呻吟，轩景帝有些心烦意乱，脸也微微沉着。 甚至让楚凝芷有些恍惚，仿佛他们真是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妻一般。 楚凝芷在心中感叹一声，果然嫡子是不一样的！ 即便轩景帝再不喜欢皇后，他也会在意皇后所生的嫡子的。 她一定要一步步爬上去，母凭子贵，子凭母贵，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 等了大半个时辰，内殿逐渐寂静下去，宫女们忙碌的从殿内端出一盆盆血水，福宁殿的气氛凝重了不少。 妇人生产之痛忍是忍不住的，再坚强的人生产时也是痛得死去活来，叫声不断。 怎么皇后这次生产这么安静？ 众人不断交换着眼神，却不敢出声议论，生怕祸从口出。 轩景帝也察觉出些不对，看着楚凝芷开口道：“这里到底血气重，你怀着孩子，等了这么久也累了，先回宫去吧！” 楚凝芷也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她一个孕妇不适合在场，怕冲撞了，当下也不要强求，适时的露出一抹疲倦。 “是，那臣妾便先回去了，臣妾告退。” 回到凝香阁楚凝芷便借口累了要休息，把燕如打发下去了。 秀芸低声附在楚凝芷耳边说道：“小主，皇后这一胎怕是不太好了。” “不好了是指……？” “只怕生下来也是不成的！”秀芸语焉不详的说道。 楚凝芷眼睛微微瞪大，有些惊诧，“皇后这一胎已经马上就满八个月了，也不成吗？” “咱们赶到福宁殿时，距离皇后发作还未到半个时辰，按理来说应该疼得还不算严重。即便是疼得狠了，也会有稳婆劝着不要大声呼痛。” “可奴婢当时在殿外听着，皇后已是痛极了，才会喊那么大声。但是后来一盆盆血水端出来，皇后的声音反倒弱下去了，奴婢觉得那声音不像是忍着……倒像是没力气了！” “皇后的身子一向不错，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虚弱了，必是有人做了手脚。”楚凝芷沉声说道，脑袋里疯狂盘算着这件事。 “这几次小主去给皇后请安时，奴婢就觉得皇后似乎脸色有些苍白，看着也总像是疲倦没有精神一般。奴婢本以为是皇后月份大了有些辛苦的缘故，这样看来似乎是早就有人下手了。” “福宁殿防备森严，是谁竟然有本事悄无声息的给皇后下了这么久的药呢？” 楚凝芷的心中泛起一丝凉意，皇后身边都是她信得过的人，难道有人的手伸得那么长？ 楚凝芷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件事处处透着怪异，可一时之间却也理不出任何头绪。 素楠看着楚凝芷紧紧皱着的眉心，有些担心，“小主歇歇吧，别太劳神了，身子要紧，皇后那边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的。” 楚凝芷也觉得自己绷的太近了，缓缓躺在床上之后却还是忍不住想着皇后的事情。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翻来覆去不知道多久，楚凝芷的心砰砰直跳，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突然想到什么，楚凝芷梦的睁开眼睛。 【系统，这是危险警报的作用吗？】 等待系统回答的时间变得极为难熬，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 终于一个消息弹了出来。 【系统：是的。】 第80章 刻不容缓的危机 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危险报警，那就说明有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对她动手了！ 是谁？ 不！ 现在纠结是谁根本就没用！ 她身边出现了一颗随时会爆炸的雷，必须要先把这颗雷找到才行！ “秀芸！”楚凝芷压低声音唤道：“你带着薛齐和素馨悄悄把整个宫里都仔细找一遍，什么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看着楚凝芷凝重的表情，秀芸明白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重重的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危险报警是刚才才触发的，这就说明直到刚才这个局才算是真正对她产生威胁。 就算谋划了再久，最关键的也一定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 楚凝芷努力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大大小小的事情在她脑子里飞快闪过。 如今她怀着一对孩子，身边还有太后派来的燕如和芳荃在，一般的陷害是成不了的。 即便成了，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让她伤筋动骨再也起不来。 一定是影响足够大，大到即使是太后和轩景帝也会对她失望，甚至放弃她才行。 最近能涉及到她的，影响足够大的，慧妃……诺才人……皇后！ 楚凝芷突然想起秀芸说的皇后看着不太对劲，这一胎恐怕生不下来！ 如果这件事被栽到她头上来，谋害皇后和嫡子这么大的罪名，她肚子里就算是怀个金疙瘩也没用了！ 薛齐有些焦躁的快步走进来，“小主，皇后娘娘诞下了一个死婴！” “什么时候的事？”楚凝芷的声音异常冷静。 “不到半个时辰。” 楚凝芷闭了闭眼，时间对上了。 小半个时辰，正是危险警报触发的时间！ 皇后一直养到快八个月也没出事，偏偏刚一出事，她这边就有了危险警报，绝对是逃不掉关系的。 楚凝芷狠狠攥着被角，不停的告诉自己冷静。 这种时候急是没有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火就会烧到她这里来，必须要冷静下来想出破局的办法。 “兰喜有没有说福宁殿那边是什么情况？” 薛齐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福宁殿已经被看起来了，时间紧迫，她也查不出什么来。” 楚凝芷深吸一口气，继续思索起来。 皇后出事了，他们要怎么把这件事情推给她呢？ 凝香阁内外都被薛齐几人守得死死的，内殿更是只有这几个人能进得来。 再加上还有燕如和芳荃在这，想躲过这么多人的注意往凝香阁里藏东西的难度可不小。 不对！ 错了！ 既然他们要设局，那就一定有办法嫁祸给她，否则这个局有什么意义呢？ “证据”藏在殿外是不能把她钉死的，轩景帝未必会信，太后也会保着她。 想要做实就要千真万确的从她这里搜出来，那就必须在内殿。 能进内殿的就只有贴身伺候的这几个人。 素馨和素楠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全家性命都和楚家绑在一起，绝对信得过。 秀芸是她安排进宫的，父亲也在楚家做事，不会背叛她。 薛齐在她还没有对那些人产生威胁的时候就已经投靠她了，并且薛齐负责了楚凝芷在宫中的大半人手，如果内鬼是薛齐的话，那当初薛齐根本就没有告诉她那个流言的必要。 而且，薛齐也算是她的左右手，她出了什么事，薛齐绝对也逃不过。这样一损俱损的事情，薛齐是不会做的。 剩下的就只有太后派过来的燕如和芳荃了…… 想到这一点，楚凝芷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但只是瞬间她又推翻了这个念头。 没什么不可能的，太后当然不会想害轩景帝的孩子，但太后身边的人就一定不会有问题吗？ 神不知鬼不觉的对皇后下手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一击即中的把事情栽到她身上。 有本事做到这些的人想必就是当初散布流言还没被轩景帝查出来的人了。 提防了这么久还是没防住。 “这么沉得住气，果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小主，什么都没搜到！”素馨的呼吸有些急促，显然是有些慌乱。 “我猜到了。”楚凝芷沉声说道：“搜内殿，仔仔细细的搜，不要有任何遗漏！” 素楠几人对视一眼，有些诧异楚凝芷的话，但还是没有反驳，慎重的在屋子里找了起来。 过了约莫一刻钟，秀芸面色凝重的拿着一张纸和一小包药走了过来。 楚凝芷平静的接过东西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秀芸的声音发紧，话说得有些艰难，“纸上写的是一个药方，奴婢看过了，药效正是使人虚弱疲倦的。” 楚凝芷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想必这就是害皇后的药了，果然一切早就准备好了。” “薛齐，你把这包药想办法放到慧妃宫里，不用藏得多深，院子里、花丛里，什么地方都行。放好了立刻就回来，千万别被人发现你去过明瑟殿！” 薛齐没有犹豫直接应下，“是，小主。” 若是想办法放到内殿他或许没办法，但如今慧妃人在福宁殿，趁机放点东西在院子里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楚凝芷拿起药方放在火上，看着那张纸一点点燃烧成灰烬。 “秀芸，把你那里的药都收拾好，别被搜出来。” “小主放心，奴婢那里放着的东西都是干干净净的，谁也搜不出什么来！” 楚凝芷从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 燕如和芳荃，到底是谁呢？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凝香阁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楚凝芷了然的睁开眼睛看向素楠，素楠微微一点头走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素楠和孙泰一起走进内殿。 孙泰低头行礼，“参见楚婉仪，陛下请您去福宁殿一趟。” 楚凝芷心里清楚过去是为了什么，但面上还是装作疑惑的样子问道：“这个时候陛下怎么突然叫我过去？” “奴才也不知道，如今天色昏暗，陛下特意赏了小主一乘轿辇，小主请吧。” 孙泰表情一派自然，说完又快速的小声说道：“皇后娘娘小产，凝香阁有人告发是小主所为。” “可是要搜宫？”楚凝芷也低声问道。 第81章 霞英的告发 孙泰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既然陛下传唤，我这就过去。” 楚凝芷心中有些诧异，虽然从前孙泰就已经表达过投诚之意，但她从来没想过这种情形下，孙泰竟然还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给她通风报信！ 孙泰这么冒险帮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小主请。” 楚凝芷一边想着，一边缓缓走出了凝香阁。 福宁殿的气氛极为凝重，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低着头自顾自地坐着，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祸上身。 楚凝芷神色自然的扫视众人一圈，不出意外的发现福全不在，想来负责搜查凝香阁的人就是福全了。 “臣妾参见陛下。” 楚凝芷一如往常的上前行礼，可这一次轩景帝却没有阻拦她的动作了。 “起来吧。”轩景帝淡淡的说道。 楚凝芷仿佛没有感觉到殿内诡异的氛围，笑盈盈的问道：“孙泰说陛下有事要问臣妾，不知道是什么事啊？” 轩景帝脸色不太好，但还是说道：“你身子重，坐下回话吧。” 楚凝芷微微放松了几分，看来轩景帝虽然有些疑心但心里并不大相信是她做的这件事，不然也不会特意派孙泰带着轿辇去接她，也不会让她先坐下在问话了。 只要轩景帝没有直接就信了，那她的谋划成功率也能更高些。 否则即便她把自己摘出去了，轩景帝心里只怕也会留有疑心，那可就不好了。 “楚婉仪只怕还不知道吧，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没了，太医说是有人暗中下了毒手。” “方才你宫里的宫女霞英告发说曾意外撞见过一次你吩咐秀芸拿出来一包什么药。” 不待轩景帝说话，慧妃就按捺不住的说道：“楚婉仪，可有此事？” 慧妃心里可谓畅快的很，先是皇后怀了八个月的皇子成了死胎，如今又捅出来害皇后的人是另一个同样让她恨之入骨的楚凝芷。 如果此事查实，一次就没了两个眼中钉，那才叫真正的大快人心！ 楚凝芷惊呼一声转头看向轩景帝，脸上满是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陛下，慧妃娘娘说的是真的吗？皇后娘娘真的……？” 轩景帝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的确如此，你宫里的霞英指证是你谋害皇后和皇嗣，你怎么说？” 楚凝芷瞪大眼睛，连忙起身跪在地上，脸上多了几分迷茫。 “臣妾冤枉！臣妾并不知道霞英说的是什么，臣妾从来没有做过伤害皇后娘娘的事情，请陛下明察！” 看着跪在地上的楚凝芷，轩景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地上凉，你先起来吧，朕会查清楚的此事的。” “是，多谢陛下。”楚凝芷轻声应道，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霞英可是楚婉仪宫里伺候的，她都说曾看见楚婉仪吩咐秀芸弄什么药，楚婉仪一句不知道就想让自己逃脱嫌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慧妃略带嘲讽的说道。 “嫔妾确实不清楚霞英说的是什么，不知霞英可说了什么时候看见的？她只是凝香阁外殿的洒扫宫女，平日里根本近不得凝香阁内殿，不知道她是怎么意外撞见我吩咐秀芸呢？” 楚凝芷并不慌张，坐在椅子上语气淡定的问道。 “哼！事情做多了，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陛下已经派人去凝香阁搜了，只要搜出证据来，凭你就是说出花来也抵赖不得！”慧妃冷哼一声，眼里满是期待和兴奋。 楚凝芷微微侧头瞥了坐在轩景帝左手边的慧妃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陛下自然是要查的，不查怎么还嫔妾的清白呢？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即便别人再怎么说也没用。” 慧妃冷冷的瞪了楚凝芷一样，“楚婉仪果然一张巧嘴，本宫就看着你是怎么个清白！” “陛下，皇后娘娘如今怎么样了？”楚凝芷面露担忧的问道。 轩景帝的眉头紧紧皱着，“皇后力竭，如今还在昏睡。” “陛下请节哀。” 楚凝芷也只能说出这样一句简单的安慰，这种时候无论什么样的话都显得十分苍白。 轩景帝没再说话，殿内再一次寂静下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福全终于从殿外走进来。 “启禀陛下，凝香阁内外奴才都仔细搜过了，什么都没有。” 福全说完这句话，众人都十分惊讶，显然是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 毕竟，已经有宫女出来告发了，无论确实是楚凝芷所为还是有人陷害，肯定都是证据确凿，提前做好准备的，怎么也不可能什么都没搜出来呀！ 楚凝芷仔细观察着众人的表情，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震惊，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慧妃皱起眉，“霞英撞了个正着，怎么会没有呢？不会是漏了吧？” 福全脸色有些难看，慧妃这话不仅是在质疑他的能力，也是在质疑他对陛下的忠心，这是福全作为御前总管所不能接受的。 “奴才确实带人仔细搜过了，凝香阁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霞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慌张的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奴婢亲眼看见秀芸把一个药包交给楚婉仪，两个人还秘密的商议着什么，不可能没有的！陛下，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呀！” 轩景帝面色阴沉的沉默着，楚凝芷看了轩景帝一眼站起身缓缓说道：“陛下，此事有关皇后娘娘和皇嗣，臣妾也希望能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既然霞英说她亲眼所见，还是问清楚得好，也能还臣妾一个清白。” “臣妾有些话想问霞英，请陛下恩准。” 轩景帝微微抬起头看着下方的两人，“你问吧。” 楚凝芷微微行礼，看向地上跪着的霞英。 “霞英，你说曾看见秀芸私下里给过我一个药包，是什么时候？” “是……大约三个月前……”霞英低着头回道。 “大约？怎么这么重要的事，你竟记不清日子吗？” “奴婢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皇后娘娘出事了才想起来，所以有些记不大清具体的日子了，但到底发生了什么奴婢都记的清清楚楚的！” 第82章 破局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的记性是挺好的，三个月之前发生的事情，你却能记到现在还这么快的反应过来！”楚凝芷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赞叹。 霞英却被这话说得多了几分紧张，“当时……小主和秀芸的脸色有些奇怪，神神秘秘的，还隐隐提到了什么一定小心这样的话。” “奴婢印象很深，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心里也是暗自记住了的……今日皇后娘娘腹中的小皇子出了意外，奴婢一下子就想起来那天看见的事情，实在良心难安，不愿与小主同流合污，这才告知陛下。” “小主已经怀有双胎，尊贵无比，何必还要再害皇后娘娘所生的嫡子呢？便是为了腹中的皇嗣也不该一错再错呀！” 楚凝芷在心里冷哼一声，还真是提前做好了准备！ 这套说辞既点明了楚凝芷谋害皇嗣的动机，又挑拨了轩景帝的怒火，顺带还能洗清了她自己，真是一箭三雕啊！ “好一个深明大义的仁义之奴！我再问你，你只是负责外院洒扫的，怎么会这么碰巧，正正好好就看到了我‘指使’秀芸的一幕呢？” “还是说，你奉了什么人的命令一直在窥伺监视我呢？” “奴婢冤枉！奴婢没有！” 霞英用力的磕了个头，“奴婢一直老老实实的打扫院子，小主的殿外一向是由几个贴身宫女看守的。内殿的事情从来不用奴婢伺候，奴婢也从来没有靠近过。” “那天小主的房门不知怎么被风吹开了，偏巧又一个人都没有。奴婢怕小主有孕被风吹着了着凉，所以想着把房门关上，这才过去的，谁知……就正好看见了那一幕。” “奴婢真的没有窥伺楚婉仪，求陛下明鉴！” 楚凝芷轻笑，“这倒是奇怪了！怎么我‘密谋害人’都不叫人把门放风的吗？连一个外院的洒扫宫女都能撞见，岂不是人尽皆知了？” “这……奴婢怎么知道……许是小主忘了……” “哈哈哈……好一个忘了！”楚凝芷昂起头继续问道：“我问你，你不在内殿伺候，当是也只是隐隐听见了含糊不清的几个字。那你是如何知道，那所谓的药包里装的是谋害皇后娘娘的药呢？” “前头的话都不要紧，你说得含混些也就罢了，这一点你可要想清楚，想明白了再说！” “否则，诬告主子是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 楚凝芷的声音轻飘飘的，却仿佛重重的砸在了霞英的心上。 霞英飞快的眨了眨眼，额角隐隐有汗珠划过。 “奴婢……奴婢是听见的！奴婢曾无意间听到秀芸和素楠说过，只要事情成了，就没什么能威胁到楚婉仪的一对孩子了。” “哼！”楚凝芷冷哼一声，“碰巧看见我的谋划，碰巧听见我的算计，你还真是什么都能碰见！” 如果按照幕后之人的安排，福全在凝香阁搜出了那包药，这些自然都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也没人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 一切问题都会集中在楚凝芷身上，谁会在意一个宫女是怎么撞破这种算计的呢？ 可惜百密一疏，谁也没想到楚凝芷能怀疑到太后派去的人，还当机立断的把藏好的药找出来，提前处理掉了。 搜不出证据，那霞英语焉不详的指证自然就没什么可信度了。 楚凝芷不再理会霞英，转头面向轩景帝肃然说道：“陛下，这个霞英身为洒扫宫女却窥探注意臣妾的情况，张口便是指证却拿不出丝毫实证，说话也含糊其辞、不知所云，实在可疑！” 霞英彻底慌了，“陛下，冤枉啊……奴婢冤枉！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啊！” 轩景帝看着楚凝芷的眼神柔和了不少，“朕知道此事与你无关，先坐下吧，别累着了。” 楚凝芷温婉的应下，眼中多了几分委屈。 “是，多谢陛下。” 秀芸扶着楚凝芷坐下之后，轩景帝才又看向满脸慌张的霞英。 “是谁指使你陷害楚婉仪的？”轩景帝声音低沉透着怒意。 好端端的嫡子就这么没了，幕后之人还将这件事牵扯到了他所期盼着的另一个孩子。 若出了什么意外，一下子他就会失去三个在意的孩子。 这他如何能忍？ “奴婢没有陷害楚婉仪，奴婢真的看见了！如果奴婢没看到这些为什么要栽赃给自己主子呢？奴婢真的冤枉啊……” 轩景帝重重的一拍桌子。 “放肆！” “不知死活的东西，这个时候还敢四处攀咬。福全，拖下去审！朕要听到实话！” “是。” 福全眼神冷漠的示意两个侍卫将霞英拖了下去。 福宁殿内再次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看不懂现在的局势。 怎么突然就不关楚凝芷的事了呢？ “今日天色已晚，来回折腾了这么久只怕你也累了，回宫休息去吧，叫太医给你把个平安脉，别受了惊吓。”轩景帝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委屈了楚凝芷，柔声说道。 楚凝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刚才可还冷着脸呢，查清事情跟她没关系了就又换了一副面孔。 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啊！ “多谢陛下，希望这件事能早日查得水落石出，还皇后娘娘一个公道，也还臣妾一个清白，臣妾告退。” 走出福宁殿，仍旧是孙泰送她回去。 “奴才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待太医为您把过脉，奴才正好回去向陛下复命。” “那就多谢你了。” 坐在轿辇上，楚凝芷才终于放下心来。 这个局总算是破了。 一路无话，进了凝香阁哄走了燕如之后，孙泰才说道：“恭喜小主脱险。” 楚凝芷微微一笑，“还要多谢你如实告诉我，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 “这都是奴才分内之事，奴才还要提醒小主一句，您的这对孩子可是碍了不少人的路，今日之事绝不会只有这一次的。还望小主早做准备。” “我家世位份都不高，也没有人手，在宫里全靠陛下的宠爱，我能做什么准备？”楚凝芷状似不解的问道。 第83章 内鬼 孙泰露出一个心知肚明的笑容，“小主自有小主的本事，奴才也会尽奴才的全力帮助小主的。” “能得公公的帮助，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我人微言轻，只怕是担不住啊。” “小主当然担得住。”孙泰的声音微不可闻，“小主要多注意您宫里的采南。” 刚说完，刘太医便到了。 两人没再说话，楚凝芷平静的让刘太医为她把脉。 刘太医面带笑意，“小主胎象平稳，两位皇嗣都十分健康，小主不必担心。” “多谢刘太医，辛苦刘太医这么晚还要跑这一趟了。” “小主多礼了，这都是微臣分内之事，微臣告退。” “小主无事，陛下也能放心了，那奴才就先回去向陛下复命了，小主早些休息。” 孙泰后退两步，恭敬的行礼，“奴才告退。” “素楠，送刘太医和孙泰出去。” 素楠会意的应下，笑盈盈的送他们出去了。 楚凝芷倚在椅子上，有些乏力的呼出一口气。 想起方才的事情就有些后怕，就差一点就无力回天了。 一旦那包药从她屋里搜出来，无论是谁都保不住她，以后她和两个孩子还不知道会落到什么地步。 “芳荃是什么态度？” 薛齐有些阴沉的说道：“小主方才回来时，芳荃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虽然很快她就调整好了，但奴才一直盯着她，看得清清楚楚。” “燕如随我去了福宁殿，当时她脸上的担忧和查明之后的放松都不像做假，也没有一丝牵强。看来内鬼就是芳荃了。”楚凝芷微眯着眼睛说道。 薛齐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没想到太后身边也有他们的人，芳荃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来，不能再留了。” 楚凝芷揉了揉额角，“芳荃当然不能留，但太后那里不好办啊……” “这件事不能告诉太后，那就没有理由处置芳荃。” “她能有一次，便能有第二次，不能留这样心怀叵测的人在小主身边。”薛齐垂下眸子，面无表情的说道：“明面上不能把她怎么样，那就让她病逝吧，芳荃年纪也不小了，一时有个什么意外也正常。” 楚凝芷斜睨了他一眼，“倒是少见你这样恨一个人。” “此事不大好办，芳荃毕竟是太后的人，在我身边不明不白的没了，太后那边难保不会疑心。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这些日子你先盯着她吧。” “倒是孙泰走前说的那个采南……”楚凝芷的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从前没有注意过她竟然是陛下的人。” 素楠有些忌惮的说道：“宫里的人藏得太深了，采南平日里瞧着不起眼，没想到竟然是陛下的人。” “是啊，采南的背景是查过的，什么也没查出来。”素馨皱着眉脸上带着些懊恼。 楚凝芷轻笑一声，“很正常，这可是陛下的后宫，若陛下安排的人轻易就被你查出来了，那才不寻常。” “你们只当不知道，平日稍微注意些就是了。无缘无故的陛下总不会害我，留着她或许哪一天还有别的用处。” “是，奴才明白。小主今日一直劳神，还是别熬着了，早些休息吧。皇后那边没那么快查出来的，明日小主起来自然就有消息了。” “也罢，你们也轮换着休息去吧，福宁殿的事也瞒不住的，不必急着打探消息。”楚凝芷叹了口气，有些疲倦的说道。 压在心上的事情解决了大半，楚凝芷终于踏实的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福宁殿那边有什么消息我知道的也快些，今夜我在这守着就行了。”薛齐看着秀芸几人淡淡的说道。 “也好，明早我来换你，若有什么事，你便派人来叫我们。” 薛齐面色沉重的看着天上略显黯淡的月亮，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衣摆。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他这才真正意识到他的力量有多薄弱。 没有察觉到芳荃的异常，也没有查清采南的背景。 他如今的本事和别的奴才比或许是顶尖的，但和宫里真正有能力的主子比还是差太多了。 光是这样又怎么能成功爬上去呢？ 今天如果不是小主发觉了，那现在只怕在慎刑司经受严刑拷打的人就是凝香阁的人了！ 想往上爬，想掌握权力，想保住小主，就只有现在这样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皇后，慧妃，藏在暗中的各种势力，还有放出流言、陷害小主的人…… 要对付这些人，还得变得更强才行…… 第二天一早，楚凝芷便醒过来了。 楚凝芷一动，秀芸就听见了声音，走过来服侍她起身。 “福宁殿那边怎么样了？”楚凝芷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睡意。 秀芸压低声音回禀：“霞英已经招了，是有人收买了她，叫她说那些话指证小主的。只是每次来往都是那个宫女来联系她，她并不认得那人是谁。陛下发了大火，如今正在找那个宫女呢。” 楚凝芷也不吃惊，霞英这种站在明面上的，基本不大可能是什么要紧的人，能知道的东西也很少。 霞英都不能确定楚凝芷房里到底有没有她所说的那包药，所以楚凝芷也根本不担心霞英会说破她的计划。 “给皇后下药的人查到了吗？” 秀芸摇了摇头，“昨夜陛下将福宁殿伺候的人都查了一遍，但皇后还需要人伺候，身边的人也不好用大刑，最后只查出些不大紧要的东西。” “若之后查不到收买霞英的那个宫女，这件事只怕也就只能如此了。” 楚凝芷叹了一声：“能被皇后信任，做了这么长时间手脚都没被发现的人，果然藏得很深。” “幕后之人能在宫里安排这么多人、这么多事，一定是在后宫里有内应。” “小主是怀疑这个内应是宫里的某个妃子？” “如果身份太低，做什么都不方便，不太可能是宫女。” 楚凝芷仔细回想着昨夜福宁殿内众嫔妃的表情，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昨夜我仔细观察过，可却没发现谁可能有问题，每个人的态度都很自然。” 第84章 太后的试探 “奴婢也注意过，当时若说反应最大的那就属慧妃了，可以慧妃的身份，不可能是她，她也不会听别人的命令的。”秀芸若有所思的说道。 楚凝芷沉声说道：“要么就是此人精于伪装，把我们都骗过了。要么，就是昨夜她没有在场。” “来了华清宫的嫔妃昨夜大部分都去了，没到的便只有生病的严宝林和林美人了。”秀芸想了想说道。 “林美人？说来我入宫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位林美人。” “林美人是轩景元年初选秀入宫的，出身侍中府，林美人入宫后颇为得宠，大约一年半以前，林美人怀了身孕。” “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被同批入宫的肖婉仪所害，小产之后林美人的身子便虚弱了下去，一直在宫里养着，连请安都免了。” 楚凝芷皱起眉，“身体不适不宜远行的妃子都被留在皇宫里了，怎么偏就这个林美人跟来了？” 每年来华清宫避暑浩浩荡荡的，为了不过于劳动，有些不大得宠和不便折腾的嫔妃都会被留在宫里。 秀芸仔细想着有关林美人的消息，“说是因为林美人的身子受不住热，所以才会强忍虚弱随驾来了华清宫避暑。” 楚凝芷轻声称叹：“在宫里养病，一年多没露面还能被陛下记挂着，特意带来了华清宫，看来这位林美人也不一般啊！” “小主觉得宫里的内应是林美人？” “只是觉得她不简单罢了，也未必一定是她，宫里的人有哪个是不会做戏的呢？” 正说着，薛齐进来低声说道：“小主，慧妃院子里的药被发现了。” 楚凝芷面色轻松的戴上一副红玉耳坠，“倒是比我想的要早一些，怎么发现的？” “陛下命令霞英辨认各宫的宫女，要找出收买她的人。查到明瑟殿的时候，正巧就发现了花丛边上的那包药。” “没想到这么顺利，幕后之人扫尾做得这么干净，看来这件事最后就是慧妃背黑锅了。”楚凝芷轻叹一声。 秀芸有些惆怅，“宁远侯还在京城，如此也不足以动摇慧妃的根基，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只是在殿外找到的药，不足以直接定慧妃的罪，有汤家的势力在，最后最多也就是落得个治下不严之过。”薛齐眼中带着冷意。 楚凝芷透过镜子看了薛齐一眼，“你瞧着有些疲倦，昨夜没休息？” 薛齐低着头，“奴才无能，没脸去休息。” 楚凝芷转身面向薛齐，“跪下。” 薛齐没有异议，顺从的跪在楚凝芷面前。 “你是我的人，你说自己无能岂不是在说我无能？” “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这次不过是意外。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努力的往上爬。” 薛齐抬起头对上楚凝芷的眼睛，“奴才知错，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楚凝芷转回身子继续由秀芸梳妆，“知道就好，下去休息吧。” “是。” 薛齐应下，缓缓站起身退了出去。 刚用过早膳，慧妃的处罚就定下来了。 “慧妃治下不严，以致宫女目无法纪，私藏药物，有违宫规。罚慧妃禁足三月，无召不得出。” 素馨有些嘲讽的说道：“这么大的罪，就只是禁足三个月，还真是人不同命啊！” 楚凝芷没什么情绪，“一包药而已，又没抓个正着，还能指望着直接把她拉下马吗？福宁殿有没有什么消息，皇后可醒了？” “还没醒呢，皇后这次小产，损伤不小，估莫着得养些日子了。” “陛下虽然明面上只责罚了慧妃治下不严，但心里只怕已经认定是慧妃所为，皇后就更是如此了。” “如果能找到收买霞英的人，或许还能有转机，否则的话……” 楚凝芷微微摇头，“不可能找到的，那些人布置了如此缜密的一个局，怎么会留下这么大一个尾巴呢？” “这口黑锅，慧妃是一定要背了。” 连着查了几日，华清宫里的宫女都让霞英认了个遍，也没找出来是谁。 轩景帝勃然大怒，将涉事的奴才全都处以极刑。 华清宫里风声鹤唳了几日，气氛才终于缓和起来。 如今已是进了十月，本来庆功宴结束之后便已经在准备回宫事宜了，突然出了皇后这档子事，回宫的日子也只能延后了。 事情总算平息了，楚凝芷想着也该去向太后报一声平安让太后放心。 虽然太后肯定早就知道这些消息了，但她的诚意总是要表现出来的。 毕竟，她肯定是和太后越亲近对她越有利。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楚凝芷规规矩矩的行礼。 太后摆摆手让她坐下，“快起来吧，你身子可好，没惊着吧？” “臣妾和孩子一切都好，太后不必担心。” “你胆子也太大了，大着肚子也敢去掺合那样的事，若是冲撞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太后有些嗔怒的说道。 “臣妾心里有分寸的，也没待多久就回去了。毕竟是大事，臣妾不去也不合适，若叫人议论臣妾仗着太后娘娘的势不敬皇后可怎么是好。”楚凝芷的话里带着几分俏皮。 和太后相处了这些日子，两人表面上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看着倒真像是关系亲近的一对婆媳一般。 太后叹了口气，“加害皇后的人还没查出来，你更要多小心几分。皇后那边你也少过去吧，到底要多些忌讳。” “是，太后娘娘放心，臣妾怎么也不会到皇后面前去刺激她的。” “那天的事，幸亏你机敏，否则只怕也要连累你腹中的两个孩子。”太后声音淡淡的，带着几分担忧。 楚凝芷眼眸微微垂下，心中明白，太后这是对那天的事心存疑惑，有意试探她。 “臣妾想想也觉得十分后怕，若真有个万一，不只臣妾要被冤枉，两个孩子只怕也难以保全。” 楚凝芷抬眼看向太后，脸色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幸亏有太后娘娘派过来的两位嬷嬷照看着，才没叫她们有机会做手脚。否则那日搜宫，不知会从臣妾宫里搜出多少可怕的东西来。” 第85章 皇后的恨意 “好在凝香阁防得还算严密，才没叫她们找到机会。” 太后仔细想了想，觉得以楚凝芷的能力手伸不到皇后那里去，也做不到这么缜密且环环相扣的计划。 “你也不要过于忧思，心绪不宁对孩子也不好。”太后脸上重新挂上慈和的笑容。 “多谢太后娘娘提点，臣妾记住了。” “你今日是走过来的吧，如今你月份渐渐大了，又是双胎肚子格外大些，人也辛苦。总是这样走着也不大方便。苏叶，派一顶轿辇过去供楚婉仪出行。” 说完又看向楚凝芷，“皇后那边刚出了意外，也不好太高调，便都从简吧。”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太后和轩景帝还真是一对亲母子，连补偿人的办法都如出一辙。 楚凝芷心里想着面上却丝毫不显，起身微微行礼，“太后的苦心臣妾明白，臣妾感怀在心。” “你啊，总是这么多礼，快起来吧。” 太后嘴上这么说，脸上的笑意却是没减半分，显然心里对楚凝芷的礼数是满意的。 坐着轿辇从寿安宫出来，楚凝芷也松了口气。 挺着个大肚子在宫里走来走去，实在是累得很，如今有了轿辇可就轻松多了。 权利的滋味可真是不错，楚凝芷坐在轿辇上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似乎头顶的太阳都没那么灼人了。 不想冤家路窄，刚出了寿安宫不久，楚凝芷就在路上碰见了赵婉仪。 赵婉仪看着坐在轿辇上一派悠哉的楚凝芷，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楚凝芷本不欲理会赵婉仪，但看着她眼中藏不住的嫉恨，还是决定再加一把火。 “赵婉仪这是去哪啊？”楚凝芷勾起一个笑容问道。 赵婉仪心里憋着气，语气也带着恶意，“不劳楚婉仪关心，楚婉仪有空还是多注意自己吧，皇后娘娘的事可还没查清楚呢！” 楚凝芷脸上带着十分刻意的惊讶，“怎么赵婉仪知道这件事的内情吗？那可太好了，陛下正在派人查呢，赵婉仪快去兴德宫禀报陛下呀，说不定还能立一大功呢！这样你的日子也能过得好些！” “你……！”赵婉仪被楚凝芷的样子嘲讽得说不出话来，“你敢嘲讽我！” “赵婉仪怎么会这么认为，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楚凝芷满脸无辜，“若你真能帮皇后娘娘查明真凶，自然是一大功，皇后娘娘也会感谢你的。” 楚凝芷造作的抚了抚鬓角，“我有些累了，先回宫休息了，赵婉仪慢走。” 话音刚落，秀芸立刻就配合的吩咐道：“起程。” 根本不理会赵婉仪的反应，一副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 气得赵婉仪眼里似要冒出火来，直到楚凝芷一行人走没了影子仍旧恨恨的瞪着她们。 “小主不要计较一时长短，凭她再怎么得意也得意不了多久了。”小文低声劝道。 赵婉仪恨恨说道：“我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尽快动手，我一定要看着她哭！” 回到凝香阁之后，素楠忍不住笑出了声。 “赵婉仪刚才的表情真是太好笑了。” 秀芸也有些好笑，“小主今日这样一番刺激，只怕赵婉仪忍不了多久了。” 楚凝芷眼中带着笑意，“便是要让她忍不住，她越是着急就越会出纰漏 。拖的久了，若真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阴沟里翻船栽在她手上，那才叫可笑呢。” “小主，皇后醒了。”薛齐低声禀报。 楚凝芷收敛笑意问道：“福宁殿闹起来了吧？” “兰喜说皇后嚷着要陛下严惩慧妃，为她的孩子报仇。” 楚凝芷叹了口气，“皇后果然不知道是谁给她下的药，这个人藏得还真是深啊！” “陛下已经往福宁殿赶去了，或许可以安抚皇后。” 楚凝芷摇摇头，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嘲讽，“陛下有多少耐心安抚皇后呢？就算去了只怕也是敷衍更多些吧。” 福宁殿。 得知皇后醒来，轩景帝匆匆赶了过来。 还未进门便听见皇后哭着咒骂慧妃的声音，轩景帝的脸色猛地阴沉下来。 走进内殿，看着躺在床上哭得满脸哀伤的皇后，轩景帝缓和了表情 压下心中的不满。 “皇后醒了？”轩景帝坐在床边牵住皇后的手。 “陛下……”皇后扑到轩景帝怀里哭得更加伤心，“我们的皇儿没了……” 轩景帝伸手拂去皇后脸上的眼泪，“你还在做小月子，别哭坏了身子，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陛下，臣妾听说明瑟殿搜出了害人的药，是慧妃害了臣妾是不是？” 轩景帝皱起眉，“朕已经查清了，明瑟殿发现的药并不是害你的药。朕知道你与慧妃不睦，但此次害你的人不是她。” “不可能！宫里除了慧妃还有谁有本事能对臣妾做手脚？” 皇后愤怒到语气近乎咄咄逼人，“难道慧妃犯下了谋害嫡子这样的大罪，陛下也要包庇她吗？” “放肆！” 轩景帝压下心中的怒意，强忍着不耐说道：“朕已经查清了，此事不是慧妃所为，皇后是在质疑朕吗？” 皇后一下子被吓住了，怔怔的看着轩景帝说不出话来。 翠心扑通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失子之后过于伤心才一时失言，绝对没有质疑陛下的意思，请陛下宽恕皇后娘娘哀伤之心。” 见此，轩景帝收敛起怒意上前把皇后搂在怀里。 “朕知道皇后伤心，朕不会责怪你的。但皇后也要注意身份，身为中宫皇后，便该为后宫表率，如此胡言乱语，岂非惹人议论。”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你好好养着身子，不要多思免得留下病根。没了这个孩子你还有锦儿呢，若你伤了身子，锦儿该多担心你啊。” 皇后沉默了半天才哽咽着说道：“锦儿……为了咱们的锦儿，臣妾也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在福宁殿陪了皇后半晌轩景帝才起身离开。 皇后躺在床上默默流着眼泪。 翠心眼里满是心疼，“娘娘……娘娘您别哭了，当心哭坏了眼睛啊……” “都怪本宫没有一个好家世，连自己的孩子被人害了，都不能为他讨一个公道。” 皇后的声音低哑无力，却满是恨意。 “即便慧妃谋害嫡皇子，陛下也还是要保着她，甚至不惜明意下旨为她平息流言。” 第86章 赵婉仪的算计 “我八个月大的皇儿就这么没了，她却只是轻飘飘的禁足！叫本宫怎么能不恨？” 翠心跪在皇后床边，“奴婢知道娘娘心里恨，但您也要顾惜自己的身子呀！不为别的，您想想大皇子，大皇子还小，他还需要您护着他呢！您一定得振作起来啊！” “本宫绝对不会就此一蹶不振的，想打倒本宫，做梦！皇后只能是本宫，太子的位子也只能是锦儿的！无论是慧妃、庄妃还是谁，谁都别想和本宫争！” 翠心看皇后终于振作起来，脸上也带了几分喜悦，“正是这样，娘娘只有养好身子才能找到机会为小皇子报仇。” “还有一件要紧事。”皇后压低声音说道：“福宁殿中，给本宫下药的人还没有查出来，能长期接触到本宫每日吃用还能不着痕迹的人不多，你仔细查一遍，绝不能饶过她！” 翠心用力的点点头，“奴婢一定会查清楚的，不会让她一直藏着，娘娘放心。” 听完，皇后才终于松一口气躺回了床上，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身上的痛意一，又是一阵哀伤涌上心头。 虽然皇后被害一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但众人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宫里也难得的清静下来。 这些日子，除了去见太后那一次之外，楚凝芷再也没出过凝香阁。 如今沈美人和皇后的孩子都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她这一胎，又是一对双胎，可是引人注目的紧。 之后只怕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要聚集在她身上了。 这种时候要是还出去张扬，那可真是嫌命长了。 只是如今楚凝芷最担心的不是这件事。 慧妃虽然被禁足了，可她也不会只记恨皇后。 凭慧妃对她的恨意，只怕汤家很快便会对父亲出手，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 楚凝芷正有些头痛，薛齐快步走了进来。 “小主，赵婉仪要动手了。”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这个时候倒是正好！” 楚凝芷眼睛一转，“可知道赵婉仪的药是什么效果？” 薛齐轻轻摇了摇头，“那药只有赵婉仪和小文接触过，绮梅如今不得赵婉仪信任，便是内殿伺候的事都不大让她伸手了，上次看见也是她悄悄盯着的。” “不过绮梅说，小文这些日子一直在往内务府跑，她偷偷跟踪过几次，发现她去见的都是同一个人。奴才去查过了，那个人名字叫杞顺，是针织坊的太监。” “奴才猜测，赵婉仪是想在在您的衣饰上做手脚，如此一来只怕不会是见效慢的药。” “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起眼的针线没几个人会注意到。即便查出来了，针线坊人多手杂，没有证据也牵扯不到她身上去。” 楚凝芷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成与不成，她都是干干净净的，果然是个好计谋。可惜呀……” 薛齐低下头，眼神冰冷，“她不把手下的奴才们当人，最后折在奴才手里也不奇怪。” “还是蠢，低估了人心，不知道心腹的要紧。”楚凝芷昂起头看着窗外繁茂的树，“让绮梅盯紧了，告诉她，事发之前我会把她调到内务府去，一定会保她平安。” “是，奴才明白。” “秀芸，你去把害皇后的那药配两份出来。”楚凝芷声音淡淡的。 秀芸有些疑惑，但楚凝芷不说她也没问，只轻声应下，“是。” 这件事不难，那药方她是看过的，药材也不难凑齐。 楚凝芷没再说话，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着。 这倒是个好机会，趁此让轩景帝注意到她在宫外的家人。 “小主，卫常在来看您了。”素馨走进来通传。 楚凝芷笑着抚了抚肚子，“我便猜她快过来了，请她进来吧。” 卫紫茗走进屋里，上下打量着楚凝芷，“虽然知道你没事，但我还是惦记着，非得亲眼看见你才能放下心来。” “我没事，连累姐姐跟着我一起担心了，快坐。”楚凝芷笑着招呼她。 卫紫茗没好气的看着她，“你这说的什么话，还跟我见外不成？” “那天晚上可真是吓死我了，幸亏你没事！”卫紫茗叹了口气说道。 楚凝芷轻轻一笑，“其实我也怕得不行，可我不能慌，我若慌了才正如了她们的意呢。” “是啊，这计谋实在狠毒。一旦坐实了，不仅是你和孩子们，便是整个家族也都要受牵连。” 说着，卫紫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声叮嘱楚凝芷：“虽然此事已算了了，但收买霞英的人还没有找到。此人藏在暗处，到底是一个隐患，你还是要多加小心，处处提防才是！” 楚凝芷拉住卫紫茗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 “只是宫里接连没了几个孩子，我有些担心，如今还是太显眼了些。” 卫紫茗轻声安慰着楚凝芷，“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你只要好好保住自己和孩子就是了，别想太多了。” 眼见楚凝芷有些低落，卫紫茗又转移话题道：“你入宫也有半年多了，待你平安生下孩子，母家亲眷便能入宫探望，也能一解相思之苦了。” 按照大周惯例，嫔妃产子，母家可以有人进宫探望，也算是地位嫔妃少有的可以探亲的机会。 听卫紫茗这样说，楚凝芷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一转眼便已经这么久了，我确实有些想念父亲母亲，也不知他们近况如何。” 卫紫茗温柔的笑笑，“就快了，几个月的功夫，很快就到了。” “本来这几日便要启程回宫了，出了皇后娘娘这样的事，姐姐可知道要耽搁多久？” 卫紫茗想了想说道：“从前倒没有这样的先例，不过皇后娘娘小产不是小事，想必陛下会留下陪着，怎么也要等她出了小月子才会回宫了。” 楚凝芷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这样也好，到时候我有孕已经快六个月了，胎像稳固，也不用担心路途奔波了。” 卫紫茗伸手在她的肚子上摸了一下，“这两个孩子也是乖巧，从来不舍得折腾你，以后也一定是贴心的。” 看着卫紫茗眼中的羡慕，楚凝芷拉着她的手放在肚子上，“我的孩子也会是姐姐的孩子，自然是贴心的。” 卫紫茗的眼神满是温柔，“我知道。” 第87章 赵婉仪动手 过了几天，薛齐神神秘秘的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便和楚凝芷说道：“小主，赵婉仪已经动手了。” 楚凝芷抬眼看向他，“你怎么确定的？” 薛齐一笑，对上楚凝芷的视线，“是奴才亲眼所见。” “哦？”楚凝芷多了几分好奇，“你又收买了新的眼线？” “什么都瞒不过小主，内务府的映蓝是咱们的人，奴才安排她一直盯着杞顺。今早小文又去找杞顺，映蓝亲眼看见小文把一个药瓶给了杞顺。” 说着薛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药包递给楚凝芷看，“这是绮梅方才悄悄送来的，说是她趁着赵婉仪和小文不注意偷到的药，想来就是准备用来害您的东西。” 楚凝芷微微侧头看了秀芸一眼，秀芸会意地拿过药包仔细分辨。 “小主，这是红花。” 楚凝芷虽不通药理，但对于大名鼎鼎的红花还是知道的。 麝香和红花在宫斗里可是经久不衰。 看着那一小包红色粉末，楚凝芷轻轻一笑，“倒是有几分本事，这种情况下还能从赵婉仪那里偷到药。” 薛齐满不在意的说道：“若是没点本事，也不配为小主办事。” “秀芸，桂嬷嬷那边安排好了吗？” 桂嬷嬷是秀芸在宫里认的干娘，对秀芸甚好。 当初秀芸调到楚凝芷身边伺候便是走的桂嬷嬷的路子。 如今桂嬷嬷也算是楚凝芷的人，这次调走绮梅也是安排秀芸去找了她。 秀芸点点头，“都安排好了，绮梅随时都能过去。” “那就通知绮梅，今日就过去吧，免得夜长梦多。” “是，奴才这就去通知她，有那一身伤和宫里藏的红花在，想必赵婉仪也不会拦着她的。”薛齐应声退了出去。 “这几日你仔细盯着针织坊送过来的东西，小心别被燕嬷嬷发现你会医术的事情。” “小主放心，奴婢一定会小心的。” 楚凝芷突然笑着看向一旁的素楠，“瞧着你最近和燕嬷嬷关系很好？” “燕嬷嬷总不会一直待在咱们宫里，奴婢和燕嬷嬷学习一二也好掩人耳目，这样谁想不会想到，真正精通医术的人是秀芸。” 素楠笑笑，“而且，和燕嬷嬷打好关系，总没什么坏处的。” 楚凝芷感叹了一句，“素楠想得越来越周到了，宫里果然是锻炼人啊。” “人总是要成长的，宫里针对小主和两位小主子的人永远都不会断，奴婢不想拖小主的后腿。” 素楠满脸认真的看着楚凝芷。 楚凝芷欣慰的笑笑，“我知道，你们都是真心为我好，我也一定会护住你们的。” “陛下驾到。” 听到殿外太监尖细的声音，楚凝芷有几分诧异。 这些日子轩景帝多在福宁殿陪着皇后，突然过来楚凝芷倒没想到。 楚凝芷神色不变笑盈盈的走过去，还未行礼就被轩景帝一把拉住。 “不必多礼，过来陪朕休息一会儿。” 看着轩景帝眼下的青黑，楚凝芷不必猜就知道，轩景帝这段时间估计忙得没时间休息。 想想也不难猜，出了皇后这档子事，虽然明面上说与慧妃无关，可在慧妃宫里搜出了药，暗地里的猜测肯定也不会少。 昨日楚家送来了信，说宫外已经有了慧妃谋害皇后，轩景帝偏心庇佑她的话了。 再加上慧妃被罚，即便汤家没说什么，也总会有想要攀上汤家的人暗自揣测，想必如今轩景帝前朝的压力也不小。 后宫里，皇后虽然不像最初一般哭闹着要严惩慧妃，但也整日满面忧愁。偏偏皇后刚失子不久，轩景帝还不得不多去探望。 怪不得他眼圈青黑一片，面色也带有几分疲倦。 楚凝芷心里想着许多，面上却十分关心，“陛下瞧着没休息好，面色有些憔悴了。” 轩景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前朝事忙，这几日有些没睡好，不打紧。” 楚凝芷眼中满是心疼，“国事永远都处理不完的，长久这般操劳陛下的身子怎么吃得消呢？” “朕没事。”轩景帝伸手抚摸着楚凝芷的肚子，“这些日子，两个孩子有没有闹你？” “没有，他们乖得很，若不是肚子越来越大，臣妾都感觉不到已经有孕了。”楚凝芷笑得满是温柔。 “只是这段时间都没见到陛下，臣妾和孩子们都想您了。” 楚凝芷娇娇软软的声音听得轩景帝一阵心软，确实是有些日子没过来了。 “宫里便是你胆子最大，朕这不是来了？” 楚凝芷依恋的抱住轩景帝，“那陛下今日还走吗？” 今日轩景帝本是打算待一会儿就走的，如今看着楚凝芷这番模样一时也有些不想走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待在她这里总是格外轻松些。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朕陪你用过膳再走，明日再过来看你。” 这段时间轩景帝肯定是要多陪着皇后的，楚凝芷也不贪心，这种时候她肯定也不能和皇后争，只要轩景帝没把她忘在脑后就行。 楚凝芷笑得柔媚，“那陛下明日可不要忘了，臣妾在宫里等您。” 用过午膳，轩景帝不出所料的往皇后的福宁殿去了。 楚凝芷打了个哈欠问素馨：“陛下这些日子没去看诺才人？” 素馨想了想摇摇头，“一次都没去过，陛下这段时间除了在兴德宫处理朝政之外便只去过福宁殿。” “看来这段时间前朝的事确实很棘手。”楚凝芷若有所思，“陛下每次在福宁殿待得久吗？” “不久，最多的一次也不过才大半个时辰，而且多是赶在用膳的时候。” 楚凝芷觉得有些不对，“皇后还在坐小月子，即便陛下过去用膳，估么着也是自己用。难道陛下很不耐烦去陪皇后才次次赶在用膳的时候？” 秀芸想着也觉得不太对劲，“按理来说不应该呀，皇后失子难过，陛下也是失去了一位嫡子，应该可以理解皇后才是，怎么反倒……？” “看来，陛下也是认定是慧妃害了皇后，所以皇后每每伤心，陛下都会觉得屈辱。”楚凝芷声音淡淡的，透着几分嘲讽。 第88章 曹常在 素馨恍然大悟，“陛下认为是慧妃所为，可他还必须帮着慧妃隐瞒，避重就轻的责罚一番甚至歪曲了那药的用途，所以皇后每在陛下面前伤心一次，陛下便会屈辱一次！” “可是这样的道理皇后竟然不懂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皇后很看重她这一胎，为此甚至不惜连中宫之权都分出去了，骤然没了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想通的。” 楚凝芷叹了口气，“皇后若是个能想通的，也不会过成现在这样了。” “小主，陛下去了含真殿。” 薛齐走进门禀报了一个令楚凝芷没想到的消息。 “含真殿？曹常在的住处？” 薛齐轻轻点头，“正是。” “曹常在有不短日子没见着陛下了吧，陛下怎么突然去她那里了？” “曹常在是在陛下去福宁殿的路上遇见陛下的。” 曹常在从前经常到她这里来，为的就是偶遇轩景帝。讨了几次没趣之后才没再过来。 如今这是又故技重施了？ 皇后的人她也敢截，竟然还真让她成功了？ 楚凝芷没忍住笑出声来，“选个什么时候不好，非要选在这种时候，她这样可是彻底把皇后得罪死了。” “不过，曹常在怎么突然就吸引到了陛下呢？若她有这个本事早就该用出来了呀，怎么拖到现在呢？” 楚凝芷若有所思，“她做了什么？” 从前曹常在也不是没在她这里遇见过轩景帝，要是她有能把轩景帝勾走的本事，当时就可以这样做了。 薛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也正是奴才想不通的地方，曹常在什么都没做，只是在路上偶遇了陛下请了个安，陛下就跟她一起回宫了。” 楚凝芷皱起眉头，越发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这么敏感的时候，陛下所做的每一件事一定都不是随便决定的。陛下连新宠诺才人那里都没去，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就中意起曹常在来！” “此事必然另有内情！” 轩景帝不会突然没来由的宠幸曹常在，必定是有所助益才会如此。 可是曹常在家世背景并不出众，有什么值得轩景帝图谋的呢？ “我记得曹常在家里也武将？” 秀芸想了一瞬应道：“是的，曹常在的父亲是正六品的亲勋翊卫校尉。” 汤家的附庸在前朝向轩景帝施压，轩景帝后脚就宠幸了曹常在，楚凝芷就不相信这二者没有关联！ “曹家和汤家关系亲近吗？” 这些前朝的事情秀芸就不清楚了，转头看向薛齐。 薛齐想了想摇摇头，“具体的奴才也不知道，但应当是不亲近的。曹常在初入宫时也曾去拜访过慧妃，但慧妃没见，几次下来也没什么来往了。” “如果曹家和汤家关系密切的话，慧妃和曹常在怎么也要有些来往才是。” 楚凝芷抚摸着手上戴着的戒指，“如果两家没什么关系的话，那陛下此举可就耐人寻味了……” “取纸笔来，我要给家里送一封信。” 前朝的事，她身在后宫是打听不出来的，还得交给家里打探。 “是。”素馨手脚麻利的将东西都拿出来摆好。 楚凝芷低头凝思半晌，提笔写下一封密信。 “薛齐，你盯着点含真殿的动静，晚上找机会让孙泰过来一趟。”楚凝芷低声吩咐道。 薛齐低头应下，“是，奴才明白了。” 夜里，孙泰下了值悄悄进了凝香阁。 “小主有事找奴才？” “今日陛下去了含真殿？” 孙泰不大明白楚凝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老实回道：“是，陛下下午在含真殿坐了一会儿，陪皇后娘娘用过晚膳之后又翻了曹常在的牌子。” “陛下怎么突然去了曹常在那里？”楚凝芷轻声问道。 “奴才也不知道，陛下是在路上遇见曹常在的，也没说什么就去了含真殿。” 孙泰心里也很疑惑，周采女偶遇陛下好歹还跳了个舞呢，怎么曹常在只是请了个安就把陛下请过去了呢？ 孙泰是轩景帝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当时亲眼看见了那一幕的。 连他都什么也没看出来，那就说明曹常在是真的什么都没做。 那可就有意思了。 “这么紧要的时候，突然杀出个曹常在来，这件事你替我盯着些。”楚凝芷低声吩咐孙泰。 孙泰理解楚凝芷的谨慎，也知道楚凝芷这一胎有多重要，这同样关系到他以后的前程。 “是，小主放心，奴才会仔细盯着的。” “好，你快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 “奴才告退。”孙泰低着头退了出去。 楚凝芷倚在贵妃榻上凝神思索，有孙泰这一番话，那她就能确定她的猜测了。 曹常在在宫里一向不受宠，不可能只是见一面就能把陛下截走，还是在皇后刚失子不久的情况下。 轩景帝一定是有了什么打算，并且大概率是针对汤家的。 可是曹家官位不高，也不是什么极有实权的官职，拿什么妨碍汤家呢？ 正想着，素馨有些震惊的走了进来。 “小主，诺才人派人掌嘴了张常在。” “什么？”楚凝芷抬眼看去，眼中带着震惊。 “就在小花园附近，张常在从那边路过，正撞见了诺才人。不知两人说了什么，诺才人便说张常在口出不敬，命宫女掌嘴。” 责罚妃嫔是皇后的职权，即便诺才人位份高些，也从没有掌嘴这样羞辱人的。 就算嚣张如慧妃和徐婕妤也不过是罚跪而已，何况诺才人连个主位都算不上。 “荒诞，实在荒诞！”楚凝芷冷笑一声，“这诺才人还真是嚣张，简直不把宫规放在眼里，真当宫里的人忌惮她的身份就不能把她怎么样了吗？” “慧妃人虽然禁足了，可她这个脾气可是后继有人了，只是不知道庄妃会怎么处置诺才人。”秀芸也有些好笑。 素馨没忍住笑出声来，“还是秀芸最会促狭人，慧妃若听见你这句话，只怕要气死了。” 被两人这样一打岔，楚凝芷也笑了。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涉及到的人可不少。” “就庄妃那个半点不沾身的处事风格，她才不会出这个头呢，最后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楚凝芷的语气带着嘲讽。 “行了，也不早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吧，明天又要热闹得很了。” （ps：都没有几个人理我(??益?)我要闹了，快理我！快理我！我真的会闹的！撒泼打滚，浑身扭曲，阴暗的爬行……） 第89章 将计就计 福宁殿。 翠心端着汤药缓步走进来。 “陛下今夜宿在哪里？”皇后的脸色有些阴沉。 翠心瞥着皇后的脸色犹豫着回道：“陛下翻了曹常在的牌子。” “贱人！”皇后的手紧紧攥着被角，“半点儿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翠心将药碗递给皇后，轻声安慰道： “娘娘别生气，待您养好身子，随便什么理由还不责罚了曹常在。她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放肆不了多久的。” “她敢在这个时候勾引陛下，不是在打本宫的脸吗？本宫一定会让她知道代价是什么！” 皇后带着些不耐的喝着汤药，于娟脚步匆匆的走进来。 “娘娘，诺才人方才掌嘴了张常在。” 皇后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于娟，“怎么回事？” 于娟摇摇头，“两人在路上碰见了，诺才人说张常在口出不敬，便命人掌嘴二十。” “哼！”皇后冷哼一声，“真是和慧妃如出一辙的跋扈，听了就让人厌恶！” “庄妃管得还真好，她是怎么处置的？”皇后将药碗放下，冷声问道。 “还没动静，不知道是没收到消息还是不想管。” 皇后眼中满是嘲讽，“就庄妃那个懦弱怕事的性子，肯定是不想得罪诺才人的。真是没用，陛下和太后竟然觉得这样的人能管理好后宫，真是可笑！” 翠心压低声音，“娘娘，如今正是您立威的好时机啊。” “这样不遵宫规的事情，庄妃忌惮着诺才人的身份不敢管，可您公正无私，惩治诺才人出格之举，不正是与庄妃形成对比吗？” “即便陛下宠幸诺才人又怎么样？诺才人蔑视宫规在先，您是中宫皇后，惩治宫妃乃是分内之事，陛下也说不出什么来。” “况且，陛下今日翻了曹常在的牌子，偏巧诺才人就无故责罚了张常在，这是不是对陛下不满呢？” 于娟的话里充满暗示，皇后抬眼看着她，一下子便理解了她的意思。 “无论她有没有这个意思，本宫也会让陛下相信她就是这个意思。”皇后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传本宫懿旨，诺才人嚣张跋扈，不敬宫规，罚禁足一月，抄宫规百遍。” “是，奴婢这就去传旨。”翠心行礼退了下去。 楚凝芷刚醒过来，人还打着哈欠便听见这个消息。 “竟然是皇后出面的？”楚凝芷有些诧异，“诺才人什么反应？” “诺才人并不服气，嚷着要见陛下，但陛下并没有说什么，应该是默认了皇后的旨意。”素馨轻手轻脚的服侍楚凝芷洗漱。 “这倒是有意思了，皇后如今正在养身子，忽略了庄妃直接下旨是想立威？” 楚凝芷仔细思索着，“可她根本没必要急着立威呀。她是中宫皇后，收回中宫之权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皇后失子身子虚弱需要静养，不干涉这些事也没什么好说的，干嘛要淌这趟浑水呢？” “或许皇后担心她不能顺利收回中宫之权？”素馨猜测道。 楚凝芷摇了摇头，“陛下不是乱了规矩的性子，只要她一天是皇后，陛下就会给她皇后最基本的脸面，不可能会剥夺她的管事之权。” “除非……皇后觉得陛下会这样做，所以她才急着宣示权力。” 楚凝芷眯起眼睛，“这样说来，帝后关系可是越来越差了……陛下做了什么让皇后有了这样的猜测呢？” “左右绕不过这次的小产。”秀芸轻声说道。 楚凝芷意味深长的说道：“这样看就有意思了，等皇后养好身子出来，和从前只怕不一样了。” “小主，陛下赏了曹常在和张常在不少东西。”薛齐禀报道。 “那就是同意了皇后的处置，陛下还是给了皇后面子的。” 薛齐笑笑，“皇后的旨意已经下了，只要不是太过，陛下一般是不会干涉后宫的事情的。” 楚凝芷抬手整理自己的发髻，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在后宫里，只有有能力的人才能过得好，成王败寇，没本事的人陛下怎么会管呢？” 装扮好不久，针织坊就送来了新绣好的宫装。 秀芸面色不变，不着痕迹的将人打发走，才将东西拿远了些。 “小主，着绣花用的绣线泡了红花，多穿几次就会……”秀芸压低声音说道。 “终于动手了。” 楚凝芷看着秀芸手里那件衣裳沉声吩咐道：“把我让你准备的药拿过来。” 秀芸悄悄瞥了楚凝芷一眼应道：“是。” “小主是想引蛇出洞？”薛齐低声问道。 楚凝芷的声音轻飘飘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薛齐抬眼看着楚凝芷的表情，第一次开口反驳她的意思。 “不行！这样有太多不可控的风险，这太冒险了。即便要对付慧妃和赵婉仪，也不值得小主如此以身涉险！” 楚凝芷明白薛齐在担心什么，也知道薛齐是真的担心她。 虽然她知道只要控制好药量，就不会有事，但如果不是有系统兜底，她也的确不敢冒这么大的险。 “不但是为了这个，我的家人都在宫外，以汤家的势力，如果想要对他们动手，防都防不住。我必须趁这个机会让陛下注意到我的父兄，注意到楚家！” “只有他们出现在陛下的视野中，那些人才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楚凝芷看着薛齐，眼中满是认真，“没有更好的机会了，我只能这样做。” 薛齐的手紧紧攥住，“是奴才无能。” 楚凝芷摇了摇头，“这不怪你，像咱们这样身在低处的人，就只能不断去赌、去拼，别无选择！” 秀芸拿着两瓶药走出来，楚凝芷接过一瓶轻声吩咐道：“另一瓶你找机会放到春雨房里。” 秀芸也明白了楚凝芷要做什么，皱起眉劝道：“小主三思，是药三分毒啊！” “我意已决，皇后用了那么久才出事，我只用这一次而已，不会有事的。” 说完楚凝芷轻轻打开盖子，毫不犹豫的服下了瓶子里的药。 第90章 事发 “陛下！”福全急匆匆的走进内殿，脸上带着慌张，“陛下，楚婉仪情况不好了！” 轩景帝猛地抬头看向福全，“怎么回事？” “素馨来报，说楚婉仪突然浑身无力，腹痛不止，已经请了太医了！”福全呼吸有些急促的说道。 “摆驾凝香阁！”轩景帝面色阴沉，扔下手中的奏折快步走了出去。 凝香阁。 楚凝芷面色苍白眉头紧皱的躺在床上，燕如面带担忧的坐在床边照顾着她。 素馨焦急的望向殿外，“太医怎么还不到啊，怎么这么慢啊！” 正说着，章太医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 “章太医，你可算来了，小主肚子疼的厉害，你快给小主看看！” 素馨快步上前拉着太医走进殿内，燕如也赶忙从床边起来让开身子。 章太医气还没喘匀，便急急忙忙为楚凝芷把起脉来。 半晌，章太医收回手，还未说话，轩景帝便已经赶到了。 “楚婉仪怎么样了？”轩景帝声音低沉，压着怒意问道。 章太医俯身行礼，有些心惊胆战的回道：“陛下，楚婉仪的脉象……有些像皇后娘娘！” 轩景帝的脸色越发难看，“一定要保住楚婉仪这一胎！” 章太医紧张的手心全是汗，点点头应道：“楚婉仪的情况比皇后娘娘要好上不少，微臣这就为楚婉仪开方子，一定尽全力保住皇嗣。” 轩景帝不耐的挥了挥手，转身看向床上的楚凝芷。 轩景帝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眼中满是怒火。 “福全，你带着人将凝香阁围起来，闲杂人等不得进出，任何行踪有异的人全都抓起来！”轩景帝压着嗓子吩咐道。 “是。”福全悄悄看了楚凝芷一眼退了出去。 直到燕如喂着半昏过去的楚凝芷喝下汤药之后，轩景帝才沉着脸走到外殿查起来。 “章太医，楚婉仪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禀陛下，楚婉仪应该是中了和皇后娘娘相同的药，只是楚婉仪用量不多便已发作，所以经过医治已经没有大碍了。” 章太医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楚婉仪提前发作的原因，依脉象看像是被一种药性强烈的药干扰了，两相作用之下，药效提前发出来了。” “否则若是长久下来，只怕……真乃万幸也！”章太医感叹着。 轩景帝紧皱着眉，“仔细查验一遍，楚婉仪是被什么药影响了。” “福全，你带人搜，务必要搜出证据来！” “是，奴才遵旨！” 福全知道轩景帝是什么意思，上次皇后出事，福宁殿里外搜了个遍却什么都没搜出来。 这次一模一样的药又被下给另一位有孕的嫔妃，若是还什么都查不出来，那真是成了笑话了！ 燕如带着章太医一样一样的检查楚凝芷的吃食和屋里放着的各种物品。 很快便查到了今早刚送过来的那件绣着精致的芙蓉花的衣裳。 两人刚拿起来便都纷纷皱起眉头，章太医仔细分辨一番之后肯定的说道：“就是这个了！” 燕如拿着衣裳呈到轩景帝面前，“陛下请看，便是这件衣裳有问题了。” 章太医沉声说道：“启禀陛下，这布料没有问题，只是这用来绣花的绣线有问题。这线是红花水浸泡过的，若是小主多穿几次这件衣裳，皇嗣便保不住了。” 轩景帝的声音里满是怒意，“这衣裳是哪来的？” 秀芸看了燕如一眼说道：“这衣裳是早上针织坊送来的，燕嬷嬷来了之后，小主接触到的东西都要先由嬷嬷检查过没有问题才行。” 秀芸仔细回想着早上的事，“今早衣裳送过来的时候嬷嬷不在，本是要收起来等嬷嬷检查之后再拿给小主的。偏巧小主瞧见了，说看见这件衣裳心里莫名高兴，便叫先放在外头，等给嬷嬷看过了就穿上。” “谁成想……”秀芸眼泪止不住流出来，“谁成想就这么不到半天的功夫，小主就……” 章太医听了点点头，“那就没错了，正是这上面的红花提前激出了那药的药性，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真乃不幸中的万幸啊！” 轩景帝深吸一口气，这一胎还真是有不少人惦记着！ “孙泰，你去将碰过这件衣裳的人全都带去审问，谋害皇嗣，真是活腻歪了！” 孙泰行礼退下，殿内重归寂静。 不一会儿福全带着搜出来的东西和春雨走了进来。 “陛下，这是奴才在春雨的房间里搜出来。”福全将药瓶呈给轩景帝看。 轩景帝一个眼神福全便明白过来，将药瓶递给章太医检查。 章太医打开药瓶仔细查验了一番说道：“陛下，正是此药！” 轩景帝看向瘫软在地上的春雨，“是谁指使你的？” 春雨颤着嗓音求饶：“奴婢冤枉……奴婢没有……不关奴婢的事啊……请陛下明察！” 福全瞥了一眼轩景帝的脸色厉声说道：“证据确凿你还敢抵赖，真要等用刑才肯说实话吗？” 春雨满脸惊恐的摇着头，“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啊……奴婢什么都没有做过，奴婢也不知道这药为什么会在奴婢房里！” 轩景帝懒得再听，一挥手示意福全将她拖下去审问。 约莫过了一刻钟，孙泰回来回禀道：“陛下，相关的人奴才都已经审过了，屋里也搜过了，都干干净净的。” 轩景帝眼睛微眯，“把整个针织坊都搜一遍，针织坊的所有奴才全都拉下去审，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正在此时，福全拿着春雨的供状匆匆走了进来。 轩景帝看着纸上写着的慧妃安插她到延庆殿，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殿内静若无人，每个人的心里都紧紧绷着一根绳子，生怕轩景帝一个迁怒，火就烧到她们身上了。 沉默了半晌轩景帝才沉声说道：“春雨谋害皇嗣，怀恶不悛、满嘴诅咒，杖毙！” 福全是知道纸上写了什么的，此刻面上不显，但心中也有些胆颤心惊。 “是。”福全匆匆退下去吩咐人处死春雨。 （哭泣的梦某人：越来越凉了……感觉自己被抛弃了……躲在阴暗角落里长蘑菇ing……） 第91章 处置赵婉仪 不知过了多久，孙泰终于搜完了针织坊，拿着一个小纸包过来。 “启禀陛下，奴才在针织坊一个叫杞顺的太监屋里发现了五百两银票和一点红色粉末，还需要太医查验才知道是不是红花。” “验！”轩景帝看向下边站着的几人。 章太医捻起一点粉末闻了闻肯定的说道：“回禀陛下，正是红花粉末。” “带下去审！”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杞顺就招了。 “是……是赵婉仪身边的小文……她给了奴才五百两银子，指使奴才给楚婉仪的绣线浸泡红花，陛下饶命！求陛下饶了奴才吧！” 不等杞顺继续求饶，孙泰一挥手示意将人拖出去。 “搜宫。”轩景帝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 很快，赵婉仪正暗自兴奋凝香阁的动静时，孙泰就带人到了旖霞阁。 “你们要干什么？放肆！你们怎么敢擅闯旖霞阁！”赵婉仪厉声质问。 孙泰不屑的笑了一声，“奴才可不是擅闯，奴才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搜宫。” 赵婉仪一下子慌了，强忍着心里的恐惧笑道：“公公别开玩笑了，好端端的搜什么宫啊？” “奴才可不敢和您开玩笑，赵婉仪，陛下要见您，请吧！”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给杞顺的药只够那一次用的，杞顺也不会蠢到留下这种要命的东西，不可能查到她身上的！ 赵婉仪在心里不停说着，但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陛下见我是为了什么事啊？” 孙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就这点胆子，还敢学别人谋害皇嗣！ “是为了什么，您心里清楚！就别拖延了，请吧！” 孙泰冲着两侧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的按住想往外躲的小文。 孙泰在前面走，两个宫女架着瘫软的赵婉仪，两个太监抓着挣扎的小文，一行人就这么赶到了凝香阁。 “启禀陛下，旖霞阁中确实搜出来一包红花。”孙泰端着证据行礼。 赵婉仪软在地上，吓得话都说不利索，“臣妾冤枉……臣妾冤枉！这是……这是有人陷害臣妾！臣妾宫里不可能有这样的东西的！” 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她宫里一共就那些红花，都给了杞顺了，怎么可能还有！ 孙泰的脸色沉下来，“启禀陛下，这是在赵婉仪卧房里搜出来的，当时所有人都看见了。” 赵婉仪还想再狡辩，外头的太监却递上了小文的供状。 “陛下，小文已经招了。” 孙泰将状纸呈给轩景帝，趁机瞄了一眼，心中冷笑，真是蠢货！ 轩景帝眼睛微微眯起来，看着地上跪着的赵婉仪，眼中满是愤怒。 “赵氏谋害皇嗣，心思歹毒，着令贬为庶人，赐自尽！贴身伺候的人全都杖毙！” 赵婉仪一下子哑了，转瞬又疯狂喊着：“臣妾冤枉！臣妾是冤枉的！” 一直被拖出了凝香阁，还依稀能听见她的喊声。 “陛下，小主醒了！”素馨从内殿欢呼着跑过来禀报。 所有人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高高提起来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 轩景帝快步走进内殿，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些。 “凝儿，你怎么样了？”说完又转头看向章太医，“章太医，快给楚婉仪把个脉。” 楚凝芷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臣妾好多了，陛下别担心了！” 章太医也有些高兴，楚婉仪终于醒了，再不醒来他要吓死了。 “楚婉仪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到底还有些虚弱，需要仔细调养。” 轩景帝的脸上终于带了几分笑意，“没事就好，之后你就负责为楚婉仪安胎养身。” “是，微臣遵旨。”章太医低头行礼，终于放下心来。 “都下去吧。” 轩景帝轻斥，“你怎么这么莽撞！没检查过的东西也敢放在身边！” 楚凝芷讨好的笑笑，“臣妾平日也不这样的，今早也不知怎么了，一心偏要把那件衣裳放在跟前。” “如今想想也真是庆幸，若不是这样鬼使神差的，臣妾只怕……” “不许说这样的晦气话！”轩景帝打断她，“咱们的孩子是有上天庇佑的，必然不会出现那种事，不许胡说！” 楚凝芷轻笑一声，“是，臣妾不说了。陛下别担心了，臣妾已没事了。” 轩景帝皱着眉，“朕怎么能不担心，宫里的算计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便是太后身边的人在，还险些出了这样的事。” “您瞧，这样缜密的计谋不是也没成吗？咱们的孩子福泽深厚，这些阴谋伤不了他们的。臣妾以后也会更加小心，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楚凝芷轻柔的声音仿佛抚在轩景帝心上，心里的诸般火气都消散了不少。 轩景帝为楚凝芷掖了掖被角，轻声说道：“好了，别想这么多了，如今你身子还虚着，好好养胎才是最要紧的，睡一会儿吧。” 楚凝芷看着轩景帝，眼中满是依赖。 “那陛下要在这陪着臣妾，不能臣妾一醒过来陛下就不在了。” 轩景帝一笑，“娇气包，好，朕答应你，会在这陪着你。” 楚凝芷这才满意的闭上眼睛，演了这么久的戏，确实有些累了。 看着楚凝芷满心依恋的样子，轩景帝心中也隐隐多了几分愧意。 沉默了一会儿，轩景帝转身出去吩咐福全：“传旨，晋楚婉仪为才人，暂缓册封礼。” 福全愣了一瞬，心中也有些感叹，这位楚才人还真是有些造化。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 福宁殿。 皇后倚在床上有些心神不宁，直到翠心走进来才带着几分急切的问道：“楚婉仪怎么样？” 翠心犹豫了半晌才在皇后的催促下摇摇头说道：“楚婉仪的孩子保住了。” 皇后脸色一变，“怎么会保住了？不是说也和本宫是一样的症状吗？她有孕才五个月怎么会没事呢？” “太医说，楚婉仪被别的药影响了药性，效果提前激出来了，所以症状并不严重，这才……” “提前激出来的？”皇后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什么药？” 第92章 燕如收徒 翠心吞吞吐吐的说道：“是……是红花。” “红花？”皇后不停冷笑，“竟然是害人的药救了她？老天怎么就这么优待她？” “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翠心瞥着皇后脸上带着疯狂的样子心里有些心惊，“下药的是楚婉仪宫里的一个叫春雨的宫女，红花是赵婉仪买通了针织坊的太监做的，如今已经都被陛下处置了。” “又是这样！”皇后的声音满是压抑，“又是这样无疾而终！陛下真就铁了心要保慧妃吗？” “娘娘……”翠心看着皇后眼里满是心疼。 皇后长叹一口气，“宫里藏着的那个奸细查出来了吗？” “咱们带来的人和华清宫里的人都已经查过一遍了，什么都没查出来。”翠心摇摇头，“是奴婢无用。” “藏得可真好，慧妃，你可真有手段！”皇后的眼中满是恨意。 “贱人！你敢害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娘娘，陛下下旨，晋封楚婉仪为楚才人。”于娟走进来禀报道。 “她也是命好，最后竟然全是她的好处！”皇后冷哼一声，“这批新人里，过得最好的就是她了。” “奴婢总觉得这个楚才人不简单，新入宫的八位小主里只有她和沈美人晋位过两次，她还怀有双胎。” “这次两帮人对她动手她还能全都躲过去了，甚至因祸得福又晋为才人。若说巧合，也太巧了些！” 于娟压低声音，话里意有所指。 皇后抬眼看向于娟，“你的意思是，这次是楚才人自导自演？” 于娟看着皇后的眼神，心中一惊猛的低下头去，“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楚才人不像表面上看着那般无害，否则也不会一路顺利到现在了。” 皇后轻轻一笑，“她当然不简单。” “出了这样的事，本宫作为中宫皇后必然要有所表示，你派人给她送些赏赐过去。”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翠心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凝香阁。 楚凝芷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了坐在床边看书的轩景帝。 轩景帝一抬眼正对上一对亮晶晶的眼眸，不由得一笑，“醒了怎么不出声？” 楚凝芷略有些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臣妾一时愣住了，给忘了。” “瞧见朕就这么高兴？”轩景帝把书放在一旁，坐近了些。 “陛下还在，臣妾就高兴。” “朕既然答应你会留下陪你，怎么会食言呢，你还不相信朕不成？”轩景帝伸手点了点楚凝芷的额头，“身子可好些了？肚子还疼吗？” 楚凝芷笑着摇摇头，看着精神不少，“臣妾已经不怎么疼了，陛下放心。” “又是这样收买了伺候的人动手，幕后之人藏得如此之深，实在让人心惊。”轩景帝叹了口气说道。 楚凝芷牵住轩景帝的手握紧，“臣妾明白，此人在宫中根基如此之深，一时半刻想要查出端倪是很难的。臣妾和孩子都没事，陛下不要太费心神了。” 轩景帝反手握住楚凝芷的手，“总有一天朕会查请此事，惩治幕后凶手，为你和孩子报仇的！” “臣妾一直相信陛下，有陛下在，臣妾和孩子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轩景帝把楚凝芷搂在怀里，“太医说你还需要仔细调养，幕后之人也还没查清，这些日子你就好好调养，不要出去了。” “那不是要好久啊，整日待在宫里也太无聊了吧。”楚凝芷嘟起嘴。 轩景帝轻声哄她，“你若无聊，朕叫她们多寻些东西过来给你解闷儿，也打发打发时间。” “那陛下能不能许臣妾的母亲进宫陪臣妾一段时间啊。”楚凝芷软着声音撒娇，“臣妾入宫这么久都没见过母亲了。” 想着楚凝芷刚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若能有母亲陪在身边也能宽慰一二，轩景帝点点头，“好吧，朕一会儿便让人去传你母亲进宫陪你。” 楚凝芷眼睛一亮，讨好的笑笑，“那能陪多久啊？” “得寸进尺，胆子越来越大了！”轩景帝佯怒斥道。 楚凝芷太清楚轩景帝的底线了，这种程度压根不会当真，拉着长音撒娇，“陛下～” “好了好了，总是拿你没办法，陪到你做完月子可以吧？” 楚凝芷满脸笑容，“多谢陛下！” 这倒比楚凝芷想的还要长不少，还以为能到生产的时候就不错了。 轩景帝伸手拍了拍楚凝芷，“恃宠生娇！行了，你好好歇着吧，朕回宫处理朝政，明日再过来看你。” 楚凝芷倚在床上柔声说道：“臣妾恭送陛下。” 轩景帝离开之后，燕如几人才走进来。 燕如面色沉重的向楚凝芷行礼，“都是奴婢失职，让小主受了这样大的罪，请小主责罚奴婢。” 楚凝芷示意素楠赶紧把燕如扶起来，“嬷嬷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能平安到如今，离不开您的细心照料，您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怎么会怪您呢？” “奴婢对不起小主和太后的信任，竟全然没有防住这些腌臜算计。” 楚凝芷轻轻一笑，“嬷嬷别这样说，宫里的算计层出不穷，便是谁也不能保证一定不会出事，嬷嬷的本事我是相信的。” “我这个丫头可是崇拜您得紧呢！”楚凝芷看着素楠打趣道。 素楠也赶紧接话，“是啊，嬷嬷，若我能学得您一半的本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燕如脸上带着几分动容，“多谢小主，奴婢以后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奴婢会把自己所有的本事都交给素楠！” 秀芸立刻会意，“素楠，燕嬷嬷要教你呢，还不快谢谢师傅！” 素楠也反应过来，跪下冲着燕如就磕了个头，“谢谢师傅不嫌弃。” “在小主面前还这么放肆！”燕如终于放下心来，俯身将素楠扶起来。 薛齐上前两步行了个礼，“恭喜小主晋封才人。” 几人这才想起来还有这样一件喜事没有告诉楚凝芷，纷纷行礼道：“恭喜小主。” （逐渐可以接受这本书凉了，小梦同志已经躺平了，晚安宝贝们┗( ?w? )┛，突然坐起，除了那几个要看我扭曲的！！！！坏蛋！） 第93章 反常 “晋封？”楚凝芷有几分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轩景帝登基几年后宫嫔妃晋封也不多，之前她已经晋过一次了，倒没想过这次还能再晋，还真是意外之喜。 “小主睡着之后没多久，陛下就命福公公传旨了。还特意吩咐了让您养着身子，暂缓册封礼。” 楚凝芷微微一笑，“今天的事你们也跟着受惊了，如今既有这样的喜事也该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素楠，给宫里伺候的人每人赏一个月的月钱。” “是。”素楠应下，拿了银子转身出去了。 “对了，怎么不见芳嬷嬷？”楚凝芷看了看屋里的众人问道。 素馨解释道：“芳嬷嬷病了，怕过了病气给您，就没过来。” “不严重吧？明日章太医过来请他也顺便给芳嬷嬷看看吧。” “是，奴婢记住了。” 楚凝芷转头看向燕如，“嬷嬷今日一直跟着提心吊胆的，也早些去休息吧，这里有这几个丫头伺候就行了。” “那奴婢就先下去了，小主有什么要吩咐的，就派人来叫奴婢。”燕如福了福身说道。 燕如前脚出去，后脚素楠守在了门口防止有人偷听。 “手绢处理掉了吗？”楚凝芷轻声问道。 薛齐压低声音回道：“小主放心，已经烧掉了，杞顺前脚扔在针织坊，后脚映蓝就捡起来了，没人会注意到的。” 赵婉仪打算将红花的事情栽到秦婉仪身上，所以准备了一条绣着谷秋两个字的手绢。 谷秋正是秦婉仪宫里的宫女。 可惜楚凝芷早就防着她了，映蓝一直在注意着杞顺的一举一动。 连杞顺房里的红花也是映蓝找机会悄悄放的。 赵婉仪的所有动作都在楚凝芷的眼皮子底下，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成不了！ “赵婉仪怎么样了？” “陛下赐她自尽，如今人已经没了。” “绮梅没被影响到吧？” “没有。”薛齐摇摇头，“旖霞阁贴身伺候的人都已经杖毙了，绮梅调走得早，没牵扯到她身上。” “那就好，我既然承诺过会保她平安，那就得做到才行。”楚凝芷点了点头，“让她先在内务府待着吧，说不定有一天她还能有别的用处。” 楚凝芷躺得有些累了，索性起身坐着，“福宁殿那边是什么反应？” “皇后娘娘没什么大反应，还派人送了东西过来。” 楚凝芷觉得有些不对，“这倒是有些反常，以皇后的性子，这个时候应该正发脾气才是。” “皇后方才叫了大皇子过去。”秀芸突然开口说道。 “又见大皇子？”楚凝芷微微皱眉，“这些天，皇后见大皇子的频率有些高啊。” “奴婢也是奇怪这一点，皇后从前见大皇子从没有这么频繁的。”秀芸也有些疑惑。 “或许是皇后失子之后又意识到大皇子的重要了？”素馨猜测道：“毕竟没了这一胎，她又只剩下大皇子一个皇子了。” “我总觉得皇后近来和从前不大一样了……”楚凝芷若有所思，“是失子之痛带来的影响还是另有算计呢？” “陛下方才答应我让母亲进宫陪我一段时间，取纸笔来我给家里送一封信。” 皇后不可能突然改变，其中必定有原因。 潘家是皇后的娘家，虽然权势不必汤家，但前朝后宫密不可分，皇后一变，潘家必然也有所动作。 皇后在后宫的动作藏在暗处，但潘家在前朝的动作总不可能密不透风。 再加上母亲就要进宫，有些话她也该给家里透个口风，早做准备。 信才送出去没几天，楚凝芷就收到了家里的回信。 信里不仅写了潘家的动作，还写了曹常在的事情。 楚凝芷皱着眉，面色凝重的将信看完。 “小主怎么愁眉不展？”素楠问道。 “潘家结交了不少权臣……”楚凝芷不停思索着，有些看不懂潘家的动作。 轩景帝正值壮年，大皇子也才八岁，潘家这个时候结交权臣做什么？ 这不是正犯轩景帝的忌讳吗？ 秀芸的声音微不可闻，“奴婢记得小主曾说过，皇后急着处置诺才人立威是觉得有了威胁，那潘家这样的动作是不是担心陛下要废后呢？” “那潘家也太蠢了，这种时候做这样的事不是找死吗？即便陛下从前没有这种想法，如今只怕也有了！”薛齐拧着眉不大相信。 “陛下是不可能轻易废后的，陛下和皇后是先帝赐婚，且这些年皇后虽不算什么贤后但并没有出过大错，无故废后岂不是不敬先帝，这么大的错处陛下是不可能给别人抓住的。” “何况皇后出身不高，母家也没有太多实权，陛下对此应该是很满意的。若废后换上一个势大的，不是自添烦恼吗？” “既然陛下不会废后，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楚凝芷细细分析着，确实在有些想不通，皇后和潘家到底想做什么？ “那曹家呢？陛下为什么突然开始宠幸曹常在了？”薛齐打断楚凝芷的思考问道。 “这件事可有意思的很。”楚凝芷勾起一个略带嘲讽的笑。 “曹家从前一直希望能搭上汤家的大船，可汤家嫌曹坚职权不高，从来没搭理过。不过自打曹常在得宠之后，可就不一样了。” “曹坚如今在陛下面前得了脸，和一些同样从前搭不上汤家的官员成了一股新势力，甚至有时候还会批驳汤家的人和附庸。如今那些人可没空给陛下施压了。” 薛齐也明白过来，“怪不得近来陛下不像前些日子那么忙了，那天还有空在这待了那么久。” “陛下可真是好算计，既转移了这些人的人注意力，又扶持了一群对抗汤家的人，果然不会做无用功。”楚凝芷轻笑一声。 薛齐眼中闪动着复杂的情绪，“是啊，本来地位低微被人看不上的曹家，一旦得了陛下的宠信就立刻不一样了，现在谁都明白更应该讨好谁了。不费一兵一卒就在前朝后宫都增加了威信，帝王之术果然不同寻常！” “权利制衡之术，咱们也该多学着点……”楚凝芷的声音轻轻飘进薛齐的耳朵里。 第94章 楚夫人到来 楚凝芷倚坐在床上，眼神不断往殿外望去。 素馨明白楚凝芷心中的急切，出声安慰道：“小主别急，算算时间，夫人就快到了，小主安心再等一会儿吧，奴婢出去看看夫人到哪了。” 还未走出凝香阁的大门楚夫人一行人便已经到了，素馨露出一个高兴的笑，跑到素楠身边一起迎接楚夫人。 “见过夫人，夫人安好。” 楚夫人一见素馨素楠两人也十分高兴，两人过得好说明她的宝贝女儿也好。 “都好都好，快起来吧，你们小主怎么样？” “小主和腹中的两位小主子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思念亲人，如今您来了便一切都好了，夫人快请进吧！” 简单说了两句，楚夫人加快脚步往殿内走去，这么久没有见到女儿，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还得亲眼见过才能稍微放下心来。 楚凝芷虽不是原身，但她在楚家三年，对家中这些亲人的感情不是假的，如今终于有机会见到母亲，她心里也是十分激动的。 千盼万盼终于听到了楚夫人到来的声音，楚凝芷抬眼看去，正对上楚夫人的眼睛，眼圈刹时有些泛红。 楚夫人显然也十分激动，眼睛看着楚凝芷舍不得移开，但还是强忍着表情福身行了个礼。 “臣妇楚江氏参见楚才人。” “母亲快请起！”楚凝芷心中五味杂陈，赶紧吩咐人将楚夫人扶起来，“如今屋里都是信得过的人，母亲何必行此大礼。” 楚夫人笑得满是慈和，“礼不可费，宫里人多眼杂，做母亲的不能帮上你什么，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给你惹麻烦。” 视线移向楚凝芷的肚子，眼中多了几分心疼，“看你的信上说你怀了双胎，是不是很辛苦啊，看你脸色这么差，身子可还好吗？” “女儿一切都好，两个孩子都很乖巧，一点也不闹人，再加上还有太后派过来的两位嬷嬷照顾着，便是连孕吐都没怎么有过，女儿没吃什么苦，母亲放心吧。”楚凝芷笑着安慰楚夫人。 “那就好。”楚夫人拿手帕压了压眼角，“你一个人在宫里，又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家里也不知道你的近况，连你有没有受委屈都不知道。” 楚凝芷看楚夫人真的有些伤心了，便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说道：“母亲放心，我在宫里一切都好，没受什么委屈。如今母亲看到的，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而已。” 楚夫人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表情不变继续说道：“家里也不求你有什么好前程、高位分，只要你平安快乐就好了。” “女儿知道，陛下待女儿极好，如今不是还特意恩准母亲陪在女儿身边一直到女儿出月子吗，女儿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你过得好，母亲就放心了！”楚夫人轻抚着楚凝芷的脸颊。 门外偷听的人悄悄离去，一直注意着动静的秀芸无声冲着楚凝芷点了点头。 楚凝芷看见才放心的说道：“母亲终于到了，女儿一直惦记着您和家里。” 楚夫人心疼的看着楚凝芷，她好好的女儿在宫里过的却是这样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日子。 “若是当初……”话说一半楚夫人还是咽下去了，“我的儿，真是苦了你了，连说话都要藏着掖着的……” 虽然楚夫人话没说完，但她的意思楚凝芷还是听懂了。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她不用进宫，不用在宫里你死我活的争，那她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 可惜，没有如果。 她只能在宫里不停的争，不停的斗，直到赢到最后。 “女儿不后悔，女儿只是愧疚，连累父亲母亲和哥哥们也要跟着担忧女儿。” 楚夫人眼中带着泪意摇了摇头，“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愧疚不愧疚的，只要你好就行了。你父亲和哥哥们也都很想你，还让我给你带了东西。” 看着楚夫人递过来的包袱，楚凝芷心里满是感动，这样的真心是这么多年她见过的最珍贵的东西。 “母亲，这次我这么急着接您进宫也有一件耽误不得的要紧事，慧妃与我两看相厌，如今她动不得我只怕要拿家里撒气。”楚凝芷神情凝重，压低声音说道。 “汤家势大，仅凭咱们家里是抵抗不了的，唯有让陛下注意到楚家，保护楚家才行。” “话虽如此，可你在后宫已经够招人眼红了，若家里在前朝再高调起来，岂不是太惹眼了，那你……” “母亲放心，女儿已经想过了，我们越是低调，汤家就越能悄无声息的算计。反倒是我们站在明处，谁都看得见，他们才会投鼠忌器！” 楚夫人紧紧握着楚凝芷的手，“既然你已经想好了，家里都支持你的。” “父亲在户部任职，不好轻易有所动作，更不能随意升官，可哥哥却无妨。” “冬月初十是陛下的寿诞，到时宫外会举办一次诗会，拔得头筹之人有赏。以哥哥的学识，若能得此头名，那必然名满天下，绝对能入了陛下的眼。” “到时想动楚家，也要掂量掂量瞒不瞒得住众人的眼睛！” 楚夫人笑笑，心中有了主意，“你哥哥本也打算明年春闱参考的，既然你心中有成算，家中必然以你为先。你父亲已经按你说的在防备着了，我这便给他写信告诉他。” “倒不急于此时，陛下一会儿大概会过来。”楚凝芷拦住楚夫人的动作，“母亲对陛下只是尊重恭敬就是，不必多有忐忑。” “这……”楚夫人有些犹豫。 “母亲不必担心，陛下并不是苛刻的人，您这次来也是为了加重陛下对楚家的印象，让陛下记住楚家，所以您一定要稳住。” 楚凝芷声音放得更轻，“陛下向往和睦的家庭，您只把陛下当作一个身份尊贵的女婿，敬重亲近却不逾矩，这样是最好的。” “母亲明白了。”楚夫人点了点头，“你安心养胎，这些都交给母亲！” “有母亲在，女儿自然没有什么不安心的。” （ps：今天停电了(╥w╥`)看见有宝贝说熬夜等我更新，斗志满满！今天就是下刀子我也要准时更新！绝不让我的宝贝们失望！加更大概要晚上，宝贝们不要等啦，早点睡觉吧(#?w?#)晚安） 第95章 三公主吐血 “陛下驾到。” 楚凝芷和楚母对视一眼，楚母起身到一旁给轩景帝行礼。 “臣妇参见陛下。” “夫人请起。”轩景帝走进来坐在床边，“仓促之间接夫人进宫，夫人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宫里一切都好，臣妇没什么不适应的。”楚母侧头看向楚凝芷，“这丫头叫家里惯坏了，任性的很，贸然提出这样的请求怕是让陛下为难了。” “母亲！”楚凝芷不高兴的嘟着嘴，“女儿哪有您说的那样啊！” 轩景帝笑意深了几分，“你瞧瞧你，如今越发娇气的像个小孩了，说也说不得了。” “诶呀！”楚凝芷正要说话，肚子里的孩子突然一动。 “怎么了？肚子疼？”轩景帝关切的看着楚凝芷。 “是孩子动了。” 楚凝芷看着两人的眼神，轻哼一声，“必定是孩子听见你们说我不高兴了。” 轩景帝忍俊不禁，笑着摇摇头，“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们三个可真是一模一样的娇气性子。” “哼！”楚凝芷傲娇的挑眉，转头又对着楚母撒娇，“母亲，我想吃您做的糖醋鱼！” 楚母含笑点头，“好，母亲这就给你做，今日午膳一定让你吃上。” 说完福了福身，“那臣妇先去小厨房了，臣妇告退。” 这次楚凝芷差点出事，轩景帝发了脾气，对凝香阁的防守更加严密起来。 小厨房也是这几日才赐下的，派过来的人都是轩景帝的心腹，绝对没有人能再对楚凝芷的饮食动手脚。 “如今高兴了？”楚母出去之后轩景帝伸手捏捏了楚凝芷的脸。 楚凝芷慢吞吞的蹭进轩景帝怀里，“高兴，多谢陛下，陛下待臣妾真好。” “如今知道朕好了？”轩景帝一挑眉，“不怪朕说你了？” 楚凝芷抬头讨好的笑笑，“臣妾一直都知道陛下待臣妾好，陛下什么时候说过臣妾！” “便是朕太娇惯你，让你越发恃宠生娇，在朕面前越来越放肆。” “陛下待臣妾好嘛，即便陛下不说臣妾也知道！” 用过了午膳，轩景帝才起身离开。 薛齐从门外走进来看了楚凝芷一眼，楚凝芷明白薛齐这是有事要汇报，不愿母亲担心她，索性开口说道：“母亲今日车马劳顿，想来也累了，让素馨带您先去歇息一会儿吧。” 楚母看着楚凝芷的样子也安心了不少，点了点头应道：“也好，那母亲一会儿再来看你。” 送走楚母楚凝芷才开口问道：“怎么了？” “小主之前吩咐的周宝林一事，如今有些眉目了。”薛齐低着头回道。 “小路子禀报奴才，他看见清逸阁的秋颖鬼鬼祟祟的往水云阁附近的墙角扔了什么东西，走近了才发现是一小包药，于是趁着没人注意就偷偷拿了一点过来。” 说着，薛齐将药拿给秀芸，秀芸打开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小主，这是香料！” “香料？”楚凝芷有些诧异。 秀芸沉声说道：“是，这香叫听燃香，本是助眠用的。只是这些香料做了些调整，如今与其说是用来助眠，不如说是引人多梦。” “你的意思是，有人用这香使周宝林日日多梦难眠？”楚凝芷微微垂眼，呢喃道：“怪不得周宝林看着像是许久都没休息好的样子。” 秀芸仔细分辨着手里的香料，“这香颜色味道都没有太大变化，一般人是分辨不出来的。只是换了几味药材，效果便全然不同，做出这香的人一定精于此道。” 楚凝芷抬眼看向薛齐，“你刚才说是谁扔的？” “是清逸阁的秋颖。” “清逸阁……莫御女宫里？” “正是，小路子在那守了半天，才终于等到了紫荷偷偷过来将东西捡了回去。” “这么说，莫御女是记恨当初周宝林截了她的恩宠才会如此？”楚凝芷皱了皱眉，确实没想到莫御女会如此记仇。 薛齐点点头，“秋颖是莫御女从家里带进宫的贴身宫女，应当不会被别人收买。” 楚凝芷低头轻抚自己的肚子，“这段时间陛下去过莫御女那里吗？” “一次都没去过。”薛齐轻声回道。 “陛下难得过去一次，还被她抢了，也怪不得莫御女恨她。”楚凝芷叹了口气，“我本以为会是金美人干的。” “金美人确实和周宝林互相厌恶，没来华清宫的时候，两人没少起冲突，如今住得远了才好些。” 楚凝芷淡淡吩咐道：“这件事你先派人盯着吧，别惊动了人。” 转瞬又风平浪静的过了小半个月，皇后也出了小月子，虽看着还有几分虚弱，但精神已经好多了。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初了，宫里正忙忙碌碌的准备着轩景帝的寿辰。 往年这个时候，众人早已回了皇宫，寿辰自然也是在宫里庆祝。 这还是头一次在华清宫里办千秋节，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有些手忙脚乱的。 谁知正在千秋节前几日，宫里又出了件大事。 “小主，三公主出事了！”素馨匆匆走进来禀报。 “三公主？” 楚凝芷正练习着她惨不忍睹的刺绣，听见这话有些诧异，这三公主出事的频率也太高了些。 素馨缓了口气说道：“是，三公主方才突然吐血昏迷了，如今太医都过去了。” “吐血，难道是中毒了？”楚凝芷猜测道：“好端端的会是谁突然对三公主动手呢？” “如今尚不知道，三公主的情况应该不容乐观，慧妃正陪在三公主身边，陛下也已经赶过去了。” 楚凝芷抬眼看向素馨，“慧妃陪着三公主？” “是，奴婢收到消息的时候，慧妃已经在三公主屋里照顾她了。” 素馨也查觉出些不对来，“小主是觉得这次又是慧妃自导自演？” “慧妃犯了这么大的事，若三公主只是小病，怕不足以让陛下解了她的禁足吧。慧妃并不在意三公主，下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若是因此就给三公主下毒，是不是太过了些。而且这样的手段用得多了，也并不高明。” 楚凝芷觉得有些不对，“哪怕是为了皇后的颜面，这一次陛下应该不会轻易放她出来的。” （ps：加更奉上，看在作者君这么努力的码字，给送个免费礼物叭～啾咪~） 第96章 酒曼之毒 薛齐去打探三公主的情况，一直到天都黑了才回来。 “启禀小主，三公主确实是中毒了，太医说她中的毒是酒曼。” “酒曼？”秀芸惊呼一声。 楚凝芷有些诧异的看向秀芸，“怎么这么吃惊？这毒有什么特殊的吗？” “小主有所不知，这是一种很罕有的毒药。” “酒曼如此命名是因为中了此毒之后会面色发红、精神高涨，像是喝了酒一样。无论是面色还是脉象都察觉不出来，只有毒发之后才会显现出来。” 秀芸沉声说道：“从中毒到毒发大约有十天，这么长时间，无论多少证据也都清理干净了。如果太医没有诊错的话，这次的事情怕是查不出什么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毒，看来此人图谋不小，否则完全可以换成一些常见的毒药。”楚凝芷皱起眉，有些想不通，“可是目的呢，做这样的事情是为什么呢？” “此事便是慧妃的动机最大，可如果是慧妃，她为什么要下这种特殊的毒药呢？若说不是慧妃所为，那会是谁呢？” 如果此事不是慧妃所为，那人选可就多了。 宫里恨慧妃的人可实在不少，或许应该说没有几个人不恨慧妃。 思来想去，楚凝芷也没想通是谁。 “小主别想了，多思伤神，您还是好好养胎吧。”秀芸上前劝了两句。 “算了，这样的事也不是头一回了。”楚凝芷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你看好宫里，别让火烧到咱们这来。” 秀芸仔细为楚凝芷掖了掖被子，“小主放心吧，奴婢会看好的。” 没多久，三公主中毒一事就传得沸沸扬扬，宫里处处都是议论声。 楚凝芷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三公主还没醒过来吗？” 薛齐一边研磨珍珠粉一边回禀，“没呢，太医说三公主年纪小，受不了太激烈的解毒方法，只能先压制住毒性再慢慢解毒，还得再过两天才能醒过来。” “再有两日便是千秋节了，三公主还没醒过来，那估摸着千秋节不会那般热闹了。”秀芸低声说道。 楚凝芷轻笑一声，“不会的，千秋节只会更加热闹。” 秀芸和素馨对视一眼，眼中满是不解，“三公主昏迷不醒，不是应该一切从简吗，怎么会更热闹呢？” “你难道没听过这两日的流言吗？”楚凝芷略带嘲意的问。 “小主是说，陛下失德的流言？”秀芸心中一惊，似乎有些明白了。 楚凝芷的视线落在瓷瓶里含苞待放的红梅，“陛下无德，所以亲生女儿在寿诞之前离奇中毒昏迷不醒，陛下怎么会允许这样的流言坐实呢？” “所以此次寿宴一定会风光大办，而且三公主一定会在寿宴上清醒着出现。” 楚凝芷在心里冷笑，轩景帝不会允许任何人影响到他的帝位，三公主这遭可少不得要吃苦了。 “这流言从传出来的那一刻开始，这就不再只是后妃之间的斗争了。” 素馨满脸震惊，薛齐看着她笑了一声，“有什么好震惊的，宫中情势瞬息万变，这么好的机会谁都想从中获利，这次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混水摸鱼呢。” “这事一时半会儿的还平息不了呢，你们约束好底下的人，别跟着瞎议论，免得波及自身。”楚凝芷抬头看着薛齐，“珍珠粉磨好了没啊，我都快无聊死了。” 这几天楚母和燕嬷嬷一起把楚凝芷看得严严实实的，别说出门了就是下床都不让。 整日躺在床上养胎，楚凝芷觉得自己骨头都快生锈了。 秀芸看她实在无聊就出主意几个人一起研制些胭脂，全当解闷了。 外头送进来的东西一概不敢让楚凝芷接触，索性全都从头准备。 薛齐笑笑，“好了好了，小主别急，您瞧磨成这样可以吗？” 听见这话，楚凝芷终于来了精神，“拿来我瞧瞧。” 楚凝芷捏起一点珍珠粉抹在手上，“不错不错！” 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算好，但薛齐费了这么大功夫，夸人总是没错的。 正在几人兴致勃勃的研究时，福全奉命来了凝香阁。 楚凝芷客气的笑笑，“福公公请坐，这个时候公公怎么有空过来？” 按理说，三公主中毒昏迷，福全应该忙得很，即便轩景帝有什么吩咐给她，也该是孙泰过来，怎么福全还亲自过来了呢？ “这是件要紧事，奴才怕底下的人传得不明白，惹您不高兴，索性自己过来一趟。” 福全端着热茶，轻轻抿了一口，心中慰叹，无论什么时候到楚才人这里来都是舒坦的。 别说是这样好的茶，就是普通的茶，别的小主也未必肯纡尊降贵的让他喝，生怕沾上他身上的卑贱之气一般。 虽然他不缺好东西，但这份尊重可是珍贵的紧。 “陛下让奴才嘱咐您，千秋节时虽然热闹但人多手杂，未免有人算计，让您安心在宫里养胎，就不必去千秋宴上跟着折腾了。” 楚凝芷冲福全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辛苦公公跑这一趟，请公公替我向陛下谢恩。” 福全起身行礼，“小主折煞奴才了，这都是奴才分内之事，何谈辛苦。陛下跟前还忙着，奴才就先告退了。” “我知道公公忙，就不多留你了，公公有空过来喝茶。” 福全走出门之后，楚凝芷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这次千秋节果然热闹得很！” 素馨不大明白楚凝芷话里的深意，“小主是指什么？” “陛下之前都没有说过让我不用去千秋节，偏偏在三公主中毒之后就派人过来了，这就说明千秋宴出现了一些变故，我不再适合出现了。” 怀有双胎这样的祥瑞之兆，正适合打破流言，怎么能不出现在千秋宴呢？ 除非轩景帝有了别的打算，这一次不需要她这个祥瑞出现。 那就有意思了，看来轩景帝已经有了让三公主醒来的办法了。 楚凝芷轻叹一声，用流言的源头打破流言，只是不知道这对于三公主来说是福还是祸了！ 第97章 千秋宴 三公主昏迷不醒，皇后下旨命令宫人不得私自议论，可流言还是越传越凶，宫里越发人心浮动。 即便如此千秋节还是如期到来了。 宫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诗会也热热闹闹的举办起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文人举子争相赋诗，都想借此一鸣惊人，夺得轩景帝赏识，从此高官厚禄、仕途亨通。 一轮又一轮的筛选下来，最终只余最后胜出的三人竞争头名。 一个是从二品太子少保许鸿的嫡子，也就是许昭仪的嫡亲弟弟许成坚。 一个是出身寒门进京赶考，颇富才学的的沈良骥。 另一个就是楚凝芷的长兄楚恒。 三人不分胜负，主事之人一时也难以选定魁首。 思来想去，既是为陛下贺寿，该由陛下裁决最好，索性前去禀报轩景帝裁断。 千秋宴。 庭乐司的舞姬婀娜多姿、舞姿出众，可宴会上的众人却无心欣赏。 表面上觥筹交错，暗地里却眼神你来我往的互相交流着。 殿内的气氛有些莫名，坐在高处的轩景帝却浑然不觉一般，饶有兴致的观赏着舞姬们卖力的表演。 直到皇后有些受不住这样略带怪异的气氛，率先站起身敬酒。 “今日是陛下寿辰，天下万民同贺圣诞之喜，臣妾敬陛下一杯。” 轩景帝面带笑意的饮下手中的酒，又重新看向下方。 皇后的敬酒仿佛提醒了下座的官员，众人纷纷起身，你一杯我一杯的敬起酒来。 一时间，殿内推杯换盏，极为热闹，仿佛之前莫名的气氛从未有过。 “臣听闻三公主受人毒害，如今尚且昏迷不醒。陛下登基之后子嗣不顺，定是有人戕害，臣请陛下严查此事，以保皇嗣充裕！”忽然有一人站起身大声说道。 众人看着刘振大义凛然的样子都有些惊骇。 竟然有人胆子大到敢在千秋宴上公然提起陛下最不愿听的事情，这不是当着文武百官和后宫嫔妃的面在打陛下的脸吗？ 这话可是意有所指，杀人诛心！ 轩景帝子嗣不丰，是有人戕害皇嗣，那是谁在戕害皇嗣呢？ 这么多年轩景帝和皇后都没有把这个人查出来，是轩景帝无能还是皇后无能呢？ 若不是有人戕害，皆是出于意外的话，不就正应了传言所说的是轩景帝失德，上天降下的惩罚吗？ 否则怎么解释轩景帝登基之前都没事，登基之后却突然子嗣艰难起来了呢？ 无论是哪一项，都是轩景帝身为皇帝的失职！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纷纷噤声，谁也不敢多做一点动作，生怕被盛怒之下的轩景帝迁怒。 谁知轩景帝却哈哈大笑起来，“爱卿此言差矣，三公主如今好好的呢，何曾昏迷不醒呢？” 刘振却是不信，“宫内宫外传得满城风雨，三公主若安然无恙，何来如此流言？” “再者，陛下的家事便是国事，皇储一事更是国之根本，请陛下明示天下以安民心！” 轩景帝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哦？众位爱卿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殿内寂静一片，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搭茬。 轩景帝环视一周，“看来爱卿所言只是你一个人的想法，称不上天下人啊。” 闻言刘振侧眼看向不远处的吕彭泽，吕彭泽的眼神微微躲闪了一下。 刘振狠狠瞪他一眼，静默半晌，吕彭泽终于还是站出来说道：“臣附议，请陛下彻查此事！” “既然两位爱卿有此疑惑，那朕今日就为你们解惑。”轩景帝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胆怯来。 “福全，你去将三公主带上来，告诉她不必等一会儿再献寿，现在就过来吧。” 难道陛下真的早有准备，三公主并没有昏迷？ 刘振心中慌了几分，转瞬又在心中不停说道，不可能，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三公主中了毒，这才过了几日即便醒过来也不可能有精神到千秋宴上来贺寿的！ 这样想着，刘振安定了不少，看着慌的不成样子的吕彭泽有些不屑。 真是个废物。 可这份安定并没有维持多久，三公主真的安然无恙的走进了大殿。 刘振眼睛猛地瞪大，死死盯着三公主，一瞬也不敢离开，心中满是不可置信。 三公主竟然真的没事！ 吕彭泽更是慌得浑身发抖，几乎要站不住倒在地上。 三公主冲着轩景帝行礼，甜甜一笑，“琴儿参见父皇，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起来吧，琴儿给父皇准备了什么贺礼呀？” “父皇怎么知道琴儿准备了贺礼？” 轩景帝意有所指，“琴儿以为宫里的事情能瞒得过父皇？” “嘿嘿，琴儿悄悄练了一副字，正想着给父皇一个惊喜呢，没想到父皇已经知道了。” 轩景帝命人将字展开给殿内的众人看，刘振心中一沉，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众卿可都看清了？”轩景帝怒极反笑。 轩景帝明明笑着，可底下的官员却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应声。 “刘爱卿可解了心中疑惑？” 轩景帝话锋一转，“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为民请愿，抓着朕的家事逼问不停。” “空信传言，人云亦云，大周若多几个你这样的官，百姓才真的不能安定！” “臣只是担忧皇储一事，并非此意，请陛下明鉴！”刘振跪在地上辩白道。 “拖下去，朕不想再看见他们。”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凝香阁。 楚凝芷捧着一碗热汤轻叹一声，“三公主果然已经醒了。” “可太医不是说，三公主短期内醒不过来吗？酒曼之毒应该不好解才是。”素馨还是不大明白。 秀芸往楚凝芷的被子里塞了一个汤婆子，面色平静的说道：“太医院的太医自然是按陛下的吩咐办事，陛下说三公主什么时候醒，三公主就得什么时候醒。” “太医当时说的话应该不假，只有这样的实话才能瞒过那些人。应该是之后用了什么密法强行为三公主解了毒罢了。” 楚凝芷将手里的汤碗递给秀芸，“真是好一场大戏，舐犊情深，三公主以后可是不一样了！” 第98章 永宜公主 “用了猛药，三公主的身体怕是损伤不小，是福是祸也很难说。”薛齐轻声说道。 楚凝芷笑得有些嘲讽，“或许用健康的身体换得一世平安也是值得的，否则三公主以后的婚事只怕也很难如意。” “三公主被封了永宜公主，这可是宫里第一位有封号的公主，便是连皇后所出的嫡公主都比不上呢。” “刚被慧妃害了一个皇子，如今她的女儿又被慧妃的女儿压了一头，只怕皇后要气死了。” 秀芸摇了摇头，有些好笑，“皇后本就恨慧妃，这样一来只怕更加认定陛下偏袒慧妃了，拿这么大的事情给永宜公主做脸。” “皇后和慧妃之间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多一点少一点也没什么要紧了。”楚凝芷若有所思，“不过陛下此举确实有些奇怪，潘家的动作陛下不可能不知道，怎么陛下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算了，现在想这些还太早，得仔细注意些才行。”楚凝芷叹了口气问道：“诗会还没结束吗？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薛齐轻声禀报：“小主，竞争头名的三位公子各有所长，诗会头名有些难选，主事的袁大人已经报给陛下了，由陛下圣裁。” 楚凝芷饶有兴致的问道：“诗才能与哥哥不相上下，倒是不多见，这两人都是什么来头？” “一位是许昭仪的嫡亲弟弟，另一位是出身寒门的举子，叫沈良骥。” “许家公子倒不稀奇，只是这出身寒门的沈良骥有点意思。”楚凝芷捏了捏有些酸胀的脖颈，“寒门学子出头难，有这等才学的更是少见，若是人品端正，倒是可以帮衬一二。” “小主不担心大公子拿不到诗会头名吗？”素馨不明白，楚凝芷看着怎么半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楚凝芷笑着摇了摇头，“既然三人不相上下，那胜负看的就是陛下的偏好。陛下如今对我正是有愧的时候，又怎么会选别人呢？” “奴婢明白了。”素馨眼睛一亮，也跟着笑了，“小主设这个局就是要让陛下把对您的愧欠弥补给楚家！” “我这对龙凤呈祥就要诞生了，母家若籍籍无名，那这光就要暗淡不少。陛下这么看重这份祥瑞，是不会允许这种事出现的。” 楚凝芷笑着摸了摸肚子，“这两个孩子可真是我的福星，来得实在太是时候了！” 不一会儿，消息传来，秀芸喜气洋洋的禀报：“小主想得一点都没错，魁首果然是咱们大公子！” 虽然楚凝芷早有预料，但到底还是尘埃落定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去把这个好消息也告诉母亲吧，让她别惦记了。” “小主，时辰也不早了，既然已得了准信，您也休息吧。” 福宁殿。 宴会结束，皇后强撑着笑脸回到宫里。 屏退众人之后，皇后拿起一旁的花瓶狠狠摔在地上，“贱人！” 摔完还不解气，直将殿内的摆件砸了个遍，这才气喘吁吁的坐下。 “慧妃这个贱人！本宫竟没有一日顺心！” “陛下为什么这般偏爱那个贱人呢？”皇后悲由心生，“本宫从前以为楚凝芷能和她争一争，没想到竟是半分也动摇不了她。” “本宫的孩子没了，证据明明都已经搜出来了，陛下就是不认。慧妃禁着足还不肯消停，故技重施要害楚凝芷，陛下还是装作不知。” “如今更是在千秋宴上，在文武百官面前让三公主出这么大的风头，永宜公主！”皇后冷笑一声，“陛下竟然这么抬举她，又不占嫡，又不占长，她也配！” “连本宫的熙儿都没有封号，还被慧妃的女儿占了，本宫的脸往哪搁！” 翠心也气得不行，但还是要压着怒意劝慰皇后，“娘娘，您注意身子啊！慧妃不过是一时得意罢了，只要有大皇子在，她就怎么都越不过您去！” “慧妃还在禁足，陛下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给她争脸，全然不顾及本宫，本宫如何不心凉啊。” 皇后眼中满是冷意，“即便慧妃生不出皇子，可后宫那么多女人，总有人能生出来，抱到她宫里养着，不也成了她的儿子！” “即便有这个可能，可如今还远着呢！如今宫里有皇子的都是高位嫔妃，陛下不可能抱给慧妃。楚才人肚子里的还不知是男是女，即便怀的是皇子，可那是一对双胎，无缘无故的不好分开养。” 翠心压低声音说道：“而且楚才人也算很得宠了，陛下未必舍得拿楚才人的孩子去哄慧妃。若慧妃真的养了楚才人生的皇子，那对娘娘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楚才人能爬到这一步，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她怎么会甘心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皇子平白就成了慧妃的孩子呢？她们两个要是斗起来，那娘娘不就可以隔岸观火，作壁上观了吗？” “何况，楚才人险些没了孩子，难道她真的猜不到是谁动手的？楚才人怀孕之初就被慧妃晾在殿外站得动了胎气，如今又来这么一遭，奴婢就不信楚才人心里不恨慧妃！” “由着她们两个去斗吧，无论谁输谁赢，都是好消息。封了永宜公主又能怎么样，难道慧妃还能靠着一个公主抢走您的中宫之位吗？” 皇后被翠心劝得冷静下来，“你说的对，只要本宫还是皇后，慧妃就永远越不过本宫去。一个公主而已，根本没什么要紧的，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本宫的锦儿。” “不过三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中了毒醒不过来吗，怎么又好端端的出现在千秋宴上了？” “下毒的人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查出来，不会从一开始就是陛下安排好的吧？” 翠心摇摇头，“那边防得很严，咱们查到的消息都是三公主确实中了毒。太医说三公主年纪小，怕伤身子不好随意解毒，但也没说没办法解，或许是用了什么密药。” 皇后有些嫌恶的哼了一声，“明瑟殿防守向来严密，咱们都插不进去人手，又有几个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呢？” 第99章 嚣张跋扈 过了这些日子，楚凝芷的身子终于养好了不少，也被允许在屋里溜达溜达了。 天冷，外头又已经下了雪，即便雪都早早就被扫干净了，楚母和燕嬷嬷也决不同意她到外面去，生怕哪里没注意到让她不小心摔着了。 楚凝芷有些无奈，“母亲，我如今不是都好了嘛，怎么您还像看易碎的宝贝一样看着我呀！” “我还不知道你，孩子气得很，若不看住了你，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有胆子偷溜出去玩雪。” 轩景帝还没进屋就听见楚凝芷和楚母的话，心里轻松了不少，没忍住笑了两声。 “楚夫人说得没错，正是要仔细看住了你才行！” 楚凝芷背身对着楚母，悄悄用眼睛瞪着轩景帝。 轩景帝伸手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真是愈发放肆！” “陛下打人！”楚凝芷故作姿态的哼唧起来，“陛下打疼臣妾了！”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楚母和轩景帝的关系也近了不少，不像从前一般拘谨。 “打得好。”楚母轻哼了一声，“便是陛下娇纵了你，瞧你如今越发没规矩，陛下面前也如此放肆。” 楚凝芷装模作样的抹着眼睛，“果然是远香近臭，连母亲也不疼我了。” 楚母好笑的点了点她的头，“你瞧你，都快做母亲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似的。” “陛下也该管管她，惯得她没个样子。” “臣妇去看看午膳做好了没有，就不打扰陛下和小主了。” 楚夫人一直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清楚，楚凝芷进了宫便是皇家的人了，她虽然是楚凝芷的生母但也是臣，不能逾矩，否则就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也正是因为这份分寸和当日楚凝芷的叮嘱，楚夫人才在轩景帝这里多得了几分尊重。 轩景帝坐在楚凝芷身旁，用手捏住她撅起来的嘴唇，“好了，还嘟着个嘴，像个小鸭子。” “臣妾无聊得很，母亲和燕嬷嬷把臣妾看得死死的，一步也不许臣妾出门。”楚凝芷拉住轩景帝的手摆弄起来。 轩景帝轻声安抚，“她们也是为你好，如今你身子越发沉了，外头天寒地冻的，若滑一跤怎么办？” “臣妾知道，孩子平安生下之前臣妾也就只敢想想了。” “再有两日就要启程回宫了，到时候你也能透口气，但是一定要处处小心！”轩景帝表情严肃。 “陛下放心吧，臣妾又不是真的小孩，何况还有燕嬷嬷随时在臣妾身边呢，不会有事的。” 两人正说着话，福全面色不大自然的走进来说道：“陛下，永宜公主病了，明瑟殿的人请您过去瞧瞧。” 楚凝芷一点儿也不意外，最近这几天，但凡轩景帝过来，明瑟殿就要来这么一出。 也不知道慧妃是怎么想的，没借着永宜公主的事情解禁就不罢休，生怕别人不怀疑永宜公主的毒是她下的一样。 偏巧千秋宴上轩景帝刚和永宜公主上演了一出父女情深的戏码，还不得不过去。 楚凝芷都不用猜就知道，轩景帝现在肯定烦死了。 通常来说，楚凝芷这个时候都会一派大方的劝轩景帝过去。但次数多了，也不能总这么大方，半点不在意的话也太假了。 所以这次楚凝芷没再像从前一样大方，而是有些不高兴的侧过头去。 轩景帝本来心里烦躁，看见楚凝芷这副模样反倒有些好笑起来，捏了捏她的手，“不高兴了？” 楚凝芷抬眼看着轩景帝的脸有些委屈的说道：“陛下一来，永宜公主就病了，病得也太巧了些！” “永宜因为上次中毒有些伤了身子，她太小了，难免娇气些，慧妃也纵着她，朕会斥责她的。”轩景帝抬手抚了抚楚凝芷的脸。 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凝芷心知肚明，但表面上的戏还是要周全的。 楚凝芷听完撑起一个略带勉强的笑容说道：“罢了，永宜公主还小，她知道什么呢？陛下还是去看看吧，免得真有什么事。” 楚凝芷这话可谓是茶香四溢，一边表现了自己善解人意和慧妃的专横跋扈形成鲜明对比，一边又暗示轩景帝永宜公主还小，这样的事也就是慧妃在作妖，加重轩景帝对慧妃的不满。 轩景帝面上不显，但心里的怒意已是更多了几分，“朕过去看看，晚上再过来陪你。” “臣妾等着陛下。”楚凝芷乖巧的应下，心里却是不为所动，只怕轩景帝今夜是没心情过来了。 “哼。”轩景帝走后楚凝芷才冷哼一声，“有慧妃这样一个母亲，永宜公主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素楠皱着眉说道：“陛下如今对慧妃极为不满，连带着永宜公主只怕也讨不到好，慧妃待永宜公主真是没有半点在意，一点也不顾及公主的前程。” “这样看来，千秋宴一事对永宜公主也算是好事，虽然留下些病根，但好歹换来了陛下的亏欠。看在这件事上，陛下也会厚待永宜公主几分。”秀芸看着明瑟殿的方向神色莫名。 楚凝芷眯了眯眼睛，“照慧妃这种放肆的做法，陛下对永宜公主的亏欠很快也没剩什么了。到时候爹不疼娘不爱的，空有一个公主的名号有什么用。” 素楠有些疑惑，“奴婢还是想不明白，慧妃这是想做什么呢？一次又一次的截人，做得明目张胆半点不加掩饰。” “之前我也以为慧妃是想像从前一样借永宜公主解除禁足，可我刚才突然想通了。如果慧妃是想复宠根本没必要做得这么嚣张，从前她的分寸一向是掌握得很好的。” “她现在是在试探陛下，试探陛下对她的态度。如果陛下愿意一次一次的容忍她，那就说明陛下还在意她，还看重汤家。” “可惜呀，她没想到权利对一个人的影响力，陛下对她的忍让已经和情爱没什么关系了。” “只要姓汤，无论是谁陛下都会忍的。她如今越是放肆，陛下对汤家就越是如鲠在喉。” 第100章 猜测 薛齐的声音带着些嘲讽，“慧妃看不清形势，还觉得陛下看重汤家呢。身为皇帝，威严岂容置疑，一举一动都受人胁迫，在陛下看来这就是挑衅！” “帝王枕畔，岂容他人鼾睡。” “慧妃做得越多，汤家倒得就越快。如今他们的每一次放肆，最后都会化为刀剑砍在他们自己身上。” “我只是想不通潘家，陛下对这件事的态度太模糊了，像是不在意又像是有意放纵。” “潘家空有国丈之名，内里却摸不到什么实权。陛下任由他们结交权臣，难道是要给大皇子铺路？” 楚凝芷皱着眉，心中仿佛有万千思绪却理不出条理。 “可大皇子才八岁，二皇子和三皇子也都年岁不大，且外家都不算什么得力的。就算要给大皇子铺路也不用这么急啊。” “而且以陛下的性子，不可能做得这么明显啊，这也太奇怪了！” “如果是皇后授意的那还说得通，可陛下为什么完全不遏制呢？这样下去，潘家结交权臣，大皇子支持者众多，陛下怎么能安心呢？” 楚凝芷不停思索着，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到那时就只能拔除潘家，可一个没有外家帮扶的皇子怎么有资格竞争太子之位呢？而且陛下一向看重身为嫡长子的大皇子，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就放弃他的！” “小主。”薛齐开口打断楚凝芷的深思，“陛下对潘家的动作不可能不知道的，既然没管就一定有他的意图，咱们慢慢找就是了。” “潘家再怎么动作短时间也不会成大气候的，小主不必过于忧虑。” “你说的对。”楚凝芷轻轻一笑，“这事本不是我需要在意的，是我有些魔怔了。” “与其在意潘家，不如好好思索一下，永宜公主的事是谁干的。酒曼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毒药，更别说是在慧妃宫里对永宜公主下手了。” “慧妃就算再不在意永宜公主，但明瑟殿的防守放在那呢，能在明瑟殿安插人手，还善后得这么干净，这个人绝对不容小觑。” 秀芸抬头看着楚凝芷，“小主相信此事不是慧妃所为？” “如果是慧妃做的，那陛下给永宜公主的封号就可以安她的心了。可她不但没有偃旗息鼓，反倒变本加厉起来，那就说明她心里没底。” 楚凝芷摇了摇头，慰叹一声，“她不知道陛下是不是会因为传言一事迁怒她，迁怒汤家，所以就只能不停试探。” 素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开口说道：“会不会是传播流言的人，就像上次害皇后小产那样？能在皇后宫里安插人手，那当然也有本事在慧妃宫里做手脚！” “不是他们，如果是他们，那根本没必要用酒曼，直接让永宜公主毒发身亡，不是效果更好。” “下毒的人还是宫里的人，他们只是正好利用了这个好机会罢了。” 楚凝芷抬手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角，叹了口气。 “与我同批入宫的几个新人是不大可能的，能做到在慧妃宫里有人手的也就是宫里的那几个老人。” 秀芸皱着眉说道：“徐婕妤从前就对永宜公主动过手，会不会这次也是她？” “很难说，高位嫔妃基本都有动手的可能，徐婕妤自然不用说。别忘了惜云殿还住着一个对慧妃恨之入骨的婉嫔呢！” “能在陛下面前伪装那么久，婉嫔也不是没手段的人。自从红花一事之后，陛下就再也没见过婉嫔了，婉嫔从前那般得宠，一朝什么都没了，怎么会不恨慧妃呢？” “还有庄妃……看着好像半点不出挑，但她可是养育着一双儿女，能在这么多人的围追堵截之下平安养大两个孩子，庄妃绝对不像看上去那般与世无争。” “当初周宝林有喜的时候我就觉得宫里有第三股势力，如今看来何止是三股，能爬到高位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如今宫里瞧着最得意的是我，可这么多事情下来庄妃也没少从中得利。管了这么久的宫务，各个地方肯定没少安插人手。” “庄妃看着儒弱不起眼，家里也不得力，皇后和慧妃都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最后说不定倒要败在她手里呢。” “这件事还真是稀奇，这酒曼可真是一步好棋啊，自己干干净净的藏起来，什么证据也查不出来了，一切都只能是猜测！” “宫中的情况越发诡谲了，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搅动风云，每个人的谋算搅和在一起，越来越不好处理了。” 薛齐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左右动手都是那几个人，既然没有证据，那就当作每个人都动手了。迟早都要对上的，无非是早一步还是晚一步罢了。” 楚凝芷本来还在思索着，被这话逗得没忍住露出一个笑来。 “难得你还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不过说的倒也没错，既然要争，那最后一定都会对上的，一味纠结谁动手了谁没动手也没多大意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牌。” “你说的对，迟早都要对上的，我们只要做好准备就是了。” “好了好了，就别整日盘算着这些事了。”楚夫人推门走了进来，“你虽然身子好些了，可也需要好好养着，你怀着双胎本就辛苦，多休息休息吧。” “知道啦，女儿每天除了吃喝就是躺着，都快养成小猪了！” 楚凝芷低头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您瞧，我这肚子比旁人怀八个月的还大呢！” 楚夫人没好气的瞪了楚凝芷一眼，“你怀着双胎呢，若肚子和旁人一边大那才奇怪呢！” “要是担心孩子太大不好生，就让素楠她们扶着你在屋里多走几圈，光动脑子有什么用啊。” “宫里的情况我不大清楚，可也知道如今正是乱的时候，你才更要顾好自己，否则被人趁乱算计了可怎么是好。” “女儿知道啦。”楚凝芷搂着楚母的手臂撒娇，“女儿心里有数，母亲放心吧。” 第101章 安抚 明瑟殿。 轩景帝面色不虞走进屋里，看见永宜公主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才缓和了表情坐到床边。 “怎么回事？公主不是不舒服吗，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伺候的宫人有些胆颤的回道：“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只是太医还没过来。” “福全，派人去催催。”轩景帝皱着眉吩咐道。 福全躬身应下，“是，奴才这就派人过去。” 永宜公主扯起一个苍白的笑脸，“父皇别担心，琴儿没事。” 轩景帝也露出一个笑来，正要说什么慧妃泪眼婆娑的走了进来。 “陛下……”慧妃话音未落眼泪就扑簌簌的流下来，好一副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哪里还看得出从前的半分嚣张。 “都是臣妾不好，没能照顾好琴儿，害得琴儿如此病弱。” 轩景帝微微垂眸掩住眼中的漠然，起身将慧妃扶了起来。 “永宜的事是有人暗害，不怪你，快起来吧。” 轩景帝岔开话题高声问道：“福全，太医还没来吗？” “来了来了，太医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刘太医匆匆走了进来。 刘太医站在炭盆边上烤去身上的凉气才走到永宜公主床边为她把脉。 半晌，刘太医才有些忐忑的低声说道：“永宜公主并无大碍，只是寒气入体有些着凉了。公主中毒之后身子比常人虚弱些，更要注意调养，不能让风吹着了。” “是臣妾失职，管不住自己宫里的人，这才会……” 慧妃哭得说不出话来，轩景帝抬手帮她擦拭眼泪。 “朕知道，你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都是底下的奴才没用，都换了吧。” 轩景帝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永宜公主，“内务府新挑了些得用的，本是要填兴德宫的空缺，既然永宜跟前的奴才不中用，就先拨给永宜吧。” “陛下……”慧妃满脸惊诧，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永宜屋里都是打小就跟着伺候的，一时换了，怕永宜会不习惯。” 轩景帝想了想，“爱妃说得也有道理，那就留下两个好的，正好也能教教新拨过来的宫人永宜的喜好忌讳。” 慧妃还想再说什么，刚一张嘴就被轩景帝打断了。 “刘太医，为永宜开药吧。” 说完转头看向福全，“你去一趟内务府，把他们调教好的那批人带过来，以后就伺候永宜公主。” “是，奴才这就去。” “陛下……” 轩景帝已经下了命令，慧妃也没办法再拒绝，只能喃喃一声，眼睁睁的看着福全领旨往内务府走去。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凝香阁。 楚凝芷轻笑一声，“慧妃做得也太明目张胆了些，得是多没用的奴才能让身体虚弱不出门的永宜公主受了凉气呢？” “永宜公主跟前伺候的人不中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三天两头不就要病一场吗？” 薛齐的话里满是嘲讽，“如今陛下把不中用的人都换了，以后永宜公主也就不会病了。” 楚凝芷被薛齐的阴阳怪气逗笑了，“陛下当场指派了人照顾永宜公主，说是准备填兴德宫的空缺，可没几天就要回宫了，那还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今天慧妃可是丢尽了脸面，陛下肯定要留在明瑟殿安抚一二的，我就说陛下今晚不会过来了吧。” “经过今天一事，小主觉得慧妃能不能意识到陛下对汤家的忌惮呢？”秀芸轻声问道。 “陛下给了慧妃这么大一个没脸，一定会在别的地方弥补她的。” “其实能不能意识到并没有那么要紧，即便汤家放弃手上的大部分权势，陛下也未必能放心。” 楚凝芷的目光逐渐深远，“何况，有几个人能舍得把握在手里的权势扔出去呢？没了手握重权的母家支撑，慧妃又如何有底气这般嚣张恣意呢？”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享受过特权的放肆，又怎么受得了平庸？” 楚凝芷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薛齐的耳朵里，薛齐这才恍然。 有很多事情，即便知道，却做不到，也不愿做。 这就是权利的滋味，这就是他努力往上爬的意义！ 素馨缓缓走进屋里，声音带着点低落，“小主，陛下派人过来说永宜公主病重，今夜不过来了。” 楚凝芷没说话，静静地思考着，可素馨却显然误会了她的沉默，有些急切的开口安慰她。 “小主，您别伤心，陛下也是有事绊住了才没过来的。” “我什么时候因为这些事情伤心过？”楚凝芷抬头看去，有些诧异素馨怎么会这么想。 素馨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轻声笑笑，“奴婢听人说，女子有孕情绪会格外敏感些，还以为小主……” 楚凝芷眼神满是坚定，“我早就明白，皇帝是不会有真情的。对一个皇帝动心，才是痛苦的开始，我绝不会让自己落到那样的境地。” “薛齐，让兰喜多注意些皇后的动静，我总觉得皇后还会有别的动作。”楚凝芷打了个哈欠，“都忙去吧，我累了，睡一会儿。”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回宫的车架也都已经准备完毕。 昨夜下了些薄雪，虽然早早就清扫干净了，但众人还是担心有什么遗漏。 楚凝芷在秀芸和薛齐的搀扶下缓缓往马车上走去。 说是搀扶，其实和架着她也没什么区别了。 两人都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将楚凝芷团团围住。 素楠跟在后面，眼睛紧紧盯着楚凝芷，随时准备着扑到楚凝芷身下做肉垫。 楚凝芷被她们的态度搞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也太夸张了些。 可看着几人满脸严肃认真的样子，楚凝芷也没说什么，由着她们去了。 她心里知道有系统保护着，不会有事，可别人不知道。 或者只有这样严阵以待，她们才能稍微放心些。 燕嬷嬷早已经在马车边上等着了，她和楚母一起将马车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这才放心让楚凝芷上马车。 等到终于平安坐到马车上，楚凝芷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吧。” 第102章 回宫 “还有不近的路程呢，不平安到达宫里，我是不可能放心的。”楚母有些严肃的说道。 “这辆马车是陛下特意安排的，用的都是心腹工匠和最结实的料子，不会有事的，母亲放心吧。” 楚凝芷笑着安抚楚母，“总不能咱们走一路，您就提心吊胆一路吧，那还不累死了。” “您和燕嬷嬷不是已经仔细检查过马车没问题嘛，您就放宽心吧，是吧燕嬷嬷？”楚凝芷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燕如。 燕如面带笑意的劝着楚夫人，“小主说的没错，路还长着呢，夫人还是先松口气吧。” 这次回宫楚凝芷的一应车马护卫都是由轩景帝安排的，这么严密的防护如果也让人找到机会，那他这个皇帝也太无能了些。 宫里的人没这个本事，宫外的人嘛…… 这个时候出来冒头，那真是活腻了。所以楚凝芷对这次出行并不大担心。 雪天难行，幸好昨夜雪下得不大，倒也不会走得太慢。 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一天终于进了皇宫大门。 楚凝芷松了口气，总算要到了，晃得人头都晕了。 马车只能停在宫门前面，不能进到皇宫里面。进宫之后的路高位嫔妃坐轿，位份低的就只能走着了。 好在楚凝芷位份虽不算高但有轩景帝安排好的轿辇送回去，倒也不用自己走了。 一行人正往广和宫走去，前面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楚母表情一凛，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前面怎么突然这么吵？” “夫人别急，奴婢过去看看。”素馨低声应答，快步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素馨就搞清了来龙去脉，轻声禀报：“小主，是曹宝林突然晕过去了。” 曹宝林就是从前的曹常在，这段时间颇为得宠，前不久被轩景帝下旨晋为宝林。 本来按照位份曹宝林应该走在楚凝芷后面的，但楚凝芷怀着孩子处处小心，抬轿的太监走得也更慢些，这才让曹宝林走到前面去了。 “曹宝林怎么会突然晕过去了？” “离得太远，奴婢瞧不真切，但看着确实是脸色苍白。” 楚凝芷皱了皱眉说道：“咱们绕路吧，别去凑这个热闹。” 终于进到延庆殿里，众人都松了口气。 楚母长叹一口气，笑着说道：“这一路还算顺利，我也能放下心了。” 还不待休息片刻，燕如就办起更重要的事来，“小主且先坐着歇歇，待奴婢将殿内仔细检查一遍，免得混进来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楚凝芷笑盈盈的应下，“辛苦两位嬷嬷了，素楠秀芸，去帮着两位嬷嬷一起。” 几人将屋里仔细检查了一遍之后，薛齐也终于打探完消息了。 “母亲今日坐了一天的马车，又一直提心吊胆到现在，只怕也累了。如今一切平安，您也能安心了，快回房休息吧。” 楚母也明白楚凝芷不愿意让她知道宫里的腌臜事，免得她跟着担心。 索性就顺着她的话应道：“也好，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你也多休息。” “我知道，两位嬷嬷也都快去休息吧，屋里有她们几个伺候我就行了。” 待几人都出了门，楚凝芷才轻声问道：“曹宝林怎么了？” “小主，曹宝林有喜了，刚满一个月。今日一路奔波有些动了胎气，这才晕了过去。” 楚凝芷动作一顿，这倒是没想到。 “曹宝林也是有些运气的，这个孩子只要平安生下来，无论是男是女，她的地位也就稳住了。这次的事是意外？” 薛齐低声回道：“应该不是有人蓄意，曹宝林才有孕一个月，没有任何变化，什么都看不出来，应该也没人知道。” “曹宝林晕倒的那条路奴才也仔细看过了，没有问题。” “有个人帮我分担一些也好，省着她们的眼睛日日长在我身上。” 楚凝芷慢慢锤了锤腰，“肚子越来越沉，坐了这么久的马车，真是累死人了。” 秀芸扶着楚凝芷往床上去，“小主快歇歇吧，奴婢给您捏捏。” “再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宫里又要忙起来了。算算日子，诺才人的禁足也该结束了。”楚凝芷躺在床上，舒服的长叹一口气。 “明日就该结束了，正好赶上给皇后娘娘请安。”秀芸轻声说道。 楚凝芷轻轻一笑，“那可有意思了，皇后拿诺才人立威，诺才人又是个跋扈的。如今慧妃禁足，也就是她们俩对上了。” “诺才人虽然嚣张，但也不像蠢人，她才结束禁足，敢在这个时候的罪皇后吗？”素馨有些忧疑的问道。 “诺才人禁足一个月，每个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若她不表现的嚣张一点，那会有不少人轻视她。” 楚凝芷意味深长的说道：“哪怕位份不如她，不能切实的影响到她，但添堵总是少不了的，宫里从来不缺落井下石的人。” “越是嚣张，看着越有底气，才越叫人看不透不敢轻举妄动。”素馨恍然大悟，“小主是觉得诺才人真的可以复宠？” 楚凝芷笑得有些嘲讽，“诺才人代表了异族的和顺，又生的那副稀奇模样，陛下正是新鲜的时候，舍不得弃了她的。” “只要诺才人舍得下脸面，陛下不会冷落她多久的。” 楚凝芷有些累了，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一直睡到第二天才醒，连晚膳都没用。 即便睡了这么久，脑子却还是昏昏沉沉的。楚凝芷饿得不行，肚子叽里咕噜的叫。 “素馨，什么时辰了？” 素馨听到声音走进来撩起帘子，“小主，已经卯时初了。” “我竟睡了这么久？” 顾不得想这些，楚凝芷饿得前胸贴后背，急急地问素馨：“有什么吃的没有，我快饿死了。” 素馨笑笑，“有，夫人怕小主夜里醒来饿，吩咐灶上一直热着菜呢，奴婢这就叫她们端上来。” 一直到填饱了肚子，楚凝芷才有心思问道：“陛下昨夜宿在哪了？” “陛下昨夜在承晖殿了。” 素馨给出了一个在情理之中却意料之外的回道。 “陛下昨夜宿在皇后宫里？这倒是少见。” 第103章 庄妃 轩景帝一向是不大喜欢宿在皇后宫里的，除了初一十五基本不怎么过去。 即便是皇后坐小月子的时候，也都是赶在吃饭的时候过去，用顿午膳就走。 昨天怎么突然就去了皇后那里，甚至还留下过夜了呢？ 素馨猜测道：“或许是因为曹宝林有喜一事，怕皇后想起失子之痛才过去的吧。” 楚凝芷有些好笑，“陛下从来不会这么关心皇后的，什么时候变了呢？只怕又是有别的缘故。” 轩景帝对女子是有几分怜香惜玉的，不过这份怜香惜玉只会用在他想用的人身上。 只要他愿意，像楚凝芷一般偶发点小脾气也都成了情趣。 如果他不愿意，那自然就成了御前失仪。 轩景帝对皇后早就没有半点情谊了，皇后刚失子不久时就能宠幸曹宝林，如今又怎么会在意皇后的感受呢？ “总不会是怕皇后对曹宝林动手吧？”楚凝芷灵光一闪，“那就太可笑了。” “算了算了，大早上的，不想这些没意思的事情了。昨夜下雪了？” “下了好大的雪呢，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幸亏咱们早一日回来，不然不知道要耽搁多久呢。” “这么大的雪，请安可推迟了？” 这素馨就不清楚了，她一大早就在屋里守着了，只能转头看向薛齐。 薛齐上前一步回道：“如今这个时间还没收到消息应该就是没有推迟。” “今日这请安就这么要紧？这样大的雪也不肯取消。” “这是回宫之后的第一次请安，昨夜陛下又宿在承晖殿，皇后当然要扬眉吐气一番了。”薛齐带着些笑意说道。 “我真的很好奇，陛下做了什么，让皇后担心成这样，桩桩件件都要宣示她的地位。” 楚凝芷是真的想不通，怎么短短时间皇后变化这么大，就是从前慧妃那般盛宠，皇后似乎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薛齐叹了口气，“兰喜努力了这么久，也只是调到在外殿伺候，打探不到什么隐秘的消息。皇后跟前没有咱们的人确实不方便，什么事都只能靠猜。” “能安插进去就很不容易了，你做得很好，剩下的只能靠时间慢慢堆起来了。” 楚凝芷轻声劝了薛齐一句又问起姚婉仪的情况。 “姚婉仪如今怎么样了？” 这次去华清宫避暑姚婉仪是没跟去的，她身子虚弱的厉害，几乎提不起什么力气，轩景帝就把她留在了宫里。 “巧夏说，这段时间姚婉仪没出过门，除了偶尔何太医过去诊脉之外就没见过别人了。”薛齐压低声音说道。 太医院一共有章、苏、何、刘四位太医，这次留在皇宫里的正是这位与姚婉仪有着故交的何信然。 “姚婉仪如今身子稍微养好了些，只是还是虚弱，不能劳累。” “看来这位何太医医术确实不错，姚婉仪那样的情况还能调养好一点。” 楚凝芷若有所思，“看来何信然真的不能留了，留着他只会成为隐患。” 薛齐暧昧的笑笑，“小主放心，依依姑娘已经已经成了一半了，何太医这几日下了值就过去看她，估摸着好事将近了。” 依依就是从前教楚凝芷房中术的那个青楼女子，她并不耽于男女情爱，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和楚凝芷十分契合。 依依也是少数几个隐隐知道楚凝芷野心的人。 楚凝芷对她十分欣赏，出了银子给她赎身。 可依依游戏人间，赎身之后也不知道想做些什么，索性就留在楚凝芷身边找乐子了。 这次楚凝芷刚和她提起这件事，依依就兴致勃勃的出起主意来，甚至还自告奋勇的去接近何信然。 “看来依依玩得很高兴啊。”楚凝芷眼中多了一丝兴味。 “依依姑娘的信上说，一切顺利，想必用不了多久了。” 楚凝芷轻轻一笑，“依依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只要她想，拿捏一个何太医还不是易如反掌。” “我惦记的是姚婉仪，她的心机不可小觑，对自己也狠得下心，若让她成了气候可就不好办了。” 薛齐的眼中满是认真，“既然如此，咱们就早些除掉她，不要给她成气候的机会。” “我知道，可我总想着姚婉仪那么恨慧妃，不如让她去对付慧妃。如果她不总惦记着拿我做筏子，我和她倒也没什么恩怨。” 楚凝芷有些可惜，以姚婉仪的心机，如果能用来对付慧妃，那扳倒慧妃也能轻松不少。 “姚婉仪此人心术不正，并不是个得用的人，若放她对付慧妃，咱们也得时刻提防着她反插一刀。” 薛齐的声音带着凝重，生怕楚凝芷一时兴起真的起了放过姚婉仪的心思。 楚凝芷有些好笑，“我不过是想想，你怎么还当真了。养虎为患的道理我自然是懂的，你放心吧。” “我只是在想能不能用姚婉仪重创慧妃。”楚凝芷轻声吩咐道：“让巧夏盯住姚婉仪，别让她有机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小主放心，巧夏如今是姚婉仪身边的二等宫女，虽不算是姚婉仪最信任的，但也是很得力的了。有她盯着，姚婉仪不会有什么机会的。” “你看中的人，我自然是相信的。” 楚凝芷微微眯了眯眼睛，“你和秀芸找找机会，往庄妃宫里安排个人。庄妃是个不简单的人，探不清她的底细我实在是不放心。” “奴才已经在安排了，二皇子过了年就要到尚书房学习功课，也要从淑景宫迁出去单住。” “淑景宫伺候的有不少人要跟着挪出去，庄妃和二皇子身边肯定要再填添一部分人的。” 薛齐胸有成竹，他安排的几个人身份背景都是干净的，规矩也都不错。 庄妃就算没全都挑走，也肯定会挑中一两个的。 “你看中的人向来是很不错的，有时候我都很好奇，你是怎么收揽她们的。” 薛齐笑得桀骜，“每个人都有藏在心里的欲望，只要抓准了，没什么做不到的。” “奴才要是没点本事，小主也不会要奴才不是。” 第104章 皇后要立威 承晖殿。 皇后坐在镜子前由着翠心给她梳妆，翠心瞥着皇后的脸色问道：“娘娘，昨夜下了一场大雪，外头的路都被雪埋上了，今日的请安是否要免了或是改到明日？” “不行，规矩是今天就是今天，下雪而已，又不是没人清雪。” 皇后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冷意，“本宫若再放纵她们，宫里还有本宫的位置吗？” “陛下就是再偏袒慧妃又怎么样，只有本宫才是最合适的中宫皇后！” “本宫一定不会让那个贱人有机会抢本宫的后位的。” “汤家和慧妃狼子野心，陛下又一心偏私，本宫若再不立起来，宫里才真正没了本宫的位置！” “慧妃害死了本宫的皇儿，这个仇本宫一定要报！” 待皇后梳妆完毕，承晖殿里也坐了不少人。 皇后也不着急，请安从来都是人差不多齐了她才会出去。 没有叫皇后等着妃子的道理。 “叫下人给她们送杯热茶，别弄得好像本宫苛待了她们似的。”皇后慢条斯理的说道。 “娘娘的宽和宫里谁不知道，怎么会有苛待一说。” “今日诺才人禁足也结束了，应该也会过来请安的。她的身份特殊，性子又桀骜，被您罚了禁足，心里未必服气。” 皇后冷笑一声，“不服气又怎样？本宫是妻她是妾，本宫身为中宫皇后，责罚一个宫妃算什么。若不是为着她身后的异族，又岂会是简单的禁足就能了事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人都差不多到齐了，皇后这才施施然走了出去。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看着底下整整齐齐行礼的众人皇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昨日刚回到宫中，都还习惯吗？” 李常在也算是皇后的半个手下人，这种时候自然是第一个接话的。 “皇后娘娘治下严谨，管理有方，宫里处处都好，没什么不习惯的。” 皇后也不在意这句话里有几分真心，只要达到目的就行了。 “那就好，今年回来得晚，再过不久就要准备过年的事了，又要忙起来了，只怕到时候顾不上你们。” “昨日衍晴阁派人来报，曹宝林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回宫第一日就有了这样一个好消息，这可是大喜事。” 皇后面上带笑，语气里满是对曹宝林的赞赏，“曹宝林也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得了盛宠又怀有身孕，往后自然与从前不同了。” “你们也要多用些心，争取都能早日开枝散叶，为陛下绵延后嗣。” 说完话锋一转看向诺才人，“近来都忙忘了日子，原来这么快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诺才人的禁足都结束了。” “不知道这一个月的禁足，诺才人可有静思己过，学透宫中规矩？” 诺才人表情明显有些不服，“臣妾初到宫中，只以为写在宫规里的才是规矩，不知道这其中有这么多潜在的规矩，多谢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的笑意冷下来，从前诺才人这样暗戳戳的讽刺慧妃的时候，皇后还有几分快意，巴不得诺才人说得再狠些。 可如今这样的态度用在她自己身上的时候，可就不一样了。 “宫规上所写的只是最基本、最重要的规矩，其中每一条有延伸出许多礼敬之处。诺才人不懂规矩，皇后娘娘开恩教导你，你该感激涕零才是。” 许昭仪冷冷的看着诺才人，语气里满是轻蔑。 众人脸上带着惊讶，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开口反驳诺才人的竟会是向来不理会别人的许昭仪。 连皇后眼中也是不可思议，但如今许昭仪的话显然对她有利。 无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开口反驳，也都帮了她的忙。 皇后立刻抓住机会，勾起一个轻蔑的笑来，“诺才人是异族出身，自然没接触过这些礼教，那里明白我大周礼仪之邦的规矩呢？” 许昭仪瞥了诺才人一眼，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既然入了宫，从前那些野蛮习气就该统统改了去，不懂就要好好学着，免得做出些丢人现眼的事来。” “希望禁足这一个月诺才人能学明白了，不要再犯。” 两人一唱一和了几句，皇后的眼神落在了徐婕妤身上。 “自打四公主落水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如今天冷，又一路奔波，四公主可好？没发热吧？” 提起四公主，徐婕妤的神色略微有些低落，当日四公主在水里泡了许久才救上来，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到底伤了身子，落下了畏寒的毛病，受不得一点寒气。 夏日里还好些，入了冬以后就接连病了几场，整日药不离口。 徐婕妤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在四公主身边照顾，生怕哪一下没看好，四公主就没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四公主无碍。” 其实四公主生病了没有在场的人都知道，宫里明面上的消息从来都是藏不住的。上一刻发生的事，下一刻就能传遍六宫。 皇后问这几句也不是真的关心四公主，一是借此为引让徐婕妤不痛快，二来也能让众人联想到三公主的事。 若能引得徐婕妤迁怒到慧妃身上，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了。 究其根本也不过是意指慧妃，对慧妃不满罢了。 皇后并不清楚四公主是慧妃所害，这话倒是歪打正着了。 四公主每病痛一次，徐婕妤就多恨慧妃一分。 此刻皇后再次提起，更是彻底点燃了徐婕妤的怨气。 凭什么她的女儿要受此无妄之灾，以后每个冬日都要受这寒症的折磨？ 凭什么慧妃的女儿反倒得了那样的尊荣，成为公主中的第一人？ 想到女儿发烧烧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徐婕妤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皇后的眼神仿佛不经意一般往婉嫔那般瞟去，“婉嫔，你瞧着脸色不大好，可是舟车劳顿累着了？” 婉嫔身子一僵，没想到皇后会突然提起她来，自从红花一事过后，她在宫里就成了透明人一般，没几个人记得还有这样一个她。 第105章 慧妃接连受挫 “回皇后娘娘，臣妾只是有些没睡好，并不碍事，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那就好，本宫到如今还记得那时你苍白的脸色。失了那么多血，你也要好生养着身子，你年纪还轻，别留下病根来。” 婉嫔心里最恨的就是这件事，皇后字字句句戳在她的痛处上，婉嫔脸色难看极了，连浮于表面的笑容都装不出来。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婉嫔起身艰难的行了一礼。 皇后眼见达到了目的，也不再多说什么。 欲速则不达，她要一点一点的挑起这些人对慧妃的恨意。 一两个人不能把慧妃怎么样，但若是各个都恨慧妃，她就不信慧妃的景宁宫真就如铁桶一般，什么都能防住！ 景宁宫。 “娘娘，侯爷来信了。”芙蓉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 这些日子慧妃过得不顺心，宫里上上下下都压抑着，她这样贴身伺候的人也跟着提心吊胆。 如今有了家里来的信，或许有个好消息，慧妃的心情也能好些。 慧妃接过芙蓉呈上来的信，有些急切的打开，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楚家人的下场和楚凝芷的眼泪了。 楚凝芷在宫中如此逍遥，她真的忍不了了！ 快速扫过信中的内容，慧妃脸上的笑意渐渐被愤怒取代，一把将信拍在桌子上。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动不得那个贱人，就连她的家人也动不得吗？”慧妃狠狠地将桌子上的茶盏挥到地上。 芙蓉瞥着慧妃满是怒意的脸，有些不解的拿过桌子上的信飞快的扫了一遍，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娘娘息怒，楚家如今得了陛下的眼，确实有些不好动作，但他们也逍遥不了多久。侯爷也说了，只是一时忍耐，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侯爷最疼的就是您了，怎么会舍得您受这么大的委屈呢，他一定会为您出这口气的。” “贱人！怎么偏就她这般命好，每次都能让她躲过去？” 慧妃气得眼睛都红了，这段时间她在宫里禁足，心里最大的指望就是楚凝芷一尸两命的凄惨下场。 等了这么久都杳无音讯，如今还办不成了，她怎么能不生气！ “娘娘，这只是一时的，左右楚才人还得几个月才能生呢，咱们还有时间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本宫就是不服，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了！自从她进宫，本宫的日子就没有一日顺心的！” “娘娘，您听奴婢一言，如今确实不是动楚家的好时候。” “千秋诗会上楚恒一鸣惊人，是陛下钦定的头名，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如今不知道多少人都看着楚家，咱们这个时候动手太危险了些。” “曹家那些人处处与家里作对，偏陛下有意抬举曹宝林，若这个时候贸然动手，咱们岂不是将把柄送到他们手上？” “登高跌重，楚家如此高调，难保有一天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要咱们盯住了，也不用脏了自己的手不是？” “时间还长着呢，侯爷那么疼您，绝对不会让您白受委屈的！” 芙蓉轻声劝慰着慧妃，慧妃的怒意平息了不少，此时又想起趁她禁足时得了恩宠的曹宝林来。 “从前还真是小看了她，此次倒是叫她趁机得了便宜。曹家那样低贱的门户，我看一眼都嫌烦，如今竟也有胆子和我汤家作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听见慧妃这样说，芙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娘娘……曹宝林她……” 慧妃有些不耐烦的看了芙蓉一眼，“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芙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有些胆颤，“曹宝林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慧妃猛地瞪大眼睛，怒由心起，“怎么她也有了，怎么都有了？” “她在宫里和本宫作对，她父亲在外与汤家作对，真是一家子贱人！” “娘娘，娘娘！”芙蓉赶紧安抚她，“如今可不能对曹宝林下手啊，从前皇后娘娘的事便已经冤了您，若这次一时不察留下半点蛛丝马迹，不就真的让陛下信了是您害了皇后吗？” “如今不过是禁足而已，而且陛下还时常过来探望永宜公主，就说明陛下是信您的！” “若有个什么万一，才是真正伤了您和陛下的情分，这个时候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啊！” “楚凝芷是这样，这个贱人又是这样！难道就任由她们挑衅本宫吗？本宫岂容得她们如此放肆，一味忍耐本宫如何在宫中立足？” 一见慧妃这样的态度，芙蓉心里也有了底，缓缓从地上起身走到慧妃身边。 “娘娘息怒，宫里如今最恨曹宝林的可不是您。” 慧妃的怒气一滞，“你是说皇后？” 眼见慧妃想明白了，芙蓉轻轻一笑，“曹宝林得宠那日可是在陛下去皇后宫里的路上把陛下截走的，这不是把皇后的面子狠狠踩了一脚吗？” “何况皇后失子也才一个多月，曹宝林在这个时候有喜，皇后怎么会不恨呢？” “也许根本就不必您出手，这个孩子也生不下来的！” 慧妃嗤笑一声，“就皇后那还没针鼻儿大的心胸，必定是容不下的。她巴不得宫里只有她一个女人，这样的人哪配为一国之母！” “让这样一个人压在本宫头上，真叫本宫不忿！” 慧妃微微垂眸，收敛了怒气，“说来真是没想到，皇后那一胎到底是谁干的呢，竟然险些栽到本宫身上来。” “那天情况那么乱，所有人都只顾着盯着皇后，有人浑水摸鱼也不算太难，只是能把手伸进皇后宫里确实不多见。奴婢觉得还是宫里那几个位份高的最有可能。” “庄妃是个没脾气的懦弱种子，看着不像，难道是许昭仪？” 芙蓉轻轻摇了摇头，“奴婢倒觉得不一定，身居高位，子女双全，却能让所有人都不把她放在心上，低调的仿佛宫里没有这个人一样。” “庄妃看着懦弱，可未必是个没本事的，她可平安育有一子一女！” （伤心的梦某人：一觉醒来没有夸夸，也没有理理，伤心心，我哭了，我真的哭了，嚎啕大哭。眼泪从我的眼睛里喷射而出，呈溅射状洒在每一个不理我的读者脸上，洒的不是眼泪，是我的热血，倒地吐血……疯狂吐血……） 第106章 周宝林病了 “若不是这段时间宫里接连由庄妃掌事，说不定这位庄妃还会继续隐藏着，这样一个人只怕不简单啊！” 听着芙蓉的话，慧妃的手缓缓攥了起来，“是了，从前倒全然忽略了她，让她藏了这么久。” “庄妃是宫里的老人了，皇后进府之前她就已经在陛下身边伺候了，若说这次最有可能的就是她了。” “转年二皇子就要进尚书房了，如果这个时候皇后再生下一个嫡子，那陛下又能有几分重视二皇子呢？” 慧妃冷笑一声，“庄妃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除掉一个嫡子又栽赃给本宫，把自己撇清得干干净净。” “娘娘说的正是，二皇子即将长成，庄妃如此韬光养晦，所图必定不小，比起出身低微且还没生下来的楚才人和曹宝林，庄妃和她那一对孩子才是您真正的对手！” “哼！”慧妃眼中满是危险，“动不得楚凝芷家里，还动不得庄妃吗？她家里可没什么正得用的人，没了母家扶持，我看她能翻出什么天去！” 延庆殿。 楚凝芷缓缓打了个哈欠，自打月份大了之后，她的身子就越来越沉，感觉腰上拴了个铁疙瘩一样。 秀芸在楚凝芷身后不轻不重的为她揉捏着腰腹，楚凝芷轻轻慰叹一声：“幸好还有你们在，不然这几个月可真是难熬啊。” 楚凝芷心里越发敬佩别的女子，她身在皇宫，吃得好穿得好，又有孕期保护这样的外挂在，已经少受了不少罪了。 即便如此还是辛苦得很，肚子发沉，腰酸背痛。尤其是孩子大了之后，稍微一动对她就是不小的负担。 更别说没有她这些条件的人了，不知有多辛苦。 “小主，金美人把周宝林的炭全都抢了。”薛齐从门外走进屋里。 楚凝芷看着薛齐身上沾的雪皱了皱眉，“外头那么冷，你站进来些，到炭盆边上烤烤火。” 薛齐伸手掸了掸肩上的雪，“不了，屋里暖和，奴才不冷，别让小主沾上奴才身上的凉气。” 楚凝芷皱了皱眉，“让你进来你就进来，离得那么远能沾上什么，哪就那么娇气。” “是，奴才遵命。”薛齐没再拒绝，缓缓走到炭盆离楚凝芷最远的那边。 素馨端过来一小碗牛乳，楚凝芷轻轻喝了一口问道：“金美人抢周宝林的炭做什么？” “金美人说天冷，她宫里的炭火不够用，便借些周宝林的，派人把听雨楼的炭全都抬走了。” “这不就是明抢吗，皇后没管？” 薛齐笑得有些嘲弄，“金美人位份比周宝林高，周宝林自己都没说什么，皇后怎么会主动去得罪金美人呢？” “金美人对周宝林厌恶得很，不然当时也做不出当众请走陛下的事来。之前在华清宫两人不住在一起金美人尚且要讽刺周宝林几句，如今住在一起，就更不必说了。” 楚凝芷叹了口气，“周宝林本就被莫御女那香害得睡不好觉，这么冷的天，又没有炭，周宝林的日子怕是更难熬了。” “小主是想帮周宝林一把？” 秀芸有些惊奇，楚凝芷一向是不大管别人的麻烦事的，怎么这次倒要帮周宝林。 “我也不喜欢牵扯进这些事里，但我总觉得周宝林当初小产的那个孩子有庄妃的手笔在。庄妃藏得太深，这些蛛丝马迹我也不想放过。” “如果能查清这件事，或许就可以以此突破庄妃的伪装。” 薛齐抬眼看着楚凝芷问道：“小主想要怎么帮周宝林？” “直接帮肯定是不行的，皇后都不管，我和周宝林又没什么交情，无亲无故的不好随便动作。” “周宝林的身子肯定撑不了几日的，你注意点那边伺候的人，周宝林病了之后想个由头偶遇一下。我知道，你最擅长这样的事了。” 薛齐明白了楚凝芷的意思，低头笑笑也不在意楚凝芷的打趣，“奴才确实擅长这样的事，还多亏了小主信任奴才。” 楚凝芷瞥了他一眼，“少贫嘴，盯住了，别叫那边把消息藏住了。物极必反，周宝林被欺压了这么久，一旦想开了，就会开始无穷的报复。我正需要她去撕开后宫里表面的平静。” “奴才明白了。” 对于周宝林这件事薛齐十分重视，不仅找了人时时刻刻盯着听雨楼，还每天都要找理由到附近去一趟，力求让这件事发生得毫不刻意。 没过几日，事情就有了进展，薛齐面带焦急的走进延庆殿。 “小主，事情成了。”一进屋里，薛齐脸上的焦急就消失了，转而换上了一副胸有成竹的笑脸。 “这么快。” “周宝林病了，金美人压着不让请太医，奴才在路上碰见了正着急的碧云，都没用奴才说什么她自己就求到奴才身上了。” 楚凝芷手里摆弄着刚摘回来的红梅淡声问道：“周宝林病了多久了？” “昨天下午就有些发热了，听雨楼的人还没出宫门就被拦住了。碧玉废了好大的功夫溜了出来，可宫里的人向来拜高踩低，碧玉压根没进去太医院。” “现在根本没人愿意搭理听雨楼的人，奴才算准了时机过去的，她也只能求奴才了。” “倒是个忠心护主的，让她进来吧。” 碧云玉一进门就扑通一下跪倒在楚凝芷面前哭道：“求楚才人救救我们小主吧，我们小主病了一日了，也请不到太医，求您开恩救救我们小主吧！” 楚凝芷表情严肃的看着碧玉，“你先别哭了，事情薛齐已经和我说过了，但你老实告诉我，金美人为什么要拦着周宝林请太医呢？” 碧玉犹豫了一下，为了就自家主子还是用力磕了个头说道：“金美人说她的炭不够用了，要先借些周宝林的炭用，谁知她竟将听雨楼所有的炭都拿走了。” “周宝林小产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这几日听雨楼里没有半分暖意，周宝林的身子完全受不住，昨日下午就有些发热了。” 第107章 各执一词 “金美人一直拦着不让奴婢去请太医，奴婢真的没有办法了，求求楚才人救我们小主一命，奴婢一定肝脑涂地报答您的大恩！” “你别哭，这样的事还是要禀报皇后娘娘裁断才是。”楚凝芷侧头吩咐道：“素楠你带着碧玉去承晖殿禀告皇后娘娘，薛齐你现在就去太医院请太医为周宝林医治。” “是。”几人纷纷应下，脚步匆匆的往外走去。 承晖殿。 “娘娘，楚才人身边的素楠前来求见，还带着周宝林宫里的碧玉。” “楚凝芷的宫女怎么和周宝林的人牵扯到一块去了，难道她要为周宝林出头？” 皇后本在承晖殿处理宫务，听见楚凝芷身边的宫女求见就有些不耐烦。 可如今楚凝芷怀有身孕，她又不能不见，否则若真有什么问题也是她作为中宫皇后的失职。 “让她进来吧。”忍着心里的不耐，皇后挥了挥手，还是见了素楠。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可是楚才人有什么事？” 皇后心里满是恶意，最好是楚凝芷的肚子有事她才高兴呢！ “启禀皇后娘娘，不是楚才人有事，而是周宝林。碧玉有事要请皇后娘娘做主。” 说完素楠瞥了一旁的碧玉一眼，碧玉立刻跪下哭道：“请皇后娘娘救命！周宝林病重，却连太医都请不到，请娘娘救救周宝林吧！” 皇后的脸色骤然难看起来，堂堂宫妃，病重却连太医都请不到，这不是她这个皇后的失职吗！ 金美人真是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还能让人跑出来。 皇后装出些浅薄的关切，“怎么回事？怎么会连个太医都请不到呢？如今周宝林怎么样了？” “周宝林情况不好，一直在发烧，奴婢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求娘娘救救周宝林吧！” 皇后的脸色越发难看，这样什么都说不明白不是要让她去听雨楼吗？ 她完全不想去，但是又不得不去。 皇后拉着脸，强装出一个端庄的笑容往外走去。 楚凝芷这一胎一直是由太医院院使章斌负责的，与之最相熟的也是章斌，所以楚凝芷吩咐过之后薛齐第一时间就去寻了章太医。 不过两刻钟两人便已经赶到了听雨楼，屋里堪堪比外头暖些，却没有一丝热气。 周宝林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几床被子，烧得脸色有些发红，章太医刚搭上脉眉心就紧紧皱了起来。 薛齐侧眼看了章太医的表情一眼就转头装作浑然不觉的样子打量起四周，周宝林这宫里果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凄凉。 因为虚弱小产一事，周宝林不仅没了孩子，也彻底失了陛下的恩宠。 从炙手可热的有孕宫妃到如今谁都能踩一脚的失宠之人，这其中的落差不可谓不大。 若是弄清了谁是幕后黑手，都不必别人挑唆，就只有不死不休这一个结局。 看着眼前闭着眼睛的周宝林，薛齐在心里说道，希望这位周宝林能争气些，撕扯出庄妃的破绽来。 “章太医，周宝林情况怎么样？”眼看章太医皱眉半天不说话，薛齐轻声问道。 “周宝林的情况不大好。”章太医摇了摇头，“周宝林身子本就虚弱，小产之后有没有养好，伤了底子，这一场风寒已是勾起了周宝林的旧疾。” 一旁伺候的碧云慌的不行，从前的跋扈消失的一干二净，“求求太医一定要治好我们小主啊！” “我一定会尽力救治的周宝林的，我先去开方子，一会儿为小主熬药。”在碧云的千恩万谢之前章太医走了出去。 薛齐左右看看屋里皱着眉说道：“屋里这么冷，没有炭火取暖周宝林怎么能好起来呢？” 碧云已经完全没了主心骨，有些慌张的说道：“那……那我去清研阁要一些炭回来？” 自从上次周宝林小产她被杖责之后，碧云的张狂劲儿就已经被打没了不少。后来周宝林失宠，听雨楼的人也跟着四处受人白眼，碧云的骨头更是硬不起来。 否则如今周宝林落到这样的境地，碧云早就闹开了，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 “不行！不能这个时候去！”薛齐拦住要往外走的碧云，“楚才人已经派人去禀报皇后娘娘了，若你这个时候把炭要回来了，那周宝林这些天的罪不是白受了吗？” 薛齐压低声音：“章太医过来的事金美人必定已经知道了，她肯定会立刻把炭送回来，绝对不能让她得逞，否则这件事就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让她们把这件事对付过去的，我这就让人去拦着她们！”碧云终于明白过来，叫了两个宫女进来照顾周宝林之后就匆匆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外头就吵吵嚷嚷起来。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高声传禀，喧闹声戛然而止，薛齐笑了一瞬换做恭敬的样子跪下等着皇后进来。 皇后坐在主位，看都没看周宝林一眼质问道：“吵吵嚷嚷的，怎么回事，还有没有规矩了？” 碧云跪在地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道：“皇后娘娘明鉴，金美人的炭不够用，就借了我们小主的，谁知那些人竟把炭全拿走了，宫里什么都没有了。” “奴婢们几次去要，她们都不肯给，这么冷的天，我们小主是活生生冻病的！” “她胡说！” 丹秋看见皇后来了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妙，此刻听见碧云这样说，立刻反驳起来。 “皇后娘娘容禀，我们小主怕冷，所以找周宝林借了些炭，周宝林是同意了的。我们小主也没想要那么多，谁知道底下的人就全都给送过来了。” “金美人也不知道周宝林宫里竟没留下一点炭，方才听说了就赶紧让奴婢们给送来些，谁知道听雨楼的奴才欺上瞒下，为了推卸责任将奴婢们拦在外头不许周宝林用炭！” “如此用心实在可恨！” “皇后娘娘，是她们把炭抢走的，周宝林都冻病了，怎么会把炭全都送去呢？周宝林过得辛苦，求皇后娘娘为周宝林作主啊！” 第108章 可笑的处置 两人争论不休，事情闹得这么大，谁都不想坐实自己主子的过错。 皇后被两人吵得头都大了，表情越发难看。 “够了！” “简直放肆！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臣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金美人匆匆走了进来行了一礼。 皇后冷声斥责她，“你是重华宫位份最高的人，重华宫乱成这样你罪责难逃！” 金美人脸上满是谦逊的应是，“皇后娘娘教诲得是，臣妾没有察觉到这些事，都是臣妾之过。” “你的份例不够用吗，已经缺到了要借一个宝林的炭？” “臣妾也没想到听雨楼会把所有的炭都送过来，臣妾知错，请皇后娘娘责罚。” “听雨楼的奴才欺上瞒下、玩忽职守，每人打十板子，罚一个月月俸。” 皇后摩擦着手中精致的手炉，带着些轻飘飘的怒意，“金美人没有管好重华宫，也有失察之过，罚抄宫规二十遍。” 说完不待底下的人反应，状作关怀的问道：“章太医，周宝林怎么样了？” 薛齐在心中冷笑，在听雨楼这么久才想起来问一句周宝林，皇后做戏也太虚假了些。 这样的事查都不查一下就定了罪，欺软怕硬，哪有半分中宫皇后的体面。 这样的不良风气，不但不阻止责罚还偏袒遮掩，再怎么立威又有什么用呢？ “回皇后娘娘，周宝林是受凉发热，再加上有些失眠多梦，微臣开了药退烧之后好生休养就行了。” “如此，周宝林贴身伺候的人就先不打了，待周宝林养好身子再说吧。”皇后装模作样的关心了周宝林几句就迫不及待的走了。 皇后一走，金美人脸上的歉疚瞬间消失，“周宝林也真是的，无论如何也不该把炭都送给我，这不就把自己弄生病了？” “皇后娘娘既然有令，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思过，管好重华宫的奴才，再也不会有这种阳奉阴违不听命令的奴才了！” 金美人得意的笑笑，施施然走了出去。 很快殿外传来了打板子的声音，碧玉气得不行，眼泪止不住的流。 薛齐往外看了一眼，缓缓走到碧玉面前，“现在哭也没用，周宝林还需要你们照顾。” 碧玉擦掉脸上的眼泪用力点了点头，感激的看着薛齐和素楠，“我明白，今天的事多亏有公公相助，我才能见到楚才人，今日的恩情我铭记于心，日后定当报答。” “我也没帮你什么，我们小主心善看不得这些，周宝林没事就行了。我也回去禀报小主一声，让小主放心，你好好照顾周宝林吧，这边离不得人。” 走出听雨楼，薛齐和素楠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有些可笑。 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薛齐轻轻摇了摇头，两人没说什么默默往延庆殿走去。 楚凝芷正百无聊赖的等着两人回来回话，看见两人走进来眼睛都亮了一下。 一直被拘在屋里不能出去，可真是把她无聊坏了。 “怎么样了，皇后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薛齐眼中满是轻蔑，“皇后罚金美人抄宫规二十遍，还罚了周宝林宫里的宫女。” “呵呵呵呵……”楚凝芷笑得停不下来，脸上带着浓厚的人嘲讽，“身为皇后却畏惧权势，颠倒黑白、责罚苦主，实在是太可笑了，哪朝哪代有这样的皇后！” “为了结交权贵，皇后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吃相这么难看。” “真是好大的热闹，你快仔细和我说说，让我好好笑一笑。” “金美人和周宝林的宫女各执一词，一个控诉金美人抢了听雨楼的炭冻病了周宝林，一个咬死了是听雨楼的人想要巴结金美人才把炭全都送去了。” “皇后连查问一句都没有，各责罚了一顿就走了。” 楚凝芷冷笑一声，“皇后这样一道旨意就是定下了是听雨楼的人把炭送去的，把金美人摘得干干净净。装都不装一下，还真是愚蠢！” “皇后这样也算是帮了咱们的忙，经此一事，周宝林想不恨也不可能了。” 薛齐压低声音，“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才最是无所畏惧。” “能做到什么程度，全看她的本事了。之后那边的事你悄悄盯着就行了，不用帮，别让人觉得是咱们在背后帮她，尘埃落定之前，最好别和她扯上什么关系。” “奴才明白，一定会小心的。” 听雨楼。 屋里点了炭盆，终于暖和起来，用过药周宝林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了许久，周宝林已经有许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一醒来就看见脸上挂着眼泪的碧玉。 碧玉破涕为笑，“小主，您醒了，您终于醒了！” 周宝林嗓子干涩，声音沙哑，“这是怎么了？” 碧玉匆匆跑到桌边倒了杯水喂给周宝林，“小主发热晕过去了，楚才人派人请了太医，这才……” “楚才人？”周宝林有些迷茫，“她怎么知道我的情况？” 碧玉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奴婢偷溜出去找太医，可根本没进去太医院。路上正好碰见了楚才人宫里的薛齐，奴婢求了薛齐才得见楚才人，这才请来了太医。” 周宝林嗤笑一声：“没想到最后帮我的人竟然是她，她竟有这份好心？” “楚才人还禀报了皇后娘娘，只是……” 碧玉有些忧疑，但这样的事是瞒不住的。 “这么多天，皇后若是想管早就管了，禀报皇后有什么用。”周宝林冷冷说道。 碧玉脸色微微一变，周宝林皱起眉，“皇后怎么说的？” “皇后说……说听雨楼的奴才玩忽职守，罚了一个月月例，还每人打了十板子。” 周宝林的手紧紧攥了起来，“皇后！她竟辱我至此！” “小主息怒，您注意身子啊！章太医说您需要小心调养，不能动气啊！” 周宝林刚一开口就是一串咳嗽，半天才重重喘了口气，“再这样下去，我还有几天好活，拿什么调养！” “小主难道甘心就这样被金美人折辱吗？” 第109章 截宠失败 “小主，陛下昨夜去了诺才人宫里。”素馨淡淡禀报道。 楚凝芷轻轻一笑，“陛下冷落了她这么多天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她做了什么？” “诺才人去求见陛下，陛下不愿见她，她就在勤政殿门外一直跪到天都黑了。” 楚凝芷眸色淡淡的，没什么情绪的说道：“这段时间诺才人只怕没少受人白眼，无宠的滋味不好受吧，这才让她舍了这么大的脸面。” “诺才人是异族公主，本就不受人喜欢，仗着得宠又那般嚣张，一朝失宠必定会有人忍不住的。” “就是为着她身后的异族，陛下也不会完全不顾她的，如今不过是有个台阶下来罢了。” 素馨没忍住露出些嘲讽，“只怕皇后会很生气，她那么努力的立威，如今都成了笑话了。” “周宝林的事还不够笑话的，皇后不一直都是笑话吗？” 楚凝芷有些泄气的把手里的绣棚扔到一边，“练了这么久，怎么没有半点长进。” 自从那次得知了轩景帝年幼时所穿的衣裳之后，楚凝芷就决定以后一定也要让她的孩子们穿上。 给别人的东西都是吝啬的，只有给自己的才慷慨。 只要轩景帝把对自己的关心倾注在孩子们身上，那事情就会有利很多。 思来想去，绣功能差成她这样的也不多见，还是得再好好练练才行。 可她确实不擅长这个，零零散散练了这么久也没有多少进步。 素馨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呢？小主总要有些不擅长的事情。夫人和燕嬷嬷不是做了不少给两位小主子的衣裳嘛，小主也不必强求了。” 楚凝芷轻轻一笑，重新把扔到一边的绣棚拿起来。 “陛下驾到。” 话音刚落，轩景帝就进了内室，楚凝芷一把将绣棚扣上有些心虚的笑笑，“参见陛下。” “干什么呢？”轩景帝饶有兴致的看着眼睛乱转的楚凝芷，“背着朕干了什么，看你这副心虚的模样。” “臣妾哪有！” “没有怎么眼睛东瞟西瞟的不敢看朕？” 轩景帝嘴上逗着楚凝芷手已经迅速翻开了她盖住的篮子。 “凝儿这手艺可是看得出来用心练过的，今日这小鸡绣得可比从前要健康多了。”轩景帝轻笑一声。 “陛下！”楚凝芷不高兴的撅起嘴，“陛下越来越坏，还故意说这样的话取笑臣妾。” 轩景帝哈哈一笑搂过楚凝芷哄她，“怎么想起又绣上花了？” “昨日母亲和燕嬷嬷送来许多小衣裳，连卫常在也做了不少，臣妾作为生母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 正说着，眼见轩景帝看着那个绣棚挑了挑眉，小脸一红，“孩子们肯定也喜欢母亲做的东西，绝对不会笑话臣妾的。” 两人正搂在一起说话，福全面色不好的进来禀报：“衍晴阁来人了。” 楚凝芷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从轩景帝怀里退出来，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轩景帝的脸色阴沉下来，缓了缓语气说道：“快别哭了，你怀着身子呢也不怕哭坏了眼睛。朕知道你心里委屈，朕这不是没去吗？” 楚凝芷犹豫了一会儿，不情不愿的说道：“曹宝林这一胎也不算安稳，万一真有什么事就不好了，陛下还是去看看吧。” 男人不喜欢善妒的女人，但也不会喜欢完全不在意她的人，适当的示弱才最惹人怜惜。 谁忍心伤害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愿意为了他处处委曲求全的女子呢？ 轩景帝轻笑一声，伸手捏了捏楚凝芷的脸，“朕倒不知凝儿如此贤德，朕不过去，你倒是又要把朕推过去？” “事关皇嗣，怠慢不得，这样的事总不好赌的。”楚凝芷看着轩景帝，眼中满是控诉。 轩景帝怜爱的抱住她，轻声安慰道：“朕今日是来看你的，自然要留在你这。” 说完转头看向福全吩咐道：“曹宝林身子不舒服便传章太医过去。” 福全福身行了一礼，“奴才遵旨。” “好了，别气了，你一向最是乖顺，从来不争这些，确实委屈了你。” 楚凝芷的脸颊轻轻蹭在轩景帝的脖颈上，“臣妾不是委屈这些，每次陛下没待多久就被请走了，臣妾只是想陛下多陪臣妾一会儿。” 轩景帝被蹭得心都软了，“朕知道，朕今日哪都不去，就留在这陪你。” 楚凝芷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陛下不是哄臣妾的吧！”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朕哄你做什么？” 楚凝芷紧紧窝在轩景帝怀里，眼中满是依赖，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由着慧妃那样做是为了厚积薄发，一击即中，曹宝林竟然也想效仿。 人人都想踩她一脚，真当她是个软柿子吗？ 平时尚且不可能，更别说在她怀孕的时候了，轩景帝对她两个孩儿的宠爱谁也别想争抢分毫！ 楚凝芷心中转过各种想法，轩景帝这么干脆倒是让她没想到，还以为他怎么也要犹豫一会儿呢。毕竟那是他如今最宠爱且重用的人。 难道轩景帝也厌烦了曹宝林？ 还是曹宝林已经要失去价值了呢？ 可如今虽然汤家的声势不比从前，但想动汤家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 不过，轩景帝应该不舍得制衡汤家这么好用的一枚棋子才是啊…… 这一天轩景帝果然说到做到，一直陪着楚凝芷用过晚膳才离开。 轩景帝刚走，楚凝芷就叫来薛齐问道：“曹宝林怎么样？” 薛齐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曹宝林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想请陛下过去而已。还想学着慧妃的作派，真是不知所谓！” 楚凝芷皱着眉吩咐道：“曹宝林之前才因为动了胎气的缘故昏迷过，按理说陛下不应该应的这么干脆。我觉得有些不对，你多注意点衍晴阁的事情。” “小主放心，从曹宝林得宠之后，奴才就已经派人在盯着了，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做什么的。” “那就好，周宝林那边有没有什么动作？” 第110章 试探曹宝林的胎 “周宝林似乎已经在怀疑是有人害了她，她才会突然小产的。”薛齐压低声音说道。 楚凝芷有些诧异，“这么突然，她查到什么了？” “她私下里寻人查验了她宫里用的不少东西，不过如今还没查出来。咱们是不是要帮她一把？” “不用了，她既然找人查验就是起了疑心，不只一个人对她做了手脚，迟早都会验到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咱们撇清关系，只管看戏就是了，免得反倒给自己找麻烦。” 楚凝芷抬手捏了捏眉心，“触底反弹，周宝林已经跌到谷底了，这样的人是最可怕的。她的反扑就够她们喝一壶了，如果她真的没办法了咱们再出手帮忙就是了。” “奴才明白了，天色不早了，小主早些休息吧。” 楚凝芷叹息了一声，语气里透着淡淡的疲倦，“今天也真是够累的，果然人都养娇气了。” “陛下忙得很，之后应该没什么时间留这么久了，小主也能歇口气。” 楚凝芷叹了口气缓缓躺下，演了一天的戏，骤然放松下来还真是累得很。 第二天一早章太医就来了延庆殿为楚凝芷请平安脉。 “近来宫里事情不少，来来回回的跑，章太医辛苦了。”楚凝芷浅笑说道。 章太医低头行礼，一脸谦卑，“多谢小主关怀，这都是微臣分内之事，何谈辛苦。” “多亏了章太医悉心照料，我这一胎才能这般安稳。” “小主心境平稳、心态平和，毫无郁结之意自然平安，并非微臣之功。” “章太医的医术宫里无不称赞，你是陛下和太后最信任的太医，何必妄自菲薄。”楚凝芷不在意的笑笑，“昨日曹宝林身子不大舒服，她那一胎有些动了胎气，不知现在如何了？” 章太医眼睛一闪，犹豫了一下说道：“曹宝林并无大碍，之前是因为舟车劳顿才有些动了胎气，只需好好养着就是了。” 楚凝芷轻轻一笑，“那就好，宫里的孩子还是少了些，陛下时常为此忧心，若曹宝林无碍也可让陛下宽心，这也是章太医你的功劳。” 章太医低下头去，“那是自然，微臣一定会好好照顾您和曹宝林的。” “听说前些日子章太医喜得嫡孙，还未恭喜恭喜章太医。”楚凝芷微微侧头，“素楠，将我昨日备下的贺礼拿过来。” 不一会儿，素楠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 “这是我前几天命内务府赶制出来的。”楚凝芷轻轻打开盒子拿出一个精致的雕花金锁，“内务府的东西多少比外面制作的好些，章太医别嫌弃才是。” 章太医面带惶恐，“小儿怎配如此贵重之物，微臣愧不敢当。” 楚凝芷语气轻柔却满是不容拒绝，“章太医没少为我的事劳神，这点东西有什么受不得的，我生产时也少不得要你多费心，全当是我给章太医的谢礼吧。” 章太医呼吸有些急促，缓缓接了过来，“微臣多谢小主。” “小主胎象稳健，两位皇嗣十分健康，请小主放心。” “多谢章太医，辛苦你了。”楚凝芷递给素馨一个眼神，“素馨，送章太医出去。” 素馨立刻会意，笑盈盈的塞了一个荷包给章太医，“辛苦章太医费心了，奴婢送您出去。” 章太医刚走，楚凝芷的笑意就收敛了起来。 “小主觉得曹宝林这一胎有问题？”素楠轻声问道。 楚凝芷皱了皱眉，“曹宝林这一胎如何还不知道，但陛下的态度十分奇怪，以他对曹家的态度不应该这样啊……” “昨日我以为要费些功夫才能留下陛下的，可不过简单两句话，陛下就真的没有过去，实在不大对劲。” 薛齐也皱起眉，“难道陛下并不在意曹宝林这一胎？” “所以我才想不通，陛下如今用曹家来牵制汤家，曹家家世不高全靠陛下的宠信，如果有了这个孩子，那曹家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也才真正能影响到汤家，否则终归是小打小闹。” “曹宝林是陛下抬举的，曹家也是陛下一手扶持，哪怕曹家继续发展也不可能达到汤家的地步，陛下应该不至于忌惮曹家才是。” “曹宝林这个孩子生下来才能给慧妃一剂重创，陛下不可能不明白的。” “陛下未必是真的不在意，也有可能是有意而为之。”薛齐压低声音，“昨夜孙泰过来禀报，陛下命福全去了两次衍晴阁。若当真不在意，只要第一次吩咐人请了太医就是，何必还让福全再去一次呢？” 楚凝芷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陛下不在意曹宝林只是做给别人看的，目的就是要保住她这一胎？” “不无可能，无缘无故的陛下怎么会想要除掉他的骨肉，何况曹宝林作用不小，这么好用的刀可不好找啊！” “如果是慧妃害了她的孩子呢？那无论成与不成，曹家和汤家的仇就不死不休了。”楚凝芷意有所指，“看章太医那个样子，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那曹宝林这个孩子能生下来吗？” “说不准，不过我觉得还是生下来对陛下更有利，陛下也更希望如此，不然也不会先去安抚皇后了。” 楚凝芷抬起头吩咐薛齐，“你让孙泰盯着点，陛下不可能没有后招的，不论是谁动手了，最后大概也只能落在慧妃头上。” “是，奴才明白。” 秀芸推开门走了进来，“小主，周采女求见。” “周采女？”楚凝芷有些疑惑的问道：“我和周采女素日没什么往来的，她怎么过来了？” 秀芸摇摇头，“周采女说有要紧事找您。” “周采女不是个蠢人，或许说的不是假话，请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秀芸就引着周采女走了进来。 周晴儿福身行礼，“参见楚才人。” 楚凝芷轻轻一笑，“周采女可是稀客，我这宫里也是许久没有别人来过了。” 楚凝芷也懒得虚与委蛇，周采女既然主动找上门来必定是有所求，那就有话直说，何必说那些没意思的话。 第111章 周晴儿的消息 周晴儿显然也听懂了楚凝芷的意思，也不在意，笑了一下说道：“我来是有件要紧事要告诉你。” “中书侍郎马家的女儿就要进宫了。” 楚凝芷抬眼看向她，眼中带着些震惊。 本以为周采女要说的是宫里的人，完全没想到她要说是这样一件事。 “你身在宫中，如何知道这种消息？” “我与禹州来的沈良骥是同乡，马侍郎看中了他的才学，想把小女儿嫁给他。” “四日前，马府送了帖子邀他过府试探他的态度，出门的时候他偶然听见了马府的人小声议论这件事。” 楚凝芷淡声问道：“你怎么敢这么直接的告诉我你和沈良骥的关系，不怕有一日此事成为我攻讦你的理由一吗？” 周晴儿满是轻松的笑笑，“这并不是什么隐秘的消息，随便一查就能查得清清楚楚，如今不过是没人想到罢了。” “况且，我与他之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们自幼相识，情同兄妹。英世三十七年，禹州大旱，我们二十三个同乡互相扶持着逃难过来，最后活着到达京城的就只剩下八个人。” 说起从前的苦难，周晴儿眼中反倒多了几分释怀，“我们八个相依为命，勉强也够温饱。后来因为我这张脸得罪了太史令朱家的三公子，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正赶上宫里招人，我就进了宫。” “马家既然有意联姻，那这些事只怕已经查的清清楚楚了。”楚凝芷抿了抿唇，适时的露出些怜惜，“马家也算有些实权，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们不想搭上马家？” 周晴儿直直看着楚凝芷的眼睛，“我知道你和她们不一样，我就直说了，我们都是寒门出身，对这些官场的关系不甚了解，也不想牵扯进那些党派之争，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别人的替死鬼。” “所以你就想让我帮你们？”楚凝芷微微抬头，“我和你从来没有什么往来，你凭什么觉得我就一定会帮你？” 周晴儿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凭你的眼睛，凭我的直觉。” “我第一次请安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你的眼神和坐在屋里的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她们的眼里全是轻蔑和嫉妒，她们觉得我一个出身卑贱的宫女不配成为嫔妃。” “只有你，你的眼神一直是平静的，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不起我。离开的时候，我甚至在你眼中看到了一丝欣赏，你和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完全不一样。” 楚凝芷终于真心实意的笑了，“就凭这个？那你们真的很敢赌。” “我们能从尸山一路爬到京城，靠的就是比别人看得远、比别人更敢赌。” 楚凝芷挑了挑眉，“你知道的，只要我生下皇子，就再也没有太平日子过了。如果你投靠我，一样会搅进风波里。” “起码这样还能有一条活路，像我们这样的人，首先要考虑的是活下去，然后才是活得好。” “沈良骥来信说楚家大公子正在接触他，而宫里你马上就要生下双胎。一旦有一位皇子，那你就会正式成为高位嫔妃的竞争者，之后的明枪暗箭只会更多，你也需要一个人来帮你。” “我们其他六个人都始终混迹在京城，很多事情他们去做也更方便，更不留痕迹。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我们都可以成为你的帮手。” “果然是个拎得清的人，我喜欢聪明人。”楚凝芷正对上周晴儿的眼睛，“但是光有这样一个消息是不够的，我要看到你的能力才行。” 周晴儿郑重说道：“我明白，你要我做什么？” “许昭仪的弟弟许成坚，你应该知道他。近来许家正在给他和京兆尹唐博的嫡长女唐晗议亲，我要你搅黄这门亲事。” 大周婚嫁讲究高娶低嫁，许家和京兆尹唐家虽然都是从二品的官，但如今太子未立，太子少保一职形同虚设，根本没办法和手握实权的京兆尹相比。 若能结成这门亲事，对许昭仪和三皇子可是不小的助力。 楚凝芷既然觉得许昭仪不简单，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对手得到一个帮手呢！ 周采女虽然不清楚其中内情，但也知道这件事并不好办，沉吟了一下应道：“好。” “还有一件事，我没什么证据，但还是提醒你多注意些。” “与我同住在淑景宫的莫御女，我总觉得她并不寻常，有几次我曾见过她的宫女秋颖鬼鬼祟祟的出去不知道做什么。” “只是我在宫里信得过的人不多，一直没机会查清楚。她看着不起眼，但我和她接触几次总觉得她看着不像表面那样胆小，若你有机会还是查清楚得好。” “好，我知道了。”楚凝芷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周采女离开之后素馨轻声说道：“周采女说的想必就是周宝林的香料一事了。” 薛齐瞥了眼周采女离去的方向，“小主觉得周采女所说之事可信？” “这样的事做不了假，马家想把女儿送进宫不是张张嘴就能做到的，一定会有什么动作，只要派人一查就能查出些蛛丝马迹来。” 楚凝芷轻笑一声，“中书侍郎马豫是汤家一派的人，他们此番动作只怕是汤家授意的。看来慧妃在宫中接连受挫，汤家也坐不住了。” “汤家嫡支没有合适的人，可旁支的适龄女子也有不少，为什么不挑一个好控制的本家女子而是选了马家姑娘呢？”素馨有些疑惑的问道。 “让旁支女子进宫也太明显了些，好端端的又送进来一个汤家人，陛下会怎么想，不是更把汤家架在火上了吗？” 楚凝芷有些嘲讽，“但马家就不一样了，只要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那就没那么惹眼了。” “既能给慧妃固宠又能帮慧妃做些她不方便做的事情。” 薛齐也跟着笑笑，“看来永宜公主的事情真的引起了汤家的重视，才让汤家这么紧赶慢赶的要送人进宫。不过周采女和沈公子的关系还真是想不到。” “若不是家里查了沈公子的底细，谁会想到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竟然如此熟识呢！” 第112章 状告许成坚 “沈公子是个有才学的人，品行也不错，大公子早些日子就在接触他了，本想着若是合适便可资助一二，也能结一份善缘，谁想竟有这样的惊喜。” “马家怕也没想到这两人不仅不接他们抛出来的橄榄枝，还这般火急火燎的和他撇清关系吧。” 楚凝芷有些好笑，“我最讨厌自以为聪明的蠢人，幸好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楚凝芷调整了身子，往后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周采女说的对，我确实需要有一个人帮我，只有我一个人是太单薄了些。” “我倒是没想到，她竟然那么早就在注意我了，仅凭眼神就敢直接找上门来，粗中有细，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 薛齐看着楚凝芷的样子轻轻一笑，“看来小主果然很欣赏周采女。” “抓准时机、把握陛下的心态，还有这样的胆子，从宫女一跃成为嫔妃。虽然其中有着运气的关系，但也否认不了她的能力。” “小主似乎从来不会看不起身份低微的人？” 薛齐有些好奇楚凝芷到底是怎么想的，无论是像周采女那样攀龙附凤的宫女，还是他这样卑贱残缺的太监，她都一视同仁，从没有过半分轻贱。 和他曾见过的任何高低嫔妃、官家女子都不一样。 楚凝芷郑重开口，第一次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你不是也说过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大家都想往上爬，哪个高贵哪个卑贱呢？” “出身高贵如慧妃，不也是每天争来斗去吗，有什么不一样的。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努力，从来都不可笑，有什么是生而不可高攀的呢？” “难道出身高贵的人争就是有志气，出身低微的人争就是痴心妄想吗？” “只是出身不同而已，我偏不服！我偏要争！” 薛齐听得热血沸腾，他第一次得到这样由内而外的肯定！ “奴才知道，奴才一定会和小主一起走到最后的。” “奴婢也是！” 几人争先恐后的表起真情来，看得楚凝芷忍俊不禁。 “我知道，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无论我做什么都离不开你们的努力。” 几人说笑了几句才有说回正题，“既然小主已经知道了汤家和马家的打算，那可要想法子阻止马家小姐进宫？” 想了想，楚凝芷摇了摇头，“这件事风险太高了，咱们在马家没有人手，并不清楚马家具体打算怎么做。而且这件事背后肯定也有汤家的手笔，若是一个不慎，反被他们抓了把柄就不好了。” “马氏女入宫对慧妃有利，对我们也不是全然不利。” “慧妃身边护得密不透风，不好安插人进去，但新入宫的人就不一定了。”楚凝芷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就不信慧妃还能派人把她也围个万分周全。” “即便慧妃有这个想法、有这个能力，可马氏女也不是木头。即便是为帮慧妃固宠才进宫，她就真的能甘心做慧妃手里的提线木偶，一言一行皆受慧妃控制？” “何况，慧妃可不是个好脾气的。” 薛齐笑得嘲讽，“是啊，以慧妃那个脾气，只怕马家小姐进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被慧妃一顿责骂。” “是人就会有私心，就会趋利避害，只要她和慧妃不是全然一条心，那咱们能做的事就多了。马氏女进宫，对慧妃而言未必是多大的好事。” “说不定最后反倒是她们两个斗起来也说不定。” “之后就等着许家和唐家的婚事泡汤吧，唐家这样的助力我是不可能任由许家抓到手里的。” 素楠轻声问道：“周采女和沈公子那些人在这两家里只怕是没有人手的，小主就这么相信她们能办到？” “他们都是在市井里混迹多年的，自然有他们的人脉。或许摸不到贵族子弟的门，但谁家没有些下人仆妇呢？利用好了，也能做不少事情。” 楚凝芷随手捏起一块马蹄糕咬了一口，“周采女既然敢应，那就一定做得到。若连这个都做不到，他们也没必要跟在我身边了。” “取纸笔来，我要给哥哥送一封信，这样的事情还是由家里派人盯着更合适些。” 京兆衙门。 一个身着粗布、披麻戴孝的女子满脸悲壮的敲响堂鼓、高举状纸，“冤枉，民女有冤！” “堂下何人，高声喊冤所为何事？”京兆尹唐博一拍惊堂木，满是庄重的问道。 “民妇苏红，状告太子少保许家的长子许成坚逼死了民妇夫家妹妹！” 苏红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许成坚诓骗良家妇女，诱骗民妇妹妹与他私定终身。” “他留下信物假说回家找父母前来提亲，民妇妹妹苦等他不来，谁知昨日她就莫名被害死在家中，她死时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民妇自知家中卑贱，高攀不上许家公子，绝无攀附之心。可民妇妹妹是被骗的，她方才二八年华，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害了，民妇妹妹实在冤枉啊！” “求大人为民妇做主，为民妇妹妹伸冤！” “肃静！”唐博脸色凝重，“苏陈氏，你说太子少保许家的长子许成坚逼死了你夫家妹妹，可有证据？许成坚乃是朝廷命官之子，你若无凭无据胡乱攀咬可知是何后果！” “民妇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民妇有证据！” 苏陈氏呈上状纸，又从怀中拿出一根腰带、一把折扇，“这是当日许成坚无意落下的，民妇妹妹一直好好收着，直到她被害民妇才发现。这把折扇是许成坚留下的信物，这两样东西上都有许成坚的记号，大人一查便知！” 眼见唐博眼中有些忧疑，苏陈氏又加了把火，“或许这两样民妇可以做假，但这块玉佩是民女妹妹被害时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民女找人问过了，上面刻的正是许成坚的名字！” 唐博接过状纸仔细看看，再看看苏陈氏拿出来的三样东西，脸色越发难看。 竟然是真的！ 第113章 亲事搅黄 这块玉佩他是见过的，前两日还系在许成坚的腰间，质地做工一模一样，绝不是假造的。 书信就更不必说了，确实是许成坚的笔迹。 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农妇，如何能伪造的出朝廷命官嫡子的字迹呢？ 人证物证俱在，想来这件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好个许家，竟敢这样诓骗于他，还好两家的亲事还没定下来，否则岂不是正中他们的圈套，害了他晗儿的终身幸福！ 心思不正、风流成性，为遮掩丑事不惜害人性命，如此狠毒之辈怎配他的女儿！ 周采女的动作比楚凝芷想得还要快，没过几日许家嫡子许成坚杀人灭口、害死良家妇女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那女子一大早就跪在了京兆衙门，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声称状告许家公子害死了她妹妹。” 楚凝芷看着家里送过来的信，听着素馨绘声绘色的讲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周采女可真是个妙人儿，竟然想出了这种办法来。” 素馨催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主快和奴婢们说说吧。” 楚凝芷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苏陈氏夫家的确有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那女子前几日意外落水溺亡。周采女几人找到了苏陈氏，给了她五百两银子，教了她这套说辞。” “以许家的权势，唐博并不能真的把他们如何，最后估摸着也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这门亲事是永远不可能成了。” “可那女子和许家公子并没有真的什么关系，一查岂不是就漏了？” 楚凝芷摇摇头，“私定终身，没人知道也很正常。反正人已经没了，是否有孕也查不出来。只要那些东西是真的属于许成坚就够了。” “仅靠这些东西是不足以给他定罪的，从一开始也只是给唐博看的而已。只要唐博信了，哪怕只有一丝怀疑也足够了。” “这件事也不是全然冤枉了他，苏陈氏妹妹的死确实与他无关，但他做得这种事也不少了，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仗着自己的身份哄骗了不谙世事、一心向往情爱的姑娘，之后再秘密将人灭口。只是因为那些都是没什么背景的良家女子，再加上死的不光彩，为了面子都遮掩起来了。” “即便许成坚做的那些事情都藏得很好，但唐博抱着怀疑的心去查，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只要发现了一点，就足够让他深信不疑了。唐博对她女儿的疼爱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怎么可能会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呢？” 秀芸恨恨骂了一句，“人面兽心、道貌岸然，仗着做高官的爹不把别人的命当命，这样的人真是可恨！” “就真的定不了他的罪吗？”素楠皱着眉问。 楚凝芷摇了摇头，“且不说有没有确切证据，便说那些人家，大多都是祖辈住在京城的，这种事传出去全家人都要受到影响，出嫁的未嫁的都活不好了。” “就是真心疼女儿的，也要担心影响到家中别的儿女的婚事。” “苏陈氏家里人口简单，早年也是逃难过来的，一家子一共就这几口人，拿了银子就要回老家去了，这边的话传得再难听也传不到他们的耳朵里。” 素馨噗嗤一笑，“这样说来，周采女真是有几分不走寻常路，这样的风流韵事向来传得最快。”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许成坚都洗不清了。如此也算是给那些被害了的女子出一口气。” 正说着，周晴儿就来了延庆殿。 周晴儿也不啰嗦，坐下之后直接开口说道：“想必你已经收到了消息，许家和唐家的婚事不可能成了。” 楚凝芷笑着点点头，带着些调侃说道：“我确实已经收到了消息，闹得满京城都沸沸扬扬的，我想不知道也难啊。” 周晴儿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厌恶，想来心里是十分憎恨许成坚这样草菅人命的官宦子弟。 “总要叫所有人都知道许成坚是个什么样的人，许家又是什么样的人家。以后许家再想和门当户对的人家结亲可不容易。” “你身边确实有几个能人，连许成坚的字迹都能模仿的那般相似。” “胡润虽然学识一般，但一手模仿笔迹的手艺无人能比，只要瞧见一篇文章，他就能一模一样的模仿出那人的字来，便是本人也难分真假。” 周晴儿说话时带着几分骄傲，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因这些同乡感到骄傲。 “确实是个厉害的手艺。”楚凝芷赞叹一声。 周晴儿挑了挑眉，“我说过，我们绝对有利用价值，绝对帮的上你。” “你知道我的诚意，我没有母族，不说长久，但近些年我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可以信任我们。” 楚凝芷郑重承诺道：“当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已经证明了你的诚意，我自然也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从此你和你的同乡就是我的人，只要你们无意背叛，我就一定会护着你们的。” 周晴儿收敛起笑意，“那马家的婚事怎么办？” “寻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推拒了吧，一个马家还不配用上沈良骥。让他好好读书，准备好春闱之事。若有什么难处就去告诉我哥哥，他会处理好的。” 周晴儿笑笑，眼中难得带了几分暖意，“我知道，楚大公子已经帮了他们很多了，这正是你们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 “旁的人巴不得沈良骥被踩到土里去，这样才能显出雪中送炭的珍贵，才能显出他们的厉害来。”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知道有一日我不会用出这样的手段来呢？” “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那日找上你时我就知道，利弊关系上没有比你更清楚的人了，你不会留下这样的隐患。如果有的选，威逼和利诱之间你一定会选利诱。” “那马家小姐入宫的事情？” “由着她去，宫里就是要热闹些才好，免得一个两个的眼睛都死死盯着我和孩子们。” 第114章 曹宝林又动胎气 “马家小姐入宫总不会是选秀进来，既然如此，不论发生什么都足够吸引别人的目光了。” “马家总不会无缘无故就送进宫一个女儿，是背后有人指使吧？” 楚凝芷抬眼看向周晴儿，有些惊诧于她的敏锐，“是汤家。” “所以马家小姐进宫是为了帮慧妃？”周晴儿皱起眉，“那就更不应该任由她进宫了，否则不是给慧妃添了一个帮手吗？” 楚凝芷好整以暇的笑笑，“帮不帮手还不一定呢，你真的觉得以慧妃那个性子会高兴家里送了一个人进宫？” 周晴儿嗤笑一声，“倒也对，慧妃那个性子，无论是为了她的骄傲还是陛下的恩宠，她都不会希望进宫一个所谓的帮手的。” “你倒是看得开，你就一点也不在意后宫又要多一个女人？”周晴儿好奇的看向楚凝芷。 “介不介意又有什么意思，后宫的女人还少吗？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周晴儿端起桌子上新沏的茶喝了一口，“可真是好茶，你如今可是什么都不缺，便是喝不了茶，可内务府有什么好茶还是紧着给你送来。” “我若是如你一般，只怕我也不在意后宫多了还是少了一个女人，左右威胁不到我。” “你喜欢就拿些回去，反正我如今也喝不了茶。”楚凝芷笑笑也喝了一口牛乳，“对了，自从回宫之后陛下就不怎么去你那了？” 周晴儿意味不明的笑着说道：“从前在华清宫时还好些，一个月怎么也有两回。回宫了之后陛下就一次也没来过了，许是新鲜劲过去了吧。” 楚凝芷皱了皱眉，“宫里的人最是拜高踩低，陛下若久不去你那，只怕你的日子不好过。” 周晴儿不大在意，“这也没多久，他们也不敢做什么，无非是说几句难听话罢了，如今不是有你护着我了。” “话也不能这样说，无宠你就爬不上去，总不能真的靠资历熬着。” 楚凝芷看着周晴儿，“何况，你若是一直无宠，在宫里又能帮我做多少事呢？” “小主。”薛齐有些匆忙的走进来，“曹宝林和严宝林起了冲突，曹宝林有些见红了，说是严宝林暗害她。” 周晴儿噤声不再说话，楚凝芷抬眼看向薛齐，“怎么回事？严宝林怎么会和曹宝林发生冲突？” “曹宝林说她如今怀有身孕格外畏寒些，所以把严宝林的炭盆拿走了两个放在屋里。” “谁知没过多久曹宝林就有些喘不过气来，宫女匆匆请了太医，太医还没赶到曹宝林身下就有些见红了。” 薛齐有些无语的说道：“好在曹宝林并无大碍，只是动了胎气。可曹宝林坚称是严宝林嫉妒她怀有身孕，所以在炭盆上下了药想要害她小产。” “曹宝林屋里点了几个炭盆？” “四个。” 楚凝芷有些无语，竟然还有这种事。 冬日里天冷，各宫屋里门窗关得都紧。本来通风就不好，曹宝林一口气点了四个炭盆在屋里，那还不一氧化碳中毒？ 她不出事谁出事？ 好在屋里一直有宫女伺候着，否则就不是动胎气的事了，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曹宝林不知道不能点那么多炭盆，她的宫女也没有一个知道的？ 周晴儿翻了个白眼，“宫里竟然还有这种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查出来什么了吗？” 薛齐轻声回道：“曹宝林闹得厉害，陛下已经过去陪着了，如今正在查呢。” 楚凝芷点点头，“严宝林怎么样了？” “严宝林在衍晴阁外等着呢，曹宝林不肯见她，怕是只能等查清楚了才能回宫了。” 楚凝芷皱了皱眉，“今日这么冷的天，还刮着风。一直在屋外站着，人怎么受得了呢？” “秀芸，你去拿些银骨炭，再多备些姜汤，一会儿送到严宝林宫里去。” 银骨炭是宫里用的最好的炭，没有烟味还不容易熄灭。但是银骨炭产量不高，只有陛下、皇后和高位嫔妃以及得宠的皇子公主才能用。 按照楚凝芷的位份，本来是用不了银骨炭的，但她也算十分得宠还怀有身孕，轩景帝特意命内务府给延庆殿也送银骨炭。 这样珍贵的东西送出去，足见楚凝芷的用心了。 周晴儿有些诧异，“你要出头帮严宝林？那曹宝林可要恨上你了。” “恨就恨吧，曹宝林和我早就不可能和平的。你是从华清宫过来的，或许不知道，我刚进宫的时候曹宝林假意与我交好，经常到我这偶遇陛下，只是一次也没成过，后来就没再来过了。” 楚凝芷故意提起这件事也有借机试探周晴儿的意思，如今她怀有身孕，轩景帝过来的次数更多些，若周晴儿有意偶遇争宠，说不定真能有个出其不意的效果。 可若当真如此，楚凝芷对这样藏着别的心思之人的信任就要打个折扣了。 争宠她没那么在意，但是心怀鬼胎是她容不得的。 楚凝芷饶有兴致的看着周晴儿，“说不定曹宝林心里早就恨上我了，我如今不过是卖个好罢了。我早说过，雪中送炭的机会我也不会放过的。” “我从没见过你这种人，别人都把自己多好挂在嘴边，什么坏事是一句也不敢提。只有你，明明是好意，却总要把自己说得很坏。” 楚凝芷失笑，“你这话也太抬举我了，我难道是什么一心为人的大好人吗？帮她也不过是有所图罢了。” “可你到底是帮了她，这种时候没有人愿意沾她的边，即便对你来说是有所图，可对于深陷泥沼的人来说，这是极为珍贵的善意。” 周晴儿的眼睛有些空，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来自己的从前。 很快周晴儿就回过神来，“皇后都不管，你却肯帮她，以后严宝林只怕要对你感恩戴德了。” “光靠这点感激能维持多久，人与人之间只有靠利益维系才能更长久。” “为着我的两个孩子，我在宫里也得多几个人手才行。严宝林入宫早，说不准知道不少消息。” “想对付慧妃，小打小闹是不行的。” 第115章 赏赐 两人杂七杂八的说了会儿话，秀芸就回来了。 “小主，已经查清楚了，曹宝林的事情与严宝林无关。奴婢送东西过去的时候，严宝林已经回宫了。” 周晴儿有些诧异的问道：“陛下没有斥责曹宝林？” “这倒是没有听说。” 秀芸话说的委婉，可两人都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周晴儿皱着眉，“曹宝林闹了这么大的事，陛下竟连一句斥责都没有？” 楚凝芷却没有半分惊讶，轩景帝的薄情她早就知道。 用得到的时候自然是什么都好，用不到了就直接抛到一边，说不准还要清算一下。 若是真的信了他才可笑。 楚凝芷不大在意的说道：“曹宝林动了胎气，这个时候不好多加斥责也是有的。陛下对严宝林可有安抚？” “福公公送了些赏赐过去。” 周晴儿冷笑一声，“咱们这位陛下，可真是薄情的很。” “皇后也没做什么？” 秀芸摇摇头，“查清楚之后皇后就说回宫陪大皇子去了。” 楚凝芷终于皱起眉，“皇后行事真是越发小家子气了，一边要立威，一边又不敢得罪家世高的嫔妃。一边要收买人心，一边又连这样简单的事都不肯做。” “说不定皇后是怕送了赏赐让曹宝林记恨，曹宝林给了皇后那么大的没脸，我就不信她能忍住不对曹宝林这胎动手，太早让曹宝林惦记上以后想动手也难些。” 楚凝芷淡淡说道：“陛下会护着曹宝林的，皇后要是贸然动手，最后倒霉的只会是她自己。” “她要做个贤妻良母的样子，又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到，真是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周晴儿笑得有些嘲讽，“皇后眼皮子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什么时候贤妻良母过？” “行了，天不早了，我回去给沈良骥送信。”说完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嫔妾告退。” 楚凝芷被她做作的样子逗笑了，笑骂她一句，“假模假式的做什么？” “走了走了。” 周晴儿离开之后楚凝芷的笑意才慢慢收敛起来，“你送东西过去的时候，严宝林已经回去了？” “是，奴婢刚到严宝林就回去了，还让奴婢代为转达谢意。” “小主。”薛齐走进来，“皇后娘娘命人给严宝林送了些赏赐。” “这是终于考虑好了，才敢下令，皇后做成这样，还真是失败。” “方才孙泰过来禀报，说陛下把身边的大宫女定斐派到曹宝林身边伺候了。” 楚凝芷皱起眉，“那陛下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只是为什么这次不是请太后派人呢？” “陛下宫里的大宫女去伺候曹宝林，有些不合规矩啊。皇后知道了吗？” 薛齐摇了摇头，“如今应该还不知道，定斐还没过去，大概要收拾下东西。” “皇后要是知道了，定然要发脾气的。你让孙泰注意些，我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派过去一个宫女呢？” “或许陛下就是要让曹宝林特殊吧。”秀芸轻声猜测，“只有这样才能激化慧妃和曹宝林，也就是激化汤家和以曹家为中心的下层武将们。” 楚凝芷微微眯起眼睛，“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是这样，那曹宝林的孩子能不能保住又是说不准的事情了。” 承晖殿。 皇后用力揉了揉眉心，“曹宝林是想效仿当初的周宝林吗？本宫看了她那副张狂样子就烦。” “怀个孩子就以为自己多金贵了吗，真是蠢货！” 翠心轻声劝道：“曹宝林有孕不过一个多月，已经动了两次胎气了，这样下去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还不一定呢。” 皇后冷哼一声，“如今慧妃禁足她才能这般嚣张，曹家处处和汤家作对，上蹿下跳个不停，慧妃心里定然恨死她了，本宫倒是第一次有些可惜慧妃正在禁足了。” 正说着，于娟推开门进来，“娘娘，楚才人让人给严宝林送了银骨炭。” 皇后的脸色猛地难看起来，“贱人！在这充上好人了！” “她这是做什么？显得她与人为善吗？还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娘娘息怒，楚才人愿意送就让她送吧，银骨炭稀少，她那里也没多少，便是送也不过是装装样子。而且陛下也只是赏了些东西而已，显然是不怎么在意的。” “楚才人这个时候巴巴的跳出来，一点银骨炭不知道能不能得了严宝林的好，但被曹宝林记恨是肯定的了。” “曹宝林到如今还觉得是严宝林故意害她，如今楚才人帮了严宝林，要是她以为这次的事情是楚才人指使的呢？到时候，曹宝林的恨意不就都到楚才人身上去了吗！” 于娟的声音低低的，却一点一点说进了皇后的心里。 慧妃禁足，拿三公主做筏子勾着陛下也被陛下直接清洗了三公主身边的人。 慧妃的威胁小了不少，短时间内也做不了什么，如今她心里最恨的就是有孕的楚凝芷和曹宝林。 若能叫她们两个争起来，无论是谁有所折损，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想着想着，皇后又觉得有些不对，“楚凝芷如今被护得密不透风，凭着曹宝林怎么可能有本事动得了她。” “只要曹宝林动手，无论动不动得楚才人，只要被查出来都会有损她自身，到时候一个被陛下厌弃的宝林，拿什么护住肚子呢？” “你说得有道理。”皇后轻轻勾起唇角，“即便不能除掉楚凝芷，除掉曹宝林也不错，免得她一个劲儿的猖狂，碍本宫的眼！” “楚凝芷不是喜欢装好人吗，那就好事做到底，帮严宝林承担了曹宝林这份恨意吧！” 皇后微微侧头看向于娟吩咐道：“你备一份简单的赏赐给严宝林送去，不必多说什么，只是平常样子就是。”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于娟行礼退下，看着她逐渐离去的身影皇后轻声问道：“于娟的身份查到什么问题了吗？” 翠心摇了摇头，“没有，于娟的身份干干净净，没有一点不对劲儿。” 第116章 算计 皇后紧紧皱着眉头，“难道真的不是她？” “说不准，此人藏得太深，竟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奴婢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于娟。” 皇后叹了口气，“罢了，你找人盯着她些，时间久了总能露出些马脚的。” “奴婢明白，会安排一个靠得住的人盯着她的。” “找人把曹宝林的消息透给慧妃，这样要紧的事慧妃怎么能不知道呢？” 翠心得意的笑笑，“是，陛下这般看重曹宝林，自然是要让慧妃知道的。” 殿外明月匆匆走进来禀报：“娘娘，陛下拨了勤政殿的定斐去曹宝林宫里伺候。” 皇后怒不可遏，猛地瞪大眼睛，“定斐？那可是陛下身边的大宫女！陛下竟破例将自己身边得力的人给了曹宝林？” “这可是楚凝芷都没有过的！曹易雯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陛下如此一次一次偏袒她、为她破例！” 翠心和明月慌忙跪下，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如何劝慰皇后。 “贱人！贱人！一个个都要和本宫作对！”皇后发了半天的火，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挤出来。 翠心这才敢膝行两步上前劝道：“娘娘既已决意看她们鹬蚌相争，那便该想开些，曹宝林越是特殊、越是惹眼，也才越招人恨啊！” “楚才人从前是风头最盛的，如今一朝被曹宝林抢了去，两人还都怀有身孕，楚才人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翠心瞥着皇后没见什么缓和的神色，紧忙又说道：“还有禁足的慧妃，她才禁足两个月，宫里便多了这样一个处处与她家做对的人，且怀有身孕深得陛下袒护。慧妃见了这样的人，她能容得下吗？” 皇后强压着怒火呼出一口气，“本宫当然知道，本宫就是不明白，连楚凝芷那一对双胎也没得陛下如此破例，她凭什么？” “无论凭什么，只要生不下来就都没用！曹宝林不是个省事的，瞧她那副张狂样子就知道，以后也太平不了。” “定斐虽是陛下身边得力的人，可毕竟不怎么擅长对付有孕之人的隐私手段。慧妃做这样的事是做惯了的，她又能防住多少呢？” “咱们只需静静等着，说不准过不了多久就有好消息来了。” 景宁宫。 芙蓉有些犹豫，是否要告诉慧妃这个消息。 最近慧妃的心情实在不好，事事都不顺心，这个时候再说起曹宝林的事…… 没等芙蓉想好，慧妃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芙蓉，“又出什么事了？有事就说，本宫还有什么听不得的事吗？” “娘娘……”芙蓉缓缓走到慧妃身侧，“曹宝林动了胎气，陛下将身边的定斐派过去来。” “定斐？”慧妃紧紧皱着眉，眼中是压不住的怒火，“定斐可是陛下身边伺候的大宫女，陛下竟将她派过去了？” 慧妃越说越气，“陛下到底看重她什么！她要样貌没有样貌，要家世没有家世，那样卑贱的人本宫看了都嫌污了眼睛，怎么陛下偏就被她勾了去呢！” “她家里在朝堂上和父亲作对，她就在宫里和本宫作对，一家子贱人！” “她不是在宫里养胎吗，怎么会动了胎气，是皇后动的手？” 芙蓉瞥着慧妃的神色轻声禀报：“不大像皇后动的手，曹宝林抢了严宝林的炭盆，一股脑全放在屋里了，怕是没透气闷住了。” “曹宝林坚称是严宝林故意害她，陛下已查过了，没查出什么不对。” 慧妃唾骂一声，“真是蠢货，这样没长半点脑子的人也配待在宫里！” “娘娘，咱们如今不好对曹宝林动手啊！定斐是陛下身边的人，若一个不慎，岂非伤了您与陛下这么多年的情分！”芙蓉赶忙劝道。 “定斐是勤政殿的大宫女，擅长的是理事管人，那些阴私手段她未必防得住。陛下派定斐过去是为了管住衍晴阁，免得曹易雯再做出这种蠢事来。” 芙蓉眼见劝不动慧妃便又改换了别的说法，“如今曹宝林有孕才一个多月，并不着急，娘娘可要先等等皇后动手？” “若皇后动手了，也扯不到咱们身上不是？” 慧妃的态度有些松动了，芙蓉松了口气，“如今娘娘还在禁足，来回传递消息也不大方便，不若再等一个月。到时景宁宫解封，皇后若还没动手，咱们做什么安排也方便些。” 慧妃冷哼一声，“眼不见心不烦，便再容她蹦一个月。皇后如今真是窝囊了不少，净容这样的人在宫里上蹿下跳的。” “永宜那边的人都摸清底细了吗？” “都查过一遍了，内务府送过来的人都干干净净的。” 慧妃叹了口气，“陛下换了这一批人过来，是对本宫生了不满了。” “永宜公主如今是唯一一个有封号的公主，自然与别人不同，便是二公主也比不上，陛下在意公主也是好事呢。您是公主的生母，陛下也不会真的生您的气，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的吗？” “哼！如今只怕人人都等着看本宫的笑话呢！” “娘娘何必在意那些人的看法，她们样样都及不上您，也就敢在心里偷偷想想罢了。” 延庆殿。 秀芸扶着楚凝芷在屋里慢慢走着，如今楚凝芷有孕已经有七个月了，肚子大得厉害，做什么都不方便。 “这才走了几步路啊，我的腰就酸了，这肚子也太沉了些。” 楚夫人看着她笑，“怀着身孕身子本就重些，你又是双胎，自然更辛苦。好在也快了，听人说怀双胎生的总是早些，再有两个多月也就轻松了。” “说起来如今也该备下奶娘和接生嬷嬷了，双胎用的人多，早些住进来也更放心些。” 燕如笑着接话，“小主和夫人请放心吧，此事太后娘娘已经在安排了，仔仔细细筛了几遍，都是绝对清白可信的人，最多两日人就能住过来守着了。” “那就好那就好。”楚母笑意更深几分，“太后娘娘安排的人自然是最为妥当的，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第117章 芳荃 “自我有孕以来多亏了有太后娘娘处处照拂我才能平安，如今连这样的事也要亏太后娘娘费心了，我实在不知要如何报答太后娘娘的大恩才好。” 燕如上前劝了两句，“小主不必如此，太后娘娘爱重您和两位皇嗣，只要您平安诞下两位小主子就是对太后娘娘最好的宽慰了。” 楚凝芷缓缓坐下，“我有一桩心事想说与嬷嬷听，只怕嬷嬷不愿意。” “小主这是说得哪里话，奴婢自然愿意为您解忧。” “嬷嬷也知道，我入宫不久，身边可信之人实在少得可怜，全靠太后娘娘庇护我才能平安怀到七个月。” 楚凝芷微微皱着眉头，眼眶有些发红，“待我生下两个孩子，更是无人可用。若是当真有幸生下一位皇子，便是有太后娘娘安排的奶娘在，我也不能全然放心，我真的怕护不住两个孩子。” “小主……” 楚凝芷抬眼看着燕如，“这段时间亏得有嬷嬷照顾，嬷嬷的人品本事我是再信不过了。” “若能有嬷嬷照顾两个孩子，我才能放下心来。不知嬷嬷是否愿多留下照顾皇嗣几年？” 燕如眼中有些震惊，虽然她早前隐约意识到了楚凝芷的意思，但真正听她说出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在太后宫里她虽不是什么不受重视的人，但也和留在皇子身边做教养嬷嬷完全比不了。 留在太后宫里，等太后去了无非就是两条路。要么主子开恩出宫养老，要么就是换个人伺候老死宫中。 无论哪条路都没有教养嬷嬷体面。 待到皇子长成，哪怕跟着去封地那也是头一份的身份。 眼看燕如脸上闪过意动，楚凝芷接着说道：“我知道这话说得冒昧，但我是真心的，若嬷嬷愿意我便去求太后娘娘，待孩子大些嬷嬷也可再回太后宫里。” 楚凝芷的意思燕如是明白的，在延庆殿待上几年还说什么回去的话呢？ 便是她回去，寿康宫还有她的位置吗？ 是时候做出决定了，燕如福身行礼，“小主如此看重厚爱，奴婢感激不尽，怎敢推脱，愿为小主和两位皇嗣效犬马之劳。” 楚凝芷满意的笑笑，“那就多谢嬷嬷了，嬷嬷请起吧。” “说起来，芳嬷嬷的身子是越来越差了，原只是有些着凉了，如今怎么就病得下不来床了呢？” 燕如似乎有些明白过来，“许是芳荃无福，没有福分伺候两位小主子。” “唉。”楚凝芷叹了口气，有些惆怅，“这倒是不大好办了，太后娘娘派了两位嬷嬷过来，一位我求着留下了，一位却病得没了半条命，也不知太后娘娘会不会误会我有所不满。” 燕如心里有了主意，既然已经做好了选择，就必须好好走下去。 “小主对太后娘娘满心敬重，怎能让太后娘娘误会，奴婢自当为小主分忧。” “那我和孩子就全靠嬷嬷了。” “小主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小主失望的。”燕如行礼十分恭敬的退了出去。 素馨有些担心，“小主，燕如真的能瞒过太后除掉芳荃吗？” “燕如是太后身边的人，对太后的了解比我们多多了，她清楚怎么让太后相信。” 楚凝芷笃定的说道：“燕如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会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况且，燕如不会想让太后觉得她背叛的，芳荃在一天，她就更有可能暴露，她比我可着急多了。” “你小心盯着些燕如，看她有没有往外透信。” “是，奴才明白。” 过了几天，燕如拿着一个盒子，匆匆往寿康宫去了。 楚凝芷刚一收到消息就明白那是燕如准备的让太后出面处理掉芳荃的东西。 “可惜啊……”楚凝芷叹息一声，“可惜咱们在太后宫里没有人手，不知道燕如都说了些什么。” 寿康宫。 燕如跪在地上，满脸凝重的说道：“太后娘娘，事关重大奴婢必须要来和您禀报。芳荃是应贵妃的人！” “可有证据？”太后微微皱眉看着燕如。 燕如将手中的盒子呈上，“太后娘娘请看，这盒子里的东西都是从楚才人的寝殿里发现的，样样都是害人小产的。” “奴婢几次发现却都没有查出半点不对，便已有所怀疑了。一直盯了半个月才终于发现芳荃仗着延庆殿对她不设防，每每趁着收拾东西藏了这些腌臜物件在屋里。” “奴婢有意探查她是何人指使，正好当时她染上了风寒，奴婢就暗中换了她的药，拖着不叫她病好。” “趁她病得有些糊涂了，搜了几次才终于搜出了一封密信，正是从前应贵妃宫里的夏彤写的信。” 太后接过信快速看了一遍，脸色越发难看，芳荃在寿康宫的日子不短，这样的人她竟全然没有发现！ 甚至还将人派到楚才人那里险些害了一对皇孙，真是叫她心里恨得厉害！ 陈太后闭了闭眼，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夏彤如今人在何处？” 苏叶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夏彤从前跟着应贵妃住在宁寿宫，应贵妃去了之后，夏彤就被分去了古董房，如今应该也还是在那。” “你带人去审夏彤，务必让她招认还有谁！” “是。”苏叶脸色凝重的走了出去。 陈太后缓了缓语气对燕如说道：“燕如，你做得很好，既护住了楚才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抓出来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来人，赏。” “奴婢多谢太后娘娘赏赐，这都是奴婢分内之事。不知芳荃之后如何处理，是否要找个理由送她回寿康宫来审问？” “不必了，芳荃既然病得不中用了，也审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处置了她吧。” “是。”燕如福身行礼，“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燕如刚走了不久，苏叶就匆匆赶了回来。 “娘娘，夏彤已经死了。” 陈太后紧急皱起眉，“怎么回事？” “夏彤淹死了，奴婢带着人过去的时候她的尸体刚被人从井里打捞上来。” 第118章 芳荃之死 “奴婢问过了，古董房的人说她昨天晚上还在，今日一早就找不见人了。来来回回找了一遍，才在井里发现她的尸体。” 太后冷笑一声，“这就已经灭口了，那些人动作还真是快。” “要不要再审一审芳荃？” 太后轻轻摇了摇头，“没用的，夏彤都被灭口了，芳荃也不会留下活口的，即便留下那也说明，芳荃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了，即便她已经死了，还是可以给哀家添堵，真是无孔不入！” 苏叶知道太后最恨应贵妃，轻声劝道：“他们这么急着对楚才人动手，也正说明了不想让祥瑞之兆破开流言，这也是好事。” “他们越急，才越好抓到马脚。” “你给燕如传个消息，让她务必保护好楚才人，她这一胎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苏叶点点头，“是，奴婢一定会郑重告诉她的。燕如还算得力，有她在楚才人身边，不会出问题的。” “楚才人已经满七个月了，两位小皇子一切都好。楚才人自己也谨慎，连门都不出一步，处处小心养着，一定可以平安诞下小皇子的，娘娘放心。” “越是贵重，才越能打消流言。只盼她这一胎真的生出一个皇子来，一对公主怎么也敌不上皇子来的稀罕。” 燕如不疾不徐的走回延庆殿，推开了芳荃的房门。而此时躺在床上本该病着的芳荃已经死去多时，连尸体都有些僵硬了。 燕如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了芳荃确实已经死去之后，才放心的离开去向楚凝芷复命。 “禀小主，奴婢幸不辱命。芳荃勾结应贵妃的手下谋害皇嗣，证据确凿，太后娘娘命奴婢处置了芳荃。方才奴婢去看望芳荃，发现芳荃已经去了。” “罢了，好歹她照顾我一场，便这样吧。她的身后事我会让秀芸安排的，今天嬷嬷也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吧。” “是，奴婢告退。” 燕如恭敬的低头行礼，既然认了主子，那就该有个态度。 “燕嬷嬷的动作还真是快，而且干净利落。”燕如走后秀芸轻声说道。 楚凝芷淡淡一笑，“毕竟是在宫里过了一辈子的，能活到现在肯定是有些本事的人。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能有半点拖沓，这份利落我也该和她学着点。” “处理了芳荃我也能松一口气，不然那日的事随时都有可能闹出来，但凡陛下起了一点疑心，我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秀芸眼中充斥着冷意，“是啊，谁能想到那些人的手伸得那么长，连太后宫里的人都有问题，险些就叫他们得逞了。” “奴婢如今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宫里当真不能有半刻松懈。” 楚凝芷想起那夜的动荡也有些心惊，她已经够小心了，但是在宫里仍旧不够！ 她还需要更多人手，将整个延庆殿都护得密不透风！ 楚凝芷抬眼看向薛齐，“今日燕如去了寿康宫之后发生了什么？” 薛齐低着头回道：“燕嬷嬷进了寿康宫后不久，苏叶就带了人往古董房去了。古董房的人说，苏叶是要找一个叫夏彤的人，但那个人昨天夜里已经掉进井里淹死了。” “淹死了？” “是，据说是路过井边的时候滑了一跤正掉进井里了，今天早上才发现人，早已经没气了。” 楚凝冷笑一声，“这种话能谁信啊。这个夏彤是什么人？” “夏彤是先帝时应贵妃宫里的人，应贵妃薨逝之后夏彤就调去了古董房。” 楚凝芷若有所思，“看来燕如是把芳荃的事情推到应贵妃一派头上了。” “这也说得通，先帝偏宠应贵妃和应贵妃所生的英王，据说太后和陛下当初没少在那两人手上吃亏，应贵妃在太后宫里安插几个人太后没有理由不信。” 楚凝芷微微眯了眯眼，“说不准燕如并没有说错人呢，能在宫里宫外兴风作浪还抓不到马脚，整个大周也没几个人。” “小主觉得芳荃背后指使的人就是英王？”秀芸有些惊讶，想了一下又觉得十分合理。 那些流言明摆着是冲着轩景帝去的，字字句句直指轩景帝得位不正，那背后之人最有可能的就是一个王爷。 英王也是有资格做皇帝的，没争到帝位，他真的甘心就此俯首称臣吗？ “也说不准，如今看来最有可能的确实是英王，但先帝的皇子不少，焉知没有一个暗中韬光养晦，挑起陛下和英王的争斗，他好坐收渔利。” 几人正说着，楚夫人端着一盅人参乌鸡汤走了过来。 “事情都处理好了？” 楚凝芷接过鸡汤轻轻一笑，“母亲放心吧，都处理好了，如今能出入内殿的只有咱们自己人了。” “那就好，你在宫里如履薄冰，处处谨慎算计，这么危险，母亲却什么也帮不了你。” “母亲何出此言？这些日子您变着法的给女儿进补，如今我和孩子们各个健康，怎么能说您帮不了我呢？只要您在女儿身边，女儿心都踏实了不少。” 楚母欣慰的笑笑，“对了，我还有件事和你商量。你大哥年纪也不小了，从前他只说要考取功名，如今他就快参加春闱了，也该定下来了。女儿家定亲早，若不抓紧些，那适龄的好姑娘就都定下了。” “你虽是妹妹，但也得和你商量着，免得帮不上你还反拖了后腿。你想想可有哪家姑娘合适的？” 楚凝芷放下手中的汤碗，捻起手帕压了压嘴角。 “原来母亲说的是这个，我倒真有一个好人选。” “哦？是哪家的？” “京兆尹唐家的嫡长女唐晗。” 楚母微微皱了皱眉，“唐家姑娘的品貌我也有所耳闻，的确是极出挑的，确实是个好人选。但她家门第高了些，虽说高娶低嫁，但到底怕是不大相配。” 楚凝芷笑笑，“如今自然是不大相配的，但我马上就要生下孩子，大哥也要参加春闱。” “千秋诗会时大哥就已经入了陛下的眼，只要春闱考中必能得陛下重用，便也不算高攀不上了。” 第119章 又见天花 楚母还是有些担忧，“话虽如此，可唐家姑娘正值适龄，又如此出众，只怕不等那个时候就已经定了亲了。” “母亲放心，不会的，已经看好的人怎么会被别人抢去了呢？” “既然你有了成算，那就依你的意思办，唐家姑娘那般品貌，想来你哥哥也挑不出什么不是来。” 楚凝芷噗嗤一笑，“母亲怎知，哥哥就会不愿意呢？” 楚母这才明白过来，笑着骂了一句，“好啊，你们两个早就商量好的，只蒙着我了！” 楚凝芷笑着哄楚母，“母亲莫气，从前这事没定下来，怕贸然告诉您图惹您惦记。说起来，此事还是哥哥先与我提起的呢。” “哦？他倒还有这种时候？” “母亲有所不知，哥哥与这位唐小姐曾在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前些日子哥哥给我来信，提了一句太子少保许家在与唐家姑娘议亲，我不就明白他的心思了吗？” 楚母嗔了楚凝芷一眼，“罢了罢了，你们俩是一对小狐狸，再没有人比你们心眼子更多的人了，哪还需要我替你们盘算。唯有你二哥是个不开窍的木头脑袋，整日就知道玩。” “父亲母亲都有一副九窍玲珑心，生的我们兄妹自然都聪明了。母亲也不要担心二哥，二哥才不笨呢，他是大智若愚，其实心里明白的很呢。说不定哪天他就给您拐一个媳妇回来呢。” “若真如此就好了，我也少替他操些心。” “母亲就放心吧，咱们家的孩子总是吃不了亏的。” 楚母轻叹了一口气，“母亲只希望你们过得好，旁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都不要紧。” 楚凝芷知道楚母这些话都是真心话，不免有些微微红了眼眶，凑到楚母身边，紧紧依偎在她怀里，室内一片温馨。 过了半日，薛齐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小主，金美人发热了，已经请了太医过去了。” 楚凝芷看了他一眼，“是周宝林动的手？” “应该是，但没有确切证据。周宝林宫里的碧云曾鬼鬼祟祟往清研阁赶去，但做了什么没人知道。” “什么症状会发热呢……？” “奴才派个人过去打探一二？” “不，把咱们的人都撤回来，全当不知道这件事。” 薛齐微微抬眼，“小主觉得有问题？” 楚凝芷凛然，“周宝林既然出手报复，怎么也不会是简单的一场风寒。你可还记得，当初永宜公主是为着什么发热的？” “天花！”薛齐有些震惊。 “说不准，但总要提前防备着。倘若当真是天花，那所有接触过清研阁的人都要控制起来，咱们的人也脱不了干系。” “无缘无故的咱们派人过去干什么，捋着这条线要是查到咱们身上，反倒是麻烦事。” “奴才明白了，这就把人全都撤离，小主放心。” 想了想，楚凝芷一旁的秀芸说道：“你去把德坤叫过来。” “是。” 德坤和薛齐都是楚凝芷刚入宫时内务府分过来的人，试探了这么久从来没出过问题。 从前负责楚凝芷三餐的取送，如今楚凝芷得了小厨房，德坤就一直管着小厨房，也是楚凝芷的心腹。 不一会儿，德坤就走了进来。 “参见小主。” “起来吧。我记得你从前是刘太妃宫里的？”楚凝芷轻声问道。 德坤低着头，老实的回答：“是，奴才从前伺候过刘太妃，刘太妃薨了之后奴才就被内务府分了过来。” “我记得刘太妃宫里与你同期的有一个名叫小六子的，如今分到了御膳房去？” “是，小六子如今在御膳房负责烧火。” 楚凝芷伸手扶了扶肚子，“你与他关系怎么样？” 德坤低声应道：“小六子和奴才是同一批进的宫，又一起分去了刘太妃宫里，与奴才交情还算不错。” “那就好，我有一件事要吩咐你。” “但凭小主吩咐。” 德坤心里明白此事肯定与小六子有关，但还是没想明白楚凝芷想要御膳房的人做什么。 “金美人方才发热了，或许是得了天花，我想要一套金美人刚用过的餐具，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德坤清楚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德坤想了想，郑重点头应下，“奴才明白了，一定会办好这件事的。” “务必小心。”楚凝芷叮嘱道。 德坤退出去之后素馨问道：“金美人若真的得了天花，那她用过的东西也都危险的很。小主如今怀着身子，要这样的东西做什么？” “未雨绸缪罢了，这样杀人于无形的东西我也该提前备下，说不定哪日就用得上。与其有一日别人拿来害我，不如我早做准备。” 素馨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那之后小主千万离得远些，德坤拿回来之后只由奴婢收着就是了。” “那你务必谨慎小心，别伤着自己。” “小主放心吧。” 第二天一早，楚凝芷刚一醒过来，薛齐就进来禀报道：“小主，金美人确实是天花，如今重华宫里外都已经封起来了。” “周宝林也封在里头了？” “是，如今除了送膳的宫人，其他人都不得出入重华宫半步。” 楚凝芷叹了一声，“这周宝林胆子也是真大，她与金美人同住在重华宫，用这样会过人的手段，也不怕引火烧身。” “周宝林如今可是疯狂的很，命都险些没了，自然不怕赌的。况且，天花虽然过人，但她与金美人向来没什么往来，想来也没什么事。” “罢了，那边的事你不要管了，盯紧庄妃，看庄妃那边有没有什么动作。” “是，奴才明白。” 楚凝芷淡淡问道：“我让你安排到庄妃宫里的人如今怎么样了？” “小主放心，奴才安排的人如今都已经进了庄妃和二皇子的宫里，只是尚不是什么要紧的位置。” “这个不急，庄妃也不是不谨慎的人，信不过的人她是不会用的。” “有就很不错了，慢慢熬吧，日子久了就好了。” （ps：努力明天恢复正常更新！！五一的流量作者君真是一口也没吃到(?-﹏-?)从五一开始一天比一天凉，每看一次心都碎一次o(╥﹏╥)o为什么别人都起飞了，只有我这么惨(t ^ t)） 第120章 酒曼的来源 素楠伺候着楚凝芷梳洗完毕，楚凝芷看着镜子里自己未施粉黛却依旧动人的样子轻轻一笑，“罢了，今日不用梳妆了，左右也不出去。” 素楠看着镜子也跟着笑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小主生得好，便是不上妆也耀眼得很呢。” “贫嘴。”楚凝芷睨了素楠一眼，“素馨和德坤怎么样了？” 昨日德坤拿了金美人用过的餐具回来就被素馨收起来了，如今两个人都把自己锁在房里不肯出来，深怕染上了天花过给楚凝芷。 “奴婢一早去问过了，他们两个都好好的呢，只是不敢来小主跟前伺候。待过几日若还无事就出来了。” 楚凝芷有些无奈的笑笑，“他们也太小心了些。” “便该如此才对，不能叫小主受了危险不是。” “小主。”秀芸脚步匆匆的走进来，“酒曼一事，查出些眉目了。” 酒曼功效稀奇，并不是常有的毒。宫里突然冒出来这样的毒药，必然是从外头某个人手里得到的。 楚凝芷必须要查清楚是谁下毒，毒又是从何而来，否则谁知道下次这样的手段不会落到她自己身上。 宫里的高位嫔妃人人都有可能，楚凝芷人手不足没办法一个个查过去。 索性就从宫外入手，左右这药不可能是宫里的人制作出来的。 这些日子秀芸就一直负责联系家里的人查这件事，过了这么久终于查出些眉目了。 楚凝芷收起脸上的笑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素楠，素楠立刻会意快步走出去守着寝殿不让人靠近。 “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永宜公主出事前三个月内就只有工部尚书丁大人家里曾因为老夫人病重请来过一位游医。” “工部尚书，婉嫔家里？” “正是，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了。那位游医名叫怀骞，奴婢父亲曾听说过他，说他脾气有些古怪，但最擅长的便是这些偏门的药物，酒曼他绝对做得出来。” “有点意思，这个怀骞现在何处，还在丁府里？” “是，如今正以老夫人病重为由，留怀骞在大宅里住着。” 楚凝芷若有所思，“你说他脾气古怪，是怎么个古怪法？” “据奴婢父亲所说，此人是个医痴，一度到了有些疯癫的程度。他医术出众，但最受人议论的就是他并不以治病救人为目标，研习医术似只是为了好玩一般。” “一般的病人到他面前他理都不会理一下的，只有他感兴趣的病症他才会理。” 楚凝芷微微眯了眯眼，“此人倒是有些本事，若能为我所用，也是一大助力。” 不说别的，光是他手里的各种奇异的药物，说不准就有不少奇效。 那些听过的、没听过的效果，楚凝芷可太清楚有多重要了。 “他那般古怪之人，只怕不好招揽。而且，从他进京至今，一直都待在丁府，会不会他已经是婉嫔的人了？” “试探一下就知道了。”楚凝芷轻声说道：“这样的人才，我怎么会轻易放手呢？” “怀骞既然是以给老夫人治病为名进府的，为了掩人耳目总不会脸面都不让他露，一定不会安排在别人见不到的地方。” 想了想，楚凝芷说道：“这件事不适合家里来做，你去给周采女传个口信，让她安排人按照我说的去做。” “是，奴婢明白了。” 秀芸正要退出去，边听外面一声传禀，“陛下驾到。” 两人对视一眼，秀芸扶着楚凝芷上前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楚凝芷方一福身便被轩景帝扶了起来，“凝儿快起来，如今你连弯腰都困难了，怎么还不肯放弃行礼的事。” 楚凝芷轻轻一笑，“礼不可废，臣妾又不是动不得了，这些日子母亲和燕嬷嬷整日催着臣妾走动呢。” 楚凝芷的样貌在宫里本就是拔尖的，几个月养得格外精细，怀着身孕又多了几分婉约，姿容比从前更胜三分。 轩景帝看着楚凝芷未施粉黛的脸，一时有些怔住了。 楚凝芷有些羞涩的笑笑，“臣妾今日并未上妆，可是丑了，陛下怎么这样看着臣妾？” 轩景帝眨了眨眼，赞叹道：“无暇堪比玉，有态欲羞花。凝儿白嫩莹润胜过美玉，何谈丑了！” “陛下总是爱逗人，说这样的话来哄臣妾。”楚凝芷娇嗔他一眼。 “何来哄人，朕所说句句皆真。”轩景帝搂过她，伸手抚了抚她的肚子，“最近这两个调皮鬼可听话？” 楚凝芷满脸喜悦的看着自己的肚子“他们两个乖得很，一点也不像陛下说得那般调皮。” “这两个小家伙还有两幅面孔，在你面前乖乖巧巧的，在朕的梦里就皮得不行，一个劲儿的缠着朕陪他们玩。” “若朕不同意，就拿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朕，偶尔还要掉几滴眼泪下来，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轩景帝轻轻拍了拍楚凝芷的肚子，仿佛是拍在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身上一般。 明明嘴上说着埋怨的话，脸上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 “小孩子嘛，哪有不缠着父亲母亲的呢？” 楚凝芷笑着把头靠在轩景帝肩膀上，“再有两个多月，两个孩子便要出生了，到时候陛下就是想陪孩子们玩，他们也只知道睡觉了。” 正说着，肚子里的人孩子突然动了一下，脚踢在楚凝芷的肚子上，肚皮都鼓起来一个不大不小的突起。 楚凝芷伸手摸了摸那个突起，很快就消了下去。 楚凝芷笑得有些惊奇，“陛下您看，孩子也是这么觉得的呢。” 轩景帝轻哼了一声，“这两个小捣蛋鬼，净会在你这里装乖。” 楚凝芷似是刚想起来一般，开口问道：“臣妾听说，金美人得了天花，重华宫都已经封起来了，不知道如今她怎么样了？” 轩景帝的笑意淡了两分，“太医正在医治，如今还不好说。你这些日子千万小心些，让宫里的人也都不要往那边去。” 第121章 庄家出事 “臣妾知道，已经拘着不让她们随便出去了。” 说着楚凝芷似是没忍住笑出声来，“陛下不知道，昨日这个消息还没传出来，臣妾宫里的德坤和素馨从那边走过，今日知道了就都把自己锁在房里不肯出来了。” “你的奴才都是些忠心的，想来他们也都是为你好。” “臣妾知道，当初永宜公主出事的时候便是那般吓人，想来如今也是十分危险的。” “别怕。”轩景帝拍了拍楚凝芷的手，“天花虽然过人，但控制好了也不会特别严重的，只要你别凑上去，不会有事的。” 轩景帝留下陪楚凝芷说了会儿话，又用了早膳，叮嘱了她几句才离开。 楚凝芷看着轩景帝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放空。 “小主？” 听到素楠唤她的声音，楚凝芷才缓过神来，侧头看向她，“什么事？” “小主您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素楠有些担心的看着楚凝芷。 楚凝芷呼出口气来，轻轻一笑，“没怎么，刚才突然愣神了。” “小主心情不好？” 楚凝芷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没事。” 看楚凝芷不想说，素楠虽然有些担心，但也没再追问。 其实楚凝芷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整个人突然有些放空了。 消停日子才过了没两天，前朝便又出了一件大事。 谏议大夫曲文彬当朝状告尚书右丞庄致贪污钱粮、以次充好。 曲文彬当庭呈上证据，桩桩件件，证据确凿。 轩景帝震怒，当即下旨将庄致下狱，封锁庄府，由大理寺彻查此案，刑部从旁配合。 消息刚一传到后宫，楚凝芷就收到了家里送进来的信，信上简单说清了这件事的首尾。 楚家虽然一直派人盯着前朝的事情，但到底人手不够，许多事情只是略知一二，也查不出藏得太深的东西。 “小主，庄妃已经去了勤政殿外头跪着，说她父亲是被冤枉的。” 说起来，庄致这个尚书右丞也是刚制授没多久，从前不过是正五品的中书舍人，没什么实权。 二皇子就要进尚书房学习了，他的母族若是太差了也会影响到他的地位，轩景帝这才提了庄致的官位。 谁知这才没几个月，便出了这样的事。 楚凝芷仔细看过信上的内容，然后缓缓将信扔进了不远处的炭盆，看着信纸在炭盆里一点点燃成灰烬。 “庄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便是为了不影响她的一双儿女，庄妃也得过去求情。无论此事是真是假，至少要让陛下觉得她和孩子是完全不知情的，这样才能撇清她们。” “那陛下会相信庄妃吗？” “庄妃是如今后宫里唯一能和慧妃相提并论的高位妃嫔，二皇子又是陛下仅有的三个皇子之一。无论信不信，陛下都会尽力保住庄妃和二皇子的。” 秀芸仔细想着这个消息，“小主觉得庄家的事真的是庄大人所为还是有人陷害吗？” 楚凝芷微微眯起眼睛，“就庄妃那个低调谨慎、韬光养晦的性格，想来庄致也不是不长脑子的人。这样的大事，就是做了，也不会各种证据被找得那般确凿。” “估摸着还是有人故意陷害。哥哥送进来的信上也说，前些日子汤家动作很频繁，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 “这么大的手笔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如今看来汤家安排的说不定就是这件事。” 楚凝芷皱起眉，“只是我不明白，慧妃入宫这么多年，几乎没把庄妃放在眼里过，更是懒得出手对付她。这次怎么这么突然就对她家里动手，还一下子就是这么重的大罪。” “难道是慧妃发现了庄妃做的什么事？那这件事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曲文彬拿出来的那些证据，已经把庄致钉死了。除非他之后能证明一切都是假的，否则最轻也是全家流放。但汤家既然准备这些东西，又怎么会让他轻易翻盘呢！” 秀芸紧皱眉头，“若庄家倒了，庄妃的根基也就严重受损，到时咱们再查起庄妃就容易多了。” “庄家不会这么轻易就倒了，庄妃在后宫藏了这么久，这次估摸着是事发突然才会如此，不然不该毫无还手之力。” 楚凝芷有些想不通，“谁也没想到，慧妃会悄无声息的做了这么大一个局针对庄妃。这次的事对庄妃自身的影响不会很大，一旦她缓过气来，必然会反扑的。” “不算我肚子里这个，宫里如今一共才有三个皇子，陛下不会舍得就此放弃二皇子，只要庄致不死，庄妃总会想办法替他翻案的。” 楚凝芷在心里一遍遍推演事情的走向，终于有了决定，低声吩咐起秀芸。 “走你父亲的路子给家里传信，让哥哥寻一个靠得住的人，去庄家露个面，帮他们一把，一定要得到庄家的信任。” “是，奴婢明白了，最迟今日晚上信就能到大公子手里。” 素楠轻声问道：“小主是想趁此在庄家安排一个咱们的人？” 楚凝芷眯了眯眼，“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庄家藏得太深，只能看见表面一层，也只有这种时候才最好安插人手了。” “我始终不相信，庄妃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无害。” 素楠点点头，“能在宫里安稳至今，必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只是不知道，庄妃的野心有多大了。” “无论她的野心有多大，迟早都要对上的，宫里只有一个人能赢到最后。” “那庄家的事情，咱们可要暗中查一查？” 楚凝芷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不，咱们别管，汤家和庄家的争斗咱们暂时还插不上手，贸然动作万一惹火烧身就不好了。” “宫外的事扯不到楚家身上，如今最要紧的是安安稳稳的生下这两个孩子。” 楚凝芷扭头看向窗外，“太后安排过来的奶娘和接生嬷嬷今日也该过来了，到时候务必要把这几个人都查清楚，握在自己手里才行。” 第122章 接连摊上天花 “小主放心，太后安排的几个人，燕嬷嬷暗中都已经打探过一遍了，待这几人到了延庆殿，奴婢和薛齐会再仔细查一遍的，无论是谁都别想动手脚。” “严宝林如何了？”楚凝芷突然想起来问道。 “严宝林那日在衍晴阁门外站了不短时间，回宫就有些发热了。好在有您送去的姜汤和银骨炭，才没病得更严重。” “养了几日好不容易养好了些，正想过来向您谢恩，又出了金美人那档子事，如今也不好出来走动了。” “前两日，严宝林还派了她宫里的红螺过来说等太平下来，便亲自过来道谢，只是当时陛下在宫里，才没见到小主。” 楚凝芷抬手轻轻捏了捏脖颈，“让人看着点严宝林那边，曹宝林可不是个省事的，她心里必然记恨着呢。” “如今有定斐守着她，还能收敛一二。再过些日子，凭她的性子，定斐就未必还能管得住她了，到时只怕还要出事。” 素楠压低声音，“定斐最擅长的就是管人执事，如今衍晴阁做主的都是定斐。曹宝林被一个宫女压得死死的，只怕心里不服气得很。” 楚凝芷有些好笑，“如今正是曹宝林最得意的时候，她必然要好好嚣张一番的，可定斐去到衍晴阁就是为了压制她不让她生事。” “迟早要闹起来的，曹宝林虽然斗不过定斐，但是毕竟她才是衍晴阁真正的主子，时间久了她总能找到机会。衍晴阁可有的热闹呢！” 素楠有些想不通，“定斐和曹宝林不得太平，陛下当日为何不像当初一般，也请太后派过来一个嬷嬷呢？” “从前我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过了这几日我倒有些想通了。” 楚凝芷若有所思的说道：“陛下就是要让定斐和曹宝林之间不太平，否则定斐将曹宝林保护的好好的，别人又怎么对曹宝林下手呢？” 素楠有些惊骇，“小主的意思是，定斐是奉陛下之命，有意处处压制曹宝林的？” “若非如此，以定斐的本事怎么都能说服曹宝林，衍晴阁又怎么会热闹成那样。” “定斐可是陛下身边得力的大宫女，连勤政殿她都管得很好，怎么会管不住一个衍晴阁！” 素楠微微睁大眼睛，“所以，过不了多久，曹宝林还是会闹起来，最后一定是慧妃对曹宝林下手了。” “那最后曹宝林的孩子能不能保住，还真是不好说。” 楚凝芷叹了口气，“能不能保住，全看陛下想不想让她保住，咱们只能等消息了。” “若是能让严宝林投靠咱们，那也更方便在临照宫安插几个咱们的人看着曹宝林。” “此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不轻松。严宝林的底细咱们并不十分清楚，虽有小恩，但在宫里可不是施恩就有结果的，那点感激又能维持多久呢？” “一朝不慎被反咬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慢慢看吧，倒也不急于一时。往临照宫安排几个人也不是太麻烦的事情，只是有定斐在不大容易接近曹宝林而已。” 第二天早上，楚凝芷一睁眼就看见秀芸候在内殿，缓缓坐起身，掀开帘子问道：“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小主，凌烟阁有一个小太监也得了天花，如今嘉安宫也封起来了。” 楚凝芷皱起眉，“金美人天花这么久也没传到外头来，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 秀芸压低声音说道：“正在查呢，没人说得清是怎么回事。所有接触过清研阁的奴才都已经控制起来了，该发病的都已经发过了。” “用过的餐具统一处理，每日给重华宫送餐食的人也都没事，不知道那个小太监是从哪传上的。” “素馨和德坤没事吧？ 秀芸摇摇头，“没事，他们本已经要出来了，这事一出又不敢出门了。” “会不会又是周宝林动的手脚？” “小路子如今封在重华宫里头，咱们的人没往那边凑，消息也传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周宝林做的。” 楚凝芷百思不得其解，“重华宫和嘉安宫所隔甚远，周宝林和谢宝林也没什么交集，怎么突然凌烟阁就出事了呢？” “罢了，先不管这件事，你一定把延庆殿守好了，一旦天花扩散开，姚婉仪难保不会做什么手脚。从我回宫以来，她没少过来窥探。” “若不是还想看看她能对慧妃做什么，我早就留不得她了。待我生下孩子，若她还是没什么动作，那就不必拖下去了，免得给她留下什么可乘之机。” “我绝不会允许有人有机会伤到我的孩子！” “是，奴婢明白了。” “庄妃还在勤政殿跪着吗？” “陛下不肯见庄妃，庄妃就跪在勤政殿门前不肯走。一直到后半夜昏了过去，才叫人抬回了淑景宫。” 楚凝芷扶着肚子慢慢站起来，“大公主和二皇子什么反应？” “大公主也去了勤政殿求情，但被庄妃赶回去了。二皇子本也想去勤政殿，但被他身边的嬷嬷劝住了，只送了一份陈情书去勤政殿。” “二皇子的这位嬷嬷倒是个厉害人物，二皇子身份特殊，他过去求情只会火上浇油，让陛下更生气，还多了几分仗着身份胁迫之意。” “反倒是这一封陈情书送过去，既表答了他的无辜、痛心，也向陛下表明他对陛下和庄家的信任和不会徇私的决心。还真是有些不同寻常！” 秀芸沉声说道：“看来这次的事情彻底不会波及到庄妃和二皇子了。” “金美人那边一直有苏太医守着，庄妃晕了，也要有太医过去。如今凌烟阁又出了天花，那太医院岂不是只剩下一位太医当值了？” “是。”秀芸仔细回想了一下，“如今太医院只剩下何太医当值。” 楚凝芷似有所想，“如此，若是谁病了，岂非只能请何太医过去？” 正说着，薛齐走进来禀报道：“慧妃起了高热，已经请了太医过去了，八成也是天花。” 第123章 热闹 楚凝芷冷笑一声，“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说过姚婉仪再没有动作就不等了，慧妃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看来这就是姚婉仪的手段了。” “慧妃得了天花，却是姚宝林的人为她医治，可是有热闹看了。” 秀芸抬眼看着楚凝芷，“这位姚婉仪真是有些手段，想来就算没有庄妃的事情，姚婉仪也会安排别的办法让太医院只剩下何太医一个人。” 楚凝芷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的胆子也是真大，一旦慧妃有所怀疑，那他们两个的关系哪里还藏得住呢！” “只是不知道姚婉仪打算做什么，是让慧妃出点什么事，还是想把何太医安插在慧妃身边呢？” 楚凝芷轻轻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如今是不好猜的，咱们只要躲好了，别扯到咱们身上来就是了。” “派人盯好观云殿的动静，她要是敢往我身上栽，那就是算错了主意。” 楚凝芷看向薛齐，“慧妃怎么会发热了，是从哪里传过去的？” 薛齐摇了摇头，“如今只知道慧妃发热，具体是怎么回事，还得太医去看过才知道。” “派个人盯着点那边的消息，有什么情况千万小心。” “是，奴才遵命。” 没有胃口用早膳，楚凝芷正想在屋里走走，素楠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主，严宝林宫里的红螺前来求见，说是严宝林头疼的厉害，但如今太医院的太医都忙，没人能过去，想请小主帮忙看能不能寻一个会医术的人过去看看。” 楚凝芷皱起眉，“红螺人在哪？” “红螺不敢进门，怕过了病气给您，如今人在宫门外头呢。” “小主，严宝林会不会也是天花？” 楚凝芷轻轻摇头，“不太像，这些日子严宝林都没出去过，唯一和她称得上有仇的也就是曹宝林。” “可曹宝林身边有定斐看着，不管怎么样定斐都不可能任由曹宝林用这样的手段去害严宝林。” 楚凝芷抬眼看过去，“我看着像是个乐于助人大好人?连这么敏感的时期都愿意帮她一把？” 秀芸有些好笑，“或许在严宝林看来就是这样的，毕竟当初的事情连皇后都没管，只有您还惦记着，连那样珍贵的银骨炭都送了出去。” “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即便如此，宫里接二连三的出现天花，她凭什么觉得我会把身边会医术的人派过去帮她呢？” “或许……严宝林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素楠轻声猜道。 “我记得燕嬷嬷是得过天花的，让燕嬷嬷过去一趟吧，看看严宝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燕嬷嬷擅长的是妇人之症，但若是普通的着凉发烧一类的病症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如今楚凝芷身边会医术的人只有秀芸和燕如。 秀芸的医术是楚凝芷的底牌之一 ，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就暴露出来了。那最合适的人选也就是燕如了。 秀芸犹豫了一下还是应道：“是，小主，奴婢这就去找燕嬷嬷。” 薛齐话里带着些担忧，“无论严宝林是不是天花，小主都要避讳些，难保严宝林没藏着别的心思。” “我明白，我只是觉得严宝林不敢用这样拙劣且直接的手段害我。谋害皇嗣会牵连全家，她不敢，至少明面上不敢。” 楚凝芷笑着安抚薛齐，“你放心，我有分寸，这种险我不会冒的。” “奴才知道小主心里有成算，但您如今月份大了，格外危险几分，外头的事何必冒这样的险呢！” 其实，如果没有系统托底，天花这样的事楚凝芷也是不敢沾的。 这可不是在现代，有各种疫苗和医疗手段，古代天花可是会要人命的。 即便德坤、素馨、燕嬷嬷等人都不会直接接触天花，隔着东西远远一面危险性不高，但毕竟也是有风险的。 “金美人宫里那么多人贴身照顾，也没有全都染上不是。若严宝林真的是天花，燕嬷嬷也在屋里躲几天不过来就是了。” 没过多久，燕如就脚步匆匆的赶了回来。 此时楚凝芷刚用完早膳，素楠服侍楚凝芷漱口，秀芸则和采南等人一起收拾着桌子上的餐食。 燕如还未开口，楚凝芷就带着几分担忧的问道：“严宝林病得如何了，可严重？” 燕如立刻反应过来，笑着回道：“小主莫要担心，严宝林的情况并不严重，只是有些吹着风了。只要多喝些暖身的汤，好好休养几日就没事了。” “那就好，这些日子宫里危险的很，她没事就好。” 简单说了几句，采南也收拾好了，和几个宫女一起端着餐盘慢慢走了出去。 待室内只剩下几个信得过的人，楚凝芷才开口问道：“严宝林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着急找人过去？” “小主。”燕如压低声音：“严宝林无事，是有意派人过来寻您的，她说她有一个重要消息要告诉您。” “什么消息？” “严宝林说，她的大宫女惜梦曾看见过吕才人宫里的念文和凌烟阁的人有过联系。只是当时那个人背对着惜梦，她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只知道是一个宫女。” “惜梦听到那人问念文，她也是凌烟阁的人，若是凌烟阁出什么事，她也很危险。” “念文的回复听不具体，只隐约听到几句，随便什么人都行，并不强求谢宝林身边的人。” “如今过了也才两日，凌烟阁就有一个太监染了天花，严宝林担心您也在她们的计划之中。” “但这个时候处处人心惶惶，此事着急她又不好过来，这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找个不会被怀疑的中间人传话。” 楚凝芷皱起眉，“按她这么说，凌烟阁的天花是吕才人干的，可吕才人和谢宝林都没说过几句话，怎么突然就用上了这样的阴私手段。” 吕才人也是上一批选秀入宫的秀女，刚进宫时也算得宠了不短时间。 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沉寂下去了，陛下也有许久不曾去过吕才人那里了。 第124章 顺水推舟 楚凝芷进宫这大半年的时间，和吕才人见过的面、说过的话，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这样简直像透明人一样的人，无缘无故怎么对付起了谢宝林？ 是她藏得太深，还是此事另有主使呢？ “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和姚婉仪脱不了关系。说何太医的事情是巧合，我可不信。” 秀芸轻声说道：“难道此事是姚婉仪和吕才人联手设的局？” 刚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摇了摇头，“可是没听说过吕才人和慧妃有过什么龃龉啊，而且吕才人和姚婉仪素日也是没什么往来的，怎么会突然就联起手来了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论是为什么，总会有个理由的。和慧妃没有什么矛盾，那就是和别人有矛盾，看看之后这件事又波及到谁就知道了。” “小主，庄妃已经没事了，苏太医如今也改去了景宁宫照顾慧妃。”薛齐走进门禀报道。 “这么说来，慧妃的情况不好？” 薛齐缓缓点了点头，“如今看来很像天花，一直高热不退。只是景宁宫那边防备的一向严密，怎么会中了这样的招数呢？” “天花不比旁的，不是一定要直接下在慧妃身上的。若是她宫里近身伺候的哪个奴才染上了，日日接触着，慧妃也躲不掉的。” 楚凝芷淡声说道：“不过，姚婉仪能把事情做到这个程度也真是让我没想到。看来这些年，她也不是什么准备都没做嘛！” “是啊，能在景宁宫里做手脚，也是有些本事的。” 楚凝芷微微侧头看着薛齐，“这次的事情过后，景宁宫定然会空出些位置来，你找机会安排几个人进去。” “外院杂役也好，端水洒扫的宫女也罢，总要有个咱们自己的人才行。” 薛齐低下头应道：“奴才明白，这件事奴才一定会办好的。” 楚凝芷摆了摆手，赶她们下去休息，“行了，连着出了那么多事，盯了这么久的消息，都下去歇着吧，素楠留下就行了。” “是。” 几人退下去之后，楚凝芷捏了捏眉心，“真是没有一天消停的。” 素楠走到楚凝芷身后，不轻不重的为她揉捏着她有些僵硬的肩颈。 “小主不要想那些事了，有陛下和太后护着您，奴婢几个又都防得很严密，外头的事绝对波及不到咱们这来，由着她们折腾去吧。” “左右不论她们折腾出个什么结果来，都影响不到您。” “无论慧妃能不能治好，她都有一段时间不能做什么了。我也想趁此试探试探姚婉仪都藏着什么手段。”楚凝芷闭了闭眼，淡淡说道。 “要只是不痛不痒的，那也不必留着了。日日和她住在一个宫里，真是有些睡不安稳。” 素楠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小主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嘛，如今只是还没到时候而已。” 楚凝芷意味深长的说道：“再有半个月就过年了，皇后如今想必也忙得很。” 素楠不大明白楚凝芷怎么突然提起皇后，但还是说道：“皇后娘娘早几日就忙起来了。” “光是除夕宴的事就够忙一阵子了，年后还要祭祖，再加上给各宫嫔妃和奴才们的年礼，杂七杂八的事情堆在一起，估计一直到这些都弄完了才能歇下来。” “皇后小产之后，一直没得闲养养身子，这才没过几个月又要受这些宫务繁累，身子怎么受得了呢？” “从前庄妃和许昭仪一起处理了那么久的宫务，一向妥帖，没出过什么大纰漏，如今也可以为皇后娘娘分忧啊。” 素楠明白了楚凝芷话里的意思，故意笑着说道：“庄家出了那样的事，庄妃如今怕是做不了这些了。” “那就只有许昭仪来帮皇后娘娘分忧了。” 没过两日，皇后辛劳过度、感染风寒，强撑着病体打理宫务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人人都感叹皇后的勤勉负责。 皇后刚有些高兴，太后便下了懿旨，这段时间由许昭仪协理六宫事务，为皇后分担一二。 太后派过来传话的太监进勋到达承晖殿的时候，皇后正倚在床上喝着药，听见太后的意思当即瞪大了眼睛，反驳的话几欲说出口却被翠心拦了下来。 皇后强忍着咽下到嘴边的话，袖子里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翠心笑着对进勋说道：“皇后娘娘感染风寒，嗓子有些不舒服。劳烦公公回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多谢太后娘娘体恤。” 进勋全当没看见皇后难看的脸色和僵硬的动作，也笑笑说道：“太后娘娘十分关心皇后娘娘，只要娘娘好生养好身子太后娘娘就放心了。” 进勋微微俯身行礼，“太后娘娘还等着奴才回去复命，奴才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休息了。” 翠心侧头示意明月，“明月，送进勋公公。” 明月笑着迎上去，往进勋手里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公公难得过来一次，皇后娘娘身子不舒服，招待不周还请公公担待一二。” 进勋也不推拒，笑容不变的把荷包收起来，口中应道：“这都是做奴才的本分，何来周不周一说，请皇后娘娘宽心，早日养好身子才是。” 进勋出了屋门，皇后就忍不住气，一把抓起放在一旁的药碗扔了出去。 “本宫只是一点风寒，太后就迫不及待的要分本宫的权，这不是明晃晃的打本宫的脸吗！” 翠心对皇后的态度早有预料，也不吃惊只轻声劝道：“娘娘息怒，您的身子自从小产之后就一直有些虚弱，连着忙了这些日子，确实有些吃不消了。” “后面要忙的事情还多着呢，您又染了风寒，若不好生养着，留下病根可怎么办呢？” “依奴婢看，太后这道旨意也不全是坏事，一些不要紧的繁琐事就扔给许昭仪就是，您只管着要紧事，左右太后也没说什么事交给许昭仪去办。” “如此您也能得闲，好好养病。风寒虽不是什么大病，但慧妃和徐婕妤都染上了天花，您这样病着也更危险些啊！” 第125章 许昭仪协理六宫 皇后冷笑一声，“太后许久不管事，我倒不知道，许昭仪什么时候搭上了太后的船，这种时候还能撺掇了太后来分本宫的权！” “奴婢倒觉得此事未必是许昭仪的手笔。许昭仪从前和庄妃一起理事的时候也多是做甩手掌柜，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跳出来想要掌权呢？” “这个时候把许昭仪推到明面上来，无非就是想用她转移众人的视线，如今需要这样做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庄妃了。” 皇后皱眉，“你是说，这次的事情是庄妃促成的？” “最有可能的就是她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太后想要分权，所以推了如今最合适的许昭仪出来。” 翠心压低声音，“无论是哪一种，娘娘都不能生气，也无需生气。” “只要您还是皇后，还是六宫之主，那这些协理六宫就只能是协理。” “只要您身子一好，这些权利她们立刻就得还回来。您不过是感染风寒，好好养几日就好了，为着短短几天的事生气是何苦呢？” “即便如此，太后在这个时候这样对本宫，本宫也心火难消！” “娘娘只管把许昭仪当成一个地位高些的宫女就是，有什么事情您定下来，交给她去做。这样一来，您省了力气，许昭仪也没得到什么实权。” “若是出了什么纰漏，自然也都是她办不好。” 太后已经下了懿旨，皇后心里就是再不情愿也无可奈何，恶狠狠的吩咐翠心，“不是让她协理六宫吗？那就让她负责准备好除夕宴要用的鲜菜。” 这些鲜菜是要在除夕时用来做菜的，除夕宴上不只是后宫嫔妃在，皇室宗亲，几个王爷和前朝大臣们都会在。 此事不断大事，但桩桩件件都十分繁琐，既要新鲜还要稳定，否则到时要用却拿不出菜来，那就出了大事了。 这件事若出现了什么纰漏，那许昭仪不仅要责罚，而且往后再也别想摸到协理六宫的边了。 翠心看皇后终于想通了些，悄悄松了口气，“是，奴婢这就派人去紫澜宫告诉许昭仪，之后由她负责这些事。” 明月看皇后的怒意终于消了些，也放下心来，手脚麻利的将地上的碗捡起来，又吩咐人将地毯上的污渍清理干净。 “进勋怎么说的？”皇后看着明月，这才想起来问道。 明月摇了摇头，“进勋回答的滴水不漏，态度也一直没变过。奴婢无能，打探不出什么问题。” “罢了，进勋是太后身边跟了许多年的人，他的消息不是轻易能打探出来的。” 另一边，进勋传完了话，从承晖殿出来，心里冷笑了一声才往寿康宫走去。 “禀太后娘娘，奴才已经向皇后娘娘传达了您的懿旨。” 太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皇后不大高兴吧？” “是有些不大高兴，但也没说什么。”进勋将明月给她的那个荷包拿出来呈给太后，“这是皇后宫里的宫女明月给奴才的，奴才不敢私藏。” “既然是给你的，你就收着吧，也不算白跑这一趟了。” “奴才多谢太后娘娘赏。” 太后叹了口气，有些疲倦的说道：“皇后，真是不成样子。” “眼皮子太浅，这么简单的事情竟也看不出来，满心就只有她自己惦记的那些东西。这样的人哪堪为一国之母呢？” 苏叶不想陈太后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开口劝道：“皇后娘娘操劳过度以致病倒了，太后娘娘出面派人为皇后分忧，传出去别人也是赞天家贤德，不会有什么别的话说的。” “皇后娘娘如今没想通才会如此，总有一日她会明白您的意思的。” 太后嗤笑一声，“这么多年了，要长进早就长进了。你看皇后那副样子，哪像是能动脑子的人。” “她就是做皇后也有几年了，还是只能看见眼前的那一点点东西，真是没用。” “身为皇后首先要维护皇家颜面，她只顾着手里的权利不肯有一星半点分给别人，全然不顾宫里的话传成什么样的。” 越想越气，太后气极反笑，“勤勉负责、贤惠能干，皇后只怕还真的觉得这些话是在赞扬她呢！” “她也不想想，一国皇后，后宫之主，为了安排过年的事竟然累倒了，这难道是什么好听的话吗？” “是哀家和皇帝苛待了她，才叫她强撑病体、不得修养身体的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滔滔后宫竟只有她一个能管事的有用人呢！” 苏叶是不太接这类的话，这些话太后说没问题，可她一个奴才，即便再得太后看重也不好随意说皇后的不好。 以下犯上的话可不是能随便说的，她虽然也是看着轩景帝长大的，但身为下人，只有牢记自己的身份，才能在宫里活得长久。 “有您这根定海神针在，别的人再怎么上蹿下跳的也绕不了后宫的安宁。皇后娘娘虽有各种不好，但有您在顶上看着，也不会有什么大错的。” 太后有些好笑的叹了口气，“你啊，嘴上哄人的本事倒是这些年都没丢了。一张巧嘴，能把黑的掰成白的。” “奴婢说的可都是实话，您瞧，这几年下来不是也没闹出什么大问题嘛。如今您下了懿旨，皇后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照做，事情这也就算是处理好了。” “而且，不看别的，也要看皇后娘娘生下了那样好的大皇子啊！” 陈太后有些不屑的撇撇嘴，“若不是看在大皇子的面子，皇后如今还不知怎么样呢！她最大的好处就是生下了一位优秀的嫡长子。” “说到这个，本来这次协理六宫最合适的人选还是庄妃，可庄家出了那样一档贼事，如今自然是不能管了。” 苏叶轻轻皱了下眉，“庄家出了这样的事，只怕二皇子也会受牵连。” “二皇子刚进尚书房学习，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只怕是不好办了。” “看皇帝目前这个态度，明面上应当不会影响到庄妃和二皇子的。” （ps：最近看有宝贝质疑女主是不是怀了个哪吒，′???`小梦在此郑重回应，不是！！！！我们宝贝凝芷才怀了七个多月，十月怀胎本来就是很久的！而且前期主要就是宫斗戏，本文的宫斗、博弈十分密集，所以目前阶段没有时间大法。不过可以剧透一下，这几个局收尾之后差不多就快要生啦！！乖乖巧巧的龙凤胎嘿嘿?(ˉ?ˉ?)） 第126章 许昭仪 陈太后叹了口气，“皇帝的子嗣还是太稀薄了些，如若不然也不至于如此难为。” 苏叶笑着开解太后，“楚才人肚子里的小皇子就要出生了，那可是一对双胎。” “楚才人和您也亲近，说不定不用多久，就有两位小皇子一起在您面前跑着玩了，到时候寿康宫可就热闹了。” 太后终于露出些笑意，“这倒也是，楚才人算是个好的，怀着身子还时常过来陪着哀家。只盼着哀家的小皇孙能平平安安出生。” “太后娘娘放心吧，一定会的。楚才人这胎虽然有些波折，但一直养的很好。” “楚才人聪明，如今连门都不出，又有燕如在一边照顾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陈太后有些满意的点点头，“能安稳到现在，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也算有些本事了。” 紫澜宫。 “娘娘，皇后娘娘派人传话过来，说让您负责准备除夕宴要用的鲜菜。” 寻芹话音落下，殿内却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声音，寻芹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半晌，站在许昭仪身侧的莲以才开口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寻芹退出殿外，许昭仪才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眼中是止不住的烦躁。 “太后这样一道懿旨，皇后心里可要恨上本宫了。” 莲以低声说道：“旨意是太后娘娘下的，与娘娘无关，宫里谁不知道娘娘不好宫务。” “况且，皇后也不全然是个傻子，即便迁怒于您也知道根结在哪。至于旁的……” 莲以轻轻一笑，“庄妃如今自顾不暇，也没时间管这些了。” 许昭仪叹了口气，“便是没有庄妃才难办些。” “慧妃禁足还染了天花，庄妃也不中用了，如今最前面的就是本宫了，皇后的眼睛也要盯在本宫身上了。” 莲以为许昭仪换上一杯热茶，“庄家虽然出事了，但祸不及外嫁女，何况庄妃如今是皇家的人了。她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不至于这么容易倒下的。” “再说了，广和宫不是还有一位吗？那位才真正是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广和宫护得严实得很，又有太后时时看护，皇后没那个本事对楚才人动手的。皇后就是再恨也只能忍着，正是这个时候才需要有人出口气。” 许昭仪恨恨的说道：“前些时日那个贱人诬告坚儿，惹出多少麻烦来，连许家的名声都受了影响。” “废了多少功夫才压下去，即便如此却也还是搅黄了和唐家的婚事。” “如今本宫这边若再出什么岔子，家里就更受影响了，便生这个时候还出了这样的事！” “宫宴本就繁琐，又是如此难办的差事，皇后是特意挑了这样一件事扔给本宫，还真是小心眼的很。” 莲以听过许昭仪的抱怨，轻声劝道：“既来之，则安之。” “娘娘也不是没有参与过宫宴准备，这件事虽然繁琐，但一来让您协理六宫是太后的旨意，二来除夕宴上不仅有后宫嫔妃，还有前朝重臣。” “事关重大，若除夕宴出了什么岔子皇后也脱不了干系。就算皇后心里再不满，也不敢动什么手脚。娘娘尽可以放心。” “过了年，楚才人就八个月了。到时候，皇后娘娘怎么也没心思盯着您了。” 许昭仪淡声说道：“希望如此吧。楚才人能做到如此，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叫皇后和她斗吧。” 说完许昭仪突然想起来问道：“慧妃确定了是天花？” 莲以漏出一丝幸灾乐祸来，“确定了，何太医和苏太医都去给慧妃医治了，确是天花无疑。” “这可是稀奇事，还有人能对慧妃动手脚。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莲以摇摇头，收敛了笑意，“景宁宫一向防得严，咱们的人一直进不到殿内去，如今景宁宫又封上了，更是传不出什么消息来。” 许昭仪若有所思，“慧妃在宫里的仇家不少，但是有本事动手的人可是不多……” “庄家才出了事，不过一天慧妃就得了天花，也太巧合了些。” “娘娘是怀疑庄妃？” “如今看来，此事便是她得益最多。宫里要是一下子有两个高位嫔妃都出了事，那免不了又是一番人心惶惶。为了稳住人心，庄妃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了。” 许昭仪声音有些冷，“用慧妃保全她的位置，用本宫转移别人的视线，还真是好算计！” 莲以有些惊骇，“若真如此，庄妃还真是不可小觑，短短时间就使出了这么多手段。藏得还真好，从前可真是小看了她！” “娘娘。”莲以看向许昭仪，“那咱们可要阻止她？” 许昭仪冷笑一声，“想拿本宫做挡箭牌，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给家里递个信出去，让父亲好好帮庄家一把。” “本宫倒是好奇，没了母家，她还怎么争！” 莲以恍然一笑，“是，奴婢这就去。” 慧妃得了天花一事是瞒不住的，慧妃禁足两个月，进出景宁宫的人少之又少，是从何处染上的天花！ 轩景帝震怒，命福全从速查明是何人谋害慧妃。 福全马不停蹄的审问了景宁宫的宫人，终于在天已经黑透了之后查了出来。 虽有疑点，但其中涉及宫妃，福全也不敢擅做主张，端着证词回了勤政殿。 “陛下，景宁宫的宫女梦容已经招认了，是她用沾了天花的绢帕换了诗柳的绢帕。” “诗柳是能进景宁宫内殿侍膳的，她得了天花便过给了慧妃娘娘。” 轩景帝面无表情的问道：“是何人指使她的？” “禀陛下，据梦容招供，是清羽阁的李才人指使她的。她说李才人从前没少被慧妃娘娘讽刺为难，一直怀恨在心。这次寻到了机会就给了她五百两银子和那方绢帕。” “奴才还想再问，那宫女受了大刑却不肯再说别的，奴才怕下重手将人打死，只得先来回禀陛下。” 殿内寂静无声，福全心中愈发忐忑，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ps：突然发现已经开了评分，6.7分肯定会有宝贝觉得是文不好看(?o﹏o?)宝贝们给个五星书评吧，帮我们宝贝凝芷涨涨评分～） 第127章 怀骞 “福全。”轩景帝语气不明的说道：“你如今的差办得是越发好了，连这样只查了一半的事都敢来禀报朕。” 轩景帝的声音里明明没有任何怒意，福全却听得心惊胆战。 轩景帝话音刚落，福全赶忙跪在地上请罪。 “奴才知罪，请陛下恕罪。” “去查，朕要看到证据。” “是。” 福全躬身退出勤政殿，直到出了殿门才敢抬手擦了擦汗。 如此多事之秋，又牵扯出一位育有皇嗣的嫔妃，传出去只怕流言更甚。 福全并不清楚轩景帝对此事的态度，也不敢随便往下查下去，只得先来询问轩景帝的意思。 显然轩景帝十分震怒，但此时后宫确实不宜再生事端。 想到方才勤政殿内压抑的氛围，福全还有些心惊。 缓缓呼出口气，福全才又抬腿往慎刑司走去。 勤政殿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被孙泰报给了楚凝芷，孙泰虽不在当场，但他是福全的徒弟，对福全最了解不过了。 毕竟，很多事情也不都是是福全自己做，总得吩咐底下的人。 看看福全的神色，再旁敲侧击两句，事情也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楚凝芷听着薛齐转述孙泰说的话，有些疑惑的看向秀芸，“吕才人和李才人有过节？” 秀芸想想点了点头，“李才人怀五公主不久的时候，吕才人也诊出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可是后来吕才人的安胎药里多了一味麝香，吕才人好不容易才保住一条命，可再想要孩子确实不可能了。” “查了半日，最后在长春宫的一个宫女房里搜出了麝香，那宫女说是李才人指使她的，说完就自尽了。” “李才人宫里被仔细搜过一遍，什么都没搜出来。没有证据，一个宫女说的话也算不得什么，毕竟攀咬诬陷的事情也没少发生。” 秀芸有些唏嘘的说道：“陛下晋了吕才人的位份，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看来吕才人还是觉得是李才人害了她这才做下了一样的局来报复她。” 楚凝芷淡淡说道：“没有证据的事情，最后就是要看陛下的态度。当初是，现在也是。福全试探的结果想必就是李才人被诬陷了。” “陛下态度也不难猜，慧妃和金美人得了天花，能不能挺过来尚不可知。庄妃受庄家牵连大不如前，若这个时候再闹出事来，皇家颜面何在。” “永宜公主中毒时的流言才打消不久，陛下怎么会允许这个时候再传出些别的呢？” 楚凝芷打了个哈欠，“吕才人和姚婉仪赶在这个时候对慧妃下手，可不是什么好时机，白白折了人手。” “比起这件事，我还是更好奇姚婉仪要怎么对付慧妃。” “如今苏太医也已经去了景宁宫，之后再想动手脚可就难了。这么短的时间，何太医都做了什么呢！” 薛齐笑笑，“总不会是要慧妃命的东西，不然她们也不敢做的这么光明正大。无论是什么，总归是瞒不住的。” “小主且等等就是，过个十天半个月，事情也就有了结果。” 秀芸上前扶着楚凝芷起身，“夜深了，小主就别熬着了，早些歇着吧，不然明天没精神。” 楚凝芷抚了抚自己沉甸甸的肚子，又捏了两下酸胀的后腰，顺着秀芸的力气慢慢站了起来。 “我这肚子真是越来越沉，好似腰上拴着个大铁球一样，走路都费劲得很，走两步就没了力气。” 秀芸被楚凝芷的形容说得有些好笑，嘴上不停哄着她，“就快了，双胎发动的比一般人早些，再有约莫两个多月，小主便可以生产了。” 楚凝芷轻轻叹了口气倚在床上，抚摸着肚子说道：“我的孩儿，母亲不是嫌弃你们，只是母亲实在累了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你们了。” 正要接着说什么，突如其来的一阵困意就压得她眼皮都睁不开了，没过几息便已经沉沉睡去了。 看着楚凝芷的动作，薛齐几人互相看看，眼中都多了几分笑意。 秀芸为楚凝芷仔细掖了掖被子，掩好床帐，几人又多熄了两盏蜡烛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只留下秀芸在一旁的小榻上守夜。 第二天下午，楚凝芷就收到了周采女派人送过来的密信，信上详细写了丁家的情况。 楚凝芷看过之后心下了然，将信又递给秀芸几人看过。 “看来怀骞是被扣在丁家了。” 秀芸皱着眉，“她们当然不敢放怀骞走，否则若是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丁家岂非要迎来灭顶之灾！”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丁家又怕怀骞走漏消息，又舍不得他的一身本事，殊不知这样的人用人盯着是困不住的。” 楚凝芷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如此，我可就不客气了，这样一个好帮手，谁不想要呢？” 薛齐看过信问道：“周采女的信上说，怀骞已经看到了那本册子，那咱们之后怎么办？” “等。” 素楠没明白楚凝芷的意思，有些疑惑的看向秀芸。 秀芸却立刻明白过来，笑着说道：“是了，那册子上的东西对怀骞那样的医痴来说，再有吸引不过了。咱们不必做什么，只等他自己送上门就是了。” 当日秀芸提及怀骞的古怪个性，楚凝芷立刻就想到了引诱怀骞投靠她的办法，让周采女按照她说的内容制作了一个册子。 其实那册子上画的也不是多稀奇的东西，只是华佗刳破腹背，抽割积聚的图而已。 唯一不同的是旁边写了剖腹取子，母子具存两句话。 不懂医术的人瞧来怕只以为是什么掏心剖肺的诡怪故事，可看在怀骞眼里就不同了。 怀骞嗜医成痴，医药一道不说登峰造极但也非疑难杂症不治，一般的病引不起他的兴趣，但这样的外科手术他却是完全没有接触过的。 虽有华佗的记载，但古书残缺不全，无处研习，如今有人提起来这些在别人看来骇人听闻的东西就足够引起他的求知欲了。 第128章 收买怀骞 虽然楚凝芷也不会这些，但她多少有些现代医学常识，再找系统要些书就够怀骞研究些日子了。 这些东西别人没有，只有她有，也不怕怀骞不死心塌地的为她办事。 楚凝芷轻轻一笑吩咐道：“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哥哥和沈良骥去办吧，让他们安排好，将怀骞悄悄救出丁府。” “是，奴婢这就给家里传信。” 楚凝芷转头看向薛齐，“金美人得天花也有些日子了，她怎么样了？” 薛齐压低声音回道：“金美人如今情况好多了，也不怎么发热了。只是清研阁病死了一个伺候的宫女。” “天花死伤的本就是幼儿多些，又有宫中太医全力医治，倒是不怎么稀奇。” 楚凝芷眨眨眼，“不过我倒是有些没想通，周宝林总不会就这样出口气就行了吧，她的处境不该这样啊……” “如今也不过是刚开始罢了，金美人当初做的那般明目张胆，当众将陛下请到了她那里去，周宝林可不像是不记仇的人。” “罢了。”楚凝芷轻笑着摇了摇头，“是我心急了，周宝林如今都只顾着金美人的事，怕是压根没想过当初和庄妃有关系。” “这事急不来，慢慢等吧，索性如今庄家是保不住了，之后的这段时间庄妃都只能隐忍低调的过日子了。” “庄家完全没有翻盘的可能了吗？” “以后不一定，但这次是不可能了。汤家有备而来，桩桩件件证据确凿，如今大理寺去查也不过就是走个流程，坐实证据罢了。” “否则，过了这几日，总能查出一件半件有疑点的事情。” 素楠点点头，“也对，连庄妃这两日都沉寂下去，不再日日跪在勤政殿求情了，想来是真的没什么办法了。” 说起这个，楚凝芷突然想起来问道：“素馨和德坤还不肯出来？这两个实心眼儿的，快叫他们出来吧，这都几日过去了，不会有事了。” 素楠有些好笑的说道：“小主说的可是一点没错，那两个可不就是死心眼嘛。奴婢日日去叫，他们两个就是不肯出来。” 楚凝芷也忍不住笑骂了一句，“这两个呆子，真是呆到一块去了。” “你去再叫一遍，就说是我的命令，叫他们立刻出来。若再不出来，以后也不用过来伺候了。” “是，奴婢立刻去叫，看他们还敢继续躲着。” 不多时，两人就有些忐忑的走进了屋里。 楚凝芷没好气的瞥了两人一眼，“躲够了？” 素馨有被楚凝芷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奴婢……” “你说说你们两个，都过了这些天了，早就没事了，何至于此？” 德坤满脸认真，郑重回道：“事关小主和两位小主子的安全，必然要处处慎重，确保万无一失才是。” “真是难为你们两个，竟然想到一块去了。若不是我叫你们，你们是打算把自己关到慧妃都痊愈了再出来吗！”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心虚的不敢说话了。 楚凝芷轻哼一声开始赶人，“行了行了，不许再躲了，都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很快又是小半个月过去，楚凝芷终于收到了楚家送进宫的密信。 楚凝芷看完终于露出个满意的笑来，秀芸猜测道：“看小主这样高兴，必是家里有了好消息，可是怀骞的事？” 楚凝芷笑着点点头，“正是，怀骞已经从丁家救出来了，如今安排了身份安置在府中。” “那可真是好消息，奴婢父亲说怀骞研究过不少效果奇异的药物，有他在咱们以后要用些什么药物也方便多了。” “你把我前两日准备的东西送回家里去。”楚凝芷看着床边的小箱子吩咐道。 “是。”秀芸应下，拿过装着医书的箱子往外走去。 “对了。”楚凝芷叫住秀芸，“都说一孕傻三年，我还没生呢，这记性就差成这样了。” “你记得也和你父亲说一声，若他也感兴趣，便和怀骞一起研究吧。” “这如何使得……” 秀芸刚开口推拒，楚凝芷就打断她的话，“没什么使不得的，怀骞都看得，你父亲如何看不得？” “只要你父亲有意，不必在意这个。” “多谢小主，奴婢父亲定然不会辜负小主的期待的。” 这样的书从来都是家族秘传，如今竟也能给她们父女学习。 秀芸心中十分感动，跪在地上郑重的向楚凝芷磕了个头。 “快起来吧，这是干什么，咱们几个在宫里相依为命，难道我还不信你吗？” 秀芸端着箱子出去之后，楚凝芷接着说起信上的内容。 “怀骞已经承认，丁家从他手里拿了酒曼之毒，永宜公主中毒一事果然是婉嫔所为。” 薛齐沉声说道：“婉嫔果然不可小觑，能无声无息的在慧妃宫里下毒，连陛下都没查出什么马脚来。” 楚凝芷声音不变，“连姚婉仪这样表面看着没有任何出众的人都能让慧妃栽这么大一个跟头。宫里能爬到高位的，更没有一个简单的。” “酒曼之毒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反还帮永宜公主得了封号，婉嫔只怕不会甘心就这么算了的，之后一定还有别的手段。” 薛齐有些担心，“婉嫔不可能再得宠了，也不会有孩子。除了丁家，在没有别的东西可在意了。” “工部尚书丁大人手握实权，婉嫔只要不太过分都影响不到他，如今实在有些危险。” “是啊。”楚凝芷叹息一声，“没有软肋的人才最危险。” “婉嫔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所以她是不怕慧妃的。她对付慧妃我不担心，我只担心她会打我的注意。” “如今没有什么比谋害皇嗣更好的扳倒慧妃的办法了。” 薛齐皱起眉，心中也有些凝重，但还是宽慰道：“小主也不要过于担心，延庆殿内外都把控的死死的，如今能进内殿的就只有这几个人，没人能做手脚的。” 素楠也开口安慰道：“太后安排的奶娘和接生嬷嬷都已经住进了延庆殿偏殿。” 第129章 庄家倒了 “她们的家人楚大人也已经派人去查了，这几日也快有消息了。小主生产之前，一定会把他们都控制起来的，一定万无一失。” 薛齐也郑重的说道：“小主只管放宽心，奴才几个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小主的。” 楚凝芷心里明白，如今能做的都做了，再加上系统的保护，她这一胎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可是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宫里的争斗也越来越严重，她还是不免多了几分担心。 “本想着除掉何太医之后，在太医院里安排一个咱们的人，这样也更方便些。可惜，到底是没赶上。” 素楠蹲坐在一旁，轻柔的为她揉捏着小腿，“虽然不能安排别人，但还有章太医不是，章太医也算半个咱们的人了。” 楚凝芷微微皱眉，“一般的消息倒也罢了，只是怕有要紧事的时候他不中用。” 转瞬她便又想通了，勾唇轻轻一笑，“倒也无事，这几个月估摸着也没什么要吩咐他的。” “我生产时，他也不敢有什么不尽心的地方。待到之后，何太医差不多就该退位了。” 薛齐笑笑，“便是不为他的小孙子，只为着陛下和太后的命令，他也不敢不尽心的。” 屋外又下起雪来，楚凝芷的视线落在桌子上摆着的红梅上，“能做的咱们都已经做好了，由着外头闹去吧。” “她们斗得越热闹，我才越安全些。” 薛齐突然想起来说道：“如今金美人已经好全了，重华宫解了封禁，章太医这个时候应当已经到家歇着了。” “既如此，你去查查这次的天花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周宝林干的。” 说完楚凝芷又觉得有些不对，改口道：“算了，过了这么久，想必也查不出什么来了，你不必强求，别叫人发现了你在查这件事。” “奴才明白，小主放心。” 不过半日，薛齐就和孙泰一前一后的过来回禀了。 薛齐本是要禀报金美人一事的，但看见孙泰也在，立刻就明白孙泰也是有要紧事要说，索性就没开口，等着孙泰禀报完再说。 孙泰时间紧迫，也没时间慢慢说，直接切入正题。 “小主，庄家已经定罪了。” “这么快，这不是也才过去半个月吗？” 楚凝芷略有些震惊，庄致是正四品的尚书右丞，官位不算很高，但毕竟涉及二皇子，又是贪污大案，大理寺对于这样的事一向是慎之又慎。 即便就是按大理寺正常办案的流程走，半个月也快了些，怎么会这么突然？ 孙泰压低声音说道：“昨日有关庄大人贪污一案的证据已经全部查实了，奏章连夜呈到了勤政殿，陛下发了大脾气，估摸着这会儿已经有人去宣读圣旨了。” 楚凝芷微微皱眉，同样压低声音问：“庄家如何处置的？” “罚没家财，庄家无论男女老幼，一律流放岭南。” “那庄妃……？” “庄妃无辜受牵，对此事并不知情。” 楚凝芷听完没什么反应，毕竟早就猜到了轩景帝会保庄妃和二皇子。 “怎么会这么突然就查出来了，是前朝有人出力了？” 孙泰声音越来低，“听说是许家暗地推了一把。” “许家……许昭仪母家？” “是，有一部分证据就是许家一派放出来的。” 楚凝芷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小心一些，别被人发现了影响到你。” “奴才告退。”孙泰行了一礼，趁着无人悄悄退了出去。 “庄妃不知情……陛下这样一道旨意倒是把庄妃摘得干干净净。” 楚凝芷勾起一个略带嘲弄的笑容，“我猜也是，毕竟涉及到二皇子，陛下不会想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说起来，本来许昭仪的事情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她，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沉不住气，直接就对庄家动手了。” 薛齐抬眼看着楚凝芷，“这样看，许昭仪怕是把协理六宫的事当作庄妃做的了，这才急着给自己出一口气。” 楚凝芷微微眯了眯眼睛，“不过这也阴差阳错的证明了一点，许昭仪绝对不像她看上去那样高傲不理俗事。” “如今她也算是露出狐狸尾巴了，果然背后都是有手段的人。” 薛齐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现在她也不能完全躲在后边了，一旦漏出来再想藏回去可没那么容易。” “是啊，现在藏在暗处的人基本都已经浮出水面了，之后咱们也能稍微松一口气。” “对了。”楚凝芷看向薛齐，“你进来是要说什么来着？” 薛齐这才想起来回道：“是金美人的事情，小路子这些天已经把这件事打探清楚了。” “是周宝林所为？” “是，周宝林不知道在哪弄来的沾了天花的物品，混在了金美人要用的东西里。还没到一天，金美人就已经发热了。” “小路子刚想过来报信，清研阁就乱起来了，人多眼杂他没敢擅动。谁知没过两个时辰，重华宫就封起来了，他就再也没能出去。” 楚凝芷淡淡说道：“辛苦他担惊受怕这些日子了，你取五十两银子赏他，全当安他的心。” “是，奴才记着了。” “周宝林的动作还真是挺快的，人刚好起来就对金美人动手了，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楚凝芷垂下眼看着炭盆里噼啪爆开的炭火，轻声说道：“既然如此也该是时候让庄妃进入周宝林的视线里了。” “如今庄妃背后没了母家，说不定周宝林还真能给我一个惊喜呢！” “小主想怎么做？” 想了想楚凝芷说道：“不用多做什么，你找两个靠得住的人，把当初周宝林查出有孕时庄妃的反常说给她听，让她自己去猜、去查。” “这样她才会相信，才会恨。” 薛齐点点头，“奴才明白了，那当初给周宝林下药的事情可要也顺带提一嘴？” 楚凝芷轻轻摇了摇头，“不了，说多错多，由着她自己去猜吧，能猜出多少算多少，自己查出来的东西才最可信。” 第130章 疤痕 “慧妃情况怎么样了？” “慧妃一直是有贴身宫女照顾着的，旁人近不得身，她的情况确实不清楚只知道如今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唯有一点，章太医也不敢确定。” 薛齐压低声音附到楚凝芷耳边说道：“章太医曾提起，前日为慧妃诊脉时，隐约闻到了一丝蒺藜子的味道。” “蒺藜子？那是做什么的？” “蒺藜子主要是活血化淤、生肌养肤之用，辅以黄芪、丹参等药材可以祛疤。” “祛疤……”楚凝芷抬眼看向薛齐，“你的意思是，慧妃身上留疤了？” “没有证据，章太医也不敢确定。但奴才想着总不会有别的可能了，慧妃治疗天花的方子奴才看过，跟蒺藜子没有半点关系。” 楚凝芷轻轻一笑，“若当真如此，那可就有意思了。慧妃也不是小孩子了，身边又有那么多宫女照顾着，总不会连天花不能抓挠都不知道吧。” “难道姚婉仪的手段就是这个？” 素馨侧过头看着楚凝芷，“小主的意思是姚婉仪指使何太医对慧妃做了手脚？” 秀芸低着头仔细想着有什么办法能做到这样，突然想到什么，秀芸抬起头来。 “慧妃用的药方里有一味药名叫甘草，紫甘草与甘草看着差不多，但药效却是天差地别。” “若用紫甘草换了甘草，就会加速天花发作，如此只要稍微施以外力擦破痘疮，哪留疤就是必然的事情了。” 楚凝芷点点头，“果然不简单，这才叫釜底抽薪！” “慧妃最在意的只有两件事，一个是皇子，另一个就是陛下的恩宠。若慧妃身上留下一串显眼的疤痕，那即便有汤家在，慧妃的恩宠也要大打折扣了。” 秀芸皱起眉，“只是不知道慧妃情况是否严重。” “这样的事慧妃不可能让别人知道的，如今只怕只有她的心腹才能近她身了。” “姚婉仪这招棋安排的倒是甚妙，之前我还疑惑，让何太医动手脚，难道不怕被慧妃发现吗？” “如今看来，这是我庸人自扰了。何太医正常诊脉、正常开药，可是什么什么都没乱来。” 楚凝芷笑笑，“行了，这件事咱们就当不知道。无论姚婉仪做到什么程度，对咱们来说都算是意外之喜。” “算算时间，庄妃也该知道处置庄家的旨意了。之后多盯着点庄妃那边，庄家倒了，庄妃也要沉寂一段时间好盘算别的东西了。” “也不知道往庄家安排的人如今怎么样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楚凝芷话音刚落，素楠就脚步匆匆的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小主，家里来信了。” 这时候送进宫的信必然与庄家的事情有关，楚凝芷接过信快速看过一遍，心中安定了些。 “哥哥安排的人已经得到了庄家的信任，抄家之前陆彦还帮庄家转移了一部分钱财。之后庄家流放的路上想必陆彦就能彻底打入庄家内部了。” “如此，小主也能放心了。宫外庄家有陆彦盯着，宫里庄妃和二皇子身边也有咱们的人手。” “许昭仪这步棋倒是真没走错，可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楚凝芷意味深长的说道：“庄家的事也有许昭仪出的一份力，往后庄妃和许昭仪也算结下仇了。” “可是庄妃身处后宫，未必知道前朝的事情，咱们可要透个风声给她？” 想了想，楚凝芷还是摇摇头否定了素楠的意思，“这个不急，如今说了庄妃也做不了什么，先让她在低谷里多待些日子吧。” “这段时间，宫里杂七杂八的事情没少折腾，没两天就过年了，还是过两天消停日子吧。” “仇恨，总是需要些时间发酵的。” 素楠不大明白楚凝芷的意思，有些疑惑的看向薛齐，薛齐冲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曹宝林如今怎样了？”楚凝芷突然开口问道。 说到这个，薛齐也有些疑惑，“这些日子衍晴阁安静得很，曹宝林也没再生事了。” 楚凝芷皱起眉，“这可不寻常，有定斐在，曹宝林消停个十天半个月的不稀奇，但是没人对曹宝林下手就稀奇了。” “曹宝林有孕快满三个月了，皇后和慧妃就真的忍得住什么都没做？” “慧妃也就罢了，如今没工夫惦记曹宝林，怎么皇后也一点动作都没有呢？” 秀芸轻声猜道：“或许是因为有定斐在，皇后不敢轻易出手。再说，没两日就是三十了，皇后如今防备许昭仪争权还来不及呢，应该暂时顾不上曹宝林的事了。” “若是不提，我真是没想起来。从前宫里有孕的嫔妃可没少出事，陛下登基三年就只有一个五公主出生，这其中应该有不少是皇后和慧妃动的手。” “可我入宫也快一年了，金美人的孩子不是皇后或慧妃所为，周宝林的孩子是莫御女所害，沈美人的孩子……只怕也与那二人无关，至于皇后那一胎更是宫外的势力动的手。” “算来算去，竟没有一个是皇后和慧妃做的，实在有些不寻常。” “是啊……”秀芸喃喃道：“从前竟没注意过，这一年没了这么多孩子，竟没有一个是死于皇后或慧妃之手！” 薛齐也紧紧皱起眉，“确实极不寻常，从前这两人可没少对别的嫔妃下手，怎么可能突然变了这么多呢！” “木之折也必通蠹，墙之坏也必通隙。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总会有个缘由的，总不会两个人突然就回头是岸，坐地成佛了吧！” 素楠有些泄气，“只是咱们的人都只能在外围探听一些不大要紧的消息，真正紧要的事情是一点都碰不到的。” 楚凝芷看着素楠耷拉着脑袋有些好笑，“这才进宫多久，你就盼着能在皇后跟前安插一个心腹了？” “能做到今天这个程度就很了不得了，我知道你们都已经尽力了。皇后也不是傻子，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她就什么都不瞒着。” “便是于娟，当初不也是做了那样大一个局才成了皇后的心腹吗？” 第131章 起名 轩景帝轻声走进内殿，便看见楚凝芷捏着本书倚在床上脑袋一点一点的睡得无比香甜。 轩景帝看得好笑，正想凑近些又怕身上的凉意冷着楚凝芷，犹豫了一瞬还是站在炭盆前驱散了身上的凉气才走过去。 楚凝芷的头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轩景帝刚坐到她身边的功夫，她的身子就已经慢慢往一边倒去。 轩景帝伸手搂住她，本想轻轻抽出她手里的书，让她好好躺着睡。 谁知手刚碰到书，楚凝芷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一看见轩景帝坐在旁边无比自然的就将自己窝进了他怀里接着睡。 没过一会儿又突然睁开眼睛看着轩景帝，“陛下？” 轩景帝没忍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这回真的醒了？” 楚凝芷羞的脸色微红，抬眼瞥了轩景帝一眼又飞快移开，“臣妾方才睡迷糊了，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怀里眉目如画的女子双瞳剪水，含羞带怯的样子看得轩景帝心都酥了，紧紧将人搂住说道：“如今人都在朕怀里了，可还觉得是在做梦？” 楚凝芷直直看着轩景帝的脸，眼中多了一丝心疼，“陛下看着憔悴了不少，可是没休息好？” 轩景帝被她问得一愣，这些日子宫里宫外都不太平，再加上马上就要过年了，更是忙得厉害，算起来也是有几天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 看着楚凝芷眼中满满得关切，轩景帝的心更是软了几分，“也没什么，就快过年了，这两日忙于朝政，难免辛苦些。” 楚凝芷知道轩景帝有意遮掩，这话一听就是说着敷衍人的。 不过，她倒也不在意，笑容不变的劝道：“奏章是批不完的，陛下也要顾惜身子。陛下今日既然过来，想来这会儿没什么要紧事了，不如留下好好休息一会儿。” 轩景帝本是不困的，被楚凝芷这样轻轻柔柔的一劝，倒真是生出些困意来。 “好啊，朕便在此睡一会。只是怕过会儿又有睡迷糊的小糊涂把朕当成梦了。” “陛下！”楚凝芷撅着嘴，“陛下惯会取笑臣妾。” 轩景帝哈哈一笑，视线落在被楚凝芷扔在床上的书上。 “朕记得，凝儿是不喜欢看书的，如今怎么想起来看书了？” 楚凝芷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瞬还是如实说道：“今日听燕嬷嬷说，如今虽还未生产呢，但腹中的孩儿却是可以听见外头的声音的。” “臣妾想着，与其每日玩乐，不如早些开始学习，免得孩子们也像臣妾一般看见书就困得很。” 轩景帝听得好笑，但心中不由得也生出几分赞同来。 “当然是听得到的，皇儿前些日子还和朕抱怨，说你嫌他们重，日日盼着早些生产呢。” 楚凝芷倚在轩景帝身边耍赖，“本来就是很沉的嘛，这些日子臣妾光是什么都不做腰都酸得厉害。” 轩景帝拍了拍她哄道：“就快了，再有一个多月也差不多就生了。” 轩景帝揽着楚凝芷重新躺下，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不一会儿就双双睡了过去。 轩景帝方一入梦，便有两个小孩跌跌撞撞的扑到他怀里，他一手一个熟练的将两个孩子都抱在怀里。 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从楚凝芷到两个孩子都喜欢窝在他怀里，连动作都差不多，不愧是亲母子。 “父皇——”小姑娘把脸埋在轩景帝怀里撒着娇，“能不能不要让母妃念书了呀，这几天母妃都不和我们说话了，就天天念什么《三字经》、《千字文》。” 小男孩从轩景帝怀里扭过头，满脸严肃的看着小女孩，“妹妹不可以任性，要听母妃的话。” 小姑娘撅起嘴，哼哼唧唧的冲着轩景帝撒娇。 连撒娇的样子都和楚凝芷像得很，轩景帝仿佛看见了缩小版的楚凝芷，更是拿这两个一点也不怕他的小不点没办法。 怀里抱着两个小孩哄道：“父皇回去就告诉你们母妃，你们还小呢，暂时还不必学这些。” 小姑娘立刻眉开眼笑，嘴甜的不行，“谢谢父皇，父皇真好，最喜欢父皇了。” 眼看小丫头高兴起来，轩景帝又侧头看向另一边的小男孩，却见他微微皱着眉，看着有些委屈的样子。 “怎么了，皇儿怎么不高兴了？” 小男孩吸吸鼻子，两条胳膊软软的搂在轩景帝的肩膀上，奶声奶气地说道：“我不想做四皇子，我想做父皇的孩儿。” 四皇子是第四个儿子，无论谁第四个出生，都是四皇子。 他不想做四皇子，只想成为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人。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轩景帝却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意思。因为幼时的他也有这样的期盼。 轩景帝缓缓扯出一个笑来，“那父皇给你们起一个名字，有了名字就不只是四皇子了。” 睡了不过一个时辰轩景帝便缓缓醒来，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他一动，楚凝芷便也清醒过来，两人对视一眼，轩景帝正要说什么，便听见楚凝芷的肚子咕噜一声。 一下子楚凝芷的脸就红的不像样子，话也没说出口，只笑着摇摇头吩咐福全摆膳。 这几日忙的连休息时间都不多，更别说好好吃点东西了。 如今放松下来，人也有心情用膳了。 用过膳，轩景帝才兴致勃勃的说起方才没说完的话。 “朕方才又梦到咱们的两个孩儿了。” 轩景帝边说边忍不住笑，“那小丫头还和朕抱怨，说你如今都不疼他们了，整日也不陪他们说话，就只是翻来覆去的念什么《三字经》、《千字文》。” 楚凝芷听完赶紧捧住肚子，细声细气的哄道：“母亲怎么会不疼你们呢？只是给您们念些书，让你们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轩景帝看得心软，深受摸了摸楚凝芷的脸，也顺着她的话哄道：“你瞧，父皇没有骗你们吧，母亲最疼你们了。” “只是孩子们还小呢，念书的事情暂且不急。” 第132章 名字 轩景帝起身坐到一旁，仔细思索起来，“皇儿想要一个名字，朕得仔细择一个好字。” 大周皇嗣出生后多是由礼部拟出一份名单来，上头写上起好的满是好寓意的名字，然后呈交给皇帝，由皇帝从中选择一个。 能由皇帝亲自起名的，那自然也昭示了皇帝对他的在意和重视。 轩景帝后宫如今有三个皇子、五个公主，便是皇后所生的嫡长子的名字也不过是先帝从礼部的名单里挑出来的。 说来也是无奈，轩景帝倒是有心亲自为大皇子取名，可惜那时候他还不是皇帝，而且也不受先帝宠爱。 先帝自然不会在意他的想法，也不愿意给大皇子这个殊荣。 所以楚凝芷这一对孩子倒是阴差阳错成了第一个由轩景帝亲自取名的孩子了。 这样独一份的事情楚凝芷自然乐见其成，左右想低调也是低调不了的，光是平安生下来就足够招人恨了，不如多为孩子搏得几分重视。 人性如此，便是付出的越多，才越在意。 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皇帝也逃不过人性。 楚凝芷笑着看向轩景帝，“离孩子们出生至少还得一个月呢，陛下可以慢慢选一个满意的。” 轩景帝脸上多了几分得意，却偏要装出苦恼的样子，“不成不成，那两个小家伙缠人的紧，下次入朕的梦来必然就要名字的，若不准备好定然又要闹朕。” 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自从轩景帝能梦见孩子之后，三不五时的就要显摆一番。 楚凝芷知道他有意炫耀，也顺着他的意思捧着他。 “知道了知道了。” 楚凝芷没好气的轻哼一声，“臣妾知道你们父子三个感情好得很，整日炫耀！” 轩景帝心情好，也不介意她发小脾气，哈哈一笑走过来搂住她，“凝儿不要吃味，且过来看看这几个名字哪个更好些。” 楚凝芷撅着嘴往纸上看去，“李湛、李博、李耀、李弘。” “这几个名字臣妾瞧着都好，实在选不出高低，这样难办的差事还是陛下来办吧。” 轩景帝话虽这样说，但楚凝芷也不可能真的挑挑拣拣的。 毕竟为皇子取名是皇帝的权利，不是她能够随便置喙僭越的。 身在后宫，侍奉着皇帝，最要紧的就是分辨得出皇帝所言哪句是真心，哪句是假意。 轩景帝从来不是一个允许别人质疑的皇帝，要是她真的选起名字来，那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还是这个弘字好，海以合流为大，君子以博识为弘。” 轩景帝捏捏楚凝芷的手，“希望咱们的皇儿博识弘知。” “李弘，果然是个好名字。”说完楚凝芷又有些不满的看向轩景帝，“那公主呢？陛下可不能偏心！” “朕怎么能忘了那个小丫头呢，若忘了她必然要闹的。” “朕早已经想好了。”轩景帝笑着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初妍。” “海棠红云润初妍，咱们妍儿的样貌脾气都像极了你，娇嫩而鲜妍，正该配这样一个名字才对。” “陛下起的名字自然都是极好的，想来两个孩子也一定十分高兴。” 楚凝芷心里满意极了，这两个名字都极好。光是这两个名字就足见轩景帝的满意和重视了。 弘者，大也。 这可不是随便一个皇子就能用的，何况还是轩景帝亲自所取。 楚凝芷在心中轻笑，要是皇后知道了，怕是要气死了。 楚凝芷低头抚摸着肚子，在心中暗暗说道，弘儿，这个名字既是重视，也是危险。 母亲一定会好好护着你的，绝不会让别人有机会伤害你。 楚凝芷抬头看了轩景帝一眼，“听到了吗？父皇给你们取了名字呢。” “还没出生，就已经定下了名字，整个后宫也就只有你们两个有这样的殊荣了。” “也再没有别人还没出生就叫朕惦记着了。”轩景帝拍拍楚凝芷的手，“对了，朕还有件事和你说。” “你月份大了，宫宴上来来往往的人多手杂，未免生出事端，你便不要去了。” 楚凝芷心中早有猜测，并不觉得吃惊。 毕竟之前千秋宴都没去，如今月份更大了，就更不可能凑这种热闹了。 “陛下放心，臣妾明白。臣妾已经想好了，生产之前绝不出宫门半步。” 轩景帝什么摸摸她的脸，“你明白朕的苦心就好。朕知道你想家，待你出了月子，朕会下旨宣楚爱卿进宫一趟，让你们一家团圆。” “多谢陛下。” 楚凝芷有孕之后不但容颜不减，更是添了几分柔媚，更加诱人。 偏她有了身子，轩景帝只能看不能吃，次数多了就不大愿意留下过夜。 所以哪怕轩景帝经常过来陪着楚凝芷，也不怎么留宿。 倒是这一夜，轩景帝忙了这些日子，有心多陪陪楚凝芷，又惦记着两个孩子，少见的一直待到第二天才走。 楚凝芷醒过来的时候，轩景帝早已经走了，殿内只有昨天守夜的秀芸候在殿内。 楚凝芷缓缓坐起身，秀芸撩开帘子，熟练的端过一杯温度正合适的清水来。 楚凝芷喝了两口才开口问道：“陛下走了多久了？” “有大半个时辰了。” 楚凝芷点点头，“明日就是三十了，皇后和许昭仪怎么样了？” 秀芸低声禀报道：“太后下旨之后，皇后就给许昭仪安排了几件极容易出岔子的事情，但许昭仪倒是件件都没出错。” 楚凝芷轻轻一笑，“许昭仪从前都是装出来的，好歹也跟着庄妃一起管过几个月的宫务，千秋宴都办过了，除夕宴也不过是依样再办一遍罢了。” “许昭仪办得好，皇后就更生气了，铆足了劲要早些痊愈好把权力收回来，不想事与愿违，病得没有半点起色。” “兰喜说，这些日子承晖殿摔碎了不少摆件呢。” “皇后争强好胜，又是马上过年的大日子，心里自然着急。本来生病就需要好好养着，如今又急又气，更是不可能快点好了。” 第133章 情况 秀芸压低声音，“皇后今日咳嗽得厉害，若是明日仍旧如此，一国皇后总不能当众失仪，只怕就不能参加除夕宴了。” “皇后不可能不参加的，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暂时好起来。如今慧妃病着，庄妃是罪臣之女短时间内不会露面。” “若皇后再不去，这次宫宴就是许昭仪一家独大。许昭仪正和她争权，皇后怎么可能允许这么大的事全为许昭仪做了嫁衣呢！” 秀芸点点头，“那皇后必然要用些药效极大的药物了，可皇后的身子本就没有完全养好，这些日子又一直操劳，根本用不得这些虎狼之药。” “若强行用了，那之后只怕……” “皇后的性子别人劝是劝不住的，但御医肯定不会给她开这种药，那就只能从宫外带进来或者是母家送进宫。” 楚凝芷边想边吩咐道：“你告诉薛齐，让他找人盯住皇后宫里的人，看看皇后打算怎么做。” “可是明日就是除夕宴了，皇后会不会早就已经准备好药了？” “不会。”楚凝芷笑着摇摇头，“以皇后的性子，不到最后她不会想用这样的法子的。非得是完全没有别的办法了才行。” “寻药的日子不是昨天就是今日，让薛齐好好盯着吧。” “若没发现也无事，明日除夕宴上便知道了。” “是，奴婢明白。” 楚凝芷抬手揉了揉眉心，“昨日陛下在，没来得及问，明日就过年了，慧妃的禁足也已经到日子了，她那边怎么样了？” “景宁宫不知怎么，病得比别的地方格外严重些，凌烟阁如今都没什么事了，可景宁宫却已经又没了两个宫人了。” “章太医昨日诊脉时特意注意过，慧妃身上确实有蒺藜子的味道，想来留了痘疤的事情是真的了。” 楚凝芷皱起眉，“去把薛齐叫来，我有事吩咐他。” “是。” 不一会儿，薛齐就走进来站在了床边，“小主，您叫奴才？” “慧妃宫里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景宁宫空出来两个缺，你和秀芸商量一下，看怎么安排一个咱们的人进去。” “还有，我想要一副慧妃每日所用汤药的药渣。慧妃是否留疤光猜是没用的，我必须要看到证据才能确定。” 薛齐低头想了想应道：“是，奴才明白了，这就去办。” 楚凝芷懒懒的从床上下来，素楠这才进来伺候她洗漱。 “于娟进来怎么样了？这些日子皇后没什么消息，倒把这个于娟给忘了。” “从前皇后是很信任于娟的，她在承晖殿的地位比起翠心也没差太多了。只是自打皇后小产，于娟就不比从前了。” “据兰喜所说，如今能随意进出承晖殿的也就是翠心了。” 楚凝芷皱着眉摇了摇头，“皇后做什么事情还真是不加掩饰，无论于娟是不是奸细她也不该做的这么明显。” “打草惊蛇，再想找出马脚就更难了。” 素楠有些担心的说道：“皇后没有处置了于娟，想来是没查出什么问题。能把于娟的背景做的这么隐蔽，背后之人实在不可小觑。” “我知道，这个藏在暗处的人我一直不能确定他的身份，如今咱们差得还是太多了。” “我在明敌在暗，只能一味的被迫提防，等着别人出手，这样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看着两人比她还凝重的脸色，楚凝芷有些好笑的笑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瞧你们两个，脸都皱成老太太了。” “熬到生产就轻松多了，到时候怎么也要连封两级，再处理掉姚婉仪。” “不出意外的话，之后的两年广和宫就只有我一个人，趁着这个机会把整个广和宫都攥在手里，就能轻松多了。” 其实，延庆殿甚至广和宫里心怀鬼胎的人都不多，毕竟楚凝芷进宫之前这里就住着一个无宠的姚宝林。 楚凝芷进宫之后广和宫人多了些，但新分到延庆殿的人有秀芸和桂嬷嬷在内务府盯着，没混进来几个奸细。 再就是楚凝芷在华清宫晋封之后内务府按规矩给添的奴才，也都没什么大问题。 入宫这么久，一个个筛查下来几个有问题的都已经被换掉了，剩下的人就算不是忠心耿耿，也都不是别人安插进来的。 唯有一个采南，她是轩景帝安排到楚凝芷身边的人，楚凝芷不好随便动她。 好在采南听命于轩景帝，轻易也不会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 至少目前不会。 如今延庆殿虽比不上景宁宫犹如铁桶一般，但想轻易打探什么要紧的消息也是不可能的。 不然哪怕有燕如在，也不会一直这么风平浪静的。 …………………… 冬日的天黑的格外早些，还没用晚膳，天就已经黑透了。 楚凝芷正有些嘴馋，秀芸端上来一小碟酸杏，“这是燕嬷嬷新做的，小主尝尝。” 楚凝芷有些惊奇的插起一个酸杏问道：“这时节哪来的杏子啊？” 冬日里新鲜水果少，前些日子广西总督走船运过来些柑橘进贡，楚凝芷分了两筐，已经是少见的新鲜样式了。 这大冬天的，就是南方也没有杏子啊。 秀芸笑笑，“这是燕嬷嬷夏日里腌好的，用盐腌过便放得住，这杏子在水里泡了许久咸味才淡下去，小主尝尝味道可还喜欢？” “甚好，这几日吃什么都没胃口，倒是这酸杏别有风味。” “小主喜欢也别多吃，免得吃多了胃难受。” 楚凝芷白了她一眼，“你就端来这一小碟，我就是再多吃能吃多少。” 正说着话，薛齐拎着个盒子走了进来。 “小主。”薛齐离得远远的打开盒子，“这是慧妃用药的药渣。” 治疗天花的药就是那些，没什么好遮掩的，想要最新鲜的药渣不容易，但平日里的倒是不难。 楚凝芷侧头看向秀芸，秀芸会意的上前仔细辨认起来。 过了半晌，秀芸才皱着眉说道：“小主，正如奴婢所猜，药中的甘草被换成了紫甘草，想来慧妃留下疤痕的事情是真的。” 第134章 庄妃病得蹊跷 楚凝芷勾唇一笑，“那可就有意思了，慧妃向来心高气傲，哪受得了这份屈辱。” “慧妃从前谁都瞧不起，如今她自己也成了有瑕之人了。” 薛齐笑得有些嘲弄，“必然是受不了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天花还没痊愈，祛疤的药物就已经用上了。” 秀芸低声说道：“抓破痘疮留下的疤痕虽不好祛除，但汤家权大势大，难保寻不到能人可以想法子减淡一二。” “到时再加以外力遮掩，说不准也就看不出什么了。” 楚凝芷皱了皱眉，“不好说，但咱们也不必淌这趟浑水。” “天花的痘疮是不能擦破的，如今慧妃又是这么个敏感的情况，若是一个激动 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更是不能有大动作了。” “明日就是大年三十，慧妃的禁足已经结束了。这么热闹的时候，若慧妃没有染上天花，想必一定十分风光的吧。” 楚凝芷意味不明的说道：“可惜了，如今她只能一动不动的在床上养着，浑然不觉外头的热闹。” 薛齐第一个反应过来，轻笑一声，“一年一次的热闹事，慧妃娘娘要是就这么错过了，着实可惜得很。” “奴才一定安排人让慧妃娘娘将外头的情况听得清清楚楚，绝不会有半点错漏的。” 薛齐说完秀芸也明白过来，“薛齐说的正是，这样阂宫团圆的日子，怎么好叫慧妃娘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呢！” “就是要大家都热热闹闹的才好。” 楚凝芷淡淡说道：“做得小心点，别让人抓个正着，反倒给自己惹事。” 薛齐低下头应道：“小主放心，奴才知道。景宁宫的那些人就算调教的再好，宫里宫外这样大的反差也没几个人受得了的。” “外头的事，稍微透个风进去，没几个人能忍住不抱怨，不怕传不到慧妃耳朵里。” “还有一件要紧事。”薛齐压低声音附到楚凝芷耳边：“皇后宫里的苗新今日出宫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拎了一个包袱，里头具体装了什么不清楚。” “奴才猜测，或许那就是皇后需要的药物。只是事出突然，来不及联系宫外的人跟着，不然还可以查清楚苗新带回宫的是什么药。” “且看皇后明日是否好起来就知道了，我倒是盼着她能参加除夕宴，否则慧妃岂不是高兴的很。” “不只慧妃。”薛齐笑得有些嘲弄，“许昭仪一定也十分高兴。” “执掌宫务，主理除夕宴，这是涨了多大的脸面呢！” 楚凝芷叹息一声，“可惜明日不能亲眼见着皇后和许昭仪的样子，一定有趣极了。” 秀芸怕她惦记着，轻声哄道：“小主虽见不着，孙泰却是能见着的，之后找他过来仔仔细细给小主讲过一遍就是了。” 楚凝芷白了她一眼，“瞧你说的，我又不是非要看那个热闹。” “奴婢知道，小主一向是不耐烦那些事的，这不是许久都没出过门了嘛，全当听个笑话给小主逗趣了。” “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你们每日陪着我蹲在延庆殿里了。” “小主说的哪里话，小主不能出门，但奴婢们来回打探消息可是没少出去的。再者说，这段时间天花这么严重，不出门还更安全些呢。” 楚凝芷知道他们有意安慰自己，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轻声笑笑，“天也不早了，虽然明日外头的热闹和咱们没什么关系，但到底也消停不到哪里去，都回去歇着吧。” “我如今没什么胃口，晚膳也吃不下什么，你们就不必都留下照顾我了。” 几人互相看看，也笑笑应下，行礼退了出去。 ………………………………… 入夜，楚凝芷刚躺下准备睡了，薛齐就轻手轻脚走了过来，眼见楚凝芷没有睡着才开口说道：“小主，淑景宫传来消息，说庄妃病了，连夜请了太医过去。” “病了？！”楚凝芷皱起眉，有些不可置信。 “是。”薛齐点点头，“已经请了章太医过去看诊，算算时间如今章太医应该已经快到淑景宫了。” “庄妃此时正应该是躲人目光、韬光养晦的时候，应该沉寂低调，巴不得别人就当宫里没有她这个人才对。” 楚凝芷的眉头皱得越发严重，“怎么会赶在二十九的夜里，这样人人都注意着的时候请太医呢！” 薛齐也有些想不通，“这次的事情应该不是意外，庄妃也不像会是担忧家族担忧到积郁成疾的人。” “但是如今高调的出现在别人的眼睛里，被别人注意到，对庄妃也没什么好处啊。” 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通，楚凝芷微微摇头，“庄妃的病应该不是假的，这种情况下，庄妃应该也做不到装出来的病。” “那就只看这场病是别人想让庄妃病，还是庄妃自己要病了。” 薛齐压低声音说道：“庄家的事情刚刚结束不久，这个时候对庄妃下手可不是什么好时机，一朝不慎，火就要烧到她自己。” 楚凝芷抬眼看着他，“你是觉得这次还是庄妃自己做的？” “不无可能。”薛齐直直对上楚凝芷的眼睛。 “当初小主为了保全楚家，设计将楚夫人接入宫中，又让大公子在千秋宴上一鸣惊人，这才让汤家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庄家砰然倒塌，皇后和慧妃虎视眈眈，庄妃身为罪臣之女也不得宠。出了庄家的事，如今在宫中也不复从前那般不受注意。” “这种情况下，仅靠她这些年的经营，想要护住她的一双儿女平平安安，只怕没那么容易。” 楚凝芷顺着薛齐的思路想下去，很容易就明白了薛齐想说什么。 “过了这两日，庄妃也该知道是许家暗中动作，庄家才会定罪这么快的。” “汤家出手扳倒庄家，许家也顺着推了一把，庄妃从前与世无争的假象如今已经摇摇欲坠了。” “毕竟两个个高位嫔妃都动手了，皇后肯定也能意识到不对，庄妃就是再低调也不会让人相信了。” 第135章 查探庄妃 “所以，与其战战兢兢的防着别人害她，不如学着我当初一样，站到所有人眼前，谁要动手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躲过那么多双眼睛，不牵扯到自己。” 薛齐移开眼神低头看向地面，“若是查出是别人害她，那就更有意思了。” 楚凝芷敏锐的察觉出薛齐话中的深意。 方才她说的别人害庄妃，和薛齐说的查出别人害庄妃的区别可是不小。 “若是查出是别人所为，那就说明此事果然是庄妃自己的谋划了。” 庄妃隐藏的一直很深，连慧妃等人也是前不久才怀疑她，没有手段的地位嫔妃更没几个能意识到她的伪装。 这种时候要是真的有人敢对庄妃动手，就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几个高位嫔妃，二是某个暗中蛰伏的低位嫔妃。 无论是哪一种，能让庄妃中计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祸及自身。 不可能连善后之事得做不好，这么轻易就被查出来。 一旦被查出来，那就只能是庄妃自己做的，然后伪装成被人所害。 先一步将自己变成无辜被害之人，让陛下出面保护她，这样既保证了她们母子三人的安全，也彻底把她们从庄家的贪污案中摘出来。 反倒是查不出什么问题的时候，才真正是有人要对庄妃动手。 毕竟，这个时候要是没点本事的人，可不敢出来趟这趟浑水。 薛齐低下头，“奴才会让人盯住淑景宫的情况，小圆子也在太医院时刻注意着，有什么问题奴才会及时禀报的。” 楚凝芷笑笑，“你办事我从来都是放心的。本来想着今夜让你好好歇着，没想到到底你是歇不成了。” “也折腾不了多久，两边的消息都有人专门盯着，奴才只是等消息，也废不了多少功夫。” “再说了，这次为庄妃看诊的是章太医，那边的情况主要还是要看章太医怎么说。” “可要寻个机会将章太医宣过来一趟，您亲自问他？” 楚凝芷摇摇头，“不了，这个时候叫章太医过来太刻意了，说不准还让人怀疑。章太医这么要紧的身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楚凝芷叹了口气，看着薛齐叮嘱道：“今天晚上，注定是平静不了了。你万事一定小心，别被人算计了将事情栽到你身上。” “陛下要保二皇子，定然也是要保庄妃的，到时候哪怕我能护住你的性命，但一顿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 薛齐笑着点头，“是，小主放心，奴才一定处处小心，绝对不会和这次的事情沾上半点关系的。” “小主歇下吧，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小主千万别跟着熬夜，熬夜伤身子。” “本就有些睡不好。”楚凝芷打了个哈欠，“明天过年，今日闹出来这么一件事，只怕皇后心中怄气，还会将这件事往下压。” “又巴不得庄妃病着不能出现，又不想庄妃在这个时候突然病引人议论。” 薛齐勾起一个带着嘲讽的笑，“皇后从来都是两头顾着，最后两头都不讨好。” “到现在皇后都没请旨不参加除夕宴，想来是下定了决心用药的。她正准备明日大出风头，结果闹出庄妃这么一件事，皇后怎么可能高兴呢。” ……………………………… 承晖殿。 “娘娘……” 明月紧皱眉头走进承晖殿殿内禀报道：“娘娘，方才庄妃突发疾病，已经请了章太医过去了。” 皇后先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转瞬又有些高兴，“庄妃也是天花？” 这一句话将明月问住了，庄妃的事才发生，她也不知道庄妃是什么病症啊！ 明月只能摇摇头说道：“奴婢不知，只听说淑景宫的宫人火急火燎的请了太医过去，但没听说是什么病。” 皇后嘴角的笑意一顿，眼看皇后有些不高兴，翠心赶紧出言劝道：“娘娘方才用了那药，如今情绪可不好有大起伏，还是得平心静气对身子才好。” 说完翠心转头又问明月，“淑景宫请太医的宫人可说过庄妃发热了一类的话？” 明月仔细回忆了一番，摇摇头，“没有，完全没提过发烧一类的事情。” 翠心皱了皱眉，又转回去看着皇后说道：“天花必然发热，发热这样的事事关重大，是瞒不住的。” “既然从头到尾没有人提起过发热一事，那想必庄妃应当不是天花。” 皇后冷哼一声，一拍桌子，“没有一个让本宫舒心的！” “许氏想跟本宫争权，庄妃又寻了这样一个要紧的时候生事，净会给本宫添堵。” 翠心赶紧上前几步劝道：“娘娘息怒，为着庄妃生这么大的气可不值当，别气坏了您的身子。” “庄妃如今没了母家，就像一只被拔了牙的病猫，哪配您放在眼里。” “明日三十，偏今天晚上出了这样晦气的事情，陛下心里也不会高兴的。” “再者，自打庄家定罪之后，庄妃就一直称病不出门，如今突然有些严重了，外头也说不出来什么不是。” “明日您依旧是光艳动人，凤仪天下的皇后。无论谁许昭仪还是庄妃，都不能与您相争。” 皇后昂起头，“本宫身为中宫皇后，管理后宫、主持宫宴都是本宫分内之事。本宫绝不会允许许昭仪在本宫操持的除夕宴上越俎代庖！” 翠心满脸郑重，“这是自然，您是陛下的妻子，是中宫皇后。只要您还在一天，那些人都只能是歪门邪道。” “许昭仪费尽心思，最终也不过是替您办一些不要紧的琐碎差事罢了。” …………………………… 紫澜宫。 “庄妃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病重？”许昭仪压低声音问道。 莲以轻轻摇了摇头，“淑景宫那边没传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只说是突然病重，着急忙慌的请了太医，如今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许昭仪皱着眉，“不会是庄妃自己做的苦肉计吧？” （ps：终于赶上啦！太不容易了！） 第136章 许昭仪的密谋 “如今尚且不好说，只是庄妃这个时候病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明日的除夕夜。”莲以压低声音说道。 “不会。”许昭仪嗤笑一声，“皇后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 “她最自傲的就是她皇后的身份，一年到头最能凸显出来的也就是这几个大宴了，皇后怎么可能会允许别人坏她的好事，抢她的风头呢？” 莲以皱起眉，有些担忧的说道：“奴婢也正是担心这个，皇后是个不容人的，如今慧妃、庄妃都不能在除夕宴上露面，您又掌着协理六宫之权，皇后必然是容不下您的。” “这段时间，咱们要不要先暂避风头，免得皇后日日都拿眼睛盯着紫澜宫。” “楚才人这一胎也就是这一个月了，待他生下孩子，皇后满心都在她那里，自然也就没有精力盯着您了。” 许昭仪也有些担心这件事，但她细细想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说道：“不行，皇后已经对本宫有所不满了，这个时候就算让着她也没用。” “她不会满意，也不会有所收敛的，只会变本加厉的对付本宫。” 许昭仪叹了口气，“当日让父亲推了庄家一把，还是有些草率了。本宫一时没压住脾气，反倒让别人注意到了。” “当日若不对庄家动手，只引导着让皇后往庄妃身上想，或许就没有这些事了。” 莲以看许昭仪紧紧皱着眉，轻声劝道：“当日事发突然，娘娘一时没注意也不什么大事。” “只是，奴婢一直在想，庄妃是什么时候和太后搭上线的呢？” “还能让太后冒着和皇后撕破脸的风险，将权力分给您。” 许昭仪从前却是没想过这一点，莲以一提起来也有些发愣，半晌才轻声说道：“太后最在意的是陛下，除夕宴这么大的事情，皇后若是强撑着，搞出什么纰漏来，最后影响最大的还是陛下。” “虽然陛下和皇后并不和睦，但皇后始终是陛下的妻子，也代表了陛下的颜面。” “太后是不会允许皇后损及陛下的，所以此事未必是庄妃撺掇太后的。只要太后觉得皇后做的不妥，她自然就会出面了。” “当时慧妃正在禁足，又患上了天花，庄妃母家刚闹出那样的丑事，都不可能协理宫务，剩下的最合适的就是本宫了，会选择本宫也不奇怪。” “庄妃只要让皇后病了就行，不需要和太后搭上线。” “是奴婢思虑不周。”莲以觉得许昭仪说的有道理，太后也没必要帮着庄妃转移视线。 “庄妃这一步真是好算计，给本宫和皇后制造这样一个冲突，皇后没心思管她，剩下的人也没本事把她怎么样。” “如今本宫也有些进退两难了。和皇后争正应了庄妃的算计，被她当枪使。不和皇后争，如今皇后也不会信本宫了。” 莲以也觉得此事为难，想了半晌突然说道：“奴婢觉得，此事破局的关键还是在于楚才人。” “楚才人？”许昭仪面带疑惑的看向莲以。 “正是。陛下登基如今已是第四年了，宫里平安生下来的就只有一个五公主。” “不说生下来，就是怀到楚才人这个月份的也没有几个。何况，这可是第一对双胎！” “这样的祥瑞之兆，端看陛下和太后是怎么处处护着的，就知道他们有多重视。” “当初皇后、沈美人和楚才人三人有孕的时间都差不太多，可如今她们二人的孩子都已经没了，只剩下楚才人一个。” “皇后的脾气您是再清楚不过的，她怎么可能忍得下呢？如今没有动手不过是还没找到机会罢了。” 许昭仪有些惊讶，“你是想让本宫给皇后创造一个能对付楚才人的机会？” “不成，这事不成！” “楚才人身边明面上有太后宫里的燕如保护，暗地里肯定也有陛下安排的人。她能平安怀着孩子这么久，必定是有所倚仗，本宫不能贸然对她动手。” 莲以凑的更近，压低声音说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咱们当然不能动楚才人。但是给皇后添些堵，让皇后一心惦记着楚才人，没时间盯着您总是没问题的。” 许昭仪若有所思，“你想做什么？” “皇后为了除夕宴忙活了这么久，就是病着都不愿意让您插手帮忙，要是最后都为楚才人和她腹中的孩子做了嫁衣，那皇后会怎么样呢？” 许昭仪冷笑着慢慢说道：“那皇后一定会气死的！” 莲以意味深长的说道：“是啊，皇后会觉得楚才人挑衅了她作为皇后的威仪和颜面。” “比起这个，您不过是分了一点不算重要的协理六宫之权而已，到时候皇后满心就只恨着楚才人，您也就清净了。” “你说的对。”许昭仪点点头，认同了莲以的说法：“再过一段时间，楚才人就要生了。这样一来，很长一段时间之内，皇后都没心思顾得上本宫了。” “只是……”许昭仪有些犹豫，“明日就是除夕宴了，时间如此仓促，一时之间怕做不妥善，反被抓了马脚。” 莲以听此也有些犹豫，“可是这么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 半晌，许昭仪还是说道：“此事可行，但是不能是明天的除夕宴，本宫不能冒这样的险。” “过了三十，之后还有上元节。上元节也是要宴请群臣的。” “离上元节还有半个月呢……” “半个月而已，本宫等得起！皇后不过是打压本宫一二，本宫也不是软柿子，不会由着她算计的。” 许昭仪看着莲以吩咐道：“派人看着点淑景宫，查清楚庄妃到底是怎么回事立刻来报本宫。” “是。” …………………… 一大早，宫里就忙碌起来。 虽然过年的东西头提前准备好了，但真到了三十这天比起平日还是格外忙碌些。 宫女太监们手脚麻利的将各处宫道都清扫干净，在各处大门上都贴上精致的春联，一下子就有了新春的气氛。 第137章 应对 这些都是小事，最忙的还要数御膳房。 虽然除夕宴在晚上，但是晚宴上要准备的菜肴，却是从一早就开始准备了。 今日各宫嫔妃都要先去给皇后请安，然后随皇后一起前往寿康宫给太后请安。 虽然这一切都与楚凝芷无关，但楚凝芷还是早早就醒了。 楚凝芷出声叫素楠的时候，素楠还有些惊讶。“小主醒了？” 素楠走过来撩开一小块帘子，“如今时间还早呢，小主也不必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了。” 楚凝芷摇摇头，在素楠的搀扶下缓缓坐起来，“睡不着了，之后若困了再睡吧。” “庄妃怎么样了？” “薛齐在盯着呢，奴婢去看看薛齐回来了没有。” 素楠轻手轻脚的走出去，楚凝芷坐在床上思绪忽然放空了。 过年了…… 不知不觉她进宫已经这么久了…… 楚凝芷低下头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心中才有了些许真实感。 素楠和薛齐一起走进殿内便看见楚凝芷有些迷茫的看着肚子，素楠担心的走过来。 “小主怎么了？可是肚子不舒服？” 楚凝芷被素楠的声音惊醒，一抬眼就看见两张满是担忧的脸，笑着安抚道：“我没事，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 素楠这才放下心来，“时间过的就是很快的，再过段时间，小主子就要出生了。” 楚凝芷看向一旁的薛齐问道：“庄妃怎么样？” 薛齐低声回道：“是庄妃宫里用的香料被做了手脚。” “这些日子，因为庄家全家流放的事情，庄妃夜夜睡不安稳，所以就用了些安神香。” “谁想安神香中加了些有损心神的药，一连用了这些日子，直到药效发作传了太医才发现。” 楚凝芷淡声说道：“这么说来，这次的事情是庄妃自己所为了？” “八成是这样的。”薛齐微微点头，“章太医派人传了话给奴才，说庄妃的情况不算太严重，只是忧思过度才显得严重些。” 楚凝芷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惊讶，庄妃不是简单的人，不会随便遭人算计的，何况还是这样浅薄的算计。 楚凝芷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查出来是谁给庄妃的安神香动了手脚了吗？” “还没呢，皇后说此时正是除夕，诸事皆忙，人手不足。庄妃母家又刚犯了大罪，不宜在此时大张旗鼓引人议论，会有损陛下声誉。” “所以只派了几个人私下查着，如今还没查出什么。” 楚凝芷皱了皱眉，“这是皇后亲口所说？” “是，这是皇后宫里的明月在淑景宫所说的，有不少人都听见了。” 楚凝芷冷笑出声，“皇后做事真是越来越荒唐了，这种话她竟然敢拿到明面来说，真是所有人的脸面都不顾了。” 素楠也有些不可置信，“这话若是传出去……” 楚凝芷冷声说道：“那才是真的有损陛下声誉！” “我猜到了皇后会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住不影响除夕宴，却没想到她竟然用这么愚蠢的办法。” 薛齐的声音中也带着烦躁，“这个理由虽然荒唐愚蠢，但涉及到陛下别人还真不敢随便说什么。不说以后如何，一时半会儿的，还真让皇后把事情压下去了。” 楚凝芷皱着眉，她是不愿意让皇后如意的。 宫里太平静，皇后过的太顺心的话，就会有多余的心思算计她，她就更多些麻烦。 楚凝芷就快生了，可不想让皇后有太多时间放在她身上，必须得给皇后找些事情做。 眼见楚凝芷皱着眉，素楠提议道：“不如让孙泰将事情透露给福全，福全知道了，陛下自然也就知道了，陛下一定不会如了皇后的意的。” 楚凝芷摇摇头，“不妥。母子之间相互依存，如果此时皇后被陛下斥责的话，皇后无德，那大皇子也会受生母影响，名声受损。” “二皇子刚因为庄家的事情受了牵连，名望一落千丈。陛下不会允许同时有两个皇子都……” “毕竟是后宫的事情，这件事还得要太后出面才最合适。”楚凝芷抬眼看着素楠，“去叫燕嬷嬷过来。” 素楠快步走了出去，楚凝芷又看向薛齐，“皇后的命令有多少人知道？” 薛齐静静回想了一下，“有不少人都知道，大部分都是庄妃宫里的人。” “这么好的机会，庄妃一定会希望闹的越大越好，这件事瞒是瞒不住的。” “现在就希望太后动作足够快，不要让有心人抓住机会了。” 不一会儿，燕如和素楠就快步走了进来。 燕如知道楚凝芷这么着急的叫她过来必定是有要紧事要说，也不敢耽搁时间，直接开口问道：“小主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 楚凝芷将事情详细告诉燕如，“事关陛下名声，我不得不慎重。” “此事只能由太后出面才最为稳妥，请嬷嬷想个妥帖的办法尽快告知太后娘娘。” 燕如一听就明白了此时的关窍，点头应道：“奴婢明白小主的意思了，一定会寻一个合适的理由让太后娘娘得知此事的，小主放心。” 说完燕如福身行了一礼，快步往寿康宫去了。 …………………… 寿康宫。 太后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软榻上，等着时辰到了，皇后和后宫众嫔妃过来请安。 苏叶面色凝重的走进来禀报道：“太后娘娘，庄妃病重的事情已经查出了些眉目，是有人在庄妃所用的安神香上做了手脚。” “可是皇后却以庄家有罪，担心有损陛下声誉为由，压着不让大规模的查，如今此事就只有皇后派过去的两个宫女在查。” “荒唐！”太后皱着眉怒斥道。 “皇后竟然拿皇帝的声誉做筏子，她在想什么真当哀家不知道吗！” “真是个称职的皇后啊！为了一己私欲，竟全然不顾及皇帝！” “太后娘娘息怒。”苏叶赶忙劝道：“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将这件事处理了，不要真的影响到陛下才是！” 第138章 太后的训斥 太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满脸怒容的吩咐苏叶道：“你去承晖殿一趟，务必要和皇后说清楚！” “若皇后还是有心阻碍，就直接带人去查，一定要快！不能给那些人动作的机会！” “是。”苏叶满是凝重的应下，匆匆走了出去。 …………………… 承晖殿。 皇后在内殿盛装打扮，正有些得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个丧家之犬也想和本宫争，没有母家、她人又成了那副样子，本宫倒要看看，她拿什么闹！” 翠心在一旁笑笑，“汤家没少在庄家的事情里搅和，许昭仪已经和庄妃交恶，徐婕妤又一向和她没什么来往。” “她们不会帮庄妃出头，剩下的人就更没本事帮庄妃了。” “只要过了今天，就算庄妃想出办法来也没关系了，她是影响不到今日了。” 两人正说着话，苗新从外头走进来禀报道：“娘娘，苏叶嬷嬷来了。” 皇后皱起眉，心里感觉有些不大对劲，“这个时候，苏叶过来干嘛？难道是太后身子不舒服，不必请安了？” “应该不会啊，过年这么重要的日子只要太后不是病得完全下不来床，都不可能免了请安的。” 皇后没想明白，只得说道：“让她进来吧。” 苏叶走进门来，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奴婢是奉太后娘娘之命，有要紧事吩咐皇后娘娘，请娘娘屏退左右。” 听着苏叶的话，皇后莫名有些心慌，撑起一个笑容说道：“本宫马上就要去寿康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什么事这么着急还要劳烦嬷嬷跑一趟？” 苏叶却完全不接她的话，面无表情的说道：“请皇后娘娘屏退左右。” 皇后彻底笑不出来了，平日里哪怕太后再不喜欢她，但皇后该有的体面她都是有的。 这次太后怎么会突然在这么要紧的日子让苏叶用这个态度过来找她？ 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 皇后心中忐忑，但也只得随着苏叶的话说道：“都退下。” 翠心有些担心的看着皇后，想开口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苏叶，还是行礼退了出去。 苏叶带来的人也随着承晖殿的人一起退了出去，殿内就只剩下苏叶和皇后两个人。 “嬷嬷要说什么，如今可以说了。” 苏叶冷淡的看着皇后，“传太后娘娘口谕，命皇后从速查明庄妃一事！” 皇后满脸震惊，下意识以为又是庄妃告状告到了太后面前，直接开口拒绝道：“不行！” “除夕宴在即，庄妃一个罪臣之女若是再生事端引人议论，庄家贪污一事何时才能沉寂下去，陛下的颜面又置于何处？” 苏叶看着皇后理直气壮的样子，眼中满是失望。 到了这个时候，皇后竟然还没有看清形势。 苏叶厉声说道：“那陛下为了粉饰太平，苛待无辜嫔妃，这样的消息传出去，陛下便有颜面了吗？” 皇后被苏叶的态度吓得有些慌张，急忙开口反驳道：“又不是不管，只是不要让这件事情影响到除夕宴这样的大事而已！” “况且，庄家贪污一案证据确凿，庄妃身为罪臣之女何来无辜一说？” 苏叶越加失望，“陛下早已下旨，庄妃事先并不知情，与庄家之事也无半点关系，如何不无辜？” “你身为皇后，却在公然质疑陛下的旨意吗！” “位份高如庄妃，在宫中尚且有冤难鸣，位份低的又如何？连自己的后宫都管不好，朝臣和外头的人又怎么议论陛下？” 皇后彻底慌了，这才觉察出此事做的不妥，慌忙解释道：“当时庄妃宫里没多少人，这件事不会传出去的！” “而且此事是我下的旨，别人要议论也是议论我，不会损及陛下的！” “娘娘可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别人可不会在意是谁的旨意，您是陛下的妻子，是当朝皇后，他们只会觉得您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 “那……那如今……我……本宫已经知错了，如今要如何是好？” 苏叶叹了口气，“如今当然是赶在消息传出去之前，查清楚是谁暗害庄妃！” 皇后有些慌乱的点点头，“本宫明白了，本宫这就派人过去。” “翠心。”皇后高声唤道。 翠心在门外焦急的等着，听到皇后叫她，赶紧推门走到皇后身边。 皇后用力抓着翠心的胳膊，“你快去淑景宫，和明月一起把庄妃的事情查清楚！” 翠心不明白皇后为何突然这么大的转变，但也知道和苏叶过来这一趟脱不了关系。 如今也不是详细问的时候，翠心安抚的看了皇后一眼，点头说道：“奴婢明白，奴婢这就过去，娘娘放心。” 翠心走出门去，皇后才重重的缓了口气，“请嬷嬷回禀太后娘娘，本宫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绝不会损及陛下颜面的。” 苏叶这才缓和了些面色，“皇后娘娘，您乃是国母，是后宫之主，与陛下密不可分。您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陛下，希望您遇事能三思而后行，不要总是拘泥于眼下。” 苏叶的话说的并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给皇后留半分面子，但却都是肺腑之言。 如果皇后真的能记在心里，自然受用无穷。 可惜，皇后听在耳朵里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掩在袖中的手攥了起来，心中也只余愤恨。 太后不喜欢她，对她没个好脸色也就罢了，连她身边的一个奴才都能这么不留颜面的斥责她！ 简直没有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皇后的表面功夫做的从来都不好，虽然表面上带着笑意，可苏叶一眼就能看出她眼底的不忿。 眼见她说的话皇后不但不听，反而心中更添怨恨，苏叶也不再多话。 “既然皇后娘娘已经明白了，那奴婢就回宫禀报太后娘娘了，请娘娘尽快查明此事，太后娘娘还等着结果呢。” 苏叶说完也不管皇后脸上是什么表情，福身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皇后自己，脸上各种情绪变换个不停。 第139章 刘宝林所为? 延庆殿。 楚凝芷坐在桌子前，慢慢用着早膳，素楠推门进来，远远站定。 “小主，燕嬷嬷回来了。” “动作倒是快，不愧是太后宫里出来的人。”楚凝芷笑着看向素楠，“让她进来吧。” 不过片刻，素楠领着燕如一起走进门来。 燕如笑着行礼，“小主，奴婢已经把消息传到寿康宫了，奴婢回来时，苏叶已经前去禀报太后了。” “小主放心，奴婢只是过去给几个老姐妹送年礼，至于她们在外头听见了什么消息，奴婢就不清楚了。” 楚凝芷满意的笑笑，“嬷嬷做事我怎么会不放心呢？辛苦嬷嬷大过年的还要跑这一趟了。” 楚凝芷垂眸看向桌子上的菜，“嬷嬷一早就忙起来了，想必还没来得及用早膳。 “今日小厨房做的这道豆腐皮包子味道很是不错，我也用不了那么多，嬷嬷端回去全当添个菜吧。” “多谢小主，这都是奴婢分内之事，小主有事直接吩咐奴婢就是。” 燕如退出去之后，楚凝芷才松了口气，“既然太后已经知道了，想必这件事就闹不起来了。” 秀芸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如今宫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私下议论了，庄妃会不会不愿收手，想用这件事重创皇后，拉大皇子下水呢？” 楚凝芷摇摇头，“如果庄妃没有失智，她就不会这样做。大皇子是嫡长子，她不敢明面上有这样的动作的。” “否则，不说陛下如何，太后也是容不下她的。宫里不缺嫔妃，若太后下了狠心，给二皇子换个母亲也不是多难的事。” “庄妃只想让自己站在众人眼前，可不想站在众人刀下！” “庄妃给自己下药，也不知道之后会栽到谁身上去。”素楠突然说道。 楚凝芷笑笑，没跟着猜这个，而是又说起另一件事。 “周宝林的事，也是时候加一把火了。” “就周宝林对付金美人那个孤注一掷的劲头，拿来对付庄妃的话，说不定还真的能有奇效。” …………………… 淑景宫。 庄妃冷眼看着明月带着人慢慢悠悠的在四处翻找，十分敷衍的查着安神香一事。 柳儿站在一旁，虽然早就知道庄妃的计划，但看着几人如此怠慢，脸上还是露出些气愤来。 这都过去快一个时辰了，这几个人就这样四处乱翻，连表面上的尊重都不愿意装。 若是娘娘没有计划，真是按着皇后所想那般情况，她们这些淑景宫的人应该是什么态度？ 就是发个脾气也不要紧吧，明月这些人这般轻慢，谁看了不生气呢？ 这样想着，柳儿打算借机上前和明月议论一番，也算为主子出口气。 柳儿刚要开口，庄妃突然一阵咳嗽打断了她。 庄妃咳嗽起来，柳儿心里一慌动作就大了些。 站在一旁的裳儿注意到到了柳儿的动作，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借着给庄妃倒水的动作隐秘的瞪了她一眼。 被裳儿瞪着，柳儿不敢再有动作，老老实实的压着不忿站在一边看着明月几人。 本以为几个人就要这样一直敷衍到事情闹大了才会正经查起来，没想到，没过多久，翠心就又带着一群人过来。 “庄妃娘娘容禀，今日实在是各处都忙得厉害，抽不出人手来查。但皇后娘娘说不能让您在这个时候受了委屈，所以紧赶慢赶的让奴婢从承晖殿里调几个人过来尽快把事情查清楚。” 翠心笑着说道：“时间紧迫，奴婢们人多动静大，若打扰了您休息还请您见谅则个。” “不妨事，本宫的事情并没有那么要紧，不要因为本宫耽搁了皇后娘娘那边的要紧事。既然事忙，不说慢慢查，就是不查也是不要紧的。” 庄妃脸上带着体谅的笑意，心里却满是疑惑。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皇后怎么这么快就改了态度？ 她传出去的消息应该没有这么快才对。 明月满脸疑惑的看着翠心，她早上过来的时候，皇后娘娘可不是这么吩咐的啊！ 翠心递给明月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多问，仍是笑盈盈的对庄妃说道：“多谢庄妃娘娘体恤皇后娘娘，但皇后娘娘乃是后宫之主，各方取舍自有皇后娘娘裁断，奴婢是万不敢自作主张的。” 庄妃温和的笑笑，“既然如此，就有劳你们了。” 翠心福身行礼，“奴婢奉命而为，不敢大谈有劳。” …………………… 过了不过两个时辰，薛齐久有些好笑的过来禀报。 “小主。”薛齐站在楚凝芷面前轻声说道：“庄妃的事皇后已经查清楚了。” 楚凝芷和薛齐对视一眼，心知肚明的笑笑，开口问道：“是谁干的？” “是刘宝林。” 楚凝芷挑眉，“和慧妃同住在景宁宫的刘宝林？” 薛齐点点头，“正是她，淑景宫的一个小太监已经招认了，蓬莱殿里也已经搜出了证据。” “如今刘宝林已经被皇后下令禁足在蓬莱殿了，只等过完年由陛下处置。” “刘宝林……”楚凝芷轻笑一声，意味不明的说道：“庄妃倒是选了个好人选。” “慧妃一手安排了庄家的事情，刘宝林作为慧妃的马前卒暗中对庄妃下手很合理。” “慧妃因为天花一事无暇顾及庄妃，没人帮着刘宝林善后，刘宝林被查出来也很合理。” “是啊。”薛齐也赞叹道：“庄妃果然不容小觑，这种情况下不仅保全了自己和二皇子，还反手给了慧妃一击。” “如果好好运作一下，能在陛下心里埋下一丝怀疑的话，以后想找机会为庄家翻案也更容易些。” 素楠有些疑惑，“刘宝林是慧妃的人，如今慧妃的情况已经好了不少，她会不会找到机会把刘宝林保下来？” 楚凝芷仔细思索着，“汤家的动作是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朝中不少人都以为汤家是在庄家一案中推波助澜，想必陛下也知道一二。” “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为了洗清汤家还是洗清她自己，她都会尽力帮刘宝林摆脱嫌疑的。” 第140章 风起 时间转瞬即逝，一晃又是小半个月过去。 楚凝芷这胎是五月中旬怀上的，到如今已经满了八个月。 双胎生产的本就比寻常有孕要早些，七八个月就生的不在少数。 只是楚凝芷怀孕这些日子，除了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之外，别的反应一概没有。 吃好喝好，连太医也说少见有妇人养的这般好，这才让几个人稍微放心些。 即便如此，自打过了年之后，整个延庆殿也陷入了紧张的氛围里。 不说内殿，就是外头也不许人随意进出走动，两个稳婆、四个奶娘更是早早就不许和别人接触，生怕有人从中做手脚。 秀芸每天都要检查几遍准备好的楚凝芷生产时要用的东西，稳婆也是随时待命，时刻准备着楚凝芷发动。 众人的反应甚至已经到了有些草木皆兵的程度，看得楚凝芷都有些好笑。 虽然众人这般紧张，时时小心注意楚凝芷的情况，但她自己倒是不大在意。 什么时候生也不是她能做主的，都得看天意。再加上生产的时候有系统在，最起码不会难产。 剩下的都已经准备好了，担心、紧张也没什么用。 楚凝芷很想得开，如今延庆殿内外，薛齐几个人都看得严严实实的，谁要是想在这个时候动手脚基本不可能。 就是真有哪个厉害的能把手伸进来，还有危险预警会提醒她，所以她倒还真不大担心。 正和素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秀芸和薛齐冷着脸走了进来。 楚凝芷看着两人的表情还有些惊讶，薛齐一向是戏谑得很，竟还有这样抑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冷着脸。” 秀芸的语气里也带着冷意，“小主，今日御膳房送过来的菜多了几样性寒的，若是吃的多了，只怕会引发早产。” 楚凝芷一怔，放下了手中端着的牛乳，“只是这些东西？” 秀芸点点头，“是，燕嬷嬷仔细查了一遍，奴婢也看过了，只有菜里多了几样。” 楚凝芷皱了皱眉，不大明白幕后之人这是什么意思，“这样的手段也太浅薄了些，我这有燕嬷嬷在，是得有多疏忽才会让那些东西端上我的餐桌呢？” “奴婢也是没想通此事，此人到底想做什么呢？” 薛齐开口打断道：“无论她们是要做什么，之后有什么后手，总之是有人按捺不住对小主动手了。” “早产……”楚凝芷低头想了想说道：“这倒是有些意思，竟然不是指人小产的，而是早产的药。” “说起来，此事也不算隐秘，小主的饮食之物从来都是处处小心的，明面上便是没有燕嬷嬷在，那些东西小主也未必不会发现。” “她们怎么会用这样浅显的手段呢？” “既然不是想让我吃下去，那就是想让我发现了。” 楚凝芷若有所思，“明面上看，这个时候最有可能对我动手的人是谁呢？” 楚凝芷话音刚落秀芸就脱口而出：“皇后？！” “慧妃天花痊愈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庄妃身子虚着也在宫里养着，许昭仪近来一直被皇后为难不得闲，剩下的就只有皇后和徐婕妤了。” 秀芸抬眼看向楚凝芷，“相较之下，自然是皇后更有可能！” 素馨顺着秀芸的话想下去说道：“小主的意思是，有人想让小主觉得是皇后要害您？” 楚凝芷眨眨眼，又端起桌上的牛乳喝了一口，“八成是这样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素馨有些想不明白，“皇后不想您平安生下孩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矛盾早就不可调解了，她这样挑拨有什么意义呢？” 比起秀芸几人的气愤，楚凝芷的态度平静的近乎冷漠，似乎这件事与她完全无关一般。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挑拨，必然是要有所动作了。” 其实楚凝芷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的，她这对双胎实在惹眼了些，宫内宫外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她。 但是除了当初皇后小产的事情外，别的暗害都是小打小闹。 宫里各种阴谋算计虽然没怎么断过，但是都没怎么牵扯到她，她养胎这几个月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风平浪静了。 能安宁了这些日子，已经足以让楚凝芷惊讶了。 要是再等下去她都要生了，也该有人忍不住了。 “这几天，你们加紧防备。她们都做的这么明显了，咱们要是没什么动作才可疑呢。” 不过两天，宫外就又出了另一件事。 薛齐压低声音禀报道：“这几日，各地陆续出现了各种祥瑞之兆，京郊地上还一夜之间突然出现一座石碑，上面写着一钩新月几疏星几个大字。” “据说那石碑是悄无声息就出现了的，那么大的石碑竟然没人听见任何响动。” “一钩新月几疏星……” “天上一弯新月，伴随着几颗零散的星星。” “这岂不是意指，我的孩儿乃是明月，其余皇子只是零散暗淡的星星。” “几疏星，这是想把陛下子嗣不丰的事情也推到我这一胎身上吗？” 楚凝芷轻笑一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果然是大手笔啊！” 双胎少见，轩景帝更是想用楚凝芷这一对龙凤胎破除他失德所以无嗣的流言，这些人没机会对楚凝芷下手干脆就釜底抽薪。 如此祥瑞之兆虽然能破除流言，但物极必反，轩景帝会怎样看待此事呢？ 一个皇子身负明月之兆，荣光太盛以致将别的孩子都衬成了疏星。 有几个皇帝能够容忍？ 此事一旦坐实，轩景帝的忌惮只怕会多于欢喜。 薛齐脸色难看极了，这一招可真是极为险恶。 楚凝芷即将生产，根本没几天时间去处理这些事情，此番又如此声势浩大，不过才一天功夫，就已经传遍了京城。 如今当真是骑虎难下。 “绝不能让他们将事情全都安在两位小主子的身上，否则之后在宫里可就真成了四面楚歌了。” 第141章 应对方法 素馨满脸慌张，即便她们在宫外有些人手，但那么多“祥瑞之兆”也不是那么快就能处理掉的。 何况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这样的手段确实是楚凝芷没想到的，不过也不至于到惊慌的地步。 只是心中有些感叹，果然是好本事啊！ 不但在京城有所动作，甚至在各地都安排了人手。 “小主似乎并不惊慌？”秀芸有些担忧的问道。 楚凝芷声音平稳，“惊慌有什么用，人家既然出招了，咱们就得接招才是。” 素楠的嗓子有些紧，艰难的说道，“仅凭咱们目前的人手，想处理掉那些东西怕是有些难。” 楚凝芷淡声说道：“何止是难，咱们的人都在京城，对于地方可是半点也插不上手。” “即便是能做到，又怎么说服别人相信呢？” 素馨最先沉不住气，“那可如何是好，咱们当真是被架在火上烤了。若不能妥善处理，之后两位小主子的处境可就难了。” “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做下这么多事，若是处理了，岂不是浪费了。” 素楠没听懂楚凝芷的意思，“小主在说什么？您不打算处理那些东西？” 楚凝芷冷哼一声，“不就是些祥瑞之兆吗？我的孩子没什么担不起的。” 薛齐听懂了楚凝芷的意思，紧紧皱着眉，“此事太过危险，若有万一就太被动了，小主还请三思。” “他们有备而来，一时之间咱们也没有反制的办法。我有孕已经八个多月了，估摸着没多久就要生了，也不能拖着想别的办法，咱们没有时间做别的事情了。” 秀芸呼吸有些沉重，“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时间，偏我们没有时间！” 薛齐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如果坐实这些祥瑞之兆，最要紧的就是陛下怎么想。” “若陛下觉得小主子是祥瑞也就罢了，若陛下信了疏星一说，那之后就难办了。” “而且……”薛齐抬眼对上楚凝芷的视线，“即便陛下如今相信两位小主子，却难保以后。” “三人成虎，疑心尤以帝王最盛，风言风语传多了，难保陛下有一日不会变了想法。” “小主此胎若是一对公主，自然一切安好。但若有一位皇子，以后皇子长成，此事也是一个隐患！” “我知道。但这样的事躲是没用的，如今也不是我们退让事情就能解决。” “皇帝年迈体弱，皇子却个个身强体壮。争斗在所难免，到那时多不多这一桩事情已经不要紧了，说不定到时人人都有祥瑞呢。” 两人对视，薛齐看见了楚凝芷眼中的坚定。 半晌，薛齐缓缓低下头。 “但凭小主吩咐，只要是您的意思，奴才都会去做的。” 秀芸皱着眉，虽然心里还是不大赞同楚凝芷冒这么大的险，但如今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眼看薛齐都不再反对了，便也点点头说道：“奴婢明白了，只是如今尚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这一点楚凝芷倒不大担心，毕竟这么长时间的亲子时光也不是白费功夫的，轩景帝对两个孩子可是付出了不少感情。 毕竟，在梦里没有朝政，只有两个乖巧粘人的孩子，轩景帝时时陪着他们玩耍，从射箭、投壶，到六博、九连环，想到什么就玩什么，三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人都是情绪动物，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不例外。 如今他和孩子们感情正好，再加上他心里清楚宫里为什么没有孩子出生，又怎么会相信所谓的疏星一说呢？ 即便以后他变了，开始相信那些话也不要紧，时间还长，她还能做很多事情。 …………………… “小主，花房今日的送过来的梅花上果然动了手脚。”秀芸沉声说道。 “动手了就好，我还担心她就这样藏起来了呢！” 楚凝芷已经想好了怎么应对那些“祥瑞之兆”，如今就只惦记一件事，那些莫名出现的寒凉之物。 那样放在明面上的手段必然不是她的真实目标，如今宫外乱起来了，延庆殿的防备也有些松懈，正是动手的好机会。 再者，明日就是上元节了，如今传言正盛，那人怎么会舍得错过这么好的时机呢！ 无论她能否平安生下孩子，以后都不会太平了。 “查到是谁干的了吗？” 秀芸摇摇头，“为了不打草惊蛇，奴婢们都没敢看得太紧，到底是何人所为还得再查。” “不急，等闹大了慢慢查就行了。” 秀芸觉得楚凝芷的话有些奇怪，如今不赶紧查清楚，再过两天各种痕迹只怕就已经都打扫干净了。 不待秀芸开口询问，楚凝芷就说道：“准备一份催产的汤药来，明日我要用。” 秀芸猛地睁大眼睛，一下子就明白了楚凝芷的意思，赶忙拦道：“小主，不可！” “催产的药会伤身子的，您本就是双胎，若是用药也会比旁人更加危险啊！” 楚凝芷知道秀芸误会了她的意思，笑着说道：“你想什么呢，不是我要喝，明日做戏给别人看的。” “总要为以后做准备，本就有了那些祥瑞之兆，若再赶在上元节这样的日子，就太巧合了。” “太过巧合，就会惹人怀疑。” 听见楚凝芷这样说，秀芸才明白过来，“小主是想让人觉得，是有人故意做了这样的局，好捧杀您和小主子。” “外头的消息陛下必然也是将信将疑的，我这点小动作不过是让陛下更信几分罢了。” “真真假假，才更加扑朔迷离。” “祥瑞之兆”是真是假全看轩景帝是怎么想的，但她和孩子被人算计却是真的。 有了这份算计，再加上轩景帝和孩子的感情，这次他绝对会站在楚凝芷这边，这样就足够了！ 安排好明日的事情，楚凝芷缓缓躺在床上。 【系统，一旦停了孕期养护，大概多久我就会生？】 【根据宿主目前各项数据来看，预计两个小时就会开始生产。】 楚凝芷放下心来，两个小时，足够应付各种突发情况了。 第142章 难产之相? 昨天楚凝芷在构思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已经问过系统了，按照古代的正常情况来说，楚凝芷这个月份应该已经发动了。 但是因为有孕期养护的效果在，楚凝芷的身体养得比正常人要好一些。 一旦取消了孕期养护，楚凝芷随时会开始生产。 也正因如此，楚凝芷才能少些风险，否则明天说不准她还真的要喝下那碗药来催产。 …………………… 上元节在各方的期待和忐忑中到来，宫里再次忙碌起来。 延庆殿外一片欢欣热闹，延庆殿内却满是寂静。 虽然早已经清楚楚凝芷今日的计划，但素楠还是心慌的厉害。 这样的事风险太大，若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不说小主子，就是楚凝芷也未必能保证平安。 但楚凝芷心意已决，加之已经做下的各种准备，如今就是想要停下也不可能了。 素楠只得压下心中的慌乱，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时刻注意着楚凝芷，如有什么情况，能第一时间有所应对。 秉承着要闹就要闹到最大的态度，楚凝芷算好时间赶在宴会最热闹的时候发动。 肚子处一阵一阵的抽痛逐渐加剧，楚凝芷正紧皱着眉咬牙忍着，忽然听见一声电子音。 系统：【恭喜宿主正式开始生产。】 系统：【奖励：无痛分娩】 系统：【无痛分娩：俗话说，生产就是女人的鬼门关，像这样毫无意义的生死考验是毫无意义的，除了让母亲和孩子都感到痛苦和折磨之外没有任何作用！母子平安不是我们的最终追求，我们所追求的是愉悦的平安。无痛分娩致力于为您打造最舒适的分娩环境！】 楚凝芷本来还能忍住，听见这话，瞬间疼的叫了出来。 【有这种东西你不早说，还让我疼了那么久？】 系统：【检测到宿主现在才开始进入正式生产。】 【所以我疼了那么久在你看来就只是前菜？】 …… 楚凝芷吐槽归吐槽，这个无痛分娩还是很有用的。 几乎是系统话音刚落，楚凝芷腹部的剧烈痛意就几乎完全消失，她的呼吸也恢复了正常。 虽然对系统十分信任，但楚凝芷还是在心里问系统。 【我感觉不到疼，孩子怎么生啊？】 【宿主仍旧维持着正常的分娩流程，身体的痛感还是存在，只是宿主无法感受到这些疼痛而已。】 楚凝芷彻底放下心来，面上仍旧装出疼痛的样子，声音虚浮的叫秀芸：“秀芸……把我让你准备的药拿来……” 秀芸满脸担心的看着楚凝芷，犹豫了一瞬还是把熬好的汤药端了过来。 楚凝芷艰难的喝了两口，又撒了些在被子上，这才有些勉强的笑笑，“别担心，我就喝两口，不碍事的。” “太医来了吗？” 秀芸压下心中的担忧回道：“素馨已经跑去叫太医了，如今章太医应该在来的路上了。陛下那边素楠也去通知了，如今应该都知道了。” “让外殿的人都进来吧。”楚凝芷点点头，压低声音吩咐秀芸：“别叫我母亲发现什么不对。” “奴婢明白，小主放心吧，外头的事奴婢一定都办的妥妥当当的。” 秀芸说完往外走了几步，将一旁等着的燕如和两个稳婆都叫了进来。 楚凝芷全当没发现屋里的人，旁若无人的低声呼痛。 没过多久，宴会上听见了素楠禀报的众人都匆匆赶来了广和宫。 听着楚凝芷一声又一声的痛呼，轩景帝面色不变，两只手却都已经紧紧攥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延庆殿内一盆盆血水端出来，却除了楚凝芷的痛呼声外没有任何动静。 轩景帝的心提了起来，沉声问道：“章太医呢？怎么过了这么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太后侧头看了轩景帝一眼开口劝道：“皇帝不要着急，楚才人是头胎，又是双胎，是会比寻常人慢些的。” 皇后巴不得楚凝芷这胎生不下来母子俱亡，强压着心里的幸灾乐祸上前劝轩景帝。 “太后娘娘说的是，楚才人的胎一向养得很好，想来不会有事的。楚才人头次生产，慢些也是正常的，陛下不必担忧。” 即便太后和皇后都这么说，轩景帝还是没办法完全放下心，直到章太医面色凝重的走出来。 “章太医，楚才人情况如何？怎么这么久了还没生下来？” 章太医低着头，声音有些沉重，“启禀陛下，楚才人不是正常分娩！” “微臣为楚才人把脉，却发现楚才人似是用了催产的药物才会突然生产，所以此时才有些难产之相！” 章太医的声音不算大 ，却如同一声惊雷炸在广和宫众人的耳朵里。 皇后听了几乎要笑出声来，楚凝芷啊楚凝芷，你竟然也干得出这样的蠢事来！ 为了占上祥瑞之兆竟然冒这种险，如今可真是自食恶果。 皇后强压着笑意，迫不及待的做出震惊的样子，“楚才人竟然如此大胆，敢拿皇嗣做文章！” 轩景帝和太后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轩景帝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微臣查验了楚才人的饮食和殿内的物品，发现有两样东西不对。” “一个是窗边摆着的梅花，那梅花在茨菇草的汁液中泡过，茨菇草正是催产之用。” “另一个就是楚才人今日喝的安胎药，被换成了催产的药。” “据秀芸所说，那梅花是昨天花房送过来的，燕如嬷嬷查验过没问题就摆在延庆殿里了。” “今日到了楚才人服用安胎药的时间，谁知楚才人药才喝了一半，肚子就疼了起来。” “应该是茨菇草和那碗催产药一起作用，这才……” 皇后的表情一下子凝住，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般说不出话来。 轩景帝看了呆住的皇后一眼，脸色好了一点，但还是十分阴沉，“一定要保证楚才人母子平安！” “是，微臣一定尽全力保全楚才人母子。” 章太医转身又进了延庆殿，轩景帝漠声说道：“未见结论，皇后说这话太早了些。” 第143章 龙凤呈祥 皇后被轩景帝说得脸上无光，呐呐道：“臣妾一时情急失言，臣妾知错。” 不知过了多久，延庆殿内终于传出了一阵婴儿哭泣。 轩景帝看着延庆殿的方向，稍稍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又响起了另一道哭声。 稳婆一边给孩子剪好脐带一边笑盈盈给楚凝芷和屋里担心得不行的楚夫人道喜：“恭喜才人诞下四皇子和六公主，才人大喜！夫人大喜！” 两个稳婆都十分欢喜，楚凝芷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她们的差事自然也就平安了结了，还能多得不少赏钱，可是不可多得的大好事。 两个孩子终于都平安生下来，楚凝芷也重重松了口气，轻轻笑笑摆了摆手。 “辛苦两位嬷嬷了，秀芸，赏。” 稳婆满脸欢喜的行礼应下，然后赶紧抱着两个孩子去给轩景帝和太后报喜。 “恭喜陛下，恭喜太后娘娘，楚才人生得一对龙凤双胎！” 听见这话，广和宫内的众人纷纷跪在地上，无论心里怎样的五味杂陈，此时面上都带着笑意，齐声恭贺：“臣妾恭贺陛下，恭贺太后娘娘，喜得龙凤呈祥！” 皇后两只手撕扯着手中的帕子，心里恨极了。 龙凤胎！ 楚凝芷她也配！ “都起来吧。” 太后脸上的笑意猛地绽开，“快！快把孩子抱来给哀家看看！” 两个稳婆一人抱着一个包好的襁褓走到太后身前，“禀太后娘娘，先出生的是四皇子，后出生的是六公主。” 太后看着两个刚刚出生还有些皱皱巴巴的孩子笑得合不拢嘴，“好！好！真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轩景帝也在一旁笑着看两个孩子，虽然早就知道楚凝芷这一胎是龙凤胎，但到底还没落到实处，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广和宫伺候的人人有功，各赏六个月月俸！” 太后怀里抱着四皇子，脸上的笑意似是要溢出来一般，“楚才人生这两个孩子可是受了不少罪，皇帝也该好好奖赏她一番才是。” “这是自然，儿子怎么会少了她的呢！”轩景帝笑着应道。 “广和宫楚氏，生育皇嗣有功，福泽深厚，着晋为楚嫔，待皇子和公主满月后一同行册封礼，百官同贺！” 轩景帝的声音传遍广和宫，皇后紧紧低着头，不敢对上轩景帝的视线，生怕轩景帝看见她眼中藏不住的恶意。 而此时，待在广和宫中的众多嫔妃，紧紧低着头的不在少数。 生产之后晋封，也算是宫里的惯例之一。 但是一般也就是晋封一级，偶尔有个别极受宠的最多不过晋两级，还从未出现过连晋三级之人！ 更别说轩景帝晋封旨意中的百官同贺！ 这可是当初嫡长子出生也没有过的情况，如何能不让人嫉恨！ 两个孩子都被奶娘抱下去喂奶了，太后也后知后觉的感到一丝疲惫。 毕竟太后年纪不小了，从宴席上匆匆赶过来，又在广和宫守了这么久，此时已有些精神不济了。 轩景帝看着太后面上有些疲倦便开口劝道：“时候不早了，母后在这守了这么久也累了，便先回宫休息吧，明日再让奶娘抱着孩子们过去给您请安。” 太后好笑的瞪了轩景帝一眼，“皇帝说的这是什么话，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好随便带出来，待过了满月再说吧。” 太后已经离开，广和宫里等着的其他人也纷纷告辞。 这个时候也确实都需要静一静，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情绪。 轩景帝摆了摆手，大步往延庆殿走去。 皇后脸上强撑出来的笑意凝住，再也装不出来，说了句都早些回宫吧，就匆匆走了出去。 这些事情楚凝芷就不清楚了，毕竟她生完孩子就“昏”了过去，旁人自然也不会拿这些事来打扰她。 等楚凝芷再睁开眼睛，便看见了坐在一旁的轩景帝。 “陛下……” “陛下，娘娘醒了！” 楚凝芷一出声，候在一旁的秀芸就高兴的禀报轩景帝，然后手脚麻利的端过来一杯水。 楚凝芷慢慢喝了两口，才轻声问道：“陛下，孩子呢？” “孩子被奶娘抱下去喂奶了，一会儿就抱过来了。” “凝儿。”轩景帝脸上带着笑意，“你果然生了一对龙凤胎！” 楚凝芷也高兴的笑笑，“可见陛下的梦果然是真的，孩子们和梦里看见的长得可像？” 提起这个轩景帝的脸色有些古怪，“刚出生的孩子浑身都是红的，也看不出什么来。” “母后说弘儿的额头和鼻子像朕，妍儿的下巴像朕，朕却是半点也没看出来。” 楚凝芷的眼中满是柔和，“刚出生时看不什么也不要紧，陛下在梦里不是已经见了他们长大些的样子了吗？” “朕不解的正是在此，两个孩子确实如母后所说那般。” 明明看到的孩子都是一样红通通、皱巴巴的，怎么太后就能看出五官模样，他却什么都没看出来呢！ 楚凝芷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轩景帝脸色古怪竟是因为这个。 楚凝芷不由得有些好笑，一向威仪莫测的轩景帝还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 楚凝芷夸张的叹了口气，“唉，陛下在梦里见了孩子们那么多次，自然不在意如今这一面了。” “可怜臣妾十月怀胎，竟到如今都没能看一眼孩子呢。” 轩景帝哈哈一笑，“凝儿不要伤心，马上这不就能看见了。” 正说着，两个奶娘喂完了奶抱着两个孩子过来。 楚凝芷这才看到两个孩子第一眼。 果然红通通的，并不怎么好看。 不过这是她生的孩子，她看着自然是百般欢喜，怎么看怎么喜欢。 两个孩子喝了奶就沉沉睡着，楚凝芷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把他们吵醒了，殿内就这样安静下来。 直到楚夫人端着炖了大半天的乌鸡汤进屋才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这是干什么呢，怎么也不说话？” 楚凝芷这才小声说道：“我怕把孩子吵醒了。” 楚夫人忍俊不禁的笑着说：“小孩子是不怕吵的，只要不是太突然的大声都没事。” （终于生啦！哈哈哈！⊙w⊙这么大喜的日子宝贝们不随个份子嘛！有免费的用爱发电给送个吧(\/w＼)害羞） 第144章 皇后的嫉恨 听见楚母这样说，楚凝芷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有点呆，讨好的对着楚母笑笑。 楚母笑着摇了摇头，将鸡汤一口口喂给楚凝芷，“折腾了这么久，饿了吧，快喝点鸡汤吧。” 轩景帝又在延庆殿陪了楚凝芷半晌这才回了勤政殿处理朝政。 轩景帝离开之后，楚母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 “你这孩子，怎么胆子这么大，竟然冒这么大的险，这是能随便做的事吗。真是叫母亲担心死了。” 看楚母哭得这般伤心，楚凝芷心中也有些愧疚，到底是让楚母跟着担心成这样。 “母亲别伤心，女儿没事，女儿身子好得很，昨日不过是做戏给别人看的罢了。” “女儿瞒着您也是怕有心人察觉，都是女儿不好，母亲千万别伤心了。” 楚母抽出帕子擦去眼泪，“你不告诉我是对的，这样的事最忌讳走漏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母亲是心疼你，我可怜的女儿，竟然连生产都不能顺顺当当的，还要生出这许多波折来。” 说着，楚母眼中又流起眼泪，楚凝芷拿过帕子，轻柔的为楚母擦拭。 “母亲别担心，女儿一切都好，宫里的这些手段奈何不了女儿的。” 秀芸也不愿两个人一直这样伤心着，上前两步笑着劝道：“娘娘和夫人快别伤心了，如今大好的时候正应该笑呢。” “还没恭贺娘娘大喜，昨日陛下晋封您为楚嫔娘娘了。” 素楠几人也笑着行礼恭贺：“恭喜楚嫔娘娘！贺喜楚嫔娘娘！” 晋封为嫔确实让楚凝芷有些惊讶，本以为会是封美人，没想到竟然晋了三级。 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嫔位自然是更好，以后压在她头上的就只有那几个人了。 封了嫔，就是一宫主位，管理一宫事宜。以后出入也有了自己的轿辇，不用走路了。 再加上，成了广和宫的主位，处理姚婉仪也更轻松。 楚凝芷早就计划着成为一宫主位，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起来吧，都有赏。” 几人也配合着笑，“多谢楚嫔娘娘赏赐。” 看着楚母眼下的乌青，楚凝芷心里清楚，楚母一直惦记着她，只怕是根本没休息。 楚凝芷柔声说道：“母亲如今亲眼瞧见女儿没事了，也该放心了，快去休息吧，别熬坏了身子。” 楚母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你如今坐月子，一定要好好养着，不能劳累，不能见风，更不能碰凉水，记住了吗？” 楚凝芷极为珍视这样被人关心在意的感觉，郑重的点点头，“母亲放心吧，女儿记住了，一定乖乖在房里养着。” 楚母离开后，楚凝芷才压低声音问道：“昨日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主放心，一切顺利，都按照计划进行着。章太医已经把梅花和催产药的事情都禀报陛下了，广和宫一直被侍卫围着，只等查清楚是谁所为才会放开了。” 楚凝芷点点头，“意料之中的事，你们也不必担心，只当没有这些事情就是了。” “奴婢们明白的，奴婢几个一直在您和两位小主子身边照顾着，外头的事都是薛齐在处理的。” 楚凝芷看着几人笑笑，“辛苦你们了，这两天你们也没少跟着担惊受怕。” “只是安排些早就备好的事情罢了，奴才不辛苦。” 薛齐压低声音说道：“梅花和催产药并不好查，只怕还要闹一段时间。” 楚凝芷点点头，“这些事你们就不要管了，全都交给陛下安排的人去查，别叫人疑心了。” “奴才明白，您不要为这些事费心了，好好养身子吧。” 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秀芸静悄悄的守在屋里。 楚凝芷躺在床上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只觉得浑身累得厉害。 虽然昨天她感觉不到疼痛，但毕竟她的身体真真切切的生了一回孩子，各种消耗做不得假。 此刻也当真是疲倦的很，不多时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 承晖殿。 皇后艰难的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一进了承晖殿就彻底忍不住了。 “龙凤胎！龙凤胎！” 皇后看什么都生气，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抓起手边的雕花瓷瓶就摔了出去。 “贱人！这个贱人！” 翠心知道皇后需要发泄一下，也不拦她，只将殿内的其他宫人都赶了出去。 皇后一样又一样摔着，直到将殿内能摔碎的东西都摔了个遍才喘着粗气坐下。 她心里恨极了，就是摔再多的东西也难消她心中的愤怒。 “怎么偏偏就是一对龙凤胎呢！还是赶在上元节这样的日子！” “满月宴百官同贺……”皇后冷笑一声，“陛下竟然偏心她至此，那个贱人她怎么配！” 眼看皇后摔累了，翠心才轻声劝慰：“娘娘消消气，为着这些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本宫怎么能不生气，她是出尽了风头了！一对龙凤胎，好一个祥瑞之兆！” “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了！” “本宫准备了这么久的上元节，如今谁还在意！” 翠心绕过地上的各种碎片，走到皇后身边，“娘娘息怒，楚嫔的确出尽了风头，可这也说明她招尽了别人的恨……” “楚嫔！好一个楚嫔！”皇后越说越气，“生了孩子，连晋三级，宫中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她可是好威风啊，前朝后宫无人不知她的盛宠了！” 皇后悲从中来，眼泪一滴滴的落下，“陛下这般在意龙凤胎，又有多少是为着楚凝芷呢……” “娘娘快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她光是生下来有什么用？得能养大才行！” “楚嫔就算命好生下来一对孩子，可那也不是她自己的本事，都是有陛下和太后一路护着。” “陛下和太后护得了她们一时，还能护得了一辈子吗？” “再说……”翠心压低声音，“就算那二位护得那么仔细，楚嫔不还是差点没生下来？” “楚嫔越是得宠，就越是被架在火上烤。” “日子还长着呢，宫里的孩子想长大可没那么容易。” 皇后的眼中满是嫉恨，“贱人，本宫绝不会让你如意的！” 第145章 妄想 景宁宫。 “龙凤呈祥，她也配！”慧妃眼中满是恶意。 “皇后可真是没用，竟然让楚凝芷在她眼皮子底下就这么顺当的生了！” 芙蓉偷偷瞥着慧妃的表情，见慧妃阴沉着脸，也不敢随便上前说话。 “真是废物！这么久了，竟然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连封三级，宴请百官……那个狐媚子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勾得陛下给她如此殊荣！” “娘娘息怒。” 待慧妃发泄得差不多了，芙蓉才敢出声，“楚嫔有孕这几个月一直有太后派过去的人照顾着，一时半刻的没人敢下手。” “但如今楚嫔已经生了，太后的人总不会一直待在广和宫的。” “就是太后有心，楚嫔也不会同意的，谁会希望一直有个别人的眼线跟在自己身边呢。” “何况，看太后的样子，可是很喜欢楚嫔这一对孩子的。若是接触的多了，太后动了把孩子养在身边的心思……” “抱过去容易，想抱回来可就难了。太后身子骨硬朗，不说多了，五年十年总是没问题的，那楚嫔这一对孩子可就白生了。” 慧妃冷笑一声，“就是被太后抱去她也还有个孩子，本宫要的是她没孩子！” “陛下因为这对孩子如此抬举她，要是没了，本宫看她还有什么特殊的。” 芙蓉窥着慧妃的脸色，小心的说道：“奴婢倒觉得，龙凤呈祥确实是个好意头。与其让楚嫔没了孩子，不如让四皇子和六公主没了生母！” 慧妃猛地看向芙蓉，瞬间明了她的意思。 “你是想让本宫养着楚凝芷的一对孩子？” 芙蓉露出一抹笑意，“娘娘养着，自然就是娘娘的一对孩子，和楚嫔有什么关系呢！” 慧妃皱了皱眉，有些不愿意。 她不喜欢楚凝芷的孩子，她还是更想要自己亲生的皇子。 芙蓉知道慧妃心里计较什么，轻声开解道：“楚嫔拼死生下来的一对龙凤胎成了您的，难道您不高兴吗？” “而且，民间不是也有抱子得子的说法吗。您养着四皇子，说不准不用多久您也能怀得一位五皇子了！” “到时候，再把四皇子随便处置了也就是了。” 慧妃不可避免的心动了，“若是能得一个皇子，哪怕是养着楚凝芷的孩子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广和宫必然有陛下和太后安排的人，只怕不好动手。” 芙蓉笃定的笑笑，“那二位的人手必定都在四皇子身边，咱们又不是要对四皇子动手，只是对付楚嫔而已。” “楚嫔怀着孩子可以躲在广和宫里不出门，连请安都不到。如今孩子已经生下来了，还能一辈子不出门吗？” “咱们处理过那么多嫔妃，一个楚嫔，也不过是多费些功夫罢了。” …………………… 淑景宫。 庄妃正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棋谱，裳儿匆匆走进屋里禀报道：“娘娘，楚才人已经生了。” 见裳儿有些吞吞吐吐的，庄妃问道：“生了就生了吧，是皇子还是公主？” “是……一对龙凤胎。” 庄妃动作一滞，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露出一个不带半分真心的笑。 “真是好福气啊，只生这一胎就儿女双全了。” “这段时间外头祥瑞之兆传得沸沸扬扬的，她这个时候生倒是正赶上了。” “娘娘，是有人给楚才人下了催产的药，这才会正好在上元节发动。陛下晋了楚才人为楚嫔，如今正命人查这件事呢。” “楚嫔……连晋三级，陛下倒是疼她。” 联想到宫外的那些动静，庄妃皱起眉，“确定是有人给她下了药，不是她自己做戏？” “应该不是，广和宫里即有被泡了茨菇草的梅花，又有被调换成催产药的安胎药。做的越多越容易露出马脚，若是楚嫔自己所为，只要有一样就行了。” “那这件事就复杂起来了，皇子身负祥瑞之兆有利有弊，倒是谁都有可能做这样的事了。” 裳儿仔细想了想这件事，反倒有不同的看法。 “奴婢倒觉得，催产一事未必与祥瑞之兆有必然的关联。” 庄妃若有所思，“说下去。” “且不论祥瑞之兆是真是假，便说催产药，可不只是用来催产的，因为用错了药导致难产而亡的妇人可是不少。” “楚嫔怀着双胎，本就格外危险，用上这样一碗催产药，跟喝一碗堕胎药也没差什么了，楚嫔生产时不就极为艰难。” “宫里许久没有孩子出生了，就是怀到楚嫔这么大月份的也少见，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想让她平安生下来呢，有人按捺不住也很正常。”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此事还不能下结论。本宫倒是真有些好奇了，会是谁躲过陛下和太后的层层防护，把手伸进了广和宫呢。” 柳儿轻声猜测，“会不会是皇后？皇后的孩子没了，楚嫔却安安稳稳的怀着双胎，宫里最不想让楚嫔平安生下孩子的就是皇后了。” 庄妃摇了摇头，“这次不会是皇后，如果是皇后动手，她不会选在上元节这一天的。” “皇后最不喜欢有人抢她的风头，除夕时压着本宫的事不让人查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又怎么会主动让楚嫔的孩子出生在上元节。” “那难道是慧妃？” “不好说，宫里人人都有动机，谁都希望只有自己的孩子平安生下来。” “不过楚嫔这般，对本宫也有些好处。比起上元节这一对身负祥瑞之兆的龙凤胎，本宫这点事算得了什么。”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们的心思和手段就都往广和宫去了，皇后也不会再记挂着除夕时的事情，本宫也能太平些日子。” “不过皇后这段时间也真是诸事不顺，费心费力藏了几个月的孩子，最后也没保住，罪魁祸首不过是轻飘飘的禁足三个月。” “养好了身子想在过年的时候出出风头，结果半路病了，硬是被许昭仪分了杯羹。” “宴席办得再好又怎么样，先是有本宫的事，如今又有了楚嫔这一对孩子，全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第146章 懊恼和嫉妒 紫澜宫。 许昭仪怔怔的看着广和宫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她确实打着让楚凝芷早产抢了皇后风头，让皇后嫉恨她的主意，但也没想到楚凝芷竟然这么命好。 先是各地涌现的祥瑞之兆，又是正正好好赶在上元节宴请朝臣的时候生了。 更没想到她竟然生了一对龙凤胎！ 难道楚凝芷真是天生的好命吗？什么好事都落在她身上了！ 有了这对龙凤胎，她的后半辈子也就都有了着落。 陛下那般欢喜她的一对孩子，就算爱屋及乌也一定不会亏待她了。 何况，楚凝芷就是没怀上之前也是很得宠的。 难道她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做下的这些事都是为楚凝芷做了嫁衣吗？ 明明茨菇草的药效没有那么快的，不该这么早啊！ 眼看着这么半天许昭仪一直不说话，莲以有些担心。 “娘娘，您怎么了？” 许昭仪叹了口气，“莲以，你说本宫这次是不是不应该出手？” “或许本来只要再多熬几天，楚嫔自己就会生了。即便没有上元节一说，凭着一对龙凤胎，皇后也是没心思盯着本宫的。” “如今茨菇草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陛下发了那么大的火，整个广和宫都围住了，到现在人还没撤下来。若是查到咱们的人身上，那……” 莲以心里虽然也有些后悔，但此刻许昭仪这个样子她是绝对不可能这么说的。 “娘娘怎么会这么想，咱们这次也不算什么作用都没有。” “楚嫔这一对龙凤胎若是长成，也一定会是咱们三皇子的心腹大患。” “如今这么多东西叠在一起，足够后宫里的人对她们恨之入骨了。便是皇后的手段差了些，也还有慧妃呢。” “慧妃早就视楚嫔为仇敌，如今楚嫔又生下一对龙凤胎，慧妃与她们必然是不死不休的。” “慧妃的那些狠毒手段您是知道的。” “至于茨菇草……”莲以凑到许昭仪耳边，“咱们早就安排好了，就是再怎么查，也查不到咱们这边的。娘娘尽可以放心。” “本宫如何放心，这个楚嫔，真是邪门，这么多人下手这么多次，最后竟全都变成了她得利。” 许昭仪用力的按了按自己的头，“无论是天意还是人为，都绝不可小觑！” “没想到这批新人里第一个爬上来的竟然是她，从前真是小看她了。” “本以为上位的会是沈贵人和陈选侍，围追堵截的提防了这么久，居然被一个家世门第都好不出众的楚凝芷钻了空子。” 莲以也是半点也没想通，“也没瞧出来楚嫔有什么本事，往后她的日子只怕也没那么轻松。” “没办法，谁让人家肚子争气呢，怀这一次就什么都不缺了。” 许昭仪有些惆怅的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恭儿出生了这几年，本宫却再也不敢有好消息了。” “娘娘别伤心，从前没有也算好事。” “这几年哪怕您不怎么与人来往，可针对三皇子的各种手段也还是没停过。” “如今有楚嫔顶在前头，盯着您和三皇子的人自然也就少了，这个时候再有好消息也就没那么惹眼了。” “本宫也是这样想的，恭儿渐渐大了，也快到了进尚书房的年纪，本宫必须要尽快封妃才不会让他落于人后。” 许昭仪呼出一口长气，“将那药停了吧。” “派人注意着点楚嫔那边，若有什么动静及时来报本宫。” “奴婢明白，娘娘放心。” …………………… 重华宫。 从广和宫回来之后，沈美人就一直沉着脸坐在软榻上，一句话也没说过。 眼看沈美人气得半晌都没说话，泉儿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小主，奴婢知道您伤心，您若是有气就发出来吧，千万别憋在心里，若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啊！” 沈美人再也忍不下去，狠狠的瞪着门外。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我的孩子就那么没了，她却能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 “宫里那么多孩子都生不下来，为什么她就能生下来？” “楚嫔……楚嫔……她那样低贱的人……她怎么配！” 沈美人用力挥落摆在桌子上的茶具，精致的瓷杯重重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女儿，却要压在我头上，她差了我那么多，往后我还要给她行礼，我怎么能不生气！” 沈美人终于把憋在心里的火气发泄出来，泉儿终于松了口气。 “楚嫔能有今日，全靠她的一对孩子。小主以后也会有孩子的，楚嫔压不了您多久。” “而且就以她的本事，她未必护得住那一对孩子。” “小主今日也该瞧见了，广和宫里有几个能笑出来的？一个个脸色都难看得很。” “往后广和宫可就没什么消停日子了，楚嫔又没家世、又没人手，树敌这么多，一人做点手脚她也死透了。” 泉儿边说边注意着沈美人的表情，一看她脸色有所缓和，微微松了口气继续劝道：“陛下打算在四皇子满月宴上宴请百官，这不是在戳皇后的心窝子吗？” “便是皇后亲生的大皇子满月宴时也没有这样的排场，即便当时是因为陛下还只是王爷，可陛下登基这几年也没有大办过大皇子的生辰啊。” “眼瞧着陛下对四皇子的偏爱，若四皇子长大对大皇子必定是个威胁，皇后绝对是忍不了的。” “不说远了，这次上元节皇后废了那么多功夫，办了如此盛大一个宴会，偏偏在最要紧的时候楚嫔发动了，有了这对龙凤胎，谁还会在意什么宴会啊。” “小主或许没有注意，奴婢却是看得真真切切，皇后脸上的笑意都勉强极了。” “皇后就是生气有什么用！”沈美人冷笑一声，“若是她真的能把楚凝芷如何，那楚凝芷也不会生出孩子来了。” “楚凝芷怀着孕，皇后都没办法。如今孩子生下来了，楚凝芷也成了广和宫的主位，难道皇后反倒有办法了？” 第147章 幼崽保护 “几个月下来，竟然半点都没伤到她，真是没用！” 泉儿悄悄将地上的碎瓷片稍微踢远些，免得沈美人不小心踩到受伤。 “奴婢却觉得也不尽然如此。” “楚嫔有孕这几个月，几乎没有几天是在外头的。先是为着慧妃的责难动了胎气，后来又是被赵婉仪害得胎像不稳，一直都在宫里养胎，从头到尾躲着不见人。” “再加上，她身边还有太后派过去专门帮着她保胎的两个嬷嬷，更是将她护得严严实实的，皇后怕是想动手也找不到机会。” “如今却不同了，孩子已经生完了，难道太后的人还一直待在广和宫吗，楚嫔又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没了太后的人，光凭她自己，拿什么护住四皇子！” 沈美人看着泉儿，“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在干看着了，皇后未必靠得住。” “小主若不放心，咱们大可以先准备着。若皇后成了，自然皆大欢喜。若皇后不成，咱们也还有后手。” …………………… 观云殿。 姚婉仪虚弱的躺在床上，采荷一口一口的喂她喝着补身的药。 “咳咳……咳……”姚婉仪喝了两口咳嗽起来。 “小主如今虚弱得很，情绪不能有大起伏，更不能生气啊！” 姚婉仪动作缓慢的擦了擦嘴角，“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失望。” “慧妃还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楚凝芷这样一对双胎，她竟然一点动作都没有。” “本想着用楚凝芷的孩子来对付慧妃，没想到她倒是命好，竟赶在华清宫避暑的时候怀上了。” “如今更是平安生了一对龙凤胎，往后可是不好办了。” “小主放宽心。”采南劝道：“小主只是想拿她对付慧妃，又不是不想让她生。” “怀着孩子小产了，哪里比得上生下来的孩子夭折了呢？” “何况，还是能给她带来无限荣耀的龙凤胎！” “陛下这般在意这对孩子，不惜为此破例让楚嫔连晋三级。” “就慧妃那个脾气，说不准都不用小主做什么，她自己就对四皇子下手了。”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若能叫慧妃自己动手对付楚凝芷的一对孩子，倒比我费心费力要好得多。” 姚婉仪若有所思的说道：“只是有太后安排的人在一边照顾着，只怕慧妃也不好动手……” “若有机会，我还是要帮她一把才是。” …………………… 再醒来时，已经是未时初了，楚凝芷饿得浑身无力，还不待她说话，秀芸就端过来一碗粥。 “娘娘睡了这么久，也该饿了，快喝点粥吧。” 这粥是用去油的鸡汤文火煨出来的，本就非常鲜嫩，加之楚凝芷一天都没怎么用过东西，此时更是馋得厉害。 直到将秀芸端过来的一碗粥喝了大半，楚凝芷才缓过一口气。 “我竟睡了这么久。” “生产之事耗费体力和精神，娘娘也是累极了。” “弘儿和妍儿怎么样？” 喝完了一碗粥，秀芸又伺候着楚凝芷漱口。 “娘娘放心，两位小主子一切都好，喝了奶如今正睡着，燕嬷嬷和素楠都在那边守着呢。” 楚凝芷笑着点头，“那就好，把孩子抱过来吧，我想多陪陪他们。” “是，奴婢这就去。” 秀芸出了门，楚凝芷才想起来，昨天生产之后系统似乎还说了什么。 打开系统面板，果然发现多了不少东西。 楚凝芷没急着查看多了什么，而是先找了昨天的系统消息。 系统：【宿主已经平安生产。达成目标「喜得贵子」】 系统：【奖励：幼崽保护】 系统：【幼崽保护：刚出生的幼崽柔软而又脆弱，无论是疾病、疏忽还是恶意，来自外界的种种危险都有可能威胁到幼崽的健康和安全。医疗水平不够发达的时代，幼崽的安全如何保证呢？幼崽保护就是您的最佳选择，为您的幼崽提供全方位、24小时的保护！】 系统：【宿主平安生下龙凤胎。达成目标「子女双全」】 系统：【奖励：婴语十级】 系统：【婴语十级：小孩子实在太过娇嫩，偏偏无法交流，只能依靠哭泣传递信息实在不方便！婴语十级为您完美解决这个困扰，从幼崽的需求、情绪等多个方面为您提供解读，从此幼崽的每一声哭泣、每一句婴语您都能无障碍读懂。婴语十级，母亲和孩子之间沟通的桥梁！】 系统：【系统面板已经升级。】 系统：【新增幼崽板块。】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封嫔，进入宫斗新阶段。】 楚凝芷对新增的幼崽板块很感兴趣，点进去仔细看了起来。 幼崽板块和游戏差不多，主要就是幼崽目前的状态、心情和身体情况和具体位置。 最让楚凝芷感到惊喜的是实时监控功能，她可以随时看到孩子们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 最要紧的是，如果孩子们遇到什么危险，系统会第一时间发现并通知她。 楚凝芷心想，看来系统对孩子的重视程度真的很高。 楚凝芷进宫快一年了，系统给的东西大部分都和孩子有关，从怀孕到生产，面面俱到，如今更是连成长阶段也都包括在内了。 不过这对她来说可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她本就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宫里的各种手段又层出不穷。 虽然她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但仅靠她自己护着两个孩子还真是有些提心吊胆的。 如今就能松一口气了，系统出品的东西，虽然介绍词一言难尽，但质量和效果还是很有保证的。 有了幼崽板块和这两个系统技能，她再小心提防着别人的算计，至少两个孩子的安全都有保障了。 能有这些就已经足够楚凝芷心满意足了，剩下的都是锦上添花，有用最好，没用也无伤大雅。 楚凝芷心里轻松，正想看看系统面板更新了什么，秀芸就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楚凝芷干脆就先把事情放到一边，先好好看看两个孩子。 第148章 虚弱 算起来也才过了半天，两个孩子身上的红色就已经消了不少，更能看出原本白净的皮肤了。 轩景帝的长相怎么也称得上一句英俊，楚凝芷就更不必说了，整个后宫也没有一个能和她相比的。 两个孩子基本是挑了两个人的优点长的，还没长开就看得出来，绝对是个顶个的美人坯子。 楚凝芷看着两个孩子，心软的一塌糊涂，又想抱着好好亲亲，又怕打扰了孩子们睡觉。 “娘娘，小公主醒了。” 秀芸知道楚凝芷想和孩子亲近，一见奶娘怀里的六公主醒了，赶紧出声提醒。 楚凝芷一侧头正对上初妍透亮的眼睛，心里顿时生出一阵欢喜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醒着的孩子呢，赶忙从奶娘怀里抱过来逗弄。 “我们小妍儿醒了，是想找母妃玩了对不对。” 初妍的眼睛圆溜溜的，又大又亮，叫人一看心都软了半截。 楚凝芷轻轻贴了贴她的小脸，心里高兴的不行。 两个奶娘都被打发出去，楚凝芷一边逗着孩子，秀芸一边低声和她禀报着今天发生的事。 “本来今日应该有不少赏赐送过来的，但是为着查清楚那两件事，陛下下了旨意，各宫的赏赐和贺礼都等查清楚了再送。” “这边的事情是福全在查？” “是，陛下发了火，命福公公务必查清楚此事。” 楚凝芷低头看着乖巧的女儿，淡淡说道：“查是查不清楚的，那人既然敢用这么浅显的手段，就必然是准备好了替死鬼的。” “剩下的事情都是藏在暗处的那个人所为，他们来来回回做了那么多事都没被抓住什么马脚，这次估摸着也查不出什么切实证据。” 素楠皱起眉，“小主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是两伙人做的？” 小孩子嗜睡，初妍醒了没一会儿，就打起哈欠又睡了过去。 楚凝芷轻手轻脚的把孩子放在一边，“如果是一批人的话，就不会出现夹杂在菜里的那些东西了。” “他们巴不得我悄无声息的应上祥瑞之兆，又怎么会提前惊动我呢。” “在梅花上动手脚的人，应该是宫里的某个人，只是不知道是那几个中的哪一个了。” 薛齐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那就要从替死鬼那边抽丝剥茧的查了。” “这件事急不得，若不小心就要打草惊蛇。旁的不要紧，若是让陛下起了疑心就不好了。” 薛齐点点头，“奴才明白，事情查出来之前不会轻举妄动的，娘娘放心吧。” 没过多久，初妍突然放声哭了起来，一个哭另一个被吵醒了也跟着哭。 两个孩子此起彼伏的哭起来，一时间殿内热闹极了。 有婴语十级的技能在，楚凝芷瞬间就明白两个孩子是饿了。 她抱起孩子递给秀芸，轻声吩咐道：“孩子饿了，让奶娘抱下去喂奶吧。” 秀芸和素楠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去，殿内只剩下楚凝芷和薛齐两人。 楚凝芷挥挥手示意薛齐离她近一些，“姚婉仪一直想利用我对付慧妃，从前我与慧妃没有仇怨的时候，她就想着拿孩子做文章。” “如今我生下弘儿和初妍，她更是不可能放过这样让我和慧妃结仇的好机会。” “姚婉仪不能留了，我不能在孩子身边留下这么大一个隐患。” 薛齐看着楚凝芷，“娘娘想做的事情，自然也是奴才的目标。您需要奴才做什么？” “何太医那边依依都已经准备好了，剩下的就是把他的东西放到姚婉仪哪里去。” “奴才遵命。” 楚凝芷知道薛齐的性子，有些担心的叮嘱他：“你行事千万小心，就是晚几日也没什么，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娘娘放心吧，奴才也舍不得自己这条命呢。” 正说着话，系统突然提醒，轩景帝马上就到。 楚凝芷快速躺下，又是一副柔弱无力的病弱美人模样。 “凝儿……” 楚凝芷强撑着要从床上起来，轩景帝快步走过来阻止她的动作。 “起来做什么，好好躺着休息就是。凝儿感觉如何了？” 楚凝芷温柔一笑，“臣妾已经好多了，陛下不必担心。” “那就好，你此胎损耗不小，一定要用心养着才行。” 楚凝芷刻意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臣妾谨遵圣意。” 轩景帝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都做母妃的人了，还像个小丫头似的。” “弘儿和初妍呢？” “让奶娘抱下去喂奶了，一会儿应该就抱过来了。” 话音刚落，秀芸就带着两个奶娘进了屋。 几人正要行礼就被轩景帝一挥手免了，结果孩子抱到楚凝芷身边。 “你瞧，虽是双胎，可初妍像你，弘儿更像朕几分。” “千人千面，虽是双胎可也没有一模一样的呀。” “弘儿若能如陛下一般气轩眉宇，臣妾可是心满意足了。” “而且……”楚凝芷看着轩景帝压低声音说道：“臣妾时常想到，要是早些遇见陛下就好了。” “弘儿若多像陛下几分，臣妾便犹如见着幼时的陛下一般……” 轩景帝本就有些将李弘当成自己年幼时的意思，听楚凝芷这样一说更是加深了几分。 有温婉宽和的母妃，有疼爱、在意他的父皇，这不就是他幼时的渴望吗？ 轩景帝本就疼爱两个孩子，此时更是多了几分在李弘身上弥补缺憾的意思，越发觉得要把好东西多给孩子些。 “弘儿和初妍的名字早已经起好了，如今也该昭告天下。” 轩景帝这样说，楚凝芷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了。 一般皇子公主的名字都是满月之前定下，一道圣旨封下来，该知道的人也就都知道了，根本用不上昭告天下四个字。 轩景帝这么说就足见对两个孩子的重视了。 “如今才生产第二天，是不是有些早了。” 轩景帝拍拍楚凝芷的手，“朕登基四年，弘儿是头生的皇子，又是龙凤双胎，乃祥瑞之兆，自然与别人不同。” “如此大喜之事，自然要天下同贺才是。” 第149章 坐月子 楚凝芷心里明白，轩景帝这么重视两个孩子，又是昭告天下，又是百官同贺，最根本的原因也都是为了破除那些说他无德的流言而已。 不过这也不要紧，无论是因为什么，她和两个孩子受到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这就足够了。 至于父子感情嘛，慢慢培养就是了，有最好，没有也不妨碍大局。 弘儿和初妍多和轩景帝相处了那么久，又有她处处谋划，若是这都没什么感情，那别的孩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家都差不多，最后还是得各凭本事。 楚凝芷依偎在轩景帝的怀里，“臣妾只是担心这会不会太过招摇，臣妾不求两个孩子以后多么出息，只要他们平安快乐就行了。” “凝儿放心，朕会保护好你们三个人的。” 楚凝芷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指望着你保护，她都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臣妾相信陛下，臣妾有孕以来，多亏了陛下和太后娘娘处处保护，才得以平安。” “臣妾心中不知有多满足，以后也只想和陛下，和咱们的孩子们安稳度日。” “朕知道你的心意，明日便会传旨昭告天下。” “你如今已经封嫔，广和宫伺候的人也该添置些。” “只是当日害你的罪魁祸首还未查清，为了你和孩子们的安全，还是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安排人进来吧。” “多谢陛下，臣妾这里也不缺人伺候，弘儿和初妍身边伺候的奶娘和嬷嬷也是早就准备好的，并不急着添人。” 楚凝芷眼里带着些担忧，“若此事不查清，臣妾也终日难以安心。” “这件事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的。无论是谁害你，朕都不会放过她。” 楚凝芷面上满是感动，心里却是一阵无语，要是没有慧妃的事，说不定她就信了。 无论是谁，指的就是无关紧要的人。要是查出来是慧妃干的，只怕他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就算轩景帝要清算汤家，也绝不会这样处置了慧妃打草惊蛇。 待了一会儿轩景帝便离开了，他前脚刚走，后脚楚凝芷就抱起四皇子轻声哄着。 “弘儿乖，母妃刚才说的那些话，你都不要当真，一句也别信。” “那都是说给别人听的，我的弘儿只要做你自己就行了，用不着像谁。” “只要你们平安、快乐，母妃都会支持你们的。” 楚凝芷这话说的真心实意，没有半点做戏。 虽然必须要做太后，但她也不想强逼着孩子们做什么，她不能把自己的意图强加在孩子的身上。 无论习文习武，她都会支持。 只要他想，就是做个闲散王爷没什么不好的。 至于做皇帝，她总会有一个孩子愿意的。 时间还长，不着急。 楚凝芷正把四皇子放在床上，准备再逗逗六公主，突如其来的一阵痛意让她没忍住叫出声来。 【怎么回事？我的肚子怎么突然疼起来了】 系统：【无痛分娩已经结束。】 楚凝芷心里简直想要骂娘，要是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她还能忍住，突然这么疼真是…… 系统：【产后复原：产后浑身酸痛？盆底肌松弛？皮肤松垮？脱发掉发？产后复原为您消除一切因怀孕生产带来的负面效果。】 楚凝芷还没来得及多想，产后复原就已经起效了，方才令她痛的难以忍受的感觉迅速消失。 楚凝芷长吁一口气，这才有心情批判系统。 【你是不是在玩我？产后复原不能直接用吗？非要我疼这一会儿才行？】 系统：【无痛分娩与产后复原分属不同阶段，不可叠加。】 知道这种事情和系统争论也没用，楚凝芷忽略它说的话查看起产后复原的介绍，看完却觉得有些奇怪。 【系统，这产后复原的介绍词怎么和别的风格都不一样，那电视广告一样的推销词呢？】 系统：【产后复原不需要推销，没有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能拒绝产后复原的作用。】 楚凝芷沉默了。 确实如此，生产之前的身体和生产之后的身体是完全不同的，哪怕她甚至没有体会过分娩时的剧痛，可仍旧觉得身体沉重、精神不济。 女子生产前后体内激素水平变化幅度极大，即使系统屏蔽了她身体上的痛感，可激素带来的影响却是无法抵消的。 哪能像如今这般浑身轻松呢。 楚凝芷叹了口气，幸好有系统在，幸好她还能活下去。 …………………… 两个孩子都乖巧得很，一天也哭不了几次，一点都不闹人。 楚凝芷几乎是日日都把孩子带在身边，两个奶娘除了喂奶都不怎么插得上手。 楚凝芷惦记着想给两个孩子亲手做个虎头帽，这两天就和刺绣杠上了。 她正满脸认真的绣着看不出来的老虎，一侧头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的初妍眨着大眼睛盯着她看。 过了这两天，两个孩子早就不像刚出生时浑身通红的样子，变得白白嫩嫩的，可爱极了。 发现楚凝芷看着她，初妍呆了一下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楚凝芷被初妍笑的心都要化了，将手中的绣棚和针线小心的放到一边才回身抱起初妍。 “哎呦，我们初妍醒啦，怎么这么乖呀，醒了也不哭，来母妃抱抱。” 楚凝芷一边逗着初妍，一边感叹道：“真可爱。” 楚凝芷轻轻在初妍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母妃一定让你成为大周最快乐的姑娘。” “小主，周采女来了。”素楠放轻脚步走进来禀报。 楚凝芷抱着初妍轻轻拍着，“请她进来吧。” 周采女走进来站在炉边烤火，远远的瞧着楚凝芷逗孩子。 “做了母亲果然不一样，瞧你如今满眼都是温柔。” 楚凝芷被她的话逗笑了，抬眼看着她，“怎么我从前是个夜叉吗，如今变得温柔了？” “楚嫔娘娘怎么会是夜叉呢？您分明是救嫔妾于水火的神女啊！” 楚凝芷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少贫嘴。” （突然发现今天是520！宝贝们520快乐！！！(*?︶?*).?.:*?） 第150章 茨菇草 周采女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坐到楚凝芷旁边的杌凳上看六公主。 “果然生得十分可爱，怪不得你疼爱成这样。” “我的孩子，就是生得不可爱我也喜欢。” 周采女笑笑，也知道她一片慈母之心，转头又说起别的，“你这一对龙凤胎，可是让宫里所有人的眼睛都长在你身上了。” “早就想到了，除非是一对公主，否则无论怎么样都躲不过去的。” 周采女微微皱着眉，“你可千万小心，你现在封了嫔位，又有皇子傍身。” “偏陛下又这般重视四皇子，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以后她们只会用更恶毒的手段对付你。” 楚凝芷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的安宁日子最多就只到出月子的那天。” “你心里有数就好，说起来……马家早就盘算着要把女儿送进宫，怎么这么久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提起此事，楚凝芷有些好笑的看着周采女，“怎么没有动静呢，只是他们运气太差了些。” “马家打的是以美貌打动陛下的主意，本想让马家小姐在上元节的宴席上献舞，谁想正热闹的时候我正要生产，陛下来了广和宫，这戏自然就唱不下去了。” 周采女也有些好笑，“这倒是阴差阳错了，没了这个好时机，下次再有机会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说到这个，给你下药的人你可知道是谁？” 初妍睡得熟了，楚凝芷轻轻将她放在床上。 “不知道，无非就是那几个人中的一个罢了。” 看着楚凝芷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周采女有些奇怪，“那药害得你险些难产，你倒是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总不能我空口白牙的说是谁就是谁。这件事是陛下在查，最后自然是查出是谁就是谁。” “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周采女皱着眉，“你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这次更是危及你和两个孩子的性命，你竟然毫无反应？” “生孩子把你的脑子都生丢了吗？” 楚凝芷看着周采女有些不解又有些生气的样子忽然笑出声来。 “你想什么呢，我不生气是因为没必要生气，又不是不在意。” “我又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人不犯我，我都未必放过她。如今她都已经下这样的手了，我还能以德报怨吗？” 周采女轻哼一声，“这才对嘛，这才像你的脾气。” “我方才险些以为你生个孩子突然就顿悟了，直接回头是岸了呢。” 楚凝芷看着她笑，“如今都是陛下的人在查，我自然不好插手。好好盯着就是了，迟早会露出马脚的。” “既然你心里有成算，那我就放心了。” 周采女起身要走，却突然又想起什么一般回身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金美人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对金美人倒不是很了解。”楚凝芷想了想，“自从与她同住在重华宫的周宝林小产之后，就没怎么听过她的消息了，她怎么了？” 周采女重新坐下，压低声音说道：“我听人说，她如今的处境不大好。” 金美人的处境不大好，这是楚凝芷早就猜到的。 当初周宝林小产时金美人盛装打扮，极为高调的请走了轩景帝，楚凝芷就已经猜到了之后金美人肯定会受人为难。 只是金美人家世出众，位份在宫里也算高的，也不缺圣宠，一时半会儿，旁人拿她也没什么办法。 直到周宝林有所动作，让金美人染上了天花。 之后楚凝芷月份越发大了，宫里宫外的人也都虎视眈眈。 楚凝芷既要严密防守延庆殿，又要提防着皇后、慧妃等人，再加上宫外还有一伙身份不明的人，有些分身乏术，这才渐渐不怎么关注金美人那边了。 “怎么回事？” “金美人天花痊愈了之后，重华宫的待遇可是一点都没变过，连年礼都是缺斤少两的。” 周采女没有明说，楚凝芷却是瞬间意会。 金美人得了天花，重华宫整个都封了起来，每日的东西都是内务府送进去，自然和平日里没法比。 如今重华宫早已解封，可内务府的份例却没有变动，必然是有人从中作梗了。 楚凝芷挑了挑眉，“是皇后还是慧妃？” 周采女摇摇头，“不知道，宫里的事我一向插不上什么手，更别说是那些大人物的手段了。” 楚凝芷点点头，“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的，金美人可不是会忍这种气的性子，之后还有的闹呢。” “金美人得罪了不少人，此番落魄只怕会有人去落井下石，你别掺合进去。” “宫里除了你谁瞧得上我？就是我想掺合，她们也不会带上我的，你放心吧。” …………………… 周采女离开之后，薛齐才走进门低声禀报起催产药的情况。 “娘娘，茨菇草的事情有些眉目了。茨菇草的汁液不易清洗，若不慎染上衣裳，短时间是洗不掉的。” “梅园的一个名叫崔梦竹的宫女，福公公的人在她的一件衣裳上找到了茨菇草的痕迹。” 楚凝芷微微叹气，“想必这就是她们准备好的替罪羊了，她是谁的人？” “是庄妃的人。” “那可就有意思了，明明若论动机，庄妃需要有个人顶在她前面，遮挡别人的视线，她怕是几个人里最不想我出事的了。” “皇后和慧妃都比庄妃更希望我生不下孩子，为什么不是皇后，不是慧妃，却偏偏选了庄妃呢？” 素馨顺着楚凝芷的意思猜测，“或许是因为她更恨庄妃，所以……才会栽给庄妃？” “所以是谁干的已经很清楚了，宫里仇恨庄妃又有这个本事的，也就只有许昭仪了。” 素馨有些担心会不会漏掉什么，“那会不会暗地里有谁和庄妃有仇我们不知道呢？” “皇后和慧妃之间的仇怨是经年积攒下来的，和庄妃的一件两件是动摇不了的。” “如果你是慧妃，害你禁足三个月自己却高高在上准备宫宴的皇后，和已经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只能用苦肉计以求自保的庄妃，你会选择陷害哪一个？” 第151章 善后 “同理，皇后也是一样的，庄妃哪怕让她颜面扫地，但她对庄妃的仇恨是绝对比不上慧妃的。” “至于徐婕妤，什么样的仇能抵得上四公主的天花呢？” 素馨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 秀芸突然说道：“还有当初给娘娘下五钱子和火麻仁的那个人，只可惜当时咱们人手不够，娘娘又要低调行事，竟让她藏了过去。” “关于这个人我确实没什么头绪。我那时才入宫不久，没得罪过什么人，唯一称得上有过节的也就是皇后。” “可这件事也不是皇后所为，否则她就没有必要再送我一尊做了手脚的送子观音了。” 楚凝芷仔细思索着，“剩下的高位嫔妃应该不会那么急着对我下手，那最有可能的还是和跟我更有竞争的同批秀女。” 秀芸皱着眉，“娘娘是指沈美人和陈选侍？” “也不尽然，排在我前头的不是还有个不怎么招人眼的秦婉仪吗？” 楚凝芷叹了口气，“这些也都是猜测，说不准有哪个人藏得更深，咱们都没注意到呢。” “很多时候人的情绪是不能用常理去推断的，仇恨和喜欢也不一定非有什么确切理由，没有证据就都是空猜。” “不过若是这些人，她们怕是做不这么干净。” 薛齐轻声说道：“催产药的事，福公公还在查。” “那药处理的太干净，除了娘娘喝了的，基本都撒了，早已擦掉了。” “章太医到的时候药碗都已经刷干净了，最后还是在娘娘当时用的被子上发现了些才敢确定，别的是查不出来什么的。” 楚凝芷点点头，“没有来处的东西，自然查不出什么来。” “这都已经是第三天了，想必此事也快了结了，闹得太久传出去也不好听。” “是啊，就快了，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果然，第二天一早，轩景帝就面带怜意的进了延庆殿。 楚凝芷假作不知，躺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睛，一睁眼便看见坐在床边的轩景帝。 “陛下……？” 楚凝芷露出惊喜的笑容，“这么早您怎么来了？可用过早膳了？” 轩景帝看着楚凝芷眼中的关切和欣喜，心里越发有些过意不去，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朕已经用过了，你安心躺着就是。” 楚凝芷笑得极为明媚，“外头天这么冷，陛下怎么不等晚些时候暖和些了再过来。” 轩景帝沉默着没说话，楚凝芷的笑意收敛了些。 “陛下的眉皱得这样紧，是有什么烦心事要和臣妾说吗？” 轩景帝正有些不好开口，没想到楚凝芷倒主动提起来了，当下便顺着说了出来。 “是催产药的事情，福全查出在梅花里做了手脚的人是梅园的一个宫女，方一事发那宫女就已经畏罪自尽了。” “她平日与旁人也没什么往来，如今一时身死倒查不出什么来了。” 楚凝芷沉默了一会儿依偎到轩景帝怀里，“有陛下保护臣妾和孩子们，臣妾什么都不怕。” 轩景帝紧紧搂住她，沉声说道：“朕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事的。” “广和宫需要添置的人，朕已经命内务府仔细调教着了，待过两日便送过来，你挑些合心的留下。” “不必拘泥于人数，两个孩子都在你身边，也需要人照顾，你多挑些人也无妨。” “臣妾记住了，多谢陛下。” 轩景帝离开后不久，薛齐就情绪不明的感叹道：“陛下补偿人的手段还真是始终如一。” “方才陛下已经下旨定下了四皇子和六公主的名讳，还封了不少赏赐，想必用不了多久赏赐就送过来了。” 楚凝芷满不在意的笑笑，“早就猜到的事，你又何必生气呢？” “此次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陛下才会这么急着捂住别人的嘴。” “宫里能爬上来的，哪个不是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庄妃虽然没了母家，但是为着二皇子，陛下也不会随便让她出事的。” “围着广和宫的侍卫都已经撤走了，此事就算过去了。” 楚凝芷点点头，“之后安排人盯着许昭仪吧，再把梅园的那个宫女仔细查一遍。” “还有金美人……”楚凝芷面带嘲讽，“这几个月宫里还真是没少生事啊……！” “金美人是受内务府挚肘，能指使内务府的人做这种事的人可不多。” “宫里管过内务府的人就只有皇后、慧妃、庄妃和许昭仪。” “皇后要扮贤德，想拉着金美人支持她，不会主动打压她。” “金美人天花痊愈正是慧妃病得严重的时候，慧妃应该没有精力想这些。” “庄妃母家都没了，在宫里的影响力更没能力指使内务府那群人了。” “剩下的就只有许昭仪了……” 一一盘点下来，楚凝芷皱起眉，又是许昭仪？ 她最近做手脚的频率也太高了，完全不像从前完全和后宫切割一般的高傲模样。 楚凝芷觉得有些不对，许昭仪和金美人都没什么往来，她为什么要突然对金美人下手呢？ 这和她从前表现出来的孤傲不群完全不一样，就算是装的也不可能突然变化这么大。 难道背后操控这一切的另有其人？ 楚凝芷的眉头越皱越紧，她突然想起，皇后小产时她猜测存在的那个隐藏在嫔妃中的黑手。 若金美人的事情也是她所为，那些人的势力还真是比她之前猜的还要大得多。 这潭水还真是被他们搅浑了。 楚凝芷眼神一凛，必须尽快把这个人找出来，不能任由她藏在暗处了！ 否则就太被动了。 楚凝芷抬眼看着薛齐和秀芸，“你们去查一下，内务府里是谁做主没让恢复金美人的份例的。” “我知道内务府各方势力纠葛、盘根错节，什么事都不好查，你们稳扎稳打，不急于一时，但务必要准确。” 若是小事，楚凝芷都会直说。但凡是没说原因的事情，必然牵扯颇多，一时之间不好言语。 薛齐和秀芸明白楚凝芷的性子，对视一眼郑重应道：“是，奴婢\/奴才遵命。” 第152章 送去寿康宫 承晖殿。 皇后得知四皇子和六公主的名字已经定下来的时候，气得又是摔了好一阵瓷器。 “凭什么？凭什么！” “连我锦儿的名字都是满月才定下，凭什么她的孩子就这么早？” “又是提前昭告，又是百官同贺，陛下是有以四皇子为太子之心吗？” 皇后气得目眦欲裂，“休想！太子之位只能锦儿的！” 翠心赶紧劝皇后：“娘娘消消气，不过是因为龙凤胎意头好，陛下多几分高兴罢了。” “陛下登基已经是第五年了，这还是头一位皇子，多重视几分也是常理，但无论如何总也越不过咱们大皇子去不是。” “大皇子可是陛下的嫡长子，四皇子哪里比得上？” “如今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哪里值得您生这个气！” “宫里哪有常开不败的花儿？便是从前那般盛宠的慧妃，如今不也是昨日黄花了？” “还有婉嫔，从那次赏花宴之后，她可是再也没有私下见着陛下了！” “咱们只要慢慢等着，找到一个机会。母子之间相互依存，楚嫔不中用了，难道四皇子就能好吗！” 皇后的眼神越来越冷，“本宫从未想过，竟有一日被这样一个贱人逼到此等境地！” “陛下……待本宫竟薄凉至此……！” …………………… 楚凝芷还在坐月子，轩景帝不能留宿，多是白日过来，陪她聊聊天，用顿午膳再逗逗孩子。 这几天轩景帝可谓是春风得意，困扰了他几年的流言消失的干干净净，新得的两个孩子乖巧可爱，见了他就笑，他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 轩景帝面带笑意的抱着李弘，伸出手去逗他。 李弘刚开始还耐心的挥舞着小手去抓轩景帝的手，玩了一会儿之后像是烦了一般，眼睛东瞟西瞟再不看他了。 轩景帝被逗的哈哈大笑，饶有兴致的看着李弘圆溜溜的眼睛。 “臣妾有一事想和陛下商量。” “凝儿有何事不妨直说。” 楚凝芷坐起身，“臣妾想把弘儿和初妍送到太后宫里养到满月再接回来，也算替臣妾尽尽孝心了。” 轩景帝知道楚凝芷心里还是不放心当初催产药一事，开口劝道：“凝儿，你不必担心这些……” “臣妾知道太后娘娘喜欢两个孩子，但臣妾如今不方便带着孩子过去拜见，外头天寒地冻的也不好来回奔波。” “臣妾有孕这些日子多亏有太后娘娘身边的燕如嬷嬷照顾臣妾才能安心养着，生产之后臣妾的心也一直提着，若能有太后娘娘照顾着，臣妾才能安心坐月子。” “陛下。”楚凝芷温柔的看着轩景帝，“臣妾所言句句真心，并无他意。” 轩景帝笑笑，“既如此，便抱过去吧。母后独自在宫中也有些寂寞，若有皇儿作伴，想来也会十分高兴的。” “待臣妾出了月子，也会经常带着孩子们过去陪太后的。” 轩景帝拍了拍楚凝芷的手，“太后知道你有此心，定然十分欣慰。” …………………… 广和宫的侍卫一撤，各宫的赏赐便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的送了过来。 苏叶奉太后之命，亲自带着人前来恭贺。 “给楚嫔娘娘贺喜。” “嬷嬷不必多礼，快请坐。” 素楠手脚麻利的拿过一个杌凳放在床前，苏叶行礼之后慢慢坐下。 “娘娘生产损耗不小，太后一直很惦记您，您身子可好？” “本宫一切都好，烦请嬷嬷替本宫向太后娘娘转达谢意。这些日子受太后照拂良多，待本宫出了月子便去给太后请安，亲自向太后谢恩。” “娘娘的心意，奴婢一定会转告太后的。月子里最忌劳累，娘娘不必急于奔波，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楚凝芷转头吩咐素楠：“去将四皇子和六公主抱过来。” “嬷嬷还没抱过两个孩子吧，今日也该亲近一二。” “多谢娘娘。” 苏叶没有拒绝，她今日过来本也是要看一眼孩子的，看过了也好回去和太后复命。 苏叶抱过四皇子，四皇子睡得正香，浑然不觉已经换了一个怀抱。 “四皇子养得可真好，刚出生几日的孩子，少见有这样白嫩的。” 苏叶又转头看向六公主，“小公主生得像娘娘，长大了必定也是少见的美人。” 楚凝芷笑笑，“能得嬷嬷这样一句夸，也不白费了这些功夫。” “娘娘做得极好，何必如此自谦呢。” 楚凝芷轻声说道：“本宫想请太后娘娘代为照顾四皇子和六公主一段时间。” 苏叶满脸震惊的看着楚凝芷，不明白她怎么会主动说出这种话。 “本宫本想让燕嬷嬷前去回禀太后的，今日嬷嬷来了倒是更好些，也能和嬷嬷商量一二。” “嬷嬷也知道广和宫的情况，这几日弘儿和初妍在本宫身边，本宫实在有些胆战心惊，生怕哪个不注意就让人钻了空子。” “不久之后，广和宫又要添一批奴才，本宫必须处理好这些事才能安心。” “只是太后清净惯了，不知道是否会嫌弃幼子吵闹。” 苏叶赶忙应道：“太后是很喜欢四皇子和六公主的，怎会嫌吵。只是皇子年幼，怕离不得生母。” 楚凝芷浅浅的笑着：“太后娘娘总比本宫一个刚做母亲的人会照顾孩子，弘儿和初妍都不怕生，又有奶娘们照顾着，再说也不是长久分离，无妨。” “弘儿和初妍是太后的亲孙儿，在太后身边养一段时间没什么不好的。” 楚凝芷早就给两个孩子模拟过寿康宫的环境了，保证孩子们到了寿康宫绝对不会有一点不适应。 “这件事，本宫也和陛下商量过了，陛下也是同意的。” 楚凝芷把所有苏叶担心的事情都准备好了，苏叶完全没有办法拒绝，毕竟太后是真的很喜欢孩子。 苏叶低头看着怀里的四皇子心中想道，从前旁人生怕太后抢了孩子过去抚养，都躲得远远的。 如今楚嫔竟然主动要把这么可爱的孩子送到太后身边，太后肯定十分欢喜。 第153章 万人迷的龙凤胎 没一会儿，苏叶就带着包得严严实实的四皇子和六公主以及奶娘嬷嬷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回了寿康宫。 太后正等着苏叶回来和她说说孩子的情况，谁成想苏叶不过是去送些赏赐，回来时竟然把孩子也带回来了。 看着苏叶怀里抱着的四皇子，再看看燕如怀里抱着的六公主，太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过一瞬，她动作轻快的接过四皇子，嘴上还假意说道：“你怎么把孩子也抱回来了？” “楚嫔知道了，肯定要觉得哀家抢她的孩子的。” 这些年，太后一直盼着含饴弄孙。 可宫里的女人，都把孩子看得极重，她还没说想抱在寿康宫住两天呢，她们就紧张的不行。 太后也知道身为人母舍不得孩子的心情，不愿做个好似逼人母子分离一般的恶人，索性就没提过这一茬。 苏叶笑着回道：“楚嫔娘娘知道，是她主动提出把四皇子和六公主抱到您这来养一段时间的。” “哦？”太后惊讶的看着苏叶。 “楚嫔娘娘心里感激太后，如今广和宫事忙，她很高兴能有太后您帮忙带大皇子。” “还让奴婢代她向您谢恩，若不是要坐月子，只怕如今就亲自过来了。” 虽然知道这些大部分都是些场面话，但太后听得还是舒坦极了。 谁会喜欢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呢？ “她倒是个知道感恩的，哀家也不叫她为难，待皇子满月自然就给她送回去。” 凡事有来有往，楚凝芷这么上道，她自然也不会为难楚凝芷。 在寿康宫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也是在安楚凝芷的心，让楚凝芷不必担心她扣着孩子不放。 强扭的瓜不甜，这些事还得两厢情愿才好。 楚凝芷有意让孩子和她亲近，她自然不会假意推拒。 太后摘下手上戴着的戒指，动作轻柔的摸摸四皇子柔软的小脸。 四皇子似乎是被打扰了，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眼睛。 太后看着四皇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心都软了，抱着哄了两下，没忍住又伸出手去摸他。 四皇子的眼睛一路跟着太后的手指转，最后抬起小手把手指攥住，冲着太后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来。 他的手小极了，哪怕是整只手都抓着太后的手指也不过是将将环住。 就是这样微弱的都不必用力就能挣开的力气，却一下子就把太后的心攥住了。 苏叶站在一旁高兴的笑：“太后您看，四皇子和您多亲近啊！” 太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别笑得太失态，“他骤然来了陌生的地方，不哭就很难得了，说什么亲近不亲近的。” 嘴上这样说着，太后的手却再也没舍得抽出来，一直虚虚抬着胳膊让四皇子抓着。 直到四皇子睡着了缓缓松开手，才将胳膊轻轻放下。 太后将四皇子递给奶妈，又抱过六公主，感叹了一声：“小姑娘生得可真漂亮，眉眼瞧着比弘儿还要精致几分，简直像和楚嫔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苏叶看着两个孩子也高兴，即便两个小家伙都不会说话，可这寿康宫却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四皇子和六公主是双生胎，五官都很相像，只是四皇子更像陛下，六公主更像楚嫔几分。” 太后看了苏叶一眼，“女孩子嘛，像楚嫔些好，皇帝虽生得也好，但到底比不得楚嫔的好样貌。” “说起来，楚嫔的命确实好啊，得了这样一对正合时宜的龙凤胎，哀家果然没看错她。” 太后看着怀里正睡得香的六公主，越看越欢喜，没忍住吩咐苏叶：“你再去库里挑些楚嫔能用得上的东西给她送过去，月子里可要精心养着，不然要作下病的。” “月子病最是折磨人，也难调养。楚嫔那么年轻，可不好留下这种病根。” “是，奴婢记住了。” 两人自然想不到楚凝芷的想法。 楚凝芷完全不担心太后一时起意，要把孩子长久的养在她身边。 最主要的就是，太后是聪明人，她知道怎么样的选择对她最有利。 楚凝芷主动把孩子送过去就是在向太后示好，明着告诉太后，她还是太后一派。 没有忘记当初的话，也没有要毁约的意思。 楚凝芷这么明显的信号，太后自然接收到了。 这种情况下，太后想要看孩子，或者抱过去养几天完全不是什么难事，根本没必要强抢。 既有损自己的名声，往后孩子大了也未必能讨着好。 再者，轩景帝如今明摆着对她是有几分心思的，又十分重视这对龙凤胎。 太后如果想把孩子养在身边，轩景帝就算面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也会不舒服。 到时候楚凝芷一哭诉，再吹吹枕头风，那母子之间的隔阂也就消不掉了。 太后不会做这样舍本逐末，因小失大的事情的。 就算太后真的不顾一切也要抢孩子，那她自然也有办法让太后抢不成。 所以楚凝芷一点儿也不担心。 果然，楚凝芷躺在床上，听见太后又派人送过来那么多赏赐的时候就知道太后的决定了。 楚凝芷轻轻一笑，缓缓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另一边，后宫众人听说楚凝芷将两个孩子抱去了寿康宫之后，纷纷震惊，都觉得楚凝芷是不是疯了！ 太后那么盼孙子，要是起了心思要一直养着怎么办？ 就算要讨好太后也不至于要拿自己的一对孩子去讨好啊！ 楚凝芷不想养，她们想养啊！ 可惜楚凝芷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会给她们养的。 于是就只剩下幸灾乐祸，恨不得能登门嘲讽她费尽心机生下来的孩子，最后还不是被抱走了。 其中尤以皇后为甚。 “龙凤胎……哈哈哈……龙凤胎！” “拼死拼活，费尽心机生下一对龙凤胎又怎么样？” “陛下再重视又怎么样？” “如今，连孩子是不是你的了都不一定！” 皇后眼中冷意凛冽，“本宫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她自食其果的时候了，真是想想都觉得痛快！” 第154章 姚婉仪来访 第二天一早，轩景帝下了朝便赶来寿康宫看孩子。 他虽然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了，但如此浓厚的慈父之心还是第一次。 两个小娃娃虽不知道记不记得梦里的事情，但却和他极为亲近，见了他就笑，他若是不抱着还要艰难的歪着头找他。 直把轩景帝这个老父亲的心抓得紧紧的，每日下了朝都得先挨个抱一会儿才行。 轩景帝刚进寿康宫便瞧见太后正拿着一个小老虎的布娃娃逗两个孩子。 两个长相相似的小娃娃一唱一和咿咿呀呀的笑着，室内一片欢欣。 轩景帝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楚嫔做得确实很好，寿康宫一下子就有人气儿了，连太后脸上的笑容都更开怀了几分。 走近了，轩景帝才发现太后不仅手上没带什么首饰，就是头上也只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满头也不见多少珠翠。 不仅花汁染就的丹蔻都已经全部卸去了，便是脸上也不见半分脂粉。 轩景帝心中惊讶，走上前行礼：“儿子给母后请安。” 没想到太后竟这般喜爱这两个孩子，不过片刻，轩景帝又恍然。 这两个孩子这般讨人喜欢，便是他都时时惦念，何况是隔辈亲的太后呢。 再者，太后本就很喜欢小孩子的。 太后抬头看了轩景帝两眼，又低下头继续逗孩子。 “起来吧。” 轩景帝笑着说道：“楚嫔这两个孩子可是送到母后的心上了，母后如今都不上妆了。” “到底是你的孩子，哀家哪有不疼的。” 太后没说出来的是，两个孩子身上都有轩景帝的痕迹，尤其是四皇子，生得像极了幼时的皇帝。 她看见四皇子就想起刚生下轩景帝的时候，又喜悦又忐忑，一片慈母之心昭然肺腑。 如今没了忐忑，倒是更多了些疼爱。 “楚嫔提起的时候，儿子还说怕扰了母后的清净，原来是儿子想岔了。” 太后瞥了轩景帝一眼，“皇帝事忙，哀家整日无事，不逗孙子还能干什么呢？” 轩景帝赶忙赔笑，“都是儿子不好，如今这不是来给母后请安了吗。” “这么早过来，还没用早膳吧？” “还没呢，便陪着母后一起用。” 听轩景帝这样说，太后侧头吩咐苏叶，“让小厨房早膳多准备些。” “是。”苏叶行礼退下。 “楚嫔这一胎，养得极好，这两个孩子都白白嫩嫩的，一点也不干瘦。” 轩景帝面带笑意抱起六公主，“是啊，章太医也说，虽然算是早产，但胎里养得好，倒没什么亏损，都很健康。” “光是一个健康就胜过许多了，小孩子最怕的就是多病多灾的。” 太后指的是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轩景帝沉默了一瞬，顺着太后的话说道：“楚嫔心细，把孩子养得极好，又有母后关怀照料，一定不会有事的。” 太后轻轻拍着怀里的四皇子，“那就好。” …………………… 广和宫。 “娘娘，姚婉仪来了。” 听见秀芸过来传禀的时候，楚凝芷是有几分惊讶的。 没想到这件事第一个沉不住气来找她的人，竟然是姚婉仪？ 楚凝芷冷笑一声，“看来她还真是在孩子身上放了不少心思，身子都虚成那样了，还要亲自过来一趟。” “娘娘这话可就说错了，姚婉仪的身子在何太医的精心照料之下，可是已经好多了。” 楚凝芷笑着瞥了秀芸一眼，“怎么你也学得和素馨一样促狭，让她进来吧。” “是。” 秀芸迎出门去，不一会儿就领着脚步虚浮的姚婉仪走了进来。 “嫔妾参见楚嫔娘娘。” “姚婉仪请起，你身子不好，何必如此虚礼，快坐下吧。” “礼不可废，还未恭喜娘娘喜得贵子又接连晋封。” “你我姐妹，何必说这样的话。”楚凝芷笑笑，“回宫这段时间，本应前去探望姐姐的，但本宫实在脱不开身，倒劳累姐姐亲自来这一趟。” “瞧着姐姐面色还有些苍白，可是身子还有亏损？” 姚婉仪笑得有几分勉强，“多谢妹妹关心，嫔妾的身子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自从中毒之后，姐姐的身子就一直虚着，可得细心调养才行。姐姐若缺的什么药材补品，尽可直言相告，本宫一定毫不吝啬。” 楚凝芷东扯西扯就是不问她的来意，姚婉仪强撑精神应付了几句就有些按捺不住。 “嫔妾听说，娘娘把四皇子和六公主都送到太后身边养着了？” 楚凝芷微微垂眸掩住眼中一闪而逝的嘲讽，“是，如今本宫还在坐月子，广和宫又有这么多事情需要处理，实在有些分身乏术。” “太后十分喜欢孩子们，送去太后宫里也算是尽尽孝心。” “那可是你亲生的孩子，又那么小，如何受得了母子分离之苦呢？” 楚凝芷故意没提太后会在满月时将孩子还回来的事，只是温柔的笑笑。 “不过是一个月不见而已，待本宫出了月子，自然又能见到孩子了。” 姚婉仪有些着急，“你可知，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将孩子送过去容易，焉知何时才能再接回来？” “姐姐这是说什么呢？本宫的孩子，自然是想什么时候接回来就什么时候接回来。” “你……” 姚婉仪有些语塞，她总不能明着说太后会抢人孩子吧！ 这可不是在她自己宫里，这话前脚说出去，说不准后脚就传到太后耳中了。 就算没有，要是楚凝芷说漏了一句半句，那得罪了太后，她还活不活了！ “你知不知道，外头都说你什么？她们说你卖子求荣，说你把孩子送到太后宫里养着，这才换来了楚嫔之位！” 楚凝芷满不在乎的看着姚婉仪，“谁能堵住别人的嘴？她们无非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本宫才不在意她们说什么。” 姚婉仪咬着牙又劝了几句，见楚凝芷油盐不进，气得苍白的脸上都多了几分红晕。 楚凝芷佯装没看出她有些别扭的表情，“姐姐的气色瞧着比方才来时好多了，可见还是要多出来走走才是。” 第155章 曹宝林又见红 姚婉仪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嫔妾有些累了，就先告辞了。” “姐姐身子不好，本宫就不多留你了。” 楚凝芷转头吩咐秀芸：“秀芸，你和采荷一起，好生将姚婉仪送回去。” “是，姚婉仪，奴婢扶着您。” 姚婉仪勉强笑笑，“多谢娘娘，嫔妾告退。” 目送姚婉仪出了门，楚凝芷才轻笑着说：“她还真是对我这一胎寄予厚望啊！” “我真是不明白，她都能暗算慧妃染上天花，又何必非要利用我去对付慧妃呢？” 素楠意味深长的说道：“天花可以人传人，但想要扳倒慧妃，可不是用些小手段就行的。”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秀芸回到了延庆殿。 楚凝芷抬眼看着秀芸，“姚婉仪的身子怎么样？” 秀芸低声回道：“隔着衣裳，奴婢摸不太清，但她的脉象虽然虚弱，也绝对没有虚弱到她今日所表现出来的那般走几步就喘的地步。” “装的还真像，那就有意思了，姚婉仪为什么要做出这副模样呢？” “许是姚婉仪到如今也没有查出当初是谁给她下药的吧。这段时间，姚婉仪可是低调的很，连门都不怎么出。” “这次若不是为着您把孩子送去太后那了，姚婉仪算盘落空，只怕她也不会过来。” “她急就好，她若不急我还真有些不好动手。” “除掉她，广和宫才算真正掌握在我的手里，我才放心把孩子接回来。” “娘娘放心吧，薛齐已经在准备了，不用多久，姚婉仪就不能暗中算计您和小主子了。” 薛齐快步走了进来，“娘娘，周宝林已经对莫御女下手了。” “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周宝林身边的碧云收买了静微殿一个叫董欣儿的宫女。昨天，董欣儿在莫御女的晚膳里放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碧云和董欣儿的来往很隐蔽，那药也是碧云亲手交到董欣儿的手里的，小路子找不到机会探查，所以不知道那药是什么用途。” 楚凝芷点点头，“找不到机会就算了，让他小心行事，别把自己暴露了。” “奴才明白，娘娘的话，奴才会转告他的。” “周宝林发现听燃香里做的手脚也没多久，动作倒是够快的。” 楚凝芷若有所思，“就是不知道，庄妃做的事情，她查出些什么没有……” “娘娘放宽心，能查出一样，就能查出两样来。那么多事，总不可能是一个人干的，周宝林迟早能摸到些蛛丝马迹的。” 楚凝芷轻轻叹了口气，“如今咱们虽然有些人手了，但到底都不是什么心腹，只能查到些没那么紧要的消息，真正的核心是摸不着的，还得慢慢熬时间才行。” …………………… 昭庆宫。 婉嫔冷冷的看着景宁宫的方向，恨恨的说道：“慧妃命可真大啊！” “得了天花，病成那样都没死！” 青梦轻声劝道：“娘娘，天花的事咱们已经做了不少手脚了，慧妃宫里死伤不少，折损了许多心腹。” “如今慧妃已经痊愈，贸然动手只怕会慧妃意识到不对的。” “难道本宫还要继续等？本宫已经忍够了！” “奴婢知道娘娘心里恨，但慧妃在宫中根基颇深，急不来一时。慧妃病愈也有些日子了，陛下却压根儿没翻过慧妃的牌子，显然对她是很不满的。” “皇后嫡子被害，八个月的男胎就那样没了，皇后对慧妃的恨意可想而知。” “娘娘大可先观望一二，若皇后不动手，咱们再找时机。。 “若皇后动手了，您从中推一把就是。到时，无论成败也扯不到咱们身上来。” 婉嫔紧紧攥着衣袖，压下心中的愤恨说道：“让吴夏盯紧了景宁宫的情况，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 “是，奴婢遵命。” …………………… 衍晴阁。 曹宝林用过午膳，正准备小憩一会儿。 刚躺下不久，曹宝林便觉得腹部一阵抽痛。 曹宝林弓起身子颤声呼喊：“盼云……盼云……我……我肚子疼……快……传太医！” 盼云听见曹宝林的声音，匆忙跑进来就看见曹宝林紧皱眉头满脸痛苦的捂着肚子，一下子人就慌了，还是听见曹宝林连连呼痛才反应过来。 盼云强压下心中的惊慌，高声吩咐道：“言心！小主肚子疼，你快去叫太医！” 言心慌张的点点头往外跑去，刚跑了两步正撞上从门外进来的定斐。 定斐被撞得一个踉跄，“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小主……小主肚子疼！我去叫太医！” 定斐皱起眉，侧身让她过去，“那你快去！” “小主，您怎么样？”定斐快步走进殿内，站定在曹宝林床前问道。 “我……我肚子……疼……好疼啊……！” 定斐面色沉重，一把掀开曹宝林身上盖着的被子，见她身下缓缓被血染红，心中的沉重更深了几分。 “小主放心，言心已经去请太医了，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曹宝林用力抓住定斐的手，“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定斐点点头，“好，小主您千万稳住，奴婢叫人去禀报陛下，陛下一会儿就来了！” 衍晴阁乱作一团，没多久，曹宝林见红的消息就传遍了各宫。 延庆殿。 “小主，曹宝林见红了。” 楚凝芷放下手里的书，抬眼看向薛齐，“怎么回事儿？” 薛齐摇摇头，“具体情况尚且不清楚，曹宝林用过午膳没一会儿肚子就疼起来了，只怕是吃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衍晴阁一乱，消息根本瞒不住，如今各宫应该都收到消息了。” 楚凝芷叹了口气，“等着陛下查吧，你派个人盯着点那边的情况，虽然最后估摸着是要推到慧妃身上的，但最好还是能有些别的线索。” 素馨轻声说道：“小主放心吧，衍晴阁伺候的南蕾是咱们的人，她会注意曹宝林的情况的。” 这是连薛齐也不知道的人，薛齐有些惊讶的看着素馨。 第156章 慧妃所为? 素馨骄傲的挑了挑眉，“怎么？只许薛公公在别处安插人手，我就不能吗？” 薛齐失笑，耍宝似的向素馨行了一礼，“岂敢岂敢！素馨姑娘的本事谁敢小瞧？” 素馨轻哼一声，“算你识相。” “娘娘，在宫里这么久，奴婢可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楚凝芷在宫里能用的人大多都是薛齐和秀芸在管理和联络，传递各种消息也多是他们负责。 毕竟他们进宫时间更久，人脉也更多，想多安插些眼线更方便。 素馨确实很擅长和人打交道，但是能收买衍晴阁的人，确实让楚凝芷没想到。 不过素馨不是狂妄草率的人，虽然她没那么善于心计，但识人的本事却是数一数二的。 如果不是意外收揽了薛齐，那楚凝芷身边负责管各宫人手的肯定有素馨一个。 “我知道，若不是相信你，我怎么会带你进宫呢！” “既然如此，曹宝林的事情就由你和薛齐一起处理吧。这件事牵扯的颇为广泛，你们一定谨慎些。” “是，娘娘您放心。” 景宁宫。 慧妃冷哼一声，“有定斐在有什么用？该保不住的就是保不住。” 芙蓉轻声说道：“曹宝林突然见红，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动手的八成就是皇后了。” 慧妃眼神冰冷，“早就该动手了，若不是本宫染了天花……还能由着她逍遥到今天？” 提起天花，慧妃满是烦躁，那场天花害的她身上留下了那样大大小小的疤，各种祛疤的药都试了一遍也没有任何效果，让她一直不敢侍寝。 每每想起此事，慧妃心中都是一阵愤恨。 “奴婢早就说过，皇后是忍不了曹宝林的，动手不过是迟早的事。” 慧妃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这么久过去，宫里终于听见个好消息了，咱们也该去凑个热闹。” 待慧妃赶到衍晴阁时，轩景帝和皇后都已经到了。 曹宝林疼的满头大汗，却抓着轩景帝的袖子不停地说：“陛下……臣妾是被人……所害……孩子……” “太医一定会保住你和孩子的，你放心吧。” 看过曹宝林，轩景帝移到正殿坐定，“章太医，曹宝林怎么会突然见红？” 章斌叹了口气，“启禀陛下，曹宝林似是误食红花才会……” “索幸曹宝林所食不多，虽然见红，但龙胎尚可保住，只是之后一定要处处小心，再经不住什么波折了。” “既如此，你只管尽心医好曹宝林，务必要母子平安！” “是，微臣遵旨。” “福全！”轩景帝满是怒意，“查！给朕仔仔细细的查！是谁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谋害皇嗣！” 福全悄悄抬头看了轩景帝一眼，“是。” 过了不知多久，曹宝林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轩景帝侧头看了一眼。 孙泰立刻会意，快步走进殿内查看。 “启禀陛下，曹宝林的胎已经稳住了，章太医说只要暂时别有太大情绪起伏就不会有事了。” 轩景帝点点头，殿内又重归寂静。 半晌，皇后开口说道：“曹宝林运气也实在差了些，有孕还不到四个月，就已经生出这么波折来。” 轩景帝瞥了皇后一眼，“宫中子嗣艰难，曹宝林也不是第一个了。” “每每想到宫中没能降生的皇儿，朕心中都十分悲痛。” “陛下不要过于哀伤，还有臣妾和锦儿陪着您呢。” 慧妃看不得皇后这副嘴脸，出言讥讽：“皇后娘娘说的是啊，楚嫔一下子就生了一对龙凤胎，以后宫里只会越来越热闹的。” “慧妃此话有理，什么时候慧妃也能生一个皇子，那宫里就更热闹了。” 轩景帝微微垂眸没再说话，独留在场众人心中万般情绪翻腾。 很快，福全带着一个小太监走进来打破了殿内凝滞的氛围。 “陛下，章太医已经在曹宝林午膳用的八宝鸭里查出了红花，奴才已经审过了。” “奉膳的小六子招认，是……是慧妃娘娘指使他在曹宝林的菜里下药的……” 福全话音未落，慧妃就猛地睁大眼睛，大声斥责道：“放肆！贱奴竟敢污蔑本宫！” 小六子颤抖着跪在地上，“是慧妃娘娘身边的绿蕊来找奴才的，她说曹家和汤家作对，曹宝林又怀上了皇嗣，慧妃娘娘极为不满。” “只要奴才将药下在曹宝林的饭食里，就给奴才一千两银子，还安排奴才出宫。”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一时鬼迷心窍，这才收了银子害曹宝林，求陛下恕罪！求陛下恕罪！” “贱人你敢污蔑本宫！”慧妃有些慌张的看着轩景帝。“陛下，臣妾冤枉！” “此人满口谎言，没有一句实话，陛下万不能信他胡诌。这等贱奴，必得严刑拷问才能让他说出真话来！” 轩景帝瞥了慧妃一眼问小六子：“污蔑可是大罪！空口白牙如何可信，可有证据？” “回禀陛下，奴才有人证！” “绿蕊说怕事发时给人留下把柄，除了银子和药什么都不肯留给奴才，但是绿蕊来找奴才有一次正好被人看见了的。” 轩景帝看向福全，福全微微俯身，“确有此事，宫女赵思菱亲眼所见，她在殿外候着，陛下可要宣她进来回话？” “宣。” 福全快步走出去带进来一个面带惶恐的宫女。 “奴婢临照宫宫女赵思菱参见陛下。” 福全面无表情的问道：“绿蕊和小六子私下见面，你可曾碰见过？” “奴婢碰见过，大约是三天之前，当时天已经有些黑了，奴婢下值准备回房休息，正看见小六子和绿蕊在说什么。” “还没等奴婢走过去，绿蕊就看见了奴婢，有些慌乱的跑走了。” 小六子急忙说道：“正是如此，奴才和绿蕊完全不认识，若非如此她来找奴才做什么？只要审问绿蕊，便知道了！” 福全瞄着轩景帝的脸色回道：“奴才已经派人去拿绿蕊了，一会儿就到。” 没多久，安易匆匆走了进来，“启禀陛下，奴才到景宁宫时，绿蕊已经上吊自尽了。” 第157章 百口莫辩的慧妃 “是自尽，不是被人灭口？” “回禀陛下，确为自尽，绿蕊的住处奴才也带人仔细搜查过了，什么都没有。” “慧妃，你还有何话说？” 慧妃心中忐忑，她最大的指望就是绿蕊能站出来证明她的清白。 可如今绿蕊已死，所有人都会觉得是她让绿蕊顶了罪，这盆脏水可就结结实实的泼在她身上了。 “臣妾冤枉，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臣妾！” “若是臣妾指使绿蕊所为，为何不让绿蕊攀咬别人呢，再不济只要一封认罪书就能将罪名全都推到绿蕊身上，证明臣妾的无辜。”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臣妾何必要做这样的蠢事？” 皇后看着今日发生的一件件事情，兴奋的简直要笑出声来。 “慧妃的脾气谁不知道，就是那样做了，也得有人信才行啊。” 慧妃本就认定此事是皇后所为，如今被皇后如此讽刺更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恨意。 “陛下都还没说什么，皇后娘娘就这么急着定臣妾的罪吗？难道是知道什么内情？” 芙蓉也跪在一旁，“陛下明鉴，慧妃娘娘若有此意怎会让自己宫里的宫女出面，岂不是太明显了些。” “此事只要一审绿蕊便能真相大白，偏绿蕊在此时自尽，娘娘若想脱罪办法多的是，何必用这样的法子！娘娘真的是被冤枉的，求陛下明察！” 皇后巴不得这件事被扣在慧妃头上，又怎么会让她们继续辩驳。 “陛下，绿蕊已死，事无对症，此事陷入僵局。无论慧妃如何辩驳，但毕竟她的嫌疑最大，又有人证，若不惩处只怕惹人议论。” 轩景帝皱了皱眉，“此事还需再细查，慧妃暂禁足于景宁宫，待此事查清再予定论。” 皇后和慧妃对这样的决定都有所不满，正要开口分辩就被轩景帝打断。 “行了，都回宫去吧，曹宝林需要静养。” “臣妾告退。”慧妃强压心中的愤怒勉强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看见慧妃这个态度，皇后的心情好多了。 虽然对慧妃的惩罚让她有些不忿，但此事也算意外之喜了。 皇后压下嘴角的笑意，微微福身，“曹宝林是个有福的，陛下也不要太担忧了，臣妾告退。” 唯有许昭仪，本就是来凑数的，占着协理六宫之权，不好不来。没成想倒看了这样一场大戏，心满意足的起身行礼。 “那臣妾也告退了。” 轩景帝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转身进了衍晴阁。 …………………… 素馨满是疑惑的将消息报给楚凝芷。 楚凝芷微微皱眉，“这样就结束了？” “奴婢也纳闷儿呢，竟然一点儿旁的消息都没有。如今曹宝林的孩子保住了，慧妃也只是禁足在景宁宫，陛下不会是想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不可能。”楚凝芷紧紧皱着眉，“当初汤家为了慧妃的事向陛下施压，陛下扶持曹家就是为了与汤家抗衡。” “如今曹宝林的事情直指慧妃，这么好的机会，正可以打压汤家的气焰和势力，无论什么原因陛下都不可能放过的。” “绿蕊的死，必然不可能是偶然。想定慧妃的罪，只需要一封承认慧妃指使的认罪书就行了，哪怕是伪造一封也没人知道，为什么会没有呢？” “陛下……莫不是另有打算，留了后手？” 薛齐开口说道：“娘娘曾说过，要扳倒慧妃最要紧的是扳倒汤家。” “是了……”楚凝芷轻笑，“陛下最想处置的是汤家，光是责罚慧妃有什么用，一点声势影响不到汤家太多。” “只要汤家不倒，慧妃迟早还能起来，还不如以此与汤家谈判。” “汤伟祺若是不肯牺牲汤家的一部分权势保全慧妃，那必然要父女离心，对汤家也算是一大打击了。” “帝王权术……陛下还真是炉火纯青！” “玩弄人心，可是咱们这位陛下的拿手好戏。” 楚凝芷微微抬起头，侧眼看着薛齐，“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薛齐俯身颔首，“是奴才失言。” 素楠压低声音问道：“娘娘觉得曹宝林的事情是谁所为？” “这么干净利落，也就只能是陛下了。我本以为会是皇后忍不住动手，没想到竟然是陛下。” 素馨感慨了一声，“说来曹宝林这一胎还真是一波三折的，这都见红了几次了。” “能保住就已经很难得了，没想到，陛下竟然直接下了红花。” “之后曹宝林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了吧？” 楚凝芷摇摇头，“很难说，谁知道陛下对这个孩子有什么打算呢。” “明日让章太医过来请个平安脉吧。” “是，奴才记住了。” 承晖殿。 皇后坐在太师椅上，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慧妃也有今天！” “幸好咱们晚了一步，平白看了一场大戏！” “看她满脸得意的进了衍晴阁，还以为她有什么高招呢，原来不过如此！” 翠心轻声说道：“但是今日之事，慧妃的罪名未必能做实。” 皇后收敛了笑意冷哼一声，“还不是陛下偏私那个贱人，已经证据确凿的事，非要再查。拖来拖去，说不准哪一日就翻篇了。” “本宫非得想个法子，让慧妃的罪名坐实了才行！” 翠心赶紧拦她，“娘娘不可！” “陛下摆明了还要再查这件事，若您有所动作，反被慧妃抓住机会，此事岂不要牵扯到您身上了？” “曹家与汤家不睦，人尽皆知。曹家虽然官位不高，但一群武将抱团，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陛下若是太过偏袒慧妃，曹家也会有所不满。陛下如此英明，不会这般草率决定。” “到底是谁下的药，真是没用！”皇后没好气的说道：“曹宝林的身子都虚成那样了，竟然都没得手。” “奴婢也在思索这个问题，衍晴阁有定斐在，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得手才对。那人不仅能做到，还能推给慧妃，实在不简单！” “宫里有这样手段的人，咱们竟半点不知情，真是可怕！” 第158章 姚婉仪 皇后紧紧皱着眉，“这个人会是谁呢？楚凝芷？” 皇后刚说完就摇摇头，“不会是她，她入宫还没到一年，就是再有本事手也伸不到慧妃宫里，更别说直接逼死绿蕊了。” “还是庄妃最有可能，慧妃害她没了母家，她反手报复回去也很正常。” “只是没想到，庄妃从前看着不起眼，在宫里像个透明人一样，没想到竟有这样的手段。” “哼！”皇后冷哼一声，“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本宫只顾盯着慧妃，倒是让她成了漏网之鱼。直到慧妃动了手，她才露出马脚来。”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宫里什么时候由得她放肆！” …………………… 第二天用完早膳，秀芸就引着章斌进了延庆殿。 “微臣参见楚嫔娘娘。” “章太医请起，大冷天的，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岂敢岂敢，这都是微臣分内之事。” 客套两句，章斌拿出脉枕，仔细为楚凝芷把起脉来。 “昨日衍晴阁的事情动静不小，章太医也跟着忙了不少时间吧？” 章斌心中忐忑，“多谢娘娘关怀，微臣只是奉命而为。” “章太医何必妄自菲薄，你的医术本宫是知道的。当日本宫难产，也是多亏了章太医医术高超，这才保得本宫母子三人平安，本宫还要多谢你才是。” “楚嫔娘娘谬赞了，微臣不过是尽医者之心罢了。” “章太医喜得金孙之时，本宫送了一个长命锁，如今章太医也护得本宫和两个孩儿的性命，谁说这不算是收因结果呢？” 章斌缓缓低下头，“娘娘与两位小主子福泽深厚，自然都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 小主子，这就算是章斌认主了。 楚凝芷满意的笑笑，“那就借章太医吉言了。” “曹宝林的胎如何了？” 章斌低声回道：“曹宝林虽然食用了红花，但量并不大，若不是曹宝林早前就曾见红过，尚未完全调养过来，昨日根本不会那般严重。” “经过微臣的尽心救治，曹宝林只要安心养胎，不会有小产的风险的。” “你的意思是，下给曹宝林的红花用量是计算过的，压根就不会对曹宝林造成太大影响？” 章斌微微点头，“据微臣判断是这样的。” “娘娘调养的极好，并没有留下什么损伤……” 章斌瞥着楚凝芷的表情，嘴里的话转了个弯，“只是娘娘生产时耗费不小，之后还得仔细调养一段时间才是。” “亏得章太医费心，不然本宫也不能恢复的这么好。” “娘娘谬赞，微臣愧不敢当。娘娘无事，微臣就先告退了。” “好，不耽搁章太医的功夫了。秀芸，送章太医出去。” “是。” 章斌俯身行礼，随着秀芸走了出去。 看着章斌走出延庆殿，楚凝芷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老滑头，还想跟我藏着掖着的。” “娘娘说的没错，章太医确实不太得用，还得有一个咱们自己人在太医院才行。” 楚凝芷轻声说道：“他是受我胁迫，自然心不甘情不愿的。索性咱们也不用他做什么手脚，不过是打探些消息罢了，他不敢撒谎骗我。” “按照章太医所说，下了药又不想真的伤到曹宝林的孩子。看来此事果然是陛下所为。” 楚凝芷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接下来就看陛下和汤家的博弈了。” “不知道汤伟祺愿意为了慧妃付出多少……” “陛下安排了这样一盘大棋，所图绝对不小，给的少了可不会让陛下满意的。” 晚上，楚凝芷端着一碗清淡的粥，喝了两口就有些喝不下了。 “日日都是这些，我真是喝够了，就是要饮食清淡，也不用变着法的做粥吧。” 御厨的手艺确实很好，每餐的粥都有新样式。但是不管怎么变，到底还是粥。 一连喝了这些天，楚凝芷是彻底喝够了。 素楠也心疼楚凝芷每天喝粥，轻声哄道：“娘娘再忍忍，您身子恢复得好，明日就能用些别的菜式了。” 楚凝芷叹了口气，又勉强喝了几口问道：“薛齐一整天都没过来，是已经动手了？” 素楠低声回答：“是，奴婢正要禀报您。” “那东西一直被素馨单独锁在一个房间里，上午薛齐已经将东西拿出来，经由御膳房那边混在姚婉仪的餐具里了。” “何太医的东西，巧夏也都藏在观云殿里，只等着事发了。” “只是薛齐毕竟接触了那东西，所以不敢到您跟前来。” 楚凝芷轻轻一笑，“倒是辛苦你们了，当初拿来的时候，素馨和德坤就把自己关了那么久，如今送出去又要继续关着了。” “薛齐说了，还要谢谢娘娘让他有机会休息这么久呢，这可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好事。” 楚凝芷知道薛齐是故意说这话哄她的，有些好笑的摇摇头，“这算什么好事，连门都不能出。” “能为娘娘办事，奴婢们都是心甘情愿的。” …………………… 观云殿。 已经巳时中了，平日里这个时候小主早已经起来了，今日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没什么动静？ 采荷有些担心的走到姚婉仪床前，轻轻掀开床帘。 姚婉仪躺在床上满脸通红、眉头紧皱，似是已经没了意识。 采荷眼睛猛地睁大，用手探向姚婉仪的额头。 “小主！” 被姚婉仪的温度烫了一下，采荷缩回手满是担心的喊了一声。 秋雨被采荷的呼喊声惊扰，跑进殿内问道：“怎么了？小主怎么了？” “小主发烧了，快去请太医！” 秋雨慌了，来不及多反应就应声跑了出去。 采荷打来一盆凉水，浸湿了帕子放在姚婉仪额头上，焦急的不停看向门外，心里盼着太医赶紧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秋雨终于带着何信然匆匆赶来。 来不及多说什么，何信然为姚婉仪把起脉来。 刚一搭上，他的眉头就紧紧皱起来。 过了一会儿，何信然面色凝重的说道：“姚婉仪得了天花！” 第159章 男人衣物? 采荷大惊失色，“怎么可能呢？何太医，会不会是你诊错了？小主几乎都不出门，一直在观云殿养着，怎么会染上天花呢？” 何信然缓缓摇头，“我反复确认了几遍，不会误诊。如今必须派人禀报陛下，封锁观云殿，防止继续外传。” “小主的身子这么虚弱，她怎么受得住啊……” 采荷腿有些软，眼泪抑制不住的流出来，“何太医，您一定要救救小主啊！” “我会尽全力救治小主的，你放心吧。” 事关重大，很快便有人将姚婉仪天花一事禀报轩景帝。 轩景帝紧紧皱着眉，心中担心身处延庆殿的楚凝芷。 “楚嫔与姚婉仪同住广和宫，又生产不久，怎么禁得住这样的事。” 福全也有些担心，“如今最好是让楚嫔娘娘迁往别处暂居，但娘娘生产不久，也不好挪动啊……” “幸好四皇子和六公主早已经送去太后娘娘宫里了，否则此时更加危险。” 轩景帝沉声说道：“令观云殿所有人从广和宫东侧门移往昭仁宫承安殿，命人封锁整个观云殿，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奴才即刻去办。” 福全俯身行礼，快步走出门吩咐安易赶紧安排下去。 “这一场天花不知道波及了多少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平息下来。” 孙泰站在福全身侧，“师父，这天花还真是邪门了，竟然传了这么多位娘娘。” 福全在孙泰头上敲了一下，“就你话多，娘娘们的事情也是你能议论的？活都干完了？” 孙泰讪笑两声，也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的站到一边去了。 过了约莫半个多时辰，福全正有些焦急的等着观云殿的消息，便见安易满脸凝重的走过来。 “师父，借一步说话，我有要紧事要禀报您！” 看着安易凝重的神色，福全心中顿感不妙。 吩咐孙泰守好勤政殿之后，福全跟着安易快步走到一旁。 “怎么回事儿？” 安易压低声音在福全耳边说道：“方才我带着几个人去观云殿帮着姚婉仪尽快搬走，谁知没过多久，刘志就出来禀报说在观云殿发现了一些男人衣物，看纹样尺寸根本就不是陛下会用的……” 福全瞪大眼睛，脸色极为难看。 “这是真的？” “刘志亲眼所见，但我还得在御前伺候不敢接触那些东西，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别的不说，纹样确实不对！” 福全用力闭了闭眼，“这事可不好办了。姚婉仪染了天花，怎么查呀？” “徒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得先来请师父拿个主意。” “无论如何，这种事情都要禀报陛下的。姚婉仪已经挪去承安殿了？” “是，我回来时派了人过去，将观云殿的人全都控制住了，如今应该已经搬的差不多了。” 福全点点头，再三和安易确认道：“你没接触过观云殿的人和东西吧？” “没有，我连广和宫的大门都没进，和刘志说话也是隔了一段距离的，来之前也按太医说的处理过了。若非如此，我也不敢直接来见师父。” 福全带着安易回到勤政殿，“你在殿外等候，若陛下召见你，你再进来。” “是。” 看见两人十分凝重的表情，孙泰识趣的没有多问，权当什么都没看见一般站在一旁。 福全心中忐忑，这样的事，任何一个男人都忍不了，更别说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了。 见福全走进来，轩景帝问道：“姚婉仪迁出去了？” “是，已经迁出去了。” “只是奴才还有一件事要禀报陛下。” 轩景帝动作不变，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说。” “安易带着刘志等人去观云殿安排姚婉仪迁宫一事，谁知据刘志禀报，他在观云殿发现了一些男人衣物……” 福全还未说完，轩景帝便抬眼看着他，眼中满是冷冽。 “说下去。”轩景帝面无表情的说道。 “安易也远远看过了，说是纹样……确实有些不对。” 福全头也不敢抬，“事关重大，奴才不敢隐瞒。如今姚婉仪得着天花，此事是否现在查下去，还请陛下明示。” 轩景帝将奏折放下，右手握着的御笔不知何时已经被折断了。 “安易何在？” “安易在殿外等候陛下传召，陛下可要宣他进来问话？” “不必了，让他去查，务必要查的清清楚楚！” “是，奴才遵旨。” 延庆殿。 “娘娘，观云殿已经闹了起来了，姚婉仪得了天花，陛下已经下旨让观云殿的人都挪到昭仁宫的承安殿去。” “昭仁宫……我记得昭仁宫还住着陈选侍吧？” “是，陈选侍如今还在昭仁宫禁足呢。” “陛下如此安排也称得上是用心良苦了。” 巧夏早已经从观云殿调走了，别人也不好往那边去，若是染上天花就不好了，楚凝芷也不想为着一点没那么要紧的消息就让别人冒着性命危险去打探。 秀芸等人也不许延庆殿的宫人往那边去，生怕将天花过给楚凝芷。 因此，如今观云殿的消息楚凝芷是不怎么清楚的，只知道安易已经带人进了观云殿。 楚凝芷感叹了一声，“睁眼瞎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啊……” “安易是陛下身边的人，为了陛下龙体康健，他是不可能主动进观云殿的。既然他已经来了，那就说明计划一切顺利，娘娘不要忧心。” 楚凝芷笑笑，“我知道，只是头一次什么消息都没有，有些不适应罢了。” “依依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吧，依依姑娘接近何太医用的本就是假身份，何太医为了名声将她藏得也严实，知道的人不多，见过她样貌的人就更少了。如今依依姑娘早已经走了，改名换姓谁也找不到她。” “那就好，依依喜欢刺激，我怕她只顾着冒险，再把自己搭进去。” “依依姑娘说，还要继续跟着您找乐子呢，不会这么玩完的。” 楚凝芷摇摇头，有些无奈。 “她这个性子，也不知道之前是怎么装的。” 第160章 姚婉仪之死 勤政殿的人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已经查的清清楚楚。 姚婉仪和何信然的关系也明明白白的摆在了轩景帝的案头。 “安易已经带人搜查了何太医的府邸，在一个暗盒中发现了和姚婉仪的往来信件，字迹已确认是姚婉仪的无误。” 轩景帝看着福全呈上来的信勃然大怒，“贱人！” “姚婉仪已经清醒了些，但她并不承认与何太医有私情。” “观云殿贴身伺候的宫人也都已经提审过了，有两个宫女招认并不清楚姚婉仪与何太医的关系，但两人确实有些密切。” “姚婉仪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前往华清宫避暑，在此期间何太医经常来观云殿为姚婉仪请脉，有时长达半个时辰……” 轩景帝的脸色越发阴沉，福全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不敢多说。 “说下去。”轩景帝的声音满是怒意。 “在观云殿发现的衣物正是何太医的尺寸，相似的纹样绣工在其家中还找到了另一件。” 捉贼捉赃，捉奸见双。 此事虽然没有抓个正着，但有这些证据就足以让轩景帝定姚婉仪的死罪了。 “何信然救治姚婉仪不力，不幸染上天花，不治身亡。” 轩景帝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满是压抑。 福全心中忐忑，额上也冒出些密密麻麻的汗珠来。 仅这一句话，福全就明白了两人的下场。 “是。” 福全应声退下，直到走出殿门才重重呼出一口气，抬手擦了擦汗。 没过两日，姚婉仪不治身亡、何太医也不幸染上天花的消息就传遍了六宫。 此次天花死了不少人，一时之间各宫嫔妃、奴才都有些惶然，生怕染上这要命的病症。 楚凝芷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意外，皇家最重颜面，轩景帝身为皇帝更不可能让这样不光彩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了。 趁着这个机会让知道此事的人都悄无声息的消失才是最好的办法。 姚婉仪的死因，知道内情的和不知道内情的，都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这个局并没有多高明，但胜在隐秘。 从头到尾都是轩景帝的人一点点查出来的，藏得越严实，轩景帝就更会怀疑。 不必楚凝芷再多做什么，轩景帝就会做好一切收尾的。 后宫里，想要捂住一个消息，还有哪个人能比皇帝做得更好呢！ 天花，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就像现在，没有人会怀疑姚婉仪的死因，也没有人会好奇这样晦气的死因。 谁也不想染上这样要命的病！ 虽然如今楚凝芷已经封嫔，应该住到广和宫正殿去。 但她还在月子里，不好挪动，所以仍旧是暂住在延庆殿，待出了月子再搬过去。 坐月子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不能见风，不能下床，不能劳累，整天待在床上。 就是看书多看一会儿，也要被阻拦怕伤了眼睛。 除了逗逗两个孩子，竟然没有一点娱乐。 从前还有卫紫茗和周晴儿会经常过来陪她说说话，日子没有那么难熬。 如今出了姚婉仪的事情，整个广和宫都处处戒严，里头的人不敢随便走动，外头的人就更不敢过来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姚婉仪等人死亡的阴影逐渐散去，广和宫也重新恢复了平静。 转眼，已到了二月十五。 对楚凝芷来说这些日子或许过得很慢，可对于外面恨得牙根都痒痒的人来说，这一个月不过是转瞬即逝。 二月十五，是四皇子李弘和六公主李初妍的满月，也是楚凝芷出月子的日子。 本来满月宴应该是在广和宫举办，但轩景帝早有旨意，要与百官同贺双生子满月之喜。 所以此次满月宴同样是在保和殿。 因为要坐月子，楚凝芷封嫔的册封礼也延后到今天。 不过为着满月宴的事情，楚凝芷早就和轩景帝商量好了，册封礼一切从简。 楚凝芷并不在意封嫔的仪式，反正有这一对龙凤胎在，无论册封礼办或不办她都是名副其实的楚嫔娘娘，没有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从简之后，楚凝芷只要先去承晖殿叩拜轩景帝和皇后，接受两人的教诲，然后带着孩子一起前往保和殿参宴就行了。 两个孩子都在太后宫中，昨日太后派人过来询问，要不要由楚凝芷带孩子露面，被楚凝芷拒绝了。 被太后养过的孩子，无论身份地位都会有所提高。 由太后带着出现在满月宴上，对两个孩子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一个月都待了，也不差这一天。 楚凝芷不信，她怀了那么久的孩子，会因为和她分开一个月就和她生分。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是楚凝芷生产之后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线中。 也昭示着，从此时起楚凝芷已经步入了后宫争斗的核心。 如今的楚凝芷有了皇子还成了一宫主位，已经有了威胁到上位者地位的资本。 踏出宫门的这一刻开始，她和顶上的这几个人就是真真正正的敌人。 以后再想如从前一般隔岸观火，是绝无可能了。 楚凝芷凝视着镜子中盛装的自己，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无论前头的路多危险，她都一定会走到最后，成为最终赢家！ 秀芸扶着楚凝芷缓缓站起身走出延庆殿。 此时，所有广和宫的人都跪在殿外，看见楚凝芷走出来，齐声呼道：“奴婢\/奴才参见楚嫔娘娘，恭贺楚嫔娘娘大喜！” “平身，赏！” “奴婢\/奴才多谢楚嫔娘娘！” 楚凝芷走出广和宫，乘轿辇往承晖殿走去。 广和宫和承晖殿离得不算太远，坐着轿辇倒比她自己走着更快几分。 楚凝芷有孕期间虽被太后特赐轿辇，但她一直在自己宫里静养，连门都不怎么出，更别说坐轿去承晖殿了，这还是第一次。 到达承晖殿时，楚凝芷还有些感慨，从前也没觉得离得这么近，原来这么快就到了。 走进承晖殿，楚凝芷恭恭敬敬的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161章 满月宴 皇后面带笑意，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楚嫔是众多秀女中第一个封嫔的人，足见陛下对你的重视，希望你以后成为后宫表率，尽心伺候陛下，好生教养皇嗣。”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好了，起来吧。”轩景帝看着楚凝芷说道：“时候也差不多了，孩子们呢？” “弘儿和初妍都在太后宫中，一会儿太后会带孩子们过去。” “哦？母后也要参加满月宴？”轩景帝笑笑，“也对，母后那般疼爱两个孩子，想来也不愿错过。” “既如此，那就一同前往保和殿吧。” 皇后听见太后也要参加满月宴时笑容就有些滞住了，如今听见轩景帝要带楚凝芷一起前往保和殿更是差点连笑都维持不住。 无论什么宴会，要么就是帝后分别前往，要么就是一同前往，从来没有还带个妃子的，她的脸往哪搁？ 陛下是要为了楚凝芷不顾她的脸面吗？ 皇后勉强控制住笑容，“宫中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这只怕不合规矩。” 轩景帝本来没有下皇后颜面的意思，只是随口一说，毕竟宫里也没有过册封礼和满月宴在一天的先例，算不得破例。 但皇后这样说，轩景帝就多了几分恼怒。 皇后干的没规矩的事情多了，如今对她没有好处了，她竟然拿规矩来压他？ 眼见轩景帝眼神有些发冷，楚凝芷开口说道：“请陛下和皇后娘娘先行，臣妾在后方跟随。” 楚凝芷这话可谓是极为妥帖，既合规矩又全了轩景帝和皇后的颜面。 轩景帝满意的看了楚凝芷一眼，没再说话率先走了出去。 皇后正忿忿的瞪着楚凝芷，见此也顾不上别的急忙跟了出去。 一路上轩景帝都没再理会皇后，皇后心中忐忑，不由得将此事都安在了楚凝芷头上，心中更为恼恨。 楚凝芷坐着轿辇跟在轩景帝和皇后一行人之后，突然轻轻一笑。 秀芸敏锐的听见楚凝芷的笑声，轻声问道：“娘娘笑什么？” “我笑皇后或许皇后真的不适合做皇后。” 其实方才在承晖殿，即便皇后不说楚凝芷也会开口推拒的。 她虽然想让别人知道轩景帝对她的在意和两个孩子的地位，但也不想给朝臣留下个妖妃的第一印象。 现在这样就刚刚好，跟在轩景帝和皇后身后，出挑但又不出格。 皇后这样一说，倒是更方便了楚凝芷。 秀芸也笑笑，“适不适合，也过了这几年了，之后也会一直过下去。” 楚凝芷知道秀芸的意思，她是在提醒楚凝芷，无论适不适合，皇后都会是皇后。 楚凝芷收起笑意，“是啊……有先帝的赐婚在，只要皇后不犯大不敬之罪，她就永远都是皇后。” 三人到达保和殿不久，太后就带着四皇子和六公主一起来了。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走完了满月宴的流程，楚凝芷终于有了空闲随着太后一起回了寿康宫。 太后看着楚凝芷恭敬有礼的样子十分满意，“快起来吧，虽出了月子，也还是要多注意些才是。” “是，多谢太后。” 楚凝芷起身做到一旁，太后示意苏叶把孩子抱给楚凝芷。 “一个月没见孩子，想必你想得很，快瞧瞧吧。” 楚凝芷接过四皇子，有些被四皇子的体重惊到。也不过才一个月，李弘抱着已比从前重了不少。 楚凝芷低头看着白白嫩嫩的李弘，又看看一旁睡得正香的初妍，眼中满是笑意。 “太后娘娘将孩子照顾得极好，臣妾都有些不敢认了。” 太后也是满脸笑容，她本就有些欣赏楚凝芷，如今再加上两个孩子的攻势，爱屋及乌之下倒对楚凝芷也生出几分真心实意的喜欢来。 “哀家每日看着孩子，倒不觉得有什么变化。” “刚出生的孩子最是娇贵磨人，这段时间只怕没少让太后娘娘烦扰。” 太后哈哈一笑，“这你可就说错了，弘儿和妍儿都是极乖巧的孩子，一整天都不怎么哭，每次哀家抱着都会睁着大眼睛笑。” “只可惜哀家老了，只能抱着一个孩子，不然真要把两个孩子都抱着才好。” “太后哪里老了？若是不知道的瞧见了，只怕还以为您是臣妾的姐姐呢！” 太后笑着斥道：“你这猢狲，从前哀家瞧着你稳重，如今做了母亲的人竟反倒学得油嘴滑舌，真是该打。” 楚凝芷连连喊冤，“太后可是冤枉臣妾了，臣妾说的都是实话，哪里来的油嘴滑舌。” 正说着话，李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看着楚凝芷一个劲儿的笑个不停。 笑得楚凝芷心都快化了，伸出一根手指去逗他。 李弘伸出手去抓楚凝芷的手指，楚凝芷不停换位置躲开。你来我往了几次，李弘终于心满意足的抓住手指咯咯的笑起来。 “果然是母子情深，弘儿与你快一个月没见面，也没有半点生分。” “既是一家人，何谈生分，臣妾可是听说了的，弘儿和妍儿与太后娘娘极为亲近。” 楚凝芷将李弘放下，“臣妾虽将孩子抱回去，但也会经常带孩子过来拜见您的，若太后想见弘儿和妍儿，只要派人去广和宫说一声就是。” “你是个好的，哀家久居深宫，寿康宫里安静惯了。自打弘儿和妍儿来了，虽然他们也不哭闹，但哀家就是觉得整个宫里都热闹起来了。” “如今太后就觉得热闹了？带两个孩子会跑了，那才是真正的热闹呢。到时候保准寿康宫上下都不得安静。” 太后被楚凝芷的形容逗笑了，指了指她，“哪有你这当母亲的这么说自己孩子的！” “臣妾说的都是实话，听说那个年纪的小儿最是爱闹了。” “你说的倒也没错。”太后陷入回忆，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皇帝小时候也爱玩的紧，好几次都找不到他人，可把哀家吓坏了。” “陛下也常与臣妾提起幼时之事，足见陛下与您之间的舐犊情深。” 第162章 皇后的担心 楚凝芷一顿马屁拍到了太后的心坎里，哄得太后越发高兴，额外赏了不少东西。 从寿康宫出来，楚凝芷身后乌泱泱跟了不少人，都是照顾四皇子和六公主的宫人。 回到延庆殿，素楠动作轻柔的为楚凝芷拆卸了簪环，楚凝芷终于松快了不少，重重呼了口气。 “总算活过来了，这一身行头可真是累死我了。” 素楠看得又好笑又心疼，“折腾了大半天，娘娘实在辛苦，快歇歇吧。” 楚凝芷倚在床上，素馨端过来一碗鱼头汤，“席上烦扰，娘娘也没用多少东西，怕是饿了吧，喝碗汤吧。” 楚凝芷接过汤小口的喝着，慰叹了一声，“这汤好鲜，素馨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娘娘喜欢就好，锅里还有，娘娘可要再喝些？” “不了。”楚凝芷摇摇头，“我有些累了，先睡一会儿，睡醒了再用吧，你们照顾好弘儿和妍儿。” “是，娘娘放心休息吧。” …………………… 承晖殿。 皇后已经默不作声的坐了许久，翠心眼中满是担忧。 “娘娘，您若是生气就发出来吧，这样憋在心里若是憋出病来可怎么好啊！” 皇后沉默半晌，缓缓开口：“翠心，你说陛下是不是真的有意废后了？” “娘娘怎么会这样想？”翠心大惊失色，“您是陛下的结发妻子，是先帝御旨赐婚，身份尊贵，陛下怎么会废后呢？” “今日满月宴前，陛下让楚凝芷一同前往保和殿。从来都只有皇后能与陛下同行，陛下对她如此破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翠心也有些震惊，但还是劝道：“只是满月宴而已，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大宴，楚嫔是皇子生母，陛下多给她两分颜面也是有的。” “况且，楚嫔最后不也只是跟在您和陛下身后吗，也算不得同往，更别提废后一说了，娘娘莫要多思。” 皇后满脸哀切的摇摇头，“你没看见，陛下当时说出那话是真的想让楚凝芷同往，若不是本宫推拒，只怕她就不是跟在身后那么简单了。” “本宫开口推拒，陛下更是恼了本宫，本宫如何能不担心。莫不是……陛下已经有了改立楚凝芷为后的意思？” 翠心打断皇后的哀伤，“娘娘千万别这样想！” “您是先帝钦封，膝下又育有嫡皇子，地位稳固。只要您不犯大过，陛下是不能废后的！” “这么多年，您为陛下操持后宅，管理后宫，从来没有出过大错。您始终是陛下的妻子，无论宫里有多少受宠的嫔妃，都不能威胁到您。” “慧妃从前那样得宠，家世也高，可陛下再纵容她也从来没有影响到您的后位，何况是一个只有样貌的楚嫔呢！” “可楚凝芷生得一对龙凤胎，陛下是那般在意！便是锦儿出生时，陛下也未必有那样高兴，更别说是如此大规模的满月宴了。” “龙凤呈祥……陛下若想凑成好事，将四皇子提成嫡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娘娘！”翠心提高声音打断皇后，又柔声说道：“无故废后是为乱政，贬嫡为庶是为乱朝。陛下乃是明君，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荒唐事来！” “这样的话，娘娘千万不要再说了，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一句半句，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皇后悲从中来，呜呜的哭起来。 翠心看皇后终于发泄出来，心里松了口气。 哭了一会儿，皇后终于打起精神来，“本宫绝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本宫和锦儿的地位！” “只要我潘氏一族位高权重，就没有任何人能撼动本宫的人皇后之位，慧妃不行，庄妃不行，楚凝芷也不行！” 翠心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是哪里不对，见皇后终于又了精神，也没再开口反驳。 “你给父亲修书一封，让父亲加紧动作。” 翠心忍不住劝道：“娘娘，陛下最忌讳前朝结党，若咱们慢慢行事，不招人眼也就罢了，如再快，只怕陛下那边……” 皇后打断她，“本宫没有时间了，先是楚凝芷，如今又多了曹易雯，一个接着一个，永远没有尽头。” “如今陛下眼中越发没有了本宫的位置，本宫不得不防。早做准备，真有那一日才不会无能为力。” “娘娘……” 翠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皇后，只得叹了口气按照皇后的意思办了。 …………………… 昭庆宫。 “今日可真热闹啊……”许昭仪幽幽说道。 “本宫还从未见过这样热闹的满月宴，便算是大皇子的满月宴与这相比也只能说一句黯然失色，更别说本宫的恭儿了。” “娘娘往好处想。”青梦轻声劝道：“满月宴越是大办就越惹眼，本就不知道多少人恨着楚嫔，如今这般更是要恨得牙根痒痒了。” “楚嫔入宫不久，根基浅薄，母家也无甚助益。这么多人惦记着，她想把四皇子和六公主平安养大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不准不用多久，就会传来四皇子夭折的消息了。” “楚嫔到底缺些心计，哪里比得上娘娘深谋远虑，为着三皇子一直低调隐忍到如今！” 许昭仪笑笑，“话虽如此，如今宫里敢对她下手的怕也没几个了。” 青梦低声说道：“也不需要多，有一两个得用的就够了。” “您可瞧见今日皇后离席时的脸色了？正是应了强颜欢笑四个字。若论对楚嫔的恨，哪个及得上她呢！” “她怕是恨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面上还要装出一副端庄大方的模样来。” 许昭仪冷笑一声，“皇后从前确实对不少有孕的嫔妃下过手，但是如今楚嫔已经平安生下来了，生出来的和没出生的可完全不同。” “皇后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吗，无论生没生下来，皇后都容不下，只会更恨！” 许昭仪若有所思，“楚嫔可不是好对付的，那么多人惦记着都能生下来，皇后未必能把她怎么样。” 第163章 慧妃的仇恨 “无论能不能，由着皇后她们去斗就是了，不管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总归对咱们只有好处。” “说起来，许久没有慧妃的消息了，皇后这一招倒是出乎本宫的意料。” 青梦有些感慨：“是啊，还真是让人想不到，皇后突然出手这般利落了，竟然真的能把慧妃逼到这个地步。” “本宫有些想不通，皇后的手段怎么时好时坏的，有时候干净利落，有时候却蠢的令人发笑。” 青梦想了想说道：“或许……皇后身边有个厉害的人给她支招？” “应当不是翠心，翠心一直跟在皇后身边，又深得皇后信任。如果是她，皇后不会这样起伏。” 青梦皱了皱眉，“皇后宫里人员变动不大，也没听说她最近宠信哪个奴才呀？” “盯着点承晖殿吧，这件事还是要再多探查一番。” “是，奴婢知道了。” …………………… 景宁宫。 慧妃冷笑着问道：“今儿是二月十五，外头想必热闹的紧吧？” 芙蓉支吾着不知道怎么回答，慧妃抓起桌子上的茶盏狠狠扔了出去。 咔嚓一声，茶盏摔在墙壁上四分五裂，飞溅在各处。 “本宫问你有什么用，你也被关着，全都出不去！” 芙蓉扑通跪在地上，慧妃看着她，“这么久了，父亲怎么还不来救本宫？” “难道他不知道本宫被诬陷、被禁足了吗？” “娘娘息怒，侯爷肯定已经在想办法救娘娘了！宫里的消息向来藏不住，即便咱们的人没能送信出去，您这么久没给家里去信，大将军一定也能猜到的！” 慧妃恨恨的说骂道：“皇后那个贱人！竟敢用这样下作的手段陷害本宫！” “皇后的手段一定成不了的！陛下的心还是偏着您的，根本就没想真的罚您。” “过了这么长时间都只是禁足而已，该给您的东西一样也没少。若一直拖下去，什么也查不出来，事情自然就过去了。” 慧妃眼神凶狠，“本宫从未受过如此屈辱，终有一日，本宫要百倍千倍的还给皇后！” “娘娘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便是娘娘自己不说，侯爷也一定不会放任不管的。待您解了禁足，皇后的报应自然也就来了。” “您若是大动肝火，反气出病来，不正是如了皇后的意吗！” 慧妃深吸一口气，“陛下已有许久没有翻本宫的牌子了，怕不是真的生了本宫的气。” “本宫接连几次被人诬陷，都与皇嗣有关，陛下若是当真信了，那以后岂非……” “不会的！” “娘娘放心吧，陛下心里有您，便是再大的事也不过是禁足而已。别说斥责了，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又怎么会真的生您的气呢。” 慧妃心里却有些不安，“本宫总觉得有些不对，绿蕊的死也可以说成是没有证据的，陛下完全可以说本宫是被人陷害，可陛下为什么……？” “娘娘……”芙蓉轻声说道：“陛下当然可以说您是被人陷害的，就像上次皇后小产的时候一样。” “但若次次如此，不能使人信服。旁人不信，自然生出许多议论来。” “娘娘位高权重自然不在乎区区人言，但三人成虎，说的多了，难免以后有什么事都觉得是您所为，于您名声无益啊。” “不如像如今这般徐徐图之，虽时间久些，但查不出证据您自然就是无辜的！” 慧妃的手缓缓攥紧，“本宫的委屈绝对不会白受的！” “那是自然，娘娘如今所承受的一切都会还给皇后，让她自作自受的！” …………………… 美美的睡了一觉，楚凝芷才觉得身上的疲惫轻了些。 “素馨，什么时辰了？”楚凝芷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睡意。 素馨轻轻掀开窗帘，“已经申时末了，快要用晚膳了。” “果然人还是要多动动才能睡得好，反倒比平日更舒坦些。”楚凝芷笑笑，“弘儿和妍儿呢？” “两位小主子方才喝了奶，如今应该又睡了。” “抱过来吧，许久没在我身边，我也惦记。” 虽然孩子养在寿康宫这些日子，楚凝芷天天通过系统看着两个孩子，但到底隔着一层屏幕，不比放在眼前，抱在怀里来得安心。 很快，李弘和初妍就被抱到了楚凝芷的身边。 楚凝芷伸出手指戳戳这个再捏捏那个，看两个孩子纷纷皱起眉来，这才满意的笑笑。 素馨有些好笑，“娘娘就是欺负两位小主子乖巧不爱哭，总爱逗着人玩。” “他们这么小，也不能陪我玩别的了。” “好了。”楚凝芷逗弄够了，“时辰不早了，摆膳吧，我饿了。” 用过晚膳没多久，轩景帝就到了。 楚凝芷面上带着几分惊喜迎过去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快起来吧。”轩景帝拉着楚凝芷的手将人扶起来，“可用过晚膳了？” 楚凝芷笑着回道：“已经用过了。” “朕便猜你这贪吃鬼已经用过了，弘儿和妍儿呢？” “在内殿睡着呢，臣妾逗了半天也没醒。” 轩景帝好笑点了点楚凝芷的额头，“你啊你，做母妃的人了，爱玩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若是把人逗醒了哭，看你怎么哄。” 楚凝芷讨好的冲着轩景帝笑笑，“臣妾瞧着他们可爱嘛，就总是忍不住想要逗一逗。” 轩景帝走进内殿坐在床上抱起李弘。 说来也巧，轩景帝刚抱起来，李弘就醒了。似是还没反应过来一般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轩景帝，看了一会儿才咧开小嘴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轩景帝看着李弘软乎乎的笑容，没忍住也伸手捏了捏他的笑脸。 正巧被坐在一旁同样抱着初妍的楚凝芷看了个正着。 “您看！陛下也觉得可爱，忍不住想逗一逗吧！” 轩景帝咳了一声，嘴硬道：“朕是看弘儿醒了才逗他的，和你不一样。” “臣妾把他逗醒了也是一样的嘛！” 轩景帝好笑的摇了摇头，“歪理！” 第164章 宁远侯 直到这一刻，看着轩景帝脸上的笑意和眼中的温柔，楚凝芷才真正相信了他对两个孩子的在意。 至少在这一刻，他的慈爱之心是真的。 时辰渐渐晚了，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哄睡，殿内只剩下轩景帝和楚凝芷两人。 “夜黑路滑，便是抬轿的奴才再小心也难免有失足的时候，陛下还是早些出发吧。” 轩景帝挑着眉看向楚凝芷，“朕去哪？” “今儿是十五，按规矩陛下应该宿在皇后宫里的。” 轩景帝把楚凝芷搂在身边，骨节分明的手轻一下重一下的揉捏着她的腰肢。 “怎么？朕大半个月没过来，你就不想朕？还想把朕推到别处去？” 轩景帝凑过来，挺拔的鼻子轻轻蹭在楚凝芷细腻的脖颈，手已经灵巧的解开衣结顺着衣摆划了进去。 楚凝芷被激的腰一软，身子倒在轩景帝怀里。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楚凝芷的脖颈，楚凝芷被烫的身子一缩，羞的浑身都透着粉色。 昏黄的灯光映在楚凝芷身上，显得诱人极了。 “大半年过去，朕可是想你的紧。” 楚凝芷呼吸急促，声音带着些颤意，“臣妾也想陛下……但陛下……若是留下……皇后娘娘……” 轩景帝吻在楚凝芷嘴上，堵住她要说出口的话。 室内一片风光旖旎，熏得冬日犹盛春光。 楚凝芷怀孕这些日子，样貌身段没有半分减损，反倒更多了几分母性的温婉，眉眼流动间越发诱人。 轩景帝时常过来，却只能看不能吃，整整忍了这大半年，如今终于能开荤了，又怎么愿意继续忍呢。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楚凝芷还有些不适应这种浑身酸痛的感觉。 正要出声叫秀芸，便觉嗓子干涩说不出话来。 幸好秀芸时刻注意着楚凝芷的动静，楚凝芷刚一动作秀芸就端着早就备好的润喉茶走了过来。 秀芸刚一掀开帘子便瞧见楚凝芷脖颈上密密麻麻的痕迹，有些不自在的微微低头错开眼神。 楚凝芷喝净了润喉茶才终于觉得好了不少，重重松了口气。 “弘儿和初妍醒了吗？有没有哭啊？” “娘娘放心，两位小主子都没哭，喝过奶玩了一会儿又睡下了。” 楚凝芷点点头，有些疲惫的说道：“快帮我揉揉腰，酸得很。” “按规矩昨夜陛下应该去承晖殿，偏却留在广和宫了，皇后想必发了脾气吧？” 秀芸低声说道：“兰喜说，昨夜承晖殿又收拾出不少碎瓷，一直到后半夜灯才熄了，想必皇后气得不轻。” 楚凝芷舒服的长叹一口气，“便该如此，若是皇后突然变了，才叫我心惊呢。” “从前皇后如何，至少面上还会伪装一二，如今怎么如此易怒了？” 秀芸叹了口气，“或许和皇后小产的那个皇子有关吧，她的孩子没了，您却平安生产，陛下又这般在意两位小主子。” 楚凝芷若有所思，“宫里也该热闹热闹，免得皇后整日盯着我。” “这都二月十五了，马家谋划了这么久，也该着急了。” 正说着话，薛齐走进来禀报：“娘娘，宁远侯入宣政殿与陛下议事了。” 楚凝芷正色坐起身，“过了这么久，汤家终于忍不住了。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下了早朝，宁远侯便在宣政殿外求见，说有要事求见陛下，一直谈到如今还未出来。” 楚凝芷缓缓眨了眨眼，“如此焦灼……只是不知道最后谁输谁赢了。” 薛齐无所谓的笑笑，“只要陛下有心处置汤家，输赢不过是快些慢些的区别罢了。” “这倒也是，陛下是绝容不下如此受制于人的，汤家越是向陛下施压，陛下的动作只会越快、越狠！” 楚凝芷压低声音，“告诉孙泰，不必急着过来回话，先顾好陛下那边，免得被人抓了马脚。” “是，奴才已叮嘱过孙泰了，孙泰都明白的。” 楚凝芷的手指在床上敲了两下突然说道：“想办法给皇后透个风，这么大的事皇后怎么能不知道呢？” 薛齐眼睛一动，笑着说道：“是，奴才明白了。” …………………… 承晖殿。 皇后昨夜没睡好，此刻正倚在软榻上小憩。 翠心脚步匆匆的走进殿内，见皇后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立刻放轻脚步，正想拿个被子给皇后盖上，便听见皇后的声音。 “这么急匆匆的，又出什么事了？”皇后微眯着眼睛问道。 “娘娘，宁远侯今日求见了陛下。” 皇后眼睛猛地睁大，“是为了慧妃的事情？” 翠心摇了摇头，“如今尚不清楚，但奴婢觉得总是绕不过去这件事的。” 皇后冷哼一声，“有个好家世可真好啊，害了本宫的皇儿陛下说没有证据，如今证据确凿也还是有人护着她！” “如今宁远侯出面，慧妃只怕不会有事了。” “休想！”皇后瞪着眼睛，“这么容易就想脱罪，她做梦！” “只是……”翠心犹豫着说道：“娘娘，景宁宫的守备太过森严，看守的人都是陛下指派，咱们想有什么动作实在太难了！” “谁说本宫要亲自动手！宫里不还有一个苦主吗？” “娘娘是说曹宝林？” “她的孩子差点就没了，如今罪魁祸首却要脱罪了，本宫就不信她没反应！” 翠心有些担心，“曹宝林如今虚弱得很，若是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激动之下……陛下一定会追责的！” 皇后侧眼看着翠心，“做得隐蔽些，然后推到慧妃身上去。就算不能把慧妃怎么样，趁机除了曹易雯肚子里那个也好！” “这样的仇，本宫就不信她无动于衷！” 翠心有些心惊，但此事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犹豫片刻，翠心应道：“是，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办。” 翠心紧锣密鼓的动作起来，很快议论声就传进了曹宝林耳中。 曹宝林正扶着略有些显怀的肚子慢慢走着，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阴沉下来。 盼云惊慌的看着曹宝林，“小主，您千万不能动怒！您肚子里的小皇子可禁不住折腾了！” （铛铛里个铛铛~小梦拿着个小破碗来要礼物啦~宝贝们有免费小礼物给小梦送个吧～） 第165章 曹宝林的打算 “小主，您听奴婢一句，这消息无论真假，都是冲着您和小皇子来的，您千万不能上了她们的当啊！” 曹宝林冷着脸抚了抚肚子，“我知道，一看就是有人故意说给我听的。” 盼云松了口气，“既然您知道，那就当没有听过这回事吧，千万别动肝火。说不准就是有人故意编了这样一个消息来害您的呢。” 曹宝林冷哼一声，“不论这消息是真是假，有人要害我总是真的。” “小主是说，这次的消息，不是从景宁宫传出来的？” 曹宝林轻蔑的笑了一声，“慧妃又不是傻子，这种紧要关头，我若是出了什么事，对她有什么好处？这么好的机会，她不想着出来，她难道想一直关在景宁宫里吗？” “那您更不能顺着那人的意思而为了。” “为什么不？” 曹宝林瞪着景宁宫的方向，“慧妃害我差点没了孩子，身子虚弱成如今这样，最后也不过是禁足，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脱罪了。” “哪怕今日的消息是假的，以汤家的权势总有一天也会变成真的！” “我就要趁这个机会钉死了她，哪怕有母家求情，她也休想全须全尾的脱身！” “去请太医，就说我受了刺激肚子疼。” “小主！”盼云皱着眉，“不值得您拿肚子里的小皇子来赌呀！章太医说孩子禁不住折腾了！” “放心吧，她们也不配我用孩子来陷害！” 盼云劝不动曹宝林，只能急匆匆的找人叫太医去了。 不多时，曹宝林传太医的事情就被报给了楚凝芷。 “皇后倒是够狠。”楚凝芷放下手中的绣棚，“要是曹宝林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汤家就是再怎么动作慧妃也不可能毫发无损了。” 薛齐淡声说道：“一石二鸟，皇后在这种事上是有些手段的。” 楚凝芷面带嘲讽的笑笑，“阴差阳错的，皇后倒是帮了陛下大忙。” “之后连善后的事情都省了，陛下一定会把这件事摁死在慧妃身上，自然不会允许留下什么破绽。” “倒是曹宝林这个孩子……”楚凝芷若有所思，“也不知保不保得住。” “定斐去了衍晴阁那么久，陛下又放纵着，曹宝林和定斐估摸着没少起冲突，偏曹宝林却没生出什么事来。只怕也不是如同看上去那般浅薄的！” 秀芸点点头，“确实如此，曹宝林从前轻狂，查出身孕之后倒是低调了不少。” “除了欺负欺负位份比她低的嫔妃，平日根本不怎么出现在高位嫔妃面前，想来是很在意这一胎的。” 楚凝芷抬眼问道：“请的是哪个太医？” “是章太医。” “找时间过去问问章太医是怎么回事。” “是，奴才记着了。” 楚凝芷突然想起来说道：“新选的太医也快出结果了吧？” 秀芸轻声说道：“快了，陛下下令从众多医官中多选几位填补空缺，所以这次稍慢了些。” 从前宫中太医缺漏不少，一时忙起来竟还有请不到太医的情况。 按律，太医院应有院使一人、同知一人、院判两人，其余太医无数。 但先帝末年宫中争斗激烈，太医折损了不少，轩景帝登基之后又处置了一批别人安插的人，以致太医院太医凋零，排得上官职名号的正经太医竟只有四人。 如今何信然已死，就更缺人了。 轩景帝下令从下属医官中多选几个提为太医，填上太医院的空缺。 楚凝芷侧头看着秀芸，“我上次让家里安排的太医怎么样了？” “这一批选拔的医官，有几个是咱们的人，只是最终陛下提哪几位还不清楚。” “最好有咱们的人，这样也更安心些。章斌那个老滑头，未必全然可信，打探个消息也就罢了，若真要他做什么事，只怕他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薛齐笑笑，“章院使是先帝时的老人了，能在那样混乱的时局下自保甚至成了院使，怎么也不会是个没心思的人。” 楚凝芷轻笑，“平日总是章太医章太医的叫，有时还真就忽略了他是太医院院使。” 薛齐满眸淡漠，“不管他是多大的官，只要有软肋捏在咱们手里，他就得按咱们说的做。” 正说着，素楠从外头走进来，“娘娘，家里来信了。” 出了月子，楚母就要出宫回家去了，在这之前，楚凝芷还要把一件事敲定。 拆开密封的信，素楠将其中一封放在温水中浸湿然后拿给楚凝芷。 楚凝芷看过之后高兴的笑笑，“哥哥说这次的会试他很有把握。” “大公子文采出众，高中是一定的事，如今只等殿试定下名次了。” 楚凝芷放下信纸将手擦干又拿起另一封看起来。 “大哥的文采果然不用寻常。”楚凝芷感叹一句，揶揄的笑笑，“连这样的怀春心事也能写的这般动人，谁瞧了这封信能不为之动容呢？” 素楠没忍住笑出声来，“大公子若知道您这样说，必然要恼的。” “收起来吧，说不准晚上陛下就过来了。” …………………… 宣政殿。 轩景帝和宁远侯汤伟祺相对而坐，汤伟祺满脸惭愧，“都是微臣教女无方，才将她骄纵成这样。” “但慧妃娘娘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她虽然骄纵，但心地不坏没有害人之心，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此事慧妃御下不严，让宫里的人做出这样内外勾结的事情，她责无旁贷。但慧妃天花痊愈不久，身体虚弱。” “如今又在宫中禁足，心内郁结，只怕与养病无益，微臣只得舍了这张老脸，来向您求个情。” 轩景帝面无表情的看着汤伟祺表演，待他说完才看了福全一眼。 福全微微俯身行礼，走到一旁拿出一封信和一小包红花来递给汤伟祺。 轩景帝示意汤伟祺打开看看，汤伟祺面色平静的打开那封信，却在看清那封信里写的内容时脸色有些扭曲。 轩景帝淡淡说道：“这是在景宁宫宫女绿蕊的房里搜出来的。” 第166章 轩景帝和汤伟祺的博弈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慧妃指使她害曹宝林的过程，福全在朕的示意下没有拿出来，否则朕当场就得罚她。” “这些日子，朕一直在犹豫要如何处置慧妃，也一直希望慧妃能主动向朕坦诚，可惜朕一直在失望。” “今日爱卿来得正是时候，不如爱卿给朕出个主意，朕该如何处置慧妃呢？” 汤伟祺微微低头，沉默了半晌说道：“子不教，父之过。是臣之过，才让慧妃犯下如此大错！微臣甘愿替慧妃娘娘受过，只求陛下饶过慧妃。” “爱卿如何能替人受过？便是你替慧妃受了，慧妃便会知错吗？就会改吗？” “这些年慧妃跋扈朕都知道，念在慧妃侍奉朕多年，还有当初爱卿的襄助之情，朕一直对她多有宠爱，处处纵容，可如今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当初皇后小产，在慧妃宫中搜出了那药，朕还愿意相信慧妃是受人陷害。可如今证据确凿，也由不得朕再不信了。” 汤伟祺涕泪横流，跪在地上，“都是微臣之过，微臣愧对陛下啊！” “微臣教出这样的女儿，实在无法替她辩驳，也无言面见陛下，恳请陛下准微臣回乡思过！” “爱卿何出此言！你是我大周国之重臣，如何轻言辞官回乡之语！” 轩景帝垂眸掩住眼中的情绪，福全快步上前欲将汤伟祺扶起来。 汤伟祺却跪得结结实实，“慧妃之过罪无可恕，微臣身为人父实在无颜继续受高官厚禄，恳请陛下允准。” “慧妃之过乃是她误入歧途，不关爱卿的事，难道在爱卿心中朕就是那般随意迁怒之人吗？” 轩景帝这话说得极重，汤伟祺心中再如何也不敢继续说下去，只能改了话头。 “陛下自不会如此，但微臣实感羞愧，不知如何是好！” 轩景帝叹了口气，示意福全将汤伟祺扶起来。 这一次汤伟祺没再拒绝，顺着福全的动作缓缓站了起来。 “朕知道爱卿一片慈父之心，但此事实乃慧妃之过，慧妃所做之事朕不会迁怒于你和汤家。” “陛下虽有此体谅，但微臣却不敢厚颜接受。” 汤伟祺羞愧掩面，“慧妃受陛下庇护，却仍做出这样的事来。” 汤伟祺重重叹了口气，“微臣教女无方，更遑论培养他人，请陛下削去汤家子弟的官职。” 汤家根深蒂固，嫡系加上旁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京中、地方做着大大小小的官。 若是全部罢免，不说一时之间如何补上职位空缺，就是朝中又该如何风声鹤唳。 朝臣如何议论，百姓如何议论，岂不是正给那些伺机而动的乱党机会。 汤伟祺图穷匕见，之前种种都是为了这句话。 这话就是在将轩景帝。 慧妃有过，我愿意替她受过，我愿意辞官回乡，甚至愿意让所有汤家人都不做官，但陛下承受得住吗？ 若受不住，那就只能宽恕慧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切就当作面上这般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样大家才能一切平安。 轩景帝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他费心做了这样一个局，就是要削减汤家一部分权势，怎么可能大事化小呢！ 汤伟祺敢如此蔑视皇权，足可见其居功自傲，不臣之心。 轩景帝本就忌惮汤家，如今更是被汤伟祺言语威胁，心中冷意更盛几分。 “爱卿何出此言，汤家子弟众多，不少都是栋梁之才，若只为慧妃之过而全盘否认岂非有损朝廷和百姓！” “以一人之过而牵连全族，爱卿虽深明大义，但汤家其他人如何受得，只怕心中委屈。” “爱卿从前也是顾着家国天下之人，怎么如今眼中却只剩下眼前之事？” 这话就是直接点明，你汤伟祺就算是汤氏族长，但能做得了所有汤家人的主吗？ 嘴上说的轻松，要是真的所有人都因慧妃被罢免，你能压得住吗？ 就算压得住，连累了家族还有几个人服你呢？ 这种代价你也付不起，何必非要撕破脸两败俱伤呢？ 大家心知肚明，就没必要说那些没用的话了。 轩景帝故意放反话，劝汤伟祺顾着家国，顾着汤家全族的权势放弃慧妃。但又用一句眼前之事暗中提醒他为了长远考虑不能放弃慧妃。 否则不说汤家还想在谋划一次的从龙之功，就以慧妃的脾气，若被汤家放弃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到时候只怕汤家的境况会比现在还遭。 汤伟祺脸色难看，但又不愿按照轩景帝安排的路走下去，还要继续挣扎。 正在此时，孙泰将曹宝林的情况禀报给福全。 福全立刻想到这件事的紧要，脚步匆匆的走进宣政殿行礼，“陛下，太医院来报，说曹宝林身子不舒服，似是动了胎气。” 轩景帝脸色一变，“朕不是下令任何人不得惊扰曹宝林吗？怎么会动了胎气？” 福全瞬间明白了轩景帝的意思，低头说道：“曹宝林今日听见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是宁远侯进宫为慧妃求情，慧妃马上就能脱罪，曹宝林动了气，这才……” 轩景帝满脸阴沉，“宁远侯与朕议事不久，消息便已经传成这样了？如此迅速，难道是前朝和后宫互相勾结？” 汤伟祺赶紧跪下陈情，“陛下明鉴！微臣入宫一事慧妃娘娘并不知晓，此事必是有人故意为之！” 轩景帝看了汤伟祺一眼，“朕要去探望曹宝林，宁远侯先回吧。” 说完轩景帝大步往外走，只留下脸色难看的汤伟祺在原地行礼。 …………………… 衍晴阁。 章斌急匆匆的赶到衍晴阁就看见躺在床上皱着眉的曹宝林。 方一搭脉，章斌就觉出些不对看了看曹宝林，这脉像平稳，也不像动了胎气啊…… 不待章斌开口询问，曹宝林便虚弱的说道：“章太医，我肚子好疼啊……我腹中的皇子怎么样了？千万不能让皇子有事啊！” “你是太医院院使，若连你也不能保住我的孩子，那我真的不知道找谁了！” 第167章 随波逐流的章斌 “若我的孩子没了，那我也不知要怎么活了。” 章斌能当上院使自然不是蠢人，不过一瞬就决定好了要怎么做。 “小主一时激动，情绪起伏之下有些动了胎气，所幸不算太严重，待微臣为小主开了药方，按方子用些安胎的药物就没事了。” 曹宝林终于放下心，“章太医医术果然高超，即是如此我就放心了，陛下若问起也有个交代。” “小主不必担心，微臣这就下去为您开方子。” 章太医走出门，盼云才重重松了口气，“小主怎么敢确定章太医一定会顺着您说呢？” 曹宝林嗤笑一声，“章太医是个聪明人，孩子在我肚子里，只要我敢，动不动胎气还不是我说了算。” “若他顺着我，自然是他医术精湛保住了皇子。若他不肯，换了人来查出我真的动了胎气，那庸医的名声他这辈子都摘不掉了。” “只要应下这一句话，就是双赢，怎么选值当，他心里清楚！” 盼云有些后怕的看着曹宝林，“真是吓死奴婢了，小主这次实在太冒险了。” “虽然冒险，但也值得！慧妃……她休想完好无损的走出景宁宫！” …………………… “章太医！” 章斌刚走出衍晴阁便撞见了奉福全之命匆匆赶过来的孙泰。 孙泰低声问道：“陛下担心的紧，正在过来的路上呢，特意派奴才先过来问问，曹宝林的情况有多严重？” 章斌愣了一瞬迅速明白了孙泰的意思，面色凝重的说道：“曹宝林动了胎气，情况有些不妙。” “刚才我担心曹宝林情绪越发失控，反倒使情况恶化，所以只说并不严重，还请公公暂不要声张，只禀报陛下就是了。” 章斌话虽这么说，但这又不是什么隐秘的地方，来来往往的有不少宫女太监。 若哪个稍离近些就能将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哪里能瞒得住呢。 只怕用不了多大一会儿，曹宝林情况不妙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皇宫。 孙泰笑笑，“章太医放心，奴才必不会拿这种消息惊扰曹宝林。” “章太医您忙，奴才还要回禀陛下，不打扰您为曹宝林保胎了。” “不打扰不打扰，公公慢走。” 孙泰微微行礼，又顺着来的方向走了回去。 行至半路，正遇上轩景帝的銮驾。孙泰脚步一转跟了上去，无声的冲着福全点了点头。 福全松了口气，又催着抬轿的小太监快点往衍晴阁走去。 进了衍晴阁，轩景帝面带关切的坐到曹宝林床边。 “太医院来报，说你动了胎气，如今怎么样了？” 曹宝林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臣妾方才肚子疼的厉害，如今已经好些了。章太医说臣妾用过安胎药之后静心养着就不会有大碍了。” “那就好。”轩景帝点点头似是放心了些，“好端端的怎么就动了胎气了？” 曹宝林满脸委屈，“今日臣妾听人说，宁远侯入宫给慧妃求情了，她说慧妃马上就要解禁了。” “不论红花是不是慧妃所为，但绿蕊总归是她宫里的人，这才过了多久，难道慧妃便无事了吗？” “臣妾听完一时激愤，这才……” “无稽之谈！朕早下过旨，红花之事未查清之前慧妃禁足于景宁宫。如今尚未查出结果，慧妃怎么可能解禁。” 轩景帝侧头看向福全，“去查，什么人敢在宫里乱嚼舌根，意图谋害皇嗣！” “是。”福全行礼应下，转身去找孙泰了。 曹宝林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看向轩景帝是又转成无辜，“臣妾不该轻信旁人胡言，臣妾知错了。” 轩景帝看着曹宝林，“你怀着孩子，又身子虚，更该多注意几分。” 轩景帝侧头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定斐，“定斐，你可知罪！” 定斐跪在地上认罪：“奴婢没有看管好衍晴阁，也没有照顾好曹宝林，奴婢知罪，请陛下责罚。” 轩景帝冷声说道：“你是朕宫里的大宫女，朕对你寄予厚望，但你却如此失职。” “本该重罚你，但曹宝林身边还需要人照顾，若你能将功折罪倒还能饶你一次，若再出现什么差池，你便自去慎刑司领罚吧！” “是，奴婢领旨，多谢陛下。” 不多时，福全走进门，附在轩景帝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轩景帝眼中多了几分怒意，缓了缓对曹宝林说道：“这件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不要惦记了，安心养胎吧。” 曹宝林不太满意轩景帝这样高拿轻放的态度，“陛下，究竟是谁要害臣妾和孩子啊？难道臣妾不能知道真凶是谁吗？” 轩景帝眼中多了几分冷意，“只查出来一个宫女，究竟是谁指使还要再查，待查清楚了朕会告诉你的。” 曹宝林并不接受轩景帝的敷衍，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轩景帝打断了。 “你不要多想了，好好养胎，前朝还有事，朕先走了，过些时候再来看你。” 说完轩景帝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曹宝林瞪大眼睛，眼中满是诧异，完全没想到轩景帝竟然对她这个态度。 顾忌着定斐还在一旁，曹宝林强忍着没说什么。 直到定斐称出去看看保胎药熬好了没有，曹宝林才对盼云说道：“你说陛下是什么意思？他又要袒护那个凶手吗？” 盼云连忙劝道：“小主别这样想，您能看出是有人要做局害您和慧妃，或许陛下也看出来了，所以才急着去查真正的幕后主使呢！” 曹宝林看着轩景帝离去的方向，“若陛下真的打定了主意要偏袒慧妃的话，那我今天做的这些也都是白受罪，最后也只会随便推给谁做替罪羊。” “或者干脆就像当初的红花一样，查不出来最后变成无头冤案。” 盼云低声劝道：“陛下应该不会这样做的，连着两件事都查不出线索，也太说不过去了。” “无论最终查出是谁所为，都与慧妃脱不了干系。奴婢就不信陛下当真这么偏爱一个次次残害皇嗣的嫔妃！” 第168章 请求赐婚 曹宝林叹了口气，“如今也只能希望如此了。” “就算陛下还是要买偏袒慧妃，那我也不能做什么了。如今没有什么比生下一个皇子更重要。” “我盼了这么久，终于盼来这一天了，就是受点委屈也没什么，等我平安生下皇子再和她们算账！” 盼云终于放下心来，“小主您能想通就好，只要您能平安生下皇子，就自然与别人不一样了！” “楚嫔生龙凤胎晋封了三级，若您生下一位皇子，那您怎么也能晋封两级啊！” 曹宝林骄傲的抚摸着肚子，没再说话了。 …………………… 广和宫。 “娘娘，奴才已经问过章太医了，章太医说曹宝林压根儿就没事。曹宝林言语威胁之下，他才顺着曹宝林的意思说的。” 薛齐走进门将查清楚的事情禀报楚凝芷，素馨闻言翻了个白眼，“这个章太医说得倒是好听，曹宝林能威胁他什么呀？” 楚凝芷笑笑，“宫里的太医从来都是没病也要扯出三分病来，若是当真病了就说得更重，为的就是显示自己医术高超，万一没医好也能有理由推脱，几乎都要成了惯例了。” 秀芸说道：“确实如此，尤其是先帝时期，此等风气尤甚。” “所以曹宝林的孩子没事……”楚凝芷有些没想到，“曹宝林看着愚蠢，要紧时候倒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从前倒是小瞧了她，果然能在宫里活下来的人没有几个是简单的。” 秀芸也有些感慨，“本以为以曹宝林的性子，会如当初的周宝林一般。没想到她倒是明白人，知道不能争一时之气。” “那……皇后的算盘是不是落空了？”素馨问道。 “也不尽然，曹宝林说不定也打算推慧妃一把，所以才将计就计想把事情栽给慧妃。” 楚凝芷眯了眯眼睛，“曹宝林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楚凝芷侧头又问薛齐：“陛下可知道这件事？” “据章太医所说，陛下应该是知道的。他说曾碰见过陛下身边的孙泰，孙泰表明是奉陛下的命令前来询问，然后开口就是问曹宝林的情况有多严重。” “章太医猜孙泰的意思就是说曹宝林的情况要严重一些，所以他就顺着这个意思说的，果然孙泰没在说什么。” “而且当时孙泰是拉着他直接在人来人往的路上说话的，他说曹宝林的情况不妙不宜声张，孙泰并没有反驳。” “但那实在不是一个能守住消息的地方，来往的人谁都能听到一点儿。” 楚凝芷轻声说道：“这么说来，陛下是有意将事情闹大的，陛下果然不愿意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素馨皱了皱眉，“但是南蕾说，福公公只是带走了衍晴阁伺候的一个宫女，并没有查出是谁指使的。陛下会不会还像上次一样就说没查出来？” “应该不会。”楚凝芷摇摇头，“连着两次都查不出来的话，陛下的人也太无能了些。而且陛下需要这件事造势，逼迫汤家让权，如果这次也压下来的话，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纠缠一下最后应该还是要查到慧妃身上的。有了这件事……慧妃还想毫发无损是不太可能了。” “娘娘的意思是慧妃会被降位份？”素馨有些激动。 “与前朝瓜葛，散布流言，差点导致曹宝林小产，若陛下半点不罚，宫规何在？君威何在？” “那可真是痛快！慧妃仗着位份和家世那般嚣张，如今倒是要低人一等了！也不知她的脸色会有多好看，奴婢想想就期待的很。” 楚凝芷被素馨的描述逗笑了，“这话倒也没错，慧妃那般高高在上，往后见面若是得给庄妃和许昭仪行礼，只怕要气死了。” …………………… 承晖殿。 “曹易雯的肚子怎么样了？” 翠心低声回道：“章太医说曹宝林情绪起伏太大动了胎气，情况不太好，但是如今已经稳住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皇后冷哼一声，“真是命大！怎么不就起伏再大些直接小产呢。光是动了胎气，就是闹得再大也大不到哪去！” “娘娘别生气，奴婢听说陛下发了脾气，已经将竹新从衍晴阁带走审问了，最后一定查出是慧妃指使。无论如何，娘娘的计划也算是成了。” “哼！”皇后拉着脸，“没闹大，查出来是慧妃有什么用，陛下稍一遮掩事情就过去了。” “娘娘这可就想岔了，慧妃如今禁足，景宁宫被侍卫围得水泄不通，家书都不能往外传递，慧妃是怎么和宁远侯通信的呢？” “此事若是慧妃所为，往小了说是戕害皇嗣，往大了说那可是前朝和后宫的勾结呀！” “哈哈哈……”皇后笑得开怀，“对呀！本宫竟没想过这个！如此陛下就是想袒护慧妃也没用了。” 翠心笑着说道：“陛下知道曹宝林出事之后没一会儿就去了衍晴阁，想必宁远侯今日是白跑一趟了！” “只要能让慧妃不痛快，本宫就不算白费劲！” …………………… 黄昏时分，轩景帝走进广和宫，便见楚凝芷满脸笑意的过来行礼。 “起来吧。”轩景帝将人扶起来，“今日这么高兴？有好事？” 楚凝芷眼中的笑意遮都遮不住，“臣妾在看家里送进来的家书呢，是臣妾家中长兄写的。” “你大哥是叫楚恒？” 楚凝芷露出一丝惊喜，“陛下还记得臣妾哥哥？” “楚恒是千秋诗会的头名，文采斐然，作诗颇为惊艳，朕自然记得。你哥哥来信说了什么好消息，瞧你笑成这样？” “大哥春心萌动，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喜欢，这不来信向臣妾讨教了。” 楚凝芷将楚恒写的信递给轩景帝，“臣妾说是说不清楚的，陛下不妨亲眼看看。” 轩景帝接过信一看也忍不住笑了，“楚恒看着一本正经，原来也有这样的怀春心事。” “果然是文采出众，这信写得如此真意动人。” 第169章 慧妃的惩罚 “大哥素日只读诗书，不近女色，母亲每每提起成亲一事，大哥便摇头称要先考功名报效国家。” 楚凝芷边说边笑，“可把母亲急坏了，哪成想如今家里不催了，大哥反倒开窍了呢！” 轩景帝笑着摇摇头，“听说唐家有个才貌双全的女儿，朕倒真有些好奇，这位唐小姐是何等出众了。” “能叫臣妾哥哥在满月宴上一眼瞧中，念念不忘到这般急哄哄的给臣妾来信询问，必然是极出色的。” “楚恒这般情真意切，朕也该成人之美。郎才女貌，也算一桩佳话。” 楚凝芷笑意收敛了些，依偎在轩景帝身侧，“臣妾替哥哥谢过陛下，但臣妾能否厚颜请求陛下，晚些时候再提此事？” “怎么？凝儿不看好这门亲事？” “臣妾怎么会这样想呢！只是……臣妾家中的情况您也知道，臣妾父亲只是五品，虽说高娶低嫁，但比起唐家也实在低了些。” “哥哥是个要强的人，更不想怠慢了唐小姐，所以他怕是要考中之后才肯去提亲的。” “再说，若是您现在赐婚，唐家误会臣妾以权压人怎么办。好好的一桩喜事，反闹得不愉快了。” 楚凝芷靠在轩景帝身上撒娇，“若哥哥当真考中，陛下再当殿赐婚，岂不更好？” 轩景帝有些诧异，“别人都是巴不得朕给赐婚，你倒好，竟然还开口推拒，不怕横生波折？” 楚凝芷笑得狡黠，“陛下君无戏言！若哥哥连考中的本事都没有，那活该他得自己想办法。” 轩景帝捏捏楚凝芷的脸，没再说什么。 楚凝芷明白轩景帝这是同意了，转而说起别的。 “臣妾听说曹宝林动了胎气，如今可好些了？” “她是一时动了气，如今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臣妾已为人母，再听这些是有些听不得了。” 轩景帝拍拍楚凝芷的手，“你放心，弘儿和初妍一定会平平安安的长大的。” “臣妾知道，陛下会保护臣妾和孩子们的，有陛下在，臣妾什么都不怕。” 第二天早上，楚凝芷边用早膳边问薛齐：“孙泰怎么说？” 薛齐将昨天夜里孙泰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述给楚凝芷，楚凝芷听完冷笑一声。 “汤家居功自傲，这种时候竟然还敢言语威胁，生怕死得不够快吗？真是不要命了！” 薛齐压低声音，“汤家这样的态度，陛下不可能让步了。” 楚凝芷嗤笑一声，“皇后和曹宝林可真是帮了陛下大忙了，怪不得陛下昨天过来时心情那么好。” “过了这大半天，足够陛下将一切漏洞都处理干净了，想必马上就能查个水落石出了。” “汤家这次想不大出血是不可能了。” 楚凝芷侧头看向秀芸问道：“母亲呢？” “楚夫人在陪着两位小主子呢。” “母亲就要离宫回家了，想来十分不舍孩子们。”楚凝芷叹了口气，“去把母亲请过来吧。” “是。” 很快，楚母走进殿内，在楚凝芷身旁坐下，素楠站到门外守着。 “母亲，昨日我已与陛下提过大哥的亲事了，陛下已经同意了，只要大哥高中就会为大哥和唐小姐赐婚。” 楚母松了口气，“太好了，为着这桩婚事母亲这颗心一直提着，如今终于能放下了。” “你大哥那个死心眼的，若是没成还不知要在心里惦记到什么时候。” 楚凝芷轻轻一笑，“母亲还不了解大哥嘛，大哥想要的东西什么没拿到过？” “他既然看重唐小姐，那就一定会想尽办法促成这桩婚事的。” 楚母嗔怪的看着楚凝芷，“我生你们这三个孩子，心眼全被你们两个长去了，偏没分给你二哥半个。” “母亲，别说的好像二哥多傻一样，人各有志，二哥不喜欢朝堂上的尔虞我诈罢了。” “话虽如此，生在咱们这样的家族，你又进了宫，哪能躲得过呢？” “也不尽然……”楚凝芷坐得离楚母更近些，“这些日子，女儿一直在想，大哥要接父亲的担子是注定的，大哥也愿往此道。” “二哥志在武学，可咱们家实在不能沾上武将的路子。二哥若在家中，有志难酬，只怕困顿了他一生。” 楚母叹了口气，“此事我与你父亲也一直担心，你育有皇子，你大哥也要入朝为官，若你二哥再从武道，那咱们家就真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女儿思来想去，不能因为我和大哥就剥夺了二哥的志向。二哥不愿困囿在京中，既不能从军，便让他往外走吧。” “无论是江湖还是地方，天地之大总有能让二哥畅意舒心的地方，免得日渐消磨了二哥的意气。” 楚母有些犹豫，“只是外头危险……我怕他……” “母亲，何处不危险？二哥自有他的天地。” 楚母又叹了口气，“母亲知道了，回家后会与你父亲好好商量的。” 楚凝芷倚在楚母肩膀上，“母亲，女儿舍不得您。” 楚母眼眶也有些发红，“又不是见不着了，以后还能再见的。” “待女儿封妃，便能请母亲入宫相见了。” 楚母认真的看着楚凝芷叮嘱道：“母亲不在乎你封不封妃，只要你和孩子平安就行了！” “宫中处处艰难，你千万小心！” 楚凝芷点点头，“女儿知道，女儿一定会处处小心，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们的。” 楚母离宫后不久，福全便已查明指使竹新故意将消息说给曹宝林听的人就是慧妃，消息登时传得六宫皆知。 汤伟祺彻底坐不住了，立刻求见轩景帝。 轩景帝屏退了所有宫人，只留福全在外守门。 两人密探许久，汤伟祺才离去。 没人知道两人谈了什么，只知道不久后轩景帝下旨降慧妃为昭容，于景宁宫禁足一个月。 福全亲自前往景宁宫宣旨。 慧妃本以为是解她禁足的圣旨，满心欢喜的跪在地上，听福全宣读完却傻眼了，不可置信的连连问福全：“福公公，会不会是弄错了？陛下怎么下这样的旨意呢？” 第170章 贬为慧昭容 “奴才没有弄错，原因圣旨上也都写明白了。慧昭容，接旨吧！” “不！本宫不相信！本宫根本没有做过！陛下不会这么对本宫的！本宫要见陛下！” “慧昭容，奴才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假传圣旨呢？您若想见陛下，可待禁足结束之后前往勤政殿求见。现在请您接旨吧！” 慧妃还要再说什么，芙蓉赶忙拦住她低声说道：“娘娘！不能抗旨啊！” “无论因为什么，您越和陛下对着来，陛下就越是生气啊！且先接旨，之后也好给侯爷去信让他救您！当务之急还是要洗清您身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啊！” 慧妃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气，“臣妾接旨。” 慧妃接过圣旨，手攥的紧紧的，看也不看福全一眼转身进了景宁宫正殿。 芙蓉看着慧妃的背影，歉意的冲着福全微微行礼，来不及说什么赶忙追慧妃去了。 福全眼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没说什么回勤政殿复命去了。 慧妃仔细看着手中的圣旨，越看越气，抓着圣旨就要扔出去，芙蓉赶紧拦她。 “娘娘！不能损坏圣旨啊！” “本宫如今都成这样了，还怕这些吗？” “这段时间娘娘一直在景宁宫禁足，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那劳什子消息根本就和您没有任何关系。此事必是有人故意诬陷挑拨您与陛下的关系。” “您若是真的这样做了，才更是如了她们的意啊！” 慧妃眼眶通红，“陛下不信本宫！他真的认为是本宫所为！” “昭容！本宫出身何等高贵！就是十个庄妃和许昭仪也比不过！如今本宫竟要排到她们后面去了！” “难道本宫见了还要行礼吗？她们也配！陛下当真对本宫如此狠心！” “娘娘……”芙蓉有些心疼慧妃这副模样，“娘娘您听奴婢一言，如今咱们还有时间，侯爷最疼您了，一定不会看着您受委屈的。” “只要禁足这一个月内您能复位，您就还是高高在上的慧妃娘娘！” 慧妃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流下来，“这都过了这么些日子，父亲还没来救本宫啊……” “娘娘别伤心了，如今防守严密的御前侍卫都已经换下去了，咱们这就给侯爷去信，不用两日就有结果了！” 慧妃点点头，“你快去！本宫真是一日也等不得了。” 还不待信送出去，慧妃被隔在景宁宫外头的眼线们就纷纷将这些日子的事情传了进来。 慧妃听着半雪的禀报，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再说一遍！父亲已经私下见了陛下两次了？！” 半雪被慧妃的脸色吓得有些胆颤，“是……侯爷二月二十六、二十七连着两日都进宫求见过陛下，密谈许久，不知道谈了什么……” 慧妃紧紧皱着眉，“那陛下为什么不但没有解本宫的禁足，反而还降了本宫的位份呢？” “难道父亲没有替本宫求情？难道父亲放弃本宫了？” “不！不可能！”慧妃死死瞪着半雪，“你将那两日的事情，再与本宫详细说一遍！” “是……”半雪颤声说道：“二十六那日刚下了早朝，侯爷就到宣政殿求见陛下，两人正谈话时，不知何人故意将消息传到了衍晴阁去。曹宝林心绪起伏之下动了胎气。” “据章太医所说，曹宝林的情况极为不好，折腾了许久才稳住。陛下得知消息之后便匆匆赶去了衍晴阁，侯爷也出宫了。” “后来陛下从衍晴阁带走了竹新，要查是何人指使，第二天便查出……是……是您指使的……” 慧妃的手紧紧抓着桌脚，指甲在桌子上留下几道长长的划痕。 “于是侯爷又进了宫，与陛下密谈许久才离开……之后……” “本宫一直在景宁宫禁足，何时指使过竹新传递消息！” 芙蓉脸色也难看得很，如今已陷入了僵局。侯爷已经进宫面见陛下两次了，陛下不但没有赦免慧妃，反倒是直接降罪了。 这真是完全没想到。 若还想靠着侯爷求情翻身，怕是不太可能了！ “此事明显是有人陷害娘娘，侯爷不可能不管您，难道连侯爷也帮不了您了吗？” “本宫不信！给父亲送信，本宫一定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芙蓉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心中叹了口气，如今只能先给侯爷写信询问了。 …………………… 广和宫。 楚母离宫这几日，楚凝芷还有些不适应，莫名觉得广和宫冷清得很，只有逗着两个孩子玩的时候才能好些。 楚凝芷正轻轻拍着六公主初妍哄她睡觉，薛齐走进来低声禀报：“娘娘，您之前吩咐奴才查的内务府克扣金美人份例一事，奴才终于彻底查清楚了。” “当初金美人得了天花之后，重华宫就封起来了，来回取送东西都很危险，也不方便，怕一不小心就传到外头来，所以送进去的东西会有所缩减，这也算是宫中惯例了。” “但问题是，重华宫解封之后，份例也没涨回去。这可是稀奇事，内务府就算克扣份例也是克扣那些不受宠位份又低的嫔妃，而金美人是绝不在此列的。” “奴才一层层查探下来，发现最开始下令没让涨回去的人是吴多志。” “吴多志本来叫刘多志，认了内务府大总管吴亮做师父之后才跟了吴亮姓吴。吴亮非常信任吴多志，很多事情都是交给他去办的。” 楚凝芷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金美人一事，是吴亮的意思？” 薛齐点点头，“八九不离十，吴多志跟着吴亮这些年，从来没听说出过什么岔子，这样的人不太可能明着违背吴亮的意思。” “若是他想瞒着吴亮做这件事，那他只能更加隐蔽的作为，那以奴才目前的人手应该是查不到这里的。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吴亮让他这样做的。” “我到没猜过吴亮，他可是内务府的大总管！若果真是他，那伙人的势力可实在太庞大了！” （昨天和男朋友分手了，他和我的闺蜜在一起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决心复仇。明天六一，也是疯狂星期四，打赏作者50用爱发电，听作者的复仇大计！） 第171章 吴亮的身份 楚凝芷顿时有些不舒服，“内务府最大的官是他们的人，就如同在整个后宫的上方悬着一把刀一般，我真是无法安心。” “吴亮是谁的人？” 薛齐摇摇头，“奴才无能，尚未查清。”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若你如此轻松就能查明白，他们不是白在宫里发展这些年了吗？” 楚凝芷心里有些沉重，那些人对皇宫的渗透比她猜测的更严重。 内务府总管能做的事情太多了，这么重要的位置竟然也是他们的人，如何不让人心惊。 楚凝芷沉思半晌，“内务府若想做什么手脚是最方便的，吴亮太危险了，必须早做准备！” “只是动他之前必须要顺着他查清楚他背后的主子是谁！” “吴亮此人颇有手段，奴才也不敢随便派人看着他。” 楚凝芷垂眸，“着重盯着藕香殿的林美人。” 薛齐抬头看着楚凝芷，“娘娘觉得吴亮是林美人的人？” “不确定……虽然我从未见过她，但我总觉得这个林美人不一般。” “林美人一直在养病，藕香殿也长年不怎么与其他宫里来往，这样看来确实有些奇特。” 想了想，楚凝芷问道：“让章斌查一查太医院记载的林美人的脉案是怎么写的，林美人小产了这么久就没有一点起色？” “奴才记住了，内务府那边奴才也会尽量多安排几个人进去，至少有什么消息也能早做准备。” 楚凝芷点点头，“内务府的事比别的地方更复杂些，你多注意点，别叫人发现有什么不对。” “是，奴才明白，小主放心。” 这些事本就不是特别隐蔽，尤其楚凝芷在太医院还有人手，查起来就更不费什么功夫了。 没过多久，薛齐就拿着抄录好的脉案和药方回来禀报。 “娘娘，章太医说林美人是因为小产之后身子有了亏空，这才需要一直养着。” 薛齐将脉案和药方递给秀芸，秀芸仔细看过之后点点头，“确实对得上，药方也是对症的。” 楚凝芷问道：“林美人小产时给她看诊的是谁？” “刚开始是章太医，后来林美人说她的情况已经稳住了，章太医繁忙，就不麻烦章太医了，改换成苏振苏太医负责。” “苏振……宫里医术最好的就是章斌，倒有人主动要换太医？” “宫里看诊多是习惯找同一个太医，林美人一直是苏太医诊治的，而且当时还是婉仪的吕才人突发高热，也是章太医在诊治，林美人要换太医倒也说得过去。” “由苏振负责之后，林美人的病情就一直没再见好？” 秀芸看着手中的脉案，“若拿现在和之前比，确实是好了一点儿的，只是极为缓慢。” “哪里都不对劲，哪里又都说得通，真是奇怪！” “奴才也觉得有些不对，这位林美人还真是神秘的很。” 楚凝芷忽然笑了，“你想办法往那边安插几个人，若藕香阁不行就安排在仪秋宫。” “若真的查不出来林美人有什么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宫里有几个干净的？位份这么高还这么干净的就更少了！” “至于吴亮是不是她的人，倒也好查。林美人无宠这么久，会是什么样的待遇猜也猜的出来，找个人盯着些总能发现有没有不对的。” 薛齐笑笑，“奴才明白了，只要内务府送东西过去，哪怕藏得再严实也多少能发现一丝端倪的。” 楚凝芷缓缓说道：“从前只顾盯着上头那几个，倒忽略了底下的人也各有心思。” 秀芸轻声说道：“如今也不晚，咱们还有时间。若能除了吴亮换上咱们的人，往后也能更放心些。” “哪有那么容易，内务府大总管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就凭咱们目前的势力怕是不好啃下来。” “还是让他们去争吧，咱们暗中行事，不然太显眼了。” “是。” 正说着话，素馨满脸喜意的走进门，语气里都带着兴奋。 “娘娘，慧妃被降为昭容了！” 楚凝芷有些诧异的看着素馨，其他人的眼中也满是震惊。 “陛下下旨了？” 素馨用力的点点头，“福公公已经去景宁宫宣旨了，如今慧妃……不，慧昭容应该已经接到圣旨了。” 秀芸脸上也多了笑意，“总算到了这一天了。” 楚凝芷笑笑，“倒比我想的早些，圣旨怎么说的？” “天命不佑，慧妃汤氏苗而不秀，禁足期间违旨不从、私联外界，致曹宝林险些小产，着降为正二品昭容，于景宁宫禁足一月，以儆效尤。” “倒比我想象的要重些，汤家没给够筹码？汤伟祺竟然也能接受这样的条件？” “那天宁远侯和陛下谈了许久，只怕是达成了共识的。” 楚凝芷若有所思，“或许其中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藏在其中。” 素馨的笑意不加掩饰，“慧昭容也有今天！亏得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奴婢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她的脸色了！” “瞧你高兴的。”楚凝芷笑着摇摇头，“这也算是好消息了，陛下终于开始对汤家动手了。” 薛齐低声说道：“有了这个开始，之后也不远了。” “陛下下定决心动手，那慧昭容以后也不好再涨起来了。” …………………… 承晖殿。 翠心兴奋的走进来说道：“皇后娘娘，陛下下旨贬慧妃为昭容了！” 皇后猛的抬起头，“真的？！” “什么时候的事？快仔细说说！” “娘娘，刚才福全已经在景宁宫宣旨了，降慧妃为昭容，禁足一个月，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哈哈哈……”皇后笑得极为畅快，“慧妃也有今天！以后她岂不是要给庄妃和许昭仪行礼了？” “看慧妃以后还有什么脸嚣张！” “真是想想就畅快！本宫等这一天真是好久了！” 皇后笑了半晌问道：“慧妃害了曹易雯两次，就只是这样也有些低了……” 翠心犹豫了一下说道：“圣旨上只写了慧昭容私联外界，致曹宝林险些小产。” 第172章 殿试 “没有提过红花的事情，想来……” 翠心瞥着皇后的表情，一时间有些不敢说下去。 “陛下没有因为红花一事罚慧妃？”皇后的脸色有些难看，“陛下是真护着她呀！” “本宫的孩子，曹易雯的孩子，这么多事叠在一起，竟只是降为昭容？！” “娘娘，如今不过是个开始罢了。慧昭容的脾气秉性您最是清楚，她岂是能忍得住的人？陛下既然开始责罚慧昭容，便不会只有这一次的。” “慧昭容以后再犯下什么事，陛下也不会护着她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你说的有道理。她害了本宫的皇儿，陛下都没罚她。如今曹易雯的孩子还在呢，陛下就降了她的位份，以后想必也不会如以前那般了。” 翠心松了口气，“娘娘想通了就好，慧昭容虽然降得不多，但对她来说也足够羞辱了。” “如今慧昭容已是六宫的笑柄，明面上不敢，暗地里谁不说句活该！待她禁足结束不得不露面的时候，就更是洗脱不净了！” 皇后冷冷一笑，“本宫就等着看汤玟玉给她看不起的庄妃和许昭仪行礼的样子了！” “对了。”皇后突然想起来问道：“庄妃病了这段时间，还没好吗？” 翠心摇摇头，“没什么起色，如今还在淑景宫养着呢。” 皇后面露不屑，“真是没用，一点小病就病成这样。” “表面上说是风寒，奴婢倒觉得心绪惶然，郁结于心才会如此。毕竟，庄妃的身子一直没听说有什么大毛病，庄家流放之后没多久庄妃就病了，还一病到如今，怎么不叫人怀疑呢？” “庄妃是个不经事的，会如此也不奇怪，希望这一个月她能好起来。” 皇后露出一个兴味的笑，“慧昭容害得庄家全族流放，如今她却低了庄妃一头，见面还得行礼，真是痛快！” 紫澜宫。 许昭仪无声的笑笑，“真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莲以唏嘘着说道：“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慧妃娘娘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被贬成昭容了呢！就是当初慧昭容害了皇后的孩子，陛下也不过是罚她禁足三个月而已。” “前几日，宁远侯不是进宫为她求情了吗？怎么没有半点用处呢？” 莲以笑笑，“或许这已经是宁远侯求情过后的结果了呢，毕竟慧昭容做过的事可不止这几件。” 许昭仪皱着眉，“本宫总觉得有些不对，慧妃代表的是汤家的荣誉和陛下的宠信，汤家不管出于何种考量都不可能放弃慧妃的。” “只是为着曹宝林的这两次，汤家应该是可以处理好的，怎么会……” 许昭仪这样说莲以也有些想不明白，只能猜道：“或许只是缓兵之计，毕竟慧昭容指使人故意传话，害得曹宝林险些小产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了。” “汤家就是再想护着慧昭容，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了，否则宫规何在？” 许昭仪点点头，“这倒也对，慧妃……呵……慧昭容从前就是再嚣张，至少明面上的规矩是没有大错的。” “就是不知道汤家这个决定，慧昭容是怎么想的了。她可未必能接受的了身居下位的滋味！” …………………… 三月十五，奉天殿。 礼部员外郎童浩引着此次参与殿试的一百六十八位考生行至奉天殿，分列于丹墀东西两侧，随后百官进殿。 “陛下到──” 随着太监略带尖锐的声音响起，鸣鞭后，百官及众考生纷纷行礼叩拜。 轩景帝亲笔写下策题，福全高举策题放于策题案上，两名执事官将策案搬起，置于奉天殿中间。 童浩高呼：“跪──” 众考生跪地行五拜三叩之礼，礼毕复立东西。 礼部侍郎段康将试卷分发至考生手中，考生行礼之后百官退场，随后考生正式开始答卷。 而此时，楚凝芷也坐着轿辇前往承晖殿给皇后请安。 楚凝芷叹了口气，“今日请安肯定又热闹的紧。” “今日是娘娘出了月子之后第一次给皇后请安，当然热闹得很。” 楚凝芷自从怀孕之后就没怎么露过面，一直在广和宫养胎。 原本初一的时候应该就要给皇后请安的，但当时大皇子得了风寒，皇后急着照料干脆就免了请安。 楚凝芷生了龙凤胎，又封了嫔位，如今头一回请安，不说别人，就是皇后肯定也要说酸话的，今日想要消停是不大可能了。 “算算时辰，大哥也该开考了。” 秀芸低声安慰道：“殿试无非就是名次高低，大公子的文采您是知道的，必然能够高中。” 楚凝芷呼出一口气，“虽然如此，难免还是有些惦记。” 说话间，便已到了承晖殿。 秀芸扶着楚凝芷走下轿辇，楚凝芷昂起头往殿内走去。 承晖殿内已经坐着不少人了，三三两两的说这话。 见楚凝芷进来，说话声顿时消了下去，看了楚凝芷几眼才反应过来纷纷行礼。 “参见楚嫔娘娘。” 楚凝芷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笑笑，“都起来吧。” 沈美人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眼中还是难以掩饰的划过嫉恨。 楚凝芷敏锐的察觉到了，却当作不知道，移开眼神没再看她。 一时之间没人再说话，殿内寂静过了头，显得有些尴尬。 楚凝芷浑然不觉一般，淡定的端起茶假装喝了一口。 很快，殿内的寂静就被打破了。 “许昭仪到。” “徐婕妤到。” 楚凝芷放下茶杯，随着众人一起起身行礼。 “参见许昭仪，参见徐婕妤。” “起来吧。” 许昭仪坐定后上下仔细打量着楚凝芷，越是打量越觉得心惊。 除了上次四皇子和六公主的满月宴时草草看过几眼之外就再也没见过楚凝芷了，如今仔细一看才惊觉楚凝芷生下一对双生胎，身材样貌竟没有一点变化！ 寻常女子就是只生一个孩子，也未见得有恢复的这么好的！ 当初她生下恭儿的时候，便是做了那些准备，各种珍稀药材用遍了也没有这种效果！ （本章涉及到的殿试知识都有历史依据，具体见作者有话说，比心～(￣▽￣～)~） 第173章 楚嫔娘娘一力降十会 看着楚凝芷容光焕发，更添风韵的样子，许昭仪心中的妒意越发旺盛。 徐婕妤一进门就冷冷的瞪了楚凝芷一眼，然后才施施然坐下。 “升了嫔位果然不一样了，瞧着底气都比从前足了。” 楚凝芷轻笑着回道：“徐婕妤谬赞了，嫔妾愧不敢当。” 许昭仪努力忍耐着，但一看徐婕妤开口针对楚凝芷就有些忍不住了。 “方才殿内怎么这么安静啊？平日里那么热闹，怎么今天都没话说了？” 李常在本就不忿楚凝芷爬上高位，只是不敢说罢了，如今有人出头，她自然乐意加一把火。 “回许昭仪，本是在说的，但楚嫔娘娘到了之后，嫔妾们被楚嫔的威仪所慑便没人敢说话了。” 徐婕妤冷哼一声，“楚嫔还说愧不敢当，这不是厉害得紧吗？” “徐婕妤这是说的哪里话，嫔妾许久没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与众多姐妹难免有些生疏，一时之间怕说错了话冷场罢了，谁知道大伙儿见了嫔妾就直接不说话了呢？” “两位娘娘若不来，嫔妾还以为是得罪了哪位姐妹才会如此呢。” 左右不能善了，楚凝芷懒得受她们的气，不轻不重的一个软钉子怼了回去。 徐婕妤没想到楚凝芷会这么直接，一时有些噎住了。 许昭仪笑着看楚凝芷，“楚嫔怎么会这样想？你刚生下龙凤胎，又封了嫔位，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谁敢得罪你啊。” 许昭仪的段位比徐婕妤的高多了，轻飘飘的几句话听在别人耳中却是刺耳得很。 徐婕妤反应过来立刻接话，“是啊，只怕是楚嫔瞧不上别人才会如此吧！” 李常在立刻附和，“正是呢，楚嫔娘娘如今子女双全，怕是瞧不上嫔妾这等位份低微的人了。” 楚凝芷淡淡说道：“李常在何必妄自菲薄，人贵自重，若是你自己都把自己看轻了，别人才真正会看不起你。” 李常在的表情瞬间变了，几乎是瞪着一般看着楚凝芷。 楚凝芷却一点都不在意，李常在自己想做出头鸟，踩着她讨好别人，那就怪不得她不留情面了。 许昭仪和徐婕妤脸色也有些难看，楚凝芷这一番话也是在暗指她们，偏她们还不能说什么，否则不就是自己承认了！ 半晌，徐婕妤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楚嫔果然好一张利嘴，比起从前可是大不相同了。” “嫔妾所言皆出肺腑，不敢担徐婕妤的夸奖。” 什么歪七扭八的酸话，楚凝芷一律当作听不懂。 内殿里听着宫女禀报的皇后暗暗骂了一句，“真是没用！那么多人竟还说不过一个楚凝芷！” 庄妃上元节之后不久就病了，一直到现在也没见好，今日的请安也早就告假了。 所以许昭仪和徐婕妤到了之后人就已经到齐了，但皇后故意等着没出去就是为了让人多为难为难楚凝芷。 谁知道这些人非但没有为难成，反倒是让楚凝芷立了威风。 皇后忿忿的看了看镜子，换上一副端庄的表情缓缓走了出去。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步履沉稳的走到上首坐下，“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众人坐定后，皇后的目光装作不经意一般落到楚凝芷身上。 “今日楚嫔也来了，自从你怀有身孕之后，倒是甚少见到你出来。” 楚凝芷脸上带着感激，“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身子已养好了些，自然该来给娘娘请安。” “你刚生了龙凤胎，总归比别人损耗大些，就是多养些日子也没什么，不必急着过来请安。” “多谢皇后娘娘体谅，但礼不可废，臣妾既然已经没事了，自然该尽臣妾的本分。” 皇后笑意不变，“楚嫔如此守礼，堪为六宫表率，你们都要多向楚嫔学习，谨守宫规。” 楚凝芷腹诽，又是把她捧成六宫公敌这一套。 不过…… 楚凝芷侧眼在众嫔妃的脸上飞快扫了一圈，见众人脸上都有些不虞才默默加上了后半句。 办法虽然老套，但却是有效，这也算是皇后的拿手好戏了。 楚凝芷可不想让皇后把守礼的帽子扣到她头上，否则哪天被皇后抓个什么事说她不守规矩，反倒重罚一顿，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娘娘这般夸奖臣妾实在愧不敢当，臣妾入宫不过一年，如何及得上宫中这么多位姐妹呢！” 皇后想要后宫嫔妃的敬服，以此稳固后位，楚凝芷偏要抓着这个点做文章。 宫里又不少潜邸时就在的妃子，如今皇后却说一个刚入宫一年的新人规矩堪为六宫表率，这不是在狠狠的打她们的脸吗？ 楚凝芷说完，皇后才反应过来这话有些不妥，脸上的笑意有些凝住了。 沉默了一会儿皇后才重新扯出一个笑容岔开话题，“楚嫔头胎就生了龙凤胎，没有经验还同时照顾两个孩子，怕是忙的不可开交吧。” 翠心听皇后这样说有些着急，但此时众嫔妃都在下边坐着，她也没办法劝阻皇后，只能在心中暗暗心焦。 “回皇后娘娘，宫里选的奶娘和嬷嬷们都是极有经验的，做事也麻利。臣妾虽然没有经验，但有她们帮着照顾，倒也不至焦头烂额。” 皇后忍了半天还说没忍住说道：“前些日子宫里天花严重得紧，小孩子本就危险些，四皇子和六公主刚出生更是娇嫩，你一定要多小心点。” 楚凝芷心中冒出火气，皇后嘴上不留阴德，竟然对才两个月大的孩子说这样恶毒的话！ 楚凝芷面上不变，“多谢娘娘，臣妾铭记在心，一定会照顾好孩子们，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再次发生的。” 楚凝芷这话深深刺痛了徐婕妤的心，她的苒儿，她那样乖巧可爱的女儿，竟被贱人害得那般虚弱，到如今都没完全养回来！ 都是她这做母妃的无能，没能保护好她！ 看着徐婕妤难看的表情，楚凝芷露出一个微不可闻的笑容。 扳倒汤家这样的大事怎么能少得了徐婕妤呢！ 第174章 皇后威仪 皇后满心以为终于胜了楚凝芷一筹，完全没有注意到徐婕妤的神情。 “慧昭容的事情想必你们早都清清楚楚了，也不必本宫再多说什么。” “本宫只说一句，慧昭容险些害得曹宝林小产，她是什么下场你们也看到了，前车之鉴已在此处，你们都好自为之，不要走了慧昭容的老路！” 自从慧妃被贬为慧昭容之后，皇后就日日盼着这一天，本来这种话应该在初一请安时说，但那时大皇子病了她顾不上这些。 已经过了这么久，不说她出不了气，说多了又显得她太过幸灾乐祸，没有皇后威仪。 皇后权衡了半晌才定下了这样一番话。 说完早早准备好的这番话，皇后只觉身心通畅，身子都轻了几分。 “楚嫔生了龙凤胎，曹宝林也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这是天大的福气。你们也要多努力些，早日遇喜，为陛下绵延后嗣。” “行了，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 皇后想说的都说完了，还非要给楚凝芷再拉个仇恨，这才心满意足的遣散了众人。 从承晖殿走出来，卫紫茗终于松了口气。 “方才可吓死我了，幸好你刚才应对得当。” “姐姐别担心，今日我生产后头一次过来请安才会如此，往后常见自然就不会了。” 卫紫茗笑笑，“倒也是，你这一对龙凤胎可是一下子让整个后宫都炸开了锅，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呢。” 楚凝芷叹了口气，“如今我也真是顾不上这些了，照顾两个孩子可真不是个轻巧的活计，幸亏还有奶娘嬷嬷们，要不然真是闲不住脚。” “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呢，你倒好，还在这里叫上屈了。” “她们羡慕是羡慕我有两个孩子，可不是羡慕我的辛苦。” 卫紫茗笑着摇摇头，“罢了，你快回宫去吧，晚些时候我去广和宫看你和孩子们。” …………………… 另一边，皇后回到内殿之后，翠心有些焦急的说道：“娘娘方才不该说那样的话呀，那不是上了楚嫔的当吗？” 皇后不大高兴的皱起眉，“你是指什么？” “您今日说楚嫔的规矩堪为六宫表率……” “本宫不是已经把话岔过去了吗？” “娘娘……”翠心瞥着皇后的脸色，“这话光是岔过去没用啊！” “您如今想要人心，便要更注意些旁人的想法。楚嫔都将话点出来了，您再将话岔过去不就是默认了楚嫔那话吗！” 皇后脸色有些难看，当时她只顾着赶紧把话了了，却忘了还有这一茬。 “本宫那话也不算什么……这些日子宫里的规矩确实不如从前了。” “楚嫔已经爬上了嫔位，位份比那些人高，说一句表率也不为过。” 翠心轻声劝道：“平日自然不算什么，可楚嫔得宠，怀了身子许久都没给您请安，如今生下龙凤胎头一次过来，您这一番话让别人怎么想呢？” 楚凝芷怀孕这几个月基本就没给皇后请过安，即便有轩景帝的口谕在也从来没有过真的一次也不出来的。 如今楚凝芷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皇后还贬低着旁人夸她，即便旁人都更嫉恨楚凝芷，可难免也要对这样说的皇后心生不满。 尤其是楚凝芷还说了那样推脱的话，就更显得皇后的话不妥了。 翠心将这些道理细细的说了一遍，皇后叹了口气。 “楚凝芷说了那话本宫就觉察出不妥了，但话已说出口本宫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改口，便只能那般了。”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个楚凝芷可真是牙尖嘴利，全不像从前那般唯唯诺诺了！” “可真是有了底气，浑然不怕了！” “楚嫔能平安生下孩子，就一定不像看上去那般简单，娘娘可不能小看了她。” 皇后冷哼一声，“贱人，非要和本宫作对！” …………………… 回到广和宫，楚凝芷重重呼出一口气。 “总算结束了，许久不出去，突然和她们打机锋还真是累。” 秀芸站在楚凝芷身后不轻不重的为她揉捏肩膀，“娘娘还得适应才行，往后这样的时候可少不了了。” “就是，今日娘娘坐在轿辇上的时候，她们眼睛都红了，往后可是消停不了呢。” 楚凝芷垂眸，“她们往我身上用什么手段我是不怕，我只担心弘儿和妍儿。” 即便照顾李弘和初妍的所有奶娘和嬷嬷都牢牢捏在楚凝芷手里，即便有系统的各种特殊保护功能，这样层层保护之下，楚凝芷还是不能彻底放心。 她不能拿孩子们的命去赌，她赌不起，更输不起。 楚凝芷微微勾起唇角，“燕如回了寿康宫这么久，她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弘儿和妍儿呢？” 素楠轻声回道：“两位小主子还在睡呢，要奴婢去抱过来吗？” 楚凝芷摇摇头，“不用了，让奶娘喂好奶，我歇一会儿带他们去寿康宫。” “是，奴婢知道了。” “殿试要考一日，也不知哥哥怎么样了。” 楚凝芷虽然对楚恒的才学有信心，但毕竟科考艰难，即便是殿试也要分出一二三甲来。 若中间出了什么岔子，赐婚的事可就不好看了。 毕竟，若名次不高，轩景帝还亲自赐婚就明显是为着楚凝芷的缘故，走这样的裙带关系于楚恒的名声无益，于他以后的官声也没有半点好处。 费心求来的赐婚，分量也会轻不少。 “娘娘放心吧，大公子腹有乾坤，也不是怯场的性子，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罢了，想这些也是空操心。”楚凝芷站起身，“抱上孩子，咱们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 “是。” 歇了一会儿，楚凝芷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想着请安不能太晚，便又坐着轿辇往寿康宫去了。 一行人刚进了寿康宫大门不久，苏叶就满脸笑容的过来迎接。 “参见楚嫔娘娘。” 楚凝芷赶紧把苏叶扶起来笑着说道：“嬷嬷快请起，何必行这样的大礼。” （ps：殿试考生与乡试、会试考生一样，所需的试卷纸以及笔、墨、砚均需自备，草卷、正卷各备纸十二张。要考一天，中午还供饭呢哈哈，菜单贴在作话） 第175章 讨要燕如 “太后知道您过来了，十分高兴，命奴婢出来迎您和两位小主子呢。” “何必这样麻烦，寿康宫的大门本宫已登了不知多少次了，便是闭着眼睛也走不丢了。” 苏叶脸上的笑意更深几分，“您越是常来，太后才越是高兴呢。” 进了寿康宫，楚凝芷福身行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快起来吧，坐。” “谢太后娘娘。” 楚凝芷坐在一旁，不必太后吩咐，便有人将四皇子抱给太后。 太后满脸笑容的接过四皇子，心里喜欢的不行。 “哀家的乖乖弘儿，瞧着真是越发招人喜欢了。” 楚凝芷也跟着笑，“弘儿能吃极了，这才没过多久，抱着就比以前重了不少，臣妾抱上一会儿胳膊就酸了。” 太后熟练的逗着四皇子，“小孩子长得快，三天不见就换了个模样，吃得多些更好，看我们弘儿白白胖胖的多健康啊。” 四皇子给面子的冲着太后咯咯笑着，欢喜得太后又是好一阵亲近。 看过四皇子，太后又抱过六公主。 “妍儿真是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如今瞧着便是美人胚子，长大了还不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呢！” 楚凝芷故意打趣，“太后看自己的孙儿自然是越看越喜欢，哪还说得出什么不好呢？” 太后没好气的瞥了楚凝芷一眼，“你个猢狲，难道还说得出不好来？” “臣妾哪敢啊？臣妾若是说出什么不好来，您还不把臣妾赶出门去？” 太后被楚凝芷的耍宝逗得笑骂道：“你啊！从前看着是个稳重的，原也是个皮猴儿！” 两人正说笑，轩景帝走进门来。 “母后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轩景帝行礼，“儿子给母后请安。” “臣妾参见陛下。”楚凝芷起身将位置让给轩景帝，自己坐到一旁。 “起来吧，皇帝来得正好，楚嫔正说两个孩子的坏话呢，你这当父皇的快来评评理。” “臣妾冤枉啊！”楚凝芷连连呼冤，“臣妾只说太后看孩子怎么看都好，可没说坏话！” 轩景帝看了楚凝芷一眼，眼中也露出笑意。 “母后有所不知，楚嫔可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当日她第一次看见孩子的时候便嫌弃两个孩子的模样呢。” 楚凝芷瞪大眼睛，眼中满是惊讶。 本以为轩景帝会帮她说话，谁知道竟然是顺着太后的话说。 “臣妾哪有！臣妾可从来没说过！” 轩景帝笑意越发浓厚，“你虽然没说出来，但你当时的眼神可是瞒不过朕。” 楚凝芷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飘忽呐呐了半天才挣扎着狡辩道：“本来……就不大好看嘛，臣妾也没见过刚出生的小孩啊。” 太后被两人的话逗得笑个不停，“以后我们弘儿和初妍知道了，可要伤心喽，生得这样好还要被母妃嫌弃呢。” 楚凝芷被母子二人打趣的越发不好意思，求饶般看着太后，“太后……” 殿内一片欢欣，轩景帝看着太后脸上掩都掩不住的笑意，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自从他登基之后，太后就搬到了寿康宫，宫里也越来越冷清，楚嫔生产之前，不知有多久没见过太后笑得这样开怀的时候了。 楚嫔可真是个福星，为他生了如此乖巧的一对龙凤呈祥，也哄得太后有了精气神。 这样想着，轩景帝看向楚凝芷的眼神越发柔和。 楚凝芷适时的对上轩景帝的目光，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去。 太后将两人的情况尽收眼底，笑着逗起正在吐泡泡的初妍。 太后心里对楚凝芷还是很满意的，有规矩、懂分寸、知进退，人聪明对她也尊敬，最重要的是肚子争气，给她生了这样一对乖巧可爱的宝贝皇孙。 这样的人皇帝就是多宠些也没什么，左右皇帝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做出太荒唐的事。 轩景帝陪着说了会儿话，又回了勤政殿，楚凝芷也终于说到了正事。 “太后，臣妾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吧，什么事儿啊？” “臣妾有孕时您派了燕如嬷嬷照顾臣妾，弘儿和妍儿出生之后也亏得有燕嬷嬷相助臣妾才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如今弘儿和妍儿虽已出生，但臣妾也担心保护不好他们。所以臣妾厚颜请求太后娘娘能否让燕嬷嬷再照顾孩子们几年？” 楚凝芷这番话太后是有些惊讶的，没人想在自己的宫里有一个别人的眼线，所以楚凝芷出了月子之后太后就没再让燕如去广和宫了。 没想到楚凝芷竟然又主动提出让燕如过去，难道楚凝芷就一点都不担心她知道广和宫的情况？ 似是猜到了太后在想什么，楚凝芷郑重说道：“太后娘娘放心，臣妾所言句句真心，只想保护好孩子，别无他意。” 楚凝芷这话就是在向太后表真心，她并不介意宫里有个太后的人，也不介意太后知道她的情况。 太后本就有些担心两个孩子的情况，如今楚凝芷主动提出要她身边的人去照顾，太后心里一点都不想拒绝。 沉吟了一会儿，太后侧头对苏叶说道：“去把燕如叫过来。” 太后这样吩咐就是同意了，楚凝芷微微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苏叶就带着燕如进来。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参见楚嫔娘娘。” “燕如，楚嫔夸你照顾四皇子和六公主精心，想让你再照顾几年，哀家已经准了，一会儿你就和楚嫔去广和宫吧。” 燕如自从回了寿康宫就一直惦记着楚嫔说过让她留在四皇子身边的事，为着这个她都已经背叛了太后彻底没了退路，若是事情成不了那她可就危险了。 方才苏叶突然说太后要见她，她的心就一直提着，如今尘埃落定，她也终于能放下心了。 燕如偷偷吁了一口气，行礼道：“奴婢遵命。” 燕如一路装作波澜不惊的模样，直到跟在楚凝芷的轿辇旁回到广和宫才露出个笑来。 “多谢娘娘，奴婢一定不会辜负娘娘的信任，一定会照顾好两位小主子的。” 第176章 林美人 楚凝芷笑笑，“嬷嬷不必谢我，这是你做出的选择，本宫只是做了本宫答应过的事情。只要你照顾好四皇子和六公主，本宫许你的，都会给你。” 燕如跪在地上，郑重的磕了个头，“奴婢一定尽心照顾两位小主子，绝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辛苦嬷嬷，嬷嬷先去收拾东西吧，你还住在原来的房间就是。” 素楠亲热的搂住燕如的胳膊，“师傅，我和您一块过去！” “多谢娘娘，奴婢告退。” 看着燕如和素楠走出了门，楚凝芷说道：“有燕如在，我也能放心些了。” “燕嬷嬷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了，又有太后那边的那么多人脉在，一定没问题的，娘娘放心吧。” “虽然燕如已经投靠了咱们，但是难免有一日她在太后那边不会无意之间透露出去一字半句的，往后你们行事还是多注意些。” “是，奴婢明白。” 楚凝芷侧头看了一眼，“薛齐今儿忙什么呢？一直没瞧见过他人。” 素馨摇了摇头，“薛齐今儿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瞧见他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嘛。” 正说着，薛齐便走了进来。 楚凝芷温柔的笑笑，“果然不能背后说人，你瞧，人这不就来了。” 薛齐站到楚凝芷身前，“娘娘，林美人那边有消息了。她的份例果然有问题，不但没少，反而还比美人份例多些！” 秀芸皱了皱眉，“这么说来，林美人果然有问题。” “内务府送到藕香殿的都是好东西，有些菜品吃食甚至不在美人的份例里。” “内务府那些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照顾她一个长久养病无宠的美人，林美人一定和内务府有联系，吴亮大概率就是她的人。” 楚凝芷微眯着眼睛，“总算抓到了！能在宫里藏了这么久，果然是个有本事的人。” 秀芸感叹了一声，“林美人入宫四年，一直藏在暗处，只怕宫里都没几个人记得还有这样一个人了，出了什么事又怎么可能怀疑到她身上去，真是好算计！” “如今既然抓住了狐狸尾巴，那之后要怎么办也就有头绪了。”楚凝芷抬眼看着薛齐，“吴亮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薛齐摇摇头，“吴亮极为狡猾，咱们的人也不敢盯得太紧，如今还是没发现什么。” 楚凝芷皱了皱眉，“吴亮手底下人手不少，不好处理。而且林美人和她背后的人在宫里安插的眼线也绝对不少。” “凭咱们的势力，也做不到一个一个的将人拔除。” 沉默了半晌，楚凝芷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既然她喜欢藏在暗处，我就偏要把她逼到明面上来！” 薛齐和秀芸对视一眼，明白了楚凝芷的意思。 “奴才觉得可行，林美人一直藏着，就说明她也没有信心直面这些人，逼她露面也就等同于断了她的后路。” 秀芸仔细想着，“只是……要怎么逼她出来呢？” “林美人既然有问题，那给她看诊的太医苏振一定也是她们的人，否则她也不能藏到现在。” 楚凝芷沉吟了一下，“要么就从吴亮下手，要么……就是苏振那边……” 楚凝芷轻轻转动着手腕上的红翡镯子，“太医院那边何信然刚出了事，新一批的太医还没选出来，要是苏振再出事太显眼了些。” “还是得从吴亮身上下手最好。只是吴亮是个圆滑的人，他的错处怕是没那么好抓的。” 薛齐意味不明的笑笑，“吴亮就是再圆滑，也有他惹不起的人。高高在上、脾气火爆的慧昭容可不会管吴大总管是有心羞辱还是无意犯错的。” 秀芸按照薛齐所说的想下去，轻轻一笑，“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慧昭容都会觉得吴亮是看她被贬在故意羞辱她！” 楚凝芷有些意动，但这样做风险太大，她不想为了一个吴亮把薛齐和秀芸搭进去。 “在内务府做手脚本就不容易，再牵扯到景宁宫，只怕就更艰难了。” 薛齐行了个礼，“娘娘可以相信奴才，奴才一定会万分小心，绝不会让自己有什么危险的。” 秀芸也点点头，“娘娘放心吧，不过是私下调换个把东西罢了，奴婢两个一定会想一个万全的法子，不会有事的。” 见两人如此笃定，楚凝芷点点头，“好，既然如此，你们尽力一试，就是不成也处理好痕迹。” “如今慧昭容最恨的不是咱们，别惹祸上身了。” “是，娘娘放心。” …………………… 申时三刻，奉天殿。 漫长的答策终于结束，楚恒拿着自己的试卷行至东角门纳卷，然后走出奉天殿，一路出了皇宫。 楚母已带着二子楚宸在宫外等候，眼见楚恒出来忙迎了上去。 “恒儿，累了吧，快上车歇歇，母亲准备了茶水点心，你且用些垫垫肚子。” 楚恒笑笑，“多谢母亲，儿子不累。春寒料峭，母亲快回车上吧。” 三人上了马车，楚宸才没忍住问道：“大哥，考得如何？” 楚恒不是张狂的性子，即便心中自信也只是微微点头，“尚可。” 看着楚恒胸有成竹的样子，楚母这才放下了心。 “那就好。如此我也能放心了，这段时间你们的筹谋也算没有落空。” 说着，楚母看向楚宸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埋怨。 “你大哥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马上就能定下来了，你妹妹更是孩子都两个月大了。唯有你，整日招猫逗狗的没个正形，一点儿也不让我省心。” 楚宸正一口一个吃着小几上的点心，没想到楚母的话头还能转到他这来，被呛得一阵咳嗽，咕咚咕咚喝了半杯茶才缓过一口气来。 “母亲不是在说大哥吗，怎么这也能扯到儿子身上来。”楚宸嘿嘿一笑，“大哥都要成家了，这担子自然也落不到我身上不是。” 楚母看着楚宸这副完全不上心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想到楚凝芷说的那番话心中又有些难过。 第177章 传胪 这些日子楚父楚母都在想着这件事情，虽然放心不下楚宸孤身一人外出闯荡，但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楚宸在京中注定不可能有所建树，强留也只会蹉跎一生。 他们不舍得孩子经受那般危险，也不舍得让他就这样有志难酬。 “你大哥的路已经定下了，那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楚宸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情绪，笑得欢快，“我这样就挺好的，有大哥和小妹在，我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过两年，京里也没几个人敢惹我了。” 楚母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楚宸是故意这样说，免得让他们跟着愁闷。 其实她和楚父都知道，让楚宸离京对他是最好的选择，如今犹豫只是放心不下孩子远行罢了。 看着楚宸的样子，楚母心中坚定了她的想法。 …………………… 广和宫。 “娘娘，殿试已经结束了，众举子都已离宫，考生试卷也都送至弥封官处弥封了。” 楚凝芷轻轻睁开眼，“如今便只等阅卷了。” “十二位读卷官日夜阅卷，一天也就结束了，后日陛下亲批之后就能定下名次，大后天便张榜了。” 楚凝芷自嘲的一笑，“嘴上说的再淡然，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紧张得很。” 素楠轻声安慰楚凝芷：“事关大公子的前程，您怎么会半点不紧张呢。不过您放心，此次大公子志在必得，必然是做了万全准备的，绝不会有意外。” 楚凝芷淡声说道：“京兆尹是整个京城的枢纽，掌握着不少核心，这门亲事，我也决不允许出现意外。” “如今结果已差不多定下了，只等大后日揭晓了。” 楚凝芷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这两日，还不知有多漫长呢。” “娘娘现在感觉漫长，过起来时间就快了。” 不待轩景帝亲批，宫里就又出了一件大事。 秀芸面无表情的走进殿内，细看却能发现眼中的震惊。 看着秀芸的样子楚凝芷有些好奇的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是这副样子？” 秀芸眨眨眼，附到楚凝芷耳边低声说道：“莫御女似是有孕了。” 楚凝芷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瞬才惊道：“莫御女？！” 秀芸无声点头。 楚凝芷回想了一下，“若我没记错，莫御女上次侍寝还是去年腊月，她总不可能藏了快四个月才说出来吧？” “莫御女似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楚凝芷紧紧皱着眉，“你可能确定？” “莫御女前两日感染了风寒，却不敢叫太医，而且她上个月的葵水到现在都还没来。” 楚凝芷手指轻轻在桌子上敲着，“这些到底都是猜测，做不得真。而且就算这是真的，那是何人所为，总得抓到证据才行。” 秀芸点点头，“能接触到嫔妃的男人除了太医就是侍卫，莫御女几个月都没召过太医，那最有可能的就是淑景宫附近的侍卫了，薛齐正在查呢。” 楚凝芷眯了眯眼，“务必要有实证！此事若能妥善利用，或许会有奇效。” “娘娘放心，薛齐一个一个的筛，一定能找到的。” …………………… 三月十七，文华殿。 下朝后，轩景帝来到文华殿。 三位读卷官端着众人择出的一甲候选试卷行至文华殿。 进殿后，三人依次跪至御前，打开一张试卷高声朗读起来。 朗读完毕，司礼监官接过读卷官手中的试卷呈至御案。 读满三卷，轩景帝显然是对这三卷极为满意，挥手阻止了读卷官继续朗读。 轩景帝仔细斟酌之后，御笔亲批，将三卷分定一甲三人。 定好三人名次之后，其余试卷发回东阁拆封，将二三甲考生姓名、籍贯信息填写黄榜。 福全将轩景帝钦定的三甲试卷拆封，轩景帝看过三人信息哈哈一笑。 “楚恒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待，文章颇有见地、入木三分，此卷最得朕心，乃名副其实的第一名也！” 福全面带笑意，“恭喜陛下又得良才。” “当日朕许诺楚嫔给楚恒赐婚，楚嫔却说希望朕当殿赐婚，如今看来，果然是有些本事，能给自己争脸。” 看着轩景帝脸上的笑意福全就明白他对楚恒是很满意的，自然顺着他的意思夸道：“当日千秋诗会便是楚大公子拔得头筹，如今又得陛下这般夸赞，想来不只是有诗才了。” 轩景帝看着福全，“老滑头，你倒会说话。” 福全知道轩景帝高兴，也不怕这句训斥，自然的拍了个马屁。 “陛下看重的人，奴才自然会说话得很。” 轩景帝笑笑转而吩咐道：“众读卷官文华殿赐宴。” “是，遵旨。” 三月十八，传胪大典。 一早，众读卷官便端着轩景帝钦点的一甲三卷赶来华盖殿，由司礼监官、受制敕房官将一甲考生的姓名、籍贯信息填写到已经填好二三甲信息的黄榜上，并撰写传胪帖子。 填写完毕后，尚宝司官将在完整的黄榜上加盖印信，执事官将黄榜整束后，交由翰林院官捧出殿外等候。 礼部员外郎童浩高呼：“跪──” 执事官按照指引向轩景帝行五拜三叩之礼。 礼毕，童浩奏请升殿。 轩景帝在导驾官的引导下坐定，执事官帘前置案。 童浩从翰林官手中接过黄榜，置于案上，之后，敕房官将帖子授礼部侍郎段康开始传胪。 “一甲进士三名，赐进士及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随着接连不断的声声唱名，一百六十八位考生的名次彻底定下。 传胪毕，将黄榜张贴在京城左门外，以示天下，一甲三人随旨进殿谢恩。 轩景帝看着殿中行礼的楚恒露出一个笑容，“千秋诗会上楚卿一鸣惊人，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臣多谢陛下厚爱。” 走流程将三人各夸了几句之后，轩景帝提起了正事。 “楚卿年少有为，可曾成家了？” 楚恒早就和楚凝芷通信过，此时并不惊讶，语气沉稳的说道：“回禀陛下，臣未有家室。” 第178章 赐婚 轩景帝笑笑，“楚卿青年才俊，应配一位窈窕佳人，如此朕便做一回媒人。” “听闻，京兆尹唐博家中有一个才貌双全的嫡长女，颇负盛名。才子配佳人，堪为良配也。楚卿觉得如何？” 楚恒适时的露出一丝喜悦，跪在地上郑重的行了一礼。 “臣楚恒叩谢陛下！” …………………… 广和宫。 “娘娘！”素馨兴冲冲地跑进内殿。 “娘娘，大公子是一甲头名！是新科状元！” 楚凝芷抬起头，眼中露出一丝惊喜，“真的？！” “真的！陛下已为大公子赐婚了！” 楚凝芷提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下，“太好了，终于尘埃落定了，也不必再担心这件事了。” 素馨笑着说道：“大公子是陛下钦定的状元，又授了翰林院修撰，如今正是万众瞩目呢。” 楚凝芷笑笑，“大哥考中状元，又得陛下看重。封了官，也算正式步入仕途了。” 楚凝芷既然想争，父兄的权势就不能太高，否则就会像汤家一样被轩景帝忌惮。 但若家里没有半分助益，她也争不过别人，就只能像庄妃一样低调隐忍、伺机而动。 所以，要把握好一个分寸，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保持在一个合适的水平，暗中积攒势力，这样才最好。 “如今传胪典礼已经结束了，正在送状元归第呢，想必家中也已经收到消息了。” 楚凝芷点点头，“状元是大哥，那其他两人是谁？” “榜眼是江南人士，叫杨煊。探花是禹州沈良骥。” “是他……”楚凝芷若有所思，“大哥说过沈良骥是个有真才学的人，果然不假。” 秀芸笑着说道：“说起来，今科的一甲三位，都是青年才俊呢，奴婢记得去年的榜眼已经快五十了。” “科举考上了就是改变命运，自然让人趋之若鹜。” 楚凝芷忽然想起来问道：“庄妃的病还没好？” 秀芸摇摇头，压低声音说道：“没有呢，庄妃的病是由刘太医负责的，章太医看过庄妃的脉案，说是风寒，但一直没什么起色。” “当然没什么起色了。”楚凝芷嘲弄的笑了一声，“当初茨菇草的事，陛下明面上说没查出来，暗地里却是相信了是庄妃所为的。” “就算是为了二皇子，不好处置了庄妃，但是差点毁了陛下的期待，陛下怎么可能当没发生过。” 楚凝芷若有所思，“让庄妃病上几个月，也不好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如今风头都在慧昭容身上，倒是让她完完整整的藏起来了，这可不好。” 想了想，秀芸说道：“莫御女和庄妃同住在淑景宫，或许让这件事也牵扯庄妃一二。” 楚凝芷低下头看着食指上戴着的戒指，“这事不急，还得好好筹谋一番。” …………………… 承晖殿。 皇后叫来明月问道：“算算时间，传胪大典已经结束了吧？” 明月低下头，有些不敢看皇后，“回娘娘，已经结束了。” 皇后抬手打了个哈欠，“本宫记得，这一批参考的举人里，有一个是楚凝芷的哥哥，他考了第几名啊？” 明月侧头看向站在皇后身边的翠心，有些犹豫要怎么说。 皇后瞪了明月一眼，“问你什么你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明月张了张嘴，小声回禀道：“楚大公子……是……新科头名状元。” “你说什么？”皇后猛地睁大眼睛，“楚凝芷的大哥成了状元？！” 明月用力低着头，“是……陛下钦定了户部给事中长子楚恒为一甲头名，还……还为其赐了婚。” 皇后的眼睛瞪得越发大了，一字一顿的问道：“赐婚？赐的是谁家女儿？” “是……是京兆尹唐大人家中的嫡长女……” “放肆！”皇后一把将手边的茶盏挥落，用力的呼吸着压抑自己的怒火。 见状，翠心悄悄挥了挥手示意明月先退出去。 明月点点头，恭敬的退出内殿。 “京兆尹！那也是她楚家能高攀得上的人家吗？！” 翠心将地上的碎片踢得远些，“娘娘息怒，无论高不高攀得上，陛下赐婚这桩婚事势在必行了。” 皇后又急又怒，“陛下就这么急着抬楚家的地位、抬楚凝芷的地位吗？！” “父亲私下里联系了唐博那么多次都没有任何成效，如今一桩婚事就把楚家和唐家绑到一块儿去了！” “京兆尹有多要紧陛下不可能不知道，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楚家和唐家结了姻亲呢，这不是往楚凝芷身上加筹码吗？！” 翠心也觉得此事不妙，但如今皇后气成这样，她也只能尽可能的先劝住皇后。 “奴婢知道娘娘生气，但陛下已经下了旨，如今生气也阻止不了这门亲事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对策、及时止损才是。” 皇后怒意难消，喘着粗气说道：“本宫怎么能不生气！陛下如此偏心，如今就惦记着为楚凝芷和那个小崽子铺路，再过些时日，陛下眼里还能有本宫和锦儿吗？！” 眼看是绕不过这件事，翠心劝道：“此事也不全然是坏事，娘娘您想，京兆尹的要紧谁都知道，唐大姑娘又美名在外，若不是唐大姑娘年纪不够，只怕去年选秀入宫的也有她一个。” “京中也没几家不想和唐家结亲的，去年许昭仪家里不是还和唐家议过亲吗？若不是闹出了那样一档子逼死民女的丑事，弄坏了许家公子的名声，如今只怕两家早就结了姻亲。” “这样一比，还不如让唐大姑娘嫁到楚家去，至少楚家的门户足够低。若不是陛下赐婚，光靠一个五品的户部给事中和刚授的小小翰林院修撰，是怎么也不可能娶到唐家的姑娘的。” 翠心压低声音，“叫楚嫔家里娶了，总比叫别的嫔妃得了的好。之前家里不是还来信说，骠骑将军沈家也在和唐家接触，沈美人家中也有一个未曾娶亲的哥哥呢。” 听着翠心的话，皇后逐渐陷入沉思。 第179章 愤恨 “况且，世家大族之间错综复杂，谁家不想有个有权有势的姻亲呢？唐大姑娘本可以嫁一个门第更高、更有实权的人家，如今却只能嫁到楚家。” “新科状元再前途无量那也是以后的事，朝中之事向来没有定数，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折了。哪比得上底蕴深厚的大族公子呢？这样的落差唐家未必心甘情愿！” 翠心的声音越来越低，毕竟涉及朝堂圣旨，可不是随便议论的。 “闹到最后，说不准是恩爱夫妻还是一双怨偶呢！” 翠心声音虽然轻，皇后却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 皇后皱着眉想了半晌，“你说的也有道理。” “事已至此，陛下旨意不能违背。唐家若是和别的人家结了亲，尤其后宫里那些家世高的，反对本宫更加不利。倒不如嫁到楚家，反正短时间内楚家也爬不上来。” “本宫就是气不过！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到楚凝芷那里去了？！京兆尹的势力本宫惦记了那么久都没成，如今轻飘飘的就跑到楚凝芷那去了！” “过了明路，有了赐婚，便是想做什么手脚都不成了！” “陛下……为何就这般偏私她？！” 翠心也有些想不通，陛下就算是要赐婚，也不该赐应兆尹家的女儿，两家家世并不相配啊。 “即便楚家和唐家结亲，楚家的门第也是太低了些，一时半会儿也影响不到什么，娘娘且不必着急。” …………………… 紫澜宫。 许昭仪冷着脸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陛下怎么会突然赐婚？还是赐婚了唐家姑娘？” 莲以摇了摇头，“之前没有任何预兆，或许真的是陛下一时兴起。” “本宫不信！陛下怎么可能突然兴起，把唐晗赐婚给楚恒？！” “京兆尹是多要紧的官职谁不知道？当初本宫谋划了那么久，临门一脚出了岔子，多番找补都不行，如今竟便宜了楚嫔？” 莲以低声说道：“娘娘是觉得此事与楚嫔有关，是她的算计？” 许昭仪思索良久，“本宫虽有所怀疑，但应当不是她。各府联姻关系着前朝后宫，种种利害关系错综复杂，楚嫔没有本事让陛下改变想法，尤其是涉及朝堂之事。” “陛下最多因为楚嫔提携楚家一二，但也不会直接给楚恒找这样一个强力的岳家。” 许昭仪紧紧皱着眉，“难道真的是本宫想多了？此事真的是意外？” “无论如何，此事也说不上极差。出了那档子事，少爷想娶唐大姑娘是不可能了，家中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与其给别人添了助力，不如给楚嫔。” “楚家家世低，楚大公子中了状元也不过是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即便岳家再提携他，短时间想升上来也不大可能。咱们还有时间，总比让别家强强联合的好。” 许昭仪呼出一口气，“无论是巧合还是他们有意谋算，楚嫔都不可小觑。” “往广和宫安插的人安排好了吗？” 莲以摇摇头，“四皇子满月时，广和宫才添过一批人，都是内务府精挑细选的，咱们的人没选上。之后那边就再也没添过人了，奴婢还没找到机会。” 许昭仪的眼神有些危险，“你盯紧那边，尽快安排些个咱们的人过去，咱们对楚嫔的了解实在太少了。本以为是个简单人物，如今看来倒不尽然。” “是，奴婢明白了。广和宫那么多人，总会有所变动的，奴婢一定会找机会尽快安排人的。” 许昭仪点点头，“行事谨慎些，别被发觉了。” …………………… 嘉安宫。 沈美人两只手来回不停的撕扯着手中的绢帕，直将方方正正的一张手绢撕扯得松松垮垮不成样子。 “状元……状元！楚凝芷不通诗书，没想到她的哥哥倒是个大才子！” 泉儿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陛下还为楚大公子和唐大姑娘赐了婚，如今宫里已经传遍了。” 沈美人瞪大眼睛，扔下手中的手绢抓住泉儿的手，“你说什么？赐婚？！和谁？” 泉儿是知道沈家有意和京兆尹唐家结成姻亲，私下已探了不知道多少次口风，谁成想沈家正打算更进一步前去求亲的时候，竟出了这种事。 如今来禀报沈美人这个消息，泉儿不免也有些心惊。 “今日传胪大典上，陛下给楚嫔的哥哥和京兆尹家的大姑娘赐婚了……” “怎么会这样？”沈美人的声音中满是震惊，“到底是怎么回事？” 泉儿小心的瞥着沈美人的脸色，“楚大公子中了状元，陛下不知怎么……就提起了赐婚的事，许是一时兴起便……” 沈美人一拍桌子，“为什么会是唐家？怎么偏偏会是唐家呢？” “陛下赐了婚，那家中这些日子费得功夫不都成了白费力？” “只差临门一脚的事，怎么会就这么突然呢？楚家的门第比起京兆尹，那可差了不只一星半点儿！便是赐婚也不该是二品大员家的女儿啊！” 看着沈美人愤怒的样子，一时间泉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得说道：“陛下金口玉言，便是还未下圣旨，也不可扭转了。但京兆尹家中还有两个庶出女儿……” 沈美人瞥了泉儿一眼，“你难道要我大哥娶一个庶出？” 泉儿连连摇头，“奴婢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庶出哪里配得上咱们公子。奴婢是指二房的三少爷不是也还没娶吗？” “二老爷的官位虽比不上咱们老爷，但三少爷求娶也算相配了。唐家的嫡女都能嫁到楚家去，他家的庶女怎么就不能嫁到咱们沈家二房呢？” “唐大姑娘的婚事是陛下赐婚，但唐大人对楚家未必满意，两个都是女儿，自然是谁能给唐家带来更多利益，唐家就偏向谁了！” 沈美人有些意动，思考了半天还是缓缓摇了摇头，“但此事是陛下赐婚，若唐家同时嫁了两家，太显眼了些，咱们的计划也就藏不住了。” 第180章 莫御女 “如今我还没有和高位嫔妃一争的能力，太早暴露在别人眼中对我很是不利。” 沈美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眼中多了几分落寞。 “若是我的孩子平安出生，到如今也有四个多月了，我自然也不是今天的状况，又怎么可能让楚嫔压在我头上！” 看着沈美人的样子，泉儿也有些低落，赶紧岔开话题说道：“唐三姑娘还小，再等几年也来得及。三姑娘到适婚年龄之前小主一定能平安生下一位小皇子的！” 沈美人看着广和宫的方向，“楚嫔！每次都是她坏我的好事！” “如今她可真是春风得意啊！生了龙凤胎，封了嫔位，哥哥中了状元，甚至还得了那样一门赐婚。” 沈美人眼中划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人生哪有顺风顺水的呢？得了这么多东西，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 “陛下驾到。” 楚凝芷放下怀里抱着的初妍，走过去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轩景帝将人扶起来，“这么晚了还没睡？” 楚凝芷无奈的笑笑，“还不是那两个大魔头，今日也不知怎么了，一个比一个精神，怎么哄都不肯睡。” 轩景帝哈哈一笑，“这倒是难得，朕过去看看。” 轩景帝走到床边将初妍抱在怀里，正要装模作样的训斥几句，便见初妍咧着小嘴啊啊的伸着手来摸他的脸。 轩景帝一颗老父亲的心一下子就激活了，就是假装要训斥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伸出两根手指在初妍细嫩的小脸上摸了摸。 “朕看妍儿就想父皇了，这才不肯睡觉的。” 轩景帝一边说着，还要逗逗躺在一边吃手的李弘。 楚凝芷狡黠的笑笑，“陛下好几日没来了，可不是要想嘛。如今陛下来了，那这哄睡的活可就交给陛下了。” 轩景帝身子一僵，逗孩子他会，哄睡他可不会啊！ 轩景帝轻咳一声，“朕今日来可是有好消息要告知爱妃，还是早些把孩子哄睡了吧。” 楚凝芷微微一笑，抱起李弘轻轻拍着。 不知是天色太晚还是真的见到了轩景帝的缘故，不多时两个孩子就沉沉睡去了。 楚凝芷轻声叫过奶娘，将孩子抱下去休息了。 待众人都下去，楚凝芷依偎进轩景帝的怀里，“陛下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臣妾？” 轩景帝捏捏楚凝芷的手，“凝儿当真不知？” “今儿好消息这么多，臣妾怎么知道陛下要说的是哪一件……况且，万一陛下要说的是臣妾不知道的事呢？” “明日荣恩宴，你哥哥也要参加，朕想着你入宫一年只见过你母亲，如今有机会也让你见见其他人。” 楚凝芷心中惊喜，这确实是她没想到的好消息。书信往来即便有隐秘的法子，到底有不好说的话，若能与大哥见一面，之后的事也更好安排些。 “真的！” 轩景帝微眯着眼睛看楚凝芷，“朕骗你做什么？” 楚凝芷猛地扑到轩景帝身上，“多谢陛下！” 轩景帝的手重重的捏着楚凝芷纤细的腰肢，“这么大的赏，你就光用嘴谢？” 楚凝芷的脸侧泛起阵阵红晕，连带着整个脖颈都透着粉色，“臣妾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臣妾还能怎么谢？” 轩景帝勾唇一笑，扯下一旁的帘子，一把将楚凝芷压在身下。 良宵苦短，春光正好。 秀芸听着殿内暧昧的声音，红着脸吩咐人备水去了。 第二天一早，楚凝芷才用过早膳，正哄着四皇子玩，薛齐便放轻了脚步走了进来。 楚凝芷看了一眼薛齐的表情就知道他有事禀报，抬手示意奶娘将两个孩子抱下去。 直到殿内没人才轻声问道：“什么事？” “莫御女极有可能和一个叫刑宏硕的三等侍卫有染，有孕的事应该也是真的。” 楚凝芷挑了挑眉，“说下去。” “奴才这两日将淑景宫能接触到的侍卫都筛了一遍，发现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人了，每到他巡夜，他总会消失一段时间。” “而且，奴才在他那发现了一个香囊，那布料、绣功一看就不是普通宫女能做得出来的，而且宫女上夜值守都不是一个人，想成事是藏不住的，那就只有……。” “明天晚上便是刑宏硕当值，奴才已经派人盯着他了，此事涉及到的宫人奴才也都在排查了，明天夜里就一切都清楚了。” 楚凝芷垂眸问道：“那有孕之事……？” 薛齐附在楚凝芷耳边说道：“莫御女的月事一直没来，这两天也有些发呕，她不敢寻太医，如今正在想办法弄打胎的药呢。” “若是没有……又何必怕这个呢？” 楚凝芷抬眼看着薛齐，“我要看到实证。” 薛齐点点头，“是，娘娘放心，奴才一定拿到实证。那香囊刑宏硕一直贴身放着，若丢了必然打草惊蛇，奴才已经安排人照着仿制了个一样的，只等他更衣的时候调换。” 楚凝芷沉吟了一下，“这个不急，先确定了就是他再说。” “内院侍卫都是有官职在身的，无缘无故就是有再大的色心也不敢做这样诛九族的事。若当真是他，那还得寻父亲查一查他的底细。” “是，奴才明白。还有一件事，奴才在淑景宫外头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太监，跟了一路发现他进了重华宫。” “奴才打探过了，那是听雨楼周宝林宫里的人，叫崔同。” “周宝林……”楚凝芷皱了皱眉，“想必是她准备报仇了。” “金美人折辱周宝林，周宝林用天花差点要了她的命。莫御女和周宝林之间可是一条人命的仇，还有那香……若周宝林知道了这件事，只怕是不能善了了。” “依奴才看，周宝林日日盯着静微殿，只怕是也有几分猜测了……” 楚凝芷呼出一口气，“凭周宝林的性子，几分猜测她必定是要动手的。” 秀芸突然开口说道：“奴婢在想……莫御女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的，既然如此何不将此事闹大些？” 第181章 莫御女有孕 若能影响到庄妃，那对咱们来说也不算毫无收获。” “虽然莫御女和庄妃同住淑景宫，但莫御女出了事庄妃无非是一个管束不力的失察之过。而且这件事实属丑闻，陛下也不能让事情闹得太大。” “庄妃一直病着，完全可以撇清关系……” 楚凝芷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一时陷入了沉思。 秀芸和薛齐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楚凝芷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但看着楚凝芷认真思索的样子，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等着。 楚凝芷思索了好一会儿，表情突然有些奇怪，喃喃道：“若是这样倒也说得通……” 秀芸轻声问道：“娘娘在想什么？” “刑宏硕堂堂三等侍卫，五品官，怎么会冒着这样的风险，和一个并不出众的嫔妃通奸。” “但若只是为了给人做挡箭牌，那就很说得通了。” 秀芸一愣，转瞬又明白了楚凝芷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怕是不好办……庄妃在宫里几年，根基不浅，咱们现在怕是不能坐实这件事。” “而且周宝林也注意到这件事了，若是被她发现其中有咱们的手笔，恐怕也要牵连到咱们。” 薛齐戏谑的笑笑，“娘娘怕也没想着坐实，咱们和庄妃迟早要对上的，只要留下一个疑点，以后自然有大用处。” 秀芸也明白过来，“是奴婢想浅了，若只是留些疑点确实可行，而且有周宝林在其中过手，也查不到咱们身上来。” 楚凝芷点点头，“薛齐，明日你盯仔细那边，还有周宝林宫里也要注意些。” “刑宏硕的事情还得家里去查，好在今日荣恩宴之后，我可以见哥哥一面，倒是方便说这些事。” “所幸还有时间，就是周宝林要有所动作，也不会这么快。” 薛齐俯身行礼，“是，奴才记住了，那边的事就交给奴才，奴才一定会办妥的。” 楚凝芷又侧头看向秀芸，“秀芸，你想办法探探莫御女的情况，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孕一定要摸清楚，万一不是，咱们也好早做准备。” “奴婢明白。” “去吧，让素楠把孩子们抱过来。” 两人都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楚凝芷一人。 楚凝芷打开系统面板，仔细看着莫御女的信息。 【莫御女——莫秋灵 年龄：18 状态：怀孕(5周)】 楚凝芷生下孩子之后，系统面板有过一次升级，之后就比从前多了状态一栏，可以看到人物当前的身体状况。 是否怀孕，是否健康，生什么病都可以显示出来。 所以，莫御女的状态一发生变化，楚凝芷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她没有办法解释消息来源，所以只能当作不知道，等到薛齐和秀芸彻底查清楚才能彻底确定。 看着莫御女的信息，楚凝芷神色有些莫名。 说起来，她其实不喜欢这些封建制度，皇帝有后宫佳丽三千，可以想到谁那里去就到谁那里去，想宠幸谁就宠幸谁。 可后宫里的女人却只能等着他、盼着他，和那么多女人去争抢同一个男人。 像楚凝芷这般得宠些的还好些，如莫御女那般入宫一年侍寝的次数加起来也不超过一只手的就更是痛苦，以后的生活一眼看的到头，只能在宫里慢慢熬日子。 可惜皇宫有皇宫的规矩，皇权不容挑衅，皇帝的尊严更是不容践踏。 楚凝芷也没有办法打破这些规矩，只能在规则的灰色地带为自己图谋更多好处。 不多时，素楠带着两个奶娘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楚凝芷接过李弘，看着两个孩子睡得香甜的样子，楚凝芷露出一个满是温柔的笑意。 孩子是她最大的欣慰，看着孩子们她就满是力量。 她只要保护好孩子们就好了，诺大的皇宫，她没有办法顾好每一个人。 …………………… 下午，楚凝芷换好衣裳，带着两个孩子往华安殿走去。 荣恩宴已经结束，楚恒会在那里等她。 入宫一年多以来，楚凝芷再也没见过大哥，此时不免心中有些激动。 走进华安殿，楚恒早已在殿内等候，见她进来，强忍喜悦的行了一礼。 “微臣参见楚嫔娘娘。” 人多眼杂，楚凝芷不能逾矩，只能受了楚恒这一礼。 “哥哥快请起，今日是陛下特许的团圆，哥哥不必如此多礼。” “哥哥还没见过弘儿和妍儿呢。”楚凝芷侧头吩咐奶娘，“快把孩子抱过来。” 楚恒略有些僵硬的接过李弘，只看了一眼便露出笑意。 “两个孩子都很像像娘娘，尤其是六公主，简直和幼时的娘娘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两人说了几句，楚凝芷冲着奶娘吩咐道：“都下去吧，本宫和哥哥说说话。” “是。” 楚凝芷侧头看了秀芸一眼，秀芸立刻会意，微微点头，随着众人一起出了门站在门外守着，防止有人偷听。 直到屋里只剩下楚凝芷两人，她这才开口说道：“恭喜哥哥得偿所愿。” 楚恒微微一笑，“都拖妹妹的福。” “时间紧迫，正好今日我有要紧事要和哥哥说。” 楚凝芷压低声音说道：“宫里有一位莫御女，似乎是和一个叫刑宏硕的三等侍卫有染。” “外头的事我不方便查，这件事还得家里来安排，烦请哥哥一定要尽快查清楚这个刑宏硕的底细。” 楚恒点点头，“咱们兄妹还说什么劳烦不劳烦，你有需要的只要告诉我一声就是。” “三等侍卫都是京里的官，查起来虽麻烦些，但好在不需要太多时间，不会耽误你的事。” 楚凝芷附在楚恒耳边，声音微不可闻，“这件事只涉及到莫御女的意义不大，我打算借此给庄妃埋一个钉子。” “也不必急着此时就将事情坐实，只要稍微留下一个疑点就是。” “宫里的事情我来准备，但外头的细碎证据都得哥哥安排。这件事事关重大，并不好办，哥哥千万小心。”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我来安排。你在宫中千万小心，别拿自己冒险。” 第182章 盘算 皇后用力的揉了揉眉心，“楚凝芷回宫去了？” 翠心移到皇后身后，不轻不重的为她揉捏着，“是，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便从华安殿走了，楚修撰也已经出宫了。”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翠心摇摇头，“不知道，华安殿被楚嫔的人把守着，咱们的人只能守在外头，近不得身，什么都没听到。” 皇后冷笑一声，“如今她可是越发能耐了，不仅广和宫看得死死的，连华安殿都能守住。” “广和宫新添的那批人都是陛下安排内务府精挑细选过的，咱们的人确实插不上手。” “陛下待她是越发好了，什么都想着她，便是本宫当年生下锦儿也没有这般细心！” 皇后越说越气，“让她母亲在宫里住了大半年不说，如今她哥哥一介外臣，陛下竟也肯准许她们相见！” 皇后抓起一个喜鹊送子的茶杯就要往地上摔去，但看着茶杯上的纹样到底没摔下去。 “又是赐婚，又是这样的特赏，陛下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对楚凝芷的重视吗？！” “本朝至今有几个妃子能如她一般！” “娘娘，楚家的门第一时半会儿是起不来的，陛下就是多抬举些也只是面子上的……” 皇后摆摆手打断翠心的话，“如今是面子上的，可楚恒已经入仕，又和京兆尹结了姻亲，往后的前程必不会差。” “楚凝芷生了儿子又封了嫔，若她家里再成了气候，岂不成了另一个慧昭容？” “曹家从前是什么样的门户？正六品的官，扔到京城里连个响声都听不着。如今还不是被陛下一点点抬举起来了？” “曹坚联合着那批人都敢和宁远侯的人叫板，还不是陛下给的底气。” “再过上几年，楚恒从翰林院熬出了资历，陛下若将他提到六部去，那可就是实打实的权柄，本宫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往上爬？” 翠心低下头紧紧的皱着眉，皇后说的不无道理，若真叫楚家顺风顺水的过上几年，那楚嫔可就彻底在宫里站稳脚跟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去叫于娟来。” 翠心抬起头连忙劝道：“娘娘……于娟的身份尚未有定论，贸然叫她过来，只怕留下隐患啊！” “无论她是不是、是谁的人，至少她不是楚凝芷的人。如今本宫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本宫绝不能让楚家、让楚凝芷继续发展下去。” 翠心还是觉得不妥，当初的事皇后受了那么大的影响，到现在身子都没有彻底养好，皇后可经不起波折了。 若于娟真的有问题，那皇后岂不是又要受连累？ “娘娘，新科进士总要在翰林院熬些日子的，此事也不急于一时，大可从长计议，何必冒这样大的风险……” “本宫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言，去叫于娟来。” 翠心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出什么来，只得出去叫于娟了。 不多时，翠心就带着于娟走了进来。 “娘娘，您叫奴婢？” 皇后看着于娟，冷声吩咐道：“本宫实在忍不得了，你想个法子，将楚凝芷那母子三个全都除了。” 翠心去叫于娟的时候，于娟就已经大概猜到了，此时她也不惊讶，只淡声说道：“是，只是此事并不简单，楚嫔十分谨慎，奴婢还需要一些时间想办法。” “越快越好，事成之后本宫自有重赏！” 于娟恭敬的行礼，“是，奴婢多谢娘娘。” “下去吧，想到了便来禀报本宫。” “是，奴婢告退。” 于娟走出门，翠心才有些担忧的说道：“娘娘，于娟的身份到底是个隐患，娘娘万不可全信她。” 皇后眯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桌子上的那只喜鹊送子的青花瓷杯，“本宫知道，只要能除了楚凝芷，本宫甘愿担些风险。” “娘娘。”明月匆匆走进门，“李才人有了身孕！” 皇后再也忍不住，伸手将那杯子摔了出去。 “什么时候的事？” 明月低着头回道：“方才李才人突然传了太医，说是这几日身子不大舒服。刘太医过去诊脉，这才知道李才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两个月……过了年，陛下一共也就翻过她一次牌子，才一次……她就有了？” 明月不敢答话，翠心硬着头皮回道：“算算日子，应该是对得上的。” 皇后用力闭了闭眼睛，“去拿彤史来，若日子对得上，便给李才人送些赏赐过去。” 翠心给了明月一个眼色，明月点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翠心重新为皇后斟一杯茶，“娘娘别生气，李才人这一胎来得也算正是时候。” 皇后接过茶盏，抬眼示意翠心继续说。 “宫里的孩子越多，楚嫔那一对儿就越不值钱。李才人有了，陛下的心思也能从广和宫挪开些不是，之后咱们再想下手也能容易些。” “李才人并不得宠，陛下惦记她总比惦记楚嫔要好。” 皇后呼出口气，“如今本宫也不能在意这些了，只要除掉楚凝芷，一个李才人根本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正是，如今有李才人吸引着旁人的注意，楚嫔那边自然就松懈许多。” …………………… 楚凝芷刚从华安殿回了广和宫，便听说了李才人有孕一事。 “这也算是好事，这段时间咱们过于显眼，只怕没少招人惦记，如今有人能帮着咱们分担些也挺好。” “是哪个太医过去诊脉的？” “是刘太医。” 楚凝芷点点头，“按照规矩送份贺礼过去吧。” “景宁宫最近怎么这么安静？慧昭容受了这么大的屈辱，竟然没有什么反应？” 秀芸仔细回想着，“降位圣旨送过去的那天，慧昭容送了封信去宁远侯府，收到了回信之后，景宁宫就没有什么动作了。” “奴婢也觉得奇怪，慧昭容的脾气和汤家的家风来看，不可能会是这个态度的。” 楚凝芷笑笑，“为了慧昭容的事情，宁远侯长子汤锐的中州刺史没了，汤家派系也有不少人都被外放了。” 第183章 马家 “如果慧昭容再闹，汤家还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才能保住她。” “就算宁远侯位高权重，但汤氏一族也不是他汤伟祺的一言堂，此次汤家受慧昭容牵连不小，若她还不肯收敛，那必然要犯众怒，之后慧昭容再想借汤家的势就难了。” “想必宁远侯已经来信向慧昭容说明了利害关系，慧昭容是不敢在这个时候既惹恼陛下又惹恼汤家的。” 素馨问道：“可曹宝林的事慧昭容是被诬陷的，她真的能忍得下这口气吗？” 楚凝芷轻轻摇头，“自然不能，但是即便大家心知肚明慧昭容忍不下，明面上她也还是会做好伪装的，否则她不就成了不服陛下的裁决？” “汤家为了保她付出了那么多代价，她当然不能再让别人抓着此事做文章。” “慧昭容只怕会觉得那事是皇后做的，再有十来天，慧昭容的禁足就结束了，到时候宫里肯定就又热闹起来了。” 楚凝芷露出一个略带嘲意的笑，“只怕不用等到那时候，宫里现在就热闹的紧。” 素馨没听懂楚凝芷在说什么，只以为她是指李才人有孕的事。 “娘娘方才不是说，李才人有孕对咱们是好事吗？” “是好事，只是来得太晚了些。这段时间我又是产子又是封嫔，刚消停没两日哥哥又中了状元还得了赐婚，太高调了，不知道被多少人嫉恨。” “只怕早有人看不惯，暗中准备对我下手了。” 素馨叹了口气，“这倒也是，宫里这么久以来没少生事，偏只有娘娘的是好事，确实太扎眼了些。” 秀芸低声说道：“奴婢会盯紧底下的人，绝不让她们生出异心来。” 顿了顿，楚凝芷说道：“倒也不必盯死了，内务府送过来的这一批人里，除了咱们筛出来有问题的那两个，一定还有没查出来的。” “一味防着不能治本，若能趁这个机会，再拔出两个钉子也是好的。” 秀芸点点头，“奴婢明白了。” “薛齐已经去淑景宫那边了？” “是，薛齐过了中午就去那边盯着了，今夜要是查不出个结果是不会回来了。” 楚凝芷笑骂道：“驴脾气。” “行了，都忙去吧，告诉奶娘，今天不必把孩子抱过来了，早些哄睡了。” “是。” 两人正要退出去，便听素楠在门外禀报道：“娘娘，周采女来了。” “这个时候，她怎么过来了……” 楚凝芷看了看门外，这个时间实在有些敏感，难道……是为了莫御女的事？ “让她进来吧。” 周晴儿进了门，也不啰嗦，干脆的说道：“沈良骥托人给我带了信，他中了探花，昨天刚回去马家就递了帖子，言语间的意思还是想招他为婿。” “楚修撰如今正是惹眼的时候，他不好上门，便让我来告诉你。他说觉得马家的态度有些奇怪，官宦人家最在意名声，他已经拒绝过马家一次了，按理来说，马家不可能再提起此事。” “可他们不但提了，而且态度非常好，沈良骥觉得有些不对劲。” 楚凝芷若有所思，“是不对劲。探花虽然要紧，但每隔三年总会有一个，也不是所有考中的人都能有个好前程。何况沈良骥是寒门出身，若只靠自己未必能在官场混出头。” “而且马家图谋着要送女儿进宫，一旦成了，马家所有的女儿都更金贵些。这种情况下，马家自然有更好的选择。” “马和豫就是再看中沈良骥的才华，提起一次也就是极限了，怎么会……又提起来了呢？” “这件事不简单，马家必然另有所图。” 周晴儿点点头，“是啊，而且我虽然过来的不多，但咱们之间的来往是瞒不住人的。马家肯定早就把沈良骥查的清清楚楚，我和他的关系也不难查出来。” “我们两个一没出身，二没背景，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图谋的。你说过，马和豫背后是汤家，估摸着，这件事最后还是冲着你来的。” “迟早有这么一遭的。”楚凝芷看着周晴儿问道：“我早就说过，投靠我你们以后就没有消停日子了，这不就找上门了？” 周晴儿脸上没有半分慌张，“好歹太平了这些日子，若不然还不知现在是什么样呢。” “沈良骥的意思是，与其躲着查不到消息，不如他先跟那些人虚与委蛇，说不准能打探些东西出来。” 楚凝芷摇了摇头，“不妥，这太危险了。与那些人共事无异于与虎谋皮，他们暗地里藏了不知道多少东西，一旦踏进去想全须全尾的出来就难了。” “马和豫明知道你们是我的人，却还想和沈良骥结亲，所图必然不小，这种明牌的情况你们是不可能玩得过那些在官场上混了那么多年的老狐狸的。” 周晴儿皱着眉叹气，“那怎么办？他们在暗我们在明，难道只能防着吗？” 楚凝芷用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官场上不好动作，后院可就不一样了。” 周晴儿一点就通，“你是指马家要送进宫的大姑娘？” “咱们不知道马家打算做什么，但马家的人肯定是知道的。马大姑娘既然进宫，必然是抱着目的，从她的动作也能试探出一二来。” “而且，半路杀出来一个新人，也能给我挡挡风头。” 周晴儿噗嗤一笑，“这倒也是，如今宫里你可是最风光的，旁人看着你怕是嫉妒的眼睛都红了，要不然马家也不会这么着急动作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周晴儿压低声音凑近楚凝芷，“这些日子，我觉得静微殿有些不大对劲。” “莫御女身边的人都奇奇怪怪的，看着像是十分紧张，来往都低着头不敢看人。莫御女也是，从前是能看见她出来走走，如今是一点影儿都看不着了，整日窝在宫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楚凝芷眨了眨眼，“这件事我也有所察觉，如今正在查呢，待查明白了只怕还需要你帮忙。” 第184章 确定 “这有什么的，你需要我做什么，派人告诉我一声就行。” 楚凝芷点点头，“这几日，你离静微殿的事远些，免得以后有什么事扯不清楚。” 楚凝芷这样说，周晴儿就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否则楚凝芷也不用特意这样叮嘱她一句。 周晴儿郑重的点点头，“我记住了，这几天都会躲着那边的。” 临走时，周晴儿看着楚凝芷调侃道：“当初你让我搅黄了唐大姑娘和许家的亲事，原来是另有私心啊！” “这也算不上什么私心，一家有女百家求，我是不可能让许昭仪得了这样的助力的。” “何止啊，楚修撰可是抱得美人归了。” 秀芸送周晴儿出门，楚凝芷皱着眉思索方才她说的事。 看楚凝芷皱眉沉思，素馨也没出声打扰。 直到秀芸又回到屋里，楚凝芷才说道：“周采女都注意到有些不对劲了，此事只怕瞒不住庄妃。” 秀芸叹了一声，“庄妃若是已经有所察觉，那咱们怕是不好做手脚了。” 楚凝芷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庄妃为着庄家的事不好出门，如今又被被陛下下了药，就是察觉了莫御女的事情短期内应该也不会做什么。” “咱们倒是还有时间，只是务必要更谨慎些，免得惹祸上身。” 素馨问道：“慧昭容如今正是低谷，咱们要不要趁机加一把火？” 楚凝芷摇摇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慧昭容根基深厚，连陛下都只能徐徐图之，即便如今落魄也不是咱们能随便动作的，万一反被她抓了机会翻身就不好了。” “奴婢只是可惜这么好的时机。” 楚凝芷笑笑，“不急，出了这么多事，慧昭容想复宠没那么容易的。不说陛下什么心思，就是姚婉仪给她留下的那些疮疤，都是一道天堑。” “食色性也，如今这种情况，陛下找理由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逼自己忍着她的疤痕呢。慧昭容一天处理不掉这个问题，她就一天不敢侍寝。” “再者，落井下石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舍得放弃的。” “确实如此。”秀芸为楚凝芷换上一杯新茶，“慧昭容张扬跋扈，从前欺压过的人都数不清，不必咱们动手自然有人按捺不住。” “说起这个，金美人被克扣份例的事怎么样了？” “闹了几次，都被内务府搪塞过去了。金美人发了脾气，这件事还有得闹呢，不可能善了了。” “闹吧，闹得越大越方便咱们下手，吴亮是绝不能留的。” “娘娘放心吧，那边的情况奴婢都盯着呢，不会漏下什么的。” 翌日，楚凝芷刚醒过来，薛齐就已经在一旁等着了。 楚凝芷笑笑，“说吧，怎么回事？” “莫御女和刑宏硕果然……昨夜奴才一直带人在那边盯着，夜半时分刑宏硕从西侧门悄悄进了静微殿，一直到过了四更才出来。” “确定是进了静微殿？” 薛齐点点头，“奴才亲眼所见，是莫御女身边的秋颖亲自带人进去的，守门的太监看都没看一眼就放人进去了，如此娴熟绝不只一次两次。” “既然确有此事，那无论莫御女是否有孕都不影响结果了。” 楚凝芷看着薛齐，“昨天在那边盯了大半宿，怎么一早就过来了，这些事让秀芸转告我就是了。” “这样的腌臜事何必还多让一个人听，若不是事关娘娘的计划，奴才都不想让这样的事污了您的耳朵。” 楚凝芷有些好笑，“瞧你眼下黑的，就这点事儿，也值得你熬成这样，什么听得听不得的，难道还瞒得住？” “行了。”楚凝芷开始赶人，“我让小厨房给你留了吃的，在灶上温着呢，快用了膳下去休息吧。” “多谢娘娘，奴才告退。” …………………… 时光飞逝，很快便已经到了四月初一。 初一要给皇后请安，楚凝芷早早就往承晖殿赶去。 “昨天慧昭容的禁足就已经结束了，也不知道今天她会不会去请安。” “估摸着不会，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的热闹呢，她想必不会去自取其辱的。” “我倒是盼着她来，这样别人也就不会盯着我不放了。” 进了承晖殿，里面果然热闹得紧。 楚凝芷已经算是来得早的了，但她到时殿内却已经几乎都到了，正三三两两的坐着说话。 “嫔妾参见许昭仪，参见徐婕妤。”楚凝芷上前行礼。 许昭仪看着楚凝芷淡淡说道：“起来吧。” 楚凝芷方才坐定，便听见沈美人的声音。 “楚嫔娘娘今天来得倒早啊，不似平时都是掐着时候到。” 楚凝芷和沈美人素日没什么来往，但她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不用想也知道来者不善。 “沈美人这话从何说起，请安有早有晚，谁也不能保证每天都一个时间到不是，怎么沈美人的时辰都是有定数的？” 沈美人的时间当然不是定好的，只是心里不忿随便找份借口罢了。 “嫔妾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上次皇后娘娘夸赞楚嫔的规矩是后宫表率，嫔妾还以为您如今要处处争先呢。” “皇后娘娘谬赞，本宫愧不敢受。没想到沈美人竟这般放在心上，想来是十分在意了。” 话说成这样，沈美人也不好再说别的，只能笑着回道：“皇后娘娘金口玉言，嫔妾自然放在心上，往后都以楚嫔娘娘的规矩为表率。” “沈美人这可就折煞本宫了，众多姐姐都在，即便皇后娘娘抬举，本宫又怎么称得上表率呢。” 沈美人脸色有些难看，如今她是接话也不好不接也不好。 接了就是说楚凝芷的规矩就比别人好，这可要得罪许多人，尤其是许昭仪和徐婕妤。 若是不接，就是默认楚凝芷规矩比不上别人，话茬是她自己提起来的，这不成了自打嘴巴，肯定要被人笑话。 “是嫔妾失言，楚嫔娘娘莫怪罪。” 三两句话就设好了圈套，楚嫔果然不能小瞧。 沈美人扯出个笑脸不再说话了。 第185章 嘲讽 婉嫔突然开口说道：“都这个时辰了，慧昭容怎么还没到？莫不是还以为自己在禁足吧。” 殿内一片寂静，婉嫔和慧昭容的恩怨人尽皆知，此刻众人都不想搅和进去成了两人斗法的炮灰，没人敢搭这个话茬。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徐婕妤不怕这个，接着婉嫔的话说道：“这可不好说，慧昭容从前不来请安的时候还少吗？说不定还以为自己是从前高高在上的慧妃呢。” 婉嫔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人呢，最忌讳看不清形势，若还以为自己如从前一般，那可就闹了大笑话了。” “曹宝林还在衍晴阁养胎呢，慧昭容今儿个过来，也不会碰见苦主，躲什么呢。” “以慧昭容的性子，就是见了苦主，哪有怕的呢？” 两人一来一往的奚落着慧昭容，说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慧昭容过来。 眼见着马上就要过了时辰，皇后一心想趁机讽刺慧昭容一番，谁知慧昭容迟迟不来。拖到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才有些不情愿的走了出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皇后假装不在意的问道：“慧昭容怎么没来呀？按日子昨儿禁足就该结束了。” 徐婕妤抽出帕子压了压嘴角，面上带着些惊讶，“慧昭容没向您告假吗？这都这个时辰了，若她没告假的话……” 婉嫔立刻搭腔，叹息着说道：“没想到慧昭容就算降了位份，也没学了教训啊……” 明知道两人是在撺掇她对付慧昭容，皇后还是有些动心了。 慧昭容有违宫规，她身为皇后责罚一二乃是正理，这实在是个出气的好机会。 皇后正在犹豫时，芙蓉从殿外走进来。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是芙蓉啊，起来吧，怎么就你自己过来了？” 芙蓉恭敬的说道：“禀皇后娘娘，慧昭容早起身子有些不舒服，特遣奴婢过来禀报一声，今日不能过来请安了。” 慧昭容既然派了人过来告假，虽然晚了些但皇后也不好再开口责罚了。 错失了这样一个好机会，皇后心里不大高兴。 “慧昭容身子不舒服？可是病了？请太医了吗？” “回皇后娘娘，慧昭容是头疼的老毛病了，休息休息就好，不打紧。” “虽然如此，也该注意些，小病熬久了也成了大病了，可不能讳疾忌医啊。”皇后侧头吩咐翠心，“翠心，你去一趟太医院，请了章太医一起给慧昭容好好瞧瞧。” “是，奴婢这就去。” 慧昭容根本就没病，只是不想过来请安被人笑话而已，哪里需要真的请太医。 芙蓉赶紧拦道：“慧昭容只是有一点不舒服，不算什么大病，哪能劳动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只是跟着走一趟而已，算不上劳动。” 翠心也不给芙蓉再说话的机会，直接往殿外走去。 芙蓉没办法，只能行了礼，匆匆追翠心去了。 闹了这么一出，皇后心情好了不少，视线落在李才人身上。 “李才人也来了，你如今怀着身子，自然比旁人娇贵些，若是不舒服不必过来也成。” 这话就是暗戳戳在挤兑楚凝芷了，只有楚凝芷怀孕的时候没怎么过来请安，旁人再怎么也要做做样子的。 楚凝芷假装喝茶，全当没听懂皇后意有所指的话。 “多谢娘娘关怀，臣妾不打紧，给皇后娘娘请安是臣妾的本分，臣妾愿意过来。” 楚凝芷还是装作没听懂，反正她有轩景帝的旨意，谁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只能阴阳怪气几句而已，说就说呗，也影响不了她什么。 见楚凝芷就像没听懂一样毫无反应，皇后反倒有些不高兴。 “你好好养胎，若有什么需要的便来找本宫，皇嗣最要紧。若你能有楚嫔那样的好福气，生下一位皇子，说不准也能封嫔呢。” 李才人喜笑颜开，“多谢皇后娘娘，臣妾一定会好好养胎的。” “楚嫔养胎养的好，生下来之后照顾得也精心，四皇子和六公主都白白胖胖的，李才人若无事也可去广和宫多和楚嫔学习学习。” “是，臣妾受教。” 皇后又看向徐婕妤，“徐婕妤，如今天暖和了，四公主的寒症可好些了？” 徐婕妤有些勉强的笑笑，“回皇后娘娘，已经好多了，这几日也不怎么咳了。” “那就好。”皇后叹息着说道：“四公主的身子一定要多小心些，那么小的孩子，落下这样的病根儿真是苦了她了。” 皇后说这话本是想挑拨着徐婕妤恼恨楚凝芷的，可她不知道四公主落水的事情是慧昭容一手算计的。 有这个仇人在，徐婕妤哪顾得上恼怒楚凝芷啊。 楚凝芷捏着帕子掩住嘴角的笑意，多谢皇后帮慧昭容拉仇恨了。 “行了，时候不早了，都回宫去吧。” “臣妾告退。” 走出承晖殿，徐婕妤的脸色看着还是有些愠怒。 楚凝芷笑着摇了摇头，皇后可真是没少帮她的忙。 那一番话说完，不止挑起了徐婕妤对慧昭容的恨意，便是婉嫔也跑不了。 毕竟，四公主虽然留了病根儿，但好歹不损及性命，婉嫔可是被断送了所有出路，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也不知慧昭容能不能应付得了，这两位的报复。 回到广和宫，素馨递给楚凝芷一封信。 “娘娘，家里来信了。” 楚凝芷拆开信，简单看了一遍。 事关重大，即便隐秘也不好在信中多说，所以这封信上除了些掩人耳目的话便只有四个字。 一切顺利。 看完之后，楚凝芷将信烧了，吩咐素馨把早就准备好的家书换到信封里收好，防止哪一天突然有人查却拿不出书信来。 “娘娘，事情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大哥已经把东西都安排好了。” “那就好，宫里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着周宝林按捺不住将事情捅出来了。” “既然都准备好了，那边的事就别再沾手，免得被人注意。” “是，娘娘放心。” 第186章 被逼喝药 “咱们的人都已经撤出来了，保证不会有人察觉到咱们。” 想着今天早上的事，素馨有些想不通，“今日请安时，皇后摆明了是拿李才人做筏子，怎么她倒是都乐呵呵的应着，难道没听懂皇后的意思？” “听懂如何，没听懂又如何，李才人没有反抗的能力就只能应着。” 素馨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奴婢就说嘛，李才人也不像连这样浅显的事也看不出来的蠢人。” 楚凝芷笑笑，“她可不蠢，陛下登基三年，她是唯一一个平安生下孩子的人，怎么可能蠢呢。” “奴婢也这样觉得，宫里的孩子可没少夭折。徐婕妤那样宝贝四公主，不也差点被……五公主能平安长到现在，李才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个蠢人。” 楚凝芷看了看外头的天气，“今儿是初一，让燕如和素楠抱着孩子们去给太后请个安，要是太后想，就留下在太后宫里住两天吧。” “好，奴婢这就去告诉她们。” 宫里马上又要乱起来了，广和宫也未必清净，还是把孩子送到太后那里去更保险一点，这可不能赌。 …………………… “芙蓉去一趟承晖殿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慧昭容冷着脸坐在扶手椅上，想到承晖殿那些人的嘴脸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些贱人肯定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奴婢叫人过去看看。” 半雪还没走出门，从蓉走进来禀报道：“娘娘，芙蓉回来了，但是还带着章太医和皇后身边的翠心。” 慧昭容紧紧皱着眉，一下子就明白了皇后要干什么，脸色极为难看。 “皇后……！” “娘娘，她们已经快到景宁宫门口了……” 半雪瞥了一眼慧昭容难看的脸色，有些不太敢劝，“娘娘，要不要避一避？” “避有什么用，皇后不让章斌见到本宫是不会罢休的，避了岂不成了本宫怕她？”慧昭容冷哼一声，“本宫就不信，章斌还敢说本宫没病不成？” 不多时，芙蓉三人就进了景宁宫。 “娘娘……” 芙蓉刚一开口就被翠心打断，“启禀慧昭容，皇后娘娘听闻您身子不舒服十分担心，怕您不把小病放在心上熬成大病，特意让奴婢请了章太医一起过来给您瞧瞧。” 慧昭容斜斜的看了翠心一眼，“不必了，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知道，不必皇后费心了。” “这可不成。”翠心早就知道慧昭容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让章太医看诊，一早准备好了说辞，“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对后宫诸事样样上心，慧昭容可以不把病当回事儿，皇后娘娘可不行。” “皇后娘娘说了，您不能讳疾忌医，这病早看早好，还是让章太医好好为您诊治一番才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慧昭容如果还是不肯，那就只会让人怀疑是在装病。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面子上还是要装一装的，不然一顶不守宫规、不敬皇后的帽子扣下来，便是慧昭容也是有些麻烦的。 慧昭容冷冷看着翠心，“那就多谢皇后了。” 翠心也不在意慧昭容的态度，侧身对章太医说道：“有劳章太医为慧昭容好好诊治。” 章斌心里是万分不愿淌这趟浑水，但皇后点了他的名字，他也没办法拒绝。 走到慧昭容身边拿出脉枕，恭敬的诊起脉来。 过了一会儿，章斌收起脉枕温声说道：“慧昭容是神思倦怠、休息不好的缘故，并无大碍，待微臣开些安神的药，慧昭容服下之后也就没事了。” 这话本来只是套话，无论什么样的症状安上这一套说辞都能应付过去。 毕竟要是慧昭容的病情连药都不用吃，那也太不成样子了，面上也过不去。 谁知翠心听完却说道：“既如此，请章太医开药吧，熬好了药奴婢服侍慧昭容用药，回去也向皇后娘娘有个交代。” 章斌表情一滞，完了，到底躲不过去！ 芙蓉赶紧阻止翠心，“皇后娘娘还等着你回去禀报，怎么好耽搁你的功夫呢，慧昭容这边有我们伺候就行了，何必劳动你呢。” 翠心笑笑，“不妨事，皇后娘娘关心慧昭容，若我就这样回去了，皇后娘娘肯定也还是要遣我回来的。我必须要亲自服侍了慧昭容用药，回去才好禀报皇后娘娘。” “章太医，还请你速去开药吧，早些用药，慧昭容也能早些休息。” 翠心这话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今天不看着慧昭容把药喝了，她是绝不可能走的。 没办法，章斌偷偷瞥了一眼慧昭容的脸色，应声出去了。 慧昭容的脸色难看极了，看着翠心的眼神似是要冒出火来。 熬药的宫人有意拖时间将事情拖过去，翠心却一点也不着急，在景宁宫等了大半个时辰才施施然说道：“宫中都说慧昭容御下极严，如今看来想必是慧昭容禁足久了才让底下的奴才这般松懈。” “这都过了大半个时辰，一碗药竟然还没熬好。慧昭容息怒，待奴婢回去便请皇后娘娘严惩这些刁奴。” 这话一出，景宁宫的人也不敢再拖延了，不多时便端着一碗药送进来。 慧昭容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脸色越发阴沉。 “慧昭容，药凉了影响药性，您还是趁热喝吧。” 事已至此，芙蓉也不知道怎么劝慧昭容，只能担心的看着慧昭容的脸色，生怕她抑制不住脾气将事情闹大。 如今慧昭容可真是经不起这样的风波了！ 慧昭容死死的盯着那碗药，左手紧紧攥起来，连指甲都插进了肉里。 半晌，慧昭容伸出右手端起药碗猛地将那碗苦药都喝了下去。 芙蓉见状赶紧赶人，“娘娘用了药要休息了，就不多留你了。” 目的已经达到，翠心见好就收，“如此，皇后娘娘也可放心了，奴婢就不打扰慧昭容休息了。” 翠心施施然离开，刚走出殿门，屋里就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 翠心得意的勾起唇角，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187章 香炉 慧昭容摔了药碗，火气一点不减，又噼里啪啦的摔起其他摆件。 芙蓉知道慧昭容受了气，也不拦她，直到慧昭容摔够了，才示意半雪将东西都收拾下去。 “奴婢知道娘娘受了委屈，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陛下如今生您的气，您现在必须要低调，得想办法先复宠才行。” “若此时与皇后起了冲突，陛下不会管是谁先挑衅，只会觉得是您不服气，心里有火，所以您如今千万要多忍耐。” “待您复了宠，自然想怎么出气都行！” “贱！人！” 慧昭容气得咬牙切齿，恨得眼睛都红了。 “本宫绝不会放过她的！今日之辱，本宫一定要百倍千倍的还给她！” 慧昭容恨恨的骂了几句，“满屋子都是那股药味儿，燃些曲水香去去味道。” “是，奴婢这就去。” 见慧昭容怒气消了些，芙蓉松了口气，拿着曲水香放到香炉旁边，正要将香粉放进去，却猛然发现香炉有些不对。 这香炉上镶嵌的分明不是绿松石！ 慧昭容刚发了脾气，芙蓉不想再让这样的事惹她生气，便想着先当作不知道，之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 谁知慧昭容一直看着她，敏锐的察觉到芙蓉顿了一下的动作。 “怎么回事儿？” 芙蓉笑笑，“没事儿，奴婢方才晃了下神，一时愣住了。” 慧昭容却是不信，“有事就说，别想瞒着本宫！本宫被人看得笑话还不够多吗！” “奴婢瞧着这孔雀蓝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似是有些不对……”芙蓉有些犹豫，“许是奴婢看错了也说不定。” “拿过来。”慧妃冷声说道。 芙蓉将香炉递到跟前，慧昭容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刚刚稍微消了些的怒气腾的一下又窜了起来。 “放肆！竟敢拿这样的东西糊弄本宫！内务府的狗奴才都活腻了是不是！” 慧昭容的火气根本压制不住，芙蓉心里的预想成了真，她闭了闭眼也不知该如何熄灭慧昭容的怒火。 “你带人去查！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有这样的狗胆！” …………………… 用过午膳，楚凝芷正有些倦了，想小憩一会儿，素馨突然有些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娘娘，景宁宫闹起来了！” 一听这话，楚凝芷立马不困了，慧昭容的事可比睡觉要紧多了。 “为什么闹起来的？” “前几日，慧昭容宫里有个孔雀蓝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磕坏了，送到内务府着人修补，内务府那边报上去的是用绿松石镶嵌，但其实用的是颜色相近的玛瑙。” “玛瑙虽也不差，但哪里及得上绿松石珍贵。送回去两日那边也没觉察什么不对，一直到今日才发现。” “偏巧今儿个慧昭容被皇后硬逼着喝了一大碗苦药，正生着气呢，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一下子就炸了。如今正铺天盖地的查是谁敢糊弄她呢。” 楚凝芷被素馨生动的表情逗笑了，正笑着，薛齐和秀芸也回来了。 看看薛齐又看看秀芸，“你们动作倒是快，偏也赶上了好时机，竟然闹得这么大。” 秀芸也忍不住露出个笑来，“奴婢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巧，慧昭容装病皇后硬是让章太医给她开了一大碗养神的药，还让翠心亲自看着她喝下去的。” “她正憋着气呢，正巧这个时候发现了那香炉的问题，火气可不是彻底压不住了。” “做得干净吗？别漏下马脚叫人查出来。” 薛齐回道：“娘娘放心吧，奴才只是安排人把东西换了而已。内务府捞油水的人多了，那香炉经手过的人不少，谁也不想承担慧昭容的怒气。” “一推二推的互相指认，就是大张旗鼓的将人都送到慎刑司审一遍也未必能审出什么来，最后也只能是和吴亮有关系。” “内务府是皇后在管，慧昭容只会以为是皇后授意吴亮故意讽刺她，不会怀疑别人。” “毕竟，除了他这个内务府大总管，别人也没那个胆子敢奚落慧昭容。” “何况如今慧昭容的情况也根本不可能将事情闹到慎刑司去，明面上留下的线索全都指向吴亮和吴多志师徒两个，查不到咱们身上来。” “那就好，咱们就看戏吧。汤药加上这香炉的事，慧昭容无论如何都忍不下这口气的，看她如何反扑吧。” “如今这样正好，绊住皇后和慧昭容的手脚，她们就没有功夫来算计您了。” 楚凝芷倚在贵妃榻上，“慧昭容再加上金美人，吴亮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好招架。除了吴亮，林美人再想维持好日子就难了。” “我倒是好奇，每日被克扣为难，林美人还能不能忍住继续避宠。” 薛齐应和道：“林美人也算出身高门，在宫里也没吃过苦，想必忍不了多久的。” 楚凝芷笑笑，“要是她能一直忍下去，我才要佩服她。” “吃得了苦的人才最可怕。” 薛齐勾了勾唇，“是啊，耐得住寂寞爬上来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楚凝芷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腕上的镯子，“离上次皇后叫于娟过去，也有半个月了，皇后那边有什么动作吗？” 薛齐摇摇头，“没有，兰喜进不得内殿，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但她说，承晖殿面上一直是风平浪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皇后冷了于娟那么久，显然是对她有所怀疑，如今突然又叫她进内殿，一定有问题。” 楚凝芷眯了眯眼，“上次请安慧昭容还没解禁，皇后会想要对付的就只有我和李才人。” “李才人的肚子才两个月，尚不着急，比起她皇后最想处理的人还是我。半个月，时间也差不多了，也该有所动作了。” 楚凝芷不得不担心，毕竟当初赏花宴上于娟一石三鸟的计策她至今记忆犹新。 这个于娟可不是个简单人物，楚凝芷不得不防。 “盯着皇后不容易，盯着于娟总是有些办法的，奴才会让兰喜多注意些。若能趁此证实一下于娟和林美人的关系就更好了。” 第188章 内务府 芙蓉冷着脸走进内务府，扫视了一圈，“吴大总管呢？” 刘远看情况不妙赶紧跑出去叫里头忙着的吴多志。 吴多志正在屋里对账，一听这话皱了皱眉，“她过来干什么？” “不知道，芙蓉冷着脸要找吴总管，瞧着来者不善。” 吴多志推门出去，挂着张笑脸问道：“芙蓉姑娘来啦，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若是慧昭容有什么吩咐，随便派个人叫一声，我不就过去了吗，何必还劳动您跑一趟呢！” 芙蓉冷哼一声，“我们娘娘可劳动不起内务府的大驾，怎么？现在吴大总管已经不屑见我了？派你出来打发人？” 吴多志好声好气的说话，芙蓉却句句带刺儿，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怎么会呢？谁不知道芙蓉姑娘的厉害。只是师傅如今不在，回来还得一会儿，芙蓉姑娘若不嫌弃有事儿就先和我说说，若是觉得我办不成，那就在这等着师傅也行。” 芙蓉冷冷的瞪着吴多志，“我是奉娘娘的命令来找吴亮，速去让他来见我，若是耽搁了娘娘的事情想想你有几个脑袋！” 吴多志被芙蓉的态度激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已经派人去叫师傅了，只是师傅几时能回来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宫里也不只是慧昭容一个人有差使。” “芙蓉姑娘且等等吧，来人，给芙蓉姑娘搬个椅子坐，别让姑娘等累了。” 吴多志瞥了芙蓉一眼回了内室。 还以为慧昭容是从前得势的时候呢，也不看看如今的情势。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慧昭容毕竟还有个显赫的母家，从前又那般得宠，说不准什么时候还能再起来，也不能真的把人得罪死了。 吴多志吩咐刘远，“去禀报大总管一声。” “是，小的这就去。” 吴多志皱着眉思索，慧昭容才解了禁足，内务府最近也没办过几件景宁宫的事，样样都妥帖的送过去了。 什么事让芙蓉生这么大的气，竟然跑到内务府来闹事。 吴多志自然想不出来，从前慧昭容得势，景宁宫的事情内务府从来都是第一个办，来来回回的检查几遍才敢送过去，生怕慧昭容不满意。 若有个什么事，都不必慧昭容派人过来，吴亮就先去景宁宫请罪了，又哪里需要慧昭容派人过来指责呢。 过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吴亮过来，芙蓉等得怒气越发旺盛。 她从小就跟着慧昭容，一向被奉承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冷待。 何况，从前内务府那样巴结着慧昭容，连吴亮在她面前也得腆着笑脸，如今竟然这般不把她放在眼里！ 若不是如今不好闹得太大惹陛下误会，非把他们都拖出去打板子不可。 “放肆！”芙蓉一拍桌子，“你们竟敢如此轻慢慧昭容，真是好大的胆子。” “哟，芙蓉姑娘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呀，是谁竟敢得罪了姑娘啊。” 正在此时，吴亮笑盈盈的进来。 芙蓉冷笑一声，“原来是吴大总管回来了，我还以为吴大总管在外头认了主子，忘了还有内务府的差事呢。” 吴亮笑意一顿，“芙蓉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宫里的诸位娘娘不都是我的主子吗，总不能只顾着一个人吧。” “行了，芙蓉姑娘等了这么久，就别耽搁工夫了，要见我什么事啊？” 没想到吴亮是这个态度，芙蓉被噎了一下，昂着头示意忆雪将怀里的盒子拿给吴亮看。 吴亮接过盒子，漫不经心的打开，“明人不说暗话，有话姑娘就直说吧，别让我费功夫猜，免得耽搁时间。” 芙蓉长这么大也没受过这么多怠慢，火气更是压不住。 “竟敢用玛瑙充作绿松石诓骗慧昭容，你们有几个脑袋！吴大总管还是好好看看，免得说娘娘冤枉了你们。” 吴亮听了这话终于正色拿起香炉仔细看了起来，竟然真的是玛瑙！ 吴亮心中一沉，顿觉有些不妙。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内务府确实会暗中捞些油水，给不大受宠的嫔妃以次充好。 但最多是用成色没那么好的，不容易看出来差别的，绝不敢这样光明正大的用材质差别这么大的东西冒充！ 何况还是慧昭容的东西！ 即便慧昭容如今不受宠，但内务府也绝对不敢在她的东西上动心思！ 此事一定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但这话怕是根本打发不了慧昭容。 吴亮沉声说道：“内务府的人绝对不敢拿这样的东西给慧昭容，此事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芙蓉姑娘千万别误会，” “误会！”芙蓉冷笑一声，“哪里来的误会？这东西不是你们内务府送回来的？玛瑙不是你们镶嵌的？” “芙蓉姑娘别生气，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是哪里出了差错，一定给慧昭容一个交代。” “可不敢劳烦吴大总管，内务府都是穿一条裤子，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犯这种事，别查到最后推出个打杂的来糊弄我。” “我奉了慧昭容的命令自带了人来，只要内务府的诸位多配合着些就是了。” 吴亮的脸色有些难看，芙蓉着这可是明明白白的打他的脸，就差明着说怀疑是他吴亮指使的了。 吴亮扯出个笑脸来，“既然芙蓉姑娘信不过我们，那就您自己查吧。都配合着点，问什么答什么。” 芙蓉瞥了吴亮一眼，“将接触过这个孔雀蓝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的人都带上来。” 吴亮没再管芙蓉，转身去找吴多志了。 吴多志也听到了芙蓉说的话，皱着眉说道：“师傅，此事必是有人做了手脚，让她这样查下去，说不准会查出些什么来，要不要……” “不行。芙蓉明摆着是怀疑咱们，这个时候动作岂不是更让她认定了。” “那要怎么办，她在这耍这一通威风，咱们本就丢了面子，若让她再查出些什么来，那可就……” 第189章 无功而返 “而且，既然是有人动了手脚，定然是来者不善，不知是什么目的。” 吴亮坐在太师椅上，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让她查，看她能查出什么来！” …………………… 伍波被叫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为什么，进了屋看见桌子上摆着的孔雀蓝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就一下子慌了。 上次这香炉坏了是他负责把绿松石镶嵌上去的，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芙蓉一拍桌子，“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以次充好糊弄慧昭容，都活腻了是吧！” “姑姑明鉴，我们不敢啊！慧昭容的东西怎么会有人敢动手脚啊！” “是啊，我们没有……” “我只是负责把东西送过去，我可什么都没做……” 屋里响起一声声辩白，本来安静的房间突然嘈杂起来。 “安静！问到你们再说话！” “一个一个说，都是干什么的，若有半句谎话，就把你们都拖去慎刑司！” 芙蓉指着最左边站着的小太监说道：“你先来。” 那小太监低着头的说道：“我叫小新，负责把香炉送回景宁宫。” “我叫进德，负责……” 伍波听着耳边的一声声介绍，心砰砰跳了起来。 那天他喝了点酒，回来镶嵌的时候并没有仔细检查，不会是他这里出了什么岔子吧…… 伍波仔细回想着那天的事情…… 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是他！一定不是！ 很快便到了伍波，伍波咽了咽口水，镇定的说道：“我叫伍波，负责把选好的绿松石镶嵌在香炉上。” 伍波说完，芙蓉的眼神紧紧盯着他，“你负责镶嵌？” “是，刘远挑好绿松石之后交给我，我负责按照样式将绿松石镶嵌上去。” 芙蓉逼问道：“所以你就偷偷换了有瑕疵的次等绿松石？” “没有没有！”伍波慌乱的摆摆手，“刘远给我的是什么，我嵌上去的就是什么！” “我哪敢用那样的东西糊弄慧昭容啊！而且……而且就算是次等的绿松石，也不是我能拿到的呀！” 芙蓉侧头吩咐忆雪，“去搜他的住处。” “刘远是哪个？” 刘远往前走了两步，“我叫刘远。” “是你负责挑选绿松石给他的？” “是我，但我给他的就是绿松石，不是什么玛瑙。” 方才芙蓉和吴亮说话的时候刘远也在，所以他是知道香炉有什么问题的，也知道芙蓉是故意在诈伍波。 “我来的时候，是你进去叫吴多志的？” 刘远垂了垂眼，“是我。” “挑选宝石可是个肥差，不是信得过的人是干不了的，你就这么报答吴亮的信任？” 刘远看着芙蓉，“芙蓉姑娘许是没听清，我说我交给伍波的就是绿松石。” 芙蓉冷笑一声，越发怀疑是吴亮指使的刘远。 “是不是绿松石不是你说了就算的！” “自然不是说了就算，吴公公让我们配合着您，您只管问，只管查就是，若要搜我的住处也请便。” “当然，你就是不让，我也要搜的。” …………………… 问了半晌，什么也没问出来，各个屋里也都搜过了，没搜出绿松石。 芙蓉脸色有些难看，看着淡定自若的刘远越发认定了此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陷入僵局之时，吴多志笑着走出来，“芙蓉姑娘，查得怎么样了？” 芙蓉冷笑着，“好得很，吴大总管御下有方，各个都干干净净的，许是见了鬼，才把绿松石换成了玛瑙！” “怎么会呢！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必是有人做了手脚。” “芙蓉姑娘对内务府不熟，一时半刻摸不着头绪也是正常的，不知道姑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查不出来是谁干的我是不会走的。” 吴多志笑笑，“这是自然，若查不出来，内务府也脱不了干系不是。” “只是如今耽搁了不少功夫，内务府有不少事情都停滞了，若是再耽搁下去，我们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不如由我来查一查？” “毕竟，内务府的人和事儿我还是更熟悉些。” 芙蓉看着吴多志，心里有些不情愿。 此事和那个叫刘远的脱不了干系，刘远得吴多志信任，和吴亮是一派的。 若是交给吴多志查，这些人蛇鼠一窝，最后肯定查不出真凶。 可若是不交…… 今天动静已经够大了，查出来还好说，偏偏现在什么都没查出来，若再这么强硬……只怕陛下和皇后那边不好应答。 索性让吴多志去查，说不定反倒能抓到些马脚。 这样想着，芙蓉勾唇笑笑，“好啊，也让我瞧瞧内务府的本事。” …………………… 承晖殿。 翠心满脸笑意回到承晖殿，刚一进门皇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 “奴婢让章太医给慧昭容把脉，慧昭容三推四推的不肯，但是无论如何她都违背不了娘娘您的意思，最后不情不愿的把了脉。” “章太医说慧昭容是神思倦怠、休息不好，奴婢让章太医开了药硬逼着慧昭容喝下去了。可惜您没能亲眼看到慧昭容那难看的脸色，真是大快人心！” 皇后心里的这口气终于消了，得意的笑笑，“你看见也就等于是本宫看见了，这算什么大快人心，不过是略微出一口气罢了，根本毫不影响本宫心中的恨！” “娘娘说的是，这不过是个开始罢了，如今慧昭容降了位份，也不复从前的盛宠，娘娘为小皇子报仇的日子近在眼前了。” “哼！无论是慧昭容还是楚凝芷，都别想阻碍到本宫！” “娘娘。”明月进来禀报，“咱们的人来报，说翠心走后慧昭容发了好大的脾气，之后不知又出了什么事，芙蓉带着人往内务府去了。” “往内务府去了……”皇后皱了皱眉，“去内务府做什么？” 明月摇头说道：“当时内殿只有慧昭容和芙蓉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内务府那边一会儿应该就有人来报了。” “慧昭容这么急冲冲的派人过去，一定不是小事，你现在就派人去内务府一趟，尽快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是，奴婢这就派人过去。” 第190章 大热闹 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明月神色不明的走了进来。 “娘娘，奴婢已经查清楚了，芙蓉去内务府是为了一个香炉。” “香炉？” “前几日，慧昭容宫里有个香炉摔坏了，送到内务府修补，谁知道内务府的人拿玛瑙充当绿松石镶嵌在香炉上送回去了。” “今日慧昭容发了脾气，正好又发现了那香炉的问题，可不就……” 皇后嗤笑一声，“内务府克扣不受宠嫔妃的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慧昭容不是一向高傲吗，原来她也有今天！” 翠心笑笑，“慧昭容失宠降位，又禁足在景宁宫，可不正是符合吗？不过内务府的人胆子倒是大，连慧昭容也不放在眼里。” “呵！要不是慧昭容还有个母家，怕是连个玛瑙都得不着！”皇后得意的依靠在椅背上，“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没呢，慧昭容的脾气谁不知道，这要是认了，命肯定保不住，谁也不敢认，一个个都推得干干净净的。” “她就那么干问？” “那香炉经手的人那么多，若都弄到慎刑司去，得闹得多大呀，慧昭容如今的情况哪里敢再生事！” “再说，慧昭容现在还‘病’着呢，哪有这样的心力。” 皇后笑了一声，满脸的愉悦，“内务府里能叫出名号的人没有几个省油的灯，若不用刑问到猴年马月去也问不出什么来。” 明月有些担心，“内务府是您在管着，这件事慧昭容怕是会觉得是您指使的。” “那又怎么样，本宫和她之间的仇也不差这一件两件了，只要她不痛快，本宫就痛快！” “她喜欢查就让她查，她不报到本宫这来，本宫就不管，反正她也不敢把事情闹到陛下那里去。” 皇后越想越高兴，“派个机灵点的人看着那边的情况，发生了什么事都来报给本宫。” “是。” …………………… 广和宫。 楚凝芷正拿着本诗集看着，见秀芸进门便询问的看着她。 秀芸摇了摇头，“娘娘放心，闹了小半天，什么都没查出来。” “刘远是吴多志的心腹，如今芙蓉正怀疑是吴亮指使刘远做了这件事，怀疑不到咱们身上来。” “那皇后那边呢？” 秀芸笑笑，“皇后正忙着看热闹呢。” 楚凝芷将诗集放到一边，“这么大的动静，皇后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偏她装聋作哑，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这种事，皇后不管许昭仪也不敢管，她巴不得躲得远远的，反正她只是协理六宫而已，正主都没说话，她伸什么手，乐得置身事外。” 楚凝芷叹了口气，“皇后的性子就是做个勋爵宗妇尚有不足，却偏偏成了皇后，真不知对她是福是祸。” “从前也不至于，无论如何面子上总是过得去的，至少皇后做不出这样的荒唐事，这两年也不知是怎么了。” “皇后本就没有什么远见，从前有先帝和太后在头上压着，陛下和皇后的地位也不算十分稳固。” “陛下登基之后太后不管后宫事，宫里除了慧昭容没人能和她抗衡，慧昭容又没有皇子，皇后自然松懈了不少。” “我进宫之后本来还好些，后来皇后没了孩子，陛下包庇慧昭容，我又生下龙凤胎，接连打击之下，皇后已经有些顾头不顾尾了。” “潘家开始结党，陛下却装作不知的时候我就知道，皇后之位或许能保住，潘家却是不可能了。” “陛下不可能让大皇子留下这样的母族，否则大皇子长成了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薛齐嗤笑一声，“皇后和潘家如此短视，待大皇子长成，只怕就等不及要撺掇大皇子篡位了。” 楚凝芷瞥了薛齐一眼，“口无遮拦，嘴里越来越没个忌讳。” “奴才知错。” “我看你根本就不知，越来越放肆了。” 薛齐冲着楚凝芷作揖，“奴才知错了，娘娘大人有大量，宽恕则个。” 楚凝芷瞪了薛齐一眼，“天快要热起来了，你去把陛下前两日赏下来的那几匹浮云绫送到内务府去做两身夏装。” “是，奴才这就去。” …………………… 芙蓉忐忑的回了景宁宫。 慧昭容见了她就问：“怎么去了这么久？查出来了吗？” 芙蓉跪在慧昭容身前，“奴婢无用，没查出来，请娘娘责罚。” 慧昭容紧紧皱着眉，“你去了这么久，竟然什么都没查出来？” “奴婢仔细分辨过了，最有可能的是一个叫刘远的太监。” “今日奴婢刚进内务府，刘远就跑去给吴多志报信儿，也是他挑了绿松石交给负责镶嵌的伍波。” “伍波没有背景，平日和各宫都没有来往，也没有机会拿到玛瑙。那玛瑙是特意挑选的，若不仔细看就和绿松石一模一样，伍波没认出来也说得过去。” “而且，香炉有问题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若是闹大了他绝对跑不了，应该不是他，奴婢也没有在他房里搜到什么疑点。” “而刘远是吴亮的人，他最有机会做这些事。” “他是负责挑选宝石的，处理这些东西也方便。奴婢查了不少人，各个都有些惶恐，唯有刘远一直十分淡定，甚至有些挑衅。” “今日奴婢去内务府，从吴亮到吴多志都十分轻慢，刘远便与他们如出一辙，这其中绝对有问题！” 慧昭容眯着眼睛，“一群趋炎附势的狗东西，从前处处巴结本宫，如今本宫不过受一点波折他们便换了一张脸。” “轻慢本宫，他们也配！” “吴亮那个老滑头，他不敢这样做，除非有人指使他。皇后……！” “娘娘觉得是皇后指使吴亮的？” 慧昭容冷哼一声，“内务府是皇后在管着，除了她就是庄妃，庄妃没了母家人也病怏怏的，内务府那些人不敢为了庄妃得罪本宫。” “许昭仪虽有协理六宫之权，但她从前不管事，如今虽然管了但也都是些杂事，内里插不上手，她也没这样的本事。” “皇后！” 第191章 协理六宫之权 “她摁着踩本宫的脸面，本宫若再不还手，岂不被人耻笑！” 慧昭容冷冷的看着门口的方向，“你敢指使吴亮讽刺本宫，本宫就让你彻底没了这个助力！” …………………… 绿松石的事情到底是不了了之了，轩景帝忙着前朝国事，完全没时间管这种事。 皇后装聋作哑了两日，终于反应过来若是完全不管，自己脸面上也过不去。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也不想罚重了，索性以办事不利为由将负责修补的几个人都打了十板子。 然后又派人去景宁宫训诫了一顿，让慧昭容养好病之后抄十遍宫规送到承晖殿。 慧昭容发了好大的脾气，接连打击之下，倒真是病了。 章太医重新给她开了药，这回不喝是真的不行了。 过了这三天，虽然广和宫还没什么动静，但楚凝芷也得把孩子抱回来了。 无缘无故在太后那里太久，只会惹人怀疑打草惊蛇。 楚凝芷换了身衣裳，坐着轿辇往寿康宫走去。 “参见楚嫔娘娘。” “嬷嬷快请起，怎么又出来接了，何必折腾这一趟。” “礼不可废。娘娘快请，太后正在屋里哄着四皇子和六公主呢。” “多谢嬷嬷。” 走进大殿，太后正抱着六公主轻声哄着。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不用多礼了，坐。” 楚凝芷坐到太后左侧的椅子上，坐近了才看清，六公主手里还攥着一个精致的玉簪，太后抓着簪尖不敢放开，生怕扎伤了她。 “这个小魔头！便喜欢哀家这根玉簪，不给她玩她就睁着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哀家，真是拿她没办法，若是弄伤了她可怎么好！” 楚凝芷笑笑，看着不大担心的模样，“太后这般在意两个孩子，手一直紧紧的抓着簪尖，又怎么会弄伤他们呢。” 太后嗔了楚凝芷一眼，“哀家担心了半天，你这做母妃的倒是半点儿不担心。” “太后照顾孩子可比臣妾在行多了，哪里需要臣妾担心的。孩子在您这里，臣妾再没有更放心的了。” “你这张巧嘴啊。” 太后松手整理着六公主的襁褓，楚凝芷这才看见，那簪尖早已经被打磨的光滑圆润，根本不会扎伤六公主。 太后满意的笑笑，看楚凝芷的样子太后就知道她是真的很放心，不是心口不一，这才好。 楚凝芷将孩子送到她这里来，若是处处担心，时时提心吊胆的，好没意思，太后也不稀罕这样。 就是孩子再可爱，若是他母妃处处防备，太后也懒得养着。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是喜欢小孩，但又不是非得养个孩子不可。 太后看着笑呵呵初妍，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在她细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说说笑笑了好一阵儿，太后才让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喂奶。 楚凝芷知道，太后这是有话要说，估摸着和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有关。 果然，太后淡声说道：“这几天，宫里可是热闹得紧。” 这件事涉及的不是皇后就是高位嫔妃，无论是哪个都不是她能随便置喙的。 楚凝芷不好多说，只能温柔的笑笑，“内务府做事不规矩，这才闹出了这样的事，如今皇后娘娘小惩大诫，想来之后不会再发生了。” 太后睨了楚凝芷一眼，“你分明知道哀家说的是什么。” “内务府的规矩差，旁人也没好多少，一个两个的只顾着自己的小心思，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岂不让人笑话！” “皇帝忙着前朝政务，连着几日都没好好休息，后宫还这么不让人省心。” 太后对皇后的不满溢于言表，但楚凝芷却明白，这话无论如何也不该和她一个普通嫔妃说。 太后不是口无遮拦的人，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既然说了必有其目的。 心中百般想法，面上楚凝芷却是不露半分，“慧昭容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若不让她把这口气发出来，之后只怕也不得清净。” “再者，内务府是皇后娘娘在管，若皇后插手，只怕慧昭容心中也不服气。” “倒不如像如今这般，慧昭容闹上一场，没有结果她也就说不出什么了。虽有违宫规，但皇后娘娘惩戒一番，想必慧昭容也会记住这个教训的。” 楚凝芷的话说得温温柔柔，但补刀却毫不手软，甚至在伤口上撒把盐，直接把事情又重述了一遍。 表面上为两人开脱，实际上却将两人的荒唐的举动说得明明白白，听得太后越发不满。 慧昭容狂妄跋扈，皇后眼皮子浅只顾眼前，太后想到两人就烦。 “你也不用替她们找补，那些冠冕堂皇的面子话只能糊弄糊弄别人。” “太后，臣妾不是替她们找补，臣妾只是不想您气坏了身子。” 太后叹了口气，“她们若能有你一半的妥帖，哀家又何必到了这把年纪还要操心。” “皇后娘娘从来没出过大错，您就放心吧，您这几日操心弘儿和妍儿还不够吗，她们两个可是越发淘气了。” “胡说，哀家的两个乖孙乖巧的很，哪里淘气了！” “皇后虽没有大错，但小错不断，如今行事越发不济，哀家怎么放得下心。” “许昭仪协理六宫，若有大事她会规劝皇后娘娘的。” “你打量哀家不知道吗？哀家命她协理六宫，她内里却是半点儿插不上手，真是辜负了哀家的信任！” 话说到这个地步，楚凝芷隐隐确定了太后说这些话的意思。 太后是想让她协理六宫！ 但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必然是要有所交换的。 而且……这协理六宫之权对楚凝芷来说也不算是馅饼。 楚凝芷佯装没猜出太后的目的，劝慰道：“许昭仪性子高傲，不大爱管宫务，但是真有大事她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再说还有庄妃，待庄妃养好身子，许多事情也说得上话。” “都不中用。”太后幽幽说道：“若是你能管事就好了，你做事妥帖又识大体，哀家就真正能放心了。” 第192章 交换 楚凝芷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臣妾多谢太后娘娘厚爱，只是臣妾确实担当不起。” “一者臣妾位份不高，如何越过诸多娘娘腆据协理六宫之权；二者，弘儿和妍儿还小，离不得人，臣妾实在没有精力再处理别的事情。” “太后娘娘看重臣妾，臣妾铭感五内，愿为太后排忧解难。” 楚凝芷虽然拒绝但话却没有说死，这两个理由都是可以解决的，位份慢慢能升上去，孩子也不会一直不长大。 等到这两件事都解决了，楚凝芷自然又可以协理六宫了。 太后提出协理六宫，固然有制衡皇后的意思，但也是要楚凝芷为其做事。 楚凝芷虽然拒绝了协理六宫，却没有拒绝为太后办事，太后心里倒也没有什么不满，反而有些欣赏她的聪慧。 “你这孩子心眼儿太实，好好说着话，行什么礼呀，快坐下。” “多谢太后。” “哀家也不要你感激，也不必你多做什么，只要孩子们都好好的，都能待在哀家身边，哀家就心满意足了。” 楚凝芷垂下眼帘，心中冷笑一声，太后还真是给她找了个好差事！ 陈选侍因为谋害皇嗣被轩景帝禁足在弄雨阁，太后却要她把人捞出来，真是可笑！ 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真当她有天大的本事吗！ 可这件事楚凝芷不得不办，如果不办，太后心里必然生出不满。 那这段时间就白费功夫了。 再者，这段日子不太平，紧要时候她还需要太后庇护孩子们…… “臣妾明白了，您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楚凝芷心里不情愿，却还是应下了。 她不能失去太后的支持，至少现在不能！ 如今她烈火烹油、光芒太盛，若是这个时候再失去太后的支持，那些人就更没了忌惮。 即便有系统保护，她也不敢赌不会有意外。 太后满意的笑笑，“好孩子，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 …………………… 回到广和宫，楚凝芷脸色有些沉重。 秀芸有些疑惑的问道：“今日太后怎么突然提起协理六宫之事了，您如今哪能接下这份差事。” “太后是想有个人辖制皇后，如今宫里合适的人选一个是徐婕妤，另一个就是我。” “太后自然更想是我来做这件事。” “我本已经够惹眼了，若是再接下这协理六宫之权，就更成了众矢之的了。” “太后要我协理六宫，一是要制衡皇后，免得她再做出荒唐事丢了皇家颜面。” “二是拿这份权利吊着我为她救出陈选侍。” “三者，我要是得了协理六宫之权，必然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要想平安护住自己和孩子们就只能依附太后，再帮着太后扶持陈选侍。” “她是陈选侍的亲姑姑，身上都承载着陈氏一门的荣耀。” “太后当然不想看着她入宫不久就一直禁足在弄雨阁。” 秀芸紧紧拧着眉头，“娘娘既已拒绝了那差事，为何又要答应太后救陈选侍呢？” 楚凝芷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李弘，“我若不答应，太后必然对我有所不满，若是连带着对孩子……” “我不得不答应，有了软肋，就只能妥协。” “太后吃准了我不会拒绝，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薛齐今天没跟着去太后宫里，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听两人这样说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 “娘娘，陈选侍是陛下亲自下旨贬斥，过了这么久都没有放出来的意思，显然是不想放她。” “太后想必也是知道这一点才让您来办这件事的，可此事实在难办，一不小心便要失了圣心。” 楚凝芷皱着眉，“我如何不知道，可咱们在太后身上花的心思太多，此时若放了便前功尽弃了。” “而且，皇后那边的事情还没解决，我实在不放心。” “往后总少不得用到太后的时候，万事哪有只得好处不付代价的呢？” 薛齐还是觉得此事不妥，“若是您真按太后说的救了陈选侍，以后陈选侍怕是要扒在您身上吸血了！” 楚凝芷淡漠的说道：“我知道，但我会让她明白，我的血不是想吸就能吸的。” “就算是亲女儿，若是不争气也没有强捧的，何况只是一个外甥女。” “如果陈选侍不但不能让陈家得到荣誉，反而会给陈家带来灾祸，那太后还是会抛弃她的。” “太后是聪明人，她知道怎么选择才是最好的。” “奴婢明白了。”秀芸叹了口气，“没想到皇后的手段还没露头，便又来了这样一件事。” 素馨也皱着脸，“太后这不是把娘娘架在火上烤吗，无论怎么选都麻烦的很。” “行了行了。”楚凝芷笑笑，“都别皱着个脸了，这件事虽不好办，但也不是完全办不了。” “太后也知道此事艰难，不会着急催我的，咱们慢慢谋划就是。” “把孩子抱给奶娘喂奶去吧。广和宫里一定要盯紧了，尤其是两个孩子那边，绝不能让她们抓住任何纰漏。” “娘娘放心，能近两位小主子身的，只有几个奶娘嬷嬷，她们全家性命都攥在咱们手里，绝不敢有异心。” 楚凝芷点点头，“奶娘的日用、饮食、能接触到的东西都要注意，别被人动了手脚，连带着挨到孩子身上。” “奶娘们用的东西都是奴婢检查一遍，然后再给燕嬷嬷检查，这样过两遍都没问题才会给奶娘用。” “那就好，谨慎些总是没问题的。” “于娟就是一条暗中窥伺的毒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跳出来咬人一口，若不除了她我就没办法放心。” “可她是皇后宫里的人，一直待在皇后身边，一时之间却是找不出什么好机会。” 薛齐笑得阴沉，“皇后如今是忍耐不得了，她身边得用的也就是于娟，这次必然要出手的。” 楚凝芷眯起眼睛，“等的就是她出手。” “动不了皇后，还动不了她吗？” “谋害皇嗣，她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第193章 决定 “引蛇出洞需要足够的筹码，娘娘要用小主子做筹码吗？” “不，这么小的孩子是经不住药性的，我也不敢赌。” 楚凝芷心中打定了主意，“只要有效果，也不必孩子亲自用……” 薛齐瞬间明白了楚凝芷的打算，“起效快的都是猛药，极为伤身，还是由奴才来……” “你来不会有人信的，也不能让陛下决心处置了皇后的人。” 楚凝芷语气坚定，“这件事只能我来做。” 薛齐低声劝道：“这样风险太大了，咱们还能想别的办法。” “左右逃不过这几样，拖得越久越是麻烦。早些解决了她，我也能放心。” 楚凝芷侧头看着秀芸，“宫里那几个一定盯紧了。” “娘娘放心，那几个有问题的奴婢都看着呢，绝不会让她们翻出天去。” “拔出萝卜带出泥，由着她们动作吧，正好趁着这机会，将她们一起都处理掉，广和宫里也就彻底干净了。” …………………… 楚凝芷做好了应对皇后的准备，谁想皇后还没动手，便先出了另一件事。 秀芸将殿内的人都打发出去，凑到楚凝芷身边说道：“娘娘，四皇子奶娘的猪蹄汤里被下了大量知母子。” “奶娘用了，吸收后融在奶水里，不知不觉间四皇子便也用了。” “知母子性寒，本是清热解毒之用。但用量过大会有损脾胃，尤其小孩子肠胃娇嫩，若用了更是……” “知母子无毒，银针也试不出来。此法极为阴险，必是精心谋算了许久。” 其实这件事早在曲文准备动手的时候，系统就已经通报过了。 幼崽保护的效果可比危险警报的范围大得多。 危险警报只会在危险没被发现的时候才起作用，而幼崽保护是准备下手就会警报。 虽然楚凝芷已经知道了，但听到秀芸说出这个消息她还是无法控制的生出怒意。 她急不可耐的要知道，究竟是谁！ 楚凝芷冷冷的定住目光，“是谁干的？” “是您封嫔时新来的曲文，她正要动手被盯着她的薛齐抓了个人赃俱获，如今薛齐正在审她呢。” 楚凝芷冷笑一声，“我还真是没少招惹人，皇后还没动手，便已有人忍不住了。” “娘娘觉得，此事不是皇后所为？” “比起这样阴损、折磨人的法子，皇后更喜欢见效快的、一针见血。” “皇后想要的是我和孩子们的命，于娟就是想这样动手，也会被皇后催促着尽快解决。” 不多时，薛齐就脸色有些难看的走了进来。 “娘娘，奴才已经审问过了，那曲文是沈美人安插在广和宫里的眼线。” 楚凝芷抬眼问他，“确定说的是真话，而不是随便抓个替死鬼？” 薛齐点点头，“曲文开始还不肯说，奴才用了些手段她才开口。” “沈美人让她在奶娘的汤里下知母子，这东西不是用了立时就能发作的。” “待到四皇子发作，已过了几个时辰，东西又是转了道弯的，太医查不出什么来也只能认为四皇子是受了凉气。” “若只按照普通风寒来治，拖延上几日，四皇子就……” “好个阴毒的法子。”楚凝芷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她说是沈美人指使，可有证据？” 薛齐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楚凝芷，“据曲文交代，沈美人每过五天会给她传个信，询问您的情况，这是她上次传过来的消息。” “广和宫不远处的小凉亭外墙有一个腐蚀出来的小洞，来信就放在那里，若无事就是一张白纸。” “曲文会找时间过去拿到信，这次的知母子也是这样传递过来的。” “奴才按她说的去查过了，果然像她所说一般有一个小洞。” “想要验证真假也不难，明日就是第五天，到时是谁过去送信一目了然。” “沈美人……”楚凝芷看着纸上的字迹淡淡说道：“是她倒也不奇怪，她对我的敌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过她能在内务府里安插人手我倒确实没有想到，高门大户果然都深藏不漏。” 楚凝芷眯起眼睛，“你亲自带人去盯着，确定了便来回我，不要打草惊蛇。” “是，那曲文要如何处置？” “捆了关起来，不给吃的和水，待确定了再说。” “奴才明白。” 第二天薛齐带着人守在凉亭附近，果然看见沈美人宫里的曼雪左右张望后往那个洞里塞了东西。 确定曼雪离开之后，薛齐才小心的走了过去，将纸收进了袖子。 回到广和宫，薛齐将折成小方块的纸递给楚凝芷，“娘娘，这就是曼雪送的信。” 楚凝芷将纸展开，上面只写了一句话，询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倒是没见过这个曼雪。” 秀芸回道：“曼雪是沈美人入宫时内务府分过去的，没多久就在内殿伺候了，算是沈美人的心腹，应该是沈家早就安排好伺候沈美人的人。” “这么说来，曼雪不是别人安插的了……” “应该不是，沈美人不是蠢人，不会那么快信任不知底细的人。” “沈美人和陈选侍是一样的心高气傲的人，气不过我出身低却能压在她头上。” 楚凝芷将纸放到桌子上，“我知道她会动手，却没想到她这样沉不住气，这么快就有所动作了。” 薛齐笑得嘲讽，“自命清高的人都容不得旁人比她强，她自以为对手是陈选侍，没想到却让您抢了先，自然气不过。” “慧昭容失宠、庄妃病得出不了门，若您再进一步，她就彻底追不上了，当然要着急。” 楚凝芷笑笑，“沈美人出身高、人也不蠢，能牵制那些人一二，我本是没想对她动手的。” “但她心思偏了，不想着往上爬，不顾压在上头的高位嫔妃，偏盯着我算计，那我也不能纵着她了。” 薛齐轻飘飘的说道：“比起一直在山顶的人，自然是半路爬上去的人更惹眼。” “何况，娘娘与沈美人是同批入宫，跟在身后的人跑到前面去了，她那般清高哪忍得了呢！” 第194章 安排 楚凝芷声音中满是冷意，“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我的孩子做手脚。” “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了！” 楚凝芷闭了闭眼，“曲文那里知母子还有吗？” 秀芸看向薛齐，薛齐回道：“没有了，沈美人只给了那些，让曲文全都加到汤里了。” 楚凝芷看向秀芸吩咐道：“把游骞前些日子送进来的那瓶药给曲文灌下去。” “告诉她，若她老老实实听话，我会保她的家人衣食无忧。若是她不肯，谋害皇嗣是什么罪她心里清楚！” 秀芸垂眸，“是，奴婢明白了。” …………………… 曲文被捆了手脚、堵着嘴关在偏殿侧屋里。 整整两日滴水未进，曲文神情恍惚、浑身无力的蜷缩在地上。 屋门悄无声息的打开，透出一阵亮光。 曲文睁了睁眼，艰难的抬起头看向房门的方向。 薛齐提着一盏灯笼缓缓走了进来。 看着薛齐甚至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睛，曲文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股剧烈的恐惧来。 “你的胆子真的很大，想过下场吗？” 薛齐温柔的看着曲文，似乎真的只是在关心她一般。 曲文却吓得浑身发颤，想要求饶却被紧紧堵着嘴，只能发出几声呜咽。 薛齐勾唇一笑，“做出这样的事，你应该早就明白自己的下场才对，怕什么呢？” 曲文眼泪噼里啪啦的掉，疯狂的摇着头。 薛齐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掏出药瓶放到地上，左手狠狠钳住曲文的下颚，右手抽出塞在她嘴里的粗布，不待她开口说话就将瓶口塞进了她嘴里。 曲文疯狂挣扎，却被牢牢钳制在地上，直到一瓶药倒尽才松开。 药已入喉，曲文不停干呕却也无济于事。 好半晌，曲文瘫软在地上。 薛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别怕，这药不会让你立刻就死了的。每过三天会发作一次，也不是疼，只是痒而已。” “从你的五脏六腑开始，一直痒到你外层的皮肉。你会忍不住去抓挠，但是痒意却一点也不会消散，直到你再也控制不住，活生生抓透你的心腹。” 曲文只听这话，就仿佛药效已经发作，浑身发痒一般。 她疯狂求饶，“薛公公，我知道错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吧！” “求你替我向娘娘求求情，我真的不敢了……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薛齐垂眼看她，“你不会以为，做了这样的事你还能活吧？” 曲文彻底呆住了，愣愣的看着薛齐。 “娘娘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要是你老老实实听话，将功折罪的话，娘娘会保你的家人衣食无忧。” “否则，谋害皇嗣是个什么罪名，你是清楚的。你觉得沈美人自顾不暇之时，还能保住你的家人吗？” 曲文悲从中来，再也没有一丝气力。 她别无选择了…… 一旦事发，沈美人自身难保，更不可能管她们了…… 她必死无疑，但她的家人是无辜的。 不能让全家都被她牵连！ “奴婢多谢娘娘，只要能保住家人，奴婢别无所求。” 薛齐满意的笑笑，解开捆住她的绳子。 “娘娘应下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那药虽没有解药，却可以缓解，每过三天我会把药给你。” “有人问起这两天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说的，对吧？” 曲文点点头，“娘娘想要几个新样式的绣花，我这两天都在偏殿研究。” “小厨房里有剩下的饭菜，你去拿吧。” “多谢公公。” 薛齐推门走了出去，好一会儿，曲文才攒足了力气缓缓走出门。 …………………… 嘉安宫。 “小主，曲文来信儿了。” 沈美人抬眼看着泉儿，“她说什么了？” “曲文说，那碗加了药的汤意外被奶娘打翻了，事情没成。” “废物！”沈美人皱眉骂了一声，“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小主，咱们可要再弄些知母子进宫？” 沈美人叹了口气，“真是没用！往宫里弄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泉儿轻声劝道：“箭在弦上，既然做了，总不能只做一半。” “给父亲送信吧，告诉曲文，若这次还不成，让她想好后果。” “是，小主放心吧。” 两天后，泉儿终于又拿到了沈家送进宫的知母子。 这一次，她没有再通过那个小洞，而是找借口把曲文叫了出来。 “你办事不利，小主很不高兴。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若这次再不成，你可要想好了。” 曲文低下头，喃喃应道：“我知道了，泉儿姐姐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小心的，绝对不会再出错了。” “那就好。”泉儿将知母子交给曲文，“这药来之不易，你可要小心些。” “好，你放心。” 待泉儿转身离开，曲文才冷漠的抬眼看了看她的背影。 回到广和宫，曲文将那包知母子给了薛齐。 薛齐放在手上掂了掂，沉甸甸的。 “行了，你回去吧，之后要你做什么，我会告诉你的。” 曲文点点头，“多谢公公。” 薛齐带着知母子走进内殿，“娘娘，东西已经拿到了。” “但是昭仁宫没有咱们的人，可要现在……” 楚凝芷打了个哈欠，“不用，咱们费那个劲做什么。现在收买一个，待陈选侍出来也是白白搭上一条命。” “太后在昭仁宫肯定安排了人的，否则就弄雨阁的待遇，陈选侍只怕也活不到现在。” “娘娘是要从太后那边下手？” “这样的事，咱们自己做麻烦不小，有太后帮忙就不一样了，至少陈选侍那边不会出什么岔子。” 秀芸笑笑，“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越快越好，给哥哥去信，让他把宫外的事情安排好。” “明天一早，让燕如去寿康宫一趟吧，把事情跟太后说一声。” “是，奴婢明白了。” “行了，这么晚了，都别忙了，下去休息吧。” 素楠轻手轻脚的放下纱帐，吹熄了殿内的灯，才和几人一起退了出去。 第195章 陈选侍 砰砰砰。 寿康宫的大门突然被敲响。 “太后娘娘，陈选侍病重，您救救陈选侍吧！太后娘娘！” 门内走出一个宫女厉声斥道：“敢在寿康宫门前喧哗，不要命了吗！” “我是弄雨阁的许卉，陈选侍病重请不到太医，命在旦夕，求太后娘娘救命！” 宫里人人都知道陈选侍是太后的外甥女，这么大的事，她也不敢瞒下来，当即就找了人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许卉就被带进了内殿。 “你刚才说的是怎么回事？” 许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后娘娘，陈选侍不知怎么，突然肚子疼得厉害，找人去请太医也没了动静，如今陈选侍命都没了半条，求您救救陈选侍吧！” 太后紧紧皱着眉，“苏叶，你亲自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您别太担心，奴婢这就过去。” 苏叶赶到弄雨阁时，陈选侍已经疼得不大清醒了。 苏叶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才高声斥责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主子病成这样，就在一边干看着吗？” 地下站着几个宫女太监，“冤枉啊嬷嬷！小主禁足在弄雨阁，我们也不能出去。” “找了昭仁宫的奴才帮着请太医，可是到现在也没个动静，弄雨阁什么都没有，我们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弄雨阁的情况苏叶心里很清楚，虽有太后暗中帮衬着，但到底和外头得宠的嫔妃宫里没法比。 苏叶提高声音，“陛下只是让陈选侍在弄雨阁禁足，没有剥夺她嫔妃的身份，你们如此怠慢，脑袋都不要了吗！” 苏叶这话与其说是说给屋里的宫女太监听，不如说是给外头暗中注意这边情况的人听。 一番敲山震虎的话说完，章斌也匆匆赶来了。 “请章太医给瞧瞧，陈选侍这是怎么了。” 章斌点点头，坐在一旁为陈选侍把起脉来。 “陈选侍的脉象有些奇怪，似是风寒导致的肠胃失和，但又有些不像……” 章斌抬头问道：“陈选侍这两日用过的饭食可有剩下的？” 苏叶冲着许卉使了个眼色，许卉点点头。 “有的！小主今天早上用的豆腐鸭架汤还剩了半碗，昨天晚上的晚膳也还有几样剩下的。” “带我前去查验一二。” “好，章太医请随奴婢来。” 章斌将几样剩菜一一验过，才略微松了松眉头。 走回殿内和苏叶说道：“这道豆腐鸭架汤里被下了大量的知母子，损伤了陈选侍的脾胃，这才会……” 苏叶的脸沉下来问许卉，“这汤里怎么会有知母子？” “我……我不知道啊……这汤是御膳房送来的，小主不大喜欢但这是难得的荤腥也舍不得不喝。” “所以小主喝了半碗，剩下的准备留着晚上用……” 这自然是早就商量好的，知母子隐蔽，若查不到证据就不能确定。 章斌是太医院院使，医术最为出众，觉察出有些不对，再查到这汤自然就明白了。 “这么说，是有人蓄意谋害？” 许卉流着眼泪，“嬷嬷，嬷嬷你要救救小主啊！小主这些日子已经够苦了，如今竟还有人要害她的性命啊！” “秋儿。”燕如冷声道：“去禀报皇后娘娘，请她前来查证。” “是。” 皇后听了这件事，心里满是不耐烦。 这一听就是个烂摊子。 这样犯了事失宠禁足的人，皇后看都懒得看一眼，更别说是替她伸冤了。 偏陈选侍是太后的外甥女，有太后在，还必须得管。 皇后不情不愿的起身往弄雨阁走去。 路上，翠心跟在轿辇旁轻声劝道：“娘娘别为这事烦心，失宠嫔妃的事情您也上心，传出去也是您的威望。” “陈选侍是没什么出息了，但她身后还有太后。” “若能趁这个机会让太后对您改观，也是一件好事。” 皇后懒懒的看着前方，“希望吧，若不是为着太后，我真是看她一眼都嫌烦。” …………………… 待皇后赶到弄雨阁时，陈选侍已喝了药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皇后看过陈选侍之后出了内殿，坐到主位上说道：“许卉，发生了什么事，你原原本本的再说一遍。” “回禀皇后娘娘，今日本来一切正常，谁知午时刚过，小主突然说肚子疼。” “每过多久就疼得越发厉害，奴婢们出不去，就找了昭仁宫的人帮着请太医。” “可等了许久也没见太医过来，小主实在受不住了，所以奴婢……就偷偷跑去了寿康宫求太后……” “如今太医已来看过了，是小主早上用的豆腐鸭架汤被下了大量知母子。” 许卉跪在地上磕头，“奴婢无召出宫，甘愿领罚，只求娘娘救救小主！” 皇后脸色不大好看，看着许卉的眼神有些发冷，“你是个好的，舍身救了陈选侍，本该赏你，但你的确有违圣意，两两相抵且算你无功无过了。” “多谢娘娘。” “那汤是哪里送过来的？” “回娘娘，是内务府送来的早膳。” 皇后侧头吩咐道：“明月，去御膳房查查，是谁做的汤，又是谁送过来的。” “是。”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事，不费功夫就能查到。 没一会儿，明月就回来禀报：“娘娘，做菜的厨子是徐六，送菜的是小禄子。” “两人都是做惯了这些事的，奴婢已经问过了，各处也都派人搜了，没有什么问题。” “碰过这菜的除了他们两个就只有弄雨阁的人了。” 皇后看向站在下方的许卉，“御膳房送过来之后都有谁接触过这道汤？” 许卉仔细回忆着，“是寻桃，今天早上是寻桃摆膳的！” “寻桃在哪？” 许卉左右看看没看到寻桃，“奴婢去找。” 皇后皱了皱眉，“明月，你带人去找。” “是，娘娘。” 约莫半刻钟过去，明月带着一个低着头的宫女走了进来。 “娘娘，她一直躲在房里没出来，奴婢还在她房里搜出来五百两银票。” 皇后冷着脸问道：“你不在外头伺候主子，躲在房里干什么？” 第196章 审问 “奴婢……奴婢今日身子不大舒服……怕过了病气给小主……这才……” “胡说！”翠心斥道：“你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银子又是哪来的？” “皇后娘娘面前也敢胡诌，嫌命长了吗？” “奴婢……奴婢真的是不舒服才……” “够了，既然你不想说实话，那也不必说了。明月，拖出去打，打到她肯说实话为止。” “娘娘！皇后娘娘……” 寻桃还想求饶，直接被两个太监堵着嘴拖了出去。 不多时，寻桃便招了。 明月有些兴奋的走了进来，“娘娘，寻桃招认是楚嫔指使她给陈选侍下药的！” “当真？！” 皇后猛地睁大眼睛，心中无比激动。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楚凝芷！ 总算让她抓到了！ “寻桃说，是楚嫔宫里的曲文给了她五百两，让她把一包药下到陈选侍的汤里。” “奏请陛下，搜宫！” 此事既涉及太后的外甥女，又涉及皇子生母，即便是轩景帝也不得不多重视几分。 不过半个时辰，轩景帝便已经赶到昭仁宫。 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轩景帝面无表情的说道：“搜宫。” 说完又微微侧头吩咐福全：“你亲自带人过去，别叫人惊扰了四皇子和六公主。” “是，奴才遵旨。” 其实轩景帝心中不大相信这件事是楚凝芷干的。 毕竟，楚凝芷没有必要对陈选侍下这样的手。 …………………… 广和宫。 “娘娘。”秀芸轻声禀报：“那边已经开始了，想必不用多久，搜宫的人便该过来了。” 楚凝芷点点头，“盯好曲文，别让她多生事端。” “娘娘放心吧，薛齐一直盯着她呢。” 没过多久，福全便带着一队太监进了广和宫。 “奴才参见楚嫔娘娘。” “福公公请起，这个时候公公怎么有空过来？” 福全恭敬的笑笑，“奴才是奉陛下的命令，来广和宫找些东西。” “陛下怕底下的人毛手毛脚，惊扰了您和两位小主子，特意让奴才过来一趟。” 楚凝芷心下了然，递给秀芸一个眼神，“既如此，本宫让人将孩子们抱过来，公公便开始搜吧。” “多谢娘娘。” 福全脸上一直带笑，直到真的在广和宫里搜出了一小包知母子。 福全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意味不明的看了楚凝芷一眼，仍是十分恭敬的说道：“楚嫔娘娘，看来您得跟奴才走一趟了。” 楚凝芷露出些疑惑，“那是什么？” 福全虽然有心帮楚凝芷一把，但事关重大又人多眼杂，他也不好多嘴。 只能淡声说道：“娘娘到了昭仁宫就知道了。” 楚凝芷跟着福全出了广和宫，福全才找到个机会低声说道：“陈选侍中了药，宫女指认是您指使，如今真的在您的宫里搜出了那药。” 楚凝芷有些诧异，没想到这种情况下福全还愿意透露消息给她。 虽然没说什么要紧的，但能有这一句也是极为难得的提点了。 毕竟出了这样的事，谁都想离得越远越好，免得沾惹上关系。 进了昭仁宫，楚凝芷平静的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坐。” 皇后眼中带着些兴奋，听见轩景帝这话，脸色不大好看，手也微微攥紧了。 “不知陛下……” 不待楚凝芷说完，皇后便开口问道：“福全，搜到了什么？” 福全将那一小包药拿出来，皇后看得双眼发亮。 “这是在广和宫找到的，正是知母子。” 皇后厉声说道：“楚嫔，你有何话说？！” 楚凝芷起身看看轩景帝又看看皇后，眼中满是疑惑，“臣妾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福公公突然过来，也没说是为了什么事，臣妾如今真的不清楚，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皇后昂起头，“陈选侍被人下了知母子，下药的宫女寻桃指认是你指使，如今还在你宫里搜出了知母子，你还有何话说！” “臣妾冤枉！臣妾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臣妾与陈选侍无冤无仇，何必要害她呢？况且，深宫大内，臣妾从何处得来那知母子呢？” “请陛下、皇后娘娘明查！” “福全。”轩景帝问道：“那药是从哪搜出来的？” “是从广和宫的宫女曲文处搜出来的，如今她已被压在殿外了。” “带进来。”轩景帝看向楚凝芷，“你先坐吧。” 楚凝芷有些委屈的坐下，“多谢陛下。” 皇后脸色有些难看。 这样证据确凿，陛下竟然还是袒护那个贱人！ 曲文被带进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是何人指使你卖通寻桃给陈选侍下药的？” 曲文看了楚凝芷一眼，“是楚嫔娘娘让奴婢这么做的！楚嫔给了奴婢两千两银票，让奴婢卖通弄雨阁的寻桃。” “那药也是楚嫔给的……” “若是如此，你那里为何还留了些知母子？” “奴婢……奴婢是怕楚嫔将奴婢灭口，所以留了些当作证据预备防身用的……” 轩景帝冷着脸满是不耐烦的说道：“满口胡言乱语，拖下去审问。” 皇后正要反对，楚凝芷先一步起身说道：“陛下，臣妾有几句话想问曲文，不知可否容臣妾问问。” “问吧。” 楚凝芷看向曲文，“曲文，你说留些知母子是为了当作证据，可你如何证明知母子就是本宫给你的呢？” “这……” 楚凝芷笑笑，“你不必回答，只要听本宫问就好。” “你能够找到机会买通被禁足在弄雨阁的寻桃，还能不知不觉的将药交给她。” “有这样的本事你总不会天真的以为，仅凭一点不知来处的知母子就能定本宫的罪吧？” “况且，你来广和宫也才两个月，本宫为什么会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来做呢？” “你编的谎话错漏百出，真以为能骗得过人吗？” “与其受了刑才肯说实话，不如现在就说出来，还能免一顿皮肉之苦。” 第197章 信 楚凝芷说完看向轩景帝，“臣妾说完了。” 轩景帝没出声，福全一挥手示意人将曲文带下去。 曲文呆楞着被拖行了几步才反应过来挣扎着喊道：“我说！我说！” “是沈美人！” “是沈美人身边的曼雪让我这么做的！” 拖着曲文的太监将她放下，曲文跪在地上。 “奴婢被分到广和宫之后，曼雪就找到奴婢，给了奴婢五百两银子，说是只要把楚嫔娘娘的事情定时禀报给她就行了。” “奴婢一时财迷心窍就应下了，每隔五天曼雪会在广和宫东边的凉亭里留下消息，奴婢就把楚嫔的情况换进去。” “这两个月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前几天，曼雪突然让奴婢把这包药放在楚嫔娘娘殿中，还教了奴婢那番说辞。” “奴婢不敢做这样的事，就不肯答应。” “前天，曼雪又来找奴婢，威胁说奴婢已经收了银子，就是不肯做也脱不了干系。” “若是被楚嫔知道了，楚嫔也饶不了奴婢。” “奴婢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可是娘娘防备得严，奴婢近不得娘娘屋里，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将药放过去……” 皇后暗骂曲文没用，连这点小事都没做好！ 楚凝芷皱了皱眉，“臣妾与沈美人并无恩怨，连话也都说过多少，应该不会如此栽赃臣妾，许是曲文还在说谎。” 曲文慌张的抬起头，“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前天曼雪来找奴婢，也不能完全避开人眼，一查便能查出来的！” 轩景帝看了福全一眼，福全立刻就出门去查了。 没一会儿，就回来禀报道：“陛下，前天曼雪确实去过广和宫附近，附近洒扫的太监也瞧见了曲文过去。” 轩景帝垂着眼眸，“将人带过来，搜！” “是，奴才这就去。” …………………… 嘉安宫。 沈美人正有些不耐烦的坐在窗边，“这都两天了，怎么还没动静，曲文不会又没成事吧？” “小主且再等等，曲文也得找到合适的机会才行，说不准马上就有好消息了。” 正说着话，元冬低声禀报道：“小主，昭仁宫那边不知因为什么事，陛下和皇后都过去了。方才，福全还带着一队人去了广和宫。” 沈美人皱起眉，“什么事闹得这么大？昭仁宫如今不就住了一个陈选侍吗？不仅陛下和皇后过去了，竟然还涉及到了楚嫔？” 元冬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弄雨阁没有咱们的人，昭仁宫的人只说是陈选侍不舒服，到底是什么事也不清楚。” 沈美人心中突然有些不祥的预感，但还不待她理出些头绪，福全便已经到了。 “参见沈美人。” 沈美人有些奇怪，不明白福全怎么突然到她这里来了。 “福公公请起，是陛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正是，陛下召您和您宫里的曼雪去昭仁宫一趟。” 沈美人心中的不祥坐实，可她完全想不通，昭仁宫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陛下还点名要曼雪也过去？ 难道楚嫔的事情被发现了？ 可那和昭仁宫有什么关系？ 着急之下，沈美人来不及拿银票，直接从手腕上拿下来一个镯子塞到福全手里。 “福公公，不知道陛下叫我过去是为了什么事？” 福全笑笑将镯子塞回去，“小主到了就知道了，陛下还等着呢，请吧。” 沈美人捏着镯子勉强笑笑走了出去。 福全落后一步给了孙泰一个眼神，孙泰点点头示意身后跟着的人开搜，又点了两个人去压曼雪。 “你们干什么？！”守在殿里的元冬赶紧去拦。 “陛下口谕，搜宫！” …………………… 沈美人一路忐忑，可福全就跟在一旁，她也没办法和曼雪说什么。 泉儿扶着沈美人手臂，趁机捏了一下，冲着沈美人微微摇头。 “此时还不到慌的时候，小主一定要冷静！” 泉儿的声音低低的传进沈美人耳中，沈美人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忐忑。 不多时，一行人就到了昭仁宫。 沈美人面色如常的行礼，“臣妾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轩景帝神色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垂了垂眼眸淡声说道：“起来吧。” 殿内一片寂静，再也没人说话。 沈美人方才压下去的忐忑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悄悄抬起头环视一圈，却只能看到几人冷漠的表情。 看着跪在地上看不清正脸的宫女，沈美人越发忐忑。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可她却不知道，此时站在她身后的曼雪已经有些微微发抖了。 沈美人不认得，她却是认得的！ 地上跪着的人，是曲文！ 知母子的事情被发现了！ 曼雪强压恐惧。 没事的！ 曲文手里没有证据！ 她一向很小心的，仅凭送过的几张信纸证明不了就是她！ 时间过得极为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孙泰端着一个雕花木盒走了进来。 沈美人看见那个木盒的时候眼睛猛然睁大，身子也有些发软。 那是她和家里的往来信件！ 虽然极为要紧的信她都已经处理掉了，但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孙泰将木盒呈给轩景帝，“陛下，奴才在昭仁宫搜出来些信，其中一封写着包裹里的东西已经送到，另一封提到了药已经送到。” 轩景帝将信拿出来扫了一眼，“沈美人，沈家送了什么药进宫？” 沈美人身子一软，险些摔在地上，“是……是一些补身子的药，臣妾自上次小产之后便有些不舒服，所以家中给臣妾送了些药进宫。” 皇后瞪着沈美人，“内务府的呈上来的单子上可没写你家里送了药进来！” “回娘娘，是些补丸，随着补品一起送进来的，许是内务府落下了。” “据曲文招认，曼雪买通了她在广和宫藏些知母子。依本宫看，送进来的不是什么补丸，而是知母子吧！” 沈美人这才反应过来，地上跪的竟然是曲文！ 怪不得…… 怪不得这次的事情和楚嫔有关！ 第198章 引子 曼雪慌张的跪下喊冤，“奴婢冤枉！奴婢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还敢撒谎！”福全斥道：“前天你去广和宫和曲文见面可是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曼雪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奴婢……奴婢……” 曼雪完全不明白现在的形势，她明明那么小心了，怎么还是被人看见了呢！ 沈美人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曲文会说曼雪是让她在广和宫藏知母子呢？ 曼雪不是让她给四皇子下药吗？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曼雪出面在办，若是平时，沈美人必定弃车保帅让曼雪顶罪。 可如今，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随口应下，只怕也不会就此了结！ 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场面有些僵住了。 “曼雪。”楚凝芷说道：“你做的事已经被凉亭附近洒扫的宫人看得一清二楚，是抵赖不了的。” “现在招了或许还能保全家人，若是不肯，慎刑司的审讯手段你不会想要尝尝的！” 曼雪被楚凝芷的话吓得一抖，她全家性命都捏在沈家，若是沈美人倒了，沈家绝不会放过她的家人的！ 无论如何，谋害嫔妃，总比谋害皇嗣的罪名轻些。 曼雪狠狠磕了几个头，“此事都是奴婢所为！与沈美人无关！” “沈美人小产之后一直郁郁寡欢，可楚嫔却能平安生下龙凤胎极为风光。” “奴婢心疼小主，所以买通了曲文想害楚嫔……” 沈美人听见曼雪定了罪，下意识松了口气，转瞬却又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楚凝芷笑笑，“若你是恨本宫，为什么要对陈选侍下手呢？” 曼雪一愣，这又关陈选侍什么事？ 来不及多想，曼雪扯了个理由出来。 “是……是因为……陈选侍仗着是太后的外甥女处处针对沈美人……” 不待她说完，楚凝芷打断她，“那你是怎么给陈选侍下药的呢？” 沈美人终于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此时已经晚了。 曼雪已经认了罪，可是根本解释不清楚！ 没有人会相信曼雪的话了！ 一旦用刑，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这个时候只能咬死了不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沈美人咬牙看着曼雪，“曼雪！你不用怕连累我！不要强行把罪揽到身上！” “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陛下一定会查清楚还我一个公道的！” 曼雪彻底懵了，不知道现在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苏叶看了半天，这时候才说道：“陛下，既然如今这边不好查，那不如从知母子查起，这么大量的知母子，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弄进宫的。” 沈美人用力闭了闭眼，不断祈祷不会被查出来。 因着下药的事隐蔽，沈美人压根没觉得会被发现，所以并没有确定过送药的过程有多隐蔽。 毕竟，就那样一小碗汤，又是专门给奶娘下奶用的，不可能剩下什么。 药效也不是立时发作的，待太医去查根本查不出什么，只能以为是风寒引起的肠胃不适。 过上一天半天的就彻底什么都查不出来了，根本不用担心。 沈美人在心里祈祷了半晌，事情却还是冲着对她最不利的方向去了。 “启禀陛下，三天前，沈家确实私下买通了宫人给沈美人送过一包药，前后一共两次。因份量比一般的大些，所以格外引人注目。” 沈美人正要说话，忽听外头传来声音。 “太后娘娘到。” 殿内众人赶忙迎了上去。 “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缓缓坐下，“闹了这么久也没个结果，更是牵扯了这么多人，哀家怎么能不惦记。”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叶将事情完完整整的禀报太后。 听完太后叹了口气，“如此说来，此时确是沈美人所为了？” 皇后回道：“人证物证俱在，是抵赖不得的。” 沈美人跪在地上哭诉：“臣妾真的是冤枉的！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 “求陛下、太后娘娘明察！” “放肆！”皇后斥道：“你家里送进宫的知母子，你还敢说是有人冤枉你？！” 沈美人不知如何反驳，只能不断说着冤枉。 她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下给四皇子奶娘的药，怎么会下到陈选侍那里去了呢？ “此事唯有一个疑点，陈选侍与她并无什么仇怨，那药那般隐秘想来也不是特意为了陷害楚嫔所用，那她为何要害陈选侍呢？” 许卉跪在地上，用力磕了几个头，“奴婢知道是为什么！” “当初……金美人小产不是陈选侍所为！” “玉兰在宫外有个相好的人，约好到了年纪便出宫成亲，但宫女私相授受是大罪，玉兰不敢让别人知道。” “所以一直都是花银子找别人帮着送东西，当时送进宫的药也只是调理身子的药。” “玉兰的那个香囊早就已经丢了，小主还派奴婢几个去帮她找过。” “只是……只是没了证据……” “如今沈美人对小主下手，定然是为了灭口！” 沈美人瞪着眼睛看许卉，慌忙冲着轩景帝解释道：“臣妾没有！臣妾没有！” 太后紧紧皱着眉，“空口无凭，此事还得查过才知真假。” “只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证据怕都查不出什么了。” 楚凝芷垂眼坐在一旁，皇后看不得她那副置身事外的无辜样子，装作关切的问道：“楚嫔在想什么呢？” 楚凝芷没想到皇后会在这个时候点她的名字，有些诧异的笑笑，“臣妾在想，若能找到玉兰在宫外的相好，或许便能查到些线索。” 福全瞥了眼轩景帝的脸色，会意的问道：“许卉，玉兰的相好叫什么，住在哪？” “回公公，叫卢春，奴婢记得是住在柳树胡同。” 安易点点头，退出去查证了。 “皇帝，你前朝事务繁忙，便先去忙吧，有皇后和哀家在这就是。” “好，那儿子把福全留下，若需要查什么，便让他去查。” 第199章 定局 太后点点头，“好，你去忙吧，多注意身子。” “儿子知道了。” 轩景帝走后，昭仁宫陷入寂静之中。 沈美人眼中满是迷茫。 现在已经说不清是谋害四皇子罪更重还是害金美人小产、杀陈选侍灭口的罪名更重些了。 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是要害四皇子的，如今怎么变成要杀陈选侍了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沈美人猛地看向楚凝芷。 是楚凝芷！ 是楚凝芷做了这个局要害她！ 贱人！ 沈美人看着楚凝芷眼神有些疯狂。 休想！ 楚凝芷！ 你休想得逞！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坐得腰酸背痛，心里早就不耐烦了。 偏太后还在这坐着，她又不能走。 眼看着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查出结果来，皇后实在是不想等下去了。 “太后，宫外的事情不好查，还不知要多久才能查出来。一直在这等着您也辛苦，不如您先回宫休息吧。” “待安易查明回来，臣妾再派人去请您。” 太后瞥了皇后一眼，“不必了，哀家不累。” 陈选侍的事情一刻没落定，太后就一刻放不下心。 回寿康宫也是等着，还不如在这，还能防止有人从中作梗，做出些蠢事来。 皇后脸上的笑意一僵，怏怏的坐了回去。 看着规规矩矩坐在下座的楚凝芷，再看看满脸不耐的皇后，太后心中的不满越发多了起来。 又过了不知多久，安易终于匆匆赶了回来。 “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玉兰在柳树胡同确实有一个相好，据他交代，当天确实是他找人给玉兰送的包裹。” “但是包裹里并没有放补药，只有几件衣物和吃食。” 太后皱着眉，“这倒和许卉的话对不上。” 楚凝芷说道：“若是当真要诬陷是陈选侍所为，那药的来源是一定要有所安排的，包裹里被放进去一样药也不足为奇。” “只是涉事之人多已经被处死，如今却是死无对证，查不出什么了。” “真是好算计！”太后一拍桌子，“若陈选侍之事没被察觉，便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心头大患。” “若被发觉还能栽赃给楚嫔。” “好个歹毒心肠！” 太后沉声吩咐道：“无论如何，这些事沈美人总是脱不了干系，将她关起来，待禀报皇帝后定夺。” “奴才遵旨。” 福全一挥手，便有几个太监将沈美人一干人等都拖了出去。 沈美人眼见她是不可能脱身了，满眼怨恨的盯着楚凝芷。 楚凝芷！ 你以为你的计划就能成吗？！ 你以为能把金美人的事情栽到我身上吗？！ 你做梦！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凭什么我落得这样的下场你却能干干净净的坐在一旁！ “我没有给陈选侍下药！我是给……” 不待她说完，拉扯她的太监就瞥见了太后不耐的神色，手脚麻利的掏出一块粗布帕子狠狠塞进了她嘴里。 沈美人再怎么喊叫都只剩在嘴里含糊的呜呜声。 众人压根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以为她是要为自己开脱求饶。 福全行了个礼，“此间事情已了，奴才还要禀报陛下，就先告退了。” “去吧。” 福全一走，皇后也迫不及待的说道：“时辰不早了，太后也跟着折腾了不少时候，早些回宫休息吧。” 太后懒得看她，“皇后今儿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哀家看过陈选侍再走。” 皇后压根儿也不在乎太后走不走，只要让她走就行了。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楚凝芷微微一笑，也行礼道：“那臣妾也告退了，太后就算担忧陈选侍的身子也不要太劳累了。” “哀家知道了，你快回宫去吧，弘儿和妍儿都在等你呢。” “臣妾告退。” 直到回了广和宫，楚凝芷才彻底松了口气。 “好在没出什么岔子，事情还算顺利。” 素楠有些担心，“但此事到底还有些漏洞，若是被人抓着说嘴的话……” “不会的。” 楚凝芷笑笑，“太后会把一切都处理干净的，否则留下把柄，往后哪一天再牵扯到陈选侍身上可不会有人再救她一次了。” “而且，沈美人是说不清知母子这些事情的，只要说不清，她就洗不干净，那麝香的事就得牢牢的扣在她头上。” “况且，这件事最要紧的不是证据确凿，而是陛下愿意信什么。” “沈美人做出这样的事，沈家也脱不了干系，这是个多好的消减沈家势力的机会啊！” “还是太后亲手送到他面前的机会。” 秀芸皱了皱眉，“奴婢只担心，陛下会不会怀疑您？” “陛下若信，就是沈美人为了掩盖金美人小产一事，欲杀陈选侍灭口。” “若陛下不信，就是太后想救陈选侍故意设局。” 楚凝芷呷一口茶，“和我有什么关系？” 秀芸恍然一笑，这才明白了为什么楚凝芷一定要让太后来安排昭仁宫的事情。 “奴婢明白了，娘娘算无遗策。” “此间事了，我也能松一口气。” 薛齐不大高兴，“只是暂时松一口气罢了，陈选侍一旦复位，往后的麻烦事还多着呢。” 楚凝芷笑着看他，“别不高兴了，宫里乱起来一段时间，对咱们也有好处。” “这陈选侍实在是个麻烦，她出来了也不会感谢您，只会越发嫉恨您。” 楚凝芷不大在意，“我也不在乎她的感谢，我救她本也不是为了她。” “她是太后的亲外甥女，有她在中间横着，只怕太后待您不会那般亲厚了。” “最要紧的是，陈选侍一定会常在寿康宫，太后也会希望她和两位小主子亲近，若她存了坏心……” 楚凝芷眯了眯眼，“亲皇孙和一个不出息的外甥女，太后分得清轻重。” “陈选侍就是有那个心思，太后也不会让她有那个机会的。” “至于之后……” 楚凝芷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杯子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到了那个时候，陈选侍想撕破脸，我也不怕！” （ps：这本书的打赏快满一百啦！谢谢宝贝们的支持！这两天我努力多写一点，争取在满一百的时候给宝贝们加更！～(￣▽￣～)~） 第200章 复位 轩景帝对陈选侍的态度很明显，就是不想陈家再出一个太后的。 太后心里也清楚，所以才会任由陈选侍在弄雨阁里禁足了那么久。 陈选侍连出来都得楚凝芷设局，往后要想出头就更得依靠楚凝芷了。 陈家的荣耀固然重要，但强捧一个不成器的上位，给陈家带来的可就不是荣耀了。 …………………… 勤政殿。 听着福全的禀报，轩景帝沉默着没有说话。 半晌，才重新拿起奏折批阅起来。 “传旨，复陈氏位份，晋为美人，以表慰藉。沈氏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福全不敢抬头看轩景帝，低声应道：“是，奴才遵旨。” 没过多久这道圣旨便已经晓谕六宫。 太后叹了口气，“尘埃落定，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苏叶笑着回道：“楚嫔娘娘很是得用，如此也了结了您一桩心事。” “得用也就是这一次，往后雅君的事她也不会这般用心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但只要您待楚嫔一如既往的亲厚，看在您的面子上，陈美人的事楚嫔也不会完全不管的。” “皇帝的意思哀家明白，以后雅君就是生下皇子也不可能成为太子的，如今种种不过是看在哀家的面上。” “陈家不会再出一个太后了，就是再送进宫一个也没用，雅君往后晋封少不得要楚嫔提携了。” “太后娘娘放心吧。”苏叶不轻不重的揉捏着太后的肩颈，“楚嫔娘娘是个有手段的人，只要陈美人与楚嫔交好，总也吃不了亏的。” “哀家还在，陈家的荣耀还能保住，等哀家不在了，陈家就只有陈美人撑着了。” “过了这么久，希望她的性子能磨出来些，否则哀家也帮不了她太多。” …………………… 广和宫。 “娘娘，圣旨已经传下了。陈选侍复位晋为美人，沈美人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了。” “意料之中的事。太后的态度都这么明显了，就是看在这个上，陈美人也得复位。” “只是……”楚凝芷垂眸思考，“沈美人的事绕不过沈家，陛下却压根儿没提怎么处置沈家……” “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 薛齐低声说道：“沈家手里有兵权，如今陛下要削减汤家的势力，大概率不会动沈家了。” “这个消息一传，金美人的父亲金衡和沈维之间就不可能和睦了。” 楚凝芷温和的笑着，“分而治之，互相制衡，这就是目前陛下最想要的状态。” “待到处理了汤家，金美人这个孩子还能再打压两家一次。” “这么好的事情，陛下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秀芸看着楚凝芷，“事情已经了了，娘娘今日跟着折腾到现在也累了，快歇歇吧。” “还有一件事。”楚凝芷侧头看着薛齐，“只有死人的嘴才不会说话。” “沈美人还活着，难保有一日陛下不会为了沈家再将她扶起来，到时候我就被动了。” 薛齐低下头，“奴才明白了，只是现在沈美人死了怕会惹人怀疑。” “暗格底下有个青花的大肚瓶，你把那里面的药给她吃了，之后慢慢再找时机除了她。” “是，娘娘放心吧，奴才会办好的。” 楚凝芷点点头，“你去吧。” …………………… 承晖殿。 皇后没意思的叹气，“这有什么要紧的，还以为这次的事能除了楚凝芷，结果又是这样无疾而终。” “没用的东西，连陷害都做不明白，真是让本宫失望。” “娘娘别生气，左右不关咱们的事，能倒一个沈美人也是意外之喜了。” 皇后倚在贵妃榻上，“倒了个沈美人有什么意思，不是又起来个陈美人吗？” “太后一心扶持她，倒比沈美人难缠得多。” 翠心笑笑，“太后和楚嫔亲厚，如今中间插了个陈美人，还能如从前一般吗？” “外人再好，哪比得上亲外甥女呢？” “楚嫔没了太后庇护，对咱们来说不是好事吗！” 皇后微微皱眉，“倒也有几分道理，本宫只是担心，将来陈美人成了下一个楚凝芷。” “不会的，便是没出金美人那事之前陈美人也没多受宠，何况是在弄雨阁被搓磨了那么久之后呢。” “你说的对，只要除了楚凝芷，陈美人根本不足为惧。” “太后的亲外甥女又能怎么样？太后也不能逼着陛下宠幸她！” “去叫于娟来。” “是。” 不一会儿，于娟走了进来。 “娘娘，您叫奴婢？” “快半个月了，你想出什么办法来没有？” …………………… 四月十五，又是请安的日子。 楚凝芷叹了口气，“又得早起。” 素馨笑了一声，“娘娘生了两位小主子之后倒是越发孩子气了，如今连早起都不愿了。” “从前娘娘是很愿意去打探消息的，如今可是一心躲懒了。” 楚凝芷白了她一眼，“怀孕养了这几个月，可不是都养懒了。” “如今宫里的事情我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大早上起来听她们打机锋，好没意思。” 秀芸笑着哄她，“今日请安话题都在沈氏和陈美人身上，您过去坐坐就是了。” “皇后可不会让我那么自在，她是没事都要往我身上扯的，何况这次我牵涉其中。” “行了行了。”楚凝芷有些好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发两句牢骚而已，哪用得着要你们这样哄我。” “备膳吧，早些用了过去。” “是。” 虽然耽搁了些功夫，但楚凝芷赶到承晖殿时时辰也并不算晚。 金美人正和坐在她旁边的李才人说着话，见楚凝芷进门便装作不经意的打量她。 “参见楚嫔娘娘。” 楚凝芷全当没看见金美人的打量，自顾自坐下。 “诸位姐妹请起。” 楚凝芷刚坐下，李才人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楚嫔娘娘，沈美人被打入冷宫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怎么说的都有。当日您是在场的人，您一定知道其中内情。” 第201章 慧昭容 李才人满脸好奇，如此直白，一看便知是被撺掇着问的。 陈美人当初被贬斥是为着金美人的孩子，也难怪金美人会这么惦记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看着李才人满脸好奇的样子，楚凝芷也不拆穿，心知肚明的笑笑。 “此事本宫也不知道怎么说，一会儿皇后娘娘应该就会示下，咱们只等着就是。” 李才人不大情愿，“嫔妾就是好奇而已。” “好奇之心，人人都有，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只是话不能乱说，有些事本宫也不能多说，咱们只听上意就是了。” 楚凝芷一番话软硬兼施，在座众人就是再好奇也不好再问她了。 婉嫔开口说道：“陈美人复位晋封也有几天了，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来请安。” 楚凝芷瞥了婉嫔一眼，心中有些诧异婉嫔竟然主动开口了。 自从婉嫔失宠之后一向是低调得很，平日请安如非必要是一句话都不说的。 今天突然开口，也不知是为着什么。 “应该不会吧。”金美人倨傲的回道：“不是说病了吗？应该没那么快养好吧。” 李才人应道：“都急得惊动太后了，想来病得不轻。” “这谁猜得准，只能等着听皇后娘娘怎么说了。” 徐婕妤抚了抚鬓角，“说到这个，慧昭容解禁也有半个月了，不会还病得出不了门吧。” 婉嫔勾唇笑笑，“皇后娘娘不是派了太医，还给开了药吗？过了这么些天也该好了。” 婉嫔话里的意思谁都听得出来，一时间殿内众人纷纷捂嘴偷笑。 楚凝芷也明白了婉嫔提起陈美人的意思。 说起来，婉嫔和徐婕妤虽然没什么来往，但每次请安时奚落慧昭容却是默契得很。 亏得慧昭容如今不在，否则，也不知她招不招架得住。 闲聊了一刻钟，皇后终于肯露面了。 一落座便不负众望的提起了沈美人和陈美人一事。 “沈美人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李才人赶紧应道：“臣妾已经听说了，只是不知道是为着什么缘由。” 皇后也不卖关子，“沈氏害金美人小产，又栽赃给陈美人。她怕事情败露，欲害陈美人灭口。” “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她的报应，你们都要引以为戒，不要步了她的后尘。” 金美人脸色微变，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面色如常的和李才人小声议论着。 眼见众人议论纷纷，皇后趁机将楚凝芷也扯了进去。 “这次的事情楚嫔也出了不少力气，许多细节都是她注意到的。若不是她，想查清楚也不能这么快。” 皇后看着楚凝芷，“这次的事楚嫔有功，本宫倒是忘了给你些奖赏。” “楚嫔，你觉得本宫赏你些什么好呢？” 楚凝芷起身行礼，“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妾愧不敢当。” “臣妾不过是说几句话罢了，哪里称得上有功，更无颜受娘娘的赏赐。” “楚嫔何必自谦，你的几句话可都在关节上。” “前些日子本宫得了一个白玉九连环，很是精巧，便赏给你了，拿回去给四皇子玩吧。” “那臣妾就愧受了。”楚凝芷没再推脱，“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楚凝芷这么干脆就收下了，皇后有些诧异，但也不大在意。 今天的重头戏本来也不是楚凝芷。 皇后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翠心，什么时辰了？” “娘娘，已经辰时二刻了。” 皇后面上带着些担心，“都这个时候了，慧昭容怎么还没到？” “你派人去瞧瞧，别是出了什么事了。” “是，奴婢遵命。” 翠心行过礼往外走，还没走出殿门，便听见外头的唱喏声。 “慧昭容到。” 众人立刻来了精神，纷纷转头看着门口。 慧昭容穿着一身茄紫色满绣茉莉花的宫装，云鬓高耸，满头珠翠，瞧着极有威仪。 慧昭容直视着皇后，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参见皇后娘娘。” 被这声音惊醒，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起身行礼。 “参见慧昭容。” 楚凝芷倒是没那么诧异，毕竟她比所有人都清楚上次请安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慧昭容就是再不想来，也不会想在皇后面前低一头了，更不会让皇后有机会像上次那样羞辱她。 皇后微微眯了眯眼，“慧昭容来了，坐吧。” 皇后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给慧昭容没脸的机会，递给翠心一个眼神。 翠心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慧昭容，您的位置变了，如今在左侧第二位。” 左侧的前面两个位置都是空着的，一个是庄妃，一个是慧昭容。 庄妃病着没来，慧昭容又是被贬之后第一次请安，为防做错，翠心提醒这一句也不逾矩。 只是这种情况下，无异于在慧昭容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慧昭容笑容不变，眼神却凛冽了几分。 众人面面相觑，都嗅到了殿内硝烟的味道，不敢出声。 皇后慢悠悠开口：“慧昭容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呀，莫不是长久没出宫门忘了请安的时辰？” “皇后娘娘见谅，臣妾今日本想早些过来的，谁知出了门才发现本要送给皇后娘娘的送子观音落在宫里了。” “臣妾又转道回去取了过来，这才来晚了。皇后娘娘宽和，想来不会和臣妾计较这个。” 慧昭容侧头看了芙蓉一眼，芙蓉将怀里捧着的盒子打开。 “娘娘请看，这尊送子观音是在佛前开过光的，一定极为灵验。” 皇后笑意淡了些，“本宫已有大皇子和二公主伴在身侧，别无所求，不需要这送子观音了。” “慧昭容尚未有皇子傍身，这送子观音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当初皇后娘娘小产，想来损伤不小。” “臣妾宫里还有一尊，这尊是专门为皇后娘娘请的，微薄心意，皇后娘娘千万别嫌弃。” 皇后的笑容彻底消失。 那个小产的小皇子，是她心中永远无法消散的痛意。 汤玟玉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敢提起！ 第202章 安心 皇后扯出个笑来，“慧昭容小产之后就再也没能怀上，这送子观音也不知是从哪里请的，别是被骗了。” 慧昭容也有些笑不出来，面上带着些委屈。 “臣妾一片诚心，皇后娘娘就是看不上，也不必如此奚落臣妾。” 皇后看着十分真诚的模样，“本宫不是奚落你，而是真心劝你，还是要选一个信得过的，免得空欢喜一场。” “本宫送给楚嫔的那尊从红螺寺请来的送子观音就十分灵验。” “给了楚嫔没多久，楚嫔便查出有了身孕。” 皇后缓缓说道：“而且一举得男，龙凤呈祥，这可是宫里从未有过的大喜事。” 皇后明晃晃的嘲讽慧昭容生不出皇子，慧昭容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了帕子。 “皇后娘娘有好的，自然看不上臣妾这一尊。只是可惜了皇后娘娘将送子观音赏了楚嫔，不然或许您的小皇子就不会小产了。” 硝烟弥漫在整个承晖殿中，底下坐着的众人声都不敢出，生怕被搅进这场风暴里。 如今楚凝芷的名字骤然被提起，众人的目光不由得移到了她的身上。 楚凝芷面上看不出任何慌乱，满是淡然的坐在位置上，仿佛根本就没听出皇后和慧昭容话里的锋芒。 她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上赶着掺合，不是生怕两人不针对她吗。 让那两人斗去吧，她可不想分散了战火。 见楚凝芷完全没反应，众人没甚意趣的移开了视线。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半晌，皇后才冷冷的说道：“行了，时候不早了，都回去吧。” 慧昭容和皇后互戳痛点，虽没落下风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臣妾告退。” 楚凝芷放下端了半晌却一口也没喝的茶盏，随着众人起身行礼。 “臣妾告退。” 回了广和宫没一会儿，周晴儿便过来了。 楚凝芷示意素楠上茶，“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方才请安看了那样一场大戏，我可不是得来和你说说吗。” 楚凝芷笑笑，“今天是慧昭容被贬之后第一次给皇后请安，可不是热闹得紧。” “虽然早就能猜到，但我也没想到会热闹成这样！” “今天慧昭容和皇后从头到尾针锋相对，我可真是长了见识，从前慧昭容请安也没有这般啊。” 素楠端着两盏茶上来，楚凝芷说道：“这是今年的新茶，前几日内务府刚送来的，尝尝。” 周晴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你也真沉得住气，今日那两位拿你来回做筏子，你瞧着却像没听见似的。” “听没听见又能怎么样，那种情况下我总不能开口反驳，否则不是正如了她们的意。” “这倒也是。”周晴儿放下茶盏，“看来这次慧昭容受的刺激不小，和皇后活像仇敌见面一般。” “她们俩本也是仇敌，上次请安慧昭容吃尽了亏，这次当然卯足了劲要讨回来的，不然往后都要被人嘲讽。” 周晴儿叹了口气，“今日这一闹，我心里总有些不舒服，感觉之后要出什么事一般。” 楚凝芷压低声音，“上次皇后逼着慧昭容喝了药，又出了内务府那事，慧昭容吃了大亏。” “以她的性子，如今既然肯出门，那就是一定要讨回来的，之后必不可能平静了。” “我正是担心如此。”周晴儿有些着急，“今日打机锋都是拿着你做筏子。” “改日她们斗起来，必然也不会绕过你的，你要早做打算啊！” “还有那尊送子观音，今日那一番话说出来，不知有多少人听进了心里。” 周晴儿的担心不似作假，如今她在宫中的依仗就是楚凝芷，楚凝芷也相信她的担心不是装出来的。 “你放心吧，我会提防着的。” “我知道你心中有乾坤，这些事也不用我来提醒你。” “可皇后和慧昭容在宫中经营多年，不可小觑，你和她们正面对上，我实在没办法不担心。” 楚凝芷拍拍周晴儿的手，“她们要利用我互相攻讦，但我也不是吃闲饭的。” “我既有意提防，也不会轻易叫她们得手，你放心吧。” 周晴儿稍微安心了些，点了点头，“那就好。” “说起来，陛下有些日子没有翻你的牌子了吧？” 周晴儿不大在意的说道：“过完年就没去过几次了，近来陛下朝政繁忙，没怎么进后宫。” “这之前，除了你也就是诺才人侍寝多些。” 楚凝芷皱了皱眉，“这可不好，你是宫女出身，本就比别人境况更难些。” “若是长久无宠，便是有我在，你的日子也不好过。” 周晴儿自嘲道：“陛下宠幸我本就是图个新鲜罢了，如今有更新鲜的在，哪里还有我什么事。” 楚凝芷看着她，“话不能这么说，宫里的宫女多了，个个都新鲜，怎么偏就你能成呢？” “比起名门贵女，你自有你的好处，在宫里不争可不行。” “听雨楼已有个周宝林了，你的封号也该动一动，不然往后晋封也要被人说嘴。” 周晴儿笑笑，“我如今不过是个采女，离宝林还远着呢。” “早一日换了，也省得生出事端。”楚凝芷笑着说道：“我不在意这些，你能走得高些对我也有助益。” 周晴儿定定的看着楚凝芷，“我若想要晋升，还得有孩子才行，你真的不在意？” 楚凝芷笑得轻松，“宫里能怀孩子的多了，我还能个个都拦着？” “与其心思都搁在别人肚子上，不如顾好我自己的两个孩子。” “如今宫里孩子不算多，与其是别人，不如是你。” 周晴儿彻底放下心来，“也对，你是不屑于此的，是我看低了你。” 楚凝芷笑笑不说话。 其实也不算看低了，如果真有哪个孩子威胁到她，她也不会有丝毫手软的。 “说起诺才人，这段时间倒是没怎么听过她的消息，连几次请安也都不冒头。” “是啊，我也有些没想到。当初她和慧昭容那般针锋相对，本以为是个跋扈的性子，没想到之后倒是并不招惹人。” 第203章 吴亮之死 “诺才人是异族战败朝贡而来，若是在宫里太过倨傲，难免惹陛下不快。” “慧昭容不招惹她，她又何必生事。” 周晴儿噗嗤一笑，“那可就有意思了，如今慧昭容又出来了，也不知……” 周晴儿毫不掩饰自己的期待，楚凝芷好笑的摇了摇头。 “之后这段时间不可能平静了，你早做准备。” …………………… 半个月过去，却一直没有收到慧昭容除掉吴亮的消息，楚凝芷不免有些烦闷。 “难道林美人和吴亮的势力真就高到慧昭容都毫无办法吗？” 薛齐轻声劝道：“娘娘暂且宽心，或许只是时机没到，林美人若真有本事和慧昭容正面抗衡，也不会装病躲了这么久了。” “我知道，只是这么久都没有动静，难免有些焦急。” “若再等下去……各种事情掺合在一起就实在太乱了。” “娘娘别急，慧昭容今日又受了这一番刺激，想必忍也忍不了多久了。” 楚凝芷呼出口长气，“是我焦躁了。” 薛齐笑得温和，“之后的事情都复杂得很，娘娘着急也是常理。” “你不用安慰我，这次确实是我有些沉不住气了。” 楚凝芷闭上眼睛，“权势滔天的汤家我都不担心，一个林美人而已，没什么好惦记的。” 薛齐站在一旁，“谨慎些总是没错的，况且现在有了小主子，更是要多小心了。” 楚凝芷微微点头，“再等几天，若慧昭容还不动手，那咱们就再加一把火。” …………………… 这把火到底没有烧起来，不等楚凝芷有所动作，内务府就先出了事。 “娘娘，弄雨阁那边出事了。” 楚凝芷抬起头，“出什么事了？” “内务府送到陈美人宫里的份例被动了手脚，送过去的本应该是半月香，结果被换成了味道有些相似但远不及半月香珍贵的素月香。” “素月香中有一味桑蚕，与陈美人正在吃的药相冲。陈美人发了热，浑身都起了疹子。” “陈美人的身子本就为着知母子的事情还没养好，如今更是命都没了半条。” 楚凝芷垂下眼眸，“是慧昭容动的手脚？” “这般一模一样的动作，也就只会是慧昭容了。” 楚凝芷勾唇一笑，“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既打了皇后的脸、处置了吴亮，又祸水东引不沾自己的手。” “怪不得用了这么久的功夫，这可真是个好计策。” “正是。”薛齐笑笑，“太后发了大脾气，如今正在查内务府呢。” “一旦查到吴亮身上，不必慧昭容自己动手，太后就容不得吴亮了。” “何止啊。”楚凝芷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内务府是皇后在管，却出了这种岔子，还不只一次，太后肯定要斥责皇后的。” “皇后必然不服气，太后心中对皇后只会愈加不满。” “处理了吴亮挽回颜面，打压了皇后的气焰，激化了太后和皇后的矛盾还顺手掐掉了刚冒头的陈美人。” “一箭三雕，慧昭容果然不简单。” “能在宫里肆意了几年的人，怎么也不会是个简单的人。” 薛齐附在楚凝芷耳边，“太后做主把弄雨阁伺候的奴才换了一大批，奴才安排了两个人在里头，也不知能不能选上。” “选不选得上都由着去，不要多管，这段时间弄雨阁的事情都少沾惹。” 薛齐点头应道：“奴才明白。” “这件事你和秀芸多盯着点，太后处置了吴亮之后让咱们的人都收敛些，别冒头被人抓了立威。” “是，奴才会吩咐下去的。” 没过两日，这件事便有了结果。 内务府的人招认，是按照大总管吴亮之前的老规矩办的。 陈美人虽然解禁，但到底还要养病许久不能承宠。 加之半月香和素月香的味道相差不多，不是很了解的人根本闻不出差别。 但二者的价格却相差甚远，那太监一时贪财便铤而走险换了。 本来确实没被发现，谁知道正好就和陈美人喝的药相冲呢！ 太后当即派人搜查了吴亮的住处，搜出来的金银财物便是宫中嫔妃的私产也未必及得上。 盛怒之下，太后将皇后叫过去狠狠斥责了一顿，分了不少宫务给许昭仪。 又下令杖毙吴亮一干人，严查内务府的贪腐情况。 一时间，宫中各处都有些紧张，生怕这次的事情沾染到自己身上。 …………………… 承晖殿。 皇后气冲冲的回到殿内，看到什么都不顺眼，随手抓起一个茶盏便要摔。 “娘娘不可！”翠心赶紧拦住皇后的动作。 “娘娘摔这一个茶盏虽然能出一口气，但若漏出一丝半点风声到太后耳中，太后只会对您更加不满啊！” 皇后怒瞪翠心，“本宫忍了又有什么用？！” “太后心里看不上本宫，无论本宫做什么她都不满，还差这一件吗？！” 皇后坚持要摔，翠心扑通一声跪在她身前。 “娘娘！既然如此您就更要忍了！” “若不然不正如了慧昭容的意吗！” 皇后悲从中来，将茶盏扔在桌子上，“太后处处看不上本宫，如今甚至当面打本宫的脸，又不是本宫指使吴亮那样做的！” “内务府那一摊烂帐都不知道多少年了，陛下登基时就是那样，又不是从本宫这里来的，本宫怎么改呀！” “内务府难管，太后要分本宫的权，怎么不让许清涵那个贱人去管内务府呢？” “她又不管事，又不满意，就是想为难本宫！” 皇后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要是太后真的把内务府给了许昭仪管，皇后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 “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委屈。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落人口舌啊！” “如今还是给了许昭仪管着，若是再出了什么事，难保有一天不会让慧昭容沾手啊！” “到那时，您的处境可就真的危险了！” “不会的！”皇后心里一惊，赶忙否认道：“不可能！” 第204章 制衡 “出了赏花宴的事情，陛下不会再让慧昭容协理六宫了！” 翠心起身扶着皇后，“话虽如此，但让或不让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吗？” “要是太后起了这个心思，只要和陛下提一句，陛下也不会拒绝的啊！” “若您逞一时之气，反倒让慧昭容得了好处，那才是真正的追悔莫及！” 皇后心烦的不行，连声骂道：“贱人！贱人！” “便是汤玟玉这个贱人设局害本宫！她就是在报复上次香炉的事情！贱人！” 翠心劝道：“咱们知道是慧昭容所为，可是旁人不知道。” “吴亮那边除了钱财，也没查出什么东西来，没有证据太后也不会信的，如今咱们只能暂且吃了这个暗亏。” 皇后动作一顿，“说到吴亮，他是内务府的大总管，他死了，新的大总管得是咱们的人才行！” 翠心也在想这件事，“内务府大总管是个极要紧的位置，慧昭容绝不会想让您掌握着。” “她费心设计了这样一个局，一定是提前做好了准备的。” “如今咱们落后一步，更要仔细筹谋，不能让她得逞才是！” 皇后冷哼一声，“本宫是皇后，摄六宫事，内务府大总管自然要本宫来定才是！” “本应如此，但这次若是慧昭容从中作梗，由太后直接定了一个人的话……” 皇后眼神一凛，“本宫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内务府只能在本宫手里！” …………………… 寿康宫。 “真是不中用啊！” 太后心里疲惫极了，内务府几乎涉及皇宫里的所有大小事物，是最要紧不过的地方，却都快漏成筛子了。 偏皇后不但不管，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出面整顿，皇后竟然还满心怨愤，丝毫不服气！ “太后娘娘，您千万别动气！当心您的身子！” 太后从前被应贵妃压制，日子并不好过，虽不说积郁成疾，但大病小病也留下不少。 如今虽然养好了许多，但还是不能劳累、不能动气。 眼看太后已经不大舒服的样子，苏叶立马就要叫人传太医。 太后摆摆手阻止她，“不用叫太医，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清楚，缓一口气就好了。” “太后，还是让太医过来看看更稳妥些！” 太后叹了口气，“出了这样的事，皇后前脚刚走哀家就叫太医，传出去皇后的名声怎么办。” “皇后再不争气，也是皇后，是皇帝的妻子，哀家总要顾及她和皇帝的颜面。” “太后！只说是请平安脉也好啊！” “差不了多少，只是面子上过得去而已，谁还猜不出是怎么回事呢？” 太后紧紧皱眉，声音有些虚弱。 “皇后越发不成样子，慧昭容如今也不适合管事，还是得有个人制衡皇后皇后一二才行。” “太后是说楚嫔？” “若是楚嫔可以，哀家就不会如此烦心了！” “楚嫔家世、性情、能力什么都好，但她的位份还是太低了些。” “而且她晋封太快，入宫不过一年多便已经爬到了嫔位，如今也不能再晋封了。” “可若不晋，一个嫔位也不够身份协理六宫。” 苏叶将宫中嫔妃都在心里过了一遍，“楚嫔上头还有一个徐婕妤，若让徐婕妤……” “徐婕妤身份上倒是还算可以，但她也是个跋扈的性子。” 太后有些犹豫，“若是让她手里掌了权柄，只怕宫里也宁静不了多久。” 太后心里烦躁得厉害，“宫中嫔妃不少，关键时候却是挑不出几个得用的！” 苏叶轻声劝道：“如今也只能让徐婕妤试一试了，若是她不行，那让楚嫔掌权也是名正言顺，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唉……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 没过两天，轩景帝便下旨赐了徐婕妤协理六宫之权。 而此时，新任内务府大总管胡海已经上任了。 胡海是皇后亲自定下的人选，一上任便开始轰轰烈烈的整改内务府的事务。 楚凝芷一觉睡到大天亮才听秀芸禀报了这些个消息。 楚凝芷有些诧异，“这么快？” “皇后生怕内务府大总管的位置被旁人抢了，可不是得快些。” “这个胡海之前是做什么的？从前倒是没听过他的名字。” “胡海之前是司饰司的管事太监，管首饰制造的。” “管首饰制造的？”楚凝芷有些好笑，“皇后是怎么想的？” “这不是把慧昭容当成了笑话吗，她这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和慧昭容对着来了？” 秀芸意味深长的笑笑，“前两天请安，两人针尖对麦芒，可是一点都没给对方留脸，会有这样一出也不算奇怪。” 楚凝芷勾了勾唇，“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让薛齐盯紧了林美人那边的情况，没了吴亮，她的日子可就大不一样了。” “娘娘放心吧，薛齐已经在盯着了，内务府的事情林美人别想再沾到一点！这两日内务府送过去的东西便完全没法比了。” “那就好，皇后和慧昭容的争斗一时半会儿还分不出什么胜负。如今又掺合进来一个徐婕妤，就更是扑朔迷离了。” “再过不久马家姑娘要进宫，林美人受不了清苦日子也得出来。” “这样乱着也免得她们都要紧紧盯着我，我也能松口气。” “马家姑娘已经安排好进宫了？”素馨好奇的问。 “具体的计划不知道，但最近这段时间除非皇后设宴广邀官眷入宫赴宴，否则就只有端午才能有机会。” “马家姑娘入宫的事情已经拖了太久了，错过这次还不知要多久。” “若是横生枝节就要前功尽弃，马家不会想要出现这样的事的。” 素馨点点头，“确实够久的了，去年就准备入宫，到现在都没成。” “慧昭容在宫里的境况不好，汤家急需一个人帮她，也是不能再晚了。” 楚凝芷若有所思的说道：“徐婕妤从前没有管过事，也不知道行不行。” 第205章 莫御女之死 素馨笑笑，“徐婕妤管事行不行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徐婕妤必定是要以权谋私，借机针对慧昭容的。” “让她们斗去吧，都忙起来，我才能安稳。” …………………… 内务府接连被处置了不少人，空了不少肥缺。 这时候众人心里又是慌张又是期待，都想多安排几个和自己有关系的人上去。 哪怕是有一个半个的，也能多不少便利不是。 这样的乱局之中唯有楚凝芷巍然不动，丝毫不往这边钻营。 甚至三不五时还要压着手底下的人不在内务府冒头。 眼见着空出来的位置一个个添满，素馨有些疑惑的问道：“娘娘，难得有这样大变动的机会，旁人都要抢疯了，怎么您就一点儿也不动心？” “如今大家的眼睛都盯在那边，谁安排个人进去说不准都瞒不住人。” “内务府大换血，皇后铆足了力气要把内务府抓在手里，废了力气却被安插了不少别人的人手，皇后怎么会受得了这个气呢。” “待过了这个关口，皇后和慧昭容几个人斗起来不知要波及多少人。” “现在爬上去，不用多久就会掉下来许多，咱们又何必争这些没用的，白白折损。” “不受关注的、不引人注意的慢慢蚕食，暗中发展才最是得利。” 素馨点点头，“奴婢明白了，如今咱们还是低调为上。” “人总不能什么都占着，我得宠、生了孩子、晋了位份，若再沾上管事之权，那就真的要成为六宫之敌了。” 楚凝芷笑笑，“虽然以后总会有那一天，但那时我一定是羽翼丰满、足以匹敌的，如今还是蛰伏为先。” 秀芸应道：“娘娘说得正是，如今内务府斗得腥风血雨，咱们不沾手正好。” 正说着话，薛齐面色有些奇怪的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怎么这副表情？” “娘娘。”薛齐凑到楚凝芷耳边说道：“莫御女小产了。” 楚凝芷看着薛齐，“怎么回事？” “莫御女有孕之后一直想找一副打胎的药，可这些日子宫里风波不断，药物一类想要弄进宫就越发艰难了。” “莫御女本就没什么人手，如今更是买通都不知道买通谁，还是昨天刑宏硕偷偷弄了一包药进来。” “莫御女连夜就把那药熬上了，周宝林一直安排人盯着静微殿那边。” “趁机安排了一个人谎称莫御女得了急病，让淑景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去请太医。” “昭仁宫陈美人的例子就在眼前，那宫女也不敢耽搁一路就跑去了太医院，如今事情已经闹起来了。” 楚凝芷大脑飞速转动，“如今都有谁收到消息了？” “刘太医将事情报到承晖殿去了，这样的事情皇后不敢压着，已经派人去了勤政殿，如今陛下应该也知道了。” “那就好。”楚凝芷点了点头，“今夜怕是不得消停了。” “淑景宫马上就会戒严，让咱们的人都不要过去了，全当不知道。” “另外让人盯紧了周宝林那边，别弄出什么岔子来。” “是，奴才记住了。” …………………… 勤政殿。 轩景帝看着底下跪着的太监，表情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 福全站在一旁尽可能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心中叫苦不迭，只盼着能没听到这个消息才好。 旁人不知道具体日子，他还能不知道吗？ 陛下都有小半年没召幸过莫御女了，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 殿内一片寂静，福全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过了好半晌，轩景帝还是叫了福全的名字。 “福全。” 福全佯装淡定的行礼应道：“奴才在。” “封锁消息，你去淑景宫和皇后一起查。” 轩景帝言简意赅，福全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他压在心中的汹涌怒意。 “夜深了，别让这件事惊扰了太后休息。” 福全低下头，“奴才遵旨。” 福全带着安易往淑景宫去了，留下孙泰在勤政殿伺候轩景帝。 一路匆匆，很快便到了淑景宫。 福全侧头给了身后的安易一个眼神，安易会意的一挥手，一队羽林卫便将淑景宫团团围住。 宫人们本就因今夜的氛围弄得有些慌乱，见此更是慌得厉害。 直到守门的羽林卫扣住几个人想趁机跑出去的，众人才回过神来。 福全冷声说道：“莫御女突发急病，为防过人，淑景宫必须仔细筛过一遍。” “所有人无令不得进出，违令者当即斩杀！” 见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再不敢乱动，福全才往殿内走去。 安易落后一步，“都忙去吧，别在这愣着了。” 皇后正坐在静微殿里，脸色十分难看。 福全走进屋行了个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皱了皱眉，“陛下没过来？” “陛下朝政繁忙，让奴才过来帮着您查。” “本宫又让刘太医给莫御女把了脉，确是有孕无疑，已经快两个月了。” 福全心里一沉，“奴才已经命人将淑景宫团团围住了，消息绝不会透露出去。” “莫御女宫里的人本宫都已经扣住了，你带人仔细审问，务必让她们吐出奸夫是谁！” 犯下这样的事，下场时显而易见的，都不必福全用什么刑，那些人便都招了个一清二楚。 福全拿着证词呈给轩景帝，心中越发忐忑。 轩景帝怒不可遏，一把挥开桌子上的奏折。 “杀了她！静微殿的人一个不留！” “将那个奸夫，剁了喂狗！” ……………………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楚凝芷睡醒，淑景宫也没传出什么动静来。 “封锁得如此严密，陛下是真的动了大气。” “这样的事传出去整个皇宫都要沦为笑柄，陛下当然不可能让消息漏出来。” “如今对外只说莫御女是突发急病会过人，所以不让人进出。” 薛齐压低声音凑在楚凝芷耳边，“陛下的意思怕是要将整个静微殿的人都灭口。” “这么长时间，静微殿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以陛下的性子是不可能放过的。” 第206章 思虑 秀芸皱了皱眉，“只是如今处理得这么快，咱们做的那些准备岂不是全被略过去了？” 楚凝芷摇摇头，“不会的，陛下昨夜暴怒之下想不到这些，待他冷静下来就会想到那些疑点的。” “比如，淑景宫人来人往，到处都是眼睛，莫御女是怎么和刑宏硕勾搭上的……” “再比如，莫御女无权无势是怎么买通了那么多宫人的。” “可是到那个时候，莫御女跟前伺候的人早就已经被处死了，就是剩下几个还没死的也只知道皮毛，不知道其中内情，唯一能留下的就是那些‘证据’。” “咱们也不求多，只要在陛下心里留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就行了，早晚有一天能用到的。” “到时候说不准能帮我一个大忙呢！” 楚凝芷纤细的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下敲着，“也不知是怎么了，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 “娘娘是指什么？” “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这件事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都太赶巧了……” 秀芸垂眸思索，“是有些突然，但周宝林盘算了那么久，做得利落些也不为过。” “而且，这件事急也是陛下为了不透风声，拖得越久越麻烦。” “不论事情是谁做的，莫御女的事总没有冤枉了她，两个月的身孕就足够钉死她了。” “陛下也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是有心还是无意。” …………………… 风声鹤唳了几天，宫里又平静下来。 皇后虽然不满太后命许昭仪分了权之后又安排了一个徐婕妤，但圣旨已下也无法违逆，皇后只得不情不愿的指使徐婕妤做些不大要紧的琐事。 白捡了个协理六宫之权，徐婕妤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如今做些琐碎事，又不代表要一辈子都做，许昭仪不也一步步爬上去了吗。 只要她手中有权，能做的事情自然会慢慢多起来。 最重要的是…… 徐婕妤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胡海刚派人送过来的份例单子，勾唇笑笑，眼中满是狠意。 “汤玟玉……你等着吧，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外头看着一片祥和，楚凝芷却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表象而已。 她时刻提防着，不敢有片刻松懈。 如今最是紧要的时候，若有半点行差踏错伤及孩子们，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楚凝芷看了看睡得正香的两个孩子，低下头继续绣着手里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纹样。 【轩景帝正在赶来。】 楚凝芷恍若未闻，心中却满是诧异。 这个时候轩景帝怎么突然要过来？ 没过一会儿，轩景帝便到了，楚凝芷迎上去。 “臣妾参见陛下。” 轩景帝牵着楚凝芷的手将她拉起来，“起来吧。” “孩子们呢？” “在里头睡着呢。” 轩景帝走进殿内，见李弘和初妍睡得正香便没动他们，一转头便看见楚凝芷抿唇垂着眼眸不大高兴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是谁惹你了？” 楚凝芷看着轩景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胆子大了不少，朕的话也敢不回？” 楚凝芷轻哼一声，“陛下如今眼里只有孩子们了，好不容易过来，奔着孩子就去了，看也不看臣妾一眼。” “哪来这么大的醋味啊？” 轩景帝哈哈一笑，一把掐住楚凝芷的纤腰，“越发孩子气，怎么连孩子们的醋都吃？” 楚凝芷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水盈盈的眼睛带着些委屈的瞪着轩景帝。 轩景帝搂着她哄道：“好了好了，别醋了。” “朕眼里哪会没有你呢？朕刚忙完这不就过来了？” 楚凝芷柔媚的依偎在轩景帝怀里，“臣妾知道陛下朝政繁忙，可臣妾还是忍不住想让陛下多过来。” 轩景帝对于嫔妃无伤大雅的拈酸是很有些乐在其中的，尤其是对于他宠着的人。 楚凝芷很清楚这一点。 不过是说几句话而已，对她又没有什么负面影响。 偶尔还能讨到些好处，楚凝芷还是很乐意满足他的。 “朕知道，朕也惦记着你呢，昨儿福全说库里有两匹月绫，光滑温凉，夏天穿正好。” “朕想着你怕热，今儿忙完了不就给你送过来了。” 楚凝芷哼哼唧唧的不情愿，“敢情陛下顺道过来的，不是来陪臣妾的。” “什么东西这么金贵，还要陛下亲自送过来。” 轩景帝知道楚凝芷是故意挑刺闹小脾气，看着她像个娇纵的猫儿一样也不生气。 故意逗她：“凝儿的意思是，以后朕有什么好东西也不必想着你了，只要人过来就行了？” 见轩景帝扭曲了她的意思，楚凝芷有些恼怒的娇嗔。 “陛下！” 轩景帝笑得畅快，将人搂在怀里温声哄着：“别恼别恼，那月绫可是好东西。” “触手温凉，柔顺轻薄，耀眼的日光照射在上面也如月光般柔和，故名曰月绫。” “是前两年南边的曦月国朝贺时进贡的，说是织一匹布要几十道工序，光是纺线染色就要半年。” “宫里一共就这两匹，正好给你做两身夏衣，今年夏天也少遭些罪。” 被这样哄着，楚凝芷也闹不动脾气了。 “多谢陛下，陛下待臣妾真好。” “方才是谁还一股子酸味来着。” 楚凝芷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陛下！” “陛下有些日子没过来了，臣妾很想您嘛。” 楚凝芷的撒娇，轩景帝很是受用，不然也不会一忙完就过来了。 两人亲昵了一会儿，初妍睡醒了开始咿咿呀呀的找人。 轩景帝有些日子没见着两个孩子了，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只是方才孩子都睡着也不想硬是给吵醒了。 如今见孩子醒了就赶紧把孩子抱在怀里，熟练的哄着。 初妍从出生开始轩景帝就一直经常陪在身边，如今虽然有一段日子没见着但也不觉得太陌生。 再加上两个孩子一点也不怕生，见人就笑，轩景帝更是喜欢的不行。 “天气热，妍儿既然醒了，便将外衣……” 楚凝芷话说一半突然顿住了。 第207章 四不像 轩景帝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怎么话说一半，但看着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初妍还是伸手解起她的外衣。 楚凝芷一把抓住轩景帝的手，讪讪的笑道：“还是等一会儿奶娘喂奶的时候让奶娘给脱吧。” 楚凝芷越是看着轩景帝就越是奇怪，“这有什么的，天热了，还是早脱了的好。” 楚凝芷满脸不情愿，想拦又不知道说什么理由。 轩景帝心里越发好奇，利落的解了初妍的外衣。 这一看就笑出声来，也明白了楚凝芷为什么不想让他看见。 初妍外头穿着精致的绣着小老虎的衣裳，里头的衣裳上绣着的却猫不像猫、狗不像狗，认不出是个什么。 这等绣工轩景帝一看便知是谁绣的，揶揄的看着楚凝芷。 “这是谁胆子这么大，敢给我们六公主穿这样的衣裳！” 屋里伺候的奴才都低着头偷笑，连福全也在一旁憋着笑。 “陛下！”楚凝芷越发羞恼，“您笑什么嘛！” 轩景帝轻咳两声，正襟说道：“仔细看看还是很不错的，这猫儿绣得很有神韵。” 但是眼中还是弥漫着散不去的笑意。 “那是老虎……”楚凝芷眼神幽怨。 轩景帝又看了两眼，嘴角没忍住勾起了一抹笑容。 “好啦。”楚凝芷也忍不住想笑，“看着是不太像。” “臣妾已经尽力了嘛！可就是绣不好。左右是中衣，不穿在外头也看不出来。” 李弘也醒了，睁着大眼睛看轩景帝。 轩景帝将初妍递给楚凝芷，又抱起李弘，也脱了他的外衣。 看着两个孩子里头穿着的两件相似但又不同的四不像，轩景帝笑着摇了摇头。 “如此这般，朕倒想起了朕幼时，母后也是这般给朕穿着她绣的衣裳。” 轩景帝笑意越来越深，“母后的绣工也是如这一般。” “大抵天下母子皆是如此，太后与陛下母子情深，臣妾待弘儿和妍儿之心亦是如此。” 楚凝芷暗戳戳的给别人上眼药，然后又说起别的。 “今儿也不早了，陛下就不走了吧？” 其实轩景帝今天本来也没想走，但也不妨碍他逗楚凝芷。 轩景帝心知肚明的看了眼外头大亮的太阳，佯装犹豫。 楚凝芷挪了挪身子挡住轩景帝的视线，“天一会儿就黑了，陛下现在走一会儿还得再过来。” 轩景帝装得满脸正经，“谁说朕今儿晚上一定会过来的？” 楚凝芷瘪了瘪嘴，眼瞧着就要掉金豆子，“陛下今天还要去别的宫里不成？” 或许真的是有些日子没见，又或许是今天的氛围太好了，轩景帝温柔的不像话。 “朕都过来了，还能去哪啊？忙了这些日子，难道就你惦记着朕？” …………………… 广和宫里气氛一片大好，别的宫里就没那么好了。 皇后听说轩景帝径直去了广和宫，待到现在还没出来就气不打一处来。 “楚凝芷那个狐媚子到底有什么好，陛下就这么惦记她？” “南边的事一忙完，奔着她那儿就去了！” 翠心看着皇后又心疼又无奈。 皇后一颗心都系在陛下身上，偏陛下…… 本以为小皇子没了之后皇后能想开些，可过了小半年皇后又…… 翠心想劝但又不知道怎么劝，皇后这些年过得不容易，若再没了念想就更是不好过了。 “娘娘，陛下去了广和宫也算是好事。” “朕算什么好事？！她勾引陛下对本宫还有什么好处不成？！” “咱们那计划快要动手了，这个时候当然是楚嫔越高调越好。她越高调嫉恨她的人就越多，倒时候查起来也多些迷惑不是。” “况且，慧昭容如今成了那样，楚嫔越是得宠，慧昭容就越是恨她，那动手的理由不也有了吗！” 皇后心里虽然恨，但翠心说得也有道理，只得恹恹的咽下这口气。 “锦儿这段时间功课怎么样了？” 见皇后换了话题，不再纠结在楚嫔身上，翠心松了口气，面上也带了些笑容。 “大皇子书读得极好，太傅前两日还夸过呢。”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既然这样，本宫明日领着锦儿去见陛下，也让陛下校考锦儿一番。” “陛下忙了这些日子，都没怎么看锦儿了。” “陛下前些日子事忙，谁都没见，如今不忙了必然会多重视大皇子的功课的。” “锦儿是陛下最看重的嫡长子，自然与旁人不同。锦儿功课好，陛下一定很是高兴。” 翠心也笑道：“那是自然，陛下对大皇子的看重，六宫皆知。” …………………… 几个小宫女一边扫着院子里吹落的花瓣，一边说着闲话。 “听说皇后娘娘今天又发了脾气呢，我今天瞧见内殿伺候的善儿收拾了一大盒子碎片出来呢！” 另一个宫女不大在意的说道：“皇后娘娘三不五时就要发一场脾气，你又不是头一日在承晖殿伺候了，还没习惯呢？” “唉，我一看见那些瓷器碎片，心都跟着疼，哪能习惯呢？” “那些瓷器那么珍贵，我十辈子也赚不着一个，皇后娘娘就那么摔了。” 那宫女笑她：“咱们十辈子也赚不来一个，但皇后娘娘却有不知道多少，没事儿摔着听响儿都够用。” “要是能给我一个，恐怕我这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你啊，做什么白日梦呢，有命拿你也得有命花才是，那样的东西咱们可碰不得，还是老实干活吧。” 兰喜从东偏殿路过，正听见这几个小宫女闲聊。 声音渐渐低下去，但几人的话却听进了兰喜的心里。 这些洒扫宫女不知道，但她调到外殿伺候这么久，不说知道什么内情，但总也比这几人知道的多些。 偶尔她也会有所疑惑，皇后三不五时就要摔些东西，可皇后内殿的摆件自然不可能差了。 虽然不说样样价值连城，但总也价格不菲、极为珍贵。 皇后出身不高，出嫁时带着的嫁妆就是再多也禁不住这样摔。 各宫每个月都有份例，超过了就得扣下个月的，或者自己补上。 【科学研究表明：人一但有了爱情，智商情商都会提高95％，烦恼也会消失95％。但问题来了，爱情从哪里来？科学家却不肯说，只留下了一串神秘的符号：geimengmengyigeyong ai fa dian。】 第208章 端阳贡 宫里的东西内务府都是登记造册的，除了皇后私库里的，别的东西皇后就是想动也得找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皇后要是一味从内务府拿东西，那宫里早就传起风言风语了。 不会到现在也没有人提起。 那皇后的东西都是哪里来的呢？ 若是弄清楚了，说不准能帮上楚嫔娘娘。 兰喜细细想着，越想越觉得这是件很要紧的事情。 …………………… 景宁宫。 慧昭容冷冷的瞪着桌子上摆的已经有些蔫了的蔷薇，心里的火气越来越旺盛，一把将花朵扯下来扔在地上。 “内务府的那群狗东西竟敢拿这样的东西来糊弄本宫，真当本宫失势了吗？！” “皇后真是欺人太甚！” 这花是内务府早上送过来的，当时瞧着一切都好，可如今才下午花就已经蔫了。 正常的花哪有这么快的？！ 分明是内务府做了手脚！ 这些日子，内务府明里暗里的小动作数不胜数。 慧昭容自然不可能觉得一群奴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必定是皇后指使的！ 那胡海可是皇后亲自定下的人选，怎么想也不会认别的主子！ “贱人！竟敢折辱本宫至此！” 慧昭容恨恨的盯着地上的花，“你方才说陛下去了谁那？” “去了……广和宫……”芙蓉低声说道。 “又是她那！” “为着南边的事，陛下都忙了多久了？如今刚一闲下来就又去她那了！” 慧昭容越说越伤心，“陛下怕是彻底将本宫抛在脑后了，这都快一个月了，一次也没来过。” “陛下真的觉得是本宫要害曹宝林的孩子。” “陛下生本宫的气，现在家里也不能帮本宫了……” “娘娘！”芙蓉将残花挪到一旁，“娘娘可不能自暴自弃啊！” “如今已是危急关头，皇后欺辱您至此，您若就这样放弃了，岂非更要受人欺辱？” “娘娘金尊玉贵，怎可受这样的委屈？” “如今还是皇后，可您要是一直这样心灰意冷，往后想踩在您头上的可就不止皇后一个人了！” “庄妃那样卑贱的身份，难道您也甘心以后还要给她行礼吗？” “还有楚嫔，楚嫔离九嫔之位也不算很远了呀！” “您难道不想要小皇子了吗？” “娘娘，人在深宫，不进则退！如今您万不能有任何松懈了呀！” 慧昭容一拍桌子，“本宫什么时候说心灰意冷了？那些个狐媚子一日不除，本宫怎么可能安心？” “皇后！” “今日之仇一日不报，就难消本宫心头之恨！” “娘娘。”芙蓉眼中满是狠意，“陛下与您起了隔阂无非是信了皇后的奸计，觉得曹宝林的事情都是您做的。” “只要咱们细细筹谋，洗清了这件事一切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到那时，您的镂身也已经养好了，侍寝之事也不用担心了。” 听及此时事，慧昭容又喜又气。 喜的是镂身的效果确实不错，她身上的痘疤都被遮得干干净净，栩栩如生的花朵勾勒着，连她自己瞧着都觉得别有风趣。 气的是，若不是天花留了疤痕，她又何必受这样的疼，在身上留下这样永远都去不掉的痕迹！ “皇后！你以为这样就能毁了本宫吗？” “你休想！” …………………… 楚凝芷本以为皇后很快就会沉不住气对她动手，没想到一直到五月初一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放佛一切都是楚凝芷臆想出来的一般。 坐在承晖殿里，楚凝芷面上似乎在听着众人闲聊，心里却一直在思索着这些事情。 直到皇后说道：“再过几天就是端午了，陛下的意思是今年就不大办了，只在庆安殿设宴就是。” “本宫想着，虽不大办，但过节总要应个景。” “便由各宫嫔妃亲手做些粽子奉上，再加上从瑞芳斋采买的五毒饼，以做祈福辟祟之意。” 李常在赶紧附和道：“皇后娘娘说得极是，臣妾回宫便开始练着。”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 慧昭容暗暗翻了个白眼，打断了皇后的话，“亲手做的粽子心意虽然是好，但宫中姐妹哪有几个会做的呢？” “便是临时学着，也难和做惯这些事的奴才相比。到时候呈上去的岂非都不成样子？” “若都是由宫女做，那怎么算诚心呢？” 慧昭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对她，皇后的笑意一滞。 “包粽子要紧的是诚心，只要有心又怎么会包不好呢？” “就算包不好也没关系，亲手所做的东西就算看着差些，但胜在一份心意。” “便是传出去，也只会受人称赞。” 慧昭容抬手抚了抚额髻，“臣妾记得往年的端阳贡都是很隆重的，便是今年不大办，也不能突然变这么多，否则不是引人议论。” 皇后看了慧昭容一眼，“今年端午一切从简，若是还送些珍惜物件，岂非让人觉得是在装模作样？” “陛下有意节俭，我等身在后宫自然要忧陛下之忧，谨遵圣意。” “不过，慧昭容要是觉得还是送些珍宝更能体现你的心意，那便送吧，本宫自也不会阻拦你。” 慧昭容脸色不大好看，皇后却不再理她，转头问楚凝芷。 “楚嫔，你觉得呢？” 楚凝芷也不意外皇后会突然提起她，起身回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凤意。” 皇后本是想让慧昭容记恨应和她意思的楚凝芷，没想到楚凝芷竟然直接把这话变成了她的旨意，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 正在殿内气氛莫名的时候，外头突然有宫女来报。 “启禀皇后娘娘，衍晴阁的曹宝林快要生了！” 皇后猛地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来禀报的宫女。 皇后一点儿也不想让曹宝林生下这个孩子。 可衍晴阁一直有定斐守着，陛下显然是很在意这个孩子的。 连慧昭容都被贬禁足了，没有万全之策她也不敢随意动作。 再加上月份大了，曹宝林的胎又虚弱，陛下免了她的请安，一时之间皇后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第209章 五皇子 没想到一拖二拖竟然让曹宝林拖够日子都要生了！ “什么时候的事？” “回娘娘，曹宝林方才觉得肚子疼，章太医过来看过说是已经发动了。” “定斐姐姐派奴婢来禀报您，陛下那边也已经派人过去了。” 皇后扯出个笑容来，“得了，曹宝林要生了，今儿个就先到这吧。” 皇后先一步往衍晴阁走去，殿内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的跟着皇后往衍晴阁去了。 这么大的事，皇后都去了，她们当然也得跟着去，不然岂非令人指摘。 再说，总得去看看曹宝林生的是男是女。 大家都跟去了，楚凝芷要是不去必定惹人注意，也不大合规矩。 今天又有得等了。 楚凝芷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也跟着往外走了。 一行人都惦记着曹宝林的肚子，虽然是乌泱泱的一群人，但走得并不算慢。 没过多久，便赶到了临照宫。 进了临照宫大门，还没到衍晴阁便已经隐隐听见了曹宝林呼痛的声音。 待走近几步，听得更加清楚。 众人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临照宫到承晖殿若是走得快些，里外也不过半个时辰。 就是再加上请太医的时间也才一个多时辰，怎么就疼成这样了？ 莫不是……也要难产不成……？ 皇后是生过孩子的，知道得比旁人更加清楚。 心里不由得有些期待，便是让她一尸两命才最好！ 面上却还是装出些担忧来，“太医呢？” “太医何在？” 章斌急匆匆的出来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章太医不必多礼，曹宝林和孩子怎么样了？” “回皇后娘娘，曹宝林的情况不太好。” “曹宝林本就动过几次胎气，精心养着才保住，但到底有所损伤。” “如今曹宝林七个月便已经发动，胎儿胎位也有些不正，此次实在凶险！” 章斌沉声说着曹宝林和孩子的危险，可这些听在皇后耳中却是实实在在的好消息。 她巴不得曹宝林生不下来好一尸两命呢，情况当然是越凶险越好。 “曹宝林身子虚弱如今又有些脱力……” 皇后强压着不要露出喜悦来，“章太医，你务必要尽心医治，一定要保住曹宝林和孩子！” 章斌点点头，“微臣尽力而为。” 慧昭容脸色也不太好，所有人都认为曹宝林是被她所害。 如今曹宝林早产，陛下必定会迁怒于她。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以后就算翻身了，也会受这件事波及的。 想到这些，慧昭容心里倒真有几分真心的希望曹宝林不要出事了。 楚凝芷对曹宝林没什么意见，虽不说多真情实感的盼着她平安，但也不希望她因为难产而死。 宫里女人的苦难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多添些。 尤其曹宝林对她是没有什么威胁的。 就算她肚子里的是个皇子，但这一次次折腾下来，胎里不足又是七个月早产。 在古代皇宫这种环境下能平安养活就不错了，根本没有可能和李弘争什么。 众人心里各怀鬼胎，面上却都是一副担心的沉重样子。 这个时间轩景帝还没下朝，宫女也不敢跑到大殿上扰乱朝政，只能等轩景帝下朝之后再找福全通禀。 待轩景帝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时，已经快过了一个时辰。 轩景帝面无表情的走进来，众人纷纷福身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 轩景帝坐到主位上，“曹宝林如今怎样了？” 皇后坐在侧边回道：“章太医说曹宝林胎位不正，和孩子两个人都有些虚弱，似是要难产。” 轩景帝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波动。 “曹宝林有孕才七个月，怎么会突然就早产了？” 皇后顿了一下，“章太医说是虚弱导致，具体情况臣妾还没来得及查问。” 轩景帝点了点头，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 衍晴阁内曹宝林的痛呼声逐渐低下去，似是已经渐渐没有力气了。 章斌匆匆的跑出来，“启禀陛下，曹宝林力竭已经有些昏睡了。” “可腹中胎儿身子虚弱、胎位不正，若再这样下去只怕要……” “事到如今，微臣只得为曹宝林施针以求尽快生产。” “但……此法凶险……若有意外，曹宝林和腹中皇子就真的……” “你这就施针，朕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定要保住曹宝林母子平安！” 楚凝芷垂下眼眸，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 殿外一片寂静，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衍晴阁内重新响起曹宝林有些虚弱的声音。 众人心中忐忑时，又响起一声微弱的婴儿哭声。 接生嬷嬷高兴的小跑出来，“恭喜陛下！” “曹宝林诞下一位皇子！” 一时间，殿外等着的众人神色各异，皇后更是瞪着眼睛，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笑意。 还是那接生嬷嬷继续说道：“不过五皇子早产，身子有些虚弱，还得要章太医仔细探过才能抱出来。” 虽然还没看到孩子，但听到母子平安的消息轩景帝脸上还是多了几分笑意。 “临照宫曹氏生育皇嗣有功，着晋为婉仪。” “衍晴阁伺候的人都有赏，各赏一个月月例，只当是为五皇子祈福。” 皇后这才找回了自己的笑容，“恭喜陛下。” 众人纷纷跟着行礼，“恭喜陛下。” 轩景帝正要说话，一个接生嬷嬷抱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走了出来。 轩景帝接过襁褓看了看五皇子，眼神闪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只能看到带着几分笑意。 “行了，在这守了这么久了，都回宫去吧。” 轩景帝开口，众人自然不敢再逗留，纷纷行礼告退。 楚凝芷也随着人群退了出去。 回到广和宫之后，素楠奉上来一盏热茶。 “娘娘，曹宝林如何了？” 楚凝芷呷一口热茶，“曹宝林平安生下五皇子，如今该叫曹婉仪了。” 素楠和站在一旁的素馨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些疑惑楚凝芷怎么会是这样一个态度。 第210章 早产 “看娘娘的样子，是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方才在衍晴阁时，楚凝芷坐的位置离轩景帝不远。 他抱过五皇子的时候，楚凝芷虽然只看到一眼，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襁褓中的婴儿脸色发紫，一看便知是生产时憋得久了，半点儿也不像健康的孩子。 这般虚弱，也不知养不养得活。 “方才在衍晴阁我看的很清楚。”楚凝芷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轻轻放下茶盏，“那孩子胎里带着弱，又早产了这么多，怕是十分艰难。” 秀芸叹了口气，“曹婉仪的孩子才七个月出头，又是难产……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便是养活了身子骨也……” “在宫里，也不知道这对他是福还是祸。” “当然是福。”素楠轻声劝道：“曹婉仪的性子是顾不好五皇子的，若是个健康强壮的皇子，皇后必然容不下他。” “但五皇子身子弱威胁不到大皇子的位置，皇后也没必要动他了。如今这般虽然活得艰难辛苦些，但好歹保住了性命。” 楚凝芷转了转自己腕上戴着的红翡镯子，“曹婉仪这个孩子是在皇后小产时怀上的，就冲着这个，皇后也未必容得下。” “这样一个孩子，真是怎么样都难办。陛下若在意他，处处优待，皇后瞧着碍眼必然容不下。” “可陛下若不在意，在这样吃人的地方，没有显赫的母族又不受陛下关注，他怎么活下去呢？” 楚凝芷不止一次庆幸她有系统的孕期保护，否则那一次次的明枪暗箭，她也不敢保证就一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想到接生嬷嬷抱过来的那个浑身发紫、气息微弱的孩子，楚凝芷就一阵后怕。 她绝对不会让她的孩子变成那样！ 绝不会让别人伤害她的孩子！ “娘娘放心，四皇子和六公主都好好的呢，再没有比他们更健康的孩子了。” “五皇子如何，那是曹婉仪要操心的事情，与您无关。” “又不关我的事，我跟着操什么心呢。”楚凝芷笑笑，“只是生了孩子之后就容易对小孩子心软，爱屋及乌罢了。” “这个孩子生得也算正是时候，否则过了端午，宫里就又热闹起来了。” “到时候还能不能受到陛下这些关注可就不一定了。” 秀芸皱了皱眉，“但奴婢瞧着陛下今日的样子也不像是很在意的，毕竟曹婉仪只晋了一级，也没有旁的什么封赏。” 楚凝芷冷笑一声，“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满月的孩子，陛下是不会让自己真心在意的。” “与其现在关心在意，等五皇子夭折之后伤心，不如就当没有这个孩子，反正陛下也不缺这一个。” “瞧着吧，五皇子满月之前，陛下不会再抱第二次了，或许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帝王的无情，楚凝芷在进宫之前就清清楚楚。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和他的皇位、权力相比。 所以任何时候楚凝芷都不会对轩景帝抱有任何幻想。 她只是轩景帝后宫里的一个普通嫔妃，和任何人都一样，没有半点特殊。 宫里的女人，一旦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就死到临头了。 如今宫中嫔妃，楚凝芷看起来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她拥有最高的宠爱。 可楚凝芷明白，那些特殊都是轩景帝给的，他永远也不会只给她一个人。 从前有慧妃，有婉嫔，如今有她，以后也还会有别人。 一旦他不想给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像如今的慧昭容和婉嫔一般。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虚无缥缈的情爱，而是活下去。 更要活得好！ “秀芸，从库房里挑些五皇子用得上的东西，送到衍晴阁去吧。” “是，奴婢这就去。” 秀芸出了门没多久，薛齐就走了进来。 “娘娘，苏叶嬷嬷来了。” 楚凝芷微微皱眉，“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来了？请她进来吧。” “参见楚嫔娘娘。”苏叶进门行礼。 “嬷嬷快请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苏叶笑笑，“太后娘娘惦记着四皇子和六公主，让奴婢过来接两位小主子过去玩一会儿。” “原来是为了这个，辛苦嬷嬷跑一趟了。” 楚凝芷侧头吩咐道：“素楠，你去把孩子抱过来。” “是。” “天热了，嬷嬷喝口茶歇一歇吧，也不急着回去。” “这是新泡的茶，如今喝正好，嬷嬷尝尝。” “多谢娘娘。” 苏叶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赞道：“真是好茶，泡茶的手艺也好。” “嬷嬷是见惯了好东西的，能得嬷嬷一句夸奖，也不妄素馨学了那几年。素馨，还不快谢过嬷嬷。” 素馨笑着行礼，“多谢嬷嬷夸奖。” “这些日子也没来得及去看看陈美人，不知陈美人身子怎么样了？” 苏叶垂眸笑笑，“陈美人的身子已经好了不少，虽还有些虚弱，但精气神儿已经比从前好多了。” 楚凝芷点点头，“那就好，陈美人养好了身子，太后娘娘也能安心了。” “太后娘娘心里高兴，这两日连用膳都多了些，如今就只盼着两位小主子能健康长大了。” “是啊，只要孩子们都能平安健康，本宫别无所求。” 坐了一会儿，苏叶起身告辞。 “太后娘娘还等着奴婢带两位小主子回去，奴婢就先回去了。” “既如此，本宫便不多留嬷嬷了，嬷嬷慢走。素馨，送嬷嬷出去。” “是。” “奴婢告退。” 苏叶走出殿外看不见人影了，楚凝芷的眼神才冷了下来。 “看来此时陈美人也在寿康宫。” 薛齐脸色也不太好，“太后已经迫不及待要给陈美人铺路了，连藏都不藏一下。” “哪里用得着藏呢？太后是故意让我知道的。” “太后想让陈美人亲近弘儿，我就是知道又有什么立场拦着呢？” “况且，若陈家能为我所用，对我也算是件好事。” 薛齐皱着眉，“若只是亲近自然没什么，但陈美人的性子未必会遂了太后的意。” 第211章 陈美人 楚凝芷意味深长的说道：“也该找时间见一见陈美人了。” “禁足一年，希望她能想明白了。否则，就是太后护着她也没用！” …………………… 寿康宫。 太后坐在正首看着门口，陈美人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坐在一旁陪着她说话。 苏叶抱着四皇子和六公主回来，太后满脸笑意的接过李弘抱在怀里。 李弘已经醒了，见太后伸手逗他就抓着她的手指不放。 “诶哟，弘儿真乖呀。” 陈美人心里有些不大情愿，但还是撑起一个笑容来。 “四皇子瞧着很健康，想必比五皇子好上不少。” 太后瞥了陈美人一眼，“我们弘儿康健得很，这怎么能比。” “四皇子乖巧可爱，臣妾看着也十分喜欢，只盼着也能生一个这般乖巧的小皇子。” 太后笑笑，“那自然是好，你再生一个皇子，和弘儿一起长大，两个人也能互相扶持。” 陈美人笑容顿了一下又恢复正常，“姑母放心，臣妾一定会延续陈氏一族的荣耀，不辜负姑母的期望。” 太后点了点头，“你有这个心就很好，但如今哀家也想通了。” “一大家子的荣誉又何必压在你一个弱女子身上，你也受了不少苦，以后就轻松些，过好你的日子就行了。” 陈美人完全没想到太后是这个态度，有些震惊的看着太后。 很快陈美人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垂下眼眸。 “臣妾一直视姑母为榜样，希望能延续陈氏的荣耀，不敢有所松懈。” 太后仿佛没听见陈美人说的话一般，自顾自的逗着怀里的四皇子。 陈美人终于意识到了四皇子在太后心里的重要性，走到太后身边。 “姑母，臣妾看着四皇子实在喜欢得紧，不如让臣妾抱抱四皇子，也沾些子孙福气。” 太后侧了侧身子，“你瞧你，身子虚成这样，哀家哪敢让你抱四皇子啊？” “万一摔着怎么办，还是等你养好了再抱吧。” “你若是喜欢四皇子，就经常去楚嫔那里看看四皇子吧。” “你和楚嫔关系亲密，以后你生了孩子自然也与四皇子亲密。” “你们都能互相扶持，哀家也能放心了。” 陈美人退了两步，“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你身子还虚着，脸色白成这样，快回宫歇着去吧。如今养好身子比什么都要紧。” 陈美人瞥了眼太后的表情，行礼道：“多谢太后，臣妾告退。” 陈美人退出去之后，太后才带着些欣慰的笑笑。 “这一年的罪没有白受，总算是有了些长进，虽然还是沉不住气，但比起从前可是好多了。” “陈美人很聪明，从前只是没受过波折，如今明白过来自然大有长进。” “你个老货。”太后睨了苏叶一眼，“净会说好话！” “陈美人虽有长进，但还需雕琢，如今定然是不行的。” 太后低头继续逗着李弘，“今儿个你过去，楚嫔怎么说？” “楚嫔娘娘待奴婢很是客气，也很高兴您要接四皇子和六公主过来。” 苏叶将楚凝芷的表和说的话一一转述给太后。 太后表情不变，“楚嫔是个聪明人，她一定能猜到雅君在寿康宫，这样也没露出什么不满来？” 苏叶笑笑，“陈美人和四皇子亲近对楚嫔也没什么坏处，总归孩子是她的，她又何必要不满呢？” “你可别小瞧了一个女人的母性，为了孩子什么都做得出来。若她以为哀家要抢她的孩子给雅君可就不好了。” “不会的，您也说了，楚嫔是个聪明人，其中的利害关系楚嫔想得明白。” “再说，若楚嫔是那样一个糊涂人的话，您也不会这般看重她了。” 太后失笑，“你倒是都看得很清楚。” “奴婢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大半辈子都过去了，若还学不到几分皮毛岂非蠢到家了？” 太后轻轻拍着李弘，“若楚嫔能真心襄助雅君，那往后哀家也就不用那般惦记着陈家了。” 苏叶轻声劝道：“楚嫔心好，只要陈美人和她真心来往，有您的面子在，楚嫔不会背弃陈美人的。” “奴婢今日去广和宫的时候还听说楚嫔让人挑了不少五皇子正用得着的东西给衍晴阁送去呢，都是些珍稀的好东西。” “连没什么往来的曹婉仪和五皇子楚嫔都如此对待，自然也不会亏待了陈美人。” 说到这个，太后叹了口气，“五皇子才七个月就生了，也不知养不养得住。” “太后娘娘放宽心，虽是有些胎里不足，但精细养着，一定没问题的。” “曹婉仪这胎坎坷坎坷多舛，哀家本也没抱什么希望。” “能活最好，若活不了也是他的命数。罢了，也去库里挑些赏赐送过去吧。别和楚嫔送去的撞了。” “是，奴婢记住了。” 太后又忍不住哄起李弘，“还是哀家的弘儿好，最是个有福气的。” “如此康健，又生得白白嫩嫩的。” 李弘被逗久了，有些不耐烦的蹬了蹬腿。 “诶哟，你瞧瞧，弘儿力气可真大。” “四皇子亲人，只要陈美人多多往来，以后一定不会差的。” …………………… 景宁宫。 慧昭容冷笑着把玩一串碧玉珠串，“怀了个孩子嚣张的像什么一样，本宫还以为她能生出个什么金疙瘩呢。” “七个月就出生的孩子，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养成什么样。” “本宫瞧着那孩子气都只剩半口了，贱人，生下这样一个孩子就是她的命！” “娘娘，曹婉仪处处与您做对，如今有这样的下场也是也算她的报应。” “当时奴婢可真是提着一口气，若是曹婉仪一尸两命了，只怕陛下还会迁怒于您。” 慧昭容叹了口气，“本宫当时也一直惦记着，虽然本宫也盼着她一尸两命才好，但若她真的死了对本宫也没有什么好处。” “倒不如像现在这般，让本宫觉得痛快。”慧昭容勾唇一笑，“老天还是向着本宫的。” 第212章 相遇 “无论五皇子能活多久，往后曹易雯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如今这件事对咱们已经不重要了。”芙蓉轻声说道：“最要紧的还是要把当初的事扯到皇后身上去。” “只有把这个洗脱干净了，您和陛下才能恢复如初。” 慧昭容眯着眼睛，“这几天本宫一直在想这件事，也没想出什么头绪来。” “当初的事情并没有多高明，但正因如此，人证都被处死之后本宫倒是更不好证明了。” “绿蕊那个贱人！被人收买竟敢污蔑本宫！” “娘娘。”芙蓉压低声音，“绿蕊已经死了。” “涉事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了。” “即便安易在绿蕊房里搜出来那些东西，但陛下一直压着，直到现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这就说明陛下心里是护着您的。” “这样的事又不是头一回了，以前也闹出来过，陛下不是也没有真的生您的气吗？” “若不是后来又出了给曹宝林报信儿的事，说不准陛下就干脆把事情压下去了。” “所以，依奴婢看，绿蕊的事情实在查不出来什么也不要紧。” “只要您能向陛下证明，报信儿的人不是您指使的，您也没有里通外合。” “那陛下不就消气了吗？” 慧昭容的手紧紧攥着椅子的扶手，“皇后的手段如今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桩桩件件都做得滴水不漏。” “虽然简单，但把人都处理掉之后倒是比别的更不好找些。” 芙蓉轻声劝道：“咱们知道是皇后干的，但陛下却不知道。皇后将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一时之间咱们也不好寻到破绽。” “既然如此，不如另寻他法。指证皇后不简单，指证别人还不容易吗？” 慧昭容侧眼看着芙蓉。 芙蓉继续说着，“娘娘强盛之时，皇后也要让您五分。只要您重获圣宠，对付皇后的机会也就好找了！” 慧昭容皱着眉，“你说的有道理，本宫也不必急于此道。” “从前，就是皇后在本宫面前也直不起腰来。只要本宫能回去，对付皇后总有办法的。” “娘娘觉得这件事谁比较合适？” 慧昭容心里的第一人选当然是楚凝芷，但如今楚凝芷和刚入宫时也不一样了。 如果选她，也有一定风险。 如今还是选个稳妥的人更好。 皇后她都忍了，楚凝芷也不急于一时。 慧昭容在心里将人都过了一遍，淡淡说道：“临照宫不是还住着个严宝林吗？” “她和曹易雯也有过冲突，便是她吧。” 芙蓉微微福身，“是，奴婢明白了。” …………………… 皇后命各宫嫔妃亲手包粽子做端阳贡，楚凝芷也不会包粽子，只得跟秀芸几个人学着包。 毕竟是要奉给轩景帝的东西，看着也不能太差了。 不然皇后肯定要说是她不诚心。 包粽子并不难，楚凝芷心又细，没练几个便包得有模有样了。 素馨笑得一脸俏皮，“娘娘手还是很巧的嘛，怎么偏就难在绣花上了呢？” 素馨故意打趣，楚凝芷也不生气，笑着说道：“谁说绣花就一定要绣得像？” “只要我自个儿喜欢不就行了？这有什么的。” 包了没一会儿，周晴儿就来了。 “马上就是端午了，各处都暗流涌动，你这儿倒是悠哉。” 楚凝芷笑笑，“悠哉什么，这不是忙着包粽子呢。” “刚学的？” “皇后都下了旨意，不学也不成啊。” “那你手还挺巧的，这才几个就包得这么好了。”说完周采女又有些纳闷，“那怎么你绣花绣成那个样子。” 听见这话，几个丫鬟都忍不住笑了。 楚凝芷有些无语，“干嘛都这样说。” “难道我就非得什么都会样样全能？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呢？” “你倒是会夸自己，半点儿也不害臊。” “我又不靠绣花活着，非要绣得那么好做什么。” 正说着话，轩景帝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在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陛下。” 楚凝芷走过去告状，“周采女笑话臣妾！” “参见陛下。” 轩景帝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侧头拉着楚凝芷问道：“她笑你什么？” 楚凝芷气鼓鼓的，“她笑臣妾粽子包得像模像样的，绣花却绣得像个四不像！” 轩景帝煞有其事的说道：“周采女，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楚嫔绣得看不出来是什么，但你也不能说得如此直白，这样楚嫔多没面子。” “陛下！”楚凝芷更气了，“陛下也和周采女一起笑臣妾！” “怎么？朕这不是在帮你说话吗？” “陛下！” 楚凝芷轻哼一声，“端阳贡还包什么粽子呀？明儿个臣妾就绣个荷包送给陛下！” “让陛下一看见荷包就能想起臣妾来，看您还笑臣妾。” 轩景帝哈哈一笑，“朕可没有笑你，周采女，你也不许笑了。” 周采女笑着应道：“是，臣妾遵旨，再不敢笑楚嫔的绣活儿不好了。” “好啊！你还敢说是不是？！看我今天不教训你！” 楚凝芷追着周采女抓她痒痒，周采女一边笑一边躲。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不敢了！好姐姐，绕了我这回吧！” 轩景帝坐在一旁笑着看她们闹。 闹了一会儿，周采女识趣的告退了。 楚凝芷坐在轩景帝身旁，额上浮着一层薄汗。 “陛下都不帮着臣妾，还和周采女一起笑话臣妾。” “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朕怎么好随便插手呢？” 楚凝芷噤噤鼻子，“哼！明儿臣妾就去绣荷包。” 轩景帝捏了捏她的鼻子，“朕才不要，朕堂堂一国之君，戴个四不像的荷包成什么了？” “倒是甚少在你这里碰见周采女，今儿她怎么这个时候还在？” “哪是还在呀，周采女是刚来没多久。” 楚凝芷笑笑，“这不是要包粽子做端阳贡嘛，臣妾也不会包，周采女包得好，臣妾就让她过来教臣妾。” “谁知道那个促狭鬼，都没教什么，就把臣妾一顿笑话。” 第213章 端午安康 “你们两个感情倒好，相处之间像对亲姐妹一样玩闹。” “臣妾也很高兴，在宫中能有一个这样合得来的朋友。” “说起来，朕倒是有些诧异，旁人都瞧不上周采女的身份，你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 楚凝芷满是温柔的看着轩景帝，“无论她从前是什么身份，如今都与臣妾一样，是陛下的嫔妃。” “陛下喜欢的，臣妾都愿意去接受。也多谢陛下，让臣妾得了这样一个好姐妹。” 轩景帝拍了拍楚凝芷的手，“凝儿果然识大体，胜过旁人许多。” 楚凝芷凑得近了些，小声说道：“其实臣妾心里也不是完全不醋的，但臣妾知道，陛下心里有臣妾。” “这样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 第二天轩景帝不出所料的翻了周采女的牌子，赶在端午节前一天晋她为答应，改封号为晴。 素馨总说些俏皮话逗她笑，担心楚凝芷心里不舒服。 毕竟，这次也算是楚凝芷亲手把轩景帝送到了晴答应那里。 楚凝芷不在意的笑笑，“想什么呢？我看着像是在意那些？” 素馨知道楚凝芷不是耽于情爱的人，但头一次发生这样的事，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娘娘不在意就好，这样的事总是少不了的。” “都说了我不在意了，别担心。把这些粽子送到小厨房煮了吧，明日奉给陛下，也算了结了这桩差事。” “是，奴婢这就去。” 虽说轩景帝的意思是端午不大办，但该有的流程还是不能少的。 一早，宫里就忙起来了。 好在大周皇室过端午本来也不算隆重，无非是应个登高顺阳、祈福辟祟的景，图个好意兆。 而且白天的事情都在前朝，与后宫无关。 所以楚凝芷一整个白天都没什么事，只等晚上去庆安殿赴宴就是了。 “幸好马和豫的官位够，否则陛下这次不想大办，马家小姐进宫的事就又泡汤了。” 秀芸也有些好笑，“这事也真够一波三折的了，若这次再不成，上半年可都没什么宫宴了。” “就是的，这都过了多久了。” 楚凝芷笑着摇了摇头，“也正因如此，马家这次绝对接受不了失败，一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 临出门前，素楠轻声叮嘱楚凝芷，“娘娘，皇后筹谋了这么久还没动静，一定是有什么打算。” “说不准就是打算在这次宴会上动手，娘娘务必要处处小心！” 楚凝芷应道：“我明白，你们放心吧，宴会上我一定会尽量让秀芸时刻跟在我身边，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两个孩子。” “我走之后你们只说孩子哭得厉害非要找人，找个合适的时候送到太后宫里去。” 素楠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保护好两位小主子的。” 各处都安排好了，楚凝芷这才放心走了出去。 楚凝芷赶到庆安殿时，庆安殿已经很热闹了。 众多命妇带着女儿前来赴宴，各自坐着小声说话。 “楚嫔娘娘到。” “臣妇参见楚嫔娘娘。” 楚凝芷淡笑着说道：“都起来吧，各位夫人不必拘谨。” 按照宫人的指引坐在位置上，楚凝芷熟练的开始假装喝茶。 这次宴会规格不高，所以座次上也不是极为严格。 上首正座是轩景帝和皇后，下方左侧一排是各宫嫔妃，右侧是入宫参宴的命妇官眷，两边的后侧是没有品级诰命在身的官家小姐。 这次人来得还算齐全，除了抱病的庄妃和林美人之外，就只有还在坐月子的曹婉仪没来。 连身子还有些虚弱的陈美人都来了，这也是她解除禁足之后第一次公开露面。 楚凝芷左右两边做的是婉嫔和金美人。 她本就不喜欢交际，两边坐着的又都是和她没什么来往的人。 不必和她们硬聊，楚凝芷也乐得清闲，一边假装喝茶，一边暗自用眼睛去找马家小姐。 很快秀芸就对准了位置，低声在楚凝芷耳边说道：“娘娘，您看右前方，那个穿着浅绿色翠烟衫的应该就是马家小姐。” 楚凝芷装作不经意的上下打量她一番，那女子看着十六七岁的模样，体态纤细，上身穿着浅绿色的暗纹翠烟衫，下身配着白底的花鸟裙。 瓜子脸，杏仁眼，皮肤白皙，眉眼清亮。挽着一个单螺髻，插着一支攒金镶珠步摇，用几根宝石簪子点缀，简单又不失体面，举手投足间尽是少女的娇羞。 楚凝芷笑笑，轻声说道：“不愧是专门给陛下安排的人，是陛下会喜欢的样子。” 秀芸也打量过这位马小姐了，“马家姑娘样貌不说多么出众，但胜在这周身的气派。一动起来，很是引人目光。” 楚凝芷勾唇移开目光，“马家那么自信她能得宠，总要有些依仗。” “以后就有意思了，进宫这样一个人，不知道慧昭容是高兴多了个帮手还是生气多了个对手呢。” “自然是生气多些，想必现在慧昭容还不知道马家姑娘要进宫的事。” “一会儿慧昭容到了，看看她的样子不就知道她清不清楚了吗。” 徐婕妤刚进殿不久慧昭容就到了。 慧昭容看都没看坐在两侧的嫔妃命妇，说了句平身就径自坐下了。 “慧昭容一眼都没看马芮静，看来她是不知道了，那咱们就等着看戏吧。” 即便大家说话声音都不大，但人多声音听着还是很嘈杂。 直到皇后到了开始和众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客套话，庆安殿的声音才低下去。 这是难得的皇后能大出风头的时候，皇后自然不会放过。 皇后上次办这样大规模的宴会还是上元节的时候，皇后本准备好好风光一次，可惜宴席还没进行到一半，楚凝芷就要生了。 轩景帝惦记着楚凝芷，匆匆解散了宴席，到现在皇后想起来还气不打一出来。 楚凝芷面上应付着和皇后说话，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马芮静的动作。 果然，没过多久马芮静就悄悄的走出了殿门。 第214章 呕吐 楚凝芷侧头给了秀芸一个眼神，秀芸微微点头，安排一个小太监盯着马芮静的去向。 赶在宴会开始前，马芮静又踩着时辰到了庆安殿。 悄无声息，几乎没人注意到她的动作。 没一会儿，轩景帝就到了。 “臣妾\/臣妇\/臣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景帝坐在上首，“平身。” “今日设宴是为与民同乐，都不必拘束。” 这样的宫宴说起来唬人，其实没意思的很。 除了些歌舞之外就是尬聊，嫔妃、命妇、官眷之间互相奉承。 菜也只是看着好看，放的时间久了，都没什么热乎气，吃着也很是一般。 楚凝芷是不大喜欢这样的宴会的，但又不得不来。 唯一能盼着的乐子就是马家究竟想怎么把女儿送进宫。 可惜，照着这样的情况来看，估计动作已经做完了，不会在宴会上公然冒头了。 楚凝芷百无聊赖的假吃假喝，却突然被皇后点了名字。 “楚嫔，今儿个怎么没把四皇子和六公主抱过来一起沾沾福气？” “回皇后娘娘，四皇子和六公主还小，贪睡得很，早早就已经睡下了。” “夜里风凉，臣妾担心他们吹风着凉，所以没有带他们过来。” 楚凝芷话说得合情合理，可皇后还是不想放过，接着煽风点火。 “你生下一对龙凤胎，这可是少有的喜事，本宫本想着能将孩子们抱过来也让众多夫人、小姐沾沾你的子女福分。” 楚凝芷笑笑，“皇后娘娘才是大周最有福气的女子，臣妾怎么敢逾矩，皇后娘娘谬赞了。” “若论福气谁及得上大周最尊贵的皇后娘娘呢！” 楚凝芷说话妥帖，皇后若是再不依不饶对她的名声也不好，只得作罢。 宴至一半，皇后提起话头让众人送上端阳贡。 楚凝芷让秀芸把煮好的粽子奉到轩景帝面前，慧昭容瞥了一眼出言讽刺。 “楚嫔粽子包得倒是不错，果然没有白学呀。” 轩景帝在广和宫遇见周晴儿，第二天就翻了她的牌子。 这事根本瞒不住人，早就传得六宫皆知。 没人觉得这是楚凝芷乐见其成，只以为是她是被当作了垫脚石，一边嘲笑周晴儿手段下作，一边嘲笑楚凝芷没用。 好不容易有个人能和楚凝芷争宠，甚至还争赢了，慧昭容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或者说，没有人想要放过。 只是旁人都不敢当着她的面说罢了。 “多谢慧昭容夸奖，嫔妾方才瞧着，慧昭容包得也很不错，想来也是苦练过的。” “嫔妾入宫之后一直忙着，也没时间学，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众人眼中都有些震惊，谁也没想到楚凝芷竟然敢在这种场合出言嘲讽慧昭容。 尤其是方才对待皇后的刁难时，楚凝芷也没有半分顶撞。 慧昭容冷冷的瞪着楚凝芷，心中也有些震惊。 “这样的事怎么能临时抱佛脚呢？难道楚嫔对皇后的安排有所不满？” 楚凝芷眼中带着诧异，“嫔妾又不会包，又不能让宫女冒充，自然只能临时学一学了，慧昭容怎么会这样认为？” “瞧楚嫔这话说的，本宫不过是随口说一句，你竟当真了。” “祈福无小事，嫔妾自然也怕慧昭容误会。”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轩景帝突然开口问道。 不待楚凝芷说话，慧昭容抢先回道：“臣妾在和楚嫔说包粽子的事呢，楚嫔包得可真好，臣妾瞧着就喜欢。” 轩景帝淡声夸道：“楚嫔心细手巧，学得也快，朕看着楚嫔的粽子也很不错。” “臣妾一共也没包过几个粽子，陛下快别夸臣妾了。” 轩景帝夸了楚凝芷几句，又额外赏了些东西却一句也没提到慧昭容。 慧昭容脸色不大好看，想瞪楚凝芷又怕被轩景帝看见。 毕竟，轩景帝到现在还在生她的气呢，事成之前还是小心些的好。 慧昭容扯出一个笑脸，没再说什么。 呈上了端阳贡，皇后命人给每桌都赐一盘五毒饼。 宫女呈至诺才人面前时，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突然不断干呕起来。 皇后脸色变了一下，撑着皇后的端庄笑着问道：“诺才人，你这是怎么了？” “回皇后，臣妾这两日有些不舒服，请皇后恕罪。” 皇后正想把事情压下去，却听见底下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不会是有了吧？” 这声音不算大，但跟前的人都能听见。 如此一来，皇后就是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 虽然现在不方便请太医把脉，但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诺才人是已经有孕了。 楚凝芷甚至已经依稀听见有几个嫔妃满是羡慕的和诺才人讨论起孩子了。 出了这事，仿佛宫宴上的时间一下子就快了起来。楚凝芷感觉还没过多大一会儿，宫宴便已经结束了。 一回到广和宫，秀芸便没忍住笑出来。 “皇后还真是时运不济，每次宴会都要出些热闹事，抢尽了她的风头。” “皇后在宫里不算得志，唯一能骄傲的就是皇后之位和她的一双儿女。这样大放光彩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只可惜，这样的好机会谁都不想放过。” 秀芸点点头，“确实让人猜不到，诺才人素日里低调得很，虽然得宠却并不张扬。怎么这次有孕倒是突然高调起来，甚至这般明目张胆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楚凝芷淡声说道：“无论是什么原因，最后总要浮出水面的。咱们盯紧了就是。” “是。” 薛齐禀报道：“娘娘，陛下随着诺才人去了长春宫，如今已经请了太医过去。” 楚凝芷轻笑一声，“今儿是端午，就算不是初一十五按例陛下也该宿在承晖殿，如今却去了长春宫。” “都这个时辰了，陛下不可能再去承晖殿了。” “皇后只怕要气死了，宫宴上被诺才人抢了风头，如今陛下也被抢过去了。” “这哪用猜呀，皇后出了庆安殿的大门开始脸就一直耷拉着。” 第215章 浪漫偶遇 楚凝芷压低声音问秀芸：“今儿个马芮静偷跑出去做什么了？” 秀芸同样压低声音呢回道：“马小姐在宫道上跳了支舞，正巧被赶来赴宴的陛下瞧见了。” 不得不说，秀芸确实会总结，楚凝芷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怪不得马芮静悄悄跑出去了，原来是要来一场浪漫的偶遇。” 轩景帝心里是有些浪漫色彩在的，对于这样的艳遇，哪怕他心里清清楚楚是怎么回事，但他也不会拒绝的。 反正得了新鲜之后只需要放进后宫就行了，宫里也不多这一个女人。 尤其是那样一个，完全符合轩景帝喜好的，楚凝芷看一眼就知道轩景帝一定会喜欢的女人。 “看来这次一切顺利，很快宫里就要多一位马小主了。” “阿具说，陛下看完了一支舞才进来的，想来是很满意。” 楚凝芷笑笑，“那样一个女人，陛下不会不满意的。” “我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好手段呢，原来就只是这样。用这种手段在这个时候进宫，相当于在所有参宴嫔妃的脸上都打了一巴掌。” “尤其是皇后和慧昭容。” “慧昭容不杀马芮静就很不错了，怎么可能和她结盟还有所扶持呢。” “连个明面上的理由都不想，马家这步棋走得可真臭。” 薛齐眼中带着一丝嘲讽，“事到如今，马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端午不大办就不可能命人表演的，如此马小姐就更是没有机会了。” “若这次不成，下次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岔子。万一下一次也不大办，甚至他的妻女都不能进宫的话，那不就更是算盘泡了汤。” 楚凝芷勾了勾唇，“马芮静这样进宫对汤家可没什么好处，好处全在马家。” “看来马和豫也不是全然忠心于汤伟祺，一点儿小心思都没有的嘛。” 薛齐垂下眼眸，“这样泼天的富贵，有机会谁会不想争一争呢？” “宫里终于要热闹起来了，省得一个两个的都跟瞪眼鸡似的盯着我不放。” 秀芸笑着应道：“娘娘就放心吧，之后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就是您想让宫里静些，宫里也静不下来了。” 楚凝芷点点头，“斗吧，也替我试试林美人的深浅。” “林美人也快忍不住了。”薛齐轻声说道。 楚凝芷抬眼看着他，薛齐俯了俯身。 “自从吴亮和吴多志都死了之后，内务府就没人能明目张胆的给林美人送额外的东西了。” “林美人的日子比起从前差了可不止一点半点儿，据奴才所知，近些日子送到藕香殿的例菜可是一点儿荤腥都没有，连菜都是蔫的。” “今年天气格外热些，各宫都已经用上冰了，便是不怎么得宠的小主也能分到些。” “唯有林美人那，连冰的影子都看不着。” “林美人是被吴亮伺候惯了的，便是常年不得宠也不会受什么薄待，哪受得了这种日子。” “林美人还想在内务府再安排一个大总管，可惜如今的内务府只要有一个空缺都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更不用说内务府大总管了。” 楚凝芷端起茶盏，“这样才好，凭什么大伙斗得你死我活，她却藏在背后捡便宜呢？” “既然要争，那就都站到明面上来吧。” “娘娘。”薛齐问道：“可要让奴才加把火，让林美人尽快出面争宠呢？” 楚凝芷摇摇头，“不用，也不急于一时，如今宫里不马上就要进新人了，这就够了。” “不用咱们添柴，林美人自己就会等不及的。否则等新人站稳脚跟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不过……倒是可以提前透个信给她，免得她找不到合适的关头。” “奴才明白了。” “弘儿和妍儿呢？” “今日四皇子和六公主睡得早，太后说怕两位小主子见风着凉，所以说让两位小主子在寿康宫安寝，明日一早再送回来。” 楚凝芷点点头，“今儿个没出什么事吧？” “旁的都没事，只是今天有一个宫女在打听四皇子的奶娘白氏平日的喜好，平日里吃什么补品下奶，奴婢装作不经意的让人打发了。” “看来皇后是按捺不住了，这两日应该还是会有人打探消息，你安排几个人半真半假的告诉她。” “是，奴婢明白。” “终于要动手了，皇后若再没有动作，我还真是有些风险。” “慧昭容时常挑衅，皇后也该忍够了。” …………………… 藕香殿。 外头太阳正大，明明才五月初，藕香殿却已经热得像个蒸炉一般。 林美人坐在贵妃榻上，平春站在一旁不停的为她扇着扇子。 天气燥热的林美人有些烦躁，“天儿这么热，内务府的人竟然一块冰也不送来。” “没了吴亮，那些人真是什么事都成不了，白白掏银子培养他们。” 正烦着合宜垂着头捧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林美人一看合宜这副样子就知道今天中午的午膳也还是不成样子。 合宜瞥了林美人一眼，还是轻声劝道：“小主，午膳已经到了，您用一点吧。” “天气热本来就胃口不好，又是这样的菜，我哪吃得下去。” 林美人皱着眉，“拿下去你们分了吧，不用给我留了。” “小主，您还是用一点吧，这几日您都没用什么东西，时间长了您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啊？” “这些东西我哪里用的下啊？” 林美人看着桌子上摆着的清汤寡水的几样菜就没有一点胃口，她一直受吴亮的供养，哪受过这份委屈。 “吴亮一死，藕香殿的东西就没的一干二净，都是些趋炎附势的东西。” “吴亮也真是没用！” “竟然折在那种事情上，这么容易就被人做了局，连挣扎都来不及挣扎一下。” “当初为了让他上位成为内务府的总管花了多少心血，竟然这么不中用，得罪了慧昭容，这么容易就被除掉了。” “之后若再想安排人过去可就难了。” 第216章 林美人复宠 平春轻声说道：“内务府皇后把控的并不严，咱们还是有机会的。” 林美人叹了口气，“吴亮的身份隐蔽，但即便如此也是因为内务府管得不严才抓到了机会。” “如今内务府新上去的胡海是皇后一手提拔起来的，是她的心腹，咱们再想动手哪那么容易。” “况且，这次内务府大大小小的被摘掉了不少人，各宫的眼睛都盯着呢，都争成什么样子了，这个时候动手太危险了。” 平春看了看桌子上满是敷衍的菜，有些心疼的说道：“可小主实在不能继续过这样的日子了。” “夏日里您本就用不下多少东西，送来的又都是这样的饭菜。这才多久啊，您都憔悴了不少。” 林美人垂眸静静思索着，心里已有了个念头，只是尚有些犹豫。 平文从外头走进来禀报道：“小主，奴婢方才听见几个宫女太监凑在一起说闲话。” “说昨天宴会上，马家小姐在外头宫道上对月起舞，正被前来赴宴的陛下看见了。” “奴婢已经打听过了，确有此事，当时也有从那边路过的奴才瞧见了。” 林美人脸上满是嘲讽，“为了攀附陛下，竟然这样的下作手段都用出来了，还是官家小姐呢，真是令人耻笑。” 平文心里也看不上，“手段虽然下作，但却有效果。听说陛下看完了一支舞才走的，想必很是受用。” “看来入宫是注定的事了，你方才说是谁家的小姐？” “是中书侍郎马家的二姑娘，叫马芮静。” “中书侍郎马家……是宁远侯汤伟祺的人。”林美人微微眯眼，“这么说来，马家女进宫不只是为了攀附圣宠。” 这样处处受限的日子，林美人是不想再多过一天了。 林美人虽然瞧不起马芮静的下作行径，但也不得不承认，一旦她进了宫，少说也要得些日子的宠。 若她那个时候再复宠，难保不会受到马芮静的影响。 既然如此，与其到时候和马芮静争，不如在她进宫前就站稳脚跟。 到时候，可就不好说是谁影响到谁了。 这么久不承宠还能让轩景帝三不五时的惦记着，林美人对自己一向是很自信的。 这样想着，林美人算算时间，也不是很充裕了。 就算复宠很简单，但也得好好准备一下。 起码不能太憔悴了，毕竟她要的是长久的得宠。 如今没了吴亮，在安排好新的退路之前，她是不能不得宠的。 …………………… 广和宫。 楚凝芷正摆弄着花房新送过来的几盆月季。 插花一道她虽然不算擅长，但总也知道些皮毛，简单的修剪还是不在话下的。 薛齐带着些笑意进门，煞有其事的欣赏起楚凝芷修剪的花枝来。 楚凝芷有些好笑，“谁招惹你了？看你笑得那个瘆人。” “这娘娘就说错了，可没人招惹奴才，反而是有好消息呢。” 楚凝芷瞥了他一眼，“好消息你还笑成这副模样。” “林美人带着一盘粽子去了勤政殿，还留在勤政殿用午膳了。” “这么快？”楚凝芷有些诧异的抬眼，“昨天才得到的信儿，今天就有所动作了？” “倒是够着急的。” 薛齐笑笑，“林美人能不着急吗，等马小姐进了宫，她想复宠就得跟人争。” “那时候陛下对马小姐正是新鲜的时候，她复宠的效果可就完全没办法和现在比了。” “这不是好事吗？怎么你气成这样？” 薛齐终于收敛了虚假的笑意，“奴才听见她的消息就想起当初皇后小产的时候，若不是您机警，如今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闹出这么多事来，她倒是能安安稳稳的待在宫里。” “要不是吴亮被处理掉了，说不准她要藏多久。” 楚凝芷轻笑一声，“原来是为了这个。” “她做了什么我自然要还给她的，如今不就已经一步步在做了吗。” “何必因为她生这么大的气，慢慢还回去就是了。” 楚凝芷放下手里的剪子，侧头看向窗外。 “林美人此番必然复宠，或许今天晚上陛下就会翻林美人的牌子了。” “马芮静还没进宫，就已经有人在和她争了，若再对她的宠爱产生一些阻碍，那就彻底不死不休了。” “斗成一锅粥，这样就很好，也方便咱们混水摸鱼。” 薛齐嘴角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平静不了了，林美人留在勤政殿的消息一传到承晖殿，皇后屋里就碎了不知道多少东西，慧昭容那边也好不了多少。” “从前林美人得宠的时候她们都是见过的，肯定很不太平。” “宫里得宠的人从来都是不太平的，也没有几个人能忍得了这个。” “行了，你就注意着那边的情况就行了，别跟着掺合。” “是，奴才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话，燕如带着四皇子和六公主回来了。 楚凝芷皱着眉，“都大中午了，太阳这么大，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燕如低垂着头，悄悄瞥着楚凝芷得脸色，“陈美人去了寿康宫，抱着两位小主子逗了好一会儿。” 楚凝芷脸沉下来，“是太后允准的？” 燕如点了点头，“太后说陈美人喜欢两位小主子，想亲近一下。” 楚凝芷看着燕如，“你全程跟着？” “是，奴婢和奶娘们都一直在旁边，陈美人什么都没有多做，身上也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下去吧，让奶娘给孩子们喂奶。” “是。” 燕如行礼退出去，楚凝芷闭了闭眼。 虽然她早就通过系统看到了，但不免还是有些生气。 “太后为了给陈美人铺路还真是不择手段！” “一次两次的倒是没什么，但天长日久，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 秀芸脸色也不大好看，“若这样下去，哪一天陈美人动了什么坏心，只怕太后也注意不到。” 楚凝芷叹了口气，“端午那日，我见了陈美人一面。都不必说话，光是看她的眼睛我就知道，她是没什么长进的。” 第217章 封为宝林 “太后让她接近我的孩子，若她有心交好我并不反对，可如今看来显然不是如此。” “平日里还能装模作样一番，一看见我眼里就全是嫉妒。” “我早就知道她不会念我的好，也不在乎她的想法，但她对我甚至有恶意。” “本来只要她夹起尾巴做人，我不会针对她，但如今我也容不得她继续放肆。” 秀芸压低声音，“有太后护着，想要动她怕是没那么容易。” “容不容易我也要做，不容易的事也不是头一回了，不管是谁都别想伤到我的孩子。” “就算是太后都不行，何况陈美人只是太后的一个外甥女而已。” 楚凝芷扬了扬头，“这段时间，多把孩子抱去寿康宫。” “陈美人要和孩子亲近，就多让她亲近。” 秀芸和薛齐对视一眼，都不大明白楚凝芷的意思。 但还是应道：“是。” …………………… 陈美人有心和孩子亲近，太后看她也是真心的便没拦着。 没想到会耽搁了这么久。 太后本来还有些忐忑，怕楚凝芷心里不舒服。 但看她什么都没表露出来，甚至把孩子送过来的次数还比从前更多些，心也就放下了。 “楚嫔果然是个聪明的，雅君和弘儿亲近对她是只有好处的，往后陈家自然也有助力。” 苏叶也笑着说道：“楚嫔是您看重的，自然不会差了。” “楚嫔家世不高，有咱们陈家帮衬着，往后的路也更好走些。” 太后心里满意，“互相合作才能走得更远，雅君不成，陈家也需要个人帮衬。” “她这样聪明、识趣，也省了哀家不少事情。” “往后雅君重新得了宠，也生下一个小皇子，和弘儿一起长大。兄弟情深，互相扶持，陈家也就有了延续，这样哀家也能放心了。” “一定会的，太后您就放心吧。” 太后叹了口气，“皇帝定了什么日子迎马家那个姑娘进宫？” “定的五月十八，如今已经派了教引嬷嬷过去教规矩。” 太后冷哼一声，“是该好好教教规矩，那些下作心思不要带进宫来。” “宫道起舞，这样满心攀附、不择手段的人，依哀家的意思就该远远打发了！” “偏皇帝被她迷了心！哀家劝也不听，非要接进宫封她做宝林。” 苏叶走到太后身后动作轻柔的为她揉着额角。 “太后何必为了这样的事生气，归根究底不过是宫里多一位小主，又不是什么大事。” “陛下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纵容她做出什么荒唐事的。” “陛下惦记马宝林不过是因为她还没进宫，宫里什么样儿的人没有，她进了宫也就不算什么了。” “便是她生得再好，还能比得过楚嫔吗？” “待陛下过了那个新鲜劲儿，她就是有百般手段也施展不出来了。” “宫里可不是由着她撒野的地方。” 太后紧紧皱着眉，“宫里各方势力混据，本来就够乱的了，又弄进来这样一个心眼子大的人，哀家想想就头疼。” “这些事何必您来费心，马宝林自有皇后料理，左右闹不到您面前来。” “哼！指望皇后，还不如指望马氏自己把自己料理了！” “行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待马氏进宫之后再说吧，实在是个生事的便让楚嫔料理了她。” 苏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样的事让楚嫔去办不太好吧，她毕竟是四皇子的生母，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也会影响到四皇子的。” “若是一个马氏她都处理不了，也不成事。” “不过你说得也对，这样的事不能总让她做，也不是什么好事，做多了总会有漏马脚的一天。” …………………… 承晖殿。 皇后气极了，也没力气再摔东西，只是坐在一旁撕扯着手里的绢帕。 “多了一个林美人，如今又冒出来一个马宝林。” “一个公然勾引陛下的贱人，就该拉去沉塘，她也配入宫为妃？” 前几日林美人留在勤政殿用了午膳，晚上轩景帝就翻了她的牌子。 从那之后皇后心里气就没顺过，刚过了没几天，轩景帝又下旨封了马芮静为宝林，五月十八入宫。 皇后更是气得牙痒痒。 那事本来就没多隐蔽，何况皇后当时是参加了宫宴的，更是瞒不住她。 宫宴当夜皇后就收到了消息，恨得咒骂了半宿。 本以为过了这几天都没什么消息，轩景帝压根儿就没多在意马芮静。 谁成想今天突然就下了这样一道圣旨，连商量都没和她这个皇后商量一下。 皇后又气又伤心，眼泪流个不停。 “那个狐媚子跳舞就那么好？让陛下看一眼就惦记了这么久？” 翠心劝了几句也没什么效果，突然灵光一闪，另辟蹊径的劝道：“娘娘，陛下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等她进宫用不了多久就会抛在脑后了。” “您想想晴答应，当初不也是用了这种手段爬上了陛下的龙床。” “陛下宠了一段时间，不也忘了个彻底，许久都没见一回吗？” “若不是上次截了一回楚嫔的恩宠，恐怕她还是个小小才女，连封号都和别人是一样的。” “马宝林进宫之后又能比她好多少呢？” “到时候，陛下怕是连她的名姓都记不住，还不是您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一个马宝林算什么，如今还是楚嫔的事情最要紧。” “处置了楚嫔，还能顺带着除掉慧昭容，剩下的就都好处理了。” 翠心这一番另辟蹊径的话倒是说进了皇后心里，皇后心里的郁气消了不少。 “翠心，你说的对，马芮静根本不足为惧，待本宫将那两人全都除掉，她又算得了什么！” “林美人抢在她前面得宠，她们两个人就够斗上一段时间了，本宫根本不用急着出手。” 翠心松了口气，“娘娘说得正是，您就不要伤心了。” 皇后呼出一口气，正要说什么却突然又想到了林美人。 “那个林莞是怎么回事？” （我靠！真可怕呀！现在凌晨两点半，外面疯狂打雷闪电，而且是连着打，就像那种灯泡坏了一样，一闪一闪的，打雷巨响，北风呼呼刮，真吓人我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天气，这都快闪一个小时了，不会真有哪位道友在那历劫呢吧，不要伤及我这样的小无辜。） 第218章 请安 “不是一直说身子不好吗？怎么突然又好起来了？” “眼巴巴的勾引陛下，真是贱人！” 翠心低着头，“奴婢也不清楚，林美人失宠也有几年了，太医院那边的脉案一直是这样写的。” “奴婢去看了脉案，说的是就这半个月才见了好转。” “哼，病才刚好一点儿，就迫不及待了……！” “这两天，陛下都是宿在她那里的吧？” “是，自打那天开始，陛下连着几日都是翻的林美人的牌子。” 皇后气息重了些，眼里又多了几分怒意。 “她可真是好本事啊！” “病了这么久，就让陛下惦记了她这么久。” “不过是去送个粽子便能让她自己复宠，可真是好算计。” “娘娘别生气，如今林美人越是得宠，就越是让马宝林嫉恨。” “林美人久未承宠，陛下正是新鲜的时候。马宝林又是陛下钦点进宫的，也不同于旁人。” “新欢和旧爱碰到一块儿，必然有一个人受影响。两人针锋相对，斗得两败俱伤，这不正是您想要看到的吗？” “宫里没有这些贱人才是本宫最想看到的。” 皇后呼出口气，侧倚在一旁。 “陛下派去给马芮静教规矩的是哪个？” 翠心想了想说道：“是内务府的岫嬷嬷。” 皇后仰着头，“马芮静能做出长街起舞这样的失德之举，说明她的规矩也不怎么样。” “让岫嬷嬷好好教她，仔细纠一纠她的性子。” 翠心眼睛转了转，明白了皇后的意思，笑着应道：“是，奴婢明白了，一定会嘱咐岫嬷嬷好好教导马宝林的。” …………………… 五月十五，又是请安的日子。 楚凝芷静静地照着镜子，镜中的女子肤如凝脂，唇红齿白，眉眼灵动，叫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娘娘。”素馨轻声说道：“前些日子陛下赏的那两匹月绫，内务府已做好了衣裳送过来了，您还没穿过呢。” “正好今天天气热得厉害，不如就穿这一件吧。” 楚凝芷侧头看了一眼，那月绫不愧于轩景帝的盛赞，日光透着窗子进来，打在衣裳上仿佛有月光流动，光是看着就十分引人注目。 但楚凝芷还是拒绝了，“算了，改日再穿吧，还是去拿我那件浅紫色浮云绫的衣裳来。” “是。” 素馨到衣柜里拿出那套衣裳伺候着楚凝芷穿上，“这件料子虽不如月绫珍贵，但也是极为难得的。” “一动便透出隐隐的纹样，娘娘穿着真好看，当真夺目。” “行了，就别夸我了，在你眼里我哪有不好看的时候。” 素馨在一旁偷笑，“娘娘本来生得就好，奴婢从小就跟着您，也没见着您什么时候不好看啊！” “一个两个的，今儿个嘴都抹了蜜了？” “行了行了，都少贫嘴。今天林美人也会去请安，我还没亲眼见过她是何方神圣呢，今儿也该见识见识。” “是。” 梳洗完毕，楚凝芷坐着轿辇往承晖殿去了。 路上，秀芸突然又提起了陈美人。 “陈美人的身子修养了这么久，如今也好的差不多了，可陛下一直到今日也没有要翻陈美人绿头牌的意思。” “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只怕太后和陈美人心里都很着急。” “着急有什么用。”楚凝芷淡淡说道：“陛下想宠幸谁、翻谁的牌子，太后也不能拦着。” “不过……如今这日子也差不多了，若再不临幸陈美人，陈家面子过不去，太后心里也接受不了。” “这几天想必就会召幸陈美人了，到时候林美人、陈美人和马宝林掺合在一起，宫里就彻底热闹了。” 秀芸笑笑，“是啊，陈美人心眼儿小，她都解禁这么久了，陛下却一点宠幸她的意思都没有。” “而林美人不过是端着粽子去勤政殿溜达了一圈就复宠了，陈美人当然接受不了。” “陈美人也没见过林美人，今天请安热闹着呢。” 楚凝芷侧了侧头，“陈美人如今面子功夫好了不少，也不知道见了林美人之后还忍不忍得住。” 不多时，承晖殿就已经到了。 秀芸扶着楚凝芷走进去，此时林美人已经坐在殿内了。 “参见楚嫔娘娘。” “起来吧。” 林美人的位置就在楚凝芷对面错开一位，都不用特意去找，只要楚凝芷抬眼就能瞄到。 也省了她找人的麻烦，楚凝芷静静地坐着打量了林美人一番。 林美人穿着一身鹅黄色绣着芙蓉花的宫装，挽着凌虚髻，斜插着一支镶嵌着珍珠的碧玉簪子。 娇俏中又带着一丝慵懒，一看便知是很得宠的。 楚凝芷收回自己的目光，端起茶盏掩住嘴边的一抹笑意。 楚凝芷今日来的算是早的，殿内虽然也坐着些人，但还有不少人都没到。 楚凝芷全当没看见林美人，只是静静喝茶。 没过多久，陈美人便到了。 陈美人的位置就在林美人的右手边，还没坐下，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瞪着林美人。 林美人显然也注意到了陈美人的眼神，自顾自的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陈美人坐下之后，没忍多久就开口对着林美人说道：“入宫这么久还没见过林美人，如今身子已经全然好了？” 林美人温柔的回道：“多谢陈美人关心，这些日子我已经好多了。” “如今虽还有些虚弱，但也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我听说林美人是没了孩子才伤了身子，这可不是小事，一不小心连命都要丢了，一定要多注意才是。” 林美人点点头，“多谢妹妹，我知道轻重的，不然也不会养了这几年才出来。” 林美人也不是没脾气的软柿子，陈美人都挑衅到脸上了，她自然也不会光听着。 “妹妹是去年选秀新进宫的吧，这都一年多了，我竟还是第一次见着妹妹，实在是失礼。” 陈美人刚进宫就被禁足，都一年了才放出来，不知道被多少人笑话过。 但是有太后护着，旁人心里怎么想也不敢当着陈美人的面嘲讽，都是背地里说说。 第219章 交锋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提起这件事。 陈美人笑意一滞，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早在进宫前我就听说过，宫里有一位林美人极为得宠。” “当时我心中还满是艳羡，没想到如今我竟然能和你平起平坐。” 林美人笑意不变，“宫中新人前赴后继，没想到如今还能有我一席之地，实在让我也没想到。” 说着林美人突然转过头看着楚凝芷，“还没恭喜楚嫔娘娘荣升嫔位，实在是嫔妾失礼。” “林美人何出此言，你一直身子虚弱，好好在藕香殿养着身子就是了，何必顾着这些虚礼。” “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本宫从来也是不在意的。” “楚嫔娘娘宽宏，嫔妾却不能恃宠生娇，礼数还是要有的。” 楚凝芷心中冷笑，光是嘴皮子一动就想得个有规矩的好名声，算盘打得也太响了。 “林美人何必这样说，你身子虚弱着，不过来拜见难道本宫还能责怪你不成。” “你不要多思，对身子没有好处的。” “你养好身子，也能好好侍奉陛下。” “多谢楚嫔娘娘，嫔妾记下了。” 和楚凝芷的交锋没讨到什么便宜，林美人当然不太甘心。 “幸好嫔妾身子好些了，不然再晚些日子娘娘岂不是要成了婕妤，九嫔之一。” “到那时只怕嫔妾已经不敢与娘娘说话了，那嫔妾岂非错过了娘娘这样好的人，想想就可惜。” 楚凝芷笑笑，“这有什么的，林美人可真会说话。” “宫中姐妹都是好的，哪有敢不敢一说呢。” 陈美人一看林美人和楚凝芷聊上，直接把她忽略了，顿时感觉受了轻视，心里不乐意起来。 “楚嫔娘娘人是极好的……” 话还未说完，慧昭容便到了。 慧昭容一进门就瞪着林美人，显然是很不喜欢她的。 林美人没什么反应，随着众人起身一起给慧昭容行礼。 “参见慧昭容。” 慧昭容的态度可比陈美人直白多了，直接开口问道：“林美人都能来请安了，身子好了？” “回慧昭容，嫔妾已经好多了，给皇后娘娘请安是嫔妾的本分，嫔妾不敢有丝毫怠慢。” 楚凝芷在心里笑了一声，本以为林美人这副不在意的样子是不怕慧昭容的呢。 但从这如此详尽恭敬的回话来看，林美人以前肯定是在慧昭容手底下吃过亏的。 “林美人这一小产，病得可够久的，如今瞧着倒是并不憔悴。” 慧昭容这话表面上听着没什么，但里头却藏着不少坑。 先不说久病缠身的人是没有什么精气神儿的，就说这么久都没承宠，内务府那些人肯定要找理由苛扣。 缺衣少食那么久，人又病着，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内就恢复的这么好。 若林美人解释不清，要么就是林美人装病，要么就是林美人的病早就好了。 不管哪一项都是欺君的罪名。 但凡林美人踩了一个，慧昭容都有说辞来对付她。 林美人慌了一瞬，赶紧冷静下来。 “既然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自然不能失礼。” “若嫔妾素面朝天满脸憔悴，岂非对皇后不敬？” “嫔妾自然不能如此。” “慧昭容前来给皇后请安不也是仔细画着妆容吗？” “是吗？”慧昭容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本宫还以为是因为林美人接连几日侍寝，这才意气风发的。” “慧昭容说笑了，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 话音刚落，皇后就缓缓走了进来。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坐下，扫视了一圈殿内的人，脸色不太好。 满屋子都是讨厌的人，尤其是前头坐着的几个人。 “都起来吧。” 皇后扯出一个笑容来，“今儿个人来的很齐全啊，除了庄妃竟然都到了。” “难得人聚得这么全，林美人，你的身子怎么样了？” 林美人起身行礼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已经好多了。” 皇后点点头，“那就好，自从你小产之后，这么久一直虚弱着。” “本宫也十分担心你，如今终于有了起色，本宫也能放心了。” “多谢皇后娘娘挂怀，臣妾感怀于心，这么久没能给您请安臣妾心中实在愧疚。” 皇后满是端庄的摆摆手，“不必如此多礼，你身子不好，陛下特许你在自己宫里修养，本宫又怎么会多加苛责呢？” 说完，皇后又看向一旁的陈美人，“今天陈美人也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你接连收到暗害，多养些日子也没什么的，不必这么急着过来请安。” 陈美人脸上带着笑意，“多谢皇后娘娘，臣妾已经好多了，可以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那就好，太后很担心你，如今你身子好了，也多去寿康宫陪陪太后。” “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说来也是奇怪，陈美人进宫打的是剩下皇子成为太后的注意，按理说她最大的敌人就是皇后。 但她处处嫉恨楚凝芷，对皇后却是没什么不服气的，从来都是恭恭敬敬，极为顺服。 每次请安也都是老老实实，不会当着皇后的面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仿佛一面对皇后，她的一身傲气就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一般。 和陈美人说了几句，话题又转回林美人身上。 许昭仪自恃清高，一向是不喜欢林美人那副样子的，尤其是林美人病刚有些气色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勤政殿邀宠。 这与在宫道上跳舞勾引陛下的周晴儿和马芮静有何差别？ 许昭仪瞧不起那两人，自然也瞧不起去邀宠的林美人。 “今日瞧着林美人气色不错，想来是用了什么对症的药，不知道林美人能否告知本宫是用了些什么药？” 林美人笑意一顿，没想到许昭仪会问到这种事。 “药都是由太医安排的，嫔妾只管按时服药，具体有什么变化，就是太医和嫔妾提过一嘴嫔妾也记不住啊。” 许昭仪笑笑，“这有什么的，本宫一会儿派人去太医院问问就是了，林美人用着这么有奇效，本宫实在是好奇。” 第220章 效果 林美人心里觉得不太对劲，微微笑道：“也不是什么奇效，只是用药久了，药性都积攒下来了而已。” “如今换了药引子，自然就都激出来了。” “是吗，原来还有这种说法，从前倒是没听说过。” 许昭仪意有所指，“原来苏太医还有这样的好本事。” 林美人垂下眼，“能通过选拔成为太医的人，自然都是有本事的。” “便只说前些日子太医院新提拔上来的那几位太医，不也是各有长处吗？” 要是应下岂不是说太医院的太医都是没什么真本领的吗？ 若只说苏振一个也就罢了，可林美人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拖下水了，许昭仪就不好再说这样的话了。 林美人这话是很有些威慑力的，毕竟没有人想真的把太医得罪死了。 “林美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可没说太医院的人不行，只是疑惑林美人的身子这么久都没有什么起色，苏太医怎么突然就领悟了呢？” “其实也不算突然，苏太医一直在调整嫔妾日常用的药，如今不过是终于找到对症的罢了。” 皇后还挺喜欢听她们你来我往的打机锋的，尤其是大家都在针对她讨厌的林美人。 但是说来说去也没什么要紧的话，正有些烦了，犹豫着要不要打断她们。 慧昭容终于又开口了，“本宫瞧着林美人的身子果然是大好了，说了这一箩筐的话气色也还是很红润。” 林美人动作一顿，立刻垂下头去，“多谢慧昭容关怀，不过是说几句话而已，不打紧的。” 许昭仪轻笑，“林美人连着几日侍寝都没事，不过是请安说几句话而已，能有什么妨碍。” 楚凝芷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许昭仪一眼，素日里许昭仪是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样的刻薄话的，果然是被林美人气狠了。 这位林美人果然不简单，才复宠没多少日子就让这么多嫔妃如临大敌。 楚凝芷几乎可以想象到从前林美人的盛宠。 不过，如今自然一切都不一样了。 林美人主动邀宠，之前又出了马宝林那一档子事，如今也算得上是后宫嫔妃的公敌了。 要想有所缓解，就只能等着马宝林进宫之后帮她分担一二了。 这对旁人来说是坏事，对楚凝芷来说却是实打实的好消息。 有这两个人在前头顶着，盯着她和孩子们的眼睛也能稍微少一些。 几个人你来我往了说了好半晌，可楚凝芷却只是听得腻歪。 车轱辘话来回说，也不嫌烦。 等了好一会儿，皇后终于出言打断了她们。 “行了，林美人身子弱还需要多养着，再说她连着服侍陛下也需要多休息。” 皇后环视一周，将众人的眼神尽收眼底，“都回去歇着吧。” “有时间在承晖殿打嘴仗，不如多和林美人学学怎么侍奉陛下。” 徐婕妤哼笑着：“这可是旁人学不来的好手段，若说要学，不如晴答应跟着学学，说不准能有奇效呢。” 几个人笑作一团，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从承晖殿出来，楚凝芷才松了口气。 虽然是看别人的热闹，但一坐这么长时间也累人的紧。 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宫去逗孩子们，实在是蹉跎时光。 只要之后再了结了皇后的算计，她也能稍微松一口气了。 回到广和宫不久，周晴儿就跟了过来。 “听说皇后让教引嬷嬷严厉管教马宝林呢，如今马宝林被拘在家里一天一天的学规矩，听说被罚的不轻。” “想必如今她心里恨极了。” 楚凝芷笑笑，“恨自然是要恨的，只是不知她心里恨的是谁了。” 周晴儿噗嗤一笑，“当然是恨林美人了，那教引嬷嬷，一边责罚林美人，一边说着不能叫宫里再生出这些事来。” “只要稍长些脑子的就知道是指桑骂槐的在说谁呢，林美人复了宠她却在替林美人承受着这些为难。” “心里当然不可能不恨林美人。” 周晴儿感叹了一声，“皇后可真是好手段呢！” “既磋磨了马宝林，又祸水东引，让马宝林心里更恨林美人。” “过两日马宝林进了宫，两人就更是要斗的你死我活了。” “没想到皇后还有这样的心性。” 楚凝芷勾了勾唇，“一碰到陛下的事儿，皇后都是很有手段的。” “何况这是她用惯了的挑拨手段，驾轻就熟罢了。” “说的也是。”周晴儿端起茶喝了一口，“从前皇后就喜欢把你架在火上，让旁人嫉恨。” “几次三番的提起，都是那一套话。如今不过是换成别人罢了。” 楚凝芷侧过头看着她，“今日慧昭容那些人那样嘲讽你，你倒是不生气？” 周晴儿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没入宫时，更难听的话我不知听了多少。” “不过是暗自嘲讽两句罢了，能算得了什么？” “宫里的女人都无趣极了，来来回回就是那些话，也听不出个新花样来。” “她们说那些话不就是专门来气我的吗？我越是不在乎，她们才越是生气。” “这话没错，我都忘了，你从来是很想的开的。自然也不会为这样的话伤神。” 周晴儿笑的有些嘲讽，“她们都是高门贵女，瞧不起我是个宫女，更见不得他们以为高贵的事情被我这样一个低贱的宫女染指，心里当然会不愤了。” “但是对我来说，她们越是不忿，就越说明了我的成功。” “事实就是证明，我的办法确实有效，她们受到了威胁，当然生气。” “说了不知道你信不信。”周晴儿看着楚凝芷认真的说道：“今日她们说的话很难听，但我听了却是满心的高兴。” 楚凝芷明白她的意思，宫中嫔妃看不起她的手段，但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用这个手段尝到了甜头。 于是那些人对这种手段的厌恶里又夹杂了一丝羡慕。 谁不想要得宠呢？ 谁不想要让六宫仰视呢？ 第221章 马宝林进宫 只要抛下一丝脸面，就能得宠，那就算是慧昭容也拒绝不了。 她们担心畏惧的是，舍了脸面也没能成功得宠，到时候就真的沦为六宫笑柄了。 不过即便如此，那之后各宫往勤政店送的汤汤水水、瓜果点心，也再没有断过。 又没有亲自送过去，怎么能算上赶着邀宠呢？ 关心陛下的身体，谁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说起来，幸好有你帮我，让我在这些事之前就直接成了晴答应。” “不然今天在承晖殿，她们还不知要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周晴儿走了之后，秀芸才端着一盘果子走过来。 楚凝芷正色说道：“今天我仔细注意过周宝林，明明莫御女已经被除掉了，她也算出了一口气。” “可今日瞧她的样子，倒是和之前没什么不同，精气神er还是不够。” “也不知是……” 秀芸轻声说道：“莫御女虽然除掉了，但当日害周宝林的也不止她一个。” “这件事，周宝林心里是很清楚的，大仇尚未报清，周宝林怎么高兴的起来呢？” 楚凝芷点点头，“就周宝林这个状态，若不是庄妃病着，一直在淑景宫养病，说不准庄妃也要在她的手里脱一层皮。” 周宝林的疯劲儿，楚凝芷是很清楚的。 当初也正是因为这个，楚凝芷才会暗中帮助周宝林。 可楚凝芷却没想到，莫御女已经没了，周宝林的情况却还是没有任何起色。 瞧着依旧是那副阴沉虚弱的样子。 “娘娘，您也不必惦记着这件事。左右周宝林的事情也不是您害的，甚至您还帮过她。” “无论她再怎么疯，再怎么恨，再怎么报复，也不会把手伸到您身上来。” “您放心吧，奴婢和薛齐会盯着她的情况的，一旦她有什么异动，您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楚凝芷微微皱眉，“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心里有些莫明。” “似乎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 五月十八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马芮静坐在摇摇晃晃着行进的马车上，脸上没有什么抵触，全然是期待之意。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些日子的苦也算没有白受。 马芮静看着窗外逐渐清晰起来的紫禁城，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自豪来。 以后她就会和宫宴那些人一样，是高高在上的嫔妃了！ 以为一点小困难就能吓住她吗？ 休想！ 什么都别想阻拦她！ 进了宫门，便有一个微微胖些的太监，领着马芮静往她的住处走去。 马芮静压下心中的兴奋，规规矩矩的跟在太监身后走着，不敢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露出来。 走了不知道多久，那太监的脚步终于停下来了。 “小主，到了。陛下有旨，让您住在嘉安宫的承安殿里。” 那太监回过头，笑着，“这里就是嘉安宫了。” “小主请进。” 马芮静上道的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在那太监手里，那太监装作不经意的颠了颠荷包，满意的笑笑。 “嘉安宫如今只住了一位谢宝林，比起其他的宫里要清净不少。” “位置也还算不错，离各处都不算远，小主若是想去哪里走走也更方便些。” “嘉安宫北边是仪秋宫，主位是徐婕妤。” “南边是昭仁宫，只住着太后的亲外甥女陈美人。” 马芮静见着太监愿意说话，便又塞了一个荷包给他。 太监识趣的又说起了别的。 “如今，宫中最受宠的一位是住在广和宫的楚嫔娘娘，另一位就是前两日才复宠的林美人。” 这位林美人马芮静可不陌生，都是托了她的福，教引嬷嬷才处处为难她。 学规矩这些日子，她简直是在受刑。 这份痛苦，她一定会讨回来的。 辞别了那太监马芮静带着她的贴身宫女盼儿和含云进了承安殿。 一直收拾到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马芮静才将旁人都打发了，只留下盼儿和含云两人私下说话。 马芮静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 盼儿笑着安慰她，“小主放心吧，如今您已经进了宫，有了封号和住处，是正经的小主了，再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马芮静点点头，“我知道，但这一刻真的到来，我还是有些不踏实。” “真是耽搁的太久了，机会一次一次错过，若这次再不成，我真不知道会如何。” “小主如今已经不用担心这些了，您已经和宫里的所有小主一样，只等着之后陛下翻了您的牌子了。” “哼！”马芮静冷哼一声，“林美人趁着我学规矩这段时间偷偷邀宠，得罪了宫里的那么多人。” “结果竟然是我受了影响，她反倒跟没事人一样。” “这些日子我被教引嬷嬷那般为难都是因为她，她居然成了如今宫里最受宠的人！” 含云劝道：“奴婢知道小主生气，但如今不是生气的时候。” “陛下惦记着小主，但小主不能尽快入宫，这才让林美人钻了空子。” “如今，您既然已经进宫了，那她自然也该给您让位了，还谈什么最受宠的小主呢？” 马芮静勾了勾唇，“带我在宫中站稳脚跟，第一个除掉的就是她！” 盼儿突然说道：“小主，咱们是否要去拜访一下慧昭容？” 马芮静笑一顿了顿，又看看外头有些昏暗的天色。 “罢了，今日天色已晚，先不去了，明日再去吧。” “左右我估摸着慧昭容，也是不想见我的。” 盼儿点点头，“奴婢知道，但是慧昭容再不想见您，您也不能不去。” “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不然往后有什么事面上也不好应付。” “我明白，至少如今明面上我是为了帮慧昭容才入宫的，若是才入了宫，就把慧昭容抛在脑后，也太明显了些。” “我靠这样的方式进宫，慧昭容肯定容不下我，三五次下来，我自然变能与她疏远了。” “到时候也怨不得我什么。” 第222章 麻烦 “小主说的正是，如今咱们在宫里根基尚浅。再加上又是这般高调的进宫，依然有不少人看不惯您。” “若能有慧昭容在前面为您挡下那些刀剑，那咱们也有时间培养自己的势力。” “待到慧昭容被除去，咱们也羽翼丰满了，自然也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马宝林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将她们对我的嫉恨转到慧昭容身上，这样也能多为我争取些时间。” 盼儿端了一盆温水过来，“小主，今日折腾了小半天，想必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明日一早您就要去给皇后请安，之后还要求见慧昭容。” “想必明日一定十分劳累，也抽不出多少功夫休息，今日就早早歇下吧。” 马宝林微微皱眉，心里犹豫着，万一今夜轩景帝就召她侍寝，她却早已经歇下，那该怎么办？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想通了些。 她才刚进宫，轩景帝应该不会这个时候召幸她。 “好吧。盼儿，你准备好我明日要穿的衣裳，明日一早我去给皇后请安。” “小主明日想穿哪套衣裳？” “就那件藕荷色绣合欢花的吧。” 盼儿福了福身，“是，奴婢记得了。” 马芮静坐着马车摇摇晃晃了小半日，之前还不觉得，这一躺下却切实的多了几分倦意，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五月十九不是什么要紧日子，按规矩是不用去给皇后请安的，但今天算是马芮静正式入宫的第一天。 为表对皇后的敬意，也为了彻底坐实她嫔妃的身份，马芮静还是要去一趟才行。 早早的用完了早膳，马瑞芮静便带着盼儿往承晖殿去了。 “臣妾宝林马氏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心里有些烦躁。 这也是她第一次看清楚马芮静的长相，也不是什么绝色美人，家世也不出众，怎么陛下就瞧中她了呢？ 皇后面色如常的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多谢皇后娘娘。” 马芮静坐在一旁，笑盈盈的说道：“臣妾尚在家中时，便曾听过皇后娘娘的贤名。” “今日有幸得见皇后娘娘，方知外头的传言之浅薄，尚不及皇后娘娘万一。”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皇后虽然讨厌马芮静，但这一顿马屁皇后仍旧十分受用，连带着看马芮静的眼神都没那么危险了。 “你倒是会说话，净说些好听话来恭维本宫。” “臣妾所言，句句出自肺腑，皆是真心，并无恭维之意。” 就算马芮静讨好的话说上一箩筐，也没有办法抵消皇后心中对她的厌恶。 所以马芮静还想继续说好话的时候，皇后直接打断了她。 “不用说这些没用的来讨好本宫，本宫不吃这一套，也不会对你产生那些多余的怜惜。” “你未进宫时，规矩很是不好。本宫特意让你的教引嬷嬷好好教导你规矩。” “这些日子下来，也不知你长进了没有？” 马芮静笑容一滞，虽说她早就猜到了会是皇后的手笔，毕竟内务府刚刚洗牌过，除了皇后，别人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内务府做手脚。 只是没想到皇后竟然这般明目张胆，甚至直接告诉她。 马芮静起身行礼道：“多谢皇后娘娘教导，臣妾一定恪守宫规，本分行事，绝不敢有半分逾越。” 皇后冷笑一声，“你果然倒乖，希望你真的用心记住了，而不是嘴上。” 说完，皇后借着马芮静将慧昭容由内而外阴阳怪气个遍，这才带着几分笑意让马芮静回宫。 从承晖殿出来，马芮静的笑意才消失不见。 “皇后说话也太难听了些。”盼儿想着方才皇后说的那些话，有些心疼的看着马芮静。 “小主，皇后刚才说的那些话，您听听就算了，千万别当真，更别记在心里。” “如今的咱们不宜和慧昭容撕破脸啊！” 马芮静不置可否的说道：“我知道，你放心吧。” “我只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才不用这样四处讨好别人。” 盼儿沉默了一瞬郑重说道：“一定会有那样一天的，奴婢有预感不会很远了。” “小主如今已经是陛下宫里的宝林，陛下那般喜欢您，只要您侍寝一定会被提为婉仪。” “一步步的晋封下去，也不会太久的。” “到时您再怀一位可爱的小皇子，自然就能成为一宫主位。” “楚嫔不就是靠一对龙凤胎一跃三级直接封了嫔位吗？” 马芮静感叹了一声，“楚嫔真是有些本事在的，一个五品小官的出身，如今入宫不过一年多，便已经升的这么高了。” 盼儿撇了撇嘴，“楚嫔不过是托了肚子里那对龙凤胎的福，否则凭她自己不知道要爬到猴年马月去才能爬上嫔位。” “好了。” 马芮静叫停了盼儿的话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楚嫔毕竟已经是嫔位了，你不要总是口出妄言。” “宫里不比家里，若出了什么岔子，我也未必能保住你。” 盼儿瘪了瘪厌厌应道：“奴婢记住了。” 从承晖殿出来，马芮静的视线就没有从自己身上彻底离开过，过一会儿就要微微低头瞄一眼自己身上穿的宫装，显然是很享受宫妃的身份。 承晖殿离着慧昭容的景宁宫不算远，马芮静转道又往景宁宫去了。 景宁宫这边，慧昭容心气正不顺，发脾气呢。 “父亲还说是送个人进来帮本宫，依本宫看分明是来给本宫添堵的。” “那样一个满是小心思的贱人，能帮上本宫什么？不害本宫就已经是心眼好了。” “若真心想来帮本宫，怎么不装作个奴婢？” “还在宫道上跳舞勾引陛下，她是什么心思简直人尽皆知。” 芙蓉点点头，“奴婢明白，马宝林用那样的方法入宫，怎么想也不可能只甘心于给您做棋子，必定是另有意图。” “但如今这般虽有千般不利，却有一点好处。” 芙蓉压低声音说道：“马宝林明面上是用帮您的借口进了宫，要是进宫才没两天就不顾您了必然会引人怀疑。” 第223章 惊奇 “所以，无论马宝林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如今面上她是不敢做出任何有损娘娘利益的事情。” “否则就是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蒙蔽和利用娘娘。” “那您怎么对她，也是她的命。” 两人正说着，马芮静也已经到了景宁宫门口。 半雪进来行礼，“娘娘，马宝林过来给您请安了。” 慧昭容挑了挑眉，冷声说道：“贱人，她还敢过来！” 芙蓉轻声说道：“想必马宝林也只是装装样子，走个流程，娘娘还是见她一面吧，免得下次请安被皇后说嘴。” “皇后说嘴的时候还少吗？平时没事要找出事情来，如今就更不可能放过这样看笑话的好时机了。” “想到皇后那一副满是讥讽的嘴脸，本宫就烦，真是一群贱人。” 慧昭容冷着脸：“让她进来吧。” 马芮静跟着引路的宫女慢慢走进景宁宫。 “嫔妾参见慧昭容。” 慧昭容认真的看着茶盏上雕刻的花纹，仿佛入了神，压根没听到马芮静的声音一般。 马芮静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好半天，慧昭容才恍然屋里还有个人，把人叫了起来。 “起来吧。” “瞧本宫真是娇惯坏了，一时入了神，竟忘了你还在这。” 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慧昭容给了一个理由，马芮静就必须要接着。 否则情况只会对她更加不利。 “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嫔妾等一时半刻不要紧的，娘娘不必烦忧。” “宫里宫外，谁不知道娘娘的好，嫔妾怎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误会娘娘呢？” …………………… 广和宫。 “马宝林去了景宁宫，给慧昭容请安？”楚凝芷问道。 “是，如今人还在景宁宫没出来呢。” 楚凝芷忍俊不禁，“就慧昭容那个脾气，没火她就是好的，难道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迟早要去的。”秀芸轻声说道：“马宝林若是不去，岂不是明着告诉公众人，她就是勾引攀附陛下，旁的都只是找个借口罢了。” “再者，马宝林初入宫门，根本应付不了旁人的针对，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把这份针对转到慧昭容身上去。” “所以无论因为些什么，马宝林都一定会去见慧昭容的。” 楚凝芷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不过慧昭容今天前去给皇后请安，然后才去了景宁宫。” “虽说规矩如此，但慧昭容可不管规矩不规矩的，这会儿只怕心里火气旺盛的很。” “之后就端看马宝林能忍多久了。” “慧昭容表面上看着虽然嚣张但是懂规矩，实际上却是个目空一切的性子。尤其是马宝林还是惹了她的人，之后可就不好说了……” “可惜了，景宁宫近前伺候的人没有咱们的人，否则我还真是想听听慧昭容都讽刺马宝林些什么。” 素馨在一旁偷笑，“这还用听吗？无非就是乌鸦飞上枝头，麻雀变成金凤凰这样的话，再夹杂些对皇后的不满。” 楚凝芷微微眯着眼睛，“慧昭容对皇后是极为不满的，但碍于规矩，也不能把皇后怎么样。” “如今，马宝林的到来说不准，倒是能帮上她的忙。” 楚凝芷打了个哈欠，“昨儿陛下又是宿在林美人宫里?” “是，这已经是这个月连着的第三次了。” 楚凝芷笑了一声 ，“果然是个有手段的人，只是不知她和马宝林比起来，谁能更胜一筹？” “娘娘且瞧着不就知道了，马宝林费尽心思入宫，可不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的，用不了几天，便会对付林美人了。” 楚凝芷微微笑着，“马宝林是一心进宫的，希望她进宫之后不会后悔。” “宫中的争斗可比她想象中的要残酷的多，慧昭容如今虽然落寞，但也不是她一个刚入宫的新人能够相比的。” “罢了罢了，想这些也没什么用。” “让人盯紧了马宝林，若她有什么情况，便来报给我。” “是，奴婢记得了。” …………………… 当天，轩景帝果然没有翻马宝林的牌子。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夜轩景帝也没有翻林美人的牌子，而是独自在勤政殿睡下了。 直到第二天晚上，轩景帝才翻了马宝林的牌子。 因着新人初次承宠厚的第一天需要给皇后请安。 所以一早众人又齐聚在承晖殿。 今天的主角不是楚凝芷，这些事都和她没关系，楚凝芷也乐得自在，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看热闹。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马宝林，“从今天起，你就是宫里的正经嫔妃了，往后一言一行，必然要恭敬有礼。” “从前的种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就都要扔了。” “本宫已经让教引嬷嬷仔细教导过你了，若你还是不争气，那本宫就只得用些更严厉的法子了。” 马宝林福身行礼，“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又转头看向一边坐着的林美人，“林美人，本宫看过太医院的脉案了，你的身子尚有些虚弱，平日里不要太过操劳，还是要懂得顾惜自己才是。” 皇后这话可是一点都没收着，就差摆明着说林美人为了献媚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 宫中嫔妃大多数就算不是高门贵女也是官眷出身，一贯是把面子看的和命一样重要的。 这样狠狠的一巴掌，一时将林美人都有些打蒙了。 承晖殿内静默了一瞬，连楚凝芷都有些惊讶，皇后这次战斗力怎么这么强？ 沉默了一会儿，林美人扯出一个笑容，起身行礼。 “臣妾惶恐，实不知皇后娘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臣妾身子虚弱，在宫里闭门养了两年，如今如非必要还是连宫门都不出，实在谈不上操劳。” 楚凝芷低下头，掩住眼中的好笑，皇后可是一拳重重打在了棉花上。 这样暗戳戳的炫耀和装无辜是皇后最不擅长的了，可惜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人。 第224章 暑热 皇后冷哼一声，“希望你是真的心口如一。” 徐婕妤嗤笑道：“都不出宫门还能把陛下勾得连着过去几天，若是出门还能了得？” “这样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能学会的。” 林美人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这一出，此时也不算慌乱，“徐婕妤何出此言，嫔妾谨守宫规，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不知徐婕妤为何要这样说嫔妾。” 其实当日林美人去勤政殿送粽子也不能算是多出格的举动，谁还没打过这种主意呢。 一两道菜或者几样点心，就能搏一个机会，这样几乎称得上是无本买卖的事情，谁会不愿意试一试呢？ 只是旁人都不成，只有她林美人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再加上马宝林的事情在前，众人心中的愤恨无处发泄，正在此时出了林美人邀宠这件事，火可不就都冲着她去了。 林美人敢顶着这个风口去，就是已经权衡过，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现在看来，结果确实很不错，马宝林进宫之前这段时间还是她侍寝的多一些。 如今，宫里除了楚凝芷之外，旁人的恩宠都完全没办法跟她比，之后最多再加一个马宝林。 宫里的热灶一个是广和宫，另一个就是藕香殿，她已经是完全站稳脚跟了。 所以对这些不痛不痒的酸话，林美人心里其实是不大在意的。 反正宠幸谁是陛下的决定，她只是去送了些粽子而已，谁还没往勤政殿送过东西呢？ 说两句酸话也就罢了，若是当真把不满宣之于口，那岂不是在质疑轩景帝？ 果然，徐婕妤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满脸嘲讽的看着林美人，“本宫说什么了？本宫不是在夸你吗？” “本宫夸你本事了得，能如此得宠，怎么林美人倒是不高兴了？” “真是少见，有不希望承宠的人呢！” “林美人可以早说呀，宫里有的是姐妹想为你分担呢，马宝林不就是现成的吗？” “只要你说一句，她巴不得跟你换呢。” 林美人不大在意的笑笑，“或许是嫔妾理解错了徐婕妤的意思。” 马宝林脸色不大好看，嘲讽林美人就嘲讽，带上她干什么？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这个时候反驳只会把自己也带进这个旋涡里，还是当做没听见的好。 可惜，就算她不说话，也注定是逃不了的。 徐婕妤意味深长的笑道：“马宝林，瞧见了吗？” “这才叫好本事呢，你可得好好学着点！” “学得了几分，往后自然也就不缺恩宠了。” 马芮静笑不出来，但还得接着笑。 “这是自然，宫中姐妹都是嫔妾的榜样。” 东扯西扯了几句，都占不到什么便宜，自然也就散了。 回到广和宫，楚凝芷虽是坐轿但也热得汗流不止，一进屋赶忙又命素馨多添了几个冰盆。 “可热死我了，今年也不知是怎么了，去年都够热了，今年竟比去年还要热。” 如今还没到六月，却已经热的如暑伏一般。 广和宫离承晖殿并不算远，楚凝芷又坐着轿子，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很热的，但楚凝芷仍是热的流了不少汗。 楚凝芷抓着一把团扇不停扇着，素楠也在一旁为她扇风。 “也真是奇了怪了，如今才五月下旬便已热成了这样。” 素馨将冰盆都安置好，然后走过来也为楚凝芷打扇。 “娘娘放心，陛下知道娘娘怕热，一早就吩咐了内务府，不拘咱们用冰。” “内务府送了许多冰过来，如今还有不少呢，您只管用就是，用没了咱们再让内务府的人送过来。” 进殿之后，秀芸就一直没说话，楚凝芷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在想什么呢？” “奴婢有些奇怪，今日请安慧昭容居然没怎么为难马宝林。” 楚凝芷了然的笑笑，“慧昭容可以讨厌马宝林，也可以嘲讽她，唯独不能为难她。” 马家是汤家派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马家的女儿进了宫，如果慧昭容为难岂不是意味着马家和汤家已经决裂。 汤家如今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又怎么舍得自断一臂呢？ “为难马宝林，就是在为难马家，尤其是马家的女儿进宫，不可能不经过汤伟祺的同意。” “慧昭容虽然嚣张跋扈，但也不是蠢得没脑子的人，她不会做这样剪除汤家羽翼的事情。” 秀芸点点头，“奴婢明白了。” “昨天马宝林去景宁宫请安，想必慧昭容就已经把所有想要讽刺的话都说出来了，今天自然也就没话说了。” “是啊，慧昭容可不是会忍着的性子。” “自从她解禁到现在，陛下一次都没有去过她那。” “如今一个样样都不如她的人，用着她看不起的手段得了圣宠，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呢？” “慧昭容只会觉得连马宝林的存在都是在嘲讽她，所以如今最容不下马宝林的人就是慧昭容。” 秀芸看楚凝芷脸上仍旧留着不少汗珠，赶紧说道：“奴婢明白了，天这么热，娘娘快歇着吧，也能凉快一点。” 楚凝芷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天气实在是太热了，热的整个人都蔫了，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如今，楚凝芷什么都不想干，只想捧着冰盆倚在榻上。 一直到天都黑了，灼人的热气才稍稍散了些，楚凝芷的精神也恢复了不少，但还是倚在贵妃榻上不想动。 出乎意料的是，轩景帝今天既没有翻马宝林的牌子，也没有去林美人那，而是径直来了广和宫。 甚至没叫人通报。 直到轩景帝都快进屋了。楚凝芷才在系统的播报里知道他要过来。 既然轩景帝是悄悄过来的，那楚凝芷就不能做出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 所以楚凝芷全当不知道这件事，仍是懒洋洋的倚在贵妃榻上。 明艳动人的女子发髻松散，衣衫半解，懒洋洋的倚在一旁，面色有些忧郁的看着一旁桌子上插在花瓶里养着的茉莉花。 轩景帝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第225章 助孕方子 即便这张脸时常就能看见，但这一刻，轩景帝仍是不可避免的被惊艳了。 过了一瞬，轩景帝又往前走了两步，楚凝芷这才被惊动了。 楚凝芷侧头看过来，视线落到轩景帝身上的那一刻，突然迸发出一些惊喜来。 “陛下，您怎么来了？” “怎么，朕不能来？” 楚凝芷笑嘻嘻的挂在轩景帝景帝身上，“诶呀，这不是愁吗，臣妾怎么会不盼着陛下过来呢？” 说完，看着又多了几分委屈，“只是臣妾还以为陛下今夜会去马宝林或者林美人那里。” 轩景帝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在，“你真是越发骄纵，连朕的行踪你也敢猜。” 楚凝芷笑嘻嘻的接过话，“臣妾不敢，臣妾只是碰巧在广和宫遇见陛下罢了。” 轩景帝没在扯着这件事不放，而是转头又问起，“天这么热，屋里怎么不多放几个冰盆？” “怎么内务府没给你多送几个来？” 楚凝芷指着指冰盘给轩景帝介绍：“臣妾宫里是放了冰盆的，只是天气实在太热，没多久冰盆就快化没了。” “是啊，今年热的厉害，朕想着过两日便都挪去华清宫避暑吧。” 楚凝芷笑意更盛，“那可太好了，臣妾真真要热死了。” “孩子们呢？” “都在东偏殿呢，他们太小了，臣妾也不敢给他们多用冰。” “东偏殿那边不透太阳，摆上一两个冰盆，再穿的凉快些倒是也不算太热。” 轩景帝点点头，“那朕过去看看。” “臣妾陪着陛下一起过去吧。” …………………… 承安殿。 马宝林等了一宿也没等来轩景帝，直到天都快亮了才收到消息，轩景帝竟然去了广和宫。 得知轩景帝昨夜去了楚凝芷那里，马宝林几乎快要咬碎一口银牙。 本以为她前天才侍寝，依照轩景帝对她的喜欢，怎么也能连着侍寝几天。 谁想到第二天竟然就被楚凝芷给截走了。 如此一来，她岂不是要成为六宫地笑柄了？！ 马宝林紧紧皱着眉，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还是盼儿打断了她的沉思，“小主，夜已深了，熬夜伤身，还是早点休息吧。” 马宝林叹了口气，“这般情形我哪里睡得着觉？” “我本就为六宫嫔妃所不容，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多添了笑料，更是抬不起头来了。” 含云轻声劝道：“小主不必为此所困，宫里的人多了，时间久了，哪有不闹出些笑话的呢？” “陛下登基这几年，便是传到咱们耳中的，被人截宠的事便数不胜数，就是出于失误都没去皇后宫里的时候也有。” “小主这一桩也不是什么大事，用不了多久，也就没人记得了。” “何况，也没有什么明文规定，刚侍寝的人一定要连着侍寝几天。” “楚嫔选秀进宫时，入选的几位秀女也是轮着侍寝的，没有谁连着几天的说法。” “无论宠幸的是谁，无非都是看陛下的意思罢了，谁敢置喙陛下的决定呢？” 马宝林呼出口气，虽然还是郁闷楚凝芷抢了她的宠爱，但心里已经舒服了许多。 没错，她本来也没指望着能宠冠六宫，只要一点点往上爬，爬到高位就行了。 像她这样的低位嫔妃，最要紧的就是孩子。 只有生下孩子才能尽快晋封，哪怕是个公主也好，至少也能晋封一级，总比什么都没有来的强。 打定了主意，马宝林抬起头看着含云，“去把母亲给我的那个助孕的方子拿过来。” 含云手脚麻利的往内殿走去，不一会儿就拿着一个方子过来。 “小主，您要用这个助孕的方子吗？”盼儿问道。 马宝林没有说话，而是仔仔细细的将手里的方子看了几遍才坚定的点头。 “我必须尽快生下孩子，尽早站稳脚跟。” “否则的话，说不准哪一日我便被人算计了。” …………………… 承晖殿。 皇后收到消息的时候又兴奋又郁闷。 兴奋的是马宝林，她侍寝了一天就被人接走了。 生气的是，楚凝芷都入宫这么久了，一直没断过恩宠，轩景帝对她的新鲜就竟然还没过，连陛下的新宠那里都能抢了人过来。 还真是没什么清闲日子。 “哼！” 皇后冷笑道：“楚凝芷果然好本事，连陛下新宠的宠爱都截走了。” 翠心小心打量着皇后的面色，“娘娘不要为此伤神，如此，也解了马宝林的妄想。” “免得她那般轻狂，带坏了宫中风气。” “若再让她找准时机，也成气候了，反倒真有些棘手。” “不如像现在这样楚嫔，林美人，马宝林三个人互相制衡，才不会有一方独大威胁到您。” 皇后皱着眉，“本宫明白，但是本宫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娘娘别气坏了身体，身子是您自己的，别气出病来。” 翠心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咱们的计划准备了这么久，如今也该动手了。” “只要事情成了，往后您就再也不用受楚嫔困扰了。” 皇后终于放松了些，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眼中闪烁着恶毒又冰冷的目光，“早该到这一天了，本宫已经期盼了太久了。” “娘娘，放宽心，就算处理不掉楚嫔，但毁了她的一对孩子，也算是将她毁了大半。” “如此也算成事了，娘娘也能出一口气。” 皇后点点头，“尽快动手吧，本宫已经忍不了了。” “越早除掉她越好，也能消去本宫的心头大患。” “是，娘娘放心吧。” …………………… 藕香殿。 “陛下去了广和宫？” 平春应道：“是，陛下从勤政殿出来，径直去了广和宫。” 林美人皱了皱眉。 这倒是她没想到的，马宝林才侍过寝，还以为陛下怎么也要连着翻两天牌子。 没想到竟然第二天就变了，看来楚嫔真是不可小觑，她在陛下心里的分量还是有些重的。 平春说道：“楚嫔到底有两个孩子在，陛下惦记着经常过去也是有的。” 【在我最最难熬的一年，我选择跟你在一起，我把你当作救赎，当作我生活的全部，我发的第一条关于你的朋友圈是你治愈了我，我把所有的真心交付于你，直到今天我深深的体会到了心碎究竟是什么，感觉你从谷底把我拉上来又深深的把我推入了深渊，你转头说走就走，你如此绝情狠心，你到最后心里全是我的不好，即使以前再有不好，我从未想过离开我要怎么才能释怀，如果你给我一个免费的用爱发电，我可能会释怀一点点】 第226章 隐情 “有个孩子自然能好很多，但我是不能有孩子的。” “生下来也只是徒增痛苦罢了，不如不生。” 平春满是怜惜的看着林美人，“小主实在太苦了，如今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成事，难道您真就一直不要孩子了吗？” “如今生下来倒是好了，之后怎么办？他的情境难处，我也不好过，何必还要勉强生下来叫他受苦。” “我若有孩子，只会是在大事已成之后。到那时我自然会如珠如宝的待他。” “如今还是不要作孽了。” 平春皱了皱眉，“可是还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行，到那时怕是已经晚了，小主何必要将自己的一辈子都搭上。” 林美人笑颜如花，眼中满是娇羞和心疼，“三郎吃了那么多苦，又遭人陷害，这皇位本就该是他的，我一定要帮他夺回来。” “只要能帮到三郎，我什么都愿意做。只是没有孩子罢了，我本也不想有别人的孩子。” “再者，我也不需要生孩子，我不生，自有能生的人在。” “只要得宠，想有个孩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平春劝不动林美人，也拿她没有办法。 只要是林美人认定了的事情，从来都只有一条路走到黑的，旁人怎么劝都没用。 林美人决定入宫争宠的时候，她就劝过不知多少次，到底也没能拦住。 如今自然也劝不住。 平春叹了口气，“小主，您一腔真情，奴婢只怕最后落不到实处。” 林美人抬头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不会的，三郎心里有我，他心疼我，如果不是……” “我早已成为了他的妻子，如一对神仙眷侣一般生活在一起。” 林美人释怀的笑笑，“不过如今也没关系，这样也很好，能为他做些什么，能帮到他，我很满足。” …………………… 景宁宫。 本以为昨夜必定是马宝林侍寝，慧昭容想想就烦，干脆不去打听，早早就躺下睡了。 直到第二天一早，天都已经大亮了慧昭容才悠悠醒来。 芙蓉一直在床边守着，眼见慧昭容醒了，这才走过去服侍她起床梳洗。 “娘娘，昨夜陛下宿在了广和宫。” “广和宫？” 慧昭容正轻轻调整着发髻，听见芙蓉这样说，顿时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是，昨夜陛下直接就进了广和宫，一直到今儿早上要上朝才出来。” “走之前还赏了不少东西，尤其特意留下了口谕，让内务府紧着广和宫送冰呢。” “今年天儿格外热，各宫的冰用的都快，内务府虽存了不少，但也绝不够这么用的。仔细算来，说不准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陛下，这般口谕可见是切实上了心的。” 慧昭容紧紧皱着眉，“连皇后都没有紧着用冰的待遇，陛下可真疼楚凝芷啊！” “本宫还以为昨夜陛下仍旧会翻马芮静的牌子，没想到这就换人了。” “真是个废物，费尽心机勾引陛下得以进宫，结果就连守住恩宠的本事都没有，还敢大言不惭的妄言说要帮助本宫。” “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以为那点浅薄的小手段能瞒得住谁？” 慧昭容冷哼一声，“马芮静用上这样的腌臜手段，马家不可能不知道。知道却不予阻拦，必然是别有心思。” 芙蓉微微松了口气，“皇家富贵受用不尽，有几个人能忍住这份诱惑？” “送一个女儿进宫，若马宝林能爬的上去，他自然也跟着鸡犬升天。若马芮静不成，能自然就是我和汤家。” “可惜，纵使本宫清楚这些也没用。父亲要马家还有用，如今没有切实证据，绝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把马家和马芮静怎么样。” 眼看着慧昭容的样子，芙蓉提议道：“咱们明面上虽不好动马宝林，但若是抓到她想要害您的证据，那……” “即便被忽视，但他们总不敢包庇这样的人，” “一旦闹大了，谁也保不住马宝林和她宫里的那群眼线了。院子里的人谁敢再继续为她卖命？” “只要一步一步算计，别说一个马宝林而已，十个她也及不上您，您就不要为着她的事生这么大的气了。” 慧昭容摆弄着自己的发髻，再不说话了。 慧昭容虽不说话，芙蓉却明白她的意思。 无非是被是下属的马家合着自家人一起坑了一回，如今还要为这样一个人百般算计，脸上有些过不去罢了。 可这件事不是慧昭容不说话就能过去的，马芮静一日不除，就悬在慧昭容心头一日。 也就会让旁人笑话一日。 马芮静不除是不行的，留着这样一个心怀鬼胎的人在宫里，最后只会对慧昭容不利。 芙蓉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头为慧昭容上妆，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这些事，她一个奴才是不能替慧昭容做主的，无论什么，还得慧昭容自己拿主意才行。 …………………… 楚凝芷正抱着四皇子逗着玩，四皇子乖巧的躺在楚凝芷怀里，无声的嘿嘿笑着，活像个洋娃娃一般。 楚凝芷越看越喜欢，忍不住轻轻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室内一片温馨。 不多时，苏叶前来求见。 “参见楚嫔娘娘。” 楚凝芷在椅子上坐着，赶紧示意素馨上前将苏叶扶起来。 “嬷嬷，快请起，不必如此多礼。” “多谢楚嫔娘娘，奴婢是奉太后娘娘的命令，想携四皇子和六公主到寿康宫去玩一会儿的。” 这样的事，这些日子时常就有，频率不低，尤其是太阳晒起来之后。 寿康宫是最为凉快的地方，太后也心疼孩子，天热的时候还是接过去凉快些。 “那就好，太后娘娘对孩子们实在用心，便是本宫也来不及相比。” “哪里哪里，娘娘不必过谦，您待四皇子和六公主的一片慈母之心大家都看在眼里，太后娘娘也时常夸赞您。” 楚凝芷笑笑，“身为人母哪有不为孩子着想的，本宫只盼着本宫的孩子们都能平安快乐。” 第227章 亲近 “素楠，你去将四皇子和六公主都抱过来，让苏叶嬷嬷送到寿康宫去。” “是。” 素楠应声，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这几天，天实在是太热了，不知太后娘娘身子可好？” 这两天，宫里实在热的厉害，稍微在外头待一会儿，哪怕不让太阳晒着，也要热出一身汗来。 楚凝芷最是怕热，一到炎热的夏天，整个人都热得没精神，如今基本靠屋里摆着的冰盆活着，所以这两日几乎都没出过宫门。 “回娘娘，太后娘娘一切都好。吃好喝好，精神也好，就是惦记着四皇子和六公主，您就放心吧。” “如此，本宫就能放心了。太后娘娘年纪大了，如今虽热，但也不能太贪凉，别受了寒气，染上风寒。” 苏叶点点头，“奴婢明白，多谢娘娘的提醒。” “嬷嬷是跟着太后的老人，从太后娘娘入宫时就陪在太后身边了，自然是处处妥帖，本宫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苏叶恭谨的笑着，“奴婢只是尽分内之事罢了，但不得小主这么夸奖。” “本宫这几日没能去太后身边侍奉，难免有些惦念，多些嘱咐，嬷嬷，千万别见怪才是。” “娘娘不必多心，您关心太后奴婢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所见怪？还请娘娘放宽心才是。” 说了几句，素楠抱着孩子们回来了。 楚凝芷只坐在一旁和苏叶说话，看到素楠进来，假装不注意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素楠微不可闻的点点头，然后笑着回道：“娘娘，奴婢把四皇子和六公主抱过来了。” 苏叶看着白白嫩嫩乖巧可人的两个孩子，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逗了两句，想着太后还在寿康宫等着，就赶紧想抱着孩子想要回去。 楚凝芷也没有多留，说了两句就目送苏叶抱着孩子走了。 苏叶刚出门不久，楚凝芷就轻声问道：“都安排好了？” 秀芸站在楚凝芷身侧，“娘娘放心吧，都已经安排好了，无论如何都不会损及两位小主子的。” “你们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 寿康宫。 太后和陈美人一起坐在屋里等着苏叶抱孩子回来。 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楚凝芷从来没拦过，如今太后也彻底放下心来了。 “楚嫔是个聪明人，你办事要多向她学习。哀家知道叫你主动与她交好，你拉不下脸来，哀家也不逼你。” “若能和四皇子亲近了，那她与你之间自然也就亲近了。你们互相扶持，哀家也就能放心了。” 陈美人心里对这些话很不认可，但也知道不能说出什么不满意的话，面上却不会露出什么来。 “是，姑母，君儿记住了，君儿一定乖乖听您的话，和四皇子和楚嫔亲近。” 太后欣慰的点点头，看着陈美人的眼神中多了几丝欣慰。 这些日子天气这么热，也没耽误了陈美人来寿康宫。 在陈美人的努力讨好之下，太后如今是一点也不在乎从前陈美人犯过的错了。 两人不仅修复了关系，相处之间倒真有几分普通富贵人家的姑甥一般。 苏叶抱着四皇子，身后带着奶娘和奶娘抱着的六公主。 太后接过四皇子抱着，看看四皇子再看看六公主，一边哄着一边喜欢的心都软了，心肝儿肉的连连叫着。 “四皇子和六公主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奴婢瞧着就是画上画的娃娃，也没有咱们四皇子好看。” 太后笑得开怀，“这是自然，你瞧弘儿和妍儿这透亮的大眼睛，哀家真是喜欢的不行。” 天气炎热，太后抱了一会儿，便热出汗来了，怕热着孩子，太后赶紧又把四皇子递给苏叶。 陈美人想在太后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赶紧满脸喜悦的迎上去。 “四皇子生的可真可爱，嬷嬷能让我抱抱吗？” 苏叶侧头看了太后一眼，见太后点头才说道：“好，可以，小主，您小心些。” “嬷嬷，你放心吧，我在家中时也抱过弟弟妹妹，不会把四皇子摔了的。” 苏叶轻轻的松开手让陈美人抱起了孩子。 陈美人饶有兴致的逗弄着四皇子，跟着奶妈一起过来的燕如突然开口说道：“启禀太后娘娘，如今天儿热，楚嫔怕两位小主子受了暑热，所以找章太医研制了一个方子。” “每日午后喝一小碗抵挡暑热，今日，苏叶嬷嬷来的巧，那汤还没喝呢。” 太后听了也没多想，只是感慨楚凝芷于思虑之周全，真是处处用心，可见慈母之心。 “楚嫔为人母妃，当真是挑不出半点过错来，你要多和她学学，将来等你有了孩子，也要如这一般。” 陈美人垂眸，嘴角带笑的应道：“是，楚嫔便是君儿的楷模，君儿一定处处向她学习。” “那今日便由君儿给四皇子喂汤吧。” 给小孩子喂些汤汤水水的东西，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一个不小心便要呛着。 尤其陈美人是没有半分经验的，燕如更是放不下心来，但她只是一个奴婢，也拦不住陈美人。 燕如侧头看着太后脸上带着些为难，希望太后能出面回绝她，她来拒绝不方便，但若太后拒绝就没什么可指摘的了。 “雅君，你又没照顾过小孩儿，更别说喂汤喂水这样的事了，还是让下人去干吧。” 陈美人不大情愿坚持说道：“君儿就是没有经验，所以才要仔细学呀，寿康宫有这么多嬷嬷、奶娘看着君儿，君儿还能做不好不成？” “君儿今日好好学着，好生别漏了四皇子，不就成了，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也可以让我来了。” 太后沉吟了一下道：“那你就喂吧，只有一点，一定要处处听着孩子的动静，听着旁人的教导，千万别伤着孩子！” “是，君儿明白，君儿都听嬷嬷们说的，一定会处处小心的。” 陈雅君争到了这个差事，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伺候四皇子的奶娘和嬷嬷们心里都不愿意，但太后已经应下了，也不会因为她们不愿意就取消。 第228章 喂药 燕如勉强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低声应承下来。 燕如走上前几步，拿出一个小药瓶，里头装的是章斌特意炼成的小药丸，每日化开一粒就行了。 “药丸奴婢已经拿来了，只要用温水化开就能用了。” 苏叶亲自拿了瓷碗过来，药丸触水即化，没一会儿就成了一小碗汤药。 燕如从袖口抽出一根银针仔细验过，这才将药放在了陈美人身侧的方桌上。 陈美人一手抱着四皇子，一手端过药碗就要喂给四皇子，燕如赶忙拦住她。 “小主且慢！” 陈美人手一顿，心里满是不耐烦，喝碗药而已，还要用什么银针，真是小题大做。 这不是都已经验过了吗，又要折腾什么？ “燕嬷嬷，还有什么事？” 燕如微微下身子，“小主，为幼子喂药得喂药的人先喝过才行。” 陈美人皱着眉，“这是什么规矩？” “这也算得上是旧例了，一是为了试探温度，二也算是为小主子试毒。” 其实主要是怕有跟前伺候的奶娘嬷嬷被人收买起了歪心要毒害皇嗣，但对陈美人肯定不能这样说的。 否则不是成了怕陈美人要害四皇子？ 面子上也过不去。 “宫里还有这样的旧例，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说起来，这旧例也算是有些渊源了，本是前朝曾时兴过一段时间，后来，前朝皇室式微这一项慢慢也就没了。 太后怀轩景帝时正是应贵妃如日中天的时候，费尽千辛万苦才平安将孩子生下来。 为了让轩景帝能平安长大，太后想尽了各种办法，最后才想起了这个法子。 皇嗣被害，有不少都是身边的人出了岔子。如此一来，众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不想把命也折在里面，就只能忠心。 燕如在太后身边多年，又有些医术在身上，自然也是知道这些事情的。 楚凝芷生下孩子之后，也是按照这个例子做的。 所以此时燕如一说太后宫里待的久些的人就明白过来。 太后点了点头，“确实有这样的旧例，这药是解暑的，喝两口也没什么，你便按这个做吧。” 陈美人却不理解，心里满是不情愿。 这把她当成什么了？！ 四皇子身边的试毒太监吗？！ 可这差事是她自己揽下来的，如果因为这个就不干了，太后会怎么想她？ 陈美人犹豫了片刻，还是端起药碗，用瓷勺盛了一勺，缓缓放到嘴边喝了下去。 正打算再盛一勺喂给四皇子时，却忽然腹痛不止，疼的双臂止不住颤抖，连四皇子都有些抱不住。 燕如眼疾手快的从她怀里抱过四皇子，然后带着些担忧的看着陈美人，“小主，您怎么了？” 站在陈美人身后的许卉也发现了陈美人的不对劲，赶忙扶住她。 “您怎么了？” 陈美人疼的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只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陈美人这是怎么了？”太后问道。 许卉有些慌张，“太后娘娘，小主似是身体不舒服！” 太后心里一沉，敏锐的觉得有些不对。 侧头给了苏叶一个眼神，苏叶点点头，一边找人去叫太医，一边命人将寿康宫各处都把守起来，不许人进出。 陈美人越疼越厉害，过了才不过一柱香，便已经疼的满头是汗。 苏叶想和许卉一起将她扶到偏殿躺着休息，但她稍微一动，陈美人就疼的越加厉害。 几次下来也不敢再动她，只能让她一直坐在那里。 寿康宫里的东西，一律不能再动，喂药的事情也只能压后再谈。 殿内一片沉寂，燕如也不敢说话，只能轻声哄着四皇子，殿内只余陈美人的呼痛声和燕如哄四皇子的声音。 过了小半个时辰，章斌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参见楚妃娘娘。” 太后摆了摆手，“别多礼了，快去看看陈美人是怎么回事，她肚子疼的厉害。” “是。” 章斌走到陈美人身侧，凝神为她把起脉来。 越是把脉，章斌的神色就越发凝重，眉头也不自觉的皱起来。 殿内众人放轻呼吸，不敢打扰了章斌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章斌才站起身来。 “启禀太后娘娘，陈美人似乎是用了些不对劲的东西，那东西药性极大，发作也快。” “只是微臣并未把出是用了什么，实在是古怪的很。不知陈美人不久前都用了些什么吃喝？” 太后的眼神掠过陈美人旁边的那碗汤药。 苏叶说道：“陈美人用的东西大多都是在弄雨阁，今日来了寿康宫之后，只用了两盏茶并几个点心，再有……” “再有就是刚才陈美人用了一口准备给四皇子喝的解暑的药。” “只喝了一口？” 苏叶微微点头，“是，只喝了一口，第二口是准备要喂给四皇子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喂，陈美人便开始肚子疼了。” 章斌皱着眉，“太后娘娘，且待微臣察验一番那碗汤药。” 那药本是要给四皇子喝的，因着陈美人要喂，才让她喝了第一口，如今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太后更是多重视几分。 最好不是那碗药的问题，否则……！ 章斌仔细查验起那碗汤药，先是用银针探过，又是放在鼻下闻了闻，最后用舌尖蘸了一点。 半晌，才沉声说道：“今日陈美人之祸正是因此而起。”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汤药是楚嫔让微臣开的，用的是一道古方，微臣稍作调整，使它的味道微微发甜，不会让四皇子厌恶。” “可微臣刚才尝过，味道却有些不对，多了些酸味，似是酸百叶的味道，可酸百叶不会使人腹痛不止。” “酸百叶性凉，若是幼儿用多了，损伤脾胃倒是一种利器。可陈美人的身子也不至于虚成这样，何况才喝了不过一口。” “微臣如今也没有什么头绪，还要再查过陈美人用过的其她食物才是。” 太后一个眼神，苏叶就明白过来，点了一个宫女带着章斌去了后殿，那里存放着主子们每日用剩下的残渣。 第229章 酸百叶 太后闭了闭眼，面色有些沉重。 虽然章斌还没有查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就已经很严重了。 无论陈美人是因何腹痛，但四皇子解暑的汤药里也被动了手脚，是不争的事实。 差一点！ 想着章斌刚才的话，太后一阵后怕，若是陈美人没喝那一口，那药就全都进了四皇子的肚子，那可就…… 太后心里止不住的怒意，动手脚竟敢动到寿康宫里来了，真是活腻了！ 过了一会儿，章斌查验完毕，又回到正殿冲着太后行礼。 “启禀太后娘娘，微臣已经查明其中缘由了。” “说！” “微臣在陈美人用过的茶渣里发现了些陈皮。” “陈皮？”太后疑惑的看着苏叶。 苏叶点点头解释道：“是陈美人身边的宫女许卉说的。” “她说，天热起来之后，陈美人用不下茶，所以会在茶里添些陈皮，好多些新鲜香味。” 说完，苏叶边说边瞄着陈美人，“陈皮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章斌摇头，“陈皮本身没什么问题，但陈皮与解暑药里的酸百叶合在一处，就会有毒了！” “微臣猜测是有人想用酸百叶害四皇子，不想误伤了饮用陈皮茶的陈美人。” 太后并没有被章斌的话安慰到，若是真按他所说的那一般倒还好了，可太后担心…… 太后缓缓呼出口气，“章太医，你再仔细查一下，这解暑药里的酸百叶是从何而来？” “是每一颗药里都有，还是单单只有这一碗里有？” 章斌将燕如手中药瓶里的药丸倒出来一一查验，“启禀太后娘娘，微臣已经验明，只有这一碗汤药被下了酸百叶，其余都无妨。” 燕如突然想起来问章斌：“章太医，这酸百叶可能用银针探出？” 章斌摇头，“酸百叶无毒，只是它性凉且药性猛烈，会损伤到幼子稚嫩的脾胃，所以酸百叶是用银针探不出来的。” 燕如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 “方才，我已用银针仔细试过，这什么反应都没有，我以为这样就可以了。” 章斌劝慰她，“这本就是个偏门的害人法子，又是无毒的药，测不出来也实属正常，你能想到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 燕如勉强笑笑，“多谢章太医宽慰。” 太后在一旁仔细想着，是谁能在寿康宫里动这样的手。 楚凝芷是信任她才一次又一次的让人将孩子抱过来，如果这次的事情不能查的清清楚楚，那往后的事可就不好说了。 这件事实在蹊跷，燕如是当众拿出了药丸也是当众化开的。 从拿出来到被陈美人喝下去，其中各个阶段都是在寿康宫里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是怎么做到暗中下毒的呢？ 太后一边思索，一边冷声吩咐道：“挨个儿到侧屋搜身，然后一道一道筛查，一定要查出来是在哪一个环节被下了药！” 燕如主动说道：“太后娘娘，广和宫过来的奶娘嬷嬷们也跟着一起搜吧，此事如此恶劣，一定要处处小心才是。” “至于楚嫔那边您不用担心，奴婢回宫之后，会向楚嫔禀明情况。奴婢相信就算楚嫔娘娘知道了，也一定会支持这样做的。” 太后并没有反对她的意思，她也不是完全相信广和宫那边的人的。 时间一时一刻的过去，殿内寂静极了，还没轮到的人都收敛起眼神、放缓呼吸。 太后手里不停的拨弄着念珠，面无表情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所有人都搜过身了，也都筛查过一遍，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太后脸色不好看，眼神有些阴沉，章斌也拧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都没搜出来，一时事情陷入僵局，章斌又将那碗药来来回回仔细查了一遍。 终于又发现了些不对劲。 “启禀太后，微臣方才又仔细查看了一遍，这才发现酸百叶并不是下在药丸里，也不是下在水中，而是被涂在了勺子上。” “刚才微臣就有些疑惑，即便酸百叶和陈皮会产生些毒性，但也没有烈到，只喝一口便到如此程度的。” “如今，微臣却是明白了，大量酸百叶被涂在勺子上，勺子被水冲过，便化进了汤药里，但药量最大的地方仍旧是勺子上。” “陈美人喝下第一口的时候，勺子入嘴，大量的酸百叶也被陈美人服下，这才导致药效如此迅猛。” 太后的脸彻底拉下来，药碗和勺子都是苏叶从寿康宫拿出来的，中途只有燕如拿了勺子用来化药。 但她只拿了勺把，并没有碰过别的地方，根本不能躲过这么多眼睛将酸百叶涂在勺子里。 所以，若药是被下在勺子上，那就说明彻底和广和宫的人没有关系了，是她寿康宫出现了叛徒！ 太后简直不敢置信，从前有个芳荃，是别人安插的眼线。如今竟又出现了旁人，难道她真的老了，连自己的宫里都守不住了吗？ 心中百般想法，但面上太后的表情却是没怎么动过，沉声问道：“苏叶，负责保管这些的人是谁？” “回太后，是代梅，可她保管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啊！。” 太后却没时间管这么多，是或不是查过了就知道了。 太后命人将代梅拉下去问话，然后侧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抱着四皇子和六公主的两个奶娘。 “如今这种情况，寿康宫人来人往，乱的很，孩子们也不便在寿康宫多待了，赶紧抱回去吧。” “回去告诉楚嫔，这件事哀家一定会查清楚的，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太后话音落下，几个从广和宫过来的奶娘嬷嬷们都松了口气，赶紧抱着四皇子和六公主回宫去了。 谁也不想多趟这趟浑水，在宫里还是知道的越少才能活的越久。 再说，寿康宫里人来人往的，又有暗处不知道是谁想要谋害皇嗣，若不小心伤着四皇子和六公主，她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砍不起！ 第230章 芥蒂 直到抱着孩子平安回了广和宫，众人才松了口气，燕如脸上也多了一分笑意。 瞧见众人神色各异，楚凝芷佯装不知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一个个的都是这个表情？” 燕如微微侧头看了看，站在两边的奶娘和嬷嬷们。 楚凝芷吩咐道：“把四皇子和六公主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众人纷纷行礼，缓缓退了出去。 直到殿内只剩下信得过的人，燕如才低声说道：“娘娘，事情已经成了。” “陈美人中了毒，如今正在寿康宫接受医治呢，奴婢瞧着短时间内是好不了了。” 楚凝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虚假的叹息，“真是可怜了陈美人的身子，本就没养好，如今这样又不知多添了多少损伤。” 众人心知肚明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面上还是依着楚凝芷的意思演戏。 “娘娘不要太过伤怀，陈美人也算是为四皇子挡了灾，她一向与四皇子亲厚，想必心里也很高兴能救四皇子一次。” 楚凝芷侧头看了秀芸一眼，“陈美人帮了我这样大一个忙，我一定得好好谢谢她才行。” “秀芸，你多带些东西，亲自过去一趟，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便回来拿，只管给陈美人送去。” “是，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过去。” 秀芸出了门，楚凝芷笑着对燕如说：“今儿辛苦嬷嬷了，嬷嬷下去歇着吧。” “多谢娘娘体谅，这都是奴婢分内之事，奴婢并不觉得辛苦。” “今儿天这么热，来回折腾了这一趟，便是嬷嬷不觉得辛苦，我也舍不得再指使你了，嬷嬷回房歇息吧。” “多谢娘娘，奴婢告退。” 直到燕如也退出去，楚凝芷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一直通过系统在看着那边的情况，但一刻没有亲眼看到孩子们平安无事，她就一刻不能安心。 今日之事实在有些冒险，虽然有幼崽保护在，不会真的对孩子产生什么影响，但到底会多许多麻烦。 好在一切顺利，甚至比楚凝芷想象的还要更加顺利。 陈美人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是完全按照她的想象来做的，简直不能再符合。 她这么配合，就算太后再不愿意相信也怀疑不到别的了。 “娘娘如今可以放心些了。”薛齐压低声音说道：“陈美人敢在太后宫里动手脚谋害皇嗣，太后对她不可能没有芥蒂的，然后无论如何也回不到现在了。” 楚凝芷抿了口茶润嗓子，“她们亲不亲厚，我并不在意，但没人能打我孩子的主意，我不会给她们任何一丁点儿机会伤害我的孩子。” “我设这个局，报复陈美人只在次要，最要紧的还是要给太后敲个警钟。” “我必须要让她想明白，陈美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真心待我的孩子，这其中必然要做出取舍。” “到底是要把陈家的未来押在陈美人身上，还是要压在我和弘儿身上！” “我不介意她提拔陈美人，提拔陈家，但是别的，绝无可能！” “陈美人差点‘害’了四皇子。”薛齐勾唇笑笑，“出了这事儿，太后就是不想明白，也只能明白了。” “陈家这一代没有哪个子弟能扛起陈家，陈美人又是个扶不起来的，若再安排一个旁的陈家姑娘进宫，只会让陛下更加不满，把陛下推的更远。” “太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到底应该怎么办才能保住陈家，太后心里一定能想明白的。” 楚凝芷笑笑，“不论如何，这次的目的已经成了，无论太后怎么选，都不会再让陈美人接近弘儿了。” “陈美人的心思，我们赌不起，太后也赌不起，若是弘儿真的被害，太后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这样好的人选。” “娘娘算无一策，往后陈美人是不能再影响到您了。” “再过两日就是五皇子的满月了吧，陛下和皇后可说了要怎么办？” 薛齐摇了摇头，“还没听说。” “这个时候还没传出什么信儿，怕是不想大办了。” “就五皇子那身子骨儿，怕是也经不住折腾，太医院的太医日日精心照顾着，如今，虽比出生是好了些，但也还是虚弱。” “毕竟是胎里带的弱症，怕是很难养好。” “除了五皇子出生那天之外，陛下连看都没看过一眼，怎么可能费时间费精力大办呢。” 楚凝芷叹了口气，“不办也算好事，少折腾些，能多休养休养身子。” “只是不知道曹婉仪想不想得开，只怕她心里是盼着能大办五皇子的满月的。” “五皇子的名字定下了吗？” “没呢，礼部拟了几个呈上来，但是陛下还没定。” “最晚满月之前也该定下来，不论如何总不能满月了都还没个名字。” “娘娘放心吧，陛下心里有数的，陛下就是再不在意五皇子也不会在明面上授人以柄的。” 正说着话，素馨推门进来。 “娘娘，陛下宣了圣旨，五皇子赐名泽，因五皇子体弱，不宜辛劳，所以满月不大办，待周岁再大办。” 楚凝芷点了点头，“如此也好，有陛下这一封圣旨，至少五皇子的命保住了。” “一个体弱多病的皇子，是不会对任何人产生威胁的。” “对了，五皇子就快满月了，定斐可还要继续在衍晴阁伺候着？” “陛下还没有将定斐召回，想来是还要在衍晴阁伺候的。不过陛下将定斐安排在衍晴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想来也耽搁不了多久就会把人叫回去了。” 楚凝芷的食指摩擦着茶盏外缘，“曹婉仪已经生了孩子，五皇子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定斐继续留下也没有什么用了。” “行了，我这也没什么事儿了，你们都去收拾要带的东西吧。” “再过几日就要移去华清宫避暑，今年又多了两个孩子，要带的人和东西更多了，早早准备着吧，免得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落下。” 第231章 处罚 寿康宫。 陈美人终于被几个太监合力抬进了侧殿，但她疼得挣扎个不停，熬好的汤药也喝不下去。 苏叶没有办法，只能禀报了太后，命人将药给她灌了下去。 灌了两大碗汤药，又催吐出来，折腾的筋疲力尽，陈美人这才疼得轻了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太后沉着脸坐在主座，等着代梅的审问结果。 一定要抓出来下药的人是谁，胆敢叛主的人绝不能留！ “太后，代梅的证词没什么问题，奴婢也在她屋里仔细搜过了，什么都没发现。” 太后皱了皱眉，“不是她，那还有谁碰过这些东西？” “代梅说，水荷曾去过她那儿一次，当时她吃坏了东西拉肚子，水荷在屋里等过她一会儿。除此之外，再没有别人了。” “水荷？” “水荷是外殿的一个三等宫女，和代梅的交情还算可以。” “哀家没听过这个水荷的名字？” “水荷是两年前分到寿康宫的，平日里话不多，不钻营也不出头，又是在外殿伺候的，您没听过也正常。” “去查吧。” “是。” 不知过了多久，苏叶脸色有些难看的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 见苏叶没说话，太后又催促着问了一遍：“到底怎么回事儿?” “回太后……”苏叶低着头，“水荷屋里没搜出酸百叶，但是……” 太后皱着眉，“但是什么？查出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奴婢在水荷屋里搜出来一块刻着狐狸纹的玉佩。” 太后心里猛地一沉，一字一顿的问道：“你确定是狐狸纹？” 苏叶上前几步将攥在手心的玉佩呈给太后。 太后拿过来反复看了几遍，最后不得不承认上面刻的确实是狐狸纹。 陈氏如今虽然没落得不成样子，子弟没有一个成器的。但往上数几代确实出过不少有名号的人，也勉强称得上是望族。 这狐狸纹是陈家的家族纹样，一直传到现在。 每一个陈氏子弟都会有一个刻着自己名字的狐狸纹玉佩，陈家得到认可的下人也会有一个相似的。 当然，质地、样式肯定相差很大。 而眼前这个狐狸纹玉佩，正是给陈家下人的。 太后听都没听过水荷的名字，更不可能将这样代表家族的玉佩赏给她了。 旁人就更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儿了，水荷是寿康宫的人，若是旁的东西还能说是意图陷害，这玉佩能陷害什么？ 更不用说外人是从何得知玉佩的纹样。 这玉佩只会是陈美人给的！ 太后攥着玉佩的手越来越紧。 好啊！ 真是好！ 她的亲外甥女，可是学了不少好本事！ 都能在她的宫里安插人手了！ 她这样做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整个陈家的意思？！ “水荷招了吗？” “奴婢正使人审问着呢。” “用刑，务必要让她吐出真话来！” “是，奴婢明白了。” 所以正要出去传令，便听人禀报：“太后娘娘，楚嫔娘娘派了秀芸过来探望陈美人，还带了许多补品。” 苏叶看着太后用眼神询问是否要放人进来。 太后沉吟了一下，“约束好那些人，让她去吧。” “是。” 秀芸进了寿康宫之后先去拜见了太后。 “奴婢参见太后。” “起来吧。” “谢太后。” 秀芸低着头，语气恭敬有礼。 “楚嫔娘娘放心不下两位小主子，如今不方便离开，所以让奴婢过来替她向您和陈美人禀明谢意。” “楚嫔不过来是对的，出了这样的事，便是她过来，哀家也不能放心。” “行了，你到偏殿去看陈美人吧。你回去转告楚嫔，哀家一定会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给她一个交代。” “是，奴婢告退。” 秀芸走出去不久，苏叶也赶了回来。 “太后，水荷已经招了，她确实是陈家安排的人，陈美人进宫之后，便一直在给陈美人传递消息。” “但她坚称，从来没有做过害人的事情，奴婢提起酸百叶的事情，她也说不知道。” “奴婢已经查过了，代梅说的确实是真的，和别人的证词都对得上。代梅平日交好的人并不多，这些日子和她有过来往的就只有水荷。” “可两人都受了刑，都坚称没有做过，您看……” 太后闭着眼睛，半晌才说道：“将与她们二人有过往来的都查一遍，有问题的都处理掉。” “传哀家口谕，宫女水荷对陈美人怀恨在心，意图谋害，险些损其四皇子，杖毙。” “你再去勤政殿告诉皇帝一声，陈美人病得厉害，需要静养，这一次就不折腾着跟去华清宫了。” “让陈美人在寿康宫养着吧，待她好些了再移回弄雨阁。” 苏叶有些心惊，去华清宫可是大事！ 太后这就不让陈美人去了，莫不是准备要放弃这个契机？ 但面上却是一派平静。 “是，奴婢记住了。” 太后叹了口气，“这样的事，果然瞒不过楚嫔。” “楚嫔是个聪明人，想必她早就怀疑陈美人了，如今说是感激陈美人救了四皇子，无非是说给本宫听的罢了。” “陈美人坐的那般明显，脸上的心虚和不情愿藏都藏不住，回去她们一说楚嫔肯定就能猜出来。” “方才她派人过来说这一番话，是在安哀家的心，明面上她会当陈美人是为了救四皇子才中毒的。” “若哀家没有反应，还要包庇陈美人，那往后楚嫔这条线便要断了。” 苏叶紧皱着眉头，“那咱们一定要好好安抚楚嫔，如今宫中除了楚嫔，没有人更合适的人选了。” “不止如此……”太后声音里满是疲惫，“下毒的事，陈美人能做出一次，就能做出第二次。” “这次是碰巧被她用的陈皮反噬了，若再有下一次呢，还能次次都这么碰巧？” “若弘儿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哀家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次怕是哀家做错了，哀家不该留下这样的纰漏，有那样的妄想，陈美人是绝担不起陈氏的担子的。” 第232章 表态 苏叶劝道：“太后，这些事情是谁也没想到的，本以为陈美人已经改好了，没想到她暗地里却藏着这样的心思！” “这不能怪您，您也是为了陈家，为了楚嫔和四皇子着想，哪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呢？！” “楚嫔也是理解您的，不然也不会一直顺着您的意思办了。” “楚嫔是个好孩子，陈美人的事情是哀家看走了眼，哀家一定会给楚嫔一个交代的。” “皇帝膝下子嗣本来就不多，她竟然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弘儿的身份如此特殊，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哀家如何向皇帝交代？往后又如何与楚嫔相处？” “到那时就真真要毁了哀家和皇帝的母子情分！” “陈美人做下这样恶毒的事情，全然没有想过哀家的处境，枉费哀家费心为她铺路，甚至不惜冒着和楚嫔翻脸的风险也要帮她。” “真是让哀家失望。” 太后重重叹了口气，“陈氏这一代真是不成了，朝堂上男人们撑不起来，后宅里的女人也不争气。” “太后，您别伤心，旁人不成器，不是还有楚嫔吗。楚嫔对您一直是很敬重的，陈氏多少也比楚家的情况要强些，更能帮得上她。” “您提拔她，看在您的面子上，楚嫔也不会对陈家放任不管的。” 太后冷哼一声，“哀家为了陈氏的未来殚精竭虑、处处谋算，可他们是怎么对哀家的？” “竟然还在哀家宫里安插了眼线，闹出这种事情，哀家简直成了笑话，如何能不让哀家寒心！” 太后脸上满是嘲讽，“便是哀家的亲哥哥，也不是全然站在哀家这边，一个快要入土的妹妹哪儿比得上亲女儿来的荣耀。” 苏叶知道太后被这次的事情伤透了心，外人再怎么陷害，也及不上最亲近信任的人伤的疼。 太后一辈子都在为陈氏的荣耀谋划，当初陈美人入宫，陛下就已经心中不快，可太后还是想办法将人保了出来，甚至安排好了后路。 可费了这么多心神，如今得到了什么呢？ 苏叶只是陈氏的奴婢，都感到寒心，更不用说事事为陈氏着想、付出良多的太后了。 此刻，苏叶也不知道说什么能安慰太后了。 半晌，苏叶才轻声说道：“太后，您还有陛下，还有四皇子和六公主呢。” “他们才是您的骨肉至亲啊！” 太后沉默了半天，缓缓叹了口气。 “是啊，只有这些才是哀家的至亲之人，旁的哀家顾不上便顾不上了。” “算计了这么多年，哀家已是半边身子都入土的人了，也该享几年儿孙清福了。” 苏叶露出个笑容来，“您这样想就对了，陛下孝顺，处处敬重您，楚嫔也是如此，四皇子和六公主更是从出生就和您亲近，几乎可以说是在您身边长大的。” “您也该放松放松，过过含饴弄孙的好日子了。” “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您已经尽到力了，成与不成也只能如此，能帮的帮一把，帮不到的也不必强求，别让自己那样紧绷着了。” “秀芸回去了吗？” 苏叶走出门，找来人问过之后回道：“陈美人还没醒，秀芸看过之后便回去了。” 太后点了点头，对苏叶说道：“你去库里，把前两年南边进贡的那颗南海夜明珠找出来，给楚嫔送过去。” “就说蜡烛晃眼，夜里还是用这颗夜明珠照明的好，让她给弘儿和妍儿用吧。” “是。” “还有，你告诉楚嫔，哀家近来身子有些疲累，陈美人如今也需要人照顾，哀家就不去华清宫避暑了，让她照顾好两个孩子。” “太后……” 太后摆了摆手，止住苏叶的话，“去吧。” “是。” 苏叶没办法，叹着气走了出去。 …………………… 广和宫。 素馨进来禀报说苏叶来了的时候，楚凝芷心里并不惊讶。 这件事长了脑子就知道和陈美人脱不了干系，楚凝芷当时虽不在当场，但燕如回去一说，楚凝芷也不难想明白。 太后的外甥女要害四皇子，又是在太后宫里，太后怎么也不可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苏叶过来替太后安抚楚凝芷势在必行。 楚凝芷费心安排，也正是为此。 她就是要太后彻底表态，在陈美人和她之间选一个。 苏叶的态度极为恭敬，“奴婢参加楚嫔娘娘。” “起来吧，都这个时候了，嬷嬷怎么过来了？” 苏叶将装着夜明珠的盒子递给秀芸，秀芸又转交给楚凝芷。 “太后娘娘说，蜡烛晃眼还是用夜明珠柔和一些，对两位小主子眼睛好，所以让奴婢从库里寻了这颗南海夜明珠送过来。” 楚凝芷打开盒子，夜明珠散发出温润柔和的光芒，既不耀眼，也不暗淡，果然是好东西。 “弘儿和妍儿还小呢，一整夜也醒不来几次，又有床幔遮挡着，哪用得上这样珍贵的东西。” 苏叶说道：“再好的东西也得用得上才叫好东西，不然明珠蒙尘岂非浪费了，这东西太后娘娘用不上，还得给两位小主子正好，也不糟践了好东西。” 楚凝芷笑笑，“既然如此，那这东西本宫就收下了，劳烦嬷嬷替本宫和两个孩子谢过太后娘娘。” “是，奴婢记住了。” “还有一件事，太后娘娘说，近来总觉得疲累，如今陈美人情况也不大好，路途奔波，今年太后娘娘就不去华清宫避暑了，叮嘱您要照顾好两位小主子。” 楚凝芷垂下眼眸，“太后娘娘不去华清宫避暑？” “是。” “这怎么行呢？” “今年热的格外厉害，才将将六月，早已热的如暑伏一般，留在宫里怎么成呢？华清宫多少也要凉快些，才更适合养身子呀！” “到华清宫去，得折腾小半天，天又热，太后娘娘实在不愿折腾，所以就不去了。” 楚凝芷垂眸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才说道：“请嬷嬷替本宫转告太后娘娘，请太后先不要决定，明日本宫会去向太后请安。” （ps：不知道啥时候更新了版本，看不了评论和段评了，我都没有发现，每天碎碎念为什么连一个段评都没有，以前好歹每天还能有几个，还以为自己彻底凉透了≡￣﹏￣≡，作者君是个笨蛋ヽ( ￣д￣;)ノ） 第233章 选择 苏叶其实也不想太后留在宫里，往年倒也罢了，今年实在是太热了，太后年事已高，心中又有郁气，留在宫里不知要遭多少罪。 这样的天气，若是病了，那才真叫辛苦。 可太后打定了主意，她也劝不住。 太后的决定皆因这次的事情而起，如今看楚凝芷有意前往劝导，苏叶自然是再高兴不过了，赶忙点头应下。 “是，奴婢记住了，一定会转告太后娘娘的。” “天儿热，嬷嬷喝碗凉茶再走吧，免得受了暑气。” “多谢娘娘，只是寿康宫那边离不得人，奴婢还是抓紧时间回去了。” “那本宫就不多留嬷嬷了，寿康宫若有什么需要嬷嬷就派个人过来说一声。” 苏叶低头行礼，“多谢娘娘，奴婢告退。” “素馨，送苏嬷嬷出去。” “是。” 苏叶出了门，楚凝芷才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太后这次的诚意倒是比以前足了不少。” 薛齐瞥着窗外苏叶往外走的背影，“太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抓住您，自然要带足了诚意。” “她处处偏帮着陈美人，偏陈美人辜负了她的好意。出了这样的事，太后若还不肯放下面子，那就是彻底和您离心了。” “陈家这一代没有一个能撑起门楣的，如今，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旁的合适人选，太后也只能把希望放在您身上了。” 楚凝芷嗤笑，“太后殚精竭虑为陈家谋划，可陈家却狠狠给了太后一刀，往后如何，可是说不准呢。” “说来也是碰巧，谁能想到陈家竟然会在太后身边安插人呢？” 说起来这件事还多亏了燕如，如果不是她敏锐的察觉出陈美人似乎在主动避开水荷，楚凝芷也发现不了两人竟然私下关系密切。 能认出那块狐狸纹玉佩是系统的功劳，系统升级之后，所提供的宫中嫔妃的信息也详细了不少。 介绍太后时便提及了陈氏的家族纹样，还贴心的附了图片。 所以一经描述，楚凝芷立刻就推测出水荷的身份。 本来楚凝芷还在纠结要怎么把事情推到陈美人身上，这一下倒是迎刃而解了。 楚凝芷安排人放出消息，让陈美人以为太后那里有助人有孕的方子。 陈美人想要复宠，想要儿子，都快想疯了，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代梅不仅保管着寿康宫待客用的碗筷，也保管着熬药用的药罐。 水荷搭不上别的关系，但正巧与代梅有几分交情，陈美人自然只能让她去找代梅打探消息。 剩下的就只要盯好了，算准时间给代梅下一点巴豆就行了。 至于那涂满了酸百叶的勺子，其实也很简单，早在苏叶拿进来之前便已经换过了。 燕如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银针验毒，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相信碗勺是无毒的，但其实酸百叶用银针压根儿就测不出来。 燕如这样做过，太后才能放心。 否则，若太后亲自让人查验，万一真用什么法子验出东西来，那就坏事了。 “这次还真是多亏了燕嬷嬷，如果没有她，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 “是啊，燕如在太后宫里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待的，至少寿康宫的事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要怎么办。” 薛齐面露嘲讽，“也不知陈家是怎么想的，陈家如今能维持住的一切，全都靠着太后，可他们倒是防着、算计着，想把宝都押在陈美人身上。” “一个是半截身子入土、不知能活几年的妹妹，一个是年岁正好、心思活络的女儿，陈云深会做出他自以为正确的选择，也不奇怪。” “陈家这一下对太后刺激不小，然后估摸着能想开了不少。” “这样自然最好。”薛齐微微侧头看着楚凝芷，“也省的娘娘还得给她善后。” 楚凝芷拿起一旁装着夜明珠的盒子递给薛齐，“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太后既然舍得那就拿到孩子们房里去吧。” “是。” 第二天一早，趁着太阳还不算太大，没那么热的时候，楚凝芷便坐轿赶往寿康宫。 太后说不去华清宫避暑，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在自我处罚，算是给楚凝芷和两个孩子赔罪。 毕竟虽然事情是陈美人做的，但放陈美人出来的是太后，让陈美人接触四皇子的也是太后。 如果没有太后的纵容，陈美人也做不成这些事。 可以说，是太后一手创造了陈美人可以害四皇子的条件。 无论如何，太后也不能彻底撇干净。 所以惩罚了陈美人只是第一步，这件事最要紧的还是太后的态度。 昨天苏叶的到来 又说了那些话，就是太后在表明她已经知道从前的事她有不对。 所以惩罚了陈美人，送来了诚意十足的赔礼和自我惩罚。 而楚凝芷拦着让太后去华清宫，也是在向太后表明，她相信太后不是有心的，她也不怪太后，太后只要和陈美人切割就行，不用这样自我惩罚。 为了证明她是真心这样想，不是假意推脱，楚凝芷必须来这一趟。 楚凝芷一进寿康宫，苏叶便笑盈盈的迎过来。 “参见楚嫔娘娘。” “嬷嬷快请起，太后娘娘今日可好？昨夜睡得还好吗？” “楚嫔娘娘别担心，太后除了身子有些疲累之外，别的一切都好。” “那就好，太后可起来了？” “已经起来了，正在里头等着您呢。” 进了正殿，楚凝芷福身行礼。 “臣妾参加太后娘娘。” “快起来吧，何必这样多礼。” 楚凝芷刚一坐下，太后就问道：“弘儿和妍儿可还好？” “太后不必担心，孩子们一切都好，昨日回去便沉沉睡下了。” “那就好。”太后放下心，“好在他们都还小，不记得事。” “太后娘娘，陈美人情况怎么样了？不知可醒了吗？” 太后面色如常的说道：“陈美人醒过一回，只是还有些虚弱，如今又睡下了。” “太医说她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只是需要好好养着就行，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第234章 出发 “那就好，陈美人也够辛苦的，上次的事还没养好，如今又出了这样一档子事情。” 太后淡声说道：“这也是她的命，让她在寿康宫慢慢养着吧。” 楚凝芷笑笑，“太后对陈美人果然十分关怀，陈美人一定会感激您的。” “太后娘娘，昨日苏叶嬷嬷说您不想去华清宫避暑？”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这身子实在是不争气，受不了那些奔波了，便不跟着你们年轻人过去折腾了。” “太后怎么这样说，越是需要调养才越应该去华清宫，宫里暑热难耐，这样熬着怎么能养好身子呢？” “去华清宫要折腾小半天，就哀家这身子骨儿，怕是还没到呢，就先折腾病了，还是算了。” “那可不成，路上折腾些，再辛苦也不过是一小天儿的功夫。若您留下，可是要硬熬上几个月了，多不值当。” “再者，这一分开就是几个月，弘儿和妍儿可是想您呢，他们若是哭，臣妾可哄不住，您怎么舍得一下子就分开这么久呢？” 楚凝芷拉长声音嗔道：“太后，您就去吧。” 太后对楚凝芷哄得高兴，眼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明白楚凝芷心里不怨她，也就点点头同意了。 “你这小泼皮，这么大的人了，竟还耍上赖了！” “罢了罢了，哀家便随你一起去吧。” 楚凝芷这才笑道：“这便对了，出宫散散心多好啊。说不准，出去走走您的身子便也好多了呢。” “你啊！真真是生了一张巧嘴！” …………………… 六月初三是轩景帝定下的启程前往华清宫的日子。 这次出行的嫔妃和去年相差不大除了几个没了的，便只多了一个马婉仪。 麻烦的是今年多了楚凝芷的一对孩子和刚过了满月没几天的五皇子。 一个孩子便要多许多奶娘嬷嬷和伺候的宫女太监，何况是三个孩子。 更别说五皇子身子差成那样，身边伺候的人更是比惯例还要多不少。 再者，五皇子那样虚弱也不适宜长途奔波，可那样的身体也用不了冰。宫里太热，就是不用冰，他怕也受不住，实在不是个好疗养的地方。 轩景帝犹豫了两天，还是决定让他跟着一起去。 紧锣密鼓的收拾好东西，六月十三一早楚凝芷就坐上了前往行宫的马车。 马车不算太大，但样样都是精心布置过的。 车里摆着一小盆冰，没有热气也不会凉着孩子。 小几上放着精致的点心，还准备了解暑的凉茶和酸梅汤。 马车上处处都被用布包起来了，免得路上颠簸磕碰到四皇子和六公主。 车帘用的是透气的细纱，既不会将太阳照进来晃眼，也免得坐久了闷得慌。 连放在马车里，用来坐着倚靠的垫子都是特意加厚了的。 安排的如此妥帖，让秀芸几个提前准备好的东西一样也没用上。 楚凝芷一上马车，便在心中感叹了一声，布置的人当真是用心了的。 “这马车的布置是谁安排的？” 素楠轻声回道：“都是福公公定下的。” “陛下吩咐了说您怕热，又带着两个孩子，让一定安置好了舒舒服服的坐马车，马车里的东西都是福公共亲自盯着安排下来的。” 楚凝芷点点头，“公公做事果然妥帖，竟挑不出半点差错来，果然是陛下身边最得用的人。” “是啊，娘娘今年可是能比去年舒坦不少。” 过了一会儿，薛齐和燕如检查完马车没有问题，便也掀开帘子坐了进来。 普通的轿子只能坐一个人，可楚凝芷放心不下两个孩子独自在后头，所以特意向轩景帝求了恩典。 正常嫔位仪制的马车肯定是坐不下两个大人加两个小孩的，而改换更大的马车也算是逾矩。 好在还有个五皇子在，五皇子的身子骨儿实在是离不得人，最后还是破例让两人换了更大些的马车。 虽然有各种安排让楚凝芷没那么辛苦，但坐着马车出行到底是免不了颠簸的，摇摇晃晃了大半天，终于到了华清宫。 下了马车，楚凝芷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今年，楚凝芷仍是住在凝香阁。 隔了小半年，又住进了这里，明明处处都没什么变化，楚凝芷却觉得处处都不一样了。 好在两个孩子倒是适应的良好，到如今还精神的瞪着大眼睛看来看去。 楚凝芷看着两双乌亮的眼睛，心软的不行，哄了两声，赶忙让奶娘抱下去喂奶了。 坐在屋里，楚凝芷舒服的喟叹一声，“华清宫比起宫里果然凉快不少，折腾了这一小天，总算感觉又活过来了。” 素楠笑道：“娘娘怕热，如今可好了，华清宫清凉，您也能好好歇歇了。” 燕如和秀芸正一点点检查屋里有没有什么不对劲，闻言也笑笑，“是啊，宫里热，娘娘每天都是蔫的，如今可好了，整个人都精神了。” “每天连点儿风都没有，偶尔两阵风吹过来也是热的，真是闷得很。” 燕如也有些奇怪，“今年的确有些奇怪，奴婢活了这么多年也少见有这么热的时候。” 燕如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楚凝芷，她心里也很奇怪，今年的天气怎么会这么反常。 楚凝芷笑不出来，手指在一旁敲了两下，“素楠，取纸笔来，我要给家里去一封信。” 素楠看着楚凝芷的表情也知道此事十分重要，不敢耽搁当即就去拿纸笔了。 摆好纸笔，楚凝芷垂眸半晌，才拿起纸笔，缓缓写了起来。 对着写好的书信轻吹，直到字迹彻底干透，楚凝芷才沉默着将信封好递给素楠叮嘱道：“尽快将信传给家里，一定要小心。” “是，奴婢明白了。” 眼见素楠拿着信出了门，楚凝芷的心却始终提着放不下。 事出反常必有因，这么不同寻常的天气，影响到的绝不只是京城。 京城富庶，又是天子脚下，倒还好些。 旁的地方…… 思及此事，楚凝芷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倚靠在椅背上静静的思考着。 第235章 担心 直到燕如和秀芸将凝香阁正殿整个检查了一遍，楚凝芷仍坐在椅子上没动。 秀芸上前劝道：“娘娘今儿折腾了一小天，早些歇着吧，再大的事也等明日再烦。” 楚凝芷叹了口气，如今一切都只是猜想，只希望不要真如她想的那般。 秀芸搀扶着她躺在床上，楚凝芷身子沉的厉害，却翻来覆去好半天也没能睡着。 半晌，楚凝芷睁开眼睛，“秀芸，你去洛年殿，告诉晴答应明日一早过来一趟。” “是，奴婢记得了。” 秀芸应下后，楚凝芷闭上眼睛又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才半梦半醒的睡着。 …………………… 第二天一早，周晴儿就来了凝香阁。 “这么着急叫我过来，怎么了？” 楚凝芷微微皱眉，“我记得你是禹州大旱时，一路逃亡过来的？” 周晴儿点点头，“对，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儿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不觉得今年的天气很反常吗？从开春到现在，一共也没下过几场雨，再这样下去……” 周晴也皱了皱眉，“我确实想过这个，今年的天气和当年很像，所以我之前就让沈良骥去测了护城河的水位。” “好在今年虽没下雨，但水位下降的并不算厉害，虽然比往年低一些，但也不至于要大旱，你安心吧。” 楚凝芷摇摇头，“京城水位没怎么下降，那南边儿呢？” “我心里总是有些放心不下，若真出了什么事，死伤就不止一点点了。” 说起这个，周晴儿语气里也满是沉重，“千万别出大乱子，否则死伤何止千人、万人。” “当年从禹州出来，一路上横尸遍野，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到如今我都忘不了，千万别再出一次那样的事了。” 楚凝芷低声说道：“我已经给家里写信，让他们派人往南去查了，过些天便能有结果了，不是如此最好，若当真如此，咱们也得早做准备。” 周晴儿抬头看着楚凝芷，“早做准备，自然是好，可咱们能做什么准备？” “怎么也绕不过衣食住行四个字，早早备好，能多帮一个便是多救一条人命。” 这件事，一时之间楚凝芷也想不全面，只是有个雏形罢了，还得慢慢完善才行。 “你是亲身经历过的，总比我要了解。我无意揭你的伤疤，但如今只能由你来想，当初你逃难时都经历了什么？” 那时候实在残酷，人命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直到现在，偶尔午夜梦回，周晴儿还是会梦见当时的情景，路边随处可见一具具干瘦的尸体，如同末日地狱一般。 半晌，周晴儿才缓缓吐出口气。 “若真有大旱，那最要紧的就是水和食物，有吃的才能活下去，然后便是治病的药材。” “长途跋涉，缺水少食，稍有不慎便要生病，什么都没有，病了就只能等死。” “到那时，再强壮的人也抵不过一场风寒，每个夜晚都会有人无声无息的死去。” “有的是死于疾病，有的是死于饥饿，有的……死于人心。” 楚凝芷虽没经历过这些，却也能想象到那时人们的惨状。 饿极了也顾不得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只要能活下去就什么都能做。 楚凝芷能力有限，能做的事不多。 但做一点儿就比不做强，能帮一个是一个。无论如何，楚凝芷都做不到当成不知道这件事。 轩景帝叹了口气，“若此事当真，到时候只怕还是要麻烦你的那些兄弟们。” “你要他们做什么？” “是街上的小道消息流传的最广，也更快些，若要让旁人也早做准备，这是最好的办法。” “意识到的人越多，能做的事情也就越多。” 周晴儿听了，用力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到时候你只管告诉我就行，若论传递这样的消息，没人比我们知道的更快了。” 楚凝芷皱着眉，实在不愿看到那样的情况，“此时都还说不准，如今也只能先如此了。” 与周晴儿仔细商讨过之后，楚凝芷心里有了不少想法，但仍是提着放不下来。 直到燕如抱着一直在哭的四皇子走了过来。 “娘娘……” 一听四皇子哭，楚凝芷也顾不上想别的，赶忙从燕如怀里接过四皇子轻声哄着。 “也不知是怎么了，四皇子突然就哭个不停，怎么哄、怎么逗都没用，没有办法，奴婢只能带着他来找您了。” 许是母子连心，四皇子在楚凝芷怀里没一会儿就不哭了。 楚凝芷这才略微放下了心，轻拍两下将人哄睡。 千盼万盼，过了几天，楚凝芷终于收到了楚家来的回信。 轻飘飘一封信，楚凝芷拿在手上，却觉得重逾千斤。 一时间倒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楚凝芷深吸一口气，还是将信打开了。 飞快扫过信上的内容，楚凝芷的心沉的越发厉害。 事情已经冲着最差的方向去了。 眼看楚凝芷脸色不好，秀芸心里也有了些数，但还是轻声问道：“娘娘，信上说了什么？” 楚凝芷将信递给秀芸，“京城好歹还下过两场雨，南边自打开春以来，却是一场也没下过。” “如今已进了六月，临河的地方还好些，多少能取些河水灌溉。” “可旁的地方却是连秧苗都种不活多少，一亩地里也挑不出几棵长的正好的，再这样下去都不用等到秋日，地里必然颗粒无收。” “粮食供给本来就多靠南边，今年收成差成这样，百姓怕是难了。” “已经生了天灾，若再遭上人祸，那必然要闹饥荒的。” 楚凝芷越说语气越沉重，几乎可以预见未来尸横遍野的样子。 轩景帝虽然称得上一句勤勉，但也管不好所有的地方官。 为了自己政绩好看谎报民情的人一定会有，而且不会是一个两个。 如此倒是能掩住一时，但百姓没有吃喝，迟早有一天会瞒不住，到时只会生出更大的乱子来。 楚凝芷闭了闭眼睛，心中有了决断。 “秀芸，去叫晴答应过来。” “是。” 第236章 收粮 周晴儿越看眉皱的越紧，“这样的情况便如当年一模一样，我至今记忆犹新，禹州大旱，最开始就是一直不下雨，折腾了大半年，地里的庄稼却颗粒无收。” “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便只能往山里、河里去找，可河里的水位本来就下降的厉害，再是浇地，再是吃用，更是坚持不了几天。” “可这样缺水的情况，便是山里也没什么东西，能吃的全都被抢光了，很快也都找不出什么了。草根、树皮能吃的全都挖出来吃，可是根本就没什么用，压根就不足以让那么多人坚持下去。” “又有各处来的地痞流氓结成的草寇四处抢粮，留在当地，不是饿死就是被砍死，根本活不下去，只能同村的人互相扶持着往外逃。” “可上了路才知道，大旱不只是那几个地方，逃荒的人越来越多，不断有人汇集进来，路长得像是没有尽头一般，一眼望去，全是麻木的人头。” “我简直不敢回想我是怎么过来的，能活着走到京城，怕是用光了我这辈子所有的运气。” 楚凝芷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都过去了，如今咱们就是要让旁人少受你当时的苦。” 周晴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心，可是你一个人能帮多少呢？” “荒年一旦开始，就不只是一个地方，光靠咱们是做不到多少事情的。” “我知道，但总要有人站出来做这些事的。若不管，等闹大了，迟早也是压不住的。陛下不过是多生些气罢了，可却有不知多少人要丢了性命。” 周晴儿静默了一瞬，“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这件事要由谁来闹出来最好呢？” 楚凝芷这几天都在思考着人选，终于挑出来一个最合适的人。 “沈良骥。” 沈良骥出身寒门，又是禹州大旱时，一路逃荒过来的，他最是清楚旱灾的恐怖，也离百姓更近，由他来上奏最合适。 周晴儿皱了皱眉，“他的身份虽然合适，但明面上，我们身后并没有什么势力，如何躲得过地方官员的信息网呢？” 这一点楚凝芷早就想好了合适的理由。 “你们八人是互相扶持着一路逃难过来的，情谊非常，若其中一个人突然在青州失踪，沈良骥怎么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只要他安排一队人去查，那查出旱灾的事情也就不奇怪了。” “南边大旱几乎人尽皆知，只是没人能把这个消息带出来而已，新科探花郎去青州寻找朋友，却发现这种要紧事，冒死上奏。” 周晴儿点头，“这确实是沈良骥能做出来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妥帖的。” 楚凝芷压低声音，“我会让哥哥安排一队武艺高强的护卫装作镖局的人同去，一定会护他们平安。” “这些天楚家在尽量收购粮食，之后不仅在京城，周边地区也都会尽量多收，希望能在朝廷的赈灾粮食到达之前，先用这些粮食保住灾民的命。” “这些事我在宫里安排不方便，具体细节你和沈良骥说一声，哥哥会安排人在路上告诉他。” “切记，沈良骥出发之前，一定不能和楚家扯上任何关系，无论旁人怎么猜测，明面上的证据一定都不能有。” “你放心吧，我会如实告诉他的。我们和楚家早就分不开了，把楚家拖下水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楚凝芷微微侧头看着周晴儿，“这是要命的事，不等沈良骥的事闹出来，他们就会攻讦和沈良骥关系亲厚的你。所以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处处小心谨慎，不能让他们有机会陷害你，更不能让他们抓住任何把柄。” “否则，便是陛下也未必保得住你。” 周晴儿郑重应道：“我明白，你的危险不比我小，你也一定要处处小心。” “还有收粮的事，他们的眼睛耳朵都灵的很，这样大规模收粮是瞒不住人的，千万不要让人想到你们身上来。” “狗急跳墙从来都不只是一句空话，被逼急了的人，什么都干的出来！” …………………… 送走周晴儿，楚凝芷一刻也歇不下来，马不停蹄的又继续写信给家里。 素楠轻声劝道：“娘娘，这个时候买铺子开粮店太显眼了些，怕会惹人目光啊。” 楚凝芷叹了口气，“哪怕明面上做出的样子是商人重利囤粮，可楚家买粮的事儿多少还是会透出些风声去的。” “与其惹人怀疑，不如现在就让他们以为我也想趁机赚一笔。” “反正到时候只要将这批粮食捐作赈灾粮，还能起个带头作用，陛下也不会心生不快的。” “但愿事情能顺利发展，也不妄我们谋划一场。” “娘娘放心吧，一定会顺利的。” …………………… 福宁殿。 皇后噼里啪啦一顿砸，砸到没力气了，才气喘吁吁的坐在一旁。 “去把于娟叫进来！” 皇后正在气头上，翠心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匆匆走了出去。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抓起翠心刚端上来的茶盏，用力摔在于娟身前。 茶水洒在于娟身上，虽不是滚烫的，但也烫的于娟一哆嗦。 “废物！” “谋划了这么长时间，本宫说让你动手，你偏说时机未到！” “如今可是好了，陈美人那边先出了事儿，要是一模一样的再来一次，谁还会信呢？” “你是故意在蒙本宫，是不是？” “你和楚凝芷是一伙的，伙着她拖延本宫是不是？” 天本来就热，又被这样一盏热茶泼在身上，伤口一阵一阵疼的厉害，于娟皱着眉，努力忽视身上的痛感。 “娘娘息怒，奴婢没有。” “奴婢是真的觉得时机未到，若当时动手，算算日子，便是和陈美人一事差不多时间事发，差不多的手段用在四皇子身上两次，也太引人注目了些。” “陈美人之事是太后查的，若再闹出一起，就不是太后压得住的事情了，只怕陛下也要介入，到那时……” 第237章 归来 “怕是陈美人的黑锅也要让您背着。” 皇后刚有些被于娟说服，转瞬又意识到不对，瞪着她怒斥：“你胡扯些什么？反正事情是慧昭容干的，便是闹得再大，又与本宫有什么关系？” “你少拿这些话来糊弄本宫，就是想为自己脱罪，也要看本宫信不信你胡扯！” “今日你若不能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仔细你的脑袋！” 于娟低着头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容秉，奴婢当真没有二心。” “虽说这件事情是要推到慧昭容身上的，但闹得越大，陛下就越重视，查的就越严苛。若有什么万一，这件事可是压都压不下去了，如今这样的情形，咱们怎么敢赌呀？！” “同时有两伙手段要害四皇子，无论成否，陛下会是如何震怒，娘娘，您是清楚的！” “这次的谋划确实不成了，但这次不成还有下一次，若是当真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就再没有以后了！” 皇后知道于娟说的有道理，但她心里的怒气却是一点也消不下去。 算计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一朝功亏一篑全都白算计了！ 如今，楚凝芷还是一样的自在逍遥，处处都陛下偏爱，连来行宫坐的马车都特意替她安排。 还给了恩典，让她和孩子能同坐一辆马车，谁还不知道曹易雯和五皇子只是一个幌子，不让楚凝芷太显眼罢了。 宫里从前也不是没人生过孩子，也没见陛下特意赐下马车，怎么偏就楚凝芷不一样？ 皇后越想火气越旺，凭什么她处处不顺、备受冷落，楚凝芷却顺风顺水、如此得意？！ 凭什么她身为皇后都没有特权，楚凝芷却白白得了那么多恩典、例外? 为什么陛下总是偏私楚凝芷那个贱人？！ 于娟的身份本就没查清楚，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儿，使皇后平白搭进去许多心血。 哪怕她说的话有一定道理，皇后也还是越发怀疑她了。 心中的火气无处发泄，就都冲着跪在地上没说话的于娟去了。 “贱人！” “本宫不管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若不能除掉楚凝芷和她那一对孩子，你就回去收拾东西，转到凝香阁伺候去吧。” “看看她愿不愿意留下你的命，看看她有没有本宫的好脾气，能容得下你！” 于娟磕了个头，“娘娘放心，奴婢会再想法子为您解忧，绝不会让楚嫔再逃过了。” 皇后斜眼瞥着于娟冷哼一声，“别只有嘴上的本事，若再做不成，后果你知道的。” “下去吧。” 于娟退了出去，翠心才轻声说道：“娘娘，于娟的身份只是表面看着干净，实际却摸不着底，您何必要牵扯着她呢？” “如今也看不出她到底是谁的人，还是尽早除了她的好，免得养虎为患。若要对付楚嫔，咱们再想旁的办法就是了。” 皇后缓缓摇头，“她不是楚凝芷的人，若她是楚凝芷安插在本宫身边的人，这次的计划就不会停下了。” “四皇子接连被害，一定会惹得陛下怜惜，那她不是没有可能再往上爬一级。” 翠心细细想了一下，觉得皇后说的有道理。 “您说的是，楚嫔晋升这么快，短期内，除了再怀一胎基本不可能晋封。” “既对自己有好处，又能拉您下水，若于娟是楚嫔的人，楚嫔应该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才是。” “于娟到本宫身边的时候，楚凝芷才刚进宫，她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皇后用力的闭了闭眼，“本宫只要一想到楚凝芷心里就呕的厉害，陛下待她和待四皇子有太多偏爱和特例，那都是本宫和锦儿没有体会过的。” “看见她春风得意，本宫就会想到陛下对本宫的冷漠，如何能让本宫不恨？！” 皇后深吸口气，语气里满是伤心，“本宫十六岁就嫁给陛下，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打理后宅。可如今，本宫在陛下心里的地位，怕是连才进宫一年多的楚凝芷都比不上。” “娘娘……”翠心心疼的劝导皇后，“您是中宫皇后，是陛下的原配嫡妻，是先皇亲自赐婚，何必要自降身份和一个小小嫔位去比呢？” “只要您一天是皇后，楚嫔就要给您行礼。只要您还在，大皇子还在，楚嫔爬到头也就是一个妃位，永远不可能站到您前头去。” “时间还长着呢，天长日久，总能找到机会除了他们，娘娘，千万别急于一时反连累了自身啊！” “于娟实在是个用不得的人，哪怕她的主子不是楚嫔，但一旦她动手了，谁能说的准事情会被推到谁身上？” “万一她真的有本事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那咱们岂不是……” “娘娘，您要多为大皇子想想啊！” …………………… 过了几天，事情都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沈良骥告了假，带着聘请的护卫们快马赶往青州寻人，可一行人一入青州境内便音讯全无。 楚凝芷心里担心，但这个时候却什么都不能说，青州的事情她不能亲自插手，一切都只能等沈良骥回来再说。 紧锣密鼓的忙活了几天，楚凝芷名下多了几间粮铺，如今已经开始正常做买卖了。 因着连日不下雨，有不少头脑灵活的人都在猜测，怕是要出现旱灾了，京中有不少人都在收粮，一时间粮价都比平时高了不少。 加之近来京中总有流言，说南边要大旱，遍地饿殍，京兆尹查了几次，但市井流言人员混杂，一个人人都在说的流言是不好查出源头的。 虽然还没传出什么实证消息，但明面上已经是山雨欲来了。 正在京中情绪紧绷的时候，突然下起了一场大雨。 大雨一下子消散了近日的阴霾，也抚平了众人心中的恐慌。 都下起雨了，南边想来也不会旱了。 果然，流言只是流言而已，做不得真。 直到小半个月过去，沈良骥带着一身伤回来，撕碎了京中太平的伪装，也撕开了南边一直隐藏着的血腥的真相。 第238章 状告孟良才 赶在城门关闭之前，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男人，隐藏在行商的车队里，在众人的掩护下混过了门口士兵的检查。 此人正是一路从青州逃回来的沈良骥。 轩景帝如今在华清宫，但华清宫不在城中，来往那边的路都有孟良才的人盯着，除非拼杀过去否则一定会被拦在路上。 楚祯不是没有人手，但是明面上沈良骥是绝对不会有人护着的，如果这样做只会留下疑点。 思来想去，还是得进京城，再将事情闹大，大到没人能拦住沈良骥。 进了城门，仍有不少人在各处盯梢，只等着守株待兔，发现他的踪迹将他控制起来灭口。 沈良骥泰然自若的跟在商队里，尽可能的让自己不受人注意。 直到拐过一个街角，趁着附近没有别人，沈良骥一个闪身，钻进了一旁的马车里，而商队中的其他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自顾自离开。 楚祯在马车里等待多时，上下打量一番见沈良骥情况还算不错才终于放下心来。 没时间多说闲话，楚祯三言两语将京中的情况告诉沈良骥，让他记住绕过眼线的路程，拿出沈良骥早就传递给他的有关青州的证据。 那些人围追堵截，生怕沈良骥活着进京，但他们却不知道，哪怕沈良骥被截，青州的情况也已经捂不住了，证据早就已经送进京城了，只是由谁来告发的区别而已。 将证据递给沈良骥，楚祯低声嘱咐道：“千万小心，为保真实，这段路没有人能护着你了。” “若真有什么万一，你便大声的叫出来，我安排了几个人充做百姓，至少有人看着他们不敢害你的性命。” 沈良骥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明白，我还等着你请我喝酒呢。” 时间紧迫，连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沈良骥匆匆出了马车，按照楚祯给的路线往登闻鼓去了。 既然要闹，就要闹到最大，闹到所有人都知道，闹到没有人能够遮掩的住。 沈良骥顺着楚祯给的路线，一路跌跌撞撞也算平安。 再有一条街就是皇城，虽有不少眼睛盯着，但皇城脚下没人敢放肆，只要他动作够快，冲到守门侍卫的视线里，就没有人能动他了。 可沈良骥犹豫了一瞬，脚步直直地走了出去，没走两步就仿佛脱力一般重重摔在地上。 路边早有人盯着，忽见一个人摔出来，立刻就怀疑起来，仿佛无意一般往他这里走来。 沈良骥迅速站起身，冲着皇城大门飞奔而去，边跑边高声呼喊：“青州急报！翰林院编修沈良骥有急报求见陛下！” 沈良骥一跑，盯着他的人越发着急，也跟着跑起来追他。 沈良骥边跑边喊，很快便被守门的御林军注意到，本要斥责他高声惊扰皇城，但听到他说的话也愣了一瞬。 左右看看，相顾无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 陛下根本就不在宫中啊？！ 犹豫片刻，沈良骥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御林军视线里。 身后追着的人虽心中不甘，但也不敢当着御林军的面放肆抓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往皇城跑去。 皇城外不得大声喧哗，眼见人越跑越近，几人抽出佩刀，本想先将人扣住，然后细细查问。 谁知人还没跑到跟前，便摔的爬不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几人正打算上前查看，沈良骥才艰难的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朝着登闻鼓走去。 哪怕轩景帝根本不在紫禁城内，但他仍旧抽出鼓槌用力敲在鼓上，高声呼喊。 “南方大旱，青州百姓缺水少粮、食不果腹，以致饿殍遍野，然青州州牧孟良才隐瞒不报、欺上瞒下，将青州各处层层把守，禁止出入，甚至为掩盖消息派人大肆捕杀逃出青州的百姓，求陛下为青州百姓申冤。” 登闻鼓已经有许多年都没人敲过了，守门的御林军眼中满是震惊，但既然敲了登闻鼓，他们就不能再拦。 站在一旁听着沈良骥的话，越听越是心惊，京城已经下过雨了，南边竟然旱得如此严重吗？ 若是这消息是真的，那层层查下去，不知要波及多少人，朝堂要彻底动荡起来了，这次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沈良骥还在不停说着，行宫内虽然听不见登闻鼓的声音，但早有人已经在匆匆往里传递消息了。 登闻鼓一响，不知要死多少人，这种时候躲还来不及，谁敢拿自己的命去填！ 一个个动作飞快、脚下生风，不多时，便已将消息报到轩景帝案前。 轩景帝勃然大怒，狠狠一拍桌子，“将沈良骥带过来回话！” “宣姜博文、方渺、袁成化、葛原、刘通、徐长运速来议事。” 这几人都是国之重臣，如今一次全都叫过来，足见轩景帝有多重视。 福全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虽然心中震惊，但也赶忙应下，“是。” 福全出了门便将此事吩咐给安易，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人护住了，绝不能半路出事！ 若是人出了事，陛下震怒，所有人都得给他填命！ “师傅放心，我知道轻重，一定将人护的严严实实的！” 福全心中忐忑，抬头看了看已经黑透了的天。 果然是要变天了！ 无论青州之事是真是假，这次都不可能善了了！ 轩景帝下令，没人敢耽搁，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安易就带着沈良骥到了兴德宫。 “臣翰林院编修沈良骥参见陛下。” “平身。” 沈良骥却没起来，而是掏出厚厚一沓纸高高举起。 “陛下，青州百姓无辜被害，求陛下为他们申冤做主！” 福全赶紧接过呈到轩景帝面前。 轩景帝越看脸色越难看，眉心紧紧皱起，心中的怒火压都压不住。 若是真的，这纸上的字字句句，不是用墨写的，而是用百姓的血肉！ 轩景帝紧紧盯着沈良骥，沉声问道：“这些，可确定属实？！” “绝无半句虚言！” “时间紧迫，孟良才发现臣之后就派人一路追杀，除了这些，臣没有时间收集更多证据，便集了这份万民书。” “这上面的每一个血印都是一个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百姓！” 第239章 钦差 “陛下，百姓苦啊！百姓冤啊！” “仅臣在青州这几日，便见了不知多少人活活饿死。臣本想上奏，却被孟良才的爪牙发现，一路追杀。” “孟良才为了政绩，压下青州大旱的消息不肯上报，粮库早被贪空了，一点儿米也拿不出来。” “百姓缺水少粮，连草根树皮都挖干净了！没有朝廷赈灾，如今已经有不少人渴死、饿死了！” “百姓为了活命纷纷出逃，可孟良才为了不让消息传出去，在青州各个路口设卡，他是要将青州百姓活活困死！” “臣一路逃出来，本以为到京城便能上奏陛下，可他们在京城也安排了许多人手，四处抓捕，便是看守城门的士兵也在搜捕臣，臣是九死一生才逃出来的！” “求陛下一定要彻查此案，给青州百姓一条活路！” 轩景帝双手紧紧攥着，手背青筋隆起，沉默半晌才说道：“沈卿放心，朕一定会彻查此案，一旦属实，谁也逃不过去！” “臣虽没有实证，但陛下只要派人去青州一看便知！” “你先下去休息，这几日就待在兴德宫东偏殿不要出去，若有什么需要的便告诉福全，让他去安排。” “是。”沈良骥深深拜下去磕了个头，“多谢陛下。” 出了兴德宫，沈良骥还没走几步，便有些踉跄。 连日奔波整个人紧绷着，如今一朝松懈下来，便有些脱力。 福全赶忙将人扶住，“沈大人，您没事吧？” 沈良骥缓缓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脱力了。” “您辛苦了，奴才已着人备好了茶饭和热水，您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下。” “多谢公公。” …………………… 沈良骥出去不久，姜博文等人就匆匆赶来。 几人都是掌权的重臣，消息灵通，再者登闻鼓的事也瞒不住人。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但沈良骥敲登闻鼓时说的话，他们总是听说了的。 “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吧？”轩景帝示意福全将沈良骥拿出来的证据和万民书拿给几人看。 几人传递着看完之后都有些震惊，他们早就猜到这次的事情不会小，但没有想到波及如此之广。 能做到如此程度，幕后绝不止一个孟良才！ 姜博文上去一步说道：“陛下，事关重大，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先派人去查证青州的情况。这么大的事沈良骥信誓旦旦，只怕所言非虚，那赈灾一事必须得早做准备才是。” “况且，沈良骥此次只去了青州，那这样的情况当真只有青州有吗？南边大旱总不会只有青州受到影响，只怕各地都要派人去查探一番。” 户部尚书方渺在心中快速过了一遍，“户部帐上，如今立时便能动用的现银只有三百余万两，米六十石，谷八十石，若全都用作赈灾，青州倒是够用，可……再多几个别的地方，却是不够的。” 几人商量了半晌，也筹不出那么多粮食，只能找商户买了。 可这个时候粮食最是值钱，哪怕朝廷出面要买，他们不敢不卖，但一时之间也筹不出那么多银钱…… “朕已经派人去南方各省查探，离得近些的今夜便能有消息传回，沈良骥敢敲登闻鼓事情十有八九为真。” “朕欲派钦差前往南方，一是为赈灾救民，二是为查清这群欺上瞒下、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们觉得谁来做钦差比较合适？” 众人沉默了半晌，提了几个人选都被轩景帝驳回了，最后还是姜博文推荐了一个人。 “臣以为，由大都督府长史钱绍和吏部侍郎苏瑰为钦差最为合适。” “一人由北往南，一人由南向北，如此分头行事，无论是赈灾还是查案，都能更快些。” 大都督府长史钱绍出身文敏伯爵府，是轩景帝做皇子时的伴读，后来尚了公主，深受轩景帝信任，是个很有实权的人。 吏部侍郎苏瑰是江南世家出身，在南方颇有人脉，此次赈灾虽不在江南，但也比一般人有门道些，查起来更方便，而且此人颇为正直、嫉恶如仇，绝不会和那等人同流合污。 两人都是在朝中较有影响，有实权且受轩景帝信任的人。 轩景帝将两人的名字在嘴里念过，思索了一会儿，也觉得两人最为合适，点点头应道：“便如你所说，待消息查实朕便封此二人为钦差前往。” 说完又转头看向方渺，“户部这些钱粮是绝对不够的，这两日，你尽快筹集。” 方渺低下头，“臣会尽快筹集，但只怕这样得利的关头，城东商户不愿卖粮。” 轩景帝冷声说道：“如此关头，若还不肯，便叫他们全都捐了吧！” “再令人在各个官员之间募捐，不管你用什么样的办法，尽快凑足！” 方渺明白了轩景帝的决心，赶忙应道：“是，臣遵旨。” “此次绝不只是青州孟良才一个人能做到的！沈良骥说他进京之后，仍有不少人四处抓他，连城门看守的御林军都有他们的人。” 轩景帝闭了闭眼压抑着怒火，“这件事交给你去查，你暂时暗中摸排，不要打草惊蛇，等钱绍和苏瑰查清再一起清算！” “臣遵旨！” …………………… 凝香阁。 收到轩景帝急召六位大臣觐见的消息，楚凝芷才稍微松了口气。 虽然她一直知道沈良骥性命无忧，但具体情况却是全然不知，这次事情太过危险，事儿一刻不了结，她都不能放心。 楚凝芷轻声叫过秀芸，“你悄悄给晴答应送个信儿过去，让她别担心沈良骥了，他已经回来了，没事了。” “是，奴婢这就派人过去，不会让人发现的。” 楚凝芷点点头，“事情闹得这么大，想要遮掩下去是绝对不能了。” 薛齐低声说道：“遮掩下去是不可能，但想抓出幕后之人，也没那么容易，壁虎尚能断尾求生，弃车保帅那一套他们自然是熟练得很。” 第240章 潘家 楚凝芷的手指轻轻敲了几下，“这就要看陛下怎么想了，是处死几个替死鬼大事化小，还是要把这块腐肉彻底挖出来呢？” “娘娘觉得背后的人会是谁？” 楚凝芷垂眸思索了半晌，“说不准，家中在前朝的势力还得差了些，摸不到真正要紧的门路。” “不过，前朝后宫互相瓜葛，有可能做的人也就那几个，汤家、林美人背后的主子……” 说着说着，楚凝芷突然想起皇后，“潘家……可没少结交大臣。” 潘家无论想做什么事情总是需要银子，可潘家是因着皇后才慢慢被陛下提拔起来的。 即便如此也不算什么高官望族，只是占着国丈的空名，听着好听而已，真正的实权是一点儿也摸不着，潘家也没有从商的旁支，更不可能掏出那么多银子了。 那潘家四处结交是从哪里来的银子呢？ 为了银子贪空了粮库，南边大旱拿不出米来赈灾，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就更不敢上报，只能派人镇压灾民。 楚凝芷越想越觉得这样只顾眼前的蠢事是潘家做得出来的。 “还要再加上潘家。” “若不是这几家，便是前朝那几个身居高位的大臣。” 楚凝芷叹了口气，“无论是哪个，都不是如今的我们能直接对付得了的，我们只能暗中挑挑火，尽量让陛下下心去处置。” “汤家陛下已经在着手削减了，潘家那么嚣张陛下必然另有打算，林美人背后的人就更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无论是哪一个陛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都不算大。” “这件事若出了什么岔子，影响的是民心和陛下的声誉，本就有人对陛下虎视眈眈，没事都要想法子生事，陛下更不可能给人留下这样大一个话柄。” “藏的够深，别被抓出来倒也罢了，一旦被查出些蛛丝马迹，不管明面上是谁，陛下都不会放过的。” 薛齐低着头，“娘娘是觉得这件事会是潘家做的？” 楚凝芷摇摇头，“说不准，潘家确实做得出这样的事，可我总觉得不至于此，南边那么多州县，得贪出多少银子去，光是青州就够他们吃个饱了，潘家哪能吃得下那么多？” “就算吃得下，事情已经如此严重，匀出个百八十万两也不至于让事情闹成这样。” “而且潘家就是是结交大臣也用不上那么多银子呀，除非……” 楚凝芷猛地睁大眼睛，“除非他们在屯兵……” 说完，楚凝芷又觉得有些不对，“可潘家往上数三代也找不出一个会武的，就是有银子也屯不了兵啊。” 薛齐轻声打断楚凝芷的思考，“银子那么好的东西，自有它的用处，您没用，哪想得出来别人拿它做什么呢？” “甭管是谁，都与咱们没关系，咱们只管帮着陛下削弱、剪除他们就是了。” 楚凝芷呼出口气，“你说的对，现在猜也没用，什么线索都没有，猜也都是空想。” “陛下必然派了人出去探查，离得近些的地方，最迟明天就能有消息了。” “到时陛下如何打算也能从中窥出一二了。” “这段时间，除了明面上不要与孙泰来往了。”楚凝芷看着薛齐叮嘱道：“这几日，约束好咱们的人，不要私下议论，也别往兴德宫那边凑，别去打听消息。” “是，奴才明白，娘娘放心吧。” …………………… 福宁殿。 皇后深居内宫，前朝的消息没有那么快传过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轩景帝突然急召六位大臣入宫议事。 即便如此，听见消息时，皇后心里也是极为忐忑，这么敏感的时候，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皇后没办法不进行联想。 派人旁敲侧击打听了半晌，可宫中知道内情的除了楚凝芷的人就都是轩景帝的心腹，无论怎么打听也都是语焉不详。 越是打探不到消息，皇后就越是慌张。 翠心轻声劝道：“娘娘别着急，如今尚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或许根本就与青州无关呢。” 皇后满脸慌乱的攥着袖子，“本宫如何能不着急，方渺、袁成化、葛原，这都是六部的重臣，这种时候陛下突然召他们觐见，怎么也不可能是小事！” “沈良骥如今还没抓到，不知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哪怕他还没进京城，焉知不会有什么别的手段将消息传进宫中！” “青州之事一旦败露，南边的事也就都瞒不住了，孟良才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守住不招出潘家来？！” “哪怕潘家结交了再多人，这样生死关头，不撇清关系，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有几个人能站出来？” “娘娘莫慌，若沈良骥当真有本事将消息传到京中，又何必东躲西藏这么些天？” “他是寒门出身，根本无人可用，哪怕与楚家有些交情，可楚家也不过是五品官。粮库的事波及到的可不是一家两家，若事情败露，一个也跑不了。” “别说是一个楚家，就是十个楚家，也未必有本事将消息传进来。” 其实翠心说这话也没错，若是事发突然，楚家还真没这个本事，可突然安排和早有预谋又怎么能一样呢！ “往华清宫来的大路小路都有人盯着，只要略微有个嫌疑的都别想过来，他总不可能上天遁地吧。” “就是退一万步讲，他真的将消息传了进来，他有什么证据呢？” “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拼尽全力了，他还能再带一个青州灾民进来吗？” “没有证据，陛下就得派人过去查，那咱们就还有时间。只要查不出什么来，孟良才最多算个渎职，轻则流放，重则砍头，多少还能留下一条血脉。” “若他不肯将此事一律承担，闹大了，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他知道应该怎么选的。” 翠心说的有道理，皇后在她的劝导下，心稍微放下了些。 “没错，事情还没到最糟的时候，本宫如今更加不能慌乱。” 第241章 端倪 说完又恨恨的咒骂起沈良骥来，“都怪那个沈良骥，好端端的往青州去干什么？！” “周晴儿在宫中惹本宫厌烦，沈良骥就在外头给本宫添堵，这样的贱民活着做什么？！” “当年禹州大旱，怎么就没叫他们死在那场旱灾里？” “这段时间本宫都没抓到周晴儿的错处，待此间事了，一定要将她处置了！” 皇后咒骂了几句，好不容易心气顺了些，明月匆匆走进来递给皇后一封信。 “娘娘，这是家里送进来的，说是十万火急，让您赶紧看过，想想办法。” 皇后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刚放下去的心猛然又提起来。 匆匆拆开信看过，皇后腿一软，有些脱力的倚在一旁。 看见皇后是这样的态度，翠心心里一沉。 “娘娘，难道……?” 皇后整个人都慌了，将信递给翠心。 翠心看过之后，脸色也有些难看，“沈良骥竟然直接去敲了登闻鼓？！” 皇后喃喃道：“登闻鼓一响，这件事是不可能压下去了……” “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多人围追堵截，竟然叫他一个文弱书生冲进了京城，还敲响了登闻鼓！” 翠心定了定心神，飞快的思索起这件事来，“娘娘，如今计较这些已经没用了，陛下已经知道了，还连夜召见六位大人，青州之事不可能瞒住了。” “陛下一定会派人去青州彻查，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将所有证据都处理掉，然后让孟良才一力承担此事。” “折了他一个，还能保住潘家，若是全都被查出来，那潘家就完了！” 皇后完全没了主心骨，听翠心这样说赶紧应着，正要要提笔写信却又想起旁的州县。 “青州之事能如此处置，可南边出事的不止青州一个呀，明德、高皖等地要怎么遮掩？” 翠心心里也慌，但此时皇后已经慌成这样了，若她再表露出一丝慌张来，那就更难控制住情况了。 “青州能这样做，别的地方一定也能！前朝的事情，奴婢也不十分清楚，还得由大人做决定才是！” “无论是谁，如今都已在一条船上下不去了，他认下，还能保住家中老小性命。若不认，就一个也别想活！” …………………… 虽然惦记着轩景帝的决定，但沈良骥已经平安回来，不论结果如何，事情总是往着安排好的方向去的，不会差出太多。 这一夜，楚凝芷倒并没有睡的不安稳。 楚凝芷醒来时，兴德宫里，轩景帝已经召了不少朝臣议事了。 除了福全在门口候着之外，其他人都被远远的打发在一边。 尤其是如今紧要关头，他不能与孙泰密切联系，更是无处打探。 直到议事结束，圣旨已下，楚凝芷才略微知道了一二消息。 “娘娘，陛下已经下了旨，封大都督府长史钱绍和吏部侍郎苏瑰为钦差大臣，前往青州等地赈灾。” “大都督府长史钱绍和吏部侍郎苏瑰……” 楚凝芷斟酌着这两个名字，忽然轻笑了一声，“这两个人还真是陛下精挑细选过的。” 薛齐一直待在宫里，秀芸几人从前也没怎么听说过这些个前朝官员，所以楚凝芷这样说，几人都有些疑惑。 “大都督府长史虽是副职，但其实掌握着大都督府及其管辖地区的军政大权，是实打实的实权官职。钱绍深受陛下信任，手里又有兵，到了青州也有自保之力，不怕那些人狗急跳墙。” “至于吏部侍郎苏瑰，他出身江南世家，在京中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他年纪轻轻就成了正四品的吏部侍郎，也可见世家背景之深。况且这一遭本就是要去南边的，由他去更是比旁人多几分保障。” “这两人都是有背景、有手段，不惧威胁的人的人，陛下选了这两个人做钦差大臣，足见是下了决心，要彻查此事的，想来这件事是不会善了了。” 几人听楚凝芷这样说也明白过来，或多或少都露了一丝笑意，“那可太好了，不论是谁作为，这次不说杀绝也能重创他！” “那娘娘的处境便轻松许多了！” 楚凝芷虽轻松了些，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皇后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倒没听过什么，那边一直安静得很。” “皇后没派人去打探消息？” “昨夜倒是派过几个人往兴德宫去，可陛下身边的人嘴一向严，也打听不出什么来的。之后就再没有过了，一直到现在都宫门都没出过。” 楚凝芷垂眸，“这么大的事，皇后一点动静都没有才奇怪呢。” “要么不是她，要么就是已经在安排后手了。” 楚凝芷抬眼看着薛齐，“沈良骥还在兴德宫吗？” “没听过福全带人出来，如今人在哪奴才也不知道，或许还在兴德宫，或许已经被陛下秘密转移到别处去了。” “无论在哪，人肯定是安全的，这种时候，陛下绝对不会让沈大人出事。” 楚凝芷揉了揉额角，“无论前朝还是后宫，咱们根基还是太浅了些，哪怕提前走了这么多步，还是判断不出到底是谁干的。” 秀芸轻轻奉上一杯热茶，“娘娘，何必妄自菲薄，您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如今不过才几年功夫，自然不可能与那些浸淫多年的门户相比，但咱们走在他们前头，慢慢总能追上的。” “咱们虽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为，但这次不论是谁都逃不掉的，哪怕陛下抓不到人，但总也能猜出来是谁，很多时候陛下想要处置谁家，并不一定非要证据确凿才行。” 薛齐也道：“不论是谁，做出这样的事都与窃国谋反无异，哪怕查不到确凿证据，只要陛下留下一分疑心，早晚能寻到个理由的。” “您不是也早就说过，无论是哪家，陛下都不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楚凝芷呼出口气，“户部帐上的钱粮不可能够南边那么多州县用，陛下既然派了钦差赈灾，那户部必然要筹粮。” 第242章 捐粮 薛齐压低声音，“咱们筹集的粮食，如今没往南边运的，就只有明面上的那一批了。” “娘娘既然打算要把这批粮捐出来，那就一定要找好时机，不然只怕事与愿违。” 楚凝芷点点头，“前朝的消息传到后宫来，总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我这样没什么根基的人，不能早也不能晚，必须得后宫人尽皆知了才行。” “娘娘心里有数，奴才就放心了。” 薛齐有些担心的看着楚凝芷，“娘娘近来绷的太紧了些，如今事情基本有了定论，后边的事也不是咱们能做主的。” “左右今日也没有别的事了，娘娘再歇一会儿吧。” 楚凝芷摇了摇头，“不了，我昨夜睡得挺好的，如今就是躺下也睡不着，无非是熬时间罢了，不如做点别的。” “你派人注意着点那三个人的动静，有什么不对劲儿就来报我。” “是。” “秀芸，你让小厨房做碗清火的莲子羹，给陛下送去，让陛下就算再着急也要顾惜身子。” 秀芸福身行礼便要出去，楚凝芷又拦住她叮嘱道：“将莲子羹交给福全就行，让他转交给陛下，应该什么时间送进去更合适，福全心里最清楚。” “是，奴婢记得了，娘娘放心。” 楚凝芷面上淡定，心中却还是有几分忐忑。 这样多事之秋，她也不好给家里写信，对这些事的进展基本只能靠猜。 沈良骥牵扯其中，楚家也不能完全撇清关系。若是一朝不慎被人扯出来挡刀，还真是有些麻烦。 好在沈良骥立了这样大一功，轩景帝肯定会尽力护着他，毕竟挑出青州之事的功臣，绝不能在此刻被人灭口。 否则不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面？！ 只要沈良骥没事，就算幕后之人想栽赃给楚家，那也有抗衡之力。 楚凝芷细细思索着，大哥与沈良骥有私交，而且之后楚家还要出面捐粮，那就注定不可能干干净净的剥离这个旋涡。 如今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让沈良骥这件事变成意外，尽力避免旁人怀疑此事有楚家的手笔，让楚家安安稳稳的坐稳纯臣的位置。 至少这几年是纯臣。 剩下的查案和赈灾，她确实是插不上一点手。 之前收购的大批粮食已经以商队的名义运往南方了，如今她手上就只有明面上的一批，要留到朝廷筹粮的时候捐出去。 至于查案，楚家在南方官场基本没有什么势力，楚凝芷若是派人过去，不知是帮忙，还是捣乱了。 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如今就只能等消息了。 …………………… 户部紧锣密鼓的筹粮，但如今，青州的事闹得这么大，粮食说是能当金子用也只是略有夸张。 各家商户囤了这么久的粮，只等着抬高价大赚一笔，若是就这样卖给朝廷，拿什么赚钱呢？ 户部筹粮之事并不顺利，如今，前朝各家都噤若寒蝉，生怕成了出头鸟，被轩景帝挑出来泻火。 两天过去，沈良骥敲登闻鼓状告青州州牧孟良才之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时机已到，楚凝芷端着银耳汤去了兴德宫。 “臣妾参见陛下。” 轩景帝虽然让楚凝芷进来了但仍是紧皱眉头，如今南边乱成那样，他当然也没心思风花雪月。 “起来吧，大热的天，你怎么来了？” “臣妾已经听说了青州之事。”楚凝芷柔声细语，“臣妾愿为陛下解忧，愿为青州百姓略尽绵薄之力。” 轩景帝抬眼看着楚凝芷，眼中有些诧异。 这种时候竟然还有人愿意主动掺和进青州之事？！ “之前臣妾家中新开了几个粮铺，正收购了一批粮食。臣妾已经写信与父兄商议过，父兄也正打算将这批粮食尽数捐出。” “虽然不算太多，但也算是臣妾与父兄对青州百姓的一份心意。” 楚家手里有一批粮食轩景帝是知道的，这批粮他当然也不会放过，但没想到，她竟然会是第一个主动站在他这边的。 轩景帝牵着楚凝芷的手，“凝儿此举可是解了青州的燃眉之急，堪称及时雨也，倒比朝中多少男儿更有爱民之心。” 楚凝芷柔弱的依偎在轩景帝身侧，“臣妾没看过多少书，不懂那些大道理。臣妾只知道，不忍看陛下因青州之事日夜烦心、愁眉不展，也不忍看青州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这些粮食在臣妾手中只是金银而已，陛下送去青州却能救多少百姓性命。” 楚凝芷这批粮食捐出来，既是填了筹粮的数目，也是起了个好头。 同为后宫嫔妃，同在朝廷做官，有人为了青州百姓捐出大批粮食，有的人却百般推脱、权当不知。 情何以堪？！ 若是当真一穷二白拿不出银子也就罢了，可本朝富庶，能在京中做官的谁还不知道内情呢？ 略有些官职的，哪有一个是真的没银子的。 受着高官厚禄，一到紧要时候却三推四推，只拿出那一点儿银子来敷衍户部。 轩景帝这两日本就为南边的事情烦心，如今被那些人气的更是心中火大，恨不得即刻就抓几个典型的杀一儆百。 只是碍于朝中情况复杂，又有人不断推波助澜才暗自忍耐，即便如此，这两天也连着发了几次火。 如今终于有一个局外人站出来破局，省了他许多麻烦，轩景帝心里也是暗暗松了口气的。 有了一个出头的人，他也能以此为由向别人施压，筹粮之事就容易多了。 若是再不肯，那他也不会手软了！ 处置了一两个人，他们自然就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了。 楚凝芷心里也清楚，这个时候出头无异于是将楚家推到台前，难免惹人记恨。 可如今也顾不上这个了，两害相权取其轻，被别人记恨被比被轩景帝记恨的好。 楚家根基不深，能在各方势力的包夹下平安到今天大部分都靠轩景帝，如今当然不能舍本逐末。 想要对付楚家，先活着了结了旱灾一事再说吧！ 第243章 献媚? 见轩景帝面色缓和了许多，楚凝芷接着柔声说道：“臣妾炖了些银耳汤，清热降火是最好的，陛下这两日日夜烦心，别压着火气才好。” 轩景帝心中慰贴，自然不会拒绝，用完了一碗银耳汤又问了几句孩子们的情况才让福全将楚凝芷送了出去。 回到凝香阁，楚凝芷微微松了口气，“看今日陛下的表情，这步棋是没有走错的。” 薛齐脸上带着些嘲讽的笑意，“前朝的官员都吝啬的很，谁也不愿意多从自己身上拿出来一文钱，略捐出来些便好似倾尽家财了一般。” “户部账上能动的现银都拿去赈灾了，那些富得流油的高官和富户却百般推脱，依陛下的脾气哪忍得了这个？” “幸好户部还有些银子，加上那些米粮也能撑一阵子，否则这些人这般为难，筹粮还不知是怎样的情况呢。” 楚凝芷轻哼一声，“你以为，若是户部没有银子，那些人还敢这般推诿吗？” 薛齐眼神一凝，也反应过来楚凝芷话里的意思。 “娘娘是说，他们是算准了没那么着急，陛下还能容忍一二，所以才故意拿乔？” 楚凝芷眼中满是嘲讽，“他们的命多金贵呀，哪敢赌呢？要是果然急到时间不容人，陛下早就捉人出来追责了，谁也不想被当成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其实奴才一直奇怪，这么好的向陛下示好的机会，怎么除了明面上站在陛下一派的人之外，倒是都没出多少银子呢？” “朝中势力错综复杂，几大派系里，潘家心怀鬼胎，汤家刚被陛下狠狠削了一波，林美人背后那位更是唯恐天下不乱。” “剩下零散的，哪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得罪那么多人呢。” 先帝末期沉迷声色享乐，又偏疼应贵妃生的三皇子，致使朝堂混乱，各方势力混杂在一起各有心思。 轩景帝登基之后虽然大力整顿，但他争夺皇位时本就借了不少势力，先帝时的人虽然处理了不少，但他自己的人也分成了几大派系。 好在轩景帝擅长制衡之术，这才没让朝堂再次乱起来。 韬光养晦了这几年，轩景帝开始着手处理这些人，显然他们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几分。 这个时候一味后退，只会被轩景帝一点一点蚕食，他们要让轩景帝意识到他们不是能随便处置的，所以才会这样不配合户部筹粮。 可惜，以轩景帝的脾气，决定了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更改，他们越是反抗，只会越让轩景帝下定决心。 哪怕这次轩景帝退让了，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他心里只会更加肯定。 这个时候，楚家站出来破冰，轩景帝一定会抓住这个时机提拔楚家，向天下昭示支持他的好处。 如此，楚家一定会得罪别的派系，但是有利有弊，那些人迟早都要对上的。 慧昭容早就想过要对楚家动手，如果不是先一步借着千秋诗会让楚家站到台前，现在早不知道怎么样了。 以后这种事情也不会少，一味躲是躲不过去的。 其实如果可以，楚凝芷也希望楚家能再韬光养晦一段时间，可是如今已经别无选择了。 必须要让楚家借着这次的事情在朝堂站稳脚跟！ …………………… 福宁殿。 “楚凝芷去兴德宫干什么？这种时候，她竟然还有心思去向陛下献媚？” “陛下竟然也真的肯见她？！” 翠心低着头，“娘娘，楚嫔在兴德宫过了近半个时辰才出来。” “陛下可真是宠她呀！前朝政务如此紧急，也愿意花时间去哄着她！” “娘娘，前些日子楚嫔家里不是屯了批粮，要开几个粮店吗？”翠心压低声音，“说不准是为了这批粮，陛下才会见楚嫔。” “户部筹粮并不顺当，两天下来也没筹够银子，更不用说粮商囤货居奇，准备卖高价，那就更凑不够了。” “若能有楚家的那一批，无论多少，都可暂解燃眉之急。” 皇后听了直皱眉，“如今，本宫也很犹豫，户部筹不够粮，钦差那边赈灾就困难，那孟良才的准备时间就更多些。” “可若如此，潘家在筹钱时置身事外，只怕陛下会心生不满。” “如今竟然让那个贱人平白拿着这件事去向陛下献好！” “当日楚家屯粮，本宫还以为她是要赚上一笔，没想到竟是留到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早知如此，就不该让那批粮留到现在。” “娘娘，拖这几日也够了，如今计较这些也没用，咱们也该为青州之事尽些心才是，多少要让陛下看到您的心意。” 皇后微微点头，“派人去各宫说一声，明日卯时都过来一趟，本宫有事要说。” “家中没有能拿出来的粮食，如今也不好出头捐银子得罪百官，那就只能由本宫出面了。” “你去库里整理出些本宫不常用的首饰来，明日本宫带头捐出去，也算为青州出力了。” 翠心低头行礼，“是，奴婢知道了。” 翠心压低声音，“那于娟……娘娘可想好了要如何处置？” “你说的对，如今留着于娟对本宫弊大于利。”皇后叹了口气，“这样多事之秋，潘家已经经不得多余的风雨了，还是别留了，想个法子除了她吧。” 翠心抿着唇，“除了于娟并不可惜，可惜的是没从她身上挖出她背后的主子是谁，说不准便与当初小皇子的事情有关。” “于娟的身份到现在也是干干净净的，一切都说不准，如果真的有问题……” 皇后眼神冰冷，“宫里能往本宫身边安插人手的也没几个人，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本以为当初害本宫的人就是汤玟玉，可于娟到本宫身边的第一件事，就是害了她，又有些不大像。” “如今，本宫也说不准到底是谁所为了。” 翠心低声说道：“奴婢倒是觉得还有一个人更为可疑。” “谁？” “庄妃。” “庄妃……”皇后思索一瞬，“为什么？” 第244章 怀疑 “奴婢觉得咱们一直小瞧了这位庄妃娘娘，她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是除了您之外唯一一位既育有皇子又有公主的人。” “最关键的是，这样一个人，却被咱们忽视了这么多年。若不是出了庄家的事，只怕她到如今还好好的隐藏在慧昭容之下呢。” 翠心的话是很有道理的，皇后一直恨着慧昭容，视她如死敌一般，却对生下一子一女的庄妃视而不见。 如今回想起来，皇后也是有些奇怪的，思索了半晌也只能觉得是庄妃实在没什么存在感，家世样貌没有一样出众，也不得宠，生下两个孩子，也没见陛下待她有什么特别的。 皇后瞧不上她，打心眼儿里没把庄妃当成竞争对手，自然也没在意过她的情况。 回过头来想想，庄妃虽然样样不拔尖儿，但她育有皇子，也已经身居妃位，算起来比当初有封号的慧妃也不差什么。 这样一个人，她竟然将其当成了这么久的透明人？！ 皇后皱着眉，“本宫从前确实没怎么在意过庄妃，如今你这样说本宫也觉得有些不对。” “当初本宫有孕需要养胎，是于娟想了那个法子，让本宫退居幕后，还重创了汤玟玉。” “当时还有一个得利的人，便是得了协理六宫之权的庄妃。只是本宫的眼睛一直只有慧妃，倒是从未注意过她！” “若当真是她……”皇后冷哼一声，“藏的还真是深！” “能在本宫这里安插人手，想必这些年她没少钻营。” “苍天有眼，庄家覆灭，没了母族，她就是再能钻营，也只是空想！” 翠心垂眸思索着，“如今想起来，庄妃的病也很蹊跷，出了正月不久突然就病了，一点儿预兆都没有，一直到现在都没好，连华清宫都没能跟着过来。” “这样的急病，怎么也不会是小病。按常理，养了这么久，要么该好了，至少也该有些起色，要么……就是已经病入膏肓了。” “偏庄妃，没有半点儿起色却也一直没有严重。” “娘娘不觉得这很像是当初病了的林美人吗？” “林美人好歹还有一个小产的引子呢，庄妃可是什么都没有。” “庄妃称病缩在宫里不出来，也算是避过了宫里的冷嘲热讽，等过个一年半载她再出来，事情也就过去的差不多了。” 皇后眸光一闪，“林氏那个贱人装了那么久的病，如今大张旗鼓的勾引陛下，可是图穷匕见了。” “那庄妃还打算再装多久呢？” “果然一个个都是贱人，整日给本宫添堵，叫本宫想想就厌烦。” “娘娘别气，无论如何，您才是中宫皇后，如今既然知道了她们的真面目，那找时机一个个铲除了就是，别为她们气坏了身子。” “当务之急还是青州，最多再有一两日，前朝大人也得表态了，不然只怕陛下会心生不满。” 皇后点点头，“放心吧，父亲心里有数。好处不会都让楚凝芷占了的。” …………………… 明瑟殿。 慧昭容紧紧皱着眉，“父亲怎么还不肯出头，这都两天了，再拖下去陛下那边岂不是……” “娘娘别急，您不是已经给家里去信了嘛，快慢也就是这几日了，侯爷一定是有他的打算，会权衡好的。” “若是第一个出头不说要花费许多银钱，也得要罪不少人的。” “难道汤家还怕得罪人？朝中有哪个是我们汤家得罪不起的？陛下本就因当初的事情误会本宫，如今家里就更应该拿出态度才是，否则陛下只会愈加不满！” “陛下裁决了汤家不少人，可见是心里还有气的，这样好的机会，正好让陛下出了这口气才是，怎么父亲偏却……” 慧昭容话音一顿，心中多了几分惊慌，“父亲一向骄傲，不会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和陛下生了龃龉吧？” “这可不好，要是这样下去，到最后岂非真要与陛下愈行愈远？！” 慧昭容话音刚落，半雪就走进来禀报：“娘娘，方才楚嫔去了兴德宫，还呆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 “什么？” 慧昭容看着芙蓉，“芙蓉，本宫记得楚家是不是囤有一批粮食？” 芙蓉也有些慌了，“是，是有一批，在青州事发之前买的，听说是要开粮铺。” “这种时候她敢去找陛下，必然有所倚仗 ，想必就是她家这批粮食了。” 慧昭容恨恨说道：“竟然叫她抢了先！” “楚家手里的粮食没多少，让她抢先就抢先吧，正好也叫旁人都去记恨他们。” “你懂什么，记恨归记恨，这个时候谁敢对她们出手，谁就是南方贪污案的罪魁祸首，有陛下护着，她们不会真出什么事的。” “揭穿青州之事的功臣是沈良骥，沈良骥又和楚祯亲厚，等同是楚家一派。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往后的前途自然不会差，这次旱灾的好处可都给他们捞去了！” “父亲也真是的，和陛下作对能有什么好处？本来这次的事情可以为家里挽回一些，如今全都便宜了楚家。” “本就已经不好对楚家动手了，如今更是一点机会也不能找！” “难道要本宫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点爬上去吗？” “娘娘，别着急，侯爷是陛下登基前就追随陛下的，有从龙之功，岂是那等人能比的？” “楚家那些人就是再怎么往上爬也不能撼动咱们汤家。” “撼动？”慧昭容冷哼一声，“你也太看得起他们了，他们是什么人，也配和汤家相提并论？” “自然不配，所以娘娘也不必为此烦心。奴婢唯一可惜的是，咱们的准备又得往后延了，楚嫔可真是命好，总能在这样的时候找到护着她自己的办法。” 慧昭容叹了口气，有些烦躁，“本宫还是想不明白，南边的旱灾又和家里没有关系，父亲怎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卡着不肯松口呢。” “和陛下对着做事，那不只会让陛下更加气愤吗？” （ps：书测换了封面和书名，宝贝们如果突然发现书架里多了一本陌生的书，先不要着急移出去，那可能就是我可爱的小梦，嘿嘿(?????)） 第245章 召见 “父亲就是心中有所不满，也不该在这种时候，若真是被陛下记住了，那汤家以后的处境不就更加艰难了。” “不行！你去取纸笔来，我再给家里亲自写封信，一定要让父亲尽快出面，越是落在后头，越是对汤家不利。” 慧昭容提笔很快写好了一封信，正等着墨干了装起来的时候，慧昭容突然问道：“芙蓉，你觉得南边粮库贪污的事是谁干的？” 芙蓉一边想一边摇头，“奴婢想不出来，有能力动了南边那么多粮食的人也不多，可是他们何必要这样做呢？闹得这么大，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陛下雷霆之怒，此事不可能善了了，若是真叫派过去的钦差大臣查出些什么来，那可是一个都未必能跑掉。” 慧昭容眯了眯眼睛，“父亲已经在查会是谁了，事情发展成这样，本宫还真是有些好奇最后他们要怎么收场。” …………………… 回到凝香阁不久，皇后派来通知楚凝芷的宫女就到了。 将人打发走之后，楚凝芷嗤笑一声，“皇后这是被我刺激到了，才急哄哄的将人都叫过去，明天肯定要说赈灾之事的。” 秀芸无奈的摇了摇头，“陛下为了筹粮的事情急成这样，皇后倒是还稳得住，都过了两天了，才开始张罗着。” “若是没有我去兴德宫这一遭，她这样做自然不算过，还能彰显一下她的皇后气度。” “可我前脚刚从兴德宫离开，后脚她的消息就传过来了，做的也太明显了些，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吗？” “身为皇后，不懂得体恤百姓，只会争风吃醋、拾人牙慧，难怪她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楚凝芷垂眸，“希望南方旱灾一案与潘家无关吧，否则，皇后就彻底不中用了。” “陛下本就没打算任由潘家结交权臣，要是潘家再搅和进这样的案子里，那任谁也保不住潘家了。” 薛齐的声音微不可闻，“可现在瞧着皇后这个样子，不像是对此事毫不知情。” 楚凝芷抬眼看着薛齐，“你觉得这件事背后是潘家指使？” “奴才不知道，奴才只是觉得奇怪，若是皇后当真与此事毫无关系，那她一定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陛下的，早就高调的让众嫔妃捐粮捐银子了，不会一直沉默到现在。” “即便她舍不得银子没有第一个出头，但既然已经被您抢先，她绝不会甘居人后，如今早就该大张旗鼓的让母族出面捐粮。” “可她什么都没做，实在太不合常理了些，奴才不信娘娘就一点也没怀疑过。” 楚凝芷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我是有所怀疑，但如今没有证据。” “皇后的性子并不是一个能容人的人，她知道我去了兴德宫必然会着急、会生气，这并不奇怪，可不应该只是这样。” “要么她会冠冕堂皇的训斥我，要么她就会大肆挑拨，让我被所有人记恨。不论如何都不会只是轻飘飘的叫人通知我明日去福宁殿。” “按照她的性子，必然是迫不及待的，可等不到明日再说。” “所以娘娘也是倾向于，这次的事情是潘家所为？！” “我虽然有这样的怀疑，但却不敢确定，其中尚有一个我还没想通的疑点。” “潘家为什么要贪这么多?就算贪了，南方这样大规模的旱灾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只要他们略做出些弥补，也不至于将事情搞成这样。” “拿出些粮食救济灾民，各处州县的账也好平些，不会像现在这样连狡辩挣扎一二都没办法。” “奴才也一直在想这件事，就算潘家掌权的是个蠢的不能再蠢的人，可底下那么多经手的官员、幕僚，总不会一个长脑子的都没有吧？” “就任由着这样将一个个粮库搬的干干净净？” “就是因为想不通这件事，所以一直不敢下定论，这其中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情况。” “罢了罢了。”楚凝芷轻轻摇了摇头，“如今在这空想也没用，明日去福宁殿，说不准还能发现别的不对。” 为了表达对这件事的重视，第二天一大早楚凝芷就起来了。 早早吩咐好素楠：“今日的发髻梳个素静简单些的，只坠几根珠钗就行，不必繁琐，免得皇后心气不顺，随便找个由头训斥我。” “是，娘娘放心吧，奴婢明白。” 换上一身浅碧色的宫装，楚凝芷对着镜子打量自己一番，心中颇为满意。 这样的装束，既不繁复夸张，也不会失了身份，便是皇后想挑也挑不出什么问题来。 楚凝芷满意的点点头，出了门，坐上轿辇往福宁殿去了。 楚凝芷请安一向是看准时间去的，难得来这么早，可今天早来的不止她一个。 众人心知肚明，皇后今天召她们来是为了什么事，可枪打出头鸟，谁也不愿意成为前途未卜的第一人。 如今青州之事那般严重，若是还说说笑笑的也不太好，所以今日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各自安静的坐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殿内的嫔妃越来越多，直到人都已经到齐了，屋里已经有些闷热了。 即便如此，请安的时辰也还差的远呢，还得小半个时辰才到 。 好在皇后还记得叫人过来是为了什么，没真的让所有人等到那个时候，拿乔了一会儿，也就缓缓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 皇后施施然坐在主座，“今儿来得都很早啊，都是为了青州的事儿，急的睡不着觉？” 楚凝芷低下头没看皇后，怕自己一个没控制住，笑出声来。 这是什么厚颜无耻之人？ 这种话竟然也说的出口！ 不管楚凝芷在心中如何腹诽，皇后却是很满意自己这两句话的。 “不知道你们昨夜睡得如何，本宫昨夜睡得却很不好，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青州的灾民。” “本宫思来想去还是要尽一份力才好，只是我等深居后宫，前朝的事情帮不上忙。便只能在旁的事情上多花些心思了。” 第246章 皇后要捐首饰 没人搭话，皇后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陛下有旨，令户部筹集钱粮运往青州，以做赈灾之用。” “可南方灾情严重，所需钱粮数目可观。如今虽过去三日，所筹集到的数额也不足以救济所有灾民。” “本宫虽为后宫妇人，却也知百姓之疾苦，知陛下之烦忧，愿以萤火之力相助。” 楚凝芷低着头没动，皇后这段话说的倒是很不错，可见是早有准备，倒比从前强上许多。 “所以本宫决意将本宫私库里不常用的首饰全都折成现银赠予青州百姓，你们觉得如何？” 大家心里都清楚，皇后开了口，她们根本就没办法拒绝，给青州捐银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如今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 不管心里愿不愿意，面上自然都要做出一副心甘情愿的钦佩模样。 “皇后娘娘深明大义，臣妾拜服。” 李常在站起身，“皇后娘娘心系百姓母仪天下，堪为天下女子表率，臣妾敬佩不已，臣妾也愿学习皇后娘娘之德，为青州百姓出一份力。” 李常在家世不算好，入宫后也不怎么得宠，手里的银子首饰本来就不多，此刻还要捐出去许多，疼的心里滴血一般。 可再舍不得，她也不得不如此。 李常在在宫里的日子不大好过，便是平常一两个月也未必能侍寝一次，若是朝中再忙些，半年见不着轩景帝一面的时候也是有的。 李常在有多不受重视，光听名字便可见一斑。宫里早已有了个李美人，可轩景帝还是没有给她换封号。 她位份又低，又不受宠，为着封号没少受人奚落。 这样的事，周晴儿也经历过，可她与楚凝芷交好，楚凝芷得宠，连带着也没人敢瞧不起周晴儿，如今更是已经换了封号。 李常在有意依附皇后，可皇后一向不搭理她们这些人，使她投入无门。 如今终于皇后有用得上她的地方了，可不得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卖皇后个好吗？ 只要皇后和陛下提了，姓氏一样换个封号又不是什么大事，难道陛下还能不准不成？ 皇后满意的笑笑，“你们有这个心就好，本宫也会奏报陛下，不会占了你们的功劳的。” “多谢皇后娘娘。” 了结了这件事，皇后不出所料的又把话题往楚凝芷身上扯。 “昨日楚嫔去兴德宫求见陛下，本宫还有些诧异，楚嫔一向是有规矩得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去呢？” “难道也被有些人带坏了不成，宫中风气当真已经差到这个程度了吗？” “今日才知道，原来楚嫔亦是心系百姓，五万石粮食就这样分文不取的捐给户部，楚嫔才是真正的深明大义之人啊！” 这也算是保留节目了，楚凝芷一点也不感到吃惊。 每次只要她做出点什么事儿来，皇后都要拉出来好好说道说道，生怕她被人记恨的不够。 若是哪天不说了，楚凝芷才要奇怪呢。 “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妾只是做了应尽之事，这批粮食本是家中准备开几个粮铺，如今，既然朝廷需要、百姓需要，那臣妾自然愿尽微薄之力。” 皇后眼神有些危险，“楚嫔不要妄自菲薄，若是五万石粮食都是微薄之力，那本宫和宫中诸位姐妹不就更是微乎其微了？” “臣妾并无此意，每个人的境况不同，能拿出来的东西自然也就不同。” “有人家财万贯，有人只够温饱，不论能拿多少，尽到心意就是了。” 皇后扯出个笑容看了楚凝芷一眼，“楚嫔果然会说话的很，人也通达，难怪陛下那样喜欢你。” “连……”皇后恍然觉得话有所不妥，赶紧止住，徒留一室猜想。 “楚嫔所言极为有理，你们有心体恤百姓，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情况，尽力而为就是，也不用将所有的首饰全都捐出来，一定要留够自己用的。”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多谢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侧头看向坐在左边的慧昭容，“慧昭容，尤其是你，虽然汤家家大业大，但你也要尽力而为，总不能一点傍身银子都不给自己留。” 慧昭容轻笑一声，眼神有些冷，“皇后娘娘放心吧，臣妾又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不会夸下开口，然后拿不出来的。” 这话不仅是针对楚凝芷，也是讽刺皇后说要将私库所有不常用的首饰都捐出去。 皇后笑意淡了不少，“看来禁足也不是完全没效果的，慧昭容如今不是平和了许多嘛，人都通透了。” “行了，这么热的天聚在一起，热的人浑身是汗，都回去吧。” “回去后将东西拟个单子，令人一起送到福宁殿来就是。” 皇后开口撵人，慧昭容就是心里再不满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她现在还没和陛下重归于好呢，不好在这样的时候再起争端。 慧昭容皮笑肉不笑的站起来行礼，“那就辛苦皇后娘娘了，臣妾告退。” 楚凝芷也随着众人行礼，“臣妾告退。” 来福宁殿时，时辰还早，太阳没有那么大，外头也不算特别热。 如今，太阳已经高高悬在天上，还没出去，就已经感觉到外头空气的炙热了。 楚凝芷叹了口气，走出屋门。 轿辇在外头等着，不过几步的功夫，楚凝芷就热出了一身汗。 等到终于回到凝香阁，楚凝芷整个人都蔫了，拿着团扇坐在冰盆前头扇了半晌才缓过来些。 “外头这么大太阳，娘娘跑这一趟真是辛苦了，快喝碗凉茶降降火吧。” 楚凝芷捧着凉茶喝了两口，“今天好像比平日还要热些？” 秀芸点点头，“今儿是要更热些，还没到中午呢，外头太阳就已经有些灼人了。” 楚凝芷皱了皱眉，“京里下了场雨，气温本已经降了不少，这两日怎么突然又涨起来了？” “若再这样热下去，京城这场雨，怕是白下了。” 薛齐敏锐的察觉到楚凝芷的意思，“娘娘是担心北边也旱起来？” 第247章 林美人病了 “粮食本就多靠南边产出，今年南边旱成这样，是不可能打多少粮食了，各处的粮食调运起来，也就是够这一年的。” “若是北边再旱一场，那就捉襟见肘了。民以食为天，若是百姓没有粮食，只怕要闹起来的。” “北方离京城更近，若真是出了旱灾，必然要往京城里逃难，到时候京中只怕要乱。” 薛齐心中一沉，“确实如此，若是当真再旱几天，那情况就不好控制了。” 在天灾面前，人力实在太过渺小，哪怕有所猜测也做不了什么。 “罢了，素楠你去库里将我不常用的那些首饰收拾些出来，拟个单子一式两份，送一份去福宁殿。” “是。” “顺便打听打听，各宫都捐了什么。” “是。” 首饰料子这些东西轩景帝赏下了不少，除了楚凝芷常用的那些，大部分都放在广和宫的库房里。 如今搬来华清宫，人情往来送贺礼，也得用上，所以也带来了一些，不过搬过来之后就出了旱灾的事儿，到现在还一样都没用过呢。 素楠选好了东西，给楚凝芷过目，之后便拟了单子，亲自送往福宁殿。 自打楚家出面主动捐了粮食之后，户部筹粮的事就顺利了不少。 毕竟法不责众，大家都没捐多少，陛下总不能因为捐的少就一个个的都发落了。 可如今不一样了，出了一个大手笔的，一下子就把他们捐的那点银子比的什么都不剩了。 这样不仅他们面上过不去，也显得他们一点诚心都没有。 如今是逼上梁山，不想捐也得捐了。 钱绍和苏瑰已经带着第一批粮草动身前往南方了，明面上是往青州去，实际上却不只是青州，还包含了南方许多州县。 如今压下不提，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宫里的日子一下子清静起来，轩景帝忙着前朝政事，连着好些日子没进后宫。 不需要争宠，各宫都沉寂了不少。 楚凝芷每日除了吃喝就只剩下逗孩子，虽然每天过得都差不多，但这样难得的清净日子楚凝芷还是很珍惜的。 楚凝芷担心的北方大旱到底没有发生，热了几天，突然下了一场大雨，天气一下子就正常了，再也没有出现过那样热的异常的时候。 倒是第一次，楚凝芷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心里没有一点排斥。 如今缺水，每多下一场雨，便救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 下过了雨，南方的旱情怎么样不得而知，可京城里不少人却是已经当这件事过去了。 只有略猜到几分的朝臣一直提心吊胆的等着南方的结果。 赈灾的队伍一去就是快两个月，眼见日子奔着九月就去了，终于又听说了些赈灾的消息。 钱绍和苏瑰已经处理好了南方各州县的旱灾，剩下的就是重新安置好灾民的去处，这就需要地方官员安排了。 楚凝芷知道，两人这次回来必然要在朝中引起腥风血雨。 不，或许压根不用回到京城，而是从他们查证开始，就已经没有太平日子可言了。 本以为宫中还能再清静些日子，谁想到钱绍和苏瑰还没回来，宫里就先闹出了另一件事。 秀芸走进来禀报的时候，楚凝芷正在看着两个孩子满地乱爬。 李弘和初妍已经七个多月了，刚学会爬不久，正是新鲜的时候，恨不得所有醒着的时候都在到处爬。 楚凝芷索性也不拦着，专门让内务府弄了一块大地毯，将整个内殿都铺严实了，让两个孩子爬个痛快。 秀芸一进来，楚凝芷就知道她是有事要禀报，挥挥手让奶娘将孩子们抱出去玩。 “出什么事了？” 秀芸压低声音，“林美人病了。” “病了？她的身子不是已经调养好了吗？怎么突然又病了？” 秀芸摇摇头，“前些日子就有些精神不济，苏太医看了几次也没看出是什么原因，只得开了些安神止郁的药。” “可是这药也没什么效果，林美人的情况不但没好还愈发严重了，近几日已经有些脱力，今天更是连床都下不来了。” “如今，太医院当值的几位太医都已经被请到思懿阁去了。” 楚凝芷皱了皱眉，“竟然已经这样严重了，都下不了床了？” “是，听说是突然严重的，昨天还没有。” “苏振是林美人的人，他不会害林美人，难道是真的没查出来？还是故技重施又在装病？” “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被请过去了，章太医也在其中，应该不会是装的。” “可真是蹊跷，林美人在宫里‘养病’这么久都没事，这才出来多久，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林美人怕是被人算计了。”秀芸附在楚凝芷耳边，“林美人宫里没有咱们的人手，正好这次看能不能趁乱安排进一个？” “不用。”楚凝芷摇摇头，“林美人不可小觑，哪怕这个时候她病着，咱们也不能贸然动作，免得给自己惹事。” “安排人的事不着急，无论林美人治不治的好都得折腾些日子呢，什么时候那边有了缺口再说吧。” 楚凝芷倚在一旁，“最近宫里这么平静，突然出事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秀芸轻声说道：“平静与否都已经过去了，钱大人和苏大人虽然还未回来，但如今，宫里已经浮躁了不少，便是没有林美人这件事也只是晚两天罢了。” 说起这个，楚凝芷眼中多了些讽刺，“他们自然要怕的，陛下派往青州的钦差平安回来，那出事的就是他们了。” “不过……林美人的事情是谁做的呢？” “林美人明面上得罪的人不多，暗地里仇家也不少，只是有能耐做到这个地步的人……” “而且这次的手段也太特殊了些，苏振的医术绝称不上差，怎么会连病因都没查出来呢？” 秀芸也想不通，紧紧皱着眉，“小圆子悄悄看过一眼林美人的脉案，写的是肝火虚旺、神思倦怠，可这两个症状根本没有任何关联啊。” 第248章 麻黄成瘾 楚凝芷若有所思，“这样蹊跷的效果，若是假的倒还好说，若是真的可就有意思了。” “陛下前朝事忙，林美人的事报过去之后也只是派了孙泰过去看一眼，让太医院的太医全都过去还是皇后娘娘下的命令。” “皇后？”楚凝芷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诧异，“她不是一向瞧不上林美人的吗，怎么会……？” 秀芸摇摇头，“是皇后身边的翠心亲自去的太医院。” “这倒是件奇事，皇后竟然还有这样大度的时候？” 秀芸轻声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林美人这件事是皇后娘娘的手笔？” “这可说不准，皇后有时候的心思异于常人，不能以常理推断，说不定她就是觉得林美人故技重施又在装病，特意找了人过去拆穿她呢。” 楚凝芷这话倒是阴差阳错的猜对了，皇后本来就怀疑林美人从前是在故意装病，前些日子被翠心点出了庄妃的疑点，更是认定了两人都是在装病。 轩景帝连着好些日子没进后宫，正赶在这个时候，林美人突然又病了，偏还查不出什么缘故。 皇后可不是觉得抓到了机会，想要趁机拆穿林美人的伪装嘛。 可惜这次皇后确实猜错了，林美人是真的出了事。 章斌、苏振和几个新选上来的太医都聚在思懿阁。 几人接连把脉，也没探出林美人是因何如此，苏振在内殿把脉，其他几人纷纷凑在一起皱眉凝思。 “林美人这脉相实在奇怪，神思倦怠，可开了安神的药，也没有任何效果。” “而且……”太医韦游悄悄往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而且摸着脉相也不像是小病症啊。” 章斌点点头，有几分叹息，“确实如此，我行医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古怪的脉相。” 既然刚开始，心里都有几分嘀咕，怕是林美人装病，可仔细看过才发现，这样快速且燥郁的脉搏，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可是确实探不出病因，几人已经将林美人日常吃用，能接触到的东西都查过一遍了，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那林美人这怪病到底是从何而起呢？ 几人探讨半晌，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只能先开些滋补安神的药，让林美人慢慢养着，在寻找病因和解决的办法。 两天过去，什么也没查出来，林美人的病情却越发严重了。 不但虚弱疲劳、食欲不振，甚至慢慢开始发烧、烦躁不安，思懿阁伺候的宫女太监接连被罚了好几个，连她的贴身宫女都被骂了一顿。 太医院的太医每日轮着过去把脉，直到章斌发现了一些端倪，有些不敢置信的和站在一旁的韦游猜测道：“前朝末期，京中贵族喜好吸食五石散。” “若长久用些时候突然断了，便会虚弱、烦躁、发狂，你瞧林美人这样的症状像不像是……？” 剩下的话章斌压在口中，不敢说出口。 前朝末期，朝廷式微，官员贪污腐败横行，且五石散泛滥，便是掌权的重臣也有不少吸食的，以致朝堂混乱，民不聊生。 大周开国皇帝曜安帝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造反得了天下，曜安帝杀进京城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五石散列为禁药，销毁了所有五石散并且禁止任何人吸食。 从此五石散在大周销声匿迹，时隔几百年，难道如今五石散又要出现了吗？ 五石散大名鼎鼎，韦游虽然没见过，但也听过那东西的恐怖，此刻更是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章院使，这怎么可能呢？！” “五石散可是禁药，大周早就没有了！” 话虽然这样说，可林美人这样的状况，韦游心中也不得不有些怀疑。 看着林美人烦躁的样子，韦游越发动摇，语气也更加飘忽起来。 “就算……就算大周还有人私藏了些五石散，可皇宫内院、戒备森严，药又是怎么弄给林美人用的呢？” 章斌其实也没想通这些，所以也不敢确定。 但一旦有了猜想，顺着这个猜想再摸林美人的脉，便已经有些明了了。 只是章斌到底没有摸过真正吸食五石散之人的脉搏，此刻也咬不准。 两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若当真是这些药，必须得报知陛下和皇后才行！” “可如今到底说不准，若不是五石散，你我岂不是……”韦游紧紧皱着眉，“况且林美人深居内宫，怎么会接触上这种东西呢？” 事情还没查实，也不敢往上报，几个太医商议半晌，又仔仔细细将思懿阁里的东西查了一遍，终于发现了些被忽略的蛛丝马迹。 “韦太医。”章斌叫过韦游，“你来闻闻，这味道闻起来像不像是麻黄？” 韦游再三查探，最后有些惊讶的说道：“确实是麻黄。” “可麻黄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 章斌垂眸仔细思索着，“麻黄是清热解毒、利水消肿的药，可使用麻黄一定要少量，要是用多了……” 章斌话言未尽，韦游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章院使的意思是……林美人是用多了麻黄导致成瘾？” “可是，林美人怎么会用那么多麻黄呢？” 章斌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就不是他们这些太医能知道的事情了。 在宫里不该知道的事，还是少知道的好。 回到内殿，章斌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褐色的丸药。 “这是麻甘丸，里面有少量的麻黄，若用此药林美人的症状减缓，那就说明……” 麻甘丸是用于平喘止咳、利咽去痰的，寻常用一颗也没什么，不会有什么相克的风险，哪怕林美人不是麻黄上瘾，这药也不会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章斌向众人言明利害关系，将药丸递给林美人的贴身宫女平春，由她伺候林美人服下去。 不多时，林美人的燥郁便消减了不少，但仍是浑身无力瘫软在床上。 章斌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事关重大，必须报知陛下和皇后。” 第249章 在意还是不在意 平春用力闭的闭眼，此刻也明白了林美人的处境，“奴婢即刻便派人去禀报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各位太医尽力医治小主，一定要让小主平安无事！” 韦游抬眼瞥了平春一眼，心中不满平春的语气，他堂堂正六品太医，这话也不是她一个奴才能说的。 但太医院院使章斌还在呢，他都没表露出什么不满，那韦游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默默记在心里了。 …………………… 福宁殿。 皇后百无聊赖的躺在窗边的小榻上，翠心站在一旁轻柔的为她揉捏着头上的穴位。 明月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娘娘，思懿阁那边来人禀报，说是林美人人的病因已经查出来了。” “哦？她这次竟然真的不是装出来的？太医怎么说？” “几位太医查了几天，今儿终于查出来了，林美人不是病，而是被下了药，麻黄用多了，上瘾了！” 皇后猛的睁开眼睛坐起身，“上瘾了？” “是，章太医说麻黄是治病用的，但用多了便会成瘾，林美人便是如此。” “奴婢听人说，林美人病得厉害，间或发狂了便要打骂宫女。今日林美人正闹的厉害，章太医拿了一粒带有麻黄的丸药给林美人服下，林美人当时便好转了。” 皇后眼中带着惊讶，“竟有这样的事儿？” “前朝五石散泛滥，听闻便是这样的症状，麻黄竟也能如此？” “既然也能成瘾，怕是差不多的。” “可派人去禀报陛下了？” 明月轻声说道：“思懿阁已经派人过去了，这会儿陛下应该已经知道了。” 皇后多了几分笑意，“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本宫怎么能不过去主事呢？此事太过恶劣，必得查的水落石出才行！” 林美人躁郁发狂，如今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这么大的热闹，她怎么能不去凑一凑呢？ …………………… 兴德宫。 福全引着思懿阁的宫女进殿禀报，那宫女跪在地上，低着头将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轩景帝听得火冒三丈，五石散是禁药，这么多年都没再出现过。哪怕是先帝后期，后宫乱成那样，也没见有五石散的踪迹。 可到他这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儿，若被有心人稍一传扬，旁人可不会在意成瘾的东西到底是麻黄还是五石散。 半真半假的谣言才最难处理！ 轩景帝放下手里的奏折，冷着脸走出了兴德宫。 “陛下驾到。” 轩景帝到思懿阁时，皇后已经坐在里头查问思懿阁的宫女了。 听见外头太监的声音，皇后掩住眼底的笑意起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查得怎么样了？” 听见轩景帝这样问，皇后有些不大高兴。 轩景帝前朝事情那么忙，忙的连初一十五都没空进后宫，如今听见林美人出事了，却能将事情都放下了。 “章太医在思懿阁发现了麻黄的痕迹，臣妾如今正在查问思懿阁的宫女，只是如今还没问出来。” 轩景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扫视了一圈殿内跪着的人，“思懿阁的所有宫人都在这儿了？” “还有些院子里的洒扫奴才，但因为他们进不了内里，也做不得手脚，就没叫他们进来。陛下可也要将人叫进来查问一番？” “不必了。”轩景帝沉声说道：“这件事说到底不好听，不要外传，免得惹人议论。” 将思懿阁近身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审了一遍，没审出什么来。 轩景帝本就不想将事情闹大，惹得宫里宫外风言风语，如今更是不想费工夫在这上头。 坐了一会儿，确保事情福全已经处理好了，消息不会外传之后，轩景帝就起身离开了，将此事全权交给皇后处理。 皇后将思懿阁的人打的打、罚的罚，连林美人贴身伺候的平春几人都没放过，耍了好一通威风也没查出来，便也先回宫了，说是事关重大，之后慢慢查。 平春紧紧攥着两只手，冷眼看着皇后施施然离开才回到内殿照顾林美人。 章太医开了些助眠的药，给林美人服下，如今她正沉沉的睡着。 “小主，您快好起来吧，皇后在宫里耍了好一通威风，如今看着，怕是还有的闹呢。” 平春说的话，林美人却是半个字也听不见，这是她近些日子少有的一个好觉，估摸着也是最后一个好觉了。 戒瘾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也不是靠药物就能解决的，只能一点一点硬熬。 等林美人这一觉醒过来，一直到成功戒掉，怕是都没有什么消停时候了。 …………………… 皇后虽然看了一出大热闹，但心里仍是不大满意。 “陛下可真是在意林美人呢，她一出事陛下连朝政都放下了，在思懿阁坐了好一会儿才走。” 轩景帝对下药之人的在意远没有消息传出去的在意多，特意过去一趟，也只是为了让福全堵好思懿阁的嘴，免得传出去生出事端。 可这在皇后眼里就是轩景帝格外在意林美人的证据。 毕竟轩景帝有些日子没进后宫了，今日过去就是因为林美人的病症，还呆了好一会儿才走。 “宫里头一回出现这样的事儿，陛下多在意几分也是有的。”翠心轻声劝道：“娘娘，别为这样的小事生气。” “小事？陛下连初一十五都忙得没空过来，今儿听见林美人的事，立刻就过来了，本宫怎么能不计较？” 翠心走近两步小声说道：“林美人药物成瘾，传出去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儿，或许陛下是不想让事情传出去，才特意过去的。” “折腾了这么久，却也什么都没查出来，陛下不也没说什么吗？” “后续的事儿都是由您做主，您何必在这细枝末节上生气呢？” 皇后听见翠心这样说，心里舒坦了些，“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今日瞧见林美人那般狼狈的样子，本宫心里松快了不少。” “既然陛下让本宫全权做主，那本宫一定不能辜负了陛下的信任才是，这件事不管多费力，一定要查出个结果来。” 翠心勾唇一笑，“娘娘说的极是。” 第250章 偷运 林美人的事儿，福全一一敲打过思懿阁的宫人。掉脑袋的事，没人敢往外传，宫里总共也没几个人知道内情。 可这也瞒不住楚凝芷，毕竟，看诊的章斌是她的人，轩景帝身边的孙泰也是她的人。 听见传回来的消息，楚凝芷也有些惊讶，“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薛齐点点头，“查了几天，终于查出来了。章斌的医术还是很拔尖儿的。” “药物成瘾可不是什么小事。”楚凝芷若有所思，“既然是这样的病症，那就不可能是林美人自己自导自演了。” “是啊，一旦成瘾，想要戒掉可没那么容易。” 秀芸有些唏嘘，她虽没见过成瘾的人，但她家中世代行医，祖上传下来的医书上也提过这样的情况，多少人被害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如今林美人只能戒了，可其中痛苦和需要的毅力岂是常人所能及也。” 秀芸皱着眉补充道：“即便林美人能咬牙撑下来，可强行戒断对身体的影响可不小，她的身子……” “这招可真是歹毒，林美人能不能活着戒掉都不知道。”楚凝芷压低声音，“若不能的话，以陛下的性子，宫里绝不可能留下一个这样的嫔妃。” “要不戒了丢半条命，要么就是戒不掉……” 楚凝芷紧紧皱着眉，“这样阴损且致命的法子……会是谁呢？” “麻黄成瘾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可林美人也不缺人手，一向防得很严实，是谁有本事这样长期下药呢？” “思懿阁的麻黄是在哪发现的？” 薛齐回道：“是章太医在林美人用的香料里发现了一点，量不大，成瘾肯定要不少时间。” “只有香料里有？” “几位太医在思懿阁仔细查了几遍，只有香料里有。” 楚凝芷轻轻转动着手腕上的镯子，“陛下在思懿阁呆了半晌，可说了要如何处置？” “孙泰说陛下只是让福公公将思懿阁的宫人都敲打了一遍防止消息外漏，剩下的便都交给皇后全权处置。” 楚凝芷冷笑一声，“还以为陛下有多在意林美人呢。” 本以为轩景帝宠了林美人这么久，常年不侍寝还能惦记着，多少还是有几分在意的。 没想到竟也舍弃的这么彻底，连看都没看一眼。 果然皇帝的心都是冷的。 不影响到他的利益就都好说，一旦影响到了就会毫不留恋的舍弃。 “交给皇后来查，怕是查不出什么了。” “当然查不出来。”薛齐冷笑，“皇后娘娘耍了好大的威风，思懿阁里有不少人都挨了打，可查了半晌，什么也没查出来。” “说是要慢慢查，仔仔细细的审问，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呢。” 楚凝芷皱着眉，“皇后行事愈发不济了，这种时候竟然还这么不加收敛。” “钱绍和苏瑰就要从南边回来了，她还敢如此放肆？难道贪粮案与潘家无关？” “还是潘家有了什么后手？” 素楠匆匆走进来，“娘娘，兰喜过来了。” “这个时候她怎么过来了？” 素楠摇摇头，“兰喜不肯说，说是有要紧事一定要当面向您禀报。” “让她进来吧。” “奴婢参见娘娘。” 楚凝芷温和的笑笑，“起来吧兰喜，这个时候你怎么过来了？” “娘娘，奴婢有要紧事要和您说，非得来一趟不可。” 兰喜这样说，楚凝芷也多了几分重视。 “什么事？” “皇后娘娘脾气不好，三不五时发脾气便要摔些东西，偶尔内殿伺候的人收拾东西出来，奴婢也瞧见过。” “虽然奴婢从没见过极贵重的东西摔碎，但皇后娘娘店里的摆件哪有便宜的呢？这两年攒下来，花费也绝不是一笔小数目。” “奴婢用心记过，从前不知道，但这两年陛下赏下来的东西是绝不够皇后娘娘这样摔的，哪怕加上潘家时常送进宫的东西也不够，明面上贴补用的多是皇后娘娘的嫁妆。” “可奴婢与人闲聊时曾听宫里的老人提起过，从前皇后娘娘被赐婚给陛下时，潘家式微多年，哪怕拼尽全力凑够了嫁妆，也不过是虚台。” “真正值钱的东西，大多都是赐婚时的赏赐。那皇后这般是如何维持的呢？奴婢一直记着这一点，心中有所怀疑，仔细盯了许久。” “大半个月前，奴婢发现，赶在福宁殿宫门落锁前一刻钟，福宁殿东角门溜进来一伙人，连男带女一共五个，遮遮掩掩的提着一个大箱子。” “那几个人都是脸生的，奴婢从没见过，绝不是福宁殿的人。奴婢不敢声张，一直躲在角落里偷偷盯着，他们提着箱子进了偏厅，不多时就空着手出来了。” “之后奴婢每天那个时候都去盯着，半个月之后，他们又来了一次，提着一样的箱子，只是好似这一次比上一次要轻些。” 楚凝芷仔仔细细思索着兰喜说的话，其实这件事儿她也十分疑惑。 皇后就罢了，把着内库不管从哪抠出来点，也够她花用了。 可潘家的情况楚凝芷虽说不知道内情，但面上的东西她却是知道的，潘家不管从哪算，也供不起这样一大家子人如此奢靡。 如今兰喜的话，也算是印证了她的猜测，按照兰喜所说，那样大的箱子总不可能是从宫外悄无声息运进来的。 那可就有意思了，皇后的银子是从内库拿来的，可皇后总不可能拿宫里的东西去贴补潘家，就是皇后有心，宫门口的审查也过不去。 潘家都没落了几代了，旁支也没有从商的，那潘家的银子是从哪儿来的呢？ “你说这次的箱子好像比上一次的轻，从何得知？” “上一次的箱子，两个太监抬着还有些踉跄，需得人扶着，这一次却没有。” “那你可知，送进偏殿的箱子后来挪去了哪？” 兰喜摇摇头，“奴婢第二天一早就在那边盯着，可再也没见那个箱子拿出来过。” 楚凝芷点了点头，满是赞赏的看着兰喜。 第251章 劫杀钦差? “这样的事，皇后肯定不是头一回做了，必然是惯了的，不会轻易叫人抓住把柄，你能发现这些便已经很厉害了。” “这件事你做的极对，无论发现什么，你千万小心，不要打草惊蛇。否则不说能不能抓到皇后的错处，便是你的命，只怕也要丢了。” 兰喜郑重点头，“娘娘放心，奴婢明白，一定会处处小心的。只是奴婢一直没发现他们是怎样将东西挪走的。” 楚凝芷轻声说道：“这太危险了，不需要你去查这件事。只要你继续盯着就行了，别的事，本宫会找人安排的。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别被发现了就行。” “奴婢明白了。” 将事情告知楚凝芷之后兰喜就赶紧走了。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待得越久，被发现的风险就越大，到时候只会更麻烦。 兰喜走了之后，楚凝芷陷入沉思，再也没说什么话。 薛齐几人都知道，楚凝芷正在想这件事也没有出声打扰。 “看来贪粮案多半还是潘家干的。” “潘家人还真是如出一辙，皇后从内库里贪，潘家从粮库里贪。” 薛齐抬眼看着楚凝芷，“可若真是潘家所为，那去南方赈灾的两位钦差大臣也快回来了，此次回来必然带着赃证，皇后却半点不担心甚至还在这个时候作威作福？” “钱绍和苏瑰都是纯臣，效忠于陛下，是陛下信得过的人。他们走这一趟，只要活着回来，就必然能查出些东西。” “皇后敢这样做，肯定有后手。可惜咱们在南边没有人，不知道钦差过去到底都干了什么。” “或许是皇后安排了人顶罪。”薛齐猜道。 “必然如此，可那俩人也不是空有虚名，他们就算再怎么掩饰，也不可能遮天蔽日。” “就算青州有孟良才顶罪，可南边那么多州县，总不能个个都是州牧动了贪念并且刚好有本事贪的干干净净吧？” “那潘家的后手到底是什么呢？” 楚凝芷似是想到什么，睁大眼睛，“若是那二人根本不能回来呢？” “查到证据又怎么样？送不到陛下桌案上，就都不算数！” “娘娘的意思是，潘家想要安排人在路上劫杀两位钦差大臣？！”秀芸有些惊骇。 “贪污也是死，劫杀钦差也是死，为什么不赌一赌呢？” “赌输了，无非一死。赌赢了，高官厚禄就还在！” 薛齐皱着眉，“可潘家并没有行伍之人，目前咱们知道的，他结交的大臣也没有武将，那……?” “青州事发时我就说过，潘家若要结交大臣，青州的粮库就够他贪了，可他却贪了南方十几个州县，要么背后不只是他一个，要么就是他在训练私兵！” 薛齐被楚凝芷说服了，“那娘娘觉得钱、苏两位大人能平安回来吗？” 楚凝芷轻轻一笑，“你觉得陛下会猜不到这些事吗？” “钱绍是武将，手中有兵。苏瑰是江南世家出身，哪怕青州不在江南，也有人护着。” “这两个人赈灾查案时不会出事，回来的路上就更不会了。” “就算潘家手中有人可使，军队不可能调出大批人马，囤的私兵又怎么可能敌得过早有准备的正经军士呢？” 楚凝芷不再说这件事，转而提起别的，“前些天热，我也没怎么去太后宫里请安，如今凉快些了，也该过去一趟。” …………………… 第二天一早，赶着太阳还不算大，楚凝芷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慈安殿。 “臣妾参见太后。” “快起来吧。” 太后一见两个孩子就高兴，赶紧把李弘抱过去，又让苏叶抱着初妍站在她跟前。 “这么热的天儿，怎么把孩子抱过来了？也不怕晒着。” 楚凝芷笑笑，“前些日子太热了，一直没能来给您请安，今天也不太热，这不赶早就过来了。” “有段日子没见着您，两个孩子都想您的紧呢 。” 太后笑着嗔怪，“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净会说好听话来哄哀家。” 楚凝芷直呼冤枉，“臣妾哪里是哄您啊，孩子们虽不会说话，却是认人的，这两天总是抓着您给缝的小老虎四处爬着找人呢。” 楚凝芷一边说着，一边李弘也很给面子的抓着太后的衣裳，嘿嘿笑个不停。 太后被李弘笑的心都化了，也顾不上管楚凝芷都说了什么，心肝肉的叫着两个孩子。 初妍看着太后抱李弘，也冲着她伸手咿咿呀呀的叫着。 “您瞧，臣妾都说了，两个孩子很想您吧，可不是说来哄您的。”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赶忙把初妍也抱着，“真是哀家的好皇孙，哀家也想你们的紧！” 逗了一会儿，看太后有些累了，楚凝芷轻声说道：“弘儿和妍儿一天大似一天了，又活泼好动，臣妾抱一会儿就累的不行，太后快歇歇吧。” 太后年纪也大了，两个孩子又是会动会爬的，抱着比小时候更累些，她确实也有些抱不动了。 慈安殿里也是处处铺着地毯，每日都有宫人清扫干净，此刻直接将两个孩子放在地上玩就行了。 太后感叹道：“真是老了，没一会儿就抱不住了。” “太后哪里老了？您瞧着精神抖擞，便说是三十岁都有人信。” “你呀，真是会说话。” “不是臣妾会说话，而是臣妾说的都是真心话。您可不能觉得自己老了，您还得看着弘儿和妍儿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呢。” 哄着太后说了会儿话，楚凝芷又说起别的闲话。 “自从臣妾生下这一对孩子，一颗心就都拴住了，宫里每有些风吹草动，臣妾便怕的不行。” “听说昨天林美人突然病得起不来床了，臣妾慌了半晌，一下子就想到了去年那几场天花，幸好当初没事，否则臣妾真是……” 太后笑笑，“做母亲的都是这样，最担心的就是孩子有个什么病痛。” “你放心吧，林美人是躁郁成疾，又用了些泄气的东西，身子一下子虚了，不是天花。” (以下内容不占正文字数) ............. 和你分手7年了。 你还是那个能影响我情绪的人。 我还留着我们的合影。 还记得你的生日。 我有过无数次想去找你的冲动。 可还是都忍住了。 这条消息我不屏蔽你。 因为我是你永远的黑名单。 可是我爱你。 从过去到现在。 整整爱了你八年！ 但是，现在我一点也不难过。 因为我压根不知道这是谁写的，也不知道这男孩是谁。 我只是想顺便告诉你：今天谁送我一个免费的【用爱发电】，我想吃猪脚饭！ 第252章 发现端倪 楚凝芷松了口气，“臣妾猜到不是天花了，否则思懿阁早就封起来了。只是昨日那番动静，臣妾实在不得不慌。” 一说起这个，太后脸上的笑容明显淡了几分，“也怨不得你慌，昨天的动静确实太大了些。吵吵嚷嚷的查了那半日，也没查出什么东西来。” “其实皇后查的仔细些也好，那人今天能给林美人下药，明天也能给别人，长此以往，宫中风气如何能好？” “再者，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皇后娘娘严查此事，也能让后宫众多嫔妃有一番警醒。” 陪着太后说说话，逗弄一会孩子，眼见太阳一点点上来了，太后怕晒着两个孩子，不敢多留楚凝芷，便让她早些回去了。 想知道的事儿都已经知道了，楚凝芷也担心晒着，自然不会多耽搁，起身行礼告退。 “那臣妾便先告退了，改日再带着两个孩子来给您请安。” “去吧去吧，早些回去，一到中午太阳就大了。” …………………… 回到凝香阁，楚凝芷轻声说道：“这一次，潘家真的要完了。” “娘娘为何这么说？”薛齐没跟着去慈安殿，也不知道楚凝芷都试探了些什么。 “太后说给美人是躁郁成疾，又被下了药，才一下子虚了身子。” “若太后当真如此以为，皇后那样大张旗鼓的折腾，太后肯定十分不满，至少不会干看着。” “我特意给了太后由头让太后可以斥责皇后几句，可太后只是不轻不重的说了两句。” 皇后这般作为，陛下不管，太后竟然也不管，这实在太奇怪了。” “除非是她们有意纵容。” “盛极必衰，物极必反。潘家结交权臣陛下没管，皇后私盗内库，陛下也不管。” “贪念只会越喂越大，大到无所畏惧，大到无法控制，直到犯下再也无法遮掩的大罪。” 薛齐一时有些不可置信，“娘娘的意思是，潘家和皇后做的那些事，陛下都知道？！” “内务部影响到陛下的衣食安全，陛下不可能没有人手在，皇后从内务府拿些东西，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拿了这么久，内务府的账上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端倪呢？” 薛齐眼中多了些嘲讽，“若当真如此，那皇后这皇后之位还真是……” 剩下的话薛齐没有说完，只是摇了摇头。 楚凝芷侧头看着窗外，“天家富贵，岂是那么好享的？” “皇后的性子、家世还是能力都不适合成为皇后，先帝这桩赐婚，可是彻底的釜底抽薪，不知搅和进来多少人。” “待钱绍和苏瑰回来之后，潘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所以陛下才会压根儿就不管，皇后现在每多放肆一次，最终都要结算到她自己身上的。” “那林美人……” 楚凝芷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看她的造化吧。章斌说，她的身子确实比康健的人要虚弱些，若她能熬过去便罢了，要是熬不过去，那就只能病逝了。” “说来我也是好奇的很，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手伸进林美人宫里，还是这样的长期？” “皇后不是在查着呢吗。”薛齐嗤笑一声，“然后一大早就过去了，到现在还没回福宁殿呢。” 楚凝芷无语，“真是看不懂她，皇后总是能在众多选择中挑中最差的那一个。” “娘娘，既然潘家和皇后要倒了，那要不要把兰喜撤出来？” 楚凝芷思索了一瞬，摇了头，“陛下虽然要处置潘家，但也不会将福宁殿伺候的人全都处死。兰喜身家清白，也不是皇后的心腹，只是外殿的洒扫宫女，不会有事的。” “如今，皇后如日中天，这个时候，将兰喜撤出来太显眼了。” 正说着话，素馨走进来禀报：“娘娘，玉嫣阁的李才人动了胎气了。” “李才人有孕已经有五个多月了吧，怎么突然动了胎气？” 素馨摇摇头，“如今尚且不知道，玉嫣阁那边乱的厉害，已经有人去请太医了。” “李才人这胎能平安到如今，也算是有本事了。从前她都能平安生下五公主，想必这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如今，宫里的太医多在思懿阁医治林美人，太医院留守的太医是哪位？” “是这批新选上来的太医，叫孟凡。” 楚凝芷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都去忙吧。约束好咱们宫里的人，别让他们掺和进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还是明哲保身为上，外头情形再乱都别忙活到咱们身上。” “对了，让小厨房多准备些绿豆汤分下去解暑，尤其是今天跟着去太后宫里的，都喝两碗，别中了暑气。” 上个月天气实在太热，哪怕处处小心，华清宫仍是有不少长期在外头干活的宫人中暑，甚至还有一个太监因此丢了命。 为了不让凝香阁也发生这种事，楚凝脂就让小厨房日日备着绿豆汤，让出入的宫人随便喝。 最近这些日子没那么热了，这才省了，可今天太阳不小，楚凝芷还是有些担心，索性又把这一项重新提出来说。 素馨笑笑，“知道您关心底下的人，可如今没有那么热了，你就放心吧。” 话说如此，素馨还是按照楚凝芷说的吩咐下去了。 谁也不想因为省这点东西便真让哪个宫人中暑。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李才人的情况才传了出来。 “娘娘，太医。已为李才人人把过脉了，说是用了些寒凉的食物才导致动了胎气。” “又是这样，后宫这么乱，恐怕只能等到陛下将前朝彻底稳定才能整治出来了。” 薛齐压低声音，“后宫当然得乱，若是不乱起来，陛下怎么……” “放肆！” 不待薛齐说完，楚凝芷就低声打断了他。 “你如今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什么话都敢说，这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奴才失言，娘娘别生气。” 楚凝芷盯着薛齐的眼睛，“我知道你胸有沟壑、性子桀骜，但你在宫里呆的比我都久，应该最是清楚，焉知哪面墙里没藏着耳朵？” 第253章 庄妃病愈 “你是活够了，我还想长命百岁呢。” 薛齐也知道自己刚才太过放肆，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奴才一时大意，口出狂言，奴才知错了。” “起来吧，不得再有下次！” “是。” 楚凝芷这才略微缓和了脸色，“我知道，你为了当初她们数次害我的事替我不满，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咱们现在没本事去改变那些，那就只能隐忍。我正一点点往上爬，他们却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迟早有一日能讨回来的，急什么？” “宫里卧虎藏龙，不论表面看着怎么样，个个都有自己的心思。”楚凝芷瞥了薛齐一眼，“岂能如此轻视？” “是奴才急躁了，奴才知错。” “行了，这段时间你一直绷着也累的很，今天下午应该也没什么事了，回去好好歇歇吧。” “奴才告退。”薛齐俯身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秀芸知道楚凝芷心里有数，也没出声劝。 “近来薛齐是怎么了，怎么如此急躁？” 秀芸轻声说道：“这两个月发生的事，咱们一件也插不上手，或许是薛齐是有些挫败。” 楚凝芷叹了口气，“咱们身居后宫，前朝的事哪那么容易插手，他倒是志向远大。” “薛齐心思深，又有野心又有能力，如今我只担心他有一日走死胡同。” 秀芸笑笑，“您放心吧，不会有那一天的，他就是再疯，不是有您拉着缰绳的吗？” “行了，你也下去歇着吧，李才人若是又有什么情况，你再来报我。” “是。” 一直到晚膳时候，玉嫣阁也没再传出什么消息，若不是太医一直在玉嫣阁里，楚凝芷都要怀疑是不是装出来的。 “便是玉嫣阁再大，藏的再隐蔽。这么长时间也该查出来了，怎么会到现在都动静什么都没有呢？” 直到天边只余一丝微光，玉嫣阁才点上了蜡烛。 第二天一早，秀芸和素楠一边伺候楚凝芷梳洗，一边低低声：“李才人的情况又严重了些，听说都见血了，再这样下去，这一胎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昨天动胎气是为了什么？还没查出来吗？” “听说昨天是因为用多了山楂，山楂用多了，活血化瘀。” “山楂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放的？已经在查了。” 听秀芸这样说，楚凝芷轻哼一声，“皇后忙着在思懿阁耍威风呢。” “说是正在查，可查了这两天，什么也没查出来。” “思懿阁伺候的人，倒是都被她打的打、罚的罚，昨天不是还发落了两个吗？” 秀芸也觉得这事儿好笑得很，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林美人得意了这么长时间，便是不侍寝都能叫陛下惦记着她，想来她从来没想到过会是这样，阴沟里翻船。” “皇后又不跟她玩阴的，都是明着发落。” “若是林美人没被拘着，或许还能设法保着那些人，可如今……林美人自顾不暇了，哪还顾得上别人？” …………………… 李才人见红之后养了几天，虽然折腾，孩子到底是保住了。 这件事查了三天，最后只处死了几个宫女，别的消息捂的严严实实的，一点也没往外露。 楚凝芷一听到是这样没有结果的结果，心里就大概猜到事情是谁干的了。 南方旱灾虽然处理的差不多了，但经此一事大周的钱粮损耗不少，周边部落和小国都有些蠢蠢欲动，这个时候武将就很要紧了。 尤其是能镇守边疆、经验丰富的武将。 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也不可能动摇的。 林美人被下药的事儿还在查，但皇后在思懿阁闹了几天，终于出够了气，也腻了，不再到那边去。 只是派了宫女，每日到那边去查。 据章斌所说，强行戒断麻黄这几天，林美人的身子虚的不行，全靠汤药养着，这样下去，哪怕戒掉之后能保住一条命，身子也全都熬坏了，往后肯定要药不离口了。 楚凝芷倒是有些盼着这样，林美人没了也不算全是好事，她背后那位没了这个棋子，肯定还要再安插一个。 与其到时候还要猜是哪个，和她的脾气秉性，不如留下林美人这个已经摸清楚的。 而且林美人身子坏了，往后虚弱的要处处精心调养，无论想要做什么事，总是比别人更难一些。 楚凝芷听了一耳朵，就把这件事抛到一边了，现在关注也没什么用，林美人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呢。 等她戒掉了，活着出来才能再考虑别的。 值得一提的是，庄妃病了大半年，终于好起来了。 而且好的飞快，一天比一天好。 楚凝芷虽没瞧见人，但听章斌说过，这样的事儿，他也不可能说瞎话。 楚凝芷初时有些诧异，毕竟庄妃的‘病’她心里是很清楚的，那可不是什么病，是轩景帝为了惩治庄妃给楚凝芷下催产药，才特意安排的。 如今，庄妃突然好起来了，肯定也是轩景帝暗中下的命令。 这就值得楚凝芷好好思考一下了。 轩景帝怎么会这么突然就把庄妃放出来了呢？ 肯定是为了制衡后宫，那是要制衡谁呢？ 皇后？ 还是慧妃？ 亦或是同样家中掌兵的金美人？ (以下内容不占正文字数) 昨天晚上有人给我发消息。 问我为什么不想处王者的cp。 哎，我哪敢处cp啊。 姐姐动不动就想喝点奶茶。 每天还想吃外卖。 一到半夜就打开网易云开始emo，开始回忆前任。 王者出一个新皮肤，就喜欢一个。 天天还要让我等她和其它哥哥弟弟们打完排位。 打的菜不说，还有b脸把气撒在我身上！ 处cp的门槛实在是太高了。 不但要声音好听，还要长得好看。 睡觉还要连麦亲亲才肯睡。 鼠鼠我啊，长这么大就没有受过这罪。 所以有哪个好心人送我一个免费的【用爱发电】，请我吃一顿红油抄手，安慰一下我？ 第254章 制衡之术 楚凝芷突然笑了一声，扶了扶额角，喃喃道：“真是傻了，这不是明摆着放在这的吗。” 轩景帝既然打算处理掉潘家，那无论是否废后，皇后的势力都不可能和现在相比。 为防边疆动荡，如今还要重用武将，起码不可能再打压汤家。 此消彼长之下，慧昭容岂非无人能够抗衡，若真让慧昭容一家独大，宫里才要彻底乱套了。 轩景帝一心平衡前朝后宫各方势力，绝不可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那就需要再扶起来一个。 可以现在的情势来看，若只有一个人，怕是不足以抗衡慧昭容。 宫里在家世上压根儿就没有能与慧昭容一较高下的，徐婕妤家里虽然也是武将，但远不及汤伟祺。 许昭仪父亲官位上倒是能一比，但他是文官，如今又算是虚职，也比不过。 单个比不过，那就只能靠数量取胜了。 再者，无论是否背后，执掌六宫之事短期内肯定不会再给皇后了，那就需要有一个人来管。 慧昭容肯定不行，许昭仪明面上的性子怕是也不耐烦管这些，那最合适的人还是位分最高从前也有过经验的庄妃。 比起‘大局’，给楚凝芷下催产药的过错，又算得上什么呢？ 楚凝芷对轩景帝的薄情早有预料，压根儿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伤心，只是感慨，宫里的事变得实在太快了。 昨儿还被厌弃的，说不定今儿就又得宠了。 今儿个得宠的，明儿说不定又失宠了。 来往变化全在皇帝一念之间，皇帝需要谁得宠，谁就会得宠，需要谁失宠，谁就一定会失宠。 楚凝芷侧头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两个孩子，发誓不能把一切都压在轩景帝身上，决不能成为被放弃的那个人！ …………………… 果不其然，没过两天，许久没侍寝过的慧昭容突然被传侍寝。 一时间，宫里惊掉了不少下巴，尤其是皇后宫里，小半天的功夫，已经打扫出不知道多少批碎片了。 “怎么会这样？陛下不是早就厌弃了汤玟玉那个贱人吗？”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又招她侍寝了呢？” 皇后瞪着跪在一旁的明月，“敬事房的人到底是怎么说的？” “回娘娘，敬事房那边只说是福全公公亲自过去吩咐的，说今儿晚上让慧昭容侍寝，别的就没有什么了。” “到底为什么？！” “陛下都多久没见过慧昭容了？” “当初的事陛下不是很生气的吗？不但罚了汤玟玉，还削了汤家不少人的职，怎么突然又原谅她了呢？” “难道那个贱人又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 皇后将殿内的东西摔的噼里啪啦作响，碎片铺撒在各处，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本宫公布了那么多局，难道就只压制了慧昭容这么一段时间吗？” 见皇后的怒气稍微发泄了些，翠心这才敢劝道：“娘娘，以慧昭容的身份，陛下冷落她这些日子，已是很难得了。只要有汤家在一日，慧昭容就不可能真正的失宠！” “从前慧昭容那般如日中天，如今不也对陛下降了位分吗，只要咱们细细筹谋，早晚有一天能让慧昭容降的更多，直到彻底除掉她。” “所以娘娘千万别为了这个气坏了身子。” 虽然皇后心里清楚，翠心说的很有道理，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因为这个生气。 慧昭容自从入王府起，就一直得宠得很，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让她抓到机会，这才几个月，便都不算数了。 若真的让慧昭容复宠，那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难道她还要像从前那般忍着汤玟玉嚣张吗？ 她再也不想看到汤玟玉那副嚣张的样子！ “本宫忍了她这么多年，真是受够了，一天也不想再忍下去了！” “娘娘别生气，除掉慧昭容要小心筹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差这一小段日子吗？” “召慧昭容侍寝，这是陛下的意思，您千万要忍住了。” 皇后虽然生气，但也冷静了不少，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本宫还是想不明白，好端端的陛下，怎么突然又想起慧昭容了呢？” “难道真的是马芮静在背后进言？” 皇后冷笑一声，“本宫却不信马芮静进宫真的是一心要帮汤玟玉！” 翠心附和着：“奴婢也在疑惑，无论为什么陛下突然又想起慧昭容，总要有一个契机才是……” “可是近来……陛下也没有去过马宝林宫里啊？” 皇后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近来的事情还真是不顺。” “先是病了大半年的庄妃情况突然后了好转，没过几天就好全了，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了一般。” “如今连慧昭容也……” “一个接着一个的，也不知是怎么入了陛下的眼！” 翠心压低声音，“无论是因为什么，必然是有原因的。娘娘不妨先暗中查探一番，要是能找到原因，那想要处置慧昭容也就容易多了。” 皇后点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陛下要汤玟玉侍寝，本宫便是想拦着也没用。” “不过她也别想事情的这么顺当！”皇后微眯着眼睛，“曹易雯被她害的差点没了孩子，如今汤玟玉又要得宠了，她总得做点什么才行！” “曹婉仪现在肯定已经听说了，奴婢会让人盯着那边的动静，一旦曹婉仪有所动作，奴婢立刻过来禀报您。” 皇后终于气顺了些，“让人进来把地下这些东西收拾了吧，换成新的，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是。” 皇后看着满地的瓷器碎片，心中又有些烦躁，“最近事儿越来越多，南方的事还没解决，宫里又多了些眼睛。” “这两次送过来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娘娘别为了这件事忧心，库里还有不少东西呢，足够用了。风声就算紧些，也只是这段时间而已。” …………………… 含真殿。 曹婉仪瞪着眼睛，双手用力的撕扯着手中已经不成样子的锦帕。 自打知道今夜轩景帝召慧昭容侍寝之后，她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 “陛下怎么能……” 第255章 召慧昭容侍寝 “我儿到如今身子都没养好，她怎么能就复宠了呢？” “陛下，真是好狠的心呐！” 定斐早已经被调回了轩景帝身边，如今，曹婉仪身边贴身伺候的还是盼云几个人。 “小主别动气，自打生产之后，您的身子就没有从前好了，养了这么些日子，才稍微好了一点，千万不能动气啊！” 曹婉仪冷哼一声，“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能不动气？” “若不是一次次的见红，我和孩子怎么会成了现在这样？” “泽儿的身子一直弱的厉害，都满了百天了，看着却一点也不像是百天的样子。” “每日吃的少、动的少，连哭声都那么微弱，我时时刻刻都担心着，心一直提着不敢放下，生怕哪一刻他就……” “除了泽儿出生那次，陛下就再也没抱过他几次，偶尔过来也是看一眼就走。若不是泽儿身子弱，陛下怎么会这样不重视？” 曹婉仪说着，眼眶就有些湿润了，“虽然这些事不能全都怪到慧昭容身上，可她也脱不了干系！” “所有害过我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只是我如今一颗心都在泽儿身上，分不出功夫去对付她们，可如今……慧昭容竟然就要复宠了！” 曹婉仪攥着拳头，“我怎么能忍得下？盼云，你说我怎么忍得下？！” “我盼了那么久的皇子，竟然被她害成这样！” 盼云看着曹婉仪的样子，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 “小主打算要做什么？” “我虽人微言轻，可也绝也不会让她如此顺当的复宠！”曹婉仪恨恨说道。 …………………… 汀兰阁。 庄妃正斜倚着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景色。 柳儿端着一杯茶走过来，“娘娘病了那些日子，如今虽然好了，可也要多注意些。” “外头虽然不冷，可也要多注意身子，不要贪凉，说不准上次是怎么病的。” 庄妃也不大在意，“知道了，我不在这坐久了就是。” 庄妃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裳儿走进内殿，“娘娘，陛下今天宣了慧昭容侍寝。” “慧昭容？” 庄妃放下茶杯，皱着眉问道：“陛下不是好些日子都没见慧昭容了，怎么突然叫她侍寝？” “奴婢也不知道，是突然下的命令，多的话一句也没说。” “陛下的性子不是那种会一时兴起的，必然有原因，可惜庄家没了，我又病了这么久，如今已经没什么人手了。” 柳儿劝道：“娘娘别灰心，只是前朝没有什么人手而已，左右如今还用不到，咱们慢慢筹谋就是了，也不急于一时。” “从前能有的以后也会有，咱们还有的是时间。” 庄妃叹了口气，“罢了，不说这个，林美人怎么样了，她的病还没有起色吗？” 柳儿摇摇头，“没呢，依奴婢看，怕是短时间内都好不了了，林美人的病本就是被下了药，亏空了身子，皇后还借着查案的名义见天儿的到那边去闹。” “今天罚了这个，明天打了那个，接连闹了好几天才停，只怕没病都要气病了，何况林美人正是虚弱的时候呢？” “林美人这件事还真是不好推断。”庄妃微微蹙着眉头，“林美人好似不声不响，其实得罪的人都是暗地里的，除了明面上这几个，肯定还有咱们不清楚的。” “皇后闹成这样，肯定要给出个结果的，且看她能查出什么来吧。” “说起来，皇后这次行事如此放肆，不但陛下没说什么，连太后竟然也不管吗？”庄妃觉得有些奇怪。 柳儿仔细想了一遍，也意识到这一点，“确实如此，太后一向是不怎么喜欢皇后的，这次竟然什么都没说？” 庄妃低着头细细思索着，“难道这件事另有隐情？” 裳儿压低声音，“若真的另有隐情，只怕也是陛下授意，否则陛下应该不会允许皇后明面上这样的。” “身为皇后，怎能如此公报私仇呢？” 庄妃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难道与南方的旱灾有关？” 柳儿没明白庄妃的意思，“即便与旱灾有关，陛下为何要让皇后磋磨林美人呢？” “也不一定是陛下让皇后磋磨林美人，或许只是陛下没管而已，若南方贪粮案是林家犯下的，那林美人身为林氏女，被迁怒也是在所应当的。” 柳儿明白过来，“皇后若是不知道，想必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可这么重要的事情，陛下怎么会让皇后知道呢？” “皇后那个性子可是成不了大事的，不坏事就不错了。” 柳儿这样一说，庄妃也有些说不准了，皇后的性子她是很清楚的，确实如柳儿所说，是个成不了大事的。 皇后以前再怎么不济也不敢这样光明正大的为难后妃，这次这么突然……难道是陛下暗示了她？ 说不通啊…… …………………… 凝香阁。 “娘娘，您猜的果然不错，福全方才去敬事房传陛下口谕，今夜召慧昭容过去侍寝呢。” 楚凝芷不在意的端着茶杯喝果茶，“瞧着吧，若是再多几日边境还是安稳不下来，慧昭容就要复位慧妃了。” 素馨问道：“若是只提慧昭容的位份会不会太明显了些。” “当然很明显，所以陛下会趁着这个机会，将所有需要提拔的人都提拔起来。只是如今年景不好，南方旱灾还没有彻底了结，若要晋位分，还得寻一个合适的理由才行。” 薛齐轻笑，“理由这不是现成的吗，大封后宫、大赦天下，为南方百姓祈福。” “最多再加上一个，国库空虚，未免铺张浪费，免了册封礼。” 这倒是和楚凝芷的想法不谋而合，短期内，这已经是能想到的最好的理由了。 边疆拖不了，轩景帝也没有太多时间寻找合适的时机和理由。 “册封虽然是要抬举人和慧昭容抗衡，但也得给慧昭容长脸面，不大可能让庄妃压在慧昭容上面，而且庄妃多少算是罪臣之后，位分太高也不合适。” 第256章 乐极生悲 “这次晋封最多也就是封个封号，不太可能晋为四妃。倒是许昭仪，这次应该可以往上走一走了。” “如此，三人虽然同为妃位，但庄妃有封号、有皇子和公主，地位略高些却没有母家，慧妃和许妃差不多，多少也算是平衡了。” “至于前朝……” 楚凝芷心里有些烦躁，封建时代对女子的压迫实在太严重了，哪怕她早早就开始布局，哪怕她在进宫前就安排了不少人手，可家中势力不够高，能接触到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尤其是她进宫之后，连传个消息都得小心翼翼、百般遮掩，前朝的事就更难了解了。 轩景帝最是忌讳前朝后宫瓜葛，如今她在宫里的势力也没有强大到可以完全遮挡住轩景帝的眼线，更是要处处谨慎，明面上有关于前朝的消息是一点也不敢打探。 这段时间，轩景帝一直绷着，宫里氛围紧张得很，楚凝芷也不敢频繁的与家里有信件来往，以至于前朝的情况竟然不知道多少。 “不管怎么说，潘家没了，汤家又要强势起来，那陛下肯定要再扶持别人对抗汤家。” 楚凝芷在心里细细的过了一遍朝中的情况，武将有徐婕妤和金美人家里，但文官…… 如今朝中最高的就是尚书令时安和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尚书令家里的小女儿没赶上上次选秀，今年正当妙龄。 楚凝芷意味深长的说道：“看来，宫里又要进新的姐妹了。” …………………… 明瑟殿。 慧昭容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陛下怎么会突然召本宫侍寝呢？” “咱们的准备不是还没用上吗？” 芙蓉也高兴的不行，慧昭容终于熬出头了！ “娘娘和陛下的情分不同寻常，陛下那么疼您，怎么舍得真的冷落您那么久呢？” “如今消了气，自然就一切如常了。” “本宫就知道，陛下是不舍得生本宫的气太久的。”慧昭容说完突然又有些慌张，“芙蓉，本宫身上看不出伤疤的样子了吧？” “娘娘放心吧，好看得紧，一点都看不出来，陛下一定会喜欢的。” 慧昭容略微放了些心，“希望陛下真的会喜欢，也不枉本宫受了这么多痛处。” “娘娘，您就放心吧，您已经苦尽甘来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时间过得既快又慢，在慧昭容的满心期盼中，接她去兴德宫侍寝的轿辇终于到了。 慧昭容再三确认，“本宫的妆容服饰没什么问题吧？” “好着呢，娘娘美极了！” 慧昭容呼出口气，缓缓坐上轿辇。 这种紧张又期待的感觉让她不由回想起还在王府时，第一次侍寝的心情。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再有一次这样的心境。 不知道陛下是不是也是这样…… 轿辇稳稳的行进在宫道上，抬轿的太监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地上，连带着轿辇也往右方横倒。 慧昭容一时不备头重重磕在轿辇上。 轿辇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 “娘娘！”芙蓉赶紧撩开轿帘查看慧昭容的情况，“娘娘您没事吧？” 眼看慧昭容额角被撞的红肿一片，渗出血来，芙蓉惊呼，“娘娘！快叫太医！” 提灯笼的小太监赶紧往太医院跑去，被轿辇带倒的几人也知道大事不妙，来不及多说又重新抬起轿辇往最近的宫殿赶去。 慧昭容心中一片灰暗，隔着帘子吩咐芙蓉，“芙蓉，你去搞清楚为什么抬轿的太监会突然摔了？！” 芙蓉放心不下慧昭容一个人，有些犹豫。 “去！” “是，奴婢这就过去。” 芙蓉违抗不了慧昭容的意思，一咬牙往回跑去，希望能够赶紧搞清楚好回到慧昭容身边。 事件发生在宫道上，虽然入了夜来往的人少了许多，但到底宫门还没下钥，仍有不少人听到了风声。 宫里的事情哪怕只有一个人知道，也未必瞒得住人，何况有不少人都亲眼所见。 很快慧昭容坐的轿辇摔了的事情就传遍了各宫。 皇后笑得无比畅快，“真是没想到啊，曹易雯还有这等手段！” “哈哈哈……汤玟玉，你想侍寝？到梦里去侍寝吧！” 翠心也是满脸笑意，“是啊，没想到曹婉仪动手竟然有这样的奇效，听说慧昭容伤的可不轻啊！” “别说今夜侍寝了，往后几天都不可能了。” …………………… 含真殿。 “小主，成了！”盼云眼中满是兴奋，强压着脸上的笑意走进殿说道。 “咱们的人瞧的真真的，那轿辇重重的磕在地上，慧昭容这次伤的绝对不轻！” “哼！”曹婉仪冷哼一声，“也算是为我和泽儿出一口恶气。” “只可惜不能亲眼看到她的惨状！” “虽然没有亲眼瞧见，但也差不多，当时宫道上来往的人也不算少，不用一个时辰便能传的人尽皆知，慧昭容的脸是彻底丢尽了。” “这回是老天爷都站在咱们这边，本以为抬轿太监踩到鹅卵石上也就是滑一脚，让慧昭容稍微磕一下乱了妆容发髻，谁能想到他踩的那么结实，当场就摔了呢？” “闹的动静可不小，都请了太医了，咱们的人角度不对没瞧见慧昭容的样子，但听别人说都见了血了！” 曹婉仪冷声说道：“她作恶多端，这就是她的报应！” “如今不过是磕了脑袋而已，往后还有更严重的呢！” 盼云笑道：“有了这么一出，慧昭容侍寝的美梦，可就泡汤了！总不能顶着一脑袋血侍寝吧？” 曹婉仪瞥了盼云一眼，“我只担心，陛下既然召慧昭容侍寝，那就是不生气从前的事了。” “那我拦得住这次，也拦不住下一次。慧昭容迟早还会得势的。” 盼云轻声劝道：“小主何必想那么多，先拦住了这一次，下一次再说下一次的，哪怕不能彻底拦下，起码还拦住了这一次啊。” “就算只晚了一天，也是很好的，至少不会让慧昭容那般得意！” 第257章 大封后宫 “你说得对。”曹婉仪呼出口气，“从前我就是太沉不住气，才会让那些贱人一次又一次害我，才让我的泽儿这般体弱，如今我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有机会害我的孩子！” “小主一片慈母之心天地可鉴，五皇子一定会好起来的，如今五皇子的身体不是已经比刚出生时好多了嘛。” 曹婉仪叹气，“虽是好了些，但到底比不上足月出生的康健孩子，还多亏了楚嫔送过来的那些东西，若不是一直滋补着，只怕也养不到这样的程度。” “当时，我还质疑楚嫔的心思，怕她不怀好意，没想到最后竟然是靠着她送来的那些东西才养住了泽儿。” “难道宫里竟真有这样的好心人吗？” 盼云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但楚嫔确实帮了不少人，严宝林、周宝林，虽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宫里也没有别人敢出头了。” “楚嫔不是个简单的人，我欠她这样大一个人情是不可能害她的，但也不能过分亲近。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了泽儿，我必须更慎重些才行。” …………………… 凝香阁。 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楚凝芷早就睡了，反正今天晚上的事也跟她没关系，由着她们闹去吧，只要别扯到她身上来就行。 秀芸等人自然不会为着这样的事把楚凝芷叫醒，所以楚凝芷听说这件事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真有那么严重？别是以讹传讹吧。”楚凝芷拿着簪子在头上比划着，犹豫是戴这只嵌红宝石的累丝金簪还是那只戴镶嵌珍珠的。 “太医院的脉案上是这样写的，想来伤得是挺严重的，昨天连兴德宫都没去成，直接转道在碧波苑瞧的太医。”秀芸轻声说道。 “那慧昭容可要失望死了，盼了这么久，终于盼来这样的日子，却一下子就毁了，还毁的这么彻底，三五天内都别想有第二次了。” 楚凝芷对比了半天，觉得两只都差不多，随手拿了一只簪上，“知道是谁干的了吗？” “是曹婉仪，在宫道上放鹅卵石的就是她的人。” “那慧昭容也知道了？” “这就说不准了，当时宫道上谁的人都有，鱼龙混杂的，若不是咱们一直有人盯着曹婉仪，只怕也没有这么快发现。” “出事的当场，慧昭容身边的芙蓉就打着灯笼在找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鹅卵石不是多难找的东西，只是难在天黑不容易注意到罢了，要不然抬轿的太监也不会就那样踩上去。” 楚凝芷坐在小榻上打着扇子，“那可有意思了，曹婉仪动的手脚并不算多缜密，偏就发挥了这样大的效果，也是巧的很。” “凡事若是有迹可循倒还罢了，最怕的就是这样的巧合，不知道慧昭容能不能顺藤摸瓜摸过去。” 素馨欢快的说道：“摸到也没用，天那么黑，谁能证明就是曹婉仪指使人干的？” “没有证据的事，陛下忙得厉害，也不可能偏帮慧昭容。” “再者……”素馨忍不住笑了一声，“侍寝路上摔了个头破血流，这么丢人的事儿，如果可以，慧昭容怕是都不想让陛下知道，更别说让陛下来查了。” 楚凝芷好笑的摇了摇头，“慧昭容侍寝的事泡汤了，那大封六宫的事儿，估计要提前提上章程了。” …………………… 慧昭容磕破头的事情是最近两个月宫里少有的趣事，宫里的人神经紧绷久了，也需要有件事来放松。 这件事正撞上来，连着被议论了许久，哪怕慧昭容再怎么发脾气，连着罚了好些人也没扼住，反添了不少笑话。 直到大封六宫的圣旨下来，才让宫里的话题换了新的。 这次大封和楚凝芷之前预想的差不多。 庄妃得了封号，以后就是静妃了。 许昭仪晋为许妃，慧昭容复位慧妃。 徐婕妤晋为徐贵嫔，婉嫔晋为婉婕妤，楚凝芷也成了楚婕妤。 剩下的都是晋一级。 接了圣旨，楚凝芷示意素馨将传旨太监送出去。 刚回到殿内，众人便过来给她道贺。 “恭喜娘娘晋封婕妤！” 楚凝芷笑笑，“都起来吧。” “此次大封后宫也是为了添些喜气，为南方百姓祈福，所以不可铺张浪费，连册封礼都取消了。” “不过这到底是件喜事，虽不能大办，但赏你们每人十两银子，也让你们沾沾喜气。” “多谢娘娘。” “行了，都下去吧，到素楠那里去领赏。” “是。” 秀芸将圣旨收起来，“果然和娘娘猜得差不多，连没来行宫的陈美人都晋了嫔位。” “明面上陈美人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因为身子不好才没过来罢了，若是大封六宫唯独将她漏了，那太后的面上也过不去。” “何况，如今陈家的官位也不算低，正是用得着的时候，不可能打了陈家的脸面。” 秀芸点点头，“都进了九月了，天气也凉快下来，用不了多久想必就又要挪回宫里去了。” 楚凝芷微微皱眉，“本来以为陛下会在华清宫处理好南方的旱灾，没想到这么久了钱绍和苏瑰还没赶回来。” 秀芸压低声音，“娘娘不是猜测潘家会在路上截杀二位大人吗，想来这一路十分艰难。” “我虽然确信潘家不可能真的能成功拦住钱绍和苏瑰，但这么久他们都没回来，难免还是有些担心。” “或许是陛下私下有什么吩咐？” “不好说。”楚凝芷叹着气，“这件事牵扯太广极为机密，早已经不是咱们能摸得着的了。” “在前朝安插人手，可比在后宫难多了，一直到今日，也没什么特别得用的。” “不是还有沈良骥沈大人吗？” “沈良骥固然是好，但他刚入朝堂，熬出头还得几年呢。” “不过……”楚凝芷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经过这次的事儿，陛下肯定要提拔他的，放下去打磨两年，只要不出错，以后的仕途肯定差不了。” (附大封之后的嫔妃表，以下内容不占正文字数) 庄妃-静妃 许昭仪-许妃 慧昭容-慧妃 徐婕妤-徐贵嫔 婉嫔-婉婕妤 楚嫔-楚婕妤 林美人-林嫔 金美人-金嫔 陈美人-陈嫔 李才人-李贵人 吕才人-吕贵人 诺才人-诺贵人 秦婉仪-秦才人 曹婉仪-曹才人 严宝林-严婉仪 刘宝林-刘婉仪 谢宝林-谢婉仪 周宝林-周婉仪 卫常在-卫宝林 李常在-李宝林 张常在-张宝林 孙答应-孙御女 晴答应-晴御女 第258章 香梅 “娘娘是说陛下会将沈大人外放？” “沈良骥初入朝堂，除了这次揭发南方旱灾之外没有什么实绩。这次的功劳虽然大，但也得罪了不少人，若是留在京中，怕是要遭人针对。” “等他在外头磨砺几年再调回京中，风头也过去了，成绩也有了，怎么提拔自然是陛下说了算。” “当然，不会是现在，陛下清算朝堂也需要些时间，怎么也要将那些人处理的差不多了，才能将沈良骥放出去。” “不然沈良骥被外放到任上，说不准没过几日，便已经身首异处了。” 素馨明白过来，“那咱们大公子也要外放吗？” 楚凝芷摇摇头，“哥哥和沈良骥走的路不一样，哥哥是要留在京中的，至少要在六部待过才会外放。” 素馨似懂非懂，楚凝芷没有明说，索性她就没问，反正这些事她知道也没用。 “沈大人已经回了翰林院任职，想来旱灾的事儿是真的要结束了。” 楚凝芷轻笑，“哪那么容易？背后的势力没有处理干净，就不算结束。” “就算朝中的事结束了，可旱灾带来的影响远不止表面上看到的这些，十几个州县不知要处理掉多少地方官，便是朝廷拨过去人，灾民安置、粮稻补种也要耗费许久。” “旱灾不像水涝、地动那样破坏明显，但对百姓的伤害却是一点都不少，只是这些事情咱们都看不着罢了。” …………………… 大封六宫之后，慧妃到底是侍寝了。 轩景帝有这个心思，便是拦得住一次，也拦不住两次。 皇后就是将整个福宁殿都拆了也挡不住慧妃连着侍寝五天。 若不是钱绍和苏瑰回来，轩景帝又忙了起来，只怕之后几天侍寝的还是慧妃。 两人回到京中，后宫本因为大封之事有些活络起来的氛围，一下子又沉寂下去。 皇后也突然病了，太医看了几次只说是思虑成疾，开了药，喝着也不见起色。 这几天的天气一改前些日子的炙热，突然凉快下来，温度正合适。 楚凝芷倚坐在贵妃榻上翻着话本子，突然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传来雨声。 “素楠，外头下雨了？” “是，刚下起来小雨。” 楚凝芷推开窗子，果然下着蒙蒙细雨。 看了一会儿，楚凝芷突然出声，“这么好的雨，也该出去走走。” 素楠一愣，轻声劝道：“娘娘，外头下着雨呢，您若是想出去走走，那等雨停了再去吧。” 楚凝芷温柔的笑着，“雨不大，又没起风，打着伞淋不到我的。” “难得有这么好的雨，不出去瞧瞧，岂非辜负了。” 素楠拦不住她，只得吩咐人拿伞，自己则去取了披风来给楚凝芷穿上。 “那娘娘披个披风吧，下着雨呢，多少带着些凉意，别着凉了。” 不穿这个披风素楠是不可能放心的，楚凝芷点点头由着她动作。 两人其实并没有走多远，凝香阁往北有个小园子，里头种着些叫不上名字的树，景色并不算多好，平日里除了修缮的宫人外也没什么人过来。 楚凝芷看着雨景，久违的感觉到十分平静。 “每每下起雨，总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不少。” 素楠轻声回道：“下雨了，人都躲雨去了，当然安静。” 空气中带着微湿的泥土的味道，只有雨天才有，楚凝芷深吸一口气，感觉心都松快了许多。 “素楠，自打进了宫，我有许久都没有这样轻松过了。” 素楠不知道楚凝芷在想什么，但她敏锐的感觉到了楚凝芷掩藏在平静下的一丝忧郁。 也明白，楚凝芷这个时候不需要她说什么，只需要安静的陪她待着就行。 过了一会儿，雨渐渐大起来，素楠出声提醒，“娘娘，雨有些大了，还是先找地方躲躲雨吧，免得受了寒气着凉。” 再往前走有一个小凉亭，不大，但是躲雨也足够了。 刚进到凉亭里，雨一下子大起来，噼里啪啦的打在地上。 远远跑过来一个宫女，抬着手挡在头上，跑的急了，还滑了一跤摔在地上。 那宫女一路低着头，直到跑进凉亭里，才发现里头还坐着楚凝芷，慌慌张张行礼。 “奴婢参见楚婕妤。” “起来吧，下着雨呢，你怎么还在外头待着，也不找地方躲雨？” “回楚婕妤，齐公公让奴婢天黑之前将林子里的草都除干净，奴婢不敢耽搁时间。” 这必然是被针对了。 这片林子虽然不大，但除草也不是一个人就能轻松做完的，何况还让天黑之前就做完。 “你叫什么？” “奴婢叫香梅，是浮白居伺候的。” “浮白居？你是金嫔宫里的人？那你怎么会在这负责除草？” 香梅低着头，吞吞吐吐的说道：“是……这边忙不过来……所以……让奴婢过来搭把手。” “搭把手？你是伺候金嫔的，谁敢随便指使你？” 香梅声音虚浮，“金嫔娘娘心善，特意让奴婢过来帮忙。” 楚凝芷明知道事有内情，但香梅不说她也不好强问，只点点头柔声说道：“金嫔派你过来帮忙是好心，但你也要量力而为，凡事总不好大包大揽，做不完的事情也得开口拒绝才行。” 香梅眼眶微红，勉强笑道：“多谢娘娘，奴婢记得了。”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说话间雨已经渐渐停了，外头响起呼喊声。 “香梅！香梅！死哪去了？还不快点出来干活？！” 香梅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脸上多了几分慌张。 “楚婕妤，奴婢得去干活，先告退了。” 说完，香梅福身行了个礼，匆匆跑了出去。 回到凝香阁，楚凝芷把薛齐叫了进来。 “方才在北边的园子里，我碰见一个叫香梅的宫女，是浮白居金嫔宫里伺候的，可她今儿个冒着雨还得除草。” “我问她，她说是园子里忙不过来，所以金嫔让她过去帮忙。她在园子里肯定是受了欺负的，回话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你去查查，金嫔为什么会把她指到那去。” “是。” 第259章 对食? 薛齐正要出去，楚凝芷又叫住他，“对了，都过了这么多天了，林嫔的药瘾还没戒掉？” “没呢。”薛齐摇摇头，“奴才问过章太医了，林嫔的情况有些反复，折腾了这么久，只是略微好了一点儿，进度也不大。” 薛齐压低声音，“虽然瘾没戒掉，但罪可没少遭，章太医说，林嫔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精气神儿都倒了，这些日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全靠每日灌药呢。” 楚凝芷皱着眉，有些惊讶，“这么严重？” 薛齐点点头，“林嫔戒得极为艰难，每天反应都大的很，一旦发作，和发狂一样，就是把人捆在床上都不怎么控制的住。” “刚开始用绳子捆着她的手脚，挣扎之间把手腕磨的伤口都能瞧见骨头了，这样都拦不住她，还在不停挣扎呢。” “后来用宽布将她从上到下一圈圈的缠住，只留下头在外头，这样才稍微好些，可也要防着她用头四处撞。” 楚凝芷从前也没接触过真的上瘾的人，都只是听说而已，知道戒瘾艰难，却没想到竟然这么艰难。 “那章太医说了林嫔想要彻底戒掉还得多久没有？” “奴才问过一嘴，章太医说，按照这样的情况，怎么也还得几个月。” “几个月？！” “这才半个多月，林嫔就已经这样了，再来几个月，那她还能活着吗？” “如果顺利，肯定是没问题的。只是怕林嫔身子亏空太多，若出了岔子，那就……” 楚凝芷幽幽说道：“下药的人可真有手段，这样一来，哪怕林嫔能保住命，往后也成不了大气候了。” “隐蔽又狠毒，宫里竟然还有一个这样的狠人？！” 素馨皱着眉思索，“会不会是皇后或者慧妃？” 楚凝芷摇摇头，“说不准，人心易变，宫里有几个手上干净的。” “皇后自己肯定是没有这个脑子的，但是于娟……” “不过皇后近来对于娟很是疏远，想必还是怀疑她的身份，这种时候不太可能会按她说的做。” “剩下的都有可能。进宫以来虽然没怎么见过慧妃的手段，可听也是听说过的，折在她手上的人不少，没有半点手软，她不可能是个简单的人。” “静妃就更是了，看着温和大方、不争不抢的，实际心思深沉，虽然庄家已经没了，但她从前埋在宫里的暗线，也不可能一下子都消失，说不定林嫔宫里就有。” “再往下数，许妃、徐贵嫔、婉婕妤、金嫔，哪有一个是简单的人？” 薛齐也觉得这件事很难缠，“竟然连陛下都没有查到什么，这次还真是不同寻常。” “不但如此，麻黄成瘾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险些连章斌都没想起来。要么是家学渊源，要么就是她跟前有一个精通医术的人。” 楚凝芷叹了口气，“陛下忙着前朝政事，对林嫔的事也不大在意，以至于到现在居然都没查出什么线索来。” “罢了罢了，如今惦记也做不了什么，还得再找机会往各宫安插些人手才行，要不然跟睁眼瞎似的全靠猜。” 薛齐低下头，“奴才明白了。” “也不用着急，这样的事急也没用，还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才行。” “行了，忙去吧，这两天凉快了不少，宫里的人心都活泛了。” “奴才一定会好好敲打他们，绝不会让咱们宫里出现什么隐患。” …………………… 很快，薛齐就把香梅的事情查清楚了。 香梅是金美人从王府搬进宫里的时候时分到她宫里伺候的，长得颇有姿色。 这次的事确实是金嫔安排她过去的，不过不是因为什么心善。 金嫔打算把香梅指给听然居的一个叫小代子的太监做对食，可香梅一心熬到年纪出宫嫁人生子，当然不愿意跟了一个太监。 香梅不同意金嫔也不能硬按着她的脑袋把她嫁过去，只能想法子磨得她自己松口，所以才把香梅派了过去，园子里的人也是得了金嫔的示意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欺压香梅。 “那个小代子是什么来头？怎么金嫔一定要把香梅指给他？” 薛齐低声回道：“小代子有一个结义兄弟，如今在兴德宫当差。” “原来是这样。”楚凝芷恍然，“瞧着香梅的样子，确实生的不错，是很容易被人怜惜的，难怪金嫔会起了这样的心思。” “你私下去接触接触，说不定会有大用处。” 薛齐点点头，“奴才明白，不过奴才是否要帮她过了这次的事情？” 楚凝芷垂眸想了想，“暂时不要，先不咸不淡的接触着就行，等她挺不住了自己就会想办法让你帮她的。” “是。” 薛齐刚要出门，系统突然提醒轩景帝正在往这边来。 楚凝芷有些诧异，这个时候轩景帝不是正忙着，怎么突然到她这来了？ 不过片刻，轩景帝就已经到了。 “臣妾参见陛下。” 轩景帝牵着楚凝芷的手往里走，楚凝芷敏锐的察觉到今天轩景帝的心情不太好。 走到内殿，轩景帝仍是不说话，只是拉着楚凝芷的手，不轻不重的揉捏着。 “陛下怎么了？可是心情不好？”楚凝芷柔声问道。 轩景帝没出声，脸色却是更沉了几分。 “看来惹陛下生气的是不能和臣妾说的事情，那臣妾就不问了。陛下累了吧，不如躺下歇歇。臣妾和燕嬷嬷新学了一套按摩手法，臣妾给您按按头吧。” 见轩景帝不反对，楚凝芷便拉着他躺下，自己则换了姿势坐到另一边。 楚凝芷动作轻柔的揉捏着，再没有说什么话，但轩景帝心中的怒气却一点点被抚平了。 过了一会儿，轩景帝拉过楚凝芷的手。 这双手，骨肉匀称、手如玉笋，他一向是很喜欢的。 “辛苦你了，按了这么久，手都酸了吧？” “不辛苦，能帮陛下做点什么，臣妾甘之如饴。” 轩景帝的视线落在楚凝芷纤细白嫩的手腕上，“这个镯子你还戴着呢。” 第260章 贪粮案 “这个红翡镯子是陛下所赐，臣妾喜欢的不得了，除非陛下再赐一个新的，让臣妾换着戴，否则臣妾可不会摘下来呢。” 轩景帝失笑，“朕私库里，还有不少好镯子，你既喜欢朕便让福全都挑出来给你。” “多谢陛下。” 轩景帝在凝香阁躺了一会儿，心里舒服了不少，跟楚凝芷说了几句过几天再来看她便又回了兴德宫处理朝政。 秀芸这才松了口气，“方才陛下的脸色看着可真吓人，幸好没有迁怒您。” 楚凝芷也皱着眉，这次确实有些惊险，轩景帝朝政上再不顺心，也少有把气带到她这来的时候，何况还是这样明显情绪挂着脸的。 近来，朝中唯一能称得上大事的也就是南方旱灾了，但是潘家的事情轩景帝心里应该有数才是，怎么突然就气成这样呢？ 难道暗地里还有什么轩景帝都不知道的事才被发现？ “也不知道潘家到底做了多少事情，竟然把陛下气成这样。” “要不要去问问孙泰？” “不要。”楚凝芷摇头，“陛下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我就不能知道，更不能自己打听。” 楚凝芷垂眸，“晚上做一碗三鲜汤给陛下送过去吧，送过去就回来，多的什么都别说。” “是，奴婢明白了。” 楚凝芷低着头思索，连贪粮案都没让轩景帝生这么大的气，到底是什么事呢？ …………………… 兴德宫。 福全拿着一个精致的红木食盒走了进来。 “陛下，楚婕妤让人送了一碗三鲜汤过来。” 轩景帝正批奏折的手一顿，“还说了什么？” “只说让陛下注意身子，旁的就没有了。” 轩景帝没说话，福全瞄着他的脸色，也明白过来轩景帝想问的是什么。 “是秀芸亲手送到奴才手中的，送过来就走了，楚婕妤宫里出来的人，规矩得很。” “呈上来吧。”轩景帝继续披着奏折，“你去私库里将那几个好镯子都挑出来给楚婕妤送去。” “是。” 福全低下头应下，出了门却又有些为难。 几个是几个？ 陛下私库里的好镯子可不少，是挑出来几个最好的，还是全都挑出来送过去？ 福全仔细琢磨着轩景帝的意思，犹豫了半晌，还是觉得既然陛下这么满意，应该是让全都给送去。 库里的东西都是记录在册的，福全照着单子一气儿挑出来二十多个，满意的点点头往凝香阁去了。 “奴才参见楚婕妤。” “福公公快请起，这么晚了，怎么劳动你大驾？” “娘娘折煞奴才了，奴才可不敢当。奴才是奉了陛下的命令来给您送镯子的，陛下让奴才挑好的都给您送来呢。” “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了，本该留你在这喝口茶的，可陛下今日心情不好，身边怕是离不得公公。” 楚凝芷接过一个荷包亲手塞到福全手里，“就不多留公公了。” 送走福全，楚凝芷才仔细打量了一番送过来的一串盒子。 二十多个，可真不少。 楚凝芷挑了一个最喜欢的换上，“仔细收着，隔几天我就换一个戴。” “娘娘，陛下怎么让这个时候让人送东西过来？” 一般来说，除非轩景帝特意吩咐或者是什么着急的东西，否则是不会选在这么晚的时候送东西过来的。 “陛下安了心，心情好了，当然就有赏赐了。” 轩景帝心思深沉，很多事情都不会明说，但他又是一个很讨厌别人窥探的性子。 这样的性子放在普通人身上都很难搞，何况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帝王。 尤其是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轩景帝满脸阴沉的过来，正常人肯定要想办法打探一下，免得哪句话说错了得罪他。 打探本身没有问题，轩景帝也不至于小心眼儿到连这都忍不了，但可怕的是真的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那轩景帝可就忍不了了，没有一个皇帝可以容忍别人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 所以楚凝芷就是要做给轩景帝看，坐实了满心满眼都是轩景帝的形象，成为一个不关心朝政只关心轩景帝身体和心情的妃子。 显然轩景帝是很满意楚凝芷这个形象的，不然也不会这样吩咐福全了。 不过越是这样，楚凝芷就越是好奇，潘家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不过这件事轩景帝捂得很严，虽然是发了脾气，但什么都没说，孙泰就站在兴德宫门外，都没听见什么。 连孙泰都不知道，楚凝芷暂时也没有更好的渠道了，只能在心里暗暗猜测。 不过这件事也没有藏很久，没过几天，楚凝芷还是知道了。 “你确定没有说错？” 薛齐摇摇头，满脸郑重，“这是孙泰亲口说的，奴才一个字也不敢说错！” “荒谬！太荒谬了！” 楚凝芷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一个青州不够，竟然贪了十几个州县，原来一半的银子都进到敬王口袋里了！” “潘家的人都是些猪脑子吗？！” 青州事发时，楚凝芷就觉得疑惑，青州几乎已经是南方区域最大的州了，又是富庶之地，地方的大小粮库不知建了多少。 若只是潘家需要用钱，光贪一个青州就足够用了。 可事实是，不但没够，甚至还多用了十几个州县。 楚凝芷连屯私兵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潘家是一窝子蠢货。 明面上是潘家偷运了粮库里的粮食，实际上，一批批粮食换来的钱能有一半给了潘家就不错了，中间一周转，账簿一换，大头都送到下州刺史府里了。 潘家自以为聪明，贪了粮库的银子装到自己口袋里，结果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自己只是做了替罪羊而已。 下州刺史那可是敬王的人！ 敬王是先帝最疼爱的三皇子，生母便是宠冠六宫的应贵妃。 先帝晚年几度想扶敬王上位，轩景帝废了多少心血才生生杀出一条路来。 可即便如此，登基这几年依旧没能找到证据处理掉敬王，朝中藏着不少敬王的势力，偶尔还要受其挟制。 第261章 潘府抄家 轩景帝处处谋划，费了那么多力气，就是想要铲除慢慢铲除敬王的势力。 可如今，他自己的丈人竟然成了敬王的伥鬼！ 私贪粮库以致南方大乱，大头竟然还都让敬王弄去了，这岂不成了拿他的名声、偷他的银子去贴补他的仇人！ “怪不得……怪不得那天陛下气成这样……” “太可笑了。”楚凝芷冷笑一声，“皇后完了，潘家也完了，不，以后没有潘家了。” “一手好牌，打了个稀烂。” 潘家已经落魄了几代，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上两代，京中就彻底没有这一号人家了。 可偏偏因为先帝的私心，故意给轩景帝指了这样一个不相配的王妃。 轩景帝夺嫡成功，王妃也成了皇后，潘家跟着鸡犬升天。 哪怕轩景帝不满意皇后，但有先帝赐婚在，只要皇后不犯下无法挽回的大罪，轩景帝都没法废后。 何况皇后还育有嫡长子，轩景帝更要顾及长子的颜面。只要皇后还在一天，潘家的荣誉就倒不了。 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本是天大的好事，可潘家心气儿大，光有虚名不满足，还想再有些实权，成为真正权倾朝野的高门大户。 若有能与野心匹配的脑子倒也罢了，搏一搏，说不定真的能成。可偏偏一窝子蠢货成了一家，这么大的问题，竟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异常。 若真叫他们这么供养着敬王，几年下来，怕是军队都养了一批了。 怎么能不叫轩景帝生气！ 这时候，楚凝芷反倒有些庆幸了。 幸好轩景帝心思深沉，能压住脾气，否则那天要是把火发到她这来，她可承受不住。 “陛下发了大火，孙泰隐隐约约听见这几句，事关重大，娘娘，咱们要不要通知家里？” “不，不能说，父亲和哥哥一向谨慎，便是不知道也不会让自己置身其中，反倒是知道了才更容易露出破绽。” “这样的机密要事，越是不知道才越安全。” 楚凝芷此时已经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就不该让楚家掺和进青州之事。 楚家的事做的并不是完全摸不着线索，哪怕明面上查不出来证据，可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的。 只是贪粮案倒也罢了，可如今涉及到党派之争，还是轩景帝和敬王两党的争斗，这就不是如今的楚家能掺和的事情了。 权力倾轧之下，楚家这几条人命连填缝都不够的。 好在，看轩景帝的态度是没有怀疑楚家。 楚凝芷呼出口气，提笔给家里写信，明面上杂七杂八写了一堆，暗地里却只有四个字。 谨言慎行。 …………………… 钱绍和苏瑰一回来，前朝很快就乱起来了。 两人到南方去一趟，回来带了不少东西，各种证据都是用大箱子装的，一箱箱的往来信件看的朝中众人目瞪口呆。 证据确凿，轩景帝当即下旨将潘家上下全部下狱，并令御林军前往潘府抄家。 可抄家抄出来的数目却和账册上的数对不上，轩景帝大怒，命刑部严查此事，并由大理寺从旁协助，务必要查处从犯。 一时间，朝野上下风声鹤唳，与潘家关系稍近些的都想尽办法撇清关系，生怕就沾上了这诛九族的大罪。 “娘娘连着看了几日的雨，还没看腻吗？” 秀芸捧着一杯热茶放到楚凝芷面前，怕寒气吹着楚凝芷，又将面前的窗户掩小了些。 “这雨清静，看的人心都静了，怎么会看腻呢？” 秀芸笑笑，“如今，宫里怕也只有娘娘还有这个心情看雨了。” “刀扎在谁身上谁知道疼，又不关我的事，我着什么急。” “急着看皇后的热闹呀，这两日路过福宁殿的那条路都热闹了不少呢。” 素馨凑得近了些，“尤其是明瑟殿的人，都快长在那条路上了，甭管什么时候路过，肯定能看见明瑟殿的人在附近。” “皇后这会儿不是在兴德宫前为潘家求情吗？已经回去了？” “没呢，皇后还在跪着呢。只是慧妃也不敢派人在兴德宫跟前看热闹啊，所以就派人守在福宁殿跟前。” “皇后都跪了快三个时辰了，大皇子没过来？” “没有，大皇子一直在静安殿没出来过，想来是不知道应该劝皇后还是应该劝陛下。” “皇后虽然不成器，但是大皇子一直被太傅教的很好，最起码的是非是知道的，此刻怕也是在忠孝之间为难。” 楚凝芷低下头看着桌面上缓缓冒着热气的茶杯，“陛下对皇后没有半点情分，皇后的后位能否保住全看大皇子。” “选哪一个都很为难，但无论如何，大皇子总要做出抉择的，长痛不如短痛，时候差不多了，也该加一把火了。” 过了半个时辰，明瑟殿西边侧门悄悄溜出去一个小太监，那太监轻车熟路的进了静安殿。 不一会儿，皇后在兴德宫为潘家求情连头都磕破了的消息就传进了大皇子耳中，大皇子再也坐不住了，推开拦门的太监就冲了出去。 一路跑到兴德宫门前，果然见皇后跪在那里求情，额头上红肿一片，还渗出了丝丝血迹。 “母后，母后您怎么样？” 皇后泣不成声，“锦儿……锦儿……你外祖……” “母后！”大皇子跪在皇后面前，“外祖父若是被人诬陷，父皇一定会还他一个清白的。若他真的做错了事情，那也只能依律行事啊！” “母后，您要顾惜自己的身子啊，您额头都磕破了，不能再跪在这了！” 皇后连连摇头，“不，锦儿，那是我的家人，那也是你的家人啊！我们怎么能弃他们不顾呢！” “母后！他们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呀！这如何宽恕！您是当朝国母，更不能徇私啊！” “母后，您和儿子回宫去吧！” 皇后一把将大皇子推开，“不是的！那是你的外家呀！没了外家，往后你如何在皇子中立足？” 两人在殿外争论不休，轩景帝在屋里听了个真真切切。 第262章 送回 半晌，轩景帝低声道：“福全，你去告诉皇后，潘家的事情朕不会迁怒于她，让她带着大皇子回宫去吧。” “奴才遵旨。” 福全出来将轩景帝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皇后，皇后却不肯听，仍跪在那高声呼喊。 “陛下，求您看在潘家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饶了潘家吧！” “皇后娘娘，您就回宫去吧，您这样陛下也为难，若潘大人真是冤枉的，陛下一定会还他一个清白的，您就放心吧。” 福全话说的好听，可皇后心知肚明，潘家的事一点儿水分都没有，除非陛下有心放过，否则哪来的冤不冤枉。 皇后根本不管福全的话，还要继续求情。 “皇后娘娘，就算您不在意自己的身子，也该在意大皇子啊，您这样纠缠着，大皇子看了也难受不是。” “这还下着雨呢，您受得住，大皇子也守不住啊，若是时间长了留下什么病根儿可怎么是好啊！” 大皇子也跟着劝道：“母后，您就和儿子回去吧。” 皇后狠心闭着眼睛，“要回你自己回，我一定要见到陛下！” 福全哑然，没想到连大皇子都劝不住皇后。 “皇后娘娘……” 不待福全说完，皇后又开始高声求情。 “陛下，求您看在潘家对您一向忠心的份上饶了潘家吧！” 没办法，大皇子只能陪着皇后跪在那里。 一直又过了半个时辰，轩景帝派人将皇后强行送回了福宁殿才算结束。 “陛下，皇后娘娘已经送回福宁殿了。” 轩景帝闭着眼睛没说话，福全便退到一边站着。 好一会儿，轩景帝才睁开眼睛，淡声说道：“把大皇子带回静安殿去，暂时不要让他们见面了。” “是。” 福全低着头转身出去吩咐孙泰，“找几个机灵的过去，把静安殿看好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叫皇后娘娘再见着大皇子了。” “是，师父，我明白了。” 事情一了，楚凝芷就收到信儿了。 “慧妃那边没怀疑什么吧？” “娘娘放心，奴才办的很干净，任谁也察觉不出什么不对来。以后就算是陛下查，也只能查到慧妃身上，毕竟命令是慧妃下的，人也是慧妃的人，跟咱们可没关系。” 楚凝芷点点头，“那就好，涉及皇嗣当然是越干净越好。” 素楠皱着眉，“皇后可真是拎不清，潘家是注定要获罪的，皇后却为了给潘家求情，既得罪了陛下，又伤了大皇子的心。” 楚凝芷抚摸着杯沿，“也不算是完全拎不清，皇后拥有的不多，一个是潘家，一个就是大皇子。潘家再怎么不争气，也是皇后的母家。” “陛下心里本来就没有皇后，若皇后再没了母家，那以后在宫里就谁也压不住，更别说刚复宠的慧妃了。” “再者，一个没有外家支持的皇子，又是嫡皇子，往后的路自然更难。所以如果能保住潘家，对皇后来说是最好的。” “只要命保住了，以后时日长久，说不定就能找到机会帮潘家平复，反正不管求不求情，陛下对皇后的迁怒都不会变少。” “那娘娘为什么非要让大皇子去见皇后呢？无论大皇子是什么样的态度，陛下都不可能放过潘家呀。” 楚凝芷低着头，“其实要紧的不是让大皇子见到皇后，而是要让大皇子见到陛下，哪怕是隔着一道门。” “大皇子很清楚事情的对错，所以他不会帮潘家求情，也就意味着他和皇后是对立面的。” “大皇子越好，就衬托的皇后越差。这可是陛下的嫡长子，陛下也对他寄予厚望，不论如何，毕竟仔细教了这么多年。” “潘家没了，皇后就只能抓紧大皇子。若大皇子被皇后带歪了……” 素楠明白过来，“所以以后皇后会尽量和大皇子多接触，可陛下怕皇后把大皇子带坏了，就会阻拦。和陛下作对，最后受伤的一定是皇后。” 楚凝芷垂眸没再说话。 光是受伤怎么够呢？ 无论皇后怎么想，一个孩子亲近母亲的心，光靠冷冰冰的命令是拦不住的。 只要皇后在一天，这种联系就永远都斩不断。 等到轩景帝忍无可忍的那一天…… …………………… 明瑟殿。 芙蓉一进门，慧妃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 “娘娘放心，大皇子已经去了兴德宫了。”芙蓉笑着回道。 “皇后磕头磕破了脑袋，是真的假的？” “真的，兴德宫外头不少人都看见了。” 慧妃冷哼一声，“皇后不是总得意她生了嫡长子吗？本宫倒要看看，她的宝贝的嫡长子，能不能帮到她？！” 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盼来了结果。 慧妃眼里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皇后啊皇后，跟我斗，这就是你应得的下场！” “皇后如今母族尽已下狱，又被陛下迁怒，以后是再也没有什么翻身的可能了，唯一就是大皇子那边……” 慧妃有些犹豫，这个时候是摁死皇后的最好时机，要是大皇子也没了，那皇后就彻底没有指望了。 可这样的风口浪尖上，大皇子突然出事也太明显了些，陛下那边若是查出什么来，反倒不好。 “倒也不必咱们多做什么。”芙蓉轻声说道：“要紧的还是大皇子的态度，若是大皇子也嫌皇后……” “不！” 慧妃打断芙蓉的话，“痛打落水狗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陛下才刚原谅本宫，本宫不能在这个时候惹陛下烦心，皇后她不配。” “不管怎么样，潘家出了这种事，皇后都不可能置身事外，日子还长着呢！” “是，奴婢明白了。” “叫底下的人最近都安分些，别在这个时候碍了陛下的眼，否则谁也护不住你们！” …………………… 刑部连夜审讯，终于拿到了一份名单，御林军即刻出动，不过一个上午，刑部大牢就多了不知道多少高官。 人人喊冤，但冤不冤从来都不是由喊冤的人说了算的。 第263章 针锋相对 三天过去，就个个都证据确凿了。 “娘娘，家中来信了。” 楚凝芷皱了皱眉，“这个时候，怎么来信了，难道朝中又出了什么事？” 楚凝芷打开信封，拿出信纸用水浸湿，一行行小字显现出来。 看完才松了口气，好在和楚家无关。 “娘娘，出什么事了，瞧您眉头皱成这样。” 楚凝芷放下手里的信，“刑部的人从潘家口中审出一份涉案人员的名单来，京中涉及了不少官员。” “经刑部查证，具都证据确凿，如今，奏折已呈至陛下案前，只等陛下决断。” “中书舍人左思远的儿子闹市纵马伤及人命，今日早朝被谏议大夫上奏弹劾，陛下已责令刑部全权负责此案。” 秀芸疑惑的看着楚凝芷，中书舍人和她们也没关系啊？ 楚凝芷垂眸，“左思远是陛下的人，而且，他虽不是什么刚正不阿的人，但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犯下这种大错。这次的事情十有八九，是有人陷害。” “有意思的是，这件事是昨天早上发生的，贪粮案的一干从犯方一落马，就出了这样的事，这不是做给陛下看的吗。” “如今，京中本就已是波涛汹涌，这种时候还冒出这样的事来，很难让人相信不是敬王所为。” “敢在这个关口和陛下作对，看来刑部下狱的这一批人里有敬王手下的骨干。” 薛齐皱了皱眉，“若真有敬王非救不可的人，那这件事一时半会儿可是了结不了了。” 楚凝芷这会儿思考的可不是这件事能不能了结了，而是什么样的人竟然重要到让敬王正面和轩景帝对抗，也要保下来。 要知道，轩景帝和敬王之间的争斗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从来都不是在明面上。 毕竟，轩景帝是君，与君斗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没有积攒够势力，敬王是绝对不敢和轩景帝撕破脸的。 楚凝芷一遍遍看着楚祯传进来的那份名单，却怎么也没想出到底是哪一个人，竟然如此重要。 “这件事当然不能了结，否则，主犯与从犯一干人等尽皆处死，那敬王就再无回天之力了。” 薛齐想不通，“敬王到底有什么底气，竟敢这样公然和陛下叫板。” 这也是楚凝芷所疑惑的，敬王越是如此，就越是证明了那人的重要性，那轩景帝就更不可能放人了。 敬王就是再怎么做，只要轩景帝舍得下，那他就永远不可能赌赢。 敬王不可能不明白这件事，那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是他别无选择，不得不如此，还是他一开始就没指望着能把人救出来呢？ “难道敬王只是为了拖时间？可他拖时间是要做什么呢？” “这一批人已经下狱三天，各个府邸也都被查抄了，难道还有什么很要紧的东西？” 楚凝芷摇摇头，“可就算有，那也是保命的东西，不可能轻易交出来的，光是拖时间也救不出人，对敬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 “陛下因潘家的事情生气，如今又借着此事剪除敬王的羽翼。不过几日的功夫，若是凭空捏造罪证，怕是没那么容易。” “我估摸着大部分还是涉及此次贪粮案的人。”楚凝芷蹙着眉头，“不过这名单里竟然没有那位下州刺史，潘家贪去的银子，可大部分都被换到他那里去了。” “他能为敬王做这样要命的事儿，我就不信他手里一点底牌都没有，若是他招出敬王来……” “那对陛下可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为什么会没有他呢？” 楚凝芷思索了半晌，轩景帝最擅长帝王权术，不可能做无用功，名单上的每一个人一定都是他再三斟酌过的。 没有下州刺史一定是轩景帝故意的。 至于原因，楚凝芷能想到的只有一个。 轩景帝在故意钓鱼。 潘家不知道贪粮案有敬王的手笔，敬王不知道轩景帝已经查到了下州刺史身上。 粮食有一大半不知所踪，轩景帝肯定不能放过，名单上的也都是与此事略有些联系的。 下了大狱几天，谁知道会不会真的顺着那些人查出什么来，要是真的查到下州刺史身上，那敬王可就彻底摘不干净了。 一旦敬王着急，开始有所动作，那轩景帝就可以顺着这些动作慢慢摸到敬王身边去，就算不能靠着这件事将敬王彻底铲除，但让他伤筋动骨也是好的。 除此之外，楚凝芷想不到更好的理由。 事实证明，敬王或许确实有点慌了，否则他也不会直接把左思远扯出来。 左思远是轩景帝还未登基时就追随轩景帝的，轩景帝登基之后他也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因此很受轩景帝的重视。 这在朝中并不是什么隐蔽的消息，只要稍一打听就能知道。 敬王一定是特意挑了这样一个人，这对轩景帝来说，无异于是一种威胁和挑衅。 无论结果如何，轩景帝和敬王的斗争也算是因为这次贪粮案正式摆到明面上了。 楚凝芷长长呼了口气，“大皇子还被陛下困在静安殿？” “是，静安殿有陛下派过去的人守着，除了一日三餐的往来之外，旁的一概不许进出。自从四日前皇后和大皇子被陛下从兴德宫送回去之后，便都没再出来过了。” 薛齐笑笑，“慧妃这次倒是很沉得住气，皇后如今落魄成这样，她竟然什么都没做。” 楚凝芷侧过头，“慧妃从来都不是什么蠢人。” “我入宫这一年多以来，慧妃一直被陛下打压着，不是在禁足，就是在禁足的路上，当然没什么发挥的空间。” “如今，皇后眼见是不成了，陛下还倚重汤家，往后宫里最得意的势必是慧妃。这种时候去奚落皇后有什么用呢？” “尤其是慧妃刚复宠，隔了这几个月，终于又重新得了独宠的滋味，若是这个时候因为皇后惹得陛下不快，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可别小瞧了慧妃，慧妃能有今日靠的可不全是家世。” 第264章 用膳 “从还未进宫到今日，每一天我都提醒自己，一定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今天看不起这个，明天看轻了那个，说不定哪一天就阴沟里翻船了。” “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处处算计得当，可越是如此，才越该慎重。在宫里能安然活到今天的，总有自己的倚仗。” “慧妃尤甚。她能压制皇后这么多年，靠的可不只是家世。” “若不是陛下有意打压汤家，什么事情都摁到慧妃头上，咱们的种种算计未必能如此顺利。” “忍得一时，方得始终。今日得意没什么，怕的是明日。” 薛齐低下头，“奴才受教，以后一定戒骄戒躁。只是奴才不是瞧不起慧妃，而是有些诧异慧妃竟然一改从前。” “我明白你没有，只是提醒你，也提醒我自己。” “进宫以来，我的日子过的也太顺当了，我是怕有一天我也看不清事实了。” 薛齐对上楚凝芷的眼睛，“奴才浮躁，有娘娘敲打奴才。小主心焦，也有奴才劝诫。” “是啊。”秀芸点点头，“还有奴婢在呢，奴婢们都会陪着您，娘娘一定不会有那一天的。” 楚凝芷看着眼前的几人，又想到远在家中的父母兄弟，心中慰贴。 这条路，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在走。 从她提出要选秀入宫的时候，就一直有很多人在默默支持她。 “这两天，无论是前朝后宫都风雨欲来，陛下忙于政务，每天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太后心里怕也惦记着。” “把孩子们送去慈安殿陪太后吧，过两日再抱回来。” 楚凝芷压低声音，“让燕如见机行事，哪怕打听不出什么消息，也别露了马脚。” 素楠低声应下，“娘娘放心，奴婢会转告燕嬷嬷的，她一向擅长这些。” 空中忽然响起一声惊雷，楚凝芷吓了一跳。 “变天了，刚才还和风细雨呢，突然就开始电闪雷鸣了，今年这天气可真怪，夏天过去了，雨反倒多起来了。等雨停了再去吧。” “是，奴婢知道了。” 雨一直下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天都大亮了才停。 楚凝芷刚吩咐了素楠把孩子抱去太后那里，薛齐就进门禀报，“娘娘，香梅来找奴才了。” 楚凝芷面色不变，“别急着答应，得她自己真心才行，否则得到的太简单总是容易不珍惜。” “奴才明白，毕竟她是金嫔的人，金嫔怎么安排她都是人家做主，咱们怎么好随便干涉呢。” “这其中的度，你自己把握，别叫她真的想不开了。” “娘娘放心，香梅能坚持这么些日子才找别人求救，说明心性是很坚韧的，如今希望就在眼前，不会想不开的。” 楚凝芷垂眸，“好歹是一条人命，又能帮得上我，多注意些吧。” 楚凝芷说这些话，薛齐一点儿都不奇怪。 从薛齐决心追随的时候就知道，楚凝芷有一种异乎常人的悲悯，和宫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 她不会对不该心软的人心软，不会多出不合时宜的犹豫，但也会尽力不伤害无关的人。 尤其是对于底层的宫女和太监。 她看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无关身份，只是把人当成人而已。 薛齐低下头去，“是。” 香梅的事楚凝芷还没想好要怎么办，她和金嫔一向是没什么来往的，总不能跑到她面前说，香梅不愿意嫁给太监，你不要逼他了。 扳倒金嫔就更不可能了，不说能不能成，就算成了，轩景帝也一定也会保着金嫔。 毕竟，他还需要金家为他镇守边境，为他制衡汤家呢，怎么可能责罚他的女儿？ 轩景帝有心护着，就算金嫔自己承认了害人，也会变成金嫔受人哄骗、蒙蔽。 哪怕形势再怎么混乱，这点本事轩景帝还是有的。 后宫毕竟是轩景帝的后宫。 楚凝芷永远不可能和轩景帝对着干，只是明面上不会。 不过要怎么护住香梅的同时，还能让香梅留在浮白居呢？ …………………… 明瑟殿。 “娘娘，陛下命人传来口谕，说一会儿过来用午膳呢。” “真的？！”慧妃满眼惊喜。 “真的，是安易过来传的口谕，肯定不会有假。” 慧妃眼中是掩不住的笑意，“陛下近来不是一直在忙贪粮案的审问结果吗？怎么突然又有空过来用膳了？” “肯定是陛下惦记您啊，不然怎么一有空就过来看您呢！” “潘家落网之前，陛下一直都是召您侍寝的，如今陛下终于有了时间，便又过来看您，可见陛下心里最要紧、最在意的还是您。” 芙蓉有些心疼的安慰慧妃，“娘娘，您不必患得患失，如今与从前不同了，陛下是真的原谅您了。” 慧妃深吸一口气，“芙蓉，你说的对，这一天本宫已经盼了几个月了” 芙蓉心疼的厉害，她从小跟慧妃一起长大，一直服侍在她身边。 慧妃从来都是骄傲的高高在上，什么时候这般患得患失过。 都是那群狐媚子蒙蔽了陛下，才把慧妃害成这样的！ 慧妃每日的份例本就十分奢华，如今轩景帝要过来用膳，就更是吩咐小厨房要尽善尽美。 从接到口谕，到轩景帝进门之前不久才将一道道繁琐的菜做好。 刚把菜摆好，便听到外头高声唱道：“陛下驾到。” 慧妃赶忙抚了抚衣裳下摆，冲着宫门盈盈一拜。 “臣妾参见陛下。” 轩景帝将人扶起来，率先走到餐桌前坐下，“起来吧，这么多礼做什么？” 轩景帝掩住眸中的神色，“怎么折腾了这么大一桌子菜？忙坏了吧？” “只要陛下过来，臣妾高兴，一点也不觉得折腾。” 轩景帝摆摆手，“过来坐，别在那站着了。” 慧妃上前两步，坐在轩景帝对面。 “陛下尝尝这道烩鸭子，用文火慢炖了两个时辰呢，现在吃正好。” 轩景帝拍拍慧妃的手，“这种菜最费工夫，何必这么折腾。” “臣妾不嫌麻烦，若不是臣妾厨艺不佳，臣妾一定亲自做与陛下尝尝。” 第265章 庄妃的盘算 轩景帝轻笑一声，“宫里自有厨子去做这些事，哪用得着你，若是伤着了可怎么是好？” 前朝事情还没了，轩景帝用过午膳便走了。 慧妃终于放心了些，“幸好陛下还惦记着本宫，这两天本宫真怕陛下又把本宫抛在一边了。” “娘娘千万别这么想，今日瞧见陛下的态度，您终于可以放下心了，陛下待您还和从前一样呢。” “如今，本宫也不求多得，只愿陛下一直待本宫如此。” 慧妃这边惆怅，那边轩景帝去了明瑟殿用膳的消息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 汀兰阁。 “娘娘，陛下去明瑟殿用午膳了。” 静妃动作不变，依旧一针一线的绣着手帕，“不然呢，你还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妄想不成？” 柳儿有些委屈，“自打您病好了，陛下还一次都没来看过您呢。” 静妃轻笑，“本宫病之前，陛下过来的次数就很多吗？” “陛下的偏爱从前有慧妃、婉婕妤，如今有楚婕妤，却从来就没给本宫过，本宫早就习惯了。” 静妃的笑容淡了些，“若不是生下了皇儿，本宫怎么可能会受封妃位。” “娘娘别伤心。”柳儿轻声劝慰，“二皇子如此优秀，陛下总有一天能看到您的。尤其是如何大皇子和皇后……” 柳儿被静妃严厉的眼神喝住，剩下没说完的话也不敢再说。 “皇后和大皇子如何也是你可以议论的？” 柳儿赶忙跪在地上，“奴婢知错，奴婢不敢了。” 静妃冷声说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若是祸从口出，没人能救得了你。” “再有下次，你便自去领罚吧。” “是。” 柳儿不敢再多说话，应声之后退下了。 殿内只留下静妃和裳儿，“柳儿嘴快，娘娘别和她生气。” “本宫跟她生什么气，她也不算说错什么，难道本宫心里没有想过吗？只是不敢让人知道，更不敢传出去而已。” 裳儿压低声音，“娘娘，那边已经是不成了，咱们得早做打算啊。” “陛下如今对慧妃又恢复了从前那般，若是咱们不做准备，真让慧妃上去的话，以后您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更别说咱们大公主和二皇子了。” 静妃叹了口气，“若是从前倒还罢了，或许能有一争之力，如今本宫既无母族，又无宠爱，如何能有与慧妃抗衡之力？” “便是准备又能准备什么？” “陛下，这个时候如此重视慧妃，说不定便是有以慧妃为后的意思，本宫还能如何？” “如今不过是熬日子罢了，等到皇儿长大了，本宫就有出头的那一天了。” 裳儿皱着眉，“慧妃和皇后不相上下，可不是个能容人的性子，皇后好歹还有大皇子在，可慧妃却只有一个公主。” “若真是她上位，只怕是容不得您更容不得二皇子的！” “若陛下当真废后，宫中最有可能的就是慧妃和许妃，她们二人家世出众，位分也够高，但陛下心里必然是偏向慧妃的。若陛下有意如此，本宫人微言轻，如何打消陛下的意愿。” “事在人为，总要想想办法。”裳儿看着静妃，脑中灵光一现，“慧妃从前被陛下厌弃，是因为谋害皇嗣，若她又固态萌发……？” “李贵人的肚子已经八个多月了，若是被慧妃害的一尸两命，那陛下再怎么有心也不可能让慧妃成为皇后了。” 静妃心中一动，若是真按裳儿所说，倒不是没有可能。 陛下一直是很在意孩子的，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五皇子发那么大的脾气，甚至降了慧妃的位份。 陛下刚原谅慧妃没有几日，对慧妃再一次对皇嗣下手，那陛下一定会更加震怒。 无论如何，慧妃都做不成皇后了！ 裳儿又说道：“前些日子李贵人见红的事情还没有查明白……” 庄妃一下子理解了裳儿的意思，皱着眉思索了半晌，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本宫记得李贵人宫里有个宫女是咱们的人？” 裳儿点头，“是有一个二等宫女，在外殿伺候的。” “你让她准备好，说不定哪一天就用到了。说来本宫真是不舍得安排她们做这些，家里如今不成了，安插在各宫的人用一个少一个。” “李贵人身边就安排这么一个人，用了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能为您做这些，她应该感到荣幸，这是她的使命。” 两人商议好之后，裳儿站在一旁问道：“今日陛下都有空陪慧妃用膳，想必前朝之事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 “娘娘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往兴德宫送些汤饭。” 庄妃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去不是挑明了本宫要和慧妃对照吗？” “现在和慧妃正面对抗可不是什么好时机。再者，送去了有什么用？” “陛下不在意本宫，本宫就是天天送、顿顿送也没用，省了这些无用功吧。” 静妃挑了挑眉，“不过倒是可以往凝香阁递个消息，加把火。” “慧妃不得宠这段时间，宫里最得宠的就是楚婕妤，如今被慧妃都抢走了，也得让她想想办法才是。” 裳儿会意的笑笑，“奴婢明白了。” …………………… 听枫院。 许妃正悠哉的拨弄着琴弦，手指翻飞，流淌出一阵悦耳的琴声。 一曲弹完，许妃活动活动手指问道：“陛下用过午膳就走了？” “是，赶在午膳时候过去的，用过就回了兴德宫。” 许妃皱了皱眉，“贪粮案的事情还没结，前朝都乱成那样了，陛下竟还有闲情逸致去陪慧妃用膳？” “奴婢也不明白，陛下当初生了那样大的气，连着几个月一眼都没看慧妃，怎么无缘无故突然又不生气了呢？” “潘家出事之前，陛下就连着召幸了慧妃五天，如今又陪着她用午膳，这是为什么呢？近来宫里也没出什么事啊？” 莲以说完猛地睁大眼睛，“娘娘，陛下不会是有以慧妃为后的意思吧？！” 第266章 继后? 许妃皱起眉，“就慧妃那个性子，可不是能当得起皇后的。” “陛下若当真有此意，往后咱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这可不成！”莲以有些心惊，“真叫慧妃成了皇后，那咱们三皇子还有活路吗？！” 许妃沉默半晌，缓缓摇了摇头，“陛下未必一定会废后，潘家罪责深重，但陛下还是很在意大皇子的。” “一旦废后，大皇子就毁了，陛下疼了大皇子那么多年，未必舍得。” 莲以却不这么认为，“陛下有五个皇子呢，便是身体康健的也有四位，以后只会更多。嫡子不嫡子的有什么要紧？” “哪位做了皇后，哪位的皇子就是嫡子，陛下难道还会缺嫡子吗？” 许妃被莲以的话说服了，“你说得也对，潘家做下那样要命的事情，陛下若不罚皇后，如何服众？” “那咱们就得早做打算了，慧妃无子，定是容不下其他皇子的，一定不能让她成为皇后。” …………………… 为了避嫌，之后的日子楚凝芷都没有再与楚家通过信，前朝的情况也无从得知。 但光是后宫就足够热闹了。 皇后自从被强行送回福宁殿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连初一十五的例行请安都免了。 轩景帝整日忙于朝政，除了隔两天陪慧妃用一次膳之外基本不出兴德宫。 不过这些都和楚凝芷没有关系，这种风口浪尖轩景帝不来楚凝芷乐得清静。 进了九月，晴天突然就少了，连绵细雨弄得屋里凉津津的。 素楠将李弘的秋衣都找出来给他换上，李弘还不乐意，白白嫩嫩的小手扒着衣裳不放，把他的手挪开，他就瘪着小嘴拿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人，看得楚凝芷又心软又好笑。 本来在太后宫里的时候就该换上了，可太后拗不过李弘，一对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为难了大半天最后硬是从内务府弄来些银骨炭，将整个慈安殿内殿都烘得热乎乎的，还是楚凝芷听说了之后才将人接了回来。 “你个小泼皮，瞧把你皇祖母都逼成什么样了？就是仗着皇祖母疼你。” 李弘听不懂楚凝芷在说什么，还以为在逗他玩呢，咧着嘴露出两颗小牙。 楚凝芷狠狠心把他的手拉开，“不行，别想蒙混过去，天儿这么冷，今天必须把秋衣换上。” 李弘瘪着嘴眼瞧着就要哭，楚凝芷直接把头侧到一边全当没看见，抱着初妍坐到一边的凳子上。 轩景帝一进门就看见床上要哭不哭的李弘，上前两步将李弘抱在怀里，“弘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要哭鼻子了？” 李弘窝在轩景帝怀里，扯着身上的秋衣咿咿呀呀的告状。 轩景帝压根不懂他的意思，“弘儿换上新秋衣啦，瞧这秋衣多漂亮啊，绣的这小……猫……多独特呀！” 今天给两个孩子穿的秋衣正是楚凝芷绣的，左右现在也没别人过来，干脆就没遮掩，谁知道正巧轩景帝就过来了呢？ “陛下！”楚凝芷有些不好意思的瞪着轩景帝。 轩景帝好似一本正经的说道：“凝儿的绣工比起去年可是好了不少，瞧，这回都能看出来绣的是什么了。” 屋里的几人都低着头偷笑，气得楚凝芷跑过去一把捂住轩景帝的嘴，“陛下说什么呢！” 气氛大好，楚凝芷如此放肆，轩景帝也没生气，眼中满是笑意。 李弘被楚凝芷的动作吸引了，一时也忘了要闹脾气，嘿嘿笑个不停。 “不就是绣活差了点嘛，陛下何必要笑话臣妾。” “朕何时笑你了，朕方才不是在夸你吗？” 楚凝芷眼波流转，“那陛下来说，这绣活好在哪里？” 轩景帝认真的打量着李弘身上穿的衣服，“好在……独特。” 轩景帝眼中的笑意掩都掩不住，“世上再没有哪个人绣得与爱妃一般独特。” 这不还是在笑话她！ 楚凝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世上也再没有哪个人如陛下这般夸人了！” 轩景帝哈哈一笑，“这是怎么了？怎么弘儿方才不大高兴？” “还不是为着这件衣裳，这两日天越来越冷，还穿着夏衣怎么能行呢？” “偏弘儿如今主意大，嫌弃碍着他四处爬了，不喜欢穿厚实衣裳。弘儿在太后宫里呆了几天，逼的太后才九月里都用上炭了，臣妾这不赶紧就把他接回来了。” “这还不愿意呢，给他穿上他就要哭。陛下可别娇惯着他，免得性子都养坏了。” 轩景帝点点头，“这朕倒是没听说过，母后宫里都用上炭了？” “可不是嘛，太后舍不得看弘儿哭，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陛下今儿怎么有空过来，朝政不忙了？” “一连折腾的这些日子，总算有了些头绪，惦记着你和孩子们，就过来看看。” 轩景帝将李弘放下，又接过楚凝芷怀里的初妍颠了颠，“重了些。” “小孩子长的快，这才几个月，臣妾抱久了就有些吃力了。” “这样才好呢，健康，这样的孩子才能养得住。” 说起这个，楚凝芷的笑意淡了两分，“五皇子养了几个月，身子已经好多了，陛下没去看看？” 轩景帝挑了挑眉，“旁人都巴不得把这留下，怎么你一开口倒让朕到别处去？” “臣妾不是不想让陛下留下，只是臣妾身为人母，难免对小孩子多几分怜惜。五皇子也是可怜，胎里就没少折腾，好不容易才养住的，陛下应该多关心几分。” 五皇子是那样的身子，养活就已经是费了不知多少力气，想要养的和正常人一样根本就不可能。 这样的身子是注定无缘皇位的，所以楚凝芷也不介意帮曹才人和五皇子多说两句好话。 毕竟曹才人最恨的就是慧妃，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轩景帝微微叹气，拍了拍楚凝芷的手，“你总是这般善良，朕记得你给曹才人宫里送了不少补品。” “臣妾看到五皇子就想起咱们的弘儿，实在做不到视若无睹。左右那些东西臣妾一时也用不到，还是给了曹才人更好些。” 第267章 李贵人又出事 坐了一会儿，轩景帝还是在楚凝芷的柔声劝导下去了曹才人宫里。 “娘娘怎么突然劝陛下去曹才人那了？” “现在宫里人人都盯着陛下的去向，这些日子陛下除了陪慧妃用膳之外，都没去过别的地方，突然来了我这，岂不是让人惦记？” “倒不如我做个人情送出去，也能帮我分担一下别人的视线。” “最要紧的是，曹才人和慧妃不睦，陛下这段时间宠着慧妃，如今去曹才人那里，只会让她更恨慧妃。” “一举多得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呢？” 素楠笑笑，“奴婢明白了，不过陛下这段时间也太宠慧妃了，奴婢总觉得有些违和。” “确实违和，陛下并不是沉迷女色的性子，这么要紧的时候，更不可能还顾着儿女私情。如果没有原因，怎么可能这么频繁的去见慧妃！” 薛齐抬眼看着楚凝芷，“娘娘之前说如今边疆动荡，陛下倚重汤家，那多见慧妃几次也很正常。” 楚凝芷轻轻摇头，“不止如此，若只为汤家，陛下应当不会做的如此明显，有之前连着召幸的几次就够了。” “这几日的事必定也是做给别人看的，只是有什么事情让陛下做得这么明显呢？” “奴婢或许知道。”素馨突然出声道。 “这几天，奴婢与人闲聊，曾听人议论，说慧妃被扶为皇后之后会如对待宫中这么多嫔妃，到时候日子只怕不好过。” 楚凝芷宫里管着往来人手的多是薛齐和秀芸，但若论与人交往、打听消息这些还是素馨最擅长，她总是能和各种人都交好，这也是独属于她的消息来源。 楚凝芷皱着眉看向素馨，“慧妃被扶为皇后？” “是，似乎是因为这些日子陛下待慧妃格外不同，都忙成那样了，还特意去陪慧妃用膳。” “再加上潘家的贪粮案闹得沸沸扬扬，皇后不可能不受影响，所以不少人都猜，这件事情了结之后，陛下会扶持慧妃成为新一任皇后。” “这个消息倒是很不一样。” 楚凝芷听到素馨这样说先是有些惊讶，但想了想却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旁人不知道轩景帝的真正想法，又看见他对慧妃如此不同，心中有些猜测也很正常。 若顺着这个想法去想，明面上看，轩景帝倒是真有几分可能让慧妃做皇后。 毕竟慧妃的家世在宫里那是数一数二的，伺候轩景帝时间也长，从前差在被轩景帝厌弃，如今看来轩景帝已然原谅了慧妃，恩宠也够多，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 楚凝芷轻笑，“若是陛下这般，为的就是让人以为他要立慧妃为后，那确实是很成功，任谁也挑不出什么不配来。” 就算是无子这一项，其实也不是什么极要紧的事。 慧妃只是没生出皇子，又不是不能生，说不定以后就会有了。 就算真的没有也不要紧，毕竟轩景帝有后宫那么多人，也不差那一个皇子。 再者，实在不行还能记一个皇子在她名下，只要是她养大的，从小在她身边长大，那和亲生的也没什么差别。 不过轩景帝，为什么要让别人这样猜测呢？ 难道还是没放弃打压汤家的想法，趁着现在就开始造势？ 可轩景帝应该是不打算废后的，既然如此，那慧妃就是再合适也成不了皇后，又何必要打压她的声望呢？ 思来想去，楚凝芷也咬不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轩景帝肯定是有意引人去打压慧妃的，这样才不会让汤家前朝后宫一起得意。 楚凝芷微微叹气，这位陛下，心机太深，人也够狠，有时候还真是猜不准他的想法。 入了夜，楚凝芷刚歇下，便听见外头一阵吵嚷。 “素楠，外头什么声音啊，是出什么事了吗？” 今天是素楠守夜，所以这会儿她就在外间的小榻上躺着，楚凝芷若有什么吩咐，她反应的也更快。 听见楚凝芷问她就走了过来，“娘娘，素馨已经过去打听了，奴婢瞧着好像是南边不知是哪出事了。” “南边？” “是，那边声音比咱们这更大些。” 素馨打探消息一向很快，不多时就打听的清清楚楚回来说给楚凝芷听。 “娘娘，是水月阁的李贵人出事了。李贵人月份大了，格外嗜睡，每天睡得也格外早些。” “还没入夜，李贵人就早早躺下睡着了。过了约莫半个多时辰，李贵人突然喊肚子疼，这才有宫人急匆匆的去请了太医。” 楚凝芷皱了皱眉，“李贵人上次见红还没过多久，这就又出事了，还真是不得平安。这大半夜的，怕是有得折腾了。” “皇后如今不见人，这么大的事，是由谁处理的？” 素馨摇摇头，“不知道，已经有人去禀报陛下了，奴婢猜着，只怕也不会是让皇后来管，不然不是打陛下的脸吗？” 楚凝芷也是这样想的，皇后如今出来也没人服她，不如老老实实在宫里呆着吧。 当然，就算她不想老实，也得出的了轩景帝那关才行。 楚凝芷可是知道的，福宁殿外头到现在还有轩景帝的人看着呢。 犹豫了一下，楚凝芷站起身，“我还是过去看一眼吧。” 素楠不太想让楚凝芷淌这趟浑水，但是想想要真是跟楚凝芷有关系，躲也躲不掉，还不如过去看看，说不准还能有什么意外的消息。 素楠伺候着楚凝芷穿衣裳，素馨则跑去叫秀芸。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楚凝芷外出带的都是秀芸。 毕竟秀芸擅长医术，能防患于未然。宫里见不得光的手段太多，若有什么问题，也能帮助楚凝芷避过去，至少能提个醒儿。 素楠给楚凝芷挽了个简单的发髻，随意插了两根簪子。 楚凝芷可不想打扮的太出挑，当初金嫔的例子还历历在目呢，那次之后，哪怕金嫔家世位份那样高，也没少被别人穿小鞋。 楚凝芷倒不怕这些，但也嫌麻烦，能清清静静的何必给自己找事儿。 第268章 求救 楚凝芷消息灵通，赶到水月阁的时候，屋里还没有几个人，只有几个宫女来去匆匆。 “雪儿，李贵人怎么样了？”楚凝芷叫住李贵人的贴身宫女问道。 雪儿红着眼眶行礼，“回楚婕妤，小主的情况不大好，已经见红了。” “怎么会这样？请太医了吗？” “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是太医院离得远，如今还没过来呢。” 楚凝芷皱着眉，走进里面看了李贵人一眼，果然见她面色苍白，身下一片片深红的血液渗出来。 “再派人去太医院催催。”楚凝芷打量了一圈，“接生嬷嬷呢？怎么也没过来？” “这个时候不接生，难道还指望着保胎吗？” 雪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婕妤娘娘救命，小主有孕将将满了八个月，近来中事多，接生嬷嬷还没准备好呢！” 李贵人不算受宠，这一胎也不是极受重视，若是平时倒也没事，怎么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可这段日子宫里就没怎么清静过，轩景帝忙着前朝政事，这几个月压根都没看李才人一眼。 皇后就更是了，整日惦记着潘家的事情，一颗心都扑到宫外去了，根本就不在意李贵人。 或许还巴不得她出事呢，更不可能给提前安排了。 如今，连皇后都被关在福宁殿了，宫里的事根本就没有人管。 楚凝芷紧紧皱着眉，太医没来，接生嬷嬷也没有，下手的人可真是挑了个好时候。 没有接生嬷嬷，就算太医进来接生，救下李贵人和孩子的性命，那李贵人的恩宠也已经到了头了，连带着这个孩子也会被轩景帝厌弃。 这样的事办好了，未必能捞着好，办不好了，就是个大麻烦。 楚凝芷看着雪儿，低声说道：“如今你求本宫也没用，宫里唯一能救李贵人的就只有太后娘娘。” 太后身边懂医术善妇症的嬷嬷不止燕如一个，楚凝芷是绝不会让自己的人掺和进这桩事里的，所以就只能去求太后。 “可是天色已晚，太后如今怕已经休息了，未必会见奴婢。” “事关皇嗣安危，太后不会不管的，你只管去，快去快回，李贵人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多谢楚婕妤。”雪儿用力磕了个头，匆匆跑的出去。 内殿乱糟糟的，楚凝芷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坐在外头等着了。 雪儿刚出去没多久，陆陆续续的便有些嫔妃赶了过来。 金嫔住的离水月阁更近些，来的也最快。 一进门，看见楚凝芷在一边坐着，假笑着行了个礼。 “参见楚婕妤。” “金嫔请起。” “没想到今天第一个到的竟然是楚婕妤。” 楚凝芷有些诧异，金嫔怎么一上来火药味就这么重？ “今天睡得晚，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便出来看看，若李贵人真有什么需要的，也能搭把手。” “楚婕妤一向是好心得很，怎么会落下这样的热闹呢？” 金嫔说话没个好气，楚凝芷也懒得搭理她，干脆捧起茶杯假装喝茶。 内殿里李贵人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太医也在这个时候终于到了。 “行了，别行礼了，快进去看看李贵人怎么样了。” 如今坐在这里的几个嫔妃属楚凝芷位分最高，自然也是由她做主。 不多时，静妃、慧妃、徐贵嫔等人也纷纷赶到。 楚凝芷一一行礼，然后低调的坐在一边。 虽然里面李贵人生死一线，可是外头坐了这么些人怕是一个真心担心的都没有，聊的话题杂七杂八的也都和李贵人没什么关系。 直到雪儿带着太后宫里的嬷嬷回来，众人的脸上才多了几分虚假的关心。 慧妃挑着眉问道：“李贵人生产这么大的事情，不知通知了皇后没有，怎么皇后到现在都没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答话，皇后的事情就像再不知道内情的人也能猜出几分来，谁敢在这个时候往自己身上揽事？ “今儿来得最早的人是谁？李贵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话说到楚凝芷身上，楚凝芷不得不站起来回话。 “回慧妃娘娘，是嫔妾头一个到水月阁的。嫔妾到时，李贵人身下已经见红了，至于到底情况如何，臣妾也不知道。” “这倒是奇了，楚婕妤住的凝香阁离水月阁也不算近，没想到倒是楚婕妤第一个到。” 楚凝芷还是一样的话回给慧妃，但慧妃显然是不太满意这样的话。 “楚婕妤可真是好心，宫里谁有事楚婕妤都愿意帮忙。” “慧妃娘娘谬赞了，嫔妾并没有帮上什么忙，接生这样的事，还是要由太医和接生嬷嬷来。” 慧妃冷哼一声，“楚婕妤只做一个婕妤还真是屈才了，这样的才行品德要封个高位才是。” “臣妾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实在担不起慧妃娘娘这样夸赞。” 慧妃还要再说什么，太医走出来打断了她的话。 “启禀慧妃娘娘，李贵人的情况不大好，本就是受惊见红，拖的时间又太久，李贵人已经没力气生产了，再这样下去，怕是……” 慧妃的情绪不知有几分真心，但面上确实满是怒意。 “水月阁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李贵人成了这样，怎么没有人早来禀报？为什么李贵人竟然会突然受惊？” 太医的话被打断了，慧妃发了顿脾气才想起来问道：“李贵人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受惊以致见红了呢？” 太医低着头，“事情紧急，臣还没有时间仔细查看一番，只是如今李贵人的脉相确实如此显示。” “行了。”慧妃不耐烦听这些摆摆手，让太医回去细心救治李贵人。 “方才瞧着雪儿带了嬷嬷进来，似乎是太后宫的人？” 众人左右看看，确实看不着李贵人屋里的情况，不知道到底是谁，但看那人的样子绝不是李贵人宫里的。 寂静半晌，还是静妃悠悠说道：“方才进去里面的确实是太后宫里的人。” “李贵人怎么突然去请了太后宫里的人过来？” 第269章 生下七公主 慧妃一拍桌子，“真是没用，连个回话的人都没有！” 听见慧妃发火的声音，雪儿匆匆跑过来回话。 “回慧妃娘娘的话，因事发紧急，小主的身子拖不得，水月阁中又没有提前备好接生嬷嬷，所以奴婢便去了太后宫里，求一位会医术的嬷嬷过来。” “幸得太后娘娘垂怜，赐下一位嬷嬷，奴婢便匆匆带着嬷嬷回来了。” 慧妃的脸色明显难看了几分，“李贵人的肚子已经快八个月了，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安排好接生嬷嬷？” “从前李贵人月份还小，月份大起来了之后，皇后娘娘身子不大舒服也顾不上这些，拖来拖去便到今日了。” 这话说的可是不客气的很，一点面子也没给皇后、慧妃、静妃几人留。 太后宫里的嬷嬷就在内殿，外头的声音大些，里头能听得清清楚楚，雪儿这话就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这事往小了说是皇后一时不察，往大了说，便是有意拖延、谋害皇嗣，无论是哪一个，如今皇后在福宁殿不见人，宫里剩下位分最高的几个人都不能把自己撇清。 皇后身子不舒服，难道慧妃、静妃、许妃一个个的都不舒服吗？ 慧妃当然不想让自己担责，“旁人不知道厉害，你们还不知道厉害吗？皇后娘娘一时疏忽，你们便也都装聋作哑，都是怎么做事的？” “今日若是李贵人和腹中的皇嗣出了什么问题，仔细你们的脑袋！” “慧妃娘娘，奴婢冤枉，奴婢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去求谁……” 两人正在说着，忽听外头一声高呼：“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惊讶的看着门外，然后赶紧起身行礼。 谁也没有想到，这么晚了，轩景帝竟然还会过来。 “臣妾参见陛下。” 轩景帝坐到上首，“起来吧，李贵人怎么样了？” “回陛下，李贵人受惊见红，如今太医正在里头看着呢。” “受惊？怎么会受惊了？” “太医如今分身乏术，只能先尽力保着李贵人生产，尚未查清到底是何原因。” 轩景帝皱着眉，“刚才说什么呢，老远就听见里头乱糟糟的。” 慧妃抢先回话，“是臣妾在训斥水月阁伺候的宫人呢。李贵人有孕已经满了八个月，可到现在竟然都没有备下接生嬷嬷。” “皇后身子不舒服，一时忘了这一茬，她们竟也听之任之，什么都不防备着。” “如今突然发作，竟然都束手无策，好在太后娘娘派了懂医术的嬷嬷过来，不然或许李贵人都撑不到现在。” “奴婢冤枉。”雪儿跪在地上，“李贵人心焦此事，数次命奴婢去福宁殿求见皇后娘娘询问此事，可皇后娘娘身子不舒服不见人，奴婢实在没有办法了。” 这话倒是实情，旁人不在乎，李贵人自己却是很在乎的，毕竟事关她和她的孩子。 女子生产最是危险，一旦出了什么岔子，没的是她自己的命。 “行了，都起来吧。皇后身子不舒服，如今管不了宫中的事情，往后还是要有人代管才行。” 慧妃面露喜色，如今，宫里位分最高的就属她、静妃和许妃。 可静妃是罪臣之后，如何担得起中宫之责？ 哪怕是代管也不行。 那就只有她和许妃两个人了，就算陛下是命她和许妃一起代掌六宫，对慧妃来说也是个好消息。 谁知轩景帝说完要有人代管之后，便再没说话，任由慧妃百般期盼，也没提让她管的事。 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殿内传来一声微弱的哭声。 嬷嬷将包好的孩子抱出来给轩景帝看，“恭喜陛下，李贵人平安诞下七公主。” 轩景帝抱过孩子看了一眼问道：“李贵人没事吧？” “李贵人有些虚弱，怕是要养好些日子才能下床了。” “福全，晋李贵人为李美人，如今南方动荡还未结束，宫中一应节俭，李美人身子又不舒服不便折腾，册封礼就免了。” “是，奴才遵旨。” “行了，夜深了，都回去歇着吧。” 轩景帝将七公主抱还给嬷嬷，转身走了出去。 慧妃一直盼着轩景帝开口将代管六宫的权力交给她，但轩景帝一直到出门也没说，此时心里无比失望。 瞥了包的严严实实的六公主一眼，装模作样的说道：“生下七公主是好事，让李美人好好养着吧。” 说完慧妃赶紧往外走，去追轩景帝的圣驾。 这么晚了，说不准能让轩景帝留在她宫里呢。 轩景帝和慧妃都走了，众人也纷纷起身往外走去，不多时便走干净了。 楚凝芷走出水月阁没多久，雪儿从后面追了上来。 “楚婕妤请留步！” 楚凝芷笑笑，“雪儿，你不在里头伺候李美人和七公主，怎么出来了？” 雪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奴婢叩谢楚婕妤，多谢娘娘今日出言相救，若不是您让奴婢去求太后，只怕今日小主和七公主就都……” 楚凝芷摇摇头，示意秀芸将雪儿扶起来。 “这并不是本宫的功劳，是太后派来的嬷嬷救了李美人和七公主。” “楚婕妤不必自谦，奴婢这次过来也是奉了李美人的命令，娘娘的大恩大德，李美人以后一定会报的。” “不是多要紧的事情，让李美人不必放在心上，好好养着身子就是。若有什么需要用的东西，只管来问本宫。夜深了，快回去吧。” 回到凝香阁，楚凝芷才彻底静下心来回想今夜发生的事情。 李美人受惊早产，必然不是意外。 这个时候谁有这个动机做这件事呢？ 皇后肯定不会，李美人没有接生嬷嬷，出了事情，她也脱不了干系。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皇后自顾不暇，更没办法害李美人了。 慧妃若是想要夺权，倒是有几分这样做的可能性，不过这样对她来说弊大于利。 慧妃若想代管后宫，那就不能出现这样完全没有注意到李贵人的事情，否则这和身体不舒服的皇后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270章 推动 再者慧妃之前就是因为谋害皇嗣被轩景帝厌弃，如今又一个皇嗣出现了问题，轩景帝难道不会怀疑慧妃吗？ 不管从哪方面看，也不太可能是慧妃所为。 思来想去，楚凝芷还是将怀疑的人选锁定在静妃和许妃身上。 如今身处妃位的只有慧妃三人，轩景帝有意选人代掌后宫也只会是在这三个人里选，再加上近来轩景帝对慧妃的种种偏爱，其他两人会忌惮也是常理之中。 一旦李美人的孩子和慧妃扯上关系，那代掌后宫之权慧妃就想也不要想了。 楚凝芷勾唇一笑，这可就顺着轩景帝的意思来了，这段时间的戏可没白演。 秀芸轻声说道：“七公主养的倒是还可以，虽是早产瞧着也不像是养不活的。” 楚凝芷点点头，“七公主是安安稳稳的养了八个月的，只差临门一脚而已，当然不会虚弱的太厉害，李美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是啊，李美人瞧着不声不响的，一点也不引人注意，可她平安生下五公主和七公主，就足见她的本事了。” 女子有孕最危险的是前三个月，宫里的女子还要再加一个月。 医术好的太医在胎儿五个月的时候就可以诊出是男是女。 若是女孩，之后受到的各种算计自然会少一些，但也只是少一些而已，永远都不会没有。 宫里有不知多少胎，都是折在前四个月，李美人能平安生下两胎，绝对是不可小觑的。 “娘娘觉得，这次的事情能查出来是谁干的吗？” 楚凝芷讽刺的笑笑，“这次下手的人不是注定了吗？” “不管怎么查，最后能查出来的就只会是那一个人。” 秀芸皱了皱眉，“娘娘是说慧妃？” 正说着，素馨走进来，“娘娘，陛下今夜跟慧妃去了明瑟殿。” 楚凝芷意味不明的笑着，“知道了。” “行了，夜深了，下去睡吧，这两天等着看戏就是了。” 秀芸和素馨面面相觑，虽然大体能猜到楚凝芷说的是什么，但还是做不到像楚凝芷这般笃定。 折腾了这大半宿，楚凝芷一躺下便睡了，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 “陛下今天是从明瑟殿回兴德宫的？” “是，陛下昨夜一直宿在明瑟殿，今儿早上才回的。” “周婉仪小产的时候，金嫔就是这样把陛下请过去的，如今慧妃也是有样学样了。” 楚凝芷面带嘲讽，“陛下为了达成目的是什么都能舍得的。” “什么时辰了？” “已经巳时初了。” 楚凝芷站起身，“摆膳吧，用过饭去太后宫里一趟。” …………………… 慈安殿。 “臣妾参见太后。” “快起来吧，这么多礼做什么。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楚凝芷笑盈盈的坐在太后旁边，“臣妾本是想早些过来的，结果昨天折腾了大半宿，今早实在是没起来，这才过来晚了。” “昨天的事情哀家已经知道了，你做的很好，若不是你当机立断，只怕李美人和七公主就不行了。” “臣妾经不住事，慌的不行，只能请您出来做主了，只要您不嫌臣妾叨扰就是。” 太后瞥了楚凝芷一眼，“你这丫头，一肚子的心眼，在哀家面前还装出这副样子。” “臣妾不是在您面前装，昨夜是真吓着了，李美人就那样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进气多出气少，臣妾哪见过这个呀？” “幸好太后菩萨心肠，派人救了他们母女 ，否则臣妾真是束手无策了。” 太后拉着楚凝芷，“你心好，若是旁人早躲的远远的了，哪还能帮她们想办法呢。” 楚凝芷笑笑，“太后别这样说，臣妾可担当不起，不过是帮她们出了个主意而已，真正救她们的还是太后。” 和太后互相吹捧了好一会儿，楚凝芷才说到正题。 “说起来，臣妾真是感激太后，当初若不是您护着臣妾，只怕臣妾也不能平安生下孩子们。” “都是哀家的皇孙，哀家哪有不护着的呢？只要你们都好，哀家就放心了。” “这都九月了，按规矩也该回宫了，只是如今皇后身子不舒服，怕是不能安排这些事。昨夜陛下说欲找人代掌皇后之职，宫中如今可堪职责的唯有那三位娘娘。” “陛下前朝事忙，怕是一时没有决断，此事还得由太后娘娘做个决定才是，否则李美人之事只怕还会再次发生的。” 太后意味不明的看着楚凝芷，楚凝芷自顾自的说着，只当没有发现太后的眼神。 “不瞒太后，臣妾当真是害怕。误伤其类，昨夜是李美人，焉知明日不会是臣妾和孩子们。” “臣妾只愿孩子们都能平安。” “宫里一直没有管事的人也不成样子，哀家会规劝皇帝的，弘儿和妍儿也都不会有事的。” “多谢太后。” ……………… “幕后之人陷害慧妃为的就是代掌六宫，娘娘怎么反倒还帮她？” “帮她？”楚凝芷勾唇一笑，“明面上是谁暗地里不一定是谁，这个道理陛下比我更清楚。哪怕这次被罚的是慧妃，但到底是谁干的陛下心里明白的很，都一桩桩记着呢。” “如今用不上，自然皆大欢喜，但总有用上的一天。” “所以娘娘特意加了一把火，让陛下尽早处置？” “陛下造势已经造的差不多了，如今定下也没什么影响。暗地里争有什么意思，还是当面来的好。” 果然，有太后在其中推动，事情进展快多了。 没过两天慧妃就因为谋害皇嗣、触怒龙颜而被禁足在明瑟殿。 中宫之权交由许妃代理，静妃从旁协助。并且定下来九月二十三迁回宫中。 “离二十三还有几天，看来陛下是要在这几天里了结贪粮案了。” “可娘娘不是说，敬王在保着查出来的那批人吗？” 楚凝芷摇摇头，“我虽然不知道其中内情，但事情的主动权是掌握在陛下手中的，敬王不论怎么挣扎，只要陛下不松口，这批人就一个都救不出去。” 第271章 香梅投诚 “若没有结果，陛下不会安排回宫的，既然说了二十三回宫，那二十三之前就一定可以了结。” “娘娘。”薛齐缓步进门，“香梅想要求见您。” “你确定她是真心的？” “香梅这些日子一直被北园的人欺负，没少受罪，回宫的日子已经定下了，她若不应，金嫔就不打算带她回去。” “若是真留在这儿，那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娘娘若不肯帮她，她就只能松口嫁给小代子了，由不得她不真心。” 嫁给小代子以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香梅很清楚，现在她只能求楚凝芷。 这几天楚凝芷也在思索香梅的事情要怎么处理，如今轩景帝重用武将，她肯定是不能和金嫔撕破脸的。 而且，香梅最大的价值就是安插在金嫔身边，如果这样暴露的话就毫无意义了。 “寻个有空的时候，让她过来吧。” 楚凝芷看向薛齐，“这次可是要靠你了。” 薛齐有些疑惑，“娘娘在说什么？” “自然是怎么让金嫔安排别人嫁给小代子，又不会对香梅产生戒备。” 薛齐还是不懂，“娘娘需要奴才做什么，只管吩咐就是，奴才一定照办。” 赶在宫门落锁之前，香梅悄悄从侧门进了凝香阁。 “奴婢参见楚婕妤。” “起来吧，薛齐说你有事要求见本宫，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香梅跪在地上没动，“求娘娘救救奴婢。” “金嫔要把奴婢指给小代子做对食，可奴婢只想熬到年纪出宫，奴婢不想一辈子都待在宫里，奴婢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求求您救救奴婢吧！” 楚凝芷皱着眉，“在寻芳亭本宫见过你一面，当时本宫就知道你是遇到困难了，本宫有心帮你，可你是金嫔宫里的人，本宫如何能插手呢？” “你若不愿意与人结成对食，那就去求金嫔吧，再不然，如今宫中由许妃和静妃代掌六宫，你也可以去找她们。” “宫中虽不禁止对食，但若你与许妃、静妃言明不愿，金嫔也不能强迫你嫁过去。” 香梅哭着摇头，“娘娘，许妃和静妃不会管奴婢的，奴婢哪有本事让那两位娘娘为奴婢得罪金嫔呢？” “奴婢求您救救奴婢，马上就要回宫了，若是奴婢不肯答应，金嫔就要把奴婢留在华清宫，那奴婢就真的没命了。” 楚凝芷叹了口气，“你想让本宫如何帮你呢？去和金嫔说让她不要把你许配给别人？” “本宫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说呢？便是本宫舍下脸去说，金嫔就会听本宫的话吗？” “这件事别人救不了你，你只能自救。” 香梅看着楚凝芷，下定了决心，“奴婢决意自救，但求助无门。以后奴婢就是娘娘的眼睛，娘娘的嘴，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但求您给奴婢指条明路。” 楚凝芷示意薛齐将她扶起来，“你可想好了，本宫是有一个法子，但用了这个法子就永远没有回头路了。” 香梅点点头，“奴婢早就没有回头路了，但求娘娘指点。” “金嫔要把你指给别人，无非是有利可图，若你能为她带来更大的利益，她自然会有所取舍。” 香梅有些茫然，“可奴婢并没有什么出众的东西，更没有那样的本事。” “你既然投靠本宫，这就是你的本事，能够被指派去做对食的有很多人，但能探听到本宫消息的却只有你一个。” “你是通过薛齐找到本宫，那你当然也可以通过薛齐打探本宫的消息。” 香梅恍然，连眼睛都亮了不少，“奴婢明白了，多谢娘娘。” 得到了解决办法，香梅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薛齐一直在想这件事，直到楚凝芷嘴里叫出他的名字，薛齐才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原来娘娘说需要奴才是这样需要的。” “不然呢？”楚凝芷微微挑眉，“让你去出卖色相吗？” 薛齐无奈的摇摇头，“小主如此安排，那之后奴才与香梅之间往来都不需要避人耳目了？” “避还是要避一下的，做的太过就会让人怀疑，半遮半掩的才最可信。” …………………… 之后的几天，香梅和薛齐有了名面上的接触。 赶在回宫前的最后两天，香梅终于用楚凝芷的消息换来了一个不用对食的结果。 金嫔虽然不忿，但这个时候香梅能带给她的利益远比嫁给小代子要高，金嫔当然很清楚该怎么选。 况且，香梅不行，还有其他人可以嫁过去呢。 轩景帝为了李美人和七公主发了大火，这件事也算有了结果了。 “尘埃落定，娘娘可以放心了。” 楚凝芷笑笑，“这些都是小事，我最在意的事情还是被遮掩的干干净净。” “早晚都能知道的，这么大的事，也不能一直藏着，娘娘别心急。” 再过两天就是回宫的日子了，可潘家的贪粮案到如今还没有结果，也不知前朝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一天没定下来，楚凝芷就一天放不下心。 “这么大的事情，潘家就是出了一条真龙也保不住他们，无非是延缓两天罢了。” 楚凝芷叹了口气，“如今，咱们对前朝的事情一无所知，我只怕其中生变，什么都不知道是我最忌讳的事情。” “娘娘若是实在担心，不如问问孙泰，不需要多么细节，只要有个大概让您安心呀。” 前朝之事楚凝芷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知道，不管怎么样，轩景帝身边还有个孙泰呢，孙泰知道的事情，可是一点也不少。 可楚凝芷不敢问，一旦她知道了之后，万一在与轩景帝闲聊的时候露了一丝半点，那样的后果是她不愿承受的。 这件事情里不能出现楚凝芷的身影，别的地方都那么小心了，绝不能毁在这些消息上。 “不了，我只是有些着急结果，其实还忍得住。” 哪怕潘家罚是轻一点楚凝芷都能接受，只要能定下就行了。 左右轩景帝是不可能留下潘家的，无非是多挣扎几天罢了。 （最近太忙了，真的写不动了，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再请一天假，比心） 第272章 许妃代掌六宫 六月二十三，阖宫搬回了皇宫。 第二天，贪粮案就有了结果。 潘家罔顾皇恩，中饱私囊，欺上瞒下，三族内年满十二的男女斩首示众，未满十二流放三千里。 皇后出身潘家，虽受蒙蔽但也有违国母之责，自责惭愧之下忧病加身，暂居承晖殿修养祈福。 中宫之权由许妃代掌，静妃从旁协助。 消息传到楚凝芷耳中，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如此贪粮案也算是了结了。” “如今娘娘终于可以放心了，潘家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了。” 楚凝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这次潘氏一党彻底覆灭，敬王也折了不少人手进去，总算是没有白忙一场。” “咱们知道的投靠潘家的人都被陛下处理的干干净净，哪怕暗地里漏下几个也成不了大气候。皇后已被陛下囚禁于承晖殿，哪怕以后放出来，没了母家也是不中用了。” 楚凝芷看向窗外，“皇后没了母家，陛下也会一点点让大皇子疏远她，她已经是没有根基的人了。” 薛齐抬起头，“皇后不成了，静妃如今只能蛰伏，慧妃还在华清宫禁足，如今，高位嫔妃得利的就只剩下许妃和徐贵嫔，若她们也……” 楚凝芷摇摇头，“不可，如果她们两个也出事了，最招人眼的就是我了，我如今可经不住六宫合围，还是得有人在前头顶着才行。” “再者，慧妃被困只是暂时的，汤家还没倒，一时半刻也不会倒，早晚有一天慧妃还会回来的。” “若是许妃也没了，那和慧妃正面对抗的就得是我，那多没意思，闷声发大财，如今这样中庸就很好。比别人好些，但又不是最好的那一个。” “只有我掌握了足够的权力，能护住我要保护的人，我才有资格站到前面去。” 楚凝芷垂眸，“近来婉婕妤倒是没什么消息了，她一向是恨慧妃的，可慧妃这段时间得意又失意，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婉婕妤心思深沉，她以为被慧妃害的那样惨 ，不可能轻易就放过的，肯定还在暗中谋算些什么。” 薛齐轻声说道：“慧妃如今不在宫中，婉婕妤就算要对慧妃做什么，也是在华清宫里，跟咱们扯不上关系，娘娘暂且可以放心。” “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有一点，不要叫她坏了咱们的事。” 薛齐点点头，“娘娘放心，奴才都盯着呢。” 楚凝芷看薛齐眼下一片乌青，没忍住笑了笑，“眼圈黑成这样，昨儿夜里做贼去了？” 薛齐嘿嘿一笑，“奴才没去做贼，是去打探消息了。” “看你这样子，是有进展？” “是陈嫔，太后让陈嫔留在宫里养病，去华清宫都没带着她，这几个月她的日子可不好过，如今不仅是您，更是连太后都恨上了。” 楚凝芷挑了挑眉，“陈嫔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奴才人虽然去了华清宫，但宫里的事可没有全都放开，陈嫔算盘落空肯定要记恨您，奴才怎么能不上心呢？” 楚凝芷了然的笑笑，“有时候我真是好奇，你这样的性子能耐是怎么在宫里忍了这么多年的？” “时势比人强，时机不对，自然就只能忍着。” “其实选秀前奴才见过您一面，当时奴才去储秀宫送花，您就坐在窗边静静看着另外两位秀女争吵。” “只一面奴才就知道您和奴才是一样的人，就像您一眼就能看出奴才一样。” 楚凝芷有些感慨，“很多时候我都会庆幸，幸好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否则你还真会给我添不少麻烦。” “奴才也很庆幸跟了明主，否则也不会有今日。” “行了。”楚凝芷挥挥手，“别在这互相吹捧了，下去歇着吧，今儿不用你当值了。” 薛齐低头，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礼，“多谢娘娘，奴才告退。” …………………… 自从回到宫里，楚凝芷的日子一下子清静下来。 皇后在承晖殿“养病”，许妃和静妃只是代掌六宫，初一十五的请安自然也都免了。 轩景帝忙着处理贪粮案的后续事宜以及和敬王一党厮杀，根本没时间进后宫。 轩景帝进后宫少，后宫的争端就少。 楚凝芷每天的事除了养孩子，就是偶尔去给太后请个安，最多再加上偶尔跟周晴儿以及卫紫茗闲聊。 如今太后基本已经放弃了扶持陈嫔的心，回宫快一个月了，太后宫里也去了几次，倒是一次也没和陈嫔碰上。 对此楚凝芷也很高兴，陈嫔和她是永远不可能交好的，如果太后一心帮着陈嫔，那她能敷衍一次两次，却不能一直敷衍，迟早要和太后对上的。 和太后对上，对楚凝芷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今她在宫里看着地位不低，但是根基并不稳，一旦失去轩景帝的心，往后的日子就难了，所以绝对不能和太后硬碰硬。 楚凝芷打了个哈欠，倚在一旁昏昏欲睡。近来天凉，她越发不爱出去了。 半梦半醒间，忽然听见一道机械声。 【轩景帝正在赶来。】 楚凝芷一下子就精神了，这个时候轩景帝不是正忙吗，怎么突然有空过来？ 轩景帝并没有让人通传，直接进了门。 楚凝芷不知道他过来干嘛，干脆趴在软榻上装睡，全当不知道他过来。 轩景帝本是满心烦闷，但进来一看见楚凝芷娇嫩恬静的睡颜，仿佛心都清净了。只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也没出声打扰。 看得楚凝芷满脑袋问号，过来了也不叫醒她，也不走，轩景帝这是在干嘛？！ 直到过了好半晌，楚凝芷都有些装不下去了，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装作醒过来时，轩景帝站起身，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他刚一出门，楚凝芷立刻睁开眼睛，满是疑惑的看着门的方向。 秀芸走进来查看，“娘娘醒了，陛下刚走。” 楚凝芷点点头，“我知道，陛下是从哪儿来？” 秀芸轻声说道：“孙泰说是从勤政殿过来。” 第273章 接慧妃回宫 “勤政殿……” 楚凝芷静静思索着，轩景帝忙成这样，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过来，他过来干嘛呢？ “孙泰说发生了什么事没有？” 秀芸轻轻摇头，“没有，孙泰只说陛下近来心情不太好，夜里睡得也不好，每日只能躺两三个时辰。” “心情不好？” “是，说是每次看过奏折，总是要生些气，只是不知道奏折上写了什么，这只有陛下和福全才知道。福全嘴严，这些事情从来不会往外说的。” “能知道这些就很难得了。”楚凝芷轻声呢喃，“近来陛下忙的大部分都和贪粮案有关，难道敬王还没死心，还在因为上次的事情和陛下互相攻击？” 若是因为前朝的事情，那轩景帝到她这来干嘛？这些事她也帮不上忙啊。 “陛下刚才在宫里待了多久？” “约莫小半个时辰。” 所以轩景帝过来什么都没干，光看她睡觉，看了小半个时辰？ 这都什么怪癖？ 难道也想捧她做靶子？ 可她家里别说权倾朝野了，连个大官都没有，捧她也捧不出什么来。 楚家能在汤家眼中平安到现在，一是靠她父兄圆滑谨慎，不叫别人抓到机会。二就是靠轩景帝三不五时的注意，让人不敢随意下手。 这种情况下，如果轩景帝有意打压楚家，就是一个念头的事儿，压根就用不着这些间接手段。 “不过陛下走的时候看着轻松了不少。”秀芸接着说道。 轻松了不少？ 楚凝芷突然想到，之前轩景帝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沉着脸过来，待了一会儿就走了，还说什么松快了不少。 难道轩景帝是觉得在她这里心静，所以过来待一会儿？ 这个结论让楚凝芷心里五味杂陈，让轩景帝惦记确实很好，但是每次一烦了就到她这来找宁静，万一哪次没效果，她岂不是要无端承受轩景帝的怒火？ 而且她也不想让轩景帝静心呢，她还得要恩宠呢，总不能让轩景帝到她这来当和尚吧！ 这样想着，楚凝芷摇了摇头。 不对，轩景帝可不是和尚。 狗男人，每次都凶得很。 “算了，既然陛下没说是什么事，想来也不重要，就这样吧。” “别的都还好，我只担心林嫔。咱们都回宫了，也不知林嫔现在怎么样了。” 林嫔情况特殊不宜挪动，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不好听，轩景帝更是不想外传，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索性就让林嫔在华清宫治好了再说。 “太医说林嫔戒瘾怎么也要几个月，想必如今还没结束呢。” 楚凝芷微微叹气，“林嫔的心机不可小觑，让她连着几个月都藏在看不着的地方，我实在不放心。” “咱们虽安排了人手在她身边，但是华清宫离得远，就是传消息过来也没什么用。” “再者，陛下还是很喜欢林嫔的，想磨灭这份喜欢，总得让陛下瞧见林嫔狼狈的一面。” 楚凝芷虽没见过林嫔犯了药瘾了的样子，但也能猜到几分，那绝不可能好看的。 男人的劣根性楚凝芷再清楚不过，只要让轩景帝看过一次，不怕他不心生芥蒂。 林嫔在宫里最大的底气不就是轩景帝的喜欢吗，毁了这份喜欢，就如同拔光她的爪牙。 以后她如何行事都要束手束脚，再不能如从前那般如鱼得水了。 “娘娘想将林嫔挪回宫中？这事怕是很难。” “虽然难，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单挪回来一个林嫔不容易，但华清宫不是还禁足一个慧妃吗？” “若接慧妃回宫，那林嫔自然也就捎带着回来了。只是那时候林嫔也戒的差不多了，还得再做些别的准备才是。” 秀芸了然于心，轻声说道：“麻黄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随时都能有，如今只看林嫔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楚凝芷勾唇一笑，“不会很久的，再有半个多月就是陛下的寿辰，这是多好的召慧妃回宫的理由啊。” “陛下如今还用得上汤家，不会一直让慧妃在华清宫呆着的。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这是陛下用惯了的手段。” “今年南方大旱，陛下寿辰怕是不会大办，既然都不大办，若是人再不齐，那多难看。” …………………… 楚凝芷一语成谶，没过两天，许妃和静妃就邀请了各宫嫔妃一起议事。 说是议事，其实就是把做好决定的事情通知各宫，并不会真的问她们的意见。 只是如今许妃和静妃不过是代掌后宫，不好直接说通知罢了。 “再过些天就是陛下的寿辰，内务府本是按往年的程序来办的，但是陛下说，今年南方收成不好，宫中也该崇尚节俭，这次千秋节就不大办了。” “各宫若备贺礼也不得奢靡，一切以心意为重。” “臣妾谨遵陛下教诲。” 不管在座的众人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一派诚服。 许妃细细碎碎交代了不少事情，直到最后才抛出了最要紧的消息。 “陛下说这次的寿宴权当吃个团圆饭，所以在华清宫中思过的慧妃和养病的林嫔也该接回来。” “再者华清宫冷清，冬日里日子不好过，也不利于林嫔养病。” “前往华清宫的车马过两日便会出发，若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后慧妃和林嫔便会回来了。” 此话一出，紫澜宫中顿时一片议论声，幸好李美人身子虚弱，今天告病没来，不然反应只会更加激烈。 金嫔低声说道：“慧妃是犯了错被禁足的，这样接回来责罚就算是过去了？” 金嫔声音虽然不大，但她就坐在楚凝芷身侧，倒是也瞒不住楚凝芷。 或者，她也根本就不想瞒，否则话也不会在这样大庭广众下说出口。 听到金嫔话的显然不止楚凝芷一个，一时间，这附近的议论更加激烈。 许妃也很满意这样群情激愤的效果，不然也不会各种铺垫，最后才说出这个消息了。 她当然不想让慧妃回来，就轩景帝对慧妃的种种包容和宠爱，焉知慧妃回来之后代掌六宫之权不会换给她。 第274章 陈嫔示弱 许妃第一次主理六宫，尝到了真正手握权利的滋味，哪会甘心这么轻易让出去呢？ 这样一煽动，能阻止慧妃回宫最好，如果不能，也让慧妃彻底失去人心，完全不能服众的人，如何管理后宫？ “千秋节近在眼前，陛下为着前朝政事日日繁忙，咱们身在后宫，帮不上前朝的事，就只能少惹陛下烦心。” 许妃这话说的很明白，轩景帝前朝忙得很，别赶在这个时候拿这种事情去烦他，有气的、有恨的都冲着慧妃去。 话都这样说了，众人自然也不好反驳否则不是成了存心给轩景帝找麻烦。 “是，谨遵娘娘教诲。” “行了，别的也没什么大事儿，都回去吧。” 许妃话都说完了，目的也达到了，自然就不想多浪费时间了。 楚凝芷一点儿也没被这个消息影响，高高兴兴的回了广和宫。 慧妃回宫是板上钉钉的事，不会因为谁愿意，谁不愿意就被阻拦。 涉及到这些事情，轩景帝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意愿而改变，就算后宫所有人一起跪在勤政殿门口，也影响不了轩景帝的决定。 何况她们也压根没有那个气魄。 三天后，慧妃和林嫔准时被接了回来，但轩景帝显然还顾及着脸面没见慧妃，还让慧妃继续禁足。 不过这也解了慧妃眼下的困局，这种情况下慧妃要是还大摇大摆的出入，只会更惹人记恨，对轩景帝的名声也不好。 “娘娘，麻黄的事情要不要让章太医去办？” 林嫔麻黄成瘾只有当时在场的两位太医知道，一个是章斌，另一个是今年新选上来的韦游。 为了让事情不外传，林嫔的病也一直是这两个太医在负责。 章斌是太医院院使，轩景帝回宫肯定要带着他，所以都是韦游留在华清宫负责照顾林嫔。 如今林嫔搬回宫中，章斌无论如何都是要过去看看的，由章斌动手也更是不知不觉。 最要紧的是，章斌跟着楚凝芷纯粹是被威胁的，心里到底是哪边的谁也不知道。 这么久以来，章斌也多是在传递消息，没有真的为楚凝芷办过什么事，如果能用这件事把章斌彻底绑死在这条船上，也是一件好事。 楚凝芷摇摇头，“章斌是个圆滑的人，他能活到今天绝不是可以小瞧的，如今没压到他的底线也就罢了，若是逼急了说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如今尚有和谐的表相，一旦撕破脸对大家都没有好处，章斌不是能随便拿捏的人。” “奴婢明白了，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病情反复一定要有一个好的理由，否则韦游肯定看得出来有问题，你放心吧，上了贼船，章斌就不可能囫囵个的下去。” 秀芸了然，“奴婢明白了。” “娘娘，陈嫔过来拜见您了。” “陈嫔？”楚凝芷疑惑的看向素楠，“陈嫔怎么会过来？” 自打回宫以来，除非是所有人都在，否则私下她一面也没见过陈嫔，就是在太后宫里也没偶遇过，更别说闲聊了，陈嫔怎么会突然过来找她？ “陈嫔看着很是谦卑，奴婢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陈嫔这个人就是一个大麻烦，楚凝芷一点也不想见她，可她毕竟是太后的侄女，多少也得顾着太后的颜面。 “让她进来吧。” 素楠出去引着陈嫔缓缓走进来，陈嫔低着头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嫔妾参见楚婕妤。” “陈嫔请起，秀芸上茶。” 楚凝芷微微笑道：“这两天宫里都忙着给陛下办寿辰，陈嫔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楚凝芷本以为陈嫔是来找茬的，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陈嫔倒是很谦和。 “嫔妾是来和您道谢的。” “道谢？谢从何来？” “太后娘娘和嫔妾说起过，是您戳穿了沈氏的阴谋，让嫔妾沉冤得雪。” 那件事的内情几人心知肚明，陈嫔当时都没来找楚凝芷道谢，现在这种几乎是撕破脸的情况，反倒来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有问题。 “陈嫔这话本宫可受不起，事情是陛下和太后查清了真相，还了本宫和你一个清白，你得去谢陛下和太后才是。” 陈嫔干笑两声，“楚婕妤既然这样说，嫔妾自然也是感谢陛下和太后的，只是当日您也帮了嫔妾不少。” “从前嫔妾身子不好，如今养好了些，自然该亲自过来向您道谢。” 楚凝芷面色不变，“本宫只是说了该说的话，陈嫔不必多礼，也不必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楚凝芷已经明白了陈嫔过来的意思，无非就是想借着当初的事情，引出她为四皇子挡了一劫，让楚凝芷也给她道个谢。 这样一来，不论私下里如何，明面上楚凝芷就是不想和她交好也得表现的亲亲热热的，至少不能冷漠。 可惜楚凝芷根本不接她的话。 且不提当初的事情就是楚凝芷一手策划的，即便不是，她也不可能和陈嫔交好，由着陈嫔扯着她的大旗行事。 任陈嫔东扯西扯，楚凝芷就是不往她想要的方向去说，直到陈嫔再也坚持不住，冷着脸走了。 “看来陈嫔是着急了，太后不再一心为她谋划，她就坐不住了。” 秀芸轻轻一笑，“陈嫔还是有些长进的，能舍下脸过来找您，可惜长进的不太多。” “她根本都不明白，我与她是天然对立的，唯一能缓和的机会早已经被她亲手葬送了，现在她就是把脸全都舍了，扔在地上让我踩也没用。” “看在太后的面上，只要她安安稳稳的，我不会动她。但要是她非要找事，那我也不会容忍。” 秀芸瞥了外头一眼，“太后是个聪明人，如果陈嫔一直上蹿下跳的，太后也不会容她一直给陈家拖后腿。” 楚凝芷叹了口气，“陈家这一代真是没人了，这样拎不清的人竟然也送进宫来，真不知是福是祸。” “是福是祸也与娘娘无关了，太后若还有指望就都在娘娘身上，有没有陈嫔也无所谓。” 第275章 神思倦怠 楚凝芷微微一笑，“血缘之情是世上最深厚也最浅薄的感情，有的人为了一点浅薄的血缘之情拼尽一切，有的人连至亲也可以随便放弃，谁说的准呢？” “咱们能做的就只有处处防备着。” …………………… 林嫔搬回宫中后就一直在藕香殿养病，一次也没出来过，不过如今也没几个人会注意到她，众人的眼睛都盯着景宁宫的慧妃。 慧妃犯了谋害皇嗣的大罪，甚至不是第一次犯这样的大罪，可陛下还是没怎么责罚，不过是罚禁足而已。 如今，甚至又借着千秋节将人接了回来，虽然还是禁足，但谁不知道这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千秋节一到慧妃就自由了。 从听说慧妃要回来开始，宫里就不知撕碎了多少张帕子，全都在心里暗恨轩景帝偏袒慧妃。 但是也没有别的法子，皇宫是轩景帝的皇宫，妃子也是轩景帝的妃子，当然是轩景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慧妃显然也是这样觉得的，从上了回宫的马车一直到回来，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本以为要错过这次千秋节，没想到陛下还记得本宫特意将本宫接回来。” “娘娘与陛下的情谊无人能及，这么重要的日子，陛下当然不可能忘了您。参加了千秋宴，您的禁足自然也就解了。” 慧妃笑笑，“能回来就好，哪怕是禁足本宫也认了。当日陛下回宫将本宫留在华清宫，当真是……” “如今一切都好起来了，哪怕陛下生气，心里还是惦记您的。只是不知道陷害您的贱人是谁，当真是可恨！” 慧妃冷声道：“不是静妃，就是许妃。” “那两个贱人为了争夺代掌后宫之职，什么做不出来？！” “害了本宫，就没有人能挡在她们前头了，如今，她们定是得意的很。” 芙蓉皱着眉，“只是当初是陛下亲自派人查的这件事，陛下已下了结论，便是相信了，如今想要翻案，只怕很难。” 慧妃紧紧攥着拳头，长长的指甲戳在手心留下几个月牙型的痕迹。 “旁人都不要紧，无论是否翻案，本宫只担心陛下怎么想，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只怕往后无论谁的孩子出现问题，陛下都会怀疑是本宫。” “娘娘。”芙蓉轻声劝道：“如今您烦心这些也没用，咱们还得一步一步筹谋才是。” “从前咱们就打算把曹才人的事情推给严婉仪，只是宫中接连出事，没找到机会便搬去了华清宫。” “如今，既然已经回了宫，事情便该划上进程了才是。而且此时陛下待您心软了，这个时候，证明了当初的事情您是无辜的，也正好将这次的事情岔过去。” “之后咱们再找机会证明李美人的事情也不关您的事就是，如此也不伤及您和陛下的情分。” 慧妃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去做，一定要尽快，若能在千秋节之前办完最好，本宫不希望千秋宴上陛下还对本宫心存芥蒂。”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安排好的。” …………………… 不管宫中如何暗流涌动，至少明面上都是风平浪静的。 两天过去，慧妃和林嫔回宫的事情，似乎已经被所有人接受和淡忘。 虽然暗地里各宫都紧紧盯着慧妃，但因为许妃那些话没有一个人敢表现出自己的不满，一时间看上去倒也都和和美美的。 楚凝芷便是在这个时候将章斌叫到了广和宫。 “臣参见楚婕妤。” “章太医不必多礼，请坐吧。” “这两日，本宫身子总有些不舒坦，所以劳烦章太医过来给本宫把个脉。” “都是臣分内之事，何谈劳烦。” 客套几句，章斌拿出脉枕，让楚凝芷将手搭上去，细细把起脉来。 半晌，章斌轻声说道：“娘娘的身子没什么大毛病，只是有些神思倦怠，许是忧思过度，放松几日就是。” “心事未解，何谈放松？章太医医得了身上的毛病，可能医得了心里的毛病？” 章斌一搭脉就知道楚凝芷叫他来是有别的事情要吩咐，此刻也不惊讶。 他们早已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若是想要中途下船，便要伤筋动骨，少不得搭进去半条命，如果可以，章斌也不想拿自己的命去赌。 “心病还需心药医，若是内因臣无能为力，若是外因，或许可以尽力一试。” 楚凝芷看着章斌，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这两天本宫总是梦到林嫔，她说她病情反复，很是痛苦，可本宫却是不明白，若是病情反复，太医怎么会诊不出来呢？” 话在章斌心里转了一圈，他就明白了楚凝芷的意思，抬起头，有些惊讶的对上楚凝芷的眼睛。 “本宫总是想不通，以致有些夜不安寝，章太医医术高明，不知可能解本宫心结？” 章斌收敛起自己的惊讶，低下头仔细思考起来。 其实章斌心里是不愿意应下这件事的，但他也清楚，楚凝芷既然开口了，就容不得他拒绝。 何况这是楚凝芷第一次直接吩咐他做什么事，也并不是什么极其要紧的事情，不值得他伤筋动骨的撕破脸。 上船容易下船难，他说是不给出些诚意，只怕之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臣知道有一种草药，可以扰乱人的脉象，如此，就算病情反复也探查不出来，娘娘梦中或许便是如此。” “章太医果然医术高明，一下子便解了本宫的心结。” “娘娘心结已解，只是神思倦怠，好好休息就是了，臣不敢当娘娘如此夸奖。” “辛苦章太医跑一趟了，素楠，你送章太医出去。” “是，章太医，奴婢送您。” “韦游的医术虽然不错，但远不及章斌，既然章斌说有这样的药，那就不会出什么问题，我也能放心了。” “林嫔的事情，本宫必须趁着这个机会早做准备。” 秀芸微微皱眉，“章太医方才犹豫，怕不只是在想草药，也是在犹豫要不要替您做这件事。” 第276章 陪伴 楚凝芷点点头，“我知道，章斌早就和我绑在一起了，我出事了他也好不了，他不敢去告密的，否则我前脚被废，后脚他就得给我陪葬。” “他以为自己还有后路，其实早就没有了，只是我还不想把他逼急了而已。” “叫藕香殿的人准备着吧，过两天就把麻黄给林嫔用上。” “是，麻黄早已经备好了，娘娘放心吧。” “不过到如今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对林嫔动的手脚，咱们要不要再查查？” 楚凝芷扯了扯衣袖，“都已经回宫了，各种痕迹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再查也查不出什么，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当初的事情，陛下也没仔细查，不然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下手的人，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只手遮天。” 楚凝芷嗤笑一声，“倒是选了个好时候，一桩桩一件件接连发生，陛下，没时间查，也没心思查，倒真的让她躲了个干干净净。” “只要能处理掉林嫔，对咱们也算是件好事了。” 秀芸微微皱眉，“处理掉林嫔，敬王只怕还会再安排进来别人，娘娘也得早作准备才好。” “敬王如今忙着党争，不敢随便动作，即便送人进来也不会是太惹人眼的。”楚凝芷动作一顿，“说到这个，马才人近来倒是老实的很，宫里竟像是没她这个人似的。” 薛齐眼中带着嘲讽，“马才人想不老实也不成，自打去了华清宫，陛下就没怎么去过她宫里，马才人入宫便得罪了不少人，如今日子可是不好过。” “尤其是慧妃复宠那段日子，可没少给她送赏赐，明面上倒是没人敢怎么样了，可暗地里的挤兑只会更多。” 马才人进宫，众人都以为是为了帮慧妃复宠，默认她是慧妃一派，所以慧妃得势之后，旁人哪怕心里再不满，也不敢多做什么。 可偏偏慧妃还大张旗鼓的给马才人送了不少赏赐，人都是有反骨的，明面上不敢做什么，暗地里膈应膈应总是没问题。 如今，慧妃再次失势，马才人也没能再得宠，她过的什么日子，随便一想也猜的出来。 “慧妃现在不是回宫来了吗，她的日子也没好过起来？” “稍微好了些，但也不算好过。毕竟，连慧妃会怎么样还没个定数呢。” “安排个人看着点。”楚凝芷轻声说道：“马才人野心勃勃的进宫，绝不会是甘于现状的人，更不是能受得了这种苦楚的。” “娘娘放心吧，奴才都安排好了。” 正说着话，轩景帝突然到了。 “陛下驾到。” 楚凝芷起身迎上去，还没来得及行礼，便被轩景帝拉起来。 “别顾着这些虚礼了，起来吧。” 两人牵着手坐到软榻上，楚凝芷端起桌子上的茶奉到轩景帝面前，“这是新泡的茶，臣妾还没喝过呢，陛下尝尝。” 轩景帝端起来喝了一口，“这是君山银针？” “一点也瞒不过陛下，正是您前几日差人送过来的。” “果然是好茶，你若喜欢，就让福全多给你送来些。” 楚凝芷看着轩景帝，满眼都是温柔，“陛下瞧着憔悴了不少，可是近来都没休息好？” “近来确实忙的厉害，朕便是躺下，心里也都想着朝政。” “如今陛下过来，想必是有空了，怎么不多歇歇，无论如何您都得注意身子才是。” “惦记着你，就过来看看，上次来看你，你睡得正香，朕便没有打搅。” 楚凝芷倚在轩景帝怀里，“陛下就该叫醒臣妾才是，有些日子没能见到您，臣妾也惦记您呢。” “知道你惦记，朕这不是来了吗，今天给你看个够。” “陛下快躺下睡一觉吧，要是再晚些，弘儿和妍儿就醒了。他们久不见父皇，如今见了必要闹人的，到时候您可就睡不成了。” 轩景帝哈哈一笑，搂着楚凝芷躺下，“若他们来了，咱们四个就一起睡。” “陛下，先宽衣啊……” 楚凝芷挣扎了两下，却被轩景帝紧紧抱住，“不脱，就这样睡，凝儿乖一点，不然就不睡了。” 楚凝芷当即不敢动了，一会孩子就醒了，这要是被他们撞见了，她还要不要面子了？！ 狗男人，白日宣淫，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被轩景帝这样搂着，楚凝芷动弹不得，渐渐也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轩景帝还睡着，楚凝芷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来，低头一看衣裳皱的不成样子。 外头守着的素馨听见内殿的声音，缓缓走了进来。 睡了一觉，楚凝芷的发髻已经松散了，干脆拆了个干净，只随手拿起一根簪子挽着。 换好了衣裳一回头，才发现轩景帝已经醒了，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陛下醒了怎么不出声，臣妾还怕把您吵醒了。” “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如此美人美景，岂能辜负？” 楚凝芷轻哼一声，“陛下哪儿学的这些轻佻话？” “何来轻挑？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轩景帝挥挥手，示意楚凝芷过来。 “可惜今夏繁忙，都没瞧见你穿那月绫制成的新衣。” 楚凝芷覆在轩景帝膝头，“陛下就是有空也瞧不见，月绫奢华，南方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臣妾又怎么穿的下去呢？” “陛下若想看臣妾穿，得等到明年夏天了。” “你总是这样心善。”轩景帝微微感叹，“当初朝廷赈灾便是你与楚家率先捐赠，一大批粮食可解了南方的燃眉之急。” “这样大的功劳，朕还没有赏你呢。说吧，凝儿想要什么赏？” “陛下真的要赏臣妾？”楚凝芷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轩景帝。 “当然，天子之言，岂能胡说？” “那陛下就多过来陪臣妾和孩子们几天吧，昨日弘儿还问臣妾，父皇怎么这么久都不过来了？” 这样的回答是轩景帝完全没想到的，听得有些心软，“好，朕答应你，这几日都过来陪你们。” 第277章 林嫔失宠 其实这个时候，楚凝芷大可以提出一些不过分的要求，轩景帝基本都不会拒绝。 但楚凝芷要的不是那些，与其拿这样的情分换一些赏赐，不如以退为进，让轩景帝一直记得，还能加强她的人设。 至于楚家，楚凝芷一点儿都不担心，轩景帝如果有意，不用她说自然就会提拔。 如果轩景帝没那个意思，就算楚凝芷说了或许也不过是不上不下的挪一挪，说不定还不如现在。 何必白费力气，还要冒着惹轩景帝不痛快的风险。 …………………… 轩景帝答应了接下来几天都过来，也没有食言，除了实在抽不开身，否则就算不留宿也要陪着楚凝芷用一顿午膳，把旁的盼着轩景帝过去的嫔妃恨的牙根直痒痒。 眼见着轩景帝没那么忙了，开始进后宫了，宫里的人心愈加浮躁起来，个个都蠢蠢欲动。 便是在这样的气氛下，林嫔的病症突然又严重了。 “陛下、娘娘，章太医派人过来禀告说，林嫔的病症突然又严重了。” 轩景帝皱着眉看了福全一眼，福全便会意的将外头禀报的小太监叫了进来。 “怎么回事？林嫔的情况不是已经好多了吗？怎么突然又严重了？” 小太监跪在地上，“回陛下，章太医和韦太医为林嫔把了脉，又将藕香殿查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只说或许是情况有些反复。” “只是林嫔这次发作的厉害，所以章太医派奴才过来禀告您。” 轩景帝没打算过去，摆摆手示意福全将人打发了，“让章斌和韦游好好为林嫔医治，需要什么药材只管用，下去吧。” 小太监躬身退了出去，楚凝芷才轻声劝道：“章太医不是夸大的性子，他说林嫔的情况不好，想来是真的很严重，陛下还是过去看看吧。” 轩景帝拍拍她的手，“朕答应了，这几天都留下陪你的。” “陛下答应臣妾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林嫔病了这些日子，陛下还是过去看看她吧。说不准陛下去看了，她的病就好了呢。” “罢了，朕过去看看就回来陪你用膳。” “臣妾恭送陛下。” 楚凝芷站起身行礼，却被轩景帝摁了回去，“坐着吧，朕去去就回。” 楚凝芷温柔的看着轩景帝的背影，随着他越走越远，笑容也越来越淡。 “事情还顺利吧？” “娘娘放心，一切顺利，陛下现在过去时辰正好。” “章斌果然聪明，没有辜负我的信任。”楚凝芷侧头看着秀芸，“都处理干净了？” “都处理的干干净净，麻黄就只有一次的量，如今早都进了林嫔的肚子，林嫔的脉相也已经遮掩过了，什么都查不出来。” 楚凝芷点点头，“陛下今天不会回来的，咱们不用等了，早些用膳吧。” 如今林嫔正是发作的癫狂的时候，轩景帝亲眼瞧见了，受到的冲击不小，肯定没心思再过来陪她，没必要浪费功夫干等着。 果不其然，轩景帝去了就没再回来，只派了孙泰过来，说是前朝突然来了奏折，如今要忙朝政，没空过来了。 楚凝芷早就猜到了，一点儿也不伤心。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将孙泰送了出去，暗地里却已经将孙泰知道的都问清楚了。 孙泰是轩景帝身边贴身伺候的，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他看的清清楚楚。 事情一切顺利，轩景帝刚进门，就看见被捆在床上行状癫狂、表情扭曲、眼泪鼻涕乱流的林嫔，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到外殿问了章斌几句就走了，直接回了勤政殿，多一眼都没看林嫔。 “林嫔的恩宠算是到头了。” “让章斌好好给她医治吧，我倒要看看，没了内务府的供养，没了陛下的宠爱，她的傲气还能撑多久？” “等林嫔不再独特，成了众多嫔妃中的一个，只能靠着献媚讨好盼着陛下的一个笑脸，那她就彻底不足为惧了。” 薛齐点点头，“按照孙泰所说的，若林嫔不想办法，陛下绝不会主动翻她的牌子了，也不枉娘娘谋划这些日子。” 楚凝芷压低声音吩咐薛齐，“明天你寻个机会，去太医院见章斌一面，确保没有留下什么隐患。” “奴才明白，奴才都会处理好的，娘娘放心。” …………………… 之后的几天轩景帝都待在勤政殿，没再进后宫。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楚凝芷越发不爱出门，但轩景帝寿辰将至，许妃总有些事情要和众人宣布，便时常将人都叫到她宫里去。 众人一见面，楚凝芷难免要受些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她虽不放在心上，但见的多了，也有些不放心。 总刺激别人，惹得他人越发眼红，仇恨越拉越高，肯定要生事端，楚凝芷干脆称病不出去见人了。 眼见着轩景帝的寿辰一天比一天近，他却没有半点放皇后出来参加的意思，倒是放了大皇子出来。 可大皇子子惦记着皇后的情况，连着两次向轩景帝请求去见皇后，轩景帝虽然恼怒，但顾及着大皇子的颜面和情绪，还是让他进了承晖殿一趟见了皇后。 不知皇后和大皇子说了什么，最后大皇子是红着眼眶出来的，这两天倒是没再提过要去见皇后了。 按照孙泰传过来的消息，轩景帝已经安排人手逐渐换掉大皇子身边伺候的人，想来是决意让大皇子和皇后彻底分离了。 不过这些楚凝芷都插不上手，她如今疑惑的是另一点。 内库的账目和钥匙都已经给了许妃，这些日子下来许妃不说摸得清清楚楚，但账应该是查过一遍的。 皇后管内库这么多年真账假账掺和在一起，就算做的再逼真，总会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楚凝芷可不相信皇后的性子会十年如一日的谨慎。连兰喜这样的二等宫女都能意外撞见，就足见皇后有多放肆。 这种情况下，内库的账怎么可能以假乱真呢？ 第278章 舞蹈比拼 就算许妃管事经验不多，但她出身高门，管家的事情肯定是学过的，再加上底下那么多经验老练的管事嬷嬷，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发现呢？ 再者，静妃从前也管过宫务，竟然两个人都没发现吗？ 楚凝芷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皇后怎么可能把账目做的那么干净，这么多年都查不出一点问题呢？ 皇后要是有这个本事，哪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除非是有人暗中在帮她。 宫里有这个本事的，也就是那两个人了。 从前她就怀疑过，皇后在宫里这么多年，各种事情都弄得一团糟，只是面上过得去而已，以太后的本事，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一点都不管？ 如今看来，不是不管，只是另有打算而已。 可是轩景帝和太后这样做目的是什么呢？ 潘家本来就没什么本事，轩景帝要是想处置潘家根本没必要安排这样一盘大棋，如果说想拿潘家的事情对付敬王也说不通。 毕竟轩景帝也不可能提前几年就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楚凝芷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就暂时把这件事压在心里，总有一天她会把这件事情查明白的。 宫里藏着的秘密太多了，她也不是轩景帝肚子里的蛔虫，做不到样样都猜的那么准，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 “行了，都去歇着吧，这段时间有的忙呢。” …………………… 轩景帝自打去见了林嫔，连着三天没进后宫，直到千秋节当天才又来了。 虽然轩景帝说寿宴不大办，但毕竟是皇帝寿辰，怎么也不可能办得太简单，只是规模不能与往年相比罢了。 皇后到底没能参加寿辰，上首只坐着轩景帝和太后。 许妃虽然没有封号，但如今掌着理事之权，地位自然在静妃之上，所以今天也是她第一个敬酒。 “南方百姓都已经安置妥善，一切欣欣向荣，正值陛下寿辰，臣妾便借花献佛，以此恭贺陛下。” 轩景帝笑着应下，“爱妃有心了，此次寿宴处处得当，你办的很好，可见从前是有些埋没了。” “陛下谬赞，臣妾愧不敢当，臣妾需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宫宴一向是很没意思的，表面上看着觥筹交错热闹的很，其实全在做戏。 宴席上的菜也都是看着好看，做好了呈上来放了许久，味道早就称不上很好了。 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敬一杯酒，就没楚凝芷什么事了，只在桌子上挑挑拣拣几道菜，吃上两口看着是个意思。 不然还要被人挑刺说是对宴席有所不满，麻烦的很，楚凝芷懒得和她们打机锋。 没意思的敬酒祝寿是从马才人出现转变的。 马才人站起身，“臣妾不会说话，想了几天也没想出来说什么祝寿，惟愿一舞为陛下助兴，但求为今日寿宴添几分色彩。” 话音刚落，殿内一下子寂静下来，万众瞩目之下，马才人却没有丝毫慌乱，可见这样策划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知出于什么考虑，轩景帝没有拒绝，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马才人。 “爱妃的舞艺朕还有印象，甚为灵动，既然如此便跳吧。” 这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马才人当初能够入宫，就是在宫道上跳了支舞，如今竟然又故技重施！ 许妃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看着马才人的眼神满是冷意。 马才人在她主办的千秋宴上邀宠无异于在打她的脸，如果真叫她得逞，靠着献舞复宠，那成为六宫笑柄的就是她了。 楚凝芷好奇的看向马才人，当初马才人跳舞她在殿内坐着，是没看着的，说起来倒确实有些好奇，不管轩景帝是出于什么打算纳了马才人入宫，但她敢在宫道上跳舞，想必是有些本事的。 不知道与其他人相比有什么不同，让马家如此自信她一定能被轩景帝看上。 寿宴无论办得多么简单，歌舞表演总是不能少的，乐师自然都是现成的。 马才人早有准备，此刻便去侧殿换了舞衣，不多时便已经准备好了重新站在殿内。 马才人开始跳，楚凝芷便觉出些滋味来，马才人的长相气派是清丽娇羞，但跳起舞来却更显冷艳，很是反差。 怪不得轩景帝会喜欢，送上门来的美人，怕是也没有几个男人会拒绝。 一舞罢，轩景帝眼中果然多了几分赞赏。 “马才人的舞跳得一向不错，今日看来，倒比从前更胜三分。” 马才人盈盈行礼，“臣妾为给陛下祝寿，精心练了许久，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 轩景帝一挥手，“不能叫爱妃白练，有赏。” 马才人正要说什么就被许妃打断，“宫中舞姬还排了新曲预备为陛下祝寿，如今马才人珠玉在前，倒把她们都比下去了。” “哦？许妃还准备了舞姬？” “备是备了，可她们的武艺和马才人没法比，陛下瞧了可别嫌弃才是。” 轩景帝哈哈一笑，“心意最为贵重，朕如何会嫌？” 两人有说有笑，马才人的脸色却难看极了。 她前脚献舞刚得了陛下的赏赐，许妃后脚就把她和宫中舞姬相比，这不是在当众轻贱她吗？！ 不只是马才人脸色不好看，位份比她低的还没来得及给轩景帝祝寿的嫔妃，个个脸色都很难看。 她们本来就不受宠，这几个月轩景帝忙，更是有许久都没见到轩景帝了，唯一能盼的就是这次贺寿给轩景帝留下一些印象，说不定还能被翻一回牌子。 可如今，这微薄的希望也被剥夺了，马才人献舞与许妃针锋相对，最后遭难的却是她们这些人。 如今，陛下要看舞姬表演，谁知道要看多久？谁知道看完了之后还会不会想起她们来？之后她们还能有露脸的机会吗？ 难道盼了这么久千秋节，最后都只能从头到尾看别人说话吗？ 只是不管她们是怎么想的，现在许妃和马才人都顾不上她们的想法。 今天的事情一出，就注定要有一个人输，谁都不想成为输了被嘲讽的那个人。 第279章 舞姬 马才人满心不愿，但轩景帝已经说了要看她也没办法拦着，只能勉强扯着笑容回到自己的位置。 楚凝芷左右打量一番，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些好笑，果然人一聚堆就是热闹得很。 不过许妃竟然安排了舞姬表演，还真是没想到。 幸好许妃做了两手准备，不然今天最受瞩目的必然是马才人。 这位马才人身上还有些事情她没有摸清楚，和慧妃的关系又很特殊，还是不要让她冒头最好。 这时，楚凝芷倒有些期待许妃安排的这帮舞姬了，不知道能不能将马才人压下去。 轩景帝要看，安排的自然很快。 许妃吩咐一声，不一会儿，一群身姿婀娜的舞姬便排成一队走了进来。 不知是直觉，还是那女子果然胜于旁人，楚凝芷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站在最中间的舞姬身上。 舞姬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又是精心准备多时，若光论舞艺，马才人自然是比不上的。 舞姬这边跳舞，许妃的脸色好了不少，隐晦的瞪了马才人一眼。 楚凝芷将一切尽收眼底，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 马才人只怕要气死了，被许妃与舞姬相提并论，甚至精心准备的舞蹈还被舞姬压下去了。 今日若事情不成，那就不只是被别人当做笑话了，更是要将许多人都彻底得罪死。 要是她能重得盛宠，自然不怕别人的想法，可要是不成…… 轩景帝拍了拍手，“果然不错，不枉许妃费心安排这一回 。” “一切都是为了恭祝陛下寿辰，只要陛下喜欢就好。” 马才人相比许妃位份太低，不叫到她，她是没资格说话的，哪怕心中再不满，之后也没有她的事了。 寿宴结束之后，各回各宫。 当夜轩景帝独自宿在勤政殿，并没有翻牌子召幸谁，倒是第二天翻了马才人的牌子。 众人本以为当日争斗的胜利者便是马才人，不想第三天轩景帝竟然召幸了教坊的一个舞姬，还封了选侍。 这下宫里一下炸开了锅，马才人也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楚凝芷倒是一点也不惊讶，那天寿宴她是瞧见了那个舞姬的，模样生得确实不错，身段也好，轩景帝会看上也不奇怪。 宫里这个不乐意、那个不乐意，无非是嫌弃那个舞姬出身低，但是低不低的轩景帝压根儿也不在意。 只要是后宫里的女人，都算是为轩景帝准备的，没有哪个是他不能宠幸的。 这也算是如了许妃的愿，没让马才人踩她的脸。 不过她能亲手把别的女人送到轩景帝床上倒是楚凝芷没想到的，以楚凝芷的了解，她也不是那样大度的人呢。 而且她不是最瞧不上身份低微的人吗？ 周晴儿侍寝之后第一次请安时许妃的眼神，楚凝芷可记得清清楚楚。 “为了权利，可真能舍下许多东西。”楚凝芷微微叹气，“从前许妃是最不屑与那样的人为伍的，如今也能面色不改的将人推上去了。” 薛齐笑笑，“若没有这位新封的小主，如今丢脸的就是许妃了，许妃如今掌权正是风光的时候，怎么能忍得了别人下她的脸面？” “只要能帮得上她，别说是一个舞姬了， 就是掖庭的罪奴，她也能送到陛下的龙床上去。” 楚凝芷好笑的看着薛齐，“虽然平日里你总是瞧不上旁人，但也少见你这样刻薄，你很讨厌许妃？” “许妃装着一副高傲的样子，实际也只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弄权之人，沽名钓誉，奴才最讨厌那样的人。” “那你可有的讨厌了，宫里谁不披着一层假面，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她意见这样深了？” “只是许妃由甚罢了，明明醉心权势，偏要装出一副不惹尘埃的高洁样子。每次看见娘娘眼中的嫉妒都要淌出来了，还要装作淡然，引着旁人说酸话。” “如今皇后不出门，事情之后也不必请安了，倒是没机会见一见。” 秀芸轻声说道：“娘娘想见总能见到，许妃如今得意，想必要引着马才人与她见一见的。” “同在宫中住着，早晚能见到，倒也不着急。” 楚凝芷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铜制汤婆子，“今年冬天可真冷。” “是啊，今年气候反常，夏天热的不行，冬天又是冷的不行。不但冷，还不下雪，再有一个多月都过年了，竟然还没见着雪呢。” “陛下前几天不是赏了几块皮子吗，送到内务府去，让他们赶制一件大氅出来。之后少不得要来回跑，若不穿的厚实些，我可不愿意出去挨冻。” “是，陛下赏的皮子极好，做成大氅肯定很暖和。” “奴婢再去加一个炭盆进来吧，内务府送来的炭足的很，也不用省着。” 楚凝芷突然问道：“近来内务府过来送东西的怎么不是胡海了？” 薛齐低声回道：“胡海病了，病得很严重，都没法下床了，如今内务府的事情都是副管事元徳在管。” “好端端的他怎么会病的那么严重？” “说不清，突然就病了，只怕也是谁动了手脚。” 楚凝芷看着薛齐，“你觉得是陛下？” “胡海是皇后的人，如今皇后倒了，胡海自然不能用了，许妃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 “陛下早就有心清算，如今也不算突然。” 楚凝芷点点头，“不管是谁，咱们都别掺和进去，这样的事谁碰谁倒霉。左右协理六宫之权也落不到我身上，没必要淌这趟浑水。” “内务府乱得厉害，之后还有的闹呢，不知道要折进去多少人。” “奴才明白，娘娘放心吧，奴才不会轻举妄动的。” …………………… 没让楚凝芷等太久，几天之后许妃就请了不少嫔妃到她宫里小聚，其中就有马才人和轩景帝新封的那位萍选侍。 这种情况，想也知道有多麻烦，楚凝芷是不大愿意去的。 但是不去又不太好，过去还可以观察一下许妃和萍选侍的关系，而且楚凝芷确实想看看那位萍选侍。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以下内容不占正文字数） ......... 我最近在思考人类的未来。 以及我们的进化方向。 我认为，我们可能会成为一种超级人类！ 拥有更强大的智力和身体能力。 然而，这一切都需要一些特殊的食物和营养。 例如肯德基的美食。 所以，v我一个免费的【用爱发电】请我吃肯德基。 因为这可以让我获得超人般的力量和智慧。 第280章 讽刺 楚凝芷到的不算早，许妃如今位高权重，自然有想要巴结她的人早早过来讨好。 “参见楚婕妤。” 楚凝芷如今位分也不低了，又颇为得宠，不管那些人暗地里怎么不忿，明面上总是不敢得罪她的。 “快起来吧，同位姐妹，不必多礼。” 楚凝芷也不多示威，坐下就干脆的叫起。 “楚婕妤不爱出门，除了大聚，不然都见不着，还得是许妃娘娘有分量，才能请动大驾。” 自打赵婉仪没了，这样阴阳怪气的话倒是甚少传到楚凝芷耳朵里了，一时间楚凝芷倒有几分新奇。 顺着说话的声音看过去，正是坐在后边的秦才人。 楚凝芷恍然，秦才人和她是同批入宫的秀女，若论家世比她还高几分，更是比她还早一天侍寝。 可如今楚凝芷儿女双全已经封了婕妤，更是比她受宠许多，秦才人早已经没办法和她相提并论了，难免有些心理不平衡。 “本宫倒是有心多出来走走，说来也是不凑巧，京城春秋短、夏冬长，偏本宫冬天畏寒、夏天怕热，实在是不好出门。” 如今宫里位分比楚凝芷高的也没几个，偏巧都还没到呢。 别说楚凝芷好声好气的解释，就是楚凝芷不搭理她们，她们也不能说什么。 一时间殿内十分寂静，也没有人敢站出来打圆场，位份高些的不是那个脾气，位份低些的没那个胆子。 秦才人不是蠢人，只是一时没控制住嫉意才脱口而出，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如今楚凝芷开口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秦才人不再说话，楚凝芷也不会穷追不舍，不过几句酸话而已，只要别在她面前说，她才不在意。 许妃做东邀请众人聚会，就是再怎么施威也不能把人晾在这儿太久，否则就是失了礼数了，不多时便出来了。 众人起身行礼，“参见许妃娘娘。” “诸位请起，刚才内务府来与本宫商议今冬炭火的分发，本宫来晚了。” “不晚不晚，娘娘有正事要忙，嫔妾们等等也不妨事。” 许妃笑笑，“这些日子宫里事忙，算起来除了前几日陛下寿辰，也有许多日子没有聚一聚了。” “正好宫里又新添了一位姐妹，今日也算让大家见一见，认认脸。” 许妃往大殿偏后方看去，“这位就是陛下新封的萍选侍。” 萍选侍如今是位分最低的，座次也在最后面，如今听许妃提到她就站起身行礼。 “嫔妾心萍，参见诸位姐姐。” 楚凝芷进门时便注意到了这位新封的萍选侍，只是人多眼杂不好看得太明显，只是悄悄打量了几眼。 如今她站起身行礼，方才有了机会光明正大的看起来，果然是个妩媚的美人，眼角眉梢尽是风流。 若说楚凝芷的妩媚是不经意之间的引诱，那这位萍选侍就是明晃晃的勾引。 宫里都是官家女子，就是身份最低的周晴儿也是良家女，倒是当真没有这种类型的，马才人输的也不算冤。 众人的脸色都不算好看，尤其是马才人，她完全无法接受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舞姬。 这几天明里暗里的嘲讽她可没少听，本来寿宴上就是有些破釜沉舟的意思，还被许妃安排的人压了个彻底，可是成了笑话。 徐贵嫔瞥了心萍一眼，“本宫母亲只生了本宫一个女儿，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和本宫称姐妹的。” 许妃有些笑不出来，心萍摆明了是她的人，徐贵嫔这话这么不给面子，和打她的脸没什么区别。 “后宫嫔妃都是姐妹，徐贵嫔是心里有什么不满不成？” “嫔妾能有什么不满，只是没有许妃娘娘这样的好心性，能和一个舞姬做姐妹。” 许妃彻底笑不出来，“不管萍选侍从前是什么样的身份，如今已是陛下的嫔妃，自然就是姐妹。” “宫中姐妹和论身份贵贱?只要伺候好陛下，为陛下开枝散叶便是好的。” 徐贵嫔嗤笑一声，“若是不论身份高低贵贱，那怎么是许妃娘娘坐在上头呢？从前许妃可是高傲的人，从来不屑与旁人为伍，如今倒也成了两副面孔。” “还是说是因为嫔妾等人身份不够低，许妃娘娘只喜欢和舞姬做姐妹。” 徐贵嫔的嘴有多厉害，有多桀骜，楚凝芷是知道的，就是慧妃，徐贵嫔也不避着。 可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给许妃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赤裸裸的嘲讽许妃，许妃的脸看着都有些绿了。 “放肆！”许妃狠狠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徐贵嫔倒是一点都不怕，不咸不淡的问道：“许妃娘娘不是说不分高低贵贱吗？那如今您是以什么身份发火啊？” “嫔妾又凭什么不能说话呢？不过是有些疑问想请您讲解一下罢了，怎么就惹您发这么大的火呢？” 许妃被噎在当场，气的手都有些发抖，一时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徐贵嫔。 心萍见势不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许妃娘娘、徐贵嫔，嫔妾这样卑贱的身份不值得您二位争吵。” “徐贵嫔，千错万错都是嫔妾的错，嫔妾知道您不满嫔妾伺候陛下，您若心里有火，只冲着奴婢发，不要迁怒于许妃娘娘。” 徐贵嫔冷笑，“你算什么东西，本宫在和许妃说话，你也敢随便插嘴，果然是教坊出来的没规矩。” “怎么许妃教你们在千秋宴上排演歌舞，却不肯教你们规矩吗？” 许妃再也忍不住，怒斥徐贵嫔，“本宫奉陛下之命，代掌六宫事宜，徐贵嫔你敢言语不敬以下犯上冒犯本宫？！” “许妃娘娘说什么呢？娘娘和一个舞姬出身的萍选侍都能姐妹相称，嫔妾不过问两句话就成了冒犯？” 徐贵嫔家里正得用，若不是为着前段时间才大封过，段时间内不好接连晋封，只怕还要再晋一级。 虽然许妃位分高，但也不能随便处置徐贵嫔。 莲以赶紧小声劝道：“娘娘不可呀，徐贵嫔不能随意处置，陛下那边……” 第281章 赏花 听见莲以的话许妃冷静了几分，但心中的怒火仍是噌噌往出冒，“徐贵嫔，你如此曲意本宫的话，以下犯上，有恃无恐，你简直放肆！” “许妃娘娘有训诫示下，嫔妾自当遵从，但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总要问清楚才行，娘娘生什么气呢？” “不是娘娘说不分高低贵贱吗，怎么如今又生起气来了呢？” 许妃被徐贵嫔当众下了这么大的脸，眼看就要压不住怒气，不顾后果的责罚徐贵嫔，静妃赶紧开口打圆场。 “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就闹成这样，不过是两句话意思没对上而已，何至于这样？” “不管从前萍选侍是什么身份，如今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陛下的嫔妃。” “萍选侍，徐贵嫔不喜欢与人姐妹相称，你只称贵嫔就是。” 静妃果然不简单，了了几句话既肯定了许妃，又肯定了徐贵嫔，避重就轻的将剑拔弩张的场面变成了两人沟通不当。 既然被人打断，话题就不好再继续下去，徐贵嫔没再说话，许妃的情绪明显好了不少，缓缓坐下。 “静妃说的对，陛下前朝事忙，后宫就更该安分平和些，若是个个都争强好胜，后宫岂有安稳的一天？” “本宫希望你们都能谨守本分，伺候好陛下，而不是天天眼睛盯在别人身上！” 许妃缓了缓语气，“花房培育出两株上好的姚黄，最难得的是，冬日里竟然开花了，索性便叫你们过来一起赏赏花，也难得一聚。” “花都摆在东偏殿了，咱们过去瞧瞧吧。” 说完，许妃便率先站起身走了出去，静妃脸上挂着淡笑，也跟了上去。 位分最高的两位都走了，徐贵嫔面色不变的抚了抚衣角，然后缓缓站起身，走向东偏殿。 马才人本是面色难看的瞪着许妃和萍选侍，可听完徐贵嫔的一顿嘲讽，心气顺了不少，甚至还多了几分得意。 身居高位又如何？代掌六宫又如何？ 还不是不能随心所欲，还不是要被人嘲讽，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许妃地位也不比徐贵嫔高什么，徐贵嫔这样讽刺她，她都不敢把徐贵嫔怎么样。 寿宴上她丢了脸，许妃也没好多少。 一边装着高傲，一边往陛下的龙床上送人讨好，背地里也不知被多少人嘲笑，如今，甚至被徐贵嫔当面嘲讽。 马才人越想越高兴，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也跟在众人身后，等着看能不能有新的热闹，能多给她出几口气才最好呢。 说是赏姚黄，但也不可能真的只有那两盆花，偏殿里稀有的、珍贵的，各种花摆了不少，倒真有几分春日群芳争艳的景象。 但楚凝芷并不怎么爱花，只是瞧着好看，走马观花的看个漂亮劲儿也就罢了，不似旁人，或真或假的喜欢到还要做两首诗感叹一下。 各花入各眼，赏花便得是挑自己喜欢的看才行，所以也不拘着行动座次，只是随心赏花就是。 楚凝芷大概溜达了一圈，便寻个角落坐下，静静观察着屋里的众人。 静妃永远是挂着那副温和的笑意，不紧不慢的走在各色花前，时不时停下，仔细观赏一番。 徐贵嫔没看几眼花，面无表情的坐在一边，旁人唤她，她也没什么反应，不怎么搭理人。 马才人虽然连带着出了口气，但仍是很看不上萍选侍，一边走一边绕开她，偶尔对上眼神还要轻蔑的瞥两眼。 楚凝芷静静思索着许妃的目的，她大张旗鼓安排了这么多花，还邀请了这么多人过来，绝不只是为了带着萍选侍在马才人面前炫耀炫耀。 这么多人在，她想要做什么呢？ 楚凝芷抱着这样的疑问一直等着，可谁成想一直到赏花结束各回各宫，都平静的很，什么事都没发生，仿佛今天就真的只是为了聚聚会、赏赏花而已。 一直到回了广和宫，楚凝芷仍旧没想通，怎么就什么事都没发生呢？ 还有，徐贵嫔平日里桀骜，但和许妃的关系也没这么差，虽然言语不容人，但除了慧妃，也没对别人这样严重过。 今天怎么突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许妃杠上了？ 难道那个萍选侍真那么大的能耐，让徐贵嫔厌恶她厌恶到连带着将介绍她的许妃，也记恨上了？ 这倒也说的过去，从前周晴儿侍寝之后第一次请安的时候，当时还是婕妤的徐贵嫔也很看不上她的。 不过这次也太夸张了，与其说是这样，不如说更像是故意在做戏。 有意在引人注目，或是做出和许妃不睦的样子。 这还真是有些稀罕，徐贵嫔虽然嘴厉害、人也高傲，但除了报复慧妃推四公主下水之外，倒是真没瞧见过她和谁明面上不对付。 素楠奉上一杯热茶，放在桌子上，“娘娘在想什么，怎么一直皱着眉？” “我总觉得今日的事情反常的很，不论是许妃还是徐贵嫔，似乎都藏着心思。” “许妃费心思安排这一场，总不可能真是叫众人过去赏花吧。而且她怎么会突然准备了一个舞姬呢？” 这些日子楚凝芷一直在盯着许飞，却根本没有发现她是什么时候安排的舞姬。除非是更早，早到压根没觉得许妃见教坊的人，有什么不对劲？ 可是好端端的许妃干嘛要安排这样的人呢？ 此事涉及到许家，楚凝芷自然猜不到，且得查一阵子呢。 其实这都是为了许妃弟弟的亲事。 她弟弟许成坚早就到了成家的年纪，本是想要求娶京兆尹唐家的女儿，可议亲时被捅出了逼死良家妇女的丑事。 许家花了大力气才将人救出来摘干净，可和唐家的婚事却是黄得彻彻底底。 其中内情瞒得住底下的人，却瞒不住同在京城扎根的高门贵族。闹出这样的事，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哪会把女儿嫁过来。 以至于愿意与许家结亲的一家不如一家，不是内里污糟一片，不能给许家带来半分助力的，就是破落户想要攀高枝。 第282章 许妃的目的 许家哪里看得上这样的人家，拖来拖去到如今都没定下来。 就算接着找，也找不到合心的，找到了，人家也未必愿意结亲。 思来想去，若是能让轩景帝开口指婚，那谁也不敢抗旨，自然也就不愁亲事了。 可许妃虽然算不上不受宠，轩景帝不忙时，一个月也能侍寝几次，但她和轩景帝的关系也并不亲近。 许父官位虽然不低，但并没有什么实权，也不大受重视。 若是直接请轩景帝指婚，怕是十有八九不能成，可让许妃自己向轩景帝献媚，她又拉不下那个脸，这些年好不容易熬上高位了，自然是把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 这才寻了一个舞姬送进宫里，预备着找一个合适的时机送到轩景帝跟前去。 没想到倒是阴差阳错的帮了她自己，能在千秋宴上不至于丢脸丢得太严重。 虽然即便这样，还是会有人背地里笑话她，但两害相较取其轻，如此，也算是一石二鸟了。 之后就只看心萍能不能笼住轩景帝的心，吹吹枕头风为许成坚争取到一个指婚。 只要能成，便是被人背后说几句也不要紧了，拿到手里的利益才是实打实的。 左右她管着中宫之权，只要面上过得去，旁人也不敢得罪她。 心萍果然得宠了几天，连着几天轩景帝都宿在她那，惹得马才人恨意越发严重。 光是楚凝芷知道的，就摔了不少东西，若不是按样都要赔，只怕还要摔更多。 楚凝芷知道许妃的打算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娘娘，陛下真的会被心萍说服，给许家公子指婚吗？” 楚凝芷轻笑着将信烧掉，“许妃要是打这个主意，那是不可能成的。” “前朝后宫互相关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许妃如今在后宫最为得势，要是再大力提拔许家，给许家指一个强有力的联姻，那后宫岂不是要让许家一家独大？” “如今连慧妃都老老实实的，千秋宴上被放出来也低调的像没这个人一样，陛下怎么可能把许妃捧那么高。” “心萍是很合陛下心意，也足够新鲜，但是想左右陛下，想左右朝政，是绝无可能的。陛下不会允许，也不会给那个机会。” “毕竟，再新鲜的女人，也不能和他的权利地位相比，新鲜两天也就撇在脖子后头了。” 素楠给暖炉里添上炭火，又给楚凝芷换了个更热乎的汤婆子，“许妃是想学当初您求陛下给大公子赐婚呢。” “这可不能相提并论，当初楚家前朝后宫地位都不高，哥哥又受陛下重视，哪怕赐婚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事。” “而且还能帮陛下解决了京兆尹的姻亲问题，不会让这样手握实权的人被别人拉拢过去。” “对陛下有好处的事情，办起来自然格外轻松，许家这次怎么能比呢？” “若她委婉行事迂回试探倒还有几分可能让陛下给指婚一个不上不下的人家，可许家心高气傲，那样的人家，他们怎么瞧得上呢？” “他们要的是高门大户，是能帮到许妃和三皇子的人家，这样的人家陛下怎么可能随便指婚给他们。” “许妃的盘算略一转弯就能摸得清清楚楚，根本瞒不住陛下，从前那些年的高洁伪装算是白装了。” “这事一出，许妃在陛下心里的地位，怕是也要低上不少，估摸着连敬重也没几分了。” 听见楚凝芷这样说，素楠心里踏实了许多。 “既然是这样，那奴婢就放心了。许妃从前要害您，如今她都已经够得势了，要是许家再得了一门好姻亲，那您的处境就更不好了，说不准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楚凝芷轻轻摇头，“她不敢的，至少这段时间不敢。她才得了权势不久，又有求于陛下，更怕出了乱子。” “一旦她管不好事，让陛下对她失望，那如今有的这些就全都要被收回去。” “得到过又失去，才是最可怕、最痛苦的事情。”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外头通传。 “娘娘，卫宝林来了。” “请她进来。” 话音刚落，素楠赶紧到里头拿了软凳过来放下。 卫紫茗推开门，带进来一阵寒气。 “姐姐快坐，天这么冷，怎么也不等太阳大些再过来？” 卫紫茗笑着坐下，“走的快些便也不冷了，整日在屋里呆着，闷的厉害，过来找你说说话。” “姐姐烤烤火，去一去寒气，别着凉了。素馨，奉热茶来。” 灶上一直温着热水，就是预备主子什么时候要茶，随时送上来。 很快，素馨就端着茶放到卫紫茗身侧。 卫紫茗端起茶小口喝着，“今年可真是冷的厉害，还好你这儿炭火足，不然你这么畏寒，可是要遭罪了。” 卫紫茗揶揄道：“谁不知道陛下疼你，甭管是冬天、夏天，必是你宫里的份例最足。” “也不只是为我，弘儿和妍儿都小，也都受不得了，所以今年的份例格外多些。” “日子过的可真快，好像昨天还热的浑身是汗呢，再有一个多月，竟然就要过年了。” 卫紫茗叹了口气，“是啊，一恍你进宫也快两年了。” “你听说了吗，马才人病了。” 这件事楚凝芷早就收到消息了，但还是佯装惊讶，“什么时候的事，前两日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卫紫茗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今天早上报的病，还请了太医，不过也没传出是什么病来。” 卫紫茗压低声音，“说不准就是气的，自打千秋宴之后，但凡有人的地方总要嘲讽马才人几句，现如今萍选侍正得宠，她心里就更不平衡了。” “之前许妃请了人去赏花那天，你坐在前头或许听不见，但我却是听的一清二楚，或明或暗讽刺马才人的话就没停过。” 楚凝芷微微点头，“便是没听见也猜的出来，无非就是那些话。” “马才人当初入宫便是陛下看上了她，如今，想故技重施，却不想许妃早有准备。” 第283章 不合时宜 卫紫茗凑的更近些，“连着这几天陛下都是宿在萍选侍那里，如今，她们嘲笑马才人的话，只怕更难听了。” “报病虽然还是会被人嘲笑，但多少传不到耳朵里，算是清静几天，说不定还能趁此机会见到陛下。” “宫里最要紧的还是得宠，萍选侍虽然位份低些，但是待遇可比许妃也差不多少。” 楚凝芷笑笑，“这倒也是，我虽然不大出门，但这些事情也是有所耳闻的。” “姐姐是说马才人是装病？” “这谁说的准，宫里的事情真真假假的，哪里看的那么清楚？” “算了，不说这些没意思的话，孩子们呢，如今可醒着？” “醒着呢，如今正是玩得热闹的时候，素楠，你领着卫姐姐过去。” 今年冬天实在冷的厉害，人员出入每次一推开门，总要刮进来一股寒风，各种方法试遍了，也不能严严实实的挡住。 两个孩子如今正是爱玩的时候，不肯在床上待着，楚凝芷屋里总有些事情要汇报，免不了进进出出，怕寒气吹着孩子惹得着凉，楚凝芷干脆让孩子单独在房间里玩，不到正殿来。 好在孩子们虽然粘她，但也好哄的很，有奶娘嬷嬷们陪着也能老老实实的玩一上午，不然她还真不能放下心。 卫紫茗前脚走了，后脚轩景帝就到了。 “陛下冷不冷？快烤烤火去去寒气。” 楚凝芷赶紧迎上去，为轩景帝解了大氅，又拉着他站到暖炉跟前烤火。 轩景帝张开手放到暖炉跟前，“倒是还好，轿子将风挡的严严实实的，朕也没有那么怕冷。” “不过外头确实是冷，前些日子朕叫福全给你送来的那几件皮子可制了衣裳？” “内务府已经赶制出来了，臣妾出入时必穿着那件大氅，暖和得紧，多谢陛下。” 轩景帝点点头，“那就好，那几件皮子都是极好的，颜色好也够厚实，你怕冷，就多注意些。” “多谢陛下。”楚凝芷从后面抱住轩景帝，“陛下待臣妾可真好，无论冬夏，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臣妾。” 轩景帝捏了捏楚凝芷细嫩的手，“宫里属你最娇气，又爱撒娇，冬天怕冷夏天怕热的，都是娇惯了你。” “陛下待臣妾好嘛，除了爹娘，再没有人对臣妾这样好过。” 这当然是诓他的，楚凝芷跟前伺候的几个丫鬟待她都是真心的好，当然不止爹娘。 不过哄人嘛，话当然得这样说。 轩景帝果然受用的很，牵着她的手坐下，温和的说了不少话。 陪着楚凝芷用过午膳才走，又答应晚上过来陪她才回了勤政殿。 …………………… 日子一天天过去，萍选侍得宠了大半个月，忽然有一天轩景帝就没再翻她的牌子。 没过几天，马才人的病也就好了。 慧妃千秋宴上被放了出来之后，轩景帝没再提过禁足的事情，众人也会意的没再过问。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着，好在慧妃虽然是解了禁足，但也没怎么出来过。 李美人早产有些伤了身子，一直在宫里养着，虽然不满慧妃就这样放出来了，但是也无可奈何。 好在两人再没碰见过面，倒也相安无事。 不过楚凝芷猜测就算碰上了，李美人也不敢怎么样。 不只是因为权势地位的差距，还是因为李美人有五公主和七公主，投鼠忌器。 有了软肋，当然就不敢赌了。 她挤兑慧妃几句倒是能出一口气，但要是惹怒了慧妃，反害了两个孩子，那在真叫后悔莫及。 转眼就进了年关，这几天轩景帝都是宿在楚凝芷这里，时常皱着眉凝思。 楚凝芷猜他是为皇后和大皇子的事情烦心，前几日大皇子去勤政殿求见轩景帝，希望他能放皇后出来过年。 可轩景帝显然是不愿意的，只是不知道他在犹豫些什么。 “陛下、婕妤娘娘，许妃娘娘让人过来询问陛下，年宴的规格摆设应当如何处理。” 楚凝芷侧头看向轩景帝，轩景帝的眉头皱的更紧，看着是有些不耐烦的。 这已经不是许妃头一回派人来问了，轩景帝连着宿在楚凝芷这几天，把心萍给冷落个彻底。 指婚的事情不好成了，可把许妃气的不行，整日瞪着广和宫的方向，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 她气不顺也不想楚凝芷过自在日子，就寻了各种理由过来找轩景帝。 要过年了，事情确实多，各种要紧但又没那么要紧的事情，都派人过来问轩景帝。 眼瞧着轩景帝似是要发火，楚凝芷找准时机寻了个借口溜了出来。 她可不想直面轩景帝的怒火，火又不是冲着她来的，她何必在那受牵连。 楚凝芷出门去端鸡汤，没一会儿就听见素楠跑过来禀报，说轩景帝在屋里发了火。 训斥许妃要是做不好，就将中宫之权交给能做的人，这样的小事都要问他，那还要她管事做什么？ 楚凝芷摇了摇头，幸亏出来的早，不然就得殃及池鱼。 虽然轩景帝不至于把脾气发在她身上，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能躲就躲的好。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轩景帝发脾气多了，难免哪一次控制不住，迁怒到她身上。 没有半点好处的事情，楚凝芷可不想淌这趟浑水。 掐着时间，过了小半个时辰，估摸着轩景帝的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楚凝芷这才端着鸡汤回了正殿。 “进了年关，事情又多起来。陛下连日忙碌，可得好好补补，这鸡汤文火煨了一小天了，味道正好，陛下尝尝。” 轩景帝没有拒绝，端着碗喝了一口，“熬得时间长，味道正好，这样磨功夫的菜亏得你有这个好耐性。” “臣妾也没费多少功夫，小厨房里一直有人盯着的，臣妾不过是隔三差五过去看看，不费什么功夫。” 轩景帝笑笑，“你啊，连句邀功的话都不会说吗？” “臣妾的心意陛下都看得见，哪里需要臣妾邀功呢。” 轩景帝没再说话，只将人扯到怀里搂着。 第284章 许妃有请 赶在年前，终于下上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楚凝芷醒过来的时候，轩景帝早已经离开了，这也算是惯例了。 她本就不爱早起，夜里又被折腾的厉害，打从刚侍寝的时候到现在，基本就没有几次比轩景帝先醒过来的。 一般情况下，嫔妃侍寝之后早上是要伺候轩景帝洗漱更衣的，但是楚凝芷从来没做过，是真的起不来。 “素馨，什么时辰了？”楚凝芷坐起来问道。 素馨撩开帘子伺候她穿衣裳，“回娘娘，如今已经卯时末了。” 楚凝芷瞧着外头走来走去的人影，“外头怎么了，这么热闹？” “娘娘，下雪了，下了一宿呢，到现在还没停，外头的人都在扫雪呢。” “下雪了？”楚凝芷有些高兴，“这可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呢。” “是啊，再有几天就过年了，这场大雪可是好兆头。” 楚凝芷穿好衣裳，将窗户推开一个小缝，果然一片银装素裹。 “娘娘仔细些，别让凉气吹着了。” 楚凝芷笑笑，“不打紧，下着雪呢，外头没那么冷，还以为今年见不着雪了呢。” “不过年前下雪，宫里怕是要忙起来了。” 素楠和秀芸往餐桌上一样样端着，“一早上就开始扫雪了，好在如今下雪倒不算太冷。” “雪下的大，连房顶上也得仔细清清了，还有的忙呢。娘娘别站在窗户前头了，小心着凉。” 楚凝芷将窗户掩上问道：“弘儿和妍儿都醒了吗？” “都醒了，刚才您没醒，便没有抱过来，奶娘正哄着两位小主子玩呢。” “他们没见过雪，别叫他们知道外头下雪了，免得要出去玩。” “是，娘娘放心吧，燕嬷嬷都看着呢。” “一会儿你叫小厨房多备些姜汤，给外头扫雪的人分一分，马上就过年了，别冻病了。” 用过早膳不久，秀芸进来说道：“娘娘，许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她怎么突然要叫我过去，可说了什么事？” 秀芸摇摇头，“没说，只说还请了静妃娘娘一同过去。” 楚凝芷垂眸，“请了静妃，请了我，却没说请没请徐贵嫔，只怕没什么好事。” 素馨皱了皱眉，“既然没什么好事，不如称病别去了吧？” “不行，躲是躲不掉的，何况许妃刚派人来请我就称病也说不过去。” 楚凝芷站起身，“总得过去看看是什么事，也好有个准备，更衣吧，把新制的那件大氅拿来，今儿就穿那个。” 几人对视一眼，也只能按楚凝芷的吩咐行事。 素楠伺候楚凝芷换衣裳，素馨去拿了大氅，秀芸则给手炉换了新炭。 一切都弄好之后，楚凝芷坐上轿辇带着秀芸往紫澜宫去了。 昨夜雪下的大，而且一直没停，哪怕宫人紧赶慢赶的清扫，路上还是铺着一层薄雪。 抬轿的太监怕脚滑摔了轿子，一路走的不快，到达紫澜宫用的时间也比平时更久了些。 楚凝芷到的时候，许妃、静妃都在殿内坐着。 许妃住的紫澜宫和楚凝芷住的广和宫挨着，是离得最近的宫殿之一，如果不从正门走，而是走侧门，那几乎就是对门。 而静妃住的淑景宫，离紫澜宫可就远了，中间隔着几道长街和许多宫殿。 按理来说，先通知静妃后通知她，静妃也不可能比她先到。 除非，是早就通过气儿的。 看来许妃和静妃是商量好的。 楚凝芷垂眸恭恭敬敬的给二人行礼，“嫔妾参见许妃娘娘、静妃娘娘。” “楚婕妤请起，快坐。” “多谢娘娘。” 楚凝芷解下大氅坐在软凳上，“雪天路滑，嫔妾有些来晚了，请两位娘娘不要见怪。” “怎么会呢，雪路难行，楚婕妤来的已经够快了。” 自从代掌中宫之权，许妃也不能扯着直接冷脸的架子了，脸上多了不少笑容，否则总冷着脸也不好调度各方事宜。 “这么冷的天，请了静妃和你过来，是有事情要与你们一同商量。” 徐妃看了静妃一眼，“再有三天便要过年，过年时事情实在太多，本宫也是头一回操持这些，心里难免有些没底。” “所以找你们二人过来商议一下，我也能安心些。” “娘娘与静妃娘娘一同打理后宫事宜，有事您二位商议就是。”楚凝芷面上带了几分慌乱，“嫔妾从来不懂这些，怕是没什么有用的话能帮上您。” 许妃笑笑，“不必你做什么，只是你听着若有什么想法，便说出来。之后若有忙不过来的事情，也还请你替本宫分担一二。” 楚凝芷心下明了，这是要拿协理六宫之权吊着她了。 “这如何使得，嫔妾实在难当如此大任。”楚凝芷适时的露出几分惊喜来。 “有什么当不起的，不过是多个人一同商量罢了，实在太难、太不好办的事情，本宫也不会交给你去办。” “娘娘与静妃娘娘一同理事，从没出过什么差错，嫔妾哪有本事能出什么主意呢？” 静妃在一旁帮腔，“有时候难免有些想不周到的地方，叫你过来听着不过是查漏补缺罢了，能发现什么最好，发现不了难道还会怪你不成？”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不管从哪方面看，楚凝芷也不能拒绝。 “是，那嫔妾便厚颜听一听。” 许妃拿着账册和静妃商量，“昨夜下了一宿的雪，雪势太大，今儿负责洒扫的宫人都去扫雪了，一时间也没人能巡查。” “宫道上倒还好些，只有些小路，若不巡查，怕姑息藏奸。本宫琢磨着，不如各宫抽调几个人混成一队，在各条路上偏僻处巡查。” “左右今日一天怎么也清扫干净了，哪怕白日里下雪，边下也就边扫干净了，这件事不用折腾太长时间。” 静妃点点头，“如此甚好，各宫抽调两三个人也不会影响正常事务。” …………………… 杂七杂八的事情听了一小上午，一直到用午膳的时候许妃留静妃和楚凝芷用膳，楚凝芷才推说惦记两个孩子回了广和宫。 第285章 下药 刚一进门，素楠就迎了上来，关切的问道：“娘娘怎么去了这么久，许妃没有为难您吧？” 楚凝芷接过素馨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两口，“没有为难，在那儿听了一上午的杂事，累人得紧。” “杂事？许妃怎么会说杂事给您听？” 楚凝芷终于回到自己宫里，这才放松下来，松了口气，“无非是拿着管事之权吊着我罢了，要么是想养大我的野心做局害我，要么就是想让我替她办什么事。” “广和宫离紫澜宫这么近，可我到那里的时候，静妃却已经坐了半天了。而且若说议事，我上头还有个徐贵嫔呢。” “可这小半天的功夫，许妃却是一句徐贵嫔也没提过。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妃和静妃竟成了一伙儿的。” 自打上回轩景帝在广和宫里冲着许妃的人发了脾气之后，许妃就再也没敢找事情过来问。 这些天轩景帝一次也没到她那里去，不仅是她，连心萍宫里也没去，许妃心里肯定憋着火恨她呢。 许妃要对付她，楚凝芷一点儿也不惊讶，倒是静妃比较出乎意料，还以为她会一直明哲保身，不掺和这些事呢。 秀芸皱着眉，“静妃没了母族，如今孤身一人带着两个孩子，虽然有协理六宫之权，但大头都在许妃那儿。” “要是再不想些办法，迟早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无论是许妃还是慧妃，一旦站稳了脚跟，最容不下的就是她。”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不如现在就选一个结盟。慧妃容不得人，又接连禁足，最合适的就是许妃了。” 素楠有些惊奇，“这些日子许妃的变化可真不小，从前许久也瞧不见一个笑脸，如今倒是一直面带笑意了。” 素馨也道：“许妃从前多高傲的一个人呢，从来不屑与人来往，如今倒是也不推拒了，权势果然动人心的很。” 楚凝芷呷一口茶，“许妃从前虽然也曾协理六宫，但她维系着脾气，不过是挂个名，并没有真的管什么事。” “如今，陛下命她主理后宫，她是避不了，也不想避的。只是这样一来，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她就要负责。能有一个有经验的人帮衬，她当然不会拒绝。” “许妃就不怕静妃故意设计害？” 楚凝芷摇摇头，“静妃不敢的，她多少算是罪臣之后，无论如何，陛下也不可能让她代行皇后职权，否则只会惹得朝臣议论。” “要是许妃倒了，那代掌六宫的就是慧妃，她的日子和现在可就完全不能比了。” 秀芸感叹道：“静妃能一步步熬到今天，绝不是个简单的人。” “慢慢看吧，不管许妃静妃二人想要我做什么，都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露出来的。你们只管守好屋里，无论外头怎么闹，自家屋里别出了内贼。” “是娘娘，放心吧，奴婢几个一定会把宫里守得死死的，谁也别想在咱们这动什么手脚。” 素馨点点头，“娘娘，午膳已经准备好了，您是现在用还是歇一会再用？” “现在就用吧，用完了睡一会儿，下午估摸着没什么事了，总不能一整天都把我绑在紫澜宫。” “对了。”楚凝芷找了一圈，“怎么没见薛齐？他去忙什么了？” 素馨低声回道：“是香梅，刚才香梅来找他说有什么事要说，他便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样啊，等他回来了，让他来见我。” “是。” 虽然一上午楚凝芷都是坐着听许妃和静妃商议，但是各种事情又多又杂，她用心记着难免更累几分。 昨天夜里被轩景帝折腾了半宿，今天又一直坐着不动，弄得腰酸背痛的。 用过午膳，躺在床上素楠替她捏着腰腿，捏着捏着她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薛齐已经在外殿等着了。 “娘娘找奴才？” “怎么忙了这么久，可用过午膳了？” “多谢娘娘惦记，素馨给奴才留了饭，奴才已经用过了。” “那就好。”楚凝芷打了个哈欠，“你去见香梅了？” 薛齐上前两步，压低声音说道：“是，香梅和奴才说，金嫔似是准备要害什么人。” “害什么人？” “是，香梅本是金嫔宫里的二等宫女， 可金嫔动了让她给小代子做对食的心思之后，就不怎么让她进屋伺候了。” “如今虽然换了人过去，可也对香梅起了芥蒂，不怎么信她了，便是进了屋也多在外殿洒扫。” “昨天香梅在外殿擦花瓶，隐隐约约听见金嫔和墨莲在说什么药，她凑近听了两句，也没太听清。” “只听见说，都过了这么久，也不知情况怎么样了，连着几个月也没传出什么消息。” 薛齐看着楚凝芷，“奴才听着倒像是在说林嫔的事情，会不会给林嫔下麻黄的就是金嫔？” 楚凝芷摇摇头，“不好说，光凭这几句话，也不能断定，说不准她们说的是旁的事情呢。” “不过这倒是个很有用的消息，不管她们说的是谁，总归有这样一个人。” “叫香梅注意着点吧，说不准这就是个很要紧的消息。” “是。” “今日许妃叫我过去，杂七杂八的事情说了不少，如今有用的只有两桩。” “一是宫中忙着清雪，如今人手不足，许妃要在各宫都抽调两个人，负责在各个偏僻处巡查。” “你点两个信得过的人过去，别叫别有用心的人闹出什么事来。” “二是年关将至，今年南方闹了旱灾，许妃想组织后宫嫔妃一同守岁，也算为南方百姓祈福。” “这样的事儿，我必定是躲不掉的，到时候宫里难免松懈，怕有人浑水摸鱼，到时候你带着人将各处宫门一定看紧了，若有鬼鬼祟祟的、随意出入的寻个理由全都扣下。” “仔细审问，有没有问题的也都等我回来再说，千万别放跑了一个，更别让人放什么东西进来。” “是，娘娘放心，这两件事奴才一定办好。” 第286章 大皇子 很快就到了过年这天，去年过年楚凝芷正怀着身孕，轩景帝特意吩咐让她不用过去参宴，在宫里安安生生的过了个年。 今年可就没什么理由不去了，而且如今她也算摸得着高位嫔妃的边了，如果不去也不像样子。 许妃那边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也不会给她机会找理由不去。 毕竟不管许妃心里是怎么想的，阖宫守岁祈福的名头可是大的很。 按规矩，各宫嫔妃要由皇后领着去给太后请安，可今年皇后“病”着，过年都不能出面，更别说给太后请安了。 所以今天也不用折腾两趟，直接往寿康宫去就行了。 “娘娘，今儿可还要穿新制的那件银狐大氅？” “不了，今儿个各宫都在，拿件普通的就行了。” 今天请安，宫里只要不是病的不能动的都得去，那件银狐大氅还是太惹眼了些，今天最出风头的应该会是许妃，她还是少抢眼的好。 免得不仅许妃惦记她，旁人也都惦记着她。 不过说是普通，但也是都是很好的大氅，毕竟楚凝芷得宠是宫里有目共睹的，要真是穿了一件成色差的大氅，那也太故意了，同样引人注目。 今天请安是要带着孩子的，楚凝芷检查了两遍抱着孩子的襁褓，确保足够暖和才带着孩子们出去。 到寿康宫时，太后还没梳妆完毕，但也让苏叶将人都迎进屋里了。 平日里自然都要在外头等的，但今天请安有不少年纪尚小的孩子，经不得冷，便也没顾着那些规矩。 苏叶笑着行礼，“参见楚婕妤，参见四皇子、六公主。” “嬷嬷快请起，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亲自在外头等着？” “太后怕天冷冻着各位小主子，让奴婢在外迎一迎，直接进屋就成，娘娘快请进屋吧，太后一会儿就到了。” 楚凝芷顺手将手里的手炉塞给苏叶，“天冷，嬷嬷拿着暖手吧，别冻着。” 苏叶赶紧拒绝，“这怎么成呢？” “嬷嬷别推拒了，天这么冷，本宫得赶紧带孩子进屋了，嬷嬷拿着就是。” “这手炉也就是金贵些，没什么形制不合的，嬷嬷若是惦记，用完了还回来就成。” 说完，楚凝芷直接进了屋，一点也没给苏叶说话的机会。 苏叶愣了愣，看着楚凝芷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精致的手炉，心中五味杂陈。 进了屋，此时许妃、静妃、徐贵嫔等人都已经到了。 许妃和静妃坐在对面，两个人正说着话。 徐贵嫔则冷冷的坐着。 楚凝芷上前两步行礼，许妃笑着让她起来。 “大过年的，楚婕妤怎么打扮的这么素静啊？” 许妃虽然是笑着说话，但话里却满是深意。 “许妃娘娘说的哪里话，嫔妾这身打扮要是还素静，那宫外的人岂不是全成了乞丐了？” “况且娘娘不是说了今日要一起为南方灾民祈福，嫔妾若穿红着绿的也不成样子。” 楚凝芷又不打算巴结着讨好许妃，自然不会由着她说，不咸不淡的将软钉子扎了回去。 许妃笑意两分，“虽是要祈福，但今早给太后娘娘请安，当然还是喜庆些的好。” 徐贵嫔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许妃喜欢喜庆，怎么没穿一身红来？虽说不能穿正红，但嫣红也是使得的。” 许妃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脸色难看极了。 楚凝芷险些没憋住笑，徐贵嫔的战斗力也太强了些，真是一点也不给许妃留面子。 宫里人说话自恃有内涵，是从来不肯把话说这么明白的，突然出了这样一个徐贵嫔，一时间还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接话好。 静妃正要站出来打圆场，忽然听见外头太监的声音。 “太后到。” 众人也顾不上说话，赶忙起身行礼。 “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也没叫起，走进门坐在上座才淡声说道：“平身。” “谢太后娘娘。” 每年过年请安的流程都是一样的，太后给些赏赐，再问问皇子公主的情况，高位嫔妃能得几句问候，位份低的也就是过来凑个数。 “今年皇后身子不好，宫务都由许妃和静妃处理，许妃，你是头一遭管事，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多和静妃商议。” “是。”许妃和静妃起身行礼，“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锦儿，到皇祖母这里来。”太后笑着冲大皇子招了招手。 大皇子有些惊讶的看着太后，愣了两秒才走了过去。 “今天这么冷，怎么没捧个手炉？” “孙儿出门时走的急，一时忘了。” “你母后如今病着，你更要照顾好自己，别让她担心，可去给她请过安了？” 大皇子摇摇头，“孙儿想等给父皇请安之后再去给母后请安。” “也好，那一会儿让苏叶领着你一块儿去找你父皇。” 太后和大皇子并不算亲厚，从前有皇后拘着，大皇子除了年节和初一十五过来一趟之外基本没怎么进过寿康宫的门。 如今太后突然这样亲近大皇子，让殿内坐着的众人都十分惊讶。 楚凝芷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中，了然了太后的意图，这是在给大皇子做脸面呢。 太后又问了问其他人的情况，大过年的，自然没有不好的话。 问过一圈，时辰差不多就该散了。 李宝林突然站起来微微福身行礼，“启禀太后娘娘，臣妾昨天身子不舒服，请了太医过去，太医说臣妾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此话一出，李宝林瞬间就成了殿内的焦点。 “哦？这可是好事。”太后笑着看向李宝林，“苏叶，去请章太医来。” “是，奴婢这就去。” 许妃愣了一下才在莲以的提醒下起身说道：“这可真是好消息，既然如此，臣妾便命人去敬事房取了彤史来。” 即便是过年太医院的太医也是不能放假的，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需要，必须做好准备。 不多时，苏叶就带着章斌进了寿康宫。 “参见太后，参见诸位娘娘。” 第287章 李宝林有孕 太后点点头，“章太医，请你给李宝林把个脉。” “是。” 章斌把药箱放在一边，拿出脉枕放在桌子上细细把起脉来。 “恭喜太后娘娘，恭喜李宝林，李宝林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太后脸上的笑意更深几分，“李宝林此胎可还妥当？” “回太后，李宝林与腹中皇嗣一切都好。” 许妃也笑着说道：“彤史上记载的日子也对得上，恭喜太后娘娘。” “今日过年，又得了这样一个好消息，真是大喜事呢。” “甚好，今日也算双喜临门了。” 大过年的，又出了这样一个喜讯，李宝林的赏赐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李宝林，你怀着身子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劳累，万事以皇嗣为重。” “外头天寒路滑的，宫宴又在晚上，你就不要劳动了，好好在宫里歇着吧。” “是，多谢太后娘娘，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一定注意身子。” …………………… 今日请安的风头是注定都落在李宝林身上了，从寿康宫出来楚凝芷还隐约能听见旁人议论。 回到宫里，楚凝芷解了大氅，整个人都凑在暖炉附近。 素馨笑道：“今儿冷的厉害，娘娘出去一趟，怕是冻坏了吧？” 楚凝芷浑身凉津津的，坐在暖炉边上不动，两个孩子倒是一点也不怕冷，刚从襁褓里解开就活蹦乱跳的爬来爬去。 屋里烧着地龙，又铺着厚厚的毛毯，并不凉，但楚凝芷也不敢让孩子们再在地上爬了，只能在床上玩，床边都用被子枕头封住。 两个孩子是通达就看那个就论者。玩惯了的，被拘束在床上一点也不习惯，总惦记着找机会下床。 但楚凝芷怕摔着他们，吩咐奶娘嬷嬷们看的严实，“越狱”倒是越了挺多次，但一次也没成。 正逗着孩子们玩，薛齐进来禀报。 “娘娘，苏嬷嬷带着大皇子去勤政殿了。” “太后估摸着是想让大皇子去见皇后的，不然今天也不会特意提出来了。” 楚凝芷轻声说道：“太后是在昭示大皇子的地位，毕竟是陛下的嫡长子，就算平时再不亲厚，也不会由着他一点点沉下去。” 薛齐皱了皱眉，“可是皇后那边注定是要被处置掉的，皇后没了，无论谁为继后，大皇子都已经是弃子了。” 楚凝芷压低声音，“这可不一定，陛下的想法，谁能猜的准？皇后去世，嫡子登基的也不是没有。” “叫咱们的人都从大皇子那边撤出来，尽量离得远远的，之后只怕不得太平。” “如今，许妃掌权，我不信她一点想法也没有。” 秀芸突然说道：“奴婢总觉得徐贵嫔的态度有些奇怪，她恨慧妃伤了四公主，针对慧妃也就罢了，可她和许妃是没什么仇的，怎么突然间对许妃半点不留情面？” “若不是陛下如今重用她的母族，许妃肯定要惩治她的。” “我也在疑惑这一点，今天你是看到了的，徐贵嫔挤兑许妃比慧妃还严重，言语直白的不转半点弯。” “而且不是一时兴起，这已经是第二回了。可我从未听说她们二人之间有过什么仇怨，怎么突然就变化这么大呢？” “是啊，徐贵嫔和许妃之间，从前不说交好，但也没什么冲突。徐贵嫔从进了王府开始，虽不说极为受宠，但也从来没有失宠过。” “她出身高性子又狂傲，是从不肯吃半点亏的，这些年也没被怎么算计过，唯一有的便是四公主那次。” “可那是慧妃所为，和许妃也没关系呀。” 素馨问道：“会不会就是因为许妃代掌后宫的事情呢？” “又没有别的冲突，那就只有这件事了。奴婢是觉得许妃比徐贵嫔进王府也没有早特别多，家世上更是手握实权。” “只是因为许妃生下了三皇子，便比许妃低了那么多，如今更是连皇后之职由许妃代掌，徐贵嫔心里不服也说得过去。” 楚凝芷一时之间确实想不出别的原因，“倒也有几分道理，这件事慢慢再查，如今既然没有别的，那便只当是因为如此。” “不管是因为什么，之后还有的斗呢，总是消停不了的，多让人盯着吧。” 楚凝芷烤火烤的暖洋洋的，终于舍得从暖炉边离开，不一会儿周晴儿就来了。 “还是你屋里暖和，我那儿就是不缺炭，也没你这儿暖和。” “大过年的，你怎么倒过来了？” 周晴儿不在意的笑笑，“李宝林突然扔出来这么个大消息，如今宫里有几个能待得住的？” “我好歹还回宫里待了一会儿呢，静妃压根就没回宫，直接跟着许妃去了。” “她们俩如今可是亲近得很，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凑到一起去的。” “快烤烤火去去寒气，外头可是冷得厉害。”楚凝芷轻笑一声，“如今她们是半点也不遮掩了。” “前两天许妃不是教了你和静妃过去，待了好一会儿呢吗，都说什么了？” 楚凝芷示意素楠把热茶递到周晴儿跟前去，“许妃和静妃商量了些宫务，让我在一边听着，杂七杂八的说了一堆，有用的倒没几件。” “她和静妃商量宫务，把你叫过去干嘛？” “谁知道呢，总不会是好心。” “好心？”周晴儿嗤笑，“不过生着一副好面儿罢了，内里一肚子坏水儿，她要是能有好心，我把脑袋剁了给你玩。” 楚凝芷被她的话逗得一笑，“大过年的，嘴里也没个避讳。” 周晴儿混不在意，“李宝林闹了这么一出，许妃这个年怕是都过不好了。” “瞧你幸灾乐祸的劲儿，你很讨厌许妃？” “当然了，她装得高傲的跟什么似的，整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如今为了中宫之权，把她从前看不起的事做了个遍，这会儿也不高傲了。” “我刚侍寝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就属她最瞧不起我，这不也送了个舞姬到陛下床上，沽名钓誉的人，我最瞧不起。” 第288章 除夕宴 “今天去给太后请安，她可是端着个皇后的架子，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似的，装了那么久一下子被李宝林这个孩子给打没了，想想我都高兴。” 楚凝芷无奈的笑笑，“李宝林是特意挑了今天说的，估摸着就是想占个好兆头呢。” “不就是想学着你占一个好日子吗，她装的那么假，能唬住谁呀？不过你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她就只能挑一个好日子说出来了。” “这些事你看得通透，怎么落到自己身上就半点不在意，你伺候陛下也有一年多了，子嗣上也该多花点儿心思。” “我以为当初那一场谈话，你已经想通了呢，怎么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周晴儿动作一顿，叹了口气说道：“这些日子我确实是松懈了，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有时候真是控制不住自己。” “有你在，底下的人半点也不敢苛刻我，吃用份例只有多没有少的，这就是我从前最想过的日子，想要的都有了，自然提不起劲来去争。” “我护不了你一辈子，人只能把希望都放在自己身上，不能全指望别人。” 楚凝芷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她确实是这样想的，她连自己都不能保证一辈子平安，何况是周晴儿呢？ 再者，她越爬越高，受人记恨也越来越多。 亏得是这两年宫里事多，高位嫔妃大多没有时间和精力算计她，位份低的她处理了两个，剩下的人手段使不到她这来。 不然怕也没这么顺当。 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后已经不成了，不管是废后还是由人代为管理后宫，都还有得争呢，许妃的位置也不是十分稳当。 哪怕位份上楚凝芷不算太够，称不上是热门人选，但是难保有人未雨绸缪，想要趁机处理掉她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许妃不就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呢吗？ 就算周晴儿不是极为得宠，但她一点点往上爬，对楚凝芷的助力就比不动强。 “如今李宝林怀上了，正是个好机会，有她分担着，也不至于叫所有人都盯着你。” 周晴儿点点头，“我也知道我这样混着不行 我明白你的意思。” …………………… 冬日天黑的早，除夕宴时辰又晚，楚凝芷出发赴宴的时候天早已经黑透了。 宴会总是没意思的，表面上看着和和气气热热闹闹的，其实带着端庄喜庆的面具，全是面子情。 今年尤甚。 皇后不在，便是许妃领头，无非是敬酒、说些祝词，恭祝一下海晏河清，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句话，一到年节便要拿出来说一遍。 敬过几杯酒，说上几句话，轩景帝和太后意思意思吃上两口菜，太后就温声说道：“哀家真是老了，身子不中用了，这才坐了多久，便有些累了。” “天色确实有些晚了，然后既然累了，便早些回去休息吧，不必和儿子一起熬着了。” 太后点点头，“皇帝也不要熬太晚，你朝政忙，要多休息。” “是，儿子记得了。” 太后站起来，突然又说道：“楚婕妤，今夜便叫四皇子和六公主到哀家宫里睡吧。” 楚凝芷应道：“是，那便让燕嬷嬷带着两个孩子直接跟着您走吧。” “也好，让孩子们跟着哀家早些回去休息。” 苏叶扶着太后往外走，燕如赶紧带着奶娘嬷嬷们抱着四皇子和六公主跟了上去。 这是楚凝芷早就和太后提过的，参宴时大家都在，守岁总不能叫孩子跟着一起熬，必须得送回宫去。 让孩子们自己在宫里她实在是不放心，还是送到太后那里去得好。 哪怕这样的举动会引人记恨，楚凝芷也不想赌。 果然，太后刚带着孩子走了，便有人按捺不住了。 “太后娘娘待四皇子和六公主可真是亲厚啊，在宫里可是独一份儿的。” 楚凝芷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人正是金嫔。 “那是自然了，四皇子可是陛下登基后的头一个皇子，又是龙凤双胎，珍贵异常，太后娘娘自然看重。” 吕贵人这话是很有深意，好似是在帮楚凝芷说话，其实却是处处挑拨。 先是点明四皇子的身份贵重引人嫉妒，又挑拨着李美人的心神，毕竟轩景帝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孩子是李美人生的五公主。 可五公主什么额外的好处都没捞着，倒是楚凝芷后生下来的四皇子处处特殊，连带着六公主的待遇也好了不知多少。 吕贵人一向是不大出头的，在宫里很没存在感。 楚凝芷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去年宫里天花盛行的时候，她给当时还是才人的李美人下了天花。 如今她竟然跳出来应和金嫔的挑拨，倒是属实让人没想到。 不过不等楚凝芷说什么，另一个让她没想到的人也说话了，说的内容更是让她惊奇。 “吕贵人这话说的，四皇子和六公主打从出生起，就经常在太后宫里养着。十根手指头还有长有短呢，经常在太后身边养着的，自然更亲近几分。” “吕贵人若是羡慕，等你以后生了孩子，也抱到太后宫里去就是了。” 吕贵人的脸色一下子难看极了，她本就觉得当初小产是被李美人害的，如今李美人竟然拿这样的话来戳她的心，她如何能忍！ “我哪有楚婕妤那样的好运气，能一举得男，李美人都生了两胎，不也没得一位皇子吗？四皇子被太后那般喜欢，李美人怎么也不把五公主和七公主抱到太后宫里玩呢？” 李美人瞥了吕贵人一眼，抬手抚了抚发髻，“是男是女都好，只要有孩子承欢膝下就是好的，我又不嫉妒四皇子与太后娘娘亲厚，谁嫉妒谁送过去的呗。” 吕贵人是搭了金嫔的腔，如今吕贵人说不过李美人她当然也不能干看着，否则以后谁还敢搭她的话。 “说起来，李美人有孕的时候本宫还以为会是一位皇子呢，谁知……真是可惜。”金嫔笑笑，“李美人，七公主的身子怎么样了？” 第289章 守岁祈福 “多谢金嫔关怀，七公主一切都好。虽然受了些波折，好歹结果是好的。” 楚凝芷看着说话的三人心里满是震惊。 怎么回事？！ 她现在在宫里的人缘都这么好了？ 现在宫斗都不需要她自己说话了？ 总有人帮她怼回去？ 这么神奇？！ 不过虽然有李美人替她说话，但楚凝芷也不能真当事情就过去了，要不然她的脸往哪搁？ “太后娘娘喜欢孩子，对每个孩子都是一样的疼爱。” “不过是因为本宫生了双胎，太后怕本宫同时照顾两个孩子照顾得不周到，才多惦记几分，以后金嫔和吕贵人有了孩子太后也是一样的。” 无论内情如何，总不能明面上说太后是偏心的，楚凝芷必须得帮着圆一圆，把话柄堵上。 楚凝芷都这样说了，她们要是还揪着不放，就是指责太后偏心，若是传到太后和轩景帝耳中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金嫔和吕贵人愤愤的瞪了楚凝芷和李美人一眼，不再说话了。 李美人的位置离楚凝芷不远，楚凝芷端起酒杯冲着李美人一举。 不管李美人是为什么帮着她说话，明面上这份情总是要承的。 坐了一会儿，时辰差不多了，轩景帝便提出散了。 按规矩，轩景帝今天应该宿在皇后的承晖殿，但现在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去了，又不能宿在许妃那里，便先行回了勤政殿。 “今夜诸位姐妹便一同在钦安殿祈福，大家可以先回宫一趟换身衣裳，也把孩子们都安置好，咱们熬得，孩子们可熬不得。” 许妃这话也算是在暗戳戳的给楚凝芷拉仇恨，毕竟别的孩子需要送回宫，楚凝芷的孩子不需要，她们早就被太后带回去照顾了。 楚凝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全当没听出来许妃的意思。 虱子多了不怕咬，刚才金嫔和吕贵人的话已经把该拉的仇恨都拉得差不多了，许妃就算再说一遍也意义不大。 “是。” 入夜了，更是冷得厉害。这个时候回宫，顶着寒风又歇不了多大一会儿，一来一回，人都冻透了。 楚凝芷如今不用担心孩子，自然不愿折腾。出来之前宫里都安排好了，不回去也没事。 “咱们直接去钦安殿吧，不必来回折腾了。” 楚凝芷抬头看看夜空，“天虽然冷，月亮倒是很美。” “是啊，今夜的月亮亮得很，不必打灯笼都看的清清楚楚呢。” 不少人的想法都和楚凝芷是一样的，尤其是没有资格坐轿辇的低位嫔妃，走回宫又冷又慢，还不如直接过来了。 所以楚凝芷到了之后不久，三三两两的就有嫔妃结伴走过来了。 “参见楚婕妤。” “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婕妤娘娘来的可真早，嫔妾还以为您得一会儿才能来呢。” 楚凝芷笑笑，“来回跑一趟太折腾了，左右本宫也没有别的事情，不如早些过来，也显得多几分诚心。” “娘娘仁善，宫里谁不知道？嫔妾等人为南方祈福只能多些心意，您却是实打实的舍了不知多少财物，嫔妾实在佩服。” “这些事最要紧的是诚心，有银子的人多拿些，没银子的人少拿些，只要真心都是一样的。诸位姐妹今日能一同在钦安店祈福，便是很有诚意的，并不逊于本宫。” 楚凝芷一边和别人说着话，一边视线往后落在缓缓进门的诺贵人身上。 自打诺贵人进宫，除了刚侍寝的时候和慧妃起了争端之外，一直老实的不得了。 若不是三不五时轩景帝便会召她侍寝，楚凝芷怕是会忘了有这样一个人。 宫里算得上和诺贵人有过节的也就是慧妃，剩下的人最多也就是嫉妒她得宠，可她得宠也不是极得宠的，得看和谁比。 没有得宠到让所有人都恨得牙根痒痒，再加上她的身份特殊，沾上了就是个麻烦，所以倒也一直没人算计她。 楚凝芷就更不在乎了，反正诺贵人就是再得宠生下皇子也没办法跟她争，与其让别人得宠，还不如是她了。 在场的人就数楚凝芷位分最高，自然也是以她为中心。 杂七杂八的说了会儿话，回宫送孩子的高位嫔妃也陆续都到了。 楚凝芷注意着人数，等了好一会儿却没见慧妃过来，心中暗自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想到许妃正冠冕堂皇的说着祈福之前的场面话时，慧妃突然又来了。 慧妃进了门，也不管屋里的情况直接说道：“永宜粘本宫粘得厉害，本宫将她哄睡了才过来的，本宫没来晚吧？” 许妃笑意顿了顿，但很快就半点看不出来了，“不算晚，本宫正在和其他人说话，说完了才算是正式开始，慧妃坐吧。” 慧妃施施然坐下，被她这一下打断，许妃也懒得再说什么了，直接说道：“进内殿祈福吧，本宫已经提前命人准备好了软垫。” 祈福是很辛苦的事情，不能吃喝，不能随意走动，按照许妃的安排，一边守夜一边祈福就要跪在佛像前头一夜，想也知道有多累。 所以楚凝芷一度以为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慧妃是不会来的，反正对她来说不过是随意想个理由敷衍一下的事情。 楚凝芷有预感，今夜这祈福怕是不会顺顺当当的了。 前半夜倒是都能撑住，到了后半夜气温越来越冷，再加上晚膳是在宴会上用的，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冷饿交加，再带着些困意，有几个人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跪在软垫上摇摇欲坠，看着像是要睡着了。 “许妃，祈福一事看的是诚心，不是形式，本宫瞧着后头已经有不少人都有些撑不住了，不如暂且休息休息，也让她们用些东西，免得祈福不成反倒都晕过去了。” 第一排跪着的是许妃、静妃和慧妃三人。 第二排则是徐贵嫔、楚凝芷、金嫔和陈嫔，本来还应该有个婉婕妤的，但她病了，除夕宴都没来。 楚凝芷侧头往后面悄悄看去，果然有好几个头都低垂着，似是随时都要睡着。 第290章 祈福休息 一片寂静的屋里突然响起慧妃的说话声，旁人不知道，那几个打瞌睡的倒是都被惊醒了，一下子睁大眼睛往前看去，眼中还透露着几分迷茫。 许妃当然是不乐意让旁人中场休息的，此次祈福获益最大的就是她。 毕竟守岁祈福是她提出来的，由她组织，最后留下好名声最多的自然也是她。 要是中间休息了，连吃带喝的，传出去这祈福成了什么样子，那不都成了面子事了吗？ 许妃回过头往后看，“你们都困了？” 她这样问，谁敢说困了，纷纷摇头要否认。 “这都在这跪了大半宿了，能不困吗？本宫若不出声，她们头都要扎到地上去了。” 慧妃淡声说道：“强忍着困意，半梦半醒的跪在这有什么用？不如叫她们休息休息，还能清醒些。” 话都让慧妃说了，许妃若是强压着不让休息，那就成了只顾面子不顾里子，以权压人。 许妃笑笑，“本宫是觉得既然诚心祈福，便应该克制、摒弃杂念，既然慧妃不是这样觉得，那本宫自然也不好强求。” 许妃看着跪在她身后的众人，“你们若有饿了、困了，想要休息的，便下去歇歇再过来吧。” 几人对视一眼，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下去歇着吧，清醒了再回来，佛祖慈悲，必不会想让你们身心疲惫的在这跪着祈福的。” 原来慧妃是来找许妃的茬的，楚凝芷想到。 看来慧妃的斗志一点也没有被磨灭，反倒被许妃给刺激到了。 想想也对，慧妃满心以为轩景帝有意将中宫之权交给她代为执掌，谁知道出了李美人的岔子。 生生让许妃将中宫之权从她手里抢走了，慧妃怎么可能咽得下口气。 平日里倒还好些，许妃再怎么端着架子，也没端到她面前来，今天可不一样。 今天是再正式不过的场合，许妃摆着皇后的架子，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在慧妃看来都是抢了她的。 这般刺激慧妃想必是忍不了了。 这个时候去了得罪许妃，不去得罪慧妃，真真是进退两难。 情况一时有些僵持住了，还是静妃站出来打圆场，“去吧，下去歇歇再回来，既然你们不能如许妃所说一般摒弃杂念，那也没必要在这硬挺着，去吧。” 静妃这样说，再不走也不太好，慢慢便有几个人撤了出去。 果然是静妃厉害，轻飘飘的两句话就化解了如今尴尬的局面。 慧妃也没抓着不放，几个人出去了她就没再搭理许妃和静妃。 楚凝芷收回眼神，眼观鼻鼻观心的跪着，全当感觉不到殿内的诡异的气氛。 可许妃却不打算让她置身事外。 “楚婕妤不下去歇歇？” “多谢许妃娘娘好意，不必了，嫔妾还撑得住。” “这才叫诚心，果然楚婕妤的贤名名副其实。” 楚凝芷在心里狠狠翻了几个白眼，从前看许妃也挺聪明的，这才掌权几天，怎么蠢成这个德行？ 静妃好不容易帮她圆上了，给了她一个台阶，为她保住了颜面。 现在许妃就为了没什么杀伤力的拉踩她两句，一脚把台阶踹飞了？ 中宫之权是带了什么诅咒吗？ 一拿到手就降智？ “嫔妾可当不得娘娘如此夸奖，论起贤名，宫里比嫔妾更贤德的可不止一位。” 许妃瞥了楚凝芷一眼，眼神有些冷。 楚凝芷一点没放在心上，这样的眼神她见的多了，瞪一眼又不会让她少块肉。 不过慧妃到底想要通过什么手段打击许妃呢？ 这样几句不轻不重的争执，短时间可影响不了大局，若想有所变化，必须得有件更大的事情才行。 没过多久，她就知道慧妃的底牌是什么了。 一行人在屋里安安静静的跪着，出去歇着的也都回来了。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跪在后面的刘婉仪忽然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刘婉仪，你怎么了？”慧妃闻声回头问道。 刘婉仪气若游丝，艰难说道：“嫔妾……嫔妾肚子疼……” 许妃皱了皱眉，“莲以，你带人把刘婉仪扶到侧殿去，再命人去叫太医来。” “是，奴婢这就去。” 除了这样的事，许妃也不能不管，“你们且在此等候，本宫去看看。” 慧妃站起身，“本宫与你同去。” 许妃也没什么借口好阻拦慧妃，只能和她一起去了。 楚凝芷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觉得怕是没那么简单。 刘婉仪是和慧妃同住的，也是慧妃一派的人。 去年过年时静妃被人下药查出来是刘婉仪所为，慧妃费力为刘婉仪脱罪，最后虽然轩景帝没有责罚刘婉仪，但是之后也没怎么宠幸过她了。 算起来刘婉仪已经沉寂许久了，今天这事儿楚凝芷不相信只是巧合，后面肯定还有别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外头渐渐喧闹起来，里头的人也有些待不住了。 静妃吩咐道：“裳儿，你出去瞧瞧外头是什么事儿，怎么这般吵闹。” “是。” 不多时，裳儿匆匆走进来附在静妃耳边耳语几句。 静妃面露震惊，“什么？” “千真万确，奴婢过去亲口问的。” 徐贵嫔皱着眉看向静妃，“静妃，出什么事了？” 静妃面色沉重，“刘婉仪动了胎气。”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震惊的互相看着。 刘婉仪有孕了？！ 徐贵嫔当即不掩饰自己想要看热闹的意思，“这么大的事，咱们还是得去看看才行。” 说完也不管静妃的反应，直接往外走去。 这么大的事儿，谁不想过去看看？如今已经有了出头的，她们自然不会落下，一个接着一个的跟了出去。 不过片刻，屋里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 卫紫茗看着楚凝芷，用眼神询问是否要跟过去。 楚凝芷侧头看着静妃，“静妃娘娘，咱们也过去看看吧，或许帮得上什么忙。” 静妃点点头，“走吧。” 侧殿里三三两两站了不少人，刘婉仪面色苍白的躺在里头床上。 静妃进到里头问道：“刘婉仪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 第291章 刘婉仪有孕 许妃紧紧皱着眉头，“太医说刘婉仪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但是疲劳过度，动了胎气，得小心调养着。”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沉重。 刘婉仪在这跪了大半个晚上，动了胎气，她这个管事的肯定逃不了责任。 本是祈福的好事，出了这一茬，怕是不好收场了。 慧妃冷声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得禀报陛下才是。” 许妃立刻反对，“天色已晚，大半夜的，陛下如今正在休息，不如明天再禀报陛下。” 这样的事儿瞒是瞒不住的，但是能拖一刻是一刻，总得拖出时间想对策才行。 “事关皇嗣，怎能拖延？陛下若是知道皇嗣有损，怎么能安心休息呢？” “正因如此，才要天亮再行禀报，否则陛下岂非夜不安枕？” “这样的事需得陛下做主才行，许妃不会是怕担责任，所以想要隐瞒不报吧？” 许妃瞪着慧妃，“慧妃何故如此污蔑本宫？本宫是为陛下着想，何时有过那样的意思？” 静妃扯了扯许妃的衣袖，对着慧妃说道：“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了，再有一个时辰左右，便是陛下起身的时间了。” “刘婉仪的情况也不算太差，不如待陛下起身了再行禀报，如此既不算拖延，也不会打扰到陛下休息，总不至于差这一个时辰，慧妃觉得呢？” 慧妃瞥了许妃一眼，“也好，刘婉仪是本宫宫里的人，本宫在这照看着她，许妃带着其他人继续祈福去吧。” 许妃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本宫奉陛下之命代掌六宫，无论刘婉仪是哪个宫里的人，本宫都不能不管。” 静妃语气温和，“如今怕是大家都没有心思祈福了，心不静，便是人在那也没什么意义。” “熬了大半个晚上，大家也都累了，便让她们都回去休息吧。待禀报陛下，再说后面的事情。” 许妃也知道这样处理对她是最好的，不待慧妃说话便点头应道：“如此甚为妥当，你们都回宫休息去吧。” 眼看留下也看不了许妃的热闹，徐贵嫔也不强留，微微福身，“既然祈福就这样结束了，那也没必要多留，嫔妾告退。” 楚凝芷混在人群里行礼告退，这三个人的争斗她没必要掺和，左右火烧不到她这来。 出了门，卫紫茗和周晴儿一左一右的走在她身边。 “刘婉仪竟然有身孕了，真是让人想不到。” 卫紫茗声音有些低落，她是轩景帝在王府时就有的老人，可是到如今也没曾有过孩子。 刘婉仪同样是不得宠的，如今她竟然也怀上了，卫紫茗怎么可能不低落呢。 “幸好没事，大冷天的，在钦安殿真跪上一宿，这一胎怕就难了。” “茗姐姐，你以为慧妃为什么会开口让人下去休息？” 卫紫茗一愣，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出去休息的几个人里确实就有刘婉仪一个。 “你的意思是……慧妃早就知道刘婉仪有了身孕？” “刘婉仪和慧妃同住在景宁宫，便是刘婉仪没有怀过孩子，慧妃还没怀过吗？连着没来月事，怎么可能猜不到？” “这倒也是，今夜的事情，只怕不是巧合。” 周晴儿道：“肯定不是巧合，慧妃和许妃静妃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许妃牵头安排的祈福，却害得慧妃一派的刘婉仪险些小产，哪有这么巧的事。” “如今，这次祈福对许妃来说，一下子就从好事变成坏事了。” 卫紫茗叹了口气，“大过年的，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儿，不知道陛下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 回到广和宫，楚凝芷只觉得身上没有半点热乎气儿，冷得厉害，脱了衣裳赶紧躺下，用被子严严实实的捂住。 好在屋里炭火没有断过，哪怕楚凝芷不在，被窝里也用汤婆子捂的暖呼呼的。 捂了好一会儿，楚凝芷才觉得缓过来些，有心思说话了。 素馨拿过来一个小几，摆上几碟清粥小菜。 “娘娘在钦安殿待了将近一夜，肯定饿了，用些东西再睡吧。” 如今身上暖和了，又喝了几口热汤，楚凝芷确实有些饿，干脆披着衣裳坐起来。 直到楚凝芷用膳用得差不多了，素楠才轻声问道：“时辰还没到，娘娘怎么就回来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刘婉仪怀了身孕，因为疲劳过度，动了胎气。出了这样的事儿，祈福也进行不下去了，便让我们都先回宫休息。” “今儿是正月初一，再过两个时辰，又得去给太后请安，回来歇也歇不踏实。” 素馨有些惊讶，“刘婉仪近几个月也没怎么侍过寝，竟然有孕了？” “有孕是肯定的，慧妃胆子再大也不敢拿这样的事情作假，许妃和静妃都在呢，要是有什么问题，漏了一星半点就麻烦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觉得慧妃的运气太好了些，偏赶上这样正需要的时候，刘婉仪竟然有了身孕。” “有了这个孩子，慧妃翻盘的筹码就有了。” 楚凝芷淡淡的说道：“没有这个孩子，慧妃也会找到其他的东西的，她最大的底气是陛下让她回宫参加除夕宴。” 素楠问道：“娘娘觉得刘婉仪这一胎能平安生下来吗？” “说不准，没有产生结果之前，恐怕都不能说定。” 如今情况正是复杂，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思。 许妃肯定是希望刘婉仪这一胎平安生下来，如果小产慧妃肯定要把这件事栽到她身上，她又是代掌六宫，躲得再干净慧妃也要百般撕扯，终归跑不了一个失职。 倒是生下来还能算她管理后宫有方，就算是个皇子，一时半会儿也威胁不到她太多，总能慢慢谋划。 慧妃也是如此，用这个孩子栽赃许妃固然收益很大，但也比不上一个皇子来得要紧，不然今天刘婉仪就不会只是动了胎气了。 大年夜祈福守岁却导致嫔妃小产，那许妃这中宫之权算是彻底管到头了。 第292章 责罚许妃 但轩景帝怕是不希望这一胎生下来，刘婉仪是慧妃一派，要是生下皇子肯定会记到慧妃名下。 那他这么多年的算计，不就落空了吗？ 汤家有了一个皇子，无异于在轩景帝心里悬了一把刀，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刘婉仪动了胎气是瞒不住太后的，今日请安怕是没那么快结束。左右还有两个时辰呢，娘娘先眯一会吧，不然熬一整夜精神不好。” 楚凝芷点点头，“夜里宫中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宫里安静得很，什么事都没有。薛齐都盯着呢，娘娘放心吧。” “那就好，我眯一会儿，秀芸也下去休息吧。到时辰了，我若还没醒素楠你就叫醒我。” “是，娘娘睡吧。” 跪着也是个体力活儿，走动的时候还好些，一躺到床上楚凝芷的困意就涌了上来，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但是她心里有事也睡不太实，不待素楠过来叫她，她就醒过来了。 睁眼正看到素楠站在她床前，似是要叫她。 “素楠，什么是时辰了？” “娘娘醒了，如今正是卯时正。” 楚凝芷点点头，“可是有什么事？” 素楠低声说道：“娘娘，薛齐带着人在西角门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太监，是个脸生没见过的，如今正在审问呢。” 楚凝芷动作顿了顿，昨夜果然不安分。 “是哪个宫里的人？” 素楠摇了摇头，“不知道，连薛齐和素馨都不认得，应该是有人故意藏的，专等着这样的时候用，叫人分辨不出是谁。” “什么时候抓到的？” “寅时三刻左右，天还没见亮光。” 楚凝芷穿好衣裳起身，“看来是故意找了这个时候过来的。” “寅时三刻天已经快亮了，我也回来了，宫里的人熬了一宿，这个时候估计也有些松懈，正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好时候。” “快一个时辰了，薛齐还没审出来？” “还没有，奴婢去瞧过了，那人嘴硬得很，怕是特意训练出来的。” “陛下知道刘婉仪的事了吗？” “已经知道了，陛下刚起身，许妃和慧妃便派了人过去禀报陛下，刘婉仪动了胎气需要静养，如今还没从钦安殿移出去呢，陛下已经过去看过了。” “给了些赏赐，还提了刘婉仪的位份，如今是刘才人了，不过陛下倒是也没有责罚许妃。” 楚凝芷点点头，“这件事说到底是意外，今儿又是大年初一，不管怎么说，陛下都要给许妃留些面子，不然许妃也没脸管事了。” 最要紧的是，轩景帝对刘婉仪这一胎到底是什么打算还不一定呢。 用过早膳，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楚凝芷得去拜见太后，便吩咐道：“让薛齐细细审问，不要轻举妄动，你带着素馨守好广和宫。” “那人没能回去，幕后之人必定已经做了准备，你们多注意些。” “是。” 楚凝芷今日穿的比昨日还素净些，仍就披着昨日的那件大氅。 今日请安的没有皇子公主，再加上太后也为着夜里的事情生气，所以今天众人自然是没有提前进去等的待遇。 楚凝芷到的时候，来的人都站在外头等着。 这个时候就算是楚凝芷也不可能有特权，好在今天早上不算特别冷，她穿得也足够厚实，手里拿着手炉，在外头站上一时半刻，倒也不算特别冷。 大年初一，就算太后生气也不好让她们在外头等太久，等了一会儿，人差不多齐了，太后就让她们进去了。 “臣妾参见太后。” “起来吧。”太后面色微冷，直接问道：“刘婉仪怎么样了？” 这自然是问许妃的，许妃站起身扯出个笑容，“回太后，刘婉仪已经好多了，太医说之后只要小心些就没事了。” “祈福本是好事，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来，许妃你是怎么管理六宫的？” 这话说的很重，许妃面带慌张，一下子跪在地上，“是臣妾失职，臣妾一心为百姓祈福，忽略了刘婉仪的情况，没能及时发现她怀有身孕，都是臣妾之过，请太后责罚。” “你的确失职，哀家已经知道了，昨夜若不是慧妃准了她们下去休息，如今刘婉仪就不只是动了胎气了。” “你想要做出些事来，哀家明白，可你不能这样独断不顾旁人，甚至险些伤害了皇嗣。” 许妃还要反驳，静妃借着站起来的动作拦住她，“禀太后，此事确实是许妃做的不对，臣妾也有规劝不周之责。” “好在许妃虽然严厉，但不是不近人情的人，看着她们确实累了，便允了她们下去休息，这才没有酿成大错。” “许妃是第一次主理六宫，难免有些思虑不周，是臣妾没能辅佐好许妃，请太后娘娘责罚臣妾。” “这个时候倒是心齐了。”太后冷哼一声，但态度却是好了不少，“许妃有错，你自然也不能免罚，就算此次是无心之失，也是，你们这两个管事的思虑不周。” “回去亲手抄二十遍宫规，好好想想你们的责任到底是什么！在抄两本地藏经送去给刘婉仪安胎。” “是，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懿旨，必定仔细反省，静思己过。” 太后缓和了面色看向慧妃，“慧妃，昨夜你一直照顾刘婉仪，辛苦了，这就很好，这才是一宫主位的样子。” “多谢太后夸赞，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太后点点头，看着底下坐着的众人，“你们同为宫中嫔妃，更该和睦相处，为皇帝开枝散叶，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就老老实实的收起来！” …………………… 轩景帝奖赏抚慰了刘才人，太后又训斥责罚了许妃，偏偏还都不轻不重的，真是有意思。 楚凝芷一边想着，一边出了寿康宫。 太后为着昨夜的事情生了气，楚凝芷索性就没有把孩子接走，让孩子们在寿康宫待着还能缓和一下太后的心情。 虽然太后到底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生了多少气都不一定，但是明面上的事情楚凝芷还是要做好的。 第293章 刘才人 回到广和宫，薛齐已经在等着她了。 “审出来了？” 薛齐低着头跪在地上，“奴才无能，那人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奴才虽然用了刑，但仍是没审出来。” “跪着干什么，起来吧，这不怪你。咱们私下审问，不能留下痕迹，你施展不开也是有的。” 薛齐沉默了一下，缓缓站了起来，“那这个人要怎么处置？” “既然问不出来，留着也是个麻烦，处置了，然后报给许妃吧，就说是刚发现的。” “是。” 这个人既有可能是许妃的人，也有可能是慧妃的人。 她们两个都有时间和动机安排人过来。 大年夜各宫空置是许妃一手促成，而刘才人在这个时候动胎气也是慧妃早就计划好的。 不管是谁都不会吝啬在这个时候算计一下楚凝芷的。 既然不知道是谁干的，那就把事情闹大，大到兜不住，大到让她们必须有所动作，自然就能摸到些蛛丝马迹了。 大过年的，宫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死人，这件事就算明面上压下去，暗地里也压不住。 “娘娘，夜里您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今天也没有别的事了，您躺下好好睡一觉吧。” 楚凝芷美美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素楠也带来了外头的消息。 “许妃已经查出来那太监是中毒而亡，外头可是闹翻天了，如今已经禀报陛下了。陛下压下消息，不许人议论，但是这些功夫过去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这件事确实是很骇人的，宫里每年死的人都不少，但是中毒死的还真是凤毛麟角。 毕竟毒都能运进宫里来，这次是毒死了一个奴才，下次说不准就是毒死主子，宫里的人就没有不在意的。 谁会不怕死呢？ 越尊贵的人就越怕死。 尤其是坐在龙椅上的轩景帝。 “那个太监是哪个宫的人？” “是映月楼的。” “映月楼，怪不得没见过。” 映月楼，是宫里的戏院，每次听戏都在那里。 但是宫里听戏少，楚凝芷也不爱这个，去得就更少了，偶尔不得不过去时，见得也都是那几个管事的，底下的小太监是记不住脸的。 “和他同住的太监说，昨儿前半夜他还在呢，后半夜就没见着人了，想来正是按照娘娘所说，是早就安排好的。” “这件事挪到了慎刑司去，薛齐手伸不到那里去，让素馨负责看着消息吧，能打听到什么就打听什么，打听不到也不用强求。” “素馨最擅长的就是不着痕迹的套话，再者事情出在广和宫，素馨就是打听打听，也没人会怀疑什么，娘娘放心吧。” 楚凝芷点点头，“刘才人怎么样了，还在钦安殿待着吗？” “刘才人好多了，如今已经挪回景宁宫了。许妃倒是想让她一直留在钦安殿，说是在佛堂里更好安胎，但是慧妃和刘才人都坚持要回去，许妃也不能强留。” “叫了太医过去诊脉，听见太医说可以挪动才让刘才人回了宫。” 楚凝芷声音淡淡的，“回了景宁宫，刘才人这一胎就是由着慧妃说了算，许妃当然不想，但是将人留在佛堂也不见得是个好主意。” “许妃做的决定，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自然也是许妃负责，如今她们非要回宫，之后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许妃也有借口推脱。” 素楠压低声音说道：“陛下没有责罚许妃，太后也只是轻飘飘的罚抄宫规和地藏经，慧妃很是不满，接了刘才人回宫之后还发了顿脾气。” 说到这个，楚凝芷轻轻笑了笑，“论起说话、做事、掌握人心，许妃差静妃远矣。” “今日若不是静妃，许妃的责罚不可能是这样不痛不痒。” “奴婢还是想不明白。”素楠皱着眉问道：“就算静妃不想让慧妃掌权，但也没必要这样尽心帮助许妃呀。” “许妃犯错，慧妃也犯错，日积月累渐渐消磨，总有一日，陛下会对许妃和慧妃失望。” “虽然徐贵嫔从前曾经协理六宫，但也没做出什么成绩来，最多让她再次协理，不可能全权交授。” “如此，静妃岂不是还有几分可能代掌六宫，怎么她却事事以许妃为先呢？” 楚凝芷笑笑，“如今静妃跟在许妃身后，为许妃出谋划策，哪怕出了什么问题有许妃在前头顶着，种种算计也都是冲着许妃去的。” “如果由她执掌后宫，那经受这些的岂不都是她了？静妃一无圣宠，二无母族，她拿什么对抗慧妃？” 素楠这才恍然，“奴婢明白了，这就和娘娘是一样的，娘娘不做最拔尖的那个人，永远有一个人顶在娘娘前头，这样大头的算计都是冲着她去的。” 正说着话，素馨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娘娘，陛下方才下旨，赐仪秋宫宝林李氏封号为文。” 宫里共有两位李姓嫔妃，一位是生下五公主和七公主的李美人，另一位是刚怀了身孕的李宝林，都没有赐下封号。 通常如果有两位嫔妃姓氏相同，后入宫的那位便会择名字中的某一个字称呼，但是如果不被在意，没有特意做出区分也不算坏了规矩，全看皇帝的意思。 周晴儿册封的时候也是随便以周字称呼，同当时的周宝林相同，后来还是楚凝芷设计，才让轩景帝下旨改换了她名字里的晴字。 李宝林是上一批入宫的秀女，几年下来也没能改换个不一样的称呼，如今轩景帝下旨直接赐了封号，估计也是因为这次刘才人的事情。 要是怀孕的赏赐，那昨天就该下旨了。 文宝林从前想要依附徐贵嫔，但是徐贵嫔并不搭理她。 后来不知怎么投靠了皇后，但是皇后显然也没有真心帮她的意思，不然她也不会这么久才靠着大封六宫成了宝林。 如今皇后倒了，她的日子更是不如从前，好在倒是怀上了多了个指望。 不过既是指望，也是危险。 希望这个封号能护住她几分，而不是一张催命符。 第294章 借刀杀人 “今儿没咱们什么事了，都下去歇着吧。” “素楠，把过年的赏钱翻倍，给咱们宫里的人添添喜气。” “是，娘娘。” 大周的年假是以初一为界，初一前三天，初一后三天，再加上初一一共是七天。 但是说是七天，其实这七天也不是完完全全的放假。 初一要举办大朝会，文武百官都要在奉天殿拜见皇帝，之后还要赐宴，一直要到下午才能结束。 不过这和楚凝芷没什么关系，前朝再热闹，后宫嫔妃也是不用过去的。 参加过昨天的除夕宴，剩下的就只等正月十五上元节才有这样的大型活动了。 不管是怀孕的文宝林还是刘才人，都影响不到她，许妃和静妃如今也顾不上算计她了。 楚凝芷坐在暖炉旁边，一时间竟有些无所事事。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再睡一觉，周晴儿就到了。 “嫔妾参见楚婕妤，娘娘新年好。” 周晴儿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礼给楚凝芷拜年。 楚凝芷白了她一眼，“少在这假模假式的，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不在宫里好好休息？” “睡了一觉，刚醒，这不是快用午膳了嘛，到你这儿来蹭饭，我宫里再丰盛，也没有你这儿好不是。” 楚凝芷有些好笑，“这个时候过来也不怕别人觉得你看笑话。” 周晴儿浑不在意，“本来就够笑话的了，昨夜谁没看着啊，还用得着掩耳盗铃吗？” “你这般脾气，真是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周晴儿看着楚凝芷笑个不停，“得罪人？我还能比你更得罪人？” “你这么得宠，又生下一对龙凤胎，宫里不知多少人恨你呢，咱们俩呀，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楚凝芷笑着摇了摇头，“这话倒也没错。” “行了，不和你瞎扯了，我听说今儿早上你宫里发现个中毒而死的太监？” 楚凝芷点点头，“是薛齐巡查的时候发现的，就在西边角门那儿，也不知是谁派过来的。” 周晴儿皱着眉，“这肯定是冲着你来的，如今竟然连这样的手段都用上了，只是人怎么会死了呢，她们弄一个死人过来，是想干什么呢？” 楚凝芷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个太监是没见过的，报上去查过才知道是映月楼的，不知道慎行司那边能不能查出些什么来。” 周晴儿叹了口气，“陛下下了旨，不许人随便议论，只是这样的事哪里是能彻底拦住的，如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本来也没指望能全盘瞒住，这种事情也不是咱们能操作的，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只是不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放心吧，涉及到中毒，至少得推一个能使人相信的替死鬼出来，否则这件事情就永远了结不了。” “这些暂且都急不来，如今，刘才人也有孕了，若是一个皇子那慧妃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楚凝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怕是没那么容易，许妃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过是被训了几句而已，名望上折损些，但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抄宫规抄经书许妃自有替她动手的人。” 楚凝芷瞥了周晴儿一眼，“有一就有二，这次许妃是无心之失，下一次若还是这般，只怕不能说服别人。” “可是这个孩子是慧妃的指望，慧妃真的舍得拿他去赌吗？” “只要掌握好分寸，不会伤筋动骨，没什么舍不得的。而且，慧妃得罪的人只会比你我更多，自然有敢动手的。” 周晴儿若有所思，“这些事情我是插不上手的，只看你安排吧，若有什么要我做的，便告诉我。” 素馨端上来几碟茶点，楚凝芷将装着牛乳糕的盘子往周晴儿那边推推，“尝尝这个牛乳糕，我近来很是喜欢。” “外头都闹翻天了，你倒是有闲情逸致。”话虽然这样说，周晴儿的动作却没有半点迟疑，捻起一块就放到嘴里，“还真好吃。” “不然我还能干嘛？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干。” 周晴儿笑着揶揄她，“过年之前，许妃日日叫你过去商议宫务，你还能闲着不成？” “你还说呢，都是些没用的话，听得我都烦死了，当然得找点有意思的事。” “不过许妃的算计还真是麻烦，你若是再多去几次，只怕旁人要以为你已投靠了许妃，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真是说都说不清。” 楚凝芷点点头，“我也在想这件事，如今，许妃要对付慧妃和刘才人的话，最好的办法便是利用我。” “这样还能一石二鸟，一次性除掉两个心腹大患，我必须要早做打算。” “你心里有数就好，许妃叫你过去肯定是没安好心，时间一久，你就是不认也成了她们阵营的人，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 “她本来应该就是打算利用你去对付慧妃，如今刘才人怀了身孕，就更是如此了。” 周晴儿的眉头越皱越深，“此番，无论是许妃胜还是慧妃胜，对咱们都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慧妃胜，之后恐怕就是她代掌六宫之权。她最恨的就是你，之后肯定对你百般算计为难。” “可许妃也已经起了心思对付你，无论成否都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之际，唯有叫她们两败俱伤，静妃和许妃同为一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许妃如果出了问题，静妃也好不了。” “若慧妃也倒了，那宫里位分最高、能掌权的便是你和徐贵嫔，到时候便好多了。” 楚凝芷正是这样打算的，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万全之策。 许妃和慧妃都是入宫多年根基深厚的高位嫔妃，想要一次性重创两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里头还掺杂着一个心思深沉的静妃。 …………………… 周晴儿离开之后楚凝芷仍然在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打破这三个人之间的平衡，将这个困局撕开一个口子。 第295章 围魏救赵 直到几天之后，薛齐一句话提醒了楚凝芷。 “人都是有软肋的，若是单从她们三人本身不好突破，不如另寻别的办法。” 楚凝芷一下子豁然开朗，“在宫里待久了，我也变得坐井观天了，孙子兵法便有围魏救赵之计，我竟全然没有想到。” “娘娘光明磊落，自然想不到算计的法子。” “少说这种恭维的话，入宫以来，我算计的还少吗？” “这三个人里最好还是从静妃下手，只要静妃自顾不暇，没有时间帮着许妃算计，那之后想要做些手脚就容易得多了。” 楚凝芷垂眸思索，“静妃在意的一是权位，二是家族，三是二皇子。” 薛齐低着头，“权位和庄家短时间内都不好动，若要见效快，最好还是在二皇子身上想办法。” 楚凝芷犹豫了一瞬，“稚子无辜，我总是不忍心对孩子下手。” “奴才知道娘娘心善，也不一定非得下死手，只要静妃如此觉得就行了。反正咱们的目的也不是杀死二皇子，而是牵制静妃的心思。” “叫秀芸过来。” 薛齐明白，楚凝芷这是同意了。 不一会儿，薛齐就叫了秀芸进来。 楚凝芷将打算和秀芸说了一遍，“你可知道有没有这种效果的药？” 秀芸仔细想了一会儿，“奴婢倒是知道有这样的药，但是那药并不好得，一时半会儿想要凑齐没那么容易。” “既如此，那我写信回去问问怀骞，他擅长此道，想必比你更清楚些。” 秀芸点点头，“怀骞最擅长的就是这类偏门药物，肯定知道这些，就算他真的不知道，那奴婢这个方子里面需要的药，他肯定也知道哪里有，至少不用咱们再四处打听了。” 楚凝芷看向薛齐，“二皇子那边的人可得用？” 薛齐点头应道：“虽然饮食上插不上手，但是别的地方都有机会。” “那就够了，取纸笔来。” 楚凝芷写好信低声吩咐薛齐：“尽快把信送出去。” 时间紧迫，许妃和慧妃那边肯定也在马不停蹄的安排计划，她们能早一刻得到回信，就早一分胜算。 如今宫里还在查初一死在广和宫的那个太监，中毒不是小事，势必要查出一个结果来。 如今宫里人人自危，宫里太监都夹紧了尾巴，宫里送进送出的东西更是查了一遍又一遍。 这个时候想要通信，并不是轻松的事情。 “是，奴才明白。如今虽然查的严，但宫里总有些旁人不知道的手段，娘娘放心吧。” “咱们宫里那几双眼睛，也是时候用一用了。” “娘娘是想用哪一个？” 楚凝芷没有回答，而是又问起了林嫔。 “林嫔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大好，林嫔戒瘾本已经小有成色，可是上次咱们那一剂重药下去，又复发了，起伏的厉害。” 薛齐压低声音，“奴才问过章太医，他说林嫔的身子已经垮了，若是用好药精细养着还能留下半条命。” “半条命，那就是不中用了……”楚凝芷意味深长的说道：“这样要紧的消息，不能只有咱们知道。” 如今林嫔撑着全靠一口精气神，守着她的人是绝对不敢告诉她真正的情况的。 “若是敬王知道林嫔的真实情况的话，肯定会放弃她转送别人进宫的。” “就是要逼她赶紧出来搅乱这一滩水，免得一个两个都把眼睛盯着我。” 楚凝芷正要喝茶，突然动作一顿，“皇后还不知道刘才人怀了身孕吧？” 薛齐一笑，“皇后一直在承晖殿养病，这个消息自然不知道。” 楚凝芷淡淡说道：“宫里即将添丁这样的大喜事，皇后怎么能不知道呢？” “这是自然，皇后身为中宫之主，这样的事肯定不能瞒着她才是。” 楚凝芷是轩景四年二月末进宫的，就快两整年了，在各处安插的人手初时不起眼，但这两年下来也绝对不可小觑。 尤其是安插在各个宫里的人，到如今，总是有些长进的，更有些已经进了内殿伺候。 多了不说，传个消息还是有办法的。 …………………… 承晖殿。 皇后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双目有些无神。 这也不全是心理因素，皇后已经两天没怎么好好用膳了。 承晖殿的菜品份例虽然没变，但现在和从前可是比不了，送来的东西本就没有之前好，皇后又无心用膳，身子自然跟不上。 今天已经是正月初七了，除了过年那天太后让大皇子过来给她请了安之外，大皇子就再也没来过。 年已经过去一半了，若大皇子再不过来，最多就只能等正月十五的时候来一趟。 皇后一心指望着靠大皇子翻身，如今自然是越发疑虑大皇子是不是与她疏远了。 正在此时，翠心脚步匆匆的进了门。 “娘娘，奴婢方才听人说，刘才人怀了身孕！” “刘才人？”皇后皱眉看着翠心，“哪个刘才人？新进宫的？” “刘才人便是景宁宫的刘婉仪，她怀了身孕，因动了胎气，陛下为了安抚她，给她提成了才人。” “景宁宫！”皇后不在意刘才人是谁，但听见景宁宫三个字便立时警醒起来，“是慧妃的人?！” “正是，刘才人已经怀了快两个月了！” “若此胎是个皇子，那慧妃岂非更加压制不住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已经细细问过了，许妃安排了后宫嫔妃一起在大年夜守岁祈福，刘才人怀了身孕没人知道，因为疲劳过度动了胎气，这才发现。” “陛下因此提了刘才人的位分，太后还罚了许妃抄写宫规和地藏经。” 皇后冷哼一声，“这肯定是慧妃那个贱人的算计，本宫就不信能有这么巧！” “不行！刘才人这一胎绝对不能留！” “本宫唯一胜过慧妃的地方，便是生下了锦儿，本宫绝不允许她也拥有一个皇子！” 翠心也是担心万一刘才人真的生下皇子，这才急匆匆的过来禀报皇后这个消息。 第296章 皇后病重 慧妃势力若是更盛，那皇后翻身的机会就更小了。 “可是咱们如今困在承晖殿，处处都有陛下安排的人盯着，就是想动手，也无从下手啊！” 一碰到慧妃的事情，皇后总是最狠得下心。 她唯一的指望就是大皇子，要是慧妃也有了一个皇子，那她就真的没有胜算了。 皇后闭了闭眼睛，下定了决心。 “去把我装在箱子里的那瓶药拿过来。” 翠心显然知道那瓶药的，脸上带了几分担忧，“娘娘，那药太伤身子，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吧。” “不必多言，去拿来。” …………………… 楚凝芷上午让人传过去的消息，下午皇后那边就闹起来了。 皇后病重连着叫了几个太医过去，也没见起色。 承晖殿人来人往，看守的人自然也不好站在明面上了，没过多久翠心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问了个清清楚楚。 该传出去的消息也都传出去了。 “皇后这次倒是很舍得、很果断，不过半天功夫就已经闹这么大了。” “在皇后心里，她胜过慧妃的唯有两件事，一是皇后之位，二就是大皇子。” “如今，皇后之位岌岌可危，若慧妃再得一位皇子，那她可就彻底输了，当然很急。” 楚凝芷笑笑，“经过了这么多事，皇后也不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这次这么果断就已经添了几分胜算了，不然再拖下去，陛下未必会放她出来。” “是啊，今儿已经是初七了，再拖下去年就过了。” 秀芸端着一盘酸枣糕进来，“小厨房新做的，娘娘尝尝味道怎么样？” 楚凝芷尝了一口被酸得脸皱成一团，“好酸啊。” 秀芸满脸诧异，“奴婢方才尝过，这应该是娘娘正喜欢的酸度啊。” “酸，太酸了。” 楚凝芷连连摇头，喝了两大口茶，才中和了些酸意，“你们若不嫌酸，拿下去分了吧。” 其实楚凝芷也有些诧异，她一向是很能吃酸的，印象里吃再酸的东西也从来没有被酸成这样过。 小厨房不可能做那样的东西给她，何况送到她面前的吃食都是专门有人试过的，既是为了试毒，也是为了试味道。 怎么也不可能酸成这样。 酸枣糕秀芸是检查过的，没有问题，那就只会是楚凝芷的口味变了。 突然之间变化这么大，秀芸有些担心。 “娘娘，奴婢为您把个脉吧。” 楚凝芷也有此担心，并没有拒绝，点点头应道：“好。” 虽然有系统在，没有出现危险预警，不可能是什么致命的事情，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谨慎些好。 秀芸凝神摸脉，半晌说道：“娘娘的身体很康健，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是病症，不是被下了药，那最有可能的就是…… 楚凝芷心里有了些猜测，笑着安抚秀芸和素楠，“那就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秀芸似乎也猜到了一些，只是月份尚短还摸不出来。 “娘娘想吃什么，奴婢让小厨房去做。” “做一碟牛乳糕吧，这几天我总是爱吃那个。” “是，奴婢这就去。” 楚凝芷侧头问素楠：“给皇后诊脉的是哪几位太医？” “章斌、刘新、曲群、宋文祥、方旋五位太医。” 楚凝芷点点头吩咐道：“让薛齐去查一查，太医院的脉案上是怎么写的，然后再找机会分别问问章斌和宋文祥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文祥是楚家安排进宫的太医，从前是宫里的医官，去年通过选拔成了太医。 但是楚凝芷和他一直没什么来往，除了几个心腹之外，没人知道他们两个还有关系。 “奴婢记住了，娘娘放心吧。” 两人都退下之后，楚凝芷打开系统面板。 系统面板上显示的资料说多也多，说少也少，楚凝芷并不经常看，偶尔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才会看一眼。 这段时间文宝林和刘才人接连怀孕，楚凝芷这才看的次数多了些。 毕竟肚子里的孩子也算是母亲身体的一部分，如果孩子有什么问题也会显示在信息上，这样一旦别人有什么算计她也能提前有个准备。 至少别什么都不知道的一脚踩进陷阱里去。 而且别人的伪装，是骗不过系统的，哪怕是装作不舒服，系统也能识别出来，这就会出现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刘才人此胎按理说应该很虚弱，需要静养，但系统这边却显示健康。 那就说明除夕夜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慧妃和刘才人自导自演的，甚至连苦肉计都是极其轻微的。 由此就可以推断出慧妃对这个孩子的重视程度，哪怕是中宫之权也比不了。 那慧妃就不可能真的用这个孩子的命去设计许妃，一定会全力保住他。 当然，前提是这一胎是个男孩。 好在，距离刘才人有孕四个月能摸出男女还差两个月，这两个月没那么紧张。 楚凝芷还有时间去准备。 至于皇后这边，这次肯定不是装出来的。 她能买通一个太医，总不可能买通五个，何况章斌明面上是轩景帝和太后的人。 系统只标注了皇后病重，但是没写是什么病症，这都得她自己查。 系统提供的便利，大部分都是一半，剩下的都得自己查。 对这一点，楚凝芷既高兴又不高兴，高兴在于这样不会让她失去警惕和独立能力，不会一味依赖系统的能力而是更多的靠自己。 不高兴在于，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不是现在的她能够查到的，大部分只能靠推测，既然是推测，就有错的几率，让她时时刻刻都不能安心。 【系统，我是不是怀孕了？】 【尚不能确定。】 听到这句话，楚凝芷反倒放心了。 如果没有怀孕，系统直接就会否定。 既然没有否定，那就说明只是时间还短罢了。 上一胎的两个孩子是在正月十五出生的，这一胎如果说出来倒是也能赶上正月十五，要是说出来，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呢？ 要是说吧当然能占个好兆头，之前龙凤胎的吉兆也能辐射到这一胎，让轩景帝和太后都更重视些。 第297章 周婉仪的决定 但是两胎都和正月十五有关，尤其是过年当天文宝林说了有孕的事情。 要是楚凝芷又在正月十五说的话，还是太刻意了些，正在兴头上的轩景帝和太后固然不会说什么，但是之后难保不会觉得她心思太多。 楚凝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在正月十五说，比起一个不知道效果如何的吉兆，还是轩景帝的好感更重要些。 反正现在的她也没有那么需要那些东西。 不过也真是巧了，竟然三个人都赶在过年的时候怀孕。 上下也就相差两个月而已。 楚凝芷正打算躺下眯一会儿，突然听见素馨进来禀报：“娘娘，周婉仪前来求见。” 楚凝芷有些诧异，“周婉仪？她来做什么？” 周婉仪和楚凝芷一向是没什么来往的，哪怕之前楚凝芷救了她，也只是碧玉私下过来谢恩，周婉仪是从来没有来过她这里的。 “罢了，请她进来吧。” 素馨引着周婉仪进来，周婉仪低头行礼，“嫔妾参见楚婕妤。” “周婉仪请起，外头天寒地冻的，快坐下暖和暖和吧。” 周婉仪面色阴沉的坐下，其实这也不是冲着楚凝芷，自从她小产之后被轩景帝冷落，又被人处处为难，甚至险些丢了性命，之后就一直如此了。 毕竟，没什么事情是让她高兴的。 “你身子一直不好，若有什么事儿让下人过来一趟就是，这么冷的天，何必亲自跑一趟？” “这件事嫔妾必须亲自过来才能安心。”周婉仪抬头看着楚凝芷，“今年娘娘被人所害提前生产，嫔妾查出来是谁做的了。” 楚凝芷皱起眉，“你知道？是谁？！” “是静妃。” “嫔妾当初小产得蹊跷，嫔妾绝不相信是意外。” “当时嫔妾身子虽然不好，也绝不至于那样就小产了。何况嫔妾从小身子康健，怎么会进了宫突然就虚弱，一定是有人蓄意谋害。” “嫔妾一直在查这件事情，当初害嫔妾小产的人是莫御女，可害嫔妾身体虚弱的人却不是她。” “嫔妾查了许久，终于查到是静妃所为，她在嫔妾用的胭脂里加了伤人血气的药，这才导致嫔妾身体虚弱。” “若不是当时意外怀上了，停了那些胭脂，长久用下来，也是不能再有身孕了。” “嫔妾想要找静妃报仇，所以安排了人一直在查她，正好就查到了这件事。” “当初娘娘早产，一是因为茨菇草，二是因为催产药，催产药嫔妾不知道是谁所为，但茨菇草却是静妃的人做的。” “梅园有一个叫做崔梦竹的宫女，她是静妃的人，便是她在梅花上动了手脚，事发第二天她就死了。” 崔梦竹确实是静妃的人，但这件事其实是许妃栽赃了静妃，当初轩景帝命令福全查这件事，但查到崔梦竹身上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没有别的线索，只顺着崔梦竹查到了静妃，轩景帝便以为此事是静妃所为，明面上没怎么着，暗地里却给静妃下了药，让她“病”了大半年。 这件事做的极为隐蔽，楚凝芷没想到周婉仪竟然能查到这个，虽然没查出来真正的幕后主使，但是有轩景帝插手，她能查到静妃就很不容易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楚凝芷牢牢盯着周婉仪。 “娘娘若是不信自然可以去查，您救过嫔妾，嫔妾会报答您的。” “静妃与嫔妾也有仇，嫔妾一定会除掉她的。” 周婉仪说完，起身行过礼就走。 “周婉仪确实有些本事，没想到她竟然能查到这件事。” 素馨也很是诧异，“是啊，奴婢也没想到，金嫔一直为难周婉仪，可周婉仪都没报复什么，奴婢还以为周婉仪的心气儿已经被磨干净了呢。” “原来是没在意，一心要报复静妃。” “这个时候周婉仪这样做，可是帮了咱们大忙呢，如此静妃可是真正的自顾不暇了。” 楚凝芷淡声说道：“好虽好，但咱们不能将这件事都指望在周婉仪身上，咱们的计划还是准备着，只是顾及着点周婉仪就是。” “你追出去，拦住周婉仪，告诉她无论如何都要从长计议，不要意气用事，待本宫查清楚再说。” 不管怎么样，楚凝芷的人设不能崩，这个时候她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才惹人怀疑呢。 “是，奴婢这就去。” 半晌素馨才回来，“娘娘，周婉仪说请娘娘慢慢查，无论是不是因为娘娘，她与静妃都是有仇的，这个仇她必须要报。” “她一定会做好准备，不会意气用事的，请娘娘不用着急。” 楚凝芷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这步暗棋埋了这么久，终于要有效果了。” …………………… 承晖殿一直折腾到第二天早上才消停了。 皇后疼了许久，用了许多药之后终于缓解了些，没甚精神的睡了。 大皇子知道皇后的情况之后，连着跑了勤政殿几趟请求去给皇后侍疾，但轩景帝都以皇后必定不希望过了病气给他为由，让他等过几天皇后好些了再过去。 轩景帝本就不希望他们母子牵扯太深，想要一点一点淡化他们的关系，这样关键的时候又怎么会让大皇子见到皇后的病态呢？ 但这种事情堵不如疏，一味的拦着只会让大皇子越发惦念。 过了两天，皇后的情况稍微好了些，轩景帝便让福全带大皇子去了承晖殿。 大皇子在承晖殿待了一上午才出来，福全还得在轩景帝身边伺候，自然不可能一直陪大皇子待在那里，陪了一会儿就走了。 楚凝芷安排了人在大皇子回去的路上分析议论此事，引得大皇子坚信皇后是被人所害。 忍了一天，还是没忍住去找了轩景帝，希望轩景帝能彻查此事。 楚凝芷的眼线一直在大皇子宫外盯着，大皇子前脚往勤政殿去，楚凝芷后脚就收到消息了。 “娘娘，事情很顺利，大皇子往勤政殿去了。” 第298章 楚凝芷再次有孕 楚凝芷淡淡说道：“大皇子虽然是在皇后身边养大的，但他的教育一直有太傅看着，他不是空有嫡子名头的草包。” “大皇子很清楚，皇后名义上是病了调养身子，但其实是被禁足在承晖殿。这种情况下，皇后突然病重，大皇子心中早就有所怀疑，咱们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只是不知道他是怀疑后宫嫔妃，还是怀疑陛下。” 素楠睁大眼睛，“娘娘的意思是，大皇子可能会怀疑是陛下要害皇后？！” “为什么不会？” “陛下对皇后的态度并不是什么难猜的消息，宫里的人多多少少都能猜到一些，大皇子又怎么会全然不知呢？” “陛下要是不想废后，那让皇后‘病逝’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娘娘这番安排是为了引导大皇子怀疑是陛下所为？” 楚凝芷没有回答，“我只是帮皇后一把而已。” 大皇子有所怀疑，轩景帝就不能明面上把皇后怎么样，除非皇后再次留下不可否认、不可磨灭的把柄。 皇后如今突然病重，大皇子过去探望之后，就怀疑起轩景帝，很难不让轩景帝认为是皇后这样告诉大皇子的。 无论之前轩景帝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后就永远都不可能作为皇后活下去。 轩景帝不可能容忍一个挑拨他与皇子关系的皇后存在。 轩景帝对大皇子显然是有几分在意的，不然也不会顾及到他的想法和颜面一再退让。 但是再怎么退让也是有底线的，轩景帝想要做的事情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心思不做，最多就是换个方法而已。 既然不能悄无声息的让皇后“病逝”，那就只能用别的办法了。 不过至少这段时间皇后安全了。 …………………… 轩景帝和大皇子之间说了什么，楚凝芷无从得知，但是谈话的结果却是瞒不住人的。 大皇子被轩景帝训斥，满脸沮丧的走出了勤政殿。 孙泰不知道两人的谈话内容，但是详细的描述了轩景帝的怒气。 这就足够楚凝芷推测出来事情的走向了。 之后的日子又平淡起来，皇后在承晖殿养病，许妃忙着正月十五的上元节宴会，慧妃带着刘才人在景宁宫养胎。 楚凝芷也收到了系统的怀孕通知。 这个孩子暂时不着急让轩景帝知道，怎么也得一个多月了再说。 二月二，龙抬头，又要祭祀春耕，也是个好日子。 楚凝芷突然又有些犹豫，要不趁着这个时候说？ 犹豫了两天，没犹豫出来结果，楚凝芷索性把这件事情撇到一边，左右离二月二还有大半个月呢，不着急。 过了年之后这些日子，轩景帝频繁的往她这里跑，幸好有系统的孕期保护，不然这没成型的孩子还不真不一定能经得住他这么折腾。 楚凝芷在心里吐槽，也不知道轩景帝又抽得哪门子风，从前也没见他天天来，非得赶在过年的时候，生怕宫里现在的日子太安稳吗？ 不过轩景帝来得多了，楚凝芷也渐渐从他的动作和细微神态中摸清了他的想法。 轩景帝恐怕是下了决心，要除掉刘才人那个孩子。 这个推测让楚凝芷感到惊讶，不是惊讶他的决定，而是惊讶轩景帝害过那么多孩子，竟然有一天也会觉得不忍吗？ 这些日子轩景帝每每过来总要长久的陪着两个孩子，不只是陪着他们玩，也是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们。 楚凝芷一时想不明白，轩景帝手里折掉的孩子不是一个两个，便是当初金嫔和周婉仪的孩子，也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这是突然从哪来的一腔慈父之心呢？ 这个问题一直让楚凝芷疑惑了几个月，直到后来有一次意外看到了轩景帝陪着两个孩子玩闹时的笑容楚凝芷才恍然。 楚凝芷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笑容，只知道当她看见的时候，一瞬间忽略了轩景帝的身份，只记得那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醒神之后楚凝芷很难相信那竟然是轩景帝露出来的。 更难相信他竟然真的因为两个孩子生出了一份慈父之心。 虽然这份慈父之心并不能影响到他的最终决定。 正月十五平平淡淡的过去，不论是皇后许妃还是慧妃，都没有生什么事端。 楚凝芷忙里偷闲，过了个清静的正月。 这样清静的日子实在少见，以至于楚凝芷一时有些不忍打破，月末的时候一度不想告诉轩景帝她怀孕的事，反正还能再拖些日子。 但这件事实在不好拖，万一拖出岔子来就麻烦了。 楚凝芷还是很在乎轩景帝的心思的，辛苦经营了这么久，不能因为一时的平静毁了她的人设。 二月初二轩景帝要祭祀先农然后到京郊园子里亲耕以求风调雨顺，这也算是与民同耕的亲民之事，昭示着皇帝的仁君爱民之心。 初一轩景帝便要赶往京郊，所以要在二月二之前让轩景帝知道，就只能在月末告诉他。 所以楚凝芷正在犹豫，要是初三轩景帝回来了再告诉他初二的时候发现她怀孕了，应该也不影响吧……？ “唉……”楚凝芷重重叹了口气，“人啊，真是不能长久安宁，这才一个月，我就已经懒散成这样了。” 秀芸笑笑，“娘娘若是真的不愿折腾，便也不急着说，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罢了。”楚凝芷摆摆手，“早晚都要有这一遭的，宜早不宜晚，去请太医吧。” “是。” 秀芸出门去请太医，楚凝芷在脸上抹上两层粉，让脸色看上去稍微虚弱些，别那么红润。 “参见楚婕妤。” “章太医请起。” 章斌低着头问道：“娘娘突然召臣过来，是有什么不舒服？”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两天本宫有些食欲不振、身子乏力，所以叫你过来把把脉。” 章斌点点头，拿出脉诊放在桌子上，“请娘娘稍等片刻。” 方一把脉，章斌的脸色便舒缓不少，过了一会儿面带笑意的恭喜道：“恭喜娘娘，娘娘已然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第299章 隐瞒消息 “真的？”楚凝芷面露惊喜。 “千真万确。” “多谢章太医。”楚凝芷笑道：“还请章太医暂且不要禀报陛下，本宫想要亲口告诉陛下这个喜讯。” 楚凝芷也不叫他为难，“请你暂且去偏殿稍等片刻，本宫告知陛下之后只怕还需要你再劳动一趟。” 哪怕是刚请过太医，轩景帝一来，也得再重新把一次脉。 现在让章斌回去，一会还得再让他来，不如索性就让他在这等一会儿。 “臣自当从命。” “劳烦章太医，素馨，你带章太医去偏殿。” 章斌微微俯身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素楠，去请陛下吧。” 素楠笑着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不多时，轩景帝就赶到了广和宫。 楚凝芷刚要行礼就被他拦住揽着一起坐下，“凝儿，素楠来报说你有了身孕？” 楚凝芷眼中满是笑意，“臣妾方才请了太医，太医说已经有一个月了。” 轩景帝一把将楚凝芷搂在怀里，“真好。” “太医何在？去叫章斌来再仔细把一次脉。” “臣妾请的便是章太医，知道陛下不放心，章太医还在偏殿等着呢，这便叫他过来就是。” 不等楚凝芷吩咐人过去，轩景帝直接说道：“福全，你去叫章斌过来。” 直到章斌当着轩景帝的面又把了一次脉，断定楚凝芷怀了一个月的身孕，轩景帝才放下心。 “这个孩子来的正是时候，真是一个喜讯。” 楚凝芷笑笑，“臣妾怀弘儿和妍儿的时候，陛下也是这样说的。” 轩景帝拍拍楚凝芷的手，“朕说的都是真心话，这个孩子对朕来说真是一个巨大的喜讯。” 楚凝芷依偎在轩景帝的怀里，“对臣妾来说也是。” “陛下。”楚凝芷从轩景帝怀里退出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臣妾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恳请陛下允准。” “凝儿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朕都会尽力为你做到的。” “可否请陛下暂且不要对外宣布臣妾有孕的消息，至少待臣妾满了三个月再说？” “臣妾上次经受了太多算计，实在是有些害怕。” 轩景帝沉吟了一下同意了，“也好，如此也能让你安心，只是你私下更要多注意些，不要受了冲撞。” 楚凝芷点头，“多谢陛下，臣妾明白。” “其实有陛下护着臣妾，又有太后派过来的燕嬷嬷照顾，臣妾是很安全的。只是臣妾胆子小，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你生弘儿和妍儿的时候遭了罪，担心也是在所难免，朕都明白，这次朕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别人算计。” 楚凝芷眼眶微红，“臣妾相信陛下，无论什么时候，臣妾都相信陛下会保护好臣妾和孩子们的。” …………………… 轩景帝答应下来楚凝芷就放心了，在宫里轩景帝的统治力还是很可观的，他想做的事情少有完全做不到的。 起码这两个月她都是很安全的了。 现在楚凝芷要做的就是在这两个月时间里尽可能的把宫里的关系搅乱，让那些人都忙起来，之后没时间算计她的肚子。 皇后和静妃都有了些眉目，如今就只剩下许妃和慧妃了。 这倒也不是很难办，慧妃忙着提防许妃伤害刘才人的孩子，许妃忙着提防慧妃拿这个孩子陷害她。 两个人如今僵持着才显得风平浪静，只要打破这个平衡，那这四个人就都忙起来了，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楚凝芷刚看过太医，对外只称是身子不大舒服，所以初一轩景帝一走广和宫大门就关起来了，概不见客。 但是门也没关多久，第二天就一切正常了，只是以此为由拒绝了许妃议事的邀请。 楚凝芷一直没什么大毛病，要是突然长久不见人肯定要惹人怀疑的，到时候反倒要让人猜到怀孕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楚凝芷自打让章斌把过脉之后就嗜睡得很，一天十二个时辰，至少得睡五六个时辰才能睡够，不然就总觉得困，轩景帝亲耕结束回来的时候她还在睡呢。 听见李弘欢快的笑声楚凝芷才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但她也没出声，淡笑着看轩景帝逗孩子玩。 不过没多大一会儿，初妍就发现楚凝芷醒了正在看她，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站在床头看着她笑。 初妍一动，李弘也发现了，但他是惯会使唤人的，并不自己走而是趴在轩景帝怀里咿咿呀呀的指挥他抱着过来。 已经被发现了，楚凝芷也不再躺着，坐起身将初妍抱在怀里，“是谁呀？这么聪明，一下子就发现母妃睡醒了？” 初妍听懂了楚凝芷在夸她，咧着嘴咯咯咯的笑着，吧唧一口亲在楚凝芷脸上。 轩景帝慢慢悠悠的走着，李弘有些着急想找楚凝芷，伸着小手拍拍轩景帝示意他走快点。 轩景帝全当不懂他的意思，仍旧慢慢的走，逼得李弘含含糊糊的喊着父父催他。 轩景帝这才满意了，两大步就走到床边将李弘也放到床上。 李弘一到床上就爬进楚凝芷怀里，和初妍一左一右的被楚凝芷抱着。 “弘儿刚才在叫父皇对不对？真棒！” “弘儿和初妍都是最棒的孩子。” 两个孩子如今已经满了周岁，都已经会走路了。 正月里轩景帝经常过来教孩子们说话，立志一定要让两个孩子会说的第一个词是父皇。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说确实是会说了，但不会说父皇。 李弘只会说父父，连带着本来已经能含糊着叫符皇的初妍也跟着叫父父。 楚凝芷本想纠正过来，但轩景帝反倒是很高兴，甚至带着几分得意。 破坏了这份得意和兴头也不太好，她干脆就放弃了。 父父就父父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还独特呢，宫里也就只有这两个孩子这么叫轩景帝。 “陛下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叫醒臣妾？” “小懒猪睡得太香了，朕就没叫你。两个孩子非要找你，朕就只能在这哄着他们了。” 第300章 遇大皇子 “这也没办法，谁叫您是他们的父父呢，当然得哄着了。” 轩景帝一点也不嫌弃这个称呼，反倒是带着几分得意的挑了挑眉。 “昨日春耕陛下累了吧？” “倒也还好，朕平日也要习武锻炼，虽与春耕不同，倒也不算太累。” “凝儿呢，这两天身子可还觉得疲倦？” 楚凝芷摇摇头，“不觉得疲倦了，只是惫懒得很，这两天总是嗜睡。” “你怀着身子，是该多休息，若觉得哪不舒服，就叫章斌过来看看。” “臣妾知道了。” 眼看楚凝芷和轩景帝聊得热闹，把她都忽略了，初妍不高兴了，黏黏糊糊的贴着楚凝芷撒娇。 楚凝芷再顾不上和轩景帝说话了，搂着两个孩子哄着。 轩景帝半点不生气，对这两个孩子他一向是很有耐心的。 轩景帝一回宫就来了广和宫本就是有些出格的，自然不能留宿，否则楚凝芷就切切实实的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了。 轩景帝离开之后楚凝芷吩咐秀芸注意点他去了哪，后来得知他竟然去了景宁宫，还在那里留宿了。 “不过……陛下是在刘才人那里，还是在慧妃那里？” “陛下先去看了刘才人，之后留宿在慧妃宫里了。” 楚凝芷微微叹气，“陛下还真是不遗余力的给慧妃拉仇恨，回宫头一天就直接去了慧妃那里。” “谁还猜不出来陛下是因为刘才人这一胎才缓和了的，才两个多月，陛下就已经在布局了。” “陛下是要断了慧妃的心思，若是刘才人这一胎是个女孩的话……？” 楚凝芷也有些纠结，如果刘才人这一胎是个女儿，那慧妃肯定是要用这个孩子陷害许妃的，那轩景帝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而且刘才人真的甘心，这一切都为别人做嫁衣吗？ 如今帮慧妃争宠，之后生下人人都盼着的皇子也要归给慧妃，不能自己抚养，刘才人真是心甘情愿的？ 难道慧妃给了什么比皇子还大的好处？ 如果刘才人是不甘心的，那事情就有意思很多了。 哪怕刘才人受会被管制，但楚凝芷也不会忽略她，越是小人物，越有可能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变数。 楚凝芷从来不敢小瞧了这些看似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宫里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兔子。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如今当真是称得上一句各怀鬼胎了。 …………………… 死在广和宫的那个太监一直在查，查了一个多月终于查出了一些苗头。 证据竟然指向了徐贵嫔。 一听到这个消息，楚凝芷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许妃。 徐贵嫔除了在她刚进宫的时候为难过她之外，这两年都和她无冤无仇，基本不可能突然做出这样的事。 如今宫里最恨徐贵嫔的就是许妃，最有可能把这件事推到徐贵嫔身上的人自然也是她。 可是仔细推论下来却又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首先，徐贵嫔没有做这件事情的必要，她和楚凝芷一向没什么恩怨，推到她身上轩景帝未必会信。 再者就是信了轩景帝也未必会把徐贵嫔怎么样，她家里正是得用的时候，长了脑子的都知道，只要她不犯下杀头大罪轩景帝都不可能重罚她。 何况是这样说没证据就没证据的事情。 只要不是证据确凿，那轩景帝都可以说是证据不足取信，一拖二拖，拖上几个月，谁还会记得这件事情。 而且，一旦安排好的证据不足以锤死徐贵嫔，自然就存在陷害的可能，那众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许妃。 毕竟这段时间，徐贵嫔和许妃不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当着众人的面也没有半分收敛。 如果许妃想要推给别人，那没必要选择徐贵嫔，婉婕妤岂不是更好的人选？ 一个被轩景帝厌弃的高位嫔妃，嫉恨正得盛宠且儿女双全的楚凝芷不是更合理？ 而且轩景帝厌弃婉婕妤已久，若查出来和她有关系，只怕直接就信了，根本不会深究。 那这件事最有可能的还是慧妃。 无论成否，总能算计到她或者是许妃。 只是她没想到楚凝芷会这么果断，直接将人处置了，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一个多月过去了，才露出些风声来，想必轩景帝也不相信是徐贵嫔干的。 不然一个月下来，都够她在冷宫里七进七出了。 不过楚凝芷到现在都不知道慧妃派那个太监过来是想做什么。 他的身上薛齐仔细搜过，什么都没有。 又或许是有，但在薛齐抓住他之前就处理掉了。 那太监嘴紧的很，不是寻常的人，是有这样的本事的。 如果是他处理掉了，无非是吃了或是扔了。 那附近都快被薛齐掘地三尺了，什么都没找出来。 那样紧急的情况，那太监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将东西塞到地里去，这样仔细都找不出来，大概率就是吃了。 要是这样，仵作肯定验的出来，那轩景帝一定也是知道的，会是什么药呢？ …………………… 皇后的病一直没见起色，大皇子被轩景帝训斥之后，既想去看皇后，又不敢去。 楚凝芷特意赶在一个大皇子在外踌躇的时间从附近路过。 “楚婕妤好。” “大皇子？”楚凝芷撩起轿帘，有些惊讶，“天这么冷，你怎么在外头站着？” 看着大皇子的打扮楚凝芷皱了皱眉，“嬷嬷怎么也不给你带个手炉，这么冷的天，岂不是要冻坏人了？” “我没事，多谢楚婕妤关心 。” 楚凝芷从轿辇中走下来，将手炉塞进大皇子手里，“你看你冷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快捧着手炉暖一暖。” “多谢楚婕妤。” 楚凝芷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担心皇后娘娘？” 大皇子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手炉。 “罢了，你随我到轿辇上来吧，我要去见陛下，你与我同去吧。” 大皇子低声喃喃道：“父皇不想见我。” “胡说，你是陛下的长子，他最疼的就是你，怎么会不想见你呢？” 第301章 亲近大皇子 “你若是惹了陛下生气，好好和陛下道歉就是，陛下不会真的和你生气太久的。” “快上轿辇吧，别在这吹冷风了。” 大皇子没再拒绝，跟着楚凝芷上了她的轿辇。 里头坐着穿得圆溜溜的四皇子和六公主，楚凝芷一上去就被扑了个正着，两个孩子窝在她怀里好奇的看着大皇子。 李弘和初妍才满了周岁，一共也没见过大皇子几面，小孩子忘性又大，根本记不住他是谁。 “这是大哥，过年时见过的，记得吗？” 李弘瞪着大眼睛，大声叫了一句“哒”，初妍也有样学样的喊着“哒”。 楚凝芷有些好笑，幸好叫的不是“咯”，不然岂不是成了两只小鸡？ 大皇子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这样年岁的孩子，二公主这个年纪的时候他还小，而且皇后也不让她和二公主太亲近，皇后自己和二公主也不亲近。 初妍一点也不怕生，看楚凝芷不拦她就跌跌撞撞的扑进了大皇子怀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大皇子下意识的将初妍接住就僵在原地不敢动，生怕将人摔了。 “楚……楚婕妤，快……” 楚凝芷笑着不理他的动作，“妍儿喜欢大哥那就让大哥抱着你吧，正好省得你乱动。” “楚婕妤，不成不成。” “大皇子不喜欢妹妹吗，可她喜欢你呢，你若是不抱她她可要哭了。” “我……我怕摔了妹妹。” “没事，妹妹是软的，只要你抱着她不会乱动的。” 大皇子怀里抱着小娃娃，这一路动都没敢动，半边身子都有些僵了，直到轿辇到了勤政殿楚凝芷将初妍接过来才长舒一口气。 初妍闹了大皇子一路，他终于放松了些，还没进勤政殿整个人又绷了起来。 楚凝芷将两个孩子抱给奶娘，看着大皇子说道：“走吧。” 大皇子抬头看着楚凝芷踌躇着点了点头。 站在门外的小黄门进去通报，一会儿便出来笑着迎楚凝芷。 “楚婕妤，陛下请您进去呢。” “有劳。” “不敢当不敢当，娘娘请进。” 大皇子还是有些担心，抬头看着楚凝芷的笑意才俯身给轩景帝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 两个人有话说，楚凝芷也不会没眼色的戳在这，找个了理由进了内殿。 “臣妾带着孩子们把厚衣裳脱了，陛下稍等片刻。” 楚凝芷并没有听到两个人都说了什么，等她出来的时候大皇子已经离开了。 “你怎么和大皇子一起过来了？” “臣妾过来的路上碰见的，大皇子站在那里连个手炉都没拿，浑身冰凉，脸都白了，臣妾哪能忍心不管呢？” “唯有你心善，旁人都恨不得绕着道走呢，你竟然还敢带他过来见朕。” 楚凝芷瞥了他一眼，“亲父子哪有隔夜仇，哪个当儿子的没被父亲骂过呢？” “陛下最是心软，肯定不舍得大皇子这样呢，偏还要板着脸，瞧把大皇子吓得，都不敢过来了。” “父父，抱……抱！” 初妍不甘被两个人忽略，黏黏糊糊的抱着轩景帝的小腿。 轩景帝哈哈一笑，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恐怕也就只有你这样觉得了，连大皇子都怕朕，唯一你不怕，连带着两个小的在朕面前也无法无天。” 轩景帝边说边把初妍低低的抛起来，初妍一点也不怕，反倒高兴的很，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李弘抱着楚凝芷的小腿也被吸引了，扒在轩景帝腿上要玩。 两个小娃娃把轩景帝当成抛高高的工具人轮换着玩了好一会儿才下来。 初妍这才想起来大皇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楚凝芷：“哒……哒？” “妍儿在说什么呢？” 楚凝芷笑笑，“妍儿在找大皇子呢，她可是很喜欢这个大哥的，刚才来的时候窝在大皇子怀里不出来，弘儿也抢不过她，弄得大皇子僵在那儿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将她摔了。” “哈哈，那孩子少年老成，原来也有这样的时候。” “再老成也还是个孩子呢，总是要玩闹的。” 轩景帝一手抱着一个孩子颠了颠，“弘儿和妍儿喜欢锦儿就多让他们在一起玩，兄弟之间亲近些是好的。” 楚凝芷点点头，“孩子们如今大了，自然要多和兄弟们亲近的，这样经常在一起，以后才好互相扶持，守望相助。” 楚凝芷压低声音，满是笑意的看着轩景帝，“陛下如今手就占满了，在臣妾肚子里这个出生，您岂不是抱不下了？” “哼。”轩景帝挑了挑眉，“你只管生，就是十个八个朕也抱得住。” “十个八个？！您把臣妾当什么了？！” “哼，臣妾可生不了十个八个，您找别人生去吧！” 这种时候只要楚凝芷别碰高压线，不管她说什么，轩景帝都不会生气的。 眼看楚凝芷要恼，轩景帝放下两个孩子搂着她哄道：“凝儿别恼，不生不生，凝儿又不是下猪娃，哪能生十个八个呢？” “陛下！” …………………… 闹了好一阵子，在勤政殿用过了晚膳楚凝芷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大皇子就来了。 “参见楚婕妤。” “大皇子快请起，怎么来这么早啊，外头冷不冷？快坐过来烤烤火，别着凉了。” “不冷，多谢楚婕妤。” 大皇子拿出来一个手炉，正是楚凝芷昨天给他的那个。 “这是您的手炉，昨天我走得急，忘了还给您。” 素楠看了楚凝芷一眼，看她同意了才将手炉接过来放在桌子上。 “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哪值得你大早上的顶着冷风过来一趟。” “我……多谢楚婕妤。”大皇子冲着楚凝芷郑重的行了一礼，“多谢您带我去见父皇。” “这有什么好谢的，只要你过去，陛下都不会不见你的。” 楚凝芷岔开话题，“皇后娘娘的身子怎么样，可还好吗？？” 大皇子低着头有些沮丧，“母后不太好，药每日喝着，但身子并没有好多少。” “太医怎么说？” 第302章 兄友弟恭 “太医说母后是忧思成疾，导致身子一下子垮了，必须得仔细养着。” “多谢楚婕妤带我去见父皇，父皇已经同意让我为母后侍疾了。” 楚凝芷温和的笑着，“为皇后侍疾是你身为人子的本分，是你的孝道所在，无可指摘，你父皇是担心你年纪小，怕你过了病气，才不许你过去的。” “如今，他瞧见了你的恒心，自然就让你过去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大皇子点头，“我明白，父皇有他的考量。” “有你陪在皇后身边，想必皇后娘娘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你来得这样早，可用过早膳了？” 大皇子低着头，“用过了。” 楚凝芷一看就知道他还没用过早膳，也不戳破他，只笑着说道：“你来的这么早，只怕是也没用多少东西，外头这么冷，还是多吃点身上才暖和。” “我和你的弟弟妹妹都还没用呢，你若不嫌弃，便一起用点吧。” 不等大皇子拒绝，楚凝芷就拉着他的手臂走到了桌子前，“摆膳吧。” 四皇子和六公主已经满了周岁，早就可以吃一些不需要大量咀嚼的吃食。 虽然吃得不太多，但楚凝芷坚持让他们在餐桌上用饭，现在已经不需要奶娘喂饭了。 两个穿着差不多、长相也差不多的小娃娃揉着眼睛摇摇晃晃的走过来，看得人心都软了。 在楚凝芷怀里撒了会儿娇两个孩子才彻底清醒过来看见了坐在一边的大皇子。 不知道为什么，初妍是很喜欢大皇子的，冲着他就去了，抱着腿就不撒开。 李弘看初妍去了，学人精似的也跑了过去，两人一边一个将大皇子抱了个结结实实。 大皇子求助的看向楚凝芷，楚凝芷满眼笑意，“不要调皮，现在要用早膳，用过了再和哥哥玩，知道吗？” “好！”初妍看了看楚凝芷又看了看大皇子，重重的点头。 大皇子看着眼前的温馨景象心里满是怅然，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时光。 皇后每每见他只在意他身上穿的衣料是不是最好的，是不是父皇赏赐，别的皇子有没有。 只会叮嘱他勤学苦思，一定要得到父皇赞赏胜过二皇子，以后一定要做太子。 按时三餐、天寒添衣，这样的话，皇后从未过问，从不叮嘱。 原来，母亲与孩子之间的对话会有这样琐碎的事情吗？ 原来，儿女是可以和母亲撒娇的吗？ 大皇子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场景，显然是有些触动。 虽然他极力掩饰，但他的演技根本没办法跟楚凝芷比，楚凝芷只需要瞄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 这正是楚凝芷想要的，自然不会打破他的触动。 用过早膳，大皇子本想告辞，但初妍缠着他玩，李弘也拿大眼睛盯着他，看得他是一步也走不出广和宫了。 只得留在屋里陪着他们玩，初时还有些拘谨，越玩却越开怀。 他从没有过玩伴，这些玩具他也从来没有玩过，李弘和初妍虽然都小，但他们三个却玩得极为开心，大皇子脸上少见的带了几分孩子气。 楚凝芷找了借口出去，屋里只留了两个奶娘照看，此刻她正在内殿通过系统观察大皇子。 小半个上午都过去了，大皇子却没有出现一点纰漏，哪怕李弘和初妍调皮捣蛋的时候，他也不生气，只是温声教导。 任谁看都是一个仁善的、称职的、崇尚君子之道的大哥。 可轩景帝和皇后生下的孩子，怎么会是这样的脾性呢？ 难道真有歹竹出好笋的说法？ 如果一个十岁的孩子就有如此心机，如此演技，能面面俱到不露半点破绽，连她都察觉不出半分不对，那也太可怕了些。 楚凝芷不露声色的将这些想法压在心里，出去陪着三个人一起玩儿。 直到用过午膳，大皇子即便玩得再开心也不能继续留下，在李弘和初妍不舍的目光下告辞了。 宫里的事情是瞒不住人的，大皇子一早就来了广和宫还在这待了一上午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 连轩景帝晚上过来的时候都问了一嘴。 轩景帝看似不经意的随口一问，楚凝芷却知道这绝不是普通闲聊。 “臣妾也没想到大皇子会过来，昨儿臣妾不是带着大皇子去勤政殿了吗，看他穿的单薄，就把臣妾的手炉给了他，大皇子今日是来还手炉的。” “他来的早，怕是没用早膳，臣妾就留他用膳。你还不知道那两个小泼皮吗，见了大皇子就抱着不撒手，缠着大皇子陪着玩了一上午呢。” “就这还舍不得人走，一个劲儿的拦着，若不是大皇子得去看皇后娘娘，只怕被缠得今天都出不了门。” 有时轩景帝要回勤政殿批奏折，也是被两个孩子拦过的，知道两个冰雕玉琢的奶娃娃缠人有多叫人心软。 他们也不闹，只是抱着人不肯撒手，黏黏糊糊的撒娇，眼睛水汪汪、黑亮黑亮的，叫人看了就不忍拒绝。 反正太后是拒绝不了，只要两个孩子一撒娇，太后是什么都肯的。 轩景帝哈哈一笑，“锦儿着实厉害，好几次朕都险些舍不得走。” “这很好，他们是亲兄弟、亲兄妹，自然该多亲近的。” 轩景帝拍拍楚凝芷的手，又俯下身子凑近她还没有半点显怀的肚子，“你也要与哥哥姐姐学习，到时候都在一块儿玩。” 楚凝芷瞥他一眼，“他才多大呀，陛下就是说话，他也听不见的。” “这可说不准，弘儿和妍儿当初就能听见朕说话。” “弘儿和妍儿那时候都多大了，这怎么能一样。再说了，臣妾长这么大也就听过陛下说起能与孩子们梦中相见。” “这是多大的奇事，怎么可能次次都如此呢？陛下还是别惦记这件事了，免得不成了您失望。” 楚凝芷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这样惊奇的事情，若是次次出现也太惹人怀疑了，有一次就行了。 不过这肯定得提前给轩景帝打好预防针。 第303章 气许妃 否则要是轩景帝一心惦记着，到时候希望落空再迁怒这个孩子那可就不好了。 几个孩子都一样是楚凝芷的宝贝，她可不想这个宝贝一出生就被轩景帝特殊对待。 轩景帝虽然还惦记着，但是想想楚凝芷说的也有道理，若是每一胎都有，那也不算奇事了。 索性就岔开话题又说起大皇子，“锦儿从小没和兄弟们一起玩过，弘儿和妍儿既然喜欢和哥哥一起玩，那经常叫锦儿过来就是。” 楚凝芷点点头，“臣妾知道了。” 这件事楚凝芷也算是顺水推舟，轩景帝认为是皇后挑唆大皇子，让大皇子认为是轩景帝要害皇后。 那轩景帝势必是容不下皇后的，并且让大皇子疏远皇后的事情迫在眉睫，越快越好，这个时候楚凝芷和大皇子亲近自然是最好的。 每一个皇帝都是经历了不知多少厮杀才成功登顶，几乎没有人手上不沾着自己血亲兄弟的血，可奇怪的是，他却希望自己的儿子们兄友弟恭、和睦一家。 楚凝芷就是要为他营造这样一个景象。 即便她在大皇子心里永远不可能彻底取代皇后，但她却可以无限接近于此，成为他的另一个母亲。 尤其是在轩景帝想法里，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大皇子的母亲，唯独皇后不可以。 皇后的死是一个必然，大皇子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轩景帝正在不遗余力的安排。 楚凝芷自然乐意帮一把，也把她在轩景帝心里的满意度刷的再高一点。 “臣妾今日问了大皇子皇后娘娘的病情，他说皇后是忧思过度才垮了身子，大皇子与皇后母子情深，如今您准了大皇子过去看望，他才终于多了几分笑意。” 忧思过度，是为了谁忧思呢？ 是为了轩景帝和大皇子吗？ 不！ 是为了汤家。 是为了她中饱私囊、贪污受贿甚至蠢到不知不觉帮着敬王害他的母家而忧思！ 轩景帝笑意淡了不少，“汤家犯了大过，皇后自然心有愧疚。” “臣妾只是觉得，大皇子心里怕是不好受，他还小，想必理解不了这些大事。” “他已经不小了，再过几年便可参与朝政，这些事情岂能不懂？” “陛下别生气，这些事您慢慢教他就是了，大皇子聪慧，肯定会明白的。” …………………… 这些日子，许妃或许是有些着急了，又或许是想晾一晾楚凝芷，叫她过去议事的次数明显下降。 不用过去听她们说那么久的话，楚凝芷乐得自在。 但这次大皇子的事情显然是刺激到许妃了，一大早莲以就过来说许妃请她过去议事，那时候楚凝芷还躺在床上没起呢。 楚凝芷翻了个白眼，许妃想要勤劳的好名声，每天都起得很早，早早就开始处理宫务。 可这关她什么事，干嘛连累她呀？！ 但楚凝芷再不情愿也还是得去，毕竟许妃现在管事，位份又比她高，没有合适的理由不好拒绝。 “参见许妃娘娘。” “楚婕妤请起。” “本不该这么早差人过去叫你的，只是这两天各宫的账目看得本宫头昏脑胀，这才叫你过来帮帮本宫，便是不成陪本宫说说话也是好的。” 这话很是和气，非常符合一个掌权的和善嫔妃的气质，但却不合许妃本人的气质。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和善的人，如今硬扯出这样的话也只让人觉得违和。 楚凝芷微微行礼，“嫔妾不通宫务，不能帮娘娘理清账册，但在此陪伴还是可以的。” “只是不知静妃娘娘今日如何没来，静妃比嫔妾更能帮上娘娘许多。” “静妃今儿个身子不大舒服，不能过来了。” 这样大早上的，也没听说淑景宫请了太医，只怕是许妃和静妃商量好的。 “既如此，臣妾便叨扰了。” “不打扰，有你们陪着本宫说说话，本宫也松快些。” “听说昨儿大皇子去你宫里了？这可是少见，皇后管大皇子管的严，一向是不许他往后宫里来的。” “如今大皇子突然去了你宫里，可是皇后有什么旨意示下？” “回娘娘，并非如此，前天嫔妾去勤政殿的路上，碰巧遇见了大皇子，见他身上穿的单薄，就将手炉给了他，昨日大皇子是来还手炉的。” 这话当然是说出来敷衍许妃的，她想知道却拐弯抹角不肯明说，那楚凝芷就权当不知道她想问什么。 想知道大皇子在她那里那么久都干了些什么，那就必须得亲口问出来。 既要打听消息，又想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哪有那么好的事。 果然，许妃笑容一顿，还是问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楚婕妤怎么还遮遮掩掩的。” “若是还手炉，怎么大皇子在广和宫待了一上午呢，难道有什么不方便和本宫说的事情不成？” “若是果然如此，本宫自然也不会多问。” 楚凝芷笑笑，“娘娘说笑了不过是几个孩子在一块玩罢了，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原来娘娘想知道这个，那您问嫔妾就是，您不问，嫔妾也不知道您想知道的是这个呀。” 许妃自以为隐蔽的瞪了楚凝芷一眼，然后一件件说起了琐碎的宫务，时不时还要问一问楚凝芷的意见。 楚凝芷一问三不知，坐在一边自在的吃着糕点，只要对上许妃的目光就是一个恭敬礼貌的笑容。 她是半点不想沾这些事儿，谁知道哪一桩哪一件，看起来不起眼，就是许妃和静妃安排给她的陷阱呢。 反正她是早就和许妃说好了的，她不懂这些，过来只是当个吉祥物陪许妃聊天解闷的，若想指望她干别的，那是半点都不能够。 一天下来，许妃的笑容越来越淡，眉心皱得越来越紧，后来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赶人。 “时辰不早了，你宫里还有孩子，不必在这陪本宫熬着了，回宫去吧。” “既如此，嫔妾就告退了，娘娘注意身子，别太劳累。” 楚凝芷半点不推脱，起身行礼就走，记得许妃紧紧攥着衣袖，死死瞪着楚凝芷的背影。 (以下内容不占正文字数) 前段时间。 为了提高我自己的文化素养。 我就报了一个书法培训班。 因为同学都是同期的小学生，所以我有点被大家排挤。 他们都在嘲讽，我这个年纪怎么还在学这个。 本来这没什么，我也没有在意，毕竟只是小朋友而已。 可是小学生的恶意，真的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们居然说我：老太太半只脚在棺材里来学书法！ 我瞬间就气哭了！ 但等我擦干眼泪，并没有选择计较。 我只是继续选择练字。 我发誓我一定要练出一笔好字，不能让钱白花！ 我凝神静气。 在纸上认真写出了一行字：今天想吃口水鸡，谁送我一个免费的【用爱发电】请我吃？ 第304章 搅乱 直到楚凝芷出了屋门，许妃才恨恨的骂道：“贱人！” 她倒是不想劳累，但楚凝芷一问三不知，这些事不都得她来做吗？！ 在这里装痴卖傻、滑不溜手，真是气死她了！ “看她今日这副样子，便是来故意气本宫的！本宫就不信她对掌权当真没有半点兴趣！” “娘娘息怒。”莲以奉上一杯茶劝道：“楚婕妤岂是那么好算计的人？” “她若是个蠢笨的，也不能在宫里独善其身还养育一对子女了。” “从前皇后和慧妃不知算计了她多少回，都被她躲过去了，若她这么轻易的就上当了，反倒更要提防些。” 许妃紧紧皱着眉，“本宫瞧见她那副悠哉的样子就生气，今日本宫费尽口舌说了这么多事情，她一点反应都没有，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这都不是多复杂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明白，她绝对就是在装傻！” “这样下去，想引她上钩只怕不容易。” 莲以轻声说道：“如今比的就是谁更有耐心，楚婕妤要是不想来，总能找到理由，她既然过来那就说明她也不是一点都不动心的。” “如今无非是吸引力还不够罢了，咱们慢慢试探，总能找到机会的，左右刘才人的肚子并不着急，生下来还得些时候呢。” “本宫知道，只是本宫心里莫名有些不安，感觉这次不会那么顺利。” 许妃叹了口气，“把这两摞账本给静妃送去吧，让她明天一早给本宫送回来。” 莲以有些犹豫，“娘娘近来和静妃是否走的太近了些，静妃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娘娘不要太信任她才好。” “静妃当然不是个简单的人，她自有她的野心，本宫心里清楚。但是本宫对这些事情还是不够了解，如今确实需要静妃。” “静妃对于宫务比本宫更加了解，而且静妃入宫时间早，她对慧妃是最了解的，这一次也少不了需要她出谋划策。” “你放心吧，她暂时不敢背叛本宫，她是没有母族的人，在宫里还要倚靠本宫，本宫让她办的事情就好比这两摞账册，都是琐碎不要紧的事情。” “真正要紧的都牢牢攥在本宫手里，不会让她沾染半点的，等本宫除掉了慧妃，自然也就用不上她了。” 莲以点点头，“那奴婢就放心了。” “静妃实在是个不简单的人，过年时她一共就说了几句话，却帮了您大忙，这样心机深沉的人若是反水了，真是大麻烦。” 许妃冷哼一声，“大年夜慧妃摆了本宫一道，害得本宫被太后训斥，又是抄宫规又是抄地藏经，这个仇本宫一定会报的。” “只是如今这件事不能和本宫扯上关系，否则陛下一定不会相信本宫是无辜的。” “可本宫实在不想刘才人平安生产，若是皇子本宫就压不住慧妃，若是公主，以慧妃的狠毒，肯定会用来栽赃本宫。” “偏本宫代掌中宫之权还不能闭门不见，千日防贼本就困难，还要大开门户的防贼更是困难！” 许妃揉了揉眉心，“如今楚凝芷又不上钩，不能利用她对付慧妃，本宫竟然不上不下的被架在这里了。” …………………… 回到广和宫楚凝芷坐在软榻上喟叹了一声，“终于回来了，真是累死人了。” “呸呸呸。”素楠端着一碗牛乳羹过来正好听见楚凝芷的话，“娘娘怎么好说这样的话，您肚子里还怀着小主子呢。” 楚凝芷接过来忍不住笑，“你呀，认了燕嬷嬷做师傅之后，可真是和她越来越像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好端端的，娘娘何必说这样晦气的话？” “好好好，我不说了，真是怕了你这个小管家婆。” “娘娘今儿在仪秋宫待了小半天，怕是待的口干舌燥，快多喝两口润一润。” 仪秋宫自然有喝的东西，但那都是茶水，楚凝芷虽然有系统的孕期保护，但除了楚凝芷之外没人知道。 孕妇不好喝茶，楚凝芷自然不敢多喝，不过是假装沾沾嘴唇做做样子罢了。 虽然，她没怀孕的时候也不会喝别的宫里的茶。 这一天下来，倒真是有些口渴。 “今天静妃请了太医吗？” “没有，不过静妃确实一直都没出门，而且她宫里的柳儿去太医院开了一副安神的药。”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淑景宫今天一直安静得很，除了柳儿外出一趟之外，别人都没出来过。” 正说着话，素馨进来禀报：“娘娘，方才许妃派人送了一个箱子去淑景宫。” “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吗？” “箱子打开的时候茵儿瞄到了一眼，似乎是账本，但是不知道是什么账本。” 楚凝芷点点头，“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许妃的性子不可能把要紧事让静妃做主的。” “她还真是把慧妃当成了她手底下管事的了，各种琐碎的事情都交给她去做。” 楚凝芷说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许妃现在可以让静妃做这些事，之后会不会把刘才人那个孩子也推到静妃身上呢？ 许妃是不好动那个孩子的，否则她自己也要受牵连，但要是不动那个孩子，那慧妃就有皇子了。 如果完全没办法也就算了，但要是能把事情推到静妃身上，这样只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就能一举两得的事情，许妃没有理由会拒绝。 只要再让慧妃出一点事情，那宫里有资格代掌后宫的，就只有她和徐贵嫔了。 徐贵嫔是没有能力主理六宫的，最多只能协理，对许妃来说根本就算不上是竞争者。 至于怎么让慧妃出事，楚凝芷也多少能猜到一些，许妃拿管事之权吊着她，三不五十的叫她过去听那些琐事，总不会是闲得没事干。 楚凝芷垂眸思索，许妃还不知道她怀孕的事，等她知道了，肯定要拿她的肚子做文章。 之后这段时间要避一避了。 搅乱这滩水之后，她才能平平安安的养胎。 第305章 静妃禁足 楚凝芷的手指绕着手腕上的镯子转了两圈，也不知道周婉仪要送给她的那份大礼什么时候能送到。 要是再晚些，她就等不及要自己出手了。 攻破了静妃，许妃和慧妃的矛盾就可以再激化一点了。 …………………… 周婉仪并没有让楚凝芷等太久，半个月之后她就带着静妃害文宝林的证据告到了许妃跟前。 许妃第一次主管这样的大事，涉事的另一个人又是静妃，她倒是有心帮静妃遮掩好抓她的把柄，但是到底有心无力，结果还是闹到了轩景帝面前。 审问的过程楚凝芷不得而知但是之后静妃就被禁足了。 这份礼还真是楚凝芷没想到的，文宝林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大碍，甚至都没见红，只是有些动了胎气，应该不是真的被静妃所害。 周婉仪能安排这么多不利于静妃的证据，确实有几分本事。 “这可真是一份大礼呀。” “是啊，有了周婉仪这次动作，咱们准备好的药也用不上了，省了不少麻烦。” “再过些日子，刘才人这一胎就差不多能摸出男女了。宫中太医肯定是不敢断言的，难道慧妃要找外头的郎中进宫？” 太医虽然有判断男女的本事，但十个里有九个都不敢说。 轩景帝和各宫嫔妃不会因为太医摸不出男女就责罚，但若是他说错了男女，那就一定会被人记恨。 在宫里最要紧的事就是管好自己的嘴，万一说错了，那后果承担不起。 所以除非那太医是她的心腹，否则别人都绝不会说是男是女的。 慧妃肯定是等不到孩子出生再看是男是女的，宫里的太医又不会说，那就只能到宫外去找。 或者如今太医院的这一批太医里有汤家的人？ “陛下到。” 正想着，轩景帝到了。 楚凝芷掩住心中的百般思绪，笑盈盈的给轩景帝行礼。 “快起来吧，这么多礼做什么，你还怀着身子呢。” “哪儿就那么娇气，如今臣妾的肚子还一点儿摸不出来呢。” “那也不行，你得好好养着，去年你生双胎的时候便有些伤了身子，如今又有了身孕，自然要更精细的养着。” “臣妾知道陛下担心臣妾，但您也别把臣妾当成雪做的娃娃，还能一碰就化了吗？” “臣妾养了一年，已经好多了。” 轩景帝忽然叹了口气，“静妃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臣妾听说了几句，只是不知真假。” “静妃谋害皇嗣，证据确凿，而且还不止一例，周婉仪带着证据状告静妃当年便是用这样的手段害她身体虚弱，这才会小产。” “这是真的吗？”楚凝芷满脸惊讶，“静妃娘娘看着不像是这样的人，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轩景帝摇摇头，“朕已经查过了，确实如此，没有什么误会。” “朕已下令将静妃禁足宫中，非召不得出入。” “朕本以为宫里出了这么多事情，静妃会有所收敛，没想到她竟然没有半分悔改。” 楚凝芷一听就知道轩景帝说的是之前的催产药事件，当时轩景帝明面上并没有做什么，但暗地里让静妃病了许久。 后来因为需要有人出来管事，才让静妃病愈了。 没想到，静妃竟然又一次因为谋害皇嗣犯进了轩景帝手里。 不过轩景帝表现出来的这些楚凝芷一个字儿都不信，他这样冷心冷情的人怎么可能真情实感的为静妃痛心。 连亲生孩子都能舍弃的人，在这装什么纯善，谁信啊！ “还记得臣妾初入宫时，静妃娘娘是多么和善的一个人，如今许是一时魇住了才会这般鬼迷心窍。” “她犯了错，自然该罚，陛下别因为别人的错处为难自己，徒劳伤身啊。” 楚凝芷嘴上安慰着轩景帝，心里却在疑惑轩景帝突然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静妃的事情就算不小，闲聊的时候顺嘴提一句就是了，没必要这样郑重的和她提起来呀，难道这件事还有别的牵扯？ 轩景帝伸手摸了摸楚凝芷的肚子，“如今，静妃被禁足，你也可以放心了，她还没来得及对你下手便已经被抓了。” “臣妾不怕，陛下会保护臣妾的。” 这话实在太恋爱脑了，说完这句话楚凝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偏轩景帝就吃这一套，尤其是在他信任楚凝芷的时候。 …………………… 轩景帝并没有留宿，陪着她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仿佛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她静妃的事情一样。 出乎意料的是，这天晚上轩景帝竟然翻了萍选侍的牌子。 这实在让人想不到，轩景帝上回翻萍选侍的牌子都是过年前了，只有刚进宫那会儿得过宠，所有人都以为轩景帝已经过了那个新鲜劲儿，不会再找她了。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轩景帝并不是一时兴起，之后连着翻了好几天她的牌子。 若说萍选侍得宠，宫里最高兴的就属许妃了，此事对她来说不亚于雪中送炭。 静妃犯事被禁足，不亚于砍了她的左膀右臂，好在如今她管事也算是有些日子了，就算没有静妃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但是会就此失去一员对付慧妃的大将，而且她已经习惯了把一些琐碎的杂事交给静妃去办，骤然间失去了这个好用的工具人，许妃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这些都是小事，任她百般引诱楚凝芷就是不上钩，如今萍选侍的出现正好可以拿来刺激楚凝芷。 楚凝芷很清楚轩景帝这样是为了给许妃做脸，她这边少了静妃，对比慧妃就显得势单力薄，陛下想要后宫平衡，自然就需要再给许妃补上一个。 虽然萍选侍是不能和静妃相提并论，但轩景帝的宠爱可以弥补上一些差距。 不过之后的事情就让楚凝芷看不懂了。 轩景帝连着召幸萍选侍六天之后竟然去了马才人宫里，还连着在那留宿两夜。 马才人和萍选侍是众所周知的结了仇的，当初轩景帝是先宠幸了马才人，然后才是萍选侍，现在倒是掉过来了。 第306章 试探刘才人 明面上马才人和萍选侍分属慧妃和许妃两方阵营，属实是针尖对麦芒，轩景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是宠幸萍选侍是为了给许妃添人，那他宠幸马才人又是为了什么？ 马才人明面上可是慧妃的人，这样岂不是又给慧妃添了个人？ 还是说……轩景帝已经知道了马才人和慧妃面和心不和？ 所以表面扶持慧妃，暗地里却是打压？ 宫里这滩浑水可是越搅越浑了…… 楚凝芷抚了抚肚子，皱着眉叹了口气，“我这个孩子来的太是时候了些，乱成这样既是好事又不是好事。” 秀芸笑着劝道：“您当初怀四皇子和六公主的时候，那样困难都过来了，如今不是比那时候要好多了。” “她们要是乱起来就更没心思害您了，这也算是好事一件。” “皇后那边您不用操心了，自有陛下盯着，静妃被责令禁足暂时不能出来，只要让许妃和慧妃斗起来，您就可以稳坐钓鱼台了。” “哪有那么容易，她们两个如今都没有底牌，也犹豫着下不了决心，没到死路，谁也不敢拼死一击。” 薛齐笑笑，“她们不敢，自然就需要娘娘推一把。” 楚凝芷幽幽说道：“刘才人的孩子也快四个月了。” 薛齐立刻会意，“要是这一胎是个女孩……那慧妃可不会手软的。” “只是，咱们安排的太医慧妃未必会相信，若是章太医去办倒是可信些，只是章太医的性子怕是不可能会冒这样的险。” “而且章太医明面上是陛下和太后的人，慧妃也不会全信，只怕最后还是要从宫外寻个郎中进来把脉的。” “那人必定是汤家信得过的心腹，不可能为我们所用。” 薛齐说完微微抬眼看着楚凝芷，发现她正皱着眉，不知在思索什么。 “娘娘在想什么？” 楚凝芷微微晃神，“你说的我都听见了，说的很对。我总是在想刘才人。” “所有人都默认，一旦刘才人生下皇子，便会记在慧妃名下，由慧妃抚养。可没人注意过，也没人在意过刘才人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刘才人是这次事件里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环，可却没有人在意过她是怎么想的。” “她舍得放弃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吗？” “她甘心一辈子活在慧妃的阴影下，与自己的孩子见面不相识吗？” “她猜不到慧妃想要的只是一个皇子，而她注定会被抛弃吗？” 薛齐皱了皱眉，“娘娘的意思是，刘才人不会甘心这样平安无事的为慧妃生下一个皇子？” “或许会，或许不会，这都要查过才知道 了。不过一定不能忽视了刘才人，一个人到绝处才会为自己拼，为孩子拼。” “慧妃高高在上惯了，但人都是有自己的心思的，能活着，能好好的活着，谁会想死呢？” “奴才明白了。”薛齐低下头，“但是景宁宫防守的越加厉害，这个时候想要打探消息怕是很难。” 楚凝芷眯了眯眼，后知后觉的有些困了。 “慧妃想要把刘才人整个守在景宁宫里，也得看刘才人自己愿不愿意。” “慧妃就是再着急知道胎儿的性别，也不能刚满了四个月就从宫外找大夫，那岂非是闹得天下皆知，至少也要等上半个月，咱们还有时间。” “你只管派人到景宁宫那边去就是，刘才人若是不甘心自然会想办法找出路的，你就等着她主动来找你，要是时间快到了，她还没动作，那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如此虽然可行，但奴才担心若是刘才人和慧妃联起手来设下圈套……” 楚凝芷摇摇头，“刘才人不敢的，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她都很劣势，手里唯一能用的牌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但这张牌同时也兼任着她的催命符，她越有价值才能活的越久。” “要是慧妃有了一位皇子，她的对手也都处理干净了，那慧妃还会需要刘才人这个弊大于利的棋子吗？” “所以在刘才人安全生下孩子之前，她都不会希望慧妃太得意的。” “你的出现能帮她更多，比慧妃答应给她的要多的多，刘才人当然知道怎么选。” 楚凝芷拢了拢衣领，“我唯一担心的是，刘才人被慧妃看的太紧，与外界不能有任何沟通。” “不过要是她一个多月都没有任何办法的话，那就说明她也做不了什么，最好还是不要和她合作了。” “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安排人过去。” “娘娘倦了吧？”秀芸走过来扶楚凝芷，“这个时辰陛下想必不会过来了，娘娘早些休息吧。” 楚凝芷躺到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再醒来已是第二天了。 楚凝芷慢吞吞的起身，也不知怎么了，怀这一胎身子就疲累的很，要不是有孕期保护，恐怕她就要怀疑是有人给她下药了。 “娘娘若是实在不愿意起，在床上摆个小几也是一样的，左右如今您月份还小，少劳动些也没什么。” “罢了罢了。”楚凝芷微微打了个哈欠，“不下床人就不清醒，没一会儿就又困了，若是天天这样睡下去，人还不睡傻了。” “摆膳吧。昨天陛下宠幸马才人，许妃心里必定不痛快，今天恐怕又要叫我过去议事。早些用膳，免得一会儿许妃早早的就派人来了。” 楚凝芷想的正是，她才用过早膳不久，许妃派过来请她的宫女就已经到了。 “参见许妃娘娘。” “起来吧。”许妃的眼睛里全是笑意，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多谢娘娘。” 楚凝芷没客气什么，直接起身坐下。 “娘娘这么早派人叫嫔妾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许妃微微一怔，没想到楚凝芷都来了这么多回了，竟然还要问叫她来干什么。 “还不就是那些琐事，如今静妃被禁足，本宫更是没人说话了，所以叫你过来陪陪本宫，也帮本宫理理账什么的。” 第307章 打消 “这可不成！”楚凝芷连连摇头，“嫔妾哪会弄那些，交到嫔妾手上只会越弄越乱岂不是毁了娘娘的美名？” “都是些不要紧的事情，你就是弄乱了也没什么。” 楚凝芷仍是摇头，“那也不成，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嫔妾怎么随意插手宫务？” “这些事情还是娘娘您处置就是，嫔妾不敢染指。”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本宫允许你去做就是。” “嫔妾知道许妃娘娘心疼嫔妾，娘娘仁善，嫔妾却是万分不敢僭越的。” “陛下信任娘娘，才让娘娘代掌中宫之权，嫔妾怎么能毁了陛下对娘娘的这份信任呢。” 许妃笑意一顿，“瞧你，不过一点小事就让你说的这般吓人，本宫可真是怕了你了。” 正要再说什么，萍选侍到了。 “娘娘，萍选侍过来了。” “请她进来吧。” 萍选侍打扮的很是张扬，但人倒是不怎么轻狂，有些让人看不透。 “参见许妃娘娘，参见楚婕妤。” “起来吧。” 许妃关切的看着萍选侍，“你怎么会突然过来的，可是有什么事？” “回许妃娘娘，嫔妾没什么事，就是想着您，所以过来陪您说说话。” “你有心了，本宫正为这些账册愁得头疼，你来的倒是正是时候。” “这嫔妾可帮不了您，嫔妾也就是认识几个字，记账算账是一点儿都不会，这样的事还是得让楚婕妤为您分忧才是。” 楚凝芷就和看戏一样看着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她本来就不相信萍选侍这个时候过来是碰巧，如今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就更不可能信了。 “萍选侍这话可就说错了，本宫实在不会处理这些，刚才已经禀明许妃娘娘了，是没法子为娘娘分忧了。” “如今，宫里最合适协理六宫，为娘娘分忧的当属徐贵嫔，娘娘既然忙着分不开身，不如奏请陛下让徐贵嫔协理六宫。” 许妃和徐贵嫔的关系几乎称得上一句水火不容，怎么可能主动去找轩景帝让徐贵嫔分她的权呢？！ 楚凝芷这话一是要恶心许妃一顿，二也是把许妃的后路堵死，许妃以后要是再敢提宫务繁忙，让楚凝芷分担一二，那也要考虑考虑怕不怕徐贵嫔趁机得了协理六宫之前。 天天都是这点事儿，许妃不嫌烦，楚凝芷都嫌烦了。 许妃脸上的笑意彻底淡去了，“本宫哪会真的忙不过来呢，不过是说几句话逗你们玩罢了。” “徐贵嫔如今怕是比本宫还要忙，四公主正是爱出去玩的年纪，但她本就身子虚弱，外头又这么冷，非得多注意些不可。” “如今，她怕是一步也不能出仪秋宫了。” 楚凝芷施施然说道：“徐贵嫔不能出仪秋宫，娘娘大可以将这账册送进去，如此，徐贵嫔一边守着四公主，一边还能有点事做。” 这一句话把许妃彻底得罪了，之后好半天许妃都亲亲热热的和萍选侍说话完全不搭理楚凝芷。 楚凝芷一点儿都不在乎，她又不是小孩了，还会被这一套刺激到吗？ 眼看过了半晌，楚凝芷一点反应都没有，许妃有些着急。 静妃被禁足了，不能指望着静妃去对付慧妃，那就只剩下一个楚凝芷。 偏偏楚凝芷滑不溜手，她手里一点游泳的把柄都没有。 看出来许妃又在想整事，楚凝芷干脆的站嫔妾，“禀许妃娘娘，嫔妾宫里还有两个孩子需要人照顾，嫔妾脱不开身就先回宫了” 许妃努力挽留，“这么急着就要走啊，孩子们自由奶娘默默照顾，哪需要你时刻盯着？” “嫔妾也帮不上娘娘什么，无非就是陪娘娘解个闷，如今萍选侍在这里，娘娘也没那么需要嫔妾陪着，正好嫔妾担心宫里的孩子们还是得回宫看看。” 许妃脸色有些阴沉：“本是叫你过来一块说话的，结果今儿忙的厉害，话也没来得及说几句。” “既然你担心孩子们，那你就先回去吧。” “嫔妾告退。” 其实到现在楚凝芷都没想明白，许妃到底想要她干嘛？ 一门心思的想让她沾手宫务，但又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楚凝芷知道许妃是想拿她对付慧妃，但是要怎么对付呢？ 让她帮忙出来处理宫务，那之后呢？让她犯错？ 可许妃安排人做的都是琐碎的小事，哪怕出事了，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那许妃是图什么呢？ 不论如何，如今这条路是不成了，许妃应该还会想别的办法。 …………………… “娘娘，大皇子来了。” “请他进来吧。” 大皇子沉稳的走进来，“参见楚婕妤。” “大皇子请起，快坐到这边来烤烤火，暖和暖和，虽是快到三月了，但仍是冷的厉害，还是要多注意些。” “多谢楚婕妤。”大皇子听话的坐到楚凝芷身边。 “大皇子是从承晖殿过来的？皇后娘娘身子如何了？” 大皇子点点头，“母后已经好些了，只是如今还起不得身，得用药一直养着。” “皇后娘娘的病是心病，得慢慢调养，急不得。” “但是经常看见你在身边陪着，慢慢的也就好了，你不要太担心了，多注意身子，别皇后娘娘病好了，你又病了。” “多谢楚婕妤，我记得了。” “好孩子。”楚凝芷端着一碟点心递给大皇子，“这是小厨房新做的牛乳酥酪，尝尝喜不喜欢？” 这些日子楚凝芷最爱牛乳，小厨房变着花样的做各种吃食，四皇子和六公主还小，这些东西吃太多不好消化，所以大部分都进了楚凝芷和大皇子的肚子里。 看大皇子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很喜欢的，秀芸端过来一盏花茶放在大皇子右手边，“牛乳酥酪吃多了腻，大皇子喝点茶解一解。” “慢慢吃吧，等你吃完了，弘儿和妍儿也该醒了。” “这些日子功课没落下吧？若是落下了，你父皇肯定要说你的。” 大皇子连连摇头，“您放心，我每日都有做好功课的，一点儿都没落下。” “这才对，把太傅安排的功课都做好，然后才能玩得安心不是？” （以下内容不占正文字数） ......... 你好。 我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我刚在游乐场被打晕，被黑衣组织强迫灌下了aptx-4869。 现在身体竟然变成了小孩子的样子。 目前我吃了灰原哀开发的解药试作品jufd-866、tama-028、star-907、vgd-193、px-177、ipx-192、ssni-290都起不到作用。 但是听说肯德基疯狂星期四29.9元的吮指原味鸡有特殊作用。 希望大家能够帮我一忙，送送免费的【用爱发电】。 事成后，我让怪盗基德给你搞几个宝石。 第308章 皇后出出手 “是，我知道了，我一定牢牢记得。” 大皇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楚凝芷，乖乖巧巧的点头。 虽然都是细碎的事情，却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最羡慕的。 每每看到楚凝芷和四皇子六公主的来往他都很向往。 “喝两口茶，这花茶是春日里我摘的桃花所制，还特意添了蜂蜜，喝着带着些甜味儿，你尝尝喜不喜欢。” “甜的。” “小孩子喜欢吃甜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别吃太多就好。” “娘娘，四皇子和六公主醒了。” 素楠话音刚落，四皇子的奶呼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母呀～” 两个嬷嬷一人抱着一个进了门，先是找楚凝芷挨个抱了一会儿，初妍才一头扎进了大皇子怀里。 “哒！” 李弘虽然还在楚凝芷怀里，但也盯着大皇子看。 归功于初妍和李弘，如今大皇子抱孩子已经很熟练了，再不会像刚开始的时候那般浑身僵硬。 楚凝芷拍拍李弘让他也去找大皇子玩，自己在一边看着他们闹。 还没玩多大一会儿，屋里温馨欢快的声音骤然被打断。 “娘娘，皇后娘娘身边的翠心来了。” 楚凝芷瞥了大皇子一眼，见他脸上多了几分慌张，“许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让她进来吧。” “是。” 翠心冷着脸走了进来，见了楚凝芷才扯出一个满是敷衍的笑容。 “参见楚婕妤。” “起来吧，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翠心看向坐在一边的大皇子，“奴婢是来找大皇子的，皇后娘娘吩咐，天寒地冻，让大皇子多在自己宫里读书，别什么地方都去。” 大皇子脸色越加难看，楚凝芷笑意淡了几分，“夫子说劳逸结合，大皇子读书辛苦，又惦记着皇后娘娘的病情，也该休息一下。” 翠心根本不管楚凝芷说了什么，“皇后娘娘如此吩咐奴婢便如此代为转达，至于旁的奴婢可不清楚。” “大皇子，还请和奴婢回去吧，皇后娘娘正等着您呢。” 楚凝芷皱了皱眉，大皇子站起身勉强笑笑，“母后传召，我就先回去了，多谢楚婕妤。” 楚凝芷担心的看着他，大皇子却行了个拱手礼，率先出了门。 翠心也行了个礼，快步跟了上去。 屋门打开，带进来一股凉气，很快凉气也与室内的温暖融，再也感觉不到。 “娘娘，看来皇后娘娘真是很生气，不然翠心也不会是这个态度。” “皇后唯一的指望都要跟人跑了，她当然生气，她现在只能抓着大皇子不放。” 楚凝芷捻起一块牛乳酥酪咬了一口，“到底是大皇子的亲生母亲，即便皇后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大皇子对她的感情却是做不得假的。” 看着另一边坐在一起玩的两个孩子，楚凝芷温柔的笑笑，“小孩子最是需要好好教导，不然现在留下什么缺憾，会记一辈子的。” “大皇子经常到您这里来的消息，皇后应该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今儿才派人过来呢？” “我也在疑惑，皇后如今虽然大不如前了，但这样阖宫皆知的消息却是瞒不住她的，她为什么不早来呢？” “今是二月二十，难道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特殊日子？” 秀芸皱着眉想了半晌，又看看素楠，“二月二十，这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呀。” “是啊。”素楠也想不出来，“不如问问燕嬷嬷，她在宫里时间久，若有什么她应该知道。” 楚凝芷点点头，“叫她过来吧。” 不一会儿素楠就带着燕如进来，“娘娘您叫奴婢。” “燕嬷嬷，我是有事要问你，你可知道二月二十是什么日子？” “二月二十……”燕如凝神想了半晌，突然说道：“如果奴婢没记错的话，二月二十似乎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大婚的日子，当时陛下还没登基。” 轩景帝和皇后成婚的日子……那应该就没错了。 “怪不得皇后选在了今天，看来这些日子她也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的。” 燕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疑惑的看向素楠。 楚凝芷不说，素楠是绝对不敢私自透露给燕如什么的，此刻只低着头不说话。 “燕嬷嬷，弘儿和妍儿都很喜欢大皇子，陛下也有意让孩子们多和大皇子亲近，可是今日皇后娘娘派人过来将大皇子带回去了。” “翠心言语之间似是对我有些不满，皇后娘娘想来也是不愿意让大皇子过来，嬷嬷觉得如今我应该怎么做？” 燕如没想到竟然是为着这样的事，一瞬间也觉得有些难办。 不管怎么样，皇后终究是皇后，又是大皇子的生母，教养大皇子没人能指摘什么，除非轩景帝开口。 但是轩景帝怎么可能公开让他的嫡长子远离皇后，而是亲近一个宫妃呢？ 不论从哪看，都不合理，暗地里的那些理由自然是不能搬上台面的。 连他自己想要让大皇子疏远皇后，都要一点点来，更不可能明着帮楚凝芷了。 最多是打着兄友弟恭的旗号，让大皇子过来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奴婢觉得大皇子既然愿意过来，那他就是惦记着您和两位小主子的，若一味强拦，拦得住一时也拦不住一世。” “皇后也正是因为清楚此事，才特意选了今天这样的日子。” “今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大婚的日子，可如今，皇后缠绵病榻，陛下都不去探望，大皇子更是去了别处与旁人亲近。” “待皇后说明此事，大皇子必然顿觉亏欠，之后更听皇后的话。若您想要打破此局，必然要先打消大皇子对皇后的愧意。” “之后自然一切都好办了。” “嬷嬷说得极是，听你一席话，我收获良多。” “奴婢不敢当娘娘如此夸奖，如今不过是占了年龄的便宜，敢多说几句话罢了。” “嬷嬷不必这般自谦，我和宫里其他人都年岁小，想的难免不周到，尤其是在这样的事上，还需要嬷嬷多提醒才是。” （今天太忙了，只有一章，宝贝们不要等啦，啾咪啾咪∽） 第309章 大皇子发高热 “这都是奴婢分内的事，娘娘若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若有什么要吩咐的，只管吩咐就是。” 燕如退出去秀芸才问道：“娘娘打算如何打消大皇子的愧疚？” “让皇后闹去吧，闹的越大就越难收场，再深的情分也会一点点磨光的。” 素楠没看明白，“娘娘，为何一定要让燕嬷嬷说出这件事？” 以楚凝芷的性子，不可能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去套燕如的话，除非是有什么意义。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理由，只是燕如过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怎么用过她，照顾孩子虽然是好差事，但只怕她有落差。” “今日夸赞她两句，也算是定一定她的心，燕如的用处大着呢。” 就凭着她在太后那边的人脉和对宫中的了解，楚凝芷就不可能放弃她。 “话说回来，皇后这次真是长进了，竟然能沉得住气，一直等到今日才发作，怪不得翠心过来，甚至都不掩饰一二，原来是理由充分。” “是啊。”秀芸叹了一声，“绝境里想要争生的希望，总是要付出些什么的，皇后闹了这么一出，大皇子怕是有些日子不会过来。” 楚凝芷笑笑，“也不急着让大皇子过来，得到又失去，才最惹人牵挂。” 皇后越是对大皇子不假辞色，大皇子就会越加愧疚，但是时间久了，他又会惦记着广和宫的好，觉得对不起楚凝芷和四皇子六公主。 两相消磨，最后只会越来越憔悴、越来越挣扎。 以皇后的性子，看见大皇子这般，怎么可能毫无反应，只要她忍不住闹，楚凝芷就可以让事情越闹越大。 感情是经不住消磨的，慢慢的，大皇子就会明白，皇后在意的根本就不是他。 他会觉得被皇后背叛，他会痛苦，会逆反，会想到他为了皇后和轩景帝对抗，放弃了他所向往的温馨时光，最后换来的却是欺骗。 就算大皇子不会彻底放弃皇后，但也会对皇后失望，有这份失望就够了，轩景帝会抓住并且扩大这份失望。 “找人注意点大皇子，要是皇后过了，帮衬着点，别让大皇子真出了什么事。” “是，奴婢记得了，娘娘放心。” “这两天薛齐怎么这么忙？一天到晚都看不见他人。” “奴婢问过他，似乎是刘才人那边有了些动静，但是因为太快太巧了，薛齐不敢相信，正在试探呢。” “刘才人有了动作？” “是。”素楠点点头，“薛齐说刘才人身边的茴香这两天总是以刘才人想吃些什么吃食为由要出门，但是都被慧妃的人拦下来了。” “一次两次倒还罢了，次数多了，刘才人就算本来没想什么，现在也得想了，薛齐觉得这是刘才人想要突破慧妃的信号。” “但是也太巧了些，咱们刚派人盯着，刘才人那边就有了动作，薛齐怕是有诈，所以说先试探一下，再禀报您。” 楚凝芷点点头，“薛齐做的对，一定不能大意，虽然咱们的人都是筛过几遍的，但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还是谨慎些好。” “慧妃这次做的也太明显了些，竟然直接将刘才拘起来了，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去母留子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她和刘才人串通好了。” “奴婢觉得这种可能性不高。”秀芸开口说道：“刘才人本就是没有什么根基的人，母族在前朝也不得力，是全权依附慧妃的。” “如果她真的同意和慧妃一起做局，由着慧妃将她完全拘束起来，那她就没有任何反制的手段了，到时候说是做局，如何保证慧妃不会一石二鸟呢？” “既处理掉了想要算计慧妃的人，又处理掉了皇子的生母永绝后患，甚至连理由都是现成的了，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慧妃会不会心动呢？” 楚凝芷坐得有些累了，侧倚在软垫上，“虽然可能小，但只要不是没有可能，我们就不得不防。” “谁知道刘才人有多少小心思呢？恐怕连慧妃都不敢肯定，否则也不会这么干脆的，就将人拘起来。” “无论如何，告诉薛齐小心一点。” …………………… 据兰喜的消息，皇后见了大皇子之后不知道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就把大皇子从正殿赶了出来。 大皇子含着眼泪在外头求了许久皇后都没让他进去。 第二天太医就来报，说大皇子发了高热。 楚凝芷一边震惊，一边不得不感叹皇后的狠心，大皇子子才十岁，她竟然也舍得！ 轩景帝连着派了几个太医过去，一直到中午，大皇子才退了烧。 楚凝芷怕病气过给孩子没敢过去看大皇子，就派了人去轩景帝那边问。 轩景帝给出的官方回答是，大皇子身边伺候的人玩忽职守，让大皇子吹了冷风这才导致大皇子寒风入体起了高热。 问轩景帝就是走个流程，彰显一下楚凝芷对大皇子的关心，轩景帝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不信。 最后还是问了孙泰，这才知道轩景帝一收到消息就派人去查了，皇后干了什么他一清二楚，并且还在勤政殿发了火。 “皇后知道陛下发火了吗？是什么反应？” “皇后没什么反应，大王子那边没有派人去探望过，陛下派人去承晖殿问也没听说到底说了什么消息，只是后来承晖殿又收拾出来一批碎瓷，想来是皇后又发了脾气。” “皇后如今可真是破釜沉舟了，对自己对大皇子都能如此狠心，此事与于娟不可没呀。” 楚凝芷眼神有些冷，“潘家已经倒了，皇后也自顾不暇，如今正是处理掉于娟的大好时机。” 秀芸点点头，“承晖殿如今也不像从前那般看管森严，人心已经乱了，咱们也更好动作。” “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于娟不是简单的人，务必要一击即中，否则只会打草惊蛇，以后想要再动她就难了。” “年初是宫里冒出来的那个太监的事，还没查出来是谁干的？” 【剩下一章白天发，比心】 第310章 于娟之死 秀芸摇摇头，“之前陛下查出来的线索都是指向徐贵嫔的，后来细查又说不是，到如今也没定下来。” 楚凝芷若有所思，“以陛下的厉害不可能查不出来的，就算真的查不出来，也会推出来一个人顶罪，这都快三个月了，怎么可能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呢？” “除非……是陛下有意不想说出是谁，那就说明那个人是如今不能动或是想动但现在还没机会动的。” 静妃全家流放，能留下一条命还享着敬妃的尊容全是沾了二皇子的光，但是就算二皇子的面子再大，轩景帝也不可能容忍一个在宫中用毒的嫔妃。 这次是毒死了一个太监，下次会不会想起流放的仇，干脆把药下给轩景帝？ 如果这件事是静妃干的，那轩景帝是不可能替她遮掩的，一定会处置她。 不是静妃、不是被拖出来挡刀的徐贵嫔，那就只可能是慧妃或者许妃。 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了。 是哪一个都不要紧，总之是一定要背这个黑锅了。 楚凝芷看着秀芸，“大皇子病的不轻，你带上些补品，亲自去看看大皇子。” 秀芸立刻会意，“奴婢明白，您对大皇子的关心，奴婢一定会转达得清清楚楚。” 秀芸出了门就往大皇子那里去了，一直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 那时候，宫里该收到消息的都已经收到消息了，尤其是本来在大皇子宫里就有眼线的皇后，已经不知道骂过楚凝芷几轮了。 …………………… 大皇子的病养了三天才能下床，除了第一天大皇子昏睡秀芸在那里多待了一会儿之外，其他两天都是过去看一眼就走，一点也不让大皇子为难，很是贴心。 而这三天里，皇后只让翠心去了一次，看大皇子已经醒了，就走了。 之后的几天大皇子都在将养着，但是病情时有反复，拖拖拉拉病了十来天。 旁人只以为是因为大皇子病的太重，并没有疑心什么，但楚凝芷却是知道，大皇子经常偷偷吹冷风，就是为了多病几天，好让皇后关心他。 可惜，皇后从头到尾也没让人去过几次。 直到承晖殿传来于娟的死讯，大皇子担心的不行，顾不得还未彻底病愈，急匆匆的过去关心皇后。 “娘娘，大皇子来了。” 皇后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那药药性实在太霸道，以至于养了这些日子她的身子仍是虚的厉害。 “不见，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查出来，于娟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天白日的，本宫宫里的大宫女竟然中毒而死，宫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哪一天，是不是那毒也要无声无息的下到本宫的吃用里？！” “娘娘息怒。”翠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请听奴婢一言，奴婢知道您生气，但您还是见一见大皇子吧！” “大皇子一听说于娟没了，即刻就赶过来，还不能证明他对您的在意吗？大皇子还生着病呢，外头那么冷若是在外头时间长了，岂不是要病的更重吗？！” 翠心实在是不能理解，即便要惩罚大皇子，即便要让大皇子记住与楚婕妤疏远，也不用做的这么严重啊。 长此以往，岂非损伤了皇后和大皇子的母子情分？ 偏于娟出了这种主意，皇后竟然也听她的，大皇子连日发烧，皇后都不允许宫里的人过去。 这样的法子虽然有用，却太过偏激，一旦出了什么岔子，那就是伤人伤己，无法挽回。 如今于娟没了，翠心既担心是旁人的阴谋会损害到皇后，心里又难以掩饰的松了口气。 没了于娟在一旁挑唆，皇后和大皇子的关系想必就能缓和了。 “再者，大皇子忍病过来，若是您连门都不让他进的话，陛下那边问起来也不好交代呀，上次的事情，陛下就已经很是不满了。” “娘娘，哪怕是让大皇子进来坐一刻钟也成啊！” 皇后似是被翠心的话说动了，“让他进来吧。” 翠心终于笑起来，“是，奴婢这就去！” 不一会儿，翠心就引着大皇子进来。 大王子脸上没什么血色，来的匆忙，进门的时候还被冷风呛了一下，此刻强忍着咳嗽行了个礼。 “参见母后。” 皇后定定的看了大皇子几眼才道：“起来吧。” 大皇子抬起头，顾不上等皇后说话就问道：“母后，您没事吧？我听说您宫里的于娟中毒了，宫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呢？” 翠心面带欣慰，大皇子果然还是担心皇后的，进门的第一件事就问皇后，那她就放心了。 无论出了什么事，别影响皇后和大皇子的感情就行。 “你怎么知道于娟没了的？” 大皇子不明白皇后怎么突然问这个，“我是听宫人所说……” “宫人？”皇后冷哼一声，“不是你心心念念的楚凝芷？” “母后……”大皇子眼中满是迷茫，“我不明白母后在说什么，楚婕妤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 “哼，你们关系如此亲近，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你眼里还有本宫这个母后？认你的楚婕妤去做娘吧！” “母后，我没有！” 大皇子不明白皇后为什么会这么说，自从皇后上次发火之后，他和楚婕妤就没怎么来往过，除了秀芸过去代为探望之外，他连楚婕妤的面都没见过。 “我真的不明白母后您在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母后，您才是我的母后啊！” “你还知道本宫才是你母后！你与楚凝芷往来亲密的时候，可曾想过本宫的处境？本宫宫里出了事你倒是过来了，是来看本宫的笑话吗？” “儿子冤枉！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大皇子跪在地上辩驳。 这话说的极重，如果传出去，大皇子就要背上一个不孝的骂名，以后都要抬不起头来，更别说争储君之位了。 翠心也惊呆了，她完全没想到皇后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种话置大皇子于何地！ 第311章 疯癫 让大皇子进门不是为了修复母子关系吗？！ 皇后怎么还没放弃于娟的建议，反倒变本加厉了？！ 于娟到底给皇后灌了什么迷魂汤？ 翠心跪在皇后床前，“奴婢知道您生楚婕妤的气，但您也不能对大皇子说这样的话呀！” “大皇子不来您日日念叨着，如今他来了，您怎么说这样的话伤他的心呀？” “您与大皇子才是亲母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如此不是让误会越来越深吗？” 翠心已经尽力在帮皇后圆了，只要皇后接着她的话说，刚才的那些话自然能揭过去。 可惜皇后根本不接她那一茬。 “本宫说错了吗？于娟的事儿肯定和楚凝芷有关系，他是本宫的孩子却不肯与本宫亲近。” “本宫缠绵病榻，为了他的未来殚精竭虑，可他明面上装成大孝子，暗地里反倒日日和楚凝芷那个贱人凑在一起。” “今日是于娟，明日便有可能是本宫，焉知于娟的事情不是他们里应外合，只等着本宫没了好给他们母子腾地方，成全他们的母子情深！” “娘娘！”皇后越说越过，翠心不敢让皇后再说下去，“娘娘，您真是病的太重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大皇子怎么可能这样想您呢？！奴婢知道于娟被害您生气，可您也不能把火发在大皇子身上啊，大皇子怎么可能有心害您呢？！” 大皇子已经呆住了，愣愣的看着行容疯狂的皇后，心中泛起一股寒意，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完全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更想不明白皇后为什么会这样想他。 皇后可是他的生母，就算他和楚凝芷关系好也从来没想过要害皇后啊。 …………………… 广和宫。 楚凝芷满脸不可置信，“皇后真是这么说的？” “真的。”秀芸也是满脸不可思议，“于娟死了，承晖殿刚搜查完，无论是人心还是物件都有点乱。” “兰喜升了二等宫女之后一直负责外殿打扫，翠心顾着皇后和大皇子说话，没怎么留心外殿的情况，兰喜在外头听的真真儿的。” “于娟死了，皇后的脑子也没了？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素楠皱着眉，“奴婢真是想不明白皇后想做什么，她竟然半点不顾及大皇子的想法和名声，这种话要是传出去，大皇子的名声就毁了。” “皇后现在不是只能指望大皇子了吗，那她这是在做什么呀？这根本不能说是让大皇子愧疚了呀！” 楚凝芷也想不明白，皇后这样做，无论从哪方面想对她都没什么好处。 “她是疯了不成……” 楚凝芷这话只是随口一说，但她却不知道，她说的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事实了。 皇后现在确实已经有些疯癫了，她完全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在她宫里对她的贴身宫女下手，甚至什么都查不出来。 毒害她的贴身宫女都这么轻松，那有一天想要杀她，是不是也易如反掌？ 还是说，这次事情是陛下干的，是陛下在警告她？还是陛下已经对她起了杀心？ 皇后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了，她怀疑宫里的每一个人，包括大皇子。 这个时候已经死了的玉娟，反倒成了她最相信，也是她认为最真心帮她的人。 其实这就是皇后想多了，楚凝芷还真是没那个本事，宫里恐怕也就只有轩景帝有这个能力。 可要是轩景帝想用这样的办法杀皇后，那皇后也活不到今天。 楚凝芷能杀了于娟纯粹是占了信息差的便宜，于娟是敬王和林嫔的人，林嫔因为麻黄成瘾的事被轩景帝牢牢看管起来了。 连慧妃都不能在轩景帝的严格看管之下往外传消息，别说是被看管的更加严密的林嫔了。 轩景帝为了不让她成瘾的事情传出去，连她宫里有些嫌疑的人都被处置了不少，根本不可能给于娟传递消息。 林嫔一下子失去联系这么久，于娟肯定很迫切的想要和她联系上。 楚凝芷利用了这一点，安排一个脸生的小太监假装成林嫔的人给于娟递了个消息。 那是一张用糯米纸制成的纸条，上面写着假消息。 糯米纸是传消息常用的手段，遇水即化，对人体也没有损伤，只要吃了就什么都发现不了。 于娟是敬王特意安插在皇后宫里的，不可能分辨不出来糯米纸和普通纸的区别。 比起烧了还要留下一小撮纸灰，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吃了。 那糯米纸是特制的，上面混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哪怕于娟不相信这是林嫔给她传的消息，也不会觉得这纸有问题。 若是烧了，就相安无事，再找下次机会。 只要她吃了，那她就必死无疑。 不知来处，不知去向，自然查不出来什么，便是仵作解剖，那糯米纸也早已经化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查到那个小太监身上，那太监也只以为是林嫔让他传的消息，关她楚凝芷什么事？ 楚凝芷摇摇头叹了口气，“想不通就算了，小心着点就是，说不准皇后就是在做戏呢。” …………………… 皇后的贴身宫女中毒而死，这件事比广和宫发现的那个太监要恶劣百倍。 贴身宫女与正经主子除了不在一处吃之外，旁的几乎都是在一起，今天能毒死贴身宫女，明天是不是就能用一样的法子毒死主子？ 尤其还是在皇后宫里，哪怕如今皇后成了冷灶，这样的事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宫里本因为上次那个太监的事情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议论渐渐平息，如今却是卷土重来，甚至更胜从前。 现在被首要怀疑的就是慧妃和许妃，慧妃和皇后之间的仇怨自然不必多提，宫里谁不知道。 如今是许妃掌权，要是没了皇后，她自然是最有可能成为继后的。 哪怕不立后她也能更名正言顺的掌权，不用担心哪一天被皇后抢回去。 但是为什么不是直接对皇后下手，而是先毒死了她的贴身宫女，至今众说纷纭。 第312章 选择林嫔 轩景帝安排了人到大皇子身边，名义上是照顾病情反复的大皇子，实际上却是不许他到皇后那去，免得真受皇后牵连。 毕竟谁也不确定于娟的事情到底是冲着谁去的。 但是其实哪怕轩景帝不派人过去，如今的大皇子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皇后，那天皇后的一番话着实是严重影响了他。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皇后会那样想他，更想不通为什么皇后那样反对他和楚婕妤来往。 他并没有抛弃皇后啊？他只是偶尔在照顾皇后之后去陪弟弟妹妹玩一会儿而已，楚婕妤甚至不是每一次都在。 他不懂为什么皇后反应会这么大，如果是因为那个没能出世的弟弟，不是已经查清楚，不是被楚婕妤所害了吗？ 为什么皇后还是这么大敌意呢？ 他以前也不是没和别的弟弟妹妹一起玩过，皇后虽然会训斥他、责罚他，但也不会这样啊？ 到底为什么？！ 难道母后真的不要他了吗？ 这一次，他又是做错了什么呢？ …………………… 于娟的死轰轰烈烈的查了好些日子，到底没查出来是谁干的，不过楚凝芷却怀疑轩景帝把这件事也记在了慧妃头上。 按照轩景帝的意思，宫里接连出了这两桩恶性事件，如果不抓到个“凶手”那于皇家颜面无益。 如今慧妃还不能动，就得找个别人来背锅。 好在楚凝芷提前得了消息，以宫里有三个孩子没出事的孩子为由，暂缓了圣旨的宣布。 如今宫里位份够背黑锅也能处置的也就是婉婕妤和林嫔，照这种情况，最有可能就是选婉婕妤。 这事毕竟是楚凝芷干的，婉婕妤和她无怨无仇，总不能无故害人性命。 如果能叫轩景帝换了人选，反而除掉了林嫔，也算一石二鸟。 至少楚凝芷想起来这件事，不觉得亏心。 许妃到底被削了权，分了一部分权利给徐贵嫔，如果不是楚凝芷还怀着孩子估计也要分给她一份的。 没分给她倒也省了她费口舌推辞，她怀孕已经满了三个月，再过几天选个合适的日子，轩景帝应该就会昭告六宫了。 这个时候再得了协理六宫之权，那真是成了靶场上最鲜艳的那个靶子。 争与不争都不是现在的事，现在就跳出来太早了，只会给自己吸引仇恨，那才是最亏本的买卖。 “娘娘，您怎么把窗户打开了，小心别被外头的冷风吹着了，虽是春日里，那风可刺骨的很，您还怀着孩子呢，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素楠快步上前将窗户掩住，又将楚凝芷穿的衣服细细拢好。 楚凝芷柔和的笑笑，由着她动作，“哪儿就那么夸张，今日外头太阳正好，并没有那么冷。” “怎么不冷，前些日子不也有太阳，大皇子不还是冻病了，娘娘最是怕冷，怎么如今倒不怕呢？” “罢了罢了，说不过你，大皇子还没好吗？” “没呢，本已经快好了，那日在皇后宫里受了刺激，回去又病倒了。近来都是陛下的人在跟前伺候着，没听说好了。” 楚凝芷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皇后这么重视儿子，一心想让大皇子当上太子，竟也狠得这样的心。” “奴婢到今日都没想明白，皇后不是想让大皇子远离您吗，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如今，陛下怕是彻底不想让大皇子靠近皇后了。” “于娟死了，皇后也算是被拔尽了爪牙，剩下的都不着急了。” “林嫔怎么样了，你去问过章太医了吗？” 素楠点点头，“问过了，章太医说林嫔的情况本来就不算太严重，如今已经好多了，虽不说彻底戒掉，但是好好养着，再过些日子也就不用避着人了。” “陛下要给宫中的这两起毒杀案件找一个罪魁祸首，我希望是林嫔，可是让陛下下定决心，光靠上次的那一面是不够的。” “婉婕妤被陛下厌弃已久，又不能生育，只怕陛下最希望的人就是她。她是因为欺骗陛下才失宠的，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林嫔也欺君，如此才能胜过婉婕妤。” “可是如今林嫔被陛下严密看守，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楚凝芷皱了皱眉，“昨日你也听到了，陛下的意思过几日便要对外宣布我有孕的消息，那这件事就拖不了多久了。” “也怪我，没有提前想到这一点，竟然忘了陛下有多在意声誉。” “娘娘不想连累无辜，这件事确实不好办，不过章太医是可以自由出入藕香殿的，或许可以从此处做文章。” “娘娘。”秀芸匆匆进门，“承晖殿突然请了太医过去。” 楚凝芷抬眼看着秀芸，“皇后不是一直病着吗，怎么会突然又请太医过去？” 秀芸摇摇头，“如今还没探出什么消息来，皇后那边接连不消停，如今也不好猜到底是什么事。” “难道是陛下动手了？”楚凝芷轻声猜道，说完又缓缓摇了摇头，“如果是陛下动手，应该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才对。” 楚凝芷纤长的手指在矮几上轻轻敲了几下，“不要只盯着承晖殿，慧妃、许妃、静妃，还有徐贵嫔宫里都盯着点，尤其是淑景宫，说不准就是有人等不及了。” 素楠睁大眼睛，“娘娘是说静妃？” 楚凝芷转头看向牢牢掩住的窗户，“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要真是对皇后下手，这几个人都有可能，只是我私心更怀疑静妃。” 慧妃虽然盼着皇后死，但轩景帝并没有让她掌权的意思，而且慧妃如今的心思都在刘才人的肚子上，或许她更希望刘才人生下皇子之后皇后再死，那样她做继后的可能也更大些。 明面上，皇后没了对许妃的好处最大，虽然她刚因为于娟的死被轩景帝分权，但是一旦涉及到皇后本人就不是她能够全权负责的事情了。 有人要害皇后，她一个刚掌权几个月的嫔妃怎么有能力处置呢。 第313章 刘才人的心思 皇后出事虽然许妃会被轩景帝斥责，但也不会过分影响大局，轩景帝总不能夺了她的权柄全都由徐贵嫔处理吧。 宫里有三个妃位，相比之下，徐贵嫔的位分还真不够看，总不能撇着三个妃位不用，都交给一个贵嫔管吧，那样传出去也太难听了，更会让人质疑轩景帝的后宫。 至于静妃，或许表面来看，皇后如何对正因为谋害皇嗣被禁足的静妃影响不大，但是静妃是投靠了许妃的，许妃也需要没有家室的静妃在她封后初期帮助她稳住后宫、熟悉皇后的责权。 只要皇后没了许妃上位，那许妃总会想办法把静妃捞出来、给她洗清罪名，不然静妃还不知道要在淑景宫禁足多久。 其实徐贵嫔动手的可能性不大，但她实在是太反常了，楚凝芷有些琢磨不透她想干什么，不排除她要害皇后来陷害别人的可能，还是盯着些更稳妥。 秀芸点点头应道：“奴婢明白了，慧妃和刘才人那边薛齐这些日子一直在盯着，奴婢已经让素馨去问他了，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听完秀芸的话，楚凝芷只在屋里等着素馨回来禀报，谁知过了一会儿素馨竟是带着薛齐一起回来的。 两人进门行了礼便站在中央，薛齐压低声音说道：“方才慧妃也收到了承晖殿的消息，几年中都在议论皇后的事，守卫的也不那么严密了。” “刘才人趁着这个机会，让她屋里的宫女递了一个盒子出来。”薛齐边说边将盒子打开递给楚凝芷。 盒子里头装的是一张张写着字的白纸，楚凝芷拿起来细细看着，越看面色越是凝重，那纸上竟是以宁远侯的口吻写给慧妃的家书。 只是很多事情并不全面，似是只有一部分，不过上面写的许多事情若是真的，足以治宁远侯一个结党营私之罪。 “这是什么？” “这是刘才人抄写的慧妃写给宁远侯的家书。刘才人说，刘家并不是极受汤家重视的，能有今天很大一部分是靠了她进了王府还能够与慧妃同住。” “为了保住刘家和她现在的地位，他们都在努力的讨好汤家和慧妃，为他们办事，刘才人花了好几年功夫，终于买通了慧妃宫里的一个宫女。” “那宫女叫坠儿，本是三等宫女，也探听不到什么消息，但是近两年宫里的二等宫女连着没了几个，坠儿阴差阳错被提成了二等宫女。” “这些便是坠儿偶尔探得的，有的完整些，有的便只得一句半句了，只是书信的原件坠儿是碰不着的，更别说拿给刘才人了。” 楚凝芷了然，“所以这些书信，说不清是真是假，对吗？” “是，不过刘才人想摆脱慧妃的心思应该是能信的，据奴才这些日子的多方探查，慧妃早就有让刘才人生下皇子之心。” “只是刘才人并不受宠，慧妃也一直盼望着自己能得一个亲生的皇子，这才没有着急。而且……” 薛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而且慧妃在您生下两位小主子之后，便动过去母留子的心思，只是咱们一直防的严密，再加上慧妃自顾不暇一直没得空，没来得及动手。” “什么？！”素馨瞪大眼睛看着薛齐，眼中一下子多了些怒火，“慧妃竟然动了这样的心思！” 楚凝芷眼神也有些冷，但她并不似素馨那般愤怒，这样的事情她早就想到过，不是慧妃也会有别人。 慧妃自己生不了，当然就得抢别人的，宫里最耀眼的皇子，一个是皇后生的大皇子，另一个就是她的一对龙凤胎，选择哪一个显而易见。 但楚凝芷也不是面团捏的，慧妃有这个心思，也得看她有没有本事做到。 “刘才人早就想过，”薛齐继续说道：“无论是她还是她的母族，对慧妃和汤家来说，都不是不可替代的，一旦刘才人真的生下皇子那就是她的死期。” “所以这些年刘才人一直都在想办法避孕，但是避孕的汤药也不是时时都能得到的，好在一直也没出现过意外。” “陛下去刘才人那里本来就少，去年出了静妃那事之后，陛下更是好些日子都没过去，谁知道就那么一次，竟然就怀上了。” “如今刘才人担心的不行，再加上慧妃根本就不在乎她，她有孕两个月的时候就公然拿她的肚子做文章，后来更是干脆就把她拘在斜阳斋。” “刘才人的命已经叫慧妃紧紧攥在手里了，慧妃现在还不知道她怀的是男是女，但如今月份已经够了。” “一旦慧妃知道了，无论男女看管她只会更严密，她想做什么就更难了，现在她只能盼着咱们是真心对付慧妃，否则单靠她自己是摆脱不了慧妃的。 楚凝芷笑笑，“宫里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依附于慧妃的人瞧着不起眼，也都有着自己的心思。” “这个刘才人不可小瞧，无论这些信是真是假，但坠儿的身份伪造不了，能在慧妃宫里有一个二等宫女做眼线，哪怕是有些运气在，也不能小看了。” 薛齐勾了勾嘴角，“刘才人确实不简单，在慧妃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些东西交给奴才，没两分经营是做不到的。” 楚凝芷低头看着桌子上的一张张信件，“她说的话不可尽信，但是这次合作确实可以试一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谁是螳螂，谁是黄雀尚未可知。” 楚凝芷将信递给素楠，“你把这些尽快抄录一遍，然后传回家里，让父亲和哥哥查清楚这些事是不是真的有，哪怕不知内情也没关系，只要这些事情确有发生就行。” “我记得从前皇后罚慧妃抄过宫规。”楚凝芷垂眸思索了片刻，“你给兰喜递个信儿，让她想法子打探一下那些宫规还在不在承晖殿。” “如果还在的话，看能不能拿一份回来。” 薛齐瞬间明白了楚凝芷的意思，笑着应道：“奴才明白了。” 第314章 争 这些书信是真是假其实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轩景帝希望它是真还是假。 只要轩景帝觉得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 楚凝芷需要做的就是，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让轩景帝看到这些东西，剩下的轩景帝自然就会处理了。 有证据最好，就算没有轩景帝也总有他的办法。 楚凝芷低下头，“抄完之后将这些都拿去烧了，别留下半点痕迹。” 慧妃虽然要对付，但是刘才人也不可尽信，说不定这些书信就是她们设下的圈套，楚凝芷可不想哪天在这种事情上栽个跟头。 素楠低头应道：“是，奴婢记住了，娘娘放心。” “弘儿和妍儿呢？” “两个小主子都在侧屋玩呢。” “把他们抱过来吧，这两日东忙西忙的，都没怎么好好陪他们。” 素馨正要退出去将孩子抱过来就听见外头有宫女轻声禀报，“娘娘，李美人带着七公主来了。” 李美人生七公主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七公主虽然情况还好，但她却是正正经经养了好些日子才好了些，如今并不经常出门。 “请进来吧。” “嫔妾参见楚婕妤。” “李美人请起，外头天儿也不暖和，七公主身子弱，你怎么把七公主也带过来了？” 李美人笑着坐下，“多谢娘娘关心，外头也不算是极冷，嫔妾将七公主包的严实，没什么事的。” “多亏娘娘救命，嫔妾和七公主才能平安，嫔妾必得带着她亲自过来向您谢恩才是。” “若不是七公主身子弱，嫔妾早该带她过来的，一直拖延到今日，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楚凝芷温和的笑笑，“说什么见怪不见怪的，只要你们都能平安就好，本宫也没有多做什么，你们也不必一直记挂着。” 李美人摇摇头，“娘娘自谦，嫔妾却是不敢应的，当日若不是您替嫔妾撑着，稳住人心又出了主意去求太后，嫔妾就是能撑到太医过来也是万分惊险，更不必提母女俱存了。” “您对嫔妾的大恩，嫔妾没齿难忘。” “过年时你替本宫说话，已算是还了这份恩了。” 楚凝芷并不打算挟恩以报，也不指望着李美人能怎么报答她，宫里最不能信的就是这些，今天感激也不影响明天插刀。 “娘娘对嫔妾是救命之恩，嫔妾不过是说了几句娘娘压根儿都不在乎的话而已，怎么算是报恩了呢。” 楚凝芷知道李美人过来的意思，她是来投诚的，如今宫里乱的厉害，几个高位嫔妃的争斗几乎摆在了台面上，李美人也想压个宝。 不过楚凝芷没想到李美人会这么早到她这来。 李美人与婉婕妤同住在昭庆宫，但她和婉婕妤的关系也不算亲近，按理说她和宫里的各大派系都没什么关系。 楚凝芷还以为李美人不会掺和到这些事里来，会一直保持中立直到新后登基呢。 没想到，李美人不但掺和进来了，而且没有选择慧妃、许妃、徐贵嫔三人，而是选了她这个根本没有掺和进中宫之权的争斗的人。 “本宫并不指望你报恩，只要你好好抚养五公主和七公主长大就是。” “娘娘仁善之心嫔妾拜服，嫔妾不敢说上刀山下火海，娘娘但有吩咐，只管派人来叫嫔妾。” “本宫能有什么吩咐你的，只要你安生度日就是，七公主需要好好养着身子，本宫按着给曹才人和五皇子的单子也给你准备一份。” 楚凝芷笑笑不接李美人的话，争或者不争，那是以后的事，至少现在她是不可能把打算透露给李美人的。 将人打发走之后，楚凝芷才有些新奇的看着素楠，“我几乎没有和别人起过冲突，便是旁人算计我，我也一直都是温和示人，更是从来没有主动争过，为什么李美人还是觉得我会去和那三人争呢？” 素楠淡淡的笑着，“或许是因为娘娘过的实在太好了吧，如今您除了那个位置，几乎什么都有了，没有人觉得您会无心于此。” 楚凝芷微微一怔，“没人觉得我会不争？” 楚凝芷对皇后的位置并没有势在必得的意思，皇后出事之前，她确实没想过要争，后来她也是专心在对付皇后和慧妃等人身上。 如今却是突然有些恍然，没人觉得她会不争，李美人这样觉得，慧妃许妃等人也是这样觉得，那轩景帝呢？ 如果轩景帝也觉得她要争，那之后他会怎么做？ 是立她为后，还是也一样忌惮防备她？ 楚凝芷从前一直忽略了轩景帝心里的继后人选是谁，如今已经不是她想不想争，而是她必须争。 无论谁为继后，都一定容不下她这样一个高位得宠且育有皇嗣的嫔妃。 与其那个时候继续下一轮的争斗，不如她自己爬上去。 万一宫里这几个人都被她斗倒了之后，轩景帝空降一个继后过来，那她的日子才真叫不好过。 楚凝芷自嘲的笑笑，或许她潜意识里也是想要争皇后之位的吧，不然皇后只是在承晖殿里一直养病其实也妨碍不了她什么。 “去把孩子们抱过来吧。” …………………… 过了几天，轩景帝果然对外宣布了楚凝芷有了三个月身孕的事情，一时间慧妃和许妃的明争暗斗似乎都有些停滞。 谁也没想到这三个月她们针锋相对、互相算计，几乎每个人都有不少损失，楚凝芷却在这个时候暗中养胎，直接将最危险的三个月拖了过去。 两人是怎么在宫里发脾气的楚凝芷确实不知道，这会儿她正忙着去拜见太后。 怀孕这么大的事，还是得亲自去和太后说，毕竟瞒了三个月，也得去告个罪。 楚凝芷进寿康宫早就熟门熟路了，也不必人指引，直接就进了门。 苏叶对楚凝芷的态度越发亲近，“娘娘快请进，别吹着冷风。” “这路本宫熟的很，嬷嬷怎么还在这冷风里等着？” “礼不可废，太后娘娘已经在里头等着您了，娘娘请。” 第315章 说好话 楚凝芷冲着苏叶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怀着身子的人了，行什么礼？” 楚凝芷也不见外，坐到太后身边笑道：“臣妾这不是怕您生臣妾的气嘛。” “知道哀家生气还瞒着哀家？”太后嗔怪的看了楚凝芷一眼，“都三个月了，竟也不告诉哀家，若不是皇帝昭告六宫，只怕你肚子都大起来了，哀家还不知道呢！” “太后别生臣妾的气嘛，臣妾不是有心瞒着您的，只是近来宫里的情况您也知道，臣妾实在是不敢对外说。” 楚凝芷接过苏叶奉上的茶盏递到太后面前，“是臣妾求了陛下满了三个月之后再说，不是陛下想瞒着您的，您若怪只怪臣妾就是，千万别错怪了陛下。” 太后接过茶盏叹了口气，“哀家还能不知道这些吗，如今宫里确实是大不如前了，虽然皇后有各种不好，但好歹也能稍微压制些这些事情。” “现在皇后病了不能管事，宫里就什么事都出来了。” 太后放下茶盏笑道：“怪不得，哀家之前还纳闷呢，以你的品行是最适合协理六宫的人，怎么反倒没你一份，原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了。” “太后别打趣臣妾了，臣妾哪里敢应这样的话，臣妾只要能带着几个孩子安稳度日就行了。” “许妃娘娘只是头一回独自管事，尚有些不适应罢了，过些日子也就好了。” “你啊。”太后瞥了楚凝芷一眼，“就会说这种好听话，哀家听说你这些日子常派人去探望大皇子？” 楚凝芷笑意淡了些，“陛下让臣妾与大皇子多亲近些，大皇子病了也有臣妾的缘故在里头，他接连病了这些日子，臣妾实在不能不担心。” “唉，你倒是有颗慈母之心，皇后若能像你几分哀家也能少操些心了。” 太后如今对楚凝芷很是满意，与其让旁人把后宫弄得乌烟瘴气，倒不如楚凝芷来做这个继后，还更知情识趣些。 不过这都是明面上太后表现出来的，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楚凝芷也不敢咬定。 不过太后是不是真心的也不要紧，楚凝芷既然有心要争，就总会想办法让太后变成真心的。 “母子连心，说不准皇后娘娘也有她的苦心，做母亲的哪有真能狠得下心害孩子的呢？” 太后没好气的瞪了楚凝芷一眼，“你最是会替人开脱，想在你嘴里听见旁人一句坏话，真是比登天还难。” 楚凝芷知道，太后嘴上不满，心里却是很满意她这一点的，太后并不希望有一个整日告黑状的皇后。 太后希望的皇后，一定会是贤德大度、有手段能容人的，能够为轩景帝打理好后宫教育好皇嗣，要是能顺便提携提携陈家就更好了。 偏巧如今楚凝芷表现出来的完美符合这些，宫里再没有比她更能容人的了，楚凝芷帮过的人、出过的头那可都不是小事。 唯一差的就是，楚凝芷没有管过宫务，或许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皇后的职责，不过这对太后来说也不能算是坏事。 楚凝芷能管好当然最好，管不好就需要仰仗太后，那太后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大皇子是个极好的孩子，少不得是您与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教导，臣妾很愿意几个孩子能多到一块儿玩。” 哄好了太后，将怀孕的事情翻了篇，楚凝芷又把两个孩子都送到了太后宫里，如今她怀孕的消息传了出去，之后广和宫恐怕不得消停了。 太后也是很在乎大皇子的，不论事实如何，不论大皇子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四皇子和六公主明面上绝不能与大皇子交恶。 如今将孩子送到寿康宫，之后让大皇子和两个孩子在寿康宫来往。 皇后就算再不满，也不能把火发到太后身上去，皇孙孝敬祖母，任谁也说不出什么不行来。 之后皇后要是再闹就不是不满大皇子与楚凝芷亲近，而是不满大皇子和太后亲近了。 不过以皇后的性子，是不可能忍得住不闹的，不能在这面闹，也会找别的借口闹。 楚凝芷等的就是皇后磨光了大皇子对她的感情那一天。 一时半会儿的，皇后还出不了什么事，楚凝芷有的是时间，并不着急。 不过令楚凝芷没想到的是，自从她怀孕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她预想中的刀光剑影并没有出现，后宫的争斗仿佛突然按了暂停一般。 直到她怀孕五个多月，风才又吹了起来。 …………………… 五月初五，端午节。 “娘娘，奴婢总觉得今天有点不太对劲儿，要不咱们告个假，别去宴会了吧？” “去还是得去的，不管是什么算计，光靠躲是躲不掉的。” 素楠紧紧皱着眉，“今天除了那几位实在来不了的，旁的人都在，人多手杂的奴婢实在是担心。” 楚凝芷笑着安慰她，“她们要是想算计我，躲过了今天还有明天，是刀山是火海，总得闯过去才知道。” 素楠也知道这些道理，只是她没办法不担心，宫里平静了这么久，总不可能真是那些人突然都想开了，绝了算计人的想法。 去年旱得厉害，今年天气倒是正好。 五月初虽有些热，但也不会热的人受不住。 因着天气好，这次的宴会设在御花园的凉亭里，为了新奇还在周围用浅口大缸移植了荷花。 楚凝芷到的不算早，已经有不少人都入座了，最为难得的是主办宴席的许妃竟然也已经到了。 一般来说，位份越是高的人来的就越晚，这样才能显出她们的身份来。 大部分情况下，楚凝芷也是按着这条潜规则来的，她虽然不在乎身不身份这些，但是也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儿显得自己特立独行。 在宫里生存，没有十分的底气和能力，中庸之道才是上上之选。 以许妃如今的身份，她应该是最后几个来才是。 楚凝芷压下心中的诧异，面上丝毫不显，“参见许妃娘娘。” （实在是高估自己了，别说两章了，一章都写不出来，真是太痛苦了，头疼的要炸了，一个感冒病了快两个星期，而且越来越重，真的痛苦，宝贝们千万注意身体，别搞得像我一样） 第316章 纷争 许妃笑得极为温和，“楚婕妤快请起，你大着肚子就不必多礼了。” “多谢娘娘，娘娘体恤嫔妾，嫔妾也不能真的恃宠生娇不是。” 不就是装吗，谁还不会呀。 “快入座吧，一会太阳上来了，小心晒着你。” “多谢娘娘。” 楚凝芷入座不久，马才人就到了。 马才人近来不知怎么又得宠起来，前几天连着侍寝还得了不少赏赐。 “参见诸位姐姐。” 许妃看见马才人之后笑意明显淡了不少，笑得比看见楚凝芷还假。 或许是因为马才人得势之后十分轻狂，处处为难萍选侍吧，宫里谁都知道，萍选侍是许妃的人。 马才人因为进宫的手段不光彩，进宫之后的人缘一直不是很好，也就是和她同住的张宝林能和她说几句话。 但因着她们住的昭庆宫主位是婉婕妤，明面上马才人又是慧妃的人，婉婕妤恨慧妃入骨，自然不会让马才人好过，张宝林也不敢和她走的太近。 虽然人缘不好，但马才人如今到底得宠，便是再看不惯她的，也少有明面上说她什么的。 人渐渐来的齐全了，楚凝芷瞄了一圈，发现该来的嫔妃就差慧妃了。 虽然单看位份，同为妃位慧妃有封号，是比许妃略高些，但许妃育有皇子，又代掌六宫之权，哪怕没有封号是当之无愧的众妃之首。 算算时间，要是慧妃再不到，那就和轩景帝是前后脚到了。 这简直是当众给许妃下战书。 楚凝芷假装不经意的瞥了眼许妃的脸色，果然难看的很。 楚凝芷收回眼神，看来慧妃和许妃的关系也不像表面上这般平静。 又过了好一会儿，慧妃才姗姗来迟。 “本宫刚要出门，刘才人的肚子就有些不舒服，没想到竟然耽搁到这个时候，好在是没有迟了，不然陛下肯定要责罚本宫的，抄书什么的真是没意思极了。” 慧妃娇笑着坐下，一眼都没看许妃。 慧妃如今可谓是春风得意，刘才人的肚子已经寻了外头的郎中把脉，确定了是男胎。 这几个月，轩景帝每每探望刘才人时大多是在她宫里留宿。 近来马才人也得了宠，把许妃的萍选侍压得死死的，更是因为在宫里处处受人挟制向慧妃低了头。 和轩景帝的关系缓和，盼了多年的皇子即将到手，和她竞争的对手又被她处处压制，再没有比这更得意的时候了。 慧妃的视线落在楚凝芷身上，“楚婕妤也来了，真是稀客呀，楚婕妤一向娇贵，平时若是想见你一面，可是难的很。” 楚凝芷盈盈一笑，“慧妃娘娘言重了，有孕之人最要紧的自然是养胎，刘才人不是也不大出门嘛。” “嫔妾这身子也实在是不争气，冬天怕冷，夏天怕热的，还是少出门添麻烦的好。” 马才人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们这样位份不高的人，自然得不了楚婕妤的青眼，楚婕妤能出门的时候都是往寿康宫去的，哪能想得起来旁人呢。” 徐贵嫔笑道：“那是自然了，楚婕妤仁孝在心，比不得有些人恨不得一年到头都扎在宫道上，心思大得很。” 这话如同响亮的一巴掌扇在马才人脸上，马才人的表情瞬间五彩缤纷。 徐贵嫔最恨的就是慧妃，现在慧妃这么得意，徐贵嫔早就看不下去了，马才人这个时候跳出来不是找骂吗？ 有人代怼，楚凝芷再高兴不过了。 可惜许妃是不想让她这么轻易就脱离事件中心的。 “楚婕妤怀着身子不好喝茶，听说你前些日子爱牛乳，所以特意给你备了些，你尝尝合不合口。” “多谢娘娘，娘娘处处用心，再没有更妥帖的了。” 许妃淡淡地笑着，又看向慧妃，“慧妃，刘才人的身子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慧妃瞥了许妃一眼，“许妃放心吧，刘才人没有大碍，只是略微有些腹胀，养养就好了。” “那就好，慧妃是生育过的，自然有经验，将刘才人照顾得极好，本宫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慧妃没生下皇子就是她最大的痛点，不管是谁想戳她伤口都是从这下手，百试百灵。 “是啊，凡事都要有个经验，许妃刚管宫务的时候，忙得手忙脚乱、错漏百出，全靠静妃帮扶着，如今不也好多了吗？” “慧妃说得没错，突然接手宫务，本宫确实不适应得很，好在出的都是小错，没闹出大乱子来让陛下失望，几个月下来终于将事情都理顺了。” 这话就是明晃晃的嘲笑慧妃当初协理六宫的时候，办个赏花宴还弄得婉婕妤再不能生育，惹得轩景帝当场下了她的协理六宫之权，之后都再没有让她管事过。 慧妃脸上再看不出半分笑意，正要说什么便听一声高呼，“陛下到。” 慧妃冷冷瞪了许妃一眼低头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轩景帝在主位坐下，“都起来吧。”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不待许妃和慧妃想好说什么，徐贵嫔直接说道：“回禀陛下，许妃娘娘和慧妃娘娘在说管事之后出的乱子呢。” 一句话，把两个人都绕进去了，一时间，许妃和慧妃的笑容都淡了不少。 代掌六宫之权谁都想要，当然不希望轩景帝想起她们管事的时候出的岔子了，尤其是慧妃，当初婉婕妤的事轩景帝可是发了大脾气的。 两人都不想将事情落在自己身上，飞快地想着怎么把自己摘出来，最后还是慧妃率先破冰。 “正是呢，许妃说刚接手宫务的时候很不适应，忙得手忙脚乱的。” 慧妃就是在赌，赌许妃不敢在这样的宴会上提让轩景帝不高兴的事儿。 毕竟她说的这句话也不算多过分，要是许妃再提当初婉婕妤的事，就成了她们两个人互相攀扯，绝对会惹得轩景帝不高兴。 果然，许妃笑笑应了下来，“臣妾从前没有主理六宫过，刚接手时确实有许多做得不周到的地方，幸得陛下宽容，给了臣妾这些机会。” 第317章 文宝林小产 “如今已经好多了，今日的宴会便十分新奇。”轩景帝扫视一圈，视线落在楚凝芷身上，“楚婕妤今儿也来了。” 楚凝芷盈盈一笑，“今儿天气好，臣妾也过来凑个热闹。” 轩景帝点点头，“出来走走也好，但是千万注意身子，别动了胎气，要是身子不舒服就早些回去，别硬撑着。” “是。” “文宝林今日如何？你月份更大些，也要多注意。” 文宝林在轩景帝问楚凝芷的时候就等着了，如今轩景帝终于提到她了欣喜地站起身，“多谢陛下关怀，臣妾一切都好，就是腹中胎儿活泼的很，近来总是踢臣妾。” 轩景帝点点头，“活泼些健康，挺好的，若有什么需要的就找许妃。” 文宝林行过礼，得意地看向楚凝芷。 “是。” 楚凝芷也不知道她在得意些什么，低下头摆弄着桌子上摆着的一盘盘精致菜肴。 楚凝芷用的菜都是秀芸仔细检查过确保没有任何问题的，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多吃，只是略微用些免得饿，毕竟如今月份大了比从前消耗更大。 天暖和了，菜凉的没那么快，再加上如今时辰还早，菜做好了也没放多久，楚凝芷位份高又怀着孩子，摆在她面前的菜，倒不像从前那般是凉的。 趁着旁人不注意，楚凝芷拿起两块糕点塞到秀芸手里，这会儿才开宴，还不知要折腾多久，赶紧垫垫肚子。 本以为许妃和慧妃多少会装一装和平的表象，没想到从轩景帝还没到开始两个人就针锋相对。 轩景帝到了之后更是分毫不让，这个敬一杯酒，那个就要敬一杯，那个说一句话，这个也要插一句嘴。 一时间，这么多人就只剩下三个人的说话和动作声，连徐贵嫔都没跟着。 楚凝芷收回视线，看来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不然这两个人安静了这么久怎么突然又斗上了。 楚凝芷了然，这肯定是轩景帝的手段，这样悄无声息的挑拨他最拿手了。 况且，楚凝芷也不是吃干饭的，宫里现在想要完全瞒过她的眼睛做什么手脚，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也不知轩景帝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两个人突然变得跟斗鸡似的。 不过这倒是帮了楚凝芷的忙，许妃和慧妃互相盯着又投鼠忌器，一时半会儿斗不出个胜负，估摸着也分不出手段到她这儿来。 那大概率就是在……文宝林。 宴刚过半，就出事了。 “小主，小主，您怎么了？”宜巧一声惊呼。 整场的视线都落在文宝林身上，许妃皱着眉问道：“文宝林怎么了？” 文宝林疼得坐不住倚在宜巧怀里说不出话，“娘娘，小主怕是身子不舒服，请您请个太医吧。” 许妃看了轩景帝一眼，见轩景帝没说话便道：“快把文宝林就近扶去休息，赶紧去请太医。” 许妃说完，伺候的人赶忙动了起来，慧妃施施然说道：“陛下，这文宝林突然身子不适，她碰过的东西，也得找人看管住吧，不然……” 慧妃话还没说完，许妃就立刻反应过来冲着轩景帝行了一礼，“陛下，臣妾这就命人将东西全都看守起来，等太医过来查验。” 轩景帝面无表情的说道：“去吧。” 慧妃并没有拦着，徐贵嫔也没抢着去，这明显是许妃和慧妃的争斗，无论谁输谁赢，她都没必要掺和进去。 除了这样的事，众人议论纷纷，虽然各自声音都不大，但是人一多起来说话声还是遮掩不住。 许妃有些心神不宁，这件事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她的视线从慧妃开始顺着看下去，暗自想着会是谁，最后还是觉得慧妃的可能性最大。 可恨今天刚嘲讽过慧妃主事的宴会出了岔子，如今一样的事儿就出在她身上了。 许妃闭了闭眼，此事来势汹汹，怕是不能善了，只希望莲以能赶紧找出不对劲的地方处置好，不然就不好办了。 声音越来越大，轩景帝看了一圈，“都说什么呢，这么关心文宝林？” 说话声瞬间消失，谁都不清楚轩景帝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不想在这个时候上赶着讨霉头。 “怎么朕一问就都不会说话了？” “陛下息怒。”慧妃站起身，“想必她们只是好奇，只要太医到了查验过没事儿也就是了。” 听到宫人前来禀报文宝林见红的时候，许妃的心就已经沉到了谷底，到底是冲着最坏的情况去了。 事情成了这样，宴会是不可能办下去了，轩景帝站起来看着楚凝芷说道：“楚婕妤，你怀着身子不宜见血气，免得冲撞了你，你先回宫去吧。” “是，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楚凝芷也不愿意去凑这个热闹，免得有人浑水摸鱼，再来个一石二鸟，虽然有系统保护，但是也麻烦的很。 …………………… 众目睽睽之下，又涉及到皇嗣，没有人敢耽搁，不多时太医便已经到了。 而此时，文宝林身下的床褥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六个月就流了这么多血，有些经验的一眼便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必然是不中用了。 刘新一进门就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方行过礼便被拉到里头去给文宝林诊脉。 “陛下，文宝林情况如此严重，只刘新一位太医，怕有些不妥贴，若有什么紧急情况，也怕来不及反应，不如着人再请一位太医过来一同诊治。” 许妃虽然诧异慧妃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但她也担心刘新是被人收买过的，还是请一个不会被慧妃收买的太医过来她才更放心些。 “慧妃说得极是，刘新毕竟是新擢升的太医，经验到底还欠缺些，不如将太医院院使章斌一起叫过来，如此也稳妥。” 轩景帝点了点头，“去吧。” 不待章斌赶到，刘新就已经皱着眉走了出来。 “启禀陛下，文宝林食用了大量活血化瘀的东西，如今大量出血，这一胎已然……” 第318章 山楂浓汁 轩景帝勃然大怒，“到底怎么回事？文宝林怎么会食用活血化瘀的东西呢？！” 许妃毫无退路，这个时候她就算拦着也拦不住，只得起身行礼，“陛下都是臣妾失察，虽不知文宝林是误食了什么东西，但臣妾已命人将宴席上文宝林碰过的吃食都看管起来了，但文宝林宫里的东西还得请陛下下令。” “如今，两位太医都在，不如先查近处的，再去文宝林宫里查。” 轩景帝应道：“你想得很是妥帖，先这样办吧，福全，你带人到文宝林宫里去查，若有什么不对的东西便带过来。” “是，奴才遵旨。” 宫宴虽然丰盛，但其实文宝林能用的菜品就那几样，一一查验下来也不需要多少功夫。 章斌进到里头去给文宝林把脉，刘新在外头查验菜肴，不等章斌出来就已经查验出不对了。 刘新低着头回禀道：“陛下，问题出在这道酸枣糕上，这道酸枣糕用酸枣的味道遮掩，其实里面加了大量山楂浓汁。” “山楂有行气散瘀的效果，用大量山楂提炼浓汁，有孕之人用多了便会……” 宜巧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进来小主有些食欲不振，最是爱吃酸的，这道酸枣糕正合小主的口味，所以就多吃了两口，但也只是几块而已啊，怎么会……” 刘新摇了摇头，“山楂量大，哪怕只用两块也……” 宜巧用力地磕了两个头，“陛下，求您为小主做主啊！” 文宝林并不得宠，进宫几年才终于怀上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是文宝林和宜巧的全部指望，就这么没了宜巧当然不甘心。 不等轩景帝说什么，许妃已经跪下请罪，“是臣妾失职，才让人钻了空子，请陛下责罚。” 轩景帝没搭理她，而是等章斌出来之后又吩咐道：“章太医，你再检查一遍那盘酸枣糕。” 章斌检查之后得出的结论和刘新一样，轩景帝着人将所有碰过酸枣糕的人都带过来问话，然后才看向许妃，“你先起来吧，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 许妃心中忐忑，但面上却是带着些惭愧，“是，多谢陛下。” …………………… 广和宫。 楚凝芷回到宫里才吩咐人过去打听情况，多少防备着慧妃和许妃把她拖下水，不能掉以轻心。 “许妃让莲以将文宝林用过的东西都看管起来了，也不知她有没有那个本事提前都处理干净。” “奴婢觉得难，不管是慧妃和徐贵嫔，拦都没拦一下，只怕是不能让人毫不怀疑得处理掉的。” 楚凝芷叹了口气，“宫里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手段。” “六个月滑胎极伤身子，文宝林就是保住命也得养好些日子了。” 楚凝芷半晌没接话，素馨好奇地问道：“娘娘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次的事情会算在慧妃身上，还是许妃身上呢？” “许妃和慧妃平静了快两个月，突然就斗得跟乌眼鸡似的，肯定有问题。” 薛齐快步走了进来，“娘娘，我在听说宴会上文宝林出事了，您没事吧？” “我没事，你放心吧，近来你一直忙着刘才人那边的事，连你都听说了？” “您没事就好，这样的事总是瞒不住的，事情一出就有人来告诉奴才了。” 楚凝芷淡笑，“这次的事情是慧妃和许妃的争斗，她们自顾不暇是没空来对付我的，你不用担心。刘才人那边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一切顺利。慧妃打得是去母留子的主意，她拘着刘才人不让她出去，借滋补为由一天三顿的让刘才人进补。” “如今刘才人的肚子看着完全不像七个月，哪怕是为了保命刘才人也不敢和慧妃做局的。” 楚凝芷皱了皱眉，“隔着一层衣裳，肚子是真大还是假大谁说的准。” “再者，哪怕刘才人不懂医术，但肚子大的离谱，她总能察觉到几分异常，慧妃就做的这么明显？” 薛齐微微抬头，“这点奴才也怀疑过，不过刘才人的肚子是慢慢大起来的，若不是如今大得厉害，刘才人也没察觉出什么。” “奴才觉得，不如找人给刘才人把个脉，如此是真是假也就瞒不过了。” 秀芸压低声音，“娘娘，如果真按薛齐所说，那刘才人是万不能等到满月再生产的，否则孩子太大必定会难产。” “按照这种情况，就是八个月都很危险，咱们的计划只怕是不能拖了。” 楚凝芷少见的觉得有些棘手，现在这种情况，文宝林的事不管是算在慧妃头上，还是算在许妃头上，景宁宫都少不了轩景帝的眼睛。 这个时候不好动手，要是被轩景帝发现什么不对，就得不偿失了。 但要是现在不动手，越拖下去，刘才人那边就越是危险。 慧妃肯定也不会真的让刘才人等到满月再生产，否则孩子就太大了，到时候孩子的命也没那么容易保住。 慧妃动手估摸着不是在刘才人有孕八个月就是九个月，时间有点紧啊。 好在，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如今只需要一个时机。 “给刘才人把脉还得碰见她人才行，景宁宫想混进去人还得见到刘才人没那么容易。” 几个人正想办法的时候，素楠回来了。 “娘娘，文保林的孩子没了，人到现在还在救治。太医说是宴席上的酸枣糕里加了大量行气散瘀的山楂浓汁，如今陛下正命人查呢。” 文宝林这个孩子保不住，是楚凝芷可以预见的，如今听到消息也不如何震惊，只是有些唏嘘。 皇宫可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查出什么来没有？” “那酸枣糕接触过的人不少，光是御膳房里的人就有不少能接触到，再加上传膳、摆膳的人，还没能全查一遍呢。” 楚凝芷眯了眯眼，“我有种预感，文宝林的事情肯定是慧妃干的。” 素馨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您不是早就猜到了……” （最近真的没有精力写文，作者君会尽量调整的，抱歉抱歉） 第319章 自食其果 话说一半，素馨才恍然，“娘娘的意思是，最后慧妃会自食其果？” 静妃已经因为谋害皇嗣被禁足了，只要轩景帝想，随时都可以以此为由降静妃的位分，许妃这个帮手有还是没有机会出来全在轩景帝一念之间。 许妃和徐贵嫔又已经交恶，两个人互相制衡，哪个都不能一家独大，对轩景帝来说是很稳定的事情，他没理由突然对付许妃。 慧妃就不一样了，轩景帝想要除掉汤家不是一天两天了，出了这件事，对慧妃对汤家的打击不是一点半点。 只要查到慧妃身上去，那必然要搜景宁宫的…… 楚凝芷轻声吩咐道：“悄悄的，递个信儿给孙泰。” …………………… “陛下，已经招了，说是……”福全停顿了一下看了慧妃一眼。 慧妃嘴角带着隐隐的笑意，看到福全这一眼，心里却多了些不祥的预感。 “说是被慧妃娘娘收买的，慧妃还命令他们一旦事发就将事情推到许妃娘娘身上。” 慧妃猛地睁大眼睛，“你胡说！” 福全低下头，“奴才不敢胡说，这是有证词的。” 说着，福全将手中端着的证词呈给轩景帝。 “陛下请看，胡亮招供，是慧妃抓了他的家人，以此威胁他在文宝林的酸枣糕里加了山楂汁。” “胡亮同意之后，慧妃还给了他一千两银票，银票已经在他房里搜出来了。” 慧妃满眼震惊，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陛下，臣妾冤枉！臣妾没有，是有人陷害臣妾！” “如果真是臣妾买通那人，那为何事发之后他又吐出臣妾来了，难道他突然又不在乎他家人的性命了吗？” “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求陛下明察！” 轩景帝瞥了慧妃一眼，将福全呈上来的证词扔到慧妃身前。 “你自己看！” 慧妃压下心里的慌乱，捡起证词快速看了起来，越看越觉得难以置信，其中过程竟然分毫不差！ 这怎么可能？！ 此事如此隐蔽，所有做事的人都是她的心腹，怎么会被知道的如此清楚？！ 难道从一开始，就有人在盯着她吗？ 胡亮全家的性命都已经捏在汤家手里，他怎么敢的！ 慧妃跪伏在地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陛下！真的是有人陷害臣妾！” “如果真是臣妾买通了胡亮，那胡亮又怎么敢将一切和盘托出呢？” “够了！”轩景帝怒瞪慧妃，“慧妃，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朕一次次相信你，一次次原谅你，你却屡教不改、再三残害皇嗣，这一次证据确凿，无论你再怎么巧言令色，朕都不会再相信你了。” “将慧妃带下去幽于偏殿，任何人不得进出，待找到胡亮一家之后再行处置。” “是。” 慧妃愣愣地看着轩景帝，直到进来两个太监要将她带出去才反应过来挣扎，但轩景帝已经不想再听，一挥手便叫人将她带下去了。 “许妃。”轩景帝看向一旁坐着的许妃。 这次的事情完全在许妃的意料之外，无论是经过还是结果没有一点是她能够预想到的，如今突然听到轩景帝叫她，动作之间还难掩心中的震惊。 许妃急忙站起身，“臣妾在。” “此次虽然是慧妃蓄意谋害，但是宴席是由你主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仍有失察之罪，往后宫务便由你和徐贵嫔一同掌管，这样的纰漏朕不像再听见一次。” 许妃虽然不愿意让徐贵嫔分权，但也知道轩景帝的决定不是她能够左右的。 这次慧妃的算计明显是冲着她和文宝林来的，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竟然把慧妃自己搭进去了。 若非如此，现在被拘禁等待发落的就是她了，能有现在的结果许妃已经很庆幸了。 “是，臣妾知罪。臣妾必定谨记陛下教诲，以后处处谨慎，和徐贵嫔一起管理好后宫。” “文宝林如何了？” 刘新低着头回道：“回陛下，文宝林已经用了药，只是人还没醒。” “罢了，晋文宝林为才人，让她好生休息吧，待养好了身子再挪回去。” 轩景帝说完便要往外走，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晋婉仪周氏为才人，册封礼与文宝林一同举办。” …………………… 广和宫。 楚凝芷正倚在贵妃榻上小憩，素楠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现在正在休息便不准备出声打扰。 楚凝芷本来也没睡着，听见声音便缓缓睁开眼睛问道：“怎么了？” “娘娘，文才人小产的事已经查清楚了，果然是慧妃干的。慧妃指使胡亮给摆在文才人桌子上的酸枣糕里加了大量的山楂浓汁，这才导致了文才人小产。” 楚凝芷微微打了个哈欠，“文才人？” “是，因小产一事陛下晋了文宝林为文才人，连带着周婉仪也晋了才人，想必也是为着从前周才人小产的缘故。” “她的事儿查清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静妃都禁足了那么久也没见陛下晋她的位份，如今突然提起来只怕也是为了彰显陛下的在意和愤怒。” 按照惯例，嫔妃生育多是晋封一级，晋两级都是少有的情况，更别说文才人不过是小产罢了，便是像周才人那般完全没晋封的也有。 一次小产就晋封两级，甚至连带着把另一个小产后没有晋封的嫔妃都晋封了，足以见得轩景帝是何等在意这次小产。 那身为罪魁祸首的慧妃，就该承受轩景帝多么大的愤怒。 轩景帝都这么生气了，汤家和慧妃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呀？ “陛下是怎么处置慧妃的？” “如今慧妃还未定罪，她抓了胡亮的家人威胁，陛下下旨将其幽禁待找到了胡亮一家再行定罪。” 楚凝芷笑笑，“慧妃抓人，人必定藏在汤家的势力里，陛下这是意有所指，并不满足只处置慧妃呀。” 素楠有些犹豫，“汤家势力不小，哪怕陛下有所准备，但抓人只怕也没那么顺利，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汤家肯定会杀人灭口的。” 第320章 探脉 “陛下安排了这么多事情，肯定早就有人盯着汤家呢，再者，找到的是活人还是死人陛下压根儿就不在意，只要人是在汤家找出来的就行了。” “活着最好，死了也无伤大雅。只要找到了人，汤伟祺伙同慧妃里应外合，蓄意谋害黄嗣的事儿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慧妃干这样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陛下手里都捏着证据呢，这次声势如此浩大，是必不可能善了的。” 这件事楚凝芷是无论如何不会插手的，如今她纠结的是另一件事。 当初刘才人送到她这来那些书信，她都送回家里核查过了，大多属实，只有一部分查不清具体情况但也能摸出些蛛丝马迹来。 真真假假混在一起也够用了。 他已经让胡润模仿着慧妃的字迹和口吻按照那些事情写了许多家书，如今只差一个契机。 但是这些东西如何放到汤家暂且不说，只说轩景帝那边……楚凝芷并不能确定轩景帝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是像上次一样重创汤家之后慢慢处置，还是趁着这个机会一次性将汤家连根拔起？ 这些书信是足以给轩景帝一个借口处置汤家和慧妃的，若是他并不想要或者没把握将汤家一网打尽，这些东西现在拿出来就白费劲了。 楚凝芷皱着眉思索了半天，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拿到这些东西不容易，必得一击即中才行，不然下次再有证据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娘娘，秀芸回来了。”素馨附在楚凝芷耳边轻声说道。 “没出什么岔子吧？” “没有，秀芸说很顺利，人多眼杂，她先回去换衣裳了，待收拾妥当就过来回您。” 楚凝芷点点头，“薛齐回来了吗？” “回来了，他和秀芸是一块去的，这会儿也在洗脸呢。” 刘才人想要和楚凝芷合作一起扳倒慧妃，给出了充分的理由，但也不是她说什么楚凝芷就信什么的，只有亲自查出来的东西楚凝芷才会相信。 她的肚子到底是不是如她说的那般大，隔着一层衣裳什么都看不出来，必须得有楚凝芷信得过的人亲自查过才行。 慧妃被查出谋害皇嗣之后，景宁宫肯定是要搜宫的，楚凝芷找了孙泰安排，再由刘才人和薛齐接应，让秀芸易容之后趁乱混进了刘才人宫里。 虽不说易容的多么厉害，叫人完全看不出是谁，但也别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然走在路上难免被人看见，不好瞒着别人。 不多时，秀芸和薛齐就擦洗干净进了屋。 “可还顺利？” “娘娘放心，一切顺利，奴婢进出都没人注意到。” 秀芸抬起头看着楚凝芷，“奴婢将您的那个镯子给刘才人送过去了，假借服侍她带镯子趁机摸了她的脉。” “刘才人这一胎确实太大了，如今才七个月，便已经像快要生产了一般，而且刘才人的身子比寻常人要虚些。” “这样下去，这一胎肯定要出问题的，保不准都不用等到满月就要生了。” “到时孩子太大，母亲又身体虚弱，就是再厉害的太医和稳婆也只能保存其一，不可能母子俱存的。” 楚凝芷垂眸，“如此，刘才人倒是没说谎话。那依你看，刘才人这胎是男是女？” 秀芸低声回道：“依奴婢看，八成是位皇子。” “可是慧妃近来并没有从宫外找过大夫，无论慧妃是一直没怀上还是真的不能生了，宫里的太医要是敢说慧妃也不会被瞒到现在。” “刘才人这一胎也是如此，慧妃一心盼着一个皇子，没有哪个太医敢给这个保证，否则一旦不是，别说升官发财了，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她是怎么知道刘才人这一胎是男是女呢？” “奴才倒觉得，慧妃并不知道刘才人腹中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楚凝芷看了薛齐一眼恍然，“倒也是这个道理，慧妃要的是孩子，若是皇子就养在身边，若是公主就随便打发了，刘才人的死活她根本不在乎。” “景宁宫那边搜出来什么东西没有？” 秀芸进了刘才人宫里，没在外头，搜宫的事她并不清楚。景宁宫是薛齐在盯着，这些事他都已经问过孙泰了。 “时间紧，孙泰并没有和奴才细说，只说了几样紧要的，搜出来不少药丸一类，什么用途都有，最多的还是引人小产的药。” 慧妃宫里素来干净，楚凝芷进宫以来也不止搜宫一次两次了，景宁宫基本也没搜出过什么来，这次怎么就搜出这么多东西来呢？ 如果说是慧妃没想到会搜景宁宫，所以没藏就被翻出来了，楚凝芷一点儿都不信。 文才人刚小产，搜宫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慧妃不可能这么轻率，藏都不藏一下，那就只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了。 “娘娘，慧妃如今还没定罪，咱们要不要添一把火？” 楚凝芷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拒绝了。 “暂时不要，陛下态度如何尚不明了，这个时候掺和进去，万一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楚凝芷叹了口气，“陛下最是多疑，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反让陛下觉得是有别人暗中对付慧妃，只怕惹火上身。” “且等一等吧，这些东西迟早能用上的，我总觉得慧妃不会就这样倒了。” 薛齐点点头应道：“如此也好，慧妃要是倒了这些东西也用不上了，要是没倒，早晚有用上的那天。” “娘娘。”外头守门的宫女轻轻敲了两下门框高声禀报：“晴御女到了。” 周晴儿来了，有些话就不好再说，几个人对视一眼就各干各的去了，只留下素楠和秀芸在屋里伺候着。 门窗都是开着的，宫女通报之后，周晴儿就进来了，“外头乱吵吵的，你这儿倒是清净。” 楚凝芷示意素楠上茶，“不过是看着清静罢了，心里也是乱的，这个时候，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反正也没人在意我的去处，我就过来找你了。我知道你消息灵通，但到底不如我这样亲历的不是？” 第321章 搜府 周晴儿愿意说楚凝芷自然不会拒绝，每个人看到的、想到的东西都不一样，多一份消息或许就能多发现些细节。 “我确实收到消息，慧妃被幽禁起来等抓到胡亮一家再定罪。” 周晴儿喝了口茶，“这次的事儿处处都不对劲儿，慧妃害了文才人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随便就查了出来？这局不是明摆着冲许妃来的吗？” “慧妃花了银子、使了手段，费了那么大力气结果反把自己搭了进去，只怕是受了谁的算计。” 周晴儿压低声音，凑的更近了些，“可我今日瞧着许妃的样子，慌得厉害，不像是早就知道的，可若不是她……旁人怕是也没那个本事。” 楚凝芷轻声道：“静妃被陛下厌弃，人还被关在淑景宫里，她是弄不了这些事的。皇后……只怕也不能，最有可能的就只有许妃了。” 周晴儿叹了口气，“这倒也是，许妃一向是很会做戏的，她没管事的时候，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和现在哪有半点儿相似。” 楚凝芷笑笑没接她的话，而是问道：“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样了？听说景宁宫搜宫了，可搜出什么来了？” “热闹得很，搜出来不少脏东西呢，具体有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宫里的芙月说，搜出来的东西用一个两尺见方的箱子装着，得两个太监捧着呢。” “我着人打听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放出来的消息，说是有不少都是使人小产的药呢。” 周晴儿冷笑一声，“陛下从前一次次护着慧妃，全当不知道她干的那些脏事儿，这回抓了个正着，可是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下去了。” “她家位高权重，便是陛下也要忌惮三分，若非如此，她也不能在宫中肆意妄为这么久，这次看着声势浩大，到底如何也还不一定呢。”楚凝芷淡淡说道。 “你只瞧静妃，不也是证据确凿吗，她都已经没了母家还不是只罚了禁足。” “哼，权势可真是个好东西，无权无势的人只能任人宰割，便是没做过也要替人背黑锅。有钱有势的人哪怕是当面做坏事，也有人替她开脱。要不是吃够了下等人人的苦，我也不会费尽心思的爬上龙床。” “好啦。”楚凝芷拍了拍周晴儿的手，“这些事都还说不定呢，不管怎么样慧妃这次肯定要脱一层皮的。” “你既然知道这些，还不多努努力，这些日子萍选侍又得了宠，你要是再这样她就要与你平起平坐了。” “往后碰见少不得有人拿你们做比较，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但在宫里长久生活着，有几个人能独善其身的？你是个通透的人，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头一回侍寝之后给皇后请安，人人都看不惯你，卯着劲儿要给你个下马威。”楚凝芷说着也觉得有些好笑，“那时候你都能以一敌多、大杀四方，怎么到如今爬都懒得往上爬了？” “也不是懒得爬，这不是有你护着我了吗，能这样好好过日子，谁愿意去讨好男人？” 楚凝芷没好气地瞪了周晴儿一眼，“你是个明白人，也不用我多说你，少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 “遵旨，婕妤娘娘千万别生嫔妾的气，嫔妾跟您保证，待此间事了，绝对不像现在这般了，一定好好做一个嫔妃。” 楚凝芷随手抓了个干果扔周晴儿，“少贫嘴，你再敢耍嘴皮子功夫光说不做，看我不打你。” “得了得了，不贫了，我跟你说正事，从前还是卫宝林到你这来的次数更多些，怎么这两个月，她反倒不怎么过来了？” 说到这个，楚凝芷也在心里叹了口气，自从她有孕的消息放出去，卫紫茗就没怎么过来过了。 楚凝芷派人过去看过几次，卫紫茗只推脱说身子不大舒服，只怕是有心躲着她的。 “或许真是不大舒服吧，近来她都没怎么出过门。” “这话我本不该说的，说了只怕也让你心里不痛快，但你还是得有数些。宫里的算计太多了，人心的事谁也说不准，你还是要多些防备。” “我明白。”楚凝芷点点头，“我不会拿自己和孩子们赌的，你放心吧。” …………………… 不待楚凝芷找孙泰问景宁宫那边的情况，轩景帝派人去搜宁远侯府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彼时周晴儿还没走，正好在广和宫一起听了这个消息。 “陛下怎么突然要搜汤家的院子？事关朝廷重臣，这可不是小事儿。” 素楠回道：“听说是……慧妃宫里搜出了些书信，上面提到了让宁远侯把胡亮的家人都藏起来。” “宁远侯涉事其中，汤家自然也跑不了，不只侯府宅邸要搜，汤家名下的房院都要搜，连各房夫人的嫁妆都不能免了，说是连旁支都要搜呢。” 周晴儿微微皱眉，“声势如此浩大，要是搜不出来，事情怕是有些麻烦。” “能有多麻烦，搜府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的，既是宁远侯帮着慧妃藏人，那藏在哪都是有可能的，自然不能缺了这处漏了那处的，否则不是白折腾了？” “再者，就算是搜不出来也没什么，有那封信在，着急的是汤家，若是他们露出半点不满，自然会有人说话。” “要是真的搜出什么来……汤家就要出大麻烦了。” “你说汤家能搜出来吗？” “谁知道呢，陛下和汤家肯定都做了准备，只看是谁更胜一筹了。” 楚凝芷瞥了周晴儿一眼，“有件事儿还得你多费心。” “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 “萍选侍是许妃特意安排进来的，若是无缘无故她也不会这样做。这几个月我也和她打过几次交道，看着是个温和有礼的，可我却是不信。” “许妃和她不知是有什么打算，可我如今也没功夫顾得上这事，你替我多留意着点她那边的情况。” 第322章 安排林嫔 “你们多少是有竞争关系的，由你盯着也没那么惹眼。”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宫里都以为我和她是对家，就是我不仔细打听，也有人上赶着把她的消息传到我这儿来，无非是我多注意些罢了。” 周晴儿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搜得搜些时候呢，没这么快出结果，我先走了，你好好歇着吧。” 说着又压低声音，“你的肚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千万小心注意着。” “文才人的孩子没了，慧妃倒了，刘才人那胎还不知会怎样，你的太平日子可维持不了多久了。” 楚凝芷点点头，“我知道，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护好自己的。” 周晴儿走了之后，楚凝芷把素楠叫过来低声吩咐道：“于娟的事我拿各种理由拖了两个月，便是陛下再怎么看重子嗣也是拖不下去了。” “我和婉婕妤一向是没什么仇怨的，不好连累她为着我的动作没了性命，这件事还得从林嫔身上找。” 素楠有些疑惑，“娘娘从前不是担心没了林嫔敬王又安排旁人所以不想动林嫔的吗？” “如今这已经不是最要紧的了，林嫔成了这样，就是她还在敬王估计也会安排别人过来，有没有她都差不多。” “林嫔那边有陛下的人看管着，为了不叫这样的丑闻传出去，看管得很是严密，她和于娟之间的来往估计也早就处理干净了，要怎么把这件事情按在她头上娘娘可有对策？” “陛下并不清楚于娟的死是不是林嫔做的，他也不在乎是不是林嫔，这件事必定要有一个人背黑锅，只要让陛下厌恶她就行了。” “陛下虽然厌弃婉婕妤，但那毕竟是老黄历了，林嫔这边儿是新发的事，陛下只会更生气。” “秀芸。”楚凝芷低垂着眼，抬手轻轻捂住自己隆起的肚子，“当初林嫔害皇后小产的那药你还记得方子吗？” 秀芸点点头应道：“记得，只是那上面有几味药奴婢手里没有。” “让薛齐安排人去一趟太医院，避开人找宋文祥，让他给你准备需要的药材，切记，别让章斌知道。” “是，奴婢记得了。” “还有，麻黄你那里还有吗？” “有，奴婢都好好收着呢，娘娘要给林嫔再用一次吗？” “这两件事分开办，等那药配好了，便来告诉我。麻黄的事还得再等等，只看哪天老天爷给面子了。” 秀芸没想明白楚凝芷是要干什么，但她既然没说秀芸就也没多问。 主子不想说的话，她们自然就不能问，左右主子心里都有数，做下人的只消听令就是。 几人都明白，如果婉婕妤真的因楚凝芷而死，她心里肯定要不舒服，这件事必须得赶在轩景帝下定决心之前办好才行。 所以楚凝芷方一吩咐下去，几个人就都紧赶慢赶的去忙活了。 …………………… 夜里，楚凝芷已经梳洗完毕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正昏昏欲睡时忽然听见系统播报的声音。 【轩景帝正在赶来。】 楚凝芷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这么晚了，轩景帝又没翻她的牌子，也没着人报信，怎么突然就往她这来了。 今天的事跟她也没关系啊，他不陪着安慰文才人就算了，到她这里来干什么？ 轩景帝到的时候楚凝芷已经躺得有些困了，索性闭着眼睛等，反正轩景帝到的时候外头也有通报声，没必要干等。 不想轩景帝压根儿没让人通报，径直进了内殿，楚凝芷正半睡不睡的眯着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直到轩景帝坐在楚凝芷床边楚凝芷才慢慢睁开了眼，事已至此她干脆就装成了睡着了刚醒。 “陛下？” “朕把你吵醒了？” 楚凝芷睡意朦胧的看着轩景帝软着声音说道：“没有，臣妾本来也没睡熟，更深露重，陛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文才人的孩子没了，”轩景帝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朕有些放不下你，就过来看看。” 楚凝芷明白了，轩景帝的愧意虽然少得微乎其微，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的。 况且文才人家世不高，也不是哪个派系的，这个孩子对轩景帝没有什么威胁，他自然乐意留下。 楚凝芷撑着床坐起来，凑得近了些双手环住轩景帝的腰腹，倚靠在他肩膀上，柔声安慰道：“臣妾没事，咱们的孩子也好好的呢。” “臣妾一直很小心，若无必要都不出门，又有太后指派的燕嬷嬷照顾着，臣妾不会有事的。” “文才人的孩子只是有缘无分，是慧妃蓄意谋害，陛下不要自责，更不要为此伤身。” “朕登基几年，宫里已经没了太多孩子。”轩景帝搂着楚凝芷，“慧妃实在罪无可恕！” 楚凝芷拉过轩景帝的手放在她肚子上，“陛下，您还有臣妾和孩子们呢，我们都会陪着您的。” 正说着话，楚凝芷忽然感觉轩景帝手掌放着的地方被肚子里的小家伙打了一下，引得她肚子微微一痛。 楚凝芷心里高兴，好孩子，可真是好助攻！ 顾不得疼，楚凝芷仰头看向轩景帝，“陛下您瞧，孩儿也在安慰您呢。” 轩景帝面色柔和了些，手掌在楚凝芷有些圆滚滚的肚子上轻轻摩擦了几下，“果然是个好孩子，和他的哥哥姐姐一样的乖巧体贴。” “可见是生儿肖母，凝儿温柔体贴，生下的孩子也都十分乖巧。” “这话臣妾可不敢应，弘儿的样貌像足了陛下，臣妾都分辨不出哪里像臣妾，如何称得上是生儿肖母呢？” 轩景帝捏捏楚凝芷的脸，楚凝芷有孕之后养得好，比从前略略圆润了些，手感好得不得了。 “弘儿五官像朕，却比朕要柔和些。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样的醋你也要吃？” “臣妾哪里是吃醋，每每看见弘儿，就好像看见了幼时的陛下一般。” “臣妾无缘见到年幼的陛下，如今看着肖似陛下的弘儿也算是了却遗憾了，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 第323章 赶人 眼看着轩景帝情绪好了不少，楚凝芷心里开始盘算怎么把人推出去。 她可不想轩景帝今天晚上真的留在她这里，文才人小产没了孩子，慧妃犯罪被囚禁起来，今天又是节。 按惯例年节日子轩景帝是要宿在皇后宫里的，哪怕如今皇后那边不行，轩景帝也都是一个人睡在勤政殿。 这种时候轩景帝留宿在广和宫对她可没什么好处。 一宿半宿的恩宠楚凝芷还不放在眼里，这样所谓的专属于皇后的荣宠她更是敬而远之，谁爱要谁要，反正现在她不要。 楚凝芷心里转来绕去，面上却半点不露，“臣妾回来的早，文才人的情况知道的也不多，她如今怎么样了，可醒了？” “有宫人来报，她已经醒了，只是六个月小产身子受不住，仍是十分虚弱。” 楚凝芷叹了口气，“身子受不住还好些，臣妾只怕文才人心里也受不住。” “六个月的孩子说没就没了，谁能受得住呢？如今文才人怕是比臣妾更需要陛下陪着。” “旁人都盼着朕过去，为了侍寝争得头破血流，你倒是大气得很，竟然将朕往外推。” “臣妾也舍不得陛下走，只是臣妾一想到文才人和孩子就心疼，臣妾如今怀着身子，实在是见不得这些。” “唉，你心肠好，尤其是碰到孩子的事情最是心软。罢了，朕留下你也休息不好，就不为难你了，朕去瞧瞧文才人。” 说着轩景帝便站起身要往外走，楚凝芷赶紧起身行礼，刚一动作却被轩景帝摁住。 “行了，你这身子就别多礼了，不用你送，时候也不早了，你好好躺着吧，早些休息。” 楚凝芷点点头，真就不再动作，眼中满是柔和的仰慕，静静的目送轩景帝出去。 轩景帝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口，楚凝芷立刻闭上眼睛躺好睡觉。 总算走了，可真是困死她了。 …………………… 承晖殿。 皇后如今是大不如前了，不但行动受限，安插在各宫的耳目也折损了许多。 承晖殿有不少轩景帝的人看着，名义上是照顾皇后养病，实际就是在外头看管她不许她多做什么动作。 往来传递消息不便，皇后的威严也消磨了不知多少，如今承晖殿的消息是绝对比不上从前灵通的。 文才人被慧妃所害已然小产的事情闹得阖宫皆知，自然也瞒不过皇后。 皇后高兴的不行，笑得连着连骂了慧妃一个下午，连身上的难受劲儿都轻松了许多，一直到傍晚才有些累了停下休息。 皇后消息慢，知道轩景帝宿夜前往广和宫的时候轩景帝早就已经离开多时了，但她维持了大半天的好心情，仍旧是消散的干干净净。 “真是狐媚！” “楚凝芷那贱人是会什么妖术不成？” “本宫亲手抚养大的孩子，倾尽心血精心培养，才与她见了几面竟被她拐跑了，一心向着她连本宫这个生母都不顾！” “陛下也是这般被她迷得眼里看不见别人，今儿是端午，宫里又出了这么大的事，陛下竟然去了楚凝芷宫里！” “楚凝芷到底哪里好，值得他们一个一个的全都奔着她那儿去？！” “本宫在这受苦，她倒是得意得很，本宫如何能容得下她！” “娘娘快别生气了，您如今的身子可受不得情绪大乱啊！大皇子是您亲生的，自然是跟您最亲，楚婕妤怎么能跟您比呢？” “您不想让大皇子去广和宫，他这些日子不就没再去了吗？” “没去又怎么样？他的心早就跑了，虽然人没去，但是整颗心都挂在广和宫那个贱人身上了！” “娘娘，您想开点吧，大皇子是您的亲生儿子，他的心自然都在您这儿，这些日子您一味疏远，不肯见大皇子不说，三不五时还要责罚。” “人心如此，时日长久了，哪怕原来他不是这样也要被您逼走了！” “于娟身份不明，您是知道的，您怎么能全信她的话呢？” “哪怕不看别的，于娟人都没了这么久了，要是她的办法真的有用，又怎么会这么久了一点成效都不见呢？” “娘娘，再这样下去才真正是要伤了您和大皇子的母子情分啊！您从前和大皇子那般亲近，怎么如今反要尽信外人的话呢？” 皇后躺在床上，眼睛缓慢地眨着，“为了大皇子，本宫不惜用了那药，到如今还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不见半分起色。” “可他早已经把本宫这个母后忘在脑后了，本宫如何能原谅他？” “娘娘这话就偏了不是，大皇子何曾把您忘在脑后？您病了之后，陛下不让大皇子来见您，是他一次又一次求情才能过来。” “当时那么冷的天儿，他几乎是每日都来。后来还是您实在不想见大皇子，他才来的少了，但也是时常在外守着。您这样说，叫大皇子听见了，他该多伤心啊。” “娘娘，亲母子哪有隔夜仇？您就是再生大皇子的气，都这么久了，气也该消了，不然不是真把大皇子推给了楚婕妤吗？” 翠心苦口婆心地劝了许久，皇后面色终于缓和了些，翠心一见皇后终于有些被说动了赶紧加一把火。 “您千辛万苦才生下养大的皇子，就真能忍得了他成了楚婕妤的孩子？若真如此处及于白得的一位长子，她可要得意坏了！” “她敢！锦儿是本宫的孩子，岂会认她做娘？！” “自然不会了！娘娘既然知道大皇子不会，又何必和大皇子生气这么久呢？” “今儿是端午，但除了文才人那事儿，大皇子没过来请安，明儿他一定会过来的，您可千万别再把大皇子拦在外头了，您母子二人好好说说话吧。” 皇后没再说什么，但翠心知道她这是同意了，松了口气笑着给皇后掖了掖被子，“气大伤身，娘娘快消消气吧，好生歇息，明天精神才好。” 第324章 快要下雨了 外头如何议论，如何蠢蠢欲动楚凝芷却是不知道，无论什么也碍不住她这一夜好梦。 再一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了，楚凝芷睡饱了才又问起轩景帝昨天的去向。 “昨儿陛下去看了文才人，文才人那样的情况也没办法留宿，陛下看过就回了勤政殿。” “没去许妃那儿？” “没有。” 许妃父亲官位高、名头也好听，但也只是如此了，没什么实权，要不是如此，轩景帝也不会让许妃生下三皇子。 昨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虽然罪魁祸首是慧妃，但是轩景帝也削了许妃的权给了和她不对付的徐贵嫔。 要是轩景帝有意给许妃抬脸面，不让别人因此看轻她的话，昨天就该趁势去她那里才是，如今没去，那就是他没这个意思。 “没去就没去吧，许妃那个人有点奇怪，她不得势也好。” “娘娘，”素馨轻声说道：“今儿一早大皇子去了承晖殿，皇后居然让他进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哦？”楚凝芷挑了挑眉，“皇后终于想通了？” “兰喜说皇后昨天发了好大的脾气，虽听不见她们说了什么，但是翠心在里头和皇后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呢，想必是她终于劝服了皇后。” “皇后犟了这么长时间、蠢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想通了。信一个外人的话，这么折磨自己的亲生孩子，真是蠢透了。” “大皇子心里是惦记着皇后的，这之后他们应该要重归于好了。” 楚凝芷点点头，“毕竟是亲母子，皇后虽然狠心，但还是在意这个孩子的，不会真的断了。” “皇后前些日子就像魔怔了似的，对大皇子可是半点不留情，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奴婢瞧这大皇子都觉得可怜。” 楚凝芷轻笑一声，“人心隔肚皮，这些事情谁说的准呢？或许就是专门做给咱们看的也说不定。” 素馨道：“说起来皇后这都病了几个月了，怎么还是不见半点起色呢？皇后不可能真的甘心就这么成了空头皇后啊。” 素楠灵巧的为楚凝芷簪着发髻，闻言动作顿了顿，看着镜子里的楚凝芷说道：“皇后能维持得了如今已经不错了，如果不是她一直病着，别说是见大皇子，就是想往外递个消息都困难。奴婢觉得，皇后就是有法子，也不会让自己好起来得太快的。” “皇后之后的打算还真是有些不好说，她恨透了我，但是她也同样恨着抢了她管事之权的许妃，先注意着吧。” “让兰喜动作小心点，皇后情绪反复无常，干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让她以保重自己为先。” “是，奴婢知道了。” …………………… 楚凝芷吩咐的事情都不是很难办，薛齐既然也知道事情的紧要性，紧赶慢赶的不过两日就已经都准备好了。 “让咱们的人寻个下雨的日子章斌把麻黄下给林嫔。” 薛齐回道：“钦天监的人说，后天就会下雨，而且雨还不小。” 楚凝芷轻笑着点点头，“那就明天，拿一个旧荷包把这药装上，埋到林嫔院子里去。” “埋得小心点儿，别没等下雨，就先让人发现了。” “是，娘娘放心，奴才都记得了，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好的。” 东西都交到楚凝芷手上，只等着一个好日子就能了结了，偏赶上时机也好，没两天就是一个有雨的好时候。 如此正好，省的还要费心思拖时间，这样的事宜早不宜晚，只怕迟则生变。 “刚醒没一会儿，又有些困了。”楚凝芷抬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我这一胎可是个懒娃娃，都五个多月了，也不爱动，连我怀孕这些日子都更喜欢睡懒觉了。” 素馨笑着揶揄楚凝芷：“娘娘可别冤枉了小主子，便是没怀上的时候您也爱睡懒觉呀，不用请安的时候就是日上三竿了您还没起呢。” “去！”楚凝芷瞪了素馨一眼，“那怎么能一样？那时候正是冬日里，外头那么冷，我又没事做，起来那么早干嘛？” “是是是，娘娘如今可是要忙着养胎呢，自然与从前不同。” “好你个臭丫头，你还没完了是吧，看我不罚你。” “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娘娘别生气。” 素馨笑着哄楚凝芷，见她没了方才的困模样才略略松了口气。 虽然秀芸几番探查也没觉得楚凝芷容易困是被谁做了手脚，但睡觉太多总是影响精神，越睡越困就不好了。 …………………… 大皇子在承晖殿一直待了一个时辰才出来，脸上也终于带了笑意。 楚凝芷知道之后也没派人表示什么，皇后和大皇子的事情多少有她的缘故在里头，这会儿好不容易两个人和好了，她再跟着掺和容易适得其反。 要是让大皇子觉得她是有意从中挑拨就不好了，那不是反如了皇后的意。 文才人的身子养了几天仍是没见好，据太医来禀，她一直没能下床，到现在身下还见红呢，幸好是没有大出血，否则命都保不住了。 也正因如此，文才人恨透了慧妃。 偏巧如今文才人在浮月台养着不好挪动，慧妃又被幽禁在浮月台偏殿，她可不是卯着劲儿折腾慧妃嘛。 虽然慧妃还没被定罪，文才人的位分也和慧妃根本没法比，但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是会看眼色的，慧妃眼瞧着是不成了，文才人还能有以后呢。 他们心里都有杆秤，风往哪边吹，他们就往哪边倒，自然知道该听谁的话。 打骂慧妃自然是不敢的，但是别的就不好说了，毕竟送进去的东西都是从他们手底下走，给多给少还不是一个念头的事。 如今慧妃每日缺水少食，吃用都是最差的，比宫女太监的饭食还不如，即便如此量也不足。 慧妃从小锦衣玉食，从来没受过这种罪，就是从前禁足，也没有人敢克扣她的东西，瞪着守门太监的眼睛，恨意似乎要凝成实质淌出来一般。 第325章 折辱 “慧妃娘娘，您这么瞅着奴才也没用，东西就这些，您这么尊贵的人物，总不能让奴才这样卑贱的人掏银子给您准备吃食吧？” “有瞪着奴才的功夫，不如您想想办法找内务府的人给您把送过来的东西都换成您用惯了的好玩意儿，反正奴才可是没那个本事。” “不过您在这儿估计也待不了几天了，说不定也不用白费那个功夫，您要是找到内务府去，说不准，还不如现在呢。” 那太监冷笑一声将食盒扔在地上就走了，再没看慧妃一眼。 宫里从来都是势利的，失势的嫔妃没有人会搭理，过得就比奴才还不如。 慧妃能有这般，只是被嘲讽几句、克扣些东西，靠得还是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好母家，毕竟轩景帝虽然下令搜宁远侯府，但是到底还没搜出什么东西来呢。 靠着侯府，难保慧妃没有再起来的那天，就是再怎么着急也不差等待宣旨的这几天。 否则要是真进了冷宫，便是连现在的待遇都没有呢，到那时候吃喝穿戴差些反倒是不大要紧的事了。 最可怕的是人心。 即便如此，从没经历过这些的慧妃又如何能忍得了？ 她已经恨的想要将整个浮月台的人都杀了，头一个就是看门的这个太监。 芙蓉捡起被扔在地上的食盒，打开之后简单整理了一下将盘子奉到慧妃面前。 “娘娘，早上送来的东西不成样子，中午的吃食倒还好些，这几天您都没用什么东西，身子怎么受得了呢，还是将就着吃一点吧。” 慧妃冷哼一声移开目光，“这样的东西，本宫就是饿死，也不会吃一口。” “这群狗仗人势的东西，看本宫如今失势，竟敢如此折辱本宫，待本宫出去，绝不会饶过他们！” 慧妃从来没怀疑过她还能不能出去，毕竟有侯府的势力在，虽然如今边疆已定，但是侯府的兵权也不是说削就能削的。 胡亮的家人是绝不可能找到活的，从端午宴会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死人了。 哪怕没收到消息，没能提前运走，是在汤家找到胡亮一家人的尸体又怎么样？ 尸体是说不了话的，只要狡辩是有人故意陷害，找不到实际证据，哪怕轩景帝生气，也只能发落一些不要紧的人。 只要汤家还在一天，只要她父亲还在一天，她就永远还有东山再起的那天。 “李氏那个贱人，闹事闹到本宫头上来了，真以为本宫失势就能由着她报复？早晚有一天，本宫要让她付出代价！” “娘娘，这都几天了，事情还没个结果，说不准还要多久。便是侯府那边查完了，陛下发落还要些时候，这几天您都没怎么用膳，身子怎么熬得住呢？” 芙蓉知道慧妃的脾气是不可能吃的，但还是忍不住要劝，“今日午膳虽然差了些，但终于勉强能入口了，您多少用一点吧，不然等您出去了，身子都熬坏了。” “你都吃了吧，熬不住就熬不住，本宫堂堂高门贵女，又是陛下钦封的慧妃，怎么可能吃这样的东西！” 芙蓉实在劝不动慧妃也没了别的办法，只能将送进来的午膳分成两份，把最好的部分留着给慧妃。 要是慧妃真的饿得受不住，总得有些吃的。 虽然芙蓉心里也清楚，慧妃就是饿死也不可能吃别人拿来侮辱她的东西。 …………………… 宁远侯府很大，汤家的田产也多，虽然御林军是做惯了抄家搜院的事，动作十分迅速，但一整个搜下来也仍是花了好几天的功夫。 胡亮家人的尸体很好找，就在汤家名下位于京郊的一个庄子里，搜出来没费什么力气，难的是搜汤家的罪证。 轩景帝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总不会真的只想找到一个太监的家人，最要紧的还是趁着这个时候重创汤家。 汤家犯的事，不知道有多少，总有收拾的不够干净的，只要找到几样就有理由查了。 楚凝芷收到消息的时候，从汤家搜出来的东西早已经呈到了轩景帝的御案上了。 这件事做得大张旗鼓，没有半点掩饰，御林军的队伍前脚从汤家出来，后脚消息就传得人尽皆知。 若说这其中没有轩景帝的授意，楚凝芷是半点都不信。 有了这些证据之后，只要核查是否属实就行了，虽然真不真的人尽皆知，但是流程总是要有的。 “听说慧妃这几天的日子不大好过？” “是，文才人恨透了慧妃，她们又住在一块儿，自然不会让慧妃好过的。只是慧妃毕竟身靠宁远侯府，底下的人就是为难她也不敢太过分。” “汤家的事，文才人也应该知道信儿了吧？” “如今，阖宫都知道了，奴婢回来的时候，外头议论纷纷的，处处都在说这件事，文才人肯定也收到消息了。” “那慧妃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楚凝芷冲着秀芸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你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找个合适的理由给慧妃送些吃的去。” 素馨有些疑惑，“娘娘怎么要帮慧妃？” “我总觉得汤家不会就这么彻底倒了，慧妃别的不说，但是宫里的防备还是挺严密的，咱们的人安插了那么久，也没有几个得力的，不如趁这个机会，成与不成也不吃亏。” “是，奴婢知道了。” “静妃如何了？” “静妃还是老样子，自打她被禁足之后，二皇子都不能与她往来，这些日子她都是安安静静的在屋里待着呢。” “安安静静？这可不像她的性子，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 “虽然如此，但是静妃现在没了母家又被禁足，想和外头联络都难，就是想做什么怕也没那个机会吧。” 楚凝芷叹了口气，“静妃在宫里钻营多年，肯定还有别人不知道的手段，在我心里她是比慧妃更难缠的人。” “淑景宫有咱们的人，虽然不是极贴身的，但也能盯着静妃些，奴婢会仔细吩咐下去的。” 第326章 刘才人迁宫 “陛下吩咐了刘才人怎么办了吗？” “没有，景宁宫如今也算是半封禁的，人员来往较为困难，刘才人那里更是乱得一团糟，陛下的人、慧妃的人，还有她自己的人都在那守着呢。” “不过话说回来，”素馨微微抬头看着楚凝芷，“咱们当初与刘才人结盟，为的是扳倒慧妃，可如今慧妃成了这样……咱们可还要帮她？” “哪怕刘才人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反倒还能留下一个慧妃的仇人，也算好事。” “之前会给安排的，负责给刘才人安胎的是哪个？” “是与宋太医同一批封的曲群，这几个月都是他负责给刘才人把平安脉。” “现在慧妃被幽禁在浮月台，曲群进不了景宁宫了吧？” “进不了，这几天都没有太医给刘才人把脉的，薛齐已经让刘才人少食多动了，但是想要恢复的同寻常孕妇一般是不大可能了。” “这样的事总要说给陛下知道，让刘才人上报肚子疼吧，记得别让那个曲群去看诊。” …………………… 上午刘才人那边闹起来了，轩景帝知道后派了太医过去。 过去把脉的太医惊觉刘才人的肚子大得不像样子，不敢私自瞒下消息，紧赶慢赶的将刘才人的情况报给了轩景帝。 轩景帝听后大怒，当即处死了太医曲群又将景宁宫贴身伺候慧妃的人处置了不少。 之后下旨把刘才人从景宁宫里迁了出去，改住在嘉安宫的潇雨阁，还另派了太医刘新负责刘才人的养胎事宜。 若不是汤家的罪证还没定下，那这次一起处置的就会有慧妃一个。 不过这些消息传到楚凝芷耳中却只让她觉得好笑。 慧妃是什么样的人轩景帝比她还要清楚，慧妃会怎么对待刘才人轩景帝也心知肚明。 之前管都没管一下，甚至在暗中推波助澜，如今倒是装出这副样子来了。 “算算时间，林嫔那边也该差不多了。” 秀芸低声应道：“药章太医已经下了，最多半个时辰肯定就有消息传过来了。” “早点处理了她的好，留着这样一条毒蛇暗中窥伺，我的心就一直提着放不下。”楚凝芷说着又叹气：“但是除掉她也没什么用，除掉了这个还有那个。敬王还在一天，就清静不了。” “若是如此，林嫔再放一放，也不是不行，左右她现在因着戒瘾的事整日痛苦得很，也没有精力做别的。” 楚凝芷摇摇头：“不成，我们不能一味的耽于现状，林嫔的症状一天比一天轻，难道她暗地里不会藏什么心思？” “若是得过且过，总有一天要拖出事来，还是得早下手才能铲除后患。” “可惜前朝还是势力太弱，父亲和哥哥也不敢走得太高，免得惹陛下忌惮，如今怕是连敬王的门都摸不着。” “陛下有心铲除敬王，但是前朝尚未完全平定，各方势力混杂，他现在也不敢动敬王的。” “敬王。”楚凝芷勾起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恭在外表，敬存内心。他何曾恭敬，又何曾心服过？” “陛下选了这么个封号给他，也不知道是告诫他还是提醒自己，真是十足的嘲讽。” “娘娘这可就想岔了，新进来的人怎么也比不上林嫔在宫里的根基深厚不是？重新培养、安插人手也需要功夫的，就是用林嫔遗留下来的人也得有顺不顺手的差别呢。” 楚凝芷微微眯了眯眼，“无论如何，总是不能因噎废食、畏手畏脚的，林嫔我是一定要除掉的。” “上回皇后小产的时候，她的算计差点让我着了道，我绝不会再给她一次害我的机会了。” “待娘娘生下腹中的孩子，至少也会晋封贵嫔，到时候便有资格争一争协理六宫之权了。” “这事不急，先让她们斗去吧，我入宫的时间到底还短，和她们比不了。如今许妃和徐贵嫔平分秋色，我要是出面她们怕就要连起来对付我了。” “皇后再如何，明面上也还是皇后，她还好好的活着呢，轮不到别人明目张胆的争。” “中庸之道，我且还得用些时候呢，一时半会儿是扔不下的。” 正说着话，林嫔那边就闹起来了。 “娘娘，林嫔已经事发了，她戒瘾戒了几个月，如今正是敏感的时候，一碰着麻黄，整个人都不受控制了，如今藕香殿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可禀报陛下了吗？” “已经有人过去禀报了，这会儿陛下应该已经知道了。” “这雨可真是一场好雨啊。”楚凝芷淡声说道。 “是啊，自打开春，就属今日这场雨最大，已经连着下了一小天了。” “等着消息吧，小心些，别引人注意了。” “是，娘娘放心吧。” “薛齐干什么去了，怎么今儿一直没看着他人？” “薛齐一早就盯着刘才人去了，那边如今正在迁宫，薛齐说要盯仔细了，免得刘才人如今不用仰仗您就反手来算计您。” 楚凝芷：“他这些日子确实忙得很，日日都不得闲。” 素馨笑话薛齐：“就他那个性子，要是闲一天两天还好，长久闲下去，只怕他还不舒服呢，娘娘且让他忙着吧。” …………………… 勤政殿。 轩景帝听了福全的禀报，气得摔了御案上摆着的一个镇纸，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林嫔成瘾都戒了大半年了，怎么还会反复？！太医院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福全不敢直面轩景帝的愤怒，跪在地上回道：“太医说，林嫔不是情况反复，而是又用了麻黄，这才引得……” “藕香殿里外都有人把守，外人根本进不得里面，那麻黄是怎么一次又一次的送进去的？” “陛下息怒，如今尚且不知，但是来往进出藕香殿的东西都有人仔细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搜！仔仔细细地搜！一定要搜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奴才遵旨。” 第327章 文宝林小产 文宝林行过礼，得意地看向楚凝芷。 “是。” 楚凝芷也不知道她在得意些什么，低下头摆弄着桌子上摆着的一盘盘精致菜肴。 楚凝芷用的菜都是秀芸仔细检查过确保没有任何问题的，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多吃，只是略微用些免得饿，毕竟如今月份大了比从前消耗更大。 天暖和了，菜凉的没那么快，再加上如今时辰还早，菜做好了也没放多久，楚凝芷位份高又怀着孩子，摆在她面前的菜，倒不像从前那般是凉的。 趁着旁人不注意，楚凝芷拿起两块糕点塞到秀芸手里，这会儿才开宴，还不知要折腾多久，赶紧垫垫肚子。 本以为许妃和慧妃多少会装一装和平的表象，没想到从轩景帝还没到开始两个人就针锋相对。 轩景帝到了之后更是分毫不让，这个敬一杯酒，那个就要敬一杯，那个说一句话，这个也要插一句嘴。 一时间，这么多人就只剩下三个人的说话和动作声，连徐贵嫔都没跟着。 楚凝芷收回视线，看来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不然这两个人安静了这么久怎么突然又斗上了。 楚凝芷了然，这肯定是轩景帝的手段，这样悄无声息的挑拨他最拿手了。 况且，楚凝芷也不是吃干饭的，宫里现在想要完全瞒过她的眼睛做什么手脚，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也不知轩景帝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两个人突然变得跟斗鸡似的。 不过这倒是帮了楚凝芷的忙，许妃和慧妃互相盯着又投鼠忌器，一时半会儿斗不出个胜负，估摸着也分不出手段到她这儿来。 那大概率就是在……文宝林。 宴刚过半，就出事了。 “小主，小主，您怎么了？”宜巧一声惊呼。 整场的视线都落在文宝林身上，许妃皱着眉问道：“文宝林怎么了？” 文宝林疼得坐不住倚在宜巧怀里说不出话，“娘娘，小主怕是身子不舒服，请您请个太医吧。” 许妃看了轩景帝一眼，见轩景帝没说话便道：“快把文宝林就近扶去休息，赶紧去请太医。” 许妃说完，伺候的人赶忙动了起来，慧妃施施然说道：“陛下，这文宝林突然身子不适，她碰过的东西，也得找人看管住吧，不然……” 慧妃话还没说完，许妃就立刻反应过来冲着轩景帝行了一礼，“陛下，臣妾这就命人将东西全都看守起来，等太医过来查验。” 轩景帝面无表情的说道：“去吧。” 慧妃并没有拦着，徐贵嫔也没抢着去，这明显是许妃和慧妃的争斗，无论谁输谁赢，她都没必要掺和进去。 除了这样的事，众人议论纷纷，虽然各自声音都不大，但是人一多起来说话声还是遮掩不住。 许妃有些心神不宁，这件事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她的视线从慧妃开始顺着看下去，暗自想着会是谁，最后还是觉得慧妃的可能性最大。 可恨今天刚嘲讽过慧妃主事的宴会出了岔子，如今一样的事儿就出在她身上了。 许妃闭了闭眼，此事来势汹汹，怕是不能善了，只希望莲以能赶紧找出不对劲的地方处置好，不然就不好办了。 声音越来越大，轩景帝看了一圈，“都说什么呢，这么关心文宝林？” 说话声瞬间消失，谁都不清楚轩景帝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不想在这个时候上赶着讨霉头。 “怎么朕一问就都不会说话了？” “陛下息怒。”慧妃站起身，“想必她们只是好奇，只要太医到了查验过没事儿也就是了。” 听到宫人前来禀报文宝林见红的时候，许妃的心就已经沉到了谷底，到底是冲着最坏的情况去了。 事情成了这样，宴会是不可能办下去了，轩景帝站起来看着楚凝芷说道：“楚婕妤，你怀着身子不宜见血气，免得冲撞了你，你先回宫去吧。” “是，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楚凝芷也不愿意去凑这个热闹，免得有人浑水摸鱼，再来个一石二鸟，虽然有系统保护，但是也麻烦的很。 …………………… 众目睽睽之下，又涉及到皇嗣，没有人敢耽搁，不多时太医便已经到了。 而此时，文宝林身下的床褥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六个月就流了这么多血，有些经验的一眼便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必然是不中用了。 刘新一进门就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方行过礼便被拉到里头去给文宝林诊脉。 “陛下，文宝林情况如此严重，只刘新一位太医，怕有些不妥贴，若有什么紧急情况，也怕来不及反应，不如着人再请一位太医过来一同诊治。” 许妃虽然诧异慧妃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但她也担心刘新是被人收买过的，还是请一个不会被慧妃收买的太医过来她才更放心些。 “慧妃说得极是，刘新毕竟是新擢升的太医，经验到底还欠缺些，不如将太医院院使章斌一起叫过来，如此也稳妥。” 轩景帝点了点头，“去吧。” 不待章斌赶到，刘新就已经皱着眉走了出来。 “启禀陛下，文宝林食用了大量活血化瘀的东西，如今大量出血，这一胎已然……” 轩景帝勃然大怒，“到底怎么回事？文宝林怎么会食用活血化瘀的东西呢？！” 许妃毫无退路，这个时候她就算拦着也拦不住，只得起身行礼，“陛下都是臣妾失察，虽不知文宝林是误食了什么东西，但臣妾已命人将宴席上文宝林碰过的吃食都看管起来了，但文宝林宫里的东西还得请陛下下令。” “如今，两位太医都在，不如先查近处的，再去文宝林宫里查。” 轩景帝应道：“你想得很是妥帖，先这样办吧，福全，你带人到文宝林宫里去查，若有什么不对的东西便带过来。” “是，奴才遵旨。” 宫宴虽然丰盛，但其实文宝林能用的菜品就那几样，一一查验下来也不需要多少功夫。 第328章 酸枣糕 章斌进到里头去给文宝林把脉，刘新在外头查验菜肴，不等章斌出来就已经查验出不对了。 刘新低着头回禀道：“陛下，问题出在这道酸枣糕上，这道酸枣糕用酸枣的味道遮掩，其实里面加了大量山楂浓汁。” “山楂有行气散瘀的效果，用大量山楂提炼浓汁，有孕之人用多了便会……” 宜巧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进来小主有些食欲不振，最是爱吃酸的，这道酸枣糕正合小主的口味，所以就多吃了两口，但也只是几块而已啊，怎么会……” 刘新摇了摇头，“山楂量大，哪怕只用两块也……” 宜巧用力地磕了两个头，“陛下，求您为小主做主啊！” 文宝林并不得宠，进宫几年才终于怀上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是文宝林和宜巧的全部指望，就这么没了宜巧当然不甘心。 不等轩景帝说什么，许妃已经跪下请罪，“是臣妾失职，才让人钻了空子，请陛下责罚。” 轩景帝没搭理她，而是等章斌出来之后又吩咐道：“章太医，你再检查一遍那盘酸枣糕。” 章斌检查之后得出的结论和刘新一样，轩景帝着人将所有碰过酸枣糕的人都带过来问话，然后才看向许妃，“你先起来吧，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 许妃心中忐忑，但面上却是带着些惭愧，“是，多谢陛下。” …………………… 广和宫。 楚凝芷回到宫里才吩咐人过去打听情况，多少防备着慧妃和许妃把她拖下水，不能掉以轻心。 “许妃让莲以将文宝林用过的东西都看管起来了，也不知她有没有那个本事提前都处理干净。” “奴婢觉得难，不管是慧妃和徐贵嫔，拦都没拦一下，只怕是不能让人毫不怀疑得处理掉的。” 楚凝芷叹了口气，“宫里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手段。” “六个月滑胎极伤身子，文宝林就是保住命也得养好些日子了。” 楚凝芷半晌没接话，素馨好奇地问道：“娘娘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次的事情会算在慧妃身上，还是许妃身上呢？” “许妃和慧妃平静了快两个月，突然就斗得跟乌眼鸡似的，肯定有问题。” 薛齐快步走了进来，“娘娘，我在听说宴会上文宝林出事了，您没事吧？” “我没事，你放心吧，近来你一直忙着刘才人那边的事，连你都听说了？” “您没事就好，这样的事总是瞒不住的，事情一出就有人来告诉奴才了。” 楚凝芷淡笑，“这次的事情是慧妃和许妃的争斗，她们自顾不暇是没空来对付我的，你不用担心。刘才人那边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一切顺利。慧妃打得是去母留子的主意，她拘着刘才人不让她出去，借滋补为由一天三顿的让刘才人进补。” “如今刘才人的肚子看着完全不像七个月，哪怕是为了保命刘才人也不敢和慧妃做局的。” 楚凝芷皱了皱眉，“隔着一层衣裳，肚子是真大还是假大谁说的准。” “再者，哪怕刘才人不懂医术，但肚子大的离谱，她总能察觉到几分异常，慧妃就做的这么明显？” 薛齐微微抬头，“这点奴才也怀疑过，不过刘才人的肚子是慢慢大起来的，若不是如今大得厉害，刘才人也没察觉出什么。” “奴才觉得，不如找人给刘才人把个脉，如此是真是假也就瞒不过了。” 秀芸压低声音，“娘娘，如果真按薛齐所说，那刘才人是万不能等到满月再生产的，否则孩子太大必定会难产。” “按照这种情况，就是八个月都很危险，咱们的计划只怕是不能拖了。” 楚凝芷少见的觉得有些棘手，现在这种情况，文宝林的事不管是算在慧妃头上，还是算在许妃头上，景宁宫都少不了轩景帝的眼睛。 这个时候不好动手，要是被轩景帝发现什么不对，就得不偿失了。 但要是现在不动手，越拖下去，刘才人那边就越是危险。 慧妃肯定也不会真的让刘才人等到满月再生产，否则孩子就太大了，到时候孩子的命也没那么容易保住。 慧妃动手估摸着不是在刘才人有孕八个月就是九个月，时间有点紧啊。 好在，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如今只需要一个时机。 “给刘才人把脉还得碰见她人才行，景宁宫想混进去人还得见到刘才人没那么容易。” 几个人正想办法的时候，素楠回来了。 “娘娘，文保林的孩子没了，人到现在还在救治。太医说是宴席上的酸枣糕里加了大量行气散瘀的山楂浓汁，如今陛下正命人查呢。” 文宝林这个孩子保不住，是楚凝芷可以预见的，如今听到消息也不如何震惊，只是有些唏嘘。 皇宫可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查出什么来没有？” “那酸枣糕接触过的人不少，光是御膳房里的人就有不少能接触到，再加上传膳、摆膳的人，还没能全查一遍呢。” 楚凝芷眯了眯眼，“我有种预感，文宝林的事情肯定是慧妃干的。” 素馨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您不是早就猜到了……” 话说一半，素馨才恍然，“娘娘的意思是，最后慧妃会自食其果？” 静妃已经因为谋害皇嗣被禁足了，只要轩景帝想，随时都可以以此为由降静妃的位分，许妃这个帮手有还是没有机会出来全在轩景帝一念之间。 许妃和徐贵嫔又已经交恶，两个人互相制衡，哪个都不能一家独大，对轩景帝来说是很稳定的事情，他没理由突然对付许妃。 慧妃就不一样了，轩景帝想要除掉汤家不是一天两天了，出了这件事，对慧妃对汤家的打击不是一点半点。 只要查到慧妃身上去，那必然要搜景宁宫的…… 楚凝芷轻声吩咐道：“悄悄的，递个信儿给孙泰。” …………………… “陛下，已经招了，说是……”福全停顿了一下看了慧妃一眼。 第329章 周才人 慧妃嘴角带着隐隐的笑意，看到福全这一眼，心里却多了些不祥的预感。 “说是被慧妃娘娘收买的，慧妃还命令他们一旦事发就将事情推到许妃娘娘身上。” 慧妃猛地睁大眼睛，“你胡说！” 福全低下头，“奴才不敢胡说，这是有证词的。” 说着，福全将手中端着的证词呈给轩景帝。 “陛下请看，胡亮招供，是慧妃抓了他的家人，以此威胁他在文宝林的酸枣糕里加了山楂汁。” “胡亮同意之后，慧妃还给了他一千两银票，银票已经在他房里搜出来了。” 慧妃满眼震惊，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陛下，臣妾冤枉！臣妾没有，是有人陷害臣妾！” “如果真是臣妾买通那人，那为何事发之后他又吐出臣妾来了，难道他突然又不在乎他家人的性命了吗？” “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求陛下明察！” 轩景帝瞥了慧妃一眼，将福全呈上来的证词扔到慧妃身前。 “你自己看！” 慧妃压下心里的慌乱，捡起证词快速看了起来，越看越觉得难以置信，其中过程竟然分毫不差！ 这怎么可能？！ 此事如此隐蔽，所有做事的人都是她的心腹，怎么会被知道的如此清楚？！ 难道从一开始，就有人在盯着她吗？ 胡亮全家的性命都已经捏在汤家手里，他怎么敢的！ 慧妃跪伏在地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陛下！真的是有人陷害臣妾！” “如果真是臣妾买通了胡亮，那胡亮又怎么敢将一切和盘托出呢？” “够了！”轩景帝怒瞪慧妃，“慧妃，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朕一次次相信你，一次次原谅你，你却屡教不改、再三残害皇嗣，这一次证据确凿，无论你再怎么巧言令色，朕都不会再相信你了。” “将慧妃带下去幽于偏殿，任何人不得进出，待找到胡亮一家之后再行处置。” “是。” 慧妃愣愣地看着轩景帝，直到进来两个太监要将她带出去才反应过来挣扎，但轩景帝已经不想再听，一挥手便叫人将她带下去了。 “许妃。”轩景帝看向一旁坐着的许妃。 这次的事情完全在许妃的意料之外，无论是经过还是结果没有一点是她能够预想到的，如今突然听到轩景帝叫她，动作之间还难掩心中的震惊。 许妃急忙站起身，“臣妾在。” “此次虽然是慧妃蓄意谋害，但是宴席是由你主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仍有失察之罪，往后宫务便由你和徐贵嫔一同掌管，这样的纰漏朕不像再听见一次。” 许妃虽然不愿意让徐贵嫔分权，但也知道轩景帝的决定不是她能够左右的。 这次慧妃的算计明显是冲着她和文宝林来的，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竟然把慧妃自己搭进去了。 若非如此，现在被拘禁等待发落的就是她了，能有现在的结果许妃已经很庆幸了。 “是，臣妾知罪。臣妾必定谨记陛下教诲，以后处处谨慎，和徐贵嫔一起管理好后宫。” “文宝林如何了？” 刘新低着头回道：“回陛下，文宝林已经用了药，只是人还没醒。” “罢了，晋文宝林为才人，让她好生休息吧，待养好了身子再挪回去。” 轩景帝说完便要往外走，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晋婉仪周氏为才人，册封礼与文宝林一同举办。” …………………… 广和宫。 楚凝芷正倚在贵妃榻上小憩，素楠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现在正在休息便不准备出声打扰。 楚凝芷本来也没睡着，听见声音便缓缓睁开眼睛问道：“怎么了？” “娘娘，文才人小产的事已经查清楚了，果然是慧妃干的。慧妃指使胡亮给摆在文才人桌子上的酸枣糕里加了大量的山楂浓汁，这才导致了文才人小产。” 楚凝芷微微打了个哈欠，“文才人？” “是，因小产一事陛下晋了文宝林为文才人，连带着周婉仪也晋了才人，想必也是为着从前周才人小产的缘故。” “她的事儿查清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静妃都禁足了那么久也没见陛下晋她的位份，如今突然提起来只怕也是为了彰显陛下的在意和愤怒。” 按照惯例，嫔妃生育多是晋封一级，晋两级都是少有的情况，更别说文才人不过是小产罢了，便是像周才人那般完全没晋封的也有。 一次小产就晋封两级，甚至连带着把另一个小产后没有晋封的嫔妃都晋封了，足以见得轩景帝是何等在意这次小产。 那身为罪魁祸首的慧妃，就该承受轩景帝多么大的愤怒。 轩景帝都这么生气了，汤家和慧妃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呀？ “陛下是怎么处置慧妃的？” “如今慧妃还未定罪，她抓了胡亮的家人威胁，陛下下旨将其幽禁待找到了胡亮一家再行定罪。” 楚凝芷笑笑，“慧妃抓人，人必定藏在汤家的势力里，陛下这是意有所指，并不满足只处置慧妃呀。” 素楠有些犹豫，“汤家势力不小，哪怕陛下有所准备，但抓人只怕也没那么顺利，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汤家肯定会杀人灭口的。” “陛下安排了这么多事情，肯定早就有人盯着汤家呢，再者，找到的是活人还是死人陛下压根儿就不在意，只要人是在汤家找出来的就行了。” “活着最好，死了也无伤大雅。只要找到了人，汤伟祺伙同慧妃里应外合，蓄意谋害黄嗣的事儿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慧妃干这样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陛下手里都捏着证据呢，这次声势如此浩大，是必不可能善了的。” 这件事楚凝芷是无论如何不会插手的，如今她纠结的是另一件事。 当初刘才人送到她这来那些书信，她都送回家里核查过了，大多属实，只有一部分查不清具体情况但也能摸出些蛛丝马迹来。 真真假假混在一起也够用了。 第330章 刘才人胎大 是像上次一样重创汤家之后慢慢处置，还是趁着这个机会一次性将汤家连根拔起？ 这些书信是足以给轩景帝一个借口处置汤家和慧妃的，若是他并不想要或者没把握将汤家一网打尽，这些东西现在拿出来就白费劲了。 楚凝芷皱着眉思索了半天，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拿到这些东西不容易，必得一击即中才行，不然下次再有证据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娘娘，秀芸回来了。”素馨附在楚凝芷耳边轻声说道。 “没出什么岔子吧？” “没有，秀芸说很顺利，人多眼杂，她先回去换衣裳了，待收拾妥当就过来回您。” 楚凝芷点点头，“薛齐回来了吗？” “回来了，他和秀芸是一块去的，这会儿也在洗脸呢。” 刘才人想要和楚凝芷合作一起扳倒慧妃，给出了充分的理由，但也不是她说什么楚凝芷就信什么的，只有亲自查出来的东西楚凝芷才会相信。 她的肚子到底是不是如她说的那般大，隔着一层衣裳什么都看不出来，必须得有楚凝芷信得过的人亲自查过才行。 慧妃被查出谋害皇嗣之后，景宁宫肯定是要搜宫的，楚凝芷找了孙泰安排，再由刘才人和薛齐接应，让秀芸易容之后趁乱混进了刘才人宫里。 虽不说易容的多么厉害，叫人完全看不出是谁，但也别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然走在路上难免被人看见，不好瞒着别人。 不多时，秀芸和薛齐就擦洗干净进了屋。 “可还顺利？” “娘娘放心，一切顺利，奴婢进出都没人注意到。” 秀芸抬起头看着楚凝芷，“奴婢将您的那个镯子给刘才人送过去了，假借服侍她带镯子趁机摸了她的脉。” “刘才人这一胎确实太大了，如今才七个月，便已经像快要生产了一般，而且刘才人的身子比寻常人要虚些。” “这样下去，这一胎肯定要出问题的，保不准都不用等到满月就要生了。” “到时孩子太大，母亲又身体虚弱，就是再厉害的太医和稳婆也只能保存其一，不可能母子俱存的。” 楚凝芷垂眸，“如此，刘才人倒是没说谎话。那依你看，刘才人这胎是男是女？” 秀芸低声回道：“依奴婢看，八成是位皇子。” “可是慧妃近来并没有从宫外找过大夫，无论慧妃是一直没怀上还是真的不能生了，宫里的太医要是敢说慧妃也不会被瞒到现在。” “刘才人这一胎也是如此，慧妃一心盼着一个皇子，没有哪个太医敢给这个保证，否则一旦不是，别说升官发财了，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她是怎么知道刘才人这一胎是男是女呢？” “奴才倒觉得，慧妃并不知道刘才人腹中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楚凝芷看了薛齐一眼恍然，“倒也是这个道理，慧妃要的是孩子，若是皇子就养在身边，若是公主就随便打发了，刘才人的死活她根本不在乎。” “景宁宫那边搜出来什么东西没有？” 秀芸进了刘才人宫里，没在外头，搜宫的事她并不清楚。景宁宫是薛齐在盯着，这些事他都已经问过孙泰了。 “时间紧，孙泰并没有和奴才细说，只说了几样紧要的，搜出来不少药丸一类，什么用途都有，最多的还是引人小产的药。” 慧妃宫里素来干净，楚凝芷进宫以来也不止搜宫一次两次了，景宁宫基本也没搜出过什么来，这次怎么就搜出这么多东西来呢？ 如果说是慧妃没想到会搜景宁宫，所以没藏就被翻出来了，楚凝芷一点儿都不信。 文才人刚小产，搜宫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慧妃不可能这么轻率，藏都不藏一下，那就只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了。 “娘娘，慧妃如今还没定罪，咱们要不要添一把火？” 楚凝芷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拒绝了。 “暂时不要，陛下态度如何尚不明了，这个时候掺和进去，万一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楚凝芷叹了口气，“陛下最是多疑，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反让陛下觉得是有别人暗中对付慧妃，只怕惹火上身。” “且等一等吧，这些东西迟早能用上的，我总觉得慧妃不会就这样倒了。” 薛齐点点头应道：“如此也好，慧妃要是倒了这些东西也用不上了，要是没倒，早晚有用上的那天。” “娘娘。”外头守门的宫女轻轻敲了两下门框高声禀报：“晴御女到了。” 周晴儿来了，有些话就不好再说，几个人对视一眼就各干各的去了，只留下素楠和秀芸在屋里伺候着。 门窗都是开着的，宫女通报之后，周晴儿就进来了，“外头乱吵吵的，你这儿倒是清净。” 楚凝芷示意素楠上茶，“不过是看着清静罢了，心里也是乱的，这个时候，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反正也没人在意我的去处，我就过来找你了。我知道你消息灵通，但到底不如我这样亲历的不是？” 周晴儿愿意说楚凝芷自然不会拒绝，每个人看到的、想到的东西都不一样，多一份消息或许就能多发现些细节。 “我确实收到消息，慧妃被幽禁起来等抓到胡亮一家再定罪。” 周晴儿喝了口茶，“这次的事儿处处都不对劲儿，慧妃害了文才人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随便就查了出来？这局不是明摆着冲许妃来的吗？” “慧妃花了银子、使了手段，费了那么大力气结果反把自己搭了进去，只怕是受了谁的算计。” 周晴儿压低声音，凑的更近了些，“可我今日瞧着许妃的样子，慌得厉害，不像是早就知道的，可若不是她……旁人怕是也没那个本事。” 楚凝芷轻声道：“静妃被陛下厌弃，人还被关在淑景宫里，她是弄不了这些事的。皇后……只怕也不能，最有可能的就只有许妃了。” 周晴儿叹了口气，“这倒也是，许妃一向是很会做戏的，她没管事的时候，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和现在哪有半点儿相似。” 第331章 慧妃搜宫 楚凝芷笑笑没接她的话，而是问道：“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样了？听说景宁宫搜宫了，可搜出什么来了？” “热闹得很，搜出来不少脏东西呢，具体有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宫里的芙月说，搜出来的东西用一个两尺见方的箱子装着，得两个太监捧着呢。” “我着人打听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放出来的消息，说是有不少都是使人小产的药呢。” 周晴儿冷笑一声，“陛下从前一次次护着慧妃，全当不知道她干的那些脏事儿，这回抓了个正着，可是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下去了。” “她家位高权重，便是陛下也要忌惮三分，若非如此，她也不能在宫中肆意妄为这么久，这次看着声势浩大，到底如何也还不一定呢。”楚凝芷淡淡说道。 “你只瞧静妃，不也是证据确凿吗，她都已经没了母家还不是只罚了禁足。” “哼，权势可真是个好东西，无权无势的人只能任人宰割，便是没做过也要替人背黑锅。有钱有势的人哪怕是当面做坏事，也有人替她开脱。要不是吃够了下等人人的苦，我也不会费尽心思的爬上龙床。” “好啦。”楚凝芷拍了拍周晴儿的手，“这些事都还说不定呢，不管怎么样慧妃这次肯定要脱一层皮的。” “你既然知道这些，还不多努努力，这些日子萍选侍又得了宠，你要是再这样她就要与你平起平坐了。” “往后碰见少不得有人拿你们做比较，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但在宫里长久生活着，有几个人能独善其身的？你是个通透的人，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头一回侍寝之后给皇后请安，人人都看不惯你，卯着劲儿要给你个下马威。”楚凝芷说着也觉得有些好笑，“那时候你都能以一敌多、大杀四方，怎么到如今爬都懒得往上爬了？” “也不是懒得爬，这不是有你护着我了吗，能这样好好过日子，谁愿意去讨好男人？” 楚凝芷没好气地瞪了周晴儿一眼，“你是个明白人，也不用我多说你，少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 “遵旨，婕妤娘娘千万别生嫔妾的气，嫔妾跟您保证，待此间事了，绝对不像现在这般了，一定好好做一个嫔妃。” 楚凝芷随手抓了个干果扔周晴儿，“少贫嘴，你再敢耍嘴皮子功夫光说不做，看我不打你。” “得了得了，不贫了，我跟你说正事，从前还是卫宝林到你这来的次数更多些，怎么这两个月，她反倒不怎么过来了？” 说到这个，楚凝芷也在心里叹了口气，自从她有孕的消息放出去，卫紫茗就没怎么过来过了。 楚凝芷派人过去看过几次，卫紫茗只推脱说身子不大舒服，只怕是有心躲着她的。 “或许真是不大舒服吧，近来她都没怎么出过门。” “这话我本不该说的，说了只怕也让你心里不痛快，但你还是得有数些。宫里的算计太多了，人心的事谁也说不准，你还是要多些防备。” “我明白。”楚凝芷点点头，“我不会拿自己和孩子们赌的，你放心吧。” …………………… 不待楚凝芷找孙泰问景宁宫那边的情况，轩景帝派人去搜宁远侯府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彼时周晴儿还没走，正好在广和宫一起听了这个消息。 “陛下怎么突然要搜汤家的院子？事关朝廷重臣，这可不是小事儿。” 素楠回道：“听说是……慧妃宫里搜出了些书信，上面提到了让宁远侯把胡亮的家人都藏起来。” “宁远侯涉事其中，汤家自然也跑不了，不只侯府宅邸要搜，汤家名下的房院都要搜，连各房夫人的嫁妆都不能免了，说是连旁支都要搜呢。” 周晴儿微微皱眉，“声势如此浩大，要是搜不出来，事情怕是有些麻烦。” “能有多麻烦，搜府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的，既是宁远侯帮着慧妃藏人，那藏在哪都是有可能的，自然不能缺了这处漏了那处的，否则不是白折腾了？” “再者，就算是搜不出来也没什么，有那封信在，着急的是汤家，若是他们露出半点不满，自然会有人说话。” “要是真的搜出什么来……汤家就要出大麻烦了。” “你说汤家能搜出来吗？” “谁知道呢，陛下和汤家肯定都做了准备，只看是谁更胜一筹了。” 楚凝芷瞥了周晴儿一眼，“有件事儿还得你多费心。” “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 “萍选侍是许妃特意安排进来的，若是无缘无故她也不会这样做。这几个月我也和她打过几次交道，看着是个温和有礼的，可我却是不信。” “许妃和她不知是有什么打算，可我如今也没功夫顾得上这事，你替我多留意着点她那边的情况。” “你们多少是有竞争关系的，由你盯着也没那么惹眼。”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宫里都以为我和她是对家，就是我不仔细打听，也有人上赶着把她的消息传到我这儿来，无非是我多注意些罢了。” 周晴儿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搜得搜些时候呢，没这么快出结果，我先走了，你好好歇着吧。” 说着又压低声音，“你的肚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千万小心注意着。” “文才人的孩子没了，慧妃倒了，刘才人那胎还不知会怎样，你的太平日子可维持不了多久了。” 楚凝芷点点头，“我知道，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护好自己的。” 周晴儿走了之后，楚凝芷把素楠叫过来低声吩咐道：“于娟的事我拿各种理由拖了两个月，便是陛下再怎么看重子嗣也是拖不下去了。” “我和婉婕妤一向是没什么仇怨的，不好连累她为着我的动作没了性命，这件事还得从林嫔身上找。” 素楠有些疑惑，“娘娘从前不是担心没了林嫔敬王又安排旁人所以不想动林嫔的吗？” 第332章 赶人 “如今这已经不是最要紧的了，林嫔成了这样，就是她还在敬王估计也会安排别人过来，有没有她都差不多。” “林嫔那边有陛下的人看管着，为了不叫这样的丑闻传出去，看管得很是严密，她和于娟之间的来往估计也早就处理干净了，要怎么把这件事情按在她头上娘娘可有对策？” “陛下并不清楚于娟的死是不是林嫔做的，他也不在乎是不是林嫔，这件事必定要有一个人背黑锅，只要让陛下厌恶她就行了。” “陛下虽然厌弃婉婕妤，但那毕竟是老黄历了，林嫔这边儿是新发的事，陛下只会更生气。” “秀芸。”楚凝芷低垂着眼，抬手轻轻捂住自己隆起的肚子，“当初林嫔害皇后小产的那药你还记得方子吗？” 秀芸点点头应道：“记得，只是那上面有几味药奴婢手里没有。” “让薛齐安排人去一趟太医院，避开人找宋文祥，让他给你准备需要的药材，切记，别让章斌知道。” “是，奴婢记得了。” “还有，麻黄你那里还有吗？” “有，奴婢都好好收着呢，娘娘要给林嫔再用一次吗？” “这两件事分开办，等那药配好了，便来告诉我。麻黄的事还得再等等，只看哪天老天爷给面子了。” 秀芸没想明白楚凝芷是要干什么，但她既然没说秀芸就也没多问。 主子不想说的话，她们自然就不能问，左右主子心里都有数，做下人的只消听令就是。 几人都明白，如果婉婕妤真的因楚凝芷而死，她心里肯定要不舒服，这件事必须得赶在轩景帝下定决心之前办好才行。 所以楚凝芷方一吩咐下去，几个人就都紧赶慢赶的去忙活了。 …………………… 夜里，楚凝芷已经梳洗完毕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正昏昏欲睡时忽然听见系统播报的声音。 【轩景帝正在赶来。】 楚凝芷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这么晚了，轩景帝又没翻她的牌子，也没着人报信，怎么突然就往她这来了。 今天的事跟她也没关系啊，他不陪着安慰文才人就算了，到她这里来干什么？ 轩景帝到的时候楚凝芷已经躺得有些困了，索性闭着眼睛等，反正轩景帝到的时候外头也有通报声，没必要干等。 不想轩景帝压根儿没让人通报，径直进了内殿，楚凝芷正半睡不睡的眯着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直到轩景帝坐在楚凝芷床边楚凝芷才慢慢睁开了眼，事已至此她干脆就装成了睡着了刚醒。 “陛下？” “朕把你吵醒了？” 楚凝芷睡意朦胧的看着轩景帝软着声音说道：“没有，臣妾本来也没睡熟，更深露重，陛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文才人的孩子没了，”轩景帝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朕有些放不下你，就过来看看。” 楚凝芷明白了，轩景帝的愧意虽然少得微乎其微，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的。 况且文才人家世不高，也不是哪个派系的，这个孩子对轩景帝没有什么威胁，他自然乐意留下。 楚凝芷撑着床坐起来，凑得近了些双手环住轩景帝的腰腹，倚靠在他肩膀上，柔声安慰道：“臣妾没事，咱们的孩子也好好的呢。” “臣妾一直很小心，若无必要都不出门，又有太后指派的燕嬷嬷照顾着，臣妾不会有事的。” “文才人的孩子只是有缘无分，是慧妃蓄意谋害，陛下不要自责，更不要为此伤身。” “朕登基几年，宫里已经没了太多孩子。”轩景帝搂着楚凝芷，“慧妃实在罪无可恕！” 楚凝芷拉过轩景帝的手放在她肚子上，“陛下，您还有臣妾和孩子们呢，我们都会陪着您的。” 正说着话，楚凝芷忽然感觉轩景帝手掌放着的地方被肚子里的小家伙打了一下，引得她肚子微微一痛。 楚凝芷心里高兴，好孩子，可真是好助攻！ 顾不得疼，楚凝芷仰头看向轩景帝，“陛下您瞧，孩儿也在安慰您呢。” 轩景帝面色柔和了些，手掌在楚凝芷有些圆滚滚的肚子上轻轻摩擦了几下，“果然是个好孩子，和他的哥哥姐姐一样的乖巧体贴。” “可见是生儿肖母，凝儿温柔体贴，生下的孩子也都十分乖巧。” “这话臣妾可不敢应，弘儿的样貌像足了陛下，臣妾都分辨不出哪里像臣妾，如何称得上是生儿肖母呢？” 轩景帝捏捏楚凝芷的脸，楚凝芷有孕之后养得好，比从前略略圆润了些，手感好得不得了。 “弘儿五官像朕，却比朕要柔和些。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样的醋你也要吃？” “臣妾哪里是吃醋，每每看见弘儿，就好像看见了幼时的陛下一般。” “臣妾无缘见到年幼的陛下，如今看着肖似陛下的弘儿也算是了却遗憾了，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 眼看着轩景帝情绪好了不少，楚凝芷心里开始盘算怎么把人推出去。 她可不想轩景帝今天晚上真的留在她这里，文才人小产没了孩子，慧妃犯罪被囚禁起来，今天又是节。 按惯例年节日子轩景帝是要宿在皇后宫里的，哪怕如今皇后那边不行，轩景帝也都是一个人睡在勤政殿。 这种时候轩景帝留宿在广和宫对她可没什么好处。 一宿半宿的恩宠楚凝芷还不放在眼里，这样所谓的专属于皇后的荣宠她更是敬而远之，谁爱要谁要，反正现在她不要。 楚凝芷心里转来绕去，面上却半点不露，“臣妾回来的早，文才人的情况知道的也不多，她如今怎么样了，可醒了？” “有宫人来报，她已经醒了，只是六个月小产身子受不住，仍是十分虚弱。” 楚凝芷叹了口气，“身子受不住还好些，臣妾只怕文才人心里也受不住。” “六个月的孩子说没就没了，谁能受得住呢？如今文才人怕是比臣妾更需要陛下陪着。” “旁人都盼着朕过去，为了侍寝争得头破血流，你倒是大气得很，竟然将朕往外推。” 第333章 苦口婆心 “臣妾也舍不得陛下走，只是臣妾一想到文才人和孩子就心疼，臣妾如今怀着身子，实在是见不得这些。” “唉，你心肠好，尤其是碰到孩子的事情最是心软。罢了，朕留下你也休息不好，就不为难你了，朕去瞧瞧文才人。” 说着轩景帝便站起身要往外走，楚凝芷赶紧起身行礼，刚一动作却被轩景帝摁住。 “行了，你这身子就别多礼了，不用你送，时候也不早了，你好好躺着吧，早些休息。” 楚凝芷点点头，真就不再动作，眼中满是柔和的仰慕，静静的目送轩景帝出去。 轩景帝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口，楚凝芷立刻闭上眼睛躺好睡觉。 总算走了，可真是困死她了。 …………………… 承晖殿。 皇后如今是大不如前了，不但行动受限，安插在各宫的耳目也折损了许多。 承晖殿有不少轩景帝的人看着，名义上是照顾皇后养病，实际就是在外头看管她不许她多做什么动作。 往来传递消息不便，皇后的威严也消磨了不知多少，如今承晖殿的消息是绝对比不上从前灵通的。 文才人被慧妃所害已然小产的事情闹得阖宫皆知，自然也瞒不过皇后。 皇后高兴的不行，笑得连着连骂了慧妃一个下午，连身上的难受劲儿都轻松了许多，一直到傍晚才有些累了停下休息。 皇后消息慢，知道轩景帝宿夜前往广和宫的时候轩景帝早就已经离开多时了，但她维持了大半天的好心情，仍旧是消散的干干净净。 “真是狐媚！” “楚凝芷那贱人是会什么妖术不成？” “本宫亲手抚养大的孩子，倾尽心血精心培养，才与她见了几面竟被她拐跑了，一心向着她连本宫这个生母都不顾！” “陛下也是这般被她迷得眼里看不见别人，今儿是端午，宫里又出了这么大的事，陛下竟然去了楚凝芷宫里！” “楚凝芷到底哪里好，值得他们一个一个的全都奔着她那儿去？！” “本宫在这受苦，她倒是得意得很，本宫如何能容得下她！” “娘娘快别生气了，您如今的身子可受不得情绪大乱啊！大皇子是您亲生的，自然是跟您最亲，楚婕妤怎么能跟您比呢？” “您不想让大皇子去广和宫，他这些日子不就没再去了吗？” “没去又怎么样？他的心早就跑了，虽然人没去，但是整颗心都挂在广和宫那个贱人身上了！” “娘娘，您想开点吧，大皇子是您的亲生儿子，他的心自然都在您这儿，这些日子您一味疏远，不肯见大皇子不说，三不五时还要责罚。” “人心如此，时日长久了，哪怕原来他不是这样也要被您逼走了！” “于娟身份不明，您是知道的，您怎么能全信她的话呢？” “哪怕不看别的，于娟人都没了这么久了，要是她的办法真的有用，又怎么会这么久了一点成效都不见呢？” “娘娘，再这样下去才真正是要伤了您和大皇子的母子情分啊！您从前和大皇子那般亲近，怎么如今反要尽信外人的话呢？” 皇后躺在床上，眼睛缓慢地眨着，“为了大皇子，本宫不惜用了那药，到如今还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不见半分起色。” “可他早已经把本宫这个母后忘在脑后了，本宫如何能原谅他？” “娘娘这话就偏了不是，大皇子何曾把您忘在脑后？您病了之后，陛下不让大皇子来见您，是他一次又一次求情才能过来。” “当时那么冷的天儿，他几乎是每日都来。后来还是您实在不想见大皇子，他才来的少了，但也是时常在外守着。您这样说，叫大皇子听见了，他该多伤心啊。” “娘娘，亲母子哪有隔夜仇？您就是再生大皇子的气，都这么久了，气也该消了，不然不是真把大皇子推给了楚婕妤吗？” 翠心苦口婆心地劝了许久，皇后面色终于缓和了些，翠心一见皇后终于有些被说动了赶紧加一把火。 “您千辛万苦才生下养大的皇子，就真能忍得了他成了楚婕妤的孩子？若真如此处及于白得的一位长子，她可要得意坏了！” “她敢！锦儿是本宫的孩子，岂会认她做娘？！” “自然不会了！娘娘既然知道大皇子不会，又何必和大皇子生气这么久呢？” “今儿是端午，但除了文才人那事儿，大皇子没过来请安，明儿他一定会过来的，您可千万别再把大皇子拦在外头了，您母子二人好好说说话吧。” 皇后没再说什么，但翠心知道她这是同意了，松了口气笑着给皇后掖了掖被子，“气大伤身，娘娘快消消气吧，好生歇息，明天精神才好。” 外头如何议论，如何蠢蠢欲动楚凝芷却是不知道，无论什么也碍不住她这一夜好梦。 再一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了，楚凝芷睡饱了才又问起轩景帝昨天的去向。 “昨儿陛下去看了文才人，文才人那样的情况也没办法留宿，陛下看过就回了勤政殿。” “没去许妃那儿？” “没有。” 许妃父亲官位高、名头也好听，但也只是如此了，没什么实权，要不是如此，轩景帝也不会让许妃生下三皇子。 昨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虽然罪魁祸首是慧妃，但是轩景帝也削了许妃的权给了和她不对付的徐贵嫔。 要是轩景帝有意给许妃抬脸面，不让别人因此看轻她的话，昨天就该趁势去她那里才是，如今没去，那就是他没这个意思。 “没去就没去吧，许妃那个人有点奇怪，她不得势也好。” “娘娘，”素馨轻声说道：“今儿一早大皇子去了承晖殿，皇后居然让他进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哦？”楚凝芷挑了挑眉，“皇后终于想通了？” “兰喜说皇后昨天发了好大的脾气，虽听不见她们说了什么，但是翠心在里头和皇后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呢，想必是她终于劝服了皇后。” 第334章 浮月台 “皇后犟了这么长时间、蠢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想通了。信一个外人的话，这么折磨自己的亲生孩子，真是蠢透了。” “大皇子心里是惦记着皇后的，这之后他们应该要重归于好了。” 楚凝芷点点头，“毕竟是亲母子，皇后虽然狠心，但还是在意这个孩子的，不会真的断了。” “皇后前些日子就像魔怔了似的，对大皇子可是半点不留情，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奴婢瞧这大皇子都觉得可怜。” 楚凝芷轻笑一声，“人心隔肚皮，这些事情谁说的准呢？或许就是专门做给咱们看的也说不定。” 素馨道：“说起来皇后这都病了几个月了，怎么还是不见半点起色呢？皇后不可能真的甘心就这么成了空头皇后啊。” 素楠灵巧的为楚凝芷簪着发髻，闻言动作顿了顿，看着镜子里的楚凝芷说道：“皇后能维持得了如今已经不错了，如果不是她一直病着，别说是见大皇子，就是想往外递个消息都困难。奴婢觉得，皇后就是有法子，也不会让自己好起来得太快的。” “皇后之后的打算还真是有些不好说，她恨透了我，但是她也同样恨着抢了她管事之权的许妃，先注意着吧。” “让兰喜动作小心点，皇后情绪反复无常，干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让她以保重自己为先。” “是，奴婢知道了。” …………………… 楚凝芷吩咐的事情都不是很难办，薛齐既然也知道事情的紧要性，紧赶慢赶的不过两日就已经都准备好了。 “让咱们的人寻个下雨的日子章斌把麻黄下给林嫔。” 薛齐回道：“钦天监的人说，后天就会下雨，而且雨还不小。” 楚凝芷轻笑着点点头，“那就明天，拿一个旧荷包把这药装上，埋到林嫔院子里去。” “埋得小心点儿，别没等下雨，就先让人发现了。” “是，娘娘放心，奴才都记得了，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好的。” 东西都交到楚凝芷手上，只等着一个好日子就能了结了，偏赶上时机也好，没两天就是一个有雨的好时候。 如此正好，省的还要费心思拖时间，这样的事宜早不宜晚，只怕迟则生变。 “刚醒没一会儿，又有些困了。”楚凝芷抬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我这一胎可是个懒娃娃，都五个多月了，也不爱动，连我怀孕这些日子都更喜欢睡懒觉了。” 素馨笑着揶揄楚凝芷：“娘娘可别冤枉了小主子，便是没怀上的时候您也爱睡懒觉呀，不用请安的时候就是日上三竿了您还没起呢。” “去！”楚凝芷瞪了素馨一眼，“那怎么能一样？那时候正是冬日里，外头那么冷，我又没事做，起来那么早干嘛？” “是是是，娘娘如今可是要忙着养胎呢，自然与从前不同。” “好你个臭丫头，你还没完了是吧，看我不罚你。” “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娘娘别生气。” 素馨笑着哄楚凝芷，见她没了方才的困模样才略略松了口气。 虽然秀芸几番探查也没觉得楚凝芷容易困是被谁做了手脚，但睡觉太多总是影响精神，越睡越困就不好了。 …………………… 大皇子在承晖殿一直待了一个时辰才出来，脸上也终于带了笑意。 楚凝芷知道之后也没派人表示什么，皇后和大皇子的事情多少有她的缘故在里头，这会儿好不容易两个人和好了，她再跟着掺和容易适得其反。 要是让大皇子觉得她是有意从中挑拨就不好了，那不是反如了皇后的意。 文才人的身子养了几天仍是没见好，据太医来禀，她一直没能下床，到现在身下还见红呢，幸好是没有大出血，否则命都保不住了。 也正因如此，文才人恨透了慧妃。 偏巧如今文才人在浮月台养着不好挪动，慧妃又被幽禁在浮月台偏殿，她可不是卯着劲儿折腾慧妃嘛。 虽然慧妃还没被定罪，文才人的位分也和慧妃根本没法比，但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是会看眼色的，慧妃眼瞧着是不成了，文才人还能有以后呢。 他们心里都有杆秤，风往哪边吹，他们就往哪边倒，自然知道该听谁的话。 打骂慧妃自然是不敢的，但是别的就不好说了，毕竟送进去的东西都是从他们手底下走，给多给少还不是一个念头的事。 如今慧妃每日缺水少食，吃用都是最差的，比宫女太监的饭食还不如，即便如此量也不足。 慧妃从小锦衣玉食，从来没受过这种罪，就是从前禁足，也没有人敢克扣她的东西，瞪着守门太监的眼睛，恨意似乎要凝成实质淌出来一般。 “慧妃娘娘，您这么瞅着奴才也没用，东西就这些，您这么尊贵的人物，总不能让奴才这样卑贱的人掏银子给您准备吃食吧？” “有瞪着奴才的功夫，不如您想想办法找内务府的人给您把送过来的东西都换成您用惯了的好玩意儿，反正奴才可是没那个本事。” “不过您在这儿估计也待不了几天了，说不定也不用白费那个功夫，您要是找到内务府去，说不准，还不如现在呢。” 那太监冷笑一声将食盒扔在地上就走了，再没看慧妃一眼。 宫里从来都是势利的，失势的嫔妃没有人会搭理，过得就比奴才还不如。 慧妃能有这般，只是被嘲讽几句、克扣些东西，靠得还是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好母家，毕竟轩景帝虽然下令搜宁远侯府，但是到底还没搜出什么东西来呢。 靠着侯府，难保慧妃没有再起来的那天，就是再怎么着急也不差等待宣旨的这几天。 否则要是真进了冷宫，便是连现在的待遇都没有呢，到那时候吃喝穿戴差些反倒是不大要紧的事了。 最可怕的是人心。 即便如此，从没经历过这些的慧妃又如何能忍得了？ 她已经恨的想要将整个浮月台的人都杀了，头一个就是看门的这个太监。 第335章 幽禁慧妃 芙蓉捡起被扔在地上的食盒，打开之后简单整理了一下将盘子奉到慧妃面前。 “娘娘，早上送来的东西不成样子，中午的吃食倒还好些，这几天您都没用什么东西，身子怎么受得了呢，还是将就着吃一点吧。” 慧妃冷哼一声移开目光，“这样的东西，本宫就是饿死，也不会吃一口。” “这群狗仗人势的东西，看本宫如今失势，竟敢如此折辱本宫，待本宫出去，绝不会饶过他们！” 慧妃从来没怀疑过她还能不能出去，毕竟有侯府的势力在，虽然如今边疆已定，但是侯府的兵权也不是说削就能削的。 胡亮的家人是绝不可能找到活的，从端午宴会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死人了。 哪怕没收到消息，没能提前运走，是在汤家找到胡亮一家人的尸体又怎么样？ 尸体是说不了话的，只要狡辩是有人故意陷害，找不到实际证据，哪怕轩景帝生气，也只能发落一些不要紧的人。 只要汤家还在一天，只要她父亲还在一天，她就永远还有东山再起的那天。 “李氏那个贱人，闹事闹到本宫头上来了，真以为本宫失势就能由着她报复？早晚有一天，本宫要让她付出代价！” “娘娘，这都几天了，事情还没个结果，说不准还要多久。便是侯府那边查完了，陛下发落还要些时候，这几天您都没怎么用膳，身子怎么熬得住呢？” 芙蓉知道慧妃的脾气是不可能吃的，但还是忍不住要劝，“今日午膳虽然差了些，但终于勉强能入口了，您多少用一点吧，不然等您出去了，身子都熬坏了。” “你都吃了吧，熬不住就熬不住，本宫堂堂高门贵女，又是陛下钦封的慧妃，怎么可能吃这样的东西！” 芙蓉实在劝不动慧妃也没了别的办法，只能将送进来的午膳分成两份，把最好的部分留着给慧妃。 要是慧妃真的饿得受不住，总得有些吃的。 虽然芙蓉心里也清楚，慧妃就是饿死也不可能吃别人拿来侮辱她的东西。 …………………… 宁远侯府很大，汤家的田产也多，虽然御林军是做惯了抄家搜院的事，动作十分迅速，但一整个搜下来也仍是花了好几天的功夫。 胡亮家人的尸体很好找，就在汤家名下位于京郊的一个庄子里，搜出来没费什么力气，难的是搜汤家的罪证。 轩景帝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总不会真的只想找到一个太监的家人，最要紧的还是趁着这个时候重创汤家。 汤家犯的事，不知道有多少，总有收拾的不够干净的，只要找到几样就有理由查了。 楚凝芷收到消息的时候，从汤家搜出来的东西早已经呈到了轩景帝的御案上了。 这件事做得大张旗鼓，没有半点掩饰，御林军的队伍前脚从汤家出来，后脚消息就传得人尽皆知。 若说这其中没有轩景帝的授意，楚凝芷是半点都不信。 有了这些证据之后，只要核查是否属实就行了，虽然真不真的人尽皆知，但是流程总是要有的。 “听说慧妃这几天的日子不大好过？” “是，文才人恨透了慧妃，她们又住在一块儿，自然不会让慧妃好过的。只是慧妃毕竟身靠宁远侯府，底下的人就是为难她也不敢太过分。” “汤家的事，文才人也应该知道信儿了吧？” “如今，阖宫都知道了，奴婢回来的时候，外头议论纷纷的，处处都在说这件事，文才人肯定也收到消息了。” “那慧妃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楚凝芷冲着秀芸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你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找个合适的理由给慧妃送些吃的去。” 素馨有些疑惑，“娘娘怎么要帮慧妃？” “我总觉得汤家不会就这么彻底倒了，慧妃别的不说，但是宫里的防备还是挺严密的，咱们的人安插了那么久，也没有几个得力的，不如趁这个机会，成与不成也不吃亏。” “是，奴婢知道了。” “静妃如何了？” “静妃还是老样子，自打她被禁足之后，二皇子都不能与她往来，这些日子她都是安安静静的在屋里待着呢。” “安安静静？这可不像她的性子，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 “虽然如此，但是静妃现在没了母家又被禁足，想和外头联络都难，就是想做什么怕也没那个机会吧。” 楚凝芷叹了口气，“静妃在宫里钻营多年，肯定还有别人不知道的手段，在我心里她是比慧妃更难缠的人。” “淑景宫有咱们的人，虽然不是极贴身的，但也能盯着静妃些，奴婢会仔细吩咐下去的。” “陛下吩咐了刘才人怎么办了吗？” “没有，景宁宫如今也算是半封禁的，人员来往较为困难，刘才人那里更是乱得一团糟，陛下的人、慧妃的人，还有她自己的人都在那守着呢。” “不过话说回来，”素馨微微抬头看着楚凝芷，“咱们当初与刘才人结盟，为的是扳倒慧妃，可如今慧妃成了这样……咱们可还要帮她？” “哪怕刘才人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反倒还能留下一个慧妃的仇人，也算好事。” “之前会给安排的，负责给刘才人安胎的是哪个？” “是与宋太医同一批封的曲群，这几个月都是他负责给刘才人把平安脉。” “现在慧妃被幽禁在浮月台，曲群进不了景宁宫了吧？” “进不了，这几天都没有太医给刘才人把脉的，薛齐已经让刘才人少食多动了，但是想要恢复的同寻常孕妇一般是不大可能了。” “这样的事总要说给陛下知道，让刘才人上报肚子疼吧，记得别让那个曲群去看诊。” …………………… 上午刘才人那边闹起来了，过去把脉的太医惊觉刘才人的肚子大得不像样子，不敢瞒下消息，紧赶慢赶的将刘才人的情况报给了轩景帝。 第336章 林嫔再发 轩景帝听后大怒，当即处死了曲群又将景宁宫贴身伺候慧妃的人处置了不少。 之后下旨把刘才人从景宁宫里迁了出去，改住在嘉安宫的潇雨阁 还另派了太医刘新负责刘才人的养胎事宜。 若不是汤家的罪证还没定下，那这次一起处置的就会慧妃。 不过这些消息传到楚凝芷耳中却只让她觉得好笑，慧妃是什么样的人轩景帝比她还要清楚，慧妃会怎么对待刘才人轩景帝也心知肚明，之前管都没管一下，甚至在暗中推波助澜，如今倒是装出这副样子来了。 “算算时间，林嫔那边也该差不多了。” 秀芸低声应道：“药章太医已经下了，最多半个时辰肯定就有消息传过来了。” “早点处理了她得好，留着这样一条毒蛇暗中窥伺，我的心就一直提着放不下。”楚凝芷说着又叹气：“但是除掉她也没什么用，除掉了这个还有那个。敬王还在一天，就清静不了。” “可惜前朝还是势力太弱，父亲和哥哥也不敢走得太高，免得惹陛下忌惮，如今怕是连敬王的门都摸不着。” “陛下有心铲除敬王，但是前朝尚未完全平定，各方势力混杂，他现在也不敢动敬王的。” “敬王。”楚凝芷勾起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恭在外表，敬存内心。他何曾恭敬，又何曾心服过？” “陛下选了这么个封号给他，也不知道是告诫他还是提醒自己，真是十足的嘲讽。” “娘娘这可就想岔了，新进来的人怎么也比不上林嫔在宫里的根基深厚不是？重新培养、安插人手也需要功夫的，就是用林嫔遗留下来的人也得有顺不顺手的差别呢。” “无论如何，总是不能因噎废食、畏手畏脚的，林嫔我是一定要除掉的。上回皇后小产的时候，差点让我着了道，我绝不会再给她一次害我的机会了。” “待娘娘生下腹中的孩子，至少也会晋封贵嫔，到时候便有资格争一争协理六宫之权了。” “这事不急，先让她们斗去吧，我入宫的时间到底还短，和她们比不了。如今许妃和徐贵嫔平分秋色，我要是出面她们怕就要连起来对付我了。” “皇后再如何，明面上也还是皇后，她还好好的活着呢，轮不到别人明目张胆的争。” “中庸之道，我且还得用些时候呢，一时半会儿是扔不下的。” 正说着话，林嫔那边就闹起来了。 “娘娘，林嫔已经事发了，她戒瘾戒了几个月，如今正是敏感的时候，一碰着麻黄，整个人都不受控制了，如今藕香殿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可禀报陛下了吗？” “已经有人过去禀报了，这会儿陛下应该已经知道了。” “这雨可真是一场好雨啊。”楚凝芷淡声说道。 “是啊，自打开春，就属今日这场雨最大，已经连着下了一小天了。” “等着消息吧，小心些，别引人注意了。” “是，娘娘放心吧。” “薛齐干什么去了，怎么今儿一直没看着他人？” “薛齐一早就盯着刘才人去了，那边如今正在迁宫，薛齐说要盯仔细了，免得刘才人如今不用仰仗您就反手来算计您。” 楚凝芷：“他这些日子确实忙得很，日日都不得闲。” 素馨笑话薛齐：“就他那个性子，要是闲一天两天还好，长久闲下去，只怕他还不舒服呢，娘娘且让他忙着吧。” …………………… 勤政殿。 轩景帝听了福全的禀报，气得摔了御案上摆着的一个镇纸，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林嫔成瘾都戒了大半年了，怎么还会反复？！太医院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福全不敢直面轩景帝的愤怒，跪在地上回道：“太医说，林嫔不是情况反复，而是又用了麻黄，这才引得……” “藕香殿里外都有人把守，外人根本进不得里面，那麻黄是怎么一次又一次的送进去的？” “陛下息怒，如今尚且不知，但是来往进出藕香殿的东西都有人仔细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搜！仔仔细细地搜！一定要搜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奴才遵旨。” 福全悄悄抬眼瞥了一眼轩景帝的脸色，有些心惊地退了出去赶紧吩咐人过去搜。 看轩景帝这个样子，可真是生了大气了，这次的事情必然是不能善了的。 轩景帝下了旨意，福全自然不敢耽搁，赶忙去安排了。 本来轩景帝这般在意还发了火，福全应该是亲自带人过去的，但是这两天勤政殿实在是忙得很，轩景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吩咐。 他实在是走不开，就只能吩咐两个徒弟一块儿去，他自己在这边守着。 “记住我说的没有？”福全抬手在两个人的头上都敲了一下，“都机灵着点，一定搜仔细了，别有哪儿出了纰漏，要是惹陛下发火，谁也救不了你们！” “师父放心吧，我们两个也不是头一回出去办差了，这些事我们都懂，一定办得仔细。” 孙泰和安易各带了一小队人去了藕香殿，此时林嫔已经被捆在床上灌药了，这样正发狂的时候，喂药是一点儿也喂不进去的，只能点了力气大的人来给林嫔灌下去。 两人冲着章斌俯身行了个礼：“章太医好。” “两位公公快请起，不必多礼。” 孙泰和安易虽然身份不高，但却是轩景帝跟前贴身伺候的，天子近奴就是官位再高的人也不敢随便给脸子。 孙泰道：“奴才二人奉陛下的命令过来查麻黄的事，章太医这边可有什么要嘱咐的？” “嘱咐不敢当，只是林嫔娘娘必是深入接触了麻黄才会如此，必然是近期碰过或是长久接触的东西出了岔子。” “林嫔吃用过的东西我都已一一查验过了，并没有什么问题，没有直接接触过的就得劳烦两位公公仔细查一遍了。” 孙泰应道：“章太医放心，我们奉了陛下的命令，要将整个藕香殿里里外外全都搜一遍，必定处处都不会有遗漏的。” 第337章 有问题的布料 “搜吧。”孙泰挥了挥手，吩咐身后跟着人开始搜，“都小心着点儿，别惊着林嫔娘娘。” 一行人将藕香殿彻底搜了一遍却什么都没发现，孙泰和安易面面相觑，只得硬着头皮回了勤政殿回禀轩景帝。 “哦？”轩景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跪着的两个人，“搜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搜出来？” “是，奴才和安易带着底下的人，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确实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轩景帝冷着脸：“这件事情如此蹊跷，只怕是有人在藕香殿里里应外合，才会一次次将麻黄送进去，还加在林嫔要用的东西里。” “将藕香殿伺候的人全都拉出去审问，务必问出事实真相来。” “是，奴才遵旨。” 藕香殿能近身伺候的都是敬王安排给林嫔的人手，嘴都很严，一时半会是审不出来什么的。 孙泰将目光落在了没能在林嫔宫里贴身伺候的那些人身上，虽然她们也是林嫔的人，但是显然比起贴身伺候的她们的嘴更好突破。 哪怕知道的并不都是些太要紧的事情，但有就比没有强，只要有一个开口了，剩下的人就也捂不住多久。 而且身份低一些的人审问起来也更方便些。 “拉下去，务必要把她们的嘴撬开。” “是。” 过了许久，孙泰才拿到了安易递过来的证词，只是简单扫过一遍，孙泰就能想到轩景帝一旦看见这份证词会有多么生气。 两人对视一眼，孙泰叹了口气：“唉，回吧。” 果然如孙泰所想那般，轩景帝看了孙泰呈上去的证词勃然大怒，几个人跪在地上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将她房里的那几个都用重刑，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给朕吐出来！” “是，人都已经押去慎刑司了，这几天奴才都会在慎刑司守着。” …………………… 广和宫。 孙泰和安易带人去藕香殿搜宫的事楚凝芷是知道的，毕竟一直都安排了人盯着藕香殿的动静。 直到孙泰两人又匆匆回了勤政殿楚凝芷才放下心来，如果出现什么意外，孙泰肯定会想办法给她递个消息的。 这么长时间了，什么事都没有那就是一切顺利。 总算是没有出岔子，只要事情顺顺当当的进行下去，她就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具体的情况还得找个合适的时机问孙泰才行，那些人会吐出什么消息楚凝芷也咬不太准。 楚凝芷捻起一块酸楂糕咬了一口，静静的盘算起之后的事情，室内一片寂静，直到燕嬷嬷面色凝重的进到屋里。 少见燕嬷嬷这般神色，楚凝芷知道她是有事要说，便将旁人都遣了出去，只留秀芸和素楠在屋里伺候着。 “嬷嬷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娘娘，今儿早上内务部送来的那批料子有问题。”燕如上前两步低声说道。 楚凝芷皱了皱眉，果然是出事了。 燕如是太后派过来照顾楚凝芷的，她怀这一胎虽然也不是十分太平，但都是小打小闹，基本没有敢闹到她跟前来的。 没想到，安分了这几个月，到底是有人沉不住气了。 “怎么回事？” “内务府送来的那批料子说是孝敬您和两位，小主子做夏装用的，送到您跟前儿的东西都要奴婢仔细查过。” “今天上午奴婢一直忙着给两位小主子做衣裳，没分出功夫来查，方才终于空出手来却发现有几匹布织布用的丝线被做过手脚，是泡了红花的。” “娘娘如今正怀着身孕，这样的东西是一下都碰不得啊！” 能送到楚凝芷手上的东西，都是要过两遍筛查的，燕如先查过一遍然后秀芸还会私下再查一遍，只是燕如不知道罢了。 这样两轮下来，才能保证不会出现什么错漏。再加上要是真有没发现的，真到了会危及楚凝芷的时候还有系统的危险预警在，这样才让楚凝芷这么久都没出过什么岔子。 “内务府送来的东西，竟然也会被人做手脚。” 燕如道：“内务府也不是铁板一块，心思乱得很，说不准就是谁动了心思。” “内务府的人几轮动荡，到如今也没被肃清，谁的人都有，全都混杂在一块，娘娘必不能松懈。” 楚凝芷吹了吹手指上残留的碎渣，“素楠，你随燕嬷嬷走一趟，将那几匹有问题的料子拿过来。” “娘娘，不可！”燕如赶忙阻止素楠的动作：“娘娘的身子如何能沾得那些东西？” “不妨事，嬷嬷不必担心，又不是吃下去，只是看一眼罢了，不碍事的，去吧。” 燕如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素楠去了。 两人出了门之后秀芸才问道：“娘娘，打算怎么做？” “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要报给许妃和徐贵嫔，她们才是代掌中宫之权的人啊。” 秀芸失笑：“娘娘是想用这件事引许妃和徐贵嫔争斗？” “不管动手的是她们二人中的一个，还是别人，她们都会想要这个功劳落在自己身上，而不是责任落下。” 楚凝芷轻声吩咐道：“一会儿你注意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明白，娘娘放心。” 不多时，便有两个小宫女，一人抱着个长方箱子，跟在素楠和燕如身后走了进来，将箱子放下之后又行了礼退了下去。 燕如将两个箱子放远些打开，远远的指给楚凝芷看：“娘娘，您瞧，这就是有问题的那几匹料子，都是上好的。” 楚凝芷轻声道：“拿过来我瞧瞧。” 不用楚凝芷说，秀芸就走过去看了两眼，然后装作随意的拿起一匹就要往楚凝芷那边走。 燕如看了几眼，到底没拦着秀芸的动作，只是劝道：“到底不是什么好东西，娘娘千万小心些，看过一眼就扔到一边去吧。” 楚凝芷也没看太久，秀芸拿过来她看了一眼之后就让秀芸放回去了。 “这是蜀绣，做工不菲，能舍得用这样的东西做饵，幕后之人的身份不可能低。” 第338章 分担火力 楚凝芷打了个哈欠，“正好，两个箱子一个送到许妃那儿去，一个送到徐贵嫔那儿去，将今天的事跟她们说一声，让她们还我一个公道。” 燕如听到这话眨了眨眼，也明白了楚凝芷的打算，点点头应道：“奴婢带人过去送吧。” 燕如是太后派到楚凝芷这里的人，既代表了楚凝芷，也代表了太后，由她出面，不管是许妃还是徐贵嫔都要更加重视这件事，自然是最好的。 为了表示对这件事的在意，燕如甚至没有让别人去一个，而是自己将两个宫都走了一遍，亲自将那两小箱布料送到了许妃和徐贵嫔手里。 事情也正如楚凝芷所料，燕如将东西送过去没多久，许妃就派人请了徐贵嫔过去议事。 “娘娘，这明显是个烫手山芋，您真要如了楚婕妤的意，就这样接下来吗？” 许妃抬手揉了揉额角，隐隐有些头痛，“这不是本宫不想接就能不接的，如今，本宫代掌六宫，出了事交由本宫来查，本就是正理。” “再者，楚婕妤不只是报给本宫，燕如还要去仪秋宫告诉徐贵嫔，本宫要是不管，这件事就要落到她手里，到时候她要是做点什么手脚，将事情栽到本宫身上怎么办？” “燕如是太后的人，她过来可不是闲着没事干的。” 不说别的，燕如知道了，太后肯定也就知道了，这么大的事她们要是敢怠慢，太后就第一个不放过她们。 楚凝芷这胎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就有能力分权了，要是这个时候她们两个谁惹了太后不痛快，代掌六宫的事就肯定要被撤了。 太后那么喜欢楚凝芷，就算她们不出错都不一定能保住，要是出了错就更不用说了。 “楚婕妤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明知道她的算计，本宫却还是不得不接下来，甚至得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许妃叹了口气，“徐贵嫔到了没有？这样的事儿也瞒不住陛下，陛下着人过来问之前本宫必得有些动作才行。” “娘娘别急，算算时间，这会儿应该快到了，奴婢叫人出去看一眼。” 莲以刚往门口走了几步，还没出门就听见外头的通报声：“娘娘，徐贵嫔到了。” 莲以看向许妃，许妃整理神色再看不出为难的样子，“请她进来吧。” 徐贵嫔再不喜欢许妃，到底位份差距在呢，还是规规矩矩的行过礼才坐下。 “许妃娘娘突然让人找嫔妾过来是有什么事啊？” “明人不说暗话，都到这个时候了，咱们也没必要再打哑迷，方才燕如去你宫里说了楚婕妤的事了吧？” “娘娘是说内务府给楚婕妤的布料被人泡了红花的事？”徐贵嫔瞥了许妃一眼，“说倒是说了，只是嫔妾还是不明白这和您叫嫔妾过来有什么关系吗？” “如今咱们暂时也算是一条船上人，本宫叫你过来做什么你也心知肚明，楚婕妤的事情你自己是处理不了的，非得你我二人合作才行。”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早日把这件事情了结了不是更好？” 徐贵嫔呷了口茶，“许妃娘娘一向高高在上，如今竟也需要别人帮忙吗？” 许妃也不是没脾气的人，徐贵嫔再三挑衅她不会全盘接受。 许妃收敛了笑意：“徐贵嫔这个意思是不用本宫帮吗？你有把握就能将这件事情查得清清楚楚给陛下、太后和楚婕妤一个满意的说法？” “心知肚明的事情你还非要装腔作势的？要是你真有这个把握，还过来干什么呢？” “本宫再说最后一次，你要是有心一同商量，就坐下好好说话。要是没这个意思，就请吧。” “嫔妾也不是质疑娘娘，只是不知道您有什么高见，又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呢？” 许妃和徐贵嫔两看相厌，但是又因为这次的事情不得不坐在一块儿，都不大情愿，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互相忍着虚与委蛇。 许妃示意莲以将燕如送过来的料子呈上来，“这是楚婕妤让人送过来的，你那里也有，应该也看过了。” “这料子是蜀绣的丝绸，很是贵重，内务府存着的也不过几匹，他们没那个胆子私自拿出来孝敬楚婕妤，估摸着还是下手的人拿出来的。。” “毕竟沾了红花的丝线也不是一刻半刻便能有效的，怎么也要多穿一些时日才行。楚婕妤深受龙恩，宫里是不缺好东西的，要是差了她都看不上，怎么可能会穿呢？” 眼见许妃已经正经的说正事了，徐贵嫔也不好继续僵着，到底她也是有意和许妃一起处理这件事的，便也点点头：“能拿的出这样几匹丝绸的人，不可能是小门小户出身。如今，宫里能拿的出这些东西的人也不多，便先捋着这条线查吧。” 许妃看着徐贵嫔，“你我也是拿得出来的，所以这件事务必要快且准，否则有心人一挑拨，陛下必定要有所怀疑的。” “太后本就偏爱楚婕妤，一旦你我二人出了什么岔子，太后正好扶楚婕妤上位，这是最棘手的事情。” “楚婕妤一番祸水东引，直接把问题抛到了我们身上，这事情可是不好办。事已至此，你我往日的恩怨暂且放到一旁，先了结了眼前这事更要紧。” 徐贵嫔没应也没反对，只说道：“分开查吧，你查东六宫，我查西六宫，有什么事情便派人到我宫里报信儿。” 说完徐贵嫔起身行了个礼，也不待许妃叫起便往外走去。 寻芹瞪着徐贵嫔的背影，恨恨地说道：“徐贵嫔实在太过分了，这又不是您一个人的事。您好声好气和她说话，她却再三挑衅，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真是可恨！” “行了，”许妃打断寻芹的话，“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如何放肆本宫在心里都记着呢，早晚有一天会讨回来的，如今还是以大事为重。” 第339章 踢给许妃 “娘娘。”莲以道：“奴婢觉得咱们还是得提防着徐贵嫔，焉知她不会有别的心思。” “要是把事情推到您身上，对徐贵嫔也没有什么坏处。左右楚婕妤就算掌权也至少还得大半年呢，这么长时间，足够她做很多事情了。” “本宫知道，不只是本宫提防着她，她也在提防着本宫呢。如果情况允许，我们都想借着这件事把对方拉下马。” “这个结盟坚固、但也脆弱，我们都不能露出破绽，否则不用别人，我们自己就会撕咬对方了。” “莲以，你带着人把那几个先简单查一遍。”许妃叹了口气，“用不了多久，陛下就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陛下若是问起来，本宫也好回话。” “外头若有人和你打听，你也是这样告诉他，去吧。” 许妃摆了摆手示意莲以去办，莲以刚要动身，许妃又说道：“对了，太后只怕也要派人过来问。” “你安排人在宫门口多注意些，要是太后宫里的人过来，提前过来禀报本宫。”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会安排人过去的，娘娘放心吧。” 说完，莲以走出门去，只留寻芹仍是有些不忿的看着外头。 “娘娘，自从您掌权之后，徐贵嫔就处处和您作对，到了这样的紧要关头，明明是互惠互利的事，她却还摆出那副假清高的嘴脸，真叫奴婢看了就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要是生气就能杀了她，那本宫一天三遍的生气都行。行了，你下去吧，让小厨房备好吃食，这几天莲以她们怕是来不及用膳了。” “是。”寻芹瘪了瘪嘴，“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许妃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眉心叹了口气，“楚凝芷身边有太后派过去保护她的人，到底是谁这么蠢，敢在这种时候用这样的手段去害她。” “有燕如在，怎么可能会让这些东西沾到楚凝芷的身？真是蠢货，净给本宫找事。” 许妃刚闭上眼睛休息了没一会儿，太后宫里的苏叶就来了。 许妃睁开眼睛整了整衣裙，面上满是郑重：“请苏嬷嬷进来吧。” 苏叶脸上也没带笑，只规矩的行了一礼：“奴婢参见许妃娘娘。” “嬷嬷快请起，寻芹，快给嬷嬷拿个矮凳来。” “是。”寻芹匆匆拿着矮凳过来放到苏叶身边：“嬷嬷请坐。” “多谢许妃娘娘。” “嬷嬷过来可是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回许妃娘娘，奴婢是奉了太后的懿旨过来问问楚婕妤的情况。今儿太后娘娘听说了楚婕妤险些被害的事情，心里着急，就让奴婢过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本宫听了也十分心惊，竟然有人对楚婕妤使出这样阴损狠辣的法子来。” “本宫已经和徐贵嫔商议过了，这件事一定会仔细查清楚，绝不会允许宫中有这样狠毒的人存在。” “只要查清是何人所为，本宫一定亲自去向太后娘娘禀报，请太后娘娘放心。” “既然如此，奴婢知道该如何回禀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也就能放心了。” 苏叶站起身福身行礼：“那奴婢就不打扰许妃娘娘了，奴婢告退。” “寻芹，替本宫送苏嬷嬷出去。” “是，嬷嬷这边请。” 将苏叶打发了，许妃才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 “娘娘，奴婢已经把苏嬷嬷好生送出去了。” “哼，太后可真是关心楚婕妤，这才过了多久，她就急匆匆的派人过来质问本宫了。” “楚婕妤又没真的出事，甚至那几匹料子都没沾着她的身就被燕如查出来了，那就严重到这种程度，这么明目张胆的向本宫施压。” “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那太后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把楚婕妤扶上去的。” 许妃说着有些忍不住情绪，“楚凝芷到底有什么好，陛下、太后，甚至后宫的那群人竟然一个一个的都帮着她！” “娘娘，别生气。”寻芹轻声劝道：“太后就是再偏心楚婕妤，再想把楚婕妤扶上高位，也总得有个根由不是？” “楚婕妤位分比不得您，只要她们抓不着您的错处，就完全没办法撼动您。” “而且，您和徐贵嫔不睦已久，要是这次的事情和徐贵嫔沾上关系，那被拉下去的人就是她了。” “楚婕妤怀着身子，生下来再加上坐月子，怎么也要养上大半年，这之前她就是再怎么想也占不着管事之权的边。” “大半年的功夫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能发生的事太多了，等时候到了，谁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说不准那个时候楚婕妤还是不能掌权，也未可知啊。” 寻芹的话很有煽动性，许妃不可控制的心动了，要是当真如此，那宫里就是她一个人说算了。 “可是楚婕妤并不比徐贵嫔好处理，甚至更棘手，若是杀了豺狼，又引来猛虎，对本宫依旧没什么好处。” “娘娘如今受徐贵嫔辖制，若是失败了，最多也就是继续受楚婕妤辖制，还能多松快大半年的时间，有什么不好呢？” …………………… 广和宫。 楚凝芷正坐在软榻上和苏叶、燕如几人说话，忽然听见系统播报。 【轩景帝正在赶来。】 楚凝芷动作微微一顿，轩景帝也收到消息了，这次的事情果然不会小了。 楚凝芷面色自然继续说话，直到外头响起通报声。 “陛下驾到。” 楚凝芷从软榻上起来，往外迎去。 轩景帝快步走进来，“快起来，快起来，和你说了多次不必多礼，怎么还是这般。” “你身子可还好？可叫了太医过来？” 楚凝芷失笑：“臣妾无碍，燕嬷嬷查验得十分仔细，那些东西压根儿都没到臣妾跟前呢，就都已经被燕嬷嬷拦下来了。” “臣妾什么事儿都没有，哪里用得上叫太医呢？” 轩景帝点点头，“那就好，这刚才听人来禀说你宫里找出来些叫人做了手脚的东西，朕很是担心。” “其实臣妾心里也有些后怕，亏得有燕嬷嬷在，不然臣妾这次只怕真的……” 第340章 审问林嫔 苏叶笑着说道：“燕如做事细心，又擅长妇人之症，太后娘娘派她过来照顾您，就是为了防着这些事。娘娘不要担心，更不要为此忧心，不然反倒影响了您腹中的小皇子就不好了。” “我知道，烦请嬷嬷替我向太后娘娘谢恩，待明日我亲自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诶呦，您可真是小孩子脾气，您如今正怀着身子，又刚出了这样的乱子，养胎还来不及呢，哪能还让您劳动？” “太后娘娘知道您最是守礼，奴婢来之前，太后特意叮嘱奴婢，让奴婢一定转告您，只在宫里好生安胎就好，千万不必过去。” “只要您和您腹中的小皇子都好，太后娘娘就高兴了。” “太后娘娘对我一片慈爱之心，我感愧于心，实在无可相报，若是连请安都不让我去，我才真正是要愧疚难安了。” 楚凝芷低头看看肚子，“太后娘娘既然担心我惊了胎气，那我等确定养好了再去就是，太后总不会连这也不准吧。” “娘娘有这般孝心，太后娘娘怎忍拦着您呢？只要您的身子没事儿，就是天天去太后娘娘也只有高兴的。” “奴婢还得回去回太后娘娘话，就不打扰陛下和娘娘说话了，奴婢告退。” “嬷嬷慢走，素楠，你去送一送嬷嬷。” 几人都出来，屋里只剩下楚凝芷和轩景帝两个人坐在一起说话。 楚凝芷有些心疼的抚着轩景帝的眉心，“陛下不要皱眉了，便是有再大的烦心事，也总能过去的。” “臣妾和孩子都没事儿，您不要担心。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臣妾都不想拿来叨扰陛下，也不知是哪个大嘴巴的，竟然就这样禀报您了。” 轩景帝捏着楚凝芷的脸颊，微微带了些力气，“这还不是大事？那什么才是大事？你竟然还想瞒着朕，好大的胆子。” “都没送到臣妾跟前呢，就已经被拦下来了，怎么算得上大事？臣妾也不是要瞒着您，只是陛下今日事忙，何必还用这些事惹您烦心。” 楚凝芷明知道轩景帝是在为林嫔的事烦心，但她也只敢这样隐晦的提一句，具体的是半点也不敢说。 窥探帝王，是最解脱的死法。而且死后不会对这个世界有半点惦念，因为九族的所有人都下去陪她了。 “皇嗣亦是朝政，朕如何能不惦念。宫里的阴损法子层出不穷，幸好有燕如在你身边，朕才能放心些。” 轩景帝在广和宫到底没待多久，不多时，便有宫人来找，说前朝有大臣求见，于是轩景帝又匆匆离去。 楚凝芷微微皱眉，“陛下不是在忙林嫔的事吗，怎么又有大臣求见，难道前朝又出了什么事？” 薛齐低声回道：“林嫔的事正在审呢，或许前朝求见是为了汤家。算算时间，汤家搜出来的东西应该已经查得有些眉目了。” 楚凝芷垂眸思索了半晌问道：“孙泰如今在哪？” “孙泰和安易一起查林嫔的事呢，这会儿人应该在慎刑司。” “我记得，陛下身边是由安易负责刑讯？” “是，大部分时候都是由安易出面，孙泰更多负责文事。” “你想办法绕过安易联系上孙泰，问清楚林嫔那边到底怎么样了。至于刚才的事情，不必问了，他方才不在勤政殿，要知道是谁过去还得折腾。”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还是宁静些好。一直让人守在宫门前的宫道上，待他们出去时再看是谁吧。” “你是从刘才人那儿回来的吧？”楚凝芷看向薛齐，“她那儿怎么样了？” “回娘娘，刘才人已经基本迁宫完毕了，奴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楚凝芷摇摇头，“先派人盯着吧，如今慧妃眼瞧着是再不能如从前那般了，刘才人没了性命危险，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好说。” “是，奴才明白，那边有人仔细盯着呢。” “对了，这段时间你忙得团团转，连休息的时间都少得很，待你问过孙泰之后就好好歇两天吧，别熬坏了身子。” “娘娘放心吧，奴才心里有数，奴才还得跟在娘娘身边享万年富贵呢，不会把身子熬坏了的。” “有数？”楚凝芷瞪了孙泰一眼，“我看你是一点数都没有，这些天你都是早出晚归的，若不是宫门下钥你怕是都不回来，还敢说有数？” “你日日钻在那边，也不怕让人发现什么端倪。若是被人抓去，你猜我护不护得住你？” 孙泰规规矩矩的躬着身子，“娘娘您千万别动气，奴才知道错了，您担心，奴才以后绝对不这样了。” “你们都是我宫里的人，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楚凝芷边说边又瞪他一眼，“尤其是你，再着急的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总得慢慢来。” “刘才人的心思尚且摸不准，你这般冒险和他们走得太近，一旦她反水，你怕是都来不及抽身，总得防着些！” “奴才谨记娘娘教诲，再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有你这句承诺我就放多了，行了你去吧，早去早回，然后就回去歇着，没我的命令，不许再出去跑这些事。” 将一批批的人都打发了，楚凝芷也不免有些疲倦，索性脱了衣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 谁知刚躺下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再一醒来便已经到了晚膳时分。 “娘娘终于醒了，都到了要用晚膳的时候了，您若是再不醒，奴婢就要叫醒您了。” “薛齐回来了吗？” 素馨应道：“回来了，当时您在睡觉，他就没有打扰，跑去休息了。” “摆膳，让他过来回话吧。” 饭摆好了，薛齐也到了，摆膳的宫人都退出去之后楚凝芷一边用膳一边问道：“孙泰怎么说？” “孙泰说藕香殿倒是没搜出来什么要命的东西，陛下很生气，让孙泰和安易仔细审问藕香殿伺候的人。” “林嫔贴身伺候的人嘴一个比一个硬，林嫔也没犯什么罪，不好对她身边的人用大刑，所以着重审了外殿洒扫和干杂活的。” 第341章 证词 “慎刑司的刑讯手段不是等闲人能忍的，那些人虽也是受过些调教的，但到底也只是比旁人略强些，几道刑罚下去就将知道的都招了。” “他们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但透露出来的东西可是不少。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些人的证词，足以让安易对林嫔的贴身宫女用刑了。” 这些日子楚凝芷尤其爱酸，所以乘上来的菜是一多半都是酸口的，楚凝芷吃得满意，轻声问道：“都说什么了？” “这种特殊时候，孙泰也不敢耽搁功夫说太多，只和奴才说了两样要紧的事。” “一件是林嫔小产之后，苏太医经常过去把脉，每次也都是正常开药，但是林嫔身边的平春等人对这件事似乎并不是很重视。” “好几次都有人看见，那药熬好了好半天也没端去给林嫔，有一次甚至都熬干了才过来又重新熬的。而且这种事也不是一个人看见，好几个人都看见过，绝不只是发生一次两次。” “第二件就是林嫔的份例，林嫔小产之后，因为身子不好，一直在藕香殿里养病，快两年都没怎么见过陛下的面，更别说侍寝承宠了。” “按理说，这样长久无宠的嫔妃日子是不可能好过的，哪怕明面上没人敢怎么样，但是暗地里能做的手脚可太多了。” “初一就该有的东西十五才送来，把好的东西换成次一等的，把本应给一斤的份例换成半斤甚至三两都是最常见的事。” “林嫔虽然表面上也被克扣了份例，但实际上从没缺过真正需要的东西，药材补品就不说了，都是按时按点的送过去。” “只说三餐，明面上送过来的都是不好的菜色，但每次收拾出来的残渣都是带着荤腥的。” 而且林嫔的衣裳料子、冬日的炭火、夏天的冰也都没缺过。虽然内务府没送那么多，但是林嫔就是不缺。” 这些楚凝芷是知道的，内务府之前的大总管吴亮是林嫔的人，林嫔无宠的时候都是他给私下送东西，维持着林嫔的好日子。 当初也正是楚凝芷为了逼迫林嫔出面才借着慧妃的手除掉了吴亮，让她不能再受吴亮伺候。 宫里的事情果然都是瞒不住人的，哪怕是根本接触不了林嫔的杂役，也能通过特有的渠道获得一些消息。 宫里的事情果然都是瞒不住人的，哪怕是根本接触不了林嫔的杂役，也能通过特有的渠道获得一些消息。 林嫔受不住失宠的待遇就只能这样安排，但是消息她可以封锁、传递东西可以暗度陈仓，但是用了的总是会留下痕迹的。 一天两天、一两个月瞒住可以去，但是林嫔装了整整快要两年，怎么可能瞒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呢？ 剩菜荤腥多、用的冰、炭多些少些这样细枝末节的事情，恐怕林嫔都没想到过吧，更没想到有一天最后是栽在这样的人和这样的事情上。 最要紧的是，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但透露出来的东西都是很要命的。 林嫔生病无宠，一直在养病，为什么药材补品却一点儿都没有被克扣过，又为什么她身边伺候的人那般忠心却不在乎林嫔什么时候用药？ 难道是她病得并不严重，甚至根本都没病？ 那为什么她对外表现出来的一直是病得没法见人呢？苏振一直按时按点的过去给林嫔诊脉，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发现，又或者说他也是在帮着林嫔装病？ 林嫔装病是为了陷害别人，还是为了避宠？为何要避宠？ 暗地里给林嫔送东西的又是谁，他们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宫里还藏着多少他们的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互相瓜葛、勾结着算计他，这是轩景帝最难以忍受的事情，楚凝芷几乎可以想象到，轩景帝看到证词的时候有多么愤怒。 “有了这些证词，别说是对林嫔的贴身宫女用刑，若是陛下压不住火都能直接下令对林嫔用刑了。没想到竟然查的这么快。” “是啊，奴才听孙泰说的时候也很震惊，光是这两件事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还有更多的呢。” “只要陛下想起跟这件事情沾上关系的人，就会想起来林嫔做的那些事，以陛下的性子，这回就算是查不出什么来，林嫔也活不下去了。” 楚凝芷淡淡地说道：“如今就只看孙泰能不能从林嫔那里查出她和敬王的关系了。” 薛齐微微皱眉，“就算查出来，只怕如今陛下也不能直接把敬王也除掉。” “如今不能，但陛下就会一直记着，和敬王之间早晚要算的。只有敬王彻底倒下去，之后才不会又多出几个林嫔来。” “如今平春几个宫女都在审问了，奴才去找孙泰的时候，安易正在里头给她们用刑呢，慎刑司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就是铁做的也禁不住。” “用不了几天，再硬的嘴也都撬开了，敬王和林嫔的关系肯定是瞒不住的。” “娘娘为何突然发笑？” “我是想到，出了这样的事，陛下在勤政殿肯定没少发火，难为他还能在这种时候抽出功夫、压着火气过来敷衍本宫几句，也真是难为他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说着话呢，轩景帝已经快到门口了。 楚凝芷话锋一转开始说起关心轩景帝的话：“今天连着发生了这么多事，陛下怕是忙得停不下来，都这个时候了，也不知道陛下用过完善没有。” 说着又放下筷子重重叹了口气，“今天陛下过来的时候眉心不受控制地紧紧皱着，抚都抚不平，这样劳心劳力又压着火气，身子怎么受得了呢？” 薛齐一愣，下意识地要看向门外又赶紧控制住自己的脑袋和眼神，一眼也没敢往那边瞟只低着头应道：“出了这么大的事，陛下发火也算是件好事，总比压在心里得好。娘娘也送送心神，免得动了胎气。” 秀芸推开门，轩景帝缓步走进来，楚凝芷听见声音看过去，面上带了些笑意。 第342章 赵统领 “陛下，都这个时候了，陛下怎么过来了？” “刚出了那样的事，到底心里放不下你，过来陪你。怎么这会儿才用晚膳？” “臣妾这些日子总是贪睡，方才一下子睡着了，刚醒过来。” “也不要贪睡，睡多了精神不好。” “是，臣妾记得了，陛下可用晚膳了？” “朕已经用过了，你自己用就是。” “朕方才着人去问过许妃了，无论是谁要害你和孩子，朕一定不会饶过她，宫中纷扰真是越发乱了。” 话是这样说，但其实轩景帝的火气并不全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更多的还是因为林嫔。 这些日子宫里实在称不上太平，各种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实在没有让轩景帝舒心的。 尤其是藕香殿那些人的证词，一切都指向同一个方向，那就是林嫔之前的种种全是在做戏，无论是小产还是生病，全是另有所图。 甚至为了避宠长期称病，这简直是在践踏轩景帝尊严，尤其当他想到之前对林嫔的种种关怀，就怒从中来，无法抑制。 但这样的事说出来总是不好听的，轩景帝也绝不可能让别人知道，所以他的怒气就只能装作是为了楚凝芷，为了这次陷害。 楚凝芷心知肚明，也乐得哄着轩景帝，毕竟这样受益的是她。 轩景帝表现出来的对她越好，她就越有好处，许妃也会更重视这次的事情。 不论最后是查出来幕后黑手，还是许妃或者徐贵嫔折了其中一个，对楚凝芷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用过晚膳，轩景帝正揽着楚凝芷准备安寝，刚熄了蜡烛不久，外殿就传来福全的声音。 “启禀陛下，赵大人有急报要禀报陛下。” 轩景帝听见声音便坐起身，一边着人点了蜡烛更衣一边安抚楚凝芷：“前朝有急报，朕过去看看。夜里凉，你不必起来了，好好歇着吧。朕今夜未必回来，你不必等着，早些睡吧。” 福全手脚麻利的为他穿好了衣裳，轩景帝也不待楚凝芷说什么，便先一步抬脚走了出去。 福全本是不愿在这样的时候过来打搅的，毕竟楚凝芷今日刚遭人陷害，这个时候过来把轩景帝请走，肯定要罪人。 哪怕他是总管太监，也总是不愿意得罪轩景帝跟前得宠的嫔妃的，尤其是像楚凝芷这种，又得宠、又育有皇嗣的。 但他也没办法，赵英是安正司的统领，专管刑讯缉捕，如今正负责审查汤家的罪证，这种时候突然求见陛下，必定是汤家的事有了眉目。 这种大事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耽搁呀。 得罪人也是没法子的事情，福全正打算行了礼便跟着轩景帝出去，楚凝芷却先一步叮嘱道：“更深路重，公公路上小心些，千万为陛下照亮了脚下的路。” 福全没想到楚凝芷半点儿也不怪他，还能这样好声好气地叮嘱他，但是轩景帝已经走了他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好生行了礼便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福全走了出去，在外头守夜的秀芸才进了门。 “娘娘，陛下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走了？” 楚凝芷晚膳前睡了快两个时辰，这会儿也没有困意，便侧倚在床上坐着。 “方才，福全说赵大人有急报要禀报，陛下听了便出去了。” 虽已是五月，但夜里仍是带着几分凉意，秀芸上前为楚凝芷盖了盖被子，“赵大人……莫不是安正司的那位赵英赵统领？” 楚凝芷垂着眼眸：“这么晚了还能入宫禀报的，八成就是了。” 秀芸猜道：“赵统领如今正被派去管着汤家的事，这么晚了都要急着禀报陛下，想必是汤家的事有了进展。” “安正司只听陛下吩咐，咱们是一点儿也插不上手，事关朝政要事，孙泰也听不到什么消息的，怕是连福全都只能猜得一分半分的，更不用提告诉咱们了。” “不论好坏，这件事总要有个结果的。最好便是汤家连同慧妃都到了，最差也是要削权降位，无论是哪样，都算是好消息，咱们只等结果就是了。” 秀芸笑道：“到底是娘娘想得开，奴婢到现在还控制不住提着心呢。” “能做的之前都做了，结果好坏也不是咱们能决定的，担心也没什么用。” “行了，陛下今晚上不会回来的，我刚才睡过，这会不困，你别陪我熬着了，倚着眯一会儿吧，明天说不定得不得闲呢。” “是，那娘娘您有事便吩咐奴婢。” 楚凝芷虽不担心但也难免有些惦记，本以为不困会有些睡不着，没想到躺着没一会儿，困劲儿就上来了。 还是后来秀芸醒了过来看她，才熄了蜡烛。 …………………… 之后一直过了两天轩景帝都没再来过，只派了福全过来送了好些赏赐。 两天里一点风声也没透出来，秀芸和素馨也跟着惦记了两天，直到轩景帝下了旨，素馨才兴冲冲的回来和楚凝芷报信。 “娘娘。”素馨强忍着脸上的笑意，一直到进了门才敢放松露出来些。 “陛下方才下了旨，削了汤伟祺的侯位，贬为大都督府司马。慧妃也被褫夺封号、贬为贵人了。” 楚凝芷问道：“大都督府司马？” “正是，奴婢记得真真的，绝对没错。” “娘娘，大都督府司马是个什么官，怎么您如此吃惊？” “大都督府司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什么实权却管着不少琐碎的杂事，从手握军权的大将军变成了一个管杂事的四品司马，差别不可谓不大。” “最要紧的是，大都督府是由大都督府长史管事，也就是司马的直系上官，如今任职大都督府长史的人是钱绍。出身高、有实权又深得陛下信任，是个四角俱全的人。” “钱绍是不怕汤伟祺的，被贬到那里去也能压得住，汤伟祺在他手底下当差就是想不听使唤都不行。” “挑了这样一个官位，陛下这般安排可是称得上一句煞费苦心了。” 第343章 汤家被贬 秀芸虽然也为这样的消息高兴，但还是有些担心：“差别如此之大，汤家只怕不会甘心接受。” “汤伟祺如今只有调兵权没有统兵权，兵权掌握在陛下手中，由各都督府分管，大都督府统一监管。” “汤伟祺从前常年驻守在边关，是为统帅，后来因着边疆动荡，临时调人过去赶不及才让他暂管了调兵权。” “之后他回了京城述职，本应上交调兵权保留统兵权，却因为慧妃的事不得不与陛下周旋，在京中留了又留。上回的事陛下就已经调了他的官职去了统兵权，如今再贬便连调兵权都没有了。” “新任统帅已经去了边疆大半年，汤伟祺又是因罪被贬，证据确凿，便是他曾经掌兵又如何？” “那些兵将虽然听他的，但也不是天生地养的石头，都有亲眷家人在世，他没根没由的就是想造反有几个人敢拼上全家性命跟着他呢？” “就算愿意，边疆与京城远隔万里，没有内应他根本就过不来。汤伟祺要是真有本事能拥兵自重，反到京城来，也不会等到今天了。” “权势再高，也不代表能永远高下去。汤家一派虽然人手众多，但陛下一点点修剪，上次又罢免了一大批汤家人的官职，早就不如从前了。” “从他回京述职时，陛下就在准备今天了，汤伟祺本来只是想给慧妃撑个腰，所以才找借口在京里多留了些日子，结果就因为慧妃的事情一再被绊住，最后想走也走不了了。” “边疆的兵权虽然要紧，但也只能做震慑之用，除非起兵造反，能一路杀到京城……否则若不能将士兵悄悄挪到近郊来，都是没用的。”楚凝芷喃喃道：“要紧的还是京城及周边地区的防卫，各处兵权虽然要紧，但没有这些绝对不行……” 楚凝芷低声呢喃，秀芸几人听得半清半不清，有些疑惑地对视一眼，到底没有出言打扰。 直到楚凝芷又问道：“慧妃贬了贵人？” “是，说慧妃残害皇嗣，屡教不改、毫无悔过之心，所以褫夺封号贬为贵人，禁足于景宁宫，非召不得出。这会儿传旨的人应该已经到了浮月台了。” “慧妃如此，那汤伟祺是什么罪名贬官的？” 素馨仔细回想着：“教育不善、纵人行凶、私德有亏，侵田夺地、以权压人……好多罪名呢。” “汤家子弟有不少手里都沾了命案，汤伟祺只是削爵贬官，汤家好多人都判了处斩，奴婢听了信儿就赶紧回来禀报您。” “人太多奴婢记不全，只记住了几个排在前头的，有汤郁、汤承、汤景焕、汤运化，具体的名单只怕要等到宣旨太监到汤家宣旨之后才知道了。” 汤家的人楚凝芷知道的也不是特别清楚，很多人都只是听说过，更多的人听都没听过，但汤郁她却是知道的。 汤郁是汤伟祺的侄子，是他大哥的长子，很受汤伟祺看重，虽然没有跟着汤伟祺投入军中官位也不高，但却管着汤氏一族不少事情。 楚凝芷没进宫之前就听楚父提过这个汤郁，对他的能力很是称赞。 没想到连他都被判了处斩，汤家这次真是伤筋动骨了。 楚凝芷抿了抿唇，这几个人里是没有汤伟祺的儿子汤定的，不知道处斩名单里有没有。 汤伟祺获罪，汤定肯定要受到影响，他身上的罪名搜罗搜罗绝对够判一个处斩。 若是没有那就有意思了。 不多时，薛齐就带着完整的圣旨内容来见楚凝芷了。 楚凝芷接过薛齐手里的纸将上面的内容看了一遍，找到了汤定的名字。 他果然没在处斩的人里，而是被贬做了从五品奉车都尉。 斩了管事的汤郁却没斩汤定，只是贬做没有实权的小官。 楚凝芷看过便放到了一边，轻笑道：“陛下可真是煞费苦心，这些人的处置不知道反复斟酌了多少次才定下来。” 汤定是汤伟祺唯一的儿子，留着他就是给汤伟祺留了一线希望。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重责了汤家人和汤家派系，却对汤伟祺和他的子女从轻处置，让他以为自己还有指望，这样才不会逼得他狗急跳墙。 “奴才回来的时候，慧妃……如今该叫汤贵人了，她定了处罚已经被送回景宁宫了。如今，她只是贵人，不能住在景宁宫正殿，所以正安排伺候她的人把她的东西往德荣殿搬呢。” “德容殿？”楚凝芷失笑，“谁这么狭促，竟安排她住到那里去？” “德容，她哪里配得上这两个字？因残害皇室被贬，却搬进了德容殿，真是十足的讽刺。” 薛齐笑道：“是福公公定下来的，汤贵人在浮月台听了旨意之后，直接就被带到了德容殿禁足，只有伺候她的宫女、太监们在搬东西呢。” “往后除非陛下哪天再想起汤贵人来，否则德容殿就跟冷宫是一样的了。” 楚凝芷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脖颈，“陛下能不能想起汤贵人，要看汤伟祺还有没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秀芸接过楚凝芷的东西不轻不重地为她揉捏起来，“按照陛下如今的态度，八成是不可能再让他们有起来的机会了。” 楚凝芷点点头，“陛下一定不愿意，但万事没有说得准的，慢慢看吧。看是陛下先温水煮熟了青蛙，还是汤伟祺抓到机会翻身。” “林嫔的事怎么样了？她跟前那几个还没审出什么来？” “奴才今天早上去问过孙泰了，孙泰说那几个人都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一般手段都审不出什么。” “所以安易找安正司那边借了个极善用刑的人，给那几个人用了大刑，如今都已经招了，只是证词还在安易手里，孙泰还没看到过。” “娘娘之前吩咐过小心为上，切记不能被发现端倪，所以孙泰没急着拿安易的证词，奴才也没有催。” 楚凝芷点头赞道：“你做得对，这件事并不着急，要以稳妥为主，宁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能让人起了疑心。” 第344章 慧妃的热闹 “左右不管中间过程如何，结果总是瞒不住我的，不要急于一时，反让孙泰陷入危险。” 想了想楚凝芷侧头看向秀芸：“秀芸，你去库里挑些补品给文才人送去，瞧瞧她现在怎么样了。汤贵人被贬又从浮月台挪了出去，看看文才人如今是觉得痛快还是撒不出气去。” “是，奴婢这就去。” 秀芸刚出了门，外头宫女就通禀道：“娘娘，卫宝林来了。” 楚凝芷挑了挑眉，卫紫茗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赶在这个时候过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请她进来吧。” 卫紫茗步子轻缓，抬眼看了楚凝芷一眼低头行礼：“嫔妾参见楚婕妤。” 楚凝芷笑着示意素楠将人扶起来，“姐姐怎么行此大礼，咱们姐妹之间何至如此，快请起来。” 素楠扶着卫紫茗坐到楚凝芷对面，又接过素馨端上来的茶放在桌上，“卫宝林请喝茶。” 卫紫茗犹豫了一下端起茶喝了一口，“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除了偶尔腹中孩子闹两下，有些吃不下东西之外，没什么不好的了。” 卫紫茗低声道：“也对，你如今是婕妤娘娘了，又怀有身孕，能有什么不好的呢？” 楚凝芷笑笑，也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姐姐最是个豁达人，怎么如今反倒想不开了呢？” “我也不明白，我的日子一向是这么过的，怎么突然就想不开了呢？”卫紫茗抬眼看着楚凝芷，“有时候我不知道是羡慕你多些还是嫉妒你多些。” “你入宫不过两年多，却要什么都有了。而我……从前、现在、以后，日子一眼就望得到头，连点指望都没有。” “你待我极好，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想，若不是你处处照拂，我的日子定然没有这样好。可我实在忍不住……” “我甚至不敢来见你，生怕哪一下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头。” 自从楚凝芷有孕之后，卫紫茗就没怎么进过广和宫的门，她早就猜到了几分。 这也是人之常情，她和卫紫茗虽然有几分感情，但也没到真能托付生死、亲如一家的地步。 卫紫茗是从前王府时就在的老人，这么多年过来还什么都没有，眼见着刚进宫的楚凝芷节节高升，生了一对龙凤胎不过一年就又怀上了，位分也比她高了不知多少。 哪怕是再不慕名利的人，也不会真的希望自己永远低于旁人。 何况进了宫的女人都关在四四方方的墙院里，也争不了别的，唯一的指望就是恩宠和孩子了。 人心是很难控制的，卫紫茗自然希望楚凝芷好，但是看到她太好，与自己对比太强烈，心里也会不舒服。 这就显得周晴儿是个异类，楚凝芷几次劝她争宠、趁着现在怀个孩子、努力往上爬一爬，给自己多几份保障。 她嘴上应着，到底到现在大半年了，一点动作都没有，是真正的一点也不在乎恩宠。 楚凝芷理解卫紫茗的想法，哪怕换了她自己，她也不能保证完全不会嫉妒。 而且，虽然如此，这几个月卫紫茗也没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至少目前还没发现，这就够了。 所以也没什么要紧的，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顺路一起走，不顺路就各自分开，没必要强求，也强求不了。 楚凝芷对后宫里的女人还是颇有些容忍度的，人在一个地方关久了，多少心里会有些不舒服，总要想个办法发泄。 只要别过来害她，态度好不好，楚凝芷也不怎么在意。 卫紫茗自嘲一笑，“这算什么赤子之心，不过是做个真小人罢了。你才是真君子，一点也不在乎这些，即使我如实相告，你也不生气，是我对不起你。” “你又不曾害我，不过是几分嫉妒之意罢了，人心如此，世上哪有那么多圣人？你不曾遮掩，便是对我真心了。” 楚凝芷这话也带着几分试探，那几匹下了药的料子楚凝芷不觉得是卫紫茗的手笔，但也难保事有万一，还是小心为上。 “便是如此，我更不敢来见你，我怕有一日我真的……” 楚凝芷温声道：“诸事艰难，随心而为。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只管过好现在就是，明天的事情，明天再烦吧。” 说实话，楚凝芷并不怕卫紫茗算计她。 楚凝芷最是不信人心，人心易变，没有共同的利益才是永恒。她和卫紫茗是没什么利益往来的，这就代表楚凝芷不会彻底信任卫紫茗。 或者说，楚凝芷永远不会彻底信任任何人。 这是她给自己最重要的忠告，也是警告。 正说着话，周晴儿也来了。 周晴儿不知道卫紫茗也在，进门看见她还愣了一下。 “稀客呀，卫宝林原来也在。” 卫紫茗知道周晴儿是向着楚凝芷的，也是她自己理亏，自然不会和周晴儿计较这个，只点了点头：“周妹妹。” 到底周晴儿是向着楚凝芷，知道讽刺卫紫茗是在给楚凝芷拉仇恨。虽然心里有些看不上卫紫茗的行为，但刺了她一句也就没继续说了。 “方才我听人说，慧妃叫贬了！连贬六级，从慧妃变成汤贵人了！如今，连景宁宫正殿都住不得，给挪到偏殿去了。” “我过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正搬东西呢。” 景宁宫在广和宫北方，南边角门离广和宫大门不远，平日宫女太监进出也有不少是从南角门，周晴儿若是去南角门倒是不远。 但德容殿在景宁宫的西北角，从南角门是绝对看不着什么的，要看只能是从正门或是西角门，那得绕过去，可就有些远了。 “难为你爱这个，竟然还跑那么远过去看热闹，也不嫌累。” 周晴儿笑得很是得意，“慧妃……哦不，汤贵人，她的热闹我当然不能错过，不过是多走些路而已，哪拦得住我呢？” 楚凝芷是理解不了，就是天大的热闹也没办法让她走远路过去看，就是坐轿过去，她都未必愿意折腾。 第345章 永宜公主的归处 走路是不可能走路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走远路的。 “慧妃这次可是栽得彻彻底底，从妃位被贬成贵人，本朝自开国以来，她是头一例吧？” 卫紫茗点点头，“确实是头一例，旁人犯过，要么是轻罚，要么是重责。轻则禁足、降位，重则打入冷宫、赐死，确实没有连着降位这么多的。” 楚凝芷笑道：“汤贵人嚣张跋扈，有今日几乎是可以预见的，并不奇怪。” “汤贵人手里犯的事，何止是贬成贵人就够的，不过是……” 周晴儿的话越来越过，楚凝芷出言打断她：“胡说什么呢？你是吃了酒来我这耍酒疯不成？” 周晴儿这才反应过来，卫紫茗还在呢，这话是不好在她面前说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可惜皇后娘娘病着，不然有皇后娘娘教导汤贵人几分，或许会好些。” 周晴儿赶紧说起别的把这件事岔过去，“幸好刘才人搬出去了，不然汤贵人又禁足，连带着她宫里的人也不好出入。” “说起来，你们瞧见过刘才人的肚子没有？前几天我瞧见过一次，真是大得不寻常。” “娘娘从前怀着双胎，七个月的时候，瞧着才和那个差不多，她这离生产还得两个多月呢，要是再大那就更危险了。” 卫紫茗道：“太医不是让她多运动吗，生产时或许会好些，不至于肚子更大。” “汤贵人也太狠毒了些，就是想要刘才人的孩子，也没有这样的，那孩子胎里养得肥大，难道生出来就能康健不成？” 楚凝芷淡淡笑着，笑意不达眼底，“汤贵人惦记着自己生的皇子呢，刘才人这胎也就是这段时间有用而已，等她生下自己的皇子，就没用了。” “汤贵人本也没打算让他活到成年，只是这几年而已，康不康健自然不要紧。” 卫紫茗也有些愤慨，“她这样的人，怎么配有孩子呢？没能生下皇子，便是老天开眼。” “可怜了永宜公主，小小年纪不但没有母妃疼爱还成了她争宠的工具。” 说到这个，周晴儿才想起来，顺着卫紫茗的话问道：“慧妃被贬失宠又禁了足，那永宜公主怎么办，还在景宁宫待着？” “应该不会吧，汤贵人待永宜公主并不亲近，之前也是陛下派去的人在照顾着。如今她成了这样，再让永宜公主住在景宁宫对公主也不好。” “再者，有一个这样的生母对公主不是什么好事，或许陛下还有别的安排，只是如今陛下忙于政事，怕是一时顾不上。” 卫紫茗微微皱眉，“可是宫中如今的情况，想为永宜公主找一位合适的养母，怕是不容易。” “永宜公主是宫中唯一一位有封号的公主，身份尊贵，养母必定也要位份高些才行。可如今的高位嫔妃大多育有子嗣，并不需要多一位公主，更别说是这样一位地位有些尴尬的公主了。” “剩下未有子嗣的，便是婉婕妤、林嫔、金嫔和陈嫔。婉婕妤受厌于陛下，林嫔病得下不来床，而金嫔和陈嫔都是性子高傲且与汤贵人不睦，只怕是不愿意养她的女儿。” 卫紫茗是很想有一个孩子养在身边的，哪怕不是她亲生的也好，可惜她也知道，她位份太低，是绝对轮不到她来养育永宜公主的。 周晴儿道：“永宜公主已经要七岁了，早已到了记事的年纪，便是养了也怕她一心惦记生母。” “就算金嫔和陈嫔没有与汤贵人不睦，定然也不愿意养。” 卫紫茗叹了口气，能养的不愿意养，愿意养的养不了，真是叫人难受。 楚凝芷知道卫紫茗的心思，但她位份确实太低了些，楚凝芷就是再有心帮她也成不了。 “永宜公主也不小了，已经不是离不得母妃的年纪，身边又有奶娘嬷嬷照顾着，陛下未必会把她记到别人名下，从景宁宫挪出去单住，也是有可能的。” “这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左右皇子公主到了年纪都要迁出去单住的，如今不过是提前些罢了，有陛下安排的宫人照顾着，说不定日子比寻一个不亲的养娘还要舒坦。” 卫紫茗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喝茶。 楚凝芷看了她一眼，没有劝她。这样的事只能自己想通，别人劝是没用的，还会被人觉得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尤其楚凝芷这种情况，若是说多了难免让人觉得是在炫耀，更是会刺激到她。 “林嫔的病真是古怪得很，闹了这么大动静，她这都病了多久了，怎么又复发了？” 周晴儿压低声音：“而且，这次比之前更不寻常，前些日子连她宫里的人都受审了，听说到现在还有被扣在慎刑司没放回去的呢。” 其实是都没放回去，还在慎刑司关着呢，放回去只是做给别人看的而已。 不过楚凝芷也没纠正，只是顺着周晴儿的话说着，毕竟消息来源不能让人知道。 “是啊，林嫔这病确实不寻常，平时没什么动静，一发病就闹得满宫皆知，病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查出来到底是什么病。” “林嫔的身子一直都不怎么好，”卫紫茗道：“她刚入宫时还好些，自从小产开始，就一直缠绵病榻，病了快两年才好些。复宠了没多久，这便又病了。” “好在是陛下惦记着她，汤药补品、四季衣食都没缺了她的，每年去华清宫避暑也都带着她，这才能好好养着。否则她长久无宠，别说是养好病了，不病得更严重都算好的。” 周晴儿有些好奇，“林嫔这次发病没两天，伺候她的人都都被叫去审问了，甚至还扣下了些人，难道林嫔不是病情复发，而是被人所害？” “这就不知道了，也有可能是下人伺候不用心才让林嫔病情反复，所以陛下一怒之下把人都审问了一遍，将那几个玩忽职守的人扣在了慎刑司。” 周晴儿顺着这个思路想了想，倒也有几分道理。 第346章 动易 “这也有可能，不过林嫔也不是头一回生病了，她的性子也不是那样的软柿子呀。” …………………… 有的没的说了半天话，卫紫茗和周晴儿才依次离开。两人走后秀芸才进来回禀文才人的事情。 楚凝芷关心文才人也不全是为了慰问她的失子之痛，更多的是刺探一下她对于被贬成汤贵人的慧妃是什么样的想法。 若是她见慧妃如此下场，便已觉得出了这口气，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若是她恨慧妃恨到哪怕慧妃被贬也要报仇，那就可以为楚凝芷所用。 毕竟慧妃虽然被贬，但汤家还没有彻底倒了，汤伟祺还有些藏在暗处的势力，虽然楚凝芷对轩景帝的手段有信心，但是难保汤伟祺没有起来是那天。 还是早作准备才好，楚凝芷不喜欢被动等待。 有些事是没有办法，不等待就没有别的机会，她在轩景帝这里只能被动等着的事情太多了，对这些没有必要等待可以主动出击的事情，自然更不愿意被动了。 “娘娘，文才人见奴婢过去颇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没说几句话呢便假称疲倦要休息。” “奴婢出来的时候装作脚扭了，倚在殿外的墙边揉了一会儿脚踝，却听见东偏殿那边砰砰乓乓的响着，不时还有人拿着些劈碎了的桌椅板凳和碎瓷片出来。” “东偏殿……那是汤贵人在浮月台被囚禁的地方？” “是，正是东偏殿。若是陛下的命令，不会像那样缩手缩脚的，奴婢觉得只怕是文才人私下命令他们将汤贵人待过的偏殿损毁。” “这样看，文才人还是恨着汤贵人的，恨到她走之后还要把她住过的屋子拆了泄愤。” 秀芸点头应道：“奴婢打听了几句，只是浮月台伺候的人不愿让人知道是他们私下破坏了汤贵人住过的东偏殿，奴婢又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就没有追问。” “也不必追问，陛下有没有下令找个机会问问福全就是，这种小事福全没必要瞒着我。” 素馨看了看门外，“今儿倒是难得，卫宝林和晴御女倒是都来了，奴婢还以为卫宝林再不敢上咱们的门了呢。” “见我又怀上了第二胎，她心里不舒服，自然不愿意来。” 素馨有些替楚凝芷不忿，“娘娘对卫宝林那么好，她倒是嫉妒起娘娘来了，若不是娘娘受宠照拂她，她哪能有那样的舒心日子呢？” “说不准就是她这几月没来广和宫，内务府的人以为娘娘烦了她，她的份例又不够了才来求娘娘的。” 素馨是在替楚凝芷不忿，楚凝芷并没有生气，但还是斥了她一句：“背后混乱猜测，这是什么规矩？” 素馨见楚凝芷不高兴，抿了抿唇，“奴婢不该这样胡说，奴婢知道错了。” 如此楚凝芷才缓和了神色，“我知道你为我觉得不值，但宫里有几个是真心姐妹？谁不是心里藏着心思，难道我对她就不是百般防备？” “能来往的人来往，不能来往的人心里有数，以后敬着远着就是了。你这样的话，在屋里说说就罢了，若是哪天不注意，说到外头去了呢？” “若不时时小心谨慎，早晚有一日，不经意间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在嘴上吃亏。” 素馨跪在地上，郑重说道：“奴婢知错，以后绝不会再犯，请娘娘责罚。” “起来吧，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数的，入宫这两年多也没因为嘴快生出什么事来。” “怕只怕一时松懈，如今并不是一帆风顺，以后不知道还有什么事，一定不能大意。今日你记住了就是。” “是，奴婢受教，今后一定时刻谨记娘娘的话。” …………………… （以下是凑数的废稿，请跳过，明天补上字数） 第二天一大清早，后宫嫔妃就已经齐聚在承晖殿等着给皇后请安。 连慧妃也准时到了，想来也是不敢过于嚣张，误了给太后请安的时辰的。 简单训话几句后，时间就差不多了，皇后带领众人前往寿康宫聆听太后教诲。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上茶。” 听见这话众人才纷纷起身，依着位份座次各自坐下。 “新人入宫，多了不少新面孔。百花齐放，这后宫就是这样热热闹闹的才好，往后你们都要谨守本分，好好侍奉皇帝，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后嗣。” “哀家眼里容不得沙子，那些腌臜手段不要使到皇帝的后宫里来，否则哀家饶不了你们。”太后看着下座众人恭敬的神情，眼中多了几分厉色。 “是，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众嫔妃行礼应答。 不过话虽如此，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便是寻常人家都少不了妻妾斗争，更遑论是世上权利富贵最为集中的皇宫呢？ 都是场面话罢了，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大家都心知肚明。 众人见楚凝芷走进来，面色都不是很好，只有庄妃对她温和的笑了一下。 想也知道，有几个女人会喜欢入宫和自己争宠的女人呢？ 楚凝芷也不在意，一一行礼后便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静静喝茶等皇后出来。 可惜楚凝芷不想惹事，有些人却不想放过她。 坐在侧前方的赵婉仪阴阳怪气的说道：“楚妹妹可真是生的花容月貌，叫人看着就喜欢，想必这次侍寝之后，便能与姐姐同级了吧。” 楚凝芷现在的位份是常在，从六品。按照惯例侍寝后升一级应该是正六品宝林，而婉仪位份是从五品。 除非极得圣宠，否则是不会越级晋封的。 赵婉仪这话纯粹就是在给她拉仇恨，让在场的人都注意到她。 果然，此话一出，殿内的气氛有些变了，众人的眼神都落在楚凝芷脸上。 陈贵人和沈贵人二人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嫉恨，同批入宫同样是侍寝后晋封，出身更是比她高上不少。 如果楚凝芷连晋两级，而她们只有一级，那岂不是在打她们的脸，说她们不如楚凝芷？ 第347章 分散 林嫔的事情楚凝芷到底没能收到消息，安易审出来证词之后并没有给孙泰看，而是直接呈到了轩景帝手中。 孙泰没能在这个环节看到那份证词，之后自然就不好插手了。 不过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毕竟安易越是慎重、越是严密，就说明审出来的东西越要紧。 只要有了结果，过程就是可以大概推论出来的。 “看来，林嫔的这几个贴身宫女吐出来不少东西呀。” “奴才问过薛齐了，昨天晚上安易就已经把证词呈上去了，可是一直到这会儿，陛下那边还是没什么命令下来。” “林嫔和敬王有关，陛下定然是容不得的，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差别。陛下最是要脸面的人，无论是林嫔的身份还是林嫔犯的过错都是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所以陛下不会让别人知道那些原因。” 薛齐意味不明地笑笑，“处置林嫔的理由，娘娘不是早就帮陛下找好了吗？” 宫女来报，说周晴儿来了的时候，楚凝芷还有些诧异，昨天说了那么久的话，今儿怎么又来了？ “快请进来吧。” 素楠坐在矮凳上给六公主缝新衣裳，听见周晴儿来了赶忙站起来将东西都收拾到一边去。 “嫔妾参见楚婕妤。” “去。”楚凝芷白她一眼，“装模作样的做什么？” “有人给你行礼，你还不乐意？” “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鬼主意呢？” “嗐，我能打什么鬼主意？”周晴儿半点不见我，也不用楚凝芷说话直接就坐在她对面，“不过是瞧不上卫宝林罢了。” “这么些日子都没来，一听见慧妃出事了，就巴巴的过来了，前几日你险些叫人害了，也没见她过来看看。” 楚凝芷好笑地摇摇头，“你怎么对她意见这么大？” “就是看不上她，虽说施恩不图报，但她可没少受你恩惠，心里倒没有半点感恩。瞧她昨天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我就生气，若不是怕她觉得是你教我那样说她，昨天我肯定一个好脸都不给她。” “多大点事儿，值得你这么生气。宫里受过我恩惠的人还少吗，还能真的个个报答不成？宫里什么样，你不是最清楚，何必生这个气。” “她还算坦诚的，直言告诉我有些嫉妒，不知有多少暗地里恨我的呢。” “行了，别气了。”楚凝芷示意素馨上茶：“尝尝，这是陛下前几天新赏的茶，我喝不了多少，只闻着味道很香，你若喜欢就多拿去些，放在我这也是糟践了。” “你这的好东西可是从来不缺，可惜的你怀着身子，好多东西都吃不了，便都便宜了我了。” 楚凝芷刚要笑，肚子里的孩子一动踢了她一脚，突如其来的一阵痛意疼得楚凝芷皱起眉。 虽然系统的孕期保护很靠谱，但是胎动带来的痛意总是屏蔽不了的，好在也不是特别疼。 周晴儿敏锐地察觉到了，关切地看着楚凝芷：“你怎么了？” 楚凝芷摆了摆手，“没什么，就是孩子动了而已，刚才踢了我一脚，劲可真大。” 周晴儿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吓我一跳，劲大说明孩子健康呢。” “这孩子可是健康得很，我怀弘儿和妍儿时就是双胎加起来也没有他这么活泼。自打满了五个月，他是一日比一日爱动了。” “你便知足吧，不过是孩子爱动些，算是好事呢。我见过旁人有病，吐得死去活来，脸色蜡黄，吃不下，睡不着。” “怀孕四五个月，除了肚子，腰身是一点儿都没长，反瘦了一圈，看着都吓人” “你瞧你，养得白白嫩嫩，看着就健康。比从前略丰腴了几分，却更显诱人了。难怪陛下喜欢呢，连我看了都移不开眼。” “去去去，连我都敢打趣，越发没个正经。等哪一日你要我，我非撕了你的嘴不可。” 周晴儿挑了挑眉，“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不信你想想，这两个月，陛下还是宿在你这多，哪怕你怀着身子不能侍寝，陛下也不舍得走呢！” “你还敢说，看我不打你！” 这些话其实不算什么，楚凝芷又不是真的古代人，听了这样的话就害羞，在现代什么样的话没听过。 但是为了保持人设还是抓着团扇伸到对面去佯装要打周晴儿。 周晴儿侧着身子躲了两下连连求饶：“好姐姐，我错了，我再不说了，饶了我吧。” 楚凝芷瞪着她：“再敢说这样的混话，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是是是，不敢了不敢了。” 周晴儿又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回去之后我找人打听了，慧妃从景宁宫正殿搬到德容殿去了。” “德容殿……哈哈哈……”周晴儿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真是笑死人了，她哪里称得上德容二字？” “有人失势，自然就有落井下石的人。汤贵人从前得罪了不少人，宫里的嫔妃随便一数，多半都和她有仇。如今她被贬、禁足，自然有许多人要为难她。” “也就是如今皇后不掌权，许妃和徐贵嫔互相制衡，才没人动她，否则她的日子定然比现在还不如。” 昨天有卫紫茗在，很多话都不好说，周晴儿也没敢打听汤家的事，如今在场的都是信得过的人，自然就能问了。 “汤家不倒，慧妃就不会有大事。如今，她被贬成汤贵人，汤家肯定也出事了，你可知道汤家现在如何了？” 前朝的官员任免虽然也能传到后宫里来，但是像周晴儿这样位份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太清楚的。 哪怕汤家的事轩景帝有意扩大，并没有刻意封锁消息，但也不是后宫所有人都能知道的很准确的。 宫里传来的消息就是汤伟祺削爵、汤家子弟获罪死了不少人，但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却是不知道的。 能传出来的一向都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情，出了个别有心人，大部分都属于两眼抹黑，摸不清楚的。 第348章 汤家被贬官 周晴儿知道的差不多也就是那些传出来的消息，所以就来问楚凝芷，楚凝芷肯定知道的比她多。 “汤伟祺没了侯爷的爵位，也被贬官了，如今是正四品的大都督府司马。虽是四品官，但是没什么实权，事情琐碎又被人管着，并不是一个好坐的位置。” “汤家各支的人连处斩带流放，被处置了一半还多，留下来的多是些边缘人物。朝中投靠了汤伟祺的人也都被处置得差不多了。” 周晴儿心中疑惑，嘴上便也问了出来：“能处置这么多人，陛下查出来的罪证不可能少了，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杀了汤伟祺，而只是贬官呢？”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汤家权衡朝野多年，焉知暗地里没有旁的准备，若是一棒子就要打死，逼得很了难保不会横生事端。朝堂动荡、边疆不安，无论哪一样，都是陛下不想看到的。” “温水煮青蛙的道理，你应该懂的。” 周晴儿点点头，叹了口气：“我虽然知道，但仍是觉得可惜，这么好的摁死慧妃的机会，就这样放过了。” “其实没什么，陛下不会放过汤家的，汤家彻底没了的时候，汤贵人的死活就不要紧了。到时候除非陛下不想让她死，否则宫里恨她的人那么多，总会有人动手的，无非是时间早晚罢了。” 皇后、许妃、徐贵嫔、金嫔……和汤贵人有仇的、讨厌她的人太多了，楚凝芷压根不担心有没有人对她动手。 雪中送炭的人万里挑一，落井下石的人，那不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 “这倒也是，这些事也轮不到我来操心，左右我是没那个手段的。” “对了，害你的人有眉目了吗？” “许妃和徐贵嫔在查着呢，不知道查出来了没有。” “那人可是要害你小产啊，你怎么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就这点不入流的手段，有什么好在意的？我如今已经是怀第二胎了，你可见有几个人敢给我宫里的东西做手脚？” “我宫里有个燕如谁不知道？偏她一头撞到上面，要么就是用这个法子陷害别人，要么就是蠢出生天，我何必在意。” “要是这样的手段，我都提心吊胆的，总是担惊受怕，那我也护不住几个孩子了。” 这条路本就是千难万险，楚凝芷既然走上来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还时常有人劝你放宽心、别动胎气呢，依我看，再没有比你更定心的人了，这样很好。人是不能走回头路的，前缩后怕只会两头为难。” 楚凝芷瞪她：“你心里明白，还不好好争一争，光是嘴上说有什么用啊？” “你尽力往上爬，也好替我分担一二，你的壮志呢？你的野心呢？这才过了多久，就都湮灭了？” “行了行了，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知道。” “知道你倒是做呀，光知道嘴上说。别等我，孩子都生了，你还没什么动静。” 周晴儿神色认真：“你如今瞧着鲜花紧簇，但是明里暗里有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宫里的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人，若这个时候我再得宠些，只怕你的日子就更难了。” “我是没什么本事的，帮不上你的忙就算了，怎么还能拖你后腿呢？” 楚凝芷笑笑，“这算什么拖后腿，有没有你恨我的人都不会少的。待我生下孩子，少说也要晋封贵嫔，到时候许妃和徐贵嫔只会更加忌惮我。” “这样一比你分的恩宠也就不算什么了。你这个时候得宠，也算是替我分担些旁人的视线，让我后面这几个月过的安稳些。” “如此，我明白了。”周晴儿点头应下：“你我同进同退，你好就是我好，既然能帮上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也是为你着想，你多得宠些，若能身边有个孩子就更好了，日子过的也快一些。” 对于不大受宠的嫔妃来说，宫里的日子是很无聊的，也没什么娱乐，要是能有个孩子，也多个人陪伴，日子就没那么难熬了。 周晴儿本就不可能长久得宠，如果不能在这几年有个孩子，以后就难了。哪怕是抱一个孩子给她养，但也总有生母在中间横着，无论生死都是个隐患。 若有一日被有心人一撺掇，只会更麻烦。 人心难测，有些事情就算楚凝芷爬得再高也不好做到。 “我明白。”说完周晴儿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这次是真的明白了，绝不是言语敷衍你。” 楚凝芷看着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若是你这次再不明白，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四皇子和六公主呢？” “抱到太后宫里玩去了，晚点再抱回来。” “你送去的是够勤的，前两日才去过，今儿就又送过去了。” “他们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就喜欢四处疯跑，总是在宫里也没什么意思。再说了，送出去玩我也松快松快。” “哪有当娘的这样说话的？多可爱的孩子，都是如珠如宝的看待，倒叫你这做亲娘的嫌弃。” “不是嫌弃，只是他们正是什么都好奇的年纪，整日叽叽喳喳的，精力旺盛的不行。我正是好倦的时候，能躺着都不想坐着，实在是熬不过他们。” “说到这个，皇后现在是肯见大皇子了，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又起了别的主意。” “只是可惜了二公主，除了过年的时候和大皇子一起去给皇后请安见过皇后一次之外，到现在都快半年了，皇后一次都没见她。” “皇后和她不亲厚也算是好事了，没得叫皇后教歪了性子。”楚凝芷淡淡说道：“再者，亲厚如大皇子，不也没在皇后那里讨到好吗？” …………………… 第二天，轩景帝便下旨赐死了林嫔，罪名是买通了皇后身边的宫女于娟给皇后下药，害皇后小产。后为灭口，毒杀了于娟，还将另一个涉事的太监毒杀后抛尸在广和宫。 这消息一出，宫中众人都十分震惊。 第349章 林嫔的死 赐自尽的圣旨送到林嫔跟前的时候，她正是刚发作过一回，形容极为狼狈。 药物一旦成瘾是很难戒掉的，林嫔虽然已经戒了许久，但这种事本就是很难的，沾上一点，立刻就复发，从前的种种全是白受了。 如今她已经是彻底失势了，被独自关押着，自然没了从前发病时的小心养护，只用绳子捆得死死的，又用汗巾堵住了嘴，叫她胡乱挣扎不得、呼喊不得，至于旁的是一点没人管的。 涉及皇家秘闻，到底是一桩丑事，不能叫别人知道。为防林嫔临死前说出些什么不该叫别人听见的胡话，是福全亲自过来传旨的。 “陛下有旨，罪妇林氏，残虐不仁，谋害中宫嫡嗣，罪不容诛，着令赐死。” “毒酒、匕首、白绫。”福全摆摆手，示意身后的安易将端着的托盘放下，“林氏，选一个吧。” 林嫔虽然没有受刑，但一直被关在这没有人管，再加上药瘾折磨，早就没了没了从前的光鲜亮丽。 衣衫凌乱，满是各种脏污，发髻松散，乱糟糟的看不出原本模样，正躺在地上死死的瞪着福全三人。 说是三样让她自己选，但其实死法早已经定好了，安易放下手中的托盘，没等林嫔有什么动作直接就拿起手边的白绫一把勒在了林嫔脖子上。 林嫔疯狂挣扎，但她就是正面抵抗，也比不过安易的力气，何况如今手脚还都被捆着呢。 不过片刻林嫔就没了动作，直到确定林嫔已经死透了安易才松了手上攥着的白绫，解了捆着林嫔的绳子又扯出她嘴里塞着的汗巾扔到一边。 福全瞥了一眼移开视线，“罪妇林氏已经伏诛，将她拖出去吧，别留在宫里了。” “是。” 这样的事一般都是安易处理，这样犯了罪，被处置的人也不必安葬，只拖到乱葬岗扔了就是。 孙泰跟在福全身后走出去，安易叫了两个太监进来，两人自然就知道怎么做了，拿破席子一卷，用板车推出宫去就行。 不多时，林嫔已死的消息便已经传遍六宫。 楚凝芷收到消息时两个孩子刚从太后那里接回来，见素馨进门后看着她便知道她是有话要说。 “把四皇子和六公主都抱出去玩吧，仔细些，别叫他们扑到花丛里去。” “是。” 屋里没了外人，楚凝芷才看向素馨，“怎么了？” “林嫔已经死了，是福全亲自过去传的旨。” 楚凝芷和林嫔虽然有怨，但听见她死了心里倒也没什么大快人心的感觉，只是唏嘘皇宫里人命当真是不值钱。 再得宠又怎么样，只要皇帝有心杀你，无论是后宫嫔妃还是宫女太监，都是跑不了的。 “死了便罢了，以后少提她的事吧。” 林嫔这事就算这么了了，除了翠心安排的人等在路上看了一眼之外，再没有旁人放在心上。 连后面孙泰向楚凝芷汇报也只是提了一句人确实死了，便也罢了。 宫中一时沉寂下来，只剩下许妃和徐贵嫔还在查着欲害楚凝芷的人。 内务府的人都查了一圈，送那些布料到广和宫的两个太监更是连人样都没有了，偏这样也只是查出了些不要紧的细枝末节，审来审去都没了结果，真正有用的东西一点儿都没查出来。 眼看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也不是小事，再拖下去轩景帝肯定要发火，许妃又把徐贵嫔叫了过来。 “这几日可查出来什么？” 徐贵嫔如今也没什么心思摆架子了，这事要是查不清楚，抓不出个罪魁祸首来，吃瓜落的可不只是许妃一个人。 “宫里能拿得出那些东西的，除了你我也就是金嫔和陈嫔，最多再加上个没了的林氏。” 若是早些日子还能把事情往失势了的林嫔身上推，现在却是不行了。 虽说林嫔已死，死无对证，但是最近几天轩景帝把林嫔身边伺候的人都审问了一遍，如果这件事情是林嫔所为，那肯定瞒不过去。 如今没这回事，那就说明与林嫔无关，根本没法往她身上推。 许妃想了想，说道：“这也不一定，蜀绣的丝绸虽然珍贵，但也不是极为难得，若能狠得下心来吕贵人或许也能拿得出来。” 徐贵嫔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又添道：“若是如此，婉婕妤也可以，虽然她不受宠，但她家世不低，真能舍得也拿得出来。” 许妃微微皱眉，半晌定定道：“那便从这个方向开始查吧，这二人都相对平庸，最好还是能把事情限制在这两个人中，也能减少些影响。” 许妃这话暗示的很到位了，这两个人家世背景都不算很高，轩景帝那边记着呢，如果查不出来，或是花的时间太多，对她们两个都没好处。 她们也并不在意到底是谁干的，她们只在意能不能找出个理由来把这件事妥善安置了，最主要是不要影响到她们。 但其实，这件事还有另一种解法。 除却金嫔、陈嫔二人，这不是还有坐在屋里的这两人吗！ 无论是哪个，只要查出来，事情都可解了，而且对于生下来的那一位来说是再好不过的解法。 只是不知道是哪个人有本事了。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实在已经没了时间。两人又攻又守、互相提防着，都没能找到机会将事情栽到对方头上。 轩景帝已经对此事的进程十分不满，要是再拖下去那肯定是都要给楚凝芷让位了。 事情指向了唯一的方向，两人自然也都知道该选什么，默契的做出了决定。 婉婕妤虽然位份高些，但她早是失了宠的，已经被轩景帝厌恶，对她做手脚的难度，可是比吕贵人要小些。 这件事查虽然没查出来什么，但其实要伪装一条证据链并不难，毕竟楚凝芷并没有真的被害，那东西进了广和宫没多久就被查出来有问题。 而那批布料是走了内务府的路子，从进宫到送到广和宫，接触过的人都是记录过的。 第350章 背锅的婉婕妤 只要顺着这个，从中挑出来一个能与婉婕妤有着七拐八拐的关系的人。如果没有，就从这些人跟前儿的人里找出来一个，用些手段拿到一份“证词”。 再重金买通一个婉婕妤宫里人做人证，只要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就够了。 剩下的就是布料上的药是怎么下的，这就要看宫外母族的势力了，而许妃和徐贵嫔的母族做这点事并不难。 自己找人证、物证，自己审问，想弄出个证据确凿来，那不是和监守自盗的难度差不多吗？ 至于婉婕妤认不认那根本就不重要，有几个人害了人之后直接承认的，只要轩景帝定了性，那婉婕妤就是再怎么不承认都没用。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证词的逻辑能不能对得上，能不能取信于轩景帝。 毕竟，只需要让轩景帝相信就行了。 伪造好证据往轩景帝手上那么一交，这件事也算是暂时有一个交代。 哪怕轩景帝察觉出来证据有问题也可以推说是被蒙蔽了，只是面上不好听，而且仍旧轩景帝会生气。 不过那也是那时候的事了，总比现在什么都查不出来，让轩景帝发落了得好。 …………………… 勤政殿。 轩景帝面无表情的看着许妃亲自送过来各种证词和物证。 虽然是面无表情，但周身气质却很是凝重，让伺候在一边的福全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那下动作不当就触怒了龙颜。 直到过了许久，轩景帝才淡声说道：“昭庆宫婕妤丁氏，华而不实，心思狠毒，着褫夺封号，降为答应，幽闭于昭庆宫中不得出入。” 轩景帝说话了，福全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行礼道：“奴才遵旨。”然后马不停蹄的出了门去。 其实轩景帝不知道这件事有疑点吗？ 不，他是知道的。他很清楚，送上来的这些证据有漏洞。只是相比于是别人所为，还是婉婕妤所为对他更有好处。 如果这次的送上来的证据指向的是徐婕妤和金嫔，轩景帝也会是这样的态度。 因为比起处置底下那些低位分的嫔妃，还是处置上面这几个位份高些的更能影响她们的母族。 尤其是出身武将的那几个。 他生气不过是因为不喜欢被人愚弄、欺骗罢了，若是许妃和徐贵嫔做得更妥善些，没让他看出来什么不对劲，或许他会高兴几分。 …………………… 广和宫。 “娘娘，您送到许妃那里的那几匹布料终于查出些眉目了，按照许妃所查的结果，竟是婉婕妤要害您。” “婉婕妤？”楚凝芷眼睛转了转，“竟然是她？” “怎么，娘娘觉得不对？” “确实有些不对，不大可能是她，她都成了那样了，害我有什么意义呢？而且婉婕妤也不是个傻子，怎么会用那种手段。” “许妃呈给陛下的证据可知道是什么？” 素楠摇了摇头，“许妃是直接呈给陛下的，她拿到勤政殿就交给了福全，没过别人的手，孙泰看不着。” “咱们安插在紫澜宫的人也只打探到一些不要紧的事情，这次许妃和徐贵嫔都很是神秘，查证还用了很多宫外的人手。” “那就是证词有问题了？” 素楠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楚凝芷的意思。 “娘娘是说，许妃呈上去的证词有问题？” 楚凝芷笑笑，拿过一个绣着斜枝花卉的垫子压在手肘底下，“她办了这么一桩差，若是妥妥帖帖没有一点问题，还不宣扬的阖宫皆知，让人知道她的本事。哪会这样遮遮掩掩的，没有半点风声。” 素楠也明白过来：“确实如此，那这次就是许妃和徐贵嫔商量好的了。如此，陛下心里也该有所猜疑，婉婕妤还能有所转圜。” “是否转圜也不是现在的事了，看以后有没有那个造化吧。说来也算是命数，我替她挡了于娟的事，她却还是免不了替罪羊的命，到底是……” 说着楚凝芷愣住了，有些难以置信。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她说出来的，从前她是从不信什么命数的，如今竟然也随口说出来。 楚凝芷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本以为她没有被这个时代改变，如今才恍然，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都已经随着时间一点点渗入了她的身体。 “娘娘，您怎么了？” 素楠出声才打断了楚凝芷的思绪，她重重呼出一口气，“没什么，有点愣神了。” 素楠扯过一条轻薄的锦被轻轻盖在楚凝芷身上，“娘娘别想这些了，好好歇歇吧，您近来精神不大好，焉知不是思虑过多的缘故。便是不为了您自己，也要多顾着些肚子里的小皇子呢。” 楚凝芷点点头，也不再想这些事。虽然她不会小产，身体也不会有问题，但是最近确实还是有些累的。 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不管怎么样都是要活下去的，从她决定要在这个世界斗下去，就注定了她会被影响。 她可不想把自己弄抑郁了，她还得好好活着呢。 虽是休息，其实也没睡着，只是闭着眼睛养神罢了。 处置婉婕妤的旨意传出来之后素馨便要进来禀报，素楠怕她吵了楚凝芷休息赶忙迎上去拦她。 素馨见此也不说话了，和素楠一起坐在外间等着楚凝芷吩咐。 “可是素馨回来了？” “娘娘，正是素馨回来了。”听见楚凝芷出声两人便一起进了里头。 “娘娘，方才勤政殿传了陛下旨意，婉婕妤褫夺封号降为答应，被幽禁在昭庆宫不得出入。” 楚凝芷皱了皱眉，这个惩处她有些没想到。 这也太重了些，即便是她送了东西过来，可楚凝芷并没有什么事，按理不应该罚这么重的。 “除此之外，还说了别的吗？” “没有了。” 素楠问道：“陛下应该知道这件事有问题的，怎么还是罚得这样重，甚至都没有召婉……丁答应过去问话。” “陛下怕是有心敲打朝中的文官了。” 婉婕妤是被诬陷的，这件事做得并不算多高明，以后如果轩景帝想就可以给她翻案。 第351章 六皇子 婉婕妤是一个已经不能生育的人，就算坐上高位也没什么威胁，都说母凭子贵，前朝后宫都是如此。 后宫里的女儿得宠，前朝的家族就跟着水涨船高；后宫的女儿获罪被罚，前朝做官的父亲也要受牵连。 等轩景帝敲打够了，将婉婕妤复位，到时候晋个贵嫔也就当作是这段时间的安抚了。 思及此处，楚凝芷轻声道：“你给家里递个信儿，告诉父亲近来一定小心谨慎，务必不要出头。” “大哥在翰林院任职，往来都是高官重臣，更是要谨言慎行。只要不出岔子，他的仕途就已经是定好了的，决不能为着这种事情耽误了。” 不说别的，楚祯在入朝为官之前就已经得了轩景帝重视，又是以状元之身进了翰林院，往后不论是留任翰林院升迁、还是外放历练再调回京中，都是奔着内阁去的。 若是做得好了，封公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那是真真正正的前途无量。 但也正因如此，也更容易被人中伤。尤其后宫里还有一个又得宠又有子嗣的楚凝芷在，盯着他的人就更多了。 “汤伟祺一脉虽然被处置了不少，但到底还有残存的，陛下还要整治各部官员，短时间定然不会消停的。” 素楠也知道这件事情要紧，赶紧应道：“奴婢明白了，这就去传信。” …………………… 如此，连着这几桩事都算是了结了，宫里一下子没了不少人。 如今也不用给皇后请安，都是各自在自己宫里待着，除非是出去溜达，或者她们上门求见，否则楚凝芷还真是见不着外人。 本就没几个人敢对她动歪心思，又出了丁答应的事杀鸡儆猴，更是没人敢做什么了。 楚凝芷的日子过得悠哉极了，每日除了吃喝玩乐就是逗逗孩子，最多再加上偶尔去太后宫里请安。 日子松快，时间过得也快了，转眼便又过了一个多月。 直到刘才人难产的消息报到楚凝芷这儿来，才又打破了宫中的平静。 彼时楚凝芷正倚坐在窗边的矮塌上有一针没一针的绣着给孩子穿的肚兜，忽听见外头一阵吵嚷。 楚凝芷微微皱眉，放下手里的绣棚看了看外头问道：“外头出什么事儿了？” “听着像是嘉安宫的方向，奴婢着人去打听打听。” 嘉安宫和广和宫挨着，素楠出了门不一会儿就和薛齐一起回来了。 薛齐行礼后道：“娘娘，是刘才人发动了，如今潇雨阁正急着叫稳婆和太医呢。” 楚凝芷点点头：“刘才人有孕也有八个多月了，她怀相不好、孩子又大，现在生也算好事，否则若真等到足月了再生产，更是艰难。” “到底是早产， 刘才人腹中孩子又大，生产必定不顺，奴才不敢让宫里的人离得太近，怕万一出了什么事再和咱们沾上关系。” “谨慎些是好的，刘才人的事情多少有些蹊跷，避开是最安全的。盯紧了咱们宫里的人，别叫哪个生出事端来。” “是，娘娘放心吧，奴才已经安排了得用的人守住各个大门，甭管是谁都别想趁乱混进来或是混出去。” “通知陛下和许妃她们了吗？” “那边一有动静就通知了，如今都在往过赶呢。” 过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孙泰就匆匆赶了过来。 “参见楚婕妤。” “快起来吧，这会儿你怎么过来了？” 孙泰是个很谨慎的人，来往之间都是很小心的，若是当众过来都是有正经理由的，绝不会叫人发现有什么不对。 “娘娘，奴才是奉陛下的命令来的，陛下已经知晓了刘才人的事，正在往过赶呢。特派奴才过来和您说一声，您如今身子也不方便，怕那边的血气惊动了您，打扰您安胎，所以让您安心在宫里养着，不必过去。” “好，你替我回禀陛下，就说本宫知道了，让他放心，不必惦念。” “是，奴才遵命。娘娘好生歇着吧，奴才这便回去禀报陛下。” “去吧，外头天黑，让素楠给你拿个灯笼，路上小心些。” “多谢娘娘，奴才告退。” 外头乱糟糟的，楚凝芷也绣不下去了，索性捧了本书倚在一边儿发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秀芸见天色太晚便劝着她到里间床上躺着，盯着床帐上春色满园的绣花翻来覆去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倒也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声音越发嘈杂，恍惚间还带着隐约的哭声。 楚凝芷坐起身撩开床帐问道：“外头怎么样了？我怎么好像听见哭声了？” 秀芸一直守在屋里没出去，闻言不是很清楚，便回禀了一声后出去叫了薛齐进来。 “娘娘，刘才人薨了。” 楚凝芷皱了皱眉，有些吃惊：“怎么会薨了？她虽肚子大些，但也好端端的养了一个多月，如今已比从前好了不少，怎么反倒……” “刘才人这胎生得艰难，中间一度没了力气，喂了汤药也不见好，拼死生下一位皇子就没了气息。” 这话本不该说给一个怀着身孕的人听，怕惊着动了胎气。但瞒也是瞒不住的，尤其楚凝芷这样的性子，不问出来是不肯罢休的，两相为难之下薛齐说得有些缓慢。 “刘才人难产而亡，是天灾还是人祸？太医怎么说？” “正在查呢，太医只说是刘才人生产时气血两虚，才会没了力气，但是为何生下六皇子之后会……尚不清楚。” “六皇子可还康健？” “六皇子胎里养得好，虽生得有些困难，但是倒也不算亏了身子，太医说好好养着就没事。” 楚凝芷叹了口气，“刘才人薨了，六皇子必是要交由别人扶养的，陛下可说了给谁？” “陛下说六皇子需要好生将养，怕交给旁人照顾得不够仔细，所以吩咐送去了太后那，说是等六皇子大些再说。” 楚凝芷眼中满是嘲讽，“如今宫里位份高些又没有皇子的，多是武将出身，陛下怎么可能把六皇子交给这样身份的人抚养？” 第352章 皇后扶养 在轩景帝的各种防范算计之下，宫里武将出身的嫔妃几乎没有生下皇子的，就是生了五皇子的曹才人家里也是小官。 而且五皇子身子骨弱成那样，能不能养到大还不一定呢，每个月用在五皇子身上的各种补药都不知道要花费多少。 轩景帝费了多少心思手段才让宫里成了这个局面，怎么可能又给那些人一个皇子？ 那这些年不是白算计了？ “可怜了六皇子，从没出生就被人算计，出生又没了生母，往后的日子也都不可能清清静静的了。” 秀芸也是有些担心，“如今宫里有了这样一位没有生母且又年幼的皇子，为了这个皇子也要争个你死我活了。” 楚凝芷怀着孩子正是情绪敏感的时候，她又一向对孩子心软，素楠怕说这些事惹她心里不舒服，赶紧岔开话去。 “经此一事，也没人有心思算计您了，您暂且也可安心了。” 楚凝芷看着床前矮桌上摆着的已燃了大半截的蜡烛，突然心中一动，“我倒是想起了一个扶养六皇子的合适人选。” “娘娘是说谁？” “皇后。” “皇后？！”屋里的几人齐声惊呼。 “娘娘怎么会想让皇后扶养六皇子？” “一者，皇后身为中宫，为陛下抚育子嗣乃是分内之事；二者，皇后已经没了母族，且膝下已有一位长成的嫡长子，便是再多一位幼子，于地位也没什么影响；三者，多了这么一个孩子，说不定就是多了一张催命符呢。” “但是陛下未必愿意吧。” “随口一提罢了，养在太后那里也挺好的。” “娘娘，时辰还早呢，您再睡会儿吧，嘉安宫那边也没那快出结果。” 楚凝芷又吩咐素楠：“明日早些叫醒我，我去太后那里看看六皇子。” “是，娘娘放心吧。” 楚凝芷躺下后却是彻底没了睡意，一直到天都亮了才恍惚睡了一会儿。 再一恍惚睁眼方觉出几分困意来，挣扎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艰难的从床上下来了。 直到用湿帕子净了面才算是真正清醒了，梳洗之后挽了个简单的单螺髻就往寿康宫去了。 彼时太后已经起了，正哄着哇哇大哭的六皇子，见楚凝芷到了便将六皇子交给乳母抱下去哄了。 “六皇子瞧着是还需要养养，但却是个极能哭的，才歇了一会儿便又哭起来了，哭得哀家心都提着，没有片刻放心。” 太后面上带着疲倦，眼下也有些发青，显然是没睡好的。 “太后娘娘一片慈爱，六皇子有您照顾陛下也能安心了。” “他年纪轻轻就没了生母，便是哀家照顾他又能如何呢。” “太后娘娘切勿伤心，您还得保重身体照顾六皇子呢，如今除了陛下，他最亲近的就是您了，您若是病了，他又能倚靠谁呢。” 太后叹着气道：“六皇子是个可怜的孩子，本来可以给她再寻一个母亲，可他身体又不比足月生的孩子健壮。” “宫里未有皇子的多是没生育过的，如何能照顾好六皇子呢。唯一生育过的徐贵嫔还管着宫务，更是分身乏术。倒叫他没个去处。” 太后这意思就是不大愿意照顾六皇子的，可是确实挑不出来能照顾六皇子的人了，没办法只能接了下来。 要是从前太后或许会很高兴身边能有一个孩子，但是现在太后身边李弘和李初妍隔上一两天就过来。 因着皇后不让大皇子去广和宫，所以如今大皇子也偶尔到寿康宫来。 两个小娃娃正是可爱的时候，再加上大孙子，太后身边根本不缺孩子，没必要再往自己身上揽活。 虽然可以扔给奶娘和嬷嬷照顾，但太后显然不是那样不管不顾的人，最后也只能受累。 楚凝芷轻声劝道：“太后只当是抱了一个孩子养在身边，弘儿和妍儿一天见不着皇祖母就念叨着想您，如今大皇子也是常过来的。” “再过几个月，臣妾肚子里这个也快要出生了，到时候都要往您这儿跑，大的小的齐聚一堂，您这寿康宫可是越发热闹了。” 说实话，楚凝芷是不愿意让太后养六皇子的。 说句自私的，人性如此，离得越近、接触得越多，感情就越深。 哪怕四皇子和六公主经常过来，但哪比得上从小被太后养着，时时都在太后身边的孩子呢。 尤其是六皇子到底是弱些，更需要仔细照顾，越是用心自然就越是偏疼几分。 那岂不是要分了两个孩子的宠爱吗？ 而且楚凝芷肚子还有一个，要是太后的注意都在六皇子身上，那这个只比六皇子小几个月的孩子不就被忽视了吗。 这个孩子本就不带异象，又不是龙凤祥瑞，如今宫里也不缺孩子，他本就是比不得前面两个更受重视些，若太后这再多一个…… 哪个孩子楚凝芷都是一样疼爱的，她都会尽量为孩子们去争取。 哪怕知道轩景帝不会把六皇子放在太后这里多长时间，楚凝芷仍是不放心，这个过程还是越短越好。 “可是热闹了，全都凑到一块儿，天天吵得哀家头疼。” 太后顺着楚凝芷的话想着也觉得不大好，一来楚凝芷还没生下来这个孩子肯定也是要经常到她这里来的，她宫里确实照顾不了那么多孩子。 二来这孩子在她这里待不长久，与其相处出了感情再分开，不如刚开始就没那么深是感情。 三来……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便有宫女禀报：“太后娘娘，陈嫔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一听笑意便淡了几分，但也没有不见，只说：“让她进来吧。” 陈嫔穿着一身桃红色绣紫阳花的宫装，发髻也不繁复只是个灵虚髻坠着几眼金玉簪子，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显得很是温婉。 陈嫔看见楚凝芷在屋里坐着的时候明显一愣，但还是微笑着上前行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参见楚婕妤。” “起来吧，赐座。” “多谢太后。” 第353提前预订 陈嫔本是过来和太后争取能把六皇子记在她的名下，但如今楚凝芷也在，她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她和楚凝芷是同批入宫，家世地位又高了不知道多少，何曾想到有一天竟得在楚凝芷面前低头呢。 无论如何，她是不愿意在楚凝芷面前露怯的。 三人都不说话，屋里陷入了尴尬的寂静里。好在没过多久，照顾六皇子的奶娘便有些慌乱的抱着六皇子进来打破了这片寂静。 “太后娘娘，六皇子有些发热了！” 太后猛然抬头看着她，伸手接过六皇子抱着，“怎么回事？六皇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热了？快去叫章太医来！” “是。”苏叶应了，赶紧吩咐小丫头跑去请太医。 “六皇子一直哭个不停，想是有些惊着了，奴婢刚才想给六皇子喂奶，但六皇子不肯喝。奴婢又哄了一会儿，挨着他便就有些滚烫了。” 六皇子发起烧来，哭的声音都比刚才细弱了不少，太后皱着眉轻声哄着六皇子，时不时还用手贴贴六皇子的脸。 到底是太后的亲孙子，哪有不疼的呢。 陈嫔一见正是好机会，也顾不得楚凝芷还在了赶紧凑上去：“太后娘娘，六皇子病着，别过了病气给您，若是您也病了，还怎么照顾六皇子呢？不如暂且由臣妾抱着六皇子吧。” 太后似笑非笑地瞥了陈嫔一眼，“不必了，你是没生养过的，哪会抱孩子呢？六皇子还小，又生着病，被你抱得更不舒服怎么办。” 陈嫔笑意一顿，有些不自在的瞄了楚凝芷一眼讪讪地退了回去。 过了半晌，到底是有些气不过，觉得楚凝芷在旁边看你的笑话，也不想让楚凝芷好过，便说道：“太医过来还得些时候，六皇子这样哭着也太惹人心疼了。” “臣妾是没有生养过的，确实缺少些经验，楚婕妤育有一对龙凤胎，是经历过这样的事的，想来多少有些心得，说不定有法子哄好六皇子呢。” “六皇子哭泣不止一是因为受惊，二是病痛所致，本宫虽然养过孩子，但也不会驱惊治病啊。” 比嘴皮子楚凝芷是不怕的，就说不过，她还大着肚子呢，六皇子病着太后怎么可能让楚凝芷近身。 大着肚子若是也风寒发热那才危险呢。 陈嫔还要开口说什么，太后开口打断了她：“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到，苏叶快叫人去催催。” 其实去叫太医也不过才两盏茶的功夫，哪就那么快呢，不过是寻个话头打断陈嫔接着胡说罢了。 屋里太后和楚凝芷都是生养过的，即便如此小孩子发烧也没什么办法，她巴巴的上来说话，谁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成。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当真有些着急了，正要开口着人催一催，便听见外头急匆匆的脚步声。 章斌刚进殿，太后就摆摆手叫他别行礼了，赶紧给六皇子看看。 小孩子的病症向来是很棘手的，尤其是六皇子这样早产虚弱的。 章斌细细探查了半晌，才行礼道：“六皇子是有些受惊了，再加上没休息好所以有些发热。微臣开些温和的药，由乳母喝了化在奶水里再喂给六皇子。” 楚凝芷道：“章太医，六皇子年纪太小，经不住一直烧下去，可有什么外用的法子，多少缓解些，别叫六皇子烧坏了。” 章斌沉吟了一下道：“六皇子太小，经不住凉意怕反激出病来，不过可以取温湿的帕子轻拭脖颈和腋下，如此也可起到降温的效果。” 太后点了点头，让苏叶将六皇子抱下去擦身。 “章太医，你去开方子吧，早些煎好让奶娘喝了。” “是，臣遵旨。” 章斌退下去写方子，太后便开口让楚凝芷和陈嫔各自回宫了。 楚凝芷应了便起身行礼，陈嫔却是还不想走，她要说的话还没说呢，如今楚凝芷要走只留她和太后更是好机会，两个人更好说话。 “太后，您看着有些憔悴，六皇子又病着，让臣妾照顾您和六皇子吧。” “你哪会照顾人，留下来还得分出人伺候你。六皇子病着，会给你也不好，罢了罢了，回去吧。” 陈嫔还要再说什么，太后已不理她走去看六皇子了。 陈嫔气得咬了咬牙憋出个笑意来微微行了一礼。 直到出了寿康宫才忍不住恨恨道：“太后到底什么意思？本宫就不信她猜不出本宫的意思，我可是她亲侄女，六皇子给了我，对陈家也有好处，她为什么推三阻四的不肯让我说话？！” 这可不是说话的地方，许卉赶紧劝她：“娘娘何出此言，太后是您的亲姑姑，她自然是为着您打算的。” “今日一是楚婕妤还在，陛下说过六皇子暂时不给别人养，便是太后有心，这样的事怎好当着楚婕妤的面说呢？” “二是如今六皇子病着，到底您是没养过小孩子的，六皇子又不比旁人健壮，太后怎么能放心呢，陛下那边也不好交代不是。” 许卉压低声音：“此时不好说话，娘娘不如等六皇子好转了再提不迟，一来应承陛下昨夜说的等些日子，二来这段时间娘娘常去来往，也让太后知道您是能照顾好六皇子的。” “六皇子若要给旁人养，论身份地位您都是最合适的，又有太后这一层关系在，也不急于这一两日就定下来。” 陈嫔哼了一声，“方才楚凝芷都走了，本宫要留下太后还不肯，也不知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娘娘不要为此事气恼，太后精力不比年轻人，六皇子又是离不得人的，光是昨夜太后眼窝都黑了一圈，如何受得了天长日久呢。最后还是要由旁人扶养的。” “宫中如今高位无子的娘娘只有徐贵嫔、金嫔和您，无论从什么看，都是您更合适些。” 许卉这样劝着，陈嫔心气才顺了些，瞥了她一眼道：“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暂时便按你说的做吧，明日本宫再去寿康宫请安。” 第354章 悠闲 另一边楚凝芷回了广和宫之后也和屋里几人说起了这件事情。 “今日陈嫔赶早去了太后那里，估摸着也是为着想把六皇子记到她名下去。到底陈嫔是太后的侄女，为了陈家，太后会不会真想法子把六皇子给了陈嫔？” 楚凝芷摇摇头，“不会的，太后是个很清楚的人，陈嫔复位之前，陛下的态度就已经很明了了。她前脚把六皇子给了陈嫔，后脚陈嫔就会因各种事情获罪，这样只顾眼前的事情太后是不会做的。” “而且，陈嫔的性子看着也不像能沉下心将孩子教好的，尤其六皇子虽不似五皇子那般虚弱，但也得精细养着，交给陈嫔也不稳妥。” 素楠闻言皱了皱眉，“如此将六皇子交给皇后教养也不算妥当，皇后怎么可能真心对待非她所生的孩子？太后估摸着也不放心。” 楚凝芷也觉得有些为难，六皇子养在太后宫里对她是百害而无一利，无论是私心还是理智，她都是不希望这样的。 只是六皇子的情况着实有些棘手，哪怕真送到皇后手里养着，皇后不上心倒还罢了，要是有心拿他撒气，只怕六皇子是活不长的。 这样的事太后肯定也会思虑的，皇后从一开始可能性就不高。 除非皇后不再排斥六皇子，不然事情就不大好办了。 楚凝芷想到这个就有些棘手，就皇后现在那个半疯半痴的状态，想让她好好扶养六皇子那真是难得很。 不过再难也得办，怎么也不能让六皇子一直待在太后身边。 想了半日，楚凝芷终于定了主意，叫来薛齐贴耳吩咐了两声。 薛齐点头应下，楚凝芷复又坐回去靠在绣着如意纹的靠垫上，“素楠，你去寿康宫一趟，看看六皇子烧退了没有。” “是，奴婢这就过去。” …………………… 第二日一早，翠心刚熬好了皇后晨起要喝的药，准备端了去服侍皇后喝下。 从小厨房出来，过了回廊，未到墙角便见那边站着两个小宫女躲在一边偷懒说闲话，正要过去呵斥她们却听见她们言及大皇子，登时收敛声音止了脚步仔细地听了下去。 “大皇子真去了那么久？” “我骗你做什么？宫里都传遍了，四皇子和六公主去了没多大一会儿，三个人就一起出了门往寿康宫去了，回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如今谁不赞一句大皇子兄友弟恭。” “说起来，大皇子也真是亲近其他兄弟，和四皇子、六公主那般亲近，如今有了六皇子也是一样亲近。” “唉，可惜了六皇子不是皇后娘娘生的，不然大皇子有一个嫡亲兄弟多好，可惜当初的那位小主子……” “你疯了！这种话也敢胡说，你不要命了？若是让人听见，你有几条命够这样放肆？！” “哎哟，这又没有别人，不过是私下和你说几句，你还会告诉别人不成？你就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倒也有几分道理，谁不希望有个亲兄弟帮衬呢，当年我若是有个亲兄弟，也不会被买进宫里来……” “而且……” 那宫女的声音低了些，翠心伸长了耳朵又往前走了几步，凑近了才听见接下来的话。 “你不觉得有些巧吗？皇后娘娘当初那胎就是八个月没的，六皇子也是八个月生的，又都是男孩，说不定六皇子就是皇后娘娘当初那个孩子的转世呢，这是又来找皇后和大皇子团聚了。” “快别胡说了，这般妄议主子，你是活腻歪了吗？快走快走，赶紧干活去，少在这胡说八道了。” 两人互相拉扯着，吵吵闹闹地走远了，翠心这才反应过来两步走过拐角往那边看了一眼。 只见两个十二三模样穿着浅蓝色交领短衫的宫女脚步轻快的走在回廊上，不过两息便已看不到这么了。 两人那一番话听在翠心耳中也留在了她心里，虽觉有些荒谬但还是忍不住顺着那宫女的话想下去，若皇后真能扶养六皇子…… 翠心端着药心不在焉地往皇后屋里走去，脑子里仍是忍不住回想着那宫女的声音。 知道服侍着皇后用了药，看着皇后阴郁的表情翠心还是没控制住动了心。 若是皇后能够把六皇子养在身边，一是有个慰藉，抚慰皇后失子之痛。 二是也能分散皇后的精力，让皇后不要整天盯着陛下和大皇子。免得神思愈发忧郁，也把大皇子推得更远了。 三是大皇子要是有了六皇子相伴，也就不会那般亲近四皇子了。 翠心整了整心神，缓缓开口：“娘娘，刘贵人难产而亡，只留下六皇子，如今六皇子还养在太后那，想来陛下是无心让旁的嫔妃抚养六皇子的。” 刘才人难产而亡，死后被轩景帝提了位份，以贵人之礼下葬，如今都称刘贵人。 “那又怎么样。” 皇后对这件事不大感兴趣，一个没了生母也没定下养母的皇子，她并不在意。 “娘娘，如今您在承晖殿养病，早晚不得出入宫中，若能养着一个孩子，也多少打发打发时间不是？” “你想让本宫养六皇子？他那般也配？” “娘娘暂且不要生气，且听奴婢细说。”翠心谨慎措辞，尽可能将事情仔细说给皇后。 “自从娘娘小产之后，一直抑郁难欢，与大皇子也偶生嫌隙，如今出现了一个六皇子，焉知不是改变现状的好机会？” “再者，娘娘或许未曾注意过，六皇子也是八个月所生，今日奴婢还听人议论，说也许正是小主子思念母亲，所以便又回来与您相认了。” 翠心话音刚落，皇后便多了几分意动，若是那六皇子真是她的孩儿…… “最要紧的是，昨天四皇子和六公主去找了大皇子，让大皇子和他们一起去寿康宫看六皇子。大皇子在那一呆就是两个多时辰，可见大皇子是很重视这些的。” “要是您养着六皇子，那便与大皇子是嫡亲兄弟，大皇子有了亲兄弟或许就不会和四皇子、楚婕妤走那么近了。” 第355章 想养六皇子 “反之要是是养在太后宫里，如今还是太后养着，哪一天不会就寄到了陈嫔名下去吗？” 皇后皱了皱眉，“可是陛下不愿给六皇子安排养母的，哪怕本宫想要，也未必能成。”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娘娘既有此心，不如早做准备。宫里挑不出人来养六皇子，这便是您的机会。” “其实太后也未必多愿意，只缺一个有能力，有地位又有手段的人站出来。大皇子养育得极好，若六皇子交给您，必定也能好好照顾，比其他人要好些。” “陛下没安排谁养，便是也没定下来，娘娘主动请求，这也算是了却陛下一桩桩棘手的生意，对陛下也有好处。宫里再没有比娘娘更合适的人了。” 皇后心动了，这些年她在意的东西基本能在这次找到，如果能趁此机会找到出路，那就更好了，可解如今之困。 …………………… 广和宫。 轩景帝来的时候楚凝芷正倚在外间软凳上逗着窗外树枝上趴着的一只不知哪来的猫。 “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轩景帝挥挥手坐到主位上，微微侧头看着楚凝芷：“哪来的猫？从前来你这没看着有猫。” “回陛下，这猫是自己跑过来的，爬到树上下不来了，臣妾着人将猫救了下来，他就趴在矮枝上没走。” 轩景帝笑笑，“倒是有些意趣，你若喜欢，兽园有驯好的，挑一只喜欢的养着吧。” “待臣妾生下此胎再说吧，不然一边照顾孩子，一边还要照顾猫，多少忙不过来，伤了那边都不好。” “你心软，便是这些小事也都记挂着。”轩景帝矮身坐在楚凝芷身边顺手搂住她问道：“这两日忙，也没来看你，身子怎么样？孩子可又闹你了？” “好多了，这两日可是乖得很，再不闹人了。” “那就好，可得多和哥哥姐姐学着，他们可是再乖不过了。弘儿和妍儿呢？” “那两个昨日扯着大皇子疯玩，天都快黑了，才叫太后从寿康宫送回来，今儿个耍赖不肯起，这会儿还在屋里躺着呢。” “哦？皇后不是不许他们过来？” 楚凝芷笑意略顿了顿，转瞬又一派正常，“大皇子孝顺，时常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弘儿和妍儿又是在太后那里赖惯了的，三不五时碰见了也会一起玩一会儿。” “她们听说了六皇子如今在太后宫里，吵着要去看弟弟，也不知是怎么说的，日日跑去大皇子那扯着大皇子一块去寿康宫。” 轩景帝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这是好事，亲兄弟便该多亲近，兄弟和睦，方得长久。” “听说你去看过六皇子了？” “是，六皇子是个可怜的孩子，娘胎里就受了不少苦，如今好容易出生了又……幸得有太后娘娘照料。” “臣妾头一回去时，六皇子还发了热，好在用了药后便好多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太后娘娘着实辛苦。小孩子娇嫩，最是费心神，太后又是事事上心的性子，万不肯放到偏殿只交给奶娘嬷嬷照顾的。” “白日倒还罢了，晚间六皇子每每啼哭，太后便要起身，太后的身子本就需要细心养着，这般更是劳心劳神。” 楚凝芷叹了口气，“六皇子的身子又不比旁人康健，病痛一场更是叫人难安。六皇子才抱过去一夜，太后看着便憔悴了许多，如今更是人都消瘦了。” “只可惜，如今臣妾也不能替太后分忧，心里实在愧疚难安。” 轩景帝拍拍楚凝芷的手，“这不能怪你，也是朕思虑不够周全，只是如今宫中实在没有能照顾六皇子的人了。” 楚凝芷抿了抿唇，抬眼看着轩景帝有些犹豫地开口：“臣妾有一愚见，只是不知合不合适……” “你说吧，若不合适朕只当没听过就是。” “若臣妾所言不对，陛下可千万别生臣妾的气。” 轩景帝挑了挑眉，有些猜不出她想说什么，但想想入宫两年多，楚凝芷也没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便道：“朕何时生过你的气？你只管说就是。” “臣妾想着，宫中姐妹都不合适，但唯有一人，倒有几分道理。” “哦？说来听听。” “皇后娘娘久病不愈，一是为着母家之事羞愧难安，但难保没有当初小产的缘故，每日心绪难平、郁结于心，如何能不病呢？” “虽有大皇子和二公主在，但到底他们都不是稚子孩童了，不能整日陪伴在皇后身边。” “臣妾想着，若能让皇后娘娘抚养六皇子，一来抚慰皇后娘娘失子之痛，二来有个孩子在皇后身边玩耍哭闹，也能让皇后娘娘不要沉浸于悲伤之中，有些事做。” “说不准，一来二去，皇后娘娘的身子便渐渐好起来了呢？” 轩景帝听楚凝芷提起皇后本是有些惊讶的，但顺着她说的话一想，倒真是有几分道理。 虽然他心里知道皇后的病根本不是因为什么羞愧难安，但是孩子给皇后养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皇后本来就养育有皇子，再多一个也没什么，而且她已经没了母族，别说再多一个，再多十个都不要紧。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皇后如今在承晖殿养病，未必愿意养着六皇子。” 楚凝芷笑笑，“皇后娘娘若不愿，自然也不能强求，只再想别的法子就是。六皇子也是八个月所生，说不定皇后娘娘有所触动，并不拒绝呢？” 轩景帝去寿康宫时也觉得太后消瘦了，六皇子养在太后宫里到底不是长久的法子，轩景帝越想越觉得可行，索性先派人过去问问皇后的意思。 她愿意自然最好，若不愿意那便要想个法子了。 …………………… 承晖殿。 皇后听了翠心的劝解本就有些意动，这两日大皇子频繁的跟着四皇子和六公主一起去寿康宫，更是让她有些着急了。 本来只有五分的想法，如今也涨到了八分。 第356章 扶养六皇子 “娘娘，这几日，大皇子和广和宫那边的牵扯，可是越来越深了。因着您的意思，大皇子再没进广和宫的大门，可他来往寿康宫总能碰见四皇子和六公主的，时日久了，就更是分不开了。” 翠心说着也觉得有些气不过，“偏大皇子去寿康宫请安，您又不能拦着，让他们得意了这么久。” “楚凝芷那个贱人心思深沉，狐媚勾引了陛下，如今又要抢本宫的孩子，本宫不会让她得逞的。” 皇后心里定下了要养六皇子的心思，只是一时想不到如何才能成事，毕竟她如今受轩景帝厌弃几乎是被关在承晖殿的。 若是直接开口，轩景帝未必肯听她说话，更别说是把六皇子抱到她宫里来了。 正想着要怎么办时，忽听外头一阵小跑，翠心正要呵斥，就听外头宫女喘着粗气禀报：“启禀娘娘，福全公公来了，说陛下有事要问您呢！” 皇后闻言愣了愣，一时猜不出是为着好事，还是为着坏事，但是不管是好事坏事，轩景帝派过来的人肯定还是要见的。 直到福全满脸笑容地进门行礼，皇后的心才放下来些，“陛下让你过来什么事啊？” “回皇后娘娘，刘贵人难产薨逝，六皇子如今在太后宫里养着，陛下让奴才过来问问您，是否愿意把六皇子抱到您这来养？” 皇后一下子被这样的喜讯砸懵了，一时有些不敢置信：“陛下真的要让本宫来养六皇子？” “正是，皇后娘娘您是六宫之主，是皇子嫡母，若您愿意，六皇子自然要由您养的。” “而且陛下说您一直惦记着小产之事，若六皇子能给您带来一二慰藉，便是最好的了。若您不愿意也无妨，您只继续静养就是。” “这本就是本宫分内之事，既然陛下信任，本宫怎么会不肯呢？”皇后的笑意压也压不住，“不知六皇子什么时候抱过来。” “最多两日便能抱过来了，陛下说，六皇子有些体弱，若频繁劳动怕损了身子，所以这两日稍微养养便给您抱过来。” “好好，本宫也趁此机会好好置办些东西，本宫宫里长久未养小孩，得再安排一番才是。” “皇后娘娘慈母之心，天地可鉴，既如此，奴才回去禀告陛下，奴才告退。” 福全退了出去，皇后这才不再抑制自己，看着翠心笑得合不拢嘴。 “当真是老天助我，陛下竟要把六皇子记在本宫名下！” “可见是陛下惦记着您呢，宫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巴望着要一位皇子，陛下却是谁都没给，直接就来问您了。” 翠心笑着看皇后：“如此便解了娘娘之急，既缓和了与陛下的关系，又可叫大皇子无心与那边往来了。” 皇后扬了扬头，不无得意地说道：“到底本宫是陛下的原配正妻，那起子小人如何与本宫相较。” “娘娘说得正是，如今终于有了起色，娘娘这回可要徐徐图之，不能再给旁人陷害您的机会了！” “翠心，你去把次间收拾出来，待六皇子抱过来就安置在那，如此他有什么事本宫也能听见。” “是，奴婢这就安排人去办，今儿就能收拾出来，娘娘放心吧。” 做奴才的都是主子好他们才能好，如今，皇后眼瞧着要转运了，连着整个承晖殿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众人面带喜色、手脚麻利的收拾，将用不着的东西都收到库房里，紧急找内务府又安置了一张小床，给各处矮塌都换了绵软的软垫，又在地上铺了厚实地毯，几个手脚快的还缝了几个颇具童趣的玩具。 不多时，这屋里的摆设看着便像是给小孩子住的了。 翠心扶着皇后走过来，皇后看了很是满意，“不错，如此旁人也挑不出什么不对来。” “娘娘对六皇子自是一万个上心，都是照着大皇子从前的装饰摆的，谁能挑出什么来呢。” 皇后点点头，“陛下既然把六皇子送到本宫这里，本宫自然要尽为人母之责。” “你说的对，六皇子亦是八个月所生，或许他就是本宫的皇儿回来了，他舍不得本宫便托在别人的肚子里来找本宫了。” …………………… 福全回来禀报的时候轩景帝还在广和宫没走，楚凝芷就坐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听见皇后果然没有拒绝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这便好了，陛下也可松口气。” “既然皇后愿意，那朕便去和母后说一声，这几天六皇子的病好了不少，收拾收拾，寻个时候就给皇后送去吧，这样母后也能好好歇歇。” “那陛下快去吧，都这个时辰了，弘儿和妍儿还没起，臣妾去把她们叫起来，再睡下去，晚上怕要睡不着了。” 轩景帝拍拍楚凝芷的手，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六皇子有了去处，娘娘可以放心了。” “只是一时罢了，让兰喜多注意点六皇子的情况，若有什么事儿，速来报我。到底是我一手安排了他到皇后那里去，若真出了什么岔子，我心里也难安。” “奴婢明白，娘娘放心吧。皇后行事虽有些癫狂，但也不至于伤了六皇子，毕竟是她自己愿意的。” “这可难说，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她都那样，一个只是记在她名下的养子，又怎么能保证呢？” 这话素楠也反驳不了，皇后对大皇子的狠劲，到现在想起来仍旧让人咋舌，能对六皇子有多好还真不好说。 太后自打养了六皇子就没睡过一个整觉，和当初养四皇子、六公主时候的天伦之乐完全不一样，不过几日便憔悴了不知道多少。 四皇子和六公主都是不爱哭的，饿了、拉尿了、不舒服了，哼唧两声，叫着人过来也就完事了。 可六皇子不哭倒还罢了，一哭便停不下来，有时候甚至是哭到睡着的。 这两日虽然好些了，但也仍是让人不放心。 太后是清静惯了的，虽然这一年多四皇子和六公主时常过去，但也没有这般能哭的。 第357章 多事之秋 一听说皇后要把孩子抱过去养，太后是正经松了口气，立刻收拾了东西，第二天一早就把六皇子用的东西连带着奶娘嬷嬷全都送去了。 皇后见了六皇子欢喜得不行，连早膳都顾不上用，直抱着哄了好一会儿才肯放下。 说来也怪，六皇子到了承晖殿倒是还真不怎么哭了，一时间，母子和乐，竟真显得有几分像亲母子似的。 素馨禀报楚凝芷的时候尚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楚凝芷也有几分惊奇。 “真的如此？” “真的！皇后拨过去专门伺候六皇子的，有一个小丫头是咱们的人，她昨天在外头守夜，说是一晚上都没听见六皇子哭几回呢。” “这还真是件奇事，昨儿在太后宫里不是还哭得厉害吗？” “是啊，今儿早上六皇子身边伺候的几个嬷嬷还凑在一起嘀咕呢，说是……说是或许六皇子真是皇后没生下来的那个孩子托生的……” 素馨本是不信的，当六皇子到了皇后宫里就不哭了，她心里也忍不住惦记着。 楚凝芷就是不在意这个，无论是不是都不重要，只要不是皇后肚子里生出来的，就都不算数。 “这样也好，省得皇后养两天就撂挑子，要是她不干了，这事还真有些不好办。” 素馨轻笑两声，面上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娘娘可曾听过，请神容易送神难，把六皇子抱过去容易，想再送出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这话说的很是形象，楚凝芷也没忍住笑了一声。 可不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嘛。 六皇子抱到皇后身边解了轩景帝一件烦心事，要是她再送回来，这烦心事不也又回来了，轩景帝怎么可能同意。 “盯着点吧，不要因此而松懈。” “娘娘放心吧，奴婢都省得。” 六皇子的去处彻底定了下来，宫里也再次沉寂下来，原本暗地里酝酿的各种争端也都消散了。 毕竟原来在太后那养着还能争一争，如今归了皇后，总没办法和皇后抢孩子。除非皇后没了，否则六皇子是彻底不用想了。 ……………………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是三个月过去，宫里的平静日子再次被打破，这次却是为着诺贵人，轩景帝突然提了她的位份，晋为美人。 诺美人是异族贡女，身份不比旁人简单，在宫里也不是极受宠的。轩景帝最初的新鲜劲儿过去之后，便也只是偶尔过去，近来不知怎么又想起来了，多宠幸了两日，如今还提了位份。 晋封的圣旨传到广和宫的时候，楚凝芷正和卫紫茗、周晴儿一起坐在屋里闲说话，忽然听见这道圣旨也有些惊讶。 周晴儿坐在下首磕着瓜子漫不经心地说道：“陛下这两日也不知怎么，突然又想起异族来的这位美人了，连着宠了几天，这再晋了位分，外头怕是更要不满了。” 说着看了楚凝芷一眼又解释道：“你肚子越发大了，也不出门，怕是没心思注意这些。前两天陛下宠幸诺贵人的时候，外头就有些人说酸话了，话里话外看不上诺贵人的身份，如今更是要闹了。” “宫里为着恩宠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哪值得你特意说起来，可是有什么问题？” 楚凝芷这一胎实在是顽皮得很，如今已经九个多月了，虽不像五六个月的时候手蹬脚踢，但孩子越发大了，白天黑夜翻个身也叫楚凝芷感受得清清楚楚。 孩子快要出生了，后宫里也都安安静静的，左右有系统帮忙看着，外头的三五流言楚凝芷就没那么上心了，只将广和宫内外管得如铁桶一般，所以周晴儿说的这事她倒真不怎么清楚。 “倒也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只是往日里拈酸吃醋都是各自关起门来悄悄的，这回却是不知谁起的头，光明正大地说起来了。” 楚凝芷看向卫紫茗，卫紫茗点点头，“我也是奇怪呢，三五个人凑在一起说说也就罢了，闹到后宫都在说就有些不对劲了。” “这样的流言，许妃和徐贵嫔不管吗？” 周晴儿撇了撇嘴摇头，“许妃和徐贵嫔都忙着管理六宫、互相斗法，不过是个没影的事，她们哪有功夫管。” 楚凝芷微微皱眉，“那也不能就这样放任着，还不得闹出事来，这才清静了几个月。” 卫紫茗轻声叮嘱她：“你马上就足月了，如此多事之秋，务必多小心，别叫外头的乱事惊扰了你。” “宫中生产本就艰难，你上次就够危险了，幸好没留下什么病根儿也没亏了身子，千万多注意些。” “我知道，无论外头出了什么事，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强出头的，不管是谁都没有我的孩子重要。” 周晴儿笑道：“你这样想就对了，不管外头怎么闹都有许妃和徐贵嫔那等管事的人呢，你只管养胎，平安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最要紧的。” 楚凝芷有些好笑，“我是那种万事不顾，只管出头的人吗？瞧你们一个两个的。” 正说着话呢，外头果然闹出事来了。 几人正笑着说话，外头便听一阵说话声，不一会儿秀芸进了门禀报道：“娘娘，马才人罚了孙御女在顺德门门前跪着，说是跪满了两个时辰才许起来。” “因为什么事啊？这么冷的天，跪两个时辰还不冷透了。” “说是孙御女言语顶撞，冒犯了马才人。” 周晴儿嗤笑一声，“孙御女的胆子还没指甲盖大，言语顶撞她？这话她也说的出口。” 楚凝芷眉心微蹙，“这件事禀报许妃和徐贵嫔了吗？” “顺德门离仪秋宫不远，徐贵嫔肯定是知道的，紫澜宫稍远些，这会儿应该也收到消息了。” “派个脸生的人过去瞧瞧，有什么结果告诉我。” “是。” 秀芸出了门去，周晴儿冷哼一声，“果然没个消停，孙御女寻常说话都要抖三抖，哪敢顶撞她，必是她听了诺贵人晋封心气不顺抓了人撒气呢。” 第358章 解乱 “那两位未必会管这样的事。”楚凝芷微微叹息，“按你们所说，宫中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她们都没管，如今只是罚跪，更是彰显她们不满的时候，怎么可能破坏了。” 卫紫茗顺着楚凝芷的话紧紧皱眉，“若许妃和徐贵嫔要借此事作筏子，那张御女必定要受不少苦了。” “不说别的，至少这两个时辰是躲不开了。” “可惜张御女那个性子，这两个时辰跪下来光是吓都只剩半条命了。” 说着周晴儿突然一转头看着楚凝芷，“你不会又动了那劳什子恻隐之心要帮张御女吧？” “那可不行啊，你这都快生了，少给自己揽事，若是哪下不小心惊了你的胎，你可仔细思量好了。” 楚凝芷正思量着这件事，忽听见周晴儿这样一顿抢白有些好笑：“我岂是那样不分轻重的人？就是再怎么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这件事我是不好插手的，两个管事的都不管，我怎么能随便管呢，闹出去又是一桩乱事。” “只是也不能这样放任，不然真的由着宫里乱起来，我怀着身子只怕也不能独善其身。” 卫紫茗也在想要怎么办，闻言轻轻点头，“管也不好管，又不能不管，真是不好办。” “娘娘，一直到这会儿，也没人过去拦着，马才人叫了人看着张御女，自己已经回了宫了。” 楚凝芷叹了口气叫来薛齐：“你去一趟勤政殿，让福全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找他。” “是，奴才这就去。” 卫紫茗听了这话皱着的眉头松了些，“你要借福全的口将此事告知陛下？” “管事的不管，当然就只能找别人了。” “只是如此你还是脱不了身啊？” “到时候就她们顾不上我能不能脱身了，陛下发现了这些心思，她们着急还来不及呢。再者，福全又不会说是我叫了他去，只当是碰巧吧。” “罢了，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周晴儿瞪了楚凝芷一眼，“还说你不会强出头。” “这哪是强出头，也是为了不祸及己身罢了，等我平安生下孩子，这些事也就能暂时不管了。” “同在后宫里生活，这些事总是不能真的完全不管，等到什么时候我真能不受影响了，才能放心些吧。” 周晴儿脸上也没了笑模样，“这话倒也没错……行了行了，坐了半天了，你歇着吧，我走了。” 卫紫茗闻言也站起来，“孕中忌忧思，你就快生了，放宽心吧，我也不打扰你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果然便听说许妃免了张御女的罚跪，楚凝芷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股烦闷。 这样每天斗来斗去，要为别人烦心的日子她真是一天也不想过下去了。 见楚凝芷皱着眉闷闷坐着不说话，素楠有些担心，捧着几小碟果脯放在桌上。 “娘娘心情不好？” “心烦。” “为着方才张御女的事？” 楚凝芷轻轻摇头，“为着宫里的事，桩桩件件都叫我心烦。” “一想到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要这样过，我要这样过一辈子，我就烦。” “娘娘，孕中最忌多思，不管外头的事再怎么波折，咱们只要好好守住广和宫就是。” “如今广和宫上下一心，那几个不中用的都被紧紧看着，奴婢知道娘娘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担心两位小主子，但旁人想把手伸到咱们这来，没那么容易。” “您素来小心谨慎，必不会如旁人一般。便是外头闹起来也未必一定会叫人抓到机会算计到咱们这来，您放宽心吧。” 楚凝芷知道自己现在情绪有些不对，她从来不是一个会一味沉浸在思绪里的人，可这几个月到底是受了些影响。 不说伤春悲秋吧，也容易情绪不高。若是从前，为着这点事，哪至于就这么心烦。 “今儿天气挺好的，娘娘不如去院里走走，多叫些人跟着，只在子里，不出去就没事。” “罢了，我眯一会儿，若有什么事便叫醒我。” 见楚凝芷情绪稍微好些了，素楠才松了口气，扶着楚凝芷躺到床上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屋门和坐在回廊里的素馨说话。 “娘娘这两日心情不好，一会儿交代小厨房一声，让做些清脆爽口的菜，酸辣都要，少些荤腥，这样娘娘也能多吃两口。” “好，我记下了，一会儿就去嘱咐她们。娘娘歇下了？” “已躺下了，我觉得该让娘娘出来走走，整日呆在屋里也闷的慌，一会儿再找薛齐带人把宫里仔仔细细收拾一遍，娘娘要是出门来也能放心些。” 素馨怕吵着楚凝芷，又怕这话让她听见心里难受，说话声越发小了，“这两年宫里基本没有哪位小主子是平顺着生出来的，娘娘心里也是惦记着呢，还是小心些好。待小主子平安出生，娘娘的心也就能彻底放下了。” “所以咱们更要把宫里守好了，越是紧要的时候，越不能让那些心思叵测的人往咱们这使劲。” “放心吧，这些日子薛齐和德坤倒着班的盯着，整日神出鬼没的四处抽查，便是有人心思浮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动手。” “那几个耳报神也都看得死死的，别想有一点儿机会出去通风报信，若不是娘娘留着他们还有用处，早就处置了。” “好了，我在这守着娘娘，你去小厨房一趟告诉他们吧。” “只留你自己怕一时忙不过来，我去把秀芸叫回来。” “也好，那你去吧。” 没一会儿秀芸便走到廊下将手里拿着的绣样递给素楠，“天凉了，我想着给两位小主子做个肚兜，你瞧瞧，哪个样式更好些？” 素楠把几个绣样看个遍挑出来一张平安如意拿到秀芸面前，“我瞧着还是这个最好，平安如意才是最要紧的，也是娘娘心里最盼着的。” “果然是好，那就绣这个吧，四皇子和六公主一人一个。” 还没绣几针便听见外头一阵喧哗，听着声音越来越近，竟像是往这边来的。 第359章 填充 素楠皱着眉快步往宫门口走去，刚出了大门就见两伙人站在广和宫大门不远处的宫道上不知道争执些什么。 还不待素楠制止她们喧嚷，拉拉扯扯的竟动起手来。 越闹越大，若是惊扰到里头休息的楚凝芷怎么办？！ 素楠赶忙叫来宫里的宫女太监一齐过去将两伙人分开，闹成这样也来不及斥责，素楠让人将领头的几个闹得狠的都堵上嘴。 “吵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素楠低声斥道：“广和宫门口也容得你们放肆？都给我捆了！” 素楠点了两个看上去软和些好问话的单独提到一边问道：“你们是哪个宫的？因何在此吵嚷，不知道这是广和宫吗？若是惊扰了婕妤娘娘，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那太监刚被放开了嘴便呜呜咽咽的求饶：“姑姑饶命，我实在不知道这是广和宫，只是知道我有几个脑袋也不敢啊。”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姑容秉，是诺美人和马才人宫里的几位姑姑说着话就起了冲突，我只是在一旁劝架的，姑姑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一边跪着的另一个小宫女也赶紧应道：“是啊姑姑，前头几位姑姑打起来了，我也不敢在一边看着呀，姑姑饶了我吧。” 素楠皱着眉，心里觉得此事荒唐，又点了两个人问过，也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叫人将这一个人的全都送去许妃的紫澜宫由许妃处置，便又急行两步回了宫里。 楚凝芷本也没有睡熟，外头声音一起便已经醒了，素楠回来的时候秀芸已经在里头伺候着了。 “外头怎么回事？” “回娘娘，是诺美人和马才人宫里的人起了冲突，马才人不忿诺美人一个异族贡女竟然得宠成了美人，诺美人也看不上马才人不得宠还四处愤慨。” “加之诺美人晋封的圣旨才下来没一会儿马才人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张御女出气，更是觉得她是在打自己的脸。” “主子结了梁子，底下的人自然也互相看不惯，刚才在路上碰见，互相说了两句酸话，越闹越大，竟直接动起手来了。” “奴婢已经让人将他们全都捆了，送到许妃宫里去了，是非明断就由许妃她们去做吧，左右与咱们无关，娘娘不必在意。” 楚凝芷轻轻点了点头，也没太在意这件事，只是轻声道：“宫里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这样的事也能闹出来。” “许妃和徐贵嫔忙着斗法，疏于宫规管制，长此以往，宫里必定要闹出乱子来，如今是几个宫女太监的冲突，之后怕是连嫔妃也要掺和进来。” “长此以往，越闹越大，往后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好在娘娘生产之期不远，外面再怎么闹也惊扰不到您。” 楚凝芷没应这个话头，只抿了两口鲫鱼汤轻声吩咐道：“派个人打听着点，看看许妃是怎么处置的，可是她还一味放纵，往后宫里可是没有消停日子了。” “奴婢明白，已叮嘱了过去送人的，娘娘宽些心吧，为着您忧思多，这一胎怀得都不安稳，到底还是这个更重要些。” 其实楚凝芷这胎也不算不安稳，到底有系统托底呢，真正要紧的亏损一点都没有，只是比不得上一胎，那真是安稳得不得了。 “哪就像你说的那么夸张了，我这般若都不安稳，旁人又怎么活呢？无非是你们关心则乱罢了。” 素楠也是拿楚凝芷没办法，只得嗔她一眼，“反正奴婢是没有娘娘的好性儿，真真是坐得住。娘娘既醒了，就别总是倚着了，若不爱出门，便在屋里走走吧。” “罢了，这样好的太阳，出去瞧瞧吧，左右我不出宫门就是了，外头再乱也不敢惹到我这来。” 虽然太阳好，到底已经是深秋了，比不得夏天暖和，素楠从柜里拿出来一件天青色八宝缠枝纹的织金锦长袄穿在楚凝芷身上，这才和秀芸两个一左一右的扶着她往外走。 刚走了没两步，素馨也回来了，见楚凝芷要出去赶忙也护在她身边，到了明间身边又是一大帮宫女太监簇拥上来。 还没出门呢，身边便林林总总的跟了十几号人，一大帮子浩浩荡荡的往外走，惹人眼极了。 这便是楚凝芷不爱出去的原因之一了，尤其是她肚子越发大了之后，更是个个都把她当成易碎的瓷器一般，走几步路，人还没累心就累的不行。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必是要这样谨慎才好，否则若哪下不查真摔一跤，那才要摔出事来。 其实已经到了这个月份就不好再往外走了，便是太医叮嘱让运动也是在屋里，只是如今楚凝芷情绪不高，一味待在屋里素楠总怕她闷出病来，将宫里来来回回仔细查了几遍这才哄着她出来走走。 只盼着她心里松快些，不要闷坏了身子。 溜达了一会儿楚凝芷也不愿意看她们提心吊胆的跟着她便又往回走了。 周晴儿刚进了广和宫大门便看见一堆人簇拥着楚凝芷走在穿堂上，赶紧快走两步到她跟前去。 “你今儿倒是有兴致，怎么还到外头走上了，肚子大的都看不见脚尖了，也不小心着点。” “出来走走挺好的，也见见太阳、见见风，哪就那么娇贵，连走几步路也走不了了？” “你总有道理，我是说不过你。刚才我来的时候听仪秋宫的小宫女在一边议论，说你捆了好几个宫女太监派送去许妃那了？” 楚凝芷被素楠扶着坐到次间软榻上，又从软榻上拿来一条弹墨宫锦夹棉被盖在她腿上，“那几个人都是诺美人和马才人宫里的，因着拌嘴手上也没个分寸，竟然大庭广众的动起手来。素楠怕惊扰了我，便都捆了交到许妃那里去了。” 周晴儿了然地哦了一声，“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她们俩，如今宫里寻常也没有别人会生事了。” “竟然还闹到你这来了，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第360章 私下往来 “管他呢，由着许妃去烦吧，如今宫里是她们管事，出了事她们自然也逃不了干系。”楚凝芷看着周晴儿笑：“你不是刚走，怎么这会儿又回来了？” “嗐，我才回了宫歇下，忽然想起来最要紧的事没告诉你。那时候卫宝林也在我不好说，一拖竟就忘了。” “什么事？”楚凝芷有些好奇，以周晴儿的性子，若不是要紧事，她可不会特意跑一趟过来。 “是静妃的事。”周晴儿压低声音：“她好像与人暗中有什么来往。” “昨天晚上你不是让人给我送了两道菜吗，那菜着实合我胃口，反正没事，我就多吃了这些，夜里便有些积食。我躺着坐着怎么都不舒服，索性就披了衣裳出去走走。” “谁知正要回去的时候，瞧见静妃屋里走出来一个人，静妃的贴身宫女裳儿引着她出去的。那人做宫女打扮，出了门就一直佝偻着身形低着脑袋，可惜我没能瞧见她的样子。” 楚凝芷微微皱眉，感叹了一声静妃果然不可小觑。 “这种情况，静妃竟然还能给自己安排一条出路，着实不简单。” “是啊，你说静妃都那样了，无论从哪看她都没什么复起的希望了，还有谁会跟她合作呢？” 楚凝芷心里浮出个人选来，却没有证据，只能叮嘱周晴儿：“你行事千万小心，无论静妃见的是谁，都绝不是简单的人，若叫她们发现了你，必是要拿你灭口的。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让她们发觉你已经知道了。” “我会安排人多注意静妃，你平日里不要过度窥探，免得被人发现什么异常。静妃虽然被幽禁在正殿屋里，但身边伺候的人只要不出淑景宫都行，难保她们不会注意到你。” “你放心吧，我很小心的。” “小心也不行！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你就是再小心也难保有失误的时候，再者，她们来往必然是有人守着的，你要是被哪个眼尖的看见了怎么办？” 周晴儿抿了抿唇，心里不大满意，但她也知道楚凝芷说的是对的，只能点点头应道：“我知道了，我听你的。左右我万事都是以你为主，皆听你分派就是了。” 楚凝芷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想着，让你迁出淑景宫。” “为什么？”周晴儿心里一万个不同意，“这么要紧的时候，我怎么能反倒迁出去？” “这事太危险了，一旦淑景宫那边干出什么事来，头一个就是拿你开刀。便是不为这个，将来出了什么事，必定要牵连你，不如你现在就找个理由迁出去，如此也能撇清关系。” “不行，我不同意！旁的事我帮不上你也就罢了，如今那边正是缺人手，我怎么能走呢？”周晴儿丝毫不让，“我在那，就是不能帮你看着，也能接应一二。我知道你在淑景宫有人手，但我若是走了，一旦出什么岔子，连个传信的人都没有。”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这件事我绝不可能应。” “你这倔脾气，我若是没把握，能叫你走吗？” “那可不一定，你总是这样的。反正今天你就是说破大天去，我也不可能走。” 周晴儿神色认真：“你如今瞧着鲜花紧簇，但是明里暗里有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宫里的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人，若这个时候我再得宠些，只怕你的日子就更难了。” “我是没什么本事的，帮不上你的忙就算了，怎么还能拖你后腿呢？” 楚凝芷笑笑，“这算什么拖后腿，有没有你恨我的人都不会少的。待我生下孩子，少说也要晋封贵嫔，到时候许妃和徐贵嫔只会更加忌惮我。” “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你出事。静妃那边联络的人我大概有个头绪，也不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不论如何，我都不想你冒这么大的险。” “我真的不能走，静妃幽闭这么久我都没走，这个时候突然走了，岂不是打草惊蛇，若是真的让他们抓到机会，反要受乱。我留下来，淑景宫也能多一双眼睛，对大家都好。” 楚凝芷紧紧皱着眉，“她们所图不小，万一那你开刀……” “我又不是泥捏的，还能水一泡就化了不成？她们要对付的是你，就算拿我开刀，也只是个引子，只要你不倒我就没事。” “再说了，她们可以以我为引对付你，咱们也可以用我当饵引诱她们动手，最后看的还是各自的手段。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既然要争，就得舍得下来。” 周晴儿是个很看得开的人，她明了豁达，有野心也有抗争的魄力，她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欲望，能想到也愿意去接受最终的结果。 她和楚凝芷本质上是一样的，这也是楚凝芷最开始接纳她并且一直与她同行的原因。 “宫里哪有真的能一直风平浪静的呢？躲是躲不过去的，这么长时间都是刀尖上走过来的，你不怕，我也不怕。” “你知道的，我们是一样的人，都是豁出命去赌才有了今天。你不要担心我，只要你赢，我就不会有事。” “你想好了？”楚凝芷直视着周晴儿的眼睛，“静妃在淑景宫盘桓多年，那是她的老巢、她的根基，如果她真的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哪怕我能保住你的命，你肯定要受很多痛楚。” “我不怕，钝刀子割肉更疼，我能从禹州活着走出来，靠的就是胆子大。” 刚说完了静妃的事，把守在门口的素馨便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门，“娘娘，送去许妃那里的那伙人有了结果了。” 楚凝芷轻声道：“进来吧。” 素馨开了门，让打听好了消息的薛齐走了进来。 “参见娘娘，参见晴御女。” “起来吧，许妃那边怎么说的？” “许妃下令将涉事的几个人杖责二十，罚了三个月月例，还让诺美人和马才人抄十遍宫规，约束好自己宫里的人，这样的事不得再犯。” 第361章 不满意 “虽然轻了些，但也不算太过分，许妃还是顾上了面子的。” 周晴儿却是不大满意，“在你宫门口不远处闹成这样，谁敢说不是冲着你来的。她们怕是都巴不得能闹得更大，闹到你早产了才好呢。这么轻飘飘的责罚，是只按着明面上的事情还要减三分。” “早就猜到了的事，徐贵嫔虎视眈眈的要抓她把柄呢，罚轻了、罚重了都是个话头，不如装成不知道，大家明面上过得去就是了。” “只是她这样息事宁人，以后就有更多人有样学样、有恃无恐，麻烦得很。” 周晴儿哼道：“许妃对你可是很忌惮的，你这一胎生下来，不论男女至少也要封贵嫔，要是陛下有意直接位列九嫔也有可能，到那时协理六宫之权分到你手上也不过是一个契机的事儿。” “手里的权利一点点变小，被后上来的你一点点追上，她怎么可能不起心思呢？如今在许妃眼里，说不定你比徐贵嫔还棘手呢。” 周晴儿说的话没有错，楚凝芷也没有反驳，只是轻声说道：“协理六宫的事不急，等孩子们大点再说吧。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我可不想还要被这些事带累。” “这倒也是，管事的多少要承担一些责任的，清闲点也挺好，反正是没人敢为难你的。” …………………… 周晴儿走后楚凝芷倚坐在软榻上半晌都没动，素楠有些担心地为她掖了掖锦被，“娘娘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楚凝芷缓缓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和静妃联络的人是谁。” 如今楚凝芷是不好多费心神想这些的，但事关重大也不能真的等她生了孩子再想，那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素楠只能更加细心的伺候楚凝芷，让她能少受些身子的影响，能没那么难受。 又过了好一会儿，楚凝芷才轻声呢喃：“是谁，试试就知道了。引蛇出洞，引出来了，还愁找不着是从哪钻出来的？” 但是要怎么把蛇引出来…… …………………… 深秋的天气总是带着些凉意，越近立冬凉意便越盛，赶在立冬前两日，今冬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楚凝芷怕冷，广和宫早早便已经烧了地龙，屋里也摆了两个暖炉，这场雪虽添了几分凉意，倒也没对楚凝芷产生什么影响。 第二天早上，秀芸将楚凝芷被窝里温热汤婆子拿开，换了个新灌上的。 楚凝芷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躺在床上不肯动。 “夜里下雪了，今儿怕是更冷些，娘娘若不爱动，不如奴婢在床上给您摆个小几，多少用一些，别饿着了。” 楚凝芷懒懒的，不大想吃但也没有拒绝，“拿点酸的东西来吧。” “是，小厨房里还有酸枣，奴婢给您拿些。对了，内务府给送了两筐橘子来，说是南方货船运过来的，酸得厉害，娘娘少吃一个半个的也使得。” 这种时节新鲜瓜果最是稀罕，楚凝芷也来了几分兴致，“倒是来的正好，你去拿吧。我也吃不了那么多，给晴御女和卫宝林各送半筐，在给宫里伺候的人分些。” 橘子温热，吃多了容易上火，如今燕如和秀芸对她的饮食把控很厉害，一个两个也就罢了，要是多吃肯定是不让的。 楚凝芷剥开橘子皮吃了一瓣，刺激的眉心都微微皱起，果然很酸，哪怕是她如今这样嗜酸的人都觉得酸。 “这样的味道你们怕是吃不惯。”说着楚凝芷忽然一笑，“这橘子给她们送去，她们怕是要骂我了。” “在暖房里放上两日就不会这么酸了，奴婢派人过去送橘子的时候便已经叮嘱过了，娘娘放心吧。” 几个人正笑着说话轩景帝已经进屋了，“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楚凝芷一本正经道：“在说橘子呢，内务府送来的橘子味道甚好，陛下尝尝？” 说完动作极其自然地扯了一瓣橘子递到轩景帝嘴里，轩景帝没有多想直接吃了，登时酸得连仪表都顾不上了连连皱眉。 直到漱了几次口才嘴里的酸意才淡了下去，而此时楚凝芷的正经再也装不下去，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轩景帝瞪她，“你胆子真是越发大了，连朕你都敢捉弄了？” 楚凝芷也吃了一瓣橘子，满脸无辜的看着轩景帝，“臣妾吃着就是很好吃嘛。” 楚凝芷如今正是临产，轩景帝拿她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以前还能抓她痒痒，如今却是碰都不敢碰一下，生怕哪下激烈了就惹得她破了羊水。 也正因如此，楚凝芷才越发胆大，反正轩景帝很吃这一套，如今更是连“皮肉之苦”都不用受了，她为什么不做呢？ 看着楚凝芷有恃无恐得意洋洋的样子，轩景帝忽然感觉心里有些发痒，“哼，凝儿，你这肚子总不会大一辈子的，朕有得是耐心，你等着。” 完了，玩大了。 楚凝芷笑意微微发僵，隐隐有些腿软，这次真的不是装出来的了。 轩景帝有多凶她是知道的，要是由着他来，那她真就一天都下不了床了。 “都是臣妾不好，臣妾忘了如今陛下口味不同，您是真龙天子，当然不会与臣妾小小女子计较的。过两天橘子就甜了，到时候臣妾一定挑一个最甜的奉给陛下，陛下就别生臣妾的气了。” “哦？”轩景帝似笑非笑地看着楚凝芷，“凝儿也知道自己犯了错？” 楚凝芷讨好地笑笑，“古语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臣妾知错了，以后一定改正，陛下也得给臣妾一次机会嘛。” 轩景帝搂着楚凝芷的腰，顺着腰抚了抚隆起的肚子，“既然知错，便要领罚，如此才能长记性不是？” 楚凝芷苦着脸正不知道怎么把这一茬岔过去，忽然肚子里的小捣蛋一个翻身踢了她一脚，楚凝芷立刻借坡下驴捂着肚子就诶呦一声。 轩景帝急了也顾不上逗她忙问道：“怎么了？肚子疼？是不是发动了？” 楚凝芷小心地瞥了他一眼，放软了声音道：“他踢我，好疼啊。” 第362章 耍赖 轩景帝这才松了口气，在她白嫩嫩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一肚子坏水，活该。” 楚凝芷不干了，借机开始找事：“臣妾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陛下还这样说臣妾，臣妾要冤枉死了。”说完就抓着帕子捂在脸上装哭。 她装的并不高明，压根儿也没想着能瞒过轩景帝去，轩景帝挑了挑眉，抓住她的手把帕子拿了下来。 “这么可怜啊，那可是朕的不是了，让朕瞧瞧，这是掉了多少眼泪珠子呀？” 楚凝芷嘿嘿笑着，“臣妾坚强，没掉两滴。” “惯会做戏。” 见着是把刚才的事岔过去了，楚凝芷重新窝进轩景帝怀里，“臣妾觉得生产也就是这两天了，这两日娃娃活泼得很，没事就动，扰得臣妾觉都睡不好。” “你这一胎怀的着实辛苦了些，从前怀着双胎也没见这般闹人的，可见是个顽皮的小子。不过顽皮些也好，这样健康。” 宫里进来出生的孩子都不算很健康，从五皇子开始都是有些病弱的，所以轩景帝对这个从怀上开始就一直养得十分健壮的孩子还是很期待的。 再者，人都是感情动物，相处的时间越久，付出的越多，感情就越深。单论孕期的接触，就算是皇后生的大皇子也没办法跟楚凝芷这三个孩子比。 更不用说如今轩景帝和楚凝芷的感情正是好的时候，都说母凭子贵，又何尝没有子凭母贵？对母亲的感情多几分就不可能对孩子视若无睹。 广和宫里正是气氛一片大好，忽然外头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福全、孙泰伙着楚凝芷身边的秀芸、素楠等人都进了屋里。 “启禀陛下，勤政殿有要事禀报陛下，陛下是否让他们等等？” “臣妾无事，既然有正事陛下过去吧，还是正事要紧。” 轩景帝微微皱眉，垂眼看了看楚凝芷道：“你怕冷，叫你宫里的人不必吝惜炭火，没了便去内务府再领，朕空了便来陪你。” 楚凝芷浅笑着回应：“是，臣妾等您。” 轩景帝拍了拍她便转身离去了，直到这时楚凝芷才看向站在室内的秀芸几人。 “出什么事了？” 楚凝芷心里很清楚，若真是前朝有事，福全是不会这样禀报的 秀芸有些犹豫要不要如实告诉楚凝芷，楚凝芷淡淡道：“瞒是瞒不住我的，你们不说也会有人千方百计地捅到我跟前来，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秀芸这才道：“是淑景宫出事了，有人说在那边看见了……已故的赵婉仪。” 秀芸边说边小心观察着楚凝芷的情绪，生怕她叫这件事骇住一时惊了胎。 可楚凝芷眼里却是没什么惊惧，只是有些诧异。 “赵婉仪？” “是，听说前两日起就有打更的太监瞧见过，但旁人都以为他是看错了，都没信，而且也只有几个人看到过。可是今儿有不少人都看见了，说是看得清清楚楚，正是赵婉仪的模样，一直在喊冤呢。” “鬼不都是深更半夜才出来吗，这青天白日的，哪冒出个鬼来？”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看见的人不少，一晃神就不见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如今宫里不少人都信了，都说……说赵婉仪是回来追仇的。” 其实宫中传的原话比这过分多了，不少人都说是楚凝芷害了赵婉仪，赵婉仪冤死所以回来报仇，要追魂索命呢。 鬼神之事本就不好言说，何况此事还涉及楚凝芷。也正是因此，福全并不敢在楚凝芷面前提起这件事，生怕她听了害怕，惊惧之下动了胎气。 可楚凝芷却是极为淡定，“淑景宫如今不是非有要事，否则宫人不得随意进出吗？怎么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是在墙院里飘着，来往的宫人都能看见。因着看见的人多闹大了，淑景宫里还特意找了，什么都没找到。” 楚凝芷轻哼一声：“特意挑了这么个时候，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娘娘的意思是，有人在故弄玄虚？” “无论是不是，这次的事都是冲着我来的。” 其实楚凝芷不怕也不完全是因为不相信是真的，毕竟连她这样一个现代人都能被系统送到这来，有鬼有什么不可能的。 只是这样的事怕是没用的，如果是假的，装神弄鬼不必害怕。如果是真的，害怕是没用的，越是害怕，只会让她愈加猖狂。 “看那‘赵婉仪’敢不敢到广和宫来吧，若他敢，我倒要赞他有几分本事。” “若是不敢，便也只是些闲杂人等罢了。” 见楚凝芷是真的一点也没因这件事情受惊，几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赶在这样的时候闹出事来，就是冲着您和小主子来的，实在是狠毒。不过只要娘娘不怕，是不是真的也就不足为惧了。” 宫里因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可楚凝芷对外却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让人以为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人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晚上轩景帝也来了，想必也是为了这件事，不愿她因此动了胎气。 当夜，果然那‘赵婉仪’换了喊冤的位置，挪到了广和宫北边的宫道上，这下流言更加肆意，仿佛人人都信了‘赵婉仪’是来找楚凝芷报仇的，哪怕轩景帝下旨处置了一批说闲话的宫人也没能湮灭这股流言。 而楚凝芷仍是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儿没被影响，且广和宫当天便抓到了一个传闲话的小太监。 又过了一夜，楚凝芷还是没什么动作，那‘赵婉仪’却仍是没敢到广和宫来。 而此时，站出来了一个宫女，言说告发此事的罪魁祸首，将事情推向了另一个方向。 明面上这件事是没人敢捅到楚凝芷这里的，要是楚凝芷真因为这个出了点什么差错，那捅出来的人不成了纯粹的炮灰吗。 谁都想楚凝芷出事，但谁也不想成了这个背黑锅的出头鸟。 所以这次告发是直接报到了轩景帝那里的，也是由他全权审问。 第363章 赵婉仪 本以为又是宫里那几个位份高些又有权势的想出了这样阴损的主意，却没想到那宫女说出了一个任谁也没有想到的人来。 福全瞥着轩景帝的脸色质问跪在地上的夏月：“回话要想好了，若敢信口胡诌，小心你的脑袋，此事真是晴御女干的？” 夏月用力磕了两个头，“奴婢不敢撒谎，奴婢亲眼看见晴御女宫里的泰然抱着一个大包袱悄悄进了芳悦阁。” “这事沸沸扬扬的闹了几天，奴婢也不敢肯定，就小心盯着，昨天夜里终于看见正是他穿着一身白假扮的。” “他是捧着东西进去的，出来却什么都没拿。如今他装扮用的东西一定还藏在芳悦阁呢，奴婢不敢胡说，这都是奴婢亲眼看见的。” 轩景帝微微侧头给了福全一个眼神，福全立刻会意，行过礼便带着安易急匆匆地去芳悦阁搜了。 轩景帝又吩咐孙泰：“去广和宫那边说一声，叫她们管好自己的嘴。” 孙泰明白，这意思就是无论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晴御女干的，都不能让楚凝芷知道。 这样的事本应该孙泰亲自过去的，可如今福全和安易都去了芳悦阁搜查，如果他再走了，这边就没有人伺候了，底下那些小的到底是没资格贴身伺候的。 孙泰犹豫了一下轩景帝的意思，觉得还是应该亲自去一趟，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他绝对是逃不了干系的。 孙泰前脚出了广和宫，后脚楚凝芷就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这些消息本来她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唯一担心的还是住在芳悦阁的晴御女。 “在这般细心防备之下还是叫她抓住机会将那些东西藏进去了。那人来势汹汹，必然是做了准备的。我便是有心帮她，也不好反应太快，不然只会叫陛下怀疑。” 薛齐轻声道：“娘娘生产在即，陛下的意思明摆着是不想让您知道这些事的，如今要做文章，便只有在抓到的那个太监全柱身上做文章了。” 楚凝芷皱了皱眉，“罢了，你且先把那个全柱送到许妃那去吧，告诉她宫里有人传闲话都传到我这来了。” “只是如此治标不治本，即便能叫陛下有所怀疑，但也还是没办法为周晴儿脱罪。” “娘娘不必着急，搜出来的东西也有诬陷的，咱们早有防备，即便是被她得逞也不可能真的做到证据确凿、无可辩驳。如此陛下最多也就是先将晴御女责罚幽禁，总得再查查才能有定论。” “戏台子都摆好了，戏也已经开场了，总得叫他们亮出招式来，这样才好安排呀。” 楚凝芷没再说话，只是垂着眼看手里拿着的黄铜手炉细细思索着。 福全带着安易将芳悦阁搜了一遍，果然搜出来一个藏起来的半旧包袱，打开里头是一身宽大是纯白衣裳并着一大捆看着就很结实的绳子。 得了这些东西，福全便叫人拿着回去禀报轩景帝，而安易却是又重新搜了一遍，确保再没搜出什么来东西这才又从里头出来。 轩景帝看着同样跪在地上的周晴儿和旁边放着的东西，心里不大相信。 这样的事听着好像不难，但涉及到的东西不少，一个没什么根基人手的御女想要做到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周晴儿和楚凝芷的来往宫里人人都知道，她这样的人尚且需要楚凝芷照拂，不太可能在人这样的时候做这种事。 除非她另攀了高枝，但宫里除了楚凝芷之外也没几个人看得起她，更不用说庇护了，她是疯了，才会帮着别人害楚凝芷。 不过虽然是这样想，但如今毕竟有人告发，还拿出了证据，怎么也要审一审的，万一还真是另有内情呢。 轩景帝淡淡道：“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臣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并不知道是从哪来的。臣妾并没有要害楚婕妤，请陛下明察。” “淑景宫的夏月说亲眼看见你宫里的泰然抱着这些东西，若不是你，他们怎么会放在你宫里？” “陛下，楚婕妤待臣妾极好，臣妾根本没有理由要害她。若不是她处处照拂，臣妾怎会有今天的好境况，要是没有楚婕妤，臣妾以后去寻谁呢？” “将泰然带下去审问。”轩景帝面无表情道：“不要下死手。” “是，奴才明白了。” 楚凝芷派了几个人到那边去打探消息，可惜轩景帝封得极为严实，发生了什么只有屋里的几个人才知道。 楚凝芷少见的费了功夫，却没打探出什么消息来，但这件事到底也没办法，轩景帝有意瞒她，她又不好因为这样的事情直接去问，不好撕破脸，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没什么办法。 直到过了近两个时辰，孙泰才终于找到个机会给她传了一句口信。 晴御女暂且被拘束起来了，不过陛下并没有定罪，她宫里伺候的人也没怎么动。 听到这个消息，楚凝芷放心了不少，据她对轩景帝的了解，这般也就是没信，只是如今暂时还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等事情解决了，还会复回去的。 “那陛下如今还在查这件事吗？” “正在查呢，说是继续搜查，直到将一切都查的水落石出。” 楚凝芷很是有些诧异，“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发展。” “是，陛下说晴御女与您交好，要是和您在一起还能闲聊天，若是不问情况一味处置了她，只怕消息传到您这，会影响您养胎。” 听了这话楚凝芷心里顿时有些不大舒服，似乎如今她最大的价值就是守在屋里好好等着生孩子。 但是楚凝芷最是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虽然心里情绪变换却是一点儿也没有露在脸上，“这样也好，多少拖延了些时间，也能让我好好思考思考。” “近来事多繁杂，想想都觉得麻烦。能多留些时间也算是好事。我有些饿了，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不要荤腥油腻的，若有别的你们分了吧。” 第364章 要生了 周晴儿没事，轩景帝又有意瞒她，索性楚凝芷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直到又过了两日楚凝芷下腹坠痛，已然是要生了。 楚凝芷捂着肚子由秀芸扶着往里间床上慢慢走去，边走边低声吩咐着素楠。 素楠皱着眉眼中满是不赞同，“娘娘如此太过冒险了，若真有个耽搁岂不横生险事？” “生孩子也不是一时半刻就有结果的，不过晚一会儿不怕什么的，还得再疼好一会儿呢。再说我又不是头一回了，有秀芸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我心里有数，你们快去吧。” 素楠犹豫着看看楚凝芷，又看看秀芸，到底是按照她的吩咐去办了。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秀芸扬声道：“素馨，娘娘有些饿了，灶上有玉叶羹，你去端来。” 外头并没有人应声，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浅碧色窄袖衣裙的圆脸宫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直到那宫女走进里间秀芸才发现她，赶忙呵住她：“冬灵？谁叫你进屋里来的，素馨她们呢？” “素馨姐姐她们都不在，我找了一圈没找到，怕娘娘饿着便端过来了。” “她们不在，你不会来回我吗？谁叫你自作主张进来的，出去。” 冬灵低着头也不看秀芸，只暗地里拿眼睛往床上躺着的楚凝芷身上瞟。 “几位姐姐都不在，我怕旁人进来乱和娘娘说晴御女的事，所以就进来了，我知道错了，姐姐千万别罚我。” 秀芸厉声斥道：“胡说什么！在这也敢胡说八道，出去！” 楚凝芷拦住那宫女的动作，“你刚才说什么？晴御女怎么了？” 秀芸站到她面前，“小蹄子嘴里不着调，浑说的，晴御女好着呢。” “你别唬我，我要听她说。” 秀芸狠狠瞪着冬灵，冬灵佯装害怕支支吾吾地瞄着秀芸，“奴婢……奴婢什么都没说……” “说！你若敢欺瞒本宫，就把你关到慎刑司去！快说，晴御女到底怎么了？” “晴御女……晴御女因装神弄鬼、散布谣言，已经……已经被陛下囚禁起来了。奴婢知道的都说了，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娘娘饶了奴婢吧。” 楚凝芷登时眉头紧皱满脸痛苦，抓着秀芸的胳膊颤声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娘娘，如今只是有嫌疑而已，并没有定罪，晴御女还好好的呢，这件事未必是她做的，娘娘您千万保重身子，您肚子里还有小皇子呢！” 见楚凝芷表情愈加痛苦，秀芸慌忙呼道：“太医，快叫太医！” 素楠和素馨掐着时间回来正听见秀芸的喊声，素馨转头直冲着太医院跑去，素楠则满脸慌张地跑进了屋里。 前后脚的功夫，薛齐也回来了，进了门一把抓住正想趁乱溜出去的冬灵扣在一边。 “娘娘，您没事吧？” 楚凝芷轻声回道：“没事，放心吧。” 这会儿还没到疼得厉害的时候，楚凝芷又感觉不到疼，除了脸色没有平时好之外还真没什么。 素楠端来一盏温水往楚凝芷的脸和脖子上弹了些装作疼出的冷汗。 不多时，外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生嬷嬷便也到了，楚凝芷皱着眉头一声声呻吟起来，看着极为痛苦。 接生嬷嬷仔细检查过之后道：“娘娘要生了，快将准备好的东西都拿过来吧。” 秀芸点点头：“我已经派人去拿了，太医一会儿就到，娘娘就全靠嬷嬷妥帖照顾了。” “你放心，我的身家性命全依托娘娘，一定会顾好娘娘母子平安的。” 秀芸松了口气又站回楚凝芷身边，和素楠一起照顾她，时不时借着互相遮挡往她身上弹些水珠。 约莫两刻钟过去，章斌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一来也顾不上别的直接进了里间为楚凝芷把脉。 秀芸满脸焦急，“章太医，娘娘被那起子小人冲撞了，又气又急之下动了胎气，您快给瞧瞧吧。” “娘娘是情绪起伏过大，急火攻心，如今已是要生了，好在娘娘本就产期将至胎位正，虽是早产，但也损伤不是特别大。” “且取参汤奉与娘娘服下，另备一副催产的药，若娘娘生产不顺尚可以防万一，我这就去开方子。” “有劳章太医，素馨，你随太医过去。” …………………… 轩景帝听闻楚凝芷发动时正在勤政殿商议政事，刚闲下来便听福全匆忙禀报，当场脸色便阴沉下来。 赶到广和宫时，太后、许妃、徐贵嫔、金嫔、陈嫔等人都已经到了，正依次坐着悉悉索索地小声议论。 见轩景帝到来立时都止住了声音起身行礼：“参见陛下。” 轩景帝坐到太后身边沉声叫起，“母后，楚婕妤情况如何？” “章斌已经过来禀报过了，说楚婕妤是受了言语冲撞，情绪起伏过大这才提前发动的，好在月份也算够了，不会十分危险，皇帝不要太担心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受了言语冲撞？” “这兵荒马乱的，尚未查问。不过，方才楚婕妤身边的大太监薛齐说当时楚婕妤屋里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宫女，已让他扣住捆在偏殿里了，皇帝不如问问她。” 轩景帝瞥了福全一眼，福全立刻低着头去提人了，不一会儿便带着薛齐和捆得严严实实的冬灵走了过来。 “陛下，这就是薛齐所说的那个宫女，名叫冬灵，是广和宫的三等宫女。薛齐说冬灵一直伺机寻死，所以奴才没敢解她的绳子，便这样带上来了。” 轩景帝略一挥手，福全便侧身站到一边，由薛齐回话。 “禀陛下，事发时奴才被娘娘派去内务府要些新鲜的黄花鱼，并不在屋里。回来时正听见秀芸高声呼喊传太医，素馨已经往太医院跑了，奴才就想着进门候在娘娘跟前等吩咐。” “谁知刚进了次间便看见这宫女鬼鬼祟祟地往外跑，奴才一把将她扣住，问她却只说是要跑去找太医。” “如此行色可疑，奴才就将她带到偏殿里，她趁着奴才不注意便要撞墙寻死，所幸被奴才拦下，但却是什么都不肯说。” 第365章 金嫔上位 轩景帝目光移向地上的冬灵，福全便上前将堵着她嘴的汗巾子扯了出来。 方一能说话冬灵就连声喊冤，“奴婢冤枉，奴婢什么都没做，奴婢是听了秀芸的话，给娘娘奉玉叶羹的，不关奴婢的事啊！” “你一个四等宫女，如何碰得了膳食，进得了内室？” “奴婢本是不能的，但当时娘娘跟前贴身伺候的几个人都不在，奴婢这才能进去的。” 轩景帝又看向薛齐，薛齐回道：“奴才当时不在，素楠和素馨似乎也是一起从外头回来的，但是娘娘的吃用一向是万分谨慎，哪怕是没有别人秀芸也绝不可能让一个四等宫女碰娘娘的膳食的。” 冬灵颤声回道：“秀芸说娘娘饿了要吃小厨房的玉叶羹，奴婢四处寻了一圈，都没见着素馨和素楠，这才自己去取了来的。” “胡说，小厨房的管事太监是德坤，便是旁人都没去也会是他亲自送过来，他怎么可能将东西交给你？” 冬灵见支吾不过去狠了心要咬舌自尽，却被守在一边的安易一把掐住下巴动弹不得。 轩景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冬灵道：“拖下去审。” “是。” 安易点了两个太监将人拖了下去，殿内再次回归寂静，却多了些肃杀之气。 沉默半晌，还是太后开口道：“那冬灵满口谎言必是有人指使，许妃，前两日楚婕妤送去你那里那个传闲话的太监查得如何了？” 许妃从冬灵开口便有些忐忑，想到那太监便觉得这件事她又避不过去了，果然太后开口便点了她的名字。 “回太后，那太监身世很是清白，审问之下也说是几个熟悉的人凑在一起说闲话，不是有意说给楚婕妤听的，他也不知道楚婕妤会听见。” “这样的罪不轻不重，但是涉及楚婕妤和她腹中的皇嗣，臣妾一时也不敢随便下定论，是以拖延至今日还未有结果。” 太后长叹一口气，“皇帝和哀家信任你，这才将后宫重任交于你手中，你却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这话不可谓不重，几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下了许妃的面子，许妃听出太后话里的责怪之意赶忙又行礼请罪。 “是臣妾失职，臣妾不该过分犹豫罪责，臣妾知错。” 太后瞥了许妃一眼，对她话里隐藏的狡辩没多理会而是转头看向徐贵嫔：“徐贵嫔，你与许妃同理六宫事，怎么这种时候也不多提醒她些？” 徐贵嫔也起身行礼：“臣妾有过，许妃娘娘毕竟位份高于臣妾，处事经验臣妾也比不得，所以大多时候还是以许妃娘娘为主。而且楚婕妤这件事也是禀报给许妃的，臣妾不敢擅自插手。” “好一个不敢擅自插手！”太后冷哼一声：“皇帝让你同理六宫事是说着玩的？你只需要领个名头，认个面子情就行了？” “一句不敢擅自插手就想妄自推脱？什么都不敢问，什么都不敢提，那你是干什么的？若如此，何必叫你们同理，只分了东宫西宫，你们各自为政就是了！” 事情愈发严重，两人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道：“太后娘娘恕罪，臣妾不敢！” 这话可不只是说徐贵嫔一个人，许妃也是一点也跑不了的。 “不敢？哀家看你们敢得很，这些日子把后宫弄得乌烟瘴气。不过是一个嚼舌根子的太监，要么是有人故意指使他，要么就是他自己嘴不严实。” “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是要处置的，却迟迟拖了两天还没个动静！” 许妃和徐贵嫔跪在地上也不敢在太后的气头上辩驳，只能默不作声地继续跪着，由着太后将怒气发泄出来。 “母后息怒。”轩景帝劝慰了太后几句又漠声道：“你们也都起来吧。” 两人都以为轩景帝并没有怪她们，心里刚升起几分喜意，刚起身却又听见轩景帝道：“朕本以为你们二人可以一同管理好后宫，可这些日子宫里却是没少生乱。” “如今看来，光是你们两个不足以管好后宫，既然如此，朕便再提一个人与你们一同管理。” 此话一出，两人的脸色齐刷刷的变了，如今，宫里位分高些的，除了他们两个，便只有静妃和楚婕妤。 静妃还在淑景宫里禁足呢，难道陛下要将她放出来了？ 还是说这根本就是在给楚婕妤铺路？ 但是不管是这两人中的哪一个，被轩景帝金口断言她们两个能力不足之后，她们的位置都会很尴尬了。 “金嫔，以后你便与许妃、徐贵嫔二人一同掌后宫诸事，以后事事都要你们三人一同商议，不得擅作主张，若再闹出什么事来，别怪朕不顾多年情分。” 许妃、徐贵嫔，包括刚被点了名字的金嫔都有些恍惚，实在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发展。 楚凝芷位份高，如今又正要生了，坐一个月的月子，之后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出门管事了。 本以为这是轩景帝有意让楚凝芷掌权，这才赶在这个时候发落，没想到竟提也没提楚凝芷而是突然点了别人。 金嫔先是有些茫然，反应过来之后却是心中狂喜，“臣妾叩谢圣恩，必定谨慎小心、处处公允，绝不让陛下失望。” 这一番明晃晃的拉踩，让许妃二人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两分 ，暗暗看了看金嫔之后又隐晦地对视一眼，只得低下头行礼谢恩。 这个时候轩景帝刚当着后宫众人的面斥责了她们，她们哪敢多说什么更加惹怒他，只能装作心甘情愿的样子强笑着坐了回去。 “福全，去将那个太监提过来一起审，朕已然不许人私下议论，更不许他们说到楚婕妤跟前去，但他还是被听见了，朕不信真是什么意外。将他和冬灵一起审，务必要吐出实话来。” “遵旨，奴才这就去办。” …………………… 时间渐渐过去，轩景帝和太后坐在首座默不作声，同样等候的众人更是一声不敢吱，只能听见里头正在生产的楚凝芷呼痛声一声大过一声。 第366章 皇后的愤恨 里头忙得兵荒马乱，外头静得落针可闻，众人都知道如今轩景帝心情不好、肝火旺盛，只静静的坐在位置上，动都不敢乱动一下，生怕哪下就惹了轩景帝生气。 一直到下午，太阳正暖的时候，里间听一声婴儿啼哭，室内的肃杀之气顿时消散，一下子外头坐着的人仿佛也都活了过来，暗地松了口气纷纷站起身探着脑袋往里看。 太后精神起来，抓着手里的紫檀木手串由苏叶扶着满脸喜意，轩景帝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又过了一会儿，接生嬷嬷终于抱着一个包好的襁褓走了过来，一路走一路说着吉祥话。 “恭喜陛下，恭喜太后娘娘，楚婕妤又平安生下了一位皇子。” 听到这话，太后脸上的笑意更是遮都遮不住，“好，好！有赏，都有裳！” 底下的众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带上笑意，纷纷行礼恭贺：“恭喜陛下，恭喜太后娘娘。” 太后和轩景帝一起看过包得严严实实的七皇子之后问道：“楚婕妤怎么样了？” “回太后娘娘，楚婕妤并无大碍，只是身子还虚着，如今有些脱力，之后精心调养着便不会有什么大事了。”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轩景帝：“皇帝，楚婕妤又诞下了一位健康的皇子，她这次也十分凶险，你可要好好抚慰她一番。” “母后说的是，儿子正有此意。楚氏于子嗣上有功，性子又素来恭谨柔善，这次也是她受了委屈，儿子有意提她为昭容，母后意下如何？” “后宫是皇帝的后宫，皇帝自己做主就好。那孩子是个好的，也配得上这个位份，哀家只觉得，也该给她一个封号才是。” “此事儿子也想过了，楚氏和顺贤雅、秀外慧中，母后觉得懿字如何？” 太后表情微微一顿，转瞬又继续笑道：“楚氏的言行品德倒也称得上是嘉言懿行，甚好。” 太后掩了掩七皇子的襁褓将他抱还给接生嬷嬷，“好了，快把孩子抱回去吧，别着凉了。” “等了这么久，哀家也累了，既无事哀家就回去了。” “母后今日实在辛劳，您好生歇息，儿子明日再去给您请安。” “你又何尝不是呢，既然忙，就不必多折腾，又不是多长时间见不着，请什么安呢，好好歇两天吧。” 太后都已经走了，别人再留下也只是碍眼，不多时便都已经行礼离开了。 产房的血腥气一时半会是散不了的，如今也住不了人，素楠几人早已另外收拾好了房间，只待楚凝芷生产之后就挪过去。 轩景帝走进屋里，见楚凝芷面色有些苍白地躺在床上昏睡着，一时也有些心软，坐在床边陪了一会儿才又出去处理冬灵了。 轩景帝前脚走后脚楚凝芷就睁开了眼睛，素馨抱着喂过奶的七皇子放到楚凝芷身边轻声恭贺：“恭喜昭容娘娘平安诞下七皇子。” “行了，快起来吧，晚些时候少不了你的赏。” 素馨嘿嘿两声，“章太医那边都安排好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娘娘放心吧。” 楚凝芷点点头，“冬灵怎么样了？” “冬灵受了刑，已经开口了，只是到底说了什么还不知道。当时只有秀芸在您身边，您生产的时候她一直在屋里不好问话，这会儿被福公公叫过去了。” “德坤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娘娘就放心吧，一切顺利，您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好生休息，抓紧把身子养好。” “行了行了，我不问了，小蹄子越来越有主意了。” 楚凝芷笑着低头看看闭着眼睛睡得正香的七皇子，虽然仍是小脸通红皱皱巴巴的，但她看了心就软得不行。 “小捣蛋，你可算出生了，再也不能在我肚子里胡踢乱跳了。” 心一松下来人就困了，没一会儿楚凝芷就沉沉睡过去了。 楚凝芷这边睡得轻松惬意，可其他人就没那么高兴了。 …………………… 承晖殿。 皇后正哄着六皇子睡觉，翠心有些忐忑地走进了里间。 “情况怎么样了？”皇后抬眼瞥了她一眼便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楚凝芷生了？” “回娘娘，已经生了。” “生了个什么？皇子？” “是，生了七皇子。” 皇后本就不大高兴，见翠心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更是烦的不行，皱着眉头道：“还有什么赶紧说，别在这吞吞吐吐的。” 翠心紧紧低着头，“陛下晋了楚婕妤为懿昭容。” “你说什么？”皇后猛地抬起头，“晋了昭容还赐了封号？！” 皇后尖锐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怀里的六皇子，在六皇子的哭声中翠心越发忐忑。 “是，陛下本来只是要晋昭容的，是太后娘娘说应该给楚婕妤一个封号，这才……” “那么大岁数了，不老老实实窝在自己宫里念佛，竟然还出来掺和后宫晋封之事，太后可真是抬举她！” 六皇子哭个不停，扰的皇后越发烦躁，“奶娘呢，都是死人吗？没听见六皇子在哭吗？” 听见这话，奶娘慌慌张张的小跑进来求她恕罪。 “还不赶紧把六皇子抱出去！” 直到奶娘忙不迭地抱着六皇子出了屋门，翠心才给皇后奉了杯茶，“娘娘息怒，别为了这样的事气坏了身子。” “哼，来来回回都是这一套，如今这副样子，本宫还要这身子有什么用？整个后宫都要跟那个贱人姓楚了吧？！” “娘娘别生气，楚婕妤本就育有四皇子，如今多不多一位也没什么太要紧的，您不是也有大皇子和六皇子吗？无论如何，您才是后宫之主，她是越不过您去的。” “越不过去？本宫这后宫之主也就只有个名头了，她已经位列九嫔，如今是比徐氏还高的。” “陛下又一向偏疼她，等她出了月子，分管六宫难道不会有她一份？本宫这正头主子被困在承晖殿，那个贱人却如此肆意，本宫怎么能不生气？” 第367章 懿昭容 翠心顺着皇后的话哄道：“娘娘这话可就想错了，陛下并没有让楚婕妤管理后宫的意思，娘娘担心的事不会发生，自然就不必生气了。” “没有？你在说什么？” “今日楚婕妤早产是因为有人把晴御女装神弄鬼派人假扮赵氏又被幽禁的事儿捅到了她面前，楚婕妤一度差点生不下来。” “陛下在广和宫审问此事的时候当面斥责许妃和徐贵嫔无能掌管后宫不力，要再提一个人一同管理，若是陛下有意让楚婕妤如此，当时便可以提她，可是陛下非但没有，还提了金嫔。” 皇后眼睛都亮了，“真的？” “奴婢怎么敢骗娘娘呢？此事千真万确，后宫众多嫔妃都是亲耳听见的。” “哈哈哈哈……”皇后几乎要笑倒在榻上，“楚凝芷，你可曾想到会是这样？” “陛下宁愿把协理六宫的权利给金嫔，都不肯给你，哈哈哈哈……” 翠心见皇后如此终于松了口气，“所以奴婢便说，娘娘根本不用生气，楚婕妤怎么越得过您去呢。” 皇后笑了许久才终于缓缓坐直了身子，拈起掉在一边的手帕压了压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楚凝芷不是得了封号吗，是哪个字？” 一听皇后问起这个，翠心本来放下去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怕什么来什么，这一点可是没那么好岔过去了。 皇后本来没怎么在意，但翠心半晌没说出来话，皇后心里就有了几分不对，连声催促道：“说呀，是哪个字？” “是……懿德的懿……” 皇后怒不可遏，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挥到地上，气到极致声音反倒低了下去，“懿字如此贵重，陛下竟然给她做封号？！” “她也配！” 皇后再也忍不住抓起博古架上摆着的青花龙涛纹双耳瓶狠狠摔在地上，“贱人！贱人！” “娘娘不可呀，不可！”翠心赶紧拦她：“娘娘，您现在发怒不是让人觉得您对陛下不满吗？” “如今，您和陛下正生了隔阂，必须得好生修复才是，您不能再这样了呀！若再惹了陛下生气，岂不是让如今的情景雪上加霜吗？” “你便是不想着自己，也要为大皇子想想呀，他为了能来见您，大冬天的去陛下多少次，若是陛下一时生气，不准大皇子再来见您了怎么办？那不是正如了楚婕妤的意吗？” “娘娘，您要三思啊！忍得一时才能有以后！” 皇后被他这一番话劝得火气上不来下不去全都堵在心口，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又摔了一个夹彩万花纹瓷壶，这才喘着粗气坐下。 见皇后终于压住了怒气停手，翠心立刻跪在地上给皇后背黑锅，“奴婢毛手毛脚的竟然碰掉了这些东西，求娘娘恕罪。” 皇后用力闭了闭眼睛，“把东西收拾了吧。” “是，多谢娘娘不罚之恩。” …………………… 紫澜宫。 许妃阴沉着脸回到宫里，小半天都没说话，直到天都黑透了，才看向莲以，“莲以，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娘娘是指懿昭容还是金嫔？” 许妃重重叹了口气，“都是。若陛下重视楚氏今日便是个给她权利的好机会，可陛下一句也没提过，直接点了金嫔管事。” “可若说陛下不重视她，也不可能。不说连晋两级，便说那个封号……懿，美也，为美好之意，非纯善不可用也。这是多大的夸赞，何其贵重，岂是寻常人能用的？” “楚凝芷已位列九嫔，又育有皇嗣，如今的情况协理六宫是顺理成章的事，可陛下为什么不让她做呢？” 莲以轻声道：“奴婢不知道为什么，但奴婢知道，懿昭容不管事总是好的，无论是谁都比他好。” “懿昭容又得宠又有皇子，若再掌六宫之权，后宫岂非她一家独大？” 许妃神色一凛，眼中闪过一丝危险，“你说的对，不管因为什么，这对本宫来说总归是件好事。” “若她手握权柄，岂非要与本宫平起平坐！” “娘娘。”莲以的声音越发轻了，“往后咱们更要小心谨慎了，这次不过是晚些处罚一个太监，陛下就如此斥责，以后若再出什么别的事情，就更是难办了。” 许妃冷哼一声，“广和宫的人也太废物了些，不过两天，就让两个人找到机会闹到楚凝芷面前去。” “本想着稍微拖延几日，等过了这个风口再处置掉，也能让人心更浮躁些，没想到广和宫的防备差成这样，才两天就闹出事来，反倒让本宫来不及处置。” “陛下今日的一番话，真是半点面子也没给本宫留，往后再想动什么手脚就难了。” 莲以站到许妃身后，动作轻柔的为她按压穴位，“娘娘不必气馁，徐贵嫔管事不久，金嫔更是摸都没摸过，无论如何陛下也不会动您的，否则宫里才真正要乱套了。” 许妃闭着眼睛倚在黄花梨玫瑰椅上，“如今，不动不代表以后也不动，往后可得夹着尾巴做人了，要是再出几桩事，那本宫的位置就真的保不住了。” 莲以劝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若真让懿昭容那般顺利的走下去，过个三年五载便是要站到您头上去了。好容易没了慧妃，静妃也被关着不能出来，若是再来一个楚妃，娘娘心里多难受啊。” 许妃缓缓睁开眼睛，“这个楚凝芷也真是邪门了，什么事都能叫她四两拨千斤的打回去，细细算来，她入宫将近三年，竟没有哪一件事是真的伤了她的。” “面上柔柔弱弱的，仿佛全然不知一般，却有如此手段，真是厉害。” “娘娘不用着急，懿昭容无非是仗着圣宠罢了，新一批的秀女也快入宫了，到时候花朵一般的新鲜面孔一股脑涌进来，懿昭容的圣宠还能剩几分呢？” 许妃微微皱眉，“话虽如此，但懿昭容样貌之盛，世间罕有，便是新来一批，也未必能有比她生的更好的。即便是有，简直不是另一个楚凝芷。” 第368章 酸话 “人都是贪新鲜的，就算是个天仙，看久了也比不得新鲜面孔，陛下乃是当朝帝王，天下女子尽可挑选，便是容貌比不得也总占个新字不是。” 莲以覆在许妃耳边，“懿昭容盛宠几年，忽然来了一批不如她的新人，分了她的恩宠，她心里怎么会舒服呢？若是她出手算计，自然就是娘娘的机会了。” “陛下赞她纯善贤雅，若她不再纯善，自然又是另一番天地了。”许妃勾唇一笑，“本宫倒要看看，她怎么担这个懿字。” …………………… 楚凝芷无知无觉的睡了许久，再一睁眼已是第二天早上了。 “娘娘醒了，您饿了吧？灶上一直温着红枣梗米粥，奴婢端来您用一点吧。” 轩景帝正带着四皇子和六公主一起看八皇子，听见里头的动静就一起走了进来。 “醒了？” 四皇子和六公主一左一右的扑在楚凝芷床边，“母妃，你终于醒了！你睡了好久哦！” 楚凝芷抬手在床前的两个小脑袋上揉了一把，怕屋里闷就让素楠带她们出去玩了。 “陛下怎么在这，您不上朝吗？” 轩景帝笑她，“你可是睡得今夕不知往昔，这个时辰早朝早已散了。” 楚凝芷嘿嘿一笑，也不在意轩景帝笑话，“怪不得臣妾这么饿呢。” 正说着话，素馨秀芸几人便拿着小几捧着托盘走了过来，将给楚凝芷备好的吃食摆在她面前。 月子里忌食大荤，摆上来的基本就是各式糕点、小菜配上几种粥，不过这会儿有没有荤腥楚凝芷已经不在意了，有的吃就行。 生孩子生了大半天，睡又睡了那么久，这会可真是饿死了。 不多时，一碗粥见底，楚凝芷这才分出些心神来问道：“臣妾还没见着孩子呢，陛下也宽宥宽宥，让臣妾看一眼吧。” “哦？”轩景帝抱着孩子挑眉，“你还记得孩子呢？朕还以为你眼里只有吃的。” 楚凝芷强装有理的看着轩景帝：“这不是陛下抱着呢嘛，有陛下在，臣妾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自然是先顾着填饱肚子要紧嘛，不然臣妾饿坏了陛下也要心疼的。” 轩景帝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凝儿入宫三年，别的不见长，唯有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快让朕瞧瞧，有没有三斤重？” 楚凝芷恼羞成怒开始瞪人，“陛下！” 轩景帝笑了两声还是坐到楚凝芷旁边把孩子递给她，“太医说了，虽是早产，但是时日不多，孕中养得也好，不妨事。倒是你的身子，如今有些虚弱，还得精细养着。” 楚凝芷看着孩子笑得温柔极了，“只要孩子平安健康就好，臣妾没什么事，陛下不用担心。” “朕如何能不担心，你这两次生产都不顺，既然太医说了需得养着，你就安心养着。左右入了冬也没有别的事，这次你就坐双月子吧，算是把上次没修养好的补回来。” “双月子？”楚凝芷皱着脸，“那人不是都待傻了。” 轩景帝没忍住在她鼓起来的脸上掐了一把，“又不是让你一直在床上，好好养着就是。” 楚凝芷点点头，讨好地凑过去蹭他，“臣妾都听陛下的。” “惯会装乖，在外人面前倒是摆得住架子，怎么到了朕这便这般放肆？” “陛下是臣妾的夫君嘛，和别人怎么能一样呢？” 轩景帝嘴上斥她，表情却显然是很受用的，两人又贴一起说了会闲话轩景帝才回了勤政殿。 轩景帝走后素馨几人跪在楚凝芷床前给她道喜：“奴婢\/奴才参见懿昭容，给昭容娘娘贺喜，恭喜娘娘喜得贵子。” “都起来吧，也辛苦你们了，昨天忙了一天，夜里也都没休息好吧？” 素馨笑道：“娘娘大喜，为了这样的好事，奴婢们就是不睡也高兴。” “懿昭容是哪个字？” “是嘉言懿行的懿。陛下赞您和顺贤雅、秀外慧中，所以选了懿字作为您的封号。” 楚凝芷心里有些惊讶，这个字可是不寻常，也算得上是极致的夸赞了，轩景帝怎么突然想到用这个字给她做封号？ “昨天的事怎么样了？” “奴才抓了冬灵捆在偏殿后来将人带到了陛下面前，冬灵一味抵赖但被奴才一一驳斥，见支吾不过去便要寻死，后来陛下便让安易审问她。” “当时只有秀芸在您身边，您生产之后她就被安易叫过去问话。” 秀芸接着道：“奴婢过去之后把当时的事情说了一遍，本就是安排好的，很是妥帖，安易也没有怀疑，问过便让奴婢回来了。” “那德坤呢？” “娘娘放心吧，德坤只是被责问了几句就放回来了。” 楚凝芷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没事就好，这次的事虽然你们都是有正当理由，但到底是因为你们都不在才叫冬灵钻了空子，你们怕是要挨一顿罚的。” 薛齐笑道：“挨顿罚不算什么，奴才们还得伺候娘娘呢，陛下不会罚太狠的。” “你们放心，若陛下要罚，我一定会护着你们的。” “冬灵都招了些什么？” “冬灵是安易审问的，具体情况如何奴才也不知道，只能看孙泰知不知道了，只是他昨天一直也忙着，没时间问他，奴才现在着人去问问？” 楚凝芷犹豫了一下摇头，“不用了，无论他知不知道都不要去问，这次的事是静妃闹出来的，冬灵是静妃的人，招也不会招出别人来，如果最后不是静妃被处置在探吧。” “如今我的位份越来越高，和御前的人更是要远着些，私下里接触也尽量要少，若是被谁发现一丝半点就棘手了。” 薛齐郑重道：“奴才明白了，娘娘放心。” “行了，如今没事了，你们都去休息吧，一个个眼圈都发青了。” …………………… 楚凝芷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如今她可是成了彻头彻尾的废物，秀芸几个把她看得严严实实，什么都不许她干。 正听着百子千孙的床帐几乎看出个花来的时候，卫紫茗来了。 第369章 从轻发落 “你醒了？怎么样，恢复的可还好吗？” “快坐。”楚凝芷一边说一边示意秀芸给卫紫茗拿凳子，“你可算来了，还能陪我说说话，我都快无聊死了。” “这个时候正是该养着呢，要是现在劳累留下什么病根，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昨天这边乱，我也没能进来看你，都没来得及恭喜你如今是昭容娘娘了。” 楚凝芷笑笑，“咱们姐妹，何必多礼。” 卫紫茗叹息道：“唉，只是可惜晴儿……你瞧我，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的事也没定罪呢，说不定过两天陛下就能还她清白了。” 楚凝芷笑意淡了几分，眼中也多了些忧郁，“那件事不会是她做的，我相信她一定会平反的。” 卫紫茗轻声劝道：“你想开一点，我也相信她，这次的事是有人故意让你知道的，一直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情绪起伏太大动了胎气。” “我知道，当时只是一时没控制住，如今想想也是有些后怕，幸好没事。” “是啊，昨天你的情况实在太危险了。好在你手底下的人得力，扣住了那个宫女没让她跑了，看她昨天一心求死的样子，若是让她出了门，再找到她只怕就……如今这样实在是万幸。”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快让我看看七皇子吧。” 楚凝芷闻此也露出些笑意来，“让奶娘抱出去喂奶了，一会就回来。” 话音刚落，奶娘就抱着七皇子从外间进来，“参见懿昭容，参见卫宝林。” “起来吧。” 卫紫茗接过奶娘怀里抱着的孩子，看了一眼便夸赞道：“七皇子生得可真好，眉眼和陛下像极了。” 楚凝芷闻言也盯着七皇子看，看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能看出来什么？他们是怎么看出来像的？ “七皇子看着还是很健康的，并不像是身体有亏的样子，真是万幸。” “太医说好在孕中养得好，虽是早产但也没有早太多，所以影响不大。” “今年宫里出生的孩子，就属七皇子最健壮了，还是你有福气，几个孩子个个都那么好。” 卫紫茗在广和宫坐了好一会，一直到快用晚膳了才回去。 秀芸端了一小碗参汤给楚凝芷然后坐在一边的小杌子上拿着绣棚若有所思地说道：“奴婢总觉得今天卫宝林说的话不太对劲儿，透着一股子别扭。” “我又生下来一个皇子，她心里不平衡。”楚凝芷捧着瓷碗小口小口的喝着参汤，“话里掺着些酸话罢了。” 一碗参汤还没见底，轩景帝便到了。 “刚才朕去母后宫里，见弘儿和妍儿还在那，今儿晚上他们不回来了？” 楚凝芷笑着回道：“太后娘娘说七皇子刚刚出生，臣妾又需要静养，怕一时半会儿顾不过来，让弘儿和妍儿在她那待两天再回来。” 轩景帝凑在暖炉旁边烤暖了手，走到床边轻轻在七皇子脸上摸了两下，“如此也好，省着你辛苦。” “怎么样？孩子今儿没闹吧？” “他现在可是和在臣妾肚子里时不一样呢，乖得很，除了吃奶拉尿外一声都不哭，就知道睡觉。” “这是心疼你呢，知道你生他受了罪，就不舍得接着折腾你了。” 楚凝芷放轻了声音，“臣妾今日听秀芸说，陛下赐了懿字给臣妾做封号？” “怎么？不喜欢？” 楚凝芷倚坐在床上，扬着脸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轩景帝，“柔克有光曰懿，温和圣善曰懿。臣妾怎么担得起这个字呢？” “怎么担不起？宫中若你都担不起，便没有人担得起了。” “原来，在陛下心中臣妾是这般美好，您这样给臣妾戴高帽，臣妾以后都不敢撒泼耍赖了。” “不敢？”轩景帝哼笑一声，“这一套你不是用的最熟练？宫里还有你不敢做的事？” “哼！”楚凝芷冲着襟鼻子，“反正如今臣妾是陛下当着六宫承认的纯善之人了，陛下就是后悔也没用了。” 两人闹了一阵，轩景帝正色说道：“你宫里的人手一直是不足的，尤其是几个大宫女，早就该添上了，偏你不喜欢跟前人多，一直拖延到现在。” “如今可是吃了这个亏了，要是当时你屋里人多几个，也就不会各自都忙，反让那样一个人闯进来了，好在这次是没出什么事，若真有什么意外，如何是好？” 轩景帝一训话，楚凝芷屋里这几个全都利索的跪在地上听罚。 楚凝芷黏黏糊糊的往轩景帝跟前凑去扯他的手，“臣妾知道错了，臣妾都听陛下的，一定把人手不足，陛下别生气嘛。” “少在这装乖，惯会哄人，朕素日说你的全当耳旁风。” 楚凝芷完全不怕轩景帝的冷脸，一个劲地往他身上贴，“臣妾这次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陛下饶了臣妾这一次吧。” 轩景帝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两下，敲得楚凝芷捂着额头诶呦一声才停手。 “虽说这次你宫里这几个是有情可原，后来也算得上将功补过，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本该打一顿板子，但念在你身边还需要人伺候便暂且记着，只罚半年月钱。若再有下一次，数罪并罚，就全都不用在这呆着了。” 免受皮肉之苦也算好事，楚凝芷对底下的人向来大方，半年的月钱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秀芸几人松了口气，纷纷磕头谢恩。 楚凝芷却哼哼唧唧地看着轩景帝，小脸都皱在一起了，“陛下，您这是罚他们呢，还是罚臣妾呢？他们都是为臣妾好才忙着的，更有是臣妾自己派出去的，您这样罚他们，臣妾回头还得再贴补，那不成了罚臣妾的私房了吗？” “朕没罚你，你还敢说？屋里就留一个人伺候，你的戒心呢？” “臣妾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也能出岔子嘛，臣妾以后一定不会了，陛下就不要罚他们那么重了嘛。” “只看在臣妾的面上，且从轻发落吧。” 第370章 晋封晴常在 “瞧瞧，这不就是在耍无赖了？罢了罢了，看在你替他们求情的份上，就罚三个月，不许你私下贴补，一定要让他们长这个记性。” “臣妾知道啦，多谢陛下，陛下宽宏大量，真乃绝世明君也。” 薛齐几人也连忙行礼：“奴才\/奴婢多谢陛下，多谢懿昭容。” “少拍马屁，你晋了昭容，宫里的人也要再添上些，这几日你好好选选要把谁提上去，正好朕吩咐内务府再选些好的给你送过来。” “臣妾多谢陛下。” …………………… 之后的几天一直风平浪静，直到轩景帝下了旨贬静妃为庄嫔，又解了周晴儿的禁足，为表抚慰还晋她为常在。 而周晴儿这边解了禁足头一件事就是跑到了广和宫来。 “可算出来了，天天窝在那屋里，真是没意思极了。” 楚凝芷瞪她，“早就说让你迁走，你偏不肯，这回知道厉害了吧？” 周晴儿狠狠翻了个白眼，“我进去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出来，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 说完她又抱着七皇子喜欢的眼睛都舍不得移开，“你这样的人竟然也能生出这样白白嫩嫩招人喜欢的孩子来，真是难以置信。” 过了这几天，七皇子早就张开了，如今也是白白嫩嫩的，让人看了就喜欢，周晴儿更是抱着就不撒手。 “没办法，我生得好，我的孩子自然生得也好，羡慕啊？羡慕就自己生呗。” “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自己夸自己脸红都不红一下。” “我说的是实话，我脸红什么？” 周晴儿无语，“我这一路上可没少听人议论你的封号，都说你怎么温柔、怎么善良、怎么恭谨，真该让他们都瞧见你这副样子，看还怎么夸的出口。” 楚凝芷懒得再和她斗嘴，转而问道：“这段时间没受什么苦吧？” 周晴儿摇了摇头，“没有，有你私下帮我，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分，稍微私藏一点也不大影响，至少吃食炭火都没缺。” “静妃也算是遭了报应，好不容易爬上去的，如今直接掉到嫔位了。你的身子还好吧？我一解封便听说你早产了，没什么影响吧？” “没事，你放心吧，我好着呢。虽然说是早产，但其实也没早多少，太医说好好养几天就没事了。既然静妃着急了，那我当然得成全她。” 周晴儿满眼不赞同，“这实在太冒险了，你总得顾及点自己的身子，万一真的……到时候怎么办呢？”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若是再早上一个月两个月我肯定不敢，如今不过是早几日晚几日的区别，我总得抓住这个机会。” “你抓的哪是机会？那是我的胆子！都让你吓死了。”周晴儿笑容淡了些，“不过陛下怎么没让你同理六宫而是让金嫔去呢？” “按理说你现在的位份比徐贵嫔可要高呢，又育有两子一女，管事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怎么陛下反倒提了个位份低的？” 楚凝芷轻轻摇头，“不好说，陛下必然有他的考量，一时半会儿也猜不透。” “不过是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坏事，没有就没有吧，如今我也没什么精力去管。许妃、徐贵嫔、金嫔，这三个人凑在一起，还有的斗呢。” “这倒也是，确实不用着急。”周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现在宫里位分比你高的也就只有许妃，但凡她们三个中的任意一个有了错处，那你掌权就是必然的，也不用非要现在就拿到手。” 周晴儿在广和宫待了一小天，楚凝芷从库房里挑出来不少东西给她带着，周晴儿倒不怎么在意这些，只哄着楚凝芷把小厨房新做的各式糕点都给她打包了这才满意的走了。 新提上来的一等宫女白桃端着刚沏好的金针银毫进门说道：“娘娘，晴常在已经回去了。” 白桃也是楚家送进宫的，在广和宫待了两年楚凝芷才趁这个机会把她提到一等宫女。 楚凝芷点点头接过茶盏，“她这次受了委屈，好在如今已经了结了。” “晴常在没事，如今娘娘可以放心了。庄嫔被贬，她身边伺候的人也被处置了不少，还有些被裁掉了，如今她宫里已是正正经经的冷灶，没几个人愿意过去伺候，娘娘可要趁这个机会再安插几个人？” 楚凝芷微微低头呷了口茶，“不急，人都是拜高踩低的，她刚出了差错，复起的可能性不高，旁人不采她就不错了，怎么还有上赶着往上凑的？这个时候安排人过去反倒可疑，之后再说吧。” “是，奴婢受教。” 薛齐道：“这两天咱们的人配合着宫里的流言不着痕迹的引诱二皇子去替庄嫔求情，可二皇子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这个心思，稳如泰山的在尚书房跟着太傅学习，小小年纪便有这份心机、沉稳，实在不可小觑。” “庄嫔的儿子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有心机才是正常的，庄嫔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这个儿子，她当然也不会希望二皇子为她所累，因替她求情受责罚。” “对了。”楚凝芷突然想起来问道：“大皇子近来与皇后很是亲近？” 薛齐回想了一下道：“这段时间倒是颇有些母慈子孝的意味，大皇子经常去承晖殿，皇后也没再对大皇子发过脾气了。” “如今大皇子连去太后宫里的次数都少了些，您生产的时候，大皇子也只是派人来道了句恭贺，并没有亲自过来。” 楚凝芷将手中温热的茶盏轻轻放下，对这个消息也不大意外，“大皇子向来孝顺，日见皇后愿意重新接纳他，他自然高兴。” 可是大皇子和皇后关系好了他高兴，楚凝芷就不怎么高兴了。 皇后和大皇子感情越来越好，那废后的事怎么办？难道真的让皇后熬上几十年？ 那怎么行呢？必须得闹起来才行。 楚凝芷垂下眼眸，视线落在秀芸手里的绣棚上，“秀芸，拿针线来。” 第371章 荷包 秀芸不同意：“娘娘如今怎么能用针线呢？您得好好歇着才行，月子里不能做这些活的，小心留下病根。” “你别拦我，我有要紧事，等我出了月子再做就来不及了。” 秀芸无奈，“您为什么非要做女红呢？不管什么事都急不过您坐月子呀。” 楚凝芷心意已决，不容置疑地看着秀芸，“等我出了月子，大皇子和皇后那边就不好处理了，我等不了。” 楚凝芷打定了主意，秀芸也拿她没办法，只能递了装针线的盒子给她叮嘱道：“娘娘也要顾着身子，做就算了，千万不能赶着时间呀！” “放心吧，我的身子我还是很在意的，不会逞强硬来的。” 秀芸虽然不放心但也实在拿楚凝芷没办法，只能寸步不离的盯着她，不许她连着做太久，更不许她碰刺绣这样的精细活。 不过其实她想太多了，就楚凝芷那个绣工，拿来给自家孩子藏着掖着的绣个东西也就算了，送人那是一点儿也拿不出手。 对于这方面，楚凝芷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不会拿出去自取其辱。 最重要的是，就算是送给大皇子，大皇子也不可能真的戴出去吧，那还送了干嘛？ 在秀芸灼人的目光下，楚凝芷并没有缝什么大件，只是缝了四个不大的荷包，分了两次，其实也并没有用多久。 楚凝芷虽然绣工不行，但是缝纫还是可以的，不说多么巧夺天工，但多少拿得出手。 楚凝芷缝好了就没再动作，而是将缝好的四个荷包递给素楠，让她在上面绣些花样，然后就躺下接着休息了。 秀芸这才放下心来，把针线又重新收好，继续忙她的事去了。 知道楚凝芷急用，素楠赶着绣好了，第二天下午就拿着与刚才完全不一样的四个极为精致荷包递给楚凝芷。 “娘娘，奴婢已经按您吩咐的绣好了，您瞧瞧这样可以吗？” 楚凝芷拿起荷包里外看了看满眼的满意，对素楠行绣活赞不绝口：“好极了，真是精致，简直看不出来是我缝的荷包。” “娘娘绣的荷包本来也不差，只是不善刺绣罢了。” 楚凝芷挥挥手吩咐素楠去把李弘和李初妍叫过来，然后拿出其中两个荷包递给他们。 “这是母妃缝的，素楠姑姑绣的，喜欢吗？” “喜欢，好漂亮呀！”李初妍喜欢得不行，爱不释手地抓在手里看个不停，“母妃，这绣的是小橘子吗？” 小橘子就是楚凝芷之前让人从树上救下来的猫，那猫很机灵，从那之后就赖在广和宫不走了。时间一久就在广和宫安了家，楚凝芷给它取名叫小橘子。 李弘和李初妍都很喜欢小橘子，几乎天天去找它玩，楚凝芷也很喜欢，但是她大着肚子也不敢让它进屋，就一直养在外头了，近来入冬天冷了就在偏殿给它安了个窝。 “是呀，妍儿喜欢吗？” “喜欢！和小橘子一模一样！” 几个荷包绣的都是小橘子，睡觉的、看花的、扑蝴蝶的、玩线团的，李弘也很喜欢他的荷包，看看他手里的又看看摆在床上的，指着说道：“有四个，不一样！” “是啊，你看，这几个每一个上面的图案都不一样。” 李弘仰着脑袋看楚凝芷：“都是给我和妹妹的吗？” 李初妍一听也抬起头，两双相似度极高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楚凝芷，看得她心都软了。 “不是哦，每人一个，这两个一个是给大皇兄，一个是给小弟弟的。” 李初妍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那好吧，我有一个就行了。” 两个孩子都不是霸道的性子，听见楚凝芷这话也没想着独占，李初妍歪了歪小脑袋，“母妃把大皇兄的也给我吧，明天去皇祖母那里的时候我给他，他都不过来玩了，得给他送去。” 楚凝芷微微摇头，“不用了，这个暂时不能给你大皇兄，他拿到了会伤心的。” “为什么？” 楚凝芷揉揉面前的两个小脑袋瓜，“你们还小呢，等你们长大了就明白了。去玩吧。” 李初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李弘拉着她的手，“母妃，那我们去找小橘子玩啦。” 素楠已经明白了楚凝芷的打算，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大皇子真的会按计划行事吗？” “越没有什么就越向往什么，没有这次还有下一次呢。皇后和大皇子之间早就千疮百孔了，只差一把火而已。” 楚凝芷低头看着手里的荷包，低声说道：“这个荷包虽然是给他的，但怕是永远也不能交到他手里了。” …………………… 寿康宫。 一大早李弘和李初妍就闲不住的跑到寿康宫去玩了，太后对这两个小泼皮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就算把寿康宫闹个底朝天她都舍不得训一句的。 好在如今天冷起来了，他们也不爱待在外头，不然不用半天又是两个小泥猴了。 大皇子到的时候李弘和李初妍正坐在暖阁的地毯上玩的不亦乐乎，见他来了，李初妍赶紧招呼他过来一起玩。 三个人凑在一起玩了一会儿，青环端着精致的小点心进屋打断他们。 “几位小主子歇一会儿吧，这是小厨房新做的，现在吃正好呢。” 李初妍玩了这么半天也有些饿了，一听声音就哒哒哒跑了过去，她一停下自然就都不玩了，纷纷走了过来。 青环带着两个宫女给他们净手洁面然后把两个小的抱上榻，由着他们自己吃了。 大皇子慢条斯理的吃着梅花饼，视线渐渐落在李初妍腰带上系着的荷包上。 “这猫是小橘子？” “是呀。”李初妍见他喜欢就让站在一边的青环把荷包解下来拿给他看，“是我母妃做的，我好喜欢的。” 大皇子早就不止一次的听他们提过小橘子，他也很想看看，可惜皇后不许他到广和宫去，小橘子又不爱到外头玩，一直没能见到。 如今看到这样绣得活灵活现的猫，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第372章 要选秀了? 正高兴的时候又听见李初妍说是楚凝芷做的，笑意不由得淡了些，眼中也多了几分落寞。 “懿娘娘一直都很喜欢亲手给你们做这些小东西的。” 李弘咽下嘴里的糖糕，“母妃做了好几个呢，有一个是给你的，还有一个是给小弟弟。” 大皇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吗？！” 李初妍露出一口小牙，“当然是真的啦，母妃亲口说的。不过昨天我说要拿过来给大皇兄，母妃却不许呢。” “为什么？” “因为……”李初妍回想着昨天楚凝芷的话，“母妃说你拿到了会伤心的。” 大皇子呆住了，愣愣地看着手里精致的荷包，心里五味杂陈。 这荷包无论是绣工还是针脚都是极为用心的，无论怎么看都不会觉得是随便缝的。 这样的好东西他不缺，可这样的心意他却没收到过，本来他可以有的，可惜…… 李弘和李初妍年纪小不明白为什么，可他却是很清楚的，如果懿娘娘给他送了荷包，母后肯定会发现的，到时候母后肯定会生气，就会把他赶出宫门。 母后才刚接受他，懿娘娘是不想母后再和他…… 大皇子心里充斥着矛盾，一方面觉得这样做是对的，母后是不愿意他和懿娘娘接触的，他不能惹母后生气。 另一方面又舍不下，舍不下这份离他不远的荷包，舍不下那本该有他一份的心意，他盼了那么多年的，本该拥有的…… 大皇子死死盯着荷包，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半晌都没说话。 李初妍奇怪地看着她：“大皇兄，你怎么了？” 被这声音惊醒，大皇子骤然回神紧紧攥着手里橘猫扑蝶的荷包，“六妹妹，这个荷包能不能给我？懿娘娘宫里不是还有一个给我的吗，我用那个跟你换，好吗？” “好啊。”李初妍歪着脑袋看他，倒也没有拒绝，反正哪个她都很喜欢，“大皇兄也很喜欢这个荷包吧！” “是啊，很喜欢。”大皇子低下头，拇指摩擦着那只小猫，低声说道：“很喜欢。” 李初妍觉得大皇子好像有点奇怪，但也说不上来是哪奇怪，只能感叹大皇兄是真的很喜欢那个荷包呀。 ……………………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悠闲又无聊的坐月子时间，楚凝芷每天除了吃喝睡就没有别的事做了，连想找点什么事娱乐都被几个管家婆管家公看得严严实实的。 楚凝芷第无数次的感叹，要是给她个手机该多好啊，她能玩到天荒地老，现在可太无聊了。 秀芸和燕如变着法的给她进补，这才多久啊，楚凝芷感觉自己都胖了一圈，决定坚决抵制这样的侵蚀，不然不用等到出月子她就胖成球了。 狠话刚放完，秀云就端着托盘进屋了，看着秀芸端过来奶白奶白的、充满鲜香的冬笋鲫鱼汤，楚凝芷没忍住咕嘟一大口，真香！ 正闷头喝着，周晴儿风风火火的就过来了。 一来就把要说的事忘的干干净净，“什么味儿啊，好香啊，你又吃什么好东西呢？” 楚凝芷白了她一眼，有些嫌弃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但忽然又有些欣慰，不止她一个人拒绝不了！！ “冬笋鲫鱼汤，燕嬷嬷亲手煲的汤，好喝极了，锅里还有，你喝不喝？” “当然要喝！” 楚凝芷丝毫不感到意外，轻轻摆了摆手秀芸就出去盛汤了。 “刚下完雪，外头这么冷，你怎么过来了？” “这不是无聊嘛，我刚放出来，你这就又关在屋里了，过来看看你过的怎么样。” “你听说了吗？”周晴儿神神秘秘地说道：“这两天金嫔可是神气了，因着陛下亲口所说让她不要一味畏惧听从，要一同管理，如今可是没人能拿她怎么样，就是当面都敢下许妃的脸。” “真的？”楚凝芷有些震惊，感觉金嫔不像是那般轻狂的人啊，“不会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消息吧？” 周晴儿摇了摇头，“宫里都传遍了，要是别人放的谣言，金嫔不早就发落人了，哪会像现在这般安静？” “倒也确实是这样。” 楚凝芷微微皱眉，金嫔并不是会忍气吞声由着别人说嘴的性子。可她也不是那种只能看见眼前的人啊，这样做对她的声誉可没什么好处。 那是为什么呢？ “金嫔是嚣张桀骜了些，但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落人话柄啊，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对她也没什么好处，稍有不慎刚到手的管事权也保不住了。” 而且，金嫔有多狠楚凝芷是知道的，当初因为林嫔指使内务府的人克扣她的份例，金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几乎是毁了林嫔。 那麻黄成瘾可不是小症状，戒不掉就是一辈子，哪怕戒掉了，短则半年长则几年都不能面圣，对于正得宠的林嫔来说圣宠就是没了大半了，往后的日子又怎么可能好过呢。 何况麻黄成瘾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这般心机、这般手段，并不像没脑子的人。 周晴儿喝完一小碗鱼汤将瓷碗放下，“如今宫里的情形谁还看不懂？一旦那三位哪个出了点问题，肯定就再没机会了，按理来说都应该谨慎小心才是。” “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奇怪，这会儿不藏着脑袋，倒跳出来干什么？”楚凝芷轻声说道：“要么是眼皮子浅，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倒也未必，金嫔嚣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听说从前她有孕的时候，连正当时的慧妃都敢挑衅，正因为太高调才没了孩子。后来虽然老实了不少，但是这次得了管事权，如今又起了心思翘起尾巴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周晴儿对金嫔没什么了解，也不知道当初的内情，这样推测也不违和，但楚凝芷心里却是很清楚的，当初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金嫔根本就不是狂妄到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人。 或许嚣张高傲是有几分的，但绝不是只能看见眼前得势便猖狂的的人。 第373章 没安好心 “说来我也真是佩服你，进宫不到三年，就基本已经把绝大部分的人压住了，如今，若论在宫里的威望，怕是许妃也不如你。” 楚凝芷淡笑：“施恩既不图报，自然应该有些别的好处。” 周晴儿佯装叹息地摇了摇头，“唉，是我想左了不是，我哪该担心你呀，我该担心的是新来的秀女，你什么时候干过亏本的事呀？” “我怎么没干过？和你交好可不就是我亏了，瞧瞧瞧瞧，吃我的，喝我的，还在这说我坏话。” “没办法。”周晴儿挑眉，“谁让我早早就把你哄到手了呢，现在你就是后悔没用了。” “唉，可悲可叹，竟叫你这么个贼流子终日在我跟前弄鬼。” “哼！这汤还有吗，再给我来一碗。你这儿的伙食可是真好，怪不得你养的白里透红。” “少说怪话，我这儿的吃的什么时候少了你的？你别吃太多了，这时辰快用午膳了，你先把肚子填满了，一会儿怎么吃啊？” “就这两小碗汤，我一会就消化了。” 楚凝芷无奈摇头：“我还说自己养胖了些，如今看看，你倒比我这坐月子的胖的还多些。” 周晴儿正要说什么，便听外头禀报道：“娘娘，许妃娘娘宫里的莲以来了，说许妃有事要和您说。” “这个时候她来干什么？”周晴儿皱了皱眉，“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外头宫女掀开盖门的帘子，莲以带着两个捧着东西的二等宫女缓缓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懿昭容，参见晴常在。” “起来吧，大冷天的，什么事还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懿昭容言重了，这都是奴婢分内之事。昨日整理库房，找出来一批上好的补品，都是补气养血的好东西，正适合您拿来补身子，许妃娘娘吩咐奴婢都给您送来。 楚凝芷正眼一看，果然是不少东西，两个宫女每人都抱着大大小小的一串盒子。 素馨和素楠都侧头看着楚凝芷，看楚凝芷的意思才能决定要不要将东西接下。 楚凝芷笑着微微点头，素馨、素楠这才上前几步将她们手里拿着的东西接了过来。 “多谢许妃惦记着本宫，麻烦你替本宫转达谢意。” “娘娘不必客气，奴婢一定会为您转达的。” “许妃娘娘还让奴婢告诉您，这两日储秀宫已经开始修整准备下一批秀女入住了，来往之间人员复杂，请您千万小心，不要误信了哪个贼心的人。” 楚凝芷淡然地笑着：“本宫知道了，多谢许妃特意告知，本宫一定会处处小心、步步谨慎的。” “既然如此，奴婢就不打扰您休养了，奴婢告退。” 莲以刚出了门，周晴儿就哼了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巴巴的过来告诉你这些不就是生怕你休养好吗？” 楚凝芷淡声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生这份气，没得让自己难受。” “我可没有你这份养气功夫，我是忍不住的。” “她这是阳谋，就是明着告诉我要有人和我争宠了，想让我忧思不能安心。偏这份阳谋，我还真不好怎么样。” “无论阴谋阳谋，只要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拿你没办法，不论外头什么事，你就安心养身子吧，不管什么都没有你自己重要。” …………………… 承晖殿。 这些日子过去，皇后堵在心口的气终于散了些，听着六皇子的哭声也没那么烦躁了，终于又肯抱起他哄。 “娘娘，大皇子来给您请安了。” “让他进来吧。” 大皇子走进门也顾不上过去烤火，先给皇后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儿臣参见母后。” “起来吧，站到暖炉跟前烤一烤，去去寒气。” “是，多谢母后。” “太傅留的功课都做完了吗？” “都做完了，母后放心。” “这几日太傅可曾夸奖过你的文章？” “昨日太傅还夸儿臣的策论长进了。” “很好，你是嫡长子，自然是要比别的人都好的，而且要处处都好，这样你父皇才会看中你。” “平日里多在书房读书，多去和太傅请教学问，多去给你父皇请安，少往寿康宫跑，更是要少和那两个小崽子玩，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过去干什么，本宫怀里这个才是你弟弟呢，少跟那边勾勾搭搭的。” “还有，你就算去讨好太后也没用，太后心里只有那个贱人生的小崽子，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儿，你有往那儿跑的功夫不如多去找太傅请教学问。” 大皇子心里不赞同这些说法，但也不敢反驳，一旦反驳，皇后必定要生气的。 难得有这样平和的时候，大皇子也不想和皇后争执，只低着头道：“儿臣知道了，多谢母后教诲。” 大皇子应下之后，皇后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大皇子又问询了几句皇后和六皇子的身体状况，见六皇子睡着了也不愿留在这添乱便起身告退。 “母后多注意身体，您的身子还需要养着，儿臣就不打扰您休息，儿臣告退。” 皇后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吧。 大皇子俯身行了一礼，起身时却突然从衣襟里掉出来一个荷包。 大皇子赶忙将荷包捡起来抓在手里，但即便他动作迅速，皇后还是看见了。 “这个荷包没见你戴过？” 大皇子微微低头，尽量自然地说道：“是新得的，儿臣戴的也不多，所以您没看见过。” “瞧着绣工不错，是谁缝的，拿来本宫看看让她给你弟弟也缝一个。” 大皇子抓着荷包的手骤然攥紧，“其实没多好，只是因着花样新奇儿臣才戴着的。” 皇后拿过荷包前后打量了一会儿，“是挺新奇的，本宫倒不知道你宫里还有绣工如此精致的人？” “回母后，这不是儿臣宫里缝的，是太后宫里的人，母后若觉得好，儿臣明日求太后再赏一个。” “也不过如此，这种粗浅的玩意儿，你竟还当个宝，下去吧，少把心思放在这些东西上，多去温书。” 第374章 尽快 大皇子低声应道：“是，儿臣记住了，儿臣告退。” 随着大皇子一步步退出去，皇后的眼神也越来越狠戾。 翠心瞥了皇后一眼，都有些被她的眼神骇到，“娘娘，大皇子的那个荷包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皇后语气森然：“荷包没什么不对，不对的是送荷包的人！” “太后偏疼楚凝芷那个贱人生的贱种，好东西流水一样搬到她们那去，什么时候给过大皇子？” “那个荷包一看就不是随便做的，那么精致的做工，一定是特意做来送人的，就算太后要送荷包，怎么会送猫扑蝴蝶这样的图案？” 皇后冷冷地看着翠心：“你派人仔细去查，那荷包到底是谁给他的，竟然勾的他竟敢来诓骗本宫，找出这个人，本宫要她不得好死！” 翠心被皇后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低头行礼应下：“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 这件事并不是多难查的事，宫里的人不少都知道四皇子和六公主身上系了一个做工极为精致、绣得栩栩如生的橘猫荷包。 这样放在明面上的事情，稍一打听，再联系到一起就不难猜出来。 翠心听到这个消息，心猛的一沉，竟然是懿昭容给的，那就可怕了。 皇后不知道懿昭容的时候尚且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如今知道了更是要大发雷霆的。 翠心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一时竟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告诉皇后。 一直到回到承晖殿，翠心仍在犹豫，皇后瞪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道：“查清楚了就赶紧说，到底是哪个贱人？” “回娘娘，是……” “说啊！” “是……是懿昭容。” “你说什么？！” 翠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四皇子和六公主身上也都戴了绣着橘猫的荷包，一个是橘猫耍球，一个是花园橘猫，都是懿昭容亲手缝的，奴婢没看见实物但是……” 皇后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几乎整个扎进掌心，气得半晌都移开眼神，一直死死地盯着翠心。 “贱人！贱人！楚凝芷那个贱人！” “好啊……！好啊！真是本宫的好儿子！本宫说了多少次不许他与那个贱人来往，他竟敢阳奉阴违！连那个贱人给的荷包都那么重视的收在身上，生怕本宫拿了他的！这哪是本宫的儿子，这何该是他楚凝芷的儿子！” 六皇子被皇后吓得大哭起来，皇后看都没看他一眼，不停咒骂着楚凝芷。 “真是贱人，本宫拦着不许他们见，她竟然还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拴着大皇子！” “娘娘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那药药性极为霸道，您现在禁不得急火啊！” “本宫的儿子都被那个贱人勾了魂，本宫还要这身子做什么？！指望，指望，到最后成了别人的指望！” “这样的儿子本宫要他什么用！陛下被她勾引已然厌弃了本宫，如今竟连本宫亲生的儿子都跑到她那去了，她到底使了什么狐媚子妖术！” 皇后用力抓着翠心的胳膊，一字一顿地说道：“本宫要她死，本宫要她死！” “娘娘不可，不可呀。”翠心无奈劝道：“懿昭容已经在宫里站稳了脚跟，咱们如今不能轻举妄动啊！” “之前懿昭容早产就是因为她宫里有别人的安插的人手，如今陛下仔仔细细把广和宫伺候的人筛了一遍，这个时候动手不是给懿昭容送把柄吗？何况咱们在广和宫已经一个眼线都没有了！” “娘娘，不能啊！奴婢知道您恨，但咱们得从长计议，绝对不能随意动手啊！咱们如今正是日子难过的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就真的没有退路了，您得稳住啊！” “稳住？”皇后表情都有些扭曲，“本宫如今还有什么需要稳住的？皇后之位只剩个名头，内里谁不知道本宫如今是什么情况？！现在连本宫的儿子也被那个贱人笼络了去，本宫还有什么指望？！” 皇后恶狠狠地说道：“再不除了那贱人，本宫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娘娘，大皇子毕竟是您亲生的，哪是一点儿小恩小惠就能勾走的呢？不过是一个荷包而已，哪里比得上您的生养之恩，大皇子可以为了您的意思不见懿昭容，自然也会为了您彻底疏远，这也得慢慢来呀。” “慢慢来？本宫还要等多久？再这样下去，本宫还能等到那一天吗？” “那娘娘也不必急着对付懿昭容，只要让大皇子下定决心不再与她来往就是，完全没必要以身犯险啊！就算情况最差，您也还有六皇子呢，只要您还是皇后，您就还有机会！” 皇后喘着粗气忍了半天仍是忍不住骂道：“忍忍忍，本宫要忍到哪一天？本宫是堂堂中宫嫡后，如今却要受那贱人的气！本宫怎么忍得下去！” “娘娘，正因如此，您才不能如了她们的意！忍得一时，方得始终，只要是您笑到最后，那还不是怎么处置她都行，何必争一时之气呢！” 皇后视线移向放在小桌上的玉如意，慢慢把它抓在手里越攥越紧，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道：“本宫可以饶她这次，但是那个荷包，本宫一定要毁掉！” 翠心悄悄松了口气，毁掉一个荷包总比对付懿昭容要容易，这个时候要是轻举妄动才真的完了。 “奴婢明白，娘娘咽不下这口气，自然要出了才行，奴婢一定会尽快行事的。” 皇后却是没再理她，只是紧紧攥着手里的玉如意，眼中满是恨意。 …………………… 入了冬，雪一场一场地下着，天气也越来越冷，广和宫暖炉烧得很热，楚凝芷待在屋里不出去倒也不影响，只是苦了屋里伺候的几个人，既要注意保暖免得让楚凝芷受了冷气，又要盯着不能让屋里闷着，可是操碎了心。 “行了，歇歇吧，你这都里里外外跑了多少次了，你也不累？这么厚实的围幔遮着，冷风透不进来的。” 第375章 碎荷包 素楠却是放心不下，“那怎么行，围得太严实了也不行啊，曹才人当初的事奴婢可还记着呢，您和小主子都娇贵的很，可得仔细养着。” “那也不必这样一趟一趟的跑啊，你跑着不累，我看着都累了，快歇歇吧，外头也有人看着呢。” 素楠这才放心了些，走过来坐在矮塌上，“您坐月子冷不得热不得的，奴婢怎么放得下心啊。” 白桃笑道：“你最是细心，有你盯着再没有更放心的了，你也歇歇吧，不然你累坏了，可没别人这般仔细了。” 素楠无奈得摇了摇头，“得了得了，我不管了，你们盯着吧，小厨房炖了玫瑰豆腐，我去看看好了没有。” 这几天素楠实在是神经紧绷，一时一刻都不敢放松，再这样过几天非得把自己熬出病来不可，如今这样楚凝芷终于放心了些。 “真是个倔的，再这样下去，用不着别人害我，我先自断一臂了。” 秀芸笑道：“素楠是经过不少事的，只是一时愣住了而已，如今回过神来就好了。” 不多时，素楠端着一个珐琅三彩的鱼纹大碗走了进来，“娘娘，您用一点垫垫肚子吧。” 楚凝芷接过来尝了一口赞道：“莫远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素楠道：“这些日子他一门心思地扎在小厨房，就为了多研究几样娘娘爱吃的东西，如今得了您一句赏也不枉他费了那些功夫了。” “得了，你这一张嘴呀，我可就破财了，本只打算夸他两句的，如今不赏些什么，可是不行了。”楚凝芷伸手扯了扯被角，“拿五两银子赏他，算是给他的辛苦钱。” “即是如此，那这五两赏银可得分奴婢一半，谢娘娘赏了。” “你下去歇歇吧，这儿有她们就行了，这几天你都没休息好，好好睡一会儿再过来。” “奴婢不累……” “去吧，你眼圈都黑了，睡一会儿有精神，不然你耷拉着眼睛守在这也没用。” 秀芸也劝道：“去吧去吧，这儿有我们呢，你还信不过我们吗？” 素楠看看楚凝芷点了点头，“那奴婢先下去了。” “去吧，睡够了再过来。” 素楠刚出没多久，薛齐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站定在里间门前，“娘娘，承晖殿近来好像有些动作。” 楚凝芷将一碗玫瑰豆腐吃了大半，放下之后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怎么了？” “近来皇后那边不知道在盘算什么，自从前几天皇后见过大皇子之后大发脾气，翠心就开始频繁的去大皇子那里，奴才猜着怕是因着您做的那几个荷包。” 楚凝芷微微垂眸，“折腾了这么久，总算要有些结果了。要真是因为这个，皇后倒是长了几分脑子，没有当场闹开，也没用捅到本宫这来。” 薛齐略带嘲讽地勾了勾唇：“皇后虽然没脑子，好歹她身边还有个狗头军师，翠心总是有办法劝她几分的。” 楚凝芷轻声说道：“总有劝不住的那天，翠心还能劝她一辈子吗，这次总要有些收获的。” “奴才会让兰喜仔细盯着承晖殿的，娘娘等好消息就是。” “不只要盯着皇后，大皇子也要注意，对皇后冷心光是皇后在闹是没用的。” “奴才明白，娘娘放心吧。” …………………… 大皇子放下手里的笔，拿起桌上写满字迹的纸张轻轻吹着，直到墨迹彻底干透才又放下。 “方圆，更衣。” 方圆一边手脚麻利的为大皇子换衣裳一边笑着问道：“殿下研究了一早上，终于将策论做好了？” “这是太傅多留的课业，想了这一早上感觉还是差了些，我拿了去请教太傅，请太傅指教。” “殿下勤学好问，若太后娘娘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换好了衣裳，方圆又将荷包系在大皇子腰间，大皇子走到桌旁拿起那篇策论，刚往外走了几步，忽然一个小宫女端着茶盏一股脑洒在了大皇子的衣襟和荷包上。 那宫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您饶了奴婢吧！” 大皇子一把抓起浸了茶水的荷包，脸色有些难看，但看着那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也没有过多责罚，只训斥了几句叫她不要再犯。 如今这件衣裳浸湿了茶渍，大皇子只得赶紧回宫换上干净衣裳，但衣裳能换，荷包却是不能换了。 大皇子急着去见太傅，皱着眉将手里的荷包塞给方圆叮嘱他一定要安排妥帖的人清洗干净，便赶忙往尚书房去了。 再回来便见方圆满脸慌张地等在门外，一看见他回来就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奴才有罪，请殿下降罪。” 大皇子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祥之感，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殿下，那个荷包……被人毁了……” “什么？！” 方圆将碎成几片的荷包呈给大皇子，大皇子接过来眼中满是震惊。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让你安排一个妥帖的人清洗干净吗？怎么会弄成这样？” “奴才有罪，宝月是咱们宫里手最灵巧的人了，奴才让她将荷包收拾干净，可没多久她将荷包送回来就成了这样了，奴才问她只说是不小心，如今人已经被奴才扣住了。” 大皇子看着碎开的小橘猫，恨得拿着荷包的手都有些颤抖，他就只有这一个荷包，就一个荷包而已……难道就这也留不住吗！ 难道他就真的什么都不配拥有吗？！ 大皇子将碎荷包紧紧攥在手心，眼中渐渐浮上狠意。 “她在哪？” 方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皇子说的是什么，赶忙回道：“回殿下，被奴才捆在侧屋了，门外有人守着。” 大皇子抬脚直接往侧屋走去，方圆看了大皇子一眼赶忙快走两步跟上，心中如打鼓一般砰砰直跳，这样的大皇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那荷包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让大皇子如此方寸大乱，脸色如此阴沉。 第376章 修补 行至侧屋，方圆上前屏退守门的人推开门让大皇子进去。 大皇子走进屋，看见里头被捆得结结实实倒在地上的宝月问道：“是谁让你做的？” “没有人让奴婢这么做，奴婢真的是不小心的，奴婢知罪，求大皇子宽恕奴婢，饶了奴婢吧！” “无人指使？”大皇子冷笑一声：“派你来的人没告诉你我有多在意那个荷包吗？你觉得你毁了它，我会放过你？” 宝月被大皇子的态度吓得有些心慌，满宫皆知大皇子性子最为仁和，不过是弄坏了一个荷包而已，最多也就是受一顿罚，不会有什么事的，不会的！ “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会刺绣，奴婢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给您，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敢了。” “一样？怎么可能一样？这世上就只有那一个荷包，旁的就算再像也是假的。”大皇子冷笑道：“你觉得就算我要杀你，指使你的人会来救你吗？” “不会！她巴不得你死了，这样就不会留下把柄，死无对证，再也没人知道了，她才能高枕无忧。” “你猜，要不是方圆把你捆在这，里外有人把守，你现在还能有命活着吗？背主之人，谁会要你？”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出来是谁指使你，我会把你换到别处去伺候，不然你就到地狱里去尽忠吧。” 宝月心里慌得不行，一边觉得大皇子说得有道理一边又不敢把皇后招出来，颤抖着摇头：“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 大皇子不再看她而是转头叫方圆：“把她送到慎刑司去，总有她说的那天。” 宝月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大皇子，完全不敢相信一向宽和的大皇子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不待她有所反应，方圆就上来扯她，宝月一下子就怕了，如果真进了慎刑司，那她就死定了，在大皇子宫里皇后可能会保她，到了慎刑司，皇后只会派人灭口，绝对不会救她性命的！ 宝月疯狂挣扎，嘴里不断呼喊：“奴婢说！奴婢说！是翠心！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翠心！” 方圆见此不再扯她，宝月赶紧跪好，“奴婢是皇后娘娘安排来照顾您的，所以一直和她们有些往来。” “那天，翠心来找奴婢，说您身上带着一个荷包，那个荷包犯了忌讳，不好继续带着。但是您很喜欢那个荷包又不肯摘了，所以叫奴婢找机会毁了，之后躲到那边去，到时候皇后娘娘都和您说明白了您就不会怪奴婢了。” 宝月用力磕了个头，“奴婢都是奉命行事，真的不敢自作主张，奴婢知道错了，您饶了奴婢吧。” “奉命？奉谁的命？”大皇子紧紧攥着荷包，“你的主子是谁你不知道吗？” “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大皇子再也不看她转身出门对方圆说道：“赶她出去，我这儿容不下她。” “是，奴才明白了。” 大皇子低头看着手里碎成几片的荷包，看了半晌才缓缓收了起来，大步往广和宫走去。 楚凝芷正窝在床上哄着七皇子睡觉，白桃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说道：“娘娘，大皇子来了。” 楚凝芷心神一动，侧头看了眼素楠，素楠会意的走出去打听怎么回事了。 “让他进来吧。” 外头正下着雪，大皇子一路走过来肩上都落了一层浮雪。 “怎么顶着雪过来了？快到里头来烤烤火。”楚凝芷将七皇子放到床榻里头，“白桃，给大皇子掸掸雪。秀芸，去把灶上温着的鸡丝红枣汤端一碗来给大皇子暖暖身子。” “怎么顶着大雪过来了，再要紧的事也等雪停了再过来呀，着凉了怎么办？” 大皇子沉默着掏出怀里放着的荷包碎片，“懿娘娘，荷包碎了。” 楚凝芷看着那些碎片有些诧异，心里不得不佩服皇后，她总是有本事超级加倍。 楚凝芷本以为她也就是闹一场，搞僵和大皇子的关系，还以为沉寂了这些日子就没有可能了，没想到还是小看了皇后，她总是有本事把事情闹得更绝。 这回大皇子估计心真冷了一半了。 这样想着，楚凝芷看大皇子的眼神，不由得带了几分怜惜，“没什么的，一个荷包而已，碎了就碎了吧，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再重新做一个，让素楠还给你绣一个一模一样的图案。” “不一样的。”大皇子轻声说道：“懿娘娘，这个是不一样的，我只想要这个。” 秀芸端着鸡丝红枣汤走进来，楚凝芷温柔地笑笑，“好，荷包虽然是我缝的，但修补我还真是不拿手，只能勉强拼个样子，绣花就没办法了。我宫里女红最好的是素楠，我叫她看看能不能缝补一二。” “你先用些热汤，也暖暖身子。白桃，你去找找素楠，让她过来看看。” “是，奴婢这就过去。” 大皇子慢慢端起汤碗喝了一口，鸡汤味道极鲜，还带着红枣的香味，热气熏得他眼眶都有些发热。 一碗热汤下肚，大皇子身上终于多了几分暖意，素楠也跟着白桃一起进了屋。 “素楠，你瞧瞧，这绣花可还能修补？” 素楠接过这几个碎片仔细打量一番，半晌才说道：“补倒是能补，只是要废功夫，绣样也要做些调整，修补好了也不可能和从前一模一样了。” 楚凝芷又看向大皇子，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大皇子早就做好不可能完全复原的心理准备，也没有接受不了，只是郑重说道：“请帮我修补吧，哪怕不能完全一样也没事。” 楚凝芷看着素楠道：“拿针线来，我将荷包拼好，然后你来补绣。” 素楠打开床边的四方角柜，拿出针线盒子放在楚凝芷身边又把绣棚递给她。 楚凝芷一边手上动作着一边问大皇子：“这个时辰过来，你可用过午膳了？小厨房时常备着各式小菜，我叫她们端些给你吧。” 大皇子看着满眼温柔的楚凝芷，哽着嗓子说不出话来。 第377错章勿点! （这章不要看！！！刚发现这章粘贴的是错的，对的剪切掉了，全都白写了，明天我努力改过来）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谨守本分，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们。从今日起，素馨、素楠便是延庆殿的掌事宫女，下去吧，去素馨那领赏。” “是，奴婢\/奴才告退。”四人躬身退下。 楚凝芷转身做到床上，看着正在整理东西的素楠，一颗心才终于落到实处。 惟所欲为 任所欲为 唯所欲为 随心所欲 从心所欲 好自为之 任便 任其自便 以意为之 行志 恣意妄行 肆行 随意 擅 自行其是 放肆 自愿 肆意 自便 任意 肆 任性妄为 恣睢 随随便便 恣意妄为 肆意妄为 自用 恣意 自选 予取予求 任情 径自 随便 听凭 何乐而不为 无所作为 胡作非为 只管 量力而行 胡搞 私心自用 独行 自流 妄为 自为 恣情 生事 自以为计 何乐不为 胆大妄为 善自为谋 无所不为 妄作胡为 所作所为 自决 自作主张 纵意 无为 任 一意孤行 独行其是 自由放任 尽其在我 作为 任情恣性 随 擅自 唯利是图 惟利是求 听其自便 不择手段 任其自流 任其自然 无所不作 畅所欲为 一相情愿 恣肆无忌 自觉自愿 任性 知无不为 有所不为 [you suo bu wéi] 成语 1. 为：做，干。有些事情不做，把它放弃掉。 开启 筛选器 无所作为 不管 无所不作 无所事事 不务正业 撂手 将无作有 无所不为 多事 无为 不顾一切 一动不如一静 为所欲为 何所不为 不顾 只管 不顾死活 尽管 管自 盲干 弃之度外 无相无作 不用 缩手 改掉 不了了之 不恤 非分 舍本问末 放弃 多此一举 弃本逐末 不做不休 甩手 任所欲为 置之度外 惟所欲为 搁置 惟利是视 唯利是从 任凭 行己有耻 瞎闹 打消 丢弃 惟利是图 只顾 丢手 放 无为而成 惟利是求 肆 不敢旁骛 不管不顾 做绝 不再 旁骛 惟利是趋 无为自化 撒手 行所无事 闲弃 不计 一走了之 放任 好自为之 作为 多管闲事 唯所欲为 罢论 何乐而不为 一无所取 抛开 留一手 更待干罢 掐头去尾 置之不顾 不辞 放手 溺职 去就 不为已甚 生事 无意 死心塌地 枉顾 辍 舍本逐末 忘寝废食 不在乎 束手束脚 自顾不暇 勉为其难 行志 与其 功成不居 一毫不取 洗手不干 撂挑子 何所不至 名扬四海 名闻遐迩 扬名四海 名扬天下 传名 驰名中外 誉满天下 名满天下 闻风远扬 驰名天下 名闻天下 扬名后世 闻名遐迩 中外驰名 远扬 驰誉 风行一世 驰名 名动天下 遐迩闻名 举世闻名 驰名当世 风靡一世 名垂宇宙 遐迩知名 扬声 噪 遐迩 威震天下 臭名远扬 名震一时 流芳万古 万世流芳 扬名 名噪一时 风行一时 流芳 流芳千古 知名当世 名高天下 万古流芳 百世流芳 远行 四面八方 声振寰宇 轰动一时 流芳百世 传颂 口碑载道 风靡一时 蜚声 名声在外 名垂千古 名垂千秋 所向风靡 流芳后世 闻名 流播 名垂万古 在世 流行 名重天下 风传 秽闻 盛传 传为佳话 延誉 风流千古 令闻 声誉鹊起 光被四表 风靡 久负盛名 盛行 千载流芳 四溢 风行 遍布 传扬 响亮 第378章 对比 楚凝芷见他没有拒绝便道：“秀芸，你去一趟小厨房，让莫远做些好克化的吃食，大皇子爱吃甜食，再做一份金桔姜丝蜜，快些送上来。” “是，奴婢记住了。大皇子且稍等片刻，莫远动作很快，一会儿就好了。” 楚凝芷笑道：“今儿正好，你弟弟妹妹都不在，不然可是不敢给你做甜的，只能改天偷偷给你吃了。这几天他们天天嚷着要吃各种甜食，一点儿也不节制，我都怕他们把牙吃坏了。” “懿娘娘很疼弟弟妹妹，衣食住行处处上心，都是为他们好。” “做母亲的，哪有不疼孩子的呢？只要孩子们都平安，就没什么不好的了。”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和皇后娘娘关系不大好，但亲母子哪有隔夜仇呢，你和皇后娘娘好好说话，总不能这样僵持着，多伤母子情分呢。” 大皇子低下头，“我知道，懿娘娘放心吧。” 楚凝芷手里的荷包渐渐拼出了形状，秀芸也拎着一个上下三层的大食盒走了进来。 白桃走过去和她一起将里头的菜肴一一端出来，“小厨房刚做好的，大皇子您看喜不喜欢，若不爱吃奴婢再去叫他们换了样式来。” “不用了。”大皇子看着桌子上一碟碟全是他爱吃的，“这就很好，我很喜欢，辛苦你们了。” 秀芸从里层端出一个精致的青花小盅来，“这是娘娘特意吩咐做的金桔姜丝蜜，您尝尝。” 大皇子接过来，动作缓慢的尝了一口轻轻一笑：“很好吃，多谢懿娘娘。” “你喜欢吃就好，快吃吧，趁热。”楚凝芷笑着看向大皇子，“你身上穿的一件斗篷还是薄了些，入冬之后几场雪下下来天冷了不少，我这儿还存了几张水貂皮，正好够给你做一件大氅，明儿我叫人做好了给你送过去吧。” “您怕冷，还是您留着吧，我那里有厚的大氅呢，只是今天出来的匆忙没来得及穿。” “我这儿更是不缺，左右我也不常出去，还是给你穿的好。你放心吧，我总不会亏了自己，我这儿的好东西多着呢。” 大皇子再也拒绝不了，一边低下头吃饭一边应道：“我知道了，多谢懿娘娘。” …………………… 大皇子在广和宫用过午饭不久便离开了，楚凝芷将他拿过来的荷包缝好就递给素楠，“你看着改，尽量不要变动太大。” “奴婢知道了，虽然不能完全一样，但也不会变太多，添几朵花就差不多了。” “那就好，这桩事了了也能清静一段时间了。” 素楠轻声道：“奴婢去打听过了，大皇子上午去了尚书房，回宫之后发落了一个二等宫女，然后便来了咱们宫里，想来便是皇后安排了人损坏了这个荷包。” 楚凝芷略带嘲讽地说道：“皇后总是有这个本事的，你以为事情不能更糟了，她却还能再加一把火。” “是啊，皇后这样一闹，大皇子真是要冷心了。” 第379章 冷心冷语 “不过这样对大皇子来说或许也算是好事，不然再过几年，大皇子还不知要被皇后撺掇着做出什么事来。” 楚凝芷叹了口气：“到底是他亲娘，谁能说得准到底怎么是对他好呢。况且，我做这些也都是为了我的私心罢了，怎么好说是为了他好。” 秀芸端给楚凝芷一碗蜜茶，“这几年但凡大皇子有什么在意的东西，不论是东西还是人，都被皇后毁了不许亲近，大皇子早晚有一天会对皇后冷心，早一点也能少经些痛苦，娘娘不要无畏自责。” “只是可怜他，到底是个孩子呢，大人之间的争斗本不该牵扯到他们身上。” “皇后所生的嫡长子，怎可能不受牵扯呢？后宫里的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分不开这些的，难道咱们的四皇子、六公主和七皇子就能逃脱吗？娘娘是个心慈的人，不愿意伤了幼子，但别人可不会如此。” 楚凝芷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她心里很清楚，在后宫里心软是最要命的东西，可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也不允许她对小孩子动手。 如今她所做的一切都在一点一点将她的思想剥离，最后留下的只会是太后楚氏，而不是她楚凝芷。 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是当这一切真的一点点发生，还是让她感到无所适从、不敢置信。 “盯着点承晖殿的动静吧。” “是，奴婢明白。” …………………… 走出广和宫不久，大皇子身上就被冷风吹透了，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飞扬的雪花让人只想赶紧躲回屋里，但大皇子仍是一步步往承晖殿走去。 大皇子走进承晖殿的宫门迎面就撞见了端着水盆出来的翠心。 “大皇子，您来了，快请进吧。娘娘，大皇子来了。” 大皇子看了翠心一眼没有说话，直接往承晖殿正殿走去，翠心赶忙放下水盆跟了上去。 大皇子进了门，皇后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越来越没规矩，连行礼都忘了吗？” 大皇子俯身行了个礼：“参见皇后娘娘。” “放肆！这就是你的规矩？！还是你有了新娘眼里就没有本宫这个母后了？” “儿臣不敢，您是皇后娘娘，后宫中的皇子公主都是您的儿女。” “放肆！你敢这么和本宫说话！” “儿臣说的都是实话，哪里放肆？” “你敢顶撞本宫，你的诗书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太傅教导儿臣，要尊师重道、恭顺父母，儿臣是哪里没有做到呢？儿臣对您不够恭敬吗？” “儿臣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您都不肯，得到了也要毁掉，儿臣也都依着您的意思了，儿臣不够顺从吗？” 皇后越发愤怒，瞪着眼睛“反了反了！你要悖逆本宫吗？！” “娘娘！”翠心眼看情况越发不对，出声打断：“娘娘，您怎么能这样说大皇子呢？若是传出去他以后怎么做人呢？” “他言语如此狂悖，难道本宫还不能说吗？” “娘娘，这一定是有误会，总要好好说话解开误会呀！” 第380章 伤心 翠心赶紧又劝大皇子：“大皇子，您怎么能这样和皇后娘娘说话呢？快给娘娘道歉。” 大皇子看着皇后：“儿臣不过是心有疑惑，故有此问，皇后何出此言呢？” “住口！你还说你恭顺？不过是因为本宫毁了那个贱人给你的荷包，你就敢来责问本宫，你的恭顺在哪？都给了那个贱人了吧？！” “娘娘！” 翠心满脸慌张地看向大皇子，这种关口，大皇子的情绪本来就不对劲，皇后竟然还提这件事，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不待翠心圆话，大皇子便开口：“母后，我也不明白，不过是一个荷包而已，您为什么就容不下呢？” “我长这么大，您从来没有亲手为我做过一个荷包，如今别人给的也不行吗？” 皇后恨声道：“果然是因为那个贱人！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眼里心里只有她，连本宫这个亲娘都不放在心上？！” “母后，我是您的亲儿子，可您真的在意过我吗？” “你在胡说什么？你是本宫的嫡长子，本宫的所有希望都在你身上，本宫怎可能不在意你？是楚凝芷挑拨了你？” “在意……是啊，您在意。可您在意的是嫡长子还是我呢？是嫡长子给您带来的荣光还是您的儿子李锦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逆子，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责问本宫吗？” 情况越来越不对，翠心隐隐觉得不能让皇后再说下去了，“大皇子，您在说什么呢？皇后娘娘怎么会不在乎您呢？您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娘娘最在意的当然是您了。” “您是皇后娘娘的儿子，所以是陛下唯一的嫡子，您与皇后娘娘从来都是母子一体、不可分割的，这样的念头万不可再有了！” 大皇子根本不想听翠心的话，只是直直地看着皇后轻声说道：“母后，外头下了好大的雪，好冷啊。” 皇后冷声道：“哼！这么冷的天，你还能大老远的过来责问本宫，也是你的本事！” 大皇子似是没听见皇后的话一般继续说道：“我今日穿的斗篷是夹绒的，突然起了这样大的风雪，根本挡不住寒风，可我进屋这么久了您却一句都没有问过。” “一个母亲，怎么会不在意自己的孩子冷不冷、热不热呢？天冷加衣，我想要的就是这样一句关怀而已，我想要的只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而已。” “可这样的爱，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四弟弟、六妹妹，还有刚出生不久的七弟弟，他们穿的都是懿昭容亲手做的衣裳，哪怕她的绣工不好，哪怕她不好意思让别人看见那些衣裳，但仍旧会把它贴身穿在孩子们的身上。” “而我……我有的就只是那个荷包而已，那甚至是我找六妹妹要来的，因为懿昭容根本就不敢给我，她知道你会生气，她做好了都不敢给我。” “我那么努力地藏着，可最后……它还是被你毁掉了……母后，您想怎么样呢？您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呢？” 第381章 冷 “我那么努力地藏着，可最后……它还是被您毁掉了……母后，您想怎么样呢？您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呢？” 皇后紧紧皱着眉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大皇子：“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那个贱人责怪本宫，真是眼皮子浅的，本宫这般精心培养你，你竟还是这般不争气！” “你是堂堂嫡长子！你要什么斗篷、什么荷包没有？非惦记着别人做的？还是她做的就比别人金贵？” “你从小到大，本宫有什么好东西不是给了你，要你去惦记别人的东西？” 翠心根本拦不住皇后说话，不管她怎么拉扯皇后完全不理会她，她只得尽力找补：“大皇子，皇后娘娘不是不在意您，只是娘娘实在没有时间精力亲手为您做那些。” “从您出生开始，多少明枪暗箭全都是冲着您来的，皇后娘娘费了多少力气才护着您平安，您不能误会了娘娘呀！” 大皇子怔怔地看着皇后，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皇后根本就不明白也不在意他在说什么。 连翠心都知道解释几句，可皇后…… 皇后就算再忙也不至于连一点关心他的时间都没有，只是没那么在乎而已…… 只是不在乎他而已…… “父皇说，儿臣学业繁重，母后身有不适又要照顾六弟，让儿臣少让母后烦心，儿臣从前不懂，如今知错了。” 皇后怒气本来消了些，一听这话火气立时又冒了出来：“你是在威胁本宫？” “儿臣不敢。君臣父子，父皇之命儿臣不敢不应，请母后保重身体，儿臣告退。” 大皇子说完转身大步向外走去，任凭翠心怎么呼唤阻拦都没再理会。 “反了！反了！本宫竟养出这样一个孽障来！他竟敢这样和本宫说话！” 眼瞧着不过眨眼间便已经看不见大皇子的身影，翠心急得如火烧蚂蚁一般。 “娘娘，今日大皇子明显不对，您怎么还和他对着说话呢？母子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何非要弄得两败俱伤呢？” “本宫身为皇后，是他的亲生母亲，难道还要本宫看着他的脸色说话吗？这个孽障！为了楚凝芷那个贱人，竟敢这么对本宫！” “楚凝芷到底有什么好？！让他们一个一个的心都偏了，全都向着那个贱人！陛下是这样，如今连本宫的亲生儿子也是这样！” 翠心紧紧皱着眉，看看屋里又看看外头，心里急得不行但还是努力劝皇后：“娘娘，今日大皇子说得很明白，他不是想着懿昭容，只是从来没有得到过您亲手做的荷包而已，他希望您能多在这样的小事上多关心关心他。” “到底您才是大皇子的生身母亲，懿昭容算什么呢？只要您多关心大皇子，懿昭容就是把金山银山都搬到大皇子面前，大皇子也不会在意的。” “不在意？”皇后冷笑：“看他今天气势汹汹过来的样子像是不在意？为了一个荷包就闹出这副样子，本宫给他的何止是十个八个荷包能比的？” 第382章 听劝 “娘娘。”翠心轻声说道：“今日大皇子或许有很多错处，但有一句却是没说错的。外头天确实冷，您也是真没在意大皇子穿多穿少，懿昭容惯会做样子的，大皇子年纪尚小，可不就要被她哄了去？” “连陛下都不能识破她的真面目，何况是大皇子呢？娘娘，咱们不想输那就不能不顾这些事啊！” “大皇子还小，可以慢慢教，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但如果大皇子真的彻底被懿昭容哄了去，那宫里才真是没了您的位置！” “不论为了什么都不能如了懿昭容的意啊娘娘！您好好想想！” “您何必要为了懿昭容和大皇子这般争吵呢？无论如何这不都是让懿昭容占了便宜吗？！” 皇后恨恨地看着房门：“那你说本宫现在应该如何？” 翠心一听皇后听进了她的话精神一振，赶忙正色说道：“娘娘，大皇子今儿过来找您，引子便是为了那个被毁了的荷包，不过是一个荷包而已，再怎么要紧也比不过您亲手做的。” “大皇子不是也说了嘛，他是想要一个您亲手做的荷包，您与大皇子争吵，不好去找他，若能亲手做一个荷包送去，既表达了您对大皇子的关心，又缓和了这次的争执，不正是两全之法吗？” “本宫亲手做的荷包？” “正是。娘娘亲手所做自然比起懿昭容的好了不知多少，有了这个，大皇子自然也就看不上那个了。” “也罢。”皇后收回眼神略微眯了眯眼，“便依你所说，去取针线来吧，本宫就做一个荷包给他，免得他继续说那些昏话，惦记着那个贱人。” 翠心心里松了口气，立时喜笑颜开道：“娘娘英明，如此一来，大皇子必然能感受到您的一片慈母之心，再不会生出什么误会来了。” 皇后向后仰了仰头，“将屋里这些东西都收拾了吧，不过一个荷包，本宫做好之后你就送过去，顺便问问宝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奴婢明白。” 说着，翠心从外间拿了针线篓，又从小柜子里头挑出一块上好的绸缎拿给皇后看。 “娘娘您瞧这块布怎么样？大小正好，颜色既不会太鲜亮也不会显得沉闷，拿来做荷包正好，大皇子一定喜欢。” 皇后接过来看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是很合适，便是这块吧。” 翠心见皇后真的亲手动起针线，心彻底放了下来，一边收拾着皇后摔碎挥乱的摆件东西，一边高声叫人奉茶。 皇后许久未动针线，一个简单的荷包做得也有些艰难，等到做好的时候天早已经黑透了。 “可算是做完了。”皇后将手里的针随意的扔回针线篓，伸手捶了捶有些僵硬的脖颈，口中抱怨道：“可真是麻烦，本宫堂堂一国皇后，竟然还要亲手做这些东西。” “娘娘一片慈母之心天地可鉴，大皇子见了必然心中感动，一定不会白费您这些功夫的。” 第383章 翠心去送荷包 翠心笑盈盈地接过荷包说道：“奴婢这就给大皇子送过去，也让大皇子知道您赶着功夫给他做荷包的良苦用心。” 皇后摆摆手：“去吧，本宫也倦了，先睡一会儿，叫她们不必把六皇子送过来了，今儿晚上就歇在偏殿吧。” “是，奴婢遵命。” …………………… 翠心揣着荷包赶着去寻大皇子，路上正碰见了往广和宫去给楚凝芷送皮料的福全。 “福公公。”翠心笑着迎上去道：“公公这是去哪啊？” “是翠心呐，真是巧了，我往广和宫去，你这是？” “皇后娘娘给大皇子缝了个荷包，让我给送去。公公这是送什么呀，真是辛苦了，大冷天还要亲自跑这一趟。” “嗐，都是做奴才的本分，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陛下赏赐懿昭容两块皮子，特让我过去。皇后娘娘真是一片慈母之心，那你快去吧，别误了时候。” “诶，那我也不耽误公公了，雪天路滑，公公慢走。” 错过身往前走几步，翠心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不少，低头看了看荷包，神色郑重了些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刚走到大皇子屋门前，方圆就迎了过来：“翠心姑姑好，姑姑今儿怎么有空到这来？” “这是说的什么话，皇后娘娘惦记大皇子，自然派我过来看看，大皇子在屋里吗？” 方圆歉意地笑笑：“在呢，但姑姑这会儿来的不巧，大皇子今儿吹了冷风，身子不大舒坦，喝了药已躺下睡了，吩咐了暂时不见人呢。” 翠心笑容一顿，看着方圆问道：“大皇子病了？” “正是呢，大皇子今儿回来就有些不舒服，躺下没多久就发起热来，刚请了太医喝了药才略好些，折腾了半天这会儿刚睡着。” “倒也不算不巧，皇后娘娘惦记着大皇子，知道大皇子病了必然要担心，我进去瞧瞧，回去也好回皇后娘娘话，让皇后娘娘安心。” 说完，翠心就推开门掀帘子要往屋里进，方圆赶紧上去拦她：“姑姑！姑姑，可听我一句，我知道皇后娘娘和姑姑都惦记大皇子，可这会儿来往进出，不是沾了寒气反让大皇子病重了？” “况且，这会儿大皇子好容易睡着了，姑姑进屋若是再吵醒了大皇子，不是更对大皇子不利吗？” “大皇子吩咐了，暂时不见人的，不如姑姑先回去，等明儿大皇子醒了您再过来。” 翠心知道方圆是存心拦她，不管大皇子是真病假病、真睡假睡，不想见她却是真真的，可她今天就是来帮皇后和大皇子缓和关系的，怎么可能让这两句话就拦回去呢？ 要是今日都不能将此事解决，那只会越拖越麻烦。 “大皇子不见别人，还能不见皇后娘娘？我是奉皇后娘娘命令来的，大皇子若是知道了，必然不会不见。” “皇后娘娘惦记大皇子，就是我现在回去了，也是被娘娘骂一顿再派过来，总要我亲眼瞧见了大皇子，回去告诉娘娘，娘娘才能安心。” 第389章 大皇子风寒 “我知道你也是担心大皇子，大皇子在里间睡着，我只烤暖了身子才进去就是了，怎么就会叫寒气吹着大皇子呢？” “再者，我是皇后娘娘跟前伺候惯了的，怎么会惊扰了熟睡的主子呢？你是在怀疑我，还是怀疑皇后娘娘？” 这话叫人听起来要掉脑袋的，方圆可是半点也不敢应：“瞧我这不会说话的，我怎么敢怀疑皇后娘娘和姑姑呢？只是担心大皇子刚睡着，有人走动睡不安稳罢了，姑姑千万别多心。” “怎么会呢。”翠心笑笑：“你是打小就跟在大皇子身边的，一心护主，皇后娘娘和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怪罪你？” “你说的很对，不该叫人打扰了大皇子休息，我只看两眼，大皇子没事了，我就回去，也能叫皇后娘娘放心，不会打扰大皇子休息的。” 翠心软硬兼施，方圆也没办法再拦她只能道：“我自然不会信不过姑姑，姑姑请进吧。” 翠心是来修复关系的，又不是来吵架交恶的，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给方圆脸子看，点点头轻笑着进屋了。 一进屋里，果然灯光昏暗，翠心站在暖炉边上烤了一会儿火，待浑身都暖和了不带寒气，这才往大皇子睡着的里间走去。 抬手轻轻撩开围了一层的床帘，大皇子脸色微红，正躺在床上沉沉睡着。 翠心想探探大皇子是不是还烧着，又怕惊醒了大皇子，只得放下床帘又转身走到外间轻声问方圆：“大皇子已然退烧了？喝的是什么药？” 方圆也轻声回道：“睡前已然退烧了，喝的是太医开的治风寒的药，太医开了三副，明天早上还要喝呢。” “退烧了就好，如此皇后娘娘也能放心些。”翠心点点头，拿出荷包递给方圆：“这是皇后娘娘亲手给大皇子做的，我本想亲自呈给大皇子，如今怕是不成了，由你转交吧，千万收好了，别弄坏了，这可是皇后娘娘的一片慈母之心！” “是，小的一定谨慎妥帖的收着，待大皇子一醒，立马就交到大皇子手里。” “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大皇子吧，不用送我也不必跟出来，免得进进出出的扰了大皇子安睡。” 说完翠心便出了门只留方圆在屋里照顾大皇子。 出了门，翠心一脸淡定的顺着回廊往左拐去找宝月，找了一圈却没见她人，只得拦了个小宫女问宝月的下落。 “回姑姑，宝月姐姐已被调走了，如今不在这伺候了。” 翠心连声问道：“调走了？为什么？调到哪去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小宫女结结巴巴地回道：“就今天白天调走的，至于为什么、掉到哪儿去了，我……我也不知道。” 翠心心里震惊，知道这次大皇子是真生了气，竟然连宝月都发落了。着急之下再也待不下去，赶忙回了承晖殿禀报情况。 “娘娘……娘娘，宝月被大皇子打发了！” 第390章 皇后的羞愤 “你说什么？”皇后登时震怒：“他把宝月打发了？什么时候的事？” 宝月是她送到大皇子身边伺候的人，从大皇子分宫别住没几年就去了大皇子那，算得上是他宫里的老人，都因为是皇后给大皇子的人，更比别人多了几分体面。 如今大皇子直接将人打发了，那不是是打她这个皇后的脸吗？ “就是今天，奴婢问了大皇子宫里的人，这才知道。” “呵！”皇后气得发笑：“他这是在打本宫的脸了？” “给了那个贱人，为了那个贱人做的荷包，竟然这样不顾本宫的颜面，可真是本宫的好儿子！” 见皇后发怒，也顾不上别的，翠心直接说道：“娘娘，这就说明大皇子是真的生您的气，是真的伤心了，才会一时冲动之下，做出了这样伤人伤己的事情。但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能让人趁虚而入呀！” “趁虚？”皇后冷笑道：“哪里还用趁虚而入？早有人已经登堂入室了。” “娘娘，大皇子此次也是情有可原啊！”不待皇后发火，翠心又赶紧说道：“您且听奴婢说几句，方才奴婢去送荷包给大皇子，却发现大皇子着了风寒，已然发了高热，将将退了热。” “这是因着今日冒着寒风大雪又衣着单薄才会如此，可娘娘今儿只顾着与大皇子争执，压根没关心大皇子的冷暖，大王子今日说在意的也是这个……” 皇后听不下去了，一挥手怒道：“他身边的奴才都是吃干饭的不成？！还要本宫来关心他的衣食住行？” “娘娘，底下的人照顾的再妥帖，也比不上亲生母亲的一句关心不是？只要您多关心大皇子些，自然不会有别人什么事了。” “而且懿昭容的虚情假意怎及得上您的真心？只要有所对比，大皇子自会迷途知返，从前对您的种种抗拒也会促就他的愧疚之心，到时不又是母子和乐了吗？” “不然您一味和大皇子犟着，不是正如了别人的意、伤了自己的心吗？” 翠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皇后却仍是气不过：“他这般打本宫的脸，本宫还要上赶着不成？他是儿子本宫是娘，只有他来拜本宫的份！” “自然如此，待大皇子看透了想通了，您与大皇子重归于好，自然是他来拜您。但如今这样的时候，您做母后的还能与孩子计较吗？总要顾及母子之情才是。” “再说，您也要想着，大皇子可是您辛苦生下的嫡长子，若是偏到了懿昭容那边去，那这些年的辛苦不是都白费了吗？反倒还给旁人添了个助力！” 皇后有些被说动了，眼神闪了闪看向翠心：“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宝月已经被他打发走了，本宫再对他十分关怀，那本宫的颜面……” “娘娘。”翠心站到皇后身旁：“您是中宫之主，是大周的皇后，大皇子到底还是小孩儿呢，您和他计较什么？小孩子一时发脾气，随便处置两个奴才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第391章 针线修补 “您宽宏大度、一片慈母之心，宽待宝月几分就是了，不论是谁听了都只会夸赞您贤德宽厚，不好听的一句也说不出来。” 皇后又有些气不过轻哼一声：“他才到我这闹了那么一出，心都偏到那边去了，我却还得去哄着他？” “娘娘，我的好娘娘，这才显得出您为人母的宽宏大度不是？大皇子到底是您的亲儿子，也要顾及几分不是，总不能真叫大皇子彻底和您冷心了投到懿昭容那边吧？” 翠心又下了一剂猛药：“大皇子病了的消息很快就要传出去，广和宫内位惯会装模作样的，她若是收到了信儿，肯定要到大皇子跟前去献殷勤，您可不能坐视不顾不管啊！” 皇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恨恨说道：“她害的本宫如此境地，本宫岂能如了她的意！你现在就去照顾大皇子，等他病好了再回来。” “是，奴婢这就过去，一定好好照顾大皇子，娘娘放心。” 而广和宫这边，楚凝芷早就收到了大皇子生病的消息，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派人过去。 “娘娘，大皇子病了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娘娘何不趁这个时候关心大皇子呢？” 楚凝芷轻轻摇头：“这个时候我不好派人过去的。” 楚凝芷虽然也有些担心大皇子的病情，但是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候，她这么快就派人过去容易引人怀疑。 别人要是说几句风言风语也就罢了，要是让轩景帝起了疑心那可就不好办了。 “大皇子刚请过太医不久，按理我是不该这么快收到消息的，而且皇后和大皇子的关系实在尴尬，我不好再在里头插上一脚。” 到底楚凝芷不是大皇子的亲娘，大皇子是嫡长子，她一介嫔妃可以可以与大皇子往来，也可以亲近，但绝不能往来过于亲密。 要是她太快有所反应，大概率会被轩景帝怀疑一直注意着大皇子的衣食住行，一个高位嫔妃与嫡长子往来亲密，而且时刻注意他的情况，是奔着什么去的呢？ 被轩景帝怀疑有争后位之心，这是如今的楚凝芷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的。 这并不符合她表现出来的人设，也会影响她在轩景帝心里的受信任程度，更会影响到她之后的各种计划。 这样的风险楚凝芷绝不会冒。 秀芸也觉得楚凝芷说的有道理，轻声问道：“那娘娘觉得什么时间更合适？” “等，等到我应该知道的时候。” 楚凝芷侧头看向仍然在忙着补绣花的素楠：“素楠，快歇一会儿吧，不许做了。方才你就说一会儿便停，一会儿便停，这都过了多久了？” “天都黑了，你的眼睛还要不要了？熬坏了眼睛怎么办？” “奴婢没事，娘娘把屋里点的这么亮堂，便是天再黑也不影响呀，奴婢就做一会儿，一会儿就停。” “不行，我再不信你了，一会儿又不知让你拖多久呢！快去将她手里的针线、荷包都抢下来。” 第392章 辩白 楚凝芷话音刚落，秀芸就笑嘻嘻地走到素楠身边：“娘娘可是发话了，快交出来吧，你若不交，别怪我动粗了。” “去！”素楠放下绣花针轻轻推了一把秀芸，“弄什么样子，给你给你。” 素楠将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一股脑塞到秀芸怀里，“都给你都给你，好汉快拿去吧。” 秀芸一点也不在意素楠的揶揄，小跑到楚凝芷面前邀功：“娘娘您瞧，奴婢可是抢下来了。” 楚凝芷笑道：“干得好，有赏，素楠的那份玫瑰牛乳归你了。” “娘娘！”素楠佯装生气地跺脚，“奴婢可是尽心缝补，这么久都没得休息，怎么您反倒把奴婢的赏给了别人呢？” 几人笑作一团，闹了好一会儿，素楠才捧着一大碗玫瑰牛乳被楚凝芷撵回房休息去了。 又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楚凝芷派了秀芸去看大皇子，秀芸回来之后告诉她大皇子已经退热了，好生休息就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一会儿你给大皇子送去些好克化的吃食。”楚凝芷松了口气，低声道：“今日我应该拦着他的，风雪这么大，他那身衣裳实在单薄了些。” “大皇子打定了主意，您是劝不动的。”秀芸劝道：“您说要给大皇子换一件大氅再出去他都不肯，显然是早就想好了，要穿着那身去见皇后的，您就是再怎么说也拦不住。” “可惜了……” 大皇子的身份注定了他的一生都不可能平静，永远要充斥在算计和忌惮里，而这世上最有可能全心全意爱他的人，偏偏并不爱他。 秀芸知道楚凝芷对孩子总是额外多几分心软，更怕她这个时候积在心里真闹出病来，便捧着一碗热茶放到楚凝芷手里劝道：“天家皇嗣，从来如此，哪有真能顺心遂意的呢？” “他是大皇子一日，便要受这些一日，谁都帮不了他，谁也替不了他。便是咱们四皇子和七皇子，难道就能避开这些算计吗？更难的还在后头呢。” “娘娘心疼大皇子，就更要稳住。皇子们渐渐都大了，若真再过些年，到了要争的时候，大皇子还没摆脱，那生死就难料了。” “早晚有一争，我明白的，不会在这些事上心软。” 楚凝芷很清楚，在这样你死我活的后宫里，对别人心软刀只会扎在自己身上，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赢到最后。 大皇子的身份天然就和她站在对立面上，她还没有圣母到舍己为人。 【轩景帝正在赶来。】 楚凝芷眸光闪了闪，脸上又添了几分哀愁，“你现在就去吧，天色晚了，早些去早些回来。” “是，奴婢这就过去，大皇子不会有事的，娘娘放心吧。” 没有让人通报轩景帝径直进了门来，“去哪儿啊？” 楚凝芷一侧头正看见轩景帝进来，赶忙便要起身行礼，“陛下来了，怎么不让人通报？” 轩景帝摆摆手拦住她，回身坐在离她稍远些的榻上：“快别起来了，雪停了冷的厉害，你凑不来再让你沾上寒气，月子里少见风的好。” 第393章 暗戳戳地告状 楚凝芷顺势坐了回去，“多谢陛下。” “怎么脸色不太好，有烦心事？刚才要让秀芸去哪啊？” “是为着大皇子的事，臣妾让秀芸给大皇子送些吃食过去。秀芸，你去吧，这有她们几个伺候就行了。” “大皇子怎么了？” “臣妾也不知从何说起。”楚凝芷叹了口气：“大皇子病了。” “病了？今天上午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回事？” 楚凝芷皱着眉轻轻摇头，“臣妾也并不十分清楚，或许也是臣妾的过错。” 轩景帝听得满头雾水，“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说来话长，臣妾和素楠缝制了四个荷包，四个孩子每人一个，其中有一个是给大皇子的。皇后娘娘不喜欢臣妾和大皇子来往，臣妾便没有给大皇子，只给弘儿和妍儿戴上了。” “本来无事，只是孩子们见有四个便问是不是每人两个，臣妾便随口解释了。后来有一回在寿康宫大皇子就问起了这个荷包，妍儿不知内情，便说是臣妾所制，有一个给大皇子的在臣妾这放着。” “大皇子没有过来，而是要走了妍儿身上戴着的那个荷包，臣妾担心了几日见无事发生也就放心了。” “谁知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大皇子突然捧着碎了的荷包过来找臣妾，想让臣妾帮着修补。” “臣妾应下之后，大皇子便去了承晖殿，回宫后起了高热请了太医。” “臣妾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和这些有没有关系，可是如今臣妾却是不敢再做什么了。若是再因臣妾之故影响了皇后娘娘和大皇子之间的关系，那臣妾……臣妾真是……” 轩景帝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听完才吩咐福全：“你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福全应声退下，只留孙泰和广和宫的几个人在屋里伺候。 轩景帝坐到楚凝芷跟前拍拍她的手道：“你并没有做错什么，相反，你做的很好。” “你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对几个孩子都很关心，这样很好。” 楚凝芷仍是叹气：“皇后娘娘本就身体不适，需要静心养病，大皇子又年幼，若当真是因臣妾之故而生出这些事端来，那臣妾真不知要如何赎罪才好。” “你很好，无需自责，兄弟们本就该亲近。” 楚凝芷说得这么详细，轩景帝随便猜也猜的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对大皇子的心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皇后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国母，也不能教育好大皇子。 大皇子身为嫡长子，少和皇后往来也算是好事，没的被她带坏了，这才没多干涉。 没想到如今皇后越发不成样子，这样的情况还能生事，在这里搅弄是非。 “臣妾着人过去问过了，大皇子才退了热，臣妾想派人过去看看，又怕……” 轩景帝冷着脸半晌，“你不必怕，只管派人过去就是，皇后身子不适又养着六皇子，没有精力照顾大皇子的，还得你多费心才是。” “那皇后娘娘那边……” 第394章 暗戳戳地火上浇油 “皇后那边你不必管，朕会和她说的。” “臣妾知道了，陛下可用了晚膳？要不要再用一些？” 轩景帝牵着楚凝芷的手叹了口气，“朕用过了，你不必操心这些了。” “陛下躺下歇一会儿吧，臣妾为您解了发冠揉一揉头。” 又过两刻钟，福全矮着身子进来禀报道：“陛下，大皇子宫里的一个叫宝月的二等宫女弄坏了懿昭容所做的那个荷包。” “大皇子将她打发到花房去了又将荷包送了过来，之后就去了承晖殿，在那待了小半个时辰，回去之后便病了。” 轩景帝闭上眼睛，心里有数了，沉声道：“往后你多去看看大皇子，别的有的没的都不用管。” 楚凝芷点点头：“是，臣妾知道了。” 轩景帝并不是一个好撺掇的人，不合时宜的话只会让他怀疑，到时候反倒会适得其反。 如今并不是一个落井下石的好时机，楚凝芷立下的人设也不允许她这样做。 一个从头到脚都写着纯洁善良的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说人坏话呢？ 楚凝芷开始转移话题，“陛下这几日忙于朝政，瞧着人都憔悴了，臣妾让小厨房炖了山药百合，正是安神助眠的，陛下用一点，好好歇歇吧。” 轩景帝这会儿正需要这样慰贴的心思，十分受用地捏着楚凝芷的手赞道：“你总是这样贴心，万事都想得妥帖，后宫那么多人，朕在你这儿最为舒心。” “臣妾并没有别的本事，不能为陛下分忧，只能在这样的小事上多花心思希望让陛下待得舒服些了。陛下忙了一天，总要松快松快的。” “何必妄自菲薄，这件事你都做的很好，无可指摘。” 说着话，白桃已经端着瓷碗走了进来递给楚凝芷，轩景帝坐起身又接过来尝了一口。 “你这的厨子倒是很不错，手艺越来越好了。” “陛下派过来的人，自然不会差，臣妾这次有孕食欲不佳，亏得他挖空了心思做了不少新鲜花样呢。” “确实很不错，有赏。” 轩景帝刚将一小碗的山药百合用了大半，秀芸便面色不大好的回来了。 “大皇子怎么样了？” 秀芸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一旁的楚凝芷，低声回道：“回陛下，方圆说已经好多了。” “方圆说？你没见到大皇子？” 秀芸低着头：“是翠心在照顾大皇子，她说大皇子正在休息，怕进出的人多打扰了。” 轩景帝将手里的瓷碗放在桌子上，瓷碗和木桌碰撞发出咣的一声，屋里的人纷纷跪下。 楚凝芷坐在床上，有些担心地看着轩景帝：“翠心说的也有道理，有她在那照顾着臣妾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轩景帝冷笑：“皇后病着，倒是不缺人手。” 楚凝芷劝道：“做母亲的身边再缺人手也不舍得亏了孩子，有翠心在，大皇子想必不会有事了。” “平时不见人，这会儿倒是来了。皇后身边也需要人照顾，大皇子那你安排人过去，让翠心回去吧。” 第395章 轩景帝的狠心 “陛下，臣妾觉得翠心在那挺好的，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照顾大皇子也不会不尽心。皇后娘娘这么关心大皇子，或许大皇子见了能好的快些呢，如此也不让母子之间生了嫌隙。” “哼。”轩景帝冷哼一声：“皇后少关心些，说不定大皇子反倒康健。” “皇后那边还有六皇子要照顾，离不得人，让她回去吧。大皇子身边不缺人，又有你照应着，不需要她，伺候好皇后和六皇子才是她的正分。” 楚凝芷抿了抿唇仍是劝道：“皇后娘娘是大皇子的生母，关心大皇子是应该的，您让翠心回去，说不定引人误会呢，误了您和大皇子的父子之情可如何是好。” 轩景帝脸色越发难看，沉默了半晌道：“皇后旧疾未愈，未免过了病气给大皇子，让大皇子少去承晖殿吧。” 楚凝芷瞥着轩景帝的脸色，没再火上浇油，只让秀芸多注意点大皇子那边，若有什么事就搭把手，也能及时反应。 虽然已经一个多月了，但是楚凝芷坐双月子，轩景帝还是没有留宿，安抚了楚凝芷两句就冷着脸走了。 “娘娘，瞧着陛下的模样，可是生气得紧了。” “皇后做出这样的事来，陛下怎么可能不生气。” “娘娘为什么不让翠心回去？”白桃问道：“陛下既有此意，不正是离间皇后和大皇子的好机会吗？” 楚凝芷轻声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皇后关心在意却为外力所拦，被迫与大皇子分离，甚至不能在这个时候照顾，不是很适合做苦肉计吗？” 白桃恍然：“奴婢明白了，与其让皇后借着机会用苦肉计软化大皇子，不如让翠心留在那，一样是关心大皇子，翠心仗势欺人就算再想让大皇子心软效果也没那么好了。” 楚凝芷没有说的是，轩景帝早就不想让皇后亲近大皇子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呢？ 皇后做的越多就错的越多，大皇子心里就更难受，关系自然就更冷了。 强逼着翠心回宫，还是太生硬了，一个不好还要帮了皇后。 轩景帝这会儿越是投鼠忌器，心里就越憋火，就更生皇后的气。 “秀芸，你多注意点那边，翠心未必能照顾好大皇子。” “奴婢明白，娘娘放心吧。” 楚凝芷躺下沉沉睡去，及至天色蒙蒙亮，秀芸匆匆进了门远远唤道：“娘娘，娘娘，大皇子不好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那边叫了太医，说是大皇子又发热了。” “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说已经好多了吗？” “消息还没传过来，如今尚不知道，奴婢过来禀报您一声，这就往大皇子那去了。” 楚凝芷点点头：“你去吧，不必急着往回传消息，照顾好大皇子。” “是。” 秀芸退了出去，楚凝芷重新躺下，心里猜测着这次的事，估计是轩景帝的手笔。 果然够狠，对自己的嫡长子也这么不留情，没有半点手软。 第396章 翠心杖责 直到天色彻底大亮，楚凝芷已经用过早膳，薛齐才带着秀芸传过来的消息回来禀报。 “娘娘，翠心玩忽职守，导致大皇子再次发起高热，已被陛下下令杖责，如今人已经抬回承晖殿了。” “怎么回事？” “大皇子昨日是寒气入体才引发的高热，他一开了药，嘱咐要注意保暖，不要再受了寒气加重病情。昨夜翠心在屋里照顾着，给大皇子换了一套极为厚实的被子。” “屋里点着暖炉，按理是不能封闭得太严实的，尤其大皇子病着，又盖着那样厚的被，若是屋里太热，一时喘不过气来就危险了。” “本来大皇子屋里的窗户是留了缝隙的，但昨夜起风吹得窗户合上了，偏翠心粗心贪睡并没有发现，闷热之下，大皇子反得了热症，又发起热来。” “幸亏发现的及时，否则……好在情况不算太严重，请了太医过去，又有秀芸和方圆在一边照顾着，如今大皇子已经退热了。” “没事就好。”楚凝芷轻声说道：“你告诉秀芸，我这边不缺人，让她先照顾大皇子吧。” “是，奴才知道了。”薛齐又问道：“娘娘觉得这次是天灾还是人祸？” 楚凝芷淡声道：“皇后就算再不关心大皇子，可翠心却不是连这样的事儿都做不好的，她是代皇后去缓和关系的，怎么会这样不小心。” “奴才也是这样觉得，只是能做这样手脚的人可不多。” 楚凝芷瞥了他一眼，“心里知道就行了，别放在嘴上。” “娘娘放心，陛下发了火，下令再不许皇后娘娘派人去照顾大皇子了。” “皇后派去的人出了这么大的岔子，陛下自然要有所作为的。这是名正言顺的事，咱们听着就是了。六皇子怎么样了，他在皇后那还好吗？” “不差，但也说不上多好。这两天皇后心情不好，连带着对六皇子也没多上心，人都已经暂时挪到偏殿去了，多是奶娘们照顾着。不过六皇子没有生母，又是陛下放到皇后那照顾的，皇后不会太轻视，底下的人也不敢怠慢。” “你注意点，好歹我和刘贵人来往一场，别叫哪个黑心的起了心思苛待六皇子。” “娘娘就放心吧，如今陛下不许皇后再见大皇子，大皇子也对皇后冷了心，皇后的指望就都在六皇子身上了，她一定会对六皇子十分上心的。” “便是怕如此。”楚凝芷轻声道：“就皇后那个性子，她对六皇子冷淡些倒还好，她真对六皇子十分上心，六皇子往后才堪忧呢。” “她若是使出什么昏招来，你也猜不出。” “是，奴才明白了，奴才会办好的。” …………………… 大皇子的病有一半是病在心上，想通得慢，病好得就慢，秀芸一直在那照顾了两天大皇子才好了不少。 秀芸一回来就急着要和楚凝芷说这两天发生的事，不过事情的来龙去脉楚凝芷已经猜到差不多了，也不急着知道。 第397章 八卦记者周晴儿 把急着说话的秀芸拦住，先赶她去补觉了，左右不是什么太重要的消息，也不急于一时。 狠狠睡了一觉，秀芸的精气神好了不少，这才又回到楚凝芷跟前。 “娘娘，翠心是被人算计了，才会出了这次的事。奴婢悄悄试过，虽然窗台掩住的声音不算太大，但夜里安静，又是照顾病人，不可能听不见的。” “况且就算翠心睡得太沉没有听见，外头守夜的人也没听见吗？里里外外那么多人伺候，竟然没一个发现的？” “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翠心挨了打，被送回了皇后宫里，守夜的宫女也挨了打，却没撵出去。发现不对的那个小太监得了赏赐却没升级，如今仍是三等。” “只怕是听吩咐办事的。能在大皇子宫里做这样的算计，还查不出来，寻常人是没这个本事的。” 楚凝芷点点头，“竟然查出来是意外，那就只当是意外吧，不要深究、不要多说。” 秀芸明白楚凝芷的意思，低头道：“奴婢明白，什么都没说过。” “大皇子怎么样了？” “大皇子已经好多了，不发烧人也有精神了，再养两天应该就好了。” “那就好，照顾病人不是个轻巧活计，这两天辛苦你了。不过一事不烦二主，还得再辛苦你些，待大皇子好了，你就好好休息几天。” “又不是都叫奴婢一个人干，没什么辛苦的，娘娘放心，奴婢会照顾好大皇子的。” “好，你快回屋去多歇一会儿吧，之后还有得忙呢，比大皇子还没好，你又累病了。” 秀芸下去休息之后素楠捧着杯茶奉到楚凝芷面前：“刚出了茶色，娘娘尝尝。” 楚凝芷拿起那个碧青色的浮雕山水纹茶杯看了两眼问道：“倒没见过这个杯子，哪弄来的？” 素楠笑道：“是陛下赏的，收在库里，昨儿刚找出来，娘娘酷爱这些精巧玩意，这个正好精致新奇，给娘娘凑个趣吧。” 楚凝芷确实很喜欢，看了一圈道：“确实很不错，你费心了。” “我记得库里还存了些南边进贡的白茶，用这个杯正好，你去拿来些。” “是。” 素楠笑着应了，正要出去拿便听外头守门的宫女禀报道：“娘娘，晴常在到了。” “请她进来吧。” 素楠也不好这个时候出门，便拿了软凳放在楚凝芷床前，依旧在旁边站着。 周晴儿进了门也不到床边来，一溜烟扎到暖炉旁边，好一会儿才舒服地喟叹一声：“你这屋里是真暖和，一丝凉气都没有。我这一路过来都冻透了，进了屋才活过来。” “快喝杯热茶暖暖，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 “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这么大的热闹，我怎么能错过呢？” 楚凝芷没忍住冲着周晴儿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变化的快，还是放弃隐藏解放天性了，明明之前周晴儿也不是这样的性子，看着还是挺稳重、挺靠谱的，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 第398章 卫宝林生病 三姑六婆都没她好信儿，放到现代真是做娱乐狗仔的一把好手。 “这么冷的天都拦不住你？” “怎么拦不住？我这不是才来吗？要不是天冷，大皇子病的那天我就来了。大皇子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皇后又干了什么？” 楚凝芷一挑眉，还别说，周晴儿虽然没有眼线，但是猜得还真挺准，一下子就说到了根节上。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皇后又干了什么？” “就皇后那个性子，若不是她又惹出什么事来，怎么可能让翠心去照顾大皇子，更别说过夜了。” “何况翠心还被罚了，她代表的是皇后的脸面，这次杖责闹得宫里人尽皆知，可是一点都没给皇后留脸。若不是有缘故，陛下，怎么可能下这种命令？” 楚凝芷好笑地轻轻摇头，“这种事你总是看得很透彻。” 周晴儿满脸兴奋：“所以真是皇后又闹出事来了？” 楚凝芷点点头：“我给大皇子绣了一个荷包，被皇后弄碎了，大皇子很伤心就去找皇后了，不知道说了什么，回去就病了。” “皇后知道后派了翠心去照顾，也不知翠心是真疏忽还是假疏忽，反让大皇子得了热症。陛下发了火，可不就不留脸了。” “皇后也太失败了。”周晴儿神色莫名，“权利权利没抓住，女儿不在意全当没有一样，儿子又闹成这样。” “人都是这样的，拥有的东西不珍惜，失去了才会知道后悔。如今，皇后恐怕很着急，最大的指望没了。” “都这种时候了，皇后着急有什么用？”周晴儿冷哼一声：“我这种和大皇子都没什么往来的人，都知道皇后是怎么对大皇子的，大皇子又该有多伤心呢？” 说着，周晴儿声音一顿又道：“不过这件事只怕有蹊跷，翠心再不中用，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闹出这么大事来，只怕是有人从中动了手脚。” 楚凝芷点点头，轻声道：“我也是这样猜的，只是如今不好说是谁，陛下的意思也未必愿意深查，说出去到底有损皇家颜面，只当是下人伺候的不周到最便宜。” “旁的我也不在意，只要别牵扯到你就行，大皇子是嫡长子，地位格外敏感些，皇后又是那个样子，你总要多小心，别中了别人的圈套。” “放心吧，我防备着呢，想把事情栽到我身上没那么容易。对了，我听说卫宝林病了，你去瞧过她没有？” “没有，我不爱到她那去。听说已经请过太医了，估摸着她的病也不是病在身上，而是从心里来的，六皇子给了皇后，她心里不舒服。” “我现在不好出门，只能让秀芸替我去一趟，但你总该亲自去瞧瞧的，好歹来往一场，别结了仇才是。” 周晴儿还是不大乐意，“从前瞧着她挺明白一个人，怎么如今头脑昏成这样？不论是按照位分还是家世，往前数有那么多人呢，怎么轮也不会把六皇子给她养。” 第399章 伤筋 “偏她起了这样的心思，还拿来为难你，这样的事叫你怎么开口，若真是这般徇私往后还能服众吗？” “莫说你如今还只是昭容、不管宫务，便是有一天你掌权，也不能公然做出这样有违宫规旧例的事啊！” “好了好了，别气了，这都过去多久了，也值得你生这么大气，她就是说了，我也不会应的，她心里也清楚，所以不是没说吗？” “人都有些心思，只要能控制住就行了，若是控制不住，自然还有别的法子。她要是真提了我做不到的事，我也不可能应她的，你放心吧。” 周晴儿瞥了她一眼，还是有些担心，“你和她是刚进宫时就交好的，你又一贯容易心软，我只怕有一天她借着你的好做出什么事来连累你！” 楚凝芷心里好笑，也不知道周晴儿是从哪儿来的执念，非觉得她是个心慈手软的好人，真犯到她手上来，她几时手软过？ “如今，陛下不许皇后见大皇子，大皇子又与你亲近，那你可要趁着这个机会再加一把火？” 楚凝芷摇头：“大皇子是陛下的嫡长子，我只是一介普通嫔妃，又不管宫务，还养着大大小小的几个孩子，哪有那么多精力还管大皇子呢。” “况且嫡子交给宫妃扶养，那成什么了？传出去朝臣要反对，对大皇子的名声地位也没有好处。物极必反，如今，前朝后宫盯着我和楚家的眼睛已经不少了，若是在养着大皇子，可真就是我一家独大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这倒也是，如今就有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的嫉恨你呢，若是再进一步，只会更艰难。到时候就算你心里再有成算，那么多人也难保不会遗漏什么。” “不着急，路总是要慢慢走的，总不能一口吃成胖子。”楚凝芷把茶盏往周晴儿那边推推，“喝茶吧，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口都干了吧？” …………………… 周晴儿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临走前还不停叮嘱楚凝芷千万注意分寸，别因为大皇子和皇后的事和轩景帝起了争执。 周晴儿走后楚凝芷掖了掖被子轻声唤道：“素楠，你带上些补品、银炭，去瞧瞧卫宝林。” “是。” 素馨道：“娘娘，这几个月卫宝林和咱们来往并不亲密，您生产之后，卫宝林也没怎么来过，是否借着这个契机撇开些？” “不用。”楚凝芷拒绝道：“卫宝林有些小心思，全看她能不能克制好自己吧，要是能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要是不能也算是个机会。” “平静自然是好，但宫里要是太平静了就反常了，总不能真叫我一家独大，到那时，就算旁人不动我，陛下也要猜忌了。” “娘娘是说，若有人撺掇卫宝林，便是咱们的机会？” “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呢，不着急。人心之事，谁能说的准？宫里明争暗斗，要的是一击必中，轻来轻去的事是伤不了筋骨的。” 第400章 皇后要申冤 “如今对咱们来说，动不如静，再说，宫里也平静不了多久了。再过两天就是千秋节，我虽然不用出去参宴，但是外头少不了各种事端。” 白桃略带嘲讽地笑笑：“哪用等到千秋节当天呢，今年千秋节是许妃、徐贵嫔和金嫔一同商量的，光是前几日就不知吵了多少回了，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要不是这两天又出了大皇子的事，还岔不过去呢。” “由着她们闹去吧，约束好咱们宫里的人，只要别扯到咱们身上就行了。她们三个斗得狠，广和宫才能清净些。” 楚凝芷刚放下茶杯，准备躺下休息一会儿，薛齐就推开门进来禀报：“娘娘，皇后娘娘闹起来了。” 楚凝芷又是无奈，又是觉得意料之中，皇后现在的状态，干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 “怎么了？” “皇后娘娘非要见大皇子，说不相信翠心会害的大皇子病了，坚持要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好证明她是在意大皇子、翠心是无辜的。” 楚凝芷心里满是无语，她是真的不能理解皇后到底是怎么想的，轩景帝都已经定死了是翠心的问题，这个时候闹着要申冤，不是轩景帝的脸吗？ 就算不想背这个黑锅，也得等风头过去了，等轩景帝气消了找个好时机再提吧。 这个时候出来是生怕轩景帝不连坐她吗？ “陛下可知道了？” “守着承晖殿的人都是陛下的人，皇后刚闹起来，陛下就知道了。” “唉，陛下怎么说？” “陛下叫了太医去承晖殿给皇后看诊，说皇后是邪风入体，有些癔症了，让皇后在承晖殿静心修养，旁人不得打扰。” “兜兜转转这么大一圈，最后又回到老地方了。皇后不惜给自己下药，缠绵病榻也要联系大皇子，如今又要静养了。” “承晖殿伺候的人都因为没有照顾规劝好皇后，被罚了三个月的月钱。” 打人专打脸，杀人诛心这一招还是轩景帝玩得最溜。 罚月钱看上去不是什么重罚，但月钱可不只是锦上添花的，宫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承晖殿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都要靠着月钱活。 本来皇后被变相软禁之后，内务部送过去的东西就会缺斤少两，再没有银子补贴日子可怎么过啊。 皇后的私库里或许还有些银子，再不济也有些值钱的东西，可过了这么久，底下伺候的人手里却未必有多少。本来就不一定够用，再扣上三个月的，更要缺了。 就皇后那个性子，只怕也做不出自己掏银子补贴宫人的事。长此以往，有几个人会一直如从前那般忠心于皇后呢？ 潘家已经没了，等皇后身边再漏成筛子，处理起皇后就更容易了。 “大皇子如今清醒着吗？” “醒着呢，今天已经好多了。” “找个隐秘的人给他贴身伺候的方圆递个信吧，看看大皇子是怎么想的，要是他还惦记着皇后，那翠心的事舍不得要查一查的，到时候陛下只怕要生气。” 第401章 安排乳母 “奴才会叫人给方圆传信儿的，可要叫秀芸回来？” “不用，让她在那吧，大皇子病还没好呢，身边离不了人。” “若是大皇子真的冷了心，这次应该是不会管皇后的，如此陛下大概不会让皇后再出来了，那六皇子那边……” 楚凝芷垂眸道：“宫里如今也没有方便扶养六皇子的人选，估摸着短时间内不会换给旁人的。而且有六皇子在也能牵制皇后的心思，说不定能少生些事。” 素馨有些担心：“只是要是这样的话，皇后情绪不稳，六皇子的处境只怕也不好，六皇子的身子本就不比一般孩子康健，这样下去……陛下也不考虑吗？” 楚凝芷眼中满是嘲讽，“陛下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一切都只是条件罢了，只要能换来的好处够多，就什么都舍得下。一个没什么感情的皇子，换来除掉心腹之患，多赚的一笔买卖呀。” “这样的事也不是头一回了。”楚凝芷叹了口气，“不过皇后应该也不至于伤了六皇子的命，毕竟要是大皇子真不管她了，那六皇子就是她仅剩的指望了。” “就是得受些苦了，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法子。只是得盯住了，别真叫皇后给养出什么病来，好好的孩子，要真是她一时想左了使出什么偏门的法子来，可就不好了。” 薛齐光是想想就觉得难，思来想去也只有兰喜得用，“如今承晖殿真正有用的就只有兰喜，但是她能探听到的消息到底有限。那边有不少都是陛下的人，除了明面上的暗地里肯定也有。” “里外把守着，想再安排人进去可是难得很，一不留神就要惹陛下生疑。这种情况下，想要护住六皇子难。” 楚凝芷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如今实在是不好往承晖殿安插人手，一不小心要是摸到轩景帝的人身上那可就难办了。 不过……倒也总有些不会是轩景帝的人。 “六皇子的乳母是到承晖殿之前就定好的，那会儿六皇子还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不太可能是陛下的人。” “到底是她和六皇子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也最有感情，要是皇后真的危及到六皇子的安全，那这个乳母也是最有可能看不下去的。” “也不必非把她变成咱们的人，只要她提前知道这一点能提防着就行了，到时候不管是禀报陛下还是谁都不要紧，闹出信儿来让人知道就成。” “奴才明白了，这倒不难，几句话的事。” “去办吧，趁着这会儿承晖殿正乱着，不然等那边有了定论，再想来往就不容易了。” “是，奴才这就去。” ……………………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大皇子耳朵里，秀芸正捧着药碗准备伺候大皇子喝药，方圆进门禀报也没避开，直接当着面就说了。 大皇子听后沉默了半晌，端起秀芸手里的药碗喝了下去，漱口之后又重新躺下，好半天才道：“秀芸姑姑，这药太苦了，我想吃上次懿娘娘宫里做的金桔姜丝蜜，好吗？” 第402章 乳母云氏 “当然好，只是那金桔姜丝蜜味道甜，您现在吃多了怕嗓子不舒服，奴婢回去取些，您少用些只当甜甜嘴，等您再觉得嘴里没滋味了再用好吗？” 大皇子轻轻点头：“好，姑姑回去也转告懿娘娘一声，我已经好多了，让懿娘娘不必担心我。” “好，您再养上两天就彻底好了，到时候您想吃多少都有，前两天小厨房做了些酸梅，酸甜可口，您现在没有胃口，奴婢一会儿一起取些来。” 秀芸退出去之后，大皇子又从枕头底下拿出楚凝芷和素楠修补好的荷包，图案虽与从前并不完全相同，但也没怎么大变，只是在背景里填了些花丛，又多了两只蝴蝶。 大皇子手指轻轻摩擦着荷包上绣着的小橘猫，慢慢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 …………………… 大皇子到底没有管皇后，任皇后那边再闹也没说什么。 秀芸回来的时候先去禀报了楚凝芷，楚凝芷微微叹气：“也难为他了，好些了就好，你也辛苦了，就别跑了，先去歇一会儿吧，我让白桃去吩咐小厨房。” “是。” 金桔姜丝蜜做起来并不算多繁琐，酸梅也是现成的，不多时便都做好了，秀芸惦记着大皇子那边也没多留就带着东西又过去了。 秀芸走后不久，薛齐又进屋来禀报，肯定了秀芸说的话，秀芸离开之后大皇子也没有见过任何人，连方圆也一直在屋里伺候着。 “行，让咱们的人不必有什么事都汇报了，只注意着不寻常的就行了。” 薛齐有些诧异，“娘娘不怕大皇子是装出来的？或许是他们母子俩商量好的呢？” 楚凝芷轻声道：“是真的还是装的都不要紧，只要面上是这样就行了，日久见人心，这一时半会儿的，就是看得再严，也未必能查出什么来，万一留下什么痕迹反招人怀疑。” “要是真的，往后大皇子和皇后就不会有什么来往了，要是装的，总有露出来的时候，不急在这一时。” “奴才明白了，还是娘娘思虑周全，奴才这就吩咐下去。皇后闹得这般声势浩大，陛下之前就像是不知道一般，估摸着也是惦记大皇子的反应呢。如今，大皇子不管皇后，之后要是再有什么事，陛下只怕也不会顾忌了。” 楚凝芷缓缓抬头看了看桌案上盛放的红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入局才能看得清楚，皇后深陷其中已是无法控制自己了。” “咱们也是局中人，是不能独善其身的。希望咱们都能引以为戒，不要有一日步了皇后的后尘。” …………………… 承晖殿。 黄昏时分，六皇子哭了一小天终于歇了，躺在偏殿的床上沉沉睡去。 跟着折腾了一天的奶娘云氏也终于松了口气换了别的嬷嬷暂时看顾着，云氏轻手轻脚地从屋里出来准备到小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全当是松松精神。 一路走过回廊，路过院子里移栽的一小丛树林，正听见两个修剪树枝的小太监窃窃私语。 第403章 说闲话的小太监 两人一边做事一边抱怨着因皇后的事情承晖殿被罚了月钱，连带着他们这些底下做事的也没了银子。 主子的闲话不是那么好说的，被人听见又是一番事端，保不准还要连累她自己。云氏本不想多听，但刚要走那二人言语间便提及了六皇子，云氏下意识的掩住身形，悄悄往过凑了凑偷听起来。 “六皇子今天哭了一小天，那哭声宫里上下都听得清清楚楚，皇后娘娘可真是一点都不管啊，瞧都没瞧一眼。” 另一个太监嗤笑一声：“又不是自己亲生的，能有多在意呢？皇后娘娘的心都拴在大皇子身上呢，要是能去照顾大皇子早去了，哪有功夫管六皇子？别说只是哭了又不是病着，就算是真病了，这会儿怕也分不出神来管呢。” “不至于吧，六皇子可是从出生就养在皇后娘娘这了，跟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六皇子才多大，能指望得上吗？还得是大皇子，那才是嫡长子呢。再说了，大皇子在皇后娘娘身边多少年，六皇子才多久，怎么能比呢？” “可是如今大皇子病着，陛下都不许皇后娘娘派人过去照顾，而且大皇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和皇后娘娘生分了，长久下去就是亲母子又能有多少情分呢？还得是养在身边的六皇子更好些吧。” “话虽如此，但已经快长成的嫡长子和还不满周岁的小皇子，怎么看都是大的更有指望吧。若是长久分离不见自然有损情分，可要是见了呢？十多年的母子亲情，哪是那么容易就消磨尽了呢？” “可是这般情况，皇后娘娘都见不到大皇子，往后还能有什么机会？” “陛下又不是头一回不叫皇后娘娘见大皇子了，上回是为什么见成了来着？” “是皇后娘娘病重啊，陛下感念大皇子孝心，才让大皇子过来侍奉，可是如今皇后娘娘身子都没好全呢，陛下也没让见啊！” “啧，你呀，真是笨。如今承晖殿也不只住着皇后娘娘一个人啊！” “你是说六皇子？皇后娘娘要拿六皇子来……” 另一个小太监一把捂住他的嘴，慌张地左右看了看眼见四处无人才低声喝道：“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在这样的地方说出口！你活腻了可别带上我！” 那太监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赔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不是一时惊讶没控制住吗？” 那人也跟着左右看看，到底没忍住好奇低声问道：“你说皇后娘娘真能舍得？” 云氏听着两人的话，震惊地几乎要喊出声来，若不是反应快捂住了嘴，只怕早已惊动了那两人。 眼见那二人声音越来越小，云氏轻手轻脚地又往前走了几步，继续听了下去。 “有什么舍不得的，六皇子统共在皇后娘娘身边也没多少日子，大多时候都是奶娘嬷嬷们照顾着，能有什么感情？就算是有又怎么比得过大皇子和往后的荣耀呢？” 第404章 云氏的决心 “要是能换，别说是一个六皇子了，就是三个五个皇后娘娘怕也没什么犹豫的。” “六皇子好端端的突然没了，皇后娘娘也会被陛下迁怒吧？” “哪用得着直接……只要让六皇子大病一场不就行了，小孩子嘛，又养的娇嫩，哪有不生病的呢？” “那可真是可惜了，六皇子才多大呀？皇子龙孙，多么尊贵呀，竟也是这样的命。” “嗐，哪轮得到咱们这样的人唏嘘，赶紧干活吧，这么冷的天，待时间长了冻病了，恐怕连碗药都弄不到，只能硬熬了。” 两人的话题渐渐扯远，云氏强忍着心惊慢慢往回走，这会儿什么放松、什么吃食都顾不上了，云氏愣愣地往前走，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刚才那两个太监的对话。 云氏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越觉得害怕，在承晖殿待了这些日子，皇后对六皇子上不上心她还是很清楚的。 皇后是真的能干出那样的事来，一个不太在意的皇子换嫡长子，怎么算都是不亏本的买卖。 皇后或许不会伤及六皇子的性命，但六皇子若是大病一场，她作为六皇子的奶娘能跑的了吗？ 而且那么小，那么娇贵的皇子，重病一场真能熬过去吗？ 不说别的，她的身家性命都依托在六皇子身上，要是六皇子出了事，她也绝对好不了，连保命都是痴心妄想。 何况，六皇子从出生就一直是她在照顾，是她一手奶大的，她怎么舍得让六皇子就这样…… 云氏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一步步往偏殿走去，推开门不远不近地坐在六皇子的床边，看着六皇子的微微泛着红晕的小脸，心中做下了决定。 绝对不能让皇后得逞！ 无论是为了六皇子，还是为了她自己。 胡嬷嬷低声问道：“你不是要去小厨房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云氏扯了扯嘴角，“走一半突然又不想吃了，六皇子哭了这么久，我不放心便又回来了。” 胡嬷嬷叹了口气：“也难为你了，一直都没得闲。” 云氏摇摇头，“这有什么辛苦的，咱们都是依托着主子的，只要六皇子好好的，这算什么？” “今儿外头乱，不出去也好，免得惹出事来，照顾好六皇子就是咱们的功劳了。” “翠心姑姑还没好些吗？” “挨了板子，哪那么容易好啊，亏得皇后娘娘送了些上药过去，不然这会儿恐怕还不能养成这样呢。” 胡嬷嬷又压低声音：“陛下又不肯让皇后娘娘再派别人去照顾大皇子，如今皇后娘娘正心情不好，咱们还得更谨慎些才是。最好也别叫六皇子再哭了，不然惹得皇后娘娘迁怒就更不好了。” “六皇子可真是可怜，出生就没了母妃，如今又……” “诶呦喂！”胡嬷嬷听得满脸惊慌，“可不敢胡说呀！这样的话你也敢说，你不要命了！这可是皇子，极为尊贵，皇子哪有可怜的？可不敢说这样招祸的话！叫人听去了，你还能有命在？！” 第405章 大皇子请安 云氏缓过神来，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道：“是我昏了头，说错了话，亏得有嬷嬷提醒我，才没酿成大错，多谢嬷嬷。” 胡嬷嬷听云氏这样说才松了口气：“我知道你待六皇子格外亲厚几分，但正因如此，才要处处小心谨慎，你以为是为六皇子好，却不知说错一句话更容易连累了他呀！” “若为六皇子好，必要谨言慎行才是！” 云氏心里清楚，以她的身份地位是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只能永远把这些藏在心里。云氏郑重地点了点头：“嬷嬷的话我记住了，往后一定不会再随便胡言了。” …………………… 大皇子的病虽然好了不少，但还需要养着，轩景帝特许大皇子不用出去奔波。楚凝芷还没出月子，几个小的也都离不开人，索性就都不用去参宴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冲淡这一年的不顺，千秋宴办得极为热闹，几乎涉及的每一桩事，都让许妃几人吵了又吵，偏偏面上还得装作一派和睦的样子。 楚凝芷不用掺和进去，乐的躲清闲、看热闹，谁知正以为没人会过来的时候，外头突然冰雹说大皇子到了。 “这个时候大皇子怎么会来？快让他进来。” “是。”秀芸应了声，匆匆往外跑去迎大皇子。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门。 大皇子恭敬地行了个礼：“懿娘娘安。” “大皇子安。快进来暖和暖和，冬日里冷，你身子还没好全呢，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大皇子浅淡地笑着坐到一边，“我已经好多了，亏有懿娘娘处处关心，又派了秀芸姑姑照顾，我才能好的这么快，如今自然该过来谢恩的。” “快别说这样的话了，这都是应该的。多要紧的事，值得你这样跑一趟，若是吹了冷风，又加重了怎么办？好容易好起来的身子，更该多顾惜几分呢。” 楚凝芷嗔他一眼，“本是备了吃的给你，预备全都给你送去呢，如今可得再往后拖几天了。” “别呀，我病了这些日子，可惦记着您宫里的吃的呢，如今好不容易好了，您就心疼心疼我，别馋着我了，快让我过过瘾吧。” “你可真是越发小孩子脾气，今个冷风一吹，还得再多养两天，这些日子的忌口全然不顾了不成？” “太医也没说非不能吃。”大皇子笑着讨饶，“有懿娘娘您看着我，我也没法多吃啊，不会有事的。” “我这几天可是指望着您给的那几样果子甜嘴呢，盼了好几天，好不容易能多用一点了，您就饶我一回吧。” “罢了罢了，都给你准备着了，知道你爱吃。” 楚凝芷一边笑一边吩咐秀芸去将准备好的吃食端上来，秀芸刚推开门蹭蹭两下就窜进了一只猫直奔楚凝芷怀里。 “你倒是会找机会，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溜进来了！”楚凝芷嘴上训猫但也没真的拦着，轻轻将小橘子拢在怀里摸了摸她的脑袋。 第406章 小橘子 “这就是小橘子？” “就是她了，调皮得很，仗着灵活，天天往屋里钻。” 小橘子刚到广和宫的时候，楚凝芷把她安排在偏殿，她也很老实并不四处窜。后来混熟了就开始试探性的往屋里来，等到发现楚凝芷不会真的赶她出去之后就更是肆意得很，几乎把窝都挪过来了。 到底孩子刚出生，小橘子就是再乖楚凝芷也不敢贸然让她进屋，偏小橘子最黏楚凝芷，这几天更是变着法地往里钻。 好在这些日子下来七皇子也没出现什么排斥，依旧是吃了睡、睡了吃，小橘子也很乖一点儿都不闹人，这才不怎么管她了。 “真可爱，和您荷包上绣的一模一样呢。” “要不要抱一抱？小橘子很乖，浑身都软乎乎的。” 大皇子很明显的心动了，偏又有些犹豫，踌躇着不敢应声。 楚凝芷看着大皇子的神色，笑着把猫递给白桃，“给大皇子抱过去。”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橘猫，大皇子没再拒绝，有些僵硬地把猫接了过去。 “不用怕，只要你轻轻的，不会把她弄疼了的。” 大皇子摸着热乎乎软乎乎的猫，眼睛也越来越亮，“真漂亮。”大皇子学着楚凝芷的样子一下下摸着小橘子的脑袋。 “难怪总是听弟弟妹妹夸个不停，真是惹人喜欢极了。” “喜欢就经常过来陪她玩吧，小橘子也喜欢有人陪她玩呢。近来弘儿和妍儿越来越爱闹，也就小橘子还能耐着性子陪她们玩了。” “弟弟妹妹都很好，小孩子爱玩也是常事，这样才康健呢。” 大皇子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流露着淡淡的羡慕，楚凝芷不由有些心软，“你自己还是小孩呢，说的好像你已经多大了一样。玩吧，趁着还小，多玩玩，等长大了就有忙不完的事儿，没时间玩，玩也玩不痛快。” “天天叫你和他们两个玩，整日烦你，看你还说不说的出来爱玩是好事。” 大皇子笑容越来越深，抱着小橘子舍不得撒手，“就是一起玩个十年八年的，天天在一起，我也不嫌烦，只有高兴的。” 正说着话，秀芸捧着食盒进来，她前脚进来，后脚李弘和李初妍就跑了进来。 两个孩子还小，本来就不高，又穿得厚实，显得人圆滚滚的，白白嫩嫩，叫人看了就喜欢。 “慢点跑，慢点跑，跑那么快也不怕摔着了。” “摔不着，我跑得快！” 李弘一溜烟扎进楚凝芷怀里，李初妍则是看见食盒就走不动道，慢了两步才嘻嘻笑着溜到大皇子身边，“哥哥，要吃什么好吃的呀？” 大皇子逗她：“哥哥也不知道，得问懿娘娘呢。” 李初妍见大皇子这里哄不到好吃的便又跑到楚凝芷跟前，“母妃，甜甜。” 李初妍最是爱吃甜食，楚凝芷怕吃坏了她的牙，一向不许她多吃。 “没有甜甜，那食盒里都是给母妃准备的吃的呢。” “有呢有呢，母妃也爱甜甜。” 第407章 皇后的纠缠 李初妍见大皇子这里哄不到好吃的便又跑到楚凝芷跟前，“母妃，甜甜。” 李初妍最是爱吃甜食，楚凝芷怕吃坏了她的牙，一向不许她多吃。 “没有甜甜，那食盒里都是给母妃准备的吃的呢。” “有呢有呢，母妃也爱甜甜。” “去问大哥哥吧，哥哥愿意分你一口就有。” 初妍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大皇子，大皇子哪舍得让她失望，“弟弟妹妹都有，我们一起分。” “都不许多吃哦，谁要是吃多了不舒服，我就叫太医给他开苦药。” 李初妍的笑容一下子垮了，小嘴也撅了起来，连另一边的李弘笑容也淡了，显然都是很怕苦药的威力的。 大皇子看着她们这样，不由得笑了起来。看见大皇子在笑，楚凝芷哼哼两声道：“你也别想跑，不怕喝药是吧，我让太医额外给你加黄连！” 李锦看着楚凝芷的眼神，一点儿都不怕，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每天喝加了黄连的药，他也不怕。 …………………… 大皇子在广和宫一直待到用过午膳才回去，楚凝芷怕他来回奔波吹着冷风再加重病情，甚至小厨房做了碗姜汤给他带走，让他一回到宫里就赶紧喝了。 大皇子什么时候经过这个，看着秀芸塞到方圆怀里的食盒，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回到宫里之后拿出来，姜汤还是温热的。大皇子捧着那精致的瓷碗，嘴角带笑，眼眶却微微发红，沉默着将姜汤喝尽又乖乖按照楚凝芷的叮嘱用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再一醒来便看见守在他旁边欲言又止的方圆。 “出什么事了，怎么这副样子？” 方圆抿了抿唇，有些为难道：“殿下，皇后娘娘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安排承晖殿的宫女去了千秋宴，当众吵嚷着要见您，说是放心不下您的病情。” 大皇子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嘴角微微下撇，“父皇怎么说？” “陛下震怒，直接把那个宫女处死了，说皇后娘娘御下不力，责令让皇后娘娘在承晖殿静思己过、抚育皇子，承晖殿所有人无诏不得出。” 大皇子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今天晚膳不用摆了，我不饿。” “哎呀，殿下，这可不成啊！要是昭容娘娘知道了您不肯用膳，可是要担心的，到时候只怕要追过来骂您呢！” 大皇子神色缓和了不少，笑着骂了一句：“你现在可是有本事了，都敢拿懿娘娘来压我了。” “您这可就冤枉奴才了，奴才哪敢啊！您怕懿昭容，奴才也怕呀。” “你懂什么？我不是怕懿娘娘，我是……罢了，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父皇既然已经下令，便是无可转圜，就这样吧。” “这就对了，您得好好用膳，早点养好了身子才能经常去广和宫，才能多和几位小殿下一起玩不是。再说广和宫的吃食，那可是宫里有名的。” 第408章 不做靶子 “今儿秀芸姑姑塞了奴才一碟子糕点，奴才都没舍得吃完。您多过去，奴才也跟着有口福了。” 大皇子瞪了方圆一眼，“惯会耍宝，你要是敢过去告黑状，看我不罚你。” “嘿嘿，您就是借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呢。” …………………… 千秋宴上几乎后宫里的所有嫔妃都在，什么都瞒不住人，皇后被罚的消息几乎是片刻就传遍了后宫。 楚凝芷本来有些打瞌睡，正倚着枕头昏昏欲睡，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精神了，再瞧不见半点困意。 “我真是不懂，皇后到底想干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千秋宴上闹，生怕陛下还不够生气吗？” 素馨嘲讽地笑道：“或许皇后是想当着众人的面展现自己的慈母之心，洗刷了从前的作为也把陛下架住吧。” “不过陛下的态度都那么明显了，怎么可能会因为人多就给她留脸呢？殊不知，皇后越闹，就越是把把柄递给别人。” “皇后做事永远都这么一厢情愿。”楚凝芷微微摇头，“一点点把她的威望、人手都挥霍尽了，如今前朝后宫提及皇后，谁不是把她当成笑话。好好的一局棋，竟然走成这样。” “皇后做的事总是不合时宜，该做什么不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非要做个遍，能撑到今天还是皇后，说来也是件奇事。” 轩景帝要平衡各方势力，致使如今也没有更合适的皇后人选，再加上还有大皇子在，这才拖延到今日。 可惜这一次次闹下来，皇家颜面受损，再这样下去都快成笑话了，皇后消失的日子怕是不远了。 等到确认了大皇子的心思，时机也合适，估计皇后就会病逝了。哪怕找不到合适的继后，也可以追思皇后为由暂不立后。 这对楚凝芷来说并不完全是好消息，以楚凝芷如今的根基，并不足以稳压各方成为皇后，更怕到时候不能两全护不住孩子们。 “六皇子的奶娘都安排好了吗？” 薛齐道：“都安排好了，各方利弊都说得清清楚楚，云氏尽都听在耳朵里。当夜云氏就没睡好，第二天眼下一片乌青，显然是记在心里的。” “如今，皇后闹了这么一出，云氏必定越发小心，若是皇后真对六皇子做了什么，云氏一点不会瞒着，只是她会告诉谁却不一定。” 楚凝芷轻声道：“告诉谁都不要紧，有人出来扳倒皇后，若能两败俱伤，是皆大欢喜的事。” 楚凝芷自己不能站出来成为靶子，这件事最好还是有一个急于上位能顶上的，她们把水搅浑了，楚凝芷才好稳住。 “那咱们要看着云氏还是……？” “不用，云氏身在承晖殿，里外都是陛下的人，盯着她容易出岔子，不能让陛下以为我们有觊觎之心。” “宫里有心后位且敢对皇后下手的也就那几个人，如果有什么事，她们必定会有所动作，只要注意着她们那边就漏不下。” 第409章 防备雪灾 “如今，得先让翠心好起来，那一顿板子可没有一点弄虚作假，结结实实地打在翠心身上，活要了她半条命去。这么松散地养着，没两三个月是好不了的。” “翠心不在，瞧瞧皇后都干了些什么事。再这样下去，不用两个月，废后的圣旨就已经昭告天下了，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 “有翠心在皇后身边劝着，才能稍微压一压皇后的性子和蠢主意，别让她太快把把柄递出去。” 薛齐点点头，“奴才明白了，让章太医给翠心弄最好的药就是。只是伤是真伤，就算是用最好的药，怕也没那么快。” “今儿的事儿，皇后肯定要挨罚，这样下来多少能消停几天。给翠心的药里加些镇痛的药，旁的不说，至少让皇后发脾气的时候，翠心能有力气过去劝劝，免得她脑子一热就又干出什么不该干的事来。” “是。” …………………… 一场场雪下下来，天气也越来越冷。年关将至，雪却下得越发大了。 起先是瑞雪兆丰年，待到雪太大，就要怕雪灾了。 为着这事，前朝忙得不可开交，时刻注意着要安排各处除雪，往各地分派巡查通知的钦差就不知派了多少出去。 前朝一忙，后宫就会安静不少。许妃、徐贵嫔和金嫔三人一起管着后宫的事儿，磨合了这些日子，倒也比从前好了不少，至少如今有什么分歧也不会闹得六宫皆知了。 皇后大闹千秋宴惹得轩景帝大怒，彻底把承晖殿看管起来，如今她就是想往外递个消息都难了，再加上有翠心在一边劝着，这些日子倒也老实。 楚凝芷出了月子也不爱出去，除了给太后请安，偶尔有几个人过来说话之外也没有别的事，只在宫里陪着三个孩子和时常过来的大皇子。 本来腊月初新一批秀女就该入宫受训，但是年节将至，轩景帝前朝事也忙，再加上忙着防备雪灾不好在这个时候提选秀的事，传出去不免影响轩景帝的名声。 许妃几人本也不愿选秀，索性就和轩景帝商量着把秀女入宫的事延后了，估摸着得出了正月才会再提起来了。 这样一来，如今除了忙着准备过年之外也没有别的事儿了，而且这也不归楚凝芷管，如此楚凝芷可是真真切切的连着舒坦了好些日子。 只得听见轩景帝要过来的消息还有些愣神，这会儿轩景帝不应该正忙嘛，怎么有空到她这来？ 不过诧异归诧异，楚凝芷还是好好准备着迎驾了，不管轩景帝过来干什么，她作为妃子都得好好伺候着，现在她可没有得罪轩景帝的资本。 不多时，轩景帝就到了，楚凝芷上前为他解了大氅又拉着他坐到暖炉跟前。 “风雪未停，陛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也不远，惦记着你和孩子们，过来看看。天冷，炭火用的也快，朕已经吩咐了内务府，断不能缺了你宫里的，若是不够，尽管过去拿。” 第410章 捐献物资 “陛下待臣妾好，臣妾知道。有您惦记着，内务府怎么也不敢缺了臣妾这的东西，炭火一直没断过，你看宫里多暖和呀，您就放心吧。” 说着楚凝芷笑容淡了些，脸上也带了几分担忧，“只是宫外的百姓却……” “臣妾知道陛下体恤，早早就已经安排了各种办法提前预备着，但一旦真出了雪灾，便是防备得再好也难免有所损伤，臣妾一想就替陛下悲伤。” 轩景帝心里很是慰贴，拍拍楚凝芷的手安慰道：“凝儿放心，宫外各处都已经有所准备，若真有雪灾，一定能把损伤控制住。” “臣妾相信陛下，臣妾也帮不上陛下什么，思来想去只想起广和宫有不少积年不用的东西，在库里放着也是浪费，不如送出宫去。” “或卖或当，换了些银子来，无论是补贴御林军和衙役们寒冬备灾的辛苦还是救助失了家园的灾民，总归是陛下和臣妾的一份心意，陛下觉得是否可行？” “自然可行！”轩景帝眼中满是惊喜，他今天过来本就是为了这件事，如今楚凝芷主动提出来倒省了他的事。 “凝儿真是让朕惊喜，虽为后宫妇人，却有体恤黎民之心，真乃仁善也，旁人不及你许多。” “陛下谬赞，臣妾可担不起这样的夸奖，臣妾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这点东西如何能与陛下的苦心相比，更遑论仁善了。能为陛下分忧，便是臣妾最大的幸事了。” “凝儿总是最得朕心，你有此意，朕心甚慰。其实朕今日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如今皇后病着，宫务是由许妃几人一同管着，人一多就生乱子，虽然没出什么大错，但也是小错不断。” “后宫靡费，平时倒也罢了，眼瞧着如今怕是要有雪灾，继续这样下去也不好为百官命妇做表率。” “朕本是想着有人带头献资，正愁由谁开始，不想原来朕的后宫里还有一位大义女子，正解了朕的燃眉之急。” 楚凝芷心里明镜一般知道这话是轩景帝说来哄她的，无非是高兴她做了这个出头鸟，省了他四处撺掇。 捐赠物资是出名的好事，轩景帝只需要提一嘴，甭管是许妃、徐贵嫔还是金嫔，都不可能拒绝，只会争着领头，力求压了其他两人一头。 只是轩景帝担心那三个人商量好了，只要名不出实，拿出些听着好听却不实际的东西，那就没多大用了。 总得有一个人出来，惹得那三个人争着抢着捐赠，这样实际得利的才是他轩景帝。 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得了好处，说几句好听话又算得了什么呢。 楚凝芷将轩景帝这些话全当是放屁，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左右她做这些也不是求轩景帝的心，只是不忍心那些顶着寒风劳作的人和灾民罢了。 这些东西换了银子虽然也不能做什么大事，但是给他们添碗热粥、添些炭火总是可以的，若真有雪灾，说不准就能救个人。 第411章 增炭 一条人命，比什么都贵重。 只要东西送到实处，她就是挨许妃那些人一点嫉恨也值了，反正有没有这件事，她们之间也是和平不了的，既然如此，多一点少一点也无所谓了。 解决了一桩心事轩景帝显然是很高兴的，直陪着楚凝芷用过晚膳才离开。 轩景帝一走，楚凝芷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不少，端着茶盏缓缓喝着茶。 素楠微微皱着眉，“陛下今儿来这么一趟，宫里又要不安分了” “宫里从来就没安分过，无非是轻一点重一点罢了。陛下盼着我们几个争起来，能多掏出些银子来，竟然不希望安静。” “娘娘提出来，只怕要被陛下立出来做由头，惹人记恨。” 楚凝芷眼中划过一丝嘲讽，“只要陛下有这个意思，是不是我提出来的要紧吗，最后传出去的都会在我身上。” “那三个都不会舍得银子，与其费心思挑拨她们，不如把我拉出来，有我插这么一手，她们三个就合不到一块去了。” “就算是为了不让我碰着协理六宫之权，也要使尽浑身解数压我一头的。瞧着吧，都不用过夜，这下就要穿的满宫皆知了。” 薛齐冷哼一声，“如此最得利的就是陛下了，拿别人的代价换自己的好处，咱们这位陛下惯会如此。” 知道几个人都是为她不忿，楚凝芷也不生气，只瞪了薛齐一眼，道：“口无遮拦。行了，何至于气成这样，她们恨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不差这一件半件的。” “再者，这次的事我也不是什么都得不着。就算真得不着，也全当是做善事了。这雪一直下个不停，眼瞧着是要有灾了，舍些钱财能救人性命也不是什么坏事。” “娘娘可真是想的开。”素馨仍是气鼓鼓的，“您这份心胸，奴婢这辈子也学不会了。” “吩咐下去，打今儿起，广和宫的份例除了给几个皇子公主的，别的一切从简，三餐饭食、糕点茶品皆不许靡费，省下来的都充做赈灾银。” “外头伺候洒扫的人不轻松，月例银子也不多，不要从他们身上扣，只从我这节省就是了。没得让他们大冷天的忙活，反倒什么都捞不着。” “另外，天越发冷了，雪一直下，外头扫雪的轮着没停过，也实在够辛苦的。从我私账上划三十两银子，去内务府换了炭火，给他们各自分了，也叫他们屋里多沾点热乎气儿。” “剩下的在抱厦里置些姜茶用炭炉暖着，来往出入的想喝都喝些，也驱驱寒气，若有喝不惯的另备些热茶热水，省得都冻出病来。” 秀芸应道：“娘娘最是体恤，连这些细枝末节的事都想到了，奴婢这就吩咐下去，保准今儿晚上就都安排好了。” “这件事越早越好。再跑一趟大皇子那，看看他那缺什么少什么没有，炭火够不够，要是底下的人伺候不尽心，你就斥呵几句。” “是，奴婢知道了。” 第412章 斗法 果然不出楚凝芷所料，没过两个时辰捐赠物资的事就传遍了后宫。 楚凝芷几乎可以猜到许妃等人听到这个消息会气成什么样子。 可惜，气也没用。楚凝芷倒也不想这样挑衅她们，但轩景帝要做的事，她们这些人是拦不住的。 好在，楚凝芷也不怕她们的嫉恨，要不然还真不太好办。 秀芸搓着手进来，怕身上的寒气冷着楚凝芷也不敢凑得太近，只站得远远地道：“娘娘，奴婢都已经吩咐下去了，这会儿炭已经送过来了，正在往下发呢。” “那就好，看好了，别叫哪个仗着身份高些抢了去。” “娘娘放心吧，这是您的恩德，必定不能让哪个黑心肝的毁了，薛齐在那看着呢，绝不会发生多了少了、你争我抢的事。” “这么冷的天，亏得你们费心了，弄好了之后就都去歇着吧，我屋里留一个人就行了。大皇子怎么样，他那里炭火可还足？” “足的，屋里可暖和了，皇后的事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大皇子，您不必惦记，大皇子还说等天气好些就过来给您请安呢。” “请不请安有什么要紧，别又冻病了就好。这雪不知道要下到哪一天，让他好好在屋里温书吧，全当养身子了。” “是，您放心，奴婢都叮嘱过大皇子了。只是两位小主子闷得厉害，一门心思想找些玩的。连着几天都困在屋里，若是雪再下几天，只怕他们看不住要偷溜出去玩的。” “不是新做了一个会响铃的蹴鞠吗，明儿多安排些妥帖的人在偏殿陪着他们踢着玩吧，一定要看住了，绝不能让他们在这个时候跑出去。否则着凉了病一场是小，若是中了谁的圈套，可就麻烦大了。”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多安排人守着，里外都是人，就是有人想起坏心，也抓不着机会。” 楚凝芷叹了口气，“今儿晚上还能安静些，明儿一早就要闹起来了。” “正因如此，娘娘更该好好歇着，休息好了养足精神，好对付她们。”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睡了。大冷天的来回跑，你也辛苦了，歇着去吧，素楠留下守夜就行了。” …………………… 楚凝芷主动捐赠物资大受轩景帝赞赏，许妃等人生气归生气，发脾气归发脾气，但谁都不想楚凝芷因为这件事攒足了声望，跟她们争管事权。 因此，平日里斗得跟乌眼鸡一般的三个人破天荒的站到了同一阵营，虽然仍是互相看不顺眼，但目的都是一样的。 绝对不能让楚凝芷爬上来！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就争先恐后的去勤政殿求见轩景帝，话术各不相同，但结果都是一样的，三人都要略尽绵薄之力，捐赠的数目都略胜楚凝芷一筹，而且还要号召整个后宫都为百姓出力。 许是占着先下手为强，赶紧把功劳抢过去的意思，没过多大一会儿许妃就邀请各宫嫔妃到她去议事，徐贵嫔和金嫔也在。 第413章 万恶的开会 楚凝芷几乎可以猜到这个会议具体的内容是什么，又会是多么的又臭又长。 这么冷的天，去了还要打机锋，你来我往的阴阳怪气，就算是在屋里发呆都比那有意思，楚凝芷一点儿也不想去。 但是不去也不行，自从皇后“病”着，楚凝芷又生孩子坐月子，已经很久没参与过这种集体活动了，太久不露面也不好，会有损威严和名望。 而且这次许妃几人肯定不会说她什么好话，她去了一是能反驳几句，别让她们凑在一起计较，二也能瞧瞧如今这些人的态度。 毕竟探听来的消息总不如亲眼瞧瞧，这样的大型会议往往藏着很多细节，说不定就能帮到她什么。 没办法，楚凝芷再不情愿也只得去了。 许久没出门，楚凝芷心里还有几分恍惚，但是这份恍惚一出门就没了个干干净净。 即便轿辇四周都有帘子遮住，也仍是不停有冷风钻进来。冷风一吹，楚凝芷心里除了冷之外是一点儿别的想法都没有了。 这种天气还有这么多精力，也真是让人佩服。 雪一直没停，即便一直有宫人扫雪但也仍是只清理出一条小路来，抬着轿辇过去难免有些艰难，等终于到了紫澜宫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 楚凝芷在秀芸的搀扶下缓缓走出轿辇，眼睛在抬轿的太监脚上扫过，眼见着就已经湿了一大片了。 当着紫澜宫守门太监的面，楚凝芷说道：“找个地方歇歇去吧，也暖暖脚，烤烤鞋袜。” 秀芸立刻明白了楚凝芷的意思，接道：“娘娘记岔了，这是紫澜宫，可不是咱们广和宫呢，哪有地方给他们歇脚啊。” 楚凝芷斜睨她一眼，“紫澜宫这么大，难道连一间供人烤火的屋子都没有？” 莲以刚到门口便听见这样一句话，脸色顿时不大好看起来，走上前扯出一个笑脸来：“参见懿昭容，懿昭容这话说得对，紫澜宫怎么会没有供人烤火的屋子呢。” “许妃娘娘早已经吩咐过了，叫姜路带他们过去就是，雪天难行，炭火一会儿就到。” 楚凝芷笑着点头，“都是这婢子胡说，本宫就说嘛，许妃娘娘的紫澜宫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呢。” “娘娘请进，许妃娘娘已在殿内等候了。” 进了屋，果不其然许妃、徐贵嫔和金嫔都已经在屋里了，其他人也到了不少，依着座次各自坐着。 屋里本来还有些低低的说话声，见楚凝芷进来，顿时静了下去，主座的许妃连笑容都淡了不少。 “参见许妃娘娘。” 楚凝芷似是没看见众人的表情一般，冲着许妃盈盈一拜，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起身向楚凝芷行礼，徐贵嫔也冷着脸站起来十分敷衍的福身行礼。 “许久不见懿昭容，懿昭容风姿丝毫不减，都生了几个孩子的人了，还是这样艳光四射的。一进屋里来，直接将这一屋子的人都压下去了，难怪陛下这般疼你呢。” 第414章 心里冒火的许妃 许妃这话虽然不好听，明摆着是给人惹祸来的，但是说的确实也没错。 楚凝芷生得本来就好，生了几个孩子也没有半点折损，人不但没有憔悴反而还添了几分风韵，就只是表情淡淡地站着也让人移不开眼。 许妃没叫起，楚凝芷也没理会，自顾自的站直身体，“许妃娘娘谬赞了，嫔妾愧不敢受。陛下是为明君天子，怎会受女子样貌所扰呢？” 此话一出，屋里瞬间寂静一片，许妃脸上本就不多的笑意更是消失得彻彻底底。 “陛下英明，自然不会，只是人都爱俏，看了也让人高兴。何况懿昭容还生了一张伶俐的嘴，会说得很。” “多谢娘娘夸奖，嫔妾说的都是实话罢了。” 许妃强扯出个笑来，“懿昭容快坐吧，你出月子不久，还是要多注意些才行。若是累着了，落下病根，还怎么照顾几个孩子呢？” “娘娘体恤，嫔妾可担当不起，论辛苦，嫔妾哪记得上娘娘呢，又要照顾孩子又要打理宫务，实在是娘娘更辛苦些。” 时间一点点过去，人也渐渐来齐了。许妃酸话说了一箩筐，都被楚凝芷不轻不重的顶回去了，一点儿便宜也没占着，反生了一肚子火。 在莲以的努力示意下，许妃终于压下心中的怒意，说起今天的正事来：“你还要养身子，说来本不应该叫你过来的，只是事情紧要，你又是要紧人，不能缺少了，只得顶着风雪把你叫过来了。” “不过是跑一趟罢了，称不上辛苦。”楚凝芷明知故问：“不知娘娘说的是什么事？” “自然是大善事了。你昨天晚上和陛下提出的捐资之事，可是救民的大事，陛下对你极为赞誉。此等德行，堪为后宫表率，也是民生之大幸，值得嘉奖。” “只是以你一人之力难免微薄，还是集后宫众多姐妹之力才是上上之举。”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早在来之前，基本都猜到了这次是要说什么，但是许妃真的这样说还是心中难免还是有些百感交集。 “原来如此。”楚凝芷面露恍然，赞道：“嫔妾不过是尽微薄之力，实在难配如此盛赞。娘娘能心系百姓，还能号召众多姐妹，这才是真正的仁善。” “只是，宫里花销不少，只怕总有些姐妹手里不宽裕，强撑着捐了钱物日子不好过，娘娘善心善举，也要顾及这些。” 许妃终于抓到了楚凝芷话里的漏洞，迫不及待斥责道：“懿昭容，本宫方才还夸你仁善，陛下也说你有大善心，不想你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宫里的日子怎么会不好过？便是一分银子也没有，仍有内务府送过去的份例，如何能与可能流离失所、饥寒交迫的百姓相比？难道你的仁善之心都是装出来的吗？” “许妃娘娘何出此言？”楚凝芷满脸诧异和委屈，“嫔妾可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嫔妾只是想说，人有不同，万事不必强求。” 第415章 捐赠物资 “手里富裕的人自可多捐，不富裕的人尽力就好，也不必硬撑着多捐，您怎么就误会了嫔妾的意思了呢？” 许妃脸上的兴奋刹时顿住，莲以正想说些什么少做弥补，但楚凝芷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接着说道：“娘娘身居高位，许是不知道底下人的辛苦，可嫔妾是从常在升上来的，对这些还是有了解的。” “捐助自然是好事，但也要适度才好，总不能顾此失彼，惹人抱怨。” 眼见屋里众人都很赞成楚凝芷的话，莲以心里一沉，懿昭容实在是好厉害的一张嘴，轻飘飘几句话就把许妃绕进去了，绝对不能再让她再说下去了！ “懿昭容误会许妃娘娘了，我们娘娘并不是这个意思。许妃娘娘怎么会不知道宫里的情况呢，只是境况都是比较出来的，之后自然比不了平时，但也不会到娘娘想的那般缺衣少食的地步。” “捐助也不会真的把所有东西都捐出去，不过是尽可能多尽一份心意罢了。众多娘娘不似平日那般奢侈，就能换得不知多少百姓过冬，怎么不是一桩大善事呢？” “不错。”许妃听着莲以的话，终于从愤怒中回过神来，“救民之急，这是积德行善的事，也是我等应尽之责。” 许妃瞥了楚凝芷一眼，见她微微低着头，并没有什么可反驳的，心里终于舒服了些。 “懿昭容节衣缩食，想来是很爱惜百姓的，本宫知道你心中有善心。但也不只你一个人有，又何必拦着旁人尽心呢？” “不论我们做了多少，总归少不了你第一个的荣耀，陛下都看在心里，你不必担心。” “嫔妾并不担心这个，只是为着本心罢了，救助灾民本是善心之举，若为此事闹得宫中姐妹心生埋怨，反成了坏事，也误了姐妹们这份善意，故而才有尽力而为之言。” 楚凝芷淡笑着道：“既然许妃娘娘早有思虑，嫔妾就不多言了，只望这次的事情能善始善终，让百姓们能好好过年。” 许妃最看不上楚凝芷这副样子，冷哼一声道：“这是自然，就不劳懿昭容费心了，还是照顾好孩子才是要紧的。” 眼见许妃又偏了话，莲以赶紧悄悄扯了扯许妃的衣角，许妃这才道：“大家也都听到本宫的话了，眼瞧着雪一直没停，陛下为了防备雪灾也日夜操劳。” “若当真有雪灾发生，即便是京城也要有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我等受百姓供养，也要为天下人之表率，号召世妇贵女救助百姓。” “所以本宫决定，即日起以本宫为首，后宫所有嫔妃的份例各自减半，不大要紧的部分都消减，这些都拿作救助民生之用，直到此次雪灾彻底结束或是没有发生雪灾。” 许妃往下扫视一圈，见不少人都有些不情愿，又慢悠悠地继续说道：“结束之后，本宫会制一份嘉奖单子，奉与陛下，也放在佛前供奉一段时间，为你们积德增福。” 第416章 凑数勿点!! （斯密马赛！最近换工作，忙得完全没时间更新，放段废稿占个章数，之后有时间的话尽量补一下。） 这几人才貌都比较一般，不出楚凝芷所料，都被撂了牌子。 如今悬念都只在她自己身上了，能否成功全看此时。 楚凝芷压下心中的忐忑，面上一片坦然、不卑不亢的上前行礼。 “臣女楚凝芷拜见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抬起头来。”轩景帝的声音好似多了几分兴趣。 楚凝芷这才微微抬起了头，但眼睛仍紧紧盯着地砖，丝毫不敢往皇帝那里看。 冒犯天颜可是大不敬之罪，她可不想还没进宫就先被人抓了把柄。 “可读过什么书？”太后看了皇帝一眼后又看向大殿上的楚凝芷。 “回太后，臣女愚钝，并不精于诗书，只读过几本《女则》、《女训》。” 没有几个母亲喜欢儿子房里有太聪明的女子，何况是天地之间最有权力的皇帝的母亲太后呢。 果然，听到楚凝芷的回答太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臣妾以为，不通诗书是否才学上略差了些？”不待太后开口，皇后就抢先说道。 太后脸上的笑意一顿，瞥了皇后一眼。 “今日是为皇帝选妃，又不是选状元，要才学做什么？只要相貌品行端正，能为皇帝绵延后嗣就是合适的。皇后若是喜欢有才学的，一会你也多选几个有才学吧。” 此话一出，大殿上瞬间充满了硝烟的味道。 楚凝芷心中感叹到，果然婆媳斗争可不管地位高低，哪怕是天底下地位最高的两个女人也不例外。 皇后的脸色一瞬间难看了起来，刚要说什么就被皇帝的声音打断了。 “如此便留牌子吧，宫中嫔妃个个都是才女，倒难得有一个不精诗书的。” 皇后的脸色愈发难看，但皇帝已经开口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楚凝芷几人行礼谢恩后被旁边的小太监带了下去。 几人在一个方脸太监的带领下穿过一道道宫门往广和宫走去。 楚凝芷看了素馨一眼，素馨立刻会意，快步上前悄无声息的往领路太监手里塞了一个荷包。 太监不动声色的掂了掂手里的荷包，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广和宫如今没有主位娘娘，只有观云殿中住着姚宝林，是陛下还在潜邸时的老人了。” “广和宫离皇后娘娘住的承晖殿也不算远，每次请安也方便些。” “再者广和宫北边有一个山池苑，有山有水。如今春日里杏花开得正好，小主若有空也可多去看看，没准还能碰见陛下呢。” “多谢公公提点。”楚凝芷和善的笑着。 走进广和宫大门后，太监又领着楚凝芷往东偏殿走去。 “这里便是小主的延庆殿了，内务府安排的奴才已经在殿内候着了，奴才就不打扰小主了，先行告退。” “劳烦公公了。” 楚凝芷带着素馨和素楠走进延庆殿，殿内候着的宫人连忙跪下行礼。 “奴婢\/奴才参见常在小主。” 楚凝芷坐在椅子上看着底下跪着的四人，也不多耽搁，只淡淡说道：“我不管你们从前是在哪个宫里做事、是为谁做事。只是如今既然来了延庆殿，以后便是延庆殿的人。” “我最在意的就是忠心二字，若被我发现有哪个吃里扒外的胆敢背主，我绝容不下他。” “奴婢\/奴才不敢。” 第417章 份例减半 放不放在佛前供奉都不要紧，要紧的事前面这句奉与陛下，旁人都愿意，怎么就她不愿意？要是这份单子上面没有她们的名字，陛下看见了岂不是要不高兴？ 若是惹了陛下不喜，那以后还能有恩宠吗？ 这回再没有人敢露出什么不满在脸上了，生怕惹了许妃，许妃要是说她心存不愿，不让她捐银，那不就完了？！ “懿昭容，你放心，这单子上必然也少不了你的名字，你也不用担心谁捐多了少了的了。” 楚凝芷轻轻一笑，微微低头道：“娘娘人心善举，调度有方，嫔妾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许妃见楚凝芷低头，自觉胜了她一筹，心中自得不免又炫耀了几句，直到她满意了才叫众人散了。 …………………… 楚凝芷坐了轿辇一路又回到广和宫，一进门就吩咐素楠去给今天抬轿的几个人都送去二两赏银，另添了一盆炭让他们烤火。 外头冷，秀芸跟着她一路走过来也冷得厉害，楚凝芷把她赶回房去休息，自己捂在被子里捧着汤婆子暖着。 直到身上的凉意彻底驱散了，才把薛齐叫进来问道：“今儿因着我的话，各宫抬轿的太监们都到紫澜宫烤火去了，许妃怎么安排的？” “许妃今儿可是没少散财，除了抬轿子的人，各宫主子出行跟着的一大批人都被叫过去安置了，光是这就装满了八九间房。” “每个屋里炭火、茶水都安排得足足的，哪怕这些损耗对许妃来说根本不多，但是之后份例还要减半，也够许妃气一会儿了。” 这些都在楚凝芷意料之中，听着薛齐说也没多吃惊，“许妃要做面子，还想着压我一头，自然要下本钱。想要好事儿，哪有不出力的。” “不过……许妃今儿个说要把各宫的份例都减半，这我倒是没猜准。直接减半，可真是下了狠心的。” “奴才也没想到，许妃的性子可不像是能忍得了这个，她是奢侈惯了的，怕是习惯不了清苦日子。” “许妃倒是可以自己出银子补贴，只是，份例减半是她主动提出来的，要是她自己都受不住，还得贴银子买东西，那……对许妃的声誉可没什么好处。” “到时候，只会让众人对她不满，就更没有人服她了。若说能为了名声忍住这些日子，奴才可不信。忍得一时好说，但这件事可不是一个月半个月就能了结的。” 楚凝芷点点头，“不错，许妃敢做出这样的决定，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留了后手的。她是一惯没吃过苦的，就算她减半后的份例也比不少低位嫔妃原本的份例高也不行。” “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松散惯了，突然紧起来肯定是受不了的。吃惯了珍馐美馔的人，怎么忍得了一直吃家常便饭呢。许妃必定是有别的准备。” 薛齐道：“奴才会安排人盯着许妃的，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奴才立刻来报您。” 第418章 大动作 “不用了。”楚凝芷摆摆手，“咱们在紫澜宫的几个人哪有能摸到许妃的屋门的，这么冷的天，何苦折腾他们，没得叫他们受苦还没什么收获。” “娘娘的意思是等许妃自己动作？” 楚凝芷点点头，伸手理了理衣袖，“不管许妃是要做什么，如今从宫外送东西进来不容易，大批物品更是困难，她们拿东西总是绕不过内务府的。” “而且许妃需要的东西不少，小来小去的动作是不够的。要是大动作……怎么也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漏不出来给咱们。” “娘娘说的是，是奴才想岔了。要是连这样的消息都收不到，那这几年，奴才也白经营了。” “天冷。”楚凝芷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怎么也不多穿点？光是瞧着你都觉得冷。” “多谢娘娘关心，奴才今儿都没出门，咱们宫里暖和，奴才一点儿也不冷。” “小心着点吧，现在不冷，出去就冷了，一冷一热的，别着凉了。快到年关了，许妃那边又盯着，若是病了可是受罪了。” “是，奴才知道了，回去就穿厚衣裳，保证健健康康地伺候娘娘过年。” 楚凝芷斜睨他一眼，轻哼一声道：“就会说好听话。今年过年必不可能大办，到时候咱们也不出去，只这几个人凑在一块儿过，省得还要和她们打机锋，累人得很。” 白桃笑道：“娘娘说得极是，就咱们几个也够热闹的了。宴会也没什么意思，吃不好喝不好的，娘娘也不爱凑那个热闹。” “可不是呢。”薛齐站在一边捂着嘴笑，“旁人坐月子都烦得很，唯独咱们娘娘不一样，坐两个月还没半点儿烦劲儿呢。依我看，娘娘恨不能长长久久的坐月子呢。” 两人笑作一团，连薛齐也低着头偷笑，楚凝芷佯装生气眯着眼睛瞪人：“好啊，你们几个越发胆子大了，连我都敢取笑了是不是？” “奴婢可不敢笑娘娘，正是说的心里话呢。”素楠笑意淡了些，“娘娘最怕冷了，却还得这大冷天的去应召，都没存什么好心思，娘娘也得小心应对着。” “一个个眼睛都紧紧盯着咱们广和宫，处处防备着都不够呢。若是不用理会她们，只安安心心的过咱们自己的日子多好，娘娘也能少些烦心事了。” 素馨是一心为她考虑的，楚凝芷心里很清楚，但听她这样说仍是感到十分慰贴，捧着热茶小口喝着。 “这话要叫旁人听见可是要委屈死了，宫里少有日子过得比我更舒坦的人。我知道你们关心我，觉得我委屈，可我其实并不委屈。” “我手里有银子，身边有你们，陛下对我也算十分宽厚了，更是儿女双全、身居高位，若我还委屈的话，别人真是没法活了。” 素楠瘪瘪嘴，“那是娘娘坦荡豁达，从不把这些放心上。便是地位再高的人，糟心事也没少了，便是许妃瞧着也不见有几分高兴呢。 第419章 月例减半带来的后续反应 “每回见了娘娘就跟乌眼鸡似的，只恨不能把娘娘压得再也起不来才好呢。” “从前一派高傲，瞧着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好像视钱财权利如无物一般的高贵人物，但其实呢，还不是和旁人一样，拿了管事权就装腔作势起来了。” “既是如此，何必装出当初那副不在意的样子来，徒惹人笑话。奴婢今儿个没跟着去，没瞧见许妃今儿的嘴脸，但猜也能猜到一半了，处处和娘娘对着干，奴婢都替您烦。” 楚凝芷失笑，“哪就像你说的那么夸张，她就算看不过我，也没在我这讨过什么好，回回只有我占上风的。这会儿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再过几天只会更严重，也没法碍我的眼。” 正说着话，素楠走进门来，边走还边扫着落在身上的雪。 “回来了，都安置好了？” “是，都安置好了，娘娘今儿个大概也不会再出门了，叫他们都歇着不必当值了。奴婢方才问过了，他们都说，紫澜宫很是大方，今儿他们在屋里烤火，送过去的东西只有多的没有少的，不少人都夸许妃娘娘待下人宽厚大方。” 楚凝芷微微勾了勾唇，“都这么说了，看来是真的没少给东西。” “正是呢，今儿花费的东西怕是不能从紫澜宫的份例里出，估计要走私账的，不然传出去也留不下节省的名声，还要被人议论捐赠之事不以身作则。” “许家本就没什么实权，这两年更是不如从前了，再加上如今这样的局面，就算是想帮许妃怕也是帮不上太多。份例再减上一半，就更不够用了。” “许妃管事，估计也没把这点东西放在眼里，皇宫里那么多处要银子的地方，许妃想弄出来点也不难。” “这么点是不难。”楚凝芷轻声说道：“但是欲壑难填，手里把着金山，怎么舍得只要一个银锭子呢？” “尤其是……还是在缺银子的时候……” …………………… 宫里的女人几乎没有不想在轩景帝面前留个名字露个脸的，说不定叫轩景帝瞧见了名字就能被召一次侍寝呢。 哪怕可能性不高，但是万一呢？ 万一真有这样的情况，她们没有伸手，那不是要怄死了。 宫里有不少人都是长久也见不到轩景帝一面的，哪怕只是有一个可能她们也不愿意放过。 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可不是都紧忙着吗。 所以这捐赠物资一事，就成了宫里的第一要紧事。 大家无师自通的卷了起来，不只惦记着自己的一半月例，还尽力节省，想要能多捐点，以期能把自己的名字排到前面一点。 排到前面一点，说不定轩景帝就看见了呢？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的娘家都能给出补贴银子的，有的就算能挤出一点来也不够，力气就只能往份例上使。 可份例是有定数的，数上千百回也就只有那些，不会多出半个子儿来，就只能尽量把有限的银子使劲压缩。 第420章 被克扣月例的怨气 能少花的尽量少花，能不用的尽量不用，首当其冲的就是各宫宫人的月例银子。 每个宫的月例银子是一起发的，自己领自己殿里的，宫人也都是等月例整个月例都拿回来之后各自去领。 这其中可操作的地方就很多了。 银子到了谁的手里，谁就说了算，没有正当理由都不好分辩，如今现成的理由摆在那里，更是没法反驳了。 救助百姓是多大的善事，连各宫主子都为了这个紧衣缩食，难道要说他们自己不愿意为百姓奉献吗？ 难不成他们比主子还金贵？ 何况，不愿意的话一说出口，这日子也就该数着时辰过了。 伺候人的活不好干，宫里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尤其是身份更低下的粗使太监和宫女们，本就是拿着最少的钱干最脏最累的活，每个月就盼着拿点微薄的月例银子呢。 如今又是这样冷的日子，再被克扣了，只怕他们过的还不如宫外随时可能失去家园的人。 重压之下必有反抗，哪怕宫里伺候的人都是习惯了被压迫的，但也不是真就完全没了思想。 所以哪怕是主子们的意思，但是没过几天，宫里的怨气也越来越重，怨言也愈演愈烈，不满几乎要溢出来。 这其中也不乏埋怨楚凝芷的人，毕竟是她第一个提出来要捐助灾民的人，哪怕不是她要让各宫都捐，也逃不过去。 不过这个楚凝芷早有准备，便是宫里本来没有，也有有心人算计着呢，这么好的机会，她们可不舍得错过。 楚凝芷自然不可能由着她们摆布，从许妃提出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应对的准备了，之后就一直掐着时间盯着呢。 所以关于楚凝芷的怨言酝酿了几天之后，宫里的怨言逐渐改换了风向。 一老一小两个太监缩在廊下捂着被子守夜，身侧摆着的炭盆只余点点火星，风一吹明灭两下只觉更加暗淡了。 寒风瑟瑟，便是有一床被子遮盖也留不住多少热气，一阵风吹过来更是只余寒意。 这么冷的时候，若是睡了过去就是不知不觉间冻死了也没人知道。 生怕睡过去，两人颤抖着没话找话，越说心里越是不忿，左右也没有旁人，小太监言语间也没那么避讳了。 “都怪懿昭容，她要做好心，她是个仁善人，她愿意捐多少都拿得出来，做什么拿咱们作筏子，把咱们都填进去了呢？外头灾民不好过，难道咱们的日子就好过？” “冬天本来就难捱，油水也轮不到咱们这样的，如今倒好了，连月例银子没了，她可是得了个仁善的好名声。” “说不准哪天夜里更冷些，悄么声的咱们就没了，一张破席子卷了扔出去，谁在意？还不如外头的灾民呢，好歹还有人收尸。” 另一个太监赶紧拦他：“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大晚上的，也不嫌晦气。”说完又重重叹了口气，“唉，虽然我也不忿，但这件事说到底也不能全怪懿昭容。” 第421章 澄清怨言 “这怎么不怪她？要不是她提出来要捐银子，能让各宫都掏银子吗？主子们拿不出来，又被减了份例，可不就都冲咱们使劲，不然能把咱们的月例银子都扣了吗？” “唉，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懿昭容是捐了一大笔银子不假，可她只是自己节省了银子捐，从来没提过让各宫都捐的事。” “真的假的？”小太监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语气里满是诧异：“你从哪听说的？不是懿昭容还能是谁？” “白日里清雪的时候听人闲聊说的，懿昭容体恤外头，既担心灾民也担心如今防灾的御林军，自己省了份例掏银子补贴他们。” 老太监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幽幽说道：“这么好的事陛下可不是要嘉奖吗？这一嘉奖自然就有一样想得嘉奖的人想别的办法了。” “你的意思是有别人想学懿昭容，所以才有了咱们被克扣的事？是谁？是许……” 老太监动作飞快，一把捂住了小太监的嘴，“你这张嘴呀！方才说了懿昭容，如今又要说那位吗？” 小太监呜呜两声，待老太监松手，小太监才嘿嘿笑道：“这大晚上的，外头都能冻死人了，谁会愿意出来呀，没人能听见，就咱们说说话而已。” 话是这么说，小太监还是左右看看又放轻了声音问道：“真是那位？” 老太监同样小声回道：“那位如今管着中馈，宫里有什么好事能绕过她去？各宫主子捐的多，自然也算是她的好处。可怜了咱们这些人，不过是底下的小虾米罢了。” 小太监若有所思，“这么说来，这回还真是不怪懿昭容。” “何止不怪呀，懿昭容最是体恤，要是能到她宫里去伺候，那可真是掉到福窝里去了。” “广和宫确实待遇好，听说打赏都格外丰厚些，不过也不至于掉到福窝里那么夸张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如今各宫都紧衣缩食，底下的人日子更不好过，唯独广和宫不一样。广和宫不止没扣下人的月例，还额外给添了不少。” “尤其是咱们这样粗使打杂的，主子补贴不说，还有单算的炭火茶水。若是冷了，还有地方能暖身子，哪怕今年冷，也没遭什么罪。听说还是走主子私账的，不算在份例里呢。可不是掉到福窝里了？” 小太监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真的？还有额外的赏？” “当然是真的，广和宫的人都这么说，还能有假？而且我瞧了，今年这么冷，广和宫外头打扫的太监手上都没生什么冻疮，可不是没冷着？” 小太监低头借着零星的火光看看自己手上的冻疮，这回是彻底信了，“这么说来，还真是掉到福窝里去了，瞧瞧咱们，这么下去能过几日还不知道呢。幸好发冬衣的时候还没提捐银子的事，不然恐怕连今日都捱不到。” “唉。”老太监不住叹气，“只盼着雪赶紧停吧，再不停只怕真要死人了。” 第422章 突如其来的求救 日子一天天过去，各宫对下人的克扣也越发严重，不只月例银子看不见一点儿就是每日餐食炭火也都想各种法子缩减，偶有好些的也多是用最差了换了。 雪下的多停的少，天又越发冷了，日子也越来越难捱。再这样下去，只怕不等雪灾宫里就先出人命了。 事情的进展比楚凝芷预想中的更要夸张，熬了两日楚凝芷再也拖不下去，到底将计划提前了。 薛齐虽然知道再让情况酝酿几天，等到事情闹得更大，死伤几个人效果才会更好。但他也清楚，若是楚凝芷真能狠心拖到那个时候那也不是楚凝芷了。 薛齐心中了然，也没劝什么，干脆地应下之后就去办了。 这倒是反让楚凝芷既欣慰又惊讶，等到薛齐安排好了回来禀报的时候楚凝芷便笑着问道：“你似乎一点儿都不奇怪，我还以为你会拦我呢。” “娘娘的性子奴才是知道的，您定了主意，奴才拦也拦不住的。再说，要是您真的能忍住看着宫里冻死人的话，那奴才才会奇怪呢。” “都安排好了？” 薛齐低下头，“娘娘放心，奴才都安排好了，看不见活路的人，给他一条路就会走的，何况还是明路呢。” 楚凝芷没忍住叹了口气，“都是些可怜人，受了无妄之灾。” “有娘娘体恤，已经是他们命好了。娘娘不提，捐赠的事也绕不过去，若没有娘娘，今冬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 傍晚，雪又下了起来。 一个小太监连跑带摔的冲到了广和宫门前，拼尽全力冲着里头喊道：“求昭容娘娘救命，求昭容娘娘救命！” 守门的太监听见外头的喊声推开大门往外一瞧，便见一个半大的小太监青着脸跪在外头，瞧着就剩半条命了。 那太监诶呦一声赶紧过去将人半扶半抱的撑起来，一边还喊人过来帮忙。 一听见叫人声，里头又陆陆续续跑出来三五个人，见那太监搀着个明显冻坏了的人便纷纷忙活起来，扶人的扶人，拿衣裳的拿衣裳，拿热水的拿热水。 外头忙活起来，里头很快也听着声了。素楠提着灯笼走过来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吵吵嚷嚷的？” 几个小宫女叽叽喳喳地回道：“素楠姑姑，有个人在宫门口冻倒了，让扶进来了。” “冻倒了？是谁？” “不认识，是别的宫的，瞧着脸生。” 素楠点点头：“我去瞧瞧，让她们出入都轻声些，别惊扰了娘娘和几位小主子。” 素楠吩咐完就跟着引路的小宫女往安置的屋里走去，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一见素楠进门就都不敢说了。 素楠也没理会他们，拎着灯笼走到小太监床前仔细看过这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守门的太监上前两步回道：“姑姑，方才他嘴里喊着求咱们娘娘救命，我听着声出去正看见他倒在门口，我怕真出什么事就喊人搀进来了。” 第423章 宋阳的求救 “求咱们娘娘救命？”素楠微微皱眉，“你们可有认识他的，知道是为什么事？”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人小声说道：“回姑姑，我认识他，他是长春宫的，叫宋阳，求过来估摸着是为着他干爹。” 素楠侧头看向说话的人，笑着冲他招了招手道：“你是小京是吧？别怕，上前来回话。” “是，姑姑。” “你详细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若说的都是真的自然有你的赏。” “多谢姑姑。”小京脸上立刻多了几分喜意，转瞬又有些笑不出来，“宋阳是打小就进了宫的，那么小也干不了什么活，三不五时还要被人欺负险些活不下来，是宋大叔一直照顾他才长到这么大，后来他就随了宋大叔的姓认他做干爹。” “这些日子各宫都缩减份例，有不少人的炭也被扣了，宋大叔年纪大了身子一直不太好。若是平日里尚能接济一二，只是今年大伙都没有什么炭更匀不出来给他们了。” “咱们娘娘心好，我还能省出来些，前几日都给了他们，但也撑不住多久，这么冷的天又没有炭，宋大叔只怕是……” “我知道了。”素楠从荷包里抓出来一小角银子递给小京，又给屋里的其他人各自分了些铜板，说道：“我还得回去回娘娘话，你们在这好好照顾他。” “另外还要辛苦小京你去找薛齐，让他支些炭，你拿着去瞧瞧宋大叔，好不好的再来回我。” “是，我这就去。” 素楠回到正殿，将外头的事情一一回禀，楚凝芷点了点头，“这就是薛齐安排的人了，也是怪可怜的。” “是啊，若是没人照拂，只怕他们真的活不过这个冬天了，薛齐的人选选得很好。” “把人妥善安置着，病得严重就请个太医，之后这样的事还少不了呢。” “奴婢明白，已经安排人过去看了，等他回来禀报就能请太医了。等宋阳醒了，娘娘要不要见一见他？” 楚凝芷轻轻摇头，“等他养一养吧，他看着情况好一些只怕也亏损不少，醒过来也未必有力气回话。” “是，奴婢会安排人好生照顾他的。” 楚凝芷沉默了一会儿道：“尽快吧，把这件事传出去。” “是。” …………………… 宋阳上门求救被好生安置的事很快就传扬了出去，几乎各宫都知道了，效果极为显着，没到半夜呢，求到广和宫的人就有七八个，个个都是快要熬不下去的人。 广和宫单收拾出来几间屋子让他们休养，一晚上都没能闲下来。 楚凝芷刚一醒过来，素楠就把这些人禀报上来，楚凝芷立刻皱着眉吩咐下去：“在广和宫门口额外支个棚子，备上热水热粥，再添个炭盆，不拘是哪个宫的，过来就给一碗。” 素楠点头应下，又道：“如此虽好，但未免声势过于浩大，许妃那边……” 楚凝芷冷声道：“由她去，这么大的事，我就不信她还有本事一上午就收拾得干干净净。” 第423章 大皇子送来的东西 “是，证据薛齐都查得清清楚楚，就是许妃真的能把别的都处理干净，咱们手上的也够用了。” “昨夜过来的人都安置好了吗？宋阳父子怎么样了？” “都安置好了，还请了太医看过，如今都喝着药呢，昨夜刘太医几乎一晚上都在那边。” 正说着话，薛齐躬身走进来行了个礼，“娘娘，宋阳已经求过来了？” “他是个好的，为了给他干爹求一条生路倒是不顾及自己的生死，就这么直愣愣地跑过来了。选了这么个人，你有心了。” “宋阳能在宫里活下来不容易，也是一心惦记着他干爹，如今无路可走便是拼了命也要搏一搏的。有他打了头，旁的人很快也要过来了，闹起来也就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一会儿你亲自去瞧瞧，防备着些，别让人动了手脚，反害了他们父子俩的性命。” “是，娘娘放心，奴才一会儿就去。” “宋阳怎么样了？” 薛齐回道：“宋阳的身子如今也不大好，为了换些炭火连今年发的冬衣都没留下，冻出不少伤来，肯定得好好养些日子才行。” “底下的人日子都不好过，何况是如今的年景，更是难上一层。早些安排好吧，他们也能好过些。” “不是所有人都似娘娘一般好心肠的，今年有娘娘这一番筹谋，无论如何，至少不会让他们没了命。” “这叫哪门子的好心肠？”楚凝芷轻哼一声：“便是自夸也没有这样的，叫人听了发笑。” “娘娘何必自谦，这世上，不害人的就是好人了，何况是娘娘这样还替人消灾的呢。” “不说是菩萨心肠也差不离了。这偌大的皇宫里，谁把底下奴才们的命当回事呢，也就是您还惦记着，不然死了多少人谁在乎？” “行了行了，少做出这副奸佞相，哄我有什么用，快忙去吧，将人都安顿好了，该查的都查清楚，见了陛下我也好有话说。” 说完楚凝芷又吩咐白桃：“今儿早膳简单准备着就行了，早些摆膳。” “是。” 一顿饭的功夫，又求上门好几个，楚凝芷的眉头越皱越深，到底是有些吃不下了，勉强用了碗粥，楚凝芷摆摆手，“都拿下去你们分了吧。” 素馨劝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不好受，但是这事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解决的，您得顾惜着您自己的身子啊，不吃东西怎么行呢。” “不为别的，您若是病了，几位小主子谁来照顾呢，知道您病了，他们也惦记啊。” “拿下去吧，我真的不饿。”楚凝芷叹了口气：“现在也吃不下，一会儿若是饿了，再用些别的就是了。” 素馨微微皱眉，到底是吩咐人撤下去了。 “娘娘担心，奴婢着人过去问问？方才又来了两个，刘太医一直在偏殿那边呢，想来也不会太严重。” “罢了，素楠在那呢，若有什么她就回来说了，不用你再麻烦了。薛齐可回来了？” 第424章 大皇子送炭 “还没有呢，到底要掩人耳目，没有那么快。” 能做的楚凝芷都做了，如今时间还没到，旁的也都不好动作楚凝芷捧着手炉，手掌轻轻摩擦着炉套上绣着的石榴花纹。 素馨没再说话，室内一片寂静，半晌，白桃进来禀报道：“娘娘，大皇子派人送了些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 “多是些炭和棉花。” “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儿，白桃领着方圆并几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方圆附身行礼：“参见昭容娘娘。” “起来吧，大冷天的，大皇子怎么叫你们过来了？” “回娘娘，大皇子听说了您宫里来了不少求救的宫人，就命奴才从他的份例里分了些送过来。虽然不多，到底是大皇子的一份心意。” 楚凝芷往他身后略略一看，摆得满满当当，可不算是不多。 许妃不想得个借机剥削皇子的名声，皇子公主们的份例没减太多，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真是按着份例都用尽了。 这么些东西，只怕大皇子也不是随便就能送过来的。 “大皇子有心了，但是你快拿回去吧。告诉大皇子他的心意本宫收到了，让他自己留着用就是，本宫这里还有呢，让他不必担心。” 方圆连连摇头：“娘娘可得收下，大皇子说了多次，娘娘这边用的更多，请娘娘一定收下，也算是大皇子帮帮他们。奴才要是拿回去了，大皇子要骂奴才的。娘娘行行好，就收下吧。” “大皇子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何必惦记这么多。今年天儿冷，若是少了炭火，日子可不是好过的。大皇子如何？” 方圆笑道：“大皇子一切都好，就是惦记着天太冷，您不许他过来请安呢。” “你可回去告诉他，千万不许他过来。外头风雪大，大皇子身子也不好，来回跑一趟只怕还得病一场，可不是闹着玩的。” “罢了罢了，东西放下吧。你到抱厦去暖暖身子，喝碗热茶烤烤火，本宫这有些东西要给大皇子，你正好拿回去。” “若大皇子有什么缺了少了的，你只管来找我，千万别叫他硬撑着不说话，记住了吗？” “是，奴才都记住了，多谢娘娘。” 素馨引着方圆等人出去，出了门一边走一边给他们各塞了些赏钱。 “大冷天的，没得叫你们白跑一趟，怪冷的，回去打碗酒吃，也去去寒气。” “多谢姑姑。” …………………… 白桃安排人将大皇子送来的东西一一搬出去，还未搬净，薛齐便回来了。 “娘娘，奴才都已经查清楚了。” 楚凝芷接过薛齐递过来的单子看看，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越发严重了，昨日奴才查还没这样。” 楚凝芷重重呼出口气，“陛下下朝了吗？” “这会儿刚下朝，应该已经到勤政殿了。” “时间差不多了，大皇子都收到信儿了，许妃肯定也知道了。不用等了，更衣，我去求见陛下。” 第425章 后院失火 天公作美，正赶上楚凝芷要出门的时候风停了。不刮风，便是下雪也不算太冷了。 楚凝芷刚到勤政殿门口，福全就迎了过来。 “参见懿昭容。” “福公公请起，这么冷的天，怎么亲自迎出来了？” “娘娘到了，奴才自然得出来迎您，不然陛下可是要罚奴才的。” “公公说哪里的话，你可陛下身边最得心的大总管呢。陛下可在？我有事要求见陛下。” “在呢，娘娘请进。” 福全推开门，迎面扑来一股热气，楚凝芷紧了紧衣领走进门去。 “参见陛下。” “快起来吧。”轩景帝笑道：“你一向是最怕冷的，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楚凝芷正色道：“陛下，臣妾前来是有要紧事要禀报陛下。” “什么事？”看楚凝芷如此郑重，轩景帝也收敛了笑意。 楚凝芷从素楠手里接过薛齐查出来的单子递给轩景帝，“陛下您看，这是昨天臣妾让薛齐去查的，今早薛齐呈上来，臣妾看的实在是……” 轩景帝越看脸色越难看，半晌才沉声问道：“这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是臣妾特意让薛齐亲自去查的，皆是他亲眼所见。” 楚凝芷叹了口气：“昨天傍晚，宋阳晕在臣妾宫门外，守门的太监将人扶了进去，有人将他认出来了报到臣妾这里。” “臣妾派人请了太医，救了他和他的干爹宋贵。为此，昨天夜里就有八个人求过来，今天早上到现在又多了四个，这会儿只怕更多，都是要活不下去的人，实在是让人心生不忍。” 轩景帝脸色阴沉，“宫中竟已到了如此地步，竟比外头还不如？” 楚凝芷叹了口气：“外头有陛下的心神，有得力的朝臣和天下民心，陛下忙于这些，自然分不出神来注意宫里的事了。” “底下的人都怕见罪，不敢说也没处说，更是无从得知了。便是臣妾整日身居内宫，不也是直到今日才知道吗？” “陛下万不要自责忧心，为着雪灾的事情您劳心劳神，这都多久没能好好休息了，此时更是不能多燥。您若是累病了，前朝后宫就更没有主心骨了。” 轩景帝拍拍楚凝芷的手，道：“幸好还有你，这些事亏得有你上心。换了旁人不打出去就算好的了，更不用说带进宫医治。” “若不是你心好，待人也体恤，只怕还发现不了。那样朕不知还要被欺瞒多久，宫里不知要死多少人。” “外头还防不过来呢，皇宫内院到是先乱起来了！许妃到底是怎么管事的？！” 楚凝芷抿了抿唇，“或许许妃娘娘也是被人欺瞒，一层层盘剥下去，又互相瞒着。谁能想到，缩减份例竟然闹成这样，最后竟到了要逼死人的地步了呢？” “哼！”轩景帝冷哼一声：“若这样的消息她都不知道，由着底下的人肆意妄为，岂不成了瞎子聋子？那还要她有什么用？” 轩景帝这话说得极重，没有一点顾及许妃。 第426章 许妃匆忙赶到 这话若是传出去，许妃就再没什么脸面了，在宫中威信全无。 更不用说管事权，徐婕妤和金嫔两个能借此牢牢压制住她，往后怕要处处受人讥讽。 “许妃娘娘也是一片仁心，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许是没经过这些，到底不够老练，这才出了岔子，以后想必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到底是不中用，这么久了还是这样。”轩景帝高声唤福全。 福全一听声音就知道情况不妙，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殿内。 “奴才在。” 轩景帝将手里的单子给了福全，道：“你亲自去查，一个都别漏了！” 福全快速瞟了一眼单子上的东西，吓得心都一颤，赶忙道：“是，奴才立刻去查！” “气大伤身，陛下消消火，所幸如今还没到最差的地步，过不下去的，自有臣妾接济救治，臣妾出来前已经吩咐薛齐带着东西和太医过去了，情况总不会变得更差。” 轩景帝心里终于舒坦了些，“你做得甚为妥当，很好。” 楚凝芷刚把轩景帝劝得没那么火大了，火上浇油的人就来了。 孙泰站在殿外低声禀报道：“启禀陛下，许妃娘娘来了。” 轩景帝顿时火从心生，“她还有脸过来？！” “陛下，许妃娘娘许是有要事，或许另有内情呢，总得给她一个辩白的机会不是？” 许妃早上听说了广和宫的事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随着去广和宫的人越来越多，而楚凝芷竟然全盘接收，她心里不祥的预感就更浓烈了。 薛齐去查底层宫女太监的事并没有瞒多深，最多算得上是没有大张旗鼓而已，没多久许妃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直到此时，许妃终于有些猜出了楚凝芷的意思，正着急想弥补的时候便听说楚凝芷竟然直接去了勤政殿。 许妃当场就坐不住了，一边安排人抢时间善后，一边急匆匆地往勤政殿赶去，生怕去晚了就被楚凝芷抹黑了。 即便许妃急匆匆地赶过来，但到底出来得晚，等她到了，楚凝芷早已经进去了。 许妃扯出个笑容对守门的孙泰说道：“陛下可在？” 孙泰似是没听懂一般，躬身回道：“回娘娘，陛下在呢。” 许妃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孙泰接着说下去，越发笑不下去，僵着声音说道：“通报一声，本宫要求见陛下。” “是。”孙泰这才让掀门帘的小太监将帘子掀开，施施然走了进去。 孙泰进去半晌仍是没出来，里头也听不见说话声，思及楚凝芷还在里头，不知道都说了多少她的坏话，许妃心里越发没底，更是等不住了。 莲以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劝道：“娘娘稳住，这个时候更是不能慌张，否则自乱阵脚，更是如了懿昭容的意。” “您一片好意，最多只是失察而已，及时补救便无大事。您认下自己这份失责，无论如何责罚您都一力承担，该补偿的补偿，该责罚的责罚，也就没事了。” 第427章 许妃告罪 “这件事过了那么多人的手，您也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不是，她们一个劲儿地盘剥底下的奴才，也不全是您的罪责。” 这些是早就盘算好的，但听莲以这样又说一遍，许妃心里仍是有了些底气。 “本宫知道，但懿昭容在陛下面前煽风点火，到时陛下盛怒之下本宫也跑不了。” “无论如何，自行认罪补救，总能得个轻判，总比陛下追究下来要好些。” “况且，懿昭容知道了先来告状，您知道了先来认罪，处理得当也不是不能周旋。如今一切都没成定局，还有机会呢。” “本宫明白。” 又等了一会儿，孙泰终于出来说道：“许妃娘娘请进，陛下让您进去。” 许妃定了定心，缓缓抬脚走了进去。 “臣妾参见陛下。” 轩景帝面无表情道：“起来吧。” “参见许妃娘娘。” 许妃没理会楚凝芷，自顾自道：“臣妾有过，虽然臣妾得知之后已经在弥补了，但没能管理好后宫是臣妾失职，请陛下责罚。”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才收到消息，无用！” 许妃心里一沉，知道这件事彻底不能糊弄过去了。 “是臣妾失职，未曾想过竟会发生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情，才会让她们抓到机会盘剥下人，臣妾知错，一定重重责罚涉事之人，厚待宫人。” “臣妾来之前已经派人去给各宫宫人分发炭火衣物了，还另派人找了太医过去，若有不够的，内务府已经加紧在置办了。” “臣妾失察之过。”许妃悄悄抬眼看了一眼楚凝芷继续道：“此次多亏有懿昭容留心注意，率先发现，不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臣妾自知罪责难逃，但求将功补过，请陛下责罚臣妾。” 楚凝芷在心里挑了挑眉，许妃这话倒是很有脑子嘛，先是坦诚认错承担责任，然后把自己摘出去只认被人蒙蔽失察的过错，再说清楚已经付出努力和行动在弥补救人了。 最后还暗戳戳的给她上眼药拉踩，暗指她早就知道这些事，故意等到闹大了再站出来装好人，反衬许妃自己的诚实和无辜以及迅速的付诸补救措施。 这么有技术的一段话，提前写好稿了吧？ 楚凝芷心里诸多想法飘过，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许妃娘娘说得极是，她也不是有意让事情变成这样的，只是她从前没经历过，所以不知道罢了。最可恨的是那些欺上瞒下的作恶之人，他们在宫中的势力竟如此之大。” “能把一同管理后宫的三位娘娘瞒得滴水不漏，直到事发才发现。若不是出了个胆子大的，直接求到了臣妾宫门口，只怕到如今还不知道呢。再瞒些日子，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这等心机手段，何等可怕。” 不就是阴阳怪气嘛，谁不会啊？ 这件事她可是从头到尾没插过手，任谁去查她也不怕。 许妃敢吗？ 就不信许妃之前真的一点风声都没收到，不过是不在乎罢了。 第428章 将功补过 这件事她可是从头到尾没插过手，任谁去查她也不怕。 许妃敢吗？ 就不信许妃之前真的一点风声都没收到，不过是不在乎罢了。 钱和名声都要收入囊中了，死几个下人许妃根本就不在乎，随便发落几个低位嫔妃就行了，还能让宫里少几个人，多好啊。 可惜啊，这件事注定不可能按照许妃的预想发展下去了。 从宋阳求到广和宫那一刻起，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一点点暴露慢慢善后，和突然爆发一下子捅到轩景帝面前怎么能一样呢？ 轩景帝冷声问道：“这么大的事情，波及了这么多人，你竟一点儿都不知情？全然成了瞎子？” 许妃心头一颤，“臣妾有罪，缩减份例日子本就比不得从前，臣妾是听说了些宫人的份例不全，但确实不知道竟然严重到这般地步。” “宫妃少了份例就扣了些宫人的，底下管事的又盘剥一层，臣妾实在没有想到他们竟敢如此罔顾法纪，做出这样恶劣的事来，请陛下治臣妾失察之罪。” “陛下，请听臣妾一言。”楚凝芷道：“许妃娘娘管事的日子不算长，被那些管事的老油条蒙蔽也是有的。可恨的是底下竟没有一个得力的，让几位管事的娘娘半点不知情。” “许妃娘娘固然要罚，但这些人也不可轻恕，否则治标不治本啊。”楚凝芷淡声道：“之后必然还要抚恤救助各宫的宫人，若还让他们经手，只怕不知有多少东西又要被中饱私囊了。” “旁人可不知道是他们自作主张、利欲熏心私下吞了这些东西，只会觉得是有人指使。这是陛下的后宫，不是陛下就是陛下的嫔妃，传出去，都只认您啊。” “如此岂非有损陛下声誉和朝堂安宁，尤其……还是在这样要紧的时候，一个不好……只怕……要生乱的……” 打嘴仗是没有意义的，轩景帝也不在乎，只有最核心的、能触及到他的利益的东西才能影响到他。 两个女人扯头花轩景帝是完全不在意的，但是涉及到他的颜面名声，他可就不会无动于衷了。 若非如此，死了几个宫人轩景帝哪会生这么大的气呢？ 宫里哪年不死些人，无缘无故、无名无姓的阴私事数都数不清，轩景帝可不会放在心上。 果然，此话一出，轩景帝脸色越发难看，微微眯起的双眼阴沉到让人不敢直视。 许妃也知道情况不妙，心头打鼓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正色跪伏在地上道：“臣妾已经令人前去重责他们，又有陛下雷霆之怒，想必他们也不敢再行那般。” “正如懿昭容所言，之后还需要不少人手，若此时全都处置了，只怕一时半会儿还凑不出人手。” “若是只罚一部分人的话，一是查起来没有那么快，二是也怕不好服众。这样要紧的时候，若是弄得人心涣散，只怕是反倒适得其反。” “若为此时之气而有损大事，反误了时机更是不妥呀。” 第429章 大有深意 “这些人不但险些害人性命，更是损伤了陛下的名声和时局安稳，决不能轻饶。” 楚凝芷看了许妃一眼，又皱着眉看向轩景帝，犹豫着道：“但许妃娘娘所言也有道理，臣妾不懂这些，也没有管事经验，不敢多言，一切还得陛下决断才行。” 不敢多言，也没见你少说一句啊！！ 许妃都要恨死楚凝芷了，心里不断腹诽咒骂。 有你什么事啊？ 非要在这里掺和？ 死几个奴才怎么就有损时局安稳了呢？ 明明就是她为了上位扯的大旗！ 贱人！ 就是故意和她作对！ 都扯到这么大的事上了，不罚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只要能拖一拖，那里面能操作的事情可就多了。 多了谁、少了谁都是可以灵活变通的。 至少能把她的人摘出来，把别人的人按进去，别折损在里头太多。 如果安排得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在内务府安插些人手。 只要内务府的心腹足够多，就算这次被责罚一二也不会伤筋动骨，等风声过了，自然还有另一番天地。 但如今楚凝芷这么一搅和，都不好办了！ 真是贱人！ “有过自然不能不罚，只是事急从权，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安抚好无辜受难之人，犯错之人只是押后再罚，如此也不会人手紧缺。其中若真有能大作用的人，也算是将功补过，弥补一二。” “将功补过。”楚凝芷微微福身行了个礼，“最难的是怎么将事情圆过去，即便是延后再罚，只怕也要受外头议论，若是能服众，或许可行。” 楚凝芷提及外头，表面上是说皇宫外头的官员和百姓，暗指的却是隐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敬王一党。 这种敏感的时候，要是不处理好，那就是给敬王送上话头。 小心谨慎还怕被他们抓到空子呢，这样送上门的大好机会，敬王怎么想都不可能错过。 话是这样说的，谁听了想到什么就全看知道什么了。 轩景帝听了嘴角下扯，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显然是想到了的。 楚凝芷看了心里就有数了，微微低头再不说话了。 许妃却是不知道这些，只以为楚凝芷说的是怕言官参奏。 “陛下，无论前朝还是后宫，都不是愚昧之人，事急从权，当以大事为重，只要能好生安排，自然不会有人不服的。” 轩景帝冷哼一声：“依你所言，若是此时处置了这些狼心狗肺之人，反倒是于朕、于后宫无益了？” 这话一出，许妃就觉得轩景帝的情绪不太对了，赶忙辩解道：“陛下明鉴，臣妾并无此意！” “臣妾只是希望能够尽快、尽可能妥善的解决这件事。” “怎么？许妃管理的后宫，如今离了这些人竟是什么也做不了了？处置了他们就要后宫大乱？” “陛下息怒！此次波及太多，一时查起来费时费力，再将人处置了调教新的人来也需要时间，而如今解决此事最要紧的就是时间啊！” 第430章 借口 “顾此，臣妾才有此一言，确实并无他意啊陛下！” 许妃说的话其实也没错，但没那么夸张。 调教新的宫人做事确实需要时间，如今也确实需要争分夺秒。 但又不是要把所有宫人全都处置了换掉，只是涉事的、手里不干净的降罪罢了，若有轻状之人自然也可以小惩大诫，之后再提拔安排得用的人就是。 再者，不过是发些体恤银子和过冬物品，纵使忙些，也用不上那么多人去啊，从各处选妥帖合适的人抽调过去暂且干着就是，怎么也不可能严重到无人可用啊。 不过是许妃想出来的借口，拿来拖延时间罢了。 不过轩景帝可不管许妃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一旦让这件事稀里糊涂的过去，那虎视眈眈的敬王党可不会放过。 若是让他们得逞，再在外头散布流言，加上大有可能会发生的雪灾，真叫他们胡言乱语，朝堂岂不是又要动荡？！ 轩景帝登基以来为了平稳时局打压敬王费了多少心力物力，几年下来才终于好了不少，不但让敬王的算计都落了空还处置了汤家一派，这种时候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无能无用！”轩景帝冷声斥道：“自你掌管后宫，宫里出了多少事情？” “如今这等艰难的时候，前朝忙得没有片刻休息，你不但不能为朕分忧，反倒添乱！” “这种事都做不好，反受那些欺上瞒下论罪当诛的贱奴辖制。” “简直无用至极！” “亦或是他们本就是受你指使，所以你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要保下他们？” 这话一出就是莲以也没办法再保持冷静，满眼慌张的看着轩景帝。 许妃大脑一片空白，脸也白得看不见一点血色，颤抖着声音说道：“臣妾冤枉，臣妾冤枉！” “臣妾从来没有那样做过，臣妾所言句句属实啊！” “臣妾确有诸多不足，但从来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啊，一定是有人蓄意挑拨，臣妾实在冤枉啊！” “哼！冤不冤枉你自己心里清楚，若你不是睁眼瞎，怎么也不可能半点都不清楚！”轩景帝冷冷地看着许妃：“若真是叫人从头到尾瞒了个彻彻底底，那找到你头上也不冤枉！” “朕还没找你，你倒是先来算计朕了？！” “臣妾不敢！臣妾真的不敢！臣妾怎么敢拿这样的事情欺瞒陛下！” 见许妃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解释来，莲以心里急得不行，解释道：“陛下明鉴，许妃娘娘真的没有做过！” “事情闹大了，若真出了人命，对管事的许妃娘娘有什么好处呢？陛下您怪罪下来，第一个受责的就是许妃娘娘啊！” “若真是娘娘所为，那她必然要想尽办法把事情压下去，怎么会听之任之，由着事情扩大，由着那些宫人都求到懿昭容面前呢？” “许妃娘娘就算再想要功劳也不可能会做出这样杀鸡取卵之事啊！陛下，请您明察！” 第431章 求情 “即便许妃娘娘有过，也罪不至此，不能反叫幕后黑手藏起来推得干干净净啊！” 楚凝芷心里划过一丝赞赏，果然能做大宫女的人都不简单，这一番话可是漂亮得紧，一下子就把许妃从旋涡里拉出来了。 怪不得能护住许妃这么久，果然是个有本事的。 若换到平日里旁的事情，说不定还真就能把许妃摘出去。 可惜啊…… 这次的事情轩景帝根本就不在乎是不是许妃干的。 就算不是，在这种时候管不好后宫，闹出这么大的事来，给轩景帝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尤其是还涉及到了敬王，差点把把柄送到敬王手上。 就算许妃和莲以说出花来也没用了，除非能拿出解决办法，否则轩景帝怎么也不可能轻轻放过了。 “巧言令色，你不能劝阻主子，实属无能，拉下去打。” 莲以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心都凉了半截，慌忙磕头求饶。 许妃也不能接受她身边最得力的人就这么没了，赶紧求轩景帝放过。 两人的声音完全没有影响到轩景帝的决定，直到莲以被拖出门他的表情也没有过一丝变化。 很快外面就传来打板子的声音，间或夹杂着莲以被堵住嘴的闷哼。 一下下的板子仿佛是打在许妃身上，她的脸色越发难看，甚至带了些灰白。 轩景帝直说将人拉下去打，但没说打多少，打成什么样，人多半是活不下来了。 许妃显然是很清楚的，这种情况，轩景帝根本就是在明着打她的脸，必然不会顾着她了。 求饶也没用，只会让楚凝芷看她的笑话，许妃跪坐在地上没再出声。 不过楚凝芷是不想让莲以死的，至少不是现在。 莲以是许妃身边最得用也最聪明的人，没有莲以，许妃估计撑不了多久。 楚凝芷并不想这个时候就站出来，至少不能是她一家独大，所以许妃现在还不能就这么彻底倒了，莲以也不能就这样死了。 “陛下息怒。”楚凝芷柔声道:“奴才们都是听主子吩咐的，就是把人都打死了也无济于事啊。” “莲以纵有万般不是，总有一句是对的。这么大的事，又这么突然，不可能只是几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就能做到的，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便是看在这句话的份上，也可饶她一命。有什么罪、有什么错，自然按宫规处理，年关将至，这个时候少牵扯些人才是。” 楚凝芷这话听起来没什么用，只是些和稀泥的劝和话罢了，但却传达出两件很重要的事。 一是这件事肯定有人指使，也必定有人盯着，焉知他们没有后手。前脚打死了莲以，说不定后脚消息就传出去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脏水泼过来呢，处理起来也是麻烦事。 再者，年关将至，风雪一直没怎么停过，雪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这个时候要是大肆处置，甚至连管事的大宫女都打死了，传出风声去也民心无益。 第432章 记不记恨 莲以死不死其实无所谓，但是打死了她却可能引起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这些麻烦未必不能处理，但总是很烦人的。 能避免的事情，何必非要沾到身上呢？ 轩景帝本就不是非要打死莲以，只是恼恨许妃，正好她在这个时候撞上来了而已。 这会儿莲以也就剩半条命了，没必要非把她打死不可。 轩景帝微微侧头冲着福全给了个眼神，福全立刻会意，轻轻俯身然后出门叫行刑的人停下。 许妃看着楚凝芷的眼神满是惊诧，完全没想到楚凝芷不但没有落井下石，反倒在这个时候帮了她。 轩景帝现在看见许妃就烦，直接让人把她带回宫去思过。 虽然没说怎么罚，但肯定也跑不了的。 轩景帝也没想到楚凝芷会替许妃说话，待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之后问道：“许妃可没少为难你，你不记恨她竟还帮她说话？” 楚凝芷轻轻一笑，“陛下可别高看臣妾了，臣妾又不是圣人，哪做得到那般呢？” “那你还开口给莲以求情？你可别想蒙朕，你替莲以求情不就是在替许妃求情？” “臣妾不是在替谁求情，臣妾只是为陛下分忧。若是打死莲以能解决事情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能，何必让别人议论呢。” “年关将至，出了人命到底不好，罪不至死的能少些就少些吧。旁人可不管陛下是不是事出有因，他们只管议论。” “陛下英武不凡。”楚凝芷贴在轩景帝身上，“臣妾可不愿意听见旁人传陛下不好。” 轩景帝心里的郁气都消了不少，哈哈一笑：“人心难测，朕不管怎么做总会有人议论的。” “那臣妾不管，能少就少，至少臣妾能听到的、能想到的都不许。” “那可是管不过来了。” “能管多少就管多少，总比放任自流的好。” 福全站在外殿，听见里头传来轩景帝的笑声，心里松了口气，转瞬又有些惊奇。 能在这个时候把陛下逗笑了，这位懿昭容可是不得了，果然是有本事。 …………………… 楚凝芷在勤政殿一直待了两个时辰才出来，刚扫过的宫道不过一会儿就又攒了一层雪，抬轿的太监踩在雪上，留下一行行脚印。 即便没什么风，但在外面待了一路仍是冷得很。 楚凝芷回到宫里仍觉得身上凉津津的，喝了一大碗热茶才觉得好了些。 素楠换了新的手炉给楚凝芷，又仔细压着被角不让里头透风。 “雪一直没停过，好在方才没什么风，不然可是更冷了，娘娘快暖一暖身子，别冻着了。这时候要是着凉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偏殿的人怎么样了？” “情况严重些的都挪到东偏殿去了，都快住不下了。好在娘娘走前吩咐的东西都给各宫的人分下去了，再加上有太医过去瞧病，这才好些了。” 楚凝芷点点头，“陛下已经吩咐了内务府预备棉衣炭火，这会儿应该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第433章 懿昭容的应对措施 “头一批已经在发了，只是如今炭火紧缺，便是有银子也不好买，一时之间怕是凑不够那么多” 楚凝芷淡声道：“本该够的东西，谁吞了谁就得吐出来，要是吐不出来，那就想办法填。谁都别想摘得干干净净！” 秀芸微微皱眉：“陛下把这件事交给您来办，这可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吃进去容易吐出来难，拿到手里的东西，谁愿意再交出去呢？” “何况，如今怕是有人想拿也拿不出来了，少不得要您垫进去，到时候，只怕出了银子还要遭人记恨，空生埋怨。” “是啊。”素馨道：“这事儿人都避之不及，怎么您反倒还迎上去了呢？许妃不是最得意管事之权了吗，这次也是她出的主意才这样，正该是她自己想法子弥补才是。” “奴婢可是听说今儿陛下发落莲以还是您求了情呢。” 楚凝芷失笑，“消息传的这么快，这你们都知道了？” “如今是什么时候啊，大伙儿的眼睛都盯着呢。这也不是什么隐蔽的事儿，没一会儿就都传遍了。” “再说莲以被打得就剩半条命拖回去，多少人都看见了，瞒不住的。许妃一回宫，宫门就被关上了，更是管不住人了。” 素馨又往楚凝芷被窝里塞了个汤婆子然后紧紧掖住被角，“这事一团乱麻，奴婢光是想想都觉得难缠。” “难缠又怎么样。”楚凝芷微微眯眼，“要想立威总不能一直捧着她们，再乱的规矩，也得理顺了才行。” 这是楚凝芷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表现出她要争后位的心思，虽然秀芸几人心里早有猜测，但乍然一听难免还有有几分惊讶。 唯有素馨半点不吃惊，只点头道：“若是如此确实应该，由着她们乱糟糟的娘娘管起来也是麻烦事，还是早解决了的好。” 素馨眼里是只有楚凝芷的，若她不争后位，接了这事自然是个烫手山芋。若是要争，总是绕不过去的。 争不争都不要紧，只要楚凝芷决定了，她都是全力赞成。 “陛下派了人去查，如今查得怎么样了？” 素楠回道：“本就不是多隐蔽的事，查起来不难，只是没人管罢了，这会儿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让薛齐派人盯着些，等陛下处置了这批人，挪出来的空缺还得补上。他们手里拿着的东西不少，掏出来也能补上一笔亏空。” “是，娘娘放心吧。只是没了这些人，办事的还得再调一批，娘娘觉得从哪里调人合适？” “映月楼、古董房、司饰司，还有长春宫、玦安殿那些没有嫔妃住的宫里也有不少伺候的人，尽可能从里头调。” “若有不够的，就从掖庭挑一批，别叫她们把手伸进来。那些东西务必要完完整整地送到各人手里。” “前朝后宫，宫里宫外，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只等着抓错处呢。这次的事不能有任何闪失，不管是谁，只要伸手就都给我剁下来。” 第434章 空白单 “是，奴婢明白了。” 素楠道：“这些都是偏僻没油水的地方，人大概更干净些，之后各处少不了用人，不如从里面挑出一批好的留下备用？” 楚凝芷轻轻一笑，“只怕没个消停，哪等得及备用呢？务必要身家清白，别混了眼睛。” “是，奴婢一定仔细盯着，绝不让别人浑水摸鱼。” “要不了多久，徐贵嫔和金嫔就得找过来了。” 素馨笑道：“那是自然，她们肯定慌得很，领头的都被幽闭了，她们难道还想独善其身不成？如今是陛下还没顾上，等事情解决了一个都跑不了，如今只能求一个将功补过了。” 白桃拈着两片香片放到楚凝芷的手炉里，“能将功补过就不错了，许妃想补还没得补呢。不过这也显出了咱们娘娘的先见之明，有个在前头顶着的确实安全些。” “行了行了，一个个的少在这里拍马屁，都忙去吧，之后可是没时间休息了。” 白桃几人刚退出去不久，外头便来报：“娘娘，徐贵嫔和金嫔在外求见。” 秀芸轻声问道：“娘娘可要见？” “终究要见的，让她们进来吧。” 徐贵嫔和金嫔都不是空着手来的，一人带着两个大箱子，随着人走进来，东西也被抬了进来。 两人姿态都摆得很低，给足了楚凝芷面子，“嫔妾参见懿昭容。” “起来吧。”楚凝芷也没和她们绕弯子，直接看着地上摆着的几个箱子问道：“这是……” 金嫔率先道：“听说如今昭容娘娘负责后宫份例克扣一事，此事本也有嫔妾二人的失察之处，如今也希望能够略作弥补。” “如今各处东西都缺，一时之间也不便采买，这是嫔妾二人的一点心意，希望能由昭容娘娘做主分派出去，也是救急的好事。” 这话说得漂亮极了，字字句句都是放低自己抬高楚凝芷。不但把自己的把柄送到楚凝芷手上由着她发落，还帮楚凝芷给这几大箱子东西找好了收下的借口。 这既不是贿赂也不是私相授受，而是救人之急、弥补过错，楚凝芷接下来也不是被人收买，而是公正无私教人改过。 楚凝芷轻轻一笑，道：“金嫔的心是好的，但却是送错了地方。这事儿虽然是本宫在管，但东西都是走公账，不是从本宫这里出，金嫔该送去内务府才是。” “内务府如今人员混乱，等陛下清算还得些功夫，哪有这样方便呢。”金嫔笑笑，示意宫女递上来一份单子，“这都是嫔妾特意挑选的如今正用得上的东西，这是单子，请昭容娘娘瞧瞧。” 秀芸接过来递给楚凝芷，楚凝芷翻开一瞧，上头只盖了金嫔的金印，剩下的一片空白。 楚凝芷抬眼暼向金嫔，金嫔恭敬地回道：“什么东西用在什么地方更好，还是娘娘更清楚些，自然是全凭娘娘做主。” 空白的单子，想在上头写什么东西就都是楚凝芷做主，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 第435章 程 金嫔带过来的东西都是值钱的，炭火棉花只是如今稀罕，只要有银子又不是买不着的，偏偏单子上写什么都行，这就是金嫔给的诚意了。 “你的心意本宫知道了。”楚凝芷轻轻挥手，示意秀芸将东西递回去，“只是规矩就是规矩，若本宫第一个乱了章程，往后再想立规矩也困难，话说出去也没什么好听的。” “至于失察之罪，还得看陛下的意思，得等都查清楚了陛下才有示下。有功论功，有过论过，陛下明察秋毫，绝不会错判了谁。” “两位既然有这份心，把东西送到该送去的地方，不比送到本宫这儿来得好。无论是不是本宫帮着送过去，受惠的人都会感激你们的。” 金嫔本来见楚凝芷不肯收以为她不愿接这份试好脸色不太好看，听她彻底说完才好了些，又笑着行礼道：“多谢娘娘教诲，嫔妾受教，感激不尽，往后娘娘但有吩咐，使人叫嫔妾一声就是。” “嫔妾告退。” 徐贵嫔一直没说话，只在最后走前才说了一句告退。 楚凝芷也没在意，只要人来了就行，徐贵嫔一向桀骜，能来恐怕已经是下了决心的。 徐贵嫔和金嫔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真出了事谁都跑不了，今儿又是一起过来的，说话做事自然都是商量好的。 有一个人出来说话就行，另一个也不敢藏别的心思。 只要徐贵嫔老老实实的别找事儿，楚凝芷自然也不是非要和她们做仇家，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楚凝芷也算是升了官，当了小领导，火当然是要烧一烧的。 所以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前最讨厌的事。 开会！ 总得把轩景帝的意思传达下去，再敲打敲打那几个心思太活的。 但是这么冷的天，离开温暖的被窝实在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楚凝芷看着窗户的方向犹豫了半晌，想了又想，到底还是抵不过寒风的厉害。 算了算了，敲打人也没必要非得自己上，有什么大事非得当面说呢！ 让人自己猜说不定效果更好呢，不见人才更有威慑力，更让人惶恐。 见了徐贵嫔和金嫔，却没见别人，就这一件就够她猜测惶恐一阵子了，何必还大冷天的出去一起做戏。 “素楠。”楚凝芷吩咐道：“你派人去各宫里把调人的事说一声，就说事急从权，如今先把事情处理好了，能好好过冬才是要紧事。让她们各自反省，不必前来拜见，一切等陛下的旨意。” “是。若她们也想将功补过，那……” 楚凝芷微微垂眼，“告诉她们，想将功补过就少打算盘、少惹事。” “要送东西就往内务府送去，要求情就到勤政殿求陛下，这些不归我管，我也做不了主，不必来问我。” “就算过来我也说不出别的来，都是这些话，叫她们自己想清楚。” “是，奴婢明白了，这就过去传旨。” 第436章 差事 “诶，对了，这个月大伙儿都辛苦了，之后更是要忙得不着闲，来回跑也是件辛苦活儿，你吩咐一声，这两个月月银翻倍，别叫他们白忙活了。” 素馨一听便笑，“这些日子外头抢钱都抢疯了，生怕扒拉不到自己怀里，偏咱们娘娘是个散财的，每日不知多支出多少去，如今倒还有再添的，可见是个真有钱的财主呢。” “去，小蹄子越发没规矩。”楚凝芷白她一眼，“我这大财主身边跟着的自然也都是小财主了，听着你是不稀罕这些的，那你的份儿没了。” “不必带上她了，也拿来贴补贴补我吧。” “就是就是。”素楠故意笑话素馨：“都是娘娘惯得她，不然她往自己怀里装钱还装不够呢，哪来的本钱装阔呀，娘娘可得好好惩治她，看她还敢得意。” “你可是一点儿也看不得我好，伙着娘娘一块儿欺负我，哼，不理你了。” …………………… 楚凝芷刚把人都打发出去，消息还没传到各个宫里，周晴儿就先跑过来了。 听着人在门外通报楚凝芷还一愣，“谁来了？” “回娘娘，晴御女来了。” “都这会儿了，她怎么来了，请进来吧。” “是。” 周晴儿斗篷上都积了一层雪，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扎到内间问道：“你应下了管这件事？” 楚凝芷只觉一阵凉气袭来，光是看着都嫌冷。 “多大的事啊，值得你这么跑一趟，不嫌冷啊？” “别打岔，这还不是大事？这是多大一个烫手山芋啊，你就这么接了？” “快暖和暖和吧，我慢慢和你说。” 周晴儿接过素楠递过来的热茶捂在手里，“我不冷，你快说。” 楚凝芷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眼不见心不烦地转过头去不看她。 “这不是我想不想接，如今也只能让我来想办法了，陛下既然吩咐下来，我如何拒绝？” “你少来，要是你不想，总能想出办法来的。这活儿可不是好干的，搭人、搭钱、搭时间、搭精力还未必能讨得到好，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还不知道会怎样，是实打实的赔本买卖！” “君命难违，若陛下铁了心要让我来，再多理由又有什么用？事已至此，许妃、徐贵嫔和金嫔陛下是不可能用的，除了她们就是我和陈嫔。交给陈嫔太后就别想得闲了，还能给谁？” “与其百般推诿最后不得不接下，不如我自己同意，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总还有几分香火情。” 周晴儿思来想去到底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叹了口气问道：“那你想好怎么办了没有？若不能消解了底下人的怨气，便是压下去只怕也有后患。” “这些人看着不起眼，若真有个什么事也不是好相与了，说不准就是个绊子，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我是从奴才爬上来的，我最清楚这些，蝼蚁攒成一团也不是小瞧的，这世上最不缺阴沟里翻船的人。” 第437章 传旨 楚凝芷知道周晴儿是真心惦记她，正色道：“你放心，我知道，我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人。” “只要是人，就都有自己的心思，一味打压是绝对不行的。底下伺候的人活得艰难，但也因此更有韧性。谁要是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肯定会栽跟头的。” “你知道就好，越是事多的时候越要小心谨慎。现在可是人人都在盯着你，出一点儿差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罢了。”周晴儿的心终于放下了，“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没有成算的，都是我白操心。” “你可真是个急性子，你要是晚上半个时辰也就能接到我传的旨意了。外头多冷啊，亏你也不嫌，这都要跑过来。” “我可等不了半个时辰，再说了，早晚都是要来的，传旨又说不明白什么事，我就是听到了也肯定要过来。” “如今外头都急疯了。”周晴儿压低声音说道：“前脚圣旨传下来，后脚来我这儿打听消息的就来了不知道多少波。” “我过来既是来问问你，也是借着躲一躲。我实在不耐烦应付她们，看见她们那副嘴脸就烦，自己干了什么事不知道吗，还阴阳怪气的。” 楚凝芷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既然如此你还敢过来？等你回去了，她们更觉得你知道内情了，必然更多人去问你。” 周晴儿听得直襟鼻子，“回去我就称病，大不了就说被你训斥了，反正我是一个都不见。” “诶，你传旨都说了什么呀？” “无非是些叫她们别来求我的话,这也不是骗她们，就是来求我也没用，这事本也不由我做主。” “别说我想不想放，就算我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如今这个关口，各方都盯着呢，就算是陛下也不可能轻扰的。” “正因如此才棘手啊！”周晴儿急道：“那么多人都因为这件事倒了霉，唯有你得利，不更是招人恨吗？” 楚凝芷微微叹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最多陛下要发落的时候我能求几句情，从中周旋一二，如此恩威并施，或许能好些。” 周晴儿坐到楚凝芷身边，声音微不可闻，“你如今是决定要争了？” “形势不由人，宫中如今除了我还有谁，争与不争还有什么区别？便是我不争，旁人就会信吗？” “唉，这倒也是。本来还有个许妃，出了这事，她还不知道会怎样呢，肯定也不行了。” 周晴儿似是突然又想到什么，说道：“这雪一直下了这些日子几乎没停过，外地已经有出事的了。便是京城有专门安排人盯着清雪也不成，若是还这样下，只怕终究免不了一场灾。” “一旦有了雪灾，选秀的事肯定要延后的。若能在这之前将宫里的事都理顺了，倒还好些。” “我可打听过了，新一批的秀女可是来头不小啊。” 楚凝芷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你可听过常府的二姑娘？” “常太傅的女儿？” 第438章 常二姑娘 “你果然知道，就是她。她如今身子可是大好了。” 周晴儿说的这位常二姑娘是太傅常诀的二女儿常玥，轩景帝没登基时常诀就是他的太傅，和他家的女儿自然也很是相熟。 “说起来这位常姑娘和陛下还是青梅竹马呢，若不是身子不好，恐怕早就进王府做侧妃了，哪还用现在来选秀啊。” “不过……”周晴儿神神秘秘地凑近小声说道：“常二姑娘比陛下只小三岁，生生拖到这个时候还没成婚呢，她进宫是冲着什么来的你心里可有点数。” 楚凝芷失笑，“选秀还能是为了什么，都是一样的。” “话是这么说，那可不一样啊！青梅竹马呀，那能和别人一样吗？她真进了宫都未必只是封才人，如今宫里最惹眼的就是你，她可未必有那个好性儿愿意待在你下头。” 周晴儿声音越来越低，“而且那位如今又是那个样子，焉知这位常姑娘没有那份心。不然怎么病了这么多年正正好好突然就赶在要选秀的当口上好了呢？” 这番话让楚凝芷心里有几分惊讶，周晴儿向来敏锐她是知道的，但没想到她竟然能靠着这一点点微末消息想到这些。 果然是令人惊叹的直觉和天赋啊。 “常姑娘的年纪肯定是不符合选秀的要求的，但若是陛下想，自然都是小事。选秀还没开始呢，这都得看陛下的意思。若陛下想让常姑娘进宫，就算不选秀也可以册封。” “这倒也是，新一批的秀女进宫，宫里可就热闹了。” 从各方面来看，常玥都是个很棘手的对手。 但反过来看，这样一来宫里就不是楚凝芷一家独大了，谁都能更放心些。 而且还能转移一下宫里人的注意力。 宫里待了几年的人和突然空降来的高位嫔妃，还是和轩景帝早有关系的青梅，不用想也知道哪个更招人恨。 轩景帝想宠幸谁、册封谁都不是楚凝芷能操控的，强行改变只会适得其反。 与其分开了惦记，不如顺其自然。 近在眼前不如远在天边，离得近了才会有矛盾，得到了才有可能不珍惜。 宫里的日子好不好过，只有进来的人才知道。 光靠躲是赢不了的，楚凝芷从来都不怕斗。 怕斗的人，赢不到最后。 …………………… 几天忙下来，楚凝芷连个歇口气的时间都快没有了。 虽然她下了命令不许人过来求情，但总有些人不死心还想再试一下，这几天广和宫门前几乎就没断过人。 各宫各处，什么理由什么借口的都有。 光是把人都打发走，就得安排人专门负责。 楚凝芷一边忙一边还要听着外头吵吵嚷嚷的声音，偏还要顾及颜面和影响不能直接就全撵了，整个人烦得厉害。 “怎么这么热闹，凝儿在看戏？” 忽一个声音响起，楚凝芷抬眼看去。 正是邪火没处发的时候，轩景帝悠哉悠哉地过来了，还张口就是楚凝芷不爱听的话，气得楚凝芷在心里狂翻白眼。 第439章 转嫁麻烦事 “臣妾忙得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个人用，哪比得上陛下这么有闲情，还能过来看热闹。可见是前朝的事都忙完了，那陛下可要发发善心，帮臣妾忙活忙活吧。” 楚凝芷忙得脚不沾地，轩景帝也不遑多让，如今是忙里偷闲过来放松一会儿，绝不可能接这种话的。 轩景帝眼带笑意的看着楚凝芷，“莫气莫气，嫌吵就都撵回去就是。她们不过是欺负你好性儿，何必搭理。” “陛下话说的可是轻松，撵回去倒是容易，之后不就麻烦了。”楚凝芷轻哼一声，“便是臣妾之前说错了，应该叫她们都找陛下去，这样臣妾才是真清净呢。” “好啊。”轩景帝不轻不重地掐了楚凝芷一把，“如今胆子真是越发大了，连朕都敢挤兑了？” “还不都是陛下过分，忙成这样了还不忘过来看臣妾的热闹。要是陛下不帮臣妾解决了，臣妾可要闹个天翻地覆！” “好刁蛮的一张嘴。”轩景帝呷了口茶，“罢了，朕就帮你解决了这个麻烦，你要怎么谢朕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授福子民，怎么倒要臣妾来谢您呢？” “授福子民难道爱妃不曾承恩？” 看来轩景帝今儿心情是真的很不错，竟然还有闲心在扯这些闲话，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好事。 不过既然轩景帝愿意把外头的人弄走，陪他胡扯一会儿也不亏。 心中念头转过，楚凝芷盈盈一笑，“自然是有的，臣妾小小女子，得幸承恩实在无以为报，不是早就以身相许了吗？” 轩景帝嘴角扬起，眼睛微微眯着落在楚凝芷身上。 正要说什么，楚凝芷赶紧起身笑着问道：“陛下要怎么帮臣妾解决麻烦？” 开玩笑，胡扯归胡扯，胡闹可不能胡闹。 这大白天的，外头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忙活着呢，这要是让谁听见，她还见不见人了？ 轩景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慢悠悠说道：“这就想跑了？” 楚凝芷装傻充愣全当没听着，只等着轩景帝说别的。 “福全。” 轩景帝向外叫了一句，福全应声进来。 “奴才在。” “既然那些人这么闲都堵在广和宫没事干，就给他们安排点事做。” 福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轩景帝的意思，试探性的提起来：“昭容娘娘从各处抽调人手分发物资，如今正是人手不够用，浣衣局忙不过来，奴才安排他们过去？” 轩景帝没说话，福全就明白了，赶紧低头行礼下去安排了。 这样的安排楚凝芷不能做，轩景帝来却是没什么不行的。 “陛下就这么不留情面的将人都处罚了，那里头可有不少各宫的心腹呢。” 轩景帝斜睨楚凝芷勾唇一笑，“没良心的，朕是为了谁？” 麻烦事推给轩景帝楚凝芷心里舒服了不少，看他过来说闲话也没那么眼烦了，也愿意哄着轩景帝了。 “陛下疼臣妾嘛，这两天烦得臣妾片刻清净都没有了。” 第440章 周扒皮 “幸亏有陛下英明神武，一挥手就把臣妾的大麻烦给解决了，不然臣妾还不知道要头疼多久呢。” “花言巧语。”轩景帝冷哼，“方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臣妾方才还夸您皇恩浩荡，让臣妾小小女子也能得幸皇恩，怎么就不是了？” 轩景帝含笑看着楚凝芷，“说不如做，朕等着爱妃报恩。” 看着轩景帝离开的背影，楚凝芷在心里猛翻白眼。 万恶的周！扒！皮！ 还是个色鬼周扒皮！ 光天化日耍流氓，还有没有人管啊！ 诅咒他无能！ enn…… 无能还是算了。 对她没什么好处。 诅咒他…… 诅咒他…… 诅咒他被人手一顶绿帽子！ 楚凝芷在心里一顿狂骂，终于舒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轩景帝怎么心情这么好，都有心思过来搞颜色了？ “陛下今儿有什么好事，心情这么好？” “奴婢问过孙泰，今儿陛下下朝之后除了见过前朝几位大人之外，就没再见过别人了。娘娘若说陛下心情好，只怕是与前朝有关。” “都有谁？” “吏部尚书李兆、吏部左侍郎江源、户部左右侍郎，还有礼部的三位主事。” “这些人凑到一块儿，不是什么小事。这会儿能有什么好消息呢？” 秀芸猜道：“会不会和雪灾的事有关？” 楚凝芷皱了皱眉，“雪灾的威胁雪一日不停是消不了的，就算有什么进展也不太可能让陛下这么高兴。” “前朝和后宫的事压在一块儿，这都多少天没见着陛下的笑脸了？” 楚凝芷这样一说，秀芸也觉得有些不对。 “奴婢再去打听打听，孙泰那边奴婢也会让他多注意的。不管是什么事，之后总不会就这样没了音讯。” “去吧，小心点儿，让孙泰不必急于求成。” “是。” …………………… 抚恤物资紧锣密鼓地分下去，这才让底下的抱怨声小了些。 不过楚凝芷也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若不做出个态度来，光是这些就是粉饰太平。 虽然做出态度也不过是粉饰太平，但好歹是程度高一点，效果也好一点，表面也能过得去。 涉及后宫嫔妃和各处大大小小的管事，这就不是楚凝芷自己能决定的了，最终的处置权还是在轩景帝手里。 说来这也是一件难办的事，管事的奴才暂且不提，光是各宫嫔妃就不好安排。 罚得重了怕朝臣议论影响前朝后宫各方势力的平衡，罚得轻了又怕不足以平众，让虎视眈眈的敬王暗地里挑拨生事。 属实是不好下决定，这不轩景帝一直琢磨了这些日子都没下旨惩处，只是抓了几个为首的管事杖毙在宫门口。 楚凝芷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只要别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她就行了，一直也没过去催，各宫嫔妃疯狂打探消息的时候也没透露出去什么。 只是这日子一天天过去，抚恤的事都马上了结了，顶上的人惩处还没下来，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第441章 化雪之法 再拖下去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只怕还要被抱怨。 楚凝芷可不想背这个黑锅，得赶紧让轩景帝给个结果才行。 但是也不能直接光明正大的过去催，催老板交工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楚凝芷犹豫了一会儿，第二天算着时候端着一碗老鸭汤去了勤政殿。 楚凝芷到的时候，勤政殿刚出去了几个人，楚凝芷侧头看去只远远瞧见几个背影。 “参见娘娘。” “福公公请起，陛下可有空吗？” “陛下这会儿不忙，正请您进去呢。” “那正巧了，本宫过来的时候还担心陛下正忙国事，怕打搅了正事呢。” 福全的笑容微微一顿转瞬又不留一丝痕迹，楚凝芷看在眼里心中也有数了。 轩景帝正坐在案前，眼瞧着是心情不错。 楚凝芷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笑盈盈地上前行礼：“参见陛下。” “起来吧，你一向是最怕冷的，怎么顶着大风过来了？” “臣妾自然是惦记陛下了，您整日忙着，也要顾惜身子啊。” 楚凝芷一边说一遍打开拿进来的食盒，食盒底下放了小炭盆暖着，里里外外裹了几层，这会拿出来还冒着热气呢。 “竟还是热的，真是难为你费心。” “臣妾过来给您送汤，若是没到就凉了，哪像话呀？陛下今日很高兴？” “何以见得？” 楚凝芷瘪瘪嘴，“陛下脸上的笑意遮都没遮一下，臣妾要是看不出来，就白长一对眼睛了。” 轩景帝手指在桌上轻点着，“确实有件高兴事。” “若是朝政之事，臣妾可不敢听呢。” “此事既属国事又算家事，凝儿听听也无妨。有人进献了化雪之法。” 楚凝芷面上一片激动之意，“化雪之法！当真？！” “户部官员已经验过，确实有用。” “当真是大喜！乃我大周之喜！如此雪灾之急可解了？” 轩景帝摇了摇头，“以盐化雪之法虽然有用但限制不小，想要完全解决雪灾是不行的。” 撒盐的法子楚凝芷是知道的，但是这个办法在条件落后几百上千年的大周是行不通的。 不说生产的盐量够不够大规模化雪，就全说够大冬天的运输也是个大问题。 而且化雪之后会有水和冰碴、雪渣，还不能像雪一样堆在一起，这些东西往哪弄呢？ 要是全靠人力收拾运输，这么冷的天气把人冻都冻死了。 更不用提这中间的贪污受贿了，跟盐扯上关系那可就是再有油水不过的肥差了，手里过这么多盐，稍微攥住一点儿银子还不就流水滚滚来。 为了这肥差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来，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相互攻讦，桩桩件件给朝廷和百姓带来的危害都不比雪灾差多少。 本来老百姓今年的日子就够难过了，要是再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把命填在里头。 刚出了要雪灾的事楚凝芷就在思虑这些了，怎么想这个法子都是弊大于利，便压根儿没提过。 第442章 穿越者? 这法子是谁提出来的呢？ 这可是现代的法子，难道……还有别的现代人穿越过来了？ 那此人是敌是友呢？ 楚凝芷心里百般思虑，面上却是淡淡的疑惑：“以盐化雪的法子？为何不行？” “盐价贵而量不足，且如今大雪封路运输不便，盐本就缺少，只够京中百姓食用，不足以化雪。” “不过此法有心，且确实有用，虽不能大用，但也可应急，也算是一桩好事。” 楚凝芷有些回过味儿来了，提出这个办法的人估计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的女人。 这法子虽说能应急，但其实现在没什么用处，这事心里轩景帝也很清楚。 若是哪个朝臣在如此着急的时候提出这么个没大用的法子，轩景帝怎么也不可能是这样笑盈盈的。 除非，这个法子除了本身之外还有什么附加价值。 “如此说来，确实有些可惜。若此法可用，于百姓而言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楚凝芷的声音里带着些惋惜，“想出此法之人倒是有些才干，陛下可要好生奖赏，也不枉费他为国为民这一番心思。” “这事自然。”轩景帝哈哈一笑，“她的奖赏朕已经想好了。” 楚凝芷心中冷笑，狗皇帝，倒是真有闲心啊！ “有陛下奖赏他自然不胜感激。臣妾还有一事要请陛下决断。” “何事？” “昨日紫澜宫来人禀报，说许妃病了要请太医。臣妾已经问过太医了，说许妃是忧思太重，积郁于心。” “臣妾想着这些日子许妃一直在闭门思过，也该有个定论，不然不好安人心，也容易惹人议论，现在宫里还是安定些更好，陛下觉得呢？” 轩景帝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这话也没错，有过之人肯定是要罚的。这事拖得也够久了，是该定下来了。” 楚凝芷目的达到，也懒得再和轩景帝虚与委蛇，干脆利落地找了借口走了。 出了勤政殿，楚凝芷低声吩咐道：“让薛齐去查一查，方才从勤政殿出来的那些人都是谁，都是干什么的。” “是。” 楚凝芷一路思索，回到广和宫的时候心里已经大概有了范围。 等到薛齐查清楚了过来禀报的时候，楚凝芷已经在推测这个穿越者的意图了。 “今儿那几个人都是户部的大人，只有一个没人认识，奴才安排人查了才知道，是常太傅家的小少爷。” “太傅常诀家的小儿子常学？” “正是，娘娘今儿瞧见过应该有印象，他穿了一件狐皮大氅。” 楚凝芷一下子就对上了，那一行几人中，只有那一个人打扮得格外不同些，一看就知道不一样。 “常家……” 楚凝芷眯起眼睛细细思索起来。 那个穿越者就是常家人？ 不太可能是常学，轩景帝不好断袖，一个常学不可能让他那么高兴。 难道是常玥？ 薛齐不知道楚凝芷在想什么，但看她陷入沉思也不敢出声打扰，只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楚凝芷吩咐。 第443章 常家 良久，楚凝芷低头看了看自己抚在手炉上的手，道：“素楠，给家里递个消息，问问常家的情况，尤其是常二姑娘。” “再让家里打听打听近几个月有没有哪家小姐变化特别大的，性情、习惯、言谈举止、身体情况，都查清楚。” 素楠将楚凝芷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记下来，然后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薛齐问道：“娘娘觉得常家的人有问题？” “这两日有人给陛下进献了一个化雪的法子，陛下龙心大悦，总得知道是哪位能人。” 薛齐皱着眉想了一圈，问道：“可是近来没听说有什么动静啊，化雪这么大的事，就算不人尽皆知，总不可能悄无声息就办了。” “这就是紧要所在了，这法子虽然有用却不能解眼下之急，那有什么值得陛下如此高兴的呢？” “娘娘是说……献法之人？” 楚凝芷轻声道：“我也是这样觉得，这件事不可能是毫无缘由的。” “昨日陛下的好心情还是藏在心里，今日我去勤政殿见陛下竟是笑着的，心情很是不错。” “那会儿刚下朝不久，那几个人是陛下私下见的头一批，必定与他们有关。” 秀芸道：“既是如此，想必是绕不开常家的。常家的小公子并无官职，能与几位大人一同入见，必有要事。” “常家大姑娘早已出嫁，若是她想出来的不会是常三少爷进宫。常家其余的几个姑娘还小呢，最有可能的就是常二姑娘了。” 秀芸、薛齐几人对常家的事都不大清楚，唯有素馨还知道些。 “传言常二姑娘一直身体不好，上次选秀的时候都病得下不了床了，这几年听说是养得好些了，也不知究竟如何。” 楚凝芷低声道：“宅院里头的事，咱们自然摸不清楚，慢慢来吧。” …………………… 该赏的赏，该罚的罚，再敲打敲打底下心思浮动的人，这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经过这么一遭，宫里算是彻底沉寂下来了，不管各自心里存着什么样的心思，至少面上都是安安静静的，再不敢闹什么幺蛾子了。 这回宫里没了领头的，只能楚凝芷顶上了。 楚凝芷却是不大情愿，虽说她有心要争，但也不是这会儿。 这没名没分的，接了这么大摊子，最后只怕吃力不讨好。 所幸，金嫔和徐贵嫔两个虽然挨了罚，但也不算伤筋动骨，好歹还能用。 楚凝芷捡了几样要紧的事务捏在手里，剩下的事两边一分，倒也安稳。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关将至，雪终于停了两天。 趁着这个功夫，楚凝芷赶忙安排了人把过年要准备的东西都备了个齐全，又把过年贴的喜字福字、大红灯笼都挂上。 虽然一切从简，和往年的排场比不了，但到底是过年，不能太简陋了。不然不说皇家颜面，就是轩景帝那边也不能同意。 新年新气象，轩景帝还希望能过个好年，盼着明年是个好年景呢。 第444章 异军突起的常家 可惜天公不作美，没到腊月三十，雪就又下上了，而且这一下就连着几天，一点儿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楚凝芷将窗户开了个小缝，看着外头飘飘扬扬的雪，心里多了些沉重。 各处房屋本就已经摇摇欲坠，便是京城这般严密的盯着，都有不少房屋都已经被雪压塌了。 天子脚下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周边地区了。 那些地方本来就没有京城繁华，房子不比京城的坚固，巡防治理就更不必提了，这样的大雪不知又有多少房子撑不住了。 如今通信困难，这些事几乎只有朝廷的奏折上能看到，轩景帝不说，楚凝芷也不敢在这种关头去打探，只能在心里暗暗猜测。 楚家虽然存了不少东西，但这么长时间以来朝廷募捐再加上每日布施，花出去的也不是小数目，到如今剩下的也不够再撑几个月。 旁人家里就更不可能真把东西都拿出来奉献了，若这雪再不停，百姓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 “娘娘，家里来信了。”素楠从外头进来，身上覆了一层雪，来不及拂去匆忙拍了两下赶紧拿了封信递给楚凝芷。 楚夫人来的信上说粗略打探过了，没听说近来哪家小姐生过什么事。 若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常府了。 从前有什么募捐的事，常家虽然不是什么推三阻四、从中作梗的，但也只是随着旁人无功无过。 这次可不一样，又出钱又出力，常家还专门在城外楚家的粥棚附近也设了一个粥棚，每天一早一晚都要施粥。 听说常家存的粥早就不够了，如今都是从外头铺子高价买的，每天花出去的银子不知道多少。 即便如此，常家也仍旧坚持施粥，一天都没断过，甚至连常家的夫人小姐们都大冷天的出来亲自布施。 常家小姐身子不好不能长时间在外头吹冷风，就每天帮着粥棚熬粥，忙不过来的时候再出来。 如今外头人人都夸，说常家小姐是菩萨转世，专门过来拯救那些穷苦百姓的。 楚凝芷拆开信，仔仔细细的看过一遍，心里便有数了，问题八成就是出在常家。 这雪零零散散下了这么久，常家可不是从开始就是这般作态的。 轩景帝头一次提起这事得时候，常家压根儿就没表态过，后来捐赠也没多积极，不过是没和轩景帝唱反调罢了。 如今突然这副作态绝对有问题。 京城中布施的人家不是一家两家，但是传言把别人撇得干干净净，唯独把常家小姐夸上了天，说没人做手脚谁信啊？ 说是常家小姐，但如今常家没出阁的适龄女子就常二小姐一个，那不就是在夸她吗。 这么大变化，说是中间没鬼都说不过去。 这常家绝对是有问题的，就是不知道是常二小姐还是有人支招了。 看楚凝芷半天没说话，素楠也不敢出声打扰，直到薛齐匆匆进来才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怎么了，怎么急成这样？” 第445章 雪灾初 “一下子死了不少人，到底被巡防的人发现了，没救出来的生死不知，救出来的也冻死冻伤了不少，更有直接就被房梁压死的，如今陛下已经调人过去了。” 楚凝芷紧紧皱着眉，面色凝重，“这样的事只怕别处还有，还得多派人去找才是，拖延下去定是死伤不少。” “陛下发了大火，一应官员全都吃了瓜落，可如今雪路难行，往各处去都不方便，真有藏得隐蔽的也不好查。为着这事，陛下以叫了数位大人到勤政殿议事，这会儿人应该快到宫门口了。” “不好查也得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去死。再者，若不能杀鸡儆猴，底下的心思就压不住了。这个口子一开，往后不知要怎么才能控制住呢，这都得拿人命去填。” 楚凝芷虽然没见过这个世界的灾民，可在现代总是看过报道的，那一张张痛苦麻木的脸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里一酸。 现代尚且如此，何况古代呢？ 只会更惨痛、更悲凉。 “最要紧的是……”薛齐压低声音凑得更近些说道：“如今城里的存粮已经不够了。” 楚凝芷眼睛猛然瞪大，满是不可置信的问道：“当真？！” 薛齐缓缓点头，“千真万确。粮库里的存粮确实不少，可也经不住这么长时间。南方运来的第一批粮食，没几日就见底了。后头的虽在路上了，可雪这么大，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呢。” “如今大头还是各家各院捐给朝廷的，只是再多存粮也经不住这么不见尽头的花呀。眼瞧着这雪还不知道要下多久，谁还愿意往这无底洞里填呢？这会儿都开始哭穷了。” 楚凝芷明白了，这才是最让轩景帝生气的地方。 朝廷的粮运不过来，百姓正需要粮食活命，可有粮的人都攥着不肯拿出来，这就是在威胁轩景帝要好处呢，轩景帝怎么可能不生气。 这事确实不好办，轩景帝是不能顺着他们的意思的，这一次妥协了，往后别人还不有样学样？ 可若是不给好处，拖得太久对百姓无益啊。 楚凝芷在心里暗骂这些人蠢货，新帝登基这都几年了，还以为是先帝的时候吗？ 轩景帝可不是糊涂皇帝，他绝对不会像先帝一样妥协的。 敢威胁轩景帝，就算当时得了些好处，之后也只会千倍百倍的吐出来。 素楠轻声道：“娘娘，咱们庄子里还有一批粮食，可要拿出来先应急？” “不行，家里拿出来的已经够多了，再多只会让陛下疑心忌惮。” 自从雪灾的事有了苗头，楚家前前后后没少出钱出粮，这会儿要是还能掏出粮食来，哪怕是解了轩景帝如今之急，事情一过也会引起轩景帝怀疑。 楚凝芷虽然想救民但也不想把自己的家人搭上。 “那些不想捐粮的人家里有没有常家？” 薛齐仔细回想一番，肯定道：“没有。” “常家还想着大富贵呢，我看也是不能有。” 第446章 常家的赏赐 薛齐似是明白了楚凝芷的意思，“常家姑娘是菩萨转世，如此大慈悲之心，定然是不可能看着百姓受苦受难的。” “你和素楠一起去，配合着家里，小心些，务必让大伙儿都知道常家的慈悲。” “娘娘放心，消息又不是咱们放出去的，查也查不到咱们身上来。” …………………… 在常家的大力支持下，总算是解了轩景帝的燃眉之急。 第二批粮食已在路上，旁人一见如此也不敢再当出头鸟了，毕竟他们只是想多要点好处，不是一心求死。 但即便事情解决的还算迅速，这个年也是没办法过好了。 楚凝芷与太后商议过后还是决定在一切从简的基础上继续从简，宫里的庆祝除了除夕夜宴之外全部取消，改成为国祈福，轩景帝也要沐浴斋戒三天。 要不是雪太大没发出去，肯定还是要出去祈福的。 去年祈福就没消停，今年楚凝芷其实也不太情愿。 搞什么面子功夫呢，就这些人跪在佛前，有几个求的是百姓平安？ 可是不做也不行，如今要的就是这样的面子功夫呢，楚凝芷再不情愿也只能一一安排下去。 首先就是安排太医给各宫嫔妃挨个把脉，决不允许出出现去年那种情况，谁也别想拿这种办法陷害她。 筛过一轮楚凝芷就安心了，万一真有什么事她也有个说法。 楚凝芷这边忙活着，轩景帝也没闲着，着急的时候谁出来都是好事，这会儿事情了了，轩景帝的疑心就又回来了。 福全在一边研墨，轩景帝提笔静默半晌也没写出半个字来。 福全侧眼一瞥就知道轩景帝心里正是有事，而且绝不是什么好事。 福全动作越发小心，生怕在这个时候触了霉头。 “福全，你说常家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朕该赏些什么好呢？” 福全一听轩景帝叫他的名字心都跟着一颤，躲了半天终究是没躲过去。 涉及到朝政大事，他又是这样的身份，可不是那么好回话的。 “陛下这可是把奴才问着了，朝政大事，奴才哪知道啊。” 这样的话显然是不能让轩景帝满意的，福全小心窥着轩景帝的神色继续道：“在奴才眼里，为陛下、为朝廷做事的都是一样的，雪灾刚有时，朝中大人也捐了不少粮，如今大抵也是如此吧。” 轩景帝轻哼一声，“滑头，还说你不懂？” 福全笑了两声，道：“奴才是真不懂，奴才只知道一个道理，效忠陛下是为人臣子的本分，谁做得好陛下就多赏些，做得不好就少赏些。” 轩景帝打定了主意，草草写了两笔便又丢下往广和宫去了。 轩景帝到的时候楚凝芷正在和素楠几人一起商量除夕夜宴的细节，毕竟是宫宴，就是再怎么从简也还是件麻烦事。 楚凝芷手里捏着账册倚在一边，“陛下今儿不忙了？怎么这个时候倒有空过来？” “怎么好好的话叫你说出来倒像是不大愿意朕过来？” 第447章 第二份大礼 楚凝芷一听赶忙起身亲手奉了茶递给轩景帝，“哪能啊，您过来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您近来忙，哪有空过来呀？” “朕说呢，怎么一进屋就闻着一股酸味，原来是从这儿来的。” “陛下一来就笑话臣妾。”楚凝芷撇撇嘴也没否认，只道：“如今正是年根儿底下，正忙得时候，陛下这会儿不是应该忙着批奏折呢嘛，臣妾可怕误了陛下的朝政大事。” 轩景帝哈哈一笑，将人搂在怀里，“越发小性儿，孩子都满地跑了，性子倒是越发骄矜了，都是把你惯坏了。” 话是这样说，但轩景帝显然是很受用的。 “朝政虽忙，但也不是连透口气都不行。” 楚凝芷笑道：“这倒也是，勤政殿的折子常年堆得老高，得什么时候能批完呢，臣妾每回过去都小心躲着，生怕哪下没注意碰着了，就给臣妾压在底下了。” 轩景帝轻飘飘的斥了一句，“小妮子嘴刁得很，什么话都敢说。” 楚凝芷佯装不解的问道：“臣妾瞧着陛下心情不错，是雪灾的事有了好消息？” 轩景帝点点头，“前朝已经有人牵头捐粮了，朕安排了专人押送，受灾的人基本都已经安置好了。” “这样就好，逝者已逝，生者更要妥善安置才是。” 轩景帝状似不经意般说道：“这次牵头的人是常家，如此大功，当赏，只是朕还没想好要如何赏。” 楚凝芷瞬间了然，狗皇帝在这试探她呢。 “陛下怎么突然问臣妾这个，朝政之事臣妾可真是一点儿都不懂。” 轩景帝随意道：“不过是提到了就随意说说，全当闲聊就是。” 楚凝芷侧头想了想，道：“依礼，常家之功也不是没有先例的，依着从前的旧例添减些就是了，陛下如何烦恼？” 楚凝芷一下就问到了点上，轩景帝权衡之下还是道：“论理，此次功劳最大的应该是你的父兄，常家功劳虽大却是不如你家的。” 如今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说不定还有什么事。常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站出来了，轩景帝必定要大赏的。 只是…… 常家此举未必全然好心，若重赏怕会引起一些没必要的心思。但常家确实有功，若不大赏，难免惹人寒心。 如今轩景帝怕是有了想法只是不好明说，需要有人提出来才是。 再者，楚家也没少出力，他估摸着也是要试探试探楚家的想法的。 “陛下，无论功劳如何，终究都是效忠陛下，有什么不同呢？只要朝廷和百姓安好，怎么样都是好的。” “臣妾父兄只为朝廷，不为功过，此时常家确实有功，陛下如何封赏都是应该的，无论是谁都没什么好说的。” …………………… 轩景帝走后，楚凝芷冷笑一声，道：“哼，常家也算是自作自受了，陛下的疑心也不知他们受不受得住。” “帝王恩难授，方才真是把奴婢吓了一跳，娘娘若有一句答对不当，今日也难善了。” “陛下疑心重，就算常家姑娘是真菩萨下凡，也免不了这一遭，造势太过只会适得其反。最难消受美人恩，陛下吃不吃得下还得看以后。” “告诉父亲，务必扫干净，常家的人反应也不慢，别留下尾巴给人抓住了。” “是，娘娘放心吧。” “着人往各宫递个消息，让她们过来一趟。” “是。” 再有几天就是过年了，年前出了这种事，这个年是既要热闹，又不能太热闹，把握这个度就很麻烦。 显然众人也都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不敢在这个时候生事，没多久就都到齐全了。 “如今外头冷，若无事我是不愿意把你们都叫过来的，今儿也是有要紧事要和你们商量。” “今年年景不好，各处都有难处，咱们受百姓供养也不能独善其身，再有三天便是大年，明日起陛下就会开始斋戒，咱们后宫女子也该做出表率。” “本宫想着，这三天咱们都花心思抄写一些经文，到时放在宝德殿供奉，也是咱们的一份心意，你们觉得如何？” 金嫔这会儿正是向楚凝芷示好的时候，自然是第一个站出来附和。 “娘娘说的正是，咱们后宫中人能做的也不多，如今能出一份力实在是好事。娘娘如此仁心，嫔妾拜服。” 楚凝芷微微一笑，“此事也不是本宫的功劳，还是要看你们。诚心为上，不求你们抄写了多少，只要诚心，只要真心，就是最好的。” 话已至此，也不是多难办的事，众人也没什么好拒绝的，纷纷起身道：“是，嫔妾受教，谨记昭荣娘娘教诲。” “都起来吧，今年过年注定是不能大办的了，这一点你们心里应该都猜到了，只是皇宫内院过年也不能太简单了。” “本宫已经与陛下商议过了，今年除了必要的流程之外，旁的都节俭了，除夕夜宴一贯是由内务府拟定菜单的，但是菜量大难免有浪费。” “所以本宫想着，今年的菜品数量就少些，菜式由各宫自己决定，若有剩下的就各自拿回去分给宫人也好，免了浪费也能节省些银子。” “今年雪灾，百姓损伤不小，哪怕只能节省一点也是好的。咱们是不好生财，但是节省也是本事，希望大家都能够记住这一点。” “是，臣妾谨记于心。” “行了，也没别的事了，都回去吧。这两天虽没下雪，但路也不好走，回去都小心点，大节下的别添了伤。” 众人纷纷起身，周晴儿装模做样的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坐下。 “今天你把人都会叫过来，不只是为了这两件小事吧？” 楚凝芷挑了挑眉看着周晴儿，“怎么说？” “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最是怕麻烦了，若真是就这两件事，只派人传个旨不就行了，哪还用这么折腾。” “你就别卖关子了，还要和我打哑谜做什么。” 楚凝芷微微一笑，道：“前朝雪灾的事已经了结的差不多了，如今正要论功行赏呢。” 周晴儿一愣，“了结了？前些日子不是都没人出头吗，怎么这就了结了？” “常家几乎掏了半个身家，可不就解决了。” “不对，这可不对。”周晴儿连连摇头，“之前可没听说过有什么这般慷慨的常家，之前若不是你家中牵头，第一批怕是都没人捐，当时可没有什么常家冒头，何况是这个时候，绝对有问题。” “这就是咱们消息落后了，常家如今可是不一样了，还出了个下凡的菩萨呢。” 周晴儿听得满头雾水，“若不是利益牵扯，就是真菩萨站在他家门口，也未必有人理会呢，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常家突然发了善心，不仅施粥济民，还带头捐粮，为此不知得罪了多少待价而沽的人家，如今外头一片盛名呢。” “那你说的什么菩萨下凡又是怎么回事？” “京郊百姓称赞常家姑娘仁心善德，是菩萨转世专门来救民的。” 周晴儿听得直笑，“这又是给人造势的，真是菩萨转世怎么不解了这场雪灾？说的也太夸张了些。” 周晴儿说完收敛了笑意，“按照这个意思，常二姑娘进宫是势在必行的事了？” “这样的德行和品貌，怎么可能不进宫呢？不然岂不是白费了这一番心思。” 周晴儿点点头，“这倒也是，从一开始咱们不就猜测过这件事了。不过，这和你今天说的有什么关系？” “常家做了这么大的好事，总得让人铭记才行，若人人都不知道，岂不成了锦衣夜行，也不能为众人表率了。” 周晴儿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你是想阻拦常家女进宫？” 楚凝芷轻轻摇头，“我只是提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大仁大德的姐妹而已，如此德行，才配为后宫表率。” 周晴儿瞬间了然，“是该好好说说，大家都该学习一番才是。” 后宫女人的嫉妒是永远都化解不了的，这样一个叠了几层光环的女人，都不用进宫，就足够众人惦记了。 这就是楚凝芷送给她的第二份大礼，无论她是不是穿越过来的，既然要进宫，那就要做好宫斗的准备，光靠现代的东西是绝对不够的。 周晴儿感慨道：“常家姑娘还没进宫就被各宫的人惦记上了，这可真是一份好礼啊。” “不过，能让你这般忌惮的人也是不多，看来这个常家姑娘可真是不简单啊。” “简不简单，碰了面就知道了，进宫的人，为的不就是那些东西吗。” “倒也未必，说不准她就是一心倾慕陛下，所以才要进宫呢。” 周晴儿说完两人都笑了，“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若真如此，还不如求权呢，在这皇宫里图情爱，真是活腻了。” “人心啊，谁说得准呢。” 不过这话倒也给楚凝芷提了个醒，这世上哪有完全说得准的事情呢，轩景帝条件也不差，万一那人真就是纯粹的冲着轩景帝这个人来的呢。 一个长相俊朗且有权有势的男人本身就是很吸引人的。 说实话，一个满心情爱的女人也真的挺麻烦的。 三天时间准瞬即逝，很快便已是年三十了。 这是楚凝芷在宫里过的第三个年了，但这次又是不一样的。 以往这个时候和她是没什么关系的，她只要等着出席夜宴就行了，可这次什么事都得由她做主，从一早起来就再没有任何空闲了。 不过祭祖之类的事情是不需要她去的，毕竟楚凝芷不是皇后。 为表对太后的尊敬，楚凝芷紧赶慢赶的忙完了就往慈宁宫赶去。 “这会儿你应该正忙才是，怎么有空到哀家这里来？” “臣妾再忙，孝道总是首要的。臣妾进宫这几年多亏太后教导，臣妾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你是个有心的好孩子，快起来吧。” “多谢太后。” “你是头一回管事，哀家本来还担心你不习惯，如今看来你很好，这些日子也没出什么纰漏，是比那些人都好的。” “这要多谢太后栽培，臣妾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是您细心教导的。若非如此，臣妾肯定要错漏百出。” “哀家听人说陛下厚赏了常家？” “此事臣妾也有所耳闻，常家有功，陛下厚赏想来也是有陛下的考虑。” 太后声音淡漠，“赏常家自然无可厚非，但只怕常家并不满足于此啊。” 楚凝芷佯装不知，“臣妾愚钝，太后这是从何说起？” “常家女你可知道？” “臣妾有所耳闻，京中传言，这位姑娘是个很有德行的人，每日都会亲自施粥。” “你可知，她本是要添进秀女名单里的。” “臣妾曾听人说过，这位常姑娘与陛下有青梅竹马之谊。” 太后叹了口气，“宫里多一两个女人本是没什么要紧的，但若是个心眼大的女人就会多生很多事。宫里好容易清静些，哀家可不像再进来一个麻烦。” “若陛下有意，怕是拦不住的，强行阻拦只怕会有损您与陛下的母子情份。” “依臣妾看，倒也不至于此，那女子若是个好的，自然也不必这些麻烦。若不是好的，臣妾说句难听的，便是挡住了这次，也难保下次。” “陛下惦记着，她又有心，您怎么拦得住呢？” 楚凝芷没有明说，但太后也想得到，进宫也不是非得选秀女，皇帝想纳什么人，怎么都是能成的。 若太后一味拦着，最后反倒闹出什么丑事来，也不是不可能。 不但惹得轩景帝不满，还会适得其反。 太后脸色更加难看，沉思了好半晌才终于道：“哼，哀家倒要看看这个常氏到底是个什么人。” “罢了，你且先回去吧，今儿还有得忙呢，这是你主理的第一个年，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是，臣妾告退。” …………………… 楚凝芷本来还怕晚上生乱，结果年宴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第448章 周晴儿被抓壮丁 一切顺利的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一直到回宫休息，楚凝芷都有些诧异，按理说这个时候是最容易出乱子的，怎么今天倒是这样安稳。 素楠一边给楚凝芷拆卸发簪，一边道：“今日真是没想到，奴婢还以为会有人从中作乱。” “我也没想到，看来陛下上次发怒是真的吓住她们了，这样也好，能好好过个正月，这些日子我也没少跟着提心吊胆的，能松松心神也是好的。” “奴婢只怕她们是故意的，只等着您放心的时候。” 楚凝芷轻轻揉了揉眉心道：“虽然放松，但也不是完全不管了，谁要是不想让我松快，那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娘娘歇着吧，明日还要祈福，也是辛苦事。” “好了，你们也都歇着去吧，明日你们定是比我还要累的。” 翌日一早，天上又细细碎碎的飘起雪花来。 楚凝芷醒来之后一推开窗便叹起气来，“又下雪了，不知又要出什么事。” “只一点没事的，娘娘也不要太着急了。” “给今儿清雪的人都多发一份赏，年初一别叫他们心里不舒服。” “是，奴婢明白，娘娘放心吧。” 祈福之事是在轩景帝面前过了明路的，谁也不敢在这上头敷衍，楚凝芷梳妆好没多久就都到齐全了。 简单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各自找个蒲团跪好。 楚凝芷也不在意底下跪着的人心里都是怎么想，只要面上都恭恭敬敬的，一个不落的都在这就行，剩下的不重要。 楚凝芷不是苛刻的性子，也没打算让她们在这一跪就是一天，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楚凝芷便起身道：“都起来歇歇吧，大冷天的别凉着身子，喝口热茶用些点心，一会儿再过来就是。” “是，多谢娘娘。” 楚凝芷正要往后殿厢房去休息一会儿，忽见薛齐不带半点笑意过来扶她。 楚凝芷面色如常，直到进了门才问：“出什么事了？” 薛齐压低声音道：“方才孙泰派人给奴才传了消息，常家给宫里送了信，如今信已经到陛下手里了。” 常家果然没有那么容易打倒，这个时候还能送信进来。 “可知道写了什么？” 薛齐微微摇头，“是福全直接交给陛下的，只有陛下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让孙泰注意一下陛下的情绪，看看是好事还是坏事，小心点别触陛下的霉头。” “是。” “娘娘，咱们要不要……” “不要，无论是什么都不要。常家的事尚不明朗，不能打草惊蛇，切忌自乱阵脚。” “是，奴才明白了。” 楚凝芷细细叮嘱了几句便又转回正殿佯装无事继续带着众嫔妃祈福，如此直到天彻底黑透这一日才算结束。 也是直到此时，薛齐才回到广和宫。 “怎么样了？” 薛齐缓缓摇头，“只知道陛下很是高兴，旁的什么都不知道。” “陛下很高兴，那对咱们来说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那信只有可能是常家姑娘给的。只是不知道写了什么了。” “别管写了什么，只要能让陛下高兴，就是本事。”楚凝芷微微眯着眼睛，“不过，常家的信怎么会送到福全的手上？” “会不会福全和常家有关系？” 楚凝芷想了想道：“我觉得不大可能，福全是陛下的贴身近侍，最忌讳的就是与人过于亲近，他若是常家的人，更应该避嫌才对，怎么会主动送上去给别人猜呢？” “不急，雪灾还没完，百姓受此损伤，陛下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大选，常家想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送人进宫，没那么快。” “你今天盯了一天，快去休息吧，让小厨房给你熬一碗浓浓的姜汤，别着凉了。” 薛齐虽然还是不放心常家，但他一向信服楚凝芷，也没有反驳什么，只俯身行礼道：“是，多谢娘娘关怀，奴才记住了。” “去吧，好好歇着，这些日子你也没少跟着操心。” “奴才告退。” 夜渐渐深了，楚凝芷躺在床上却没有什么睡意，脑海里不停想着常家的事情。 又一次翻身之后，睡在小榻上守夜的素楠动作轻柔地起身走到床前轻声说道：“娘娘睡不着？” “吵醒你了？” 素楠缓缓掀开床帐坐在床边，“娘娘睡不着，做奴婢的又怎么睡得着呢，娘娘可还是在想常家的事？” 楚凝芷微微叹气，“未知的对手最是难缠。” 素楠听了却是笑着给楚凝芷掖了掖被角，“娘娘是当局者迷了，既然是对手，哪有全知的呢？” “难道娘娘进宫的时候，对宫里的人就一清二楚吗？” 素楠的一番话一下子拨开了楚凝芷面前的迷雾。 是啊，既然要争，就不能担心那么多，最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如今难道倒怕了一个还没进宫的对手吗？ “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 想要走到最后，就不能患得患失，无论是已知还是未知，她都要拼尽全力去对抗。 她一定要赢到最后，谁都不能阻拦她。 楚凝芷重重呼出一口气，“睡吧，明天还要祈福呢。” “是，奴婢给您再灌一个汤婆子。” …………………… 昨夜虽睡得晚些，但心事了结，楚凝芷仍是神清气爽，连素馨都十分惊讶，还以为昨天折腾了一天，今天她必然精神不大好呢。 好在，几天的祈福都很顺利，没出什么岔子，偶有几个受不住的楚凝芷也都安排她们休息了一段时间。 也没什么必要强求，要真是把人逼在这非祈福不可，那就不是好事而是压迫了，没什么好处。 雪三不五时的下上一场，各地陆陆续续又送了些东西过来，事态没有继续扩大，但即便如此，救抚院仍是满满当当挤满了人。 朝廷的银子一批批掏出去才勉强维持住现在的情况，气得轩景帝连着几天连勤政殿的门都没出，除了前朝大臣外一个都不见。 如此也把楚凝芷烦得不行，后宫可真不是好管的，如今还是各宫都算老实也还是不得闲，内务府、御膳房各种琐碎的事务都没有干完的时候。 虽说徐贵嫔和金嫔可以帮她处理一部分宫务，但那两个人是不能尽信的，小事还可以，真正要紧的事至少现在不能相信。 楚凝芷看着手里还没弄的一堆事，不由得深深叹息，果然不会带团队的老板就要干到死，感觉再这样下去还没当上太后她就要先累死了。 皇后是怎么做到，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之后还能有心思算计东算计西的？ 薛齐赶紧把头低下去，生怕楚凝芷看见他憋笑的样子。 楚凝芷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笑，好笑吗？都安排你去干！” “娘娘别生气，皇后也不是埋头干活的，自可以找别人来帮您分担一下嘛。” “说得好听，那不都要从头教吗？我就需要一个现在就能干活的人。” “罢了罢了，去把晴御女叫过来，我不得闲，她也不能那么悠哉。” 薛齐越发觉得好笑，又怕真把楚凝芷笑炸毛了，赶忙用力憋住低头道：“是，奴才这就去。” 熟悉的人再怎么藏也藏不住，薛齐虽然忍着笑意但也瞒不住楚凝芷，气得楚凝芷直瞪他，直到周晴儿到了才好些。 “什么事啊，这个时候把我叫过来？” “当然是好事了。” 楚凝芷微微一笑，示意薛齐把旁边放着的一摞子账本递到周晴儿面前。 直把周晴儿看愣了，“这是做什么？” “看吧，看完了有什么问题告诉我。” 周晴儿赶紧推远了些，“我字都认不全，哪会看这东西啊？” “别装，我还不知道你？这位是周嬷嬷，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她会好好教你的。” “别呀，你忙也别找我的不自在啊，我哪有看这个的本事啊。” 楚凝芷笑得端庄，“早晚都要学的，谁是生下来就会看账本的呢，我相信你。” “不是，有多少人想管事，求还求不得呢，你随便挑一个不就得了，怎么非得找我啊？” “没办法。”楚凝芷心气顺了不少，“我这个人就喜欢强求，我忙你也不能歇着。” 周晴儿白了她一眼扯着周嬷嬷挑了个最远的地方坐下了。 素楠看两人吵嘴心里好笑得不行，见周晴儿换了地方坐下，又重新沏了热茶端过去。 两人在一个屋里一个看账本一个处理宫务，偶尔斗两句嘴，时间过得倒也快得很，没多久便已到了中午。 楚凝芷正准备休息一会儿然后传膳，忽然听见系统播报轩景帝正在赶来。 楚凝芷侧头瞄了一眼周晴儿，当即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摆膳吧。” “是。” “可算摆膳了，我还以为你要把我累死在这才算完呢。” “哪能啊，你这一上午可不是学了不少东西，往后都有用呢。” 周晴儿没好气的哼道：“本不用我学的，有你不就成了，你可真是，什么好事坏事都想着我。” “行了行了，看在你今儿忙了一上午的份上，午膳都是你爱吃的。” “这还差不多，要是伙食再不好，明儿我绝对不再来了。” 午膳摆好，两人刚净了手坐下，还没来得及动筷子便听见外头唱喏：“陛下驾到。” 周晴儿只觉得自己额上的青筋都跳了几下，侧头看着满脸无辜的楚凝芷，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里又拿她没办法。 楚凝芷表示，这可不是我把轩景帝请来的。 “参见陛下。” “还没用午膳？”轩景帝走过来将楚凝芷扶起来才道：“晴御女也在呀。” “陛下来的正是时候，晴儿正生臣妾的气呢，陛下快帮臣妾说两句好话吧。” “哦？这是怎么了？” “臣妾忙不过来了嘛，只能找人过来帮忙了。” 看见周晴儿满脸情愿，轩景帝忍不住哈哈一笑，“你这泼皮性子，晴儿什么时候能干得了这些了，非是你强逼的。” “就是，臣妾字都认不全呢，如今记得的不少还是您教的，哪看过什么账本啊，懿昭容非把臣妾扣在这。” 周晴儿心里明白楚凝芷是为她好，她如今虽不愿意在轩景帝身上花功夫讨好，但楚凝芷都帮她做到这个地步了，她怎么也不可能不承好反拆台的。 被两人合起伙来声讨，楚凝芷也不生气，“事情总要有人做嘛，臣妾一个人哪忙得过来呀。” “陛下可别听她抱屈，嬷嬷都夸她学得快呢。” “这倒也是，晴儿一向是很聪明的，朕教她学字的时候，她记得也很快。” 周晴儿瘪瘪嘴，“臣妾之前多少也认得几个字，学得自然快些，但账本可是一点儿都没学过！” “罢了罢了。”轩景帝拍拍周晴儿的手，道：“你也别委屈了，凝儿总也不会让你白干的，你好好学着就是。” 轩景帝说了两句，周晴儿也就收了气，三人一起用了午膳轩景便也没有多留。 “难为你今儿设这么一道。”周晴儿突然道。 “不难为，今儿也是巧了，陛下近来忙，也没什么时间过来。” “我不和你争还不好，何必费这力气把我推到陛下跟前去？” “什么争不争的，便是不为别的，你总得有个亲生的孩子才好，往后也热闹些。” 不是楚凝芷有生殖癌，而是这宫里的女人没有孩子日子真的不好过。 都说吃喝玩乐，再好的东西见多了见惯了也就没什么稀罕的了，宫里的东西就那些，待些日子就没什么新鲜花样了。 有个孩子，不说以后有个依靠，就是一日日养着，逗一逗、烦一烦日子过得也快一些。 “我知道你为我好，我总不会不承你的意。” “承我的意，就好好干活，多干点，让我少干点。” “……” …………………… 第二天轩景帝忙完之后就翻了周晴儿的牌子，一时间众人不知道是嘲讽楚凝芷更多些还是羡慕周晴儿更多些。 任外头如何风言风语，楚凝芷却是躲在广和宫里安安生生的过了大半个正月。 第449章 阖宫嘉奖 直到正月十九，雪停了，天也久违的放晴了，一下子整个世界似乎都暖和起来了。 皇宫连带着也热闹起来了，连广和宫都开了两扇窗户通风。 一片祥和之下或许唯有白天被楚凝芷抓着干活，晚上还要侍寝的周晴儿觉得痛苦吧。 “今儿叫你们过来主要是为着二月二的庆典，如今天儿暖和了，雪灾的事眼瞧着也过去了。二月二是个大日子，肯定不能随意过去。” “按照往年惯例，二月二陛下要去太庙祭祖。今年既然要大办，咱们自然也都不能闲着。本宫想着，不若在宫中办一场法事，既有祈福之意，也算是去去霉气。” “额外多做些菜样，拿去分给救抚院，也算是份怜恤，给他们个好意头，你们意下如何？” “嫔妾觉得甚好，如此也算热闹，又不会太过靡费，娘娘能想出这样两全的法子来真真是用心良苦。” 周晴儿昨天晚上是真没睡好，这会儿听她们说话不住得犯困。 马芮静瞥一眼周晴儿看她面上面上疲倦心里酸得厉害，忍不住开口酸道：“晴御女如此劳累，何必还过来呢？你与懿昭容如此亲厚，什么都能分你一份，说一句不就成了。” 找事的？ 宫里清静了太久，突然起了硝烟，楚凝芷还有些不适应。 “这是怎么了，大节下的闹些什么，生怕宫里还不够热闹？” “娘娘生什么气啊，嫔妾说的不是实话嘛。” 周晴儿冷哼一声：“马才人若是有空，不如想想怎么伺候好陛下，免得太闲了眼睛整天盯着别人。” “马才人的本事谁都知道，要是好好精进些也就不会这么闲了。” 马芮静靠着什么进了宫大家心里都知道，她与周晴儿都是一样的，过了新鲜劲儿就扔在脑后了。 如今周晴儿重新获宠，精进自然就成了嘲讽。 周晴儿话音刚落，殿内便依稀响起一声声轻微的笑声。 马芮静脸色越发难看，恶狠狠地看着周晴儿，“咱们谁比得上晴御女啊，抱上大腿，要什么没有，可惜，偏是个不讲道理的。” 这件事楚凝芷不方便出面，周晴儿也不愿意给楚凝芷添麻烦，干脆道：“且不说别的，有人想抱还抱不上呢。” “都是一样的人，清高什么呀，谁还闻不出来她嘴里的酸味儿不成。” 曹才人应声道：“就是，大概是她的手段不好用了吧。” “谁能想到呢，东边不亮西边亮，马才人还是回去好好学学吧。” 众人你来我往的挤兑让马才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但想要发作又不敢真一次性得罪了那么多人，只得咬着牙根生生忍了下来。 楚凝芷将众人的神情一一看在眼里，也没太在意她们的讨好。宫里最不缺懂时势的人，楚凝芷主管着大年、上元，还有接下来的二月二。 眼瞧着到现在也没见轩景帝要换人，说明还是很满意的，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得罪楚凝芷，也就只有马才人沉不住气，这会儿跳出来生事。 不过楚凝芷也无心把后宫过成她的一言堂，开口缓和道：“好了，大家都沉稳些，多大的事啊，姐妹们坐在一起说说话，何必还生什么口角呢？” “如今多事之秋，还是都安稳些吧，这究竟都是小事，有争执的时候不如想想今后。咱们这些人都是要在宫里过一辈子的，能结个恩就少结仇。” “为着此次雪灾，众姐妹都费了不少心神，你们的辛苦陛下和本宫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往后自然都看着。” 说完也不待众人反应，又道：“好了，时候不早了，都回去吧。” “雪灾的事大抵过了，陛下忙完也就闲下来了，日子还长呢，都得放宽心才是。” 将人都打发走了，周晴儿气也松下来了，连腰都懒得直起来。 “你说你，何必支我，如今可是惹了人不快了吧？” 楚凝芷白她一眼，“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真真是不该管你，把你扔出去就是了。” 周晴儿又笑着卖乖，“这可不行，我可是早就贴上你了，想扔可是不能了。” “可是个没脸的人，都把自己比成狗皮膏药了，还能把你怎么着呢？” 周晴儿嘻嘻笑，“这可没办法，这会儿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扒上你呢，可惜呀，晚了一步，我早就占了坑了。” 楚凝芷听了气得直抓了果子打她，“真是嘴里没有半句好话，本打算今儿叫你回去歇着，如今看来是累得还不够。” 周晴儿赶紧求饶，“可别，快让我歇歇吧，地里的老黄牛也没有这么使唤的呀，这些日子我都憔悴了。” “装什么呀，脸都圆润了不少，还憔悴呢。” “好姐姐，饶了我吧，我今儿就先回了。” 周晴儿话音未落，抬脚就往外走，没等楚凝芷说什么人就已经没影了。 楚凝芷无奈的摇摇头，倒也没管她，由着她跑了。 “娘娘，奴婢冷眼瞧着，卫宝林怕是彻底和咱们生分了。” 楚凝芷轻轻叹了口气，“她是觉得我厚此薄彼，又气我当初不肯把六皇子给她抚养。” 素馨抿了抿唇，道：“卫宝林想得倒是容易，这些事岂是娘娘想怎样就怎样的？若是陛下不愿，娘娘还能强把人塞过去不成？” “她只瞧见娘娘推荐了晴御女，却没瞧见是陛下愿意才过去的，那也是晴御女的本事，难道娘娘以前没帮过她吗，可是不成又有什么办法呢？” “娘娘尽心帮她，衣食住行无不照看，可她却一点儿都不领情，难道六皇子给谁抚养都是娘娘做主的吗？” “素馨!”素楠轻声斥她：“越发没规矩，娘娘面前也敢这样说话！” “我知道你们为我鸣不平，但也不必如此，人心本就不是轻易可以说定的。或许她不知道，所以心中有怨。或许她知道，但是不满足于此。” “又或许在她看来我对她就是不够好，不够用心。每个人的想法、看法都不一样，这都是很寻常的事，一味计较只会影响自己。” “很多人都是只能一起走一段路的，或许只是缘分不够罢了。” …………………… 楚凝芷一番恩威并施的话敲打下来，宫里的人彻底老实了，连当众挑事的马才人也不敢再生事了。 毕竟，好处就快到了，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到最后别人都有只有自己没有。 楚凝芷倒也不是在给她们画大饼，没过两天就和轩景帝说了请赏的事。 “为着雪灾的事，姐妹们也没少出力，前些日子宫里不安稳，她们也都跟着提心吊胆的，如今事情已经了了，也该安安她们的心，陛下觉得呢？” 楚凝芷心里是很有底气轩景帝会同意的，毕竟后宫安定对他也有好处。 光让马儿跑，却不给马儿吃草，时间长了马也会有怨气，也会跑不动的。 果然，轩景帝权衡了一会儿拍板道：“此事甚好，便按照你说的做。” “只是如今倒不好赏些什么，这时节不好大肆封赏。” 楚凝芷佯作才想到这件事，“这倒是臣妾没想周到……” 轩景帝笑道：“你到底是才开始管事，还缺些经验，这倒不妨事，时间长了就好了。” “宫里封赏向来不是赏东西就是赏位份，大抵如此就是。” 楚凝芷面作思考，又道：“既如此，臣妾倒是有个主意，陛下若觉得不行可别生臣妾的气。” “你只说就是。” “既然不好赏东西，就只晋封就是。册封礼花费不小，便可以从简。二月初二宫里要办法事，不如趁这个机会顺便一起办册封礼，反而热闹，如此也算两全。” 轩景帝顺着楚凝芷的话想了想，倒很是个好办法，既不会奢靡让人议论，又能安定后宫。 前朝后宫本为一体，后宫晋封对前朝也算是赏赐，之后再按照功过赏罚，事情也就算了结了。 “甚好，凝儿想得甚为妥帖，没什么不妥的了。后宫如今有你管着，朕很是放心。” “臣妾又知道什么呢，不过是好问罢了。有什么为难的、不会的，都是陛下和太后教臣妾的。臣妾不求别的，只要能为陛下分忧，能不出错就最好了。” “何必如此妄自菲薄，自你管事，宫里井井有条，从未出过什么岔子，可见是有这个能力的，皇后管了多年，也未见如此。” “臣妾微薄之力，哪里能和皇后娘娘相比，不过是陛下待臣妾更多几分耐心，不罚臣妾的错罢了。” 轩景帝拍拍楚凝芷的手，道：“今儿天气好，京郊皇庄送过来一头鹿，正好烤了吃，你最是畏寒，也该好好补补气血。” “那么大一头鹿，臣妾自己可吃不了，陛下今儿忙吗，不如留下一块儿用吧。” “也好，一半烤了，一半留着刨花片给你做顿锅子，这些日子雪虽然停了，太阳也出来了，但还是凉津津的，不见什么热气。” “臣妾知道，外头还是冷，臣妾都不敢出去，幸亏陛下待臣妾好，额外赏了不少炭火，这才让广和宫暖和些，臣妾也能过个好冬。” “凝儿如此为朕着想，朕又怎么能不多偏爱你几分呢。” 楚凝芷心里冷哼，信你就有鬼了！ …………………… 楚凝芷有心多吊着她们几日，也叫众人多牵肠挂肚几天，省得往后她们还闲着生事。 一直到过了三天，楚凝芷才慢慢悠悠地将人都叫过来说了。 此次晋封宫里大部分有名姓的人都在圣旨上，剩下少数几个没在的也都知道是因为什么，不敢说什么反对。 如此众人算是彻底老实了，再没什么人敢在明面上说什么了，就是有不服地，也都只能藏在心里，背后议论几句也就罢了。 二月初一送走轩景帝之后，楚凝芷地日子一下子闲了不少。 这次祭祖轩景帝来回至少要四天，楚凝芷也闲不下来。 二月二的法事近在眼前，又要准备需要的东西，又要盯紧了别闹出什么讳乱宫闱的事来不好交代。 一时间也是忙得厉害，不过好在等法事办完接下来就没什么大事了，也能趁这几日好好歇歇。 左右轩景帝不在，宫里也额外消停，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进了二月，天一日比一日暖和，不过三五日的工夫，宫里就不见半点雪迹了。 一到二月中，更是花都开了几朵，眼见着是正经的春日了。 这会子就要开始惦记着雪化了别起涝了，轩景帝祭祖回来不久就马不停蹄地又忙起来了。 前朝忙着，后宫也消停，楚凝芷很是舒坦了些日子。 大部分的没有那么紧要的事情都有徐婕妤和金嫔在管，剩下的就都交给周晴儿。 只有要紧的事，才会由楚凝芷做主。 徐婕妤和金嫔因着之前的过错虽然没被罚什么，但也免了此次的晋封。为了不叫她们太丢脸面，楚凝芷从自己私库挑了些东西权作赏赐，也算是堵住别人的嘴。 到底还得帮她干活呢，总不能让别人当成笑话。 楚凝芷不喜欢这样，宫里的女人也可以不用那么互相仇恨，能和平尽量和平一些，省得找事还得她来断官司。 虽说互相看不顺眼才更分散，不容易联合起来搞事情，但要是互相都成了死敌了，那也没有什么好处。 做管理层也不容易啊，尤其是还没有成为大老板的管理层，一不小心就要被两面夹击。 幸好如今宫里还没有能给她气受的人，不然受夹板气更痛苦。 如今没事，楚凝芷正打算躺下睡一会儿，小橘子一溜小跑直奔楚凝芷怀里窝着就不动了。 楚凝芷抱着小橘子不轻不重地摸了几下，叹道：“小泼皮，还是你自在，想去哪就去哪，想在哪待着就在哪待着。” 如今广和宫小橘子是随便跑了，屋里屋外谁也不会拦着它，三不五时两个小的还要带它跑去太后和大皇子那里，满宫就属它最自在。 第450章 孙常在有喜 正犹豫着是逗一会儿猫还是睡一会儿，素楠突然推门进来说道：“娘娘，长春宫的孙常在有喜了。” “有喜了，可准吗？” “已召太医看过了，说是还没到一个月，胎气尚有些不稳。” “还不到一个月，那日子差不多，我记得上个月她侍寝过一次。”楚凝芷叹了一声：“赶在这个时候有喜，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罢了，安排章太医再去给她把个脉，确保别出什么问题。另外，告诉内务府 需要什么能给准备的尽量给，皇嗣最要紧。” “这是我管事之后宫里怀上的一个孩子，无论生不生得下来，还是要尽量安宁些才好。” 素楠点点头，“奴婢明白，孙常在召太医不是什么隐秘的消息，这会儿估摸着有不少人都知道了。” “这种消息也瞒不住人，知道就知道吧。派人禀报陛下和太后了吗？” “已经有人传信儿过去了，这会儿应该也快收到消息了。” “那咱们也过去吧，这也算是一件大喜事。” “那奴婢给您拿一件兔毛披风穿上吧，春日里风透骨得很。” “好。” 楚凝芷到的时候，屋里除了孙常在就只有吕美人和诺美人两个人，旁人还没来得及收敛住情绪赶过来。 孙常在一听楚凝芷到了，立刻便想过来行礼。 楚凝芷进屋便赶紧让秀芸将人扶起来，“快不必多礼了，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可是千万要小心些。” “多谢娘娘，礼不可废，嫔妾无事。” “小凡，快扶你们小主坐下。”楚凝芷坐在旁边笑着问道：“太医怎么说的？” 孙常在轻轻抚摸着丝毫看不出来的肚子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太医说还没到一个月，还有些没坐稳胎。” “月份还小，就更要注意了，满三个月之前都不能放松，平日起卧行动都要处处小心，吃用上更是不能差错一点儿半点儿，知道吗？” “是，多谢娘娘教导，嫔妾一定都一一记在心里，便是为着这个孩子，嫔妾也一定会处处留心的。” 楚凝芷点点头，又对着芷箐苑的众人说道：“这些话你们也都记在心里，平日不可有半点松懈，日用的东西务必小心谨慎。” “你们的性命都系在主子身上，若是孙常在出了什么问题，你们也都别想着独善其身。不是本宫严苛，而是告诫你们，别为了一时小利而折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众人纷纷跪下应道：“是，奴才谨记于心。” “多谢娘娘为嫔妾说这些话，有您这些话，嫔妾也能安心些了。嫔妾是第一次有孕，什么都不懂，幸好娘娘愿意教导。” 楚凝芷道：“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的，重要的还是你的谨慎，万事千万小心。” “是，嫔妾都记住了。” “本宫已吩咐过内务府了，若你有什么需要的只说就是了，只一件事，如今虽然天暖了不少但仍是春风刺骨，你胎气不稳，千万别贪凉。” 正说着话，轩景帝便到了，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楚凝芷笑着回道：“孙常在是第一次有喜，臣妾叮嘱几句罢了。” “正是，懿妃娘娘很是用心，叮嘱得很仔细，臣妾十分受教。” “懿妃说得有理，你是该多听听的。可对过日子了？” “臣妾命内务府拿了彤史来，还没来得及对日子。”楚凝芷一边说一边示意薛齐将彤史递过来。 轩景帝面色随意的翻着彤史，一边说道：“不到一个月，日子倒是对上了。胎还没稳？” “太医说月份太小，所以有些不稳。” 楚凝芷淡笑不语，只温柔地看着轩景帝。 “既然胎气不稳就好生养着吧，有什么需要的就找懿妃，她会帮你想办法的。” 轩景帝又陪着说了几句才道：“你好生歇着吧，朕还有朝政要忙。” “臣妾恭送陛下。” 直到轩景帝走了，太后才派了宫女过来送赏赐。 来恭喜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楚凝芷在那又陪了一会儿，尽到了力才离开了。 …………………… 回到广和宫，秀芸低声道：“孙常在确实有了身孕，按脉象看确是不足一月。” “是真怀了就好。” 虽说宫里有人怀孕了事端是肯定少不了的，但假孕是尤其麻烦的一件事。这说明，孕还没怀上呢，就已经先生事了。 “奴婢瞧着，孙常在怕是有些心思。” “有些心思才是正常的，怀着身孕若是什么心思都没有那才奇怪呢。只要别太过分，都不要紧。她安安稳稳的生下孩子，对我也算是件好事。” “奴婢只怕孙常在今日抢话的样子来者不善啊，做惯了被重视的人，失去之后还能适应吗？” “有几个人愿意归于平凡呢，还得往后看，她要是真想拿这个孩子作筏子，我也不会由着她的。” “清静了这些日子，怕是有人的心思活了。” 素楠突然说道：“奴婢觉得陛下似乎也没有那么在意孙常在的孩子，今儿言语里似乎也带着些轻慢的意思。连太后也没有亲自过来看看，甚至连苏叶姑姑也没过来，只派去一个一等宫女。” “雪灾刚过，又怕起涝灾，这个时候陛下想来也没什么心思高兴。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多少是个好兆头。” “如今宫里也没有那么缺孩子，一个还不知道生不生得下来的胎，太后自然没多重视。” “看她的运道和本事吧，能生下来就一切都不一样了。无论是男是女，生下来总是多承一份血缘的。” “太后今儿在做什么，按理来说怎么也该过去看一眼啊。” 素楠凑到楚凝芷耳边低声说道：“今儿两位小主子都没让过去，好像是太后有些不舒服。” “太后病了？” “咱们的人也不好安插到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去，都是在外围多一些，如今只知道太后和苏叶从今儿从早上就没出去过，后院也熬上药了。” 楚凝芷点点头，道：“孙常在有孕，咱们也该亲自去禀报一声，叫太后安心。” 如今正是春日里，没有冬天那么冷，外头也是热闹多了。 从广和宫出来，一路上楚凝芷不知见到多少小丫头三五成群的凑在一些叽叽喳喳地说笑，看得楚凝芷都觉得格外轻松几分。 “果然是开春了，少见宫里这样热闹。” 心情一好，连路都显得短了不少，不多时，楚凝芷便已到了寿康宫。 太后倒是没有不让楚凝芷进门，一通禀门就开了，快到正殿时，苏叶也出来迎接，一路领着楚凝芷进屋。 “姑姑怎么还亲自出来了，这路我都走过多次，怎么也不会找不到不是。春日里风硬，瞧着是暖和了，但也不好常在外头的。” “多谢娘娘还记挂这些，奴婢哪就那么娇贵，一向是风吹惯了的，不打紧。” 楚凝芷笑道：“我屋里有一块上好的风毛，等回去我叫人送过来给姑姑做个披风吧。您最是太后重视的人，更得注意保养身子。” “若您一个大意，没注意就病了，太后娘娘肯定也要挂心，也不适应没有您在身边呢。” 苏叶笑着也没拒绝，只点头道：“那奴婢就倚老卖老收了娘娘这块风毛了。” “一块风毛而已，姑姑安心收着就是。” 几句话的工夫就已经到了正殿门口，守门的宫女直接开了门让几人进去。 “参见太后。” 太后半倚在床上，“哀家一猜你就要过来的，坐吧。” 楚凝芷缓缓上前坐在早就备好的软凳上，轻声说道：“臣妾瞧着您似有疲态，是不舒服吗，可找太医看过了？” “不打紧，年纪大了，总有些老毛病的，叫太医过来也不过是些多修养、少忧心之类的话，没什么用处。” 太后叹了口气，“亏得如今有你，后宫的事很是妥当，也不用哀家跟着操什么心了，倒比从前还好些。” “罢了，不说这些了，孙常在怎么样，绘云回来说孙常在胎气有些不稳？” 楚凝芷回道：“是有一些，不过太医说是因着月份太小的缘故，好生将养，等过些日子就好了。” “那就好，这两年宫里热闹了不少，这都是你的功劳。” “太后夸奖，臣妾愧不敢受，臣妾也没做什么。” “你这孩子就是太谦虚，宫里多些孩子，怎么不是你的功劳。依哀家看，如今一个妃位还是低了些。” “哀家另有东西给你。”说着，苏叶从后面端出来一个盒子。 太后亲手打开盒子，拿出一支极为精致的九尾衔珠金凤步摇，说道：“这支步摇是哀家从前常戴的，如今给你正好。” 说着，太后抬手将那支步摇簪在了楚凝芷头上。 “这步摇太贵重了，臣妾……” 楚凝芷话未说完便被太后拦住了，“你的品性哀家是知道的，你担得起。” “戴着吧，你平日的打扮素净了些，戴上这支步摇正合适。” 楚凝芷轻声道：“臣妾多谢太后。” …………………… 出了寿康宫，楚凝芷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把那支步摇拿下来，好在楚凝芷怕冷，到如今还没有把轿辇换成春夏使用的，有帘子挡着，外头看不见倒也不会太过招摇。 一直到回了宫，素楠又拿出手炉递给楚凝芷，才说道：“依奴婢看，太后娘娘是有意吊着您呢。” “太后是在故意敲打我，如今宫里我最得势，比起皇后就差一个名头，太后是怕我得势便似皇后一般坑害皇嗣。” 楚凝芷将步摇摘下来递给素楠，“多漂亮的步摇啊，收起来吧。” “太后在宫中耳目不少，娘娘要不要戴几日？” “戴不戴都不要紧，太后的意思传达到了，我知道了就足够了。这东西还是太招摇了些，我也不想在宫里招摇过市。” “陛下疑心重，太后也不是真菩萨，风头太盛不是什么好事，如今暂且支应着吧。” “最多再过一两个月，秀女便要进宫备选，到时候也稍微有人能分一分。” 提到秀女，素楠便道：“常家姑娘必然要入宫的，到时有她在，也能叫别人少惦记您些。” “此次秀女入选的多是要在雪灾的功臣家里点人，那几位都颇负盛名，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宫里的清静日子不多了。” 楚凝芷压低声音道：“趁这个时候多备些人手，等她们进了宫，又是一场难打的仗。” “娘娘放心吧，这会儿咱们可不是刚进宫的时候了。” “得到的东西越多，就越怕失去。我进宫的时候就只有你们几个能信得过，凭着一腔胆子就闯了进来。如今什么都有了，反倒怕起来了。” “娘娘不是怕，娘娘从来都没有真正怕过，不过是谨慎罢了。娘娘走到今天，不是只靠胆子大的。” 楚凝芷轻笑一声，“就会说好话哄我，我知道，我和刚进宫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要狠心得多。” “宫里生存，狠是第一位的，娘娘做得一直都很好，狠但不恶，甚至更有一份慈悲心。” “行了行了，快别夸了，听得我耳根子都热了。我歇一会儿，有事你过来叫我。” “是，娘娘睡吧。” 春日花开，正在楚凝芷以为秀女进宫之前都能清静些的时候，忽然一个消息打破了这份清静。 “娘娘，方才六皇子的奶娘云氏把奴婢拦住了，说有要紧事要禀报您。”素馨匆匆进门低声禀报道。 楚凝芷眉头一皱，问道：“跟六皇子有关？” “云氏不肯说，但奴婢看她的样子是很着急的。” “你悄悄地把她带进来，别让人瞧见了。” “是。” 云氏面色慌张地跟在素馨后面进来，一进门就扑通跪在地上。 “懿妃娘娘，求求您救救六皇子吧！” “你先起来回话，六皇子到底怎么了？” 素馨要扶云氏起来，云氏却是不肯，坚持要跪在地上说。 “娘娘，六皇子起了高热，已经烧了几个时辰了！” 第451章 六皇子发热 “可是皇后娘娘不许奴婢去请太医。六皇子还那么小，他怎么受得住这样烧下去啊！” “你仔细回话，六皇子怎么会突然发起高热来？” “六皇子是早产的，虽然养得仔细没有大碍，但也不比旁人那般强壮，一到季节交替就容易生病。” “打从进了二月，六皇子的身子就一直不大好，这些日子更是越来越严重。昨天六皇子就有些低热，奴婢想去请太医，可皇后娘娘一推再推不肯请太医。” “今早六皇子起了高热，皇后更是让翠心姑姑直接将六皇子抱走了，连奴婢都不得见啊！” 楚凝芷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心里满是不解，皇后到底想干什么？ 云氏一边哭一边回话，“六皇子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奴婢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求您，求您救救六皇子吧。” 云氏如此着急也不都是为了六皇子，要是六皇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哪怕是被皇后耽搁的，她们这些伺候的人也绝对跑不了。 楚凝芷仔细思索着这件事，其实救六皇子不难，难的是怎样合理合规叫人挑不出错的救。 毕竟，即便六皇子真的高热不退，可楚凝芷作为妃子带太医强闯皇后寝殿也绝对是不合规矩的。 一旦开了这个先例，是不是别人也可以借着救人强闯呢，那皇家颜面何在？规矩何在？ 代理后宫的懿妃带头不守规矩，怎么过得了轩景帝那一关？ 就算过了，以后还如何服众？ 可若不管，万一六皇子真的出事了，不但伤了一个无辜的孩子，她作为管事的也有责任。 楚凝芷心里叹气，皇后啊皇后，你可真是会找麻烦。 楚凝芷一直不说话，云氏还以为她是不想趟这潭浑水，求得越发哀伤。 楚凝芷静静想了一会儿，终于道：“云氏，你别哭了，你先回去把六皇子的东西都检查一遍，别出什么问题，本宫一会儿就过去。” 云氏大喜过望，连声应道：“是，是，奴婢这就回去，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素馨领着云氏又从来时得路回去，楚凝芷才低声吩咐道：“素楠，你即刻去求见太后，把六皇子的事情告诉她，就说宫规要紧，我不好随便过去。” “请太后派一位会医术的嬷嬷和苏叶姑姑一块儿过去看看，知道六皇子的情况我也好有理由请太医过去。一定要快！” “是，奴婢这就去。” “薛齐，你去太医院一趟，吩咐至少两位太医留出空来，随叫随到。” “是，娘娘放心吧。” 太后对轩景帝的子嗣还是很惦记的，六皇子又在她宫里养过几日，更是多几分香火情。 听到消息没一会儿，苏叶就已经往承晖殿去了，楚凝芷听此也才终于松了口气。 …………………… 承晖殿。 守门的侍卫一见苏叶到了，脸上还带着些惊讶，转瞬便换了笑脸迎上去，“原来是苏叶姑姑，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苏叶笑笑，全当什么都不知道，只笑着说道：“天暖了，太后惦记着六皇子，让我过来瞧瞧。”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耽搁您的事了，您请进。” 苏叶冲着他点点头，直奔六皇子住的偏殿而去。 里头云氏已经等着了，本还焦急楚凝芷怎么还没到，忽然见苏叶过来还有些发愣。 苏叶直接问道：“六皇子呢？” 云氏听见声音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回道：“回姑姑，六皇子今早让皇后娘娘抱走了。” 苏叶过来问云氏本就是走个流程，这下得了话当即转身往正殿赶去。 宫女前脚把苏叶过来的消息禀报皇后与，后脚苏叶带着人就到了。皇后还没反应过来，苏叶就已经在外头求见了。 皇后直接慌了，“苏叶怎么会过来？是不是太后知道了？” “不会的，不会的。”翠心赶紧劝慰，“说不定只是碰巧罢了。” “太后一个冬天也没过来看几次，怎么这次突然就来了？” “娘娘，您一定要镇定，太后也没多在意六皇子，不过是显显她的慈爱罢了，随意看过两眼问几句也就算过去了，咱们只要糊弄住一会儿就行了。” 皇后扯着翠心，“本宫只怕六皇子身边的那几个贱人乱说。” “她们不敢，奴婢会好好警告她们的。承晖殿到处都是咱们的人，她们的身家性命都在这，绝不敢胡说的。” “给六皇子多穿几件衣裳，都记住了，六皇子好得很。” “是。” 皇后忍着慌乱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些，苏叶已经到门口了，不见是不行的，只能想办法应付过去了。 “让苏叶进来吧。” 苏叶面色平静，脚下步伐却没有半点拖沓，没几步就进了殿内。 “参见皇后娘娘。” “姑姑可是稀客呀，怎么突然到承晖殿来了，可是太后有什么要交代本宫？” “回娘娘，太后娘娘知道您身子不好需要静养，所以不叫奴婢过来打扰，这次也是太后娘娘实在惦记六皇子，这才叫奴婢过来瞧瞧。”“多谢太后惦记，能让太后惦记着也是六皇子的福分，请姑姑回去转告太后娘娘，六皇子一切都好。” “是，奴婢都记住了。不知六皇子现在何处？奴婢瞧过了回去也好和太后娘娘仔细说说，让太后娘娘安心。” “姑姑来的不巧，方才六皇子睡下了，这会儿还没醒呢。姑姑若想看到里头悄悄看一眼就是，也不白跑这一趟了。” 苏叶也不反驳皇后的话里有话，“多谢娘娘。” 苏叶说完就要领人进去，翠心上前两步将人拦住，看了看她身后的肖嬷嬷，道：“苏叶姑姑，六皇子好容易睡下了，过去太多人把她吵醒了就不好了。” “不打紧，肖嬷嬷是太后身边得力的人，最善照看小孩子，她看了就更好了，不会把人吵醒的。” 皇后一听更是慌了神，翠心正想办法拖延着却被苏叶和缓却不容拒绝的动作挥开，直接就带人进了里头。 刚走到六皇子身前便见六皇子小脸通红，额角还冒着汗。 肖嬷嬷赶忙伸手去探六皇子，翠心要过来拦着，苏叶高声呵斥：“放肆！” “六皇子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还想要欺上瞒下不成？！” “若我不叫你们瞒着，你们还想对我动手不成？！” “六皇子发着高热，又穿着这么厚的衣裳，情况实在不好，必须赶快降温才行！”肖嬷嬷疾声说道。 翠心赶紧抢白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六皇子发热你们竟然全然不知？！” “你快帮着六皇子退热吧。”苏叶冷哼一声呵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众人正犹豫为难，翠心给了明月一个眼神，明月会意微微点头，匆匆跑出去请太医了。 见明月出去了，翠心才微微松了口气。 只要云氏那些人不乱说，还能想到办法支应过去。 太医到了不久，楚凝芷便匆忙赶了过来。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看见楚凝芷就生气，当即冷哼一声，“这不是懿妃吗，真是少见过来呀。” 楚凝芷微微一笑，忙上看不出一丝不忿十分恭敬地说道：“陛下有令，命人不得打扰您静养，臣妾不敢违命，请皇后娘娘宽恕。” 不等皇后说什么，楚凝芷又道：“臣妾听说承晖殿请了太医，特来探望，可是您又有什么不舒服？” 楚凝芷刚问出来，皇后脸上一丝笑意都看不出来了。 苏叶出来道：“回懿妃娘娘，不是皇后娘娘不舒服，而是六皇子病了。” “病了？六皇子怎么突然病了？” “奴婢也不知道，太医正在里头诊病呢，娘娘若是担心不妨进去看看。” “那我便……” 皇后自然不想让楚凝芷看她的笑话，不等她把话说完皇后便打断她，“太医是在诊病又不是闹着玩儿的，她进去不是添乱吗。” 屋内气氛一顿，翠心赶紧就要打圆场，“皇后娘娘也是关心六皇子，没有别的意思，懿妃娘娘不要介意才是。” “怎么会呢，皇后娘娘的慈母之心本宫是最清楚的。” 嘴上这么说，楚凝芷的动作却是没有半分停顿，直接跟着苏叶的指引进了内室。 六皇子头上敷着巾帕，脸烧得通红，两个太医正和肖嬷嬷一起围在他身边。 楚凝芷低声问道：“姑姑，六皇子怎么样了，烧可退了些吗？我瞧着他脸怎么那么红啊？” 苏叶看了六皇子一眼轻轻摇头，“回娘娘，没怎么退，但比方才稍好些了，太医刚到，正看着呢。” “六皇子怎么会这样严重？” 苏叶叹了口气，说道：“奴婢来的时候，六皇子正穿着冬日的衣裳，身上还围着厚实的襁褓，六皇子本来就在发热，这般更是越发严重了。” 楚凝芷轻叹，“这可如何是好，六皇子才多大，他哪里受得住啊。” “章太医，六皇子怎么样？” 章太医微微俯身行礼，“回懿妃娘娘，六皇子是邪风入体引起的热症，正该好生散热才是。如今耽搁了，之后怕是有些麻烦了。” “章太医，你的医术本宫最是信任，请你务必尽全力救治六皇子，六皇子那么小，不要让一场病影响了他！” “微臣一定尽心竭力，但六皇子太小，这病又有些耽搁了，到底能效果如何微臣实在是不敢保证。” 楚凝芷沉默了一会儿道：“只请太医尽力就是，若有什么需要的补品药材尽管和本宫说。” “是，微臣明白。” “懿妃如今真是财大气粗，什么珍稀东西都应有尽有了。” 楚凝芷这会儿对皇后也没什么好脸色了，“臣妾自然比不了皇后娘娘，若皇后娘娘想拿当然也是拿的出来的。” 楚凝芷说完直接没理会皇后携着苏叶走到一边轻声说道：“六皇子一直待在皇后屋里也不太方便，等一会儿六皇子稍微好些，我想就把他挪回偏殿去，这样进出也便宜。” “娘娘想得极是，在这实在不方便，皇后……” 苏叶话没说完，楚凝芷也没有追问，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姑姑，按着时辰算，您出来也不短了，太后必然还在宫里惦记着，还是您亲自回去一趟才是。” “只是，我有一件事请您千万答应我。” 苏叶赶忙道：“娘娘这话可是折煞奴婢了，有什么吩咐您只说就是。” “太后娘娘近来身子也不大康健，虽然太后说不要紧但也不好在这个时候着急上火的，对病症无益，还请姑姑禀报太后的时候只说六皇子有些凉着了，别说这么严重，好吗？” 苏叶微微叹气，“您的意思奴婢明白，您放心吧,奴婢都按您说的做。” “多谢姑姑，您先回去吧，留肖嬷嬷在这就行了，您回去一趟不放心再来。” 苏叶侧头往里间看了一眼点点头，“好，那奴婢就回去了。” 楚凝芷站在原地没动，想到六皇子心中也有些沉重，皇后行事真是越发荒诞了。 章斌已经和刘太医商量着开了药方，如今素馨正带人盯着熬药呢。 “去把云氏叫过来。” 楚凝芷说完冲着肖嬷嬷走去，“肖嬷嬷，如今太医已经开了药方，六皇子也好些了，您也歇一歇吧。别六皇子还没好，您就累病了。” “多谢娘娘体恤，奴婢实在是不忍六皇子这样。” “这么小的人，谁能忍心。本宫已经派人去叫六皇子的奶娘了，本来药熬好了该让奶娘喝的，可是六皇子还烧着，如今也来不及如此，只怕还是要先把药给六皇子灌几口了。” 楚凝芷越说越烦皇后，对这么小的孩子下这样的手。 而另一边，苏叶也是一路疾行，很快就回到了寿康宫。 太后问道：“六皇子如何？” “回太后，六皇子有些着凉了，如今懿妃娘娘和太医都在那里守着呢，情况已经好多了。懿妃娘娘怕您担心，特意让奴婢先回来给您报信。” 太后听此稍微放心了些，“不严重就好，皇后阻拦你们了？” 第452章 疯癫的皇后 苏叶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说了。 “皇后娘娘假说六皇子睡了，只让奴婢悄悄看一眼，知道奴婢带了肖蔷过去还不让她进，后来是奴婢强行进去的。” “皇后真是太不像话了！”太后脸色一沉，“这样的人也配为皇后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哪朝哪代的皇后是像她这般的？若不是……” “太后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皇后日日待在承晖殿也没什么工夫生事了，这次也是都叫懿妃娘娘交代过，别人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不能再让她养着六皇子了，等六皇子一好，立刻就将人挪出承晖殿。” “是，懿妃娘娘在呢，您就别费心了，她一定会处理好的。” “真是可笑，做皇后的惹事，倒要做妃子的去处理，何曾见过有这样的皇后？” 苏叶正不好说话，太后突然又问道：“皇帝可知道了？” “回太后，懿妃娘娘没叫人去禀报，说是前朝事务忙，暂且先别拿后宫的事惹得陛下烦心，待陛下忙完了再说。” 太后心里舒坦了些，“瞧瞧，这多贴心，多么周全，皇后若能有一半……” 太后叹了口气，“罢了，你也别在哀家这里守着了，到承晖殿去吧，若懿妃有什么压不住的你就摆出哀家来，也省得皇后又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 “是，奴婢这就过去了。” …………………… 楚凝芷一边是想好生照顾六皇子，一边也是有意恶心恶心皇后逼她狗急跳墙，整个人在承晖殿出来进去多次，不时还要到皇后跟前刷个存在感。 气得皇后看楚凝芷的眼神似是要冒出火来一般，若不是翠心尽力拦着，只怕皇后早就冲过来指着她的鼻子骂了。 拨火拨得差不多了，楚凝芷也就歇了较劲，正此时给六皇子的药也熬好了。 楚凝芷将药接过来吩咐道：“让奶娘也喝一碗，一会儿给六皇子喂奶。” “是，奴婢明白。” 楚凝芷自己尝过一口之后才一点点喂给六皇子，六皇子虽然已经烧得没什么力气了，但也还是不喝，就是喂一口也要吐半口，没一会儿就换了好几张巾帕了。 直喂了一刻钟才终于将一小碗药喂得见了底，费了半天功夫最后这一碗药能真真切切被六皇子咽到肚子里的共总也不过几口。 给小孩子喂药楚凝芷也不是头一回了，但每次还是要弄出一身汗来。 “章太医，这样可行了？” “虽只喝了几口，但也有效，只是见效慢些罢了。再用凉帕子冷敷，加烈酒抹抹身上，注意别见寒气。” “能止住热就好，等到奶娘喝的药发了，混到乳汁里本宫也就能安心了。还要辛苦两位太医暂且在此处守着，若有什么急事也好方便。” “娘娘放心，这都是臣等的本分，臣等一定尽心竭力。” 苏叶回来时楚凝芷刚给六皇子喂过药，苏叶是经过多次的，一见也就猜到了八九分，赶忙上前扶着楚凝芷劝道：“娘娘在这里守着有一会儿了，现在又出着汗，您先去偏殿歇歇，让素楠给您取了衣裳换过才是。” “您得好生保养身子，别见风着凉了，宫里的事还得您主持呢，您若是病了，大伙儿更成了无头苍蝇了。这儿有奴婢和肖蔷还有两位太医守着呢，您就放心吧。” “好吧，那就劳烦您了。” “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太后娘娘派奴婢过来就是给您撑着的，您快歇着去吧。” 楚凝芷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道：“姑姑，六皇子病得不寻常，姑姑万事都要千万注意才是。” 身在承晖殿，楚凝芷话说得很是隐晦，但苏叶显然是很清楚要提防谁的，当即点头应道：“娘娘放心，奴婢省得。” 楚凝芷这才放心往偏殿走去，这会儿谁都知道六皇子的病是她在照顾，若是又出了什么事可是说不清，皇后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甩锅的好机会。 虽然对楚凝芷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她可不想费半天力气最后反惹自己一身麻烦。 一直到在偏殿歇下，楚凝芷才微微松了口气，但到底隔墙有耳，楚凝芷只是轻声吩咐道：“叫秀芸和薛齐守好广和宫，只让素馨过来照顾六皇子就行。” “是，娘娘歇一会儿吧，奴婢已经安排人注意六皇子那边了，一有什么就会过来禀报的，奴婢很快就回来。” “你放心去，我前前后后跟着这么多人呢，没事的。” 趁着这一会儿的空档，楚凝芷闭起眼睛仔细回想着今天的事，翻来覆去地想却也还是没想出来皇后到底想干什么。 六皇子病得这么光明正大，对皇后有什么好处呢？ 大皇子不理她了，她如今手里最大的筹码就是六皇子，六皇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她才是真的损失惨重，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直到六皇子的烧都退了，苏叶过来报喜的时候，楚凝芷才恍然明白过来。 是她先入为主了！ 皇后根本就没有想着让六皇子光明正大的病，而是突然病重！ 这样无论是为了方便太医往来还是方便人照顾，承晖殿都不可能像现在一样是半个冷宫。 这样的情况下，大皇子无论出于什么角度总要来承晖殿探望的，到时皇后就有机会可以修复和大皇子的关系。 甚至……要是最终六皇子真的没救过来，无论是谁都不能明面上剥夺一个已经失去一个孩子的母亲亲近另一个孩子的权力，即便是大皇子也不行。 除非大皇子不想再在世上立足！ 楚凝芷长长呼出一口气，皇后真是疯了！ 这种阴损法子她竟然也想得出来！ 六皇子可是出生没几日就养在她身边的。 幸亏她在六皇子身边埋过暗线，让云氏直接找到她这里来，否则这次恐怕真的就让皇后得逞了。 除了六皇子身边的人谁会知道六皇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就病了的呢？ 第453章 养母人选 只要把知道内情的人都提前处理掉，就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亏得云氏足够机灵果断，一点没耽搁就溜出来了，否则不仅六皇子生死未卜，她们这些伺候的人也一个都别想活着。 这一刻，楚凝芷深切的意识到，皇后是多么的癫狂。 楚凝芷用力攥拳半晌却又无力的松开。 或许这宫里的每一个人，包括她自己……都已经不正常了…… 不能让六皇子继续留在皇后身边了，不然迟早六皇子会没命的。 楚凝芷和苏叶一起走过去，肖嬷嬷满脸笑意，“娘娘六皇子已经有些退热了！” 楚凝芷探手轻轻抚在六皇子额头上，确实比起之前好了不少。 章太医上前道：“禀懿妃娘娘，六皇子如今虽然好了些，但幼儿身体娇嫩，病情反复，之后只怕陆续还会再发热几次，只是不会再如此凶险，精心照顾着也就好了。” “这就很好，再过一会儿，让奶娘再喂一遍，过上两个时辰也就不热了。盯了这么久，亏得你们费心了。” “这会儿六皇子已经好些了，你们快去休息休息吧。素楠，你送两位太医去偏殿休息。” “多谢娘娘，臣等就在偏殿侧屋，娘娘若有吩咐只管派人来叫就是。” 两人走后，楚凝芷又轻声说道：“六皇子如今好些了，本宫打算还把六皇子挪回之前住的东偏殿，这样也方便些。” “两位嬷嬷也在这照顾这么久了，想来都累了，本宫命人在六皇子的住处跟前收拾了两间房，两位嬷嬷也去休息一会儿吧。” “这是个长久活儿，没有第一天就先把自己累病了的，本宫在这守着就是了。” 苏叶和肖蔷对视一眼，苏叶应道：“不如奴婢两个分开休息吧，这样也能帮娘娘应付一二。” “本宫将六皇子挪回去就是，若真有什么事本宫会着人去叫二位的，从今儿过来开始两位嬷嬷就没歇着，这会儿就别熬着了。” “您二位早些去休息，等本宫累了，也好过来换不是？” 楚凝芷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福身行礼之后便顺着指引去休息了。 六皇子已经筋疲力尽，身子没那么不舒服了这会儿已经睡得沉了。 楚凝芷看着他稚嫩得小脸就想起自己的几个孩子，心里一软又思索起六皇子应该给谁抚养。 如今宫里高位无子的几个人里，武将家里出来的肯定是不行的。不说轩景帝能不能答应，就算是答应了，六皇子以后怕也不会安稳。 以轩景帝的脾气，若无意外是不会让高位武将之女育有皇子的。 剩下的就是陈婕妤和李贵人，但陈婕妤是太后的侄女，按照目前轩景帝的态度来看应该是不想让陈家再上一层的。 倒是李嫔…… 李嫔家世不算高，又有皇子，或许她倒是可以，只是她也有两个公主…… 再往下就是吕美人，吕美人家世比李嫔家世高些，但无皇嗣，也算是个人选。 也就是这几个人了，再往下数位份就低了些。 将这几人权衡几遍，还是觉得最后大概就是在李嫔和吕美人之间选。 这两人目前看来倒是都没什么问题，想来若是能够抚养六皇子都会好好照顾的。 一时正想着，六皇子细声细气的哭起来，楚凝芷探身将他抱起轻声哄着。 不多时，六皇子似是哭累了，复又沉沉睡去。 直至天色已然黑透，六皇子终于彻底退了热，只要夜里注意些别又烧起来就好。 如此楚凝芷也终于能放心些了，留下素馨和苏叶、肖蔷一起照顾六皇子之后才回了广和宫。 将至夜半，楚凝芷都准备睡下了，忽然听见外头轩景帝到了。 楚凝芷暗暗翻了个白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装作睡着了。 轩景帝没叫通报，径直进了内室，掀开帘子便见楚凝芷睡得正香。 被他掐了一把脸，楚凝芷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陛下？您怎么来了？” “怎么？朕不能来？” “怎么会？陛下总是这样想臣妾，这不是天色晚了嘛。陛下近来忙，怎么这个时候踏着夜色过来了？” “朕听说承晖殿出事了？” 楚凝芷表情微微顿了一下，道：“哪个多嘴多舌的，还拿这个扰到陛下跟前去了。” “你只说就是。” 楚凝芷抿了抿唇道，“是六皇子病了，今儿六皇子的奶娘云氏突然跑到臣妾宫中求救，说六皇子发了高热，皇后娘娘将六皇子抱走了不肯请太医。” “臣妾听了不知是真是假，也不敢私闯皇后寝殿，无奈之下便只得派人去求了太后。太后得知之后命苏叶、肖蔷二位嬷嬷去探望六皇子。” “却发现六皇子真的发着高热，臣妾收到消息之后立刻带着太医赶往，今日下午六皇子已经退热了，陛下不要太过忧心。” “事关皇后娘娘和六皇子，臣妾不敢私做决定，本打算明日前去禀报您的。陛下每日忙，何必夜深了还为此忧心。后宫诸事，臣妾不能替您分忧已经十分惭愧了。” 轩景帝的眉头越皱越深，气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早知道皇后行事荒诞，却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六皇子不能再留在皇后身边了。” 楚凝芷点了点头，“六皇子年纪尚小，身边离不得人照顾，陛下打算择哪位姐妹抚养六皇子呢？” 楚凝芷这样一说轩景帝就有些沉默，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林嫔和吕美人性子都不差，你觉得给谁更合适些？” “事关皇嗣，臣妾不好妄论。” “只是说说罢了，况且你如今代理六宫事，皇嗣也属后宫之事，凝儿没什么不能说的。” “林嫔照顾小孩子更有经验些，但她已经育有两个公主又怕分不出精力。吕美人没有孩子倒是能全心照顾六皇子，但六皇子到底比旁的孩子更虚弱几分，又怕吕美人没有经验照顾不好。” “陛下点这两个人都是极好的，已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又各有优势，臣妾一时还真说不出哪个更好来。” 第454章 六皇子的养母 “还说你想不出来，这不是都说得很清楚吗？你说得确实很有道理，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好决定。” “罢了，这件事就由你做主吧，仔细抉择一二，看看这二人谁更合适些。” “是。那承晖殿那边……” “那边你不用管了，明日朕会处理的。” 楚凝芷点点头，“陛下今日可都忙完了？更深露重，陛下若是无事不如今晚就留下吧。” …………………… 第二天一早，楚凝芷服侍轩景帝上朝之后自己也没多躺着，把几件着急的事处理完之后马不停蹄又去了承晖殿。 “六皇子如何？昨夜可起热了？” “回娘娘，丑时初起过一次，奶娘给喂了奶，太医也过来瞧过了，不过一刻钟多些就退了热，然后六皇子就一直睡到现在。” “那就好，过了昨夜也就安稳了。嬷嬷快去休息吧，一直在这守着也怪累的。” “那奴婢就告退了，娘娘有什么吩咐就叫奴婢。” 轩景帝下朝不久，皇后就被以疲乏病重为由“静养”了，如今因着六皇子尚在病中，不好随意挪动，所以还住在承晖殿东偏殿，但所有人没有手令都不能进出承晖殿。 也不知轩景帝派人和皇后说了什么，这样的责罚下来，楚凝芷日日在偏殿照顾六皇子却没听见皇后有什么动静，若是平时早不知闹成什么样了。 楚凝芷虽然疑惑，但这到底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只要皇后老老实实的，就没什么好说的，如今要紧的还是给六皇子找一个合适的养母。 病去如抽丝，如今六皇子虽然好了许多，但也还是虚弱，日日离不得药，只怕是要正经养些日子才能好起来。 趁着这个时候，楚凝芷倒是正好考虑考虑六皇子的归属问题。 说来有些私心，但楚凝芷是绝不允许这个孩子给一个和她作对的人。 目前看来林嫔是有意投诚的，倒是吕美人曾出言挑衅，但林嫔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还说不准，也不能妄下定论。 养虎为患是为大忌。 只是如今确实不好证明李嫔是真心还是假意，人心最是难测，即便此刻是真心，或许下一刻又成了假意也未可知。 “娘娘，已过午时了，您白日里还要忙，夜里就别熬着了，早些休息吧。娘娘这几日整日操劳，瞧着人都憔悴了些。” “若是不要紧的事还是放一放吧，什么要紧事比得上您自己的身子呢？” “这倒也是。”楚凝芷莞尔一笑，“再要紧的事也比不了我自己的身体。” 什么真心假意呢？ 都不要紧。 或许应该说是没那么要紧。 左右都是有可能变的，如今摆在面前的就这两个人选。 不给林嫔难道给曾经当众挑衅的吕贵人吗？ 如果林嫔真的有一天反水，那也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既然能给就能拿回来。 对别人永远保留戒心，这才是她能够在宫里平安生存至今最重要的事。 既然有了决定，楚凝芷第二天就找机会和轩景帝说了这件事。 轩景帝也没什么意义，毕竟宫里没有哪个女人不想有自己的皇子，即便不是亲生的，但六皇子生母已逝，又是在还没记事的年纪就养着的，跟自己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楚凝芷相信不管林嫔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在她没有生下自己亲生儿子之前一定会好生对待六皇子的。 轩景帝也没什么意见，到底给出人选的时候就已经把不行的人都筛出去了。 “如此也好，六皇子更需要精养，林嫔有两个孩子想来也能照顾好的。” “陛下放心，若林嫔有忙不过来的时候，臣妾也会帮她的。” 轩景帝扯着楚凝芷的手道：“你管理后宫，朕一向是放心的。” “多谢陛下信任臣妾，臣妾想着这两日就先让林嫔到承晖殿帮着照顾六皇子，一是先熟悉着，免得以后林嫔一时反应不过来手忙脚乱的。二是也让六皇子认识认识林嫔，免得六皇子突然换了环境不适应。” “可以，有林嫔过去，你也能轻松些。这些日子你既要打理六宫事宜，又要照顾几个孩子，还得去承晖殿照看六皇子，实在也太辛苦了。” “陛下信任臣妾，把后宫交给臣妾管理，臣妾当然不能让陛下失望了，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那臣妾就告退了，陛下先忙朝政吧，只是注意不要太累了，过劳伤身。” “朕知道，去吧。” 楚凝芷微微一笑，福身行礼后慢慢退了出去。 福全在殿外站着，见楚凝芷出来便迎上前说道：“懿妃娘娘近来辛苦，奴才知道您事忙，但也要多注意身子，别把自己累病了才是。” “多谢公公惦记，这几日是有些累，不过等事情忙完了歇几天就好了。” “不是奴才偏私，娘娘掌权之后这宫里可是清静了不少呢。” 楚凝芷笑得温和，“清静不少，但也不是彻底清静了，总还是有些麻烦的。” 福全一时有些拿不准楚凝芷指的是什么，便听楚凝芷继续说道：“就比如六皇子的事，我本意是不想在陛下事忙时打扰而是打算第二天再禀报的。” “不知哪个多嘴多舌的，听了声儿就跑去了，惹得陛下批折子也要惦念后宫事，将至夜半还要奔波，着实让我心疼呐。” 福全这回明白了，懿妃娘娘这是不想有别人的眼线妨碍她做事呢。 “奴才也是这样觉得的，其实娘娘不知道，这事儿还真不是谁不知道就告诉陛下了，而是有人特意过来的。” 楚凝芷听了心里一愣，福全这话还真是她没想到的，难道不是轩景帝在承晖殿安插的人过去报信的？ 那是中间还有别人的手笔？ 若真如此就有意思了，在承晖殿有人，在勤政殿也有人？ “公公这话可是诳我了，什么消息不经您福公公的手就能传到陛下耳朵里呀？” “诶呦，娘娘可别笑话奴才了，奴才哪就有您想的那样的本事啊！” 第455章 福全投诚 “奴才不过是在陛下跟前端茶递水传个话罢了，只是如今便连这个也要丢了呢。” 这个楚凝芷倒是知道，近来勤政殿有一个小太监叫苏糖的，很得轩景帝喜欢。不过福全是从小就在轩景帝跟前伺候的，按理说应该不会如此忌惮一个刚冒头的小太监啊。 福全一个御前总管，想料理一个小太监还不简单，其中只怕还有别的说法。 “公公这话可是夸张了，您是自幼伺候陛下的，怎么会有人能抢了您的活儿呢？” “奴才可不敢跟您说假话。”福全叹了口气，“奴才是打小就伺候陛下的，本以为能伺候陛下一辈子，没想到半辈子还没到就……” 楚凝芷这才收敛了笑意，“公公别见怪，我以为你是和我说玩笑话的，这是怎么了？” 福全压低声音，“娘娘应该有所耳闻，勤政殿近来有一个很得脸的小太监。” “我确实听过几句，说是叫苏糖，不过这样一个人怎么就叫公公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呢？” “娘娘有所不知，这个苏糖可不是简单的。他不知从哪拿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哄得陛下很是开怀。” “而且他很会做些新鲜花样，近来陛下的饮食不少都是由他安排的，用的都是御膳房送去的吃食，不知怎么的到他手里就像是换了个味道一样。” “这件事很是隐蔽，便是勤政殿也不过只有陛下、苏糖和奴才知道罢了。若不是来往实在瞒不住奴才，只怕连奴才也不得而知呢。” “陛下很是喜欢这个苏糖近来他陪着的时候比奴才都多，一时有个不合规矩的连奴才也说不得一声，往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福全也没了回头的余地，何况既然开了口就是打定了主意不可能回头了，福全继续说道：“娘娘方才说的事，也是苏糖禀报陛下的。” “承晖殿许久没什么动静了，基本没人会注意那边，便是奴才……奴才也不瞒您，奴才管着那么多人，没仔细查时也不过是知道承晖殿请了太医。” “承晖殿请太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怎么苏糖就知道这次不寻常呢？” 楚凝芷微微垂眸，“公公的意思是，苏糖不是一个人在宫里，背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 “奴才也不知道，苏糖不是刚来勤政殿的，只是以前从没见过他还有这样的本事，突然冒了头，突然就知道那么多事，这样的人如何可信呢？” 楚凝芷心中明了，怪不得福全从前虽然尊敬她却一直还是只认轩景帝，现在却这么突然的示好。 原来是终于看透了轩景帝的薄凉。 福全是一直跟在轩景帝身边的，万事只为轩景帝着想，无论多少人威逼利诱从来没有动摇过。 可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不知道什么居心的人就能顶替了他的位置。 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被顶替只留空名甚至连空名都没有的御前总管会是什么代价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个苏糖或许做不到如此，可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有一次就有两次，有苏糖就会有赵糖、李糖、孙糖，到那时会怎么样呢？ 轩景帝薄凉，谁也不能保证能在这些斗争中一直赢下去。 而且就算赢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只要活着就要无止境地提防着下一个人。 连楚凝芷这样一个外人都觉得悲哀，可是轩景帝却没有半点在意。 所以福全才会突然倒戈，若无情义忠心，不过是权钱罢了，又不是只能有一个办法。 楚凝芷缓缓呼出一口气，道：“公公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没有人能在后宫作乱。” 福全俯身行礼，“奴才无用，没查出苏糖背后是谁，奴才会继续查的。” 楚凝芷点点头，“你行事小心些，旁人倒是不要紧，别叫陛下起了疑心，一旦被陛下怀疑，你的处境就危险了。” “娘娘放心，奴才会小心行事的。娘娘也要多注意些，那人布局这些，绝不只是冲着奴才来的。” “我明白，有什么事你也不要太着急，我在宫里这几年也不是白待的，没那么容易被算计。” “是，奴才一直都知道您的本事。” “回去伺候陛下吧，别太与苏糖针锋相对，陛下的性子是不能强逼的，别叫陛下对你生了不满。” “是，奴才遵命。” …………………… 楚凝芷心中有些沉重，一路回到广和宫才松了口气。 素楠问道：“娘娘怎么了？奴婢瞧您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方才福全和我说了些事，我一时有些想不通。” “福全公公终于……” 素楠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但大家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楚凝芷微微点头，“前几日孙泰说过的那个苏糖你们可还记得？” 素馨道：“记得，说是很得宠的嘛。” “苏糖是冲着福全去的，如今正变着法儿的想顶替了福全的位置呢。” “苏糖才冒头几天呀，福公公是陛下身边伺候多少年的老人了，他还能顶替福公公？” 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但看着楚凝芷认真的样子又有些说不下去了，“不会吧，陛下竟然能允许苏糖打福公公的主意？” 楚凝芷淡声说道：“陛下的性子一向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就算没有允许也定然没有反对，不然福全也不会冷了心。” “是啊，换了谁都会冷心的吧，开了这个头往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按照福全所说的，楚凝芷想到的第一个就是那个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的穿越者。 福全是和轩景帝一起长大的，这世上少有福全和轩景帝都没见过大的好东西，苏糖一次拿出来那么多，很难不让人怀疑。 远近亲疏的关系没有人不明白，不然后宫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地想要讨好福全。 那人知道策反福全不容易，干脆来了个釜底抽薪，直接把福全的位置换成自己的人，倒也是有几分急才。 第456章 赏花宴的名头 可惜太着急了，事情做得不够谨慎不够小心，这种事应该润物细无声得办才对，这么着急只会适得其反。 如今不但把福全推到她这里来了，还把自己得意图也暴露殆尽。 “陛下身边的人有多重要我们都知道，苏糖背后的人是谁暂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她来者不善，我们不得不防。” “而且如今福全虽然倒戈了，但他到底是真心相向还是权宜之计尚未可知，也不能全然失了戒心。” “是。” “薛齐，你去告诉孙泰，让他小心注意一下苏糖，看看他和什么人来往，他的那些东西又是从哪弄来的。对了，福全的事暂时先别告诉他。” “是，奴才明白。” 楚凝芷将这边安排妥当又觉得还是应该亲眼瞧瞧那位常家姑娘，探探到底是什么路数，免得等人进了宫才发现什么变数。 若万一是她从开始就找错人了那可就出了乐子了。 与其到时候麻烦，不如这会儿先试试深浅，也先会一会故人。 “素楠，去请各宫小主都过来一趟，就说本宫有话要说。” 说实话，楚凝芷是真不爱开会，哪怕如今成了管理层也还是不喜欢。 要是不用开会多好，这会儿叫人传个口谕自己就能舒舒服服地躺下了，哪像现在，还得等着人过来，还得准备要说什么。 可惜啊，这事得看看各人地反应，不亲眼瞧着还真不行。 这会不想开也得开了。 如今正是楚凝芷威望最盛的时候，她叫人谁也不敢耽搁，不多时，人就都到了。 楚凝芷坐在上首看着底下分作两排的众嫔妃淡声说道：“这几日的事情想来你们也有所耳闻，皇后娘娘身子越发不好了，六皇子也是体弱离不得人照顾。” “本宫与陛下商议过，还是不烦累皇后娘娘了，决定将六皇子交给李嫔抚养，待六皇子彻底好了，就搬过去和李嫔同住。” 林嫔满脸笑意，行礼道：“嫔妾遵旨，一定不辜负陛下和懿妃娘娘的信任，一定会好生抚养六皇子的。” “那就好，六皇子天生更虚些，你照顾时更要精细几分。但也别为此忽略了你的两个女儿，孩子们都是一样的，都得仔细照顾着，可不能顾此失彼了。” “是，嫔妾谨遵懿妃娘娘教诲，嫔妾一定会照顾好三个孩子的。” 林嫔这边笑意掩都掩不住，吕美人却是恨得帕子都快扯烂了还得强忍着别露出来让楚凝芷看见。 底下众人神色各异，都被楚凝芷一一看在眼里，旁的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唯有金嫔，却是怔愣地坐着，众人说了半天话她都没什么反应。 “阳春三月，外头花都开了，咱们今年就热闹热闹吧，还办一个赏花宴如何？” 林嫔自然是头一个应声的，“近来御花园的花开得极好，此时办赏花宴正是时候呢，又不冷又不热的。” “只是本宫还有个想法，年年赏花宴看的都是花房又培育出了什么花来，虽然好看，但也少了几分新意，所以本宫想着不如这次咱们来个新鲜的。” “除了御花园和花房备下的花之外，参与的每个姐妹都亲手从花房挑一盆花来养，不拘什么品类，各自修剪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也不分什么高低，只在赏花宴上拿出来大家一起瞧瞧好热闹热闹。诸位觉得如何？” 周晴儿道：“这主意倒好，便是有向嫔妾这样不会的也可找人指点一二，总能交出一盆来，也不至于只能看别人的。” 楚凝芷笑道：“指点倒是可以，但可不能喧宾夺主了，得是你自己的主意才行，不然大伙儿都找人代办了，岂不又成了旧账没了意思。” 有说了几句闲话，楚凝芷才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都回去忙吧。” 吕美人匆匆行过礼拔腿就走，楚凝芷看在眼里倒也不大在意。 虽然吕美人没什么立场生气，但错失了一个皇子心情不好也可以理解，只要别给她找事，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稍微发个脾气楚凝芷也能不计较。 见常家姑娘的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赏花宴刚开始准备，楚凝芷就找了个机会到轩景帝面前。 “这几日都忙什么呢，每每见你都正忙着？” “臣妾准备过几日办一个赏花宴，和后宫姐妹们一起热闹热闹，每人带一盆自己修剪的花呢，陛下到时若有空不妨过来瞧瞧。” “哦？这倒是有意思，和往年不大一样。” “年年赏花，都大差不差，多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臣妾不是那般风雅人，花开得如何也瞧不出一二三来，不如找点别的新鲜。” “宫里多少闷着，如今既然无事，不如热闹一场。” 轩景帝瞥她，“偏就你的主意多，赏花宴还能办出不一样来。” “冬日里冷得厉害，姐妹们想见一面也难，又有雪灾的事在不好玩乐，如今一切都好自然该多见见，也算是一扫颓气又见新春了。” 轩景帝笑着说道：“热闹热闹也好，这么久来也就是二月二才热闹些。不过既要热闹，光是后宫这些人能有多热闹。” “从前也偶有邀请百官家眷进宫摆宴的，只是皇后不爱这个，所以没怎么办过，如今倒是可以恢复，正好也叫朝廷百官一起扫了颓气又见新春。” “雪灾之事有不少人家都出了力，这次一起请过来也算是嘉奖一二。” 楚凝芷听了这话目的达到，好话又如流水般滔滔不绝。 “还是陛下想得妥当，臣妾只知小事玩乐，却没学得陛下几分本领，真是叫人惭愧。” 轩景帝被哄得哈哈大笑，“凝儿何必妄自菲薄，朕只是出个主意，如何去办、如何办好还得凝儿费心才是，能将这些事办得面面俱到怎么又不是凝儿的本事呢？” “陛下这样夸臣妾，可要把臣妾的心都夸大了，以后陛下若说臣妾哪里做得不好，臣妾可不依了。” 两人又互相夸了几句，楚凝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勤政殿。 第457章 宴请官眷 赏花宴的规格一下子就大了起来，这会参宴的就不只是后宫里的人了，百官命妇也要参加。 日子虽然延后了，但也没有轻松多少。 大到宴会位置择定、座次安排，小到菜品的种类及宴会伺候的宫人都要楚凝芷点头。 她一个人当然是忙不过来的，于是周晴儿当仁不让地被抓了壮丁。 两个人坐在一块儿整日对着叹气。 “办个宴会怎么这么麻烦呀？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事要处理呀？” 楚凝芷心里也是很崩溃的，这些事能不能外包出去呀！ 楚凝芷深深叹了口气，“你说皇后是怎么做到这么多事还能三五日就叫人过去陪她说话的呢？” 周晴儿无语凝噎，“或许皇后不需要自己做这些事，直接按老规矩办就行？” 周晴儿越说越心痛，“你还是快点培养人手吧，这再多来几次，咱俩真是要累死了。” 楚凝芷满眼无辜，“你不就是我培养的人手？” “……？” “我求求你了，你自己努力行吗？就不用带上我了，我只要跟在你后面就行了。” “那怎么行？哪有老大干活小弟闲着的？那到底谁是老大呀？” 周晴儿完全说不过，只能“心甘情愿”地干活。 “都怪陛下，好好的突然又宴请什么官眷呢，本来弄个简单的赏花宴就行了，哪像现在这么麻烦。” 楚凝芷道：“倒也不是全然不好，你之前提过的那位常二姑娘也会来参宴，到时她到底是什么人咱们也能摸摸底。” “也对，她肯定要来的，总不能这个时候称病不来选秀的时候又好了吧，那可是面子里子都没有了。见一见也好，瞧一瞧是何方神圣，让陛下惦记成那样，还特意破例把人加进秀女名单里。” 楚凝芷低声叮嘱：“常家姑娘不是小瞧的人，她背后的常家更不是，你不要小看了她，不然会吃亏的。” “知道啦，你放心吧，你不让我做的事我不会做的。” 两天之后这些细碎地事情终于都处理完了，楚凝芷也松了口气。剩下的事情一点点弄就行了，赏花宴定在三月十五，时间还早呢。 其实这些事也不是非得她们亲自处理，之前也不是没有办过大型的宫宴，都有旧例在，但这次多少有些特殊。 楚凝芷也不能确定常家在宫里有多少人手，要是真图一时痛快结果在宫宴上栽了跟头那可就不好了。 如今虽然累些，但人都是细细查过的，哪怕真有几个漏网之鱼也在可控范围内，不至于让人算计了还不知道。 楚凝芷对这次宴会看得很重，她一定要在这次宴会上确定那个穿越者到底是谁。 先机很重要，领先一步就有可能领先更多步。 楚凝芷虽然不怕她，但也不吝啬于占更多优势。 …………………… 时间一天天过去，三月十五很快就到了。 这天一早，东门便已经打开，由一队御林军把守，并由内务府的几个管事嬷嬷带着宫女太监搜身。 参加宫宴迟到是绝对不可能的，宫门还没开就有不少马车已在外头守着了，这会儿宫门一开立刻就排起长队来，直到日上三竿才渐渐到了尽头。 这样的宫宴楚凝芷作为官最大的妃子，势必不可能早早就到的，非得是在最后出来才符合潜规则。 为此楚凝芷特意没有早起，反正都是在宫里待着，为什么不能是在被窝里呢？左右真有什么紧急情况会有人过来找她的。 不知道是自恃身份还是另有安排，常家的马车并没有提前过来，而是赶在中间到达的。 搜身的宫人都是早就训练好的，今天这一早又不知道搜过多少人，手法早是很熟练了。 常玥却是很不适应，全程都皱着眉沉着脸，强撑到以为搜身完毕了常玥转身便打算出去，刚走了一步却被外头走进来的一个方脸嬷嬷拦住了。 “这位姑娘请留步，还未检查完毕，请您稍等一会儿。” 常玥紧紧皱着眉，“方才不是检查好了吗？怎么又要检查？” “姑娘见谅，方才并没有检查好，只是底下的人拿不定主意所以叫奴婢过来罢了，请姑娘稍等。” 说完方脸嬷嬷走近几步，满脸认真地看着常玥的头发。 常玥只以为是这些人在戏耍她，忍了一会儿，终于要忍不下去的时候方脸嬷嬷开口道：“姑娘头上这支钗不合规矩，请姑娘摘下来吧，暂且放在内务府，待您离宫时自会有人还给您。” 常玥彻底忍不下去了，呵道：“放肆！我可是常家小姐，你敢如此轻慢于我？！” “奴才守的是宫规，不管您是哪家的小姐都必须遵守。这样的钗不合规矩，无论是谁都不能带进宫里。” “不过一支钗而已，哪里不合规矩？！” “这钗里外分层，内有空间，这样的钗就是不合规矩。” 常玥虽然生气，但也不至于为此失了理智。听了方脸嬷嬷的话，面上松动了不少。“这钗是玲珑钗，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你大可检查。” “奴婢不需要检查，只要您不把钗带进去就行。” “嬷嬷怎么这般不知变通？你检查过没有问题，不就行了吗？” “姑娘或许没听明白，这钗无论有没有问题都不能带进宫里，必须留在这里保管。” 这支玲珑拆是常玥这套头面的点睛之笔，若没了看着定然不如从前，她这次进宫就是想要惊艳众人的，怎么也不想还没进宫就这么先折戟了。 “我这钗里头是空的，你检查过不就知道了，难道我还能突然变出什么东西藏进去吗？” “这可说不准，这会儿没有说不定走的时候就有了呢？姑娘进去奴婢也不能一刻不离地跟着，就算跟着也未必跟得住。正因如此才有这条规矩，无论是有没有东西都不能带进去。” “奴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还请姑娘赶紧将钗摘下来，不然奴婢可就亲自动手了！” “你是在威胁我？” 第458章 常玥的奇怪 此时，在一边检查的常夫人听到声音后赶了过来，赶忙拦道：“玥儿！胡说什么呢？！” “人家嬷嬷是在帮你，你瞧你，怎么话都不会说了？” “母亲……” 常玥还要说什么，被常夫人在手臂上捏了一把又咽了回去。 常玥瞥了常夫人一眼，见她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又看向方脸嬷嬷，这才不情不愿地说道：“玥儿给嬷嬷赔罪，是玥儿一时说错了话惹嬷嬷着急了，玥儿这就把玲珑钗拿下来。” 常夫人笑着给方脸嬷嬷塞了个荷包，“嬷嬷别见怪，玥儿养在深闺一时没想明白嬷嬷地意思，劳烦嬷嬷帮忙收着这支钗了。” 方脸嬷嬷低头看了一眼荷包，也没推拒直接就收下了，“夫人客气了，这都是奴婢分内的事，夫人离宫之前奴婢自然会把钗奉上的。” “夫人小姐请吧，您二位已经检查完了。” 常夫人见方脸嬷嬷收了荷包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没闹大就好。 出了门常夫人笑意淡了不少，低声问道：“你怎么回事？不是和你说过里外分层的东西不能带？” 常玥心中腹诽，谁能想到竟然真的查这么严啊？今天进宫的那么多人呢，戴着那么多物件，这种事情不是随便看几眼就行了吗？ “都是玥儿不好，一时忘了，给拿混了。” 常夫人一听就知道这只是随口说的托词，编也不编一个用心点的理由。入宫前这些都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怎么就还能忘了？ “既然如此，嬷嬷一说，你摘下来就是，吵吵嚷嚷的生怕不闹大了别人不知道？” “玥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想着不能叫人随意拿捏损了常家的颜面给爹娘丢脸。” 常夫人冷眼看她，“这种事情闹大了，才是真给常家丢脸！到时你的名声毁了，别人都知道你规矩不好，别说选秀女了，就是想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去都难！” 常玥这才感觉到怕了，自打她穿越过来一直顺风顺水的，倒让她忘了这可是极为封建的古代！ 常家这样也不像能养她一辈子的，若不能进宫还不知道会被盲婚哑嫁配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绝对不允许发生那样的事！ 她可是天选之子，穿越过来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可不是要被别人肆意拿捏。 再说了，既然到了古代，怎么能不进宫呢？ 当今皇后病了那么久，早就不该占着那个位置了。 这么好的身份，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绝不能就这么放过。 常玥满脸乖巧，“玥儿知道了，玥儿一定好好记住，再不会错了。” “知道就好，记住了这都是为你好。陛下越是看重你，你才越是要谦卑，这样才能长久。得势便猖狂，只会登高跌重。” 这些大道理常玥左耳听右耳冒，压根儿没往心里去，嘴上却是乖巧应道：“是，玥儿都记住了。” 常夫人心里摇头，嘴上倒是没再说什么了，只领着常玥往里头走去。 此次宫宴并未设在室内，而是统一摆在御花园。到底有些人是真爱花的，在屋里全摆上花盆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在外头，爱什么样的就看什么，皆大欢喜。 这样她轻省了，也落得个大气。 常夫人两个来得本就不早，搜身又耽搁了些时间，这会儿人都已经快要来齐了。 不过倒也无碍，本来她们也没打算早早就到了。 两人刚到，便是一恭维声，不过两息跟前便已经被各府女眷围了个水泄不通。 常家如今很受器重，是轩景帝面前的大红人，就算不能交好，也不要交恶才是。 这边众人互相恭维吹捧，另一边常玥带进来的玲珑钗已经送到了楚凝芷手上。 这钗上的玲珑球是取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中间镂空雕刻出一个可以滚动的镂空珠子，鸾鸟相抱，无论远看近看都十分精致。 楚凝芷捻起簪子转了两圈，“果然是个精巧物件。” 泉嬷嬷低着头回道：“常家姑娘今日的头面便是辅着这支钗来的，偏就是这支钗不合规矩，奴婢不允她带进来，常家姑娘还不情愿，说了好些话，还拿常家出来压奴婢。” 楚凝芷微微挑眉，“哦？她不仅戴了不该戴的东西，还不服气以权压人？” “正是，奴婢反复说了几遍宫规不允，可常姑娘还是不肯，非要奴婢检查过没有问题给她放进去。若不是常夫人听了声儿赶过来，只怕常姑娘不肯松口最后要闹得下不来台呢。” 这下楚凝芷听不懂了，常玥怎么会是这样一个性格？ 常玥就算真是穿越者也不该是这样的呀？ 之前发生的种种，这般没脑子不太做得出来呀？ 难道真是找错人了？ 还是说……这个常姑娘在装？ 楚凝芷安排泉嬷嬷不过是观察常玥一下，没想到倒真是出了点效果。 “这钗没问题吧？” “没有，奴婢来前细细查过了，虽是镂空的，但里头什么都没有。” “那就好。”楚凝芷将钗放回去，“你拿回去吧，按宫规办。常夫人给你的荷包，你就收着吧。” “是，多谢娘娘，奴婢告退。” 泉嬷嬷走后，素楠一边给楚凝芷戴镯子一边说道：“从未听说过常姑娘是这般性子，这番做派肯定是不对劲的。” “是啊。”素馨也道：“让人觉得她是个跋扈不懂规矩的人，对她、对常家可没有半点好处，陛下……也未见得会喜欢这样的性子吧？” 楚凝芷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面前的香炉，“要么是另有其人，要么就是她装出来的。究竟如何，一试便知。” “时辰差不多了，咱们也该过去了。” …………………… 春日里的清晨还是带着些凉意得，所以赏花宴举办得并不是很早，楚凝芷卡着时间赶到时已经是巳时初了，人都已经来齐了。 “参见懿妃娘娘。” “都起来吧。”楚凝芷坐在主位扫视一圈在座众人，“今日这赏花宴也是陛下为了让大家都热闹热闹，不必太过拘礼。” 第459章 轩景帝的坏心思 “是，多谢懿妃娘娘。” “哪位是常家姑娘？” 常夫人听见楚凝芷点了人赶忙拉着常玥上前行礼，“臣妇常赵氏参见懿妃娘娘，臣女常玥参见懿妃娘娘。” “常夫人常姑娘请起，早听闻常家姑娘的贤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多谢娘娘夸奖，臣女愧不敢当，不过是应尽之责罢了。” “常姑娘不必过谦，你的应尽之责便已胜过许多人了。” 楚凝芷随手从腕上摘下一个雕着蝶恋花的镯子，“闻名不如见面，这个镯子便当作是本宫给你的见面礼吧，也算是对你贤德之举的嘉奖了。” 常玥正满脸喜意的要接下来，常夫人赶紧将她拦下。 “懿妃娘娘谬赞了，这样贵重的东西小女怎么配得上呢？赈灾布施之事京中也不只有常家人，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实在不敢受娘娘如此嘉奖。” “常夫人不必如此，不过是一个镯子罢了，常姑娘担得起。行好事本就是要受嘉奖的，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赏花宴了。” 楚凝芷笑意不及眼底，声音也渐渐冷淡下来，“常夫人或许以为此番推拒是显得谦逊，实际上却是有负天家恩泽。” 常夫人听此也没了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娘娘恕罪，臣妇无知，本只是不愿接了娘娘心爱之物，不想却是因此毁了娘娘这般深意，实在是臣妇之过。” “常夫人快起来。”楚凝芷手掌微微一动，立刻有宫女上前将常夫人扶起。 “常夫人不必如此，不知者无罪，你是有功之人，不过是一点儿无心之失，本宫怎么会怪罪你呢？” “夫人不懂本宫也没关系，往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楚凝芷说完也不再和底下的常夫人及常玥说话，而是看着在座的众多官眷说道：“今日看来与诸位之间实在是疏远了，都是许久不走动的缘故。” 立刻有机灵的夫人起身说道：“臣妇虽说与娘娘是第一次见，瞧着却是觉得十分亲近，半点也不见生分呢。” “可见是夫人与本宫有缘了。” 众人一见有人已经得了好，当即不甘示弱地加入进来。楚凝芷来者不拒，各个都亲亲热热地说着话，仿佛所有人都忘了还站在中央的常家两人，气氛也跟着再次热闹起来。 常玥自打到了这里还是第一次被所有人都忽视，还是其他人都好好的，唯独忽视了她自己，登时连一点笑意都装不出来了。 常夫人心态比常玥稳重不少，此时不管心里如何，面上总是能装出一副没放在心上的端重模样。 见常玥连装都装不出来便趁着起身的动作扯了扯她的袖子，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赶紧笑，装也得装出温柔大方来！” 常玥的手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下颌绷得紧紧的，好半天才扯出一个带着僵硬得笑容。 两人坐回位置，可这一次却显得十分冷清，方才热情地迎上来说话的人似乎不过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高高坐在上座的楚凝芷却受到众人的极度吹捧，这种落差刺激得常玥几乎要把自己的牙根都咬出血了。 这一次无论常夫人怎么提醒她都已经听不见了，她的眼里就只有高高在上带着笑意的楚凝芷。 懿妃！ 不过是仗着陛下的宠爱而已，如果没有这个，你凭什么高高在上的看着我！ 等我抢走陛下的恩宠，夺走了你的一切…… 我倒要看看你高傲的笑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有今天的！ 常玥死死地盯着楚凝芷，心中含恨发誓，终有一天，她一定会坐在楚凝芷哪个位置，同样高高在上地俯视楚凝芷，俯视在座的每一个人。 到那时，她一定才是那个人群地中心，所有人都只能看到她一个人。 今天这样被人嘲讽被人忽视地情形绝对……绝对不会再出现一次！ 楚凝芷眼角余光一直都在瞥着常家的两人，将常玥的一系列动作都尽收眼底。 常玥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遮掩，心里再想什么楚凝芷一眼就看得出来。 果然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啊，狗皇帝真是不做人。 赏花宴还没开始就明里暗里地暗示她要好好敲打敲打常家，不能让常家觉得以后就对朝廷、对百姓有恩了，更不能让常家因为这次的功劳就想着挟恩图报。 道理固然是这个道理，但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多么得罪人的事情。 这种事轩景帝自己不出面，也不在朝廷里找个心腹来办，非让楚凝芷当着几乎满朝官眷的面做，真是没安半个好心眼儿。 那么多人都亲眼瞧见了，常家的脸面是彻底被踩在脚底下，就是想不恨都难。 这是要让楚凝芷彻底和常玥、和整个常家都结仇，而且是几乎没办法化解的仇。 楚凝芷忍不住腹诽，后宫才刚消停了几天，他就忍不住开始找事了。 要不她就说嘛，做出头鸟什么的最烦了。有什么事都找她来办，尤其是这样得罪人的事情。 轩景帝可真是不希望她和后宫的这些人关系好啊！ 新人，还是很大可能会受宠的新人，都还没进宫呢，就先结下仇了，往后怎么可能不斗。 楚凝芷才掌了权，轩景帝这就开始给她树敌了。 而且要是闹得过火了，还可以推脱是后宫女子无知，只知拈酸吃醋这才伤了功臣的心，到时候把她一责罚，轩景帝自己就摘得干干净净了。 到最后，被恨的人是她，担责任的也是她，炮灰就只有她一个。 轩景帝自己美美坐高台，既打压了常家，也打压了她。 楚凝芷心中下了决定，无论常玥是不是那个穿越者，这一场里绝不能只有她和常玥两个人，否则她和常玥就会成为从前的皇后和慧妃，互相仇恨算计，被轩景帝控制着挑拨着互相消磨。 即便没有轩景帝做的这些事她和常玥也不会和平，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作为轩景帝的两把刀、两颗棋子。 这局棋必须有第三个人进来，这样楚凝芷才能把自己摘出来。 第460章 另有其人 不然……一直这样下去太被动了。 不过，这个常玥还真是和泉嬷嬷说的一样，连情绪都藏不好，不大对劲儿啊…… 就算是真的要藏拙也不是这么个藏法。 今天这一遭，就算常家人脾气再好肯定也要生气的，这一点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清楚，不生气反倒才奇怪。 但是生气归生气，表现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藏在心里半点不漏别人反而会赞扬她有城府够端庄，可要是表现出来，那就成了浅薄不会做表面功夫了。 官场上，勋贵之间最要紧的就是一个面子，就是心里再如何，面上也要端庄大方。除非，你的身份地位高到可以不用顾这些表面功夫。 常玥虽然进了秀女名单，十有八九要进宫的，但如今到底还只是官家女，即便她家官位高一些，但也没高到可以当着几乎满朝官眷这般肆意，何况是在楚凝芷面前了。 常玥这一弄可是没什么好处，只会让人在心里鄙夷她。 虽然楚凝芷不大感冒这套潜规则，但既身处其中无法改变，那就只能顺应并且驾驭这些规则了。 常玥是太师府的姑娘，甚至轩景帝算得上青梅竹马，就算是身子不好也不可能不懂不会这些，哪怕并不精通也该知道。 可如今这个“常玥”却是没有半点遮掩，她的愤怒、恼恨、嫉妒，都明晃晃的挂在脸上，怎么也不像土生土长的常玥。 可若她真是那个穿越者，她这样没有城府的人怎么能说服常家人几乎举半个常家之力为她铺路，利用常家的资源把自己推到台前，推到现在这个地方呢？ 常家又不是傻的，如果不相信“常玥”能带来足够的利益，仅仅只靠血缘是绝对做不到这个地步的。 可这样的“常玥”又凭什么让常家相信呢？ 和皇宫关联上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出了什么事，轻则被连累贬官，重则全家流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常家怎么敢押宝在这个“常玥”身上呢？ 常家绝不可能仅是因为这个“常玥”就冒这么大风险，一定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又或许是她忽略了什么？ 楚凝芷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仍是带着温柔的笑意和众多官眷闲谈。 “时候也不早了，这会儿正是赏花的好时候，虽是春日里，可太阳上来了也是晒人得很，若辜负了这一会儿，怕就要等到下午去了。” “御花园的花开得正好，本宫去更衣，各位四处逛逛，尽请自便。” “多谢懿妃娘娘。” 素楠扶着楚凝芷一路往后殿走去，路上楚凝芷就不断在脑子里将与常家有关系的人一遍遍过筛，可是一直到了室内坐下也还是没什么头绪。 朝中的关系从来都是错综复杂，内中的姻亲关系几乎没人能完全理清，更不必说楚凝芷对常家的细密之事并不十分清楚，如今突然要理出人来，还真是有些困难。 不过楚凝芷虽然不大清楚，但她自有她的手段渠道。 “素楠，你回宫一趟，把常家的那份名册拿过来。” “是，奴婢即刻就去。” 素楠不知道楚凝芷为什么突然要看常家的名册，但她是知道楚凝芷为什么要办这场赏花宴的，如今也猜得出一两分，定然是常家人得身份有哪里不对了。 薛齐轻声问道：“娘娘是觉得常姑娘不太对？” “你也觉得？” “常家出来得姑娘，再怎么也不会是这般未经调教的模样。而且，这与咱们了解到的常姑娘并不相同，甚至天差地别。” 楚凝芷轻轻呼出一口长气，“今早泉嬷嬷过来禀报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对，玲珑钗这种东西常家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能带到宫里，可是常玥不但带了，还言语威胁搜身的人。” “就算要藏拙也不该这么拙劣，不但惹人笑话还把把柄地道别人手上。可若不是为了藏拙，那就是常家不管常玥或是由着她做这些事。” “这怎么说得通呢？常家连一个还没出门子的女儿都管不了、管不好？这绝对不寻常。常玥可是要进宫的，常家一点都不重视？不怕她进宫之后犯错连累全家？” “这怎么都说不通，绝对另有隐情。” 常家既然让常玥进宫，那肯定是想在这上面做文章的，可常玥不顶用，那就必然要有别人顶上，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这个人要和常家有关系，不能是无亲无故的，而且常家必须得是她唯一的后盾，这样以后她若是爬上了高位也会需要常家帮扶，不会得势之后反过来咬常家一口。 否则亲手把别人扶上去，结果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就成了既赔夫人又折兵。 不多时，素楠带着楚凝芷要的名册赶了回来。 楚凝芷将名册铺在桌上，又拿出赏花宴的名单一个个对了起来。 这一批京中的秀女几乎都被邀请参加赏花宴了，若是不在这上头那就大概率是外地的秀女，和常家关系亲近的地方秀女查起来也不难。 楚凝芷一个个对过去，真的在名单上找到了一个和常家有关的人。 “王梓莹。”楚凝芷的指尖落在这个名字上，“我记得，她母亲是不是姓常？” 薛齐和素楠立刻仔细回忆起来，半晌素楠肯定道：“是，王姑娘的父亲之前是下都督府的长史，他的嫡妻正是姓常。”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京城常家的，又或者是旁支？奴婢记得，这位王姑娘已是父母双亡，如今寄住在一位叔父家中。” 楚凝芷垂眸思索了一瞬，道：“你立刻给家里去信，让家里仔细查一查这个王夫人，再查一查和常家有亲缘的适龄女子还有没有在选秀之列的。” “薛齐，你把王梓莹相关的所有事情都查清楚。” “是。” “娘娘，咱们可要趁今日也试探试探这位王姑娘？” 楚凝芷拿起手帕擦了擦手，“找个人盯着，先别轻举妄动。” “是，奴才明白了，奴才即刻去办。” 第461章 王梓莹 有了这么一遭，楚凝芷再也无法相信常玥和王梓莹的事情是巧合，一时间虽然有了进展却还是让人放不下心来。 再赶往御花园时，众人都已经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看花了，楚凝芷一行人走过去声势不小，立刻就有几位离得近的夫人想要上前行礼。 楚凝芷挥了挥手阻止，“大家自便就是，不必因着本宫反扰了性质，那就违了赏花宴的初衷了，本宫也不过是随便赏赏花而已。” 众人听此也不好再上前说话，只好遥遥行礼自顾赏花去了。 楚凝芷清减了身后跟着的人，只带着几个贴身宫女一路走马观花，行至一处时站在她身侧的秀芸突然低声说道：“娘娘，左前方拐角处站在牡丹花丛边上的那位着粉衣的姑娘就是王秀女。” 楚凝芷往那边看去，两边离得不近，这样瞧着面容并不十分清晰，但只看周身气度也知道是个教养很仔细的姑娘。 一个父母去世几年，寄住在叔父家中的女子，怎么敢在这种场合里表现出这般气度？ 楚凝芷正觉得有些不对的时候，忽见王姑娘身前走过去一个低着头的太监，然后那王姑娘便如被旁边的花吸引了一般往北走去，动作轻柔地捻起一朵白玉兰。 楚凝芷心里正有些好奇，忽然听到系统播报，轩景帝正在赶往御花园。 楚凝芷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准备偶遇轩景帝呢。 这比起马芮静地手段可是高明多了。 怪不得不惜露出破绽也要表现得这么出众，原来是要钓大鱼啊。 看来，不管和常家有没有关系，这位王姑娘都不简单啊。 楚凝芷心里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阻止王梓莹和轩景帝见面，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暂且静观其变，暂且看看这位王姑娘有多少本事。 光是吸引了轩景帝可没用，帝王之心瞬息万变，得了当下也未必真能如愿，可因此带来的困难和嫉恨却是实打实的，能经此才算是本事。 楚凝芷不动声色地把住身旁的紫阳花低头嗅了嗅，没什么味道。 不多时轩景帝便到了，虽没叫人通报，但一群人走过来还是惹得不少人往那边看去，唯有正在看花的王梓莹似是看入神了一般丝毫没有被那些声音影响，仍是自顾自地欣赏着面前的那朵玉兰花。 直到身边响起一声声的“参见陛下”她猛然回神，然后赶忙随着众人一同福身行礼，“臣女参见陛下。” 楚凝芷站在远处将一切都收入眼底，心里发出了极为中肯的评价，演技不错，肯定是排练过很多次的。 从开始的认真赏花，到猛然发现不对迅速反应过来行礼，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任谁看了也不会怀疑是她有意如此的。 若不是楚凝芷提前发现了上帝视角，大概也不敢肯定的。 楚凝芷特意没有出去，而是看着轩景帝没有理会旁人径直冲着王梓莹去了。 “你是哪家的姑娘？” “回陛下，臣女父亲是先下都督府长史王瑔。” 轩景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起确实是有这么个人，几年前就已经死在任上了。 “王爱卿已经故去几年，这几年你住在何处？” 王梓莹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回陛下，臣女父亲四年前故去，之后臣女便一直寄住在叔父王顷家中。” 轩景帝上下打量王梓莹几眼，“王卿勤恳，他的爱女也很是出众啊。” 楚凝芷远远站着，听不清轩景帝说了什么，只看见他和王梓莹说了几句话便笑着又继续往前走去。 而王梓莹在这期间倒是老实得很，一直微微低着头，既没有抬头暗送秋波也没有紧低着头让轩景帝看不见脸。 果然是有点本事的，做戏不会太低劣叫人一眼就看出原委来。 楚凝芷看够了戏，这才慢慢又顺着原路返了回去，在半途“正好”撞上轩景帝的队伍。 “参见陛下。” “起来吧。”轩景帝抬手虚扶了楚凝芷一把。 “陛下也来了，臣妾还以为陛下会晚一点儿过来呢。” “这会儿不忙，御花园有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是啊，臣妾也有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多新鲜面孔了，这么多花朵一般的姑娘，倒瞧着人比花娇呢。” 轩景帝哈哈一笑，“凝儿比起她们也不过才年长几岁罢了，怎就如此感慨？” 楚凝芷轻声笑道：“已婚妇人怎比得上少女的活泼呢，便是只差几岁也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你还不是三五日就要闹朕一场，不依你的意就闹着撒娇，朕瞧着你倒比那些小丫头更刁钻。” 楚凝芷瘪了瘪嘴，“陛下也给臣妾留点面子嘛，这么多宫人都看着呢，叫她们听了都要背后笑话，光是臣妾瞧见的就好几个都偷着笑呢。” 轩景帝像模像样地看了一圈，道：“朕看偷笑的几个都是你宫里的，都叫你惯的，和你一样没规矩。” 楚凝芷惯是会说话哄人的，轩景帝今日心情本就很是不错，这会儿自然是更加高兴，很快便顺着楚凝芷的意思一起到了摆宴的凉亭。 “陛下这会儿来得正好，各人带来得花还没看过，陛下正好一起瞧个新鲜。” 轩景帝过来本也是带着考察楚凝芷和常家的关系来的，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也不愿错过。 若是楚凝芷办事不力，他也能趁此补救一番。 虽然当着这么多人，但恨意是藏不住的，懿妃是否认真，有没有好好办事一眼就看得出来。 轩景帝欣然应下，“好啊，朕也瞧瞧爱妃弄得新鲜花样。” “这哪是臣妾一个人弄的呀，这是大家一起弄的。” 话都说完，楚凝芷便吩咐众人一一呈上自己带来的花。 今日最受期待的流程便是这个，人人都希望能入了贵人的眼，哪怕只是一句半句的夸奖也好，往后也是不小的助力。 尤其是轩景帝现在还在看着，就是不指望别的，只让轩景帝赞一句，也是不知多大的光荣。 第462章 魔法对轰 不说一步登天，但好处也是肉眼看得见的。 按理本该是后宫嫔妃在先，官眷命妇在后，但如今人多而且到底不好混在一起，今日的赏花宴重点还是在各家官眷上，楚凝芷就商量着定下了晚上再单独设宴。 这样就只有各宫嫔妃在，真有哪个人能得了轩景帝青眼，今晚还省得翻牌子了。有了这个在前面吊着，后宫众人倒也都没什么意见。 宴席摆好，大家各自欢喜，楚凝芷吩咐下去，众人便按着次序一一上前展示起来。 各式各样的花看得人眼花缭乱，楚凝芷对花卉一道并不十分了解，只能是看个表面，所幸今天也不是为了这个。 这么多人献花也不是为了给她看的。 常家的官位并不是最靠前得那一拨，常玥自然也不能排在最前头，不过也并没有晚多少就是了。 楚凝芷侧眼看去，见她十分淡定脸上不见一丝紧张反带着自得之意，心里便有了考量，想来是对自己的花很是自信了。 很快便轮到常玥捧着一盆花上前来。 “参见陛下，臣女所带之花是臣女亲手所制，名为像生花，看着便与真花无异，是以绢、帛和绒丝制作而成。” “草木终有枯萎凋零之时，但像生花永世不谢，愿陛下与大周便如这像生花一般永生永世。” 轩景帝哈哈一笑，不知是满意常玥送上来的花还是她说的话，又或许是满意常玥对楚凝芷的敌意。 “好啊，常太傅的女儿果然是颇具心胸大义啊。此等心性、此等心意，堪称首等。” “是啊。”轩景帝挑事，楚凝芷也不介意再加一把火，“常姑娘这份心意可真是与众不同，极为出众啊。” “哈哈哈，有赏。取一斛南珠来，赐予常二姑娘。” “多谢陛下赏赐，臣女微薄技艺，能得陛下欢喜，实在三生有幸。” 谁都看得出来，轩景帝有心抬举常玥，这等夸奖，和赐下的一斛南珠，常家女是势必要入宫的了。 这种时候谁也不敢出来扫兴，心里再如何不忿她投机取巧也只能扯着笑脸。 而此时，排在她后面的凌芫更是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现在无论她准备的是什么都索然无味了，什么花也比不过这像生花的永生永世了，今天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常玥捧着宫人呈给她的南珠满脸笑意的退下，转头坐下之前还不忘冲着楚凝芷得意地笑笑。 楚凝芷瞧见了但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只希望她能别被今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否则后面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后宫里任何相信轩景帝的女人日子都会很难的。 凌芫上前行礼，她已经尽可能的展现自己所带来的花了，其实也并不差，至少比起前面的几位贵女不差，都是各有各的新意。 但和常玥的一套像生花完全比不了，轩景帝的反应甚至谈不上平淡二字。 看着凌芫已经带着几分勉强的笑意，楚凝芷也不愿让她下不来台，轻声道：“陛下您瞧，臣妾的主意不错吧，这么一来可不是每个人的新意都不一样，就如这些新鲜面孔一般，各有各的特色。” “是啊，凌家小姐这株兰花也是别有意趣，倒是真如你所说一般，每个人都不一样呢。” 得了这几句夸奖，凌芫的脸色好了不少，面带感激地看着楚凝芷，“多谢陛下，多谢懿妃娘娘。” 流程终于进行下去了，没叫常玥打断了就此胎死腹中。 之后的人似乎是受凌芫的影响，兴致不高都不是很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简单介绍几句之后便也就结束了。 直到一直被楚凝芷注意着的王梓莹带着她的花走上来，那是一盆很漂亮的带着蓝色的花。 “参见陛下，参见懿妃娘娘。臣女所带之花名唤蓝玉簪，是几年前臣女父亲从西域带回来的花种，臣女父亲故去之后臣女悉心培育几年终于开了花。” “此花并不算名贵，只是稀奇在可以入药，有清热解毒的作用，臣女愿将此花献与陛下，愿陛下万世康泰，永享太平。” 哦？ 魔法对轰？ 有意思。 楚凝芷微微挑眉，这个王姑娘可真是有意思啊。 这两个人要是对上了，还真是挺有趣的。 楚凝芷的眼神不由得往常玥那边飘去，果然见常玥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轩景帝显然对王梓莹还有印象，“王爱卿在任上故去，你这盆花也算是他的延续了。” “父亲一生忠君爱国，如今这盆花能奉与陛下，父亲也会觉得十分荣耀的。” “也好，朕也不白收你这盆花，禹州上个月进贡了一株上好的珊瑚，珊瑚配美人，便赐给你吧。” “臣女谢过陛下，谢过懿妃娘娘。” 王梓莹退下之后，楚凝芷轻声问道：“陛下认识这位王姑娘？” “方才过来时在御花园瞧见过一次。” 楚凝芷会心一笑，“如此可是特别的缘分了。” 王梓莹父亲的官位不算高，也不是什么实权职位，排得本就靠后，她又来了这么一套动作，后面的人更是没了表现的兴致，具都匆匆而过，很快此次参宴的人就都已经展示过了。 此时时间也不早了，轩景帝过来这一趟的目的都达到了，自然也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都这会儿了，陛下方才也没用多少东西，不如再用些再走？” “不了，朕在这儿，只怕你们也用不安稳，都拘束着。罢了，朕回勤政殿去，用过膳也好批折子。” “那臣妾就不留您了，这会儿日头大，叫奴才给您好生打着伞，别叫日头晒着了。” 轩景帝拍了拍楚凝芷的手，转头大步离去了。 楚凝芷轻轻一笑，“诸位的新意陛下和本宫都已经看到了，本宫知道，各位的花都是精心准备过的，才会让今日的赏花宴如此百花齐放。” “陛下前些日子赏了本宫一盒子上好的孔雀石，但本宫素日里用孔雀石不多，索性就给各位夫人小姐分了吧。” 第463章 王梓莹和常家的关系 “多谢懿妃娘娘赏赐。” “快都起来吧，不必多礼了。” 有了楚凝芷这几句话和赏赐，众人心里都高兴了不少，不是孔雀石多珍贵，而是有了这个她们的面子就挽回来不少，尤其是从头到尾没得轩景帝一个正眼的人。 虽然楚凝芷赏的和轩景帝赏的到底还是比不了，但有了心里就有些慰藉，不至于好像比那两人差太多。 下午太阳烈，也不好继续赏花，楚凝芷安排众人一起看了两出戏便也就散了。 众人刚一一离去，薛齐便带着王梓莹的全部资料回来了。 “说说吧，这位王姑娘是什么人？” “回娘娘，王姑娘确实是下都督府长史的女儿，她的母亲叫常钏，正是京城常家的旁支，按照辈分算是常诀的远房表姑。” “所以王梓莹确实和常家有关系了？” “如今看来，八成如此。王梓莹的父亲王瑔去世之后她就被送到了京城，寄住在她的叔父王顷家中。王顷对她虽然未曾苛待但也并不算好。” “王顷家中有两个和王梓莹年纪相仿的姑娘，三个人关系很是不好，因此王梓莹的日子也不算好过。” “大约是在一年前，常家的人就和王梓莹接触上了，王梓莹身边有一个叫杜鹃的老妈子，名义上是她院子里管杂事的妈妈，实际上却是常家安排过去教导她规矩的，精通礼仪宫规。” 楚凝芷点了点头，“那常家就不是这一两日的念头了，一年前就联系上了，有这个念头决定只会更早，他们怎么会那么早之前就……” “难道常玥从一年多之前就……”楚凝芷的手指轻轻在桌子上划过，“你去查查，常玥近两年习性有什么变化。” “是。”薛齐低头应下，“娘娘，王梓莹和常家有牵扯，这两方所图必然不小，苏糖会不会也……而且，常家会不会不只有这两个，还有我们还没发现的？” “苏糖的事不好说，旁的也未必没有，京城的摸过一遍还有外头各省的，只是这么筛下去声势太大，打草惊蛇就不好了。常家若真有能安排进来的第三个，那也真是……” “无论如何，所有入选的秀女都得仔仔细细地查过一遍才行。” “奴才明白，您放心的，奴才都会办好的。” “你想办法，在王家买通几个人，不拘是什么身份，粗使丫头也没事，我要知道王家人的反应和都发生了什么大事。” “是。” 楚凝芷懒懒地倚在贵妃榻上，常家可真是有意思，放着自己的亲女儿不管，倒去扶持一个早出了五服的女子。 今儿那株蓝玉簪不是凡品，楚凝芷就不信没有常家帮着她能拿到，就算拿到了也绝不可能培育成那样，早在被王家的两个女儿发现的时候就抢走了。 王家的大女儿也在秀女之列，楚凝芷可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惊讶和嫉恨。 常家的谋划也没有落空，王梓莹入了轩景帝的眼，若是不出意外，这次是必然入选的了。 可常家若不想让常玥选秀女，只要早些将人嫁出去就是了，怎么还由着她不管呢？ 从今日常玥的表现来看，常玥基本就是那个穿越者了。可从前种种和她今日的样子却是对不上的，难道还有旁人帮着润色？ 楚凝芷想了半天也没捋顺这中间的关窍，但有一点她很确定，常家的做法一定于常家有益，要想弄清楚必须从这个地方下手。 …………………… 楚凝芷一整天都没着闲，本只是打算倚着贵妃榻歇一会儿，没想到竟然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若不是素楠将她叫醒，只怕就要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了。 “亏得你盯着时辰呢，不然晚宴只怕我就要迟了。” 素楠轻笑着为她梳妆，“就是真的晚一点儿也不打紧，陛下也不会去那么早的。” “为了哄我连什么话都说出来了，这个时候我哪能晚呢，若晚了，可不是给别人机会说我的不是。” “娘娘管事以来，从来都是公正严明，谁能说出一个不字来？” 楚凝芷瞥她一眼，“小妮子，亏得我心智坚定，若换个人来叫你这张嘴哄上几句还不知道要飘到哪去呢。” 素楠逗乐几句，见楚凝芷彻底清醒过来，这才加快手脚，不多时便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光彩照人。” 楚凝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手扶了扶步摇上细细垂下来的流苏，“得了，白日的一遭过去，如今就只剩晚上的了。许久没有这般盛装，穿戴了一整天还真是让人腰酸背痛的。” “娘娘且再忍耐一会儿，晚上回来让秀芸给您好好揉一揉，解了乏也能睡个好觉。” “娘娘放心吧，奴婢一辈子都陪在您身边。” “说什么胡话呢，在宫里有什么好待一辈子的，大好的青春都辜负了，外头多好啊。” “外头有什么好的，奴婢从小就跟在您身边，以后也要一直跟着。” “傻丫头，你一辈子跟着我，不过自己的日子了，你是府里的家生子，从小就没去过外头，你怎么知道外头就不好呢？” 素楠不假思索道：“娘娘对奴婢这么好，便是比起爹娘也不差半点儿，外头还哪个人会对奴婢这么好呢？” “奴婢吃穿用度都是头一等的，就是外头的管家太太也不见得有奴婢这样呢。而且，能跟在您身边奴婢就高兴，反正您说什么奴婢都不会走的。” 楚凝芷只觉得素楠是个傻丫头，她都没见过外面的样子，没见过不用伺候人，不用怕哪一天就掉脑袋，那样的日子多好啊。 “人怎么能总为别人呢，该为着自己活才是。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好的，眼见着今朝，未见着明日的。” 素楠轻声道：“人活着哪有能只为自己真的随心所欲一点儿都不顾他人的呢？再说，娘娘怎么知道奴婢跟在您身边就不是随心而为呢？比起到宫外做什么正房太太，奴婢还是只想跟在您身边。” 第464章 李氏兄妹 “傻丫头。”楚凝芷叹了口气，“若有一日你不想了，只管告诉我，我一定让你过上你想过的日子。” 梳妆好时辰也差不多了，楚凝芷披上素锦斗篷朝着弗月殿而去。 今天晚上的花很大可能影响到晚上轩景帝去到谁那里，自然是热闹得很，这么好的机会谁也不想错过，万一就挣到了自己身上呢。 楚凝芷刚到不久，轩景帝便到了，楚凝芷也不卖关子当即道：“大家都到齐了，那就不耽搁工夫了。今儿就只看有趣儿，别的一概不论。” “古语云，抛砖引玉，宫中不乏才女，便拿本宫的小玩意儿来开个头吧。” 楚凝芷说完又看向轩景帝，“臣妾本就不善这些，陛下看了可不许笑话臣妾。” 楚凝芷一挥手，薛齐捧上来一小盆花。 “这是花房培育的山茶，臣妾挑了一株小的，也不知怎么修剪更有意趣，便只是修剪了残枝。臣妾修剪花枝从来就是看哪里不顺眼就剪哪里，陛下可不许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这花也没什么不好的，瞧着就生机勃勃的，比花房的匠人更多几分随性。” “陛下不嫌弃就好。” 说过几句话，也就轮到下一个人了。楚凝芷实在觉得没意思，便悄悄给了秀芸一个眼神。 秀芸微微点头，不一会儿便有广和宫的宫女跑过来说道：“娘娘，七皇子一直在哭，奶娘说怕是在找您呢，请您回去瞧瞧吧。” 楚凝芷正回头要和轩景帝说，轩景帝便道：“孩子要紧，你快回去吧。” “那臣妾就先回去了。” 其他人自然是巴不得楚凝芷提前离开，不参与这次竞争，此时也都是满脸笑意地行礼。 …………………… 离了人堆，楚凝芷终于松了口气。 “看那些人看了一天了，总算清闲下来了。” 秀芸笑道：“这会儿将昏未暗的，娘娘是要回宫休息还是走走？” “走什么呀，这会儿啊我就想好好在床上躺着。再说了，你方才用的什么借口叫我出来的你都忘了？让人瞧见了难免说嘴。” “咱们不走远了就是了，前后不过一两刻钟，她们也说不那么准的。” “算了吧，今儿御花园都走过一遭了，还嫌逛得不够多吗？” 楚凝芷一行人正往回走，忽见前头拐角急匆匆掠过去一个身影。 “那是谁？怎么这样急匆匆地就冲过去了？” “一时过去的急，奴婢也没瞧清楚，不过瞧着方向似是往仪秋宫去的，不如派人跟上去瞧瞧？” “去吧，派个妥帖的人。” 宫里的路四通八达，瞧着是往仪秋宫的方向也未必是真的就去仪秋宫，何况这会儿宫里有名姓的嫔妃基本都在弗月殿，她就算真是仪秋宫的人这样急匆匆地跑也很是形迹可疑。 回到宫里楚凝芷立刻就卸下簪环当到床上，直到此时整个人才终于舒坦了。 “亏得明天没什么事了，不然可真是不想去。” 素馨听得好笑，耸耸肩揶揄道：“这会儿啊就算是陛下来了，只怕您也要假装睡着了不肯见呢。” 楚凝芷听了这话一想到那个情景心里都发堵，瞪了素馨一眼道：“就你话多，快别说了，存心让我睡不好觉是不是？” 过了好一会儿，楚凝芷正躺得昏昏欲睡，便听秀芸走进来轻声问素馨：“娘娘可睡了？” 楚凝芷半倚着坐起身，“没呢，怎么了？” “娘娘，方才咱们在瞧见的那个丫头正是仪秋宫的，是文贵人宫里的悦儿。” 楚凝芷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她那么急匆匆地是干什么？” “拾翠阁藏了个男人。” 秀芸地声音极低却仿佛一声惊雷一般炸在楚凝芷耳边，惊得楚凝芷一下子一点儿也不瞌睡了。 “什么？” 她不就是早退了一次吗，怎么还碰见这么刺激的事。 “阿句亲眼瞧见的，悦儿跑回去不久就鬼鬼祟祟地带了一个男人出来。阿句一路跟着那个男人，发现他是今日轮值的侍卫叫李司全。” “姓李？文贵人也是姓李的，她们……？” “奴婢已经安排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胆子可真大呀，今儿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她竟然还敢往宫里带。” 秀芸轻声说道：“或许正是因为今日人多，后宫人员纷杂，所以更不引人注意。今天晚上，几乎所有主子都在弗月殿，剩下的人早不知到哪躲懒去了。” “若不是娘娘提前出来，又怎么会看见呢，换了别人，就是看见了也不会深思的。” “娘娘，此事应该怎么办？” “查清楚始末，若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就派个人盯着，由着她去就是了。” 楚凝芷可不觉得宫里的女人就一定要守着轩景帝过日子，轩景帝又不是什么良人。 谁有那个心，有那个胆子，别被抓就是本事，只要别牵扯到她身上来就行了，楚凝芷可没那个闲心做什么后宫卫道士。 秀芸也不奇怪，她这位主子呀，只要不涉及到她就什么都好说，宽容得很。 “知道了，娘娘歇着吧。” 楚凝芷瘪了瘪嘴，“还睡什么呀，被这消息一惊，瞌睡虫早就跑光了。行了行了，都歇着去吧，我再躺一会儿。” 楚凝芷再一睁眼便已是第二天早上了，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由着素楠动作轻柔地为她上妆，秀芸在一边说着昨夜查到的消息。 原来这个李司全是文贵人大伯的义子，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若不是文贵人进了宫，只怕两个人早就成亲了。 李司全晋升正值文贵人小产失子，他便买通了宫人给文贵人递了封信以作慰藉，文贵人得了信果然心情好了不少，一来一往次数多了两人便惦记起往日的旧情来。 “怪不得昨天瞧着文贵人气色那么好，有情爱滋润着果然不一样。没什么人在中间牵线吧？” “应该没有，李司全为了把信送到文贵人那里费了不少力气，若是有人有意拉扯应该不会看着他那么麻烦。” 第465章 太后的心思 “这倒也是，这么大费周章若是漏了一星半点儿也没什么好处。那就好，既然和咱们没关系，找个人盯着就是了，若真是一对有情人倒也是难得，怕只怕是心怀叵测。” “奴婢已经安排可靠的人注意那边了，一旦有什么动向他立刻就会过来禀报的。” 楚凝芷点点头，“昨儿晚上是谁拔得头筹的？” “是诺美人。” “诺美人？” “是，陛下说诺美人的花别有风味。” “哪里是花别有风味呀，是人吧。自从上回的事儿之后，陛下已经有许久都没去过诺美人那里了吧？” “之后就一次都没有去过了。” 楚凝芷叹了口气，道：“希望她能长长记性吧，不然什么都是一场空，迟早还会像上次一样的。” “她们为了昨天费了不少心思，突然被一个没防备的人抢了，只怕又要闹一场了。” “由着她们闹去吧，您就稳坐高台控制着别太过火就行了。她们不太和平，陛下也就放心了，没空想那些事情来为难您，省得您左右为难还要得罪人。” “这样的日子也快了，等到秀女入宫，宫里就热闹了，王梓莹和常玥斗起来，我就能脱身了。” “这批秀女家世高的不少，到时候只怕不只是王、常两位姑娘，很多人都要斗得不可开交呢。” 楚凝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但仔细看看又没有什么不同。 “那就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是没什么办法的。摆膳吧，一会儿还得去太后宫里一趟，太后昨天虽然，没去赏花宴，但她的眼睛可是去了，发生什么都知道，肯定要问那两个人的。” “好，奴婢一早吩咐小厨房做了牡丹卷，娘娘昨天说爱吃的，今儿正好多用些。” …………………… 用过早膳，楚凝芷简单收拾了一会儿便赶往寿康宫。 一进门太后便问道：“怎么没带孩子们过来呀？” 楚凝芷心道，这次过来太后肯定要问常玥和王梓莹的事，带孩子过来不是污了孩子们的耳朵吗？ “回太后，昨儿几个孩子在广和宫都快玩疯了，闹了一日，连午歇都不肯，还是臣妾回去之后又哄了好一会儿才睡下，这会儿还一个都没醒呢。” “既是如此，便让孩子们睡吧，小孩子多睡一会儿更好，才长得快。” 太后又绕着几个孩子说了一会儿才道：“哀家听说昨儿赏花宴上出了两位极有新意的姑娘，逗得皇帝龙颜大悦还赏了东西？” “正是，一位是常太傅家的二女儿常玥，另一位是先下都督府长史的女儿王梓莹。这两位姑娘带来的花既有新意又有寓意，连臣妾见了也觉得很是欢喜，也难怪陛下会喜欢。” 太后却是冷哼一声，“什么新意什么寓意，不过是哗众取宠、投机取巧罢了。尤其是那个什么像生花，赏花宴她弄个假花过来，真是上不得台面，皇帝竟还要嘉奖她！” “像生花很是个好意头，陛下会喜欢也是难免的，太后何必为这个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这样的人满肚子心思，还没进宫就闹出这么多事来，进宫还不知要怎样，到时候这后宫可真就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都有了。” “太后，您就放宽心吧。”楚凝芷劝道：“臣妾知道，做母亲的总是担心孩子，但陛下不是一般人，陛下睿智明达，前朝的国家大事都处理得那般妥善，何况是后宫这些琐事呢？” “陛下必然是心里有数的。常家姑娘与陛下是青梅竹马，又被陛下惦记了这许多年，如今终于身子好了可以进宫，也算是了却了陛下的一桩心事。” 太后重重叹了口气，“皇帝未登基时，时常去常家向太傅讨教学问。哀家也见过常家的二姑娘几面，当时只觉得是个十分娴静淑雅的人，怎么如今竟变成这样的。” 楚凝芷不动声色地垂眸，“常姑娘病了这么久，如今好了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不论是什么性子，陛下喜欢才是最要紧的。” “太后若是担心常姑娘性子太过活泼，以后有违宫规，臣妾就在选秀时给常姑娘安排一个规矩最好、最为严厉的教引嬷嬷，一定让她将宫规铭记于心。” 太后这才欣慰地拉过楚凝芷的手，“还好这皇宫里还有你贴心，万事都想得周到，也识大体。哀家听人说，你给昨天来参宴的官眷都送了孔雀石？” “是，臣妾想着总要好意头，也省得叫她们白费这些心思，带那些花来也怪不容易的。而且昨日百花齐放，真是各有各的新意呢。” “正是呢，就该百花齐放才好。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正该如此才对。” “好孩子，亏得你有这些心思，你行事妥帖又稳重，后宫诸事交到你手里，哀家再放心不过了。昨天的事你做得极好，难为你头一回办宫里宫外这么多人的宴席，还能面面俱到没出一点儿岔子。” “臣妾的本事都是太后您教的，若是臣妾什么都不行岂不是丢了您的脸？” 太后又夸了楚凝芷几句，然后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到了王梓莹身上。 “王家丫头已经成了孤女寄住在亲戚家中？那日子可是不好过哟。” 楚凝芷一时没想明白太后这样问是什么意思，谨慎回答道：“王姑娘的父亲是亡故在任上的，陛下还他是勤政爱民的好官。王姑娘如今住在叔父家中，太后没瞧见臣妾昨天却是见过的，气度很是不凡。” “哦？你的规矩一向是最好的，能叫你称赞一句气度不凡，可见真是十分出色了？” “王姑娘的身形规矩、礼仪风范都很是不俗，若不说是待选秀女，只说是宫里出来的也瞧不出什么不妥来。” “哦？竟这般好？那倒是不容易，寄人篱下还能有如此风姿，可见不是凡人也，难怪能有那般见识，不愧连皇帝也记得她。” 第466章 初选在即 “说来也是缘分，陛下昨日到御花园时，还碰上了王姑娘呢，与臣妾提起时也赞她风姿不凡呢。” “皇帝昨天私下见过她？” 楚凝芷愣了一下仿若不知一般说道：“也不算私下，陛下说是在御花园见着的，想来有不少人在。” “那么多人在皇帝还能一眼瞧见记住了，看来果然很是不凡啊。”太后冷哼一声，“哀家是从来不信什么缘分的。” 楚凝芷双眼微微睁大，仿佛这才明白过来太后的意思，“陛下的行踪一向是没人知道的，她一介孤女也不大可能……能打探到陛下什么时候过来吧。” 楚凝芷上来就直接升华，一下子就让太后对王梓莹的警惕拉满了。 身为寄人篱下的孤女却敢气质压过一众贵女，还刚巧被赶到御花园的轩景帝看了个正着就记住了，太后决不相信有这么多巧合。 “这批秀女可真是不让人省心，一个一个的还没进宫就生这么多幺蛾子，进了宫还能有安宁日子吗？” 楚凝芷这会儿也不好多插嘴，免得太后反应过来觉得她添油加醋。 “哀家还记得上一回的你们多好啊，个个都规规矩矩的。罢了罢了，到时安排个嬷嬷好好教她们，不管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只要进了宫都得老老实实的。” 楚凝芷一一应下，又劝了太后一会儿才离开。 太后或许是老了，或许是做了太久太后一时有些想不通。 皇帝喜欢哪一个女人，只要没有兴风作浪，她作为太后都不该干涉。 皇帝已经不只是她的儿子了，而是一个成年的手握大权的男人，这样的人是不容反驳的。 尤其是宠幸什么样的女人。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越是不许就越是惦记。 更何况，轩景帝本就是一个敏感、矛盾、自负又多疑的人。 对付这样的人就必须要示弱、诱导而不是强迫。 等到轩景帝觉得麻烦的时候，他自己就会有所动作了。 不过现在这样也没关系，轩景帝不想让她和即将入选的秀女和睦，太后地意思也没什么麻烦的，毕竟楚凝芷之后的动作也少不了。 这样两边都能有个说法。 之后的日子安静了不少，轩景帝宫里有异域美人宫外又有新鲜面孔撩拨着，宫里的人盯着诺美人，宫外的盯着常玥和王梓莹。 这样一来倒是便宜了楚凝芷，久违的又能清静了。虽然四处都暗潮涌动，但是到底还没打起来不是。 可惜这样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四月二十二就是秀女初选了。 凡在秀女名单之列，都要入宫检查，一道道筛查都过了之后便算是初选通过。过了初选住进储秀宫接受教导才算是真正的有机会进入后宫的秀女。 楚凝芷愁得头都大了，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光是想想都觉得麻烦死了。 “娘娘快别愁了，越到近前您就愁得笑脸越少，何必呢？左右都有旧例，只按着上次选秀的再办一次不就是了。宫里来回那么多次选秀，总是大差不差的。” “再说了，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若真有什么缺的少的，内务府总备着往次的东西，总能应急的，您就放宽心吧。” “我知道。”楚凝芷放下账本叹了口气，“这些事我虽然愁，却也不至于愁成这样，我只是觉得选秀这般声势浩大，大把的银子扔下去连点儿响声儿都听不着。” “若是太平年景也就罢了，可是如今……这两年就没个消停时候，南边不是旱就是涝，雪灾又刚了结不久。国库不丰，百姓日子也艰难，偏这个时候还……” “便是为了平衡朝堂各方势力必须选秀，也可从简而办，可你瞧这账上的桩桩件件，哪有半点儿节俭。” 说起这个，秀芸也没了笑意，“这也是没法子，陛下不愿咱们也劝不动，便是太后提的两次也都被驳回来了，闹得很是难看。” “有太后的前车之鉴，这会儿谁也不敢再提这事了。前朝虽有些议论声，但也到底不敢闹得太大。” “银子不是自己的，当然不心疼。罢了，尽可能俭省吧，省出多少都是好的。” “娘娘，别为这些事发愁了，能做的您都已经做了。” 其实楚凝芷愁的也不止是这个，更多的还是自己，她虽然想活下去，但也不想只有自己活下去。 轩景帝如今这些事她劝不住，以后或有心或无意若对她或是她身边的人动手，她能拦住，能有反制的手段吗？能保护好这些人吗？ 楚凝芷简直不敢想有那一日，如今的她或许和后宫里的女人能搏一搏，但皇帝离那个最有权势的男人还是太远了。 她必须得早做准备，得把所有能抓在手里的东西都抓在手里，至少要在那一天来之前尽可能多攒一些筹码。 不管这一场到底是什么，她的感情不是假的，她的亲朋好友对她的好也不是假的。她要活下去，但绝不是用这些人的血来堆。 …………………… 日子一天比一天近，好在各处大多都有从前的例子比照着略添减些就是了，虽麻烦些，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很快便已经到了初选这一日，初选基本是由内务府负责的，主要是筛选一下身高体重、样貌以及身体是否有瑕，合格的就记录在案，不合格的就打道回府，不需要楚凝芷出面。 所以外头虽然热闹，倒也不至于烦累。 秀芸一边在屋里摆了冰盆，一边说道：“今年的秀女数量可真不少，光看名册不大感觉得出来，今儿一瞧见才觉出多来，乌泱泱的站了一院子。” “亏得今年初选分成四天，若还似从前一般三天，只怕是忙不过来呢。” 楚凝芷轻轻摇了摇团扇，“往常入选的多是京城的秀女，这次各地有功劳的官员不少，少不得要提拔一二，地方秀女入选的应该会更多些，自然就更热闹了。” “是够热闹的，光是方才奴婢过去那一会儿就见了好几位秀女有矛盾，都不用入选为妃，光是住进储秀宫就有得闹呢。” 楚凝芷失笑，“无论是哪一批秀女都不会消停的，无非是多些还是少些罢了，我在储秀宫的时候，身边也没少了这些算计。” “只有过了这一关，才算是合格了，连这点儿算计都撑不过去，进了宫更怕的更是撑不下去了。” 楚凝芷说到这里轻声吩咐道：“叫内务府的人看紧了，小打小闹的就算了，若是闹大了就及时摁住，别真闹出什么大事来。” 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再怎么楚凝芷也不希望有谁因为这个丢了性命或者毁了一辈子。 “给常玥和王梓莹准备的嬷嬷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是宫里规矩最好的华嬷嬷，华嬷嬷一向公正严厉，不会因为陛下看重她们就故意松散的。” “原来是华嬷嬷，我当时也是华嬷嬷教的规矩，确实是个很好的人选。” “华嬷嬷从前是在太后宫里的，宫中谁都知道华嬷嬷的脾气，到时候若有什么纠葛也不会不服众，便是陛下也不会觉得偏私。” 楚凝芷点点头，“这样就好，让张嬷嬷和华嬷嬷一起教，这样咱们也知道个原委。” 张嬷嬷是当初带过楚凝芷的嬷嬷，早已经是楚凝芷的人了，让她跟着一起，有什么事楚凝芷也不会蒙在鼓里。 这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不放个人看着楚凝芷还真不放心。 而且楚凝芷还指望着她们两个斗得旗鼓相当，能把她自己摘出来呢，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损了哪一方。 再者，王梓莹身上有古怪，和常家的关系更是古怪，必须得多注意才行。 要是低估了这些人，哪天阴沟里翻船就不好了。 人来人往了好些日子，初选总算是结束了。 此次过了初选的连京城带地方各省足有五百零六人，楚凝芷那一届已是算人多的，这次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储秀宫本就是为容纳秀女而设，比起旁的宫殿要大上许多，可要让这么多位秀女住下仍是天方夜谭。 内务府将名册报上来的时候楚凝芷都惊了一瞬，最后只得将离储秀宫最近的颛桥殿和半弯阁收拾出来才让人都勉强住下了。 看着那厚厚一沓的名字，楚凝芷重重叹了口气，光是想想都知道这么多人在一起住上一个月会生多少矛盾，闹出多少事来。 不过瞧了半晌，楚凝芷还是把常玥和王梓莹的名字提了出来，吩咐人把她们安排住在一个房间。 斗得最狠的恰恰就是这些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人，离得远了就没有那些火药味儿了。 时间紧迫，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让秀女休息，初选一过，从第二天开始众多秀女就要开始学规矩了。 常玥和王梓莹一直是竞争关系，现在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更是互相看不顺眼。 常玥本就觉得是王梓莹抢了她在赏花宴上的风头，让她不能一枝独秀，如今仇敌见面分外眼红，即便王梓莹有心藏拙也挡不住常玥故意找茬。 不过学规矩的第一天，就闹出了事来。 不过这个时候的楚凝芷却是没工夫搭理这件事，这会儿她有更大的烦心事。 诺美人和吕美人杠上了，两人甚至差点当街动手。 离谱到楚凝芷听人禀报的时候差点以为是走错频道了，直到再三确认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两个高位嫔妃竟然差点当街打起来，这听着就很离谱啊！ 和这个一比，常玥和王梓莹的矛盾就都是小打小闹了。楚凝芷无语了好一会儿才让人将诺美人和吕美人都带到广和宫来。 两人吵架的地方离广和宫不算太远，即便是有些拉扯也很快就都到了。 不知是两人真的撕扯起来了还是一路上走得太急，两人的衣衫发饰都有些凌乱，到楚凝芷面前的时候还拉着脸。 “瞧瞧你们这是什么样子？！当着宫人的面就拉拉扯扯的，弄成这副样子叫人瞧见不怕笑话？一宫主位的体面还要不要？” 楚凝芷见了两人先各自训了一顿，见她们终于都老实了些才又吩咐素楠几人将她们带去偏殿梳洗更衣。 直到两个人再出来已经是三刻钟之后了，楚凝芷这才问道：“到底什么事惹得你们两个什么都不顾地闹成这样？” 其实这么久过去楚凝芷早就查清楚了，起因也不过是两个人碰见了互相说几句酸话罢了，只是吕美人说话间提及了诺美人之前误以为自己有孕结果闹了笑话的事，诺美人一时怒气上头转而嘲讽吕美人想要把六皇子养在膝下却是痴心妄想。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专挑人心窝子戳，诺美人本就不是大周人，虽是受过教的却也没把这些面子刻在骨子里，气急了直接上手要打人。 所幸是吕美人的宫女反应快给拦下来了这才没真打在脸上，但这一下也是直接点燃了吕美人的理智，当即就要还手。 两边宫人拦了半晌才只叫是拉扯了几下，没真在脸上身上添什么伤口。 “懿妃娘娘，您可要替嫔妾做主！诺美人竟然要打臣妾！她可曾有半点将宫规放在眼里？” 诺美人也不甘心看着吕美人告状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但她先动手的也确实在这一点上理亏，“懿妃娘娘明鉴，是吕美人口出恶言，侮辱嘲讽嫔妾，嫔妾气急了才……” “嫔妾自己有过，但也不愿吕美人冒口谎言欺骗您，她并不全如她所说的那般无辜。嫔妾甘愿受罚，只求娘娘不要被她的谎言蒙蔽了。” “娘娘，她胡说！嫔妾不过是碰见她随口说几句话寒暄问候罢了，可这外邦女子听不懂话还故意要打嫔妾，岂不是蔑视宫规。娘娘可千万不要被她几句话就哄得信了，蔑视宫规可是大罪呀！” 诺美人低头抹了抹眼角的眼泪，低声道：“懿妃娘娘的公正贤名满宫皆知，嫔妾一心信服娘娘，一切都凭娘娘决断，嫔妾绝无异议。” 第467章 六皇子发热了 楚凝芷听着两人争论，心中感叹了一句，果然这诺美人的段位比起吕美人高了不只一点半点啊。 听听人家这话说的，谁听了心里不觉得舒坦啊。 反倒是吕美人，顺风局偏要逆风打，明明是诺美人先动手打人，可她这一通隐隐带着威胁的话说出来，也叫人生不起偏她的心思。 就算是本有些，听了这话怕也没有了。 两个人放到一块儿，光是听这几句话便高下立见。 楚凝芷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说你们，都是体面主子，非要在外头闹成这样。多大的事啊？不过两句口角罢了，竟要闹到差点当街动手的地步！” “若不是宫人们机警，瞧着事情不对赶忙将你们拦了下来，是不是还真打算打一架啊？还以为自己是平头百姓，有事就靠拳头说话吗？” 诺美人低着头，看着十分失悔得模样，“嫔妾知错，请娘娘责罚。” “娘娘嫔妾是无辜的，是诺美人先……” “好了。”楚凝芷打断道：“便是她先动手打你你就是全然无辜了吗？诺美人是异族出身，对规矩没那么清楚你也如她一般吗？” “你听听你都说的是什么话？后宫本就多生事端，你还不谨口德？诺美人要打你自然是她的不是，犯了宫规你自告到本宫这里就是，本宫自会处罚。” “何苦闹成这个样子失了体统，平白叫人看了笑话说你不尊重？” “还有诺美人，你当宫规是什么？由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已经是大周后宫的嫔妃了，不再是异族公主，往后行事要谨守宫规。” “从今天起，你们二人闭门思过三日，发钞宫规百遍，若再有下次本宫决不轻饶。” 见吕美人似是还有些不服气想继续分辩的样子，楚凝芷也懒得搭理，直接道：“若你们还有什么不服的，自可以告到陛下面前全由陛下做主。” 一听这话吕美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了，楚凝芷这责罚已经不算重甚至可以说是从轻处罚了，要是闹到轩景帝面前让轩景帝知道她们竟闹出这样的事情来，绝对就不只是关三天抄抄宫规的事了。 诺美人近来得宠还能有几分香火情，像她这样长久无宠早就被轩景帝抛在脑后的人怕是连美人的位份都未必保得住。 吕美人只得不甘愿地行了个礼，“是，臣妾谨遵懿妃娘娘地教诲，不敢有什么不服的。” “以后说话做事之前都想清楚了，别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顾了。后宫规矩森严，从来都不是说笑话的，以后多想想后果。” “新一批的秀女已经住进储秀宫了，再闹出什么事来就不是满宫皆知，而是天下皆知了。行了，都回去吧。” 其实楚凝芷这一句话是很有威慑力的，这些人都自诩是体面高贵的人，最在意的就是面子，宫里待选的秀女都知道了就代表大周所有官眷都知道了，那可真就是面子里子都一点儿不剩了。 处理完这件事楚凝芷才有心思又问起常玥和王梓莹的事情来。 “她们两个怎么着了？这才第一天就闹出事来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左不过是学规矩的时候互相绊了几脚，只是华嬷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她最见不得这个，难免罚得重了些。” “常秀女先起了头，所以比王秀女更重几分。本也没什么，历来秀女学规矩不犯错的也少，哪有不受罚的呢，但常秀女觉得是华嬷嬷受人指使有意偏私为难她，便嚷嚷了起来。” “这般不服管，更惹得华嬷嬷生气了，便打了手板子。” 楚凝芷有些无语地摇摇头，“那王梓莹呢？” “王秀女倒是没说什么，只认了自己地过错老实受罚了。” “果然是王梓莹更有脑子些，头一天就这样了，往后更是不得消停。” “娘娘，长此以往，常秀女只怕要吃亏的，要不要让张嬷嬷暗中帮帮她？” “不用。”楚凝芷摆了摆手，“常玥再蠢也没蠢到这样就不行了，估摸着今儿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如今的情况，只不服一个老嬷嬷压在她头上，等吃了亏自己就想明白了。” “事情还没那么快结束呢，你只安排人多夸夸王梓莹就是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逼一逼就都出来了。” “是，奴婢明白了。” 秀芸正要出去，楚凝芷又拦住她说道：“对了，你给今儿在宫道山拦住了诺美人和吕美人的宫人都发一笔赏银，从那两宫的份例里扣。” “是。” 提起这个素楠突然想起来问道：“娘娘，您觉得吕美人今儿突然拿诺美人当初的事情出来刺激诺美人，会不会是知道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便是私下都不好随便议论，何况是那般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只希望这次之后她能长长脑子，再若不改，一味地拿这件事出来说，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便要和当初的诺美人一般，仿佛是有孕了，可最后一盆盆血水端出来也成了寒凉积郁，月事不通，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再没有之后了。 …………………… 最近宫里暗流涌动，楚凝芷也不希望天天给别人断官司，索性把今天训斥诺美人和吕美人的话放了个风声出去。 人都是好面子的，谁也不想把自己丢脸的事传得天下皆知，一下子后宫的氛围就好了不少，见了面暗戳戳地说几句酸话也就罢了，谁也不敢闹得太过火。 这下楚凝芷就有时间和精力多注意一下储秀宫那边的情况了。 这批秀女可算得上是人才济济了，几乎京城里叫得上名号的贵女都在这秀女名单里了，其中不乏些早就很有美名的才女了。 身份出众比如当朝太师张自清家的幼女，曲国公家的长女，镇江侯家的嫡次女，跟她们一比，常玥也得暂避锋芒。 才华出众的比如尚书令胡文元的长女琴技一绝，户部尚书家的长女一手琵琶听得人如入其境，御史大夫傅关的小女儿一幅画千金难求。 王梓莹也亏得是没和这些人碰上，不然想踩着这些人做气质出众来吸引轩景帝可是难得很。 赏花宴的事一过，谁都知道有一个王家姑娘得了轩景帝青眼，听说很是出众。 如今王梓莹是想藏拙也不能够了，常玥再盯着她对着干，就更是藏不住了。 这样一群人凑在一起，还真是一点儿都消停不了啊。 常玥可得快点想清楚了，否则就被落下一大截，到时候就是有个青梅竹马之谊也不是全然顶用了。 轩景帝从来也不是一心顾着旧日情谊的人，要是想不开放不下身段，就是进了宫日子也不会好过。 “仔细注意着，她们斗得乱了，互相敌对着，陛下就放心了。陛下放心，也少给我找点事。” 秀芸听得也有些好笑，“如今里外都不清净，娘娘也是够耗神的，今儿这不还得断官司。” 楚凝芷也是无奈摇头，“这事也是奇了，她们也不是刚进宫的，竟还能闹出这种事来。素日里一个个都把脸面看得极重，今儿倒也弄出泼妇骂街的模样来。” “奴婢冷眼瞧着，吕美人似是不太服您。” “何止是不服，为着六皇子没给她的事，只怕还记恨着我呢。不过倒也没事，总得有人不服的，要是人人都以我为主，陛下反倒要日日猜疑。” “如今还好些，等选秀结束册封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秀女们的事不必瞒着太后，让太后也听听吧，常玥和王梓莹太后都不喜欢，也让太后知道知道进展。” 楚凝芷刚将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时，素馨匆匆走进屋里，“娘娘，李嫔派人过来禀报，说是六皇子不好了。” “六皇子怎么突然不好了？” “那边也不知道，只说是六皇子突然起热。” 楚凝芷紧紧皱着眉，“六皇子的身子就算是弱些，可也不至于这般啊，请太医了没有？” “已经请了当值的刘太医过去，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 楚凝芷急匆匆地赶过去时刘太医已经在给六皇子诊脉了。 李嫔正满脸焦急地看着六皇子，听见楚凝芷到了才终于有了主心骨一般赶忙行礼，“参见懿妃娘娘。” “快起来吧，这会儿就别顾这些虚礼了，六皇子怎么样了？” 李嫔抹了抹眼角道:“嫔妾也不知道，先前有些发热，刘太医正在瞧呢。” 听此楚凝芷也没再多问什么，和李嫔站在一起等着刘太医看完。 好半晌刘太医才俯身行了个礼说道：“启禀两位娘娘，六皇子是有些着凉了。” “着凉？”李嫔反应比楚凝芷还大，“怎么会着凉了呢？五月的天这么热六皇子屋里一点儿冰都没放，就是偶尔开窗六皇子的床上也都围着帘子，根本不见风，怎么还会着凉呢？” “娘娘，微臣不知道六皇子是因何着凉，但六皇子确实是着凉了。” 楚凝芷轻声道：“如今还是六皇子的身子要紧，刘太医，六皇子有些发热，要如何退了热呢？” “回懿妃娘娘，六皇子虽有些发热，但不算严重。六皇子还是太小了些，喂药不便也不好吸收，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奶娘喝了药再喂奶水给六皇子。” “六皇子不必别的孩子康健，之前就病过一场大伤元气，如今还没养回来呢。奶娘喝了药也不是立刻就有用的，只怕六皇子不能硬撑到那个时候啊。” 楚凝芷抿了抿唇提议道：“刘太医，让奶娘挤了奶滴药在里头混着给六皇子喝下去行吗？” “这倒是个办法，只是怕这样喂六皇子不肯喝。” “不管怎么都得喂进去才行，不喝药身子怎么能好呢。” “微臣这便去写药方，两位娘娘若有吩咐便着人来唤微臣。” 楚凝芷知道刘太医也是留出时间给她们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也没有开口多留，只道了句辛苦就让人送刘太医出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六皇子怎么会着凉了呢？” 李嫔连连摇头，“嫔妾真的不知道！嫔妾待六皇子就如亲生孩子一般，片刻不敢有松懈。六皇子身子虚嫔妾也跟着没有用冰，真真是不知道六皇子为什么会突然着凉了呀！” 这话楚凝芷是信的，李嫔确实十分在意六皇子，六皇子在她这里这些日子完事没有不上心的。 可正是因为如此，六皇子突然病了才显得蹊跷。 都照顾得这么精心了，竟然还能病了？ “将这几天进出过内室的人全都带到偏殿去，一个一个查，一定要查出来是怎么回事。” 李嫔立刻反应过来了，强压着震惊低声问道：“懿妃娘娘，您是说，是有人要害六皇子？” “要害的何止是六皇子，难道六皇子真出了什么事你就能好生生的做你的林嫔？” “难道是吕美人？”李嫔轻声呢喃，“近来与我不睦的便是她了，她是一直嫉恨六皇子养在我这里的。” 楚凝芷不觉得会是吕美人干的，但这会儿也不能确定是谁，便也没有反驳李嫔的话，哪想下一刻李嫔突然又道：“不，不会是吕美人，吕美人就算想害我也不会拿六皇子作筏子。” “吕美人那么想要一个皇子，怎么舍得对六皇子下手呢，要是六皇子出了事还到哪里得一个皇子。那会是谁呢？” 李嫔思来想去也没锁定一个目标，见楚凝芷只让将人带过去却迟迟不曾问话，既疑惑又有些焦急，“娘娘，您不去审问那些宫人吗？” “不急，既然她们敢做，一个个查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什么来，不如先晾一晾，等她们心里慌起来问话也就方便多了。” 李嫔虽然着急但也知道这些事情她不如楚凝芷明白，便也压下心里的着急都听楚凝芷的安排。 约莫两刻钟左右，给六皇子的药熬好了，留下一小碗混上乳汁，剩下的都被奶娘喝了。 李嫔接过药碗动作熟练地抱起六皇子，一点点将混着药的乳汁给她喂下去。 第468章 冰囊 不知六皇子是没有喝出不同来还是烧得没有力气挣扎了，这次喂药倒是比上次容易了不少，不多时便都喝的干干净净了。 安顿好六皇子，时间也差不多了，楚凝芷起身准备去往偏殿审问宫人。 李嫔既着急想知道是谁干的，又放心不下这边的六皇子，一时脸上也带出来几分纠结。 “你也跟过来瞧瞧吧，毕竟是你宫里的宫人，正好也瞧瞧都是些谁的人。” “嫔妾明白了，多谢懿妃娘娘，是嫔妾没能管好自己宫里的人，嫔妾甘愿受罚。” “那都是之后的事情，如今先管眼前吧。不管是谁，谋害皇嗣总逃不过一桩大罪去。” 说完楚凝芷没再管李嫔，直接起身往偏殿走去。 屋里除了楚凝芷命令带过来关着的宫人们之外一个人都没有，无人过来时都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说话。 楚凝芷一行人刚推开门，屋里霎时间静若无人，过了一会儿才参差不齐地响起请安声。 楚凝芷一言不发地坐下，眼神一个个扫视过站在面前这些宫人。 半晌才开口道：“说吧，是谁暗害六皇子的？” 屋里瞬间响起一叠声地否认，秀芸上前一步呵道：“住口！还有没有规矩？！娘娘问是谁暗害六皇子的，知道就回话，不知道就把嘴闭上！” 一时间，再没有人敢开口，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楚凝芷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是没人知道还是没人敢说呢？” “若知道就说出来吧，也免受一顿皮肉之苦。这会儿说出来算是告发，自是从轻处罚，若是一会儿审出来，那就别怪本宫治一个包庇了。” 好一会儿还是没人说话，楚凝芷直接道：“拉出去按着打。” 众人这才信了楚凝芷竟然是来真的，当即便有人开口求饶，秀芸眼疾手快地塞了块帕子堵住了她的嘴。 “娘娘方才问你们不说，这会儿也没必要说什么了。求饶就更不必了，娘娘不想听，往后说话做事都想好了。” 秀芸一番话说下来，别人有样学样，旁的再有想说话的人也都一一堵住了嘴，再不许说话。 很快外头就响起一声声板子落在身上的闷响和捂着嘴也依旧挡不住的哀嚎声。 李嫔十分惊诧地看着小口喝茶的楚凝芷，似是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娘娘就不怕这样堵着嘴，还不等审问出来，人就先……” “死不死，什么时候死都是本宫说了算。本宫素日就是太过好脾气，才纵容得她们敢不把本宫说的话放在眼里，如今更是敢把手伸到皇嗣这里来了！” “你不必管，本宫今天就要让她们知道规矩分寸，既然不想安生过，那就都不用安生了。” ……………………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板子声突然顿了一下。不多时便有宫人来报：“娘娘，有一个宫女招了。” “带进来问话，让剩下的都停吧。” “是。” 很快，外头的闷哼声都停了，两个侍卫拖着一个身上带血，瞧着只剩半条命的宫女进来。 楚凝芷微微侧头看了秀芸一眼，秀芸会意地问道：“知道什么就回话吧，若有半句虚言，你这条小命就彻底保不住了。” “娘娘素日脾性好，多是体贴你们，也别把你们养得太放肆了才是。经了这么一遭你也该想明白了才是，你背后的主子能不能护住你你该知道。” “启禀娘娘，奴婢……奴婢叫抚昙，是伺候六皇子的。五天前……有一个以前没见过的宫女私下找到奴婢……” “她说吕美人……想抚养六皇子，可如今六皇子养在李嫔娘娘这里，要是……不出什么乱子就不可能换人。” “所以……所以就……给了奴婢八百两银票，还给了奴婢一个冰囊，让奴婢趁人不注意……把……六皇子摇篮边的香囊换成冰囊……” “奴婢……奴婢知道错了，求您……求您饶了奴婢吧……” “冰囊？那是什么？” 抚昙连连摇头，“奴婢也不确定那是什么，那个宫女是那样说的，还叮嘱奴婢千万不能把那个冰囊打开，说打开了就没有效果了，想来……里头是冰一类的东西……” 抚昙刚说了冰囊立刻便有人去取了过来，秀芸接过来打开一看摇了摇头，只是普通的香囊。 秀芸将香囊扔在抚昙面前，“还想撒谎蒙人？这根本就不是你说的什么冰囊！” 抚昙一听立刻慌了神，也顾不上身上的伤急急忙忙捡起那个香囊里里外外翻了几遍，不可置信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换了的，是我亲手换了的，奴婢没有撒谎！奴婢真的没有撒谎。” 楚凝芷瞧着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看来是还有别人在楚凝芷收到消息赶过来之前就把东西又换了。 “方才在屋里，离抚昙最远的是谁。” 秀芸转身出去不多时带回来一个脸色苍白的圆脸宫女，“娘娘，方才离抚昙最远的就是她了。” 楚凝芷还什么都没说，那宫女就颤颤巍巍求起饶来，“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娘娘您饶了奴婢吧，您饶了奴婢吧。” 楚凝芷轻轻一笑，“本宫还什么都没问呢，你怕什么？” “奴婢只是在六皇子发热之后进去送过两回东西而已，六皇子发热真的与奴婢无关啊！” “本宫也没说与你有关啊，问几句话而已，你不用怕。你叫什么名字？” 荷叶低着头回道：“回懿妃娘娘，奴婢……奴婢叫荷叶。” “哦，荷叶。”楚凝芷示意秀芸把那个荷包拿给她看，“你瞧瞧，这东西认识吗？” 荷叶接过荷包粗略地瞟了一眼摇头道：“奴婢不认得。” “你可瞧仔细了，一会儿若是反口，本宫可不认。” 荷叶的手微不可闻地抖了抖，“奴婢……奴婢真的不认得，奴婢都是在外头伺候多些，就算是进了主子的屋子也近不得身，这东西一看就是哪位主子用的精贵东西，奴婢哪里认得呢！” “本宫给过你机会的，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还是拖出去打吧。” “娘娘！娘娘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呀！娘娘，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秀芸冷哼一声，“你真当娘娘什么都不知道呢？这东西在六皇子摇篮前挂了多日，你里外伺候，便是不近身又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荷叶听得骇然，赶忙开口辩解，“奴婢进屋都是低着头不敢乱看的，香囊这东西哪个屋里都有，奴婢真的不敢乱认啊！” “你如今怎么说都没用，给你机会你不中用，这顿打你是跑不了了。” “娘娘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 李嫔不知道楚凝芷心里如何认定了荷叶，也怕楚凝芷真冤枉了荷叶往后不得人心，有心问一句叫她说出原委也有个说法，便道：“娘娘，素日里她进屋确实少些，或许真没注意也是有的。” “方才我们都不在，屋里各人都是心有惶恐，唯有她眼睛四处乱瞟，不时还要盯着抚昙。若她真是那样沉得住气的人，平日也不乱看的沉稳人，方才也不会也不会是那样的了。” “确实，瞧着荷叶方才的样子也不像是她说的那般。” “抚昙说的不像是假话，若是如此，必是还有别人，不然她们如何得知六皇子的香囊是什么花样。抚昙没有换回去过，那冰囊却不翼而飞，必是有别人换了。” “懿妃娘娘，你觉得是否真是吕美人所为？” 没等楚凝芷说话，外头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宫女，“娘娘，六皇子退热了。” 这下两人也顾不上说这些了，又赶到偏殿去看六皇子。 楚凝芷伸手轻巧地贴在六皇子额上，“退热了就好，剩下的就容易多了，去请刘太医再过来瞧瞧。” “是。” 楚凝芷覆到秀芸耳边，“去把薛齐叫过来，让他把外头的事情处置了。” “是，奴婢这便过去，陛下那边要不然禀报一声？” 楚凝芷轻笑，“哪还等到咱们告诉，早有人过去了。派个人去一趟吧。对了，把吕美人也叫过来，既说是她安排了人过来那也该让她一起对个证。” “是。” 李嫔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楚凝芷这是不信是吕美人干的。 “吕美人过来也没什么中听的话，娘娘何必还叫她过来？” “既是事主，没有不出来的道理，也该叫她过来听听，免得没事还要生事。” 自打六皇子给了李嫔之后，吕美人就像炸着刺的刺猬一般，见了谁都要扎一下，不然也不会和诺美人当街吵起来。 也得让她知道她不是就这样就高枕无忧了，后宫里可有人惦记她呢。 人还是得有点危机感才能老实安稳，别像现在这样四处找事。 或者找事也行有点目的的找，反倒清静。别东边一下西边一下的，惹得哪都埋怨。 细碎事情楚凝芷也懒得管，交给薛齐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抚昙以为是吕美人指使的，荷叶也未必清楚，还得再细查呢。 楚凝芷陪了一会儿，轩景帝也没见过来，只派了福全过来瞧了一眼。 薛齐当着楚凝芷、李嫔和吕美人的面将人细细审过一遍，确定别人都没问题之后又敲打了两句，把抚昙和荷叶两人提走去指认了。 吕美人听了全程人都傻了，连连辩解说不是她指使的。 屋里的人都不觉得真是她干的，但如今两个人的证词都指向她，要是后续没有别的进展，这个锅她是不想背也得背了。 “你且先回去吧，近来无事不要出来，本宫会继续查下去的，如果不是你本宫也不会冤枉了你。” “懿妃娘娘，嫔妾真的是无辜的！嫔妾虽然想要抚养六皇子，但嫔妾真的没想过要害六皇子啊！” “本宫知道，也愿意相信你。但如今抚昙和荷叶都说是你指使的，本宫也只能继续查下去，你回去也好好想想会不会是谁在陷害你，又或者你宫里有谁动了手脚……” “娘娘……娘娘……” “回去吧，是不是你本宫会查清楚的。” 吕美人面色惶恐地被扶了出去，楚凝芷挥了挥手让屋里的人都出去只剩几个心腹的时候才道：“往后宫里清静时候少，你得把宫里的人都看好了，盯着六皇子的人可不少。” “嫔妾明白，这次是嫔妾大意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娘娘信任嫔妾，嫔妾绝不会让娘娘失望。” “又起风了，照顾好你的孩子们吧。” …………………… 在李嫔宫里待了大半天楚凝芷才回了广和宫，刚进了门薛齐就换了衣裳过来禀报。 “娘娘，按照荷叶和抚昙的指认都没找到她们说的那个人。” 按照两人的证词，找到两个人的宫女大抵是同一个人，这个人收买了荷叶拿到了六皇子香囊的纹样，然后照着样子做了个冰囊交给抚昙调换，又在六皇子发热之后指使荷叶趁着屋里忙乱没人注意的时候将冰囊重新换回香囊。 有意思的是，买通这两个人的时候她用的都是吕美人的名义，以至于知道抚昙存在的荷叶更是对此深信不疑，在没被发现的时候一度对抚昙十分嘲讽，认为自己才是心腹。 事情查到这里就陷入了僵局，那宫女查不到人，吕美人宫里查不出那个人既不能坐实又不能洗清，这种情况下按照轩景帝的脾气一定会先将吕美人禁足，然后再继续查。 查出来就洗清了，查不出来就禁足一段时间，之后等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可这不是楚凝芷想要的结果，宫里现在其实没什么人有必要害六皇子，楚凝芷还是更倾向于是待选秀女或是她们家里闹出来的。 这样一来楚凝芷就更不想让她得逞了，还没真正进宫就搅弄风云未免气焰太盛了些。 手伸得那么长，顺风顺水的一路进宫就会失了谨慎和敬重，往后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麻烦。 第469章 搜苏糖 这批秀女麻烦已经够多了，还是不要再多些的好。 不过……楚凝芷念头转过来又想到，学规矩都这么忙了，还能分出工夫来弄出这么多事，看来还是有多余的精力啊。 “我还没来得及给你们找事，你们倒是先来给我找事了。” “娘娘觉得是这批待选秀女闹出来的？” “除了她们也没有别人了，这会儿宫里的人都谨慎得很，不会想在这个时候生事的。这手段虽说不上多高明，但能让一个人在宫里消失也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整个宫里有本事也有必要这样做的人总共也没有几个。” “如此说来，这批秀女在宫里准备的东西还真是不少，不如奴婢和薛齐再仔细查一遍，即便找不到这次的人，多筛出几个有问题的也是好的。” 楚凝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不用了，这些人还是由陛下的人查最好。” 如今宫里算得上是楚凝芷一家独大，楚凝芷虽然从没有让轩景帝起疑过，但还是少不了被忌惮着。 轩景帝现在就已经在布局让她和即将入宫的秀女对上，要是再占点上风只会让轩景帝更加变本加厉，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与其顺着轩景帝的意思和待选的贵女结怨，不如让轩景帝自己好好了解一下这些女人背后家族的力量，也省得轩景帝一味扶持新人来找她的不自在。 养虎为患的道理也该让轩景帝明白明白。 …………………… 打定了主意，等了约莫一个时辰便着人带着抚昙和荷叶去了勤政殿。 刚到勤政殿就被一脸为难的福全拦住了，“懿妃娘娘，陛下有令，这会儿不许人进去，不论谁过来一概不见。” “陛下在会见前朝大臣？” 福全嘴上应是，可脸上的表情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楚凝芷根本就不是那回事。但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楚凝芷微微笑了笑便道：“前朝的事情要紧，公公也不必叨扰陛下，只陛下忙完了你禀报陛下一声，就说本宫有事要禀报陛下。” “是，奴才都记下了，等陛下一忙完奴才即刻就禀报陛下。” “公公忙，就不必送了，照顾好陛下就是。” 福全也不能表现得太特殊，恭敬地行了个礼道：“恭送懿妃娘娘。” 楚凝芷前脚刚走，孙泰后脚就找了个借口悄悄跟了上来。 “方才谁在里头？” “是苏糖，拿了个不知什么东西给陛下，陛下再就没见旁人。” 楚凝芷紧紧皱着眉，“苏糖怎么把东西弄进宫的还没查清楚？” “只查到一部分，真正要紧的东西不知道是怎么弄进来的，奴才觉得只怕是在宫里藏了暗桩。” “藏得可真深啊，六皇子刚出了事，这边就拿出个东西来哄陛下。” “娘娘觉得这两件事情背后是同一个人？” 楚凝芷轻哼一声，“这些日子苏糖行事收敛了不少，怎么这么巧今儿又卷土重来了？这就是在拖延时间好扫清证据呢，这可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吕美人背黑锅呢。” 那人越是如此，楚凝芷就越是不愿意让她得逞。 谋害皇嗣，陷害他人，还没进宫就在宫里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如此心机深重且狠辣的人，任何一件事得逞了都是麻烦。 孙泰也知道这件事很是棘手，想了想道：“不如奴才安排个人去打断陛下？” “不了，陛下不想见别人，就是安排人打断得是多大的事才有效果呢？危险不说反倒更麻烦。” “薛齐，你带人传我的令，领着抚昙和荷叶挨个屋里查人，不论宫女太监一律都要认一遍，顺便搜搜那冰囊藏到哪里去了。” “另外，再去请福全公公行个方便，他是御前总管，宫里的人也熟悉，请他帮着一起查人。” 薛齐一愣，然后了然道：“是，奴才遵旨。” 孙泰也明白了楚凝芷的意思，“奴才明白，查出东西之前一定不叫任何人打扰。” 薛齐迅速回了广和宫，一边派人去找福全联合查人一边点了人往外走。 福全早就看不惯苏糖的做派了，这会儿听了消息也明白楚凝芷是要收拾苏糖，当即安排孙泰和安易守着勤政殿，自己则亲自带着信得过的人去找薛齐。 不多时两方人马汇齐，两人露出一个客套的笑容来。 “辛苦福公公还亲自带着人过来查了。” “这算什么辛苦啊，这都是咱家分内的事不是。胆敢谋害皇嗣，这样的人一定得查出来才行，既然懿妃娘娘用得上，就不用说什么辛苦了，早早查出来，我也好向陛下禀报。” 两人客套几句，又把轩景帝拉出来扯大旗强调要快要查清，这样也能遮掩一二为什么查到苏糖头上去了。 “福公公，您觉得是先从宫女查起还是从太监查好呢？” “要咱家说，何必还分什么男女，收买抚昙和荷叶的虽是个宫女，但难保不会有什么同乡、旧友之类的，保不准就把东西托给别人藏着了。不如无论男女就依着搜，搜到什么是什么，也省得他们收到消息不是。” “公公高见，既如此就从这跟前开始搜吧，也免得还得绕一大圈。” 两人定了主意便往最近的紫澜宫赶去，突击检查还真查出来不少东西，但都和这次的事情没什么关系。两人本就目标明确，索性只叫荷叶、抚昙二人仔细认了人，别的地方就略略查过。 过了紫澜宫是昭仁宫，紧跟着就是勤政殿。 挨着地方搜过去，不过一个时辰一行人便已经站在了苏糖的房门前。 “福公公，这儿就是勤政殿的人了，陛下跟前的人还得您多拿主意才是。” 福全遥遥行了个礼，“陛下有令，此事全由懿妃娘娘做主，既有娘娘懿旨，便是勤政殿的人也是无有不依无有不应的，一律照常就是。” 有了这句命令，两方人马推开门就开始仔细搜起来。 两人刚带着人过来，便有头脑灵活的人要跑出去通知苏糖，被薛齐带过去的人一把按住押到福全和薛齐面前来。 “禀告两位公公，这人方才要跑。” 那人连忙辩解：“小的没有要跑！小的只是……只是想去方便方便。” “想方便却冲着宫门跑？当我们都是瞎的吗？公公，他就是要往外跑！” 薛齐问道：“你这么着急惊慌，是与此事有关联怕查到你头上？” 这样的大罪他是绝不敢认的，此刻也顾不上遮掩直接就把苏糖给卖了。“公公明鉴，小的没有！小的是要出去，可绝对不是因为这个！” “这间屋子是苏糖苏公公的房间，他如今不在，小的只是想去给他传个信儿，小的真的和这件事没关系啊！” “怎么苏糖公公的房间我们搜不得吗？是陛下的旨意还是谁的命令？” “不不不，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小的知错了，小的只是……只是……” “你只是想去报信然后讨好他是不是？”薛齐冷哼一声，“事关皇嗣安危，懿妃娘娘下旨要彻查此事，若无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阻拦！” “再有人敢私自传递消息，抓住了一律重罚，决不轻饶！” 有了此人做先例，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明面上再没人敢弄什么小动作了。 苏糖的房间不算多大，即便搜得仔细不多时也就搜完了。 薛齐看着眼前摆着的各色物件和大额银票脸色不大好看，福全瞧着更盛三分。 毕竟不管苏糖暗地里是谁的人，但如今旁人只认他是勤政殿的。勤政殿的人屋里搜出这么多不该有的人，福全这个大总管脸上当然不好看。 “福公公，苏公公虽与六皇子的事无关，但这事儿也不好处理，还得由您做主才是。” “这是自然，我会如实禀明陛下的。” 其实轩景帝对底下的人收点东西管得也不是特别严，并没有到了一点儿都不行的地步。 做什么事都离不开银子，只要别太过分，别拿不该拿的银子，平时小来小去的轩景帝也不会管得太严苛。 可苏糖屋里搜出来的也太多了些，光是银票就有上万两，精巧物件不提，金银器皿、翡翠珠玉也是不少。 本分做奴才一辈子也拿不到这么多银子，就是福全做了这几年的御前总管也比不上这位手里阔气。 福全心里又生气又有几分得意，查出来这些东西，苏糖之前的努力就算是都白费了。 陛下呀陛下，这就是您看重的人。 搜出来这些东西，两人的任务也算是完美达成了。勤政殿已经搜出一个不守规矩的了，要是再搜出一个来轩景帝脸上也不好看，就算是顾着轩景帝的颜面剩下的也不能仔细搜了。 两人一个眼神对上就明白了，剩下的就粗略查过就算了，重点还是放在让那两个人认脸上。 不过那人藏在勤政殿的可能性也不高，毕竟在轩景帝身边伺候的就算是个最外层的洒扫太监也有不知道多少人认识，让他们出面还是太危险了。 所以两人在这方面倒也没用多少精力，将人一个不落的过一遍之后就换了地方搜查。 直到天色擦黑，各宫都查过一遍了，果然也没发现是哪个。不过两人也没多少气馁，今儿本来也没盼着能把人找出来，有了苏糖这事就已经很成功了。 两人分道扬镳，福全拿着赃物回去告苏糖的状，薛齐则回了广和宫禀报楚凝芷。 …………………… “真有那么多东西？”楚凝芷听了信儿还有些诧异。 “奴才可一点儿都没夸张，当着那么多人的眼睛搜出来的，半点儿也抵赖不得。” 光是银票就不是小数目了，更不用说那么多金银器物，不论是苏糖自己搜刮的还是常家给的都是大手笔。 “只是不知道苏糖手里的那么一大笔银子和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苏糖是早就埋下的暗桩，这笔银子必定也是为常家办事收买人心的。” 说起这个楚凝芷更奇怪了，“年前为了救灾的事常家已经掏了不少银子，这会儿竟还舍得拿出这么多给苏糖行走用？” 薛齐低声道：“常家底蕴深厚，或许只是做给别人看的，但也有可能是苏糖受陛下宠信以来收的贿赂，还得看陛下那边查出来什么才是。” “不论是哪个，苏糖背后总要牵扯出一个人来，就看常家的本事了。” “陛下的性子怕是容不得被这样欺瞒的，就算苏糖不死也不可能继续留在陛下身边伺候，这颗棋子已经算是废子了。” “常家既有这个本事就不可能只准备了这一个，必然还有后手，人就要进宫了，总是要露头的，一个一个拔出来就是了。” “这两天那些秀女没闹出事来？” “没有，也不知是怎么了，竟都老实下来了，连常家姑娘近来都不为难王秀女了。不过，想来也老实不了多久，王秀女规矩很是出众，张嬷嬷夸得又多些，这会儿众多秀女都很是嫉恨。” 能够通过初选的都是很优秀的秀女，尤其是那几位贵女更是出名的天之骄女，这么重要的时候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之女处处压一头当然没有那么容易接受。 不过有常玥的例子在前，如今都在观望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慢慢拖下去王梓莹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让张嬷嬷盯着点，看这两天有谁情绪不对。六皇子的事纵使有常家在里头掺和着，但也未必就一定是常家干的，还是盯紧一点好。” “是，娘娘放心吧，储秀宫每日发生了什么张嬷嬷都会禀报过来的。” 楚凝芷伸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算算时间，这会儿福全应该已经把苏糖的事情禀报给陛下了，也不知陛下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陛下肯定很生气，毕竟是这段时间他十分宠信的人闹出了这种丑事来。” “呵呵，生气是肯定的，但是会怎么做可不好说，苏糖能短短时间就受陛下这般重视也是有些手段的。” 第470章 热毒 “今儿在苏糖屋里搜出来不少精巧物件，想来都是他准备献给陛下的，如今都没了，就算这次陛下轻轻放下，短时间内他也不大可能东山再起了。” “常家费劲心思把苏糖安排在陛下身边，不会甘心就这么折了的，你们注意些，都是谁在暗地里保苏糖，又是谁在替他暗中奔走。” “奴才明白，和这件事有关的奴才都会万分注意的。” 而此时，福全也皱着眉将此事禀报给了轩景帝。 苏糖还在屋里，本有些不痛快福全进来打扰，听见这些话瞬间头脑一片空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要辩解。 轩景帝猛地将桌案上的奏折挥到地上，满含怒意地问道：“此事可当真？” “回陛下，千真万确，奴才不敢欺瞒。懿妃娘娘下了令封口，奴才这才急匆匆地赶过来禀报给您。”说完，福全使了个眼神示意孙泰将苏糖房里搜出来的东西都拿上来。 “陛下请看，东西都在这了。” 轩景帝的脸色越发阴沉，苏糖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辩解：“陛下，奴才冤枉！奴才没有！您是知道的，奴才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做这种事啊！定是有人污蔑奴才！” “陛下，勤政殿宫人的搜查懿妃娘娘全程没有插手，都是奴才带人过去的，这些东西也都是奴才亲眼看着搜出来的。查到苏糖房间时，还有一个小太监想要跑出去报信，被抓到了才没成，没人有机会做什么手脚。” “陛下，若要栽赃，定然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怎么也不可能是搜的时候才放进去呀！好好的怎么就查到奴才这里了呢？” 苏糖跪在地上眼泪劈里啪啦地流，“而且怎么就旁人都没事唯独奴才房里搜出来这么多东西呢？奴才整日待在宫里，哪能拿到这么多金贵物件呢？奴才真的冤枉呀！” 福全脸上适时地多了几分尴尬，“懿妃娘娘急着查六皇子的事，搜查苏糖房间的时候花了太多工夫，时间上有些赶不及，后来就加快速度了，并不是有意针对苏糖。” 这当然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扯这个的目的不过是想要委婉地告诉轩景帝，勤政殿不是只查出来一个苏糖，而是查出一个苏糖就已经很夸张很丢脸了。 为了维护轩景帝的面子，勤政殿剩下的搜查不过是意思意思做个样子，没有真的仔细搜，否则怎么也不可能就搜出来一个有问题的。 这不是有意针对谁，纯粹是为了保护轩景帝的面子。 轩景帝自然听出了福全的话外音，脸色阴沉地似乎能滴下水来。 “福全，你亲自去查，朕要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地！” “是，奴才遵旨。” “陛下！奴才冤枉！奴才真的冤枉！奴才要是真有这么多东西怎么敢明晃晃地放在房里呀！奴才真的冤枉！” “朕也希望你是冤枉的。”不然岂不是证明了他看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福全伺候轩景帝多年，只要一句话，福全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挥手孙泰就上前拉住跪在地上的苏糖要带他出去。 苏糖还想挣扎，孙泰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苏公公要是不想惹陛下更生气就闭嘴，如今尚有查证的机会，若是惹怒了陛下，当心您的脑袋。” 苏糖听了身子都吓软了半边，也不敢再使力气挣扎，只道：“奴才真是冤枉的，奴才只希望陛下能信奴才。”话刚说完，人就已经被孙泰拉出去了。 轩景帝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事关重大，薛齐看见后当即就与奴才商议封口，没带出门去，除了参与搜查的宫人，别人都不知道。薛齐禀报懿妃娘娘之后，懿妃娘娘也传了旨意不得任何人外传，陛下放心。” 事关轩景帝的颜面，楚凝芷也不想为了除掉一个苏糖就在轩景帝心里埋雷，该顾及的还是要小心一点的。 反正也不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轩景帝起了疑心去查就足够了。 而且把这件事控制在固定范围里，谁掺和进来谁就有问题，查起来也更方便些。从头到尾楚凝芷都不插手，由轩景帝一点点查出来，这样他才会相信，才会觉得触目惊心。 至于苏糖怎么觉得都不重要，他觉得是楚凝芷给他设了个圈套反而更好。他不知道轩景帝的想法，那常家也就不知道了。 闷声发大财，这才是楚凝芷最喜欢的。 …………………… 福全这边接了命令那边就递了消息给楚凝芷，楚凝芷这才放下心来。 “陛下只是让福公公查，并没有直接发落了苏糖，看来陛下还是有所怀疑。” “不，陛下是为了自己的颜面，压下来可以悄悄处理掉，要是现在就发作，闹得人尽皆知又怎么会让人不知道啊是怎么回事呢。苏糖的那些东西有多少是常家给的，有多少是打着陛下的旗号收的，谁说的清楚？” “告诉福全，小心着查，苏糖本就和他是对着的，别叫陛下疑心到他身上去。一个苏糖没那么要紧，别牵连自己。” “是，奴婢会传达到的。为了娘娘的大事，福全忍了苏糖这么久都没做什么，是很有分寸的，不会那么大意。” “一失足成千古恨，陛下疑心重，不得不多注意些，在陛下跟前行走，最要紧的就是小心谨慎。” “昨天章斌不是送过来一盒新制的安神香吗，那个小孩子也能用，给李嫔送过去吧。六皇子病着睡得也不安稳，用点安神香精神也能好些。” “是，六皇子已经好多了，再用上安神香定然更加安稳，娘娘也能放心了。” “六皇子生下来就多病多灾的，又没个生母照看，也实在是可怜。” “奴婢瞧着李嫔娘娘对六皇子很是上心，和亲生的也没差什么， 往后定然就不一样了。” “说起来，皇后近来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自从上次陛下震怒之后，皇后的人都被处理得差不多了，皇后大受打击本来身子就还没大好，这两天已经有些下不来床了。连带着大皇子也越发深居简出，这些日子除了和几位小主子一起玩就是去上书房念书。” “大皇子还是没去看皇后？” “皇后提了几次陛下都没理，大皇子也没说什么，一次都没去过，只让人送了些补品进去。” 楚凝芷幽幽叹气，“皇后一点儿都没把大皇子的脸面名声放在心里，落得如今这样也不算冤枉。” “只是到底是亲母子，日子久了，大皇子肯定还是惦记的。” “怎么说皇后也是他亲娘，惦记就惦记吧，只要咱们不出事，陛下永远都不会让皇后再出来的，不急在一时。” …………………… 储秀宫住着的秀女们并没有消停太久，不过几天得逞工夫便又闹出事端来了，储秀宫连着几个房间住着的秀女脸上都起了疹子。 楚凝芷听人禀报的时候还有些震惊，秀女们的动静都有人专门盯着，每天都会过来禀报，昨天还没听说有什么，今天怎么突然就有十几个秀女都出现了一样的症状！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这么多人都这样了？” 秀芸摇摇头，“奴婢仔细问过了，都是今儿一早才发现起了疹子的，昨天还什么都没有呢。” “秀女大选近在眼前，这个时候起了疹子必然会有所波及，就算能治好也未必没有影响，可真是选了个好时候啊。” “还没查清是什么，未必不会传人，先将人都隔开，单辟个地方给她们住，尽量不要影响到更多人。让太医尽快过去检查，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楚凝芷冷冷地看着储秀宫地方向，“这个时候动手，这也是冲着我来的呢,咱们也该去会一会。” “娘娘不可！”秀芸赶忙拦道：“娘娘，此时尚不知因何缘故，您若是过去了，过给您怎么办？您就是不担心自己也要顾及几位小主子啊！” “您就是一定要过去也不急在这一时，大可以等太医查清楚是为什么再过去呀！” 楚凝芷垂眼抚了抚衣袖上绣的海棠花，冷声道：“她自己也在储秀宫住着，本宫就不信，她敢放什么传人的东西。” “娘娘，您没必要冒这样大的险啊！哪怕是下了什么药也有危险，只等一会儿就成了。” “后宫在我管辖之内，闹出这样的事不是诚心想打我的脸吗？既然都找上门来了，就没有让的道理。由着她兴风作浪，往后我也别想好生服众了。”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若真是什么传人的病症，这批秀女进宫的事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提上日程了。无论是哪一个人，都等不起也不敢等。” 话已至此，秀芸也知道肯定是拦不住楚凝芷了，“娘娘，奴婢前些日子给您的那个香囊您务必戴在身上，无论是什么东西，预防一下总是好的。” “我知道，我每天都戴着的。”楚凝芷站起身，“派人给陛下传个消息，咱们这就过去。” “是。” “你也戴一个，一会儿就咱们两个人进去。” …………………… 楚凝芷赶到储秀宫的时候，储秀宫人人如临大敌，大门小门都紧紧关着，只有几个宫人捂着口鼻还在打扫庭院。 “不必打扰旁人，让她们都在屋里待着就是，你们也都忙吧，本宫进去看看。” 守门的宫人赶忙拦着，“懿妃娘娘您还是别进去了，里头样子吓人得很。” “不必多说，本宫代管后宫，必须进去看看，开门。” 这几间屋子的门恐怕自从楚凝芷下了命令之后就没怎么开过，众多秀女、伺候的宫人还有太医都在屋里，里头的气味都带着些浑浊。 守门的太监刚把门打开，身子就悄悄往远处挪去，楚凝芷浑然不觉迈步走了进去。 楚凝芷到里面看了一圈，悄悄把章斌叫过来问道：“章太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这么多人脸上都起了如此可怖的疹子？” “回娘娘，这症状乍一看像是热疹，可微臣仔细查探发现更像是中了一种热毒。” “热毒？” “正是，这些秀女脉象燥热虚浮，表面上看确实很像热疹，但热疹除了痛痒之外没有什么大症状，而这几位秀女都有些渴水，这是热疹没有的。” “可有解毒之法？” “有，但热毒伤身子，解毒没那么快。” “要多久？” “快则七八天，慢则半个月，都是有可能的。” “那她们身上可会留下痕迹？” “不好说呀。”章斌声音越发低下去，“微臣尽力医治，但情况如何还得看各人体质如何，再者患处若有磕碰剐蹭，那肯定是要留疤的。” “她们都是秀女，若是留了疤不说选秀，就是以后也艰难了，还请章太医尽力而为。” “微臣明白，必定竭尽全力。” “除了解毒的方子，那毒是如何进了这么多秀女的身还得章太医多费心才是。” “热毒多是食用才有效，触碰效果不大。而且这么多秀女若是因接触中毒不是一两日的工夫就行的，也不会这么齐全都一起发作，微臣觉得还是吃食上出了问题。” 楚凝芷也是这样推断的，秀女长时间接触的东西就那么多，都有人检查，想做什么手脚很难而且被发现的风险太高。大家都要接触的东西要是下毒波及的范围就太广了，绝不只会是这些人。 而且这些秀女并不都是一个房间的，想要让她们同时接触什么东西又同时发作，也没那么容易避人耳目。 反倒是在吃食上做手脚没那么难，虽然也是有人看着，但人多眼杂，再不济上菜之后也能找机会动手。 谁吃了谁就中毒，谁没吃就没事，那么多人凑在一起，谁吃了那道菜没那么容易排查出来，毕竟心再细的人也不会特意注意这个，尤其是还要同时注意那么多人的。 第471章 春月 “若是吃食上的问题，只怕是不好查。这毒大概要多久才会发作？” “回娘娘，这毒并不是多烈的毒，最长不超过两天。” “秀芸，储秀宫这两天的剩菜剩饭还留着吗？” “如今天儿热，未必留了两天的，奴婢着人去问问，娘娘且等一等。” 留是肯定留了的，楚凝芷既然吩咐了要注意这边，肯定都是有所准备的。 但这几百人的每顿吃食都要剩下不少，两天更是不知道得攒多少，不可能全都留着，只会留一部分。 那留下来的这一部分是不是真的能查到是什么毒可真是说不准。 “把这几个人的衣食住行所有事情都查一遍，精确到吃饭坐的哪张桌子。” “是，都有记档，奴婢这就让人调出来。” “章太医，这边就辛苦你了，中毒的事先不要外传，免得打草惊蛇，陛下那边本宫会安排人秘密禀报的。” “微臣明白，若有旁人问起，微臣都不会说的。” 章斌走后楚凝芷也走出门去，“把储秀宫所有宫人除了正在伺候几个秀女的都叫过来，仔细搜一遍。” “是。” 楚凝芷下完命令，哪怕储秀宫的人再怎么不想过来也只得匆匆站到门外。 “参见懿妃娘娘。” 楚凝芷坐在檐下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好半晌也没开口说话，由着她们跪在地上行礼。 日头渐渐上来，明晃晃地打在底下众人的身上，直到看见她们都有些跪不住了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一滴滴打在地上，楚凝芷才放下茶盏。 杯盏放在桌子上碰撞出一声闷响，声音不大却惊得众人一颤。 “本宫曾仔细吩咐过，储秀宫的东西、一饮一食都要注意，如今倒是给本宫闹出这样的事来，是不服还是压根儿就没把本宫的话听在耳朵里？” “奴婢不敢！” “不敢？不敢还闹出这么大的事来，要是敢岂不是要翻了天去？” 管事嬷嬷眼见是逃不过责任去，膝行两步上前求道：“奴婢怎么敢不听您的吩咐，一应都是按规矩办的，日日小心谨慎一点儿差错也不敢有，怎么会成了这样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楚凝芷也知道这次的事和这些伺候的人没有太大关系，不是她们懒散怠慢才出事的，大概率还是有人买通了哪个。 但是这么大的事，不敲打敲打是绝对不行的。无论是买通宫人拿药藏着自己下药还是买通人下药都是绕不过这些宫人。 如今还不知道是哪个人怎么做的，轻飘飘放过对之后的动作也有影响。再者也该趁机让她们知道如今后宫是谁在管事，应该听谁的话，免得有哪个心思活络的认不准门再起了别的心思。 待下宽和自然是好，但一味宽和也容易叫人失了敬畏之心，御下不严只会留下祸根。 “选秀是多大的事你们不知道吗？你们自然可以不知道她们是什么病症，但这几天哪里不对总该知道吧？难道这些人是平白就一起病了毫无征兆？” “好端端的，怎么会这么多人一起病了，本宫就不信是巧合。要么是人传人你们没发现，要么是有人做了手脚你们也没发现，还以为能置身事外吗？” 管事嬷嬷一下子慌了，要真按照楚凝芷这个说法，那她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 “懿妃娘娘恕罪，此事是奴婢疏忽了，只顾着盯着诸多秀女的衣食住行，求娘娘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一定仔细查明，决不让这让的事情再出现！” 楚凝芷今天一番话既是想敲打敲打宫中众人，也是在转移视线拖时间让秀芸带人搜查，这会儿看着秀芸带东西过来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转头用视线询问秀芸结果。 “娘娘，搜到了一支累丝攒珠的金步摇，其他人的都是些散碎物件。” 楚凝芷接过来拿在手里端详了几眼，“好生精致啊。” “光看技艺也知道不是凡品，这样的东西只怕不是一般的秀女能拿的出来的。” “在哪搜出来的？” “在一个叫春月的丫头的包袱里翻出来的。” 春月本来紧紧低着头一点也不敢抬起来，生怕楚凝芷看到她脸上的慌张，直到楚凝芷和秀芸说起话来才敢悄悄瞄了一眼，谁知这一眼就看见了楚凝芷手里拿着的金步摇，吓得跪也跪不住瘫软在地上满眼惊恐。 “哪个是春月啊？” 楚凝芷刚问完一抬眼就看见了跪趴在地上的春月，心中了然，“看来不必问是哪个了，春月，这么精巧的金步摇你是从哪得来的？” “是……是……” “趁本宫还有耐心，不要吞吞吐吐的，现在说还是挨一顿打再说，你知道该怎么选的，对吧？” “回懿妃娘娘，是……是奴婢捡来的，奴婢的老娘病了需要银子看病，奴婢见这东西金贵，想是很值钱，这才一时猪油蒙了心想拿回去换银子，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就是这样？” 楚凝芷不知道春月说的是真是假，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春月肯定是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 秀女进宫不能带太多银子，拿首饰买通宫女很正常。但这步摇价值不菲，是谁的东西仔细一查就知道，根本瞒不住人，谁会那么傻拿这种东西去买通人。 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她干的吗？ “奴婢不敢撒谎，真的是奴婢捡来的，就在储秀宫东偏殿南边的小路边上，三天前傍晚，奴婢从那儿路过时看到的。奴婢知道错了，真的不敢了，求您饶了奴婢吧。” “去查查，这是谁的东西。” 秀芸应声去查，不一会儿就回来轻声禀报道：“娘娘，这支步摇是尚书令胡大人之女胡贞的，奴婢已经查过了，没听说胡秀女丢了东西。” “你去问问，再拿着步摇问问是不是这一支。” 趁着秀芸去问话的工夫，楚凝芷问春月：“春月，你可想好了，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你捡的，你要是敢欺瞒本宫，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春月听说没人丢步摇也是有些慌张，“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没人丢东西，奴婢当真不敢欺瞒懿妃娘娘，那步摇真是奴婢在路上捡来的。” “话不必多说，是不是捡来的，一会儿就知道了。” 楚凝芷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春月却如坐针毡，斗大的冷汗一个接着一个的掉，只觉得时间难熬得紧。 不知过了多久，秀芸赶了回来，“启禀娘娘，奴婢过去时胡秀女并不知道步摇丢了，但检查之后发现那支步摇确实是胡秀女丢失的。” “哦？丢了东西，胡秀女竟然不知道？” “懿妃娘娘！真不是奴婢偷来的，真的是奴婢捡来的！奴婢根本进不了胡秀女屋里伺候，更不用说是动胡秀女的妆匣了！奴婢真的没有！” 秀芸斥道：“胡说！你说你是三天前的傍晚在东偏殿南边的小路上捡到的，可是胡秀女说她三天前的傍晚她一直在小凉亭里乘凉，根本就没有到过东偏殿附近！” 春月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不断重复着辩解，“奴婢没有撒谎，奴婢真的是在那里捡到的，奴婢真的没有撒谎！懿妃娘娘您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撒谎！” 秀芸说胡贞没有丢东西的时候楚凝芷就想明白那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她就是故意露了个破绽在春月身上，想让楚凝芷抓着这支步摇审问春月。春月的话和胡贞对不上，其中一定是有问题，到时候重刑之下，一个小宫女又能撑多久呢？ 为了少受罪，还不是让她说什么就说什么。哪怕楚凝芷没有教唆她说谎，但在不相信春月说的是实话的情况下，春月想要解脱自然就只能编出一套能让楚凝芷相信的作案过程了。 背黑锅的胡贞是现成的，只要春月说是胡贞拿了步摇买通她害人，楚凝芷还能怎么查呢？ 没有别的证据，这个证词就是最可信的了。既查清了这件事，又除掉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就是楚凝芷觉得有疑点也未必会继续查下去。 毕竟，这样的结果对楚凝芷来说算是双赢，就算是继续查也未必能查出来什么，也没什么好处。 费力不得好处的事情，没有几个人愿意做。 可惜她不知道，楚凝芷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这个幕后黑手来的。别说是胡贞背黑锅，就算是曲国公府的曲萱萍背黑锅也没用！ “先将春月收押，再着人去各屋点一点，看看还有哪个秀女少了什么没有。” “从今天开始，此事未查清之前，无论是秀女还是宫女太监，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储秀宫，若有悄悄往外溜的，一律抓住押到慎刑司去严加拷问。” …………………… 楚凝芷早早就派了人去禀报轩景帝，可轩景帝一直没露面甚至都没派个人去储秀宫看一眼，直到楚凝芷都回了广和宫，孙泰才慢悠悠赶过来。 “参见懿妃娘娘，陛下事务繁忙，所以派奴才过来问问储秀宫几位秀女的情况。” “你来得正好，本宫正要去禀报陛下呢。”楚凝芷挥挥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下，“章太医已经查明，那些秀女的症状并非是热疹而是中了热毒。” 孙泰松了口气，低声说道：“娘娘也太不小心了些，情况不明，您如何冒那样大的险呢？得小心身子才行！奴才听说您直接去了储秀宫的时候都快吓死了，幸好没事。”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中毒的事你如实禀报陛下，还要告诉陛下，中毒的事情不太好查，目前还是暂时不要通晓六宫，免得打草惊蛇。” “奴才记住了，只是若不说的话，只怕后宫人心不稳。虽然只是储秀宫有人发作，但奴才方才过来时，已经有不少人都在躲着了。” “躲就躲吧，左右就这两天，过几日不见传人也就都安心了。” “娘娘已经有头绪了？” “也不算是有头绪，只是她们扔出来一个迷惑项，先顺着这个查吧，储秀宫不会有那种毫无痕迹的事情发生的。” “储秀宫人员混杂，若是下毒更是不好查了。” “秀芸已经将储秀宫存的食物残渣取出来了，章太医已经查验过，正是在那里头查出了毒，如今就等着查清楚中毒的这些人都吃了什么菜然后再顺着往下查。” “此人敢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来，可见是个十分狠毒的人，来者不善，娘娘一定要小心些。” “我知道，她想让胡秀女做替死鬼，所图不小，也无非就是那几个人了。” “奴才都明白了，这就回去禀报陛下。” 楚凝芷点点头，“去吧。” “娘娘。”秀芸走进来，“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有没有人上钩了。” “那热毒章太医配好了吗？” “配好了，东西奴婢已经拿到了，确实是一样的。见了是谁就悄悄给人下上。” “是，到时候奴婢亲自安排过去。” …………………… 两天过去，起了疹子的秀女没见一点起色，储秀宫连每天都要学的规矩都停了，人人都传这病发作在脸上，肯定要破相留疤的。一时间储秀宫众多秀女人人自危，个个都拿面巾围着脸不敢出门。 又是两天，不知是从哪传来的消息，说那疹子压根儿就不传人，而是中了毒。除了储秀宫之外别处根本就没有人怕，连陛下都时常去莲花池赏花。 柳珍珍听着窗外宫女们的小声议论，不由得心中泛起一阵阵涟漪。 若轩景帝真的时常去莲花池赏花，那岂不是她的大好机会？ 即便她也是身份不低的贵女，但比起曲萱萍、胡贞、常玥那些人还是逊色了不少。哪怕宫里有提前安排的一些人手也不一定能顺利成事。 要是能先让陛下记住，就像王梓莹一样，那一切自然不一样了又是另一番天地。 虽然秀女不能随便离开储秀宫，但只要能让陛下另眼相看，这点小事算什么，谁又敢多说什么。 第472章 秀女李珍珍 左右那疹子不过是中了毒，根本不会传人，她也没有其他人那些担心。 这么大的好处，风险也不高，最多就是见不着陛下而已，还是很值得赌一把的。 只是……还得先确定这个消息是真是假，陛下又是什么时候会去莲花池才行。 柳珍珍在心里暗暗盘算，又细细数着自己在宫里能用得上的人，直到月上西梢才渐渐睡去。 第二天一睁眼，柳珍珍便开始找机会接近早被她买通的宫女小喜，但如今储秀宫管得严，悄悄看了半日也没瞧见人。柳珍珍心里着急，又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人索性趁着午后人员困乏的时候偷偷找了过去。 小喜正躲在自己屋里不敢出门，忽听见外头一连响起三声布谷鸟叫便知道是柳珍珍找她，虽然心里不情愿在这个时候出去但还是借方便走了出去。 两人寻了个隐蔽处说话，小喜听了柳珍珍的话顿时一惊。 “你要偷溜出去？！”小喜惊呼出声，但瞬间又反应过来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赶忙捂住嘴又往墙角走了几步。 “这怎么可能呢？！懿妃娘娘下了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储秀宫，如今管得这么严，您怎么可能出的去呢？而且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可就完蛋了！姑娘快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这绝对不成！” “你放心，我也不是脑子一热就决定了，不论如何我总不会明知是死局还要硬上。我既然说了自然有万全的办法可以成事，只是需要你帮我先往外传一句话罢了。” 小喜已然有些心动了，毕竟她已经是柳珍珍这条船山的人了，当然是柳珍珍爬得越高她的好处越大。 但小喜心里还是有些顾忌的，便又问道：“那几位秀女身上的疹子传人呢，姑娘就不害怕？” “同吃同住那么久，传了几个人？不还是那几个吗？再说，如今外头不是都在说那根本就不是传人的病，而是中毒吗？要真是那样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不过是传言而已，传言怎能尽信？听说那疹子还会留疤呢，若真是……” 柳珍珍不想继续听下去直接打断了小喜的话，“又不是让你出去，只是叫你传个话而已，你有什么好怕的？我既然敢说，就是心里有数，我不比你更珍惜样貌？你只告诉我，你是去还是不去？” 柳珍珍知道小喜心里担心传上疹子，但是这时候必须逼她一下。时机转瞬即逝，时间所剩不多，要是不逼她，由着小喜犹豫几天，那就什么都晚了。 再过几天宫里还是没多传上疹子的人，那肯定就会有很多人相信是中毒，到那个时候就没有先机了。 果然，小喜听了这话只得答应下来。既然已经上了船，自然是柳珍珍越好，她的好处才更多，柳珍珍执意要做，她也没办法阻止。 “你放心，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不会害你的。”柳珍珍满意地笑道：“那事儿只在储秀宫有几个，外头一点儿风声都没有，你只要午时趁着侍卫换班悄悄到东北角侧门找一个叫墩子的太监，问问他近来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近来的传言？您指的是……”最近宫里的传言不少，小喜正要问柳珍珍说的是哪一个，话刚说出口突然福至心灵，“陛下去莲花池赏花的事？” “小喜。”柳珍珍一边说一边从荷包里掏出一把碎银子塞到小喜手里，“我好了，自然也少不了你的。” 小喜抓着手里的碎银子点头道：“奴婢明白了，都按姑娘您的吩咐去办，奴婢肯定把话带到。” “去吧，悄悄地躲着点人，别让人看见了。” 见小喜去了，柳珍珍终于松了口气。想要成事就必须把消息告诉墩子，然后让墩子利用宫里的人手探查到轩景帝的行踪才行。 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轩景帝又是什么时候去莲花池，这些必须得到确切消息才能有所动作。 这样的机会或许就只有一次，若是不成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了，必须得处处仔细。 眼见着小喜消失在墙角，柳珍珍又等了一会儿才回了房间。 …………………… 小喜悄悄在侧门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了侍卫偷懒躲太阳的工夫悄悄溜了过去，探出脑袋一看就瞧见了正绕着外墙撒石灰的一个太监。 小喜赶忙低声问道：“那位大哥，你认识一个叫墩子的人吗？” 墩子往小喜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快速把头压下去，脚下装作不经意一般走过去几步同样低声回道：“我就是墩子，有什么事吗？” “我是柳姑娘派来的，柳姑娘让我问你，近来外头传言陛下喜欢去莲花池赏花的事是不是真的？” 时间紧迫，不知道什么时候纳凉的侍卫就会回来，墩子也来不及多问什么快速说道：“陛下的消息我得去打听打听才能知道，明天还是午时你过来，我会找机会把消息告诉你。” 话刚说完墩子就脚步飞快地走了，小喜还想再问几句又怕惊动了侍卫们，只得“诶呀”了一声也悄悄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小喜这边将墩子的话转告了柳珍珍，那边秀芸也收到了小喜和墩子悄悄见面的消息，眼见着事情终于有了进展，秀芸赶紧回去禀报。 “都瞧准了？” “咱们的人亲眼看见的，说了好几句呢，那个太监叫墩子，和储秀宫的宫女小喜借着在储秀宫外头撒石灰碰头的。” “知道是说了什么吗？” “离得远听不清，但是墩子一回去就悄悄打探起陛下的行踪，想来也跑不了这件事。” “露头了就是好事，顺着查吧，果然有点本事，储秀宫里外都有人手。两边都查着，总跑不了她。如今也是不能拖下去了，不然也瞒不住人。苏糖怎么样了，近来可和外头有联系？” “近来还没有，苏糖挨了板子被罚到掖庭，如今还没养好伤呢。陛下对外虽然没说苏糖是因何受罚，但谁都猜得出来肯定是犯了大错才会如此，日子不大好过。这会儿没人落井下石还是他刚罚下来尚有余威，都怕他还有回去的时候。” “苏糖是常家费力捧上来的人，靠着苏糖常家没少得好处，不到万不得已常家不会舍得彻底放弃他的。能有一个苏糖就很难得了，若还想有第二个在陛下身边露脸的未必能成。” “奴婢明白，常家现在只知道苏糖获罪，但不知道到底是何缘故，而且陛下心里怎么觉得也不好说，常家一定会有所动作希望能让苏糖回到勤政殿的。” “常家最好还是不要留下太多暗桩在宫里的好，心眼儿太大的人家要是再有人手就会麻烦很多。常玥和王梓莹的关系到现在都是一团糟，两个人在储秀宫明争暗斗这么久也没什么结果，叫人猜不透常家到底是属意哪一个。” 秀芸低声说道：“王秀女和常家的关系是板上钉钉的，但是常秀女和常家真是不好说，既帮又不帮，好像在意又好像不在意。斗了这大半个月，竟然没有什么损伤也是奇怪得很。” “常玥和王梓莹都是常家要送进宫的，还没进宫呢就先折损一个常家肯定不愿意。从前我觉得常玥在明王梓莹在暗，常家是要舍常玥而取王梓莹。如今看来，未必如此，常家这般制衡，舍谁取谁还不好断定啊。” “或许常家也是有意两边下注，毕竟常姑娘那些稀奇古怪的点子有时还真有奇效。” 楚凝芷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微微摇头，“若是如此，当初赏花宴常家当然有更好的办法不让常玥闹笑话。那事可大可小，大了说是蔑视宫规，小了说也可以是快言爽语，常夫人若有心总能更好周全的，而不是那般……” “毕竟是亲生女儿，或许常家还是有些舍不得也说不定。”素楠轻声道：“能多一个选择，总没什么坏处。” 多一个选择确实是有的，但亲生女儿舍不得？ 楚凝芷可不信这种事，世家大族之间为了权力和利益，有什么是舍不得的？那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只要伤的不是自己的命，一个女儿有什么舍不得的？ 不过亲不亲生还真说不定，常玥的不同那么明显，难道真的没有人怀疑吗？ 纵然楚凝芷是自身经历过才有此怀疑，但常家都是和原本的常玥朝夕相处的人，常玥也不像是仔细遮掩了的，不过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怎么会没人怀疑呢？ 若是常家已经知道现在的常玥不是本来的常玥，那是不是亲生女儿又能怎么样呢？ 一个只有血缘的陌生人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 若是能为家族有所助力最好，要是不能做为垫脚石也是有用处的。 原来的“楚凝芷”病逝之后，她花了很长时间才一点点变化，即便如此回首望去她和从前的“楚凝芷”差别还是很大，更不用说常玥了。 “常家暗中准备了王梓莹，无论是什么打算，总不会是全然善心，必有所图，这两个人一个都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得盯紧了。” “此事一了就该殿选了，时间也没剩多少，让她们先斗着吧。倒是那几位贵女，真是沉得住气，常玥和王梓莹闹成一团她们竟然也没有浑水摸鱼。” “都是聪明人，才不会往自己身上扯是非呢，那几位贵女的本事都用到别人身上去了，这大半个月储秀宫可是少了不少人。亏得有娘娘您安排的人看着分寸，不然就不是遣出宫的事了。” “能进宫选秀的都是千挑万选，都有大好人生没过呢，何必这么无声无息地折在宫里。”楚凝芷话说得轻飘飘的，心里却莫名有些悲哀。 皇宫是充斥着欲望的斗兽场，进来之后就没有和平和安宁，有的只有你死我活的争斗。 楚凝芷冷眼看着别人争，又有别人冷眼看着楚凝芷争。这种争斗永无止境，有时候甚至死亡都不能停下。 进宫这几年楚凝芷看到了太多以死亡作为开始的争端，就是死也都是被目的驱使，不是自己的欲望就是别人的欲望。 ……………………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薛齐已经查清了小喜和柳珍珍的关系回来禀报。 楚凝芷听了是柳珍珍倒也没多惊奇。柳珍珍是礼部左侍郎柳齐的女儿，在这一批秀女里家世并不算是最拔尖的那一批但也不差，能在宫里早有安排也说得过去。 “之前倒是没怎么注意过这位姑娘，很是不简单嘛。”楚凝芷侧倚在枕头上，“既然确定了是她那就动手吧。” 热疹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储秀宫上上下下连秀女带宫女太监都老老实实地窝着，就是最跳脱的常玥也没敢出来晃悠，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谁都不想染上，只有这个柳珍珍敢往外跑，要说她和这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还恰巧在储秀宫有人，谁会相信？ 至少楚凝芷可不信。 “事情拖了这么久，也该有个定数了。” “娘娘放心吧，奴才都安排好了，墩子很快就能打探到陛下明天晚上会去莲花池赏花，那热毒明儿一早就会在她的肚子里了。” 楚凝芷点点头，“那几位中毒的的秀女怎么样了？” “章太医开了方子，如今已经有起色了，只是脸上怕是多少都会留下一点痕迹的。” “我记得去年夏天高丽进贡了几瓶祛疤膏，听说效果很不错，你拿去给那几个秀女分了吧，正青春的姑娘伤了脸多不好。” “那可是正经的好东西，娘娘也太大方了。” 楚凝芷轻笑，“有用的才是好东西，用不上的东西再好也不过是放着吃灰罢了。” “奴才知道啦，一会儿就开了库房去拿。” “记得赶着章太医在的时候拿过去，别让人拿了话柄。” 这一晚上睡不好觉的人不止柳珍珍一个，墩子、小喜、那些中了热毒的秀女都有些睡不着。 第473章 莲花池偶遇 柳珍珍三人是为明天的计划满心忐忑，秀女们则是为得到的祛疤膏而心存期待，今天的事情将会影响到她们之后的一生。 日光渐渐升起，满腹心思也一点点压在心底。 一到正午，小喜十分准时地赶到东北角，谁知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守门的侍卫离开。小喜越等越心急，看看太阳已经是午时过两刻钟了，要是再找不到机会碰头一味拖下去只怕要惹人怀疑了。 正在小喜心急如焚的时候，守门的两个侍卫终于挪到了墙角的阴凉处。小喜猛地松了口气，左右看看见没人赶忙往门口跑去。 墩子在门外也等了多时，见小喜终于出来了也是松了口气。 “都这会儿了你怎么才过来？” “守门的侍卫一直不动，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跑出来，你快别说这些了，快告诉我那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呀？” 墩子听此也不再啰嗦，快速说道：“是真的！我仔细打探过了，陛下近来经常去莲花池，而且多是晚上过去。勤政殿的人说，今儿晚上陛下就会去莲花池，你转告姑娘，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小喜听见这话终于放下心来，脸上也不自觉带出笑脸，“真的？陛下今儿晚上就会去莲花池？！那可太好了！我一定会尽快转告姑娘的！” “如今宫中不少人都在盯着这件事呢，只是因为怕染上热疹所以都不敢出来，让姑娘一定要抓紧，要是再晚几天说不定就被别人截胡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这就回去就告诉姑娘。” 小喜得到了确切的好消息，这下也多耽搁工夫，前后打量几眼就往回跑去。 柳珍珍此时已经在房间里等得心急如焚，左等右等也不见一直期盼着的布谷鸟叫声。 不知等了多久，窗外忽然隐约传来布谷鸟叫，柳珍珍恍然之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外头一声接着一声的布谷鸟叫柳珍珍才终于狂喜，真的是她万般期盼的声音来了。 柳珍珍忍了半天才终于压下心中的激动，努力让自己脸上不要带出太多兴奋来。 强装镇定地出了门，柳珍珍拉着小喜飞快走到一边问道：“怎么样？墩子是怎么说的？陛下到底会不会过去？” 柳珍珍忍了半天这下终于忍不住了一连串问题砸出来，小喜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赶紧说道：“会去的！墩子说陛下今儿晚上就会去莲花池的！” “今儿晚上就会去？这么快？！” “对！墩子说陛下近来经常晚上去莲花池赏花，宫里有不少娘娘都惦记着，只是怕染上热疹所以不敢过去，让您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这也太快了，就这么一下午的时间……” “姑娘，机会就这么一次，要是错过了说不定就被别人截胡了！” 柳珍珍不过是一时犹疑，被小喜这么一说心也定了下来。快也是好事，热毒的事不一定还能瞒多久，若是晚两天说不准真就还有别的胆子大的人就抢先了。 “我会提前溜出去等陛下，若有人问起你就替我周全一二。” 这时候小喜和柳珍珍早就紧紧绑在一条船上了，再危险也不能拒绝，何况她也盼着柳珍珍能一飞冲天她也好跟着沾光，当下就痛快地答应下来，让柳珍珍只管安心出去。 “姑娘只管放心出去，奴婢一定都安排好不叫旁人生疑。” 柳珍珍又忐忑又兴奋，看着小喜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静默两瞬才道：“小喜，你为我奔波，以后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小喜为的就是这句话，当下喜笑颜开，“能为姑娘办事，奴婢高兴得很，只求姑娘马到成功。” 两人面对面笑得极为开心，仿佛昨天的犹豫和威逼都从未发生过一般。 当天酉时初，柳珍珍就在小喜和墩子的里应外合下趁着侍卫换班的空隙溜了出去，墩子带着精心打扮的柳珍珍左拐右拐避开大路顺着小路走到了莲花池。 “主子，这儿就是莲花池了，勤政殿的人说陛下今天晚上会到莲花池赏花，只要陛下来莲花池是一定要路过这儿的，您就在这儿等着陛下吧。奴才到前头去看着点儿，若有什么事好提前通知您。” “主子不用紧张，只要让陛下记住您，咱们的事就算成了。” 柳珍珍激动得心怦怦跳，微微点头道：“好，你去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墩子正等得着急听见声音一扫颓意，赶忙探着脑袋朝着那边望去，果然见一队宫女太监往莲花池的方向走了过来。 一阵喜意涌上墩子心头，这应该就是陛下的銮驾了！ 谁知还没高兴多大一会儿，人就已经走近了，墩子这才认出来，打头的根本就不是轩景帝，而是金嫔！ 墩子心里咯噔一下，这要是被金嫔撞见了，柳珍珍非得掉一层皮不可！ 思及此处，墩子连忙转身想跑去给柳珍珍报信让她赶紧躲开，谁知刚一动就被不知哪里冲出来的人捂住嘴紧紧捆了起来拖到隐蔽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嫔一行人往莲花池走去。 任凭墩子心里如何呼喊，柳珍珍是半分也听不见的，她站在路口不断地变换姿势力求让轩景帝一眼就注意到他。 听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柳珍珍心里得欢呼也越来越大，脸上带出得意的笑容来。 谁知等了半晌不但没等来惊叹声，反倒是传来一声冷笑。 柳珍珍满脸诧异地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恍然惊觉来人竟然不是轩景帝！ 金嫔冷笑道：“好一个妙龄佳人啊！” 柳珍珍慌忙跪下行礼，“臣女参见金嫔娘娘。” “还知道本宫是谁？本宫还以为你眼里只有陛下呢？” “金嫔娘娘说笑了，臣女得见金嫔娘娘实在三生有幸，怎会不认识呢？” “还生了一张巧嘴，这么惹人怜爱。” 金嫔并没有露出多少怒意，可越是如此柳珍珍心里就越是没底，金嫔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要是让她知道她是来偶遇轩景帝的，那今天就要倒大霉了。 “你是储秀宫的秀女吧？懿妃娘娘不是把储秀宫封了不许人随便进出，你怎么出来了？” 柳珍珍有些笑不出来，她最怕的就是金嫔问这个，因为再怎么编也编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 如今柳珍珍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拖，拖到轩景帝过来。 都这么晚了，金嫔这个时候还往莲花池过来肯定也是想要碰见陛下，只要拖住时间，让陛下看见她被金嫔威逼的样子肯定也可以让陛下记住的。 柳珍珍想出了解决办法，心里也稍微放松一点儿了，“回金嫔娘娘，臣女离家也快一个月了，一时有些想家便出来走走，哪知道出了神一路竟不知道走到哪里来了。” “臣女刚进宫不久，有些不认得路，又不认得这是哪里，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竟是这样？看来这储秀宫的人没有一个得用的，竟然能让一个秀女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来还跑了这么远。今儿你能出来，焉知哪一日不会有不该进去的人进去。” 柳珍珍一下子笑不出来了，金嫔这话说得严重极了。储秀宫是什么地方？什么样的人不该进储秀宫？ 这话要是应下来岂不是说有外男可以随便进出储秀宫？那储秀宫住着的秀女又哪有清白可言呢？就是柳珍珍自己也跑不了！ 这种事情上有了话柄，以后一传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呢！三人成虎，说得多了，本来没有的事情也成了真的。 柳珍珍越想越怕，赶忙解释道：“娘娘误会了，储秀宫素来守卫森严，臣女也是因此才敢放松心神四处走的，能走出来实属意外！” “意外？”金嫔勾起唇角笑得很是嘲讽，“意外这种事情，有一次就能有两次，有两次就有三次四次，到时候就不是什么意外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柳珍珍是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左右权衡之下也不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嫔瞧见柳珍珍只觉得晦气，虽然出言嘲讽也没敢往跟前凑，这会儿也不用她辩解什么，反正大家心里都清楚。 金嫔冲着身后挥挥手，“把她送到广和宫交给懿妃娘娘处置。” “金嫔娘娘，臣女真的不是有意……” 柳珍珍慌得厉害，偷溜出来的事可大可小，引起了轩景帝的注意算是情趣，但要是真被送到懿妃那里，有宫规管着懿妃就算是为了撇清责任肯定也是要重罚的！ “得了得了。”金嫔看着柳珍珍就烦，也根本没有替她遮掩的意思，“你跟本宫说也没用，懿妃代理六宫，你还是跟她说吧，看她会不会信。” 身后的宫女墨莲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不等柳珍珍再开口说什么直接就匠人拖走了。 薛齐安排过来的人一边控制着墩子一边盯着柳珍珍的情况，见柳珍珍被带着离开了赶忙也带着墩子走了。 路上两方人马“不经意”地碰到了一起，墨莲上下打量一番见来人身后还捆着个人便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怎么还捆着人？” “墨莲姐姐好，我是莲花池附近负责巡查的，近来宫里有热疹，懿妃娘娘让我们仔细巡查，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人就送到广和宫去。” “方才我们正在路上碰见了这个人，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问他话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所以我们就打算捆了他交到广和宫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莲花池附近抓住了两个人，让人没办法不联系到一起。 墨莲看看被人拉着满脸惊慌的柳珍珍，又看看被堵着嘴捆得严严实实的墩子，意识到这两个人大概是一起的，不然一个秀女也找不到莲花池，再者她那么大剌剌地站在路口，怎么也该有个放风的。 “原来是这样，也是巧了，金嫔娘娘也在莲花池撞到一个说不清行踪的秀女，正让我送到广和宫交给懿妃娘娘呢。既然是同路，不如一块儿走吧。” “那自然是好了，能和墨莲姐姐同路是我们的荣幸。” 一路上墨莲不着痕迹地套话，越是听得多了就越是肯定这个被抓的太监绝对就是给柳珍珍放风的，只可惜还没等着人过来就先被抓住了。 …………………… 一到广和宫，墨莲便行礼道：“启禀懿妃娘娘，金嫔娘娘在莲花池边的路口撞见了一个溜出储秀宫的秀女，此事关系重大，金嫔娘娘不敢自己做主，所以让奴婢将人送过来由您处置。” “偷溜出宫的秀女？” “臣女冤枉！”柳珍珍赶紧辩解，“臣女真的是不经意走出来的，真的不是故意偷溜。” “本宫曾有令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且储秀宫各个宫门都有侍卫把守，你是怎么‘不经意’走出来的？” “臣女也不清楚，臣女当时满心都是思乡之情，只打算在储秀宫里走走的，回过神来时就已经出去了，臣女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出去的！”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承认是主动溜出来的，否则就是不遵懿旨，撞到懿妃面前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若是如此，那就是储秀宫的侍卫玩忽职守了？” 柳珍珍正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话，墨莲却是面带嘲讽地看了柳珍珍一眼说道：“懿妃娘娘，这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罢了，负责巡查的太监还抓到了另一个人呢。” 那太监也很上道，顺势推了墩子一把，道：“禀娘娘，奴才是莲花池附近巡查的，此人鬼鬼祟祟又说不清缘由，所以奴才就将人带了过来。” “哦？也是在莲花池附近？” “回娘娘，正是。” 楚凝芷轻轻挥手示意将墩子的嘴放开，“说吧，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莲花池附近？” 墩子现在心里也是一点儿底都没有，这会儿也不好如实说是储秀宫的，否则谁也不会相信这里面真的没事。 第474章 偶遇错了 “奴才……奴才叫墩子，是……是负责各处杂事的。” “你是内务府的？” “奴才是……” 还不待墩子想出说辞，素馨便道：“娘娘，他不是内务府的，他是储秀宫的人，奴婢在储秀宫见过他。” “你是储秀宫的人？” “娘娘，那就更是了，她们都是储秀宫的，同时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莲花池边，怎么看都有问题！” “墩子，你是储秀宫的人，那你到莲花池干什么？” “奴才……奴才……”墩子飞快瞟了一眼柳珍珍，“奴才是去找柳秀女的，奴才当时在储秀宫外干活，远远地瞧见柳秀女魂不守舍地往外走，奴才担心就跟了上来。” “谁知……谁知走到一个路口突然找不到柳秀女了，奴才不敢声张，更不敢高声呼唤只能在附近寻找，不想却生了这样的误会。” 楚凝芷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这个墩子脑子倒是转得很快，这么一会儿就想出来这么好的一个理由，还真能说得过去。 “储秀宫离莲花池可有不短的距离，这么久你就一次也没找到机会喊她一声？” “回娘娘话，奴才本是有机会的，只是奴才不敢。娘娘曾有懿旨，让储秀宫的人不得随意出入。柳秀女出了宫门奴才也要担责任受罚，奴才当时想着……把柳秀女找回去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奴才知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墨莲脸色有些不好看，没想到墩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出个理由来，若真让她们脱罪了，金嫔肯定很不高兴。 楚凝芷却像是真的信了墩子的话一般，轻声吩咐素馨：“既是如此，素馨你去储秀宫说一声，人已经找到了，别让储秀宫的人还接着找了。” 楚凝芷的声音轻飘飘的，却一下子让墩子和柳珍珍一下子都变了脸色。 墨莲来回看看也明白了楚凝芷的意思，柳珍珍说是“不经意”走出来的，那自然没有掩人耳目了，储秀宫这会儿早就应该发现人不见了正在找呢。 若是过去一问，储秀宫的人根本不知道人出去了，那就有意思了。 柳珍珍人是“不经意”出来，可却有人主动替她遮掩，是为什么呢？ “懿妃娘娘说得正是，正该过去通知一声呢，这会儿储秀宫怕是找人找得都快急哭了吧。”墨莲往柳珍珍的方向走了两步，“真是对不住啊柳秀女，奴婢方才也是一时着急冒犯了您，您别跟奴婢计较才是。” 柳珍珍僵硬得厉害，硬扯也扯不出笑容来，只能艰难地咧了咧嘴角不知道说什么。 素馨行礼道：“是，奴婢这就过去。” “还是懿妃娘娘细心，柳秀女出来不算久，大家还未必发现了柳秀女不在，奴才都忘了还得赶紧回去通知。” “你追出来就是为了不让人知道，就算想起来又怎么敢说呢？” “你二人虽然都有情可原，但有违宫规是洗脱不了的。储秀宫正有重症，你们违旨而来，本宫必须要责罚你们以儆效尤。” “先把她们带到无人的偏殿去，待查清楚今日玩忽职守的侍卫是哪个再一同惩处。” “是。” 秀芸走过来恭敬又不失强硬地看着柳珍珍，“柳秀女您请随奴婢到这边来。” 柳珍珍虽然暂时没有收到惩处，但犹如头上悬吊着一把刀一般，心怎么也放不下来，生怕什么时候刀就砍在她的脖子上了。 此时看着面前地秀芸，柳珍珍想向楚凝芷笑着行礼，可努力了半晌却只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臣女告退，多谢懿妃娘娘。” 柳珍珍话说得艰难，楚凝芷却像是半点没有看见一般点点头，“退下吧。” 柳珍珍僵着身子跟在秀芸身后几次看向墩子希望他赶快想个办法出来。 可如今二人身在广和宫，上下看管极为森严，墩子就是想往外传消息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弄，现在就只能乞盼小喜人足够机灵，能在素馨带人过去的时候反应快一点，赶快看明白事情的发展能给圆回来。 否则，这次只怕是不能善了了！ 秀芸将两人带到，说话公事公办，“柳秀女，您就暂时先在这里吧，门外有宫女候着，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喊一声就行，奴婢先告退了。” 柳珍珍巴不得秀芸赶紧走，此刻终于露出了进入广和宫之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秀芸一走，柳珍珍立刻没了笑容，紧张地问墩子：“现在怎么办？” 墩子摁住柳珍珍地手，用气声在她耳边说道：“姑娘小心隔墙有耳。” 柳珍珍点点头，同样用气声在墩子耳边说道：“懿妃派了人过去，储秀宫不知道我走了，这不就对不上了吗？！” “小喜还在储秀宫，要是她能反应过来，只说刚发现您不见了就是了。” “若小喜没反应过来呢？！” “那就只能随机应变了，姑娘，不论怎么样，您一定要镇定，不能自乱阵脚。” 柳珍珍心都要跳出来了，“这种时候我怎么镇定啊！” “要是被查出来咱们的意图，那我只怕就没有活路了！就算懿妃没有重罚，总是瞒不住的，那些秀女哪有一个是简单的人？她们知道了，一定不会让我好过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姑娘不能在这个时候就先怕了！咱们还没到绝路呢，一定会有办法的。” 两人小声商量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商议出什么结果，另一边素馨已经带着人到了储秀宫。 孙嬷嬷听说素馨来了赶忙迎出来，“素馨姑娘到了，怎么也没通知我一声，老婆子也好赶快出来接您啊。” “孙嬷嬷不用客气，我只是过来传个话罢了。” “可是懿妃娘娘有什么示下？姑娘只管吩咐就是了。” “吩咐可称不上，娘娘让我过来说一声，叫你们不用急着找柳秀女了，柳秀女在莲花池被带到广和宫去了。” 孙嬷嬷一时有些没听明白，“素馨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柳秀女不是在储秀宫待着嘛？怎么会到莲花池和广和宫去？” “柳秀女在储秀宫？” “是啊！懿妃娘娘不是传了懿旨不许储秀宫的人出入吗，柳秀女怎么可能离开呢？” 素馨冷着脸，“烦请嬷嬷去请柳秀女出来。” 孙嬷嬷虽然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当下没有半分耽搁就派了自己的心腹去找柳秀女。 谁知过了一会儿，柳秀女没有带来，反倒是带回来一个满脸慌张的宫女。 孙嬷嬷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请柳秀女吗？怎么带回来一个宫女？” “嬷嬷，方才我过去请柳秀女，这人说柳秀女累了，已经睡下了，不让我过去。我硬闯了进去，发现柳秀女根本就不在床上。” 孙嬷嬷这下全都明白了，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溜出去还被懿妃抓了个正着！ 若不是懿妃派人过来说，她甚至都没发现人跑出去了！ “素馨姑娘，出了这样的事是我有负娘娘的信任，我定会亲自向娘娘请罪，如今还是先带这丫头去禀报懿妃娘娘吧。” “嬷嬷不必着急，娘娘心里自有定数，嬷嬷有事要忙，我就先带人回去了。” “好，老婆子就不送素馨姑娘了，改日一定专门道谢。” “嬷嬷客气，嬷嬷先忙吧。” 孙嬷嬷强撑着笑意等到素馨出去，刚不见了人就再也笑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人就跑出去了呢？！” “我刚才去找柳秀女，还没进门就被小喜拦住了，肯定是早就盘算好的。” “现在这种多事之秋，柳秀女怎么敢往外跑呢？她不怕染上热疹吗？！那东西可是会留疤的！” 那宫女也想不明白，半晌突然灵光一现，“嬷嬷，这些日子不是老有传言说那些秀女不是热疹而是中毒吗？会不会柳秀女是信了这个所以才……” “好大的胆子。”孙嬷嬷脸色越发难看，“就为着几句不知是真是假的传言，她就敢冒这么大的风险？甚至敢违背懿妃娘娘懿旨溜出去想在莲花池找陛下？” 在场的人都笑不出来，储秀宫出了什么事她们也要负责，起码一顿责罚是跑不了的。 “富贵险中求，一旦柳秀女真的能在莲花池碰见陛下，那选秀的事不就轻而易举了吗？再说热疹的事，除了刚开始的那一批，后面不是再也没有谁被染上了吗？” “这么大一个储秀宫，里里外外这么多人守着，竟然还能被人溜出去，要不是懿妃娘娘过来质问咱们甚至还不知道！真是丢尽了脸！” “立刻去查，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到底是谁把她放了出去！” “是，嬷嬷。” …………………… 素馨意料之中地带着小喜回到广和宫，楚凝芷喝着茶看都没看小喜一眼，小喜也不敢出声就这么一直跪在地上。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直到楚凝芷幽幽打了个哈欠准备到内间睡一会儿小喜才用力磕了几个头，“懿妃娘娘，奴婢……” “不想说可以不用说，本宫也不急着听，省得说出些颠三倒四惹人发笑的话。”楚凝芷看了秀芸一眼，“把她也带到柳秀女那里去吧。” 楚凝芷说完再不搭理欲言又止的小喜直接往内间走去。 “走吧，带你去你主子那里。” “秀芸姐姐，我……” “嘘，娘娘要休息了，你有什么话还是憋在心里等着和你的主子说吧。” 柳珍珍和墩子在偏殿里一直悬着心，许久也没听见什么动静，两人正在狂喜觉得是支应过去了的时候突然外头传来开门声。 两人齐齐扭头，小喜被一把推了进来。 两人有些傻眼但也不敢当着广和宫众人的面说什么，等到旁人都出去才赶紧把人拉到一边。 “怎么回事？你怎么也过来了？懿妃那边到底支应过去没有？”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有人到储秀宫要找您，奴婢正替您应付着呢就被人闯了进去，然后奴婢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柳珍珍知道这就是没应付了，心一下子沉到了底，“懿妃那边你到底是怎么说的？” “懿妃根本没有问奴婢，直接就把奴婢送过来了。” “没问？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没问呢？” “奴婢哪敢骗您啊！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您怎么会被带到广和宫来呢？” 柳珍珍根本说不出话来，显然小喜已经撑不住事了，现在到底该怎么过了这一关呢？ “姑娘，现在到底该……” “好了小喜，你不要再问了，姑娘的计划没成，如今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小喜心里憋着口气，但也不好对着那两人发脾气，之后还得靠着她们出去呢。 听墩子说完发生了什么，小喜忍了半天才憋出个笑来，“姑娘出了宫门被责罚一顿是跑不了的，但是只要咬死了不是有意的就是。” “我当时说姑娘还在休息，也可以说是不知道姑娘已经出去了，反正没有证据，守门的侍卫也没瞧见人。只要咱们不松口，最多就是一个违背懿旨罢了。” “若是如此倒还罢了，金嫔是在莲花池边见到姑娘的，只怕别人也知道姑娘是去了哪里，哪怕不明说肯定也会猜测。一旦如此，姑娘在储秀宫必定会受人针对的。” 两人讨论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打定主意咬死这个说法。 谁知三人忐忑不安半晌，一直到夜已深了也没见楚凝芷又派人叫她们，三人只得在一片不安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本以为第二天懿妃就该传召她们好查清楚来龙去脉了，可是除了宫女进来送三餐之外再没有任何人过来。 柳珍珍又待了一小天，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便在守门的宫女进来送饭的时候拦住了她，“我们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懿妃娘娘要等什么时候才见我们？” 第475章 处置柳珍珍 小宫女恭敬地笑笑，“奴婢不过是个看门的，哪里会知道这些事情呢？懿妃娘娘每天宫务繁忙，想必待娘娘有空的时候自然就会见姑娘了。” “那娘娘什么时候有空？” “姑娘这话可是问错人了，奴婢怎么会知道娘娘什么时候有空呢？这种事情还是得问娘娘跟前的几位大宫女才行。” 柳珍珍被这宫女的推脱弄得心烦不已，但还是得压着烦躁尽可能笑着说话，“那请你帮我把素馨或者秀芸叫过来可以吗？” “姑娘又说笑话了，奴婢不过是个干杂事的低等宫女，还得在这里守门呢，哪有本事见到那几位姐姐，等到她们过来的时候，姑娘就能见到了。” 柳珍珍强扯出来的笑脸都要维持不住了，好在昨天她是仔细打扮过才出门的，如今头上还有不少首饰可用。 柳珍珍一抬手从发髻上拔下来一根银簪塞到宫女手里，“还请你行个方便，我好歹是储秀宫的秀女，还得回去待选呢，总不能一直待在广和宫里这么等着。” 那宫女的笑脸变都没变一下又把银簪送回去，“姑娘这是做什么，这都是奴婢分内的事，不过带句话而已，用不着这么珍贵的打赏。您放心，只要那几位过来，奴婢一定帮您把话带到。” 宫女说完转身就出去了，丝毫不顾身后被她的话气得脸都有些扭曲了的柳珍珍。 见柳珍珍这样，墩子和小喜赶忙上前劝慰，待到柳珍珍气过了反倒有些害怕起来。 “你们说，那个宫女竟然敢这样和我说话，连传句话都不肯，会不会是提前知道什么，觉得我再也没什么机会出去了？” 墩子和小喜心里也有这样的猜测，但这时候是怎么也不可能顺着柳珍珍的话说的，否则柳珍珍更加惶恐，到时候自乱阵脚不是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吗？ 两人立刻扯出一个笑脸来，“姑娘这是从何说起？宫里向来是趋炎附势惯了的，那人背靠广和宫觉得您落难了想为难您，这是很常见的。只要您能再爬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她们又会跪在您面前恭维您了。” “再者，您怎么知道她不是受了懿妃的指使故意做出这副模样让您着急失了分寸呢？她们若是有证据，早就如实查办了，何必还把您拘束在广和宫里呢？！” “您现在一定不能着急，谁先乱了阵脚谁就输了一筹啊。” 柳珍珍被她们一连串的话劝下来终于也松了口气略略定了心神。 “你们说的对，我不能着急。我是待选秀女，无凭无据就算她是懿妃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这么想就对了，姑娘千万不能自己先慌了。” 直到傍晚，偏殿里短暂的平静再次被打破。 秀芸进来问道：“听说柳秀女您想见懿妃娘娘？” “没错，我是待选的秀女，即便娘娘要罚我也该有个章程，我还得回储秀宫待选，懿妃娘娘总不会想让我在广和宫等一辈子吧？” 秀芸笑了，“柳秀女说的是哪里话，懿妃娘娘怎么会让您在这一直等呢？只是姑娘是怎么出来的尚需查证，娘娘这两日又忙实在分不出工夫。如今可是有空了，姑娘请吧。” 柳珍珍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这也算是她所求的结果。 她实在不能继续在这里等下去了，必须赶紧离开才行。 一路跟着秀芸身后走着，还没进宫门，柳珍珍就觉得似乎是有哪里不对劲，前两日来广和宫正殿见懿妃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这么多人啊。 可这个时候也由不得她拖延时间了，只得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一进正门柳珍珍抬眼一看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外头会有那么多人了。 “陛下，娘娘，秀女柳氏到了。” 柳珍珍怎么也没想到，她朝思暮想盼着见到的轩景帝竟然是这样见着的。 “臣女柳珍珍参见陛下，参见懿妃娘娘、金嫔娘娘。” “起来吧。柳秀女，今日叫你过来，是为了你私自离开储秀宫的事情。过了一天，你可想起来你是怎么出来的？” “回娘娘话，臣女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莲花池附近了，臣女真的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 “本宫已经查问过储秀宫的侍卫，他们都没有见过你出去，你一介女子既无武功又无法术，是怎么绕过他们悄无声息地出了宫门呢？” “臣女真的不知道，许是当时守门的侍卫们正好都没守在宫门口。” “娘娘，嫔妾昨天就说过，这会儿的储秀宫说不定什么人都能进出呢。” 轩景帝脸色不大好看，这也很正常，毕竟进宫的秀女宽泛上来讲都可以算作轩景帝的女人，要是什么人都能进储秀宫，那他头上得戴多少顶绿帽子啊。 楚凝芷淡淡地瞥了金嫔一眼，金嫔立刻识相地收敛了些，她也不敢真的得罪轩景帝。 轩景帝冷声道：“把储秀宫当天值守的侍卫都带上来。” 储秀宫占地不小，宫门大大小小值守的侍卫们更是不少。这些人是早就问过话的，不过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不知道罢了。 那么多侍卫，就算是有哪个疏忽了，没查出什么东西来也不好随便用刑。何况楚凝芷心里是知道的，这次柳珍珍跑出来也不能责怪他们。 墩子和小喜更是咬死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轩景帝不耐烦要对二人用刑的时候，柳珍珍突然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只觉得浑身发痒。 素楠上前探了探柳珍珍的脉搏又贴上她的额头，“陛下，娘娘，柳秀女有些发热，情况好像不大好。” 屋里众人立刻明白过来素楠的意思，金嫔的反应最大，立刻抓着帕子捂住自己的口鼻。 “把她挪到偏殿去，素馨，去请章太医过来。” “懿妃娘娘，她……她……她不会是染上……” “别胡说，什么情况等太医来了就知道了，不要妄言。” “陛下，懿妃娘娘。”金嫔勉强笑笑，“既然人多事忙，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金嫔是抓到柳珍珍的人，楚凝芷叫她过来时她本来是打算过来看热闹的，没想到热闹还没看着先碰见这种凶险事了，这种热闹还是别凑了。 金嫔当即溜之大吉，楚凝芷也没有拦她，毕竟楚凝芷和轩景帝知道内情，金嫔却是不知道的，让她在这反倒麻烦。 章斌很快过来仔细看过柳珍珍的情况，断定她就是中了和储秀宫秀女一样的热毒才会如此。 “竟是中了热毒？”楚凝芷面带诧异，“怎么会这样？难道储秀宫还有人敢继续下毒？她可是昨天傍晚就在广和宫了。” 章斌道：“依柳秀女的脉象看不像是刚中毒的，倒像是早就中毒了，只是分量太轻所以一直到今日才发作。” “你的意思是，柳秀女和之前的秀女是一起中毒的？” “不无娘娘说的这种可能。” “可是同样是中毒，怎么柳秀女就会这么轻微，隔了这么久才发作？” 这个问题问章斌肯定是问不出结果的，楚凝芷又对着轩景帝说道：“陛下，此事定然与储秀宫的秀女们脱不了关系，只怕这位柳秀女也是深陷其中。” “朕听说朕昨天会去莲花池赏花？” 楚凝芷知道轩景帝在怀疑什么，低声说道：“陛下，热疹和中毒的事确实是臣妾放出去的消息，不过是为了让下手的人自乱阵脚。至于陛下的行踪，臣妾绝对不敢妄加揣测更不敢胡言。” 轩景帝也没说是信了还是没信，只吩咐人把墩子和小喜带下去审问。轩景帝的审问可不像楚凝芷这样柔和，不见血是不可能停的。 接下来的事就不需要楚凝芷来管了，楚凝芷只要在一边低头坐着就行了。 小喜本也不是心智多坚定的人，能撑到现在也不过是因为楚凝芷没怎么施压，如今轩景帝的人真用上手段，没撑多大一会儿就忍不住松口了。 孙泰将人拖回来，小喜见了血也不敢敷衍，一股脑地就全说了。 小喜并不是柳家早就安插的人手，而是柳珍珍住进储秀宫之后才收买的。柳珍珍对她并没有多信任，只是因为楚凝芷查得严，储秀宫只有一个外头做事的墩子是柳家的人才不得不临时又找了一个。 因此小喜知道的事情并不多，只有一点皮毛。不过这一点皮毛也足够撬开一个口子了。 小喜并不知道是柳珍珍在储秀宫下毒的，但偷了胡贞的步摇然后想办法让春月捡到的事是她做的，所以就算不知道内情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再者柳珍珍偷溜出来全程小喜都是参与了的，这会儿全都说出来已经足够轩景帝猜出来龙去脉了。 “柳氏是怎么知道朕的行踪的？” “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柳秀女只让奴婢去问墩子，他说他要打探打探，第二天就告诉奴婢说您会去莲花池了，奴婢只管中间传话，这些只有柳秀女和墩子才知道。” “陛下，看来此事确实是柳秀女所为。可是既然是她下的毒，她自己怎么会中了毒呢？” 章斌道：“懿妃娘娘，大部分毒是不需要食用才能中毒的，很多即便是只有接触也会中毒，或许是柳秀女下毒的时候不小心自己也吸入了一些，分量不多所以才会现在才发作。” 小喜都说清楚了就又被带了出去，这些谜团并不多难查清，只要墩子也开了口，那就什么都清楚了。 小喜已经坦白，就算墩子死撑着不说也没什么用，再用着刑墩子也撑不了多久。 果然，还不待柳珍珍退热，墩子就什么都招了。 和之前众人猜的也没差什么，只不过他也不知道柳珍珍为什么会中毒。 轩景帝查证的重点早就不是这个了，而是为什么柳珍珍觉得他会去莲花池。 墩子招出来一个勤政殿的小太监，福全又顺着这个继续查下去，查来查去发现竟然是一个误会。 起因是福全吩咐孙泰，说轩景帝晚上要去寿康宫，但因为福全话说得神神秘秘，声音又小让人没听全，再加上近来总有传言说轩景帝爱去莲花池，所以传出去就成了众人猜测的轩景帝要去莲花池。 勤政殿的小太监阿四见别人说得那般肯定就信以为真告诉了墩子，这才有了柳珍珍溜出去想要偶遇。 轩景帝听了这样的过程也是有些无语，甩了甩袖子道：“柳氏心思狠毒，不配选秀入宫，赐自尽，剩下的事全权交由懿妃处置就是。” “是，臣妾遵旨。” 轩景帝走后，福全把孙泰留下协助楚凝芷，倒正方便了几人说话。 “都弄干净了？陛下未必全信，别绕来绕去又查到你身上。” “娘娘放心吧，宫里有些不搭边儿的传言很常见，算不上什么稀奇事。此事已经有了定论，再查也查不出奴才的。” “那就好，你跑一趟储秀宫，让那边的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储秀宫也不必继续封着了。” “娘娘，储秀宫守门的侍卫们怎么处置？虽说柳氏是趁着换班溜出去的，但总也有未尽职责的责任，罚得轻了只怕陛下会不满意。” “每人打二十板子，然后罚半年月银，告诉他们陛下开恩，若有下次双罪并罚。” “是。” “传旨，柳氏毒害秀女、抗旨不尊、窥探帝踪、搅乱后宫，赐死。墩子助纣为虐，直接处死。” “小喜和勤政殿的阿四并不知道柳氏下毒的事，打四十板子罚入掖庭为奴。储秀宫所有宫人均有玩忽职守之责，罚奉半年，管事嬷嬷罚奉一年，以儆效尤。” “秀芸，你去慎刑司把春月提出来，她虽然也有过错，但在慎刑司受这几天惊吓也够了。” “春月也算是命好了，碰见您还让人护着她没受什么罪，不然这几天下来只怕是命都没了半条。奴婢悄悄去瞧过她，除了有些害怕之外一切都好，慎刑司的人也不敢私自对她用刑。” 第476章 选秀开始 “被她们盯上春月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她出来之后给她二十两银子让她拿回去给她娘治病吧。” “好，那奴婢现在就去慎刑司。” 事情发展到这里也算是都弄好了，楚凝芷提前收拾了一个心思狠辣的对手，借着这个机会也把各个秀女的底细都摸了一遍。再加上之前苏糖的事情还大概查过一遍，如今楚凝芷对各处的把控已经很深了。 而且有了柳珍珍作先例，剩下的人就算斗得再狠也不敢下死手了，选秀之前的这些日子也能松一口气。 唯一可惜的是这次的事情只波及到一个柳珍珍，剩下的人都作壁上观。 不过也不是非常可惜，毕竟那些人里有不少都是以后要进宫和楚凝芷分庭抗礼的，要是太早都撇出去，对楚凝芷也没什么好处。 …………………… 如今已是盛夏，广和宫早早就摆上了冰盆，即便如此也仍是难敌燥热。 周晴儿私下里和楚凝芷吐槽过多次，要不是为了等这批秀女大选，轩景帝早就搬到行宫避暑去了。 楚凝芷笑笑，“六月十五大选，去行宫的事已经在准备了，人一定下就出发，也没差几天了。” 周晴儿瘪瘪嘴，“越是这样才越难熬呢。那些秀女哪有省油的灯呢？哪怕是我都注意那边也听见了不知道多少事，等她们正式册封还不知又怎么样呢。” “这也是难免的，但凡进新人总是绕不过这一遭的。不断有新人进宫，不断有老人离去，咱们不就是这样熬日子吗。” “听说长春宫那边孙常在近来不大安稳？” 楚凝芷点点头，“天气热，她怀着身孕也没什么胃口，吃一口吐两口，害喜得厉害，整个人消瘦了不少，不过瞧着精神还可以。” “她都有孕六个月了，怎么还在害喜啊？” “我让太医查过，饮食行动上没什么问题，只能让御膳房多给她送些酸辣开胃的菜式了。” “毕竟是你管事之后的头一个，仔细些也好，免得出了什么事赖到你头上。” “我近来也在想这件事，按理孙常在是应该跟去行宫避暑的，但她现在还吐成这样，去行宫要坐一小天的马车还不知道要吐成什么样，反倒不好。” “你瞧她三天两头就要请陛下去一回，要是不让她跟去行宫她能愿意？” “麻烦得就是这个，她非要跟着，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不还得我负责吗？”毕竟是头一胎，楚凝芷还是想在两位领导面前留个好印象的。 “我肯定是不能拿主意的，不然她肯定不服，只能看陛下的意思了。要是陛下也同意她去，那我也没办法。” “太后今年身子一直不是很好，太后去吗？” “应该是要去的，宫里热对太后的身子也没有好处，就是太后不想折腾陛下也不会由着的。” 周晴儿声音带着些阴阳怪气，“陛下仁孝，怎么可能舍得让太后自己待在宫里呢？” “怎么了？今儿心气儿这么不顺，什么话都敢说？” “还不是二皇子，近来也不知是突然想起来了还是终于忍不住了，三天两头跑到淑景宫上演母子情深，母子两个隔着墙抱头痛哭，声势浩大我烦都烦死了。今儿上午又去了，哭得整个淑景宫都听得清清楚楚，吵成那样我哪待得下去啊？” “听说了，二皇子这是想把庄嫔弄出来呢。” “应该没那么容易吧，庄嫔是犯了大错，这才过了多久啊，总不至于二皇子哭这么几场就给放出来了吧？” “光是这样肯定不能，想必还有后手。不过庄家的人手早就没剩多少了，宫里的人也都被陛下处置了，二皇子能怎么做呢？” 周晴儿分析道：“庄家是证据确凿，庄嫔也是人证物证俱在，他们如今也就只能示弱了以求陛下心软了。哭了这几日，淑景宫就有不少人私下议论说二皇子可怜了，不知道是二皇子安排的人还是她们真的那么觉得。” “淑景宫的人几乎被陛下换了个遍，也留不下几个庄嫔的人，二皇子想散布这种消息没那么容易。” “你的意思是，她们真的那样觉得？” “板子没有打到自己身上，说几句闲话而已有什么不行的。” “我看她们是忘了淑景宫之前的宫人是什么下场了，可怜二皇子？还是先保住命吧。” “急什么？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拦住这个还有那个，他们有心总能找到办法的。与其一直防备着，不如暂且瞧瞧他们要干什么再一网打尽。” 而且楚凝芷还在考虑要是庄嫔真的被放出来会怎么样，宫里既有老人又有新人，轩景帝对她的忌惮会不会少一点？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理智上来说，庄嫔就像是一条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要是把这样的人放出来一定很麻烦。 让楚凝芷自己来选的话，她宁愿让许妃出来也不愿意让庄嫔出来。所以不管轩景帝怎么打算，她都不会让二皇子成事的。 而且，到底是谁在支持二皇子呢？还是说庄家还有隐藏在暗中的势力没有被发现？ “你住在淑景宫，这种事是躲不开的，既然如此就多注意一点，万一就发现什么不对了呢。” “我明白了，既然是这样我会好好盯着的。好在这两天储秀宫老实了不少，也能松口气了。” “选秀之后不久就要去行宫，我担心他们是想挑这个时候动手，到时我和陛下离得远，宫里又没有人能做主，一来一回也需要时间，他们能操作的空间就大多了。” “是啊，这么说来宫里还是得留个人才行，可是留谁比较合适呢？” “周贵人本是个合适的人选，但她位份太低只怕管不住，至于旁人……徐婕妤倒是可以，但她未必愿意尽心尽力地拦着庄嫔。” “别急着想。”周晴儿见楚凝芷一直皱着眉思索这件事出声打断，“这事儿不是一两天就有结果的，选秀都还没开始呢，时间还早，我先盯着就是了。” …………………… 六月十五，选秀大典开始。 一大早天刚亮楚凝芷被素楠几人从被窝里拉出来又是上妆又是挽发，直摆弄了近两个时辰才把楚凝芷变成了盛装打扮的楚凝芷。 楚凝芷顶着满头珠翠只觉得脑袋上顶了个千斤顶，要是再多顶一会儿脖子都要矮三寸。 不过仔细打量打量也真不愧古人说人靠衣装，楚凝芷生得本来就好，这般盛装打扮更显得光彩夺目贵气逼人，让人一瞧就知道是个宠妃。 此次选秀轩景帝还是很重视的，排场也很大，连太后这样今年都不怎么出来的情况都要过去和二人一起选便可见一斑。 打扮好了时辰也到了，楚凝芷还得去太后宫里然后等轩景帝到了之后一起过去。楚凝芷只是代管后宫不是皇后，否则应该是轩景帝过来带着她一起去见太后的。 这样也好，还省事了，楚凝芷乐得清闲。 楚凝芷卡着时间过去，陪着太后说了几句话互相吹捧几句轩景帝就到了，三人客套几句就一起往储秀宫赶去。 储秀宫正殿早就置办好了，各处都擦洗得干干净净，宫女太监们分作几列都恭恭敬敬地低头站着。 三人赶到，也就该开始选秀了。 “太后，陛下，时间差不多了，现在就开始选秀吧。” 见两人都没有异议，楚凝芷便冲着新上任的内务府大总管江乐山点了点头。 江乐山高声呼道：“殿选开始，秀女进殿--” 这一批秀女通过初选的有五百零六人，经过一个月的无声厮杀剩下四百六十三人。上一批秀女共有二百八十七人，最终入选的只有八人，这一批不知道能入选多少。 楚凝芷看着殿外缓缓走过来的秀女们忽然有些恍惚，三年前她还站在底下心怀忐忑地等待选秀，三年之后她已经是懿妃，坐在这高台上俯视、挑选着可以入宫的秀女。 这一切恍如昨日，又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 楚凝芷心中猛地生出一种不现实的感觉来，现在的她还是她吗？坐在这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懿妃，还是她楚凝芷吗？ 楚凝芷愣了半晌也没想通，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一路走来她从未后悔，从未。 “太师张自清之女张沛上前觐见……” 头一批进殿拜见的都是高门贵女，这样的出身只要不是有意落选总是差不了的，入选的人选也和楚凝芷之前猜的差不多。 常玥当然毫无意外的入选，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但看向坐在高处的楚凝芷时眼神又难以控制地露出一丝嫉妒来。 楚凝芷全当没看见，她现在只是三把手，一把手和二把手还在这儿坐着呢，他们都没说什么她哪敢有什么态度啊。 不过楚凝芷也不是完全坐在这充当吉祥物的，轩景帝选人只挑家世好样貌好的，太后偏爱身体好好生养的，剩下中庸之人总不能全都做陪衬，楚凝芷就从这里面挑一两个有特长又顺眼的留下，算是全了中流人家的面子。 不过说是中庸之人，但其实也只是放在秀女里不显得出众，放在宫外还是很不错的。 楚凝芷有时候也很不忿，总是选秀干什么，宫里那么多嫔妃，每个月能侍寝几次？宫里这些都不能雨露均沾呢，何必还多往宫里添人。得宠也就罢了，不得宠的和守活寡有什么两样，平白耽误人家小姑娘的青春和人生，还让人有生命危险。 不过这些楚凝芷是干涉不了了，只能在心里骂几句而已，皇帝想要填充后宫，谁有什么理由能拦呢？ 而且朝中官员都巴不得自家女儿能进宫吧，毕竟只要得宠了那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钱和权力都能源源不断地抓在手里。 四百多人，一个个看下来楚凝芷只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看看一边面无表情的太后，楚凝芷顿感自己还需要修炼，这才多久太后都撑着呢，她怎么能先倒下呢？ 百无聊赖地看着众多秀女一批批上来又一批批下去，楚凝芷努力克制着自己想打哈欠的欲望。不经意间朝轩景帝瞥了一眼，楚凝芷似乎具象化地看见轩景帝的眼睛突然亮了。 楚凝芷在心里挑了挑眉，又悄悄转回去看向刚走进来的这批秀女，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让轩景帝字面意义上的眼前一亮的女子。 楚凝芷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番，果然是个美人。 “ 御史中丞关中之女关湘云上前觐见…… ” “臣女关湘云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懿妃娘娘。” “抬起头来。” 依令微微抬起头，轩景帝显然是很满意的，许久没有波动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 太后问道：“ 湘云，是哪两个字？” “回太后娘娘，是楚雨湘云塞雁飞的湘云。” “你爱看书？说起诗来倒是头头是道。” “臣女对诗词并没有多么精通，只是因着名字对这首词有些了解。” 轩景帝笑道：“倒是有些意思，留牌子吧。” “臣女谢过陛下，谢过太后娘娘，懿妃娘娘。” 楚凝芷全程没有任何反应，只当自己是一个微笑的看客。毕竟这个时候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太对，还是没反应得好。 还没等到这四百六十三人全都过一遍，天就已经黑了，剩下的人要等第二天继续，轩景帝显然是没什么兴致接着看明天的了，刚散了场就和楚凝芷说明日事忙全都交给楚凝芷做主。 一天下来，楚凝芷已经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微笑机器，这个时候只要轩景帝别说要加秀女，别的什事楚凝芷都能答应下来。 不就是选秀嘛，来不来都行。 “国事要紧，剩下的人不过是收个尾，既然陛下忙，也不必非要过来。” 轩景帝拍拍楚凝芷的手，“后宫诸事交给凝儿朕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楚凝芷已经听不进去轩景帝在说什么了，敷衍的话能说出口全靠本能。 第477章 选秀位份 “陛下信任臣妾，臣妾自然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时辰不早了，陛下今儿也累了一天，快回去歇息歇息吧。” “好，那朕就回去了，凝儿也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臣妾恭送陛下。” 坐上回宫的轿辇，楚凝芷不由得感叹到，还是当太后好啊，她笑得脸都僵了，屁股都隐隐作痛也不能走，还是当太后好啊，不想待了说一句累了就能美美早退。 她还得多久才能当上太后啊！ 回到广和宫，楚凝芷整个人摊成一片倒在贵妃榻上再也不肯起来了。 陪着楚凝芷一起去储秀宫的素楠和秀芸都被打发回去休息了，如今还在屋里伺候的都是没跟着一起过去的，看见楚凝芷这副样子又好笑又心疼。 也不让楚凝芷起来，两人轻手轻脚地托起楚凝芷地头，一点点为她拆下头上的发饰。 “娘娘快歇歇吧，今儿折腾了一整天可是累坏了。” 楚凝芷累得不行，躺在贵妃榻上反倒觉不出困意来，便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两人说起话来。 “你们是不知道我头上这些东西有多沉，戴了这一整天我觉得我都被压驼背了。” “娘娘素日不爱打扮，突然来这么一遭当然不适应了。”白桃看见楚凝芷满脸疲倦的样子很是心疼，“明天娘娘就不用这般隆重，简单弄个样式就成，也就不用这么累了。” 提起这个楚凝芷才想起说道：“你们把之前太后赏的那支九尾衔珠金凤步摇拿出来，明天我戴那个去。” “娘娘不是说那支步摇太招摇了，怎么突然要戴那个？” “明天选秀陛下和太后都不去，就我自己，我再打扮得没那么隆重，难免让人觉得太过怠慢。那支金凤步摇意义不同，戴上也算表示对她们的重视。选秀一场不容易，没必要在最后让她们脸上无光。” “奴婢明白了，那支步摇一直好好收在锦盒里，奴婢现在就去拿出来。” “也不用着急，我是怕今天脑子不好使，明天万一再忘了就不好了。”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记着。” 楚凝芷拆了发髻脱了外衣躺到床上，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没多久楚凝芷困劲儿就涌了上来。 见楚凝芷沉沉睡去，素馨和白桃才脚步轻轻地走了出去。 “这批秀女的人数在历届都是数得上号的，娘娘今儿可真是累坏了。” “是啊，今儿一早娘娘就去了，天都黑了才回来，明儿还得一小天呢。” 说归说，这种事几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可能多给楚凝芷准备些她爱吃的东西让她心情好一点能好好休息休息。 第二天楚凝芷是怎么也起不来了，几人看楚凝芷这样也是真不忍心硬给叫起来，最后还是素楠想了个办法，搬出一把大官帽椅让楚凝芷坐在里头睡。 一个人扶着不让她倒下去，剩下的人伺候着上妆梳头，等到楚凝芷精神些了才有站起来换衣裳。 好在这里的衣裳都不需要套头穿，挽好了发髻也不影响换衣裳。 楚凝芷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打理好了，她就只需要坐上轿辇去储秀宫就行了。 今天的选秀就轻松了许多，毕竟今天在这里的人她自己就是一把手，也不用受别人拘束。 剩下的秀女比起昨天的客观上来讲肯定是差了一些的，她们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都没有抱着一定要入选的心态，整体氛围也要轻松很多。 其实这里面有很多人都是很优秀的，唱歌跳舞吟诗作画，不少都有能拿得出手的特长，问了几个之后楚凝芷干脆轮到每个人的时候都自愿表演个节目，她再每个夸上几句，反正时间也来得及。 能得到懿妃的一句夸奖，对她们以后的婚事也有好处。 古代女子都不容易，楚凝芷能帮她们的事情不多，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楚凝芷感觉自己就像是跨年晚会现场观众，坐得还是最前排视野最好的位置，这样一天下来还真没有昨天那么累。 此次殿选共有四百四十六人，入选十四人。 本来只有十三个，但宫中向来偏好双数，讲究一个好事成双圆圆满满，所以又添了一个算作十四人。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轩景帝做主的人选。 选秀结束楚凝芷把入选的秀女整理出两份名单来，一份给轩景帝送去，一份给太后送去。 这秀女位份的择定楚凝芷是一点儿不想插手，弄好弄不好都得不着一点儿好处，说不定还要被埋怨背锅，让太后和轩景帝商量着定下来是最好的。 下午送过去，晚上定下来，第二天早上宣旨，一点儿也不耽误事，多好。 可惜，楚凝芷的小算盘到底是没打响，傍晚时分轩景帝一句话就把她叫到勤政殿去了。 楚凝芷是满心满腹的不情愿，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没办法，位高一级压死人，何况还是顶头上司。 楚凝芷一路假笑进了勤政殿，“臣妾参见陛下。” “爱妃来得正好，坐。” 正好个屁正好，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还好意思说正好！ 楚凝芷心里把轩景帝一顿臭骂面上却是笑得温柔，“陛下叫臣妾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为了秀女册封的事，朕初步拟定了一份单子，如今你代管后宫也该听听你的意见。” “臣妾管事时间还短，从前也没经过这事，只怕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不如臣妾拿去问问太后娘娘？” “太后昨天辛苦了，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去烦累太后了。” 太后昨天辛苦我不辛苦？你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就自己拿主意不就行了，还非要折腾我？ 弄得好像你做什么决定我能反驳一样，不就是想找我背黑锅吗狗皇帝！ “只要陛下不嫌臣妾愚钝就好，臣妾乐意为陛下分忧。” 楚凝芷说完拿起轩景帝桌案上的册子，打开排在第一页的就是太师张自清的女儿张沛，封了个从四品的贵人。 第478章 狗东西 不算很高，毕竟她的父亲可是实打实的实权人物，当初太后的侄女陈雅君都封了正五品才人。 不过也说不上低就是了，贵人的位份已经比宫里的很多老人都高了。 第二个是曲国公府的曲萱萍，单论品阶曲国公毕竟有爵位是比张太师要高的，但手里的权力比不上。两人地位算是相差无几，曲萱萍定的也是贵人。 第三个是镇江侯府的柯韵，但看家世柯韵是不如前面两个的，多少差一点点，但是也封了个贵人。 第四个就是太傅常诀的女儿常玥了，常玥比起前面三个更是差一些的，不过竟然也是贵人。 第五个是尚书令胡文元的女儿胡贞，封正五品才人。 …… 楚凝芷简单看了一遍，看完之后说实话没太看懂。 轩景帝近乎粗暴地将这批秀女分成了三个批次，第一批次是家世较高的，封贵人。第二批次是家世不低的，封才人。第三批次则是家世比较低的，位份都在才人之下各不相同。 楚凝芷没怎么看明白轩景帝这是什么打算。 不过这样分虽然简单粗暴但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毕竟大体过得去就好，不管怎么分都不会让所有人都满意的。 何况位份册封乃是圣旨，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哪个人也不能说出什么不满来，就算有也必须憋着不能宣之于口。 “陛下，臣妾看来这份单子并没有十分不合的，陛下觉得是哪里不合适呢？” “是王氏，王氏的父亲虽然官位不高，但他死在任上算是为国捐躯，理应有所厚赏。但王家后继无人，王氏的叔父王顷政绩也很一般，一时朕倒有些不好决定给她个什么位份好，所以想听听凝儿你的意见。” 王梓莹的父亲是五品官，她的叔父官位还不如她父亲，这种情况下若要涨些位份可以封个正六品的宝林，就不算低了。 毕竟追根溯源她父亲早已去世，她也没有亲兄弟在朝为官只能寄住在叔父家中，已经不能算是正经官眷了，选秀名单上能有她的名字还是这次扩选再加上常家从中周旋的缘故，否则八成是连选秀都进不了的。 楚凝芷进宫的时候父亲也是五品官，还是有实权的五品京官，也不过才封了个从六品常在。当然这也不乏那一批秀女是轩景帝有意控制不想给高位分的缘故在。 轩景帝如今这份单子上写的王梓莹正是封宝林，但听着轩景帝这意思是还觉得低了？ 觉得低了自己又不说，推脱不确定不就是想让她来开口吗？ 何必这么麻烦呢？轩景帝直接说提王梓莹的位份难道她还能反驳不成？ 还是说轩景帝就是想让她自己提出来把王梓莹的位份定高一点，好得罪剩下的地位分的秀女？ 真就做这么绝？ 非要让她把新进宫这一批秀女全都得罪了才罢休？ 楚凝芷在心里狠狠翻了一连串白眼，“臣妾觉得陛下裁定的正六品宝林就很不错，王秀女家世不算高，陛下垂怜自然是好，可若是给得位份太高了难免惹人议论。陛下怜惜，待侍寝之后再提也就是了。” 楚凝芷边说边悄悄瞥着轩景帝的表情，见他似是不大满意就又找补道：“不过册封之事到底是由陛下做主，您若觉得六品宝林低了些，提作从五品婉仪也很不错。” 从五品的婉仪就已经是楚凝芷能给出来的极限了，这样事情也好说一点，轩景帝觉得六品宝林太低所以提了婉仪也说得过去，要是再高那楚凝芷可就不接话茬了。 反正都是轩景帝觉得，他觉得怎么合适就怎么来呗。背小锅也就算了，背大锅她可不干。 轩景帝权衡一会儿说道：“凝儿考虑得甚为周全，便按照你说的将王氏定为从五品婉仪吧。” “旁的也没什么不妥了，你安排了住处明早传旨吧。” “是，夜深了，陛下早些休息吧。” …………………… 第二天一早，册封的圣旨就送到了善喜阁。当天下午，新册封的十四位秀女就都住进了后宫。 楚凝芷也在这个时候去了寿康宫。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懿妃来了，快起来吧。” 太后对楚凝芷还是很满意的，自从她管事之后宫里可是清净了不知道多少，各种事务也都处理的没有问题。 连这次选秀涉及到这么多人都十分妥当得安排完了，方方面面都很周全。 “选秀才刚结束，怎么这会儿就过来了？忙了这么久，好容易松下来了，该多歇歇才是。” “休息什么时间都可以，如今臣妾是有正事，自然得亲自过来问您了。” “什么事啊？”其实太后也很清楚楚凝芷这个时候过来是为了什么事，但她是绝不可能主动提出来的，非得是楚凝芷来说才行。 楚凝芷对这母子俩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了，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不过这样的小事也没必要计较，藏拙还是很重要的。 “还是为了这批秀女的事，按规矩明天她们应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可如今皇后娘娘身子不好，陛下吩咐了不许打扰。” “臣妾虽然代行皇后之责，但不过一介嫔妃，不敢受此大礼。所以臣妾想着，左右您都要训诫宫嫔，不如将此二事并为一体，让新妃来寿康宫拜见，如此也全了礼节，不知太后娘娘意下如何。” 太后虽然早就猜到了楚凝芷不会受新妃拜见，但她这样说出来还是让太后有些惊讶。 楚凝芷已经位同副后，此番受了朝见就几乎是明面上的皇后了，皇帝也未必会阻拦，她真就舍得下这样的脸面和尊容？ “哀家老了，懒得折腾，如今宫里是你全权做主，让秀女们去你的广和宫行礼就是了。” “这怎么行呢？”楚凝芷连连拒绝，“臣妾不过妃位，如何受得起这等大礼。您是当朝太后，最为尊贵，只有您才受得起。” “太后，您就别为难臣妾了，您若是不同意岂不是要空着了，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第479章 新人进宫 这本来不是多大的事，太后一句话就行了，但既然太后说得轻飘飘的，那楚凝芷就不能顺着这个意思了，必须要说得严重点，不然不是不把宫规当回事吗。 当领导的都是这样，她可以把一些事情说得很小，但是作为属下的你要是真的信了她的嘴没当回事，那可就不太好收场了。 反正不管太后是怎么想的，楚凝芷是打定了主意绝不会接这个活的，她现在就已经够众矢之的了，还出去招风，嫌轩景帝惦记她不够多吗？ 只得到了一点面子上的东西，得到的可是实打实的麻烦，这种亏本买卖她可一点都不想做。 好在太后本来也没有真的要拒绝的意思，只是嘴上推拒两声罢了，楚凝芷哄了几句太后就顺势应了下来。 “皇帝这次给秀女们的位份不低呀。” 听到太后这样说楚凝芷的警觉瞬间拉到最大，太后这句话来者不善啊。 “这批秀女家世不低，许是因为这个所以高些。” “旁的也就算了，那个王梓莹也是家世不低？” 楚凝芷在心里狂骂轩景帝，这不就把麻烦扔给她了？太后也是，这位分是谁定的不知道吗，不去问轩景帝却来问她干什么？！ “王婉仪的父亲算是为国捐躯，陛下的意思是不能薄待了王大人留下的唯一的女儿，也怕伤了朝中大臣的心，所以额外提了些。” “那个丫头满腹算计，哀家从前就不喜欢，如今更是仗着之前的算计让皇帝提拨，这样的人怎堪大用？哀家早就查过，她父亲是死在任上不错，但为国捐躯这四个字他还沾不上边，她倒是敢拿这个给自己描补。” 楚凝芷给太后递过一杯茶，“太后，您何必为了这样的小事生气。一个秀女而已，陛下喜欢就是封高一点又能怎样呢，哪值得您生这么大的气。” “哀家是不喜欢这种满腹算计的人，没得又把后宫搅和得乱七八糟。” “这么多人凑在一起，哪能真就那么和平呢？您何苦为这个操心。” “唉，哀家只希望宫里能安宁，皇帝能子嗣繁盛。” 这话说得楚凝芷没法接，哪朝哪代的后宫能做到这样啊。 “天气越来越热了，如今选秀已经结束，去华清行宫避暑的事情也该提上章程了。臣妾已经命人将行宫修整了一遍，今年多了不少新鲜花木，您过去之后多赏赏景散散心，对身体也有好处。” “别折腾了，哀家今年不想折腾，就不去了，你们和皇帝去吧。” “这怎么行呢，宫里炎热，用多了冰盆也怕您着凉，对您身子不好啊。” “没什么不好的，以前也不是年年都去行宫。” “太后，您可不能不去呀，您不去陛下怎么能安心呢？宫里新进来一批新人，您也得教教规矩呀！若是没有您坐镇，臣妾事事没有经验也管不好啊，还得您教臣妾呢。” “再说了，前两日弘儿几个还念叨着要和皇祖母一起去华清宫玩儿，您要是不去他哪里舍得啊？您就舍得几个月都看不见几个孙儿吗？” 太后不想折腾是真的，舍不得孙子也是真的。 楚凝芷的几个孩子从出生就几乎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三五天不过去都是稀奇事，去华清宫少说也要两三个月，太后怎么可能舍得。 楚凝芷还没劝几句，太后就松口了。 太后还是得去的，到时候她难免和新进宫的秀女们起冲突，轩景帝希望宫里对立，未必帮谁，楚凝芷还是得给自己找一个能说得上话的盟友。 至少太后现在是站在她这边的，得争取一下。 从寿康宫出去，楚凝芷便派人去各宫传旨，让所有人明天早上到寿康宫行礼拜见太后。 “娘娘，这批秀女位份都不低，侍寝之后再提一级便有不少美人，之后怕是不会太安分的。” “当然，她们进宫也不是为了安分的做个美人。上一批秀女如今出了头的就我一个人，她们自然是卯足了劲冲着我的位置来的。” “现在看来，陛下的意思是要把这批秀女分成两派，然后和我三足鼎立互相牵制。而且这些贵女家大多都是文官或是没有实权的勋爵人家，位份高了陛下也不用担心，所以他一定会多提拔。” “进宫就是贵人，侍寝之后就都是美人。多少在宫里待了多少年的人都爬不上去，如今刚进宫的新人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不知道旁人心里是什么滋味。” 轩景帝极度自我，只要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就不允许有任何人阻拦。 他想要把朝中的官员紧紧抓在手里让敬王不能扩大势力，所以这次选秀倾向于各家贵女。可他却没想过，这样只会让一部分人高兴，剩下的大部分的中层官员会有多么失落。 尤其是在宫里伺候了多年的老人，她们熬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比不上一个秀女刚进宫时的位份。 宫里本来就斗得很厉害了，现在这些人就如同在一过热油里浇了盆水，还不炸开锅了。 事情的发展未必会按照轩景帝的想法来，这批秀女能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轩景帝身居高位，所以瞧不起蝼蚁，却不知道蝼蚁也可以撼树。越是卑微的人越是坚韧，越是不服输，说不定这批秀女会给轩景帝一个大大的惊喜也说不定呢。 “宫里总是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咱们慢慢看就是了。” 翌日，楚凝芷早早梳洗完毕去了寿康宫。今天秀女们第一次拜见太后，楚凝芷是必须要在场的。 “嫔妾参见懿妃娘娘。” “起来吧，往后都是自家姐妹，不必拘礼。” “谢懿妃娘娘。” 今天是太后的主场，楚凝芷当然不可能喧宾夺主，要是在这长篇大论地说起来那就要闹出笑话了。 不多时，人都来齐了，太后也让众人进去了。 如今宫中以楚凝芷为尊，自然也是她站在最前面。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 “都起来吧。” 太后看着底下分坐两侧的众多嫔妃，心里也有些满意。 她是希望轩景帝子嗣繁茂的，宫里人多虽然乱但也更能有更多人有孕。 “好啊，这么多年轻的面孔看得哀家都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你们都是花儿一样的年纪，正是好时候，往后要和睦相处，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这批秀女是最多的一次，皇帝很是看重你们，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了皇帝的信任。你们其中有不少都是出身高门，进宫之后位份也高。” “既然进了宫，不论你们以前是什么出身，以后都只有一个身份，就是皇帝的嫔妃。哀家希望你们都能谨记自己的身份，谨守自己的本分，不要让家族蒙羞，更不要让皇家蒙羞。” 刚坐下的众人又赶忙起身行礼，“是，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太后训话几句，又每人给了些赏赐便叫众人退下了。 出了寿康宫大门，上了轿辇，楚凝芷还是有些好笑。 看来太后对这批贵女也很是忌惮啊，今天训话都拘束成这样了。 楚凝芷刚回了宫不久，正要换了衣裳外头便有人进来禀报。 “启禀娘娘，胡贵人在外求见。” “胡贵人？新封的秀女？她过来干什么？” “回娘娘，胡贵人说是特来感谢娘娘明察之恩。” 楚凝芷微微挑眉，“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胡贞便翩翩而来，“臣妾贵人胡氏参见懿妃娘娘，多谢懿妃娘娘明察秋毫还嫔妾清白。” “起来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宫奉皇命打理后宫，都是本宫分内的事，胡贵人不必行此大礼。” 胡贵人缓缓起身，道：“于娘娘而言此为分内之事，但于嫔妾而言却是救了嫔妾性命。” “嫔妾受人陷害，若不是娘娘及时发现事有蹊跷，嫔妾此时未必能好好站在站在这里，更不用说选秀入宫了，嫔妾深谢懿妃娘娘大恩。” 楚凝芷笑笑，“你便是有心谢本宫，也不该这个时候来。你此时过来只怕要被人误会你是借着道谢想攀附本宫。”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嫔妾问心无愧，不论别人怎么看待嫔妾，都无损嫔妾对您的谢意。” “你的心意是好的，但这份好心未必能在宫里维持下去。” “嫔妾只求无愧于心，无愧于父母家族的教导。” 不管胡贞过来道谢是真心还是假意，楚凝芷都不打算相信。轩景帝还希望她和这批秀女斗得水火不容，现在要是站到一块儿去了那算什么事。 就算这批秀女里真有能用的人，也不是现在，更不是在明面上。 所以不论胡贞说什么，表现得多么真挚，楚凝芷的态度都会是一个温柔、谦和但坚定的懿妃。 今儿晚上就该翻牌子了，秀女们册封之后的第一次争斗即将开始，但楚凝芷却没多大兴趣，早早就躺下准备睡了。 素馨有些好奇地问道：“今儿就开始翻牌子了，娘娘不等等消息看头一个翻的是谁的牌子吗？” “翻谁的牌子有什么要紧的？还不都一样。十四个秀女都要宠幸一遍的，要是有哪个被漏下的那还需要注意点，别的翻谁都一样。” “而且十四个秀女啊，相当于我至少要连着早起五六天才能休息一天，我还不早点睡觉，巴巴地等什么呀？” 素馨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翻谁的牌子是影响不到楚凝芷什么，但是连续早起还是很影响的，自家主子什么性子她这个贴身伺候的人还不知道吗？遂素馨偷笑两声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楚凝芷一夜好眠，若不是要早点起来等着新侍寝的嫔妃请安她还能睡更久。 本来请安这个活也不该落在楚凝芷身上的，但是太后也不愿意连着早起看这些人阴阳怪气啊，所以这种不被稀罕的活还是得楚凝芷来干。 “今儿把那个金凤步摇戴上吧。” 好歹算是个重要场合，还是彰显一下地位得好，免得之后侍寝的人多了有刺头。 “是，娘娘昨儿晚上睡得好，今儿瞧着起色都比昨天好些。” 楚凝芷收拾完不久，外头人基本就来齐了，昨天侍寝的不出意料的是排在秀女头名的张沛，沛贵人，如今也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本来应该叫张贵人的，但是宫中已经有了个张婉仪，张沛的家世又显然不是那种可以随意敷衍的人，所以索性就一次到位了。 楚凝芷走到正座坐下，道：“让她们进来吧。” 楚凝芷一向很少用晾着人来彰显自己的气势，虽然这确实是一个好用的办法。 “懿妃娘娘请各位娘娘小主进去。” 走进来的主要还是老面孔，今儿过来的新人只有沛贵人一个，剩下的还没侍寝呢不用过来。 众人先是一同行礼，各自坐下之后才是沛贵人自己上前单独行礼。 “臣妾贵人张氏参见懿妃娘娘，愿懿妃娘娘福寿安康。” “希望你以后能谨守宫规，早日为陛下绵延后嗣。” 楚凝芷笑着看她行过礼才让她起来，冲着众人说道：“大家也都认识认识，这是沛贵人，往后就是一同伺候陛下的姐妹了。” “张沛见过各位姐姐。” 宫里又来了一个样貌家世都不差的贵女，众人自然都没多高兴，但是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露出来。 楚凝芷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也不喜欢虚与委蛇，沛贵人说话应对并没什么出格的，简单几句也试探不出什么来，索性也就不费那个力气了。 时间还长呢，也不急在一时，谁是什么性子早晚能弄清楚的。 所以说了一会儿场面话之后楚凝芷就让众人散了。 之后的日子楚凝芷都没什么事了，宫里的老人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新人刚进宫还没摸清楚情况也不敢随便动手。 所以楚凝芷除了要准备搬去行宫的事之外倒是出乎意料的清静下来了。 直到大半个月过去，众人即将出发去华清行宫避暑时涉及到孙常在才又麻烦起来。 第480章 避暑行宫 “娘娘，孙常在坚持要去华清宫。” 跟去华清宫的人员名单是楚凝芷和轩景帝一起定下来的，上面是没有孙常在的名字的。孙常在知道之后就闹了起来，非要跟着一块儿去。 楚凝芷紧紧皱着眉，早就知道麻烦，果然很麻烦。 孙常在有孕七个月，进来太医诊脉怀相也不太好，不折腾还怕她难产呢，何况是跟去华清宫那么远的路。 孙常在的想法也很简单，她从进宫开始就不怎么受宠，如今好不容易怀上孩子，是想借着这个孩子一雪前耻的。这要是不跟去华清宫，几个月过去谁还记着她？ 更不用说这次去行宫少说也要两个多月，等众人回来说不定她孩子都生完了。 一个甚至没在轩景帝眼前出生的孩子，能有多受重视呢？她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跟上去的。 楚凝芷明白孙常在的意思，也没有办法站在她的立场上判断是去好一点还是不去好一点。楚凝芷理解她的选择，但这不妨碍楚凝芷仍旧觉得棘手。 不去孙常在不会善罢甘休，去了真是一路上都没个安稳。 楚凝芷懒得接这个烫手山芋直接说道：“派人去告诉陛下，让陛下决定要不要带她过去。” 素楠轻声问道：“要是陛下还把事情推给您，说让您做主怎么办？” “那就不让她去，她要是不服就去找陛下。” “奴婢明白了。” 好在轩景帝虽然不太在意孙常在这一胎，但也没打算让她生不下来，听见楚凝芷派人禀报的消息之后直接下了命令不许孙常在跟过去。 孙常在当然不满意，连着闹了几场，直到被轩景帝训斥之后才不情不愿地老实下来。 七月初八，宜出行。 一大早楚凝芷就坐上前往华清行宫的马车，马车咕噜噜地走起来车里也跟着摇摇晃晃的，过了这么久楚凝芷还是适应不了马车，在马车上待了没一会儿就精神萎靡起来。 “奴婢备了些梅子，娘娘吃一点儿会舒服一些。” “每年都要来这么一遭，真是不好办。”楚凝芷百无聊赖地倚在一边。抬手将帘子掀起来一块。 不得不说，没被污染过的环境就是不一样，天都格外的蓝。 摇摇晃晃一小天，才终于到了华清宫。 双脚落地的时候楚凝芷长长呼出一口气，总算是到了。 但也不是到了就没有别的事情了，不过谁住在哪个屋里都是早就定下的，剩下的琐碎的事情都没那么着急可以之后再处理。 “我现在是什么也不想管，谁有什么事都让内务府去安排，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别找我，我可得好好躺一会儿。” “知道了，娘娘放心吧，不要紧的事情奴婢们一定都给您拦下来。” 楚凝芷本以为今儿能好好歇一会儿，谁知就这一会儿还是闹出事来了。 楚凝芷本也没有睡熟，听见外头细细簌簌的声音便起身问道：“出什么事了？” “娘娘，不是什么大事，您接着睡吧。” “不了，你说吧，不弄清楚我也睡不踏实。” “其实还是常美人和王才人，她们住得不远，两个人刚巧都去赏花就撞到一块儿了，不知是谁先说了什么，两人就吵了起来。” “刚到华清宫就生事，看来还是太闲了。传我的令，让她们抄女德女戒两百遍，要是还学不会什么叫择辞而说，不道恶语，就再抄五百遍。” “是，奴婢明白了。” “也真是奇了，她们俩都在宫里待了半个月了，也没闹起来，怎么刚到华清宫就吵上了？” “娘娘，只怕还是有人在挑事，不然常美人未必会这么快就和王才人对上。” 说起这个楚凝芷就觉得无语，常玥和王梓莹才进宫半个多月就已经是美人和才人了，她进宫的时候奋斗了一年呢。 轩景帝为了搞制衡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她都隐隐有些不忿，那些兢兢业业熬日子熬资历的嫔妃心里肯定更不舒服。 得了便宜还不老老实实的藏着，非要拿出来炫耀生事，宫里不满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今天的事只怕就成了导火索，之后华清宫的争斗只怕就开始了。 不过楚凝芷也没什么要拦着的意思，偶尔斗一斗也不全都是坏处，让她们发泄一下过剩的精力，让轩景帝看看宫里不都是一片祥和一家独大，也让她趁机看看这批秀女都有什么本事。 “若是太后问起就如实禀报，若是旁人问就说不知道。” “是，娘娘歇着吧，剩下的奴婢们处理就好。” …………………… 按照以往的惯例，刚到华清宫的晚上是不会翻牌子的，这次就更不会了，楚凝芷甚至怀疑明天晚上轩景帝也不会翻牌子。 毕竟选秀结束这二十天的日子轩景帝接连宠幸了十四个秀女，怎么算也要好好歇歇的。 不过楚凝芷这样想不代表别人也是这样想，围绕着华清宫的第一次侍寝展开的争奇斗艳一直没停过。 上午这个去兴德宫送个茶点啦，下午那个在花园偶遇一下啦，今天送个午膳，明天送个夜宵。 也不知轩景帝是不在意还是享受美人献殷勤倒是完全没有表现出烦躁来。 闲来无事，楚凝芷也不打算加入到这波争奇斗艳里来，索性把账本拿出来仔细看看。刚翻了两页，福全便走了进来。 “参见懿妃娘娘。” “福公公来了，快坐。素馨，上茶。” “多谢娘娘，陛下让奴才来请您过去。” “让我过去，什么事啊？” “陛下没说，不过奴才瞧着陛下的样子不像是生气。” “不是生气就好，这两天我都忙死了，要是哪里再惹着陛下真是要焦头烂额了。” 福全笑道：“这几天兴德宫的门槛都快矮了三寸了，怎么娘娘一趟都没去过？” “华清宫快一年都没住人了，各处修缮整理哪不是事啊？我就是有心过去也没时间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打着哑谜，“奴才知道您忙，可陛下不知道不是。” 第481章 下棋 喝了两口茶楚凝芷便跟着福全往兴德宫去了，一进门便见轩景帝正坐在桌案前批折子。 楚凝芷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为轩景帝磨墨，眼睛专注地盯着砚台，一点儿眼神也不敢往奏折上放。 两人各自干活好一会儿，直到轩景帝批完了奏折放下笔开始净手楚凝芷才停下磨墨地动作。 “这些日子朕不去看你你也不来找朕？那砚台就那么好看让你一眼都不看朕？” “陛下说得哪里话，臣妾是怕陛下新人在侧看臣妾这旧人就眼烦了。” 轩景帝被楚凝芷幽怨的语气逗笑了，一把将人扯到怀里，“这几年朕什么时候烦过你？有什么好东西不是先送到你那里？如今竟说这样的话，小没良心。” “宫里可是新进来十几个妹妹，各个年轻貌美，陛下还能想起臣妾来嘛。” “怎么这么浓的酸味儿啊？恩？” 楚凝芷撅着嘴看向轩景帝，“这几日陛下可是美人在怀，只怕兴德宫的门槛都被踩矮了吧。” 轩景帝很是得意，“朕何曾美人在怀？如今才叫真正的美人在怀呢。” “怪不得这几天一步都没往兴德宫来，原来是暗地里喝醋呢。” “陛下！” 楚凝芷恼羞成怒，正要挣扎就被轩景帝搂着坐下，“让朕抱一会儿，这几天批折子累得很。” 楚凝芷听轩景帝这样说便不动了，抬手抚上轩景帝的眉心，“怪不得瞧着陛下憔悴了不少，折子那么多哪里批得完呢，还是陛下的身子要紧。”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轩景帝低声说道：“凝儿陪朕下会儿棋吧。” “下棋？陛下您什么时候见臣妾会下棋啊，臣妾那两下子您还不知道嘛？” 楚凝芷对围棋多少是会一点儿的，但并不精通，她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钻研这个。而且人都说棋如人生，看一个人如何下棋就能看出他的品性如何。 楚凝芷没有自信能瞒过所有人，索性对外就称不会下棋。毕竟一个不会几招的臭棋篓子又能看得出什么呢？ “只为娱乐，也不论输赢，随意下就是了。” 楚凝芷笑道：“和臣妾下棋只怕陛下是享受不到对弈的乐趣了。” “打发时间罢了，和凝儿呆在一块儿做什么都是有意思的。” “陛下惯会说这些好听话来哄臣妾的，一会儿要是嫌弃无趣了可不许恼。”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两人坐下开始对弈，即便轩景帝已经努力放水了，可在楚凝芷一顿乱下之下这局棋还是没一会儿就走到了死局。 楚凝芷讪讪一笑，“臣妾都说了不会下嘛。” 轩景帝也是十分诧异，早就听楚凝芷说过很多次下棋下得不好，但没想到竟然能差成这样。他都这么让棋了，竟然还能输这么惨？ 不过这倒是阴差阳错地激起了轩景帝的斗志，他还不信就教不会楚凝芷这么简单的事了。 于是接下来在楚凝芷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中，轩景帝拉着她一局又一局下着棋，每一局都已楚凝芷的惨败结束。 “凝儿如此聪慧的一个人，怎么就在下棋一道上这般没有天分？就似凝儿的刺绣一般？” 楚凝芷：“……” 楚凝芷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是你非要教的，你怪谁啊？ 两人刚停下，还没说上几句话，福全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说道：“陛下，曲美人在外求见。” “什么事啊？” “曲美人说是亲手做了一碗莲子羹，想要奉给陛下尝尝。” “莲子羹留下，让她回去吧。” “是。” “瞧瞧，不是臣妾不肯过来，实在是陛下事务太繁忙了些。” 轩景帝伸手隔着棋盘捏了捏楚凝芷的鼻子，“还酸呢？朕一共也没见几个人，可是都陪了你一下午了。” 楚凝芷听了脸上露出些得意来，看得轩景帝很是好笑，“都已经是懿妃了，怎么还像刚进宫的时候似的刁蛮。” “臣妾才没有呢！” 轩景帝陪着楚凝芷下了半个下午的棋，才让楚凝芷的棋艺有了一点点进步。 直到轩景帝说出今天就先下到这里的时候楚凝芷的声音几乎是带着欢呼的。不是轩景帝教得不好，实在是这个过程太折磨人了。 要小心的不能暴露出她其实会一点，又要注意不能让自己的意图太明显，还得每次都学会一点又不能学得太快，不时还得犯几个错误。 连在轩景帝面前演戏都没有这个难！ 轩景帝看着楚凝芷一副终于解脱了的样子也是想笑，“朕教得这么艰难还没觉得痛苦呢，你倒是先开始了？” “臣妾真的学不会嘛，就像臣妾的刺绣一样，练了这几年还是看不出来。” 这会儿楚凝芷已经可以很自然地拿自己的刺绣开玩笑了，毕竟没什么比下棋能难说地了。 “朕就不信了，还就教不会你，改日再继续。” “还来啊？”楚凝芷直接耍赖，“您就饶了臣妾吧，您宝贵的时间干点儿什么不成啊，教臣妾下棋不是浪费了嘛。” 轩景帝老神在在，“朕觉得一点儿也不浪费，朕高兴得很。” “好了好了，别嘟着脸了，朕吩咐御膳房做了不少你爱吃的菜。” 一听有吃的，楚凝芷瞬间满血复活。 “陛下真好！”说完又嘿嘿一笑，“要是能不教臣妾下棋就更好了。” 轩景帝笑着斥她：“还贫嘴。” 楚凝芷在兴德宫一待就是一天，晚上直接没回广和宫，左右兴德宫也不是勤政殿没有不能过夜的规矩。 不过虽然不犯规矩，但可是招人嫉妒死了。 人人都盯着想头一个侍寝，她们来来回回一趟趟地跑兴德宫却什么也没捞着，楚凝芷去了一次甚至还留宿了。 这在她们看来不亚于是直接摘了桃子，虽然这桃子本来就和她们没有关系。 但是她们瞧见了，那在心里就已经划到了自己口袋里了，被旁人拿走她们就不高兴。 “恭喜娘娘。” 楚凝芷从兴德宫出来，福全奉命送她回去。 第482章 胡贵人 “有什么好恭喜的，这回宫里的人可要恨死我了。” “以娘娘的本事，就算没有昨天晚上，只怕也没差别。” 楚凝芷瞥了福全一眼，“这话可不像是好话。” “不是好话，但是实话。娘娘入宫以来盛宠不衰，哪怕没有昨天这出，也是让人嫉恨的，多一点儿少一点儿也没差什么。” 见楚凝芷没有反驳，福全又继续说道：“娘娘近来也该注意到了，宫里各位小主小摩擦不断，很快就该有大摩擦了。” 楚凝芷佯装没有听懂，“宫里新旧两伙人，又是为了争一样的东西，有矛盾是肯定的。” 福全也不确定楚凝芷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但他也不敢说得太过直白，只能道：“正因如此，娘娘才应该早做准备。互相牵制、互相制衡才是最稳定的。” 福全说的这句话是真真正正站在她的角度说的，既然如此楚凝芷也没跟他卖关子，干脆地说道：“我明白，你放心吧。” 得了这句话，福全算是彻底放心了，楚凝芷对于现在的局势看得还是很清楚的。 “既然送到了，奴才就先回去了，娘娘好生休息，奴才告退。” “辛苦福公公了，公公慢走。” …………………… 楚凝芷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躺倒在床上，从昨天去了兴德宫之后就一直没怎么休息好，真是累死人了。 “娘娘，昨天胡贵人来过一趟，听说您没在就回去了，说今儿再来。” “胡贵人又来干什么？” “胡贵人没说，只说是有事找您。” “算了，不用管她，真有什么事她会过来找我的。今儿有没有什么急着处理的事情？”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如今柯美人住着的棠梨殿说是发现东南角上有一根柱子被蛀虫嗑坏了，报到内务府要修补。” “柱子被蛀虫嗑坏了？” “是，说是也不太严重，稍微修补一下就行。” “好好的怎么突然有蛀虫呢？住过来之前都是检查修缮过的，当时也没发现有蛀虫啊，这才过了多久。” 蛀虫一般都是从里往外啃噬，要是之前都没什么痕迹最近突然发现的，那柱子里头也应该很严重才是，怎么会不严重呢？ “娘娘是觉得有问题？” “也不一定是有问题，可能只是碰巧罢了。让内务府安排一个懂行的人过去，看看是只有外头坏了还是里头也不行了。” “而且蛀虫未必只有那一根柱子里有，各处都看看。” “是，奴婢记住了。” “常美人和王才人这几天消停了？” “消停多了，而且这两天闹矛盾的小主都少了。” “不过是面子工夫罢了，这点不痛不痒地惩罚震慑不了多久，或早或晚都是要闹起来的。” 新入宫的秀女每人都侍过寝之后就来了华清宫，之后就没有谁再被召幸过了，如今竟然被楚凝芷拔得头筹肯定很不服气，之后的争奇斗艳只会更加严重。 楚凝芷总有一种预感，这种表面上的小打小闹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果然，第二天江乐山就亲自过来禀报楚凝芷让注意的事情。 “娘娘，您昨日说的蛀虫的事确实有问题，奴才派人仔细查过了，棠梨殿东南角的那根柱子确实只有最外边一层有被蛀虫啃食过的痕迹，里面一点都没有。” “别的柱子仔细查过了吗？可有问题？” “都仔细查过了，没有问题，里外都没有被蛀虫啃食过。” “这么说来，就只有那一根柱子有问题了？” “回娘娘，正是。而且奴才仔细检查过了，没发现那蛀虫是从哪来的，若是早就有点那这会儿肯定不知表面那一点痕迹。” “这件事有蹊跷，你多注意着点儿，但是也不要太明显了，别打草惊蛇。” “是。” “别的宫里你查过了吗？” “奴才正在查，但是数量众多尚未全部查过一遍，不过如今已经查过的并没有发现这种情况。” 楚凝芷点了点头，“这是内务府负责的事，要是真有什么问题内务府也避不开责任，你得早做准备。” “奴才明白，回去之后会让人将每次的检查和细节都记录成册。” “单有这个未必够用。”楚凝芷的食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说不定是有人故意留下了破绽让我们发现呢？” “娘娘的意思是她们想让内务府发现什么不对，然后……顺藤摸瓜查出别的事来？”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然这也太明显了些。就算我不说，内务府那么多懂这个的人还能一个发现不对的都没有？” “罢了，先注意这吧，别处也仔细查查，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都不要掉以轻心。” “是，奴才明白了，奴才一定会安排人定期仔细检查的。” “去年冬天冰留了不少，今年天儿热，各处别断了供应，尤其是太后、陛下和几个皇子公主的房里。你上任不久根基不稳，别学着那套拜高踩低的做派。”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不会丢您的脸。” “丢我的脸不要紧，我还能找回来，你的命丢了可就没有第二条了。内务府是个多大的肥差，宫里上上下下都盯着呢。那地方你不捞油水也待不下去，但要注意分寸，别为了那点儿银子把命搭在里头。” “这两年内务府的大总管换了又换，本宫希望你能好好干下去。” “娘娘的教诲奴才都记在心里，决不让您失望。” “你放心，干好你的活，别人想乱来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内务府水分大，那里面的官少有能干到老的，江乐山是楚凝芷安排上去的人，要是他底子太不干净，被人查了也是麻烦事。 楚凝芷也盼着他能稳稳当当地多干几年，让楚凝芷也少操心。 “内务府的事忙，我也不多留你了，陛下前两日赏的白茶，味道甚好，给你拿点儿吧。” 赏东西表示的是对他的赞赏，江乐山自然无有不应的，笑着行了个礼，“奴才谢主子赏。” 第483章 周晴儿有喜 素楠早把茶叶包好了，听楚凝芷这样说便拿出来放到江乐山手里。 “多谢娘娘，奴才告退。” “江乐山人倒是不错，做事也殷勤谨慎，不像那些人得势就张狂。” 楚凝芷扒拉两下面前的百合花瓶，“他才当上内务府的管事多久啊，慢慢看吧，若是三五年之后还能这样，那才是得用的人，想在内务府待长久了，首要的就是踏实，江乐山还是耐得住性子的。” “不然娘娘也不会挑他提拔了，内务府总管总是换也不安稳。” 江乐山刚走没一会儿，周晴儿就跑过来了，一进屋就把楚凝芷桌子上的茶一股脑喝了个干净。 “这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叫你这蛮牛喝了都糟蹋东西，真是可惜了这一壶好茶。” 周晴儿满不在乎，“你这儿什么东西不是上好的，被我糟蹋了的还少吗？” 楚凝芷翻了个白眼，“这话你也真是说得出口。” 周晴儿全当没听见楚凝芷的吐槽，“你这回可是又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了，昨儿一天我不知道听了多少背后说你的酸话呢。” “背后说我的话你也听得见？” 周晴儿得意地挑了挑眉，“山人自有妙计。” 什么山人自有妙计，不如说是八卦集会算了。 “那些秀女们可是酸得不行，没想到斗来斗去，竟然是你拔得头筹，那么多新鲜面孔竟然没敌过你一个‘昨日黄花’，个个都气坏了，听说好几个人气得晚饭都没吃。” 楚凝芷听得忍俊不禁，“这么细节的事你都能听说？没让你做情报工作真是屈才了。” “别瞧不起人了，宫女太监们私下传的消息准确率也很高的。” “所以你就过来和我分享你的消息了？” “也不全是，主要是过来蹭蹭你这儿的冰，虽然今年我宫里冰也不少，但是到底没有你这里凉快。” 周晴儿随手抓了一块马蹄糕咬了一口，嚼了两下突然有些咽不下去。 楚凝芷见周晴儿动作顿住了问道：“怎么了？” 周晴儿忍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突然干呕起来，众人赶忙拿了痰盂去接，可周晴儿呕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呕出来。 楚凝芷看着周晴儿的动作心中悄然划过一个猜测，不动声色地打开了系统面板一看，周晴儿的名字后面赫然写着有孕。 楚凝芷眼中多了些笑意，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些进展了。 “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没有啊，刚才还好好的，可能是吃错了东西噎着了吧。” “素馨，去请个太医过来瞧瞧。” 周晴儿摆摆手，“哪就那么严重了，不用折腾。” 楚凝芷白她，“这有什么折腾的，叫太医过来给你看又不用你过去，坐这等着，不许胡闹。” “好吧好吧，都听懿妃娘娘的。” 不多时，素馨就带着章斌一起回来了。 “微臣参见懿妃娘娘，参见晴常在。” “章太医请起，晴常在身子有些不舒服，请你过来替她把个脉。” 章斌本来肃着脸，一搭上脉表情便舒展了许多。 “章太医，怎么样？” 章斌冲着两人拱了拱手，笑着说道：“给两位娘娘道喜，晴常在已经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 “真的？” “千真万确。” “那可太好了，晴常在怀相可好？” “娘娘放心，晴常在身子一向康健，龙胎也很安稳。” 周晴儿已经愣住了，虽然她和楚凝芷早就希望能有一个孩子了，但是这么长时间来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周晴儿本也没什么执念渐渐也不怎么惦记了，谁知竟然这么突然就有了。 直到楚凝芷都叮嘱完章斌让他先不要告诉别人的时候，周晴儿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真的有身孕了？” “章太医的医术你还不相信？”楚凝芷没好气地说道：“你也太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了，一个多月没来葵水你一点儿都没反应过来？” 楚凝芷这样一说周晴儿也有点好笑，“我没注意嘛，我还以为是入夏之后冰吃多了呢。” “你啊，往后注意着点儿吧，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由着性子胡闹了，更不能胡乱吃喝。” “放心吧，我肯定也想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啊。”周晴儿摸了摸自己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的肚子，“我竟然真的有孕了，这么久了都没动静，我还以为我就是怀不上了。” “儿女福分就是要靠缘分的，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 “不过……”周晴儿的笑意淡了些，“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来的是不是时候，宫里刚进了新人，过段时间只怕正是斗得厉害的时候……” “你放心。”楚凝芷拉着周晴儿，“我一定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谁都别想动你们。” “我知道，我一直都信你，我只是怕拖你后腿，这种时候不能帮你反成了你的拖累。” “想什么呢？以前能做的事有了身孕就不能做了？难道我还需要你大着肚子上去帮我打人不成？我可告诉你，别想着拿怀孕做借口就可以不用过来干活了。” 周晴儿当场翻了个白眼，一腔惆怅瞬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你刚才和章斌说暂时先不告诉别人？” “嗯，你这会儿怀上了惹眼得很，还是暂时先别让人知道得好，不过陛下和太后那边是不好瞒着的，一会儿我会过去禀报一声，就说怕怀相不好等满了三个月再往外说。”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沈良骥在青州一切顺利，如今他治下的百姓都已经恢复了正常生活，是青州所有县城进展最快、情况最好的，只要能维持下去，他的任满评定一定差不了的。” 沈良骥在青州旱灾一事风声过去之后就被调往青州下属的一个县城任职，如今已经到任大半年了，政绩斐然。之后不要不出现什么大差错，加上青州旱灾的大功，升官是板上钉钉的了。 第484章 读作告状 轩景帝特意安排他过去一个是让他离开京城省得有人时刻恨着他，另一个方面就是让他多几分实绩以后也好升官，算是弥补不能明面上嘉奖他揭发青州的功劳。 “那可太好了，自从他调走了，我就很少能收到他的消息，如今知道他没事我就放心了。青州的事他得罪了不少人，如今调任出去又没个音讯，我实在放不下心。” “你别担心，青州的事他有大功，陛下把他下放到青州去一是为了做实事，二是为了攒功劳，是要提拔他呢。这个关头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不是打了陛下的脸吗，而且我哥哥也在他身边安排了人保护他，他不会有事的。” “我们这些人从小一块儿长大，都是从禹州九死一生逃过来的，就和亲兄弟一样，他离那么远我真是没办法不担心。” “我知道，他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安心心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 陪着周晴儿用完午膳，楚凝芷吩咐小厨房做了碗银耳莲子羹就端着去了兴德宫。 楚凝芷到的时候本应该是轩景帝刚午睡结束，但楚凝芷进去的时候他都已经在批折子了，看着也不像是刚起来的样子。 “陛下今儿没睡一会儿，怎么这就批上折子了？” “没觉着累，一忙就到这个时候了。”轩景帝笑笑，“带了什么过来？” “小厨房做的莲子银耳羹，养心安神最好了。” “也就是你，旁人过来都要说上几句是亲手做的，即便只是装了碗盘也是功劳。唯有你，一问就是小厨房做的。”轩景帝嘴上这样说手上却是没嫌弃，接过碗便喝了一口。 “臣妾不会嘛，臣妾要是有这个手艺天天都给陛下做。而且臣妾过来是还有好消息呢。” “哦？若真是好消息倒可抵消了这次，说来听听。” “晴常在已经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 “当真？” “臣妾哪敢拿这样的事来骗您？上午晴常在身子不大舒服臣妾请了章太医过去诊脉才知道的，所以臣妾这不就来给您道喜了嘛。” “果然是大喜事，可禀报太后了吗？” “还没呢，臣妾还有一事要问陛下的意思。” “什么事，说吧。” “近来宫中生产总是不顺，晴常在这胎才一个半月，臣妾想着对外先不说有孕的事，等到晴常在满了三个月再说，如此也稳住胎气。” 其实这个说法楚凝芷和轩景帝都不信，但是隐藏在暗中没说的是，先不说别人就不知道，那胎气自然就安稳了。 而且可做可不做的事，做了总是更安心一点，反正也没什么坏处。 “也好，这件事就交给凝儿来办吧，宫里添了新人，往来别冲撞了就是。” “是，臣妾知道了，臣妾一会儿再去禀报太后娘娘就是。” 被轩景帝扯着下了两局棋，楚凝芷绞尽脑汁终于借口去给太后报喜从兴德宫跑了出来。 福全见楚凝芷一副兴德宫里有豺狼虎豹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楚凝芷向来沉稳，少见有失态地时候，倒是难得这样。 “娘娘且稍等，陛下吩咐了些东西，不方便给晴常在还得由您转交才是。” 楚凝芷瞥一眼，还是因为被抓着下棋有些不痛快，“福公公，还请你转告陛下，赏赐没我的份也就算，竟然还让我干活？” 说完楚凝芷拔腿就走，福全几人都有些忍不住笑，还是素楠上前将东西接了过来，“多谢公公。” “素楠姑娘不用客气，快去追娘娘吧。” 楚凝芷并没有走出多远，素楠等人疾行几步就追了上来。 “把这些东西送回宫吧，找个没人注意的时候给晴常在送过去。” “是。” 太后之前住的地方今年尚在修缮，所以换了地方如今住在福和殿，就在皇后从前住的福宁殿不远处，离兴德宫也不远。 不过一会儿就到了。 苏叶正往外走不知道要做什么去，见楚凝芷一行人过来便迎上来笑着说道：“请懿妃娘娘安。” “苏叶姑姑好。姑姑这是要上哪儿去？” “可是巧了，奴婢正要奉太后娘娘的命令去凝香阁找您呢。” “太后娘娘找我？是什么事啊？” “奴婢也不知道，您快请进来吧。” 楚凝芷跟着苏叶缓缓走进去，太后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指了指对面的圆凳，“起来吧，坐。” “多谢太后娘娘。”楚凝芷上前两步坐下，“臣妾过来时正好碰见苏叶姑姑，姑姑说您有事找臣妾？”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听了些外头的闲言碎语，叫你过来问问，心里有数些。” “太后娘娘只管问，臣妾必定知无不言。” “近来皇帝没怎么宠幸过新入宫的秀女？” “回太后，陛下来了华清宫之后确实宠幸新人少些，宠幸的多是有孩子的嫔妃多些。” 太后意味深长地说道：“近来宫里不少人对此深有不满啊。” “臣妾愚钝，不大明白您的意思。” “哀家也不和你卖关子，有人对你不满，状已经告到哀家这里了，指责你代行皇后之职却霸占盛宠，不顾皇脉后嗣。” ？？？ 这话听得楚凝芷满头问号，不是这话它也没有道理啊？ 她是代行皇后职责不错，可她也不是连轩景帝想宠幸谁都能管吧？ 再说了，轩景帝也没有连着一气宠幸谁，专宠多少天啊？ 就算到她宫里多一点，那也不是天天来啊，她也不可能过去和轩景帝说，陛下你来得太多了，去别人那里睡几觉吧。 她看起来像是疯了吗？？？ 再说皇脉后嗣…… 不是，比起生孩子她也没输啊！ 不是她夸张，她进宫才三年多，孩子生了三个了，两男一女。全后宫的嫔妃加在一块儿也比不上她这个效率啊。 这话是怎么说出口的呢？ 楚凝芷心里疯狂的吐槽如有实质一般，但面上只是恰到好处地多了几分惊讶。 第485章 写作威胁 太后也知道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所以也没有纠结在这个上，继续说道：“这话虽然不全对，但既然有人已经说到哀家这里来了，就说明不止一个人是这样想的。” “你如今是代行皇后职责，名声还是很要紧的，要是外头人人都觉得你一味地霸着皇帝对你也不好。” “当然，哀家也不是要你把皇帝往外推，哀家也是从你这个时候过来的，知道你的想法，有哪个嫔妃愿意把自己地丈夫推给别人呢，平衡后宫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只是如今刚进宫一批新人，若是长久见不到皇帝难免不安稳，若不想法子让她们安定下来，也不利于前朝和后宫的稳定。懿妃，你是个聪明人，你明白哀家的意思吗？” 太后说完楚凝芷也想明白了，今天这一出肯定是有哪个人来给太后进行了一场名为告状实则威胁的行动，让太后不得不做出一些应对。 但是太后显然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所以明面上是劝导楚凝芷把恩宠分出去一些，实际上却是言语暗示她安定后宫。 安定后宫的方法有很多种，把恩宠分出去只能稳定一时，把刺头打压下去形成一个互相牵制的局面才能长久稳定。 楚凝芷起身行了个礼，“臣妾明白了，多谢太后娘娘教诲。” 太后满意地笑了，“明白就好，哀家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哀家之前给你的那支九尾衔珠金凤步摇你怎么没戴着？” “那步摇金贵，臣妾怕带着四处走弄坏了。” “首饰就是要时常戴着才是最好的保养，你一向稳重小心，怎么会弄坏了呢，就算真的弄坏了，再修补就是了。” “臣妾受教，回去就戴上。” 太后看着楚凝芷满意极了，和善地问道：“好孩子，你来找哀家是为了什么事？” “臣妾是有一个好消息告诉您，晴常在已经诊出来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臣妾已经拿彤史对过了，确凿无疑。” “那可真是一件好事，枝繁叶茂便是皇家最好的事了。可告诉皇帝了？” “臣妾方才已经去兴德宫禀报过陛下了，臣妾还和陛下商议暂时先不对外宣布晴常在有孕的事，等到满了三个月胎气稳固再说。” “如此甚好，宫里的眼睛太多，晚点说是好的。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比起皇后可是细心多了。” “多谢太后娘娘夸奖，臣妾愧不敢当。” “你有什么不敢当的，宫里的事情交给你哀家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把孩子们送到哀家这儿住几天吧，你也能松快松快。” “是，臣妾明白。” ………………………………………… 从福和殿出来，楚凝芷有些笑不出来，因为她从来没有收到过消息有哪个妃子来看过太后。 面无表情地回到凝香阁，楚凝芷低声吩咐道：“把薛齐叫过来。” “是。” 不一会儿薛齐就俯身走了进来，“娘娘，您叫奴才？” “你去查查，今儿有没有人去过太后宫里。” 薛齐是知道楚凝芷今天要去福和殿见太后的，此时见楚凝芷情绪不太对便问道：“娘娘今儿去太后宫里不太顺利？” “也不算不顺利，只是今儿太后和我说了另一件事，有人去太后那里告状说我代行皇后之职却霸占盛宠，不顾皇脉后嗣。” 这话在薛齐心里转了一圈就反应了过来，“有人去威胁太后娘娘了？” “大概是新入宫的这批秀女里的人，可我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来谁有必要做这件事。家世高的那几个根本没必要争这一时长短，家世低的也根本没那个本事让太后忌惮。” “难道是常玥？可她不该蠢到干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来啊。得罪太后对她可没有一点好处。” 薛齐也是这样觉得，于是说道：“会不会是借刀杀人？” “我也这样怀疑过，在我想到常玥的时候就在怀疑是不是王梓莹干的，可是后来我又觉得不太可能。常玥和王梓莹都是常家送进宫的，就算要在里面选择一个也没必要上来就放弃常玥。” “要是得罪了太后，常玥在宫里的日子不可能好过，那就相当于已经是一步废棋了。” “奴才先安排人去查一查吧，说不定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去吧，小心一点儿，宁可查不出来也别惊动了太后。” “奴才明白分寸，您放心吧。” 没等薛齐查出是谁，素馨进门说道：“娘娘，胡贵人来了。” “她又来干什么？” “胡贵人有事没事就爱过来，如今外头已经有人说她是投靠了咱们了。” “让她进来吧，如今这凝香阁可是让人眼热得很，这个时候贴上来，我倒是好奇她想干什么。” 不多时，胡贵人慢慢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懿妃娘娘，懿妃娘娘万安。” “起来吧，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过来了？” “左右嫔妾也是闲来无事，便想着来陪娘娘说说话，不知道娘娘有没有空，没打扰您吧？” “不打扰，本宫也没什么事，这个时间宫务都处理好了。” 楚凝芷今天是没打算慢悠悠地陪着她耗时间的，所以她说话楚凝芷也没有多真切的回答。 两人不尴不尬地说了会儿话，胡贵人看着像是有些待不住了，便起身告辞：“天色不早了，嫔妾就不打扰娘娘了，嫔妾告退。” 楚凝芷也没拦着，眼瞧着她出去了才懒懒地倚在椅子上。 “也真有意思，胡贵人也没什么话说，还非要三天两头过来，也不知是图什么。要说是想在您宫里碰见陛下，可这待的时间也短了些。” “之后我也没什么工夫管她的事，她再来就说我忙着，没空见她。” “是，奴婢明白了。” 之后的时间楚凝芷一直在查太后说的事情，可是一连查了几日也没查出来到底是谁去找的太后。 这让楚凝芷有些焦虑，她本以为宫里她不说事事清楚，但也不再存在两眼抹黑的情况。 第486章 柯美人截胡 可这次的事情给了她当头一棒，现在她还是太嫩了些。 宫里水太深，还是有很多地方是她还没有摸清楚的。 事情没有进展，楚凝芷也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既然抓不到这个人，那就把水搅浑吧。新人进宫也有些日子了，是时候让她们分出派系了，省得像现在这样乱成一大团。” 没过几天，楚凝芷就找到了一个好机会。 ………………………………………… 当天轩景帝说了晚上要去常玥宫里，可是銮驾走到柯美人住着的畅音阁时却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琵琶声。 轩景帝一摆手，福全立刻低声吩咐抬轿的太监们停下。 轩景帝仔细听着，隐约还听见了宫女太监们的嬉笑声。 “什么声音？”轩景帝明知故问道。 “回陛下，好像是从前边畅音阁传来的琵琶声。” 眼见轩景帝意动，福全继续问道：“陛下可要过去看看？” 轩景帝一个眼神福全就明白了，赶忙吩咐道：“转道畅音阁。” 畅音阁本就离得不远，一行人也知道轩景帝想过去瞧瞧走得格外快些，没一会儿就已经瞧见了畅音阁的大门，声音正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停轿。”福全低声道。 轩景帝两步就走了过去，此时畅音阁里的声音已经没有一点儿遮挡的传进轩景帝耳朵里。 正是柯美人的贴身宫女花影在弹琵琶，而柯美人则在一众宫女太监的惊叹声中翩翩起舞。 月下看美人，另是一番情景。 何况此时不仅是在月下，更是美人起舞。 直到一曲终了，柯美人翩然停下才看见站在门外的轩景帝。 “臣妾参见陛下。” 柯美人小跑两步站到轩景帝面前盈盈一拜，院内众人也都纷纷跪在地上。 “起来吧。”轩景帝上下打量着面上微微泛红的柯美人赞道：“朕竟不知爱妃还有如此舞姿。” “陛下谬赞，臣妾的舞艺只是一点儿不入流的微末技艺，不敢到陛下面前献丑。” 轩景帝哈哈一笑，“爱妃此舞若还是不入流的微末功夫，不是叫旁人都羞死了，再不敢跳舞。” 轩景帝边说边搂着柯美人往屋里走去，“方才朕只瞧见了一半，许多都没来得及看见，爱妃可要再给朕好好舞一曲。” “陛下若不嫌弃，臣妾自当从命。” 小太监看着轩景帝两人进去，悄悄问福全：“福公公，陛下今儿还去常美人那里吗？” 福全没好气地敲敲他地头，“笨，你瞧陛下今儿还能去吗？” 那太监憨憨一笑，“嘿嘿，小的也没有公公的火眼金睛，这不是怕看错了吃瓜落儿嘛。” “行了，别贫嘴了，去常美人那儿说一声吧，就说陛下今儿晚上不过去了。” “那常美人要是问起来为什么……” “啧，还得我一句一句喂给你啊？” “嘿嘿，小的明白了，公公别生气嘛。” “别臭贫，快去，不然大嘴巴抽你。” “知道了，小的这就去。” 没过多久，正在屋里翘首以盼的常玥就见到了来报信的小太监。 常玥急切地问道：“陛下什么时候过来？” 小太监笑着回道：“回美人，陛下今儿不过来了，让奴才特意来告诉您一声？” “陛下不过来了？”常玥有些着急，“陛下今儿不是要到我宫里来的吗，怎么突然不过来了呢？” “陛下今儿有别的事了，所以不能过来，小主不用等了。信儿已经送到，奴才就先回去了，奴才告退。” 常玥还想叫住他问话，那小太监却已经脚底抹油一般一溜烟儿跑了。 常玥气得抬脚踹了地上摆着的椅子一脚，恨声说道：“去打听打听，陛下今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米粕站在一边胆战心惊地看着常玥的动作，生怕她下一脚就踢在她的身上，此刻听见她这样吩咐如遇大赦，赶忙应道：“是，奴婢现在就去。” 此时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并没有到宫门上钥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在外头的， 轩景帝的銮驾从兴德宫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轿辇停在哪里下一刻就能传遍后宫，所以想法打听轩景帝在哪个宫里并不是什么难事。 米粕到外头走一圈就问清楚了，可这个消息可是个实打实的烫手山芋，回去和常美人禀报这个消息的危险程度和空手去抓烧红了的炭没什么区别。 米粕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当她把轩景帝留在畅音阁的消息禀报给常美人的时候，常美人会发多大的脾气，米粕光是想象那一幕都觉得浑身打哆嗦。 可拖延是没有用的，只会让常美人更加生气。 米粕硬着头皮走进屋里，常玥满含怒气地问道：“陛下去干什么了？” 米粕心都快跳出来了，声音都有些颤抖，“回美人，陛下……陛下去了……” 常玥满脸不耐烦，瞪着米粕呵道：“快说！别吞吞吐吐的！陛下干什么去了？！” 米粕心一横，闭上眼睛说道：“陛下去了畅音阁。” 屋里一片寂静，米粕的心怦怦直跳，没忍住悄悄睁开眼睛看向常美人，下一秒一个盛满热茶的茶盏直冲她的脑袋飞过来。 米粕吓得一哆嗦却一点也不敢躲，好在常玥的准头不够，茶盏并没有直接打在她身上而是掉在她身前。但茶盏掉落飞溅出一片滚烫的热茶迎面浇在她的身上，疼得她几乎控制不住要叫出来。 “胡说八道！”常玥指着她骂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诓骗我，不想要你的脑袋了是不是。” “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奴婢绝不敢欺瞒……美人您……”米粕忍了又忍才没有让自己一张嘴就是呻吟声。 “奴婢……问了好几个人，都说……都说陛下……在畅音阁前面听见了一阵……琵琶声，就循声去了畅音阁……再没有出来，奴婢真的不敢骗您。”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陛下今天晚上说了要来我这里的！怎么会半路去了那个贱人那里？！” 第487章 柯美人的症状 “奴婢听人说……当时畅音阁的柯美人正在院子里……跳舞，陛下被琵琶声吸引过去正好……就瞧见了。” “柯！韵！”常玥一字一顿，“你敢抢我的恩宠，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米粕把事情说完了，就跪在一边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句也不敢多劝，生怕常玥的怒火发泄到她的身上。 ………………………………………… 楚凝芷是第二天一早起床之后听到这个消息的，当时有些诧异地看着薛齐，“这么直接？” 薛齐听得有些好笑，“宫里截胡的手段不就是那几样嘛，柯美人有没有孩子，当然就只能这样了。”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如今可是人人都知道陛下喜欢看人跳舞了。” 毕竟，从前的周晴儿是这样，后来的马芮静是这样，现在新进宫的柯美人又是这样。 “常美人很是生气，昨天在惜云殿连打带骂折腾了半个晚上呢。” “是该生气的，新入宫的秀女如今侍寝的次数算起来一匀还不够一人两次呢，盼了这么久才盼来一次被人半道抢了，怎么会不生气呢。” “今儿一早陛下还赏了柯美人不少东西，昨天晚上常美人折腾了半个晚上，这会儿怕是还没醒，尚且不知道这个消息。” “这种大好消息，常美人怎么能不知道呢？等她醒了第一时间就告诉她。” “是，奴才明白了。” “这倒是个好机会，搅浑了这池水，就能探探底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在楚凝芷的暗中操作下各宫嫔妃纷纷互相截胡，今天你抢我的，明天我抢她的，后天她又抢了她的，乱成一团。 唯有幕后黑手楚凝芷假称生病，美美隐身躲过了一团乱象。 这种混乱的情况才持续了十几天，宫里第一起由新秀女主导的宫斗事件就拉开了帷幕。 …… 当时楚凝芷正在摆弄着花房刚送过来的两盆开得正好的月季，素楠面无表情地从外头走进来。 “娘娘，畅音阁的柯美人身子不舒服，上吐下泻的，已经请了太医过去了。” 楚凝芷本来已经起身准备过去了，一听素楠这样说又不是很想过去了。 “什么情况？怎么会……上吐下泻起来？” “奴婢也不知道，或许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楚凝芷轻笑，“什么吃坏了东西，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伺候着，怎么可能吃坏东西呢？不如说是被谁下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也太狠了些。”楚凝芷说着又有些好笑，“一个体面的贵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弄得满宫皆知，只怕要有一段时间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了。” 而且，轩景帝的性子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柯美人弄得那么脏，轩景帝以后怕是很长一段时间连提都不想提她一声了，更别说是翻她的牌子。 “娘娘觉得会是谁干的？” 要问是谁干的，楚凝芷第一反应就是常玥，这么损的法子肯定是恨毒了柯美人的。 而且这法子也符合常玥表现出来的一贯性格。 “我觉得是谁干的不要紧，查出来是谁干的才要紧。” 柯美人的症状实在让楚凝芷不想过去，索性就继续摆弄桌子上摆着的月季，可惜她实在是没有什么花艺上的天赋，即便是好好学过的，也不过是略微强些。 过了好一会儿，估摸着时间柯美人那边也弄得差不多了楚凝芷才起身往畅音阁赶去。 畅音阁是从前姚氏住的，就在凝香阁东边不远处，出了门往东一拐就是。 楚凝芷到的时候，畅音阁正殿来来回回有不少宫女出入。 楚凝芷面色不变直直往里走去。 “参见懿妃娘娘。” “起来吧。花影是吧，你们小主怎么样了？” “回懿妃娘娘，小主已经好多了，吃了太医开的药，如今刚躺下。” 这话就是不想让楚凝芷进去看柯美人了，正好楚凝芷也不大想进去，于是从善如流地说道：“既然柯美人已经歇下了，那本宫就不过去打扰了。” “看诊的太医是怎么说的？” “是方旋方太医过来为柯美人诊脉的，方太医说柯美人是误食了一些柏子仁，这才会……” “方太医现在何处？” “方太医还在偏厅检查柯美人这两天吃过的东西，那里味道不好，奴婢先带您进屋，再去把方太医叫过来。” “也好，让方太医都检查过一遍再过来吧。”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花影引着方太医走了进来。 “微臣参见懿妃娘娘。” “方太医不必多礼，请起吧。柯美人如今身子怎么样了？” “回娘娘，微臣已经开了方子给柯美人服下，柯美人如今已无大碍。” “那就好，方才本宫听花影说，柯美人是误食了一些柏子仁才会如此，那是什么东西？” “柏子仁是一位药材，有润肠通便、疏肝解郁的功效。” 楚凝芷点点头，“既如此，好端端的柯美人怎么会误食了柏子仁呢？” 花影听见楚凝芷问连忙回道：“懿妃娘娘，柯美人的饮食从来都是很小心的，绝不会出现误食的情况，一定是有人要害我们小主！” 楚凝芷看向方太医，用眼神询问。 方太医微微点头，沉吟着说道：“微臣仔细检查了柯美人这几日的饮食，在一道红豆薏仁粥里发现了柏子仁的痕迹。” “柏子仁和薏仁本就相像，煮熟之后更是差别不大，分不出来也是很正常的。但是柏子仁是药材，应当不会混到薏仁里去。” “也就是说，是有人在柯美人喝的薏仁粥里混了柏子仁？”楚凝芷问道。 “应当是如此。” 楚凝芷转头吩咐秀芸：“去查药材库，看看柏子仁的数量和记档对不对的上，再看看有没有人抓过带柏子仁的药方。” “是。” “方太医，劳烦你再将柯美人吃住用到的东西再仔细检查一遍，以防万一。” “好的，那微臣现在就去。” 第488章 落井下石的常美人 秀芸跑了一趟药材库，又去太医院调了记档，然后带着东西回了畅音阁。 “娘娘，奴婢都去查过了，药材库里库存的柏子仁和记档上的数目对不上，少了四两。近来并没有哪位小主抓过含有柏子仁的方子，最近的一次还是去年诺美人因为月经阴损开了丸药，里头用到了柏子仁。” 去年开的药总不可能留到现在拿出来害柯美人，而且诺美人的药是丸药，由太医院制成丸子才会给她，她拿到的就是药丸，想弄柏子仁也弄不出来。 “柏子仁总不会平白无故少了四两，想必柯美人吃的柏子仁就是药材库丢的这四两了。近来都有谁去药材库抓过药？” 秀芸将调出来的记档拿给楚凝芷，“娘娘您看，十二天前文贵人抓过两副银翘散，十天前吕美人抓过桂枝汤，七日前王才人抓过葱白七味饮，三天前苏常在抓过桑菊饮。” 这些基本都是常用药，里头的药材也和柏子仁没有任何关系。 记档上没看出什么问题，楚凝芷就只能用最粗暴的方法了，“把药材库值守的太监都查一遍，有问题的就拉出去审。” “是。” 秀芸刚出门，方太医便回来了。 方太医有意在楚凝芷面前卖弄一番彰他的医术好搭上楚凝芷这条大船，于是恭敬又滔滔不绝地说道：“懿妃娘娘，微臣已经将柯美人每日要用的东西都查验过一遍了，包括桌椅茶具、日用香囊……都没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辛苦方太医了。” “娘娘谬赞了，都是微臣应尽之责。” “既然柯美人已经没事了，那本宫就不在这里继续待着了，免得人员出入难免打扰柯美人休息。” 花影赶紧行礼，“请懿妃娘娘一定要查出幕后黑手，还我们小主一个公道。” “你放心吧，本宫既然掌管整个后宫，就一定会把这件事查清楚的，照顾好你们主子吧。” 楚凝芷起身往外走，还没出畅音阁宫门，便见外头两个宫女捧着个半大的锦盒走进院来。 见楚凝芷在里头两人纷纷行礼：“奴婢参见懿妃娘娘。” 楚凝芷仔细一瞧才认出来其中一个正是常玥带进宫的贴身宫女米粕，“你们是？” “奴婢们是常美人宫里的一等宫女，奉常美人的令来探望柯美人。” 探望？楚凝芷可不信常玥会有这么好心，送东西过来探望？看笑话还差不多。 “去吧。” 两人复又行过礼，往里走去。 快到近前，花影将两人拦了下来，“你们来干什么？” 绿兰咧嘴一笑，“这不是花影吗，好大的威风啊？畅音阁果然名不虚传。” 花影斥道：“少在这胡乱攀扯，你们鬼鬼祟祟到畅音阁来干嘛？” “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啊？什么叫鬼鬼祟祟？我们是奉常美人的命令特来探望柯美人病情啊，是光明正大从大门进来的。” “常美人已经听说柯美人上吐下泻的事了，对此深表同情，所以特意准备了一些礼物让我们送过来。” 绿兰一边说一边从米粕手里拿过拿过锦盒打开，“这里面是我们小主精心挑选的千味香，香味持久浓郁，用来遮掩臭味最好不过了。” 花影本来就不觉得她们过来是好心，此刻听见绿兰这样说更是气得要打人了。 “这香珍贵得很，我们小主也就有这么些，要不是听说了柯美人这种情况需要这样浓郁的香味遮掩，我们小主都舍不得拿出来送人呢。” “可见我们小主多在意柯美人啊，快让我们进去瞧瞧柯美人的情况，回去也好和常美人说呀。” 绿兰嘴上说这话，身子也没闲着直愣愣地就要往柯美人住的屋子里进，被花影一把拦住。 “我们不稀罕你的东西，也不欢迎你们过来，带上你们的东西赶紧出去，出去！” 绿兰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让她们撵出去，“干什么干什么？畅音阁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吗？我们是奉了常美人的命令过来探望的，你们话都没说几句就要把我们硬赶出去，这是什么道理？” 花影气得直接骂人，“谁稀罕你们过来探望，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奉了常美人的命令，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我们小主吗？我们小主现在不见人，哪容得你们在这儿大喊大叫的，快滚出去。” 绿兰更不客气，指着大门就和花影对骂起来，“你们一群腌臜货还敢对我们小主指桑骂槐的，简直是没把我们小主放在眼里，这是谁教你的？” “呸！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谁稀罕到你这臭院子里来？！要不是我们小主顾念着一同选秀的情分谁搭理你们？你看看满宫有几个人愿意过来沾你们的臭气？你们还在这装起来了，呸，什么东西！” ………………………………………… 出了畅音阁，楚凝芷说道：“派个人注意着点，我倒是好奇常美人巴巴地派人过来是送了什么东西。” 秀芸也是好奇得很，这位常美人可是不走寻常路，说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来呢。 “好，奴婢安排个擅长学话的人在附近盯着，一会儿发生什么奴婢一定完完整整一点儿不差地转述给您。” 刚回到凝香阁不久，事情的后续就有了。 秀芸听了笑得不行，跟来传话的小太监连着确认了几遍，确定是真的之后赶忙将人带到了楚凝芷面前。 那小太监真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不但将畅音阁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甚至连绿兰和花影说话的腔调都学的分毫不差。 一场骂战学得惟妙惟肖，听得楚凝芷笑得停不下来。 直过了好半天，楚凝芷才喘匀了气儿，一边拈着帕子擦拭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一边说道：“这个绿兰可真是个妙人啊。” “是啊，这张嘴可真是厉害，竟然敢跑到别人宫里这样骂，还一点儿没输。” 楚凝芷一想起来还是觉得好笑，“常美人可真是够损的，竟然给柯美人送了一盒香料，让她听见了还不气死了。” 第489王才人背黑锅 “辛苦你了，学得这么像，真是厉害，一会儿到素楠那里领赏钱去吧。” 小太监一听有赏钱立刻喜笑颜开，“多谢主子赏。” “去吧。” “奴才告退。” “也亏得她想得出来，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去落井下石。” “奴婢觉得想这么做的肯定不止常美人一个，只是唯有她会真的这么做罢了。” “不过你还别说，这样简单粗暴地方法有时候还真是有奇效，就像今儿一样，她这么直白地找上门去骂一顿，柯美人还真没什么办法。” 这话刚说完，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纷纷笑成一团。 柯美人刚开始是不想让别人见到她的样子，后来就是真睡着了，毕竟拉肚子也是很耗费精力的。 但就算她睡得再熟，绿兰骂得那么大声也把她吵醒了。 柯美人皱着眉将月影叫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见月影回答得吞吞吐吐，柯美人眼睛一横，“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畅音阁如此放肆？！” “小主，是……是常美人宫里的绿兰和米粕，说是……奉常美人的命令给您送……送……” “送什么？说呀！” “来给您送香料。” 剩下的话月影没敢说，但柯美人猜也猜到了，当即暴怒：“常玥！你敢来我畅音阁放肆！给我打出去！把她们打出去！全都打出去！” 月影紧紧低下头，“是，奴婢这就去把她们都赶出去。” 绿兰也不是傻子，见人多了直接拍拍屁股跑了，只留下畅音阁的众人低声咒骂。 柯美人将花影叫过来问道：“是谁害我查出来了吗？” 花影摇摇头，“小主，懿妃正在查呢，如今还没查清楚是谁，不过现在知道的是有人从药材库拿了四两柏子仁混在了您平日吃的红豆薏仁粥里，这才害得您……” “如今懿妃正在审问药材库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柯美人紧紧攥着拳头，“简直欺人太甚！我一定要让她们付出代价！我要她们死！” …………………… 接近傍晚，楚凝芷拿到了药材库宫人的证词，那个太监招认曾经卖给一个叫鹦儿的宫女四两柏子仁。 那个宫女声称要买柏子仁配药给她干娘治虚秘，那太监想着柏子仁平日用的少就动了心，左右量也不大就卖给她了。 “那个叫鹦儿的宫女是哪个宫里的查出来了吗？” “查到了，是王才人宫里的三等宫女。” 楚凝芷动作一顿，“这么说事情扯到王才人身上去了？” “按照目前的证据，都是指向王才人了，如果查不出别的线索那就是王才人了。” 楚凝芷挑了挑眉，“常美人有两下子嘛，一石二鸟啊。” “去吧，带人去王才人那里提鹦儿，顺便把她屋里搜一搜。” “奴婢明白。对了，方才柯美人宫里的花影过来说柯美人已经醒了，还顺带说了常美人的事呢，您看怎么处理比较好？” “给柯美人送去些补品，剩下的就当不知道，常美人上门送礼，送的东西也不违背宫规，我还能强压着人以后不能给别人送香料吗？” “绿兰骂人骂得也是畅音阁的宫女，要是宫女骂架我也要管的话还不累死了。”楚凝芷想了想又说道：“算了，今日涉事的花影和绿兰都罚一个月的月银，这样当众骂架的风气也不能助长了，不然往后也不好管。” “是，奴婢记住了。” 事情一点点查下去，最后只到王才人宫里的鹦儿为止，鹦儿招认是她之前被柯美人罚跪过，所以怀恨在心买了柏子仁想要报复柯美人。 不过虽然只查到这里，但宫里的大部分人还是觉得这件事是王才人指使鹦儿干的，包括柯美人。 毕竟一个三等宫女，就算买到了柏子仁又怎么下到柯美人的红豆薏仁粥里呢？ 可惜鹦儿咬死了没有人指使，趁着慎刑司的看守不注意咬舌自尽了，最后也只得这样了解。 柯美人如今可是恨死了王才人，要不是她那样狠毒的计谋她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丑被人嘲笑，害得她如今都不敢出门，不敢面对别人的眼神。 当然，柯美人对常美人的恨意也只是比对王才人的少一点点而已。 常美人给她送香料、嘲讽她遮掩臭味，和王才人做的事也没差什么了。 如果现在柯美人可以杀人的话，说不定会选择把这两个人一人砍一刀呢。 ……………………………… 华清宫这边斗得如火如荼，皇宫也不落人后。 三天后，楚凝芷突然接到了皇宫送过来的急报，孙常在早产了，而且是难产，已经生了快七八个时辰还没生出来。 楚凝芷收到消息也不敢耽搁，当即拿着信去了福和殿。 轩景帝这会儿刚叫了几个朝中重臣一起商议国事，肯定分不出工夫管这件事，还是得和太后商量才行。 苏叶一看楚凝芷脸上带着焦急，也免了许多闲聊的话，直接带着楚凝芷去小佛堂找太后。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怎么这么急匆匆地，出什么事了？” “太后，是宫里来的消息，孙常在提前发作了，有些难产。” “什么？怎么会这样？” “如今臣妾也不清楚，但宫中留守的太医不多，臣妾怕人手不够用，所以想跟您商量能不能快马加鞭送一位太医回去。” “这会儿把人送回去也未必来得及啊。” “臣妾知道，但人命关天，我们能做的事情太少了，让一位太医回去说不定有用呢。” 听楚凝芷这样说，太后点了点头，“如此也好，你去安排人吧，让他们轻装出行，尽快赶回去。” “是，臣妾派人去太医院问过了，方旋方太医如今正有空，臣妾已经让他收拾东西了，只要您同意现在就可以出发。” “那好，让御林军骑马带他，一定要尽快赶回去，不得延误。” “是，臣妾遵旨。” 第490章 孙常在发动 楚凝芷将事情吩咐下去，才又扶着太后坐下，“太后您别着急，孙常在吉人自有天相，她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太后叹了口气，“若真如此就好了，她这一胎从怀上就一直怀相不好，就这样还不安生养胎，三天两头生事，如今也不知会怎么样。” “吉凶祸福自有天定，您别太着急了，当心身子。若不是如今陛下忙于前朝政务，臣妾真不想劳您烦心，臣妾就怕您跟着着急上火，太医说了您如今得好好养着。” “事关皇嗣，哀家怎么能不急啊？皇家最要紧的就是子嗣丰沛，好在是这几年略好些了。幸好有你，事事都想得周全，心眼儿也好，不像那些人满肚子算计。” “都是太后教导得好，您教臣妾一场臣妾不能辜负您的教诲。而且如今臣妾代行皇后职责，这些也都是臣妾分内之事。” “后宫有你哀家就放心了，若换了旁人只怕就是反应得过来也不愿意这样做呢。” “人命关天嘛，臣妾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皇帝前朝忙，这件事还得你多费心，孙常在若好就让方旋留在宫里照顾，若是不好……让他歇两天就回来吧，行宫里人多，更需要太医一些。” “好，臣妾记住了，您别着急，宫里一有什么消息臣妾就会禀报您的。” 华清宫里皇宫不算远，但快马加鞭赶过去也得三个时辰左右，楚凝芷收到消息就安排人打探孙常在为什么会突然早产，但这会儿消息也还没传回来。 这次来行宫，稍微得宠一点的都跟来了，剩下的都是平日里不怎么能见到轩景帝面的人，按理说她们应该也没什么心思害孙常在才对。 孙常在这胎虽然一直怀相不好，但也没有差到会早产加难产的地步，而且孙常在孙然经常借着肚子闹事，但是也没真的闹过火过，还是很在意这个孩子的，要说这中间没出什么问题楚凝芷是不相信的。 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楚凝芷正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名字。 二皇子。 没有任何证据，楚凝芷却只觉得二皇子最为可疑。 而且这次来华清宫二皇子借口舍不得母亲没有跟过来，是后宫唯一一个留在皇宫的皇子，剩下的就算是大公主和二公主都跟来了。 来行宫之前楚凝芷就怀疑过二皇子有意救庄嫔出去，这次的事情或许就是他的手笔。 不过这个时候楚凝芷更感兴趣的是，到底是谁在背后支持二皇子呢？ 仅靠庄嫔和庄家留下的那点底子，干什么都不够的，更别说图谋这么救人这么大的事了。 楚凝芷正在路上走着，忽然一滴雨落下来直直打在楚凝芷头上。 “娘娘，下雨了，咱们快些回宫吧。” “华清宫的风雨似乎都比宫里的温和些。” 秀芸没懂楚凝芷在说什么，只怕楚凝芷淋着雨着凉便劝道：“娘娘，再温和的雨也冷得很，您别着凉了，若不想回去前头不远有个凉亭，咱们到哪里去避一避吧。” 第491章 透气 “也好，雨下起来总觉得闷得厉害，在外头透透气也好。” 今天一天楚凝芷的情绪都不太好，秀芸有些担心，“娘娘是在担心宫里的情况吗？” “也不全是，我总觉得有股风雨欲来的味道，不论是宫里还是华清宫，都乱成一团了。” “宫里现在人多，一下子多了十几位小主，要说没有什么变化也不可能啊，乱是肯定的，等斗一段日子分出派系来也就好多了。” “说到这个，常玥倒是比我以为的要厉害些，进宫这些日子倒真没吃过什么大亏。” “何止是没吃过大亏，上次常美人的厉害奴婢可还记得呢,到现在柯美人只要听到常美人的名字脸还是绿的。” “浑人总能想出浑办法来，不过你别说，倒是有点儿当初的晴常在的味道了。她刚册封的时候，也是个混不吝的主儿，把那一伙儿找茬的人都怼了回去。现在可是懒多了，有什么事儿能推脱就推脱。” 秀芸笑笑，“晴常在是个真性情的人，也想得开，这样的人怎么都不会吃亏的。”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噼里啪啦的雨打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停了。 “娘娘，雨停了，咱们回去吧。” “这场雨下的不是时候啊，雨一下，路就更不好走了，孙常在还在宫里等着太医呢。” “娘娘也别太担心了，宫里本来就有刘太医留守，方太医不过是锦上添花以防万一罢了。再说这雨下得不算大，时间也没多大一会儿，方太医他们轻装上路，不会有太大影响的。” “希望如此吧，最好别拖太久，生得太久就没力气生孩子了，鬼门关，还是动过手脚的鬼门关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娘娘不是在宫里留下一根上好的人参嘛，若孙常在只是难产，那根人参足够保住她的命了，若是别的，就算是您在宫里也保不住她。” “我一直都在想，为什么孙常在会怀相不好呢？明明刚诊出有孕的时候只是因为月份太小才有些胎气不稳，怎么到了两三个月的时候反倒怀相不好了呢？” “奴婢也怀疑过这个，但咱们查过几次，都没发现孙常在那边有什么不对啊。而且，孙常在三不五时就闹上一场，总说睡不安稳、有人要害她，咱们也不好往她那边凑，奴婢也近不了她的身。” “罢了，猜也猜不出什么来，先回宫吧，等宫里传回来消息再说。” …………………… 下雨到底还是影响了行路的速度，一直到天色将暗楚凝芷才终于收到了宫里送给过来的详细信件。 信上提到，孙常在不是突然发作的，而是昨天傍晚就有过不舒服，只是当时并不严重，包括孙常在自己都没太在意，只以为是胎动比较严重，直到半夜时孙常在突然破了羊水。 好在夜里有太医值夜，宫女叫得及时才赶上了，但是即便如此孙常在的情况还是很危险，从破了羊水开始就有些见红，流了不少血，刘太医连着开了几个止血的方子都没什么效果，偏还生不下来就一直僵持住了。 第492章 孙常在的异常 熬了七八个时辰，一直到这封信从宫里送出来都还没什么进展，广和宫留守的宫人已经将楚凝芷特意留下的那支人参给孙常在送过去了。 而且信里还提到了，今天一早二皇子就守在孙常在宫外了，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楚凝芷仔细看完又将信递给了秀芸几人，几人凑在一起看完也都觉得二皇子太可疑了。 素馨道：“二皇子和孙常在可是从无往来，怎么突然就这般关心起来，一直不吃不喝守到现在？” “孙常在一向是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大肆声张的，但是陛下不在宫里她也就懒得折腾了，这说得通。但是胎动和生产前的阵痛还是很不一样的，孙常在身边早早就备下了几个嬷嬷，昨天傍晚就不舒服了，不该都没让太医看一下就当作没事啊。” 楚凝芷一边说一边问素馨，“素馨，若是我有孕的时候突然肚子不舒服你会怎么做？” “奴婢当然是先叫秀芸过来，然后去找太医啊。” “要是我只疼了一会儿呢？” “那也得等太医看过了才能安心啊，要是秀芸看过了也行。” 素楠瞬间明白了楚凝芷的意思，“娘娘的意思是，要么孙常在宫里有一个会医术的人，要么就是孙常在根本就不担心会出问题？” “我还是那句话，反正都是太医过来诊脉，又不用自己过去，有什么麻烦的呢？何况，一个怀相不好的母亲，肚子突然疼起来了会不担心？” “要么就是不在意或者不觉得会有问题，要么……就是有人能解决她的担心。” “娘娘是在怀疑从孙常在怀孕开始就是一种算计？” “也不一定，但是之后肯定都是算计。孙常在还是很在意那个孩子的，就算如今陛下不在宫中她不需要大张旗鼓地宣扬，但是也不可能就当作没那回事。” “可惜如今咱们离得太远，看什么都没有那么清楚。” “孙常在突然出事肯定也和这个脱不了关系，只是不知道是早就计划好的还是一场算计。” 素楠仔细想想，道：“奴婢觉得孙常在不大可能会拿自己和孩子去做赌注，如今这样可是半条腿都迈进了鬼门关里，孩子如何也尚未可知，背后的人给出多大的好处才能让孙常在这么拼命呢？” “是啊，好好生下孩子无论如何都多了一个盼头，何必闹得这么危险去捞什么水中月镜中花呢。” “孙常在就算是同意这样的计划，肯定也不知道竟然这么凶险，是谁布了这么大一个局还能说服孙常在加入进去呢？” 楚凝芷轻轻叹了口气，“看看谁能从中获益不就知道了，总不会布局就是为了凑热闹。” “陛下还没从兴德宫出来吗？” “没有呢，今儿几位大人到了之后就一直没出来，连午膳都是赐宴在兴德宫里的。” “什么事这么急匆匆的？” “没听说什么消息，前朝这些日子一直都挺太平的，没听说哪边又出事了。” “是啊。”楚凝芷若有所思，“陛下昨天还美人相伴莫不快哉，怎么突然就紧急到这个地步？” 第493章 影子 “奴婢今儿也打探了一下，没听说朝中有什么急事，会不会是陛下特意做给别人看的？” “做给谁看？朝中大臣都知道没什么事，后宫大部分跟前朝搭不上边，有什么好骗的呢？” 正当几个人毫无头绪胡乱猜测的时候，福全来了。 楚凝芷还有些诧异，毕竟现在不管是轩景帝真忙还是装忙，福全都不该闲着，至少不应该让别人知道他闲着啊，怎么还有空到凝香阁来呢？ “陛下不是正忙朝政吗，福公公怎么有空过来？” “奴才是奉陛下口谕，来问问懿妃娘娘孙常在的情况，听说孙常在生产不顺？” “是有一些，本宫已经派了太医回去，想来这个时辰方太医已经到宫里了。” 楚凝芷一边说着官话，一边低声问福全：“陛下不是忙着朝政吗，怎么还有空惦记孙常在的事？” “奴才也不大清楚，陛下和几位大人一直在内书房里，连奴才也不能在里边伺候。” “今天一整天都是？” 福全点点头，“除了午膳时是奴才布菜，剩下的时候就算是奉茶都不能进去，只能把茶盏放在外头的小案几上。” “那真是太奇怪了，什么事是连你都一点儿不知道的呢。” “陛下怎么突然想起孙常在的事了？” “陛下一直忙着，奴才都在外头等候，方才陛下突然就叫奴才进去问了孙常在，奴才就如实说了，陛下这才让奴才过来详细问问。” “所以陛下不知道孙常在难产的事，但还是问了你她的情况？” “是，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有别人和陛下禀报了这件事？” 楚凝芷皱了皱眉，“你确定陛下除了几位大臣之外再没有见过别人？” 福全仔细回想了半晌肯定道：“奴才确定，今儿一早上开始奴才就一直在兴德宫外伺候，从来没有离开过，就算是传膳也是先在偏厅摆好了陛下才带着几位大人过去的，也是奴才一直在伺候用膳啊。”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是在兴德宫的几位大人禀报陛下的了。” 福全听了一惊，“娘娘的意思是，陛下很早之前就在注意孙常在的事了？” “宫里送过来的消息是先送到我手里的，今儿陛下忙，我就只告诉了太后娘娘，按理说，陛下应该是到你回去禀报才知道孙常在的事情才对。” 秀芸也反应过来，“那孙常在的事情怕是牵扯不小，陛下都这样注意着。” 如今也来不及讨论，福全不能在楚凝芷这里待太久否则会惹人怀疑。楚凝芷将孙常在的消息捡了能说的都告诉福全，然后让福全赶紧回兴德宫去了。 “陛下收到的消息比咱们快了不少，他怎么会这么注意孙常在的事情？” “要么就是陛下也知道二皇子的事情，而且知道的比咱们要多，所以早就安排了后手。要么……就是这件事不是二皇子或者说不只是有二皇子的手笔，里头还有更棘手的影子。” 第494章 孙常在难产 楚凝芷一这样说就想到了敬王，敬王是很不忿轩景帝上位登基的，在朝中也有些人手，之前小动作一直没断过，还经常散播对轩景帝不利的传言，一直是轩景帝的心腹大患。 这段时间倒是没怎么冒头安静了不少，楚凝芷可不相信他是突然想通了。 或许就是蛰伏起来准备来场大事…… “娘娘，要是陛下也在注意孙常在的事，那咱们的人是不是都先停下，免得让陛下注意到了？” “有陛下的人在，咱们查孙常在是瞒不住的，你传信给宫里，让他们别再查二皇子了，所有跟二皇子有关的事情都停下。” “是，那孙常在的事咱们是正常查还是……” “简单点查就是了，如今我代行皇后职责，孙常在难产我查一查是不是意外没什么出格的。” “是，奴婢明白了。” 楚凝芷手指在杯壁上划过又轻轻敲了两下，“把里外灯都点上，今儿晚上你们都辛苦点儿，倒着熬上半宿，若是宫里有什么事立刻告诉我。” “娘娘您放心，奴婢几个都会盯住的，若是兴德宫那边……” “若有什么涉及到陛下的也告诉我。” “今儿晚上怕是不会消停，娘娘一会儿就躺下歇着吧，早些睡也能多睡一会儿。” 楚凝芷点点头，“你么也倒着班儿值夜，别熬坏了身子。” 不过让众人出乎意料的是，这天晚上倒还真没怎么折腾，除了有几个人趁着夜色进了兴德宫之外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连孙常在的消息都是天已经亮了的时候才送过来的。 “孙常在怎么样？孩子生下来了吗？” 楚凝芷睡得早，这会儿被叫起来倒也没有多疲倦抬手掀开被子便走下床。 薛齐低声说道：“孙常在失血有些多，好在止住了血，喝了药如今已经没事了，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憋了太久已经不成了，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 楚凝芷长长叹了口气，“昨天晚上兴德宫进了人送消息，不知道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薛齐摇头，“应该没有，孙常在是昨天夜半时分救回来的，事刚一了咱们的人就送信儿过来了，陛下就算有人在孙常在身边也不会比咱们快那么多的，只怕还是有别的消息。” “有什么消息咱们都不好打探，只能看福全知道多少了，陛下在宫里的人手不是咱们这几年的布置能比得了的，以后不论什么动作都得小心点才行。” “不过这对咱们也有好处， 有陛下的人一直盯着，无论是不是二皇子，无论是在算计什么，八成都是成不了的了。” “这可不一定。”楚凝芷缓缓摇头，“陛下的狠心咱们都是知道的，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舍得下，谁知道会不会因为什么原因把庄嫔放出来呢。” “孙常在的孩子没了，总得有人承担责任的。” “是要有人承担责任，但是未必会是二皇子。陛下的几个儿子里大皇子是皇后所生，皇后如今那副样子大皇子以后如何还未可知。” 第495章 夭折 “二皇子的生母因过禁足，三皇子的生母许妃也在禁足，四皇子是我生的，五皇子先天体弱能养成什么样还不知道，六皇子现在是李嫔在养，李嫔眼瞧着就是和我更亲近些，七皇子又是我生的。” “如今宫里这样的情况，你觉得陛下可能会严惩二皇子吗？” 无论楚凝芷怎么想，轩景帝都绝不会允许宫里是楚凝芷一家独大的，何况是在皇子这种涉及到未来继承皇位的大事上。 现在宫里的皇子不说全都掌握在楚凝芷手上也不少了，就算是大皇子也是和楚凝芷更亲近些，轩景帝怎么可能不防备呢。 薛齐很快也反应过来，“若真如此，咱们的处境就难了。” “所以后宫还是得百花齐放，枝繁叶茂才好。” 轩景帝身子还不错，要是不出什么意外少说还能再活二十年，要是一直被他提防忌惮二十年，那就如同一把刀时刻悬在脖子上，日子可是不好过啊。 “可惜了孙常在肚子里的孩子，都足月了偏偏倒在最后一步上。文悦不是已经把那根参送过去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送过去了，也没少用，可是一点儿也没见好，孙常在浑身都没力气又出了不少血，若不是方太医施了一套家传的针法，只怕……” “东西没被掉包吧？” “没有，文悦一直在那里守着的。” “那就好，无论是谁干的，最后总别牵扯到咱们身上来就好。” “若真按娘娘的意思，陛下不能动二皇子那就只有前朝那位……” “不关咱们的事，你也别去打听，什么事都按陛下的意思办，这个时候咱们实在不宜露头了。” “奴才明白，无论是皇宫还是华清宫，不该查的事奴才都叫停了，剩下的都是明面上的。” 孙常在的事狠狠给楚凝芷敲响了警钟，一个皇帝心里是没有情爱的，即便有也不足以和他的皇位他的权势相提并论。 轩景帝想要前朝后宫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几方势力互相平衡互相辖制，他才能稳坐钓鱼台，而不是有一个什么人不受控制。 从前楚凝芷是站在轩景帝身边和皇后斗、和慧妃斗，现在她又何尝不是成了另一个皇后呢。 到了轩景帝要扶持新人的时候了…… 楚凝芷不想自己和新人斗，又逃不开这个圈子，就只能和轩景帝站在一起充当裁判的角色了。 “之前安排的引子都放下去吧，不能让她们继续这么小打小闹了。” “现在就放会不会让陛下怀疑？” “新秀女早就积怨甚深，在宫里酝酿得够久了，也是时候了。陛下现在注意都在那边，趁现在把水搅浑吧，真闹起来，你一脚我一脚的谁也摸不出来是从哪里开始的。” “是，奴才这就安排下去。” 薛齐走后，楚凝芷轻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才寅时一刻，时间还早，娘娘躺下再睡一会儿吧。” “不了，躺下也睡不着了。梳洗上妆吧，弄简单一点儿，一会儿我去把消息禀报太后。” 第496禀报 迎着晨光，楚凝芷坐上轿辇往福和殿赶去，太后果然已经醒来了，苏叶一听是楚凝芷到了也知道是为着要紧事，直接带着她走了进去。 “太后娘娘，懿妃娘娘到了。”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太后看着楚凝芷憔悴的面色和沉重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此刻也猜到了几分，“是孙常在的情况不好？” “今晨宫中来报，孙常在没能平安产子，孩子已经没了。” “唉。”太后虽然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但听见这个消息还是重重叹气道了句阿弥陀佛。 “也是无缘啊，可怜了那个孩子，还没出生就……” “太后娘娘节哀，人各有缘法，只要有缘这个孩子还会回来的，您别太伤心了。” “孙常在怎么样了？” “孙常在身子有些损伤，好在止住了血，如今性命无碍，正在疗养呢。” “也是个可怜的人啊，好容易有了孩子，还……女子小月最是伤身子，让她别太伤心了，一定好好调养，早点把身子养好，孩子还会有的。” “臣妾知道，您放心，这些话臣妾一定带到。” “这次的事是怎么回事？是意外还是……” “臣妾安排了人查，但查到的东西不多，只知道前天晚上孙常在肚子就不舒服过，但当时不算严重就没太在意也没请太医，夜里突然就破了羊水。” “方太医报过来的脉象说是气血两亏没什么不对的，臣妾也让方太医查了孙常在宫里的东西，但当时忙着救人也来不及，如今已经一一在查了。” “此事一定要快，若是天灾倒还罢了，若是人祸那就一定要尽快查清，不然再想查明白就难了。” “臣妾谨记太后教诲，已经派了臣妾宫里的素馨回去主持此事，素馨泼辣但心细，对各宫事务也熟悉，一定会尽快将此事查清楚的。” “你安排就好，哀家没什么不放心的。皇帝可知道了？” “昨天晚上陛下派了福全公公过来询问已经知道孙常在难产了，别的暂且还没来得及禀报，陛下昨天睡得也晚，这件事也不急在此时。” “也好，总不差这一个半个时辰，让皇帝好好休息一会儿吧，这两日他也不清闲。” “孙常在的事情一定要让六宫引以为戒，还是要大家平安，宫里子嗣繁茂才好。” “是，太后放心，臣妾回去会好生教导她们千万小心，一定小心抚皇嗣。” “可惜了，哀家还以为今年能有一个皇子出生呢，看来是没有了。” “太后放宽心，晴常在已经有孕，今年又新进了这么多位才貌双全的秀女，明年一定会有的，只怕到时候多得您都瞧不过来呢。” 即便知道这不过是哄人的漂亮话，但好话谁不爱听呢？何况还是正说到太后心坎上的好话，太后脸上当即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若那样自然是最好了，人老了，就喜欢儿孙承欢膝下，身边能热热闹闹的。” 第497章 太后知情 “您还嫌您宫里不够热闹啊？那三个皮猴儿都快把房盖儿都掀起来了，连大皇子近来都被他们带得玩得不看时候了，若再几个您也不嫌愁人？” 太后显然还是嫌的，小孩子可爱是真可爱，调皮也是真的调皮，即便几个孩子都是难得的乖巧可爱，但照顾小孩子仍是很耗神的。 “一屋就那么一个，还能天天都送到哀家这里来？你当都是你呢，有事没事就让孩子们住下。” “亏得太后愿意收留，臣妾才能偷半日闲，自然愿意了。” 楚凝芷哄着太后说笑了几句，见太后精神好了不少，脸上的哀伤也淡了才起身告退。 路上，楚凝芷一直沉默着不发一言，素楠其声问道：“娘娘，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太后方才说的那些话，她会不会也知道陛下的打算？” 素楠一愣，“应该不会吧，奴婢瞧着昨天太后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太后是什么人，就算真知道也不会放在脸上的。” “那娘娘为什么觉得太后早知道呢？” “感觉太后刚才的态度很奇怪，好像没那么伤心。孙常在刚有孕的时候太后还因为这个孩子特意找过我，如今这个孩子没了，太后倒是很信得过我。” 楚凝芷这样一说素楠也觉得有些不对，“娘娘若这样说倒还真是，太后一句也没提过，只是让您仔细查证，好像确实不大对劲儿。” “太后一向是最在意皇嗣的，好好的孩子，都快足月了没生下来，太后的反应不该这么平淡。” “若真是太后和陛下一起商议决定的，那可真是……” 素楠一边说一边觉得身上有些发冷，那个孩子可是太后和陛下的血亲，那是亲生孩子啊，太后一边盼着皇嗣一边可以毫不怜惜地看着那个孩子送命，实在是……太可怕了…… “于皇室而言，生下来的才是孩子，生不下来就是一块死肉而已。” “娘娘。”素楠没忍住说道：“素馨这次回宫去要不要让她查一查……” “不要，无论是谁，无论太后知不知道，咱们都当作不知道，素馨必须规规矩矩地查这件事，也只能规规矩矩地查。这件事本来和咱们没有关系，那就不要掺和进去。” “奴婢明白了。” 楚凝芷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你去兴德宫找福全吧，把事情告诉他，让他等陛下起来了禀报，到时候陛下有什么安排就按照陛下的吩咐办。” “我会让素馨在宫里等着，陛下那边一同意立刻就回宫去，这件事不能拖了。” “是，奴婢这就去，一定尽快告诉福全。” 太后让楚凝芷尽快去查，那就不管她知不知道都不能拖，这是楚凝芷管事之后的第一个孩子，她必须拿出她的态度来。越早越能摸到些蛛丝马迹，虽然不能定下，但是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轩景帝的替罪羊肯定是早就安排好的也不用怕查着查着查露馅了，不论发生什么事，只要程序不出错别人就说不出什么来。 第498章 孙常在晋封 楚凝芷打定了主意，这次是只能当睁眼瞎了。 回到凝香阁等了约莫大半个时辰，素楠赶了回来。 楚凝芷看她跑得满头大汗便问道：“怎么这么着急？什么事啊？” “奴婢已经按您的吩咐告诉福公公了，陛下一醒来福公公就去禀报了，陛下让奴婢叫您过去一趟，奴婢不敢耽搁，一路跑回来的。” 楚凝芷当即起身简单抚了抚身上带起来的几道轻微的褶皱，“这么着急，那咱们现在就去。你留下歇歇吧，让薛齐和秀芸跟着我去就行了。” 楚凝芷一边吩咐一边往外走去，话音落下人已经走到门口了，正要往外走忽然脚步一3顿，“你在宫里守好门院，管好宫人，不要让人随便出入，若有人过来找我就说我去兴德宫了，让她们等我回来再过来。” “是，奴婢都记住了，娘娘放心。” …………………… “臣妾参见陛下。” 轩景帝摆摆手，“起来吧。” “陛下面带疲倦，可是没休息好？” “前朝后宫都乱着，朕也睡不好，孙常在的事方才福全都已经和朕说过了，既然孩子已经没了就好好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臣妾打算让素馨代臣妾回宫仔细查明，只是还有一事需要您做主，孙常在的安抚赏赐您看要怎么安排呢？” “她没了孩子也是可惜，便提作宝林，剩下的你看着安排吧。” “是，臣妾明白了。前朝的事情臣妾不明白，但这几日您都没休息好，臣妾心中实在难安啊。” “不必担心，不过是熬几晚上罢了，朕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还怕这个？” “您眼下都有些泛着青了，可惜臣妾是帮不上您什么，只能刷刷嘴皮子了。” “怎么帮不上呢，后宫的事情你都处理得很好，太后昨天派人告诉朕，说你来华清宫之前还在广和宫留了一根上好的人参？” “孙常在这一胎一直不是很安稳，臣妾也是担心出什么岔子。无事发生自然最好，若真有什么急事有了这根人参好歹能让孙常在生得顺利些。” “这次可是多亏你这一根人参了，怎么不是帮了大忙呢。” “这只能算是歪打正着吧，那人参还是上两个月陛下您赏的，算起来还是臣妾借了您的光呢。” 轩景帝被这话逗乐了，哈哈一笑，“凝儿是真会说话，说来说去竟然全成了朕的功劳了。” “后宫都是您的后宫，这功劳怎么会和您没关系呢？” “好了，你就别哄朕了，后边的事还得你多费心，该安抚的安抚该惩治的惩治，将事情仔细查清楚。” “臣妾遵旨，只是孙常在没了这个孩子是要伤心一阵子了。” “让她好好养着吧，把身子养好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臣妾明白，臣妾会让素馨多带回去一些补品，尽量早些把孙常在的身子养好。” “昨天你也没休息好，早些安排下去你也好好歇歇吧。” “多谢陛下，臣妾记得了，您放心吧。” 第499章 狠心 直到回了凝香阁楚凝芷还在心里猜测，孙常在到底是干了什么让轩景帝这么狠心，活生生疼了一天孩子没生下来命都差点没了，竟然就给提了一级就把人打发了。 难道孙常在真的和那些人有牵扯？ 那就不太好办了，依轩景帝的性子，眼下虽然是让事情就先这样了，但是以后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去的。 一想到后面还有各种麻烦事楚凝芷就觉得头疼，轩景帝但凡要算计谁肯定不是简单的事，一旦发生就不知道要出多少麻烦事。 这一刻楚凝芷甚至有些怀疑自己之前要争权的决定是不是真的正确，这事儿也太多了吧，整天都没个闲着的时候。 “娘娘，先用早膳吧，时间还早，也不急着叫各宫小主过来。” “方才有人来过吗？” “胡贵人来过，一早就来了，奴婢说您去了福安宫没让她进来。” “三天两头就过来一趟，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素楠轻声说道：“奴婢觉得说不定胡贵人是冲着晴常在来的。” “晴常在？怎么突然这么说？” “今儿胡贵人来的时候，奴婢说您去福安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如今后宫谁不知道孙常在的事情，您这么早过去肯定离不开这件事，可胡贵人却似不经意一般提了一句晴常在，奴婢总觉得不像是随口说的。” “她说了什么？”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话，就是说晴常在有孕太辛苦了。” 这话听得楚凝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胡贞一直都奇奇怪怪的，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行动上倒是一切正常，搞得一直不好判断她想干什么。 “真是怪事儿，周晴儿和她话都没说过几次，她想干什么呢？” 秀芸道：“总逃不过是在孩子身上做文章。” “也不像，她要是想害周晴儿的孩子何必还特意在这儿提一句，反倒叫人起疑心，若真出什么问题难道她跑得了？” “这倒也是，胡贵人要是有心害人更该躲得远远的，免得惹上关系。” “娘娘，早膳摆好了，您先用膳吧，若是晚了等各宫的小主们都到了只怕您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了。” 楚凝芷撇了撇嘴瞪她一眼，“小妮子胆子也来越大，什么话都敢说。” “行了行了，别的话都别说了。”楚凝芷转头看向素馨，“素馨，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都已经收拾好了，奴婢伺候您用过早膳就走。” “你回去之后千万小心，宫里情况复杂，万事自保为上，这一切背后都有陛下的影子，陛下肯定会留下一些东西让咱们顺着查下去，如果不行简单查一查就行了，别让自己陷入危险。” “奴婢明白，您放心吧，奴婢会处处小心的。” “这次的事情不但涉及宫里和二皇子有关系，只怕还和敬王有牵扯，谁也不愿意自己成了那个承担责任的人，只怕还有的闹呢。” “这话您交代多次了，奴婢都记得，您别担心。” 第500章 孙宝林 “奴婢在您跟前这么久多少也是学到了一点儿皮毛的，不说别的自保总是没问题的，您别担心奴婢，奴婢一定会好好的。” 叮嘱了几遍楚凝芷也没什么再说的了，只抓着素馨的手说道：“若有什么拿不准的事情就回来信，千万不要莽撞行事。” “是，奴婢知道了。” 用过早膳时间也差不多了，素馨走后楚凝芷便派了人去各宫将人都叫过来议事，孙常在难产的事宫里的人早就收到消息了，但如今生没生下来还没几个人知道。 这会儿听到楚凝芷叫人也都明白是为了什么，没一会儿就都到了，齐刷刷坐在凝香阁里等着打听孙常在的情况。 楚凝芷也没故意装相，等人都到了就出去坐到主位上。 “参见懿妃娘娘。” “都起来吧，不必多礼，坐吧。” “多谢懿妃娘娘。” “孙常在的事想来你们都收到信儿了？” 金嫔笑着应道：“回娘娘，嫔妾倒是听说了几分，说是孙常在生产不大顺利？” “是不大顺利。”楚凝芷叹了口气说道：“已经用了药保住了命，但是孩子没保住，生下来就……” 听楚凝芷这样说，不论众人心里怎么想面上总是要带出几分悲痛来，真有演技好的还能从眼角挤出两滴眼泪来。 楚凝芷坐在高处将众人的表情尽数收入眼底，“陛下子嗣不丰，每折损一个都是件遗憾的事情，看来今年宫里是没有孩子出生了，可怜孙常在盼了许久的孩子最终还是空欢喜一场。” “好在陛下怜惜，已经下了旨晋孙常在为宝林，本宫也着意添了些赏赐一起带回去，希望她能想开一点儿，早些养好身子，早点振作起来。” “孙常在好好的养着胎……怎么就……”金嫔的声音都带了些似有若无的颤抖。 楚凝芷摇了摇头，“如今尚不知道是为什么，本宫安排了人回去查，到底如何只能那时候才知道了。” “今天叫你们过来也是为了让你们都记住，也长长教训，女子有孕生产都不容易，宫里的女子尤甚，天灾人祸就没有停下的时候，更要多几分谨慎。” “在宫里孩子才是立身之本，陛下和太后都希望宫里热闹些，你们心里也该都有数些。咱们这些人都是要一辈子待在宫里的，与其挖空了心思算计，不如各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反倒清静。” “日子怎么都得过，还得自己想开了才是，你们回去都好好想想。行了，今儿要说的就这些，没别的事就都散了吧。” “是，谨遵懿妃娘娘教诲，嫔妾告退。” 金嫔慢吞吞地行礼，旁人都快走出门口了她还没动几步，楚凝芷知道她是有话想留下单独说，也没急着动身，仍是静静坐着。 等到人都没影儿了，金嫔才又回来，站在大殿上半晌都没动作。 “你想说什么？” 楚凝芷的声音突然将金嫔惊醒，金嫔惊愕地看着楚凝芷，“您在说什么？” 第501章 触景生情 “你看着像是有话要问。” 金嫔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孙常在的孩子真的是……” 金嫔这样问楚凝芷就知道她是因为孙常在的事想到了她那个甚至都没能足月的孩子，楚凝芷缓缓摇头，“本宫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孙常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不过我不觉得是宫里留下的嫔妃害了她。” “孙常在是很在乎那个孩子的，要不是……有人动了手脚，怎么会……怎么就没了呢？是不是也是像我当初一样……” “不是，孙常在是在自己屋里发作的，头天晚上就疼上了，半夜羊水才破。” 金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呆愣愣地好半晌才道：“可怜了孩子。” “我知道你是触景生情，人各有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金嫔的事情金嫔自己不知道楚凝芷却是很清楚的，或许金嫔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了。 这种情况下楚凝芷也说不出以后还会有孩子这种话来，让金嫔有了惦记以后失望更痛苦，与其如此倒不如不说。 “这些日子来往宫里的时候不少，你要是有什么想送回宫里的东西就一起送回去吧，也算是份儿心意了。” “嫔妾知道了，多谢懿妃娘娘。” “回去吧，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是子女缘分浅淡的，想开点儿吧。” 金嫔有些下不出来，强扯了一个勉强的笑脸匆匆行礼，“就不打扰娘娘了，嫔妾告退。” “金嫔要是送过来什么东西就查一遍，没问题的话送回宫去给孙常在。” “奴婢记得了，金嫔娘娘是在怀疑当初她的那个孩子也是有人故意陷害吧。” “怀疑又有什么用，陛下安排的事情就算查也只能找到一个背黑锅的人罢了，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浑浑噩噩过日子罢了。” “奴婢还以为金嫔娘娘早就走出来了，并不记挂着那个孩子，原来……也都是藏在心里没露出来而已。” “血脉相连，哪是那么容易就能翻过篇儿去呢，若是意外倒还罢了，不是意外哪能咽得下去，何况是这样投告无门的事情，只怕金嫔没有一天忘记那时候的痛苦。” 秀芸犹豫着说道：“娘娘也该避一避，这样的事总是麻烦的，人心难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变了，真受了牵连也不好拉扯。毕竟还涉及到陛下，不得不更谨慎些。” “娘娘之前说的话奴婢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惊胆战的，娘娘不能再这样站在前面了，真要让陛下惦记上您，那就太可怕了。” “我知道，今儿不过是简单说几句罢了，种下种子才能慢慢发芽，早晚用得到，没有万全的把握我不会和陛下对着干的。” “娘娘向来心有成算，奴婢都明白，只是担心您总还是心软些。” “你瞧这宫里，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是再富贵不过的地方了。旁人只瞧见这外头的光鲜，一味地往里扑，却不知这些光鲜富贵都是用人命填出来的，岁岁年年，不知道多少性命不明不白的折损在里头。” 第502章 活着 “勋权人家都是这样的，不是所有人的命都是命，有些人的命还不如一只蝼蚁，娘娘向来仁善，所以见不惯这些。您没进宫之前，宫里比这还严重的，头批选秀出来的秀女活到第二批秀女进宫的都少。” “这都是命，不是您想就能改变的，有些人您能护住，有些人您是护不住的。” 楚凝芷点点头，“我知道，只是有些可惜又有些无奈罢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活得太明白总是不如糊涂些快乐，有时候也难免羡慕。” 秀芸的话听起来轻飘飘的，“在宫里活得明白或是糊涂都不会快乐的，这就不是一个能让人感觉到快乐的地方，除非进宫的目的就不是快乐。” 她进宫来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活下去。 可是活下去是为了什么呢？ 这样在宫里活下去真的有意义吗？真的快乐吗？ 难道活着就只是为了活着吗？ 楚凝芷不知道，她也有些想不通。 但她不想死，至少现在完全不想。 楚凝芷轻笑一声，“这个话题太大了，没有几个人说得清楚，我从来也没有想通过，只能随着当下的念头行动了。” “秀芸，你是为什么进宫呢？就只是因为报答我救了你和你父亲？” 秀芸静默了一瞬，然后说道：“不只是因为这个，您对奴婢父女的恩情奴婢永远记在心里，报答的方式有很多种，奴婢也想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一个能掌握自己的人。” “这世上有权有势的人太多，奴婢不想一直让自己的命运一直由别人做主。” “皇宫是最没有自我的地方，待在宫里，待在我身边，就能决定自己、掌握自己吗？” “不能。”秀芸的声音十分平缓，平缓得几乎没有起伏，“但这一切都是暂时的，都会有一个终点，或许是成功，或许是奴婢身死，一定会有一个时限而不是永远。” “你就这么相信我能成功，也能让你成？” “士为知己者死，奴婢信任娘娘就像娘娘信任奴婢一般，何况奴婢这条命本就是娘娘救下来的，就算真的失败了也不过是还给娘娘罢了。” 楚凝芷忽然笑出声来，“原来你倒比我更想得开。” “娘娘身上背负的东西比奴婢多太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所以娘娘总是更谨慎几分，思虑周全的人总是更多几分顾忌。” “走上这条路就不能回头了，我也不盼着别的，只希望无论如何不要后悔就好了。”楚凝芷低下头转了转手上带着的累丝戒指，“我不怕别的，只怕有一天会后悔。”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以后的事以后才知道。你和薛齐一起盯着点各宫的情况，尤其……是晴常在那边，如今就只剩下她一个有孕的人了，现在又是这么个情况，我怕会有人按捺不住把手伸到她那里去。” “好，奴婢会多安排几个人，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告诉您。” 第503章 蹊跷 “你小心点儿，如今里外盯着的眼睛太多，事事都麻烦得很。这儿可没有几个省油的灯，陛下心里怎么想的还不清楚，别上了别人的套。” “奴婢明白，您放心吧。” “对了，你吩咐江乐山一声，新入宫的秀女是头一回来华清宫，难免有缺漏，或是少了什么吃用，或是不清楚各处作用，让他安排好人多注意着。” “奴婢记得了，江乐山虽然上任不久但经这几件都是大事，瞧着人很是稳重，也有本事，是个很得用的人。” “管着内务府总是要有几分本事的，不然就做不长，这两年内务府换了那么多个总管，总不都是草包。” 秀芸笑笑，“那些人是聪明人，做事却不一定聪明。” “江乐山如何往后就知道了，你告诉他，他知道怎么做的。” “是。” 秀芸转身要出去，还没走出屋门，外头便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娘娘，西边的小池塘出事了！” 楚凝芷一扭头便见白桃走进来，“又出什么事了？” “两个洒扫太监在小池塘发现一具女尸，底下的人不敢耽搁，赶忙报过来给您。” 楚凝芷紧紧皱着眉，“知道是谁吗？” “奴婢查问过了，近些日子宫里报了失踪的人只有竣莺亭侍候鸟雀的宫女小竹。” “只是那具女尸是在小池塘 西北角发现的，那地方位置偏，景色也比不得别处，平日去的人少，只有洒扫的人偶尔过去收拾，昨天还没瞧见呢。” “那女尸在池子里泡了不知多久，不大瞧得出来是谁，一时没那么好确定，如今正安排人认呢。” 楚凝芷的眉头越皱越紧，“竣莺亭是只管饲养各种鸟雀的，连给各处分派都不用他们，是最清净不过的地方，好端端的怎么会” 白桃道：“若那人真是小竹确实很是奇怪，竣莺亭的人都是一直在华清宫没动过的，和各处都不沾关系。那地方离小池塘更是不近，若说是失足落水那也说不过去啊。” “又不知是谁的手笔。”楚凝芷长长叹了一口气，“真是没个消停，可怜了一条性命。” “这事你盯着点，多叫些人过去认，一定确定了才行。” “是，奴婢亲自过去盯着。内务府人多眼杂，消息怕是瞒不住，这会儿想必不少人都知道了，小池塘那边可要着人拦着？” 楚凝芷想了想摇头道：“不用，让他们去看，这事儿闹大了也好，也让他们好好记住，不该掺和的事情不要掺和。” “宫里的人命本来就不值钱，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才能保得住命。” 白桃叹气：“只怕是记不住，这样的事多着呢，财帛权势动人心啊。” 这边一片无言，那边内务府已经查清了确是小竹无疑，她已然消失了有段日子了 。 说起来也是不凑巧，小竹失踪的时候华清宫正忙着四处收拾准备迎驾，根本没费多少心思搜寻，凑合着找了两天就算尽了力把这事抛到脑后去了。 后来各种嫔妃都住了进来，华清宫就没有一天是消停的，更是想不起来这一茬了，一直到今日叫人碰巧看见这才算是找着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消息也报到楚凝芷这里了。 “仵作瞧过了？可是溺毙的？” “回娘娘，已经确认过了，确实是在小池塘溺毙的，夏日里荷花荷叶多，把她一直掩在底下没人发现，一直到今天早上到了荷叶不丰的地方才叫发现了。” “小竹认识的亲人朋友，还有同在竣莺亭伺候的宫人都查问过了吗？小竹是怎么消失的？” “问都问过了，但是也没问出什么来，按他们说的小竹是突然失踪的，失踪之前一切正常，前一天还好好干活呢，夜里突然就不见了。” “夜里不见的？是宫门下钥之前还是之后？”楚凝芷问道：“她屋里的衣饰财物有缺少没有？” 白桃回道：“宫门下钥前不久还有人见过她，但是那时候宫里各处都忙着洒扫，一下钥就都睡下了，也没注意过她到底回没回去，只知道第二天早上就没人了。” “她的东西都点过了，都没少。银子有近一两，若没有其他主子私下的赏赐，能存下来的也就是这些。” 楚凝芷皱起眉，“小竹大晚上出去总不会是要投河自尽。华清宫的规矩也太松散了些，连人都没点过就下钥。” “小竹可能是被灭了口，既然她那里没搜出什么东西，那要查清楚还得从她的家人下手。” 白桃道：“小竹的爹早年病逝了，家里只剩她母亲和一个小她两岁的弟弟，奴婢已经命人过去查过了，人去楼空，什么都没剩下。” “人不见了？是被灭了口还是躲出去了？” 白桃道：“贵重物品一样都没找到，屋里摆设也不乱，应该是躲出去了。” “那就顺着这条线去查吧，不管是投亲靠友还是在哪避难总能查出些踪迹来，没有银子在哪也没有立身之本。” “是，她家里还在的亲戚一共也没有几家，奴婢已经安排了人过去追查了。” “宫里的搜查也不能停了，跟小竹接触过的人都得细查，今儿能悄无声息的杀死一个宫女，明儿还不知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去福和殿说一声，这几天事忙，让几个孩子多在那留几天。“ ”是。“ …………………… 小竹的事很快在各宫传遍，似乎是霎时之间，各处的风起云涌大小摩擦一概消失，华清宫安宁祥和的像是从未出现过摩擦一般，连之前看不惯她得宠的新人也都再没敢漏出一丝醋味。 这倒是楚凝芷没想到的，本是想用这件事震慑一下各宫宫人，没想到震慑到的竟然是新进宫的秀女。 不过倒也难免，虽说都清楚宫里死的人多，但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还是头一回，理论再丰富毕竟都还是年轻小姑娘。 这下楚凝芷也不知道算是好还是不好了，她本还想让新人斗起来她好作壁上观呢，如今都安静得缩起来倒是不好随便动作了。 第504章 胡贵人的情报 宫里一平静下来日子就过得飞快，眨眼便是几天过去。 楚凝芷正倚着引枕睡得迷迷糊糊，秀芸和薛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换了冰盆，正要出去便见白桃探头寻人，四目相对秀芸赶忙摆了摆手示意白桃别出声。 秀芸侧头看看楚凝芷，见她没醒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走了出去。 三人走到屋外，秀芸压低声音道：“娘娘正睡着呢，怎么了？” “胡贵人来求见娘娘。” “她怎么又来了？”秀芸皱了皱眉，“你去回她，就说娘娘睡下了，让她改日再来吧。” “我知道娘娘歇着呢，是胡贵人说有要紧事要禀报娘娘我才过来的，她非要见到娘娘才肯说。” “她三天两头地过来，什么时候有过要紧事啊？”秀芸往屋里看了一眼，“罢了，请她到前厅等一会儿吧，一会儿娘娘醒了我就回话。” 不待白桃回话，便听里面传来楚凝芷略带睡意的声音：“秀芸，什么事啊？” 听见里头醒了，秀芸赶忙带着白桃进来回话。 “既然有要紧事，那就别让她等着了。”楚凝芷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让她进来吧。” 白桃抬头瞥了一眼，见楚凝芷半眯着眼睛坐起来立刻应声出去了。 不多时，胡贵人跟在白桃身后款款而来。 胡贵人本以为楚凝芷睡下了只是一句托词，不想见她而已，但一进来见楚凝芷果真眼含睡意地侧倚在榻上赶忙低下头恭敬地行礼。 “嫔妾贵人胡氏参见懿妃娘娘，嫔妾无心打扰娘娘休息，此次实在有要紧事禀报，请懿妃娘娘见谅。” “起来吧，这么多礼做什么。”楚凝芷笑笑，“白桃，看茶。” “嫔妾贸然前来，多谢娘娘不怪罪臣妾。” 胡贞正要说什么，看看站在楚凝芷身侧的秀芸又看看端着茶走进来的白桃又收了声。 楚凝芷只当没看出她的犹豫，抬手示意道：“尝尝，这是陛下新赏的茶，说是南边刚研究出来的新品，我却是没尝出来有什么不同的。” 听楚凝芷这样说，胡贵人只得陪笑两声端起茶盏浅抿一口赞道：“果然是好茶，嫔妾只尝了一口便觉出茶汤的醇厚来。” “胡贵人既喜欢，一会儿尽管带些回去。” 胡贵人见楚凝芷完全没有问她的意思，索性直接道：“娘娘，嫔妾实有要紧事禀报，请娘娘屏退左右。” 楚凝芷淡声道：“屋里几人都是本宫信得过的人，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 事已至此，胡贵人左右看看咬牙直接说道：“娘娘最近查的小竹，嫔妾知道她是为何而死。” 楚凝芷眼神一凛，“胡贵人不可胡言乱语。” 话已说出口，便是想收回去也难，胡贵人已然没了退路只得一鼓作气继续说道：“嫔妾并非胡言乱语，嫔妾见过杀死小竹的人。” “小竹早在你还未来华清宫之时就已经死了，你如何知道是谁杀了她？” “嫔妾自小怕热，夏日里离了冰就受不了，偏那日贪嘴多吃了几口冰身子有些不舒坦，太医说此病阴凉不好整日待在屋里不见太阳。嫔妾又实在受不住热，只得躲在了小池塘的树荫里。” “那日，臣妾正昏昏欲睡，迷蒙间听见假山那头有两个人说话，前头说了什么嫔妾记不清了，但有几句嫔妾记得清清楚楚！” “一个人说「不行，这可是要命的事！」另一个人威胁「你以为你现在不干了，就不要命了吗？别忘了，小池塘里那个可是你动的手！」” “嫔妾一下子惊醒了，赶忙凑过去继续听。” 「那可是你让我做的！」 「那又怎么样？既然上了船就没有半路下去的道理，你不怕淹死？」 「主子当初可是说……」 「行了，哪那么多废话，如今只有事情全都了了你才能好，不然出了什么岔子你也跑不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怎么听也听不清了。不过后来他们商量完了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了其中一个人的脸，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是个太监，方脸面白看着年岁不小，而且他的下巴底下长有一颗很大很大的痦子。” 胡贵人长长呼出一口气，“这件事在嫔妾心里藏了好几天，嫔妾寝食难安，今日实在忍不住了。” 楚凝芷直起身子看着胡贵人，“本宫知道了，你不要声张，也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本宫会派人查的。” “嫔妾知道，这几日嫔妾一直惦记着，如今告知您也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白桃，把方才的茶给胡贵人包一些带着。” 胡贵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多谢懿妃娘娘赏赐，事情已经说完了，嫔妾就先告退了。” 楚凝芷点头，“秀芸，送胡贵人出去。” “是。”秀芸福身行礼，“胡贵人，您这边请。” 胡贵人起身又行了个礼才顺着秀芸的指引往外走去。 眼见着胡贵人的身影消失，薛齐才低声问道：“娘娘觉得胡贵人说的是否可信？” 楚凝芷懒懒地倒回榻上，“她本可以置身事外，何必特意编个假消息来骗我，惹火上身呢？” “方脸白面，脸上有痦子，这样的人很好查，藏不住的。” “奴才只是不明白，幕后之人到底是图谋些什么？那人口中的「要命的事」又是什么呢？” “谋算只分已经完成的和尚未揭发的，无论为什么，宫里这些人所图无非是权势罢了。” 楚凝芷缓缓合上眼睛，“再添些冰吧，今儿可真热呀，热的人心浮气躁，睡觉都睡不安稳。” …………………… 白日里热的像着了火一般，天一黑吹着微微的清风终于觉出一丝凉爽来。 楚凝芷换下有些汗湿的衣裳，重新挽起一个简单的垂髻，捏着团扇终于踏出房门坐在廊下懒散地倚在柱子边。 素馨端着水出来瞧见楚凝芷这般模样忍不住笑她：“娘娘今儿在软塌上躺了一小天都没怎么动，如今好不容易出来怎么又倚在这儿了？” 第505章 您说是不是? 楚凝芷瞪她，“热呀，这么热的天儿，一动就是一身汗，我才不愿意动呢。” 素馨又笑：“一早上太阳刚出来娘娘就喊热，如今一点儿日头都瞧不见了，您怎么还喊热呢？” “嘿！你个小妮子没完了是吧？我看你是找打，早晚有一天撕了你的嘴！” 白桃在一边看得忍不住笑，“哎呀呀，要是这样，那素馨就是长一百张嘴也不够撕的呀。” “好啊，你们两个合起伙来了是吧？” 楚凝芷抓着团扇作势要戳素馨，素馨手里端着水盆怕洒在她身上赶忙往白桃身后躲去，三人闹做一团。 轩景帝进来时便见三个人你追我赶正笑得开心，不由得面带笑意摇了摇头。 楚凝芷追得累了气喘吁吁地停下，一回头这才看见站在一旁的轩景帝赶紧顺了顺头发上前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楚凝芷脸色微红，“陛下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人通报一声，臣妾这般见驾也太失礼了些。” 轩景帝上前两步将她扶起来，“失礼也不是头一回了，凝儿还怕这个？” 楚凝芷强词夺理，“还不都怪陛下，回回都看个正着，叫臣妾想装也装不成，您还总笑臣妾。” “哦？倒还成了朕的不是？那朕给爱妃赔礼？” 楚凝芷咬了咬嘴唇抓着轩景帝的袖子赔笑，“赔礼就不用了，您是天子，天子怎有不是，您只当没瞧见就成了。” “哎呀—”迎着楚凝芷满是期待的眼睛，轩景帝一边装模作样地感慨一边迈步朝前走去，“这可就难了，眼见为实，朕亲眼目睹却要朕装作没看见， 着实让人为难啊。” 楚凝芷撅着嘴，“就知道陛下是耍着臣妾玩儿的。” “好了好了，越发小性儿。”轩景帝照着楚凝芷嘟起来的脸捏了一把，“这么晚了闹什么呢？” 楚凝芷轻哼一声，“都和陛下一样坏，总是笑话臣妾。” 轩景帝将人扯到怀里，“依朕看，这胆大包天的性子倒是十足像了你，在朕面前也没个忌惮。” “臣妾哪有！”楚凝芷脸上露出几分心虚来又扯着笑脸看向轩景帝，“都是陛下待臣妾太好了。” 轩景帝笑笑也没反驳，“昨天给你送来的新茶喝过了吗？” 楚凝芷眼神飘忽，“喝过了。” 轩景帝将楚凝芷的神情看在眼里，问道：“躲什么，嗯？” “喝……是喝过了，就是……没喝出差别来。” 楚凝芷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无奈两人离得太近，轩景帝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轩景帝哼笑，“拢共就那些，朕大半都赏了你，你倒说没喝出差别，当真是牛嚼牡丹。” “臣妾又不是专门品茶的，也不用喝出什么差别来。”楚凝芷搂住轩景帝的脖子贴到他耳边撒娇哄他，“臣妾只要知道那是陛下待臣妾独一份儿的恩宠就行了，您说是不是？” 轩景帝微微眯起眼睛，眸色越发深沉伸手揉捏着楚凝芷的腰肢，“那凝儿要如何谢朕呢？” 楚凝芷被灼热的手掌揉得腰一软，整个人扑倒在轩景帝胸前，“这得问陛下您了，您想让臣妾如何谢您呢？” …………………… 运动有助睡眠，老话果然不假，如此闷热的天楚凝芷少见的睡得这般安稳，日上三竿了也还沉沉睡着，秀芸几次进出更换冰盆都没吵醒她。 倒是轩景帝精力充沛得很，折腾了半宿还能一早起来回兴德宫批阅奏折。 眼见快到中午楚凝芷才在秀芸的再三催促下不情不愿地起来，白桃端着水进来伺候她洗漱见她终于起身也有些好笑。 “娘娘总算起来了，总不好叫陛下来了还见您赖着不肯动呢，陛下肯定又要笑您的。” 楚凝芷撇撇嘴瞪她一眼，“好容易消停几日，还不叫我歇歇？” 话虽如此，但轩景帝派了人传话要过来用午膳，楚凝芷自然不能躺在床上等着，不然也显得太不把轩景帝当回事了。 “秀芸，给我挑一身浅淡些的衣裳。”楚凝芷随手从妆匣里拿出一副耳坠戴上，“日头这么大，太鲜艳的颜色瞧着热得很。” 秀芸一边应声一边从柜子里拿出两件来递到楚凝芷面前，“正好前儿刚送来两件夏裙，娘娘瞧瞧喜欢这件淡青色绣玉兰花的还是这件嫩芽绿绣蝴蝶纹的？” “就淡青色的吧，给我简单挽个发髻插几只玉簪就行了。” 轩景帝单独过来用膳的时候楚凝芷是否盛装全凭缘分，白桃早就见怪不怪了。 发髻简单梳起来也快，白桃又手巧，三两下瞧着就有模有样了，在妆匣里挑出几根嵌着玉兰花苞的簪子簪上就算完事了。 白桃左右打量着还是觉得有些太素净了便劝道：“娘娘如今身份不比从前，这样打扮接驾是不是太简单了些，不如再加一支步摇？” “不用，又不年又不节，陛下过来随意用个午膳而已，这样也不算失礼。” 在床上躺着还感觉不出什么来，一下床动起来楚凝芷瞬间就觉出饿来，但这会儿已经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也不好多吃什么免得影响用膳。 正百无聊赖，秀芸不知从哪里端出一个精致的小碟来，“娘娘早膳都没用，这会儿肯定饿了，先用一点儿百叶酥垫垫肚子吧。” 碟子很是精致也是真的很小，只摆着几块百叶酥，楚凝芷就着花茶没一会儿就吃光了。 分量虽然小，好歹也算祭了五脏庙，楚凝芷这才有心情安排中午的菜。 好在轩景帝常过来，小厨房也知道怎么安排，只是个别几样特殊的需要问过楚凝芷再决定做不做。 “酱汁鱼换成糖醋的，剩下的这么做就行了，再让小厨房做两碗加冰的蜜丝银耳，一会儿陛下来了呈上来。” 等了半晌轩景帝还没来，楚凝芷调出轩景帝的行踪看了一眼，见他停在半路不动了然地笑笑。 看来是被半路拦住了，一时半会儿人怕是来不了了。 第506章 柯美人告状 楚凝芷也没法先吃，索性拿了话本子仍倚在靠窗的矮榻上看起来。 偏就巧了，楚凝芷刚一坐下，轩景帝便动了起来，不多时人就到了凝香阁。 楚凝芷听见声音心里暗暗叹气，还以为不来了呢，故事看到一半真难受。 “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不必多礼。” 楚凝芷笑着起身，“今儿日头晒得很，臣妾还以为陛下不会过来了呢。” “说了要来陪你用膳，怎好失言呢？” 秀芸端着还冒凉气的蜜丝银耳过来，楚凝芷接过一碗递给轩景帝，“加了冰的，陛下用一点儿缓缓热气。” 轩景帝端过碗叹道：“今年来得早，不然待在宫里更是热了，你定然受不住。”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白桃站在廊下禀报：“陛下、娘娘，柯美人在外求见。” 楚凝芷招了招手示意白桃进来说话，“怎么回事？” “回娘娘，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柯美人脸上戴着面纱一定要求见陛下和您。” 柯美人是新入宫的贵女，又特意挑了这样的时候过来，楚凝芷不好自己决定便将目光转到轩景帝身上，“陛下，您看？” 轩景帝微蹙起眉头放下手里的碗，接过楚凝芷递过去的帕子擦了擦手，“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柯美人一袭素衣走进来跪在地上，脸上戴着面纱只露出额头和一双带着水光的眼睛，话还未说出口眼泪便扑簌簌地掉下来。 “参见陛下，参见懿妃娘娘。” “起来吧，这是怎么了，大夏天的怎么戴上面纱了？” 柯美人哭个不停，“臣妾……臣妾羞见天颜，若不是……实在不敢过来求见。” “柯美人快别哭了，哭成这样怎么能好好回话呢？陛下在这，你若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就是。” 柯美人捏着帕子擦擦眼角，缓缓将面纱摘下来露出脸上深深浅浅的红痕。 楚凝芷眼睛睁大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白桃快去传太医来！” 一听楚凝芷这话，柯美人眼泪再次流下来，“嫔妾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几天日日都是如此，也叫了太医看过，开了几副药也不见效，反倒更加严重，嫔妾实在没有办法了……” 楚凝芷低声劝道：“你先别着急，太医院的院首章太医医术很是了得，说不准他有法子呢。” 劝过柯美人，楚凝芷又转回来看着轩景帝，“陛下，章太医过来还得一会儿功夫呢，不如先摆膳吧，您批了一上午折子不吃东西有损龙体可怎么行呢。” 柯美人闻言立刻请罪，“是臣妾失礼，妨了陛下用膳，请陛下恕罪。” 轩景帝看看柯美人的脸，道：“罢了，也不急在这一会儿，起来吧。” “多谢陛下。” 一室寂静，再无人开口，只剩下柯美人低微的抽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白桃带着章太医回来。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懿妃娘娘、柯美人。” 见轩景帝没有开口的意思，楚凝芷道；“章太医，你快瞧瞧柯美人的脸是怎么了。” 章斌这才起身抬头看向柯美人，见她这副样子微微皱起眉道：“请柯美人伸出手来，微臣为您把脉。” 左右手倒着把脉几次，又问了柯美人的日常吃用，章斌才冲着轩景帝俯身道：“禀陛下，柯美人似是中了毒。” “中毒？！”柯美人惊呼出声，不敢置信地看着章太医。 “是，这毒效果不急症状也和缓，不知道这毒的只会以为是肝火虚旺浮在脸上，依此症开方自然无效，只是按常理而言，柯美人脸上不该如此严重。” “且降肝火的方子与这毒并无冲突，用药之后柯美人更加严重只怕另有缘故，微臣还需查验柯美人的吃用之物和药渣才能知晓，不知柯美人是否方便。” 柯美人连连点头，“方便，药渣都还留着呢，章太医，我的脸还能恢复如初吗？” 章斌犹豫了一下道：“微臣会为您制一份祛疤的药膏，待您去除毒性之后用定能减轻不少，至于是否能恢复如初微臣不敢保证。” “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事情未必有那般严重，柯美人先别着急，如今查明真相去除毒素要紧。” 楚凝芷劝过柯美人之后又道：“章太医，一般人只怕分辨不出，便由你随人去芙蓉轩亲自查验。” 事已至此，查验芙蓉轩的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都能查一遍的，柯美人也不能一直在凝香阁等下去，何况轩景帝还未用午膳，有楚凝芷在这也不太可能需要她伴驾，更别说她还伤了脸不愿意轩景帝多看她现在的样子，于是柯美人非常自觉地告退了。 柯美人走了更大的麻烦在后面呢，楚凝芷看了轩景帝一眼在心里暗暗叹气，这位还生着气呢。 柯美人在新入宫的这批人里算是得宠的，到了华清宫之后也侍寝过两次，如今不管是谁伤了她的脸，哪怕是她自己用苦肉计在轩景帝看来也是对他的一种挑衅，他自然不爽。 这件事且没那么容易过去呢，楚凝芷此时也着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关系到轩景帝自尊的事最是麻烦。 劝到点上他会觉得你在揣摩他的心思还猜对了，劝不到点上他又会嫌烦，通常遇到这种情况她都会躲得远远的当作从来不知道。 可这回就在她面前躲不过去，不能装没看见了。 楚凝芷凑到轩景帝身边，低着头扯了扯他的衣裳，小声道：“臣妾没管好后宫，陛下别生气，您责罚臣妾吧，就罚臣妾今日不能用午膳，只能在一旁侍膳如何？” “如此大过，就罚一顿午膳？” 楚凝芷猛地抬头，有些心虚地看着轩景帝，“一……一顿还不够？” “当然不够，少说也得一个月才行。” “只能看不能吃，一顿就够惨了。”楚凝芷小声嘟囔，“要是真罚一个月，那还不被人笑死。” 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轩景帝，楚凝芷赶紧扑上去将人抱住，“臣妾出的是馊主意，陛下别听，还是想个别的处罚吧！” 第507章 接连来访 “怎么是馊主意呢？明明是好主意。” “不是不是，臣妾的脑袋都饿糊涂了，那是说的胡话呢，不是什么好主意。”楚凝芷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陛下圣明之君怎么能听臣妾的馊主意呢？” “再说臣妾一早上到现在都没用膳呢，您舍得让臣妾连午膳也吃不上吗，那臣妾真的要饿傻了！” 楚凝芷噼里啪啦一顿话砸下来打定主意不给轩景帝说话的机会，谁知轩景帝不讲武德直接伸手捂住她的嘴，楚凝芷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都成了呜呜声。 “朕觉得凝儿这个主意甚好，就这么办。接下来这一个月午膳就都由爱妃侍膳了，伺候得好自然有赏，若伺候得不好嘛……” 看着楚凝芷气鼓鼓的模样，轩景帝心情大好，方才的不悦之色消失殆尽。 “摆膳。” 楚凝芷哼哼唧唧耍赖，轩景帝却是怎么都不松口，直到午膳摆好才扯着不情不愿的她走出去。 楚凝芷总算松了口气，硬是装傻卖痴虽然尴尬但是多少有点用处，要不然真是亏大了。 午膳摆在外间，轩景帝面带微笑在主位坐下，眼神示意楚凝芷可以开始了。 楚凝芷满脸幽怨，迈着小碎步磨磨蹭蹭夹了一筷子干炸丸子放在轩景帝碗里。轩景帝也不挑剔，慢条斯理吃下，“味道不错，凝儿宫里的厨子不愧是千挑万选的。” “这都是臣妾吩咐小厨房按照陛下的喜好做的。”楚凝芷幽怨更甚，“味道当然不错了。” 楚凝芷忍气吞声又夹了几筷子，轩景帝却变本加厉。 “侍膳不利，看来凝儿今日与午膳无缘啊。” 楚凝芷把筷子随手一放，一拧身坐在轩景帝腿上梗着脖子不动也不说话。 “朕还没生气，你倒是先气起来了？” “陛下欺负人，还不许人生气？” 还不等楚凝芷据理力争为自己争取到吃午膳的权利，外头便又热闹起来。 福全、秀芸等人不好在里头打扰，午膳摆好就都有眼色地退到外间等吩咐，此时一个看守宫门的小太监一溜小跑过来被白桃拦住问话，柯美人的事是不得不禀报，耽搁这么久主子都没能用膳，这会儿要是不大紧要的事情就先等一会儿吧。 秀芸循声过去，不一会儿皱着眉回来。 “福公公，常美人在外求见。” “怎么常美人也来了？” 两人小声说话，脸色都有些不大好。 方才正要用膳，柯美人便挑了时候过来，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摆了膳，两位主子肯定还没用完，常美人又过来了。 若此时禀报，只怕里头一次次被打扰要生气。可若延后禀报，不说是不是真有急事，常美人可不是好打发的，要是闹起来还是要打扰里头。 可真是叫人左右为难。 福全和秀芸商量半晌，没法子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福全低着头，只敢用余光偷偷瞥一眼轩景帝的方向，“陛下、娘娘，常美人求见。” 轩景帝的笑意淡了些，“让她在外头等着吧。” “是。” 福全应下便弓着腰后退准备出去告诉常美人，楚凝芷赶紧出声叫住他。 “等等。” “常美人不常过来，说不准是有什么要紧事呢，左右臣妾在这也是只能看不能吃，还不如去问问她有什么事呢。” 楚凝芷目光炯炯地盯着轩景帝，“说不定陛下看在臣妾兢兢业业的份上，就许臣妾用膳了呢！” 说完楚凝芷也不待轩景帝说什么，迅速起身快步走了出去，丝毫不给轩景帝拦人的机会，一看便是打定了主意要耍赖的。 轩景帝失笑，“这丫头，这种时候脑子转得比谁都快。” “谁让您疼懿妃娘娘呢，旁的小主哪敢在您面前这般肆意呢？” “都是朕惯坏了她，纵得她越发放肆。” 这话福全就不敢接了，好在轩景帝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打算让他说什么。 福全接过来楚凝芷的侍膳活计站在一边伺候轩景帝，这回夹菜的效率可就高多了，轩景帝也开始正经用起膳来。 …………………… 这边楚凝芷小跑着跑到屋外，这才松了口气低声吩咐白桃让小厨房再准备一份午膳，一会儿她找机会或者轩景帝走了之后吃。 不吃饭是不可能的，她早饭都没吃，就那几块百叶酥能顶什么饿呀。 楚凝芷过来的时候常美人已经在屋里等着了，本是笑盈盈起身准备行礼，一见只有楚凝芷自己过来笑意立刻淡了许多。 “参见懿妃娘娘。” 楚凝芷坐到主位，“常美人请起。” 常美人想见的压根儿就不是楚凝芷，见轩景帝没过来直接问道：“懿妃娘娘，不知陛下现在何处，嫔妾有事要求见陛下。” “陛下现在没空见你，常美人有什么事禀报本宫就是。” 常美人没想到楚凝芷根本不让她见轩景帝，笑意完全消失，声音也冷硬下来。 “嫔妾要说的事还是亲自禀报陛下为好，就不劳烦娘娘了。不知陛下此刻在忙什么，什么时候才能见嫔妾？” “这本宫就不知道了，本宫还以为常美人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才急匆匆赶来凝香阁，原来不是，既然常美人不着急那就在这等吧。” “秀芸，上茶，再给常美人准备几碟子点心，让常美人慢慢等。” 一听这话常美人立刻坐不住了，“懿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常美人身在凝香阁，本宫身为凝香阁主位自然好生招待。” “嫔妾是过来求见陛下的，便是陛下没空见嫔妾也该是陛下身边伺候的人过来传话，怎么是懿妃娘娘您过来，莫非您就能作陛下的主？” 楚凝芷笑意也淡下来，“常美人，你虽然刚入宫不久，但也是在储秀宫好生学过规矩的，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胡言？” “嫔妾并非胡言，只是心有疑虑便问上一句罢了，娘娘不肯回答是不敢吗？” 楚凝芷一惯是不喜欢用位分压人的，但这会儿实在懒得在这和她纠缠，索性昂起头轻描淡写说道：“你也敢质问本宫？” 第508章 浅薄 “你的言行本宫自然会禀报陛下，至于你的疑问就等着见到陛下时再问吧。” 说完楚凝芷头也不回地转身出门将常美人反驳的话尽数抛在脑后，只剩端着点心的宫女们一个接着一个进来。 常美人气得要命，看着摆在桌上的一盘盘精致点心，只觉都是楚凝芷在嘲讽她，恨不能都摔得粉碎才好出一口气。 只可惜身处凝香阁不敢过于放肆，否则岂不是正叫人有理由处罚。 她今天过来是为了见到陛下，让陛下赞叹她的品格，没有成功见到陛下之前一切都要忍耐。 常玥在心里不断劝自己，总算压住了这股恶气重重坐在一边眼睛牢牢盯着窗外。 她就不信，懿妃还能拦她一天？ 陛下总不会一天都不见她，只要让她见到陛下，非得好好吹吹枕边风才行！ …………………… 楚凝芷慢吞吞地回来见轩景帝，站到门口了还拖沓着不肯好好进去。 轩景帝早就听见了外头的声音，这会儿用膳也差不多了便放下筷子道：“怎么还不进来？？” “臣妾在外头都闻见饭菜香了，哪还敢进来？这不是怕抗旨嘛。”楚凝芷瘪着嘴进屋。 “你敢抗旨？” “臣妾哪敢啊，所以不是不敢进来嘛。” “常美人又是什么事啊？” 楚凝芷叹了口气，毫不客气地坐在轩景帝对面。 “臣妾怎么知道呢，人家都只肯亲口告诉陛下。臣妾一说您没空，好像是有意骗人不让她见似的。” “你这性子越发刁钻促狭了。”笑完轩景帝道：“常美人这般无礼？” “臣妾可不敢多言，陛下见了人听她如何说就知道了。” 轩景帝虚着点了点楚凝芷，“可见她是没什么要紧事的，就让她慢慢等着吧。” 轩景帝也不是真要让她一个月不用午膳，不过是逗逗人罢了，见她撅着嘴便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楚凝芷正要说话，福全急匆匆进门覆到轩景帝耳边小声不知说了什么，轩景帝面色一凛，站起身道：“前朝有事，你自己用膳吧。” 一听有要紧事，楚凝芷赶紧收起笑脸起身正色道：“既有政事陛下且专心去，后宫之事臣妾都会妥善处置的，请陛下放心。” 轩景帝点点头也不多言直接转身朝外走去，身影消失的最后一瞬，楚凝芷只依稀听见一句召什么人去兴德宫觐见。 楚凝芷心中叹气，又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 不过如今她顾不上了，楚凝芷重新坐下，什么也不如面前的饭食吸引她。 “娘娘您要的菜都已经做好了，现在摆膳吗？” “好，韭芽蟹腐皮、肉茸茄子、鲜炒莴笋、糖醋藕丝。 这几道留下，剩下的都撤下去你们分了吧。” “是。”秀芸一边吩咐人摆膳一边又问道：“那常美人那边？” “安排人告诉她一声，有事就禀报我，要见陛下就回去等吧。” 秀芸福身应下出门，楚凝芷终于能安下心享受美食了。 宫里纵有万般不好，吃食确实是顶尖的，过了今天未必有明天，还是专心享受吧。 …………………… “你说什么？陛下有事回了兴德宫？” 秀芸恭敬道：“正是，懿妃娘娘说您若有要事便可随奴婢前去禀报娘娘，若是只能告知陛下那就等先回宫陛下忙完吧。” “懿妃是在耍我吗？！”常美人大怒，忍了半天的情绪的情绪再也忍不住，“我来求见陛下，她却把我拦在这里连陛下的面也不能见，我等了这么久居然说陛下已经走了？！” “常美人慎言！不可对懿妃娘娘不敬！”说完秀芸语气又放下来，“事实如此，娘娘只是派奴婢如实相告。” “常美人可还有事禀报？若无事就请先回吧，奴婢还要回去伺候娘娘用午膳。” 楚凝芷位分高又很是得宠，常美人再是生气到底也不敢在凝香阁太过放肆，只好恶狠狠地瞪了秀芸一眼一甩袖子走了。 回到屋里，楚凝芷正慢条斯理用膳，见秀芸缓步进来笑着问道：“人打发走了？” “常美人已经走了，奴婢瞧她的样子并不相信您说的话。” “她最好相信，不然闹到陛下那里去只会吃亏，不必管她。” 楚凝芷放下筷子，道：“这道酸辣藕丝味道不错，晴常在这两天胃口不大好，说不定会喜欢这个，我让小厨房又做了一份，一会儿你亲自给她送过去。” “是，奴婢知道了，一定亲手交到晴常在手上，绝不叫胖人经手人。” 秀芸左右看看没看到素馨便问道：“娘娘，怎么不见素馨在这伺候？” “章斌还在芙蓉阁呢，这么半天也没个消息，我叫她过去瞧瞧。” 楚凝芷说着叹了口气，“柯美人是侯府贵女，论家世在宫里是数一数二的，刚进宫没多久就上了脸，甚至有可能留疤，我不重视也不行啊。” “你们知道不是我，可别人不知道啊，甚至有些人即便知道也巴不得把事情扣在我身上，把我扯下来她们才好往上爬啊。” “章太医说柯美人是中了毒，一般来说中毒导致脸上起疹只要不破都不会留疤，待结了毒自然就消退了。柯美人那般重视自己的容貌，必定百般小心，脸上也没有抓挠的痕迹，若还留疤要么是毒性特殊，要么就是有别的东西相克冲突了。” “若下毒之人只是为了毁掉柯美人的容貌而这般，也太麻烦了些，又是下毒又是下药的，做的越多就越是会留下破绽。” 楚凝芷慢吞吞地含一口茶漱口，\"是什么药待章斌查出来就知道了。\" \"我倒是更好奇常美人，柯美人过来找陛下好歹还是有正经事，算是说得过去。常美人呢？她是明知陛下在我这的，而且张口就要见陛下丝毫不做掩饰，她到底是真的有事还是只是借机吸引陛下呢？\" \"若是后者，还是头一回有人撬人撬得这般直白，连点缓和都不留。\" 秀芸轻声道：\"常美人行事向来如此，之前柯美人宫里的事奴婢至今记忆深刻啊。\" 第509章 东陵香。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她跟柯美人可是结怨了的，这么前后脚的过来我就不信会是巧合。” 秀芸一愣，“娘娘的意思是柯美人的脸和常美人有关？” “这倒不一定，不过她今天过来只怕和这个有关。” 秀芸摇摇头：“这可有意思了，常美人和柯美人有过节，但她又因为柯美人的事情找过来，打的什么主意啊？” 楚凝芷随口道：“总不会是来打抱不平的……” 楚凝芷说着一顿，忽然想起前世有些小说女主的作为，也有些叫不准了。 总不会常美人真是想借着为柯美人打抱不平立一个心直口快、仗义执言的人设吸引轩景帝……吧？ 这…… 楚凝芷不喜欢用一些贬义的词去形容别的女人，但是……不会真的觉得可以用一个所谓特立独行的形象吸引男人，尤其还是一个皇帝吧。 那简直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 本来在宫里生存就够难了，难道非要挑战更高难度吗？ 楚凝芷喃喃道：“最好不要，不然……” 轩景帝可不是能容忍别人顶撞的脾气。 “你安排个人去给福全透个信儿，如果常美人真过去了让他把人拦住，至少别在这个时候惹怒陛下。” “是。” …………………… 芙蓉阁。 素馨进到屋里，见里面杂物凌乱，章太医正碾着一小撮粉末放在鼻下嗅闻。素馨怕打扰便没有出声，拦住了要说话的花影，只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直到章太医皱着眉将粉末弹开又拿起放在桌上的铜质香炉仔细看了半晌，才上前道：“章太医。” 章斌扭头看去，见是素馨在说话赶忙起身道：“素馨姑娘怎么到这来了，可是陛下和懿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章太医不必客气，不是陛下和娘娘派奴婢来的，是奴婢想着举宫查验要忙的事太多，怕这边忙不过来，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事也会好人回去回禀。” 章斌点点头，单在桌子上摆出几样东西来指着说道：“姑娘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查出柯美人宫里常燃的几样香料有问题。” “这三种香料都是用多种花卉加上药材所制，香味浅淡，若是单独用自然无事，可若是三种混着用便有毒性，正对柯美人之症。” 花影问道：“章太医，这些香料是被人动过手脚还是本就如此？” “清蕊、春绿两味香都是常见的香，方子并无异常，唯有东陵香少见不好确定。” 素馨便问花影：“这香是哪儿的来的？” 花影回道：“都是内务府送来的，柯美人喜欢淡香便留下了几种用着。” 素馨点头，道：“内务府的东西都是安排专人制作或是收用，叫人一问就知道了。柯美人喜欢混着用香？” “倒不是混着用，只是我们美人喜欢的香种类多，一时点这个，一时点那个都有，许是因为这个才……” 章太医肯定道：“便是这个道理，幸而也正因如此柯美人中毒不深。” “可若如此，我们美人怎么会伤得如此严重，甚至可能留疤呢？” “想必是因为什么原因激化了毒性。”章斌皱着眉叹气，“可我一一查过这屋里的东西，并未找到啊。” 素馨劝道：“既然有人蓄意谋害，就不可能是凭空而来，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如今既然已经查明是香料有问题，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就是了。章太医来往匆忙，不知用过午膳了吗？” 章斌拱了拱手，“说来惭愧，耽搁这么久却尚未查清，怎有颜面用膳。” “这话可是不对，您的医术陛下和娘娘是再信任不过了，事多繁杂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查清的，总不能一直不用膳呢。” “素馨姐姐说的正是。”花影赶忙道：“我们美人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苦于不好留章太医用膳这才一直没提。” “柯美人的份例都是御膳房做好了送来，懿妃娘娘正是惦记着这个所以让小厨房备下了，一会儿做好了就会有人送过来的。” 芙蓉阁就是想留章斌用午膳也是不行的，柯美人每日的菜例都是有数的，御膳房做好了才会送到芙蓉阁，柯美人总不能把自己的午膳分出一些给章斌，那就越了规矩了。 素馨这番话全了各方体面，自然皆大欢喜。 章太医和花影都感激道谢：“多谢懿妃娘娘。” 素馨命人拿了小盒过来将东陵香分作两盒，道：“这一半我就拿走了，剩下的还请章太医好生收着。” 章斌应下，素馨又道：“那我先回去禀报陛下和懿妃娘娘，再派人去内务府查问经手的人，这边就劳烦章太医继续详查了。” 章斌再次拱手，“素馨姑娘客气了，这都是我应尽之责。” 第510章 身边人 素馨微微福身行了个礼便转身出门往柯美人如今暂时居住的偏殿而去，事情既然有了眉目，总是要和这位苦主说一声的。 月影正在门外守着，见素馨过来热情地迎上来。 “素馨姐姐怎么有空过来？” “柯美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和花影又都是刚随美人进宫不久，头一回经这样的事，我怕你们忙不过来所以过来看看。” 素馨说着往屋里瞧了一眼说道：“正巧章太医已经查明了一部分，我也要回去禀报陛下和懿妃娘娘，柯美人可醒着？” 闻听事情有了进展，月影连连点头，“醒着呢，姐姐稍等片刻，我进去通禀一声就来。” “好，我在这等着，你且去就成。” 月影快步进屋，不过片刻便又出来迎了素馨进去。 “参见柯美人。” “快起来吧，辛苦你跑一趟了，赐座。”柯美人侧倚在叠着的两个引枕上，抬了抬手道。 强压着心里的焦急客套了几句，柯美人赶忙问道：“章太医那边都查出了什么？” 素馨便将方才的事一一说了一遍，柯美人听了很是生气。 “竟然是我平日常用的香料出了问题？” 素馨道：“若是有人蓄意而为，那此人必是对您的喜好很是了解，知道您喜欢什么样的香，也知道您会不只用一种香。” 柯美人眼神一凛，“我进宫不久，知道这些的人不多，是我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是什么激化了毒性还不知道，奴婢也是提醒您多加小心，至于究竟如何还得查清楚之后才明了。” “我明白了，还劳烦你替我向懿妃娘娘请罪，今日贸然前往凝香阁实在失礼，我并非有意打扰。如今多有不便，待我好些一定亲自过去请罪。” “柯美人言重了，事出有因，懿妃娘娘明白您的无奈，并不曾责怪过您，您宽心就是。”素馨起身，“奴婢还得回去向娘娘复命，就不多打扰美人了，美人好生休息。” 柯美人也不多留，道：“多谢你，既然你有差事我就不多耽搁了，月影，你送素馨出去。” “是。” 月影好生将素馨送出芙蓉阁大门看着她离开才匆匆赶回柯美人身边。 “小主别生气，既然已经查出些眉目了，想必很快就能了结了，您如今还是得好生要好身子才行啊。” “月影，竟然是我身边的人！为什么？我对她们那么好，她们为什么要和别人一起害我，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小主何必在意这些？人心贪婪，为了所求之物什么做不出来？哪怕这次没有也会有下次的！” 素馨在芙蓉阁折腾了半天，这会儿也有些着急，一路疾步到了凝香阁宫门口，见里头没了轩景帝的仪仗也顾不上多想，赶紧往正殿赶去。” 还没到正殿，正撞见白桃拎着一个三层描金大食盒往外走，于是问道： “白桃，你这是做什么去？” “娘娘做了些小菜，让我给晴常在送去尝尝。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边都查清楚了？” 第511章 紧急军情 “只查清楚了一半，我回来禀报娘娘，也好知道接下来怎么查。” 白桃点头道：“那你快进去吧，娘娘已经用完午膳了。” “好。” 别过白桃，不远就是正殿，素馨知道楚凝芷正等着也不多耽搁，换了口气径直进了屋里。 楚凝芷果然坐在一边吃茶，见素馨进来笑着说道：“回来了。” 素馨将芙蓉阁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告知，楚凝芷手指在桌上轻缓地敲了两下，又示意秀芸检查一下素馨拿回来的东陵香。 秀芸接过来左右翻了翻，又拿到面前细闻，道：“娘娘，这香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是内务府那边的问题了。”楚凝芷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道：“这香内务府是不是送来过？” 秀芸回忆了一番点头肯定，“是送来过，内务府有了新东西总是先送来咱们宫里的，只是娘娘不大用香就没留下。” “这东陵香是内务府新得的，不知主子们的喜好头一批定然不会做很多，这样的特定香料是不会算到份例里的，多是按照位分送过去挑选。分量不多，就算知道柯美人的喜好，怎么保证不会提起被别人选走呢？” 素馨听了一惊，“难道他们也知道旁人的喜好？” 楚凝芷皱起眉，旁人喜欢用什么香她还真不是很清楚，要是幕后之人真的一清二楚，那她在宫里的势力不可小觑啊。 而且，动用这么多人手，就为了毁掉柯美人的脸……值得吗？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内务府鱼龙混杂，大总管换了几个之后更是不好确定底下换来换去的那些都是谁的人，江乐山上任之后虽然也仔细分辨了，但到底时日还短，都是从前留下的烂摊子。” 想到内务府那些牵丝攀藤、纠缠不清的人楚凝芷就有些头疼，但又不能不处理，今日糊弄过去明日也是麻烦。 “也是时候了，借着这次的事一起处理了吧，不然养大了他们的心也是祸患。秀芸，你亲自去一趟内务府找江乐山，让他确定东陵香是怎么来的，东陵香的方子一直都是这样还是谁改进过。” “你再私下问问，东陵香是怎么送到柯美人手里的。” “是，奴婢记下了。” 秀芸走后，楚凝芷缓了缓思绪，看着素馨道：“你记着过去，还没用膳吧？” “没呢，奴婢一会儿回去吃就行了。” “还等什么一会儿呢，我叫她们留了你的那份，灶上热着呢，你现在就去吧。” 素馨摇头，“秀芸去了内务府，白桃也还没回来，娘娘身边没人伺候怎么行，奴婢等白桃回来再去。” 楚凝芷失笑，“离了你们四个旁人都不会伺候不成，自有采南、凌春几个在呢，去吧。” 素馨只得应声，“那奴婢叫她们进来。” …………………… 兴德宫。 轩景帝狠狠一拍奏折，怒道：“谷县离京郊不过数百里，这样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出现匪患？济州刺史是干什么吃的？！” 下站众人连呼陛下息怒，仆射姜阳华道：“从谷县疾驰而来，不过两日便可到达京城，此次匪患虽然只有三百人，但位置太近影响极大，算不得偶然，只怕周边地区都要清查一遍。” 轩景帝冷哼道：“济州治下怕是不只这一处如此，此次密报必要从急从严处置。你们以为如何？” 尚书令胡文元道：“微臣以为，济州之事必有内应，如此不宜调用济州兵马，不如从京城调左千牛卫及府兵由忠武将军率领前往济州剿匪。” “不可！”姜阳华急道：“微臣以为尚书令所言不妥。府兵要守卫京城，此次济州之行既要剿谷县之匪又要巡查周边地区，一则兵数太多，二则时日长久，如此耽搁下来京城岂非缺人？” “若从旁的州府调兵，离得太远又浩浩荡荡，不是打草惊蛇？”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轩景帝皱眉听着，见一旁站着的中书令陈云深一直不说话便问道：“中书令一言不发，可是另有办法？” 正互不相让的两人听轩景帝点了陈云深的名字立刻没了声音，一片寂静中，陈云深上前一步道：“回禀陛下，微臣觉得两位大人所言都有道理，所以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济州之事十万火急，必须尽快商议出一个解决办法来，否则若有人通风报信引得那伙匪徒隐藏起来，再想查出来便更加费事，于安定无益于百姓更无益。” “陛下所言甚是。”胡文元道：“正因如此，绝不能走漏风声，还是越快越好。若担心府兵空缺太久，可再调另外一队府兵暗中赶往接应，如此济州匪患一缴便可调回一部分充盈京城守卫，如此便无空缺之人了。” “不妥，如此安排知道此事的人不就更多了，那如何守得住消息……” 两人再次吵到一起，这次陈云深也加入其中支持从别处调兵，三个人的声音纠缠在一起实在闹得很。 轩景帝心里有了决定也不耐烦听他们继续吵下去，便用眼神示意身侧站着的福全。 福全是伺候轩景帝的老人了，轩景帝一个眼神福全瞬间明白过来，一甩浮尘扬起嗓子高声道：“众大臣听旨——” 底下霎时安静下来，三人肃然站立表情恭敬。 “传朕密旨，命忠武将军及左千牛卫率一千府兵轻装前往谷县剿匪，令由明威将军及左领军卫带虎符疾行晋州调八百府兵隐入济州汇合暗查，即刻出发。” 中书舍人左思远快笔疾书，迅速将轩景帝所言记下，一式两份呈至轩景帝面前，轩景帝仔细查看之后拿出玉印重重印下。 随令羽林卫快马而出，密令很快便会传至忠武将军二人手中。 轩景帝看着底下站着的三人，缓了口气道：“军情紧急，三位爱卿还没用午膳吧，传膳。” 皇帝赐膳是给脸的喜事也是命令，虽然知道只怕不只是赐膳那么简单三人也不能拒绝，纷纷行礼谢恩。 第512章 卖乖 轩景帝也不在意他们心里是否情愿，起身率先起身往偏厅走去。 陈云深和胡文元跟在后面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个眼神又快速分开，心底都是一头雾水，虽说平日里也曾有过赐膳，但是这次的氛围明显有些不对啊。 几人心里思绪纷乱，但面上都是一派镇静，缓缓随在轩景帝后头。 在膳厅坐下，几人惯例恭维轩景帝几句，轩景帝却摆手道：“近年总有动荡，各地天灾不断，如今济州又起匪患，不知是否有所预示啊。” 这话听的几人满头雾水，天灾就算了，匪患算什么预示，难道有人要造反？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敢随意说话，还是陈云深起身道：“陛下即位以来宵旰忧勤、夙夜匪懈，臣等俱都拜服，上天便有预示也非如此。” “陈大人所言甚是。”胡文元连连附和，“旱涝皆为天灾，非人力所能及也。匪患之事有陛下明断定然也是迎刃而解。” 姜阳华二人正要应和，轩景帝却切断了话题，转而说道：“行了行了，留你们用膳也不是为了听你们恭维朕的，吃饭吧。” 轩景帝是已经用过午膳的，此刻让福全布膳，随意用了两筷子算是开宴便不再动作，只坐在上首看着他们吃饭。 御膳自然是色香味俱全，但几人看着面前热腾腾的饭菜却有些食不下咽，心中茫然猜测着轩景帝的意思。 四人中只有姜阳华是先帝用的老人，剩下的都是轩景帝即位之后提上来的，陈云深是轩景帝的亲舅舅，胡文元和左思远也是他的心腹。 此刻也是姜阳华心里最慌，但轩景帝说用膳，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左右看看众人便也笑着应和。 …………………… 打发了人去内务府查柯美人的事，楚凝芷便又捡起上午看了一半的话本子，刚看了没几页便听见外头吵嚷着。 “四殿下您慢点跑，小心别摔着了！四殿下！” 楚凝芷把书放下往门外走去，采南一溜小跑着到门外去看四皇子，刚掀开帘子站到门外李弘已经跑过来了一下子撞到采南怀里，采南赶紧将人抱住没让他摔了。 “四殿下没事吧？” 李弘嘻嘻笑着，站起身像模像样地对着采南拱手，奶声奶气道：“对不住采南姐姐，我没看见你，不小心撞到你了。” 采南看着他欢喜得不行，赶忙道：“奴婢没事，四殿下以后小心一些，跑这么快摔着您自个儿怎么办呢。” 正说着话，楚凝芷走了出来，围着李弘查看的宫人们纷纷行礼请罪。 李弘怕楚凝芷罚他赶紧站好然后又凑过去蹭着卖乖，知道母妃爱捏他的脸就一下下用小奶膘蹭她的手。 只隔了一层帘子，楚凝芷在里头也听见了外头的事，心里无奈，她自己生的她还不知道吗。 伸手点了点李弘的额头，然后挥手道：“行了，不关你们的事，都起来吧。” 说完牵着李弘的手进到屋里抱着他坐下，见他跑得一头汗又抽出手帕给他擦汗，无奈地问道：“这么热的天，跑什么呢，瞧你跑得一脑袋汗，吹了风着凉可别怕喝苦药汁子啊。” 李弘最怕喝药，顿时瘪起脸可怜兮兮地看着楚凝芷，“母妃别让弘儿喝苦药。” “母妃不让也没用啊，弘儿得不生病才行呢。” 李弘撅着嘴，“弘儿不生病。” “好。”楚凝芷哄他，“弘儿不生病，那以后别这么跑了啊。” 李弘也不知道是随了轩景帝还是谁，和楚凝芷一点都不像，精力旺盛得很，又不怕冷又不怕热，太阳再大也拦不住他疯玩。 好在里里外外几十个宫人照顾着，又有太后看护，不用楚凝芷时时刻刻盯着，这才能松口气。 “不是在福和殿陪你皇祖母吗，怎么自己跑回来了？” “小橘子跑回来找母妃了，我就回来找他。” 李弘昂着头看楚凝芷，说话奶声奶气看得人心软的不行。 “小橘子不是最喜欢你了吗？怎么这次扔下你自个儿跑回来了？” “才不是呢！”李弘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小橘子最喜欢的明明是母妃，弘儿也最喜欢母妃。” 见楚凝芷没追究他疯跑撞了人的事，李弘又找起小橘子来。 “母妃我明明看见小橘子往这边跑了，怎么不见了呢？” “小橘子没进屋来，让采南带你去找好不好？” “好呀。”楚凝芷身边能进屋伺候的都是看着李弘长大的，他也熟悉得很，一点也不抗拒地点头。 楚凝芷捏捏他的鼻子，“好好走路，不许那样跑了，再撞着人母妃可不会饶你了，去吧。” …………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秀芸从内务府回来，东陵香本身的事查起来并不麻烦，只是到底是谁把东陵香送到柯美人手上想捋顺就废事了。 楚凝芷正和素馨、白桃一起挑花样子，准备给几个孩子做肚兜，见秀芸进来，白桃便自觉站到门外守着。 “娘娘，奴婢已经问明白了，东陵香是新添进宫的，带进来就是这个方子没动过。把这香呈上来的是一个负责采购的管事太监，说是找到了专做这香的商人定了方子。东陵香无害、用料名贵，味道也确实清淡怡人，内务府就留下了。” “也正是因为用料名贵，又是新添来的，头一批所制不多，柯美人留了一半，剩下的就是周贵人留了一些。” “那一批送到各宫的香料种类很多，浓香淡香都有。”秀芸一边说一边从荷包里拿出单子递过去，“这是内务府留的记档。” 楚凝芷接过来看过点点头，“倒也说得过去。” “慎刑司都分开审过了，他们的说辞都对得上。”秀芸皱着眉，“如此就不好查了。” “有本事做这些事的人怎么会这么简单就露出马脚，不着急，内务府没有破绽不是还有芙蓉轩吗，柯美人身边出了内贼，她只会比我们更急。” 楚凝芷将挑出来的几张花样放到秀芸面前，“你看这几张怎么样？” 见楚凝芷半点不着急，秀芸也放下心来，笑着调侃：“管她什么花样儿，娘娘绣出来不都是一样的吗？” “真是没大没小。”楚凝芷翻了个白眼，被她们调侃多了，脸皮也厚起来，“不用羡慕，明儿我也给你绣一个，你贴身穿还是露面儿穿都行，保管人人都羡慕。” 秀芸一下子梗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素馨听的差点笑出声来，赶忙低下头去强忍着笑，生怕自己也被战火殃及也领一个肚兜儿回去。 “行了，折腾了这半个下午，就先这样吧，明日把消息告诉柯美人一声。我记得库里还有些进贡的玉容霜，你拿两瓶给柯美人，好好的一张脸，破相了多可惜。” 秀芸点头，“柯美人的脸看着严重，但若好好养着虽然会留些印子，也不会太深，用了玉容霜再敷上薄粉也看不大出来，想来不会影响侍寝。” “当然不大影响，侍寝又不会点得通亮，脸上有点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是白日里就不一样了，宫里的人难听的话多着呢。” 秀芸了然，“娘娘总是这么心软。” 楚凝芷也知道柯美人要是破了相肯定更恨下黑手的人，这样才能斗得更狠，可是一直以受到的教育还是让她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看着，即便她的手上也沾着别人的血。 “一边杀人一边修桥罢了，也就是你们这些一心向着我的人才能说出这些脂油迷心的话来。” “好，奴婢知道娘娘不爱听这些，奴婢不说了就是。”秀芸指着其中一张花样说道：“奴婢瞧着这张最好。” 楚凝芷头也不抬，“你喜欢？那这张给你绣。” 素馨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秀芸被楚凝芷说得无奈听见素馨笑便眼神幽怨地看着她。 素馨笑个不停，逗得楚凝芷也跟着笑起来。 于是被秀芸幽怨的眼神看着的人又多了一个。 薛齐从外头掀帘子进来被这个氛围感染，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奴才参见娘娘。” “快起来吧，可不敢麻烦，你可是大忙人了，连着几天都没瞧见你人。” 话是这样说，楚凝芷脸上的笑意淡下来。 因着小竹失踪华清宫却没查清楚的事，楚凝芷便派薛齐带人排查一遍过去几年宫里出了事的宫人，若有什么不对劲的心里也好有数些，没想到人数竟然这么多。 这几天薛齐一直都在忙这些。 “娘娘，华清宫这几年没了不少宫人，怎么死的都有，单看倒是没问题，但是混到一起数量就多了。更有些是直接就没了踪迹再也没找着的。也正因此，小竹不见了之后简单找了找就没有后续了。” “怎么会这样？”楚凝芷皱着眉头，“华清宫虽是行宫，但陛下常来避暑，规矩一应都是比照着宫里来的，不论宫女还是太监都有记档，怎么会有人不见了这种事呢？” “奴才查过记录了，最早的一个是在轩景元年。” 第513章 掌控 楚凝芷抿唇看着薛齐压低声音道：“你是想说和陛下有关？” 薛齐低下头，“奴才不敢，但先帝在位时华清宫就是避暑行宫，也没有这般。” 这确实值得怀疑，先帝晚年贪图享乐又偏听偏信，宫里各方势力混杂倾轧也没到这个地步，但轩景帝即位之后清肃前朝后宫反倒如此，不得不让人疑惑。 “你接着说。” “死了这么多人，总不可能都是意外，可奴才一一查过，毫无破绽。” “那小竹……？” “奴才查过了，若小竹的家人没有消失，那小竹的情况就和之前那些人一样了。” 楚凝芷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可她的家人走了，就说明是她提前报过信。” “奴才也是疑惑这一点，小竹肯定是知道会被人灭口才会把亲人转移走，可她自己怎么不跑呢。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就算要清算也该差不多了，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呢？” “人都怕死，小竹既然知道会死，也有办法把母亲和弟弟两个人送走，怎么她自己的死却毫无痕迹呢？怎么能忍住不留下任何线索反抗呢？除非……” 楚凝芷心里发冷，“除非是她心里清楚自己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 普天之下能有这种威势的就只有那一个人了，如今楚凝芷就是再不愿相信也只能相信了。 “兜来转去竟然还是回来了。” 前几日小竹的事怎么查都查不出原因，她就曾有过怀疑，可她实在想不通轩景帝除掉一个宫女何必要弄这么麻烦。 如今倒是有了些眉目，可又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查下去。 轩景帝对华清宫的掌控不逊于皇宫，想在他眼皮底下做什么可是难得很，如今是真的骑虎难下。 楚凝芷各种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最后道：“这件事你先别查了，等我见到陛下探探他的意思再说。” 薛齐也知道这件事为难，劝道：“这事很是敏感，娘娘千万小心才是，大不了就当她是意外，想来陛下也不会说什么。” “陛下疑心最重。”楚凝芷摇头，“要是不能妥善处理，必留祸患，哪怕今日没什么，以后说不定哪天就又跳出来了，到那时只会更麻烦。” “今日陛下突然回了兴德宫，也不知道前朝又是出了什么事，孙泰进不得内室，福全又一直没时间出来，只怕牵扯不小。” “咱们在宫里的根基还是太浅，什么事都是一知半解的，这样还是不行。” “是奴才无能。” “快起来，别动不动就跪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咱们的时间太少，少到不够布置。”楚凝芷转而说道：“今日素馨和秀芸查了柯美人的事发现宫里还藏着不少人，内务府尤甚。我准备把他们处理一下，就算不能都换上咱们的人，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谁都能插一手。” “江乐山已经在归拢名单了，你仔细挑挑，把能打发的都打发了，换上合适的人，陛下的人只能动一部分。江乐山分不清的，就先放着，这事急不来，你们商量着慢慢安排。” 第514章 方嬷嬷 “娘娘放心吧，奴才明白。那奴才先去打探一下今日与陛下议事的都是哪几位大人。” “这个倒是不急，我更好奇常美人今天过来是为什么，你派人查查她今天来凝香阁之前都见过谁。” “是。” 薛齐这几天都一心扑在小竹的事上，旁的还真没怎么注意，此刻楚凝芷吩咐下来赶忙退下去查了。 人才出去没多久，便听来人禀报常美人殿前失仪被陛下申斥禁足之事，薛齐挑了挑眉，正好顺着这个消息继续查了下去。 没多久，薛齐就带着令人啼笑皆非的消息回来。 小厨房刚送上来几碗加了冰的桂花牛乳羹，几人正分着吃，楚凝芷怕太凉搅和了两下还没入口，薛齐就进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楚凝芷见他进来还有几分诧异，示意白桃去给薛齐也拿一碗，“回来得倒是巧，正有好吃的赶上了，一点儿也亏不了嘴。” “奴才可不是白吃的，自然有好笑的事来回禀您。” “你不是去查常美人了吗，哪来的好笑的事？” “奴才方才一出门，就听人说常美人被禁足了。” “陛下禁了常美人的足？陛下不是在忙前朝政事吗，怎么有空……”楚凝芷失笑，“她去了兴德宫？” “何止啊，常美人非闹着要见陛下，说御前的人和您勾结起来蒙蔽陛下，差点在兴德宫外嚷起来，里头正议政呢，要是叫里头听见还不知要怎么样呢。” “好在您提前给那边递过消息，福公公早有准备，一见情况不好强行把人摁住了才没真闹起来。” “只是一直这么扣着人也不是办法，福公公还是找了机会禀报陛下，陛下发了脾气又将常美人禁足了。” “在兴德宫闹什么，告状也该私下来呀。”楚凝芷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禁足多久啊？” “陛下没说。” “没说？那可就难了，就得一直禁足，直到又想起她来才行。” “奴才觉得回宫之前怕是都出不来了。” “今儿在宫里我倒是看出她对我不满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了。” “奴才查过了，常美人今天除了见过江雪斋的一个嬷嬷之外再没见过外人。” “江雪斋的嬷嬷？” “方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在宫里待了一辈子，本来年初到了年纪就该出宫养老了，但她说自己无亲无故一把年纪出了宫也没个依靠，所以使了银子求内务府把她安排到华清宫当个闲差，这才到了这儿来。” “上午该是花房的人给常美人送花，但那人突然头晕就找了方嬷嬷替她顶差。” 冰化了些，楚凝芷终于端起碗尝了一口，“在宫里熬了一辈子的老嬷嬷为了帮刚认识半年的人把自己掺和是非里，她平日里是这么热心的人？” “若这个方嬷嬷真是给常美人送消息的人，那常家还真是有些手段，得铺多少年的路啊。” “奴才打小在宫里长大，最清楚这些老人在宫里这么多年的人脉积累有多深，说不准七拐八拐的认识多少人呢，常家手里有这样一个嬷嬷怎么会舍得放到华清宫来呢，就算陛下每年过来避暑，但也就两三个月而已，怎么比得上宫里呢？” “做什么事总是有原因的，这么安排自然是有所取舍。年初的时候，秀女大选的日子应该已经定下来了。” 白桃端着碗进来，放在薛齐面前。 “尝尝吧，味道还不错，难得这样凉的牛乳还不觉得腥气。” “能入娘娘口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若是不好小厨房也不敢送上来不是。” 楚凝芷瞥他一眼，“这话怎么听着阴阳怪气的？” 薛齐笑道：“奴才可没有那个意思，奴才跟着您可是没少享口福。” 秀芸道：“娘娘，方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她的事在华清宫怕是查不出什么要紧的，素楠回宫还没回来，不如奴婢给她传个消息让她查一查？” “也好，不过这边也不能松懈，方嬷嬷在华清宫这半年都做了什么也得注意一下。” “娘娘放心吧，这件事奴才去办，一定查得清清楚楚。” “柯美人的脸伤了有几天了，怎么之前一直没个动静，直到这么严重了才说出来，还直奔我这找陛下呢？ 这件事还有好多事情都对不上，还是得多注意才行。” 说完了这个楚凝芷才想起来问兴德宫的事，轩景帝中午匆匆离开，之后就一直待在兴德宫没出来过。 “四位大人是一路直奔兴德宫的，甚至没有提前递牌子进来，中午还是陛下赐了御膳。” “尚书令是留守京城的，他竟然也来了？看来这次的事不小。” 薛齐压低声音，“用过午膳，陛下还传了兵部尚书进宫，如今那五位大人都在兴德宫。”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召兵部尚书，难道又有战事？” “奴才觉得倒不至于这般严重，若有战事自然是各部都有干系，怎么会独召兵部尚书一人。” 楚凝芷一时着急没想那么多，听薛齐这样说才想起来松了口气。 “倒是我想岔了，你说的对。最好是别起战事了，这两年年景不好，百姓的日子够难过的了，要再打起仗来，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至于到底是什么事，奴才无能打探不出来，还是得等福全公公禀报才行。” “陛下宫里的事打探不出来才是常理，便是孙泰一都是一知半解罢了。”楚凝芷笑了，“能得福全是阴差阳错，也是上天助我，咱们该知足。” 楚凝芷盯着薛齐叫他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记住了，不要因为这个就自信能把手伸到陛下身边去，咱们现在没那个本事。” 薛齐神色满是认真，道“奴才明白，奴才敢拿自己的命赌，却不会拿娘娘的命赌。” “我信你，虽然着急，但越是着急越是要小心谨慎，时日还长着呢。” “回去歇着吧，这几天你也辛苦了，这些事慢慢查，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的。”楚凝芷将剩下的牛乳羹一饮而尽，“明天我会让人透个风给柯美人，看她那边怎么样吧。” 第515章 合欢 “这几天奴才都没能上夜，不如今儿奴才在外头守夜吧？” 楚凝芷笑笑，“把自己当骡子使唤呢？就是你不嫌累我还没那么狠心呢，你不怕辛苦就明天来吧，多少歇一天。” “多谢娘娘，那奴才告退。” 薛齐退出去后，楚凝芷才问从外头走进来的素馨：“查清楚了？” 素馨掏出荷包递给楚凝芷，“回娘娘，这个荷包虽是仿着宫里的样式，作工也不错，乍看上去确实很像宫里的东西，但经不起细看，拿来仔细一对就知道肯定是宫外传进来的。而且这荷包只是看着新，其实不是新做的，应该有几年了，只是保存得好。” 这个荷包是下午李弘带着小橘子在凝香阁玩的时候，小橘子在东南墙角的一棵桃树下挖出来的。 伺候的宫人见挖出了东西便觉不好，赶忙用吃的换了出来送到楚凝芷面前。 楚凝芷拿着荷包冷笑，“如意纹的料子，绣着合欢花，又是旧年存到现在的，这是早有准备呀。” 秀芸仔细回想着，半晌道：“娘娘搬过来之前，奴婢几个仔细搜过一遍，东南角正是奴婢亲自查的，奴婢可以保证那时绝对没有东西，定然是后放进来的。如此才更是可怕，我们几人自以为将凝香阁把守住了，结果竟然叫人在眼皮子底下动了手脚，实在没脸见娘娘。” 素馨脸色难看，用力攥着手心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是奴婢失职，竟然让这样的腌臜东西混了进来，若不是今日意外发现……” “好了，都先起来。”楚凝芷打断她，“如今不是追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查清楚这东西是怎么进来的。素日你们是怎么小心看着处处排查的，我都看在眼里，也知道不是你们偷懒疏忽，那到底是哪里还不足，让人抓到了空子呢？” “咱们住过来也才半个多月，若不是特意往那边过去，正常进出也不会路过东南角，要在这段时间内放进来必得是熟悉这里的人，要么就是咱们宫里的，要么就是有机会在凝香阁四处走的人。” 秀芸和素馨对视一眼，素馨道：“奴婢先把咱们宫里的人再排查一遍？” 楚凝芷拿着荷包反复看了两遍，说道：“这件事只有咱们几个和发现荷包的阿鹿知道，先不要大张旗鼓地查，免得打草惊蛇，不但要查出是谁做的，还要把幕后的手 也抓出来，不然早晚还有下一次。” “娘娘。”秀芸突然扭头说道：“会不会是采南干的，她可是那一位的人。” 楚凝芷也在考虑这个可能性，但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可能。 这荷包怎么看都像是要说她与人私通，轩景帝需不需要对付她先不说，就算有这个想法，也没必要用这么不体面的办法。 如果轩景帝非要用这样的办法，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要连带着把她的几个孩子都一起处理掉。 现在显然不可能，弘儿才多大，根本威胁不到他的皇位。 楚凝芷摇摇头，“这个时候，陛下不会希望我出事的，我要是倒下了，就会上来一个不好掌控的世家贵女，得不偿失。” “那会是谁呢，有这样本事的人怎么会藏到现在呢？想害娘娘的人和害柯美人的人会不会是一个人？” 楚凝芷心里感叹，甚至多了些仇富心理。 怪不得都说绝大多数的资源都掌握在极少数人手里，家世高真是了不起啊，刚进宫的秀女手里就有这么多东西了。 有些甚至比她钻营了三年掌握的还多，简直叫人不敢置信。 怪不得轩景帝这么忌惮，疯狂地打压、制衡世家。 楚凝芷突然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轩景帝此次选秀选了那么多高门贵女，各个高封，真的只是为了拉拢朝臣吗？ 她有些不敢细想，但又想到以轩景帝的城府，什么手段都是用得出来的。 楚凝芷一阵胆寒，觉得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什么可怕的想法。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半晌，道：“你们查吧，别闹得太大，但也别毫无痕迹，我自有打算。” 秀芸和素馨面面相觑，不明白楚凝芷怎么突然改了意思，但见楚凝芷这副表情也没敢多问，只点头应是。 “派人去福和殿跟太后说一声，就说我这几日忙着查柯美人的事，没时间照顾几个孩子，让他们在福和殿多住几日。” “是。”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 秀芸两人正要退出去，楚凝芷又道：“这事先别告诉薛齐，让他睡个好觉吧，明天再说。” “是。” 两人放轻步子走出去，又缓缓放下帘子，轻声叮嘱了守在门口的白桃两句才离开。 这会儿天色将暗不暗，就算点着蜡烛也没让屋里亮多少，这种时候最是让人觉得压抑。 楚凝芷忽然觉得有些头疼，闭上眼睛抬手一下下揉着额角。 闭上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一阵阵虫鸣声中，楚凝芷却觉得嘈杂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半晌，心里有了决定，楚凝芷慢慢睁开眼，闪烁的烛火映在她的眼中，无比明亮。 …………………… 翌日一早，素馨开库房拿了玉容霜便赶往芙蓉阁。 芙蓉阁这边也正热闹着，昨天查出来东陵香的事，柯美人就没再搬回去。 正殿因为要查病灶翻得乱糟糟的，偏偏还没查出来为什么会激发毒性，不能随便收拾了，只能折腾着等柯美人需要再找出来送过去。 院里守着人随时听吩咐，见素馨进来一人赶忙进去禀报，另一人则小跑着到素馨面前笑着道：“素馨姐姐，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主子吩咐，哪有什么早不早的，劳烦你替我通禀一声。” “姐姐放心，小宾子已经去了，您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第516章 从芙蓉阁开始查 话音刚落，花影走出来行礼，扯出个笑来，“劳姐姐久等了，快请进吧。” 素馨朝她脸上看去，见她眼下青黑脸上也带出疲倦来，便知道昨夜里芙蓉阁也不消停，冲着她微微点头，客套两句便随她走进屋里。 “参见柯美人。” “快请起。” 素馨刚俯下身柯美人便抬手叫起，让花影将人扶起来。 “昨天就够辛苦你的了，今儿又这么一大早就赶过来，真是辛苦了。” “柯美人言重了，这都是奴婢应尽之责。章太医开的方子美人可用过了？可有好些？” 柯美人叫人拿了圆凳过来请素馨坐下，素馨几次推脱不得才偏了身子只略搭了边坐下。 见她坐下，柯美人才接着方才的话说道：“药昨天下午就喝上了，今儿早上的还在灶上熬着呢。只喝了这一顿也觉不出有没有效来，不过章太医医术高明，想来喝上两日也就见好了。” “美人就该这样想才对，许多病就是从心里来的，想开了也就好了。” 素馨将玉容霜拿给花影，花影接过去又递给柯美人。 “这是年前西藩属国送来贺岁的贡品，陛下赏了我们娘娘两盒，娘娘知道美人心里担心容颜有损便叫奴婢给您送来。” “这东西有奇效，便是不能让美人肌肤如初，也能淡化不少，到时薄薄敷上一层粉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娘娘说要美人不要为此忧心，千万放宽了心才好，玉容霜用完了若还需要自然还有别的，让您只管找她开口就是。” 玉容霜一拿到手，柯美人见如此精致便知不是寻常物件，又听素馨这样说才知道竟然是贡品，心中更是感激。 哪有女儿家不爱俏的呢，昨天听见章太医说她脸上要留疤对她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惊得她再都不敢想这件事，满心都只惦记着是谁在害她，生怕一想起来就控制不住思绪了。 如今终于得了好消息，心理的压抑终于有了倾泄的口子，眼泪也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烦请您替我多谢懿妃娘娘，待我好些一定亲自前去拜谢。” “美人不必客气，您只管好好养着就是。我们娘娘还有一件事也要奴婢告诉您，您宫里会有东陵香不是偶然，是有人精心算计、处处安排，那人知道您的喜好和习惯专门弄了东陵香。” 柯美人一怔，“便是知道我的习惯，可那香是内务府送来的……” “那人有本事知道您的喜好，自然也有本事送过来。”素馨声音和缓，“娘娘的意思是，内务府人又多又杂，这件事还是从您这边查最方便。” 这件事若是按规矩查是要先问责内务府，再追究到芙蓉阁来查她宫里的人。 可如今两边都有说法，证词也都对得上，若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激发了毒性有了由头，那连查都不好继续查。 可即便如今有由头也不好破局，总不能随便把人拉去严刑拷打。 一则毫无证据且涉及人数太多，血流成河实在毫无道理。 二则重刑之下必多冤狱，便是有人认罪也未必能查出真凶。 又不是非要找出一个冤死鬼，何必闹成那样。 可若是从芙蓉阁这边开始查，难免有伤柯美人颜面。自己宫里查了处置也就算了，闹大了只怕没有好话传出来。 若是她不愿意，那就只能慢慢查了…… 柯美人心里种种思绪飘过，最后咬了咬牙，道：“都听娘娘的，就从我宫里查，一定要查出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不可！” 这件事谁都可以不着急，唯独她不可以！ 今日是伤了脸，还有玉容霜能弥补一二，来日若是多了什么或是少了什么，那就要命了。 素馨低声道：“今日若查出来自然是好，若查不出来那就要请美人多注意了，身边留这样一个有异心的人只怕睡觉也难安稳。” 柯美人深吸一口气点头，“你说得是，迟早要有这么一遭，不然也是惦记。只是昨日我也查过，却没什么东西，也是一件难事。” “外头杂役也不知道您的喜好，只能是那几个人，都筛一遍也就知道了。” “我宫里只有花影和月影是我家里带来的可信之人，剩下的都是内务府送来的。” “好，奴婢明白了，那就请月影姑娘随我同去。” 素馨站起身正要出门又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说道：“昨日美人从凝香阁离开不久常美人便到了，说有事求见陛下，只是陛下当时有事没空见，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说了您的事。” 柯美人笑意淡下去，“自从我的脸伤了就再没出去过，她不该知道。” “那大概是碰巧了。” 柯美人却不信有这么巧的事情，常氏和她可是有仇的。 难道这次的事情和常氏有关？ “陛下不是没空见常美人吗，怎么我听说昨天她被陛下禁足了？” “陛下离开凝香阁之后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只听说是触怒了陛下。” 柯美人不信素馨全然不知，但也知道她这样说就是不想透露了，便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 楚凝芷虽发了话不用薛齐当值，但他也闲不住，正想找秀芸问问给素楠送信的事，到了楚凝芷屋外却发现只有白桃一个人在外头守着。 薛齐上前压低声音问道：“娘娘起来了？” 白桃摇摇头，拉着他往外走几步小声说道：“没有呢，娘娘昨天没睡好，夜里醒了好几回。” 薛齐皱起眉，觉出些不对来，“怎么回事？昨天还有别的事？” 白桃四下看看没人附在他耳边说道：“昨天四殿下带着小橘子在宫里玩，结果在小橘子在树下挖出一个荷包来。” “在咱们宫里？” 白桃抿唇点了点头，薛齐的脸色难看极了，气到极致反倒笑出声来。 “咱们整日里查这个查那个，如今反倒是自己宫里先多出东西来了。” “正是呢，今儿一早秀芸就去查了。娘娘知道你的脾气，叫先别告诉你让你睡个好觉。” “怪不得昨天娘娘急着赶我回去，也不肯让我值夜。” “那荷包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517章 运气和本事 白桃将昨天查出来的事情告诉薛齐，然后道：“我得在这守着等娘娘吩咐，具体的你去问秀芸吧，这事她最清楚。” “好，娘娘昨晚没睡好，今儿起来想必心情也不会好，你仔细盯着，别叫人进去打扰。” “我明白的，你放心吧。” 见他抬腿要走，白桃赶忙追着他叮嘱道：“娘娘说她自有打算，我知道你生气，可千万别闹大了坏了娘娘的事。” 薛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只说：“我知道。” 那个绣着合欢花的荷包如今在楚凝芷手里，白桃只知道事情，没亲眼见过荷包，要问这个只能去问秀芸。 薛齐寻了人问秀芸的位置便往过赶去。 秀芸这会儿正在盘算什么人才有机会到这个东南角落来，而且若不是小橘子意外挖出来，谁也看不出来那里有东西，这样的手段一定是早就学过的。 “怎么样了？” 看见薛齐过来秀芸就明白他已经知道了，有些泄气地摇头。 “干干净净，不是寻常人的手笔。” “能在咱们宫里做手脚，自然不是寻常人。”薛齐冷笑，“越是这样越是要把他抓出来，不然留着这么一条毒蛇娘娘怎么能安心呢。那个荷包是什么样的？” 秀芸昨夜几乎一夜没睡，一直翻来覆去地想那个荷包，牢牢将荷包的样子印在心里，此刻听薛齐一问便迅速说了个清楚。 “只是我方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小橘子跑回宫来是常有的事，可他不大喜欢到这边来的，更别说刨树下埋着的东西，怎么这次回来之后几乎是直奔这里呢。” “你是觉得荷包上有吸引小橘子的东西？” “我是怀疑过，可我昨天仔细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而且当时我想着咱们宫里养了猫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怎么还会在要藏的东西上弄上味道呢。” “可是刚才我又到这边来，还是觉得不对，这几日没见雨，这里的土是很结实的，不可能是闹着玩的时候不小心挖出来，那小橘子怎么就非要冲着这里使劲呢？一个荷包能占多大地方，稍微偏一点都未必能发现。” “这倒是有道理。”薛齐思索着点头，又问道：“但你是这方面的行家，上面有没有东西你才该是最清楚的啊。” 秀芸叹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能人异士多得很，我虽懂医术但也不是什么绝世神医，说不准就有我不知道的药，虽有异香人却闻不到，只有动物才能察觉。” “可何必这样呢？这样的东西不正应该藏得严严实实的等到该发现的时候……” 秀芸话说到一半突然怔住，猛地抬头正对上薛齐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都带着惊诧。 “那个荷包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秀芸急道：“昨天陛下过来用午膳，正巧柯美人过来求见耽误了一会儿，刚用过午膳兴德宫就来人禀报说前朝有要事禀报，陛下匆匆离开，几乎是前后脚的工夫，四殿下就追着小橘子回来了……” “也就是说，若不是陛下突然离开，小橘子挖出荷包的时候陛下正在凝香阁中？” “对。”秀芸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所以……那人就是想要让陛下在凝香阁看见这个荷包，如此陛下一定会怀疑……” 薛齐微微勾唇冷笑道：“可惜她太小看了娘娘，也太小看了咱们宫里的人，就算当时陛下没走，也闹不到陛下面前去。” “四殿下身边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昨天一发现不对就拿了悄悄交到我手里，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恐怕到底瞒不过动手的人。” “本该事发，如今没发那人自然会有所察觉，还是先禀报娘娘吧。” 秀芸点头，“你先去吧，我再细看看这附近，说不准还有什么发现。” “也好，那我先过去。娘娘昨夜睡得不好，我来时娘娘还没起，或许还得一会儿呢，你不用太急。” 薛齐一路往正殿赶去，果然楚凝芷还没起。 等了没多久，白桃捧着冰盆进屋更换，楚凝芷听见这轻微的声音便揉着额角问道：“什么时辰了？” 白桃轻声回道：“娘娘，卯时末了。” “都这个时辰了？” 见楚凝芷起身，白桃走过去一边扶一边劝道：“娘娘昨天后半夜才睡得沉一些，还是多躺一会儿吧。” 楚凝芷摇头，“不了，躺着也睡不着了，今儿又事多，不如早点起来。” “你们昨晚也都没睡好，怎么这就过来了，这儿叫凌春她们几个伺候就行了。” “奴婢不累，不如在您身边伺候着安心。” 见拦不住她，白桃便叫人进来伺候洗漱，薛齐也跟着进来了。 楚凝芷一见他进来就打趣道：“你这人就是没有享福的命，都叫你休息了还上赶着找活干。” “主子吩咐的差事没办妥，躺在屋里就像有针扎，娘娘可饶了奴才吧。” 楚凝芷简单洗漱过，也懒得上妆，只将一头青丝用几根素簪挽起，又换了一身轻薄的衣裳。 伺候的人只留下白桃和薛齐，剩下的都打发出去，楚凝芷问道：“这个时候过来，有事？” 薛齐将方才与秀芸的发现一一禀报。 楚凝芷点点头，“这倒也不奇怪，不论怎么样，最终的目的都是要让陛下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就这么巧，陛下走了。” “娘娘御下有方，便是陛下没走拿东西也送不到陛下手中。” 楚凝芷失笑，“快别叫人笑话了，若真是御下有方就不会有这种事了，说出口还不够臊的。” “你们慢慢查吧，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陛下的。” “奴才知道娘娘自有打算，但是涉及这种事言语之间还是得更小心才是，陛下的性子您是知道的，若是留下根刺在陛下心里，往后想拔出来就难了。” 第518章 差距 “我知道，我会考虑周全的。这件事麻烦得很，若要瞒着只怕是后患无穷，只能找个合适的机会让陛下知道。” “想来今日兴德宫不会像昨天那般，奴才一会儿去找福公公打探一下。” 楚凝芷点头，“这会儿多的是人盯着咱们宫里，你别急着过去，总得找个理由，叫小厨房做几碟子点心你送过去。” “是。” “秀芸还在那边？” “这么大的事，秀芸却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尤其是在她擅长的医药方面，她心里觉得对不住您，若是没有什么进展，她怕是没脸过来见您的。” 楚凝芷身体卸力往身后仰着，“这批秀女还真是卧虎藏龙啊，各个都不能小瞧了。” “柯美人之事暂且不提，单说针对娘娘而来的这个荷包不是一两日就能成的，只怕不是新秀女一个人的手段，而是整个家族都盯着您的位置呢。” “后宫纷争向来是你死我活、各凭本事，她既然出手，我自然也有回礼相送。”楚凝芷头也不抬，随口说道：“世家之力，比起皇权来如何呢？” “进宫这么久，别的手段我不敢说，借力打力，我最擅长不过了。” …………………… 知道了楚凝芷心有成算，薛齐也就放心了。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在此事上，他们这些人的能力确实还是不够。 世家子弟的人脉资源是世代积累下来的，有很多人在用到之前一次都不会联络，即便他们在宫中多番笼络、安插人手，但比较起来还是有所不足。 这是时间带来的差距，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他们能做的不多，那就要在别的地方弥补。 薛齐从屋里退出来，立刻去了小厨房拿上几碟常备的点心赶往兴德宫。 孙泰正在外值守，远远看见薛齐拿着食盒过来心知肚明他所为何事，先一步迎上去，两人站在台阶下头寒暄几句。 孙泰寻到时机低声道：“陛下今日心情不大好，我师傅正在里头伺候。” “是因为昨天的事？” 孙泰轻轻摇头，“大概是，陛下昨日与前朝几位重臣一同议事，他们离开后也一直在看折子，晚膳都没怎么用。不过我看昨天下午师傅拿出来的批复好的折子不多。” 几句话迅速说完，薛齐正常说道：“懿妃娘娘知道陛下忙于政事，担心陛下无心用膳，所以叫我送来些点心，不知……” 孙泰笑着说道：“薛公公，这话我可不敢应下，你且稍等，我前去通传。” “应该的，应该的，劳烦孙泰公公。” 孙泰道两声不敢便又转头回去，门边打帘的小太监掀开帘子，孙泰躬身进去。 薛齐站在下头等了一会儿，福全带着孙泰又出来，薛齐赶忙上去见礼。 “福公公。” 礼才行了一半福全便抬手将人拦下，“薛齐公公怎么来了，可是懿妃娘娘有事？” “公公别急，娘娘惦记陛下，要我来给陛下送些点心，不知陛下这会儿可有空？” “这可是不凑巧了。”福全诶呦一声，“陛下这会儿正忙，怕是没空呢。” 第519章 山匪 “那也无妨，娘娘也说不叫打搅陛下，只是担心陛下忙忘了用膳罢了。” “懿妃娘娘对陛下的惦念我这做奴才的也看在眼里，不如先将东西留下，待陛下空下了，我自然就奉上去了。” 薛齐点点头，又道：“娘娘说陛下忙起政务就总顾不上用膳，还都劳烦公公多费心了。” 福全连道言重，然后接过薛齐手中的食盒递到身后吩咐人送到耳房去。 趁着旁人都盯着食盒没人注意这边，福全把昨天的事一一告知薛齐，又叮嘱他事关重大一定要单独转达懿妃。 薛齐听见福全说的事情心中震惊，又怕一时控制不住脸上带出来几分，连忙收敛表情低下头去。 “我记住了，公公放心。” 薛齐重新抬起头，面上带笑，“东西已经送到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福全也是抽空出来了，也不敢多耽搁，点点头又回到屋里候着。 刚一进门，便听见里头轩景帝平淡的声音。 “什么事？” 福全心头一颤，赶忙扯着笑脸回道：“是懿妃娘娘身边的薛齐，说是懿妃娘娘让小厨房做了点心给您送来。” 轩景帝放下手里的折子，抬手摁着眉心。 半晌，轩景帝道：“东西呢？” 轩景帝半天没说话，福全正担心他是不是发觉了什么，此刻突然听见他问话还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奴才叫人放到耳房了，奴才这就去拿过来？” 见轩景帝没出声，福全立刻俯身向后退去。 直到出了门，他才直起身子松了口气，一招手叫了孙泰过来。 “你到耳房把方才懿妃娘娘让送来的点心都拿过来，当心着点。” 孙泰不知道福全怎么刚进屋就突然要点心，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能点头应下。 楚凝芷让薛齐送来的点心不算多，用几个精致的小碟装着。 孙泰也不过别人的手，拿了一个半大的托盘，将几个碟子一一摆上，然后端起来稳稳地走出门。 福全带着他进殿，将几样点心摆在桌案上。 “正好陛下今儿早膳也没用多少，不如您赏脸尝尝，懿妃娘娘送过来的东西味道肯定错不了。” 轩景帝轻哼一声，道：“懿妃给了你多少好处啊，这么替她说话。” 福全笑着回道：“奴才可不是替懿妃娘娘说话，要是陛下不喜欢，就是再给奴才一万个胆子，奴才也不敢不是？” “刁滑。” 话是这样说，轩景帝还是拿起一块鲜奶九层糕咬下。 “是她喜欢的味道，甜腻腻的。” “您用这一口，下回见着懿妃娘娘奴才也好邀功了。”福全这会儿知道轩景帝心情不算差，也敢说笑话了。 “眼皮子浅的玩意儿，朕少了你的赏？” 福全嘿嘿笑着，“陛下待奴才极好，好东西奴才见过不少，可懿妃娘娘那儿的总是多了些新奇，奴才得了也高兴不是。” “一点儿东西就收买了你，说出去丢了朕的脸。” 轩景帝嘴上嫌弃点心甜腻，却还是将整块鲜奶九层糕都吃了下去，又随手捡了块百果松糕吃着。 “开朕的私库，挑两样她喜欢的送过去。” “还是陛下疼奴才，奴才刚说见着懿妃娘娘好邀赏，您就给奴才这个机会了。” “滚吧，狗东西，朕倒要瞧瞧她有什么好东西赏你。” …………………… 凝香阁。 楚凝芷昨夜没睡好，这会儿也不大舒服，睡又睡不着，恹恹的倚在贵妃榻上。 见薛齐面色凝重地回来，楚凝芷微微皱眉，侧头看了白桃一眼。 白桃立刻会意，找了理由吩咐屋里其他人都出去，自己则慢慢跟在众人身后，直到人都走远才守在门口看着免得有人偷听。 人都出去，两人才在里间低声说起话来。 “怎么这副表情？”楚凝芷问道。 “福公公说，前朝急报，济州谷县出现了一伙足有三百多人的山匪。” “山匪？”楚凝芷瞪大眼睛满是惊诧，“济州竟然有山匪？！” “是，陛下盛怒，已经从京城调了府兵前去剿匪，忠武将军和明威将军等几位将军这会儿只怕已经在行军路上了。” 楚凝芷喃喃道：“济州离京城不过几百里，防守严密三不五时就有巡查，这样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伙这么多人的山匪？” “陛下也正因此而怒，不但斥责了济州刺史一干人等，还另从晋州调八百府兵暗中探查济州其他村县，严防再有其他匪徒。” “另从晋州调兵……从京城调了多少人剿匪？” 自从福全告诉他这件事情，薛齐就一刻不停地在脑子里回忆，此刻楚凝芷一问他立刻回道：“从京城调了一千府兵，由忠武将军和左千牛卫统率。” “事急从速，济州这伙匪徒不会是突然冒出来的，必有缘由，若要尽快将这伙匪徒一网打尽，就一定要严守消息。分两道调令、两批人马岂不是更容易走漏风声，京城守卫不缺这一千八百人啊……” 薛齐进宫数年，对宫外的事情都不太清楚，更不用说守军之事了，只能猜道：“许是怕一次调走太多人以致京中守卫出现空缺不安全？” 楚凝芷缓缓摇头，“负责京城各处守卫的还有禁军，便是调兵也总不差这八百人，何必还另费一番功夫呢。” 这个薛齐还真说不出什么来，他在内宫伺候，就算接触守军也都是宫里巡查看守的，外头的是一点儿也摸不着边。 轩景帝这样安排总不会是随口说的，必定有什么缘故。 楚凝芷正凝神想着，外头传来白桃的说话声。 “福公公，这会儿您怎么有空过来？” “陛下有东西要我交给懿妃娘娘。” 白桃笑着道：“娘娘昨晚没睡好，这会儿精神不大好，公公请稍等，我进去通禀一声。” 话音刚落，里头楚凝芷淡淡的声音响起来。 “白桃，请福公公进来吧。” 白桃听见这话也不用到里头通禀了，亲自掀开门口的帘子请福全进去，自己依旧守在门口没动。 第520章 剿匪 “参见懿妃娘娘。” 楚凝芷抬手示意薛齐拦住福全行礼的动作，“何必多礼，又没有外人，快起来吧。” 让人坐下，楚凝芷又问道：“这会儿陛下不是应该正忙吗，怎么你有空过来？” “奴才过来自然是陛下有吩咐。”福全将手里的锦盒递给她，道：“这是陛下给您的赏赐。 ” “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楚凝芷笑着接过来打开，里头是一对颜色水头做工都极好的绞丝玉镯，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上头漂亮极了。 “这是陛下私库里收着的，最难得的是能凑成一对儿。陛下让奴才挑了您喜欢的给您送来，奴才一看见这个就知道您肯定喜欢。” “你有心了，好端端的陛下怎么突然有赏，还是在这种时候？” 福全低声道：“其实奴才也不大清楚。今儿一早陛下瞧着还不大高兴呢，可听见您送了东西过去好像突然心情就好起来了似的。” “奴才大着胆子说笑了几句，陛下也一点儿没有生气，还顺着话让奴才给您送了东西过来说看您给奴才什么赏。” 不仅福全没看明白，楚凝芷和薛齐也是满心疑惑。 济州出现了落草为寇的山匪，就算无人指使也是民心有变。 离京城不远的地方有人造反，就算只有三百多人也是不小的隐患，谁知道还有没有藏起来没被发现的，谁又知道会不会继续扩大。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今虽然称不上什么盛世太平年景，但轩景帝也是个合格的皇帝，便有天灾也都是体恤救济灾民，还派了心腹去巡查，就算中间有官员盘剥救灾钱粮也不至于逼得人活不下去要落草。 尤其济州也不在受灾的范围内，甚至称得上富庶。 这样的地方出现这种事，轩景帝怎么能不在意，怎么能不震怒呢？ 他再生气都很正常，唯独像如今这般不生气才奇怪。 “陛下昨天不是还十分震怒，怎么突然就变了……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福全仔细回想，然后摇了摇头，十分肯定道：“今儿一早上一直到奴才过来，兴德宫都只收到了您送去的点心。” 楚凝芷不可能相信自己送去的几盘甚至不是她亲手做的点心就能抵得上前朝那么大的事，一定有别的原因。 “罢了，先不说这个，昨天陛下与朝臣议事到底都说了什么，怎么会分调两批人马去济州剿匪？” 福全将昨天兴德宫里几人的争执一一说与她听，听得楚凝芷一直皱着眉。 前朝的事她也是一知半解，尤其涉及到调兵遣将的问题她更是不通，前世今生加在一起也没接触过。 这些话听着有道理，可是细想起来却还是有些说不通。 论起政事前朝大臣怎么也比她更明白，其实不该她来质疑，但实在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楚凝芷又问了几句细节，福全一一回答，可更深的他却不知道了。他虽然在御前伺候，他是一点儿也插不上手，更不敢插手，有些甚至是他也不能听的。 楚凝芷知道他不能在凝香阁多待，便道：“你先回去吧，前两天蔷薇花开得好，我让她们蒸了些花露，你带两瓶回去，或者留着吃用，或者赏人都行。” “多谢娘娘。”薛齐将花露拿给福全，福全起身接过，恭敬地行礼，“那奴才先走了。” “薛齐，你送福公公出去。” 薛齐送人出去又回来，见楚凝芷还坐在那里没动过，便上前问道：“娘娘还是觉得有问题？” 楚凝芷缓缓摇头，吐出一口气道：“我也说不清楚，昨儿一起议事的都是前朝重臣，怎么也比我更明白，可他们都没觉得有问题？” “或许他们不是没觉出来，而是不敢说，就像娘娘也有许多话不敢在陛下面前说。” “我不敢说是因为后宫不得干政，他们是前朝臣子，参政议政是他们的本分，这有什么不敢说的。” “便是无关政事，陛下的决定难道娘娘就敢公然反驳吗？”薛齐放轻声音，“这一点上，前朝大臣和后宫嫔妃没什么区别。上一任尚书令时安和，曾经堪称位高权重何其风光，如今不也贬出去了吗？” 楚凝芷一怔，然后豁然开朗。 是了，在至高的权力面前，是不分什么前朝后宫，也不分什么男女的。 即便轩景帝受前朝老臣掣肘，但也始终是占上风的。 在看不见的地方博弈，他可以让出一部分，但是一旦放在明面上，就不能质疑。 这就是皇权。 所以无论从京城调出去一千人还是一千八百人，只要轩景帝下了命令，朝臣就不能也不敢说什么。 “怪不得，昨天陛下用过了午膳却还是和他们一同用膳。陛下向来擅长在这种细枝末节上敲打别人，叫人猜他的心思。” “若全是陛下的意思，为什么一定要从晋州调兵呢，这八百人……真的是去剿匪吗？” 可惜晋州的情况她并不了解，不然还能根据晋州的官员分析一下。 楚凝芷叹了口气，“前朝的事真是一点儿也插不上手。” “娘娘，荷包的事宜早不宜迟，这会儿陛下心情不错，要不要趁这个时候禀报陛下？” “不行，陛下的心思阴晴不定，不好琢磨，前朝的事还乱着，不能拿这个去触陛下的霉头。”楚凝芷想起这个就皱眉，“我也不能确定陛下知道之后是什么态度，咱们赌不起。” “给素楠的信我已经写好了，放在妆台的匣子里，你着人送回宫去，若有你们要带给她的东西也一并送过去。” “是，娘娘昨天晚上就没睡好，今儿又起得早，只怕要头疼，还是再躺一会儿好好歇歇吧。” 楚凝芷点头，又道：“让秀芸回来吧，别死犟在那了。” “秀芸那个脾气您还不知道嘛，她觉得对不住您，要是不让她做点什么弥补，压在心里更难受。” 楚凝芷摇摇头，有些无奈，“真拿你们没办法，一个比一个倔。” 第521章 出息 薛齐扶着楚凝芷起身，“奴才叫白桃进来伺候您把发髻拆了吧，您躺着也舒坦些。” “不用了，哪就那么麻烦。”楚凝芷失笑，“就这么几根簪子，拔下来不就得了，我只是没睡好，又不是病得离不开人伺候了，你也忙去吧。” 话虽如此，薛齐还是扶着楚凝芷到床上躺下放下纱帐，又放轻脚步到匣子里拿了信才走出门。 白桃正在门外守着，见薛齐出来便要说话。 薛齐拉住她又往外走了几步才轻声道：“娘娘躺下了。” 白桃往里看了一眼，见里头纱帐放下点头，“那好，我就在外间守着，绝不叫人打扰。” “娘娘叫我给素楠送信过去，捎东西也行，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给她的？” “前些日子娘娘赏的那匹料子裁衣裳还剩了些，我给她做了双鞋，放在耳房了，桌上用褐色的布包着的就是，你帮我带给她吧。” “行，那我走了，你在这守着吧。” …………………… 福全带着楚凝芷给的蔷薇花露笑呵呵地回了兴德宫，轩景帝一见他这副模样就笑他没出息。 “不是奴才没出息，陛下和懿妃娘娘看得上奴才，给奴才赏，奴才能不高兴吗。” “懿妃怎么样？” “奴才瞧着懿妃娘娘像是没睡好，面带倦色，眼下也微微泛青，不过一听见陛下有赏很是高兴，瞧着眼睛都亮了。” 轩景帝光是听福全描述就似亲眼看见楚凝芷那副狡黠模样一般，忍不住笑着摇头。 “好东西她就没有不喜欢的。” “怎么没睡好呢？” “许是宫务繁杂 ，昨天又忙柯美人的事忙得太晚了。”福全拍自己一巴掌，诶呦一声，“您瞧奴才这脑子，急着回来回禀竟忘了问一问了。要不奴才再派人去一趟？” “算了，让御膳房中午给她添几道菜。” 见轩景帝吩咐了一句就没了下文又埋头看起折子，福全低下头脚步微不可闻地站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地装起木偶来。 屋里一片寂静，越发显出肃穆之意。 这一看便是一上午，轩景帝再次从折子里抬起头时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轩景帝直了直因长久不动而略有些僵硬的身子，他一动福全也跟着动起来，屋里响起细碎的声音，肃静的气氛也松散下来。 “什么时辰了？” 福全站到轩景帝身后，手上不轻不重地为他揉捏肩颈。 “已经快午正一刻了，您再不停下奴才也要提醒您用午膳了。” “都这个时候了，摆膳吧。”轩景帝抬手捏了两下鼻梁，“给懿妃的菜送去了吗？” “已经送去了，懿妃娘娘说谢陛下的赏，让她不用饿着肚子望肉兴叹。” “也就这点儿出息。”轩景帝有些无语又觉得好笑，一甩袖子起身往外走去。 …………………… 凝香阁。 用过午膳，素馨也从芙蓉阁赶了回来。 顾不上吃饭，素馨直接进到里间找楚凝芷。 “娘娘，柯美人那里激发毒性的东西找到了。” 第522章 巧宗 楚凝芷一挑眉，“总算找到了，我还怕她有什么通天本事，一点儿痕迹也不留呢。” 她朝那边看去，素馨递过来一个用手帕小心包着的似乎是用萝卜雕刻而成的牡丹花，已经干瘪发蔫了。 “这是什么？” 白桃仔细看着猜道：“瞧着似乎是装饰用的。” “这是牡丹卷里装饰摆盘用的，正是这上面被动了手脚。因着这东西只图好看也不是吃的所以不算在吃食里，芙蓉阁便没给这个留底，这个是柯美人昨天早上吃不下赏了宫女的。” “芙蓉阁昨天一直没消停，那宫女也顾不上吃，今天早上想起来才发现已经坏了端着盘子拿出去扔。章太医昨天验了一下午，主屋里各处都瞧过了也没查出来，今儿个一早就又去了，正好撞见。” “见这牡丹卷不像是宫女的份例便问了一句，这才发现。” “说来也是巧，若不是有这一宗，谁能知道竟然是这样根本没入口的东西有问题呢，便是想查没留底也根本查不着。” 楚凝芷嗤笑，“果然是个巧宗，这样的法子轻易也想不出来，怪不得昨天折腾了那么久都没发现。” “那牡丹卷是御膳房送去的？” “是，一应都是御膳房准备的。” “又是一个人际往来盘根错节的地方。”楚凝芷微微眯眼，“这样看来，宫里能做到的也就是那几个人了。” “奴婢已经把芙蓉阁能接触到柯美人的宫人都查过一遍了，很干净。” “这也正常，有这么大的本事，怎么会在这种事上留破绽呢。按流程查吧，把鱼饵放下去，就看哪条鱼上钩。” 想着御膳房的事，楚凝芷又皱起眉来，“内务府倒是能处置一批人，御膳房这边……不是头一回了，要换就得大换一批，不好办啊。” 御膳房是宫里数一数二的肥差，贸然换下去那么多人底下的怨言肯定少不了。 她虽然已经是妃位又执掌中馈位同副后，但有道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惹得太多怨气对她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娘娘也不用太着急，找到机会先把能换的地方换上咱们的人，剩下的慢慢处置就是了。” “那就先从涉事这一批开始吧。”楚凝芷语调慢悠悠的，又低头看起账本，“御膳房出了这么多纰漏，也该紧紧皮子了。” 薛齐笑道：“这倒也不难，既然做不好，那就换能做好的来，若是都做不好那就等有做得好的再来。” “你跟柯美人都说过了？” 素馨回道：“都说过了，柯美人都答应了。” “这出戏还是得她参与才能唱得好，她心甘情愿最好，不然总是麻烦。” “查她身边的人，她比咱们急多了，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芙蓉阁那边的调查别松了，总要做到位了才能叫人相信，不然就闹了笑话了。” “您放心吧，奴婢都安排好了，这几天都会过去的。” “那就行了，这两天辛苦你们了，忙过这段时间就都好好歇歇。” 第522章 百试百灵 见她们又要推拒楚凝芷拦道：“我知道你们惦记我，可也不用天天这么围着我，该好好休息就休息。” “我天天待在宫里，不忙外头也没什么事，有事我让人叫你们就是了。” 素馨瘪瘪嘴，“这些宫务您不愁了？里里外外人来人往的总得有人帮您分担啊。” “又不是叫你们一直歇着，几天而已，总能应付的。再说了，底下的人也该挑好的好好教教，教出来几个你们也轻松些。” 楚凝芷笑着逗她，“再说了，哪天我要是再晋封，按规矩身边就不只你们四个一等大宫女，到时候总不能无人可提吧？” “知道凌春几个都好，也不用现在就嫌弃我们吧。” 白桃听着她们两个说话也跟着笑，“行了，娘娘的意思咱们听着就是了，大不了咱们换着歇，这几天你们四处忙娘娘看着也心疼呢。” 素馨心里也明白，只是放心不下这边，到底点了点头。 “娘娘待咱们好，奴婢心里都知道，都听您的就是了。” 楚凝芷这才满意，“你急着回来还没用午膳呢吧？小厨房给你留了菜，在灶上温着呢，你先去吃吧，下午还有的折腾呢。” “诶，那奴婢先过去了。” “去吧，下午从芙蓉阁回来要是没有要紧事就不用过来了，早些回屋休息就行。” 素馨点头应下，慢慢退了出去。 楚凝芷也没了看账本的心思，伸手扒拉两下合上账本，有些懒散地靠在椅背上。 “总算是稍微理顺些了，这两天事挨着事，桩桩件件没个消停，愁得我头都大了。” 薛齐跟在她身边几年，早就摸清了她的性子，忍不住笑道：“奴才看您不是被这些事愁得头大，是一瞧见账本就头大。” “你胡扯什么？！”楚凝芷猛地睁大眼睛瞪他，瞧着精神多了，“我哪有？” 皇宫里人多事多，各处花销更是不能算，随便一处杂七杂八一加就是一大笔银子。各宫主子奴才的吃穿用度、采买安置都有账本，送到她这的虽然已经是仔细理过的，但用繁杂两个字还是不足以形容。 日日要看这些，还是不得不看，天长日久怎么能不发愁呢。 知道楚凝芷是真烦得厉害，薛齐也有心哄她，仔细想了半天，他眼睛一亮。 “上个月库里收了一对儿花卉纹荷叶玉碗，很是剔透漂亮，娘娘还没用过呢，奴才去找出来，用那个给您盛果茶怎么样？” 楚凝芷偏爱这些精致的小物件，有时候就是不用光看着心情都会好很多。 贴身伺候她的这些人都知道，也都爱收集这些东西哄她高兴。 楚凝芷想了想，账本怎么都是要看的，但是精致地看总是让她舒坦些。 宫里就是这点最好了，有什么好东西多是先送到她这来的。 楚凝芷抿了抿唇，“拿来吧。” 薛齐眼底浮起笑意。 百试百灵。 …………………… 过了几天，楚凝芷收到了素楠从宫里传回来的消息，上头不但写了孙宝林小产之后的事情，还写了方嬷嬷的来历。 第523章 宫里来信 方嬷嬷名叫方慧，后来在宫里久了年纪、资历都上去了，为表尊重便都称方嬷嬷。慧妃定下封号、位分之后为了避讳，方慧这个名字更是没人提了。 方嬷嬷早年是在先帝的谨嫔宫里伺候，后来谨嫔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见罪于先帝，不但自己失了宠再也没能面圣，连宫里伺候的宫人都被打发到别处当差了。 方嬷嬷就是那个时候被调去寿药房的，之后这些年也一直在那里当差，直到年初才到了华清行宫。 楚凝芷看过信，又递给秀芸几人看，感慨道：“很干净的底子嘛。” 秀芸几人凑在一起看完了信对视一眼，薛齐率先说道：“越是这样越是可疑，而且方嬷嬷是因为谨嫔受过牵连的，这么多年一直行事谨慎，怎么老了老了反倒还发起善心来了呢？” “在宫里，只有善心没有手段的人是活不久的，不知道这位方嬷嬷有什么手段。” 楚凝芷垂眼，“方嬷嬷这些年一直都在寿药房，干的虽然都是不紧要的差事，但是跟各宫的宫人都有些来往，就算年纪到了想在宫里继续留着也不是做不到的事，何必非要到华清宫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能是为了主子必须得来了。” 秀芸将信仔细看了几遍皱眉道：“方嬷嬷不大可能是刚被收买的，可信上写得这么干净，要么是她真的什么都没做，要么就是素楠还没查到。” “方嬷嬷做的虽然不是什么肥差，但寿药房的人员往来一点儿也不少，谁没有个三病五灾的呢。” 薛齐突然道：“娘娘方才有一句可是不对。陛下没来，方嬷嬷在华清宫自然人生地不熟，可陛下一来，就又大又不同了。” “也对。”楚凝芷失笑，“安排方嬷嬷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难为她们下了这么一大盘棋。” “费这么大力气，就为了对付柯美人？何必呢，这批秀女里柯美人的恩宠也不是拔尖的，大费周章只为一个没什么威胁的对手，倒不如……” 秀芸抬头看向楚凝芷，“倒不如冲着娘娘来，毕竟宫里如今无论什么都越不过您去。” “柯美人这件事不管成与不成，总归赖不到娘娘身上来，难不成她还能栽赃给咱们？”白桃摇头，“或许是她们有怨呢，所以不为恩宠只是出气？” 虽然白桃说的也有道理，但秀芸还是觉得不大可能。 “柯美人进宫这些日子，只与常美人和王才人有恩怨。常府虽然有这个条件，但常美人的性子怕是难有这样周密的安排。” “王才人因为之前柏子仁的事日子也不大好过，陛下再没翻过她的牌子。要是她有这些人手，如今最要紧的应该是想法子重获圣宠，而不是着急出气。” “常美人不大可能，她跑到凝香阁来找陛下一点儿都不避讳柯美人，虽然她确实能干出来这种事，但是如果她有人，她手底下的人肯定会拦着她的，也不会闹到现在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