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祸水系统制霸娱乐圈》 第1章 祸水系统 帝都电影学院，早上十点。 “你看，她长得好漂亮啊。” “真的好美，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她肯定是表演系的学生吧？” “不知道啊，看方向她好像是往新生宿舍楼那边去了。” “唉，这届新生质量可真好，先是一个夏雨晴，现在又有这种程度的美女，竞争越来越激烈了。” “好了好了，别在这看热闹了，等会迟到了李老师又要说我们了。” …… 笑着拒绝掉第五个过来搭讪的男生，苏灵溪总算走到了宿舍楼门口。 一路上都在保持微笑，她连脸都快笑僵了。 苏灵溪暗暗腹诽，提起箱子直奔四楼。 …… 望着镜子里的那张脸，苏灵溪忍不住伸手抚了上去。 这无疑是一张明艳又极具辨识度的脸。 狐狸眼小翘鼻，眼眸明亮似水，看起来妩媚又清纯；眉弓立体，眉眼深邃，下颌角线条流畅，面部折叠度极高——显然，这张脸天生拥有得天独厚的骨相条件。 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真正的骨相美人，不仅扛得住各种媒体生图、360°无死角，还更能撑得起皮肉，更抗老，作为女演员的花期也更长。 是非常具有优势的长相类型。 欣赏完美貌，苏灵溪才有时间重新捋一遍自己目前的境况。 好消息是，她没淹死在海里。 坏消息是，她貌似穿到了一本小说里。 而且还穿到了一位只被主角提过一嘴的炮灰女身上。 穿书前，苏灵溪在娱乐圈虽不算什么大火的女明星，但也凭着演技在女演员里有一定的知名度，至少算得上二线。 书里的炮灰女跟她同名同姓，可境遇却比她更惨。 明明有美貌也有演技，却偏偏没有好资源，又年轻气盛想要走捷径，同龄人还在读书的年纪，她就选择了委身大佬。 没曾想，那些大佬也一个比一个心黑，只让她当笼子里的金丝雀，却不肯放她出来演戏。 好好一个科班生，最后直接沦为了那些富商老板们床榻上的玩物。 相比书里那个童星出身，又有顶流男友一路砸资源最后捧成女顶流的女主，原主的确是个够凄惨的对照组。 苏灵溪仔细回忆了一遍这本小说里有关原主的内容，真心觉得她是一手好牌被打烂的典范。 但凡原主心智再坚定些，在学校的时候认真打磨演技，不急着走捷径，结局都不会这么惨。 苏灵溪又想到了自己。 她穿书前的长相，说好听点是小家碧玉淡颜脸，实际上就是五官过于寡淡，小巧有余，精致感不足。哪怕演过不少角色，却始终没办法让观众把她记住。 而她的演技放在娱乐圈，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不过那些资深老戏骨，但比某些流量的面瘫式演技又强上不少。可因着长相的限制，她在圈里总是不温不火。 用经纪人的话来说，这就是苏灵溪的命。 在娱乐圈里，小火靠捧，大火靠命。 可如今一朝穿书，苏灵溪深埋心底的那些野心又疯长了起来。 或许，在这个世界里，她也可以光芒万丈地活一次。 带着原主的那份不甘一起。 【检测到祸水系统已成功绑定宿主，正在加载中——】 脑海里突然出现的电子音打断了苏灵溪的思绪。 祸水系统？这什么怪名字？ 她下意识蹙起眉头。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疑惑不解，电子音连忙又跳出来解释： 【宿主，您在原世界的身体已经判定死亡，只有根据系统的指引在本世界完成任务，才能有重新回到原世界的机会。】 苏灵溪没有贸然被它牵着鼻子走，而是反问道：【任务不完成会怎么样？】 按照苏灵溪的想法，现在她年轻又貌美，再好好下功夫钻研钻研演技，想要在这个世界的娱乐圈闯出一片天，也不是什么难事。 反正她对原来那个世界本身也没多少留恋，回不回去什么的都无所谓。 系统没料到她会这样反问，连忙补充：【宿主放心，不仅没有惩罚，每次完成任务还会有奖励的。除了积分，还有几率获得不定期掉落的技能点，如烹饪、绘画、舞蹈……种类丰富，应有尽有！更有苏爽刺激的恋爱修罗场等您开启！】 技能？ 苏灵溪直接选择性忽略掉后半句话。什么恋爱什么修罗场，都是骗小女孩的话。 世界上最靠不住的生物就是男人，靠得住的往往也只有自己。 男人也许会因为一时多巴胺分泌而对你上头，但这最多也只能持续一年八个月而已。 苏灵溪想起自己以前去参加选角试镜的时候，有些特定角色的确是需要擅长相应技能的演员去演的。如果系统说的不是假话，那么这一点对于她以后争取角色倒是有点用处。 苏灵溪内心这才有了点波澜。 她顿了顿，试探着又问：【你们系统没有新人大礼包之类的吗？我总得先试试你说的是真是假吧，万一你骗我怎么办？】 系统似乎生怕她不相信，立马弹出消息：【恭喜宿主获得“新人礼包”一份，内含“烹饪”技能和“亲和力”buff，请及时查收~】 苏灵溪对烹饪技能不感兴趣，但后面跟着的这个“亲和力buff”倒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苏灵溪：【系统，亲和力buff是能够即时提高我的亲和力吗？这个技能用起来有没有时限性？】 系统：【“亲和力”buff，自带人畜无害白莲花效果！让所有男人只看一眼就能记住你的秘密武器！真正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系统：【宿主放心，这个buff是可以永久使用的！】 永久使用……那岂不是演戏的时候也可以用？ 苏灵溪联想到了“观众缘”这个词——娱乐圈玄学的东西很多，这也是其中一个，它往往会跟一个演员的国民度挂钩。 如果系统说的是真的，她岂不是相当于在这方面直接开挂了？ 苏灵溪勉强按捺住心底的激动，没有急着把这个buff用在自己身上，转而在脑海里点开了系统的主页面。 第2章 寝室 主页面最上方写着四个大字：祸水系统。其余部分被分成四个方方正正的板块，分别是[个人中心]、[系统商城]、[爱意值&积分]以及[设置]。 苏灵溪点开[爱意值&积分]，映入眼帘的只有顶部唯一一个亮起的名字，底下一排都是被加密了的[xxxxx]。 亮起的那个名字是[郑晏然]。 苏灵溪把原主的回忆仔细过了一遍，没找到这个人名。 系统解释道：【宿主，经检测，所有攻略对象中目前只有[郑晏然]对您产生了1%爱意值，因此只解锁了他一个人的页面板块。】 系统：【宿主请多多努力，争取早日解锁全部板块哦~更多优质帅哥等你拿下~】 苏灵溪很好奇：【这人的爱意值是不是可以折算成积分？】 系统：【是的呢，按照规则，1%爱意值可以折算成10积分。】 苏灵溪果然看到右下角有一排小字，写着：“积分余额：10”。 她又退回主页面，点开[系统商城]板块。 大部分商品都是灰色的，显示出来的图片和名字都是三个问号，只有两个商品是能够点进去看简介的。 “美容液”200积分、“祛疤膏”500积分…… 苏灵溪点开后沉默了一会，又默默退出去了。 只是两个美容养颜的商品都这么贵，她想要的那些技能岂不是得上万积分才能买？ 苏灵溪又靠近镜子仔细端详了几眼这张脸，决定以后还是要把积分花到刀刃上。 原主的容貌已经是老天爷赏饭吃了，苏灵溪觉得，目前首当其冲的任务应该是提升演技。 娱乐圈不缺美人，但真正有演技的美人还是挺缺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原主开学之后会有一场专业考试，成绩最好的前三十名同学会被挑出来重新组建一个实验班，剩下的其他人会再分成音乐剧班和电影班。 原主明明是专业第二的成绩考进来的，结果却因为来到帝都后被这里的浮华迷了眼，只顾着去结识那些富二代小开，每天忙着应酬，连基本功都不练。到了专业考试的前一天，还在陪公子哥们熬通宵泡吧。 最后的成绩可想而知。 原主以为傍上了有钱人就不愁没资源，从来不把学校的事放在心上。殊不知，电影学院这种地方名义上是学校，实则与一个小社会并无区别。 虽然三个班学习的专业方向不同，但实验班的师资力量无疑是最强的，也是学院内部最重视的。 帝都电影学院有不少“明星老师”，但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讲师或教授手上也可能握着普通人想不到的资源。 苏灵溪上辈子也读的是电影学院，她们有一门专业课的老师就和一位很着名的编剧是发小，两人从小在帝都的胡同里一起长大，关系非常好。 而这些隐秘的人脉，也是她毕业后在圈子里混了好几年才知道的。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每条消息几乎都有阶层壁垒，根本就传不到没地位没关系的新人耳朵里去。 原主家里只是在江城做小本生意的人家，供她艺考的钱都是咬牙挤出来的，更不可能有门路能帮她一把。 也难怪会走错路。 苏灵溪叹了口气，转身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正好撞进一双满是好奇的笑眼里。 “哇！美女你也是424寝室的吗？”穿着杏黄色长裙的女孩正拖着行李箱往里走，还不忘跟她打招呼，笑得眉眼弯弯，“你好你好，我叫贝柠，美女你叫什么？” 贝柠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眼睛圆溜溜的，看上去是个活泼开朗的甜妹。 光看长相，就知道两个人的风格大相径庭。 苏灵溪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你好，我叫苏灵溪。” “灵犀？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灵犀吗？”贝柠显然对她充满好奇心。 苏灵溪笑着纠正：“不是那个啦，是小溪的溪。” “灵溪，那我以后就叫你灵溪吧！”贝柠把箱子推到一边，从包里拿出一盒手工巧克力，“这个是我准备的见面礼，不知道你们爱不爱吃……你应该对巧克力不过敏吧？” 苏灵溪接过巧克力，心里有些纳闷。 大家都是表演系的学生，日后在同一个圈子里抢资源，彼此多多少少会有点竞争意识。她也是在看清楚对方长相后才放下了一点戒心。 可贝柠似乎从一开始对她就只有好奇。 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苏灵溪注意到她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还有随意搁在箱子上的包——没看错的话，应该是l家一款国内很难买到的款式。即使是她的帽子也绣着某知名logo。 或许是个来圈子里玩票性质的富二代。 苏灵溪下了初步判断。 两人各自收拾行李的间隙，新舍友也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走在前面的那个身材高挑，生了张瘦削的瓜子脸，肌肤白皙，眉眼清冷，整个人的气质也极其高冷，就连打招呼也只有“钟泠泠”三个字，话少得可怜。 和贝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后进来的女生叫江月竹，外形和贝柠风格相似，都是甜美可爱挂的。 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对贝柠戒心十足，打过招呼后并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擦起了床。 这几个人里，除了钟冷冷在书里作为女主的手下败将提过一嘴，其他人连个名字都没出现过。 不过这书本来就是一本讲述女主和身为顶流的男主在娱乐圈谈恋爱的短篇甜宠文，就连女主拍戏的过程也经常一带而过。 事业线是没有的，感情线是甜到齁的。 要不是当时哭戏拍多了要换换脑子，苏灵溪也不会点开这本书。 宿舍还算宽敞，四个铺位皆是标准的上床下桌，中间还预留了几平方米的空间方便她们活动。蓝白配色，实木桌椅，硬件条件显然是达标的。 就是不知道这几个舍友好不好相处了。 苏灵溪一边铺床一边想着。 第3章 什么是爱意值? 苏灵溪洗漱过后，又躺到床上研究起了脑海里的系统。 她一点开[爱意值]板块，[郑晏然]的板块就跟着弹了出来，里面简洁地介绍了他的个人情况 对方和她一样，也是帝都电影学院大一新生，但人家已经出演过《祖国荣光》和《浴血》两部电影了，尽管都只是配角。 但能作为新人在这样的献礼片里演到配角，恐怕背景不简单。 系统喜滋滋地跳出来：【宿主猜对了，郑晏然的父亲郑决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导，这两部影片都是郑决执导的。】 不到十八岁就演上了大制作电影，现在又考入了帝都电影学院，有他父亲在，以后想要什么资源没有？ 说真的，苏灵溪都有点嫉妒他了。 他的人生除了一帆风顺星途璀璨，想必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系统：【只有质量优秀的男人才能被本系统定为攻略对象，宿主，等你刷满郑晏然的爱意值，他的资源不就成了你的资源吗？】 系统：【郑晏然只是办入学手续的时候远远看了你一眼，就已经有1%爱慕值了，这说明你长得很符合他的审美啊！】 系统在那激动地展望未来，苏灵溪只觉得无语。 郑晏然家里就是从事文娱行业的，他从小到大见过的美女可能比她吃过的盐还多。 要攻略这样的人，光凭一张脸怕是不够。 还得攻心。 苏灵溪故作苦恼地向系统抱怨：【可是我现在对他一点也不了解，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攻略……】 系统以为她泄气了，忙道：【宿主，你把亲和力buff用上，他一定对你印象深刻。】 系统：【而且第一次攻略还会有任务指引，宿主你跟着任务一步步来就好。】 任务指引？ 苏灵溪皱起眉头，这才看清[郑晏然]个人板块的左下角还有“任务栏”三个字。 她点了点，下面立马展现出一行小字，写着：“任务1，让他记住你的名字，完成后可得20积分。” 意思就是她要想办法跟他认识，至少不能像现在这么陌生。 这任务倒简单，以郑晏然的背景，不管他专业测试发挥的怎么样，肯定会去实验班的。 苏灵溪原本也打算认真准备专业测试，想办法考到实验班去。 等到他们成了同班同学，再认识也就顺其自然了。 只是……苏灵溪看着那个“20积分”，心情很难评。 苏灵溪：【系统商城里面的东西真的不能打折卖吗？】 系统：【…宿主，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现在系统激活了，你每天早上按时打开系统签到就能获得5积分。】 系统：【每个任务的奖励积分都与难度相关，这个任务比较简单，所以奖励积分会比较低。】 苏灵溪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毕竟上辈子在娱乐圈浮浮沉沉了近十年，她也和各种类型的男人都打过交道。 娱乐圈的美女如过江之鲫，她那几分姿色根本不够看，只能在征服男人的“技巧”上下功夫。 女性在文娱行业一直是弱势群体，如果学不会借势而上，就只能沦为别人一步登天的踏脚石。 苏灵溪从来不甘于平凡，她要做就必须做金字塔尖上的人。 这辈子有了这样一张脸蛋，想必有些事做起来就更轻松了。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苏灵溪的思绪。 “江月竹，我要睡觉了，麻烦安静点。” 是把床帘掀开的钟泠泠。 她神色不耐，显然被对面铺位的江月竹吵到了。 钟泠泠的语气很凶，江月竹听了心里很不舒服：“我刚刚听见了你翻身的动静，以为你们都还没睡，所以才没戴耳机。” 钟泠泠：“把床帘拉上的意思是我要休息了，而不是我已经睡着了。” 钟泠泠：“难道你要等到我已经睡着了才能安静下来吗？” 她的声音冷淡，态度却十分咄咄逼人。 江月竹不禁反驳道：“那你也可以好好说吧，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钟泠泠依旧面无表情：“我睡眠浅，被打扰的话会有点情绪化，这个是我的问题。” “但我希望以后寝室熄灯之后，大家都能自觉戴上耳机，动作轻一些，这也是对彼此的基本尊重。” 钟泠泠说完就拉上床帘继续睡觉去了，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江月竹撇撇嘴，也坐回了桌前，戴上耳机继续剪辑自己的视频。 一场宿舍吵架风波虽然暂时避免了，但两个人心里大概还是留下了些许痕迹。 毕竟都是家里宠着长大的，谁也不习惯让着谁。 苏灵溪默默叹息一声，这才第一天，未来的宿舍生活，想必会很精彩了。 * 翌日，苏灵溪六点半就起床了。 她以前是很容易有黑眼圈的体质，所以为了保持形象的完美，一直坚持每晚十一点之前入睡，第二天七点之前起床的规律作息。 只偶尔有工作或者有饭局的时候例外。 大概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也带到了这具身体里面吧。 听到苏灵溪出门的动静，正穿着瑜伽服练普拉提的江月竹回头看了她一眼，心中顿时升起紧迫感。 昨晚她才知道，她这位舍友入学时的成绩是她们这届表演系的第二名，仅次于童星出身有一定知名度的夏雨晴。 本以为只是颜值抗打，没想到人家专业能力也不遑多让。 这样一想，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想到这，江月竹的动作不由得也加快了几分。 等练完普拉提，她也要再抓紧练练基本功，专业考试下周可就得考了。 早晨七点的天空还未完全亮起，校园内一片宁静，只有一小部分学生在跑道上积极地晨跑。 苏灵溪绕过操场，找了个有镜子的僻静处，开始练晨功。 从口部操、气息训练到发声练习，最后以绕口令结尾。 “那月是个腊月，大梁有个大娘，老人不太恼人，旅客都是女客……”苏灵溪正认真念着，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第4章 攻略对象一号 苏灵溪疑惑地顺着声音看过去，却猝不及防撞进了一双泛着笑意的桃花眼里。 男生穿着简洁的黑色t恤，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立体，耳边随意地挂着摘了一半的黑色口罩。 ——是她的攻略对象1号，郑晏然。 挺好的，她没去找他，他自己倒找上门来了。 苏灵溪下意识睁大眼睛，似乎被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同学，你…你笑什么？” 眼前的少女未施粉黛，但依旧漂亮得惊人，秀发乌黑柔顺，眼瞳波光荡漾，在阳光下灿烂得叫人移不开眼。 只不过眼神里没有他常见的那种喜悦与好奇，明显是不认识他的人。 郑晏然下意识松了口气——前几天被私生在机场围追堵截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尽管他现在还算不上什么有名有姓的演员，但因为他父亲的名头已经吸引了很多蜂拥而至的“买股粉”。 偶尔郑晏然也觉得憋屈，他实在搞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是喜欢他的演技还是喜欢“大导演亲儿子”这个身份。 他更想凭借自己演戏的魅力吸粉，而不是其他的东西。 “同学，我不是故意笑的。只是……刚刚那段绕口令里面，你好像读混了几个音。”郑晏然怕她误会，赶忙补充道。 他平时并不是这么多话的人，偏偏此刻站在她面前，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苏灵溪抿唇一笑，神色不见半点扭捏：“对，我总是容易读不清楚声母n和声母l的发音，谢谢你及时提醒我。” 她今天穿了条白裙子，纯粹的白，没有多余的任何点缀，只在中间收紧，显得腰身不堪盈盈一握，身段极好。 尽管穿得简单，一颦一笑间却总有种松弛优雅的感觉。 苏灵溪注意到，郑晏然的眼神这回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系统：【恭喜宿主，[郑晏然]对您的爱意值增至5%，请您继续努力！】 只增加了4%的爱意值，也就是40积分。 依旧连商城里最便宜的美容液都买不起。 苏灵溪心里叹气，面上笑容不变。 郑晏然越看她越觉得眼熟，不禁问道：“你是大一表演系刚入学的新生吗？” 苏灵溪佯装吃惊：“是呀，同学你怎么知道？” 郑晏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我记得之前办入学手续的时候，好像见过你。” 因为在人群中漂亮得足够瞩目，所以连他也下意识留了点印象。 “那你也是表演系的新生吧？”苏灵溪眼底有淡淡的笑，“你的普通话真的很标准，我还以为你会是我们的学长。” 外行人或许听不出来，但他们是学表演的，对咬字发音会更敏锐一些。 平心而论，郑晏然的普通话确实说得很不错，比圈里很多流量小生说得标准多了。 估计是在拍电影之前就进行过特训。 “可能因为我是帝都人，从小说普通话说惯了。”郑晏然心里有一丢丢郁闷。 她看样子真的完全没把他认出来——可是去年那两部片子票房都很好啊，她不可能对他的角色完全没印象吧？ 难道是他演的太差了？ 苏灵溪浅浅一笑，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今天才刚认识，她不想跟他聊太多，那样只会让人丧失探索欲。 苏灵溪：“同学，我要去食堂给我舍友她们带早饭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好了，走得这么果断，这下可以肯定是真的不认识他了。 郑晏然有点失落又有点不服气，忍不住在她转身时叫住了她。 “等等…同学，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苏灵溪露出一个温温柔柔的笑，“大家都是同学，以后会有机会认识的。” 她走路时的背影也很好看，白裙子刚好在膝盖上面一点，看着清丽又娇俏，还杂糅了一点妩媚。 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挑不出错。 郑晏然在原地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婉拒了。 但他对着这道窈窕清纯的背影，也实在生不起气来。 系统：【恭喜宿主，[郑晏然]对您的爱意值增至10%，任务一：让他记住你的名字，已完成。20积分奖励已发放至积分余额。】 120积分，再加上她今天早上签到的5积分，积分余额总算升上了三位数。 苏灵溪脸上的笑容这才明显了几分，引得对面路上几个男生频频看过来。 哪怕是在美女如云的电影学院，素面朝天还能这么美的恐怕也不超过几十人。 * 苏灵溪心情好，演戏演到底，还真的去食堂帮贝柠和钟泠泠买了早饭。 “溪溪，你真好，帮忙叫我起床还帮我带早饭。”贝柠从床上坐起来，头发还乱糟糟的，显然刚醒没多久。 钟泠泠正在洗手台旁边洗漱，估计也是才起来。 苏灵溪把早饭放到她们两个人桌上，笑容无奈：“辅导员昨天晚上通知过要开新生大会，你们俩还是动作快点比较好，去晚了就只能坐剩下的位置了。” 钟泠泠擦干脸，眉眼柔和了些许，“好，我知道了，我可以十五分钟之内出门。” 贝柠被她的话吓了一跳，麻溜地爬下床，也赶紧开始洗漱，生怕被其他三个舍友扔下。 苏灵溪注意到，她今天穿了身大胆的撞色西装，是个很新潮的牌子，但价格也不便宜。 看样子还是个有点叛逆的富二代。 苏灵溪垂下眼，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帝都这个地方有钱人不少，从天上随便掉块石头下来说不定都能砸到个官儿。 贝柠家里的实力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她现在也摸不清，还得再观察几天。 想到原主手机里可怜的那点生活费，苏灵溪默默叹气。 一个月两千在帝都肯定是不够花的，但她也不打算像原主那样去傍金主捞钱。 这种事只要做了，就肯定会被人扒出来。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苏灵溪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 九点整，四个人掐着点走进大教室，果然已经坐满了大半位置。 苏灵溪眼尖地瞄到最后两排有四个座位是前后挨着的，连忙带着其他三人快步走过去。 她的出现引起了底下学生们一阵骚动。 第5章 攻略对象二号 大家都是表演系新生，各有各的消息渠道，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了今年那个排名仅次夏雨晴的女生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只是比起照片，真人显然更让人惊艳——毕竟照片可以ps。 苏灵溪只画了点淡妆，她知道妆容清透才能最大限度地展现出这张脸的美貌优势。 阳光宛如一道聚光灯，透过纱帘正好打在她洁白的裙摆上。少女脖颈修长，面庞娇美，像只优雅矜贵的白天鹅，傲气又清高，绝不会多看谁一眼。 这一幕美好得仿佛电影里的画面，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郑晏然看见苏灵溪的侧脸，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他还是刚刚听舍友们讨论才知道她的名字。 郑晏然有点想跟她打个招呼，但又怕被人看见影响不太好，会在背后议论。 犹豫来犹豫去，等到人走到后面去了才觉得懊悔。 他早上就应该直接去把她的联系方式要到手才对。 郑晏然委屈地看了一眼那几个坐在苏灵溪周围，忙着找她搭话的男生，心中暗自愤愤不平。 系统：【恭喜宿主，[郑晏然]对您的爱意值增至20%，请再接再厉！】 苏灵溪对此毫不意外，神态自若地拿起水杯抿了一小口水。 欲擒故纵的招数虽然老套，但有美貌加持的情况下，还是很好用的。 结束了和周围人的礼貌寒暄，苏灵溪点开[爱意值]板块，翻看起[郑晏然]名字下方的任务栏。 “任务二：让他主动加上你的联系方式，完成后可得奖励50积分。” 这个任务不难，同样的，奖励也不多。 郑晏然明显不是那种玩得很开的海王类型，可能是因为年纪小，家里也管得严，他看起来还挺纯情的。 刷他的爱意值应该不会很难。 苏灵溪甚至已经开始期待系统下一个任务会是什么了，或许……会翻倍成100积分的奖励也说不定。 夏雨晴听着后面那群人对苏灵溪各式各样的吹捧，脸上的笑不自觉冷了下来。 比起教室里坐着的其他人，她自觉是很有优势的。 不到十岁就演上了大热剧的小配角，从此踏入这个圈子；虽然中间几年演的那些小角色都不温不火，但自从结识了许子川，大笔大笔的营销费砸下去，她在娱乐圈的存在感马上又高了起来。 什么回忆杀，什么童年白月光，俨然把她营销成了00后的一代童年女神。 等到去年两人确定情侣关系后，许子川还帮忙把她塞进了某个女顶流正在拍的古偶大剧——这部剧光是前期投资就有好几个亿，里面男主男配甚至八番小配角都是冲着必爆去的。 想到那部剧，夏雨晴勾了勾唇角。 等到明年暑假剧播了，她作为女二肯定能爆一把，至少00花的电视剧赛道她能挤进前三了。 足以把这里的人全都远远地甩在身后。 苏灵溪？只不过是个运气好一点的木头美人罢了，艺考的时候侥幸超常发挥，等到专业测试的时候就得现原形。 除了郑晏然那个靠着老爸的资源咖，其他人毕业后有没有戏拍都难说，根本不值得她放在眼里。 夏雨晴调整了一下坐姿，坐得更加端正、挺拔，有意无意朝着斜后方负责拍照的同学露出自己更好看的左脸部分。 * 新生大会一开就开了两个多小时，贝柠无聊得差点睡着，江月竹也小声抱怨，说开会开得跟坐牢一样。 苏灵溪附和的话还没说出口，系统突然激动地跳了出来：【[程家朗]对宿主的爱意值增至5%，恭喜宿主！已成功解锁相关人物面板，稍后可自行查看。】 系统：【精彩的修罗场画面一触即发，宿主请加油哦~】 苏灵溪抬眼，看向不远处一身黑西装、墨镜反戴在脑后的潮男。 他个子高，身材比例也好，在一群大学生里面很是显眼。 当然，更显眼的是他身后那辆红色的法拉利拉法。 苏灵溪觉得他应该就是程家朗。 接收到她的目光，程家朗抬手拂了拂刘海，痞痞地笑了笑。 他迈着长腿走过来，空气中涌入一阵淡淡的木质香，“加个联系方式？” “你长得跟我高中一个朋友很像。” 比欲擒故纵更老套的搭讪戏码。 苏灵溪一时间想笑，没忍住，真的笑了。 “你的搭讪方式应该更新换代一下了。” 程家朗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已经错身离开了。 他又笑着小跑几步追上去拦住她，“okok，不愿意留联系方式的话，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苏灵溪站定，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声线冷淡。 “苏灵溪。” 说完，就挽着贝柠走了。 程家朗这次没再不识趣地追上去。 一而再再而三勉强人家姑娘会显得很没风度。 但说实话，他很久没在帝都电影学院遇到美得这么灵的女孩了，看起来似乎还是纯天然。 模样好，身段也好，腰细得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程家朗眸色暗了暗，靠在车门上掏出了一根烟。 他今天本来是过来接许子川那个小女朋友的，顺便猎艳。 这几年他那些狐朋狗友们没少来电影学院挑女伴，清一色的丰满身材网红脸，就跟玩消消乐似的。 当然，这种类型大多数x大无脑，用来当床伴再适合不过。换起来也方便，买几个名牌包就能打发掉。 但程家朗从来不缺女人。 他长得比大部分男模还俊，又拿着家里的分红花钱如流水，想傍上他的女人几乎可以绕帝都一圈。 所以他找女伴从来都宁缺毋滥，残次品压根近不了他的身。 偶尔遇到几个有特色的，他会找她们解决生理需求，再多就没有了。 但那几个跟今天这位一比，瞬间就被比成庸脂俗粉了。 只可惜美人心太冷，他的豪车和脸都打动不了她。 程家朗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在指尖把玩，勾唇轻笑。 他的搭讪方式确实很随便，因为大多数时候他根本不需要主动，那些女人就已经恨不得贴上来了。 不过……这回好像遇到了一个有点不一样的。 第6章 寝室聚餐 回到宿舍，苏灵溪才有空点开[程家朗] 的个人板块查看资料。 程氏集团总裁的小儿子，和许子川在一个圈子里玩的富二代，手底下还有一家不太出名的娱乐公司，只签了几个模特，看样子只是随便开公司玩玩。 看到这，苏灵溪才觉得有几分熟悉感。 貌似原剧情里也出现了程家朗这个人物。 系统：【宿主你终于想起来了，程家朗作为原书男主的朋友之一，多次助攻过男女主，使得他们俩的感情直线升温。】 好吧，看样子他在书里也是个工具人男配。 苏灵溪心里平衡了点，却发现[程家朗]的名字下方没有了[任务栏]三个字。 苏灵溪：【系统，攻略程家朗的时候不需要完成任务了吗？】 系统：【除了郑晏然作为第一个攻略对象会有任务指引以外，其他攻略对象都由宿主自行探索攻略方式哦~】 苏灵溪：【那我的积分奖励……】 虽然奖励不多，但蚊子肉也是肉啊。苏灵溪有点心疼。 系统安慰道：【宿主，攻略对象爱意值达到50%和100%时会各有一次抽奖机会，郑晏然的爱意值已经到了20%，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抽奖了。】 苏灵溪知道系统这是安慰她的说法。 爱意值这种东西，越到后面越难刷。从0升到10%，也许只需要一个小小的举动，但从80%到100%，恐怕需要付出更多才能做到。 突然，系统的播报声又响起来了：【恭喜宿主，[郑晏然]对您的爱意值增至30%，任务二：让他主动加上你的联系方式，已完成。50积分奖励已发放至积分余额。】 任务完成了？什么情况？ 苏灵溪一头雾水地点开微信，通讯录“新的朋友”里面赫然躺着一条郑晏然的好友申请。 忽略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苏灵溪点击同意，加上了郑晏然。 他的微信名是流星之夜，头像也是一张夜空中流星坠落的图，看着很文艺。 苏灵溪想了想，给他备注改成了全名。 刚改好，对面就弹出来一条消息。 【郑晏然】：【你好你好，我是早上碰见你的那个同学，我叫郑晏然。】 苏灵溪回道：【你好，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郑晏然】：【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专业测试准备得怎么样了，好像下周就要考了。】 苏灵溪唇角微弯，回了句：【啊，下周吗？谢谢你提醒，我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 紧接着又发了个比心的兔子表情包。 【郑晏然】：【我也是听我朋友他们说的。】 【郑晏然】：【那你先好好准备，我不打扰你了。】 【郑晏然】：【小狗退后.jpg】 发完表情包，郑晏然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完全是因为看到那个墨镜男在苏灵溪面前孔雀开屏，一时心急，才拐着弯打听了好几个人打听到了苏灵溪的微信号，想要加上好友。 结果加上了他又不知道聊什么，只能干巴巴地说起了专业测试。 不过幸好，她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也不算做无用功。 看着手机上那个蹦蹦跳跳对着他比心的小兔子，郑晏然心里有些羞涩，又有点甜蜜。 她没理会那个轻佻的墨镜男，但是却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是不是说明她对他第一印象还挺好的？ 舍友杨帆刚买完饭回来，看到他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调侃道：“才开学一天，我们郑大公子就这么坠入爱河了？” 他知道郑晏然的背后是郑决，所以有意想拉近关系。 但郑晏然不吃他这一套，只淡淡摇了摇头，没接话。 杨帆还在自顾自说着：“听说我们专业有个叫苏灵溪的，美得惊为天人，可惜没什么背景。好像她已经被程氏的公子哥给盯上了，大家背后都在猜她多久会被拿下。” 郑晏然皱起眉头，“程氏？” 杨帆见他回应，说得更加来劲：“程氏集团你不知道吗？以前做实业，现在转向做科技开发了，程家那个小儿子玩得才叫一个精彩，帝都哪家酒吧都有被他勾搭过的姑娘。依我看，他那种撒钱攻势，苏大美女估计撑不过一个星期。” 郑晏然尽力控制住表情，问道：“为什么？” 杨帆一挑眉：“连沈薇薇那种级别的女明星都扛不住他的糖衣炮弹，更别提苏灵溪了。她再漂亮，也只是个没背景的女学生，帝都的富贵不把她迷昏头才怪呢。” 郑晏然很不喜欢他提到苏灵溪时的语气。 没背景又怎么了？难道人人都稀罕去傍个浪荡公子哥吗？ 一个拿着家里的钱到处花天酒地的二世祖，这种人他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郑晏然默默转过身，重新看起了电影。 他觉得苏灵溪肯定不会是杨帆说的那样贪图富贵的人。 * 开学第一天，贝柠提议四个人一起出去聚餐，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没人出声拒绝。 餐厅是投票选的，潮汕牛肉火锅，除了贝柠，其他三个人都很满意——高蛋白，低碳水，可以吃饱又不至于有太大负担。 过了这个周末，下周一就是专业测试，大家都有保持身材的顾忌。 火锅店里人声鼎沸，氛围热闹，几个人聊起天来也比在学校里随意了不少。 “灵溪，今天拦住你的那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以后见着了你千万别搭理他。”贝柠吃着牛肚，还不忘嘱咐道。 苏灵溪有些不解，“贝贝，是因为……他特别花心吗？” 贝柠听到她喊自己“贝贝”，唇角笑容扩大，解释道：“不止。他不仅花心，还特别精明，私生活也很乱，这种人咱们避着点最好。” 江月竹突然插嘴：“他是不是叫程家朗，就程氏的那个小儿子？” 贝柠点点头。 江月竹眼珠转了转，眼里浮现出一丝好奇：“我之前在瓣组吃瓜的时候看到他的名字了，贝柠，你是帝都本地人，你听说过他和沈薇薇的八卦没？” 第7章 苦肉计 贝柠撇撇嘴，“当初他们俩的绯闻闹得那么大，要不是程家朗用钞能力买通媒体压下去了，现在恐怕全国人民连每个细节都能知道吧。” “欸，那他真的送了她一艘游轮？” “他哪有那么大方，这都是以讹传讹传出来的谣言，不过给她在会所包场庆生和探班应该都是真的。” “真是有钱人啊，”江月竹感叹了一句，又追问道：“不是说钱在哪爱就在哪吗？他如果这么喜欢沈薇薇，两个人为什么会分手啊？” 苏灵溪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是啊，钱在哪爱就在哪。可对于程家朗来说，或许为沈薇薇花出去的那些钱根本就不值一提，自然也谈不上爱不爱的。 沈薇薇从高人气民选c位，到现在沦为95花末流、几乎查无此人的程度，实在是不值得了。 可见女明星和富二代的那些事传出来有多伤路人缘。 一直没出声的钟泠泠开口道：“富二代花钱玩弄女人，这不是司空见惯的事吗？花再多的钱，也改变不了他们之间只是钱货两清的关系。” 江月竹不服气地反驳她：“那也不一定吧，如果有富二代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倾家荡产，不就说明他们是真爱吗？” “哦，那我更愿意相信是遇到杀猪盘了。” 钟泠泠就扔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又自顾自开始烫青菜吃。 反倒是江月竹被她气得不轻。 很显然，她和钟泠泠在思维上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两类人。 江月竹性格活泼天真，还保留着十八岁少女天真烂漫的遐想；钟泠泠克制自律，高冷又一板一眼，明显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和冷静。 还有贝柠，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应该是个被家里保护太好的傻白甜——言谈之间貌似跟程家朗那个圈子里的人还挺熟的。 一顿饭吃下来，苏灵溪对三个舍友的性格侧写已经再清楚不过。 * 吃完饭，几个人一起坐车回学校，结果在离大门还有半里地的时候就堵住了。 苏灵溪看了一眼时间，才八点半，学校今天也没什么重要活动，按道理来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堵得走都走不动。 “我靠，夏雨晴粉丝真牛啊，”江月竹刷了刷新生群里的消息，眼睛不由自主睁大，“她粉丝不知道从哪蹲到的消息，直接把她连人带车堵在学校门口了。” 苏灵溪皱眉，这种根本算不上粉丝，顶多是个私生饭。 追私人行程追到这个程度，简直不可理喻。 如果影响再恶劣一点，干扰了正常居民出行，说不定还会被官方点名批评。 “不止夏雨晴，郑晏然粉丝好像也在，他俩一个要出去吃饭，一个要回学校，现在都被围得水泄不通，其他院的保安都被调过来维护秩序了。” 贝柠点开那张路人拍的图片，忍不住感叹道：“没想到郑晏然还挺火的，这么多粉丝都赶来拍他。” “说不定是代拍呢，他前段时间刚杀青一部电视剧，现在是瓣组评出来的待爆咖之一，买股他的粉丝可多了，代拍拍他肯定赚钱。” 江月竹常年混迹各大社交媒体，对饭圈动向那叫一个清楚。 “真的吗？”贝柠表情有点一言难尽，“我觉得他演技也就——额，还好吧。” 她尽量说得委婉了，但大家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其实客观来看，郑晏然的演技不算烂，至少在电影里看起来不觉得出戏。 但如果要说有多么精湛，那也明显夸张了。 苏灵溪有些不厚道地想，甚至郑晏然现在的水平还是他爸亲自调教出来的，要是没有一个名导老爸，说不定他的演技会更烂。 唉，果然还是亲爹靠得住。 几个人看了会前方的堵车大队，果断选择下车走回去。 反正也就一千米，走过去最多十五分钟。 然而，就在她们一行人往入校闸机口那走的时候，人群中有个粉丝模样的女生突然被人挤了出来，直直撞到苏灵溪身上。 苏灵溪没有一秒犹豫，顺着女生撞击的这股力道直接摔到了地面上，右腿后侧方和胳膊肘顿时擦出鲜血。 看见血，喧闹的人群骤然一静。 被这群女粉丝围在车里的人似乎也在这个时候看了过来。 苏灵溪抿起唇，脸色愈发苍白。 “灵溪！”贝柠急急忙忙冲过去把她扶起来，“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我送你去医院吧？” 见她这么关心自己，苏灵溪心里有一丝过意不去，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这么做也是为了积分和爱意值。 戏不演得逼真一点，鱼儿又怎么会上钩呢？ “我没事，寝室里有绷带和药膏，你扶我回去吧。” “万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贝柠皱着眉头，忧心忡忡道。 钟泠泠走过来上下扫视了几眼，“不要紧，她这伤创面不大，尽快消毒就行。” “好，那我们赶紧回寝室吧。” “走这边，这边人少。” 几个人绕开那群粉丝，抄小道回了宿舍楼。 系统：【恭喜宿主，[郑晏然]对您的爱意值增至35%，请继续加油哦~】 与此同时，苏灵溪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连着振了三下。 等到上完药，她才有时间看手机。 果不其然，三条消息都是郑晏然发过来的。 【郑晏然】：【你没事吧？我看见你好像被人撞倒了，有没有伤到哪？】 【郑晏然】：【对不起，是我没有约束好我的粉丝们。】 【郑晏然】：【伤的严重吗？是不是流了很多血？】 苏灵溪想了会，回复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边也秒回。 【郑晏然】：【要不……改天我请你吃个饭吧，专程给你赔礼道歉。】 【郑晏然】：【可怜兮兮.jpg】 苏灵溪口是心非地婉拒道：【不用这么破费，你别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郑晏然】：【我是真心觉得抱歉的，请你吃饭不只是想道歉，也是不想为此失去你这么好的朋友。】 朋友？ 才认识了一天，就发展成朋友了。 呵，男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灵溪没再坚持拒绝：【好，那地方你定吧，我都可以。】 手指轻轻一点，发过去一个“哥俩好”的小熊表情包。 既然他要当朋友，那就当朋友好了，反正她也不吃亏。 第8章 空间来了 大概是顾忌到狗仔和私生，郑晏然最后选定了学校食堂三楼新开的那家餐厅。 餐厅外面有些吵闹，但包房内还算安静。 苏灵溪刚推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门边上手足无措的郑晏然。 “你的腿还好吧？现在能正常走路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关切。 苏灵溪轻轻笑了一声，“没事，就是擦破皮的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她今天穿了条浅绿色碎花长裙，遮住了腿上的伤口，但郑晏然看见了她胳膊上绑着的一圈圈绷带。 绷带绑的有点丑，和少女白瓷般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郑晏然越看越觉得过意不去。 苏灵溪坐到桌前，笑着给自己倒了杯水，“好啦，你别一直想着这件事了，又不是你的错，给自己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干嘛？” 说完，她又有些羡慕地感叹道：“不过那天还是我第一次在线下看见这么多粉丝，真的感觉好神奇，原来大明星就在我身边。” “哪有，我就是个演戏的小演员而已，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郑晏然害羞地摆摆手，心里却对苏灵溪的夸奖很是受用。 他们认识两天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夸他呢。 也不知道她回去之后有没有去看看自己演过的电影……他在里面的扮相好像都有点灰头土脸…… 苏灵溪又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在片场演戏的感受肯定很不一样吧？” 她估计郑晏然从小到大听惯了周围人说的好话，所以没再继续夸他，转而聊起了专业相关的话题。 “那倒是。艺考的时候只有老师们看嘛，但是在片场，会有导演、摄像还有其他演员看着你演，偶尔还会有更多工作人员跑来看热闹。除了情绪和技巧之外，还得时刻注意着摄像头，但这种注意又不能在表演的时候流露出来……我觉得和在学校里表演差别还挺大的。” 聊起自己的专业，郑晏然眼睛亮亮的，话也变多了。 苏灵溪始终耐心地听着，脸上带着笑。 但透过她的眼神，郑晏然还是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羡慕。 是啊，他还没毕业的时候就能有戏演，可是她以后能不能有戏演就难说了。 郑晏然虽然不需要直面圈子里的暗面，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在娱乐圈，如果没有背景又没有人捧的话，再漂亮演技再好都没用。 现在的娱乐圈早就跟二十年前不一样了。 想到这，他原本兴高采烈的心情慢慢跌入谷底，甚至有些替苏灵溪抱不平。 正好这时候菜上齐了，郑晏然适时截住了话头。 一共六菜两汤，苏灵溪淡淡扫了一眼，这一桌估计也要几千块了。 以她现在的财力，肯定是吃不起的。想到这，苏灵溪更觉得搞钱这事得提上日程了。 隔着半张桌子的距离，郑晏然打量她的眼神也就更大胆了些。 有些让他意外的是，苏灵溪用餐的姿势很文雅。既不急切，也不会太慢，每一步都慢条斯理的，看起来还挺赏心悦目。 系统：【恭喜宿主，[郑晏然]对您的爱意值增至50%~】 听着系统的播报声，苏灵溪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一顿饭吃下来爱意值涨了15%——看来自己这个柔弱灰姑娘的人设对郑晏然来说还挺管用的。 惊艳、同情和怜惜，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最终就变成了喜欢。 也幸好，郑晏然才十八岁，还是年轻又没什么心机的时候，想拿下他并不难。 明天就是专业测试，两个人吃完饭就在餐厅门口道了别，各自回宿舍准备考试去了。 两人分开后，系统才再次出声。 系统：【宿主，攻略对象一号爱意值已达到50%，您拥有一次抽奖机会，请问您要现在就抽吗？】 苏灵溪：【嗯，现在抽吧。】 苏灵溪话音刚落，脑海里就弹出来一个大大的转盘。 转盘上写着，【s级奖励】【a级奖励】【b级奖励】【c级奖励】【d级奖励】，但却看不见具体是什么。 苏灵溪没太纠结，直接点了【开始】 转盘在她面前飞速转动起来，最后，停在了【a级奖励】上。 系统：【恭喜宿主，获得[魅力四射]、[私人空间]和初级运气buff。】 苏灵溪：【初级运气buff，意思是之后还会有其他级别的运气buff？】 系统：【是的，宿主。初级运气buff可以在日常生活中为您带来好运哦，请好好使用！】 苏灵溪想到银行卡里只剩下三位数的余额，心思活络起来。 或许她可以利用这个buff去买个刮刮乐，说不定手头能稍微宽裕点。 女明星当久了，突然又变回穷学生，她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昨天随便买了两件衣服，一大半生活费就没了。 苏灵溪叹了口气，又点开[个人中心]，里面赫然多出来一个[私人空间]的按钮。 她轻轻一按，下一秒整个人已经置身在了一个狭小的屋子里。 面积大约只有十几平方米，没有桌椅也没有其他家具，只有一面白墙。 系统：【宿主，空间内的时间流速与外面世界不同，您的意识体在这里度过1个小时只相当于外面的1分钟。宿主有什么要学习的技能都可以在这里学习哦~等到宿主赚取更多积分，还可以对私人空间进行升级，需要什么家具都应有尽有。】 苏灵溪看了一眼只买得起“美容液”的积分余额，果断忽略了系统的后半句话。 她打量了几眼这个小屋子，决定以后练习表演就直接来这儿练，事半功倍不说，还足够隐蔽。 当夜，424的其他两位舍友都在排练室待到很晚才回，只有贝柠和苏灵溪早早地洗漱完躺上了床。 前者是为了躺下来看小说姿势更舒服，后者则是在拉上床帘后第一时间进入了【私人空间】。 书里提到过，夏雨晴这次专业测试表现得非常出彩，也因此才会有好几个项目给她递了橄榄枝，虽然因为她恋爱脑大发作最后都没演，但那几个项目确确实实都是大制作，给她的角色虽然不是主角，但也不是镶边的十八番。 苏灵溪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她要确保自己能进实验班，更想借机捞到一个角色。 大制作的配角，对夏雨晴而言是可有可无的鸡肋，但对她现在这种纯素人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露脸机会。 第9章 即兴表演 第二天一大早，苏灵溪照旧去练晨功，练完后径直回了宿舍，又一次进入了【私人空间】。 十点，专业测试正式开始，首先进行随机的分组抽签。 424四个人都不在一个组里，苏灵溪抽中了1组，马上就要进场；贝柠紧随其后，是2组。钟泠泠和江月竹则分别都是比较靠后的组别，还得在外面等一会。 1组一共四个人，苏灵溪扫了一圈，赵媛和自己一样是女生，另外两个人叫张旭、何宇，都是男生。 两男两女，很平均的分配。 四个人互相打了个招呼，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就被老师带着进了场。 教室里坐着五位考官，前面四位都很正常，唯独最后那位脸上戴着黑色口罩。 难道是哪位有名的演员？苏灵溪往她眉眼处多看了几眼，莫名有种熟悉感。 阮棠感受到她的打量，口罩后的唇角微微勾起。 这个走在最前面的女孩子一进来，瞬间就提高了她对这场测试的兴趣。 不仅仅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有股很吸引人眼球的魅力。 哪怕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她也依然从容自信，有胆量站在第一组的第一个位置做自我介绍。 这种气场让她在人群中格外地抓人眼球。 阮棠很期待他们这组最后能呈现出什么样的效果。 从主考官手里接过纸条，苏灵溪屏住呼吸，默默打开。 题目——《一场家庭风波》 ！她居然真的押中题了！ 难道是初级运气buff生效了？ 苏灵溪抑制住心底的狂喜，和另外三人退到一旁。 赵媛：“只有五分钟的思考时间，怎么办？我现在连基本人物架构都想不出来。” 专业测试的内容其实不难，只考即兴表演。 但问题就在于这次他们组给的题目确实有点宽泛，除了苏灵溪这种前一天晚上复习押中题的，大多数人可能一时间想不出来很好的情景设置。 苏灵溪想了想，开口提议：“家庭风波，矛盾冲突点一定要在家庭成员之间，我有一个简略的剧情设想：一对夫妻在结婚纪念日当天，因为暗恋丈夫的女同事来家里商讨工作事宜，引得妻子误会并与丈夫大吵一架，最后在邻居的劝导下和好。刚好四个角色，你们觉得呢？” 何宇率先点头同意：“这样戏剧冲突会很明显，结局也是标准的大团圆结局，我觉得可以。” 另外两人也纷纷点头。 “那我想演那个女同事，可以吗？”赵媛看向苏灵溪。 苏灵溪无所谓地点点头：“好，那我演误会丈夫出轨的妻子，何宇你要跟我搭档吗？” 何宇看起来比张旭要更有主见，更适合扮演这场表演的关键人物“丈夫”。 何宇没有犹豫，果断同意。 剩下的就是张旭，他演那个半路听到动静下来劝架的邻居。 几人才大致商量完情节和动作设计，时间就到了。 老师：“1组的同学们各自上台就位，表演马上开始。” 紧接着，教室里的灯暗下了一半，只留一半的灯光照亮台上几人。 苏灵溪和何宇虽然肩并肩坐着，但从她的肢体语言可以看出来，她对身边这个男人有些疏离。 “老公，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你难道忘了吗？怎么又回这么晚？”苏灵溪红着眼眶，语气埋怨，看向何宇的眼神带了些怨怼。 何宇顿了顿，眉头皱起，显然有些不耐烦：“我说了，公司有应酬，不去不行。” “应酬应酬，这一个月你天天都说有应酬，真的是有应酬吗？”苏灵溪眼圈红得更厉害了，“你变了，你以前说过下班会好好陪我的，你现在每天回来倒头就睡，对我完全视若无睹。” 她仿佛想起了丈夫言犹在耳的深情诺言，情绪越发激动，眼角忍不住落下一滴泪珠。 阮棠注意到，苏灵溪哭的时候连嘴唇都在颤抖，面部肌肉的控制力度刚刚好，能带人入戏却又不夸张，瞬间让观众们对这对夫妻之间的感情有了代入感。 而且——还哭得这么美。 阮棠唇角的笑意更甚。 何宇瞥见苏灵溪的眼泪，忍不住愣了愣，很快又回过神来，想抬手帮她擦眼泪，犹豫了几秒后还是把手缩了回来。 这个动作也体现出两人现在的关系已经有了隔阂。 赵媛扮演的女同事就是这个时候走过去的。 “leader，这个项目甲方那边要求我们今晚必须给出一个满意的方案，我打不通您的电话，所以……”赵媛为难地咬住唇，眼神里却带着些许欢喜，明显对眼前的男人有着不可言说的女孩心思。 苏灵溪见她来了，默默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 “这样吗？那我们去书房谈吧。” “好的，leader您走前面。” 何宇并没看有出来下属的旖旎心思，只想着要尽快完成工作。 却没想到他的随口提议让本就怀疑他的妻子彻底爆发了。 苏灵溪霍然起身，一脚直接踢翻了丈夫刚刚坐过的椅子：“何宇，你今天敢跟她去书房，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离婚。” 她的动作利落果断，不显得粗鲁反倒让人觉得英姿飒爽。 即使带着哭腔，苏灵溪的台词依然咬字清晰，气息分毫不乱。 阮棠眼底划过一抹欣赏。 椅子翻倒的声音很大，何宇被她吓了一跳，随即恼怒道：“苏灵溪，你又疑神疑鬼些什么？我跟同事急着处理工作，没空跟你吵！” 苏灵溪眼里又涌出泪来，尖锐地质问道：“是，你跟她有正事做，到我这就是疑神疑鬼，对吗？既然这样，那这日子你干脆跟她去过啊！” “还在这跟我过干什么？” “离婚，何宇。我要跟你离婚。” 女人边哭边说，到最后声音已然低了下来里满是委屈。丈夫闻言，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变得柔软了起来。 苏灵溪落寞地流着泪，人物形象从一开始到现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情绪也随着每一次质问丈夫时的语气层层递进。 阮棠此时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欣赏，更有发现了一块璞玉的惊喜感。 这女孩今年刚上大一，才十八岁就能有这么强的情绪爆发力，还能演出这种多层次感的哭戏，可见表演方面的天赋有多强。 如果这样的好苗子能够得到培养，前途必将无可限量。 阮棠眸光闪了闪，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第10章 阮棠其人 很快，邻居张旭听见了楼下的动静，连忙跑过来劝架。 劝架的过程也都是那些老生常谈的心灵鸡汤，最后解除误会的夫妻两又手挽手坐在了一起过结婚纪念日。 因为表演时间有限，苏灵溪后半部分没有过度发挥，只说了几句必要的台词，然后就把施展的空间让给了队友们。 落在阮棠眼里，这举动无疑又是一个加分项。 不管是好的表演还是作品，如果人人都只想要自己要出彩，要做高光最多的那个，最后的结果只有可能是创造出一团重点不分的垃圾。 这几年，不少作品就是毁在了演员们的“贪心”之下。 表演结束后，苏灵溪擦干眼泪，和1组其他成员们走出了教室。 一出教室，不少人都往他们几个人身上看过来。 刚刚这一组表演时的动静实在太大，连门外等着进场的其他学生们都听到了一些动静，此刻看他们几个人疲惫的走出来，心里都很好奇，却也不敢贸然上前询问。 “你看，苏灵溪好像哭过唉…”有个短头发的女生忍不住跟身边人低声讨论了起来，“会不会是被考官批评了？” 她身边的高个子女生撇撇嘴：“她本来就只有一张脸好看吧？我听说她入学考的时候，是因为恰好遇上了跟自己性格差不多的角色，所以才能考第二名的，运气好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唉，你们那天没看到吗？程家朗都开跑车来找她了，说不定啊，人家早就搭上富二代了，以后演不演戏都无所谓的。” “真的假的，她看起来还挺清纯的呀……” “穿的清纯而已，那些公子哥不就喜欢这一款吗？” 夏雨晴站得离这几个女生很近，所以把她们之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下不觉冷笑。 也不知道这群人是真蠢还是假蠢，程家朗明明是帮许子川来接自己的，怎么传来传去还变成跟苏灵溪关系匪浅了？ 苏灵溪一身穷酸货，一看就没几个钱，怎么可能入得了程家朗的眼。 夏雨晴跟着许子川接触过他们那个圈子，女伴大多都是短择，程家朗在其中更是个翘楚，每次聚会带在身边的女伴都长得不一样，基本上没有哪个女人能陪在他身边超过一个月的。 ——除了前两年的沈薇薇。 他们俩之间的事，夏雨晴也只听许子川提过一嘴。 貌似两人大学本科的时候就认识了，但没在一起多久，因为沈薇薇执意要去海外当练习生，两人不欢而散。 后来再回国参加选秀时，大概是旧情难忘，两人又在一起了。 这次恋爱堪称程家朗长这么大时间最长的一次恋爱，持续了将近一年多。 可惜最后还是分手了。 原因他们也都不得而知，只有程家朗和沈薇薇两个人自己清楚。 夏雨晴不太关心程家朗的八卦，这种花心浪荡子，哪怕得了他的青眼又有什么用，还不是随时有可能被换掉。 还是许子川这种有钱又专一的好男人更靠谱。 想到男友，夏雨晴心里甜滋滋的，没再把注意力放在苏灵溪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身上。 * 苏灵溪和贝柠结束后一起回了宿舍，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江月竹和钟泠泠也考完回来了。 “天哪，你们都没认出来吗？最左边那个戴口罩的老师是阮棠啊！阮棠你们不会不认识吧？” 一回寝室，江月竹就激动地嚷开了。 贝柠和钟泠泠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苏灵溪脑海里已然弹出来了阮棠的相关信息。 阮棠，家喻户晓的殿堂级女演员，出道以来合作过无数国际名导，多次斩获国内国际各大电影节影后奖杯，截止目前，依旧是国内最年轻的大满贯影后，在整个世界影史上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虽然她近五年的作品产量很低，但依旧多次受邀担任电影节主竞赛评委，在圈内的地位可见一斑。 苏灵溪仔细看了一遍她的资料，只是看着就觉得心潮澎湃。 作为一个华人女演员，却能让欧洲三大电影节都为她敞开大门，足以说明她的实力有多强——强到让那些外国人也不得不摒弃歧视，正视她的存在。 这样厉害的人物，怎么会突然跑来她们学校？ 苏灵溪激动之余，也有些不解。 系统：【宿主，阮棠不久前注册了一家影视公司，名字是恒升影业，目前还没有向媒体们公开。这家公司是和她的一位富商朋友合资的，看样子她是打算转战幕后当老板了。】 系统：【这次来帝都电影学院，她的目的就是想提前签下几个好苗子。另外，前两天她刚刚去过沪城戏剧学院和华中戏剧学院，也是和今天一样，行动很低调。】 阮棠想转幕后？ 的确，按照资料显示，阮棠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这个年纪的女演员在市场上很难再接到什么合心意的好本子，除非有办法自己造饼。 但人家这么多年混下来的人脉不是开玩笑的，哪怕转幕后，也多的是趋之若鹜上赶着签约的新人。 苏灵溪回忆起方才离开教室前阮棠投来的那一眼，想到某种可能性，心脏忍不住砰砰狂跳起来。 她今天的表演可以算得上是尽善尽美，既押中了题，又恰好是她上辈子最擅长的哭戏，buff几乎叠满了，进实验班肯定没有问题。 但……要是她能被阮棠的公司签下，不管是资源还是演技方面，想必都能有很大的提升。 苏灵溪陷入沉思的同时，贝柠和江月竹还在思考阮棠老师打扮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原因。 “她肯定是怕我们看见她之后太紧张了，影响发挥。”贝柠打了个响指，言之凿凿。 江月竹想了想，“有可能，而且她之前不是当过华中戏剧学院的特聘教授嘛，来我们学校肯定得低调点啦。” 钟泠泠想的比较多，直言道：“会不会是阮老师有什么新项目要开拍了，来这选一些小配角？” 三人一致都把目光投向从始至终保持沉默的苏灵溪。 苏灵溪内心正纠结着要不要告诉她们实情，一通来自辅导员的电话及时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灵溪，阮棠老师想单独见见你，你现在有时间吗？” 第11章 野心初现 阮棠约见面的地方，是辅导员办公室旁边的那间会议室。 苏灵溪在敲门前，还特意拿手机当镜子再次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才抬手轻轻敲了两下。 “直接进来吧，门没锁。” 苏灵溪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了进去。 “阮老师，您好。” “你好啊苏同学，”阮棠起身跟她握手，顺便摘下了墨镜，“可以随意一点，不用这么紧张。” 虽然年过五十，但她看起来并不显老态，眉眼间依旧意气风发，烫成波浪卷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身上散发着由内而外的自信气场，足以让人忽略掉她的真实年龄。 苏灵溪微笑着坐下，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坐姿端正。 说不紧张是假的，面前坐着一位资深的同行业前辈，她就算是想要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都很难——对方恐怕比她更清楚面部每一块肌肉的动向意味着什么。 与此同时，阮棠也在默不作声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这是一张年轻娇艳且纯天然的脸。 阮棠演了三十几年的戏，见过太多太多的女艺人。哪个人的遮瑕打得重，哪个人动了脸，哪怕是微调，她也能通过对方做表情时的脸部状态看出来。 只要动过脸，那么那个部位做表情的时候就会有一种拉扯感。 无一例外。 所以阮棠很不赞成女演员动脸，打针也最好少打。 运动、食疗、内调，这些都能让人保持一种健康自然的美感，可惜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没有自律性，能够坚持健身的都寥寥无几。 阮棠又细细地看了一遍苏灵溪的五官——颔面立体饱满，下颔线清晰，皮肉贴着骨骼，有种很对称的骨相美。 是张能够完美适应大荧幕的脸。 内心更觉满意。 苏灵溪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唇角微微弯起，却没有露出太过惊喜的表情。 这只是初次见面，哪怕阮棠真的要签她，她也必须时刻保持主动权才能争取到更好的合同条件。 阮棠端起面前的茶杯，却并不急着喝，“你的资料我差不多都看过了，比起艺考的时候，你今天的表演明显进步了不少，这很让人惊喜。” “能够在高考后还保持努力的态度去学习这个专业，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表演。” 阮棠朝她笑了笑，话锋一转：“但表演这条路不是只凭热爱就能走下去的。” “当然，运气、能力、资源，这三者在这个行业缺一不可。”苏灵溪不卑不亢地对上她的眼神，“如果您今天选择签下我，那么我就已经拥有了其中两个。” 有意思，她很久没见到过这么有锐气的年轻女孩了。 阮棠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往后一靠：“你倒是消息灵通。” “那么，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是让我非签你不可的优点呢？” “你只是一个刚上大一的学生而已，有点漂亮，有点演技，但比你优秀的人这个圈子里数不胜数，我为什么不去签他们？” 阮棠的目光很冷，冷漠得仿佛对方是个小到看不见的蝼蚁，几乎让人喘不上气。 然而在这样的重压之下，苏灵溪不但没有怯场，反而还直了直背脊。 “因为我是一块未经任何人打磨的璞玉，可以完全按照您的心意细细雕琢——这也是您允许我坐在这里的原因，不是吗？”苏灵溪嘴角上扬，“而且，我还是其中成色最好的那一块。” “我有足够的天赋，也有与之匹配的基本条件，但我的野心需要您的托举。” “我想像您一样，成为走出国门，名留世界影史的华人女演员。您呢？难道不想亲自培养出一个年轻的大满贯影后吗？” 看到阮棠微变的神色，苏灵溪笑得愈发灿烂，“看得出来，您的确有这样的野心。” “那么，要不要在我这个新人身上赌一把？” 此刻，这场谈话的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了苏灵溪手里。 阮棠直到这会才重新露出了笑模样：“你很聪明，很自信，胆子也够大的。” “我想这个提议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苏灵溪压下心底的激动，温声道：“您不用着急，如果有什么不放心的，还可以再去调查调查。” 阮棠站起身来，重新戴好墨镜：“放心，该调查的我都调查好了。” “八年合约，影视约三七分，商务合约四六分，能接受吧？” 没有像其他经纪公司那样的条条框框，很果断的条件。 苏灵溪想了一会，点了点头，补充道：“我想保留自己选剧本的自由，当然，重要的我会跟您商量之后再做决定的。” 阮棠哑然失笑：“还没签上就敢跟我提条件了？小姑娘主意很大嘛。” 不过这样子倒是很像她年轻的时候，锋芒毕露，丝毫不肯藏拙。 阮棠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烫金名片，放到桌面上：“明天早上十点，来公司签合同吧。” “过时不候。” 直到目送着那道利落的身影走出会议室，苏灵溪才彻底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总算离她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那句话并不是诓阮棠的——她真的想成为像她那样的一名演员。 能够站在群峰之巅，俯瞰众山之小。 * 走出教学楼，苏灵溪没有急着回宿舍，而是先去校外的彩票店买了张刮刮乐。 有初级运气buff加成，她一刮就刮中了价值100万的奖。 虽然要交20万的税，但80万对她来说也算一笔巨款了，接下来几个月的生活水平也能有所提高。 苏灵溪先转了一万块给原身的父母，谎称是自己课余时间兼职当模特赚来的，夫妇俩不疑有他，还一个劲地叮嘱她注意身体，不要为了钱耽误学习。 然后才去商场挑选着买了几件自己早就想买的衣服。 原身的衣服大多都是浅色系，质地也明显一般般。在校园里还好，可出了学校容易因此被人轻视…就比如在剧组这种大染缸里，看人下菜碟几乎是大多数人的必修课。 等签了阮棠的公司，进剧组是迟早的事，她必须提前准备起来了。 第12章 正式签约经纪公司 影视圈里没有秘密。 不过一个下午，“某三大院表演系新生疑似被阮棠签下”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传遍帝都电影学院大一到大三各个小群里，连带着苏灵溪的个人信息也又被人扒了一遍。 还没到晚上，这条小道消息已经流传到了瓣组，甚至已经被顶成了高楼帖——当然，比起苏灵溪这个半素人，网友们更关心阮棠要退居幕后这条消息的真实性。 毕竟阮棠这个名字，在饭圈各家粉丝眼里就是个金色招牌，只要是她参演的电影和电视剧，要么收视率强能打开国民度，要么受评委青睐能拿奖回来，无论哪种可能，都少不了实绩。 哪怕嘴上不说，很多流量小生小花的粉丝都在心里默默舔过与其相关的饼。只是他们自己也知道阮棠的产量低，自家不太可能舔上，所以干脆不说出来，免得又让对家抓住机会嘲笑。 但所有人心底也隐隐有个疑问—— 如果阮棠真的退居幕后，自己当老板，这些演戏以外的事她能做好吗？ 对于这一点，一半人持怀疑态度。 阮棠演戏的天赋毋庸置疑，当年凭借一部《沪上情》横空出世，红遍大江南北，自此之后又一路合作了无数大导，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 可是当女老板？她能行吗？ 不止网友，就连业内也存在着这样的质疑。 #阮棠 开公司# 苏灵溪眼看着这条热搜冲上了微博的最顶部，点进去浏览了几条实时博文，微微皱眉。 这到底是恒升影业自己为了曝光买的热搜还是哪个对家公司刻意买上去的？ 她在圈子里混过，知道很多公司私底下互相倾轧得有多严重，也知道微博的热搜主榜第一基本上不太可能凭粉丝的力量刷上去。 百分百是花钱买的。 苏灵溪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第二天签约的时候才找到机会问阮棠。 “哦，那个热搜啊，是我的合作伙伴买的，也是咱们公司第二大股东。”阮棠指了指走廊最里面那间空着的办公室，口吻随意：“不过他很少来公司，就相当于一个送钱的吉祥物。” 苏灵溪点头，暗暗记住了这个连面都不露的神秘股东。 听阮棠的语气，似乎和他很熟悉。 苏灵溪还在思考时，一楼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了。 来者是个一身职业装的短发女人，打扮干练，步伐利落，看模样最多四十岁上下。 阮棠亲切地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才向苏灵溪介绍，“杨茜，娱乐新闻的常客，帝都最厉害的经纪人，你应该认识吧？” 杨茜嗔她一眼，朝苏灵溪伸出手来。 “你好，我是杨茜，以后喊我杨姐就行。” “杨姐你好，我是苏灵溪。” 苏灵溪摘下口罩，跟她简单地握了个手。 杨茜的眼睛霎时亮了亮。 毫不夸张的说，那一瞬间她感觉屋子都变得更亮了。 对方这还只是素颜的水平。 看来阮棠昨天晚上电话里说的话真不是诓她的——这种级别的颜值，再有演技加持，去哪个公司都得被抢着要。 幸好她们快人一步。 三个人加上微信，又拉了个工作小群，然后一行人就坐电梯去了楼上的办公室谈合约的具体细节。 “关于分成，阮老师昨天已经跟你达成共识了，我就不再赘述。” “至于选角色，公司不会过度干涉你的事业规划，但大方向必须由公司来把控。目前，我和阮老师都认为你可以先接一到两个人设出彩的配角，适应一下片场拍摄，再根据你的表现和适应情况进行下一阶段的安排。” “你的资质很好，阮老师也很看好你，但现在电影圈不景气，大荧幕的资源是可遇不可求的。在没有适合你的角色以前，先把电视剧演好，积攒好路人盘，这个可以接受吧？” 说起工作上的事，杨茜的神情又变回了一开始的严肃谨慎。 苏灵溪认真道：“只要角色有挑战性，多小的配角我都可以演。但是目前我才大一，为了学业考虑，我希望公司在大三之前能够允许我每年只接三部戏。” 听到她这番话，杨茜眼里透出些赞赏。 现在的年轻演员大多浮躁，急着赚钱、急着红起来，同时轧三部戏的都有，不过是媒体不敢爆出来罢了。 眼前这个女孩子看着不显山不露水，但眼光却很长远。 一时的快，哪里比得上长久的好名声珍贵？ 杨茜笑着回答：“你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很好。难怪阮老师第一个把你带来签约。” 第一个？ 看来阮棠在沪城戏剧学院和华中戏剧学院也挑到了好苗子。 不过不着急，既然在一个公司，总有见面的时候。 苏灵溪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昨天那个热搜……是我们公开之前的试水？” 杨茜：“对，恒升影业的前期筹备都做得差不多了，等把你们几个的合约敲定之后，公司会着手在社交媒体上放出消息。你回去之后记得把小红薯、微博还有豆音的号都建好，然后一起发给我。” 话音刚落，她又递给苏灵溪两个文件袋，“里面是剧本，你带回去读一遍，明天之内告诉我你想演哪一个。” 苏灵溪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第一个文件袋上面的四个大字——《谍影风云》。 她记得书里好像出现过这部剧的名字。 在原书剧情里，夏雨晴对这部剧本来有几分兴趣，但剧组要求所有情景实景拍摄，需要辗转好几个地方，她为了不跟许子川异地恋，忍痛放弃了这个机会，也因此错过了这部爆成现象级的谍战片。 苏灵溪之所以还记得这个剧情，也是因为后期男女主还为这个事吵过一次架。 可惜作者只顾着写男女主谈恋爱、吵架又和好的戏份去了，对于事业上的起伏全都是一笔带过。 苏灵溪除了知道这部剧很成功以外，连火的是哪个角色都不知道。 所以她没有贸然在杨茜面前多说什么，只是说要回去好好看看再做决定。 第13章 准备试镜 杨茜带着苏灵溪拍完演员简历上需要的所有素材照片时，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直到坐上回学校的车，苏灵溪才有时间翻开《谍影风云》的剧本。 由于剧组还未开拍，一切都需要保密，所以她拿到的只有自己角色相关的剧本情节。 看之前，苏灵溪还特意去网上查了这部剧的原着剧情。 原着是一部中篇小说，作者并非什么网文写手，而是实打实作家协会里的专业作家，所以情节逻辑性极强，环环相扣，篇幅不长却足够震撼人心。 故事的背景是在动荡的民国时期，从红党与国党合力抗日，一直到内战结束、红党最终取得绝对性胜利，时间跨度长达近二十年。 男主曾季良开局是黄埔军校的一名毕业生，家世一般但胜在能力强，毕业时恰好遇上国党的军事情报处扩编，于是便成为了国党的一名特务。后因得到国党领导的赏识，一路平步青云升至少校。 但在一步步深入国党高层后，男主才意识到了国党内部从上至下的腐朽，内心几番挣扎后决定坚守自己的赤子之心，加入了真正为人民幸福而奋斗努力的红党，并在一次次行动中作为双重身份的特务发挥了重要作用。 而杨茜推荐给苏灵溪的角色名叫“楚恬”，在原着中和男主并没有什么关系，反倒与男主的同校师弟——书里中后期的大反派陈继霖关系匪浅。 楚恬和陈继霖家里都是沪城有名的富商，两人本是一对从小相识的青梅竹马，彼此两情相悦，情深意笃。期间，楚恬为了求学远渡重洋，而陈继霖为了实现自己保家卫国的理想，去往南都就读黄埔军校。等到毕业后，两人便喜结连理。 婚后，楚恬表面上作为国党的军官太太在津城四处交际，实则暗地里早已加入了红党，成为了津城地下组织中的一员。 楚恬本想等时机成熟了再想办法策反丈夫，却没想到在红党的一次破坏任务中，不幸以身殉职，就这么死在了丈夫怀里。 陈继霖亲眼看着妻子死去，此后性格变得越发阴沉暴戾，喜怒难测。他不仅恨透了红党，也同样对没能把楚恬救回来的曾季良心生怨恨。 可以说，楚恬之死是陈继霖后期会黑化成大反派的重要原因。 之后楚恬虽然再没出场，但她成为了反派心底永远的白月光，多次出现在他的回忆里。 戏份不多，人物高光有，人设也有记忆点，项目的班底也很好。 虽然这是一部毋庸置疑的男人戏，但只要能在这种覆盖了全年龄段观众的大爆剧里成功刷上脸，对苏灵溪来说那就是血赚。 六番配角怎么了？只要演得好就能出圈，真正的好剧本来就是全员上桌的。 苏灵溪又看了看另一个剧本，漫画大ip改编，男女主都是响当当的顶流，给她的角色是四番女配角。 看起来似乎待遇很好，但苏灵溪还是果断把这个选择pass出去了。 漫改剧和一般的小说ip改编有些不同，比起小说，漫画有时候为了凸显人物特质会更加夸张，可这种夸张如果放进电视剧里，难免会水土不服。 就算是日韩那边拍漫改剧，也经常会出现拍崩了的情况，不是改得漫画粉不满意，就是被路人观众吐槽用力过猛。 而且，根据苏灵溪以前的经验，如果一个剧组同时码来了两个男女顶流，那么剧本被改成一团乱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男主要高光要戏份，女主也要，两个人的话语权不相上下，又没有能压制得住他们的导演或者编剧，最后的结果90%是节奏稀烂、大扑特扑。 只是前期看着声势浩大罢了。 苏灵溪做出了选择，杨茜那边的回复也来得很快。 【杨姐：好，你的资料我已经发给选角导演了，这几天多看看剧本和人物小传，面试的时间应该就在下周。】 【杨姐：这个是以后负责你具体日常事务的执行经纪人，她已经给你发了好友申请，记得通过。】 【苏灵溪：好的，谢谢杨姐，辛苦你了[爱心]】 【杨姐：帮你拿到面试机会是我的本职工作，但能不能面上就看你的本事了。别怪我没提醒你，雷导对演员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苏灵溪：嗯，我会好好准备的。】 和苏灵溪预料中一样，杨茜和阮棠在业内的地位摆在那，拿个面试的机会没问题，但如果想直接帮她拿下这个角色，恐怕有一定难度。 再者，对方肯定还存了些锻炼她的心思。 苏灵溪缓缓吐出一口气，不慌不忙地点开了原着小说。 这场面试，她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 “溪溪！阮棠真的签你啦？感觉怎么样啊？她的公司靠谱吗？” 苏灵溪刚走进宿舍，贝柠就满脸好奇地凑了上来。 江月竹显然也很好奇：“阮棠真人是什么样的啊？她凶吗？” “阮老师人很好，亲切又风趣；公司也挺漂亮的，宽敞明亮；合约合理，感觉没什么问题。” 苏灵溪一一回答了她们的问题，然后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那你有碰到一个叫代筱月的女生吗？”贝柠悄声问道，“我听说她是沪城戏剧学院的，也被阮棠签了。” 苏灵溪心道，果然如此。 贝柠的消息比她的还灵通，看来这个叫代筱月的来头不小，说不定也是他们那个二代圈子里的其中之一。 “我只知道公司还签了其他的新人，但具体是谁、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 苏灵溪留了个心眼，没把试镜的事说出来。 事以密成，她现在还没有把角色拿到手，急着说出来只会显得她沉不住气。 第14章 签约相关事宜 恒升影业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中午就在微博上官宣了签约的事宜。 【@恒升影业：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欢迎@苏灵溪nicole @代筱月加盟，未来一起步履不停、携手前行。】 这条微博发出来不到一分钟，就被阮棠转发了，配文是“全新出发”，算是坐实了前天的那条热搜。 一时间，激起众说纷纭。 大家忍不住好奇，阮棠挑剧本的眼光那么好，挑新人的水平应该也不错吧？ 难道内娱传说中的那个天降紫微星就要出现了？ 得益于此，苏灵溪只发过两张照片的微博号跟着暴涨了一波粉丝，一天之内从一千粉直接涨到了三万多，连带着个人超话都建起来了。 各路营销号闻着味一拥而上，把苏灵溪艺考时的名次还有出考场时被拍的素颜照片都扒了个干干净净，结果却发现苏灵溪即使素颜也依旧能打。 托他们的褔，选择吻上来的买股粉更多了。 不过苏灵溪也清楚，现在这条热搜之所以这么和谐还是因为她和代筱月仍处于“脱糊入素”级别——走到街上十个人里面可能没一个能认出来的那种。 一旦她们两个有了点声量，所谓的“对家”绝对出手比谁都快，泼脏水、黑热搜、抢资源……各种下作的手段都有可能。 娱乐圈的蛋糕就这么大，多出来一个势头猛的新人，就意味着其他人的资源必定会被分走一部分，厮杀争夺都是在所难免的。 这些事，苏灵溪在上辈子早就经历过一遍了。 良性竞争，她坦然接受，恶意的攻讦，她也绝不畏惧。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是了。 没一会，苏灵溪收到了郑晏然的消息。 【郑晏然：恭喜恭喜[烟花]】 苏灵溪回了个谢谢的表情包，又问起他有没有什么试镜的经验可以传授。 “对方正在输入中”一直反复出现，直到五分钟之后才消失。 【郑晏然：你要去试镜了吗？】 【苏灵溪：嗯嗯，导演安排的是下周面试角色。】 【郑晏然：你放轻松别紧张，拿出那天专业测试时候的水平，肯定没问题的。】 感受到对方字里行间对自己演技的认可，苏灵溪满意地翘起唇角。 专业测试的具体分数今天早上才在教务系统公布，这家伙消息还蛮灵通的。 虽然心里受用，但苏灵溪还是谦虚地回复道：【我只拿到了九十七分，比我高的应该有好几个人呢。】 【郑晏然：哪有！我问过辅导员了，最高分就是你的九十七分。】 【郑晏然：而且你从来都没线下参与过剧组拍摄，还能发挥得这么好，已经很优秀了。】 【苏灵溪：破涕为笑.jpg】 【苏灵溪：那就借你吉言啦~希望试镜的时候也能这么顺利~】 【苏灵溪：你这几天应该挺忙的吧？那我先去整理笔记，不打扰你看剧本了。】 眼看着苏灵溪又三两句话就结束了聊天，系统忍不住有些着急：【宿主，[郑晏然]的爱意值还没刷满呢，你怎么不跟他多聊几句？】 苏灵溪随口道：【人家现在正忙着呢，哪有空和我聊天。】 ——郑晏然的确是昨天才刚官宣了某个古偶大男主戏，苏灵溪这话虽然运用了一点“语言的艺术”，但并不完全是诓它的。 系统半信半疑：【可是……[郑晏然]看起来似乎很想跟宿主继续聊下去……】 苏灵溪斩钉截铁道：【这只是因为他比较有礼貌从而给人的一种错觉，如果我再聊下去，他肯定就烦了。】 系统还想弱弱地反驳几句，直接被苏灵溪打断了。 苏灵溪：【你不懂，有时候暧昧期就是要忽冷忽热才能让对方更在意你。】 系统确实不懂人类的这些复杂情感，只好犹豫着收了声。 面试在即，苏灵溪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读《谍影风云》的原着，晚上还要抽时间去【私人空间】模拟练习，哪有心情去管郑晏然的爱意值是多少。就算要攻略，那也等她把角色稳稳拿下之后再说。 事业面前，男人统统靠边站。 应付完系统，苏灵溪正准备挑一部经典的爱情片看看，放松大脑的同时增加阅片量，却被旁边贝柠的惊呼声吓了一跳。 “溪溪，你看你看，这个是不是江月竹啊？”她一下子凑过来，把手机屏幕递到了苏灵溪眼前。 第15章 各怀心思 苏灵溪定睛一看，vlog里面的人果真跟江月竹有八九分像。 “视频的背景和我们宿舍一模一样，应该是她。” “哇，她在小红薯上都有十几万粉丝了，”贝柠点进江月竹的个人主页，随手翻了翻，“不过这些vlog做得还挺精致的，估计后期得剪一两个小时才能剪好。” 苏灵溪眼神有些复杂，却并不意外。 从开学第一天晚上开始，她经常能听见从江月竹那个方向传来的音乐声，大多是时下短视频网站热门的bgm。 当时她还以为江月竹是在自己给自己准备“物料”，以供之后的粉丝来考古，没想到人家直接走上了靠自媒体财富自由的路。 不过话说回来，或许她也可以试着用录制vlog的方式来营业。 vlog能够展现更贴近她日常生活的一面，无形中就拉近了她与粉丝之间的距离感，更能增强粉丝黏性。 苏灵溪试着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自己的执行经纪人——张文雅，对方欣然应允。 苏灵溪没想到的是，张文雅动作十分迅速，面试那天就已经带着vlog的拍摄设备来接她了。 “灵溪，这套设备虽然比较小巧，但防抖效果很好，你试试看，要是用着有什么问题，再跟我说。” 张文雅瞧着年纪不大，圆脸庞，笑起来极具亲和力。 苏灵溪朝她礼貌颔首，“好，麻烦张姐了。” “不麻烦不麻烦，先上车吧，怕堵车，咱们得早点出发。” 公司派来的车是辆七座商务车，苏灵溪随意打量了几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翻看剧本。 车型一般，内饰也一般，远远比不过她以前坐的商务车，但对于现在还是新人的她来说，已经很好了，容不得她挑剔太多。 等到苏灵溪把剧本合上后，张文雅才柔声开口：“《谍影风云》是s级的大项目，今天去试镜的人恐怕很多，不过咱们不需要排队，杨姐嘱咐过，直接去内间试镜就行，不用和外面其他的女艺人有什么接触。” 苏灵溪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来之前她就着重查过，《谍影风云》背后最大的出品方是光影传媒，联合出品方则有青禾影视、猕猴桃视频等公司，显而易见是备受平台重视的项目。 一共只有四个女角色，楚恬作为其中四分之一，还有自己的高光戏份，肯定是要被女演员们抢破头的。 就前天，她还在微博广场上看到了孟蕊的粉丝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这个角色肯定是她家姐姐的，仿佛自己在圈里认识什么重要人脉。 其实不过是用饭圈话术养蛊罢了。 吊着那些不明真相的小粉丝，以为自担前途多么光明敞亮。 很多职业生涯走下坡路的艺人甚至会授意圈里的大粉去刻意做这种事，目的就是能多骗一个是一个。 娱乐圈就是这样的地方，世间百态，众生百相。只有地位足够高，看到的才会是花团锦簇，人人笑脸相迎。 * 《谍影风云》试镜现场。 今天只选女角色，所以屋里都是美得各不相同的女艺人们。 大家原本都在各自和熟识的人攀谈，直到有个寸头的中年男人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场面才稍稍安静几分。 原因无他——那个寸头男人就是帝都导演圈里名声响亮的雷导。 众人没想到的是，有个年轻的女孩子也径直越过她们，直直走进了内间里。 注意到这一幕的许多人，脸色已经隐隐变了。 但到底没人敢多说什么。 圈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还有临开机前被关系户挤掉的倒霉蛋呢。她们只是遇到了一个插队的，相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孟蕊见状，心中生出几分不平，忍不住询问旁边的小姐妹：“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不用在外面排队？” 小姐妹也很懵，“不知道，看模样脸生得很，圈里什么时候有这号人了？” 孟蕊轻哼一声，没再说话，可心里却不屑的很。 果然，又是一个靠着潜规则上位的年轻女孩，雷导年纪那么大，也亏她下得去嘴。 这两个人的年龄差，都快能当父女了吧？ 孟蕊恶趣味地想道。 然而，看向那扇门的眼神里却不由自主添了些嫉妒。 她是前两年选秀出道的，在圈里没什么后台，前前后后也傍过几个有钱人，捞到了几部戏的资源，但始终没能火起来，资源也越来越差。 这部戏的选角导演也不是没有暗示过她某些事，但孟蕊也不是个傻得，知道那人在剧组的话语权很一般，根本没法保证帮她拿下“楚恬”这个角色，所以一直没有接茬。 可如果是雷导，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作为拥有绝对话语权的总导演，别说一个女配角了，就是这部剧的男主角，也就是雷导一句话的事。 毕竟没人会质疑一个手握好几部经典影视剧作品的大导演。 孟蕊咬紧下唇，想到自己今天恐怕又是白跑一趟，心底的不甘愈演愈烈。 而被孟蕊“心心念念”的雷导，此时正在一脸严肃地看着手里的演员资料。 “姓名？” “苏灵溪。” “今年刚刚十八岁？” “是的。” “来，演一下这段我看看。” 简洁的问过基本情况后，雷凯把即兴表演的剧本递了过去，眼中隐隐生出几分期待。 今天的几场试镜，他原本是不准备来的。 《谍影风云》是男角色为主的剧本，女角色对于主线而言没那么重要，而且他也相信选角导演的眼光。 但阮棠的那通电话让他改变了主意。 雷凯早年和阮棠合作过，那是个毋庸置疑对自己很“狠”的女人，天赋高又努力，演起戏来有种不要命的疯劲。 他很好奇，在阮棠嘴里被称为“好苗子”的女孩，会是个什么样的水平。 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 第16章 第一次试镜 苏灵溪接过剧本，仔细看了起来。 雷凯让她试的这段，是楚恬在全剧中最初出场的镜头。 【1940年，沪城。】 【一转眼，远赴日本留学的岁月已匆匆而逝。楚恬收敛心神，跟着人群走下船，远远便瞧见了岸上的陈继霖。】 【数年未见，他还是记忆中那般模样，英俊、高大，气度不凡，站在那便足以让人心生欢喜。】 剧本圈出来的只有这么短短两行，但苏灵溪知道，她实际需要表演的绝不仅仅这些。 她必须自己去揣摩人物当下会是什么表情，又会有什么动作。 过了大约三分钟，苏灵溪便示意自己可以开始了。 试镜开始的瞬间，原本沉静稳重的少女立马变了一副模样。 她穿着裁剪考究的小洋裙，长卷发微微披散，眼眸似乎凝望着远处的某个人影。 大概是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少女双颊染上缕缕红晕，眼底也泛起一丝喜意——一并混杂着其他让人看不清的复杂情绪。 显然，她并不似表面这般，是个一心只读书的女学生。 但等到下船时，她眼中便只余下欢喜的情愫了。 “继霖哥，好久不见。”少女微微一笑，宛如春花明媚。 这句台词是她自己加的，雷凯记得很清楚，他特意挑了段没有台词的戏，就是想看看她能不能只用眼神和微表情就让观众产生共情。 现在看来，阮棠不是自卖自夸，这女孩的确有点本事。 雷凯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抓不住。 “为什么要加台词？”雷凯绷着脸，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没有台词没办法表演了吗？” 苏灵溪解释道：“雷导，您误会了。我只是带入了楚恬的心境，觉得加上这句话表演会更连贯一些。” 雷凯：“哦，那你说说，楚恬这会儿是个什么心境？” 苏灵溪顿了顿，道：“楚恬与陈继霖是青梅竹马，却因为学业原因分别三年未见，她此刻的心情一定是激动欣喜占大部分的。但经过红党思想教育的楚恬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了，民族大义、家国情怀……这些东西都会让她在面对陈继霖的时候有很多顾虑，所以她对陈继霖的爱意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不像最初那么纯粹了。” 听了她的回答，雷凯陷入沉思。 楚恬这个角色在原着占比并不多，除了和陈继霖在一起的时候作者会多用点笔墨写，其他的比如留学时期以及加入红党的前因后果，全都是一笔带过。 雷凯原本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但听完苏灵溪这番话，他突然觉得楚恬的形象有些扁平了。 连加入红党的原因和动机都没有详细写出来，就显得楚恬后期为了红党的秘密任务牺牲这件事很没有说服力，有点像为了牺牲而牺牲的工具人。 但如果真的把楚恬完整的成长线拍出来，也容易让剧本变得主次不分。 雷凯放下手里的资料，“今天就先到这吧，谢谢你的表演，有消息我们会联系你的经纪人的。” 他没有评价苏灵溪回答的好还是不好，苏灵溪也没有追着问，只礼貌地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怎么样？雷导有没有说什么？”等到上了车，张文雅才试探着问道。 苏灵溪笑笑：“放心吧，没有失误，发挥得还不错。不管这部最后能不能选上，我至少给雷导留了个好印象。” 话虽然没有说得太满，但苏灵溪脸上的表情比起进去之前明显轻松了一大截。 张文雅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不久前才升任执行经纪人，又有幸能被分在杨姐手底下做事，心底很珍惜这份工作。所以难免有些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哪做得不好会被公司退货。 试镜已经结束，苏灵溪有心放松一下心情，随口与张文雅聊起天来。 “文雅姐，你看着比我大不了多少，是才毕业没多久的学生吗？”苏灵溪好奇。 张文雅笑着摆摆手：“怎么会，我今年都快三十了。” “那，你入行以来一直都是跟着杨姐干的？” 苏灵溪不着痕迹试探道。 张文雅叹一口气：“其实我最开始是在喜乐传媒给艺人当生活助理的，但当了好几年也没有途径升职，后来因缘际会下遇到了阮老师，才有了升做执行经纪人的机会。所以……索性就跳槽了。” 苏灵溪惊讶。 当了好几年的生活助理都不让人升职，明摆着是想用那么一点薪水把人绑在身边继续为自家艺人鞍前马后地卖命。 他们或许还拿捏住了张文雅不敢随便辞职这一点，态度越发嚣张。若非遇上阮棠，想必张文雅现在可能还陷在那滩泥沼里。 还真是家没良心的公司。 想起同样签在这家公司里的许子川和夏雨晴，苏灵溪心道这公司里的人还真是一丘之貉。 “没关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杨姐这么厉害，跟着她多学几年，相信你很快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经纪。” 感受到对方话里的友善，张文雅脸上的笑更真挚了几分。 苏灵溪这边在轻松地聊着闲天，并不知道在她走后，屋内的那群人已经激烈地讨论起她来。 第17章 【过目不忘】 “这女孩才刚刚大一，演得还挺像模像样的。”有人感叹。 “人家能考上帝都电影学院的表演系，水平肯定差不到哪去。” “那可不一定，现在艺考里头的学问大着呢，不像咱们那个时候那么严了。” “哎，你们看她的资料，恒升影业，这不是阮棠成立的那个公司吗？”有个女制片人看着资料惊讶道：“能被阮棠挑中，这女孩不简单啊。” “她就是阮棠签的新人之一？难怪试镜的时候那么游刃有余。” “唉，看样子阮棠是真的要专注幕后了。” 听着那些议论声，选角导演觑了一眼雷凯的脸色，小声道：“雷导，您看楚恬这个角色……咱们还要继续选下去吗？” 按照他的想法，苏灵溪演得好片酬又不高，还是阮棠公司旗下的艺人，直接定了她来演楚恬也完全可以。 但雷凯眼也不抬地否决了这个提议。 “试镜才刚刚开始，如果现在暂停，恐怕明天整个圈子里都知道我们剧组选角色是靠走后门了。” “剧还没开机，坏名声就先传出去了，这个责任谁来付？你吗？” “试镜继续，叫下一个人直接进来吧。” 雷凯面色沉沉，选角导演不敢再多劝，只能老实地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然而，几十个女演员看下来，雷凯除了眼睛看得酸疼，再没有出现过苏灵溪刚才试镜时眼前一亮的感觉。 大约是那女孩进来时便穿了一身珍珠白洋装的缘故。只第一眼，就仿佛让人透过百年雾霭看见了那位留洋归来的大小姐。 一样的坚韧明媚，也有着一样的少女情思。 试镜结束，编剧李木率先开口：“我比较倾向于第一个进来试镜的那个女孩子。不论年纪、气质还是外貌，她都很符合原着中楚恬这一角色的形象，还有她的眼神，能够恰如其分地传递出人物情绪，这一点很难得。” 紧接着，几个制片人还有选角导演纷纷表态，都同意李木的说法。 雷凯沉吟片刻后，果断拍板：“好，那就暂定由她来演楚恬这个角色吧。大家先休息半小时，别忘了下午还有''刘玉琴''的选角任务。” 苏灵溪上辈子经历过无数次选角，对具体流程很清楚，最快也得明天才会出结果，现在着急也是白着急。 所以她此刻只是淡定地闭着眼靠在车座椅上休息，没有多问什么。 这模样落在张文雅眼里，更觉得她是胸有成竹了。忍不住暗道自己运气好，虽然带的只是个新人，但却是个有实力又颇受公司看重的新人。 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红起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张文雅想着自己的小九九，殊不知苏灵溪其实是在跟脑海里的系统对话。 系统：【宿主，检测到您的积分余额已突破500，系统商城已成功解锁了全新的商品，等你来看哦~】 苏灵溪看了一眼积分余额——630，嗯……还是穷穷的。 她又点开[系统商城]板块，大部分商品还是灰色的，但在原有基础上又多出来两个被点亮的商品。 两个商品都被做成了长方形卡片的形状，看起来像是有某种功能。 苏灵溪饶有兴趣地点开了简介。 【身娇体柔】：此功能卡可改善你的体态与身段，达成男生们梦寐以求的女神身材。 【过目不忘】：此功能卡可使你的记忆能力得到增强，达到过目不忘的水平。 两张卡都是600积分，苏灵溪没有犹豫，直接选择购买了【过目不忘】。 呵呵，在这种情况下，她多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系统疑惑地问道：【宿主，你是不是点错了？你怎么没有买[身娇体柔]这张卡片呢？有了这张卡，你攻略那些男人的时候会更容易啊！】 苏灵溪心下冷笑。 一个男人喜欢那种身娇体柔易推倒的女人，只能说明他喜欢在一段感情中占据绝对强势的位置，习惯了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姿态，也习惯了用强者的目光去俯视自己的伴侣。 但苏灵溪从来不是依附于男人的菟丝花。 她不需要，也不屑。 苏灵溪不想成为任人摆布的一颗华而不实的棋子，她想要做下棋的人。 系统不知道她的这些小心思，还在一个劲地劝她。 苏灵溪打断道：【系统，你有没有想过，以后那么多个攻略对象的资料，我一个人哪里记得过来？】 【但如果有了[过目不忘]这张技能卡，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我连他们每个人的喜好都能记得清清楚楚，这难道不也有助于后续的攻略吗？】 她慢条斯理地解释着，听起来仿佛很有道理。 系统一下就被说服了：【哦，也对哦……这么多人，确实容易记混。】 苏灵溪打蛇上棍：【是啊，平心而论我的外貌已经算很不错的了，还是得要提升内在能力才更能吸引到优质男性。】 【而且如果我能成为一个成功又优秀的女人，那其他攻略对象可能对我的初始爱意值就会很高。投资我一个人，就能吸引n个优质男，这笔投资多划算！】 果然，傻傻的系统一下就被她忽悠到了，还信以为真地表示赞同。 苏灵溪心情愉悦地进了【私人空间】，又利用车上的碎片化时间开始了练习。 【私人空间】里比一开始多了面全身镜，是苏灵溪从系统那坑蒙拐骗弄来的，美其名曰屋子里空荡荡不好看，就当是新手家具大礼包了。 除了每天早晨要练晨功，苏灵溪每天都会抽时间在【私人空间】里进行沉浸式的演技练习，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练情绪与眼神。 练情绪，也可称为练戏感，想要做到随时进入情绪状态，这方面的练习是必不可少的。 苏灵溪会随机从各种经典影视剧里挑几个片段，先看一遍，然后再自己对着镜子复刻一遍，力求表演时的情绪能达到原版十之八九。 于她而言，眼神训练则要更难一些。 要对着镜子尝试用眼睛来表达内心情感，忧郁的、快乐的、为爱情喜悦的、迷人的……还要时刻保持眼球的灵活性和眼神的凝聚力，不能“散”。 真正优秀的演员往往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能把角色诠释得很到位。 苏灵溪每天都在为了成为这样的演员而努力着。 从今天试镜的情况来看，她这一周多的练习已经初见成效了。 突然，一阵和缓的手机铃声响起，苏灵溪迅速把意识从【私人空间】里抽出，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阮棠，声音里带着些喜意：“灵溪，你国庆应该有时间吧？我这儿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我有个老熟人要拍部爱情片，结果临开机了还差个女配角没定下来人选，然后她就找到我这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试试？” 第18章 很高兴认识你 苏灵溪不是不谙世事的傻白甜，心里明白阮棠话里暗含的意思——这个角色不用试镜，直接就能帮她拿下来。 到底也是拿过十几座影后奖杯的人了，阮棠在电影圈子里的人脉不容小觑。 只是，如果是好饼，为什么还会出现临开机找不到女演员的状况？ 苏灵溪默默留了个心眼。 等挂断电话，她第一时间上网搜索阮棠所说的影视项目。 《十六岁的夏天》，顾名思义，是一部不用费什么脑子的青春片，电影名乍一看有点像每年影院里粗制滥造、只有青少年或者情侣会因为无聊去看两眼的“鸡汤片”。 导演名叫唐婉华，似乎在业内也并不出名。 苏灵溪耐心地继续往下看，一口气看完了故事梗概。 故事开始于暑假期间，女主角乔荞作为转校生来到了海市一高，这个内向的16岁女孩在新环境中遇到了同样16岁的关明月——这两个全然不同的女孩之间很快产生了一种崭新的、强烈的友谊，随着友情不断加深，彼此在对方心中的位置也越来越重要。 在关明月的帮助下，乔荞找回了父母离异前那个自信阳光的自己，不再一味忍让退缩，也学会了如何展现自己的魅力。然而，当她“暗恋”许久的校草跟她告白时，乔荞却发现自己喜欢的并不是他…… 与那些快餐式爱情片有所不同的是，这部影片没有高考发挥失常、没有堕胎醉酒、也没有分分合合的虐恋，它剔除了以往青春电影里面的很多狗血元素，只保留最基本的两女两男四个角色，描绘出一个简单而又淳朴热烈的青春。 时装、艺术还有蔚蓝的大海，为观众打开了一扇幻想的大门。寥寥数笔，却也能让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清新美好，符合人对青春的一切经验或想象。 苏灵溪又看了看自己那个角色的人物小传。 关明月，海市一高的风云人物，貌美高傲，审美极高。身上有着同龄人所不具备的潇洒魅力，似乎从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倒她。对外人挑剔，但对朋友是两肋插刀的义气。 是个有点任性大胆的富家女形象。 而且还是二番，看起来戏份不少。 苏灵溪既然选择了把这部片子纳入考虑范围，也就想要把前前后后的消息都了解一遍。 她点开微信，询问杨姐知不知道这个角色之前定下的女演员是谁。 杨茜明白她的顾虑，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把前因后果详细地都告诉她了。 关明月这个角色先前定的是新人小花吴悦瑾，她的经纪人和导演唐婉华有些交情，直接推荐了她。但吴悦瑾还没来得及跟导演碰上面，所属经纪公司就闹出了事。公司高层在某个酒局上得罪了猕猴桃视频平台方的领导，甚至还被放话要“教做人”。 一时间，这家公司旗下的演员全都遭到了猕猴桃视频方面的软封杀，掉了很多接触中的资源。稍微有点门路的都选择解约了。 吴悦瑾尽管舍不得好不容易接到的电影资源，但为了一部小成本爱情电影自毁职业生涯，她也实在做不到。 听到这，苏灵溪才算解了心底的疑惑。 只是……唐婉华的履历在电影圈几乎算得上一片空白，她怎么会是阮棠的老熟人呢？ 苏灵溪的问题，在第二天的饭局上得到了解答。 说是饭局，其实一共就四个人。除了阮棠和唐婉华以外，还有个脸生的短发美女。 苏灵溪刚跟着阮棠落座，短发美女就脆生生地开口了：“阮老师晚上好，灵溪晚上好，我是乌禾。” 阮棠微微颔首，苏灵溪礼节性地跟她握了握手，“乌禾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乌禾浅浅一笑，然后才坐下。 看出她和唐婉华之间熟稔的气氛，苏灵溪心中猜测，这位可能就是电影的女主角。 与此同时，唐婉华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眼底掠过一丝兴味。 她前面十几年干的都是影评人的工作，自个码班底拍电影，这是头一回。为了这部校园爱情电影，她特意和她的编剧们深入帝都某所私立中学，亲身体验了一把校园生活。 但不得不承认，若影片完全按照现实来拍，恐怕平淡枯燥有余，却毫无趣味性了。 也是因为这一遭体验，唐婉华才下定决心要在影片里加入更多想象的元素，把这段友情亲情交织着的青春期拍得更唯美，打造观众们独有的乌托邦世界。 这女孩是阮棠亲自推荐的人选，演技毋庸置疑。今天见着了真人，唐婉华对她的外形也十分满意。 相比“麻雀变凤凰”的女主角，关明月这个角色更需要在初次亮相时就给人以惊艳感，她是校园里最闪闪发光的少女，谁在她身边都只能被衬得黯淡无光。 如果演员不够漂亮，不仅视觉效果会大打折扣，戏剧张力也会受到影响。 幸好，她长得和照片上相差无几——而且笑容也极具亲和力，仅仅一个照面就能让人感到愉快。 唐婉华的嘴角悄悄上扬。 这个人情卖给阮棠，卖对了。 然而她并没有声张，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说：“苏小姐你好，我是唐婉华，也是《十六岁的夏天》的导演。” “唐导您好。” 唐婉华看出她的紧张，忍不住笑道：“不用这么拘束，做导演我跟你一样，都是新人。大家互帮互助把这部作品完成好就是了。” 她拍拍乌禾的肩膀，“小禾是乔荞的饰演者，你们俩抓紧时间，在开机之前就得尽快熟悉起来了。” 事实上苏灵溪早就预料到了乌禾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毕竟她并非原主这样真正的娱乐圈新人。谁有门路谁有关系，这些在她眼里都无所遁形。 但她依然做出了一副稍稍惊讶的样子，冲对方露出一个充满欢喜的笑容。 看起来友善极了。 乌禾也大大方方地回以微笑。 她是那种舒展大气的五官，虽算不得多美，但胜在皮肤白皙，气质优越。那一身气度，一看便知不是普通家庭里能够养出来的女孩。 第19章 她为什么会选中我? 苏灵溪更加好奇这位唐导的底细了。 察觉到她的眼神变化，唐婉华心下失笑。 到底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再怎么沉稳，还是会下意识泄露出真实的情绪。 不过这正合她意。 在这场饭局之前，唐婉华已经把一份又一份的演员简历扔进碎纸机里了——她想要的是清纯漂亮又能让观众有新鲜感的一张脸，不能太出名，且必须在二十岁以下。 青春片，当然要找真正年轻的少男少女来演，不然又有谁会为了这部片子走进电影院？ 唐婉华释放出的友好信号，苏灵溪接收到了，于是她大着胆子发问：“唐老师以前也是做文娱这行的吗？” “嗯……或许也算吧，我以前偶尔会写写影评。” 年轻演员胆子大一点是好事，唐婉华并不觉得冒犯。 阮棠笑着打趣：“太谦虚了唐老师，明明是出过书的专业影评人，怎么被你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唐婉华只是笑。 苏灵溪心里有了计较。 “灵溪，下个月一整个月的时间归我了，这没问题吧？”唐婉华问。 《谍影风云》是大项目，从试镜到确定选角的流程恐怕都得走一个月，明年年初能不能开拍都是个未知数。 下个月有一小半的时间都是国庆假期，是个正合适的空档。 苏灵溪清了清嗓子：“唐导放心，保证没问题。” “老师您也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不在唐导面前丢了您的脸。” 苏灵溪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惹得阮棠给了她一个爆栗。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苏灵溪也通过和贝柠聊过的那些八卦成功跟乌禾混熟了，不止加上了微信，临走前乌禾抓着她的手还有些依依不舍的味道。 等到上了保姆车，苏灵溪再抬头时，阮棠脸上的笑意已经褪去了大半。 阮棠：“唐婉华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人物，去她的剧组拍戏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但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她是正经的大院子弟，祖辈出过延安的革命家，也有官至上将级别的亲戚。”阮棠揉了揉太阳穴，“唐婉华的姨妈你应该不陌生，李寅娥，曾经帝都电影厂的厂长。” 苏灵溪心头一颤，这是毋庸置疑的“文二代”啊。 虽然早知道皇城里头能人多，但苏灵溪着实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名不见经传的女导演背景这么硬。 和唐婉华相比，雷导在帝都圈里的人脉也就是媒体看个乐的程度，不值一提。 苏灵溪顿了顿，说：“老师，她为什么会选中我？” 应酬了两个多小时，阮棠也累，此刻躺在后排，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 “唐婉华打小就才华横溢，这一点不假，但她的情况很特殊。” “她本科读的是帝都大学中文系，还没毕业就被家里做主安排了结婚对象。有了老公很快就有了孩子，所以一直到去年离婚之前，她都没有多少自己的时间，也就没机会独立导一部自己的戏。” “而且，她们那种家庭你知道的，某些方面还是老一套的思想。她这次净身出户也要离婚，就是想大胆放手一搏，没人知道会成功还是失败。在她家那些长辈没明确发话前，帝都这群人当然不敢跟着押注。” 阮棠耸耸肩，无奈地摊手。 唐婉华今年四十有一，也就是说从22到40岁，她人生最美好的十几年全都埋葬在了那些家庭琐事之间。 只有厨房和花园是她能够发光发热的地方。 苏灵溪莫名觉得胆寒。 唐婉华每次说起电影拍摄相关的话题时，眼中总会绽放出不一样的神采，苏灵溪能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热爱自己的导演事业的。 这样的女人会甘于待在家里，只当一个普通的影评人吗？ 苏灵溪猜测，唐婉华的前夫大约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具体情形她不得而知，但幸好，唐婉华已经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出来了。 苏灵溪转头看过去：“老师，您难道不怕押注失败吗？” 别人都不敢主动搭腔的时候，偏偏阮棠敢。 是胆子大还是对唐婉华有信心呢？也许二者兼而有之。 阮棠微微一笑：“俗话说得好，爱拼才会赢。连下赌注都不敢的人，又怎么会有机会上赌桌？” “更何况，我对你们俩有信心，哪怕是小成本的爱情片，也一定扑不了。” “你难道没有这个自信吗？” 只是一部校园轻喜剧的小妞电影而已，最多两三千万的成本，又是跟一群刚入行的新人演员搭戏。 上辈子好几亿成本的电影她也拍过，虽然不是一番，但戏份也不少。 苏灵溪根本没在怕的。 注意到她的眼神变化，阮棠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她知道，那是名为野心的东西。 《十六岁的夏天》女二定下来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暗暗有在关注这个项目进度的代筱月忍不住气闷。 吴悦瑾为了解约主动放弃这个项目她是知道的，唐婉华和阮棠这几天走动频繁她也知道。 都是一个公司的，代筱月还有优渥的家世做底气，消息比苏灵溪那边快得多。 但她没有想到唐婉华居然连见都不见她一面就选定了苏灵溪。 她也是沪城戏剧学院表演系的专业前三名，不比苏灵溪差什么。 代筱月本以为这个角色理所应当会是她的。 最终，大小姐还是没忍住气，给杨茜打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杨茜冷静克制到极点的声音：“筱月，唐导是通过阮老师的私人关系进行选角的，也许是阮老师大力推荐了苏灵溪，也可能是唐导凑巧看过苏灵溪的表演视频，这些原因我们作为旁观者都不清楚。但我可以跟你保证，这件事我没有决定权，也没有多少话语权，更不存在你质疑的任何不专业行为。” “你和灵溪都是我手底下的艺人，我不会厚此薄彼，也绝不会为了任何利益对你隐瞒消息，这是非常没有水平的经纪人才会做的事。我希望你能给予我基本的信任，好吗？” 代筱月被她说得心头一震，呐呐道：“我知道了，杨姐。” 态度是老实了，但她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 挂断电话，代筱月烦躁地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选择打通了那位私家侦探的电话。 第20章 瓣组高楼黑帖 在代筱月偷偷找人调查苏灵溪底细的同时，瓣组也莫名其妙冒出来了条高楼黑帖。 【还有人不知道某待爆00花以前的黑历史吗？[图片][图片][图片]】 【1l：本组禁止打哑谜……既然是待爆糊逼楼主不如直接挑明算了。】 【2l：感觉糊得不认识。】 【3l：srds主楼这几张自称同学的聊天记录也证明不了什么吧？有没有更锤的证据？】 【4l：待爆00花…是不是最近刚被某影后签下来的那位……】 【5l：slx糊逼我先说了。】 【6l：糊糊就该被泼脏水吗？slx全网活粉不超过十个人,现在也是被防爆上了[扶额苦笑.jpg]】 【7l：不了解这位，但看起来不太像会80别人的样子。】 【8l：灵丝的命也是命，苏灵溪还没进组怎么某家的黑水军就急着下场啦？】 …… 贝柠每天在各大app上5g冲浪，一发现这个帖子就立马转发给了苏灵溪。 苏灵溪没来得及看帖子，先回复她：【谢谢贝贝。】 【贝柠：小事。你赶紧让你公司帮忙盯一下舆论情况，我感觉这可能是场有预谋的造谣。】 苏灵溪没急着回复，点进去仔细看起了帖子。 虽然是条黑帖，但评论区帮她说话和幸灾乐祸吃瓜的各占一半。所谓的爆料人楼主也藏头露尾的，从始至终没有回复过任何一条评论，大大降低了可信度。 苏灵溪又切去微博看热搜榜，主榜和文娱榜都是一片风平浪静。 看样子舆论根本没有发酵起来。 苏灵溪把帖子原封不动地转发给了杨茜，这种程度的抹黑用不着多管，授意公司去超话简单发个澄清帖就完事了。 没有录音没有视频，就几张辨不清真伪的聊天记录，可信度还不如同人女的捡手机文学呢。 就这样也想给她泼脏水？ 苏灵溪暗暗摇头，背后做事的人手法实在太粗糙。 不过这也说明《十六岁的夏天》她接对了，给圈子里同年龄段的女演员带来了压力——不然这些人又怎么会急着对她一个还没进组的新人下水军呢？ 苏灵溪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一律都交给杨茜和张文雅来解决。 她最开始决定签公司的原因就在于此，有一个能帮你把圈里大小事务处理好的团队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对想要专注于演戏的演员来说，毕竟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 再者，娱乐圈是最讲究人脉和派系的地方了。 阮棠未来要重点培养她的事在圈子里不是秘密，在对她下狠手之前，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在电影圈的人脉比不比得过阮棠吧。 * 半个月的军训时光过得飞快，等到把迷彩服叠好塞进衣柜最里面后，苏灵溪才咬牙去[系统商城]兑换了一瓶200积分的“美容液”。 涂再多层防晒霜也抵不过阳光直射的威力，她只能用这个办法让自己在电影开机前争取白回来了。 系统：【宿主，美容液一共80ml，可多次使用，使用后能让皮肤时刻保持最佳状态，并自动淡化细纹、修补瑕疵。友情提示：您可以将其存放在[私人空间]内哦~】 苏灵溪没有犹豫，去洗手间往脸上涂了薄薄一层美容液，然后把东西放进了【私人空间】。 她的舍友们或许目前对她还没有什么坏心，但大家入行之后都是彼此的竞争对手，她不能不提防。 苏灵溪看了一眼变成0的[积分余额]，心里直叹气。 怪只怪那些媒体和营销号军训期间对他们盯得实在太紧，有摄像头藏着，苏灵溪不敢贸然去跟郑晏然接触，生怕传出来什么绯闻。 连接触都没有，又何谈涨爱意值，不往下降就不错了。 好不容易靠签到攒下来的200积分现在也一口气用光了。 苏灵溪抿唇，只能等到电影杀青后，再找机会去找郑晏然刷刷爱意值了。 积分多一点，她的安全感也更足。 “灵溪，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啊？要不我们俩拼个车去机场吧。”江月竹随口一问。 军训完已经是九月下旬了，国庆假期近在眼前，除了贝柠是帝都本地人没什么动静以外，钟泠泠和江月竹都开始看回家的机票了。 “我之前有个试镜出结果了，下个月项目开机，所以就干脆不回家了。”苏灵溪没有刻意隐瞒自己拿到角色的事，只是略去了许多细节。 就算她现在不说，等到下个月她请假一整个月不来上课的时候，她们也总会知道的。 没必要。 江月竹一脸惊讶：“哎，你还去别的组试镜了吗？那时间会不会排不过来啊？” 苏灵溪通过《谍影风云》试镜的消息军训前她们宿舍就知道了，所以此刻江月竹才会这么惊讶。 试镜通过也就算了，一下还拿到了两个角色。 江月竹心中暗叹，她这位舍友真是个狠人，希望以后面试角色别跟她撞到一起。 苏灵溪：“应该不会，《谍影风云》预计明年q1季度才开机，到时候这个项目早就拍完了。” 江月竹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又问：“你现在微博多少粉丝啦？” 苏灵溪想了想：“前两天刚破十万。” 《谍影风云》官方微博号艾特她的时候涨了一波，张文雅亲自帮她剪的那两条vlog也帮她涨了一波粉丝。 新人演员的日常生活还是挺多人好奇的，再加上vlog风格温馨治愈，很受女粉欢迎，纷纷在评论区喊话苏灵溪什么时候出第三期。 江月竹默默看了眼自己经营一年多也才不到10w粉的微博号，眼神里透出羡慕，没再说话。 听着她们两人的对话，钟泠泠收拾书包的动作也不自觉慢了下来。 哪怕三个人都是实验班的学生，但她们却已经落后了苏灵溪无数步。 结识阮棠老师、签公司、试镜……现在马上都要进组了，可她们却还没摸到娱乐圈的门槛。 别人两只脚都已经迈进去了，她连半只脚都还没来得及跨进去。 每年考入帝都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学生不计其数，最后真正能让人记住名字的又有几个人？大多数都在没戏拍之后直接转行了，小部分人还在苦苦靠着打酱油的戏份坚持着。 钟泠泠不想成为这样失败的人。绝不。 第21章 《十六岁的夏天》电影开机 国庆长假开始前一天的夜里，苏灵溪就带着助理佳佳飞去了海市。 佳佳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但做事很有条理，从值机到落地后去酒店办理入住，各个环节都完成得又快又好，一看就知道是个有跟组经验的老手。 “灵溪，我帮你把一次性床单和被罩铺上吧？” “好，麻烦你了。”苏灵溪没有矫情，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之内，佳佳不仅铺好了床单和被罩，还帮她准备了烧好的热水、充电器、酒精湿巾以及明天的拍摄通告单。 苏灵溪注意到，她没有用酒店的烧水壶，而是自带了一个米白色的小型烧水壶。 察觉到她的目光，佳佳笑了笑：“酒店的壶用着总是不安心，我就顺手带了一个。女孩子多喝点热水总是对身体好的。” “嗯，自己带的确实更干净。” 苏灵溪收回视线，心里对这位助理的业务能力很满意。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她就是跟着自己进组的长期助理，还是能力强一点更靠谱。 对方拿工资，她享受服务，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收拾完苏灵溪的房间，佳佳才拿着行李去了自己的那间房——虽然苏灵溪在剧组的咖位还不到能够报销工作人员住宿费的程度，但恒生影业不差钱，所以给她们俩安排的是两个标间。 苏灵溪洗漱完又恢复了一点精神，拿起剧本，找到明天要拍摄的那部分内容，仔细看了起来。 明天要拍的是关明月和乔荞初见的那一幕。台词她早在飞机上就背下来了，但某些人物行为的细节部分，苏灵溪还想再揣摩一二。 上辈子她没有遇上阮棠这样的贵人，在最开始的时候根本接不到什么电影资源，能演上小制作电视剧的女二号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也因为拍电视剧拍多了，苏灵溪的表演方法从一开始偏向体验派变得更加趋向于表现派了。 电视剧拍摄周期短，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她去剖析和体验人物的内心，更没有时间给她转换状态。苏灵溪只能先在内心构建出一个人物的形象，然后再通过去模仿这个人物的外在肢体行为和习惯进行表演呈现。 这种表演方式强调模仿，不需要演员调动太多真情实感，演起来比较省力。但最后的效果就是设计感很强，如果力道控制不好会让人觉得演戏模式化，匠气很重。 而像关明月这样略显失真的角色，往往正好适合表现派的演法——青春片里的角色大多如此，人设没有那么丰满，性格特点鲜明，对情绪输出的要求少。 如果非要用体验派的方法去演，反而有可能会演的太过火。 所以尽管苏灵溪有着想成为体验派演员的野心，现在也只能稍微放一放。 次日早上七点，苏灵溪准时出现在剧组化妆间，还贴心地点来了一百杯热可可，和佳佳一起分发给每位工作人员，见谁都笑着打招呼，新人谦虚的姿态做得足足的。 让不少人都对这个漂亮又低调的新人演员多了几分好感。 虽然他们不缺这一杯喝的，但是打工人大早上起来工作总是会有几分不满的，喝点甜的心情都跟着好上了不少。 苏灵溪能感觉到，给自己化妆的化妆师手法都比拍定妆照那天更精细了。 这也是苏灵溪从来都不会小瞧剧组里任何一个工作人员的原因——不管是剧务组、摄影组、美工组还是场工，人家要想在自己的专业范围里给你使绊子，可以在你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把你坑得很惨。 就好比前世某流量女星，就因为得罪了剧组灯光师，整部剧她那个角色的打光都很显老，完全暴露出她的皮肤状态有多差，有时候看着还特别阴间。 剧播出之后，该女星不仅留下了无数帧丑图被对家鞭尸，还狠狠掉了一波颜粉，几乎是赔了西瓜又丢了芝麻。 一切只因为她在剧组耍大牌压榨工作人员。 也算是报应了。 苏灵溪是从底层一个一个小角色爬上来的人，所以更懂剧组之间的人情往来有多重要。 相比之下，姗姗来迟的乌禾就要随意多了。 不过人家背景硬，苏灵溪也没什么好说的。 化完妆，苏灵溪回到自己的单独休息室里继续看剧本。唐导先前就通知过她们，剧组会尽量用同期声，所有人都要做好同期声一次过的准备。 苏灵溪对台词方面很有自信，但为了不演砸阮棠的招牌，她还是趁着这会空隙时间再回顾了一遍。 等了大概一小时左右，全部主演才准备完毕。 开机仪式的舞台搭得中规中矩，除开工作人员，也只有门口的两只石狮子后面站着零零星星的几个粉丝。 苏灵溪径直看向最后方，视线撞上了一个举着手机拍她的粉色连帽衫女孩。 拍摄的动作很生涩，大概是好感她的路人粉。苏灵溪想着，朝她笑了笑。 和她对视后，粉衫女孩明显更激动了：“灵溪，你今天超美的！” 苏灵溪唇角勾起的弧度扩大。 乌禾看见了这一幕，小声打趣她：“想不到啊，你才是我们组最大咖的那个，还有这么热情的线下粉丝呢。” 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苏灵溪没说什么，只是无奈地笑笑。 这个剧组的确很新，从一番女主乌禾到四番陈凯阳，四个人全都是名副其实的新人演员，在开机之前没有播过一部作品的那种。 所以这会儿现场的粉丝才会那么少，连应援餐车都没看见一辆。 苏灵溪猜测，大概唐婉华想要的就是她们这种未经雕琢的新人气质吧。很多大导演拍摄的时候也偏爱用新人当主角，好调教又省事，还敬业。 收回思绪，苏灵溪老老实实地跟着前面的人拜神上香。拜四方、摆香炉、拉横幅，为了求神灵保佑拍摄顺利，导演和制片带头在前面，一个环节都不能少。 苏灵溪虽然不太信这些，但也拜得很诚恳，每个动作都让人挑不出错处。 第22章 正式拍摄 隔着那几个把开机舞台围起来的保安，李安妮眼神亮晶晶地看向台上的苏灵溪。 灵溪刚刚对她笑的时候好温柔哦！ 而且她站得这么远，灵溪居然也能看到她！李安妮心里顿时觉得花好几个小时转地铁赶过来是值得的。 李安妮注意到苏灵溪，其实是因为一支vlog。 她以往就喜欢在微博上看一些网红发的风景照和各种自拍，所以她那天才会在大数据的推荐下刷到苏灵溪的微博。 【苏灵溪nicole：随机掉落一则日常vlog~】 视频封面上的小姐姐只化了淡妆，但美得太具冲击力，让李安妮不知不觉就停下了划动的手指。 vlog记录的每一幕都充满生活气息，练晨功、上课、赶作业、去片场试镜……电影学院学生和普通学生相似却又有所区别的大学生活看得李安妮挪不开眼。 原因无他，博主小姐姐实在太漂亮了，哪怕卸完妆的素颜状态也美得吊打了不少“资本家的丑孩子”和网红。 她一口气把苏灵溪主页的两支vlog都看了一遍，还特意关注了苏灵溪超话。 李安妮以前好感过韩国的几个男演员，大多是追剧的时候喜欢上的，不算正儿八经的追星。 所以看到超话里的消息说苏灵溪的新电影开机会来海市，李安妮瞬间激动起来了！ 她刚好在海市上大学！这不就是缘分吗！ 抱着对拍电影的好奇和看美女的期待，李安妮换乘了三次地铁才赶到开机地点。 虽然她没有进内场的资格，只能在远处看，但李安妮第一次来开机仪式，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出乎她意料的是，开机仪式结束后，原本该跟着剧组一起回台下休息的苏灵溪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真的很感谢，假期还抽时间过来支持我。”苏灵溪笑着给她递来一张贺卡和一杯奶茶，“国庆快乐，记得来电影院看《十六岁的夏天》。” 没想到会收到她的礼物，李安妮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谢谢苏苏，新电影一定会票房大卖的！” 等到人走远了，李安妮还晕乎乎的，有种整个人踩在云端的飘忽感。 灵溪刚刚居然来给她送礼物了？这可是明星欸！拍电影的明星！ 近距离看更美了，脸小头小眼睛大，身上也香香的……果然是明星啊，跟素人简直不是一个次元的。 李安妮打开贺卡，里面放着一张签过名的拍立得，顿时更激动了。 给现场自己唯一的一位粉丝发完“粉丝福利”后，苏灵溪回到休息室换衣服。 关明月是校园里毋庸置疑的人气star，她的穿衣风格更是全校女生追捧的潮流——发箍、酒红雪花背心配同色系短裙，白色花边领衬衫、珍珠耳环点缀，美丽又淑女，还带了那么一点小俏皮。 苏灵溪换完衣服，一出门就遇上了路过的唐婉华，她简单扫了她一眼，眼底浮现笑意，“和我预料的一样，换上这套衣服，你就是关明月。” “谢谢唐导夸奖，还是多亏我们服装组的老师，给我准备了这么多套衣服。” 说实话，苏灵溪来之前都没想到，自己一个配角居然会有二十套不同的造型。 唐婉华淡淡一笑：“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一会在镜头前面好好演就行了。” 唐婉华走之后没多久，乌禾那间休息室的门也打开了。 “哇，这套真挺适合你的欸！”乌禾像只小猫一样凑过来东摸摸西摸摸，“比我的好看多了！” 看了看她身上宽松到变形的白t恤和还粘着毛的黑色阔腿裤，苏灵溪抬了抬眉梢。 服装组为了体现乔荞的不修边幅，还真是煞费苦心。 不过乌禾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一点，两人一起走到机器旁边等待拍摄。 很快，唐婉华过来讲戏。 唐婉华：“这一场拍的是你们俩在学校门口第一次见面的戏。首先，关明月，你是几乎天天踩点来学校的学生，但很倒霉，今天暑课开始第二天，你不小心踩点踩过了两分钟。为了避开学生会的惩罚，你不得不绕到学校侧门的围栏那，偷偷翻进去。” “乔荞，你是因为照顾了宿醉的母亲一整晚，又碰上公交车堵车，所以才会迟到。” “关明月就是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你是她们班上的转学生，然后才会带着你一起去侧门翻围栏。” “这段戏不难，但你们两个要把情绪变化演出来，注意要时刻沉浸在人物的情绪里。” 苏灵溪和乌禾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基本的走位结束，不一会，场务喊道：“现场保持安静！” 收音话筒非常敏锐，场务的话音落下，全场所有人都做好了拍摄即将开始的准备。 唐婉华：“开始录音——” 音效师回应：“录音开始。” 唐婉华：“摄录准备——” 摄影师：“摄录开始。” 电影《十六岁的夏天》，第一场第一次拍摄。 场记的打板声响起，唐婉华喊道：“全场，action！” 自此，苏灵溪的第一部电影拍摄，正式开始。 虽然第一场戏就是费钱的外景难免给人带来压力，但苏灵溪自觉对关明月的角色理解已经到位，适当的压力反而是动力。 十六岁的关明月，是不知愁滋味的富家女。日常除了逛街购物，就是和那些凑上来的追求者们聊聊艺术与文学，偶尔和姐妹淘出去喝点小酒，等到期末考试的时候再想办法交出一份能把老爸老妈糊弄过去的成绩单。 她几乎拥有任何十六岁女孩想要的一切——漂亮的容貌、富裕的家庭条件、疼爱她的父母、帅气的追求者，还有永远支持她的朋友们。 但是关明月骨子里已经渐渐厌倦这样顺风顺水却又一成不变的生活了，上学迟到只是她反叛行为的苗头之一。 直到乔荞闯进她的生活。 明明是一只站在一起和她格格不入的丑小鸭，但却给关明月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23章 慕强心理 摄像机镜头前—— 外形靓丽的少女单手拎着背包，轻轻一跃就跳下了车，大步朝着校门走去。 一段由远及近的长镜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正好落到少女侧脸，照亮了她嘴角那抹轻松惬意的笑容。 十几岁的小姑娘青春年少，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思绪，只想肆意挥洒最简单的快乐。 “卡。” 唐婉华低头看了一段监视器的画面回放，满意地给了第一条过。 看得出来，这女孩对角色的理解很到位，一如剧本研读会上的精彩发言。 对于苏灵溪而言，这是个很顺利的开始。 紧接着，就是她跟乌禾两个人的对手戏。 “你是昨天那个转校生？” 由于摄影角度的关系，唐婉华的视线目前只能看到两个女孩的侧面，但她能从关明月的语调中听出纡尊降贵的感觉。 关明月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只误闯进来的丑小鸭。 “嗯，我是乔荞……你也是高一二班的学生吗？”相比起来，乔荞的声音要小上许多，弱弱的，不自觉带了点讨好的意味。 关明月没有回答她的话，抬手把长长的卷发拨到耳后，径直往前走去，“如果不想明天被学生会通报批评的话，你最好现在就跟上我。” …… 苏灵溪的记性不错，又有【过目不忘】加持，台词背得极为流畅，咬字也很清晰；而乌禾作为沪城戏剧学院的学生，基本功也不差，两人的对手戏进行得异常顺利。 仅仅一个上午，就拍完了乔荞与关明月初识的这幕戏。 然而到了下午，拍摄进展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明月，今晚我们在别墅开party，你……”陈凯阳说着说着卡壳了，连忙抱歉地看向副导演，“不好意思，我、我忘词了。” 副导演：“需要提词吗？” 陈凯阳：“不用不用，我调整一下就好。” 副导演：“好，给你五分钟。” 这场戏并不难，陈凯阳需要说的台词一共只有不到一百个字，但却反反复复拍了近十遍还没过——忘词两次、走位失误三次、情绪问题ng四次、片场小插曲打断一次。 要不是拍摄花絮的机器在旁边拍着，苏灵溪早就绷不住表情了。 陈凯阳要调整情绪，苏灵溪也只能坐到旁边等着，正好佳佳贴心地递过来一杯温水。 佳佳：“灵溪，来喝点水，润润嗓子。” 苏灵溪接过水杯：“唐导她们那边拍摄进度怎么样了？” 为了节约时间，下午的拍摄是分两边进行的，苏灵溪和陈凯阳在操场和林荫小道上，由副导演拍摄关明月和竹马管羽的戏份，乌禾则是在教学楼走廊上由唐导亲自拍摄乔荞和“暗恋对象”的互动戏份。 佳佳压低声音：“挺顺利的，晓君说她们今天说不定能提前下班。” 晓君是乌禾的助理，也是个年轻女孩，一天下来和佳佳差不多混熟了。 苏灵溪点点头，没说什么，默默喝了一小口水。工作人员都有眼睛，是谁拖慢了剧组进度大家都心里有数，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副导演拍拍手：“摄录准备，我们再来一次。” 苏灵溪起身，又一次走到林荫道上，和陈凯阳并肩而行，露出漫不经心的浅淡笑容。 谢天谢地，这回陈凯阳总算是找着状态，两个人一次过了。 前七天的拍摄全部都是在海市一高里的外景，等到第八天国庆假期结束，一高的学生们都回来了，剧组才转到摄影棚拍摄。 进行角色性格解读、找准角色关系等一系列准备工作，苏灵溪都在开拍前做好了。即便关明月与女主角乔荞之间的对手戏不少，但对她来说劳力不劳心，难度并不高。 唐婉华作为总导演，也对苏灵溪时刻饱满的情绪状态非常满意。 众所周知，拍电影就是烧钱的工作，演员、工作人员、场地租赁、设备购买……这些都是不小的花费，少一次ng就能为后期的宣传和发行多省下来一笔钱。 不止唐婉华对苏灵溪的印象越来越好，《十六岁的夏天》整个剧组对她的风评都是一路往上升的。 一开始除了唐婉华和编剧，副导演、制片人甚至底下的执行制片人和出品商，都对苏灵溪出演关明月一角有一定的疑虑。 毕竟她还是个素人，虽说是科班生，但从来没在大荧幕上出现过，简历上就连微电影之类的小项目都没有。让她来演仅次于女主角的二番角色，能演好吗？ 再加上阮棠的名号如雷贯耳，很多人都觉得苏灵溪是背靠恒升影业才能拿下这个角色，和乌禾如出一辙的关系户。 但在开拍后，围绕着苏灵溪的那些流言蜚语很快消失不见。 大家都是圈内人，演得好不好还是能看出来的。 在将近两周的拍摄后，佳佳也成功在剧组里混熟了脸，苏灵溪时不时就能从她那儿听到一些行业内的八卦。 包括但不限于：某男爱豆和某老板的不正当关系、男爱豆队友和某年轻小花的地下恋情、圈里出名的一对“闺蜜”共侍一金主…… 苏灵溪甚至还从乌禾那听说了代筱月的八卦——好巧不巧，俩人都是沪城戏剧学院的，真论起来，乌禾还是大代筱月一届的同专业学姐。 “你不知道吗？她就是她爸去年才认回来的私生女啊，私底下聚会都没资格上桌吃饭的那种。”乌禾撇撇嘴，语气很是鄙夷。 苏灵溪了然，难怪贝柠提起她的时候也一副瞧不上的模样。 这种富二代圈子里，私生子总是食物链最底端的。 乌禾：“灵溪，跟她一个公司你可得小心点，她这个人心思很重，指不定哪天就会偷偷在背后算计你。” 苏灵溪笑笑：“我到现在还没跟她见过面呢，按阮老师的意思，好像暂时没打算介绍我俩认识。” “是这样就最好了。”乌禾松下来一口气。 乌禾和苏灵溪虽然认识时间不久，但她确实挺喜欢这个演技好又漂亮的搭档——比跟她搭戏的另一个男演员演技强多了，几乎十次有八次都能一条过。 人都有慕强心理，男人女人都不例外。 第24章 高光时刻 在陈凯阳和徐劲两名男演员杀青后，《十六岁的夏天》的拍摄也已经进入后半部分。 苏灵溪最后一周的拍摄，在唐婉华海市的一幢私人别墅里进行。 这段也是整部电影的高光时刻之一——乔荞应邀来到关明月家里，在她的帮助下进行从头到脚的“造型大改造”。 “第四十场第一次拍摄，action！” * 这是一幢足有四层高的豪华别墅，来自希腊的白色大理石构成了优雅的劵柱式造型的庭院，华丽的吊灯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泽，就连衣帽间也是与其他家具如出一辙的欧式风格，比有些人家里的客厅更加宽敞。 掠过乔荞眼神中的惊讶，关明月加快脚步走进了衣帽间。 “听我的，你真的该好好打扮打扮自己了。” 乔荞手足无措地扯了扯外套的下摆，低下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撒谎。”关明月意味深长地回头看向她，“你明明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不敢去做而已。” “乔荞，你在怕什么？怕走出你身上盖着的那层龟壳吗？” “你不可能一辈子躲在里面的。” 关明月的眼神尖锐极了，乔荞不得不低头避开她的视线。 唐婉华适时切近景，拍下了这一幕的眼神特写。 “很好。现在去换上这条裙子，相信我，它一定很适合你。” “不要珍珠配饰，嗯…钻石的怎么样？” “桃红色很衬你，为什么不试试看？……” 一连串的台词被苏灵溪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没有打磕巴，语速快、情绪起伏明显。片场的其他人都完全被她带入了电影里的世界，好像他们不再在摄影棚之中，而是来到了关明月的衣帽间，作为同学之一惊讶又期待地看着两个少女的时装秀。 等到房间门关上，唐婉华才喊出“卡”。 苏灵溪刚刚那一段表演很完美，比起频繁切换短镜头，她更想用连续的长镜头来捕捉这一段场景的动作。从进门那一刻开始，到衣帽间、衣柜、首饰柜、床头，给观众的观感也会更真实、更沉浸。 这一场戏结束后，制片人张瑛看向苏灵溪的眼神充满了讶异。 这女孩的台词不多，但她用丰富的肢体动作、面部表情和眼神变化，让观众对于关明月的情绪和心理活动体会得更加清楚。她热情、自信、乐于助人，拥有着极高的审美品位，也因此更加挑剔，甚至还隐隐有些独裁主义，喜欢对朋友大包大揽。 无论优点还是缺点，都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鲜明。 可以说，她让关明月这个原本有些扁平的人物立起来了，变得如同生活中人人都有可能会遇到的女同学那样，复杂又多面化。 张瑛心底暗暗抽气，想做到这一点可不容易。 一个好的演员，不仅仅是能演出风度翩翩的迷人角色，而是不论戏份多少，都能牢牢抓住观众的注意力。 就像是某些老戏骨在影片里出场不过十几分钟，但给人留下的印象却无比深刻。 张瑛几乎可以预见，哪怕只是二番，这部电影上映后，苏灵溪吃到的红利不会比乌禾这个一番女主少。 收起眼中的惊艳，张瑛把眼神移向了乌禾：这场戏的风头被苏灵溪抢了去，也不知道乌大小姐会不会当场就发脾气。 作为制片人，张瑛不像导演唐婉华那么自我，反而十分圆滑，通晓人情。 她这会儿最怕的就是两个女演员之间有了矛盾，在片场闹出事来。 不过幸好，乌禾只是面色淡淡地回了自己的休息室，并没有多说什么。 反倒是唐婉华，看过回放之后，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我有预感，这部电影的成绩会配得上我们的努力。”她看向张瑛，轻声说道：“现在的年轻演员里，很难找到小苏这么好的苗子了。” “怎么？下部戏要捧她做第二个婉女郎？”张瑛开了个恰到好处的玩笑。 唐婉华先是剜她一眼，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如果顺利的话，这部电影上映后的成绩足以向父亲证明她的能力了……只要家里同意，下一部戏的经费不成问题……题材合适的情况下，她为什么不找一个她熟悉的女演员呢？ 唐婉华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希望到时候小苏的片酬不会贵到她用不起。 * 由于剧组的预算并不高，没法支持长时间的拍摄，在加紧拍了别墅里的一部分重头戏后，苏灵溪的戏份就大致结束了，只等拍完最后的几个背景板镜头，就能提前杀青。 连着拍了两天夜戏，苏灵溪这会儿乐得在酒店里休息。 突然，手机振动了两声。 【贝柠：溪溪！你怎么上热搜了啊！】 【贝柠：[微博链接]】 苏灵溪点进去一看，话题词条是#我担送我的秋天第一杯奶茶#，阅读量四千多万，挂在文娱榜第十，看样子应该是杨姐给她买上去的热搜，还找了些营销号发红稿。 首发博文貌似是一位粉丝发在她超话里面的。 【妮妮lemon：#谁能不爱苏灵溪#我宣布苏苏就是古希腊掌管宠粉的神！第一次去线下追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待遇[哭哭.jpg]苏苏笑得特别温柔特别好看，祝我国庆快乐还让我注意路上安全！！（题外话，苏苏身上好香呜呜呜）】 底下配了四张图片，一张是奶茶和拍立得，另外三张都是那天开机仪式的图，拍摄手法很粗糙，把人拍得有点糊，但套上深色滤镜后反而凸显出一种人群中眼波流转的氛围感。 评论区除了十几个她的粉丝在大呼羡慕以外，其他的全是被这个话题吸引进来的路人。有大神网友甚至重新把图加工了一遍，高冷大小姐的感觉瞬间就出来了，引得不少路人疯狂舔颜。 【老婆……我是你唯一的狗…&￥#%&】 【这套图好有古早韩剧财阀大小姐那味！】 【姐姐请正面up我……】 【原来我不是喜欢男的，只是喜欢帅的[扶额苦笑.jpg]】 苏灵溪往下滑，发现除了公司安排的那些营销号红稿，不少其他明星的粉丝也开始蹭词条，趁机安利自担，使得话题热度节节攀升。 第25章 钓鱼行动 受益于这条热搜，苏灵溪的微博粉丝数量再次迎来大幅度增长，不少网友都被这套氛围感神图击中，垂直入坑。 就连这个月才建起来的后援会账号也跟着涨了一波粉丝。 苏灵溪勾起唇角，先去大号上回关了乌禾和代筱月，然后才切回小号，继续网上冲浪。 基本的社交礼仪还是得做好才行。 只是她才玩了不到半个小时，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敲门声很轻，但是足足敲了四五下。 苏灵溪心下一紧，默默把修眉刀藏在手心，警惕地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却是一脸别扭的乌禾。 “我有个朋友是你的粉丝。”乌禾的发尾湿漉漉的，一看就是才下戏洗漱过后不久，“他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我们在海市拍戏，非要死皮赖脸地跟过来，你要见他吗？” 见苏灵溪没有立刻答话，乌禾又补充道：“你要是不愿意的话，给我一张签名照也行，我拿去把他打发走。” 能让乌禾亲自找过来，这个朋友肯定跟她关系不错，家世想必也非富即贵。 更何况，她现在还是脱素入糊阶段，每一个粉丝对她而言都弥足珍贵。 苏灵溪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现在气消了？” 她指的是那场“抢高光”的戏。 乌禾被她问得脸色愈发别扭：“大家都是为了电影，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好，我也不希望看到我的名字跟烂片联系在一起。” 虽然一开始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爽，但回过味来后，乌禾反而更加欣赏这个年纪比她还小一岁的女孩了。 影视圈里妖魔鬼怪不少，稀奇古怪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为了强行给自己的角色加高光，有人会背地里在导演审片的时候插一脚，还有人直接自带编剧入组，把剧本改成一团乱。 比起那些背后动手脚的人，苏灵溪再坦荡不过了。 她靠的是自己的演技，硬生生演出来了角色的独特魅力，就连导演对此都无可指摘。 乌禾不爽归不爽，经此一事后更加憋着口气要演好乔荞这个角色，接下来的每一场戏都全力发挥，哪怕跟小配角对戏都对得火花四射。 按唐婉华的说法，这就是对手演员带来压力的正向效果。往往很多演技尚可的演员需要的就是这样一种刺激，才能突破自己。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两人正一路聊着天，往地下车库里停着的那辆商务车走去。 只是走到一半，看见不远处那道莫名眼熟的身影后，苏灵溪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站在乌禾那辆车旁边的……怎么会是程家朗？ 系统也见缝插针地跳出来凑热闹：【攻略对象[程家朗]已出现，请宿主好好把握哦~】 乌禾：“啧，就五分钟的时间，你这家伙怎么还换了件衣服？” 乌禾嫌弃地打量着程家朗身上那件骚包的粉色衬衫，莫名觉得丢脸。 程家朗甩了甩车钥匙，视线错开她看向苏灵溪，“马上要见到偶像了，我肯定得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啊，你不懂。” 乌禾：…… 他玩味地看着苏灵溪一步步走近，绅士地伸出一只手，“苏小姐你好，我叫程家朗，是你的铁杆粉丝。” “程先生你好，这是我的荣幸。” 苏灵溪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亲切又带着点惊喜。 她穿着一条浅粉色法式长袖连衣裙，露出来的锁骨精致纤细，面料质地上乘，剪裁贴合身体曲线，腰间那条珍珠腰带是点睛之笔，显得整个人温婉柔和极了。 程家朗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到她微微翘着的唇角。 哪怕笑得温柔动人，可却丝毫不像春日里的风，倒像是冬日里的阳光，表面看起来温暖耀眼，内里却冰冷如旧。 还真是难搞的高岭之花。 程家朗眼底笑意幽深。 “我准备了两张明照片，苏小姐方便在这签个名吗？” “当然，乐意之至。” 两个人彼此都知道是在做戏，但所谓做戏做全套，苏灵溪还是认真地把东西拿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说实话，这两张照片选得还挺不错的。 乌禾总觉得两个人客气得有点奇怪，具体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 乌禾：“走吧走吧，先上车，再不去吃饭我都要饿死了。” 程家朗看了眼没出声拒绝的苏灵溪，然后转身去了驾驶位。 上了车，乌禾忍不住调侃他，“想不到程少爷也有给我当司机的一天，唉，我这应该算是沾了灵溪的光吧？” 程家朗：“知道就好，别想着趁机使唤我。” 怼完乌禾，程家朗透过后视镜看向左后方，“今天定的餐厅是本地很知名的一家海鲜餐厅，苏小姐可以吗？” 海市依海而生，靠海吃海，一向以物美价廉的新鲜海产闻名于华国。 只不过……又是吃饭……这些男人想泡女生的时候第一选择就都是吃饭吗？ 苏灵溪想了想：“我没什么忌口，不是太辣或者太苦就好。不过，小禾你明天是不是还有场重要的戏？需要忌口吗？” “不用，只要不吃会上火爆痘的那种就行了。” 得到回复，程家朗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苏灵溪看着他一副风度翩翩的绅士模样，心里好笑。 有这样的演技，不进圈来跟她当个同行还真是可惜了。 虽然不想在这个浪荡子身上浪费时间，但是苏灵溪也不想贸然得罪他。她深知，程家朗这种男人看不上对他太热情的，但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人吃闭门羹，他很可能会恼羞成怒，遂打击报复。 她现在还是个没地位的新人，在圈子里最大的依仗就是公司，程家朗想为难她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就算是阮棠，现在也还远远没到能和这些老牌资本家抗衡的程度。 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吊着他，时不时给他一点甜头，顺便刷点积分。不能当铁壁女，也不能让他对她的占有欲过强，那样反而容易影响事业发展。 第26章 情敌出现? 餐厅离剧组不算远，开车半个小时就能到。 程家朗提前定好了包房，三个人下车后直接坐电梯去了房间，刚好避开晚餐高峰期的大堂。 点菜也被程家朗一个人搞定了，压根用不着她们两个人操心。 乌禾吸了一口椰子汁，意有所指地撞撞苏灵溪的肩膀，眼神暧昧地看向不远处专注看菜单的那道身影。 “怎么说？你俩好像有点问题啊？” 这两人打了一路的眉眼官司，乌禾也算是看出点门道来。 只怕所谓的粉丝是假，追求者才是真。 她就说嘛，程家朗这家伙泡过那么多女明星，什么时候还自己追起星来了？还是这种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演员。 果然有问题。 苏灵溪笑了笑，“你想多了，只是之前在学校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学校？”乌禾看了眼程家朗，他研究生都毕业两三年了吧？还往学校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乌禾又无语又想笑。 她压低声音，凑到苏灵溪身边：“他以后再找你，就别搭理他了。” “他可不是什么好的恋爱对象。” 程家朗在帝都的那些风流账她们圈子里都有所耳闻，作为朋友，乌禾一向懒得多管，但她觉得苏灵溪理应值得更好的人。 今天这顿饭是她促成的，乌禾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一下对方，免得着了渣男的道。 苏灵溪顿了顿，回答：“恋爱对我来说不是必需品，至少现阶段不是。” 看样子这是没看上那家伙啊。乌禾挑高眉毛，笑了笑。 她就知道，灵溪跟以前那些看见程家朗有几个钱就扑上去的女明星不一样。 程家朗没听清她们前面的窃窃私语，但是听到了苏灵溪最后那句话。 他有自知之明，人家那句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饶是如此，程家朗脸上温和的笑意却分毫未变，“点了几个特色菜，这家大部分都是甜口的，你们应该吃得惯吧？” 看着源源不断被端上桌的石斑鱼、蒸鲍鱼等各式海鲜，苏灵溪知道他这话是说得谦虚了。 光是那一盘数十只波士顿龙虾的价格恐怕就得要四位数起步。其他海鲜的做法大多是清蒸或白灼，只有帝王蟹的味道偏辣。 一桌子的优质蛋白，不用再瞻前顾后怕长胖，反正乌禾是吃得挺开心的。 苏灵溪因为对海鲜不感冒，只是意思意思地吃了几筷子。 “苏小姐现在上大一，应该是课最多的时候？”程家朗状似不经意问道，“能够做到兼顾学业和工作，挺不容易的。” 苏灵溪放下筷子，微微一笑，“其实还好，这次拍摄正好利用了国庆假期，学校那边只请了二十天的假，落下的课并不多。” 二十天？那岂不是她后天就要回帝都了？程家朗暗暗算了下日子，眉头微蹙。 他是因为公司事务才飞来海市的，昨天刚落地。本来还想趁此机会摘下这朵高岭之花，结果他一来人家就要走了。 乌禾也有点意外，“灵溪，你后天就要回学校上课吗？” 苏灵溪：“对，唐导说我明天就能提前杀青了。” 乌禾瞪大眼睛，“这么快？！” 她这几天任务重，下了戏累得根本没力气社交，直接回酒店倒头就睡，所以对剧组其他人的情况都是两眼一抹黑。 这会乍然听说苏灵溪马上就要杀青，心里还莫名有点不舍。 乌禾有气无力：“好好好，你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个人在剧组里。” 苏灵溪安慰道：“想开点，再熬半个月就解放了。” 乌禾还是叹气。 苏灵溪拍拍她的肩膀：“好了，你之前答应过杀青的时候要来给我送花的，不许食言！” “是啊，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程家朗可算找着机会插句话了，意味深长道：“大家大部分时间都在帝都活动，还是可以约着出来玩的嘛。” 听出来他话里有话，乌禾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恰好这个时候，苏灵溪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手机就在两人座位之间，乌禾瞥了一眼，随口问道：“灵溪，你跟郑晏然也认识啊？” “你忘了？我跟他同班同学。” “哦对对对，他也是帝都电影学院的，夏雨晴是不是也是？” “我们都是同学。”苏灵溪轻描淡写地略过这个话题，低头划开手机。 【郑晏然：灵溪，这个月的月度演出你有什么想法吗？】 【郑晏然：[小狗叼花.jpg]】 苏灵溪看到这条消息，才想起来军训结束后，实验班的学生每个月都需要分组进行月度表演。 她、郑晏然，还有另外三个同学是一组。她在海市拍摄，郑晏然也去了横店，其他组员说不定连剧本都还没构思好…… 【苏灵溪：我明天杀青，后天就能回学校。你呢，拍摄进度怎么样了？】 问到了自己想问的，郑晏然字里行间都带着股喜意。 【郑晏然：我这边也没问题，可以请下来四天的假，明天回学校。】 【郑晏然：那到时候见面聊？】 【苏灵溪：ok，学校见。】 郑晏然又发了一个小狗迎接的表情包，白色的萨摩耶可爱又帅气，又透着点傻气，跟他倒是挺像的。 苏灵溪笑了笑，把手机重新放下。 而在对面围观了全过程的程家朗看见她这个笑，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他之前没听说过“郑晏然”这个名字，刚刚紧急搜索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也是个男演员，还是大导演的儿子。 程家朗一向不太把娱乐圈的人放在眼里，但是圈内人都知道，郑家老太爷有红色背景——这也是郑决能连着拍两部红色题材电影的原因之一。 这一点让他不得不有所忌惮。 又是同班同学，又是同一个圈子里的同行，怎么看都像是会擦出爱情火花的搭配。 而且聊天就聊天呗，有什么好笑的？他到现在还没加上微信呢。 程家朗心里突如其来地产生了一点危机感。 苏灵溪会不会是因为这小子，所以才一直对他这么冷冰冰的？ 第27章 杀青快乐 程家朗有心想问问情况，但乌禾压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接过话头聊起了学校的事，让他想插都插不上话。 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郁闷情绪，苏灵溪觉得十分好笑。 乌禾平时相处起来确实有些大小姐的通病，作风强势、偶尔娇气，有点像关明月，但对朋友是没得说的。 不过这样也好，她本来就不想跟程家朗有什么牵扯，搞得太暧昧最后大家都收不了场。 等到三个人上了车，乌禾又很“没眼色”地坐到了副驾驶座。 就这么一路严防死守下来，程家朗最后离开的时候才找机会加上苏灵溪微信，准备的其他罗曼蒂克全都没用上。 “今天幸好有你在，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等人走远了，苏灵溪笑着道。 乌禾满不在乎：“既然你都说了没看上，我肯定得帮你挡一挡这家伙啊，他死皮赖脸的，你一搭理他他肯定会缠上来。” “他花心又不靠谱，哪里配得上你嘛。” 苏灵溪心底淌过一丝暖意，乌禾的确是个很好的朋友。 第二天，拍完海边散步谈心的戏份后，苏灵溪正式杀青。 “杀青快乐！” 乌禾连戏里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来，就抱着一束花走过来了。 苏灵溪眼眶热热的，险些掉下眼泪。 也许是她这身衣服太像乔荞，也许是自己还没完全脱离关明月的角色思维，这一幕看得苏灵溪分外感动。 两人拿着花束在海边拍合照，唐婉华看见后，笑眯眯地拿过来了自己的拍立得相机。 快门摁下的瞬间，这一刻永恒定格。 最后，这两张拍立得照片就成了唐婉华送给苏灵溪的杀青礼物。 唐婉华：“杀青快乐，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合作。” 苏灵溪点点头，笑容灿烂：“当然，一定随时给唐导把档期留着。” 大半个月相处下来，她很喜欢这位有韧性又对自己要求严格的女导演。 娱乐圈里拥有话语权的女性实在太少了，不论导演、制片人还是编剧，到现在依旧是中年男人占绝大多数——这也导致了现在的电影资源完全被80后中生们把持着，其他人最多分一口汤喝就算好的了。 苏灵溪心底一直有一个小小的愿景，如果圈里像唐导这样的女导演再多一点，那么不管是中年女演员还是年轻小花，在电影圈里的路都会好走很多。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哪怕演技优秀如阮棠，随着年龄上升，递来的本子也渐渐变成了镶边角色，甚至有时候只有几分钟的戏份。 这也是阮棠决定自己干幕后的重要导火索之一。 女人也能跟男人一样，自己造饼自己组班子拍自己想拍的题材。 * 拍完《十六岁的夏天》，苏灵溪再一次投入到了大学生的生活当中，除了每周雷打不动的微博vlog营业，其他的时候都在专心学习。 必修课、语言课、形体课、表演课，每门课她都争取做到最好，每个月的月度演出也毫不含糊，从剧本构思到表演都完成得尽善尽美。 所以尽管粉丝们经常在超话喊话她出来营业，大喊“寡死了”，但在看到vlog里自家正主学习这么认真稳重之后，也非常与有荣焉。 看，她们家苏苏眼光多长远，知道现在好好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接广告，杨茜的意思是先不着急接，一方面苏灵溪现在没有播过任何作品，找来的都是些小牌子，接了反而有损个人形象；另一方面，按照现在的身价接广告，价格也划不来。 “如果顺利的话，《十六岁的夏天》明年上半年就能上映，等到那个时候再接广告，身价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杨茜对这部电影信心满满，已经摩拳擦掌准备等电影上映后想办法给苏灵溪谈下来一个奢牌支线代言了。 苏灵溪对此不置可否。比起赚快钱，她更爱惜自己的名声和形象。 她能够在这种时候还沉下心来学习，这一点让阮棠非常满意——这证明了苏灵溪不是那种浮躁的小女孩，容易被外界的各种因素冲昏头脑，反而能保持住自己的节奏，不受他人影响。 这样的人才能拥有更长远的未来。 想到因为没能演上《十六岁的夏天》转而急吼吼接了一部古偶女二的代筱月，阮棠心底摇头。 这女孩基础条件是好，但心态不稳，小心思太多，自己把自己的路走窄了。 只要她肯再等上一两个月，公司就有机会帮她拿到其他小成本电影的女二号角色。 可惜她心急得根本等不了，瞒着杨茜自己就去接了戏。气得杨茜直言让阮棠换个经纪人带她，她是带不了了。 出道作是古偶和出道作是大银幕电影，这其中的差距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偶像剧或许可以给年轻演员带来一时的流量和热度，却会让演员的发展空间越来越小，特别是女演员，吃几年青春饭就得转型。如果爆不出来，戏路就更窄了。 这些道理代筱月也不是不明白，只不过是看着同公司的苏灵溪进组了自己就跟着坐不住了而已。 阮棠叹一口气，总归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与此同时，424宿舍里有人也做出了和代筱月相似的选择。 时间迈进十二月，期末周近在眼前，苏灵溪每天除了在【私人空间】里面抽时间训练自己，还需要复习一些其他课程，忙得昏天黑地，对外界的感知力也跟着降低了许多。 直到过了三四天，她才注意到宿舍里少了一个人。 对此，贝柠已经无力吐槽，“我服了，江月竹都走了好几天了，你居然现在才发现？” 苏灵溪喝了一口水，眼神无辜：“我以为她去哪旅游了。” “那你猜错了，人家已经美美进组拍戏去咯。” “马上就是期末周了，接下来还有期末汇报演出，她现在进组去拍戏？”苏灵溪不着痕迹地皱皱眉，心里不太理解江月竹的做法。 第28章 空间升级 “这有什么，还不是看见你都演上电影了，心里跟着着急呗。” 宿舍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贝柠说话也就比平时要随意得多，“她的粉丝量在网红里面算不错的了，现在又考上了电影学院，会有小剧组找她演戏也不奇怪。” 苏灵溪扯扯嘴角，没说什么。 这不是奇不奇怪的问题，而是剧组里面的人良莠不齐，如果遇上黑心的烂剧组，江月竹说不定会被坑得很惨。 不仅浪费了时间，也学不到有用的东西。 看出她脸上的担忧，贝柠哼了声。 “我和钟泠泠私下都劝过她了，但是她根本就听不进去，只一门心思想去横店长见识，我们能怎么办？” 显然，苏灵溪想到的问题，贝柠也想到了。 “她大小算个公众人物，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的，你就别担心啦。”贝柠拿起包，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我准备去导演系蹭课玩，你要不要一起去？” 苏灵溪惊讶：“你什么时候对当导演感兴趣了？” 贝柠：“哎哟，没事的时候过去听着玩玩嘛，我都蹭了大半个学期了，走吧走吧，很有意思的，我带你一起去！” 苏灵溪心里还记挂着江月竹去横店的事，婉言拒绝了她的邀请。 和贝柠这种被保护得很好的富二代不同，苏灵溪上辈子就见识过很多烂剧组的阴暗面。 选角导演利用职务之便潜规则女演员不说，往往甚至是睡完就不认人，女演员被占光了便宜也没能拿到角色是常态。还有某些不负责任的导演，一味地急着赶工，把演员的演戏习惯都给带偏了，以后想要掰正更是难上加难。 不管你是不是公众人物，这群人都是肆无忌惮的，因为圈子里默认的规则如此，谁敢打破，就会受到其他人团结一致的打压。哪怕混到了顶流明星的位置，想要在这个圈子里保护好自己也很难。 更别提江月竹这种连经纪公司都没签、路人压根不了解的小网红了。 虽然大家彼此只是舍友关系，算不上多好的朋友，但苏灵溪做不到对此视若无睹。 思来想去，她还是给江月竹发了条信息：【哇，听说你进组拍戏了，恭喜恭喜！是什么题材的项目呀？偶像剧吗？】 大概现在还不忙，江月竹回复的速度很快：【嘿嘿，谢谢啦。不是什么大制作，就是小成本校园恋爱戏。】 听到江月竹说出来的剧名，苏灵溪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只是部小成本网剧，但男主是台岛那边力捧的新生代演员，网传的班底也不错，剧组里应该不会出现太过火的行为。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然后苏灵溪就自觉找了个理由结束对话了。 她没问江月竹的番位，总归不会是太主要的角色，问了反倒尴尬。 放下手机，苏灵溪继续复习。这学期都是通用必修课，每一门都不能挂，如果绩点不够，最后连毕业都很麻烦——苏灵溪可不想到时候#苏灵溪 延毕#这种词条挂在微博热搜榜上。 每年电影学院的毕业季，总会有那么几个明星被扒出来没顺利毕业。可以说不管是粉丝还是对家，都死死盯着这一点，就等着大做文章。 突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系统：【恭喜宿主，攻略对象[郑晏然]已为您解锁[牵肠挂肚]成就，特此奖励您一次抽奖机会。】 苏灵溪一脸茫然：【[牵肠挂肚]成就？什么情况？】 系统耐心解释道：【攻略对象连续三天每天思念一次宿主，即可解锁此成就。】 苏灵溪：…… 郑晏然对她的爱意值到现在为止也才60%，怎么背地里解锁了这么肉麻的成就…… 肉麻归肉麻，既然有抽奖的机会，苏灵溪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这一回，转盘停在了【s级奖励】上。 系统：【恭喜宿主，获得一张[私人空间]升级卡以及100积分。】 系统：【升级卡您现在要用吗？】 苏灵溪想了想，回答：【是的，现在就用。】 下一秒，苏灵溪就发现【私人空间】里已经出现了一张沙发和一些基本的家具，屋子最深处还多了一扇房门。 房门上写着三个大字[培训室]，底下还有一行小字：“1积分\/小时” 苏灵溪好奇发问：【[培训室]是做什么的？可以在里面上课吗？】 系统：【宿主可以在[培训室]内自行练习各种技能，也可以花费积分选择名师授课。】 苏灵溪心念一动，直接推门而入。 [培训室]的内部陈设和学校教室差不多，角落里有一个类似自动贩卖机的机器。 苏灵溪走过去看了看，发现还真是个自动贩卖机——只不过贩卖的不是饮料食品，而是各种科目，每个底下还有对应的价格积分。 机器里的科目很多，有英语课、舞蹈课、书法课……每个从50积分到500积分价格不等。最贵的是高级武术课，要500积分。 苏灵溪虽然眼馋，但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余额压根买不起这门课。 看到了烹饪课，苏灵溪问道：【系统，我已经抽取了烹饪技能，应该不需要再上课了吧？】 系统：【很抱歉，宿主，您抽取的技能卡为学习技能卡，需要在培训室内进行练习，达到一定熟练度后方可解锁。】 系统：【您也可以购买其他的技能课进行学习（系统推荐您购买芭蕾舞课，跳芭蕾舞的女孩子优雅又有气质，更容易赢得男孩青睐哦~）】 苏灵溪装作听不见后半句话，花费150积分购买了普拉提课。 普拉提这项运动不仅能够加强人对核心肌群的控制力和协调力，还能改善体态、从内而外地雕刻身体，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姿态良好又有活力。 最重要的是，以她现在的财力，想要在现实生活中练普拉提……大概率是负担不起的。 看了眼积分余额，苏灵溪忍不住肉疼。 就算是在系统空间里，这价格也不便宜，一下就把她这个月好不容易攒下来的200积分花去了四分之三。 第29章 试妆 从十二月到一月底，整整两个月，苏灵溪都过得异常忙碌。 上课、准备考试还有排练期末汇演这三件事占据了她大半的精力，学校里不少人都在这两个月里遇见过她急匆匆赶去教学楼的身影。 苏灵溪则是无比庆幸自己提前就拒绝了杨茜想让她去年末几个晚会上露露脸的提议。 不过付出也是有回报的，苏灵溪小组的期末汇演节目《祝福》意料之中拿到了全场最高分。虽然剧本存在人物塑造过于扁平、缺乏深度等问题，但几个演员的表演都算得上可圈可点——尤其是苏灵溪，还被老师拎出来单独夸了几句。 对此，实验班其他同学已经从一开始的羡慕嫉妒恨到见怪不怪了。 苏灵溪的水平本来就是班里顶尖的那一小撮，偏偏人家比他们还努力。简直是又有天赋又刻苦的卷王，谁能卷得过她？ 夏雨晴眼睁睁看着苏灵溪抢光了风头，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她这两个月都忙着拍摄，年底又有好几个红毯要走，实在挤不出时间回学校参加汇演排练。 连汇演台词她都是趁着片场休息在房车里背的，这难道还不够嘛？ 感受到同组几个同学隐隐投来的埋怨目光，夏雨晴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心里有些委屈。 礼堂外，郑晏然快走几步追上苏灵溪的步伐，装作不经意问道：“马上就放寒假了，你打算几号回家？” 她的行李肯定很多，他可以开车送她去机场，这样还能顺便聊聊天。想到自己的计划，郑晏然唇角忍不住微微上翘。 苏灵溪看了他一眼，回答：“我家在江城，太远了，寒假应该就不回去了。” 郑晏然：“啊……过年也不回去吗？” “嗯，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苏灵溪点点头，“《谍影风云》下个月就开机了，今年肯定回不了了。” 郑晏然有些惊讶，苏灵溪看着娇娇弱弱的，没想到才大一就这么拼。不过他转念一想，为了拍戏不回家过年的其实也大有人在，他爸都连续好几年留在剧组跟工作人员一起过年了。 大概是他先入为主的想法，觉得灵溪是女孩子，会比较恋家一点。 于是郑晏然撇开这个话题，又说起了别的，“我听说你们剧组要求全部实景拍摄，那岂不是得转场很多次？” “还好吧，我的角色是b组，后面只用跟着转场两次，不算多。” 刚好这会走到了分岔路口，苏灵溪朝他挥挥手，“开学见，我先回宿舍啦。” “开学见，祝你拍摄顺利。” 互相道别后，郑晏然走在路上，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看样子，又有好几个月见不到她了……也不知道她这部戏要拍多久…… 而且他感觉灵溪这段时间相处起来，对他比以前更客气了是怎么回事？是为了避嫌吗？ 当晚，郑晏然一晚上没睡好，爱意值也升升降降好几次，最后停在了65%。 和他正相反，解决了期末考试和期末汇演两件大事之后，苏灵溪倒是睡得很好，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就跟着张文雅外出去拍摄《谍影风云》相关物料了。 “苏老师，我们今天主要是需要您试一下服装，试完之后拍几张照片再调整调整就可以了，任务很轻松的。” “好，那我先去换衣服。” 苏灵溪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所以对换装的配合度也很高。 《谍影风云》是前期工作就准备了好几年的大制作，经费充足，又是看重服化道的民国戏。哪怕楚恬只是个配角，也给她准备了六套造型，分别对应人物的不同阶段变化。 衣服质地良好，不像某些租来的流水线服装那么粗糙，看着也很干净，比苏灵溪预期的还要好一些。 试妆结束后，苏灵溪还没走出摄影棚，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重型机车独有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直到车子骤然刹车。 发动机的剧烈轰鸣声让周围每个人的耳膜甚至都在跟着鼓动。 这感觉很不舒服，苏灵溪微微皱眉，抬眼想要看清这个“扰民”的家伙是谁，却猝然看见了一辆银墨绿色的摩托车。 是辆川崎ninja h2，正正好停在摄影棚门口。上面还骑着一个人，身形清瘦，戴着厚重的头盔，看不清长相。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被吓了一跳，有几个胆大的正准备上前让这人离开，却被突然开过来的一辆商务车拦住。 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慌忙走了下来，直奔那辆机车。 “小谢，你怎么开那么快，司机都差点跟不上你。” 年轻男人这会儿才利落地摘下头盔，露出周正的眉眼，一边往摄影棚里走一边脱下手套。 恰好跟苏灵溪擦肩而过。 时间太短，苏灵溪没太看清他的长相，只记得这人好像长得特别白。 苏灵溪没看出来，但是天天关注圈内舆论动向的张文雅一下就认出来了这是谁。 这里人多眼杂，她不方便说什么，等到上了车，她才语重心长地跟苏灵溪把这人介绍了一遍。 “他就是谢明禹？”听完张文雅的话，苏灵溪很是意外。 谢明禹，势头正好的90生top，手握爆剧一番实绩，她在微博热搜上看见过他好几次，粉丝战斗力也很强。算是难得的有剧盘又有流量的男演员。 苏灵溪：“他不是想走专攻电影的路线吗？怎么会又回来演电视剧？” 而且还是演配角，明明她都看见他被传过好几个不错的电影饼了。 张文雅脸上也闪过一丝困惑，“可能是觉得陈继霖这个角色很有挑战性吧……毕竟是反派，谢禹泽出道到现在好像还没演过反面人物。” “不过他这人看着个性挺强势的，以后在剧组咱们还是得稍微注意点。” 唉，如果谢明禹只是在粉圈有人气也就算了，偏偏还有个当着沪戏院长的妈，哪怕在资源咖里都算背景硬的了。 张文雅心里直叹气，生怕到时候进组会出什么差错。 苏灵溪面上不显，其实也有点头疼。 她跟谢明禹在剧里演一对，肯定免不了要打交道，但是今天见到他第一面，她就有种不妙的预感。 跟这种行事太过特立独行的演员搭戏，要么会碰撞出很不一样的火花，要么……可能就得演砸了。 第30章 剧本研读会 1 二月初，《谍影风云》剧组召开剧本研读会，所有主创都要到场，苏灵溪作为六番，勉勉强强包含在内。 这部剧是绝对的男人戏，所以前两番分别是饰演曾季良的袁庆军和饰演陈继霖的谢明禹。两个人物一正一邪，代表着那个时代的两种选择，互为对照组。 袁庆军是国民度极高的实力演员，拿过不少主流奖项，资历最深，年纪也最大，只不过保养得宜，年近四十看起来依旧意气风发；和他在剧中饰演一对恋人的吕芳也是如此，尽管脸上多少留了些岁月的痕迹，但也许是未曾生育过缘故，看上去更像是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别有风情。 排在四番五番的两名女演员也都是圈子里有名的前辈，一位是曾拿过百花最佳女配的梅玉，另一位则是与袁庆军同公司的胡悦。两人在剧里的角色都与曾季良有感情纠葛，所以戏份也不算少。 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苏灵溪的资历深十年以上，可见这剧的班底有多豪华。 苏灵溪走进会议室，看见有人先到了也没有自乱阵脚，先过去跟几个前辈还有导演编剧问过好，然后才找了个位置坐下，自个安安静静看起了剧本。 又过了一会，等场上编剧导演等人都来齐了，谢明禹才姗姗来迟。 谢明禹是典型的中式帅哥，剑眉斜飞入鬓，鼻若悬胆，有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外尖内阔，贵气又漂亮；五官线条仿佛锋利上挑的直线，气质凌厉，掩去了因皮肤白皙而平添的几分清秀，只让人觉得锋芒尽显，冷傲疏离。 雷导指了指袁庆军身旁的那个位置，笑呵呵的：“小谢今天来得有点迟啊，快坐吧，幸好大家还给你留了个位置。” 有导演带头，吕芳等人也都客气地跟他打了声招呼，苏灵溪跟着一起喊了句谢老师上午好。 谢明禹显然不太喜欢这种场面，眉头微蹙，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说不上是喜欢。 苏灵溪一度以为他要说出些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 幸好，谢明禹最终也只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大家短暂寒暄过后，雷导直接切入正题：“这段时间大家手上的剧本应该也都看得差不多了，刚好趁这个机会，我来听听你们对各自角色的理解。” “来，梅玉，你先说说看。” 雷导的神情虽然严肃，但梅玉早先就跟他合作过，早就习惯他这副片场暴君的形象了。 她丝毫不慌，落落大方道：“刘玉琴是一个典型的理想主义者，她作为红党，对自己的信仰非常坚定，随时可以为了信仰而牺牲，也始终坚信红党能够带领人民过上好日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刘玉琴的想法固执又有些天真，她没有经受过太大苦难，只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的那些理想宣言。但同时，她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哪怕有心爱的人，也绝不会让这些情感凌驾在信仰之上。这个角色身上有着理想主义者的天真，但也有玉石俱焚不顾一切的勇气。” 看得出来，梅玉对人物性格剖析得很到位。 苏灵溪在旁边默默听着，发现刘玉琴和楚恬其实有一部分的特质很相像——都有随时为信仰无畏牺牲的勇气。不同的是，刘玉琴青年时期去往苏联留学，后去往延安，她的情感表达十分直白，对信仰的热切毫不遮掩；楚恬出身资本主义家庭，留学时去的是日本，后又作为间谍潜伏在丈夫的身边，总是不得不把自己层层伪装起来。 是个比刘玉琴更隐忍一些的角色。 听完梅玉的理解，雷导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了许多。他点点头，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重新点人发言。 这回被点到的是谢明禹。 苏灵溪表情不变，思绪更加集中起来。 可以说谢明禹是这部剧里跟她对手戏最多的人，她必须着重听一听他对人物的理解。 谢明禹放下手里的剧本，想了想，沉声开口：“陈继霖是个非典型形象的反派，在故事最开始的时候，他和曾季良作为师兄弟情同手足，从军校毕业后也一起梦想着为党国效忠。这个时候的他绝不是一个坏人，只是个大环境下被裹挟着往前走的青年人罢了。” “他真的信仰国党的理念吗？其实未必。就算是后半部分陈继霖始终在军队里为难曾季良，深层原因也是因为他恨曾季良没能救回来他的妻子，做这些事不过是打着为国党好的旗号而已。陈继霖对红党的恨意也并非完全因为党派之争，他的妻子因为红党而死这个理由至少占据了50%。” “总的来说，陈继霖这个人物有手段有谋略，也很聪明，但性格过分偏执，且十分固执，往往容易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许在他的思维观念里，至死都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 苏灵溪听完沉思了一会，然后在笔记本上记下了几个重点。 陈继霖虽然是反派，后期也害过很多无辜的人，但对跟自己青梅竹马的妻子楚恬一向爱若珍宝。这种形象跟他对外的偏执冷肃形成了反差感，“烂人真心”的戏剧性设定在影视剧里总是很吸引人的。 苏灵溪刚放下笔，就听到系统的提示音：【攻略对象[谢明禹]对宿主的爱意值增至1%，恭喜宿主！已成功解锁相关人物面板，稍后可自行查看。】 苏灵溪抬眼看过去，正好捕捉到谢明禹没来得及移开的眼神。 所以是看到她对他的发言认真记笔记才产生了爱意值？ 苏灵溪：……这家伙还真是够自恋的 听完谢明禹的发言，雷导脸上禁不住漾开了一抹笑，“不错不错，小谢对人物理解得很透彻。”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苏灵溪，“陈继霖和楚恬是青梅竹马终成眷属，他们俩的感情是温馨且细水长流的，爱意流露在每一个细节里。两位演员在演绎的时候也要注意这一点，可以私下多交流，做好沟通。” 苏灵溪立马乖巧应声，谢明禹没说话，只点了点头，看起来很高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系统：【警告！攻略对象[谢明禹]爱意值降为0%，宿主请注意！】 苏灵溪：…… md，最烦装*的人。 第32章 剧本研读会 2 苏灵溪心里很无语，偏偏系统还在那急着给她出谋划策：【宿主，[谢明禹]肯定是不喜欢你在导演面前这么狗腿的形象，你要高冷一点，他肯定喜欢那种遗世而独立、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孩子。】 【你们马上要演对手戏了，可以一起待好几个月，宿主你一定要投其所好，这可是刷爱意值的大好机会啊！】 苏灵溪敷衍了它几句，但其实压根没把这些话往心里去，她才不管他喜欢什么呢。 谢明禹的背景强，所以有行事桀骜不驯的底气，把人得罪光了也不怕。 而她跟他的处境不一样。 虽然阮棠是她的老师也是她在圈里的靠山，但深究下去其实也只是栽培与被栽培的关系，苏灵溪不想什么事都麻烦她出马给自己摆平，更不想在外面丢了阮棠的面子。 等到袁庆军、吕芳等人相继发言完后，终于轮到了苏灵溪。 她察觉到谢明禹眼神里的审视，微微抿唇：“楚恬身上有着那个时代大多数受过新式教育女子的缩影，大胆、新潮、敢想敢做。精致娇气的沪城大小姐只是她最浅显的一层性格伪装，在其灵魂深处，拥有着最坚强的个人意志，这一点从她为了间谍任务毅然决然以身殉职可以窥见。” “那个年代动荡不安，但她从小衣食无忧，万事不愁，长大后又有爱人相伴，哪怕放在今天，她的生活也再幸福美满不过了。然而楚恬却有着孤绝的信仰，这种信仰足够支撑她走向一条父母和爱人都不理解的道路，直至为其而死。” “她拥有乌托邦式的梦幻特质，大义凛然得像是现实中很难存在的人，甘愿为了民众的幸福牺牲自己甚至抛弃爱人。果决、心狠、善于伪装，这样的特质在那个年代的女性身上是极为罕见的，在演绎时，我也会将这几点作为重点。” 这是苏灵溪读完最新版本剧本后的感触。 相较最开始那一版，楚恬的人物形象已经丰满了许多。苏灵溪猜测或许是那次试镜给了编剧和导演新的灵感，只是她心底还是有些可惜。 楚恬这种不以爱情为主的女性角色挺难得的，如果能花点精力写出一条完整的成长线，效果会更好。 不过苏灵溪也清楚，要是导演真的这么改，她的番位都能挤进前三了，制片人和出品方肯定不同意。 不管怎么说，在男人戏里她还能保住自己角色的高光，这已经很不错了。 系统：【恭喜宿主，[谢明禹]对您的爱意值增至2%，请继续努力吧！】 谢明禹真的是这几个攻略对象里增爱意值增得最慢的一个，不管增还是降，数值都抠抠搜搜的。 不用想，这家伙在生活中肯定也是个很挑剔的人。 苏灵溪脸上挂着营业微笑，心里却忍不住担心起接下来长达一个半月的剧组生活。 演员们发言结束后，就到了导演和编剧们提问的环节。 而袁庆军几人作为资深且有奖项傍身的前辈，不仅大胆地提出自己对剧本的其他想法，也敢于直接反驳其他人说得不合理的地方。 苏灵溪一开始还在迂回地表达自己的意见，结果看大家都在疯狂头脑风暴畅所欲言，索性也不再顾忌那么多，转换成直截了当地陈述出观点。这样一来，效率也高了很多，一场研读会下来，每个人都提出了几条有价值的建议。 而一直有在默默关注她的谢明禹，自然也发现了她中途的变化。 说实话，苏灵溪对楚恬这个角色的理解之深刻，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谢明禹在来之前就了解过她，也看过她流传在网上的那段艺考即兴表演片段。他承认，这女孩可能在表演上有一定的天赋，但明显没什么实践经验，也没有她粉丝吹捧得那么厉害。 谢明禹认为，如果没有阮棠的帮忙，苏灵溪绝对拿不下楚恬的角色。 也因此，他一路上都有点不满意，觉得应该换个演技更好的来跟他搭戏才对。 但今天这场研读会的确让他有所改观——她对人物性格及心理了解得非常到位，试戏的时候不仅能一秒入戏，对情绪的把控也非常精准，还自己设计了一些细节上的肢体动作，可以说是为了这个角色准备得十分充分。 对比下来，倒显得他没那么敬业了。 这让谢明禹有点不爽，但又有点惊喜。 毕竟，谁不想跟敬业又会演的演员搭戏呢？他可是放弃了爱情片的一番主角来这儿演配角的，不演好肯定要被对家大嘲特嘲一通。 谢明禹的心态变化同样体现在了爱意值上，看着那点可怜巴巴的爱意值上涨了1%，系统倒是激动得不得了。 研读会结束后第二天，苏灵溪就跟着剧组其他主创们一起包机飞去了南都。 《谍影风云》是猕猴桃视频的s级别项目，排播时间也早就定在了明年寒假。对于正剧而言，春节寒假是最容易爆出来的时间段，这种时候全年龄段的人都有时间在家看电视，更利于口碑发酵。 显然，《谍影风云》是备受猕猴桃视频看重的开年大戏，到时候估计企鹅视频和土豆视频两大平台也会很关注这部剧。 关于排播，雷导也跟他们打过预防针。因为拍摄周期不能赶工必须精雕细琢，所以留给后期的制作周期不长，配音肯定来不及，全部都只能同期收音。 “送审和下证大家不用担心，有平台的人帮忙，应该没问题。演员们一定要把台词练顺一点，尽量都背熟练，我不希望看到咱们之中的哪位在片场临时抱佛脚背台词。” “还有，第二天有动作戏的记得前一天要跟对戏的搭档提前练练走位，不要等到第二天又ng个没完。我们在南都拍摄的时间只有一个月，到了一个月立马要转场去沪城，一天都耽误不了，大家最好不要请假，也不要随便接外务跑通告。” 刚上飞机，雷导的训话就开始了，还没到片场，已经初现“片场暴君”的雏形。 苏灵溪戴上眼罩，决定抓住机会好好休息。看雷导这副激情澎湃的模样，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轻松。 第33章 亲密戏 《谍影风云》是走品质口碑路线的剧，所以开机仪式安排得很是低调，大家一起简单拜了拜神，然后就直接开拍，没邀请任何媒体和粉丝。 不过虽然没邀请，但谢明禹还是有几个神通广大的粉丝摸到了现场来，还带着长枪大炮一顿拍，连图都出了。 站姐们忙着p图出图的时候，苏灵溪已经换上了戏服，准备拍摄今天的第一场戏。 好巧不巧，第一场戏就是她和谢明禹的亲密戏。 “这段最重要的是要演出新婚小夫妻之间的甜蜜，但又不能太刻意，要像是你们的日常生活一样，给人一种自然流露的感觉。” “谢老师在做搂这个动作的时候记得幅度要小一点，画面会更好看；然后亲额头这一幕我们之后会重点切近景再拍一遍，一定要亲得够唯美。” “肢体动作上设计好的小细节不要忘了，台词念准确，两位老师我们争取一次过好不好？” 副导演讲戏讲得很热情，两个人练习了一下动作和走位，开始拍摄第一条。 【1941年，津城。】 “继霖，这屋子还挺大的，比我预想的好多了。”推开门，苏灵溪的表情先是惊喜，接着挽上男人的手臂，信步而入。 她穿了一件淡粉色镶银花边的洋装，衣裳样式是最时兴的飘逸型，长发自自然然地垂下，腰上系着银色的带子。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耳垂上闪烁着一对珍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显而易见，这是一位时髦精致的富家千金，或许还有些娇气。 谢明禹放下手边的行李箱，笑着点点她的鼻子：“你呀，来之前不是还差点哭鼻子？现在又开心了？” 他身着一件笔挺的中山装，金色的纽扣在胸前排成一线，象征着秩序与纪律，深灰色面料在阳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光泽，显得整个人格外沉稳——跟他此时脸上宠溺却无奈的笑形成鲜明反差。 “我就是有点舍不得阿妈阿爸嘛……” “好好好，年底就陪你回去看阿爸阿妈。”谢明禹眼神温柔极了，“现在饿不饿？” “卡！这条过了。” 副导演喊完卡，两人迅速从手牵手紧挨着的状态恢复正常，各自由化妆师补妆。 这条反复拍了两遍，室内暖气足，妆容很容易花掉。 补妆间隙，谢明禹看了苏灵溪一眼，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他能感觉到，比起研读会那天，她现在的台词语调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南方人的口音，再听不出来半点北方人的味道。 可见她为了这个角色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但他之前却还对她抱有偏见……好像的确不应该。 紧接着，镜头一转，变成了沙发视角的中景，苏灵溪慵懒地坐在餐桌边泡茶，谢明禹站在她身侧，正意气风发地讲述国党不久前的英勇事迹。 “……委座用兵如神，红党的军队节节败退，已经被赶到了黄河以北，真是大快人心！” “如今我党解决了两广的问题，再无后顾之忧，想必很快就能彻底追剿红党，永绝后患。” 听着男人笃定的话语，苏灵溪面上还带着笑容，却已然垂下眼睑——显然，这个话题绝不是她爱听的。 很快，她调整好神情，微微抬眼看他，眼里带了些惊慌：“继霖，你怎么总说些战场上的事？难不成你也想上战场去？” “可是这里的站长不是很器重你吗？留在这又有什么不好呢？你答应过我的，继霖，你不会去前线。” 她的语气有些执拗，眼神忧心忡忡。 察觉到自己吓着了妻子，谢明禹搂住她的双肩，低声哄道：“有你在家里，我不会去战场上冒险的，我可舍不得把你丢在家里当寡妇。” “别——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们都要好好的。”苏灵溪葱白一般的手指抵住他的唇。 “嗯，我们都会的。” 苏灵溪泪眼莹莹地勾住眼前人的脖子，还没来得及亲上去，就被导演喊了停。 “陈继霖的手要搂得更紧一点。”副导演不满意地上前来亲自指导，“你们两个人是夫妻，不用那么绅士，你要把楚恬的腰完全抱住，两个人中间不要留那么多空隙，再离远点都能站进去一个人了。” 谢明禹被他说得有点脸红，旁边的化妆师和助理们也都在默默憋笑。 副导演：“都调整一下状态，先拍楚恬这一段的眼神特写。” 拍楚恬眼神的这个角度不需要陈继霖露脸，所以即便谢明禹的脸红还没完全消退，也不影响拍摄。 他只需要保持好姿势等着苏灵溪亲上来就行了。 苏灵溪酝酿好情绪，红着眼踮起脚吻上了男人的额头。 眼前的男人是她挚爱之人，她担忧他的安全，却又不得不为了任务骗取他的信任；作为红党，她痛恨卑鄙无耻的国党军队，但控制不住爱他。 内疚、担心、依赖和最真实的爱意在她眼中交织纠结，最终促成了这个谨慎而热烈的吻。 “卡！很好，楚恬的眼神特写过了。” 说实话，副导演也没想到这条特写会拍得如此顺利。 按理来说，这种眼神戏是最磨人的，特别是对新人演员而言，很容易出现到处乱瞟、太紧张、控制不了眼神情绪等问题。但是苏灵溪一个问题都没有，直接一次过。 而且她的眼神很能表达情感，灵动又澄澈，用饭圈的话来说就是“有一双很会爱人的眼睛”。 副导演心中暗自咂舌，不愧是阮棠看上的新人，确实是个好苗子啊。 感受到额间落下的那个滚烫的吻，谢明禹渐渐也入戏了，看向苏灵溪的眼神更加温柔，心里原本的那些杂念也都烟消云散。 眼看着演员们都演得这么投入，副导演欣慰极了，没舍得喊卡，让两个人继续演了下去。 第34章 她很优秀 接下来又拍了一场陈继霖与楚恬在家里的日常戏，没用几条就出了效果。 “两个人的状态都很好，下午拍摄的时候记得继续保持。”雷导坐在监视器前看了一会，表情还算满意。 他上午刚导完a组那边的动作戏，把几个走位出错的演员都骂了个狗血淋头，连袁庆军和胡悦也不例外。本来还想来b组挑挑谢明禹的刺，毕竟他母亲拜托过，让他好好磨磨这孩子的演技，结果没想到b组这边呈现出来的效果还不错。 算这小子走运。 谢明禹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躲过了一劫，还沉浸在刚才的戏里没回过神。 “明禹，雷导允许你休息了，要不要回车上躺会？”经纪人刘振一路小跑到他身边，殷勤得像个助理。 “嗯，让小何不用给我拿剧组的饭了，车上有吃的。” 谢明禹说完，自顾自迈着长腿先一步回了房车上。 房车里的温度正好，但他总觉得刚刚那个吻的触感在额间挥之不去，莫名让人心口发热。 坐了没一会儿，助理小何就拿着两大杯冰美式上来了。 “哥，苏老师给大家定的咖啡，我给您也带了一杯，您是现在喝还是我帮您先放冰箱里？” 谢明禹眉心一跳，抬手接过那杯一半都是冰块的冰美式。 他其实不爱喝咖啡，因为太苦，只有在拍戏需要提神的时候才会来一杯。 但是既然是苏灵溪定的，那他尝两口也不是不行。大家以后还要共事一个多月，他给她一点面子捧个场，也有利于两人之后关系破冰。 等到两杯冰美式都喝完了，谢明禹才感觉心头的燥热稍稍平息了，结果一扭头就对上小何惊讶的眼神。 小何：……喝呗，谁能喝的过你啊，一口气把俩人的份都喝完了。 于是到了下午七八个人一起拍群戏的时候，即便这场戏因为各种原因ng了近十次，谢明禹每一次拍摄时的精神状态依旧很饱满。 连袁庆军都忍不住夸了他几句：“明禹啊，你还真是年轻人精神头好，看你一点都不觉得累。” 谢明禹犹豫了几秒，回答他：“没有，其实是苏老师送来的咖啡效果好。” 说完，飞快地瞟了一眼苏灵溪那个方向。 他都已经给她递好台阶了，她应该会主动来找他说话吧？ 袁庆军被谢明禹这话堵得一噎，偏偏说话的人还一脸正经，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呵呵，看来小苏的咖啡这回送的时机正好啊。”演对手戏的演员关系好才能更有默契，雷导对此乐见其成。 苏灵溪礼貌地笑了笑，“雷导说笑了，我只是想着下午要拍群戏，提前去前辈们面前卖个巧，也不知道大家喝不喝得惯。” 轻飘飘一句话就把谢明禹归到了前辈的行列里。 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暗戳戳等着她来找自己说话的谢明禹：…… 真就一句客套话把他打发了？ 谢明禹还来不及委屈，雷导已经让全场准备开始再拍一条了。 一直到晚上下戏，谢明禹都没找到机会跟苏灵溪私下里聊几句。 尽管别扭犹豫了一整晚，谢明禹第二天还是主动找了过来。 今天上午没有他的戏，但是有苏灵溪和b组其他配角的戏，谢明禹找过来的时候，苏灵溪还没拍完。 这场戏是外景，拍的是楚恬跟津城地下组织联络人传递消息的这一段。 “师傅，就停这儿吧，多少钱？” “太太，三毛钱。” 苏灵溪把钱递给黄包车夫，起身下了车。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极了，苏灵溪一路慢慢地逛了过去，最后在一家药房门口停下了脚步。 她推开门，径直走向店里掌柜的，“你好，能麻烦帮我照着这张单子抓些药吗？” 掌柜的伸手接过单子，面露喜色：“这位太太，您可真是来得巧了，您要的二钱人参今天刚刚到货，我去库房给您拿来？” “等等，我能跟去看看吗？”苏灵溪眼神里带了些质疑，“若是人参的品质不好，药性就大打折扣了。” 掌柜的被她质疑也不恼，敛去笑意，朝前方做了个手势，“好，您请跟我来。” 紧接着，库房门打开，几乎在踏入这间屋子的那一刻，苏灵溪脸上那种夹杂着好奇和审视的表情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急切与紧迫的神情。 “罗掌柜，现在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皖南那边的情况……还好吗？” 罗掌柜紧蹙眉头，神情晦暗：“很不好，我们是在北撤中途被伏击的，9000多人里面只有2000人左右突出了重围，其他人几乎全都牺牲了。上级命令各地的地下组织一定要小心行事，保存实力，不能再折损进去更多人了。” 谢明禹注意到，女子的面容正渐渐笼上一层忧愁——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她已经演出了循序渐进的多种表情，这种程度的表情控制能力，哪怕比起那些前辈演员也不遑多让。 在同龄的90生之中，谢明禹一向自诩演技好天赋高，但他这两天看了苏灵溪的表演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天赋高。 在《谍影风云》之前，她只拍过一个小成本电影，除此之外履历上一片空白。 但她在片场表现出的样子却丝毫不像是个新人演员，反而经验丰富，对表情、眼神乃至于肢体的掌控力都恰到好处。 连他刚才都被她的表演吸引住了，在这看得入了神。 谢明禹心中升起几分难言的感觉：她是个很优秀的演员，在任何地方似乎都是熠熠生辉的存在，让他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等到雷导喊过“卡”后，谢明禹犹豫再三，还是别别扭扭地凑到她身边，小声憋出一句：“你这段演得很好。” 苏灵溪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谢老师今天上午也有外景戏吗？” 谢明禹怔了怔，脸色微微僵住。 他掩去面上的尴尬，重新组织好语言，正色道：“我过来其实是想问问后天那场我们俩上街遇到埋伏的戏，你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第35章 他的心跳失控了 谢明禹提起的这场戏苏灵溪有印象，在剧本里，这是楚恬唯一一场动作难度比较高的戏，所以苏灵溪提前在酒店房间里就拉着佳佳对练过。 苏灵溪：“就按剧本的安排拍吧，我目前觉得没什么问题，你呢？” 谢明禹眸中闪过惊讶，“动作戏我当然没问题，但是……你确定不需要跟导演申请替身吗？” 她看着就很瘦弱，细胳膊细腿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拍大幅度动作戏的人。 察觉到他不信任的眼神，苏灵溪笑了笑，“放心吧，我跟我助理提前对练过了，没那么难的。” “反正雷导他们拍摄资金充裕得很，你要是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他们要替身。” 谢明禹最后还是叮嘱了她一句。 苏灵溪点头表示明白。 结果到了正式拍摄那天，尽管有剧组的动作指导帮忙，她还是摔了好几次，虽然每次摔下来都一声不吭，但把旗袍稍微撩起来就能看到小腿上满是青紫。 谢明禹在旁边光是看着都觉得疼。 拍完这条后，他忍不住问她：“你难道不觉得疼吗？就两三个镜头而已，让替身上也没人会说你的。” “这些都只是皮外伤，不疼的。如果真的找替身，镜头来回切换就没那么连贯了。” 苏灵溪手里捏着药瓶，回答得轻描淡写。 她不仅不怕疼，还指望着能有更多导演和制片人看到她在《谍影风云》里的表现，以后筹拍动作电影的时候也能把她纳入角色考虑范围呢。 谢明禹不知道她这些想法，只觉得这人简直是不知好歹，语气里也带了些恼意。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戏本来就应该让替身上，你一个女孩子摔成这样……” “吕老师、梅老师她们遇到这种戏也一样是自己上。我来这个剧组就是把她们当作榜样学习的，机会难得，如果还放任自己好逸恶劳，那就失去了意义。”苏灵溪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向他，眼神认真又专注。 谢明禹对上她的眼神，莫名气短了几分。 他没想到苏灵溪对演戏会用心到这个地步。 细数以前那几个合作过的年轻女演员……从没有哪一个人像她这样。 认真得有点傻气。 谢明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失控。 下一秒，休息室的关门声和系统提示音同时响起。 系统：【恭喜宿主，[谢明禹]对您的爱意值增至25%，请再接再厉吧！】 苏灵溪低垂长睫，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 自从进组《谍影风云》后，苏灵溪整整大半个月的通告都排得特别满，有时候早上晨功都来不及练，必须先出妆去片场。 之所以排得这么满一方面是因为楚恬的主要戏份其实就集中在津城，这一时期是她作为津城站情报处处长夫人四处活动的频繁时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部剧的立意是家国情怀，所以偏群像性质，群戏很多，那种十几个人的大场面也很多。 虽然每次群戏苏灵溪的台词可能加起来不到十句，但她作为配角也必须早起出妆，然后去片场等着拍。 而且群戏人多，一个人失误了所有人都要跟着重来，往往ng次数也多，拍起来很磨人。 就在工作人员们都忍不住要开始抱怨的时候，雷导突然通知，大年初一那天可以给大家放一整天的假。 一瞬间，剧组的氛围就轻快和谐多了。 就连吕芳都直夸雷导这个决策做得好。她是剧里的女主角，戏份虽然比不上袁庆军，但也不少，甚至还连轴转拍了几次夜戏，也是累得够呛。 想到后天就能放假，苏灵溪的确挺开心的，但是现在横亘在假期前面的还有一道难关——她和谢明禹明天的那场吻戏。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谢明禹这半个月在戏外对她的态度都很微妙的话，苏灵溪作为专业的演员，压根不会觉得这场戏有什么问题。 只要导演有要求，哪怕是第一次见的陌生人她也能拍吻戏，还能亲得很深情。 但是想到谢明禹这两天越发古怪的态度，还有他不走寻常路的性格，苏灵溪心里总提着一口气，生怕他明天闹出什么乱子来。 次日，果不其然，苏灵溪的不妙预感应验了。 在第二十二次ng后，苏灵溪避开谢明禹羞恼的视线，向雷导提出了补妆的请求。 “好，你们歇一会吧，我看小谢这状态还得再调整一下才能拍。” 雷导叹一口气，拿起自己的保温杯。 这场戏拍的是陈继霖帮楚恬描眉画黛的场面，主要拍摄重点其实是在楚恬身上，相比一无所觉的陈继霖，楚恬此时已经猜到自己的这次任务少不了流血和牺牲，所以这一场吻戏她的眼神和情绪是非常复杂的。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小谢刚才拍了那么多条，没一条是能过的。不是太夸张演的痕迹太明显，就是隐隐带着点排斥的意味。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谢明禹这小子的确自视甚高行事张狂了点，但演技是没问题的，称不上顶尖可也算年轻男演员里数一数二的了。 雷导想不明白，干脆把谢明禹单独拎去了休息室，直截了当地发问：“你今天状态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谢明禹摇摇头：“没有，我就是太久没拍这种戏，有点生疏了。” 雷导：“真的？那我再给你五分钟，你赶紧给我把状态调整好，不然别怪我在大家面前批评你。” 谢明禹连忙点头，掩去眼底的心虚。 等到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才松下一口气，整个人没形象地躺到了沙发上。 自从察觉到他对苏灵溪莫名其妙的关注之后，他就开始有意识地在戏外跟她保持距离，甚至是疏远。 但是偏偏两个人的对手戏太多，就好比今天，一场吻戏拍下来，每一条他的心都是乱的。 靠近她心跳就下意识加快，有时候哪怕镜头对着他，他都忍不住想躲闪。 谢明禹一向认为因戏生情是非常不专业的行为，每次情绪失控的时候他都会有意克制自己，所以刚才会ng那么多次。 一想到苏灵溪被他亲得有些红肿的唇瓣，谢明禹只觉得脸上顿时火烧一般。 她会不会觉得他是在故意占她便宜？ 第36章 新的一年 苏灵溪补完妆后，谢明禹也红着耳根出来了。 “不好意思啊苏老师，我前天拍完夜戏没休息好，今天状态有点差。”谢明禹走上前，心虚地解释道。 苏灵溪想了想，还是选择直说：“谢老师，拍吻戏的时候其实不用想那么多，只要代入角色的感情就好。你我都是专业的演员，抛却杂念，投入一点，拍摄的效率也会更高。” “大家都有分离角色的能力，我相信不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谢明禹尴尬地点点头。 他作为前辈，现在却被比他小好几岁的后辈指导要怎么拍戏，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难得看到谢明禹这么听话的一面，助理小何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小何：老板今天好怪，再看一眼。 缓了缓，两人重新站回原位，开始第二十三次拍摄。 这一回，谢明禹没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而是完完全全地进入了陈继霖这个角色，想他所想，忧他所忧，成功找到了感觉。 最后雷导又精益求精地拍了四五次，才终于拍完这场吻戏。 雷导满意喊停的时候，谢明禹和苏灵溪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苏灵溪接过佳佳递来的羽绒服，朝谢明禹摆摆手：“谢老师，那我就先走了。”她下午没有戏，这会可以直接收工离开了。 谢明禹抬头胡乱应了一声，脑海里的思绪还是一团乱。 避开小何递过来的外套，谢明禹径直去了摄影棚外面——也许他需要吹吹风才能冷静下来。 * 回到酒店后，苏灵溪先补了一会觉，然后就进入【私人空间】，开始跟着ai老师上普拉提课。 系统还不忘跑出来提醒她：【宿主，您现在有积分购买芭蕾舞课啦，可以抓紧购买哦~】 苏灵溪充耳不闻，直接花150积分买下了初级武术课。 系统不解：【宿主为什么要买这个课？是已经接到有武打戏份的角色了吗？】 苏灵溪淡定道：【暂时还没有，但是我做事习惯提前做好准备。】 作为一名演员，她永远不会嫌特长多，毕竟技多不压身。 她准备得越充分，以后接到相关角色时也就越游刃有余。 到了下午，《十六岁的夏天》几个主演们组的群聊又热闹起来了。 虽然四个人在一起拍摄的时间只有半个多月，但大家都是第一次拍戏遇上的，一起被导演骂一起被编剧批评，彼此产生了很坚固的革命友谊。 【徐劲：大家快看热搜，禾姐去参加春晚排练了！】 【徐劲：禾姐yyds！】 【陈凯阳：牛，禾姐yyds！】 【徐劲：今晚一起死守春晚直播，谁支持，谁反对？】 【苏灵溪：支持。】 【陈凯阳：支持。】 大概是被他们这阵仗搞得不好意思了，乌禾发了个扛大炮的表情包。 【乌禾：别激动别激动，我就是个去打酱油的，到时候说不定连单人镜头都没有。】 【徐劲：禾姐太谦虚了，能上春晚那就已经next level了。】 【徐劲：00花大top来袭！】 【乌禾：我服了……】 晚上8点，春晚准时开始。 第一个歌舞节目里就有乌禾，她和其他几个年轻演员一起站在后面唱歌，旁边全是伴舞小姐姐，只有一闪而过的镜头。 不过这也不妨碍群里其他人跟着激动。 【徐劲：[图片][图片]】 【徐劲：禾姐单人cut，简直是极致的视听盛宴啊！】 【乌禾：徐劲你完了，把我截这么丑？？】 【乌禾：[提刀赶来.jpg]】 【徐劲：不是，这角度问题，角度问题。】 【徐劲：没拍出禾姐本人万分之一的美。】 【徐劲：[清汤大老爷.jpg]】 苏灵溪看着群里的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脸上不自觉扬起笑意。 等到零点的时候，微信同时弹出来了一堆消息。 【贝柠：溪溪，新年快乐！一个人在津城也要记得吃饺子哦！】 【乌禾：新年快乐呀，剧组进度怎么样，应该快杀青了吧？杀青了记得来沪城找我玩，我马上也杀青了！】 【郑晏然：灵溪，新的一年祝你万事顺遂，新年快乐。】 【程家朗：新年快乐。】 【程家朗：什么时候回帝都？】 【谢明禹：新年快乐，明天剧组聚餐别忘了。】 看着这些消息，苏灵溪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上辈子的她总是专注于搞事业，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每年都已经习惯了在剧组过年的日子。 但那个时候她身边并没有几个真心的朋友。 娱乐圈是弱肉强食的斗兽场，她为了往上爬费尽心思，没有精力维持友谊，也没有这辈子这么幸运能遇上真心相交的朋友。 有她们在，好像连年味都变浓了。 苏灵溪从来不是伤春悲秋的性格，不过一两分钟便调整好了心态，开始一一回复这些信息。 回复完后，苏灵溪又给杨姐她们每个人都编辑了拜年信息发过去。 其他人都还没动静，只有杨姐秒回：【下个月杀青之后就要开始为《十六岁的夏天》做宣传了，电影上映时间已经定下来了，五一档。】 苏灵溪惊讶：【这么快？】 其实更让她意外的是剧组居然能抢到五一这么好的档期——要知道，五一档一向抢手，不少主旋律电影都是瞄准这个档期的。 以她们剧组之前经费紧张的程度……应该只有唐导动用自己的人脉这一种可能性了。 苏灵溪说不上来是怎样的心情。 大家都在为了这部电影而努力，她真的希望最后能有个好的结果。 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 【杨姐：早点上也好，要是票房形势好，还来得及帮你运作一下提名。】 【杨姐：宣传活动主要是各方媒体的采访还有一部分物料拍摄，大概一周全部就能搞定。】 【杨姐：暑假你要不要考虑再接一部戏？《谍影风云》最早也要明年一月份才能上，两部戏中间的空档太久了。】 其实杨茜说的情况苏灵溪也有考虑到，但是比起空档她更在乎剧本质量。如果只是为了填补空白期去接一些烂角色，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37章 《谍影风云》杀青 杨茜发来了几个电视剧的剧本邀约，大多数还是配角，不过番位都比较靠前，至少三番以内。里面还夹杂着零星几个偶像剧女主的角色。 除开偶像剧那部分，其他的苏灵溪都仔细看了一遍，看完后沉默了几分钟，然后委婉回绝了杨茜的提议。 原因无他，这些剧本的同质化非常严重。大概因为杨茜是拿着她现有的这两个角色去谈来的，所以在这几个角色身上都能看出关明月和楚恬的性格影子。 要么是漂亮傲娇的校园文女配，要么是正剧里的花瓶担当——有一张好看的脸就能演的那种。 同一类型的角色演多了就会让观众对她产生刻板印象，从而失去新鲜感。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演员要不断去演全新的角色、挑战其他类型赛道的原因。 苏灵溪给出的拒绝理由杨茜无力反驳。 事实上，这几个剧本她看完之后的感受也是一样：角色本身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特质。 苏灵溪现在才不到十九岁，正是趁着年轻可以多尝试拓宽戏路的时候，她对自己的要求也一直很高。如果不是怕她太久不进组影响后续发展，这些剧本杨茜连发都不会发过去。 两个人讨论了很久，直到深夜也没能在这事上达成一致，最后还是苏灵溪提议，干脆等到《十六岁的夏天》上映之后再去谈新剧本——有一个正经的电影女配在手，选剧本的范围也能大一些。 如果电影票房好，她能接触到的项目级别甚至能直接升一级；如果扑了…… 总之，这一步虽险，却能将利益最大化。 杨茜犹豫再三，勉强同意了这个提议。 与此同时，《谍影风云》剧组在顺利完成津城戏份以后，全组人又一次包机转场去了沪城，拍下一个时间段的戏份。 到达沪城后，苏灵溪只拍了一周就差不多拍完了楚恬的所有戏份。 毕竟楚恬重点的几场戏，比如地下组织接头、销毁电台包括中弹牺牲等等都是在津城拍的，在沪城只需要拍几次日常戏，其他的剧情都与她无关了。 杀青的那一天，同样在沪城拍戏的乌禾也来了，还顺带财大气粗地请了全组人喝咖啡。 “你不是还没杀青吗？怎么过来了？”苏灵溪惊喜地接过那一大捧花束，眼里满是意外。 她记得乌禾前两天还在抱怨，怪跟她搭戏的那个男演员演技烂，次次ng十几遍，硬生生拖慢了剧组进度。 乌禾撇撇嘴，“没杀青我可以请假啊，反正许玮他今天不在组里，我一个人也没法拍。” 许玮就是跟她搭戏的男演员，95小生，资源很好但演技实在配不上。用乌禾的话来说，那家伙总是用嘴演戏，堪比演技毁容。 “不说这些了，你不是明天才回帝都吗？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都是沪城老字号，我保证好吃！” 乌禾挽着苏灵溪的手往车上带，走到一半，被突然冒出来的谢明禹给拦住了，“苏灵溪，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身上还穿着戏里的那套西装，神情急切。 乌禾认出了他是谁，眼神微妙地看向苏灵溪：“你俩什么情况？” 苏灵溪面不改色地把花递给她，“谢老师可能有事要跟我说吧，你先去车上等我，一会就来。佳佳，你去帮小禾买杯水。” 佳佳很有眼力见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等到其他人都被支开后，谢明禹的脸色才好了点，眼神里带着直白的某种意味：“杀青之后，我们还能见面吗？” 苏灵溪露出无懈可击的礼貌微笑：“当然，这段日子在剧组里我也跟你学到了很多东西，以后如果有什么地方能帮到你的话我一定尽力而为。” 谢明禹眼眸一黯，“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她很聪明，或许早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苏灵溪叹一口气，在他把话挑明之前截住了他的话头：“谢老师，你对我的那些情愫只是因为入戏太深了而已。你把自己当成了陈继霖，把我当成了楚恬，而现在楚恬的故事已经结束了，所以你才会移情到我身上来。” “我没有……” 他又不是刚入行的新人，怎么可能分不清戏里戏外？她和楚恬即便有着一样的脸，但也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苏灵溪笑了笑，利落地打断他：“也许是我们拍对手戏的时间太长了，更让人混淆。但我相信冷静一段时间之后，谢老师会明白过来的。” “这里不是战火纷飞的民国，只是电视剧的拍摄现场，仅此而已。” 她的语气出奇冷静，就连唇角翘起的弧度也仿佛精心计算过一样，不偏不倚。 见状，谢明禹的心直直往下坠去。 没有人能在喜欢的人面前保持绝对冷静……除非她根本就不喜欢他。 想到这，谢明禹只觉得心脏发闷。 【恭喜宿主，[谢明禹]对您的爱意值增至50%，请继续努力吧！】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苏灵溪脚下没有丝毫停顿，径直上了车。 一上车，乌禾八卦的视线就把她牢牢锁定住了：“快点老实交待，谢明禹跟你说什么了？他是不是想追你？” “没有，你想多了，他就是还没出戏。” “不可能，刚才看他那表情我都差点以为他要在这跟你表白了。”乌禾挤到她身边，放轻了声音，“欸，传闻中很多女明星都对他示好过，但是他眼光太高一个都没看上。怎么这么快就被你拿下了？” “好吧，他可能是因为角色滤镜对我有一点好感吧，但是也就一点点，没你说得这么夸张。”苏灵溪被迫说了一部分实话出来，“我现在都快忙成陀螺了，哪有时间搞这些情情爱爱的。” 乌禾低笑了几声，又问：“谢明禹挺帅的，谈场恋爱玩玩也行嘛，你就一点都不动心？” “还是说他真的像传言里说的那样脾气坏？” 苏灵溪想到那辆重型机车，忍不住笑了起来：“脾气坏倒不坏，就是有点心高气傲。” 听到这，乌禾立马转换阵营：“那不行，有脾气的男人要不得。” 两个人对视一眼，瞬间在车内八卦地笑成一团。 第38章 摄影棚风波 三月下旬，去年年底就杀青并解散了的《十六岁的夏天》剧组再次聚集到一起，开启上映前的宣传期。 由于这部电影的主要演员现在都处于没有姓名的十八线糊咖时期，最多只有几个买股粉，所以出品方一致认为上综艺或者炒绯闻宣传的效果不大，转而将宣传重点放在了电影内容和导演唐婉华身上。 毕竟现在的电影圈十个导演里面九个都是男性，女导演凤毛麟角；《十六岁的夏天》又是唐婉华的处女作，以女本位视角拍摄的青春片，只要把这个噱头打出去，吸引入场的女性观众就不会少。 至于乌禾苏灵溪等人，只凭着唐导的人脉勉勉强强混到了几次业内电影报刊访谈的机会。 《大众电影》摄影棚拍摄现场。 心知这次机会来之不易，四个人连在休息室里化妆的时候都会把提前准备好的角色访谈稿子拿出来看，生怕哪个词没说准就引起了舆论争议。 也因为他们几个本人没太大知名度，基本上稿子里只会着重谈论角色的设定、行事风格以及电影创新的点，不会聚焦在演员本身。 “最开始，关明月接近乔荞只是出于好奇，但随着友情慢慢升温，她仿佛打开了一扇全新世界的大门，乔荞世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新奇又有趣……” 苏灵溪一边低声念，一边反复改稿。 她以前很少自己写这种稿子，一般都是交给工作人员写，自己背下来就好了。但是现在重来一世，她更喜欢亲力亲为。 突然，乌禾恼火的声音响起——“为什么我们还要再等一个小时？刚才不是说好了第二个就拍我们吗？” 苏灵溪回头一看，乌禾正在跟一位摄影棚的工作人员争执。 “很抱歉，但这是我上司的意思，我只负责传达到位。”那位工作人员抛下话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只留屋内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这家伙什么态度啊？”乌禾气得柳眉倒竖，当场就掏出手机给经纪人打电话，“雯姐，我们剧组的拍摄被无缘无故推迟了，现在怎么办？” “耐心等？明明我们先来的，凭什么让他们先拍啊！” 乌禾跟经纪人又激烈争执了几句，最后面色不虞地挂掉了电话。 苏灵溪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问：“是不是有人故意插队抢了我们的拍摄顺序？” 乌禾气咻咻地坐回沙发上，一脸不平，“摄影棚的这群家伙也太势利眼了，就算我们不红，那也要有先来后到的规矩吧！” “雯姐就知道劝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想想，我们明明八点钟不到就来这做准备了，结果等到现在快十二点了还没拍上，这明显就是欺负我们新人没有话语权。” 苏灵溪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先别急着生气，她有没有提到插队的是哪个剧组？” “好像是《追击行动》，反正那个剧组有很多大牌。”乌禾没好气道，“等着吧，这事没完，我要找水军去瓣组给他们的电影打一星。” 苏灵溪听到她的话，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但转念一想，瞬间有了个好主意，“既然他们做事不肯留一线，那我们干脆——借力打力。” 《追击行动》是华盛影视投资十五亿拍摄的动作大戏，前期宣传一直对标好莱坞动作片的标准，剧情特效也是夸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还没上映就已经上了几十个微博热搜了。 很显然，《追击行动》不论演员咖位还是资金实力都跟《十六岁的夏天》压根不是一个量级的，偏偏二者都在五一档上映。 《十六岁的夏天》是只有两千万成本的青春片，营销费连人家的零头都不到——但如果她们能让两部电影之间的冲突扩大化呢？ 如果这个冲突大到能让人看见《追击行动》就想起她们这部电影呢？ 那不就相当于直接搭上了对方的宣传营销顺风车？ 在等到晚上五点拍完《大众电影》报刊内页后，苏灵溪马不停蹄就去公司跟杨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是21世纪，全面的互联网时代。 吴婷婷在升入大学后，很快就成长为一名资深的上网冲浪高手，每天没课的时候就在小红薯、瓣组、微博、豆音等各个app里切换浏览，专门看一些八卦趣事。 这天，她照常点开微博热搜榜，看完主榜后又切到文娱榜，刚好看到一个后面飘着“沸”的热搜标题。 “论电影行业现状：商业大片打不过青春小妞片” 她下意识觉得这肯定又是哪个营销号在标题党，但还是好奇地点了进去。 【@方卫国：相比对标好莱坞大片的科技动作片《追击行动》，我不得不承认《十六的夏天》是更有趣也更让人心情愉悦的存在。前者故作高深地在开头加入了多种新元素，布景构建也是十足十的赛博朋克风，但剧情乏味烂俗，营造的紧张刺激氛围让人毫无代入感，典型高开低走；后者画面青春洋溢，几个主角都是真正的少男少女，作为校园电影剧情有所创新，不再拘泥于伤痛文学，着重探讨少女青春期的内心成长。可以断言，这是一部创意十足的青春片，或许在未来将具有更深远的意义。】 吴婷婷第一眼就看到了瓣组着名影评人方卫国在热搜里发的那条博文，她仔细读完，心里不由自主对这部方卫国赞不绝口的青春电影产生了好奇。 接着往下翻，她又看到了其他几个影评人各自在分别阐述自己的观点，大部分都是赞同方卫国的，少部分认为小妞电影压根不是动作大片的对手，坚持声称方卫国是恰烂钱在这胡说八道。 热搜里除了这些提前受邀看了点映场的影评人在发表评论，还有红v营销号在浑水摸鱼，但是话术千篇一律，一看就知道是《追击行动》片方买的水军。 吴婷婷没心思加入这场骂战，她此刻更迫切地想要看到这部电影的造型还有物料——要知道，内娱不撒狗血的青春电影已经很久不见了。 过了好一会儿，吴婷婷才找到《十六岁的夏天》在瓣组主页上的封面图。 看见的第一眼就牢牢吸引住了她。 第39章 舆论效应 照片里是两个在海边嬉戏的年轻女孩，更靠近镜头的女孩穿了条清新的蓝白格子吊带裙，款式飘逸，和她被风吹起的发丝遥相呼应，更显得身姿灵动；那个拉着她的手往前跑的女孩，个子要高一些，穿着也更加大胆，复古蓝调的牛仔拼接修身短裙，展现出修长的脖颈线条，腰间系着深棕色腰带，再往下是比例惊人的两条长腿。 在她们脚下，是金黄色的沙滩，身后是蔚蓝大海，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即使苏灵溪在这张剧照里只露出半张侧脸，但她脸上灿烂的笑容还是瞬间击中了吴婷婷的心脏。 原因无他，这张脸实在长得太优越了。 吴婷婷在惊艳过后，立马上微博去找这部电影的其他物料，赫然发现居然有不少人都在期待着这部电影上映。 “虽然演员都是新人，但是造型看起来不错，导演用心了。” “啧啧啧，俊男美女的青春电影，我先磕为敬了哈！” “两个女演员好美呜呜呜呜，短发的小姐姐好像精灵，又美又灵又可爱，长头发的姐姐像一枚珍珠，在镜头底下闪闪发光。” “果然，颜值高的都是糊咖。” “不管怎么说，电影圈难得有女导演能独立导一部戏，再难看到时候也会去电影院买张票支持一下的。” 吴婷婷还没看完这些评论，微信里就弹出来了闺蜜李安妮的消息。 【李安妮：下个月苏苏要上新电影欸！这是她的第一部作品，你陪我一起去电影院支持一下呗~】 苏苏是李安妮这段时间很喜欢的一个女明星，吴婷婷早已经习惯她追星时的疯狂样子了，没多费口舌，果断同意：【可以啊，到时候你顺便再陪我看一部别的电影。】 【李安妮：什么电影？】 【吴婷婷：《十六岁的夏天》，我看挺多影评人都在夸，应该质量还不错。】 【李安妮：？？？这就是苏苏的新电影啊，怎么这么巧？！】 这会换成吴婷婷惊讶了：【真的假的？她在里面演哪个角色？】 【李安妮：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她演女二号，我还在开机仪式上见到她了。】 与此同时，这样的对话在各个app发生着。 “哇哦，这就是那部跟《追击行动》打擂台的小妞片？怎么造型跟我在小红薯刷到的一部穿搭时装片那么像啊？” “楼上的，因为这就是同一部电影啊[笑哭]” “啊？？” “小红薯很多网友都已经开始扒主演们的衣服品牌了，姐妹你反应太慢了。” “小红薯不愧是我的最强人脉。” 就连一向爱审判娱乐圈的瓣组，这次也难得放缓了态度。 【1l：估计又是部打着女本位旗号骗票房的爱男电影。】 【2l：希望到时候真的能跟宣传视频说的一样，没有感情线，天天爱来爱去的青春疼痛文学我真要看吐了。】 【3l：毕竟是女导演拍的，宣传海报大部分也都只有两个女角色，我感觉这次说不定不是诈骗……】 【4l：呃，我笑了，资源咖大开会的戏还有人在这心存幻想。】 【5l：这戏里不就slx一个资源咖吗？】 【6l：谁还不知道乌禾这个糊糊皇族，一部作品还没播就直接上春晚刷脸了，天龙人本人。】 【7l：反正这部的题材看着比其他的有意思点，看腻了中年男人的老三样。】 【8l：现在内娱的电影圈里哪还有女人，都是男人的幻想时刻。】 【9l：君子论迹不论心，只要是女性题材我都会支持的。】 …… 苏灵溪提出的“新点子”在各个app上完美地发挥了作用。 几天舆论发酵下来，《十六岁的夏天》和《追击行动》两部影片已经牢牢捆绑在了一起，甚至不少提前观影的影评人更偏爱前者——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杨茜的“钞能力”。 《追击行动》自诩动作大片，宣发部门也十足傲慢，只知道在各大平台砸钱买通稿，却根本没去仔细研究能够让观众们感兴趣的点在哪里；在点映会上对待影评人也都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仿佛已经拿到奥斯卡奖一样自视甚高。 这么高傲的态度，影评人们不趁机踩它一脚就怪了。 而互联网上的中学生大学生们，也大部分都更青睐这部视角新鲜的校园电影——女孩们期待着这部电影里的服装造型，还有两个少女的友谊变化，而男孩们则完全被剧照上两个漂亮的少女给迷倒了。 没办法，视觉效果总是最直观的，谁会不爱看高颜值的帅男靓女呢？ 至于《追击行动》？拜托，连影评人都不看好的片子，何必去浪费钱。 事实上，华盛影视宣发部门在相关话题冲上热搜的第二天就做出了危机公关，一方面买水军在互联网上为这部影片摇旗呐喊，一方面暗指这些影评人是收了对家的钱来故意黑他们的。 然而这一言论再次惹恼了许多影评人——他们之中的确有一部分人是收钱办事，但也有一部分人只不过实话实说，《追击行动》的影片质量摆在那里，难道要让他们硬着头皮说违心话吗？ 影评人也是很爱惜自己羽毛的。 又一轮骂战掀起，互联网上的热度节节攀升，《十六岁的夏天》片方原本只安排了不到五场的路演，现在也顺应网友们的要求增加到了十五场，还邀请各大媒体的记者们在帝都举办了一场小型招待会。 苏灵溪作为影片女二号，在宣传期间，每天都得五点钟起来做妆发造型，然后跟着唐导她们去参加媒体、杂志或者官方电视台的采访一个月下来累得连脸都瘦尖了。 付出总是有回报的，好几个频道的采访跑下来，再配合高密度的正面通稿，电影的口碑持续走好。虽然还有讨厌这部电影的黑子在酸言酸语，但四个演员的微博涨粉数据是实打实的。那些黑子言论无形中甚至把更多人的期待值都拉高了，就连影院排片都变多了。 终于，在网友们的千呼万唤中，《十六岁的夏天》正式在五一档的凌晨时分拉开序幕。 第40章 《十六岁的夏天》正式上映 影院里，来自沪城国际学校的两名女学生，谢嘉莉和张可欣，一人手上抱着一桶爆米花，正翘首等着电影开始。 谢嘉莉穿着时髦亮眼，亮粉色t恤配黑色热裤，是走在街头都会被那些专门街拍的摄影师拍进去的存在，看起来潇洒劲十足。 这次来看电影，就是她的主意。 “嘉莉，这电影有没有感情线啊？”张可欣戴着一对圆圆的眼镜，领口的扣子扣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家长老师眼中的那种乖乖女，“男女主看起来挺般配的，不谈个恋爱可惜了。” 和她的外表截然不同的是，她其实是爱情文艺片的资深爱好者，有名的“爱在三部曲”早就被她翻来覆去看了n遍了，每次都被电影里主角的爱情感动得眼泪汪汪。 为此，谢嘉莉不止一次预言她以后肯定是个恋爱脑。 谢嘉莉撇撇嘴，很不以为意：“就是没有感情线才好看，校园电影里天天都是早恋那些事，俗死了。” 张可欣刚要张口反驳，影院内的灯光“唰”地暗下。 她也只得作罢，转头专注地看向大银幕。 电影开头的基调很暗沉，狭窄的房间，一地的酒瓶，沙发上人事不省的中年妇女……还有一身土黄色t恤的乔荞。 这就是乔荞在父母离异后每天的生活常态。 收拾好屋内的满地狼藉，乔荞背好书包走出家门。 紧接着画面突然明亮了起来，镜头从乔荞昏暗的家里转到了关明月那间充满少女梦幻感的房间内。欧式古典风格的松软大床、柔软亲肤的真丝寝具、堆满琳琅满目化妆品的梳妆台，还有一张足足一人高的落地穿衣镜。 镜子顶端镶嵌着钻石，与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相得益彰，尽显华丽。毫无疑问，这是一间奢华又浪漫的卧室，与电影开头那一幕形成了鲜明对比，没有哪个女孩会不渴望拥有它。 就连张可欣也忍不住羡慕地“哇”了一声。 “糟糕，闹钟怎么没响？”随着少女懊恼的声音响起，苏灵溪那张动人的完美脸蛋就这样出现在观众们的眼前：清纯的黑长直造型，素颜却依旧妩媚上翘的一双狐狸眼，闪动着恣意的光芒，眼波流转间美得几乎让人失声。 大银幕上的特写镜头让苏灵溪的美比先前静态照片更具冲击力，直到镜头拉远，电影院里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还没完全停下。 “天呐，嘉莉，她、她真的好漂亮！”张可欣激动地摇了摇闺蜜的胳膊，“怎么之前都没见过她演戏啊？” “好像说她是刚入行的新人吧……”饶是见过不少美女的谢嘉莉，此刻也有点被美到了，视线牢牢跟随着银幕上少女的一举一动。 与此同时，帝都的一家电影院里。 “这女孩的骨相条件很好。”一身西装的男人压低声音对着身侧的朋友说：“五官折叠度高，鼻基底饱满，光影在她脸上很美。可惜电影的剧情太弱了。” “老余，现在观众们生活这么累，看点题材轻松的电影不是很好嘛？”他的朋友笑着劝道，“难道来电影院还要苦大仇深的才行？” 余正则摇头失笑，“阿越，不管怎么说，这种校园电影是很难拍出艺术内涵的，希望这部不会又是无病呻吟的俗套情节。” 作为双语作家，余正则对内地的电影一向不太感冒，更青睐好莱坞电影，尤其是那些获得奥斯卡奖的，每每写出的影评都严苛犀利，让人读了茅塞顿开。 而他的朋友，着名电影杂志《读电影》的副主编阿越，阅片无数，口味宽泛，写影评时总是能另辟蹊径，文字里的机灵劲也广受好评。 阿越：“老余你放心，这部小妞片创意十足，绝不会让你丧失兴趣。” 阿越说得信誓旦旦，余正则虽然有些嗤之以鼻，但也保持着耐心继续看了下去。 随着剧情发展到关明月在家帮助乔荞进行“变身改造”，谢嘉莉和张可欣因为跟女主角年纪相仿，也跟着感同身受地激动了起来。 镜头以乔荞的视角跟随着关明月的脚步，走进约莫一百多平米的豪华衣帽间。除了分门别类挂好的各色衣物，还有犹如专柜柜台的珠宝首饰台，以及如摩天轮般转动的无数名牌鞋履。 最后，衣帽间的最里面还有一面由奢牌包包组成的“墙”。 所有女生在看得目不暇接的同时，也忍不住羡慕起这间衣帽间。 “看她的衣帽间！我的天，还能用遥控器控制！”张可欣兴奋极了，恨不得和乔荞一起被关明月打扮一番。 她在家穿什么都得被父母管着，一年四季除了校服就是制服，根本没有自己选择衣服的机会。 托家里衣帽间的福，谢嘉莉的情绪要比她淡定一点。不过这一幕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打扮芭比娃娃的场景，也觉得很新奇有趣。 谢嘉莉看着苏灵溪在电影里的一举一动，捧着脸星星眼：“明月真的好酷，做什么都行动力超强。” “谁都敢说，《追击行动》不如这部电影一根毛。” 而阿越和余正则两人对这一part明显不感冒，余正则更是犀利指责：“太奢靡了，这很容易让中学生受到消费主义和享乐主义的影响。” 电影的剧情仍在继续。 乔荞在成为校园风云人物后，很快就收到了校草的告白信，然而她却在犹豫了好几天后出人意料地选择了拒绝。 “也许，我喜欢的并不是学长这个人本身，而是我自己的幻想。”乔荞和关明月并肩坐在沙滩上，面朝大海，“我把我的幻想投射在他的身上，把一切强加给他，莫名其妙期待着他能够来拯救我。” “可是遇见你我才知道，原来能够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谢谢你，明月。” “谢谢你带领我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缓缓燃起一簇金色的火焰，阳光穿过薄雾，照亮了两个女孩的背影。 镜头最后定格在关明月与乔荞相视一笑的画面。 她们身后，是霞光满天，光明大道。 第41章 各方评价 电影结束后，张可欣还有些意犹未尽，谢嘉莉看着她回不过神的样子，调侃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你会爱上这部电影的。” “……她们确实比以前那些校园电影里的女生要讨喜得多。”张可欣脸上微微一红，模样很是羞赧。 谢嘉莉笑嘻嘻地挽上她的胳膊，“我早就说过，这部肯定比《追击行动》有意思多了。动作片永远都是在打打杀杀，无聊透顶，简直堪比刺耳的噪音。” 张可欣连连点头，又感叹道：“明月长得实在太美了，每一套穿搭穿在她身上都好合适，只看她的脸我就能看90分钟。” 一提起关明月，她眼睛都亮起来了。 接下来逛街的一路上，两个人都在聊电影里的内容，张可欣完全忘记了自己前两天还积极地要拉着小伙伴去支持墙头夏雨晴的新电影《追击行动》——虽然夏雨晴在里面也只是个镶边女配。 一天下来，张可欣早就把夏雨晴忘到了爪哇国，脑海里只剩下耀眼又漂亮的关明月。 或许年轻的女孩们还尚未察觉，但密切关注着电影圈动向的影评人们却很清楚：女性题材似乎正在借此契机重回大众视野，想要再次焕发出与二十年前不相上下的魅力。 着名影评人徐仁桥在他的专栏上写道：“《十六岁的夏天》，其新颖程度远出乎我的意料。影片后半部分令人意外的反转有效避免了落入俗套，女孩彼此之间互帮互助的友谊美好而珍贵，或许这部影片将成为唐婉华导演的成名之作。” 《读电影》的副主编阿越也对其给予了极高评价：“说实话，这是今年以来让我观影感受最佳的一部影片。画面唯美，演员灵气四溢，节奏也把握得恰到好处，对青少年在青春期心理转变的探讨较为深入，是不可多得的诚意之作。” 而向来挑剔的余正则也表示：“虽然演员们的表演仍有不足，如匠气太重、眼神戏不够到位等一系列的问题，但这部电影的确足够新鲜，像是一阵迷人的青春风暴，或许年轻人们会爱上它。” 《大众电影》一改此前的傲慢，在报刊上把《十六岁的夏天》大夸特夸了一通，甚至直言“这是今年夏天最吸引眼球的一部电影，不容错过。” 瓣组影评人花雾雨一向偏爱这种清新小资风格的影片，挥挥洒洒写下一大篇溢美之词：“最美好的感情从来不是爱情，而是友情。影片中数次出现的纯净海滩，就像是少女们十六岁时结下的友情，纯净透明，晶莹剔透，是这世上最难得的东西。十六岁的夏天美好易逝，跟随着乔荞，我仿佛也回到了那个美妙的夏天，回到了记忆里名为青春的那段时光。” 除了好评当然也有差评，不少人表示不理解结局，觉得导演乱安排，应该让乔荞答应告白才对——不过这毕竟只是一小部分人。 总体来说，这部电影非常成功。 首日票房在舆论热度加持下破亿，第二天院线排片量直接翻倍，票房在五一档三天内持续走高，最后一天甚至逆跌突破了3亿大关，彻底越过了动作大片《追击行动》，一举领跑五一档。 这样的成绩再次加大了出品方的宣传力度，苏灵溪和乌禾两人背后的公司也瞅准时机加上一把火，一时间全网铺天盖地地都是关于这部电影的消息。电影杂志、时尚……费加罗还邀请了两位女主演拍摄六月刊的封面，在杂志上重现电影里海边的经典场面。 一周后，成本只有两千万的《十六岁的夏天》总票房突破10亿，瓣组开分也高达8.2分，在票房和口碑上都全面压过了《追击行动》——真正实现了小妞片打败科幻动作大片的奇迹！ 苏灵溪虽然只是二番，但吃到的红利并不亚于乌禾，微博涨粉百万，各平台粉丝的声量也比以前要大得多。 而出演《追击行动》八番女配的夏雨晴不仅没吃到任何红利，还从此多了个被对家抓着嘲的嘲点。 想到这些，夏雨晴的心情更加恶劣。 娱乐圈的风向就是这么多变，只过了不到一个月，苏灵溪已经从曾经的无名之辈变成了手握票房实绩的新生代电影小花；而她却因为《追击行动》意外的失利掉了两个短期代言…… 扪心自问，夏雨晴其实对演戏并没有多高的热情，在她眼里，明星的身份只不过是她跨越阶层的跳板。 如果不是小时候偶然接触到了这个圈子，以她家里入不敷出的家庭条件，哪有机会结识许子川这样的富二代？许子川人或许是傻了点，可人家条件好，哪怕在娱乐圈里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然而夏雨晴却不仅仅满足于此。 她和苏灵溪都是00花，又同为帝都电影学院的学生，在圈里早就是天然的竞争对手。现在苏灵溪的势头已经隐隐压了她一头，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她以后说不定就只能演对方挑剩下的剧本了。 夏雨晴天生性格好强，绝不可能接受这种情况的发生。 感受到女友的状态不对，许子川轻声问：“雨晴，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夏雨晴转过身看他，眼底隐隐有泪光闪动，“《追击行动》的票房不理想，我之前靠这部电影谈下来的两个代言都没了。” 许子川皱起眉头，神情不虞道：“你又不是一番挑大梁的主角，电影扑了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些人也真是的。” 许子川的性格说好听点叫玩世不恭，说难听点就是人傻钱多。他和程家朗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其他人一样，家里的产业有哥哥继承，自己只每年拿分红到处潇洒，百事不管。 当初演戏也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没想到能靠一张脸和一部古偶剧爆成流量。 许子川很享受这种受人追捧的感觉，但也因为家里人和粉丝们的双重溺爱，他做起事来越来越唯我独尊，甚至经常公然要求自己的经纪人帮夏雨晴拉资源，搞得公司上下苦不堪言，却又不敢对这尊大佛说什么。 第42章 峰回路转 夏雨晴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满，神情越发楚楚可怜：“现在网上说什么的都有，好多人都在骂我……” 许子川一听，果然更生气了：“这怎么也能骂到你头上？明明是老徐没把事办好！” 夏雨晴一怔，“老徐？这事跟他也有关系？” 老徐全名徐国华，是许子川的经纪人。 “怎么没关系，就是他说这个项目肯定能爆我才把你塞进去的。结果呢？这片子拍得那么烂，真不知道投资的钱都花到哪去了。”许子川义愤填膺道，压根没注意夏雨晴瞬间僵硬的表情。 什么叫塞进去的……她明明靠自己的实力也能通过试镜。 夏雨晴调整好表情，放轻声音：“子川，这不能全怪徐先生，要不是上映前那群影评人乱点评，也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她意味深长道：“也不知道他们是收了谁的黑钱。” 许子川却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没接话。 夏雨晴眼皮一跳，预感有些不妙，下一秒，许子川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晴晴，说实话，《追击行动》拍得确实不怎么样，主要是特效和剧情实在太差劲了，拍得跟三无网剧似的。”许子川看她脸色不对，连忙找补道：“我不是说你演得不好啊，你演技还是很好的，就是导演和编剧水平不行，你一个人也带不动啊。” 夏雨晴看他那一脸诚恳的表情，气得心里发堵。 她原本还想趁机借许子川的势去对付苏灵溪，没想到他自己倒是先倒戈了。 这家伙真是靠不住！ 夏雨晴稳住心神，柔柔地靠到他肩头：“好吧，这个说法我勉强接受了。” “亲爱的，等到《帝台娇》播出的时候，你可别忘了给我捧场。” 电影扑了就扑了，反正她也只是镶边女配。只要那部古偶她能成功上桌，照样能吸粉。 夏雨晴想着这些，眼底划过一道暗芒。 “真是场漂亮的翻身仗！” “非常成功的一部电影，灵溪，你做得很好。” 帝都，西山别墅区的一幢豪宅内，一场小型的庆功宴正在进行中。 阮棠红唇上扬，笑着跟苏灵溪碰杯：“不止咱们唐导对你赞不绝口，那天雷导还特意打电话来夸你，说你拍摄期间表现很出色。灵溪，想从雷导嘴里听到好听话，那可不容易。” 苏灵溪回答：“雷导主要还是想鼓励新人才这么说的，我在表演这一块其实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阮棠唇角的笑意加深，这孩子总是这么谦虚。 唐婉华举起酒杯，开玩笑道：“灵溪，我们这儿不是电影节颁奖现场，官方的话可以少说点。” 随着《十六岁的夏天》大获成功，唐婉华身上最开始那股冷郁的气质也柔和了不少。票房口碑双丰收，足以向业内证明她作为导演的能力。 阮棠也跟着举起酒杯：“敬我们未来的最佳导演，最佳女演员——” 杨茜笑眯眯地加入：“敬未来最优秀的经纪人——” 张文雅：“还有我们这个完美团队——” “cheers！” 苏灵溪仰头饮尽了杯子里的香槟，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第一部作品就能在圈里打响名声，仿佛奇迹般的一夜成名，她做到了。 从演员到导演都不被人看好的一部影片，最后却能赚得盆满钵满，谁不为此惊叹？ 时尚芭莎、费加罗、悦游……挑剔的主流女刊纷纷朝她伸出橄榄枝，一切的鲜花还有掌声全都为她而来，成名后的世界瞬间天翻地覆。 然而，苏灵溪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不过是最多能维持一两个月的假象罢了——等到暑假档新一波电影上映，谁还会记得她是谁？ 现在《十六岁的夏天》热映中，所以她才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她在圈里的咖位也只不过是从十八线糊糊升到了三线新人而已，如果后续作品跟不上，随时随地都能再糊回去。 哪怕是当下，杨茜想帮她谈一个gi的品牌好友都得利用阮棠在时尚界的人脉才能顺利谈下来。 而那些大导的新电影女主角也基本上跟她无关。 她现在才刚迈出来第一步，尽管这一步迈得很大，但距离华国电影圈真正的中心依旧很远。 当然，比起电影上映之前，苏灵溪现在的待遇确实要好得多：无数的试镜邀请纷至沓来，小成本电影的配角几乎任她挑选，s级以下的电视剧项目女主角也能让她直接进入选角试镜行列，就连不少大制作也邀请她去友情出演配角角色，想双向炒一把热度。 甚至还有不知道从哪加到她微信的其他公司想要开高价把她挖过去——但苏灵溪现在已经不是刚穿书那会儿的穷光蛋了。 《十六岁的夏天》她拿到了一百万的片酬，《谍影风云》又拿了五十万，再加上这次电影票房大卖，唐婉华个人出资给主创们准备的“奖金”，苏灵溪现在的个人资产已经突破三百万大关了。 虽然还达不到她前世的富裕程度，但也不至于缺钱花。 苏灵溪现在更发愁的其实是下一部作品的选择。 那些主动递来邀约的剧组要么班底稀烂，看着就一脸扑相，要么角色人设单薄，明显是去镶边抬轿的。 对此，杨茜给出的建议是让她先接一部能吸粉的古偶试试水，毕竟粉圈的力量对年轻小花而言很重要。古偶题材可能在业内不够高级，但以苏灵溪的演技想吸粉是很容易的。 苏灵溪去扫了一眼市面上那些近期筹拍的古偶剧，从原着梗概就能看出来都是为了苏男主而苏，女主基本上都成了苏男主的工具人，没有自己的闪光点也没有自己独立的成长线。 说实话，她不太想演这种角色。 所以直到现在，《十六的夏天》都已经热映将近一个月了，苏灵溪的下一部戏都还没确定下来。 包括乌禾在内的其他三个主创都已经进新组了。 然而苏灵溪没想到的是，她一打瞌睡，就有人过来给她送枕头了。 第43章 新的电影剧本 临近庆功宴尾声时，唐婉华把苏灵溪单独叫到了二楼露台。 “唐导，您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苏灵溪走上前，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唐婉华稍微顿了顿，斟酌着开口：“我有一个朋友，是做编剧的，她不久前刚写出来一个原创剧本，最近正在想办法把这个故事搬上大银幕。” “不知道你对这个项目有没有兴趣？” 原创剧本？苏灵溪听到这四个字先是眼睛一亮，然后想到什么，又微微皱眉。 苏灵溪：“唐导，您朋友既然想把剧本拍出来，导演还有编剧这些基础的团队她都找好了吗？” “找是找好了，但她找的导演非常年轻。”唐婉华面露难色，“所以她们这个项目到现在都还没办法启动。” 苏灵溪听到这，沉默了下来。 剧本想要拍成好电影，其中的关键除了编剧就是导演。可以说，很多人投资电影项目都会优先评估导演的能力和潜质，因为单纯从剧本的文本层面是看不出来什么的。导演水平不够，再好的剧本搬上大银幕也会水土不服。 但苏灵溪了解唐婉华，她会特意来跟她说这件事，就不会是无的放矢。 唐婉华低头从包里拿出来一份文件夹，把它递到苏灵溪眼前。 “我这里有剧本，也许你可以看完之后再回答我的问题。”唐婉华说，“我想你会喜欢这个故事。” “如果项目能够顺利启动，它会让你的票房实绩更上一层楼。” 苏灵溪扬起眉梢，看向那份文件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 文档封面上写着大大的标题——《红色野心家》。 不可否认，苏灵溪第一眼就被标题上的五个字引起了兴趣。 野心，一个很少被拿来形容女性的词，就好像女人天生不该有野心一样。 但其实野心不过是给欲望做遮掩的文明外衣，人是动物，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并随之滋生出野心。 在对权力和欲望的追求上，男人女人并无任何不同。 苏灵溪接过文件，找了张高脚凳坐下。 这是一部关于女性职场的电影，剧情大纲简要地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帝都大学法律系高材生童妍在毕业季来到了着名律所——君何律师事务所面试，并以优异的表现成为了一名实习律师。入职后，童妍踌躇满志想要干出一番事业，却在转正成为执业律师后屡次遭到律所高级合伙人沈玉洁的刁难，这让童妍感到十分委屈，更加努力地想要在团队中做出成绩。 于是，在诡谲难测的职场之中，童妍勇斗心机同事、通过应酬拓展人脉圈子、开拓案源，一步步成为了沈玉洁在团队中最信任的律师，最终在入行第六年成为了一名律师合伙人。 从剧本大纲上看，这是一部带了点喜剧色彩的励志职场片，重点聚焦在三个不同年龄段且不同职位的女性角色上，剧情专注探讨女性的自我成长，而大量的室内场景则预示着成本不会太高。 苏灵溪简单算了算，如果抛开片酬，花在拍摄上的钱预计可以控制在一千万以内。 只要能找到水平正常偏上的导演来拍，这个剧本就能拍成一部卖座的商业片——戏剧冲突集中，情节一环扣一环，还有女主角在职场升级打怪的爽感，足以抓住绝大部分人的眼球。 “《十六岁的夏天》是你的入行之作，但这只是一个开始，我觉得以你的演技应该去试试这个项目。”唐婉华朝她举起酒杯，“难道你不想向业内证明，自己也是个拥有票房号召力的女演员吗？” 苏灵溪没有被夸奖冲昏头脑，她抿了抿唇，露出矜持的笑容：“您说的没错，这个剧本对我的吸引力超出了我的预料，但我还需要您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这个项目一直没能成功启动，不仅仅只有导演太年轻这一个原因吧？” 这样一部难得的chick flick（注：女性电影，一种旨在特别吸引女性观众的电影），如果只是资金不足和导演问题，圈里那几个有地位有钱有人脉的大花都能帮忙解决，而她们的年纪也完全能够饰演沈玉洁这个角色，唯一麻烦的就是需要改剧本，把沈玉洁改成第一女主，但沈玉洁在剧本里所占的篇幅本来就大，这种修改几乎简单得不值一提。 苏灵溪想不明白是什么阻碍了这个剧本搬上大荧幕，她必须要得到准确的答案。 “这个项目之所以被搁置到现在，问题就是出在编剧本身。”唐婉华蹙起眉头，神情有些无奈，“她不仅要求电影导演必须是韦娇，还要求必须由沈蔓来饰演沈玉洁一角……” “这孩子一堆要求，不把别人出品公司吓跑才怪。” 唐婉华按了按眉心，一副头疼的样子。 苏灵溪倒觉得很正常，天才和疯子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古往今来的艺术家大多都有点怪癖，不能用常人的标准去看待他们。 不过苏灵溪很好奇，这位叶编剧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让沈蔓来演沈玉洁？ 沈蔓，曾经赫赫有名的85花之一，年少成名，二十一岁那年同时斩获金鸡、百花最佳女主角，红得家喻户晓，次年获得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女演员提名，再度声名大噪。但可惜之后几年就没有了消息，据传是回归家庭相夫教子了，直到前两年其丈夫林晋远被爆出轨，与多位女子同回家中还被媒体抓了个正着，这位影后才渐渐出现在人们眼前。 但在苏灵溪的印象中，沈蔓的荧幕形象大多都是清纯少女这一挂的，唯一一部黑色幽默的片子里也饰演的是有情感障碍的少女杀手，外表清纯，内心阴狠。 从这一方面看，沈蔓似乎和沈玉洁精明势利的女强人形象不太相符。 而且……苏灵溪微妙地看了一眼唐婉华提起这位编剧时无奈又有些慈爱的神色，心底有了个隐隐约约的猜测。 第44章 她愿意赌一把 看出她的好奇，唐婉华叹了口气，主动为她解惑，“其实，这个剧本的编剧……是我的外甥女。” “铭兰和乌禾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或许也是我以前的所作所为影响了她们，所以她们俩才会对电影情有独钟。” 果然，苏灵溪心道：娱乐圈真的是一个圈。 唐婉华的笑容里有一丝苦涩。 对她们这种家庭而言，子女跑去从事娱乐圈行业，无疑让家里长辈都丢尽了脸面。 她用惨烈的婚姻做抗争，才换来今时今日的自由。但这两个孩子还年轻，唐婉华担心她们俩只是受到她的影响而一时头脑发热。 苏灵溪想了想，认真道：“唐导，我觉得您不必这么担心。乌禾是热爱表演的，她对演戏的热情很强烈，我和她搭戏的时候能感受到；至于叶编剧，我虽然没有跟她相处过，但从剧本来看，她的构思精巧，如果顺利拍出来，说不定会是一部经典之作。” 唐婉华一怔，随即失笑：“大概是我总忍不住拿长辈的眼光看她们，反而做不到像你这样正视她们的梦想。” “剧本你可以带回去慢慢看，不着急。只要找到合适的电影公司，项目启动不是问题。” 苏灵溪看着手里的文件，想出了个新主意：“唐导，不知道您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公司？” 唐婉华吃惊地看过来：“你的意思是——” 苏灵溪浅浅一笑：“我们公司虽然还没正式出品过电影项目，但一直都有在市面上寻找适合开发的题材，也设立了专门的电影出品部门，和我们艺人部门是分开的。” 唐婉华和阮棠是多年好友，自然相信恒升影业的水平不会差，但她顾及到倔脾气的外甥女，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答应苏灵溪会回去把这个意见转达给叶铭兰。 苏灵溪也不急，毕竟这个提议她也是先斩后奏提出来的——杨茜和阮棠等到第二天在公司会议室里才从她口中知道这件事。 “chick flick无数人都想演，可问题在于你现在很难找到一部不错的作品。”杨茜拿笔重重地敲了敲桌子，“是，这份剧本看起来的确不错，但它的班底完全是乱的，谁也不知道它最后会变成经典还是一堆垃圾！” “你如果真的要演，这简直无异于一场赌博！” “ok，这个说法我赞成。”阮棠把剧本文件放回桌面上，随意地往后一靠，“成功了，你或许可以直接冲上一线艺人的行列；失败了，你转头就得去演a级电视剧的配角。” “你先问问你自己，能承受做出选择的后果吗？” 苏灵溪没有犹豫，“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我愿意赌一把。” 阮棠抬眼，冷冷地看过来：“想好了？” 苏灵溪避开杨茜急切的视线，“想好了。” “你太冲动了！”杨茜急急起身，“苏灵溪，你到现在为止才拍过两部作品，你拿什么资本去赌？” 苏灵溪坚定地望向她：“杨姐，越是什么都没有的人，才越能不顾一切地去赌。” 她虽然字字铿锵，心中却也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娱乐圈的游戏规则坚如壁垒，99%的好资源都集中在1%的人身上，如果真是一部班底精良的chick flick，早就被那些大花们抢走了机会，哪里会轮得到她？ 哪怕背靠阮棠，她想拿到这种级别的资源也难如登天。 但现在剧本就放在她眼前，她赌的是一个可能——或许眼前放着的是一部未成型的卖座佳作，或许这部电影最后会比她们想象得更出彩。 “说得好。”阮棠很满意地笑了笑，“灵溪，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身上那股冲劲。” 她阮棠带出来的人，要是畏首畏尾没点胆量，那像什么样子？ “这个项目，就由我们恒升影业来做，过几天我会约编剧来公司面谈相关事宜。” “散会。” 杨茜了解阮棠的性子，心知没办法再改变这二人的决定，当即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苏灵溪一惊：“杨姐……” 阮棠温声安抚她道：“别担心，她就是这么个臭脾气，过几天她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了。” 影视圈对新人、对女演员竖起的高高围墙，阮棠相信杨茜也有所察觉，不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搜罗那些大制作电视剧的剧本给苏灵溪挑。 但如果一直这样逃避下去，这道围墙总有一天会避无可避，到那个时候，女演员在电视剧行业的生存空间说不定还会被再次缩小。 既然逃不开，她们就应该打破它！ 阮棠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没有好的女性主题电影给她们演？没关系，她们可以跟人合伙自己造饼。 不可否认，阮棠办事的效率非常高，会议结束后不到一周，苏灵溪就在这间屋子里见到了这位颇具神秘主义气息的叶编剧。 叶铭兰穿了一身银灰色西装，头发盘起，很典型的职场穿搭。在她身边还坐着导演韦娇，神色肃穆。 “叶老师、韦老师，下午好。” 苏灵溪推开门，主动上前打招呼。 她今天明显特意打扮过，红色缎面一字肩上衣，黑色包臀裙，还有夸张的水晶耳饰和大波浪卷发。虽然是经典的职业装，但红黑配色视觉效果强烈，更多了些风情。 看见她这一身，叶铭兰的眼神“唰”地一亮。 一开始，阮棠要求直接定下女主角人选的时候，叶铭兰心底是抗拒的。 她看过苏灵溪在《十六岁的夏天》里面的表演，技巧娴熟，可圈可点，但她的模样太青涩，怎么看都像是被宠坏的女孩。 叶铭兰很怀疑她能不能演出来女主角童妍狠辣无情的那一面。 所以她在签合同之前强烈要求跟苏灵溪面对面见一面，如果苏灵溪不符合她的要求，她宁肯放弃这次机会也不愿意将就。 但现在嘛……叶铭兰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心里除了满意就是期待之后的合作。 她着实没想到苏灵溪换上职业装会给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现在面前的人哪还看得出关明月的一丝影子？倒像是公司哪个漂亮的部门负责人走进来了一样，一看就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厉害人物。 第45章 粉随正主的事业脑 感受到叶铭兰眼神里的炽热，苏灵溪唇角微扬。 早在唐婉华把剧本给她的时候，她就从唐婉华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了这个叶编剧是个很难搞的人物。 所以来见面之前，苏灵溪特意去换了套造型，连带着妆容也换成了偏浓艳的色调。 “苏小姐这一身看起来真像上个世纪的港岛女明星。”叶铭兰跟她握了握手，脸上的笑容都连带着真切了许多，“完全符合童妍这个角色的气质。” 苏灵溪笑了笑：“谢谢叶老师给我这么高的评价。” 她坐到阮棠的左手边，正对着叶铭兰的位置，问道：“两位老师合同看得怎么样了？还需要过几天再约一个试镜吗？” 苏灵溪这话其实也就是客气一下。 一方面，现在这整个项目的投资都由恒升影业负责，阮棠的话语权可以说是剧组最大的，这个女主角基本上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另一方面，是因为苏灵溪自己也够争气，一见面就能让叶铭兰给予这么高的评价。 果然，叶铭兰的回答是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在今天定下来就行。 叶铭兰对于自己认定的事很执拗，但也不是不分好赖的人。能够像恒升影业一样同意她那一堆条条框框要求的电影公司很少，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再加上对方指定的女主角人选她也很满意，没有多做拖延，当机立断痛快地签下了合同。 签完合同后，阮棠准备带她们俩去跟负责这个项目的制片人商量前期筹备的事，临走前，叶铭兰递给苏灵溪几张活页。 “之前唐导给你的只是剧本大致梗概，这里有人物设定上的一些细节，你可以先拿去看看，到时候更方便入戏。” 苏灵溪笑着接过，但没有立刻打开看——她马上就要赶去给《谍影风云》做后期配音，暂时还没有闲下来看剧本的空档。 虽然雷导在拍摄期间一再强调全片都要同期声，但拍摄条件摆在那，很多动作幅度大的戏还有各种炮声枪声夹杂其中，这种情况下录音师很难拾取到真实且相对干净的同期声。 所以演员们现在必须再去后期配音一次。 苏灵溪跟着张文雅从公司后门出来时，意外地见识到了粉丝的大阵仗。 将近上百人密密麻麻地围在门口，大部分都是女孩子，手里拿着摄像机或是明信片，满眼期待地望向出口方向。 一般来说，会追到公司门口蹲守的粉丝大多数都算得上是死忠粉了，能有这么多人在这等她，可见她现在人气有多火爆。 虽然心知肚明这是因为有电影热映期的加成，但苏灵溪还是惊喜极了。 一种久违的愉悦感与成就感浮上她心头——有这么多人，愿意冒着午后的炎热在这一直等她，只是因为她们看过她在电影里的表演。 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前世看见那些为她摇旗呐喊的粉丝时，苏灵溪也会产生一样的满足感：是她们给予了她肯定与认可，让她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满足了私欲，对于大众而言也同样是有意义的。 “苏苏！能签个名吗，我好喜欢你的！” “姐姐看我看我！今天来公司是要接新电影了吗！” “姐姐可以收下我的信吗？” “溪溪，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下一场路演什么时候呀？溪溪你会参加吗？” 看见她出来了，粉丝们瞬间激动起来，一边跟她聊天一边想把手里的信递给她。 除了夸奖她的美貌，粉丝们显然很好奇她下一部戏的安排，一直问个不停。但苏灵溪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只笑着给她们签名，涉及到不能说的问题时就侧面转移话题，问她们累不累，渴不渴。 最后苏灵溪拿着一大摞信，艰难地穿过人群，被张文雅和佳佳护着上了车。 “今天是我的失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聚集在公司后门。”张文雅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灵溪，你没受伤吧？” 苏灵溪摇头，张文雅又不放心地拉着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哪里被抓伤后才松了口气，“我今晚就去跟公司申请，必须安排两个保镖来咱们这边帮忙了。” 佳佳也跟着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她身高只有一米六，刚才不得不硬着头皮挡在最前面开路，实在有些吃力。 苏灵溪拿出手机，安抚性地给两人各发了一个红包，“今天幸好有你们在，不然场面肯定很难控制住。” 她现在处于起步阶段，粉丝们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她都会尽量满足。 就比如今天，虽然不能一个个合影，但签名是没问题的。 苏灵溪又想起前世，自己那个时候经常碰见这种场面。然而自从穿来了这个世界，她已经很久没在线下见到过这么多粉丝了。 一直到当天晚上再次躺在宿舍的床上，苏灵溪脑海里还想着白天的事，隐隐有些亢奋。哪怕身体已经很累了，却始终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后，她忍不住打开微博，点开苏灵溪超话。 不看不知道，一看她才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居然多出来了十几个站姐，大部分都是为了追她新开的号，现在也都有几千上万的粉丝了。 其中有一个叫“心有灵溪”的站子，不仅开站抽奖就一口气抽了1000个825，而且《十六岁的夏天》这一个月来的每一场路演她都没缺席，每次都会专门出图，出图速度也很快。 现在，这位“壕无人性”的站姐已经有近十万粉丝了。 相比几个疑似买股的站姐，“心有灵溪”追行程追得最积极，明显比其他人都更爱。 苏灵溪换小号给她点了个关注，继续浏览超话里的内容。 下午那一段在公司后门签名的视频已经有好几个ip帝都的粉丝都发出来了，评论区一半人在羡慕嫉妒恨的同时顺便夸她亲和力强，还有一半人更关注她这次去公司是去干嘛的。 【溪溪是不是该进新组啦？十六夏其他主创好像上个月就都进组了。】 【求小苏火速进组拍戏！就一部电影完全不够看啊，我这个月都去电影院三刷了[哭哭.jpg]】 【感觉溪溪很有自己的主意，应该一直有在挑剧本，期待新电影！】 【这回溪溪应该能接到女主戏了吧？】 【那肯定啊，十六夏的票房马上都要破20亿了，溪溪是二番，这都算她的实绩的。】 【想看溪溪演美艳女杀手，砂仁不眨眼的那种[爱心眼.jpg]】 【猜一个暑假进组。】 …… 花粉不愧是人均事业粉的群体，苏灵溪逛了好几个评论区，看见了无数条催她进组的评论，还有一小部分人已经开始暗戳戳内涵公司了，话里话外都在怪公司太废物。 可能这就是粉随正主的事业脑吧。 因为很多事情艺人和公司都没办法第一时间告知粉丝，所以二者之间的信息差是不可避免的，自然也就免不了各种小摩擦和误会，这基本上是每个粉圈的常态。 有些花粉狠起来不止手撕工作室，还能直接撕正主。 她的粉丝们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再加上用词也还算温和，苏灵溪并没有放在心上。 刚退出微博，苏灵溪就看见微信里弹出来一条新消息，下意识皱起眉头。 第46章 解锁【辗转反侧】成就 这条消息是谢明禹发来的。 【谢明禹：今天配音顺利吗？】 他的态度再正常不过，仿佛之前两人间那场别扭的谈话没有发生过一样。 苏灵溪想了想，回复：【挺顺利的，雷导还一直夸我们效率高呢。】 谢明禹看到她的回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两个人的关系定义为剧组同事，什么暧昧氛围都没影了。 显得他这几个月的纠结逃避都像是笑话一样。 谢明禹很想告诉她，他的心意至今没变，他还是很喜欢她——即便他已经杀青了三个月，早已经脱离了陈继霖这个角色，但还是会常常想起她。 最终，这些话谢明禹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一旦他说破了自己的心意，或许苏灵溪对他会更加疏远。 倒不如就维持现状，以朋友的身份偶尔找她聊聊天。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谢明禹]已为您解锁[辗转反侧]成就，特此奖励您100积分！】 次日早晨，苏灵溪刚睡醒，就听到系统的消息提示音，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昨晚时间太晚，她只跟谢明禹简单聊了几句就去睡觉了。但是听系统的意思，对方大概一整晚都没睡着。 想到谢明禹随心所欲的性格，苏灵溪不免有点头疼，她不想自己的名字在还没拿下荣誉和奖项的时候，就跟桃色绯闻出现在一起。 只能寄希望于这家伙心里能有最基本的分寸吧。 苏灵溪叹了口气，起身下床洗漱。洗漱后，她直接进了【私人空间】练晨功，顺便去[培训室]上了两节普拉提课。 等到她做完这些事出来的时候，贝柠才刚刚起床。 “溪溪，你这次能在学校待多久啊？”她睡眼惺忪地问道。 苏灵溪：“大概能一直待到放暑假。” “啊？你不进新组了？”贝柠意外地瞪大眼睛，“连江月竹和钟泠泠都进组拍戏去了，你不可能没戏拍吧？” 苏灵溪脸上多出一丝无奈，“没办法，新剧组还在前期筹备中，得等到暑假才能正式开机。” “好吧，那你正好留在宿舍陪我住二人间。”贝柠摊了摊手。 苏灵溪看了眼另外两张空荡荡的书桌，哑然失笑。 明明是四人间，结果除了贝柠以外的其他三个人都只偶尔抽时间来学校上课，勉强卡一卡最低出勤率。这么一看，贝柠相当于天天在住单人间。 不过想到钟泠泠自从签了公司后就不见人影的状态，苏灵溪疑惑发问：“钟泠泠她这一整个学期都没来过学校吗？” “是啊，寒假之后就没在宿舍里见过她，好像连行李都没放进来。” 虽然电影学院相比其他大学在离校方面管得松一点，但老师们的平时分还是照扣不误的。而且还有课后作业，就算你人在剧组里，期末周之前也得把作业都补齐。 钟泠泠的公司让她接戏频率这么高，连一点休息时间都不留，莫名让人有种不妙的预感。 不过期末周在即，苏灵溪没什么时间去担心别人，她光是把自己的学习和工作两手抓就已经够累的了。 即使是她在学校复习功课这段时间，也时不时被张文雅带去拍写真和广告。 各个造型的写真不仅是平时在微博发图营业的利器，还能利用造型去争角色。就比如有些古装剧的选角导演，在选角时会着重看一看演员的古装造型是否适配，如果契合度很高，那就有了先入为主的优势。 除了拍写真，苏灵溪还抽空跟着杨茜去拍了一条gi家的手袋广告。虽然title不高，但成片拍得挺美，品牌方发出来后在微博上也引起了不少人讨论，彼此都合作得很满意。 七月中旬，苏灵溪总算结束了争分夺秒学习的期末周，正式准备进组《红色野心家》。 这条官宣的微博底下，全都是粉丝们激动欣喜的评论。 在《谍影风云》杀青后，苏灵溪一连四个多月都没有进组，粉丝们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比谁都着急。 还有因为电影入坑的新粉们，在电影上映后时刻关注着苏灵溪的动向，却发现她并没有像其他主创那样进新的组，各种猜测一时层出不穷。 有堂而皇之利用苏灵溪人气溜饼的古偶项目，还有在瓣组论坛造谣她得罪了圈内大佬被封杀的……那些所谓“接触”过她的饼，其实只不过是选角导演跟杨茜聊过几句；至于“暂定”她出演的，也只是把剧本梗概发过来了而已。 只能说，娱乐圈引流炒作的手段实在太多了，有的项目苏灵溪听都没听说过，但在微博上已经有瓜主编出无数种版本了。 各种捕风捉影的消息让粉丝们这段时间都宛如惊弓之鸟，一边忙着帮她澄清，一边心里跟着忐忑，生怕会是真的。 直到官宣了苏灵溪进组电影《红色野心家》的消息，粉丝们才在惊喜的同时再次挺直了腰板。 她们家苏苏终于演上女主戏了！ 而在粉丝们激动地发抽奖帖的同时，瓣组的嘲帖还有挑帖又开始多了起来。 有些人大概看她又接到了电影饼，心里气急败坏，开始在论坛上指挥水军翻旧账。 又是造谣苏灵溪是靠身体上位的资源咖，又是说关明月这角色其实是她从别的小花手里抢来的。 当然，后面那个谣言实在是无稽之谈，就连吴悦瑾的粉丝都直接现身在评论区否认了这种说法。关明月的角色虽然一开始传言定下了吴悦瑾，但吴悦瑾那段时间一直在忙着跟原公司处理解约官司，根本没有时间进组，所以才主动推了这部戏，怎么都谈不上是被人抢了角色。 见论坛风向不对，这些人立马又换了说法，开始嘲《红色野心家》是恒升影业自己的内戏，是个班底稀烂的三无剧组。 还顺带踩了一脚《十六岁的夏天》，说这部电影看起来票房爆，其实一个流量都没有捧出来，苏灵溪的人设再好也没吃到多少红利，可见播出效果不怎么样。 第47章 舆论战打响 虽然大多数粉丝对这种酸出天际的发言都很不屑，懒得给半分眼神，但也有人发现这部新电影的班底确实不像她们想象中那么好。 首先，导演韦娇是个还在读书的年轻学生，履历上显示她的作品只有一部微电影；其次，编剧叶铭兰在业内也没什么名气，《红色野心家》虽然是她的原创剧本，但也是她入行的处女作。 乍一看，这剧组就像个草台班子一样不靠谱。 一开始这种言论还只是在瓣组内部流传，在某些人的推动下，舆论渐渐发酵到了微博和其他平台上。连恒升影业的官博评论区都有不少别有用心的人在带节奏，企图把这事闹得更大。 张文雅作为执行经纪人兼宣传经纪，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第一时间联系公司，火速放出了电影相关的番位图——苏灵溪和沈蔓平番。 消息一放出来，瞬间爆上微博热搜。 尽管很多年都没再演戏，但沈蔓曾经火到整个华国家喻户晓，国民度跟现在这些粉圈自嗨的流量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网友们都很意外，沈蔓时隔十二年再度出山，结果居然就沦落到跟新人平番了。 一时间，网上的议论声甚嚣尘上，完全盖过了先前对剧组班底的讨论度。 【楼主：slx到底什么背景啊……居然能跟沈蔓平番[黑人问号脸.jpg]】 【1l：内娱强捧之耻资源咖。】 【2l：楼上是哪家精神病院放出来的，在这疯言疯语。slx一年就拍了两部戏，你见过哪家资源咖进组频率这么低啊？slx自己争气资源回报率高而已，酸鸡别跳脚。】 【3l：其实她一直是明牌资源咖吧，阮棠亲自带的新人，能拿下这种级别的资源也不意外。】 【4l：我真的很好奇她家里是做什么的……网传她家还跟红色背景沾边……】 【5l：但是她俩这个电影饼挺烂的吧。。。瓜主不是爆料剧本被搁置两年都没人买吗？】 【6l：沈蔓一共都没有几根丝，两人没一个抗得了票房，一眼扑。】 【7l：拜那杨茜。。拜那阮棠。。。】 【8l：电影圈最看重人脉，有阮棠带着她资源肯定差不了。】 【9l：谁还记得slx的前搭档wh。。。真正的京圈公主。。现在已美美拍上献礼片。。slx的背景跟她完全比不了。】 【10l：别在这反炒给糊咖吹b了……】 【11l：我天呢，什么时候在我组连手握十亿票房实绩的小花都成糊咖了？？？】 【12l：某家粉别在这楼里热演了，之前还踩这个班底烂，现在一看有沈蔓，马上又吻上来了[笑哭.jpg]】 【13l：slx在本ip读的初中高中。她家里真挺普通的，就是做点小生意，没传的那么夸张……】 【14l：可能不是单纯的有钱了 算特权阶层】 …… “说真的，我觉得灵溪现在很需要一个专门的宣传经纪。”张文雅扬了扬手里的文件，“现在舆论发酵的很厉害，不是任何公关团队可以控制的程度了。” “这是个好现象。”杨茜头也不抬，视线集中在电脑桌面，“舆论虽然代表争议，但也象征着关注度，能让这部电影在前期吸引住更多人的眼球。” “现在舆论风向还处于中立阶段，我们必须时刻注意舆情，一旦发现有人下水军带节奏就得立刻回击。文雅，这些营销号我都提前联系好了，你记得把写好的通稿给他们发过去。” “没问题，我现在就发。”张文雅打开笔记本电脑，也低头敲敲打打起来。 杨茜抬眼，重新把注意力转到苏灵溪身上，“如果心里不舒服，这两天就先不要去看网上那些言论了，专心准备剧本围读会，这场舆论战很快就会结束。” “你应该明白，有时候出现一点小争议并不完全是件坏事。” 苏灵溪乖乖点头。 在舆论公关方面，她不是专业的，但前世混了十几年娱乐圈，也算对这些事有所了解。 饭圈常说，xfxy体质的女明星是天选流量花。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有争议才能有引起饭圈吵架的点，让路人有讨论这个人的欲望。 而往往这种争议对于粉丝来说就是一个虐粉点，可以短时间内快速提高粉丝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苏灵溪目前只上了一部电影，电影小花一向和电视剧小花赛道不同，所以她在圈内还没有真正的“对家”。 也因此，她的粉丝大多比较佛系，虽然看起来不少，但其实随时都有跑粉的可能性。 这次的事如果能够利用好，反而能帮她狠狠固一波粉。 毕竟娱乐圈里的人不怕骂声，只怕没人讨论，没有热度。 那些最开始下黑通稿的人故意在网上带节奏，目的就是想降低粉丝们对这部新戏的期待感，他们巴不得粉丝们闹出来一些“抵制”事件，要是能害得苏灵溪掉饼就更好了。 但显然，杨茜和张文雅也不是什么吃素的老实人，直接一招祸水东引，把大众的讨论目光从剧组班底都引到了番位之争上。 在内娱现在的大环境下，撕番闹出来的笑话屡见不鲜——君不见某星二代在动作大片里让一众老戏骨给他当配角还洋洋得意。 苏灵溪作为一个新人，能跟沈蔓平番，看起来似乎不可思议，但其实稍微了解一下项目就能知道这很正常。 《红色野心家》整个项目都由恒升影业负责，除开编剧导演，从制片人、监制，一直到制片部门和宣发部门，用的全部都是恒升影业的团队。显然，在这个剧组里，老板阮棠的话语权是高于导演韦娇的。 再者，不论沈蔓曾经有多么辉煌的过去，十二年过去了，再耀眼的影后光环也已经褪色，她的商业价值、票房号召力……这些在当下的电影市场里都变成了未知数。 而苏灵溪尽管是新面孔，但《十六岁的夏天》却是经过市场检验的大爆电影，有实绩在手，平番毫无悬念。 第48章 比的就是谁更没下限 事情的发展正如杨茜所预料的那样，舆论发酵只持续了不到两天，大多数路人网友在点进热搜词条后的第一反应都是想看看这个叫苏灵溪的长什么样，为什么有资格跟沈蔓平番。 网友不是傻子，了解前因后果之后，也都理解了这个番位安排。 反正一场舆论战打下来，苏灵溪不仅提高了路人认知度，还趁机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粉丝们也被瓣组那几百个黑帖给虐了个大的，做数据都变得积极起来。 在此期间，苏灵溪自己始终保持安静，没有在社交平台上乱说话，一切全权交给专业的团队来负责。 她在前世见识过很多这种场面，也因为一时口误经历过被男流量粉丝集体辱骂的至暗时刻，相比那些，这都只是小儿科罢了。 如果换成一个真正只有十八岁的小姑娘来面对这种情形，恐怕会很容易被攻破心理防线，进而影响到演戏的状态。 苏灵溪甚至还听说过有被黑通稿逼到退圈的新人。 娱乐圈的环境鱼龙混杂，道德感低下的人数不胜数，想要在这种地方闯出一条自己的路来，心理素质必须足够强大。 他们比的就是谁更没下限。 “对了，粉丝们来信说希望你给她们起一个正式的粉丝名，还有应援色，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进组前一天晚上，张文雅打来了电话，询问道。 她现在暂时兼任粉丝运营的工作，商务邮箱里时不时就会有粉丝发来的信息。 苏灵溪想了想——“就叫小铃铛吧。” 铃铛的声音清脆悦耳，往往象征着好运与安宁，寓意挺好。 不过苏灵溪也知道，官方粉丝名只是个象征性的东西，粉圈一般都喜欢自称x粉、x毛。 至于应援色，苏灵溪选了湖水蓝，仿佛山间小溪般宁静清新，又如蔚蓝海面在阳光下波光闪烁的美感。 平和而深远，游走在深邃的蓝色和生机勃勃的绿色之间。 湖蓝色不仅应和了她名字中的“溪”字，也符合粉丝们在《十六岁的夏天》里对她留下的第一印象。 张文雅忙碌的时候，杨茜也计划着，等这部戏拍完后，给苏灵溪请个专门的艺人宣传来分担一下压力。 苏灵溪现在算得上是粉圈小有规模的流量花之一，各平台声量不小，往后艺宣方面的工作只多不少，不可能一直像现在这样由她和张文雅两个人包办。 杨茜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作为大经纪，要做的是把控好艺人整体规划及定位，只需要负责影视、时尚等方面的资源争取和合同洽谈，其他具体到每个步骤的细节则由执行经纪人张文雅来进行确认。 等到苏灵溪以后越来越红，她们的团队分工会更加细化，团队人数也会随之增多。 圈内不少一线明星的团队最起码都要配备二十个人以上，妆发、造型、摄影、司机等成员也包括其中，可谓是面面俱到。 娱乐圈就是这样，红与不红，待遇天壤之别。 外界舆论纷纷扰扰的同时，《红色野心家》剧组的各项筹备工作仍在稳步进行中。 进组第三天，在剧组置景完成后，苏灵溪才在主创剧本研读会上见到叶铭兰亲自拍板定下的女三号——康欣。 先前两次主创剧本研读会都因为女三号的人选还没定下来，所以推迟了。 苏灵溪很好奇这个让叶铭兰千挑万选定下来的女演员有什么过人之处。 相较于今年五月才凭着一部电影正式跻身00花的苏灵溪，康欣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时间要早得多，曾出演过不少电视剧的女配，是很多剧粉都脸熟的95花之一。 可惜资源太虐，至今在95花里还是吊车尾的存在。 即使这样，她却依然能从二十几个女演员中脱颖而出，成为女三号李雪的扮演者，这充分说明了一点：在叶铭兰眼里，她的演技完全能驾驭这个角色。 苏灵溪特意抽时间把她在各个电视剧里的cut都看了一遍，不得不承认——康欣的人气虽然吊车尾，但演技至少能排进95花前三。 她的演技没有夸张到演什么像什么的地步，但能准确通过各种细节呈现出角色的情绪表达，还有浓厚的个人气质加持，为角色注入了独特的魅力。 “在剧本第七页这里，李雪的挑剔还有不屑，都是摧毁童妍自信感的重要一环。”康欣翻开剧本中自己出场的那一页，侃侃而谈，“此时她刚刚升职，正处于志得意满的状态，童妍在她眼里既是潜在的竞争对手，又让她觉得不屑，因为她并不认为童妍真的能撼动自己在律所的地位。” “在前期，李雪对童妍的态度一直是防范又带了点卖弄的心理。她在律所只是个小中层，没多少人把她当做一回事，只有童妍这种处于食物链最低端的实习律师会任她差遣，所以她咄咄逼人又尖酸刻薄；到了后期，童妍与李雪的地位明显颠倒了过来，面对比自己地位等级更高的人，李雪内心嫉妒但表面还是只敢讨好卖乖。我认为，她是个很典型的职场精英反派形象，需要比较夸张的演绎。” 看得出来，康欣有一点紧张，但准备得很充分。 叶铭兰认可地点点头，笑着转向苏灵溪，“灵溪，你对这场戏的理解呢？” 苏灵溪笑了笑，朗声道：“在一开始去律所应聘的时候，童妍其实是非常自信的。她作为帝都大学法律系的高材生，又多次拿过奖学金，在校园里她无疑是备受瞩目的天之骄子。即使君何律所大名鼎鼎，她也毫不怯场，自以为能够玩转职场。” “但她的自信在踏入这栋大楼后就开始逐步被摧毁，从进门时在前台登记，一直到走进会议室，这一整个过程里，童妍的自信感都在不断下降。而沈玉洁，则刚好出现在童妍情绪最低谷的时候——是她让童妍看见了一位高智女强人最杀伐果断的一面，并由此心生向往。” 第49章 台词是演员的基本功 在这场剧本研读会之前，苏灵溪已经在【私人空间】里反复练习过童妍这个角色，经过无数次练习、研究和分析，她也算揣摩到了角色大致的心路历程。 然而，韦娇和叶铭兰并没有对她的理解做出什么评价，反而不约而同地看向沈蔓。 深色西装，浅色内搭，基础款金色耳钉，黑色中低跟皮鞋——比起十几年前鲜妍明媚的少女形象，沈蔓现在的穿着更加简约，给人一种稳重可靠的感觉。 察觉到两人投来的视线，她微微坐直了身子，“这场面试戏重点在于童妍的状态变化，沈玉洁的心态在这一过程中其实很单一。” “她在四十岁之前就做到了红圈所高级合伙人的位置，哪怕放眼整个行业，她也算得上年轻有为。在沈玉洁眼里，任何人或者事，都只不过是能让她事业更上一层楼的助力；对于下属，她只分好用和不好用，就像对待工具一样，几乎不能容忍他们丝毫失误——显然，她是个很典型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说到这，沈蔓顿了一下，“所以在这一段戏里，从童妍进入自己视野范围的那一刻起，沈玉洁就已经开始挑剔地打量她，评判这个人的各项条件是否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律师。工作状态下的沈玉洁毫无感性可言，她拥有绝对的理性和超强控制欲。” “极致的专业化是沈玉洁这个人物的魅力之一，同样，这也正是她的缺陷所在。”沈蔓浅浅弯了弯唇角，“过刚易折……这是个很有趣的人物。我想，深棕色外翘锁骨发的造型会更符合角色设定。” 韦娇闻言，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笑着问，“再加上一副方形的无框眼镜怎么样？” 沈蔓点头：“如果呈现出来的效果够好的话，我没有意见。” 虽然手握数座影后奖杯，但沈蔓在工作中的态度并不高高在上，反而十分随和，无论导演还是编剧的意见都能很好的采纳。 苏灵溪猜测，大概是她们三个人私交甚笃的缘故——不然也没办法解释叶铭兰执意要让沈蔓来演沈玉洁这一角色的行为。 无论如何，苏灵溪内心很重视这次能够和沈蔓合作的机会，不仅看完了她的全部作品，还把她以前的一些采访、访谈以及片场花絮都找出来看了一遍，为两人以后在剧组的和谐相处做足了准备工作。 从以往作品还有花絮里能看出来，沈蔓的表演方式明显趋向表现派，在没有充分的时间和环境条件让人入戏的情况下，她依然能做到一秒入戏，只要在心中完成对人物的构建，她任何时候都能去演、去表现情绪，甚至能演出层次感。 沈蔓在第一部电影《雪中梅》里就已经可以在短时间内设计好层次的推进，如何表现递进、表演的落点在哪儿……这些点位她都设计得非常好，在大银幕上也不显得夸张。 但是那个时候她才刚刚二十岁。 显而易见，沈蔓绝对算得上天赋极高的表现派演员。 按照杨茜的说法，沈蔓虽然没有阮棠那么“疯”，但对表演的要求也很高。如果沈玉洁是个让她毫无兴趣的扁平角色，几乎没有人能说服她接下这部戏。 “无框眼镜的确很适合你。”叶铭兰赞同道，“造型的事一会儿再说，现在我们先来把第一场戏读一遍，找找感觉。康欣，就从你开始吧。” “童小姐，请进。”康欣念起台词，脸上流露出提防还有故作矜持的表情——眼前这个清纯朝气的女学生让她心里升起了危机感。 “三位面试官，下午好。”苏灵溪迅速投入到童妍的情绪里去，此时此刻的她是紧张的，因为她意识到了这家律所里的优秀人才如过江之鲫，跟这些人一比，她引以为傲的那些东西根本都算不上什么。 “你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捡重点说。” 康欣面无表情地说道，毫不遮掩自己语气里的不屑，仿佛坐在这当面试官就是在浪费时间一样。 一瞬间，李雪刻薄势利的人物形象就凸显了出来。 “好的。李律师您好，我是童妍，现在就读于帝都大学法律系……” 接下来的一段是苏灵溪面试时自我介绍的独白，在察觉到面试官的不耐之后，她的措辞更加小心翼翼，连声音都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童妍是整部影片的戏眼所在，常常需要一口气背下来大段大段的台词。苏灵溪提前在【私人空间】里练习过很多次，所以此时不用看剧本也能自信流畅地念出来。 “……也具有比较强的抗压能力。以上就是我的自我介绍部分，您看您还有没有其他想了解我的地方？” 这段自我介绍里讲述了童妍曾参与过的案件还有项目，长达数百字，苏灵溪却能在控制表情的同时一字不落地念出来——不止叶铭兰，就连沈蔓看过来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同寻常。 “为什么想做律师这个职业？你觉得你的优势和缺点在于哪些地方？”康欣快速地接了上来，神情从不耐烦变成咄咄逼人，她刨根问底道：“我看你的简历上只有一段实习经历，并且是在法院而非律所。” “你恐怕还不太了解律所的生态环境吧？” 康欣的语速越来越快，苏灵溪也不遑多让，紧接着她的台词继续往下说，“李律师，是这样的……” 仅仅只是靠念台词来对戏，两个人之间的戏剧张力就已经拉满，眼瞅着就要爆发第一场冲突，让人忍不住想继续看下去。 “看得出来，你们两个在私底下都已经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叶铭兰和韦娇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笑道：“台词方面的问题我们应该不用担心了。” 康欣腼腆地笑了笑，“叶老师太抬举我了，台词是演员的基本功嘛，我肯定不能拖大家后腿的。” 她深知这次的机会来之不易，所以事先在家里就背熟了剧本，卯着劲想来片场好好表现。 第50章 被人压戏 康欣身上的那股韧劲显然影响到了苏灵溪，在接下来和沈蔓对戏的时候，她变得更加入戏了。 “沈律，不好意思，我刚才看见这个相框摆得有点歪，所以帮您重新——” “下不为例，以后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沈蔓直接出声抢断了她的话，眉头虽没皱，但那双沉静眼眸所投来的淡淡视线，已能让人察觉到她的不悦和冷淡，“把东西放到桌上，你可以走了。” 她脸上没有任何大幅度的表情，声线也没有太多起伏，只略微透出点疲惫。 相比之下，倒显得苏灵溪的演法匠气过重了。 剧本研读会顺利结束后，主创们在造型师的摆弄下进行试妆。 沈蔓出戏入戏都很快，此刻已经开始跟化妆师还有助理一起闲聊，偶尔还能听到康欣混在其中插几句话。苏灵溪却完全没有闲聊的心情，只闭着眼睛沉默地靠在椅背上，任由化妆师上妆。 “童妍出场时候的造型我觉得再清纯一点会更好，简单打个底再画个眉毛就行了，这样才能和后期艳丽的打扮形成反差感，让人眼前一亮。”韦娇站在一旁，以随意的口吻和化妆师讨论着造型的细节处。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那我就只给苏老师简单涂一层裸色唇膏吧。” 韦娇点点头，又补充道：“沈玉洁的唇妆最好用深红色来画，她的衣服大多数是黑白灰色系的，深红色搭配起来更协调……” 一阵讨论过后，三个人的试妆造型都顺利过关。 临走前，叶铭兰特意找来了苏灵溪的房车，“我发现你在跟沈蔓对戏的时候好像有点紧张？是怎么回事？” 她的语气里没有批评的意思，只是单纯的疑惑。但她能问出这种问题，就说明刚才苏灵溪的表现并不让她们满意——她作为整个故事的主人公，却被沈蔓完全压住了风头，这是很不妙的。 “今天是第一次跟沈老师这么厉害的女演员对戏，我的状态可能还没有完全调整好。”苏灵溪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解释道：“在正式开机之前，我会尽力呈现出最佳状态的。” “好吧，要是有什么问题记得提前找我或者韦导。” 叶铭兰抛下这句话，就匆匆忙忙地下车走了。 车门关上的一瞬间，苏灵溪唇角拉平，脸上没了任何表情。 方才在跟沈蔓对戏的时候，她的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沈蔓是表现派演员，入戏非常快，情绪节点的设计也非常精妙，人物形象鲜明又抓人。 而苏灵溪在演童妍的时候是偏体验派的演法，她在心里不断放大自我和角色相一致的地方，目的是为了成为角色本身——这种演法追求真正下意识的反应，要想做到这一点，苏灵溪自己必须先完全入戏，去相信这一切情境都是真实的，自己就是童妍。 在刚刚对戏的时候，也许是过于紧张，苏灵溪没能全身心地投入到角色里，虽然她努力演出了一种很生活化的自然感，可角色外放张力不足，风头全都被更具设计感的沈玉洁给抢过去了。 简单来说，就相当于苏灵溪这边还没来得及完全入戏，那边沈蔓就已经差不多要演完了。 乍一看给人的感觉就是她被沈蔓压戏压得很彻底。 虽然苏灵溪心里能够理解叶铭兰的举动是为了电影本身好，毕竟谁都不想拍两个月最后拍出来一份劣质作品，但她还是忍不住感到恼火，心头燃起一阵不服输的劲。 今天只不过是剧本研读而已，等到电影正式开拍，她绝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失误！ “是不是……试妆不太顺利？”察觉到车内气氛的古怪，张文雅试探着问道。 “没什么，就是太累了。”苏灵溪摇了摇头，看向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咱们要多长时间才能到酒店？” 张文雅为难地抿唇，“这个点正好是沪城上下班高峰，可能还得半个多小时才能到。” 为了拍出纸醉金迷繁华都市的风情，叶铭兰大手笔地带着整个剧组飞来了沪城，顺带包圆了酒店整整三层楼的房间用作剧组宿舍，除了在沪城有房子的沈蔓以外，苏灵溪、康欣等年轻演员都统一住在里面。 酒店离摄影棚不远，但偏偏她们这会倒霉地撞上了堵车高峰时段，车子只能慢吞吞地在马路上挪动。 苏灵溪用力按了按眼眶，闭上眼，没再说话。 随着穿书的时间越来越长，她记忆里关于这本小说的剧情变得越来越模糊，与此同时，她在这个世界生活的真实感也越来越强烈。 苏灵溪偶尔会觉得恍惚，仿佛前世的那些事更像是一场绮梦，这个世界里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 要不是有系统这个超自然因素存在，长此以往，她或许真有可能把两者混淆…… 苏灵溪正想着，系统就应景地跳出来了：【宿主，[系统商城]里面刚刚解锁了新的商品，说不定就有你需要的哦~】 苏灵溪疑惑：【为什么系统商城会突然解锁？】 系统：【经系统检测，宿主的积分余额已突破四位数，所以[系统商城]就自动解锁新商品啦~】 苏灵溪点开[系统商城]板块，果不其然，在【身娇体柔】那张功能卡后面又跟着多出来两个被点亮的商品。 两个都是银行卡大小的卡片，名字分别为【人气buff】和【演技buff】，售价都是1000积分。 看样子似乎是跟【亲和力buff】效果相似的商品。 苏灵溪的目光在后面那张卡片上足足停留了一分钟，最终却还是没有选择购买。 【演技buff】的时限性只有24个小时，如果她现在用了，那之后呢？导演轻而易举就能看出来她的水平有多不稳定，一个无法保持稳定发挥的演员，哪个好项目敢找她演？ 更何况……她难道就只有用系统给的金手指才能赢过沈蔓吗？ 她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第51章 火花四溅的对手戏 “卡！这条过了！”韦娇手拿扩音器，笑容满面地喊道，“不错，今天大家状态都挺好的。” 工作人员们都不约而同地轻声笑了起来——大部分剧组为了讨个好彩头，一般在第一天都会选一个比较简单的镜头进行拍摄，就比如今天，韦娇选择拍摄的就是童妍从街边走向君何律所大楼的一段镜头，没有台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轻松地一条过了。 拍完这条后，苏灵溪没有回房车，而是直接在摄影棚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手里捧着剧本准备下一场戏。 这几天她每天都会在【私人空间】里待八个小时以上，反复揣摩练习童妍这个角色，努力跟角色共情，直到累得筋疲力尽才会从空间里出来。 付出总是有回报的，在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之后，苏灵溪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肢体语言变得更真实了，更趋近于一种“下意识的动作”。 苏灵溪埋头看剧本的同时，不远处的攀谈声也在断断续续传进她耳朵里。 “等会那场戏算是重头戏，角色形象能不能快速立起来就看这场戏了…状态一定要保持好…” “我这两天也琢磨了很多…关于李雪…角色形象……” 叶铭兰和康欣聊天的声音并不大，苏灵溪却越听越烦躁。 的确，康欣的演技很不错，一直以来或许她都被大众所低估了，但叶铭兰夸康欣的这些话怎么听都像是在针对她一样。 从剧本研读会那天开始，苏灵溪就感受到了她的质疑，还有若有若无的排挤——她仿佛就这样被他们排挤在了主创圈子之外！ 苏灵溪不敢吹牛说自己的演技比康欣好多少，但她自认为也没差到这种程度；至少在知名度上，她是炙手可热的电影小花，难道就只配在剧组受这种窝囊气？ 前所未有的冷遇让苏灵溪心里很难舒坦。 自从研读会结束后，她就一直憋着一口气，直到现在——这口气在胸膛处越烧越热，连带着她入戏时的状态都带了几分燥意。 “灵溪，准备好了吗？”韦娇坐到摄像机旁边，询问道。 苏灵溪点点头，上场前看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的叶铭兰，然而后者的眼神却放在了康欣身上，并没有看她。 “我会让你们这群人知道，谁演的更好！”苏灵溪在心里恶狠狠想道。 她没必要跟她们争一时口舌之快，演员只需要用硬实力来说话。 苏灵溪闭上眼，感受到身体下沉，然后渐渐越过了那条玄妙的界限……一阵微风吹过脸颊，她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童妍。 “第二场第一次拍摄——全场，action!” 童妍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眼前这栋气势宏伟的大楼。 电梯门应声而开，忙忙碌碌的各色男女映入眼帘，他们大多神情冷漠、步履匆匆，正装领带一丝不苟，偶尔会有人古怪地打量一眼这个穿着白色针织裙的女学生，但很快就会收回视线，仿佛不愿意在她身上浪费多一秒的时间。 童妍意识到了这群人对自己的打量，微微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加快脚步走向最深处的面试地点。 “童小姐，请进。”李雪朝着门外人露出一个客套的笑容，“随意坐，先简单介绍一下你自己吧，捡重点说。” 虽然这个带教律师脸上挂着笑容，但童妍察觉到了她眼底的轻蔑，神色越发谨慎。 她小心翼翼坐到李雪对面的椅子上，清了清嗓子，“三位面试官，下午好。我叫童妍，现在是就读于帝都大学法律系的一名学生，曾参与过……” 等到童妍和李雪一问一答的面试结束，会议室里最后面坐着的女人开口了。 “方便谈一谈你接下来五年的职业规划吗？” 沈玉洁一身大翻领白衬衫，深蓝色西裤，腕间戴了块银色的双面翻转表，无框眼镜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童妍与她对视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才答道：“首先短期目标是希望能够沉下心来工作和成长，在半年内就有能力可独立处理常见案件……” “目前的长期目标主要是希望能结合团队的发展在某一领域有较深刻的认识，深挖该领域，最好能做到该领域的中上游。” 她的声音越来越洪亮，说起自己的专业来，神情也更加自信。 就连李雪都因为她的话小小吃惊了一下——只是一个实习律师候选者而已，语气倒挺大。 而沈玉洁却在听完这些话后默默坐直了身子，用全新的眼神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孩。 “你刚刚提到了团队，我想问问，你认为你能给团队带来什么？” 随着两人眼神交汇的近景特写拍完，韦娇高声喊道：“卡！” 一瞬间，场上的演员们都各自起身，走到机器旁边一起看刚才的回放。 “大家表现得很好，比排练的时候更有张力！灵溪，你的眼神特写简直太到位了！”韦娇高兴得赞不绝口，“铭兰果然没选错，你们三个的化学反应非常棒！” 显然，她对苏灵溪的表现称得上极为满意。 苏灵溪淡淡地笑了一下，不经意间对上了康欣斗志满满的眼神。 作为三人中知名度最低的那个，康欣想要给观众留下印象，就只能靠自己的演技；苏灵溪演得越好，带给她的压力也就越大。 当然，压力就是动力，康欣把苏灵溪当做强劲的竞争对手，自然也就会全力以赴地投入其中。 而经过了这场酣畅淋漓的对手戏后，苏灵溪心底憋着的那口气也尽数烟消云散。 她对童妍的台词、心理变化还有肢体语言已经烂熟于心，要怎么时刻保持高昂的表演状态，怎么怎么去向摄像机呈现最到位的眼神，这些对她而言都不再是问题。 在接下来的几场戏里，苏灵溪和康欣两个人的状态都达到了最高点，彼此暗中飙戏较劲，每场对手戏都拍得火花四溅，情绪极致饱满，几乎全都在三条以内过，乐得导演差点合不拢嘴。 第52章 真相大白 相比两位年轻演员，沈蔓在上午的戏份并不多，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大的戏，但上一秒还在跟助理聊天，下一秒就能入戏的高效率还是让苏灵溪内心钦佩。 拍摄到此告一段落，剧组准备好午饭后，大家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了餐车周围。 “你每天都这么自律吗？”康欣拿着饭盒走过来，看了一眼苏灵溪手里的沙拉，好奇发问。 见她过来跟自己搭话，苏灵溪有一瞬间的意外，“嗯，我一般拍摄期都是吃这些。” “不饿吗？” “偶尔吧，但是为了镜头效果嘛，饿一饿也没什么。” 空气安静了一瞬，两人相视而笑，原本有些尴尬的关系也因为这段对话缓和了不少。 “你今天跟沈老师对戏的时候感觉怎么样？”康欣凑近她问道。 她作为旁观者能明显感觉到苏灵溪今天跟沈蔓对戏的状态变化很大，尽管沈蔓饰演的沈玉洁依旧气势十足，但苏灵溪完全没有像之前那样被她压过风头，反而牢牢把握住了童妍这个角色的存在感，让自己成为全场注意力的焦点。 康欣也跟沈蔓对过戏，更清楚这有多不容易——尤其还是在童妍的人设不那么招人喜欢的情况下。 试想，一个青涩到甚至有些鲁莽的职场菜鸟和一个西装革履傲慢美艳的高智女强人，观众正常情况下肯定是被后者吸引，但……苏灵溪硬生生靠着演技给角色赋予了别样的魅力，让人觉得她的冲动鲁莽也有种别具一格的吸引力。 就连康欣在旁边观摩的时候都会更在意童妍的一举一动。 “感觉……像是在参加拔河比赛，一刻都不能松懈，必须全神贯注地投入进去。”苏灵溪思考了一会，直言道。 康欣一脸认同：“没错，就是这种感觉，一不小心就会满盘皆输。” 两个人平时竞争归竞争，这会讨论起沈蔓，彼此都非常感同身受。 毕竟顶级女演员在演对手戏时带来的压迫感可不是开玩笑的。 “剧组的饭还吃得习惯吗？”两人聊天间隙，沈蔓从房车上下来，笑着跟她们打了个招呼。 虽然在演戏的时候是女魔王，但沈蔓私底下其实是非常温柔恬淡的性格，对同剧组的年轻演员们都没什么前辈架子，不会吝啬对其他人的夸奖。 苏灵溪愣了一下，然后说：“挺好吃的，而且份量也很足。” 虽然她一共只吃了沙拉和鸡腿两个菜就是了…… 沈蔓也没点破，神态自若地递过来两杯冰拿铁，“今天天气热，喝点凉快的解解暑，下午的戏一起加油。” 冰拿铁里加了满满的冰块，连杯壁都冒着冷气，苏灵溪轻轻拿在手里，心情微妙。 从第一次剧本研读会到今天，她和沈蔓在剧组也碰见过好几次，但彼此都只是淡淡的点头之交。 所以她实在没想到沈蔓出去一趟还会记得给她带喝的。 而且还单单只给她和康欣带了。 有时候人跟人的关系就这么奇怪，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举动，却也足够让人心里生出暖意。 大概是看出来苏灵溪眼底的复杂情绪，在康欣被经纪人叫走后，沈蔓轻笑着对她解释道：“之前叶老师特意嘱咐过，让我对你的态度冷一点……所以很可惜，这些天一直没能来跟你聊两句。” 叶老师特意嘱咐？苏灵溪狐疑地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对着导演侃侃而谈的叶铭兰，脑海中灵光一闪，渐渐能够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地串联起来了…… “所以……叶老师之前并不是真的质疑我，只是想给我施加压力？”苏灵溪怔了怔，显然没料到事情的真相会是如此。 沈蔓微笑着点点头，“剧本研读会结束后，我和她都感受到了你在跟我对戏时的别扭——你似乎很紧张，有时候我甚至感觉你很怕我。而这种情绪严重影响到了你在童妍这个角色上的发挥。” 苏灵溪抿住唇，几乎无法反驳她的话。 最开始，在面对沈蔓的时候，她的确心头发怵。前后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有过跟这样厉害的人同台竞技的经验，更何况她们两个人还是平番——作为一部电影的共同主角，她如果演得比她逊色很多，在大银幕上是非常明显的，大部分观众一眼就能看出谁被谁压戏了。 所以苏灵溪一直很担心，担心自己哪怕重生了也会被沈蔓碾压成绿叶陪衬。 “你的顾虑其实很容易理解，毕竟你还年轻，又刚刚才因为一部电影而蹿红，并没有得到什么奖项的认可，难免会对自己没信心，”沈蔓拿冰美式跟她碰了碰杯，“但我能感觉到，你的潜力还没有被完全开发出来——只需要一些刺激和信心，你是能演好这部电影的。” 说到这，沈蔓露出欣赏的微笑，“《十六岁的夏天》是部很清新的电影，你在里面的表演虽然青涩，但可圈可点，在新生代演员里绝对算上乘的资质。” 苏灵溪顿了顿，“您说得没错，在演戏这件事上我的确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这倒是其次，我只是注意到了你在演戏时和我不同的地方。”沈蔓笑了笑，眼尾漾起些许优雅的细纹，“在饰演关明月和童妍这两个角色时，你身上从没有重复出现过相同的肢体语言，你为每一个角色都构建了一套独有的动作习惯。换而言之，你其实并非在演绎这个角色，而是完全任由自己进入了角色的思维里，你即是她本身。” “很典型的体验派表演手段，这需要演员拥有很高的天赋才能做到。你显然很有天分。”沈蔓温声道。 作为三种表演流派里最难的一种，体验派需要演员同时具有解放自我的天赋、相信情境的天赋，而能完全达到这些要求的人不过万分之一。 还有不少进行不下去的演员不愿意承认自己天分不够，转而带头反对或攻击体验派，甚至篡改其形式。 第53章 所谓体验派演员 沈蔓语气里的夸赞意味让人无法忽视，苏灵溪微微有些脸红，小声道：“其实我现在也还只是在尝试阶段，新的表演方法一时半会很难完全转换过来。” 沈蔓了然：“体验派追求的就是绝对真实，一般来说这种演法入戏时间会稍微长一点，因为需要演员在表演时做到一种近乎于下意识的真实反应。” 苏灵溪点点头，无言地认可了她的说法。 “你没必要在这方面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沈蔓宽慰道，“你上午的几场戏完成度都很高，可见你对童妍这个人物的心路历程已经基本上掌握住了。” 虽然仍能看出些许青涩感，但这种青涩感可以完美掩盖在童妍作为职场菜鸟的人设之下。 可以说，沈蔓不愧是天才类型的女演员，在跟她交谈的过程中，苏灵溪明显感受到自己在专业方面的认知得到了提升——这种一对一的问题分析，比课堂上老师的讲授更有效果。 而在《红色野心家》接下来的拍摄中，苏灵溪表演角色时越来越如鱼得水，并且跟沈蔓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朋友。 饶是如此，苏灵溪对待每一场对手戏依旧是不服输的心态，全力以赴地跟康欣还有沈蔓对戏，直至燃烧殆尽身体里最后一滴能量。 这也导致了每天下戏后她都累得没力气再做别的事，回酒店洗漱完倒头就睡，连各平台的账号也都只能移交张文雅管理，顺便帮忙发图营业，维护一下粉丝。 不仅如此，在拍摄童妍遭受职场重大挫折戏份的那几天，苏灵溪的情绪也始终沉浸在角色里，失落、委屈、忧郁，连跟佳佳聊天的心情都没有。直到拍完这一段，她才慢慢恢复正常。 这种难以走出角色的情况在前世几乎没发生过，苏灵溪也因此再一次感受到了体验派和表现派的区别之大，并努力开始摸索快速出戏入戏的诀窍。 一个多月的拍摄时间转瞬即逝，结束了外滩连续两天的夜景拍摄后，整部电影的拍摄日程也接近尾声。 在康欣、高君宇等配角杀青前，韦娇特意组了个局，说是要让大家好好放松一下。 “果然，是我高估了韦导的创意能力。”苏灵溪调侃道，视线看向台上红着脸唱歌的康欣，“才艺表演加一顿晚餐，这跟公司年会有什么区别？” 韦娇跟她们年纪差不多，所以相处起来没有那么多规矩，苏灵溪偶尔也会跟着开开玩笑。 沈蔓摇摇头，叹了口气：“大概吧，不过这个环节确实太吵了。” 她看了一眼台上正在给康欣激情伴唱的韦娇，无奈地耸耸肩。 苏灵溪瞬间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话说回来，你这几天的情绪比之前要好得多。”沈蔓放下高脚杯，身子微微前倾：“是因为快要杀青了？” 苏灵溪笑了笑，“算是吧，离杀青越近就感觉越轻松，好像自我意识慢慢从角色里分离出来了一样。” “难道你没有这种——呃，渐渐出戏的感觉吗？”她反问道。 沈蔓笑着摇摇头，“表现派演员在情绪方面的问题一般很少，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在演戏，所以可以很迅速地抽离角色。” “你现在的状态，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他也是纯正的体验派演员，对他来说，成为角色本身是一件令人着迷的事。”说到这，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嘴角的笑容淡了点，“他当年演了一个忧郁又有些神经质的角色，杀青后却久久走不出来，最后……他选择了和角色一样的自杀方法。” 苏灵溪心头一震，眼底掠过一抹惊讶。 沈蔓继续说道：“我曾经也接触过一些体验派演员，出戏困难几乎是他们共有的问题，还有些人因此患上了心理疾病或药瘾……饰演极端的角色对于体验派来说是非常伤害心理健康的，他们不仅要反复说服自己相信情境，还必须让自己的行为充分贴合人物，从而达到完全真实的效果。” “我想，你也许需要找到自己在角色和真实生活之间的那个平衡点，这样出戏才会更加容易。” 苏灵溪微微蹙眉，“平衡点？” “没错，你需要在现实和虚幻的情节中间设立一条明确的分界线，一边是你作为苏灵溪的日常生活，一边是你饰演角色时所投入进去的幻想。”沈蔓耐心解释道，“两者区别越大，从角色中走出来也就越容易。” 苏灵溪在脑海中思考着这段话，却得出了一个让人无奈的结论：她自己的私人生活其实少得可怜，大部分时候都是在作为演员苏灵溪而活着。 她对男欢女爱不感兴趣，除开那些虚情假意的逢迎，她在圈内能真心相处的朋友也没几个。 “但是我的日常生活好像大部分都是围绕着演员这份工作进行的……”苏灵溪有些苦恼。 沈蔓想了想，“也许你应该培养一点独特的兴趣爱好——比如画画、书法又或者是运动之类的。爱好可以让你的生活充实起来，就像我喜欢买翡翠一样，它象征着我不演戏时的闲暇时光。” “你需要这样一个象征来带着你出戏，帮助你抛开角色的负面情绪。当你专注于这件事的时候，你就自然而然回到了真实温暖的现实生活。” 看得出来，沈蔓这番话没有丝毫保留，是发自内心的在帮助她解决问题。 苏灵溪心中感激的同时又觉得庆幸，要不是遇到了愿意为她答疑解惑的沈蔓，也许哪一天她走上歧路了自己都意识不到。 “蔓姐，谢谢你。”她郑重道。 沈蔓却摆了摆手，“这没什么，我也只是动动嘴皮子，把一些自己的建议告诉你而已。具体要怎么做，还得靠你自己去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 “体验派演员总是挣扎在情绪的漩涡里，一不留神就会被角色侵吞理智——想要在其中保持平静与冷静，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第54章 岁生日 沈蔓秀美的面容浮现出些许怅然。 苏灵溪心想，那个因为走不出来角色而选择自杀的演员，一定是她很好的朋友。 联想到沈蔓曲折的经历，这背后也许又是个催人心折的故事。 但她并没有多嘴问些什么，两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给彼此留足回忆的空间。 康欣等人顺利杀青离组后，苏灵溪和沈蔓两人剩下的戏份拍摄起来效率更高了。 在《红色野心家》正式杀青前，先一步到来的是苏灵溪的19岁生日。 由于剧组的拍摄地点还在保密阶段，所以粉丝们没办法去举行现场应援或者探班活动，但后援会还是想办法包下了沪城一家商场的十块led大屏，在8月27日这天投放苏灵溪的照片，用作线下生日应援。 其财大气粗的程度让铃铛们直呼后援会牛b。 不仅如此，后援会还联系张文雅寄来了粉丝给苏灵溪准备的手写信，一共五十封，苏灵溪全部认真看完后也在微博po出了一封自己的手写信，以表感谢之情。 而谢明禹和乌禾也各自发了一条微博为她庆生。前者只发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后者则晒出了两个人以前的合照顺带几百字小作文。 不少看过《十六岁的夏天》的影迷们都忍不住发微博感叹：又磕到了。 果然磕cp就是要带第三人才好磕（bushi） 郑晏然作为5g冲浪选手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谢明禹发的微博，一边在心里嫉妒他可以在公共平台艾特苏灵溪，一边默默打开了微信输入框。 郑晏然没想到的是，谢明禹也跟他一样选择了在微信卡点给苏灵溪发生日祝福——甚至两个人的小作文字数也差不多。不得不说，是种很奇妙的缘分。 苏灵溪对这两份小作文的回应完全一视同仁，全都当成来祝她生日快乐的朋友，回复得很客气。 郑晏然收到回复后委屈又失落，还下意识升起了几分危机感。 唉，什么时候他才能跟灵溪一起合作拍戏啊……到那个时候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祝她生日快乐了…… 事情发展至此，还都在苏灵溪可控范围之内。 然而，第二天，小红薯上有一条记录上班碎碎念的帖子突然爆了。 原帖是一张live图，图里是一辆黑色大g，整个后备箱都装满了红玫瑰，热烈鲜艳，在月色下分外迷人。 原本帖主只是想感叹一下这种送惊喜的方式好浪漫，还特地把旁边收礼物的女生和车牌号给打了码。结果误打误撞引来了一波流量，一个小时之内帖子底下就多了几千条评论，照片还被不少人转载发到了豆音和微博上。 网友们羡慕嫉妒这个女生的同时，也有不少人好奇她到底长得有多美，才能让富二代男朋友对她这么用心，甚至还有在帖子底下求女主本人出教程的乐子人。 帖子的热度越来越大，没过多久就有人扒出来了女生的这身衣服和苏灵溪某套私服一模一样。 一石激起千层浪，意识到这件事还跟女明星相关，很多人更感兴趣了。 苏灵溪人还在剧组里，身上已经被安上了一堆谣言。网上连给她送花的是哪位金主都编出来了，说得有鼻子有眼，就跟自己趴在床底下亲耳听到了一样。 造谣的大多数是在其中浑水摸鱼的黑子，但也不乏好奇吃瓜的路人——大众对女明星的桃色绯闻总是津津乐道。 豆音上的转载视频三小时内就突破了100w点赞，评论区里说什么的都有，典型的“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 对于这些谣言，张文雅第一时间进行了取证，随后发出律师函，紧接着对平台提起诉讼，以此来拿到用户基本信息。 在张文雅雷厉风行的手段之下，造谣者纷纷销号跑路，相当于自己锤了自己造谣。 与此同时，乌禾也及时发微博“认领”了这一车花，表示这其实是自己送来的生日礼物，希望大家不要对此产生误会。 看到她这条微博，粉丝们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更加紧密地团结起来，去各平台帮忙澄清。 凌晨，酒店房间内。 “哎呀，你别生气了。”电话另一头，乌禾的声音带了些心虚，“我知道这次是我错了……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把你的任何消息告诉程家朗，真的，我发誓！” 她也实在没想到程家朗这么敢想敢做，直接把花送到人家片场去了，还把事闹得这么大，差点收不了场。 程家朗作为圈外人不懂这些，但乌禾却很明白。 对于上升期的小花来说，恋爱无疑是最致命的一击，严重点的甚至能够直接击垮粉圈——要知道，花粉的事业心一个比一个强，爱谈恋爱的小花首先就会被她们pass掉。 事业还没起色就想着谈恋爱，那干脆退圈去专门谈恋爱好了。 粉丝和观众难道也是你们y中的一环吗？ 乌禾虽然自己不打算走流量路线，但她了解苏灵溪，知道她的野心有多大，也知道她不会愿意跟任何绯闻沾上关系。 娱乐圈对女演员的苛刻肉眼可见，灵溪想走的这条路本来就够艰难了，结果她还不小心给她拖了后腿……想到这些，乌禾心里很不好受。 苏灵溪无奈叹气：“好了，我没生气，这事也不能全怪你。” “都怪程家朗那家伙，居然跑来套我的话。”乌禾声音闷闷的，“真是讨厌鬼，小聪明都耍到我身上来了。” 苏灵溪心下好笑，同时对程家朗的警惕程度又提高了一个level。 相比郑晏然和谢明禹，程家朗对她的爱意值最低。 因为谈不上爱，只是好感而已，所以行事也毫不遮掩，丝毫不顾及她的名声还有她需要面临的舆论处境。 他对她的好感就像是对高冷的小猫小狗一样，只有征服欲和见色起意，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同等地位上的尊重。 苏灵溪默默给这人画了个大大的叉。 第55章 理想主义者 另一边，程家朗刚处理完公司事务，一打开微信就看到了乌禾的三连质问。 【乌禾：你小子什么情况？】 【乌禾：下次做事之前能不能把你的脑袋从脚后跟里拿出来再用一次呢？】 【乌禾：牛，你真是我活爹。】 程家朗：…… 他莫名其妙地回道：【我不就送了几束花过去，你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乌禾：几束花？你那明明是一后备箱的花。就因为你，灵溪差点被骂惨了好不好！】 【程家朗：啊？被狗仔拍到了？】 【程家朗：但是我只让司机一个人送过去的，拍到了应该也没什么吧……】 【乌禾：显然，你低估了网友的想象力。】 程家朗看到她这句话，心头已经隐隐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打开微博，他就看到了乌禾不久前发的那条“认领”微博。 底下评论区全都是祝两位美女友谊99的。 程家朗：…… 【乌禾：你以后别想再用激将法找我套话了！】 【程家朗：哎，你先别生气，我这也是好心办坏事啊……我以为你们女孩子都会喜欢浪漫一点的礼物呢。】 【乌禾：呵呵。】 【乌禾：你这种行为只能感动你自己。】 【乌禾：你要是真的想让灵溪对你印象好转，你就暂时离她远点。】 【程家朗：？你别是在忽悠我吧？】 【乌禾：我认真的，灵溪之前说过大学毕业后才会考虑谈恋爱的事，你现在努力也是白努力。】 【乌禾：她现在一心想拼事业，没拿到重要奖项之前肯定不会考虑个人问题的。】 【乌禾：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 程家朗随手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陷入沉思。 乌禾的话他其实并不太相信——世界上哪有放着捷径不走偏要去泥泞里挣扎的傻子？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他给的好处够多，就不会出现被拒绝的可能。 苏灵溪现在这副做派，或许是因为他给的好处还不够。 程家朗又想起沈薇薇，那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很明白娱乐圈的人气只不过是泡沫，转瞬即逝而已，远远不如抓牢他这个靠山的心。 毕竟他能带给她的财富还有地位，是她靠自己很难挣到手的。 沈薇薇也的确是个合格的女伴，不仅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做任何事也都以他为先。 若非如此，程家朗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两年多，还几次三番出面帮她压新闻。 他从来不是长情的人，一段恋爱能持续一年就已经算长的了，只有沈薇薇是例外。 但再合他心意的女人也有让他腻味的一天，所以最后程家朗还是选择用一张支票了结了这段感情。 哪怕沈薇薇那个时候是正当红的国民女爱豆，为了他也甘愿放弃自己的事业；苏灵溪不过是刚刚有了点声量的娱乐圈新人而已，为什么会比沈薇薇还执拗？ 程家朗想不明白。 他觉得苏灵溪大概是个有点蠢的理想主义者。 * 九月初，《红色野心家》剧组全员正式杀青。 伴随着飞机起飞的轰鸣声，苏灵溪再次回到了最熟悉的校园里。 商务车刚在校门口停下，车门还没打开，一群已经认出来车牌号的粉丝们瞬间一拥而上。 “溪溪你太美了！新电影杀青了吗？什么时候能上映啊？” “是啊溪溪，电影是不是已经杀青了？” “溪溪今天这条裙子好好看哦~”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都会在学校上课吗？” “溪溪有没有考虑过去拍个综艺？好想看你上综艺呀！” “溪溪……” 潮水般涌来的问题还有赞美声很快就把苏灵溪给包围了，她不得不在粉丝们的簇拥下艰难前行，并挑选着回答她们的问题。 有关新电影的那些肯定不能回答，合同上规定过，必须全程保密，就连杀青的消息到现在都不许外传。 叶铭兰和韦娇下定决心要把神秘主义贯彻到底，苏灵溪也只好配合。 看了看不远处忙着开道的保安大叔，苏灵溪心中无奈地叹一口气。 这回，她也成了造成学生通道拥堵的“罪魁祸首”。 这种甜蜜又带了点负担的心情几乎一瞬间把她从云端拽回了地面——在这里，她不再是剧本里那个野心勃勃的律政精英，只是个刚升上大二、有点人气的小明星，仅此而已。 迈着轻快愉悦的脚步，苏灵溪再一次推开了424的宿舍大门。 “灵溪！你终于回来了！”贝柠扑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看起来心情很好。 苏灵溪弯起唇角：“我还以为你们都不在寝室呢。” 毕竟课表上显示着今天上午她们都是满课。 贝柠狡黠地眨眨眼：“你还不知道我嘛，水课我肯定不去咯，去了才是浪费我的珍贵时间。” “而且我在群里看到有人发你在校门口的照片，肯定要留在宿舍迎接你啦！” 苏灵溪睨她一眼，笑道：“无事献殷勤，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贝柠拉住她的手，“我就是有点好奇……你们在片场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好玩的事啊？” “好玩的事？” “也不一定要好玩吧，就你觉得有意思的、比较独特的事，能不能跟我讲讲啊？”贝柠讨好地摇了摇她的胳膊，“我想筹拍一部短片，但是现在有点缺素材……” 苏灵溪有些吃惊地看向她：“你要拍短片了？这么快？” “也不算很快啊，我都在导演系蹭课蹭了快一年了。”贝柠理直气壮道。 苏灵溪：“……你不考虑先找个剧组去跟着学习一下吗？” 说起这个，贝柠不满地撇撇嘴：“我暑假去剧组当了一个星期的导演助理，感觉跟组也学不到什么关键知识，还不如直接自己独立拍一部片子，反正实践出真知嘛。” 非常直接粗暴的思维，苏灵溪无力反驳。 最后拗不过贝柠软磨硬泡，苏灵溪还是跟她讲了几个片场听来的八卦，但没把具体人名说出来，贝柠照样听得津津有味。 “对了，说到他俩，我想起来前两天在论坛上看到的八卦了。”贝柠眼睛一亮，压低声音道：“她们说夏雨晴跟许子川两个人一直在谈地下恋……这真的假的啊？” 第56章 优秀的作品才是立身之本 虽然没怎么去上表演系的课，但贝柠从开学以来就很讨厌夏雨晴，骄傲得跟个孔雀似的，还天天拿鼻孔看人，眼睛恨不得长到头顶上。 两个人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都让她感觉到了对方身上那种令人不适的优越感。 所以这会聊起夏雨晴的八卦，贝柠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我跟他们那圈人没怎么接触过，但是隐隐约约有听说这事。”苏灵溪不好直说，只能隐晦地点明真相。 贝柠感叹道：“那完蛋了，许子川那么多女友粉，直接能把她撕碎。” “不过她真的是倒霉，电影扑了也就算了，上个月那部业内盛传“爆局的古偶大剧也扑得惨不忍睹，简直跟水逆似的。” 苏灵溪没说话，但心里其实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夏雨晴自己对演员这份职业毫无敬畏尊重之心，没有挑剧本的本事，也没有过硬的专业能力，她的职业生涯注定长久不了。 更何况，影视圈这些年的变化对年轻人明显很不友好，整个行业从锐意进取转变为保守求稳，年轻演员想混出点名堂来，只会越来越难。 夏雨晴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当个流量女明星割几年韭菜然后糊掉；如果运气不好，很可能两边都抓不住，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毕竟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生物之一。 从她打定主意要嫁入豪门那一刻开始，她就自己堵死了自己走向其他路的可能性。 两个人在宿舍又聊了一会儿，等到天快黑的时候，钟泠泠和江月竹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时隔两个月再次见面，苏灵溪比江月竹记忆里更加出挑了，也许是有大明星的气场加持，尽管妆容淡淡，可一举一动都透着股说不出的迷人风采，连带着身上那条牛仔吊带裙也显得时尚又新潮。 察觉到她的变化，江月竹眼底闪过一丝羡慕。 果然，红气养人这话是有道理的。 “灵溪过生日的时候咱们不是没赶上吗？刚好今天四个人聚齐了，要不晚上一起出去吃顿好的？”江月竹兴冲冲地提议道。 贝柠举双手赞成：“我投烤肉一票。” “我都可以，看你们。”钟泠泠的反应虽然冷淡，但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最后四个人一致决定去吃帝都很有名的一家烤肉，就当提前预支这个月的放纵餐额度了。 “你这学期还打算接新戏吗？”江月竹一边烤肉，一边随口问道。 苏灵溪帮忙用夹子把肉翻了个面，笑着摇摇头，“应该不会再进组了，这几个月得抓紧时间多修点学分。” 下半年往往是艺人们最忙碌的时候，等到年底各大公司和平台的活动接踵而至，她或许连备考期末的时间都只能靠挤出来了。 虽然现在才九月，但杨茜已经定下了她需要参加的几个活动：首先是十一月底的kq盛典，其次还有合作伙伴猕猴桃视频的尖叫之夜，以及企鹅视频那边的星光大赏也给苏灵溪发来了邀请——考虑到《谍影风云》还没正式开播，她过去也只能算个打酱油的，杨茜最终还是帮她婉拒了。 苏灵溪现在主攻的依旧是电影方面，保持神秘感非常重要，这也是杨茜不建议她现阶段上综艺的原因。 “如果观众们可以随时随地在电视和手机上看到你这张脸，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花钱买票去电影院里看你？” 杨茜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尤为犀利，直指要害。 上综艺赚钱确实快，而且轻松，还能涨粉丝，但消耗的却是她作为演员的职业生命。 典型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杨茜的观点和苏灵溪不谋而合。 比起自己本身受到追捧，苏灵溪其实更想要在影史上留下几个经典闪光的角色。 作为演员，优秀的影视作品才是她在这个圈子里的立身之本。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一些毫无意义的红毯上，还不如多读几本书，多看几份剧本，毕竟她又不打算当毯星。 江月竹夹了一块肉，感叹道：“是啊，这学期我和泠泠都选了一堆选修课，就为了以后能轻松点。” 显然，说起这个话题，三人都颇有同感。 贝柠：“月竹，我记得你不是前几天刚签了公司嘛？你这学期也不进组了？” 江月竹苦着脸：“别提了，我下部戏是现代戏，就在帝都拍，经纪人还说让我努努力兼顾一下上课和拍戏……我真是服了，他说得倒是轻松……” “哎？月竹你签的哪家公司啊？”苏灵溪察觉到了话里的盲点，询问道。 江月竹：“华盛影视，但是这公司感觉不太靠谱，我签约之后的资源都是跟我经纪人一起去跑下来的，他们对待艺人基本上都是散养模式。” 华盛影视…… 苏灵溪想到了《追击行动》还有当初在背后给她发过黑通稿的孟蕊，眉头不自觉蹙起。 大概是她先入为主的习惯吧，直到现在对这家公司的印象都不太好。 不过这种事到底还是看各人的选择，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可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既然江月竹已经选择了华盛影视，她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 苏灵溪能感觉到，在连着去几个剧组经历了各种磨炼后，江月竹明显成长了。 不仅性格比以前要沉稳得多，整个人也变得更加内敛，说话学会了三思而后行，不再像以前那样口无遮拦。 这其实是好事，在娱乐圈里，太天真直率又没有背景的人是混不下去的。 苏灵溪兀自思考的时候，江月竹也在默默看她。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苏灵溪随手放在桌边的戴妃包——是dior圣诞限定刺绣款，金色的字母“r”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江月竹在网上刷到过这款包，五位数起步，只这一个包就抵得过她一个月的片酬。 哪怕苏灵溪还跟她是一个宿舍的舍友，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但如果走出这所学校，两个人其实已经是不同世界的人了吧？ 江月竹心头一阵五味杂陈，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更多一点。 第57章 无懈可击 江月竹的表情变化落到苏灵溪眼里，还以为她是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事要说，干脆直接问她：“月竹，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们说？” “我……”江月竹抿着唇，小声道：“我其实有件事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在几人的追问下，江月竹才犹豫着说出实情。 原来，除开那部现代戏，华盛影视还帮她接了一部古偶，这部是言情界的大ip，虽然她的角色只是女二，但有一条自己的cp线，戏份也不算少。 相比现代戏，古偶显然更能吸粉，炒炒cp然后再提纯，人气马上就能上升一个咖位。 但现代戏是偏现实的正剧题材，而且还是江月竹和经纪人去跑试镜谈下来的，哪怕只是个女四，江月竹也不想轻易放弃这次机会。 听到这，苏灵溪已经不太看好那部古偶剧了。 众所周知，古偶是行业鄙视链最底层，稍微有点演技的演员都拼命想转型去演正剧，或者大男主大女主剧，谁都不想在一直偶像剧的赛道里打转。 显然，钟泠泠也对此深有体会，直言：“把古偶饼推了，去演现代剧。” “古偶尽管能带来一时的流量热度，但会限制你的戏路。更何况，炒cp对女演员的加成从来都比不上男演员，你只会成为苏男方的工具人。” 就好比钟泠泠前段时间刚播完的那部小成本现偶，虽然声量一般，但集均播放量也勉强够到了一千万，对于这部剧的制作成本而言已经算很不错的成绩了。 钟泠泠和男主角的cp也因此小爆了一把。 然而剧播完后，男方的微博涨粉近百万，转赞评数据比以前翻了个倍，甚至还跻身95生，各路营销号盘点的时候都会把他带上；钟泠泠涨粉量不到他的一半，虽然凭着美貌有了一定的话题度，但依旧是糊花一枚，提到00花时压根没她的份。 凭心而论，苏灵溪真的觉得钟泠泠演技比那位男演员要灵动得多。 但娱乐圈就是这么不公平的地方。 “月竹，泠泠说得很对。在偶像剧里，男角色的确更容易吃到红利。”苏灵溪也附和道，“而且你还要小心有些不择手段的人，他们会想尽各种办法炒真人cp、消费角色本身，然后在剧播完后让团队下场引导踩你一脚，以此提纯cp粉。” 明明是男演员自己吃尽了cp红利，最后还要下场引导粉丝，骂女演员倒贴捆绑吸血，顺便抹杀掉女演员在戏里的所有努力。 谁不说一句女方工具人实惨？ 江月竹被吓得白了脸：“真、真的这么吓人吗？” 她到目前为止还没演过什么戏份重要的配角，更没有炒过cp，所以完全没想到其中的水有这么深。 钟泠泠瞥她一眼，“你想演古偶，想要流量，就得做好会遇见这些情况的心理准备。” 钟泠泠这么一说，江月竹脸上的神色更加挣扎犹豫了。 她确实眼红那些流量小花的人气，一举一动都能得到别人的关注，飞去哪个城市都有一堆接机的粉丝…… 但她已经被舍友们说的情况吓得心生退意。 华盛影视旗下几十个艺人，要是真遇到这种事，根本不会费力去管她一个糊糊的死活。 公司里那些太子太女都还没安排好呢，哪有空理她？ 苏灵溪看得出来，江月竹对成为明星这件事很向往，但对女明星的生活滤镜太强，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管怎么说，在我眼里，正剧的优先级是一定高于偶像剧的。”苏灵溪起身给她把果汁倒满，“但我们还年轻，不管选的路是错是对，都还有弥补修正的机会。” “我和泠泠的建议也只是我们两个的想法，你在做出决定之前，还是要先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江月竹点点头，“谢谢你们，我会回去好好考虑的。” 苏灵溪和钟泠泠对视一眼，默契地保持了沉默，没再纠结于这个话题。 她们该说的已经说了，江月竹接下来的选择无论好坏，都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她们没道理再过多干涉。 人生的路只能自己来走。 * 苏灵溪整个暑假的时间都花在了《红色野心家》的拍摄上，乍一开学，难免觉得学起来有些吃力。 为此，苏灵溪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私人空间】的[培训室]里，不仅在里面学习必修课功课，还特意花100积分购买了[高级英语]课程，每天抽两个小时上英语课，既是为了下学期的英语六级，也是为了以后拍戏做技能储备。 国庆节期间，《谍影风云》官博发布了首支预告片。 虽然苏灵溪在里面只是个配角，但好歹也算主创之一，预告片里足足出场了二十多秒，一共五六个镜头。 对于六番配角来说，这已经非常多了。 作为猕猴桃视频定下的开年大戏，《谍影风云》从发布预告片开始就热度满满，再加上还有谢明禹的流量加成，一天下来上了十几个热搜，广场上铺满各家演员粉丝发出来的角色安利图。 当然，热门基本上被谢明禹粉丝占满了，苏灵溪家只有一个权重高的大粉勉强占到了一个热门——但在实时广场上，苏灵溪的洋装造型还是吸引到了不少人的注意。 特别是在预告片里她单手举枪和人对峙的动图，美艳又冷酷，反差感十足，粉丝们瞬间全都吻了上来。 一些路人还顺藤摸瓜找到了苏灵溪之前发的宣传微博，在评论区纷纷留言表示很期待这部剧。 只能说美貌的确是永远的吸粉利器。 宣传经纪人于菀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路人的热情，立刻想办法买了一条#苏灵溪民国造型#的单人热搜，然后联动几个大粉，及时在热门铺上苏灵溪各种各样的剧照，旗袍、洋装……不到半天时间，苏灵溪微博再次涨粉近2w。 这是于菀被聘用后打响的第一枪，显而易见，她的工作能力和履历一样，无懈可击。 第58章 机场偶遇 “果然，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啊。”又一次团队会议上，张文雅调侃道。 于菀谦虚地笑了笑，“还是灵溪的基本条件足够出彩，露脸即吸粉。” 虽然她曾经的确是做宣传经纪的一把好手，但在两年前回归家庭后，她就几乎跟这个圈子脱节了。 于菀心里其实很感激杨茜愿意给她一个重返职场的机会。 否则，她的工作能力再强，也无处施展。 “关于《谍影风云》的剧宣活动，雷导那边来人了，问你要不要一起上综艺宣传一波。”杨茜把行程表在电脑上放大，“我看了一下，下个月中旬以前排得挺空的，那一期《快乐星期六》可以安排在这个时间段内录。” “这档节目的收视率比较高，录制机会也难得，所以我做主就替你接下来了。” 苏灵溪对此没什么意见。 《快乐星期六》是水果台的王牌综艺节目，已经开播二十多年，不仅收视率始终一骑绝尘，在网播平台也表现亮眼，是她趁机刷脸的大好机会。 而且只用抽一天去录节目，时间上也比较轻松。 为了避免自己在录制时一问三不知的情况出现，苏灵溪特意恶补了很多常识性知识，顺便还加大了运动量，力求能够在节目里拥有自己的高光片段。 节目录制当天，苏灵溪很巧合地在接机口遇到了谢明禹。 他一身黑衣黑裤，正被一群保镖护在最里面，周围挤满了粉丝。饶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不忘远远地跟她挥手打招呼。 苏灵溪有点无奈，但也礼貌地回应了他。 毕竟周围到处都是粉丝的摄像头，她不能表现得太无礼。 与此同时，谢明禹的站姐们一边狂按快门一边在心里纳闷：禹哥以前走机场都是走v的，怎么今天突然走普通通道了？ 和她们有一样疑问的还有刘振。 “今天人这么多，怎么不直接走v？”刘振给谢明禹及时递上一杯温水，又着急忙慌地指挥小何赶紧拿纸巾给他擦擦额头上的汗。 谢明禹故作淡然道：“好久没跟粉丝们见面了，她们等我这么久，我应该出来营业一下。” 刘振：“行吧，你自己有主意就行。”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回去的时候还是走v比较好，闹出什么事故就麻烦了。” 上次谢明禹飞去山城，也是没有走v，结果因为人太多造成了拥挤，场面一度混乱，最后连机场安保都过来维持秩序了。 刘振光是想想当时的情形就觉得头疼。 这回谢明禹没反驳他，随意地点了点头。 刘振见状，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幸好这小祖宗没又犯倔。 而坐在后排的谢明禹早就已经打开微博，熟练地用小号浏览起那几个经常蹲在星城机场的代拍主页。 很快，他如愿翻到了一张同时把他和苏灵溪两个人拍进去的预览图。 正好抓拍到了他在人群中朝她挥手的那一瞬间。 谢明禹心里有点小开心，偷偷私信代拍把这张照片买了下来。 嗯……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他们的合照吧？ 另一边，苏灵溪上车后，就从张文雅那拿到了同场节目的飞行嘉宾名单。 由于日程不方便协调，《谍影风云》的主创们分成两期进行录制，上一期是袁庆军和吕芳，这一期则是她和谢明禹。 本期节目的主题是“好友来聚会”，飞行嘉宾里除开那两个来宣传新歌的男爱豆，其余基本都是苏灵溪的熟人——首先是和她合作过电影的陈凯阳，以及乌禾的另一个好姐妹庄可颜。 节目组的安排可以说是很有小巧思了。 在录制之前，艺人们还需要在主持人钱涛的带领下进行一场彩排，并且熟悉节目流程。 同样，也为了保证嘉宾们能做出真实的反应，彩排时没有公布太多细节，只是大致走一遍流程。 彩排间隙，几个飞行嘉宾聊了起来。 大家都是年轻人，也没有代沟，再加上有庄可颜这个e人在，没一会就都混熟了。 “真的感觉好神奇啊，你居然跟谢老师在剧里演夫妻！”庄可颜在苏灵溪耳边小声感叹道。 在来星城之前，她们俩就在乌禾的介绍下认识了，所以这会相处起来要比其他人更加熟稔。 苏灵溪笑道：“难道我们俩看起来年龄差很大吗？” 庄可颜认真地想了想，摇头：“看起来倒还挺般配的……可能是因为谢老师红得太早了，总感觉你俩不像一辈人。” 说着，她小心地瞅了一眼谢明禹，见他没往她们这个方向看，又小声补充道：“不过他长得挺好看的，不显老。” 苏灵溪在旁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了。 虽然谢明禹总是被人当做90生的代表人物，但他其实是94年的，认真算下来，也才27岁。结果到了庄可颜嘴里，直接荣获“长得不显老”这一殊荣。 苏灵溪算是理解了乌禾为什么说庄可颜这人越熟越好玩——讲话实在太逗了。 两个人讲悄悄话的同时，陈凯阳也在和易星池还有方文聊天，唯独只有谢明禹孤零零坐在那玩手机，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大概……是因为他身上生人勿近的气场太强了，除了主持人，嘉宾们都不太敢过去跟他搭话。 谢明禹眼睁睁看着苏灵溪和庄可颜聊天聊得笑容满面，心里蠢蠢欲动，但又抹不开面子主动上前加入。 就这样一直等到彩排结束后，谢明禹才找到机会“自然”地跟苏灵溪开启对话。 “你之前是不是没录过这种节目？”谢明禹暗戳戳观察着她的神色，“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之前录过好几次综艺节目，这些流程我都很熟的，待会你跟紧我就好。” 苏灵溪微笑：“好，那待会就靠谢老师罩着我了。” 这会身边没有摄像机在拍，苏灵溪的神情比刚才要更随意一些。 谢明禹一脸真挚：“你放心吧，我提前做了很多功课的。” “哦对了，你这段时间……新电影拍得怎么样？” 第59章 综艺录制1 在过来搭话之前，谢明禹提前想了很多话题。 《谍影风云》杀青后，他直接就进了下一个组，辗转全国好几个地方拍摄，耗时大半年。一直拍到上个月才杀青，忙得几乎没空找她聊天。 直到现在，他对她的了解也没比百度百科多多少。 但他很迫切地想要了解她。 所以一路上，谢明禹从拍电影聊到了她喜欢什么颜色，在察觉到他试图把话题转到生日礼物这件事上后，苏灵溪开口打断了他。 “说到过生日，我又想起来当时在剧组里沈蔓老师对我的点拨，”苏灵溪一本正经道：“这次跟沈蔓老师合作，我的确学到了很多东西。” 然后她就立刻把话题转移到了体验派演员出戏的小诀窍上面，不给谢明禹再提其他话题的机会。 尽管如此，在谢明禹看来，他们之间还是聊得非常不错的——哪怕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两个人之间也不会出现没话说的尴尬场面，足以看出他们有多合拍。 但这一幕落到刘振眼里可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远远望着两个人堪称般配的背影，刘振只觉得电光火石间自己想通了一些事情：谢明禹为什么突然改口不走vip通道非要走普通通道、还有这次的节目——他明明都已经准备把综艺邀请给拒掉了，结果这小子一听人家女生要来，马上强烈要求他也要参加…… 好嘛，搞半天这小子是红鸾星动了！ 刘振深觉自己这双火眼金睛实在是看透了太多东西。 他叹了口气，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再次转身回了休息室。 再过几年臭小子就要满三十岁了，实在想谈个恋爱……也不是不可以。 两个人聊天结束后，苏灵溪独自回休息室补妆，系统在脑海里激动地提醒她：【恭喜宿主，攻略对象[谢明禹]对您的爱意值增至70%，并为您解锁了[一往情深]成就，特此奖励您“中级好运buff”，请您继续再接再厉！】 听到系统提示谢明禹的爱意值从50%飙升到了70%，苏灵溪有点意外，但不多。 俗话说得好，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 她这段时间对他的态度就像普通朋友一样，既给人希望，又会让他时不时失望一下——这种若有若无的拉扯感往往更容易让人上头。 至于“中级好运buff”，顾名思义，应该就是先前“初级运气buff”的升级版。 希望这个buff能让她在做游戏的时候幸运一点吧。 * 嘉宾们大多都有品牌指定要在开场时穿的衣服，苏灵溪也不例外。 她今天的服装是一件蓝白格子短款抹胸，下面搭配一条同色系牛仔裤，乍一看和谢明禹的深蓝色衬衣倒像是情侣装。 这也导致后采的时候工作人员们都情不自禁朝两个人投来“磕到了”的眼神。 苏灵溪：…… 也许这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等到正片录制时，主持人钱涛又一次cue到了“情侣装”的这个梗。 所谓梅开二度，苏灵溪已经见怪不怪了，拿起话筒淡定道：“虽然情侣装只是个巧合，但在《谍影风云》里面我和谢老师确实饰演的是一对情侣。” 主持人也很有眼力劲，配合地问：“是吗？那灵溪先来跟观众们提前剧透一下你这个角色的性格吧，好不好？” “我在《谍影风云》里饰演的是拥有多重伪装的女间谍楚恬。”苏灵溪笑着指了指谢明禹，“还在剧里把谢老师坑了一把。” 谢明禹顺势接过话头，把自己的角色也介绍了一遍。 当然，他自我介绍的时间要比其他人长得多，主持人抛过去的梗也更多。 除开他们俩，庄可颜和陈凯阳也是来宣传影视剧的，而易星池和方文则是专门来宣传他们组合的新专辑。 依次介绍过后，节目进入了分队环节。 本期节目为团队pk赛制，由常驻嘉宾安阳和李莉分别担任队长，各带三名成员，进行4v4的游戏比拼。 而分队的方式完全随机，靠抽签决定，只有在前两场游戏中获胜的队伍才有机会进行队员更换。 苏灵溪原本想和庄可颜分在一队，但很不巧抽到了李莉队，只能和易星池还有陈凯阳一组了。 抽签环节结束后，李莉队的队员有陈凯阳、易星池以及苏灵溪，安阳队则有谢明禹、方文和庄可颜。 两队看起来实力差距不大，但却无形中把来剧宣的两对cp给彻底打散了，嗯……只能说节目组这抽签是有点玄学在身上的。 分队环节结束后，嘉宾们还得齐刷刷去后台把赞助的服装换成方便做游戏的队服，避免走光或者动作幅度受限的问题。 苏灵溪动作比较快，换好衣服后第一个上了台，还趁着其他嘉宾没来的间隙和台下几个零零散散的粉丝们互动了几秒。 因为是谢明禹时隔一年多再次上综艺，所以这场节目录制的黄牛票全都炒到了几千块，最前面只能坐板凳的粉丝区更是卖到上万块，就这个价格依旧是一票难求。 这种情况还影响了其他人的粉丝——比如苏灵溪家的几个大粉，她们想要来录制现场必须得花翻倍的价格才能买到票。 过于高昂的价格也就导致了今天场上大部分都是谢明禹的粉丝，其他家粉丝的声音全都被他家给盖住了。 苏灵溪心里清楚这些饭圈的潜规则，所以对能花大价钱跑来支持她的粉丝更加感激。 等到所有嘉宾都上台到齐后，工作人员也已经布置好了第一个游戏需要的各种道具，由主持人钱涛来为大家介绍规则： “现在场上一共有四个不同的位置，首先是一号位，一号位的选手需要戴上眼罩做大象鼻子转圈，转完十圈后将手里的呼啦圈传给二号位，而二号位则要在转呼啦圈的同时给三号位选手喂食草莓，直至成功后才能把呼啦圈再传给下一位。” “三号位选手吃草莓的任务成功后需要把自己和四号位选手一起套进呼啦圈里，然后踩在四号位选手的脚上走过一段指压板，最后将呼啦圈挂到挂钩上才算任务成功。请注意，最后一步不可以用手辅助哦！” 第60章 综艺录制2 钱涛：“两队请各自派代表石头剪刀布，胜者决定挑战的顺序。” 李莉看向苏灵溪：“小苏，要不你来？” 苏灵溪点点头，站起身来，转头就对上了正在活动手腕的谢明禹。 好家伙，俩人又在这遇上了。 旁边钱涛还在调侃他们俩是情人变敌人，听得苏灵溪心里直打鼓。 虽然她和谢明禹在剧里的确演得是一对，但是她一点都不想跟他在剧外炒真人cp——就她现在的咖位，敢跟男流量炒cp无异于自寻死路，就算对方的团队不下场，粉丝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更何况《谍影风云》走的是精品口碑剧的路线，不需要靠炒cp的流量来博眼球。 思及此，苏灵溪脸上的神情更正经了，坚决不给其他人误会的余地。 很快，谢明禹出了剪刀，苏灵溪出了石头。 李莉：“干得漂亮！来，我们队先手吧！” 简单商量过后，陈凯阳站到了负责转圈的一号位，易星池、苏灵溪以及李莉则分别负责二、三、四号位。 三号位和四号位的动作需要肢体接触，而易星池和方文都是上半年才选秀出道的男爱豆，肯定没办法在节目上跟异性做这些动作，所以只能由苏灵溪和李莉来顶上了。 大概是出于某种弥补心理，易星池在完成任务的时候格外努力，一边转呼啦圈一边往苏灵溪嘴里塞草莓，动作猛得几乎快要怼到她的鼻子。 苏灵溪忍住想咳嗽的欲望，勉强吃下草莓，然后快速拿着呼啦圈跑向李莉。 钱涛：“好！现在深海队已经来到了最后一关，莉姐马上就要踩上指压板了！” 深海队是苏灵溪她们这队取的队名，灵感来源于几人身上的这套浅蓝色运动服。 踩上指压板的一瞬间，苏灵溪疼得差点叫出声来。 哪怕提前做好了思想准备，还是痛得她天灵盖发麻。 “恭喜深海队，成功通关！用时——1分45秒。”钱涛按下结束键，把计时表朝他们亮了亮。 李莉笑着跟他们一一击掌：“挺好的，我们速度挺快的，说不定第一把就能赢。” 陈凯阳走过来时注意到苏灵溪脸上沾了点草莓汁，随手递过去一张纸巾，“这儿沾了点东西，你擦擦。” 苏灵溪顺着他指的方向擦了擦，“没了吧？” “嗯，现在好了。” 注意到两个人的动作，易星池自责地揪了揪袖口。 等到几个人回座位坐下后，易星池心里还是过意不去，低声向苏灵苏溪解释：“苏老师，我刚才太心急了，所以有点用力过猛……你没有哪里受伤吧？” 苏灵溪先是一怔，旋即失笑：“没关系，做游戏嘛，磕磕碰碰很正常，我们的目的反正都是一样的，只要能赢就行。” 她做任何事的胜负欲都很强，即使玩游戏也不喜欢输，更不喜欢拖后腿的队友。 易星池听到她的话仿佛才松了一口气，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嗯，我们一定会赢的。” 他是今年才出道的新人，又是行业鄙视链最底端的爱豆，尽管在选秀节目上小有人气，但在圈内依然只能看其他人的脸色做事。 其他人的各种冷眼、不屑甚至白眼，易星池都在短短四个月内尝遍了。 他本以为苏灵溪作为演员，又是演电影的演员，会格外看不上他们。 毕竟电影演员算得上是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没有哪个演员不渴望着登上大银幕，但无数人终其一生也没能成功闯进电影圈。 但她眼里却没有他熟悉的轻蔑或者不屑的情绪，对待他就像正常同龄人相处一样。 这让易星池几乎有些受宠若惊。 钱涛：“树林队成功通关，用时——1分58秒，很遗憾，安老师，你们队这轮输掉了。” 安阳苦笑着擦了擦汗，带着队员们坐回了位置上。 节目组并没有给嘉宾们安排固定的座位表，这种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按照咖位坐的。就比如谢明禹坐在最靠近中间的位置，而易星池和方文两个人只能坐到两边最角落的位置。 “第一轮游戏结束，莉姐，你们队赢了，现在可以商量一下要把哪名队员换走。”钱涛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提议道。 李莉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我们要把凯阳换成明禹，明禹快过来吧！” 陈凯阳还在旁边很有节目效果地做出了一副天塌了的委屈表情，逗得观众们笑得前仰后合。 “莉姐你放心，我玩游戏肯定比凯阳厉害。”谢明禹一本正经地跑过来跟李莉击了个掌，还不忘自卖自夸一番，仿佛刚刚那个差点把草莓糊到安阳脸上的不是自己本人。 他一动，台下粉丝们的尖叫声瞬间大了起来，什么“哥哥好帅”“哥哥加油”等各种彩虹屁不要钱一样地往外蹦。 苏灵溪见状，默不作声地挪了挪脚，试图跟谢明禹保持远一点的距离。 谢明禹对此毫无察觉，还暗下决心要在下一场游戏里面好好展现一下自己的魅力。 然而谢明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下一个游戏居然是高空版你画我猜。 “答题者需要吊着威严在空中进行作答，通过画画给予提示的队友也需要在空中用白板作画。” 钱涛简单明了地介绍了一遍游戏规则，谢明禹脸色当场就白了。 他虽然胆子大到敢在盘山公路上用机车飙车，但是……他恐高啊！ 谢明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刚想找个借口让李莉挑别人上场，就看见苏灵溪已经开始往身上佩戴威亚设备了。 谢明禹：…… “怎么了？这套设备不合身吗？”苏灵溪还一脸好奇地看向他，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站着一动不动。 迎上她的眼神，谢明禹一咬牙，也拿起了威亚的设备。 ——大不了他就少说几句话，尽量不往下看，这样应该就不会害怕了吧？ 谢明禹想得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在升到三米左右的高度时，他就感受到了一种令人恐慌的失重感。 “这个高度你ok吗？”苏灵溪瞥见他惨白的脸色，小声问道。 第61章 综艺录制 3 谢明禹强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台下的粉丝们还在嗷嗷大叫，觉得自家哥哥帅气又勇敢，但苏灵溪注意到了谢明禹随着高度上升而越发僵硬的身体。 该不会……他其实是怕高吧？ 正在这时，提词卡揭晓，苏灵溪只好按下心底的种种猜测，拿起白板开始认真画画。 第一个词是井底之蛙，苏灵溪在白板上先画出一个圆柱体，然后再在里面画了只青蛙，笔触简洁，但却栩栩如生；紧接着是一山二虎、对牛弹琴、指手画脚等一系列成语，苏灵溪每次都只需寥寥数笔就能把画面勾勒出来，形象生动，非常好猜。 而谢明禹显然也很想快点被放下去，大脑时刻保持飞速转动，基本上苏灵溪一画完他就能紧跟着猜出来。 最后，在两个人默契的配合下，一分钟内就把所有词卡全都猜完了。 陈凯阳和庄可颜在底下看得目瞪口呆，安阳也感叹道：“灵溪以前是不是去专门学过画画？” 不然不太可能画得这么快还这么好。 “没有专业地学过。”苏灵溪笑了笑，“小时候对画画挺感兴趣的，所以自己偶尔会在家练练手。” 她这话也的确是实话，上辈子的她一直对美术很有热情，闲暇时就在家支起画板，用各种颜色的油彩往上肆意涂抹，解压的同时还能让她整个人平静下来。 “太棒了灵溪！”李莉乐呵呵地冲上来跟她击掌庆祝，“安阳你就等着做惩罚吧，今天我们队赢定了。” 作为搭档的谢明禹更是完全被她的表现惊呆，他没想到苏灵溪居然连画画都这么强——这样一看，哪里是他罩着她，明明是她在想办法照顾他…… 谢明禹内心汗颜，面上还是微笑着跟她击掌。 不管怎么说，站在地面上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和谢明禹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易星池。 前两场游戏玩下来，他只觉得苏灵溪简直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全才，不管是体力还是反应力都很强，走到哪都是最引人注意的存在。而且她不会执着于抢镜头，还在后面其他的游戏环节里把表现机会让给了其他队员。 易星池自己都快要被她给圈成粉丝了。 “接下来我们一起进入到最后一轮——双人泼水游戏。”钱涛拿着手卡，高声道。 这个游戏顾名思义，需要每队派出两名参赛者进行对战。参赛者不能按照对方指定的方向看，如果输了，就会被对方队友用水泼脸，但己方队友可以拿盖子帮忙挡水，只要动作够快就能完全挡住。 说实话，苏灵溪自认为今天这场已经有了两到三个高光场景，刷脸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再下场玩游戏。 但队友们为了帮他们剧宣，一直在提议让她和谢明禹两个人去试一试。 苏灵溪婉拒不了这种好意，只能点头同意。 “灵溪，要不我坐前面吧，你的衣服要是湿了应该挺麻烦的。”谢明禹上场前小声提醒她。 苏灵溪想了想，回答他：“没关系，你记得拿盖子帮我挡住就行了。” 谢明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苏灵溪已经在位置上坐下了，就又把话咽了回去。 “3、2、1，看这边！” 大概是苏灵溪的眼神太具有迷惑性，庄可颜一不小心就跟着她的手看向了右边，紧接着就是一大杯水直直泼在了她的脸上，一下给她浇了个透心凉。 水花太大，连带着陈凯阳的袖子都被溅湿了。 底下还有粉丝们在夸谢明禹泼水的时候好利落好帅。 苏灵溪：…… 她有些看不过眼，侧身对着谢明禹耳语道：“等会还是别把杯子里的水装太满了，万一有营销号抓着这一点攻击你怎么办？” 谢明禹一听，有道理啊。 他刚才只想着要狠狠打击对方那一队的气焰，完全没想到绅士风度这一层。要是被那几个对家发现了漏洞，肯定又要在微博上大发黑通稿污蔑他。 想到这些，谢明禹立刻就把杯子里的水倒出去了一半，然后一脸求夸奖的表情看向苏灵溪。 苏灵溪忍住笑，背对摄像头用口型和他说了句做得好。 接下来苏灵溪又连赢了两把，直到第三把才一时大意输给了对面。 “快，泼她！”庄可颜好不容易赢了一把，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她话音未落，陈凯阳已经举起了杯子，水柱呈抛物线走势直冲着苏灵溪的脸而来，行至半途，却被粉色盖子拦腰截断，挡了个彻彻底底，连苏灵溪的半根头发丝都没打湿。 “哇，小谢这一挡挡得真的太完美了！”钱涛凑上来感叹道。 台下的粉丝们也开始了新一轮尖叫。 苏灵溪心想，等到时候这一期播出了，弹幕上肯定全都是“谢明禹男友力max”“苏感爆棚”“此时此刻我就是苏灵溪本人”这类发言。 “毕竟灵溪是女生嘛，我肯定不能让她被泼到。”谢明禹被几个常驻mc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到时候妆花了就不好了。” 苏灵溪在旁边配合地朝他举了举大拇指。 接下来的几局苏灵溪更加全神贯注，一连赢下了三局，比分来到1:9，几乎是碾压式的胜利。 现场的气氛也随之热烈了起来。 庄可颜看着面前两个满脸笑容庆祝胜利的家伙，沮丧地垂下了头。 “溪溪，你不是说之前从来没玩过这个游戏吗？”她委屈巴巴地瞪向苏灵溪，内心很崩溃。 乌禾还说她是新人，让她多照顾照顾她呢！结果反倒是她这个有综艺经验的“老人”被彻底击败了。 这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苏灵溪拿毛巾帮她擦了擦头发，笑道：“嗯……可能这就是我的游戏天赋吧。” 哪怕是在镜头前，她也承认得很坦然。 她可从来没有什么优秀羞耻症。 谢明禹在旁边眼睛亮晶晶的，虽然没出声，但眼底满是欣赏。 果然，他喜欢的人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泼水游戏结束后，节目录制进入尾声，深海队毫无疑问地获得了最终胜利。 按照规则，树林队的每位成员都要在微博上为深海队的队员们做免费宣传，这也是惩罚的内容之一。 第62章 申报柏林电影节 录完节目后，钱涛还打算组一个约饭局。 可惜由于行程关系，苏灵溪、谢明禹还有庄可颜三人需要连夜搭飞机回帝都，所以参加不了这次的活动。 易星池听到这个消息，难免心中失落。 他本来还准备晚上找机会跟苏灵溪交换一下联系方式的…… “杨姐给我发了一份剧本，嘱咐你一定要在飞机落地之前看完，然后给她一个答复。”上车后，张文雅拿出刚装订好的文件，递给苏灵溪。 苏灵溪接过来翻了几页，蹙起眉头：“没有完整剧本？” 张文雅苦笑：“现在就算是以阮老师的咖位，也不见得能拿到一部剧的完整剧本。” “抱歉，我忙晕头了。”苏灵溪揉了揉太阳穴，叹一口气，“来之前我还以为录综艺会很轻松，其实也挺累人的。” 从下午两点彩排开始到现在将近凌晨一点，她差不多在摄像头底下连续待了八九个小时，每时每刻都得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才行。 张文雅把提前准备好的养生茶给她倒了一杯，“上飞机之前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不用，我下午吃了一顿，现在还不太饿。”苏灵溪头也不抬地翻看着剧本。 这次的剧本是现代都市题材，主要讲述了年龄在25—35之间的四个女人各自面临的生活困境。 她拿到手的角色名叫高婕，四个人里最年轻的一位，是个独立时尚的服装设计师，洒脱不羁且深明爱情技巧，与不同的男人分分合合也从不带一丝忧伤，很典型的享乐主义者。 剧本并不算长，只大致概括了几段主要剧情，苏灵溪还没到机场就已经把剧本看完了。 她想，杨茜之所以留这么多时间给她考虑，可能是怕她对于拍电视剧有什么顾虑——毕竟她之前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拒掉了无数个电视剧剧本。 但其实这只是个奇妙的误会。 在最开始去试镜《谍影风云》的时候，她还是个毫无成绩的纯素人，并没有那么多的选择。 再者，《谍影风云》虽然男人戏居多，但楚恬这个角色算是比较丰满的配角之一，对她来说几乎是最好的选择。 而随着《十六岁的夏天》上映后广受好评，她在圈内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不再像之前那么被动。 但越是选择多的时候，她反而越要谨慎挑选——要知道，电视剧担主角和担配角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演配角的时候，她只需要考虑自己这个角色的人物形象够不够好，剧组班底是否精良，除此以外什么都不用管。 而作为一番主角，不仅要谨慎挑选题材、剧本和导演，更要精挑细选对手演员以及其他配角，太拉胯的肯定不能要。等到剧播出后，还要一个人抗收视率，也就是饭圈所谓的“一番抗扑爆”。 所以每次挑电视剧剧本的时候，苏灵溪都会尤其谨慎。 她作为演员的口碑比什么都重要，宁可断档几个月不演，也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怎么样？我猜这次的剧本你应该很喜欢。” 飞机落地后，杨茜亲自开车把苏灵溪还有张文雅一起接来了自己的新家，美其名曰“温居”活动。 然而说是这么说，但她一开口依旧是在谈工作上的事。 苏灵溪把文件夹放到茶几上，仰躺着坐上了沙发，“猜得挺准的，这次题材很有意思。” 听到她的回答，杨茜明显松了一口气。 “行，既然你很满意，那我等会就去跟选角导演联系，看需不需要安排一场试镜。”杨茜走到冰箱附近，“要咖啡还是茶？” “矿泉水。”这是张文雅的声音。 “我要咖啡，咖啡豆磨的那种。”苏灵溪冲她眨眨眼。 杨茜露出笑容：“好吧，看来我新买的咖啡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张文雅这才注意到客厅吧台上的咖啡机，忍不住感叹道：“灵溪你反应怎么这么快。” “察言观色可是她作为艺人必备的社交能力。”杨茜耸了耸肩，拿着两瓶冰水走了过来，“哦对了，去接你们之前，我接到了叶铭兰的电话。” 苏灵溪直起身子，“是电影制作出岔子了？” 杨茜睨她一眼，等到整个客厅都安静下来之后，才绷不住笑了起来：“当然——no。” “《红色野心家》电影初步制作完成了，而且她们已经走完了申报柏林国际电影节的全部流程！”杨茜的语调很热切。 苏灵溪惊喜地瞪大眼，“真的吗？申报的是主竞赛单元吗？” 杨茜顿了顿，“不是，她们申报的是gwff最佳长片首作奖。” “综合各方面情况考虑，报这个奖得奖的几率是最高的。”杨茜斟酌着说道。 只一句话，苏灵溪就懂了她的意思。 虽然这个奖的含金量一般，但如果真的得奖了，她们到时候在宣传上就有了大做文章的空间——再怎么说，柏林国际电影节那也是欧洲三大电影节之一，名副其实的a类电影节。 这个噱头一出来，再好好来一波营销，电影上映时的票房就不用愁了。 张文雅还怕苏灵溪心里失望，安慰道：“韦老师她们也是第一次正式拍长片作品，如果到时候能够得到这个奖项，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苏灵溪点点头，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刚才的确是她太好高骛远了。 阮棠曾经担任过柏林国际电影节评委会主席，在欧洲人脉众多，只要之后的电影质量能够跟得上，想入围柏林主竞赛单元并不是什么难事。 没必要急于这一时。 也许是因为最近的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让她忍不住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现在还只是刚走完申报的流程，我们还是得做好可能不会入围的思想准备。”杨茜挑起眉毛，意味深长地看向苏灵溪，“时刻保持良好的心态，这是最重要的。” “要记住，你任何一丝负面的情绪都有可能会被媒体或者其他人放大解读。” 杨茜见过很多因为受不了挫折而陨落的娱乐圈新秀，虽然她不认为苏灵溪会这么脆弱，但作为经纪人她有义务提前提醒她一下。 苏灵溪笑了笑，“放心吧，我现在心态非常良好也非常健康。” 杨茜拿起文件夹，打开封面，“ok，那我们的话题可以重新回到《都市女郎》的剧本上面来了。” 第63章 kq盛典 《快乐星期六》播出当日，苏灵溪微博再次涨粉上万，几个热搜也在文娱榜上挂了一整天，到第二天才掉下来。 其中最高位的两个热搜分别是#苏灵溪女友力max#和#谢明禹对苏灵溪好绅士#。 两个热搜都在文娱榜前十，但点进去之后就会发现里面讨论的那些人粉籍大不相同。 前者的热门第一条是某颜值bot截修了苏灵溪在节目里的几帧动图，再次凭美貌万转出圈，实时里也全都是被她美到尖叫的路人和粉丝： 【初次上综艺的溪溪为什么这么美…当场被迷晕了…】 【牛仔裤大长腿，帅晕我了姐姐…】 【老公驾到，其余人统统闪开。】 【丈夫的容貌，妻子的荣耀！苏灵溪我宣你啊啊啊啊！！】 【听不懂思密达，家有仙妻先走一步~】 【谁还没看溪溪泼水游戏那一趴，真的好有女友力啊……智性恋天花板！】 【小姐姐你怎么轻轻地秒了整个内娱？】 …… 大概是苏灵溪玩泼水游戏时的眼神太有侵略性，导致广场上突然冒出来了一堆追着她喊老公的女粉。 至于后面那个热搜，则是某个红v营销号发出来的视频片段，特意截取了谢明禹帮苏灵溪拿盖子挡水的那一段，文案也是在夸谢明禹绅士风度十足，路过先磕一口。 显然，这应该是《谍影风云》剧方买的热搜，想用这种方法加大一下宣传的力度。 这条热搜的热门还有实时广场都被控住了，上面基本都是谢明禹的粉丝们在发单人安利博，或者趁机向路人宣传《谍影风云》这部剧。当然，她们全都一致地对热搜上另一个人名绝口不提。 ——在她们看来，虽然两个人在剧里的确演得是一对，但这对cp要是炒起来了，肯定只有自家正主被吸血的份。 女方演电影又有什么用，她能有几根丝啊？ 所以谢明禹的粉丝们下定决心要对这群cp粉视而不见，不给她们眼神也就相当于不给她们热度。 对此，苏灵溪的想法是一样的。 爱磕cp的人哪里都有，只要她还在娱乐圈里待着，就少不了会有人磕她和xxx的cp，哪怕是两个没接触过的人都有可能被凭空拉郎配，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 她不靠炒cp吃饭，没必要去主动提这件事，只要等着网友们慢慢淡忘就好了。 到时候剧播完了，热度渐渐散了，网友们自然也就悄无声息地散了。 所以对于字母站上他们俩那条热门的cp视频，苏灵溪也没有让团队去出手干预——一切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万一戳中了网友们的逆反心理，反而很难收场。 “gi这次没答应给你升title，我们刚好可以借此机会接触一下其他品牌。”酒店套房内，张文雅正拿着那条华丽重工的礼服，在苏灵溪身后比划。 此次kq盛典的活动主题是名利场，由于准备时间充足，团队在半个月前就已经为她借来了elie saab的秋冬系列高定礼服。 这个牌子是来自黎巴嫩的高定品牌，礼服出了名的难借，恐怕杨姐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借来的。 如果说在xx颁奖典礼上还会有人明里暗里地攀比奖项，那么kq盛典则只是个纯粹的时尚战场。大家比的都是谁换了几套礼服，穿的是不是高定，是当季还是超季，佩戴的一整套珠宝是哪个品牌，花了多少钱。 在红毯开始前，艺人们都在酒店最上面几层的套房里进行准备。为了之后在红毯上能够艳压众人，各家艺人此刻都在房间里卯足了劲打扮，苏灵溪也不例外。 苏灵溪伸手感受了一下裙子顺滑的质感，又看了几眼旁边提前摆放好的一套珍珠首饰，好奇发问：“文雅姐，这套珠宝我之前好像没见过？” “嗯哼，是阮老师让我带过来给你的。”张文雅帮她整理好裙子上的褶皱，调侃道：“这条珍珠项链可是阮老师去年才从法国拍回来的，听说花了她一千多万，你可得小心点，弄坏了我们俩都赔不起。” 苏灵溪一怔，转而问起了自己账户的财政状况。 她不是那种对自身财务情况毫不关心只管甩手花钱的明星，但随着知名度升高而越发繁重的各类日程的确占据了她大半精力，让她没工夫去关注每一笔钱具体花在了哪个地方。 张文雅顿了顿，回答说：“如果只算这一年来的片酬和其他收入，你现在身价可不算低，差不多有个上百万——但是你懂的，算上支出的话，大概也就剩……几十万了吧？” “……我的支出有这么多吗？”苏灵溪不自觉抬高了声音，“我感觉我…没怎么购物啊？” “是啊，你花的完全不算多。”张文雅粗略扫了一眼电脑上的账单明细，“大概也就上百套通勤服装，还有一些必备的首饰，跟其他艺人比你已经算很节俭的了。” “飞机只坐经济舱、购物开销能省则省、大部分时候都只住宿舍或剧组提供的酒店，相信我，你比绝大多数女明星花起钱来要收敛得多。” 苏灵溪一噎，只觉得被她这么一总结，自己好像过得很惨一样。 虽然她现在的消费水平跟上辈子比确实隔着一条马里亚纳海沟就是了…… 没办法，通勤服装是上下班和走机场必须要穿的，那么多个摄像头对着她，她总不能天天穿差不多的衣服——而且这种私服穿搭往往也是打造人设的一部分，穿搭时尚在粉丝眼里是有加分效果的。 这也许是每个成名之前的明星不得不体验的一段艰难过程吧。 “放轻松，你花出去的钱几乎是每个艺人都得支出的。”张文雅拍拍她的肩膀，“你总不能自己来给自己做造型吧？” 正在给苏灵溪化妆的化妆师和她相视一笑。 苏灵溪：…… 她沉默着妥协了。 甚至心里有点庆幸自己遇上了阮棠这么好的老板，愿意把自己的珠宝借出来给她撑场面。 要是没有阮棠，苏灵溪自己去找品牌借肯定借不到好看的款式——能不能借到都得两说呢。 第64章 红毯即战场 而当苏灵溪从套房里走出来准备下楼出发时，虽然距离楼下的旋转门还有一段距离，但她已经听到了底下咔嚓不断响起的快门声。 红毯，即是战场。 无论什么时候，红毯都是体现娱乐圈规则秩序的重要载体，也是各路艺人争抢风头的战场。 仅仅是走红毯的出场顺序，就能体现出艺人本身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还有形象。 同样，对于翘首以盼的粉丝们而言，这也是一场很合她们心意的活动。 对粉丝们来说，几大时装周固然含金量高，但那些尖端时尚实在离她们的生活太远了，激不起女孩们讨论的激情——她们更爱看明星们在颁奖典礼又或是微博之夜等活动上穿着符合她们审美认知的漂亮衣服，以时尚又精致的造型鱼贯而出，同时对他们加以自己的评价。 就好比现在正聚在房间里，一起等待着红毯环节开始的谢嘉莉和张可欣。 从卧室的布置就不难看出，卧室主人是《十六岁的夏天》的超级影迷，房间内有不少和关明月同款的小摆件，就连衣帽间也是如出一辙的暖色调。 “听说这次gq盛典就在静安区那边举行。”张可欣小口喝着果汁，手里百无聊赖地翻开了一份时尚杂志，“可惜还没放寒假，要不然咱俩也能去现场看一看了。” 谢嘉莉半躺在她身侧，手里也拿着本杂志在看，“得了吧，活动现场早就被保安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咱们俩过去也只能看见空气。” 张可欣哀叹一声，又拿起手机点开了微博：“也不知道苏苏今天会穿什么样的礼服……” 从嘉宾们的预告海报发出来那一刻，张可欣就已经开始期待这一天了。 “放心吧，她有那张脸撑着，什么样的礼服都驾驭得了。”谢嘉莉也放下杂志凑过来跟她一起看微博，“我的天，吴悦瑾怎么直接穿成了鸵鸟？” “还有孟蕊，omg，她的腰和肚子完全融为一体了，怎么当爱豆也不好好管理一下身材。” “你看她的礼服，这都是去年的春夏款了吧？” 谢嘉莉挑剔地评论了一圈在微博上提前公布红毯造型的明星们，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可欣，今年这些礼服都好丑，我感觉苏灵溪可能也危了。” 张可欣用枕头捶了她一下，“你别乌鸦嘴啊，我们家苏苏审美很好的。” 谢嘉莉百无聊赖地躺回原位：“那倒是，她平时穿的私服都比这几套丑礼服好看点。” 谢嘉莉自认为是个非常潮流时尚的少女， “哎，你之前不是说你有办法找亲戚拿到内场入场券吗？”张可欣追问道。 提到这个话题，谢嘉莉神色微变。 “拿肯定是可以拿到，但咱俩现在名义上不是应该还在家里补课吗？”谢嘉莉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 张可欣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打着来找谢嘉莉学英语的幌子才能从家里暂时逃离的。 她恹恹地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谢嘉莉激动地推了她一把。 “快开电视，红毯直播开始了！” 一段广告过后，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接连走过红地毯，在镜头中出现又消失，主持人的声音和底下粉丝们忽大忽小的尖叫声让两个女孩情不自禁为还没出场的那个人紧张了起来。 红毯的进程已经将近过半，她们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却依然无影无踪——为此，谢嘉莉既开心又有些忐忑不安。 作为资深饭圈女，谢嘉莉很清楚，红毯的出场顺序一向是以咖位为主，流量为辅。顺序越靠后，压得人就越多，也就意味着这个人在圈内的咖位越高。 按照她一开始的预想，苏灵溪是有实绩的电影咖，只要公司够给力，出场顺序应该能排到中间部分。 但现在看起来，她的顺序比她预想得更靠后。 谢嘉莉一眼不错地关注着电视屏幕，忽然，呼吸一顿：“可欣！快看，灵溪出来了！” 她的反应无疑是很迅速的，几乎是在苏灵溪刚刚出现在镜头里的一瞬间，她就尖叫了出来。 有赖于前面那几位红毯风格怪异的明星做对比，苏灵溪选择的黑色礼服在谢嘉莉看来也变得迷人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无功无过。 “她穿这身公主裙真像个高贵的小公主，还有发饰，她今晚简直太耀眼了。”张可欣兴奋极了，抓着谢嘉莉的手说个不停：“真希望主持人能够多采访她一会。” 谢嘉莉也激动得心脏怦怦直跳，几乎在这一瞬间和台下尖叫的粉丝们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苏灵溪也已经走过了大半红毯，来到主持人的身边。 她今天穿着一身黑色长礼服，宽大的裙摆足以遮住鞋面，天鹅绒质地的裙面富有光泽度，极简黑色与鲜红地毯对比强烈，更显优雅神秘的氛围。一头长发慵懒盘起，钻石皇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配合上颈间散发着淡淡银蓝色光泽的珍珠项链，整体造型高贵而典雅，像是欧洲古堡里走出的公主。 “灵溪的黑裙子真漂亮，简约风格反而更能凸显她的美貌。” “我真的好想知道溪溪这一套造型的牌子分别什么，求大佬解答！” “裙子应该是elie saab的，珠宝和皇冠认不出来，但看起来挺贵。” “今晚溪溪美得实在太超过了，完全是关明月本人，又美又贵气的感觉~” 微博粉丝群里一条又一条的消息不断刷新着，谢嘉莉和张可欣全都无心理会这些消息，只顾着紧盯电视。 “你好，灵溪，今天的造型很不错。”主持人吴可笑着夸奖道，“听说这是你在kq盛典上的首次红毯？” 苏灵溪接过话筒，露出微笑点了点头，“是的，很开心这次能收到kq盛典的邀请函。” “听说你的新电影刚杀青不久，那么这部电影什么时候才能跟大家正式见面呢？”吴可柔声问出了一个大部分粉丝都想问的问题。 电视机前，谢嘉莉更加集中地看向大屏幕。 第65章 睚眦必报 “上映的时间还没正式定下来，不过还是希望大家多多期待吧。” 苏灵溪的回答中规中矩，非常得体。 吴可也没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两个人又继续说了几句客套话，短短两分钟的采访也就结束了。 毕竟这里是红毯而非记者招待会，主持人没必要故意问些敏感问题来博眼球。 采访全程，苏灵溪始终保持淡淡微笑，语速适中，谈吐文雅，没有口无遮拦或是过度紧张，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气质给观众们留下了良好的第一印象。 “和她的私服风格很不一样！”张可欣惊喜道，“在红毯上溪溪看起来更典雅了，我好喜欢她今天的盘发造型！” “我还是觉得她把头发散下来会更惊艳。”谢嘉莉出声反驳她，“不过这场红毯的打光实在太死亡了，幸好她的脸能撑住。” 在内娱，杂志采访、路透和电视剧都能修图，电影也能靠打光拯救一部分人的脸，但红毯直播可就没这种待遇了——就只有一个亮得晃眼的大灯杵在那，高强度灯光让明星们脸上的小瑕疵无所遁形。玻尿酸刚打进去还没完全恢复的、鼻子需要修修补补还没来得及去医院的……到红毯直播镜头里全都能被火眼金睛的网友们看出来。 看多了在无滤镜无打光下美女变普女的现象，在红毯上依旧美得和电影里毫无差别甚至美得更加精致锐利的苏灵溪，自然让蹲守直播的粉丝还有网友们感到惊喜。哪怕是其他明星的粉丝，在绝对美貌面前，也忍不住会多看几眼。 不论男女老少，大家谁不喜欢看美女呢？ 于是红毯还没结束，苏灵溪的名字就已经在微博各种比美艳压贴里出现了无数次——作为今年电影圈中表现亮眼的新生代女演员，尽管热度比不上那些流量，但关注她的人也不在少数。 “喝点水歇歇，等会儿补个妆再进内场。”苏灵溪刚走下红毯，张文雅就带着保温杯迎了上来，“要不要换双跟低一点的鞋？” 苏灵溪摇摇头，“没关系，这双跟也不高。” 她以前穿着高跟鞋走一天都不觉得累，早就锻炼出来了。 “你的第一场红毯秀结束了，要看看网上的反馈吗？”张文雅笑着把手机递给她。 苏灵溪看到她的表情，心里就知道结果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再看也一样。”苏灵溪没接手机，“其实下午在拍摄间的时候就大概预料到了结果。” 在主办方安排拍摄视频和肖像图的时候，她已经在拍摄间看见了大多数明星的红毯造型。 说好听点是百花齐放，说难听点是参差不齐。 张文雅想了想，“也是，待会还有晚宴要参加，你不能在这浪费太多时间。” 快速补好妆，苏灵溪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往kq盛典内场走去。 内场灯光昏暗，侍者们身着全黑的衬衣和围裙，几乎快要与黑暗的背景墙融为一体，苏灵溪不得不尽量走得小心一点，以免踩到谁的裙摆或是裤腿。 走了大约五分钟，她才走到放有自己桌牌的席位上坐好，中途还碰见了郑晏然，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默契地没有多说些什么。 毕竟内场除了主办方安排好的摄影师还经常会有胆子大的粉丝带着单反混进场，在这里做什么都瞒不过外面的一双双眼睛。 他们现在明面上只是同班同学，还是不熟的那种，没必要互动太多。 同样，内场的艺人席位也大有讲究。 场内一共数十张圆桌，正对着舞台的那两张桌子显然是主桌，一张桌子上坐的是男女顶流们，另一张桌子上坐的则是纯靠作品说话的实力派和几位前辈。 苏灵溪坐的这桌还算靠近中间，和她挨着坐的刚好是乌禾，还有她同公司的一位后辈，也是在电视剧圈子里有点声量的小花，但她本身的咖位明显不够格坐到这儿来，大概是光影传媒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毕竟是做电影发行的龙头企业，在圈内的能量深不可测。 “就为了能穿进去这身礼服，我都已经吃了两天水煮菜了。”乌禾小声朝苏灵溪抱怨道，眼神止不住地往桌上那几盘菜看去。 苹果青瓜汤、西冷牛排、巧克力…… 察觉到乌禾望眼欲穿的眼神，苏灵溪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等你领完奖再吃，别把口红弄花了。” 乌禾收回视线，不快地抿了下嘴：“都怪雯姐，一定要让我穿0号礼服……我感觉现在坐下来之后都快不能呼吸了。” 苏灵溪微哂。 时尚圈的活动向来如此，对艺人们的身材要求几乎到了苛刻的程度——不止乌禾，她今天也一整天都没敢吃东西，只喝了几口水。 内场的颁奖环节无趣又冗长，苏灵溪领完一个小奖后，就一直在底下坐着鼓掌，偶尔喝两口汤，连手机都没得玩，比拍戏待机的时候还无聊。 “你看到斜后方那个空位没——”乌禾快速吃完一小块牛排后，又恢复了往常的活力，开始跟苏灵溪咬耳朵，“听说是今年土豆视频选秀的c位，他经纪人在活动开始之前潜入会场，想把他的桌牌和另一个位置更好的男明星对调，结果被工作人员抓了个正着。” “两方还为这个事吵了一架，所以这人走完红毯就提前离场了。” 苏灵溪挑起一边眉毛，“刚出道的新人就这么敢搞事？” “秀人嘛，可能最红的时候就是选秀结束出道的那年了。”乌禾耸了耸肩，“他们连走压轴这种要求都敢开口提，换位置这种小事简直是洒洒水啦。” “……挺厉害的，也算敢想敢做。”苏灵溪忍笑道。 乌禾撇撇嘴，“他倒是当了一回勇士，可惜连累了他那群队友，待会十一个人的表演只能临时改成十个人了。” “他敢这么不给面子，主办方也不会给他留面子的。”苏灵溪笑了笑，“以后的kq盛典估计不太可能出现这一号人了。” 时尚圈的人向来犀利且睚眦必报，公开发文内涵明星这种事都干过，想刁难一个走下坡路的男爱豆更不是什么难事。 衣香鬓影的名利场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混。 第66章 挖墙脚 台上的魔术表演还在热烈地继续，苏灵溪和乌禾两人却已经提着裙子一前一后地溜去了后台休息室——原因无他，纯粹是乌禾受不了这身紧巴巴的礼服，打算回来重新换条舒服点的裙子。 刚好苏灵溪在里面也坐得挺闷的，两个人一拍即合，跑来休息室忙里偷闲。 “啧，庄可颜真是出息了啊，都开始买艳压通稿了。”乌禾斜躺在沙发上，随意地扒拉着手机屏幕。 苏灵溪和她动作一致地躺在另一座沙发上，神色倦倦：“可颜今天那条裙子的颜色确实很衬她，挺漂亮的。” 从下午一直到现在，她大半时间都需要在摄像头面前保持微笑和优雅，好几个小时下来，苏灵溪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笑僵了。 “对了，你最近是不是在接触《都市女郎》这个项目啊？”乌禾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扬声问她。 苏灵溪点点头，眼睛仍旧闭着：“杨姐上个月把一部分剧本给我看过了，我看着觉得还不错，现在差不多都谈拢了，就差一些细节还没敲定。” 乌禾疑惑地蹙起眉头，“但是我听说代筱月也在接触这个项目，你们是要在剧里合作吗？” 代筱月？ 苏灵溪睁开眼，心头划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自从代筱月的经纪人从杨茜变成宋岳后，她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只隐隐约约记得她暑假上了一部很火的宫斗古装剧，尽管她在里面只是女二，也顺利地吸了不少粉，成功跻身00花之一。 苏灵溪的不妙预感在第二天中午得到了验证。 “啪”地一声，一大摞文件夹被人洋洋洒洒甩到桌面上，会议室的所有人都因为这道意外的声音而暂停了手上的动作。 “简直像是在演电影一样荒谬！”杨茜双手撑着桌子，身子前倾，嘴角弧度夸张地弯起——苏灵溪知道，这往往是她真正发怒的前兆。 “她以为傍上了华盛影视，就能高枕无忧？她也不知道想想，人家无缘无故为什么愿意捧她？” “真是愚不可及！” 杨茜气得几乎眼里冒火。 这还是苏灵溪第一次看见她为了一件事这么生气。 相比之下，阮棠的神情反倒要镇定得多。 “别生气了，现在发火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平静地说，“往好处想，至少代筱月愿意把违约金都老老实实赔了，不至于把这事闹到法庭上。” 会议室里更安静了。 杨茜长叹一口气，开始做自我反省，“这事说到底都赖我，如果我当时没有把她扔给宋岳……” 听到这苏灵溪明白了，她之所以这么生气还有一层自责的因素在里面。 “再说一遍，我完全支持你当时的决定。”阮棠也跟着叹了口气，“她已经用她的行为证明了她和你根本不是合拍的工作伙伴。” “你让她不要接的戏她偏要偷偷去接，说明她并不信任你，并且在质疑你的专业能力。她那个时候还只是刚被我签下来的新人，就有底气做这些，可见她作为一名艺人有多难管理。” “我的确喜欢天赋高的年轻演员，但代筱月的性格缺陷太明显了，明显到甚至盖过了她那些优点。” 阮棠用冷静的语气分析着，仿佛说得是别家公司的事。 “华盛影视把她挖走的目的就是想跟我们打擂台，现在抢角色只是第一步而已，我们必须提前准备好各种情况下的预案，做出应对。” 大概是被阮棠的情绪所带动，杨茜也慢慢恢复了以往的有条不紊，“华盛出手帮她抢到了《都市女郎》的项目，这说明他们给代筱月的规划路线是主攻电视剧——当然，也可能是他们暂时没有门路找到适合她演的电影项目。” 华盛影视的背后有港台资本，所以之前才能组局拍出《追击行动》这样的大制作动作片。 但现在不是上个世纪了，港台资本算不上什么吃香的背景，更何况经过这么多年的动荡换血，华盛影视现在对电影圈的影响力显然比不过阮棠。 除开在电影导演圈里的人脉，阮棠和帝都圈子里的大部分人也颇有交情——毕竟有唐婉华做中间人，自然人人都愿意卖她几分面子。 唐家那可是跺一跺脚能让整个帝都抖三抖的家族。 华盛影视既然想赚钱，那他们就离不开大陆的广阔市场，更不敢得罪帝都圈子。 这也是他们会帮代筱月交违约金的真正原因——至少不能在面上跟阮棠闹得太难看了。 但无论如何，原定属于苏灵溪的角色被硬生生抢走了，这个梁子肯定也已经彻底结下了。 “剧组那边的说法是她的报价只要五十万，更便宜，所以选择了她。”阮棠调整了一下坐姿，看向苏灵溪，“但我私下得到的消息是华盛想办法搞定了这部剧的制片人和作为主演之一的李令颐。” “又是李令颐。”杨茜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她是不是就纯粹想给你找不痛快？” 阮棠把笔帽盖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许吧。” 她和李令颐是当年拍《沪上情》的时候认识的，那时李令颐还是个在上高中的女学生，她也只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演员。戏里她们是彼此看不惯的欢喜冤家，戏外相处起来更像是友爱的姐姐和妹妹。 可惜娱乐圈是个大染缸，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变了模样。 两个人后来几次偶尔的碰面都是针尖对麦芒，再看不出以前的和谐友爱。 就像阮棠刚入行时前辈跟她说的，在娱乐圈里，你很难跟同行当朋友，因为最后大多数都会变成竞争对手。 僧多粥少，谁会不想争一争呢？大家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谁又甘心认输？ 再割舍不下的情谊，也只能割舍。 “我猜测他们可能是冲着灵溪才抢这部戏的。”张文雅谨慎地开口道：“在此之前，灵溪接触这个项目的消息已经在业内传得人尽皆知了。” “看来华盛影视也对他们自己的选片能力不太自信。”阮棠脸上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 第67章 角色被抢 “文雅姐推测正确的可能性很大。”苏灵溪的语气也很平静，“也许是因为之前电影撞档期的那件事，让他们对我很不满。” 要说被抢了角色不生气是假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人家连合同都连夜签完了，她与其在这纠缠不休，还不如想办法尽快补救损失。 “这是必然的，他们那部《追击行动》可亏了不少钱进去。”杨茜把水杯放到苏灵溪跟前，示意她及时补水，“言归正传，现在《都市女郎》已经是彻底的过去时了，我们得重新考虑你下部戏的安排。” “《红色野心家》至少要等到明年二月的柏林电影节结束后才能在国内公映，如果你寒假什么都不拍的话，恐怕会面临好几个月甚至长达一年的断档。” 苏灵溪想了想，“或许我们可以等电影节的结果出来之后再考虑这件事，如果能够入围，到时候挑选剧本的范围会更广。” “这当然是最好的设想——但现在《红色野心家》入围的几率只有50%。”杨茜不得不开口点破事实，“假如失败了呢？这两个月就这么直接被你浪费掉了？” 苏灵溪抿了抿唇，无奈道：“那些递来的剧本我大部分都看过了，说实话，剧本质量全都比不上《红色野心家》。” 人在舒适区里待久了就会固步自封，只有不断尝试不同的类型去突破自己，她才能够进步而不是原地踏步或者退步。 能遇到《红色野心家》这么高质量的剧本是惊喜，也是契机——苏灵溪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往更高处攀登。 “电视剧的本子呢？我之前好像看到有个讲探案的古装剧，那个剧本你看了吗？”杨茜一边询问，一边快速翻动着手里新拿来的一摞文件。 苏灵溪还没回答，阮棠先出声了。 “我不建议你最近两年再给她接电视剧。”她毫不犹豫地否决了杨茜的提议，“首先，电视剧的剧本我们拿不到完整剧本；其次，华盛影视现在正愁没话题把代筱月和灵溪捆绑到一起，如果她现在去演电视剧，那就是在把捆绑的机会往他们手上递。” “华盛越想跟我们正面打擂台，我们就越要扬长避短。电视剧带来的是路人缘、话题度和粉丝流量，而这些通过演电影也照样可以得到——只要你演得够好，票房够高，一部电影的含金量至少抵得过三部电视剧。” 阮棠这番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既然她们现在的优势在电影圈，那就应该把这个优势发挥到最大程度。 流量们的粉丝跳得再高，也没法否认电影咖就是高人一等的事实——就连那些演电视剧拿了奖的视帝视后都很看重每一个能够登上大银幕的机会。 电影明星咖位最高，是全世界公认的。 “你的意思是，让她想办法拿到奖项之后再考虑接电视剧？”杨茜听出来了阮棠话里的弦外之音。 阮棠微微颔首：“两年时间，她要是捧不回来一座影后奖杯，哪里还算得上是我带出来的学生。” 杨茜：“……” 如果是旁人，她肯定要怼她一句心比天高，但说这话的偏偏是阮棠，出道第一年就拿到了最佳女演员奖项，当年的天才新人。 苏灵溪在旁边听着阮棠立下的“军令状”，心里紧张也有，压力也有，更多的却是雀跃。 虽然出道一年多以来，她已经听过很多人各种各样的夸奖，但阮棠这么明晃晃地表达出对她的肯定还是第一次。 “你倒是信心十足。”杨茜哼了一声，追问道：“所以我们要暂时放弃接片，等到明年电影节结束再说？” 阮棠摇了摇头，唇边闪烁着微妙的笑意：“我之前不是跟你提过，有一部名着翻拍的文艺片项目快要启动了吗？” “但我记得你说的那个项目已经被搁置半年多了。”杨茜皱了皱眉头。 “婉华出钱把它买下来了。”阮棠浅笑着交叉双臂，“她创立了一家影视公司，叫悦行制作，这个项目将会是她们公司第一个开拍的项目。” 杨茜张大了嘴巴：“什么时候的事？” 她居然一丁点风声都没听到？ “大概……上个月？你知道，她现在身份跟以前那个时候不一样了嘛，保密工作肯定做得更好了。” 阮棠轻描淡写道。 苏灵溪这会儿倒没有杨茜那么惊讶，她听乌禾提起过，说唐导好像又在筹拍什么新片，但具体是什么项目她没说。 没想到唐导这么快就能掌握好理想与家人之间的天平……苏灵溪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杨茜：“但是那个作者的女儿好像还在世？作品的着作财产权应该就由她继承了吧？” “对，她的女儿是一名编剧，现在已经成为这部电影的编剧之一了。”阮棠看向苏灵溪，提醒道：“到时候试镜，这位何编剧也会到场，只有得到她认可的演员才能进入选角名单。” “灵溪，这段时间好好把小说仔细看一遍，这次试镜没有剧本，你只用按照你对原着的理解来演绎就行了。” 阮棠从文件柜里拿出来一本厚度适中的纸质书，递到她跟前。 苏灵溪在看清书名的那一刻，心头猛然一跳。 * 哪怕kq盛典的红毯秀已经结束了将近24个小时，粉丝们对其讨论的欲望也并没有降低多少，不论是微博、小红薯还是瓣组，都能看到各种不同的言论：有些是真正对时尚感兴趣的路人，有些则是自带粉籍装出来的“路人”。 当然，无论是粉是黑都不得不承认，苏灵溪那套颇具上世纪复古风情的红毯造型十分吸睛，哪怕混迹在几十张争奇斗艳的照片里，也能让人忍不住为她停留几秒钟。 对她感兴趣的女孩们开始想方设法去了解她，然而她们惊人地发现——她的杂志采访、片场花絮、路演视频还有各类街拍竟然比红毯上的她还要更有魅力。 “灵溪每次的采访都言之有物，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体会和感悟，不像某些脑袋空空的208，还要工作人员帮忙写稿子。” “她比我想象的还要更有涵养，气质真的是内娱独一份……” “我就这样水灵灵地入坑了……” …… 这场红毯秀显然让大多数人对苏灵溪的印象更好了：一个气质高雅、踏实演戏的年轻演员，她值得更好的未来。 第68章 《谍影风云》开播 虽然也有几个瓜主出来爆料《都市女郎》换角色的事，但大多数人都没有太关注这件事——毕竟年末各种红毯活动层出不穷，爆料出来的猛料也数不胜数，比起捕风捉影真假难辨的“换角事件”，大众对xxx疑似穿山寨礼服这种丑闻更感兴趣。 粉丝们也大多对几天后猕猴桃视频即将举行的尖叫之夜更关注，没有太过在意这种一天能看见十条的“假瓜”。 一月中旬，《谍影风云》在猕猴桃视频正式上线。 整部剧一共只有三十集，周四到周日每天更新一集，更四断三，首更四集。按照时间推算，刚好能播到春节结束。 而猕猴桃方也给足了开年大戏的排面，不仅在app里安排了【谍影风云】的专栏部分，还大手笔地在多个城市的商场、地铁等地铺满了线下大屏广告，非常大手笔。 有猕猴桃砸钱造势在前，又有雷导这个金字招牌在后，开播第一天这部剧就吸引了不少观众来围观，当日达成热度破万。 李安妮作为苏灵溪的超话粉丝大咖，肯定是要第一时间点开为自家正主贡献播放量的——这可是溪溪的首部电视剧！ 一开始，李安妮打算直接从楚恬出场的第三集开始看，结果她发现网上很多人都在说最好从第一集看起，不然有可能看不懂剧情；还有人在感叹这部剧的节奏快，每一集虽然只有四十五分钟但一点都不注水，顶得上其他电视剧五集的内容。 李安妮只好妥协了，老老实实从第一集开始看——当然，她还是坚持用的二倍速观看，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然而两集看下来后，李安妮不得不承认网友们说的一点都没错。 ——短短八十分钟内，故事已经从男主角曾季良入职军事情报处发展到了他得到国党高层的赏识，中间还夹杂着黄埔军校毕业、独自执行间谍任务以及上峰身死共三个重要的剧情点，第二集结尾处正好是曾季良亲眼目睹上峰身死那一幕，给观众们留下了“凶手是谁”的悬念。 李安妮本来是冲着苏灵溪在这部剧里的旗袍装扮来的，结果看着看着也忍不住入坑了，马不停蹄打开微博去官博下面催促他们加更。 评论完后，她才迫不及待地点开了第三集。 在交代完上峰死亡的真相后，镜头便从男主视角转换到了陈继霖视角。 此时，陈继霖还尚未从黄埔军校毕业，但因着家世背景，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备受瞩目的公子哥，就连去码头接人也有司机专门开着老爷车接送。 很快，顺着他的视线，一道高挑的身影映入眼帘。 女子穿着身华丽的米白色洋装，裙摆曳地，蕾丝与珍珠的点缀更显得她明亮高贵，摩登的卷发新潮又优雅，一眼望去就是人群中最亮眼时髦的那一个。 “继霖哥，好久不见。”楚恬见着他便笑了起来，温温柔柔地翘起唇角，使人眼前一亮。 弹幕大军显然也被这抹笑容给迷倒了，顿时弹出来无数虎狼之词。 【这是书里走出来的留洋大小姐吧？太美了太美了啊啊啊啊！】 【我女连微笑都透着演技，好像小狐狸】 【一想到我老婆最后的结局我就想给编剧寄刀片[火冒三丈.jpg]】 【果然，只有这种等级的美貌才能让我理解反派为什么会黑化发疯】 【美神降临……】 李安妮也跟着发了几条，然后把弹幕关掉，打开电脑工具开始精修刚刚截下来的几张动图。 虽然她追剧追得很投入，但是该做的饭圈产出还是得做的。 #问就是花粉事业心堪比正主本人# 铃铛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前四集播出后，豆音和微博的热搜榜上都有了楚恬的一席之地，尽管她的戏份加起来可能还不到二十分钟，但一个心存理想有志青年的形象已经丰满地立了起来，除开那些夸造型夸美貌的言论，不少追剧自来水也开始在瓣组的剧集板块里讨论起《谍影风云》的剧情发展。 “电视剧的成功关键在于编剧，《谍影风云》的编剧显然具有很强的节奏掌控力，每集的开头会扔出来一个小悬念，在中间部分解决掉，再设下一个大悬念，作为结尾处留下的钩子，设计精巧，让人不由自主就会被这个故事所吸引。” 《十六岁的夏天》上映后，瓣组影评人花雾雨现在已经俨然成为了苏灵溪的粉丝之一，在最新发布的剧评中她尖锐指出：“虽然是俗套的谍战男人戏，但没有把高光全加在男角色身上，女配角们也塑造得有血有肉，梅玉的出色表现再次印证了她完全配得上那座百花奖杯，胡悦的演技相较之下则显得有些模板化，而苏灵溪的表演称得上让人惊喜——打破了常见的女间谍形象，楚恬是个大胆甚至算得上冷情的时髦女人。要知道，这还只是苏灵溪的第一部电视剧，她没有出现任何电影咖下凡水土不服的情况，反而演绎得非常精彩……我敢说，这女孩未来的前途将不可估量。” 随着电视剧热播，观众们也都渐渐对剧情有了自己的理解。其中，对于“楚心继虑”这对荧幕cp，有两拨人一直各执己见。 前者的想法和花雾雨一样，认为楚恬即使对陈继霖有情，但也没有家国大义重要，是个非常清醒的女性角色，在国产剧里难得一见。 后者显然是被剧里两个人互动的cp感蛊到的cp粉，坚称楚恬和陈继霖是两情相悦，并且在各大平台以安利的姿态推荐起了楚心继虑这对cp。 这也就导致《谍影风云》才开播不到五天，楚心继虑不仅连上了两次热搜，连刚建起来的cp超话都已经冲到前二十了。 要不是有两方唯粉粉丝在微博上努力控制局面，恐怕那些磕真人的cp粉都快要骑脸了。 铃铛们虽然不满那些磕rps的cp粉，但能演出这么强的cp感也说明了溪溪的演技有多厉害，只好按捺不满，继续尽心尽力地做数据。 第69章 现象级爆剧 碍于电视剧还在热播期，唯粉和cp粉之间的争端只能暗戳戳进行，谁都不敢拿到台面上来闹事——眼看着剧爆了，她们巴不得自家正主能趁机多吸点剧粉，要是因为粉圈大战劝退了追剧的观众，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到底，大家都是配角，想要上桌吃饭，首先就得把桌子放稳当点。 在经纪团队各种明示暗示下，谢明禹的粉丝们总算意识到了这部转型之作对他而言的重要性，都很识相地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只在各个平台忙着用多种话术进行安利。 《谍影风云》开播第五天，云合单日连续两天破亿，酷云单日连续三天破亿，第一次破亿时累积集数只有6集——按照大多数人的预测，只要后期剧情稳住，全剧集均甚至有可能突破2亿大关！ 能够单日破亿的电视剧一年最多只有四五部，而能做到全剧集均过亿的更是凤毛麟角！ 毫无疑问，作为猕猴桃视频的开年大戏，《谍影风云》已经成为了现象级的爆剧，几乎再一次掀起了全民追剧的热潮，剧里的名场面还有经典台词都变成了全网热梗，小红薯还有豆音上的博主们都争先恐后地进行模仿，其中最早一条视频在豆音的点赞量更是高达两千万。 就连李安妮老爸这样的中年人都会在上班休息的间隙用电脑默默追剧。 可以说，作为一部正统谍战剧，《谍影风云》靠着过硬的质量，成功吸引到了全年龄段的各种观众——上至六七十岁酷爱谍战题材的老人家，下至爱看惊险刺激剧情的年轻人们。 苏灵溪虽然只是个配角，但《谍影风云》本来就是偏群像的题材，所以她也跟着出了一波圈，再次收割了一大票新粉丝。 “这两天你可以找一天时间把之前剪好的vlog花絮发出来，现在热度正好。”于菀看了眼日历，“等到下周日，楚恬就正式下线了，你也不用担心剧透的问题。” 苏灵溪嗯了一声，回答道：“那我就周日晚上发吧，可以把热度最大化。” 而且还能让被剧情虐到的粉丝们看点开心的，缓和一下心情。 在观众们期待又忐忑的等待中，《谍影风云》第十一集如约播出。 【1942年，津城】 昏暗的仓库内，楚恬正神情严肃地接过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本普通的书名，还有时间和频率。 罗掌柜：“这是新安排好的紧急联系方式，你只能靠脑子记下来，然后就地烧毁纸条。” 楚恬郑重地点点头，没一会就把纸条还给了罗掌柜，“我已经记下来了，路线和暗号还跟上次一样吧？” 罗掌柜：“一切照常，你和对方碰面后不要待太久，关键的信息交流完后一定要立刻离开。” “还有，去的路上小心点，如果发现有人跟踪你，即刻返回，我会跟上头反映取消这次见面。” 楚恬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提包，重新换上微笑的表情：“掌柜的您太客气了，我也算是你们家的老顾客，当然知道您这里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 镜头一转，等到她从药铺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出了两包包好的药材。 大街上车水马龙，小摊贩热闹地叫卖着，时不时还有各式各样的摩登女郎坐着黄包车从一旁经过。 楚恬穿了件月白蝉翼纱旗袍，更显得身段窈窕，姿容出挑。 她径直朝着路边那辆在等她的黄包车走去，步伐不快不慢。太快了容易惹人起疑，太慢了又显得刻意，毕竟她知道，津城那位行动处处长约莫已经盯上了她。 楚恬自问没露出过什么马脚，但那人实在太过敏锐。 走着走着，她却渐渐放慢了脚步。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很不对劲。 卖煎饼的小贩看似叫卖，实则眼神总是若有若无地朝她飘过来；馄饨铺子的吴大娘明明早就成了寡妇，为什么会有中年男人帮她看守摊位？……还有，不远处裁缝铺老板的表情比起喜悦，更像是敢怒不敢言，哪怕他低着头，也能看出来他的身体在小幅度发颤。 楚恬用余光飞快地看了一眼街角那辆熟悉的小轿车——那是津城站内部人员出任务时专用的车子型号。 在电光火石间，楚恬意识到：她已经暴露了。 但她还有别的价值。 罗掌柜是津城地下组织的管理者，他了解绝大多数潜伏在津城的地下党，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能暴露他。 于是，她装出一副忘记了什么东西似的表情，重新走回了药铺。 来不及再做戏，楚恬假借要找东西的名头带着罗掌柜直接去了后院。 “外面有津城站派来的人，行动队至少来了一半，我能确定的有七个人。”楚恬压低声音道，“你现在立刻就得从密道里面离开。” 她知道，罗掌柜这里有条能通到背街另一家铺子后院里的密道。 “你等等，我去跟阿城交待一下。”罗掌柜还想再说什么，整个人已经被塞进了密道之中。 “没时间了，你即刻就得走。” 楚恬撂下最后一句话，然后转身关上了房门。 她已经听到了从药铺正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很杂乱，一听就是一群训练得不怎么样的家伙。 “砰！砰！砰！” 三声枪响，地上赫然多了两具温热的尸体。 楚恬月白色的旗袍表面开始渗出血迹，但她举起的枪并没有放下。 又是三声枪响。 行动队队长高大的身躯倒在了血泊里。 楚恬晃晃悠悠地倒在他脚边，脸上还挂着虚弱的笑意。 “里面的人，全都给我放下枪！不许动！”一声厉喝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一脸怒意的陈继霖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情报处的大半人手，个个都有枪。 行动队其他人当即不敢再轻举妄动。 陈继霖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直直奔向楚恬倒下的位置。 女人往常娇艳的模样不复存在，她现在更像是一朵快要枯萎的花。 苍白的脸，红冽的唇，还有唇边不断溢出的鲜血。 陈继霖红着眼，紧紧把人抱在怀里，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阿恬，你为什么这么傻？” 为什么会傻到为了红党献祭生命？难道她的信仰比他还重要吗？ 为什么就这么急，为什么……不肯等等他…… 男人眼中的悲伤满到快要溢出来，楚恬却恍然不觉，唇边还带着笑意。 “对不起……” 这是她拼尽全力最后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但如果有重新选择的机会的话，也许我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第70章 楚心继虑 陈继霖用尽手段，最终也只带回了楚恬冰冷的尸体。 一具不再完整的尸体。 他甚至不能流露出任何悲伤的情绪——她是个欺骗他、利用他的红党间谍，他应该恨她才对。 他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来撇清干系，以此来打消站长对他的怀疑。 但当他独自一人在太平间里面对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时，陈继霖还是没能忍住眼泪。 屏幕里的人红着眼默默流泪，屏幕外的观众们也都被这一段虐得眼眶通红。 【我的楚小姐呜呜呜……怎么就这样下线了】 【太殇了我的天，为什么连个全尸都不给留啊！我们楚心继虑小情侣是不是偷偷得罪编剧了[大哭.jpg]】 【谁都敢说，阿恬是真正的革命战士，遇到危险哪怕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地下组织的其他同志，我真的哭死】 【她眼前明明有一条康庄大道可以走，但她却偏偏要选最难的那条路……救国救民这四个字在楚恬心里从来都不只是一句口号。】 【啊啊啊啊啊“他对她的爱意从此深埋地底”前面的姐妹实在太会说了，我的楚心继虑[心碎][心碎]】 【很久没看到在大男主剧里还能这么耀眼的女角色了，楚恬真的特别特别好，可惜这么早就下线了】 苏灵溪简单看了几条弹幕，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夸她演技和夸角色高光的人明显要比磕cp的更多——看来大部分观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第十一集还没播完，#楚恬中枪下线#和#楚心继虑be#两个词条就已经冲上了文娱榜和热搜主榜的第一，达成双榜第一；紧接着，#谢明禹演技#、#苏灵溪眼神戏#等词条也紧随其后冲上热搜榜前十。 与此同时，陈继霖在太平间里那段压抑的哭戏和楚恬拉着行动队其他人同归于尽的那场戏都在各大平台上引起了广泛讨论，一如剧方和经纪公司所预料的那样大大出圈，抢光了今晚其他在播剧的风头。 对此，谢明禹的粉丝们激动又惊喜。 她们万万没想到当初粉圈内部并不看好的一个二番角色反而会在今天打出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以前的谢明禹虽然演技不差，但演的角色类型都差不多，总是没有太多发挥的余地。 而今晚这场沉默中的情绪爆发戏，成功让观众们意识到了他作为演员的可塑性和真正实力，也打破了他自己以往在荧幕里常常出现的伟光正形象。 自此，谢明禹算是可以跟其他没演技的资源咖还有流量生划清界限了。 对于苏灵溪来说，楚恬这个角色的高完成度正好向大众证明了她稳定的演技水平——既没有电影咖首次演电视剧的水土不服，也没有发挥失常，哪怕只有八集的戏份也依旧能够让人一眼惊艳并引起广泛关注。 顺便还再次向粉丝们印证了她挑剧本的能力。 身为演员，能够挑到适合自己的好剧本也是一项很重要的能力，一味迷信大导或者大制作的演员，往往很容易出现职业生涯滑铁卢。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具有较高文化水平的演员总是能在演戏这条路上走得更顺畅——试想，一个剧本都看不明白的人，又怎么能做到跟其中的人物完全共情呢？ 比如xxx。 又比如此刻在书房内愁眉不展的苏灵溪。 现在是寒假期间，为了方便外出和参加一月底的试镜，苏灵溪没有选择留校，而是出来单独租了一套公寓，租期三个月。 公寓面积不算太大，但地段良好布置温馨，除了价格贵以外没有任何缺点。 静谧的环境更适合她进行沉浸式阅读。 空间虽然方便，但她也不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待里面。 随着重新坐到桌前，苏灵溪再次把注意力放回那本有着黑白封面的小说上。 小说封面设计得很淡雅，只有寥寥几处花纹和一道隐隐绰绰的女人背影，正中央则是整整齐齐的三个大字——《蔷薇刺》。 作者是何映珍，被誉为华国近现代史上20位杰出女性之一，是个笔下文字具有独特文学魅力的作家。 这本书苏灵溪刚花了一周的时间仔细读完第二遍，可对于女主角葛采玲的人物特征还有心理变化依旧没能把握准确。 面对一切未知且迷茫的感觉让她很不安。 翻拍名着的机会很难得，苏灵溪非常迫切地想要抓住这次机会。 可是心情越迫切她似乎离书里的人物越远。 就好像所有情节都被一层薄纱在她眼前遮住了，让人瞧不清、看不透。 何映珍的作品里还遗留着不少旧小说的痕迹，她不爱正面描写人物的心理变化，更爱隐写或是隐喻，从而造就了文章字里行间独有的梦魇氛围，含蓄唯美，却又隐隐有种说不出的苍凉意味。 故事背景又是在上个世纪的港城。 这些都让小说本身读起来更费功夫了。 苏灵溪缓缓吐出一口气，努力沉下心，打算从头再重新读一遍。 也许……还有什么隐藏着的喻示没被她读出来。 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灵溪下意识蹙眉，直到看清来电显示上“阮老师”三个字后才轻轻松开眉头。 “老师，是出什么事了吗？” 虽然名义上其实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但私底下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苏灵溪总是喜欢抹去姓氏，直接用老师两个字来称呼阮棠。 娱乐圈的人见谁都喜欢喊老师，灯光组的韩老师，服装组的李老师……但她心里很清楚，阮棠于她而言，和那些人都不一样。 她很喜欢这位前辈直爽干练甚至有些桀骜不驯的处事风格，也崇拜她远超同龄人的演戏天赋。 所以苏灵溪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能得到阮棠的认可和称赞，并始终为此努力着。 “想打电话来恭喜你，不可以吗？”阮棠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笑，“网上那些夸你的话都看到了吧，你在这部剧里交出了一份表现完美的答卷。” 第71章 冰山理论 “网友们大概是对我还有点新人滤镜吧。” 苏灵溪叹了口气，声音闷闷：“现在回看自己去年演戏时的状态，问题其实挺多的。” 太青涩、拍动作戏的时候表情控制不到位……总之哪哪都让人不满意。 阮棠听完她的话，笑意更甚：“如果你对自己的表演连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那只能说明你这一年里根本没有进步。” “当然，对自己要求严格是好事，过于苛刻就没必要了。你在剧里的表现很恰当，既凸显了人物高光也没有完全抢走主角的光芒，尺度把握得不错。” 苏灵溪低低嗯了一声，没像以前那样说些谦虚的话。 大抵察觉到了她语气里的不对劲，阮棠那边安静了几秒，一阵细微的动静过后，她才再度开口。 “听起来你似乎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这回，阮棠的声音里没了笑意。 苏灵溪叹一口气，“老师，我好像读不懂葛采玲这个人物。” “她比我想象的还要神秘得多，何映珍几乎从不正面描写她的所思所想……我只能靠猜测去完整她的人物形象。” “你是想放弃试镜？”阮棠转了语调，故意问道。 “当然不！”苏灵溪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我只是……想问问您，曾经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说到后半句话时，她忐忑地放轻了声音。 事实上，这是苏灵溪第一次主动在专业方面求助于阮棠。 以前，她认为自己有系统，又有前世的经验加持，总是憋着劲想向阮棠、向其他所有人证明自己本身的能力，能自己解决的问题都尽量自己解决，哪怕要为此多走一点弯路，她也觉得值得。 但这回现实让她狠狠栽了个跟头。 她毅然决然推掉那些应酬，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过了半个多月，却连女主角隐于水面之下的真实心理都琢磨不透。 苏灵溪内心挫败的同时还有股说不清的紧迫感。 下周就要试镜了，无需任何人说明，她知道时间有多紧张。 越是想到这一点，她的情绪越紧绷。 “你应该听说过一位外国着名作家曾提到过的冰山理论。”阮棠在电话那边顿了一下，“他认为，作家在描写人物时，应当把思想、情感乃至语言与动作等八分之七的内涵隐藏起来，就像在海里移动的冰山，只留出八分之一露在水面上。只有这样，才能让读者对人物的想象更加丰富，也让故事更加引人遐想。” “何映珍在《蔷薇刺》里留白也是一样的目的——葛采玲的自我就像是一座冰山，你我只能从书里窥见她表面的一部分行为，但关于她的内在，她压抑着的情感，全都藏在了最深处。” 苏灵溪听到阮棠那边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 “你必须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通过人物行为来倒推人物的心理、感受、观点、渴望。试着把你自己想象成葛采玲本人，去做她做过的那些事，只有感同身受才能让你的同理心达到最大的程度。” 演员是其实是一份需要不断去体验他人生活的职业。 体验派演员更甚。 “我的想象？”苏灵溪喃喃道，“可是……如果我对人物的理解发生了偏差怎么办？” 阮棠：“年轻人应该要勇于试错才对，灵溪，不要在一切还没开始之前就担心失败。” “只是一场试镜而已，你现在已经拥有了试错的成本，哪怕试镜失败，你也不会一夜之间退回原点，是不是？” 她不觉得自己的学生是个扛不住压力的人——比起电影试镜，《谍影风云》的火爆程度其实才是真正决定苏灵溪星途走向的关键点。 如果她在这部剧里表现平平，去年凭借《十六岁的夏天》积攒下来的那些好口碑很有可能会迅速崩坏。 她需要证明自己的火不是一场意外，而是厚积薄发。 再者，她将近大半年没出现在荧幕里，如果一出现就是烂片，哪怕是粉丝也很难接受这个结果，更别提圈内人。 递来手上的项目恐怕在几天内就会下降一个级别。 娱乐圈是残酷的斗兽场，场上的任何人都不会对竞争对手手下留情。 苏灵溪当初能扛得住压力，现在也一样扛得住。 在阮棠看来，她只是把这场试镜看得太过重要了。 “不要着急，调整好心态一步步慢慢来，我肯定你会做的非常好。”阮棠压低音量，嘱咐道。 明明时间一点都没变多，她却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 苏灵溪抿了抿唇，脸上漾起笑意：“好，我一定努力不让老师失望。” 老师说得很对，她还年轻，一次不公开的试镜而已，即使失败了又怎样？她依旧有其他的片约可以选择。 连老师都对她这么有信心，她应该大胆地放开手脚去试一回。 挂断电话后，苏灵溪径直进入了【私人空间】。 没有多作犹豫，她选择去[培训室]买下了钢琴课和马术课。 大概是知道她的心情不怎么样，系统这次没有贸贸然出来搭话，老实地保持了沉默。 苏灵溪穿着一身骑装，跨坐在枣红色小马上，放眼望向遍地绿茵的马场。 在《蔷薇刺》小说中，葛采玲在成为上流社会的交际花之前，曾跟着姑妈学过马术。 那个时候，她还是寄人篱下的孤女，除了一张好皮囊，什么都没有。 苏灵溪闭上眼，回想着书里描述过的只言片语。 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此刻脑海里能够清晰地浮现出书页上那些字句。 “她姑母是个有本领的女人，做得了白房子里骄奢淫逸的金丝雀，也挽得住高头大马上的缰绳，采玲这么想着。 至于她，现在大抵还比不上她。在姑母眼里，她只是个无助地说着一口吴侬软语的小姑娘，实在不该有这么厉害的魄力。 采玲想归想，脚下用力勾住了马镫——说到底，她总不是那么一无是处的。” 葛采玲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女孩，尽管此刻有求于人而不得不伏低做小，但她心里决计是不服的。 苏灵溪睁开眼，一边跟着虚拟ai学习骑马，一边不断思考着，如果她是葛采玲，此时此刻会如何想？又会如何做？ 第72章 关系户 整洁明亮的排练室内，唐婉华单手支着下巴，蹙起眉头注视着眼前的高个女孩。 “你来之前有看过小说原文吗？” “看过，我以前就是何女士的书迷，她的小说我大部分都看过。”孟蕊忙不迭地回答道。 这种程度的谎话对她来说已经是信手拈来，就连脸上恰到好处的笑意都没有丝毫变化。 孟蕊小心看了一眼旁边戴着无框眼镜的短发女人。 她的头发长度只到耳朵上方，露出骨骼线条明显的下颔，此刻她正面无表情翻动着手里的书页。 能坐在唐导身边的人，绝对不简单。孟蕊胡乱想着，眼神却不敢再乱看，老老实实地低下头。 今天的试镜机会来之不易，她可不能再搞砸了。 “我最讨厌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了。”短发女人皱着眉说道，“你并没有认真看过《蔷薇刺》这本小说，为什么要撒谎？” “我……”孟蕊咬了咬唇，眼里的诧异和惊慌几乎无所遁形。 她这两天都忙着陪那个死肥佬应酬，小说看是看了，但只囫囵吞枣地看了前半部分，连结尾都没来得及看完。 可是这人怎么会知道的？ 孟蕊掩去眼底的慌乱，轻轻抽了抽鼻子，“是我哪里演得有问题吗？” 她换了副楚楚可怜的面孔，以为这样就能让人产生同情心，从而获得优待。 却不料短发女人的脸色更沉了些：“你的表演根本毫无说服力。” 孟蕊心里一跳，还没开口，就听到身侧响起一道低沉男声：“葛采玲的人物形象并不像你所理解的那么空洞浅薄——你把她演成了一个眼里只有爱情的堕落女人，显而易见，你的理解太肤浅了。” 一张和声音反差极大的年轻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alex说得没错，你不符合我们的要求。”短发女人收回视线，冷冷道：“没必要继续浪费彼此的时间，请回吧。” 她竟然直接越过导演拒绝了自己。 孟蕊动作一滞，心里不甘极了。 这女人根本就不知道她为了这场试镜付出了多少——想到那具肥胖的身躯，孟蕊几欲作呕。 她出卖身体和灵魂才得到的机会，就这样被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击碎了。 她甚至没资格再去追问什么。 孟蕊双手紧握成拳，眼眶发红。她很想放几句狠话，但也清楚自己惹不起这里的人，最终只得悻悻地走了。 看着她的身影从排练室门口离开，唐婉华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她看向身侧依旧面无表情的短发女人：“阿瑛，这次多谢你了。” 何瑛转了转手里的黑色水性笔，“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她一早就看出唐婉华对那女孩不太满意，结果左等右等也没见她说几句实话，想来大概是哪个关系户拜托过她，她也不好直说些什么。 正好，就由她出面来当这个恶人。 何瑛不在意娱乐圈盘根错节的关系和弯弯绕绕，她只在乎能不能拍出好的作品。 唐婉华无奈地笑笑，低头看了眼手表：“直接叫下一个人进来吧。” “你好像有点迫不及待？”何瑛睨她一眼，手里的笔重新放了下来。 “这位演员之前跟我合作过，我想她的表演应该值得一看。”唐婉华微笑道。 何瑛挑了挑眉，也跟着调整了一下坐姿。 不得不承认，唐婉华这话倒是让她也忍不住有点期待了。 门外走进来一道高挑的身影。 梁至谦瞧见了一张曾在大荧幕上见过的脸。 拥有着无需赘述的美貌。 让他不禁坐直了身子。 “你叫苏灵溪，对吧？”何瑛看向手里的资料，“既然你不是新人，我们也没必要浪费时间，直接开始试镜。” “给你五分钟时间准备，演一下这段。” 苏灵溪接过她递来的一页纸，仔细看起来。 “eden姐，我看过她的电影。”梁至谦侧身凑近何瑛，压低音量跟她说起了悄悄话，“唐导曾经执导的那一部青春片，她演得很好。” 他们两个都是港城人，已经习惯了用英文名称呼彼此。 何瑛朝他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小声并快速地说道：“那部电影我也看了，说实话，她的荧幕形象并不适合演葛采玲，她太健康了。alex，我希望我的女主角可以和男主角一样完美。” “好吧，但她的演技是真的很不错。”梁至谦撇撇嘴，重新靠回了椅背上，没再说什么。 何瑛看着他漫不经心把玩领带的动作，眼里透出满意。 他足够阴郁，也足够俊美，就像是书里的黎文森走来了她的面前——欧式大双眼、高鼻梁，混血感十足的五官也和书中人如出一辙。 ——这就是何瑛不顾任何人劝阻选择这么一位纯新人的男演员来饰演男主角的原因。 要知道，在一个月之前，他还只是港城大学的一名学生，正在为期末考试发愁呢。 而此时，他却能稳稳地坐在这里，等待着和一位电影新星搭戏。 电影圈永远不缺才华横溢的新人，缺的只是机会。 五分钟后，排练室内陷入安静。 摄像机的镜头内出现了一个穿着瓷青薄绸旗袍的女人，雪白的手，乌黑的发，迈出的步子优雅而矜持。 “采玲，我们走这边。”梁至谦搂住女人的肩，笑嘻嘻道：“这条路人少，安静。” 他的容貌显现出一种羸弱的俊美感，近乎病态的白皙肤色，毫无血色、刀锋似的唇瓣，还有一双闪烁着笑意的浅棕色眼睛。 价值不菲的西装和花哨的领带昭示着他的身份——一个带着女友出门游玩的贵公子，亦或是装模作样的花花公子。 大概率是后者。 毕竟他看起来不像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苏灵溪触到他的目光，勾了勾嘴角，笑得靡丽娇俏，眼里却并没有什么波澜。 显然，她并没有因为那几杯上好的红酒而失了清醒。 “今晚的烟花很美，多谢黎少爷。”苏灵溪和他并肩走着，默许那只手轻轻拢在自己肩头。 “你我之间，无需这么客气。”梁至谦说着绅士的话，另一只手却已然搂上了女人纤细的腰肢，“喊我文森就好。” 第73章 势均力敌 男人的手始终搭在苏灵溪腰间，直到一帮醉鬼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小心！”梁至谦及时抓住了她的手，令她免于被那群人撞倒。 苏灵溪咬着嘴唇站定，手里紧紧捏着方巾，整个人几乎快被梁至谦抱到怀里，不安和紧张的情绪在她身上蔓延开来。 在男女之事上，她还只是个没上道的新手，不过照猫画虎跟着姑妈学了个空壳，再加几分姿色，才在这风月场得了男人们的追捧。 细细一探，是不如那陈太太十之一二厉害的。 一旁的年轻男人笑道：“那群醉鬼，这是把你当做什么人了？” 他笑得倜傥昳丽，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有多刺人。 “也许我与她们本就没什么分别。”苏灵溪淡淡一笑，眼神望向街边离他们最近的那对男女。 女人瞧着年纪比她还轻，却被两个又高又大的男人夹在怀里，眉眼盈盈，算是个小美人，可惜耳朵上的冻疮破坏了和谐的美感。 梁至谦作势要掩住她的嘴：“别胡说，采玲——” 苏灵溪脸上勉强的微笑消失了。 那双清澈妩媚的眼睛里显现出一种奇异梦幻的神情。 “好了好了，我跟她们当然是有分别的——她们是不得已的，我是自愿的。”她笑着告饶道。 耀眼的烟花渐渐消散了，只留下暗沉沉的天幕。 苏灵溪感受到了男人的回避和沉默，但却对此不以为意，反而笑吟吟地挽住他：“文森，你瞧，前面像是姑妈派来的车子。” 她的脸上笑着，眼底却一片淡漠。 “cut！”唐婉华及时出声道。 苏灵溪率先回神，轻笑着松开了梁至谦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保持在安全范围内。 “你演得很好。”梁至谦绅士地同她握了握手，“难怪唐导对你赞不绝口。” “谢谢，你也是。”苏灵溪由衷道。 这不仅仅是一句客气话——刚才她在对戏时几乎快要分不清他到底是他还是黎文森本人，他已然将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角色之中，并让二者融为一体。 又一个体验派演员。 苏灵溪面上温柔地笑着，心里却已经燃起了熊熊的胜负欲。 “说说看，和alex对戏是什么感觉？”唐婉华清了清嗓子，再次问道。 苏灵溪想了想，“松弛，合拍，但会让人很兴奋。” 演员在每场戏的表演状态其实也跟对手演员息息相关，就比如苏灵溪，势均力敌的对手反而能激发她的最佳状态。哪怕对戏已经结束了，她整个人仍然停留在刚才酣畅淋漓的情绪里，连心脏都激动得微微颤栗。 “我的荣幸。”梁至谦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 直至此刻，他的血液里依旧残留着方才对戏引发的兴奋因子，就像熬夜开了一场party一样，差点让他嗨过头。 同为演员，他能察觉到苏灵溪演技的纯熟与精进，比起去年那部电影，她现在明显又进步了不少。 说实话，梁至谦还挺想在这部戏里跟她合作的。 他不自觉把目光投向了何瑛——后者依然是一副扑克脸，看不出太多表情。 “你们之间的化学反应不错。”何瑛注视着苏灵溪那双天生上翘的狐狸眼，沉声道：“我想问苏小姐一个问题。” “在你看来，葛采玲算聪明人吗？” 聪明是一个复杂的概念词，通常用来表示智力发达和理解力强。 而聪明人却不是个有着标准定义的词。 纵观《蔷薇刺》这本书，书里的故事情节用世俗眼光来看无疑是一出悲剧：饱读诗书的葛采玲一夕之间父母双亡成了孤女，无奈背井离乡前往港城投奔姑母陈太太，在陈太太和情人黎文森的刻意引诱下，葛采玲渐渐抛却灵魂与本心，以自身为诱饵，在声色犬马的名利场中成长为远近闻名的交际花，利用各色男人维持骄奢淫逸的生活，并最终走向万劫不复的堕落深渊。 但苏灵溪并不觉得葛采玲像大多数人以为的那样，是个痴情蠢笨的恋爱脑。 她也许对黎文森有过好感，但在她第一次主动出卖身体之后，这点微不足道的好感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游走在有钱男人们的身边，是为了利；她选择让黎文森来当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喘息的空间——越到后期，葛采玲对黎文森的态度就越差，比起深爱之人，更像是对待自己养的宠物，高兴了给他花钱，不高兴就朝着他发脾气。 黎文森之于她，和那些男学生之于陈太太没什么两样；只不过黎文森更俊美也更风流，家世说出去好听一点，足以当她的挡箭牌。 从一开始来到港城，葛采玲就没想过回去。 她渴望财富，渴望出人头地，渴望成为成功人士，所以最终她选择了这条“捷径”，选择清醒地沉沦下去。 就像陈太太花园里的一丛蔷薇，美艳带刺，足以把其他人扎得鲜血淋漓，却还是阻挡不了自己凋谢的命运。 “我觉得在时代背景的局限下，她算得上聪明，但是她的聪明用错了方向。”苏灵溪平静地说，“身处低位时她懂得蛰伏隐忍，被人试探时她明白察言观色圆滑处事。哪怕最后成了交际花，她也没有放弃学习这件事，空闲时依旧在家用功读书，还不忘把首饰卖了存钱，为自己早早打算好后路。” “无论情商还是智商，她都算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可惜没有人教过她，出售美貌走向的不是捷径，而是深渊。” “原生家庭的缺位让她低估了欲望的惯性，高估了自己。而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为她标好了价格，如果不能用正确的心态对待美貌，馈赠就会变成诅咒。” “在时代的局限性下，女性想要改变命运必须比男性付出多千倍百倍的努力。比葛采玲生活条件更艰难的女性数不胜数，就比如本书的作者何映珍女士——但她们却没有像她一样把自己的人生过成悲剧，从这一点上看，葛采玲聪明却又不够聪明。” 第74章 办公室恋情 苏灵溪不卑不亢地直视着何瑛，神情冷静。 何瑛听完她的回答，情不自禁想到了母亲。 母亲出生在一个封建的旧家庭里，在创作这条路上走得比葛采玲要难得多，但她还是坚持下来了。 她没有选择屈服家庭去找个“长期饭票”，也没有就此封笔退缩。 她是个有着独立人格的女人。 何瑛叹了口气，收回思绪。 也许是苏灵溪的言论太过大胆，直接提到了何映珍，排练室内安静了好一会，才再度有人出声 何瑛：“这本小说，你看了多少遍？花了多长时间？” 苏灵溪：“三遍，25天。” 何瑛：“为什么想演这部戏？” “我觉得这部电影会具有一定的教育意义，能够避免更多人成为金钱和欲望的奴隶。”苏灵溪一字一句道，“即使是现在，类似葛采玲的悲剧仍旧在我们身边上演。” 听起来有点假大空，但这是她的真心话。 她之所以想演葛采玲，一方面是因为何映珍的名气摆在这，她想红，另一方面也的确有这一层原因在。 像原身一样走上歧路的女孩在娱乐圈里多如过江之鲫，她们过早地学会使用美貌获取资源，以为自己抄了近路，最终却被欲望拖入深渊，浪费了大好年华。 苏灵溪希望葛采玲的遭遇能让女孩们在心里敲响警钟。 也希望能够通过电影扩大这个故事的传播范围和影响力。 何瑛沉默了下来，转而用审视的眼神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孩。 她对葛采玲这个人物理解得很透彻，其中还掺杂了自己的想法，可见是下了大功夫的。 眼光也很独到，没有局限于小情小爱，反而关注到了其中蕴含的其他价值。 “好吧——”何瑛眉目舒展，朝她伸出一只手，“那就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苏灵溪难掩惊讶地握上她的手，“您的意思是…女主角就定下来是我了吗？可是外面还有其他人在等着试镜……” 何瑛：“既然我已经选到了最适合的charlie，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你说呢？” 葛采玲的名字是charlie音译过来的中文名，这也是上个世纪港城人很流行的一种起名方式。 苏灵溪一怔，只觉得心情跟初入港城走进庄园的葛采玲一模一样——一切都显得颇具梦幻色彩，让人觉得不够真实。 唐婉华见状，朝她扬起一抹笑，补充道：“预计2月中旬开机，具体的时间安排我会发给你经纪人的，别高兴得昏了头，记得提前空出时间。” 几天相处下来，她差不多已经习惯了何瑛毫不遮掩的直率做派。 比起那些表面亲热背后捅刀子的伪君子，唐婉华更喜欢她这种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所以也愿意在选角上给她和自己相等的权力。 总归，她们都是为了电影本身。 “没问题，您放心，我今年上半年的档期都是空的。”苏灵溪笑道。 唐婉华含笑点点头，心里明白她对这次试镜的重视。 “欢迎你的加入。”梁至谦朝她扬了扬手机，“既然以后是搭档了，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 苏灵溪轻抿红唇，“你应该不用微信吧？我听说港城人都爱用whatsapp联络。” 啧，第一句话就给他下了个软钉子。 梁至谦看着她，唇角小幅度地弯了起来：“我刚刚就已经把wechat下载好了，在内地活动还是用wechat比较方便。” 【攻略对象[梁至谦]对宿主的爱意值增至5%，恭喜宿主！已成功解锁相关人物面板，稍后可自行查看。】 苏灵溪顿了顿，随即面不改色地接受了梁至谦的好友申请。 她其实有点意外他也会是攻略对象之一。 但系统布置任务是系统的事，说到底，她攻略与否全凭自己的心情。 办公室恋情会影响工作效率，演员在片场谈恋爱有时候也是一样。 任何有可能影响到拍摄进度的事苏灵溪都选择敬而远之——在事业起飞前，她的字典里没有爱情这两个字。 梁至谦发出的某种讯号实在太明显，连何瑛和唐婉华都有所察觉。 当然，她们作为长辈，懒得去管这种小辈的私事。 反正两个人都是单身，因为拍戏一见钟情的年轻男女也很多，顺其自然地任他们发展就是了。 “怎么样，要不要找家餐厅提前庆祝庆祝？”苏灵溪刚走出排练室，杨茜就笑着迎了上来。 她在外面看到另外两个准备试镜的演员提前离开时，心里就对今天的结果大致有数了。 苏灵溪摆摆手，“不用那么大张旗鼓，就咱们几个一起吃顿便饭吧，让佳佳定位置，我来请客。” 努力了很久的目标得到实现，她现在心情非常好，不介意当回散财童子。 “这么大方啊？”杨茜调侃道，“我先提醒你一句，下周有可能要去柏林走红毯，你现在还处于身材管理期，有哪些东西能吃都知道吧？” 苏灵溪无奈扶额，她差点把这茬都忘了。 看样子今晚她还是只能继续吃她的水煮菜。 上车后，于菀照例跟苏灵溪汇报工作情况，“《谍影风云》播完好几天了，你和谢老师的cp超话数据还一直在上涨，峰值最高点是在十一集播完那两天的晚上，现在涨幅有所降低，但总体趋势还是在上涨。” 果然，悲剧的魅力往往比happy ending更吸引人。 苏灵溪叹了口气，“先不管吧，只要我们不故意配合着炒cp，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虽然她心里很想徒手拆cp，但要是因此打击到剧粉的追剧热情可就不妙了。 往好处想，至少谢明禹不会做出什么不体面的“提纯手段”。 “ok，那等会我再跟青禾影视那边的人商量一下之后解绑的预案，你们至少近三个月是不能同框了。”于菀坦然道。 苏灵溪对此毫不意外，毕竟cp粉连日期糖和暗号糖这种硬糖都能磕得下去，他们想解绑肯定要避嫌得彻底一点才行。 第75章 最佳长片首作 一行人坐车去餐厅的路上，佳佳跟苏灵溪提起了最近盛传的八卦——曾经也是90生之一的张宇泽因为私生活作风问题被人曝光了。 “他本来偷偷谈了个圈外素人女友，一开始也是她发现张宇泽在外面找人劈腿的，结果没想到她一曝光这件事，网友们直接化身福尔摩斯，通过各种细节把张宇泽在圈内勾搭的几个人也扒出来了。一传十十传百，他以前因为这事被请去喝茶的黑历史也就瞒不住了。” “这人真是荤素不忌，除了富婆和女明星，居然连按摩店里的都不放过。” 佳佳愤然道。 她以前没入行的时候，还喜欢过几个男明星，入行了才知道，有些人真是烂到骨子里了。 “证据都被锤了，他粉丝还在热搜底下帮他洗白呢。”张文雅放下手机，也回头加入她们的聊天队伍，“听说他团队之前还想花钱帮他把这些事都压下来，没想到对方要价太高，再加上他在圈内得罪的人也不少，最后花了六位数也没能把消息压住。” “唉，男人果然是一种管不住下半身的生物。”张文雅叹了口气，感叹道。 “团队对待艺人管理不当，迟早会出乱子。” 杨茜一句话总结到位。 苏灵溪坐在旁边，越听越觉得张宇泽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她分明没跟这人接触过…… 她正想着这件事，手机屏幕霍然亮起。 是[424业主群]里弹出的消息。 【江月竹：我艹你们看微博热搜了吗？张宇泽这厮居然塌房了！】 【江月竹：幸好之前没接公司安排的那部古偶，谁要跟塌房男演cp啊啊啊啊】 【江月竹：[暴力熊猫.jgp]】 苏灵溪还没点开输入框，就看到了贝柠的回复。 【贝贝：我去，真的假的？】 【贝贝：你这公司怎么专门坑你啊？】 【江月竹：我也想问……】 【江月竹：幸好姐们运气好躲过一劫，要不然又得埋一部剧。】 【江月竹：本来现在上剧就难，再埋几部直接给我整退圈了。】 【钟泠泠：看来以后接戏之前还得警惕塌房人士……】 【钟泠泠：[流汗黄豆.jpg]】 【苏灵溪：我就说这名字我怎么那么耳熟[苦笑]】 【江月竹：真的，我现在都一阵后怕。他前两天还在《海上生明月》剧组里拍戏呢，今天就直接被换了，可见塌得有多狠。】 【江月竹：估计他之前去客串或者友情出演过的剧也得把他剪掉才能上了。】 【钟泠泠：毕竟是fzk，肯定得封杀。】 【钟泠泠：他上个月才刚刚跟孟蕊一起在横店杀青了一部新戏，这下好了，整个剧组都白努力了。】 【贝柠：他这种情况估计只能换脸才行了。】 孟蕊啊…… 虽然这人之前背地也在她的黑通稿里添了一把火，但两人压根走得不是一条路线，苏灵溪也懒得报复回去，一直没搭理过她。 不过现在看来，还真是天道的报应。 苏灵溪想起刚才在排练室外看到的背影，心下好笑。 傍上了大佬就以为自己又行了？ 打铁还需自身硬，就她那个三脚猫演技，唐导愿意给她试镜机会就已经是给她抬咖了。 又一个现代版葛采玲的故事。 苏灵溪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 她对于不如自己的人没有任何胜负欲。 也许好运今日格外地眷顾她，当天晚上临睡前，苏灵溪收到了《红色野心家》入围柏林电影节的确切消息。 “准确来说，这个奖，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叶铭兰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隐隐约约让她听不真切。 “准备好你的礼服，到时候我们要在柏林漂漂亮亮地走红毯。” 这一回，叶铭兰的声音要清楚得多——清晰得足以听出她格外明显的鼻音。 她大概刚刚哭过。 苏灵溪想。 此时此刻，她仿佛又被人拉回去年夏天的片场里。 沪城是标准的南方城市，夏季闷热多雨，棚内拍摄还好，外景每次都需要争分夺秒地去拍。 因为有可能下一秒天上就会下起雷阵雨。 她们没有宽裕的资金，住的酒店也不怎么样，但每个人都在努力，努力把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 苏灵溪想到她和沈蔓当初推心置腹的几场谈话，想到和康欣暗中较劲的那些日子，想到开拍之前那么多人的不看好……眼眶突然就湿了。 她比上辈子的自己要强得多。 她走到了柏林的红毯上。 她可以做到她想做的这一切。 “叶老师，谢谢你。” 谢谢你给我饰演童妍的机会。 叶铭兰抽了抽鼻子，“你不怪我之前故意骗你？” 她自觉这事干得不太地道，还有点心虚来着。 “你也是为了我好，干嘛要怪你？”苏灵溪轻笑出声，“我才没有那么小气。” “那……我们下周柏林见？” “好，下周见。” 二月初，《红色野心家》剧组及主创一同亮相柏林电影节开幕式。 苏灵溪一袭银色礼服飘逸轻盈，光感缎面丝滑细腻，抹胸设计搭配亮钻加以点缀，尽显靓丽。 与闭幕式时那件雕刻着立体玫瑰的armani秋冬高定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风格。 二月中旬，柏林电影节圆满结束，《红色野心家》同时荣获“最佳长片首作”与“评审团特别奖”，消息传回国内，迅速引起广泛讨论。 要知道，柏林电影节虽然不如戛纳电影节的含金量和商业性，但作为欧三之一，在国内一直备受关注。再者，柏林电影节一向偏爱外国影片，华国电影早些年还能入选多部影片，最近两年的柏林电影节却几乎都是颗粒无收，更别提入围主竞赛单元了。 这次《红色野心家》能够在柏林一举拿下两个奖杯，在国内网友看来，那就是在外国人面前替华国狠狠挣回了面子！ 况且这部电影还是新人导演新人编剧的首部作品，能有这么好的成绩更是让人惊喜。 在公关团队有意无意地推波助澜下，网友们对电影本身的期待值被拉得更高了。 第76章 展望百花奖 “《红色野心家》是快节奏的剧情片，应该能适合大多数人的口味，我们会尽力把档期安排在今年暑假。”杨茜冷静地分析着，“多跑几场路演，到时候有希望冲一波高票房。” “如果拍摄顺利的话，7月之前《蔷薇刺》就能杀青。”　苏灵溪补充道。 杨茜了然地笑了笑：“那就更好了，拍完《蔷薇刺》之后你需要全身心投入电影的前期宣传工作，多上几个国民度高的综艺，还有米兰时装周，你现在成了gi的品牌大使，也应该抽时间去参加一下。” “秋冬系列的肯定赶不上了，下周电影就开机。”苏灵溪微微皱眉，“等到下半年再参加春夏系列的时装周吧。” 杨茜点头应允：“也行，反正gi一直等到柏林电影节结束才给你升title，时间上的确太赶了。” “大众电影百花奖两年办一届，去年《十六岁的夏天》票房成绩很亮眼，你今年很有希望靠关明月这个角色拿到最佳女配的提名，所以我会提前让张文雅帮你把8月初的时间空出来，如果能拿到，就要去参加颁奖礼。” 百花奖向来和金鸡奖、华表奖并称为华国内地的电影三大奖，虽然含金量不及后两者，但也算是具有群众基础的电影大奖，评选标准以观赏性和受欢迎程度为原则，通过大众网上投票选定提名演员，再由101个评委现场投票选出每个奖项的获奖者。 这种投票方式对高票房电影来说十分友好，基本不需要公司运作就能拿到提名。 苏灵溪同样预想到了这一点，毫不意外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6月底之前《蔷薇刺》就能杀青，7月开始为《红色野心家》上映预热顺带跑宣传活动，8月参加百花奖颁奖典礼……看来接下来这几个月她都会过得异常充实。 苏灵溪很喜欢这种忙得脚不沾地的充实感，也很享受其中。 “现在你手上有青春片和商业剧情片，还有即将开拍的爱情片。”杨茜耸了耸肩，“虽然《红色野心家》才算是你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主角电影，但是我想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为之后的奖杯做铺垫了。” “金鸡奖作为三金之一，是内地电影界最权威也最具含金量的奖项，一向偏好叫好又叫座的电影，并且看重电影内容的价值观传达。” “想拿金鸡的最佳女主，《蔷薇刺》大概率是没希望的，原因你应该也清楚。相比之下，童妍这个角色能拿提名的希望更大，公司也会重点在这方面花力气，如果情况不顺利，我们会给你报最佳女配，不管能不能拿奖，提名即胜利。” 苏灵溪在《红色野心家》里和沈蔓是平番，就算转头去报名最佳女配，也没人挑得了毛病——虽然略微有点勉强，但为了拿奖主报配在圈内其实是很常见的操作。 “当然，提名即胜利。”苏灵溪的心态调整得很好，调侃道：“老师立下来的军令状刚好给了我两年时间，今年能提名，说不定明年就能得了。” 杨茜跟着弯了弯唇角，“你也不用妄自菲薄，现在电影圈女演员断代很严重，除了30+的中女，年轻女演员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评委们想必也会考虑到这一点。总的来说，你拿奖的机会还是有的。” “至于《蔷薇刺》，你要做好有可能在内地票房市场遇冷的心理准备。比起内地，可能欧三会更青睐这种文艺风格的爱情片。” 苏灵溪知道，杨茜是怕她经过去年的票房热潮之后被养刁了胃口，以为随随便便一部电影就能票房破亿。 如果她真的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倒有可能会这么想，但她并不是。 她自己也清楚，文艺片的票房一旦成功破亿，就已经算是出奇的好成绩了，大多数文艺片的票房都只有几百万，能到几千万都算佼佼者。 就连很多入围了欧洲三大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文艺片票房也不怎么样。 “没关系的，杨姐。拍电影又不是只为了票房。”苏灵溪正色道，“在华国内地能够赚钱的高票房电影只有商业片，但总不可能每个演员都只演商业片。” 演电影，可以是为了赚钱，也可以是为了表达，更可以是为了拿奖。 《蔷薇刺》是以上世纪港城为背景的电影，据她所知，金像奖近年来尤为偏爱此类题材。 虽说她不是港城人，想拿金像奖难上加难，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她不是那种还没开始就会认输的人。 杨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能想通就最好了。” 阮棠说的果然不错，这孩子年纪轻轻，野心倒不小。 她之前在其他公司的时候也带过几个新人，年轻人的心思总是比较浮躁，觉得拍戏就是为了挣钱，为了过上好日子。 其实想法本身并不错，但这种想法往往会影响到他们的工作态度和挑戏标准。 因为想赚快钱，所以不乐意拍那些拍摄周期长且片酬不高的正剧，只想着拍综艺和偶像剧，来钱快又能有高人气，也不需要多高的水平，有时候靠着一个表情就能演完一整部戏。 有些人就是这样在一天天流水线一样的工作里磨灭了自己的灵气。 而苏灵溪不同，她虽然还不到二十岁，但眼光已经能够看得很长远了。 钱只是暂时的，好口碑和拿到手里实打实的奖项才是硬道理。 和圈外人想象得不太一样，演员其实是个很需要耐心的工作。他们总是在各个城市偏僻的片场里进行日复一日的拍摄，每个镜头至少要反复拍三遍，因为导演不仅需要挑出最好的那一遍，还要切换不同视角去拍。 ng次数多的，有可能一整天下来只能拍完剧本上的一页纸。 除开电影上映前和热映时的高强度曝光期以外，苏灵溪的每一天基本上都是这么过的——她甚至还需要在这个基础上兼顾学业。 杨茜还听佳佳提到过，说她有时候下戏回酒店还要强撑着完成作业再睡，看着很让人心疼。 然而即使是这样，她也从来没在她们面前喊过一声累，只是偶尔会在坐车移动的间隙默默打个盹。 杨茜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二十八岁的阮棠。 一样坚韧，一样年轻且野心勃勃。 【文中出现的金像奖以及金马奖属于私设，现实里这两个奖非常卡地域，女主肯定是拿不了的。】 第77章 财大气粗 《蔷薇刺》的取景地最终定在了鹭城。 用来拍摄的陈爵士府仿佛是从书里搬出来的，一栋三层高小洋楼，白木栅栏，青绿草坪，还有漂亮的花园簇拥在旁，种植着各色花卉和树木，花径、喷泉和雕塑佐以点缀，其中又数红蔷薇最显眼。 一丛丛在花圃里盛放着，艳丽夺目。 苏灵溪跟在唐婉华身后，打量着这座西化风韵十足的宅院。 “越过花圃里摇曳的蔷薇，便能瞧见那浓蓝的海，海里泊着白色的大船。” 她往远处望了一眼，果真看到了一片海。 看来剧组选在这里取景，是经过千挑万选后才定下来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几乎都和原文别无二致，只有少许地方有些出入。 在她前面，唐婉华已经开始给梁至谦讲戏了：“黎文森对葛采玲一开始其实是逢场作戏，他作为家里唯一一个不受待见的混血男孩，心里既看不起名利场上的女人，又渴望着能够寻觅一个有钱女人入赘，过上逍遥日子；但他很快发觉了葛采玲并不像他曾经玩弄过的那种女人，她比他坚强，并且绝不软弱，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就真正被她灵魂里的韧劲吸引了……” 梁至谦侧身听着导演的讲解，神情专注认真。 这是他们试镜后的第一次见面。 苏灵溪注意到，他已经换上了戏服，标准的西装三件套。阳光下，那件浅色衬衫更显得他矜贵潇洒，还有股说不出的张扬高调。 看起来倒挺契合黎文森花花公子的形象。 她又看了一圈周围布置好的机器和道具，暗暗感叹唐导自家公司的财大气粗。 悦行制作才成立不过几个月，做事效率却极高，整个剧组几乎是在她这个女主角定下来之后就快速运转了起来，前期资金、置景、服装……全都在一个月之内搞定，甚至还弄来了两台imax摄像机——这种摄像机在全球一共只有六十多台。 可想而知一台有多贵。 还有剧组请来的摄影指导和美术指导，都是各自专业领域内的大拿。 苏灵溪不禁想起了两人前年的第一次合作，那个时候她们连租场地的钱都没有多少，最后只好借用唐导自己的那栋别墅进行拍摄。 幸好她们那部电影最终还是成功了。 “唐导，我认为黎文森内心的软弱应该算是一条暗线，从表面来看他是两人关系中的主导者，但其实他才是真正被动的那个人。葛采玲成为了比陈太太更有名的交际花，她随时可以换一个更年轻也更听话的男孩子做她的新丈夫，而这也是黎文森内心最恐惧的一点——他害怕没有人保护他，害怕过不了奢侈的生活，也害怕被抛弃。” 梁至谦的声音磁性清润，尾音上扬，很有年轻人的朝气。 显然，他的气质比他们上次见面时要更加贴近角色了。 苏灵溪猜测大概是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慢慢入戏的缘故。 体验派演员入戏慢出戏也慢，她也一样。 听完他的表述，唐婉华沉吟片刻，才说：“如果你想把这个理解为一条暗线的话也可以，这也是黎文森这个角色发挥的空间。” 唐婉华属于是非常讲究画面美感和动作细节的导演，每个镜头都会自己反复看十几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会继续下一个。但在摄像机还没正式开启之前，她的态度一般比较随和，对待演员们也不会颐指气使。 “你们两个准备一下，五分钟后我们拍第二个镜头。”唐婉华指挥着苏灵溪和梁至谦站到各自的站位上，“具体的动线很简单，你们两个人只需要保持放松的状态走到这个点来就可以了，遇上之后要表现出角色当下应该有的情绪。” 开机的第一个镜头在半小时前已经拍完了，只用拍一段苏灵溪走进庄园的背影，不用露脸，所以结束得很迅速。 而即将要拍的第二个镜头则是原文里葛采玲和黎文森在别墅门口的一次偶遇。 说是偶遇其实也不尽然，驱使着黎文森来到陈爵士府的正是他对葛采玲的好奇。 苏灵溪拿着剧本，和站在第三层台阶上的梁至谦对视了一眼——她站在第二层台阶上，只能用仰视的视角看他。 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蓄势待发的斗志。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苏灵溪轻轻一笑，重新把目光放回剧本之上。 她连跟沈蔓对戏都没怕过，更不可能怕一个比她还小一岁的新人。 何编剧既然把他夸成天上仅有地下绝无的天才，那她今天就来认真会会他。 按照剧本和原文结合起来的时间线来看，这个时候的葛采玲已经完全没有了最初来时的怯手怯脚。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参加了数十场舞会，还跟着陈太太学会了马术；衣柜里那套旧社会女学生爱穿的翠蓝竹布衫也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青狐大衣和泥金缎短袖旗袍，还有数不清的织锦缎子和夜礼服。 衣柜的变化隐喻着葛采玲心境的变化——她从寄人篱下的孤女开始转变成能为姑妈带来利益的交际花，比起以前拿人手短的状态，葛采玲在男人们的追捧下重新恢复了自己惯有的自信心。 但乍然面对这个全新的世界，她的内心其实不安又忐忑。 在江南的女子中学里，她学的是四书五经，是女德女诫。 迂腐守旧的旧社会礼序让人觉得拘束，但远离了这些自己曾经熟悉的东西，她又不可抑制地不安起来。 可以说，这一时间段的葛采玲还处于摇摆的心理阶段：她犹豫着是否要完全同旧社会的公序良俗彻底决裂，却又忍不住渴望西方化的、纸醉金迷的新世界。 这一想法也就决定了她对黎文森的态度。 哪怕第一眼的确被这个花花公子吸引到了，她也不想贸然靠近他。 黎文森的大胆轻佻让她好奇，就像蜗牛从壳里伸出的触角一样，只是轻轻试探一下，很快就会再次缩回壳里。 第78章 天赋点满 “真难得，这么一大早就能遇上你。”黎文森那双蜜糖般的眸子定定看向眼前的可人儿，笑道：“这儿太阳晒得怪热的，到那边阴凉些的地方去走走罢。” 他是高个子，身姿匀称挺拔，只是衬衣领口很没规矩地敞开着，叫人不敢多看。 葛采玲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很快像被烫着了似的收回视线，双颊飞红，“黎少爷有事寻姑母？” 男人英俊不羁的姿态和他那灼热的眼神让她做不到完全忽视。 葛采玲察觉到自己的羞怯，连忙定了一定神。 “不是什么要紧事，陪她去浅水湾玩玩水而已。”黎文森还是笑着看她，眼神跟钩子似的。 葛采玲害羞地别开脸，“这话姑母可不爱听，黎少爷当心惹她生气。” 黎文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不同我们一起去玩，我是没心思顾忌许多的。” “我真该打，白白浪费了这几个月的时间，竟不知道港城有你这么个妙人！” 他打小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黎公馆里的丫头大多都与他厮混过不止一次，该如何调情，如何勾取女人心，他是最清楚的了。 “我不常出去玩，你不认识也是应当的。”瞧见远处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葛采玲脸上的笑淡了点：“佩儿来了，你且先去忙吧，我也不好在这耽误你的事。” 说罢，不待黎文森再说什么，她已然越过他迈上了第四层台阶，与佩儿擦肩而过。 等到彻底走出镜头范围，苏灵溪才恢复正常表情，小跑着坐到唐婉华身边的凳子上，和她一起等着看梁至谦接下来的表演。 “黎少爷，您耐着点性子，少奶可还得一会儿才能打扮好自己哩。”佩儿扭着水蛇腰，传口信的同时还不忘抛来个媚眼。 可惜这回她注定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黎文森只是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一句打情骂俏的话都没说。 佩儿觉得他今日沉默得忒古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也绕开人走远了。 等到门口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黎文森才缓缓加深唇角弯起的弧度。 看着像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脾气倒是硬得很。他这么想着，手却不自觉摸了摸鼻尖——她身上那股香膏味长远得很，似乎到现在还笼罩在他鼻息间。 每次呼吸，都能让他想到她。 听说人的呼吸频率能达到每分钟20次，那他岂不是已经想了她二十多遍？ 黎文森摇头失笑，迈步走入客厅。 “很好！”唐婉华站起身，一脸欣赏地鼓起掌来，“两个人都发挥得不错。” 苏灵溪看着梁至谦走来的身影，挑了挑眉。 刚才那段无台词的独角戏对演员来讲是个不小的挑战——只能靠眼神和细微的表情以及肢体动作来表达人物心理，这要求演员必须对面部肌肉拥有较高的掌控力，才能做到生动又不显得浮夸。 如果这真的是他第一次拍戏，那他的确是个很有天赋的新人演员。 “我觉得这里可以改一改细节。”开拍以来一直没做声的何瑛提议道：“摸鼻尖这个动作有点老套，不觉得吗？” 她指了指客厅里那座镶花刻金的欧式茶几，上面放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是一束粉白相间的蔷薇花。 唐婉华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把这里改成黎文森一边应付佩儿的搭话，一边把注意力集中在那束蔷薇花上？” 蔷薇是贯穿全文的意象，注视蔷薇也就意味着他心里想的人是葛采玲。 “呃，那样会不会有点怪？”梁至谦插嘴道：“如果我在这里站着斜眼看的话，唐导要的镜头美感怎么办……” 唐婉华想了想，转头看向何瑛：“如果改成看地面呢？会不会更有氛围一点？” “地面？”何瑛蹙眉，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 场记打板的声音落下，苏灵溪再次走回原定站位。 又是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场景。 “佩儿来了，你且先去忙吧，我也不好在这耽误你的事。” 黎文森专注地看着那道背影渐渐走远，身上的藕色镂花旗袍在阳光下隐隐约约闪着些许金线，只是很快又没入黑暗，消失不见。 哪怕佩儿在同他说话，他也没有把注意力从她身上挪开，反而追着看向了大理石地面上倒映着的身影，袅袅婷婷，一步步往旋转楼梯的上部走去，脚上那双小高跟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极了。 直到连影子都再看不见，他才慢慢收回目光。 身前早已空无一人了。 黎文森交叉双臂，斜倚着靠到门边上，唇角轻轻翘了翘，棕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奇异光芒。 任谁看也是副荡漾模样。 “卡！这条拍出来的效果很好！”唐婉华抬高音调道，眼神里情不自禁透出些欣赏之意。 身为导演，她无疑拥有一双能够发现美和灵气的眼睛。 梁至谦则是少有的两者兼具的演员。 在开拍之前，她虽然相信何瑛对他的评价绝对客观，但还是免不了有些不踏实——启用纯新人当男主角，哪怕他演的只是三番，这也是足够大胆的决定。 然而今天这一个镜头拍下来，她的那些顾虑几乎全部一扫而空了。 “刚刚那一帧拍得真美。”梁至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监视器回放，感叹道：“果然还是自然光打在人身上最好看。” 闻言，苏灵溪笑了笑。 唐导一向擅长运用光影打造情感氛围、丰富画面，是这方面毋庸置疑的专家。 她拍出来的电影，画面是一定要好看的。 “现在知道为什么下午四点才开拍了吧？只有这个时间段的光线是最美的。”何瑛冷不丁补充道，“明天别再让我听到你的抱怨声。” 说着，她没好气地瞪了梁至谦一眼。 “哇，eden姐，你是编剧也不能冤枉人吧？”梁至谦苦着脸为自己辩解，“我那哪是抱怨，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不早上开工嘛……” 唐婉华“贴心”地解释道：“没关系，今天是特殊情况，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恢复正常，还是早上九点准时开拍。” 梁至谦目瞪口呆：“……” 第79章 粉圈捆绑 第二个镜头拍完没一会儿，天就黑下来了，一行人转移到室内又抓紧拍了两个镜头，然后才收工。 苏灵溪跟唐婉华道过别后，径自带着佳佳回了酒店。 鹭城是海滨城市，靠海而立，她们住的房间刚好就能看见海。 “灵溪，这里的冬天好像没有帝都那么冷，我帮你把一部分厚衣服收起来吧？”佳佳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询问她的意见。 “好，你把我常穿的那几套衣服摆出来就行。”苏灵溪窝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手里还拿着剧本。 佳佳点点头，电影的拍摄地点向来保密措施做得很好，更何况这儿又是鹭城的偏僻处，不用担心会有偷偷摸摸的代拍。 没有代拍也就不用担心造型会泄露，平时的私服穿搭也可以随意一点。 佳佳手脚麻溜地收拾好行李后，就拿着自己的房卡入住去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苏灵溪才放下剧本，拿起手机，打算通过网上冲浪来放松一下紧绷一整天的神经。 结果她刚点开瓣组，就看到了代筱月粉丝发出来的帖子，话里话外都在拉踩她去年尖叫之夜的红毯造型。 不是说她的裙子素淡，就是故意截一些她在电影里做表情的丑图发在评论区，翻来覆去都是那些常用的话术。 看着只让人觉得好笑。 苏灵溪原本还在纳闷这些粉丝为什么突然选在今天跳出来踩她，然后就看到了微博上那一连串有关微博之夜的各种热搜。 原来是因为代筱月今天有活动才跑来瓣组发帖挑事的。 苏灵溪随意扫了一眼评论区，平静地退了出去，再次按灭手机屏幕。 看来华盛是铁了心想让代筱月跟她捆绑着打擂台，连瓣组里都买了这么多水军。 真是……自己把自己作践成了笑话。 苏灵溪心下冷笑。 连堂堂正正一起比一场都不敢，代筱月有什么资格跟她打擂台？ 如果当初她敢选择让两个人通过试镜去公平竞争《都市女郎》的角色，苏灵溪反倒会高看她一眼。 可惜她自己未战先怯，默许了华盛的暗箱操作。 现在又想用粉圈摩擦这种老土的手段来捆绑她，实在可笑。 苏灵溪在很早之前就做好了身为公众人物会被骂的心理准备。 上辈子刚小火一把的时候，她一度被某女星的粉丝骂得很惨，p黑图都算轻的了，还有直接买到她的手机号打电话来辱骂她的奇葩。 那段时间她过得很艰难。 只要是出现在摄像头面前，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被人截丑照。 年轻的女孩子总是爱美的，更何况她本来长得也没那么漂亮，所以难免更在意这方面。 但是时间久了她就慢慢调理好了自己的心理。 如果一个人只能从容貌上面来攻击你，那恰巧说明了这个人的其他方面都不如你。 一个不如她优秀的人使尽手段在她眼里也只是个joker。 更何况只是几句轻飘飘的脏话而已，也不能让她少块肉或者掉个资源，根本没什么可在意的。 苏灵溪相信，凭于菀的能力足以把这件事处理好。 一夜无梦。 次日早上七点，苏灵溪准时从酒店出发去片场。 《蔷薇刺》的时代背景是上世纪港城，为了贴合原文的复古造型，她每天得提前一个小时到片场做造型，妆容和发型都需要符合时代特征，以此保证上镜效果。 “中途如果要换服装的话一定得小心点。”化妆师指了指刚做好的卷发造型，“不方便的话，可以让助理帮你换。” “没关系灵溪，等会拍完上午的戏份之后我陪你去休息室换旗袍。”佳佳积极道。 之前拍定妆照的时候灵溪需要换四五套造型拍摄，都是她帮忙的，佳佳自认为这项业务已经很熟练了。 苏灵溪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今天上午要拍摄葛采玲和姑妈周旋交锋的戏份，下午则拍摄她与黎文森在舞会上的初遇，中途肯定是要换衣服的。 “对了，梅玉老师今天应该能到吧？”佳佳小声凑到苏灵溪耳边问道。 苏灵溪：“梅老师好像昨天晚上就到鹭城了。” 化妆师听到她们俩聊天，忍不住也加入进来，“灵溪，你之前是不是就跟梅老师合作过？” 苏灵溪笑了笑，“嗯，之前合作过一部电视剧，但是没什么对手戏。” 化妆师也笑了，“那你们还挺有缘分的，这么快就又合作了。” “没办法，娱乐圈就是个不大的圈。”苏灵溪调侃道。 不过说实话，得知梅玉要来饰演陈太太，苏灵溪最开始确实有点意外。 她记得梅玉去年下半年上了一部医疗题材的女主剧，好评如潮，不少人都预测她今年至少会有一个白玉兰提名；再者，她在《谍影风云》里的表演效果也很好，可以说是在电视剧圈正混得如鱼得水。 苏灵溪没想到她会愿意来给她当二番。 大抵是名着本身的魅力太大了吧——就像英国大多数演员都以出演过《哈利波特》为荣一样。 想到这里，苏灵溪闭上眼，再次进入了【私人空间】。 化妆师的化妆任务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她不如趁这个时间在[培训室]多上一会儿课。 点击选择[钢琴课]，宽敞的培训室内赫然出现了两架钢琴以及一位ai幻化出来的女老师。 经过之前一段时间的学习，苏灵溪已经不再像初学者一样茫然无措。只要有五线谱，她现在不需要老师指导也能独立弹完一首曲子。 当然，前提是这首曲子不能太难。 在空间内上了两个小时钢琴课后，苏灵溪又点开普拉提课程，跟着教练学习了两小时。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时间也才过去了不到五分钟。 不得不承认，有【私人空间】在，的确能帮她节省不少时间。 苏灵溪正想着，系统就跳出来了：【恭喜宿主，[梁至谦]对您的爱意值增至15%，请您继续努力！争取早日达成修罗场成就哦~】 第80章 自我攻略 苏灵溪：？ 她好像什么都没干吧？ 怎么这人自己就开始涨爱意值了？ 系统：【说不定他很擅长自我攻略呢~这样多简单呀！宿主你攻略他的时候就不用花什么心思啦~】 系统倒是脑补得挺美的。 怎么看梁至谦也不像是会自我攻略的脑补男…… 苏灵溪正纳闷着，微信上弹出一条新消息。 【梁至谦：你演的《红色野心家》真的很棒！真希望能快点在电影院里看到它！】 啊，原来是因为这个。 苏灵溪心情微妙地好了点。 比起容貌，如果有人因为她的演技而对她刮目相看，她会更高兴。 她想了想，回复道：【谢谢夸奖，电影是唐导给你看的？】 想来想去，也只有唐导手上有她这边发过去的一部分电影片段——虽然还没在国内公开上映，但电影之前已经送去过柏林电影节，所以几个主演手里基本上都有成片。 那边回复得也很迅速。 【梁至谦：嗯！唐导想让我们对彼此的演戏状态更熟悉，所以给我看了几个片段。】 【梁至谦：nicole，你很厉害！电影上映的时候我会去帝都电影院给你包场的！】 苏灵溪差点被他的直白给逗笑了。 【nicole：那你记得说到做到。】 【nicole：别怪我让你破费啊】 梁至谦仰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对方发来的两条消息，唇角翘起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好凶的小狐狸。 但是又好漂亮，好耀眼。 想把它带回家怎么办。 “喂，别在那傻笑啦！”何瑛没好气地拿剧本敲了敲他的脑袋，“傻仔，一会儿争取别ng，直接一条过。” 梁至谦放下手机，重新拿起剧本，“放心吧eden姐，今天上午就拍两个镜头而已，肯定没问题的。” 他是何瑛一手从素人发掘出来的，何瑛性格随意，所以两个人相处起来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顾忌。 何瑛瞥了他一眼，见他老老实实看起了剧本，便只撇撇嘴，没再多啰嗦什么。 说起来，当初能遇到这么个好苗子，也算无巧不成书。 她还记得自己那天刚跟唐婉华通完电话，两个人就电影男女主选角的问题谈了好几个小时，最后也没能得出一个定论。 唐婉华跟她提出的几个备选男演员都让她觉得不满意：有的太壮，不符合黎文森瘦削的身形，有的不够白，不符合黎文森面无血色的人物设定，有一个倒是符合所有的外貌要求，但是他的表演片段看得让何瑛直皱眉头。 气质太阳光也太热情了。 黎文森只是裹了一层嬉笑风流的公子哥皮囊，他的内里应该是阴暗腐朽的，软弱却又不可抑制地走向毁灭。 何瑛是在维港看完日落后遇到梁至谦的。 彼时他手里掐着支烟，正笑嘻嘻地安慰他身旁那个因为失恋痛哭流涕的朋友。 “想开点啦，不在乎天长地久，至少你曾经拥有，是不是？” 略显成熟的一句话让何瑛顿住了脚步。 透过淡淡烟雾，她对上了那双看向她的浅棕色眸子。 何瑛终于找到了她心目中最完美的vincent。 之后的事就容易多了，她带着梁至谦签了个规模不大但是她熟人开的经纪公司，然后一路把人带去了鹭城。 一切正如她预料的一样顺利——哪怕以前只演过两三次舞台剧，梁至谦在唐婉华面前试演的时候也毫不怯场。 很快，男主角黎文森的人选就定下来了。 何瑛心里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蔷薇刺》是母亲留下的作品，她想通过电影扩大其影响力，但不能容忍翻拍过程中有任何一处不完美。 于她而言，那无疑是对这部小说的抹黑与不尊重。 何瑛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 “黎家那一大家子人，说是豺狼虎豹也不为过，他家的媳妇岂是好做的？”陈太太嘴唇上抹着紫红色的胭脂，微微笑着：“但若是新娘子自己手头有钱傍身，那么也可以少受点罪，少遇到些难缠的小鬼。” 葛采玲的视线掠过她的嘴唇，投到了暗处去。 她知道，紫红色的胭脂是这一季巴黎拟出的新颜色“桑子红”，名贵得很。 瞧着老气横秋的，无甚美感。 饶是如此，也抵不过那群阔太小姐的追捧，照样能卖出高价。 见采玲垂着脸不作声，陈太太又道：“我知道，你以前是个只会读书的孩子，但现在世道变了，女人想赚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若是指望读书出人头地，更是难上加难。” 采玲抬眼去看她，小声道：“我……可以自己去赚钱。” 陈太太听了她这话，咯咯地笑了起来，“傻孩子，你以为一个人长得有几分姿色，会说几句漂亮话，就能有人愿意把钞票送给你花呀？” 采玲坐在暗处，窗外初升的阳光透过纱帘照到地面，却照不到最角落里的她身上。 她很清楚姑妈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看得太透彻了，难免觉得烦躁。 陈太太以为她是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连忙放柔了声音又道：“我同你是自家人，你呀，模样生得好，可惜脸太嫩，且还有得学哩！” 采玲感觉到那缕阳光离自己越来越远，脊背处窜上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但她不想去挽留那一束光了。 只有一束光而已，根本照不暖她。 采玲听见自己低低的叹息声，还有带着笑意的俏皮话，“姑妈别急，你慢慢地教我不就好啦？” 终于，那束光彻底不见了。 “卡！就到这里结束！”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苏灵溪和梅玉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她们俩拍上一个镜头的时候连着ng了三次才过，生怕这次又要被ng好几遍。 虽然只是坐着说台词的镜头，拍起来并不累，但大家都希望自己的工作效率能高一点是一点。 “一段时间没见，你的状态好像更好了？”梅玉接过助理递来的保温杯，笑着看向苏灵溪。 两个人在演对手戏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情绪感染能力变强了——又或者说是表演时给人的代入感更强了，偶尔连她都会不知不觉被她带入进去。 第81章 投入角色 “可能是现在演戏更有经验了吧。”苏灵溪披上外套，笑吟吟道：“您可千万别夸我了，到时候唐导又该说我这人不经夸了。” 苏灵溪喜欢努力生活努力工作的人，恰好梅玉就是这样一类人。 她早年间也混过电影圈，可惜得罪了当时圈内的大佬，哪怕拿到了百花女配也依旧接不到什么好资源；只好转头又去演电视剧，从只有一两句台词的十八番配角演起，一路演到大制作的女三号、女二号甚至女一号。 十年前的娱乐圈还没有现在这么阶层分明，有实力的女演员只要肯努力肯吃苦，也是能混出头的。 当然，若非当年刁难梅玉的大佬已经锒铛入狱，她的路恐怕就不会走得这么顺利了。 “唐导对你那是爱之深责之切嘛，不用放在心上。” 苏灵溪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一道高个身影正迈着长腿往自己这边走来。 她下意识一愣。 旁边的梅玉已经朝她投来了一个“我懂”的眼神，然后很有眼力见地带着助理离开了。 反正上午的戏份都拍完了，她应该给人家年轻人留一点自由的空间才是。 唉，年轻真好啊。 “nicole，这场戏的效果特别好！”梁至谦一脸欣赏地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你简直就像从书里走出来的charlie，你……” “你是特意跑过来看我表演的吗？”苏灵溪好奇地问道，顺便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彩虹屁。 她记得他今天上午是在黎公馆那栋别墅里面拍摄才对。 “你别误会！我不是不信任你的演技，我…我是想抓住机会观摩学习一下你们的表演状态。”梁至谦抓了抓头发，“你知道的，我之前没拍过电影，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 苏灵溪轻轻挑了下眉尾：“alex，你看起来不像是对自己这么没信心的人。” “没办法，你的表演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梁至谦指了指剧本上被自己标注出来的那段，无奈道：“等下还要跟你在水里演对手戏，我很难不紧张。” 苏灵溪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心中了然。 今天下午要拍摄的是葛采玲和黎文森在舞会上的初遇，等到了晚上，他们俩还要拍一个在水下接吻的长镜头。 能让唐婉华提前来给他们打预防针，这场吻戏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说实话，开机第二天就要拍下水的戏份，苏灵溪心里也有点紧张。 衣服全都湿哒哒黏在身上的滋味可不好受。 如果可以，她想尽可能把ng的次数控制在五次以内。 当然，前提是梁至谦不能演砸了。 两个人默契无言地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的紧张和兴奋。 是遇到势均力敌对手时的那种兴奋。 为了能在下午的拍摄中展现出最佳状态，苏灵溪中午只简单吃了几口，不至于太饿也不至于太饱，能让她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不会昏昏欲睡。 梁至谦也比以往安静了许多，连午饭都是让人拿到休息室里单独吃的。 直到唐婉华讲完戏，场记即将打板开拍时，他才扯了扯她的裙摆，“期待你的钢琴曲表演。” 这动作近乎轻佻，但苏灵溪很清楚，这恰好昭示着梁至谦整个人已经完全投入了黎文森这个角色。 苏灵溪回给他一个羞涩的微笑。 “第三场第一幕第一次，全体预备——action！” 场记的话音落下，屋内留声机里的音乐声霎时倾斜而出，衣着靓丽的小姐们、太太们、老爷们甚至外国士兵，纷纷滑入舞池，似乎伦巴舞曲响起的刹那就在场上找好了伴儿，时刻等待着出击。 葛采玲一个人坐在纯白的琴凳上，十指纷飞，专心致志地抚弄着钢琴上那些黑白色块，并不朝那群舞男舞女投去分毫目光。 父母尚还在世时，她家里也算殷实，供她一个女儿家读书又学琴，不知让街上多少人眼红。 可惜，不过半年光景，她便落到了如此地步。 葛采玲唇角溢出一抹冷笑，手指起伏的节奏更快了。 另一边，黎文森正从楼梯口风度翩翩地走上来，穿过客厅层层叠叠的群众演员们，他走到了角落里的钢琴边。 光线自上而下均匀地落在两个人身上，从葛采玲的视角看过去，正好能看见一身条纹西装的黎文森在她身侧逆光而立，朦胧梦幻得像是一场梦境。 同样，黎文森的眼神也在第一时间牢牢锁定了这个穿着蓝色电光绸长裙子的女孩，见她朝自己看来，立时微笑着对上了她的目光——他顿住的脚步，挺直的肩膀，还有不自觉前倾的身体，处处体现着他对眼前女孩的关注。 显而易见，她就是他今晚来这儿的最大目标。 “弹这么快做什么？”黎文森把手里的香槟放到了一边，笑道：“穿着这样好看的裙子，合该去跳一曲伦巴舞，一个人弹曲有什么意思？” 葛采玲侧头看了他一眼，没应声，但手上的动作却停了。 “你是采玲吗？怎么也没有人同我介绍一下。”黎文森一面说，一面把手伸了过来，轻轻合上琴盖，继而再握住她的手，“我是黎家那个十五少爷，想来你大抵听说过。” 葛采玲没有拒绝和他握手，可面上也瞧不出什么喜色，只坐在那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眼里有好奇，也有惊艳。 来港城之前，她从未见过这般大胆的男子。 半晌，她才低声道：“你是常常在外面玩的名人，我当然知道。” 黎文森哼笑出声，“听起来你似乎不大看得惯我？” 葛采玲被他问了个措手不及，眼神里不由自主透出几分慌乱—— “卡，停一下。”唐婉华出声喊道。 导演严肃的声音瞬间让苏灵溪回过神来。 “灵溪，这里的眼神需要调整一下。”唐婉华走近她，“前面几个镜头你都表演得很到位，但是这一幕里我只在你眼里看到了慌张。你懂我的意思吗？葛采玲此时的情绪是复杂的，但你的眼神没有传达出这种复杂感。” 第82章 水下吻 听完唐婉华的话，苏灵溪心下一沉。 她刚才的确一直沉浸在角色之中，但在梁至谦不小心踩到她裙摆的刹那，她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惊慌，任由“苏灵溪”的情绪取代了“葛采玲”。 只能说唐导实在太敏锐，只是一两秒的眼神出戏，也能被她捕捉到。 “唐导，刚刚是我的问题，我不小心踩到nicole的裙子了……”梁至谦急忙解释道。 苏灵溪却朝他摇了摇头，“主要还是我的问题，抱歉，唐导，我已经调整好了，我们再来一次吧。” 她不喜欢给自己的失误找理由，也不想给唐导留下这样的印象——梁至谦的确有问题，但演戏的时候经常会有这种突发情况，她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其影响，而是应该想办法去克服它。 “好，确认状态ok的话我们就再来一次。”唐婉华严肃地说，“记住，在这一幕里你们两个对彼此都不是单纯地有好感，反而是在交锋、试探，互为对方的猎物，所以需要用眼神传递出来的情愫是非常多层次化的，能明白吗？” 梁至谦不着痕迹地看了苏灵溪一眼，“我明白了。” 苏灵溪没看他，只是绷着脸点了点头。 第二次拍摄进行得很顺利，一直拍到黎文森牵着葛采玲往楼下跑的时候，唐婉华才喊卡。 “alex，你要从前面来抓她的手腕，而不是从侧面。”唐婉华跟梁至谦换了个位置，亲自上阵做示范，“跑的时候也是一样，你的位置必须保持在她的斜前方，呈现出一种你带着她跑的状态，这样拍出来的效果才会好。” “如果你跟她并排跑，拍摄的时候就会影响到你脸上的光线，效果会大打折扣。” 简单示范过后，他们开启了第三次拍摄，此时连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这次两个人的表现总算让唐婉华满意了。 “非常好，两个人的化学反应也非常棒。”关键时候，唐婉华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看来你们已经找回了最佳状态，休息五分钟，我去通知灯光师准备，五分钟后我们拍泳池戏。” 泳池戏…… 梁至谦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心头打鼓。 他还没拍过吻戏呢，怎么第一场吻戏就这么高难度……他要是演砸了，nicole会生气的吧？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补妆的苏灵溪，越想越紧张。 踌躇几十秒后，梁至谦小心翼翼地跑去了何瑛身边，低声问道：“eden姐，吻戏是不是可以借位啊？” 何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借位？你怎么不说让我给你找个吻替来呢？” “啊？还有这种替身啊？”梁至谦一脸懵。 何瑛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你别在这乱想了，感情酝酿到位直接一条过不好吗？” 梁至谦整理好被弄乱的发型，委屈道：“好吧，我努力。” eden姐也真是的，太暴力了吧。 他只不过是来问一问而已，他才舍不得让别人去吻nicole！ …… 采玲说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她大约是被眼前男人的花言巧语给蛊惑了，扔下了还没弹完钢琴曲，就这么任由他一路牵着自己，从那栋金碧辉煌的小洋楼里逃了出来。 留声机里的舞曲仍然流淌着，天色已然暗得不成样子。 “你喜欢你的家乡还是这里？”黎文森依然牵着她的手，两人的步伐不约而同慢了下来，“港城好不好玩？” 采玲道：“港城的风景自然更好。这里的新鲜事物也更多，更有趣。” 文森听着便笑了，“港城的海岸才是这儿最有名的，你会游泳吗？改日我带你去玩玩水罢。” 他是最会耍弄嘴皮子的人了，采玲早已领会到这一点，这会儿并不把他的玩笑话放在心上，只道：“不太会，但我想姑妈会愿意教我的。” 文森牵着她的手略微紧了紧，“何必麻烦她，我教你便是——如果你肯的话。” 月亮照在他英俊的眉眼间，只显出冷冷的白，但眼圈儿却有些红。 采玲把眉毛一扬，微笑道：“黎少爷看着像是吃醉了酒，怕是明日便会忘了自己说过的糊涂话，又哪里还记得我肯与不肯。” 黎文森嗤笑一声，“你还不了解我，我这人从不会被灌醉。” 葛采玲莫名没了与他在这攀扯的兴致——黎家十五少爷是风月场上的红人，最擅长同女人调情的货色，她与他又有什么好说的。 她心里想着，手腕用力一挣，却没能挣开他的手。 采玲有些恼了，“黎少爷——” 随着“扑通”两声落水声，话音随之被淹没在水里。 泳池水深两米多，采玲被黎文森紧紧牵着手，不断往深处下沉。 冰凉的池水剥夺了她所有感官，除了和他十指相扣的触感，她几乎再感受不到其他，连心跳声都仿佛隔着一层，听不真切。 采玲来不及挣扎，男人的双唇已经覆了上来——是和池水一样冰冷的触感。 凌晨时分，小洋楼里的男男女女们正徜徉在纸醉金迷的小世界里，调情的、打牌的、跳舞的……甚至有人早已滚到了一处。 没有人会注意到在泳池里拥吻的两个年轻人。 他们仿佛相拥着坠入了另一个昏沉的世界。 也许是酒精作怪，也许是一瞬间的欲望上头，采玲渐渐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察觉到她的变化，搂在她腰间的那只手越收越紧。 气泡从两人唇齿间缓缓飘出。 梁至谦知道身边的摄像机正记录着一切，所以短暂的恍惚过后，他的意识重新恢复了一点。 这里是片场，而不是真正的陈爵士府。 他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 很快，突兀的水花声划破了四下里的寂静。 相拥着的两人浮出水面，依旧保持着在水下时紧紧搂住彼此的状态。 “你……突然拽着我跳水做什么？”苏灵溪下巴抵在他肩上，低低喘息着的同时还不忘说台词，“戏弄我很好玩？” 梁至谦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该轮到自己念白了。 第83章 生病 “刚刚那个镜头过了，可以休息一会再继续。”唐婉华善解人意地喊了停，自己坐到监视器前开始回看刚才的镜头。 越看越觉得满意。 她之所以会把这场吻戏放在开机第二天拍，其实是有用意的。 彼时葛采玲和黎文森正处于刚认识且各怀心思、彼此试探的状态下，这种拉扯感其实跟苏灵溪还有梁至谦现在的状态很相像，互相不熟悉但却对对方很好奇，其中一方还心怀不轨——几乎就是男女主角的翻版。 这也是唐婉华刚才明明发觉了梁至谦一瞬间的眼神变化却没有喊卡的原因。 在同样情境下，他自己的意乱情迷和黎文森这个角色基本算得上是不谋而合。 尽管剧本上没有写到黎文森此时此刻的心情变化，但唐婉华觉得梁至谦这个看起来多余的眼神反而是神来一笔。 冷心冷情如黎文森，也会在拥吻的某个瞬间乱了心神。 年轻男女的情愫没有那么多理性的构成，也许只是一刹那的多巴胺作祟。 因为短暂，所以愈发显得珍贵。 浪子回头的真心难给，但他至少可以在那五秒钟里给她全部的爱。 “你还好吧？”苏灵溪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关切地看向梁至谦，“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话，你可以直接跟唐导说的。” 虽然对办公室恋情没兴趣，但是她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生病然后影响拍摄进度。 “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梁至谦偷偷用毛巾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他现在肯定脸爆红。 见他不想多说，苏灵溪也知趣地没再问。 十分钟后，两个人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重新回到泳池里。 哪怕池子里的水在开拍前全都换成了温水，过了这么久也已经冷下来了。 苏灵溪一下水就被冻得打了个冷颤。 “你还撑得住吗？”梁至谦伸手扶住她，眼里浮现出一抹担心。 尽管鹭城的冬天不算冷，但毕竟才二月份，如果着凉了是很容易发展成感冒发烧的。 苏灵溪咬紧牙关点了点头，“没事的，这一幕已经快拍完了，我们争取少ng几次就行。” 等到摄像师的镜头就位后，两个人再次恢复刚刚搂住彼此的姿势。 “戏弄我很好玩？”采玲的脸色并不十分好看。 姑妈昨日刚送的新裙子此刻正湿哒哒地黏在她身上，让她很不舒服。 “嘘——”黎文森精心打理过的发型彻底乱了，可眼睛却亮晶晶地望着她，“小姐，你这样在我耳边喘气……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察觉到颈窝处传来的呼吸声急促起来，他笑得越发恶劣了。 “别急着反驳我。” 采玲还没缓过气来就被他弯腰抱起，一步步走出了泳池。 摄像机镜头也跟着两人的动作不断上移，一台对准采玲的脸，另一台则聚焦于画面全景。 气氛彻底安静了下来。 直到双脚重新踩回地面，采玲才意识到今晚过得有多荒唐。 她看了一眼对面那人狼狈的形象，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知道么，一个女人如果太冷静的话，就欠可爱了。”黎文森玩世不恭地笑了笑。 采玲很不给面子地啐了一声。 “这会子我可没有功夫再跟你缠了。”她一手拿着高跟鞋，一手提起裙摆，“舞会结束之前，姑妈要是找不见我会着急的。” “你生气啦？”黎文森一把握住她放在裙摆上的那只手，眼睛直勾勾锁着她，“要恶劣一点，才能让你记住我。” 采玲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不上来是什么表情，到底还是挣开了他的手，直直走回了小洋楼里。 也许她想保持住自己凌人的气势，可惜在黎文森眼里，她更像是钟声敲响后拿着水晶鞋落跑的灰姑娘。 他缓缓将手臂垂到两侧，眼神里溢满悲伤。 机器移过来迅速对准他，拍下了这段面部特写。 另一边，出画后，苏灵溪第一时间回房车上简单冲了个凉，换了套干爽的私服穿上。 “灵溪，等会我给你做点热粥喝吧，暖暖胃。”佳佳有些心疼地帮她擦着头发。 苏灵溪犹豫了会，还是摇摇头，“明天早上有我的戏，晚上不能吃碳水，脸会肿的。” 佳佳只好欲言又止地咬着下唇，乖乖帮她擦掉头发上的水珠。 灵溪简直太努力了，居然这种时候还在想着身材管理……真是活该她红！ 系统：【恭喜宿主，攻略对象[梁至谦]对您的爱意值增至30%，请您继续加油哦~】 这回爱意值增长倒是在苏灵溪预料之中。 毕竟是新人，拍吻戏拍得真情流露什么的……也很正常。 希望这家伙自己能调整好心态吧。苏灵溪叹了口气，怀里抱着佳佳塞来的暖水袋，不知不觉就这么在房车的沙发上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身上一阵没来由的燥意，在梦里撕扯着她，连觉都睡不安稳。 还有窃窃私语的谈话声……忽明忽暗的走廊…… 可惜眼皮沉得仿佛有千斤重，她怎么都睁不开眼。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股燥意才退去，苏灵溪想要翻个身继续睡，却突然被手背上细细密密的痛感给疼醒了。 霎时，纯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随之而来的还有鼻尖萦绕不散的消毒水味。 苏灵溪把眼睛睁开又闭上，反复确认不是在做梦后，立刻叫醒了一旁睡着的佳佳：“佳佳，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灵溪，你不多睡会儿吗？”佳佳从沙发上直起身，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医生说你要多睡觉才能好得快。” 苏灵溪感受了一下咽喉里的肿痛，无奈道：“只是普通感冒而已，你怎么还把我送来医院了，吓我一跳。” “哪里普通了？你昨晚烧到四十多度欸！”佳佳瞪圆了眼睛，补充道：“打了两个多小时点滴才把烧退下去，你把人家医生都吓一跳。” “哪有那么夸张——”苏灵溪剩下半截话被推门而入的那人堵回了嗓子眼。 第84章 偷拍照 “这种情况下你完全没必要硬撑！”杨茜黑着脸走进来，手上很不合时宜地提着一个打包袋，“先喝点汤吧，你看起来状态很糟糕。” 苏灵溪接过汤碗，小心觑了一眼杨茜依旧难看的脸色，心中顿时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杨茜开口了——不得不说，每次这种时候，她的第六感都格外准确。 “表面清纯，内里私生活糜烂，目前疑似未婚先孕，让我们来扒一扒新晋小花苏灵溪不为人知的那些小秘密……”她咬牙念了一小段八卦新闻，随即看向佳佳：“我说过一万次了，只要是私人行程，去任何公众场合都要给她做好掩护措施，随便你拿口罩还是外套，把她的脸包起来——这个要求很难做到吗？” “偏偏还是来医院……那些狗仔就像闻风而动的鬣狗一样，闻着味就来了。”杨茜气得双眼冒火，胸口不停起伏着。 果然。 苏灵溪最担心的事情应验了。 她不想来医院就是因为怕被拍到，又被那些营销号看图说话扯出一堆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处理不好得话会很麻烦。 佳佳小心翼翼地浏览了一遍热搜上那几篇被人发出来吸引眼球的博文，脸色白得更厉害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杨姐，我当时怕灵溪烧出个什么好歹来，所以只想着要赶紧把她送来医院，我……我没想这么多……” 发过一通火后，杨茜的情绪缓和了些许，冷冷道：“但你应该考虑得多一点，不是吗？这是你的工作要求之一。” 佳佳红着眼低下了头，“对不起，杨姐，是我失职了。” 杨茜缓了缓，厉声道：“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只需要你向我证明你的工作能力——现在就联系于菀，趁着舆论还没发酵得太厉害，马上跟悦行制作这边的公关团队联合发声明，解释清楚我的艺人究竟为什么会半夜发烧进医院。” 佳佳连忙点头，快步走到角落处给于菀拨电话。 苏灵溪反倒成了三人之中最先发现不对劲的那一个，“杨姐，这事有蹊跷。那群狗仔背后肯定还有靠山，不然他们不会问都不问我们一声直接就敢把照片发出去。” 一般来说，狗仔如果拍到了什么劲爆的绯闻或者照片，第一时间都会放出消息，等着艺人背后的团队出手买消息。 毕竟狗仔也是人，他们也需要养家糊口，光在网上赚几声吆喝可养不活他们。 至于买消息得花多少钱，那就要看艺人的咖位大不大，照片有多“劲爆”。 像今天这种情况，明显是很反常的。 杨茜微微皱眉：“你觉得这些照片是有人故意跟着你拍的？”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狗仔无意中拍到了，然后才被有心之人买下来做文章。”苏灵溪仔细分析着，“我觉得大概率跟华盛他们脱不了干系。” 杨茜的柳叶眉上下一挑，“因为那堆拉踩通稿？” 苏灵溪耸了耸肩：“除了他们以外我实在想不出圈内还有谁跟我有这么严重的过节。” “你先好好养病吧，这件事归根结底，也不完全是坏事。”杨茜眼神闪了闪，眼底划过一抹戾气，“趁此机会发点通稿，你七月份的百花女配会更有希望。” “只要悦行制作那边愿意配合我们，黑热搜也能变成红热搜。” 杨茜唇角绽开一抹笑，拿起手机，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唐婉华那儿。 既然是她的艺人因为拍戏病倒的，那她就要通过舆论的力量把这件事的影响力扩展到最大——娱乐圈艺人们的红稿向来如此，一分的努力也要说成五分，更遑论苏灵溪原本就算有七分的努力。 有人免费送来了一波热度，她得把热度最大化才不算亏。 苏灵溪领会到杨茜的意思，心中暗暗感叹：杨姐不愧是top级别的经纪人，的确有两把刷子，这么快就能想出应对方案。 难怪那么多新人想抱她大腿。 忽略病房内两边打电话的声音，苏灵溪点开微博，看了看那几条博文底下的评论。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大多数路人都觉得这几张照片根本毫无说服力，一部分人要求狗仔多放点其他证据出来，还有一部分在指责他们靠着偷拍给人造谣的行为很不道德。 这种太过离谱的造谣，除了黑粉估计也没人会信。 看来这个背后要搞她的人脑袋不太灵光。 不过……苏灵溪讽刺地扯了扯嘴角，不管是在以前那个世界还是现在这个世界，某些人造谣的本领还真是炉火纯青，毫不掩饰对女明星的浓浓恶意。 卑劣得像是下水道里的虫子。 苏灵溪放下手机，重新躺回到病床上，轻轻吐出一口气。 不出意外的话，唐导那边应该也是愿意配合澄清的，毕竟她是电影女主角，她的形象好坏直接影响着路人对这部电影的观感，更何况这次她确确实实是无妄之灾…… 突然传来的手机振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灵溪点开一看，是乌禾刚刚发来的消息。 【乌禾：我去，怎么两眼一睁就看到你被狗仔偷拍的照片了？】 【乌禾：病情怎么样啊？不严重吧？】 【苏灵溪：没事，就是发烧了，佳佳怕我出事，所以才送来医院。】 【乌禾：大姐，现在才不到七点，你一个病号起这么早干嘛？赶快去多睡一会！感冒发烧也很容易恶化的好不好！】 【乌禾：别玩手机了哦，我会在各个社交平台监督你的。】 【乌禾：[对不良诱惑勇敢说no.jpg]】 苏灵溪看着那张她拿自己照片做的表情包，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也许是生病了的缘故，她今天的情绪格外感性，还莫名其妙生出了一种孤独感。 但这些情绪都被乌禾三言两语就给抚平了。 她明明自己也在忙着熬大夜拍戏，却还是能及时关注到她的各种新闻。 苏灵溪小口小口喝着杨茜带来的老鸭汤，心里暖洋洋的。 不可否认，被朋友记挂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第85章 恋爱脑晚期患者 夏雨晴最近刚杀青完一部戏，难得地过上了往返于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连带着和许子川的感情也在共筑爱巢中迅速升温。 然而这种时候，偏偏有个没眼色的不速之客自己找上门来了。 “雨晴，这事现在闹得这么大，怎么办啊……”有着一头红色长卷发的女孩正惴惴不安地搅弄着手中咖啡，明明是帝都最冷的时节，却依然坚持只穿了件靓丽的呢子大衣。 指尖涂着黑色甲油，和颈间振翅欲飞的粉色蝴蝶交相辉映。 夏雨晴慵懒地靠在沙发椅里，手指轻敲杯壁，“你慌什么？又不会有人查到你头上。” “怎么不会！”段娆瞧见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忍不住拔高了声音：“那些狗仔嘴巴很松的，谁给的钱多谁就是老大，万一把我供出来了怎么办？” “那你就多花点封口费咯。对你来说这点钱还不是洒洒水的事？”夏雨晴娇俏地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说得轻巧……我家里现在管我管得有多严你又不是不知道。”段娆随口抱怨道：“别说封口费了，想出去玩玩都没多少现金能拿……” 夏雨晴对上她求助似的眼神，只无奈摊了摊手，“那没办法了，我的情况你也清楚，看着光鲜亮丽而已，手头没多少钱的。” 她还是那副不痛不痒的神情，看得段娆心里格外来气。 “夏雨晴，你什么意思啊？明明是你推着我去做这件事的，怎么，现在闹大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要不是夏雨晴在旁边挑唆怂恿，她才不会注意到苏灵溪呢。区区一个小明星而已，哪里值得她亲自出手对付。 现在好了，钱也花了，反而走了一步臭棋。 要是被程家朗知道了，对她的印象肯定更差了……想到这，段娆烦得要命，心头涌上一股想摔东西的冲动。。 都怪夏雨晴这家伙，净给她出昏招！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夏雨晴拿起手里的橙汁，脸上笑意微敛，“是你一直来找我打听程家朗的感情状态，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我可从来没故意说过谁的不是。” 她的确没有故意说过苏灵溪的坏话，只是聊天时有意无意地夸大了她和程家朗之间的关系，以此引得段娆主动出手。 只是没想到段娆比她预想中还蠢，白给苏灵溪送了一波热度不说，做事也处处露马脚，连扫尾工作都做不干净。 要不是这人还算得上许子川社交圈里的一位人物，她今天根本懒得见她。 段娆也不是个傻的，知道这会儿最要紧的是保住自己在程家朗面前的形象，不应该急着跟夏雨晴闹翻脸，当即便软下了声音：“哎呀，雨晴，我也是急糊涂了，你别跟我计较嘛。” “你快帮我想想办法，要是被程家朗查出来了这事背后是我找人干的，他肯定不会给我好果子吃……” 段娆委屈地抿着嘴，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模样。 说实话，她这会真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本意只是想让狗仔拍几张丑图败坏一下苏灵溪的形象，没想到那群人看图说话的水平实在太夸张，直接解读出来了企业级理解——什么未婚先孕、私生活混乱的谣言都出来了。 段娆起床看到热搜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 她第一反应是怪这群狗仔多事，第二反应则是担心程家朗会冲冠一怒为红颜，把气都撒在她身上。 本来就因为上周在酒吧打架被老妈罚了两个月的零花钱，要是这回把老爸特意交待给她的联姻任务也办砸了的话……段娆简直不敢想自己下个月过得会有多惨。 至少老爸答应要送她的跑车肯定没影了。 夏雨晴不清楚她心里这些小九九，还以为她真的是对程家朗情根深种才露出这副模样，无语地撇撇嘴：“事情才刚发酵到一半，你先别在这急得自乱阵脚。” “唉，你又不是没看到家朗哥之前对沈薇薇那女人有多宝贝。”段娆忧愁地叹了口气，“我都怕他马上就要给那群狗仔发律师函。” 夏雨晴皱眉想了想，给她出了个新主意：“实在不行，你要不就直接主动去坦白算了。” “……不至于吧？”段娆其实不想这么快就放弃挣扎。 “坦白这种事也是有技巧的。”夏雨晴瞥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一定要把重点放在你有多喜欢他这一点上，然后尽可能地把自己撇清干系，就说没想到那些人会故意夸大细节去抹黑别人，你只是个花钱买照片的，其他的事你都不知情。” 夏雨晴虽然没怎么谈过恋爱，但她小时候就混过娱乐圈，看人的眼光很准。 程家朗此人的自恋倾向非常明显，只要段娆一口咬定自己是因为太喜欢他了才做的这些事，不管事情闹得有多大，他都不会计较的。 毕竟在他看来，能让女人们为他争风吃醋扯头花，正好佐证了他在女人堆里的魅力。 夏雨晴轻啜了一口橙汁，低头掩去眼底的厌恶。 旁边的段娆还有些半信半疑，“你确定……这方法不是在蒙我吧？” 她就从来没见过谁干了坏事还主动自首的。 程家朗应该不会一气之下彻底把她从联姻人选里面pass掉吧？ 夏雨晴强忍住翻白眼的欲望，“至少比等到他主动找上你要好得多，不是吗？” “那倒也是。”段娆果断附和道。 唉，反正她在对付男人这方面是比不过夏雨晴有经验的，还是听她的算了。 “那，我送你下楼？”夏雨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话里的送客之意尽显。 “不用不用，你是公众人物嘛，还是少出门比较好。”段娆笑着拿起了一块桌上刚烤好的小饼干，“我自己走就行了。” 来一趟还连吃带拿的……那可是她特地给许子川亲手烤的小饼干…… 夏雨晴嘴角抽了抽，没说什么，客气地把人送到了门口。 段娆这人就是这么大大咧咧又没脑子的性格，她这两个月下来几乎已经习惯了。 哦对，还要加一句恋爱脑。 夏雨晴摇摇头，对这种恋爱脑晚期患者深表同情。 第86章 幕后雇主 “苏灵溪新电影造型公开，唐婉华赞其为了电影敢于突破身体极限，数次冒严寒拍摄水下戏份。” “《蔷薇刺》电影取景地疑似鹭城，知名小花苏灵溪为塑造角色挑战身体潜能，意外病倒入院。” “演员苏灵溪自入院后，数日未曾露面，引发各方猜测与担忧。” …… 当天晚上，#苏灵溪拍摄中途病倒入院#的热搜就在悦行制作钞能力的加持下冲上了文娱榜第一。 除开苏灵溪本人对此的回应，唐婉华、梅玉还有何瑛等人也纷纷发微博帮她澄清了此事，何瑛胆子最大，还顺带谴责了一波狗仔们的不道德，直言他们这种行为属于严重侵犯个人隐私。 与此同时，安静宽敞的高级病房内。 “现在舆论基本上都倾向于我们这边的说法。”于菀看向张文雅，“这种情况下，我认为没必要再发律师函了。” “ok，我同意。”张文雅做了个赞同的手势。 她刚刚才从机场赶过来，这会儿气都还没完全喘匀。 “好，既然你也同意，那我现在就去跟杨姐沟通。”于菀明显松了口气，纤长的手指重新敲起了键盘，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苏灵溪揉揉脑袋，嘱咐道：“杨姐两个小时之前才离开，现在可能还在飞机上，你给她留个言吧，今天这事简单收个尾就差不多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怕她确确实实只是个无辜受害者，也没必要每次都发出律师函警告——落在网友们眼里，有理也变成了没理，反而显得她咄咄逼人。 “嗯，这条热搜挂到明天凌晨就会撤下来。”于菀笑了笑，“对了，你记得等会要去超话安抚一下粉丝们。” 苏灵溪点点头，却没有立刻拿出手机，反倒闭上了眼。 这次的风波就像是平地一声雷，幸好她们应对及时，才没有让这件事影响到她的个人形象。 当然，有一部分的功劳也得归功于她平时的谨慎小心，从没有传出过能留下把柄的绯闻来，并且不论情人节还是七夕，基本上都在剧组拍戏，没有什么能够让人借题发挥的空间。 经此一事，苏灵溪原本有所松懈的心理再次警惕了起来——她清楚粉丝们喜欢她身上的哪些特质，也清楚她们不喜欢她做什么。 不管是哪个攻略对象，她现在都必须要注意跟他们保持距离。 她不缺积分，也不需要男人来当她成功路上的累赘。 她需要的是粉丝，是名声和奖项——这也正是娱乐圈会更容易让人堕落的原因，无论名还是利，只要身处其中，一个人的欲望就会膨胀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她必须直面欲望，并且做出取舍。 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后，苏灵溪才拿起手机，点开微博超话，打算发几条帖子跟铃铛们互动一下。 虽然她不像爱豆那样完全依靠粉丝，但她也愿意多花点时间跟粉丝们交流。 最起码，她想要知道她们大多数时候在想什么，也想了解她们对自己新造型的看法。 令人欣慰的是，超话里绝大多数粉丝都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选择了相信她，而没有听风就是雨的相信那些营销号和狗仔。 除此以外，她们还热切地讨论着《蔷薇刺》这部新电影。 由于悦行制作那边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到现在为止网上也只有几条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证明这部电影正在鹭城拍摄，就连男主角是谁都没人能扒出来。 不过，有唐婉华和何瑛两人联手坐镇，铃铛们对电影的质量问题还是很放心的。 苏灵溪跟粉丝互动完毕后，才点开微信开始回复消息。 发消息来关心她的人很多，她大多回复得很客气，只除了某个人发来的消息让她皱了皱眉。 【程家朗：抱歉，这次的事是我朋友她自作主张，没影响到你吧？】 这事是他朋友做的？ 苏灵溪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跟程家朗自从送花事件后基本上就没接触过了，最多在彼此的朋友圈里当个点赞之交。 他哪个朋友这么闲得慌，吃飞醋都吃到她身上来了？ 无语归无语，苏灵溪也不好直接跟他撕破脸，只能简洁地回复道：【没事，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吧。】 【程家朗：你都处理好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程家朗：我在圈里也有几个熟人。】 什么熟人？沈薇薇吗？ 苏灵溪扯扯嘴角，客气地婉拒了：【小事，公司这边都已经解决了。】 不待他回复，她立马又发过去了一条：【我要去打针了，就先这样吧，你也不用把这事放在心上。】 一分钟内干净利落地结束了对话。 既然确定了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苏灵溪点开和郑晏然的聊天框，随意瞥了眼他新发来的表情包，手指顿了顿，还是没回复。 保持普通朋友之间的沟通频率就足够了。 她不应该默许他越界。 出乎她预料的是，这回系统没对她的所作所为表示不理解。 是因为没注意到，还是渐渐开始认同她了呢？ 想到后一种可能，苏灵溪唇角的笑多了点温度。 “灵溪，从我目前掌握的消息来看，这件事大概率跟华盛他们没关系。”于菀把电脑转过来，对着苏灵溪，“华盛这段时间都在沪城那边忙着为代筱月谈资源造势，他们公司总部也在沪城。但这次偷拍你的狗仔来自帝都，他的雇主也同样来自帝都。” 看来程家朗说的是真话，这事还真是他身边某个狂蜂浪蝶干的。 苏灵溪不动声色地问道：“能查出来具体是谁吗？” “大概率是她。”于菀指了指电脑上那张被大片红色占据的照片，“去年刚从m国回来，目前是自由职业者，在家等着坐吃山空的富二代大小姐。你怎么会惹到她的？” 照片里是个漂亮得像火焰一样的女人，正斜倚在机车边上，单手抱着头盔，红色长发被风吹得飘起，颈间的粉色蝴蝶衬得她肤色雪白。 第87章 破绽百出 苏灵溪确信自己没有见过照片上的女人。 但这并不妨碍她从程家朗透露出的只言片语里推测出事情真相。 “她去年年底才回国，我想得罪她恐怕都没机会碰上。”苏灵溪无奈扶额。 听到她的解释，于菀更觉得奇怪了，“既然你们彼此都不认识，她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于菀在结婚生子之前，当过足足六年的宣传经纪，在这方面积攒下来的人脉毋庸置疑，她不觉得她打听来的消息会出错。 “程家朗刚刚跟我发消息道过歉了。”苏灵溪把手机递给于菀，“大概率是他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人家才转头把火发在我身上的。” 大家是要一起并肩战斗的伙伴，苏灵溪完全信任团队里的每一个人，并不介意把刚才的聊天记录给于菀看。 她们彼此都敢把后背放心地交给对方。 然而，于菀越往下看，眉头就拧得越紧。 “他自己惹出来的烂桃花，最后让你收拾？”于菀皱着眉，脸色很难看，“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苏灵溪第一次看见她这么直白地表示讨厌一个人，忍不住笑了笑。 “往好处想，这也算是帮电影免费做一次宣传了。” 也许因为这位段小姐是圈外人的缘故，整件事看下来可以说是漏洞百出，到处都是马脚，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营销号和狗仔联手在故意泼脏水，丝毫没有损害到苏灵溪的个人形象。 毕竟从出道以来，苏灵溪扮演的角色总是比较积极的类型，不论是时髦俏皮的关明月，还是英勇就义的革命者楚恬，展现在大众面前的形象都很正面——尽管她们并非标准的真善美角色，但却独具一种生机勃勃的美感。 这也导致了于菀在引导粉丝言论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多少阻力——大家早就自发地为她套上了一层角色滤镜，不会因为其他人的风言风语而受到影响。 “所以，我们之后就什么都不做了吗？”张文雅先一步问道。 苏灵溪明白她的意思。 但现在还不到她们可以反击的时候。 程家朗和段娆背后站着的是两个不知道富了多少代的家族，她们对上根本没有胜算。 于菀看了眼张文雅，又看了眼苏灵溪，决定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反过来狙击华盛影视。” “代筱月和华盛现在已经算是跟我们在明面上撕破脸了，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暗地里放出消息，让其他人以为这次的事就是华盛做的。” “他们之前既然敢发拉踩通稿，我们也应该回敬一二才是。” 话音落下，于菀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这一招既能让华盛影视在公众眼里的公信力下降，又能狠狠回击他们一次，让他们尝尝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所谓一箭双雕，不外如是。 …… “vincent倒是个难得的人物，能惹得姑妈追着我到房间里来说。”采玲摘下耳垂上那串水汪汪的碧色耳坠，冷笑道，“只是不知姑妈是来为他说情的，还是想再算计我一次。” 陈太太见她神情不虞，只得好声好气地劝着：“你切莫想远了，我不过是瞧不得他在外头可怜巴巴那副模样，像是我们陈爵士府哪里亏待了他似的。你素来与他关系好，帮着把人劝走也就是了。” 采玲立在镜子前，借着灯光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又想到了那一夜。 跟着姑妈去刘老板府上做客的那一夜。 姑妈那时候似乎也是用这套话来劝她的。 采玲放下手里的小方块绵纸，不咸不淡地瞥了陈太太一眼。 “既然您亲自来请我下去，那便也不好推辞了。” 说完，摇曳生姿地踩着小高跟走下了楼去。 “卡，这条过了。”唐婉华满意地喊道，“大家先休息十分钟，待会我们再拍一遍，重点给到两个人的表情特写上。灵溪你可以表现得更冷漠一些，眼神要足够锐利，让人能够感受到你是在恨眼前这个人的。” “嗯，我知道了。” 苏灵溪点点头，随后坐到了佳佳刚支起来的椅子上，手里再次拿起剧本。 无论电影还是电视剧，在拍摄的时候都很难做到按正常的时间顺序来拍摄各个戏份；就比如今天，她出院后的第一场戏就是葛采玲选择委身刘老板后和姑妈之间产生的争执。 成为刘老板的情人，也就意味着葛采玲彻底走上了交际花这条不归路。 而她之所以恨姑妈，并不是真的怪她把她送上了刘老板的床，而是想通过这种仇恨转嫁的方式让自己心里好受点——说到底，这还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与此同时，葛采玲也真正看清了姑妈和黎文森心底打着的小算盘。 成长和蜕变，往往只在一瞬间。 苏灵溪出神地想着待会应该怎么表现特写镜头，压根没注意到某个人影已经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自己身边。 “surprise！” 两个几乎有碗口那么大的巨型蛋挞从天而降。 苏灵溪懵懵地伸手接住，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梁至谦迎上她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早上听见你说想吃蛋挞，所以顺路也给你买了一个……之前你生病住院我都没去探望你，这个……就当做是补偿礼物吧。” 苏灵溪怔了怔，仔细端详起手里热腾腾的蛋挞。 她今天早上只是在下车的时候随口跟佳佳抱怨了一句，不想总喝粥，想吃蛋挞改善一下伙食。 没想到会被他听见。 只是这蛋挞……看起来不像是外面卖的那种…… “好吧，那我就收下这个礼物了。”苏灵溪落落大方地朝他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对方作为朋友的一片心意，大家之后还要合作四个月，她没必要做到完全油盐不进的程度。 梁至谦看见她收下了自己送出去的“补偿礼物”，心情瞬间变好，之前因为没能去医院探病而生出的负面情绪也随之烟消云散。 “你现在身体才刚刚好，还是要注意休息。”梁至谦往日总是带着笑意的眸子里此刻盛满认真，“相信我，nicole，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第88章 工作狂 梁至谦以前对娱乐圈的印象就是一群追名逐利的男男女女，在经纪公司的刻意包装下变成了一款精美商品，任由粉丝们挑选。 他觉得粉丝们追逐的只不过是一个精心编织出来的谎言，并且对此嗤之以鼻。 但在遇见苏灵溪之后，梁至谦的想法动摇了。 第一眼吸引他的是她的外表，可她对待工作的态度更让他诧异——她几乎是把其他人用来谈恋爱和玩耍的时间全都用在了演戏这件事上。 和外表不同，苏灵溪完全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每天早上第一个到达片场，比他们提前一个多小时开始准备妆发，在此期间手上还会拿着剧本当书看；不喜欢ng，但是力求每个镜头都要做到最好，甚至有时候为了镜头效果会主动要求再拍一次；完美具备角色需要的所有技能，不管是游泳还是弹钢琴，全都不用替身，坚持自己亲身上场…… 不止他，片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她对演戏发自内心的热爱。 电影开拍不过一周时间，梁至谦已经连着两次撞见她在休息室里提前排练自己的戏份。 哪怕没有人跟她对戏，她自己一个人也演得很认真。 就算生病了，也会在退烧后第一时间回到片场。 梁至谦很难形容自己对苏灵溪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也许是慕强心理作祟，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越关注就越移不开眼来。 她比他想象中的女演员要优秀得多，也厉害得多。 还有……那天在水里的吻戏…… 梁至谦没好意思说的是，那不仅仅是他的荧幕初吻，也是他真正的初吻。 想到这，他的耳垂处霎时红得似要滴血。 系统：【恭喜宿主，[梁至谦]对您的爱意值已增至35%！】 不知是不是苏灵溪的错觉，系统这次通报比以往要简短了许多，没再说一些修罗场之类有的没的的话。 “你不会是在故意说好听话哄我吧？”苏灵溪避开他专注的眼神，笑着调侃道，“怕我待会把你的风头给盖过去了？” 虽然两个人对戏时都对彼此暗戳戳竞争的心理一清二楚，但冷不防被人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梁至谦还是有点脸红。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灵溪耸耸肩，开玩笑道：“alex，你可是唐导特意藏起来的秘密武器，应该对自己多点信心才对。” 三言两语间，原本有些旖旎的氛围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到秘密武器四个字，旁边一直没做声的梅玉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苏灵溪这话的确不错——目前为止，《蔷薇刺》的导演编剧包括主演人选基本上都对外公开了，唯一还处于保密阶段的就只有梁至谦这个男主角。 “ok，如果开玩笑能让你心情变好的话。”梁至谦脸上的红晕消退了一点，又恢复成往常痞里痞气的模样，“nicole，你可以随便拿我开玩笑，想怎么开怎么开。” 不得不承认，他这副样子看起来跟黎文森简直一模一样。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苏灵溪眼神闪了闪，先他一步收回视线，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剧本之上。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刚才恍惚间有一瞬真的把他当成了戏里的黎文森。 所以才会晃神。 半个小时后，苏灵溪和梅玉总算结束了这一幕的第三次拍摄，暂时收工。 “灵溪，你应该多吃些东西，你目前看起来已经足够瘦了。”唐婉华友善地嘱咐道：“现在气温低，多吃一点食物也完全可以消耗掉，不用担心长胖。” 她其实是个对上镜效果要求很高的人，但即使以最苛刻的要求来看，苏灵溪这张脸在大荧幕上也已经堪称完美。 就目前来说，比起上镜效果，唐婉华更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如果频繁生病，表演效果同样会大打折扣。 苏灵溪明白她的顾虑，也不反驳，顺从地点了点头。 电影开机前，她为了保持最好的上镜状态，坚持节食了一个多月。 但随着拍摄任务加重，对演员体力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她肯定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坚持身材管理了。 一日三餐都得吃，实在不行，只能等到晚上再抽时间去[培训室]里健身运动。 苏灵溪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已经预见到了自己接下来几个月的繁忙程度。 “下周五你得找唐导请一天假去港城参加亚洲电影大奖。”午饭时，张文雅一边吃饭一边提醒她道：“最佳新人奖虽然不是什么大奖，但却是个很重要的信号——你知道吧，这个奖已经连续五年没有颁给过内地明星了。” “你是时隔五年之后的第一个。” 张文雅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自打出道以来，苏灵溪就对港城娱乐圈的“团结”有所耳闻。 除开那些知名度一般的颁奖礼，哪怕是隶属华国电影三大奖的金像奖都会明晃晃地偏爱港城明星，而内地演员能拿到金像奖最佳男女主角的可以说是寥寥无几，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人。 听起来对内地演员而言似乎不太公平，但金像奖的前缀毕竟是“港城电影”，人家偏爱家门口的演员也无可厚非——就像金鸡奖也更倾向于颁给内地演员一样的道理。 苏灵溪之所以拼命想要争取到《蔷薇刺》这部电影，不仅仅是看中它作为名着的名气，更因为它的故事背景是围绕着上世纪港城展开的。 仅凭这一点，苏灵溪就断定这部电影一定会被金像奖的评委们关注到。 更何况编剧和男主角也都是港城人。 就算拿不到奖杯，努力运作一下，能拿个提名也是好的。 不过苏灵溪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凭《红色野心家》这部还没上映的电影拿到最佳新人奖。 亚洲电影大奖本身的含金量一般，但作为金像奖的前哨奖，往往也代表着某种讯号。 据她所知，这次新人奖入围的演员里有两个内地演员，一个是她，一个是韩丽娜，另外两个是港城的新人演员，最后还有一个放进来当摆设的日本演员。 她之前还以为这奖肯定会是那两个港城演员的囊中之物。 【奖项之类的就当作是私设哈，与三次元无关，勿深究~】 第89章 风向变化 “获奖名单确定不会再有变动了吧？”苏灵溪放下筷子，认真问道。 “放心，既然主办方选择提前两周主动跟我们通气，这事差不多就算定下了。”张文雅觑了一眼她的神情，又补充道：“你也别想多了，杨姐和阮老师固然人脉广，但在港城的号召力也没有强到这种程度。你能拿下这个奖，靠的是你们剧组自己挣到手的柏林奖杯。” 看来欧三在港城的含金量要比她想象得更高一点。 苏灵溪想了想，又问：“礼服现在去借还来得及吗？” 每次出席颁奖礼，礼服和珠宝的问题都最让人发愁。 特别是对于她这种看起来是上升期小花，实则手里并没有多少现金流的新人来说。 “昨天晚上已经跟gi那边谈好了，到时候会提前一周帮我们寄到港城——而且还是秋冬系列即将发布的新款高定。”张文雅清了清嗓子，“不过我大概不能陪你从鹭城出发去港城了，咱们直接在港城落地汇合，你和佳佳两个人飞ok吧？” 由于苏灵溪每天在剧组都只闷头拍戏，不怎么爱出门，所以一般都只留佳佳在片场负责她的生活起居，张文雅作为执行经纪人并不会每天都守在这陪她，反而需要经常飞回帝都帮忙处理一些其他方面的琐事，就比如和gi谈续约的合同条款还有苏灵溪马上要公开的一个香氛广告。 很多之前由杨茜负责处理的事现在也渐渐移交到了张文雅手里，这样不仅让张文雅忙得很有成就感，也让杨茜能够腾出时间去做更重要的事。 “没问题的，佳佳做事很靠谱。”苏灵溪拿起一本杂志，随口道：“等《蔷薇刺》杀青，可以把她的工资再涨一涨。” “行吧，我过两天跟杨姐商量一下，这事我说了可不算数。”张文雅无奈道。 苏灵溪叹了口气，没说话。 要不是因为偷拍照那件事，佳佳的工资早就该涨了。 等到张文雅从房车上离开后，苏灵溪躺到沙发上，闪身进入了【私人空间】。 虽然这段时间她并没有怎么攻略那几个攻略对象，但每个人的爱意值不仅没有下跌，甚至还有些上涨了。 郑晏然的爱意值目前是最高的，一年多下来已经从65%涨到了75%；谢明禹紧随其后，勉勉强强涨到了74%；最低的是程家朗，爱意值还卡在20%，一动也不动。 苏灵溪又看了一眼积分余额，还保持着四位数。 很好，这下她就能在攻略这件事上安心摆烂了。 光靠每天签到的5积分，每年都能有一千多积分进账，省着点花完全够用。 苏灵溪正盘算着心里的小九九，系统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宿主，你不想购买[强身健体药丸]吗？这个药丸能够让你五年内保持超强免疫力，杜绝生病的可能性哦~】 强身健体药丸？ 苏灵溪点开[系统商城]一看：价格8000积分。 果然，是她承受不起的价格。 苏灵溪面无波澜地直接点击了退出。 又有时限性又贵的东西她才不买，想要强身健体，多吃点营养品，多上几节健身课照样可以。 求人不如求己。 更何况她现在还没有摸清楚系统让她做这些事的真正目的，要是到时候反过来被它坑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 “真是一群没用的家伙。”代筱月随手把手机扔回沙发，就地坐在了毛茸茸的地毯上，“这么好的机会递到眼前了也把握不住。” 精致秀美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可惜。 “这事都过去多久了，还生气呢？”池郁温和地笑了笑，为她把杯中酒满上，“有些东西就像是一把刀，不管锋利与否，发挥出来的效果都取决于使用它的人是什么水平。” “那群狗仔也只不过是听令行事，怪只怪他们背后的那位雇主目光短浅，手段粗陋，没把这把刀的效果完全发挥到位。” 代筱月睨他一眼，轻轻端起酒杯晃了晃。 高脚杯里的深红色液体醒目极了，正散发着诱人的酒香。 距离她签下华盛影视的那一日，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池郁，既是她现在的新经纪人，也是当初想尽办法劝她跟恒升影业解约的人。 最开始，代筱月还嫌弃过他太年轻，作为经纪人经验不足，不想让他带；但是经过《都市女郎》换角一事，她意识到了池郁这人的手段有多厉害。 她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在三天内搞定剧方的，她也不在乎——在代筱月看来，过程远没有结果重要。 池郁有本事帮她抢角色，那他就够资格当她的经纪人。 就这么简单。 只是她没想到他虽然年轻，行事却十分沉稳，手段老辣，做起事来雷厉风行。 进组半个多月以来，她没听到过一句议论她抢角色的话，不管导演还是制片人，对待她的态度都很亲切——这种待遇是她以前在杨茜手底下时从没有享受过的。 杨茜不论做什么，总是那么偏心……代筱月脸色一沉，又想起自己昨天收工前听到的那则八卦。 “我听说，苏灵溪拿到了亚洲电影大奖的最佳新人。”她举起酒杯，跟石森碰了碰杯子，“你那边有没有听说过这回事？” 华盛影视背后有港台资本，这类消息他们肯定会有人脉提前知道结果。 果不其然，池郁轻巧地点了点头：“她的确在获奖名单上面。” 代筱月愣了一下，随后冷笑道：“阮棠和杨茜还真是有本事，这手都伸到港城那边去了。” 真是……偏心偏到没边了。 池郁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这个奖应该不是恒升做的手脚，她们在港城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大概率是港城那边的风向变了，他们现在想要通过拉拢内地演员打开在内地的市场，拉高大众知名度。” “苏灵溪那部还没上映的电影在柏林电影节狠狠出了一次风头，主办方不可能白白放过这波热度。” 第90章 正视对手 代筱月不服气地撇撇嘴，“她不过就是运气好而已——”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的对手是个很厉害也很优秀的演员，这没什么可否认的。”池郁坦然地笑了，“她越厉害，你战胜她之后的成就感才会越高，不是吗？” 代筱月别扭地移开视线，没回答他这句话。 说是这么说，但她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能赢过苏灵溪的底气。 她们两人都是阮棠亲自点将带回公司签约的，按理来说，天赋、水平还有外形条件应该都差不多——代筱月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甚至因为家庭条件，她还自认为要比对方更优越一点。 可是在竞争关明月这个角色的时候，她几乎输得一败涂地。 她主动投递了演员简历，结果却被pass掉了；与之相反的是，苏灵溪连试镜都不需要，直接在饭局上就拿下了角色。 在《十六岁的夏天》上映之前，代筱月一直坚持认为这一切都是阮棠偏心造成的结果——她的演技明明不比苏灵溪差，凭什么她不行？ 而在电影上映后，她的这种想法渐渐消失了。 同为演员，代筱月在看电影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把自己代入进去，同样的眼神她能不能演出来？这个长镜头她能不能表现得比苏灵溪更好？这一段的表情变化她能演得更流畅吗？…… 整场电影看下来，她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恐慌情绪——因为她发现自己不仅没办法做得比她更好，甚至还有可能演出来的效果比她更差。 苏灵溪的演技比当初艺考时要精巧得多，整个人的气质完全融入了角色里，轻而易举就能把人带入故事里。 代筱月不想承认自己有哪里不如她，但又担心公司会因此把资源倾斜到苏灵溪身上，从而忽略掉她。 从听说苏灵溪接下《红色野心家》和沈蔓平番的那一刻起，代筱月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解约。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阮棠在电影圈的人脉再厉害也只会用在苏灵溪身上。人家已经演上了电影女主角，她却还在演电影里的女配角。 这种落差感代筱月根本受不了。 所以当华盛影视伸来橄榄枝时，她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哪怕华盛影视的电影资源比不上恒升，她也愿意——她才不要留在恒升影业，永远被苏灵溪压上一头。 就跟那太子伴读似的，可悲又可怜。 她在家里被迫当姐姐的绿叶也就罢了，到外面来难不成还要继续当陪衬？ 简直荒谬。 “戒骄戒躁，我跟你反复说过，不要太看重眼前一时的得失。”池郁叹了口气，起身点燃茶几上摆好的线香。 明明年纪还不到三十岁，长得也挺帅的，偏偏爱好跟个老年人一样。 代筱月嘴角抽了抽，无语地垂下眼帘。 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很快便抚平了方才被回忆激起的烦躁情绪。 “现阶段她走在你前面，也不意味着她能一直保持领先。”池郁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太年轻就取得过高的成就，可不是什么好事。沈蔓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大学还没毕业就拿到了影后奖杯，结果呢？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既然现在我们接触不到什么好的电影资源，不妨花时间多尝试一下各种题材的电视剧，提升演技的同时还能磨炼心性，一举两得。” 代筱月哼了一声，对他这套说辞很不以为然，“你们其实有办法干预这次的获奖名单,对吧？” “为什么不动手？怕得罪阮棠？” 她的口吻很是咄咄逼人。 见她这样，池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是公司高层的决定，你我无权置喙。” 阮棠现在搭上了帝都圈子里的核心人物，恒升影业背后的投资人之一又有海外背景，如果真的撕破脸斗起来，华盛也讨不着什么好。 更何况，华盛旗下又不是只有代筱月一个艺人，虽说对她寄予厚望，但也不可能为了她把整个公司都押上。 只是一个最佳新人奖而已，拿了就拿了，又改变不了内地的咖位格局。 池郁冷淡地看向身侧，他不信代筱月看不明白这些道理。 或许是看明白了，但不甘心，所以在这借着酒劲装傻。 身侧的人手里拿着高脚杯，喃喃道：“怕她干什么……恒升影业又不是她苏灵溪开的，说不定、说不定阮棠这次不会护着她呢……” 池郁叹了口气。 这下可以确定某人是在趁机装傻了。 正如公司最开始所预料的那样，即使解约了，代筱月跟苏灵溪之间的梁子也已经结下了。这件事会成为她的心结，除非她的地位能够超越对方，不然这个心结有可能一辈子都解不开。 公司想要的，就是利用她的心结，从而打造出一个比苏灵溪更具有市场竞争力的00花领头羊。 对于这件事，池郁的想法不像高层那么乐观。 即使他没跟苏灵溪正面打过交道，从各方打听来的消息里也能感觉到对方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行为举止得体，心理素质似乎也比代筱月强上一点。 如果两个人现在同时去争一个角色，不耍小手段的话，代筱月最多只有30%的胜率。 所以池郁更希望代筱月能够清晰地认识到对手的强大之处，然后去加倍提升自身的能力，而不是习惯性地把一切责任都推脱给别人。 这种惯性思维一旦养成了，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人都是有惰性的。 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公司幻想的美好蓝图只会是一场空想。 她必须学会正视对手。 “我这儿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池郁沉着脸拿开了代筱月手里的酒杯，冷声道：“《第一女官》的试镜取消了，剧方刚刚发来的消息——你的简历在第二轮筛选时被选角导演pass掉了。” “怎么可能！”代筱月原本迷茫的眼神瞬间清醒，整个人急得站了起来，“不是上周才通知过我们下个月去试镜吗？为什么会突然把我筛掉？” 她自从宣了《都市女郎》这个饼后，在00花里的咖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不少，哪怕《第一女官》是s+级别的大制作，剧方也不可能连一个试镜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 第91章 蹭个大的 娱乐圈里从来不缺八卦的传播者。 不出两日，代筱月疑似掉了个s+大项目的流言就在年轻演员们之间传了个遍。 当然，不会有谁情商低到去当事人面前说这事，但私下跟朋友聊两句还是可以的。 苏灵溪听到这条小道消息的时候正坐在贵宾厅里等着登机，听完之后脸上并没有出现太大的情绪变化。 “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就该让她也尝尝角色没了的滋味。”佳佳义愤填膺道。 她作为跟组助理，一路跟着苏灵溪跑过好几个剧组，慢慢也积攒下来了一些自己的人脉，平日拿来打听打听八卦完全够用。 苏灵溪淡淡地耸了耸肩，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第一女官》是q2季度最受重视的历史正剧，就算有华盛保驾护航，她也不可能拿得下女主角。” 历史正剧、s+、电影名导下凡……这三个标签任意一个在圈子里就足够唬人了，更何况是三个加在一起，直接buff叠满。 那些没人脉又没名气的演员恐怕根本没机会接触这个项目。 想拿到一个试镜机会都需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就苏灵溪知道的，青禾影视还有光影传媒旗下都有艺人对这个项目有意向。 和这两位行业龙头比人脉，华盛影视毫无优势，争不到试镜机会也算意料之中。 苏灵溪打了个哈欠，重新戴好眼罩，又回梦里会周公去了。 确认她睡着之后，佳佳才掏出手机，小心翼翼地开始回复信息。 手机屏幕上是她和谢明禹的助理小何的聊天页面。 佳佳虽然没比苏灵溪大几岁，但却是个很有机灵劲的姑娘。 小何从来都不是个爱八卦的人，他们两个之前也不熟，为什么偏偏这次会主动来跟她说这件事？ 他不可能真的只是单纯来跟她讨论八卦，肯定另有目的。 佳佳眉头紧锁，仔细思考着：圈内人人都知道代筱月和她们不合，小何作为谢明禹的助理，知道这件事也很正常……但他跟她对话时的语气好像有点古怪。 不像是幸灾乐祸，倒像是在邀功。 对！邀功！佳佳想到谢明禹，又想到他那个在沪城戏剧学院当院长的母亲，只觉得自己终于拨开云雾看清了真相。 如果真的是谢老师在背后出手……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正常情况下，华盛影视应该是可以帮代筱月争取到试镜机会的。 想到这，佳佳觉得非常解气——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华盛之前偷偷耍手段对付她们，现在总算轮到华盛那群人自食恶果了。 真是活该！ 但与此同时佳佳又有些忐忑：谢明禹在圈内是出了名的有个性，他今天能因为好感主动出手帮灵溪报仇，以后说不定也有可能做出某些让人为难的事…… 想到这种可能性，佳佳瞬间在心里对小何提起警惕。 她才不会让他有机会从他这套话！ 门都没有！ ——被人当贼防着的小何，此刻正在陪老板“回家探亲”的路上。 由于过年期间一直在剧组拍戏，没能回来陪家人过个年，谢明禹杀青后第一时间飞回了沪城。 “老板，这些……这些礼品全都要拿上楼吗？”小何看向后备箱堆成小山一样的礼盒，难得打了个结巴。 “嗯，今天小叔他们也要来吃饭。”谢明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率先抱起一摞礼盒迈上台阶。 老板都开始干活了，小何也不好意思继续傻站着，叹了口气，认命地弯腰开始搬运礼物。 一听到外面的动静，原本在客厅喝下午茶的谢嘉莉立马放下杯子，屁颠屁颠地跑来迎接自家堂哥。 “哥！你来得好早啊！”谢嘉莉示意佣人接过他手上的礼盒，然后热情地奉上了一个拥抱，“还带这么多礼物回来，说吧，是不是怕伯母训你？” 谢明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哼道：“无事献殷勤，我还想问问你是什么情况呢。大半年没见，突然对我这么热情，不会又干了什么要让我帮忙收拾烂摊子的傻事吧？” “哪有！你这人怎么疑心病那么重！”谢嘉莉心虚地咳了一声，“我们国际学校就是这样的，要热情地跟人打招呼嘛。” “你最好是这样。”谢明禹睨她一眼，懒得戳穿她，径直走去了客厅。 这会儿几个长辈们都还在楼上喝茶谈事，他刚好能在沙发上躺一会儿，休息休息。 谢嘉莉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任谁看都知道她有话说。 谢明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坐起身来：“说吧，到底闯了什么祸，能让你连我都不敢告诉。” 谢家人丁不旺，上一辈只有他们父亲兄弟两个，所以尽管谢嘉莉和谢明禹之间差了十岁，两个人的关系也一直很亲近，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 以前谢明禹还在沪城读书的时候，谢嘉莉最黏他了，什么好事坏事都会跟他说，惹祸了找谢明禹解决，被人欺负了找他撑腰。 哪怕现在长大了，谢明禹还是经常帮这个离经叛道的妹妹收拾残局。 “哎呀，哥你真的不记得了？你之前明明答应过帮我带签名的。”谢嘉莉扯了扯他的袖子，眨巴着大眼睛看他，“就你去年国庆节回家的时候答应我的。” 谢明禹拧眉回忆了一会儿，好像的确有这么个事。 “你当时让我帮忙带谁的签名来着？” “就……跟你合作过的，都可以啊。”谢嘉莉强装镇定道，内心默默感叹，她为了nicole也是豁出去了，就像小说里写的——为了抱一个人把全班人都抱一遍。 “不行，你先老实交代，不然我不帮忙的。”谢明禹哼了一声，抱臂道。 谢嘉莉这小妮子还在上高中呢，要是被哪个流量小白脸给忽悠了影响学习，那他肯定要被老妈连坐问罪，吃不了兜着走。 谢嘉莉犹豫着看了他一眼，忸怩道：“我、我想要苏灵溪的签名……哦不对，是to签！” 一不做二不休，总归已经在老哥面前暴露了，干脆就蹭个大的。 第92章 最佳新人奖 好不容易才把礼物搬完的小何刚进门就听到了“苏灵溪”三个字，吓得当场差点来了个平地摔。 不是吧，他只是想偷偷为自家老板的幸福生活争取一把而已，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小何心如擂鼓，小心翼翼地看向客厅，然后才发现自家老板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显然，是由于过度惊愕导致的。 “喂，你这个表情，不会是想反悔吧？”谢嘉莉瞧他一眼，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真是苏灵溪粉丝？”毕竟是演员，眨眼间，谢明禹已经重新恢复了镇定，端起兄长的架子一本正经道：“确定不是帮你朋友要的？” “你要是能弄到两份to签的话……干脆给可欣也弄一份呗。”谢嘉莉眼里奇异地亮了亮。 小何在门厅外听得汗流浃背的。 看来老板堂妹对老板误会挺深的……还两张to签……老板自己能不能拿到to签都难说。 就老板在人家面前的别扭闷骚样，恐怕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生怕毁掉了自己高大伟岸的形象。 果不其然，下一秒，小何就听到老板故作平淡的嗓音响起——“我跟她就是普通朋友关系，to签不一定保证能拿到，改天如果遇上了，我帮你问问。” 欸？居然没有一口回绝？难不成老板终于开窍了？ 小何默默想道。 “那你们应该下个月就能遇上了吧？不是要一起拍时尚芭莎吗？” 楚心继虑毫无疑问是近两个月最热的大势cp，按理来说两人肯定是要合体拍一次芭莎的。毕竟众所周知，时尚芭莎又名时尚芭莎婚庆公司，这几年90%的cp都拍过它家杂志。 一想到to签马上就能到手，谢嘉莉情不自禁傻乐起来。 可惜她还没毕业，要不然就能跟着老哥直接去颁奖礼后台见nicole了…… 然而谢明禹一句话直接当头给她浇下一盆凉水。 “拍摄日程早就取消了，我们俩档期对不上。” 好吧，这其实是挽尊的说法，准确来说应该是苏灵溪下个月没有档期，拍不了。 想到这事，谢明禹还有点闷闷不乐。 本来以为宣传期的时候能够多见几次，结果也就录综艺的时候见了一面。 他又想到苏灵溪正在拍的那部电影，文艺爱情片……肯定会有吻戏吧？说不定还不止一场…… 越想，他心里的堵塞感就越强烈。 “没事没事，百花奖你肯定要参加的吧？到时候再帮我要也不迟。”谢嘉莉只失落了一瞬，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对了，哥，你还没回答我呢，带这么多礼物回来干嘛？你惹伯母生气了？”她饶有兴致地跑过去，开始扒拉那一堆已经分类归置好的礼盒。 几乎全都是伯母喜欢的那类小玩意，意大利手工伞、羊角梳子、丝巾等等，还有各种各样的营养品和化妆品，一副负荆请罪的架势。 谢明禹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随意“嗯”了一声。 他在外面又借用了一次母亲的面子——虽然目的是为了帮别人出气，但他知道母亲不喜欢他做这种明面上仗势欺人的事。 哪怕他自认为是惩恶扬善也不行。 所以才忙不迭带上礼物回来赔罪。 谢明禹重重地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他能靠自己帮灵溪出一回气就好了。 谢嘉莉瞥了一眼在沙发上直愣愣发呆的谢明禹，心里有些纳闷。 她很久没看见过堂哥这么忧郁的样子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在六年前——堂哥一意孤行要进娱乐圈演戏，结果却遭到了全家包括伯母在内所有人的反对。 那个时候，堂哥的状态比现在还要更低沉一些。 谢嘉莉不是个爱自寻烦恼的人，连堂哥都解决不了的烦恼她肯定更不可能解决，与其跟着唉声叹气，还不如抓紧时间享受一下即将结束的寒假假期。 她记得可欣说过，今晚有亚洲电影大奖的直播，她一定要死守直播，争取第一时间看到nicole今晚的红毯造型！ 入夜，月色升上枝头，灯火通明的复式别墅里仍时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热闹极了。 “第15届亚洲电影大奖，获得最佳新人奖的是——《红色野心家》苏灵溪！恭喜nicole！” 即使谢嘉莉躲在最角落里把音量开到了最小，手机里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欢呼声还是传进了谢明禹的耳朵里。 没办法，只要捕捉到“苏灵溪”这三个字相关的字眼，他的耳朵就会自动变灵敏，像是游戏里的被动技能一样。 谢明禹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椅子，一直挪到刚好能看清谢嘉莉手机屏幕的位置才停下。 “能得到这份荣誉，我觉得非常荣幸，也很感谢观众和评委们对我的鼓励……” 那道穿着银色礼服的身影正落落大方站在台上，手里拿着沉甸甸的奖杯，自信满满地发表着自己的获奖感言。 礼服款式飘逸，更衬得她气质出尘，眉眼昳丽生辉，意气风发又锋芒毕露。 像极了她胸口处光彩夺目的蓝色钻石。 迷茫、彷徨、不自信……这种在新人身上常见的情绪，谢明禹从没在她身上看见过。 她总是自信坚定地朝着目标一直往前走，既不会被半路的风景迷了眼，也不会糊里糊涂地走到其他的岔路上去。 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能保持住自己的主体性，不被外界声音干扰的人少之又少。 谢明禹自己偶尔都做不到。 手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放着，苏灵溪的获奖感言并不十分冗长，一分钟后，她用英文说了第二遍。 非常标准的发音，听不出来任何地域口音，也没有蹩脚之处。 虽然只有短短一百多个词，但这种英语水平在九漏鱼遍地走的内娱完全算得上是加分项。 反正绝大多数观看直播的粉丝此时都跟谢嘉莉一样，已经被自己的脑补感动得眼泪汪汪：nicole一边拍戏还要一边学习，肯定私底下吃过很多苦、付出过无数努力才能练出这么地道的口语水平，真是太辛苦了。 第93章 地域歧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在参加这场颁奖礼之前，苏灵溪特意去[培训室]花积分购买了英语课。每天花十个小时跟着老师进行一对一学习，提升英语水平的同时也能锻炼口语。 由于时间流速不同，对苏灵溪来说可用的时间要比一般人多得多——【私人空间】内的十小时只相当于外界正常时间的十分钟。 所以她才能做到兼顾演戏和学习技能两件事，并且互不耽搁。 领完奖下台后，苏灵溪走向贴有自己姓名牌的位置。 同为最佳新人这一奖项的提名者，她在内场的座位被安排在韩丽娜左侧，最靠近中间的位置；其余三个入围的年轻演员则按咖位人气分布在韩丽娜右手边的位置上。 苏灵溪简洁地跟他们打了一圈招呼，然后才坐下。 坐下后，她脸上的笑意不动声色冷了冷。 那两个港城演员在对待她和韩丽娜时，几乎完全不掩饰自己的优越感——尤其是那个叫许君豪的，一副瞧不上她们的不屑表情，却又总忍不住往她手上那座奖杯上看。 看起来似乎很不服气。 在社交场上遇到这种人，她向来是懒得去社交的。 敢公然把地域歧视的情绪摆在脸上，不是蠢就是坏。 她的时间很宝贵，没必要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你也感觉到了吧？”思考间隙，韩丽娜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他们俩对我们敌意很重。” 她的样貌不似名字那般艳丽，留着不长不短的锁骨发，瞧着飒爽又英气。 苏灵溪去年一整年都没在内娱的哪个活动上碰见过她，只在某个台岛资本投拍的电影里看过她的戏份。 听杨茜说，她正在拍台岛某个新锐导演的新戏，题材不明，但肯定也是冲着明年的金马奖去的。 “毕竟我们互相都是竞争对手嘛，也很正常。”苏灵溪打了个太极，没有正面回应她的问题。 交浅言深是社交大忌，她和韩丽娜今天才见上第一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个度必须掌握好。 “可能吧，不过奖杯都已经花落你家了，还有必要保持竞争氛围吗？”韩丽娜淡淡一笑，“感觉挺多此一举的。” 苏灵溪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羞涩地笑了笑。 韩丽娜见她这样子，也不再自讨没趣，径直把目光移到了不远处的摇臂摄像机附近，保证自己时刻以最好的状态面对镜头。 苏灵溪没想到的是，过了不到五分钟，韩丽娜又出声了：“说真的，你不会要这样一直沉默着坐到整场颁奖礼结束吧？” 苏灵溪微微抿唇：“你觉得无聊了？” “那倒也不是，我只是有点气不过。”韩丽娜小心地压低声音，“许君豪那厮过分得很，在后台都敢堂而皇之讲我们俩坏话，这事你还不知道吧？” 苏灵溪摇头：“不知道。” 但是她一点都不意外他能干出这种事。 “他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别人？兰珈捧了他一年半，一通资源砸下去，在内地还是没半点水花。人家砸钱都能听个响呢，到他这连响都听不见了。” 韩丽娜脸上维持着微笑，嘴里说出的话却毒得很。 兰珈娱乐，港城最富名气的娱乐公司，在上世纪年代捧出了无数影视歌三栖的天王天后，至今仍是许多70后、80后心中最经典的回忆。即使港城娱乐圈没落了，兰珈也依旧牢牢守住了自己第一的位置，始终把持着港城娱乐圈的话语权。 在十年前，兰珈就先于港城其他所有公司意识到了内地市场的重要性，并第一时间发动人脉，该疏通关系的疏通关系，该砸钱的砸钱，耗费不少资金在内地捧出来了一个男顶流。 可惜好景不长，五年前，这位男顶流被爆出税务问题，就此彻底封杀。 虽说他的粉丝坚信他只是得罪了人被其他势力搞了，但苍蝇不叮无缝蛋，如果他的税务能够经得起查，自然不会落得这步田地。 一年后，兰珈娱乐又想故技重施，再捧出个男流量来延续辉煌——但此时的内娱早已今非昔比，网剧乘风而起，猕猴桃视频、企鹅视频、土豆视频等网播平台反客为主，成了强势的那一方，各个影视公司的势力纵横交错，根本没有外来势力的立足之地。 内娱的市场确实大，但谁又舍得把一块香喷喷的大蛋糕拱手让人呢？他们自己争都还嫌不够。 兰珈强捧出来的人不止内地资本不买账，观众也不买账——演技太差，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沉淀一段时间后，兰珈才再次卷土重来，开始大力给现任太子许君豪砸资源，在港城演了几部剧后，迅速转战内地，s级、a级的网剧项目连着演了三四个，依旧是黑粉口中的“强捧之耻”。 其实苏灵溪本身对资源咖这个词并没有意见。 能够把握住每一部戏，资源回报率高，那种不叫资源咖，而是人家应得的；大营销大注水大一番都来了个遍，还是无人在意的那种才叫资源咖。 关键不在于资源多不多，而在于能不能把握住机会。 所以即便瓣组有人恶意满满地把她称作资源咖，苏灵溪也不过置之一笑。 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她只需要把每个角色演绎到最好，时间长了，大家自然知道谁是强捧之耻，谁是天降紫薇星。 碍于镜头，韩丽娜不方便一直侧头跟她说悄悄话，约定好添加联系方式后，两人便不再多言，静静等待颁奖仪式结束。 整场颁奖礼看下来，苏灵溪明显感受到了张文雅说的“风向变了”是怎么回事。 今年的亚洲电影大奖一如往年，邀请了不少日韩演员及导演，但却把最佳导演奖颁给了根本没到场的郑决。 更重要的是，郑决得奖的那部电影是红色题材。 最佳电影和最佳导演是亚洲电影大奖最高的两个奖项，把最佳导演给了郑决，足以彰显港城娱乐圈的意图。 苏灵溪在台下笑盈盈地鼓着掌，至于她心里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颁奖礼结束后，苏灵溪起身打算离场，却被一个面带微笑的日本女人给拦住了。 第94章 主动示好 直到前往鹭城的飞机正式起飞，苏灵溪的思绪还沉浸在刚刚那个日本女人没头没尾的一番话里。 她说，她叫北川良子，想跟她交换ins认识一下。 听得出来，她的英文很流畅，并没有掺杂多少日语口音。 但真正让苏灵溪在意的不是她的发音问题，而是她的老师——藤田陵。 藤田陵是一位久负盛名且在国际影坛上备受关注的日本导演，其作品内核始终聚焦于普通人的悲欢离合，擅长以质朴的细节描绘人物细腻情感，具有独特的人文主义色彩。 入行三十多年，藤田陵一路从纪录片导演走到戛纳金棕榈获奖者的位置，如今已俨然成为日本乃至整个亚洲电影的一面旗帜。 这次亚洲电影大奖的最佳电影奖也在众望所归下颁给了他。 事实上，在北川良子报出自己姓名的那一刻，苏灵溪就反应过来她是谁了——刚刚在内场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坐在藤田陵身边的那个短头发女人。 她当时还在想这人是谁，会不会是藤田导演的女儿，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你在《红色野心家》里的表演我看过，非常优秀，期待你的下一部作品。” 北川良子的态度很友善，友善得让人有些受宠若惊。 苏灵溪也只好暂时压下心底的疑惑，和她交换了ins，并约定之后联络。 然而事后她却越想越觉得奇怪。 藤田陵的电影就像是个金字招牌，无论华国还是日韩，都有无数演员前仆后继地上赶着想演他的电影；作为他的演出助手，北川良子的待遇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 她为什么会主动来找自己示好？ 真的只是因为一部电影吗？ 苏灵溪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惹得佳佳担忧不已，一会给她盖毯子，一会帮她倒热水，眼皮困得都快睁不开了，还强撑着守在她旁边。 “好了，你快躺下休息吧，我一个人可以的。”苏灵溪笑着接过热水，“还有一个小时飞机就落地了，你还怕我在飞机上走丢不成？” 佳佳摇头道：“不用了，灵溪，我不困。” 苏灵溪失笑：“上下眼皮都快要打架了，还说不困？你现在抓紧时间养足精神，等会回片场了才能更有力气帮我做事。” 听到她这番话，佳佳才放下心来，靠着座椅沉沉睡去。 一天之内从鹭城飞到港城参加颁奖礼，第二天早上又要搭早班机飞回去，饶是她年轻有活力，此刻也难免有些乏累。 苏灵溪轻笑一声，脑海中却浮现出贝柠的身影。 她记得她提到过，藤田陵是她最喜欢的一位导演。 也不知道贝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只听说她开学之后转去了导演系，但住宿还是住在424寝室。 唉，她最近大概是被葛采玲这个角色的心理给影响到了，整个人都变得有点多愁善感。 苏灵溪抬手拍了拍脸，想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也许她应该去【私人空间】里上一节马术课，毕竟骑马在草坪上驰骋的感觉总格外能让人放松心情。 …… “今天要拍的戏份比较特别一点，你们两个人之前有简单讨论过吗？”唐婉华贴心地递来两杯椰子水，温声道：“喝点甜的吧，能让情绪慢慢舒缓下来。” 所谓“特别”的戏份，其实也没有多特别，只是需要他们穿得清凉点，然后拍一场意识流的亲密戏，仅此而已。 “我昨天中午和nicole有讨论过这一段。”梁至谦咳嗽了一声，回答道：“我个人认为应该没什么问题，拍了这么长时间的戏，我们俩差不多也有点默契了。” “只是一点吗？”唐婉华调侃了一句，转头看向苏灵溪，“待会我会尽量清场，只留下必需的设备，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这也是杨茜在签约时要求加在合同条款里的其中一条，拍摄某些镜头时，必须提前做好艺人的防护措施。 当然，苏灵溪本人其实不觉得今天这场亲密戏有什么难度——她只需要穿着吊带裙靠在梁至谦怀里，然后配合着做几个动作就行了。 不需要脱衣服，而且还有被子盖着，唯一的问题就是吊带裙的领口很低，拍摄时可能会有走光的风险。 但比起上辈子拍过的某些戏份，这一幕的尺度并不算大。 “你可以先摸她的头发，然后慢慢往下，停到锁骨这里——吻的时候慢一点，不要太粗暴了，吐烟圈的时机一定要把握好，明白吗？” 唐婉华走到两人身旁，最后嘱咐了一遍动作顺序。 苏灵溪此时已经换上了那条烟粉色的真丝睡裙，按照剧本上写的那样，坐在床边摆弄雪茄盒。 梁至谦瞥了她一眼，没在她脸上看到一丝紧张或者尴尬的情绪，内心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 “ok，第50幕第一场，灯光老师准备好——拍摄开始！” 由于清场后现场人手不足，何瑛不得不兼任场记来负责打板。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灵溪已经进入了状态。 她的手指轻轻扫过那一排雪茄，最后却落到了男人精壮有力的胸膛之上。 没有衣物的隔绝，她可以感受到掌下那颗急切跳动着的心脏有多热，跳得有多快，她还能感受到他停在自己颈间的手，以及指间夹着的那根雪茄。 雪茄燃烧着，不断散发着热气，熏红了她一小块皮肤，但她心里此刻只想得到男人柔情的吻，并不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很快，湿热的吻伴着烟雾，一齐来到了她的唇畔…… “停一下。alex，你吻她的时机不对。”唐婉华打断了这个吻，一脸严肃地指着监视器，“你应该上下打量她一会儿再吻上去。你现在还没有完全爱上她，你只是想要看穿这个女人的思想顺带玩弄她的感情，所以你可以更轻佻一点，给人一种你在勾引她的感觉。我们再试一次好吗？” 梁至谦无措地怔了怔，反应过来后立马看向苏灵溪，“你、你要不要歇一会再来第二遍？” 第95章 剧组流言 “你问我吗？”苏灵溪意味深长地挑起眉尾，没有戳穿他的小心思，“我没关系的，可以继续拍摄。” 梁至谦紧抿着唇迎上她的视线，眼神忧郁而黯淡，隐隐透着几分为难。 两个人已经一起拍了一个多月的戏，随便一个眼神基本上就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苏灵溪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还是主动走过去向唐婉华提出了休息的请求。 梁至谦现在很明显状态不好，与其硬撑着拍第二遍，还不如给他几分钟调整一下状态，不然拍了也是浪费胶卷。 她的动作很迅速，所以也没注意到身后人在她走后的表情。 原来吃这一套啊。 梁至谦轻轻勾了勾唇角。 系统：【恭喜宿主，攻略对象[梁至谦]对您的爱意值已增至40%，希望您能再接再厉哦~】 这家伙爱意值涨得倒是挺谨慎的，自从过了35%，一直都是1%1%地涨。 苏灵溪无所谓地想道。 系统：【经检测，[梁至谦]在一分钟前因宿主“美救英雄”的行为产生了较大情绪波动，系统特此提示！】 美救英雄？这个词还真是…… 苏灵溪试探着问道：【系统，你现在居然都会举一反三自己造词了？】 系统：【该词语是系统从宿主前世的资料库中提取出来的，并非系统自创。】 果然。 苏灵溪心下一沉，“祸水系统”把她带来这个世界的目的之一应该就是收集各种东西，也许是这个世界的文化知识，也可能是想要收集某些特定的情绪。 所谓的“爱意值”不正是人类最常见的情绪之一吗？有爱就会有爱恨嗔痴等一系列多种多样的情绪…… 系统的目的会是这个吗？ 很快，打板声再度响起，苏灵溪闭上眼，没空去探究系统的底细，再次投入到葛采玲的角色意识里。 一瞬间，设备嗡嗡的运转声、何瑛注视着的眼神……所有东西都渐渐远去，她眼中只能看见和她相拥而眠的vincent。 他是她的欲望化身，也是让她走向不幸与毁灭的转折点——她确实爱过这个男人，但已经不再爱了。 比起那些乏味的爱情游戏，她更想让他彻底臣服于她。 从身到心，都只属于她一个人，成为她的所有物。 柔软的、急切的吻落了下来，呛人的烟草味漫入鼻腔，女人眼角泛起生理性泪水，报复性地用力咬住男人的唇瓣，一缕薄烟柔柔飘出，却遮不住这个充满占有欲和野性的吻。 既然他无法将她拉出地狱，那他就应该陪着她一起走入深渊，不是吗？ 梁至谦的手很暖，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另一只手正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就像他沉沉的喘息一样，给人一种快要燃烧殆尽的错觉。 女人的唇依旧很冷，让他不期然想起了泳池里的那个吻。 一刹那的荷尔蒙分泌或许意味着冲动，但也意味着一个人最原始的想法——如果抛开理智，他或许会选择和黎文森一样的手段，想尽办法去勾引她。 他不要钱，只要爱。 …… “感冒药喝多了会导致免疫力下降，能少喝还是少喝点。”张文雅一边把冲泡好的感冒药剂递给她，一边提醒道。 苏灵溪皱着眉，把药喝完后才开口：“贝贝说这个药能预防感冒，还是喝一包比较保险。” 她可不想又像上次一样，半夜发烧进医院闹出那么大动静。 “好吧，那你晚上睡前也记得喝一包。”张文雅从冰箱里拿出几种水果，仔细清洗了一遍：“对了，之前你不是说贝柠打算拍电影吗？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剧本好像已经搞定了，资金方面应该也没有问题。她说过，想在毕业之前把成片拍出来。”苏灵溪闭着眼躺在沙发上，随口答道，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 今天那场亲密戏反复拍了五六次才让导演满意，哪怕现在是午休时间，她一时半会也很难从角色的情感中抽离出来，整个人都有点闷闷的。 “没问题就行。” 张文雅本来还想问问需不需要帮忙牵线什么的，不过听苏灵溪的意思，她舍友不缺钱也不缺人脉，那就没必要再多嘴问一句了。 不过嘛……她舍友的事可以不多嘴，但是苏灵溪自己的事，她就不得不多嘴问几句了。 张文雅思忖片刻，决定大胆开口：“灵溪，昨天梁至谦是不是来房车这边找你了？” 梁至谦总是习惯用英文名称呼别人，苏灵溪也更习惯喊他alex，乍然听到梁至谦三个字，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说alex？他昨天提前来找我对戏，怎么了？” “只是对戏？”张文雅听了她这话，有些诧异：“他……没做什么别的吧？” 她今天才落地鹭城，这些跟昨天相关的消息也是刚才在路上听到几个工作人员低声讨论才知道的。 说实话，张文雅不觉得苏灵溪是那种会背着她们偷偷摸摸谈恋爱的人——她偶尔甚至怀疑那些帅哥在苏灵溪眼里就像是一根稍微清秀一点的木头，不然没办法解释她为什么这么年轻就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 但是吧，按理说，自家艺人这个年纪正是对爱情好奇的时候，要真的有什么旖旎心思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是啊，我们连着对了三场戏。”苏灵溪随口道，“提前排练能够提高第二天拍戏的效率，我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她过来是拍戏的，她只需要关注怎么样把每场戏拍到最好，其他的东西全都是次要的。 再者，人家是拿着剧本来找她对戏，又不是大晚上穿着浴袍来敲她房门，就算有人想拿这件事做文章，她也不理亏。 “那组里传的流言怎么办？需要我处理一下吗？”张文雅得到答复后松了口气，“呃，很多人都说你们俩已经在一起了。” 苏灵溪想了想，“不用去特别处理，让于菀记得时刻关注舆论情况就行了。” 这种程度的流言，基本上每个剧组里都会有——就比如之前《谍影风云》播出的时候，还有自称工作人员的人在瓣组上爆料她和谢明禹已经因戏生情谈上地下恋爱了。 没照片没截图，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凭一张嘴说。除了急着磕糖的一部分cp粉可能会当真以外，绝大多数人都不会信，对她也不可能有太多影响。 第96章 杀青 苏灵溪本以为这些谣言只会在暗地里流传，却没想到有人胆大到敢直接闹到两个当事人的面前。 “他还真是有本事，一入行就能傍上资源咖，以后资源都不愁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儿有能耐，敢在这软饭硬吃。” “听说他在港城那边风评差得要命，啧啧啧，以为我们内娱是垃圾回收场啊？” 断断续续的议论声从某处传来，苏灵溪瞥了一眼，是站在最远处那个机位后面的三个工作人员。 这群人一开始还知道压低声音，到后面越发猖狂。 大概是看他们没反应，以为他们听不见。 苏灵溪察觉到梁至谦牵着她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侧头默默打量他。 英俊的眉眼依旧深邃，脸庞似乎更苍白了些，那双明亮温暖的眼睛里闪烁着忧伤。 “他们说你的那些话，你都能听见吧。”苏灵溪以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 这会儿片场还没正式开拍，两个人只是在提前熟悉拍摄时的走位动线，所以才能有聊天的空隙。 “嗯。”梁至谦点点头，波澜不惊道：“你别担心，这种言论不会影响到我的，他们只不过是眼红而已。” 眼红他能从连他们都不如的素人一跃成为明星，让他们再也不能以俯视的姿态凝视他。 职场上总会有这种见不得你好过的人。 梁至谦以前在茶餐厅打工的时候就见识过很多人性的阴暗面，今天这一出对他来说根本不足为奇。 这群人无非是拿准了他还是个新人，不敢在剧组把这事闹大。 不过他也不在乎，娱乐圈就这么大，想算账，以后再算也不迟。 “你能想明白就好。”苏灵溪冲他笑了一下，抬手叫来了佳佳，让她把刚刚发生的事如实告诉张文雅，让张文雅来处理。 虽然她总觉得梁至谦在自己面前有种故意装可怜的感觉，但大家毕竟朋友一场，她也做不到视若无睹。 至于那几个搅乱剧组风气的家伙是被惩罚还是直接被踢出剧组，就交由导演和制片人来裁决。 苏灵溪相信唐婉华也不会容忍这种上班摸鱼还背地里嚼舌根的人继续赖在组里混日子。 梁至谦抬眉，微笑凝视着她：“今天晚上就要杀青了，你会不会……有点舍不得？” 他其实想问的是，她会不会舍不得他。 但是小狐狸给人的距离感实在太强了，他怕自己会把她吓跑。 “多多少少会有一点。”苏灵溪坦然道，“体验派演员出戏总是会比其他人慢一点，这很正常。” 没能得到满意回答的梁至谦沉默了下来。 “杀青之后，你要不要去港城玩玩？”说出这句话时，他的手心更热了，“我免费给你当地陪，来吗？” 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苏灵溪轻轻地瞥了一瞥。 “我还要回学校复习期末考试，最近恐怕没时间旅游。”她不动声色拉远了两人身体之间的距离，淡淡道。 “今年一整年都没时间吗？” “嗯，可能没有。”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梁至谦温柔地笑了笑，“等你多久都没关系。” 他认真又执着的样子，一时让苏灵溪有些失语。 两个人都知道彼此说的不止是去港城旅游这件事，却又心照不宣地打着哑谜。 谁都不想做率先捅破窗户纸的那个人。 她是不想，而他是不敢。 苏灵溪上辈子也遇到过很多对她表明心意的人，他们的情话说得比诗歌更动听，但最后的结果却并没有什么两样。 一颗赤诚火热的心脏，最终也会慢慢冷却。 所谓爱情，不过就是一瞬间的真心流露，最多只能拥有片刻，既不存在永恒，也不存在天长地久。 少女向往的完美爱情只存在于反人性的童话幻想里。 哪怕此刻情深意笃，时间长了，红玫瑰也依旧会变成蚊子血。 苏灵溪不喜欢心情时时刻刻被旁人牵动的感觉，更讨厌把主动权交到别人手上。 她只想牢牢把握住自己，义无反顾地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 2021年6月末，《蔷薇刺》历经四个多月的拍摄期，正式杀青。 “一路顺风，我们下个月帝都见。”唐婉华上前跟苏灵溪浅浅地抱了一下，顺带送上一捧粉色的蔷薇花束。 苏灵溪伸手回抱她，脸上洋溢着笑容：“一言为定，下个月帝都见。” 虽然电影的拍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但不代表剧组的工作就此完成——至少对于导演来说，后期制作从此刻才正式开始。 悦行制作公司设立在帝都，早在杀青之前，唐婉华就提前邀请过，希望苏灵溪之后有空的话可以来剪辑室看看，如果能给出什么新意见就更好了。 看得出来，经过这一次合作，唐婉华对她的印象又好了不少；相应的，苏灵溪对她的好感也一直在蹭蹭上涨。 相比作风强势不怎么跟演员交流的雷导，以及年轻气盛性子有些急躁的韦娇，唐婉华算得上是她合作过后体验感最好的导演了：性格亲切友善，在拍摄时愿意耐心地跟她们讲戏甚至亲自上阵示范，并且也听得进其他人的意见，时刻能够考虑到演员们的感受，不会一味批评或者一味地夸，有种女性长辈特有的温柔细腻。 苏灵溪接过花束，简单跟何瑛、梅玉等人攀谈了几句，然后才走到梁至谦面前。 “杀青快乐。”她主动握住他伸出的那只手，眉眼含笑。 “杀青快乐。”梁至谦抿唇一笑，目光灼灼地看向她，“期待你的电影上映，到时候我会去支持的。” 想不到他还记得最开始说过的话。 苏灵溪笑了笑，刚想把手松开，却被对面的人反手握住。 “我们……以后还能保持联系吗？就像普通朋友那样。”梁至谦眼底掠过一抹不舍。 “当然，我们本来就是朋友。”苏灵溪微笑着，用力把手抽了出来。 这一次，梁至谦没有再徒劳地伸手想要抓住她，只是站在原地，沉默着目送那辆商务车远去。 第97章 首映前夕 “怎么，想跟人家拍拖啊？” 梁至谦循声望去，何瑛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侧，指尖还夹着一支电子烟。 他抬手把眼前的薄烟挥散，嘴角弯起，“拍拖又不是我一个人就能拍的。” “就是想追她而已。” 何瑛笑了笑，又缓缓吐出一口烟，“她看起来好像不吃你这一套，怎么办？” 梁至谦抬眼扫了她一眼，很快又垂下眼帘。 “港城的秋天阳光明媚，风和日暖，她一定会喜欢的。” 看似答非所问的一句话，实则自有深意。 何瑛眯着眼上下打量他，神色古怪：“你可不要死缠烂打去为难人家。” 梁至谦轻轻笑出声，“我不会那样对她。” “想开点，希望总是在明天嘛。”何瑛拍拍他的肩，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去了制片人附近。 剧组虽然杀青了，但还有些扫尾的工作没做完。 见她走远，梁至谦才把视线重新移到不远处的柏油马路上。 此时路面上早已看不见那辆车停留过的痕迹，他却依然执拗地注视着公路尽头。 也许他真的有点走火入魔了。 可他相信自己的身体不会说谎——在他犹豫着是否要表明心意之前，他骤然加速的心跳声已经给出了最本能的答案。 即使她不爱他，也没关系。 他只是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这样就够了。 系统：【恭喜宿主，攻略对象[梁至谦]对您的爱意值已增至60%，并为您解锁了[深情守候]成就，特此奖励您150积分。】 被拒绝了居然还能涨爱意值…… 苏灵溪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 梁至谦那家伙看起来也不像是恋爱脑啊…… “某人看起来好像很舍不得跟你分开哦~”和她并排坐在最后一排的张文雅忍不住调侃道。 “文雅姐，你待会要是在杨姐面前还这样开我的玩笑，她肯定又要生气。”苏灵溪笑着提醒她。 和张文雅比较随和的性格不同，杨茜脾气火爆，一向最看不惯年轻艺人谈恋爱。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年纪轻轻的，事业全都一塌糊涂，一个有含金量的奖都没拿到，还好意思谈恋爱？ 杨茜的超绝事业心不允许她手下的艺人这么堕落。 “好好好，我不拿你开玩笑了，咱们来说正事。”张文雅赶紧清了清嗓子，“明天早上十一点的航班飞帝都，抵达之后我会让佳佳送你回学校，等到后天早上八点再来接你去造型室。” “后天有什么日程安排吗？”苏灵溪疲惫地捏着眉心，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 每天长达九个小时的拍摄，以及她在【私人空间】里训练所花费的时间基本上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精力，以至于苏灵溪根本没空去关心自己杀青之后的日程安排、财政状况或是网络舆情。 对于体验派演员而言，每一次进组就相当于让自己完全沉浸式演绎另一个人的人生，每次拍摄过后几乎快被掏空的疲惫感也让她无暇再去顾忌其他的东西，只能把这些交给团队中其他人全权负责。 “你忘了吗？我上个月跟你提过的，后天你要去参加微博电影之夜，礼服已经准备好了。”张文雅点开手机上提前存好的行程单，放大给她看，“下个月《红色野心家》就要上映了，你连着三个多月都闷在剧组拍戏，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种能够增加曝光度的大型活动。” “好，我知道了。”苏灵溪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手机页面，“电影首映礼的时间定下来了吗？” “7月5日，在华影国际影城党史馆影院举行。”张文雅补充说道，“首映结束之后就要开始跑路演了，一共安排五个城市，每个城市办三场。” 这样算下来，留给她复习的时间只有不到十天。 想到这，苏灵溪微微皱眉。 张文雅见状，小声问道：“怎么了，是时间上协调不过来吗？” 虽然不明显，但苏灵溪还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压力。 不止她，就连杨茜在提到这部电影时也是一样。 苏灵溪完全能够理解她们的想法——这毕竟是她第一部作为女主角上映的电影，一旦失败，造成的后果和损失几乎是不可预计的。 《红色野心家》在开拍前就因为“平番事件”饱受非议，今年二月又在柏林电影节的红毯上出尽风头，不论粉丝、路人还是黑子，现在都对这部电影的一举一动非常关注。 如果票房能够大爆，苏灵溪才算真正在电影圈里站稳了脚跟，顺带还能拉高明年《蔷薇刺》的票房；如果电影不幸扑街，她的资源也许会在一夜之间降级——要知道，上升期艺人的任何一部作品都很重要，必须稳扎稳打走到高处，一旦走错一步，整座大厦都会直接倾倒。 到那个时候，哪怕阮棠还愿意栽培她，人家投资商也不是白白送钱的傻瓜，不可能随便就让她演扛票房的主角，s级以上的大制作项目更是想都别想。 回看以往，电影圈里多得是这种人，电影票房扑街后不愿意接受资源降级的事实，转头跑去混电视圈，粉丝以为自家正主是电影咖下凡高贵得不得了，实际上呢？这种人去了电视圈，也接触不到大导演的正剧项目，只能趁着年轻演一些号称大制作，实则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偶像剧。 而且，任何人一旦走出电影圈，想要再回来，基本上难如登天。 就比如梅玉，曾经还拿过百花奖金鸡奖的最佳女配，演技是没话说的，但被人逼出电影圈后一连十年都没能再演上一部电影。若非现在电影圈急缺中女二番，她也不会有机会重新入局。 最重要的是，《红色野心家》是由恒升影业作为第一出品方组局的首部电影，为了确保公司在这部电影里的话语权，恒升影业占据主控权，只对其他投资者们开放了一小部分版权份额。 整部电影从制定电影制作计划开始，到确定演员阵容、选择导演编剧等工作，全都是由恒升影业负责的。 换句话来说，《红色野心家》的票房与口碑，决定了恒升影业作为出品方的水平高低，甚至会影响到业内对阮棠做幕后这件事的看法。 曾经的天才影后，究竟能不能独立做出来一部好电影？ 只凭柏林电影节的两座奖杯，说服不了大多数人。 观众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业内人士只相信票房和评分。 考虑到这些因素，苏灵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每一场路演坚持跑完——期末复习可以在【私人空间】里进行，只要合理安排好时间，她相信自己两边都能兼顾。 终于，在整个团队心照不宣的紧张氛围中，时间来到了7月5日这一天。 第98章 《红色野心家》首映 1 苏灵溪在首映礼上的服装依旧由gi提供。 纯白缎面长款礼服，轻盈透亮，散发着如珍珠般的莹润光辉，斜裁裙摆、后背镂空，裙摆处特意做成鱼尾形状，行走间步步生莲，尽显优雅贵气。 显然，现在和她们处于“蜜月期”的gi比以往要大方了不少——即使只是出席首映礼，也给她送来了一条将会下半年在春夏时装周上发布的新裙子。 “珠宝要不要换成珍珠，看起来好像和整体造型更搭一点？”杨茜仔细打量了她几眼，提议道。 “我倒觉得这身衣服搭配钻石才是正好。”阮棠指向苏灵溪耳垂上那对鸽血红宝石耳饰，“换成珍珠的话就太柔了，不太符合今天这部电影的主题。” 红色，象征着激情与力量，给人以感官上的刺激，也恰好契合《红色野心家》里的两位女主角。 杨茜认真想了想，“也对，她这条小礼服样式比较素净。” “好啦，反正今天又不是要走红毯，没必要穿得太隆重。”阮棠勾起唇角，“重点最后还是在电影本身和映后的媒体采访上。” 说话间，她笑着看向苏灵溪，“怎么样，准备好了吗？对你的表演有信心吗？” 有信心吗？ 早在《红色野心家》送去柏林电影节之前，苏灵溪就和沈蔓她们一起看过完整的样片。 现在放到国内上映，某些镜头可能需要剪辑处理，但大体剧情脉络是不会变的。 她对自己的表演是有一定信心的，只是众口难调，她不确定那些影评人和观众的想法会不会和她一致。 “当然，我已经准备好了。”苏灵溪笑着回答道，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裙，施施然走出了造型室。 与此同时，媒体厅内。 “你确定这部电影会是暑期档的黑马选手？”陈雅琳半信半疑地坐到好友身边，疑惑问道：“我没记错的话，其中一位女主角是去年才出道的新人吧？” 林桦，也就是瓣组着名影评人花雾雨，听到她这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可别小瞧这部电影，能让沈蔓心甘情愿跟新人平番，可见角色本身对她的吸引力有多大。” 同为影评人，陈雅琳自然也了解沈蔓历来的名声。 外表看着文文静静，实则挑戏眼光十分毒辣，说是刁钻也不为过。 反观暑期档其他影片，先前被戏称为“三金班底”的爱情片《北城小爱》在内部看片会后传出了许多不被看好的传闻；港城众星云集新拍的动作大片《罪恶土壤》也依旧是一贯的港片风格，多少让人觉得乏味；还有永远少不了的合家欢喜剧电影……唯一让陈雅琳比较期待的也只有一部犯罪题材的新片，而且还得等到八月份才上映。 这样一看，《红色野心家》无论上映前的噱头还是宣传力度，确实比同期电影更具竞争力。 见好友已经陷入沉思，林桦没再多话，转而打量起媒体厅内的其他人。 和当初《十六岁的夏天》提前点映时的情况一样，《红色野心家》此次的首映礼也请来了许多知名影评人，除开她上次就遇到过的阿越和余正则以外，还多出了不少新面孔，比如时常在《帝都日报》上刊登影评的司凛，《新电影计划》的主编莫琛…… 总的说来，比上一次的人数要多得多。 事实上，这种现象是非常正常的。 虽然《红色野心家》的投资成本最多也就比《十六岁的夏天》高出一千万左右，但外界评论以及各个app里的票房预测帖都对这部电影给予了一定的关注度——一个是重出江湖的影后，一个是在去年夏天缔造过票房奇迹的黑马女孩，大家都很好奇这两个人搭配在一起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再加上柏林电影节的奖杯光环和各平台爆炸式宣传，林桦敢肯定，这部电影的预售票房至少能够突破两千万。 职场打怪升级的题材，只要导演正常发挥，拍出人物完整热血的成长线，基本上就能满足大部分观众的喜好了。 只是……林桦想到那个陌生的导演名字，心中思忖着缘由。 阮棠一手捧起了苏灵溪，却转手把她的首部主演电影交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导演拍摄，并且举全公司之力成为了电影的第一出品方。 她的目的大概不仅仅是靠这一部电影将苏灵溪捧上新生代电影小花领头羊的位置——林桦有种预感，阮棠很大可能已经瞄准了更深层次的电影市场。 众所周知，出品制作是产业上游，出品方更是其中的重中之重。可以说，出品方决定了一部影片的走向和盈利。 而阮棠宁肯自己贴钱也一定要做第一出品方而非联合出品方，可见其野心之大。 至于她做幕后的能力到底强不强，林桦现在还不敢断言。 一切都得等她把电影看完才能做出判断。 她很期待苏灵溪和沈蔓的合作会是怎样的视觉效果——一加一会大于二还是等于二呢？ 林桦正想着，场内灯光便暗下了。 按照以往惯例，电影制作商的logo会在片头前播放，顺序按照投资出品的比例从大到小。 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灯光熄灭后，一望无际的深蓝色大海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紧接着，海面上升起了一轮皎洁明月，莹莹挂在天际，与之相应的是海底深处的太阳倒影，明亮异常。 随着一阵短促的潮汐声响起，海水、月亮、太阳倒影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荧幕正中间的四个大字：恒升影业。 是个漂亮且别出心裁的logo动画。林桦默默想道。 所有logo放映结束后，屏幕再次亮起，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大家面前，在她身后，有张略显逼仄的单人小床——上面摆着几件款式简单的纯色衣裙。 看起来苏灵溪这次演的不再是个时髦的富家女了。 想起之前那个惊艳众人的衣帽间，林桦笑了笑，对这部电影的期待感无形之中又升高了几分。 第99章 《红色野心家》首映 2 画面一转，苏灵溪饰演的童妍已经换上了那条款式简单的白裙子，此时正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路边布满高楼大厦，内行人一看便知，这是沪城西区cbd最着名的那条街。 伴随着轻快活力的音乐声，画面再次切远，导演给了一个别有意味的街道全景：格调优雅的法国梧桐、极具现代设计感的楼宇、精致的奢侈品门店……每一帧都展现着这座城市最繁华的一面。 在这样的环境下，方才还让众人惊艳一瞬的白裙少女已经彻底被淹没在了人群之中——这里有精致时髦的都市丽人，也有个性叛逆的摇滚少女，而像童妍这样挑不出错却也毫无特点的大学生们，在这座城市里数不胜数，随手一抓都能有成千上百个。 他们平平无奇，被人看做最廉价的劳动力。 林桦读懂了导演的镜头语言，只觉得残酷却又真实——回想她当年大学毕业求职的时候，也在社会上遭遇过不少冷眼。 曾经自以为是天之骄子，最终却泯然众人矣。 然而落到谢嘉莉眼里就完全不是这么个事了。 “nicole现在这样……看起来都不像她了。”谢嘉莉声音闷闷的。 尽管提前做过心理准备，她对于苏灵溪崭新的荧幕形象还是有些接受不良——在她心里，nicole本人就跟关明月一样，时尚又美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是最有魅力的那一个。 绝对不会像电影里一样，平凡得让人感觉陌生。 不过抱怨归抱怨，谢嘉莉的眼神依然时刻聚焦在苏灵溪脸上——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明明不满意nicole这身造型，却又不忍错过她的一颦一笑。 “她的表演方法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余正则调整了一下坐姿，眼底迸发出新奇的兴趣，“阿越，你应该也发现了吧？这女孩在去年那部电影里还用的是表现派的表演方法，远没有现在这么吸睛！” 阿越注视着大荧幕上步履匆匆的童妍，笑而不语。 事实上，当童妍的面部特写第二次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阿越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角色和苏灵溪以往角色的不同。 尽管她的打扮不比那些来来往往的时髦男女们出彩，但她身上却有种自信且朝气蓬勃的野性美，既不会因为不如别人光鲜亮丽而自卑慌乱，也不会轻易否定自己，让人不自觉就会被她吸引全部的注意力。 显然，童妍看起来要比关明月“真”得多——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人物最真实的下意识反应。 而这种表演效果，通常只有天分高的体验派演员才能做到。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童妍跟随着人群走到了君何律师事务所的前台招待处。 “你好，请问李律师今天上午进行面试的会议室怎么走？”没有像大多数求职者一样故意示弱，童妍不卑不亢地向前台小姐询问着自己想要了解的问题。 后者快速打量了一眼她空空如也的颈间和手腕，眼眸深处浮现一抹轻蔑。 “左转直走。” “好的，谢谢。” 童妍并不在意前台小姐的态度热情与否，简单道谢后，她拿起面试资料径直走向最里面的那间会议室。 那里才是她真正需要不遗余力的战场。 电影的节奏简洁快速，虽然到目前为止全片只出现了几句对白，但童妍的人物形象已经完全立了起来。 帝都大学法律系的高材生，走在任何地方都没有理由怯场。 张可欣和谢嘉莉两个人的观影兴致也在此刻被真正调动了起来——她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童妍在律所里大杀四方的画面了。 “童小姐，请进。”会议室的大门缓缓打开，妆容浅淡得体、一身优雅知性套装的李雪出现在观众们眼前。 只是她微蹙的眉头和隐隐往下的嘴角昭示着其最真实的心情。 一看便知，她已经把眼前的女孩归类为不讨人喜欢的竞争对手之流。 “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捡重点说。”李雪面无表情地发号施令道。 观众们不自觉为童妍担心了起来：毫无疑问，这是个会想尽办法挑剔她的面试官，说不定会在面试过程中使用什么盘外招来刁难她。 “李律师您好，我是童妍，现在就读于……” 出乎观众们意料的是，面对李雪表现出来的不友好，童妍并没有出现任何忐忑不安的情绪，反而自信流畅地做起了自我介绍。 而她堪称完美的履历，则解释了她拥有如此魄力的原因。 “……以上就是我的自我介绍部分，您看您还有没有其他想了解我的地方？” 童妍微微抬眼，冷静地迎上了李雪明显情绪不佳的眼神。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数秒，彼此分毫不让，僵持许久后才迅速分散开来。 一瞬间，观众们只觉得空气中霎时火花四溅，让人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 陈雅琳感觉到了厅内气氛的变化，心中啧啧称奇：无论电影最后完成得如何，至少在题材和开头部分，这部电影就已经牢牢抓住了大部分的女性观众。 女人总是会对女人之间看不见硝烟的竞争充满兴趣，更遑论身处漩涡之中的是两个职场女性——这就更让人好奇故事后续的发展了。 再者，李雪和童妍两个人的眼神戏颇具张力，只是几句话、几个眼神，就打造出剑拔弩张的气势，这种极具感染力的画面很容易就能让观众产生代入感，从而对电影本身投注更多关心。 作为影评人，陈雅琳在关注剧情的同时，也注意到了李雪这个角色的扮演者。 这一幕戏恰到好处的表演节奏和眼神细节非常考验演技，陈雅琳敢说，电影市场里那些片酬500w以上的演员们也只有一半能够做得到。 康欣和苏灵溪，一个是只演过两三次电影的电视剧演员，一个是出道不满两年的00花，能够呈现出这样精彩的一幕，实在很难得。 第100章 《红色野心家》首映3 随着童妍和李雪的第一次交锋结束，会议室内的气氛变得焦灼起来。 恰逢此时，门口传来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一双红底黑面的女士高跟鞋随之映入眼帘，鞋跟后方雕刻着一把冷光闪闪的利剑，锋利又尖锐。 镜头渐渐拉近上移，沈玉洁在电影中的首次面部特写出现在观众眼前：蓝色条纹西装，深色唇妆，色泽夺目的珍珠饰品，外翘锁骨发——几乎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人们熟悉的精英气质。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等我来了再开始面试。这种听不明白指令的行为，我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 沈玉洁淡淡瞥了李雪一眼，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李雪觑了眼她的脸色，慌慌张张解释道：“沈律，不好意思，是我没有控制好局面。” “我不需要无用的辩驳，现在——面试继续。” 沈玉洁一句话便击碎了李雪方才耀武扬威的上位者姿态，她局促不安地垂下眼帘，第一时间把面试资料递到了真正的大boss手边。 “姓名。” “童妍。” “只是本科学历？没有律所实习经历？” “是的，但我有过法官助理的实习经验，并且已过法考。如果您愿意认真看完我的简历，我想我足以胜任贵所实习律师一职。” 显然，童妍“大言不惭”的一番话激起了沈玉洁的好奇心，她的目光掠过简历，落在了面前这个女孩的身上。 这段对白非常简短，但人物的表情却变化了好几个层次：沈玉洁对童妍从一开始的例行公事，因为她的学历而演变成小有兴趣，最终又被她不同寻常的态度引起了探索欲。 相比之下，童妍的面部变化要更细微得多，但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她自信无畏的姿态并非毫无破绽——眨动频率明显要比右眼快上许多的左眼就是证据之一。 在这一幕里，导演采用了柔光进行拍摄，屋内的一切都显得高级而精致，同时也使得沈玉洁的神态在观众看来更加冷峻。 “你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沈玉洁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因为你优越的学历？” 她的手指抚过简历的某一页，“也许你不太了解我这个人，呆板的书呆子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那种人，在这里随处可见。” 镜头稍稍拉远，两个女人在宽大的会议桌两边对视，一个随意地靠在椅背上，身体后仰，一个用力抓紧裙摆，身子前倾着，呈现出防备的肢体语言。尽管打光柔和，沈玉洁颇具攻击性的发言也已然挑起了两人间的对立氛围，屏幕外的观众们忍不住跟着提起一口气。 “这又是沈蔓的一次大突破，她以前可没有演过这种女王蜂一样的角色。”余正则感叹道，双眼一眼不错地紧盯着电影银幕，某种因为看到出色影片而产生的激情瞬间流过四肢百骸，“她们两个人对戏的张力太足了，说真的，苏灵溪几乎颠覆了我以前对她的看法。” 自从看完《十六岁的夏天》，余正则对苏灵溪的印象基本就停留在了关明月这个角色上：有点灵气，但不多。 毕竟青春电影对情绪输出的要求没有那么高，人物形象也比较扁平，看不出来太多深层次的东西。 但这一次，余正则不得不承认，之前是他低估了这位年轻的女演员。 “回归正题，给你三分钟，讲一讲你接触这则案子后的感触。”沈玉洁点了点简历下半部分的某个案子，“一宗刑事案件。” 童妍对她突如其来的要求有些莫名，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听着她嘴里蹦出来的一个又一个专业名词，沈玉洁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她的团队一向是专攻刑案的，现在正好还缺一个实习生。 这女孩看起来青涩稚气，聊起这方面倒是侃侃而谈。 深红色的薄唇微微勾起，伴随着李雪不安的神情，沈玉洁朝童妍伸出一只手来…… “你是不知道，今天我有多紧张。”装修质朴的小饭馆内，童妍正和男友谈论着今天面试的惊险过程，“负责我面试的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难搞……我一度以为她们会把我直接pass掉。” “怎么会，你现在不是已经拿到offer了吗？”男友亲昵地帮她整理好耳侧的碎发，“打算什么时候入职？” 童妍放下筷子，郁闷地叹了口气：“沈律要求我明天就得入职，说是过时不候。” “她是我们团队的大par，我们都得听她的。”童妍歉意地看了男友一眼，“对不起啊，我没办法帮你搬家了。” 男友夹菜的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没关系，工作重要嘛，我自己搬家也可以的。” 话虽如此，他的眼神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有种不妙的预感——”谢嘉莉扯了扯闺蜜的袖子，小声道：“这男的该不会背地里玩劈腿吧？” “啊？不会吧？”张可欣一脸懵圈，“他们看起来感情挺好的啊。” 谢嘉莉皱起眉头：“哪里感情好了，他对nicole一点都不好，居然带她吃这么破的苍蝇馆子……他根本配不上nicole！” 此时的影厅里，绝大多数女性观众都和她们俩一样，低声讨论起这对小情侣到底配不配的问题。 电影放到现在也才过了十几分钟，但无论是童妍和李雪的针尖对麦芒，还是沈玉洁对童妍隐隐约约的赏识，以及童妍作为新人初入职场即将面临的困难，甚至童妍和男友的感情走向……这些全都是观众们十分感兴趣的看点。 比起普通观众，林桦作为影评人已经先一步察觉到了这部影片想要探讨的核心问题：女性和职场，以及职场和家庭之间的关系。 沈玉洁代表着职场上每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强人，而童妍则代表了一部分初入社会的职场新人，有能力有野心，但还尚显稚嫩，需要在困难中成长。 职场女强人和职场菜鸟的组合，想必能碰撞出很不一样的化学反应。 第101章 《红色野心家》首映 4 “很难相信这部影片是一位还没毕业的学生导演拍摄的。”陈雅琳还在回味着刚才那段对手戏，“两个优秀的女演员面对面尽情飙戏，呈现出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视听盛宴。” “电影本身的内核也值得人深思，职场和家庭总是大多数女人绕不开的未解命题。”林桦笑了笑，“如果能把法律方面的专业化知识讲到位，我想这部电影有可能会比《律政俏佳人》更精彩。” 对于影评人而言，十五分钟已经足够他们看出一部电影的质量高低，但对观众们来说，他们的观影兴致才刚刚燃起。 随着轻快且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响起，镜头切换，转眼就到了童妍入职君何律所的第一天。 导演以蒙太奇手法快速带着观众们进入了一名实习律师的视角，挑剔多事的顶头上司李雪，行事作风强势严谨、要求下属令行禁止的团队代领人沈玉洁，还有律所内部尔虞我诈、各拼背景的险恶职场环境，这一切都让初出茅庐还存有学生思维的童妍吃尽了苦头。 但她毕竟是帝都大学出来的高材生，不仅没有向这些困难低头，反而越挫越勇：把全部注意力集中于团队丞待解决的问题上，不去在乎那些职场潜规则；将大量的时间精力用于了解客户的深层次需求或者全局需求，而不局限于senior指定的某一项工作里。 面对李雪的挑剔刁难，童妍并不跟她正面对上，而是选择向沈玉洁证明自己的能力，以此来曲线救国——只要她的工作能力比李雪更强，那么也就意味着她在这个团队里的价值要高于她。 在这种情况下，沈玉洁会更看重谁，一目了然。 早在入职第二天，童妍就看明白了这位大par的行事风格——她不在乎过程，只关注结果。 实习律师、执业律师又或者经验丰富的中层律师在她眼里都没什么区别，就像称手的武器，只分好用和不好用。 所以在李雪一味地只给她安排打印、扫描等打杂事宜时，童妍决定主动出击。 “你的意思是，想为团队多做点事？”沈玉洁听完她的一番话，目光里不由多了几分兴味。 童妍整理好措辞，谨慎开口，“是的，听说您不久前开拓了新的业务方向，是有关刑事案件方面的，我想我或许能够帮得上忙。” 沈玉洁尖锐地打量了她几眼，“消息倒是很灵通。听起来，你的带教律师和你相处得似乎很不愉快。” “李律师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但我对您手头的案子来说可能会更有用。”童妍狡猾地避开了这个问题，近乎直率地开始毛遂自荐。 “你才入职不到一个月。” “我以前接触过几个刑事案件，您在简历上也看到了，我的相关经验是团队里最丰富的。” “也许吧，但你现在连完整的法律文书都不会写——” “我已经写好了初稿，您愿意帮我审核吗？” “看样子，你是想让我来当你的带教律师。” 一段高语速对白过后，沈玉洁微微扬眉，唇边溢出了一抹笑意。 被她轻而易举猜出了意图，童妍也不尴尬，反而向她眨了眨眼：“您的反应真快。” 沈玉洁凝视她半晌，最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愧是帝都大学出来的学生，你的确足够聪明。” 聪明且敏锐，能够抓住团队业务中的缺口，趁机一跃而上。 “所以……” “把你的文书初稿拿来吧。”沈玉洁拿起手边的美式，喝了一口，“之后我会通知李律师，你由我亲自带教。” 原本偏冷的光线霎时柔和下来，背景音乐变得轻快而灵动。 看着大银幕上喜不自胜终于露出笑脸的女孩，观众们也情不自禁跟着高兴起来。 就像是玩游戏时历经波折终于打倒第一个boss怪一样，这种无可比拟的满足感总能让人愉悦身心。 导演在这一part运用了一连串的快速剪接镜头，展现出童妍工作时的细心认真：出租屋里半夜才暗下的灯、写满庭审记录的笔记本、办公桌抽屉里成摞的法律文书……同时通过衣服和造型的不断变化暗示着时间飞逝。 当看到童妍凌晨四点才在工位上审完合同，直接下楼吃了个早餐又继续开始第二天的工作时，许多人忍不住联想到了自己加班时的状态。 “非常落地的情节设计。”阿越点评道，“很难想象剧本会是一个大学生写出来的。” “这部电影塑造了很多个有血有肉的职场女性。”余正则沉吟着说，“对白简短、节奏快速，在一开始就立稳了几个角色的设定，然后在之后的情节中慢慢揭露她们内心更深刻的东西——比如童妍身上不合时宜的自命清高。” 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重新把视线移至前方。 正如余正则所说的那样，童妍好不容易转正后，很快就因为傲气而被沈玉洁狠狠批评了一通。 “应酬是任何一个律师都必须经历的场合，作为一名律师，能力重要，资源和人脉更重要。”沈玉洁重重吐出一口气，“只是说一些场面话而已，就这样你也做不到吗？” “如果真的做不到，我觉得你应该郑重考虑一下你是否适合这个行业。” “我——” 沈玉洁挥手打断了她的话，不以为然地抬了抬眼皮，“尽管你现在拿到了执业证，也不代表你有了能够骄傲的资本——你心里很清楚，不论是junior还是senior，小合伙人还是大合伙人，只要是干律师这一行的人，没有人能够永远不低头。” “我们是律师，但沟通能力、社交能力和我们的专业能力同等重要。”不过一两分钟时间，沈玉洁就恢复了以往的气定神闲，“律师本质上就是法律专业知识的销售，没有人找你代理案件，你的专业水平再强再硬也养活不了自己。” “你不屑于去应酬，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案源要从哪里来？” “没有案源，没有人脉，你随时会被这个行业淘汰。” 第102章 《红色野心家》首映 5 沈玉洁这一番话不可谓不犀利。 无论是把自己代入到童妍视角的观众们又或是影评人们，都被她这段辛辣直白的话给说得愣住了。 尽管言辞尖锐，但沈玉洁的确精准地阐述了律师行业的本质原理——即便她如今已经是年薪千万的大合伙人，也总有不得不收敛脾气和客户社交的时候。 而童妍作为律所新人，团队中居下位的低年级律师，又凭什么敢以自诩清高的姿态标榜自己呢？ “你应该把那些束缚在你身上的规矩和教条主义统统扔掉。”沈玉洁上前一步，拍了拍她紧绷着的肩，“女人也可以在酒桌上推杯换盏，也可以独当一面，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所有人你想要什么。” 童妍的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她咬着嘴唇，僵立在会议室内，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沈玉洁潇洒离开的背影。 显而易见，她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在这一刻，会议室外那些闲杂人等的议论声已经完全被她屏蔽在外，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脑海里回想着沈玉洁方才的那番话。 镜头一直在给童妍特写，直到她的眼睛渐渐变得有神，表情也重新坚定了起来——观众们心知肚明，这就是一个人要开始改变自己的前兆。 饶是对女性题材不怎么感兴趣的余正则，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连他都被童妍身上朝气蓬勃的生命力感染到了。 她就像是一丛坚韧的竹子，永远苍翠，有着说一不二的执行力，又能随时放下身段去改变现状。 林桦对此也有相同的感受。 苏灵溪这一段的表演完美展现出了人物的多层特质：从最开始青涩却落落大方的形象到现在，童妍的聪明、机智、灵活、努力、积极随着一帧帧镜头转换渐渐展露于人前；而她的缺点也是如此，藏在镇定之下的，是独属于学霸的自命不凡，还有无意识中给自己架上的镣铐。 “她的演技完全演活了童妍这个角色。”即使压低了声音，林桦说话时的语气仍然难掩激动，“就像是我们会在职场上遇到的某个同事一样，有瑕疵有缺点但却充满人性的真实……她的表演绝对值得一个奖项提名！” 陈雅琳闻言，点了点头，赞同道：“难怪之前《读电影》会把她评为最有潜力的新人演员，刚才那一段戏里沈蔓气势很强，但是她居然一点都没有被沈蔓压住风头。” 她们见过太多被前辈压戏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年轻演员，乍然遇到这么一个水平跟沈蔓不相上下的女演员，颇有种亲眼见证奇迹的激动——这几年的电影圈子虽然发展得热闹红火，但演技亮眼的新生代演员却少得可怜，好资源被演技粗糙的资源咖们把持着，每每看着他们在大荧幕上双眼无神、连戏都接不住的样子，很难忍住不窝火。 陈雅琳睨了林桦一眼，见她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电影画面，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果然，好友硬拉着自己来看这场首映礼是有用意的。 同一时刻，电影继续放映。 被沈玉洁批评过后，童妍以最快的速度成长了起来：她开始学会好好打扮自己，想办法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镜头拉近又拉远，伴随着李雪讶然的表情，背景音乐适时响起，会议室门口出现了一道靓丽身影。 酒红色翻领大衣，微微敞开，露出内里的黑色内搭；穿着双小高跟黑色过膝长靴，手里拿着和外套同色系包袋，是吸睛又张扬的猩红色。 镜头缓缓上移，女人漂亮的长卷发，一丝不乱的精致妆容，接连映入眼帘。 “好漂亮！”谢嘉莉满眼亮晶晶地望着电影里款款而来的那位都市丽人，“nicole果然更适合这种鲜亮的颜色。” 虽然这套造型比nicole以往的妆造要更成熟一些，但在她看来，反而显得nicole整个人更具风情了。 当粉丝们仍旧沉浸在童妍的惊艳造型中时，影评人们已经意识到了童妍身上那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她开始变得跟沈玉洁越来越像了。”余正则慢悠悠开口，“这显然是电影里提前埋好的一条暗线。” 阿越笑着看向他，眼神里透出赞同。 童妍是沈玉洁一手领入行的，每一次成长都伴随着她的注视，无论行事作风还是气质，都在潜移默化中受到了沈玉洁的影响；成长后的童妍做事雷厉风行，高效强硬，在酒局上却又能放下身段软硬兼施，活脱脱就像是年轻版本的沈玉洁。 这条暗线在接下来的情节中变得更加明显。 童妍跟着沈玉洁一连办了好几起刑事案件，破格升为高年级律师，一跃成了团队里的大红人，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却遭遇了男友忍无可忍的控诉，两人就此分道扬镳；巧合的是，失恋当晚选择留在律所加班的童妍竟在无意中看到了沈玉洁打电话和父母发生争执的一幕。 在童妍眼里，沈玉洁是红圈所大名鼎鼎的沈律，打过的官司数不胜数，但只输过一次，几乎称得上从无败绩，她总是那么高傲挑剔，女王范儿十足——童妍这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能够被称之为脆弱的神情。 跟随童妍的视角，观众们渐渐感受到了这位女王背后的压力与无奈。 “为了工作忽视家庭甚至放弃家庭，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办公室内，沈玉洁冷静地取下眼镜，转而打开一瓶红酒，“说真的，我不后悔。” “在做成为某人的妻子又或是某人的母亲之前，我首先是我自己。我有我的目标，我的欲望，我的野心。”她坦然地耸了耸肩，“只有竭尽全力地去争去抢去拼搏，我才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至少对我来说，事业要比家庭重要得多，我只想把筹码压在自己身上。” “这也是我必须做出的取舍。” 第103章 《红色野心家》首映 6 童妍走近她的办公桌，轻声问道：“你……不会偶尔觉得孤独吗？” 从她紧抿着的嘴唇不难看出来，她还有更多想问的话，只是不好开口罢了。 镜头划过她的侧脸，落到沈玉洁微翘的眼尾上，两个人就这么在空旷的办公室里静静凝视着对方，仿佛在通过眼神诉说着什么别的情绪。 “也许吧，但我以为那只是激素的作用。”沈玉洁率先打破沉寂，她的声音还是像平常那样优雅俏皮，神色镇定，“只要能够实现一个人本身在职业上的价值，你会发现忍受孤独感也只不过是件平常的事。” 童妍眼神复杂地瞥了她一眼，喃喃道：“一件平常的事？” 今晚她彻底失去了陪着自己走过大学生涯步入社会的男友，她本应该伤心的。 可她现在却只觉得迷茫。 在今天这场小插曲之前，童妍一直把沈玉洁当作自己努力的榜样——她的目标就是成为她，甚至超越她。 可现在，她动摇了。 在事业和私人生活两者间，她难道必须要做出取舍吗？想要成为工作领域上的女强人，就一定要走上这条孤独之路？她真的要为了事业完全放弃自己的生活吗？这样是不是值得的呢？ 视线跟随着长焦镜头下一人独行的童妍，观众们并不觉得无趣，反而开始跟她一样思考起工作和生活的意义。 “嘭”的一声，门被人用力关上。 童妍走进家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客厅正中央摆放着的纸箱——这是前男友不久前拿过来的，里面全都是她以前落在他那儿的一些小东西。 窗外的雷声与雨声交杂着，噼里啪啦砸在窗玻璃上，带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声响。 童妍却对一切都充耳不闻，麻木地蹲下身，打算把纸箱里有用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放好。她的动作快速而灵巧，直到翻出来一个黑色的皮面日记本，扉页处还夹着一枚银色的书签，书签尾部印刻着四个大字：帝都大学。 那双素白的手就此停住了动作。 【xxx年x月x日，星期一，天气晴。】 【这次调考我终于考到了全班第一，贺老师送我了一枚书签，听说是她特意从帝都大学带回来的，很漂亮，我很喜欢。】 【xxx年x月x日，星期四，天气多云。】 【如果再这样退步下去的话，我还能考上帝都大学的法律专业吗？应该考不上了吧？唉，可是我真的好想学法律啊……】 …… 日记本上记录着她在高中时期的每一件青葱往事，记录着她曾经为了成为一名律师而付出的汗水和努力，记录着她对法学这门蕴藏着严谨和理性、利益与博弈的学科全部的心驰神往。 一桩桩一件件，都述说着她年少时追逐梦想的热烈。 一颗、两颗、三颗……泪珠接二连三地滚落到地板上，音乐渐渐慢了下来，雨声也变得极为轻柔。 童妍始终都没有哭出声来，只是咬着唇默默流泪，眼尾鼻尖都哭得红了一片。 然而越是如此，观众们却越发能够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矛盾与纠结，甚至对她的难过感同身受。 就在影厅内众人沉默之际，电影里的童妍重新恢复了镇定，漂亮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明。 窗外雨声依旧，屋内的人却拥有了再次站起来前行的力量。 “相信自己可以做到，那么你就拥有了战胜一切的基本条件。” 熟悉的女声响起，屏幕渐渐由亮转暗。 紧接着，镜头一转，踩着红底高跟鞋的童妍在第二天准时抵达法院，为客户进行刑事辩护。 审判席在最中间，左边是原告，右边是被告。 童妍坐在被告委托代理人席上，带来的庭审材料在面前整齐放好，目光微微低垂，神情平静，丝毫看不出昨天默默流泪的半分脆弱。 “审判长审判员，本案的案卷证据中有伤情鉴定，有现场监控，有证人证言，也有被害人指认。看上去似乎是一个证据确实充分的有罪案件，但是本案诸多指控我方被告构成犯罪的证据有如下两个突出特征。” “一，指控被告有罪的言词证据均前后矛盾，无一例外；二，这些指控被告的言词证据同样违反了基本的常情常理，具有明显的虚假性。” 女人声线冷冽，面容清冷，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尽管只是坐在那，气势却也足够镇住庭外旁听的那些人。 在这一刻，她的神态和曾经带着她上法庭的沈玉洁几乎完美重合在了一起。 这场官司大获全胜，童妍在律所乃至整个律师圈里的地位都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要知道，律师圈也有鄙视链，诉讼律师里面，打商事的看不起打民事的，打刑事的看不起打商事的。 而在刑辩律师里面，尤其少见女律师——刑事辩护需要很强的刚性、对抗性，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女律师并不多。 也因此显得童妍在其中更加引人注目。 几个景色的空境过后，镜头回到法院门口，一身银灰色西装的童妍手里拿着庭审资料，步履生风地走出了法院，一边跟身后的实习律师吩咐工作，一边俯身钻进车里。 看得出来，现在晋升为律所最年轻合伙人的她已经和四年前那个实习律师不可同日而语。 车子很快启动，汇入车流之中。即使刚刚打完一场官司，车上的人也始终没有可以休息的时候，手机电话响个不停，笔记本上的消息弹窗也在不断刷新。 一切都在繁忙中呈现出一种井然有序的感觉。 直到童妍走入一间豪华套房内，手机的振动声才戛然而止。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房间内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远眺的她。 没有打光，没有音乐，观众们的视野之内只能看见童妍单薄的背脊——在导演刻意的斜线构图下显得更加孤单寂寥，暗蓝色调自带一种忧郁感。 “nicole看起来好孤独啊…”谢嘉莉呐呐说道。 然而下一秒，画面却随着房间的大门打开而彻底亮起。 “congrattion！” 童妍起身，推开厚重的大门，门外众人争着和她碰杯欢庆，再远一点，还有正在奏乐的乐队和漫天飞舞的礼花，一副纸醉金迷的庆典氛围。 这是为她而办的庆功宴。 童妍笑着接过香槟杯，“cheers！”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到了不远处朝她举杯的红裙女人身上。 做得好。 她看清楚了她的口型。 两人彼此心领神会般相视一笑，镜头就此定格在这一幕。 第104章 首映礼结束 影厅里的灯光重新亮起，屏幕黑了下来，写着演职员名字的字幕开始滚动。 与此同时，媒体厅内绝大多数影评人都放下了矜持的身段，先后开始鼓掌。 观众们热烈的掌声就像是一剂强心针，让苏灵溪原本忐忑焦虑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走吧，该我们上台了。”已经走上台阶的沈蔓回头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及时跟上，“不用太紧张，接下来的采访正常发挥就好了。” 苏灵溪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一边回忆杨茜让自己提前背下来的采访稿，一边往台上走去。 不等她站稳，潮水般的欢呼声已经席卷而来。 “啊啊啊啊灵溪，你演得太棒了！” “nicole，今晚你简直魅力爆棚。” “nicole我爱你啊啊啊啊！” “童妍真的超酷超棒的……” 除了影评人和受邀而来的媒体及嘉宾以外，其他的观众大都是各种活动里抽选出来的幸运粉丝，她们不会考虑太多，只一门心思地想用欢呼声向偶像表达称赞。 电影剧情跌宕起伏，画面靓丽养眼，童妍也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之路，对她们来说，这就是一部令人愉快的电影。 更何况——谢嘉莉眼巴巴地隔着护栏望向台上正中央的那道身影，眼里直冒星星。 今晚nicole的造型真的好漂亮，莫名有种优雅的知性美。 谢嘉莉暗下决心：等她十一月考完ib考试，一定要想办法让堂哥带她去后台跟nicole合照一张！ 再不抓住机会她就要被打包扔去英国了呜呜呜… 长达半个小时的映后见面会结束后，苏灵溪才算能稍微松下来一口气。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红色野心家》并不符合社会上的主流价值观：不论童妍还是沈玉洁，都选择了放弃家庭，投身于事业奋斗，而这显然违背了当今社会一部分人依然保持传统的理念。 在传统观念里，女人应该以照顾家庭为主，就算做不到家庭主妇，至少也该肩负起养育孩子、照顾丈夫等职责；但电影里的童妍和沈玉洁却毅然决然抛弃了这些所谓的“职责”，转而选择去追寻自我个体的真正价值。 在某些传统人士眼里，也许会把她们俩当成异类。 毕竟在他们看来，女人如果不结婚不生孩子，似乎就无处可用了。 当然，苏灵溪本人很喜欢这部电影的结局，也非常喜欢童妍这个角色。虽然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真善美主角，但她身上那股一定要赢的劲儿总是很能打动人心。 只是苏灵溪很难预测市场大众对于这种影片的反应会如何——毕竟不可能人人都像思想前卫的影评人一样对此接受良好。 值得庆幸的是，今晚提问的媒体和观众都没有故意问一些刁钻的问题，或许他们也是考虑到了这点。 苏灵溪整理思绪的同时，参加完首映礼的观众们正一边顺着人群往外走，一边讨论着电影剧情。 “我觉得童妍说不定会是nicole又一个经典角色，她在法庭上的样子真的太酷了，完美符合我对律师的一切想象！”张可欣喃喃感叹道，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 谢嘉莉想了想，“虽然升职速度太快显得剧情有点悬浮，但如果是nicole来演的话，就很具有说服力了。” “听说nicole还会去沪城路演，到时候你要参加吗？” “啊？什么时候？这得看我那天要不要上钢琴课……” 林桦路过时无意中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脸上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 听起来似乎是两个还在念书的学生，对待电影倒是挺有想法的，没有完全被偶像滤镜遮住双眼。 陈雅琳莫名看了她一眼，“怎么了，你突然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到刚刚电影里的情节了。”林桦不想解释太多，随口道。 说起电影，陈雅琳瞬间来了兴趣：“这回真是意外之喜，没想到新人编剧加新人导演的组合能刻画出这么新颖的女性角色……听说这剧本还是原创剧本，现在的年轻人确实不可小觑啊。” 在来之前，陈雅琳对这部片子其实并没有抱有太大希望——尽管它斩获了两个柏林电影节的奖杯。 说到底，她心里是怀疑的。 怀疑那两个奖杯是阮棠帮忙运作得到的。 阮棠是拿遍欧洲三大电影节主竞赛奖的大满贯影后，而她和欧三电影节主办方关系良好的事在业内并不是什么秘密。 圈内和陈雅琳有着一样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 但在看完电影后，她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完全大错特错了。 撇开三个主演的演技不提，仅仅是电影剧本和题材本身，就已经迸发出让人惊喜的价值输出——女人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追名逐利，可以做把欲望写在脸上的野心家。 凭什么女强人就要忍受社会上的异样眼光？ 凭什么女人就要承担相夫教子的责任？ 任何女人都有对这一切说“不”的权力，那些社会强行赋予她们的义务和责任都可以统统扔掉——她们只管去走自己的路。 “剧情精彩有余，但细节处不够严谨。”林桦直白地点评道，“这也是职场片一直以来的通病，为了追求能让观众们心情愉快的爽点而忽略了现实因素。” “总的来说，《红色野心家》大体脉络上没有问题。”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苏灵溪的演技明显精进了不少，内心转变那一段演得细腻又自然。说实话，我觉得她的演绎赋予了这个角色别样的魅力。” “好吧，我现在能理解你之前为什么会格外关注她了。”陈雅琳轻咳一声，“不过我还是认为沈蔓的表现要更亮眼一些，沈玉洁的人设比较单一，但她呈现出来的效果却不输童妍。” “她们两个更像是互相成就，如果非要分个高下——至少在影片过半的那一段，我觉得童妍焕发出的角色魅力已经压过了沈玉洁。”林桦微微一瞥，显然并不赞同好友的说法。 第105章 心思各异 同一时刻，类似的对话正在其他应邀而来的影评人之间发生着。 一般来说，长达两个小时的电影时长往往容易让观众们产生疲惫的情绪，但《红色野心家》显然是个例外——即使走出了影院，影评人们依然还在激烈地讨论着剧情。 如果说《红色野心家》对于大部分女观众而言是一个惊喜，那么对于男影评人来说，更像是一部令人意外的作品。 但不论内心感受如何，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认可童妍的做法：没有选择回归家庭，而是选择了自己的事业与梦想，在某种程度上，这有效避免了电影剧情落入俗套。 毕竟那些歌颂家庭至上、爱能战胜一切的片子他们实在看过太多，而这种专注讲述女性职场之道的电影在国内电影市场里十分少见，的确让人眼前一亮。 【年轻的导演，年轻的编剧，却有勇气拍出这样一部堪称尖锐的女性职场片，显而易见，这绝不是一部简单的chick flick。】 【“所谓知行合一，就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主角们的名台词层出不穷，我必须承认，这是一部杀气四溢的职场电影。】 【一部为职场新人们量身打造的影片，题材新颖，人物形象真实饱满，更值得一提的是，这部影片是编剧叶铭兰的首部原创作品，非常推荐。】 【堪比好莱坞电影的职场片，秒杀了某些只知道情情爱爱的国产职场剧。】 【两位女主角必须要赢的气魄和能力深深折服了所有人，也包括银幕之外的我。仿佛很多年都没有在国内的电影院里看见过如此说一不二、野心勃勃的女性角色，为什么我们的事业无法走向成功？那是因为我们还不敢直面欲望。】 【二流导演，二流编剧，一流演员。沈蔓凭实力重新杀回了电影圈，我相信她完全能够为自己赢回来一个最佳女主角的提名。】 …… 影评人和其他观众的观后感吸引了不少对职场题材感兴趣的路人入场，预售票房横盘一路上涨，截至7月16日，已经正式突破了两千万。 “果然，映前跑路演还是挺有效果的。”吴婷婷把插好吸管的奶茶递给李安妮，感叹道：“《红色野心家》的预售这几天一直在涨，现在已经比一些流量演的电影票房还高了。” 李安妮认可地点点头，但随即又叹了口气，“希望电影最后的总票房能高一点……苏苏这几天为了路演一直在到处飞，感觉她对这部电影特别上心。” “毕竟是她第一次担主的电影，要是成绩不好，她之后的资源估计也会受影响。”吴婷婷也跟着叹了口气。 她虽然没有李安妮那么狂热的追星劲头，但也算是苏灵溪的影迷之一——特别是在今天中午看完《红色野心家》这部电影之后，她简直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苏灵溪的下一部作品。 比起那些枯燥乏味的文艺片，《红色野心家》剧情跌宕起伏，带给观众的观影体验更加爽快；但相比那些快餐式商业片，《红色野心家》所蕴含的人生哲理与价值观又给人以一种难言的力量感。 角色新颖，画面极具质感的同时展现出了不同的女性魅力——在吴婷婷看来，这绝对称得上一部经典之作。 “媒体预测首日票房能突破四千万，也不知道准不准。”李安妮点开app看了一眼电影的实时票房，“现在才下午，已经三千多万了，看样子首日应该真的能到四千万。” 作为苏灵溪最早的一批粉丝，李安妮现在完全从饭圈小白蜕变成了热血数据女工，每次说起电影相关的饭圈知识都头头是道。 吴婷婷瞥了一眼手机页面，含笑道：“你看吧，我早就说过，只要电影本身质量好，票房根本不用愁。” “不管怎么说，只看一遍一点都不过瘾，我还想再看一遍。”李安妮清了清嗓子，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亮，“婷婷，你陪我一起嘛。” “呃……”吴婷婷犹豫着沉默了。 “哎呀，我请你看嘛。”李安妮生怕她拒绝自己，连忙加大砝码，“吃完晚饭看场电影再回家，时间刚刚好。” 不待她回答，李安妮已经快速点开购票app提前买下了两张位置尚佳的晚场票。 吴婷婷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只得松口同意。 …… “《红色野心家》首日票房突破4000万……”代筱月浏览着微博上那些粉丝贴出的成绩大字报，眉头越皱越紧，“今天的实时票房居然还逆跌了？” 即使有墨镜做遮掩，此时也挡不住她难看的脸色。 她想不明白，这只是一部成本两三千万的女性电影而已，票房成绩居然为什么会这么好？ 按照她的预想，沈蔓和苏灵溪的票房号召力都不算很强，前者空有国民度没有死忠，后者虽然粉丝不少但也比不上那些男流量，《红色野心家》的预售能够突破一千万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然而事情发展却完全跟她的预想相背而驰：《红色野心家》光是映前预售票房就已经突破了两千万，首日上映后票房直接飙到4012万，今天甚至还逆跌到了4500万…… 这个票房对于一些成本上亿的大制作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这样一部小成本女性题材的电影而言，已经是奇迹一般的成绩了。 不，逆跌也有可能是电影周五才上映的原因，谁都知道，周末的票房总会比工作日高出一截，这跟电影质量根本没关系 代筱月暗自想道。 她忍住怒气，在躺椅上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继续浏览网页上的数据。 电影行业各大媒体对于《红色野心家》总票房的最新预测全都从映前的8000万涨到了以亿为单位的数字，一眼看过去，基本没有低于4亿的。 这群所谓的专业人士究竟是凭借什么依据做出的预测？简直一点都不专业！ 代筱月烦躁地闭上眼，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第106章 持刀者 “你没必要天天关注其他人电影的票房走势。”池郁走到她身边，无奈地叹了口气，“《红色野心家》才正式上映不到两天，即便现在数据好，也不代表电影真的成功了。” 代筱月扯下墨镜，冷冷注视着他：“这部电影的成本最多不超过四千万，现在它的票房已经完全赚回了成本，无论如何，这部电影都不可能亏损了。” “所以？这种局面你早该预想到，能够说动沈蔓复出的电影剧本怎么可能会差？” “我——”面对池郁毫不留情的反问，代筱月一噎，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当初得知编剧和导演都是业内新人时，她还在背地里狠狠嘲笑过苏灵溪，即使后来官宣消息说沈蔓也要出演，她也只以为沈蔓是因为缺钱才被阮棠拉过来抬轿的，压根没往别的可能性上想。 池郁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语气中带着些许冷漠：“那位叶编剧虽然在业内只算是新人，但人家能够独立写出来一份剧情精彩人设饱满的原创剧本，光这一点，就已经压过了那些只能靠翻拍小说来拍电影的同行。” “这些消息如果你肯花心思去打听，不可能打听不到——眼高手低是你现阶段面临的最大问题，一味迷信大导和金牌编剧对你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平庸之恶》的班底不够好吗？可票房成绩呢？剧情撑不住照样血扑。” 池郁一番话，说得代筱月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平庸之恶》在上映前是今年暑假档最受瞩目的电影之一，导演和编剧分别拿过金马奖和金鸡奖，男女主也都演技不俗，只差一个奖杯来证明自己。 谁都没想到，占据暑假档第一波位置的《平庸之恶》会扑成现在这样，尽管预售时已经突破了8000万，总票房却到现在都还没爬上5亿。不止如此，网上还有一堆层不出穷的吐槽贴，实时票房每天都在狂跌。 “看样子恒升影业花在映前宣传上的钱的确没白花。”代筱月冷哼一声，重新戴好墨镜，“苏灵溪最好祈祷自己每一部电影都能这么幸运，有人帮她收拾烂摊子。” 池郁瞥了她一眼，没接这句话。 他昨天晚上特地抽时间去看了原片，此刻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去贬低这部影片的质量。 代筱月看他不接话，心情更差劲了。 事实上，从昨天开始，app上那些鲜红的票房数字就像某种雷达一样时刻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几乎控制不了自己心底满到快要溢出的恐慌感。 代筱月以前从来没觉得苏灵溪有哪里比自己强很多，就算比演技，两个人也不过是伯仲之间，她或许略逊一筹，但也不可能差太多。 但她没想到《红色野心家》的票房会这么高。 评判电影女演员最重要的两个条件就是票房和奖项——苏灵溪第一次担当主演，就能有这样的票房成绩，放眼整个内娱，哪个00花能比得上？ 即便这部电影明面上是平番，苏灵溪能吃到的红利也肯定是最大的。 如果《红色野心家》最后总票房真的能突破5亿大关，之后递到苏灵溪手上的电影资源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好。 这也就意味着苏灵溪正式以一番主演的身份在电影圈站稳了脚，只要有资源，拿最佳女主角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电影圈的女演员不好混，但她们一旦能够混出头，咖位则无条件高于电视剧演员。 代筱月先前还暗自得意过自己演电视剧积累下来的粉丝不比苏灵溪少多少，现在却只有后知后觉的害怕。 她害怕自己会成为被她远远甩在身后的无名小卒。 此刻这种情绪比当初得知失去《第一女官》试镜机会时还要更强烈几分。 “你也用不着气馁，这部电影面临的舆论压力其实很大。”池郁温声道，“电影主角的倾向性太明显，一般来说，这种题材的电影会天然流失一部分男性观众。” 女性主义电影在讨好女观众的同时，也很容易被扣上挑起男女对立的帽子，从而受到某些男网友的攻讦。 这并非池郁信口胡诌，而是在华国影史上出现过的现实例子。 《红色野心家》大胆提倡“女人也可以做野心家，可以为了事业放弃家庭”的观念，在大男子主义和传统女性的眼里，这种价值观是不应该存在的——甚至是错误的。 他们才不会在乎电影有什么深意，哪个镜头又有什么美感，他们只会觉得童妍的选择莫名其妙。 哪怕苏灵溪的演技再惊艳再自然，一旦有人利用舆论引导这批人，他们毫无疑问会带头抵制这部电影。 池郁看着代筱月心不在焉的模样，心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可行的计划。 如果必须要使点小计谋才能赢的话，他不介意去做那个狠心的持刀者。 池郁从小就知道，通往成功的路不可能是洁白无瑕的。 …… 当代筱月在房车内胡思乱想时，夏雨晴也在帝都的豪宅内关注着《红色野心家》的相关讯息。 尽管瓣组还没有出分，但电影相关的帖子在组内已经开了无数个了，夏雨晴随意扫了眼，点开了一个高达几百楼的帖子。 【楼主：虽然我讨厌资源咖，但是《红色野心家》真挺好看的。[滑跪顶锅盖.jpq]】 【1l：谢谢喜欢，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2l：首先我担不算资源咖，其次我认同你后半句话，《红色野心家》是毋庸置疑的诚意之作。】 【3l：去看了，感觉很一般，笑点不咋样，也没什么深度，仿佛只在大营销上花钱了】 【4l：楼上那个momo我都眼熟你ip了，老演员别在这演了行不行？】 【5l：欢迎移步我刚刚发的抽奖帖，庆祝红色野心家票房逆跌，抽10张电影票~】 【6l：女主升职升的太快了，有点假，康欣那个角色也塑造得有点扁平，整体还行吧，能打个7分。】 【7l：路过，磕到了沈蔓和苏灵溪（这是可以说的吗）】 【8l：[磕到是一个在正常不过的事了.jpg]】 【9l:题材很好，国内为数不多的真实职场片，认同楼主。】 【10l：呃，某家粉闻着味又来了。。。】 …… 夏雨晴若有所思地看完了评论区，转而又点开瓣组专门的影评区。 第107章 无力感 相比追星女占绝大多数的娱乐组，影评区对电影本身的评价要更加褒贬不一：原因很简单，并不是所有观众都能认同电影传达出来的价值观，有些人甚至认为童妍的选择是在走向自我毁灭。 每当看见这种极端评价，夏雨晴都忍不住要皱眉头。 虽然她不喜欢苏灵溪，但……《红色野心家》确实是部很不错的女性职场片，至少她不否认它是部好电影。 想到自己那两部没能激起什么水花的古装剧，夏雨晴心里很不是滋味。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她还是远远领先所有00花的表演系第一，不管粉丝量还是实绩都吊打其他人。 再看看现在，连苏灵溪那个闷不吭声的舍友都火起来了，而她的人气却已经大不如前，连00花前三都很难挤进去。 虽说有许子川帮她谈资源，日子总不算过得太差。 但看着苏灵溪的资源越来越好，她还是忍不住有点心理不平衡——明明她一点也不喜欢拍戏。 也许她只是不喜欢这种被人压过一头的感觉吧。 夏雨晴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张电影海报，不自觉回想起不久前在电影院里看到的一幕幕：即便她以前看不上苏灵溪，现在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在演戏方面已经有了脱胎换骨一般的改变——电影里的童妍是个颇具灵气的角色，并且历经了前期、中期、后期三个阶段的明显转变，个人气质始终在成长中变化，复杂且矛盾。 但苏灵溪却将这个角色演绎到了极致，不仅没有被沈蔓压戏，反而锋芒尽显，全片都呈现出一种彼此势均力敌的状态。 夏雨晴现在再看苏灵溪，就像是全区第一遇上了全省第一，有种无可奈何难以望其项背的无力感。 “雨晴，你经纪人怎么把那个现偶本子给推了？”许子川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是对戏份不满意吗？” 闻言，夏雨晴勉强地勾了勾嘴角，“感觉这段时间演偶像剧演得太多了，想歇一歇，顺便也能多点时间陪你。” 前半句话是真心的，后半句话就不一定了。 事实上，她只不过是觉得拍戏枯燥又无聊，一个镜头拍十几次，还要把人困在荒郊野岭里好几个月，最后拿到的片酬还不一定有录综艺拿得多。与其进组拍那些流水线一样的偶像剧，还不如上真人秀当常驻嘉宾。 许子川当然不知道女友心里的小算盘，还真以为对方是舍不得跟他分开才推了剧本，心头窃喜，面上还要装出苦口婆心的样子劝她：“我没关系的，你总不能为了我荒废事业吧。” 夏雨晴苦涩一笑：“阿川，你不用有这么大的心理压力，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一部偶像剧拍或不拍，对现在的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 她本以为自己这一番示弱说不定能让许子川怜香惜玉，从而想办法在其他方面补偿她一二，却没想到这人反而更加得寸进尺。 “真的吗？雨晴，那你下个月陪我进组好不好？”许子川坐到她身边，殷切地牵起她的手：“这次要去山城拍一部都市剧，得拍好几个月呢，我舍不得跟你分开。” 陪他进组？那不就变成了围着他打转的免费保姆？ 想得倒挺美的。 夏雨晴避开他的视线，笑容微微僵硬：“这……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你粉丝肯定会骂我的……” “不会被人发现的，我保证。”许子川一脸认真，“实在不行，我们干脆趁这个机会公开恋情吧。” 夏雨晴一怔，“公开？” “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迟早都是要公开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许子川郑重地说道。 夏雨晴怔怔地看着他，一时失语。 她还记得，自己以前心心念念地想着要把情侣身份公之于众，恨不得做梦都想早日嫁进许家，再也不用在娱乐圈受其他人的气。 可是现在听到许子川的这番话，她的心情却没有预想中那么兴奋激动，甚至隐隐透出几分不确定。 许子川真的能够保护自己一辈子不被人欺负吗？ 他现在能带给她的资源也不过是几个a级的偶像剧本子，连个正剧饼都没办法帮她撕下来。 还有，他会一直对她好吗？会不会喜新厌旧？会不会出轨？会不会等她年老色衰了就一脚把她踹了？ 这些似乎全都是未知数。 夏雨晴胡乱想着，心中充满迷茫。 一旦她选择公开恋情，流量花旦这条路基本上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她的事业发展恐怕会变得比现阶段还不如。 反观许子川，哪怕不再是圈内顶流，他依然是花钱如流水的富二代，家族永远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但她却什么都没有了，只能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一样抓紧他。 如果他厌倦了，她可能下一秒就会被扫地出门。 夏雨晴想到了以前那些争着嫁入豪门的港城女明星，最后真正过得好的其实也没几个。 也许她不该过早地放弃自己的事业，这毕竟是她最后的筹码了。 夏雨晴暗暗下定决心，再开口时语气更坚定了几分，“还是算了吧，如果现在公开的话，肯定会有很多媒体和粉丝盯着我们，那样好不自在。” 许子川觉得女友的反应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好吧，那还是按照我们以前说好的，等到领证了再公开。” 夏雨晴笑吟吟地点了点头。 “你真的不陪我去山城？”许子川凑到她跟前，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你就陪我去嘛，我一个人好孤单好无聊的。” 夏雨晴扫了他一眼，娇嗔道：“有徐哥陪着你，哪里还差我一个。” 她笑得粲然，可那抹笑意却始终无法落在眸底。 “还不是老徐一直劝我去拍这部戏，说是对职业生涯有好处，要不然我才懒得去。”许子川撇撇嘴，从果盘里挑了颗葡萄，拿来扔着玩。 夏雨晴越听眼底越冷。 她求之不得的正剧资源对他来说好像也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所以……他给她的那些偶像剧资源原本就是他瞧不上的边角料吧？ 第108章 双刃剑 7月20日，《红色野心家》上映第四天，瓣组突然涌现出一波人疯狂给电影打低分并在影评区肆意辱骂电影主创，紧接着这件事在一夜之间迅速发酵到了其他社交平台，微博、豆音、小红薯……一时间，《红色野心家》的导演编剧以及两位女主角都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处。 “这些差评基本上都没什么逻辑，明显是为了黑而黑。”会议室内，于菀操作着放大投影仪上的几张截图，“最初的大规模差评出现在昨天晚上十一点半，一个小时内出现了几百条话术相似的恶意差评，并且账号主页皆为男性——尽管ip不同，但我怀疑这些差评都是由某一个人在背后挂梯子切号完成的。” “于菀说的没错，现在水军也比以前高明多了，知道要切换ip掩人耳目。”杨茜冷冷一笑，把椅子转了个方向，“背后这人的目的显而易见，无非是想引导舆论，挑起男女对立，利用一部分不正常男性的攻击达到抹黑我们这部电影的效果。” “看样子，有些人已经被票房刺激得眼红跳脚了。” 于菀神色平静地点点头：“他们想要利用舆论攻讦我们，但其实我们也可以反过来利用舆论的力量。” 舆论在任何时候都是一把双刃剑，娱乐圈里利用这把剑翻红的明星多如牛毛，栽在这上面的明星也不在少数。 想要用好这把剑，需要的是本事。 苏灵溪瞥见于菀锐利的眼神，心中清楚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成算。 当日晚上七点半，以林桦为首的四位女性影评人在微博上发长文回应了《红色野心家》现阶段面临的争议问题。 “有些人越是无理由地疯狂贬低这部电影，越是说明了他们内心的恐惧。恐惧什么？恐惧社会上将来会出现更多像沈玉洁和童妍这样的女性，她们野心勃勃，能力非凡，对他们而言是强有力的竞争者，他们害怕属于自己的社会生存资源会慢慢被她们抢走……因为害怕，所以否定。” “他们的竞争力要远远低于社会上其他的正常男性，因此缺失自信，只能以这种方式来维持自己内心的满足感。” “……在我长达数十年的职业生涯里，常常能够感受到一种不公平，这种不公平源于某些人强加给我们女性的精神枷锁——我们必须要有一个家庭，有一个好丈夫，即使你事业有成，但如果没有婚姻，你依旧是个失败的女人。但感情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我觉得未必。” “真正的男女平等和自由，应该允许女性做出自己想做的选择，给予女性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而不该以婚姻是否幸福来作为评判女性的标准。” …… 每一位影评人发的博文都很长，但每条微博的转赞评却依然很高，绝大多数网友都选择了耐心看完，并在评论区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而让那些等着看苏灵溪翻车的同行们意外的是，这几篇博文在微博上受到了一致好评，无数人特意跑来评论区支持和鼓励这些女影评人们，其中大多数是女性观众，但偶尔也混杂着几个男观众。 【我受够了影院里“无伤大雅”的性别玩笑，受够了不忍直视的虐女场景特写，我想我需要这样一部电影，一个告诉我女人不需要男人帮助也可以走向成功的故事。】 【girls help girls，女导演女编剧女演员合作拍出的电影总是分外具有女性魅力。】 【《红色野心家》不是一部完美的作品，但它至少做到了尊重女性，对于它的好坏评判，我们应该拥有自己的思考，而不是被任何人牵着鼻子走。】 苏灵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林桦评论区的前三条热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背后下水军的人以为挑起性别议题就能压垮《红色野心家》的票房，却没想到现在的女性群体比他想象中要团结得多。 他低估了女性观众的力量。 就算女性是大众意义上的“第二性”，就算女性主义在国内还算不上大众化的思想，但女性观众的认知是十足清醒的。 她们意识到了现在的文娱环境，也意识到了女角色在影视作品中渐渐被弱化的艰难处境。 所以对待那些恶意的攻击，她们选择了团结起来维护电影圈内为数不多的女性题材作品和女导演。 她们之中也许有人并不了解女性主义，也不理解什么是男女对立，但她们无疑都感受到了这部全片以女性视角展开的电影的独特魅力。 积沙成塔，积水成渊，只要一往无前地往前走，那么每一步都有可能焕发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影评人发长文回应《红色野心家》的内容争议#这条热搜在微博主榜上挂了一整天，直到次日才缓缓降下。 经此一事，《红色野心家》的票房再次逆跌，从7月21日起，票房连涨五天，最高峰值达到单日5500万，首周票房成功突破3亿，瓣组开分也高达7.8分。 就连谢嘉莉那群以前只爱看好莱坞时尚片的同学们都在班上讨论起了这部电影。 “嘉莉，你看过这部片子没啊？”同桌一脸兴奋地从抽屉里拿出电影海报，不待谢嘉莉答话就自顾自开始安利，“我靠我跟你说，这片子剧情超带感的，女主角直接变身高智商女强人，在职场上大杀四方那种，你快去看，我敢保证是你喜欢看的类型！” “你太out了吧？这电影我早就看完了。”谢嘉莉强忍住不断上翘的唇角，一本正经道：“暑课开始之前，我跟可欣一起去帝都看的，不过电影内容确实不错，挺好看的。” “帝都？你们去看首映礼了？”同桌惊讶地连连追问。 “嗯哼，反正有人送票，不去白不去。”谢嘉莉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任谁也猜不到，这两张首映礼的票其实是她求了堂哥好几天才要来的。 第109章 话语权上升 在大多数像谢嘉莉一样的年轻女孩看来，童妍在影片中完美诠释了她们幻想里的职业女性，行事雷厉风行，不靠背景也不靠男人，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爬到高位，足够励志的同时也让人看得心生畅快。 她们不像影评人那样总是试图去探寻导演每个镜头的深层含义，也没有那么敏锐的洞察力，对她们而言：电影的画面养眼，情节精彩，演员的演技也都令人震撼，这无疑是一部优秀的商业片，完全值得回票价。 至于童妍最后的选择，大多数人都能理解——在大城市里，三十岁不到的年轻女性，放弃家庭转而选择打拼事业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年轻人不抓紧时间奋斗那和虚度光阴有什么区别？ 可以说，童妍的选择激起了很多人的共鸣，不论男女，谁会不喜欢事业心强而且能力也强的主角呢？ 这也是为什么大男主大女主题材的影视作品永远都会有一批受众的原因。 在票房连续逆跌五天后，媒体机构对《红色野心家》的最终总票房预测已经升到了8.02亿，电影片尾曲在豆音上也火得一塌糊涂，电影相关话题量突破400亿，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暑期档黑马。 《红色野心家》的大爆显然再次证明了苏灵溪远超同龄人的演技与挑戏眼光——如果说《十六岁的夏天》是观众们认识她的开始，那么《红色野心家》则为她转化了一批粘性极高的影迷。 这批影迷或许不会像狂热粉丝那样费神费力帮她做数据，但她们会努力支持她以后的每一部作品，为电影票房出一份力。 而在内行人眼里，苏灵溪出道还不满两年，却已经手握两部票房破亿的电影实绩，唯一出演的一部电视剧也是现象级爆剧——抛开演技不谈，苏灵溪每次都能够峰回路转的好运气已经足以让那些迷信的投资商蠢蠢欲动。 更何况，不管是《十六岁的夏天》还是《红色野心家》都实现了票房口碑双丰收——第一次还能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那么连续两次则足够证明苏灵溪实打实具有狂揽票房的能力。 要知道，那些漂亮的票房数字可不仅仅是几个数字，背后更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金。 苏灵溪每部电影最后的票房都超过电影成本好几倍，无论出品方还是参投方都赚得盆满钵满，业内谁能忍住不眼馋？ 即便《红色野心家》的票房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苏灵溪单扛，她在其他导演眼里也已然成了代表着高票房的香饽饽。 一旦《红色野心家》最终总票房能够顺利突破10亿，那么苏灵溪手头的资源将会再升一个level，不论影视资源还是商务资源，至少两年之内，她都会是00花里站在最高处的那一位，成为大部分电影剧本女主角的第一候选人。 娱乐圈的游戏规则就是如此，高票房代表着赚钱能力，也就意味着话语权。 “gi居然这么快就宣了她当品牌代言人？”韩丽娜轻轻挑起眉尾，看向商场入口处的巨幅地广，画面中的女人身穿皮衣，红唇如火，英姿飒爽的模样引得路人频频侧目，“啧，看样子待遇还挺好的。” “丽娜，怡君姐还在美容室等我们呢，你确定现在就要逛商场吗？”她身侧的短发女子提醒道。 韩丽娜不耐烦地拧紧眉头，抿了抿唇，“这些事等会再说，你先帮我查查苏灵溪什么时候变成gi代言人的。” “……上个月月底的时候gi就用官方账号官宣过，内外网同步，全球都铺了地广……”短发女子有点无语，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 “啊，上个月？”正好是她还在剧组里沉浸式拍戏的时候。 难怪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韩丽娜撇撇嘴，“她代言的哪条线？眼镜还是包？” “是香水和腕表。” “那看来她今天肯定会穿gi家的礼服走红毯了。” 韩丽娜努力想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还是失败了——做她们这一行，哪有真能不在意的，背地里气得牙都要咬碎面上还要言笑晏晏的也不在少数。 她可没有那些人表情管理的高超技术。 雅婷瞧见自家艺人脸上藏也藏不住的郁闷，嘴角抽了抽。 “好了，我们再不赶过去时间肯定来不及了，君姐会生气的。”她一边催促着，一边暗暗使劲把韩丽娜重新塞回车里，“还有三个小时红毯就要开始了，你连造型都还没开始做，哪有时间在这浪费。” “赶不上就不去呗，反正今晚也轮不到我拿奖。”韩丽娜垂下眼，说话时声音闷闷的。 雅婷瞥了她一眼，看出她又是在闹小情绪，忍不住叹了口气，“谁说的？今晚百花奖最佳女配角你也是有力的候选人之一，别说这些丧气话。” 韩丽娜透过眼角斜瞥她几眼，见她一脸认真，只得闭口不言。 但心里依旧不怎么好受。 眼睁睁看着苏灵溪拿下了比自己更高的时尚title，说不羡慕是假的。 明明她出道就是大导电影，一路顺风顺水，比她更先一步成为gi的品牌大使，结果现在反而被她这个后来者给压了一头。 在《红色野心家》上映前，谁又会想到这部电影能如此卖座？ 一部电影，就已经把她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彻底拉开了。 韩丽娜默不作声地划开手机，点开微博，看了眼自己依旧停留在百万级别的微博粉丝数，又看了眼苏灵溪的，心头微微发苦。 当初参加亚洲电影大奖的时候，她们俩的粉丝数还都只有几百万，几个月的时间过去，苏灵溪的粉丝数早就升到了一千多万，随便一条商务博的数据都比她要高得多。 还有今晚的百花奖……尽管她对自己的演技有信心，但她也清楚《十六岁的夏天》去年在华国的热度有多高，苏灵溪饰演的那个角色有多受欢迎。 自出道以来，韩丽娜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战胜某个人的迫切欲望。 第110章 不实信息 同一时刻，锦城天府机场。 “姐姐，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苏苏看我看我！接一下信可以吗？” “溪溪，坐飞机累不累啊？现在你是不是要直接去参加百花奖的颁奖典礼？” “溪溪，你在《红色野心家》里面演得好好啊！” “灵溪……” 粉丝们热情的攀谈声和快门声不断响起，一拥而上的人们将接机口围得水泄不通，各个角落都挤满了人。 为了避免发生事故，苏灵溪原本伸出去接信的手不得不收了回来，一边微笑着回应她们，一边在四个保镖的护送下冲开重重阻碍，艰难地走到了地下车库。 车窗升起，暗色的防窥膜霎时隔断了车外的所有视线。 一路紧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苏灵溪缓缓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地往后靠了靠。 “幸好我和佳佳提前去帮你把行李拿走了，要不然咱们几个可能会在转盘那被直接围住。”张文雅摘下口罩，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真是没想到，锦城的粉丝会这么热情，明明你之前都没来过。” 杨茜手里打着字，气定神闲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飞锦城是公开行程，粉丝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行程信息，来接机的人肯定少不了。” “行程公不公开都一样，今天晚上百花奖颁奖仪式，随便抓个热心群众也能猜到我们这两天会走机场。”苏灵溪耸耸肩，一脸无奈。 “那可不一定。”杨茜抬头瞟了她一眼，打趣地说，“很多媒体都觉得现在的你已经不稀罕一个百花女配奖了。” 苏灵溪蹙起眉，有些头疼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们怎么总喜欢传播这种不实信息。” “营销号是这样的，只知道无脑跟风。”张文雅附和道，“捧着你的时候恨不得把你捧到天上去，踩你的时候比谁都狠。” 听到她的吐槽，苏灵溪笑了笑，神色无奈。 从二线演员升至片酬500w的一线女影星只需要一部成功的电影，反之亦然——她很清楚，如果她的下一部电影在票房市场上失利，现在这些所有的追捧和溢美之词就会像过眼云烟一般消散不见。 什么“票房女王”“新一代紫微星”，到了那个时候，没人会认这些虚的。 只有奖杯是真正能为她镀金的东西。 尽管百花奖的含金量正在逐年下滑，远不如三金，但总归也是正儿八经的内地电影三大奖之一，只要能拿，谁都不会嫌奖杯太多。 此次百花奖最佳女配一共提名了五位女演员，客观来说，除了韩丽娜，其余人的作品无论票房还是口碑都比不过她。 而韩丽娜被提名的那部文艺片虽然获得过金马奖的提名，但题材太过冷门，在内地的声量不高，即便质量过硬，想拿到代表大众喜爱度的百花奖也有一定难度。 从这一点上看，韩丽娜的竞争力并不强。 凭心而论，苏灵溪认为自己拿奖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保持平常心看待一切吧，这是每个明星都必须经历的。”杨茜笑着看向她，“不管怎么说，你今天的状态很好，刚才那几个混在粉丝里的代拍应该会把你拍得很美。” “好吧，那看来昨天晚上的面膜没有白敷。”苏灵溪拿起粉扑，打算简单补个妆“我们现在是去造型室还是直接去颁奖后台？” “去后台，我已经提前让造型团队去那等着了。”杨茜简短地说，“我们只有两个半小时可以用来做造型，时间紧迫，没必要浪费在交通上面。” 苏灵溪旋开唇釉的动作顿了顿，“礼服准备好了吗？” “一套gi特别定制款，一套elie saab古董高定，我直接让品牌方把礼服送去化妆间了。”张文雅立刻回答道。 作为执行经纪人，和品牌方打交道的事一向由她来负责。 苏灵溪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转而开始抓紧时间闭目养神。 随着名气的上升，她和团队里其他人的相处模式也发生了一定变化，不会再一味地装乖巧，会更大胆地提出自己的意见，即使面对杨茜，也不像以前那么谦逊听话，反而以一种亲密中带有些许强势的态度和她相处，既能在潜移默化中提升自己对这个团队的掌控力，又不至于伤害到彼此的感情。 苏灵溪能感受到，对于自己的做法，阮棠是默许的——经纪团队对于艺人而言十分重要，但真正良性的团队关系绝非一方牢牢掌控住另一方。 如果一个经纪人只把手下艺人当成没有自己思想的商品去操控，最后的“分手”往往会闹得很不愉快。 艺人和团队里的大经纪只有做到互相尊重、彼此平等才能让整个团队齐头并进，并且始终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就像曾经的阮棠和杨茜那样。 “外界预测这次的最佳女配奖非你莫属。”一路翻看着微博相关话题的张文雅乐呵呵道：“但也有一小部分人不太看好，他们似乎认为百花奖在颁奖礼上有过分猪肉的前科，对此态度不太乐观。” “今时不同往日，这次的几个提名者可没有像沈薇薇那样镶了金的关系户。”杨茜讽刺地扯了扯嘴角，“百花奖本来就是代表着大众喜爱度的奖项，如果它敢一而再再而三忽视网友们的意愿，只会加快奖项本身含金量下跌的速度。” “自砸招牌这么蠢的事，干一次就够了。” 苏灵溪依然闭着眼休息，心中回想着杨茜刚才偶然提及的那件事。 沈薇薇以前仗着有程家朗做后台，也拍过几部电影，尽管只是配角，但架不住人家关系硬，随便演演就能拿百花奖的最佳女配。 当年这件事在舆论上闹出的影响很恶劣，那一届百花奖也被称为最水的一届，苏灵溪先前也听佳佳提过这事，所以略有耳闻。 想到这，苏灵溪只觉得庆幸——庆幸她遇到了阮棠这样好的老师，不用在圈子里看程家朗那种人的眼色过活。 第111章 情敌见面 作为今年夏天最火热的电影明星，苏灵溪刚刚抵达百花奖后台，还没来得及走到自己的休息室，走廊上就有不少心思活络的人开始争相上前和她搭话。 这些人之中不乏资历比她更加深厚的电影人，苏灵溪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回应他们，并时刻注意着保持良好的社交仪态。 当然，可聊的话题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新电影打算演什么题材，对于获奖有多大把握，金鸡奖报的是最佳女主角还是最佳女配角……甚至还有人暗戳戳想从她这儿打听恒升影业下一个参投的项目是什么。 在他们看来，恒升影业能够做到每次投资都大赚一笔，背后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手段。 他们不求别的，只想要跟着喝一口汤。 要怎么应付这种人，经过近半个月的练习，苏灵溪和杨茜早已轻车熟路——自从《红色野心家》的首周票房成绩出来后，明里暗里找她们套话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走到哪都免不了被问这种问题。 冗长的社交环节结束后，苏灵溪一行人总算能躲进休息室里喘口气。 “真是一群爱添乱的家伙，又浪费掉了我们宝贵的十分钟。”杨茜抬手看了看腕表，“先把礼服换上，妆面不用大改，把眼妆部分加深一点，还有发型，编发的时候动作要快。” 苏灵溪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只乖顺地闭上眼，任由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涂涂画画。 昨天在户外拍摄了一整天杂志，今天早上七点不到又被带去做妆发、录各家媒体的采访视频，苏灵溪直到现在都感觉有点没睡够。 要不是她刚刚在飞机上的时候抽空去【私人空间】里睡了一觉，可能现在会更累。 这也许就是成名背后的代价。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苏灵溪顺着佳佳起身开门的身影看过去，正好撞进了一双漆黑漂亮的眼眸深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刚在学校里见过的郑晏然。 只不过当时忙于参加期末考试，苏灵溪没太多注意力能够分给他，只在遇见的时候匆匆忙忙打了个招呼。 杨茜回头一瞧见他，眼神霎时变得警惕起来。 虽说这里只是后台休息室，但暗地里却依然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们，就像蓄势待发的鬣狗，时刻准备着迎接这位刚刚才跻身一线艺人之列的人重新坠落。 相比之下，苏灵溪的表情则要和煦得多，“这个时候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她对郑晏然称不上了解，但也知道他不是会在公共场合冒失的人。 “也不算要紧事。”郑晏然轻轻一笑，指了指门外的两人，“有人想专门来为你做一个颁奖前的采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所以托我来当说客。” 苏灵溪没有犹豫，笑着一口应下：“当然，我这会儿正好有空。” 人家专门主持电影频道的主持人要来采访她，不管她这会儿有没有空，都只能说“有空”。 只有傻子才会把镜头往外推。 苏灵溪捕捉到郑晏然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柔情，心知他大概又以为她会做出这种举动是因为善良。 然而她其实根本不是善良的人。 他到底爱的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还是真实的她呢？ 苏灵溪游移的思绪被一道突然插入的男声打断——“不好意思，能麻烦几位让让路吗？” 紧接着，那张气势逼人的英俊面容映入眼帘，上扬的丹凤眼冷冽又熟悉。 “谢老师，你这是……”苏灵溪看向谢明禹身后跟着的高个少女，眼神里透出疑惑。 对上她的眼神，谢明禹原本冷成冰块的一张脸霎时回暖，勾起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我妹妹是你的铁杆粉丝，今天过来是特意找你要签名的。” 谢嘉莉看了看笑容温柔的堂哥，又看了看站在他们旁边脸色微变的郑晏然，心中暗暗咂舌：堂哥刚刚会突然改变主意，决定现在就带她过来找nicole……估摸着十有八九就是因为面前这人。 年轻帅气的情敌近在眼前，也难怪堂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不过嘛，在谢嘉莉看来，这两人谁也配不上她家溪溪就是了。 “我的粉丝？”听了谢明禹这话，苏灵溪有些诧异。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谢明禹居然有个妹妹。 “nicole，我喜欢你一年多了，你的每部作品我都有看！”谢嘉莉紧张地抿了抿唇，把手里的草莓花束和明信片一起递了出去，“我请你吃草莓，你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 笑着接过两样东西，苏灵溪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温柔了许多，“一张签名够吗？要不要一起合个影？” 谢嘉莉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晕晕乎乎地抱了个满怀。 nicole身上真的好香……她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脸上热热的，鼻尖仿佛还残留着女人颈间淡淡的香气。 “下次见。”简单的拥抱过后，苏灵溪笑着朝她摆了摆手。 对待真正喜爱她支持她的粉丝，她一向温柔又体贴，能够提供最周到的粉丝服务。 “nicole拜拜，下次见！”尽管内心不舍，谢嘉莉还是抿着嘴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谢明禹离开了。 她看见了那个等着做采访的记者，心里清楚自家偶像这会有多忙。 她想要的签名拿到了，抱也抱了，实在不该继续杵在那耽误她工作。 只是……谢嘉莉略带无语地瞥了眼还在伸长脖子往后看的堂哥，无奈道：“哥，你的休息室在前面，不在后面。” “我知道，我只是想看看那个记者一直留在那干嘛而已。”谢明禹轻咳一声，话还没说完，先红了耳尖。 “你其实就是想把那个比你年轻还比你温柔的情敌给赶出去吧？”谢嘉莉撇撇嘴，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真实想法。 谢明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胳膊肘专门往外拐？” 郑晏然那家伙要长相有背景，要演技有背景，要智商有背景，活脱脱一个资源咖，哪里就比他强了。 第112章 百花奖红毯 “我说的都是事实，人家本来就比你年轻比你脾气好。”谢嘉莉狡黠地瞥了他一眼，话锋随之一转，“不过我觉得nicole肯定看不上他。” 谢明禹拧起眉，“真的？” 不止他，你也一样。 谢嘉莉默默腹诽道。 nicole的野心几乎明晃晃地写在脸上，她的目标绝不会止步于此。 男人只会影响她搞事业的效率！ 回想起刚才活色生香的一幕，谢嘉莉原本平静下来的心情又沸腾了起来：nicole本人就跟镜头里一样美，身上那股游刃有余势在必得的劲儿显得她更迷人了。 也难怪那些看过《红色野心家》的观众们会把对角色的爱移情到演员身上，nicole的气质还有经历和童妍确确实实很像——一切就像是对现实的映射。 谢明禹看着自家堂妹突然脸红走神的模样，心里一阵无语。 他就知道，她根本没在认真听他说话！ 趁着四下无人，谢明禹又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苏灵溪所在的那间休息室。 这回，他没再看见那个讨厌的身影。 哼，还算那家伙心里有数，没有厚着脸皮赖在那。 谢明禹重重松了口气。 他可以接受灵溪暂时不接受他的心意，但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其他人接近她还置之不理。 谢明禹不知道的是，郑晏然此刻的想法和他一模一样。 “马上就到你入场的顺序了，别再到处乱跑了。”经纪人廖杰走过来拍了拍郑晏然的肩膀，嘱咐道。 “嗯，我知道的。”郑晏然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注意力还停留在不久前碰见的谢明禹身上。 他知道，他和灵溪因为那部电视剧有很多cp粉，尽管两方看起来都没有炒cp的意思，也抵不住剧粉磕cp的热情，直到现在，郑晏然偶尔还能在字母站首页刷到他俩的cp视频。 当然，每次他都会面无表情地看完然后点不感兴趣。 男人最了解男人，郑晏然一早就从综艺里看出来了谢明禹的不对劲，再联想之前这人又是发生日祝福又是电影包场……他很清楚，他们两人对苏灵溪抱有一样的心思。 所以刚刚在休息室门口碰见的时候，两个人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很不善。 郑晏然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微信置顶聊天框，喉间微涩。 明明他才是最先认识她的那一个…… 也是，这种事又哪分什么先来后到，不过是各凭本事。 郑晏然用力捏紧手中的矿泉水瓶，指尖微微发白。 * 八月的锦城，艳阳高照，烈日炎炎，正是一年中最为闷热的时节。即便此刻太阳已然落山，地面仍散发着阵阵热意。 此时此刻，颁奖典礼后台的工作人员们也正忙得脚不沾地。 “好，老师您现在可以走了！”工作人员再次确认了一遍红毯上的情况，回头朝苏灵溪唤道。 听到这话，张文雅立刻抬手帮她重新整理好发型，顺带又摆弄了两下裙摆。 “别紧张，他们不会问你太奇怪的问题，放轻松就行。” 大概是怕她第一次走顺序这么靠后的红毯会紧张，临上台前，张文雅小声叮嘱道。 其实按理来说，苏灵溪只是最佳女配角奖的候选人，没资格把红毯顺序压到这么后面，但架不住她的新电影正在热映中，人气高到足以让主办方为她妥协。 苏灵溪点点头，勾起唇角，提着裙子走向红毯。 “快看！灵溪来了！”在观众席偏后排坐着的李安妮瞬间站了起来，激动地抓住吴婷婷，“她今天实在太美了，红毯的顺序也很好……天呐，她简直美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不止李安妮一个人，整个观众席都因为苏灵溪的出场而躁动了起来，大半人都跟她一样热情地朝着红毯不断挥手，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和欢呼声。 就连原本兴致缺缺的吴婷婷也站了起来，激动地高声叫喊着苏灵溪的名字。 一部叫座的好电影，一个深入人心的经典角色，往往能为演员带来无数红利：鲜花、掌声、人气……一切都在一夜之间变得唾手可得，更甚者还可以借此让时代记住自己的名字。 这就是电影独有的魅力——可以跨越时间、空间甚至国籍而为观众们留下长远影响的魅力。 苏灵溪感受着左侧热情的欢呼声，脚下的步伐轻快又坚定。 “这次你获得了最佳女配角的提名，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呢？”简单介绍过后，主持人殷勤地递来话筒。 “很荣幸，也很紧张。”苏灵溪找准镜头，露出毫无破绽的微笑，“不管最后能不能获奖，我想这都算是百花奖给予我的一种认可和肯定。” 主持人附和着笑了笑，又问：“那么，你觉得自己有可能获得下一届百花奖的最佳女主角提名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犀利，连带着周围闪光灯闪动的频率都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我个人当然是希望能够获得提名的，但最后结果如何还是得交给观众和评委们来判定。”苏灵溪眉眼间的笑意分毫未变，笑盈盈道。 主持人见她没有生气，偷偷松了口气，接下来问的问题则要平和许多。 而观众们的热情一直持续到苏灵溪走到拍照区时才略微下降。 与此同时，电视机前的画面也从红毯采访切到了拍照区。 导播似乎很明白电视机前的观众们想看什么，镜头拉远又拉近，从苏灵溪脚上那双jimmy choo水晶饰金色缎面高跟鞋一路快速上移，最后定格在她身上那件有着数十年历史的古董高定礼服。 elie saab的代名词是优雅、奢华与精致，这件礼服也不例外。 礼服大胆采用了水晶、珍珠、缎面等元素，布料柔软而富有光泽度，质地轻薄，走动时摇曳生姿，透出自然清新的复古气质和少女贵族感；裙摆长至脚踝，大v领，腰部走线收紧，由渐变人鱼姬色与银色亮片构成的裙面璀璨闪亮，在灯光的照耀下，苏灵溪整个人就像是希腊神话里走出来的少女，以星河为衣，美轮美奂，耀眼无比。 第113章 最佳女配角 而在此时的微博超话、瓣组论坛以及小红薯上，有无数人正激烈地讨论着苏灵溪今天的红毯造型。 “第二件elie saab，她看起来真的很爱她们家的裙子。” “这条仙女裙真的美爆了啊啊啊，还有她手上那串钻石手链，也太闪了吧！” “从头到脚都很闪亮的一身，不过还是靠脸撑起来了。” “溪溪今天的发型好优雅好精致啊，是公主编发吗？” “elie saab和我们nicole的风格好适配，漂亮的礼服裙摩多摩多~” 等到苏灵溪的身影离开红毯后，李安妮才勉强恢复了平静。 “她的五官长得太完美了，比我想象中更漂亮。”李安妮抓着闺蜜的手，说个不停，“头小脸也小，身材也好好，简直绝了。” 吴婷婷赞同地点点头：“她确实很漂亮，气质也很好。” 她尤其喜欢苏灵溪面对主持人游刃有余潇洒自如的样子——就好像她什么都能搞定，自信又意气风发。 “都说elie saab难借，溪溪还不是说穿就穿。”李安妮满意地眨眨眼，唇角露出笑容：“要我说，但凡那群评委有一丁点专业素养，今晚的最佳女配角肯定非她莫属。” 吴婷婷想了想，“可是我记得之前投票支持韩丽娜的人好像也挺多的？”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红色野心家》还没上映。”李安妮朝她扬了扬手机屏幕，“你看，现在百花奖的实时广场上全都在讨论灵溪能不能拿奖这件事，说明她得奖才是众望所归的结果。” 吴婷婷顺着她的动作看了一眼微博界面，心中了然。 《红色野心家》的票房和影评为苏灵溪带来了数以万计的新粉丝，无论人气还是咖位，都往前迈了一大步，粉丝们的战斗力也愈发强悍。 虽然还比不上那几个市面上最火的男流量，但女演员里已经没几家能够打的赢她们了——就连先前最爱捆绑着苏灵溪营销的代筱月现在也不得不碍于现状收敛许多。 在这种情况下，也难怪像李安妮这样的粉丝群体会对百花奖这么有自信。 吴婷婷一边若有所思地想着，一边和李安妮一起等着排队进场。 为了让今年的颁奖典礼呈现出更“热闹繁荣”的景象，百花奖主办方特意在内场增设了一部分观众席位，既方便更多粉丝们购买门票前来现场支持自己喜欢的演员，也有利于打造欢快热闹的庆典氛围。 充满华国历史韵味的两个舞台结束后，第35届百花奖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接下来，我们将要开启今晚第一项荣誉——最佳女配角奖。”主持人石凯笑着看向左侧方：“大家可以看到我们现场观众评委的面前都有一个投票器，评委们需要在十秒钟之内在投票页面上做出选择。” “请再次注意，投票时间只有十秒，如果超时，则视为弃权。” 两位主持人的笑容优雅而镇定，台下的李安妮却有些意外：“不对啊，往年不都是先公布最佳男配角奖的吗？” “可能刚好他们今年想换个顺序吧。” 话虽如此，吴婷婷心里却莫名生出几分不安来：按理来说，这种规模的颁奖礼是不会轻易更换颁奖顺序的…… 她压下心底的复杂情绪，看向内场第一排坐得笔直的那抹倩影——她看起来依旧镇定如常，似乎并不因此而患得患失。 也对，真正的电影明星就应该是这样稳重、沉静、有格调的形象，不然怎么能够镇得住场子？ 想到这，吴婷婷对苏灵溪的观感禁不住更好了一点。 “荧幕上的女性形象其实也正如百花一般，千姿百态。那么在今年激烈的角逐中，我们看到了韩丽娜塑造的少女杀手，丽娜今天也来到了我们的现场，跟大家打个招呼好吗？” 主持人话音未落，镜头就已经切到了韩丽娜这边。 韩丽娜今天穿了身中规中矩的小礼服，起身打招呼时的脸色也不怎么明朗，只挂着淡淡的微笑。 看起来似乎是连故作轻松的样子都懒得装出来了。 苏灵溪简单打量了她几眼，没时间多想，下一秒就看到了重新对准自己的镜头。 “那么还有在《十六岁的夏天》当中贡献出精彩表演的苏灵溪，欢迎灵溪~” 苏灵溪微微抬眼，冲着摄像机露出了盈盈笑意。 “现在让我们来一同回顾本届最佳女配角提名者的风采——” 紧接着，大屏幕上依次出现了各个提名者在电影中的特写镜头以及相应的背景音乐。 当穿着白色花边领衬衫、酒红雪花背心的关明月出现时，场内顿时响起了一阵高昂热烈的欢呼声。 听着那阵欢呼声，韩丽娜脸上的笑意微微发冷。 早知道她也应该和其他三个候选者一样，直接找个理由不来参加颁奖典礼，免得在这白白受气。 韩丽娜一边暗自懊悔，一边又忍不住盯着大屏幕上每部电影正在不断上涨的票数。 她的名字刚好和苏灵溪挨在一起，眼睁睁看着竞争对手的票数一路走高，实在是件让人很不好受的事。 25、26……28！ 韩丽娜定定地看了会自己名字上硕大的那个数字，又瞥了眼隔壁那个鲜艳刺目的“52”，只觉得嘴角僵硬得扯都扯不动。 她拿到的票数居然只有苏灵溪的一半…… “今晚的第一项结果已经揭晓，获得第35届百花奖最佳女配角的是——苏灵溪，有请灵溪上台领奖！” 会场中顿时响起了满是庆祝意味的音乐，伴随着其他人或真心或假意的掌声，苏灵溪整理好裙摆，施施然起身走向舞台。 璀璨的灯光在此刻汇聚于她一人身上，做工精美飘逸的裙摆在走动间摇曳起绚丽波纹，远远望见便让人觉得华美而锋利，像是柄寒光凛凛的剑刃，气势逼人，不容任何人轻慢。 苏灵溪忽略掉那些明晃晃的打量眼神，唇畔笑意加深，一步步走向那座金光灿灿的奖杯——那是她人生中第一个主流电影奖项，也是属于她的荣耀。 第114章 言下之意 尽管早有预料，但当沉甸甸的奖杯落到手心上时，苏灵溪还是有种长舒一口气的感觉。 没有意外，也没有黑幕，一切都顺利得让人惊喜。 她终于做到了自己前世努力十余年都没能做到的事——不仅获得了最佳女配角，还赢得很漂亮。 一共101位观众评委，其中有超过一半人都选择把票投给了由她饰演的关明月，这在让苏灵溪诧异的同时也深受感动。 没有用那些花里胡哨的公关手段，她凭借自己对角色的演绎取得了评委们对她的欣赏。 也许百花奖在业内并不算多么有含金量的奖，但它代表着对她过去一年的肯定，代表着她几乎全年无休的努力和付出是有回报的。 苏灵溪低头细细打量了下手里的奖杯和获奖证书，微微俯身靠近话筒。 “大家好，我是苏灵溪，很荣幸能够得到这份荣誉，能够得到观众和评委们的认可。”她的唇角漾起笑意，本就昳丽的五官越发明艳起来，“感谢唐婉华导演，在当时愿意给一个年轻又没什么经验的女演员机会，还有《十六岁的夏天》所有的工作人员们，感谢你们日以继夜的付出。” “感谢每一位主创、每一位观众、每一位编剧老师和我身边的工作人员们，今天这一刻的喜悦与激动将会化作支持我继续往前走的动力，争取不负所望，砥砺前行。” 顺着震耳欲聋的掌声，苏灵溪望向观众席上那一张张热情洋溢的面孔，他们中有些人是她在机场见过很多次的“熟人”，有些人则略显陌生，但无一例外都以殷切的目光注视着她，借此给予她力量与支持。 原来她并不是一个人走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 苏灵溪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迫切——迫切地想要站上更大的舞台，迫切地想要取得更能令人骄傲的成绩。 现在的她只是最佳女配角，所以必须在三十秒内说完自己的获奖感言，不能提及太多人或事，因为主办方只允许她占用这么一点时间。 但如果她能拿下今年的最佳女主角，那么待遇就完全不同了。 一道熟悉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祝贺你。”韩丽娜微微一笑，在她走下台时迎上来同她紧紧拥抱，“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输了。” 最后这句咬牙切齿的话是附在她耳边说的，声音放得很轻。 苏灵溪深深看了她一眼，轻笑出声，“只会说大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这会儿并没有收音设备在她们附近，苏灵溪说话也就没有太多顾忌。 然而韩丽娜听了这话却没有反驳，只是难掩失落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她才不屑于跟她在这耍嘴皮子，之后她有的是机会跟她堂堂正正再比一次！ 苏灵溪见她转身就走，也乐得清闲，自顾自回了座位。 这一次百花奖来的明星不算多，最佳女配角奖的五位提名者里只来了她们两个，其他没希望获奖的演员们都默契地选择了不出席颁奖典礼，不知道是真的没时间来还是不想自寻尴尬。 至于其他奖项也都是一样的情况，《十六岁的夏天》整个剧组就只有苏灵溪一个人出席典礼，虽然乌禾获得了最佳女主角的提名，但她也知道自己跟其他提名者相比没什么竞争力，干脆就直接没来，继续留在剧组里拍戏。 身边没有相熟的朋友，又有摄像机紧盯着一举一动，苏灵溪也就歇了和其他人攀谈的心思，专心在台下当起了负责鼓掌的观众。 最佳男配角奖颁给了一位资历深重的前辈演员，在此之前呼声很高的郑晏然以十票之差遗憾落败，而最佳新人奖也没有颁给网友们看好的人选，反倒颁给了初次出演电影的纯新人孟蕊。 其中缘由，外行人看不出，内行人却看得分明：这孟蕊明显是找了个够厉害的新靠山，要不然凭她的演技和咖位，还不至于能够拿下最佳新人奖。 孟蕊对于这些议论声充耳不闻，只专注地凝视着手里这座奖杯。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五年多，她早就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了，随便那些人说她什么，只要她能捞到好处，那就是她的本事。 要是放在两年前，孟蕊想都不敢想自己也能有在百花奖台上领奖的一天，更想不到她也能去演电影。 那个时候的她，还在孜孜以求电视剧里的一个小角色，甚至连试镜的机会都不一定有。 孟蕊的视线错开奖杯，落到苏灵溪身上。 她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一切，却也只拿了个最佳新人奖，可她毫不费力就能拿到最佳女配。 还真是有够幸运。 孟蕊冷冷一笑，扭头看向郑晏然：“苏灵溪今天晚上应该会邀请你参加她的庆功宴吧？你们可是同班同学。” 郑晏然陡然被她一问，怔愣了两秒才想起来回答：“我好像没听说她今晚要办庆功宴……” 不怪他反应慢，两个人虽然合作过同一部电影，但在戏外实在谈不上熟悉，只不过临时被安排坐在一起而已。 郑晏然没想到她开口就会提到苏灵溪。 她……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察觉到他眼神里的探究意味，孟蕊神情微敛，“你不用担心，我对你们的事没有好奇心，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不管怎么说，郑晏然是郑家这一代的独生子，哪怕傍上了秦总，她也断然惹不起。 当然，即便惹不起，也不意味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孟蕊扫了一眼大屏幕上正在依次播放的vcr，唇角微扬。 “对了，你觉得他有希望拿到最佳男主角吗？”她用目光点了点两人左前方的那道背影，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仿佛真的只是在跟同事闲聊一般。 郑晏然瞥了眼谢明禹棱角分明的侧脸，拧起眉头：“这次最佳男主角的提名者都很强，竞争很激烈。” 言下之意其实就是——比他厉害的提名者大有人在。 第115章 百花影后 “所以你是觉得他没希望拿奖了？”孟蕊轻轻挑眉一笑，“但是我感觉他在《列车劫案》里面表现还挺好的，演绎细腻，动作戏也到位。” “嗯，也许吧。”郑晏然含糊地应了一声，没再就这个话题深究下去。 说实话，他其实想不明白谢明禹为什么会来参加这场颁奖礼——和他一起被提名的其他四位演员都是有名的实力派，年纪比他大，资历比他深，演技也比他好，郑晏然横看竖看都看不出他能杀出重围获奖的可能性。 他不信谢明禹自己会看不明白这件事。 他之所以坚持要来参加颁奖典礼，肯定有他不得不来的理由。 是为了提升咖位，还是为了见某个人？又或者兼而有之？ 郑晏然从来都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天真又单纯，他心里同样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只不过他和孟蕊本来谈不上熟，没必要跟她说太多。 他跟谢明禹之间的矛盾虽然不可调和，但他也没想闹得人尽皆知——那样对他们三个人影响都不好。 孟蕊看出郑晏然眼里的冷意，顿时止住了话头。 低头时脸上却闪过一丝轻蔑的冷笑。 太明显了。 他难道以为他的心思还能藏得住吗？ 孟蕊回想起自己在剧组里看见的一幕幕，只觉得好笑。 在手机上偷偷关注她的微博和超话、被她的新消息时刻牵动着情绪、会因为对视而紧张、会默默注视她的背影……任谁看都知道他对苏灵溪是什么想法。 孟蕊忽然想到了自己。 她把身体和灵魂付之一炬，换来的也只是一个短期情人的位置，连保质期都未知。 可苏灵溪呢？ 她只需勾勾手，就会有郑晏然这种等级的高富帅供她挑选。 即便如此，她也毫不动心——更加衬得她这个走捷径的人尤为卑劣。 孟蕊心头冒出几分无名怒火，只觉得苏灵溪那条闪亮的发饰丝带也跟着变得分外碍眼。 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家境孰优孰劣，长相孰高孰低，犹如天堑，谁都跨不过去。 只有走捷径，才能达成她的目标。 娱乐圈里，每年因为不愿意放下身段而没戏拍甚至被软封杀的人比比皆是。入行难，想拿到资源更难。那么多科班毕业的都只能籍籍无名，哪里还轮得上她一个非科班的去演电影？ 她没得选。 孟蕊平复好心情，重新把目光投向大屏幕。 正如郑晏然所料，最佳男主角奖的得主是个模样儒雅的中年男人，他总共获得了60票，而谢明禹只拿到了5票。 仅仅只有人家的十二分之一。 输得一败涂地。 孟蕊压下心底的幸灾乐祸，面上强装出一副平静模样。 能够看到跟苏灵溪关系好的人倒霉，她比谁都高兴。 然而，和孟蕊预想中的不同，苏灵溪只来得及为谢明禹遗憾几秒钟，随后就被主持人再次cue到。 “现在，在101位观众评委与所有观众的见证下，让我们有请今晚所有荣获百花荣誉的电影人登台！” 想着马上就能结束颁奖礼回车上休息，苏灵溪上台的步伐都比刚才要快得多。 “灵溪？你现在不急着走吧？” 颁奖礼结束后，苏灵溪在走廊上遇到了今晚新鲜出炉的百花影后——宋今禾。 “宋老师好，您是有什么事要交待吗？”苏灵溪瞬间切换回社交状态，笑着问道。 宋今禾狡黠地笑笑，“不用这么客气，喊我今禾就好，我应该还没那么老吧？” 苏灵溪也回以微笑，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宋今禾是90花当中遥遥领先的第一人，手握金像、金鸡双金的影后奖杯，又有票房实绩，且演技卓越，绝对属于圈里炙手可热的顶级演员之流。 尽管两人之间的年龄差意味着彼此之间抢角色的可能性不大，但她也没道理对她这么热情…… “先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聊事情也方便一点。”宋今禾顺利地和她加上了微信，笑容愈发真切，“好，那今天就先这样，改天有事我再给你发消息，拜拜~” 等到人走远了，张文雅才小心翼翼出声：“什么情况？” 苏灵溪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但她应该是有事要找我帮忙。” 大家都是成年人，心里清楚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热情。 至于她能不能帮得上这个忙，那就两说了。 “……她应该是想找你演她的二番。”休息室内，杨茜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二番？”张文雅忍不住惊呼一声，“她怎么想的？灵溪现在怎么可能去给她当二番……” 佳佳虽然没说话，但脸上也写满了不可置信。 杨茜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吴长兴打算筹拍一部新武侠电影，项目已经启动了，现阶段应该才刚开始接触宋今禾。” “等等，吴长兴不是有好几年都没拍电影了吗？”张文雅诧异地瞪圆了眼睛，“他怎么会突然出山，而且还跟宋今禾合作？” “宋今禾早年背靠港城资本，拍过不少港资电影，她能在二十几岁就拿到金像奖，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缘故。”说到这，杨茜看向苏灵溪，“她和港城娱乐圈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密，所以吴长兴的新戏才会找上她。” 张文雅和佳佳的目光也齐刷刷看了过来。 吴长兴，一个在上世纪留下无数经典作品的着名导演，也是拍出第一部港城警匪片的人，导演能力毋庸置疑。阮棠以前也跟他合作过一部武侠电影，里面的侠女形象至今仍被奉作经典。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武侠题材的电影近年来日渐没落，票房市场低迷，几乎是上一部扑一部，整整十年间最高票房都没有超过6亿，算是实打实的冷题材。 苏灵溪原本平静的心情因为杨茜这一番话荡起了涟漪。 要去主动接触这个项目吗？ 成功了，就能拥有一个足以载入影史的经典角色，但如果失败了…… 说不定会带来不可预计的副作用。 第116章 代言邀约 “这个项目才启动没多久，连男女主角都还没定下来，我建议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杨茜及及时开口打断了她的纠结，“就算宋今禾有意向跟你合作，导演那一关也不一定能过。” 苏灵溪心想也是，宋今禾自己都还没有百分百拿下女主角的把握，更遑论是她。 杨茜顿了顿，话锋一转：“月底就要公布金鸡提名了，紧张吗？” “说实话，其实有一点。”苏灵溪笑道：“听说最佳女配角是金鸡奖里最容易爆冷的奖项。” 爆冷，其实就是背后资本之间的博弈，只不过换了个好听点的说法。 金鸡奖作为三金之一，内地最具权威性与含金量的电影奖项，每年都有无数演员趋之若骛，即使只能捞到一个边角料提名，对一部分人来说也是捆绑升咖的快捷手段。 这也就导致每年颁奖季都少不了资本操作。 “爆冷也不影响我们拿提名，除非主办方真的昏了头。”杨茜耸了耸肩，“只要那群人长了眼睛，就知道今年暑期档的最高票房是哪部电影——要是连提名都不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苏灵溪撇了撇嘴角，故作不满：“让我长途跋涉飞过去然后坐在台下眼睁睁看着别人拿奖……这是不是太悲惨了点？” 出席一场颁奖典礼，不仅需要花大价钱做造型、借礼服、走红毯，还要微笑着坐在嘉宾席充当鼓掌机器，时刻在镜头下保持优雅仪态，争取不让人截取到任何一帧“丑图”。就这么几个小时熬下来，一点都不比在剧组熬大夜轻松，甚至有可能更累。 如果预先料到自己没可能得奖，苏灵溪打心底里不愿意去白受这份罪。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影视圈的奖是不需要运作的，就像刚刚那个新人奖，台上台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掌声还是一样热烈。”一行人坐车驶离会场后，杨茜开口说道，“我们能做的，只有各凭手段。谁棋高一着，谁就能成为赢家，这是几十年来不变的游戏规则。” 苏灵溪闻言，叹了口气。 脑海里有着前世的经历，她比谁都明白杨茜话里的意思。 除开金鸡、金马、金像这种一线大奖，亚影、导协等二线奖项往往也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利益交换。 经纪人的人脉、公司资本、背后金主……能在圈子里混的人大多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联系上评委或主办方并不是什么难事，关键就在于开出的条件够不够份量。 对于一些三四线小奖来说，只要作品质量算得上合格，疏通好人脉，舍得砸钱，想混个奖项傍身是很容易的。 但像金鸡这样的大奖以及被媒体誉为金鸡前哨奖的亚影和导协，对待奖项会更加慎重，游戏规则也有所不同。 金鸡奖的关注度高，评委团人数少，每年都会把15位评委名单直接公开，从提名阶段开始就会被网友们盯紧，如果影片质量不够高、演技不够出众，砸再多钱评委们也不会松口——黑幕做得太明显的话，只会搞砸他们自己的口碑。 “今年东京电影节主竞赛评审团里面有两个华国人，《红色野心家》有柏林奖杯，票房表现也很好，有很大概率可以入围主竞赛单元。”杨茜转向张文雅，“灵溪十月底的时间空出来了吗？到时候如果入围了还需要去东京参加开幕式。” “没问题，十月底到十一月初这段时间都没有安排其他拍摄任务。”张文雅立刻说。 杨茜快速翻动着手机，“嗯，十月中旬之前联系好红毯相关事宜，还有代言邀约，都先压一压，等金鸡奖结束了之后再说。” “杨姐，这几个奢侈品品牌的赞助邀请也不回复吗？”张文雅为难地点开一份文件，“dior这次的代言邀约很有诚意，他们愿意给出亚太区品牌形象大使的title，而且价钱也很可观。” 奢侈品牌在挑选代言人时大多是高傲的，dior在其中算是个中翘楚，至今都没有官宣过亚太区的品牌大使，只有一位全球品牌大使，再就是各国内部限定的形象大使或是支线代言。 能够愿意给出这么高的title，的确让人意外。 苏灵溪接过手机看了一下dior发来的邀约：他们愿意以一年两百万的价格同她签订时间长达三年的品牌代言合同。 乍一看一年两百万似乎很少，事实上，对于奢侈品牌而言，这个价位已经算中等偏上的级别了。 和出手大方的快消品牌不同，奢侈品牌作为能够拉高明星格调、增添星光的存在，在代言方面反而更加吝啬——当然，即使如此，也常常出现好几个年轻明星哄抢一份奢侈品支线代言的情形。 无论电视剧演员还是电影演员，都渴望自己的脸能够出现在市中心商场里奢侈品牌的巨幅广告上，而非普普通通的超市货架上。 尽管后者出价要比前者高得多。 苏灵溪自出道以来对于代言的态度就十分谨慎，一直秉持着宁缺毋滥的理念，宁可没有代言费，也不会自降身价去代言三无品牌。 她出道的起点高，第一部电影就一炮而红，又是正经科班出身的电影演员，自带格调，并不缺那么一两份聊胜于无的支线代言。 这种谨慎的态度造就了苏灵溪良好的荧幕形象，观众们习惯于在有质感的电影里或是奢侈品牌华丽的广告里看到这张脸，一个格调优雅的女演员形象慢慢在潜移默化中愈发深入人心。 这也是《红色野心家》上映后gi方火速递来全新代言邀约合同的原因之一。 “dior给出的待遇真的很不错，而且品牌形象要比gi更适配你现在的风格，我觉得我们应该认真考虑一下这份邀约。”张文雅补充道，“刚好gi新签的代言合同明年7月份就到期了。” 第117章 添油加醋 随着苏灵溪人气的上升，张文雅和各个品牌方负责人打交道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对于相关信息了解得比以前更为透彻。 “奢侈品牌之间的圈子很封闭，你刚刚签下了gi的香水线和腕表代言，虽然时长只有一年，但也意味着代言到期之后你很难再转去代言其他品牌的香水线，只能换成其他的支线签订代言合同。”张文雅认真解释起来，“我们也可以选择拿到金鸡奖之后跟gi提条件升级做全线的品牌代言，但是我认为他们同意这个条件的可能性不大。” “那就等颁奖典礼结束了之后再谈代言的事。”杨茜毫不犹豫地做出决断，“如果接下来的颁奖季一切顺利的话，代言title还可以想办法让他们再升一升。” 张文雅瞬间懂了她的意思——如果苏灵溪能够在入围东京电影节主竞赛的同时成功拿到金鸡奖最佳女配角，那么签下dior的成衣线甚至全线代言也不是不可能。 “《红色野心家》要等到后天才下映，现在是声势最高的时候，我们必须把握住机会……” #苏灵溪 百花奖最佳女配角# #百花奖红毯# #百花奖最佳新人奖疑似黑幕# #百花奖获奖名单# #百花奖评委弃票# 继亚洲电影大奖最佳新人奖之后，苏灵溪再次以毫无争议的姿态拿走了百花奖最佳女配角的奖杯。 对于粉丝们而言，这个奖来得很及时，既鼓舞了士气，也让她们对三个月之后的金鸡奖充满期待。 而圈内其他人的想法则要复杂得多：苏灵溪出道不到两年就拿下了两座奖杯，虽然还没能拿到最佳女演员，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她拿下影后奖杯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有好资源，又有让人羡慕的奖运，她的人生好像怎么走都是一片光明。 哪怕明知道苏灵溪是阮棠一手带出来的潜力股，也总有人忍不住心里发酸。 凌晨一点半，帝都，云景会所。 包厢环境昏暗，只有小型舞台上五颜六色的灯光四处乱晃，躁动的鼓点声和音乐声震耳欲聋，让心脏下意识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段娆窝在沙发里恹恹地发呆，对身旁殷勤着帮她倒酒的男人视若无睹。 “今天怎么回事啊你们几个？”许子川搂着夏雨晴从台上风风火火地跑了下来，坐到段娆身边，“一个个都垮着脸，好像谁故意欠钱不还一样。” 段娆翻了个白眼：“欠钱的没有，只有逼婚的。” “逼婚？”许子川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对面沙发上的程家朗，咧嘴笑了起来，“实在不行你就从了呗，我哥们人挺好的，你又不吃亏。”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段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许子川也不恼，乐呵呵地搂住夏雨晴，“我已经有我们家晴晴了，恐怕没这个福气。” 段娆看向夏雨晴，一脸委屈：“雨晴，你快帮我想个办法，怎么样才能逃过家长的催婚。” “这种事……我也没经验哎……”夏雨晴为难地咬住下唇，苦恼道。 听完这几句话，程家朗本就不明朗的脸色更冷了，凉森森开口说道：“既然这么不想跟我联姻，当初就不该主动跑去我家毛遂自荐。” 段娆对上他的视线，毫不相让，理直气壮道：“我那也是被我爸妈逼得啊，本来以为订婚就够应付他们了，哪知道他们得寸进尺，居然逼着我们今年就结婚。” “这种事你难道第一次见？何必大惊小怪。”程家朗的语气里满是讽刺，“难道开放式婚姻你也接受不了吗？” “当然接受不了。”段娆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讽意，“我可不想以后跟着你那些爱恨情仇的故事一起出现在报纸的娱乐版块上。” 程家朗脸色一黑，正要张口反驳，却被段娆再次打断。 “你之前喜欢的那个女明星是叫……苏灵溪对吧？怎么，还没追上啊？” 段娆毫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情。 反正现在两家已经达成了订婚的共识，她根本懒得再装淑女。 突然听到她提起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程家朗心中勃然的怒意骤然一冷。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就没有了交集，他发过去的消息也全都石沉大海，无人回应。 他从来都不喜欢勉强女人，既然她对自己不来电，何必上赶着自讨没趣。 只是……为什么现在听到她的名字，他的心脏还是会本能地骤然缩紧？ “不记得了，你说的是哪位？”程家朗淡淡抬眼。 段娆一看他故作淡定的样子就知道这人肯定是对人家爱而不得，了然地笑了笑：“苏灵溪上个月上映的新电影你不会没看过吧？连我妈都知道她，你还在这装傻。” 说着，她用脚尖勾了勾正在帮她摆盘水果的男人：“喏，听说你也是在娱乐圈里混的，你来给程少爷科普一下苏灵溪现在有多火。” 男人面色僵了僵，眼底闪过一丝怨恨，低声道：“我只知道苏老师的电影票房成绩很好，她团队好像想为她运作金鸡奖最佳女配角。” 程家朗斜睨他一眼，“运作？她演技不是还不错吗？” 啧，连人家演技好不好都知道，刚刚还在她面前装失忆。 段娆在心底暗暗吐槽。 “是……但是您应该也了解娱乐圈的规则，想拿奖，不是靠演技就可以的。”男人微微弯下身子，心知眼前人是包厢内家世最好的那一个，神态更加恭敬，“不过您无需担心，苏老师在圈内结交了不少赏识她的人，想拿奖应该没什么难度。” 夏雨晴听着他的话，默不作声地皱了皱眉。 从字面上看，这话并没有哪里不对，但这人意有所指的语气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潜在的交易行为。 也许有些人会为了奖杯和提名奉献身体，以换取关键的一票。 但她不认为苏灵溪会是这种人。 这男人分明是在故意添油加醋歪曲事实！ 第118章 临时反悔 夏雨晴心中一凛，随即看向程家朗，见他眉眼间已然染上几分怒气，忙不迭又收回了视线。 程家朗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她不能轻举妄动。 倒不如沉下心来，看清这人的目的之后再行事。 “你是说……有很多人赏识她？”程家朗冷冰冰的眸子眯起来，沉声道：“展开说说。” 感受到他逼人的气势，男人把头埋得更低了，“程少，我也都是听那些工作人员瞎传的，我……” 程家朗漠然地扫了他一眼：“说，别在这废话。” “其实也没有很多人，就有几个导演和男演员跟苏老师关系挺好的，平时走得也很近……” 程家朗：“具体的名字？” “好像有郑导、雷导……还有谢老师他们几个……”男人嗫喏着答话。 他每说一个名字，程家朗的眼神都会冷下来一度。 郑晏然、谢明禹……又是这两个人。 难道在苏灵溪眼里，他比他们差很多吗？宁愿接受他们的帮助也不肯搭理他？ 什么破眼光啊。 程家朗脸色冷得吓人，心头却窜起一阵无名之火，说不清是男人间的竞争意识还是妒忌感在作祟。 “哗啦”一声，桌边那一排酒杯都被人扫到了地面上，正正好砸在男人脚边。 昂贵的洋酒尽数洒出，蜿蜒着没入地毯。 男人的身形微微发颤，看起来似乎是被吓坏了。 然而他这副楚楚可怜的做派没能激起任何人的怜悯，就连把他带来酒吧的段娆对此也无动于衷。 “很好。”程家朗移开视线，轻轻舒口气，拿起钱包，“有事先走了，今晚我买单，你们玩得开心点。” 夏雨晴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要不要开口帮忙解释两句，包厢大门就已经被人重重关上了。 “他不是吧，有必要这么生气？”许子川抓了抓刘海，“也没听说他跟这号人交往过啊。” 段娆笑着摇摇头：“你傻啊，他那样一看就是追人没追到好吗？” “如果是苏灵溪的话……确实有可能追不到。”许子川煞有其事道：“她可是圈里有名的高岭之花，很难搞的。” “还有她那个经纪人，盯得特别紧，我之前有个朋友特意跑去剧组想跟她认识一下，连人影都没见到就被拦住了。啧啧，反正不是一般人能搞定的。” 段娆笑而不语，心里对这位传说中的高岭之花燃起了些许兴趣。 能够顶得住富二代金钱攻势的女明星，还真是蛮少见的。 与此同时，被其他人遗忘在角落里的男人缓缓抬头，看向包厢大门，眼底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既然当初你不愿意帮忙拉我一把，那就不要怪我不仁不义。 男人的模样很清秀，但打扮却很大胆，真空西装上阵，领口大开，饶是苏灵溪站在他面前，恐怕也认不出这人就是当初一起录过综艺的方文。 ……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程家朗]对您的爱意值增至35%】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程家朗]对您的爱意值增至37%】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程家朗]对您的爱意值增至38%，并为您解锁了[执迷不悟]成就，特此奖励您“危险绝缘buff”（可有效避开威胁生命安全的所有危险，被动型buff），请您继续再接再厉！】 脑海里霎时叮叮咚咚响起一连串提示音，苏灵溪面上保持着摄影师要求的高冷表情，内心却已经拉响了警报。 执迷不悟成就？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能量的东西…… 而且她根本就没有跟程家朗有任何接触，连消息都没回一条，爱意值为什么会上涨？ 苏灵溪直觉这里面有些不对劲。 八成是又有人在背地里整了什么幺蛾子。 “双腿打直，上半身靠到扶手上，对对对，就是这样。”摄影师走上前调整了一下她的姿势，然后才退开，“眼神可以再冷一点，要有种目空一切的feel。” 今天为她拍照的是位很有格调的摄影师，名字叫文宓，据说拍摄风格深受时尚杂志青睐，拍过不少顶流花，在业内人脉也很广。 为了避免留下不好的印象，苏灵溪不得不屏蔽掉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全身心地投入到杂志拍摄之中。 不过说实话，在摄影棚内顶着比太阳更亮的灯光拍摄，实在容易让人发晕。 苏灵溪一边跟随着文宓的指令调整pose，一边强撑着倦意。 守在摄影棚内陪着她的佳佳大概看出来了她的疲惫，拍摄一结束就递来了加满冰块的柠檬薏仁水。 “杨姐的航班到了吗？飞机没晚点吧？”苏灵溪接过薏仁水，随口问道。 佳佳点了点头：“杨姐刚刚已经下飞机了，她让你封面拍摄结束后先去一趟她家。” “不是说好直接去餐厅汇合，然后一起见薄老师？”苏灵溪疑惑皱眉。 佳佳无奈摊手：“大概是计划有变吧。” 计划有变？会跟程家朗有关吗？ 苏灵溪压下心底的怀疑，没再说话，抬脚往车上走去——这里到底是别人家的地盘，说什么都不方便。 等到车门完全关上，苏灵溪绷紧的脸色才稍稍放松些许。 她看向佳佳：“你说的计划有变是什么意思？今天晚上的饭局是不是出问题了？” “薄老师一个小时之前突然发消息回绝了我们的邀约。”佳佳抿了抿唇，面露难色，“杨姐特意嘱咐过我，要等你拍完嘉人封面之后再跟你说这件事。” 苏灵溪目光一沉，心头泛起不祥的预感。 自从百花奖结束后，稍有名气的电影演员都开始瞄准八月底就要公开的金鸡奖提名，而薄志刚作为今年这一届金鸡奖公开的评委团秘书长，地位不凡，自然而然成为了众人奉承讨好的对象。 今晚这场饭局，是她们动用了不少人脉好不容易才敲定下来的。 明明提前一周就约好了时间地点，薄志刚为什么会现在突然反悔？ 恒升影业在业界的地位虽然算不上龙头老大，但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薄志刚没必要故意来这么一出给她们难堪。 只可能是有人许诺给他了更大的好处，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第119章 各有门路 金鸡奖是历年来都备受关注的电影大奖，奖项可操作度并不高，绕来绕去其实也只有游说评委团这一招，相对来说还算公平。 至于用什么方式才能说服评委们，里头的门道要更复杂些。 有人会选择砸下大笔的公关经费，也有人会给出一应难求的承诺或是独家专访……总之，鱼有鱼路，虾有虾路，在圈里能混到金鸡奖颁奖典礼邀请函的人，都各有门路。 苏灵溪想办法组织这场饭局，为的并不是搞黑幕，仅仅只是想为自己的最佳女配角提名再上一层保险栓——毕竟每年上映的电影都有上百部，其中不乏水平一般又想冲提名的关系户，这群人舍得花大力气砸钱公关，多多少少会给其他候选人带来一定的冲击，她也不例外。 《红色野心家》的影片质量和票房成绩都无可挑剔，她的表演水平也完全有资格入局。 可以说，这个奖杯，她只需要伸手够一够就能摸到。 然而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轻敌，娱乐圈内盘根错节的关系多得很，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直接“爆冷”出局，所以苏灵溪和杨茜才会想要约薄志刚吃上一顿饭，坐下来好好谈谈。 薄志刚是入行三十多年的老前辈了，资历深厚，演技了得，虽说为人有些油滑，但并不算是个坏人。 能让他公然不顾阮棠的面子临时毁约，可见对方许给他的好处具有很不一般的诱惑力。 很快，车门被打开，苏灵溪拉上口罩，跟着张文雅快步走入小区内部。 “薄志刚给我提前打过电话，听他的意思，应该是有人直接找到了他，让他不要来赴约。”杨茜从冰箱里拿出来两瓶苏打水，递给她们。 苏灵溪坐直身子，专注地听着她继续往下说，“我旁敲侧击问了他两三次，他都不肯说出这人的名字，我猜测这事背后应该是个他惹不起的人物。” 张文雅蹙紧眉头：“难道是我们以前在某个时候得罪过他？” “也许吧。”经过一段不长不短的车程后，苏灵溪的状态恢复了不少，情绪也重新冷静了下来，“不管从哪方面看，这都是件损人不利己的事。” “那可不一定，万一这人跟你一样是最佳女配角奖的候选人呢？”张文雅反驳道，“能把你这个呼声最高的竞争对手out出局，她获奖的概率自然会随之升高。” 苏灵溪摇摇头：“如果背后那人真有这么强大的能量，直接就能自己给自己撕下来一个奖，何必多此一举？冒着跟我结仇的风险大费周章绕一圈？” “灵溪说的没错，这种盘外招不像是哪个候选者的手笔，更像是单纯冲着我们来的。”杨茜表情有些阴沉地说，“他的目的明显不在于这个奖本身，他只是不想让灵溪拿到这个奖罢了。” 杨茜话音落下，张文雅的脸色渐渐变得不太好看。 事实上，娱乐圈内部的争斗厮杀从未停歇过，但大家都是为利而往，因为有好处才会拼尽全力去争、去抢。 除非是结下了解不开的梁子，不然没有人会浪费时间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这人特意花时间花精力也要跑来搅黄她们的饭局，可见对她们的意见有多大。 偏偏他还确实有搞砸一切的实力……张文雅越想越觉得郁闷。 “薄志刚是评委团秘书长，我们真的要放弃他这一票吗？” 金鸡奖评委团一共15人，大半都是隶属电影家协会的学院派，无论是提名名单还是获奖名单，都由他们选出；其中，又数评委团主任和评委团秘书长的地位最为突出。 苏灵溪垂下眼帘，右手紧握成拳。 她怎么想都觉得这事肯定跟程家朗脱不了干系。 如果她现在选择放弃薄志刚这一票，那么其他评委的票呢？程家朗难道就不会从中作梗了吗？ 他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我不想还没有尝试过就选择放弃。”苏灵溪把水瓶放回桌上，认真凝视着杨茜的双眼：“给我五分钟时间，我去房里打个电话。” 杨茜睨她一眼，“你猜到是谁做的了？” “大概吧，是个有点棘手的人。”苏灵溪站起身，冷静又略带嘲讽地说，“他故意折腾这么一出闹剧，不太像他以前展现出来的形象，所以我想打电话先确认一下。” 张文雅一脸状况外地望着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见身旁的杨茜点了点头。 张文雅：？ 怎么感觉这两人在打哑谜？ 杨茜住的是套大平层，房子布局构造精妙，每个房间的隔音效果也很好。苏灵溪没有多作犹豫，不疾不徐走进右手边的客卧，反手关上了房门。 一秒，两秒，三秒…… “嘟”的一声，电话被人接起。 接电话的人却半天都没有说话。 “你似乎很讨厌我？”苏灵溪思忖片刻，决定直接开口：“今天晚上是你去找了薄志刚，对吧？” “因为不想让我得奖？” “不是。”程家朗打开手机免提，任由她清脆的声音蔓延至这间房子的每个角落，“你猜错了原因。” 他的声音里藏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苏灵溪顿了顿，有些摸不准他的态度，“我还以为你每天都很忙，没工夫关注这些小事。” “和你相关的事，不会是小事。”程家朗轻声笑了笑，“这个时候才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我和薄前辈该谈的事都已经谈完了。” 苏灵溪不慌不忙反问：“听起来你应该是给了他一个超出期待值以外的承诺，一部为他量身打造的电影？” “他不是你，没有那么多旺盛的精力用在拍戏这件事上。” “值得吗？为了刁难我不惜动用你自己的人脉，最后却什么好处也捞不到。” “现在这通电话就是最好的证明。”程家朗的声音冷了下来，“如果我不这么做，也许你这辈子都不会主动联系我一次。” 苏灵溪唇角微翘，笑容恬静，说出的话却跟脸上的表情毫不相符——“如果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奖杯来求你，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第120章 殊途同归 在打这通电话之前，苏灵溪就已经想好了面对不同情形的应对之法。 如果她还是两年前那个要钱没钱要名气没名气的大一学生，她大概率不会选择正面跟程家朗对上。 原因也很简单——那个时候，她手上没有任何筹码。 有筹码，才能有资格上桌玩牌，但两年前的苏灵溪除了和恒升影业的一纸合约，什么都没有。 她根本就没有可以跟对方抗衡的可能性。 所以她只能隐忍不发，蛰伏起来，默默发展自己的实力。 现在的苏灵溪是有两部卖座电影傍身的当红小花，身价和票房号召力稳坐00花第一人，力压一众95花，不论格调还是演技评价，明显是奔着阮棠当年那架势去的——说不定就是日后第二个能在全球电影市场呈现横扫之势的女演员。 也许她还不具备能把程家朗踩在脚底的能力，但至少她不用再仰人鼻息。 苏灵溪拨出号码之前想得很清楚，如果用这种方式谈不拢，那就没必要谈了。 她不会为了一个最佳女配角的奖抛弃尊严，再者，就算程家朗有钱有权，也不可能做到在评委团一手遮天——认真算起来，金鸡奖或许还是国内电影奖项中相对来说最公平的一个。 毕竟往年靠着硬实力拿奖的情况虽然少见，但也并不是没有。 再不济，她手里还有一部《蔷薇刺》作为存货：剧情片、大女主，又有足够深刻的作品立意，完美契合金鸡奖的喜好。 明年努努力，说不定就能拿到最佳女演员。 她的作品和演技就是她敢打这通电话的底气，她没什么可怵的。 “……你好像很难跟我好好说话。”程家朗揉了揉额角，莫名有种被戳中心底的感觉，“我很令人讨厌吗？” “可能是因为我们不太像一个世界的人，有时候我很难搞懂你的想法。”苏灵溪的口吻很松弛，就像在开玩笑一样。 程家朗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以为你应该能感受到我的心意才对。” “大概吧，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所以才一直不理我？” “如果我不喜欢你还要吊着你，那样不是更过分吗？” 虽然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电话那头又安静了下来，直到苏灵溪以为信号断了的时候才有人再度出声：“可惜现在选择权在我，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明天晚上七点半，我要在云景会所顶层看到你，不来的话……后果自负。” 程家朗又恢复了一以贯之的冷淡语气，作风强势得令人不适，仿佛刚刚那一瞬间的示弱只不过是幻象而已。 苏灵溪满不在乎地勾起唇角，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又不是在求他办事，凭什么要惯着他？ 幼稚、自大又滥情……还有上位者对待下位者的高傲和不屑，除去家世和那张脸，他的性格完全能够用“恶劣”二字来形容。 苏灵溪尤其讨厌他用奖杯来威胁她的做法——就好像这一切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只是猎艳游戏里的一环罢了。 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为自己的眼高于顶付出代价。 当然，不是现在。 她要找到一击必中的机会才行。 指尖轻轻滑动，下一秒，手机屏幕再次切换为“通话中”的状态。 只不过这一次，接电话的人没有上一位那么倒胃口。 “喂？你哪位？” 听着电话另一边略显沙哑的女声，苏灵溪清了清嗓子：“段小姐您好，我是苏灵溪。” 苏灵溪？ 意料之外的熟悉字眼令段娆稍微清醒了点。 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陌生号码，眉毛轻皱：“你怎么会有我的联系方式?” “现在是信息化时代，没有人能够藏得住秘密。”苏灵溪轻笑一声，话锋随之一转：“扯远了，说回正题。现在有笔稳赚不赔的生意摆在面前，您要不要做？” 明面上应该算是彼此情敌的女人跑来跟她谈生意？段娆微微眯眼，眸中燃起兴味，一把推开了身旁还想靠上来的俊俏男人。 “哪方面的生意？你先说说看。” 苏灵溪听出来她话里暗含的兴趣，神色愈发和煦：“我有办法帮你暂时摆脱催婚，前提条件是你也要帮我一次。” 听到催婚两个字，段娆精神一振，“你确定你能做到？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手里有能够证明程家朗对我死缠烂打的录音证据，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可以把证据交给你。”苏灵溪简短地说，“一个为了追求别的女人不惜动用家族人脉的男人，大概不会是能够令你父母满意的联姻对象。” 居然还有录音，啧，这女人比她想得还狠。 不过她的分析的确有几分道理，就算做不到取消婚约，至少这条猛料也足以让老爸老妈闭嘴几个月，不会再天天催着她结婚。 想明白其中关键后，段娆心里颇为意动：“你说吧，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幸好，她赌对了！ 苏灵溪心头重重松了一口气，回想起自己一个小时前在车上和乌禾聊天时打探得来的消息。 【你说段娆啊？我其实跟她没什么交集，她好像这两年才回国吧，据说脾气挺暴躁的，有几个想泡她的花蝴蝶最后都被她给打服了。】 【她和程家的婚约是五月份才定下来的，估计也是商业联姻，没什么感情那种，天天被三催四请照样拖着不肯结婚。不过……苏苏，你突然找我要她的号码是有什么事找她吗？】 是啊，她确实是有事找她——借力打力，少了媒介又怎么能成事呢？ 虽然对这位之前给自己买过黑通稿的大小姐谈不上好感，但成年人的世界并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在不触及底线的前提下，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她和段娆的目的看起来南辕北辙，实则殊途同归——只要让程家朗忙得自顾不暇，她们的烦恼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这招虽险，胜算却大。 苏灵溪定了定心神，缓缓开口：“我想跟金鸡奖评委团主任岑莘单独见一面。” 第121章 提名公开 #第31届金鸡奖提名名单# #《红色野心家》剧组共获7项提名# #沈蔓入围金鸡奖最佳女主角# #苏灵溪提名金鸡最佳女配# #郑晏然入围金鸡奖最佳男配# #帝都电影学院2019届表演系 顶峰相见# #期待金鸡盛典# …… 8月27日，苏灵溪20岁生日当天，金鸡奖提名名单正式公开。 《红色野心家》一举入围了最佳故事片、最佳编剧、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角、最佳摄影、最佳美术、最佳剪辑共7项提名，比郑决去年那部《藏城行》还多一项提名，声势浩大得分外引人侧目。 连带着苏灵溪和郑晏然的同学关系也被火眼金睛的网友们扒了出来，笑称这两人是“顶峰相见”。 当然，除了路过磕一口的乐子人以外，微博广场上更多的还是两方都在暗戳戳撇清关系的唯粉大军。 灵丝都跟苏灵溪本人一样，事业心点满，一点都不想自家正主这么年轻就谈恋爱。 朝三暮四，放纵欲望的年轻明星多得数不清，刚有了点姓名就急吼吼谈恋爱的也大有人在。 在她们看来，溪溪努力搞事业才是最香的——真正高级的欲望往往需要克制才能达到。 对此，苏灵溪同样很认同。 “你今天难得放假过个生日，老抱着手机干什么？”乌禾不满地撅起嘴，“快来快来，我都帮你把蜡烛插好啦！” 苏灵溪放下手机，坐到她身边。 紫色调的大理石茶几上摆放着一个约莫六寸的小蛋糕，最上面一层铺满各种造型的巧克力和奶油，正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这……是你亲手做的？”苏灵溪先是一怔，随即有些半信半疑地看向乌禾：“你该不会是买了个半成品蛋糕回来然后往上撒了点巧克力豆吧？” 乌禾轻咳一声，理直气壮道：“我亲手做的你敢吃吗？” 呃，这倒也的确是个问题。 等到苏灵溪吹完蜡烛许完愿，外面的天也黑下来了。 乌禾兴冲冲地开始切蛋糕，一共切成六块，她自己一块，又分了一块给苏灵溪——虽然两个人都是需要管理身材的女演员，但偶尔放纵一次也是可以的。 “剩下四块怎么说？我们俩分了？”乌禾眼巴巴地看向那几块蛋糕，默默咽了咽口水。 苏灵溪直接上手捂住她的眼睛：“别想了，剩下的等会给佳佳带走。” “哎呀，其实我……” “你明天还要回剧组，小心到时候脸肿了导演训你。” 导演都被搬出来了，乌禾只得作罢。 “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居然能够坦然面对巧克力的诱惑。”她忍不住撇了撇嘴角，把沙发上的玩偶抱到怀里，“哦不对，我这几年好像就没看见你因为美食失控过。” “这么一说，你似乎很适合演那种奇幻爱情剧，直接本色出演失去味觉的柔弱女主角。” 乌禾吐槽到一半，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们公司有部剧的女主设定还真跟你挺适配的，都是卷王之中的卷王。” 苏灵溪挖了一勺蛋糕，随口问道：“你们公司又要开拍新剧了？” 乌禾：“是啊，好像是无限流题材，我看选角要求女主角必须得会武打戏。” 无限流题材？ 苏灵溪慢悠悠吃蛋糕的动作顿了顿，眼眸深处燃起一抹兴趣。 在现今的华国国内电视剧市场上，无限流还属于比较冷门的题材，一方面是敢拍的人少，拍出名堂的更少，另一方面则是拍摄经费需求大，想拍的人没钱拍，有钱拍的人又怕自己的钱给打水漂了。权衡利弊之下，敢赌一把的人没几个。 但如果牵头组局的是光影传媒，那么上述这些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 同为大厂，光影传媒对剧圈的统治力要比华盛影视更强，不仅连续四年都拿下了电视剧网播年冠，而且每部剧的口碑都很好，属于人气和好评兼具的类型。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项目不会被华盛影视的各种操作所影响，她参与进去也不用有太多顾忌。 苏灵溪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小禾，这个项目的选角流程走到哪一步了？” 乌禾冲她眨眨眼，调侃道：“好像还没结束吧，你想去试试？” “有点感兴趣。”苏灵溪放下勺子，坦然开口：“题材听起来很有意思。” 乌禾点点头，从包里翻出来一张名片，“喏，这是选角导演的名片，你直接让你经纪人去联系就行了。” 看她的架势，想必对此早有预料。 “你猜到了我会对这个项目感兴趣？”苏灵溪笑着说，“还是说……你也跟我一样，想去试试？” “两个情况都被你猜对了。”乌禾一边吃蛋糕，一边回答她，“我来找你之前，选角导演特意打电话过来拜托我帮忙邀请一下你。看得出来，他和监制都很满意你，如果你愿意出演，说不定连试镜都不用。” “至于我——”她狡黠地笑了笑，“两天前就已经把出演合同都签好了。” 苏灵溪听完她的话，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乌禾从来都不是爱跟人聊工作的性格，对她来说，工作时碰见的八卦比工作内容本身往往更有趣。 今天之所以这么反常，大概是想提前勾起她对这个项目的兴趣。 察觉到苏灵溪探究的眼神，乌禾善解人意地换了个话题：“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我来给你讲讲基本的故事梗概吧。” 经过她的一番详细讲解，苏灵溪大致弄明白了故事发生的背景和大概走向。 剧本名目前暂定为《玩家自救指南》，故事主角是三名来自a大的女大学生，姜若初、顾雯佳以及谢乔，三人同住402寝室。 某天夜里，谢乔半夜醒来想下楼去自动贩卖机买点零食吃，却发现了诡异的一幕——a大校园内除了她们三个人，其余人全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 惊慌失措下，三人结伴着走出了a大，走了很久很久，才在离学校5公里远的商场里遇到了跟她们一样的“活人”。 紧接着，一道诡异的白光闪过，三个人都被迫成为了“末日游戏”的玩家之一。 故事也从这里正式开始。 第122章 《玩家自救指南》 事实上故事本身的脉络并不复杂，主角三人被迫拉入与现实世界平行的某个暗面世界，只有成功闯过“末日游戏”里十个副本关卡并在积分排行榜上取得第一的人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末日游戏”是神举办的选拔游戏，作为最后的幸存者，还可以额外向神许下一个愿望，任何愿望都可以。 姜若初等人也不过是万千玩家中的一个，想要逃出去，只能想办法下副本闯关，努力自救。 而她们之所以会被拉入平行世界的真正原因，则要等到大结局才会真正揭晓。 其中，苏灵溪着重了解了一下女主角姜若初的人物设定。 姜若初在课堂上是埋头睡觉的摆烂咸鱼，私底下却是a大剑道社社长——十年剑道，四段剑士，武力值完全点满。 因为在报考大学时被父母半强迫着读了不喜欢的金融专业，所以她一直以摆烂躺平的方式默默发泄着自己心底的不满。 事实上，姜若初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刑警，哪怕和警校失之交臂，也始终没有放弃，迫不及待地等着毕业后去实现梦想。 武力值高、性格直率、偶尔冲动但大部分时候智商在线，能够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去追逐梦想……毫无疑问，这是个新鲜又讨喜的角色。 截止目前，苏灵溪还没有在荧幕上出演过这种类型的女主角。 很新奇，也很有挑战性。 最让她感兴趣的还有姜若初在副本里闯关时从不离手的那把武士刀——明明只是c级道具，到了她手上却能发挥出不输a级道具的威力。 刀刃出鞘，人头落地，取人性命就像切瓜砍菜一样简单。光是看着剧本上那几排文字，她就能想象出是多么惊心动魄的画面。 力量与头脑并重的大女主设定难得一见，对她来说确实具有很大的吸引力。 只是……苏灵溪想到乌禾刚刚无意中提过，导演和制片人都倾向于亲自搭景进行拍摄。 要想搭出一个空荡荡的a大和a城，恐怕需要一大笔钱才能做到。这还没有算上剧集制作后期的特效，众所周知，赛博朋克风格的场景对特效要求很高，这方面的经费同样不是小数目。 投进去的资金越多，也就意味着光影传媒对这个项目越重视，谁都不会想要自己的钱直接打水漂。 姜若初是剧本着墨最多的绝对主角，导演在选择演员时肯定会慎之又慎。既要有扛剧能力，又得要有演技和扎实的基本功。 苏灵溪回想起自己提前练习过的[初级武术课]，心中略定。 虽然她的武术水平目前还比不上专业人士，但至少强过娱乐圈95%的演员，不分男女。 有这一层基础在，她去试镜的时候会比其他人更有优势。 “我估计他们不会怎么为难你，最多让你提前录个试镜视频发过去，然后就ok了。”乌禾不甚在意道。 听到她的话，苏灵溪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乌禾试镜的角色是顾雯佳，姜若初的舍友之一，连续三年保持全专业第一的高智商冷都女，是主角团中思维最冷静缜密的一个。 相较之下，这个角色对演员打戏的要求并没有那么高，毕竟顾雯佳抽取到的技能卡【念力操控】属于精神系技能，只需要远程攻击，不用像姜若初那样和其他人近身互搏。 再加上乌禾又是光影传媒自家艺人，试镜流程自然可以简化。 反观苏灵溪，如果想演姜若初，现场试镜来一段动作戏肯定是少不了的。 哪怕她是电影咖下凡，也不会有太多优待，顶多就是剧组其他人对她的态度会好一点。 对于这个新项目，杨茜的态度尤为积极：“你现在靠着演电影已经把高格调稳住了，就应该拍几部题材好的电视剧多刷刷脸，提高大众认知度，而不是只局限于爱看电影的那一批人。” 说到底，看电视剧的门槛还是比电影要低一些，更便宜，也更大众化。 若非之前华盛影视突然整那么一出幺蛾子，杨茜一早就会开始帮苏灵溪物色好的电视剧剧本，绝不会让她在百花奖结束后一直空档到现在。 要知道，楚恬的演技片段出圈后，主动找上门来的本子没有一千也有五百，分分钟就能演上女主角。 可惜她们挑来挑去也没有挑到一个合适的饼，不是题材套路老套，就是制作班底不行。 所以才等到了现在。 《玩家自救指南》虽然不是含金量最高的正剧题材，但胜在剧情新颖，人设在国产剧女主里独特得一骑绝尘，背后又有光影传媒和企鹅视频撑腰，压根不用怕华盛影视偷偷动什么手脚。 杨茜唯一担心的就是打戏问题：虽说灵溪平时在剧组酒店里住着的时候也会坚持健身，但这次的角色设定可是十年剑道……就算开拍之前会有武训，恐怕一时半会也只能练出个花架子。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杨茜亲自陪着自家艺人去往摄影棚试镜。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苏灵溪握着手里那把货真价实的武士刀跟武术指导对打，居然还打得有模有样！ 看着眼前那把攻势愈发凌厉的武士刀，杨茜重新把提起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果然，她家艺人是名副其实的卷王一枚。 区区打戏，直接拿下。 不知道杨茜心理变化的苏灵溪还咬牙沉浸在对打之中，又勉强撑过了五招才遗憾落败。 “苏老师应该是有专门学过这方面吧？看着像是练家子。”导演笑呵呵道，两眼直放光。 从早上到现在，他已经面试了不下二十个女演员，没有一个人能像她一样，把这把武士刀耍得威势逼人，自如又流畅。 仿佛这把刀原本就应该属于她。 察觉到导演语气中的满意，苏灵溪悄悄松了口气，“也不算是练家子，只是上过几节武术课，平时没事的时候偶尔会练一练。” “是吗？那看来你很适合这个角色。”导演面上笑意更甚，“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最好去上几节剑道课，能帮助你更快找到感觉。我们的开机仪式应该会定在国庆节之后，期待跟你的第一次合作。” 第123章 打戏的重要性 连开机时间都透露出去了，看样子赵导是真的很满意这位女演员。 边叙看了眼身旁坐着的赵霖生导演，又转头望向苏灵溪渐渐走远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这个表情？你对她的试镜表现不满意？”赵霖生轻轻瞥了他一眼，接过助理递来的茶杯。 “不是，我只是在想，后面还有几个来试镜的女演员，我们还见不见？”边叙知道自己年纪轻资历浅，话说得很客气。 赵霖生摇头：“最适合的演员已经找到了，没必要再在选角上浪费时间。” 他这副言之凿凿的模样勾得边叙更加好奇——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赵霖生选角时连讨论都不讨论，直接就定下女主演。 赵霖生外表看着儒雅谦逊，实则是个很挑剔的导演，对待电影的狂热已经到了夸张的程度，要不然也不能拍出来那么多震撼人心的暴力美学镜头。 边叙跟着他当过两次监制，对他的性格有着基本了解。 能让他一眼相中的人，肯定不简单。 边叙忍不住有点懊悔，刚刚他实在不该急着跑出去接电话，应该留下来把试镜表演看完再出去的。 “边老师，你别看苏老师人长得瘦，玩起刀来也算是半个内行人了。”武术指导走到他身边，一边比划一边说道：“赵导准备的武士刀可不是普通道具，是他托人专门从东京刀剑店买来的，刃身纯手工锻造，除开刀鞘也有八斤重。要换成力气不够大的人，只怕连挥都挥不动。” 那么细的胳膊能拿得动八斤的武士刀？ 边叙看向武术指导手里的长刀，眼底难掩惊讶。 现在还愿意亲身上阵拍打戏的年轻演员很少，拍得好的更少，在圈内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难怪赵霖生一眼就选中了她…… 边叙突然对这位只听说过但没有面对面见过的电影小花产生了探究欲。 难不成她真像武术指导说的那样，是个练家子？ 与此同时，保姆车上，杨茜也在好奇跟他一样的问题。 “你不会是自己偷偷在私底下报班练过吧？”杨茜疑惑地问，“还是说你其实是自学成才？哎，但是你报班我不可能不知道啊……” 面对她的询问，苏灵溪倒是很淡定：“之前一月份在家闲着没事干，跟着网上的博主学过一段时间格斗技巧，减肥顺便还能防身。” 杨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难怪你刚才那几招看起来有点怪怪的，感觉不太像剑道。” “剑道很难速成，到时候进组武训之前可以找个老师先学起来。”苏灵溪顺势提议。 虽然她在【私人空间】里已经学了几天剑道，但还是需要有个恰当的理由才能把真正实力展现出来，以免引起其他人怀疑。 “ok，等你把学校的事都处理好了我就帮你安排。”这不是什么难事，杨茜随口便应了下来。 苏灵溪原本打算靠在车后排眯一会，却没想到腿上的手机突然连着振动了好几下。 点进去一看，是那个只有她和乌禾还有庄可颜三个人在的群里弹出来了消息，群聊名字是“古希腊掌管演戏的神”。 忍着困意，苏灵溪开始浏览群里的聊天消息。 【庄可颜：@苏灵溪，你看微博没，你舍友的恋情好像被人拍到了。】 【庄可颜：[网页链接]】 【乌禾：……不是吧，狗仔提前好几天开始预热的地下恋指的是他们俩吗？】 【乌禾：这男的是哪来的糊咖，不认识。】 【庄可颜：不知道狗仔说的是不是他俩，我还在吃瓜呢。】 【乌禾：看肢体语言感觉不像一对……】 【乌禾：身体离得好远。】 苏灵溪顺着链接跳转到了微博热搜，#苏灵溪舍友恋情疑似曝光#九个大字看得她瞬间头都大了。 狗仔是懂怎么靠标题吸引人眼球的，乍一看还以为是她公开恋情了…… 按下无奈的心情，苏灵溪仔细浏览了一遍狗仔发出来的那几张动图。 每张图的拍摄氛围都很昏暗，像是在哪个地下车库里偷拍的；两人之间的互动也并不算亲密，江月竹只在下车时被身旁的男人扶了一把，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肢体接触。 苏灵溪看着看着，皱起了眉：没有拥抱，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就这么模棱两可的几张图，其实根本判断不出两个人是否存在恋爱关系，这场“爆料”更像是狗仔的一面之词。 江月竹走的是标准流量花路线，上个月才刚靠着一部古偶在饭圈里有了点水花，吸到了几个买股粉，现在正是需要想办法固粉的时候。 除非被猪油蒙了心，不然没人会挑这种时候谈地下恋。 【苏灵溪：我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 【苏灵溪：我六月份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单身来着。】 【庄可颜：那可不一定，爱情就像是一阵龙卷风，来得快去得也快，说不定她跟这个男爱豆就是最近才好上的~】 【乌禾：这男的长得还行，可惜身高不够。】 作为朋友，苏灵溪很清楚江月竹从自媒体网红转型演员以来遭受过不少非议，也知道她心里憋着一股劲想证明自己。 她好不容易才熬出头，怎么可能会为了谈恋爱葬送事业？ 苏灵溪确信，这事背后一定有问题。 保姆车一路风驰电掣把她送回了学校，苏灵溪刚走到宿舍门口，就接到了江月竹的电话。 “灵溪，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话还没说完，对面就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先别急着哭，你联系经纪人了吗？公司有没有给出公关预案？”苏灵溪一边安慰她，一边加快脚步，“我相信这件事不是你的意思，别着急，我马上到宿舍，咱们直接见面说。” “溪溪，你终于来了！”苏灵溪刚走进寝室，就被贝柠扑了个满怀，“你是不知道，月竹在这对着我给你道歉了多少遍。” 听见开门声，江月竹眼圈通红地循着声音望了过来，正好和她对上眼。 第124章 派系争斗 江月竹脸上丝毫没有被拍到地下恋情的慌张和心虚，只有毫不遮掩的委屈。 苏灵溪见状，叹了口气，给她递来纸巾，“先擦擦眼泪，别把眼睛哭坏了。”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江月竹的眼泪开关，她一下子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抽噎着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事情最开始起源于华盛影视公司内部的派系争斗，两个资历和能力都相差无几的总监都想要坐上新任总经理的位置，竞争必然会伴随着摩擦，江月竹和她的经纪人平日里在公司都没什么存在感，到了这种时候却也免不了受牵连。 江月竹一心只想演戏吸粉然后升咖，对公司内部的商战毫无兴趣。大概是她敬而远之的态度激怒了其中一位总监，这次的恋情热搜就是对方给她的警告，意图逼她快点站队。 “我跟周元什么关系都没有，昨天只是一起去参加剧组杀青宴而已……”江月竹抽了抽鼻子，“而且我已经很注意避嫌了，没想到他只是顺手扶了我一把也能被狗仔乱写……” 苏灵溪眉头微微一皱：“你们是坐同一辆车去的杀青宴？” “当然没有！”江月竹委屈地眨巴着眼睛，“我们只是在地下车库遇上了，他顺手帮我开一下车门……” 她越说声音越小，显然自己也意识到了哪里不太对劲。 一次顺手可以说是巧合，连续两次都这么巧只会让人觉得刻意。 听到这，苏灵溪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灵溪，该不会……周元提前就知道地下车库会有狗仔来吧？”江月竹抓住她的手，企图汲取一点安全感。 贝柠直接上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啊，被人算计了还在帮人数钱。什么叫他提前知道，这狗仔说不定就是他特意喊过去的，反正他已经糊锅底了，能蹭一波你的热度还不偷着乐？” 虽说在娱乐圈里混了一年多，江月竹对人性的险恶程度已经有了初步了解，但比起某些老油条，她还是太单纯了。 如果苏灵溪没猜错的话，这桩绯闻应该是华盛影视和卓越娱乐联手给江月竹挖的一个坑，主要目的除了警告她以外，还有为周元的翻红做铺垫。 自打选秀限定团解散之后，周元可以说是糊得飞快，哪怕连着演了好几部小成本偶像剧都没多大改善。 这次的绯闻不仅能让他蹭上江月竹这个暑假的热度，还可以顺便“埋线”，方便他们以后剧播了炒cp。 总而言之，周元和卓越娱乐基本上就是把江月竹当成了他们的移动血包，有事没事吸两口。 而华盛影视想必是背地里跟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说不定还有利益输送，两方行事都丝毫不顾及江月竹是正处于上升期的小花，这么做对她的形象损害会有多严重。 听完苏灵溪的分析，江月竹只觉得拳头都要硬了：虽然她早知道华盛影视对她不怎么上心，但也没想到这公司能狗到这种程度。 “你们说……我要不要干脆直接跟华盛影视解约？”江月竹抬起头，眼神幽怨又迷茫。 贝柠耸了耸肩：“如果你付得起违约金当然可以，这公司只知道拖你后腿，一点用都没有，净帮倒忙。” 江月竹咬咬唇，又用求助似的目光望向苏灵溪。 苏灵溪顿了顿，反问她：“你经纪人打算怎么处理今天这事？” “你回来之前他已经叫我亲自发微博澄清过了，他还说要采取法律手段，除非造谣我的那个狗仔愿意公开道歉。”江月竹声音闷闷的，“可是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狗公司天天等着在背后捅刀子，光凭我和他两个人哪里防得住？” 经纪人再厉害，也只是个体户，没法跟体量庞大的资本力量抗衡。 她现在不管跟不跟华盛解约，都已经得罪那位高层了，哪怕忍辱负重继续留在华盛，接下来的路也不会好走。 说实话，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江月竹对自己未来的职业前景都有点失去信心了。 看出来她的情绪不佳，苏灵溪放轻了语调：“解约不是件小事，做决定之前你一定要考虑清楚，是不是跟公司之间的矛盾真的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还有，如果确定解约，之后要签约的新公司也得提前谈拢。” “虽然我对华盛的观感不算好，但不可否认，它算是内娱排得上名号的大公司，该有的部门一应俱全，短时间内想找到一家比华盛更有实力的公司签约其实很难。” 江月竹边听边叹气，“可是我已经得罪李总监了……感觉留在公司会被他狠狠针对……” “一条路不通的话就换一条路走。”苏灵溪坦然地说，“你可以去找跟他竞争总经理职位的另一位总监，主动投诚站队。”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也是有一定粉丝基础的艺人，只要对方能够从你身上得到利益，就有合作的可能性。” 哎？这个方法好像真的可行哎！ 既然生存环境不允许她明哲保身，那就只能下场加入战局了。说不定拼一拼还有可能拼出一条生路来。 江月竹精神一振，眼神亮得惊人：“谢谢你哦溪溪，我现在就去跟我经纪人打电话商量一下这事。” 说完，人就跑去了阳台上。 与此同时，开门声再度响起——面无表情的钟泠泠正站在门外。 “事情都解决了么？”钟泠泠摘下墨镜，看向苏灵溪：“热搜词条是你这边帮忙降的吧。” 苏灵溪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狗仔缺德得很，最高位的词条还带上了她的大名，她和她的团队不可能坐视不理。 见她点头，钟泠泠稍微松了口气。 苏灵溪一直是她们四个人里做事最缜密的那个，脑筋也转得快，她既然愿意伸手拉江月竹一把，这一次危机想必能够安稳度过。 “泠泠，你不是在横店闭关拍戏吗？”察觉到宿舍内第四个人的存在，江月竹挂掉电话，一脸惊喜地迎了上来，“你……你是因为我才特意赶回来的吗？” 第125章 橄榄枝 “不是，我回来开学报到而已。”钟泠泠飞快地否认道，口是心非的样子颇有种反差萌。 苏灵溪隐晦地打量了几眼她眼下的青黑还有略显毛躁的头发，没有点破她的谎言。 她们是大三学生，昨天今天明天三天都可以返校报到，如果只是为了应付老师，钟泠泠没必要今天就赶回来，而且还是以这副狼狈的姿态。 大概有些人总是习惯了面冷心热吧。 哪怕被怼了，也不影响江月竹的好心情，她直接忽略掉钟泠泠依旧面无表情的那张脸，一把挽住她的手，“我们四个人好不容易才在学校里聚齐，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点好的？”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明明事情都还没完全解决，也能笑得这么开心…… 钟泠泠心里吐槽归吐槽，一旦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嘴角总会止不住地上扬。一瞬间，熬夜拍戏后的疲惫感仿佛也跟着她的笑容消失不见。 “每次聚餐都是你最积极，别光想着吃，事情都处理好了吗？”钟泠泠正色道。 江月竹从容地回答，“放心，我刚刚打过电话了，陈哥都会搞定的。” 钟泠泠微微蹙眉：“你那个经纪人确定靠谱吗？放心把事情都交给他做？” 按照她的理解，经纪公司和经纪人往往沆瀣一气，华盛影视不可信，陈哥估计也靠谱不到哪去。 “人家可是海归高材生，比我厉害多了，何况……他还有把柄在我手里。”江月竹冲她笑了笑，“反正陈哥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见她这么坚持，钟泠泠撇了撇嘴角，没再多说什么。 月竹总是这样的性格，很少把人往坏处想，然而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被骗。 “喏，说好要给你的礼物。”苏灵溪还没反应过来，江月竹就已经把礼物盒递到了她手上，“前两天赶着拍杀青戏，送得有点晚了，别介意。” 苏灵溪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束永生花，几朵粉色蔷薇佐以珍珠做点缀，在圆形的玻璃罩内鲜艳如旧。 “这个是你亲手做的吧？”贝柠意外地瞥了江月竹一眼，“看起来造型很别致，不像外面卖的成品。” 而且还特意选了蔷薇花做原材料，挺用心的。 江月竹有点不好意思：“是……我觉得自己亲手做的礼物应该更能体现心意。” 她这句话让苏灵溪想起了贝柠寄送给她的那条裙子和乌禾送来的戒指——好像的确都是她们亲手做的礼物。 看来明年她送她们礼物的时候也该更用心一点。 送点什么好呢？ 就在她思考的间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弹出来大大的“段娆”两个字。 “你出的主意很好用，我爸妈现在终于不催我结婚了。” 独栋别墅内，段娆指间夹着尚未燃尽的香烟，艳丽的五官隐匿于暗色和烟雾的交界处，嗓音清冷又带着点玩味，“难怪你会看不上程家朗，他的确配不上你这样的聪明人。” 装作没听到她的后半句话，苏灵溪笑了笑，“无论如何，能帮到段小姐就好。” 段娆几乎在听到的瞬间就察觉到她话里的回避与狡猾。 “你好像很不想提到他？就因为他对你死缠烂打？” 似乎不需要她回答，段娆自顾自继续说道：“不过，哪怕抛开这一点，他同样是个很讨人厌的存在，对吧？” 她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其实让苏灵溪有点意外。 结合对方以前在各大酒吧的光荣战绩，她以为段娆只是因为没玩够才不想结婚。 没想到其实是因为对结婚对象不满意。 想到程家朗那副自视甚高的模样，苏灵溪莫名觉得好笑。 他知道他名义上的未婚妻有这么嫌弃他吗？ 没能听到电话对面传来的应答声，段娆眼底划过一抹可惜，再次轻启唇瓣：“你那天放了他的鸽子，他很生气，最近这半个多月一直都在想办法查是谁越过他帮了你一把。” “你知道的，如果他真的查到了我头上，我损失会很大。” “我们之间的交易，目前看来好像是我亏了？你应该再赔偿我点东西才对。” 女人的声音很轻，却给人一种步步逼近的威压感。 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苏灵溪浅笑着回应：“以段小姐办事的能力，某些人未必查得出来。” 捕捉到她语气里的笃定，段娆唇角笑意更深。 这人还挺了解她的，明明两个人连面都没有见过。 从答应这场交易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自己出手——金鸡奖评委团主任的头衔听着高大上，实则不过如此，恰好她就认识一位有办法联系上岑莘的名媛。 这位名媛巴不得借着这件事跟她攀上交情，自然愿意帮忙引荐。 至于苏灵溪和岑莘见面之后能不能谈成事，那就不是段娆需要关心的了。 整件事办下来异常轻松，她自己没留下任何痕迹。 所以程家朗压根没可能查到她头上来。 “唉，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段娆叹息着说，语气中却带着调侃：“你真厉害，要不别当演员了，以后来帮我做事怎么样？” 苏灵溪轻笑一声，没把她跑火车的话当真：“我不爱帮奸商做事。” 好吧，段娆承认自己有点奸诈，反正无商不奸，她就当她是在夸自己了。 “下个月我要开生日party，你也来呗。”段娆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淡淡地说，“邀请函过几天会寄到你们公司，记得收一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苏灵溪明显能感觉到对方想跟自己结交的心思。 段娆讲话很直白，也很好懂，没有太多弯弯绕绕。 偏偏她猜不透她的目的。 主动递来的橄榄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苏灵溪尽量平稳着声线，含糊道：“邀请函我会收下的，能不能去要看到时候的日程安排，抱歉。” 段娆清楚这是她找的借口，倒也没再纠缠不休，低应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恰逢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段娆漫不经心地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里，眉眼间染上几分不耐，“进来。” 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是你啊。” 第126章 神出鬼没 所谓谣言止于智者，江月竹本人直截了当的澄清和经纪团队强硬有力的措施手段很快止住了“假恋情”的进一步发酵，大多数网友的态度都从吃瓜变成了半信半疑，而那些刚入坑的新粉也因为这件事被狠狠虐到，越发怜爱自家正主。 然而，瓣组论坛上总有那么一批热衷于煽风点火的人，借由此事把话题又引到了苏灵溪这个无关人士的身上。 【楼主：这年头，连百花女配都没戏拍了吗？某人到底是自己偷懒不想进组还是没组可进啊？】 【1l：还能为啥，没上进心呗。】 【2l：百花奖本来含金量就emmm…】 【3l：主楼说的不会是苏姐吧？现在连她都能被喷没事业心了吗？那娱乐圈其他演员算什么，躺平咸鱼？】 【4l：楼主和热评第一两个人在这装什么啊……早就认熟你们俩的id了，天天在这组里盯着苏姐找茬，现在还打上配合了……】 【5l：虽然百花含金量一般，但她还有金鸡提名啊，不至于没组进吧？我感觉她可能真的是自己不想进组。】 【6l：空档都快两个月了，没见过哪个00花这么懒的。】 【7l：大哥别在这装理中客行吗？苏姐8月行程图微博上一搜就有，广告拍摄和杂志拍摄都占满了，你以为gi代言人每天跟你一样闲？】 【8l：不劳黑子们操心哈，有空可以多看几遍苏姐嘉人银十封面预告，洗洗眼。】 【9l：不会吧不会吧，还有谁不知道苏灵溪时装金九上身了四套es高定？下家梦寐以求的仙牌我们苏姐先拿下了[图片]】 【10l：之前不是有个瓜主说她掉饼了吗？可能是这个原因才没进组吧】 【11l：你们尽情踩吧，谁不知道瓣组奶死婊活的定律……苏姐说不定马上宣个大的[笑哭.jpg]】 【12l：业内有朋友说苏灵溪要自降咖位去演电视剧了，不知道真的假的。】 【13l：灵丝求锤得锤的福报，马上就能在你们最看不起的偶像剧里看到你家姐姐了，开心不？】 【14l：楼上的臆想症该治治了，苏姐第一次演电视剧都演的是《谍影风云》这种正剧，我姐对偶像剧题材不感冒，私密马赛。】 【15l：楼里有人又在这无中生友了。】 【16l：说水货谁是水货，点开楼主个人主页一看，原来是水货下家粉啊~】 …… 能够陪着苏灵溪走到今天的灵丝都不是什么萌萌人，这种帖子一看就知道是有心人故意发出来的，目的可能是为了争饼，又或者是想在论坛里搅浑水，给苏灵溪安上一个没上进心的人设，顺便败坏路人缘。 溪溪都这么努力这么拼了，居然还有人在这偷偷抹黑她，简直是没把灵丝的战斗力放在眼里。 她们可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就这样，直到官方资讯站发布了苏灵溪出发米兰时装周的造型图片，论坛内的骂战才堪堪平息。灵丝又转头在组里开了无数个夸夸帖，“gi girl”、“高奢品牌代言人”等头衔在组内满天飞，压下了前一天夜里的打架帖。 当天晚上，#苏灵溪抵达米兰#的热搜攀上文娱第三，一身钉珠夹克加皮裙的华丽摇滚风穿搭，引起了米兰机场所有赶来接机粉丝的欢呼声。 相较国内，海外来接机的粉丝没那么多，刚好苏灵溪也不赶时间，顺手给每个人都留下签名之后才坐车离开。 “米兰的粉丝好热情啊。”上车后，佳佳看向窗外还举着应援手幅不愿意离开的女孩们，感叹道：“我们年初去柏林的时候还没这么多人来接机。” 张文雅目不斜视地翻看着评论区对那几张出发图的反馈，随口道：“那肯定啊，你也不想想这几个月灵溪的人气增长了多少，完全是直线上升。” “别伤心，下次去柏林，我们肯定不会再受到那样的冷遇了。”她笑着说了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用作结尾。 面对车里两人半真半假的玩笑话，苏灵溪始终面色淡淡，没多少情绪起伏——娱乐圈里从无名小卒到众星捧月的例子多得是，即便开心，也没到令人惊喜的程度。 大概是兴奋阈值越来越高，一些小事已经很难触动她更深层次的情绪了。特别是在这种需要不断社交的特殊时期，没有镜头对着的时候，她往往懒得表露太多表情。 苏灵溪无所谓的想着，思绪又被勾到了另一件事上：宋今禾提到的那部武侠电影，目前还处于项目前期筹备中，只定下来了出品人、制片人、导演和编剧，要是按这个效率推进度，可能得等到明年q2季度才能开拍，或者更久。 在飞米兰之前，杨茜就提醒过她，最好在进组武训之前就做出决定，到底要不要主动去接触这个项目。 毕竟是吴长兴时隔多年的出山之作，港台和内地两边的观众都等着看热闹，无论最后成品的质量如何，票房肯定是少不了的。 这也就导致了想来蹭票房的某些演员多得可怕——对于他们来说，番位没那么重要，戏份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把实绩蹭到手。 但对于苏灵溪而言，能不能蹭到票房其实无所谓，她更看重角色的可发挥空间以及拿奖的可能性。 吴长兴的电影二番天然具有竞争金像奖最佳女配角的优势，虽然《蔷薇刺》也有一定概率帮她争到金像奖最佳女主角的提名，但总归没有那么稳妥…… 苏灵溪越想越纠结，下意识想问一问阮棠的意见，手机都掏出来了才想起来阮棠此刻人还在南法，不一定有空给她答疑解惑。 也不知道老师是去南法做什么…… 苏灵溪好奇地想道。 她忍不住联想起公司里最神秘的那间屋子——传闻中那是恒升影业大boss董事长的办公室。 可惜没有人见过这位神出鬼没的董事长，她也不例外。 第127章 秀场百态 次日，伴随着道路两旁的尖叫声，黑色商务车在秀场入口处稳稳停了下来，车门应声而开，一双华丽的酒红色尖头高跟鞋最先映入眼帘。 区别于昨日那套摇滚风穿搭，苏灵溪今天的造型要更正式一些——当然，无论鞋包还是首饰，全都出自gi今年的春夏系列。 极简纯色系摩登西装，搭配精致新潮的金属流苏礼服裙，在内敛克制中又不失奢华且醒目精致的点缀，流露出别具一格的高级感。 哪怕是蹲守在这，已经看见无数个明星走过的记者们，在这一刻也下意识被她的身影所牵引。 面对着不断亮起几乎快要闪瞎人眼的镁光灯，苏灵溪脸上的笑意分毫未减，一路微笑着跟人打招呼，直至走入秀场内部。 作为全球品牌代言人，gi为她安排的位置十分靠前，和创意总监米歇尔中间只隔了两个人，算是全场最佳视野区。 “nicole，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米歇尔热情地迎上来跟她打了声招呼，小表情十分俏皮，“这套衣服真适合你。” 苏灵溪顺着她的动作跟她轻轻抱了一下，用英文自如道：“是吗？我也这么觉得，这条裙子的设计很棒。” 显然，米歇尔对她这番话很受用，笑容的弧度也跟着扩大了几分：“亲爱的，请尽情投入到今晚这场show，我们待会再在party上好好聊聊。” 很快，寒暄结束，各领域受邀前来看秀的人们分别入场就坐，等待着走秀正式开始。 说实话，苏灵溪对于来秀场看秀这件事本身的兴趣不大。 模特们或“清凉”或奇特的穿着也许在专业的时尚人士眼里具有另类的魅力，但她的时尚造诣没有那么高，更在乎最直观的美感，所以不仅感受不到兴奋，反而还泛起了昏昏欲睡的困意。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秀场结束后的after party上，大多数人都在抓住这个机会满场花蝴蝶一样四处社交，苏灵溪却始终只拿着杯酒坐在位置上，只偶尔与身边的人攀谈几句。 “嘿，nicole，怎么一个人坐在这？”米歇尔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亲昵地拉着她往中心区域走去，“说真的，你今晚美得惊人，我敢保证全场至少有一半人会被你迷住。” 苏灵溪扯扯嘴角，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也许吧，但我的酒量大概不足以支撑我去跟更多人社交了。” “真想不到，我是说，你看起来像是很能喝——”米歇尔话还没说完，身侧的人突然往前走了一大步。 预想中会摔落在地的痛感没有出现，易星池睁开眼，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你没事吧？”看他呆呆愣在那不说话，苏灵溪不得不多扶了他一会儿：“这里光线很暗，地上有酒，走路的时候要小心点。” 好、好温柔的语气。 易星池怔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尴尬。 他慌忙站直身子，对着苏灵溪连连鞠躬：“不好意思苏老师，我、我刚刚走神了。” 恰好此时一束光打下来，苏灵溪直到这时看清他的长相——是和她一起录过综艺的熟人。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对方好像还是个爱豆。 难怪第一反应是朝她鞠躬。 见他能够自己站稳，苏灵溪及时收回了手，“没事，你没摔伤就行。” “苏老师，我有话想跟您说，不知道您现在……方不方便？”看出她打算离开的意图，易星池鼓起勇气说道。 after party是不对任何记者公开的私人场合，他知道，如果他不能抓住这次机会跟她搭上话，等回到国内就更没机会了。 “噢，看样子你们有些私事需要处理？”米歇尔虽然听不懂中文，但她很擅长在社交场上察言观色，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可能有什么话不方便当她面说，“好吧，那我们只能一会儿见了，bye~” 米歇尔踩着高跟鞋离开后，苏灵溪带着易星池绕到了不远处空无一人的角落里。 “这里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人偷听，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了。” 易星池抬眸觑了眼她的神情，低声道：“谢谢你之前帮忙向大逃脱节目组推荐了我，要不是你，我肯定没机会成为常驻嘉宾。” 他口中的大逃脱是今年上半年最火爆的综艺节目，版权由海外购入，每一期密室逃脱的主题都不同，看点丰富。 易星池对自己的咖位很有自知之明，节目一共只有五个常驻嘉宾，其他四位的知名度都远高于他，很明显，他是走后门的那个。 若非pd酒后说漏了嘴，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在关键时候帮了他一把。 帮忙推荐？ 苏灵溪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她怎么不记得她有做过这种助人为乐的好事。 难不成指的是那次庄可颜在群里问她们觉得谁有综艺感…… “其实你不用专门来谢我的，当时我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嘴。既然节目组选了你，说明你本身就具有他们所认可的能力。” 苏灵溪郑重地说道。 她说的也的确是实话。 毕竟庄可颜只是四位常驻嘉宾中的其中一位，即使她的背景强硬，也干涉不了节目组太多决定，最多只能给出自己的建议。 想尽办法跟节目组套近乎的人多了去了，节目组偏偏只选中了他，足以说明他本人的实力。 “我……” 易星池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看向苏灵溪的眼神也变得愈发复杂。 入行这一年多以来，他作为娱乐圈生态链最底端的爱豆，见识过各种各样鱼龙混杂的人。 在这个行业里，头脑空空的人很多，卑鄙自私为了出名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也很多，大多数人都没什么底线，更没有原则。 但是她，好像不一样。 不仅没有挟恩图报，还顺带着把他给鼓励了一把。 砰、砰、砰…… 怎么办……他的心好像跳的更快了？ 第128章 愚者自愚 “喂，你躲在这干嘛？搞地下恋啊？” 一道突兀的女声从两人身后传来，苏灵溪回头一看，又一个老熟人——是之前和她连续两次竞争同一个奖项的韩丽娜。 “你想多了，日行一善而已。”苏灵溪不着痕迹地退开了一部分距离，朝易星池做了个离开的手势，“如果你确定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 易星池压下过分紧张的心跳，小幅度点了点头。 要是再不离开的话，心跳声会被听到的吧？ 姐姐以前说过，追女生，靠的是吸引，而不是自己主动靠上去倒贴。 只有让她猜不到自己内心的想法，她才有可能被他吸引。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易星池双手紧握成拳，率先迈开步子，离开了这片角落。 韩丽娜眼尖地捕捉到他在灯光下通红的耳垂，嘴角瞬间勾起：“真想不到，你人气这么旺，追求者都从国内追到米兰来了。” 苏灵溪无奈扶额：“你别乱说，他是gi品牌挚友，受邀来看秀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真是……明明傻子都看得出来刚才那人对她有意思。 韩丽娜撇撇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谁也叫不醒一个装傻的人。 “听说你最近在接触电视剧项目，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演电视剧？”她上前两步，跟上苏灵溪往相反方向走去的步伐，好奇发问：“那么多递给你的电影剧本，你都看不上吗？” 同样是演电影出身的00花，韩丽娜一直以来接戏都只接电影剧本，从来没考虑过电视剧题材。 在她看来，电影象征着高格调，而文艺片则是其中最有含金量的类型：考验演技、艺术造诣高，又有拿奖优势。 至于商业片，不过是出品方拿来圈钱的工具，根本算不上真正的电影艺术。 所以她理解不了苏灵溪为什么演完《蔷薇刺》之后突然跑去演电视剧——明明她已经是00花里距离国际a类电影节影后奖杯最近的那一个了。 苏灵溪放下酒杯，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我挑戏不看题材，只看剧本质量。” “电视剧剧本会比宋今禾递来的本子质量更好？”韩丽娜眯了眯眼，眼里写着“不信”两个字。 果然，娱乐圈没有一点秘密可言。 宋今禾还没有正式邀约，消息都已经传到韩丽娜这儿来了。 苏灵溪无奈地蹙起眉，“你消息倒挺灵通。” 韩丽娜扬起唇线：“圈内70%的女演员都知道这事了好不好，她们就等着看你跟宋今禾两个人新旧之争，谁能更胜一筹。” “不过话说回来，你拒绝她的理由是什么？就因为不想当二番？” 听到这话，苏灵溪有些诧异：她只是还在考虑要不要去接触这个项目，谣言怎么演变成她已经拒绝宋今禾了？ 是有人想拿这件事做文章，还是……苏灵溪直觉自己忽略掉了一些细节。 像是迫不及待要验证她某种猜想似的，手机突然疯狂振动了起来。 苏灵溪简单朝韩丽娜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一个人又走回了左侧方的角落里。 电话接起，下一秒，耳边就出现了张文雅略显急切的声音，“宋今禾之前有意向找你合作的那部武侠电影刚刚突然在微博上官宣了，女二号的角色被代筱月拿到手了。” 虽然是完全意料之外的消息，但仅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让苏灵溪完全失态。 她闭了闭眼，冷静地说，“应该是华盛影视做的手脚，这部电影完全背靠港台资本，他们想做什么都不难。” “舆论方面我们需要做什么吗？”尽管惊讶于她恢复镇定的速度，也不影响张文雅对她的话迅速做出反应，“现在已经有营销号提到你的名字了。” “让于菀盯着点，她知道该怎么做。” 挂掉电话，苏灵溪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还是跟以前一样老套的手段。 官宣的同时和营销号联动打配合，不明真相的人说不定以为真的是代筱月更厉害，所以才能抢走她的角色，从而达到华盛影视的目的——继续捆绑营销，营造出一种两人在业内咖位差不多的假象。 这种自欺欺人的手段，不过是愚者自愚罢了。 骗得了饭圈，骗不到真业内人士。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混的，谁有几斤几两互相都清楚得很，到底是不是在一张桌子上玩牌的人，一看便知。 苏灵溪猜测，这招很可能是代筱月自己想出来的——付出和收益明显不成正比，不大像是华盛的手笔。 唯一让她想不通的点就在于宋今禾，以她的地位，其实没必要掺和到这种事里面来。更何况她们俩无冤无仇，她没理由帮代筱月做局对付她。 苏灵溪心事重重地往前走着，正好撞上了从拐角处走来的韩丽娜。 “我看到热搜了，她们这是……合起伙来摆了你一道？”韩丽娜脸色古怪地问道。 苏灵溪思考了一会，摇摇头，“不一定，这事没这么简单。” 宋今禾能混到今天的位置，绝不可能是个傻瓜，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的事，她不可能做。 仔细想想，这场营销炒作的受益方其实只有电影出品方和代筱月而已——前者能够趁此机会在前期就把电影的话题炒热，后者趁势自己给自己升咖，说不定还可以踩着苏灵溪营销演技。 宋今禾在整件事里的定位更像是个工具人，还是特别边缘化的那种。 这些弯弯绕绕苏灵溪靠自己就能想明白，跟在杨茜和阮棠身边耳濡目染了好几年，她看待问题的视角要比上辈子全面很多。 只不过这些东西不能跟韩丽娜说得太明白，毕竟两个人现在还保持着竞争关系。 韩丽娜察觉到她的顾忌，也没多问，只撇了撇嘴：“如果是宋今禾想对付你，应该不会用这么烂的招数。” 韩丽娜家境优渥，性子又颇为清高，一向很看不上这种耍弄阴谋诡计的行径。 她也好强，也喜欢赢的感觉，但她要的是坦坦荡荡、问心无愧的胜利，而非掺杂了不道德手段的结果。 第129章 公开辞演 事实上，正如韩丽娜所说的那样，宋今禾对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毫不知情——甚至连她都是刷微博看到热搜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凌晨四点，帝都某栋别墅内依旧灯火通明。 宋今禾一身绸缎睡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沉着语气问道：“阿岚，吴导那边怎么说的？” “姐，我只联系上了吴导的助理，他说这件事他也不了解是什么情况，得等到下午去跟出品人还有制片人沟通……” “行了，没必要再打电话过去浪费电话费了。”宋今禾不耐地按了按眉心，“你让司机开快点，十分钟后我们一起去趟工作室。” 这群人瞒着她搞了这么一出，不顾她的处境也要踩着苏灵溪营销一通，明显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压根指望不上。 要想挽回跟苏灵溪的关系，还得她自己想办法。 “好的，姐，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电话挂断，客厅再次恢复一片寂静。 宋今禾随手翻看着微博上那几个前仆后继给苏灵溪发黑稿的营销号，心中难以自抑地涌起一股躁意。 明知道苏灵溪背后有靠山有人保，这几个蠢货还要为了那点蝇头小利跑去跟华盛影视打配合害人，简直蠢到没边了。 宋今禾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接下这个饼。 吴长兴厉害归厉害，但终究年事已高，很多事他管不了那么细——就好比现在，电影还没开机，底下人就闹出来了一堆破事，在营销上用的心思比剧本还多，恨不得戏外比戏内更精彩。 宋今禾虽然不是什么曲高和寡阳春白雪式的人物，但对待电影还是有自己的追求的。 按剧组现在这个状态，恐怕很难拍出一部她想要的经典之作。 早知道就该拖几天再签演出合同…… 宋今禾揉了揉额角，点开微信对话框，思索再三，还是给苏灵溪发了条消息过去。 【抱歉，最近在忙其他事，没有一直关注电影的选角情况，热搜给你造成的困扰非我本意。】 虽然只有寥寥数字，却也足够苏灵溪理顺整件事的起因经过。 “据我所知，她最近好像的确在忙釜山电影节的相关事宜。”张文雅看了一眼她们的对话，补充道：“她是今年釜山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评委之一。” 釜山国际电影节虽然只是b类电影节，但也算亚洲最重要的电影节之一，和东京国际电影节还有沪城国际电影节并称为“亚洲三大电影节”。 宋今禾今年刚满31岁，年纪轻轻就能坐上釜山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评委席，可见能力不凡。 不论她发来的这段话是托词还是借口又或是真相，苏灵溪都清楚，自己没必要因为这事跟她把关系闹僵，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在圈里保持一定的好人缘，不会有坏处。 张文雅：“于菀已经联系了后援会，冷处理这件事，不要白给热度，等到东京国际电影节的提名出来之后再正面回应，你觉得呢？” 按照惯例，东京电影节的提名名单会在九月底公布。今年有两个华国评委帮忙撕奖，各路人士都预测过，《红色野心家》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可能性高达80%。 “挺好的，就按照她说的做。”苏灵溪平静答道。 没有什么比实绩更具有说服力。 代筱月想绑着她营销，也得有她一半的水平才行，如果连零头都赶不上，买多少通稿捆绑都没用。 2021年9月28日，第34届东京国际电影节公布入围名单，共有5部华语片入围主竞赛单元，其中就包括新人导演韦娇执导的《红色野心家》。 入围名单公开1小时后，苏灵溪资讯站发出一条博文：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功不唐捐，玉汝于成。追梦之路总是布满荆棘与坎坷，充斥着冷眼与不公平对待，但幸好——我们始终相伴而行。话不多说，我们下个月东京见~】 文案简短有力，“不公平对待”五个字疑似暗指两周前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却不了了之的电影换角风波。 博文发出来不到2个小时，宋今禾工作室就紧接着发布了一则声明，正式辞演电影《昆吾刀》。 一时间，各种猜测甚嚣尘上，矛头直指资历最浅，疑似“带资入组”的代筱月。 有人猜测《昆吾刀》剧组可能有明星会爆雷，宋今禾是因为不想承担风险所以主动辞演；也有人觉得是代筱月耍大牌把影后给气走了；还有人猜测可能是出品方和华盛影视沆瀣一气给代筱月加戏，让宋今禾忍无可忍…… 总而言之，《昆吾刀》这部电影已经从最开始饭圈人人追捧的惊天巨饼沦落成风评奇差的毒饼，不少冲着吴长兴这个金字招牌来的投资者都纷纷望而却步，打算谨慎观望一波再往里投钱。 就连来试镜的演员人数都直接锐减了一大半。 没办法，业内对“爆雷”“塌房”这样的词汇总是分外敏感，毕竟谁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拍好几个月的作品因为某个主创出事而变成一袋废弃胶卷。 不同于《昆吾刀》剧组在国内水深火热的舆论处境，《玩家自救指南》目前正处于火热的前期筹备中。 为了保证画面的真实感，作为最大出品方的企鹅影视集团特意斥巨资买下了山城一座已经接近荒废的影视基地，用来给剧组搭实景。 上亿元资金说投就投，其财大气粗的程度比光影传媒更甚。 作为导演，赵霖生当然不会让这笔钱白花，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将影视基地彻底改头换面，硬生生搭出来了一座未来科技感十足的城市。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昏暗的街灯，街角监控摄像头的红光，还有布满大街小巷的霓虹灯与激光广告牌……在这里，虚拟与现实交织，每一处细节都充满博朋克风的设计。 在走进影视基地的瞬间，苏灵溪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和姜若初一样进入到了“末日游戏”之中。 第130章 战力担当 “怎么样，我们这置景还算逼真吧？”负责一对一带她训练的武术指导刘教练笑着走过来。 苏灵溪收回视线，难掩意外地点了点头。 剧本里写到过，极乐之都是玩家们平时休息娱乐放松的场所，也是比蓝星更高维度的生物创造出来的虚拟城市。 不过，苏灵溪着实没想到剧组能把置景还原到这个程度——再加点全息特效上去，完全就跟剧本里写的一模一样。 “为了能让你们更有代入感，赵导可费了不少功夫。”刘教练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说这些了，我先带你去专门训练的场地熟悉熟悉环境。” 说是训练场地，其实就是铺了一层木地板的空房间，里面提前准备好了防具、竹剑和威亚供她练习，偶尔还会有专门拍摄花絮的摄像师进来跟拍一段。 “之前那把武士刀重量太过，挥动时很难表现出动作的轻盈，所以赵导特意换了一把刀给你用。”刘教练上前几步，递给她一柄更为狭长的武士刀。 刀鞘颜色绚丽，黑金色与浓厚的靛蓝色交织入画，在尾部勾勒出一朵含苞待放的山茶花，绘制手法十分细腻。 刃身薄而锋利，在灯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华，曲线流畅，展现出精湛技艺的艺术之美。 苏灵溪双手接过刀柄，试着挥了挥，的确比之前那把刀轻便了不少，最多只有三、四斤重的样子。 她在【私人空间】里提前练习了一个多月剑道课，每次都连着练好几个小时，肌肉含量上升了不少，此刻轻而易举就能挥动起这把刀。 看她轻轻松松就能做出正面击、砍劈、胴体击等动作，刘教练眼底迸发出一阵惊喜的光芒。 虽说早在试镜那天他就意识到了眼前这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实则基础扎实、不可小觑，但他没想到不过一个月没见，她的剑道居然比先前进步了这么多。 “既然你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那么我们训练的内容可以适当提高一部分难度。”刘教练放下手里的理论教材，转身拿起了竹剑：“今天先用竹剑对练，你攻我防，把你擅长的主攻技和应击技都用出来。” 见他一脸自信，苏灵溪也不再藏着掖着，挥剑上举，大步踏进，然后迅速落剑，沿着他的竹剑作出三次连击技，精准快速，打击幅度极广。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拂击技、退击技、单手刺击等让人眼花缭乱的快速攻击，刘教练眼中燃起兴奋的战意，就连在角落里负责拍摄花絮的摄像师都忍不住被这神似赛场的一幕感染得热血沸腾了起来。 一场切磋下来，刘教练的神色愈发满意。 剑道是非常讲究技巧和策略的一项运动，眼前女孩很擅长用诀窍技巧来弥补男女力量上的差异，说明实战经验十分丰富——要知道，这种战斗意识绝非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 “打面、突刺、切反都做的非常好，看得出来，你进组之前有特意练过。” “不过进攻气势可以更强势一点，要秉持着无论如何都能赢的想法，威风凛凛地跟对手交手，这样拍摄效果也会更好。” 苏灵溪抬手拿毛巾擦了把汗，“刘老师，到时候如果要拿货真价实的武士刀拍摄，动作是不是会不一样？” 现在的剑道馆大多采用竹剑训练，考察的动作要点相对来说比较温和，最多只会给对手留下淤伤。 但是根据《玩家自救指南》里的游戏设定，姜若初是绝对的战力担当，一把武士刀挥舞得虎虎生风，轻盈利落，出手快准狠，常常能一刀封喉。 “先不急，武训还有半个月才结束，这两天你还是先用竹剑练，等你对竹剑的掌控能做到完全精准之后，我们再换刀。”刘教练和颜悦色道：“明天下午我还会教你一些侧重近身格斗的搏击技巧，晚上一定要好好休息，这段时间耗能大，多吃点也不会胖，就不用惦记着身材管理了。” 苏灵溪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决定晚上回【私人空间】里再加练一小时体能训练。 早在看剧本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姜若初的战斗意识和格斗技巧很强，赤手空拳跟人对打也能占上风。所以她特意花费200积分在[培训室]里购买了散打课，没事的时候就进去练一练，哪怕短期内提升不了多少，好歹也能打打基础。 半个月的武训时间悄然而逝，在连续十几天的高强度训练下，苏灵溪的马甲线还有手臂线条都比之前清晰了不少。 佳佳看着她每天起早贪黑地练习，晚上回了酒店还要看剧本，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武训昨天就结束了，今天先歇一天吧？” 苏灵溪接过她递来的运动饮料，笑了笑，“基础的体能训练得每天坚持做，要是今天选择偷懒，明天就更不想动了。” 苏灵溪没说的是，等到开拍之后，体能消耗说不定会比武训更大，她得提前做好准备。 比起以前那些角色，姜若初的人物形象无疑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个，甚至称得上是一种颠覆——为了能让更多观众接受她的新角色，她必须做得更好才行。 开机前两天，《玩家自救指南》官博连发三条微博，公布拍摄海报和角色定妆照的同时官宣主创名单。 虽说这场官宣来得有点突然，但大部分灵丝之前已经听说过不少捕风捉影的相关消息，所以并不显得意外，反而对此接受度很高。 再者，苏灵溪这套all ck工装风穿搭完美击中了绝大部分粉丝的心脏：高帮马丁靴、黑色柳钉工装裤、暗黑感修身长袖，整体穿搭机能感十足，显得个高腿又长；再搭配手里那把武士刀，就像是从无限流小说里走出来的末日女战士，又酷又飒，帅得人一激灵。 只有一小部分因为票房实绩而吻上来的跟风红人粉暗戳戳对此心存不满，由于人少势弱，也不敢出来说什么。 第131章 全女团队 除开几个主演的粉丝，有一部分刷热搜的路人也因为这几张定妆照对这部剧产生了隐约的期待感。 毕竟无限流题材的电视剧在内娱十分少见，其中主角团全是女角色的就更少见了，基本上算是内娱史无前例的一次尝试。 玩微博的大部分都是女用户，天然容易被对这类题材所吸引。不仅仅全女团队让人意外，每个角色的定妆照也让人惊喜。 【我看到了马甲线嘿嘿[托脸傻笑.jpg]】 【太好了，终于没再让女角色穿那种高露肤度的裙子打架！本来就是穿裤子打架才更方便！】 【看起来剧组服化道还蛮用心的，期待成品。】 【哇……无限流题材唉……内娱能拍好吗？】 【希望副本能拍得精彩一点，千万补药强行he啊……】 【苏姐的角色应该很能打吧？姐感妹感切换自如，大女主动作戏堂堂来袭！】 舆论形势一片大好，剧组工作人员们在高兴的同时，压力也更大了——又要严防死守防代拍、防路透泄露，又要把每处细节都做到完美，实属不易。 为了给大家加油鼓劲，开机前一天，赵霖生特地包场整个餐厅二楼用来组局聚餐。 一方面可以缓解剧组内紧张的氛围，一方面也能促进几个主演之间的感情，培养默契。 苏灵溪和乌禾这次是二搭演闺蜜，默契度自然不必多说，女三号谢乔的扮演者崔瑶却是实打实地跟她们不熟。 崔瑶长了张娃娃脸，性子同谢乔有些像，怕生得紧，打招呼的时候眼睫总不住扑闪着，像只懵懂的小鹿。 “小崔这是第一次演长剧吧？”副导演看向崔瑶，语气里的优越感显而易见，“长剧演起来可比短剧复杂得多，体量也大得多。” 此时饭桌上早已酒过三巡，大多数人脸上都带了点醉意，言语间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有所顾忌。 以至于副导演这句明显不太妥当的话也无人在意。 苏灵溪微微抬眼，正好看到副导演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向崔瑶那个位置，嘴里还说着些类似于指点江山的大话。 “你在这一行，还只是个新人，还得跟着我们这些前辈们多学习学习，首先就得把酒量给练出来。” “酒量这么差，以后碰上应酬怎么办，是不是？来，干一杯。” 眼看着两杯白酒下肚，崔瑶眼睛都辣红了，“我、我酒量真的不行，喝不了这么多的……” 副导演却对此充耳不闻，还在不依不饶地劝酒：“小崔，别在这时候说些扫兴的话，怎么一点都不会来事呢你！” “今天这酒你不喝，那就是不给我李某人面子。” 崔瑶大概是第一次碰上这种场面，应对得慌乱又无措，不知道该把手上那杯酒怎么办。 苏灵溪瞥了一眼已经被助理扶着往房间走去的赵霖生，果断起身，直直走到了崔瑶和副导演中间站定。 “苏老师，你这是？”副导演脸上飞快闪过一丝慌张，故作镇定地问道。 “既然崔瑶老师酒量不好，这杯酒就没必要喝了吧。”苏灵溪笑着把酒杯重新放回了桌子上，笑意始终不达眼底，“劝酒灌酒可不是什么值得推崇的行为，您说呢？” 副导演脸色不大好看，但又不敢惹苏灵溪这个传闻中靠山很硬的“资源咖”，只得黑着脸坐回了原位。 苏灵溪见状，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两声。 不敢来灌她酒，只敢对崔瑶这种没人撑腰的年轻女孩下手，还真是专挑软柿子捏的典型中年男。 苏灵溪刚打算迈步离开，突然感觉有人扯住了自己的袖口。 她回头一看，崔瑶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羞赧又惊喜地望着她：“苏老师，您直接喊我小崔就可以。” “谢谢您刚刚帮我挡酒，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不算添麻烦，也不是你的错。”苏灵溪坦率地笑了笑，“真要追究的话，酒桌文化本来就是不该存在的事物。” 闻言，崔瑶怔了怔，是不该存在的事物……吗？ 好像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种话。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掏出手机：“您方便跟我加个微信吗？以后有什么剧情上的问题也方便沟通一些。” 苏灵溪：“别喊得这么客气，大家马上还要一起共事好几个月，叫我灵溪就好。” 餐厅里的氛围极其喧闹，推杯换盏的人数不胜数，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小插曲。 除了从饭局开始就一直有在默默关注苏灵溪的边叙。 在今天之前，他对苏灵溪的印象只停留在公众们都能看到的那一面——演技精湛、外貌闪耀、实绩与星光俱佳的新生代女演员。 人们谈论着她的优秀，她的努力，她的谦逊，就好像她是个没有缺点的人一样。 就连挑剔的赵霖生也会对她的打戏赞不绝口。 边叙几乎快要以为她真的天生就是个这么完美的人了。 直到刚刚那一幕，他才窥见了她完美面具下不完美的一角——原来她也会有对人不礼貌甚至出言讽刺的时候。 这样才对，世界上没有人会是完美的，越完美的人，说明装得越假。 不过说实话，边叙一开始没想到她会为了崔瑶这么一个近乎陌生的人挺身而出帮忙挡酒。 他参加过很多酒局应酬，也见过圈内大部分明星。一般来说，名气越大的人，越擅长在这种场合里明哲保身。 人生不是热血漫，没人有那么多闲心去管别人，能把自己顾好就不错了。 那么……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是因为李副导只是b组的执行导演，话语权没她大吗？ 如果换成赵霖生或者制片人做这件事，她大概就不敢随便帮人出头了。 人会趋利避害是本能。 边叙若有所思地想着，越想越出神。 他能感觉到，他对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攻略对象[边叙]对宿主的爱意值增至3%，恭喜宿主！已成功解锁相关人物面板，稍后可自行查看。】 第132章 游戏降临 系统突兀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苏灵溪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边叙？他居然也是系统瞄准的攻略对象之一？ 苏灵溪对这人的印象不太深，只记得似乎经常跟在赵霖生身边，名义上是剧组监制，实际上更像是赵霖生的演出助手兼徒弟，两人关系很是亲近。 察觉到从左侧方投来的目光，苏灵溪淡淡瞥了一眼，正好瞧见边叙模糊的侧脸。 所以，是因为看见了刚刚那一幕，才会突然上涨3%爱意值？ 苏灵溪嘴角抽了抽。 总归她不会乖乖按照系统的指示去攻略他们，既然如此，他的心理活动她也没兴趣再深究下去。 “怎么，你俩认识？”注意到她的目光在边叙身上多停了一会，乌禾兴致勃勃凑到她跟前，压低声音道：“什么时候认识的，快说快说。” “……你想多了，我就是好奇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不喝酒只喝果汁。”苏灵溪反应很快，迅速找了个别的借口。 乌禾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也有些奇怪：“对啊，他怎么一个人在这搞特权？” “可能是因为他待会要负责帮赵导做收尾工作吧，得保持清醒。”苏灵溪不甚在意。 乌禾撇撇嘴，小声吐槽道：“赵导也是真的厉害，百亿富豪的儿子都能被他使唤成跑腿小弟。” “要是他妈还在，他哪还至于来赵导这拜师学艺。” 捕捉到几个关键字眼，苏灵溪微微皱眉：“他母亲也是圈内人？” 乌禾耸肩：“是啊，十几年前华国国内的第一制片人，综合能力比赵导更厉害。” 虽说这话有拉踩的嫌疑，但苏灵溪很清楚，乌禾说的是事实。 制片人的工作跟导演和编剧不同，既需要有鉴赏艺术的能力，更要具备商业眼光、交际能力、统筹能力、沟通谈判等一系列综合素质，确保电影能够在艺术性与商业性上获得平衡。 从剧本策划，资金把控到电影发行，宣发营销，都少不了制片人做决策。制片人的身影相当于贯穿了整个影片制作过程，是电影项目的唯一核心。 而这些都只能靠自己在实践中摸索着学习，就算是名校也教不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制片人，比成为一名优秀的导演要更难。 边叙的母亲这么厉害，也难怪他会选择进入这一行。 苏灵溪正想着，就看见边叙遥遥冲她举起了酒杯，似乎在跟她隔空敬酒。 收敛思绪，苏灵溪露出妥帖的笑容，做出了跟他一样的动作。 * 开机仪式过后，《玩家自救指南》正式开始了拍摄日程。 苏灵溪和崔瑶先一步做完造型，此刻分坐在沙发两端，手里各自拿着剧本在看。 今天的第一场戏是百货大楼副本，副本全名是——“逃出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副本是姜若初三人被“强制”进入游戏后经历的第一个副本，在来到这座大楼的十分钟前，她们还只是大三在读的大学生。 所以刚进入副本的前半段时间里，三个人的心理状态和思维模式都还停留在以前，没有及时转换过来，更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场会死人的“游戏”。 直到和她们在副本中抱团取暖的一名女白领死在了她们面前，三人才堪堪醒悟——在这里，死亡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只有拼尽全力才有可能活下去。 “若初，你有没有感觉温度好像越来越低了？” 空无一人的柏油马路上，三名年轻女子并肩往前走着。 最左侧的女生手持竹剑，耳侧几缕发丝被挑染成暗红色，神色平静，步伐坚定有力；最右侧的女生肤白个高，白衬衫加牛仔裤的穿搭干净又清新——至于中间的那位，则是刚刚因为害怕忍不住开口说话的402着名胆小鬼，谢乔女士。 “很正常，本来就是越到晚上气温越低。”姜若初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来，“你要是实在害怕的话，先喝口水压压惊。” 谢乔推开矿泉水瓶，用力挽住她的另一只手：“不不不，我不喝水，你难道不知道晚上一个人去上厕所有多恐怖吗？” “还有，这条路可是我们学校附近最繁华的商圈，怎么可能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你们不觉得有点……诡异？” 顾雯佳拿起望远镜四处查看了一番，神情越发凝重：“小乔说得没错，我们一路从学校走过来，周围连一个走动的行人都没看见，这很不对劲！” 事实上，从她踏出寝室门的那一刻起，就始终有股莫名的不安感萦绕在心头。 顾雯佳话音刚落，背后的百货大楼“唰”地一声骤然亮起！ 紧接着，三人的呼吸莫名急促起来，眼前忽的闪过一道白光—— 【万里挑一的幸运儿们，欢迎进入[末日游戏]~】 【在这里，你们不需要工作，也不需要学习，只需要尽情享受每一场游戏~】 【准备好了吗，新人玩家们？请在倒计时结束前进入d级副本“逃离百货大楼”，未进入者将被彻底抹杀哦~】 诡异突兀的机械音环绕在每个人耳边，眼看着面前那道全息光幕上的数字不断递减，谢乔吓得几欲泪奔：“这、这什么情况？末日游戏？到底是谁在搞恶作剧啊？我心脏不好，别吓我行不行……” 姜若初很无奈地扶住她：“你见过谁家恶作剧规模搞这么大？全息vr都出来了。” “手机信号也没了。”顾雯佳举起手机，严肃地补充道：“而且还强制性安装了一个陌生的app，现在暂时点不开，我猜测……要等到我们通关了这个d级副本之后才能点开。” 谢乔收住眼泪，咽了咽口水：“d级副本，意思是我们要像玩全息游戏那样打通副本吗？” “d级……听起来应该不难？” “不一定。”姜若初握紧了手中那把从寝室带来的竹剑，神色沉重：“全息游戏只是用来娱乐的游戏而已，输了最多掉段位，但这个莫名其妙把我们拉进来闯关的末日游戏，如果输了……” “我们可能会死。” 第133章 完美主义者 “不至于吧……”谢乔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游戏而已，怎么可能——”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姜若初抓着往前踏了一大步，正正好踏入百货大楼内部。 与此同时，一道散发着莹白光芒的光幕在三人身后亮起。 “看来，我们只有通关这场游戏，才有可能走得出去。”顾雯佳推了推眼镜，眉头微蹙，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 谢乔已经被眼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超自然现象吓到手抖，此刻正死死抱着姜若初的腰不肯撒手：“不是，姐妹们，你们确定真的要玩这个可能会死人的游戏吗？” “连个游戏规则都没有，我们要怎么逃出去啊？”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疑惑，空旷的百货大楼内部，那道机械音再度响起。 【欢迎各位来到新手必备d级副本“逃出百货大楼”，副本通关条件：以人类形态完成大楼深处隐藏着的秘密任务，即可通关。】 【三分钟后，将正式开启[捉迷藏]游戏，抽中[鬼]身份牌的玩家需要全力抓捕其他玩家，被抓到的玩家视为游戏失败，自动淘汰。】 【游戏限时30分钟，请玩家们抓紧时间，找好藏身之处。】 听完规则后，姜若初第一时间带着两人下到负一楼，直奔商场里的员工通道。 “等、等等！”三人站定后，顾雯佳喘着气低声喊道：“你们快看手机，那个app可以点开了！” 她的体力不算好，但观察能力一流，总能比其他人先一步发现细节上的变化。 “已为您自动抽取技能卡？”谢乔看了眼手机屏幕，瞬间瞪大了眼睛：“我去，它居然给我抽了个护盾……这什么意思？新手免死福利？” 姜若初和顾雯佳闻声看去，只见谢乔的手机屏幕上写着大大的一串字——【空间系技能卡，防御屏障，可持续时长，3秒。】 姜若初正要开口，手里握着的竹剑忽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造型华丽复古的武士刀。 顾雯佳勉强压下心底的惊讶，认真分析道：“我们每个人抽取到的技能卡好像都跟手里或者身上穿戴的物品有关。” 比如她的技能卡是【念力控制】，可持续时长3秒，技能道具就是她鼻梁上的那副眼镜——任何跟她对视的生物都可以被她用精神力入侵3秒钟。 而姜若初和谢乔的技能也是如此，前者手里拿着竹剑，技能卡就变成了元素系技能——一把可以附着任意自然元素的武士刀，特殊效果未知。 后者脖子上佩戴了一条用来保平安的盾牌项链，技能卡则演变成了和盾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防御屏障。 三人低声讨论完彼此抽取到的技能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忽远忽近的脚步声。 姜若初双手握紧刀柄，抬头和顾雯佳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她们两个心里都清楚，接下来恐怕会有一场超出想象的恶战。 …… 为了能给观众们带来最逼真的效果体验，整栋百货大楼都由实景搭建而成，商铺、走廊、电梯，每一处都与现实中的商场别无二致。 这种“沉浸式”场景，对于演员表演时的信念感也具有一定的加持作用。 苏灵溪是体验派演员，在这方面的感觉尤为强烈。 不论是那把刀，还是这里的一景一物，无时无刻都在帮助着她代入姜若初的视角。 只要拿起刀，她就是姜若初，一个不得不在各种稀奇古怪副本里自救求生的热血大学生。 “小妹妹，别天真了，这里可不是能让你们玩过家家的地方。”戴着小丑面具的高个男人慢慢走了过来，朝她们阴恻恻地笑了笑：“现在已经解决了最碍事的那位，轮到你们了——” 男人身形高大，瞬时爆发力极强，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手中那把弯月镰刀就飞至姜若初面前。 “铿”地一声，镰刀和武士刀在空中相接，彼此互不退让，激起阵阵刺耳的刀鸣声。 顾雯佳拉着谢乔顺势躲到了拐角处，两人的神情都有些紧张。 “不行，若初在剑道社里一直练的都是竹剑，根本没练过武士刀，她撑不了多久的，我们必须想办法帮帮她！”顾雯佳急得额头上都沁出些许汗水。 “对，你说的对……”谢乔正酝酿着要不要冲出去助舍友一臂之力，转头就瞥见了血泊中那具正在缓缓变换形态的尸体，当即吓得抖了抖：“雯雯姐，你快看，那个女白领……好像变成真正的鬼了……” “什么？” 说她是鬼其实并不完全正确，准确来说，那具几分钟前刚停止心跳的躯体此刻重新站了起来，正双眼无神地朝着姜若初背后攻去——看她四肢僵硬的模样，应当是被[鬼]牌玩家小丑男同化了身份，成为了他的傀儡。 按照剧本设计，镜头会在这里给崔瑶切一个惊惧交加的眼神特写，紧接着需要她飞身扑过去，用幻化出的防御屏障帮姜若初挡下这一击。 但崔瑶毕竟是第一次演长剧的新人，对她来说，想要在兼顾眼神特写的同时进行无实物表演，其实是件有点困难的事。 “停！崔瑶，你的动作慢了好几秒，而且动线完全偏离预设。”赵霖生高声喊了停，走过来重新跟她讲戏：“刚刚的眼神戏你表现非常好，拿捏准了谢乔胆小但讲义气的设定，这个飞身扑过去的动作事实上并不难，只要瞄准我们提前定好的点……” 导演讲得很仔细，崔瑶听得也很认真，但第二条依然没过。 连着在这一段ng了三次，不止赵霖生，就连演女白领的十八线配角都逐渐变得不耐烦了起来。 崔瑶敏锐感知到了片场氛围的变化，心里又急又难受。 她也想像苏灵溪和乌禾那样做到一条过，但有时候下意识的反应往往最难纠正。 每次飞扑过去快要落地的时候，她总担心自己的表情会在镜头里崩掉，所以忍不住就把注意力移到了表情管理上面，从而导致动作卡不上时机或者不够流畅自然。 她很清楚自己的问题在哪，只是一时半会做不到完全改正——偏偏赵霖生又是个完美主义者，不磨到满意的镜头决不罢休。 第134章 等级制度 眼看着天色渐晚，这场戏连续ng了五次还没过，整个剧组的氛围都变得暗流涌动起来。 娱乐圈本身就是非常看重资历的圈子，处处都有论资排辈的生态鄙视链——片场更是其中之最，等级制度之鲜明，无异于某些旧社会的封建家庭。 崔瑶是非科班演员，又是演短剧出身，没靠山没人脉，经纪公司也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全靠上半年那部小有水花的短剧才有机会来试镜谢乔。 她的资历浅，又没背景，自然而然沦为了剧组食物链的下层人物。就好比此刻，就连灯光组的工作人员都敢公然朝她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苏灵溪注意到了灯光老师的表情，喝水的手微微一顿。 “反应要快一点，要克服掉你下意识想伸手去挡的这个动作……”赵霖生正皱着眉跟崔瑶讲戏，看见苏灵溪迎面走来，立刻暂停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看出他眉宇间的躁意，苏灵溪斟酌着开口：“赵导，要不让大家伙休息一会儿再拍摄吧，那样状态可能会好一些。” 赵霖生蹙眉想了想，点头应允。 整个剧组的氛围为之一松。 趁着其他人休息的间隙，崔瑶主动找上了苏灵溪。 “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她眼圈泛红，声音里也带着些许鼻音，“我、我不是故意拖你们后腿的……” 苏灵溪递来纸巾，打断了她的话：“你没有给我们拖后腿，只是一时没找准状态而已，前面的每一幕你都表现得非常好。人无完人，谁都会有失误的时候。” 崔瑶擦了擦眼泪，“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表现好？” 苏灵溪对上她隐约透出期待的眼神，微微颔首。 凭心而论，崔瑶的演技哪怕放到同龄的科班生里，也不算逊色。 虽然表演模式略显套路化，但感染力强，日常戏里设计的小表情也很到位，总体能打到70分。 唯一的硬伤就是动作戏。 “你的演技完全没问题，但是包袱太重了。”苏灵溪直白地说，“你太过分在意自己的微表情，从而导致表演痕迹明显，并且分散了本该集中于肢体动作上的注意力。” “赵导以前的作品你应该也看过，他的镜头语言总能直取要害，构建出真实利落且酣畅淋漓的打斗场景，哪怕是杀戮，也能迸发出令人震撼的生命力。” “要想做到真实，首先就要抛弃掉那些冗杂的表情设计。正常人在打斗的时候表情是怎么样，我们就得怎么样，不要去想镜头会怎么拍，而是得真正地入戏。” 所谓打一棒给个甜枣——先给予对方肯定，然后再指出问题，这样更容易让人接受。 苏灵溪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平和，崔瑶却越听越觉得脸上烧得慌。 以前演短剧的时候，导演经常夸她对面部表情的控制细致入微，她也一直认为这是自己的优势所在，想要卯足力气展现出亮点。 没想到今天反而弄巧成拙了…… 其实这并不是崔瑶一个人的问题，业内相当一部分表现派演员都面临着跟她一样的问题：演绎角色时太过于精心设计，表演痕迹过重。 表现派演员，做得好就是千人千面，比如沈蔓，演什么像什么，出戏入戏都很快；做得不好就是硬套公式，“演”的感觉会非常明显。 崔瑶的水平在表现派演员中算是中等偏上，大多数时候不会让人觉得出戏或者别扭。 然而一旦踏出她的舒适区，她的节奏就乱了。 “我感觉我没办法很自如地控制我的身体，特别是在做一些大幅度动作的时候，总卡不准时机。”崔瑶叹了口气，神情是显而易见的苦恼。 有些话，她不敢对着导演直说，但跟几次三番帮她解围的苏灵溪肯定是可以说的。 毕竟导演在片场就像是她们的顶头上司，有哪家员工敢直接对着领导诉苦的？ 别看赵导平时对外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每次一坐到摄影机前，整个人的气质都会瞬间大变，活像是摄影机的狂热信徒，恨不得拍上几天几夜都不睡觉。 再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惹他。 苏灵溪沉吟片刻，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想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提高身体素质，加强运动就行了。” “想要掌控身体，首先需要掌控身体里的每一块肌肉，提升核心力量是其中的关键，最好能坚持每天运动。” 尽管谢乔和顾雯佳这两个角色正面与人打斗的场景不多，但基本的几个动作套招还是得学的。 就连一向能懒则懒的乌禾在进组之前都坚持健身了一个多月，为的就是能提高拍摄效率。 所以苏灵溪没想到崔瑶居然真的一点准备都没做，直接就进组开拍了。 崔瑶其实也不是因为懒惰而不去做运动，而是她的思维方式还停留在以前，没能想到这一层。 以前短剧的时候，常常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就能拍完一部剧，整个剧组由上至下的人都在忙着赶工，就算有动作戏，一般也只需要她摆个定点动作，后期再把各种剪辑方式往上堆就完了，根本不需要亲自上。 所以崔瑶习惯性以为这部剧里的“少量动作戏”也跟以前短剧的标准一样，并没有多花时间去做准备。 看出她表情里的困惑，苏灵溪补充道：“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每天早上跟我一起做基础训练。” 崔瑶的眼睛亮了亮，“这样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苏灵溪笑着摇摇头，“不麻烦，我本来也是要训练的。” 崔瑶饰演的角色是主角团成员之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她的表演拉胯，同样会影响到整部剧的质量。 苏灵溪心里很清楚，《玩家自救指南》是她首次担主的电视剧，圈子里四面八方等着她从高处跌落的人很多。 如果最后成绩不符合预期，恐怕她一晚上就能被人开几百个嘲帖。 总归只是顺手帮一把的事，何乐而不为。 第135章 润物细无声 在苏灵溪眼里，这只是件小事，但对崔瑶来说，这一举动无异于雪中送炭。 自从她跟苏灵溪开始一起晨练，她在剧组的待遇比以前明显好了很多——这种好具体体现在很多方面，餐食里偶尔会反复出现她爱吃的那几道菜、想喝热水的时候正好就能有、工作人员打招呼时更礼貌了……等等诸如此类。 它们唯一的共同点是细微而隐秘，如同春风拂面，有种恰到好处的自然感。 让人下意识觉得自己好像不论做什么都很顺。 难怪大家都说娱乐圈里的人精厉害，不管是刁难还是讨好都能做得润物细无声，至少明面上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崔瑶一边做力量训练，一边在心里想道。 “专心点。”苏灵溪放下毛巾，拍了拍她的肩，“一定控制好力度，要是肌肉拉伤就麻烦了。” “嗯嗯，我会小心的！”崔瑶朗声应道，乖乖收起了脑海里的杂念。 半小时后，两个人洗漱完毕，各自换好私服，前后脚出发前往剧组。 “苏老师，早上好~” “灵溪，早啊。” “苏老师来了？赵导正在里面等你呢。” 相比同咖位其他明星，苏灵溪不算架子很大的那种，所以现场大多数工作人员都会在让路的同时随口跟她打个招呼。 对于这种善意的讨好，苏灵溪一般都会笑着回应一二。 有些人性美谈往往就是从这种小事上积累起来的，她不会小看任何一滴水的威力。 “你今天造型做得挺快啊。”看见她来了，乌禾立刻坐直身子，隐晦地打量了两眼她身后，“崔瑶没跟你一起过来？” 苏灵溪拿着剧本到她身边的小马扎上坐下，“她可能还没化完妆吧，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也没看到她。” “嘁，你们俩不是天天形影不离吗，你怎么不等她？”乌禾故意调侃道。 苏灵溪无奈一笑：“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只是一起做运动而已。” 乌禾撇了撇嘴，“那怎么不见你邀请我一起运动啊？” 哼，明明她才是灵溪最好的朋友，现在这么一搞，组里那些人都以为崔瑶跟灵溪关系更好……开什么国际玩笑嘛，她跟灵溪认识的时候，崔瑶都还没入行！ 苏灵溪无语：“你之前不是说打死你都不会起那么早做空腹运动的吗？” 乌禾一噎，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好像……的确……是她说过的话哦。 “咳咳，不说这个了，我给你讲个八卦听听，历代级的八卦。”乌禾飞速换了个话题，压低声音道：“叶铭兰前天参加杀青宴的时候差点被人捡尸了！” “你猜那个想占她便宜的男的是谁？” “谁啊，胆子这么大？” “就是去年被kq盛典点名内涵的那个男爱豆，没能换到好位置直接甩手不来的那位。” 啊这……苏灵溪一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切言语最终都只能化为无语的六个点。 如果说上次的冲突事件还能解读为年轻气盛，那这次的事情不管从哪个角度狡辩显然都不太道德。 “估计是因为他那个团年底就要解散了，才铤而走险想出这一招。”乌禾耸了耸肩，“大概以为叶铭兰会看在他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半推半就接受他，结果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人发现了。” “说实话，就他那烂演技，叶铭兰怎么样也不可能让他演新戏男主角的。” 娱乐圈里的钱色交易实在常见，无论男女，总有那么一部分人妄想着靠出卖身体上位。 不过这次八卦的当事人倒是确实有点出乎苏灵溪预料。 想来大概是金鸡奖的最佳编剧奖提名太具有吸引力，所以才吸引了不少大胆的“狂蜂浪蝶”。 这段八卦的小插曲过后，拍摄正式开始。 此时剧情已经发展到了第一个副本的结尾处：姜若初、顾雯佳还有谢乔三人在躲避小丑面具男追击的过程中，误打误撞发现了位于百货大楼第三层楼最深处的[秘密房间]，只要完成房间里的任务即可通关。 然而[秘密房间]内的任务必须要四个人同时按下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按钮才能完成，不得已之下，姜若初三人再次与[鬼]牌玩家以及他身后三个僵硬的傀儡缠斗在了一起。 “糟糕，这几个傀儡虽然没有自己的思考能力，但是技能卡还在。”谢乔艰难地拿拖把杆挡住了最前方傀儡的重重一击，“初初，我不行了，这只傀儡手里有棒球棍，真的打不过啊啊啊啊！” 姜若初回身飞起一脚，用力踢在傀儡肩头，直直把它踢得倒飞至数米开外。 “坚持住，小乔，我们马上就能通关了！第四位幸存玩家很快就会赶过来的！” 小丑面具男听到这话，嗤笑连连：“你以为你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恐怕人还没赶过来，你就已经变成我的刀下亡魂了。” 察觉到男人嗓音里暗含的得意，姜若初心底一沉：果然，[鬼]的游戏判定方式跟她们是不一样的。 也许只有副本内的傀儡玩家数量超过正常人类玩家数量，游戏才会判定为[鬼]胜利。 会是这样吗？ 姜若初不确定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她不敢去赌任何一丝可能性——这不是普通的对抗性游戏，一旦输掉游戏，她们三人怕是会跟那几个傀儡一样，被留在副本里当一辈子npc。 “我真的不行了……呜呜呜，怎么偏偏戚茯苓今天没在宿舍啊，要是她在的话，我们现在早就通关了！” 谢乔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左手时不时幻化出防御屏障帮姜若初挡伤害，右手还在拿着拖把甩来甩去，试图威慑那几个靠近她们的傀儡。 顾雯佳听着她的话，默默擦了把汗。 是啊，偏偏奇思妙想最多的戚茯苓不在。 昨天是周五，和她们同住402寝室的戚茯苓一早就跑回自己家了，自然也就避开了这场荒谬离奇的游戏。 所以……末日游戏拉人进来参加副本的规律究竟是什么呢？ 难道是取决于她们有没有乖乖待在寝室？ 不、不对！ 顾雯佳突然想起宿舍楼安静且诡异的那一幕幕场景，或许从她们三个人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在原本的那个世界里了。 第136章 一念之间 昏暗的仓库内，只有头顶那枚半新不旧的灯泡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姜若初低头躲过离鼻尖只有几厘米距离的刀锋，闪身后撤一大步，又再度挥刀迎上，凛冽的刃身在空中划出一道锐利弧线。 面具男身法鬼魅，弯刀如月，刀芒足以照亮黑夜，姜若初则快、准、狠地封住他的步步杀招，刀法利落又凌厉。 可以说，这段打戏是整场戏挑战最大的部分。 苏灵溪需要一边跟人搏斗，一边往最东边的位置移动，并且速度还要尽可能地快。 即使她提前一天练习过这场戏，也ng了一次才通过。 “辛苦了，做的非常好。”赵霖生远远朝她竖起大拇指，“先歇一会我们再继续拍摄后面的。休息一刻钟怎么样？” 苏灵溪点点头，扶着佳佳的胳膊重新坐回了躺椅上。 拍摄动作戏虽然不需要太多演技，但一次次重复那些打斗动作实在也是件累人的事，而且反应还必须快，不然很有可能会被对手演员打伤。 而这种戏为了拍出力量感的效果，演员们手上肯定多少带点力气，被打中的话会很痛。 “我给你擦点药酒吧？擦点药应该就没那么疼了。”佳佳心疼地看了一眼苏灵溪胳膊上那几处淤青，小声道。 苏灵溪抬手拉下袖子，顺势遮住了淤青，“没事，等晚上回酒店再擦药酒吧，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实际没那么疼。” 佳佳注意到了她微蹙的眉心，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忍了回去，只默默收起了药酒。 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了三年多，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在逞强。 纵使心疼，佳佳也了解她的脾气，她从来都不需要别人做一些自认为对她好的事情——她已经给出了指令，自己如果违背她的意志做些多余的事，她可能反而会生气。 作为自己人，佳佳看见这一幕只觉得心疼；但落在旁观者眼里，恰好是敬业的体现。 职场上最怕的不是卷王，而是比你有天赋还比你努力的那一小撮群体——对于剧组其他演员而言，苏灵溪就是这种存在。 明明已经在一起拍摄了快半个月，他们依然时常会被她的演技惊艳到，哪怕她只是换好造型站在那里，都能让人恍惚一瞬，分不清到底是剧本还是现实。 在苏灵溪的影响下，整个剧组氛围变得越来越卷，拍摄进度也越来越顺利。 苏灵溪对此当然乐见其成：只有演员们劲往一处使，努力演好自己的部分，才有可能使这部剧实现效益最大化。 十月底，东京国际电影节开幕式举办在即，苏灵溪特意找导演请假，腾出了两天时间飞去日本。 《红色野心家》主创成员们时隔两个月再度重聚，气氛仍然和之前一样和谐，唯一不同的只有叶铭兰——她那则“八卦”在圈内已经被传出了十几种不同的版本，直接把她变成了本月瓜田里的焦点人物。 “蔓蔓姐，你怎么也跟她们一起开我玩笑啊！”叶铭兰委屈地撇了撇嘴，努力为自己辩解：“这回真不是我为色所迷，真的，完全是无妄之灾。” “早知道会遇上这么个奇葩变态，我那天就不应该过去。” “那可不一定，你这么爱凑热闹一人，谁拦得住你？”韦娇笑着说，顺手给她倒了一小杯红酒，“尝尝，这瓶干红口感不错的，酸涩感比较低。” 叶铭兰接过高脚杯晃了晃，调侃道：“果然，某人毕业之后做派都不一样了，以前可没见你这么大方过。” “以前我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有钱喝红酒。”韦娇抬头环视了一圈包厢内部的装潢，眼神里透出怀念：“那个时候哪能想到，以后还能有机会在这么高档的地方请人吃饭。” 苏灵溪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远处的东京塔，又瞟了一眼红酒瓶的瓶身——的确是瓶价值不菲的酒。 若非《红色野心家》票房大爆，普通的大学生恐怕工作五年也做不到在东京市中心一晚就消费这么多钱。 娱乐圈就是这样的地方。 变与不变，不过一念之间。高收入对应的却是低门槛，也难怪竞争激烈。 大概因为这里坐着的都是熟人，几杯小酒下肚，韦娇的话匣子也随之渐渐打开。 “哇，你是不知道，那天你喝醉之后有多吓人，一直拉着我发酒疯……明明我们当时才见过一次……” “当时我们从酒吧一条街一直走到了景区附近，硬生生绕着帝都走了小半圈，我真的差点倒在路上了。而且你们估计不知道，叶铭兰这厮喝醉之后重得要死，完全丧失自理能力，就这么一路赖在我身上……” 突然被人cue到糗事，叶铭兰瞪大眼否认道：“哪有，我记得是蔓蔓姐把我背回去的吧？” “你想多了，蔓姐怎么可能背得动你，她只是最后负责把我们两个塞进出租车里带回家而已。” “真的假的？你别是趁我不记得在这诓我吧？” 两个人都喝得有点醉，脸蛋红扑扑的，嘴里还在不依不饶地吵架。 苏灵溪和沈蔓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一人拉一个，把两人从桌边拖到了沙发上躺好。 “都说了明天要走开幕式红毯，怎么还喝成这样。”沈蔓坐回原位，叹了口气，“真是不让人省心。” 一副熟稔的长辈口吻。 苏灵溪突然有点好奇她们三个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离家追梦的叛逆少女、老实读书的导演系学生，还有回归家庭后沉寂下来的女明星……怎么看，这三人都像是完全不搭边的画风。 听完她的疑问，沈蔓了然地笑了笑，“也许人和人之间的相遇，大多都是注定好了的缘法吧。” “如果那天凌晨我没有一气之下选择一个人跑出家门，就不会在大街上遇到她们两个醉醺醺的小姑娘，自然也就不会再有后面的故事。” “有可能……连沈玉洁这个角色也不会属于我。” 第137章 她们的过去 故事的最初，起始于2018年的某个冬日。 那一年帝都的初雪来得很早，不过十一月初，路面上就已经覆盖了一层堆叠着的积雪。 沈蔓一如往常窝在别墅内的家庭影院房里，静静看着银幕上色彩艳丽的一幅幅画面。 即使已经阔别大银幕近十年，她对电影本身的热爱依旧未曾堙灭。每当心烦意乱时，总会选上一部老片子，放任自己全身心投入进去，享受一个人独处的快乐。 但今天，沈蔓发觉自己很难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到电影本身——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两张照片。 那两张林晋远和不同长相的嫩模厮混在一起的不雅照。 每每想到那一幕，她都有种反胃的冲动。连带着林晋远那张脸，也让人觉得厌恶。 应该离婚的。 沈蔓默默想道。 哪怕母亲不同意，她也要离婚。 一场激烈的争吵过后，沈蔓开着车冲出了别墅区。 催着她结婚，又不许她离婚……有那么一瞬间，沈蔓甚至觉得自己不幸的人生都是被这么一个强势又专横的母亲造就的。 凌晨一点的帝都很冷，即便车内开着空调，也能呼出白气。 沈蔓踩下油门，漫无目的地行驶着。潮湿的冷意像藤蔓一样缠住了她的四肢，又渐渐涌入心脏，让人无端感到心头发冷。 叶铭兰和韦娇，就是在这个时候闯入了她的视野。 两个人穿着版型相似的连帽卫衣，一前一后摔进了雪地里。 区别只在于一个穿的是巴黎世家，一个是说不上名字的杂牌。 沈蔓自诩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她还是选择了下车帮她们一把。也许是因为这条路上空空荡荡，只剩下她们三个人，如果她不帮忙，两个小姑娘说不定就得在这睡一夜。 到时候连人身安全都不一定能够保证。 雪夜，微醺，郊外。 三个关键词交织着构建出她们最初的相遇，突兀且极富戏剧性，巧合得就像是命中注定。 时间回到当下。 “那个时候她们俩都还只是读书的学生，一点戒心也没有，傻乎乎地就跟着我上了车。”沈蔓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摇头失笑：“眼神和纸箱里的小猫一样，无辜又稚气，让人根本狠不下心不管她们。” 苏灵溪点了点头，“幸好她们遇到的是你，要是遇上坏人，恐怕情况会很棘手。” “是啊，一般来说，那个点不会有人去那么偏僻的地方。”沈蔓长叹了口气。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梦想不被家人认可的叛逆少女，被现实打压磋磨的单纯学生，无法得到母亲理解的退隐影后……她们一样失意，一样身不由己，一样被巨大的洪流裹挟着前进。 相似的境遇，大概更容易得到共情，至少沈蔓是这么认为的。 明明年纪相差十多岁，交流起来却给人一种相见恨晚的默契感。 “如果没有她们，可能我不会那么快下定决心离婚。”沈蔓云淡风轻地，“从她们身上，我看到了生命力和无穷的可能性。” 沈蔓以前总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就算想要改变现状，也已经错过了女演员发展最佳的黄金年龄，心有余而力不足。 得知她的想法后，叶铭兰只跟她说了一句话：“你想要接下来的人生直到死去之前都过这样的日子吗？” 沈蔓当时就怔在了原地。 仿佛有人当头给她敲了一棒，把她混沌的脑子给打醒了。 是啊，她才三十多岁，就算只活到七十岁，也还有四十年的时间——她为什么要把好好的日子过成一潭死水？守着花心不忠的丈夫，忍受强横专制的妈？ 她以前一直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 因为害怕失败，还是面对不了正在日渐老去的自己？ 沈蔓猛然发觉，这些问题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大问题，她缺少的只是下定决心去解决问题的勇气。 但叶铭兰这句话提醒了她：哪怕就从明天开始改变，也绝对不晚。 “所以——”苏灵溪想到什么，顿了顿，“这个剧本最开始就是为你而写的吗？” 沈蔓笑着摆了摆手，“没那么夸张，只是沈玉洁这个角色的灵感来源是我而已。” “铭兰说，如果当年我没有放弃事业，选择了另一条路，大概就会像沈玉洁一样。” “——变成工作狂魔？”苏灵溪恰到好处的玩笑及时缓解了渐趋沉重的氛围。 沈蔓耸肩，跟她一起笑了出来：“说不定呢，你知道，我拍戏的时候也很拼的。” 回想起《红色野心家》的片场氛围，苏灵溪深以为然：“我承认，这确实是实话。” 两人对视了几眼，又不约而同地扬起微笑。 苏灵溪望着她深邃的笑眼，默默咽下了喉咙里藏着的那句话——当年的选择，你有没有后悔过。 以现在的上帝视角回看，这场婚姻似乎像是一把利刃，斩断了一个天才女演员向上攀升的光明大道。 但生活没办法读档重来，至少当初拥有过的感情是切实存在过的，于沈曼而言，大概也已经释怀了。 连当事人都不再纠结的往事，她就更没必要追问太多。 不过……难怪叶铭兰之前会说出“男人就像地铁，错过这一班，下一班五分钟就来了。”这种历代级名言，原来是因为亲眼目睹过身边人失败的婚姻如何惨淡收场。 所以是，女人手里没了事业和权力，就像鱼儿没有了水；但如果没有男人，充其量也就是鱼离开了自行车的程度。 入睡前，躺在舒适的大床上，苏灵溪迷迷糊糊地想道。 当然，那几个能让她免费薅羊毛……啊不是，薅积分的攻略对象还不至于这么没用，勉勉强强算是辆水下自行车吧——能在水里骑的那种。 无意中查探到宿主心理活动的系统：【……】 说真的，按照它家宿主这么危险的思想，真的能完成攻略任务吗？ 系统对此表示怀疑。 第138章 东京电影节 十月底，东京国际电影节开幕式在京都正式拉开序幕。 虽说东京电影节在国际上的声量远逊于柏林电影节，但在亚洲范围内也算是能排进前三的影展，主竞赛单元的含金量更是毋庸置疑。 而今年日本本土的优秀电影呈井喷式增长，尽管《红色野心家》入围了评委会特别奖，拿奖希望也不大。 所以不管是沈蔓还是苏灵溪，其实都做好了空手而归的心理准备，没抱太大指望。 “能来a类电影节走红毯，对你的形象塑造是有好处的。”杨茜客观地分析道：“电影明年年初会在日本正式上映，今天就当做是电影上映前的宣传活动，目的只在于增加曝光量。” 她指了指张文雅手上那件刺绣精巧的礼服：“至少gi对这场红毯还是很积极的，喏，又送来了一套特别定制。” 苏灵溪简单扫了一眼，又问起别的事：“华国这次入围了五部影片，我们待会需要跟其他几个剧组一起候场红毯吗？” “简单过去聊两句吧，可以拍个合照。”杨茜想了想，“完全不露面的话又会有奇怪的谣言传出来。” 苏灵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重新恢复了闭目养神的状态。 东京电影节的开幕式红毯铺得很长，一路走来经过了无数台摄像机——苏灵溪能明显感觉到，对准她们的摄像头比在柏林电影节上的要多得多。 就连主持人的介绍语都加上了“高人气”“火热的市场效应”作为前缀修饰词。 同一时刻，苏灵溪入场时的视频被人传到了推特上，闪光灯下也依然耀眼的完美外貌引起了日本网友热议。 【哇…突然亮起了一片闪光灯…完全是大明星style啊…】 【她是日本演员吗？有点陌生的长相哈哈】 【说实话，很久没在电影节上看到这么漂亮的华国演员了。】 【美得令人惊叹…听说在大陆是superstar来着…】 【想要一个这样的女朋友。。。】 【nicole超美的，演技也超棒！拜托电影快点在国内上映吧！】 【无惧闪光灯的美貌……我要去关注她的ig了，谁来告知一下吧[双手合十]】 【周围的喊声好像很大？很多人都认识她吗？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 【应该来演一部日本电影试试看的。】 【好像是差点入围金麒麟奖的演员呢，演戏很厉害。】 红毯环节还没结束，相关推文已经超过条成为热门话题，同时登上了日本趋势。 “不错，一个很好的开始。”杨茜笑着调侃道：“电影还没上映就先出圈了一波，又帮公司省了一大笔宣传费。” 苏灵溪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回答她：“别开玩笑了，都不用等到明年，可能下个月她们就不记得我是哪位了。” 只是凭着颜值小火了一把而已，没有作品也没有其他物料，就算能吸引几个粉丝也留不住。 “话说是这么说，不过你的个人ig确实可以更新得勤快点，至少一个月一更吧？”杨茜正色道。 苏灵溪低低“嗯”了一声，正打算起身，就看见了朝自己走来的某位熟人。 “北川小姐？”她瞬间切换到了社交模式，流利的英文脱口而出，“好久不见，你是和藤田先生一起来的吗？” 藤田陵导演的《百日幻想》是今年金麒麟奖的有力角逐者，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被一群人众星捧月地围在party正中央。 想来北川良子应该是跟他一起来参加party的。 “是啊，不过这里比我想象得还要无聊。”北川良子耸了耸肩，说得很干脆，“说着各国语言的人们忙着推杯换盏和交换名片，在社交媒体上自诩是电影人，实际嘴里说的东西跟电影半点关系都没有。” 相比苏灵溪今天见到的其他日本女星，北川良子的穿着堪称反叛——深色廓形西装，干练的黑色蕾丝裙，叠戴着的银色腰链，身上还有各种哥特式风格的小饰品……完全跳脱出了所谓的刻板印象。 在这身打扮的衬托下，她那一番话都显得没那么尖锐了。 “听起来你好像不太喜欢这种场合？”苏灵溪笑着问道。 “很无趣，不是吗？”北川良子偏过头看她，眼含笑意，“人们使尽浑身解数，想在有限的时间里结识到自己想要认识的人，结果等到第二天醒来，一切又变回了原样。” “这里就像是任凭欲望驱使的夜场，一旦过了今夜，什么都可以不认。” 她口中说着略显沉重的话题，眼底却在微笑。 苏灵溪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毕竟这不是正式的商业会谈，只是大家聚在一起娱乐放松的方式之一而已。” 藤田陵是国际各大影展的中坚力量，江湖地位摆在那，北川良子作为他的关门弟子，自然敢毫无顾忌地评判这场party。 但她只是个来参加影展的别国演员，言语上的任何不当，都有可能被人用作攻讦她的借口，说出口的话必须慎之又慎。 “啊，看来你对我的戒心还没有完全消除。”北川良子冲她扬了扬眉毛，“nicole冷酷得有点令人伤心呢。” “也许有点吧，我不觉得我们彼此已经熟悉到了那种程度。”苏灵溪坦率地说。 北川良子叹了口气，没再刨根问底，“ok，先别说这些了，你明天就要回国了吗？” 话题跳转得太快，苏灵溪怔了怔，随后才点头。 东京国际电影节的闭幕式将在十一月初举行，一般来说，只有那些被评委“暗示”过有可能得奖的剧组才会留到闭幕式结束的那天。 杨茜一早就没对获奖抱有指望，为了不耽误国内的拍摄任务，提前就给她定好了回国的机票。 “啊……真可惜。”北川良子轻声感叹道，“本来还想邀请你一起去剧场感受一下日本的舞台剧文化，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第139章 女性之眼 “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去吧。”　苏灵溪客气地笑了笑，“另外我也想问，你对我的态度……好像有点不同寻常？” 事实上，苏灵溪直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当时她为什么会在亚洲电影大奖颁奖礼结束后主动来找自己攀谈。 从名气上来说，北川良子是藤田陵的学生，又手握两部在亚洲范围内小有名气的文艺片，并不是什么急缺关注度的三流导演，自然没必要为了人气来结交她。 如果说她图的是人脉，两个人加上联系方式这么久，她也从来没提过相关的要求。 苏灵溪始终看不明白她的目的。 “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仅此而已。”北川良子微笑着说。 苏灵溪不由得微微皱眉：“就因为这个吗？” “嗯，就这么简单。”北川良子放下香槟，突然说起了一件跟她们之间谈话毫无干系的事，“你听说过女性之眼电影节吗？” female eye film festival，女性之眼电影节，是一个专注于国际女性导演的非营利电影节，苏灵溪以前听贝柠提到过。 但她不明白北川良子为什么会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 “听说过，但是我想——”\/“那你有没有想过，在亚洲也创办一个这样的电影节？”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说道。 苏灵溪有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症状。 “你的意思是，你想在日本创办一个和女性之眼同类型的电影节？”她犹豫着问道。 北川良子倒是很坦然地点了点头，“说对了一半。我想找人一起创办一个女性电影节，但范围并不仅仅局限于日本，而是面向全世界的电影节。” “加拿大可以有女性之眼电影节，法国可以有圣约翰国际女性电影节，为什么亚洲不可以有？” 她说的这番话的确有够震撼，苏灵溪讶异地看向她，瞳孔微颤。 难道这就是成功人士的秘诀？能够想常人所不敢想？ “可是，你为什么要找我说这件事？”苏灵溪努力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我只是个照着剧本演戏的普通演员，目前在这方面还帮不上什么忙。” 虽然对于她口中“专注女性制作人”的电影节燃起了兴趣，但苏灵溪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以她现在的咖位和号召力，想创办电影节，似乎还是天方夜谭。 “没关系，现在帮不上忙又不意味着永远帮不上忙。”北川良子往后靠了靠，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我有一个好老师，你同样也有，不是吗？” 果然，她的真正目的是老师。 苏灵溪心下松了口气，眼神里浮现出几分意料之中。 截止2021年，阮棠依旧是亚洲唯一一个拿下欧洲三大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的大满贯影后，其国际影响力和人脉，其他同时代女演员拍马都赶不上。 也难怪北川良子想要结交她。 苏灵溪定了定心神，“所以，你是想让我帮忙引荐？” “拿我当你的切入点，间接达成目的？” “这只是很小一部分原因，”北川良子用指尖拨弄侧面简短的头发，“你的表演片段为我带来了远超想象的灵感，我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但你真的很特别。” 她微微前倾身子，凑得离苏灵溪更近了点，“至少在日本，我还从来没遇见过性格跟你相似的人。” “你应该也知道，日本的女性地位很不怎么样，所以这片土地上的女人们已经习惯了忍受一切。放弃竞争、放弃事业……直到女性群体逐渐失去职场话语权和入场券。” “她们太过平静，以至于大多数人根本意识不到她们每天都在忍受着由性别衍生而来的区别对待和另类歧视。” 说到这，她自嘲地笑了笑，“我以前也是她们中的一员，不知不觉中认为女性是天然弱势的一方，甚至产生了自我厌恶。” “畸形的社会造就了畸形的认知，哪怕会失败、会被攻击，我也想做点什么改变现状。” 她的眼神真挚而锐利，苏灵溪情看向她，脸上的惊讶渐渐变成了钦佩，“能够有决心去做这样一件事，你很了不起。” “谢谢你的夸奖。” “我会帮忙把你的想法告知老师，至于她愿不愿意见你……很抱歉，这个我无法保证。” “没关系，你愿意帮忙我已经很开心了。”北川良子笑了笑，主动给了她一个拥抱。 这是一个短暂却有力的拥抱。 气氛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苏灵溪才开口：“你应该知道，创办电影节的流程很复杂吧？” 哪怕想要在华国国内创办影视奖项，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更遑论创办一个国际电影节。 “当然。”北川良子抿了一口酒，“电影节的倡导者和发起者能直接影响到电影节的影响力和权威性，还有赞助商、部门审批、场地准备……每一步都具有挑战性。” “现在的我还不具备担任电影节发起人的资格，一切都只处于梦想萌芽的雏形时期。” “不过，你没有一上来就骂我疯子，已经让人很惊喜了。” 她俏皮地吹了声口哨，瞬间引来一部分人的注视。 待到看清她的面容后，那群人又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把头扭了回去。 北川良子轻轻瞥了他们一眼，嗤笑出声：“你看他们的样子，完全是现实主义的践行者啊。” 说真的，她绝对是苏灵溪见过个性最张扬也最鲜明的一位导演。 不在乎外界的看法，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思维极其跳脱，必须反应够快才能及时接住她的话。 “你现阶段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需要我帮忙吗？”苏灵溪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又绕了回来。 北川良子侧身回视她，眼神闪闪发亮：“我打算先………” 离开party前，苏灵溪和北川良子正式交换了彼此的私人联系方式——这意味着，她们真正成为了互相都认可的朋友，而非普通的泛泛之交。 第140章 生日派对 “那家伙清高得有点可笑了，你不觉得吗？” 与此同时，帝都某家club的露台上，方文阴沉着一张脸，同身侧打扮花哨的男人义愤填膺道。 男人扔掉嘴里的烟，认同地点了点头，“有一点吧，特别是从今年开始，易哥的性格就越来越奇怪了。” “不过其实也正常，他上那个综艺不是小火了一把嘛，现在又接了两首电视剧ost的资源，粉丝体量早就跟咱们不是一个level咯。” 男人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得方文更加火大。 明明他们都是在同一个节目选秀出道的，凭什么易星池就能轻轻松松混得如鱼得水？而他只能像没尊严的动物那样跪下来求金主给资源？ 想当初在赛时，他的人气也不比他差——易星池空长了张帅脸，不会媚粉也不会来事，纯纯一个木头帅哥，只能算他们团里的人气中位圈而已。 可现在……团快要解散了，所有人都在变糊，他倒是抱上了其他人的大腿，一下子翻身成了团里的人气top。 想到刚刚经纪人那番话，方文气得目眦欲裂。 什么叫“这种等级的应酬小易就没必要来了”？那他们几个在这陪酒的算什么？很low的人吗？ 不就是傍上了资源咖么，还在这自命清高起来了。方文嘴角扯出一抹不屑的笑，心里却抑制不住发酸。 同样是找金主，他的金主可从来不管他平时需不需要陪酒卖笑，只要人还能活着喘口气，还能用就行。 不过，苏灵溪现在得罪了程家朗，以后在圈子里混只怕是自身难保，哪还有空管易星池？他的好日子恐怕很快就要到头了。 要知道，程家朗可是圈内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家世好、手段狠，迟早会腾出手去收拾他们俩的。 方文抿紧唇，难掩兴奋地畅想着，到了那个时候，他定要把这些屈辱十倍百倍地奉还给易星池！ 消息提示音突然响起，方文划开手机一看，是上次把他介绍给段娆的那位“中间人”发来的。 【段小姐明天在临湖别墅开生日party，点名要你去。啧，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哥哥我啊！】 段娆居然点名要他去？ 方文只觉得自己一瞬间仿佛被意外之喜砸晕了头，高兴得连脚步都变得有些轻飘。 段娆家的集团可是华国最头部的服装品牌之一，她又是唯一继承人，名副其实的白富美。 要是能想办法博得她的青睐……他后半辈子直接不用愁了！ 跟段大小姐一比，苏灵溪算什么？最多也就能在娱乐圈里耍耍横，真正的豪门圈子她连踏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表面上风光无限，私底下在程少面前，说不定比他还卑微。 方文恶意满满地遐想了一番，往嘴里扔了块水果糖，一边微笑一边大步流星地走回了club内部的包厢里。 光是看他的背影都能看出几分隐隐的得意来。 “确定不用我们陪你去？”下飞机前，杨茜又一次问道：“这种场面没你想得那么好应付。” 苏灵溪摘下眼罩，果断摇了摇头，“放心吧，我就进去打个招呼，送完礼物就走。” 不管怎么说，段娆之前送过她生日礼物，回礼是必需的。 更何况，两个人曾经也算短暂的合作过一次，没必要连对方送上门的邀请都拒绝。那样只会加速关系的恶化。 苏灵溪顾虑的点杨茜也能理解，但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如果发生什么突发事件，第一时间告知我们，一定要保持沟通，知道吗？” “知道了。”苏灵溪无奈地补充了一句：“不能让媒体先于经纪团队得到任何消息，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杨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我是在替谁操心……那些富二代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你千万要小心点，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给我打电话，听到没？” 在这一行待得久了，杨茜也跟着见识过不少触目惊心的场面。想完好无损从那些人手里脱身的明星，寥寥无几，大多数都只是自作聪明而已。 有钱人不是傻子，不可能让你分币不掏直接白送资源。 所以杨茜一直不赞同苏灵溪跟段娆、程家朗这种富二代交往过密——双方身份地位不在一个层级，哪怕合作，也更像是与虎谋皮，风险极高。 事实上，杨茜担忧的又何尝不是苏灵溪所担忧的事？ 但她的野心不允许她安于现状。 她想成为玩牌的人，而不仅仅是牌桌上的牌。 如果只当一个普普通通演戏的演员，随着年龄上升，她在圈内的话语权只会不断下降，甚至失去挑戏的权利，只能任由其他人像挑菜一样挑她。 这就是现在上了年纪的女演员们面临的困境。 在这个圈子里，女演员想走得比男演员更高、更长远，就必须努力增加自己手里的筹码。 帝都，临湖别墅。 苏灵溪到达的时候，天色已晚，派对上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分别四散在别墅的各个角落里，一边闲聊一边等待着晚宴正式开始。 她没有在一楼过多停留，在侍应生的指引下坐电梯直接去了三楼。 段娆说过，她在三楼最里间的书房里等她。 “叮”地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苏灵溪轻轻长出一口气，迈步往三楼最左边的尽头走去。 还未等她走到，书房大门已经被人用力拉开。 “大忙人，怎么来得这么慢？”段娆漫不经心地靠在门边，手指无聊地绕着头发玩。 苏灵溪脚下步子微微一顿，“要谈事情的话，还是进去说比较好。” “好啊，正好里面有我准备送给你的礼物呢。”段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进来看看？” 礼物？ 苏灵溪直觉有点不妙。 八月底她过生日的时候，段娆送来了一枚价值不菲的宝格丽灵蛇戒——就两人目前的交情而言，这份礼物的贵重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范围。 无缘无故的，她又要送什么礼物？ 第141章 伺机而动 下一秒，书房内部的隔间打开，里面那道熟悉的身影给出了答案。 苏灵溪停下脚步，看了眼方文僵硬的坐姿和脸色，还有他身旁体格高大的两名保镖，神色莫名：“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段娆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上前两步，打了个响指。 “砰”地一声，方文就被两名彪形大汉摁在了地毯上——以脸着地的高难度姿势。 “你大概还不知道，这人不久前在背后狠狠坑了你一把。”段娆俯下身，笑着观察起地上那人一脸狰狞的表情，“程家朗之所以会突然出手卡你的提名，就是因为他一直在中间拱火挑事。”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恨你，但我很愿意拿他做个顺水人情。”段娆耸了耸肩，坐回黑色真皮沙发上，“人就放这，任凭你处置。” “怎么样，我给出的诚意够不够？” 名利场就像是古罗马的斗兽场，总会有人对你产生一些毫无理由的恶意，明枪暗箭数不胜数。所以苏灵溪听完这番话后并没有太生气，只是露出了一抹微讽的笑意。 看样子，她的事业确实是发展得越来越好了，就连其他赛道的人看了都忍不住眼红。 “的确是一份诚意满满的礼物。”苏灵溪移开视线，坐到了段娆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但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能打不能骂，我好像也没办法让他做什么实际性的惩罚。” 段娆点燃雪茄，随意地摊摊手：“只需要你一句话，我自然有办法让他自己灰溜溜地退圈滚蛋。” “条件呢？你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好心吧？”苏灵溪睨她一眼。 “条件嘛，当然是有的……来当我的免费模特怎么样？”段娆夹着烟，指尖动了动，细碎的烟灰准确无误落进玻璃缸里。 苏灵溪没有贸然答话，探究的视线落到她脸上。 段娆的家世背景她早先就做过详细调查，段父是华国高远股份有限公司的创始人兼法人，段母则是公司主营品牌lyraluna的主要负责人，公司旗下还有另外几个女装品牌，总的来说，是一家集设计、生产、销售为一体的国内知名女装企业。 而核心品牌lyraluna自上世纪九十年代起，已有30余年的品牌历史，算是国内高端女装品牌的头部之一。 听段娆这语气，肯定不是想邀请她当lyraluna的代言人。 所以……她是想让她利用明星的身份帮忙宣传哪个其他品牌的衣服吗？ 看出她神色里的警惕，段娆唇角扬起一抹笑，“我最近接手了家里的子公司之一，主推一个新品牌。从设计到生产都由我亲自把关，虽说目前还比不上lyraluna的知名度和格调，但以后可说不准谁能更胜一筹。” 苏灵溪平静地和她对视：“如果你是想让我免费给你当代言人的话，恕我直言，不太可能。” 她现在有流量，有实绩，有星光，是实打实的00花第一梯队领头羊，几乎每天都能收到无数份代言邀约。 然而苏灵溪并不缺钱，代言费的多少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格调——任何有可能折损她形象的代言产品都会被张文雅第一时间pass。 这种品牌效应约等于0的服装品牌更不用说了，经纪团队是不可能让她接下这种代言的。 段娆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也不恼，“没你想得这么麻烦，只是需要你走机场的时候多穿几次就行了。” 但凡是有一定名气的演员，在走机场和在剧组出妆入妆时的穿搭往往都是提前明码标价地跟品牌方沟通好，然后才会穿出来，在站姐的照片里“超绝不经意露出”。 相比明晃晃的代言人广告，这种营销策略更像是一种暗广，品牌瞄准的受众就是想要跟自家正主穿同款的粉丝们。 在这方面苏灵溪一直把控得很严格，就算是暗广，也尽量挑那种款式、材质都不错，性价比也高的品牌合作。 粉丝支持她的心意很珍贵，其中一大半又都是还没正式踏入社会工作的学生，她不想用这种方式压榨她们的生活费。 见她半天不答话，段娆又补充道：“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可以让你的经纪人来跟我们宣传部的同事对接详细流程，这些衣服都是我们原创设计出来的款式，品控和材质绝对没有问题。” 段娆听说过圈内一些因为代言三无产品爆雷塌房的艺人，所以也能理解苏灵溪此时的谨慎。 只是她这回下定了决心要在父母面前做出一番成绩证明自己，不论谈判有多难，她都不允许自己失败。 “帮你做这些，对我有什么好处？”苏灵溪看了眼被拖到门外一身狼狈的方文，“你给出的筹码看起来不怎么有吸引力。” 谈起正经事，段娆脸上那种漫不经心的不羁神情全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认真与凌厉。 “你想要什么？” “股份我可能给不了你，毕竟我只能负责其中一个子公司，但我可以帮你联系到金马奖评委，这个筹码够不够？” 听到金马奖三个字，苏灵溪抿唇一笑：“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合作的事自然好谈。” 急切地作出承诺，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迫切。 “相关的具体事宜段小姐可以派人跟我的经纪人联系，至于这个——是生日礼物。”她轻轻把印有奢侈品logo的礼盒放到桌面上，而后笑着起身：“剧组还有事，我就不多叨扰了。生日快乐，玩得开心点，下次见。”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双方的气场强弱霎时调了个位置，谈话的主动权再次被苏灵溪拿回手里。 像是伺机而动的狐狸，时刻保持着警觉，一旦发觉对手的漏洞就会毫不留情地做出回击。 段娆抿抿唇，莫名觉得对面那人脸上明媚的笑容有些刺眼。 她很不喜欢这种对事情失去掌控的感觉。 第142章 小心思挺多 眼看着书房大门被重新关上，秘书的神态愈发恭敬：“总裁，需要我现在通知法务部起草合同吗？” 段娆摁灭烟头，随口道：“不用，你让宣传部的小余她们提前准备好样品和质检证书，到时候可能会用上。” 秘书低眉敛目：“是，总裁。” 一口一个总裁，好像她真有那么厉害似的。 段娆烦躁地叹了口气，执行总裁的名头只有听起来好听，实则就是个高级打工仔，什么事都得管明白。 想起自己从家里搬出来之前放下的豪言壮语，段娆只觉得一阵头疼。 五年之内把heaven的品牌价值做到比lyraluna更高的位置……这时间是不是太短了点？ 唉，怪就怪她太年轻气盛，一不留神就中了老爸的激将法。 不过，就算重来一次，段娆也不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 lyraluna固然是个成功的品牌，但其设计理念还停留在几年前，明明受众是时髦的都市女性，却没办法跟随着时代前进，每次所谓的创新也都只是换汤不换药而已。 就不说走在时代的前面了，甚至都快被时代给甩下来了。 父母不肯听她的话搞创新，她就自己闯出一片天给他们看看，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 段娆侧头看向窗外，庭院内欢笑打闹的男男女女们快活又肆意，比她这个派对主人公的情绪要高得多。 默默放空了一会儿，段娆打开电脑，又投入了新一轮工作大战。 在晚宴开始之前，她还有些收尾的工作得快点做完。 与此同时，本该坐车回剧组的苏灵溪却在别墅一楼遇到了一位完全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 “想不到能在这遇到你。”边叙主动开口跟她打了声招呼，“你也来参加段小姐的生日派对？” “对，不过我有点事，可能得先走一步了。”苏灵溪笑着应道，顺便打量了一眼他身上那套深蓝色西装。 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是拉夫劳伦今年春夏秀场上出现过的新品。 果然是有家底的人，顶奢西装说穿就穿。 苏灵溪想起前两天无意中刷到的文章，说在非工作时间里爱穿正装或者通勤装的人，大多数都富有主见，喜欢展现自己最干练的一面，自我保护意识和控制欲都很强。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板印象。 听到她的话，边叙淡淡一笑，“这么着急就要走吗？是不是在这里待得太无聊了？” “一会儿晚上会有乐队演出，应该会比较有意思。” 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懊恼地眨眨眼：“差点忘了，你们每年参加那么多颁奖礼和时尚活动，大概看演出都快看腻了吧。” 这倒是实话。苏灵溪在心里赞同道。 每次参加活动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摄像头对着拍，不能吃东西也不能一直聊天，更不能玩手机，只能把注意力都放到演出上，实在有些枯燥。 预料之外，苏灵溪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只是随意地笑笑：“倒也没到这种程度，只不过一会儿跟崔瑶她们约好了提前对戏，这会儿再不回就来不及了。” 她今天穿着一袭洁白的缎面蕾丝露肩长裙，刺绣精致，钻饰小巧耀眼，整个人优雅清丽的像朵玉兰花，来来往往的人们时不时会投来匆匆一瞥。 边叙控制着自己移开视线，佯装出一副热情积极的样子：“刚好我也要回剧组办事，不如就坐我的车一起走吧？” 话虽如此，男人眼底却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一看就知道是装的。 苏灵溪觉得有点好笑：怎么那么想不开，要在一个正经的演员面前演戏呢？而且还演的这么烂。 她看向他，柔声委婉道：“没关系，司机和助理就在别墅门口等我，不用这么麻烦。”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边叙唇角略显夸张的弧度重新恢复正常，他朝她扬了扬酒杯：“好吧，那就明天见。” “嗯，明天见。”苏灵溪轻轻点头。 边叙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眼睫微微颤动了两下。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边叙]对宿主的爱意值增至5%！】 明明只增加了2%爱意值，还戏瘾大发地装出那副样子干什么？ 苏灵溪无语地笑了一声。 系统：【宿主别这么丧嘛，这个攻略对象身世比较惨，本来就是走高冷风格的，你得像小太阳一样感化他才行~】 苏灵溪有点听不下去：【他身世哪里惨了？百亿富豪的儿子要是也算惨，其他人算什么？】 系统：【哎呀，不是物质上的惨，是精神上的那种！他还没满月的时候就没了母亲，父亲很快又给他娶回来了一个后妈，没过多久又生了弟弟，对他就更冷漠了。想想看，他在家里的存在感约等于零，你说惨不惨？】 ……存在感约等于0也能穿顶奢西装……这生活质量已经秒杀华国一大半人了吧…… 为了避免系统再长篇大论说些什么，苏灵溪只好应付了事地敷衍它几句：【嗯嗯，挺惨的，标准美强惨。】 这回系统没有无脑附和她：【哦，那倒不是因为这个，他现在还没正式成为国际名导，不能算攻略对象里最优质的那一个。】 苏灵溪强忍着笑，低低“嗯”了一声。 啧，真是想不到，系统有时候说话也是挺直白的。 系统：【好啦好啦，该说的提示我都告诉你了。千万要记住，这个攻略对象虽然缺爱，但潜意识里又因为童年阴影而抗拒亲密关系，你攻略的时候得委婉点，太直接了可能会把人吓跑哦~】 缺爱没看出来，只看出来了小心思挺多。 苏灵溪心不在焉地应付了几句，系统被她忽悠得信以为真，又噼里啪啦介绍了一大堆商城里可能有用的商品。 随着她的积分突破到五位数，商城里解锁的新商品也越来越多。 仔细挑选了一番，苏灵溪还是决定买下现阶段对自己最有用处的[菠菜能量丸]，只需7000积分，力量可在原有基础上增幅50%。 这样一来，打戏的流畅度和精准度又能再上一个台阶。 第143章 金马奖评委 苏灵溪现在已经大致摸清楚了系统的目的，也就不再像之前那样顾忌重重——反正薅羊毛薅来的积分不用白不用。 然而点击完[购买]，眼看着自己的积分余额哗啦啦少了一大半，苏灵溪还是忍不住有点心疼。 ……看样子忙完正事又得找时间薅羊毛了。 苏灵溪想归想，却没想到第二天就会有人主动跑来给她送积分。 “其实我觉得这条镜头可以算过，待会单独再补一个眼神特写就行了。”一场戏ng后，边叙走到赵霖生身边提议道，“苏老师挥砍的动作很连贯，没什么问题。” 他这话乍一听好像是为了她好，实际上是在不动声色地让她降低对自己的要求。 今天这场戏眼神没到位，靠剪辑弥补一下；明天动作落点失误，又靠特效遮遮掩掩。长此以往下去，她作为演员的专业能力都得退化。 “赵导，咱们不是还有时间吗？再拍一条吧。这里应该是中景和近景镜头，突然来一张眼神特写感觉不太合适。”苏灵溪指着屏幕说道。 赵霖生摸了摸下巴：“你确定还有体力再重新拍一条？” 苏灵溪淡淡莞尔，认真地说：“您不是说过，观众能够敏锐捕捉到很多镜头bug，我们自然得更谨慎地对待每一个镜头，不能将就，也不能敷衍。” 在苏灵溪看来，《玩家自救指南》这部剧宣传的最大噱头就是主角团具有十足力量感的打斗场面。 内娱的观众们看多了哐哐放特效和镜头拼接出来的“打戏”，早就审美疲劳了，所以才会对她们这部刚刚开拍的剧抱有这么大兴趣。 既然如此，她们在拍摄的时候就更不能敷衍了事——她们完全可以用高质量的打戏镜头让那群质疑女演员拍不好打戏的人闭嘴！ 听完这番话，赵霖生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苏灵溪手中的武士刀是他托人从东京买来的，重量虽然只有3斤多一点，但想要拿着这把刀实打实拍摄好几个小时的打戏，普通人基本上很难做到。 她在连续拍完好几场近身作战戏后还能主动要求再拍一条，这种精益求精的精神和毅力，实在让人不得不对她高看一眼。 “好，各部门准备，我们再来一条就收工！” 边叙抱臂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苏灵溪单手持刀，直接飞身上前，和副本boss再度近战缠斗起来。 真是个奇怪的人。 为什么要拒绝他递出来的台阶？她难道不想早点收工休息吗？ 言之凿凿说出那么长一串话，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心……边叙眸色越发幽深，心底不自觉涌上一股不快的情绪。 连续两次都拒绝他的人，她是第一个。 真想摘下她的面具看看。 【攻略对象[边叙]对宿主的爱意值增至8%，恭喜宿主！】 苏灵溪此时刚刚换下戏服，听到消息提示音也依然波澜不惊。 这种自己什么都没做也能涨爱意值的情况她见得太多，已经习惯了。 虽然这次涨得比较少，不过蚊子肉也是肉，薅羊毛能薅到30积分也挺好的。 为了能尽快把这两天落下的进度补上，苏灵溪接下来几天的拍摄都分外拼命，吊威亚、近身赤膊打斗、抱摔等一系列打戏都争取演绎到最佳，每天被佳佳带回酒店的时候，脚步都累得虚浮了。 “后天晚上还得去参加金鸡的颁奖典礼呢，明天要不请假休息一天吧？”佳佳一边帮她上药，一边心疼得直抽气，“这么多淤青……到时候穿礼服怎么办？” 苏灵溪笑笑，唇瓣有些没血色，“露出来的地方涂点遮瑕就行了，没到需要请假的程度。” “而且明天我上午本来就没戏，赵导特意把两场戏给挪到了下午一起拍，早上可以多睡一会。” “可是我们后天早上就要飞鹭城——”这样连轴转，你身体能吃得消吗？ 佳佳刚开口，熟悉的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她只能把没来得及问出嘴的话吞回去。 苏灵溪轻咳一声，伸手接起电话：“杨姐，怎么这个点打电话过来了？” “你确定要接heaven的植入？”杨茜在电话那头问，“虽说他们发来的款式图看起来还不错，但这牌子才创立不到两年，是不是太新了点？” 这其实已经是杨茜比较委婉的说法了。 说到底，要不是背靠段家的公司，这种牌子分分钟可以被打成三无品牌。 为了保持电影明星的格调，杨茜一向主张苏灵溪少接低质量代言，至今也只有gi全球代言人、jimmy choo大中华区品牌代言人、尚美巴黎品牌大使以及娇兰护肤代言人这四个商务代言。 都算是奢牌代言，而且品牌待遇也很好。很多开出高价的国民品牌代言都因为格调不够而被杨茜委婉拒绝，更不用说heaven这种新牌子，杨茜实在看不上眼。 “我挺喜欢他们家衣服的款式。”苏灵溪直截了当地说，“设计风格很时尚，不是一味追求夸张或者高露肤度的那种，潮流又随性。” “而且段娆开出来的要求也不过分，只需要我走机场的时候穿几次，不算正式代言。” “相比较她答应我的承诺，我觉得帮她打个广告不算什么大事。” 杨茜在电话另一边沉默了一瞬。 金马奖作为三金中艺术价值最高、国际含金量也最高的电影奖项，其份量毋庸置疑——毫不夸张地说，金马奖对于得奖人的加成是三金之中最大的。 吴长兴当年拿到了金马最佳导演，后面拍的电影全是豪华阵容大制作，不论港台还是内地，都被捧成了同时代导演第一人。 还有韩丽娜，就因为出现在了十月初的金马奖提名名单上，尽管只是最佳女配角，买股她的花粉也比之前多出了近一半。 “虽然这些衣服我穿了之后会产生明星效应，但后续更重要的还是他们能不能利用明星效应产出相应的价值。”苏灵溪淡然道。 就像段娆答应帮她联系金马奖评委，也只是给了她一个去说服评委的机会，最终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还得看各自的本事。 第144章 孔雀开屏 一起共事了这么久，杨茜比谁都清楚苏灵溪是个有主见的人，便不再多说这件事，转而提起了后天金鸡奖的相关安排。 “这次颁奖典礼的阵容很豪华，来了不少前辈，所以我们的顺序安排在中间，跟剧组其他主创一起走。” “后天中午落地之后要提前拍个采访，晚上是提名者表彰仪式，不用穿得太花哨，gi送来的那套深蓝色人鱼流光裙就刚刚好。” “dior的那条高定造型比较夸张，可以等到正式红毯的时候再穿。首饰珠宝要相应地减少一部分，这次我们虽然是奔着得奖去的，但也没有十足把握，造型最好柔和一点。” 杨茜的声音平稳温和有条理，似乎完全不为颁奖礼的结果而紧张。 毕竟她以前当阮棠经纪人的时候遇见过更多大场面，威尼斯、戛纳甚至连奥斯卡的红毯都见识过，现在这才哪到哪。 苏灵溪原本略有些紧绷的心情也被她松弛的态度所感染，慢慢缓和了下来。 确认完行程后，电话挂断，苏灵溪朝角落里招了招手，示意佳佳来继续上药。 “灵溪，我觉得你这次肯定能得奖。”佳佳笑着感叹道，“最佳女配其他提名者的票房成绩都没有你亮眼，而且你的戏份最多，我看网上也都很看好你呢！” 苏灵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好了，反正过两天就能知道结果了，我们自己千万别半场开香槟。” “嗯嗯，我知道的。” 佳佳笑嘻嘻地应声道，心思却已经飞到了大后天的颁奖典礼上。 刘敏，演技不错可惜戏份太少，完全是镶边女配；杜新月，电影口碑和票房成绩都不亮眼，没什么威胁；曹卉，红色任务片里的镶边女配；颜云芝，电影口碑不错，演技差了点……这么一看，其他提名者跟灵溪一比，压根就没多大竞争力嘛。 佳佳一边抱着药酒往自己房间走，一边喜滋滋地想道，脚步轻快极了。 她的心情之所以这么好，还有另一重原因：今天灵溪在跟杨姐打电话的时候，聊到了一些隐秘且重要的话题，但是她们却没有避开她。 这意味着她在她们眼里也属于团队核心的一员，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佳佳欣喜又激动，心情比加工资还开心。 随着苏灵溪的人气越来越高，经纪团队里的人员组成也越来越复杂，造型师、摄影师、司机、保镖……在近二十个人的团队里，佳佳经常会有种莫名的危机感——虽然她是助理，是离艺人最近的岗位，但她在团队中发挥的作用并不大，很容易被人替代。 所以佳佳一直以来都很努力，陪着跑行程的时候也总找机会跟在张文雅身边，学习一些执行经纪人的工作技巧。 她渴望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像张文雅一样，成为独当一面的经纪人。不管是商务经纪又或是时尚经纪，哪一个都好，她一直等待着这样一个机会。 而现在，这个机会似乎已经快要来临了。 …… 11月4日，晚上十点，温姆顿酒店总统套房内。 房间面积很大，沙发柔软奢华，室温始终维持在最适宜的25度，还有一内一外两个加湿器静静工作着，保证前厅与卧室的相对湿度。 郑晏然小心翼翼推开房门，转头就看见了斜躺在沙发上的苏灵溪。 西装外套松松垮垮盖在身上，雪白纤长的小腿裸露在外，和黑色波浪卷发形成鲜明反差，乌发雪肤，漂亮得仿佛每根头发丝儿都透着股媚气。 郑晏然“唰”地红了脸，一时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才好。 “嗯？你怎么来了？”被门口的动静惊醒，苏灵溪强撑着坐直身子。 “我刚刚出去吃饭，正好路过药店，所以……给你带了点药，需要吗？”郑晏然抿紧唇瓣，拿起手里的袋子，解释道，“那个……我是看房门没关，敲门也没人回应，才进来的。” 一副生怕她误会的样子。 苏灵溪头晕归头晕，脑子还是清醒的。 她记得鹭城大剧院附近没有药店来着……看来是有人怕她过意不去，特意贴心地找了个理由。 苏灵溪心中了然，眉眼盈盈道：“刚好我有点感冒，那就谢谢你的药了。” “下次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开口。” 听到她的话，郑晏然松了一口气，笑着摆摆手，“没关系，你是病号嘛，我本来就应该帮忙的。” 提名者表彰仪式进行时，他就注意到她好像有点不舒服，神情恹恹的，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总是蹙着眉。 所以仪式一结束，他立马开车去了离这最近的药店，把治疗感冒发烧的各种药都买了一遍。 其实在敲门之前，郑晏然还有点担心，怕她不会要他的东西。 他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对方的疏远之意，失落忧郁的同时，也经常忍不住回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但他清楚自己没有去质问她的资格。 一开始就打着朋友的旗号接近她，现在又有什么立场质问呢？ 能够这样默默关心她，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郑晏然知足是知足了，远在冰城拍戏的谢明禹却迎来了至暗时刻。 “卡，动作慢了，等会再来一条。” “情绪不对，眼神落点有问题。” “再来一条。” 连着ng了五条，谢明禹人都麻了，直接翻身躺倒在雪地上，起都懒得起来。 他今天到底为什么这么倒霉，又是被导演刁难，又是被情敌挑衅，简直水逆到离谱了好吗！ 一想到明天金鸡奖红毯又会有郑晏然那个碍眼的家伙，谢明禹心口都气得发疼。 要是他能去的话，哪轮得到郑晏然孔雀开屏？ 明明他被提名了最佳男主角，结果经纪人说什么去了不利于他们的舆论待遇，死活不让去。 想到这，谢明禹又委屈又气，虽然他得奖的希望确实挺渺茫吧，但这实话说得也太伤人了！ 第145章 国宴水平 谢明禹骨子里其实是非常自我的人，很少内耗自己，经常发疯为难别人——从他一句话把代筱月踢出了《第一女官》试镜名单这件事可见一斑。 之前只是碍于在苏灵溪面前才忍着，这会苏灵溪不在，他的少爷脾气就忍不住又显现了出来。 “哥，都怪你不让我去颁奖礼。”温暖的房车内，谢明禹脱下厚外套，整个人呈大字型倒到床上，“现在好了，又少一次曝光量。” 刘振嘴角一抽：以前怎么没见他对走红毯这么积极呢？ 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还以为谁看不出来。 “我们这次拿奖的希望确实不大，去了反而会被那群媒体做文章，百害而无一利。”刘振一本正经道，“等到明年，带着全新的作品，堂堂正正去不是更好吗？” 谢明禹在《列车劫案》里演的不算差，但今年最佳男演员的竞争非常激烈，有几个呼声很高的老戏骨在争奖。 前段时间的颁奖季就像是某种风向标，谢明禹既没拿到百花也没拿到导协，提名金鸡也只是个凑数的，刘振觉得实在没必要再自己送上去让媒体打脸。 谢明禹皱眉翻了个身，直接避开他的“真挚”眼神，自顾自刷起了手机。 点开微博搜索框，熟门熟路地输入【苏灵溪】三个字，然后一路下滑。 【“只郑朝溪”内场高清同框图来袭！是谁又磕到了？！！】 突然在实时广场上刷到这条微博，谢明禹脸都黑了。 只郑朝溪是什么鬼？好难听的cp名。 这么假的cp都有人磕……感觉这些人老了会被骗去买保险。 谢明禹冷哼一声，手指逐一点开每张动图，仔细比对。 嘶，这些图糊得连轮廓都快看不清了，这群人从哪得出“表情甜蜜”这个结论的？ 谢明禹左看右看，只看出了cp粉自娱自乐的味道。 谢明禹很不理解：“真是群没眼光的家伙，月明星溪不比这个好磕多了？” 连cp名都好听不止一个level！ 如果说“只郑朝溪”也还算个菜，那“月明星溪”绝对是国宴水平。 谢明禹勾唇，得意地点开了自己的cp超话，嗯，今天签到的人还是那么多。 果然还是他更有魅力吧？ 【恭喜宿主，[谢明禹]对您的爱意值增至78%~】 【恭喜宿主，[郑晏然]对您的爱意值增至78%，请您继续加油哦~】 一觉醒来就听到连续两道提示音响起，苏灵溪面不改色地翻身下床，一边洗漱，一边回忆昨晚提前背好的获奖感言。 “这儿的风景真不错，”佳佳坐在商务车副驾驶座上，透过车窗望着窗外的景色，“居然能够看到海。” 张文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草坪上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忍不住皱眉：“今天场外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今年来的都是大热候选人，阵容太豪华，拿票的难度自然就水涨船高起来了。”杨茜懒洋洋地解释道。 和百花奖不同，金鸡奖很少对外售票，大多都是内部赠票。今年阵容热门，出售的少量门票几乎一出来就被票务们一抢而空，导致很多粉丝都抢不到票。 “鹭城的风景好，的确很适合走室外红毯。”沈蔓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主办方安排的是《红色野心家》剧组主创五人一起走红毯，刚好沈蔓、苏灵溪和康欣一辆车，叶铭兰和韦娇一辆车。 很快，两辆车一前一后稳稳停下。 同一时刻，直播间内的镜头开始变化——导播深谙打光和近景特写切换，从豪车头部的车标到华丽流畅的黑色车身，最后停留在缓缓推开的车门…… 仿佛是一帧慢放的电影画面，一双做工精致的缎面高跟鞋踩在了红毯上，jimmy choo标志性的水晶绑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接着，镜头缓缓往上，是一条正面开衩的烟粉色丝质珠罗纱礼服裙，裙摆曳地迤逦，通体布满亮片水晶，裙裾边缘饰以手工打造的珠罗纱流苏，尽显极致的奢华优雅。 等到那张完美脸蛋彻底映入摄像头时，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发，与现场亮起一片的闪光灯仿佛彼此应和： 【啊啊啊啊啊溪溪！我们妹宝也是出息了，dior古董高定都穿上了啊啊啊！】 【谁懂，苏姐这张脸一出来就是绝杀，礼服再华丽也能压得住】 【雕也真是的，别太宠我姐了吧，古董高定都出动了[扶额苦笑.jpg]】 【苏姐真是天生高级脸，往这一站就跟拍电影似的】 【车门打开那一瞬间心跳都漏拍了……完全是女娲毕设……】 【这辈子好想用她这张脸活一次】 【能不能拿奖都说不准呢，穿这么高调？】 【随便来打场顺风局而已，苏姐想穿漂亮点惹你了？】 【大好日子懒得理某些沙币】 【有些弹幕也是趁机在这热烈肆意起来了哈】 【好漂亮的小花，先去关注一波微博超话~】 弹幕里有人暗戳戳拉踩，现场的氛围却是一片大好。 为了免去一些不必要的舆论风波，苏灵溪主动避开c位，站到了靠右侧第二个位置上，一边往前走一边对着摄影机还有记者们打招呼。 “……虽然是首次来到金鸡奖，但苏灵溪不久前凭借电影《十六岁的夏天》刚刚获得了第35届百花奖最佳女配角，相信大家对她已经十分熟悉了。” “是的，《红色野心家》是一部非常优秀的影片，获得了本届金鸡奖最佳故事片、最佳编剧、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角等多项提名，欢迎你们！” 随着两位主持人的介绍词结束，场外的欢呼声反倒愈演愈烈了起来。 “灵溪！加油！相信你自己就是最棒的！” “童妍你今晚好漂亮！” 在无数兴奋的夸奖声中，即使面上不显，苏灵溪耳根也有些发红。 当然，不是害羞，只是被这里的氛围渲染得有些情绪外露。 第146章 利益最大化 一行人在签名区停下，各自留下了签名，然后才一起走向拍照区。 “沈老师，要不您先单独来一张？”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提议道。 苏灵溪第一个出声附和：“是啊，蔓姐，你先单独拍一张，咱们再一起拍。” 沈蔓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最终也没有拒绝，上前几步站定，任由摄影师拍照。 她很清楚，苏灵溪大概是因为主转配的提名有些愧疚，所以想在这方面弥补她一二。 童妍和沈玉洁的戏份相差虽然不大，但童妍的人物弧光明显更加耀眼，成长线也更完整。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是主角。 在沈蔓看来，苏灵溪之所以选择报名最佳女配角，其实也是为了增大拿奖几率，行为正常且合理。 如果她们两个不这样报名，很可能一个奖杯也拿不到——毕竟她之前就拿过金鸡影后和最佳女配角，再想拿的话会比第一次难很多。 只有现在这样，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沈蔓心里并不介意。 红毯环节结束，演员们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悉数落座。 苏灵溪的座位被安排在a1区第二排中间偏右，算是非常中间的位置，左右两边坐着的都是各奖项呼声很高的提名者。 坐在她正前方的刚好是宋今禾，不久前的百花影后，同样也是本届金鸡奖最佳女主角拿奖的热门人选之一。 “怎么样，紧张吗？”察觉到她的视线，宋今禾笑了笑，主动开口搭话。 辞演风波似乎并未对她造成多少影响，身着一袭白色礼服裙，依然落落大方。 苏灵溪想了想，“紧张，但是也很兴奋，可能这就是未知事物带来的刺激感吧。” 置身于这座剧院里的任何一个提名者，大概都是一样的心情——渴望着奖项公布，渴望着自己能上台领奖，同时又在心里做足了落选的准备。 “这说法还挺哲学的。”宋今禾随手捋了捋长发，“不过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评委们的倾向性已经很明显了。”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贴在座位上的名牌。 金鸡奖的座位安排一向大有讲究，a1区前10排都只有业内人士可以坐，其中又以前四排为最佳，越靠近中间的位置重要性越高。 要知道，和苏灵溪一起被提名最佳女配角的其他提名者，座位可都没这么中心。 苏灵溪对此反应并不大，只柔柔一笑：“那就借你吉言啦。” 在电影圈摸爬滚打了两年多，她比最开始经验丰富了不少。心里的想法不必全部告诉别人，不管经纪人在不在身边，做事说话都极为妥帖稳当。 不像年轻小花，倒颇有阮棠那个年代的大花之风。 此时颁奖礼还没正式开始，演员们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寒暄，投资方、出品方等电影圈真正的大拿们都还没入场。 苏灵溪和宋今禾算不上熟悉，只不过两人情商都很高，哪怕只是暂时做个伴，也不会轻易出现没话聊的尴尬情况。 “最近《昆吾刀》剧组抢角色的事听说了么？”宋今禾附到她耳边，悄声道：“那两个人也是厉害，敢把事情掀开来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大半个圈子的人都知道了。” 苏灵溪挑起一边眉毛，“你说的是……李三娘那个角色？” 从米兰回来后，她一直忙得团团转，没什么时间去关注这个饼的消息，只听乌禾在片场小憩时提过一嘴，好像跟代筱月和夏雨晴两人有关。 “是啊，她们俩好像之前就因为定位撞型的问题有过摩擦，这回为了把对方踢出局都铆足了劲，代筱月偷偷走后门的事都差点被抖落到公众面前了。”宋今禾摊了摊手，一脸不理解：“《昆吾刀》不久前才找到愿意来救场演女主角的演员，这饼一看就没什么爆相，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能争成这样。” 苏灵溪皱眉，夏雨晴居然还挺有魄力的……敢把代筱月背地里疏通关系的事直接捅出来…… 原小说里的女主有这么厉害吗？ 她好像记不太清了。 不等苏灵溪发表看法，宋今禾继续感叹道：“唉…现在代家出了事，代筱月也跟着落魄起来了。” 她的语气里有些怜意，但并不多。 这个圈子里墙倒众人推的情形实在屡见不鲜，她与其多余担心别人，不如好好守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 “代家出事了？什么情况？”苏灵溪问。 “代筱月她爸两周前就病危了，现在整个代家上下都由她哥哥姐姐说了算。”宋今禾摊了摊手，“她只是个私生女，跟她哥也不是同一个妈生的，没了她爸，谁还把她当大小姐捧着？人家夏雨晴背后也是有人撑腰的。” “现在华盛对她也没以前那么上心了，听说前几天的金鹰奖她连当季高定都没借到，就穿了条过季的高定小礼服，啧……反正也挺惨的。” 宋今禾说这些话时，留意观察了一下苏灵溪的表情。结果发现她的表情没有分毫变化，连微笑的弧度都没有多一分或者少一分。 简直是娱乐圈掌管情绪稳定的神。 宋今禾在心底暗暗咂舌：要认真论起来，华盛之所以这么快就放弃培养代筱月，一方面是代家出事的缘故，一方面是因为高层内斗，还有一方面是因为竞争对手发展得实在太快了。 华盛最开始把代筱月挖过去的目的大家都清楚，就是想对标当时还是电影新人的苏灵溪，捧出来一个影剧两手抓的小花跟恒升影业打擂台。 但华盛没想到的是，仅仅过去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苏灵溪已经连续斩获两座奖杯，眼看着连金鸡最佳女配奖也快要拿到手了——他们甚至怀疑，要不是资历不够，苏灵溪想争一争金鸡最佳女主角也不是不可能。 一个在白玉兰、飞天、金鹰等颁奖礼颗粒无收，一个已经开始展望金鸡影后的奖杯，不管怎么看，双方的咖位和实绩都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第147章 单方面碾压 用饭圈的话来说，这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单方面实力碾压。 压根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 对于那些只比自己强一点的人，也许有人会嫉妒；但对于那些明显远远强于自己很多的人，反而会自然而然产生一种崇拜感。 这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也是华盛大部分股东现在的想法。 既然苏灵溪这么厉害，他们完全可以跟她重新谈合作，没必要非犟在这儿结仇啊！ 纵横商场数十年的老油条们一个比一个精，他们看重的只有能拿到手的利益，必要的时候，把艺人丢出去弃车保帅都可以。 在他们看来，公司给代筱月砸出去了不少资源，可资源回报率却始终不如别人苏灵溪，这恰好说明了代筱月本人的无能。 不能带来高收益的艺人，就是失败的商品，没必要再投入更多资源进去了。 而这一切，也间接导致了池郁他们那一脉的高层代表内斗失败，沦为公司内部无人问津的存在。 当然，现在这些事情都还是后话。 苏灵溪听完宋今禾转述的八卦消息，心里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她也是人，会有自私、贪婪等正常人都有的人性弱点，要说不讨厌代筱月那是不可能的——任谁也不会喜欢在网上看到一个各方面都不如你的人捆绑着你天天营销。 但代筱月现在所遭受的一系列冷遇，的确让她也忍不住生出几分唇亡齿寒之意。 要是当初没有遇到阮棠，没有签下恒升影业，说不定今天被人搞的人就有可能是她。 “灵溪，好巧啊，没想到我们的位置会离得这么近。”郑晏然一边从人群那头走过来，一边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思绪被迫中断，苏灵溪扫了一眼和自己只隔了一个人的那张姓名牌，微微勾唇：“嗯，我也没想到主办方会这么安排。” 是想趁机拿他们俩是同学的事炒话题度，还是纯粹巧合？ 苏灵溪更偏向于后者。 毕竟金鸡奖主办方的格调还不至于低成这样，而她和郑晏然恰好又都是最佳男女配角的提名者。 “晏然，这位就是苏小姐吧？”一道低沉嗓音适时响起，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苏灵溪注意到郑晏然的表情僵硬一瞬，随后才恢复正常。 能让他害怕的人……她微微抬眼，视线落到来人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上。 果然，是郑决。 苏灵溪打量对方的同时，郑决也在审视着眼前的女孩。 昨天提名表彰仪式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郑晏然看她时不一般的眼神。 晏然才二十出头，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纪。 他对她的喜欢就跟咳嗽一样，在郑决眼里完全无所遁形。 年少而慕少艾，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更遑论这位被“慕”的对象也的确优秀。 刚满二十岁，就已经有望拿到人生中第一个金鸡奖杯了。对方在《红色野心家》里的表演片段也非常拿得出手，声台行表样样出挑，还是圈里少见的体验派演员，真正的天赋型选手。 哪怕以他向来挑剔的目光来看，也挑不出什么不足。 反观晏然，虽说拿到了百花奖，但演戏……还是差点火候。 苏灵溪不是那种离了经纪人就没法独立社交的巨婴艺人，当即反应很快地握住了郑决伸出来的左手，笑意盈盈：“郑导您好，我是苏灵溪，您喊我小苏就好。” 郑决在电影圈地位非同凡响，她对他的态度可不能像对郑晏然那么随意。 “苏小姐年轻有为，不必妄自菲薄。”郑决眉眼柔和了下来，“电影市场日后的发展，还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 苏灵溪略显羞赧地笑了笑，“您过奖了。” “听说你最近在拍的新戏里有很多打斗场面？身体还吃得消么？” “其实还好，分散着拍的话，每天拍摄分量没那么重。” “下一部戏有想好接哪类题材吗？” 苏灵溪镇定淡声道：“嗯……现在还没有确定下来，不过大多数题材我都很想尝试一下，关键得看导演们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滴水不漏的回答。 郑决戏谑地瞥了一眼自家儿子，看来人家这是压根没瞧上他。 事实上，苏灵溪巴不得快点结束这场莫名其妙开始的“长辈与晚辈”之间的对话。 郑决作为大导演在场内自带高关注度，他走到哪，不少人的注意力就落到哪。 苏灵溪这会儿能感受到不远处那些状似不经意却频频投来的目光，还有周围暗流涌动的奇怪氛围——就连原本跟她一起的宋今禾都自觉站到了三米开外。 虽说内场现在只有业内人士，但苏灵溪也不希望在圈内传出任何不切实际的绯闻。 她很爱惜自己的名声。 就在此时，伴随着一阵音乐声，大屏幕暗了下来——颁奖典礼要开始了。 苏灵溪心下松了口气，面上朝郑决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快步走回位置坐下。 郑晏然想跟父亲说点什么，刚动了动唇瓣，还来不及开口，郑决就已经转身离开，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郑晏然：…… 他都差点忘了，父亲跟自己的座位不在一块。 眼看着其他观众都开始入场，郑晏然只好放弃了找郑决谈谈的想法，一脸凝重地跟在苏灵溪身后入座。 而苏灵溪此刻跟他的心情差不多，同样被刚刚那一出小插曲搞得有点心烦。 她本身其实对这群攻略对象都没什么耐心，之所以愿意跟郑晏然勉强维持朋友的关系，一是因为俩人的确是同班同学，关系太差也说不过去；二是因为他这个人足够简单。 比起心机叵测的花蝴蝶，苏灵溪更喜欢跟简单通透，自己一眼就能看穿的人来往。 所以她不想跟程家朗这种人有什么瓜葛，他一看就是个会给人带来很多麻烦的家伙。 然而事到如今，苏灵溪觉得郑晏然似乎也不像她以为的那么简单——他的家庭背景仿佛一把双刃剑，既能给他带来好处，也能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应该注意跟他保持好距离才对。 第148章 第一尊金鸡奖杯 恢弘的音乐声很快响起，四位主持人按照顺序鱼贯而出。 除开那两位经常搭档主持电影频道的女主持，剩下两位主持人分别是袁庆军和李令颐，都是老资格的前辈演员。 几人依次致辞，紧接着就是开场的舞蹈节目。 对于台下大多数人来说，都没什么心情在这个时候欣赏节目：大人物们忙着盘算利益争斗，演员们一边顾忌着镜头，一边在心底思索自己拿奖的可能性。 苏灵溪原本也是如此，直到她在台上看见了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轻盈飘逸的白色舞蹈服像是一束光打在舞台上，让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随着他的动线而变化。 舞姿灵动而唯美，与大片大片水墨色的舞台背景相得益彰，颇具禅意，硬生生把身后的舞蹈团都变成了他一个人的陪衬。 苏灵溪支起下巴，投以注视，眼神里只有纯粹的欣赏意味。 之前确实没看出来，易星池跳舞居然这么厉害。 今晚舞台一出，起码预定一个高位文娱热搜。 连着两个开场节目结束以后，伴随着金鸡评选委员会集体亮相，台下的气氛也渐渐活跃了起来，无论观众还是明星们，都把注意力挪到了即将开奖的最佳男女配角奖项上。 “我相信，虽然是配角，但好的演员绝不会浪费表演的每一秒钟，让我们再次响起掌声——祝贺林晖老师，斩获了我们今晚的第一尊金鸡奖杯！” 女主持的声音轻快柔和，和镜头前郑晏然有些苦涩的笑容形成鲜明对比。 苏灵溪保持着微笑，直接忽略掉突然切到她脸上表情的大屏幕，继续淡定鼓掌。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镇定，反应过大反而惹人怀疑。 林晖本来就是这届拿奖呼声很高的候选人之一，几乎所有媒体都认定了最佳男配角会在他和郑晏然之间决出人选。 一个拿到了百花男配，一个拿到了导协，几率一半一半。 等到林晖红着眼眶说完获奖感言，颁奖典礼终于进行到了和苏灵溪密切相关的最佳女配角奖。 上前颁发这一奖项的嘉宾恰好是跟苏灵溪有过合作的袁庆军，他微笑着走近话筒，按照提名名单公布时的顺序介绍起这五位候选人，“今晚入围最佳女配角的五位女演员，她们在各自电影作品当中的表现都闪闪发光。” “刘敏饰演的母亲，形象鲜活生动，值得赞美；杜新月在电影《月圆时分》中的表演，细腻真挚，令人印象深刻；苏灵溪以全新的方式塑造了新时代都市女性的新风貌，让我们进一步体会到了女性面临的职场困境……” 要说不紧张，那是假话——苏灵溪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动声色抓紧了裙边，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 颁奖典礼上的镜头总是那么恶趣味，热衷于在第一时间把其他提名者的微表情记录下来，所以这会儿正被框在镜头里的她必须时刻做好表情管理，免得又被媒体和营销号大肆解读。 按照金鸡奖一贯的风格，既然最佳男配角奖顺应了开奖前媒体的预测，那么最佳女配角奖爆冷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更何况她在此之前凭借《红色野心家》入围了东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和百花影展展映，增大了凭这部作品得奖的几率。 简短的vcr结束，袁庆军从怀里掏出信封，对着镜头做了个吊人胃口的表情，“第35届金鸡奖最佳女配角奖，授予——” 意味深长地停顿了几秒后，他才念出上头的名字——“苏灵溪！” “恭喜，有请获奖者苏灵溪上台领奖！” 此时的大屏幕依旧记录着五位候选人有些许不同的表情，当然，苏灵溪的镜头被放在正中间，占据了最大的位置。 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间，苏灵溪原本端庄优雅的笑容不由得更扩大了几分，心中最后那一丝忐忑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顺着本能起身，笑着和杜新月、刘敏等人一一拥抱，然后才提起裙摆走向领奖台。 或许是她的步伐太过平稳，在其他人看来，jimmy choo高跟鞋那细细的跟在此刻都仿佛充满了力量。 只有苏灵溪自己知道，她人虽然还牢牢踩在地面上，心却已经往天上飘了一圈。 直到从袁庆军手里接过那尊奖杯，她才终于有了自己拿到金鸡奖的实感。 内地三大电影节之首，专业认可度最高的金鸡奖……就像来之前她们预想的一样，她做到了。 仅仅只是一个提名都会被年轻演员们当成实绩到处吹，更遑论她还成为了货真价实的获奖者。放在上辈子，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程度。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堆积在苏灵溪脑海中，上辈子的、这辈子的、不久前的……经历的一切就像一部微电影一样，被她八百倍速浏览了一遍。 当她鞠躬完毕直起身时，脑海里只剩下早已准备好的获奖感言。 别因为得奖而失态，要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面对着台下黑压压的观众，苏灵溪心中却想起了杨茜走红毯前嘱咐过她的话。 是的，最佳女配角奖，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她的目标从来不止于此，得体、冷静、稳健才是她应该展现出的形象。 轻轻长出一口气，苏灵溪上前一步靠近话筒。 “首先我想先感谢评委会，选择在这么多优秀的演员中，把这份鼓励给了我。谢谢你们，喜欢这部作品，喜欢童妍这个角色。” “其实在一年多以前，电影刚刚开始拍摄的时候，每天走到片场，我的压力都非常大。因为和我搭戏的演员们都非常优秀，也非常努力。就比如蔓姐，每次跟她演对手戏，都得提着一口气去演，怕接不上她的戏，也怕我会演不出童妍的角色魅力。” “然后有一天，我记得那天刚拍完一场夜戏，所有人都很累，下戏之后蔓姐还特意跑来房间找我。我当时挺慌的，以为是哪里没演好，结果蔓姐跟我说：你是个天赋很高的演员，童妍这个角色现在几乎已经跟真实的你交织在了一起，我不觉得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必要，这一定会是你留在荧幕上的经典角色之一。” “而现在，我只觉得我好幸运，遇到了像亲人一样鼓励我、对我好的前辈，还有你们——谢谢亲爱的评委能够喜爱这部影片，谢谢所有的观众，谢谢你们喜欢童妍；还有经纪团队中的每一个人，没有你们，也许我遇不到这么好的作品……我还要感谢铭兰和韦导，谢谢铭兰笔耕不缀，写出了这则故事，谢谢韦导，给我出演这部影片的机会，让我能够站在这里说出这些话。” “最后，我想感谢一直支持这部电影的女孩们——是你们，给予了它能被更多人看到的契机，谢谢！” 第149章 幸运儿 同一时刻，帝都某栋三层别墅内，代筱月用力拔掉了电视插头——电视机屏幕上的直播画面霎时熄灭，由亮转暗。 “她说得没错，她的运气总是这么好。”代筱月一脚踹飞了沙发边上的玩偶，幽怨道：“凭什么？我哪里比她差了？白玉兰那群眼高于顶的老家伙到底凭什么不给我奖！真是该死……” 池郁不声不响地撤走了茶几上的酒杯，始终一言不发。 奖运说起来其实就是这么玄妙的事情，有些人资源好到像集邮一样合作大导，却总是倒霉地遇上电影大年，始终在各大颁奖礼上颗粒无收；有些人的演技放在电影大年里可能最多只能混个提名，结果刚好碰上某年影片质量青黄不接，正好就成了那个拿奖的幸运儿…… 当然，演技和奖运兼而有之的演员也有，比如苏灵溪，就属于这类范畴之内的演员。 但根据池郁的观察，这种演员在娱乐圈内只是幸运的一小部分，如果死磕在这跟他们比实绩，只会加速自己心态的崩溃。 等到代筱月发泄完毕，重新平静下来了之后，池郁才开口。 “该说的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你在《都市女郎》里面演得很不错，跟你自己之前在偶像剧里的表现比算是进步。白玉兰没有颁给你也只是因为得奖的人比你演得更好，胡悦那部《刑侦风云》也比《都市女郎》更爆、受众面更广，懂了吗？” 池郁有一双狭长的眼睛，不笑的时候总会显得很凶。 代筱月对上他的视线，抽噎着抹了把眼泪，没吭声。 她其实还想问，为什么飞天连个提名都不肯给她，她演得真有那么差吗？ 但是她也清楚，池郁的回答跟刚才不会有任何区别——她演得好也没用，总有比她演得更好的人存在。 哼，这家伙一向都这么铁面无情，连句好听的奉承话都不肯说给她听！ 想到他以前训自己的那些话，代筱月眼神更委屈了：“是啊，我什么都不懂，堂堂池大经纪人还来管我这么笨的人干嘛？” “杀鸡焉用牛刀，这种时候还要管我这个拖油瓶，委屈死你了吧？” 越说越气，她声音里渐渐染上了一层哭腔：“你干嘛不跟那群高层一起放弃我，管我也没用，苏灵溪现在都、都拿到金鸡奖了，我这辈子都追不上她了呜呜呜……” 说到最后，代筱月已经从抽噎转变为了嚎啕大哭。 娱乐圈里年逾三旬才拿到最佳配角奖的人数不胜数，她一想到苏灵溪才20岁就能拿到这个奖，就忍不住又气又急。 还有华盛那一群没良心的老东西，她也给他们赚了不少钱吧？代家一出事就翻脸不认人了，连条礼服都不愿意帮她借！ 代筱月越哭越伤心，甚至还想到了在病房里躺着的父亲。 她以前总是怨他偏心姐姐，对自己不闻不问，一点都不好，现在他没办法护着她了，她才知道曾经的他偷偷帮过她多少次。 每个月六位数的零花钱是他给的，那几处房产是他送的，就连每次抢角色都有他在背后出力……幸好有他，她才能在这个家里顺利长大。 现在好了，父亲刚病危，代云清和代云廷就露出了真实面孔，直接把她扫地出门。 代筱月一想到自己直线下降的生活条件，伤心的同时又有些迷茫：以后她要怎么办呢？一直留在华盛当个不温不火的二三线小演员吗？ 不要，她才不要过这种人生！ 眼看着她眼泪多得快要浸湿裙子，池郁赶紧递过去一沓纸巾，“别哭了，先擦擦吧。” “现在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与其通过眼泪发泄这些无用的情绪，不如安静下来听我说。” 代筱月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他：“听你说？难道你有办法帮我吗？” 池郁很熟悉她的眼神。 那是一种已经濒临绝望，自己都快要不相信自己能力的眼神。 池郁比任何人都清楚，对人而言，心气是多么重要的东西——一旦接受了自己是平庸的那一个，接受了自己只能做到第二名的事实，就会渐渐疲于去争、去抢，开始习惯躺平和摆烂的现状。 而这些征兆往往就是一个人失去心气的过程。 “对，安静下来，听我说，”池郁沉吟着开口，“现在有一个全新的机会摆在你面前，就看你愿不愿意试试了。” “什么机会？” “跟我一起跳槽，我们自己开公司。” “哈？” …… 按照惯例，苏灵溪领完奖后没有返回观众席，而是被工作人员带领着直接去了后台直播间，进行获奖后的采访。 因为她拿的只是配角奖，所以采访时间并不长，六七分钟就结束了。 “一切都顺利得让人不敢置信！”苏灵溪刚从采访的地方走出来，张文雅就提着包迎了上来，脸颊激动得红扑扑的，“灵溪，你真的做到了！天呐，但是你才20岁！” “我一定要查一查，你肯定是金鸡奖设立这么多年以来最年轻的获奖者！” 很久没见过张文雅这副慌慌张张的模样，苏灵溪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用查了，她已经打破了沈蔓当年21岁拿奖的纪录。”杨茜落后她半步，笑着补充道：“现在金鸡奖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获奖者正站在我们面前。” “是啊，趁着现在跟她拍照还不用收费，咱们赶紧多拍几张。”佳佳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也跟着调侃道。 于菀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单反相机，随口问道：“谁要拍照？我这有设备，可以帮忙。” 苏灵溪一向颇厚的脸皮在这几个“同生共死”伙伴的彩虹屁面前都险些绷不住，微红着脸摆摆手，“好了好了，别拿我开涮，等会颁奖典礼结束给你们每个人都发奖金，好不好？” 杨茜哼笑一声，“行啊，苏老板现在比以前大方多了嘛。” “说真的，林晖老师拿奖的时候我紧张死了，生怕评委会把女配奖给刘敏老师，她今年不是拿到导协了嘛。” “我也，当时紧张得都快不敢呼吸了……” 几人一边往外走去，一边低声讨论，压低的音量也掩藏不住每个人语气里的喜悦之意。 很多年后，佳佳已经成为了圈内知名的大经纪，社交场上人人都得称她一句齐老师，她依然时常会想起这一幕。 那是传奇诞生时最初的模样，也是一切荣耀征途的起点。 第150章 最年轻获奖者 直播间内，颁奖典礼正进行到歌曲表演环节，而直播间外，网友们正因为“金鸡奖最年轻获奖者”这一称号闹得沸反盈天。 #苏灵溪 最年轻的金鸡获奖者#热搜排名实时上升，硬生生从文娱第十爬到了第一。 小红薯、瓣组、豆音等app热门榜也都出现了相关搜索词条。 【速报！苏姐打破了沈影后的纪录，成为金鸡奖目前最年轻的获奖者！】 【楼主：刚从金鸡奖直播间出来，谁懂……一开奖就开出来个这么大的爆点】 【1l：苏姐今年金鸡女配本来就是稳拿啊，其他人谁拿都是偷】 【2l：拜那十亿票房大电影】 【3l：唉，想不到金鸡现在含金量也跟百花差不多了，都只知道向票房低头】 【4l：楼上你没事吧？装什么理中客，童妍这个角色本来就大爆出圈了好吧】 【5l：虽然这位是组内着名资源咖，不过她的演技还算对得起我出的票钱，拿奖很正常】 【6l：楼里别趁机发刻板印象洗脑包行不。。。我女怎么就资源咖了。。她要真是资源咖今晚直接就拿最佳女主了】 【7l：噫~好大一股酸味，苏姐就是最年轻获奖者怎么样呢？反正奖杯稳稳拿在她手里，笑看疯狗罢了】 【8l：瓣组奶死婊活的定律至今仍未失手，我女就是越酸越有啊，新电影已美美报名柏林电影节，who care？】 【9l：她平时穿搭姐感好足，差点忘了她今年才20岁】 【10l：苏姐是这样的，生活中也是让人想吻上去的十项全能姐姐一枚~】 【11l：才20岁吗？omg……真的好年轻，00花居然都要剑指影后了……感觉我老了】 【12l：妹宝的获奖感言也说得特别好[泪汪汪]，“感谢支持这部电影的每一位女孩”特别会说……】 【13l：苏姐身上真的有种千禧年女明星的生命力和生命力，每次红毯造型也是，总能美得让人眼前一亮，不像有些人一味追求白幼瘦，emmm】 【14l：灵丝先别急着吹，你家正主感谢了一堆人也不感谢阮棠是什么意思？白眼狼行为？】 【15l：笑死人了，楼上要来装粉丝打抱不平也先把主页隐藏一下吧，代筱月知道她有你这么蠢的粉丝吗？】 …… 除开那几个故意挑刺引战的黑子，大多数人对苏灵溪拿奖的事反应都很正常，甚至说得上是看好。 小花和小生不同，一般走的都是“出名要趁早”的路子，每一代top花都是在二十几岁就能拿到一线大奖。比如宋今禾，她二十五岁就拿到了金像影后，次年拿下金鸡，今年刚满三十岁，即将二封金鸡。 内娱苦烂演技久矣，观众们一直盼着有个颜值高演技好的年轻小花来挽救一下内娱——毕竟他们的眼睛也是眼睛。 而苏灵溪不仅完美契合他们的要求，势头还这么猛，任谁看都像是传言中那个娱乐圈天降紫微星。 一时间，灵丝们几乎成了各家花粉表面讥讽实则私底下暗戳戳羡慕的对象——正主直接实绩带飞，粉丝躺平就好，这样的福气谁不想要啊？ 与此同时，金鸡奖颁奖典礼还在继续进行中。 继苏灵溪之后，《红色野心家》剧组接连斩获最佳编剧、最佳美术共三项大奖，仅次于荣获四项大奖的《藏城行》，也算是满载而归。 本届金鸡奖阵容豪华，颇具看点，从开场节目开始就牢牢霸占住微博热搜前二十。 随着颁奖典礼直播间关闭，#宋今禾二封金鸡影后#、#《藏城行》被评为最佳故事片#、#叶铭兰 我只是个新人编剧#等词条顺位接连上涨，看完直播的网友们仍然意犹未尽，转换阵地到其他app继续讨论起今晚的获奖名单。 “我真服了，居然还有人说金鸡奖有黑幕……他正主没拿奖就有黑幕，拿奖了就是公平公正？”谢嘉莉忍不住嘀咕道，手指不断在鼠标上滑动着，“这群营销号真是恰烂钱，见不得nicole好，又在这发黑稿。” “什么情况？”张可欣放下手机，也凑到了电脑屏幕面前。 她们两个人在一周前刚刚结束了ib考试，现在正处于不用学习可以肆意玩耍的好时候。 两人一拍即合，跑去了国外某座海岛上的度假村住着，每天晒晒太阳玩玩水，尽情享受这段悠闲时光。 两个人每天同吃同住，就连nicole的红毯直播也是一起看的。 “没什么特别的，还是那套旧话术。”谢嘉莉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没拿到奖就质疑别人走后门，真是寒酸又可笑。” 这群人之前质疑百花奖水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金鸡奖都堵不上他们的嘴。 就这种脑回路，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谢嘉莉懒得跟他们做些无谓的掰扯，那样反而容易陷入自证陷阱。 她不至于天真到以为奖杯背后没有资本运作，但不管多厉害的资本，也不可能强行把金鸡奖杯颁给一个演技很烂的候选者——这种行为无异于把金鸡奖的公信力放在脚下踩，那群学院派出身的评委首先就不会同意。 演员们顶多在背后搞一些积极拉票或者游说评委的活动，再多就不可能了。 nicole之所以能拿奖，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她的公司人脉强，但另一方面也因为她本人的实力强到足够有说服力，足以令影评人和观众们信服这个结果。 同为粉丝，张可欣的想法跟谢嘉莉差不了多少，“啧，溪溪只是拿了个配角奖就要把某些人急得跳脚了。要我说，他们与其在这攻击金鸡奖，还不如赶紧去评论区督促一下自家正主提高业务能力呢！” “是啊，怪就怪nicole太争气了，这么年轻就能拿到其他人朝思暮想也拿不到的奖杯。”谢嘉莉眨眨眼，心情很好地扬起嘴角。 第151章 伊娃.徳夏内尔 伴随着消息发酵，各种有关金鸡奖的消息在论坛和各大app中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除了陷入狂欢的灵丝在不断开帖，路人们的惊叹帖也不在少数。 有“最年轻获奖者”这么个噱头在，往年更引人关注的最佳故事片、最佳导演等奖项变得无人在意，绝大多数网友都把目光放在了苏灵溪和宋今禾这两位女演员身上。 是的，《藏城行》很优秀，郑决导演得也很好，金鸡奖选择这部影片拿奖所有人都毫不意外。 预料之中的事，大家自然而然就没什么讨论的欲望。 “果然，你的经纪团队就跟传闻中一样厉害。”闭幕式结束后，宋今禾顺势往前多走了一步，正好走到苏灵溪身边，“轻轻松松就能帮你搅动互联网风云。” 明明只拿了一个配角奖，却能硬生生靠着“最年轻获奖者”这个名号抢走大半网友的注意力，存在感比拿了影帝的邹国祥还强。 谁看了不说一句厉害。 “哪有这么夸张，你才是今晚真正的主角。”苏灵溪客气地笑笑。 不过这话倒也不全是客气话。 金鸡百花近几年来卡二封的现象愈演愈烈，在已经拿过一次奖的情况下，想要二封，必须在表演上有重大突破才有可能。 宋今禾这次在《七日七夜情》里面饰演了外表正常内里患有人格分裂症的家庭主妇，相比以往的荧幕形象突破很大，精神病患者也一向难演。 很明显，她选择这个角色为的就是冲奖。 现在也算如愿以偿了。 “是吗，希望我在照片里看起来没有太过得意忘形。”话虽如此，宋今禾的表情却明显很受用，“对了，后天我打算在帝都办一场庆功宴，有空的话记得来哦。” 说完，就像一只轻飘飘的蝴蝶一样飞去了另一个方向。 一直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没出声的佳佳有些踌躇：“灵溪，要不要把机票改签到大后天？” 宋今禾能够二封金鸡影后，除开演技，必然也有人脉运作的因素掺杂其中。同她交好，对她们来说没有坏处。 苏灵溪收回视线，只淡淡道：“没必要，我已经跟赵导说好了后天回组。” 宋今禾目前来看没什么坏心，但也是个复杂得叫人看不清的人。她的时间现在很宝贵，没必要浪费在无意义的社交上。 人脉永远只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而非雪中送炭。 苏灵溪敢保证，要是《蔷薇刺》上映后大扑街，恐怕一大半现在争着跟她交换联系方式的人都会默默远离她，眼皮子浅的说不定会直接把她删掉。 “哦哦，那就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明天在帝都歇一晚上，后天早上飞山城？”佳佳再一次确认道。 “嗯，明天大家一起聚一聚，这段时间都辛苦了。”苏灵溪轻轻勾了勾唇角，眉眼盈盈，“就当办一场小型庆功宴。” “好耶！那我转告杨姐，让她选个位置？” “好，反正我吃什么都可以。” 做着常年需要管理身材的工作，苏灵溪早就习惯了压抑自己的口腹之欲。 比起吃什么，她更好奇老师会跟她聊什么。 老师在南法待了那么久，肯定不是单纯去玩的。 就像苏灵溪所猜测的那样，阮棠去南法的确不单单是为了度假。 “《红色野心家》最近在韩国的票房成绩不错，市场反映很好，你们对此有没有什么想法？”包厢门应声关上，阮棠单刀直入地问道。 于菀环视了一圈其他人的表情，主动开口：“上映前联系了韩国那边负责宣传的公司，效果良好，上周和本周都是网飞韩区电影排名前三；媒体效应也很好，上映后两周内一共收获10条theqoo高楼热帖。口碑反馈极佳。” “我认为明年在日本上映前也应该采取同样的宣传手段，联系海外公司进行提前预热造势。如果日程上安排得过来，灵溪最好亲自去首映会上露个面。” 于菀是资深宣传经纪，向来能够灵敏捕捉到对社媒上的风吹草动。 相比还没能打开个人知名度全靠电影题材扛的韩国，日本地区的观众们显然对苏灵溪这张脸更为熟悉——不管怎么说也是上过世趋的脸，又入围过东京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大致印象肯定有的。 只要她们在前期着重进行宣传，相信电影在日本的票房会比韩国更胜一筹。 听完于菀的分析，阮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灵溪明年的确该去日本多参加几场线下活动，刷刷脸。” “不过，我们的目光其实可以看得更长远一点。”阮棠顿了顿，话锋一转，抬手翻开了桌上那份蓝色文件夹，“不一定只局限在亚洲范围内。” “看样子，你这一次度假收获颇丰啊。”杨茜清楚阮棠在欧洲那边的人脉，笑着调侃道。 阮棠莞尔一笑：“这回可不算我的功劳，是咱们那位董事长的功劳。” “董事长？”杨茜左右张望了几眼，并没有看到某个金发身影，“deschanel回国了？” 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英文名字，苏灵溪先是一怔，随后下意识看向阮棠，“deschanel……是我们公司董事长的名字吗？” “对，伊娃.徳夏内尔才应该算是你们真正意义上的老板。”阮棠唇边浮现出微笑，似乎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伊娃…听起来像是英国人的名字，但又长居于南法……应该是法国人吧？ “老师，您跟她以前就认识？”苏灵溪忍不住好奇地问。 “不止认识，她是我很好的朋友。” “那，你们是拍戏认识的？” 阮棠笑了笑，眼神有些怀念：“我认识她的时候，还只是个无名小卒，一部戏都没演过。” “她是个好相处的人吗？” “不好说。”阮棠意味深长道：“既然提到她了，就不得不提一提她那个早死的丈夫。” “安德鲁.米勒兰。” 第152章 《夜梦巴黎》 安德鲁.米勒兰？ 苏灵溪脸上露出了一抹错愕的神情。 ——但凡对法国演艺圈有那么一丁点了解的人，应该都听说过这位大导演的名头。 在他四十岁以前，执导的电影就已经分别斩获欧洲三大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最高奖项，并且远赴美国拿下了他的第一尊奥斯卡小金人；五十岁以导演身份荣获戛纳国际电影节终身成就奖，是一位擅长讲述故事且惊才绝艳的电影大师。 遗憾的是，这位大师永远被定格在了五十五岁那年——五年前，因为一起滑雪事故，安德鲁.米勒兰意外丧生。 苏灵溪对他的了解仅限于人物生平上的那点资料，最多只能把人名和作品对上，并没有去刻意了解过他的家庭信息。 这会儿听阮棠一说，只觉得仿佛某种奇怪的次元壁打开了。 看出来她的诧异和疑惑，阮棠耐心解释道：“德夏内尔的父亲以前在法国驻帝都总领事馆工作，所以她的初中和高中都是在帝都的国际学校里读的。” “她和米勒兰算是自由恋爱，米勒兰祖上是法国贵族，家里世代从政，他自己也有家族安排好的信托基金。米勒兰意外去世后，因为没有子嗣，他的那笔家族信托基金就交由德夏内尔管理，他名下的遗产和公司股份也都留给了她。” “这也是艾娃用来跟我一起开公司的启动资金之一。” “至于我跟她是怎么认识的……其实是个很俗套的故事。”阮棠简短地说，“她是中法混血，在学校里有时候会被人故意欺负，刚好有一天碰上了我，我就帮她把那些欺负她的人给吓跑了。” “之后就这样自然而然成为了朋友。” 说起这件事，她的声音很平静，听起来比平常低。 也对，霸凌事件从来都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好事，苏灵溪想。 今天一口气接收了这么多新信息，以前想不通的很多事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都能想通了。 为什么港台大陆那么多前赴后继想闯荡海外市场、想变得国际化的演员都没能超越老师的成就？ 因为他们既没有老师的演技，也没有老师的人脉关系。 对于没有相关背景人脉的华国人来说，欧美电影圈是极为封闭的，想要闯进正统的电影圈子，难如登天。 都不必说处处都要看人脉看关系的好莱坞，仅仅是欧洲三大影展就足够绝大多数人喝一壶了。 若非老师年轻时结下了这份善缘，恐怕闯荡海外市场会更难上加难。 而老师的成功无形中也打破了那层透明的壁垒——近十年来，入围欧三的电影数量明显比二十年前多了不少。 只是却始终没有哪位演员能打破老师当年拿下大满贯的纪录。 收回发散的思绪，苏灵溪把话题转回了正题：“老师的意思是……董事长她已经为我挑好下一部片子了？” 她面上表情不显，心脏却激动得怦怦直跳，忐忑又期待地等待着阮棠的回答。 “现在我们只能拿到大致的剧本雏形，你可以先简单看看。”阮棠把文件夹往前推了推，“具体的选角工作还没有正式启动，到时候可能需要你跟这位导演亲自见面聊。” 苏灵溪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如果想参演这部电影，必须得到导演本人的认可才行。就算是德夏内尔、米勒兰的遗孀，也不能完全拍板这件事。 看来这位导演在法国应该是位有一定地位的人物。 苏灵溪一边想，一边迅速翻开了封面。 “米娅.塞琳娜……” 导演名字那一栏上写着的名字分外眼熟，苏灵溪不由自主念了出来。 “她是上上届戛纳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的得主，目前法国本土力推的新锐导演之一。”阮棠点了点剧本，“这部电影的导演是她，编剧也是她，所以她对你的态度至关重要。” 苏灵溪微微颔首，聚精会神读起了这份剧本。 剧本暂定的名字是《夜梦巴黎》，故事大纲也很简洁：讲述了一对男女在异国偶然邂逅，并在相处中迅速坠入爱河的故事。 女主角贝蒂，年仅二十五岁，身患绝症命不久矣，却对世界有着强烈的好奇心，而法国是她环游世界的最后一站。 一日，在夜游巴黎时贝蒂偶遇了法国青年马普蒂斯特.格雷诺耶。格雷诺耶外表乖巧英俊，实际上有着强烈的自毁倾向，阴郁厌世，时刻准备结束掉自己的生命。 贸然闯入派对现场的贝蒂就像是照耀在贫瘠土地上的一抹阳光，年轻、娇艳、开朗且活泼。这个像小太阳一样拥有旺盛生命力的姑娘吸引了格雷诺耶的注意。 今天并不是个离开世界的好日子，于是他决定往后再延一日。 一日又一日，他们仿佛巴黎街上每一对普通情侣那样，在阳光灿烂的午后一起喝到微醺，手拉手漫步河畔；在巴黎古老的电影院看一场经典法式浪漫电影；在蒙帕纳斯大厦看落日，再在万家灯火亮起时来一杯香槟…… 故事通篇简短精悍，字里行间蕴含着某种隐秘的热烈，寥寥数笔便展现出疯狂到极致的浪漫气息，极具法国电影的特质。 “从贝蒂所占据的页数和人物小传来看，她应该算是主角。”苏灵溪合上剧本，有些疑惑地问道：“但是故事的主视角似乎是从格雷诺耶这边展开的？” “就算以格雷诺耶的视角展开故事，大部分戏剧冲突也集中于贝蒂身上。”阮棠耸了耸肩，“而且目前这一版还不是最终版本，随时有可能再改。” 苏灵溪抿住唇，神色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如实相告：“老师，贝蒂这个角色……很好，但是……” 事实上，正是因为贝蒂的角色形象近乎完美，完美到苏灵溪能感受出塞琳娜作为导演对这个角色的喜爱之情，才让她萌生了些许消极的想法。 【补充说明一下，法国人口头称呼时一般称呼姓氏～】 第153章 人不可貌相 纵观剧本大纲情节，贝蒂算是每个情节的主要推动者，编剧着墨良多，人设也塑造得很好：一个身患不治之症却并不丧气，反而决定在最后这段时间里努力享受生命美好的女主角。 尽管最终没有逃过死亡的结局，但这样的情节安排恰好避免了电影落入俗套——爱情的魅力不止在于拥有，更在于拥有后又失去。 往往只有短暂的爱情才能做到永远美丽和不朽，而be的结局能真正让人刻骨铭心。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贝蒂的角色形象都能轻松博得观众好感。 可以预想，一旦选角的消息流传出去，竞争这一角色的女演员会有多少。 演员是一份需要胆量和自信心的工作，因为他们成天要面对着各种各样的黑色仪器做出各种各样的微表情，不能怯场，也不能失误。 苏灵溪是正经科班出身的演员，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表现出自己对于竞争的不自信，所以话只说了一半她就克制住了，没再说下去。 上辈子这辈子加在一起，几十年来，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外国导演的剧本。 哪怕明知道贝蒂的选角范围已经圈定在了“外国人”这个范畴之内，她也很难发自内心相信自己能够拿下这个角色。 “你觉得塞琳娜会因为你的国籍歧视你？”阮棠看出她的顾虑，犀利发问：“还是觉得你的演技会输给其他人？” “也许两种可能性都有，英国、瑞典、挪威……海外优秀的演员很多，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能从她们之中脱颖而出，成为那个被选中的幸运儿。”苏灵溪叹了口气，表情有点僵硬。 三年相处下来，她对阮棠的戒备心消退了很多。在老师面前，她不用像在公众面前那样，隐去所有负面情绪，只留下积极正向的一面。 她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伤心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心。 正如此刻，苏灵溪相信自己那种焦虑不安的心情只有同样经历过的阮棠能懂。 老师于她而言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阮棠放下茶杯，也叹了口气：“是，海外优秀的演员的确很多，但你也有你自己的优势。” “我和德夏内尔是你的优势之一，庞大而深不可测的华国电影市场是你的优势之二，年轻一代演员中登峰造极的体验派演技是你的优势之三。放眼欧洲地区，能够同时兼具这三点优势的外国演员屈指可数。” “还有，塞琳娜毕业于巴黎第八大学电影系，对于不同肤色人种她没有那么严重的歧视心理，你不要把她想象成类似洪水猛兽一样的存在。” “塞琳娜这次会选择和外国演员合拍影片，目的本就在于文化出海。华国人口基数大，购买力强，仅次于北美位居全球第二大电影市场，已经是所有国家中的最佳选择了，她不可能因为国籍问题把你卡出局。” 阮棠这些年跟欧洲不少演员导演都打过交道，他们之中很多人比起欧三更加追捧奥斯卡，原因也很简单——北美多年来都是全球第一大电影市场，奥斯卡作为美国本土学院奖，在世界范围内对演员的个人知名度和星光人气加成最大。 相应的，华国现在发展成了全球第二大电影市场，虽然文娱方面还比不上日韩百花齐放，但票房数据摆在这，谁会跟钱过不去？ 欧三电影节在好莱坞不具有高认可度，但在华国的含金量却很高。如果能拿到其中任意一个主角奖，苏灵溪在国内年轻小花里的地位就会更稳固。 阮棠想把苏灵溪培养成比她走得更远的女演员，欧三是她们走出国门的第一步。 至于好莱坞……那是更久以后再谈论的事了。 阮棠把事情剖析得很明白，苏灵溪也不是听不进劝的那种人，当下的焦虑心情确实没了，但压力并没有减轻多少。 毕竟要去外国导演面前试镜，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语言……她很难做到轻松以待。 为了排遣压力，苏灵溪当晚就去【私人空间】花200积分购入了法语课，连着上了十个小时课才退出[培训室]。 等到第二天早晨坐上飞机，又抓紧时间学了五个小时。 学法语学得太投入，以至于下飞机的时候她还满脑子萦绕着各种各样的卷舌音，吵得脑瓜子嗡嗡疼。 “灵溪，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片场开拍前，边叙不知道从哪个旮沓冒了出来，状似关心地询问道：“实在难受的话，要不今天就先休息一天吧，没关系的。” 本来昨晚没休息好就烦，还总有些碍眼的家伙要往上凑。 苏灵溪抿唇不语，装作没听到他的话，继续低头看剧本。 大概是她演技太好，边叙以为她真的没听到，又抬高音量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苏灵溪：…… 她真是搞不懂这人，对她的爱意值明明就那么一丁点，为什么还要上赶着在这演戏？ 想跟她玩暧昧？还是单纯的海王做派，走到哪撩到哪？ 不管哪一种，苏灵溪都没心思奉陪。她忙得就快要把一个人分成两半用了，哪有空陪这种公子哥玩爱情游戏。 “没必要，边老师，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清楚，不需要其他人指手画脚。” 头一回，苏灵溪没给他好脸色，冷着脸淡淡道。 边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你误会我了，我真的只是担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苏灵溪平静地同他对视，眼里带着尖锐的冷意，“我跟你非亲非故，向来没什么交情，就算只是担心，我也不需要。” “不是，灵溪，我——” “不好意思，我不习惯不熟的人喊我名字。”苏灵溪一脸漠然地收回视线，“可以的话，希望你能继续喊我苏老师。” 边叙被她噎到没话说，只好尴尬地闭上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绕开了这片角落。 果然，人不可貌相，苏灵溪在人前倒是装得落落大方，人后对着他一个人就火力全开地怼他！ 边叙点开表妹发来的恋爱笔记，仔细比对了一遍，越看越委屈——他明明就是按照这上面来的啊？为什么会从第一步开始就失败了？ 这不对劲！ 第154章 抖m体质 边叙今年二十有五，虽说在家里是个存在感不高的“嫡长子”，但娱乐圈内也算数得上名号的青年才俊，家世亮眼，事业有成，放哪都是块香饽饽。 在认识苏灵溪以前，边叙从来没主动去了解过哪个女孩子，家里没人管他结不结婚，他也乐得自在。 边叙本以为凭自己的条件，只需要一勾手，就能轻轻松松让苏灵溪暴露她精明势力的真面孔，结果——她的真面孔暴露是暴露了，只不过跟他想象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一开始的委屈劲消退后，边叙心头燃起了几分不甘：她越是一副对他没兴趣的样子，他就越想她对自己有兴趣。 他边叙难道是什么很差的人吗？ 在别人面前都是高情商女神的人设，在他面前就连装都懒得装了？ 边叙不相信是自己的问题，他一个电话直接打给了表妹赵媛媛：“你确定你发给我的恋爱笔记能有效果？” 赵.表面理论大师实则母胎单身.媛媛淡定回答道：“当然啊，我都跟你说了我最近在做情感相关的自媒体博主，哥，你难道比我这个专业人士还有经验？” 边叙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你多少粉丝了？” “现在刚起步，才几千个，之后肯定会涨起来的。”赵媛媛在电话里毫不心虚地画着大饼，“对了哥，我前几天还去学了怎么看星座，要不……你把那女孩的星座告诉我，我帮你俩算算？” 边叙犹豫了一秒钟，起身往休息室走去：“你确定星座在这方面能准吗？需不需要我把她准确的出生时间告诉你？……” 路过这边，刚好听到他最后两句话的赵霖生：…… 怎么把人急得都开始问星座了？ 边叙的奇怪脑回路苏灵溪不知道，但是她能听到系统的消息提示音。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边叙]对您的爱意值增至10%！】 【警告！攻略对象[边叙]爱意值降为0%，宿主请注意！】 【恭喜宿主……】 提示音连着响了五六下，最后爱意值稳定在了10%。 苏灵溪：…… 突然有种不知道该吐槽什么的无力感。 苏灵溪：【这人不会是个抖m吧？】 被她怼了一通爱意值居然还能上升……实在不像是正常人的脑回路。 系统对此反应很大：【当然不是！宿主请不要质疑本系统挑选攻略对象的本事！你这是在侮辱统！】 【他、他只是有点天生反骨，个人能力还是有的。宿主，我敢保证，这绝对是一支潜力股！】 保证？拿什么保证？原小说情节吗？ 她这个原本的炮灰都快混成女主角了，原小说情节恐怕早就崩坏得一塌糊涂，哪还有什么参考的价值？ 苏灵溪心里不信系统这番说辞，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敷衍地应付了它几句。 说到底，她对边叙没什么好奇心，印象也仅仅停留在“不讨喜的攻略对象”这一定位上。不管他是抖m，又或者是潜力股，都跟她没关系。 与其花时间研究男人，还不如多看几遍人物小传来得有用。 《玩家自救指南》开机将近一个月，苏灵溪的状态比刚进组时要好得多——除开越练越顺的武打戏，她对电视剧的拍摄节奏也越来越适应。 相比电影，电视剧需要在限定时间内拍出更多的内容，给予演员的任务更繁重，片场的拍摄节奏也更快，一般不会出现导演为了某一个镜头精心找角度、调光线、反复试拍的情况。 为了不耽误剧组进度，苏灵溪拍单人镜头的时候都尽量做到一次过。 随着彼此间默契程度加深，即使是主角团打团战的群戏，苏灵溪、乌禾和崔瑶三人也能把ng次数控制在三次以内。 在剧方抓拍的片场花絮里，经常能看到几个年轻人笑笑闹闹的情景，就像是戏里的“402小队”走出来了一样。 “哎，你最近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拍摄间隙，乌禾一边给自己补妆，一边拉着苏灵溪小声道：“某个人好像经常跑来我们面前晃悠哦~” 苏灵溪心知肚明她说的是谁，放下手机，神色不变：“可能是错觉吧。” “才不是嘞。”乌禾撇撇嘴，离她更近了点，语气变得八卦起来，“每次赵导喊完ng，那谁第一时间就会看向你，还有昨天拍夜戏吊威亚的时候，啧，他看你的那个眼神——好感都快要溢出来了好嘛！” “我眼神可是很灵的，你别想把我当瞎子糊弄。” 看出她眼底的探究，苏灵溪不明所以地皱起眉头：“你指的是边老师？” “我觉得还好吧，他说不定是我粉丝呢？咱们不要过度解读人家的微表情，要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影响不好。” 乌禾狐疑地瞥了她一眼：“真的假的？他看起来不像是会追星的那类人。” “粉丝也分很多种，又不是只有女孩会追星，他嘛……可能是我的作品粉吧。”苏灵溪一本正经道，心里忍不住对边叙近期鬼鬼祟祟的行为产生了些不满。 片场是工作的地方，不是给他来追女孩用的。 做事太过高调，只会给双方都惹来麻烦，改天她必须找他好好谈谈了。 “你们在说谁啊？谁是谁的粉丝？”刚换好衣服赶回片场的崔瑶只来得及听到后半句，有些懵懂地眨眨眼，疑惑发问。 “没什么，一个不重要的人。”苏灵溪快速略过话题，抬手帮崔瑶整理好皮带，“怎么慌慌张张的，拍摄还没开始呢。” 崔瑶察觉到她自然的举动，微微红了脸。 苏灵溪是体验派演员，一旦开拍一部戏，不论摄影机是否开始拍摄，只要人在片场，她整个人的状态都会投入到角色里，一言一行间不自觉就会带上几分戏里角色的特质。 就好比刚才，按照剧本里姜若初和谢乔的关系，互相整理衣服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但如果放到戏外，崔瑶会觉得有点受宠若惊——毕竟苏灵溪在她心里的形象和天菜女神几乎没什么两样。 而苏灵溪本人却只当这是顺手做的一件小事，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不待崔瑶平复好心情，场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演员老师们，可以来拍摄了！” 第155章 电梯怪谈 十一月底，正是山城由秋入冬、早晚温差最大的时候。 “这次是s级难度的副本，没搞清楚具体情况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顾雯佳警惕地盯着面前两部一模一样的黑色电梯，抬起手臂拦住身后二人。 [逃离百货大厦]是d级新手副本，难度低，积分奖励也低，闯过副本的人可以成为“末日游戏”的正式玩家，失败者的灵魂会即刻遭到抹杀，留在副本内成为npc中的一员。 此时距离她们成为正式玩家已经过了一周左右，在此期间，三人只下过两次副本：一次是不久前刚通关的s级副本——[小兰的一天]。 还有一次则是现在，[电梯怪谈]，同样是s级副本。 “你们快来看，这里写了乘坐电梯守则。”谢乔小声说道。 她身上原本那套牛仔风辣妹装在上一个副本里被硫酸腐蚀了大半，不得不花了点积分在末日之城的超市内重新买了套战斗服——廓形灰色制服，棕色皮带，外加一双同色系长筒靴。 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皆由特殊材料制成，水火不侵，还可根据穿戴者身形变化进行自主调整。 功能跟姜若初升级后的武士刀有些相似。 不顾其他闯关者投来的注视，谢乔三人一同围到电梯门边那张告示附近，仔细阅读。 【乘坐电梯守则：1.电梯限重2000kg，限载12人】 【2.电梯共两部，一部向上，一部向下，请玩家们自行甄别乘坐哪部】 【……】 【8.最终能够乘坐正确电梯活着到达顶楼的人才可成功逃脱。】 【9.本守则为一切行动最高准则，玩家们请勿违反】 受到她们几人的影响，其余十几名玩家都跟着走过来看告示。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守则第一条，电梯限载12人，然而现在在场的玩家却足足有16个人。 这也就意味着，有人注定登不上那部“正确的”电梯。 下一秒，两部电梯都“唰”地亮起了灯。 原本寂静的场面霎时躁动起来，一个略微有些肚腩的白领男率先打破沉寂：“大家都在这耗着也不是个事，你们不上的话，我就先上了。这个副本最重要的就是得抢占先机！” 他的脑门油得发亮，眼神却自信得很，用力扒拉开他面前那个不知所措的中年女人，昂首阔步按下按钮，走进右侧的电梯。 和普通电梯不同的是，右侧的电梯门迟迟没有关上，仿佛在邀请着大家走进去。 姜若初打量了几眼电梯内部，过于刺眼的白炽灯光亮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她顿了顿，随后默默握紧口袋里缩至手机大小形状的武士刀。 “初初，我们选右侧还是左侧的电梯？”谢乔凑过来跟她们咬耳朵，“其实选哪个都没关系，我有防御屏障，就算选错了也摔不死。” “别想得那么简单，守则里可没说能够使用技能，万一电梯里用不了呢？我们还是得慎重选择。”姜若初轻声提醒她。 顾雯佳也赞同她的说法：“目前还没有出现时间限制，我们没必要着急，可以先观察一下两部电梯的内部结构，再进行判断。” 说着，她上前一步，按下按钮，左侧电梯门应声而开。 忽明忽暗的顶灯，结满蜘蛛网的天花板，几乎皲裂开来的木地板，还有扑面而来的灰尘气息……电梯内部是和右侧电梯截然相反的面貌。 站在最前面的几位玩家彼此对视了几眼，最后还是犹疑着迈入了右侧电梯。 豪华明亮的新电梯和破败不堪似乎随时快要坍塌的旧电梯，正常人都知道该选哪一个。 但……这本来就不是为正常人而准备的游戏。 姜若初眼神暗了暗，发动技能，把武士刀重新恢复成正常大小，一手握着刀鞘，一手握着刀柄，大步流星走向左侧的电梯。 “初初她怎么……”谢乔瞪圆眼睛，慌乱地扯了扯顾雯佳的袖口。 “有时候看起来正确的选项，反而有可能是陷阱。”顾雯佳压低音量解释道，“走吧，我们也快跟上。” 尽管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却依然被右侧电梯里的白领男听到了只言片语。 他不屑地冷哼一声，“有些女娃娃年纪轻轻，就学会了故弄玄虚那一套。” “我们做长辈的，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一意孤行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别以为自己有多聪明！” 爹味满满的发言，听得谢乔直翻白眼，“你以为这里是任由你作威作福的办公室啊？你又算我哪门子长辈？别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普信味差点熏晕我了。” 她胆子虽然小，嘴皮子却利索得很，一边说一边还煞有其事地捂住了鼻子，直把白领男气得脸色发青。 他在公司职位不高，但大小也是个中层领导，从来没遇到哪个人敢当面说他普信！ “你……你这姑娘怎么这么没教养？父母怎么教的？”他加快步伐往外走，似乎想走出来跟谢乔面对面理论一番。 顾雯佳一言不发地审视着他的动线，内心思索着自己什么时候出手时机正好。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白领男还没来得及跨出电梯，整个人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弹回了电梯内侧。 【电梯门将在十秒钟后自动关闭，请玩家们及时做出选择哦~】 充满戏谑意味的机械音响起，顾雯佳没有多作犹豫，一把拉着谢乔钻进了左侧电梯，和姜若初并肩站在一处。 姜若初伸手跟她碰了碰拳，微微勾起唇角。 三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安静地等待着读秒结束。 【10、9、8……】 机械音不紧不慢地数着数字，剩下的六位玩家不得不顶住压力做出最后的选择。 最终，有两人去了右侧，剩下四人来到了左侧电梯。 【时间结束，玩家们将要为你们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电梯里的灯闪得更厉害了，姜若初握紧刀柄，心跳声清晰可闻。 “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从侧面传来，紧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爆炸声。 右侧电梯里的9位玩家一瞬间全都化为齑粉。 谢乔小心翼翼掀开眼皮，吐出一口气——幸好，她们选对了。 第156章 小纸条 爆炸声平息后，姜若初才睁开眼，眼神和顾雯佳发生短暂的交叉，时间也似乎定格在这一刻。 短短三秒的对视，两人却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很多东西，看到了她们共有的庆幸、疲惫、消极、无奈——甚至厌倦。 她们赢得了暂时的胜利，但这场游戏却难熬得让人望不见尽头，未来仿佛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迷雾。 所以即使在这一刻，她们也无法纯粹地开心起来。 无休无止的厮杀、互搏、智斗还有鲜血……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卡！非常好，这条过了！”随着赵霖生的喊声传入耳畔，整个片场氛围又活络了起来，苏灵溪捋捋耳边的碎发，再次从姜若初的世界回到了现实里。 得益于一直以来在【私人空间】里的练习，苏灵溪很快恢复正常状态，走到导演身边看起了监视器上的回放。 “刚刚那段我的眼神戏ok吗？”乌禾也来到了监视器边上，关心地问道：“需不需要再来一遍？” 刚才那段眼神特写她自我感觉还算良好，但不知道在镜头里看感觉如何。 “不需要，这一遍已经很完美了。”赵霖生摇了摇头，毫不吝啬溢美之词，“你拿捏住了那种兴奋又颓丧的感觉，对人物心理的把控很到位。自然、贴切，而且演得非常松弛，几乎看不出来表演痕迹。” 他是总导演，在片场拥有绝对话语权，他的话要比其他人更有说服力。 乌禾被他夸得有些耳热，又低头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表演，然后才满意地扬起微笑：“那我们抓紧时间，直接开始拍下一个镜头吧。” 身为比苏灵溪还大一岁的业内前辈，乌禾平日里虽然是嬉笑打闹的气氛担当，但在工作时对自己的要求一向严苛。 眼看着好友连着拿下两座奖杯，俨然成为了风头正盛的00花第一人，自己却始终颗粒无收……她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也是着急的。 这次重新回组，苏灵溪作为跟乌禾关系最亲近的人，也感受到了她想提升演技的决心，不仅坚持每天早起练功，连片场间隙都经常念念有词地在背着什么，时不时还翻开剧本做个笔记。 要知道，当初两人刚认识那会儿，乌禾还是个起不了早床的大小姐，多多少少有些恃才傲物的意思。 接下来一段镜头是乌禾单独的近景拍摄，苏灵溪抱臂站在一旁，始终专注地看着她。 “乌禾姐这段时间的进步好明显哇。”崔瑶凑过来，小声感叹道。 苏灵溪点点头：“是啊，听说她每天都会拉着助理对戏，一直练习到凌晨才睡。” “难怪她最近看着有点无精打采，真想不到，下了戏还这么卷。”崔瑶笑着附和道，面上不显，心中却隐隐生出几分危机感。 在崔瑶心里，主演们的演技可以分为三个等级，苏灵溪单独一档，她和乌禾共一档，最后是其余的配角演员们。 现在乌禾姐这么努力，她肯定也不能认输！ 崔瑶暗暗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晚睡一小时，早起一小时，要做到同时兼顾基本功、体力训练以及吃透剧本三方面的工作。 于是，从十一月底开始，边叙经常能在片场看到三位主演各自捧着剧本，埋头苦读的模样。 特别是崔瑶和乌禾，他看得出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隐约有点竞争的意思。 不过这种良性竞争效果很好——不仅加快了拍摄进度，就连导演临时加的飞页都比以前背得快，大大提高了拍摄效率，边叙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私底下有些纳闷。 比起他跟过的上一个剧组，这个剧组的氛围就像是“爱与和平”的具象化：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抢戏加戏删高光，更没有剧组夫妻之类的逸闻轶事……很多行业内普遍的乱象在这里都没有。 边叙了解赵霖生，他是个好导演，却不是个爱管这些闲事的老好人。 对他来说，主演耍大牌也好，乱搞男女关系也好，只要不影响他的作品拍摄和播出，就不算什么大事。 边叙很理解他不爱管闲事的想法，也无意谴责——毕竟圈内绝大部分导演的心理都是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谁又会干呢？ 该税的税，不该睡的别睡就行了。 人家正经的总导演都不管，边叙一个挂名的监制就更没理由管这些了。 当然，即使他不管，他也对组里哪些人在私下乱搞一清二楚——他第一时间就会把这些人从自己以后有可能合作的演员名单上永远划掉。 是的，边叙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理想主义者。 他不相信人性，不相信世界上存在私德品行无可指摘的人。 却又发自内心憧憬着能够遇到这样的人。 边叙叹了口气，看向不远处那道高挑瘦削的身影，眼神里杂糅了欣赏和犹疑两种情绪。 现在的她……会是真实的她吗？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边叙]对您的爱意值已增至20%，希望您能再接再厉哦~】 苏灵溪刚看完监视器回放，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心中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反正边叙这人本来就是个有点奇奇怪怪的人。 “苏老师，您要不要喝杯美式？”刚才跟她演完对手戏的男演员笑着递给她一个手提袋，“听说您很喜欢喝冰美式。” 苏灵溪礼貌朝他道谢，顺手接过袋子。 男演员顿时笑得更殷切了。 苏灵溪没多看他，拿着咖啡转身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一口，两口……嗯，冰美式真好喝。 喝着喝着，她突然发觉杯底的触感有些不对。 拿起来一看——杯底居然贴着一张写了一串数字的小纸条，数字一共11位，看样子应该是刚刚那人的手机号。 苏灵溪：…… 她刚才就不该接这杯咖啡……塞小纸条都塞到她这来了…… 无语地沉默了几秒，苏灵溪把纸条扔回袋子里，再提不起喝咖啡的兴致。 第157章 心思不正 边叙和她离得近，看清了她的一系列动作，心里已然猜出了个大概。 “咳，你……不会没听说过温昊的名声吧？”吃午饭时候，边叙板着脸来找她搭话，“他玩得很花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温昊就是那个上午给她塞小纸条的男演员。 苏灵溪淡淡看他一眼，“之前听说过一点点。” 闻言，边叙脸色不太好看：“那你怎么还收他的联系方式？” 她连他都不搭理，怎么能看上温昊那种人呢？一个人的眼光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下降这么多吧？ 边叙天马行空地想着，看向苏灵溪的视线紧张极了。 苏灵溪夹菜的手一顿，微微蹙眉，“只是喝了一杯咖啡而已，我没收他的联系方式。” “还有，无论我收与不收，这件事似乎都跟你没什么关系？” 自从上次把话挑明以后，苏灵溪私底下对待边叙的态度跟以前比可谓是天差地别——反正她没打算攻略他，凭边叙现在一个挂名监制的身份，也没办法把她怎么样。 与其继续浪费时间维持表面的体面，不如把话说直白点，节省彼此时间。 再者，她也的确不喜欢他这种质问的语气。 “我已经成年了，对自己的一切行为都能够负责。”苏灵溪声音平和，又透着淡淡的压迫感，“有些在你看来可能是关心的行为，对我来说是多余的。” “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很容易引起其他人的误会，从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困扰。” “你应该能懂我的意思吧？” 边叙眼眸微深，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怎么可能听不懂。 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苏灵溪跟谁都能聊得有来有回，唯独对他这么不留情面？ 一句比一句怼人，根本不接他的话茬。 想到这，边叙心底的胜负欲再次被激了起来。 “ok，我明白了。”他故作轻松地笑笑，“我不会再做任何有可能让你困扰的事情，这点你可以放心。” “温昊他结交你的心思不正，你要多提防他一点。” 边叙的神情很认真，苏灵溪知道他这句说的确实是实话——虽然他自己的心思也没正到哪里去就是了。 今年她连着拿下三座奖杯，不止在饭圈吸了一大波红人粉，在业内也狠狠出了把风头。 原本对恒升影业这家公司还处于观望期的人们纷纷心思活络了起来，想入股趁机赚一笔又或者是想递来投名状加入其中的人数不胜数。 然而阮棠并不是什么慈善家，对于签约艺人，她有自己的要求——资质不够的艺人哪怕砸再多钱给她，她也不会收。 用杨茜的话来说，这师徒俩爱惜羽毛的劲完全如出一辙。 正路走不通，很多人就琢磨起了旁门左道。 近一个月来，光是微信好友申请苏灵溪都拒绝了几百个，最后不得已才设置成拒绝添加好友的隐私状态。 前车之鉴摆在这，她当然不会真的去加温昊。 “嗯，我知道了。” 苏灵溪淡声回了一句，起身离开用餐场所。 佳佳也急忙小跑着跟上。 五分钟后，两人一起回了停在基地里的房车上。 这回不再是剧组为主演统一配备的那种房车，而是公司掏钱购入的一辆崭新房车，舒适度和外观都比之前上了好几个档次，宽敞又方便。 “新的生活助理已经选好了，晚上回酒店把人带来给你看看？”张文雅查看了一下电脑上新传来的邮件，“哦对了，还有曹一平导演发来的邀请，他希望你能作为评委出席明年的平遥国际电影节。” 平遥国际电影节虽然是才成立不到十年的新兴电影节，但一向非常愿意给年轻人机会，好几个年轻电影演员都去当过青年评审。 “曹导演亲自发来的邀请吗？”苏灵溪俯身看了眼电脑屏幕，“我记得前两天北影节主办方好像也发来了类似的邮件？” 张文雅点了点头，“北影节邀请你去当短片单元评委，不是主竞赛单元的评委，所以杨姐让我帮你给拒了。” 如果只看当下的咖位，苏灵溪想一步到位当上北影节主竞赛单元的评委还有些吃力；但她手里的存货不可小觑——《蔷薇刺》至少有80%的概率可以入围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并且根据媒体分析，得奖的可能性也不低。 杨茜很了解这些主办方的劣根性，要是苏灵溪拿了银熊奖，到时候别说北影节，就是去当上影节的主竞赛单元评委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既然北影节给不出她满意的位置，她宁可直接拒绝，也不会让自家艺人将就。 要知道，咖位这玩意就跟片酬一样，降下去容易升起来难。今天开了这个先例，之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于无数次。 “德夏内尔那边传来的消息，选片团队对电影反响很好。”张文雅难掩喜意地说，“即便最后不能得奖，能入围主竞赛也算帮你又镀上了一层金。” 时隔三年才有华语片再度入围柏林主竞赛单元，不管能不能得奖，在闭幕式结束前整部影片都会备受关注，宣传的噱头也有了。 苏灵溪唇角微微翘起，神情若有所思。 虽然理论上来说，按照规定，柏林电影节的评审团成员们只能在展映场上进行观赏，但规矩也是为人服务的——评委们为了公正评选出最适宜的竞赛影片，大多数时候会在私底下反复多次观赏竞赛影片，以期做出最佳判断。 今年的评审团成员苏灵溪之前听说过，除开德国国籍的评审团主席，评审团其他成员每个都来自不同国家，其中也包括了日本导演藤田陵和港城演员周佳明。 入围不归评审团管，但能不能拿奖就跟他们息息相关了。 藤田陵……想到这位颇受欧三青睐的大导演，苏灵溪最先想起的是他那个跟他气质迥异的徒弟。 至于他本人，她并没有打过多少次交道，只维持在彼此遇见会打招呼的程度上。 藤田陵和周佳明会不会帮华语片撕奖，目前还是犹未可知的状态。 “《蔷薇刺》在内地的上映日期定下来了吗？”把能不能得奖的事先抛到一边，苏灵溪又问起了新电影上映前的相关事宜。 第158章 新助理 “这一届柏林电影节的举办日期初步定在明年2月13日至2月25日，为了配合电影节的时间，悦行那边给出的方案是3月份再在内地上映。”张文雅沉声道，“你知道的，一般来说只有在电影节上进行全球首映的电影才有拿奖几率。” ——这几乎已经成为评委和入围者间不成文的默认规则。 苏灵溪想了想，“唐导打算挑冷档期上映？” 张文雅点点头：“目前计划3月14号上映，白色情人节，港台电影院和内地这边同步。” 冷档期，顾名思义，观影大盘很冷，电影院的人流量会比春节、国庆这种节假日少一大半。 但换一个角度来看，《蔷薇刺》这种偏表演型的文艺片其实更适合冷档期上映。 电影的主基调阴郁而忧伤，画面以冷色调为主，故事结局也是be，并不适合在阖家团圆的节假日里观看。 如果硬要拖到节假日再上映，不仅白白浪费了柏林电影节的这一波热度，还有可能沦为热档期那些合家欢影片的炮灰。 倒不如选个冷档期，走少而精路线，就算票房没那么高，但只要影片本身质量过硬，还是能获得好口碑。 有了好口碑，后续想凭借这部作品拿提名拿奖就要容易很多。 “今年的年末活动我都帮你推了，就只有企鹅视频的星光大赏不方便推掉，下个月你可能得抽空去参加一下。”张文雅随口补充道。 苏灵溪对此表示理解——《玩家自救指南》之后还要在企鹅视频播出，星光大赏那边发来的邀请确实不好推掉。 说起来也只是需要她请假一天去参加个活动而已，对剧组进度影响不大，顺便还能维持一下曝光量。 “你确定没问题？”张文雅观察着她的脸色，调侃道：“今年六月份劝你去参加微博电影之夜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苏灵溪努力为自己辩解：“那个时候在拍的是文艺片嘛，不方便分心去参加活动。” 拍摄《蔷薇刺》期间，她把大部分戏外的琐事都交给了团队处理，过着闭关修炼一样的生活，整整四个月只请过两次假——一次是发烧住院，一次是去港城参加亚洲电影大奖。 毕竟葛采玲不同于姜若初，对情绪和眼神上的把控更加细节，她必须百分之百投入进去才能保证自己每一帧镜头都发挥到最佳。 再者，微博电影之夜在苏灵溪看来和kq盛典的含金量没什么两样，自娱自乐的几个奖没必要专程飞过去拿一趟。 几人谈完正事，再才聊起佳佳的工作安排变动。 “杨姐的意思是，以后你需要接触的商务品牌只会多不会少，趁着现在把佳佳带出来，以后就由她来专门负责洽谈商务合作。”张文雅说起这件事，情绪明显高昂了不少——佳佳升职当商务经纪人，也就意味着她也往上迈了一步台阶，正式成为了负责管理商务经纪和宣传经纪的执行经纪人，“你还有两个月才杀青，这两个月就让佳佳先留在这帮忙，等到新助理能够正式上手了，我再带她回帝都。” 听到这个消息，佳佳激动得眼圈都红了：“文雅姐，你放心，我、我一定跟着你好好学！” 从生活助理升任商务经纪人，听起来好像只跨出去了一小步，实则跨越了同行业内绝大多数人都难以逾越的一道鸿沟。 不止薪资，各方面的待遇都会有显着提升，最重要的是——她的工作总算能稳定下来了。 佳佳激动归激动，该做的事依旧不会松懈。 晚上下戏后，苏灵溪刚回酒店，就在房间里看见了佳佳正带着新来的助理祝含秋帮她整理房间。 “加湿器一定要放在离床最近的角落，这样效果最好。” “香薰每天白天换一次就好，牌子和香味我刚刚跟你讲过了。” “还有热水，最好随身携带——”随着开门声响起，佳佳的声音戛然而止，“灵溪，你回来了？” “嗯，文雅她有点事，还在外面讲电话，”苏灵溪把房卡递给祝含秋，“含秋是吧？你今晚的房间，已经帮你开好了。” 祝含秋穿着身卡其色的背带裤，齐刘海圆眼睛，青涩得像是没毕业的高中生一一样。 “嗯嗯！谢谢苏老师！” 声音也甜甜脆脆的，带着一丝紧张。 苏灵溪莞尔一笑：“别紧张，明天是你第一天上岗，好好跟着小齐老师学就行。” “你的房间跟她也是挨着的，有什么事也可以彼此照应。” 佳佳被“小齐老师”这个称呼闹得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摆摆手，“没事，你就喊我佳佳姐吧，听着顺耳一点。” 祝含秋年纪不大，看眼色本事一流，立马顺着她的话用力点头：“好，佳佳姐，我知道了。” 苏灵溪见两人相处得很好，也就不再多管，只临走前给两人各拿了个gi礼盒。 “就当做是升职礼物和见面礼。” 祝含秋刚想推拒，就看见佳佳笑着接了过来。 “这……”她有点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收下这份对她来说略显贵重的礼物。 “没关系，这是品牌方送来的礼盒，多的反正也浪费了，你就当做是员工福利好了。”佳佳拍了拍她的肩，温声解释道。 最后祝含秋还是收下了礼盒。 半夜时分，她独自一人躺在酒店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那么多人都在争抢的岗位，居然就这么属于她了……明明一天前的自己还在帝都进行最后一轮面试…… 细细想来，今晚的一切都神奇得叫人不敢置信。 柔软的大床房、价格不低于四位数的礼盒，还有…… 想起自己离开前看见的那一抹笑容，祝含秋忍不住跟着弯起了嘴角。 走到哪都被无数尖叫声和粉丝包围着的super star原来私底下也会笑得这么温柔…… 之前面试被问了那么多问题，还以为会是个很挑剔的人。 她用被子把自己团了起来，心中渐渐蔓延出一种奇妙的幸福感。 这份工作很好，她好喜欢。 不过……真羡慕佳佳姐，和所有人都能相处得那么亲近，就像家人一样。 第159章 《玩家自救指南》杀青 “cut！这个镜头完成得非常好！”赵霖生拿着扩音喇叭大声地喊了一句，“最后一幕拍摄结束，恭喜若初、雯佳正式杀青！”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四面八方就传来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对于剧组大多数工作人员而言，长达四个月的拍摄期终于结束，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至少他们不用再一天十几个小时都留在这个偏僻荒芜的影视基地里，连娱乐消遣的机会都没有。 “真好，咱们总算卡在拍摄周期内拍完了。”乌禾也跟着工作人员们鼓起掌来，露出轻松愉悦的笑容，“要是再多拖几个月，赵导的经费肯定撑不住。” 明明身上依旧穿着顾雯佳那套经典装扮，整个人的气质却跟刚才大相径庭。 可见其出戏速度之快。 苏灵溪勉强扯了扯嘴角，没有多说什么，不自觉又翻看起手里微微翘边的剧本。 姜若初在最后一个s级副本里失去了一路陪她闯过来的两位伙伴，却得到了积分排行榜榜首的位置。 按照约定，“末日游戏”里的神答应送她回现实世界，并满足她一个愿望。 而姜若初的愿望很简单——“我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所谓的选拔游戏，更像是一座为神量身定制的斗兽场。在这里，每个人都被逼着露出人性最恶劣的一面，你争我夺，彼此为了生存不得不厮斗得血肉模糊。 哪怕成为了最后万里挑一的胜者，姜若初也不觉得开心，只感到深深的疲倦。 如果可以，她更想回到一切都没有开始的时候——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烧死她们的大火，没有打着“复活”旗号强行让她们进入的末日游戏，没有厮杀与死斗，也没有鲜血和纷争…… 她还是402里那个爱逃课爱摸鱼的不良学生，每天除了练习剑道，唯一担心的只有考警察这件事。 雯佳、小乔，还有茯苓，所有人都还在。 她真的很想回到那个时候。 在故事的最后，神履行了诺言，倒转时空，把时间调回了那场大火燃起的前一夜。 顾雯佳和谢乔都忘记了末日游戏里发生过的一切，唯独只剩下姜若初一个人记得。 说到底，这依然是一个掺杂着玻璃渣的happy ending。 苏灵溪一直都是以姜若初的视角看待整个故事，感触更深，一时半会儿很难做到像乌禾那么快出戏。 “好了，大家各自收拾好东西，我们准备转移阵地，今晚宴会厅见。”赵霖生中气十足地说道，随后看向苏灵溪，“灵溪，你先回酒店休息一会，晚上的杀青宴记得来。” 虽然没说什么肉麻的话，但赵霖生和煦的语气已经表明了他的友好态度——导演大多都是爱才的，他也不例外。 作为少见的体验派演员，苏灵溪在拍摄时的表演状态给了他不少灵感，光是剧本飞页都加了十几页，他对她的印象也因此而一路走高。 “好，晚上我一定到。”苏灵溪放下剧本，朝他笑了笑。 边叙此时就站在赵霖生旁边，敏锐地察觉到了她不算太高的情绪。 是……还没完全脱离角色的状态么？ 他不无担心地想道。 要是放在以往，边叙肯定早就自以为体贴地跑过去对人家嘘寒问暖了。 但现在他已经被苏灵溪怼怕了，即使心里很想为她做点什么，也只能努力按捺住。 他不想让她对他的观感变得更差。 要不要简单发条消息问候一下呢？边叙纠结地点开微信，退出，又点开，又退出…… 犹豫来犹豫去的，直到杀青宴开始，他也没能成功发出去一条消息。 “听说边老师下个月又要进组了？是曹一平导演的《疆域》？”主桌上，副导演主动拉着边叙攀谈起来，发肿的脸上泛着油光，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这次还是担任监制吗？” 边叙记得他就是之前那个强行给别人女演员灌酒的家伙，懒得跟他多说，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副导演仿佛察觉不到他的冷淡，越说越来劲：“曹导演那可是电影界的泰山北斗，好几年都没出山了，边老师还真是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能结识到曹导演这样的大人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被苏灵溪怼多了，乍然听到这种捧着他夸的话，边叙莫名有点不适应，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随意笑笑，“您过奖了，曹导演向来愿意给年轻人历练的机会，我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怎么会，边老师你实在太谦虚了……” 副导演一心想跟他攀上关系，笑容越发讨好，各种商业吹捧信手拈来。 其实都是些酒桌应酬时听惯了的话，偏偏边叙听着心里很不得劲。 难不成真像赵媛媛说的那样，他天生就有爱犯贱的毛病？ 下一秒，边叙的思绪被宴会厅门口传来的嘈杂人声给打断了。 他抬眼一看，苏灵溪正被十几个人簇拥着从门口走来，她换了一身浅棕色系带风衣，更显得身段姣好、气质优越。 “苏老师，我这儿给您留了座位……” “灵溪~你来了？” “nicole，我这里有个朋友想跟你认识一下……” 对于明星而言，杀青宴总是无可避免地带着几分社交意味，看上去像是放松的一顿饭，实则更像是一场工作。 尽管苏灵溪姗姗来迟，但谁让她现在是女演员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不久前刚刚凭借电影《蔷薇刺》入围了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华国时隔三年才再度有人入围，热度绝非普通电影节提名可比。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想争着跟她打好关系，又或是打听点内幕消息。 苏灵溪扬起笑容，客气又不失亲切地应付着蜂拥而至的人潮。 一些泛泛而谈的场面话，说起来并不难。 等到主桌上的导演开始讲话，场面才渐渐安静下来，苏灵溪连忙趁机挤到了乌禾身边坐下。 第160章 独当一面 “来得很准时嘛，压轴出场。”乌禾笑眯眯地凑过来跟她咬耳朵，“你现在可是咱们剧组的大红人了，刚才好多人一直等着你来呢。” “来之前挑衣服耽误了点时间。”苏灵溪简短地说，“今晚只有这一场吧？” 经过一下午法语课的“熏陶”，她现在的状态要比中午好很多。就像是找准了生活的锚点，正在渐渐出戏，和其他人的相处方式也已经恢复正常。 “赵导说了，待会还有后半场，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吧里，他直接包场了。想去的人就去，不想去的可以不去。”乌禾耸了耸肩，随口答道，看起来对下半场的安排没什么兴趣。 每个剧组的杀青宴风格都不同，一般都会受到导演本人的性格影响——比如《红色野心家》的杀青宴就被韦娇和叶铭兰开成了大学联谊会风格，又比如《蔷薇刺》的杀青宴就只是主创们一起低调地吃了一顿饭。 《玩家自救指南》剧组会把杀青宴开到酒吧，也确实符合赵导内心狂热的性格特征。 导演和投资人的发言简短而风趣，几人发言结束后，宴会厅内很快陷入了狂欢的氛围，开酒瓶、划拳、谈天侃地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嘈杂极了。 苏灵溪还没来得及把凳子坐热，就有一拨人来找她签名甚至要求合影。 “不好意思，合影暂时不可以，但是签名没问题。”祝含秋抢先一步拦住了他们，礼貌解释道，“待会我们还要去赶飞机，时间上不太方便。” 她的态度很坚决，那群人面面相觑了几眼，没再说什么，只好退而求其次，各自拿着签名散开了。 “不错啊，佳佳虽然不在，但你这个新助理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乌禾惊讶地瞥她一眼，有些意外。 她没记错的话，这小助理才正式上岗不到两个月吧？眼力见倒挺敏锐的，知道什么时候该站出来护住自家艺人。 要是真的一个个合影又签名，灵溪估计得累得够呛。 苏灵溪和祝含秋相处的时间久，对她的工作能力更了解，此刻反应并不大：“含秋的学习能力很强，学什么都快。” 杨姐为她千挑万选出来的新助理，当然不可能只有长得可爱这么一个优点。 没点真本事，恐怕很难在面试中脱颖而出。 “怎么说，难道她是你亲自面试选回来的？”乌禾感兴趣地眨了眨眼，“不过她看起来真的好显小，像未成年一样。” 祝含秋就坐在她们俩旁边，此时的脸彻底红成了一颗熟苹果。 “乌禾老师，我不是未成年……我今年已经19岁了。”她小声为自己辩解。 19岁？那岂不是大学还没毕业就出来工作了？ 乌禾下意识差点脱口而出，看了眼祝含秋的脸色，察觉到有点不对劲，这才连忙收住。 现在这个时代，哪有人会不愿意读大学呢？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考不上大学的那类人，大概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乌禾自顾自脑补了一出苦情大戏，反倒把自己给感动坏了。 祝含秋：…… 这位姐实在太不会掩饰自己了，想什么都完全写在脸上…… 她是不是应该提醒她一声，她以前学过心理学？ 幸好，乌禾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随着杀青宴正式开始，两人的话题渐渐转到了其他人身上。 “哎，你今天下午看热搜了吧？”乌禾小幅度撞了一下苏灵溪的胳膊，“代筱月和华盛那几个高层都快斗成乌鸡眼了，真是难得一见的大新闻。” 圈子里的八卦总是叫人津津乐道，听到她们聊起这件事，崔瑶顺势加入进来：“我也看到了，微博热搜里每五个就有一个相关词条，好多网友吃瓜呢。” 乌禾撇撇嘴，“她这次总算聪明了一回，等找好下家才跟华盛撕破脸，挺能忍的。” “但是她现在签的好像是家新公司，各方面资源应该都比不上华盛。”崔瑶想了想，“好像是叫……天一娱乐来着？” “她哪有选择的机会，华盛雪藏了她好几个月，再这么等下去，她恐怕会在00花的梯队里完全掉队。” “那倒也是。” “但代筱月跑出来搞这么一出，以后估计更没公司敢签她了，待不满一年就又要跳槽的员工，谁要得起？”乌禾抿着唇，摇了摇头。 显而易见，代筱月以后在圈子里的路大概率会布满崎岖——华盛现在发展的确不如当年，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为难一个二线艺人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更何况，现在虽然是00花群体的上升期，但05花也已经隐隐约约开始冒头，留给她们再进一步往上爬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八年。 八年之后，格局已定，市场留给她们的资源必定会渐渐开始走下坡路。势头再想起来，就难了。 女演员为什么执着地追求出名要趁早？就是因为职业生涯比男演员短暂太多太多，所以不得不抓紧时间刷奖刷提名，有了资历和奖项才能不沦落到无戏可拍的地步。 苏灵溪轻轻叹了口气，没再去想这些与自己无关的八卦，转而考虑起下个月需要参加的几项活动。 首当其冲的就是柏林电影节开幕式，这回《蔷薇刺》入围了主竞赛单元，剧组到时候走红毯肯定会被无数双眼睛关注着，穿什么礼服、戴什么首饰都得精心挑选。 还有她的红毯搭档，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是梁至谦。 梁至谦，alex……一想到他的名字，苏灵溪就会不自觉联想到那天他说的几句话。 “杀青之后，要不要来港城玩玩？”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等你多久都没关系。” …… 听起来深情款款，其实给人带来的压力也成倍递增。 苏灵溪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希望这几个月时间足够让他冷静下来想清楚吧。 第161章 适得其反 墨菲定律总会在关键时候应验——往往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苏灵溪一边想着，一边认命地打开微信，斟酌着开始回复梁至谦刚刚发来的消息。 【梁至谦：[图片]】 【梁至谦：你今天杀青了？】 【梁至谦：可惜不知道你的地址，没办法给你送花篮。】 他发来了一张微博截图，里面的热搜词条十分醒目。 【苏灵溪：没关系，心意到了就好】 【苏灵溪：嗯…你手机好像快没电了？】 对面沉默了一小会，然后唰唰发来两条消息。 【如果是跟你，聊到手机关机也ok的。】 【你不想跟我聊下去了吗？】 苏灵溪其实不太想接这个话茬，但毕竟接下来两个人还要一起跑宣传活动，关系处的太僵了也不好。 【苏灵溪：你误会了，我只是怕打扰到你拍戏。】 【苏灵溪：听说你最近在港城拍一部动作片，怎么样，还适应吗？】 【梁至谦：还不错，不算很累】 明知道她是在故意转移话题，梁至谦还是顺着她的话聊了下去。 他很清楚，适度的殷勤可能会让女性感到愉悦，但如果太过度反而会适得其反。 更何况她对他也不来电，能问几句关心近况的话已经很让他惊喜了。 对话框里打好的字还没来得及发出去，肩上就多出来一只手。 梁至谦按灭屏幕，蹙紧眉，回头一看——是刚卸完妆的许君豪，嘴里还叼着根烟。 “阿谦，跟谁聊天呢，这么认真？”许君豪用力搂了搂他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架势，“eden姐？还是你的partner？” 他抽的烟味道很重，呛得梁至谦咳了两声，微微别开脸，“没谁，工作消息而已。” “走吧，早点回去休息了。” 许君豪故意往他脸上吐了一口烟，“聊个天还要躲到角落里来，怎么，你是在跟谁拍拖吗？” “啊，会不会是之前跟你合作过的那个大陆女，叫什么来着？” “nicole？她长得好像还挺不错的哦？” 梁至谦知道他是在故意激怒他，只轻轻笑了一声，“别瞎猜了，她和我只是朋友关系。” 许君豪显然不信他的话：“是吗？” 不待他再多追问几句，等他半天的小助理先一步贴了上来，“豪哥，怎么回事啊？等你好久都不来，今晚到底还回不回酒店啦！” 小助理coco人美声甜，胸大腰细，虽然脸上还有点玻尿酸痕迹但不算明显，一开口就把许君豪迷得忘了自己要问什么。 刁难梁至谦的事不急于一时，反正两人就在一个组里拍戏，来日方长。 今天还是先好好陪coco玩一玩。 许君豪牵住coco的手，软声哄道：“我的错我的错，待会补偿你一个包好不好？” “任我挑？” “嗯，随便你挑。” “那好吧，勉强原谅你这一回。”coco娇哼了一声，挽住他的手，又亲昵地往人身上靠。 梁至谦目送两人的背影交叠着离开，眼眸透出些厌恶。 许君豪不仅要把他那个女友塞进公司当助理，还非要带着她进组，就像是离了女人活不了一样。 真**惹人烦。 梁至谦低头划开手机，重新打开聊天框，点击发送。 【下次我们柏林见。】 系统：【恭喜宿主，攻略对象[梁至谦]对您的爱意值已增至70%~】 卡在65%很久没动过的爱意值突然上涨，苏灵溪有些惊讶。 前段时间听杨姐提起过，说梁至谦新接了一部警匪动作片，由兰珈娱乐和点星文化联合出品，题材颇有上世纪港城电影的风格。 据传这部影片很受港城那边看重，她还以为他会忙于拍摄日程，没空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什么啊，他怎么也对你这么殷勤。”乌禾凑过来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打趣地说，“你的桃花运简直满分。” “程家朗那家伙前两天还在找我打听消息呢，想亲自来剧组探班。不过我肯定不会让他得逞啦，随便敷衍过去就是了。” 乌禾挑了挑眉，幸灾乐祸道：“谁叫他之前那么不要脸，敢对你耍阴招，活该这辈子都追不到你，只能在那无能狂怒。” 她的话说得不好听，在苏灵溪听来却很入耳。 程家朗之前拿提名威胁她的事，她其实没有跟乌禾提起过——这毕竟是自己的私事，苏灵溪不想把朋友也牵扯进来，更不想因为自己导致乌禾跟程家朗的关系变差。 有些事情她必须自己解决，一直求助于人是走不长远的。 但这件事后续在他们那个圈子里闹得很大，乌禾最后还是从其他人口中听说了这事。 她也因此对程家朗这人的观感更差，逮着机会就要偷偷坑他一把。 帝都富二代圈子里的勾心斗角也不少，大家只不过还维持着明面上的和谐罢了，私底下互相使绊子的不止一两家。 两人的谈话很快又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断了——“乌老师，还记得我吗？我是服装组的……” 乌禾的家世背景在圈内不是什么秘密，她和唐婉华的关系常常被人猜测，所以想借机和她套近乎的人也不在少数。 苏灵溪对这种场面早已习以为常，转身拿出粉饼补了补妆，开始思考现在就溜走的方案是否可行。 “你待会要走了吗？不去第二场？”崔瑶注意到她收拾东西的动作，倾身问道。 此时宴会厅内的氛围已经乱成一团，大家各自游走在各处交际，座位也随意更换，压根没有什么主桌次桌之分。 苏灵溪抬眼环视了一圈，神情无奈：“再这么high下去，感觉晚上会因为心跳过速睡不着觉。” “而且我今晚要飞帝都，时间不太够。” “哦哦。”崔瑶咬住下唇，朝她小幅度挥了挥手，“那……拜拜？路上小心。” “嗯，有事微信联系。”苏灵溪笑着冲她点头示意，然后才带着祝含秋从宴会厅侧门快步离开。 不多时，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有道高挑的身影也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ps：评分好低求书评～】 第162章 袭击事件 “明天的安排主要是广告拍摄，拍摄内容是gi下一季度要上市的香水新品，后天是腕表系列……” “下周还有尚美巴黎的新品发布会，礼服方面已经谈好了……” 苏灵溪和祝含秋一前一后从直达电梯里出来，一边低声谈论后面几天的日程安排，一边往停在不远处的商务车走去。 “对了，heaven那边没送来新一季度的合约吗？” “段小姐的公司吗？”祝含秋拿起手机查看了一下，“目前还没有收到她们发来的邮件。” “好，我知道了。”苏灵溪随口说。 heaven虽然是个新牌子，但衣服款式质量都不错，最近在网上也抓住了一波热度，段娆如果用心做，完全有机会把这个牌子做起来。 苏灵溪走到后车门边上，正准备拉开车门，就被边叙伸手拦住了。 “你怎么在这？”她微微皱眉，想不通他突然出现在这的理由。 边叙抿了抿唇，一脸无辜：“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谈，可不可以上车说？” 苏灵溪看了一眼车里的司机和保镖，“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在微信上跟我聊。” 边叙脸色一僵，差点绷不住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 他已经很努力在示弱了，她怎么还是油盐不进？明明刚刚跟人在手机上聊天聊得挺起劲的…… “我——小心！”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尖叫声划破了地下车库的寂静画面，一瓶可乐狠狠砸到边叙脸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苏灵溪还没来得及看清始作俑者的脸，就先瞧见了从男人额头处蜿蜒而下的鲜血。 见了血，事情就不可能善了了。 几个人的脸色登时一变，呼吸也立刻变得急促起来。 边叙自个倒没什么太大反应，抬手一摸，只摸到了满手的血——刺目而鲜红，让他不由自主闭上眼，想要缓一会。 “边叙！边叙！你没事吧？”苏灵溪尽力保持住镇定，扶着他退到了两个保镖身后，从包里掏出来一包湿纸巾，“我现在让助理去打电话报警，你先拿纸擦擦脸。” 她的语气很冷静，只有微微发颤的手指暴露出几分内心的惶恐不安。 偏偏是今天，杨姐不在，文雅姐不在，就连佳佳也不在……那些狗仔听说了这件事，会立马像鬣狗一样嗅着味道围上来。 她毫不费力就能想象出待会的场面会有多难搞。 边叙接过湿纸巾，简单擦了擦脸上的血，眼神望向她，“一点皮外伤而已，不疼。” “救护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苏灵溪沉默了一瞬，又递给他一张纸，“既然流血了，还是去医院全面检查一遍为好。” 她不想明知故问地问他为什么要帮她挡这一下，却又想不出来该怎么样才能把他这份人情还回去。 她不喜欢欠人东西的感觉。 不远处，被保镖三两下制服的那名黑衣男子还在狂妄地叫嚣着。 “该死的，为什么没直接砸死你？” “贱人，我为你贡献了那么多张电影票，花了那么多钱，你怎么能背着我谈恋爱呢？” “你们这对狗男女，就该直接去死！” …… 黑衣男子双手被反剪至身后，仿佛察觉不到痛一样，还在大笑着肆意谩骂，脸上的表情十足狰狞。 看起来不像是个精神状态正常的人。 鲜血带来的冲击力比想象中更强，直到跟着警察们坐上警车，苏灵溪才能真正放松下来。 前后两辈子加在一起，她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疯狂的私生饭。 但凡边叙刚刚的反应慢一步，那个被易拉罐砸中脸的人就会是她——会不会毁容说不准，但至少得住院缝上几针。 苏灵溪不敢去想最坏的可能性。 如果他拿的是刀，又或者是玻璃瓶呢？ 如果他瞄准的是她的眼睛，又或者太阳穴？ 她的演艺事业差一点点就要永远结束了。 哪怕现在回想起来，她也能感觉到止不住的后怕。 “灵溪姐！姐，你怎么了？”坐在她身侧的祝含秋轻轻唤了她一声，眼眸里满是担忧，“我们现在已经没事了，那个人在另一辆警车上，由警察看管，你别害怕。” 苏灵溪微微摇了摇头，勉强自己清醒过来，“我没事，只是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他为什么会这么具体地知道我们的行程？会不会……他其实一直在跟踪我们？” “你猜测的这种可能性相当大。”坐在副驾驶上的警官回头看了她们一眼，“现在还不清楚这人的身份信息，等到了警局做完笔录才能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渠道获取这些消息的。” 听完他的话，苏灵溪只觉得手脚发冷：她以前不是没听说过其他艺人遇到的私生饭有多疯狂，但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经历了才能懂，当她还只是个旁观者的时候，没法切身体会到被人跟踪的恐怖之处。 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出现一个人，就像刚刚那样，举着易拉罐就往她脸上砸——不会每次都那么幸运有人帮她挡住的。 “灵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张文雅在电话里的口吻很急切，“我这边飞机马上就能起飞，你不要慌，警察会把事情都处理好的，安安心心待在警局里等我和佳佳过来就好。” 听着熟悉的声音，苏灵溪恍惚了一瞬，“我一切都好，没什么事。” “好，那就好。在我到之前你不要理任何狗仔，好吗？现在不是接受采访的好时机，任何问题都无可奉告。” “嗯，我知道了。” “把电话给小祝，我再叮嘱她几句。” 手机再次回到祝含秋手上，苏灵溪移开视线，眼神缓缓看向窗外飞逝而过的夜景。 周围的各种声音在这一刻离她远去了。 第163章 拒绝调解 “嗯…边老师现在已经送往医院就医了，灵溪刚刚做完笔录，我们现在还在警方这边。”张文雅一边下车，一边在电话里沉稳地跟品牌方进行沟通，“很抱歉，明天的广告拍摄可能得往后顺延一天，我家艺人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她的后半句话被一阵突然响起的咔嚓声打断，紧接着是车子猛然刹车的摩擦声。 苏灵溪透过玻璃窗看向警察局的院子里——一双高度至少有10cm的红底高跟鞋最先映入眼帘，传闻中的女战士标配。 下一秒，车门关上，一身灰色大衣的阮棠快步走进了警局，黑色西裤被风吹得摆起，偶尔露出鞋底那一抹红。 “你还ok吗？”阮棠直直走进休息室，扬手摘下墨镜，“来的路上我听佳佳说了你的情况，没受伤，也没出人命，怎么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老师，你不是在沪城那边吗？”苏灵溪懵懵地看着她，明显还没反应过来。 她记得阮棠前天才刚为了谈一部新剧本飞去沪城，怎么会突然来山城…… 站在她身侧的张文雅和齐佳佳也一脸惊讶地看向阮棠。 什么情况，老板居然亲自来了？杨姐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这事交给她们俩处理就可以了吗？ 阮棠没急着解释，拉开椅子，自顾自坐下后才沉声开口：“有私人飞机的话，想去哪都不是难事。” “今天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既然都闹到警察局来了，我总得过来看一眼才能放心。” 看着老师风尘仆仆为了自己赶来的模样，苏灵溪莫名有些鼻酸。 “来，说说吧，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阮棠冷静地问，“笔录做完了？” 祝含秋点了点头，“刚刚做完。民警和调解员问我们要不要达成调解……灵溪姐拒绝了。” 阮棠微微颔首：“肇事者呢？什么情况？” “他是山城本地人，几个月前就打听到剧组会入住这家酒店，特意应聘去当服务员；入职后经常借工作之便接近地下车库，偷偷观察我们的出入规律。”祝含秋一字一句道，声音发颤。 这些话都是刚刚那个私生自己录口供的时候说出来的，仅仅只是复述一遍，都让人忍不住害怕——这样一个性格偏激的跟踪狂居然一直潜伏在她们周围，她们却对此一无所觉！ “情况现在已经很明了了，肇事者的行为足以构成故意伤人的罪名，不存在调解的可能性，直接让警局加快速度立案。”阮棠点了点手机屏幕，“律师我也联系好了，就算他不服要上诉，我们也奉陪到底。”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苏灵溪，直直地看向她的眼底，仿佛要望进她的心里去，“灵溪，遇到这种人，不要害怕，首先要做的是反击。” “只有让他吃到苦头，他还有外面那些潜在的危险分子才会知道厉害，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所谓的体面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用处，瞻前顾后更没用——你只需要拿起法律武器解决掉这个麻烦就行了，狠一点也无所谓。” 不可否认的是，阮棠这番话的确给予了苏灵溪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心中后怕的情绪慢慢淡了下来。 “但是……”苏灵溪犹豫着开口，她想到了蹲守在警察局院子外围的那群狗仔们，“舆论方面……” 不用想也知道，那群人会怎么添油加醋地报道这件事。 阮棠轻声笑了笑，握住她的肩膀，“有监控，有伤情鉴定书，你和边叙就是板上钉钉的受害者，态度强硬一点又怎么了？” “难道受害者就一定要接受调解原谅始作俑者吗？现在可不是受害者有罪论的时代。” 阮棠的眼神坚定、强大，又不失包容，及时唤回了她心底因为惊慌失措而短暂消失的勇气。 是啊，她才是受害者，难道就因为她是明星，所以必须得为了面子委曲求全吗？ 怕网友议论？还是怕影响名声？ 一次次的反问中，苏灵溪平日里缜密的思维逐渐恢复：恰恰相反，为了降低类似事件以后再发生的概率，她必须要把今天立案这件事想办法传达到大众层面。 当做一件事需要付出的代价太过高昂时，往往大多数人会选择望而却步。 为了满足变态的一己私欲而留下案底甚至吃牢饭，正常人都会觉得不值得。 “那我们现在直接坐飞机回帝都？明天的拍摄应该不方便调整时间吧？”苏灵溪深吸一口气，看向张文雅。 “那你想错了，gi现在急着想跟你续约，巴不得找机会示好呢。”张文雅笑着说，“我只简单解释了两句，那边同意得很爽快。” 话题走向瞬间变得轻松起来，苏灵溪跟着她弯了弯唇角，“好吧，看来我今天也算是因祸得福，白得了一整天的假期。” “哪有一整天？明天早上你还得跟我一起去医院探望人家边老师。”阮棠拿起伤情鉴定书，朝她示意，“经检测，患者头部外伤后伴有神经症状，头皮创口累计8cm以上……” “他这伤幸好只是轻伤，要不然咱们可就欠了他一个还不起的大人情。” 苏灵溪勉强扯了扯嘴角，“现在……我欠他的人情好像也不小。” 阮棠瞥她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内疚自责得不敢去医院见人了？” “那倒也不至于。”纠结了一瞬，苏灵溪决定坦然相告：“就是有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感谢他。” 杀青宴的时候，边叙对她的爱意值已经升到了40%。 苏灵溪记得系统说过，15%是普通好感，30%是暧昧的好感，增至40%才意味着喜欢。 40%是一个临界点。 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但是她给不了，也不想给。 他的这份感情她注定回应不了。 “爱情本来就不是会因为感动而产生的情感，我想他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看出她神情中的纠结意味，阮棠悠悠道：“你过去探望他，是为了感谢他关键时候乐于助人的行为，和其他无关。” “媒体对这件事的关注度我不说你也知道，该做的功夫我们必须要做足。” 第164章 立案调查 #苏灵溪在地下车库被私生袭击# #私生不是粉丝# #故意伤人罪怎么界定# #苏灵溪疑似现身警局门口# #恒升影业称拒绝调解，坚持要求严惩肇事者# …… 对于外界而言，这次意外事件仿佛一块落入水中的石头，迅速打破了湖面长久以来的平静——要知道，治安案件本来就是社会关注的热点，更不必提这次的受害者是位正当红的知名明星。 夜半时分，正是网友们高速冲浪的好时候，相关新闻一经释出，和苏灵溪有关的词条立刻以坐火箭的速度不断上升，#苏灵溪在地下车库被私生袭击#的词条几分钟内就猛冲到了主榜热搜第一。 直至第二天中午，袭击事件的热度依旧居高不下。 毕竟苏灵溪不是那种粉圈特供自嗨的明星，而是拥有较高国民度的年轻演员，上至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下至十岁左右的小学生——哪怕不知道童妍，也一定听说过《谍影风云》里的楚恬。 毕竟高票房和全民爆剧摆在那，大多数人都认识她那张脸。 因为她的大众认知度高，所以网友们讨论这件事的激情比普通新闻更甚。 【私生为什么会知道车牌号和行程安排？好恐怖啊……】 【麻烦公司做个人吧，灵溪给你们赚了那么多钱，怎么连安保都做不到位？】 【经纪团队就这么点人吗？】 【突然跑出来英雄救美那哥们谁啊？真的只是热心路人？】 【啧，才轻伤，最多也就判一年吧】 【私生真的是好变态的一个群体……】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议论声席卷而来，说什么的都有，路人大多都震撼于私生饭的无孔不入，顺带着表达一下同情；明嘲暗讽的人也有，不过随手点开这种人的主页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属性。 要么是趁乱浑水摸鱼的下家粉，要么是厌女蝻，要么是经常在偷偷阴暗爬行的职业黑粉。 “恒升影业那群人到底干什么吃的啊？”李安妮生气地放下手机，啪嗒一声，在安静的咖啡厅内显得尤为明显，“灵溪现在这么红，难道不该给她多配备几个保镖吗？实在不行就多安排几个工作人员保护她啊！就一个小助理和两个花架子一样的保镖，能顶什么用？” 吴婷婷明白她生气的点在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啦，你都生了一上午气了，赶紧吃点甜的调理一下心情。” 李安妮深呼吸了几下，叉起一块蛋糕，忍不住嘟囔道：“灵溪差一点点就要毁容了，那群狗仔还在到处乱带节奏，故意把灵溪和那位员工的关系说得好像多暧昧一样——简直冷血又无耻！” 事实上，此时此刻大多数灵丝的想法都跟她差不多。 在自家正主连人身安全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谁还有空在意一个狗仔随口乱编的绯闻？ 剧方给出的声明写得明明白白，那位员工只是去找灵溪沟通工作上的事，碰巧遇上了私生袭击，出于善意才会出手相助。 两个人明显清清白白毫无干系，结果却变成了狗仔和营销号嘴里的“关系匪浅”。 “别把这些人的话往心里去，他们天生长着性缘脑。”吴婷婷用小勺轻轻搅弄着咖啡，“连那位热心员工的照片都不知道，只看见了性别为男四个字，马上就能发挥想象力乱造谣。” 李安妮点点头，厌烦地关掉了微博页面，“除了给女演员造黄谣，一点用都没有。看见什么都能往谈恋爱上面联想……” 说实话，她现在更想直接冲到山城，把那个死变态狂扁一顿。 哎，希望警方能够给力一点，尽早立案。 李安妮默默想道。 与此同时，山城第一医院单人病房内，阮棠正好也和赵霖生聊到了这个话题。 “现在警局那边怎么说？这周之内能立案吗？”赵霖生扶了扶眼镜，关切地问道。 昨晚他接到电话的时候吓了一跳，生怕边叙或者苏灵溪两人之中任意一个人在他的地盘上受到什么不可逆的伤害——那他的责任可就大了。 最后他赶到医院的时候，高血压都差点急得当场发作。 幸好，老天开眼，两个人都没什么大事。 “按照规定，拒绝调解后7天才可以立案。”阮棠含笑地说，“不过没关系，这些流程总是得花点时间走的，我们提前准备好证据，到时候开庭也会更顺利。” 赵霖生连声赞同：“那就好，对待这种对社会造成严重恶劣影响的家伙，就得从重处罚。” 他和阮棠聊天属于长辈之间的谈话，苏灵溪不方便插嘴，只好安静坐在一旁当背景板。 “方便帮我递一下杯子吗？”边叙坐直身子，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白瓷杯。 他的额头上还包着纱布，唇瓣血色尽褪，这会儿看起来虚弱苍白极了，叫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接过茶杯，边叙冲她虚弱地笑了笑，“怎么样，昨天晚上睡得好吗？没有害怕吧？” 他的态度很正常，既没有挟恩图报，也没有过分关切，这种自然的聊天氛围让苏灵溪默默松了一口气。 她的态度也变得自在了许多。 “我没事，睡得挺好的。”苏灵溪的视线落到他被包起来的伤口上，“这个……会留疤吗？” 边叙摇了摇头：“创口虽然有些长，但并不算深。医生说过，好好护理的话应该不会留疤。” “那就好，这次总归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之后养病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跟我说。” 苏灵溪体贴地应道，态度热络却又有些客气疏离。 半晌，她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之前你在地下车库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谈，是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帮曹导带句话而已。”边叙没再卖关子，坦白道：“他很希望你能够参加明年的平遥国际电影节。” 苏灵溪点点头，虽然有些疑惑他什么时候跟曹一平有了交情，但也没在这个时候问太多。 第165章 修罗场成就 “平遥电影节是明年年底的事了，如果曹导不着急的话，我可能需要跟我的团队回去商量一下才能给出答复。” “没事，他应该不着急的，我只是帮忙传个话，不是催你。” 阮棠分神听了听，发觉两个年轻小孩之间的对话倒是比她更正经，就差把坦坦荡荡四个字写脸上了。 看来灵溪对他这一款确实不来电。 不过不来电也好，这位边先生是个能对自己下手的狠人，心机太深，和这种人相处恐怕会很累。 想到伤情鉴定书上的那几行字，阮棠笑意更深。 头部创口的长度怎么就那么巧刚好8cm，符合轻伤二级的判定？但凡少1cm，这场袭击事件的性质就会从刑事案件变为治安案件，相应的惩处力度也会大大减弱。 还有，没有开封的易拉罐真的能造成这么长的伤口么？ 阮棠无意深究这其中的细节，但这并不代表她对此一无所知。 只不过是在形势对己方更有利的时候选择了聪明地保持沉默。 “你确定没事吗？”苏灵溪狐疑地看向边叙，“如果有哪里不舒服我可以帮你喊医生。” 边叙原本正捂着心口，佯装出一副不舒服的模样，听她突然说要叫医生，忙碰了碰她的手臂，“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医生要是过来检查，又得费一番功夫。” “我多喝两口热水，躺一下就没事了。” “你帮我打点热水来吧，热水壶就在沙发旁边放着在。” 看他一副快要没力气说话的病弱模样，苏灵溪只好欲言又止地起身，帮他去打水。 眼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走远，边叙才轻轻长出一口气。 为了能享受一下她的照顾，他已经把毕生的演技都用上了。 不过……边叙隔着纱布按了按伤口处，低低“嘶”了一声。 当时情况太紧急，他只能用别针把伤口划得更大，下手难免有些没轻没重。 那个变态敢来惹他，他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只判他一年刑期，他也有办法在监狱里给他“加点料”。 边叙的思绪越想越发散，压根没注意门外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 “砰”地一声，门被人用力推开了。 一道黑色身影仿佛旋风一般卷了进来，直直冲向沙发边刚倒完水的苏灵溪。 “你……”\/“你怎么会在医院？是不是受伤了？我就知道那群可恶的媒体抓不住一点重点！” 苏灵溪刚开口，就被谢明禹激动又急切的声音给打断了。 他的状态委实不算好，黑色墨镜下的一双眼布满红血丝，就好像熬了几天几夜没睡觉那样憔悴。 “你的助理还有经纪人呢？怎么能让你一个病人自己倒水喝？”谢明禹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茶杯，气急道，“佳佳呢？她刚刚不是还在这吗？” 苏灵溪诡异地从这句话中摸到了一点线索。 “佳佳正在找医生了解情况，这会儿刚好不在。”她挣开了谢明禹的手，耐心解释道：“受伤的也不是我，是边老师，我今天只是过来感谢他及时出手帮忙的。” 直到这时，谢明禹才意识到病房里多了些碍眼的人——就比如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某人。 他立马把装酷专用的墨镜给重新戴上了。 “他就是那个热心员工？” “嗯……他叫边叙，是我们剧组的监制，边老师，这是谢明禹谢老师。”为了避免气氛变得更奇怪，苏灵溪被迫帮两人介绍起彼此。 边叙微笑着朝他伸出一只手，掩去眼底的冷意，“原来是谢老师啊，久仰大名。” 相较之下，谢明禹要冷淡得多，只虚虚握了一下他的手，很快就收了回去，“你好，刚才抱歉了，一时情急。” “没关系，可以理解，你也是担心灵溪的安全嘛。” 灵溪？他一个热心员工凭什么喊得这么亲密啊？搞得好像他俩关系有多好似的。 谢明禹眼神一暗，心底被这个称呼激起了几分不满——他就知道，哪有那么大公无私的“热心员工”，这家伙果然藏着不可告人的私心！ 假如苏灵溪不在，按他的脾气，绝对会当场发作，但现在，他不得不勉强压抑住内心的不满，继续说些虚伪的客套话。 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边叙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完全是冲动易怒的蠢蛋一个，他分分钟就能把他ko掉。 哎，真是太没挑战性了。 两个人彼此都看不顺眼，却偏偏又要默契地在苏灵溪面前扮演体面的绅士。 殊不知，苏灵溪此时脑海里已经被系统的提示音给占满了。 系统：【恭喜宿主，已达成[b级修罗场]成就，特此奖励您1000积分！】 苏灵溪微微蹙眉：【b级修罗场？上次不还是c级修罗场吗？】 她记得上次在百花奖后台同时遇到郑晏然和谢明禹的时候，系统提示她达成了c级修罗场成就，奖励了500积分。 这次怎么凭空升了一级？ 系统的语气很兴奋：【经检测，两位攻略对象的怒气值皆已突破50，所以修罗场等级判定为b级！】 原来修罗场的等级是按这个来判定的…… 苏灵溪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两秒，和阮棠对了个眼神，缓缓开口：“时间也不早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和老师就先不打扰你养病了。” 边叙没想到她才待了这么一会就要走，人都懵了。 赵媛媛不是说像苏灵溪这样好强的人肯定会对示弱的男人感兴趣吗？她怎么还跟以前一样油盐不进？？ 他收敛心神，连忙垂眸佯装落寞：“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还是你……嫌我烦？” 苏灵溪淡淡一笑：“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嫌你烦的意思。只是三点钟我们还要去机场赶飞机，再不动身出发的话，可能就来不及了。” “好吧，那你快去吧。”边叙从善如流地改口道：“没关系，就这点伤，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谢明禹：……哪来的陈年绿茶，茶味都快要把人给熏死了。 第166章 心碎的感觉 “那你安心养病，我们就先走了。”苏灵溪仿佛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笑吟吟地站起身来，“希望你能早日康复。” 谢明禹瞥了眼边叙吃瘪的样子，扬起一抹痞笑，也跟着站了起来，“是啊，边老师既然伤得这么严重，就好好躺在病房里休养吧。我跟灵溪刚好顺路，不劳你亲自送客了。” 说完，心情颇好地跟在苏灵溪身后离开了病房。 眼睁睁看着两人前后脚迈出房门，边叙气得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谢明禹的那抹笑怎么看都像是在挑衅——可恶，他果然跟传言中一样，是个欠揍的家伙。 还有苏灵溪……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允许谢明禹跟她一起走呢？ 难道她也被他装出来的那副样子骗到了？不应该呀…… 边叙被刚才那一幕刺激得心态严重失衡，暗戳戳决定：他一定要找机会在苏灵溪面前揭穿谢明禹这家伙的真面目！ 如果没有机会，他就自己创造一个机会出来！ 而被他心心念念惦记着的苏灵溪，真实想法却与他想象的截然相反。 修罗场成就的奖励积分都已经发完了，她再留在那也是浪费时间，既不会有积分入账，而且还得忍受两个攻略对象你来我往的阴阳话术。 对于这两人之间阴阳怪气的场面，苏灵溪心里既不觉得激动兴奋，也没有得意窃喜，只觉得无聊又俗套。 假如他们俩能够不把她扯进去的话，她甚至可以把刚才那一幕单纯当个乐子看——雄竞大舞台，有胆你就来。 但她本人很不喜欢被牵扯进反复无休止的感情纠葛之中。 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而已。 “不好意思啊，今天是我太冲动了，一听到小何说你在医院就马上开车赶过来了，没想那么多……” 谢明禹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至她身侧，神情歉然。 苏灵溪扫了一眼佳佳，瞧见后者懊恼的眼神，心中了然。 “没事，不过你前几天不是还在冰城拍戏吗？这么快就杀青了？”她状似不经意般说道。 谢明禹一顿，扬起的唇角落了下来，“还没杀青，我临时请了个假。” 苏灵溪轻点头：“这样啊……” “难怪我看你经纪人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她的眼神看向正和他们并排往前走的刘振，“你们打算坐几点的航班回去？” 谢明禹抿紧双唇，声音闷闷的：“还没买票，我让小何待会再买。” 他本来的计划是留在山城帮忙照顾她几天，顺便创造一点二人世界的机会。 结果现在整个计划全都泡汤了，她还急着赶他走…… 谢明禹委屈死了。 他刻意慢下步伐，想等苏灵溪发现他生气之后再来哄他。 等啊等，等啊等，最后却只等到了苏灵溪一边上车一边跟他挥手说拜拜的场景。 谢明禹：…… 他的一颗心“啪”地碎成了无数瓣。 “好了，别在这杵着了，咱们也得去赶飞机。”刘振抬高音调，扯了扯他的袖子，“剧组那边还等着你回去开工呢。” “我不是提前请了两天假吗？”谢明禹有些疑惑。 刘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直接拽着他往车上走，“人家灵溪都要回去工作了，你还留在这干嘛？朱导可不是个好脾气的……” 远处的交谈声渐渐小了下去，苏灵溪升起车窗，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佳佳注意到她的动作，心下愈发愧疚：“灵溪，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被人套了话还不知道……” 她最近这两天忙着接手之前由张文雅负责的大部分商务洽谈工作，忙得晕头转向，一时不察才会被小何套话。 哎，也怪她自己，对他的警惕心太低了点。 “吃过一次亏，以后不再犯就好。”苏灵溪阖上双眼，语气很平静，没有过多苛责她。 但她不追究，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追究。 “你得庆幸这回只是被谢明禹的助理套了话，而不是其他别有用心的人。”阮棠一反以往的随性，唇瓣紧抿，严厉地直盯着齐佳佳，“你应该也清楚，那种变态跟踪狂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两个，行程一旦泄露出去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如果你做不到打起精神来对待工作，那我也许需要考虑一下你是否适合担任经纪人一职。” “你必须要做到像维护自己的利益一样最大程度保护艺人的利益不受损害，明白吗？” “明白，这次确实是我的失误。” “不止今天，还有昨天的私生袭击事件——”阮棠看向坐在后排的张文雅，“你们两个至少要负30%的责任。” “文雅，明明说好了这部剧结束后再让佳佳接手你的那部分工作，为什么要提前把佳佳叫走？因为你觉得杀青宴不重要，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对吗？” 被她准确说中想法，张文雅不自觉低下了头。 “这部分的确是我的问题，我太心急了，不该临时把佳佳叫回帝都……” “忏悔的话我没兴趣听，更没精力听，我只看结果。”阮棠沉着脸打断了她的话，态度有所缓和，但语气依然相当严厉，“谁都没有办法预知未来，我们能做的只有打好提前量，让事情始终保持在万无一失的范围内。” “回了帝都之后，记得去多聘请几个保镖，要能打且靠谱的那种，至少得做到保证艺人的人身安全。” “好，我知道了，飞机落地后我立刻去办这件事。”张文雅的反应很快速，很明显，她对于阮棠疾声厉色的态度要比佳佳适应良好。 阮棠冲她微微颔首，算作示意。 一时间，无人再出声说话，车内的气氛霎时安静了下来。 刚刚在阮棠问责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难言的压迫感。 难怪有人说过，往往看起来脾气最随和的人，真正发火的时候才最恐怖。 祝含秋默默想道。 第167章 《血色婚礼》 几分钟后，苏灵溪才睁开眼，说起了另一个更为轻松的话题，“算算时间，尚美巴黎的新品发布会结束后，我是不是该回学校一趟？好像快要期末考试了？” 自从升入大三，学校里安排的课也人性化地减去了不少，有门路有资源的表演系学生都接连走出了校园，开始抽空跑剧组接戏。 相应的，苏灵溪回学校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一方面是需要修的课很少，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行程安排非常满，基本上已经排到了明年第二季度。 “对，教务处那边跟我发过信息，两门课的考试都在月底，”张文雅仔细地又查看了一遍消息，“你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可以用来复习，搞得定吗？” “理论课主要就是考察书上那些知识点，临时抱佛脚背几天书够用了。” 再不济，她还有【私人空间】这个金手指，可以多出来几百个小时的复习时间。 唯一可惜的就是她的法语课可能得停几天了。 苏灵溪想了想，主动提议：“老师，期末考试结束之后能帮我请个一对一的法语老师吗？线上教学的那种就可以。” 听到她的话，阮棠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几分，“你想学法语？因为《夜梦巴黎》的试镜？” 苏灵溪笑着点点头：“我想，如果我的法语能够比其他人说得更地道更正宗，这或许也能成为我的加分项。” 众所周知，法国人对法语有着深厚的情感和强烈的民族自豪感，他们一向认为法语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之一。 于她自己而言，能够多掌握一门外语，也有一定的好处，可以拓宽视野、提升竞争力。 “既然你都主动要求了，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阮棠笑了笑，顺势应下。 一直以来，她最欣赏的就是苏灵溪这一点：从来不会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反而时刻都在为下一次挑战更高的山峰而准备着。 就像是一块拼命汲取水分的海绵，不断充盈着自己，不断成长着。 每一次都能给她带来新的惊喜。 * 1月底，宁城某影视基地。 欧式风格的建筑物随处可见，绿草茵茵，晴空万里，是这个季节难得一见的大晴天。 然而草坪上站着的一群人却丝毫没有玩乐的心思。 “救、救救我……我有钱，我有很多钱可以给你当报酬……”女人身上穿着一袭被鲜血染红的蕾丝婚纱，虽然大部分布料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裙摆上也溅满血污，但不难看出这曾经是件做工良好的礼服裙。 被她抓住裤脚的黑衣女人弯下身来，微笑着掰开了她的手。 “辛女士，您该好好睡一觉了。” 下一秒，她的手覆上了女人的眼皮。 “啊——”凄厉瘆人的尖叫声霎时惊起了远处的一群飞鸟。 “卡！这条过啦！”贝柠放下扩音喇叭，小跑着过来挽住黑衣女人的手臂，“溪溪你演技也太好了吧？完全演出了我想要的那种感觉，而且还能一条过！” “你就给我安排了今天一场戏，我当然得表现好点，才对得起我拿那么多片酬。”苏灵溪接过祝含秋递来的保温杯，笑着说道。 贝柠笑嘻嘻地朝她扮了个鬼脸，“在我面前还这么谦虚干嘛？真是的。” “不多给点片酬，怎么好意思让你这位大明星来帮我客串？那也太占你便宜了。” 片场时间紧迫，两人只简单聊了几句，贝柠才带着草坪上那位女演员走到监视器面前。 虽然已经拍完了自己该拍的戏份，苏灵溪却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坐到了祝含秋提前在遮阳伞下摆好的木椅上。 她们正在拍摄的这部电影，是贝柠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作品，编和导都由她一个人负责。 苏灵溪是因为对故事本身有一定兴趣，所以才会愿意来客串——当然，50万片酬的诱惑也起到了一部分作用。 毕竟一场戏就能拿50万，说出去其他同行可能都羡慕红了眼。 电影名字为《血色婚礼》，顾名思义，整个故事也是围绕着一场即将举行的婚礼展开的。 辛家最受宠的小女儿找了个高高帅帅的名校才子结婚，这在j市是个不容错过的大消息，政要名流、名媛淑女们纷纷受邀前来观礼，却在前往“梦幻山庄”的半路上遇到了十年一遇的台风天气，不得已只好各自折返。 与此同时，辛家本家的三房亲戚已经先一步入住了“梦幻山庄”，包括新娘和新郎本人，一共八个人，每人各一间房。 然而，和谐美好的晚餐时间过后，氛围渐渐变得诡异起来。 半夜01:40，山庄里某一间被反锁的房间内，辛家小叔被一把从天而降的匕首扎透了喉咙，鲜血四溅，死不瞑目。 地毯上还留下了一张乌鸦的简笔画。 山庄内人人恐慌自危，却发现山庄的大门用尽各种办法都无法打开，整座山庄已经完全人去楼空，只剩下他们七人。 第二夜、第三夜、第四夜……每一夜都有人迎来死亡，作案的手法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这些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为了争取活下来的希望，新娘辛悦不得不在躲避其他人明枪暗箭的同时想办法自寻生路，然而，等到她以唯一幸存者的身份好不容易逃出山庄时，才意识到整件事背后还有更大的谜团…… “我打算就把刚刚那一幕镜头用作结尾，你觉得怎么样？”吃午饭时，贝柠主动端着碗过来跟苏灵溪探讨剧情，“女主角视野被遮蔽的瞬间，大屏幕也唰地一下暗下来，观众们应该会更有代入感吧。” 苏灵溪犹豫了一下，看向她的眼神略微有些复杂：“你……打算再拍一部续集？” 贝柠撇撇嘴，否认了她的猜测：“怎么可能，剧本体量就这么一点，哪拍得了两部电影。” “我只是想让故事以一种创新的形式展现出来——在结尾留下悬念，然后让观众们自己通过观察前面几幕细节来得出结论。” “我觉得这种方式相较于于以往那种传统的解谜方式更有趣味性，对观众来说也更具有挑战性，应该会更吸引人一点？” 第168章 天降大饼 “想法挺不错的，但是实施起来效果不一定会像你想的那么好。”苏灵溪顺着她的思路想了想，回答道：“不过我其实对悬疑类的题材也不太熟悉，要是你下定决心了的话，不妨就按照你的想法试试看。” “嗯嗯，知道啦，我会好好考虑的。”贝柠轻快地应道。 虽然只是刚刚踏入这一行的纯新人，但她的工作状态却比大多数新人导演都更加松弛自在。 想来大概是家庭给予的物质支持给了她放开手去勇敢追逐梦想的底气。 “哦，对了，清羽刚刚说想找你拍张合照，方便吗？”贝柠指了指不远处小心翼翼望着她俩的白裙女孩，“她也是咱们学校的，算起来应该是我们下一届的学妹。” “是吗？之前好像没在学校见过。”苏灵溪刚刚跟她演过几分钟的对手戏，对她大致有点印象，“只是拍张合照而已，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 对着镜头不怯场，也没有出现忘词忘动作的失误，整场戏演下来很流畅，是一位基本功非常扎实的新人演员。 察觉到那两道同时看过来的视线，谭清羽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瓣。 贝柠学姐在学校里一向是很受关注的风云人物，不仅因为家世优渥，更因为她有一个正当红的明星好朋友。 她要亲自执导拍一部院线电影的消息一经传出，帝都电影学院表演系整个系的学生都讨论得炸开了锅。 ——森茂集团出品，华影集团参投，这可不是一般的大阵仗！ 华影集团在行业内的龙头地位自不必多说，森茂集团作为赫赫有名的世界500强企业也不遑多让，两者强强联手，电影还没开拍就在校内拉满了关注度。 再加上有传言说贝柠学姐就是森茂集团董事长的小女儿，想要借此机会跟她攀上关系的人就更多了，凤凰男之流纷纷趋之若鹜，巴不得傍上她然后一步登天。 谭清羽没有跟她攀交情的想法，只是想努力抓住这次演电影的机会。 毕竟市场上很少有院线电影会让没签公司也没背景的大学生参与选角，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之后可能就再也遇不到了。 她必须全力以赴。 出乎她意料的是，历经层层选拔后，贝柠学姐居然真的选她当了女主角，而且还给了她跟自家偶像搭戏的机会！ 接到通知的那一刻，谭清羽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天降大饼给砸傻了一样，幸福得直发晕。 “清羽，你不是想拍合照吗？现在快来拍吧，再过一会她就要走啦。”贝柠站在车门边上朝她招了招手，身边站着一身黑的苏灵溪。 谭清羽整理好头发，压抑住内心的喜悦激动，快步走了过去。 和大银幕上美得极具冲击力甚至略显锐利的形象不同，苏灵溪这会儿褪去了那些锋芒，对着她笑得很温柔，“你的名字是谭清羽？我可以直接喊你清羽吧？” 谭清羽强装镇定地点点头：“可以的，学姐。” “好神奇啊，被人喊学姐的感觉。”苏灵溪回头跟贝柠对视了一眼，示意她拿起拍立得相机，“清羽，你想用什么姿势拍合照？” “就……这样吧。”谭清羽抬手比了个耶，神色羞赧极了。 “好啊，这个还挺简单的。”苏灵溪学着她的姿势，也比了个耶。 “咔嚓”一声，拍立得镜头就此定格。 相纸上的两个女孩都笑得很开心。 直到谭清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摄影棚入口处，贝柠才开口调侃：“你这粉丝服务确实挺到位的，就算是郑晏然在你面前的待遇估计也比不过她们。” 苏灵溪收起相机，笑了笑，“这从根本上就是两码事。” 粉丝给她的爱和支持，她可以用更好的作品和一个又一个奖杯来回报——有来有往，她们之间的羁绊因此而牢不可分。 但追求者在她身上倾注的情感是具有排他性和企图性的，所以他们的感情她并不想接受。 “说真的，有时候我都有点佩服你的定力了。”贝柠笑了起来，感叹道，“娱乐圈这么多帅哥，你居然能做到对他们无动于衷。” 她自认为还算了解苏灵溪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对谁都和颜悦色，但在某些方面却称得上是铁石心肠。 就比如之前郑晏然错失了本届金鸡奖最佳男配，一堆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跑去发消息安慰他，想趁机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唯独苏灵溪岿然不动，只发了条“下次加油”给他。 那态度，不仅谈不上热络，甚至都显得有点冷淡。 吓得郑晏然半夜偷偷给贝柠发消息，恳求她帮自己打听一下，他是不是有哪个地方没做好，惹苏灵溪不高兴了。 贝柠没办法，只好随口帮她编了个拍摄期心情不好的借口搪塞过去。 现在回想起这件事，贝柠依旧忍不住在心里对她竖大拇指。 太硬气太有实力了，简直是吾辈楷模。 “哎，要是现在有一个全世界最有钱最优秀的男人来追你，你会不会答应他？”贝柠的脑海里总是会突然涌现这种另类的奇思妙想。 苏灵溪被她这个天马行空的假设给逗笑了，思考了一会，沉吟着开口：“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来追我，我应该也不会答应跟他在一起。” 贝柠好奇地眨眨眼：“为什么？” “爱情没有保质期，他很难做到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那……如果他能做到呢？你就会答应他吗？” “也不会。” “啊？为什么？”贝柠这回是真有点不理解，她都帮她构建出一个完美的纸片人来了，她为什么还看不上？ “可能是因为——”苏灵溪斟酌了一下，“比起成为被他倾慕的人，我更想成为比他还要优秀的人。” 知识和能力不会通过性传播，重活一世，她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第169章 落地柏林 “当地时间2月12日晚间，备受国际影坛瞩目的华人剧组《蔷薇刺》已落地柏林，电影女主演nicole su一袭白色大衣现身机场，笑容亮眼风光无限，与粉丝挥手打招呼心情极佳……” 谢嘉莉仔仔细细看完了小报上的标题和内容，正打算翻一页继续往后看，却发现下一页的版面内容变成了好莱坞的狗血八卦。 什么破报纸啊，居然只给她们家nicole的新闻留了这么一个小角落…… 谢嘉莉闷闷不乐地收起报纸，只觉得心情都变得跟伦敦今天雾蒙蒙的天气一样灰暗阴沉。 哼，莫欺少年穷，等nicole以后火遍全世界，这些小报狗仔想拍她都拍不到了！ “哎，看样子这雨还得下半天，今天晚上又不能出去逛街了。”张可欣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早知道这样，毕业旅行还不如直接去美国呢，还能提前熟悉一下环境。” 谢嘉莉撇撇嘴，走过去跟她并排躺到一起，“你是有自信能拿到offer，我可就说不准咯。” “才不会，你肯定也能如愿拿到offer的。” “但愿吧。”谢嘉莉耸了耸肩，对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没太大兴趣，“好了，难得出来玩一次，我们别再聊这个话题了。” “反正呆在酒店也无事可做，要不……我们一起来看今年柏林电影节的红毯直播？我带了ipad。” 张可欣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可以啊，开幕式什么时候开始？” “好像是五点钟？再过半个小时就开始了。”话音未落，谢嘉莉翻身下床，从行李箱里掏出了ipad。 等待ipad充电的间隙里，两人默契地躺在一块刷起了手机。 欧洲三大电影节在国内受到的关注度历来很高，从公布入围片单开始就会上一波热搜，到了开幕式闭幕式的时候，又会分别再上几次热搜。 今年，因为有华语片入围主竞赛单元，柏林电影节开幕式在内娱受到的关注度要比往年更高一些，从入围消息传出开始，外界媒体的各种猜测和预测就没停过。 网友们对于没有华国人入围的最高奖项金熊奖没什么关心，相比之下，大家的目光更多地落在了入围银熊奖的《蔷薇刺》剧组身上。 在柏林电影节入围名单公开之前，即便《红色野心家》在口碑票房两方面大获成功，也总有人拿平番这一点来刻意抹去苏灵溪在电影中起到的作用，口口声声称票房都是沈蔓扛的，苏灵溪只是跟在后面蹭票房红利而已，跟那些没演技还要跟着大咖蹭票房的流量明星是一路货色。 等到入围名单公开了，这群人安静了几天，很快就又换了一套话术出来蹦跶：入围主竞赛有什么难的？阮棠的资历摆在那，帮她水个提名分分钟的事，最后结果还不是跟东京电影节一样，白去一趟陪跑而已。 连普a的奖都拿不到，还想拿三大？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毫无疑问，这样的说法自然在粉丝群体中引起了众怒。 灵丝在怒而反击的同时也一直憋着一口气——平番电影你们说是其他人扛票房，入围三大电影节你们说是公司水提名，那要是苏姐拿到了银熊奖最佳主角呢？这群人总不可能还有脸在这哔哔赖赖吧？ 诸如谢嘉莉、张可欣之流的粉丝们现在就是这样一种想法，既盼着苏灵溪真的能拿奖，又不敢在社交平台上说出来，生怕之后连累正主被人嘲笑。 而对于海内外的媒体而言，这件事显然是个让人充满讨论欲望的话题点。 要知道，华国上一次有影片入围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还是三年前的事。 那个时候柏林电影节的奖项还没有改版，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主角没有合并成最佳主角奖，配角奖也是如此。 奖项改变后，演员们拿奖的难度无疑更大了——想拿最佳主角奖，需要跟各个影片里的男主角女主角一起进行角逐，不分性别。 几十个优秀演员一起竞争，最后的赢家却只能有一个，可见竞争程度之激烈。 “上一次入围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华语片还是《今宵》，我记得许庭韵当时穿的那条香槟色长礼服在红毯上特别亮眼，美得我都想截图保存下来那一幕。”陈雅琳抱紧怀里的抱枕，眼神里透出几分怀念，“就算过了好几年，我还能很清晰地回忆起那个画面。” 林桦坐直身子，给她倒了一小杯水果茶，“是啊，可惜那一届的竞争对手实在太强，《今宵》一个奖都没捞着。” “无所谓，许庭韵在那之前早就拿过柏林影后了，外国人想二封柏林估计不大可能。” “话说是这么说，不过……她现在是不是基本上等同于息影了？”林桦拢了拢袖子，“这两年都没看到她担主的作品出来，偶尔出来也都只是客串。” 陈雅琳叹了口气，“可能吧，但她今年也才四十岁，天赋也够，我其实觉得她应该再拼一拼的。” “这两年女性题材的市场也比以前打开了不少，对她这种演员来说是有优势的。” 话题的走向显然有些沉重，林桦瞥了眼好友微微向下撇的嘴角，斟酌着换了一个话题。 “你觉得《蔷薇刺》在这一届有希望拿奖吗？” “不好说，我觉得一半一半吧。”陈雅琳犹豫了一下，补充说道：“柏林一向最爱强调平权主义，这几年的获奖名单里都不乏女性，但今年德国那部剧情片的阵容也很强大，安德里亚.德里森前年执导的电影还拿到了金熊奖，柏林那群人显然很偏爱他。” 同一时刻，各个app里的八卦板块都在讨论这个问题——苏灵溪到底有没有可能凭借《蔷薇刺》拿到银熊奖，成为柏林电影节奖项变更后的首个柏林影后？ 因为入围名单里的影片大多都将在柏林电影节上进行世界首映，所以观众们也无从评判内容，只能根据以往的经验进行分析。 在各种预测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远在蓝星北半球的德国之都，即将正式开启第72届柏林电影节开幕式。 第170章 暗示 帝都时间凌晨1:30，柏林国际电影节开幕式红毯直播正式开始。 两边隔着六个多小时的时差，微博上那群唯爱吃瓜的乐子人压根熬不住，只有灵丝们还兢兢业业蹲守在各个电影博主的微博下面，随时准备控评。 相比国内的颁奖典礼，这场红毯的可看性对国人而言要弱上许多：首先是大部分欧洲演员在华国的知名度远远低于好莱坞明星，经常会出现大家都不认识的演员走过去；其次，开幕式唯一能讨论的只有演员们的礼服，想知道获奖结果，还得等到13天后才能在闭幕式上揭晓。 是以除了一部分铁杆粉丝，大多数路人此刻都没有精力继续守在屏幕前观看红毯直播。 比起国内微博上渐渐冷清下来的氛围，柏林红毯现场的气氛却是一片火热。 “哇呜，su~” “nicole！！！” “灵溪灵溪，我们在这！” 苏灵溪扶着梁至谦的手臂站定，微笑着面对那些渐渐转过来对准他们两个猛拍的镜头。 《红色野心家》在柏林电影节上曾拿下过两座奖杯，虽然不是主竞赛单元的奖杯，但也为她攒下了一定的认知度——就比如此刻，现场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在尖叫着喊她的名字，其中不乏一路从华国追着她来到电影节现场的站哥站姐，但也有一部分是货真价实的外国粉丝。 国外的记者们知道《蔷薇刺》剧组也是今年拿奖的热门选手之一，尽管对她们几个都不太熟悉，但还是一个劲对着苏灵溪和梁至谦两个人的脸狂拍——拿不拿得到奖不知道，这两人光是样貌就足够突出，男帅女靓的组合谁会不爱看呢？抓紧时间拍就是了！ 而这一切落到灵丝眼中，妥妥就是自家正主海外人气的证明。 ——果然，她们家溪溪的魅力无穷大，连外国人都能迷倒。 开幕式一切从简，《蔷薇刺》剧组在红毯上停留的时间并不长，总共也就两三分钟。 毕竟经历过无数次颁奖典礼，即使是在外国走红毯，苏灵溪也毫不怯场，落落大方拍完合照后就跟着唐婉华一起走进了内场。 “总算结束了。”整个剧组都走进内场后，梁至谦才长舒一口气，“真没想到刚刚会有那么多摄像头对着我，哇，那闪光灯真不是开玩笑的。” 考虑到他还只是个没拍过几部剧的新人，这会儿说这些话并不会让人觉得小家子气，反倒显得更加坦诚率真。 何瑛笑着瞪了他一眼，“行啦，一回生二回熟，下次闭幕式你就有经验了。” 梁至谦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eden姐，闭幕式的时候还要颁奖呢，怎么可能不紧张？” “紧张就紧张吧，第一次来海外参加电影节，紧张也正常，别说错话做错事就好。”唐婉华笑了笑，带着一行人往内场更深处走去。 此刻的内场聚集着不少名导与演员，没有了闪光灯的干扰，所有人都可以尽情与自己想社交的人进行交际，场面比刚刚的红毯环节更加轻松自在。 “你们的发布会是选在明天开哦？后天首映礼？” “是啊，到时候钟导有空的话记得也来捧个场。” “唐导你太客气了，后天首映礼我一定去。” 苏灵溪原本正认真听着唐婉华与来自台岛的钟光文导演寒暄叙旧，突然，视野内冷不防闯进来两张眼熟的面孔。 ——是藤田陵和北川良子。 并且后者的视线正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 搞什么…… 苏灵溪心中纳闷，递了个疑惑的眼神过去。 北川良子却对她回以微笑，抬手指了指右侧的某个角落里。 看样子是有话想在私底下跟她说。 难道是创办电影节的事有什么眉目了？想到这种可能性，苏灵溪心头微微一动。 简短地跟何瑛说了一声，苏灵溪转身往右侧角落里走去。 “又见面了，nicole。”北川良子笑着从阴影深处走了出来，眼神有些戏谑，“看来以后我会经常在国际电影节上遇到你。” “别说这些没用的客套话，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是需要我帮忙，还是其他的？”苏灵溪精心挑了个能够遮住大半张脸的角度，缓缓站定。 这里虽然没有红毯上那些夸张的长枪短炮，但也不是毫无漏洞——至少每年都会有内场的几则小视频或者搞笑表情动图流传到国内，引得不少看客当乐子看。 “你的性格还是那么谨慎。”北川良子注意到了她的站位，打趣地说，“不愧是我看中的灵感缪斯，果然非同凡响。” 苏灵溪瞥了她一眼，“想进行一场放松的私人谈话就必须这么做——你也不想看到我笑得像个假人一样跟你对话吧？” “如果你指的是社交状态下的那个你，恕我直言，还没到假人这么夸张的程度。”北川良子侧过身子望着她，“顶多是一种缺失灵魂的美。” 大概是之前在东京的那场谈话太过深入彼此的内心世界，这回碰面，两个人不约而同卸下了伪装的包袱，一言一行都十分直白。 “ok，在你不耐烦之前，我得先把我的来意和盘托出。”北川良子轻咳一声，又把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 苏灵溪挑起眉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北川良子左右看了看，放低声音靠近她：“26号的闭幕式记得一定要留下来参加，也许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收获。” “这是——评审团的意思吗？”苏灵溪抬高了声调，几乎是不可置信地问。 “是的。”北川良子快速给予了肯定，“别忘了转告你们剧组的其他人。” 评审团一般都会提前暗示那些有可能获奖的人留下来参加闭幕式，这是欧洲三大电影节乃至每一个a级国际电影节默认的隐藏规则。 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就意味着你已经在这场游戏中先行出局了。 苏灵溪强压下心底不断攀升的喜意，一边往唐婉华身边走，一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受到暗示也并不代表一定就能够拿到奖，她不能半场开香槟，必须尽快冷静下来才行。 第171章 慕名而来 苏灵溪带回的这条消息，就像是一剂效果强烈的强心剂，剧组主创们的心情都不由自主亢奋了起来。 ——即便最后的奖杯能够花落谁家还不确定，但至少他们拿奖的几率又增加了，不是吗？ 评审团成员对待不同剧组的态度往往是记者们眼中的风向标，而电影节里的小道消息从来都不是秘密。 不出半日，华语片《蔷薇刺》或将有机会拿下银熊奖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传遍了德国影评人的小圈子。 这也就导致《蔷薇刺》接下来两天举行的新闻发布会和首映礼都办得非常热闹，不少记者、媒体还有影评人纷纷慕名而来，想要一探究竟，看看这部华语片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够得到本届评审团的青睐。 “一个还不满21岁的华人女孩，god！她看起来真的不像是能演好交际花角色的那类人。”来自英国的影评人皮特.布拉德上下打量了一眼台上那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女孩，辛辣地点评道：“太瘦了，不够丰腴，还有假笑时的神态，格外令人讨厌。” 坐在他身边的瘦高男人闻言，推了推眼镜，“可是藤田导演似乎对这部电影推崇备至。” “当然，因为他是个亚洲导演，亚洲人特有的团结意识，历来如此。”皮特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坐姿随意。 瘦高男人摇摇头，“你对藤田导演的看法不算公平。” “嘿，沃克夫，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难道你接受不了吗？”皮特不满地嘟囔道。 瘦高男人，也就是沃克夫.法斯宾塞，微微蹙眉，提醒道：“法斯宾塞。” 他不习惯在这种场合被人直呼其名。 皮特扁了扁嘴，还没来得及开口，电影片头轻盈的音乐声已然响起。 林桦饶有兴致地看着荧幕上鲜艳的色调，明黄、墨绿、靛蓝……每一笔都涂抹得恰到好处，让人的思绪霎时回转到了上个世纪的港城。 怀揣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坐直了身子，以更正经的姿态浏览起片头那几幕充满意象美的空镜。 “黎少爷有事寻姑母？” “不是什么要紧事，陪她去浅水湾玩玩水罢了。” 又是一帧多层次构图法。 电影中容貌娇艳神情却略显世故的少女，还有她身后笼罩在阴影下的门厅，以及镜头最左侧落满阳光的花园一角——整个画面由至少三个层次构成，每一层的背后都有自己的故事，光线也晕染得恰到好处，仿佛连光都在刻意偏爱这位美貌的少女。 显而易见，唐婉华对于打光技巧的掌握要比前两年更精进了一大截。 林桦目不转睛地看着电影一帧帧放映，心中默默想道。 就是不知道苏灵溪的表演水平会不会在这部影片里有所突破。 林桦脑海里刚闪过一丝这样的想法，就见镜头转高后绕了一圈，冲着宽阔的马场快速拉近，最终以中景距离定格在一前一后两位女士神情相似的侧脸上。 乍一看二者的神态极为相似，但只需细细一瞥就能发觉其中不同：前者姿态昂扬，骑马的姿势娴熟又利落，明亮的霞光在她身上落了大半；后者模样更美，气质却畏缩得多，整个人始终被笼罩在前者的影子阴影里，一看就知道是个放不开手脚的小丫头。 此时，镜头又给了葛采玲一个眼神特写——那种寄人篱下的瑟缩、谨慎，在其中完美展现了出来，观众自然而然能感受到她由内而外的局促感。 沃克夫.法斯宾塞低头看了看表：距离正片开始仅过去了十分钟，情节推动不明显，出现的主要角色也不过三个，但他并不觉得无聊。 因为女主角的表演非常具有张力。 这种张力并不仅仅存在于她和其他人进行对手戏的时候，哪怕是只有她一个人的镜头，他也很难移开注意力——事实上，她的眼角眉梢乃至细小的肢体动作，每一处都很“有戏”。 她一出现，观众就会忍不住推测她现在的心情和状态，并通过观察解读出各种信息。 “她的表演很有说服力，是不是？”皮特注意到他的坐姿变化，调侃道：“只需要几个镜头就能让观众确信她的身份，观影的代入感得到了明显提升。” 能说服观众相信角色是需要一定的表演厚度的，如果演技太过单薄，观众们只会觉得越看越入不了戏，观影体验感也会很差。 法斯宾塞认同地点点头，视线依然停留在荧幕之上。 在来首映礼之前，他特意读过《蔷薇刺》的德文译本，了解了大致的基本剧情。 不可否认，他很好奇这位导演要怎么样才能把书里那种玩味而复杂的描述用电影语言拍出来。 如果太过直白，就会失去华国传统含蓄美的魅力；如果过于卖弄高深，在内行人看来，估计会安上一个“炫技”的罪名。 十分钟一过，电影的剧情进展速度开始加快：葛采玲在陈爵士府的生活状态渐渐由寄人篱下开始转变，陈太太用一场又一场舞会，一件又一件华服，拼命诱惑她的心……镜头上移，伴随着快速而激烈的踢踏舞曲，那条香槟色褶皱绸裙飞快旋转着，几乎将裙子抖成了一朵快要飞起来的花儿…… 舞池中的少女似乎也在享受着成为人群焦点的这一刻，乌发雪肤，红唇微扬，舞裙翻飞，眉目流转间俱是风情。 这看着哪里像是不小心误入销魂窟的女学生，活脱脱就是风月场上屹立不倒的老手！ 显然，葛采玲在这一幕绝佳的表现狠狠动摇了皮特.布拉德最开始的想法：“这真的是刚刚在台上站着的女人演的吗？老天，这简直不合理——我是说，她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有魅力？” 第172章 艺术不分国界 皮特是为英国《卫报》撰写影评的专业影评人，一直以来，都以其尖锐的评论风格着称。 法斯宾塞和他打了好几年的交道，自然熟悉他脸上此刻流露出的表情意味着什么——很明显，他已经完全折服在了这位他一开始瞧不上的华人女演员充满魅力的表演之下。 这是非常罕见的情形。 与骨子里刻着傲气的好友不同，法斯宾塞一向认为，真正的艺术是不分国界的。 是的，也许曾经的亚洲演员在国际上总是处于劣势，但这种情况在近几十年来有了明显改善——华国、日本、韩国在十年内都曾涌现出能够闯进好莱坞，甚至拿到奥斯卡提名的优秀演员。 尽管目前还无一人能正式斩获这项荣耀，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法斯宾塞始终坚信这一点。 “今晚完全是她的演技秀，我敢发誓，拍这片子的导演一定很喜欢她，不然不会用这么美的镜头语言来拍她。”皮特喃喃感叹道。 虽然他还没搞清楚眼前这位女演员的名字到底是nina还是coco，但她光芒四射的模样已经让他几乎移不开眼了。 “最完美的黄昏光线，导演使用了大量的柔光和透明纱来营造出浪漫、温馨的氛围，很梦幻，也很浪漫，刚好适配尚处于萌芽阶段的爱情。” 同时同地，林桦也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点。 柔光打造出的场景太梦幻也太纯净，反而突出了葛采玲身上种种不符合最开始人物介绍的地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学生，又怎么会这么迅速地在交际场上混得如鱼得水？又哪来那么多世故老道的调情手段？ 即便有陈太太“悉心教导”，也不可能学习得这么快。 这一切只能说明，葛采玲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个普通女孩子，而是早在内地就见识过风月之事甚至想以身为饵亲自入局的少女。 林桦看得出来，这种视觉效果恐怕是唐婉华刻意为之——从葛采玲的面部表情变化还有行事风格不难看出来，她的野心或许远比姑母陈太太想得更大。 只可惜她低估了欲望的惯性，也高估了那群男人的“人性”。 在她思绪延伸之际，银幕上的镜头还在不断变化着。 此刻电影的剧情进展已然过半，刘老板、李先生等角色皆已粉墨登场，葛采玲常常换上最时兴的洋裙又或是旗袍，戴着耀眼的钻石珠宝，辗转于他们各自的宅邸。 然而再时髦靓丽的打扮，也阻挡不了渐渐变暗的画面色调——纸醉金迷的背后，是一具快要被掏空的躯体。 打牌、跳舞、吃酒，又或是当众献唱……白日的采玲总是玩得不亦乐乎，可夜里却成宿成宿地睡不好觉。 就连酒精也只能带给她短暂的，梦幻般的安定。 “我们……一起去一个没人识得我们的地方好唔好？” 露台上的风很大，裹挟着吹起女人散至肩头的长发，连带那件曳地的绿色长袍。 绸缎质地，是最优雅的祖母绿，象征最蓬勃的生命力。 此刻却松松垮垮套在女人身上，露出大半截雪白的颈子，画面冲击力十足。 唐婉华在这里给了一段近景慢镜头，直到葛采玲指间那根雪茄快要燃尽，才把镜头拉远，上移，用全景镜头框进了她和黎文森两个人。 “别再跟他们一起出去了，我们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养活自己——”黎文森急切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抬手打断了。 “文森，我今天不想谈这些。”女人扔下那支雪茄，熟练地贴上去，从男人西装口袋里又摸出来了一支新的。 拿烟，点火，一气呵成。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采玲，我们还年轻，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黎文森牵住了她的手。 葛采玲顺势挠了挠他的掌心，娇媚一笑，眉眼间调情意味十足。 明明还是那张脸，五官妆容都没有太大变化，却再也看不出两人初识时的青涩，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轻佻又风尘。 “只要你愿意跟我走，去哪里都可以。”黎文森反握住她的手腕，又强调了一遍，“只有我才是你名义上的丈夫，他们这样对你，是在犯罪。” “别**在这说些屁话了。”大抵被他反复纠缠得失去了耐心，葛采玲用力挣开了他的手，一把将烟头按在了他裸露的健硕胸膛上。 火焰炙烤皮肉的滋滋声霎时响起，黎文森惨白着脸后退了一步，似乎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 葛采玲轻蔑地斜眼望他，眼底掺杂着不屑，不耐还有纵情声色后的疲惫。 “连这点疼都忍不了的大少爷，在跟我说什么鬼话呢？”她吐了口烟，身子后仰，微微靠着露台的栏杆，“没了我，今晚你就要从这栋楼里滚出去。” “我陪他们玩，这就是我们谋生的手段，你到底懂不懂啊？”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别再说些不切实际的梦话了。” 烟圈在空中上浮了一小段距离，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画面切换到了黎文森的面部近景，紧接着又给了一个他的眼神特写。 他的瞳孔在颤抖，眼底真切的悲伤几乎快要把人溺死。 林桦若有所思地支起下巴：不得不承认，梁至谦虽然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演员，但演戏颇为灵动，能让人入戏，情绪氛围各方面也到位。 就是不知道这是他的正常水平还是超常发挥……毕竟黎文森这个角色跟他本人的适配程度非常高，影坛里也不乏这种只能演好特定一类角色的演员，一旦去演其他形象的角色，就没有那么惊艳了。 随着剧情加快，拍摄手法也愈发趋向意识流，抽帧镜头和空镜来回切换，迫使观众们不得不全神贯注于电影本身。 影片结尾，停在了某天一个看似寻常的清晨：透过窗纱，阳光跃动在女人的发丝间，美丽又圣洁，正如花圃里的那丛蔷薇一样开得热烈。 女人的背影单薄极了，渐渐展开的广角镜头为她增添了几分孤独感，仿佛与周围的世界隔绝开来。 独白恰好在此时响起。 “楼下的蔷薇明明开得正艳，我却觉得它已经濒临枯萎。” “我想我活不长了。” 第173章 犀利之作 大屏幕就此重归黑暗，四周也安静了下来。 皮特屏息等待了几秒钟，沉静的片尾音乐倾泻而出，演员们的名字也在屏幕上按顺序滚动了起来。 “nicole su？”皮特撇了撇嘴角，“原来她不叫nina也不叫coco。” 法斯宾塞哼笑一声，“怎么样？现在还觉得我带你来看这部影片是浪费时间吗？” “好吧，我必须承认，这片子能更快地帮助我消磨时间。”皮特没有急着起身退场，反而往后靠了靠，“这女孩演得的确不赖，法斯宾塞，你是对的——如果错过了这场表演秀，我今年的柏林之旅很可能会留下遗憾。” 法斯宾塞也坐直身子，跟他讨论起了剧情：“导演的拍摄手法非常大胆，你注意到了吗？她直接扯下了原着里爱情这道遮羞布，完美展现出了女主人公的欲望和人性弱点……非常犀利，非常大胆。” 作为跟他一样看过原着的观众，林桦此时的想法和法斯宾塞相差无几。 何映珍所写的原着本身就代表着反道德、反崇高的批判意味，写尽了人性之恶，而这一版电影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彻底戳破了以爱为名的谎言，将葛采玲内心的阴暗面与欲望直白点出。 毫无疑问，对于没看过原着的观众们来说，这样的主角形象十分具有冲击力。 但唐婉华在这方面取了个巧：她用梦幻唯美的镜头编织出前半段骄奢淫逸的上流社会生活，盛装男女，金翠辉煌，极尽视觉之华丽想象，让人不由自主跟着葛采玲一起变得心潮澎湃、跃跃欲试。 显然，她很清楚自己吸引观众的优势在哪——优秀的通感转换、意向铺排已经足以将小说里的梦幻戏码搬上银幕。 而后半段，唐婉华选择亲手打破自己为观众们织就的幻梦，用截然相反的幽冷色调，讲完这个故事。 “唐婉华的导演风格明显受到了法国新浪潮时期作品的影响，对于镜头美学的追求已经到了苛刻的地步……还有苏灵溪，她的成长速度简直快到令人发指……” 林桦微微皱眉，忽略掉不远处那一小撮粉丝的欢呼声，仍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苏灵溪对于葛采玲这个角色的演绎，就像从书里走出来似的：一双上扬的眼睛恣意风流，哪怕穿着老土的学生装扮也压不住眼角眉梢透出来的“娇”，眼波流光溢彩，从不长久地盯着谁看，总是只飞快地瞟一眼，倒勾得人忍不住去找她灵动的眼神。 细细数来，还是香槟色电光绸舞裙和那套绿色真丝睡袍最衬她——前者美得勾魂夺魄，热烈得快要融化男人们的心；后者美得颓丧，看得让人直想帮她夺去指间的香烟，再为她温一壶醒酒汤。 “如果没有苏灵溪，也许梅玉和梁至谦在影片里的表演也能捞到几个配角奖，但苏灵溪的表演实在太过细腻，角色本身的特质又太过亮眼，张力十足，完全占据了观众全部的注意力……” 林桦内心暗暗感到可惜，然而想起苏灵溪在影片中层出不穷的精彩片段，又隐隐唤起几分兴奋感——又一个体验派的天赋型女演员！ 假如足够走运，说不定她在这趟德国之旅中能有幸看到华国第四位柏林影后的诞生…… * “评审团主席玛伦.布洛肯佩盛赞华语片《蔷薇刺》，直言：‘这或许是今年柏林电影节的最大亮点之一。’” “德国着名影评人沃克夫.法斯宾塞称华人女演员nicole su在《蔷薇刺》中的表演精妙绝伦，令人惊艳无比。” “《蔷薇刺》首映礼圆满结束，影片广受好评，已提前售出近10个国家发行权。” “日本名导藤田陵谈电影《蔷薇刺》：一部直白揭露人性弱点的犀利之作。” …… 在宣传公司的刻意推动下，这些和《蔷薇刺》电影本身相关的新闻很快就变成了国内各大网站的热门话题，其中夹杂着不少来自海外的赞美和关注，让网友们情不自禁对这部改自名着的文艺片产生了好奇心。 要知道，内娱近十年来很少有哪个年轻演员能像苏灵溪这样，不仅成功走出了国门，还能在赫赫有名的国际电影节上收获这么多知名人物的称赞。 吃瓜网友们对此表示震惊的同时，那些热爱探讨电影相关话题的资深影迷也有种次元壁破裂的凌乱感——藤田陵、玛伦.布洛肯佩……这些人在国际上的影响力毋庸置疑，都是一个比一个厉害的大佬。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几个人的名字居然有一天会跟内娱明星一起出现…… 之前那些认为苏灵溪拍商业片就是为了狂揽票房、一度对她很看不上的人，这会儿也开始暗戳戳上网搜索《蔷薇刺》拍摄相关的信息。 而在瓣组专门的电影讨论板块，早就开了无数条讨论柏林电影节的帖子，其中一大半帖子都围绕着苏灵溪和《蔷薇刺》剧组展开。 【居然还有两天才到闭幕式。。。好想看乐子。。】 【我也，苏姐到底有没有希望拿奖啊[笑哭]能不能来个专业人士帮忙分析一下】 【其实感觉可能跟许庭韵之前那次一样。。。。雷声大雨点小。。最后还是陪跑】 【哎，国外电影节本来就很少把最佳主角奖颁给华人，帮苏苏先踩踩，就算拿不了奖，能提名已经很棒了】 【踩踩+1】 【回复楼上，今年竞争不算激烈，目前对最佳主角奖威胁最大的是安德里亚.德里森拍得那部《危速激情》，德国导演德国演员，剧情高光基本上都集中在男主角一个人身上，明显是要捧人的片子】 【omg……德国导演德国演员，这不就相当于在人家家门口打架……】 【呃，瞬间感觉没有比的必要性了】 论坛唱衰的声音很多，但大家想看热闹的心都很诚实。 闭幕式当天，国内的直播间涌入了几千万人实时观看。 第174章 底气 比起开幕式红毯，今天闭幕式特意赶来现场的媒体记者明显比之前要多得多，就连红毯两边的粉丝呼声也比之前的阵仗更大。 “杰瑞米.贝尔在《危速激情》里的表演就是很一般啊。”谢嘉莉一边浏览着论坛上的发言，一边提前把电脑调试至最佳状态，“首先他的长相就已经很让人倒胃口了，演技最多打5分，我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来他哪演出来了性张力。” “是吗？我看瓣组还挺多人夸他呢。”张可欣随口道，顺势拆开一包薯片。 她对没有女角色的纯男人戏一向没什么兴趣，所以并没有陪谢嘉莉一起“审判”这部片子，只在网上看了两眼评价。 “得了吧，那群人就是想借他踩溪溪一脚，平时没见他一个德国人在瓣组有几个粉，这种时候倒是都跑出来了。”谢嘉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 瓣组粉圈的那些小技巧她心里都门儿清，某些下家粉按捺不住眼红的心思，专门挑这种时候搅浑水。 要不然瓣组唱衰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那么多？真路人才懒得在这长篇大论地发表意见呢。 “说不定他们都没几个人看过《危速激情》的原片，还在这跳得比谁都欢。” 就连她都是翻墙到外网才找到片源看的，那些黑子哪有这个时间精力。 “哎，网友不都是这样的吗？听风就是雨，没必要放在心上的。”张可欣温和地说，把薯片往她那递了递：“你先吃点东西吧，我估计溪溪走红毯的顺序不会在这么前面。” 谢嘉莉摇摇头，婉拒了她的好意，“没事，我减肥呢，晚上本来就不能吃东西。” “真想知道她今晚会穿什么样的礼服，希望nicole能快点出场。”谢嘉莉双手托腮，视线随之落到了电脑屏幕里的红毯上——“可欣！你快看！灵溪她们剧组一起来了！” “什么？在哪在哪？” “这边这边，角落里……啊，现在导播把镜头切过去了！” 显然，导播也意识到了这会儿应该把镜头从访问区切回下车区——毕竟比起并未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剧组，人们无疑更好奇那几个有机会拿奖的热门剧组。 “天呐，nicole今晚是不是美得太超过了……”哪怕是对自家正主这张脸十分熟悉的谢嘉莉都在看清她造型的那一刻呆滞了好几秒。 苏灵溪今晚的礼服颇具巴洛克时期的繁复之美，银灰色露背宽摆纱裙，前后长短不一；前裙摆为真丝薄纱质地，后裙摆上宛如花瓣又似海水波纹的网纱层层而叠，并饰以大量水钻、小亮片以及羽毛型珠母片，仿佛阳光下海浪激起的闪亮白色泡沫，华美梦幻，每一片羽毛都无比闪耀。 不止礼服别出心裁，她的妆容也似乎比以往更加明艳，选择了高饱和度的正红色唇彩，整个人气场全开，美得锋芒毕露。 “今晚这身dior高定实在太适合她了，看起来漂亮又凌厉，真的好迷人！”谢嘉莉兴奋极了，一直在粉丝群里跟其他同担一起用各种尖叫表情包疯狂刷屏。 张可欣倒没有她那么夸张的反应——事实上，她还是更喜欢苏灵溪穿elie saab的仙女裙，那种清纯又带有一丝神性的美在她看来是最迷人的。 两个人的想法虽然略有不同，但在花粉粉圈里这种情况实际上是很常见的。 哪怕喜欢的是同一个人，粉丝之间也偶尔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 就像粉丝和路人对一个明星的观感也不会永远停留在最初印象。 苏灵溪这几年一路走来，一直在暴风式成长着——就比如葛采玲这个角色已经与最初那个小妞电影里形象略显扁平的关明月有了很大差别；还有《红色野心家》里雷厉风行却引起争议的童妍，未播剧里的打女角色……等等，不论气质还是荧幕形象，都在不断突破观众对她的设想。 粉丝、影迷还有好感她的路人粉，都能从中感受到她的戏路变化和演技提升。 她是有自己追求的演员，也是有主见和想法的演员。 每一部新戏，不管播出前反响好坏，最后她都能交出一份满分答卷；每一次都能以全新的角色形象带给她们惊喜，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所以即便张可欣有些意外于她今晚的造型变化，也能调整好心态欣然接受。 永远走一成不变的“仙气路线”的确容易令人乏味，偶尔去尝试一些新鲜造型也挺好的。 这就是正主实力强、作品佳带给粉丝的底气——她们相信她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考虑过后才做出的，也愿意无条件信任支持她。 “亲爱的su，你今晚实在太美了。”主持人先简单同唐婉华寒暄了几句，然后才把话题扯到苏灵溪身上，“这应该是你的第二次柏林之旅？哇哦，听起来你似乎已经在这里拥有了不少拥护者。” 人群中骤然增大的欢呼声仿佛在呼应主持人的调侃，苏灵溪笑了笑，“谢谢你，布伦特，这样的说法真让人感到开心——不过我还是更习惯于称呼他们为粉丝。” 她的英文很流利也很正宗，主持人惊讶地眨了眨眼，称赞道：“su，你的口语非常棒，我想你的语言天赋一定非同凡响。” “语言不通可能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我刚好是个不太喜欢麻烦的人。”苏灵溪的笑容还是那么亲切，以得体又不失幽默的语气回应了她的大力夸奖。 在接下来的采访中，主持人的态度十分友好，没有刻意问一些吸引眼球的辛辣话题——毕竟对方是外国人，一不小心就容易触碰到某些“敏感话题”，而柏林电影节一向又对社会议题方面非常重视，所以谁都怕说多错多。 第175章 另有渊源 简短的采访结束后，一行人走进会场，苏灵溪和梁至谦跟在唐婉华身后，时不时同往来的熟面孔寒暄、交际，并借此机会结交人脉：这也是唐婉华向其他导演发出的信号，能够被她亲自带着交际，说明双方合作愉快，且两位演员能力不俗。 “阿瑛，好久不见。”同样是评审团成员之一的港城演员周佳明笑着走过来，跟何瑛热情地打起了招呼，“电影成品非常惊艳，看得出来你下了不少功夫。” “哪里的话，我无非希望能拍出一部符合故事原貌的电影，要说下功夫，唐导付出的精力可比我多得多。”顺着这个话题，何瑛朝他介绍起唐婉华来：“婉华对故事的理解很到位，还有镜头方面的掌控力……” 其实这未尝不是一种另类的示好——唐婉华愿意带着梁至谦结交人脉，何瑛自然也就愿意把自己的港资人脉介绍给她。 当然，这一切还是要建立在双方合作愉快的基础之上。 周佳明同唐婉华客气地交流了几句，然后才把目光转向她身后的苏灵溪。 港城和内地娱乐圈之间时常隔着一层信息差，哪怕苏灵溪在内娱新生代小花里的知名度已经算是最高的那一批，放在港城，依然只有二线艺人的热度而已。 这还是在她拿过亚洲电影大奖的最佳新人奖的情况之下，才有这么一点热度。 在受邀担任柏林评委之前，周佳明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年前《蔷薇刺》刚刚开拍的新闻里。 原本他是不看好她饰演葛采玲这个角色的——年轻的演员大多阅历浅，想演出葛采玲后期那种历经沧桑后的疲惫感其实很难。 然而看完了电影全片后，他的想法完全被她的出彩表现扭转了。 顺带着打破了他对年轻演员的刻板印象。 “苏小姐，你在电影里的表演实在精彩，很高兴能认识你。”周佳明主动上前，跟她握了握手。 苏灵溪回以微笑：“周老师客气了，您在电影方面的造诣晚辈望尘莫及，能认识您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 周佳明眼底的笑闪动了一下，“我这话可不是恭维你，实话实说而已。charlie的风采差不多迷倒了我们近半数的评委，尤其是藤田导演，他不止一次在我们面前盛赞这部影片有多优秀。” 欧三奖项的评选并非学院投票制，而是评审团讨论制。顾名思义，评委对于奖项评选的话语权非常大。 而藤田陵作为戛纳金棕榈得主，虽然只是评审团评委中的一员，但地位很高，几乎仅次于评审团主席玛伦.布洛肯佩。 从银熊奖最佳导演奖的评选开始，藤田陵就一直是《蔷薇刺》这部影片的力挺者，但主席玛伦更钟爱美国女导演自编自导的独立剧情片《感受爱的存在》，并且力保这部影片在第二轮获得了最高票。 最出乎周佳明意料的是，在最佳主角奖的选择上，藤田陵又一次极力推荐《蔷薇刺》里饰演女主角的苏灵溪。 虽说亚洲电影人在参加电影节时大多会抱团撕奖，但周佳明还是惊讶于藤田陵甚至比他更卖力的撕奖行为——就算今年没有日本电影入围主竞赛，那也还有一部韩国爱情片，藤田陵为什么偏偏看重《蔷薇刺》这部华语片？ 是因为偏爱这一类表演形式还是拍摄风格？ 周佳明认定这其中必定另有渊源。 这也是他主动来结交苏灵溪的原因之一——如果藤田陵确实是她不为人知的人脉之一，那么朝她示好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藤田陵的导演风格很对欧洲人的胃口，金棕榈和金狮奖都曾被他收入囊中，周佳明拿过柏林影帝，现在他的首要目标就是冲击戛纳影帝。 戛纳的冲奖片他也不是没拍过，两部片子都出师未捷身先死，最后只勉勉强强混了个入围主竞赛的履历。 基于此，周佳明想结交藤田陵的心情很迫切，但可惜这位大导演在办公事的时候总是距离感十足，害得他不得不另辟蹊径想办法接近他。 “我想这应该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要是没有eden姐和唐导悉心指导，charlie这个角色的完成度也不会这么高。”苏灵溪挂着礼貌的笑容回答道。 她听出来了周佳明话里充满暗示意味却又含糊不清的潜台词：也许有一半的评委在讨论最佳主角奖时选择了她，但——绝非可以压倒性胜出的票数。 他这话听起来仿佛在暗示她有很大可能拿奖，实际上相当于什么都没说。 此时此刻留在闭幕式会场等待颁奖典礼开始的剧组又有哪一个不是得奖热门选手？ 要怎么应付这种圈内老油条式的话术，苏灵溪早已经轻车熟路。 客套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保持淡定，稳重地微笑就好。 “你看起来就像是来这散步的本地人一样。”几人入场就坐后，梁至谦低声跟她搭话，“我不信你一点都不紧张。” 苏灵溪扯了扯嘴角，“正常人面对这种情况应该都很难做到不紧张吧？” 即使在来之前她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国籍问题、题材问题、评委的个人喜好……这些都是有可能影响奖项的因素，拿不到奖也不意味着她没演好又或者这不是部优秀的作品。 而且她还年轻，这只是第一次入围三大主竞赛而已，她以后还会有更多机会更多可能性。 但当她坐上了这个位置，感受到会场内无所遁形的紧张氛围后，心头患得患失的感觉却越发严重。 她和那座奖杯离得太近太近，让她忍不住想象自己如果拿到了奖会怎么样，没拿到又会怎么样……失落感与喜悦交错着出现，让人心绪难宁。 梁至谦低头仔细打量了她几眼，“理论上来说，你的得奖概率现在已经超过了50%——玛伦.布洛肯佩和藤田陵明显都更看好我们的电影。这样想的话，会不会轻松一点？” 苏灵溪沉默一瞬，苦笑着摇摇头，“我现在脑子里只剩下各种各样糟糕的、有万分之一概率可能发生的意外事件。” 就像高考交卷后总有人担心自己涂错了答题卡，她现在担心的心情比起这类学生有过之而无不及。 放轻松三个字说来容易，当事人想做到却很难。 第176章 柏林影后 看出她的忐忑，梁至谦及时调转了话题，“回国之后你有什么安排？下一部打算接哪种类型的新戏？” “暂时只有一个试镜邀约，还没确定下来。”苏灵溪淡然地说。 随着音乐声响起，闭幕式颁奖典礼正式开始，她又恢复了最初走红毯时镇定的模样。 越是大场面越不能失态，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对着镜头都得尽量表现出轻松坦然的一面。 大家都是演员，这种程度的演技要是做不到，也不可能坐在这参加颁奖典礼。 全景单元观众奖、新生代少年单元、泰迪熊奖、费比西奖、遇见单元……将近一个小时的颁奖流程在人们低声的讨论中悄然而逝，在最佳配角奖的获奖者发表完获奖感言后，典礼终于进展到了和《蔷薇刺》剧组息息相关的第一个奖项——银熊奖单元，最佳主角奖。 上前颁发这一奖项的嘉宾是位漂亮优雅的女士，金发碧眼、五官深邃，典型的日耳曼人长相。 然而看见她的一瞬间，苏灵溪只感觉到心下狠狠一沉。 她对德国的演艺圈不算了解，但比较知名的那几个还是认识的，就比如眼前这位美女——她是去年那一届的柏林影后，也是德国导演安德里亚.德里森的现任女友。 众所周知，本届最佳主角奖呼声最高的就是《危速激情》和《蔷薇刺》这两部影片中的主角，组委会偏偏安排她来当这个奖的颁奖嘉宾，意思不言而喻。 苏灵溪脸上的表情灰暗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果然，是她之前想得太乐观了。 《危速激情》前几天在柏林电影宫上映时她也去看过，拍得确实很好，杰瑞米.贝尔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唯一不足之处可能在于女角色少得几乎没有，但这或许在多数人看来也不是什么值得诟病的大问题…… 苏灵溪轻轻吐出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入围即肯定。 听起来像是粉丝话术，但其实能够入围三大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这已经是上辈子的她想都不敢想的荣誉了。 坐在她身边的梁至谦敏锐察觉到了她的神情变化，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很明白，这种时候其他人的任何安慰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反而是对当事人的二次伤害。 而且镜头一直稳稳地对着他们这边拍，想说什么话都不方便。 在他思绪翻飞间，颁奖嘉宾贝蒂娜.沃森已经拆开了手上的信封。 “the silver bear for best actor goes to——”她瞥了手卡一眼，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然后才拖长音调念出了上面的名字：“nicole su！恭喜你，亲爱的su~” “哗”地一声，全场气氛骤变，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们全都安静了下来。尽管被镜头第一时间框了进去，杰瑞米.贝尔还是没忍住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身旁的安德里亚.德里森倒是还维持着大导演的沉稳风范，神色如常，仅仅只是眉心微蹙。 当然，这一切——连带着身旁混杂着英语中文甚至港城方言的尖叫声，苏灵溪都已经听不见了。 她的手还维持着准备鼓掌的姿势，思绪却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最佳主角居然是她，而不是杰瑞米.贝尔？这怎么可能？组委会想要打造的经典一幕就这么失败了？ 又或者是信封里的结果放错了？还是贝蒂娜激动过头念错了人名？ 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如果是在贝蒂娜.沃森这个指代性很强的颁奖嘉宾出场之前，苏灵溪还不至于对这个结果反应这么大，但事情偏偏就是这么抓马——实在太过戏剧性了！ 苏灵溪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了一大圈，直到大屏幕上出现《蔷薇刺》中葛采玲在舞会上与黎文森初识的那几帧片段，她才确定这一切都不是她突然产生的幻想。 她真的拿到了银熊奖！ “你该上台去领奖了，nicole。”借着拥抱的机会，梁至谦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道，“别慌，镇定点，现在有无数个摄像头都在对着你拍。” 和《蔷薇刺》剧组的几位主创一一拥抱后，苏灵溪提起裙摆，走向台上那座不断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银色奖杯。 那些对准她拍摄的手机镜头又或是摄像机，都被她忽略得彻彻底底。 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只有那座奖杯的存在——那是独属于她的第一座影后奖杯。 “su，这件礼服真的很衬你。”贝蒂娜.沃森扬起笑容，友好地搂了搂她的肩，随后把奖杯交到了她手上，“接下来的时间是属于你的。” 苏灵溪接过奖杯，银制金属的触感冰凉，唤回了她的几分理智。 而刚才被她遗忘掉的那篇获奖感言就在此刻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里。 “刚才沃森公布获奖者名字的时候，我真的很意外，也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大家应该也看出来了，因为真的没预料到第一次入围主竞赛就能获得这么大的荣誉。”苏灵溪缓了缓，用英文继续说道：“我们这部电影，讲述的并不是一个多么欢快的故事，而是彻彻底底的悲剧。” “在粗剪版本出来以后，我特意问过编剧eden，我说，这个故事会不会太过悲凉了？事实上我当时是有些担心这一点的，比起小说版本，电影的主基调要更灰暗一些。但是eden却不以为然，她反过来告诉我：‘charlie是个从一开始就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女人，她不是因为任何人的诱惑而走上这条不归路，而是在欲望驱使下主动选择了走向堕落，从始至终，她都清醒地放任着自己的命运归于悲剧。’” “电影首映前，我很忐忑，担心过很多。但这一刻我真的很庆幸，也很幸福——庆幸评委们喜欢这个故事，也因为观众的喜欢而感到幸福。”苏灵溪强忍着泪水，朝着面前的无数镜头举起奖杯：“非常感谢柏林电影节，感谢组委会，当然，最最感谢我们的唐婉华导演和编剧eden姐——是你们赋予了这部电影灵魂。” 最后一段话，她换回了中文：“我想我在拍电影的这条路上，一直都很幸运，幸运地遇到了好的导演、好的编剧，幸运地能够站在这里，实现我很多年前的梦想。” “最后我想说，谢谢我的老师阮棠，谢谢我的粉丝们，因为你们，才让我有了不断前行不断为了理想而努力的动力——也是因为你们，我略显荒诞的梦想才有了实现的可能，谢谢！” 第177章 创造了新的历史 “omg——” “我去，这什么情况？” “确定没弄错吗？” 同一时刻，闭幕式颁奖典礼的直播间内，无数名在线观看的观众在弹幕里发出了疑问——五分钟之前，直播间里还有人跟他们信誓旦旦地表示苏灵溪不可能拿到这个奖，顺带还给不明情况的吃瓜群众科普了一遍贝蒂娜.沃森和《危速激情》那位导演的关系。 这群人说得言之凿凿，一派理中客的优越感，不少人都相信了这个说法。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让他们大跌眼镜。 “天呐！nicole她真的做到了！”谢嘉莉激动地一把丢开手机，抱着张可欣欢呼了起来：“柏林影后！才20岁的柏林影后！nicole这算不算又一次开创了历史？” “当然，华国什么时候出过这么年轻的柏林影后？更别提影帝了！”张可欣也很兴奋，跟她一起高声喊道：“我们苏苏在柏林电影节上创造了新的历史！” 整件事的反转来得太快，粉丝群里的灵丝们先寂静了两秒，然后才欢腾地在群里刷起了屏，“太好了！我就知道，苏姐比那个外国人演得好多了！” “谢天谢地，柏林电影节最后还是做出了最公正的选择。” “姐妹们，我刚刚差点心跳骤停了啊啊啊啊，柏林组委会怎么回事，故意让贝蒂娜.沃森来颁奖吓唬我们的吗？” “溪溪最后眼泪落下来的时候我也差点跟着哭了，这段时间的舆论一直都在往她身上加压力，要是拿不到说不定还会被反过来嘲惨。” 就连很少在群里冒泡的全球后援会会长也出来发了一句：“华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柏林影后！苏姐又刷新了影史纪录！” 她的这段话就像是一支兴奋剂，群里所有人都激动地开始了刷屏狂欢。 与此同时，在瓣组和小红薯中也出现了无数条讨论这件事的帖子。 【完全不可思议，第一次入围就能拿柏林影后？是柏林电影节疯了还是阮棠疯了？】 【这姐好恐怖的成长速度……20岁居然就拿到了国际大奖……】 【众所周知，没有哪个奖是没有被资本运作过的，苏灵溪这个柏林影后含水量百分百】 【之前嘲笑苏姐天生陪跑命的人呢？都去哪了？管他是不是德国人，苏姐照样在人家家门口直接ko掉】 【有些人别在这脑洞大开行不行？阮棠要是有能力操纵柏林电影节，苏姐当初出道就不至于只能演小成本青春电影。】 【呵呵，苏灵溪一拿奖，恒升影业就变成某些人嘴里的世界第一企业了，威力堪比漫威宇宙是吧？阮棠要是真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年就帮自家艺人运作一个柏林影后呢？】 【瓣组常态罢了，就算苏姐今天拿了奥斯卡，也有人会说是阮棠操纵了奥斯卡，问就是无所不能的阮老板】 【虽然两部影片都还没在国内上映，但我觉得苏灵溪这座奖杯还算实至名归，网上也有相关的影评，觉得有黑幕的人可以等电影上映之后去审判一下】 【不服气又怎么样？评委们就是喜欢我姐啊，美得舒展又有辨识度，演戏演得又灵又自然，不把奖给她难道给你只会演古偶的正主吗[笑哭]】 【瓣组有些人的膝盖怎么这么软啊？还没开始打就朝着外国人跪下了？承认灵溪演得比杰瑞米.贝尔更好更有突破性是什么很难的事吗？】 【呜呜呜呜大好的日子我都懒得吵架了，反正奖在我女手上，随便你们羡慕嫉妒恨。开个抽奖帖，只要是没嘴过我女的都能参加！】 【乱中插，溪溪流眼泪也是仙女落泪，动态图好漂亮】 不出十分钟，各大社交app上就已经铺满了关于这位新鲜出炉的柏林影后的消息，微博热搜更是被直接屠榜，前五个话题全都是有关苏灵溪的，后面还都挂着“爆”。 #苏灵溪 柏林影后# #苏灵溪 国内最年轻的银熊奖获得者# #苏灵溪 今天我真的很幸福# #苏灵溪谈电影《蔷薇刺》主基调略显灰暗的悲凉故事# #苏灵溪哭着说获奖感言# …… 网络上围绕着这件事的讨论愈演愈烈，连带着苏灵溪那张举着奖杯忍不住落泪的动图都被万转出圈，成为了好几个大粉站姐的微博新置顶。 “她……居然真的做到了。”陈雅琳惊讶地又看了一遍好友刚刚发来的颁奖典礼现场视频，喃喃道：“看来柏林这次是想要打造出一个让观众和获奖者同样震惊的反转名场面……但不论如何，这个奖杯现在都是属于她的了……” 陈雅琳想起了多年前相似的某个夜晚，一样的二选一环节，一样的举国瞩目，最后却只留下了许庭韵藏都藏不住的失落神情。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哪位华国演员靠近过那座奖杯，无论男女。 即便是二封金鸡的宋今禾，在那之后也只入围过一次主竞赛，而且还是非常明显过去陪跑刷履历的电影题材。 所以在奖项公布之前，陈雅琳心里并没有抱多大的期望——尽管她也不喜欢《危速激情》这部男人戏，但……往往期望有多大失望就会有多大。 出乎她意料的是，在国内舆情不乐观的情况下，苏灵溪却靠着自己打了场漂亮的翻身仗。 第178章 实至名归 像陈雅琳、林桦、阿越这样的资深影评人，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这个奖的背后毫无运作痕迹，但很显然，苏灵溪和她的经纪团队还不具备完全操纵柏林电影节评审团的能力——至少要比竞争对手杰瑞米.贝尔差上一大截。 评审团一共七名成员，其中亚洲评委仅仅只有藤田陵和周佳明两位，哪怕苏灵溪争取到了这两人的支持，也才两票而已，远远达不到拿奖的程度。 “我想唯一的变量应该是主席玛伦.布洛肯佩，她向来偏好女性题材作品，《蔷薇刺》能拿到银熊奖，她在其中想必出力不少。”阿越瞥了眼电脑上硕大的新闻标题，以及苏灵溪那张手握奖杯笑中带泪的照片，忍不住笑了笑，“无论如何，在我看来，这座奖杯的确该她拿。” 身为着名电影刊物的副主编，阿越对待电影本身是很真挚的，而《危速激情》和《蔷薇刺》这两部电影放映时，他恰好在柏林电影宫里看过。 扪心自问，单纯从演技表现来看，苏灵溪并没有把杰瑞米.贝尔甩得多远，毕竟后者也是德国近年来小有名气的实力派男演员，不仅拥有曾靠一部作品同时入围欧洲三大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辉煌履历，而且还是去年圣塞巴斯蒂安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的获得者。撇开其他不说，他的演技还算配得上这些奖项。 而苏灵溪赢就赢在了电影题材和人物形象这两方面：首先是题材，揭露人性黑暗的题材更容易拍出噱头，也更符合电影节评奖的调性，再加上是以女本位视角展开的故事，正好投中了本届主席的下怀；其次是人物形象，葛采玲的设定复杂且丰满，又有演员本人的气质和演技加持，更容易触动到观众甚至评委的内心世界。 阿越自己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他仿佛通过一帧帧画面在和镜头里的人默契交流，到了电影结尾，明知葛采玲的结局由她自己亲手造就，他却还是不由自主为此感到遗憾，甚至衍生出了同情。 说到底，葛采玲并不是个本质有多邪恶的女人，怪只怪她生错了时代——在那个世道，女人甚至不被允许拥有一份正大光明的、和男人平起平坐的工作。 想要往上爬实在太难太难。 “无可否认，她就是本届实至名归的柏林影后。”和阿越一起看过这两部电影的余正则也随声附和道，神色流露出几分赞同，“杰瑞米.贝尔今年的表现并没有比他去年那部公路片进步多少，要说亮点，《危速激情》最大的亮点只在于导演的拍摄手法上。” 在余正则看来，苏灵溪的资历固然浅到不能再浅，但她的演技也确确实实一直处于进步之中。 单看这一次她在《蔷薇刺》里的表现，就已经完全压过了杰瑞米.贝尔这个比她年长五岁的同行前辈——光凭这一点，她就能板上钉钉赢过杰瑞米.贝尔。 只要再给她更多时间打磨演技、潜心提高，余正则相信她的未来绝对不止这一座银熊奖杯。 “这女孩只是很狡猾地在题材上讨了个巧——或许也称不上讨巧，毕竟她在拍摄这部片子的时候，柏林电影节似乎还没有公开评审团阵容。”余正则客观地说，“即便撇开题材不谈，《危速激情》的结局也明显比不上《蔷薇刺》里那段独白来得震撼。” 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而往往越是悲伤的故事，念念不忘的人反而越多。 阿越侧头跟他对视了一眼，随后相视而笑：坦白来说，比起杰瑞米.贝尔，他们当然更偏心苏灵溪，也更希望她能拿奖。 这一点点私心固然有国籍因素作祟，但更多的是他们作为影评人对于一位演员单纯的欣赏之意。 “华国很多年没有人拿到这种国际大奖了。”阿越叹了口气，又开始操心起明天的舆论情况，“盯着她这座奖杯想要借此大做文章的人一定很多……” * “她还真是够厉害的。”凌晨五点，天际已经微微泛白，代筱月依然没能睡着觉——事实上，她和池郁前段时间才在新公司安顿下来，这会儿刚跟团队里的人开完会，正处于没行程可跑，窝在工作室无所事事的状态。 池郁瞥了眼她手机上正在播放的那段视频，眉头微蹙，“过两天给你安排了试镜，有时间的话，可以提前准备起来。” “是啊，她现在是国内最年轻的柏林影后，跟我已经不在一张桌子上玩牌了。”经历了父亲去世、被扫地出门、公司解约等等一系列事情后，代筱月现在的脾气比以前平和了许多，此刻说起这样的话，也没有多少怨愤，只暗含一抹淡淡的不甘。 现在的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还需要池郁耳提面命着提醒才能意识到自己和别人之间的差距。 柏林影后，轻飘飘的四个字，却像一道鸿沟，把苏灵溪和她，甚至其他所有00花都隔开了。 这不仅仅是一项荣誉，更意味着国内年轻演员的格局将会迎来巨变——过了今夜，苏灵溪在电影圈子里的咖位就是稳稳的超一线，电影女演员中只略逊宋今禾一筹。 甚至于，她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比宋今禾更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恐慌，毕竟宋今禾这两年为了冲奖几乎只演电影，不演电视剧；但苏灵溪刚刚才杀青完一部无限流群像剧，明显是想走电影电视剧两手抓的花旦路线。 思绪在这件事上越陷越深，到最后，代筱月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走好自己脚下的路，不要抬头望天。”池郁点了点她面前的剧本，提醒道：“别再把苏灵溪当成假想敌，如果你一定要想她，不妨仔细想想怎么样才能跟她化干戈为玉帛。” 第179章 打好关系 “你说什么？让我跟她化干戈为玉帛？”代筱月有一瞬间几乎疑心自己出现了幻听症状，“这跟去找她摇尾乞怜有什么区别？” 虽然没了继续颐指气使当大小姐的资本，代筱月骨子里还是高傲的。她宁可现在调头回去跟华盛握手言和，也不想对着苏灵溪低头。 又不是彻底走投无路了，她为什么要先认输？ 池郁没有计较代筱月略显情绪化的语气，冷静分析道：“她今年才刚刚二十岁，就拿到了很多人一辈子也拿不到的柏林影后，你觉得她未来的成就会止步于此吗？” “还有，你以为她拿奖靠的是什么？人脉？运作手段？不，是她的好演技和好运气。” “即便阮棠可能有某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可以影响到组委会的意见，她也不可能比杰瑞米.贝尔的人脉更强——他背后站着的是安德里亚这位大导演，而柏林完完全全是他们的主场。” “所以你的意思是，苏灵溪的表演魅力无穷，直接俘获了七个评委的心让他们全都争着把票给了她？”代筱月忍不住开腔刺了他一句，“她对评委的影响力已经超越了德国名导？这说法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这是其中一种可能性，但我觉得不太现实——”池郁做了个让她安静的手势，继续说，“我更倾向于是好运眷顾了她。” “杰瑞米.贝尔以为自己遇上了电影小年，轻轻松松就能斩获柏林影帝，所以并没想着多此一举找评委们私下公关打点。与此同时，苏灵溪这部新作又恰好合了评委们的胃口——假如今年的主席不是玛伦.布洛肯佩，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但她的个人喜好非常鲜明，光是看看今年拿到最佳导演奖的那部电影就知道，她的话语权很大，同时还偏爱女性题材。” 听完他这番分析，代筱月心里微妙的舒服了一点：苏灵溪其实也不像其他人吹的那么厉害嘛，只不过撞上了天时地利人和而已。 随之而来她又觉得有点可惜，这种情况下，想发通稿污蔑她搞暗箱操作肯定是行不通了。 网友们是爱吃瓜，又不是傻，怎么可能相信她一个华国人在柏林电影节能比德国人的关系还硬。 这说法怎么说都站不住脚。 看出她在走神，池郁又敲了敲桌子，“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如果苏灵溪注定未来前途无限，和她交朋友是比和她做敌人更明智的打算。” “只要她不突然降智，凭她的演技应该可以在圈内走得很远。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不用我再教你吧？” 代筱月抿了抿唇，不大乐意地反驳道：“那如果她以后跟沈蔓当初一样呢？” 该说不说，此刻圈内应该有无数人盼着苏灵溪的职业生涯就跟沈蔓当初一样短暂，仿佛一道耀眼的流星，闪耀过后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但池郁只觉得这种想法很蠢——“只有万分之一概率的事，你觉得可能发生吗？你也不是没跟她打过交道，你觉得她看着像是那种会为了爱情息影的人？” 代筱月别扭地摇了摇头。 “相信我，跟她打好交道绝对没有坏处。”池郁认真嘱咐道：“这不是要你向她低头或者认输，只是一个审时度势的聪明人该给出的态度。即便我们不求她什么，起码也不能让她头一个就盯上你。” 代筱月愣愣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回神，咬牙点点头。 她知道，池郁说的都是事实。今时不同往日，她背后没了代家和华盛撑腰，又因为合约纠纷消耗热度跑了一部分粉丝，在圈内委实算不上什么有地位的艺人，撑破天也就三线。 苏灵溪要是想针对她，恐怕一句话就能搅黄她的戏约。 代筱月又想起她刚刚在台上说的那几句获奖感言，心中泛起苦涩：最开始……她也有梦想的，为什么一切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代筱月还在纠结于要如何迈出求和第一步的时候，远在柏林的某些人已经行动了起来。 “su，你今晚的获奖致辞实在棒极了。”杰瑞米.贝尔此刻换上了他钟爱的蓝西装，神情洒脱不羁，半点看不出几个小时前的惊讶愕然，“恭喜你，这么年轻就斩获了银熊奖，绝对的大赢家，是不是？” “老实说，今晚最大的赢家必须是《危速激情》，包揽了最佳剧本和评审团大奖，不是吗？贝尔你有些过分谦虚了。”苏灵溪真挚地露出了笑容，和他轻轻碰杯。 杰瑞米.贝尔耸了耸肩，坦然地说：“噢，不得不承认，当沃森念出你的名字时，我心里是很失落的，不过你在电影里的表现的确值得这座奖杯，对此我很认可。”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至少对方主动释放了善意的信号，苏灵溪当然不能不给他面子，嘴角弯起的弧度更深了些，“谢谢你贝尔，你在《危速激情》里的表演同样十足精彩。” 这场after party参加的人很多，杰瑞米.贝尔只抽空跟她寒暄了几句，很快又混入人群去往其他人身边。 “看得出来，他心里对这个结果不怎么买账。”四下里无人时，杨茜直截了当地戳穿了对方的社交面具，“但《危速激情》拿到了两座银熊奖杯，安德里亚.德里森想必还算满意。” 苏灵溪的英文很好，和其他人沟通毫无压力，所以这会儿身边没有带翻译，只有她们两个人。 “组委会没那么在乎他的想法，至少他们想要的精彩反转场面已经有了。”让杨茜意外的是，苏灵溪对局势看得非常清楚，“比起贝尔本人，他们更在乎德里森，毕竟是知名大导演。” “但是最佳导演被颁给了美国人。”这也是杨茜很不解的一点。 “也许是玛伦.布洛肯佩看中了那部片子，独立剧情片，独立女导演，她不是还公开参加过首映礼吗？”苏灵溪揉了揉太阳穴，随口道。 不远处，有道眼熟的身影正朝着她缓缓走来，由于酒精作祟，她没能第一时间看清来人是谁。 第180章 自作聪明 “藤田导演来了。”杨茜在苏灵溪耳边轻声提醒了一句。 苏灵溪定了定心神，再度扬起几乎快要笑僵的嘴角，“藤田先生，好久不见。” “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在电影首映礼上，时间过的真快啊。”相较于派对上其他人而言，藤田陵这身打扮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乍一看就像是进来随意逛逛的日本大叔，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我想这种时候，应该到场来恭喜你才对。” 苏灵溪笑着跟他握了握手——比起那些陌生的异国面孔，这位还算不上太熟的大导演至少算她半个熟人，相处起来情绪更轻松，压力也更小。 “我和老师可是特意来恭喜你的，是不是很感动？”北川良子站在藤田陵身侧，附和着调侃道。 类似的话前后有好几拨人都说过，只不过那些人大多来意不明，奉承她的目的也只在于这座奖杯，而非她这个人。 心不诚，话说得再好听，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感受到两位熟人话里话外散发着的温暖气息，苏灵溪微微一笑：“嗯，很感动。” “如果没有藤田先生和北川小姐的鼎力支持，恐怕这个最佳主角奖也轮不到我拿。” 虽然她对评审团内部那些潜规则还只是一知半解，但藤田陵在电影放映期为他们做的那些免费宣传是实打实的——他的国际影响力摆在那，随口一句称赞比他们买多少正面通稿都有用。 藤田陵笑着摆了摆手，“我只是遵从本心，做出了最公正的选择，仅此而已。” 诚然，他以前甚少涉猎《蔷薇刺》这种题材的文艺片，但这并不妨碍他以欣赏的眼光看待这则故事。 整部电影的送展版碟片，藤田陵早在酒店里就翻来覆去看过三遍。他是个富于感性的人，心思细腻，每看完一遍都会对其中细节产生新的感悟，甚至由此衍生出新的灵感。 在他看来，这是一部绝对属于苏灵溪的电影，每一帧的她都充满了魅力，还有水下吻和露台独白那一段，完全可以列入影史成为经典……是的，以一个导演的视角来看，他很欣赏她，最佳主角奖如果不给她，反而会失了奖项的公信力。 “我们差不多应该能走了吧？”和藤田陵寒暄了一番，苏灵溪拉着杨茜回到空无一人的角落，把手里的香槟搁置一旁，“这都第四杯了，要是待会再来一杯，我可能真的会醉。” 杨茜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我不记得你的酒量已经退化到了四杯香槟就倒的程度？” “可能是因为我现在心情还有点亢奋。”苏灵溪坦白道：“嗯…极度亢奋状态下产生的晕眩副作用？” “好吧，我能理解。”杨茜快速地看了眼时间，“唐导她们半个小时前就走了，派对应该差不多已经接近尾声，咱们确实可以直接撤了。” 两个人瞄准了后门出口，刚要抬脚走过去，就被一道含笑的低沉嗓音拦住了去路。 “苏小姐，想不到你和藤田导演私下里的交情这么深。”周佳明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试探意味，叫人想忽视都难。 苏灵溪停下脚步转过身，表情淡了些：“藤田导演一向没什么架子，作为后辈和他相处很自在。不过您可能误会了，我同他也只是泛泛之交，实在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那倒是，藤田导演的为人自然不必多说。”碰了个软钉子，周佳明也不尴尬，依旧和气友善地笑着：“听阿瑛之前提过，下个月你们要去港城参加活动，我正打算来问问你，到时候有空吗？我打算为我家阿彤的办一场周岁宴，你知道的，是那种小型并且足够私密的宴会……” 等到应付完周佳明，苏灵溪和杨茜才算找着机会从后门溜走。 “感觉到了吗？他想借着你搭上藤田陵。”一上车，杨茜就憋不住笑了，“果然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这算盘打得不是一般的响啊。” 苏灵溪轻嗤一声：“在他们这种人看来，全世界的好事都要被他们占尽了才好。” 也许他确实聪明点，但能混出点名堂的人又有哪个是真笨？再不济，即使明星本人是个笨脑子，身边也肯定会有个厉害精明的经纪人把持着。 想占便宜可没那么容易。 就拿这事来说，她自己跟藤田陵的关系也才混到半熟不熟的程度，又怎么可能凭他嘴上许诺的几点好处就把这条人脉拱手让人？ 更何况藤田陵本身不是特别热衷于社交的性格，她要是帮他牵线搭桥说不定反而触了人家霉头。 倒不如继续维持现状——君子之交淡如水，平时聊些电影相关的简单话题就好。 少掺杂点功利，关系才能走得更长远。 杨茜知道她一贯是个眼明心亮的，也不多说，只笑了笑，“行，这些事你自己拎得清就行。” 藤田陵和北川良子细算起来，算是苏灵溪自己想办法发展的人脉，她无意多管。 “嗯，我心里有数的。”苏灵溪顿了顿，又补充道：“等忙完这一阵，还是抽空准备好给周佳明女儿的生日贺礼，毕竟他提都提了，我怎么也得去露个面。” 这人自以为运筹帷幄的样子是有点讨厌，但在港城咖位不小，人脉很广，她即便不能帮他牵线搭桥，也没必要得罪他。 实在不行，就半真半假地跟他打机锋，既不给一个准话，也不直接拒绝，让他心存一线希望。 杨茜了然：“你想托他帮你在金像奖上使使劲？” 苏灵溪点点头：“既然已经入围了提名名单，为什么不试试？” 细数前面几位拿过柏林影后的前辈，无论阮棠还是许庭韵，都靠着同一部作品拿下了柏林影后和金像影后两尊奖杯。 她不是个容易骄傲自满的人，但《蔷薇刺》的电影质量着实不错，葛采玲这个角色也有与其他提名者一争的实力。 她为什么不争？ 第181章 物竞天择 看出她眼底的跃跃欲试，杨茜感叹道：“这几年，你确实变化不小。” 杨茜还记得最开始那一年带苏灵溪跑行程，那个时候的她，不管对外还是对内，都做足了新人谦卑的姿态。 转眼三年过去，以前那些只能潜藏于底的野心和欲望终于渐渐浮出水面。 杨茜只觉得阮棠看人厉害，当年一挑就挑中了这么个野心勃勃的姑娘。 殊不知苏灵溪其实一直都是个以野心为底色的人，只不过以前没有能够支撑她显露真实性格的底气，所以只能低调地蛰伏起来。 苏灵溪笑了笑，“人嘛，哪有不变的呢？” 杨茜：“那倒也是，能一辈子都不变化的人，太少了。” “杨姐，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应该属于谁的东西。如果不争不抢，那就什么也没有。”苏灵溪这话说得格外认真，“这次的提名是契机，也是机会。” 这也是苏灵溪成名后一以贯之的行事作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哪怕现在取得了阶段性的暂时胜利，她也只会马不停蹄地瞄准下一个目标——毕竟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ok，但我必须提醒你——你在金像奖上赢面不大。”杨茜早知道她不会放弃这个竞争金像奖的大好机会，所以提前就做出了分析，“最佳女主角一共提名了五个人，除开你和韩丽娜，其余入围的都是港城本土演员。” “庄雪和林婉琪两个人的竞争力不高，电影空有口碑没有票房。” “章思盈的那部《黑日白夜》口碑票房双佳，上个月还拿到了港城电影评论学会大奖。不用我多说，你应该知道，这个奖一向被看做是金像奖的前哨奖之一，如果下个月港城导协最佳女演员也给她的话，基本上就相当于定下来了。” “即使你现在身上有柏林影后的头衔加持，港城那群评委也不一定会让你赢过她。” 的确，港城导协奖和电影评论学会奖是金像奖最重要的两个前哨奖，如果这两个奖项都被章思盈包揽，她恐怕连去参加颁奖礼的必要都没有了。 柏林影后听起来厉害，但强龙难压地头蛇，更何况柏林电影节本身的含金量也不是三大之最——她对上章思盈，胜率的确不高。 苏灵溪蹙眉想道。 “我们的电影三月中旬上映，港城导协奖要到三月底才会颁奖，假设电影票房反响很好的话……应该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杨茜的思路跟她恰好不谋而合：“《蔷薇刺》上映日期是3月14，跟导协奖颁奖的时间差只有半个月，时间差太短，我们既要做好电影前期和热映宣传，但也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票房成绩上。” “这种时候，多交朋友是有好处的。” 苏灵溪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未尽之意。 在题材、演技、呼声、口碑等各方面条件都相差无几的情况下，想拿奖，拼的是人脉。 她们在港城认识的人不多，偏偏都是地位不凡的人物——一个何瑛，一个周佳明，前者担任过不少港圈大制作的编剧，后者在港城长红十五年，影响力也非同小可。 要是真的能让这两个人尽全力支持她拿奖，事情会好办得多。 回酒店的路上，苏灵溪心里一直在想这件事，企图想出一个最佳方案。 由于心里揣着事，她一整晚都没睡好，只能第二天在飞机上抽时间补补觉。 直到飞机落地，整个人才稍微恢复点精力。 “口红的颜色太艳了，我们只是走机场，又不是走红毯，换成裸粉色唇釉试试看。”张文雅一边吩咐化妆师，一边还不忘叮嘱祝含秋：“待会出去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你都要放机灵点，一定要随机应变，懂不懂？还有……” 即使忙得团团转，她的声音却依然喜气洋洋，语气也比平时轻快得多。 “文雅姐昨天晚上拉着我聊了一宿，怎么今天还这么有活力？”佳佳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随着两个人在工作事务上的接触日渐增多，齐佳佳和张文雅之间的关系越发熟稔亲近，态度也随意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么拘谨。 苏灵溪原本在照镜子检查妆容，听到这话，哑然失笑，“难怪我看你今天从早上开始就没什么精神，原来是这个缘故。” 佳佳揉了揉眼睛，解释道：“哎呀，这也不能全怪我们嘛，昨晚发生了那么激动人心的一件大事，我们当然也跟着兴奋啦。” 说着，她又小心地窥视了一眼接机口那边的动静，脚步一顿，“奇了怪了，今天来接机的粉丝怎么会多出来这么多？” 杨茜瞥了她一眼，轻笑出声：“你真是熬夜熬糊涂了，外面那些可不只是粉丝，还有代拍和媒体记者。” “国内最年轻的柏林影后回国，这么爆的话题度，不来个十几家媒体，说不过去吧？” 可以说，她们刚才下飞机之前忙活了半天，为的就是待会闪光灯亮起的那一刻。 机场照和红毯图不同，妆太浓或者衣服配饰太华丽都不合适，容易给人留下用力过猛的观感，反而成了嘲点。 机场照要的就是那种随性自然的美，妆容清透即可，穿搭也没必要堆叠太过繁复的时尚元素，简约大气就好。 用杨茜的话来说，就是要让其他人看到，即使造型日常，她也能优雅又不失格调地压住场子，毫不露怯。 这是苏灵溪需要在媒体和民众面前打造的形象，也是为她日后发展做下的铺垫。 在外面等着的粉丝和记者不知道她们提前下了多少功夫，只觉得苏灵溪身上这套以金线刺绣与蕾丝珍珠为装饰、并将钉珠工艺运用到极致的廓形深色大衣被她穿出了与众不同的气质，在人群中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灵溪今天穿得好漂亮啊……” “宝贝你超棒的！恭喜你拿奖啦！” “溪溪待会是直接回公司去嘛？” 粉丝们一个比一个热情，其中大部分是苏灵溪已经眼熟的人，毕竟她经常飞帝都，来来回回总是那批人来接她。 这回倒是掺杂了不少的生面孔，想必是特意从其他地方赶来，想见她一面的。 思及此，苏灵溪本就温柔的表情更柔和了几分。 第182章 风生水起 眼瞧着苏灵溪和粉丝们一问一答聊得热火朝天，娱乐记者们心痒难耐，也厚脸皮地想要加入进来。 “灵溪，方便简单谈谈下个阶段的计划吗？” “你认为你是凭借什么击败了杰瑞米.贝尔夺得最佳主角奖？这其中是否另有渊源？” “苏小姐，麻烦回应一下吧……” 接踵而来的问题纷杂繁多，还一个比一个棘手，最后全都被张文雅一句冷冰冰的“无可奉告”给挡了回去。 记者们得不到回应不愿意走，粉丝们也想暗戳戳多陪偶像走一段路，一时间，整个机场由到达口通往地下车库的路几乎都被黑压压的人群给堵住了。 即便有保镖和工作人员帮忙开路，苏灵溪一行人也被迫在机场滞留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成功脱身。 而一切正如杨茜回国前预料的那样——无论线上线下，国内都有无数双眼睛在关注着她的行踪。 不多时，#帝都国际机场 拥堵#和#苏灵溪现身帝都机场#两个词条就分别冲上了第一和第二。 “啧，她现在这人气还真是恐怖啊，随随便便就能拥有一个爆热搜。”灯光迷乱的包厢内，许子川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手机，“家朗，人家现在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要我说，你跟她这事一准没戏。”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她本来跟咱们也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随便玩玩还行，要是动起真格来，你爸妈还有你哥，哪个都不会同意。” 许子川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真话，程家朗很清楚。 只是……他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到了手机里那几条娱乐新闻的醒目标题上。 “20岁的柏林影后，继一届双奖后，苏灵溪再度征服柏林电影节！” “华国影史前所未有的年轻天才！苏灵溪影后之名实至名归！” …… 程家朗沉默着看完了这几条跟苏灵溪相关的报道，轻声嗤笑：看来她的公司在舆论控制方面做得异常优秀，几乎绝大部分媒体对这件事都展现出了积极且正面的态度。 然而，她混得越是风生水起，他心里就越不爽。 凭什么她干脆利落拒绝他之后还能过得这么好？难道她就没有过一丁点后悔吗？ 按照程家朗的预想，苏灵溪在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打击之后，应该主动回来朝他低头才对。 可她不仅没朝他低头，反而和段娆联手算计他！ 想到这件事，程家朗心里就直冒火。 要不是父亲耳提面命不许他再在帝都胡闹惹事，程家朗当初绝对不会抬手放过这两个人。 现在好了，这两个坏女人倒是一个比一个混得好，哪个都比他春风得意。 程家朗气得心里发堵，仰头干了一杯酒。 “哎哎哎，你喝这么急干嘛，这酒度数很高的。”许子川怕他又喝醉，忙不迭开口提醒他。 “心情不好，想喝就喝了。”程家朗揉了揉太阳穴，视线往下，看了眼对方怀里的陌生女人，“怎么，终于跟你的宝贝女朋友分手了？”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许子川也气得干了一杯酒。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女人在想什么，特别是夏雨晴这个坏脾气的女人。我之前都想好要怎么跟她求婚了，这事你也知道，结果自从她接了那个《昆吾刀》之后，对我就忽冷忽热的，又不让我去探班，又不让我陪她进组，而且还对我不闻不问！” “家朗，你说，她是不是背着我出轨了啊？” 许子川一脸幽怨地甩开怀里那女人，凑到程家朗身边，越说越伤心，仿佛一个被妻子抛弃多年的怨夫。 程家朗嘴角抽了抽，抬手把他推开，“这种事我怎么知道，你去找个私家侦探查查她呗。” “我查了啊！问题就是什么也查不出来！”说到这事，许子川情绪更激动了，“我找了个很有名的私家侦探，24小时盯梢她，可她每天就是两点一线，除了酒店和片场哪也不去，最多偶尔跟其他演员一起出去聚餐，但每次也是天还没黑就回来了。” “万一她刚好就是跟同剧组的男演员因戏生情了呢？”程家朗斜他一眼。 许子川一派自信地挥了挥手，“那不可能，她们组里一共就两个男演员，都是35岁往上走的大叔类型，绝对不是我们家雨晴喜欢的类型，她就喜欢像我这样年轻帅气的美男子。” 程家朗：…… “自恋是病，你还是趁早去治治吧，别放弃治疗。” “什么啊，这可是我们家雨晴的原话，又不是我自己说的。” “所以？以前口口声声说爱你的人最后还不是会变心。” “她……她也有可能是工作太忙了，你不知道，拍戏其实真的挺累的。”许子川一本正经道。 程家朗才不吃他这一套，“那你之前拍摄期还约我一起泡吧？” 许子川一噎，打了个磕巴，“哎呀，雨晴跟我可不一样，她还是挺有上进心的。” 这话听着莫名耳熟，程家朗皱眉想了想，脸色很快又沉了下来。 他想起来了，段娆去年劝他别再去找苏灵溪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是啊，他跟她不一样，她上进又努力，而他每天只不过是醉生梦死掰着手指头混日子。 另一边，许子川心里也挺憋屈的。 夏雨晴最开始跟他说想接《昆吾刀》的时候，他其实不大乐意。 《昆吾刀》是武打电影，大部分都得实景拍摄，还得提前进组武训，前后一算，五个月都不一定拍得完。 自从确定关系后，他们俩还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 可是夏雨晴当时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一边保证每天都会跟他报备打视频，一边又说她也想在结婚生孩子之前努力拼一把事业。 几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一出来，许子川就忍不住动摇了。 他找人帮她拿到了角色，最后换来的却是她这几个月的忽冷忽热。 许子川又委屈又生气，还夹杂着一点不知所措。 谈恋爱近四年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最无语的是——他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哪做错了。 第183章 猪油蒙了心 两个人心里都揣着事，包厢内被喊来陪着他们的几位美女也不敢胡乱插嘴，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 夏雨晴不知道许子川此刻的心理活动，也不关心——比起琢磨他的心思，她现在更想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男人的海誓山盟不一定靠谱，但她在工作上付出的努力绝对不会白费。 应该选哪个，一目了然。 回想以前，夏雨晴只觉得自己大概是被猪油蒙了心。 “晴姐，gi那边已经来人催了，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助理小心翼翼地凑上来问道。 他一个助理当然不敢来催艺人，但gi今天这场活动是自家艺人成为品牌大使后的第一场线下活动，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果因为他耽误了事，恐怕两边都讨不着好。 夏雨晴最后检查了一遍妆容，拿起手包，“你小心着点回复，我们即刻就走。” “好，我知道了。”助理点头如捣蒜。 夏雨晴没再跟他多废话，戴上墨镜直接出了门，造型室外早就有辆商务车等着她来。 虽说她在圈内的热度不比前两年的上升势头，逐渐有了往下走的趋势，但毕竟还算是有大众知名度的明星，又有个给力的男朋友，公司上下对她自然不敢怠慢。 可惜，夏雨晴并不打算在这家公司久待。 待在喜乐传媒的待遇好归好，但却接触不到她想接触的大制作和好资源。再者，许子川在公司话语权太大，她既然打定主意要跟他分道扬镳，自然不可能再留在喜乐传媒。 接下《昆吾刀》李三娘一角，只是第一步。 即便电影一时半会上映不了，有了这个存货，她自己能接触到的资源会多很多。 夏雨晴其实并不确定这电影到底会扑还是会爆，但她最开始抢角色的目的本就不在于此——她只是想借着这部存货抬高自己的咖位，哪怕只是一时的虚高，也足够她趁机谈到好饼。 一直依靠许子川，她就只能演一辈子偶像剧。 如果没有苏灵溪这么个对比鲜明的对照组，她或许也可以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 但现在苏灵溪就在这杵着，夏雨晴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往上爬，从当初远不如自己的人走到了如今地位，心头莫名也燃起了一股不服输的劲。 既然苏灵溪可以演电影拿奖，为什么她不可以？难道她就只能草草嫁人生子，继续当没有尊严的菟丝花吗？ 她还年轻，自然不甘心就这样认命。 菟丝花终究有过期的一天，谁也保不了她一辈子富贵，只有她自己可以。 说到底，夏雨晴不觉得自己比苏灵溪差多少。 是，她不喜欢演戏，不喜欢吃苦受累，但她有漂亮的脸蛋，也会来事，当不了实力派至少也能当个流量花旦。 要让她现在为了许子川回归家庭，舍去明星身份自带的光环和利益，她着实做不到。 倒不如趁着年轻先卯足力气赚钱，等以后上了年纪也算有个保障。 握在手里的钱，总是比男人那些情话牢靠的。 “雨晴，听说gi这次在帝都举办的新品发布会邀请了不少名人，你还是应该多多交际，跟那些富太太们打好关系总没有坏处的……” 经纪人还在旁边絮絮叨叨，夏雨晴却听烦了。 “行，我知道，到时候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经纪人的长篇大论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只好悻悻然闭嘴，心里十足纳闷：往常参加这类活动，雨晴不是最爱巴着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妇攀交情吗？ 怎么这会儿说起这个还不高兴了？ 经纪人心里直犯嘀咕，面上也不显，只猜测她大概是心情不好，说什么都冒火。 常年管理身材的人大多脾气不好，经纪人入行十几年，对这种小场面早就司空见惯了，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商务车平稳地驶入活动场地，夏雨晴下车后，一路跟着工作人员走去了内场。 新品发布会此时还没正式开始，应邀而来的品牌大使和挚友们大多都在内场候着。 夏雨晴一进去，就看见了一群人围坐在一起，人群正中央的焦点，正是苏灵溪。 乍然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两个人都有些惊讶。 苏灵溪暗道自己忙晕了头，居然完全没听说夏雨晴成为gi品牌大使的事。 夏雨晴倒是知道她是gi很看重的品牌代言人，但她以为对方刚回国应该忙得没时间来参加线下活动。 只是一个早春新品发布会而已，说重要也重要，但对某些人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更何况苏灵溪这段时间和dior频繁接触的事在圈内圈外都不是什么秘密——她在柏林电影节闭幕式红毯上穿的那条dior古董高定华丽又耀眼，也算为dior赚足了热度。 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人都觉得她跟gi的合约很大可能会是到期不续。 所以夏雨晴以为她压根就不会来。 不过到底都是社交场上长袖善舞的人精，即使错愕了那么一瞬间，等到反应过来后，夏雨晴脸上照样堆起了笑：“上次见面还是在学校的考场里，想不到今天在这又碰上了。” 她笑得颇为亲切，本身也是柔和清新的长相，配上这抹笑，更叫人觉得亲和力十足。 毕竟是摆在明面上的同学关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苏灵溪也就笑着应了，只是心里却生出了些别的思绪。 遥想几年前刚入学的时候，这位仗着是童星出身，背后又有资本捧着，那可不是一般的傲气。 就连贝柠都常常背后吐槽她“眼睛好像长在头顶上，看谁都瞧不起。” 也才过了两三年而已，姿态却已大不一样。 学会了审时度势，也学会了该低头就要低头。 苏灵溪心生感慨的同时，对面的人同样也在默默打量她。 第184章 游刃有余 说起来，这不是夏雨晴头一次在学校之外的场合遇上苏灵溪。 大家都是同年龄段的女演员，即便发展方向不同，也总会在年末年初那几个大型活动上偶遇一二。 要说那张脸有多大的变化，倒不至于。 只不过气质的确与最初在礼堂里见着的时候大相庭径了。 更优雅自如，也更自然舒展，无论姿态还是谈吐，都恰如其分，挑不出半分不妥。 哪怕只是笑盈盈地坐在那，也让人打心眼里觉得是个怠慢不得的人物。 大概这就是常说的红气养人吧。 夏雨晴暗地里心思千回百转，面上温和的表情依旧不变。 两人虽说是同一届的同学，但也没多少共同话题，只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又各自分开了。 苏灵溪这几天走到哪都是被人追着关心的大红人，这会儿也不例外。 退开了一个夏雨晴，还有更多想要攀交情或者打探消息的人围上来。 为了名声考虑，她还不得不尽量礼貌地应付他们——毕竟能出现在gi内场后台的人要么是小有名气的同行，要么是非富即贵的关系户，哪个都不简单。 苏灵溪一边说些敷衍的客套话，一边在脑海里唤出了系统。 【夏雨晴是小说女主对吧？如果她的故事线变动了的话，这本小说的故事岂不是无从讲起？】 尽管不太记得故事情节，但横看竖看，夏雨晴现在的模样都不像是原文里那个略显恋爱脑的甜宠文女主，故而苏灵溪才有此一问。 系统回答得很快速：【宿主不用担心，经系统检测，本世界只是小说世界衍生出来的平行世界之一，人物性格有所出入是正常情况。】 苏灵溪：【你确实？如果故事走向截然相反的结局，会不会对我也有影响？】 她怕的就是这个所谓的平行世界会因为主角的故事线崩塌而毁灭。 系统：【宿主请放心，平行世界与小说世界互相独立存在，不受彼此干扰和影响。】 苏灵溪稍微松了口气。 系统虽然有时候像抽疯一样不靠谱，但这种时候还是比较靠得住的——毕竟她要是死了，系统要求她完成的任务自然也就一个都完不成了。 一人一统全都白干，谁也捞不着好果子吃。 想到这，苏灵溪心中微微一动，又问：【你说你是系统，那你岂不是曾经拥有过很多个宿主？如果我死了，你会再换一个人绑定吗？】 她问得太直白，系统反倒有点不知所措：【我、我不会的……被系统绑定的宿主不会轻易死亡……】 苏灵溪：【就因为系统商城里面有[大还丹]？可以起死回生？】 系统：【嗯嗯！宿主你别害怕，只要你买下了[大还丹]，我会在关键时候给你用上的！保证这个世界的其他人看不出来！】 苏灵溪心思一转，趁机狮子大开口：【可是[大还丹]需要积分才能购买，这对我来说太贵了……统子你能不能打个折？】 系统下意识就想反驳她，但又怕它反驳了之后她就真的不买了，只好松了口：【那、那、那我给你打个七折吧。】 苏灵溪继续装可怜：【才七折，能不能打对折啊？】 她现在一共也才不到积分，就算打对折，对她来说也是下血本了。 系统：【啊？不能打这么多折吧……】 系统还是第一次遇到有宿主跟它砍价，而且还砍得这么狠。 最后耐不住苏灵溪的软磨硬泡，系统只得咬牙同意了她要打对折的要求。 成功买下了[大还丹]，苏灵溪眼中闪过寒芒，什么都没说。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系统之所以松口这么快，背后的原因一定不简单。 有可能是它没办法再去绑定其他宿主，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经过这番试探，她基本上可以肯定，系统和她也算是绑在一艘船上的盟友了。 确认了这一点，苏灵溪才能真正放心下来。 她想往更高处走，总得有命走才行。 解决掉了后顾之忧，苏灵溪的笑容愈发和煦，即便有个胆大的记者在采访时问了个很敏感的话题，她也没有摆脸色，反而冷静又有条理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毋庸置疑，杰瑞米.贝尔是位优秀的演员，但我想大家也应该对柏林电影节的评委们信心十足，他们的专业能力足以令他们做出最公正的判断，而非被任何人的意见所裹挟。” “话说回来，今天这场活动的主角也并非是我，希望大家提问的时候不要跑偏了题。” 夏雨晴远远瞧着她一个人面对一群记者也游刃有余的模样，略微有些晃神。 刚刚那位记者问的问题的确居心不良，又把最佳主角奖之争拿出来旧事重提，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在说杰瑞米.贝尔演技更好，更应该拿奖。 但苏灵溪压根没正面回应他的质疑，一上来就给那几个评委戴高帽，紧接着就扯开了话题，一番话没给人留下任何钻空子的余地。 还真是……够厉害。 夏雨晴本来暗戳戳存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却没想到她不需要经纪人帮忙也能应对自如。 “哼，她倒是还挺有机灵劲。”先一步结束采访的李令颐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夏雨晴身边，眼神幽幽地望向不远处那道背影。 不管是她说这番话的语气还是眼神，都表现出一种直白的不友善。 夏雨晴一愣，转而随意地笑了笑，没轻易接话。 李令颐比她大二十多岁，是跟阮棠一个年代的前辈演员，又是素来以演技出名的剧圈大青衣，按理来说她应该捧着她说话，但夏雨晴摸不清她跟苏灵溪是怎么结下梁子的，也就不好贸然附和。 她自己心里跟苏灵溪别矛头是一回事，总不能在大前辈面前公然表达对她的不满，这种事在圈内传得最快，一传十十传百，迟早传到当事人耳朵里。 出于种种因素考虑，夏雨晴暂时还不想跟苏灵溪彻底撕破脸。 以前刚傍上许子川那两年她是轻狂骄傲了些，这几年事业上发展得不顺，反倒看清了很多事，性子沉淀了不少。 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目下无尘。 第185章 下马威 见她不搭腔，李令颐也不在乎，转身自顾自地就去后头交际了。 早在话出口的那一刻，李令颐就知道这小姑娘不会回答——她那双眼眼型生得温柔，但却精明过头。 想必做事是很谨慎小心的。 苏灵溪年纪轻轻就拿了银熊奖，这几天在国内正是风头无量的时候，谁见了她不捧她两句？哪还会有人敢当面挑她的刺。 娱乐圈这几十年来都是如此，趋利避害的小人最多不过。 经此一事，苏灵溪在年轻女演员里独一档的地位算是稳住了，哪怕是韩丽娜这种同样有电影奖项傍身、又有大导演栽培的小花，对上那尊柏林奖杯，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比她年轻的比不过她的票房实绩和奖项，比她实绩强拿奖多的又不如她年轻。 上一个这么年轻就能在国际上取得如此成就的还是阮棠，当年才只有24岁的威尼斯影后。 想起阮棠，李令颐有些心梗。 她是个天性好强的人，如果没有阮棠的存在，她或许不会对自己的现状如此不满。 可惜人最怕的就是对比——有那么一个处处压你一头的人存在，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平心静气。 阮棠是天生要吃演员这碗饭的人，她的天赋和光芒都太过耀眼，李令颐比不了，也追不上。 但她也不甘心就这么认输。 这也是她答应帮代筱月抢角色的原因所在。 她争是争不过她了，背地里给她的人使点绊子还不行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要说她还有多恨她，倒也谈不上。毕竟阮棠也彻底息影退居幕后了。 只不过是看不惯她们那群人春风得意的样子。 本以为阮棠会因为这件事来质问她几句，却不想连一条消息都没发来，更别提其他。 直接就把她当空气一样忽视了。 不过无所谓，李令颐自认这些年在电视剧圈子里攒下的人脉也不是无用功，阮棠要是真想来报复她，她等着就是了。 gi的活动结束后，苏灵溪第一时间被阮棠叫回了公司会议室。 一进门，刚坐下，就聊起了今天参加的这场新品发布会。 哪怕人不在现场，阮棠也早就听说了记者采访时发生的小插曲。 “我怀疑那个记者是gi故意放进来的人。”阮棠脸上表情不怎么好看，神情也有些厌烦，“安排采访之前他们不可能不审核，其他人所有提问都是按照稿子来的，偏偏就冒出来了他这么一个刺头，也太巧了点。” 杨茜点了点头，显然也赞同她的想法：“如果没有内部人士帮忙，他不可能混得进来。其他艺人就算看你不顺眼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多事，只有可能是品牌方的意思。” “依我看，这百分之百是gi知道你在跟dior接触之后故意给你的下马威。” “又能让活动占尽话题热度，又能让你吃个暗亏，这事对他们来说是双赢。” 杨茜话一出口，会议室内大多数人的脸色都沉了沉，其中又以于菀更甚。 她是专门负责管控艺人在海内外相关舆论的人，自然比其他人更清楚具体情况。 柏林电影节闭幕式已经结束将近一周，网民们对于苏灵溪这位柏林影后的讨论欲却依然只增不减——这个奖到底拿得是不是实至名归？苏灵溪的演技真的比杰瑞米.贝尔更好？ 这些问题到现在还有一小部分人在纠结答案。 大体上来说，苏灵溪以华国人的身份拿到国际大奖，本就在舆论上占尽了优势，而恒升影业控制舆论的能力一向强势，在这种时候自然也不可能掉链子。 双管齐下，目前的舆论形势依旧是她们占上风。 但也许是苏灵溪长了张天生就让人爱憎分明的漂亮脸蛋，爱她的人爱得如痴如狂，讨厌她的人也总会拿着放大镜在她身上挑刺。 总有些人会拿杰瑞米.贝尔圣塞影帝的身份做文章，并趁机质疑苏灵溪拿奖的事实，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这一切其实是她和她的团队暗箱操作的结果。 这种说法没多少人信，但《危速激情》和《蔷薇刺》两部电影都还没在国内正式上映，只有颁奖礼上那几帧片段流传了出来，想要以此为证据证明谁的演技差谁的演技好，也的确很难说明白。 更遑论有些人压根就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上蹿下跳想把水搅浑。 “无所谓，四月底合约到期之后我肯定不会再跟他们续约，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苏灵溪对于gi今天做的小动作倒不太在意，毕竟他们所谓的下马威对她来说毫无威力。 要不了多久就要一拍两散的合作对象，她没必要斤斤计较。 “本来还以为能体面地分手，没想到……”佳佳皱了皱眉，表情更淡了，“他们新上任的这位负责人肚量也太小了点。” 她们又不是要提前解约，只是到期不续而已，还非要来这么一出，怪恶心人的。 dior是顶奢品牌，给出的待遇又好，换成哪个明星都会知道该选谁。 偏偏还要在这跟她们较劲，摆什么奢侈品牌的架子，真是烦人。 佳佳心里既怪gi那边的负责人小肚鸡肠，又有些自责。 现在商务方面的事大多由她负责，张文雅只在她遇到问题的时候偶尔帮忙，不管哪一处出了岔子，她都难辞其咎。 “他们免费帮我们炒了一波电影的话题热度还顺带赠送一个高位热搜，仔细算下来，我们也不亏。”苏灵溪的语气还挺平和。 虽说这话有安慰她的意思，但也确实是实话。 有讨论度才会有热度，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 一部电影在上映前的宣传除了要发正面通稿，当然也需要添上一些充满争议的话题。褒贬不一有时候比一面倒的夸奖更能激起人们的好奇心。 “灵溪说得不错，往好处想，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宣传。”于菀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苏灵溪能想到的，她不会想不到，“只要舆论的大方向我们能把控住，一小撮人的质疑声其实没那么重要。” 第186章 签新人 “这次的事不算什么大事，灵溪应对得也很好。归根结底这事是品牌方那边闹出来的，跟我们关系不大。”阮棠一句话就给事情定了调。 很显然，她对gi那位新负责人的观感也不怎么样。 听到她的这番话，佳佳下意识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阮棠的话锋又是一转——“现在外头其他人看着我们这个团队，只觉得是势头正旺、扶摇直上的好时候，但我必须提醒你们一句，那些人的奉承话最好听过就忘，别真的往心里去。” “越是顺风顺水的时候，心态就越发重要。不要因为几句好听话就飘飘然，乱七八糟想些有的没的。” “在我这里，踏实做事，能够把每一件事做好，这样的人才是我最需要的。” “心思一旦浮动了，做事就容易出纰漏，明白吗？” 阮棠这番话里的敲打之意显而易见。 至于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苏灵溪猜测跟最近公司的人员变动有关。 她这段时间只来过两次公司，明显能感受到公司部分员工之间的氛围变化。 以前大家都是拧成一股绳往一处使劲，现在有些人似乎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望过来的眼神总是意味不明。 直到昨天晚上苏灵溪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方面是因为公司新签下来的两位演员，一方面是因为其他同行挖墙脚的行为。 “你以为我们跟外面那些眼皮子浅的家伙一样？”杨茜嗤笑了一声，“放心吧，这些话我一早就提醒过她们。” 阮棠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却也没反驳。 杨茜话糙理不糙，现在坐在这间会议室里的人，全都是她们俩精心挑选出来的核心经纪团队。 人数不多，但一个顶三，专业能力都非常强，而且是她们绝对信得过的人。 经纪团队之于艺人的重要性阮棠比谁都明白，所以当初她宁可花大价钱也一定要把杨茜请来坐镇。 只是……想到公司其他部门人心浮动的现状，阮棠忍不住头疼起来。 比起挖墙脚，公司内部隐约的分裂意识其实更让她头疼。 毕竟自从去年苏灵溪拿下金鸡女配开始，其他各路公司私底下挖恒升影业墙脚的行为一直就没停过，现在更是因为柏林影后的头衔而愈演愈烈。 然而能通过笔试面试进来的员工也都不是傻子，待在恒升影业的前途发展明显比其他公司好得多，谁又会为了眼前那点高薪毅然跳槽呢？ 或许聪明总是反被聪明误，在这些人看来，阮棠新签下来两位演员就是给他们的新机会——都在同一个公司里，谁都想像张文雅、齐佳佳那样挤进核心经纪团队。 核心经纪团队不仅意味着待遇好福利佳，更预示着他们跟艺人的关系会更亲近。 如果哪天艺人一炮而红，他们这些人也能跟着分点肉汤喝。 以前苏灵溪是公司的独苗苗，她的经纪团队由老板亲自安排，他们想毛遂自荐也没机会。 但现在，老板又签了两个演员，虽说都不是像苏灵溪当初那样白纸一张的纯新人，但也还算年轻，未来说不定就是第二个柏林影后。 最重要的是，老板还没给这两个人组建好经纪团队，这不正好就是他们往上冲的机会吗？ 有些人自以为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忙不迭地就开始想办法托人找关系往上凑。 甚至还有找关系找到张文雅这儿来的，把她给吓了一跳。 “总之，最近公司里如果有什么风言风语，大家都不必放在心上。”阮棠叹了口气，“这段时间我会好好让他们整顿风气的。” “老板，你也别太担心了，咱们公司现在越做越大，越办越好，出现各种各样的新问题都很正常。”张文雅体贴地劝道。 杨茜也附和道：“运气是守恒的，咱们总不能把所有的好处都占尽，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你总是最有道理了。”阮棠笑着怼了她一句，又看向苏灵溪，“灵溪，关于这件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苏灵溪知道，老师问的意思是自己对她签了新人这件事有没有不满或者其他情绪。 假如换成其他人，肯定委婉暗示半天也不敢直说。 但老师不一样，她问得坦荡又潇洒，仿佛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不过随口一问而已。 当然，苏灵溪很清楚，这的确也不是件大事。 老师这回签下来的两个女孩，背景资料都很简单。大概是因为有代筱月这么个不服管的前车之鉴摆在这，没人敢再签进来一个富二代或者关系户。 一个叫贺穗，前年毕业的大学生，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已经在横店跑了一年多的龙套，演过几部快餐小短剧，都没什么水花；还有一个叫戚知桐，比贺穗大两岁，95花末流，演过两部猕猴桃平台的a级剧，在圈内还算小有名气。 这两个人的年纪都属于95花那一波的，跟苏灵溪之间的竞争关系并没有00花那么强，她没必要太过在意。 心里明白这些道理是一回事，情感上或多或少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别扭。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公司里就只有她一个艺人，骤然多出来了两个“同事”，难免不太习惯。 撇开那些纷杂的念头，苏灵溪抬眼对上阮棠的视线，轻轻摇了摇头。 瞧见她的眼神，阮棠心下了然：“觉得自己不再是珍贵的独苗苗，所以吃醋了？” “真是傻孩子，你怎么说也喊我一声老师，自然跟其他人不一样。” “公司想要发展，就不可能一直只有你一个人撑门面。艺人管理部门是公司的重中之重，我再不签几个新人，宋岳他们都快要闲得长草了。” 第187章 维里娜.梅洛德 阮棠突然提起宋岳这个名字，苏灵溪还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 “老师，你是打算把她们两个都给宋哥带吗？” 说实话，经过代筱月那件事后，苏灵溪并不太看好宋岳带艺人的能力。 按说他的资历只比杨茜差了几年，之前也不是没带过一线明星，却连代筱月一个新人都压不住，由得她上蹿下跳不服管，白白闹出一堆幺蛾子。 思来想去，也只有他不敢管这一个理由了。 代家的名头听着大，但其实代筱月只是个地位一般的私生女而已，最多也就比普通富二代多一点零花钱，再多几处房产。 人脉是没多少的。 但凡宋岳当初接手她之后手腕强硬一点，在一开始就把她的嚣张气焰压下来，之后还真的未必会出那么多事。 “不一定，这事先不着急，她们俩还得培训一段时间，等把职业规划整理好之后再看给谁带吧。” 阮棠倒不是觉得宋岳带不好人，只是还想多方观察一下再做决定。 现在公司各个部门的人比以前要多得多，艺人管理部门的经纪人也不像以前一样只有宋岳和杨茜两个人，可供她选择的人选至少有四五个，还得慢慢看才行。 苏灵溪哦了一声，不再多问，转而谈起了下个月要去港城和京都的事。 既然说到了这件事，她也就顺便提了一嘴周佳明那天的邀约。 “邀请你去参加他女儿的周岁宴？”阮棠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我记得你跟他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吧？” 都是同行，阮棠也接触过周佳明这个人，不是什么天生自来熟的性子。 突然发出这种邀约，难免让人升起警惕。 “我估计他也不是真的诚心请我，大概率是冲着藤田导演来的。” 苏灵溪这么一说，阮棠就懂了。 “他想干嘛？找你打听藤田导演的喜好，方便他投其所好？”阮棠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这算盘打得真是响，生怕谁听不见一样。” 此时此刻，阮棠着实是有点生气的。 她以前在港城拿金像奖影后的时候，周佳明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当龙套喽啰呢！ 现在倒好，还在她的学生面前摆起长辈架子了。 不过是看她没在灵溪身边，所以才敢仗着辈分欺负年轻后辈。 “他要是把别人都当傻子，那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杨茜瞥了她一眼，随口接道：“你也不用急着生气，灵溪早就想好办法对付这个老油条了，到时候去赴宴也只不过跟他空口白牙打几句机锋而已，吃不了亏的。” “是啊，白送他一场糊弄话，要是他再进一步要求什么，那就得他自己先舍出来一些东西了。”苏灵溪眨眨眼，继续说道：“反正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看不见实际好处的事我凭什么帮他做？” “他也一把年纪了，应该不至于这么天真吧。” 她这话明显是故意讽刺周佳明。 阮棠忍笑：“得，你是长了张不输人的巧嘴，算我白担心了。” 差点忘了，她这位学生可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要真跟周佳明这个老油条对上，谁会吃亏还犹未可知。 “现在先别管他，塞琳娜导演刚才发邮件邀请我们下个月月底去巴黎参加试镜——”杨茜反手合上笔记本电脑，看向苏灵溪，“你的法语练得怎么样了？” 苏灵溪笑意不变：“独立沟通交流没问题，太晦涩深奥的词还有点困难。” 这其实是比较谦虚的说法。 这段时间以来，她不仅坚持每周抽时间上四次法语课，而且每天晚上还会额外去【私人空间】自己给自己加小灶。 英语和法语同宗同源，语法方面颇为相似，主要是发音上相差较大，但有【过目不忘】的技能加持，苏灵溪学起来并不太吃力。 坦白来说，她现在的法语水平和英语水平几乎都达到了正宗的母语者水平。 杨茜有些意外：“看来一对一授课的学习效率还挺高，我前两天发给你的法语剧本能看明白吗？” “基本上可以。” “对白也都能复述出来？” “那几页剧本里贝蒂的台词不算多，已经都记下了。”苏灵溪不疾不徐道。 她这番回答听得阮棠心底愈发欣慰。 能够在繁忙的行程里坚持学习、毫不懈怠，实在是很难得的一件事。 更遑论她还拥有这么高的语言天赋——有天赋却不居高自傲，反而学得踏实又沉稳。 有如此心性的年轻演员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她果然没挑错人。 阮棠心里想着这些事，面上神情却更严肃了几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应该也听说了不少试镜相关的小道消息，比起维里娜.梅洛德，你觉得你有哪些优势？” 老师既然会这么问她，意思应该就是梅洛德也会参加这次试镜。 老师是从德夏内尔那得来的消息，肯定不会错。 苏灵溪心中一沉，只觉得原本变容易了的事再次变得棘手起来。 维里娜.梅洛德，18岁就开始演戏的意大利女演员，毕业于巴黎国立高等戏剧艺术学院，去年刚刚凭借一部剧情片《暗无天日》获得法国电影凯撒奖最佳女演员提名。 虽说在华国名声不显，但在欧洲算是当仁不让的一线小花。 同样是科班出身，同样是21岁的年纪…… 一瞬间，苏灵溪这一周以来总有些轻飘飘的心脏霎时落回了原处。 从那尊银色奖杯被她拿到手里开始，一切的一切都顺利得让人不敢置信：华国最年轻柏林影后的头衔、所有人或真心或假意的追捧、影评人和影迷粉丝们的力挺…… 即使有那么一两道不和谐的声音，也能被她轻易摆平。 这一切都太过顺利，反而让苏灵溪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现在——阮棠为她指明了下一个实力更强劲的对手，似乎是在告诉她：如果你自以为现在就站在了最高处，那你就傻得太厉害了。 游戏还远远没到决定胜负的时候，她需要战胜的困难也远远不止如今这些。 事情虽然变得棘手，但苏灵溪却发自内心享受这种需要自己全力以赴攀登更高峰的紧迫感。 一个真正强大的人，理应拥有一个强大的对手。 第188章 观望 “梅洛德擅长文艺片，但她一直以来的票房成绩并不十分亮眼。”苏灵溪沉思着说，“这是她的局限所在，也是我的优势。” “我想塞琳娜导演之所以没有直接选定她来饰演贝蒂，很大可能是对这方面心存顾虑。” 一直以来，米娅.塞琳娜展现给外界的形象都是专精于文艺片的新锐导演，在苏灵溪看来，《夜梦巴黎》或许是塞琳娜用来打破这种固有印象的突破之作。 如果她还打算遵循之前的拍摄风格，就不会大胆启用贝蒂这么一个外国角色作为女主角，更不会给外籍演员广发试镜邀请。 梅洛德在文艺片里的表现堪称无可挑剔，在法国的知名度与影响力也一骑绝尘——如果塞琳娜只是想继续拍一部文艺片，其实根本没必要试镜，直接接受梅洛德的毛遂自荐就行了。 “的确。”阮棠点了点头，“塞琳娜是个很有野心的导演，从《夜梦巴黎》的剧本梗概不难看出来，这是一部比她以往作品更偏商业化的爱情文艺片。” “显而易见，她正跃跃欲试地寻求着转型，《夜梦巴黎》只是她试探市场的第一步。” 拘泥于文艺片，一心只想冲奖、曲高和寡的导演并不是没有，但塞琳娜明显是想要把票房奖项两手抓的那类人。 就像国内的郑决、曹一平等导演，明明各自在擅长的类型领域已经做到了最佳，却依然忍不住想要挑战科幻类视效大片。 究其原因，终究绕不开票房二字。 票房高才意味着赚钱、出圈，才能更进一步扩大影响力，叫好不叫座说到底还是属于小众自嗨。 有钱赚谁又会不想赚呢？ 阮棠前前后后跟很多导演打过交道，大致能猜到塞琳娜的想法。 “塞琳娜年纪不大，想必她还不甘心就这样被市场贴上文艺片导演的专属标签——” 能在某个类型片领域做出名堂来固然很好，但又有哪个导演不想当商业片文艺片齐抓的全才呢？ 能够被多个领域的受众所认可，对于导演而言也是一种荣耀。 苏灵溪听明白了阮棠的意思，接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所以《夜梦巴黎》是她必须抓住的转型机会，她对待演员的选择会更加慎重。” “撇开演技不谈，演员本身在票房上的号召力大概也会成为她选人时的重要因素之一。” “是的，所以现在话题又回到了你的票房号召力这件事上。”阮棠喝了一口水，“德夏内尔在塞琳娜面前提起过你，再加上柏林影后的头衔，我想她这段时间会很关注你即将在多个国家分批上映的新电影。” 可以说，不管是金像奖还是《夜梦巴黎》的试镜，都跟《蔷薇刺》最后的全球票房成绩息息相关。 柏林影后听起来是个了不起的称号，但能带来的切实好处其实很有限——毕竟这只是一个电影节奖项，而不是奥斯卡。 最大的好处可能是让苏灵溪在欧洲的知名度有了显着性提升。 至于海外资源，归根结底还得靠她自己争取。 无论海内海外，所有人都在观望苏灵溪拿奖后的发展情况，一尊柏林影后对于电影票房的影响究竟是否具有积极作用？还有，她会不会像当初的沈蔓一样，惊艳闪耀却又转瞬即逝？ …… “小张，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内部试映会？还是在华影国际影城办吧？” “婉华，到时候千万记得给我留一张试映会的票。” “我听说你们下周要办内部试映会？老李，就凭咱俩的交情，这票肯定得给我留几张吧？” …… 《蔷薇刺》主创们即将办一场内部试映会的消息一经释出，立马引起了各界关注。 来自四面八方的电话更是扰得电影宣发方不得安宁。 对于国内的影评人们而言，早在《蔷薇刺》在柏林电影宫进行世界首映之初，他们就已经被这部片子牢牢吸引住了眼球。 首先，这是电影新星苏灵溪出道以来首次挑战文艺片题材；其次，《蔷薇刺》作为一部华语片，居然能够在柏林电影节上收获那么多评委以及电影圈名人的好评和称赞！ 说实话，这是他们完全没有想象到的盛况。 也许在外界看来，那些眼花缭乱的通稿让人分不清虚实，但对圈内的专业人士来说，什么是吹出来的虚假繁荣，什么是凭实力获得的赞誉，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评委们在哪个场合说出了哪句话，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没有哪家媒体会冒着损害公信力的风险去杜撰。 而苏灵溪背后的资本力量显然使唤不动这些海外名人，更不可能逼着他们说些违心话。 只有可能是电影本身的内容足够惊艳，征服了他们的心。 种种推测之下，影评人们不由得更加心痒难耐，恨不得电影马上就能在国内上映——事实上，影评人们的心态一贯如此，不管别人是夸还是贬，片子好看与否，大部分人更想要靠自己来做出最终判断。 于是乎，在3月初的一个傍晚，《蔷薇刺》正式在帝都市中心的华影国际影城开启了首场内部试映会。 试映会开始前，唐婉华携剧组主创们提前一步抵达现场，准备好茶点，以最真挚热情的态度欢迎影评人们的到来。 影评人们虽然大多有些自命清高的小毛病，但也不是不懂社交游戏的规则，对方既然主动抛来了友好的橄榄枝，他们又哪有不接着的道理。 毕竟不论唐婉华本人还是电影女主角苏灵溪，现在都是圈内炙手可热的人物——前者的身家背景大有来头，导演风格在圈内独树一帜，又受到了欧洲影人的认可，日后是肉眼可见的前途无量；后者更不必多说，有史以来华国最年轻的柏林影后，电影界冉冉升起的新星，风头正劲。 他们除非是老糊涂了，才会对着这两位摆那劳什子艺术家的架子。 第189章 体验派与方法派 “唐导，好久不见，您今天看着真是容光焕发啊。” “叶老师太客气了，我记得咱们上次见面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 “是啊，今年腰间盘犯了点小毛病，一休养就休养了好几个星期，疼得动弹不得。唉，要不是这病来的太不巧，说什么我也该去跟您拜个年才对……” “方老，您好您好！您今天来得可真早。” “呵呵，总归在家里等着也是无事可干，反而越等越着急，倒不如早点来。说实话，你在预告片里的表演非常具有吸引力，婉华的拍摄手法也创意十足，我早就迫不及待想看到成片了。” 方卫国是唐婉华以前当影评人时的旧识，两人之间的交情往浅了说也有十几年，一路都是这么互相帮扶着走下来的。 当初《十六岁的夏天》初上映，也是方卫国最先站出来发表肯定的观点——他的资历深，知名度高，一篇影评顶得过人家十篇。 他一出马，自然就奠定了电影影评舆论的主基调。 时至今日，唐婉华对待他的态度也总比其他影评人多一分亲厚。 “也许自卖自夸不是个好习惯，但我相信今晚的成片不会让你失望。”唐婉华笑着接话，视线转向身侧，“至于灵溪，那则短短的预告片只展现出了她电影里十分之一都不到的风采。” “唐导实在太会夸人了。”苏灵溪风趣又不失沉稳地说，“这种时候大概不太适合再继续自夸下去——那就希望待会我的表现不会让方老的期待落空吧。” 她现在的咖位比以前提高了很多，在交际场上面对其他人的夸奖和称赞没必要再一味谦虚。与其假惺惺的自谦，还不如坦荡一点，坦诚回答。 方卫国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很欣赏这种态度：“不错，年轻人嘛，就是应该对自己有自信。” 作为影评人，客观来讲，方卫国对苏灵溪的观感还算不错。 同等咖位的演员里，她算得上是最年轻也最有潜力的一个，而且为人随和友善，即使在私下里也并没有什么坏脾气或者恶习，各个方面都挑不出错。 对于这种未来很有可能成为华国新一代影星领头羊的演员，他自然会下意识多几分宽容与爱护——毕竟，华国在阮棠之后，已经很久没能再培养出一个拥有国际影响力的电影明星，近十几年来在国际影坛都处于弱势的被动地位。 下面年轻的上不来，阮棠的年纪又越来越大，从而造成了青黄不接的场面。 现如今，华国电影界这种尴尬状态有望被打破，方卫国发自内心觉得庆幸。 他今年六十有五，是曾经见识过华国电影辉煌时期的那一代人，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盼望华国电影能够在国际上重现辉煌。 所以在来之前他就已经下定决心：即使《蔷薇刺》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他也会想办法予以鼓励，至少不能让差评一下子打落了年轻演员想要尝试文艺片的信心。 然而随着影片徐徐展开，方卫国几乎是如痴如醉地欣赏着葛采玲倔强又决绝的表演，彻底忘却了自己曾经荒唐的想法。 “堪称精妙的细节处理……完美的眼神戏……”他摩挲着指腹，喃喃自语道：“她拥有一双灵透自如的眼睛，这在银幕上是绝对的加分项。” 他之前只看过苏灵溪在《十六岁的夏天》里的表演，那个时候的她演戏远没有如今这么有张力，更谈不上能让人共情。 但现在…… 方卫国坐直了身子，目光追随着银幕上那位旗袍美人飘离忧郁的眼神，眼底满是欣赏：即使是体验派演员，表演能达到这种程度的真实感，也算是万里挑一的水平。 他研究了大半辈子电影，没有多少个体验派演员能够做到连下意识的动作都完美贴合角色。 毕竟体验派追求的就是真实美学，从自我出发体验角色情境，势必会容易忽略掉一些自己平时在细节上的习惯性动作。 笑的弧度是多大、皱眉的表情要怎么做……大多数体验派演员都会直接用自己日常用过的生活化表情。 这样的表演固然真实，但如果看的次数多了，对演员本身熟悉的人很容易有出戏的感觉。 相较之下，苏灵溪在演绎葛采玲这个角色时，尽管表演得极具松弛感，十分贴近真实情景，但同时也发挥了想象力进行情绪替代，以通感式表演体现角色当下应有的感受，并不完全受限于自身经历。 方卫国心中思索着，呼吸不由自主变得急促起来：毫无疑问，苏灵溪现在的表演方法早已不拘泥于体验派这一类派系，更像是体验派与方法派杂糅而成的结果。 毕竟只有偏重于想象代入与情绪替代的方法派才能更容易让观众跟角色共情。 不得不承认，这女孩成长的速度实在快得令人发指……不过短短两三年时间，演技居然能够达到脱胎换骨一般的进步效果！ 纯粹的体验派演员本就难得一见，能够灵活运用其他派系的表演技巧弥补自身短板的演员更是世间罕见！ 恐怕翻遍整个华国也找不出来几个人。 更何况她还这么年轻，才不满21岁，未来还有更长久的发展空间。 或许成为阮棠的接班人也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 方卫国目不转睛地看着电影里一帧接着一帧的眼神戏，心情激动澎湃。 “这完全就是一部为她量身打造的演技秀，整部电影的亮点就集中在她的戏份上……难怪柏林那群人会愿意把奖给她而不是杰瑞米.贝尔……哼，要是真的把奖颁给了贝尔，那他们就是在自砸招牌。” 他深以为然地想道。 “不管怎么说，上头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苗子……今年的导协势必会给她一个奖，这女孩值得。” “既然有这么高的演戏天赋，就应该早点开始演艺术片，哎，商业片只会慢慢磨灭她的灵气。” 并没有看过《红色野心家》的方卫国如是想道。 第190章 张力十足 影评人们大多具有较高的专业素养，所以往往观察入微，能够看出演员表演时的一部分细节与变化，对于镜头语言的理解也比较到位。 相比之下，如李安妮一般的普通观众和影迷们，就没有这么高水准的鉴赏能力——尽管她们也看得非常投入且认真，但更多时候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电影的剧情和人物对白之上。 “我还是第一次看苏苏演这种角色。”趁着电影放那几幕空镜的间隙，李安妮凑到吴婷婷耳边，轻声说道：“苏苏真的好会演啊，就算是这种恶女人设也被她演得好有魅力。” 纵然心里有很多话想跟好友分享，但吴婷婷已经感受到了电影院里一片全神贯注的沉默氛围，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贸然开口说话。 这部片子的信息量的确很大，节奏也很快，导演又酷爱以镜头画面把那些隐晦的信息传达给观众，如果不认真看的话，很容易错失一些关键剧情点。 吴婷婷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走神了两秒：在被李安妮拖来电影院之前，她心里对《蔷薇刺》这部电影的期待值其实并不高。 众所周知，那些拍来专门用以冲奖的文艺片一般都不太符合大众口味，晦涩、深奥、看起来很费脑子、具有艺术性……这是她对这类片子一以贯之的刻板印象。 哪怕《蔷薇刺》在柏林电影节收获了数以万计的赞誉，哪怕在前几天的内部试映会结束后有无数影评人对其赞不绝口，吴婷婷对影片本身的可看性依然没什么期待。 毕竟文艺片向来以小众为荣，那些影评人也大多都更偏爱阳春白雪类的作品。 所以她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果电影实在太过晦涩难懂，她就直接把之前收藏好的影评文章拿出来对着看，免得从头到尾什么也看不懂，白白浪费了一张电影票。 然而，电影开演后，吴婷婷对于文艺片的刻板印象很快就被打破了。 《蔷薇刺》的故事情节并不复杂，导演的拍摄手法也并非她以为的那样缓慢冗杂，而是以一种明快的节奏进行叙事，实景拍摄下，一砖一瓦都无比真实，令人情不自禁被带入戏中。 电影前期明明没有一句心理独白，但吴婷婷却能完全从眼神中读懂葛采玲的心态变化：从寄人篱下的孤女，到舞会上最耀眼的女主角…… 正如瓣组影评人花雾雨所形容的那样：这个女孩子眼里闪动着发光的欲望。 那光芒很美，只可惜最终还是吞噬了她自己。 “你……突然拽着我跳水做什么？戏弄我很好玩？” “嘘——”男人轻轻竖起食指，做了个示意噤声的手势。 见采玲乖乖照做，他才微微勾起唇角，“小姐，你这样在我耳边喘气，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银幕上的一男一女并没有太过火的肢体动作，只是望向彼此的眼神都分外勾人，在观众们看来格外具有吸引力。 就连一向希望自家正主独美的李安妮看见这一幕都忍不住跟着心跳加快——她也解释不清这是为什么，只是每当她看到葛采玲和黎文森眉来眼去调情时，总能自然而然感受到两人之间独特的化学反应。 诚然，梁至谦那张深邃立体又略带忧郁的混血面孔的确魅力非凡，但李安妮也不是没有看过苏灵溪跟其他帅哥搭戏。 单论长相，谢明禹其实并不比梁至谦差在哪，只是风格气质截然相反罢了。 李安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梁至谦和苏灵溪演对手戏时给她带来的刺激感觉是前所未有的，两人对戏的场面张力十足，仿佛触到了她心底最隐秘的某个角落，让她也跟着兴奋激动、呼吸急促。 电影中的画面仍在迅速切换，李安妮连忙收回自己越来越天马行空的想法，快速集中了注意力。 又是一个潮湿的阴雨天，黎文森晃着步子下了车，走到大门口，把湿透的鞋袜交给女佣，自顾自赤着脚上楼去了。 一如往常，他回家时喝得已经有些醉了。 卧室内，采玲正散着头发，在灯下看书，一张莹白的小脸未施粉黛，身上早已换了淡粉色缎面的睡衣，只露出长长一截白玉似的手臂，白得晃眼。 黎文森匆匆一瞥，正好瞧见了这一幕，脚步不由得一顿。 “怎么到了这个点才回家来？”采玲见他回来了，连忙问：“脚上都弄潮了吧？我叫余妈烧水去。” 和舞会上那个光彩照人的华服美人不同，这会儿卸了妆的采玲看起来温婉得很，温声软语的，不像是哪个大老板的情妇，倒更像是一心等待丈夫归家的贤淑妻子。 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却能呈现出截然相反的气质，所谓千人千面，也不过如此。 演技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李安妮一面在心里暗暗感叹，一面投入到电影剧情里，跟着采玲的情绪脉络继续往下走。 “嗯，余妈正在烧。”黎文森答道。 采玲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随手捡起书，又认真读了起来。 她看书看得很认真，没有分半个余光给床尾坐着的男人——显然，她其实对黎文森没那么多关心，刚才的关切神情也可能只是做戏装出来的。 吴婷婷在内心深处分析道。 至于黎文森本人，未尝看不出妻子日渐敷衍的态度：他此时正直挺挺地倒在床尾，手里把玩着怀表，时不时瞟采玲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睛。 毫无疑问，他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围绕着采玲展开的，足以看出他对她的关注。 还有他嘴角那抹刻意挤出来的、放浪的笑——在吴婷婷看来，更像是粉饰太平的证据。 影片本身的表达并不复杂，虽说大部分信息都是通过演员的肢体、面部神情和画面来表现，但信息传递得很到位。 不说吴婷婷，即使是李安妮这种对电影涉猎研究不广也不算特别聪明的观众也完全能看明白。 第191章 冷档期 导演特意用一段由远及近的长镜头展现了这场两人在卧室内吵架对峙的戏码，苏灵溪演戏的爆发力很强，即便是没有剪辑过的一镜到底，也发挥自如，成功用演技营造出了这一段戏的紧张氛围。 “你今天回的挺早的，这两天不忙？”黎文森问，语气明显是斟酌过后的小心。 “刘老板昨天出海去玩了，我懒得跟着去，也不想去。”采玲翻过一页书，面不改色答道。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压根没把黎文森当做一回事。 毕竟没有人能做到在心爱的男人面前这么淡定地提起其他男人，丝毫不觉得别扭或者屈辱。 她这副不以为然的直白姿态大约刺伤了黎文森的自尊心，他双唇紧抿，唇角那抹强扯出来的笑意彻底僵住了，“说这些话，你都不觉得龌龊的吗？” “怎么？我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是不是该麻溜点死掉然后给其他人腾位置？” 李安妮听着这番话，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就算他是因为嫉妒心作祟想要维护自己作为丈夫的尊严，也不该对采玲说出这么粗鲁的话。 但很快，随着黎文森的眼圈渐渐泛红，她的眉头也再次展开了。 不管怎么说……他爱上的人已经不再爱他了，这一点挺可怜的。 “真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演技还挺不错的。”李安妮意外地想道，“当初还以为是没有男演员愿意给灵溪作配才选了这么个新人来演黎文森，没想到……” 镜头一转，画面切到了采玲平静得堪称冷漠的脸上。 天花板上的琉璃灯光华璀璨，光芒洋洋洒洒照亮了她的半边侧脸，更为她添上一丝圣洁的美感。 漂亮的眼睛里只有快速掠过的不耐，再没有其他。 如果换作其他人，可能会觉得采玲的态度太过漠然，太过铁石心肠。 只是李安妮终究抛不开粉丝心态，哪怕采玲做的事从道德层面来看坏得彻底，她也没办法真的讨厌这个角色，反而越看越怜爱。 与其说她是个坏女人，倒不如说她是时代背景下一个走错路了的可怜人。 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地读书学习，始终都无法像男人一样靠这个途径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 百般无奈之下，她才走上了歪路。 电影里出现过的几个零碎镜头都昭示着她曾经读书有多用功，即使成为了外人眼中堕落的交际花，采玲依然会在家里的床头柜上放一本书。 李安妮情不自禁想象起来：如果采玲能够生在她们现在这个时代，也许境遇会好得多…… 可惜没有如果，她偏偏生在了一个连和平都只是短暂奢望的战乱年代。 “我不觉得哪里龌龊，这就是我的工作，一份不怎么体面但很赚钱的工作而已。”电影里，采玲放下书，挽好头发，换了个姿势，一瞬间又变得风情万种了起来。 “你——” “我以为你非常清楚这个事实，毕竟你现在住的地方完全属于我——简单来说，你只是个靠我养的男人，吃人嘴软这话你们港城人没学过吗？” 接下来的这场争吵相当激烈，又或者说，其实是黎文森单方面在发泄他的少爷脾气，采玲全程都一副事不关己的高姿态，任由他把卧室里除了床和梳妆台以外的所有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透过这段长镜头，李安妮完全理解了导演的意图：因为家世原因，一开始，采玲在和黎文森的这段关系里处于下风，但随着黎家老太爷去世、各房分家，黎文森这个空有名头的黎家十五少渐渐被上流社会所边缘化；反之，采玲却先后得了李先生和刘老板的青睐，不仅一举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栋半山别墅，成功挣脱了姑妈陈太太的束缚，而且在交际场上备受追捧，除了名声不太好听以外，几乎算得上是名利双收。 二人境遇的变化也就意味着关系的变化，采玲一跃成为了两人之中那个掌握主动权的上位者，黎文森在外因为妻子而饱受非议，在内也毫无身为丈夫的尊严，久而久之性情就越发阴郁敏感。 很明显，照着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两个人的关系势必走向破裂。 但电影里的采玲表现得这么从容不迫，真的还会像小说里一样走向绝路吗？ 李安妮轻轻长出一口气，带着心底的疑惑，迫切地继续看了下去。 说实话，她不想看到采玲最后落得一个太过悲惨的结局，毕竟她顶着那样一张熟悉美丽的脸……不过话又说回来，苏苏这回的表演好像比以前更灵动了，希望她能靠这部影片多拿几个奖杯，实在不行，多刷几个提名也可以…… 李安妮忍不住分心胡乱想了一会儿，很快又再次被剧情吸引住了。 不止李安妮一个人，和她在同一影厅内一起观看这部影片的大多数人都开始在内心感叹，不论是导演的构图美学、拍摄手法，还是几位演员你来我往的对手戏，都让他们有种超出预料的惊喜感——说实话，坐在这里的绝大多数观众都是冲着苏灵溪这个柏林影后的噱头来的。 他们之中一半是粉丝，一半是路人，也许在来之前他们想法各异，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部很好的电影。 它配得上那么多海内外名人的称赞。 托柏林电影节的福，首映第一天就有大批路人进场，华国几个一线城市的放映厅几乎座无虚席，当天的票房就突破了2000万，顺带收获了不少路人自发的观后好评。 3月14日是个实打实的冷档期，同期上映的院线电影一共只有三部，另外两部非文艺片题材的电影票房甚至只卖出了《蔷薇刺》十分之一都不到的成绩，声势更是远远不如。 能够在冷档期斩获超过千万的首日票房，即使是商业片也算是优秀，更遑论一部非商业性质的冲奖文艺片。 第192章 票房预测 由于题材原因，各大预测机构在电影正式上映前，其实都不太看好《蔷薇刺》的票房。 在他们看来，一部时长两个多小时的艺术片，即使有柏林影后的宣传噱头加持，票房走势也很难上升。 就算现在首日票房高，也只能说明苏灵溪的票房号召力没有因为题材原因而下降——毕竟她的人气很高，去年那部《红色野心家》虽然不是她一个人单抗10亿票房，但也间接拉高了她的影迷基本盘，知名度和号召力都升上了一个台阶。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电影首日票房连一千万都破不了，反而会让他们惊奇。 至于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正面影评与称赞……毫无疑问，肯定大多出自苏灵溪粉丝的手笔。 不管那些预测票房的专家是怎样一副傲慢的嘴脸，首映过后，院线对于这部影片的信心大大增强，甚至还有人主动联系电影出品方悦行制作，想要增加放映的场次。 但悦行制作方对于排片比例的态度却十分谨慎：一方面因为《蔷薇刺》是文艺片，受众有限，并不适合大规模上映；另一方面，多多排片固然有利于收割票房，但也很容易引来一些非受众的恶评，导致口碑崩坏。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负面舆论往往发酵得极为迅速，一旦护不住电影口碑，不论导演还是演员的口碑，都会受到影响。 所以现阶段维护口碑才是宣发工作的重中之重。 作为大粉，谢嘉莉比其他普通粉丝更明白这些隐藏在各种各样决策背后的考量。 只是明白归明白，她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苏灵溪这回能够收获比上次更漂亮的票房成绩。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苏灵溪在《蔷薇刺》里的表演称得上是惊艳四座，相比以前进步不小。 当然，这话的意思并不是说苏灵溪演童妍演得不好，而是因为葛采玲的角色形象比之前她饰演过的所有角色都更加复杂立体，更具有多面性的魅力，也留给了演员更多的表演空间。 这也是为什么历来表演型电影更容易冲奖的缘故。 作为看过苏灵溪每一部作品的死忠粉，谢嘉莉对此感受尤为深刻。 相比童妍，葛采玲这个角色能够把演员本人的演技更直观地呈现给观众，让人一看就觉得：哇，这个演员演得真好啊。 哪怕过了十几个小时再回想电影里那几帧高光片段，谢嘉莉还是忍不住激动得心脏砰砰直跳。 心情太兴奋再加上倒时差后遗症——她又一次华丽丽地失眠了。 秉持着不能浪费时间的原则，谢嘉莉干脆放弃了睡眠，直接来到电脑前坐下。 此时是第二天早上凌晨一点半，谢嘉莉用鼠标点开瓣组专门讨论电影的板块，心里估摸着《蔷薇刺》的首日票房应该已经出来了。 果不其然，一打开瓣组，里面飘红的帖子十个有九个都在讨论《蔷薇刺》。 【楼主：理讨，苏灵溪的流量是不是很虚？《蔷薇刺》首日票房加上预售票也才两千多万】 【1l：本来就是，00花里最虚的流量小花，灵丝还天天到处搞虚假宣传】 【2l：大哥要不你睁眼看看前两天的电影大盘有多冷呢？日票房整整一周都没突破一千万，冷得都快结冰了……结果蔷薇刺一上映大盘就涨到了三千万以上，请问除了苏姐还有哪个流量小花能凭一己之力带动电影大盘的？】 【3l：呃，《黎明之晦》和《瓶女》两部片子又被灵丝直接无视了哈】 【4l：楼上数据盲别来丢人现眼了，这两片子票房占比远低于排片占比，都连着倒挂好几天了，你还在这睁眼说瞎话呢？】 【5l：哎，打开网站一看，除了《蔷薇刺》其他同期影片全部倒挂，某些人自己就要把自己气死了】 【6l：踩着人家新人导演的电影秀优越感，灵丝这基本素质也是没谁了】 【7l：灵丝在这跳脚也改变不了同担废物的事实，预售只冲到了一千万，完全是废物之中的废物。吹了一个月的柏林影后，现在轻轻地就被二线男流量给秒了】 【8l：楼里真是一群癫公……文艺片首日票房两千多万知道是什么概念吗就在这喷？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小升初】 【9l：首先苏姐这片子就是奔着冲奖去的，票房没有口碑重要，其次这个票房成绩已经强过80%的文艺片了，而且还是在不年不节的冷档期。有些人别太恨她了，恨到在这胡言乱语真的很丢人】 【10l：灵丝是不是有个瓣组控评群？怎么每次都来得这么快？】 【11l：控得再快也改变不了苏灵溪新电影马上要扑得赔本的事实，这就是灵丝天天吹牛的福报】 …… 快速浏览了一遍组里被顶上来的几个高楼帖，谢嘉莉皱紧眉头，心情很不美好地关掉了论坛页面。 如果换作以前，她肯定会疯狂摆数据讲道理，跟帖子里那几个id很眼熟的黑子唇枪舌剑n个来回。 但现在她没有吵架的心情，只是迫切地想要去了解相关数据。 登上那几个大众耳熟能详的票房网站后，谢嘉莉第一时间浏览起网站上的数据报告。 “上映首日，总场次10.7万，总人次82.4万，总票房2825.1万……”简单看了一眼首日票房和数据，谢嘉莉继续往下翻看网站对于票房的长远预测，“预测3月15日票房1507.6万，总票房2.03亿……” 谢嘉莉心下一沉，又连着翻看了好几个网站的预测，票房数据都相差无几。 到最后，她的脸色不由自主变得难看起来：按照这些人的预测，《蔷薇刺》从第二天开始票房就会一路下跌。 如果最后总票房真的只有2亿，恐怕这部电影确实会赔本。 毕竟《蔷薇刺》里的大部分画面都是实景拍摄，就连奢侈品也大多是真品，拍摄成本再加上版权费和宣发费用，绝对不止2亿。 第193章 集体艺术 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悲观想法，谢嘉莉匆匆瞥了眼电影今天的上座率和新增的几条影评，心情稍稍回升了点：至少《蔷薇刺》的上座率和口碑好评率摆在这，任谁看也知道这是部高质量的口碑电影。 听说下周国内院线会上一部新引进的好莱坞大片，到时候恐怕票房想上涨就更难了…… 谢嘉莉懵懵地想道，心里一时涌上股不知道该往哪使劲的茫然感。 文艺片、冲奖片、冷档期……留给她们挽尊的借口很多，但她就是觉得苏灵溪完全配得上更好的成绩。 nicole拍戏远比那些人以为的要努力得多。 她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止是粉丝和公司，更是她自己的勤奋和努力。 那些人什么都不懂。 每次上嘴皮和下嘴皮一碰就能肆意贬低她付出的一切。 真的……很讨厌。 谢嘉莉兀自沉思了好半天，本来还想等到天亮再看一眼实时票房，最终还是抵不过汹涌来袭的困意，沉沉睡去。 此时此刻，和她一样关注着票房走势的除了全国各地的粉丝以外，还有苏灵溪本人。 前后两辈子加起来算，这也是她第一次演文艺片，要说完全不紧张，那肯定是假话。 说实话，苏灵溪这会的紧张感甚至要比当初在柏林电影宫等待电影正式放映时紧张感更甚。 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她的身边还有杨茜、唐婉华、何瑛等人陪着。 而此刻别墅的客厅里只有她和阮棠两个人。 于苏灵溪而言，老师当然是可以坦诚相待的人，但同样也是会让她紧张感加倍的存在。 因为她总是想在老师面前展现出自己最优秀最完美的一面，想成为令她骄傲的学生。 被单独留下来跟老师一起研究自己的电影数据，实在是件让人没办法不紧张的事。 “你觉得他们预测得对吗？”阮棠冷不丁开口问道，放下了手里的高脚杯，“你也认为《蔷薇刺》的票房走势会从明天开始狂跌？” 苏灵溪想了想，“我觉得这只是预测机构对文艺片的偏见。” “他们觉得文艺片不可能取得商业上的成就，但电影才刚刚上映，现在就做出这种论断，只会显得他们目光短浅。” 紧张是真的紧张，但在经历过柏林电影节和内部试映会的成功后，苏灵溪对影片本身的质量还是很有信心的。 撇开她自己的表演不谈，导演拍摄手法、服化道、跟她搭戏的其他演员……剧组里的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把各自负责的部分做到了最好。 电影是集体艺术，不论是卖座的大爆电影还是扑街电影，影响因素都不会只是某一个人。 一部电影的成功，始终和导演、编剧还有演员三者中任意一个都分不开。 所以苏灵溪从来都不会把那些夸她“单扛票房”的通稿话术放在心上。 即使《蔷薇刺》按照戏份来算她是绝对的第一主角，她也不会自负到认为这部电影受到的赞誉都是她一个人挣来的。 但这并不影响她从中汲取自信。 老师以前说过，保持自信是件很必要的事。 “看来含秋和佳佳说得没错，你现在对待外界的态度确实比之前犀利了很多。”阮棠抬了抬眉毛，“要是换作以前，你可不会直接说那群专家目光短浅。” 苏灵溪笑了笑，并不意外于她会去找祝含秋和佳佳了解情况——大多数跟在艺人身边的助理都同时担任着公司眼线这一职位。 这也便于大经纪人和公司高层能够及时掌握艺人各方面的变化。 也许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仿佛失去了隐私和自由，但苏灵溪当过很多年艺人，早就习惯了这些。 比起前半句话，她更在意阮棠的后半句话。 “老师是觉得我这样说太直白了吗？” 瞥见她的神情，阮棠无奈一笑：“说话直白点是件好事，更何况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我担心……你其实还没有从角色中完全抽离出来。”阮棠叹了口气，放低了声音，“你去年拍完《蔷薇刺》之后，一共也没休息几天，直接就无缝切换开始跑宣传活动和路演……你没有给你自己留下充足的出戏时间。” “对于体验派演员而言，无缝进组又或者杀青后立马进入高曝光活动期，两者都是非常不健康也不明智的做法。” “你自己应该也能感觉到吧？这段时间以来，你的某些性格特质发生了明显改变。这些改变或许不一定是负面的，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采取一些措施帮助自己尽快出戏。” 阮棠欲言又止地停住了话头，直直望向她。 “我……”苏灵溪想要为自己辩解，结果卡壳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反驳的话。 在看清老师眼底担忧之色的一刹那，她突然想起了很多以往被自己忽略掉的细节。 对边叙的不耐烦、对社交场合无尽的厌烦，还有日渐减少的耐心……现在再把这些小事一件件串连起来，的确能感觉到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哪怕上辈子的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但苏灵溪还记得自己在社交场上长袖善舞的几帧片段——凭心而论，她前后两辈子都对社交这件事谈不上喜欢，但也绝对不至于到厌烦的程度。 她一向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谋取利益，恰好社交就是其中之一。 之所以会对社交场合感到烦躁，恐怕大半原因是受到了葛采玲这个角色本身性格底色的影响。 体验派演员每一次入戏，都需要抹杀掉自己和角色性格中的不同点，然后不断放大二人之间的相同点，最后彻底地成为另一个人。 所以，对体验派演员来说，饰演一个内心受过创伤或者精神状态有问题的角色是非常损耗心力的。甚至有很大可能遇到演完后无法出戏的问题。 这同样也是阮棠最担心的一点。 第194章 心理障碍 阮棠入行三十余年，见过不少因戏得痴的演员。 他们之中不乏像苏灵溪这样，因为入戏过深而导致行事风格和心理状态改变的人，也有因戏生情的人。 然而，无论前者还是后者，最终的结局大多都不怎么样。 前者往往会因为长时间出不了戏而影响现实生活，甚至被迫缩短职业生涯；后者虽然在娱乐圈很常见，但因戏生情的情侣里通常十对有九对会走向分手。 毕竟戏是戏，现实是现实，身为演员更不应该模糊两者之间的边界线。 但这种话说起来容易，想要完全做到却很难。 即便是阮棠自己，曾经也经历过无法走出角色的痛苦。 她是典型的方法派演员，每出演一个角色就相当于重塑一次人格，想要时刻把握住内心世界的平衡并不容易。 尤其是某些角色过于接近演员本我经验或者内心脆弱的那一部分，如果遇上这种角色，演员出戏就会困难一些。 当然，这未必意味着能力不够，可能只是沉浸其中太久，信念感又太强，从而需要比其他人更久的出戏时间。 所以阮棠从来不认为出戏有问题的演员就是差劲的演员。 但无论如何，她不想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学生因为出戏入戏的问题产生心理障碍。 “喝点？”思绪渐渐收拢，阮棠勾了勾唇角，起身给对面的人倒上一杯酒。 热腾腾的黄油朗姆酒，口感醇厚，既能给予热量，又能让人适时放松绷紧的神经。 是她每年冬天最爱喝的一款自调鸡尾酒。 三月份的帝都并不算冷，但此时正值半夜，温度要比白日里低很多。 苏灵溪伸手接过酒杯，默默感受着杯壁火热的温度。 “我大概……需要一些休息时间来调整状态。”沉默了半晌，她才干巴巴地开口，“不一定是现在，等这段时间忙完再休息也可以。” 苏灵溪其实说不清自己在这一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清楚地感知到了自己的心理变化，却并不错愕，反而始终保持着清醒和理智。 接下来两个月的行程都已经被安排满了，就算她需要休息，也必须得等手头上的各类事项忙完了才行。 阮棠抬头了了她一眼，露出细微的笑意，“真稀奇，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你主动说想要休息。” “出戏慢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缺的就只是时间而已。” 苏灵溪叹口气，无奈地摊了摊手：“怪我之前太心急了，《蔷薇刺》杀青之后应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才对。” 如果当时她选择了及时休息而不是强撑着去参加《红色野心家》的电影路演和宣传活动，或许根本不会有所谓的出戏问题。 “是啊，可惜你那个时候是个执拗又固执的工作狂，是不是？”阮棠面上笑意更甚。 不得不承认，她这种近似调侃的态度着实让苏灵溪感觉轻松了不少。 也许是不断下陷的沙发实在柔软，也许是洒落地板的月光太温柔，也许是浓烈的朗姆酒击溃了她一直以来的心理防线——苏灵溪不自觉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缓缓吐出一口气。 至少此时此刻，她觉得很放松。 “是啊，我可能是个天生的工作狂。”苏灵溪轻轻笑了一声，声线随之松弛了下来，“总是很迫切地想要成功、想要变得优秀……是不是听起来有点奇怪？” 阮棠喝了一口酒，“这是很正常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我年轻的时候就跟你现在一样。” 一样渴望成功，渴望称赞，渴望站到最高处。 “但我低估了这部戏对我的影响。”苏灵溪抿了抿唇，坦然地说，“我以为那些高曝光的活动足以帮助我从角色里走出来，事实证明我想错了。” 她又喝了一口酒，“葛采玲的个性太鲜明，我必须不断放大内心跟她相同的某些情绪，才能准确地代入进去角色。她很有野心，但也很孤独，她的一生就像是剧院里的一出悲剧——当我成为她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感到孤独，还有无边无际的厌倦。” “体验派演员很常见的情况。”阮棠沉吟着说，“尽管你在饰演这个角色的时候转用了一部分方法派的技巧，也很难避免角色性格对你本人心理状态带来的影响。” 四周灯光昏暗，阮棠的声音轻柔却又充满力量感，苏灵溪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眼前的人是她的老师，是所有人中最了解她的那一个人，也是最先发现她不对劲的那个人。 苏灵溪在心中再次确认了一遍——她很确信，她是可以对老师袒露心扉的。 下一秒，她松开了紧握着杯壁的双手，徐徐开口。 “采玲是个很棒的角色，给我留足了表演空间……但我偶尔也会跟她一样，觉得孤独、疲惫，仿佛被迫离所有人越来越远……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受，也许是因为作为明星，我总是拥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但这些压力我还算能应付，比起那些没完没了的社交场合——可能是受到了上次私生事件的影响，又或者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飞来飞去跑活动。我经常觉得很累，不想走出去面对那些各怀心思的人，不想对着他们笑，也不想跟他们说些虚伪的寒暄话。” 她顿了顿，又说：“以前我以为我很擅长社交，但最近这几个月我好像变了，有时候光是看见他们迎上来跟我打招呼，都会有种喘不过气的错觉……甚至连我自己都分不清这到底是角色残余的情绪影响还是我自己的想法。” “我听出来了点意思。”阮棠脸上的表情淡了点，“你是不是觉得——你不应该这么容易被一个角色所影响？” “不完全是，我只是觉得，我好像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 苏灵溪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酒杯表面荡起一圈涟漪。 气氛沉默了好一会，等到窗外呼啸的风声变小后，阮棠才再度开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必要苛求自己做到更好。” 酒杯表面的涟漪平息了下来。 “真的吗？” “真的。”阮棠放缓了声音，“即便是当年20岁的我，也远远比不上你坚强。” 第195章 亦师亦友 “灵溪，你知道吗？我以前也遇到过出戏问题。” “那是一部拍来冲奖的传记片，我们拍了五个多月才拍完，杀青的那天我一个人在休息室里哭了两个小时，久到我当时的经纪人急得到处找我。” “拍摄结束后过了大半个月，我每天还是恍恍惚惚的，偶尔甚至会生出一种错觉，以为我自己真的就是那个民国时期大名鼎鼎的沪城影星。”阮棠说着，笑了一声，“那段时间我没有接戏，也没有参加任何活动，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在家里待了整整三个月。每天早睡早起，按时吃饭、按时运动，还自学了调酒。” “你看，关键时候，这种看起来没什么用的本事也能派上用场。”她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晃了晃，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纵使有几缕细纹，也挡不住眉眼间的风华。 苏灵溪一时看得怔住了。 阮棠口中提到的这件事，她曾在旧新闻中瞥见过只言片语。 当年，阮棠拍完民国传记片《琼玉》后，从公众视野中消失了整整半年，直到下半年才在威尼斯电影节红毯上再次露面。 选在正当红的时候消失这么久，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甚至有媒体一度怀疑她是打算息影结婚，又或者是被逼奉子成婚。 时至今日，网友们对她那段时间的动向依然众说纷纭，还有人猜她是不是偷偷跑去国外生了个孩子，所以才这么多年都不急着结婚。 对于外界的揣测，阮棠一向都只一笑置之。 有些人眼里只能看到自己想看的，耳朵里也只能听到自己想听的，她又何必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去解释那么多？ 所以直到此时此刻，苏灵溪才知道这件事背后的真相。 “萧琼玉……那的确是个有够复杂的角色。”她低声喃喃道。 阮棠曾经就是凭借着萧琼玉这一角色成为了首个来自亚洲的戛纳影后，顺带斩获金马奖最佳女演员，可谓是一战封神。 苏灵溪看过这部电影，毫不夸张地说，阮棠在里面的表演称得上让人叹为观止，展现了绝对精确的肢体和表情的控制能力以及表现能力，完全足以载入影史。 “怎么，是不是回头一想，跟获得的荣誉相比，当初遇到的那些难题都是值得的？”阮棠笑着调侃道。 苏灵溪想了想，默默点头。 阮棠轻咳了几声，和蔼地说，“演戏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作为演员，你应该在表演上高标准的要求自己，但不应该时时刻刻都把自己绷得那么紧。” “弦绷得太紧，是会断的。更何况你已经非常优秀了。” “放眼整个娱乐圈，有几个演员能在你这个年纪达到这样的成就？又有几个人能像你一样在取得成就后依然不骄不躁，既不放任自己耽于享乐，也不自视甚高瞧不起人，始终如一地保持前进的步伐？” “宋今禾，现在看着是手里捧着两座金鸡奖杯的得意人，以前也曾经因为压力过大而染上烟瘾；袁庆军，电影电视剧两边圈子通吃，长红近二十年，似乎是一帆风顺地走到了今天，但至今仍然保留着每个月做一次心理疏导的习惯。” “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也没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问题，也有面对问题的不同解决方式。”说到这，阮棠顿了顿，然后才继续，“你没有任何成瘾的不良嗜好，也一直洁身自好没有闹出任何绯闻，甚至年纪轻轻就走到了很多人终其一生也走不到的高度之上——在你身上，我找不到哪怕一个不满意的地方。” “我只是希望，在身体需要的时候，你可以适当的放松休息，如果一味苛求自己，反而过犹不及。” 苏灵溪听完她这番话，忍不住放松地笑了起来。 她很久没有露出过这么纯粹、轻松、不掺杂任何其他意图的笑容了。 “老师，我懂你的意思。”笑过之后，她又紧接着叹了口气，“但是我现在的情况恐怕没办法休息那么久。杨姐和文雅姐之前谈好的拍摄工作也不方便就这么推掉，而且还有港城导协奖和金像奖需要参加……” “我觉得等四月底忙完这些事之后再休息也不迟。” 她的语气在静谧的空间内显得有些小心翼翼，阮棠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这孩子一副倔样，真是跟她年轻时候的样子挺像。 真奇妙啊。 阮棠勾起唇角，“随你。什么时候休息，休息多久，这都是你可以自己决定的事，我无权插手，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像古板的大家长一样要求你按照我说的做，我可不是那种老古板。” “我今天特意留下来跟你说这些，只是想以老师的身份给你一些建议，免得你一不小心在演戏这件事上走岔了路。” “至于其他的，我想你这么聪明，应该一点就透。” 苏灵溪借着窗外的月光，顺势和她碰了碰杯，“嗯，老师用心良苦，我都明白的。” 明白她藏在调笑下的关切，也明白她今晚故作轻松的用意。 无非是不想让她把出戏问题看得太严重，反而影响到了心理状态。 风声呼啸，客厅的气氛再次沉默了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些什么假大空的心灵鸡汤，只是一言不发地碰杯，喝酒，任由风穿过长廊，吹乱头发。 随性且自在，自由且随心。 分不清是自己的想法还是别的什么，苏灵溪只知道，自己很享受这一刻默契的宁静。 回想上辈子，她身边没有像阮棠这样亦师亦友又十足默契的存在。 真想不到，一朝穿书，借了陌生人的身体重活一世，还能遇上这样一个人。 也算一件难得的幸事。 苏灵溪仰起头，畅快地饮尽了杯中酒。 那些所谓的票房、评分、数据报告，就留到明天再烦恼吧。 今晚她只想坐在这里，尽情感受风的存在。 第196章 手段高明 3月15日，《蔷薇刺》在港城正式上映。 3月17日至20日，《蔷薇刺》于欧洲、新西兰、加拿大、日本等多个国家分步上映。 …… “哐当”，富丽堂皇的半山别墅内，突兀地传来了一声巨响。 一旁打扫卫生的菲佣愣了愣，小心翼翼走过来捡起了被扔到地上的笔记本电脑，“孟小姐，我给您放到床头柜上吧？” 听到她的话，孟蕊才想起这里是港城的半山别墅，不是帝都的公寓，更不是她能够肆意发脾气的地方。 勉强压下怒气，她随意嗯了一声，再次把目光移到手机屏幕上一行行刺目的标题。 3月17日，《蔷薇刺》在欧洲多个国家同步上档，首日即取得了300万欧元的好成绩，其中占据最大比例的是在德国本土收割的178万欧元票房——作为外语片，这样的票房成绩已经算是非常优秀了。 即使算上通货膨胀等因素，这部电影在欧洲本土的票房成绩也远超之前许庭韵拿奖的那部影片。 不止欧洲，《蔷薇刺》在亚洲多国也焕发出了史无前例的生机：电影上映不过三天，就在日本斩获了近2亿日元票房——毫无疑问，这部电影是这两年来在日本本土表现最好的一部华语片。 孟蕊现在也演过几部电影，对于票房判断比以前熟练了不少，如果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蔷薇刺》的海外票房很有可能会破亿，甚至达到跟国内票房持平的程度！ 现在是电影上映第六天，由于口碑发酵，《蔷薇刺》在国内的票房走势处于平稳下跌中，依然保持着每天1000万以上的票房成绩。 对于商业大片而言，这个成绩或许不足为奇，但《蔷薇刺》只是一部小众的文艺片而已，现在不仅票房过亿，甚至还有继续往上冲的趋势！ 本以为这部片子会是苏灵溪职业生涯滑铁卢的开始，结果…… 孟蕊愤愤地想着，心里把那群预测机构的专家骂了个遍。 什么狗屁专家，预测得一点都不准。 说好的票房惨淡无人问津呢？ 现在好了，人家不仅海内外票房双收，奖项也拿到手软，拿了一个柏林影后不够，还要拿港城的导协奖，真是贪心…… 想起自己去年试镜时遭受的屈辱，孟蕊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她当初为了一个试镜机会付出了那么多，只差一步就能当上女主角了，偏偏何瑛要从中作梗！ 她是哪里惹她了？非要跟她作对，而且还当众奚落她！ 要不是何瑛这个老女人故意使绊子，说不定柏林影后就会是她，港城导协奖也会归她拿，她会一步登天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对象……就连苏灵溪也只能在底下眼巴巴地看着她越走越高！ 但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孟蕊回想起旧事，越想心里越不舒服，既嫉妒苏灵溪运气好，又暗恨何瑛没有眼光。 国内这群人捧着她也就算了，到底凭什么外国人也这么爱她？ 孟蕊皱起眉，怎么想也想不通。 在这件事上和她一样想不通的网友大有人在。 在于菀给力的舆论宣传下，《蔷薇刺》在欧洲、日韩等地取得的票房捷报一早就传回了国内，再加上刚刚结束颁奖的港城导协奖，一时间，苏灵溪在内娱以外的人气和影响力又成了网民们好奇讨论的热点。 虽说以往也不是没有华语片在海外上映，但能够取得这么多好成绩的影片可以说是寥寥无几，真要追溯，都得追溯到上个世纪去了。 即便是同为柏林影后的许庭韵，在海外也没能斩获这么高的票房成绩。 要知道，欧洲的电影比起商业性一向更讲究艺术性，本土出产的电影也大多票房不高，唯有全世界通吃的好莱坞大片能够收割高票房。 华语片能有这个成绩，几乎称得上是史无前例。 不少人都在心里暗暗猜测：说不定这回，华国真的能培养出第二个不输阮棠的国际影星。 …… 外界各种捕风捉影的猜想丝毫影响不到《蔷薇刺》主创们为自己庆功的好心情。 帝都云庭会所，宽敞豪华的包厢内，一场热闹的庆功宴正在进行中。 云庭会所是帝都有名的私人会所，私密性极高，遵循会员邀请制，光有钱不行，还必须有一位资深会员进行推荐才能注册会员。 所以这一回唐婉华没带太多人来，只带了何瑛、苏灵溪、梁至谦等最核心的几位主创来开庆功宴。 和当初去参加柏林电影节的阵容差不多，只多了个梅玉。 包间装修奢华优雅，最前方搭有舞台，暗色灯光氛围感十足，活脱脱像个小型酒吧。 没了平时跟在身边的那些工作人员和助理，大家每个人都玩得很嗨。 最让苏灵溪惊讶的还属梅玉——她一进来就首当其冲地点了两位容貌俊俏的侍应生，顺带要了一瓶帕图斯干红葡萄酒。 说是侍应生，其实也不过名头好听，内里是什么大家都懂。 察觉到苏灵溪惊讶的目光，梅玉收起黑色贵宾卡，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怎么了？只许那群男人消遣，就不许我来找小白脸放松一下吗？” “当然不是，姐你平时拍戏也挺辛苦的，确实应该……呃，好好放松一下。”苏灵溪嘴角抽了抽，及时掩去眼底的意外。 圈子里这种情况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只不过没想到梅玉前辈平时看着好像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私底下……还挺会享受的，连云庭会所的黑卡都拿到手了。 几万块的帕图斯红酒也是说点就点。 苏灵溪随意扫了一眼围在梅玉身边帮忙倒酒喂酒的两个侍应生，很快又不甚在意地收回了视线。 在风月场所混迹过的人大多有些油滑，模样再好，也不是她会感兴趣的类型。 并非故作清高，只是苏灵溪确实觉得做这些事有点浪费时间。 现在还远远没到她可以松懈下来的时候。 “还有什么想喝的吗？唐导说她买单。”梁至谦侧了侧身子，把酒单递到苏灵溪面前。 包间温度高，他只穿了件贴身的黑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白皙精致的锁骨离她越来越近，仿佛某种隐晦的诱惑。 苏灵溪瞥了眼他被酒精熏红的眼角，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你好像有点醉了。” “嗯，今天高兴嘛，可以多喝点。”梁至谦挑眉，朝她递来一杯酒，“怎么只跟他们喝，不来跟我喝一个？” 男人深邃的眼睛里含着水光，正一眼不眨地盯着她。仔细听，那语气里还掺杂着一丝委屈。 苏灵溪只好把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推脱理由咽了回去。 毕竟是合作过的搭档，她也不好太过不假辞色。 只得接过那杯酒，和他碰了碰杯。 听着玻璃器皿相碰的清脆声响，梁至谦掀了掀唇角，笑得昳丽风流。 在不远处默默看戏的梅玉忍不住在心里给梁至谦竖了个大拇指。 她出道时间长，圈内说得上话的朋友也多，最近这几个月以来或多或少都接触过梁至谦这个港资新捧起来的新星。 风趣幽默、野心勃勃，这是她从那些人口中听过最多次数的两个词。 长了张忧郁美少年的脸，性格却全然不是那回事，精明又老练，行事果决，应酬场上谁也占不着他的便宜。 这样的人，在苏灵溪面前，倒是彻彻底底地换了副模样。 装可怜扮委屈，样样都信手拈来。 手段还真是高啊。 第197章 既得利益者 酒过三巡，包间内的气氛被烘托得更热烈了。 划拳、玩骰子的人各自聚成一团，一向在外以沉稳形象示众的唐婉华这会儿也加入了其中，看起来似乎玩得很开心。 苏灵溪的酒量尚可，但不想喝太多酒，所以这会儿没有加入他们，只一个人坐在沙发边上观战。 “给。”门被推开，梁至谦慢悠悠走到她身边坐下，同时把一杯近乎透明的酒液放到她面前，“蜂蜜水，可以解酒。” 苏灵溪稍感意外：“你做的？” 她刚刚看过酒单，上面不止没有蜂蜜水，也没有任何一款无酒精饮品。 “嗯，原材料在这呢。”梁至谦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里面放着罐若隐若现的蜂蜜，“如果还想再来一杯的话，也是可以的。” 他别过脸，掀起眼皮望向她，面上摆着一贯的淡笑：“作为朋友，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难受还无动于衷吧？” 像是生怕她不接受这杯水，他连台阶都贴心地为她搭好了。 苏灵溪能看穿他的小把戏，却也没兴趣点破。 既然他说这只是出于朋友的好意，她又为什么不信呢？ 反正，她是既得利益者。 “麻烦你了，今天喝的酒太杂，确实有点不舒服。”苏灵溪笑着说，从善如流地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蜂蜜水淡淡的甜味恰到好处，并不十分甜。 梁至谦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冷凝的眉眼渐渐松散下来，方才扬起了唇角。 想来，她对他这杯“特调饮品”还算满意。 不枉他花时间准备一场。 “今天你是庆功宴的主角，大功臣，不想喝的酒其实可以不喝。”梁至谦不紧不慢地说道，声音浅淡，“没必要勉强自己。” 苏灵溪客气地笑笑：“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电影能够成功，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努力成果。没有什么功臣不功臣的说法。” 梁至谦沉默了一瞬，“至少电影的海外成绩大半都得归功于你。” 他很清楚，《蔷薇刺》在德国取得高票房成功的背后，大半本土观众都是冲着苏灵溪这个拿到了本届柏林影后的外国人来的。 更准确点说，他们之中大半人都很好奇这个年纪轻轻、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华国演员为什么能够击败杰瑞米.贝尔。 在德国普通民众和贝尔的群体粉丝看来，常常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杰瑞米.贝尔比这女孩资历深，人气也更高，完全输得毫无道理！ 出于某种微妙的不舒服感和好奇心，他们决定亲自去电影院一探究竟。 然后，才有了令国内媒体震惊的欧洲高票房成绩。 虽说入行时间不算久，但梁至谦和苏灵溪的习惯一样，非常重视数据研究。 对于票房背后的这些弯弯绕绕也甚为了解。 苏灵溪同样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随意一笑，把话题又拐回了梁至谦正在拍的那部新片，“别光说我了，你呢？和许君豪合作的感觉怎么样？” “嗯……我希望下次能够等到港城下雪再跟他合作。”梁至谦眉梢微抑，神情是显而易见的无奈。 话说得一本正经，可谁不知道，港城是不会下雪的。 苏灵溪轻笑一声，读懂了对方打心底里对许君豪这位太子的厌烦无奈。 明明嘴贱张狂又欠揍，偏偏是个惹不得的存在，任谁跟这种家伙共事好几个月，都会憋屈死。 梁至谦有时候确实热情过头有点烦人，但在这一点上，苏灵溪还是蛮同情他的。 突然，脚边传来“哗”地一声脆响——苏灵溪应声看去，只看到了被红色酒液浸湿的裙摆和不远处的满地狼藉。 “对、对不起。”红色头发的侍应生放好酒杯后，慌忙拿起纸巾，给她擦拭裙面。 可惜裙子是真丝丝绒质地，酒液早已浸透了裙尾，光凭纸巾不可能处理干净。 苏灵溪扫了他一眼，见他满眼惶恐，也不想为难他，便摆了摆手，“没关系，你去给他们倒酒吧，我去外面处理一下就好。”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不止梁至谦愣住了，其他玩得正嗨的人也都不自觉停了下来。 梁至谦冷冷睨了侍应生一眼，视线重新落到裙摆之上，只觉得猩红的液体泼在上面分外刺眼。 很不吉利的颜色。 让他不由自主想起了年初那场闹得沸沸扬扬的袭击事件。 想到当时报道描述的情形，梁至谦的面色更沉了几分，看向侍应生的目光又添了几分审视。 刚才灯光太昏暗，他没能第一时间看清这人的动作。 按理来说，走道这么宽敞，侍应生大多又受过专门的训练，不至于端着酒还能平地摔。 而且还恰好摔到了nicole脚边。 梁至谦紧锁眉头，眉眼间闪过一丝阴郁。 这件事到底是单纯的意外还是有意为之？ “我们这边有准备可以洗去污渍的洗剂，如果您需要的话……”看见苏灵溪起身，侍应生也忙不迭跟着站了起来。 他染了一头张扬的红发，长相精致，耳垂上挂着黑色耳钉，顶光时显得越发具有冲击力。 “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处理就好。” 苏灵溪不想在这继续拉扯浪费时间，没再多看他一眼，言简意赅撂下一句话，转身便推门而出。 她这条裙子材质特殊，得用专门的丝绒洗剂才能保证洗干净且不变形，如果要在这里处理就太麻烦了，倒不如先把衣服换下来，之后再带去专门的门店洗。 苏灵溪一边想着，一边给在停车场等着她的祝含秋发了条消息，让她送条新裙子上来顶楼。 “灵溪？好巧啊，你也来这吃饭吗？” 一道耳熟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苏灵溪下意识按灭手机屏幕，转头就对上了谢明禹那双盛满惊喜的眸子。 再往对面一看，包厢大门半开半掩，里面的那群年轻人似乎也正在玩乐的兴头上。 第198章 三六九等 云庭会所最顶层一共设有4个包房，每间包房主题布置略有区别，各具特色，唯一的共同点只有一点——能带人来顶层包房消费娱乐的人，无一不是身价地位皆超凡的大佬。 对于上流社会的人们而言，有钱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其中地位最高的那一档，自然是如唐家这般——世代深耕政界，老中青三代都不可小觑的大家族。 老一辈虽已退下来了，依然德高望重，值得尊称一句国之重器；中间那一辈正是大有可为的年纪，兄弟姐妹间大权在握、就任要职的皆不在少数；小辈们都还年轻，外放基层深入锻炼的有，浑浑噩噩花天酒地的也有，总归有父辈们的荫庇，不怕什么风吹雨打。 再次一档，则是家底厚实、连着富了至少三代的有钱人，这类家族大多手握老牌实业集团，只求稳定不求冒进。 再往下，就是抓住时代风口乘势而起的科技新贵们。新贵之所以被称之为新贵，意思就是根基未稳。 融资上市时高调又张扬，看似风头无两，但实则就跟易碎的琉璃瓦一样，时刻都得提着心应对一切有可能的危机，倒不如那些实业集团，把股份全攥在自家人手里，就图稳定两个字。 最次的一等，当然也就是社会地位颇为尴尬的暴发户，类似拆二代之流。 于他们而言，这里的每一间包房，都是身份的象征，所以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都对这里趋之若鹜。 本以为谢明禹只是因为有个当校长的母亲撑腰才敢在圈里飞扬跋扈，想不到，他竟也有来云庭会所顶层消费的资本。 他和他身后的那群年轻人，又会是其中哪一档呢？ 收回思绪，苏灵溪抬眼望向他，莞尔一笑，“是啊，真巧。” 可不是巧嘛，一共就4间包房，还能让她遇到熟人，简直巧的就像是电视剧里安排好的情节一样。 谢明禹听不到她的腹诽，还一心沉浸在偶遇的惊喜中。 说起来，今晚这场饭局他原本不打算来的。 一行人刚从赛车场玩完出来，都累得够呛，各回各家休息就是了，还跑这么远吃什么饭？ 结果邵琰他们几个非要缠着他，说是他难得跟他们一起聚一聚，坚持要请他吃饭，以尽地主之谊，连劝带拽地就把他带来这儿了。 想着自己跟这几个朋友的确每年拢共都聚不了几次，谢明禹也就懒得再做争辩，一路任由他们安排。 结果没想到会在这家会所里遇到意外之喜。 “你也是跟朋友过来吃饭吗？”谢明禹清了清嗓子，状似不经意般往后望了眼，“这家菜品酒水都不错，的确很适合商务宴请。” 此时距离两人上次在医院见的那一面，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这段时间以来，他经常在新闻和娱乐八卦上看见她的名字，偏偏见不着本人。 这会儿突然遇见了，他其实有一肚子话想问她。 想问她最近这么忙累不累，想问她跟那个alex搭戏感觉怎么样，对方是不是没他帅…… 可他在这一刻更好奇那个跟她一起吃饭的幸运儿是谁。 男的女的？ 云庭会所顶层消费的规矩他很了解，灵溪她肯定不会自己一个人来这吃饭。 会是谁呢？ 程家朗？还是边叙？又或者投资出品方？ 谢明禹脑海里闪过了一堆有可能的人名，心跳不由自主变快许多。 他很紧张，生怕会听到某个自己不想听到的名字。 “没有，今天是剧组的庆功宴，唐导提议带我们来这边玩一玩。”苏灵溪笑了笑，认同地点点头，“不过这里的酒水确实不错。” 呼——幸好。 谢明禹松下一口气，正想找个话题再多聊几句，一抬眼就看见了那条白色鱼尾裙裙摆处的红色酒渍。 “这是怎么搞的？”他心急地上前一步，身子微微俯下，“这儿的服务员到底怎么训练的？倒个酒也能撒出来，真是笨手笨脚……” “他们也只是一时不小心而已，谢前辈又何必过分苛责？” 谢明禹往声源处看去，正好看到梁至谦不紧不慢地出现在苏灵溪身后，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这段时间没少在娱乐新闻上看见这张脸，这会儿灯光虽然不亮，但也不妨碍他把人给认出来。 果然，这张脸只要出现在灵溪身边，就显得分外碍眼！ 哼，这种以为合作一部戏就能趁机搭上来的十八线糊咖他见多了，一个个都是算计的人精，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他才不会让他得逞。 谢明禹绷着脸，直起身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继续跟苏灵溪说话，“灵溪，要不我找人再给你送条新裙子来吧？这附近就有商场，你喜欢什么款式的……” 他一副着急又关切的模样看得梁至谦心头火起，恨不得一脚把人踹开才好。 他本来还以为nicole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是被哪个想攀富贵的侍应生给缠住了，结果…… 不过这样也好，谢明禹这人一看就不是个有心眼的，总比那群油腔滑调的侍应生要好对付。 梁至谦最担心的就是苏灵溪会像梅玉一样被这群男人给勾引到。 他当然支持她玩男人，他巴不得她能赶紧开窍，免得整天都对他那么冷淡。 但他不想她去玩其他男人，要玩就只玩他好了。 勉强压住心里的不爽，梁至谦浅笑着开口，打断了谢明禹的长篇大论，“谢前辈，不管怎么说nicole也是女孩子，你们关系再好，互相买衣服这种事……在异性朋友之间恐怕不太合适。” 他刻意在“异性朋友”这四个字上加重了音调，任谁都听得出他的意思。 谢明禹被他说得一愣，想也不想就反驳道：“这位先生，你是还活在清朝吗？异性朋友怎么了？举手之劳帮一下都不可以？” “前辈别生气，我也只是建议一下而已。既然您不认同，可以当做刚刚什么都没听到。”梁至谦垂下眼睫，细密的睫毛在眼尾落下一片阴影，显得有些可怜，人畜无害极了。 谢明禹在旁边听着都快吐了，眉心死死拧在一起：这个混血男到底哪里冒出来的？ 身上那股绿茶味儿都快把人熏晕了。 第199章 恬不知耻 谢明禹一向讨厌男人这副模样，更遑论这个口蜜腹剑的家伙还敢借着这副模样在他喜欢的人面前博同情。 真是……恬不知耻！ 谢明禹眼中燃起怒火，苏灵溪生怕他又当众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连忙开口打断施法：“不用了，谢老师，我之前有让助理帮我在车上备几件衣服，算算时间她应该也快拿上来了。” 谢明禹一怔，还想再说些什么，转头就看见了一脸急切出现在电梯门口的祝含秋。 ……这新助理动作还真是够快的。 他闷闷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梁至谦要比他有眼力见得多，一瞧见祝含秋，立马换了说辞：“既然有人在等你，那你就先安心去处理事情，你的事为重。待会唐导要是问起来，我帮你解释。” 他主动递来了梯子，苏灵溪便不在这多留，顺着他的话微微颔首：“好，那我先过去了，一会见。” “嗯，一会见，注意安全。” “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电话联系我，我随时有空。”谢明禹跟着附和道。 苏灵溪点点头，朝他们礼貌地笑了笑，随后带着祝含秋拐进走廊深处。 看出梁至谦想走，谢明禹长腿一迈，先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你应该知道最近关于你们两个人的传闻很多吧？如果真的是为了她好，你就该离她远点。” “灵溪很讨厌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绯闻里，我劝你别想在这方面耍什么小心思。” “我会一直盯着你的，你这家伙最好老实点。” “如果我不老实呢？前辈打算怎么做？”梁至谦丝毫没被他恶狠狠的警告吓到，反而笑得更加开怀，苍白面容上的那抹红晕看起来更加碍眼，“要封杀我吗？还是逼着我滚回港城？” 他的态度的确是出人意料的镇定，但这会苏灵溪不在，谢明禹没什么耐心再跟他玩文字游戏，也懒得再装绅士。 “我脾气不好，你最好不要惹我，不然——我真的会让你乖乖地从哪来滚哪去。”谢明禹嗤笑一声，轻飘飘拍了拍西装上莫须有的灰尘，仰起下巴，“别以为有何瑛就没人敢动你，在帝都，你以为你算什么？” “还有你那个比臭水沟更烂的家庭，以为没人能查得到吗？” “不要因为灵溪对你释放点善意就把自己当成个人物，她只不过是人好而已。你知道吧？你其实根本没资格跟她站在一起——就算是当她的狗，你也不够格。” 谢明禹本身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少爷性子，嘴又毒，这会儿对着情敌更是火力全开。 毕竟梁至谦不是边叙，没有强大的家世作为依托，在谢明禹的视角里，他就跟渺小脆弱的蚂蚁一样。 想踩就踩咯，难不成踩他还要挑日子吗？ 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愈演愈烈，梁至谦默默攥紧了拳头。 不过须臾间，面前这人的气质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是他大意轻敌了。 但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家庭？是查到什么了吗？ 梁至谦大脑飞速思考着，神情略显僵硬。 瞥见他的表情变化，谢明禹只觉得好笑，正打算开口讥讽两句，却被对方抢走了话头。 “前辈的这些行为，是因为嫉妒吗？”男人浅棕色的瞳孔内流露出和外表不甚相符的野心，以及些许轻蔑。 “你说什么？”谢明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梁至谦轻笑一声，大发慈悲般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我说，前辈跑到我面前做出这种无谓的警告，是因为嫉妒吧？” “因为找不到靠近她的方法，所以要像困兽一样赶走她周围的所有人吗？” “这样行事……貌似不太光彩吧？”他装出疑惑的模样，朝谢明禹投去意味不明的一眼，“我想，如果nicole在这的话，也不会赞同前辈这种做法的。” “我和她是朋友，显而易见，她跟前辈你不一样，不会按照门当户对的规矩交朋友。” “我的家庭如何，她不在意。” “既然她都不在意，我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前辈没必要拿这些来威胁我。” 梁至谦弯了弯唇角，绕开他，潇洒又不羁地往外走去。 谢明禹气得怒极反笑，一把揪住他的领口，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突然蹿出来的邵琰拦腰抱住。 “哥，你想动手也不能在这动手啊！你忘了你是公众人物？”邵琰一边朝他使眼色一边低声劝道，“这有监控，真打起来了很难处理，而且那男的是跟唐家人一起来的，你没必要跟他正面闹起来。” “听我的，暴力是解决问题的下下策。” 邵琰劝得苦口婆心，说的也的确有几分道理。 谢明禹只好脸色不佳地松了手，任由他把自己带回了包厢。 梁至谦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过了好半晌，才勾唇笑起来。 毫无同理心的大少爷……看着真让人不爽。 不过，就连蚂蚁被踩死前都要挣扎两下，更何况是他，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傻不傻，那小子一看就是故意激你的，要是你真对他动手了，咱们又得处理监控，还得处理舆论，两边落不着一点好。”两人走回包厢坐下后，邵琰跟谢明禹肩抵着肩，认真分析道。 “而且他说不定还要去灵溪面前故意卖惨装可怜。”谢明禹郁闷地补充了一句。 邵琰重重点头：“是啊，就是这个道理。那男的一看就知道心机深沉，很会算计人，又长了那么勾人的一张脸——” 谢明禹凉飕飕的一记眼刀飞过来，邵琰没敢再把后半句话说出口。 “你俩躲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呢？”离他们最近的黑皮酷哥耐不住性子，凑过来扬声问道，“刚刚我可看见了，某人慌慌张张跑出去找人家美女搭讪哦~” 谢明禹白了他一眼，“别把我说的那么老土行不行？什么搭讪，那是我朋友。遇见了总得过去打个招呼吧？” 第200章 世纪婚礼 “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就不信你只把人家当朋友。”黑皮酷哥坏笑着撞了撞他的肩。 谢明禹动作一顿，装作无所谓似地端起酒杯，“是啊，我是别有用心，现在这不是正在追吗？还没追上而已。” 他说得轻描淡写，黑皮酷哥却忍不住笑出了声，“真的假的？我第一次看你对女生这么主动，居然还没追上？她有这么难搞吗？” “行了，阿川，别在这瞎猜了。”眼见谢明禹的表情不太好，邵琰急忙出声喝止。 “哎呀，邵哥，我这是想帮他好不好？”宁越川不仅不闭嘴，反而越说越来劲，“怎么样，要不要我这个情感大师教你两招？你应该没怎么追过女孩子吧。” 谢明禹撇撇嘴，瞪了他一眼：“用不着，我喜欢的人我会自己追。” 宁越川挑眉，“啧，那得追到猴年马月去啊？” “要是连追自己喜欢的人都嫌麻烦，想走捷径，那这人就活该单身一辈子。” “既然认准了她，我这辈子都不会变，追人怎么了？就算是追她的过程我也乐在其中。”谢明禹扬唇一笑，晃了晃杯里的龙舌兰，模样嚣张又恣意，“钱我有的是，时间精力我也有，那些人要是想跟我抢，那就比比看谁能笑到最后。” 他这番“深情告白”太具有冲击力，一下子把宁越川和邵琰两个习惯于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给震慑到了。 邵琰沉沉地望了他一眼，心思转了又转。 他和谢明禹算得上是发小，两家长辈十几年前就认识了，他们俩也就一路从初中玩到大学，直至现在。 十几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好友对一个人这么认真又执拗，甚至愿意放下自尊主动追求。 要是放在几年前，谁跟他说谢明禹会有这么一天，邵琰肯定会嗤之以鼻，顺带劝他去治治脑子。 就他们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谢明禹是出了名的异类——烟酒不爱，美人也不爱，除了赛车和摩托，活得就像个清心寡欲的和尚。 白瞎了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蛋。 邵琰眼睁睁看着他拒绝了一个又一个跟他表明心意的女人，其中不乏家世条件都跟他匹配的白富美，可惜人家看不上，愣是单身到了现在。 本以为好友接下来大半辈子都会一直这样过下去，没想到突然杀出来了一个能让他放下矜持主动倒追的女明星。 邵琰一向自认眼光高，挑选女伴的时候总是最挑剔的那一个，但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抛开别的不谈，苏灵溪那张脸确实美得出奇。 她的确拥有把任何一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资格。 但邵琰不希望这群人里面也包括自己的好友。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混娱乐圈的女明星，长得再漂亮也只是一时的，性格、品行都未知，玩玩就行了，没必要考虑更长远的事。 娱乐圈众生百态，邵琰对里面绝大多数人都没什么好感。 在他看来，谢明禹现在说得这么认真，只不过是被对方蛊惑得昏了头——不说他，谢明禹的父亲也绝对不会赞成他把一个女明星给娶回家。 敛起眼中情绪，邵琰抿了抿唇角，主动举杯：“好了，今天难得咱们几个能聚到一起，别聊这些，聊点有意思的呗。” “前段时间我朋友新改装了一辆赛车……” …… 这一晚的庆功宴直到凌晨时分才结束，苏灵溪只把偶遇谢明禹当做一则小插曲，并没有对他和梁至谦之间的微妙氛围给予过多关注。 比起关注他们俩那些有的没的，她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四月初，巴黎的天气依旧不见回暖，时晴时雨。 街上行人大多还穿着秋冬时的厚衣服，熙熙攘攘地分布在街边的咖啡店里，边晒太阳边喝咖啡，各自与友人聊着天，好不惬意。 “说起来，以前路过这儿的时候，常常听同学们讨论米勒兰先生和他夫人十年前的那场世纪婚礼。” “米勒兰先生包下了整座巴黎歌剧院，将整整平方米的歌剧院布置得宛如皇宫一般华丽又浪漫，只为了给妻子一个完美的婚礼。” “还有德夏内尔小姐那身婚纱，缎面加暗花，布鲁塞尔手工蕾丝制成，裙身嵌满恰到好处的晶钻与天然珍珠——据说出自chanel首席设计师玛格丽特.维亚德之手，由30名裁缝花了六周时间打造完成。” “在此之前，人们都以为德夏内尔小姐太过年轻，只能成为陪伴米勒兰先生一时的同居女友，可米勒兰先生却给了她比前两任妻子都更为盛大的婚礼，花费了6000万美金，比英国皇室的婚礼更加高调，在整个法国乃至整个欧洲都轰动一时。” …… 这个被聘来担任法语翻译兼地陪的女孩似乎很是活泼，一路上都在热情地跟她们介绍车子驶过的每一处。 苏灵溪仔细听了几段跟米勒兰还有德夏内尔相关的故事，并不觉聒噪，反倒听得津津有味。 感受到对面人投来的专注眼神，裴朝盈内心有种奇异的兴奋感。 这不是她第一次兼职当地陪了，为了多赚点生活费维持生计，她经常做各种各样的兼职。 在这之中，地陪算是来钱快而且没那么累的一种。 但是她确实没想到，这回当地陪居然能接触到明星，活的明星哎！ 裴朝盈不是那种疯狂的追星族，但迫于专业所需，对国内国外大部分知名演员都有所了解。 眼前这一位，虽然跟法国人青睐的那些戛纳影后们还有着不小的差距，但也算是这段时间以来在欧洲风头最盛的华人演员。 二十岁的柏林影后，整个欧洲都少见。 不久前的电影分析课上，老教授还特意提起了她在《蔷薇刺》中的表演，字里行间甚至蕴藏着微妙的欣赏之意。 常常在新闻和其他人口中听到的名字，这会儿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裴朝盈着实有些好奇，还有点兴奋。 她还从来没和哪个名人离得这么近过。 第201章 标新立异 裴朝盈天生性格外向，是个e到不能再e的e人，越兴奋就越忍不住想说更多话。 “苏小姐，您来巴黎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如果是私事的话，我可以帮您准备一份旅游攻略，您办完事可以好好玩一圈再回国。” 苏灵溪笑着摆摆手，“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回程的机票已经订好了，办完该办的事之后，当晚就得离开。” 裴朝盈暗道可惜，面上还是挂着笑，“那太遗憾了，巴黎是座很美的城市，希望您下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可以为它多留出一点时间。”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我会的。”苏灵溪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她手边骤然亮起的手机屏幕，“看起来……你似乎很喜欢《断头王后》这部电影？” 裴朝盈点了点头，微微有些脸红：“我很喜欢米勒兰镜头下的玛丽.安托瓦内特，他没有像历史上那些人一样，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安托瓦内特一个人身上，把她当做替路易十六承担罪责的替罪羊；相反，他打破了以往人们对她的刻板印象，力图还原出她在历史上应有的真实面貌，说到底，她也只是被时代洪流裹挟着的悲剧人物罢了。” “无论有没有她，法国大革命都注定会爆发。” 玛丽.安托瓦内特，奥地利女大公，路易十六的王后，一向以穷奢极欲、奢侈铺张的负面形象出现在这段广为人知的历史中。 口诛笔伐她的人数不胜数，他们怒斥她是葬送波旁王朝的红颜祸水，是大行奢侈之事豢养宠臣的荡妇……然而拨开那一层又一层刻意抹黑她的云雾，人们才恍然惊觉：原来她只不过是个天真肤浅，有些虚荣又有些浮躁的小姑娘而已。 生错了时代，坐错了位置，是她悲剧人生的根源。 为了确保这次来法国与德夏内尔的会面万无一失，苏灵溪提前做过不少功课，米勒兰执导的每部电影她都在【私人空间】里一部部看完了。 《断头王后》的电影基调华美而暗沉，美丽豪华的凡尔赛宫在米勒兰的镜头之下仿佛笼上了一层朦胧的纱，晦暗不明，不似往日华丽。 看完《断头王后》那几天，她心里时常萦绕着一个想法：如果安托瓦内特能够生在现在这个时代，也许未必会有如此悲剧。 说到底，路易十六不是合格的统治者，安托瓦内特作为王后，也并没有足够高的政治觉悟。 世袭君主制的弊端在这段历史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只是那些政客习以为常将脏水泼到女人头上的模样格外惹人讨厌。 跟当初把特洛伊战争归咎于美女海伦的情形一模一样。 想到这，苏灵溪若有所思地看向裴朝盈，“《断头王后》是米勒兰导演非常早期的作品，想不到你也看过。看来，你其实是他的影迷？” 裴朝盈脸上的红晕略微消退了一点，“说影迷可能算不上，只是他的导演风格很细腻，常常能用巧妙的镜头语言展现出女角色的高光点，而且非常擅长构建独特立体的女性角色……这是大部分导演和编剧所缺失的能力。” 她这番肆意点评国际名导的话堪称大胆，就连坐在前面的张文雅都没忍住回头瞥了她一眼。 苏灵溪对此倒没太大的反应——这辆车上只坐了她、张文雅、祝含秋和裴朝盈四个人，司机被挡板隔开了，听不到她们的聊天内容。 反正老师和杨姐都不在，说些大胆直率的话也未尝不可。 更何况，她内心其实隐隐也是认同裴朝盈这话的。 米勒兰对女性心理的揣摩精妙而到位，可惜自从他去世之后，法国再无哪个男导演能复刻他优雅而宏大的叙事风格。 都说这里是文艺天堂，是世界妇女运动的起源地，那么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习惯性在创作时忽略掉女角色的存在？又或者只把她们当做扁平的陪衬，永远只能作为绿叶出现？ “听得出来，你对电影有很独到的见解。”苏灵溪重新把话题绕回了正轨之上，“你觉得，米娅.塞琳娜是个怎样的导演呢？” 米娅.塞琳娜？ 裴朝盈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随后绽开惊喜的笑容：“您很爱看她的电影吗？我们学校教授讲课的时候总会提到她，她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应该算我的同校学姐吧？不过我们不是一个专业的。” 苏灵溪眼底划过一抹微光，唇角扬起，佯装惊讶：“想不到你跟塞琳娜导演还有这么巧的缘分。不瞒你说，我的确很喜欢她的导演风格。” 前面做了那么多铺垫，直到此刻她才切入正题。 按理来说，她和阮棠的法语水平完全足以应付日常起居生活所需，之所以还要选裴朝盈来当翻译和地陪，目的就是在于她和塞琳娜这一层薄薄的校友关系——同为就读过巴黎第八大学的学生，纵使专业不同，只要利用得当，她们应该也能从她身上想办法打探出一些有关于塞琳娜的小道消息。 毕竟在同一个学校里，什么消息都比外面传得快。 “塞琳娜导演来我们学校进行过两次讲座，可惜我只赶上了其中一场。”裴朝盈丝毫不觉有异，感叹道：“虽然我的座位离她很远，但是她每每聊起电影和文学时的激情几乎能够感染礼堂里的所有人，她是个很酷也很有魅力的女人。” “道格拉斯教授提到过，她刚刚升入大学时，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叛逆学生，总是喜欢特立独行、标新立异，偏爱做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不过后来临近毕业的时候倒是变得乖巧懂事了点。” 察觉到苏灵溪投来的视线，裴朝盈忙不迭补充道：“这是道格拉斯教授的原话，不是我说的。” 呼，聊得太入神，差点忘了面前这位是自己的大客户，不是来跟她做小组讨论的普通同学。 第202章 最富有的单身女人 “这位道格拉斯教授曾经也为电影系的学生授过课吗？”苏灵溪故作不知地问道。 裴朝盈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说是曾经可能不太准确。道格拉斯教授是我们电影分析课的老师，戏剧艺术系和电影系都有这门必修课，一直由他来负责授课。” “原来你是戏剧艺术专业的学生，难怪聊起电影头头是道。” 苏灵溪说这话时眼神很真挚，看得裴朝盈这个一向厚脸皮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真没想到，苏小姐私底下的性格居然比在台上更平易近人。 她不由自主想道。 接下来一路，两人又围绕着塞琳娜导演的作品风格聊了许多，包括但不限于一些道听途说的轶事传闻。 日落时分，车辆随着车流缓缓驶入香榭丽舍大道，最终稳稳停在了一座联排别墅门口。 这是一栋低调又奢华的意大利文艺复兴式宅院，外观庄重恢弘，宗教气息浓郁，颇具古典建筑之美；内室精致而华丽，由阿尔及利亚黄色玛瑙雕刻而成的楼梯富丽堂皇，摩尔式浴室，立体浮雕，大型客厅的天花板上还附有法国着名画家保罗.博德里的画作《日夜追逐》，无一处不精美。 饶是苏灵溪在华国见惯了豪宅别墅，此刻也不由得被这栋宅院内馥郁的艺术气息所吸引。 跟在她身侧眼观鼻鼻观心的裴朝盈这会儿也已经被屋内奢华的陈设震撼到目瞪口呆。 以往她只知道这间联排别墅是由法国十九世纪最着名的交际花赫曼夫人出资建成的。 从十九世纪中叶至今，已有数百年历史，无数位文学、艺术和政治领域的精英皆来此参加过赫曼夫人的派对，就连有名的大作家福楼拜也曾是赫曼夫人的朋友。 而在赫曼夫人故去后，这栋宅院便被私人买家购入，具体是谁，没几个人知道。 没想到居然是被米勒兰家族给买下来了…… 裴朝盈一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一面暗自琢磨。 刚刚侍者让她们静待片刻，米勒兰夫人稍后便到。听语气，似乎对她们这一行人非常友好。 难不成苏小姐跟米勒兰夫人其实是熟识？ 她口中的私事，该不会跟米勒兰夫人有关吧？ 哎，早知道人家两个人是朋友，她刚才在车上就不说那几个八卦故事了……完全是班门弄斧故作聪明嘛…… 裴朝盈内心一阵懊悔，同时又忍不住泛起几分好奇。 自从她来到法国留学以来，伊娃.德夏内尔这个名字就常常出现在讨论八卦的同学们口中。 一个普普通通的中产阶级女孩，居然能一跃成为让国际名导安德鲁.米勒兰视若珍宝的挚爱——要知道，米勒兰家族可不是普通的有钱人家，其家族历史，可追溯到15世纪的法兰西。 米勒兰家族世代传承公爵头衔，几百年里，子嗣们做过法国大法官、外交官、巴黎市长、法国财务总监……甚至曾官至路易十六的国务秘书。 尽管取消了君主制，米勒兰家族依然在当代以贵族的身份屹立不倒，安德鲁.米勒兰的哥哥至今仍是法国经济财政部长，以共和党的身份在政界拥有一足之地。 米勒兰本人更是名扬国际，为欧洲文化传播做出了卓着贡献，并被授予爵位以示嘉奖。 当然，综合各方面考量，裴朝盈一点都不羡慕德夏内尔嫁了个有钱老公——米勒兰导演有钱有势不假，但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一代浪子。 奥斯卡影后薇薇安.纽曼、戛纳影后索菲娅.沃德，都曾是他的前妻。 虽说与德夏内尔相恋后，米勒兰一直展现给外界的都是深情又专一的形象，但裴朝盈并不觉得这个新形象就能够完全抹掉他以前做出的风流韵事。 更何况米勒兰和德夏内尔两人足足相差二十岁——他再有钱，那也只是个有钱老头而已。 伊娃.德夏内尔在婚礼上流出的照片她看过，单看模样，丝毫不输给那两位大名鼎鼎的影后。 在裴朝盈看来，她配米勒兰绰绰有余，才不存在那些法国民众所说的“高攀”。 比起他们常常谈论的那些，裴朝盈真正羡慕的其实是德夏内尔现在有钱有闲又不用受困于家庭的自由状态：没孩子，没老公，还有花不完的钱……这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富婆生活。 话说起来，伊娃.德夏内尔应该算是巴黎现今最富有的单身女人了吧？就算排不上第一，至少能排进前十！ 也不知道她会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 裴朝盈小心翼翼喝了一口茶，收拢目光，内心世界丰富得不得了，面上还装出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坐在一旁。 此时此刻，苏灵溪想的问题跟她差不多——伊娃.德夏内尔，恒升影业背后那个神秘的董事长，她真正意义上的老板，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一抹轻柔的裸粉色柔纱裙摆在下一秒映入眼帘。 她顺着这一抹粉缓缓上移视线，线条夸张而配色简洁的缎面长裙出现在她面前，随之出现的还有女人手腕上那串经典的多层珍珠手链，在华丽的灯光下更显光泽。 “亲爱的，你好，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女人轻轻脱下白色礼服手套，放到了身旁的侍者手中，摇曳着裙摆落座于她对面，“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做多余的自我介绍，你可以喊我伊娃，也可以喊我伊娃女士或者德夏内尔女士，但——” “——请别称我为米勒兰夫人，说真的，我讨厌这个称呼。” 女人眨了下眼睛，那双湛蓝如大海般的眼眸，此刻正朝苏灵溪投以直白的打量目光。 那是一种由上至下、打量商品般的侵略性目光，由她做来却并不让人感到冒犯。 显然，女人对话的风格干脆且高调，跳过了那些法国人钟爱的嘘寒问暖环节，直入主题。 苏灵溪瞥了一眼旁边面色波澜不惊的两位侍者，心中顿时有了成算。 她扬起唇角，主动伸出右手：“伊娃女士，很荣幸今天能够见到您，我姓苏，您可以喊我su，或者nicole。” 这一段话，她是用法语说的。 流利自如，不夹杂丝毫口音。 还没来得及履行翻译职责的裴朝盈愣在一旁，霎时瞪圆了眼睛。 第203章 一把好用的刀 听到这么一串流利的法语，裴朝盈第一反应是意外：她还以为苏小姐是因为不会说法语才特意请她来当翻译的。 没想到对方的法语居然说得并不比她差。 紧接着，她又想起了什么，眼神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伊娃.德夏内尔貌似是个混血儿——搜索引擎上的资料显示，她的母亲来自华国。 而且她本人也曾在华国接受教育，直至成年后才跟随父亲重新回到法国。 她不可能不会说华国语言。 既然会，又为什么不说呢？ 是为了测试什么吗？还是单纯地想给苏小姐一个下马威？ 裴朝盈不清楚她们之间的关系到了什么程度，干脆不再琢磨这些跟自己无关的事，老老实实低头研究起脚下地毯的花纹样式。 她只是个翻译兼地陪而已，客户需要她的时候她可以发挥作用，客户不需要的时候，她就应该有眼力见地闭嘴。 苏灵溪话音落下后，气氛倏地静了下来。 一秒，两秒，三秒……伸出去的那只手依然空空荡荡。 张文雅抿了抿唇，心中止不住涌起担忧。 她没跟这位神秘的董事长打过交道，并不太了解她的喜恶和性格。 如果老板和杨姐这会儿能在就好了，好歹有个能调节气氛的人在…… 张文雅暗暗地想。 “nicole？这个名字倒是很适合你。”伊娃的笑声打破了沉寂，她微笑着握住那只手，抬起下巴，“和我并肩，我能让你永远做那个胜利的人。” nicole，妮可，希腊语中意为“胜利者”。 苏灵溪莞尔一笑，并不意外她会点破这个名字的释义，“女士，您对每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这么慷慨吗？” 伊娃松开手，口吻轻松：“当然不，但你是talia带来的人，这对我来说寓意非凡。” talia yuen是阮棠在国际上更广为人知的另一个名字。 “而且，你是个很会讨人开心的小姑娘，不是吗？”伊娃嘴角勾起轻轻的笑，眼里的审视如潮水般退去，“不错的法语，看来在见我之前做过准备。” 侍者听见她的话，眉眼微微一颤。 除开那位talia女士，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夫人对哪个外国人的态度这么和煦。 伊娃才不在乎侍者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她自顾自继续说着自己想说的话：“与其说是慷慨，不如当作是我对你的欣赏。” “你知道，雅克.马丁的拍摄风格一点也不像米勒兰，他的片子更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但情感描绘不够细腻，让人总是少了些代入感。” “还有他影片中无处遁形的偏见——瞧瞧吧，他对女人的不屑一顾简直满到快要溢出来，跟安德里亚.德里森那个德国佬真是如出一辙的可恶。” “任何一个法国女人都不会想要看到欧洲电影界被他们这群家伙完全霸占。” 雅克.马丁曾经是米勒兰的演出助手，法国本世纪以来横空出世的导演天才，最擅长科幻片、惊悚片还有动作片。 伊娃简简单单几句话，把两位大导演都拎出来踩了一遍。 苏灵溪对她直率的性格又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目前接触下来，她能感觉到，伊娃是偏向自我的性子，做事往往只考虑自己的心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这一点跟老师很像，但也许是人生境遇不同的缘故，她拥有比老师更强烈的自我主义倾向。 对她来说，有些话想说就可以直接说，不必考虑后果。 即便在这栋米勒兰的旧宅中痛骂他曾经的爱徒，也没人敢说她半句不是。 其地位可见一斑。 “苏小姐，”伊娃的华国话说得很标准，只是难免夹带一点外国人口音，“我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慈善家，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这些都是有条件的。” “我要你做我手里的刀，用你的利刃告诉他们——轻视女人，是他们犯过最愚蠢的错误。” “对于这些，你做好心理准备了么？” 苏灵溪迎上她扫来的目光，笑意不变：“看来，老师已经提前来见过您了。” “您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 伊娃做了个手势，示意侍者把其他人带离至偏厅，等到客厅内只剩下她们二人后，她才徐徐开口：“资源、权势、金钱……这些我都有，我可以解决掉所有令你为难的问题。我缺的，只是一把好用的刀。” “一把能够破除偏见，打破桎梏的刀。” “而你，恰好很适合。” “你有天赋，有野心，也有和我一样的不甘。” “在见到你之前，talia堆砌在你身上的形容词多得让我疑惑甚至不解——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偏爱你，但你的作品给出了最好的解释，而你本人的一言一行也打消了我在此之前的大多数顾虑。” 这番话仿佛触动了苏灵溪心底的某一块角落，她能感受到自己逐渐急促的呼吸声，还有沸腾翻滚于胸腔中的血液…… 囿于性别的偏见从古至今不曾磨灭，这个世界已经太久没有正视过女人的存在。 不可否认，她和伊娃.德夏内尔一样，想要对他们不屑的眼神给予重重一击。 她们想要改变这一切。 即便改变不了全世界，至少也要改变文娱行业内的畸形生态。 “没有什么是比踩着他们走向成功更有力的回击了。”久久的沉默过后，苏灵溪忽然笑了，“学不会尊重对手的人，只配做手下败将。” 一改先前谦逊有礼的态度，此刻的她，因为笑意而添上几抹姝色，微微前倾的姿势更显得锋芒毕露。 “我觉得我们能做到，老板你觉得呢？” 伊娃饶有兴致地放下了手中的蕾丝扇子，朝她歪了歪头：“如果我们失败了怎么办？你会哭吗？” 眼泪只会让人变得软弱，瓦解人的盔甲——是伊娃曾经很擅长，如今却非常讨厌的事物。 第204章 触目惊心 “那就再试一次，像当初的奥兰普.德古热一样。” 苏灵溪回答她的语调很平稳。 伊娃手里的扇子轻轻一颤。 奥兰普.德古热，曾以生命为代价写下了18世纪着名的《女权与女公民权宣言》，这是世界上第一份要求妇女权利的宣言——然而直至德古热被押上断头台，她的诉求也始终未能实现。 随着一个又一个女性组织被暴力清剿，一位又一位女权运动家被迫害致死，法国妇女的生存环境越发恶劣，不仅始终没有任何政治权利，还被剥夺了离婚权。 直到150年以后，法国妇女才终于拥有了德古热生前一直倡导的妇女选举权。 此刻回看奥兰普.德古热坎坷的一生，伊娃只觉得触目惊心。 愤怒与不满第一时间占据了她的大脑，但幸好——天花板上精美的壁画及时唤回了她的理智。 “现在是21世纪，即便我们满盘皆输，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伊娃换了个姿势，“最多也只是把米勒兰留下来的这些财产都败光罢了。” “当然，这是最坏的一种情况。” “以我的能力，足以避免你落得那样悲惨的结局，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伊娃很擅长当一个领导者，在抛出橄榄枝的同时也给出了应给的保证。 苏灵溪肩膀一松，后仰着靠到沙发上，“但我更想我们的名字能够被一起被记住。” “我喜欢成功的感觉，讨厌失败，难道您不是吗？” 也许有些人会对她们的目标嗤之以鼻，但她愿意赌一把。 以身入局才能不破不立。 “好吧，你果然和talia一样擅长揣摩人心。”伊娃笑吟吟地开口，拿扇子点了点她的眉心，“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合作愉快。” 没有什么比亲手创造一个奇迹更吸引她的了。 首位获得奥斯卡影后的亚洲女演员？听起来似乎是个份量十足的头衔。 但对伊娃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苏灵溪侧头看过去，与走进来的阮棠对上了视线。 “talia，你来了。” 伊娃的声音还是和之前一样婉转清脆，但不难听出蕴藏于其中的淡淡雀跃。 “嗯，路上多堵了几分钟。”阮棠顺着她的力道坐到她身边，随手捋了捋头发，“要谈的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伊娃翘了翘唇角，“挺好的，你带来的这女孩我很满意。” “你们明晚有空吗？我约了米娅.塞琳娜来参加我的慈善晚会，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提前跟她见一面？” 苏灵溪第一时间看向阮棠。 阮棠接收到她的目光，冷凝的眉眼蔓延出几分笑意，轻轻点了点头，“可以，我们这几天时间都很空。” 眼看着两份烫金邀请函被阮棠收下，苏灵溪心里才松一口气。 凭心而论，她很想抓住伊娃给出的这个见面机会。 之所以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是因为怕老师不同意。 《夜梦巴黎》的女主角试镜安排在大后天，如果她明晚就能成功见到塞琳娜，那么也就抢占了先机。 虽说这种利用私人关系在试镜前约见导演的手段谈不上光明磊落，但既然伊娃主动给出了机会，她没理由放弃。 尤其是在本身就处于弱势的情况下，容不得过高的道德感。 苏灵溪和阮棠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幸好，老师和她的想法再一次不谋而合。 她们是毋庸置疑的同类，往往比起过程更看重结果。 …… 翌日晚间，坐落于巴黎西郊的某座庄园内，无数社会名流齐聚一堂，共赴这场规格丝毫不亚于巴黎名媛舞会的慈善晚宴。 尽管这只是一场非公开性质的私人晚宴，但场上衣香鬓影的繁华景象充分说明了受邀前来的人们有多重视这场宴会。 几十上百万的高定珠宝频频出现，礼服也大多是各大奢侈品牌今年春夏系列的高定。 相比那些家族实力雄厚的千金小姐，苏灵溪今晚穿得十分低调：一条款式简约的祖母绿缎面礼服，再加一款宝格丽同色系项链。 乍一看觉得朴素，但这种场合从来不缺奢侈品行家，多看两眼就能看出来那条绿裙子是dior 1996年春夏系列的古董高定，价值非凡。 此时还未正式开宴，宾客们主要集中于主厅，以悠扬的琴声为背景，三三两两地交谈着什么。 除开名媛淑女，也不乏一些商业新贵与政客家眷，还有来自各界的知名人士。 苏灵溪在人群中仔细辨认了一番，没找到米娅.塞琳娜，却冷不丁撞上了维里娜.梅洛德审视的眼神。 会在这碰到她，算是苏灵溪意料之中的事。 梅洛德虽是意大利人，却已留法发展多年，还拿过本土知名度最高的学院奖凯撒奖，在法国的人脉自然不可能输给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国人。 她能想到的，她不会想不到。 “nicole，你好。” 出乎苏灵溪意料的是，两人对视过后，梅洛德选择了主动走来跟她打招呼。 “你好，梅洛德，你今晚看起来非常棒。” “不用这么客气，喊我维里娜好吗？我想我的教名要比姓氏好听那么一点。” 苏灵溪按下心中的疑惑，从善如流改口道：“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当然没问题，亲爱的维里娜。” 维里娜热情地朝她笑了笑。 她的态度和苏灵溪预想的不太一样，但这反而让苏灵溪心里更加警惕。 “我猜你也听说了那个小道消息，对吧？”结束了冗长的商业互吹环节后，维里娜试探着问道，“你知道塞琳娜导演今晚会出现在这场晚宴上。” 感受到她打量观察的目光，苏灵溪干脆地点点头，“是的，但我听到的也只是捕风捉影的猜测，并不能肯定。” “你呢？应该跟我的想法一样吧？” 她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客套周旋上，与其百般暗示，倒不如把话直接说开。 第205章 愤怒无用 大概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维里娜眼底划过一抹意外。 “我以为你会选择否认。” “在这种情况下，否认没有意义。”苏灵溪言简意赅地说，“你会主动找我聊起这件事，说明你心里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不是吗？” 维里娜眯了眯眼，没有答话。 事实上，她的确没有预料到苏灵溪会在自己面前这么坦诚，但……不论态度是否坦诚，都改变不了她们是彼此最大的对手这一点。 “当然，我们的目的想必是一样的。”一瞬的沉默过后，维里娜轻轻笑了，那笑容里夹杂着不容忽视的嘲讽意味，“可惜——你的消息似乎有些过时了。” 显然，她这句话意有所指。 但也不能排除故弄玄虚的可能性。 苏灵溪知道自己这时候绝对不能显露出任何慌张失措的情绪，否则就会彻底陷入由维里娜牢牢掌控的谈话节奏，她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维里娜，塞琳娜导演也许会来参加宴会，也有可能不会。这是我们都无法提前预见的事情。” 维里娜抱起手臂，眼神锐利冷淡地看着她：“是吗？” “不过我想你不应该继续浪费时间在这试探我，趁着宴会还没开始，早点打道回府才是最佳方案。” “你想见的人，今晚注定见不到。” 她的语气格外笃定，不待苏灵溪回话，就挥了挥手，脸上重新挂起笑容，身姿摇曳地转过身去和她的经纪团队会合。 五分钟前还言笑晏晏的二人在这一刻迅速分道扬镳。 苏灵溪现在可以肯定，维里娜绝对是知道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新消息——而且这条消息百分之百跟塞琳娜有关！ “姐，我刚刚好像在花园后门那看见了塞琳娜导演……”恰好此时，祝含秋急切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苏灵溪心中一沉，当机立断提起裙摆，转身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来到这座庄园后，她第一时间安排了祝含秋和张文雅分别在侧门和后门的隐蔽处盯梢，目的就是为了能快人一步先找到米娅.塞琳娜的踪迹。 按照祝含秋刚才的说法，塞琳娜很有可能是临时有事才打算提前驱车离开，毕竟伊娃在法国上流社会的地位不低，塞琳娜不会轻易回绝她的邀请。 可塞琳娜一开始既然已经抵达了庄园，为什么不去宴会主厅？ 苏灵溪很确信自己在主厅里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是因为时间不够？还是半路被人拦住了？ 苏灵溪大脑飞速运转，维里娜似是而非的那几句话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不，不对！ 假如是前者，那么维里娜没道理这么快就能得到消息；唯一的解释只有可能是后者…… 那个提前在宴会厅外拦住塞琳娜的人，百分之百就是维里娜和她的团队！ “我们现在是去找塞琳娜导演吗？”祝含秋跟在苏灵溪身侧，小声发问，“但是……塞琳娜导演今天是开车来的，现在有可能已经走了……” 苏灵溪瞥了她一眼，脚下步伐没有停，“不管她现在走没走，我都得过去确认一遍。” 万一她被什么事耽搁了，还没来得及走呢？ 苏灵溪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异想天开的侥幸心理，但她必须要亲眼确认之后才能死心。 “要不，问问老板她们？这座庄园是老板名下的，也许她会知道塞琳娜导演具体的去向……”祝含秋犹豫着问道。 苏灵溪叹了口气，“含秋，你看不出来吗？今晚这件事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与其说是一个机会，更像是伊娃女士为我顺势准备的一场考验。” “啊？” 祝含秋一怔，神情有些疑惑。 “伊娃是庄园主人，庄园里每个或大或小的出入口都设有安保人员和监控，只要她想，她随时都能把塞琳娜导演所处的方位告知我们。”苏灵溪耐心解释，“但她却没有这么做，你觉得是为什么？” “可是……”祝含秋皱起眉，感觉思路彻底乱成了一团线，“我还以为她昨天就已经认可我们了……” “认可不代表了解，她特意把今天这个机会送到我面前，为的就是想看我能借着她的力量做到什么程度。” 伊娃可以因为旧日情分对老师给予毫无顾忌的信任，但必然不可能给予同等信任给她一个陌生人。 即便她是老师信任的学生也没用。 她照样需要向她证明自己与众不同的价值。 有价值的人，才能有用。 苏灵溪望向不远处空荡荡的花园，慢慢停下了脚步，眼神晦暗不明。 “不是以谁的学生又或是谁的女伴，而是以nicole的身份去认识她。” “怎么，做不到吗？” “如果连这都做不到的话，我建议你连夜坐飞机回国，没必要再留在这浪费时间。” 回想起几小时前伊娃把她单独留在内室说过的那些话，苏灵溪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以nicole的身份，而不是以谁的学生又或是xxx女伴的身份去结识米娅.塞琳娜…… 她真的做不到吗？ 时至此刻，苏灵溪反倒平静了下来，黑眸仿若深不见底的汪洋，注视着花园后门处站得笔直的男仆。 愤怒只能使人变得更愚蠢，任何人都不该让愤怒的情绪主导自己的思想和行为。 她必须时刻保持理性，还有冷静。 这次是她大意了，低估了维里娜在巴黎混迹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和手段。 能在20岁的年纪以外国人身份稳坐法国一线小花的位置，她靠的绝不只是过硬的演技实力。 必定少不了明里暗里的人情世故与信息交互。 毕竟在现在这个世道，第一手情报永远是最珍贵的东西。 既然塞琳娜是开车从花园后门离开的，那么或许这个男仆会知道她离开的时间和方向。 如果再多给点小费，或许她能从他嘴里打探到更多情报。 苏灵溪想好了n b，正打算抬脚走过去，却被身后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牵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 “美丽的小姐，请问……你是在等我吗？” 第206章 跟我走 苏灵溪循声望去，只见一辆雪白的复古敞篷老爷车慢悠悠驶至眼前，驾驶位上坐着个黑发褐眼的短发女人，肤色较深，颧骨较高，鼻梁高挺，双眼如鹰一般锐利深沉。 赫然正是她今晚想见的那个人——在法国风头正劲的新锐导演米娅.塞琳娜。 “你好，美丽的su，我是塞琳娜，很荣幸能在这么漂亮的庄园里和你来一段偶遇~” 塞琳娜吹了声口哨，友好地朝她伸出手，眼眸深处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苏灵溪握住那只手，神情讶然：“塞琳娜？我以为……” “以为我抛下你先走了？”塞琳娜笑着抚过被风吹乱的短发，“很显然，这是个错误的假消息。” “好吧，也许在两分钟前我的确有过离场的打算，但这辆年纪比我还大的车出了点小问题——你知道的，它太老了，经常会有些小病小灾之类的找上门来，就跟我们老去后一样。” 苏灵溪看了一眼这辆优雅复古的老爷车，斟酌着开口：“嗯…但它看起来还不错？我是说，它的车身很有光泽，跑起来的声音也很有劲。” “那看来我很有当修车工的天分啊。”塞琳娜俏皮地眨了眨眼，反手握住她的小臂往里带了带，“怎么样，要不要坐上来试试？” “慈善晚宴多无聊啊，不如跟我一起去塞纳河畔兜一圈。” 她的语气很随意，很自我，也很突兀，但却十足迷人。 略显跳脱的思维让人根本猜不到她的下一句话会走向哪一个话题。 她有她自己的世界。 “可以吗？会不会……”拉开车门前，苏灵溪再次向她确认道。 塞琳娜大笑起来，抬手直接帮她从里面打开了车门，“相信我，跟我走，你一定不会后悔今晚的决定。” 不等苏灵溪再说什么客套话，安全带“咔嗒”一声扣紧，下一秒，老爷车就来了个干脆利落的漂移，带着燥耳的轰鸣声，一路开出了庄园大门。 在不远处目睹了一切的祝含秋：…… 从塞琳娜出现到离开，总共只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这位导演还真是……个性鲜明得厉害。 与此同时，主厅内的宴会正式开始。 “菲比，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华国女孩好像不见了？”没能在席间捕捉到那张眼熟的面孔，维里娜抓住经纪人的袖口，有些不安地问道，“她会去哪呢？” “噢，你说的是su？”菲比不以为然地晃了晃酒杯，“亲爱的，我想你是因为太累了所以神经过敏，她一个外国人，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 “要不是有talia帮她，这座庄园的大门恐怕永远不会对她敞开。” 菲比不屑地哼了一声。 “不，菲比，她比我们想象中更有能量，我敢保证——”维里娜坐直身体，神色也变得正经起来，“她是个威胁性很高的对手，我们不能轻敌，ok？” 其他人不知道，她自己却很清楚：今晚这张邀请函是她颇费了些功夫才弄到手的，远不像外人以为的那么容易。 所以当她看见那张东方面孔出现在这里的一刹那，内心第一时间拉响了警报。 为什么一个从没有来法国发展过的华国女孩可以拥有和她一样的邀请函？她凭什么？ 就因为有talia为她保驾护航？ 维里娜有种直觉，这一定不是正确答案。 当年拿下欧三大满贯的talia或许有这个能耐，但她已经老了，现在的巴黎早已不再是talia的时代。 是和talia一向交好的米勒兰夫人出手帮她了吗？还是她自己找了个sugar daddy当靠山？ 维里娜猜不到答案。 她对这个东方女孩的了解目前还仅限于公开资料。 她崛起得太突然，又太神秘，大家还没来得及挖出更多的独家资料。 维里娜只是本能地觉得不安。 “ok，我明白的。”菲比随口应了一句，抬眼似笑非笑地看向她：“看样子，我们的法兰西之花终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就因为一个名声不显的华国女孩？” “说真的，你认为你会在试镜那天输给她吗？” “当然不。”维里娜抬高下巴，神情倨傲，“整个欧洲，还没有哪个同龄人能在表演上压我一头。” 演戏是她最大的自负心所在，她会担心对方背景比她硬，但从不会担心有谁能演得比她好。 她对自己有这个自信，也拥有骄傲的资本。 菲比耸了耸肩，“那就没问题了。看刚刚塞琳娜对你的态度，应该很满意，明天咱们正常发挥就好。” “那……万一她今晚也去找塞琳娜怎么办？” “怎么可能，塞琳娜不是说了吗，她正忙着去酒庄找酒喝呢，哪有空见她一个无名小卒。” 菲比的语气颇为斩钉截铁，维里娜抿了抿唇，没多说什么。 她对人的情绪感知很敏感，塞琳娜对她的态度顶多只能算得上友好，既谈不上满意，更算不得欣赏。 但……比起她，塞琳娜应该更看不上那个东方女孩吧。 她那一身虚伪又刻板的气质，哪里演得了贝蒂？ 被维里娜评判为“虚伪又刻板”的苏灵溪，此刻正站在游船的甲板上欣赏落日。 天空被粉色和紫色尽情晕染氤氲，梦幻而美好，河面闪烁着灿烂的光点，远比星河更耀眼。 “再等二十分钟，天空会慢慢过渡到孔雀蓝，然后一点一点沉下来，到了那个时候，铁塔的灯光会更好看。” 苏灵溪顺着塞琳娜手指的方向看向远处的埃菲尔铁塔，忍不住被这电影空镜般的一幕迷住了眼。 察觉到她的神情变化，塞琳娜淡笑着移开视线，“我说过，巴黎是座非常美的城市，任何人都会爱上它的。” “包括贝蒂？” “当然。”听到这个名字，塞琳娜眼底划过一道暗芒，“当然也包括她。” 第207章 零和博弈 “她是我很珍爱的角色，尽管不是最令我满意的那一个……但毫无疑问，她很有魅力。”塞琳娜的声音充满了信心，“想要当我的女主角，你或许还需要一些非常规手段来帮忙，需要一点点的疯狂。” 岸边的欢声笑语不时传入耳中，明明这不是个适合聊正事的场合，苏灵溪却不由自主放松了下来。 “塞琳娜，我觉得贝蒂并不是一个真正需要疯狂的角色。” “哦，你认为我说的不对？”塞琳娜把视线移了回来，语气里听不出恼火，反而有些意趣盎然，“那就说说吧，你知道——我正在为剧本进行最后的润色修改，我想是时候找个人一起聊聊角色了。” 察觉到对方刹那间燃起的好奇心，苏灵溪的语气更放松了，“前不久我也读过剧本，事实上，贝蒂是个心理远比肉体强大的女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她都牢牢占据着任何一段关系中的主导权。” “夜游卢浮宫、和流浪者一起漫步孚日广场……这些事情的领路人看似是格雷诺耶，实则出主意的都是贝蒂，她用旺盛的生命力裹挟着一切，其中也包括阴郁且有自残倾向的格雷诺耶。” “贝蒂的大胆源于不害怕失去的勇气，这并不是疯狂，而是她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为自己留下痕迹。” “她更像是一团热烈的火焰，走到哪都能留下灼烧的印迹。” 女孩条理清晰的话语和对面游船上那群人打招呼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在塞琳娜耳边隆隆地响着，交织成奇怪却又和谐的序曲。 她轻轻弹掉烟灰，挑起一边眉毛，“听起来你对角色的理解还算不错。” 塞琳娜一向看不上那些大脑空空言之无物的半吊子。 在她看来，连剧本内容和角色设定都无法理解到位的人，根本不配被称为演员，撑破天了也只算是个明星。 明星的火与不火只是一时的，只有演员才能走得长远。 幸好，她这回看中的女孩不是那种蠢头蠢脑空有一张脸的花瓶。 不仅是个漂亮的东方美人，还说得一口流利的法语。 塞琳娜尤为满意。 “我必须承认，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塞琳娜微勾唇角，语气中展露出几分被说服的意味，“那么，假如让你来饰演贝蒂，你打算怎么让自己进入角色？” 她意有所指地打量了一眼空荡荡的游船——为了方便她们进行谈话，这整条船今晚都被她包了下来，只单独为她们两个人服务。 这种包场行为对于公众人物而言十分常见，甚至大多数人都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但在贝蒂的生活里，从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众星捧月的明星当久了，难免会丧失对普通人普通生活的感知力，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是理所当然。 但这恰好是演员的大忌——感知力丧失意味着对角色的共情能力下降。 作为演员，如果共情不了普通人或者普通角色，就相当于自己把自己的戏路拦腰砍去了一大半。 毕竟为文娱作品买单的始终是大众，除开那一撮位于金字塔尖的富豪，其他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 所以，往往以普通人为主角的作品更容易吸引观众。 上下两辈子加起来当了近二十年演员，苏灵溪很清楚这一点。 “如果是我的话……” “我会选择亲身实地去体验一遍贝蒂的生活。” 塞琳娜笑了起来，眼神透出一抹试探：“你会怎么体验？” “这是一个秘密。”苏灵溪狡黠地笑笑，“毕竟现在我还没有真正得到贝蒂这个角色，不是吗？” 塞琳娜几不可闻地抖了抖手指，轻轻吐出烟圈，嘴角笑意未变：“你很聪明，su，我喜欢和聪明人对话的感觉。” “还要过二十个小时才能看到你的表演，怎么办，我好像已经开始期待你明天的试镜表现了。” “你确定不会让我失望吧？” 苏灵溪喝了一口酒，专注地看着她，神情十足认真：“当然，塞琳娜小姐，我会全力以赴的。” 你来我往的试探交锋中，真心流露不过片刻——但即使只有一刹那，也足以让她抓住对方的兴趣所在。 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塞琳娜是个活在自己封闭世界里的天才，只有特别的东西和人才能勾起她的注意力。 苏灵溪不知道她今晚为什么会主动邀请自己一起游船，但这并不妨碍她利用自己已知的优势。 吸睛的东方面孔，还有能够引起大多数人探索欲望的狡猾性格。 对于塞琳娜而言，恰到好处的未知才能燃起她的兴趣，太过坦白的事物只会让她觉得无聊。 她总是孜孜不倦地追寻着神秘，无论是人还是物。 苏灵溪的目的，就是要在试镜之外给自己上一道双保险——塞琳娜对她本人的好奇心无疑最适合作用于此。 至于她的这些小心思对方是否清楚……苏灵溪迎上塞琳娜欣赏的眼神，再度举杯。 这本来就是一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零和博弈，她要做的，是在各方面都赢过维里娜.梅洛德。 哪怕用尽手段又如何？只要最后的赢家是她就好了。 胜利者总是拥有重新书写历史的权力。 …… 夜色渐浓，庄园内依旧灯火通明。 “看来你对你的学生很有信心。”落地窗前，伊娃举起酒杯，向身边那人微微倾斜，“塞琳娜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你就不怕她把事情全都搞砸吗？” “塞琳娜的资料她已经翻来覆去看过很多遍了。”阮棠淡然地说，“也许我不能说她有多完美，但她的确各个方面都很难让人挑出缺点。” “不止演戏，结交和维系人脉这一方面，她也能做得非常好。” 第208章 非她莫属 伊娃端详了阮棠几眼，主动抬手和她轻轻碰杯，“nicole已经用她的行动证明了，她会是个优秀的演员。” “第一次见面就能坐上塞琳娜的爱车，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毫无疑问，她很厉害——甚至比维里娜更有手段。” 她说着，低低笑了一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talia，看人的眼光别具一格。” 阮棠的眉眼也随之柔和了下来：“你我之间，无须说这些客套话。” “当初要不是你愿意出资支持我，国内哪里还会有任我挑人的余地。” 娱乐圈弱肉强食的法则，阮棠比谁都清楚。 四年前的她在国内空有名气，背后却没有一个有力的资本做靠山。 她既不想去为那些关系户抬轿，更不想自暴自弃去演烂片。 可赤手空拳的一个人哪怕实力再强，也不可能斗得过资本力量。 深思熟虑后，阮棠下定决心自立门户。 那个时候，只有远在法国的伊娃愿意对她伸出援手，为她提供了开公司所需要的启动资金和人脉。 “别这么煽情嘛，你知道的，我一直都相信你能做得比那些鼻孔看人的男人更好。”伊娃冲她眨了下眼，“安德鲁以前也经常这么说。” 安德鲁…… 乍然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阮棠微微一愣。 在其他人看来，安德鲁和伊娃是最恩爱不过的一对恋侣。 尽管当初巨大的年龄差让人不看好这对老夫少妻的组合，但谁都没想到，伊娃明明正值风情万种的年纪，却肯为了安德鲁.米勒兰守寡多年。 然而，只有了解内情的阮棠清楚，好友其实并没有爱过安德鲁。 伊娃：“我可以为他付出一些东西，也愿意在外人面前维护他，甚至可以为他守身好几年。” “但那不是爱情，亲爱的talia，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爱情是丧失主体性的情感，需要我不停的付出，但我能为安德鲁做的已经到此为止了。” “男人是靠不住的，我们只能利用他们，而不能真的依靠他们。” 阮棠比伊娃大十岁，几乎算是一路看着她长大的姐姐，自然明白她当初葬礼结束后那番话的含义。 需要的时候，她可以为安德鲁付出，但一切都基于她本人利益不受损害的情况下。 就好比她为安德鲁守寡的这五年，外人看着以为她是爱惨了安德鲁，实则伊娃只是为了把表面功夫做得更好看，免得米勒兰家族对她心生不满。 毕竟她继承了安德鲁不计其数的全部遗产，暗中盯着她的法国名流很多。 “talia，你在想什么？”察觉到她在走神，伊娃好奇地问。 “我在想，明天的试镜会是什么情况。”阮棠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伊娃一脸了然：“维里娜的确是个值得重视的对手。” “但我想我们不会输。” “为什么？” 阮棠疑惑于她的笃定。 伊娃但笑不语。 她比阮棠更了解塞琳娜的行事风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过后，nicole在塞琳娜心里的地位恐怕会一举超过维里娜。 事实也正如伊娃所预料的那样。 次日午后，苏灵溪一行人刚走进试镜区域，迎面便遇上了热情洋溢的导演助理露莎。 “苏小姐，您不必再浪费多余的时间登记名字，直接跟我来这边就好。” “好，多谢。” 露莎的态度太过热情，祝含秋瞟了她一眼，下意识打起十二分精神。 苏灵溪始终面色如常，拿起手里的剧本跟着露莎走进了最里面那间试镜办公室。 一进门，试镜桌前齐刷刷五道目光就立刻朝她看来。 “亲爱的，你来了。”塞琳娜笑了笑，率先打破沉默。 她坐在正中央，两边的其他试镜官看起来都很严肃，唯独塞琳娜嘴角挂着笑，看向她的眼神期待又兴奋。 “是的，希望我没有来迟。”苏灵溪勾起唇角，“刚才我已经看完了试镜剧本，现在需要直接开始吗？” 她的法语说得正宗极了，坐在塞琳娜右手第一位的女试镜官忍不住投来诧异的一瞥。 “当然，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塞琳娜微笑着点点头，耳边那个造型夸张的耳环随着动作摆了摆。 苏灵溪站起身把剧本递还给塞琳娜，回身坐到椅子上，然后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等到她再次睁开眼时，眉眼间的神态已变成了全然陌生的另一个人。 “承认你爱我，承认……是你离不开我，这很难吗，格雷诺耶？” 贝蒂直视着面前的棕发男子，正如当初他在酒吧里用视线追寻着她的身影时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闪躲。 “是的，我知道，你还认为自己是个爱玩的男孩，是吗？”她的声音有些暗哑，脸色苍白，黑发黑眸的模样颇具古典美，“这段时间以来，无论我在哪里，你都如影随形，我以为这是你表达爱意的含蓄方式。” 她唇边的冷笑忽然扩大了——“如果你把这一切，包括我在内，当做可以任你玩弄的游戏，那你这个混蛋可就大错特错了。” “噢，当然不，贝蒂，你不该用这种想法揣测我。”塞琳娜懒洋洋地抢过了话头，临时顶替格雷诺耶的角色和她配戏，“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奇迹，你知道吗？我常常觉得我们现在处于一个梦幻的虚无空间内，我身边只有你，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永远只属于我们。” “对爱的人我们不该说永远。”贝蒂的眼神闪烁了几秒——她看起来有些紧张，很快又继续说，“只要彼此珍惜，哪怕只有片刻的时光也能成为蜜糖般的回忆。” “我真想天永远不会亮，就这么静静地一直看重你。” “你现在想要吻我吗？” “什么？” “我是说，现在，要不要吻我？”贝蒂起身离开了那把椅子，单手撑在试镜桌前，另一只手攥住了“格雷诺耶”胸前的条纹色领带，顺势把人拉至自己身前。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霎时缩短到仅仅十公分。 这一刻，苏灵溪能够清晰看见塞琳娜眼底跃动着的火焰。 一瞬间她就知道：这个角色一定非她莫属。 第209章 孔雀蓝 “cut。”塞琳娜右手边的女试镜官迅速喊道，她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注视着苏灵溪，“你表现得不错，但你不该……” 重新整理好衬衫和领带的塞琳娜立马截断了她的话，“没关系，凯瑟琳，配戏需要而已。” 说罢，她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苏灵溪，“你做得很好，非常棒，无论对手演员是谁都影响不了你的好状态——亲爱的，贝蒂是绝对属于你的角色。” “如果我不选择你，恐怕接下来几天我都会彻夜难眠，为我的愚蠢决定而懊悔。” 听见塞琳娜的话，四位试镜官脸上的表情俱是一愣，但很快又恢复自然。 “恭喜你，苏小姐，麻烦去外面稍等片刻，稍后我会带你来签演出合同。”被唤为凯瑟琳的金发女人朝苏灵溪柔柔一笑，不复刚才的严肃表情。 塞琳娜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你让外面等着的人都各自离开吧，我想要的女主角已经选出来了，没必要再在这浪费时间。” 凯瑟琳点点头，显然已经习惯了塞琳娜不符合常规的跳脱思维。 她是编剧又是导演，在电影项目上拥有绝对话语权，没人会对她的决定有异议。 苏灵溪适时露出笑容，“真想不到，米娅，我还以为你会在我和维里娜之间纠结很久。” 她大胆地喊了她的教名。 有了昨夜共游巴黎的经历，苏灵溪不觉得塞琳娜会因为一个名字而对她不满。 事实也的确如此，塞琳娜翘起的唇角自始至终就没有下去过，看起来对这个新称呼接受良好。 “她的气质太忧郁了，可能是演过太多悲剧的缘故——”塞琳娜耸了耸肩，“总之，跟我的电影不太搭。”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应该抓紧时间试试这一段，”塞琳娜又笑着举起剧本，灿烂的笑容冲散了深邃五官带来的尖锐感，“嗯，你看看，就是贝蒂和格雷诺耶初见的那一幕戏……” …… 就这样，苏灵溪被灵感大爆发的塞琳娜留在试镜办公室里连着试了五场戏，直到暮色降临，才算告一段落。 “真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临走前，塞琳娜依依不舍地回头望向苏灵溪，“下次记得穿一条蓝裙子来见我好吗？最好是孔雀蓝，你知道，那种生机勃勃的颜色总会令人着迷。” 这要求乍一听有些无厘头，但苏灵溪记得剧本里的贝蒂有好几场戏都穿了蓝色长裙——的确是个生机勃勃又符合人物特性的颜色。 “当然，蓝色是最符合生命本质的颜色，我也很喜欢。”她笑着说。 忽略掉凯瑟琳隐晦的打量目光，苏灵溪走上前跟塞琳娜轻轻抱了一下，随后才挥手离开。 “她是个充满力量的惊喜女孩，不是吗？”塞琳娜伸了个懒腰，转向凯瑟琳，“我不明白，你似乎对她……有些说不上来的敌意？” 凯瑟琳抿了抿唇，“塞琳娜，你误会了，我只是仍然对你选择了su这件事心存疑虑。” “因为她的国籍？还是她那张东方面孔？”塞琳娜挑起眉毛。 凯瑟琳犹豫了一瞬，“她是亚洲演员，和我们的区别太大了，我担心……” 虽然这话说得略显歧视意味，但凯瑟琳其实并不歧视黄种人又或是其他的民族。 她只是天然地因为苏灵溪这张和欧洲人大相径庭的脸而感到担忧。 诚然，这女孩的轮廓在亚洲人里已然算得上是立体深邃：眉弓更高，鼻尖更翘，面部线条利落…… 但终究跟欧洲观众平时看习惯的演员们长得不太一样。 塞琳娜一开始扬言要找个独特的外籍演员来饰演女主角，她还以为会是在德国、意大利等国里面找。 没想到塞琳娜一眼就挑中了这个东方女孩。 尽管有talia大获成功的例子在前，凯瑟琳还是很难做到完全放心。 毕竟不是每个东方女孩都有talia的实力和好运气。 “机遇和挑战总是并存的，凯瑟琳，我拍电影从来不求稳定。”塞琳娜此刻的眼神放荡又自负，“我要的是突破，是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意外结局。” “相信我，平静的生活过久了，观众也同样需要惊喜和意外的刺激。” 凯瑟琳沉默着微微颔首。 她知道，若非自己是跟了她许久的副手，换做其他人，塞琳娜才懒得解释这么多。 “塞琳娜，维里娜经纪人打来的电话，要接吗？”露莎一边把手机递到塞琳娜手边，一边突兀地加入对话，“这已经是第三遍了……” 塞琳娜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反手把手机直接关机。 无趣的人，无趣的事，她可没精力去处理。 有这个多余的时间，还不如去改改剧本。 啊，一想到剧本她就想起了贝蒂……希望两个月之后的nicole能给她一个更惊艳的贝蒂…… 千万别辜负她的期待啊。 “有个坏消息，塞琳娜那边已经不接我们的电话了。”放下手机，菲比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身侧的人，“至少百分之九十的可能，nicole抢走了我们想要的角色。” “消息确定准确吗？”维里娜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我记得塞琳娜以前每次试镜都会持续大半天，这回怎么会这么快？” 她这几天忙着给一部拍完的电影进行后期配音，所以从试镜办公室出来之后直接就赶去了录音棚，对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不知情。 菲比哼了一声，“毫无疑问，她爱惨了那个东方女孩，其他所有演员加起来也不如她一个合心意。” “整整一个下午她们都在试镜办公室里讨论剧本，好像电影明天就要开拍了似的。”菲比揉了揉眉心，“真搞不懂，一个亚洲演员而已，哪里值得塞琳娜为她疯狂到这种程度？” 维里娜此时反而比她先一步恢复了冷静——早在试镜结束后，她就隐隐有种不会被选上的预感。 因为塞琳娜全程对她的表演反应非常平静，甚至称得上是冷淡。 第210章 金像影后 诚然，塞琳娜对她展露的微笑不在少数，但过于和善的态度反而让维里娜心头发沉。 对于一个兴趣使然的艺术家而言，没能引起她的激情和情绪波动，恰恰意味着这场表演的失败。 也许是因为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维里娜这会的语气分外镇定，“算了，忘了贝蒂吧，我想我还不至于走投无路到只有这一个选择。菲比，把《7》的剧本拿来给我看看……” 菲比欲言又止地望了她一眼——维里娜已经戴上了墨镜，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很难看清她的表情。 同样，她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措辞来安慰面前这个很少受挫的天才女孩。 至少，在菲比和维里娜共事的这三年以来，还从来没见过有谁能这么轻松地从她手里抢走角色。 这几乎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次狙击。 …… 4月26日，和《夜梦巴黎》姗姗来迟的官宣通稿一起传回国内的，还有苏灵溪斩获港城金像奖最佳女主角的好消息。 毫无疑问，对国内网友而言，这两则消息都十分令人震惊。 一个才二十岁的年轻演员，已经手握两座影后奖杯了，还都是有名的电影奖项。 甚至堂堂正正地闯入了法国电影界的主流圈子——当然，在此之前，大多数路人其实都没听说过米娅.塞琳娜的名字。 毕竟法国盛产文艺片，动作片商业片少得可怜，很少被国内电影院引进，除开那一批热爱研究电影的文艺青年，很多人都不了解法国娱乐圈，更不可能了解塞琳娜的履历有多优秀。 但官宣通稿上“曾获得戛纳最佳导演奖”这几个大字他们却是认识的。 戛纳国际电影节，三大之首，欧洲所有电影节中含金量和全球知名度最高的那一个——即便在不常看电影的群体中，大部分人也都听过戛纳电影节的名号。 当年阮棠拿下戛纳最佳女演员，全国上下举国沸腾，相关的报纸、杂志还有各类刊物全都卖到脱销，咖位一路飞升，直接大壁同时期其他所有演员，无论男女。 可以说，不管在国内还是国外，戛纳影后这个头衔为演员本人带来的加成都远超柏林影后。 可惜至今为止，国内也仅仅只出过阮棠这么一位戛纳影后。 但凡有哪位演员入围了戛纳，哪怕只是入围了非主竞赛单元，也会在国内发通稿大吹特吹一通。 托这群人“免费宣传”的福，戛纳在华国的知名度一年年水涨船高，在国内的地位丝毫不亚于奥斯卡——毕竟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哪个华国籍演员能摸到奥斯卡的边，大多数人都默认华国籍演员拿奖的可能性为0。 顶破天了也就是像阮棠一样，止步于三大之首的戛纳。 而这已经是国内演员们梦寐以求的履历了。 所以“苏灵溪即将合作法国名导米娅.塞琳娜”的消息一传回国内，瞬间就激起了四面八方的注意。 外行的网友们只觉得苏灵溪厉害、够争气，能够压过其他欧洲女演员，一举夺得戛纳最佳导演的青睐。 而琢磨出些许内行的人们则暗自感到心惊：刚拿下柏林影后就迫不及待要跟法国本土力捧的导演合作……难不成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戛纳？ 简直是堪称恐怖的成长速度…… 也因着《夜梦巴黎》突然发出的官宣消息，原本对苏灵溪拿奖还有所不满、坚持为港城演员章思盈摇旗呐喊的港城媒体，一时间颇有些偃旗息鼓的味道。 美国，费城。 “哼，我还以为港媒那群人能说出什么新花样来呢，翻来覆去就是些八百年前的老黄历，战斗力还不如瓣组那几个职业黑粉。” 温馨舒适的学生公寓内，卷发少女懒懒地在床上翻了个身，重新调整好视频通话的角度。 “《蔷薇刺》的故事背景还有编剧都是港城人，电影在港城取得的票房成绩也不错，他们对电影本身倒没有那么排斥。”视频通话的另一头，是张可欣冷凝的神情，“只不过是看不惯灵溪一个内地人在港城的电影奖项上赢过他们港城人而已。” 看出她的不虞，谢嘉莉配合着扮了个鬼脸，“得不得奖得靠实力说话，什么时候变成靠户口了？” “一输给nicole就马上用资本公关奖项的说法来攻击我们，真是够无耻的。”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nicole都要剑指戛纳了，谁还会在乎他们那一个小小的地区奖？”她轻笑了声，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新做好的美甲，“要我说，这回反而是nicole帮他们免费在国外做了波宣传，以前哪位金像影后能带着这破词条登顶推特世界趋势？” “一群人占了便宜还要反过来倒打一耙，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眼看着谢嘉莉越说越起劲，张可欣无奈地摸了摸鼻尖，只好随口换了个话题，“对了，你昨天说的课后作业完成得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谢嘉莉就忍不住想叹气。 都上大学了，人在国外还是没办法跟小组作业和解，该做的还得做。 不过她从初中开始读的就是国际学校，日常英语沟通交流完全不成问题，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有那么几个英语口音格外独特的同学比较难沟通一点。 “放心吧，我的英语水平你知道的，完成作业肯定没问题。”谢嘉莉朝她笑了笑，“你呢？在纽约待的适应吗？有没有人约你出去共度美好周末~” 张可欣苦笑着撇撇嘴，“下周就要上台做个人汇报了，哪有时间共度什么美好周末。” 两人又接着聊了几句生活近况，等到天渐渐黑了才挂掉电话。 不可否认，和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分开去两个城市读书，的确是件让谢嘉莉不太习惯的新鲜事。 伤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的思绪就从闺蜜又转移到了nicole身上。 说起来，这几天都没在站姐那看到nicole的消息，是还没回内地吗？ 谢嘉莉握紧手机，想了想，打算另辟蹊径，从自家堂哥那打探点内幕消息。 第211章 瞬息万变 “谢谢组委会，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想到第一次来到这里就能拿到这个奖……对我来说这个奖杯是非常珍贵的……” “特别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朋友们，我的影迷们，还有台前幕后所有的工作人员，唐婉华导演、悦行制作公司……” 视频里的女人正一脸惊喜地捧着那尊金像奖奖杯，发表着得体的获奖感言。 谢明禹专注地望着这个一身黑裙意气风发的女人，禁不住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样坚定而无畏的眼神，和过去他认识的她完美重合。 聚光灯下的她永远都这么坚定，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色彩浓烈得让人无法忽视，稍不留神就会被她所吸引。 实在太耀眼了。 让他既向往这一切又有种想要臣服于她的冲动。 直到消息提示音响起，谢明禹才堪堪回神。 【嘉莉：哥，你最近休息得怎么样了？】 【嘉莉：还没进组吧？】 【嘉莉：你跟nicole姐姐这几天有联系没啊？】 哼，果然……他就知道她不是真心实意来关心他的。 谢明禹冷哼一声，回复道：【干嘛？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有事找她？】 对面这次回的很快。 【嘉莉：也不算有事吧，就是好奇姐姐的行程安排嘛】 【嘉莉：哥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呗，反正我人在国外，有活动也不可能赶回来参加】 【谢明禹：别想了，你哥没那么厉害，什么都能知道】 【嘉莉：哎呀，哥，你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吗？】 【嘉莉：nicole姐姐拿影后的消息都过去好几天了，按理来说这会儿是热度最大的时候，应该多安排点曝光类的活动才对，但是现在我们粉丝连人影都看不到半个……】 她这番话说得谢明禹脸色一凝，嘴角那一抹笑意霎时荡然无存。 嘉莉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按照以往惯例，拿奖后的明星会在一段时间内维持高曝光度，这不仅仅是为了实现热度最大化，还有助于明星本人提升咖位。 主流杂志封面又或者奢牌活动，至少也该安排一个。 可灵溪这几天以来都没有任何公开行程，别说活动了，连接机都看不到人影。 谢明禹微微蹙紧眉头：他记得之前灵溪一直在跟dior那边接触，只是因为待遇问题还在拉扯中。 既然她现在已经拿下了第二尊影后奖杯，dior没道理不为她让步。 除非，是她自己想要把签约的时间往后压一压…… 是因为跑行程太累了想休息一下吗？ 还是别的原因？ 谢明禹心里半是担忧半是好奇，纠结了半晌，才扭扭捏捏发过去一条消息。 …… 大洋彼岸，被兄妹俩同时挂念着的人正在悠闲享受假期。 虽说4月的巴黎天气一向阴郁，但如今已时至4月底，多日未见的阳光再次落进大街小巷里的每一处。 阳光、草坪、尖塔、喷泉……浓厚的文化气息和难得的好天气交织着，吸引无数行人驻足。 明明是工作日的午后，公园里的长凳却早已座无虚席。 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唯有树下那个黑衣女人始终安静如一。 黑色长发，黑色皮衣，黑色马丁靴，还有一架黑色墨镜。 一身简单的色调颇为突兀，看起来和四周穿着鲜艳的人们有些格格不入。 当然，她安静得就像是一道树影，并没有多少行人会对她投以目光。 任谁也猜不到，她就是前段时间连续登上日本趋势、法国趋势以及世界趋势前十的那位年轻影后。 巴黎人爱公园，每逢午后，都是孚日广场最热闹的时候。 一起约会的情侣、看书聊天的大学生、蹒跚学步的小孩……往日里觉得平常的一切，在此刻阳光的照耀下，都镀上了一层温柔而又充满神性的光。 借着墨镜做遮挡，苏灵溪淡然观察着面前的一幕又一幕。 她下意识开始想象，如果此刻坐在这里的是贝蒂，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大概是羡慕又向往吧。 她渴望拥有正常的人生，渴望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但却因为疾病而注定无法如愿以偿。 她会怨恨吗？怨恨老天对待她的不公？ 还是会嫉妒？嫉妒眼前这些人毫不费力就能拥有她想要的一切？ 苏灵溪兀自沉思着，脑海中再次浮现试镜那天表演过的几场戏。 平心而论，她试镜时的表现更多赢在了气势和细节上——贝蒂作为绝症病人那种放纵又克制的微妙感，还有她骨子里的强势性格。 这两点她自觉拿捏得还不错。 然而实际上，苏灵溪很清楚，她还没有从身到心完全进入到贝蒂这个角色的状态里。 这一点塞琳娜也同样清楚。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是什么驱使她选择了她。 能得到国际名导演的青眼和兴趣，确实是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但苏灵溪从不认为这是什么靠得住的东西。 情感，永远都是瞬息万变的。 她不能因为塞琳娜对她一时的欣赏和优待而自我感觉良好。 她必须做足准备，想办法在两个月后的拍摄中带给她额外的惊喜——只有这样，贝蒂这个角色才算是被她牢牢攥入手中。 现在的赢家身份只是暂时的。 毕竟塞琳娜今天可以因为兴趣而选择她，明天就可以因为心血来潮而转头去选择别人。 她本来就是做事随心所欲，全凭自己心意的那类人。 想一出是一出的情况完全有可能出现。 苏灵溪想事情想得正出神，突然闻到了一阵幽雅的清香—— “怎么样？我编的花环好看吧？”一道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伴随着愈发浓烈的花香。 苏灵溪抬手摘下花环，细细打量了一眼，“铃兰花环，你也会编？” “不难啊，你不会？”乌禾挨着她在草坪上坐下，一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意外神情，“这么简单的事你居然不会？那我教你好了。” 苏灵溪不禁失笑，“今天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花环？” 第212章 好胜心 “明天是铃兰节啊，我想提前把礼物送你嘛。”乌禾兴冲冲地撞了撞她的肩膀，“你别说，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没注意，这花确实挺好看的。” “虽然乍一看不怎么显眼就是了。” 私心里，乌禾还是更喜欢玫瑰那样张扬热烈的花。 苏灵溪闻言，微微一怔。 法国人把铃兰花视为春天的象征，铃兰节历史悠久，每年5月1日借铃兰花送出祝福的人比祝贺劳动节快乐的人更多。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在巴黎待了一个多星期。 思及此，苏灵溪转头看向乌禾，“你确定你消失这么长时间不会被经纪人痛骂吗？” 她记得乌禾一开始说过这次跑来巴黎陪她散心是瞒着经纪人偷偷来的。 “骗你的，我提前跟她报备过了。”乌禾耸了耸肩，“连轴转好几个月，再不让我休息我就干脆甩手不干了。” 听出来她语气里的烦躁，苏灵溪看了她一眼，“最近拍戏很累吗？感觉你状态不是很好。” “还好吧，只是感觉没什么意思。” “觉得演戏无聊了？” “也不是……”乌禾的声调沉了下来，“你说得对，我可能只是太累了。” 苏灵溪留意着她的神情变化，见她神色不对，关切地搂了搂她的肩膀。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灵溪。”乌禾转过身，突然握住了她的手，“你觉得……我是不是选错了？” “我没有叶铭兰那样的天分，一旦没有了家里的支持，我好像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是不是根本就不适合当演员？” 她的眼神沮丧极了，像被雨淋湿的小狗，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却又不得其法。 苏灵溪还是头一次看见她脸上出现这么脆弱的神情。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你家里人给你施压了？”她心中有了隐约的猜想，“他们怪你不务正业？” 抗不过她的再三追问，乌禾只好把事情含糊着说了大半。 原来，自从唐婉华和乌承离婚后，乌家上下就对她意见很大，只不过碍于唐家的面子，才没有把这些事闹大。 作为乌承最小的堂妹，乌禾一直都很崇拜唐婉华这位堂嫂。 在她看来，堂嫂和家族里其他的嫂嫂、姐姐都不一样，更有趣，更智慧，还能教给她很多在课堂之外才能学到的东西。 所以尽管乌承离婚后，两家关系变得很僵硬，也影响不了她毅然决然选择追随唐婉华的脚步。 对于她的选择，乌家最初只当做是小女孩一时的心血来潮，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仅不阻拦，反而会默许她的父母出手帮衬她。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他们发现乌禾好像真的打定主意要当一名演员，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开始想办法暗中使绊子，也不许乌禾的父母再偷偷帮她。 这也是为什么乌禾最近半年来都没能接到电影本子的真正原因。 “就因为我只是个女孩，他们从来都没把我当做一回事。”乌禾轻声说，“我存在的意义好像只有被送出去联姻这一种可能性。” “一有人提出联姻的意向，他们就恨不得把我绑回去结婚……你说，这跟卖女儿到底有什么区别？” “你还可以反抗。”苏灵溪打断了她的话，声线柔和下来，“小禾，你本身就是最好的反抗工具。” 乌禾眼圈一红：“是你对我开的滤镜太大了……我的演技没有那么好，艺术方面的天分也没有那么高，我……我一个人……” “什么都还开始没做，你就觉得你做不到了？”苏灵溪用力握紧她的手，“你太低估自己的能力，又把你的尊严看得太重，这种心态当然走不下去。” “小禾，你的骄傲让你没办法学会向其他人低头，对不对？” 乌禾咬了咬唇，没说话。 她其实知道自己身上有不少大小姐毛病，高傲、挑剔、自我……即使是面对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她也不愿意放下身段朝谁低头。 只是被搅黄了几个片约而已，还没有到必须放下所有的严重程度。 至少她现在还完全养得活自己。 乌禾甚至想过，她宁肯真的就这样退圈，也不想让外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那样……太丢脸了。 “你最开始接触表演和电影的契机，是因为唐导吗？”见她迟迟不愿出声，苏灵溪索性换了个随意点的话题。 乌禾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动了动，“嗯，她是真正热爱电影的那种人。” “哪怕没有亲身接触的机会，她也从来不曾停下她手中的笔。” “她的好奇心很旺盛，喜欢观察万事万物，也喜欢记录一切。” “我小时候的生活其实很无聊，你应该很难想象，反正不管是学习还是那些小圈子里的人情往来都让我觉得无聊透顶。” “只有她会告诉我，电影与自然现实的关系是什么，胶片电影的时代感与美感，怎样才能让瞬间成为永恒……” “你很崇拜她。”苏灵溪的语气很肯定。 乌禾扯了扯唇角，“是啊，我很崇拜她。” “我了解她的理想和喜好，却始终摸不清我自己的理想是什么。” “偶尔我会问自己，我真的喜欢演戏吗？答案似乎是未知的。” 在用尽全力追随某个人的时候，她选择性忽略掉了自己的感受。 听完她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苏灵溪若有所思地松散了眉眼。 身为好友，她其实能感受到乌禾一直以来的拧巴心态。 自从叶铭兰拿到金鸡奖最佳编剧后，她这种矛盾纠结的心态就越发明显了。 怀揣着某种莫名的竞争心理，她不想被叶铭兰压上一头——尤其是在唐婉华面前。 叶铭兰所达到的成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肩上。 至少苏灵溪不觉得乌禾是真的不喜欢演戏。 两人以前对戏时，她眼底透出来的光亮做不了假；聊起电影时，她激动的语气也不似作伪。 她确信，对方是喜欢这一行的。 在原地困住她的，只是名为好胜心的枷锁而已。 第213章 树大招风 苏灵溪不想过多插手对方对于家庭和理想的平衡方法，毕竟有些问题，只有她自己意识到了才能做出改变。 说得太多，反而显得像说教，费力且不讨好。 所以最终苏灵溪也只是简单地鼓励了几句，嘱咐她不要轻易放弃梦想。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接下来几天，两个人照旧像普通人那样在巴黎满大街闲逛，只需要一副墨镜或者一套烟熏妆作为乔装打扮的工具，95%的人都不可能认出她们。 ——至于剩下那5%？ 即使认出来了，恐怕也很难相信眼前这个拎着廉价酒瓶席地而坐的黑衣女人真的是电视里那个闪闪发光的大明星。 就算是被公司内部员工私下里称为“工作狂”的苏灵溪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无人打扰可以尽情享受自由的生活，的确令人上瘾。 也许是巴黎的好天气治愈了她，也许是久违的自由感觉让她放纵了一把。 五月中旬，重新飞回帝都开始工作的苏灵溪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 长达半个多月的巴黎之旅就像是一场美丽的幻梦，她把热爱生活的贝蒂留在了那里，孑然一身投入到了作为nicole该面对的魔鬼行程之中。 “你应该能猜到，前段时间狗仔和媒体们找你已经快要找疯了——这双怎么样？”杨茜拿起那双系带水晶高跟鞋，在苏灵溪面前晃了晃，“要不要试试看？” 苏灵溪伸手接过，顺势接话道：“内地演员一般很难拿到金像奖，他们想追着我打听内幕消息也很正常，预料之中的事。” “不止他们，我看内娱有一大波人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杨茜的视线落到不远处妥帖放好的dior礼服上，“你消失了半个多月，一回来就宣了dior，而且待遇还这么好，他们眼红得都要流血泪了。” 一直以来，作为顶奢蓝血品牌，dior在内娱的姿态总是十足高傲。 尽管批发了一大堆品牌挚友、珠宝大使等title，但至今还没有给过任何一位华国演员全球品牌代言人的title——苏灵溪是第一个，且唯一一个。 不仅不需要经历地区大使的过渡期，直接空降给她全球title，而且还内外网官方账号同步官宣，给足了排面。 甚至还第一时间给了推封，官宣不到半个月，苏灵溪就登上了《elle》法版六月刊封面。 《elle》是五大主流女刊之一，法版又是《elle》的母版，含金量更是非比寻常。 怎么能不让人眼红？ 要知道，上一次登上法版《elle》封面的华国人还是十年前作为chanel代言人的阮棠。 整个亚洲地区能够拿到这种时尚资源的明星都屈指可数，几十年来不超过10个人。 就算是已经二封金鸡的宋今禾，也没在时尚圈拥有这么好的待遇。 面对这一情形，真心实意为苏灵溪感到高兴的有，但还是暗戳戳嫉妒的人更多。 “所以？你怕他们联手一起来制裁我？”苏灵溪淡然答道，随手把那双细带高跟鞋放回原位，招呼祝含秋给自己换了双厚底的高跟鞋。 杨茜瞥了一眼，“你说的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 “你知道，这个圈子里的有些人为了打压别人会不择手段，法律的擦边球他们也敢打。” “更别提良心和道德底线这种东西……他们压根就没有。” 她有些惴惴不安地叹了口气：“树大招风，之后咱们遇见什么样的奇葩事都有可能。” 抢角色、挖墙脚、死皮赖脸蹭热度……娱乐圈本来就是三教九流的地方，自然什么样的人都有。 杨茜以前见识过很多下三滥的手段。 苏灵溪听完她的话，照旧不慌不忙地试着鞋子。 等到选定了鞋，才徐徐开口：“以后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就开始提前担心，有什么用？” “那些人，不会因为我们怕就收手，我们也很难预测到他们的真正想法。” “至少现在有唐导在，他们不敢做太过分的事。” “我们每个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都认真点做事就行了。”苏灵溪不忧反笑，轻轻掀了掀唇角，“有时候，勇敢面对挑战未必是件坏事。”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激发出更多的潜能。 祝含秋在旁边看着，不知不觉就被她那种无所畏惧的神采给吸引住了。 溪溪姐会有害怕的时候吗？会有忍不住想后退的时候吗？她暗暗想。 杨茜盯了她几秒，忽然笑了，“你成长得真快。” 快到她几乎记不清三年前那个略显青涩的女孩是什么模样了。 “是这个时代发展得快，人如果不跟着成长，就会被远远甩在身后。”苏灵溪跟着笑了起来，“总归，事情不会比那天的袭击事件更糟糕了。” 连穿越这种魔幻事件都经历过了，在现在的苏灵溪眼里，除了生死之外，一切都是小事。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前两天法院那边通知说案子出结果了，那人被判了一年有期徒刑。”杨茜显然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他家给他请的律师很擅长诡辩，东扯西拉，硬要说被告有精神疾病……要不是他在那搅浑水，本来还能多判几年的。” 聊起这件事，苏灵溪也肃了神色：“精神疾病？对方提供的病情鉴定报告没问题吗？” “法院的人都检查过了，确实没问题。”杨茜往下撇了撇嘴角，“不过我看着也觉得他不像是精神正常的家伙。” 在杨茜看来，这种私生连跟踪明星私人行程的事都做得出来，百分之八十都有点心理毛病。 当然，有心理问题也不妨碍他们出来祸害其他人，这一点尤其让人不爽。 “行吧，那就过几天安排热搜，扩大一下这件事的影响力。” 不管怎么说，这都算留下了案底，至少一大半人都会因为这个后果而心怀忌惮。 第214章 全球首穿 “ok，我会找时间安排的。”正事聊完，杨茜重新坐回沙发上，一边打开电脑工作，一边不忘嘱咐化妆师，“今晚的妆容可以画得张扬一点，我们有段时间没在内地走红毯了，该高调的时候没必要低调。” 化妆师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拿起刷子直接开始上妆。 很快，伴随着相机不断响起的快门声，苏灵溪拎起裙摆走向红毯拍照区。 面不改色地对着足以闪瞎人眼的镁光灯凹造型，风趣幽默地回答主持人探究欲十足的问题——尽管时隔近四个月才再度出现在内娱红毯，苏灵溪举手投足间依然和往常一样，镇定且落落大方，亲切又不失稳健。 而她今晚的红毯造型同样也成为了媒体和时尚博主聚焦的重点：毫无疑问，又是一件全球首穿的dior高定礼服。 流光溢彩的羽毛裙无论做工还是质地都足够惊为天人，分外契合今晚的黑长直发型。 只是相比柏林电影节那套巴洛克复古风格的银色战袍，苏灵溪这回的整套造型风格显然柔和了不少。 毕竟微博电影之夜只是个单纯给明星们秀礼服刷存在感的颁奖礼，不管哪个奖都没什么含金量可言，奖项方面的竞争压力约等于无。 “灵溪。”结束采访后，苏灵溪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在人群那头冲她招手的制片人张瑛。 两人先前一起合作过《十六岁的夏天》，关系一直维护得不错。 这会儿张瑛愿意带她在制片人群体里寒暄聊天，算是主动向她卖人情，苏灵溪自然没有不乐意的道理。 咖位再高的演员也需要被制片人、导演之流的交际圈子接纳，他们手里往往把握着投资上亿的大项目，而这种项目永远是不缺演员的——能否被他们选中，除开演技，还需要一定的盘外招。 当然，不是所有合作过的明星都能被带入名导和头部制片人的小圈子。比如同样在内场社交的陈凯阳，他的咖位不够，自然而然就没有这个资格。 “好久不见，灵溪。”和大导演曹一平携手而来的宋今禾热情地朝她打了个招呼，“内地最年轻的金像影后，是吗？之前就听说了消息，一直没来得及当面恭喜你……” “灵溪？你最近还好吗？”一身薄纱礼服的康欣走过来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都不会回国，毕竟《夜梦巴黎》应该也快要开机了。” “溪溪姐！”崔瑶惊喜地跟她打了个招呼，问问题的语速飞快，“你这段时间是去国外玩了吗？还是在家里休息？真的好久都没看见你了……” “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和崔瑶刚分开，苏灵溪转头就被边叙给挡下了，“我听说袭击事件的主犯已经被判了一年有期徒刑。” 连着被十几个人挡下聊天，苏灵溪这会儿只觉得脸都快要笑僵了。 考虑到边叙之前“舍身救人”的热心举动，她勉强保持住微笑，“嗯，我经纪人刚才也跟我说了这件事。” “你的伤没事吧？” 边叙本来在留意她的微表情变化，突然被她这么一问，下意识抚了抚额角，“没事，小伤而已。” “看起来你最近好像很忙，”苏灵溪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色，因为皮肤白而愈发明显，语气关切地说，“工作再忙也不能忘了好好休息，身体永远是最重要的。” 说几句好听话又不要钱，不说白不说。 苏灵溪心里想着，下一秒就听到了系统提示爱慕值上涨的消息，唇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能薅到羊毛，她这话就不算白说。 苏灵溪本来还想从边叙这旁敲侧击打探一下宋今禾和曹一平一起走红毯的背后原因——毕竟她最近可没听到过这两个人要合作新片的消息。 结果还没等她开口问，就被兴冲冲过来找她的贝柠给拉走了。 不得已之下，她只好在离开之前朝边叙递去一个略显抱歉的眼神。 边叙见状，倒也没生气，只意味不明地轻哼着笑了一声。 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苏灵溪作为双料影后今非昔比的受欢迎程度。 才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前前后后都来了好几拨人了。 攀得上交情的人争相涌来，攀不上交情只能算认识的人也前仆后继跑来打招呼。 还真是符合名利场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的本色。 边叙从小就不喜欢这种场合，这会儿苏灵溪不在，他也没兴趣再去跟其他人攀谈，打算直接入场就坐。 偏偏有人不让他遂愿—— “边先生是吗？久仰大名。”少年人的音色清冷，细听却不难听出微微上扬的尾音，“百闻不如一见，您的确像曹导说的那样，年轻有为。” 边叙转过身，正好对上郑晏然不闪不避的打量视线，心头不自觉涌出几分烦躁。 郑决的宝贝儿子，苏灵溪的同班同学兼绯闻对象。 眼前这人无论哪一个身份都让人不喜。 也是怪了，苏灵溪明明是个铁壁女，到底哪蹦出来这么多绯闻对象的？ 都怪那群爱磕cp的家伙，就知道看脸拉郎。 “嗯，我是。你是？”勉强压下不耐，边叙端出了标准的商务笑容，“看着好像有些眼熟。” 郑晏然主动和他握了握手，“郑晏然。” “原来郑导是你父亲？”边叙装出一副热情的模样，“晏然你谬赞了，郑导是前辈，这声久仰该是我说才对。” “说起来，郑导去年那部《藏城行》不是一般的精彩，实在魅力非凡啊。” 一说起郑决，边叙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洋洋洒洒一大串话脱口而出，再不复刚才的客套疏离。 郑晏然努力维持的礼貌笑容有一瞬间的黯淡——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最讨厌这种把他当做人形挂件的态度。 他比任何人都更想早日甩脱“郑决儿子”这个标签。 心烦归心烦，郑晏然的家教摆在那，至少在明面上不会失去风度。 “边先生过奖了。”他微微颔首，迅速转移了话题，意味深长道：“听闻边先生几个月前意外受伤，不知道伤口现下痊愈了没有？” 第215章 不足为惧 只一句话，边叙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绕来绕去，话题重点还是聚焦在那天的袭击事件。防他的心就跟防贼似的。 看来这回不能怪网友爱乱磕cp了。 分明是有些人自己心里存了非分之想的念头。 想到这，边叙脸上的表情淡了点，“伤口创面不大，已经痊愈了，有劳关心。” “无论如何，边先生能够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及时站出来，都非常了不起。”郑晏然客气的神情丝毫不变：“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勇气做到这一步的。” “晚辈很是佩服。” 这话里暗含的意味太明显，就差指着他的鼻尖问他是不是居心不良另有所图了。 边叙眉间一挑，彻底隐去了脸上的笑意：“你问这些，是在试探我吗？” “还有，我想我的年纪不至于能当得起你的长辈。” 郑晏然整理领带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又恢复正常，“边先生想多了，我没有要试探你的必要。” 因为你本来也不可能是她喜欢的类型。 “是啊，确实没必要。”边叙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我只是个热心路人而已，不用把我当成英雄救美的英雄，又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假想敌。” 说罢，他就径直绕开郑晏然，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年轻气盛的小屁孩，连社会险恶都没摸清楚，跟他打嘴仗也是浪费时间。 要真论起来，他的竞争力还没有谢明禹那个莽夫高呢。 谢明禹脾气是爆了点，但脑子不笨，更不是那种仰仗父辈庇荫横行霸道的人，对待演戏也有自己的执着所在。 光是这一点，郑晏然就比不上他。 当然，在边叙看来，这两个人也就是半斤和八两的差别。 泛泛之辈，不足为惧。 不过……苏灵溪的追求者是不是太多了点？短短几个月就让他碰上了两个跑来兴师问罪的家伙。 边叙心里有点烦，又有点庆幸。 幸好他只是对她感兴趣而已，还没到喜欢她的程度。 要不然，隔三差五就蹦出来一个情敌，喜欢她的人得多没有安全感啊？ 同一时刻，郑晏然远远看着边叙怡然自得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他一点不觉得边叙配得上“英雄救美”这四个字。 只是时机正好，瞎猫撞上死耗子而已——如果换做是他，一定能做得比他更好。 商人无利不起早，边叙愿意拿自己的身体帮灵溪挡那一下，所图肯定不小。 就是不知道他图的是纯粹的利还是人了。 预示着颁奖典礼开始的音乐响起，郑晏然收敛心神，重新迈开步子。临走前他下意识扫了一眼周围，没看到他想看到的那抹身影。 * 【恭喜宿主，已达成[d级修罗场]成就，特此奖励您250积分~】 正在跟贝柠聊天的苏灵溪：…… 虽说她对于修罗场成就的达成已经见怪不怪，但250这个数字……着实不太好听。 “溪溪，我感觉这回我赚翻了。”贝柠没察觉到她一瞬间的面色变化，依旧乐呵呵道：“你看，虽然当初花了50万请你拍一场戏，听起来有点贵，但是你现在连着拿了两座影后奖杯，身价暴涨，我只花50万就能蹭到你的热度！” “这么一算，我不仅没亏钱，反而赚了哎。” 苏灵溪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是，所以为了让贝大导演的钱花得更值一点，之后我会帮忙好好宣传的。” “真的吗？啊啊啊，溪溪你真好！”贝柠兴奋地抱住她半个胳膊，丝毫不顾忌周围人探寻的目光。 总归这会儿镜头没有对准席上的她们，苏灵溪懒得挣脱，干脆任由她抱着。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自己的座位之所以会跟贝柠挨在一起，估计也是后者特意托人安排的。 毕竟一般在这种场合里，除非是红毯搭档又或者是合作关系，不然明星只会跟明星坐一起，导演、制片人、编剧之流会另外占据一片区域。 很少出现她和贝柠这种情况。 不过从明面上来说，她们俩算是圈内圈外人尽皆知的室友关系，关系亲近点也无可厚非。 苏灵溪正想着，就听见贝柠提起了她们的另外两位舍友。 “听说月竹原本是要来参加今天这个活动的，可惜档期冲突，没来成。”贝柠不无惋惜地叹了口气，“说起来，这段时间一直在工作室里剪片子忙后期，我都好久没见过她们俩了。” “泠泠怎么没来？她最近不是挺火的吗？我今天来的路上还看见了她的广告牌。”苏灵溪好奇发问。 贝柠摊了摊手，“她好像目前还没演过电影吧……可能不太符合今晚活动的要求。” 有流量，有电视剧实绩，也有演技，难道会连院线电影里一个配角角色都争取不到吗？ 苏灵溪直觉有点不对劲。 今年寒假档，钟泠泠那部《殿前欢》是同期最火的电视剧，云合、酷云数据双双突破6000w，尽管只是网播，话题度比同期的上星剧更高。 就连苏灵溪这种不怎么追剧的人都常常在网上刷到相关的梗。 即便算不上年度大爆剧，至少也是一部能够捧出来人的热播剧。 在这部剧正式播出之前，钟泠泠就已经是自带关注度的流量小花了，拿下这部剧的一番实绩后，她的咖位应该能得到更进一步的提升才对。 不过，也有可能是各人规划不同——毕竟对大部分中腰部演员而言，拍电视剧的片酬要比电影片酬高得多。 电视剧拍一集就能拿几十万，电影就算拍一整部可能也只拿到手一百万。 真论起来，只有电影的头部演员能跟其他人拉开差距。 相比只拿片酬，电影头部演员有权利选择片酬+票房分红的薪资结构，又或者直接以片酬入股。 这样一来，可赚的利润会大得多。 但可惜整个华国有这个权利的电影演员几乎不超过二十个人。 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幸运。 在很多时候，现实因素也会影响到一个人的选择和决定。 第216章 天生的好战分子 苏灵溪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给人隐私空间是社交时最基本的礼貌。 当下便没再多说，顺势转移了话题，“可惜了，今晚确实是个结交人脉的好机会。” 人脉总是珍贵的，就像很多超模明星宁可不拿薪酬，也要挤破头参加奢侈品牌的晚宴活动。 一方面是为了曝光率，一方面则是为了认识能给他们提供资源的人。 “谁说不是呢？不止请来了郑决，连港台那边的几个导演都给人请来了，微博这回真是花了大手笔。”贝柠小声感叹道，下意识往前排扫了眼。 苏灵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没怎么注意其他人，倒是跟斜侧方正好看过来的周佳明对上了眼神。 对方率先展露了笑容，苏灵溪也只好回以微笑。 “你跟他也认识吗？”贝柠好奇地凑近她，把声音压得更低，“我前两天刚吃到过他私生活方面的瓜……感觉这人挺虚伪的。” 碍于周围人多，贝柠不方便说太多，只扔给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苏灵溪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之前在港城匆匆见过几面，不算熟。” “那就好。”贝柠松了口气，“你别被他打造出来的好丈夫好父亲人设糊弄到了就行。”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瓜，但凭这三言两语，苏灵溪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生意场上喜欢展现自己家庭稳定、爱老婆爱孩子这些特性的人很多，目的只是为了向合作伙伴突出强调他们本人忠诚靠谱专一的外在形象，私底下照样玩得比谁都花。 娱乐圈很多中年男演员也是如此，人设立的比谁都“伟岸”，其实压根挡不住诱惑，出轨劈腿是常见的事。 苏灵溪并不关心周佳明的私人生活如何如何，她跟他只是纯粹的利益交易而已。 她答应帮他引见藤田陵，他帮她找金像奖评委拉票。 一举两得，互惠互利。 不过嘛……在这场交易里，苏灵溪耍了点小心机。 她没有直接把周佳明引见给藤田陵，而是选了个迂回折中的办法——先把他带去了北川良子举办的私人party。 对此，苏灵溪的解释是怕周佳明搭上了藤田陵之后直接出尔反尔，不帮她拉票了。 这个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再加上众所周知北川良子是藤田陵最倚重的学生，周佳明也就同意了。 然而事实上苏灵溪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过要帮他引见藤田陵。 这只是她和北川良子合力设计的一个局。 既不用惊动藤田陵，又能顺势利用一把周佳明在港城的人脉。 稳赚不赔。 苏灵溪的计划是，如果拿到了金像奖影后，就让北川良子敷衍他两个月，之后再找个由头慢慢疏远他；如果没拿到……那就只能自认倒霉，再虚与委蛇一段时间。 幸好，一切顺利。 不止周佳明，金像奖其他评委里也有好几个人更欣赏苏灵溪的表演。 《蔷薇刺》有口碑有票房有国际知名度，哪怕是想维护本土演员的评委也否认不了苏灵溪在影片中的表现堪称亮眼。 更何况，《蔷薇刺》在港城上映后票房走势一直很好，还顺带圈了一波影迷。 他们认为影片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港城，相当于就是港城的故事，把金像奖颁给《蔷薇刺》，也算是对港城文化的传承和认可。 就这样，苏灵溪拿奖成为了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除开章思盈的支持者，其他人都接受良好。 而在这件事上，周佳明起到的效果并没有一开始预想的那么大。 所以苏灵溪就更没什么好愧疚的了。 愧疚心这种东西，她们只在该有的时候有。 对他？肯定是没有的。 想来，到时候这位精于算计的前辈脸色会非常难看。 现在的港城不是上个世纪的港城，就连兰珈娱乐都忙着朝内地示好，就算他想打击报复……恐怕很难。 只能自己吃了这个闷亏。 想起刚才贝柠特意嘱咐她的那番话，苏灵溪有些忍俊不禁。 大概是好友滤镜开太大，把她当成了容易受骗的无辜小白花。 可惜，她是恶人自有恶人磨里的“恶人”。 与此同时，台上颁奖领奖的流程仍在继续。 参加了太多次让人提心吊胆的颁奖典礼，乍然换成微博电影之夜这种风平浪静的活动，苏灵溪难免觉得有点无聊。 要不是有贝柠这个行走的八卦全书在她身边填满音频，她可能会当场打瞌睡。 奖项没什么含金量，颁奖的人获奖的人都不怎么感兴趣。 比起奖项本身，大多数人似乎更关注谁穿了超季高定，谁戴了高定珠宝。 不像微博电影之夜，更像是微博时尚晚宴。 苏灵溪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打定主意待会要跟杨茜谈谈，尽量减少参加这种活动的频率。 想提高曝光可以改成参加各种各样的电影节，北影节、上影节还有平遥国际电影节，这几年关注度也都很高，没必要在这儿干坐着浪费时间。 无聊的间隙，苏灵溪突然想起老师之前说过，她是天生的好战分子。 这世界上只有挑战和挫折能让她兴奋起来。 现在看来，老师看人的确看得很准。 好不容易熬到活动结束，苏灵溪正打算回休息室换回私服，却在走廊上被一个眼生的男人给拦住了去路。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苏灵溪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她很确信自己没见过眼前这人。 明显不合身的西装，过长的裤腿，凌乱的发型……看起来有点像是误入后台的不速之客。 想到之前的袭击事件，苏灵溪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谨慎地站到了保镖的保护圈内。 男人似乎被她周围簇拥着的十几个人吓到了，抖着手扶了扶眼镜，嗫喏着开口：“苏、苏老师，我是一名编剧，我新写了一个长篇剧本，我、我觉得很适合你。” 说着，他把揣在怀里的文件夹拿了出来，“我叫石志诚，请您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坏人……” 第217章 伪命题 “所以，这人把你当成什么了，乐善好施的慈善家？”张文雅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他是太没心眼还是太有心眼，糊里糊涂地就跑来你面前毛遂自荐？” 苏灵溪百无聊赖地拌了拌沙拉，“不知道，他自称是台岛来的编剧，那边没人能赏识他的才华，所以才跑来大陆这边，想要碰碰运气。” “有点奇怪。”张文雅想了想，“电影之夜的入场券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到的，更何况他居然还堂而皇之地混进了后台。”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寂寂无名的末流编剧能做到的。” “我也觉得不对劲。”苏灵溪耸了耸肩，语气平淡却一针见血，“昨晚电影之夜来了不少流量明星，不止观众票被炒到几千块，门卫安保力度也提前调整到了最大——如果他是买票进来的，正常来说应该没机会混进后台，除非他采取了不正常手段。” 张文雅听懂了她没说出来的言外之意，“也有可能他是跟着台岛那边其他嘉宾一起过来的，区别在于人家是被邀请的嘉宾，他是想过来蹭热度顺便求合作。” “还有，我总感觉他夸大了自己的悲惨遭遇。” “真正无人问津的小编剧买不起这里的入场券，更不会冒这么大风险从台岛赶来帝都搏一个机会。” 在张文雅看来，石志诚这套可怜兮兮的说辞大概率是专门用来跟她们套近乎方说法，没几句真话。 “简而言之，你觉得他在装可怜，没说实话。”苏灵溪直接盖棺定论，“好巧，我也这么觉得。” 石志诚自称是个台岛不受关注的小编剧，无意中看过叶铭兰的采访，知道了《红色野心家》剧本背后的艰辛故事，所以才会想到千里迢迢赶过来求助于她。 还口口声声给她戴高帽，说她一看就知道是个爱惜人才的艺术家，一定拥有比普通人更高的鉴赏眼光。 苏灵溪对于他这一系列话术敬谢不敏。 “他的破绽太多了，一开始装出来的畏缩很不自然，而且话里话外那股自命清高的劲儿我实在喜欢不起来。”苏灵溪叉起一块苹果，微微抬高音调，“编剧不能一味地迎合市场和观众，但也不能就这么草率地把普通观众贬成没有眼光的愚昧蠢货。” “他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看着有点惹人讨厌。” “说到底，没有观众买单，电影算什么？导演算什么？演员又算什么？” “编剧需要表达自己的思想，但也不能为了表达自我直接忽略观众的诉求吧？” 恕她作为半个专业人士实在不能认同这种本末倒置的创作观念。 “看出来了，你当时一路的表情都不是很好。”张文雅笑着调侃道：“笑得很假，而且很勉强。” “这人还真是把你当脾气很好的慈善家了，这种话也敢大言不惭地说出口。” 紧接着，她又好奇起了另一件事，“他给你的剧本你看过了吗？题材怎么样？” 张文雅记得当时苏灵溪好像只翻看了几分钟就把剧本重新退还给了石志诚。 “简单翻了一下人物小传，不是适合我的类型。”贵宾室里很安静，大多数人都在休息或者忙工作，苏灵溪尽力压低了声音，“美艳女特工，穿着裙子飞檐走壁那种，明显是从男性视角考虑的设定。” 无论国内国外，动作大片里常常会出现一个武力值低于男性角色且穿着性感的挂件女角色——每每看到这种设定，苏灵溪都觉得很厌烦。 穿着性感不是错，但跟敌人决一胜负的关键时候哪个正常人会这样穿？ 说到底，这种设定只是为了成全男人的性幻想而已。 偏偏一些男导演硬要搬到大银幕上，还厚脸皮地以此作为噱头。 石志诚的剧本看似以女主角视角展开，实则换汤不换药。 一个能做到领导层的女特工为什么一定要用美艳性感来形容？她完全可以是坚韧的、强大的、自信的……甚至是不择手段的。 但从女主角的人物小传里苏灵溪只能看出男凝审视的感觉。 凝视是权力的体现，从男性视角描绘的女主角总会被客体化得很严重。 苏灵溪厌恶被人凝视的感觉。 她更偏爱女本位类型的文娱作品。 所谓女本位电影，不单单指从女性视角出发，更着重强调女性在其中的主体性。 唤醒主体性，才能唤醒女性的权力意识。 缺爱只是个历时已久的伪命题，女性真正缺的是资源、权力和尊重。 整天纠结于亲密关系完全是在浪费时间，爱别人前应该先爱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或者任何人可以凌驾于自我之上，要形成一切行为优先考虑自己利益的习惯。 这是苏灵溪重活一世后悟出来的道理。 她很幸运，穿书来到了异世界，即便这个世界文娱行业内能够上桌说话的依旧是男性占多数，但无论是政治领域、法律领域还是教育领域，女性占据的资源和话语权都比她所在的那个世界要大得多。 苏灵溪毫不怀疑，这一改变即将缓慢而确定地发生于文娱领域。 是的，她拥有选择的权利，依她现在的咖位，可以直接对这个剧本说“no”。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她希望以后可以出现越来越多跟她一样，有底气对类似剧本大胆说不的女演员。 一枝独秀固然美丽，但百花齐放才是真正的春日美景。 “好，我明白了，既然你没看中，那我们就不管他了。”张文雅很擅长察言观色，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她变化的神情，迅速附和道：“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夜梦巴黎》，下一部拍什么我们可以之后再慢慢看。” 苏灵溪点点头，情绪重新平缓下来：“你说得对，现在《夜梦巴黎》才是对我们来说优先级最高的项目。” 电影开机在即，她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因为其他杂事而分散注意力。 第218章 生日餐会 法国，巴黎。 “好漂亮的房子。”透过车窗，张文雅一脸稀奇地打量着眼前这栋白色别墅，“说实话，我还以为塞琳娜会更喜欢住在海边。” 杨茜笑了一声，轻轻扭动方向盘，“这回真被你猜对了，塞琳娜名下确实有一栋在尼斯的海滨别墅。不过那是她专门用来度假的住处，很少邀请工作伙伴过去。” “平时大部分时间她都和家人常住巴黎这边。” 伴随着铁门滑开的声响，车子缓缓驶进庭院。 苏灵溪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庭院内部，眼底掠过一丝惊艳。 虽说在欧美国家大多数人都会把邀请他人来家里做客当做刷好感、拉近关系的手段，但苏灵溪着实没想到塞琳娜会主动邀请她来家里一起举办生日餐会。 毕竟生日餐会不同于普通的家庭庆典，意义非凡，能被邀请参与就说明她已经成功进入了对方的核心社交圈——认知到这一点，苏灵溪心里不由得升起几分雀跃。 当然，她在雀跃的同时也十分重视这个拉好感的机会，只带了杨茜和张文雅两个人在身边，其余的人一个也没多带。 就连司机的职位也暂时交由杨茜顶替。 “生日快乐，米娅。”一行人进屋后，苏灵溪先一步走到塞琳娜面前，热情地呈上礼物，“葡萄酒，还有我亲手做的可丽饼和千层酥，希望你能喜欢。” 塞琳娜的眼神掠过礼物，率先落到了她穿着的蓝色抹胸裙上，“孔雀蓝果然是为你而生的颜色，非常漂亮，非常适合你……” 一连串的夸赞过后，她才一脸惊喜地接过礼物，“噢，亲爱的，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对可丽饼已经到了狂热迷恋的地步？还有草莓，看起来真不错，我想我一定会美味地享用它们。” “你喜欢就最好不过了。”苏灵溪早已习惯她的跳脱思维，由衷弯了弯唇角。 塞琳娜略微夸张的反应显然逗乐了那个和她一起走来的漂亮姑娘，漂亮姑娘呵呵笑了起来，转头朝苏灵溪做起了自我介绍：“你好，nicole，早就听姐姐提到过你，我是艾玛.塞琳娜——你不太忠实的影迷之一。” “艾玛很喜欢看电影，不过她爱看的题材很多，如你所见，是个不太忠实的影迷。”塞琳娜放好礼物折返回来，补充说道，“维里娜.梅洛德的电影她可没少看。” “姐姐！”艾玛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又忙不迭对着苏灵溪表忠心：“放心吧，nicole，至少这几个月我还是更喜欢你饰演的charlie——梅洛德那部新片太怪诞了，实在不是我爱的风格。” “是吗？谢谢你的喜欢。”苏灵溪惊讶的表情很快恢复正常，笑着带过了这个话题。 艾玛话说得太直白，她怎么接都显得像在背后说维里娜坏话一样，只能干脆略过不提。 有其姐必有其妹，艾玛身上这抹大胆的直率真像是跟塞琳娜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苏灵溪暗暗地想。 很快，屋前的门铃再度响起。 苏灵溪回头看去，一眼就看见了门口分外眼熟的四张脸——正好是那天她遇到的四位试镜官。 看来今天这场生日餐会又会变成一场变相的剧本研讨会。 苏灵溪心里暗暗想，提前预判到了塞琳娜的想法。 事情最终也正如她所预想的那样发展——今晚的生日餐会，呃，或者说是项目研讨会的气氛相当不错，副导演凯瑟琳，制片主任亚历山大，还有执行制片人马修，助理露莎……每个人都展现出了对项目本身的热情和积极性，和苏灵溪相处起来也非常融洽，尽管这可能是双方有意互相迁就的结果，但也算感觉不赖。 唯一令人遗憾的只有男主角格雷诺耶的缺席。 不过这个微不足道的遗憾在第二天一早就得到了弥补。 “早上好，亲爱的su。”西蒙.普利多是个英俊过人的棕发男孩，自带法国人天生的浪漫气质，磁性嗓音低沉，只是行个贴面礼都像是在调情。 苏灵溪镇定地接受了他的贴面吻，并予以回礼，“早安，普利多，或许你可以直接喊我贝蒂。” “你知道的，对于体验派而言这是很好的入戏方式之一。” 西蒙先是一怔，随后下意识扫了眼她手里拿着的剧本，“当然，你也可以喊我格雷诺耶或者马普蒂斯特，如果你喜欢的话。” 苏灵溪看出来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无措，但没有点破，只笑着应了一声。 西蒙.普利多年纪比她要小一岁，此前主演过一部奇幻爱情题材的电视剧，也演过几部影片的配角角色，由于戏份不多，苏灵溪暂时看不出他在大银幕上的表现力如何，只能说一句尚可。 《夜梦巴黎》是他第一次担当主角的影片，第一次主演电影就跟塞琳娜这种等级的大导演合作，紧张无措实属正常。 但既然塞琳娜千挑万选选中了他，想必他应该有自己的过人之处才对。 “早安，贝蒂~”塞琳娜举起咖啡，俏皮地和苏灵溪打了个招呼，“昨晚你发来的角色分析非常棒，我很期待你的第一天。” 说完，她又转头催促露莎，“亲爱的，化妆师应该过来把我们的女主角领走了，我想在一小时后准时见到美丽的贝蒂小姐，好吗？” 露莎短促地应了一声，连忙带着苏灵溪去了化妆室。 一路上苏灵溪都在暗暗观察这座片场的环境和氛围。 《夜梦巴黎》由弗朗电影公司出品，弗朗是法国久负盛名的制片厂之一，实力雄厚，新上任的执行副总裁又恰好很赏识塞琳娜，所以给这部影片批下来的投资非常宽裕，意图打造一部名留影史的经典爱情影片，顺便向全世界宣扬他们推崇备至的法国文化。 也因为经费充足，《夜梦巴黎》的剧本里充斥着大量的外景戏，几乎和棚内戏形成了五五分的局面——众所周知，在拍摄中，外景是最费钱的。 第219章 伶牙俐齿 按照制片主任亚历山大的计划，外景统一挪到八月以后再拍，天气更暖和景色也更出片。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最近一个多月的日程安排应该都是棚内戏。 苏灵溪注意到，今天进行拍摄的这座片场似乎规模不大，只有她们一组剧组在这里拍摄。 再加上地理位置偏僻，离巴黎市中心有好几个小时的车程，不用担心狗仔偷拍造成的造型泄露，剧组成员们此刻都在摄影棚附近活动得很自由。 不像她们之前拍摄《玩家自救指南》时，为了造型保密，每天化完妆都不能走出摄影棚，更别提自由活动了。 不一样的环境造就了不同的片场氛围，苏灵溪一路走来，明显感受到了剧组工作人员热情昂扬的精神状态，即便互相都不太熟悉，主动笑着和她打招呼的也不在少数。 热情的笑容富有感染力，苏灵溪能感觉到自己略微紧绷的心情在这种氛围下也松弛了不少。 “nicole，对吗？”化妆间隙，化妆室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个金发碧眼的西装男子，他的面孔冷淡，语气里有种别扭的热络，“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西蒙的经理人，乔伊.考克斯。” 考克斯标志性的纯金色短发和深目蓝眼证明了他是个地道的日耳曼男人——毋庸置疑，一个非常英俊的日耳曼男人。 “考克斯，你好。”苏灵溪朝他点了点头。 碍于化妆师正在上妆的动作，她没办法再做更多，只简单地笑了笑。 然而这一举动显然惹恼了姿态高傲的考克斯。 “女士，您对我的态度似乎有些无礼，我想我还不至于到惹你讨厌的地步？”他投来的目光冷如寒冰，仿佛在挑剔一件在他看来不值钱的货品，声调漠然。 这一串话他说得很快，用的又是法语，听起来叽里咕噜一大串，莫名有些好笑。 苏灵溪很想笑，但她尽力忍住了——这位考克斯先生不像西蒙那样单纯无害，从他突然发难的举动可以窥见一二。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笑容导致战火进一步升级。 今天是她进组第一天，这种时候还要跑来没事找事只有一种解释：他大概从一开始就看她不顺眼。 也许是因为她外国人的身份，也许因为她不是能令他满意的合作演员。 但无论那种情况对苏灵溪来说都无所谓。 反正现在拿到角色的是她，他最多也就只能在这发泄一下他的坏脾气了。 无能狂怒的失败者而已，没必要因此影响心情。 “考克斯先生，很抱歉，是我考虑不当。”苏灵溪温顺地回答道：“我并没有对您无礼的意思，只是行动受限，不方便站起来向您问好。” 她的语气无奈又体贴，乔伊没能在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崩裂的表情。 饶是如此，乔伊也觉得不爽。 哪怕身份转变成了打工人，可他的思维方式还停留在以前当大少爷的阶段。 他在大洋彼岸的另一个国家生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人敢对他这么无礼！ “当然，女士，你总是能找到诸多借口。”乔伊紧盯着她，唇边的微笑充满了嘲讽，“伶牙俐齿的东方女孩，祝你第一场戏拍摄顺利。” “也祝你能度过美好的一天，考克斯先生。”苏灵溪并不计较他的阴阳怪气，反而莞尔一笑，态度再和善不过。 对于他汹涌的恶意与刁难，她照单全收。 乔伊厌烦她这副对一切都心知肚明，仿佛所有变化尽在她掌握之中的表情——这样一对比，显得他好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 他沉下脸，凶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才转身离开。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把门摔得震天响。 大抵是他的眼神太具有杀伤力，化妆师拿刷子的手也跟着抖了抖。 苏灵溪状似关切地看了她一眼，“伊迪丝，你还好吗？” “我很好，nicole。”伊迪丝回应得很迅速，眼神却慌乱非常，“只是……我能冒昧地问一下吗？你和考克斯先生之间似乎有些矛盾？呃，又或者是误会？” “听起来他貌似是个我们惹不起的大人物？”看出她的慌乱，苏灵溪挑起一边眉毛，懒洋洋地发问，“伊迪丝，如果你愿意的话，也许可以为我解答一二？” “你知道，我并不是法国人，对西蒙和他背后的经纪团队了解有限。” 伊迪丝手上动作不停，嘴里说出的话快速而谨慎，“我很乐意为你解答一些疑惑，事实上，据我所知，乔伊.考克斯先生和美国曾经那位大名鼎鼎的考克斯先生渊源颇深。” 苏灵溪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你指的是……迪恩.考克斯？” 伊迪丝眨了眨眼。 苏灵溪这回是真的惊讶了。 虽说看乔伊的穿着也能猜到他的家境至少是中产阶级往上走，但……迪恩.考克斯可不是一般的有钱人。 迪恩.考克斯，美国米高梅公司的创始人之一，上世纪美国娱乐圈闻名遐迩的“电影之王”，不仅有钱有手段，而且还与奥斯卡奖关系匪浅。 可以说，没有迪恩.考克斯当初的提议，就没有现在的奥斯卡奖。 尽管他在上世纪中叶就已经逝世，但只要提起考克斯这个姓氏，娱乐圈大部分人应该都会联想到他。 假如伊迪丝说的是真话，按照年龄算，这位大人物应该是乔伊.考克斯的曾祖父。 娱乐圈庙小妖风大的道理苏灵溪一直都很明白，仅仅一个电影学院里都多得是深藏不露的大人物。 但她想不明白乔伊.考克斯既然有这么显赫的家世，为什么还留在法国给一个二三线小明星当经理人。 就算米高梅现在落魄了，考克斯家族应该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是在这玩角色扮演？ 还是说看中了西蒙.普利多的资质，觉得他能成为下一个世界巨星？ 又或者是富二代叛逆心发作跑出来想要靠自己闯荡事业？ 苏灵溪搞不懂他的脑回路，但她很庆幸刚才没有不小心激怒对方从而导致冲突升级。 开机第一天就跟人闹矛盾，传出去会很不利于她的形象塑造。 正面冲突在很多时候都是解决问题的下下策。 第220章 开机拍摄 心底泛起疑惑的同时，苏灵溪不由得更加重视西蒙这位对手戏演员——能让考克斯少爷甘愿留在这当一个小小的经理人，他的实力想必非同凡响。 “亲爱的，你的气色实在太好了，眼睛也太亮了点。”伊迪丝轻声夸赞了几句，又帮她往脸上扑了一层浅色粉底，“脸色其实应该更惨白一点，还有唇色，得拿遮瑕遮一遮。” 很快，伴随着伊迪丝双手翻飞的动作，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羸弱且面色苍白的少女，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唇瓣发白，一看就像是先天不良又或是久病成疾的人。 和先前双眼顾盼有神、唇红齿白的模样截然相反。 苏灵溪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妆容，满意地点点头。 待会要拍的是贝蒂初来巴黎那一场戏，风尘仆仆赶路的病人如果还化上全妆就显得太假了点。 “来了？”瞧见苏灵溪走进摄影棚，塞琳娜第一个迎上来接她，“准备好了吗？我会先在这里给一个长镜头，再来一个近景特写，然后再转到楼梯上面近景拍摄……” 她简单明快地对着苏灵溪和摄影师同时布置好了拍摄任务，得到他们的回应后才笑着拿起扩音喇叭：“ok，拍摄马上开始，nicole就位，清场——” 一瞬间，摄影区域内的无关人员们全都潮水一般退回了镜头之后，聚集在轨道背后看着场中等待开拍的演员。 被几十双眼睛盯着已经是苏灵溪早已习以为常的事，此刻她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绪，只微微闭眼，整个人全身心沉浸于贝蒂才有的情绪内。 …… 奥斯曼建筑风格的酒店在巴黎并不少见，但独独这一家离埃菲尔铁塔最近。 随着厚重华丽的大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身休闲装扮的贝蒂出现在了其余人面前。 她穿着蓝白相间的浅色条纹衬衫，下摆扎起，一股脑塞进深灰色的短裙里，女士皮带斜斜系在腰上。 衣服剪裁优良，质地较好，扑面而来独属于学生的青春气息。 她的发型很是随意，长发只用一支铅笔轻轻挽起，有种随性的艺术美——让人觉得她不该提着箱子出现在酒店前台，而应该待在满是颜料色板的画室里。 “女士，请问要办理入住吗？” “对，这是我的预定信息和身份信息。” “好的，您请稍等。” 接待人员的态度称得上是和颜悦色，这让那双略显无神的眼眸深处掠过了一丝光亮。 下一秒，贝蒂兴致勃勃地打开了话匣子：“我想问问你们有想要推荐的景点吗？或者……可以吃到特色美食的餐厅？” “拜托拜托，我是来这里毕业旅行的，第一次来，来之前特别期待呢！”她双手合十，一脸期待地看向两位前台接待人员，这一刻，她的眼瞳亮得惊人。 显而易见，这是个很擅长利用自己长相上的优势博取好感的女孩。 是的，女孩，她看着还太年轻，不足以称之为女人。 令双方都感到愉快的交谈结束后，入住手续也已经办理完成。 离开前，贝蒂轻巧地留下了两支红玫瑰，“亲爱的两位女士，预祝你们能度过美好的一天。” 迎上那两道惊喜的目光，女孩俏皮地偏过头，附赠了一个浪漫的手kiss。 楼梯很长，贝蒂上楼梯时的脚步却很轻快——显然，她对自己方才的“杰作”很是满意。 瞧，一个多么擅长为他人带来快乐的女孩。还夹杂着经典的法式浪漫。 然而女孩无往不利的招数却在某个人身上失灵了。 深夜的club依旧热闹，摇滚音乐放得震天响，年轻男女们尽情徜徉在这片被爱欲与激情淹没的海洋里。 唯独后门墙角里的两人被隔离在外。 刺耳的音乐声不断响起，贝蒂捂住心脏，表情不是很好，“不好意思，先生，请问您有没有在附近看见一只很小的斑点狗？” 她的音调很低，但不难听出其中压抑着的急切与脆弱。 格雷诺耶把玩打火机的动作停住了。 他合上打火机，随手拨弄了几下额前的长发，“斑点狗？” 贝蒂用力点头。 格雷诺耶抬眼看她，很想说一句这里没有狗，但硬生生忍住了。 她是个很漂亮的异乡人。 看起来有些瘦弱，单薄的唇瓣应该抹上点口红才能好看。 格雷诺耶被自己突然的想法吸引住了。 他打算改变主意。 今天，也许不是个离开世界的好日子。哪怕他准备好了一切，确保自己可以离开得毫无痛苦。 外套口袋里的针剂还残留些许掌心的热度，格雷诺耶却没了再握住它们的心情。 “为什么，要找斑点狗？”他的声音暗哑，吐出的法语单词也并不连贯，但贝蒂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刚刚在路边遇到它了，想喂它吃肉肠，但是它直接跑进了这里，所以才想来找找它。” 相比之下，她这个外国人的法语倒是要流畅得多。 格雷诺耶又不说话了，沉默着紧盯她。 他长了张极具蛊惑性的脸。棕发蓝眼，挺鼻薄唇，脸部线条分明，像是一尊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古希腊艺术品，脸色也苍白得像是玉石。 病态阴郁。 贝蒂被他面无表情的凝视看得有些不自在，犹豫了几秒，把手上那份色彩缤纷的马卡龙递到了他怀里。 收了她的好处，应该就能帮她做事吧？她想。 马卡龙甜腻的香气猝不及防涌入鼻腔，格雷诺耶沉寂已久的心脏被激得颤动了一下。 贝蒂轻而易举捕捉到了他脸上闪过的、名为愕然的情绪。 “为什么给我这个？”他问。 “没有为什么。”她答得轻描淡写，眉眼热烈明媚，“就是想让你心情好一点。” 心情好一点，才会同意帮她找狗吧？ 二十岁的少女还没有接触过太多复杂的人或事，把一切都想得很简单。 格雷诺耶深吸了一口气。 第221章 擅长诡辩 人类的身体很神奇。 当他产生死亡的想法时，身体器官的各个细胞都会活跃起来，拼命想办法激起他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正如此刻。 格雷诺耶明显感知到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走向死亡需要莫大的勇气，但选择活下去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念头。 因为只有后者才顺应了人类的本能。 格雷诺耶不想屈从于本能的求生欲望，可他拒绝不了。 就像他拒绝不了眼前这一袋甜腻的糖与奶油混合物一样。 他同样拒绝不了新鲜事物带来的诱惑力。 “谢谢，我想我好点了。”他直视着少女单纯澄澈的双眸，微微颔首，“需要我陪你去找那只斑点狗吗？” 贝蒂情不自禁朝他展露出粲然的笑容，“当然，先生，非常感激您的提议。” 看来她百试百灵的招数并没有真正失效…… “cut！”塞琳娜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某处传来，苏灵溪抿了抿唇，干净利落地脱离了贝蒂的世界，重新被带回现实之中。 塞琳娜这一声动静似乎预示着某种信号，摄影棚内的工作人员们再次恢复了正常运转的状态。 “非常不错，亲爱的，你们俩搭戏的效果很好。”塞琳娜抬手搭上她的肩膀，眼底一瞬间迸发出奇异的光亮色彩，“邀请你们来出演真是个很赞的主意。” 选择性忽略掉其他人的窃窃私语，苏灵溪笑着看向监视器，“怎么样？我精心准备的贝蒂有让你感到惊喜吗？” “噢，这完全是一句浪费口水的废话。”塞琳娜嗔怪着翻了个白眼，“你现在已经完全成为了贝蒂，不是吗？你的表现力当然毋庸置疑。” “那我呢？塞琳娜，我不是你亲爱的格雷诺耶吗？”西蒙看热闹不嫌事大似地凑了过来。 戏外的他没有格雷诺耶那么阴郁，脸上多了点笑容，只不过整个人的气质依然跟角色高度相似，有种生人勿近的冷肃感。 显而易见，又一个完全进入角色的体验派演员。 这一点苏灵溪在对戏过程中就已经有所感受——同为体验派演员，两人对戏时会比其他人更加默契和谐，彼此都能捕捉到对方身上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想来，这应该也是促成塞琳娜选择西蒙来演男主角的原因之一。 毕竟两个体验派演员带来的演绎能给人以双倍的代入感，撇开俊男美女间的张力不提，光是这种程度的代入感就已经足以为观众们带来一场沉浸式的观影体验。 对于爱情电影而言，寻求观众情感上的共鸣是重中之重。 恰好体验派演员在这方面很占优势。 “你的表现当然也很棒。”制片主任亚历山大笑呵呵地接话道，顺手拍了拍西蒙的肩膀，“想不到你们两个合作的第一场戏就能拍摄得这么顺利，真是后生可畏。” “你说是不是，考克斯？” 听见他这句问话，苏灵溪才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乔伊.考克斯。 后者接收到她的目光，立刻蹙起了那双好看的眉毛，沉声道：“西蒙的表演确实不错，但还有一定的进步空间，您过誉了。” 他仰着下巴，语调慢条斯理，直接无视掉了作为西蒙对手戏演员的苏灵溪。 姿态高傲得不得了。 苏灵溪看了一眼西蒙因为尴尬而略显不自在的侧脸，有些好奇他到底知不知道考克斯开拍前在化妆间阴阳怪气她的那番话。 无论国内国外，明星和经理人、经纪人的关系大多都很复杂，相处模式也不能一概而论。 也许西蒙从头到尾都不清楚考克斯对她这个女主角的“不满意”，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毕竟乔伊.考克斯一看就是个行事强势的经理人，又是考克斯家族出身，资源人脉各方面都不可小觑，他和西蒙这段关系的主导权很大可能把握在他手上。 不过说实话，苏灵溪也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刨根问底。 她仿佛压根没察觉到气氛一刹那间的凝滞，自顾自站直身子，转头朝考克斯轻轻一笑，“考克斯先生太谦逊了，西蒙很有天赋，演技也非常好，完全担得起亚历山大先生的夸奖。” 乔伊冷硬的面容因为她这番话流露出几分狐疑来，或许是顾忌到场合问题，他这次没再明着嘲讽她，只干巴巴道：“谢谢，nicole，你也演得很棒。” 真是……毫无诚意的一句夸奖。 可惜，他这些意图给她施加精神压力的盘外招注定不可能取得令他满意的效果。 她是过来拍戏的，要关注的只有角色和剧情本身。其他的任何事都只是陪衬，不值得她耗费过多精力。 苏灵溪无所谓地扬起唇角，看向塞琳娜，“既然这条过了的话，我可以先去吃点东西吧？你知道，凯瑟琳今天准备的那些甜点实在太诱人了。” 听见她的话，塞琳娜原本冷凝的眉眼骤然一松，也跟着笑了起来，“当然，不过别吃太多，好吗？我可不想我的镜头效果因此而大打折扣。” 两人一唱一和地调侃了彼此几个来回，才依依不舍地分开，看起来活像一对相见恨晚的挚友。 乔伊讽笑了一下，目光在触及那个脚步轻快的背影时变得更加沉郁。 是因为讨得了导演欢心才敢这么胆大妄为的吗？ 抢夺角色的手段真是粗鲁，百分之百符合他对亚洲人一以贯之的刻板印象。 无礼又擅长诡辩和谄媚的东方女孩，演技也不过就比西蒙强上那么一点点而已，真搞不懂塞琳娜是被她身上哪一点迷住了心窍…… 要是来一场真正公平的试镜，他不觉得维里娜会输给这个黑发黑眸的家伙。 想起自己不久前听说过的那些事，乔伊沉下脸，对苏灵溪的印象不知不觉更坏了几分。 一个只会趋炎附势的家伙而已，他保证，他会想办法给她点教训看看的。 第222章 演技天赋 “溪溪姐，我……要不要把今天的情况跟老板她们汇报一下？”吃过午餐后，祝含秋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针对你吧……” 她口中指的“他”是谁，彼此都心知肚明。 乔伊.考克斯或许是个投胎的高手，但他显然不是个擅长伪装的高超演员——不止祝含秋一个人，剧组里但凡消息灵通点的都知道，他对苏灵溪这位女主角很看不惯。 有人猜测他是维里娜的支持者，也有人说他只是嫌弃nicole咖位不够，配不上跟西蒙搭戏。 总之，这才开机第一天，两人之间的矛盾成因就已经被传得众说纷纭。 祝含秋仅仅一个上午就分别在化妆间、取餐点还有摄影棚出入口听到了四个不同版本的解释。 她们大概以为她一个小助理肯定听不懂法语，所以聊八卦聊得格外肆无忌惮。 “不着急，这事我可以自己处理。”苏灵溪随意翻动着剧本，心情颇好地扬了扬眉尾，“你以为塞琳娜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吗？她绝对不会放任自己的剧组被这种事搅乱的。” 大概是因为贝蒂这个角色要比葛采玲快乐一点，苏灵溪这会儿的心情状态比之去年要好很多。 即便聊着不喜欢的人与事，表情也没有一丝不满。 祝含秋还是有点犹豫，“可是，那个人的家世不是很好吗……” 她虽然先前不太了解考克斯家族的地位，但事后用搜索引擎一查就明白了。 真要比起来，塞琳娜导演也只是法国的中产阶级而已，未必压得住乔伊.考克斯。 “你担心塞琳娜不会为了我出手对付他？因为怕得罪考克斯家族？”苏灵溪一语点破了她的担忧，随后又笑起来，“放心好了，塞琳娜的脾气比你想象中更火爆。就算不为了我，她也不会允许剧组氛围被这位大少爷搅成一锅粥。” 先不说乔伊到底是不是考克斯家族年轻一代中最受看重的种子选手，即便他是，塞琳娜背后现在站着弗朗公司执行副总裁，真要把她逼急了——苏灵溪敢打赌，她不会因为考克斯这个姓氏而忍下自己的脾气。 说到底，考克斯家族在欧洲的影响力是有限的，能纵容他们横行霸道的土壤不在法兰西，而在大洋彼岸的美洲大陆。 而恰好塞琳娜又是众多导演中性格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一位——苏灵溪毫不怀疑，依照塞琳娜的性格，要是哪天法国总理把她惹狠了，她也能把桌子掀翻直接甩手不干。 更何况乔伊.考克斯。 家世再显赫，他现在名义上也只是西蒙的经理人而已。 塞琳娜珍爱她的角色、她的故事，她不会容许任何人在她创作作品的过程中搞破坏。 如果按照现在这个节奏发展下去……想必塞琳娜的反击很快就会到来。 毕竟考克斯看起来不像是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的样子。 苏灵溪对此拭目以待。 下午，两个人的第二场对手戏准时开拍。 这场戏的时间顺序正好接在上午那场戏的后面，苏灵溪要做的就是和西蒙一起在酒吧里寻找小狗，并在这个过程中不断跟他搭话。 除开台词有点多以外，这几个镜头对苏灵溪来说基本没什么难度。 但就这么简单的一场戏，反反复复拍了两个小时都没能让塞琳娜满意。 让塞琳娜不满意的不是表演，而是镜头呈现的效果。 她先修改了三次机位，又换了两次打光，还删掉了几个群演，最后还是觉得不满意。 “凯瑟琳，你觉得这段用一镜到底的形式来拍怎么样？”塞琳娜在剧本这一幕“唰唰”添上了几行字，递给凯瑟琳，“从酒吧后门开始，一直到舞池中央结束，镜头可以适当移动，打造出一种第三视角者亲临其境的效果，我觉得这样拍出来的感觉会更好。” 凯瑟琳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这是个很棒的idea。” “当然！不过这里的台词应该再改改，改成什么好呢……”塞琳娜拿起笔，一边纠结，一边动作很快地把刚刚那几句台词全部删去，改成了全新的版本。 这一刻，不论是副导演凯瑟琳，制片主任亚历山大，还是助理露莎，都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了苏灵溪。 苏灵溪看了一眼新改出来的那页台词，表情依旧很淡然，既没有抗议，也没有流露丝毫不满的情绪，大大超出了其他人的预料。 要知道，塞琳娜这么一改，不仅意味着刚刚那好几个小时都白拍了，而且还需要她在最短的时间内背下来一大串新台词。 剧组时间不等人，塞琳娜更不是什么好性子的导演，如果她背不好影响了待会的一镜到底，最后被骂的只会是她自己。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众人的认知。 在只花了十分钟背台词的前提下，苏灵溪与西蒙完成了一场精彩非常的一镜到底——没有ng，没有忘词，也没有任何诸如笑场之类的失误。 在制片主任、场务、道具师、摄影师等人一脸荒唐震惊的沉默之中，塞琳娜最先反应过来，轻轻地喊了一声“cut”。 声音很轻，似乎生怕打扰到什么。 在这期间，其他人依旧保持着凝固的惊讶表情凝视着苏灵溪，仿佛她突然在他们面前长出来了外星人的三头六臂那样。 一时间，他们甚至分不清一镜到底一条过和十分钟背一页台词哪种情况的含金量更高。 因为眼前这个东方女孩好像轻轻松松就同时兼具了两者。 不需要多么专业的影评家，随便一个剧组工作人员都能看得出来——同为体验派演员，nicole的演技天赋比西蒙高明不止一个level。 不管是专业基本功还是对动作表情的细致拿捏度，前者都要比后者强得多。 假如这场戏的重点给到西蒙，恐怕很难做到一条过。 这是个他们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的事实，甚至无需言语说明就能成为所有人的共识。 察觉到片场的氛围变化，苏灵溪露出一抹笑，笑吟吟地看向角落里的乔伊.考克斯。 后者脸上那副阴阳怪气的表情终于在此刻不见了踪迹。 第223章 塞琳娜的反击 “嘿，你刚刚的表现真的很棒。”幕间休息时，西蒙主动走过来和苏灵溪搭话道：“是有什么诀窍吗？我之前从来没见过有谁能像你一样高效率地背台词。” 相比乔伊，西蒙.普利多实则是个有些一根筋的个性演员——他的演技当然没到可以称之为大师的程度，但着实比周围的同龄人更出色。 至少这十几个小时相处下来，苏灵溪能感觉到他和考克斯截然不同的性格。 西蒙并不热衷于社交，同样也对考克斯主导的“剧组宫心计”毫无兴趣。 唯一能吸引他注意力的只有演戏本身。 算是个比较纯粹的演员。 所以苏灵溪没有把对考克斯的坏印象连坐到他身上。 “其实还好啦，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她手里拿着冰水，和他轻轻碰了碰杯，狡黠一笑：“可能因为我学习的时候很努力，所以记忆力还算不错。” 虽然心底依旧很好奇，但西蒙也明白这属于人家的隐私问题，不太可能真的对他坦诚相告，也就不再多问，点点头举杯回敬，“你的学习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完全能达到母语者水平的法语，很了不起。” 两人半真半假地互相吹捧了几句，又过了好一会儿，西蒙才委婉说出自己的来意。 “唔，其实我是想过来跟你说一句抱歉……今天上午的事，是乔伊的问题，他这段时间一直心情不好，可能无意中对你做了些无礼的举动……” “但请您相信，对一位女生做出这种举动，绝对不是我们的本意。” 他低声说道，漂亮的蓝眼睛在此刻黯淡了下来，看起来很有些过意不去。 懒得分辨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苏灵溪客气地笑了笑，“没关系，心情不好的话无论做什么都可以理解，希望之后我们能相处得更愉快一点，好吗？” 粉饰太平的场面话，谁不会说。 西蒙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没瞧出什么端倪来，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考克斯这个人脾气大主见强，他管不了，但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经理人和女主角结仇…… 他现在只希望两个人能一直风平浪静相处到他杀青离组，别闹出什么乱子就好。 哪怕只能维持短暂虚假的和平也行。 然而事情的发展终究与西蒙所设想的一切背道而驰。 在苏灵溪进组两天以后，上至导演塞琳娜，下至化妆师伊迪丝，女主角nicole和男主角经理人乔伊.考克斯之间的微妙关系已经成为了人尽皆知的趣谈。 不管是那天在化妆室里发生的冲突，还是乔伊当众三番五次对nicole的无视举措，都以极快的速度传到了剧组各个部门工作人员的耳朵里。 要知道，化妆间和取餐点向来是八卦流传最广的地方，哪怕是芝麻大的小事，也休想逃过一劫。 更何况这回对上的两个人在剧组内地位都不低，一举一动难免更加惹人注目。 对于塞琳娜而言，这种剧组成员内讧的戏码她见识过不少——法国人讲礼貌的同时性格大多直率，当面在片场闹矛盾的演员远比外界报道得更多。 按照她以往的经验，如果只是小摩擦，就放手让当事人自己去解决；如果事情有闹大的倾向，她会及时出面当这个调停人，各打五十大板完事。 反正只要不影响到她的拍摄就行。 抱着这样的想法，塞琳娜虽然对乔伊.考克斯的举动有所不喜，但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没准备插手这件事。 但偏偏乔伊是个不懂得见好就收的蠢家伙。 终于，在他又一次用嘲讽的语气建议苏灵溪染个棕色头发更上镜的时候，塞琳娜忍不住爆发了：“考克斯，你对待nicole的行为实在太粗鲁了，这完全不是一位绅士该做的事！” “黑色头发怎么了？伊莎贝尔.阿黛尔也是黑头发，影响她拿奖了吗？” “说实话，你的发言常常让我怀疑你是否有种族歧视的倾向，噢，当然，这也许是个误会。总而言之，我希望我的剧组里不会有人怀揣这种魔鬼一样的恶劣想法。” 乔伊大概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碧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语气也变得更加不友好。 “种族歧视？这可真是个令人吃惊的罪名……我想我该重申一遍，我只是觉得棕色会更上镜一点，这仅仅出自一个非专业人士的良心建议，仅此而已。” “既然知道自己是个非专业人士，就应该学会闭嘴。”塞琳娜冷静地回击道，“除此以外，我认为你该去参加一下城里的反歧视红发大游行——黑发与红发一样，都是非常漂亮得体的颜色，和其他发色没有任何区别。” 乔伊被噎住了，白皙的脸庞微微涨红，显然他没想到塞琳娜的态度会在几分钟内改变这么多。 餐厅的氛围一时变得很尴尬。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只剩下了他们几个剧组主创，考克斯少爷丢人的一幕还没来得及被更多人亲眼目睹。 “塞琳娜，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金色脑袋气急败坏道。 他明显被塞琳娜毫不客气的话给气狠了，连最基本的风度与体面都没心思再维持下去。 “别这么幼稚好吗？我再提醒你一遍，这里是法兰西，不是美联邦。”塞琳娜丝毫没被他的气势吓到，冷静地继续说道：“如果你胆敢再继续你的恶劣行为，我会确保你成为考克斯家族的第一个笑柄——乔伊，我不介意奉陪到底。” 场面寂静了两秒。 苏灵溪看见西蒙正用力扯着乔伊.考克斯的袖口，力气大得令人怀疑他迟早会把这件衬衣扯破。 “well，很好，你真是个爱护演员的好导演。”考克斯嘲弄地说道。 虽然还是往常那副拖腔拖调的欠揍语气，但苏灵溪清楚地看见了他脸上的肌肉是如何因为怒气而轻微地抖动着。 真的……很狼狈啊。 第224章 以退为进 这张餐桌的面积并不大，苏灵溪能看清乔伊的面部表情，乔伊也能看清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讽笑。 他心里那簇火苗一瞬间烧的更旺。 “乔伊，你和塞琳娜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的关系了，她一直都是个把拍摄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导演，你明白的，不是吗？”大概是怕事情发展彻底失去控制，制片主任亚历山大主动开口打起了圆场，“说实话，nicole原本的发色的确更适合她，也更适合贝蒂，这是你我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说完，他还朝苏灵溪递来一个安抚性质的笑容。 很显然，他这是在趁机向她卖人情。 看来……亚历山大也很看好她，作为一个演员。 苏灵溪意识到了这一点，淡淡回以微笑。 假如在初来巴黎的时候，有这么一位大人物对自己表示赏识，她可能会很兴奋，但自从前两天那场一镜到底的戏码拍完后，这个剧组里朝她示好的人在24小时内迅速变多了起来，鲜花、巧克力……各种小礼物仿佛不要钱一般往她手边送来，再好听的夸赞也已经听到麻木了。 在这种情况下，对待亚历山大的示好，苏灵溪有些惊讶，但不多。 更多的是觉得好笑，现场局面都快乱成一锅粥了，他还不忘见缝插针地踩着乔伊.考克斯卖人情，真是心理素质强大。 可惜大少爷太蠢，一点没看出来对方的用意，只知道对准她集中火力。 看他那副表情，估计又会把今天这一出闹剧归结于她带来的麻烦。 苏灵溪心里有点烦，也有些许快意。 她不是抖m，无论考克斯是被人利用还是发自内心想针对她，她都实打实地因为他在各方面吃了不少亏。 既然如此，她当然得一一奉还才行。 蠢不意味着无辜，她也没有那么泛滥的同情心。 成年人都该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价。 所以这一次，苏灵溪没有像之前那样，装作大度地把事情轻轻揭过，反而破天荒地红了眼眶：“考克斯先生，我真的很想知道，您究竟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我不记得我以前在哪里得罪过您。” 说着，她又适时掉了几滴眼泪，“还是说……您看不惯我，单纯是因为我的国籍和种族？” 火烧得不够旺，她还得来添几把火。 考克斯被她突然出现的泪水吓了一跳，下意识拧起眉头，“我当然不会这么想，我只是……” “只是什么？看不惯由我来出演这个女主角吗？”苏灵溪擦干了眼泪，平静地问道，“如果您是对我这三天的表现有所不满，我愿意接受您的建议，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加以改进。” 本以为她要趁势大闹一场的考克斯愣住了。 大少爷没看出来这是以退为进的招数，反而莫名因为对方诚恳的态度而有些不自在。 他细细回想了一遍这几天对方在片场的表现，哪怕以最苛刻的标准来挑剔她，也挑不出多少毛病。 她无疑是个很有天赋也很有才华的演员。 就拿那天只准备了十分钟的一镜到底来说，他一向看好的维里娜都不一定能做到。 但是她做到了。 乔伊突然怀疑起之前那些流言的真实性——nicole真的是靠导演走后门塞进来的关系户吗？ 他不觉得她展现出来的实力是一个关系户能拥有的。 有这样的实力在，压根没有走后门的必要啊。 “乔伊，如果之后再出现类似的事件，我会把你请出我的剧组。”塞琳娜见他久久不回话，以为他又一次高傲地无视了所有人（毕竟这种事他之前干过不少），脸色愈发冰冷，撂下一句最后通牒直接拉着苏灵溪转身就走。 背对着众人，苏灵溪轻轻勾起唇角。 塞琳娜做出的反应和她预料中毫无分别。 塞琳娜本身就是个强势霸道的人，她当然不会允许谁在她的地盘上对着她耍威风。 有了她这句警告，考克斯之后应该不会再敢轻举妄动。 困扰她好几天的麻烦人物，总算解决了。 苏灵溪轻轻吐出一口气。 亚历山大看了看那两道相携离开的背影，语气也不自觉急切了几分：“乔伊，你是一个经理人，应该比我更清楚舆论的威力，种族歧视这种流言一旦传出去，不管真假，我们每个人都会被带到风口浪尖，这对剧组、对电影、对西蒙，都没好处，你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乔伊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压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晕乎乎地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亚历山大叹了口气，又急匆匆地跑过去追上了塞琳娜的脚步。 “乔伊，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针对nicole？”西蒙松开他的袖口，眼里满是不解，“我知道你最开始更属意让维里娜和我搭戏，但……nicole她很优秀，她并不比任何人差，如果你可以试着丢开一些偏见，你会发现她其实是个我们值得尊敬的对手。” “对手？西蒙，你未免太看得起她了。”乔伊下意识反驳道：“我可以把你打造成好莱坞巨星，而她注定只能被好莱坞拒之门外。她才不会成为你的对手。” 西蒙不以为然地摊了摊手，“抛开其他因素不谈，她的确是个比我优秀的演员，这一点你我都无法否认。” “只是因为你比她年轻而已，缺少经验，如果……” “嘿，别扯这些理由了，她也只比我大一岁好吗？”西蒙打断了他的话，认真道：“无论如何，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和谐相处——你知道塞琳娜的脾气不好，我们不能把一切全都搞砸。” “当然，我知道分寸的。”乔伊强撑着为自己辩解道。 西蒙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分寸这玩意儿你有吗？ 他要是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他就谢天谢地了。 乔伊被他这眼神看得有点生气，但到底顾忌着塞琳娜的警告，没敢再发作，勉强按下了怒火。 至于这怒火到底是对着谁的，他暂时没空分心去管。 比起其他事，他现在更想搞清楚那些流言的真实性。 第225章 赶拍外景 “你知道吗？我以前常常想象自己会爱上怎样一个人。” 女孩身上套了件棉麻白衬衣，简单的衬衣加牛仔裤风格也被她穿出了自由随性的味道。 午后的公园静谧安宁，精美如画的美第奇喷泉被满目绿意包裹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在阳光下跃动如金，只余淙淙的水流声陪伴在行人身侧。 是个适合谈情说爱放松身心的好地方。 “但是想象终究只是想象。”贝蒂慵懒的声线再度响起，“爱是个很复杂的东西，即使说着我爱你，也不代表我真能给予任何人那种毫无保留、无私奉献的爱。” “爱……真的很难说，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当然。”格雷诺耶说。他探究地打量着女孩脸上每一个微表情，神色好奇又专注。 哪怕她现在成为了他的女朋友，他也时常对她冒出的各种新鲜想法感到好奇。 因为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比她更鲜活的人物。 贝蒂一脸稀奇地扭头看他：“你不会觉得我是个薄情的女人吗？你知道，大多数人都会这样评价我。” “不会。”格雷诺耶弯了弯唇角——他笑起来有点像个坏男孩，“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可能早就厌倦了我自己。” “但是跟你在一起，让我觉得我变成了另一个人。” 贝蒂牵起他的手，“哦？变成了什么样的人？” 两个人不约而同静默了几秒，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如同风暴来临的前夜，空气中氤氲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唔……带着全部家当跟着你走遍巴黎的流浪汉？”格雷诺耶开口打破沉寂，笑着摊了摊手，“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什么样的人。” “这种世事难以预料的感觉很令人着迷，也许你和生命一样，都是上帝送给我的礼物。” “我会好好珍惜。” 毫无疑问，这是非常动人的一段情话。 但贝蒂脸上挂着的笑容却并不纯粹——她的内心仿佛分裂出了两个人格，一个在感受着情人炙热如火般的爱意，并因此而沉浸于幸福之中，另一个则在思考自己的病情，悲观地计算着自己还能剩下多少天日子。 被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拉扯着，这感觉很煎熬，但却也让人沉迷。 “如果明早我们就要说再见，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贝蒂突然说，眼神戏谑地看向格雷诺耶，假装这只是个心血来潮的玩笑。 “为什么要说再见？”格雷诺耶敏锐地打量了她几眼，确认这只是个玩笑后，绷紧的身体才渐渐恢复正常。 “我舍不得跟你分开……如果你一定要离开我，那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抱着你一起跳进喷泉。”他笑着调侃道：“一起弄湿全身，一起吹风，一起感冒，然后一起倒下。” 听起来像是情侣间的两句玩笑话，只有他们彼此清楚，每一句都不只是玩笑。 贝蒂的眼神微微一颤，然后再度和格雷诺耶认真到近乎偏执的目光发生短暂交叉，时间在此彻底凝固，触及心灵的余波从视线相接处往外不断蔓延——在这一刻，两个人同时深入了对方盔甲之下的精神世界，看到了彼此不为人知的暗面情绪：消沉、迷茫、狠戾、惊惧…… 尽管只是一瞬，也已经足够他们酝酿出惺惺相惜的情感纽带。 格雷诺耶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的心和另一个人如此贴近过…… 即便有一天她会选择离开，他也一定会想办法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 他绝不会弄丢上帝赐给他的礼物。 永远。 “cut！so good！”随着塞琳娜饱含激情的一声呼喝，现场所有工作人员都活动了起来，苏灵溪回过神来，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了塞琳娜身边。 “很棒，我觉得这一条的镜头效果要比上一条好很多。”塞琳娜带着她一起看起了监视器上的回放，语气有些兴奋，“眼神的特写镜头两个人都表现得很好，也很自然，我认为我们这一幕已经完工了。” “对话的过程中要不要再加上几个肢体动作，看起来会更亲密一点？”西蒙也来到她们俩身边，关心地问道。 虽然他的情绪还没能从格雷诺耶的感觉里完全抽离，但毕竟演员才是他的本职角色，这会儿跟导演沟通的状态要比戏里温和得多。 “没必要，那样就多余了。”塞琳娜摇了摇头，语气更兴奋了，“这一段是两个人确认关系后剖析内心的关键戏码，冗杂的肢体语言不用出现太多，我们需要让观众的注意力聚焦到对话本身和其背后的意义。” “你们刚刚的表现恰到好处——我很难用言语形容那种感觉，但毫无疑问，你们把握住了剧本的精髓所在。” 塞琳娜作为导演兼编剧，算是整个片场话语权最大的人物，见她表达了肯定，演员们之间的氛围霎时变得欢快起来。 苏灵溪反复看了两遍自己的表演，心里也很满意，拿出手机瞥了眼时间，“看来我们今天可以提早收工了。” 最近三天他们都在卢森堡公园拍外景片段，拍完刚才那个镜头以后，相关的外景部分已经尽数完成。 想到包场这一整个公园的高昂费用，苏灵溪很庆幸自己完成拍摄任务的效率还算高，不至于拖累剧组再继续多包两天。 毕竟浪费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得按法郎计算。 “今天大家可以早点收工、早点休息，最近一直忙着赶进度，辛苦你们了。”能够提前完成拍摄任务，塞琳娜的心情也很好，眼角眉梢都洋溢着雀跃。 苏灵溪心中绷紧的那根弦直到此刻才能微微放松下来。 连着赶拍了将近一个月的外景，要说不累是假的。 这种累不仅仅是日程安排紧凑造成的身体疲累，更是心灵上的。 第226章 人脉关系 塞琳娜把她看做自己的天选女主角，在拍摄时对她的要求自然也就比其他人高得多。 临时改剧本、改机位都是很常见的情形，但塞琳娜同时又非常双标：她自己可以兴之所至增减台词，苏灵溪的表现却不能因此而受到影响。 也就是说，她必须时刻以最饱满的状态完成每一个镜头。 可以失误，但最好把次数降到最低。 虽说苏灵溪有金手指加持，精力比一般人旺盛，但毕竟也只是血肉之躯，在这种连续不间断的高压环境下也是会感觉到累的。 不过面对这种情况，苏灵溪倒不像有些群演那样会对塞琳娜生出怨言。 米娅.塞琳娜是第一次执导偏商业性质的文艺片，肯定会有不习惯的地方，再加上她又是出了名的完美主义者，对演员高标准严要求再正常不过。 想要精雕细琢打磨一部佳品，就必须得付出这些。 同理，她要想进一步打磨自己的演技，也必须努力克服这些实践中遇到的挑战。 “灵溪，最近状态怎么样？各方面都还好吧？”回酒店后，还没来得及休息，苏灵溪就先一步接到了杨茜的电话。 电话那头，杨茜的声音很关切：“情绪问题确定已经解决了吗？” “放心吧，这回的角色没有那么负面，对我的影响也没那么大。”苏灵溪简短地回应道。 “行，要是感觉哪里不舒服就及时跟我说，需要心理医生我也可以帮你联系。”杨茜想起之前阮棠跟自己说的情况，心有余悸地追问道：“我最后确认一遍，你确定你现在已经完全从葛采玲的角色情绪里走出来了？真的不需要心理医生介入？” 苏灵溪被她如临大敌的态度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真的不需要，杨姐，需要的话我会提前让你帮忙安排的。” “好吧。”反复确认过后，杨茜也不再啰嗦，转头说起了正事，“今年《蔷薇刺》和《红色野心家》在日本市场反响都不错，带来的票房利润也很高，东京电影节下个月的提名名单里百分之百会有你，到时候要去参加颁奖典礼吗？” 东京电影节正式举办开幕式的时间一般都在10月下旬或者11月上旬，到那个时候《夜梦巴黎》肯定早就拍完了。 “日本的电影市场很有活力，也是不可小觑的存在，如果有主竞赛提名的话可以去参加一下。”苏灵溪回答得很迅速，考虑得也很周全，“顺便还能找机会跟良子聚一聚。” 经过这两年的历练，苏灵溪算看出来了，不论国内国外，人脉都是最宝贵的资源。 华国是人情社会，要看关系；外国人在这方面也一样，他们之中甚至有不少人还以有关系为傲，丝毫不避讳。 基于现状考虑，做好关系维护对她来说是件很重要的事。 虽说很多明星习惯于把这种事推给经纪人做，但苏灵溪不是个会在关键时候犯懒的人——经纪人拥有的人脉固然重要，她自己能维系住的关系也一样可贵。 无论何时，艺人手里都得捏几张保命的王牌才能保证自己不被挤下牌桌。 这是苏灵溪上辈子就明白的道理。 再加上北川良子似乎格外热衷于跟她本人打交道，她就更没必要把这事推给杨茜去做了。 “ok，我也是这个想法。”杨茜和她默契地想到了一块儿去，“先不管能不能拿到奖，至少这次出席能赶在金马之前帮你刷一波曝光度。” “金鸡今年是没指望了，但是咱们金马拿提名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金鸡奖在内地的地位非同一般，含金量十足，可惜对题材总有诸多限制，像《蔷薇刺》这样的文艺片，哪怕在国际上受尽褒奖，依旧很难得到金鸡奖的青睐。 “嗯，杀青之后再从长计议吧，今年如果能拿到最佳女主角的提名，就已经是难得的殊荣了。”苏灵溪的声音很平稳，并不纠结于错失的其他奖项，“我们不可能每一次都像金像奖那么顺利。” 杨茜叹了口气，感叹道：“是啊，那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恐怕很难出现第二次了。” 金马奖的含金量是三金之最，卡提名的严苛程度也是三金之最——不论金像奖还是金鸡奖，在提名方面都不会卡得太过，偏偏金马奖就是唯一的那个例外。 这也就间接导致金马奖提名的含金量不断上升，时至今日已经成了很多明星罗列在搜索引擎主页的荣誉之一。 所以苏灵溪从始至终的目标都只是刷提名而已。 她的资历太浅，在台岛也没有很硬的关系，想要一步到位拿到奖无异于痴人说梦。 苏灵溪从来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上。 这也是她干脆利落放弃公关金鸡奖的原因。 与其浪费人力物力，不如从一开始就清醒一点，及时保存实力，留待下次再战。 “《玩家》呢？粗剪版本做出来了吗？”苏灵溪转而问道。 算算时间，距离《玩家自救指南》的杀青宴也已经过去了7个多月，如果制作方动作够快的话，粗剪版本应该已经出来了。 全新的题材，前所未有的荧幕形象，苏灵溪心底对这部剧的期待值非常高。 “还没有，光影传媒那边没有传来消息。”电话另一头传来纸质文件翻动的沙沙声，紧接着才是杨茜无奈的声音，“据说赵导一口气找了好几家特效公司联合起来做特效，花了不少投资经费，估计还得一段时间才能搞定。” 清楚赵霖生对这部剧的看重，苏灵溪得知这个消息后丝毫不感到意外。 毕竟赵霖生当初为了在剧中构建出更显真实的赛博朋克世界，不惜花重金打造了无数实体模型，就连副本里的金字塔都交予专人亲自设计，可见他作为导演对待作品本身的严谨与细致。 跟这种人合作，苏灵溪很放心。 不同于苏灵溪和杨茜这边因为谈论公事而显得格外正经的气氛，西蒙和乔伊这边的气氛则有些“过于温馨”。 第227章 失控的爱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提前给那家伙准备了生日礼物？”乔伊眼神古怪地看向西蒙，“你居然为她准备生日礼物？” “到底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脑子里昨天的洗澡水没排干净？” “嘿，冷静点老兄。”西蒙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笑着开口：“nicole是我的合作伙伴，又是女孩子，你不该用这么粗鲁的方式称呼她。” “所以你为她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乔伊和他仿佛不在同一个脑回路上，自顾自问着自己想知道问题，“红酒？干酪？又或者……奢侈品？” “如你所见，一瓶红酒。”西蒙摊了摊手，“她的喜好我不太了解，只能想办法送一份不出错的礼物。” 乔伊瞥了一眼桌上那瓶红酒，平平无奇的牌子，平平无奇的外表，想必味道也平平无奇。 “我还是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多余的事，”他烦躁地揉乱了头发，“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杀青了，你是想在这个时候跟她拉近关系吗？听着，西蒙，你这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浪费时间且浪费生命。”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红酒的瓶身，补充道：“同样也浪费了金钱。” “别这样，乔伊，你对她真有那么大意见吗？”西蒙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我只是觉得一起合作了这么久，哪怕只是作为同事，也该送一份贺礼过去才符合礼仪。” 乔伊直起身，看着西蒙那双蓝汪汪的眼睛，表情很是古怪，双唇紧抿，好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半晌，他才干巴巴吐出几个字。 “你不会是想在这个时候发展一段异国恋吧？就像格雷诺耶和贝蒂那样？” “相信我，这是彻头彻尾的蠢货行为，那女孩不能给你带来任何价值，并且也不值得信任。” 西蒙被他大胆的猜想震惊到了，“呃，唔，我觉得你可能有所误会……我只是做了一名绅士该做的事而已，你……没必要把思维发散得这么广吧？” 乔伊平时的脾气虽然大了点，但也很少这么疑神疑鬼，怎么唯独在提到nicole的时候反应这么大？ 西蒙的脑子转得很快，电光火石间迅速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之处。 紧接着，他看向乔伊的眼神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说真的，你对nicole这个名字的关注度好像高得有点不正常了。”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她的一举一动？该不会是……” “我——是她老是针对我——”乔伊想也不想地辩解道，努力掩盖住自己心中那一丝异样的心情，“我只是单纯看不惯她的恶劣行径，仅此而已。” “哦？她哪里恶劣了？那些流言你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只是菲比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从头到尾都跟她无关。”西蒙进一步追问道。 “她——”乔伊被噎住了。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确实找不到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反驳西蒙。 nicole比他想象中更有天赋，演技实力甩开西蒙半条街；她也不像他以为的那么无礼蛮横，对待工作人员亲和有加，人缘比他还好…… 所以……他为什么会看不惯她呢？ 乔伊思索着，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瞥见他迷惘的眼神，西蒙饶有兴趣地挑起眉毛，“《悲惨世界》里描述的果然没错——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胆。” “说说吧，乔伊，你是马吕斯还是阿尔芒？” 西蒙眼角挟着一抹调侃意味十足的笑，看得乔伊颇不自在，“你是在打哑谜吗？西蒙，恕我听不明白这番话的意义何在。” 西蒙依旧微笑着看他。 大少爷最终还是在他炙热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轰”地一声，红了脸。 “天呐，乔伊，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哪怕心里有所预料，亲眼见证这一幕时，西蒙依然无法自制地露出了惊讶之色，“你居然会脸红？这简直不可思议！” 乔伊恶狠狠地瞪着他，只觉得血液一瞬间冲上了头顶，太阳穴也跟着突突地跳个不停。 他现在整个人一定红透了。 他半是绝望半是羞赧地想道。 奇怪的是，他心中却突然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情绪，热热的，暖暖的，从心尖传递到四肢百骸，让他情不自禁沉迷其中。 他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反驳西蒙这些荒唐的话，而是忍不住想——凭他的财力，能给她比西蒙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生日礼物。 他能给她最好的一切。 真正的爱，开始于一种失控，一种无法抑制的坠落。 开始于放弃主体地位的那一刻。 乔伊意识到自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喜欢nicole。 也许是从她堂而皇之坐着跟自己打招呼开始，也许是从她在自己面前装傻装可怜开始…… 二十多年以来，乔伊第一次遇到敢跟他作对还能让他狠狠栽跟头的女孩。 这是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新奇体验。 即便脱离了家族的庇护，一个人来到欧洲闯荡，也没几个人敢在明面上算计他让他吃亏。 乔伊知道，他们并不是害怕或者尊重他，只是畏惧考克斯这个姓氏而已。 他厌恶这种态度，却又无法下定决心放弃身为一个考克斯所能享受的优待。 但nicole是不一样的。 或许因为她是外国人的缘故，她的眼里没有他所熟悉的阿谀奉承，更没有畏惧。 她甚至敢反过来坑他一把。 狡猾、虚伪、聪慧、装模作样……同时又充满吸引力。 就像格雷诺耶爱上贝蒂的契机一样，于他而言，她也是世界中最鲜活的一抹色彩。 所以他总会下意识追逐她的身影，下意识想要博得她的关注，下意识想要阻止西蒙跟她在戏外的接触。 他以为自己讨厌她，实则内心在意得不得了。 高傲者会因爱低头，傲骨也会因爱被折断。 乔伊.考克斯不会是例外。 第228章 嘴硬王者 有别于往年的低调，在伊娃的鼎力支持下，苏灵溪今年的生日晚宴被安排在拥有莫里斯酒店最大的宴会厅隆重举办。 莫里斯酒店拥有近两百年历史，历来备受社会精英和艺术家们的青睐，也是巴黎第一个获得“宫殿级”称号的酒店，凌驾于五星级之上，顶级且无可替代。 当然，不论场所豪华与否，都改变不了这场晚宴的本质是一场社交活动。 于法国名流而言，这只是他们找乐子的日常生活而已。 苏灵溪很清楚，伊娃之所以做出这种安排，无非是想要让她借机多结识一些人脉。 上次伊娃在庄园内部举办的私人晚宴被她阴差阳错“翘掉”了，这次的生日宴是个不容错失的良机。 夜幕缓缓降临，豪华的宴会厅门口，宾客络绎不绝。 “伊娃，nicole。” 苏灵溪闻声抬眼，正好看见一身简约西装打扮的玛格丽特.塔图笑着走了过来，周身的冷肃气场在人群中可谓独树一帜。 尽管和这位弗朗电影公司的执行副总裁仅仅在剧组有过一面之缘，但苏灵溪仍然及时挂起了一抹亲切自然的笑容，“塔图女士，好久不见。” “是啊，我记得上次见面时巴黎的天气还没有这么暖和。”玛格丽特上前和她拥抱了一下，尽力表现出熟稔亲热的态度，“喊我玛格丽特就好，亲爱的，希望你能喜欢这份礼物。” 传闻中的玛格丽特是个手段铁腕的大人物，然而此刻展现在苏灵溪面前的却恰好是她足够温和的另一面。 这种温和具有一定的迷惑性，但苏灵溪不是会被三言两语蛊惑到的年轻小姑娘。 丰富的人生履历足够她免疫百分之八十的社交手段。 就像是两个尽职尽责表演“相谈甚欢”桥段的话剧演员，演出结束后，帷幕落下，又可以恢复成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状态。 一如此刻。 送礼物只是个幌子，没人会在这种场合真的去纠结礼物是什么——比一件礼物更值钱的是背后筹谋的利益交换。 简单寒暄过后，伊娃亲自领着玛格丽特去了宴会厅内部。 苏灵溪猜测，她们可能有一些生意要谈，至于跟她有没有关系，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掩去眼底的探究之意，苏灵溪没有选择跟上她们，照旧站在原地等着下一位大驾光临的客人。 二十分钟前她就收到了塞琳娜发来的短信，说是今晚会介绍一位来自美国的导演给她认识。 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苏灵溪正想着，视野内倏地出现了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 视线上移，最先吸引她注意力的是男人袖间的那块理查德米勒。 腕表造型别致，工艺顶尖繁复，整个表壳皆由蓝宝石水晶打造，机芯完全悬浮在表壳中，以特别打造的四条钢索固定，每一处都充满工匠智慧的结晶。 理查德米勒056，蓝宝石陀飞轮，全球限量款，市场价行情至少一千万往上走。 “你在等谁？”手上戴着江城一套房的大少爷开口了，好奇的视线掠过众人，又落回她身上，“塞琳娜？还是亚历山大？” “塞琳娜，她应该马上就到了。”苏灵溪迎上他的眼神，微微颔首，“如果你也想找她交流感情，可能得稍微等一会。” “毕竟先跟她约好的人是我。”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塞琳娜想见我呢？”大少爷骄矜地哼了一声。 话虽如此，苏灵溪却罕见地没从他身上察觉到丝毫敌意。 她心底纳闷，面上不动声色地勾唇笑笑，“一切当然是以塞琳娜的意见为主，不过很显然，我不觉得她会这么做。” 乔伊下意识想要回嘴，又像临时想起什么似的堪堪收声。 最后就平平淡淡地“哦”了一声。 苏灵溪：？ 平时看见她就甩脸色的家伙突然转变成这么温和的态度，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搞不懂大少爷的脑回路，也没精力去管他，苏灵溪默默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思考起接下来的会面。 塞琳娜跟伊娃的性格不同，她向来不热衷于社交，不会无的放矢。 今天突然要带人来介绍给她认识，肯定是出于某种她尚且不清楚的原因…… 身侧的人似乎陷入了沉思，鸦黑睫羽浓密卷翘，轻轻垂下，像两把精致小巧的扇子；黑色直发柔顺而有光泽，一半披散在肩后，一半在胸前，掩映着颈间的钻石项链。 乔伊悄悄瞥了一眼，过了几秒钟，没忍住又瞥了一眼。 显而易见，清纯中又带有一丝冷感的黑长直是非常适合她的造型，表面看着无害而美丽，实则在面具之下透着一股冷酷的锐利感。 像是装作温柔的魔女。 这种轻微的矛盾感比罂粟更迷人。 乔伊掩住眼底的惊艳感，转头对着不远处的大理石柱子检查起了自己的造型。 nicole打扮得这么漂亮，他作为站在她旁边的人，也不能差太多吧。 话说，他今天这套西装是不是颜色太深了点？和这块表好像有点不搭？ 嗯……不过看起来跟她还是蛮搭的。 看着两个人倒映在脚下的身影，乔伊不自觉露出笑容。 这样看，他们俩好像有点像一起站在台上等着致辞的新郎新娘…… 他暗暗地想。 “你知道的吧？玛格丽特.塔图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十分钟过后，乔伊忍不住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氛围，“你……别太相信她的话。” 这话他一早就想说了。 刚刚在那边看见她和玛格丽特.塔图那个奸商聊得不知道多开心，他心里又替她着急又有点微妙的嫉妒。 最终还是怕她被奸商坑了的心态占据上风，决定放下矜持来提点她几句。 苏灵溪虽然觉得他这话来得突兀，但还是客气地点点头，“好的，多谢提醒。” “我就是怕你被她坑了之后会连累我们这部电影，你别多想啊。”勉强抑制住唇角想要上翘的冲动，乔伊嘴硬地为自己的举动解释了一句。 苏灵溪：…… 说真的，情商低到这种程度，出门真的不会被人打吗？ 第229章 丽芙.莫顿 装作没注意到对方压都压不住的嘴角，苏灵溪平静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安静了没一会儿，乔伊又问：“你下个月杀青之后就直接回华国吗？”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察觉到他没有敌意，苏灵溪的态度也温和了下来。 乔伊微微一愣，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才离开。 他其实很想问她，下一次来巴黎是什么时候。 但是他犹豫再三，还是没能问出口。 这句话的目的性太强了，轻而易举就能暴露出他不为人知的隐秘心思。 问她【什么时候再来巴黎】就等于在问她【什么时候我才能再见到你】 乔伊不想这么快就挑明心意，也不想让自己变得这么可怜又狼狈。 他曾经也是备受家族看好的年轻翘楚，自然不屑于去当一个求着别人爱的可怜虫。 他会用他自己的方法，徐徐图之。 身侧投来的视线实在太过灼热，苏灵溪一边继续假装看不见，一边在脑海里呼唤系统。 【你快帮忙检测一下，[乔伊.考克斯]是不是攻略对象？】 一秒不到，系统就给出了答复：【经检测，[乔伊.考克斯]并不属于可攻略对象中的一员。】 苏灵溪有些疑惑，试探着问道：【不是说优秀的高质量男性都会被系统判定为攻略对象吗？他……是哪一项不符合要求？】 通过观察前面几个攻略对象，苏灵溪早已摸清了系统判定的规律——有钱有颜或者能力强、潜力值高的男人，统统都会被判定为可攻略对象。 至于品德和性格方面，系统貌似并不太在意。 按照以往的规律，乔伊.考克斯各方面都符合系统的要求，应该是可以被判定为可攻略对象的…… 系统：【您的问题超出了系统知识范围，很抱歉，无可奉告】 超出了知识范围？ 苏灵溪皱紧眉头，思绪奔向了另一种可能性。 她是穿书之后才意外绑定了【祸水系统】，会不会意味着这个系统的涵盖范围仅仅局限于原小说的内容？ 郑晏然、谢明禹、边叙……苏灵溪虽然不记得他们这些角色具体有没有在原小说里出现过，但他们都属于华国娱乐圈里的“知名人物”，和原女主夏雨晴是同行关系，即便没有出现过具体的名字，也一定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而乔伊.考克斯则跟他们不同。 原小说聚焦于男女主的恋爱历程，对两个人的事业都只是一笔带过，仅仅局限于内娱，并没有展开到全世界的程度。 所以，像伊娃、乔伊、西蒙这些人物，都属于原小说没有涵盖，由世界线自行衍生出来的新人物。 也许，小说世界也跟夏雨晴一样，会受到她的影响，产生“自我意识”。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得通乔伊为什么无法被判定成可攻略对象。 头脑风暴过后，苏灵溪想明白了其中的可能性，便不再浪费精力纠结这件事。 反正在她眼里乔伊.考克斯只是个没礼貌也没脑子的大少爷，远远谈不上优质男性。 他对她到底有什么感觉或者有什么想法，她并不关心。 终于，在大少爷第n次往门口张望时，塞琳娜挽着一位身形高挑的金发女郎联袂而来。 苏灵溪眨了下眼，莫名觉得后者的五官看起来有些眼熟。 貌似是在柏林电影节闭幕式上见过的某一位…… 啊，想起来了——她应该就是那个备受玛伦.布洛肯佩欣赏、最后还拿到最佳导演奖的美国女导演。 名字好像是叫，丽芙.莫顿？ “亲爱的nicole，生日快乐。”不待她再多想，丽芙.莫顿热情地和她来了一个贴面礼，“你真是上帝的宠儿，无论什么风格的礼服都能驾驭得这么好，是不是？你今晚看起来真的棒极了。” 苏灵溪落落大方地笑了笑，“你也一样，我听说《感受爱的存在》在欧洲地区取得了非常好的票房成绩，大家都很期待你的下一部作品。” “是吗？我还以为对你们年轻人而言那只算得上是一部无病呻吟的老片子。” “当然不，这绝对是部毋庸置疑的经典之作。你知道，我在看萨曼莎这个角色时很有代入感，她是个内核强大的女人，我向往着成为她。” “好吧，nicole，我必须承认你是个嘴甜的小姑娘，几句话就把我夸得心花怒放了。”丽芙和她对视了几秒，随后相视一笑。 在社交场上，这招几乎百试百灵——夸人的时候得夸的具体点，言之有物即为最佳。 千篇一律的虚假吹捧大家都听腻了，只有半真半假的彩虹屁效果才能发挥到最大。 “wow，考克斯，你站在这是想加入我们的私密谈话吗？”塞琳娜扶了扶凹造型用的金丝眼镜，上下扫视了一眼乔伊，拖腔拖调道。 正准备跟她们友好寒暄几句的乔伊霎时一僵，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幸好，大少爷没有当场发作，只低声跟她留了一句话，然后才气鼓鼓地离开。 塞琳娜见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了起来，“nicole，我没看错吧？你和他什么时候也成了能够拥有小秘密的关系？” 苏灵溪无奈地耸了耸肩：“拜托，塞琳娜，他只是嘱咐我记得拿生日礼物而已，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太多了？” 塞琳娜笑而不语，递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丽芙还在旁边看着，苏灵溪没有过多纠结这个话题，转身带着她们俩往厅里走去。 “我听米娅说，你正在苦恼《夜梦巴黎》结束后的下一部影片？”丽芙看起来是个笑口常开的活泼女郎，实则做事效率很高，一句话的功夫就把话题重新拉回了正轨上，“是在选片题材上有什么疑虑吗？据我所知，这段时间以来朝你递橄榄枝的导演可不少。” 第230章 生日烟花 “是的，丽芙，说实话，我不太喜欢把自己固定在某个重复性的角色里。”苏灵溪无奈地说，“但……你知道，在欧洲地区我并不是那么的有名气，也许很多人都不太看好我饰演其他角色的能力。” 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在影院正式上映过一部的外语影片。即使她拿到了柏林影后，也成功跟塞琳娜达成了合作，外界不看好她的人依旧比看好她的人更多。 那些递来的角色邀约也大多都跟之前的角色设定趋于同质化，基本没什么差别。 更别提班底质量——连她这点热度都想蹭的，又怎么可能是好班底？ 显而易见，欧洲电影市场里那些所谓的专业人士并不认为苏灵溪有足够的能力胜任一个走出舒适区的全新角色。 又或者说他们其实也在观望。 假如这个华国女孩真的能抗住《夜梦巴黎》的口碑和票房，他们才有可能给出更好的邀约，才会试探着把投资上千万甚至上亿的项目放手给她尝试。 只要她能给他们带来足够的利润，一切皆有可能。 毕竟在绝对利益面前，国籍和种族都不算问题。 但在此之前，苏灵溪的处境可能不会太好过。 正如无数个曾经试图闯荡欧美娱乐圈的前辈们一样，她外国人的身份会天然地抬高其他人的心理防线。 无论出品方、制作人还是导演，在决定用她之前，都必须掂量掂量风险。 观众们会对一部主角是外国人的电影买账吗？ 这张东方面孔出现在电影海报上会不会直接劝退一部分潜在观众？ 答案不得而知。 所以，在《夜梦巴黎》上映前，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即使是在法国导演的小圈子里，塞琳娜也已经被不少人换着花样在私底下取笑了无数次。 他们不觉得这是什么大胆新鲜的尝试，只认为是女人特有的犯蠢时刻。 女人当导演？迟早会捅出篓子来的。 他们内心已经认定塞琳娜这次会面临滑铁卢一般的失败——说不定会彻底搞砸弗朗公司投进去的大把钞票，造成各方血亏。 他们甚至暗暗期待着这一天。 塞琳娜在新生代导演中的光芒太盛，同时期所有导演在欧洲影坛的地位都远不如她。把她视为眼中钉的人很多，看她不顺眼的人也很多。 人的劣根性就是喜欢看高高在上的人坠落云端。 可惜，塞琳娜素来是个狂放不羁的性子，从来都不在乎其他人说什么。 废物们的无能狂吠，何必在意？ 在苏灵溪的预想中，能和塞琳娜交好的丽芙，应该也一样是自我主义十足的性格。 然而事实却与她猜想的截然相反。 “作为导演，我完全赞同你的想法。”丽芙理解地点了点头，语气温和：“演员这份职业非常需要激情和新鲜感，否则一切都会变得很没劲——观众们不想看千篇一律的角色设定，演员的灵气也会被高重复度的角色消磨掉。” “但我想你太过自谦了，亲爱的，你绝对不是什么没名气的无名小卒。” “如果你愿意主动出击寻求机会，我想很多人都会愿意跟你合作。” 丽芙意有所指地眨眨眼。 她感觉得出来，塞琳娜和这女孩相处时的态度随意又亲近，不像是普通的工作伙伴，倒像是彼此信赖的私人朋友。 丽芙跟塞琳娜认识了好几年，比其他人更了解她是个多么骄傲又挑剔的女人。 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导演，她的筛选要求都很严格，思维跳脱迥异，一般人她都瞧不上。 丽芙很好奇，这个华国女孩是靠什么得到了好友塞琳娜的青眼。 个人魅力？还是专业实力？ 诚然，她长了张很漂亮的脸蛋，皮相充满东方美人特有的古典美，骨相却深邃又立体，完美兼具了二者的优点，柔美明艳，美得冲击感十足。 但塞琳娜不会是只看脸的肤浅之徒。 这女孩一定还有别的过人之处。 同为创作者，丽芙总是对一切未知的东西抱有莫大兴趣。 她在打量苏灵溪的同时，苏灵溪也在心里剖析她刚刚那句话的深层含义。 乍一听，丽芙似乎是在暗示着她什么。 想邀请她合作？又或者只是一句似是而非的暗示？ 身处这样一个公开场合，无论她的意思是前者还是后者，苏灵溪都无法在这一刻给出确定的答复。 是以她只无奈地摊了摊手，装作没听懂对方的话外之音。 “也许吧，但我想目前耐心等待才是属于我的最优解。” “好事不怕晚，相信我，你的等待是值得的——影片质量远比数量重要得多。丹尼尔.伽本平均两年才产出一部作品，但没有谁会遗忘他，不是吗？”塞琳娜晃了晃手上不知道从哪拿来的香槟杯，顺势加入她们的对话。 “虽然我很想认同你的说法，但——”丽芙调侃似地撞了撞塞琳娜的胳膊，“你真的确定你的奇迹女孩跟丹尼尔.伽本有可比性吗？拜托，他可是丹尼尔。” 丹尼尔.伽本，世界着名的方法派演技大师，奥斯卡影帝，演技疯子和天才演员是人们称呼他时常用的前缀。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丹尼尔无疑拥有大部分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艺术天赋，在演员这一行当所取得的成就也足以让99%的同行望而却步。 即便在步入中年后降低了作品产出频率，丹尼尔依旧是许多人心中无可替代的顶级艺术家。 是的，艺术家——单用演员这一词早已无法形容他的才华横溢。 哪怕是在好莱坞，全世界文娱人才的汇聚地，也并非人人都能接触到他。 塞琳娜却对丽芙的调侃不以为然，“他是丹尼尔又怎么样？最开始，他也只是个在百老汇演话剧的话剧演员而已。” “三十年前，有人预料到了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成就吗？” “你又怎么知道，nicole成为不了下一个丹尼尔？” 她的这番发言实在太过狂傲，丽芙忍不住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下一秒，伴随着交响乐的奏鸣，天空中霎时绽放漫天烟花，明亮而耀眼。 连带着那行五彩缤纷的字也变得浪漫了起来。 【亲爱的苏，生日快乐！】 第231章 话题女王 夜空中出乎意料的那一行华国文字迅速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其中也包括看不懂这是哪国语言的丽芙和看出来是华国语言但不认识字的塞琳娜。 好巧不巧，她们的站位还刚好在露台边上，是观看这场烟花秀的最佳视野区。 “nicole，这是华国语言吧？你认识这几个字吗？是不是你的华国粉丝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塞琳娜好奇地问道。 虽然她不追星，但欧美也有自己的饭圈文化，生日应援之类的东西她还是有所了解的。 “华国语言？”丽芙茫然了一瞬，也跟着她把目光投向苏灵溪，“我以为这应该是凡尔赛宫的夏夜烟花秀？怎么会出现其他国家的语言？” 被两道强烈的目光注视着，苏灵溪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很快又恢复如常。 “也许是粉丝送我的生日礼物，也有可能是我的某个朋友想给我一个惊喜……事实上，我也不太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就别纠结这些了，这场烟花雨真的很美，你应该专心欣赏它。”塞琳娜凝视着天空中一朵接着一朵绽放的烟花，感叹道。 她的好奇心总是来得快，去得更快。 丽芙先是一怔，很快也反应过来，笑着说，“是啊，好好欣赏这幅美景，别辜负朋友的一片心意。” 苏灵溪顺着她们的视线望去，火花流泻而下，此起彼伏，像散落天幕的星星，为黑暗的河水染上各种各样的缤纷色彩。 哪怕只是转瞬即逝的光芒，也足够耀眼。 如果忽略掉这份“惊喜”的幕后主使，苏灵溪此刻欣赏它的心情或许会更纯粹一点。 与此同时，不远处廊柱后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西装男子，正暗中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唔，她看起来应该挺满意这份礼物的？”西蒙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犹豫着给出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是吗？难怪我看她半天站在那一动不动。”乔伊微微翘起唇角，佯装不在意地说，“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烟花秀而已，根本不足为奇。” 要不是他现在跟家里闹得太僵，他完全有能力送给她更好的生日礼物。 不过…… 乔伊专注地盯着露台边那道背影，神色温柔。 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因她快乐而高兴，因她受伤而难过。 这种情绪对他来说有点陌生，但感觉还不赖。 只要她能喜欢，他就觉得做什么都值得。 “这么说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开始追求她了？”西蒙冷不丁追问道。 乔伊抿了抿唇，没答话。 他孤身一人跑来欧洲为的就是靠自己打拼一番事业，向那个家族里的其他人证明，他不是只能靠家族庇护的废物。 谈情说爱不在他对自己的未来规划之内。 “好了，你不想说，我不问就是了。”看出他眼底的挣扎，西蒙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不过你要是想追到她，可能得更努力点才行。” “你知道的，她可不是那种很好追的女孩。” “ok，现在立刻马上，停止你那些荒谬的想象。”乔伊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我忙着把你打造成世界巨星，恐怕没工夫追求这个追求那个。” “wow，真的吗？你要为了我放弃自己的终身幸福？”西蒙半开玩笑地说，“omg，我简直太感动了，亲爱的乔伊——” “停，别用这种肉麻的语气跟我说话。”乔伊用一只手隔开了他的热情拥抱，拖腔拖调道：“想报答的话，直接体现在行动上就好。” “什么？” “下一部片子请向我证明你在独立片领域的能力，好吗？争取做到单抗票房。” “……这要求，你认真的？” “没人跟你一样爱开玩笑。” …… 两个西装男子的身影渐渐走远了，贝柠揉了揉腿，小心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她的英语很好，但法语仅仅只局限于日常交流的程度。 刚刚那两个人的对话她只抓取到了几个关键词，其余的部分都没怎么听懂。 轻轻叹了口气，贝柠自顾自检查了一遍手机里及时拍下的烟花视频，然后转手发到了ig上。 此时此刻，贝柠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发的一条视频会直接冲上明天的热搜榜榜首。 …… 八月底的帝都天气正好，不冷不热，一向是边叙最喜欢的时节。 今天的温度也一如往常，冷热适宜，但边叙的心情却不太美妙。 而破坏掉他早起好心情的罪魁祸首正是贝柠昨晚发的那条ig视频——只过了几个小时，微博上首个搬运这条视频的营销号就已经收获了百万赞和百万转。 边叙深吸一口气，沉着脸点开了热搜第一条博文的评论区。 【这是苏姐舍友发的？昨晚凡尔赛宫放烟花了？】 【什么情况，是国内粉丝准备的惊喜应援吗？】 【昨晚的生日晚宴真的好豪华，特别有纸醉金迷那味……我们苏姐现在也是好起来了，都能在莫里斯酒店办生日晚宴了】 【仇富的第n天，这放一场烟花得不少钱吧】 【感觉不像粉丝应援，“苏”这种叫法就很像外国人啊，国内没人会这样喊】 【好搞笑啊，一个苏字而已，灵丝就上赶着认领帮自家正主吹了？是有多想立人设……】 【可能是苏姐这个舍友准备的，之前听人脉说过，她家境特别好，妥妥的富二代】 【评论区哪条狗在乱吠？我姐立人设还用靠粉丝吹吗？她直接就能把我们带飞好吧，别太focus话题女王哈】 【上次看到类似的新闻还是程家朗在游艇上帮沈薇薇庆生……有种不祥的预感……】 【别乱猜了，苏姐这段时间一直在法国拍电影，可能是剧组帮忙准备的庆生礼物呢？】 【啧，原来天天立大女主人设的人背地里也在谈富二代男友，这个世界太癫了[狗头.jpg]】 一目十行地扫了一圈评论，边叙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 第232章 雄竞男 放烟花庆祝生日？ 这手段也太老土了点。 简直跟霸总偶像剧里的追人方式一样过时——而且还是低成本豆音竖屏短剧那种。 边叙很倒胃口地摁下了退出键。 想起自己送过去的红宝石耳环，他心中升起一股隐秘的优越感。 那可是他特意去梵克雅宝髙珠展拍下来的一套孤品，全球限量仅此一套。 按照他的计划，这一次送耳环，下一次就送戒指，等到两个人关系更近一步，再送项链。 如果一次性送出去，灵溪很有可能会找理由拒绝掉这份太过贵重的礼物。 这方面他还是比较了解她的。 想明白了其中关键，边叙的心情也跟着好转了不少。 不管这个故意放烟花的家伙是谁，在送生日礼物这一点上都已经被他狠狠比下去了。 一场烟花秀，美则美矣，转瞬即逝。 过不了半个月就会被人忘光。 但珠宝首饰可就不一样了。 说不定灵溪每次戴的时候，都会想起送它的人是谁……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无形中帮他刷了一大波存在感。 哼，这不比那个送烟花的家伙手段高明多了？ 边叙抿着嘴，面上闪过一丝得意。 他是个心思很深的人，喜欢雄竞，喜欢别的男人都比不过他的那种感觉。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装可怜、泡茶、砸钱……样样都行。 他想要苏灵溪的目光只落在自己身上。 这样想着，边叙放下了手里的咖啡，又坐到划船机上，开始了新一轮晨练。 身材和颜值都是他的加分项，现在情敌太多，他得努力保持住这方面的优势才行。 * 热搜闹得很大，即便苏灵溪身在法国，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贝柠不属于明星，也不属于有名气的大导，在ig上的粉丝数也只是小网红的水平，按理来说，她分享私生活的帖子不应该这么快就被营销号搬回国内。 几十个营销号同时发文，一个小时内空降热搜榜前三，怎么看都像是有人提前计划好的。 虽然暂时查不出蓄意下黑通稿的人是谁，但也不妨碍她们想办法把这波白送的热度最大化利用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直接发条微博解释就行了吗？”听完于菀的计划，贝柠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用给出太明确的解释，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够了。”于菀补充道：“这种捕风捉影的绯闻很多，我们没必要每一个都正面回应。” 最关键的是，她们很清楚这场烟花不是贝柠准备的，不把话说死，才能在之后留有余地。 贝柠从小耳濡目染家里生意场上的往来，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 由她出面解释，很多网友和粉丝就会认为是她准备的烟花，谣言绯闻不攻自破。 当然，她很清楚这不是事实。 但这无疑是对两方来说双赢的一件事——借由这场“烟花风波”，她可以趁势宣传一波自己年底将会上映的新电影，顺便提高大众知名度。 要知道，导演本身的票房号召力和知名度也是很重要的。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贝柠了然地点点头，轻声应道。 有了她的配合，这件事处理得异常轻松，不到半日，热搜实时广场上就只剩下羡慕两个人友情、期待新电影之类的言论了。 九月中旬，帝都电影学院又一年的开学日，424宿舍成员时隔数月再度聚齐。 苏灵溪打扮得很低调，白衬衫牛仔裤，为了避免校门口拥堵，还特意挑了个人少的时间在学校后门下车。 虽说还是碰上了一部分蹲守在后门的热情粉丝，但人数尚在可控范围内，四个保镖足以应付。 等到回了宿舍，苏灵溪才从江月竹那听说钟泠泠被堵在学校大门口了。 “哎，你是没看到那场面，一群人一拥而上，完全是大明星的架势啊……”江月竹一边摘口罩，一边感叹道，“院里临时多调了好几个保安过来给她开道，现在还堵在那儿呢。” 说实话，同为电视剧赛道的00花，又是舍友，江月竹心里一直很羡慕钟泠泠的人气。 哪怕只签约了小公司，在电视剧资源一般、时尚资源更一般的情况下，依旧能硬生生靠着脸和演技杀进流量花赛道。 相较之下，她的吸粉能力要比对方差得多。 自从池郁带着代筱月从公司解约以后，那位成功上任总经理的安总监在她身上砸了不少资源，chanel品牌挚友这些时尚资源暂且不提，甚至还动用人脉把她塞进某部大热ip动作电影里演了一个女配角。 种种待遇比起之前可以说是翻天覆地一样的变化。 21天养成一个习惯，现在回想一下，江月竹总觉得曾经那个跟在经纪人身后一场场跑试镜还不断失败的那个她仿佛一场梦。 让人有种不真实感。 江月竹知道，这位安经理之所以肯花力气捧她，有可能是看中了她的资质，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她是他们这一派系的艺人，如果捧红了，对他们每个人的职业生涯都有好处。 更何况华盛最近两年来发展得远不如当年顺利，年轻艺人青黄不接，背后的资本也迫切渴望着能捧出一个新的顶流明星来改善公司的经营状况。 江月竹不是唯一一个被押宝的，她很清楚，如果一年之内自己没法给出一份让公司满意的答卷，现在这些优待随时有可能会被收回。 她至今忘不了当初另一位总监联合卓越娱乐拿绯闻来算计她的低劣手段。 资本的力量光靠她一个人根本抗衡不了。 然而最让江月竹无奈的是，她其实已经很努力地拍戏营业了，但人气却始终没有什么显着的提升，就好像天生体寒不吸粉似的。 每每看到其他流量随便拍几张图也有一堆粉丝吻上去，她心里就会有种巨大的挫败感。 钟泠泠其实不属于营业频率很高的那类明星，但偏偏粉丝很吃她“外冷内热”傲娇公主的设定，哪怕半个多月不营业，也照样热情以待。 所以有时候江月竹也会忍不住在心里偷偷感叹一句，真是同宿舍不同命。 第233章 朋友存在的意义 “是吗？那她估计是待会还有行程要跑吧，不然粉丝应该不会跟这么紧。”苏灵溪随口答道。 江月竹耸了耸肩：“可能吧，不过我看等着拍她的代拍也挺多的。” 苏灵溪正忙着收拾床铺上的东西，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她语气里毫不掩饰的羡慕。 “果然，明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这照片看的我密集恐惧症都要发作了。”贝柠点开看了一眼校园群里发的现场照片，忍不住吐槽道，“幸好钟泠泠带了几个工作人员来，不然场面肯定控制不住。” 苏灵溪凑过去看了一眼照片，“看起来吓人而已，一会儿等人走了就都散了。” 她们现在已经升入大四，必修课选修课都比以前少了很多，可以把更多的时间分配给工作。 这次四个人会一起返校也是为了找辅导员和院长办请假手续，下次再来学校可能就是下个学期了。 更何况现在她们四个都算是本系的“明星学子”，不仅日程繁忙，而且备受关注，在学校里走动也不能再像以前那么自在。 所以，考虑到各方面因素的影响，几个人今天都不准备在学校久待，打算办完手续就一起出去聚餐。 “唉，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们明年也要毕业了。”贝柠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看着苏灵溪和江月竹两个人分别在各自的床位边收拾东西，“你们三个之后真的都不来宿舍住了吗？就留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苏灵溪直起身，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别说得这么夸张，你其实也没时间留在学校住宿舍吧？年底《血色婚礼》就要上映了，接下来这三个月够你忙的。” “还好吧，现在就等着审核通过拿公映许可证了，之后的宣发和上映事宜都有宣传公司帮忙弄。”贝柠撇撇嘴，“我只希望那群人别因为血腥暴力之类的原因卡我。” 不管怎么说，《血色婚礼》是她的第一部作品，就算还有些稚嫩和不足，对她来说也依旧意义非凡。 要说完全不担心不紧张，那肯定不可能，只不过面上故作轻松罢了。 苏灵溪想了想，“应该不会，听说最近这两年上面对电影电视剧的审核放宽了很多要求，去年年底不是还上映了一部好莱坞的恐怖片吗？里面的血腥镜头都没有被剪掉，咱们这部电影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比起424其他人，苏灵溪毕竟在电影圈多混了好几年，认识的人脉更广，消息也更加灵通。 是以，她的这番话在贝柠听来很有说服力。 “是这样吗？那太好了。”贝柠的表情霎时明亮了起来，又开始兴致勃勃地计划待会去哪聚餐，“帝都最近新开了一家omakase，我朋友说味道超级好，我已经提前定好了位子……” 苏灵溪、江月竹和钟泠泠都有保持身材的需要，omakase属于日料，清淡又营养，的确很适合她们几个一起吃。 苏灵溪和江月竹都对这个安排接受良好，唯独钟泠泠抵达餐厅时似乎有些面色不佳。 “泠泠，你脸色看起来好差劲，是不是这几天没休息好啊？”四人之中，江月竹和她关系最好，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关切问道。 钟泠泠摆了摆手，走到她身边径直坐下，“没什么问题，就是昨天晚上睡太晚了，睡眠不足。” 苏灵溪看了眼她惨白的面色，心里不是很相信她这个敷衍感十足的回答。 “没睡好的话人肯定很难受，你吃点面食吧？这份意面里面加了白鲟鱼子酱，味道很鲜，说不定吃了会有精神一点。”贝柠完全没察觉到哪里不对，还在乐呵呵地推荐菜品。 钟泠泠吃了几根面条，勉强挤出一抹笑，“嗯，很好吃，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意大利面。” “真这么好吃？你给的评价是不是有点夸张了？”江月竹好奇地尝了一口，忍不住微微蹙眉，“我感觉白鲟鱼子酱有点咸，黑松露还不错。” 贝柠毫不客气地怼了她一句：“每个人口味不同，可能人家泠泠就是喜欢咸鲜味的食物呢？而且我也觉得这面挺好吃的。” 江月竹本来被怼得有点郁闷，结果一抬眼就发觉钟泠泠的神情好像怪怪的。 “泠泠，你怎么了——”江月竹下意识放轻了声音，“是心情不好吗？” 她是个对环境氛围感知很敏感的人，钟泠泠从进餐厅开始，一路情绪都不怎么高，状态看着也不大对劲。 直觉告诉她，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感受到周围齐刷刷投来的三道目光，钟泠泠默默用力捏紧了叉子。 有多久没有被这样关切温暖的眼神注视过了？ 她自己好像也记不清。 从高三跟家里人闹翻开始，她就把自己当成无牵无挂的孤儿，不再去指望遥不可及的父爱或者母爱，自己打工给自己挣学费，自己养活自己。 她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孑然一身的生活。 可人终究是趋光性的动物。 最开始，钟泠泠并没有把这三位舍友当做以后要好好相处的朋友——一个是出手阔绰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一个是天真恋爱脑的傻白甜网红，还有一个是刚入校就名声大噪的美女系花。 这些人一看就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三观、价值观恐怕都未必合得来。 更何况，钟泠泠一直觉得自己不需要朋友也能过得很好。 事情是从哪一天开始变化的呢？ 也许是深夜复习时有人故意留下来的那盏灯，也许是月底时大小姐出门玩完回来“顺手”带的面包和点心，也许是有人看似冷漠实则关切的眼神…… 终于有一天，钟泠泠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彻底变了。 她开始习惯于把424的其他人当成朋友来相处。 在她们面前，她好像……也能丢掉盔甲，暂时躲进脆弱的壳里。 所以，要坦白吗？ 朋友……应该是可以寻求建议的存在吧？ 钟泠泠抿了抿唇，犹豫着开了口。 第234章 大展身手 同一时刻，帝都，云景会所。 烟气缭绕的包厢内，池郁略显憔悴的轮廓在灯光掩映下忽明忽暗。 和他只有几步之隔的男人大敞着衣领，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一副要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的迷离姿态。 “让她们先下去，抓紧时间谈正事。”程家朗随手捻灭烟头，一脸厌烦地敲了敲茶几，“我待会还有别的事要忙，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 “程少，心急可不是个好习惯。”金弈辰抬手挥退了其他闲杂人等，笑眯眯地坐直身体，眼底笑意流转，“筹谋数月，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程少难道不开心吗？” 程家朗斜睨他一眼，“什么意思，朝鱼传媒那边对合约松口了？” 朝鱼传媒在内娱只是个排不上名号的小公司，旗下艺人加起来凑不满一只手，好几年了也才捧出来钟泠泠这么一个流量小花。 “不止他们，我们瞄准的那几位恐怕过不了多久都会一一松口。”金弈辰笑着吐出一口烟雾，“这方面，我很有把握。” 程家朗拧起眉毛，“别卖关子，有事直说。” 这两年不顺心的事越来越多，他的脾气也跟着越变越差。以前还能勉强装出一副温和虚伪的假面，现在却连装都懒得装了。 心知这人不会遂他的意，金弈辰索性也不继续打哑谜，“沈清淮、孟蕊、代筱月还有吴昊都已经跟我们签定了经纪约，钟泠泠那边也找到了突破口——我敢保证，她迟早会向我们低头。” “沈清淮？他不是华盛力捧的人吗？”听到了耳熟的名字，程家朗有些诧异，“你给他开出了什么条件？” 金弈辰轻嗤一声，“他只是华盛曾经力捧过的90生而已，从华盛把他踢出《追击行动》选角名单那一刻起，他跟那群高管就注定没可能和平相处。” “从指缝里漏给他一点原始股，他跑得比谁都快。” “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渊源。”程家朗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心里对金弈辰这个华盛前总监的身份有了新一层认识。 沈清淮、孟蕊、代筱月这几个人都是华盛比较看重的艺人，虽然谈不上最重要，但也都花钱捧过一段时间。 尤其沈清淮，演技人气都是圈内独一档的人物，居然也能被他想办法挖来天一娱乐。 可见金弈辰这人背后的手段不可小觑。 “钟泠泠那边的进展怎么样了？顺利吗”程家朗又问。 这回答话的是一直坐在角落里玩魔方的池郁。 “她老爸很喜欢在外面赌钱，这段时间仗着他女儿的名号赌得格外厉害。”池郁叙述的语气很平淡，“我们正在拿这条独家消息跟她谈条件，如果谈不拢，我们会想办法把这件事爆出来，并且把热度扩大化。” 很显然，这种程度的负面新闻对于上升期小花而言是一次毁灭性打击，不仅会让整个家庭背上“赌瘾”的名声，更留下了让其他人群起攻讦的理由。 程家朗瞥了眼池郁冷凝的眉眼，顺便捕捉到了金弈辰脸上一闪而逝的得意，心中顿时了然——钟泠泠父亲赌钱这件事，百分之百有他们刻意引导的成分在。 不然他们不可能先于所有人，提前知道这条“独家消息”。 “你们为了达到目的还真是不择手段……就不怕被人发现什么端倪吗？” 金弈辰弯唇笑了笑，“资料显示，钟泠泠从青春期开始就和父母关系不睦，算算时间，她可能大概五年都没回过家了。” “逢年过节呢？也不回？”程家朗有些好奇。 “嗯，不回。”金弈辰仰头喝了一口酒，“所以我不觉得她能敏锐到发现什么端倪。” “毕竟……她父亲很久以前就是个赌鬼，只不过后来没钱才忍着不去赌。” 说着，他状似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们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不管事实如何，现在他手里捏着这条消息，就相当于拿住了钟泠泠的把柄。 对明星而言，路人缘和声誉都很重要。 更何况是女明星。 金弈辰笃定，钟泠泠要不了多久就会点头同意转投自家公司旗下。 毕竟，天一娱乐新是新了点，但背后的资本力量可比朝鱼传媒这种小作坊强多了。 他不信她会不动摇。 闻言，程家朗不屑地哼了一声，显然对他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太看得上。 金弈辰随意笑了笑，也不跟他计较。 反正给钱的人是老大，程家朗的少爷脾气难搞归难搞，出手也是真大方。 至少目前为止，他对这个投资者还是很满意的。 “程少，您别用这种鄙视的眼神看我呀，其实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还挺欣赏这姑娘的。” “足够冷情，也足够心硬，往往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只要她愿意来我们天一娱乐，我肯定好好地砸资源捧她！” 几杯酒下肚，金弈辰喝得脸发红，声音却依旧中气十足。 程家朗不觉得他这人说话有什么可信度，只不置可否地笑笑，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我记得代筱月之前是从恒升影业被池先生挖过来的，对吧？” 突然被点名，池郁脸上也没有出现任何惊讶的神情，直视着程家朗，平静地点了点头，“华盛想捧她跟苏灵溪打擂台，但是计划失败了。” 程家朗明知故问：“哦，怎么失败了？” “对方在电影界成长的速度很快，筱月天资有限，很难追上。”池郁顿了顿，言简意赅道，“而且华盛在这方面能提供的人脉资源也很不足。” 程家朗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苏灵溪接二连三刺激得疯了，这种时候再听到这样的话居然会产生一种与有荣焉的心情…… 简直太荒谬了，他又不是她的粉丝，听到这种话有什么好自豪的？ 明明代筱月才是他的员工，是能帮他赚到钱的艺人。 ……他该不会是不知不觉间被苏灵溪虐成抖m了吧？ 第235章 怜爱了 “咳咳，你回答得……还挺坦诚的。”程家朗呛了几口酒，勉强找回几分理智，冷声道。 相比之下，池郁冷静得像个人机，“苏灵溪是个资质非常好的演员，她很强，也很优秀，筱月输给她，不丢人。” “可能吧，我没怎么看过她的戏。”程家朗欲盖弥彰地回了一句。 仿佛前两天躲在家庭影院房里看《蔷薇刺》的人不是他一样。 都是圈里混的人精，金弈辰也对之前的几桩事略有耳闻，此刻瞧见程家朗的表情变化，立马猜中了他的心思，“程少，要不我们努努力，想办法帮您把苏小姐给签下来？” 恒升影业这两年发展得很快，业内人脉实力也很强，但终究只是个新冒出来的公司，没什么家底。 如果程家朗真的让他去挖墙角，金弈辰自认有至少50%的把握可以成功。 毕竟他做事没什么顾忌，不管手段下不下流，有用就行。 “不用，我可没说要你们把她签下来。”程家朗眉眼间尽是轻蔑，淡淡补了一句，“现在首要目标是把公司发展好，确保钟泠泠的这份合约不要出任何岔子。” 至于苏灵溪……听说她和钟泠泠是室友，想必经过这一遭，她会明白跟资本掰腕子是件多么愚蠢的事。 程家朗想着想着，有些走神。 他和段娆的婚约现在基本上算是名存实亡，段娆忙着搞她的创业大事，天天忙得不见人影，恐怕过不了多久段家那边就会主动取消婚约。 到了那个时候，也许他就可以选择苏灵溪了。 当然，前提是她必须得变得听话一点，不可以再在他面前耍花招…… 程家朗自顾自想着心事，没注意到金弈辰和池郁默默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好，程少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金弈辰站起身来，郑重地朝他举杯。 池郁冷眼看着他殷勤谄媚的举动，心里只觉得讽刺又好笑。 他以前崇拜过的学长，刨去外面那层冠冕堂皇的皮，实则也不过尔尔。 真要论起来，甚至道德底线比普通人更低。 被成功两个字裹挟着，抛却了道德，碾碎了自尊，好像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哪怕早已见识过这个世界的黑暗面，池郁此刻仍然忍不住从心底迸发出一阵强烈的不甘心。 凭什么他们想要成功就得比别人多付出千百倍的努力，像程家朗这样的废物却能生来就在罗马？ 很不公平，不是吗？ 既然他们走不了捷径，那就只能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标。 他会用自己的办法为自己争取相对公平。 池郁默默想道。 然而，金弈辰信誓旦旦的一番话，只过了不到一个星期就被狠狠打脸。 九月下旬的某个早晨，#钟泠泠公开道歉#的话题突然从热搜尾巴一路爬到榜首，后面还跟着深红的“爆”字。 这是无主持人的自然热搜，点进去除了钟泠泠本人发的那条微博，全是活人在实时讨论。 事实上，钟泠泠的微博文案非常简洁，她既没有提天一娱乐，也没有提起自家公司，全文都只专注于解释父亲赌博这一件事并为此道歉。 对于绝大多数内娱粉丝而言，她恐怕是第一个不等狗仔爆料就自己主动出来认错道歉的女明星，而且还是为了一件跟自己本身没什么关系的事。 稍微了解钟泠泠经历的粉丝基本上都清楚，她和原生家庭的关系很冷淡，以前还没火的时候，每年就连过年都是在宿舍过。 后来火了一点，就改成在剧组过。 所以尽管钟泠泠没有刻意撇清关系，站在粉丝视角来看，这完全就是她那个烂爹连累了她。 好赌的爸，生病的妈，破碎的家……不需要更多通稿，她们自己就能脑补一出高岭之花变苦情小白花女主的戏码。 怎么办？这样一想，好像更值得怜爱了？ 懂事又乖巧，业务能力满分，还能勇敢地挺身而出承认错误……她们家妹宝轻轻松松就秒了大半个内娱。 此时恰逢中秋节假期，除开粉丝，网友们吃瓜的热情也在节假日的加持下愈发高涨。 钟泠泠的家庭情况、她为什么要主动出来承认错误、瓜主和狗仔那边怎么说、钟泠泠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掉饼、背后是不是另有隐情…… 广场上自发讨论这些问题的网友数不胜数，其中一半是内娱其他家粉丝夹带私货的言论，另一半纯粹的路人在凑热闹。 还有不少网感极佳的营销号发现了这波热度，火速开扒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有几个厉害的博主连钟泠泠以前为了赚取大学学费一天怒打三份工的事都扒了出来，甚至还具体到了时间地点人物。 这一下子直接把路人的怜爱情绪都给激起来了。 十八岁少女为了追求梦想毅然离家，自己打工挣学费，最后成为一线小花——这种励志又热血的经历一向是饭圈出了名的吸粉利器。 流量花粉的战斗力本来就强，这波无妄之灾又恰好给钟泠泠虐了个大的，一时间广场上飘满了粉丝们主导的“割席”言论。 在她们看来，钟父丝毫没有作为父亲的资格，不仅在成长过程中一路都对钟泠泠不闻不问、重男轻女，而且还在泠泠事业关键期不停地扯后腿，完全是个比拖油瓶更可恶的存在。 也由于钟父的行为实在过于奇葩，那些爱占据道德高地审判别人的路人这回都不想帮他说话了。 钟泠泠的形象好，不久前又刚播完大热剧，算是流量花里路人缘很好的那一小撮。 所以，除开那几个特别爱跟主流意见唱反调的奇葩博主，热搜里大部分人都表示“怜爱美女”。 朝鱼传媒的公关部员工监测到舆论压倒性占据优势的现状，都齐刷刷松了口气，立马把提前准备好的通稿通过几个相熟的营销号发散出去，自导自演打了一出配合，想尽办法把这件事对钟泠泠名誉的影响降到最低。 第236章 可有可无 身为当事人之一，钟泠泠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她反倒觉得轻松。 那人爱赌成痴的性格，她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只不过没想到他能厚脸皮到这个地步，死皮赖脸借着她的名号在外面欠债不还……真是败类中的败类。 完全的利己主义者，有种只顾自己不顾他人死活的疯感。 钟泠泠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庆幸。 幸好她当初硬着头皮选择了独立出来，没有再陷在那个泥坑一般的家庭里；幸好她这回选择了采纳朋友们的建议，没有真的为了这条丑闻朝天一娱乐那帮人低头。 钟泠泠一边想着，一边郑重地在对话框里打下了“谢谢”两个字。 消息提示音“叮”地一声响起，苏灵溪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思绪不由自主回到了一周前的某个夜里。 比起往常，那天晚上的聚餐进行得尤为漫长。 钟泠泠一向沉默寡言，难得向她们袒露一次自己的心声，所以不论是江月竹还是贝柠，都争着想帮她出主意解决掉这次的麻烦。 但偏偏天一娱乐这回出的招太损，而且手里拿着实打实的证据，不管用什么办法，最多也就只能达成两败俱伤的结局。 是个实打实的大麻烦。 在苏灵溪看来，唯一破局的方法只有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 如果钟泠泠抢先一步在大众面前进行了坦白，那么天一娱乐手里的那些证据也就不再是能威胁到她的把柄。 这样一来，一切烦恼都迎刃而解。 恐怕天一娱乐怎么也想不到，钟泠泠为了拒绝掉他们的橄榄枝，连自曝丑闻、直面舆论风波都在所不惜。 事实上，关于这方面，江月竹也不太想得通，还私下偷偷问过钟泠泠。 钟泠泠给出的回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来天一娱乐高层的手段有多狠，心又有多脏。如果我真的和他们签约，也许确实可以过一段好日子，但假如有任何地方跟他们意见不合，就很有可能又会被他们用这种手段整一遍。” “朝鱼传媒或许的确是很多人都看不上的小作坊，但它能给予我其他公司都给不了的自由和自主权——光是这一点，天一娱乐就比不了。” “他们的刀刃太过锋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划伤自己。” “你……不怕他们反过来整你吗？”江月竹惊讶地问。 钟泠泠忽而笑了，“想整我的人很多，不差他们一个。” 每一个走到高处的明星其实都有过同样的担心，担心哪天行差踏错不小心掉了下来，担心会被哪个倒霉鬼一把扯落云端。 因为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能有今天的地位，少不了运气的辅助作用。 这本来就是一个机遇与风险时刻并存的行业。 而像钟泠泠一样成功抓住机遇，一步登天的人，无疑是绝大多数同行的眼中钉。 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她已经看过太多，只要自己立身正，她就没什么可怕的。 苏灵溪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这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女孩。 所以她没有询问太多，只回了一个简单的表情包。 紧接着，微信页面弹出了贝柠发来的私聊消息。 【贝柠：我刚刚查了一下，天一娱乐背后的控股股东居然是程家朗！】 【贝柠：真是没想到，私底下给泠泠使绊子的人会是他……】 久违地听到这个名字，苏灵溪皱了皱眉，回复道： 【我记得他之前开的那家娱乐公司好像不叫这个名字吧？】 【改名了？】 贝柠那边显然是有备而来，回得很迅速：【应该是，他以前签的那些小模特也都遣散了，看样子是想正经搞一波事业。】 【沈清淮、孟蕊还有前年猕猴桃选秀团那个c位，现在都是他们旗下的艺人。】 【哦对，还有华盛的前任总监金弈辰，也跳槽去他那当公司董事了】 看到华盛两个字，苏灵溪才想起来代筱月和池郁似乎也在这家公司。 代筱月、孟蕊、程家朗……三个人都和她发生过些许不愉快，偏偏现在还凑到了同一家公司里，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呢？ 苏灵溪思考的同时，贝柠还在微信里孜孜不倦地输出观点。 【贝柠：溪溪，你说他是不是对你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了？得不到就要毁掉？所以才特意搞了个复仇者联盟来跟你打擂台？那你可得小心点！】 苏灵溪无奈扶额，神tm复仇者联盟……贝柠是有点取名天赋在身上的。 她仔细想了想，回道：【我不觉得他是真的爱我，只不过是荷尔蒙混杂着占有欲作祟而已。说实话，像他们这样的人，很难真的为谁而停下，不是吗？】 这回，贝柠那边回复的速度明显慢下来了：【那倒也是，哎，反正我做不到为了一棵大树放弃整片森林。】 苏灵溪毫不意外地笑了笑。 富二代的世界里充斥着太多诱惑，纨绔子弟忙着醉生梦死，上进的继承人们忙着争权夺利。 而在拥有的钱和权达到一定地步后，爱情就会变成可有可无的东西，不再是什么必需品。 顶多算是生活的小点缀。 贝柠紧跟着又发来了好几条消息：【但我觉得要不是因为你，他肯定不会对这个公司这么上心，现在还为了这份产业忙里忙外。】 【他以前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天天就知道甩着个车钥匙到处玩，别说一个小小的模特公司，家里总部的事情也完全不关心，反正天塌下来也有他大哥和老爸撑着，每天不知道多清闲。】 【听我朋友说，最近这一年他变化特别大，现在连他们那群发小的夜间活动都很少参加了。】 帝都的富二代们看似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实则细分起来都有各自的小圈子。 就比如贝柠，虽然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但她的交友圈子和程家朗基本上没多少重叠，只有那么一两个共友。 第237章 恋爱脑 好巧不巧，许子川就是他们的共友之一。 【贝柠：说起来，许子川最近好像和夏雨晴彻底闹掰了，这事你听说过吗？】 话题聊着聊着，就歪到了作为程家朗发小的许子川身上。 这两年异军突起的男明星很多，许子川虽然是曾经的男流量第一，但架不住作品产出太少，被冲击得跑了不少粉。 论演技，他被沈清淮压着吊打；论人气，他不如爱豆出身转歌手的易星池；论资源，他更是拍马也追不上郑晏然自带的血缘buff。 屋漏偏逢连夜雨，许子川不止事业失意，情场也一样失意。 他和夏雨晴之前基本上算是圈内半公开的一对情侣，结果自从夏雨晴进组《昆吾刀》开始，两个人私下里几乎就没再同框出现过。 苏灵溪前段时间一直忙着体验角色、入戏、拍戏，没怎么分心关注这些八卦。 这会儿听贝柠一说，惊讶的同时又莫名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宿主，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俩分手会是预料之中的事？】 系统在她脑海内不解地问道。 【甜甜的恋爱不好吗？这不是你们人类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你们？人类？ 苏灵溪抓住了它话里的关键词，淡淡道：【也许大多数人是这样吧，但夏雨晴和许子川对待事业的心态明显很不一样，步调不一致的两个人，迟早都会分开。】 一个只想着安于现状，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另一个却有着昭然若揭的野心，想努力往上爬。 就像是两条直线，自下而上相交后，最终还是会因为重点不同而越离越远。 系统：【……可是，他们以前明明很相爱？】 苏灵溪：【感情是很复杂的东西，人类的感情尤甚。爱，也是可以装出来的。】 系统彻底被她这番话给绕糊涂了。 明明它才是来自其他星系的高维生物，为什么会听不懂一个人类说的话？ 【宿主，这些都是你的经验之谈吗？】 话出口的瞬间，系统感知到了一阵情感波动。 【如果你想这么理解的话。】 宿主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平淡又冷静，没有任何破绽。 系统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苏灵溪在心底感慨了一下系统的“单蠢”，顺便又查看了几个攻略对象的爱慕值。 郑晏然、谢明禹两个人的爱慕值稳稳地保持在85%，没有太多变化；边叙的爱慕值一路飙升到了60%，易星池紧随其后，也涨到了55%。 最低的是程家朗，只占了45%的进度条在一众人中尤其显眼。 苏灵溪仔细回忆了一下，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刻意刷过易星池的爱慕值。 可能他确实是个很容易陷入爱情的恋爱脑吧，只有几面之缘居然也能有这么高的爱慕值。 狠狠助力了一把她薅羊毛的大事业。 “怎么样，想好要在我们哪个人身上下注了吗？” 苏灵溪循声望去，一身骑装的阮棠正笑着从斜侧方走入马场，全身上下已经穿戴好了护具。 跟在她身后的是伊娃和一位陌生的黑发男人。 苏灵溪站起身来，主动用法语和那人打了个招呼，“您好，我是nicole。”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一本正经地用华国语言回应了她：“你好，苏小姐，你可以喊我曼纽尔。” 不是那种普通的塑料华国语，反而十分标准，字正腔圆。 苏灵溪惊讶地切换回了华国语言模式，“曼纽尔先生，您的华国语说得……非常棒，说真的，这很令人意外。” 曼纽尔皮肤稍黑，眼睛和头发也都为黑色，身材相对矮小，属于拉丁血统的外貌特征十分明显。 这也是苏灵溪一开始选择用法语打招呼的原因——之前在法国，她有遇到过不少拉丁人。 伊娃笑呵呵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nicole，曼纽尔可是资深的华国迷，华国语说得比我更熟练，你可别小瞧他。” “是啊，曼纽尔现在连烤鸭怎么做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了。”阮棠笑着附和道。 “伊娃、talia，你们说得太夸张了。”曼纽尔热情地露出笑容，和苏灵溪轻轻握了个手，“你真是个漂亮的女孩，nicole，很高兴认识你。” 曼纽尔看起来亲切又和蔼，似乎是个没什么架子的绅士，但阮棠和伊娃积极的态度摆在这，苏灵溪不可能真的把他当成普通绅士来对待。 “我的荣幸，先生。”苏灵溪温驯地冲他笑了笑，目光投向他手中牵着的那匹马，“这匹马看起来很不错，我想它能带给你很棒的体验。” “看来，你打算押注在曼纽尔身上？”临出发前，阮棠故意问了一句。 苏灵溪点点头，朝曼纽尔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曼纽尔顿时哈哈笑了起来，“伊娃，你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个漂亮又有趣的女孩。” 伊娃无奈一笑，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 这场突如其来的马术比赛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太阳渐渐西沉，才分出了胜负。 虽说三人都受过正规的马术训练，但毕竟今天这场局是为曼纽尔这个主人公而攒的，理应由他拔得头筹。 大概是法国人骨子里的浪漫情怀作祟，曼纽尔从终点处折返回来时，变戏法似地给苏灵溪献上了一朵玫瑰花。 “感谢美丽的小姐给予我鼓励，这是我精心准备的回礼。” 这段话，曼纽尔用的是法语。 所以苏灵溪也用法语回了他一句“谢谢”。 “真是浪漫的一幕，曼纽尔，你刚刚看起来就像是《阿旭正传》里的明仔——”伊娃甩了甩头发，“不羁又帅气。” “哦，这评价可真不错。”曼纽尔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起来，“不过我想我并没有明仔那么帅气的脸蛋，也没有他那样的好运。当然，无论如何，他都是个足够经典的角色——正如那部电影本身。” 《阿超正传》是港城导演陈光正在上世纪末期拍的一部文艺电影，属于很有名的港城老片，导演陈光正也是和吴长兴一个年代的着名大导。 看他的反应……曼纽尔或许也是这位大导演的影迷之一。 苏灵溪暗暗猜想。 第238章 入场劵 “谁说不是呢？chan真的是个很棒的导演。”伊娃赞同道。 不得不说，伊娃实在是个很靠谱的老板，在这闲聊的几分钟内，已经默默让人准备好了水果、茶点还有各类饮品，很大程度上方便了他们继续往下展开谈话。 “我听玛格丽特说，你们对莫顿手上那份新剧本有一些想法，想要寻求我的意见？”和谐的闲谈过后，曼纽尔微笑着切入正题，“说实话，在我看来，悬疑犯罪题材的影片，和nicole的形象适配度并没有那么高。” 听起来，他在弗朗公司里的职位似乎要比玛格丽特.塔图更高一级。 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苏灵溪的心跳随之加速，手心开始出汗。 如果曼纽尔对她并不看好的话，她们想要争取这部影片的难度就会更上一层楼。 毕竟他在弗朗公司的话语权比她先前以为的还要大。 不可否认，她现在是忐忑的。 “不过这只是我在来到华国之前的想法。”曼纽尔淡笑着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亮，“我必须承认，这女孩骑马时的样子打动了我——她比大荧幕上展现出来的那个她更鲜活，也更有野性的力量感。” 苏灵溪听得心头一动，“您的意思是……您一早就来了马场吗？” 她今天是跟着阮棠提前到这儿的，先上场跑了几圈，然后才下场休息，一直休息到曼纽尔和伊娃到场。 “当然，虽然我不是导演，但我也想提前观察一下你作为演员的状态如何。”曼纽尔呵呵地笑了起来，“这看起来像个临时起意的恶作剧，是不是？但它的确带来了让我意外的惊喜。” 很显然，这确实是曼纽尔临时起意提出的想法——从阮棠还有伊娃无奈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 如果她们预料到会面临这种情况，应该会提前给她一点暗示，而不是什么都不说。 想到这，苏灵溪在心里松了口气——幸好她刚刚和老师一起骑马的时候没聊什么太过火的话题，要不然现在可就难办了。 “这么说，你对nicole的表现还算满意？”伊娃挑起一边眉毛，适时地接过了话题，“我敢保证，曼纽尔，她是个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演员——选择她将会是很明智的决断。” 曼纽尔配合地点了点头，“当然，我毫不怀疑你这番话的真实性。毕竟就连塞琳娜都对她赞不绝口，你我都知道，那可是个很难搞定的家伙。” “但我们现在犹豫的是另一件事——也许你也听说过，丽芙.莫顿想要和我们合作，拍一部法美合拍片。这是个大项目，亲爱的，我不敢保证这一切都由我说了算。” 显而易见，曼纽尔现在虽然位置高于玛格丽特.塔图，但并没有到顶端的程度。 苏灵溪之前在巴黎没有跟他正面接触过，此刻只能凭借对弗朗公司为数不多的那点了解进行推测。 玛格丽特.塔图是外界风头正盛的执行副总裁，曼纽尔比她的能量更大，职位可能是压她一头的总裁，又或者是ceo。 “难道弗朗公司还有比你更有能力做决策的人吗？”伊娃用阐述事实的语气反问了一句，“说真的，曼纽尔，我知道弗朗公司在接下来看好的项目很多，这部片子也只是其中一部而已，但对我们来说，它的意义非同小可。” “我和nicole都非常重视这个项目，而我们相信项目能否在一年之内启动最终会由你来做出决定——我们所有人都坚信这一点。” 丽芙的剧本目前只处于刚刚完工的阶段，在这个时候谈论选角相关的具体事件还为时尚早。 比起关心女主角花落谁家，伊娃更想从曼纽尔口中得到关于项目启动的一句准话。 要知道，现在一切都还只是模糊的构思，如果项目在一年之内无法启动，那么她们就必须先舍弃这个剧本，想办法再找一个新的机会。 时间不等人，把时间浪费在无望启动的项目上只会妨碍到苏灵溪的日程安排。 作为曼纽尔的老熟人，伊娃很清楚他想得到什么，又想听些什么话。 直白的讨好和奉承能够带给他最直接的满足——他一向很吃这一套。 “噢，伊娃，你把我看得太了不起了，这更像是个假设性的玩笑。”曼纽尔不住地摆着手，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 但伊娃知道，这只是他浮于表面的粗糙伪装而已。 “没问题，如果能让你更自在的话，你完全可以把这当做一场假设性的谈话。”她朝他亲近地笑了笑，耐心配合对方的表演，“曼纽尔，假如这一切由你决定，那么……”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推脱就不大好了。 “好吧，好吧，让我们来假设这一切前提条件都成立。”曼纽尔清了清嗓子，状似无奈地说，“莫顿的剧本无可挑剔，戏剧冲突集中在女主角身上的犯罪片题材近年来并不多见，对于绝大多数女演员而言，这的确是个好项目。” “但问题就在于这是一部合拍片——如果是我，我会等到项目更加成熟之后再进行启动，对待合拍片的选角，我们必须比平时更加慎重，伊娃，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曼纽尔递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继续道：“所以，如果你们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现在不是最佳的争取时机。在此之前，能拿到戛纳提名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这番话里的意思很深，对双方来说无异于打开天窗说亮话。 曼纽尔很直接地给出了自己的态度，并顺手给她们提了个醒——这个项目很受各方看重，她们不止需要考虑项目启动时间的问题，更需要考虑到，怎么样才能在来自各个国家的演员之中脱颖而出。 女主角只有一个，无论丽芙.莫顿还是弗朗电影公司，都只会选最好的那一个。 即便是戛纳提名，也只能算最基本的入场券。 第239章 《广尾杀人事件》 要是换做普通人，可能会被曼纽尔话里的意思吓到，但在场所有人——包括苏灵溪在内的三人，都是抗压能力很强的性格。 听了这话，不仅不发憷，反而望向彼此会心一笑。 人物弧光和戏剧冲突都集中在女主角身上，这是一部绝对的、以女主为戏眼的电影，只要拍出来，对女主演的加成一定会是最大。 在这种情况下，竞争激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感谢你假设性的解答，非常精彩，曼纽尔，喝点果汁吧。”伊娃笑着递给他一杯喝的。 曼纽尔笑了笑，从善如流地接过酒杯，轻轻做了个碰杯的姿势。 这是酒桌上常见的动作，但在此情此景下，其背后的寓意远远不是“碰杯”两个字所能概括的。 可以说，这更像是两方不约而同的某种态度。 也是恒升影业向曼纽尔靠拢示好的第一步。 如果单单作为米勒兰的遗孀，伊娃压根没有朝曼纽尔示好的必要——说到底，单论在上流社会的阶级地位和财富，曼纽尔再奋斗50年也不一定追得上米勒兰家族。 但作为恒升影业的老板，和曼纽尔交好对她来说是个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机会。 从一开始，伊娃对恒升影业的规划就不止是一个经纪公司，而是一并瞄准了制片领域。 众所周知，拥有独立制片能力的影视公司才是娱乐圈内真正掌握话语权的上游企业。恒升影业想要正式转型，少不了和业内其他大公司合作。 弗朗公司是伊娃的第一次尝试。 “你是不是想让曼纽尔帮我们争取带资入局的机会？”在回市区的路上，阮棠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你觉得他能做到这一点吗？” 伊娃耸了耸肩，“目前看来他在弗朗还算受重用，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未必不可能。” “毕竟这次对我们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锻炼机会，又能学到经验，还能趁机借大公司的招牌镀一层金——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阮棠叹了口气，“但是……我听说曼纽尔不久前刚去了一趟好莱坞比弗利山庄，你知道a的总部就开设在那里。” a，全球排名第一的经纪公司，几十年来打造出了无数位名声响亮的好莱坞巨星，占据的市场份额远超第二名，是毋庸置疑的“造星工厂”。 在听到这三个字母的一瞬间，苏灵溪立刻就明白了阮棠话里的忧心从何而来。 如果曼纽尔已经为这个项目挑中a的艺人，那么留给她们操作的空间可能只剩下了不到10%——要知道a的部门种类非常丰富，各个部门人才辈出，甚至曾经为某部冲奥电影量身定制了一套从导演、制片人到服装师全都手持小金人的奥奖班底。 真要论起来，这部电影明显比国内当初那部凑齐“三金”班底的《平庸之恶》含金量更高。 而这也恰恰体现a强大的人脉和资源笼络能力。 a这种庞然大物一比，恒升影业就像是各方面条件还不成熟的小学生，二者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 更遑论好莱坞明星对全球票房的影响力恐怕比苏灵溪和维里娜加起来还要强上不少。 如果情况真是这样，她们差不多可以从现在开始直接放弃这个项目。 可能性只有1%的小概率事件，没必要贸然为此浪费资源。 “哼，他的确是个野心大的，可惜人a看不上他的项目。”伊娃冷笑了一声，“我了解曼纽尔，他要不是a那受了冷遇，怎么会愿意跟着我来华国？” “他是个华国迷，这不假，但商人在商言商，没有利益驱动的事他不会干的。” 伊娃说着，仰头喝了一口水，“总而言之，看他今天的反应，我前几年给他递去的那些派对邀请应该没有白费。” “你是说，我们在这个项目上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嗯，玛格丽特的态度立场很鲜明，曼纽尔虽然还有些摇摆不定，但我们还有时间改变他的想法。” 说到一半，伊娃话锋一转，看向苏灵溪，扬了扬手中那叠文件，“只不过我们没必要一直为了这一个项目把档期空着。” “质疑你的人很多，你应该用下一部作品正面击溃那些唱衰你的言论，不是吗？” “广尾杀人事件？”苏灵溪念道，“这是一部犯罪惊悚片？” “谈不上惊悚，最多是部悬疑犯罪片。读读看，我认为绫音这个角色相当适合你。”伊娃把剧本递给她。 阮棠透过后视镜接收到苏灵溪询问的眼神，及时补充道：“这是昨天晚上公司邮箱收到的剧本大纲，北川良子发来的。” “我和talia一起读了一遍，都觉得这部的设定很适合你。”伊娃接话道。 “所以这是一部……中日合拍片？”苏灵溪没有马上翻开它，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伊娃笑了起来，“如果你愿意接受北川小姐的邀请，那么从此刻开始它就是。” “选择权在你的手上。” 苏灵溪轻轻吐了口气，没再多问什么，抬手翻开了剧本。 故事从东京某it公司社长森川在家中遇害这一案件切入展开，森川家庭幸福美满，事业有成，且案发时家中只有他一人，他既没有自杀的理由，也找不到任何他杀的证据。 被誉为“东京神探”的高桥远联合警方，想要侦破此案，而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中，他意识到了森川的妻子绫音身上有些不对劲。 然而绫音比高桥远以为的更有本事——她利用高桥远与警长作为男人的同情心，在最后审案的关键时刻成功逃脱，使这桩案子成为了永远的“悬案”。 剧本大纲写的十分简洁，相比之下，苏灵溪对森川绫音的人物小传更有兴趣。 第240章 完美犯罪 站在受害者森川义孝的立场上看，这也许是一部犯罪片，但如果从森川绫音的视角展开，则更像是一部复仇电影。 故事一开篇，绫音就以温柔贤淑的森川太太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结婚两年，她似乎对丈夫义孝永远有着用不完的耐心，各方面极尽体贴，两人一向是公司所有人眼中的恩爱眷侣。 然而对于绫音而言，义孝只是个该死的、不把女人当成人的渣男而已。 绫音曾经的好友润子，是义孝的前妻，她深爱义孝，却因为义孝劈腿出轨多次而患上抑郁症，最终服药自杀。 这也是绫音重新回到日本，想办法接近森川义孝的真正原因——一命换一命，她要让这个男人为润子偿命。 既然法律惩治不了这种人渣，那么她不介意亲自动手。 于是，绫音耗时两年半，策划了一起“完美犯罪”。 “《广尾杀人事件》的剧本很犀利，绫音这种冷酷且略带偏执的角色也很适合现阶段的你。”注意到苏灵溪合上剧本的动作，阮棠出声分析道：“比起以往的荧幕形象，绫音的角色设定更加鲜明且有力，一旦影评人和观众们接受了这种形象，他们会更宽容地看待你之后饰演的角色，也算是从某种程度上帮你打开了戏路。” “藤堂陵是个很擅长拿人性来讲故事的导演，北川良子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学生，这方面想必也不会差。刚好，戛纳那群人也向来偏好这种题材，探讨人性的异化，情感与理智的碰撞……他们的喜好十几年都不带变的。” 苏灵溪认同地点点头，“这的确是份时机正好的剧本。” 老师针对绫音这个角色做出的分析很有道理，对角色特质的理解也很到位——毫无疑问，这就是她们现阶段需要的角色。 对待出轨成性的渣男，绫音没有像日本大多数女人们那样选择包容和隐忍，而是决定以最决绝冷酷的手段惩罚背叛。 也许在一部分人眼中看来，她是偏执的恶女，但在另一部分人心里，她具有很多人所不具备的手段和魄力，其布局之精妙、心思之缜密，堪称强悍。 甚至她还擅于利用一切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比如容貌，比如敏锐的观察力，所以才能精准抓住人性的漏洞与弱点。 区别于传统的妻子形象，她有着令人耳目一新的反叛魅力。 这无疑是个发挥空间很大，能够完美展现出演员演技的角色。 苏灵溪很喜欢也很满意。 现在唯一让她心存疑虑只有档期安排的问题。 《广尾杀人事件》由北川良子执导，就在几个月前她因获得戛纳主竞赛提名而名声大噪，毫无疑问，这部电影也是一部受到重点栽培的大制作。 对于演员们而言，这种大制作往往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成本：项目前置启动期有多久，拍摄期要持续多久，会不会遇挫搁置……这些统统都不知道。 就比如现在，苏灵溪不可能一直耗着时间去等丽芙.莫顿的项目启动，只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但她也很担心一旦接下了《广尾杀人事件》，会导致两个项目档期冲突，弗朗那边会直接把她从丽芙的项目里踢出去。 这也是演员们在试镜期难熬的根本原因之一，谁也无法保证当下做出的决定是否正确。 而越是选择权大、咖位高的演员，在这方面越是谨慎。 “不用担心这么多，北川小姐的项目已经启动两个多月了，现在整个摄制组都处在筹备期，正在进行女主演的遴选。”伊娃轻飘飘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两个项目档期不会有任何冲突的可能性。” 一般来说，剧组的选角流程都是按照先主演后配角的顺序来进行，越重要的角色越早定下来，戏份不多的配角和龙套则是临近开拍才会开始找。 这也就意味着：即便苏灵溪顺利地通过试镜拿下了女主角，之后也得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开拍，而且这段等待的时间长短未知。 “但这些的前提条件是一切顺利，而事情发展永远是不可控的。”阮棠坦白地说，“说实话，灵溪，在接受这份演出邀请的同时你就要做好从另一个项目里出局的打算——这件事没有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 “是啊，反正我建议你应该先把握住眼前送上门的好机会。”伊娃摊了摊手，“北川小姐把你当成她的缪斯，谁都知道，这场试镜你只要正常发挥就不会输，但丽芙.莫顿可就难说了。” 《广尾杀人事件》作为备受日本娱乐圈看重的大制作电影，男女主角是绝对不可能被资方运作的，除非这部片子拥有一个肯砸钱的大佬进行独家投资——当然，这是非常罕见的情况。 除此之外，男女主遴选一律都是公事公办，谁最适合角色，谁就能当选。否则关系再硬，也只能塞进试镜。 而伊娃之所以对这次试镜胸有成竹，是因为北川良子作为导演的倾向性实在太过明显。 剧本中不止一次描述过绫音的外貌，“东方美女的脸型”，“立体深邃且韵味十足的五官”……通篇读下来就能发现，编写剧本的人花费了大量笔墨表现这位女主角的形象，无论外在还是内在。 好巧不巧，这些指向性明确的话语大多都跟苏灵溪沾点关系。 正如北川良子在邮件里说得那样，她确确实实把苏灵溪当作自己的缪斯来进行文学创作，笔下的人物也处处透着她的性格影子。 在这种情况下，伊娃不觉得绫音这个角色还有可能落到其他人手上。 又有谁还能比苏灵溪这个“原型”更贴合角色本身呢？ 一边是99%的胜率，一边只有20%，甚至还是波动性的——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个。 “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把整个下半年都空着，什么也不做。”沉思过后，苏灵溪做出了决定，“老师，我想我们应该接下这份片约。” 紧迫忐忑的心理的确让人不好受，但……谁让这个角色恰好很对她的胃口呢？ 第241章 试镜剧本 时隔数月再来东京，苏灵溪的心境没什么变化，人气却有了显着提升。 最明显的就是来羽田机场接机的粉丝比之前变多了很多，虽然其中大部分人都戴着口罩，但她们跟拍的动作却一个比一个热情。 “看来你今年在日本上映的两部电影反响真的很不错，能吸引这么多人过来接机。”一行人上车后，杨茜笑呵呵地调侃道。 苏灵溪轻轻笑了一声，没打算继续聊这个话题，手里翻看着祝含秋递过来的试镜资料。 《广尾杀人事件》的高光点主要集中在绫音身上，其次则是高桥远。森川义孝说是男二，实则戏份一般，人物形象也偏负面，相较起来还不如润子这个戏份更少的女二吃香。 根据她们目前得到的消息，森川义孝和润子的角色还没有传出具体的人选，至于重要性仅次于绫音的高桥远，北川良子似乎属意由竹内真凛来出演。 竹内真凛，传闻中颇受藤田陵青睐的新生代男演员，去年在《百日幻想》中饰演男二号次郎，凭借精湛的演技和冷酷型男的长相狠狠圈了一波粉，在今年六月公开的圈地榜中硬生生杀进了前三十。 看样子，今天跟她对戏试镜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 苏灵溪心里想着，忍不住对这人升起几分好奇。 “溪溪姐，要不要闭眼休息会儿？还有一刻钟我们就到了。”祝含秋小声提醒道。 试镜剧本她们早在两个星期之前就拿到手了，以溪溪姐的实力，半个月的时间应该完全足够她琢磨透这场对峙戏吧？ 祝含秋暗暗想道。 东京地界寸土寸金，摄制组为她们准备的试镜间要比《夜梦巴黎》的试镜场所略小一点。 苏灵溪一边观察着情况，一边和其他等待试镜的演员依次打招呼。 看得出来，大多数人都对今天这场试镜没报什么指望，苏灵溪先前在小道消息里听过的几个人名此时此刻皆不在场，试镜场地内等着的人只有十来个，面容陌生，表情冷淡，状态大多不怎么样。 大概她们都觉得这场试镜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苏灵溪没兴趣深究其他人的想法，自顾自找了个角落坐下，没有主动和任何人交际，默默又重温了一遍试镜剧本。 “你是nicole吧？”试镜开始后不久，有个人主动走过来和她搭话，“我看过你演的《蔷薇刺》，很厉害，也很了不起。” 女孩的英语水平一般，正努力用简洁的几个单词表达自己的想法。 苏灵溪一抬头，对上了一张巴掌大小的脸。 “嗯，你好，我是nicole，请问你怎么称呼？”苏灵溪这句话用的是日语。 女孩微微有些脸红，鼓起勇气跟她握了握手，“你好，我是铃木亚美，你喊我铃木就好。” 她长得很秀气，杏眼灵动，平刘海加黑色直发打造出稚气的清纯感，乍一看像是误入此处的高中学生。 苏灵溪的眼神不自觉落到了她身上那套学生制服一样的装扮上。 是个很会利用自己优势的人啊。 两个人用日语简单交谈了几句，很快，试镜间门口开始喊苏灵溪的名字。 苏灵溪整理好状态，抬脚走进试镜间。 一如既往，试镜间里坐着好几个人，北川良子坐在离她最近的位置上，身边多了个苏灵溪脸生的黑衣男人。 之前没见过，也许是这部影片的制片人？或者制片方的代表？ 苏灵溪快速地想着，面上露出亲切的微笑。 “看见面前那把椅子了么？”北川良子笑着开口，语气却是一种命令的口吻：“在这坐下，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绫音。” 苏灵溪毫不意外，一一照做。 过了一小会儿，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您好，我是警视厅的高桥。”门打开后，一身西装革履的竹内真凛走了进来，“有点事想向您请教一下，不知您是否方便？” 他的目光十分严峻，口吻也是不容拒绝的笃定。 绫音抬头看了看他，嘴角挂着客套疏离的笑容，“当然可以，快请进吧。” 她的眼神很温柔，然而在高桥远转身检查净水器的时候，面上却微不可察闪过一丝厌烦。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心情不虞的前兆。 “您丈夫生前真的就只喝瓶装水吗？”高桥远转过身来，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绫音点点头，“是的，所以冰箱里的瓶装水从来没断过。” “或许您的丈夫那天恰好想省着用瓶装水，所以用净水器的水做了咖啡……您觉得这种可能性大吗？” 高桥远的双眸狭长，眉眼英挺，专注观察某一个人时就像在天空中瞄准猎物的鹰隼。 他在寻找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 “这种可能性是有的，但真的有人能在净水器里下毒吗？”绫音不安地绞着手，抬眸看他一眼，又飞快垂下眼帘。 “我觉得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这需要鉴定科来给出答复。” “假如果真如此，凶手又是在什么时间下毒的呢？”绫音用真挚的目光望着高桥远，声音极尽温柔，做足了困惑的姿态，“您应该知道，周五晚上我们刚开过家庭派对，一切都没有异常。” “您觉得凶手是算准了我丈夫独自在家时下的手？” “又或者——您怀疑我才是凶手？” 温柔刀，刀刀取人性命。 高桥远面上些许的犹豫神情彻底消失，口吻变得越发强硬：“森川太太多虑了，我只是想从逻辑上帮你分析整件事的脉络。” “当然，如果你有什么隐瞒警方的细节，现在可以一并告知于我。” “我们都需要真相。” 绫音被男人锐利的目光逼视着，笑容也随之从脸上消失。 她把眉头压得更低，显得眼型飞扬冷峻，整个人散发出的诡谲气质也与一分钟前大相径庭。 “这就是你单独来请教我的原因吗？” ——唔，这人倒比警视厅那群蠢得没边的蠢货强一点。 “你似乎已经认定我有事情在隐瞒你们？” ——是啊，我就在你们眼皮底下杀掉了一个罪人，那又怎样。 “既然没有证据，高桥先生还是该谨言慎行，至少得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啊。” ——啧，所谓的东京神探原来也不过如此。 绫音冷冷抬起眼，坐直身子，轻轻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灰尘。 屋内静得吓人。 第242章 聪明又大胆 “cut！”北川良子及时出声喊道，打破了试镜间内无休止的缄默。 竹内真凛先一步回神，轻轻弯起唇角，友好地朝苏灵溪伸出右手，“令人惊讶的情绪感染力，你成功把我带得更入戏了。” 苏灵溪笑着和他握了握手，“你就是竹内先生吧？很高兴认识你，你刚才的表演也同样精彩。” “喊我竹内吧，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其实我们之前已经见过很多次了。”竹内真凛正色道，随后又忍不住自己先笑了出来，“好吧，或许应该算是我单方面去见你——毕竟，银座地铁站那里经常能看见你为dior拍摄的几组广告图。” 虽然长相偏冷，但他的性格显然不是传闻中冷漠又挑剔的那种人，恰恰相反，他似乎很爱笑。 “哇真是……拜托别开这种老套的玩笑了。”北川良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莫名有种代替丢人的羞耻感。 竹内真凛也不尴尬，只笑着答话：“北川，你应该庆幸你的男女主很合拍，可以在剧组里做到和睦相处。要不然，闹出一堆麻烦事，最后麻烦的还是你。” 北川良子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哦，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很有把握我会选nicole来演绫音？外面还有那么多等着试镜的人，你确定吗？” “她本来就是绫音，不是吗？”竹内真凛慢悠悠地反问了一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气质和绫音一模一样。” 他说得干脆明白，北川良子也没必要再故弄玄虚，索性赞道：“她很有天赋，而且我不得不提一句——竹内，她的入戏速度可比你快得多。” 今天这场配合而成的试镜表演，是北川良子提前和竹内真理凛一起计划好的。 早在一个月前，竹内真凛就已经拿到了剧本。 他是地地道道的体验派演员，出戏慢入戏慢是他表演风格造成的必然结果，再加上他不久前才演完黑道混混的角色，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做到完全抽离。 所以即便他提前一个月开始精心准备，两个人也只堪堪打了个平手。 “亲爱的北川导演，我入戏慢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干嘛大惊小怪？”面对略显残酷的事实，竹内真凛并不气馁，反倒对苏灵溪更加好奇，“说起来，nicole，我看过你在日本上映的那两部片子，你明明跟我一样是体验派演员，你……是怎么做到入戏这么快的？” 听到这番话，北川良子也转头看向苏灵溪：显然，她也在好奇同样的问题。 苏灵溪缓了缓，忽略掉周围那些或明或暗的打量目光，微微一笑：“说起来其实并不难，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下表演方法，仅此而已。” “每当进入一个新角色，我会用一些外部方法推动我自己更近一步贴合角色心理，如果遇到很难体会代入的心理或情绪，会尝试用相似的经历进行替代转换……” “你应该也清楚，纯粹的体验派演员戏路很容易受限，它对角色和演员的适配度要求实在太高，我们很难保证时时刻刻都能遇到那么合适的角色。” 苏灵溪用尽量简洁的方式阐述了一遍自己的想法，外行人听不懂，竹内真凛这个内行人却听得很明白。 毫无疑问，她现在采取的改进措施是在努力使自己往方法派演员上靠拢。 方法派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就是体验派的延伸，两者大体相似，只是细节上有所不同。 体验派要求演员绝对地“从自我出发去体验”，哪怕心里只有一点点类似的情绪，也要为了贴合角色不断放大这一点；而方法派则允许演员拿其他经历产生的类似情感进行替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方法派不像体验派那样伤身体，也避免了作为演员不断深入体验各种角色最终导致出现心理问题的可能性。 方法派演员可以在更广义上达到“千人千面”的效果，对角色和演员之间的适配度要求也没有那么高。 所以，在影视产业高度发达的好莱坞，方法派演员层出不穷，几乎成了全球方法派演员的大本营。 竹内真凛承认自己确实是个很挑角色的体验派演员——无法让他理解动机、产生信任的角色他压根就演不出来。 但表演流派本来就不分高低贵贱，只有演得好与不好。 只不过……竹内真凛眼神复杂地瞟了一眼和北川良子并肩而坐的年轻女人，心中泛起几分羡慕。 大概只有这种老天爷赏饭吃的天赋型选手才能把改变表演方式说的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吧？ 竹内真凛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迈着长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有预感，之后的拍摄恐怕会比他想象中更具挑战性。 “你是叫，铃木亚美？”面对其他人，北川良子的表情要比在苏灵溪面前冷八个度，“你的视频简历我们都看过了，气质不错，如果没问题的话，现在可以直接开始你的表演。” 北川良子合上资料，用手势示意铃木亚美就坐。 “北川导演，我想试一试上园恵梨香这个角色，可以吗？”少女的声音放得很轻，语气十分小心翼翼。 北川良子的动作一顿，“恵梨香？你是来试镜女三号的？” “我想抓住这个机会在您面前推荐一下我自己……我怕您之后的试镜都不会亲自到场，所以……” 铃木亚美扯了扯裙角，神情有些不自在，但眼神却很坚定。 苏灵溪看着她的举动，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难怪她会选择这套造型，目的是想放大自己身上属于学生的那股青春气息吗？ 是个聪明又大胆的做法。 第243章 各退一步 铃木亚美的推测实际上是符合常理的。 一般来说，除非导演对一部影片特别重视并且有不少空闲时间，才会连只有十几分钟戏份的角色都亲自试镜。 大多数在业内有些名气的导演都会把类似配角的选角任务移交给副导演或专门负责选角的导演，更遑论北川良子这位炙手可热的名导演。 而这也就意味着，这些角色的选择很大程度上会受到人情牌的影响，不会单纯只看演员的资历和本人表现。 苏灵溪猜测，铃木亚美应该是为了避免被关系户直接挤走，所以才会用趁着这个机会跑来北川良子面前自荐。 “您之前说过，女主角会在全国进行海选，我……我只能想到通过这种方式见您一面。”铃木亚美努力保持着镇定，“很抱歉，是我唐突了，但我恳请您能给我五分钟的试镜时间。” “我会用这五分钟证明我自己可以胜任这个角色。” 闻言，北川良子原本冷淡的神情稍稍有了些变化，姿势也从后仰转变为微微前倾。 这是一个象征着好奇与探索欲的肢体语言。 至少她此时此刻并没有因为铃木亚美失礼的做法而生气，反而感觉有些新奇。 她一向最偏爱生机勃勃向上攀爬的常春藤。 对花如此，对人也是一样。 然而，没等北川良子给出意见，坐在她左手边的黑衣男人先一步徐徐开口：“铃木小姐，恕我不明白你特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是何用意，你的履历薄弱，显然无法胜任绫音这个角色。既然如此，贸然报名试镜只会浪费我们所有人的时间，这其中也包括你本人。” “上园恵梨香的选角时间尚未选定，如果想要争取这个角色，你应该改天再来，而不是在这里想尽办法扰乱规矩。” “也许你有你的难言之隐，但我想那跟我们无关，没有谁需要为此负责。” 黑衣男人一头黑发打理得整整齐齐，虽然夹杂着几缕银白，却并不显老气。 他的声音低沉，一身西装领带黑皮鞋，扑面而来的精英气息让人很难对他的话生出质疑。 就比如此刻的铃木亚美。 尽管并不赞同他的话，却因对方身上的威慑力而涨红了脸，好一会儿都没能出声反驳。 “石原前辈，她只是需要五分钟而已，我们接下来并没有其他的行程安排，不是吗？”北川良子坐直身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至少我不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相反，我很好奇她会呈现出什么样的表演，您觉得呢？” 石原隆皱了皱眉，“从她进门开始直到现在，已经浪费我们两分钟了。” 他的语气里充斥着满满的不赞同感。 北川良子扯了扯嘴角，从善如流改口道：“那就只给她三分钟。” 石原隆这回没说话，但看表情也知道，他显然不理解北川良子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总导演和制片人发生意见冲突，其他人都不敢插嘴多话，试镜间内的氛围倏地沉了下来。 直到铃木亚美试镜结束，冷凝的气氛才稍微缓和了点。 “虽然你的演技还需打磨，但你胜在气质足够好。”北川良子放下了手中的笔，“我很喜欢你身上特有的校园气息，很青春，也很自由，对角色来说，气质契合很重要。” “所以——”她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恭喜你，得到了这个角色。” 铃木亚美惊喜地瞪大眼睛，“真的吗？我、我真的可以出演上园这个角色吗？” 女孩眼神亮晶晶的，灿烂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就被人用力泼了盆凉水。 “北川，你要因为你的私心打破规矩吗？” 石原隆揉了揉眉心，面色不虞地开口道：“今天应该是女主角的试镜日，如果你给这个女孩开了先例，一旦传出去，之后的试镜现场只会出现更多意外事件，情况会变得更加不可控。” 制片人的存在，在很多时候都是用来制约导演的工具——毕竟，只有这样一个级别的人物，才能抗衡导演的决定，不至于让试镜间变成导演的一言堂。 所以哪怕北川良子这会儿心情不快，也不得不好言相劝，“前辈，她的表演很适合恵梨香这个角色，相信您也看得出来，我们不应该为了守规矩而错过一个好演员，这是本末倒置。” 石原隆这些年来常常负责电影的策划制作，曾经跟藤田陵合作过不止一次。作为藤田陵的演出助手，北川良子以前和他在剧组打过很多次交道。 她深知这位前辈守旧刻板的性格，也清楚他对规矩礼节的种种看重，但她确确实实无法理解。 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代沟”。 偏偏石原隆还是富士电视台编成制作局电视剧责任局长，身份摆在那，轻易不好得罪。 北川良子叹了口气，事情还真是有点棘手。 屋内氛围变得比最开始还要安静许多，静得几乎落针可闻。 眼看着场面快要陷入僵局，苏灵溪清了清嗓子，斟酌着说道：“或许，这位前辈说得没错，我们的确可以等到正式遴选那一天再把角色的人选确定下来。” “铃木小姐的表演非常精彩，但现在这个时机似乎不太合适，还有很多人没来得及展示自己的表演。” “北川导演，你觉得呢？” 显而易见，苏灵溪这番话说出来后，石原隆的脸色好了不少。 北川良子注意到了这一点，微微抿了抿唇，“nicole说得有道理，铃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三天之后我再给你答复，好吗？” 石原隆的地位举足轻重，饶是她不情愿，也不得不为他退一步。 铃木亚美的心情虽然有些忐忑不安，但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天知道，她刚才都快被试镜间里的氛围吓死了——要是这部影片的制片人和导演因为她这么个小角色闹出矛盾，她恐怕会成为剧组其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幸好，有nicole前辈及时出来帮忙给双方都递出了台阶。 想到这，铃木亚美感激地看了一眼苏灵溪。 第244章 一山不容二虎 苏灵溪接收到她的目光，也回以温和的微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上园恵梨香这个角色最终还是会落在眼前人的手上。 毕竟铃木亚美刚刚的表现大家都有目共睹，北川良子所说的“三日之后再给她答复”，实则也不过是给石原隆几分面子的推诿之词。 只是…… 想起刚才两人彼此都不甘退让的眼神，苏灵溪莫名有种不妙的预感。 从本质上来说，石原隆是和北川良子之间的矛盾就像是新世纪与旧事物的碰撞，谈不上是深仇大恨，但却彼此都看不惯彼此的做法。 这种轻微的摩擦放在日常生活中可以忽略不计，但如果放到工作环境下，会被成倍放大——特别是在影视剧剧组里，因为私人矛盾闹出大乱子的事例在圈内从来都不少见。 偏偏制片人和导演的工作还需要经常接触，就连想避开都很难。 按照苏灵溪的想法，如果能换一个制片人来负责这部影片……可能是最好的结果。 当然，考虑到石原隆和藤田陵还算不错的交情，这个建议她并没有说出口。 瞥了一眼不远处正笑着谈论剧组事宜的两人，苏灵溪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要是能一直这样装作和谐地坚持到整个拍摄期结束，也算不错。 …… 大概是为了迁就苏灵溪和竹内真凛的档期，《广尾杀人事件》剧组成组时间很快，只花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结束了选角流程，在东京片场内正式开机。 这部戏主要围绕着调查案件展开，所以大部分都是棚内戏，外景很少，基本没有取景方面的困扰——制作预算也因此完美地控制在了一亿日元以内。 10月中旬，剧组成员在日本东京汇合，正式开始了预期三个月的拍摄工作。 开拍后的前几天，大家彼此间氛围都还算不错，除了谈论工作上的事和圈内八卦以外，最爱讨论的就是本届东京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提名，顺带猜一猜苏灵溪这回入围能不能拿奖。 相比以往那些外国演员，《广尾杀人事件》剧组里的工作人员们显然对苏灵溪这个能够说一口流利日语的外国人接受良好。 竹内真凛曾经还开玩笑似地说过：如果不特意提醒，恐怕很多人都会以为她其实就是日本本土的演员。 但随着时间流逝，剧组内的氛围渐渐有了变化。 一开始，北川良子只是因为画面设计跟石原隆无意中产生了争论，紧接着，经费、演员戏份安排……各种各样的事都能成为引起两人争执的导火索。 一个是年轻气盛的青年导演，一个是资历深厚的老牌制片人，前者在乎的是画面和艺术感，后者更现实，更在乎预算和收益。 两个人的年纪阅历还有性格特点造成了对同一件事完全不同的看法。 事实上，到这一步为止，苏灵溪还觉得事情可以有转圜的余地——只要双方各退一步，就能很大程度上避免一部分争吵。 但很显然，石原隆并不愿意对她们退一步，他甚至得寸进尺地提出了更荒谬的想法——他想要把北川良子从导演的位置上踢下去。 * “等等，石原，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换个人来导这部影片？”同样属于制片阵容之一的松本修一惊讶道，“可是……这部片子的剧本也是她写的……你的想法恐怕很难顺利实现。” 《广尾杀人事件》的制片阵容看起来豪华到令人瞩目，实际上话语权最大的就是名制片石原隆、名导演名演员兼客串的松本修一以及最大投资商东宝会社派来的代表小泉广司。 除开这几个大有来头的，其他制片组成员构成十分复杂，但说到底在剧组内也没什么话语权。 石原隆想踢走北川良子，他一个人说了不算，还得看另外两方的意见如何。 “很难相信，你和北川的关系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我记得你们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吧？”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小泉广司忍不住问道。 这会儿房间里没有外人，石原隆懒得再装出白日里那副虚伪的模样，“认识得早又有什么用？这孩子年纪太轻，性格太浮躁，根本没有学到藤田导演几分真功夫。” “我对她本人没有什么意见，但如果再任由这样的矛盾发展下去，这部电影最后的成品可能会远低于我们的预期，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石原隆的表情很诚恳，小泉广司听着却觉得这话有点虚假——《广尾杀人事件》从一开始就定下来是北川良子自编自导的电影项目，她既是编剧也是导演，会社总部也相信她能最大程度地还原情节。 现在电影都已经开拍快一周了，临阵换导演，谁能保证拍摄效果？ 石原隆这番做派，倒更像是想把剧组变成他石原家的一言堂。 小泉广司能听出来的不对劲，松本修一自然也能感觉到。 但他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点了小泉广司的名字，把压力转嫁给了他人，“小泉先生，你代表东宝，是我们最大的投资商，说说你的想法吧。” 小泉广司暗骂一声狡猾，低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会社充分相信我们的能力，对于任何决定都没有意见，只要能保证票房，一切决定以盈利结果至上。” “只不过……我想一时半会应该很难找到比北川良子更了解这个故事的导演过来接手项目吧？” 石原隆不痛不痒地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说，“北川是个有天赋的孩子，但她显然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也许我们该考虑考虑其他人选——岩田敦也同样当过藤田导演的演出助手，在我看来，他是我们更好的选择。” 听见这个名字，小泉广司和松本修一同时陷入了沉默。 当然，他们只是表面保持沉默，实则脑海里已经开始飞速思考石原隆今天闹这一出的真正用意。 以及……岩田敦也又在这件事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