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从世家子到封疆大吏》 第1章 重来 王子栋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清高正直的人，这辈子都没有为五斗米折过腰，也没有为了权势阿谀奉承，可人到中年了，为了儿子的前程，却不得不像社会低头，到处去求人。 可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又能有什么用呢，他求到的人都是客客气气的答应下来，但转头就把这事放到一边了。 本来按照王子栋的想法，人应该靠自己，可想到已逝的妻子临终前握住自己的手，唯一的嘱托就是照顾好他们的儿子。 看着儿子每天为了找工作早出晚归，回家后明明一脸疲态，却还故作轻松的说事情很顺利，王子栋没法再维持自己的清高自傲了，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儿子，他也要去求一下自己许久未见的家人。 蓉城，省委家属院大门口，王子栋望着熟悉的院落，一时间失了神。 由于父母早逝，王子栋从小就在爷爷膝下长大，当初爷爷对自己寄予厚望，希望自己可以继承他的衣钵，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可自己的行为却让爷爷伤透了心，即使临终前都没有原谅自己。 当年自己年轻气盛，做了一次错误的决定，从此失去了从政的资格，也让上面对王家的立场产生了质疑，造成了二叔仕途的坎坷。这也成为后来爷爷去世后，二叔一家和他断绝来往的缘由。 尽管那次事件后，自己认识到了错误，也真正的理解了世界的运行规则，不再对西方的宣传盲目崇拜。 可是人生没有重来，铸下的错也没法抹去，只能选择到一所偏远的学校教书育人，也是在那里，王子栋认识了自己的结发妻子。 正当王子栋失神的时候，门口的警卫过来问询了。 “同志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你好，我找七号楼的王省长”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接到通知，可以麻烦您联系一下吗” 王子栋一时间有些无措，来之前已经想到过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毕竟自从爷爷去世以后，跟二叔已经快二十年没有联系了，只是从新闻里了解到二叔最高也只坐到了副省长的位置就退休了。 也许没有自己那件事，二叔也不会在厅级蹉跎了近二十年，从四十左右的正厅级政坛新星一直熬到快退休才解决副部级待遇。 当然，这里面也不全是王子栋的原因，也跟二叔本人的性格有关，他一向为人高调，得势更是不饶人，在政坛树敌太多了，没事的时候还好，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就有一大堆人来落井下石。 王子栋又和门卫祈求了几句，试图让他帮忙通报一下，但是门卫态度依然十分坚决，王子栋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踉踉跄跄的离开了省委家属院。 走在繁华的蓉城大街上，王子栋的思绪不禁又回到了临近毕业的那一天，要是那天自己拒绝了同学的邀请，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本来自己可以分配很好的工作，有一个完美的开局，一手好牌却被自己打得稀烂…… 如果能重来，一切或许都不一样。正神游天外的王子栋没有发现旁边马路上有一辆车开得东倒西歪的向自己驶来 砰…… 一声巨响，王子栋只感觉自己的灵魂飞了起来，一阵剧烈的的疼痛感袭来，然后马上消失不见，脑海里最后的念头是儿子的事还没解决…… “子栋，子栋，醒醒，你没事吧。” 这是喊谁呢，好久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了，大家平时都叫自己王老师，这个叫法除了家里人就只有年轻时的朋友了。 王子栋只记得自己好像遇到了车祸，艰难的睁开眼，火辣的阳光让人有点晃眼，映入眼帘的是略显破败的篮球场，四周的建筑无不带着一丝陈旧感，脚下还躺着一只篮球，刚才好像就是这只球砸中了自己。 周围熟悉的环境还有旁边一直在叫自己的小年轻，尽管这么多年了，王子栋还是一眼认了出来，这是年轻时的大学同学刘家奇。 所以，我这是回到了过去吗，还是只是人生的一场大梦，那梦里几十年的时光，是真实的吗？ 前五章涉及政策问题，删减较多，不过不影响阅读，请放心食用。 第2章 命运的转折 “子栋，你没事吧，我先扶你回宿舍休息一会儿吧。”刘家奇一脸关心的问道。 王子栋答应了下来，毕竟已经好多年没有回过学校了，回宿舍的路都记不大清了，正好可以跟着一起回去，也借这个机会回去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不管是重生，还是庄周梦蝶一般经历了几十年，这种事情都太过匪夷所思了一点，王子栋也需要一点时间让自己好好冷静一下。 一路上，刘家奇的的嘴就没有停下来过，一会儿聊到马上要面临的毕业分配问题，一会说到某某系的谁谁谁跟谁谁谁表白了，王子栋只能略带敷衍的应答着，心中不禁感慨年轻真好…… “子栋，马上就要毕业分配了，你有什么打算吗？”直到谈到这个问题，王子栋才回过神来。 既然上天给了自己一次重来的机会，那自己就一定要把握住，年轻的错不会再犯，三十年的人生经历也让自己比别人多了数不尽的优势。 既然自己回到了这个时代，面临这么多机会，怎么能不做出一番事业呢？ “子栋，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约了咱班的李艳一起晚自习”刚回到宿舍后，刘家奇就给了王子栋一个你懂得眼神。 王子栋不禁哑然失笑，都要毕业了还晚自习，这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好像他俩还真成了，王子栋后来还参加过小两口的婚礼。 等刘家奇走后，王子栋凭着记忆找到了自己的床位，他从桌上找到一张信签纸，凭借脑海中的记忆在纸上捋了一下国内外的大事件。 …………………… 王子栋大概捋了一下自己记忆里的大事件，然后整理了一下再强行背熟以后，就掏出打火机把这张写满了未来的纸烧掉了。 毕竟，不管是重生还是预知未来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人知道为好。倒不是怕什么上解剖台，而是在这个大家都是普通人的世界里，异类是不能得到认同的。 王子栋下定了决心，在工作落实的这最后一段时间里，什么都不要做，多做多错，只需要处理好团委里的一些基本工作，其次就是好好在图书室好好整理一下目前的消息。 毕竟过了这么长时间，好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了，连猪肉价格都不记得几块钱一斤了。 接下来的几天，王子栋不仅老老实实的呆在学校，而且每天就是办公室，图书馆，寝室，食堂四点一线，也很少和别人交流。 这让同学们都感到有一些奇怪，因为记忆里的王子栋是一个很善谈的人，还爱和大家一起讨论政治，经常对一些政策做解读，颇有明末东林党学生的一丝风范，最近怎么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了。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和了解，王子栋在学校的宣传栏上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宋志显，经济学院的副院长。 之所以对这个名字耳熟，是因为宋院长后来履新成了王子栋支教所在市的市委书记，也因为其强大的经济理论基础和实干能力，后来更是一路青云直上，在王子栋重生回来的时刻，已经官至临省书记。 也因此，王子栋前世出于好奇心，还专门了解了一下宋志显的简历，发现他的传奇经历也就是从这一年开始，从学校到地方，从通州市下面的宣唐县委书记开始的。 这也让王子栋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自己也应该为未来的工作提早做一些打算了。 虽然爷爷也透露过一些想法，想让自己在省委大院里熬几年资历，等到了副处级再下放到地方去磨砺几年，然后再调回省里升一级继续熬，这也是大多数世家子弟的从政历程。 但是这套模版的顶峰也就是副厅级，再往上就要看个人能力，毕竟正厅级都是掌一方权柄或者一省一部的位置，没点能力，不管你是谁的子女，党和国家也不可能让你在这个位置上占着茅坑不拉屎。 但是王子栋有着未来的经历，也了解了后世升迁越来越看重基层经历，自己也不想做那种熬资历的官油子，所以，通过宋志显的关系，到地方上去摸爬滚打一番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第3章 拜访 为了接近宋院长，王子栋这几天专门到宋院长的的公开课听了几节课，不得不说，宋院长的理论知识非常扎实，其中一些对未来经济发展的预测也和王子栋记忆里的有七八分吻合，难怪其在后来能取得那么大的成就。 通过这几天的听课，王子栋也发现了经济理论知识还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在未来的工作中，只有理论联系实践，才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这也让王子栋那颗功利浮躁的心平静了下来，开始专心的听宋院长的课，笔记都记了一大本，这也让宋志显注意到了这个每次都跟着自己课走的小伙子。 毕竟不管是哪个教室哪个专业的公开课，总有一个身材高大，两眼有神外表俊秀的小伙子跟着，还总坐在第一排认真听课的好学生，这很难不让人记忆深刻。特别是这可能是自己的最后几堂课了。 在跟了宋院长七八天的课后，王子栋发现宋院长没有课了，这也让王子栋确定宋志显大概率是已经接到组织任命了，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这天中午，王子栋特意换上了一身旧的白衬衣，然后去学校外面的供销社买了一瓶五粮液和一条红梅烟，五粮液40块，一条烟25块，相当于公务员一个月的工资了。 这也是王子栋平时省吃俭用存下来的一百块，付完款还剩35块钱了，看来，赚钱的计划也要提上日程。毕竟，只有自己经济充裕了，以后面对一些诱惑的时候才能泰然自若。 提着一袋烟酒，王子栋来到了宋显志所在的教师家属院，通过这几天的打听，已经确定了宋显志所住的楼层。 砰砰砰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左右中年妇女，头发随意的搭着，一件白衬衫加当时流行的格子长裤，腰上系着围裙，手上还拿着一个锅铲，开门的同时还在嘀咕着怎么又忘了带钥匙吗。 看来这位就是宋老师的妻子了。看样子宋老师好像还没回来？王子栋略带尴尬的打着招呼：“您好，我是政治系的大四学生王子栋，今天来拜访宋老师是有些事情想跟他请教。” “是老宋的学生呀，你先进来坐，你们宋老师去办公室处理一点事情，还没回来呢，到饭店了，应该快回来了，你先进来坐着等他会儿吧。” 宋老师的妻子态度很热情，可能这也是这个年代特有的淳朴吧，要是放在后世，一个女性是绝对不敢让一个陌生男子进屋的。 “你先坐这儿喝点水，你们宋老师马上就回来了，等会儿就在这儿吃饭，你们食堂那个味道是一言难尽。我先进去做饭了” “谢谢师母，我已经吃过了，早知道应该晚点再过来的，打扰你们用餐了”王子栋故作羞涩的回答到，其实王子栋特意思考了一下，才选在这个时间点来，毕竟机会只有一次，很多事情太正式了不好谈，在饭桌上反而能多一点机会，国情如此。 王子栋趁机打量了一下宋老师家的客厅，整个房间没有什么贵重物品，电器，最多的就是书。可以看出来，宋老师是一个对物欲需求比较低的人。 这也让王子栋对宋老师的认同感更多了一分，毕竟，一个贪图享受的人，很难保证哪一天不会翻车。君择臣，臣亦择君。既然决定了追随，自然希望追随的人是跟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哪怕只是短暂的追随。 正在王子栋打量的同时，开门声响起，宋志显拿着公文包进屋了。 “老宋，你回来了，对了，你有个学生来找你了，在客厅呢”宋妻听到声音出来打了个招呼，这也缓解了王子栋的尴尬。 “宋老师，您好，我是政治系的大四学生王子栋，打扰了” “喔，是你呀，我记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宋志显想起了这个小伙子，那个跟了自己最后好几节课的学生。对这个学生，宋志显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毕竟爱学习的学生总是让老师记忆深刻。 “宋老师，我马上就要毕业工作了，前段时间有幸听了您的课，我感觉受益匪浅，可是我马上就要毕业了，以后恐怕很难有机会再聆听教诲，所以想来拜访一下老师，也想咨询一下老师您对收在职研究生有什么要求吗？” “喔，你不是学政治的吗，怎么，对经济学也有兴趣吗？” “当然有兴趣，政治和经济本来就是一体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研究经济也能更好的在未来的工作中把握方向。”王子栋肯定的回答道。 这也确实是他的心里话，虽然自己比别人多了一些经历，但是那并不是自己骄傲自大的理由，只有不断的学习，成长，才能更好的在未来的工作中取得成就。 “那你谈谈你对现行经济政策的理解吧，你觉得我们国家应该走什么路线？”宋志显对眼前的小伙子印象还不错，但他还是想要看看对方的政治倾向。 “老师，我肯定是支持改革开放的。我们国家有十三亿人口，不改革开放，老百姓就只能饿肚子。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也要加强法制建设和监管力度，不能让改革成果落入一小部分人手里。” “嗯，说得不错。你的担心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想趟过河，就注定脚要沾水。有些事只能边做边改，不能因噎废食。”宋志显对王子栋的回答很满意，至少从目前来看，他们的政治立场是一致的。。 宋志显又和王子栋针对一些经济问题交谈，虽然王子栋对一些经济理论不了解，但是来自后世的见闻也让宋志显感到耳目一新，这也让宋志显动了收下这个学生的念头，可惜…… “先别聊了，过来吃饭了。”正当两人聊得其乐融融的时候，宋妻从厨房里出来了，这也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第4章 推荐 “吃饭吃饭，下午还有课吗？没课咱俩少喝一点。”宋显志热情的招呼着王子栋。 “好的老师，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正好我今天带了一瓶酒，我们把它解决掉。”王子栋说着把今天买的那瓶五粮液拿了出来，宋志显看了看酒瓶，没有说话，看来这个小伙子家世不错呀。毕竟这个年头舍得花一个月工资买一瓶酒的人确实不多见。 酒过三巡，宋志显和王子栋的关系也更加融洽了，从最开始的公事公办到现在已渐渐有了一丝忘年交的属性。 “子栋啊，你今天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说实话，我也很想收下你这个学生，可是组织上对我另有任用，我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这样吧，我的师兄杨清泉教授在帝都大学任教，他的学识和为人是我万分钦佩的，我可以把你推荐给他，如果你有幸师从于杨教授，我相信对你未来的发展一定大有益处。” “宋老师，真是太感谢您了。可惜不能在您的麾下聆听教诲，您也知道，我马上就要分配工作了，帝都大学确实太过遥远了，如果以后有机会去学习不知道到时能不能麻烦宋老师帮忙引荐一下。” “当然没问题，对了，子栋，你的工作问题怎么考虑的。” “我肯定是坚决服从组织安排的，家里人希望我能留在省城，但对于我个人来说，我更希望能到艰苦的地方去磨砺几年。”王子栋知道关键的时刻来了，能不能成在此一举。 沉思了片刻，宋志显想到了自己的去向，自己马上要去的地方也算是出了名的贫困地区，自己也是第一次到地方上工作，有一个自己身边人在旁边辅佐，对自己的工作也是一种帮助。 “子栋啊，实不相瞒，我可能马上要到通州下面的宣唐县任职，你愿不愿意跟着我跑一跑呀？” 跑一跑，这意思大概就是秘书了，王子栋当然求之不得，虽然自己比别人多了一些见识，但归根结底两辈子都没有真正的从过政，能跟着一个未来官居部级的领导身边学习，相信对自己未来的发展一定大有益处。 王子栋也相信自己能够做好秘书这份工作，不仅是生活上服务好领导，重要的是出谋划策，对宋志显未来执政一方提出一些有前瞻性的建议。 “老师，能跟在您身边工作学习我当然求之不得了，只是我现在是我们系的团委副书记，我的工作安排组织上……” “没看出来你个小年轻还挺厉害嘛，小小年纪就副科级了，放心吧，你的事情我会跟学校沟通的。”宋志显对王子栋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毕竟不是谁都能还没毕业就有行政级别的，也许这小子还有自己不了解的一面。不过这也不是值得深究的问题，毕竟自己看中的只是他沉稳内敛的性格，颇有新意的经济理论，还有那颗为人民服务的赤子之心。 饭后，王子栋仗着年轻还好，宋志显明显多了一丝醉意，见此，王子栋向宋志显告辞。 “今天喝了你带来的酒，正好，朋友送了我一盒好茶，你拿回去喝吧。下次过来不要这么破费了，你还年轻，多存点钱娶媳妇儿。”宋志显送王子栋出门的时候，强行把一盒碧螺春塞到了王子栋的怀里。 “对了，这几天你有空多了解一下宣唐的资料，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 “好的，老师，我记下了。那我先告辞了。”告别宋志显后，王子栋长舒了一口气，第一步算是大功告成了，后面的路就要看自己怎么走了，对于宣唐，王子栋说实话不够了解，毕竟前世也没有去过，所以这段时间自己确实要好好收集一下资料，不做调查，拍脑袋做决策可是要不得的。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王子栋基本上都泡在图书馆里，疯狂的汲取知识，毕竟这样的机会离开学校也很难再有了，现在又没有电脑网络，人们学习知识的代价是相当巨大的。 宋志显上周已经走马上任了，走之前邀请王子栋到家里坐了坐，告诉了王子栋的工作去向已经安排好了，只等学校的公示。 对于这个结果，王子栋还是有几分意外的，毕竟一个副科级的跨市分配就这么简单的搞定了，仅仅是一个新上任的县委书记的能量，还是不够的，看来宋志显的背后也没那么简单，不过这也不奇怪，要是背后没有人支持，怎么会从一个教书的一跃成为一地诸侯呢。 还有十来天就要毕业分配了，趁还有时间，王子栋决定回家一趟，自己的决定还没有跟爷爷商量，不过相信爷爷会支持自己的。 毕竟爷爷是经历过战争年代的人，穷苦出身，最是看不上那些贪图享乐的人，自己决定到最艰苦的地方去磨练，爷爷想必也是高兴的。 心中做了决定，立马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一个小时后，终于又见到了那熟悉的家属院大门。 上一次来这里是求人的彷徨忐忑，今天到了这里却是云淡风轻，也许是经历了生死，王子栋的性格也有了极大的转变，上辈子也许是因为犯过错，清高孤傲成了掩饰自己敏感的面具，重生回来，一切都变得泰然自若起来。 以前见到别人送礼，拍马屁会在背地里鄙视不已，现在却觉得中庸之道真的很符合国人的行事风格，只要不是夸大其辞，好听的话谁不爱听呢，为什么一定就是拍马屁，也许这只是为接下来的谈话创造一个良好的氛围。至于送礼，只要不是贵重的礼品，不涉及行贿，大可当作简单的人情往来。 通报了门口的警卫后，王子栋沿着熟悉的道路往七号别墅的方向走去，从上次离开到这次回来，王子栋走了二十年。 这一世，自己不会再走错路了，我会从这里开始，一步一步，走到最高。 第5章 回家 省委家属院坐落在蓉市正中心的市府大道，按理说这里应该是喧嚣繁华的地段，但是家属院却是闹中取静，院落里种有各种园林景观，小桥流水，假山巨石，即使放在后世，这也是一处别致的景观。 毕竟虽然说是省委家属院，但是也不是在省委上班的所有公务人员都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的，能住进这个院落里的都是处级以上的干部，家属院里最深处的二十几栋别墅更是历任或者现任还在蓉市定居的省委常委以上的级别才有资格居住。 所以，这家属院深处的别墅群，就是川省所有公务人员奋斗的目标，别说住进去，单单只是能够有资格踏足这里的人，在川省范围内，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夜幕已经开始降临了，走过一段外围，到了别墅群门口，又有一道警卫岗，即使王子栋从小生活在这里，警卫人员对其也非常熟悉了，但是没有带通行证，警卫室还是给别墅里打了个电话才对王子栋放行。 通过了警卫岗，走过一排排林木，终于到达了七号别墅门口，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院落，王子栋一时间有些失神。 上次来这里还是爷爷去世，一晃20年了。 因为自己的原因，也因为爷爷的去世，家族的衰落，家里理所当然的失去了这栋别墅的居住权，即使后来二叔临近退休了又重新住了进来，但也不是眼前的这栋楼了。 王子栋感慨万千的往家里走去，想到对自己失望透顶的爷爷，想到了仕途不顺把原因全部归咎于自己的二叔，想到那个安坐车上随口一句话就可以改变儿子命运的堂弟，王子栋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这一世，绝不会让爷爷失望，二叔的仕途是自己走出来的，这一世没有我的原因，想必能达成他心中的愿景吧，也许吧。 心里这么想着，王子栋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表哥，你回来了，上次说好带我去你们学校玩的。”一个梳着马尾辫长得机灵可爱的小姑娘，一见到王子栋就大呼小叫起来。 “高静” 王子栋一脸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高静是小姑的女儿，姑父是军人，平时都在野战军驻地，为了女儿的学习问题姑姑便带着女儿回到了娘家，也因为姑父不在，平时全家人都把高静当作手心里的宝。 前世，虽然跟家里其他人都断了联系，但是只有这个小表妹每年都会来看望自己，只是后来表妹遇人不淑，虽然吃喝不愁，但脸上总是带着一丝哀愁。 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王子栋脸上露出了一丝怜惜。 “哥，你回来了，爷爷和爸爸在书房等你呢”冷漠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梳着中分，穿着海魂衫的王子梁出现在了王子栋的眼前。 还是这个模样，白白胖胖的身材，在自己的记忆里，王子梁就是这个样子，只是现在的他还稍显羞涩，对王子栋的态度也没有那么居高临下，只是也没有一丝对兄长的敬畏，毕竟两者只相差一岁。 “嗯，几个月没见，子梁越发显得精神了。”王子栋看着王子梁，满脸微笑的说道。 听着王子栋的招呼，王子梁只觉得纳闷，平时两兄弟就不和，都是属于那种比较傲气的人，王子栋今天这么热情的语气和眼神让王子梁感觉怪怪的，就像平时父亲身边的同事看自己的眼神。 跨过王子梁身边，王子栋穿过客厅，径直往书房走去。王子梁望着堂兄的背影，心中有一丝不甘。自己也是家里的一员，但是爷爷从来都不准自己进书房，就因为他是长子嫡孙吗，封建思想。 “父亲，最近林书记和薛省长两人对很多事务都不和，您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表态呀。”一进到书房，王子栋便听到二叔急切的声音。 一听到二叔的语气，王子栋就知道二叔急了，也对，站队问题向来都是官员最重要的问题。 “子栋，你怎么看。”见到王子栋推门进来，爷爷含笑着询问道。 “爸，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还不等王子栋回话，二叔就直接打断道。 “爷爷，我记得二叔是去年提的正厅吧？”王子栋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意思？”二叔王庆军扭过头看着王子栋，不解的问道。 “浮躁，一把年纪了，还没有小孩子看得长远。”爷爷对着二叔不轻不重的敲打了一句。 “那你觉得你二叔应该怎么做？”老爷子对王子栋的回答很满意，看来这小子最近有所长进了，不再像以往那样只会夸夸其谈。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好，好，看来我家出麒麟儿了。庆军，你明白了吗？”老爷子对王子栋越发满意了，没想到自家孙子小小年纪，就懂得舍得这个道理，有舍才能有得，有时候退一步比进一步更加海阔天空，只是人们往往容易被欲望遮眼，只知进，不知退。 “庆军，你先去工作吧，你现在的位置很重要，但是你这几年都在机关里，务虚的工作多，务实的工作少，找机会还是下去地方的泥潭里滚一滚，我会安排的。”爷爷让二叔先出去了，显然老爷子今天对二叔的表现很不满意。 二叔王庆军张了张嘴，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闷闷的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就出门去了，走之前看也没看王子栋一眼，显然，他对今天这个侄子让自己颜面扫地有了一丝芥蒂。 “竖子！”老爷子在二叔出门之后，重重的把茶盏敲在了桌子上。 “你二叔这个人色厉而内茬，刻薄而寡恩，我怕他将来会出事，你不要学他，做人，一定要心纳天地比海阔，志存高远凌绝巅。” “知道了，爷爷。放心吧，二叔不会出事的，而且二叔只是爱憎分明了点，没有您说的那么严重。”王子栋没有在老爷子面前说二叔的不是，毕竟二叔对自己虽然说不上亲近，但也的确没对自己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最多只是不来往而已。 第6章 家宴 “子栋，马上就要毕业了，你对未来的工作安排有什么规划吗？团省委怎么样？里面年轻人多，级别提升起来也比较容易。”老爷子跳过了二叔的话题，转过头关心起了王子栋的工作安排。 “爷爷，级别提升是很重要，但是我还年轻，这些年我一直在您的膝下承欢，也没有真正见过人间疾苦，我想到最基层去锻炼一下。不然就我现在这样一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状态，就算以后走上领导岗位也是个空谈主义。”王子栋直接向老爷子敞开了自己的想法。 “喔，到基层去？这可不是说说而已，基层的斗争可是很激烈的，你确定你能适应下来吗？”老爷子对王子栋的选择很感兴趣，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爷爷，您放心吧，我不是心血来潮，就是因为基层的斗争激烈，我才想要去试试。就当是对自己的一种磨砺吧，就算失败了，这不是还有您在吗？大不了换个地方从头再来呗，反正我还年轻。” “好，那我会留意你的工作安排的。”老爷子对王子栋的话不置可否，成与不成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这段经历对自己大孙子有没有帮助。仕途很长，厅级以下的成功失败在老爷子眼里都不过是成长的经验。 “谢谢爷爷，暂时不用了，我已经都安排好了，宣唐县，爷爷您可是我们家的定海神针，这点小事哪用您出马，还是等我哪天惹出大祸了您再帮我兜底吧。”王子栋调皮的笑道。 老爷子也很好奇王子栋是怎么解决工作的事情的，于是王子栋就把跟宋志显的结交跟爷爷一一道来，老爷子对宋志显很感兴趣，询问了很多关于宋志显的事情，最后得出结论，这个人不简单，让王子栋跟着好好学习。 “爷爷，哥，吃饭了。”书房外传来了表妹高静的声音。爷孙两人结束了谈话，王子栋虚扶着老爷子往饭厅走去，餐桌前，小姑，堂弟都已经就位了，只是没有落座，二叔有工作回单位处理了。 毕竟老爷子还没有上桌，家里其他人都是不敢落座的。当官当到了老爷子这个位置，即使是一顿简单的家宴，也是很不容易的，平时一家人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忙，难道像今天这样可以聚在一起吃饭。 老爷子落座后，大家很快就按自己的位置坐下，共同举杯后就各自闷头吃饭，毕竟老爷子信奉食不言 寝不语。饭厅上的气氛略显沉闷。 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吃了小半碗就开始放筷，大家习惯性的跟着放筷，因为家里以往的规矩都是老爷子吃完大家就不能再吃了。只是今天老爷子心情很好，大手一挥“今天都是些半大小子，就别跟着我这老头子比谁吃得少了，你们继续，我回房间眯一会儿。” 等老爷子回了房后，饭厅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毕竟老爷子尸山血海里走过来的，哪怕平时在家里很少发火，但是小字辈的见到老爷子还是会瑟瑟发抖。 “子栋，你快毕业了吧，等你回来就好了，小静这丫头整天就知道疯玩，成绩一落千丈，等你回来帮我好好管教一下她。”小姑见老爷子不在，马上就开始跟王子栋聊了起来。 王子栋望着对面的小表妹，小表妹立马讨好的做了个鬼脸。王子栋不禁哑然失笑。 “小姑，没事的，小静还小，她这么聪明，学习也没问题的。我可能以后回来住的时间比较少了，我马上要去通州市的宣唐工作了。”王子栋歉意的回道。 “怎么会分配到那么远的地方，你没跟老爷子说吗？”小姑听到王子栋被分配到宣唐，感到十分惊讶，毕竟，以王家的地位，谁也不敢把王子栋发配边疆吧。在小姑心里，宣唐已经算是边疆地区了。 “是我自己申请的，我想去基层锻炼一下。”王子栋没有多说，只是简单的回道。 王子梁在一旁沉默不语，听到王子栋说自己申请的去基层，才微微撇了撇嘴，心里暗暗想道：“死鸭子嘴硬，肯定是在外面被人阴了，回来又不好意思求爷爷，才说自己自愿的。宣唐，那是什么鬼地方，去那儿能锻炼什么，锻炼怎么当农民吗？” 王子梁的想法王子栋当然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只能感慨一句夏虫不可语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了。 饭后，王子栋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好好思索了一下重生回来这段时间的行为。这是王子栋的习惯，每日三省吾身，想想自己一天的行为举措有没有不当的地方。 总体来说还算顺利，结识了宋院长，落实了自己的工作。现在，一切都已进入正轨，还有十天，就到毕业分配的时间了。 时光荏苒，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天，王子栋来到了学校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分配介绍函。 上面最重要的一句话是经组织研究决定，拟分配王子栋同志任川省通州市宣唐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副科级）。 接下来又和班上相熟的同学吃饭，喝酒道别，互相之间留了联系方式，这个时候大家都没有手机，只能留一个通信地址，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了。 不过不重要，大家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也是重点大学的大学生，是这个时代的天之骄子，所以大家没有后世毕业生对未来的彷徨失措，只有即将投入工作的满腔热情。 正所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且看二十年后，谁主沉浮。 第7章 报到 次日，王子栋就踏上了前往通州的班车，这个时候没有高速公路，从蓉城到通州要十几个小时的车程。 很难想象，未来几十年华夏的基础建设会取得那么大的成就，火车和高速都只需要两三个小时就能到。 满车的烟味，酒味，臭袜子味让王子栋无心睡眠。只能思索起这段时间了解到的宣唐的资料。 宣唐县，地处川省盆地的东北部，隶属通州市，位于渝川陕鄂结合部，下辖两个街道，28个乡镇，境内地形复杂、山势逶迤，由东北向西南倾斜绵延，呈“七山一水两分田”总体地貌。全辖人口87万。 这里也是老革命根据地，曾有过一县成军的美名。只是其所处的位置和地理环境注定了其农业发展困难，工业也不算优势，毕竟，整个西部地区赶东南沿海地区都差了一大截，更何况这种远离省会城市的地方。 迷迷糊糊间，王子栋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发现已经到通州境内了。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崇山峻岭，不愧是大巴山区。眼前的景色让王子栋这个在盆地生活几十年，一个坡坡都叫作山的人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山。 一路上的风景秀丽，空气中都带着清甜，只是生活在这里的人并不觉得这种清甜是美好，大概他们更希望能闻到工业的气息吧。 毕竟，饭都吃不饱的人，怎么能要求他们爱护环境呢。 王子栋也在心里给自己暗暗鼓劲，不管怎么样，如果给我机会执政一方，我一定要让自己治下的人民群众吃得起饭，穿得起衣，还能呼吸新鲜的空气。 “宣唐县政府到了，要下车的赶紧下车。”售票员的喊话打断了王子栋的沉思。 “不好意思，麻烦让让，我要下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王子栋终于挤下了大巴车。 映入眼帘的一处陈旧的院落，里面坐落着四五座高约四五层的建筑物，大门处挂了宣唐县委县政府的招牌。 现在天已经黑了，今天肯定是不能报到了，王子栋只能在附近的县委招待所办了住宿，这里本来不对外开放，但是当他拿出介绍信后，工作人员就立马给他办了入住。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王子栋收拾整齐就赶到了县委大楼，给门口的门卫大爷出示了介绍信后，问清了组织部所在的办公室，花了十分钟终于踏进了组织部办公室的大门。 兴许是来的时间太早了，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女干部在办公室打扫卫生。 见此，王子栋也没有上前打扰，只是拿起了墙角的拖把帮着打扫起来，中年女性看了看王子栋，表情不再漠然。 “小伙子不错，挺有眼力见的，你也是新来报到的毕业生吗？” “大姐您好，我是王子栋，过来办理一下报到手续。大姐您怎么称呼呀？”王子栋笑着应道。 “你这后生嘴真甜，我这年龄估计跟你妈都差不多大了。咯咯咯，我姓李，你就叫我李大姐吧，你们大学生报到的事都是陈副部长亲自办理的，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你就在这儿等会儿吧。” 显然，李大姐对王子栋的称呼很满意，觉得这个小伙子真不错，长得也好看，不像昨天来的那个大学生，尖嘴猴腮的，进来就叫人阿姨，我有那么老吗？ 李大姐心里已经在盘算自己家里的后辈里有没有合适的大姑娘了，毕竟，这个年代有工作的大学生还是很吃香的。 王子栋要是知道仅仅一个大姐的称呼就差点让自己多了一个媳妇儿，估计也是哭笑不得。毕竟，后世大家连叫大姐都不开心了，要叫小姐姐。 打扫完办公室，上班的人还是没来，王子栋便和李大姐聊了起来，李大姐这人是典型的心直口快类型，遇到王子栋这个面乖嘴甜内心有点小腹黑的人，几下子就套出了一大堆县委大院里的情况。 比如组织部的部长范伟光，为人和蔼，很受下面人的喜爱，常务副部长陈亮，为人严苛，官威重，专门负责这次报道分配的工作，听说跟陈副书记走得很近，好像还是同一个村子的人，算是出了五服的亲戚。 还有一些大院里的八卦新闻，谁谁谁和谁不合之类的，不过王子栋也没有当真，有些事还是要自己亲眼见到才能作数。 而且官场是非多，今天的敌人，未来未必不是朋友，同一阵营的朋友，也有可能因为观念，利益分道扬镳。 过了十几分钟，办公室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王子栋也终结了和李大姐的谈话，跟每一个进来的工作人员都含笑打了声招呼，男同志就熟络的递上一支烟，关系一下子就变得熟悉了起来，至少当面不会甩脸色。 正当王子栋和几个组织部的烟枪聊得起劲时，一个面带威严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只听到异口同声的问好声。 “陈部长早” “嗯”陈亮只是点头从鼻子里哼出的声回应了一下，就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李大姐用手戳了戳王子栋，示意正主来了，让王子栋跟上。 王子栋犹豫了片刻，等陈亮回到了办公室，才拿出自己的介绍函，跟上了陈亮的脚步。 砰砰砰 “进” 推门进去，一间十平米左右的办公室里，放了几张椅子和一张茶桌，办公桌后的墙上贴着几个大字“为人民服务”。 陈亮扫了王子栋一眼，猜到了这是来报到的大学生。毕竟只有这些大学生，才有那样的傲气和挺拔的身姿，便决定好好敲打一下，这几天来报到的大学生的都经历过这一出。“这也算是我这官场前辈给你们上的第一课。”陈亮自得的想道。 “坐，我还有点工作，你等我处理完。”说完，陈亮便不理王子栋，只顾埋头看文件。 王子栋怔了怔，也不恼。就真的坐在了椅子上等了起来。心里猜测这陈亮到底是真的忙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不过不重要，毕竟自己也不是真的小年轻，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觉得委屈。 二十分钟后，陈亮瞥了瞥王子栋，发现王子栋真的坐了下来，身姿还是那么挺拔，手里还拿了一张通州日报看得津津有味。 陈亮不禁有些恼火，这个年轻人也太放肆了，前几天来的那个大学生等了自己半个小时都没敢落座，这个家伙…… “谁让你坐……”陈亮正打算发火，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矮胖，满脸喜庆，长得像弥勒佛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第8章 上任 “范部长，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应该通知我一声我去见您才对。”陈亮立马站了起来，刚刚还官威十足的面孔立马变得笑脸如花。 王子栋看着陈亮的脸色变化，心中对陈亮还真多了几分佩服，毕竟，不是谁不能这样自然的转变脸色的，自己以前就是因为一张臭脸经常不自知的得罪人，暗道这辈子可不能再犯了。 “没事，谁去谁那儿都一样，就几步路的事。”范伟光回应了陈亮一句，转头就看向了王子栋。 “这位就是小王主任了吧，我刚一来就听外面人说有个姓王的大学生来报到，我一猜就是你，书记可是念叨你好几天了，说你再不来就要去省城把你抓回来了，哈哈哈哈”范伟光的话里透着亲近，给人一种不自觉的信任感。 王子栋对范伟光的态度也很受用，赶紧伸出双手和范伟光打起了招呼。 “范部长好，实在是抱歉，学校的介绍函一出来我就快马加鞭赶过来了，要是书记怪罪起来，部长您可得帮我作证呀。” 看着两人热切的聊天，陈亮一时有些懵逼，不是刚来的大学生吗。 王子栋，王子栋，对了，好像是新调来的县委办副主任，听说还是新来的那位亲自要过来的，不出意外，会是未来的县委第一大秘。 陈亮内心懊恼不已，叫你装大尾巴狼，踩到铁板了，心中对王子栋也有了一些怨恨，你有背景你早说呀，扮猪吃老虎有意思吗？ 不过，表面上陈亮却立马变得热切起来。 “王主任，您看，真是不好意思呀，刚才确实有点紧急的文件要处理，耽误你的时间了，你把报到函给我归档，我马上陪你去县委办上任。” “怎么回事，陈部长，你的工作效率有待提高呀。”范伟光的语气不轻不重，但陈亮的反应却让王子栋有些惊讶。 只见陈亮立马弯下了腰，点头哈腰的答道是是，我一定改进。 看着这一幕，王子栋对下面人评价范部长和蔼可亲的话不置可否了，看来，官场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具，如果范部长真的只是和蔼可亲，陈亮有必要怕成这样吗？ 王子栋不禁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能从万万千千公务员队伍里杀出来的人，不说人精吧，至少也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自己还有得学呢。 “算了，你继续忙吧，我陪小王主任去上任。”说着，范伟光便带头往外走去。 见此，王子栋只好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伸手和陈亮道别，陈亮怔了怔，也伸手接住了王子栋释放的善意。 毕竟严格说起来，两人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没有什么利益纠葛，就算不能做朋友，也没必要当敌人。 王子栋始终记得伟人那句话，团结就是力量，斗争，就是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政治，既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也是妥协的艺术。两者之间，就视情况而定了。 县委办公室和组织部隔得不远，都在一栋大楼里办公，只是不同的楼层。没几步，两人就来到了县委办主任任晓松的办公室外。 砰砰砰 敲门进入后，任晓松见到范伟光身后带着王子栋，心中就大概有数了。 “老任，我这可是给你送精兵强将来了，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呀，听说你小舅子给你从外地寄了几瓶茅台回来，你是打算一个人藏起来喝吗？” “我看你就整天惦记我那几瓶好酒，我敢不给别人喝也不敢不给你喝呀，你堂堂范大部长，得罪你那我还想不想进步啦。” 任晓松也不示弱，几句话怼得范伟光哑口无言。县委办主任也是县委常委，虽然排名没有组织部长靠前，但级别都是一样的，范伟光可没资格让任晓松进步。 看着两人的斗嘴，王子栋也发现两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要不是关系紧密，这些话是不会出现在堂堂县委常委之间的，而且他们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看来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个是县委办主任，县委的大管家，一个是组织部长，手里掌握着人事的提名权，这也是跟县委书记联系最紧密的两个位置。 看来宋书记虽然上任时间不长，但是下面的人已经有了靠拢的意思。毕竟书记管帽子，没谁愿意无缘无故和县委书记对着干，只是现在时间还短，大家都还在互相试探的阶段，范任两人今天的对话，也是一种释放善意的手段，想通过王子栋嘴传递到宋书记的耳朵里。 想明白这一点，王子栋也开始以下属的身份站到了任晓松的身后，一脸笑意的看着两人斗嘴，只有问到他话的时候才会接话。 “两位领导，我听说宣唐靠近嘉陵江，这边的蒸鱼味道一绝，我记得书记也是在江边长大的，对鱼肉一直偏好，不知道两位领导有没有好的去处介绍。”见两人打嘴仗打得差不多了，王子栋插了一句话。 听到王子栋的话，范伟光和任晓松隐晦的对视了一眼，心说这小子很上道呀。 “哎呀，也是，领导都来了大半个月了，每天都是在下乡调研，我们也正好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想跟书记汇报一下，你看什么时候领导有空，我来安排一桌正宗的蒸鱼宴。”范伟光结过了王子栋的话茬，任晓松也在一旁含笑的点头附和到。 这半个月来，宋志显一直在各个乡镇上调研，因为没有配通讯员，所以一直是任晓松在陪着跑，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维持在工作时间，私下里的接触几乎没有，任晓松也想跟领导建立一些私人关系，毕竟，一个不受县委书记信任的县委办主任注定是当不长远的。 而且前任的县委书记是年龄到了退休了，任晓松也急需为自己寻找一个新的靠山，宋志显有知识，有学历，年龄也不大，能从学转仕也证明了上面有人，这是任晓松梦寐以求的机会。 第9章 见面 “好的，等我见了领导后会跟领导请示的。”王子栋答应了任晓松的请求。 寒暄了一阵，任晓松便提出要带王子栋去认识一下县委办的同事，言罢，任晓松出门让秘书科的一个小干事去通知部门在岗的同志二十分钟后到会议室开会。 会上，范部长宣读了对王子栋的任命，在场的众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王子栋，这张脸未免也太年轻了一点。 有的人更是心酸不已，自己三四十岁了还只是一个股级干部，这个小年轻刚从学校出来就已经是副科级了，而且还是县委办副主任这样的核心位置，听说还是新来的宋书记亲自要过来的人，不出意外以后就是县委书记的秘书了，跟着县委书记，要不了几年估计就能提正科，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下面有请王副主任讲两句。”任晓松等范部长宣读完任命后接过话筒讲了一句就递给了王子栋。 王子栋知道这是自己工作的第一个开场，内心有一丝丝的激动，但马上抑制了下来，平静的接过话筒。 “同志们好，我是王子栋，很荣幸能来到宣唐县委办这个有战斗力的集体工作，在未来的工作中，我也会以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的身份严格的要求自己，协助好任主任，为县委领导们督促检查县委重大决策、重要工作部署的贯彻执行和落实情况提供辅助，让领导们对我们的工作感到满意，也希望各位同志在今后的工作中多多帮助。” 王子栋的发言很简单，也没有说什么空话套话，这让台下的县委办工作人员对王子栋的印象稍好了一些，最怕现在有些领导一上台这个那个空话套话一大堆，动不动就一两个小时的讲话，工作还做不做啦。 看来这个王主任虽然年轻，但好处是没有沾惹那些官场的臭毛病。 王子栋发言完毕，任晓松继续接过话筒继续说道：“首先我代表县委办欢迎王副主任的到来，下面我主要明确一下王副主任的分工，秘书科、督查科今后由王副主任主抓。王副主任接下来还要负责宋书记的日常联络工作，工作内容比较复杂，科室的负责人要协助好王副主任的工作，知道了吗。” “知道了。”秘书科和督查科的两位负责人赶紧应道。 王子栋听到任晓松给自己划的分工后，心里有一丝意外。 毕竟这两个科室可以说是县委办最重要的两个科室了，秘书科主要负责县委重要报告的起草和材料书写工作，里面的成员也大多是县委各个领导的联络员，是领导的身边人。 督查科主要负责督查全县各部门乡镇对县委指示的落实情况，可以说是手拿尚方宝剑。 能负责这两个科室，看来任晓松对自己确实不错，由此可见，任晓松对靠拢宋书记是确实比较急切的。 开完见面会后，范部长便告辞离开了，毕竟组织部每天的工作也很多，能陪着王子栋过来耽误这么长时间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接下来任晓松又带着王子栋去了给他安排的办公室，办公室就在任晓松的旁边。 “这间办公室比较简陋，你平时大多时间都在宋书记那边，这边的等会儿让后勤部的帮你归置一下，你对这方面有什么要求也可以直接跟他们提，现在我先带你去见宋书记吧。” “麻烦主任了，我对这方面没什么要求，我们现在就去见领导吧，可不能让领导久等。”王子栋也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宋显志了，这么长时间，王子栋也想第一时间去报到，不然久不联系，前期的工作就白费了。 宋显志的办公室在县委大楼的顶楼最里面，主要是县委大院人来人往的，怕一些搞不清关系的人随意跑到领导的办公室。 没几步路，两人就来到宋书记办公室的外间，这里一般都是联络员工作的地方，一进去就发现一个戴着眼镜梳着中分头，穿着中山装，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坐在办公桌后埋头写材料。 年轻人似乎心思都放在了写作上，任晓松和王子栋都走到面前了都没有发现，还是任晓松轻轻咳嗽了一声，年轻人才抬起头来。 “任，任主任。”年轻人也许是紧张，语气羞涩，说话都有点打结。 任晓松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哎，本来想着宋书记新来，特意安排自己妻侄来服务宋书记，毕竟自家侄子也是大学生，平时写东西也是一把好手，只是宋书记好像不大满意，今天算是看出来了，太木了。 “小陈，这是新来的王副主任，你跟宋书记请示一下，我们想跟宋书记汇报一些工作。” “老任，子栋来啦，不用汇报了，你们进来吧。”还不等小陈回话，里间就传来了宋书记的声音。 任晓松赶紧带着王子栋进了宋书记办公室，屋外的小陈愣了愣，又坐了下来。 王子栋跟在任晓松的背后进了办公室，映入眼帘的一套旧沙发和茶几，宋显志的头埋在厚厚的文件后面，一个月不见，宋书记好像多了几丝白发。 看来这段时间宋显志的工作并不轻松。 “你们先坐，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我这还有几份文件要批，你们等我几分钟。”宋显志头也不抬的说道。 “好的，书记，您先忙。”任晓松说完就打算拉着王子栋坐下，王子栋让任晓松先坐，随后用手指了指宋书记的水杯。 然后自然的走到角落拿起开水壶给宋书记已经空了的水杯添水，然后又在茶水柜里拿了一个杯子给任晓松倒了一杯水，然后才在任晓松旁落座。 任晓松看着王子栋落落大方的行为，扫了扫门口，发现自家侄儿根本没跟进来，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明明大了十来岁，怎么还不如一个刚出学校的小伙子，难怪宋书记看不上。 罢了，机会自己已经给了，把握不住也怪不到自己，只是今晚回到家，免不了又要被家里的母老虎唠叨了。 第10章 琐事 没让王子栋和任晓松等几分钟，宋显志就抬头伸了个懒腰。然后习惯性的拿杯子准备喝一口水，发现水已经添满了，沉默了一下，就会心的笑了笑。然后迈步往沙发处走来。 王子栋和任晓松连忙起身相迎。 “坐，坐，都说了自己人，不用这么见外。子栋呀，刚来，还适应吗，接下来的日子可有些苦哟，你能受得了吗。”宋显志面带微笑的打趣道。 “报告领导，我不怕吃苦，能跟着书记一起干事业，苦也是甜。”王子栋也不拘谨，还立正敬了个礼。别说，还挺标准的，毕竟家里爷爷，姑父都是军人出身，王子栋也是从小就跟着爷爷的警卫员练过的。 王子栋的动作逗得宋显志和任晓松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小子，在学校就这样，出来工作了可要收敛一下脾气，我今天可是当你立军令状了，回头叫苦的话我可不会听。”宋显志对王子栋的态度也很满意。 看着两人对话的态度，任晓松也松了口气，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确实不一般，自己今天的工作没白做。 “对了，子栋以后就跟着我跑了，小陈这个小同志还是不错的，理论基础扎实，就是实践这块还差点火候。这样吧，马蹄乡的李副乡长不是检查出糖尿病，要办病退嘛，就让小陈下去锻炼锻炼，这事你跟范部长提一下。”宋显志对着任晓松说道。 听到宋显志的话，任晓松明显愣了一下。任晓松知道宋显志对小陈的工作其实是不大满意的，但还是考虑到如果让小陈回原单位，一个被县委书记退货的秘书，在单位肯定很难生存下去。 这下好了，虽然从城里调到乡下，但是解决了副科的问题，再加上短暂的跟过县委书记，谁也不会觉得这是发配，只会羡慕不已。 任晓松对宋显志的感观更好了，毕竟不是每一个官员都会考虑下面人的想法。仅仅是一个不重视的临时秘书尚且如此，那对心腹之人呢？ 如果说在此之前任晓松仅仅想的是跟着县委书记走，保住自己县委办主任的位置。那么现在，任晓松就更觉得宋书记是值得追随的领导者了。 好一招汉高祖封雍齿，虽然小陈远谈不上仇敌，但是全县都知道，新来的县委书记对自己的临时秘书并不算满意，平时出行都没有带过。 就这，小陈还能一跃成为副乡长，其他人会怎么想？恐怕都会争先恐后的往书记身边靠拢吧，毕竟，追求进步是每一个官员的执念。 仅仅只是这么一句话一个动作，王子栋就发现宋显志确实不简单，难怪后世能取得那么大的成就。 “好了，你今天刚到，准你一天假先去把住宿问题解决了，让司机老李陪你到处逛逛熟悉一下，明天直接过来，任主任，就麻烦你帮子栋安排一下。”宋显志知道王子栋肯定刚到不久，还有很多杂事没有安排妥当就很贴心的给了一天假期。 “好的，书记，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任晓松答应了下来。 从宋书记办公室出来后，任晓松又领着王子栋去了趟机关后勤办，交待了办公室布置的事情，又让后勤办主任张全协调出一间宿舍。 张全一听眼前的年轻人是县委办新来的副主任，而且还是宋书记的秘书，便自告奋勇的带着两人亲自去拿钥匙，中途还带了后勤办的几个工作人员一起去帮忙打扫宿舍。 任晓松对此也不意外，张全这人本来就是大院里出了名的万金油，看人下菜碟最有一手了。 把王子栋交给张全后，任晓松就先回办公室了，毕竟县委办主任也是县委常委之一，虽然排名靠后，但也是全县最有权势的十来个人之一，需要处理的工作也很多。 任晓松走后，看着张全热情十足的态度，王子栋也是哭笑不得。不禁感慨道，以前看新闻，有个明星说出名以后身边都是好人，但是比起官场还是差得远了，自己仅仅只是个副科级，就因为是县委书记的秘书，身边的人就这么热情友善。 不过，王子栋对此也不反感就是了，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家都是为了进步，没有什么对与错。 自得了片刻，王子栋便又清醒过来，不停地警醒自己，目前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县委书记秘书的光环上，自己就像是狐假虎威里的那只狐，这不是自己的本事。 即使哪一天自己有了那个地位了，也不是用来耀武扬威的，更大的权利意味着更重的责任。一瞬间，王子栋对自己内心的想法又坚定了几分。就像玄幻小说里主角度过了一次心魔，道心变得更加坚固了一样。 中途，张全主任还叫上了县委书记的司机老李，老李全名李建国，40来岁，退伍军人出身，开车，修车都是一把好手。 这年头，会开车会修车那可是一门技术活。 一群人没走几步就到了县委家属院，房间在三楼，房子是老式的五层小楼，一层楼一个公共厕所，王子栋的房间靠近中间，是一间小套一，这个位置离厕所不远，但又不会有异味，算是比较好的位置了。 房间不大，几个人各自分工，领被子，搬床，打扫房间，花了一个小时就归置整齐了，中途大家还一起抽烟聊天，一起劳动过，几人的关系明显的变得亲近了些。 忙碌完毕，王子栋看时间也临近中午了，便提议大家一起吃个饭喝点，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工作日中午不准喝酒的规定，众人都欣然答应。 大家忙了一上午，为的不就是跟新来的书记秘书打好关系嘛，还有什么能比酒桌上更能拉近关系呢。 这个年代街上的饭店还很少，张全便提议去县委的招待所。刚好这里也是机关后勤办的下属单位，张全又是机关后勤办的负责人，算是自己的主场了。 于是，一群人迈步往招待所方向走去，其间，一众人都不自觉的落后半个身位，独留王子栋和张全在最前面边走边聊。官场的等级森严由此可见。 这里靠近县委大院，街边的商户对大院里的人都很熟悉，特别是张全，也算是宣唐的名人了，看着一行人走在一起的架势，还有张全旁边的年轻人，这么年轻还走在首位，估计又是哪家大领导的公子吧。 第11章 霸王餐 县委招待所，酒过三巡之后，包间里的气氛越来越浓烈，众人的关系也更加亲密了几分。 王子栋自然成了今天酒桌上的重点照顾对象，除了司机李师傅随时可能出车不能喝酒以外，其他人纷纷找王子栋敬酒，王子栋虽然仗着年轻酒量不浅，但也敌不过这群酒精考验的战士，只得甘拜下风。 见王子栋确实已经到量了，张全也不勉强，给自己手下使了个眼神，众人便不再朝王子栋敬酒，转而互相之间推杯换盏起来，这也让王子栋对张全的印象不免好了三分。 张全这人虽说有些谄媚，但是做人做事有章法，知进退，至于说讨好，身在官场，谁不想和领导身边人离得更近呢？ 眼看快要一点了，下午还要上班，王子栋便提议今天先散了，改天再聚，众人欣然同意。 “王主任，今日一见，我就觉得跟兄弟真是万分投缘，大家以后一定要常走动，老弟你刚来宣唐，以后有用得上哥哥的地方尽管招呼。” 招待所门口，张全拉着王子栋的手半醉半醒的说道，眼神朦胧，脚下也踉踉跄跄的。 见此情景，王子栋赶紧招呼张全的手下过来送张全回家休息。 张全是本地人，家里有住房，所以没有住在县委家属院，方向不同，大家便就此告别。 走之前，张全还拉着王子栋的手恋恋不舍，两人称兄道弟的像是几十年不见的好友，好一阵子才让身边的人拉开。 司机李师傅主动提议送王子栋回去，张全也让其下面的干事小邓负责送回去，其他人则提前去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准备上班。 看着王子栋的身影走过街尾，原本半只身子都压着小邓的张全马上站直了双腿，眼神也恢复了清明，哪还有一丝醉意？ 对此，小邓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跟着自己主任这么些年了，主任的酒量自己可是心知肚明的。 “主任，您说咱们有必要讨好这个王副主任吗，也不过是个刚从学校出来的毛头小子而已。说是书记秘书，当不当得长久还不一定呢？”小邓的话里带着一丝酸味。 “长不长久重要吗？我们有什么损失吗，不过是一些好听的话一顿饭而已，是让你缺胳膊了还是少腿了？今日种善因，他日结善果，你呀，到底还是年轻了，欠磨炼。”张全对自己这个心腹小邓还是很有耐心的，毕竟从出学校就跟着自己，逢年过节也从不落下。 听着张全的话，小邓没敢反驳，只是微微撇了撇嘴。 另一头，司机李师傅也在跟王子栋边走边聊。 “张主任今天量浅了，平时可不止这点量。”李师傅面带揶揄的笑道。 王子栋对此没有做评价，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李师傅话里的意思。 “王主任，我算看出来了，你有知识，有文化，我就是个大老粗，别的什么都不会，就只会开车，以后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李师傅语气郑重的说道。 “严重了，我们都是给领导服务的，以后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俩不分彼此，一起办好领导交办的差事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记住一点，领导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要对外说就行了。” 王子栋明白李师傅的意思，李师傅年龄大了，对进步什么的估计兴趣也不大，估计平时混点好烟，混点油钱就满足了。 宿舍楼到了，两人约好明天一起去接宋书记上班，然后就互相道别了。 王子栋今天酒喝了不少，回到宿舍也懒得洗漱，倒头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了，洗了把脸，王子栋打算出门逛逛，顺便找个地方解决晚饭。 宣唐说是一个县城，但其实也不大，还没有后世一个乡镇来得繁华。 整个县城也只有三四条街道，半个小时就能逛完，王子栋看着县城的街道，几乎看不见一栋高楼，还有一些甚至是茅草篷搭的房子。 任重而道远啊，王子栋心里感慨道。 值得关注的是在凤尾街头的一处土坝上，一群或推着板车，或是直接一张桌布铺在地上的小摊小贩聚集着。 大多小贩卖的无非就是一些袜子呀，头绳之类的小商品，还有一些老农自家的水果蔬菜啥的，王子栋甚至看到有一个摊子卖的电子表，收音机之类的小电器。 看来宣唐虽然只是内陆地区一个偏僻的小县城，但是市场经济的春风还是吹到了这里。 别看眼前这群人一个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谁又知道这里的人收入可能是单位上班的几倍，几十倍呢。 王子栋逛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到一家饭馆，早已饥肠辘辘的王子栋想也不想就走了进去。 “老板，一个鱼香肉丝，一个酸辣白菜。”王子栋进了饭店就直接点了两个喜欢吃的菜，饭店里很空旷，也没什么生意，只有吧台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在嗑瓜子。 王子栋看着都饭点了店里都没人吃饭，心里也不意外，毕竟这个时代下馆子的人本来就少，更别说宣唐这种贫困地区了。 没一会儿，菜上齐了，王子栋尝了尝，味道一般，也许是饿了，就着米饭吃着觉得还不错。 只是饱腹的愉悦感还没维持一分钟，王子栋的脸就不禁黑了下来。 “老板，结账。” “三十块。”老板娘中气十足的喊道。 “我这是遇到黑店了？”王子栋对此十分无语，这个年代猪肉价格也才不过一块钱左右一斤，就今天这两个菜五块钱搓搓有余了，三十块钱，多少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这个数了。 “老板，你再看看，我就点了两个菜，你确定要三十块？”王子栋语气生硬的问道，虽然自己不想惹麻烦，但是也不代表愿意平白无故的被人敲诈。 “我说三十就是三十，你该不会想吃霸王餐吧，年轻人，听你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我侄儿可是联防队长，我劝你别给自己惹麻烦。”老板娘也一点不虚，语气嚣张的回答道。 “霸王餐，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在我范德彪的面前吃霸王餐呀？”还不等王子栋答话，屋外就传来一个霸气十足的声音。 第12章 进局子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长相粗犷，身材高大，身穿公安制服的男子，身后还跟了三五个同样身穿联防队员服装的男子。 “阿彪，你来得正好，这小子吃饭不给钱，你可得帮姑姑做主呀。”老板娘一见来人，声音更是提高了八度，见自己的靠山来了，心中得意万分。 “老姑你放心，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谁敢当着我的面吃霸王餐，反了他了。”范德彪回答完老板娘的话就转头看向了王子栋。 “小子，怎么说，是老老实实的付钱还是打算跟我们进局子一趟，进了局子可就不是这点小钱能解决的了。”范德彪的话语里充满了威胁。 “你刚进来情况都不了解一下就直接定性了，你们平时就是这么办案的吗，穿着这身制服就是让你们欺行霸市的吗？” 王子栋对范德彪的威胁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语气冷漠的质问道。 “好小子，还敢质问起老子来了，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啊，我怀疑这小子是专门吃霸王餐的，把他拷起来，带回去审审，说不定还是个惯犯呢。” 范德彪对王子栋的态度很不满意，平时这条街上的人谁见了自己不毕恭毕敬的，这小子居然还敢顶嘴。 说罢，范德彪身后就出来一个小伙子，打算强行把王子栋制伏。 只是别看王子栋身材看着不壮，但是从小跟着爷爷的警卫员训练，面对小伙子的伸手，只是轻轻一握，反手一拧就制伏了。 见到王子栋还敢反抗，其余几人瞬间就打算一拥而上。见此情况，王子栋也不想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头把事情闹大，毕竟身为国家干部，在大庭广众下跟人打架影响确实不好。 “别动手动脚，我可以跟你们回派出所里，但是你们要想清楚，让我进去容易，想让我出来可就由不得你们了。” 只见王子栋身体后撤了几步，语气威严的说道。 见到王子栋不再反抗，范德彪也不想在大街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反正回了所里，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宣唐县城位于城关镇，镇上也只有两个街道派出所，王子栋吃饭的这里属于东城派出所，本以为就几步路的事情，但是王子栋没想到范德彪他们确是把自己往西城派出所的路上带去。 一路上王子栋一言不发，其实王子栋身上带着今天刚拿到的工作证，相信只要拿出来，范德彪绝对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只是王子栋突然想到今天在酒桌上听张全偶然提了一句，县公安局长杨立军最近和县委陈副书记走得很近。 杨立军和陈副书记都是前任县委书记的人，只是两人虽然同属一个阵营，但是因为一些矛盾，两人关系并不算亲近。 现在两人突然之间走得很近，由不得王子栋不多想。今天这也算赶巧了，正好可以试探一下。 “老大，这小子有恃无恐的，该不会真有什么背景吧。” 见到一路上王子栋一言不发，神情淡定。跟在范德彪旁边的一个属下悄悄在范德彪耳边嘀咕道。 “能有什么背景，一个外地佬，这宣唐县，还有我们兄弟不认识的大佬吗，就算这小子有点什么人，这是宣唐，你就看好了吧，看老子今天怎么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范德彪对手下人的话半点没放在心上，做事之前范德彪特意观察过了，王子栋穿着很简朴，手上脖子上也没有穿金戴银的，一看就不是那种有钱公子哥。 虽然语气有恃无恐，估计顶多是那种家里有点人的学生仔，但是还是那句话，这里是宣唐，外地佬的关系在这里可不一定好使。 二十分钟后，王子栋终于被带到了西城派出所，进了派出所，范德彪神情更加嚣张了，给了王子栋一个蔑视的眼神，便让手下把王子栋带到拘留室。 “小子，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给你半个小时，好好想想认不认罪，认的话交两百块罚款走人，不认可就怪不到我了。” 进了拘留室，范德彪只给王子栋留下一句话就带着人转身出去了。 拘留室里，王子栋正在思考着今天这件事怎么处理才是最优的选择，沉思了一会，王子栋决定这件事不能马上找宋书记出面，毕竟宋书记出面的话，杨立军那边就没办法转圜了。 做下决定，王子栋也没有耽搁时间，直接拍响了拘留室的大门，示意来人。 “我同意罚款，只是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我要打个电话让人给我送钱来。”范德彪进来后，不等其开口，王子栋便直接说话了。 见到王子栋这么干脆，范德彪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这么干脆的吗？其实本来想着还可以讲讲价的。 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做事，还可以捞一笔，给兄弟们分一分，自己拿大头。这可比每个月那点工资来得轻松多了。 范德彪这人还是有原则的，见王子栋答应罚款，也没有为难，直接让手下带着王子栋去电话室打电话。 还好今天任主任把县委电话联络本给自己的时候，自己翻了一下，虽然只是记住了县委常委们这几个重要的电话号码，但是今天正好就用上了。 “谁呀？这么晚了。” 电话拨通，那头传来了一个女声，听声音年龄不小，估计是任主任的家属。 “大姐您好，我是王子栋，找任主任有点急事，麻烦让任主任听下电话好吗？”王子栋的语气亲近的说道。 县委常委院，任晓松家。 任晓松就在妻子旁边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新闻联播，每天的这个时间点任晓松都是雷打不动的准时收看。 平时家里的电话都是妻子先接的，一些不重要的人和事正好可以过滤掉。 “王子栋。”任晓松妻子捂着话筒小声示意了一下。 “子栋呀，怎么了，书记有事情吩咐吗？”任晓松赶紧接过电话，语气和蔼的问道。 “主任好，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您，不是书记的事情，是我这边遇到一点麻烦，我现在人在西城派出所，所里要罚我两百块钱，您看能不能帮我处理一下。” 王子栋一听到任晓松的声音，赶紧正了正身子，语气恭敬的回答道。 第13章 波谲云诡 “怎么回事，怎么进派出所了，你人没事吧。” 一听王子栋被抓进派出所，还被罚款两百块，任晓松吓了一跳，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吧，毕竟这年头两百块可不是笔小钱，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处罚这么重。 王子栋赶紧把今天事情的经过跟任晓松汇报了一遍。 听完王子栋的话，任晓松愣了一下，就这么点小事？没必要自己出面吧。 “好的，子栋，你在那里别乱动，我过来接你。” 任晓松暗暗思虑了一阵，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电话吩咐道。 挂断电话后，任晓松对王子栋也不禁暗暗点头，宋书记的眼光不得不让人佩服呀，这王子栋别看年纪轻轻的，政治敏感性却很强啊。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任晓松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杨啊，你是怎么办事的，下面人也太不靠谱了吧。宋书记的秘书今天刚来报到，转头就被你的人抓到派出所了，这件事你要好好处理，宋书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办吧。” 电话一拨通，任晓松就语气恼火的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电话那头的杨立军刚一接通电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听得杨立军一脸懵逼。 缓了好一阵子，杨立军才反应过来。宋书记秘书，被抓了。哪个王八羔子在害我，反应过来的杨立军恼火的想道。 “任主任，这事我真不知情呀，我的任大主任，小弟求求你了，你就跟我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吧。” 听到杨立军语气谄媚的求着自己，任晓松也不禁暗暗发笑，叫你小子平时人五人六的，这下知道脚踩火石的滋味了吧。 不过看在平时跟杨立军关系还算不错，以前又是同一个阵营的伙伴，任晓松也没有为难杨立军的想法。 任晓松把事情的经过给杨立军说了之后，最后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这件事是坏事，但是就看你怎么处理了，有时候危机危机，有危才有机，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就看杨立军愿不愿意听自己的了，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也不一定自己的想法就一定是正确的。 任晓松话里的意思杨立军听明白了，这件事处理不好，自己可就把新来的宋书记得罪惨了，要是处理好了，未必不是搭上宋书记车的好路子。 其实杨立军早就想跟新来的宋书记搭上路子了，只是宋书记来了这么长时间，一直在乡镇上调研，自己一直找不到机会汇报工作。 刚好这段时间陈副书记几次主动示好，杨立军也想着形势不明，正好可以先找个人抱团取暖。 现在机会来了，杨立军也不含糊，直接拨通了西城派出所所长石铁军的电话。 “给你二十分钟时间，马上到你们派出所门口报到，要是我到了你还没到，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杨立军没有给石铁军好脸色，毕竟石铁军一直都跟下面的常务副局长罗毕安走得很近，罗毕安是县长以前在下面当公社书记时的老部下，这段时间自己的靠山退休了，罗毕安在局里高调了不少，和自己唱了不少反调。 挂断电话，杨立军马上穿上外衣，跟家里老婆交待了一声就往西城派出所赶去。 电话那头，石铁军一听杨立军的语气就知道要遭，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想到自己跟罗局长的关系，最近罗局长和杨立军又经常不对付，杨立军肯定对自己很不满，看今天这语气，自己估计有什么把柄被杨立军拿到了。 希望别出什么大事才好，自己可不想被当杀鸡儆猴里的那只鸡。 石铁军不敢耽搁，马上拨通了罗毕安的电话，电话一接通，石铁军就把情况做了汇报。 电话那头的罗毕安也知道情况不妙，但在电话里还是让石铁军放心，有自己在不会出什么大事，让石铁军先过去，自己随后就到。 王子栋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通电话让小小的宣唐县公安局变得波谲云诡，事情变得不可控制起来，至于最后的结果会怎样，就要看最后王子栋的态度了，是大事化小还是让事态扩大化，尽在王子栋手中掌握。 而王子栋最后会做何决定，也要视杨立军的态度而变。 西城派出所，范德彪正在和手下几人吹牛打屁。 “看到了吧，我说那小子没什么本事吧，吓唬吓唬就怂了，等这事搞定了，今晚请兄弟们好好喝一顿。” 众人哄然叫好，连连拍着范德彪的马屁。范德彪正在暗暗得意，眼角瞥到大门一个人急冲冲的跑进来，正准备张口吓骂，发现是自家所长大人，连忙把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 “所长好。”范德彪条件反射般站直身子敬礼，还不忘提醒手下人赶紧起身。 “杨局长到了没有。”石铁军不关心有没有人没给自己敬礼打招呼，进来就直接发问道。 “哪个杨局长，到哪儿？”范德彪一时没转过弯来。 “你说哪个杨局长，我们公安局有几个局长，真不知道你们平时是干什么吃的。”石铁军一听就知道杨立军还没有到，心中松了口气，但是看到范德彪这傻愣愣的样子，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心中更是来气了。 “还愣着干什么，杨局长马上就到，该收拾的收拾一下，马上跟我一起出去迎接，还有你，把你的衣服给我穿好，一个个的，懒懒散散的，有没有一点警察的样子。” 看到所长今天大发雷霆，范德彪和手下几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扣后制服风纪扣，戴好帽子，老老实实的跟在石铁军身后往门外操场走去。哪还有一点在王子栋面前嚣张跋扈的样子。 石铁军一行在派出所门口站了几分钟，才发现夜色中有一人渐渐走来，等走近了一看，不是杨立军，反而是罗毕安，没办法，罗毕安的家离西城派出所近一些。 看到是罗局长先到，石铁军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管他天塌不塌得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自己也算可以放下一半的心了。 第14章 大事化小 “你最近没捅什么篓子吧，看今天杨立军的架势事情不会太小。” 罗毕安到了后第一时间询问石铁军，石铁军也连声保证自己最近绝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范德彪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也浑不在意，领导们的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这些都是大人物才需要操心的，范德彪只关心今晚的外快什么时候才能挣到手。 此时的范德彪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点小动作搞得公安局的头头脑脑们大晚上的在外面吹冷风。 没等几分钟，杨立军终于到了。 “老罗，你也来了，动作挺快嘛。”杨立军一到就发现罗毕安也到了，不出意外是石铁军通知的，不禁厉瞥了石铁军一眼。 面对杨立军的厉色，石铁军不敢吭声，只能埋着头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杨局长，我也是听石铁军的语气，害怕出了什么大事，这不是想着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嘛，杨局长该不会不欢迎吧。” 罗毕安见石铁军躲在后面不敢吭声，暗骂一句没出息，只好主动站了出来。 “好了，老罗你来了也好。废话也不多说了，你们所里今天把王主任带哪去了，马上带我去见他。” “王主任？哪个王主任？我没见过呀，你们呢？” 面对杨立军的问话，石铁军一脸懵逼，转头问范德彪他们，众人也皆是摇头表示不知道。 “就是今天下午在饭店吃饭，被你们带回派出所的一个年轻人。”杨立军也不奇怪派出所的人不知道王子栋的身份，毕竟要是知道的话，也轮不到自己过来了。 听到“饭店，年轻人”这几个关键字眼，石铁军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背后的范德彪等人却是“咯噔”一下，不会我们抓回来那小子吧，应该没那么倒霉吧？ “领导，我们今天下午在饭店带回来一个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您说的王主任。” 虽然范德彪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倒霉，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最终还是站了出来咬着牙说道。毕竟就算自己不站出来，也不敢保证身边的其他人不站出来，到时候自己可就更没有退路了。 “不管是不是，先带我去见见再说。”杨立军也不想站在派出所外面一直瞎扯，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王副主任。 说着，杨立军就让范德彪头前带路，自己紧随其后，身后的罗毕安等人也一同跟随。 听着杨立军的话，罗毕安也在心里默默思索这个王主任是何方神圣，县里各个部门的主任，姓王的虽然不多，但自己也多多少少都有认识，想来等会见面就知道了。 众人的心里都各有算计，一路上也没人有心思讲话，没几步就到了拘留室的门口，打开房门，王子栋正安静的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神情淡定，一点都不像被关在派出所的样子。 “是王子栋王主任吗？”杨立军一看到王子栋神态自若的样子，心里就觉得八九不离十了，但是还是要确认一下。 “我就是王子栋，您是？” 王子栋看着涌进来的一群人，目光定格在领头的人身上，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但还是装作疑问的样子。 “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是公安局的杨立军，下面人也太不懂事了，把王主任你带到派出所来了，你放心，这件事我是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杨立军也顾不上矜持，立马上前握着王子栋的手亲切的说道，说完就转身呵斥起石铁军。 “石铁军，这就是你带的队伍，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抓到派出所，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了，我看你这派出所所长是不想当了。” 面对杨立军的呵斥，石铁军也是满脸委屈，自己什么也没做呀，人是范德彪抓的，关我什么事，不过现在也不是狡辩的时候，只得低头认错，然后一脸愤怒的望着范德彪。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惹出来的事情你自己向领导们汇报。” 此时的范德彪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万万没想到今晚来的领导真的是为了这小子，真是邪了门了，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让我遇上了呢，你有背景你倒是早说呀，扮猪吃老虎有意思吗？ 范德彪幽怨的瞥了王子栋一眼。 而后开始避重就轻的说起来今晚的事，在范德彪的话语里，自己是偶然撞见了王子栋和饭店老板娘因为饭钱起了争执，自己上前调解，中途发生了一点误会矛盾，随后把王子栋带回派出所，做了处罚决定。 王子栋对范德彪的话不置可否，没看出来，这家伙五大三粗的，小心思还真不少，一套话下来句句属实，但偏偏少了关键性的东西，整个下来事情好像真的变成一个小误会而已了。 罗毕安站在旁边也观察了好一阵，见王子栋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几个县里的主任，人又这么年轻，料想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毕竟主任这个词用得也太多了，随便一个乡镇企业办公室还有主任呢，估计是跟杨立军有什么亲戚关系，所以杨立军才这么上心。 心里有了计较，罗毕安便不再沉默，走上前插在杨立军和石铁军中间。 “局长消消气，我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嘛，只是一点误会而已，我看这位王主任也没出什么事，要不就这么算了吧，回头批评教育一下就是了。” 转过头又对着王子栋安慰道“这位小同志，你看这件事毕竟是你先惹出来的，不如大家都各退一步，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看怎么样。” 看到罗毕安的作态，王子栋明白这位是想和稀泥，只是要是今天这事这么简单就算了，那今晚自己又何必搞这一出呢。 “这位领导，你平时办案都是这么办的吗？只是听人说几句，不调查也不取证，甚至连当事人的话都没听，就定性了？那我可算知道为什么今天会遇到这么一出了，看来是领导带的好头呀。” 王子栋一顿阴阳怪气的输出，差点把罗毕安肠子都气冒烟，这小子也太猖狂了吧，别说你只是和杨立军有关系，就连杨立军本人，自己也完全不虚。 至少现在不用虚，以前的事，也只不过是战略性后撤。 第15章 小事闹大 杨立军见罗毕安主动站了出来，还和王子栋闹出了矛盾，心里笑开了花。 亏你罗毕安平时自诩审时度势，眼光极准，今天总算是走眼了吧。得罪了书记秘书，看你以后还怎么和我斗。 杨立军没打算提醒罗毕安王子栋的身份，他心里巴不得两人矛盾再闹大一点，怎么可能提醒罗毕安呢。 不过王子栋却没有如他的愿，毕竟王子栋要的不是和谁闹矛盾，而是想通过今晚的事试探杨立军的立场。 同时也是给杨立军递出了一根橄榄枝，至于接不接，就看杨立军的态度了。 “杨局长，首先这件事有几个关键的点我要指出来，第一，这位警察同志和饭店老板娘是亲戚关系，第二，饭店两个小菜要收30块，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只有我遇到还是经常性发生，如果是常事，为什么没人处理。第三，我被带进派出所，就被要求罚款两百，这两百块有没有法律依据？这笔钱是进了公家的财政还是私人的口袋，这个问题也需要好好查查。”王子栋的语气很轻，但是话里的用词却很不一般，这些话一般只有官场上的领导才会用。 罗毕安听到王子栋对杨立军的态度，好像不像是普通的后辈对长辈，倒像是同事间的平等相处，仔细想来，杨立军的态度甚至还有一丝丝的谄媚。 想到这一点，罗毕安生生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发飙的话，一下子又变成了那个一言不发的泥菩萨。 “王主任，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内部肯定会好好调查取证，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群之马，到时肯定给王主任一个交代。” 杨立军见罗毕安变得低调起来，知道今天没办法取得更大战果了，但是自己今天的目的也达到了，结识书记秘书。 听到杨立军的保证，王子栋的态度又变得谦逊有礼了。 “杨局长严重了，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不需要什么交代不交代的，不过宋书记是一个眼睛里揉不了沙子的人，对贪污腐败行为历来看不过眼，我看杨局长对待腐败行为作风也很坚硬，到时事情查清楚了完全可以跟书记做一个汇报嘛，相信领导也会对杨局长满意的。” “哎呀，真是麻烦王主任了，我早就想跟书记好好汇报一下局里的工作，只是书记日理万机，一直找不到机会，到时还要麻烦王主任多美言几句了。” 听到王子栋话里的意思，杨立军也是激动万分。自己的位置相当重要，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实权部门，但是也正因为位置显赫，觊觎的人也多。 以前有老书记在上面撑着，位置还算稳固。现在老书记不在了，局里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罗毕安就是第一个跳出来的人，自己要是不早点找到新的靠山，下场估计就是到一个清水衙门养老了。 现在有了王子栋的保证，第一步已经迈出去，接下来就是处理好这件事的后续工作，这也不算小麻烦。 毕竟这件事公说公有理， 婆说婆有理。处理得重了，必然会往死里得罪罗毕安，最后甚至得罪县长。看来，这是要让自己交投名状啊。 想到这里，杨立军深深的看了王子栋一眼，似乎是心有灵犀，王子栋也刚好看了杨立军一眼，然后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今晚的事真的单纯只是一个意外吗？ 另一边，看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其他人还没有什么反应，罗毕安确是反应过来了，毕竟两人的话语里提到了宋书记，宣唐县能有几个宋书记？ 那眼前的这个年轻的王主任不出意外就是今天县委里在传的县委书记秘书咯。 好你个杨立军，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的，用心居然这么险恶。明知道对方的身份，还故意挖坑给自己跳。 还好自己英明神武，见事不对，立马用出一招缩头大法，要不然真把矛盾闹大了，自己就算是县长的人也讨不了好。 毕竟县长管事不管人，谁愿意无缘无故得罪县委书记呢，哪怕是书记的秘书。 “好了，那我就不打扰杨局长你处理家务事了，我可以先走了吧。” 王子栋见事情也解决的差不多了，就不打算在这里多留了。毕竟折腾了一晚上，明天还要早起去接宋书记，是时候回家好好休息了。 “哪能让王主任一个人回去，还是我送您吧。”杨立军也赶紧客气道。 “不用这么麻烦了，这里离家属院也不远，我溜达溜达就回了。杨局长也不用急，我相信我们以后相处的日子多着呢。” “这位领导，刚才小子说话有点口不择言了，还望领导不要见怪呀。”王子栋跟杨立军打完招呼后又和罗毕安握了握手道别。 “哪里哪里，王主任您大人有大量，刚才是我没搞清情况，这件事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当事人的。”罗毕安见王子栋态度良好，也赶紧上前双手紧握着王子栋伸出的手。 听罗毕安话语里的语气，当事人这几个字很重。扫了一眼面前的杨立军、罗毕安两人，看来公安局里后续还会有一场斗争。 不过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自己需要的只是杨立军的态度而已，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那此地也就不用久留了。 再次告辞后，派出所众人都起身相送，就连范德彪也不自觉的跟在最后面。 望着王子栋渐渐远去的背影，范德彪内心一阵发苦，从头到尾，王子栋都没有指名点姓对自己发过难，但是范德彪明白，自己今天算是栽了。 没办法，谁叫自己不长眼，惹到了惹不起的人呢。 “罗局长，今天这个事情不是个小事情，王主任今天刚来报道就遇到这种事情，你说到时宋书记会怎么看我们公安局，会不会对我们局里的战斗力产生怀疑？我看这件事情一定要从严从重处理，你觉得呢？” 王子栋刚走，杨立军就对着罗毕安发难了。 “杨局长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情都是这个范德彪惹出来的，对这种害群之马，我们一定不能姑息。” 罗毕安也毫不示弱，他知道杨立军的意思，无非就是想拿掉石铁军头上的西城派出所所长帽子，但这件事自己也不可能答应，毕竟自己手下最关键的就是这个位置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放弃。 第16章 食堂 派出所后续发生的事情王子栋并不关心，毕竟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从杨立军的态度上看出来其是迫切希望向宋书记靠拢的。 自己身为宋书记的秘书，当然希望越来越多的人向宋书记靠拢，从今天一天的经历来看，不管是组织部长范伟光，县委办主任任晓松，从整体上来说对宋书记的态度都很积极。 这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管是对宋书记还是自己来说，开局都是不错的。毕竟身为县委书记，如果不能得到全县大多数人的支持，又怎么能够保证自己的施政理念得以施行呢。 如果宋书记的地位都不能保证，自己这个书记秘书也就更谈不上开展工作了。 回到家后，王子栋躺在床上仔细审视了一下自己今天一天的言行举止，对自己今天的表现还算满意，便放心的安睡了。 第二天一早，王子栋早早的出门和李师傅碰头，然后就驱车前往宋书记楼下等候。 宋书记所住的房子离县委家属院不远，这栋楼的水电设施更加齐全，是县里为常委领导们专门修建的，里面也都是独立的厨房卫生间，在这个大家都是公用厕所的年代，这种带独立厨房卫生间的套房还不多见。 没等一会儿，就见到宋显志挎着公文包慢悠悠的下楼，从宋显志蜡黄的脸色还有两个沉重的黑眼圈，可以看出来宋显志昨晚熬夜了，睡眠严重不足。 “宋书记早，看您脸色不大好，昨晚休息不好吗？” 王子栋赶紧上前接过宋书记的公文包，然后快步上前打开车后座，还不忘贴心的用手背挡住车门的顶部。 “子栋啊，下次不用这样了，我让你来可不是做些帮我拿包，开车门这种小事的。你见识广阔，人又年轻，要多帮我想想怎么发展宣唐的大事。” 宋显志上车以后语重心长对着王子栋感叹道。以前在学校只是教书育人，偶尔学校里同事之间的争斗就觉得应付起来不容易了。等真的从政一方了，才知道压力有多大，几十万人要吃饭，要穿衣，要发展，一刻都不敢放松。 宋显志现在就希望有人能好好帮帮自己。王子栋算是自己看重的人，从以往的几次交流里，这个小伙子的很多想法就连自己都觉得受益匪浅，只是想到王子栋现在还年轻，好多事情还要再磨砺磨砺，不能拔苗助长。 “书记，帮您拿包开车门也是大事，别人想做还做不了呢，您可不能把我的这点小权利给剥夺了。至于发展宣唐的大事，我相信书记心中肯定已经有所谋划了，我就负责帮书记跑跑腿，打打下手。” 王子栋嬉皮笑脸的说道，平时没外人在的时候，王子栋习惯性的以晚辈身份和宋显志相处，偶尔开点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这样更能拉近和宋显志的关系。 宋显志也很享受王子栋的态度，自从来到宣唐上任以后，身边的人见到自己要么就是毕恭毕敬，要么就是阿谀奉承，唯一地位相当的何县长，两人之间的几次谈话更是暗含机锋。 “子栋呀，听说你昨晚遇到点麻烦，怎么样，都解决了吧。” 王子栋心中一跳，深深的看了宋显志一眼，发现宋显志说完这句话就开始闭目养神，原本平静和蔼的表情此时却显得有些高深莫测了。 看来宋书记来了这么多天，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投效了，自己那点小动作马上就传到了宋书记耳朵里。亏自己昨晚还洋洋得意，自认为为宋书记立下大功，拉拢了几个重要位置的人。 王子栋整了整心神，一五一十的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向宋显志作了汇报，最后还小心翼翼的询问关于杨局长想向宋显志汇报工作的事情。 “嗯，那倒不用了，前段时间我刚走了乡镇，这几天正想到县里的各个部门走一走，关于行程方面的事情你正好安排一下，正好，公安局就放在第一天吧，到时可以安排杨立军聊一聊。” 王子栋没想到上班第一天就接到这么个任务，别看这事情说着简单，但是全县那么多部门，每个部门又都有自己的工作，要想协调好路线时间，这也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虽然和其他事情比起来，县委书记视察肯定是放在第一位的，但是这也免不了自己要挨个踩点协调，不过这也算一件好事，刚好自己也能跟各个部门领导认识一下，对自己以后在宣唐的工作也大有好处。 车子稳步行驶，没一会儿就到县委大院了，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会儿，宋显志便提议先到食堂吃早餐。 食堂里用饭的人还不少，这个年代，各个家里的经济条件都不算太好，有些单职工家庭工资还不够一家人生活的，单位食堂you不要钱，大家都是能在食堂吃就尽量在食堂吃。 原本食堂里人声鼎沸的，宋显志一进来，就像水花泛起涟漪似的，一圈一圈的静音开始往外扩散，突然又是一阵齐刷刷的起立问好声。 “宋书记早” 看着眼前这一幕，王子栋心里也是一阵感慨，真是官场森严呀，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共产党的官真的是这样的吗？大家以前不都是同志吗？ 不过王子栋也不敢多想，毕竟自己现在也只是个小虾米，这些事情现在还轮不到自己发言，等什么时候真的有那份力量了，自己真的还有改变这一切的决心吗？ 王子栋自己也不知道。 “好好，大家都坐，我也只是来吃个饭而已，你们这样搞得我以后都不敢来了，怕人说我故意不让大家吃好饭。” 面对众人的问好，宋显志也是笑呵呵的点头回应，快步走到食堂窗口和气的让大师傅打了三个人的早餐，食堂大师傅也是受宠若惊的连连点头。 三人饭菜打好，王子栋主动上前接过餐盘，然后找了个僻静位置。 也许是食堂的气氛不对，宋显志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兴致讲话，宋显志不开口，王子栋和李师傅也只能埋头干饭，食堂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第17章 不得不急 食堂里的人大多是县委大院的基层干部，他们表面上都在专心吃饭，但时不时的就把目光投向王子栋这一桌。 看着紧挨着宋书记旁边的王子栋，大多数人都猜到了这应该就是宋书记的新任秘书了，看着王子栋稚嫩的脸庞，不禁感叹又是一个少年得志的新贵。 宋显志吃饭很快，没吃几口就结束了。见宋显志起身，王子栋也赶紧拿上宋显志的公文包，准备回办公室。 等两人走出食堂，食堂才又恢复了往日喧嚣的模样。 回到办公室，王子栋第一时间就是烧水给宋书记泡上一杯清茶，见宋显志开始办公了，才慢慢退出办公室，坐到了外间秘书的办公桌上。 趁着早上还没有人来找宋书记汇报工作，王子栋决定好好熟悉一下县里各个部门乡镇的情况，接下来还要跟各个部门协调宋书记视察的事情，提前做一下准备工作。 就在王子栋专心研究资料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王子栋抬头，一个五十来岁，身穿白衬衫，脚下却踏着黄布胶鞋的中年男子映入眼帘，王子栋赶紧起身相迎。 “王主任吧，我是凤亭镇的王雪松啊，真是有缘，我俩还是家门呢。上次宋书记来我们凤亭视察工作的时候作了指示，我今天是专门来汇报工作的，您看宋书记今天有没有时间接见我呀？” 来人见到王子栋起身，也赶紧上前两步握着王子栋的手亲热的自我介绍道。 “是王书记吧，您好，您稍坐，我进去跟宋书记请示一下。” 王雪松，退伍军人出身，凤亭镇党委书记，听说为人作风强硬，在凤亭镇说一不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单就今天这不请自来的胆识就不一般了，要知道一般的乡镇书记可不敢随意就来敲县委书记的大门。 王子栋没有耽搁，放下文件就敲门进了宋显志办公室。 “领导，凤亭镇的王雪松来找您汇报工作，您看？” “让他进来吧。”宋显志放下手中的文件，揉了揉额头疲惫的说道。 “书记同意见你了，别耽误太长时间，书记昨晚工作到很晚，今天身子不是太利落。”王子栋出门以后就对着王雪松提醒道。 “麻烦王秘书了，下次来凤亭，兄弟一定好好招待感谢。” 王子栋带着王雪松进了里间办公室后，给两人添上一杯茶就继续掩门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既然宋书记没有发话让自己陪同，自己也就不好留在里面。继续专心看着县里的资料。 两人交谈的时间并不长，王雪松出门的时候脸色并不轻松。但见到王子栋，还是热情的打了招呼后才告辞离去。 王子栋把王雪松送出门外才回到办公室收拾杯子。 “子栋啊，你说人的观念真的能改吗？”宋显志见王子栋进来后，语气沉重的问道。 “我想是能改的吧，毕竟经历的事情不同，观念也会发生改变。而且，有些事情就算自己不想变，世界也会逼着我们改变。”王子栋虽然不知道宋书记为什么这么问，但是大概也能猜到估计是王雪松的某些做法让宋书记不认同了。 “是啊，要是自己变不了，就只能别人逼着变了。”宋显志像是下定了决心，语气郑重的肯定道。 “子栋，你知道我这段时间到处调研，发现的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不知道，书记您能说说吗？”王子栋也很好奇宋显志这段时间的经历。 “就是不变，每一个乡，每一个镇好像时间停滞了，大家都在做事，但是都是一成不变的。你知道南方现在正在经历什么大变吗？别人变，我们不变，落后的就是我们呀。”宋显志语气里带着一丝沉重。 听到宋显志的话，王子栋终于明白宋显志焦急的是什么了。 “书记，我觉得这事您不能急。现在上面的风向不定，下面的人当然不敢随意站边。与其大干特干，不如从小处着手，由点破面。”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王子栋这几天也思考了很多，现在全国都在大讨论，改革派和保守派的力量不相上下，时而东风压倒西风，时而西风压倒东风，经常搞得下面的人也是无所适从。 这种情况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要到92年初首长第二次南巡才能得到解决。所以这段时间王子栋觉得不能急，谁知道在这个时间段当出头鸟会不会被打垮呢。 就算事后被平反，也不一定轮得到自己这个小虾米。所以王子栋也隐晦的劝着宋显志。 “子栋啊，我也知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但是你见过一户人家两兄弟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就穿，不出门的那个就裹被子里吗，你见过那些为了吃的，把未成年的女儿嫁给傻子的人家吗？我也想等，但是老百姓等不了啊。” 宋显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这段时间的经历让自己太过疲惫了，以前在学校，接触的都是文人墨客，大家不过地位怎么样，至少生活是不愁的。 等自己真的从政一方了，看着自己治下的老百姓还过着那样的生活，理性告诉自己不能急，感性上却是不急不行。 看着宋显志话语里的无奈，王子栋也是感慨万分。本以为宋显志只是一个理论丰富的学者型官员，后来接触下来又觉得宋显志权术也不一般，今天却发现了更不一般的一面，宋书记心里有大爱。 也许这才是后来他能走上高位的真正原因吧，如果心里没有对人民的责任心，党和国家怎么会放心把一省几千万的百姓交给你呢？ 自己是不是太过明哲保身了，就算现在形势不明，但是只要低调一点，还是没有大问题的。 “书记，我觉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人，只要有一群跟您想法一致的人，还怕事情做不好吗？” “对啊，归根结底事情都是人做的，子栋，你下去通知一下，下周一召开常委会，来了这么久，也该好好跟大家沟通一下了。” 王子栋也很期待下周一的常委会，毕竟身为书记秘书，自己不出意外应该能列席书记员，虽然不能发言，但是也能好好见识一下神秘的常委会了。 第18章 市场 出了办公室，王子栋便直接往县委办的方向走去。 毕竟，召开常委会这种大事，还是要先跟任主任通个气，会议前的通知环节，会议室的准备工作，服务人员的安排，会议内容的文件下发等等事情，都需要县委办这边统筹安排。 没几步路，王子栋便来到了任晓松的办公室外。敲门得到回应后，王子栋迈步走了进去。 “子栋，你怎么来了，是书记那边有什么吩咐吗？”任晓松见来人是王子栋，客气的起身迎接。 “主任，书记打算下周一召开常委会，让我们这边安排一下，所以我赶紧过来跟您请教一下具体流程。”王子栋姿态放得很低，毕竟任晓松也算是自己的直属上司了。 “喔，常委会呀，这个事确实马虎不得，过来坐，我给你好好讲一讲。”任晓松邀请王子栋就坐后，两人便开始交流起会议准备和注意事项。 “其他的都还好，就是刘县长那边，还是我亲自过去请示吧。” 见任晓松最后特意强调了刘县长那边，王子栋明白刘县长看来不是特别好说话，在宣唐县领导们心中的地位也很不一般。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刘县长全名刘安邦，也是宣唐本地人，从参加工作以来就一直在宣唐，从一个乡镇办事员一直做到一县之长，期间做过组织部长，党群副书记，在宣唐可以说是根深蒂固。 要不是年龄大了，这次县委书记的职位很可能就是刘县长的，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刘安邦在宣唐的地位，毕竟有太多人受过其提拔了。 王子栋对刘安邦也很好奇，来了几天了，与其他人接触的时候，大多数人对刘县长的评价都很高，即使任主任和范部长以前都是县委书记的人，但谈到刘县长也依然很尊重。 把各项通知工作分配下去以后，王子栋又赶紧回到了书记办公室外，毕竟这才是最重要的工作。 一天下来，来跟宋书记汇报工作的人并不多，大多是县委这边的一些文件送来审批的工作人员，各部门的头头脑脑们都还没露面，反倒是电话来得不少，大多是自报家门后邀请王子栋下班后聚一聚，王子栋也以工作忙为理由婉拒了。 电话那头的人也不意外，本来这些电话的目的就是先找个由头认识一下，为下次见面打个基础。 一天下来，王子栋也渐渐熟悉了秘书的日常工作，从刚开始的手忙脚乱中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下班照常陪书记在食堂吃了晚饭。没办法，除了李师傅，王子栋和宋显志现在都是孤家寡人的状态，两个大男人也懒得在家做饭，食堂吃就成了没办法的事情。 饭桌上，王子栋提起了昨天范部长和任主任想邀请宋显志吃鱼的事情，宋显志点了点头，约在了星期五的晚上。 下周一就是常委会了，宋显志也想趁这几天跟下面的常委们提前交流一下，有些事情能在会议外交流好，就没必要在会上搞得剑拔弩张的，毕竟会议上的发言会做记录的。 送完书记回家后，王子栋也不知道往哪儿去了。这个年代又没有手机，回了家就只能无所事事。 宣唐是个小地方，这个年代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思来想去，只有去上次逛街那个临时摊贩聚集的地方逛一逛。 王子栋一路安步当车，慢悠悠的逛到了凤尾街，这时天色已近黄昏了。 相比其他街道的冷冷清清，凤尾街却是喧嚣繁华，虽然都是小摊小贩，卖的也大多是自己做的手工品，但是一点也不妨碍老百姓的购物热情。 王子栋一路闲逛，在一家小摊前停下了脚步。这是一家卖录音机和音响磁带的小摊，相比其他摊贩卖的毛巾袜子一类小东西，这可算是高科技产品了。 这家小摊上人不算多，毕竟不管是录音机还是磁带的价格都是不菲，但是利润也比其他小摊高得多。 “录音机800块，磁带5块钱一盘。大哥你要吗？” 王子栋上前询问价格，正在跟其他客人介绍产品的老板回过头对着王子栋介绍道。 王子栋这才看清老板居然是个20来岁的小姑娘，皮肤白皙，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扎着，两只眼睛又大又圆，笑起来带着一丝狡黠。 “老板，你这录音机这么贵，我们这种小地方谁买得起呀？”王子栋对这小老板来了兴趣，毕竟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卖的却是这个年代的贵重商品。 “大哥，我这东西卖的可不贵。这可是香港产的，现在广东那边可流行了，大哥您长得这么好看，要是再有一台录音机，肯定能讨个漂亮媳妇儿。” 小姑娘一点也没有这个年代女孩子的羞涩单纯，一套小词说得王子栋一愣一愣的。 “听你这语气你还去过广东？”王子栋听到老板的话，更加有兴趣了，毕竟这个时候的广东可是改革的最前沿，王子栋自己也很想去那边看一看。 “那可不，不仅是广东，我去过的地方多着呢，京城我都去过，大哥，你信我的，这录音机我真没收你高价，这几台货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广东带回来的，我们这边可不多见。” 正当女老板卖力推销的时候，市场的另一头突然变得嘈杂起来。 “工商的来啦，快跑啊。”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整个市场的摊贩就像演练好了似的，三两下就打包好了货物往四面八方奔逃，整个市场顿时乱作一团。 “不好，大哥，工商来了，您要是对这录音机有兴趣，明天还是在这儿，到时我算您便宜点。” 说着，女老板也把地摊上的磁带用布包一卷，一甩直接挂在了脖子上，两只手一边两个录音机就打算溜。 “要不我帮你拿两个吧，你拿这么多东西跑不快，等会儿被抓到就亏大了。” 王子栋见小姑娘手上脖子上挂满了东西，忍不住开口道。 倒不是怜香惜玉，只是想到这些人都只是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现在却因为政策问题不得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王子栋对书记今天的话突然有了想法，这个临时市场，会不会是一个突破口呢？ 第19章 范家有女 见王子栋主动提议帮忙，小姑娘脸色有点迟疑，上下打量了王子栋一眼，见王子栋外貌端正，衣着整洁，应该不是图财的骗子。 “那麻烦您了，真是谢谢。”说着就把手上的录音机分了两个给王子栋，然后带头往外跑去。 王子栋本来也只是客气的嘴上说说，一般的老板肯定不放心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自己，没想到这小姑娘对自己这么信任，只好无奈的接过录音机跟在其身后往外乱窜。 其实王子栋今天也带了工作证，相信就算工商的来了，自己出面也能解决。 只是王子栋实在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昨天刚跟公安局的闹了一通，今天又跟工商的来这一出，传出去自己就像个惹祸精一样。 跑着跑着，跟在小姑娘身后的王子栋已经完全记不清跑了多远了，只是两边的房子越来越疏稀，估计都快跑到城郊了。 终于，前面的身影停了下来。王子栋对这小姑娘也是一阵钦佩，自己平时也算爱好运动了，跑这么一通也是气喘吁吁的，面前这个小姑娘确是面不改色。 “大哥，真是谢谢你了，今天要不是你，我就亏大发了，这样，这两盘磁带送您了。” 王子栋见这小姑娘送自己两盘磁带，心里也是哭笑不得。自己又没有录音机，拿了这磁带能有啥用。 “这丫头该不会想着诱惑自己买一台录音机吧。”王子栋忍不住瞥了一眼面前的小姑娘，内心腹诽道。 “行了，磁带我就不要了，你说你去过广东，作为感谢，你给我讲讲那边的见闻吧。” “这个，那个，其实我没去过广东，刚才都是我吹牛的，这不是为了东西好卖嘛。”小姑娘说着说着，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只剩两只大眼睛贼兮兮瞥着王子栋。 王子栋也是一阵无语，信了你的邪，自己终日打雁，居然被一只小麻雀嘬了眼。不是说这个年代是最后的纯真年代嘛，自己遇到的咋都是人精呢？ “算了算了，服了你了，我回了，你也早点回家吧。”说着，王子栋转身就往回家的路走去。 “大哥，我叫范雅婷，你叫什么名字呀。”见王子栋越走越远，范雅婷忍不住大声吼道。 只见王子栋既没回头，也没回答，只是潇洒的挥了挥手，颇有一丝江湖侠客行侠仗义后的潇洒模样。 “哼，神气什么，也不问问我家的方向就跑那么快。”见王子栋没理自己，范雅婷忍不住跺了跺脚，小嘴一撅。嘀咕了几句，又忍不住笑了笑，别说，这小哥哥长得还蛮好看的。 说着，也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两人回家的方向是一样的。 好不容易提着大包小包东西到家的范雅婷，蹑手蹑脚的开门打算偷偷溜回自己房间，没想到一开门就发现自己老爸老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开门声让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范雅婷。 只见范雅婷弓着腰，脖子上挂着一个大布袋，两只手一边提着两个录音机，头发也是披头散发的，像个古代打家劫舍的女飞贼。 “你说说你，放假了也不知道好好复习功课，整天就知道提着你那些玩物丧志的玩意儿到处瞎跑，哪天非得把你抓起来，判你个投机倒把。”范伟光语气恼火的说道。 “爸，我这就是学习呀。我们教授都讲过，经济理论要在实际经济活动中才能得到验证。我这就是在通过真实的活动学习理论呢，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范雅婷一点也不怕自己老爸，从小到底，虽然自己老爸总是板着脸，但是只要撒撒娇，就没有什么搞不定的。 “好啦好啦，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别整天唠唠叨叨啦，别把你在单位那些臭毛病带回家。”范妈发话了，范伟光只好闭上嘴，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自己在单位说一不二，回了家，自己只能排第三。 “对了，爸妈，我今天遇到的一个人可有意思了……” 见老妈发话，老爸不再训自己以后，范雅婷把东西一放，蹦蹦哒哒的挤到两人中间坐下，然后边看电视边叽叽喳喳起来。 范爸范妈看着大大咧咧的女儿，也是无奈的对视一笑，毕竟两口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哪舍得真的打骂呢，只是女儿总是这么没心没肺的，以后可怎么嫁人。 这头，回到家的王子栋冲了一个冷水澡才算舒坦下来，毕竟跑了那么长时间，出了一身的汗，回到卧室，王子栋想到今天在临时市场看到的一幕幕，忍不住拿出了纸笔。 思索了好一会儿，终于写下了标题。《关于建立宣唐批发市场的规划和发展计划》，王子栋根据后世的一些发展趋势，结合宣唐的地理位置，洋洋洒洒的写了几千字，其中还要注意一些与现在政策相违背的问题。 夜已经深了，书桌上的稿子已经堆满了一桌，这已经是王子栋第三次易稿了，终于定稿了，虽然王子栋觉得还是不满意，但是自己的水平也就这样了，平时不觉得，真到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知识还远远不够，看来还是要加强学习。 把确定的稿子整理好，王子栋伸了个懒腰就直接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王子栋带上稿子照常和李师傅接上了宋书记。 车上，王子栋把自己的稿子递给宋显志，宋显志刚开始只是漫不经心的扫了几眼，越看越是心惊，这份稿子里的内容不多，但是干货不少。 特别是关于未来经济发展的概况，结合宣唐自身的发展规划，可以说这份材料已经阐述得十分成熟了。 “这是你写的吗？”宋显志对王子栋越发满意了，以前只是觉得这个小伙子点子多，懂人情世故，给自己当秘书正合适。现在看来，这小子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优秀。 “领导，这只是我一点不成熟的想法，当然还要宋书记您指正。”说着，王子栋又聊了聊昨天的见闻，指出了自己写这份稿子的心路历程。 第20章 饭局 听到王子栋提到工商部门的经常去临时市场抓人时，宋书记眼神闪烁了一下，看来宣唐的保守力量很大呀。 “这份稿子不错，但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先放我这里吧。”宋显志知道这份稿子的含金量，但是成立一个批发市场不是一件小事情。 其中光是涉及到的政策问题就很不一般，而且这份稿子里提到的未来规模扩大，辐射周边四省，成立物流园区，依托批发市场发展乡镇企业，一环扣一环。其中涉及到的资金，道路修建，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这个周末我要回一趟省城，你跟我一起吧。”宋显志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开口道。 王子栋诧异的看了宋书记一眼，这个节骨眼回省城？下周一可就开常委会了。看来宋书记要去省城寻求支持了。 听到宋显志要带自己一起，王子栋也很兴奋。毕竟早就猜到宋书记背后有人支持，但是一直不知道是谁，看来这趟省城之行就可以揭晓答案了。 “那书记您看星期五晚上跟范部长和任主任的晚宴要改期吗？” “不用改，我们星期六早上一早出发。” “好的。”王子栋还没有和任主任通过气，看来等会上班就要赶紧去通知两人了。 到了单位，照常用过早饭后回到办公室，处理完一些给宋书记审批的急件后，王子栋便来到了任晓松的办公室。 “主任，书记约了您和范部长周五聚一聚。” 两人寒暄了一阵，王子栋就说出来此行来的目的。 听到宋书记答应了私下聚餐的请求，任晓松也很高兴。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宋书记还算满意。自己的位置也算是暂时稳住了。 想到这里，任晓松看王子栋的眼神也越发亲切了。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我还要去范部长那边一趟。” “别麻烦了，老范那边我直接跟他说。”说着，任晓松就直接拨通了范伟光办公室的电话。 通话完毕后，两人又交流寒暄了一阵，王子栋就起身告辞了。 接下来的几天，王子栋基本上就忙着和各个部门通电话，主要就是协调常委会后宋书记的视察活动。 通过这几天的频繁联系，王子栋跟各个部门的领导也基本混了个脸熟，其中有几个聊得特别投机的，私下里还一起喝了几顿酒。 转眼时间就到了周五下午，一下班，王子栋便陪着宋书记往石河镇的方向驶去。 任主任他们已经提前在石河镇的石河饭店等候了，石河是宣唐的一个大镇，背靠通州河，石河蒸鱼是宣唐的一大特色菜。 汽车行驶在路上，宋书记正在闭目养神，王子栋发现李师傅今天有点不对劲。平时李师傅开车都是一丝不苟的，今天却总是左顾右盼，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师傅，出什么事了吗？”王子栋关心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今天后勤处的小唐吃饭的时候提到刘县长晚上要赶去市里。” 李师傅嘴里的小唐，不出意外就是刘县长的司机小唐了。看来今晚，大家都很忙呀。 “老李，以后这些话就不要说了，影响不好。” 后座上的宋显志睁开了眼，满脸轻松的笑了笑，语气和蔼的说道。看得出来，宋显志不是故作轻松，李师傅话里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只是大家都是同事，就算想法不同，也都是为了工作。没必要搞得跟特务一样。 汽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才到石河镇，这已经算是离宣唐县城最近的一个镇了，可以想象，那些偏远的乡镇有多远。 而且这个时候的路况真是一言难尽，王子栋想到宋书记十几天时间就把宣唐的各个乡镇走了个遍，内心也是一阵佩服。 就算换做自己，也不一定能吃得下这个苦。 汽车到达饭店门口，任主任，范部长还有饭店老板已经在大门口等候了，车刚停稳，还不等王子栋下车，任晓松已经帮宋书记拉开了大门。王子栋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跟在众人身后往饭店走去。 今天周末，饭店里却没有客人，只有工作人员，王子栋大概也能猜到，肯定是任主任他们提前安排了的，毕竟一个县委书记，一个组织部长还有一个县委办主任私下聚会，人太多了也不好，传出去不好听。 任晓松头前引路，带着众人一行往订好的包间走去，宋显志突然回头，让饭店老板给李师傅安排晚饭，随后众人才进入房间。 众人落座后，王子栋便接过了服务员的工作，开始为三位领导做起了服务工作，倒酒，夹菜，忙得不亦乐乎。 今晚的主打菜是蒸鱼，算不上精致，但是别有一番风味，宋显志浅尝一口，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见书记对今晚的安排还算满意，任范两人也松了口气。酒过三巡，三人的气氛渐渐热烈了起来。一顿饭下来，三人聊得天南地北，就是没有聊过一句工作上的事情，这跟王子栋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王子栋本以为宋书记答应参加今晚的聚会，目的是为了下周一的常委会提前寻求支持，没想到到了饭桌上反而一句没提。 饭局结束后，宋书记安排大家同乘一辆车回家，王子栋把几位领导送到家后，依然沉侵在今晚的饭局上。 躺在床上，王子栋一直在暗暗思索，为什么宋书记答应了会面，却又不提后天常委会的事情呢？ 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王子栋终于反应过来了。宋书记要的不是两人对某一件事上的支持，而是所有事情的支持。 一个是合作关系，一个是上下属的关系。看来宋书记虽然为人和蔼，但在某些问题上确实霸道非凡。 想明白这些事后，王子栋松了一口气。来宣唐快一周了，这一周的时间自己也是经历了很多。 胸有沟壑，霸气侧漏，对百姓却有大爱的宋书记，在普通下属眼里和和气气，在陈亮心里却敬畏十足的范部长，谄媚讨好，却又识章法，知进退的张全…… 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在王子栋心里闪过，每一个人都带着面具，让人看不清面具下面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些人让王子栋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是官场百态，自己还要学的很多很多…… 第21章 省城 第二天一大早，王子栋一行三人便踏上了前往省城的路上。 虽然自己开车肯定比大巴要快一些，但也快得有限，到省城估计天都要黑了。 这个时候的路况不管是对司机还是乘客来说都是一种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还好王子栋也会开车，一路上跟李师傅轮换着开也还能够接受。 下午六点钟，经过89个小时的长途跋涉，一行人终于到了王子栋的母校川省大学。 宋显志让两人在楼下稍等一会儿，然后就一个人上楼了。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下楼的宋显志怀里多了一幅装裱好的字画。 “去市府大道的省委家属院，子栋，你对蓉城比较熟悉，换你来开车吧。老李，你就先去招待所好好休息一晚，明早我们还要赶回宣唐。” 等宋显志重新上车后，才说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地。 把李师傅送到招待所后，王子栋才往省委家属院的方向驶去，对这边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还是那道熟悉的大门，只是在报出名字后便被放行了。看来宋显志已经提前跟要拜访的人联系过了。 越往里走，王子栋越确定了宋显志背后的人有多不简单，毕竟这个小别墅群跟自己家都是一个院落。 最后的目的地停在了离王子栋家不远的三号小楼。 宋显志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从衣着来看估计是工作人员之类的。 “王姐，又麻烦你了，我跟薛省长约好了的。”宋显志赶紧上前寒暄道。王子栋在后面偷偷的打量了宋显志一眼，听这话里的语气宋书记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 “宋老师你来啦，省长已经打过招呼了，让您到了直接上二楼书房。” 王姐赶紧招呼二人进门，换过拖鞋，王姐就带着宋显志往二楼书房走去，王子栋没有跟上去，自觉的在一楼会客厅等候。 王姐下楼后招呼王子栋先坐，又帮忙倒了一杯清茶，王子栋赶紧起身接过，嘴里连连表示感谢。 等王姐回厨房忙以后，王子栋才细细打量了一下这栋别墅，和爷爷家的别墅构造大同小异，只是装修风格上要年轻时尚些，最引人注目的是到处都挂满了字画，可见主人家是书香门第出身。 其实刚才宋显志提到薛省长，王子栋就已经猜到是谁了。，现任川省省长薛兴权。 王子栋研究过薛兴权的简历，薛兴权，安徽人，1934年生人，现年55岁，毕业于京城大学，毕业后一直在部委里工作，去年才调到川省任职省长。算是现在部级领导里为数不多年富力强的干部。 难怪宋书记能得到其看重，两人都是京城大学毕业的，同样的理论知识丰富，而且都倾向于改革派。 大概过了四十来分钟，二楼书房的门开了。最先出来是一个身材高大，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王子栋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薛兴权。 宋显志紧随其后，从其脸上的表情来看，今天的谈话估计还算顺利。 “薛省长好。” 王子栋见两人下楼，赶紧起身上前迎接。 “小宋，这就是你口中的小王主任吧，不错，一表人才，年轻有为，你们宋书记可是一直在夸你，说你有想法，有能力，你要加油啊。”薛兴权语气和蔼的回应到。 “宋书记太过奖了，我还年轻，正需要好好跟着宋书记学习。”王子栋语气惶恐的回应道，脸上没有一丝自满的表情。 “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也要有朝气有活力。你写的那个建立批发市场的报告你们宋书记给我看过了，想法不错，但是问题也有不少，最大的问题就是投入太大了，你们宣唐估计承受不了，反倒是通州市来规划比较合适。” 王子栋不敢反驳，只得连连点头。其实王子栋内心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资金问题省里解决一部分，市里县里自己筹措一部分，剩下的部分王子栋想的是通过招商引资的方式解决。 只是现在对于这一块政策比较敏感，王子栋也不敢当着薛省长的面做保证，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秘书，决策这种事情不是自己能做的，自己不能越俎代庖。 “到饭点了，你们来一趟省城也不容易，今天就在我这用过饭再走吧。” “省长您太客气了，我们在路上都已经用过饭了，还是不要打扰省长您休息了。”宋显志客气的推辞道。 “谈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就这么定了，你看我孤家寡人的，你嫂子回京城看孙子去了，我一个人吃饭也没意思，正好今天还有个年轻人在，我也想了解一下现在年轻人的想法。” 薛兴权表情一正，不容置疑的说道。 见薛省长发了话，宋显志不敢反驳了，只好应了下来。王子栋在旁边就更加没有发言权了，反正宋书记怎么做，自己就跟着做呗。 饭桌上，跟爷爷不同，薛兴权没有什么食不言 寝不语的习惯，反倒是特别健谈。 大多时候都是薛省长主动挑起话题，宋显志被动回应，偶尔薛兴权还把话题抛给王子栋，让王子栋不至于当个木头人。 王子栋对薛省长的体贴也有一点感动，本以为当官到了这个级别，不说都像爷爷似的一举一动霸气侧漏吧，至少也应该是威严十足的。 没想到薛兴权反倒是像个普通老人一样，对人热情十足，一举一动让人如沐春风。也许是因为薛兴权是文人出身吧，跟爷爷这种战争年代走过来的领导干部性格完全不一样。 从薛省长家出来后，王子栋本以为宋书记不会给自己透露今天和薛省长的聊天内容，没想到刚一上车，宋显志便开口了。 “薛省长最近压力很大，现在上面的讨论越来越激烈了，林书记对薛省长的工作支持力度也越来越弱了。我今天跟薛省长汇报工作的时候提了一下你的那个计划，本想着大干一场，但薛省长却劝我先缓一缓。” 王子栋开始见宋书记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一脸轻松，本以为事情谈得很顺利，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 王子栋也不意外，薛省长去年才来的川省，根基不稳，林书记又是出了名的保守派，现在川省的情况就是这样，保守派的力量占据上风，有时候避其锋芒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第22章 娱乐城 把宋书记送回家后，王子栋也不知道往哪儿去了，在省城就呆一晚上时间，王子栋也不想回家去打扰家里人。 思索了一会，王子栋把车开回了李师傅住的招待所，又用招待所的电话拨通了一个记忆中的号码。没一会儿，一辆挂着军牌的吉普车停在了招待所门口。 “子栋，子栋，快出来，你这家伙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啦。” 汽车刚一停稳，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就大声吼道，坐在招待所大厅等候的王子栋听到这声音也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起身，出门，坐上车的王子栋望向了驾驶位上的青年男子，好久不见了，谢伟。王子栋的眼神里充满了怀念，谢伟可以说是自己的发小，从小学到高中两人一直是同桌。 前世自己因为那些事情躲在乡下支教，谢伟是来看自己最多的朋友。可是后来有一天突然就不来了，为此王子栋特意去打听才知道谢叔叔出了事情，谢伟也远走国外避祸。一直到王子栋重生那一刻，也没敢回来，毕竟当初那些逼他远走的人现在位置更高了。 “你这家伙真够得瑟的，从哪儿搞的车呀，这么高调，也不怕被你爸知道了打死你。” 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但是一见到谢伟那张玩世不恭的脸，王子栋还是一下子就找回了当初那种熟悉的感觉，忍不住锤了谢伟一拳。 “这车是李安国那家伙的，最近那家伙不知道从哪儿搞了几辆好车，还专门找关系弄了个军牌，我这不是见你王大少召唤，专门借来在你面前得瑟得瑟嘛，怎么样，有面儿吧。” 谢伟头也不回的答应着，手上也没闲着，打着火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 “听说你跑通州那乡下地方去啦，你说你咋想的，哥几个在省城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跑那畸角嘎哒的地方，图个啥呀。” 谢伟的思维里，人这辈子就应该及时行乐，好不容易投了个好胎，还不好好享受，那不是白瞎了吗？真是搞不懂王子栋咋想的，明明比自己条件还好，在川省也算数一数二的公子哥了，偏偏要去过那种没日没夜的苦日子。 王子栋听到谢伟的抱怨也是哭笑不得。谁不想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只是自己好不容易重生一回，难道就为了混吃等死吗？ “好了，别叽叽喳喳了，你就过你的好日子吧，我觉得我的日子也挺好的。你这是把车往哪儿开呀？” “别问，跟着哥们走就是了，你这几年整天就知道呆在学校里，毕业了又跑那乡下去了，也不说出来玩玩儿，你都不知道这几年出了多少新鲜玩意儿。” 谢伟神秘兮兮的笑道，王子栋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平时喜欢假正经，今晚非得好好逗逗他。 王子栋见谢伟那不怀好意的笑脸，心里也是一阵腹诽，这臭小子该不会打什么歪主意吧。 没一会儿，车子停在人民南路的一处十字路口的广场上，旁边建筑物上霓虹闪烁的灯牌上打着帝豪娱乐城的字眼，王子栋看着眼前规模宏大的夜总会，心里也是一阵惊讶。 这个年代就有这些夜场了？自己记忆里好像卡拉ok都要过几年才会出现，眼下形式这么严峻，能在中心城区开一家这么大规模的娱乐场所，看来背后的人很不简单啊。 “阿伟，你经常来这儿吗？这是谁弄的你清楚不？”王子栋好奇的问道。 “还能是谁，城北的赵四儿呗，以前就是个大混子，这几年不知道搭上了谁，倒买倒卖发了财，最近就搞了这个娱乐城。听说省里好几家的二代在里面都占了股份，反正传得挺邪乎，但具体是谁我还真没问过。你是知道我的，我对赚钱的事没兴趣，花钱我倒挺感兴趣的” 谢伟的回答王子栋并不意外，自己这个兄弟虽然表面上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但是对那些歪门邪道赚钱的事情一向不感兴趣，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喝玩乐，反正以他的身份，有的是人请客，他自己也不用买单。 属于那种小毛病不断，大毛病不犯的类型。要不然王子栋也不会跟谢伟玩儿得到一块儿。 不过谢伟一提到明面上的老板是赵四儿这个大混子，王子栋心里便有数了。毕竟前世后来的那起特大涉黑案，最后暴露的最大保护伞也被抓了，看来这个时候，双方就已经搅合在一起了。 车一停到大门口，就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上前来帮忙泊车了，只见谢伟熟练的把钥匙交给泊车小弟，然后就招呼王子栋下车了。 “看你这样子来的次数不少啊，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节制。” 王子栋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说什么呢，我像那种人嘛，我最多就只是来这儿喝两杯，这儿也没你想的那么乱，毕竟开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真要是太露骨了，早就被取缔了。放心吧。” 谢伟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老鼠，慌忙的解释道，只是这一套说辞王子栋是半点也不信的，娱乐场所真要是干干净净的，谁还来玩儿？ 两人边闲扯边往娱乐城里走去，一进到场子里面，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巨大的舞池，四周围满了卡座，舞池正前方的舞台上还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正在表演节目。 “谢少，您来了，楼上还有包间，我带你上去吧。” 两人刚一进来，就有服务生上前跟谢伟打招呼了，看来对谢伟很是熟悉。 谢伟点了点头，示意服务生前面带路，然后转头又跟王子栋解释。 “一楼人多，太吵了，二楼是包房，同样可以看到表演，而且我们兄弟还能清清静静的喝喝酒聊聊天。” 王子栋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反正今晚本来就是无聊打发打发时间，重生回来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为了工作在努力，难得有机会放松放松也好。 “你安排就行了，不过就我们两兄弟聊聊就是了，一些其他的项目就不要安排了你知道我不喜欢太吵闹。” “哟，兄弟，没看出来，你挺懂啊，不然你怎么知道有其他项目。放心吧，我知道你现在工作了，要注意影响。” 谢伟对着王子栋挤眉弄眼的笑道，说道其他项目几个字眼的时候还故意加重了语气。 第23章 敬酒 没一会儿，酒水果盘上齐了，两人也有一搭没一搭的一边看着表演一边喝酒，时而聊聊最近遇到的趣事。 两人没有注意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路过他们包厢的时候朝里瞥了一眼，发现里面的身影有点眼熟，仔细打量了一阵，确定是谢伟。 然后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飞快的往另一个包间赶去。 二楼的一处包间里，一大群男男女女正在里面摇头晃脑，地板上沙发上酒水饮料洒得到处都是，好一幅群魔乱舞的画面。 众人正嗨得起劲，一个身影飞快的窜了进来，正是刚才王子栋他们包间外的年轻男子。 “肖哥，肖哥，我刚看到谢伟也在这儿，而且就两个人。” 来人直接窜到坐在主座上的青年男子身旁，气喘吁吁的说道。 “猴子，你确定没看错，真是谢伟那小子？” 肖哥此时正在和坐在自己腿上的小姑娘玩游戏，听到谢伟两个字马上反应过来了，急匆匆的向猴子确认道。 “放心吧，肖哥，我的眼神您还信不过嘛，绝对是他。” 见猴子回答得这么肯定，肖哥也不再怀疑。拍了拍怀里女子的屁股，示意其让开。 肖哥起身拍了拍手，示意包房里的人安静。 “猴子刚才说碰到谢伟了，那家伙可是不大合群，今天难得碰上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好好敬杯酒大家一起玩呀，你们说是不是。” 肖哥面带揶揄，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挑衅和嘲弄。 “肖哥说得对。” 包厢里的人也知道肖哥和谢伟历来不和，此时听肖哥说要去敬酒，知道有热闹好瞧了，一个个的更是兴奋莫名，跟着起哄道。说着还拿上杯子跟上了肖哥的脚步。 另一头，跟朋友相处的时间总是特别快，眼看时间不早了，王子栋正准备提议散场，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呼啦啦的一下子涌进来七八个年轻男女，有几个少男少女穿着喇叭裤，脖子上戴着叮叮当当的饰品，打扮得像个非主流似的。 谢伟见来人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推门而进，正准备发火，看到领头的年轻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道是谁这么大阵仗呢，原来是你这二鬼子呀。肖云，你带这么一大群人来，是想练练吗？” 谢伟瞥了领头男子一眼，语带嘲讽的冷笑道，随后就继续拿着酒杯和王子栋碰杯，半点都没有邀请来人坐下的意思。 “哟，我哪敢跟您谢大少练练呀，我可是听下面人说你来了，我专门带着人来敬你几杯，你该不会不给面子吧。” 肖云面带微笑的说道，只是说话的语气阴恻恻的，给人一种阴险小人的感觉。 “对呀，谢伟，你也太不给肖哥面子了吧，大家都是出来玩儿，你平时不跟大院里的一起玩就算了，现在碰到了喝杯酒都不干吗？” 肖云身后的那群少男少女也嘻嘻哈哈的起哄着，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王子栋听着这一群人的对话，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情况了，谢叔叔是蓉城市常务副市长，这群人跟谢伟都住一个大院，估计都是蓉城市领导干部的子女，至于领头那个姓肖的，王子栋思索了一下蓉城市领导的名单，不出意外应该是市委副书记肖建国家的儿子了。 肖建国和谢叔叔都是蓉城市委常委，虽然肖建国排名靠前一些，但是一个副书记，一个常务副市长，两人可以说都是下届市长位置的关键候选人。 不可避免的两人在工作中摩擦也不少，父母之间的恩怨影响到子女身上，谢伟和肖云两人平时也没少斗气。 虽然大家都算是有身份的人，不可能像地痞流氓一样在大街上扭扭打打的，但是只要遇到能落对方面子的机会，谁也不会放过。 今天肖云明显是见谢伟带的人少，就自己两个，肖云那边带了七八个人过来，要是真的拼起酒来，自己这一方注定是要吃亏的。 谢伟倒不怕得罪肖云，毕竟两人本来就谈不上和睦，但是今天肖云背后的人都是蓉市各部门头头脑脑的子女，要是真的一点面子也不给，那得罪的人就多了。 虽然小孩子之间的斗气跟大人之间关系不大，但是也不排除有些大人把孩子当个宝。为了父亲的工作，谢伟举起了酒杯，硬着头皮和一群人挨个碰了个杯。 眼见连续七八杯酒下肚，谢伟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一大股醉意涌上心头。见一圈酒刚喝完，肖云又举起杯子打算找谢伟敬酒，王子栋不得不站了出来。 “肖哥，阿伟喝了一圈了，我可是一滴酒都还没沾，我来敬你一杯吧。” “你谁啊你，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哪个屁股缝没藏好把你给露出来了。” 肖云还没开口，身后的猴子就站出来指着王子栋喝斥道。 “小朋友，酒可以乱喝，话可别乱说，小心给家里招祸。” 王子栋眼神一凌，像一道利剑一样扫向猴子。 猴子正打算习惯性回骂，见王子栋表情威严，神情冷漠，心里打了个冷颤，听到王子栋话语里的威胁，呐呐的闭上了嘴。倒不是怂，只是没摸清底细，还是先别出头。 苟才是王道，再说了，这是肖哥跟谢伟的矛盾，又不关自己的事，自己强出什么头，还是先观望观望吧。 见王子栋一个眼神一句话就镇住了猴子，肖云这才正眼望向了王子栋。 其实肖云一进门就看到王子栋了，只是见王子栋脸生得很，不是自己熟悉的那群人，以为只是跟着谢伟混的小弟，完全没放在眼里。 现在看王子栋神情淡定，说话的语气也不一般，看来自己猜测有误。 “这位兄弟贵姓，在哪里高就啊。” 肖云脸上又充满了笑意的问道，要不是见过刚开始的表情，王子栋还真觉得肖云是一个为人和善的年轻人。 “我姓王，在通州宣唐工作，你是想问我父母是干什么的吗？不好意思，我父母已经去世了。” 王子栋似笑非笑的回答道。 第24章 激动 肖云平日里虽然嚣张跋扈惯了，但是并不代表没脑子。正相反，肖云心机不浅，要不然也不能笼络那么多领导的子女当自己的小跟班。 “兄弟，是我怠慢了，我俩干一个。” 见王子栋话里滴水不漏，肖云一时摸不清底细，主动举起了酒杯。 和肖云碰了一杯后，王子栋又主动和其他人走了一个，敬到猴子的时候，王子栋还热情的拍了拍猴子的肩膀，表示自己记住他了。 一圈下来，王子栋面不改色，重生回来后，王子栋发现自己记忆力越来越好，力气也越来越大，就连酒量也好了很多。 肖云见今天没办法继续踩谢伟面子了，也不含糊，和王子栋热情的寒暄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刚一出门，肖云的脸色就变得冷淡下来，招手示意猴子过来。 “你下去好好查查那个姓王的底细，要是真的有来头那便罢了，要是敢在我这儿装大尾巴狼，我非要他好看。” 说着，眼神怨恨的回头扫了一眼包间。 猴子也是连连点头应是。肖云不说，自己下来也要好好查一查，毕竟今晚自己嘴贱得罪了那家伙，不查清楚自己心里也不踏实呀。 等肖云一行人出去后，王子栋发现谢伟酒意已经上头了，正耷拉着脑袋一点一点的。 王子栋没办法，只好招呼服务员帮着自己把他扶上车，见谢伟吵吵着还要开车，王子栋赶紧拉住了他，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虽然这个年代没有什么醉驾的说法，但是对王子栋来说这是铁律。 安排帝豪的泊车小弟帮忙开车把谢伟送回家后，王子栋也慢悠悠朝招待所走去，反正也不远，就当解解酒了。 路上，想到今晚发生的小插曲，王子栋突然想起后来谢叔叔出事好像就和姓肖的有关吧，当时正值换届，蓉城市长的职位有了空缺，肖建国和谢叔叔是呼声最高的两个人。 再然后谢叔叔就出事了，肖建国直接出任蓉城市长。说这两者之间没关系，那才是有鬼了。 不过现在离换届还有几年时间，到时自己肯定是要搭把手的。 今天又是坐车，又是拜访薛省长，晚上还和那群二代们勾心斗角，王子栋也是累得不轻，回了招待所一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接上宋书记后，三人就往宣唐方向赶，到了之后天都黑了。 蓉城，猴子一觉睡醒就到处托人打听王子栋，只是他也没想到，王子栋早就不在蓉城了，下次见面，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时候了。 明天就要召开常委会了，王子栋今晚有一点小激动，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身处这种权力中心，会议上的一句话就有可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强迫自己闭上双眼，辗转反彻了好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哟，看来我们的小王主任昨晚没休息好呀。” 周一，一大早，宋显志一见到王子栋就忍不住乐了，王子栋两个眼袋都快掉地上了。 面对宋书记的打趣，王子栋也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常委会十点召开，刚一到办公室，王子栋屁股还没坐热，组织部的范部长便不请自来了。 “范部长好，书记正在办公室，我带您进去。” 王子栋一见来人就赶紧起身招呼道，也没说让范部长等一会儿，自己先去请示的话。毕竟范部长身份不一样，书记特意交待过，常委级别的过来汇报工作，只要办公室没客人就不要请示了。 不过进门之前王子栋还是先敲了敲门，提醒宋书记范部长过来汇报工作，等宋书记同意后才开门进去。 “王秘书，你先等下，正好有点事我还想问一下你。” 王子栋给宋书记和范部长添满茶正打算告辞出去，范伟光却叫住了王子栋。 王子栋也是满脸意外，不知道范伟光有什么事情需要问自己。王子栋满脸疑惑的望向宋书记，见宋书记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才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旁。 “子栋，我是想跟你确认一件事，我这两天看你的档案，发现你是大三的时候就出任团委副书记了吧，是刚上大三的时候吗？” 范伟光满脸和蔼的开口向王子栋问道，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注意，这几天仔细看了一下王子栋的档案，范伟光心里才募然一惊。 本以为这个小王只是宋书记的秘书，现在看来真不简单呀。毕竟能在省大这种地方，大三就当上团委副书记，还是副科级，这比多少人快了好几步呀，一般人能这样吗，别说什么学习优秀，学习优秀的多了去了，还不是要一步步的熬。 “是的，我大三一开学就被任命为团委副书记了。” 王子栋不知道范伟光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事情，虽然心里有了一点猜测，但是也不敢去想，毕竟太快了，自己才刚来呢。 “知道了，其他没什么了，宋书记您看……” “子栋，你先出去吧，我们有点事情要谈。”宋显志听懂了范伟光话里的意思，挥手示意王子栋先出去等等。 王子栋点头应是，走出门外才忍不住按住了胸口，砰砰砰的心跳声出卖了王子栋的想法。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激动。 “别激动，万一不是呢。”王子栋忍不住在心里暗示自己要淡定，好一会儿，激动的情绪才平复过来，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起了资料，只是心却好像已经飞到了宋书记的办公室里面。 “老范，会不会太快了，子栋才刚来，而且还这么年轻，不合适。” 等王子栋出门以后，宋书记面带疑色的问道。 见宋书记只是有些顾虑，没有明确表示反对，范伟光心里也就有了数。 “书记，小王提副科已经满两年了，组织程序上是没问题的。而且小王秘书这段时间的工作，大家也都是非常认可的。最重要是刘县长的秘书小李去年就已经提了正科级，所以……” “嗯，这事你提一提吧，不过不要勉强，还是要尊重大家的意见。” 听到范伟光最后的一句话，宋显志明白了范伟光话里的意思。低头沉默了一会，这才点了点头同意道。 见宋书记同意了，范伟光心里也松了口气，至于宋书记嘴上说的大家的意见，范伟光也没放在心上，谁会有意见，县委书记的秘书提个正科级，难得还有谁会头铁的出来反对吗？ 自己可是送了一个大大的人情给王子栋了，相信刚才自己故意问他的问题他也听明白了，自己这也算提前投资了一笔，希望未来的回报不会让自己失望。 第25章 常委会第一弹 “书记，我这还有一些人事上的问题想跟您汇报一下。” 办公室里范伟光和宋书记聊了很长一段时间，王子栋看离常委会开始的时间不长了，起身敲门提醒了一下。 “书记，会议时间快到了。” “嗯，老范，那今天就聊到这儿吧，你先下去准备一下。”宋书记听到王子栋的提醒声，抬手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自己也需要时间准备一下。 “好的，书记，那我先下去了。”范伟光出了宋书记办公室，见到王子栋满脸亲切的笑了笑，还用手拍了拍王子栋的肩膀，满脸感叹的说了句：“真年轻啊。” 王子栋被范伟光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只好故作羞涩的笑了笑。 等把范伟光送出门外，王子栋才回到宋书记的里间收拾茶具。 “子栋啊，你今年多大啦？”宋显志见王子栋一点也没受影响，依然一丝不苟的在清洗茶具，忍不住感慨的问了一句。 “书记，我68年的，今年21了。”王子栋不懂宋显志为什么要这么问自己，按说自己的年龄宋书记不可能不知道。 “年轻点好，年轻发展空间才大。”宋显志轻声嘀咕了一句，声音小到王子栋都没听清楚。 王子栋虽然心里好奇，但还是忍住没有开口问范部长刚才话里的具体含义，毕竟这种事情只能看组织决定，自己要是太积极了反倒显得不够成熟。 等王子栋收拾好东西出了门，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宋显志翻看文件的声音。 “书记，时间到了。” 半个小时后，王子栋见常委会的时间到了，又回到办公室提醒宋书记。 “走吧，今天可是我们来宣唐的第一场硬仗。”宋显志听到王子栋的提醒，起身像一个战士一样带头向会议室的方向冲锋而去，王子栋也赶紧拿着笔记本跟上。 等宋显志和王子栋到会议室的时候，其他常委都已经到齐了。 “宋书记好。” 宋显志推开大门，原本各自在低声交流的常委们全都起身问好。 “好，好，都坐。”宋显志一边点头一边走到方桌的主位上双手下压示意大家都坐下。 等众人落座，王子栋也找到自己的位置，宋书记侧后方靠近大门的角落里。 王子栋坐下后，忍不住扫了一眼办公桌上的众人，这还是王子栋第一次真正见到宣唐县的所有常委。 主座上的县委书记宋显志，右侧第一的是县长刘安邦，左侧第一县委党群副书记陈明，依次下来分别是政法委书记沈强，纪委书记何建国，组织部长范伟光，宣传部长唐红艳，常务副县长方旭，统战部长何兵，武装部长张强，县委办主任任晓松。 会议一开始，宋显志就率先发言了，本来王子栋之前有提醒过要不要写一份发言稿，但是被宋书记拒绝了。理由是今天的常委会只是大家见面熟悉一下，不用搞得那么正式。 宋显志的发言很平缓，大概说了一下自己来宣唐县去了哪些地方，看到什么情况，接下来要好好工作，争取带领宣唐县取得更好的成绩。随后就把话递给了县长刘安邦。 “刘县长，你谈一谈下半年的工作安排吧。” 县长刘安邦接过话筒就开始洋洋洒洒的汇报起来，从全县财政收入到各个乡镇的具体情况，再到县里的物价水平，居民平均收入，各项指标刘县长张口就来。谈到下半年工作计划，也是重点强调加大发展县属国有企业，创造利润，争取财政收入取得更大的突破。 王子栋见刘安邦发言的时候都没有看笔记本，对各项经济指标和数据也是烂熟于心，心里也不禁有了一丝佩服。 不管双方的立场如何，但就能力而言，刘县长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难怪不管是谁，谈到刘县长的时候都几乎不会说什么不好的话。 众人见宋显志的发言普普通通，刘县长的发言也是规规矩矩的，本以为今天就只是一场普通的见面会，书记开个场，各个部门汇报一下自己的情况，最后书记再做个总结，大家和和气气的散会找个地方喝一顿。 没想到刘县长刚一发言完，宋显志就接过话头，插了一句。 “刘县长，我刚听你下半年的工作计划，好像重心都在发展县里的几家国企厂子上，乡镇这块的发展好像没怎么谈。” “书记，我们宣唐是个农业县，各个乡镇也没有什么矿产资源，最大的收入来源就是农业税了，想在这块取得什么突破，很难。” 刘安邦见宋显志一上来就对自己的工作指指点点，心里也是一阵不爽。虽然你是县委书记，但是我才是县长，发展经济是我的职责范围，你刚来，屁股还没坐热就想对我发号施令，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刘县长的意思是乡镇就不需要发展了吗，那我们的乡镇干部是拿来干嘛的，就是每年向老百姓收一次税吗？” 宋显志见刘安邦语气不好，心里也有了一丝火气，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 见两位老大话语里的火气越来越重，剩下的人可就真是如坐针毡了，毕竟要是真的闹大了，大家面临站队的情况，到时又是一场麻烦。 “书记，县长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宣唐确实是要资金没资金，要资源没资源，各个乡镇的财政连发工资都困难，想发展，难呐。” 最后还是副书记陈明出来打了个圆场，虽然陈明打心眼里不想站出来，书记和县长闹矛盾，自己当个渔翁，说不定还能捞点好处呢。 只是眼见气氛凝重，其他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除了书记县长，就数自己排名最靠前，也最适合出来当这个和事佬，要是自己不站出来，那其他人会怎么看自己？ 第26章 常委会第二弹 眼见气氛有些凝重，陈明都出来打圆场了，宋显志也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刘县长，刚才不好意思，我话说得重了。只是我也是着急呀，这段时间我走访了好几个乡镇，看到有些偏远乡镇的老百姓为了口吃的嫁女儿，几兄弟只能合穿一条裤子，我是心急如焚啊。同志们呐，我们都是党的干部，党培养我们这么多年，难得就是让大家混一天算一天吗？” 宋显志越说情绪越激动，说到自己亲眼见到两兄弟只有一条裤子穿的时候，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刘安邦见宋显志说得动情，内心虽然依然有些不服气，但是对宋显志的好感也多了几分。 毕竟，刘安邦本来就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干部，虽然对现在一些年轻人动不动就是喊改革并不感冒，但是不代表自己就不想让治下的老百姓过好一点。 “书记，您话里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下来会去多跟乡镇的领导沟通一下，争取短时间内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刘县长的语气也软了很多，见两位主官恢复了平静的状态，会议室里的气氛又变得轻松了不少。 “刘县长，我这有一点想法不知道有没有用，我看可以把各乡镇的主要领导请到县里来，大家一起开一个动员会，交心会，每个乡镇都要拿出一套切实可行的发展规划，年底的时候还可以来一个大评比，看哪个乡镇增长幅度高，哪个乡镇在混日子。” 听到宋书记的这一段话，王子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前面的一大段都是铺垫，这才是宋书记真正的目的。 看来前两天跟薛省长汇报工作后，宋书记也意识到在县里搞大动作太显眼了，容易招惹是非，相比之下发展乡镇就比较低调了。 听到宋显志的话，刘安邦心里有点犹豫，毕竟要是搞评比的话，会不会被人说是唯经济论，要是传到上面去了，最后可不一定讨得了好。 只是想到刚才宋显志那一番动情的演讲，说自己心里没有触动那是假的，就当是为了老百姓吧，刘安邦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议结束后就去安排，还邀请宋书记到时也一起参加会议。 见两位领导达成了共识，所有人都轻松了不少，接下来就是各个部门汇报自己的工作情况，整个会议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本以为会议可以就这么波澜不惊的结束，没想到到了范伟光这里又出了幺蛾子。 “宋书记，刘县长，我这里有几个人事上的问题需要上会讨论一下。” “为什么人事上的问题我不知道，会议前也没有这项流程的提示。” 还不等范伟光话说完，陈明就忍不住打断道。语气里满是恼火，自己身为党群副书记，人事上的问题范伟光居然不跟自己讨论就上会了，还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陈副书记，我这也是没办法，这两个人事问题都是突发事件，我这确实没来得及跟您汇报，今天又是常委会，我想着各位领导都在，正好可以讨论一下。” “好了，不用解释了，这件事确实是你的问题，下次绝对不能再出现这种问题了。说说吧，是什么情况。” 还不等陈明继续发难，宋显志就接过了话茬，语气严厉的批评了范伟光一顿，最后又轻轻的放过了，陈明只感觉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咽不下也吐不出来。 “书记，是这样的，万家镇的党委书记向前进在省城的医院确诊为尿毒症了，以后可能要长时间做透析，我们县城的医院没有这个条件，所以工作上肯定是没办法继续了。还有纪委那边缺一个副书记，您上任之前就报上来了。” “这么严重吗？那你这两天抽时间代表我去看望一下。好了，既然你都提出来了，那正好今天大家都在，就议一议吧，老范，你先说说有没有合适的候选人。” 宋显志和范伟光配合得十分默契，一唱一和的就把事情推进到确定人选的地步了，看得陈明一愣一愣的，这才明白，今天这场突然袭击就是宋显志的意思，自己从头到尾都被瞒在鼓里，这也让陈明心里的怒火越来越盛。 不管是万家镇党委书记还是纪委副书记，都是正科级职位，在宣唐来说都算是极为重要的岗位了，各个常委还好，知道跟自己关系不大，只有刘县长心里有一点想法，不过想到这是宋显志到任后第一次人事任命，刘安邦也没打算争得太厉害。 “关于万家镇党委书记的人选，我们组织部考察的候选人有两个，县委办常务副主任刘家强，财政局副局长肖鹏。” 范伟光提出的这两个人选很有意思，县委办常务副主任刘家强，毫无疑问算是任晓松的心腹，今年40岁，正科级，勉强算是宋书记的人了。 肖鹏，今年38岁，财政局局长罗瑞是铁杆的县长心腹，能在他手下当稳副局长的人，不出意外就是刘县长的人马，只是肖鹏现今都只是一个副科级干部。 万家镇也算是宣唐的一大重镇了，一个副科级和一个正科级干部拉出来打擂台，组织部的倾向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人事问题历来都是最容易引起争执的，本以为今天的会议可以和和气气的结束，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纰漏。 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了起来，众人的眼光都在书记和县长的脸上游走着，在场的人看不清形势，谁也不敢先开口。 “好了，都议一议吧，先从陈副书记开始。”宋显志见大家都不肯说话，直接点了陈明的名。 见宋显志一来就拿自己开刀，本来就满肚子怒火的陈明也是来了精神。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刘家强同志我是了解的，年轻有为，协助任主任把县委办的工作处理得一丝不苟。理论知识丰富，只是我记得刘副主任好像从工作以来就一直在县里各个部门，务虚的工作做得比较多，反倒是肖鹏同志，年轻，有知识，有文化，还懂经济发展，我支持肖鹏同志。” 陈明一番欲扬先抑的话，直接点名支持了县长的人，同时心里打定了主意，今天要和刘县长一起，杀一杀宋显志的威风。 第27章 常委会第三弹 县长刘安邦听到陈副书记旗帜鲜明的表明态度支持自己，脸上没有一丝高兴的神色。反倒是厌恶的瞥了一眼陈明，嘴里叨咕了一句，“搅屎棍”。 陈明说完话就满脸得意的瞥了一眼宋书记，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居然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得意非凡的陈明此时全然没有注意到刘县长厌恶的神情。 宋书记没有在意陈明的话，等其说完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接着就把眼神投向了其他常委，众人对宋书记的眼神纷纷回避，这个时候谁也不想站出来当出头鸟。 “刘家强这个同志我是了解的，组织性原则强，办事有条有紊，我支持刘家强同志。” 见众人都不肯出头，任晓松只好站出来旗帜鲜明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既然自己已经下决心投向宋书记，这个时候不表态什么时候表态？ 眼见气氛陷入了僵持，刘安邦咳嗽了一声，常委们都打起了精神，重头戏来了。 “万家镇是个大镇，肖鹏同志还年轻，而且一直做的都是专业性比较强的工作，一下子出任镇委书记的位置太拔高了，我支持刘家强同志。” 刘县长的话一出，众人的下巴都快落在地上了。本以为今天会是火星撞地球，没想到县长却打退堂鼓了。 刘安邦这时也是满肚子的不爽，本来自己也想过好好争取一下的，但是陈明偏偏站出来挑拨离间，要是自己真的应了他的话，在宋显志眼里，自己毫无疑问是和陈明站在一起公然挑衅县委书记了。 和宋显志斗，刘安邦倒是不怕，但是和陈明一伙，刘安邦可就受不了了。一直以来，刘安邦就看不惯陈明的作态，动不动就在下面耀武扬威，没事还爱在别人中间拨弄是非。 以前老书记在的时候，刘安邦和老书记的好几次斗争都是陈明挑起的。听说，陈明手脚还不大干净，这让组织原则性极强的刘安邦对他的印象非常坏。 见刘县长发言了，剩下的常委也纷纷表态支持刘家强，哪怕是跟刘县长走得近的几个常委，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毕竟今天是宋书记主持的第一个常委会，要是闹起来自己以后也落不到好。 整个会场的气氛一片和谐，只有陈明受伤的世界产生了。 陈明也没想到刘安邦平时自负清高，结果姓宋的一来，居然当起了缩头乌龟，亏自己还想着跟他联手扳倒宋显志呢，真是竖子不足与谋。 “那万家镇委书记就由刘家强出任吧，还有一个纪委副书记，刘部长说说你们的意见。” 宋书记见众人纷纷表态了，便直接一锤定音，接着又开始研究起下一个人事命题。 “我们组织部对纪委副书记职位的候选人也是两个，纪委信访室的罗涛，还有凤亭镇的王雪松书记。” 听到范伟光提到王雪松这个熟悉的名字，王子栋抬头看了一眼宋显志。想到了那个说话热情似火，为人耿直大方的中年男子。 上次宋书记提到了王雪松改变不了想法，看来宋书记觉得他不适合在乡镇书记的位置上呆着了，不过纪委副书记这个岗位，也许才是真正适合他的位置吧。 毕竟，别人对王雪松的评价一般都是原则性强，作风保守，态度强硬。这不正是一个优秀纪检人员的基本素质吗？ 想到这，王子栋对宋书记的用人又多了一份佩服。自己又跟宋书记学到了一个新的东西，不同的人才，就要放到适合他的位置上才能发挥作用。 范伟光的话一讲完，这次陈明不再跳出来当出头鸟了，毕竟刚被刘安邦和宋显志一人捅了一刀，陈明现在正埋头养伤呢。 反倒是纪委书记何建国这次主动发言了。 “罗涛不合适。” 何建国的发言很简短，但是含义却很丰富，按理说罗涛做为纪委的人，何建国对其上位应该是乐见其成的，怎么还不等大家说话，就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了。 何建国的话一出，其他人可就没谁敢支持罗涛了，毕竟一个被纪委书记否定的人，谁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呢？ 见气氛一下子变得怪异，宋显志主动接过了话头。 “刘部长，下次组织部考察人选的时候还是要和其他部门多沟通。王雪松这个同志我是了解的，思想比较保守，发展经济的手段比较薄弱，但是组织原则性强，不畏强权，上次在办公室跟我都敢硬顶，这样的人才我看放到纪委去就很合适嘛。” “我看这样吧，王雪松调任纪委副主任，凤亭镇长沈强往上挪一挪升书记，你们刚才提到的那个肖鹏同志还不错嘛，年轻，有知识有文化，正好可以到凤亭去接沈强的班锻炼锻炼，刘县长你觉得呢？” 刘安邦见宋显志三言两语就想定下纪委副书记的位置，正打算反驳，听到后面让肖鹏出任凤亭镇长，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个交换值吗？当然值，毕竟人事问题本来县委就占优势，自己能拿到一个镇长的位置也不错了，想到这里，刘安邦不禁怜缅的扫了一眼陈明。 毕竟，身为党群副书记，陈明今天可以说是颗粒无收，还被自己和宋书记反复摩擦了一遍。 见县长点头表示同意后，一众常委也是纷纷举手表示赞同。整个会场一片祥和，只有陈明暗自神伤，就连王子栋都忍不住为其感到悲伤了。 “那县委办常务副主任呢？” 人事问题到这儿本来就算告一段落了，众人都以为应该进入下一个议题了。没想到这个时候任晓松插了句话。 “县委办现在还剩几个副主任呀？” 宋书记这时才像刚反应过来似的，满脸疑惑的对着任晓松问道。 “除了王子栋副主任以外，还有两个副主任。” 听任晓松提到王子栋的名字，一众常委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坐在角落的王子栋，一个个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捉摸的味道。 王子栋虽然自认为脸皮够厚，但是被一群四五十岁的领导盯着，也是有点不自然了。 “子栋，你先出去吧，接下来的会议让你旁边的小李帮忙记录。” 宋书记转头对着王子栋吩咐道。 王子栋知道接下来的场合自己需要回避，便点了点头把会议纪要本递给了县长秘书小李。然后跟众位领导打了声招呼就走出了会议室。 第28章 意外情况 出了会议室的王子栋表情平静，反倒是没有刚开始听到风声时的激动了。 王子栋没有走远，就站在会议室外等候，不到半个小时，会议结束了。 常委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王子栋只得站在旁边礼貌的挨个打招呼，大多数常委们都礼貌的回应着，个别熟悉的还亲切的和王子栋寒暄了几句，只有陈明出来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怒气未消，面对王子栋的问好，冷漠的点了点头就快步离去。 最后出来的是宋书记和刘县长，两人肩并着肩边走边交流着什么，王子栋不敢打扰，只得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 “刘县长，我这有个想法，要发展乡镇，只靠他们自己难度不小，我觉得可以让县里的常委们一人负责一个乡镇，定点帮扶，这样也能加强乡镇和县里的沟通，你觉得怎么样。” “书记，您的这个想法我觉得很有用处，以前我在乡镇工作的时候，遇到最大的问题就是对县里的政策了解不够，有时候想做点事，需要县里的支持又不知道找谁，要是那时候有一个对点领导帮扶那可就太好了。而且这也能让常委们发挥自己的力量，只是这个坏人恐怕只有您来做，我要是开口的话估计会被大家骂黄世仁了。” 听到宋显志的建议，刘安邦从内心上来讲是赞成的，只是想让县委常委们放下身段去帮扶乡镇，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帮扶对象发展得好还没事，要是发展得不好，常委们面子上过不去，所以这事也只能县委书记出马才行，自己这个县长分量还差了点。 “嗯，这事急不得，我下来了先跟大家私下沟通一下，只要你赞成，我相信这事还是能办成的。刘县长，我来宣唐是真心想做点事，大家一起努力吧。” 宋显志见刘安邦没有反对，内心也是松了口气，对刘县长的态度都温和了许多。 王子栋跟在两人身后，听见县里的两位主要领导意见一致，态度融洽，心里也是一阵庆幸。 从今天会议来看，，王子栋对刘县长的感观很好，虽然刘县长年龄大了，态度比较保守，但是不论是个人操守，还是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都是让王子栋感到钦佩的。 宣唐县能有两位意见一致，而且都在为县里发展努力的主要领导，这不得不说是宣唐的幸事，而且两位领导的关系处于蜜月期，对下面的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担心站错队的问题。 常委会一结束，关于会上的见闻就传遍县委县政府，不仅仅是会后出的文件，就连会上谁谁谁谁说了什么话都传得有声有色，看来县里的地下组织部长还真不少。 这次常委会一开，下面人也就清楚，宋书记主政宣唐的时代彻底来临了。毕竟，从会议上的结果来看，宋书记属意的几项人事任命都得到了通过。 对官场上的人来说，谁能决定自己的官帽子，谁才是真正的领导。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王子栋忙得脚不着地，每天都是陪同宋书记到各个部门走访，走访的第一站就是县公安局，宋书记还专门抽了半个小时和杨立军局长单独谈话，谈话的气氛很融洽，这也让杨立军对王子栋感激莫名，事后还专门邀请王子栋一起喝了个酩酊大醉。 这天，王子栋正在县委办自己的办公室里听督查室科长李泉汇报工作，最近县里事情不少，自从上次常委会后，刘县长召集了各乡镇主要领导开了一场动员会，会上要求各乡镇拿出一份发展计划，并且立下军令状，年底验收评比。 县委这边也派出督查室到各地走访调查，预防发展过程中出现一些滥竽充数的事情。 李泉今天就是特意为这个事情来征求王子栋意见的，毕竟王子栋名义上是督查室的主管领导，虽然王子栋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县委办这边。 “你们督查室的任务不是为了查处谁，而是要摸清各个乡镇的基本情况，给领导们做决策的时候提供参考意见。” 正当王子栋在跟李泉交流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起了，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的内容却让王子栋有一些意外，让自己去一趟组织部。 难道是上次那件事，常委会过后第三天，会上议论的几项人事任命就已经下发了，但是关于县委办常务副主任的任命却迟迟没有结果。 王子栋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没想到今天却通知自己去组织部。 “我这儿还有点事，你先下去安排吧，有什么事下来我们再及时沟通。” 打发走李泉后，王子栋没有耽搁，收拾了一下就赶到了组织部。 负责接待王子栋的是组织部干部一科的科长刘长宏，这让王子栋感到有一丝意外，干部一科平时负责各乡镇领导的考察工作，按理来负责考察自己的应该是干部二科才对。 按下心中的疑惑，王子栋跟随刘长宏到了干部一科的会议室，会议室里还有一名年轻的干事在等候，手里还拿着笔记本，估计是负责记录的。 “王主任，今天只是例行考察，您不要紧张。这样吧，你简单阐述一下你的工作情况吧。” 刚一坐好，刘长宏收起了刚才寒暄时的笑脸，正式且严肃的问道。 王子栋虽然对今天的情况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收敛了心神，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内容。 “那你对自己的评价是什么样的。” “尽职尽责，问心无愧。” 王子栋的掷地有声的回道，对这个问题，自己确实做到了这一点，这段时间，自己每天忙完宋书记的事情，又赶回县委办处理办公室的事务，几乎每天送宋书记回家后都要赶回办公室加班。 “王副主任，组织上有意任命你为黄都乡党委书记，你怎么看？” “我服从组织安排。” 王子栋对刘长宏的话十分意外，怎么会变成这样，虽然自己确实想过以后要到乡镇上历练，但是自己当宋书记秘书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才两个多月，按常理来说这个时候不会被下放，要说这事宋书记不知情，那也是不可能的。 虽然心中疑惑不减，但在这样的场合，王子栋也只能这样回答。 “那好，今天的考察就到这里了，具体的情况还要等通知，今天的对话内容还请保密。” 问话一结束，刘长宏又恢复了热情的态度，继续和王子栋寒暄起来。 王子栋虽然很想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知道就算问了也没有结果，毕竟这种事刘长宏也是听从命令而已。 第29章 芥蒂 从组织部出来后，王子栋赶回了宋书记办公室，若无其事的继续日常工作。 临近下班，眼看宋书记的工作已经忙完了，王子栋这才找到时机说出了自己今天被组织部召唤的事情。 “怎么了，是不是很意外。” 宋显志满脸笑容的看着王子栋，试图从王子栋脸上的表情看出其真实想法。 “书记，确实有点意外，我跟您的时间还很短，还想多跟您学习一段时间。” 王子栋这话也不算撒谎，虽然自己确实很想下乡镇锻炼，但是给宋显志当秘书也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至少这段时间，自己对县里各个部门的办事流程了解得更加透彻了。 以前虽然知道个大概，但也是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观察到的。而且这段时间认识了不少人，这些人脉对自己以后的工作帮助不小。 见王子栋表情不假，宋显志也很满意，至少这小子不是那种一心只想升官的白眼狼，宋显志的态度显得越发亲切了。 “其实我也舍不得你走，但是上次会上极个别人对你升任县委办常务副主任还是颇有微词，不过他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县委办这摊子事麻烦不少，还是应该找个老成持重的人比较妥帖。” “所以这个事情上次会上就暂时搁置了。这段时间我观察了一下，虽然上次动员各乡镇领导发展经济，但是成效不大，大家都在观望。你听说过鲶鱼效应吗？” “听说过，据说挪威人喜欢吃沙丁鱼，尤其是活鱼。市场上活鱼的价格要比死鱼高许多，所以渔民总是千方百计想办法带活沙丁鱼回港。虽经种种努力，可大部分沙丁鱼还是会在中途窒息而死。后来，有人在装沙丁鱼的鱼槽里放进了一条以沙丁鱼为主要食物的鲶鱼 。沙丁鱼见了鲶鱼四处躲避，这样一来缺氧的问题得到解决，大多数活蹦乱跳地回到了渔港。这就是着名的“鲶鱼效应”” 王子栋大概猜到了宋书记口中的他是谁，不过心里也没什么好记恨的，毕竟别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听到宋书记提到鲶鱼效应，王子栋就明白自己被下放的原因了。” 宋显志本以为自己需要给王子栋好好解释什么是鲶鱼效应，毕竟现在知道这个词的不多，自己也是在一本国外杂志上看到的，没想到王子栋这么了解，看来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其实从上次王子栋给自己递交那份发展规划的时候，宋显志就知道王子栋对发展经济是有一套想法的，自己现在想要打破宣唐这种一潭死水的现状，让王子栋下去试一试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自己现在手上确实找不到什么适合的人才。而且就算失败了，也损失不了什么。 “子栋啊，黄都是宣唐最偏远的一个乡，条件艰苦，但是也只有这种地方发展好了，才是最有说服力的。你是我最看重的人，所以我才把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你有信心吗？” 宋显志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和蔼，望向王子栋的眼神就像一个父亲看待自己即将远行的儿子。 王子栋被宋显志炙热的眼神看得都有些起鸡皮疙瘩了。不知道为什么，以往宋书记对自己态度和蔼，自己都会觉得很亲切。 但是今天反倒是觉得有些别扭了，也许是因为宋显志做决定之前完全没有想过要征求自己意见的原因吧。 虽然今天宋显志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因为看重自己，所以让自己去承担这个重任。 但是王子栋不自觉的就想起了燕太子丹送别荆轲的故事。当时的荆轲是不是也是被燕太子丹的看重所打动，最后不得不走上绝路呢？ 虽然自己这么想好像有点太小人之心了，不过王子栋第一次心里对宋书记有了戒备之心。 现在想想，上次陪宋书记参加范部长，任主任的宴请，不也是这样吗？宋书记要的不是他俩的支持合作，而是效忠。 虽然宋书记也许是从工作便利的角度出发，心里也有对百姓的大爱，但是这种对下属要求绝对忠心的封建思想，也让王子栋对宋书记的为人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放心吧，书记，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不让书记失望的。” 心里虽然想法不少，但面上王子栋还是露出了感动的表情，掷地有声的表态道。 虽然王子栋决定了以后在跟宋书记交往的时候多留个心眼，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自己和宋书记的路线还是一致的，大家都是想把宣唐的经济搞好，所以只要没有遇到其他的什么问题，和宋书记保持良好关系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嗯，这个事也不急，这只是我的想法，还没上会讨论，你下去了可以先暂时了解一下黄都的情况。” 宋显志很满意王子栋的态度，交代了几句就让王子栋下去了。 当晚，回到家的王子栋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躺在床上仔细审视了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自己在宋书记面前太过放松了，也许是因为宋书记平时的态度太过亲切，总是让自己不由自主的生出亲近感，反倒有些失了分寸。 仔细想想，自己和宋书记真的有什么亲近的关系吗？两人不过是一个学校出来的，连正儿八经的师生都算不上。 自己这是犯了官场上的一个大忌，近之则不逊，自己对宋书记的尊敬太少，亲近太多了。 想明白这些，王子栋感觉自己的思维更加清晰了，往日里一些自己没注意的小细节，现在回想起来也发现了不少问题。看来自己这也算是成长了。 想到这儿，王子栋起身坐到了办公桌上，找出了今天下班前收集到的黄都乡的资料研究起来，虽然宋书记说还没定下来，不过这事基本上也没什么变数了，毕竟现在的宣唐县，宋书记想任命一个乡党委书记，应该不存在什么大的问题。 第1章 初来乍到 曲折蜿蜒的乡村小路上，一辆大巴车正在缓缓行驶着，破烂不堪的马路害得汽车像是暴风雨中的船只一样颠簸，车里的乘客也跟随着颠簸的汽车上下起伏着。 “这路也太烂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点，那些当官的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 车上有乘客忍不住抱怨道。王子栋此时也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上，听着乘客们此起彼伏的抱怨叫骂声。 这是通往黄都乡的国道上，今天是王子栋到黄都上任的日子。 距离上次跟宋书记谈话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事情没有出什么波折，王子栋的任命顺利的在常委会上通过了。 本来今天星期一，范部长提出过要亲自送王子栋上任的，但是市领导临时通知今天要到宣唐视察工作，范伟光本来想让王子栋晚两天再去报到，但王子栋觉得太麻烦了，而且通知都已经下到黄都乡政府了，临时再改时间太麻烦了，便委婉的推辞了。 王子栋来宣唐时间也不长，行李也不多，收拾收拾就一个人搭上了前往黄都的班车。 来之前王子栋有过心理准备，资料上也显示了黄都乡是宣唐最偏远的一个乡镇，而且中途还有几座大山阻隔，从县城坐车到宣唐差不多要4个小时才能到。 只是真的坐上车了，王子栋才体会到什么是折磨。这条路一大半都是环山路，而且路面也不平坦，汽车走在半山腰上，感觉随时都有坠崖的危险。 一路上，王子栋的心都提在嗓子眼了，好在，这个时代的司机师傅一个个都是艺高人胆大的存在，一路上总算平平安安的过来了，剩下的一段路几乎都是平地了。 看着眼前这让人欲仙欲死的交通状况，饶是自负有满脑袋想法的王子栋，也不禁有些发愁。 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但是路也不是想修就能修的，县里财政就那么点，还要维持基本保障，不可能为自己一个偏远乡镇专门来修一条路吧，自己这可真是接了个烫手山芋。 走一步算一步吧。好在王子栋研究地图的时候发现了一些自己平时没注意到的问题，不过具体情况还是要先实地考察了才能确定。 “听说了没得，李国庆那个腌黄瓜被陈疤子挤兑走了，听说现在新调了个书记来，才20几岁，还当过县委书记的秘书。” “市委书记的秘书来都是卵的，黄都这个地方，上上下下都是陈疤子的人，来了还不是只有望起，我敢跟你打赌，不超过三个月，那崽儿就要打报告回县里头。” “我跟你赌个锤子，你想得美嘛。” 听着前排两个中年男人方言味十足的对话，王子栋也是满脸的尴尬。 李国庆自己知道，前任黄都党委书记，前段时间乡镇动员会的时候还见过，看着确实和和气气的，只是没想到在群众嘴里有个这么难听的绰号。 不过这些老百姓嘴里的话也不能全信，据自己所知，李国庆也不是被谁挤走的，反倒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才被挪了位置，不过李国庆也不吃亏，被调回县里当了县委办常务副主任，级别不变，而且回城了，这对李国庆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他们嘴里的陈疤子，不出意外应该是乡长陈良安了，听说脸上那道疤是年轻的时候处理群体上访事件，被群众扔的秤砣砸中了，事后留下的疤。 听这两人话里的意思，陈良安在黄都的势力不小，看来自己从政生涯的第一个对手出现了。 到黄都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王子栋先到乡政府去看了看，发现办公室大门紧闭，估计已经下班了。便拖着行李找了一家面馆吃了一碗面，然后跟老板打了声招呼暂时把行李寄存一下。 接着，王子栋就沿着街道闲逛起来，黄都乡的街道很小，就一横一竖两条干道，其他地方都是些农田，街道的房子也大多是一层楼的平房，只有乡政府是修的四层小楼。 眼看到上班时间了，王子栋这才回面馆拿上行李往乡政府走去。 乡政府党政办公室，王子栋拖着行李刚准备进门，便被办公室里的一声巨吼吓了一跳。 “你谁呀，门都不敲就往里面闯，这是你能乱闯的地方吗？” 办公室里有两个女的正在嗑着瓜子，其中一个穿红外套的中年妇女见到王子栋就直接开吼了。 “我是来报道的，你们张主任在没有？” 王子栋没有搭理中年妇女，自顾自的把行李搬到了办公室的墙角，转身对着另一个没出声的年轻女子问道。 “主任不在，谁让你把东西搬进来的，你们这些新来的真是没点眼力见，这是你能随便放东西的地方吗？” 红外套女见王子栋不搭理自己，气不打一出来，指着王子栋就开始叫骂道。 王子栋见这中年妇女胡搅蛮缠的，心里也是一阵无奈，这个时候也懒得废什么话了，眉头一皱，沉声道：“让你们张主任马上过来，就说是我王子栋说的。” 见王子栋颐指气使的表情，红外套女还打算互怼，反倒是办公室另一个女的拉了拉红外套女的衣角，低声提醒道：“徐姐，别骂了，我听说今天新书记要来报道。” “小刘，你是不是傻了，他像书记？毛都没长齐。” 徐姐打心眼里丁点不相信眼前的毛头小子会是新来的书记，但是也没有继续叫骂，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 “万一呢？你先别吵了，我去找找张主任。” 小刘见徐姐没有继续硬顶，小声提醒了声就出去去找张主任了，只剩下王子栋和那个徐姐两人大眼瞪小眼。 王子栋也没有客气，搬了把椅子就自顾自坐下了，徐姐嘴角咧了咧，想骂又怕万一，表情很是难看。 过了好一会儿，办公室外传来了轰轰隆隆的声音，像是有一大群人上楼的脚步声，没一会儿，一群人就推开门涌了进来。 “万书记，罗乡长……” 徐姐一见进来的都是乡上的领导，赶紧起身打招呼，只是一群人根本没空搭理徐姐，直接朝着王子栋涌去。 第2章 遇见 “您是王书记吧，我是万兴国，我们大家都在路口等您，办公室也没留什么人，你这怎么直接到了……”万兴国带头上前，伸出双手恭敬的向王子栋打起了招呼。 王子栋朝他亲切的笑了笑，伸手和他握了一下道：“本来通知的是范部长一起过来，但是今天市领导来检查，我就直接坐班车来了，倒是辛苦大家久等了。” 随即，王子栋又歉意的对大家点了点头道：“后面这几位同志我还不认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王子栋，以后大家一起共事，还要拜托各位多多支持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不过转瞬间大家就主动上前和王子栋打起了招呼作自我介绍。来的人里有副书记万兴国，副乡长罗平，党政办主任张杰，剩下的都是乡里的普通干事。 轮到张杰打招呼的时候，王子栋意有所指的回了句：“张主任，以后办公室的风气还是要好好抓一抓，党政办可是乡政府的门面，可不能疏忽呀。” 见王书记话里有话，张杰心里一阵忐忑，但是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下来再问问小刘是什么情况。 此时，躲在人群后的徐姐两脚都有些发软了，没想到这人真的是新来的党委书记，自己刚才好像还骂了他吧，新书记来第一天就被自己得罪惨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王书记，您的宿舍我们前几天就给你准备好了，房间也是重新装修过的，房间里的东西也都配置齐全了，我带您先过去看一看吧。” 王子栋点了点头没有反驳，目光又转向了罗平，轻声问道：“陈乡长还没上班吗？” 罗平脸上泛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他猜王子栋已经看出来了，今天过来迎接的党委班子成员就两三个，除了自己，政府班子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来，估计书记心里对此有些想法了。 罗平跟陈良安关系算不上和睦，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好拆台，忙道：“陈乡长今天下村去检查工作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王子栋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自己第一天来，这个陈良安就故意躲着自己，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吗？ 不过王子栋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来之前王子栋已经了解过了，黄都是陈明的老家，陈良安也是姓陈，两人虽然没什么亲戚关系，但也算得上是一个村子出来的。 陈明现在在县里被宋书记和刘县长压制得很惨，谅他陈良安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收拾。 “那这样吧，万书记，等陈乡长回来后你通知一下，下午四点我们党委开个会，一来呢，大家互相之间认识一下，二来呢，我也想听陈乡长汇报一下动员会后，黄都的经济发展情况。我就先跟张主任一起去把住的地方安顿好，大家都先去忙工作吧。” 王子栋转头对着万兴国吩咐道，然后抬手示意张杰在前面带路。 王子栋话一说完，在场的人脸上都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今天来接王子栋的人，大多在黄都乡都是被陈良安压制的一群人，前任书记性子比较软，导致黄都乡一般都是陈乡长说了算。 现在新来的书记虽然看着年轻，但是好歹也是当过县委书记秘书的人，后台硬啊，应该能跟陈良安斗一斗吧？不过还是要看一看，毕竟新来的书记手段如何，现在还不清楚。 张杰显然在王子栋的住宿上花了心思的，黄都乡政府是一个四方小院，宿舍楼和办公楼正对而立，都是四层的小楼。 王子栋的宿舍就在四楼的角落，这个户型是这栋楼最大的一个，足足有50平左右，而且配备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墙壁也是重新粉刷过，家具电器也都配置齐全了。 “王书记，这个房间您还满意吗？陈乡长的户型跟您这是一样的，不过是在您下面。”张杰恭敬的说道。 王子栋眉头微皱，心里一阵无语。这个张杰还挺会来事的，估计是看出自己对陈良安今天没来有点意见，特意指出陈良安的家在自己下面，只是这种马屁也太露骨了吧？ 不过王子栋对这个住宿条件确实还是很满意，来之前王子栋已经做好了艰苦奋斗的准备了，没想到这种偏远山区的房子居然比自己在县委的宿舍还要好得多。 看来真是应了那句俗话，再苦不能苦干部啊！ “张主任有心了，这样吧，你先去准备一下下午的会议，我先自己收拾一下。” 见王子栋对住宿还算满意，还夸自己用心，张杰内心一阵激动，哈腰点头的恭维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等张杰走后，王子栋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洗漱用品放好后，就没事可做了，看了看时间，离会议开始还有一会儿，便决定出去走一走，熟悉熟悉环境。 刚走到三楼，恰好碰见了从宿舍出来的陈良安，此时的陈良安睡眼惺忪，边走还边披着外套，一看就是刚睡醒。 陈良安知道王子栋今天来上任，故意没有去接，一直躲在宿舍里睡觉，没想到刚才下属打电话通知自己下午要开会，这才刚起床出门，谁知道迎头就撞上了王子栋，陈良安一下子呆住了。 “陈乡长好啊，听大家说你去下村了，真是辛苦了，刚回来吧。” 陈良安听到王子栋话里的讥讽，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毕竟是自己先躲着不去接人的，理亏的是自己，只是看着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被王子栋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讥讽，陈良安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只得干巴巴的回了句：“是啊，本来今天是打算去接您的，谁知道下面村里出了点急事，这不是才刚回来嘛，真是对不住啊。” 说完陈良安就后悔了，自己在怕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老子就是故意不去接你的，你能拿老子怎么办。 “没事，没事，工作重要嘛，我来报道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哪用这么兴师动众啊，我俩以后相处的机会多着呢，以后还要陈乡长多支持我工作了。” 见陈良安话里服了软，王子栋也不打算再计较了，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只要陈良安以后好好配合自己工作，自己也不会多说什么，要是陈良安非要跟自己掰掰腕子，那就放马过来吧。 第3章 见面会 “陈乡长，下午四点我们要开个见面会，我已经通知过万书记，罗乡长他们几个了，我早就听说陈乡长对黄都乡的工作了如指掌，堪称黄都的定海神针，来之前县里要求我们黄都要在经济发展方面取得突破，到时黄都发展的问题，还是要靠陈乡长你挑大梁啊。”王子栋意味深长的提醒道。 陈良安眼中闪过一道精芒，连连赔笑道不敢，今后还是要王书记您统筹全局。 王子栋的话表面上是在恭维自己工作出色，实则是在提醒自己他上面有人，要是自己不好好配合工作，到时…… 不过陈良安也没有放在心上，谁上面没人？归根结底，人要靠自己，自己又不傻，当然不会表面上跟你明着干啦，但是也别怪自己背地里不配合，我就不信你能把县委书记叫到黄都亲自坐镇。 两人各怀心思的边走边寒暄着，见陈良安回办公室了，王子栋盯着陈良安的背影看了好几秒钟，这才继续在乡政府闲逛起来。 乡政府会议室，王子栋居中而坐，陈良安，万兴国等党委班子成员分列两侧，今天见面会的主要内容就是大家熟悉一下，首先要让王子栋把人认全了。 二来，王子栋初来乍到，还不了解黄都的情况，也要各个分管领导把自己负责的那块工作向他做一个汇报。 所以这次会议，王子栋只是开场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然后就只带耳朵不发言了。 乡政一级的工作要比县里简单得多，最重要的无外乎是政法，财政，农业，综治，计划生育，文教这些，至于工业，企业管理这块跟黄都这种小乡镇没啥关系，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工业企业可谈。 所以，在乡镇工作，第一重要的就是维稳方面的，分管内容比较重要的领导，在党委班子里的话语权当然也不一样。 所以，在黄都乡的班子里，排名最靠前的当然是王子栋和陈良安，除了人大主席外，接下来就是分管财务工作的副书记兼副乡长郑鹏，分管政法的副书记万兴国，分管文教卫生的副乡长龚家松，分管综治的副乡长陈伟，还有几个副乡长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实权可言，像刚才来迎接自己的副乡长罗平，基本上就是被边缘化的那一类。 整个党委班子里，王子栋的年纪可以说是最小的，比年纪最小的党政办主任张杰都要小十几岁，整个班子平均年龄45岁，还有两个都50几岁快要退休了。王子栋的到来，也让黄都领导班子的平均年龄拉下来一大截。 寒暄完后，大家就按照排序依次向书记介绍情况，当然基本上都是捡好听的说，在大家嘴里，黄都乡今年的工作取得了辉煌的成绩，经济发展上了一个大台阶，群众生活得到了极大改善，不知道的还以为黄都已经提前迈入了小康社会。 虽然如此，王子栋还是从汇报中听出了一些门道，对黄都乡的情况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会议结束后，大家又提议要给新书记接风洗尘，王子栋也欣然应允。 酒桌上，陈良安带头向王子栋敬酒，王子栋也不含糊，直接一口干了，见新书记酒量不浅，大家也不再拘谨，纷纷把目标转向了新书记，王子栋也是来者不拒，最后，王子栋经历了重生以来第一次醉酒。 这天过后，乡政府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一般新官上任肯定都会先烧个三把火，下面人这段时间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 没想到新书记上任后，既不安排工作，也不召见下面人，整天骑个自行车满世界乱跑。 大半个月下来，大家都觉得新来的书记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乡里的工作还是陈乡长在操持，众人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一些本来期待新书记上任能给自己的境遇带来转变的人，也渐渐失去了信心。 转眼，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这天，王子栋在办公室里写写画画，桌子上摆着一张黄都乡的地图，上面画满了各种路线。显然，这就是这段时间王子栋的成果。 这段时间以来，王子栋没有把心思放在乡里的人事斗争上，而是走遍了黄都乡大大小小的村子，终于让王子栋找到了让黄都发展的一丝契机。 虽然这个想法在来之前就已经有点苗头了，但是没有实地走访，自己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行，现在终于确定了，自己也该好好亮一亮剑了。 “小李，你去通知一下，今天下午两点钟开个会，乡镇府在岗的所有工作人员还有各个大队书记队长全都要参加。” 王子栋走到党政办，见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姓李的小伙子在，便直接吩咐道。说完，王子栋就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党政办的小李满头雾水，书记今天咋了，平时话都很少和大家讲，今天居然想起要开会了，不过领导的事情也不是自己一个新来的能操心的。 “王书记可真年轻啊，听说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居然都当书记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升到这个位置。”小李望着王子栋的背影，满脸羡慕的想着。 乡长办公室，陈良安大马金刀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办公桌前围了一圈人。 “陈哥，你说这姓王的什么意思，怎么突然想起要开会了？” 最先开口的是分管财务的副书记兼副乡长郑鹏，他是陈良安的铁杆心腹，陈良安之所以能在黄都一言九鼎，靠的正是郑鹏的支持。毕竟，手里掌握着钱袋子，自然能让其他人软几分。 “管他有什么目的，这黄都乡还得是哥说了算，别人我不敢说，反正我陈伟只听大哥的。” 陈良安还没开口，一旁的副乡长陈伟就大大咧咧的插嘴了。说到别人的时候还威胁的扫了一眼在场的其他人。 陈伟也是本地人，和陈良安是一个村子出来的，两人又都是同辈，所以平时私下里陈伟都是直接管陈良安叫大哥。 郑鹏也知道陈伟是个没什么脑子的糙汉子，所以对他话里的威胁暗示完全没放在心上。只是依然把目光放在了陈良安身上。 第4章 蛰伏 陈良安见王子栋只是提了个开全乡干部大会，这一群人就火急火燎全都跑到自己办公室来了，心里也是一阵恼火。 看来不管王子栋有没有两把刷子，但就是党委书记这个位置，真的是不一样啊，随便一个动作，下面人就不得不随之摇摆。 本来那个位置应该是自己的，自己在黄都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熬到这个位置，眼看就要到手了，结果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摘了桃子，陈良安满心的不忿。 “没事，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他王子栋想在黄都干点什么事，也要看我们答不答应。要是他老老实实的当他的橡皮图章，我倒也不介意把他高高捧起，要是他想玩儿点其他花样，那就要看我们兄弟答不答应了。” 陈良安信心满满的对着众人保证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眼下这群人就像惊弓之鸟一样，自己要是再不给他们点信心，可保不准今天在座的人中就出那么一两个叛徒。 “大哥说得对，要看我们兄弟答不答应。” 副乡长陈伟第一个出口表示了支持，其他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几眼，也是异口同声的表示赞同，办公室里的气氛一片和谐，只有极个别人心里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下午2点，乡政府里刺耳的闹铃响起，乡政府里的干部陆陆续续或是从办公室，或是从宿舍往大礼堂走去，从各个大队赶来的干部们也早早的就在操场聚集了。 “陈乡长”“陈乡长” 陈良安一从办公室出来，迎面就碰上了准备开会的干部职工们。此起彼伏的问候声不断响起，陈良安只是漫不经心的点头回应。 看那派头，跟组织部的陈亮副部长还有县委陈副书记还真是一模一样，要是王子栋看到这个场景，估计也得感叹一声不愧是一脉相承啊！ 和陈良安相比起来，王子栋这边的场景就寒碜多了，除了万兴国，罗平等寥寥几个干部专门过来和他打了个招呼，大部分人碰到王子栋，要么故意放慢脚步让王子栋先走远，要么假装低着头没有看到。 乡政府的大礼堂面积不小，有点类似后来的电影院，整个会场全部坐满可以坐两百来号人，平时用到的时间比较少，只有年底总结会，还有学校的文艺演出之类的才会用到。 今天参会的人不少，会议室也坐不下，所以党政办的人专门把大礼堂好好收拾了一下用来作为会场。 会议的第一个流程是点名，这项工作一般都是郑鹏来做的，因为郑鹏是负责财务工作的副书记，平时大家报销呀，领工资呀都要指着郑鹏，对大家来说郑鹏还是比较有威慑性的。 随着郑鹏严肃的声音响起，原本像菜市场一样的礼堂慢慢安静了下来，一些正在闲扯的干部们也正襟危坐起来，整个礼堂只剩下郑鹏洪亮的点名声。 郑鹏点名的时候，王子栋也把目光投向了郑鹏，自从自己来黄都乡后，郑鹏一次都没有来找自己汇报过工作。 跟陈良安一样，郑鹏也是黄都乡本地人，虽然和陈良安他们不是一个村子出来的，但是黄都就这么大，也算是互相玩着一起长大的。 陈良安之所以能在黄都一言九鼎，连前任书记都压不住他，靠的正是手下这一群本土派的支持。 对于书记来说，最需要掌握的无外乎就是人事权和财政权，但是对于一个乡党委书记来说，人事权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财政大权就是最重要的了。 自己要想在黄都乡掌控全局，第一个急需解决的就是这个郑鹏，要么为我所用，要么就只能把他弄走了，想到这里，王子栋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陈乡长，点名完毕，除了溜滩村的村长因为去县城看病请假以外，其他人都到齐了。”郑鹏点完名之后，把点名册一收，笑吟吟地跟陈良安汇报道。 尽管郑鹏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但是这话里的门道可不简单。按理说，这会议书记也在，哪有不跟一把手汇报反而跟二把手汇报的呢？但是偏偏郑鹏就这么做了，这是公然打王子栋的脸啊。 此时，不管是主席台上的干部还是下面的工作人员，全都把目光投向了王子栋，脸上还露出了一丝怜缅和玩味。 这段时间，因为王子栋的不动如山，在场大多数人都觉得新来的王书记只是个刚出学校的书呆子，还不如前任书记呢，至少前任书记偶尔还敢跟陈良安斗一斗，新书记却是吭都不敢吭一声。 此时的王子栋像是没听到郑鹏的话似的，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一直埋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只有旁边的万兴国看到王子栋的笔记本上写着乡里各个干部的名字，有些名字上还打着问话，有的画了勾勾，王子栋刚刚在郑鹏的名字下划了个叉。 陈良安冲着郑鹏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然后接过话筒就开始讲话了。虽然今天这个会议是王子栋临时通知召开的，但是陈良安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拿起话筒就开始流畅的总结起第三季度的工作情况，然后又安排起最后一季度各项指标的冲刺目标。 见陈良安也没拿什么演讲稿，还能有条不紊的安排乡里的各项工作，王子栋也是暗暗点了点头，这陈良安还是有些能力的，要是自己执政黄都乡，这个陈乡长能好好配合自己工作的话，那自己也能轻松不少。 只是越是有能力的人就越是狂傲，自己要想让陈良安好好配合自己，就必须先把他打疼，打怕，就像熬鹰一样。 “下面请王书记作指示。”陈良安讲话完毕后，虽然很想宣布会议到此结束，但是也不得不假装恭敬的邀请王子栋讲话。 没办法，就算心里再不服气，在官场上，一些基本的规矩还是要讲的，不然传到上面领导耳朵里，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 第5章 亮剑 “那好，同志们，我来说几句。刚才陈乡长的工作安排得很到位，我完全同意。希望大家下来以后，能够通力合作，在这年底的关键时刻，让我们黄都乡的各项工作取得圆满成功，让今年的发展再上一个台阶。” 王子栋接过话筒，先是讲了一通套话，然后咳嗽一声，话音一转，接着道：“同志们呐，我来咱们黄都乡也大半个月了，可能有些同志也有些好奇，怎么这个新书记像个二流子一样，每天不是在办公室写写画画就是骑个自行车满山坡转悠呢？” 说到这里，台下的干部们发出了一阵会心的笑声。 王子栋暂停了一会，等大家笑完，这才接着讲道：“有些同志可能就想了，这个新书记既不跟大家交交心，也不安排工作，到底每天在干啥。今天我在这儿就给大家交个底。这半个月我在想什么？我要干什么？我想怎么干？通过这半个月的走访调查，我对咱们黄都乡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现在就一些问题我想跟大家讨论一下。” 随着王子栋的话一出口，原本嘻嘻哈哈的人群也变得正襟危坐起来，主席台上的陈良安和郑鹏也隐晦的对视了一眼。肉戏来了，今天倒要看看这个王子栋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对于陈良安他们的小动作，王子栋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冷笑，嘴上却动情的说道：“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对咱们黄都乡的工作非常满意。大家都知道，乡镇是最基础的一级政府，平日里的工作都是和老百姓打交道，大家为了完成工作，可以说是磨破了嘴，走断了鞋，这才保证了我们黄都乡各项指标工作的圆满完成。这充分说明，我们的干部队伍是一只拿得出，冲得上，能打仗，能打胜仗的优秀干部队伍。” 王子栋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动容，台下的干部群众们也十分受用，终于有个能懂我们领导了。平时那些其他领导只会说大话，让我们不要怕苦，不要怕累，自己却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吹风扇。 礼堂里顿时响起了一阵掌声，台下的干部们看王子栋的眼神也多了一份尊敬和亲近。 等掌声渐渐变小后，王子栋才双手压了压，继续说道：“虽然我们的工作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就完美了，有一些瑕疵的地方我这里不得不提出来。年中的时候，县里召开全县乡镇大会，鼓励各乡镇发展经济，但是我看了一下，我们的一些干部对这个事情重视程度不够，当然这里面客观原因也不少，今天正好大家都在，我也想和大家一起探讨一下，大家觉得我们黄都想要发展经济，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说着，王子栋把目光投向了台下的干部群众，面对书记的目光，大部分人都是埋头看向地板，礼堂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的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一个人举手了，王子栋放眼望去，这好像是党政办那个新来的小李，看来还是年轻人有冲劲。 “来，小李，站起来说，年轻人不要害羞嘛。”王子栋面带笑意的鼓励道。台下也适时传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我，我觉得应该是道路吧，我从县里来的时候坐车坐了接近五个小时。”听见王书记的鼓励，小李终于鼓起了勇气站起身，只是说话的时候因为紧张还是结结巴巴的。 “没错，要想富先修路，说得很好，还有其他的意见吗？” 王子栋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小李的答案表示了肯定，见有人带了头，台下的干部们也不再羞涩，毕竟能在这么多领导还有同事们面前露露脸，也是一件光荣的事呢。 接下来，会场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有人说是气候不好，粮食产量低，有人说是没有企业，还有一个村书记说是风水不好，黄都乡以前有一条龙脉，后来龙脉断了，所以发展不起来。 对此，王子栋也是哭笑不得。讨论了好一阵，王子栋敲了敲话筒，示意大家安静，接着总结道：“我听了一下大家的想法，制约我们黄都发展的几个最重要的因素就是道路，粮食产量，没有企业。说得很好啊，所以，我在这儿也给大家做一个保证，我王子栋来黄都不是混日子的，而是要实实在在干事的。那些愿意跟我一起干事的，我表示欢迎，那些只想着升官发财还不愿意干事的，我保证，只要我王子栋还在这儿一天，他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话一说完，台下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掌声，这些年，乡里的书记换了一任又一任，但是黄都依然是那个全县最偏远最贫困的乡镇，就连外乡的大姑娘，一听介绍的对象是黄都的，都吓得赶紧拒绝。 除了一些领导，在场的干部群众，大部分都是黄都土生土长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家乡变好？大家都对王子栋多了一些期待，不过这也要看接下来王子栋能不能干成事了，要是只会放空炮，那到时就别怪大家不支持工作了。 会议结束后，王子栋继续回自己的办公室，和来参会时不一样，现在的王子栋明显享受到了书记的待遇，路上遇到的人纷纷主动向王子栋打起了招呼，王子栋不管认不认识，也都会停下一一回应。 刚一回到办公室，万兴国就主动过来汇报工作了。 “书记，您刚才的讲话真是鼓舞人心啊，听得我都恨不得马上提起袖子跟您大干一场。” 一进门，万兴国就一脸激动的对王子栋说道。 “额？老万，你不觉得我是在放空炮说大话吗？” 王子栋一脸笑意的揶揄道。 “要是别人，我可能觉得是在说大话，但是书记您，我觉得您肯定是胸有成竹才会在大会上说出来。” 毕竟，从王子栋能忍住大半个月不发言，不表态，别人可能认为王子栋是怂了，万兴国却是觉得王子栋有大将之风。换做其他少年得志的领导，一朝掌权还能忍住不发号施令？ 第6章 异想天开 王子栋也没想到万兴国对自己这么看好，谦虚的道：“老万啊，你可真是高看我了，哪有什么胸有成竹，只是有点头绪罢了。” 说着，王子栋邀请万兴国来自己办公桌前，打开了桌上的全县地图，指着黄都乡的位置问：“万书记，你来看看我们县里的地图，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王子栋一边说一边划过地图的边缘位置，万兴国凑上前仔细的打量，一时有些迷惑，搞不懂王子栋让自己看地图的目的是什么。 直到看到王子栋的手指一直往东边划过，心里才有一丝猜测，只是这个想法未免也有些太过异想天开了吧？ “万书记，你等会有事吗？叫上党政办的张主任，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王子栋见万兴国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估计他心里有些猜测了，但还不敢肯定。 自己的想法想要真的得到实现，需要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才行，眼前的万兴国就是目前自己最容易争取的对象了。 “好的，书记，那我马上去叫上小张，我们一起出发。” 万兴国立马点头应道，随后就出门来到党政办叫上了张杰，三人骑着自行车就出了乡政府。 乡长办公室，还是那群人，会议一开完，郑鹏、陈伟等人就迫不及待的赶到了陈良安办公室。 还是陈伟最耐不住性子，大家刚一坐好，陈伟就急吼吼的道：“这个姓王到底想干什么，就知道说大话，我看他以后怎么收场？” “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想收心啦。我猜他大概是觉得在党委班子里斗不过乡长，所以打算从下面人入手吧。不过我看他这也是饮鸩止渴，你看他今天答应的，修路？办企业？说得容易……” 郑鹏接过了陈伟的话茬，慢悠悠的说道，脸上还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乡里的财政情况自己最清楚了，每年的收入堪堪够发工资和日常支出，哪来的钱修路办企业？ 而且就算修了路又怎样？黄都离县城那么远，不可能跑去别的乡界修路吧？那成本就高了去了，除非县里出钱还差不多，但是县里现在也没什么钱，所以郑鹏对王子栋今天的话是半点都不信的。 本来在这之前郑鹏还有点担心这个王书记是不是那种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的高手，但是今天这会一开，郑鹏反倒放下心来了，就是个会说大话的书呆子罢了。 陈良安虽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自己也确实不大相信王子栋真能办成，见众人的想法都是这样的，心里那一丝不对劲的顾虑也消失不见了。 王子栋一行三人骑着自行车往东边的双河村方向驶去，这段时间王子栋对这条路已经非常熟悉了，前前后后已经来过好几次。 路上还碰到了刚开完会步行回家的双河村的书记村长。 停下来一阵攀谈，王子栋提议自己和张杰一人带上一个，万兴国连忙出声阻止，表示自己和张杰负责带人，哪能让书记带。 “老万，你就别和我客气了，你该不会觉得我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学生吧，好了，都别争了，赶紧上车，别耽误时间。” 王子栋故作生气的命令道，村书记林大建和村长林胜利赶紧边道谢边上了自行车。 林大建坐在王子栋的自行车后座上，心里也是一阵感叹，自己这可真是祖坟冒青烟啦，居然能坐上书记骑的车。 双河村是黄都乡最东边的一个村子了，自行车骑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要是靠双腿走路，那时间就长了去了。 到双河村支部后，林大建赶紧回办公室搬了几张椅子给领导们休息，又给王子栋三人倒了几杯水，骑了这么长时间车，嗓子眼都冒烟了，几杯凉水下肚，众人才算渐渐缓了过来。 王子栋等众人休息得差不多了，带着万兴国几人往村子的东边走了一段小路，直到走到一条河边才停下脚步。 “万书记，你知道河对面是哪儿吗？” 王子栋指着眼前二十来米的小河向众人问道。 “河对面不是大兴镇的土坝村吗？” 万兴国还没开口，双河大队书记林大建便直接脱口而出了。 “没错，对面就是大兴镇，你们说，要是从我们双河大队修一条路到大兴镇会怎么样？” 王子栋也不掩饰，直接说出了今天来此的目的。 “书记，你这个想法估计很难实现。大兴镇是隔壁江北省的地界，我们就算从双河村的公路上修到这儿也没用啊，对面的土坝村也没公路呀，到他们镇上还有一段距离呢。” 万兴国终于明白王子栋的打算了，原来书记从来没想过要修好通往县城的路，而是想要打通隔壁江北省的这段路，这个想法确实不错，但是想要实施起来那可就太困难了。 “有困难就去克服，要是真的那么简单，还轮得到我们来办吗？万兴记，你想过没有，要是这条路真的让我们修成了，那从我们黄都出发，经过大兴镇，再到江北的百节市，开车只需要一个小时不到，你知道那对我们黄都来说是怎样的光景吗？” 王子栋知道万兴国担心的是什么，话锋一转接着道：“老万，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这事我会想办法跟对面的大兴镇谈，要是他们不愿意出钱修路，我们自己来修，只要他们同意让我们修路就可以了。” 见王子栋话里信心满满，万兴国尽管心里还是有些顾虑，但这个时候也不好再泼冷水，而且王书记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条路要是真的能修通，那黄都可就真的不一样了。 万兴国对王子栋的敢想敢干也是钦佩不已，黄都本来就挨着临省，古代的时候甚至就属于江北的地界，大家的方言也大差不差，你要说以前没人想过要往隔壁省修一条公路，那怎么可能？ 只是涉及到跨省的问题，大家都觉得这个事情太麻烦了，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久而久之也没人再提过这事了。 现在王书记提出了这件事，而且还真的打算去干，不管结果如何，万兴国都愿意陪着王子栋去试一试，为官一任，谁不想着造福一方呢？ 第7章 群体事件 要说现场最激动的是谁？那莫过于双河村的林大建林胜利两人了。 双河村本来就在两省交界处，只是隔着一道河，对面又没有公路，别说汽车了，就连拖拉机三轮车都费劲，大家平时走走亲戚倒无所谓，想要拉点什么东西那就不行了。 要是这条路真能修成，那双河村就能从一个最边缘化的小村子摇身一变成为两省的中转站了，别的不说，至少以后去趟城里容易多了吧。 到现在，村里还有一半的人从来没进过城呢。 林大建他们对王书记一行人的态度越发热情了，王子栋见事情谈得差不多了，本打算回乡里了，没想到林大建林胜利两人死活不肯，非要拉着王子栋三人吃了晚饭再走。 “王书记，万书记，张主任，您看现在都饭点了，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双河，要是饭都不留你们吃一顿就走，那以后走出去我林大建就真没法做人了……” 林大建见王子栋执意要走，只得拉着万兴国衣袖可怜巴巴的说道。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王子栋也是确实没法再推辞，只是事前强调了，不能喝酒，晚上还要骑车，喝酒不安全。 林大建也不勉强，干脆的点头应好。只是上了桌，林大建还是拿出了酒瓶盛情相约，劝酒的话更是一套一套的，王子栋对这个林大建确实没啥好办法，而且林大建一大把年纪了，还能伏低做小，王子栋也不好说什么重话，最后不得不端起酒杯抿了几口。 “书记，您说我们村这条路真的能修起来吗？” 酒过三巡后，林大建借着酒劲终于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说实话，我不敢保证，困难不少，要和对面的政府沟通，还要想办法筹钱，但是不管多困难，我都会尽力去做的。” 王子栋也不敢拍着胸口说一定没问题，只能情真意切的如实回答。 “书记，不管这事能不能办成，我林大建服你。只要以后有需要，我们村子上千号人绝对听您招呼。” 林大建见王子栋话说得真切，也是拍着胸脯表忠心道。 “你这话我可当真了，这事想办成，说不定还真需要你们的帮助，光靠我，是办不成事的。” 这场酒喝的时间不短，但大多是在聊天，酒喝得还是比较控制的，回到宿舍的王子栋，一点困意都没有，拿出了纸笔，开始写起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黄都发展的思考心得，这份报告是要拿去给县长刘安邦汇报的，毕竟没有县里的支持，王子栋的很多想法也只能是想法。 第二天一上班，王子栋便安排党政办的张杰给大兴镇政府发函，内容是上门洽谈合作事宜。 随后的几天，王子栋一改往日的作风，每天都邀请不同的党委班子成员到办公室交流心得，就连郑鹏和陈伟这种乡长铁杆心腹都没放过。 交流的内容也是千奇百怪，可能上一句还在聊工作内容，下一句又扯到家长里短了，让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实王子栋的心思很简单，就是想知道班子里的成员们哪些是能做事的，哪些是混日子的。 毕竟，接下来的计划要是顺利的话，黄都乡的工作肯定会变得繁忙起来，如果什么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那自己也别想有休息时间了，所以，自己要尽快物色一批能做事，能做成事的人。 通过这几天的交流，王子栋倒是对班子里的各个成员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其中一个人引起了王子栋的关注。 副乡长龚家松。龚家松，班子里除了王子栋以外最年轻的干部，黄都本地人，跟乡长陈良安他们算是一个圈子的，但平时来往却不是很亲密，据说是因为以前在一些事情上有过分歧。 通过两人的对话交流来看，王子栋觉得龚家松在工作上还是挺有想法的，也想干点事出来，但是因为黄都的氛围一直都是波澜不惊，得过且过的状态，所以常常会有怀才不遇的心态。 这也让王子栋觉得其是个可以争取的对象。 “砰砰砰” 这天，王子栋正在办公室里翻查资料，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传来，抬起头的王子栋，淡淡的应到：“进来” “不好了，书记，出事了。”推门进来的是党政办的张杰，看着张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王子栋也是一惊，赶紧问道什么情况。 “何家村有人聚众围攻干部，书记，您快去看看吧，再晚就出大事了。” “走，快带我过去，路上边走边说。” 王子栋也不敢耽搁，赶紧披上外套就匆匆往外走，路上，张杰讲了事情的详细经过。 原来都是超生惹的祸。乡里的计生专员听人举报何家村有一户超生，今天一大早就偷偷带着人下去堵人去了，刚好把产妇堵了个正着，但是发现产妇已经怀胎八个月了，这个时间计生办的也不敢说让人流产，万一闹出人命麻烦就大了。 但是今天假如放了人，明天人肯定就躲起来了，到时生了孩子也不会认账，计生办的就非要当场罚款，超生户家里又拿不出钱，计生办的人就直接动手牵别人家的猪走，双方闹了起来，最后把整个村子都惊动了，场面一下子变成了群体事件。 “瞎胡闹，有这么办事的吗？” 王子栋听完张杰的讲述，心里一阵恼火。这个计生专员也太不靠谱了，处理事情一点都不灵活。 赵家村离乡政府算是比较近的，骑车十来分钟就到了，王子栋跟着张杰一路朝着事发地跑去，看到一大群围观群众聚集着，刚想拨开人群挤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嚣张的喝骂声。 “我看你们一个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今天要么打胎，要么罚款，要么我把这头猪牵走，你们这么围着也没用，谁敢动我一下试试，我保证让他在黄都混不下去。不服气的就来试试，我陈阳专治各种不服。” 王子栋听到这嚣张跋扈的声音，脸色都气得铁青。这混蛋，是觉得事情闹的还不够大吗？ “陈阳，快闭嘴，别说了。” 张杰听出了这个声音是谁，见到王书记脸色这么难看，赶紧拨开人群，朝着说话的人大声提醒道。 “我说是谁呢，老张啊，没事儿，你瞧着吧，今天我非把他们何家村这群土老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陈阳见来人是党政办主任张杰，嬉皮笑脸的回应道。虽然张杰大小也算个领导，但陈阳心里可没有什么好敬畏的，毕竟自己可是姓陈。 第8章 处理 见陈阳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张杰这时候正打算再提醒两句，突然发现王子栋已经站到自己旁边了，赶紧闭上了嘴，悄悄挪到王子栋身后站定。 “你就是计生办的陈阳？没看出来，你真够威风的。” 王子栋冷冷的盯着陈阳，冰冷的眼神，直把陈阳看得脊梁骨都发寒。 “王，王书记，您怎么来啦。” 陈阳见来人是新来的党委书记，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容，磕磕巴巴的憋出了这句话。 虽然自己亲姐夫是乡长，而且在乡里也是姐夫说了算，但是来人毕竟是新来的党委书记，陈阳心里还是有些忌惮的。 王子栋听到眼前的人自称叫陈阳，心里就有数了。 陈良安的小舅子，据说他姐和陈良安都是一个村子出了五服的，两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后来又结婚生子。这个陈阳就是陈良安唯一的小舅子，平时又负责乡里的计划生育工作，可以说在黄都是人见人怕的角色。 “我怎么来了？我要不来哪有机会看你在这儿耍威风呀。平日里听人说过你陈阳了不起，今天总算见识到怎么个了不起法了，你可真厉害呀。” 王子栋冷笑一声，随后就转过头不再搭理陈阳，对着围观群众们，王子栋的脸色立马变得和蔼可亲了，温声道歉道：“乡亲们，今天这个事情，是我们乡政府处理不当，我王子栋在这儿给大家道歉了。” 说着，王子栋还郑重的给群众们鞠了个躬。 何家村的众人见眼前的年轻人态度和善，而且刚听到还是个什么书记，顿时觉得气消了大半。 随后，超生户家的老人家站了出来，对着王子栋就恳求道：“这位领导，我们不是刁民。实在是这位领导太欺负人了，哪有怀孕八个月让别人打胎的，就算要罚款也要等生下来啊，但这位领导非要牵猪走，这猪仔正是长肉的时候，牵不得呀。” 见老人家说得眼泪直掉，王子栋心里也是一阵发酸。老百姓苦啊，要是家里有钱，还会有今天这事吗？ 这本来都是自己的职责呀，对计划生育，王子栋没什么好评价的，这是现在的基本国策，只是处理工作的时候本来可以灵活转变工作方式的。 但偏偏有些人，就喜欢仗着身份作威作福，这也是王子栋今天这么生气的原因。 哪怕是政治上的敌人，王子栋也觉得这只是竞争关系，但对这种欺压百姓的行为，王子栋就万万不能原谅了。 王子栋好好去安慰了一下老人家，答应了罚款的事等生完孩子再灵活处理。好一阵安抚，围观群众才渐渐散去。 事态平息后，王子栋冷冷的扫了一眼陈阳，冷哼一声，就招呼张杰回乡政府了。 “通知所有副书记副乡长，半个小时后紧急会议。” 刚一到乡政府，王子栋就直接对着张杰吩咐道。张杰赶紧点头应是，看来今天有好戏看了，也不知道谁胜谁负。 王子栋望着张杰小跑着去通知各个成员，心里对其还算满意。这个张杰虽然有些滑头，谁都不想得罪，关键时候还是懂取舍的。 今天这个事情，虽然不知道张杰是怎么知道的，但从他只向自己汇报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勉强还可以信任。 会议室里，众人一进来就发现王子栋已经坐在主位上了，脸色严肃，看样子心情不大好。 原本正嘻嘻哈哈的班子成员们也一个个的收敛了笑容，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都有些低靡。 会议时间到了，但是陈良安却迟迟没到。 “张杰，陈乡长那边你通知到了吗？” 王子栋头也不抬的问道。 “书记，我亲自跟陈乡长通知的。” “没事，那就再等等吧。” 王子栋也不恼，心里有了猜测，继续若无其事翻着手中的笔记本，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沉默。 “同志们，抱歉啊，遇到点事情，还不滚进来。” 过了好一会，会议室的门推开了，陈良安那特有的洪亮声音传了进来，随后，陈良安拉着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走了进来，不是陈阳还能是谁。 “开会之前我耽误大家几分钟，书记，我听说陈阳今天犯了点错，我这专门带他来跟你认错来了。你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陈良安一上来就先发制人了，王子栋看着陈良安故作惶恐的表情，内心一阵冷笑。 换做平时，王子栋可能也就就坡下驴了，但是今天陈阳的行为却是触碰到王子栋的底线了，而且，借着这个机会，也应该让黄都乡党委的人知道知道，谁才是当家作主的人。 “不忙，陈乡长先坐，我先谈谈我今天的见闻……” 见王子栋不接自己的话茬，陈良安心里暗自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面子你不好好接着，既然你要斗，我们今天就好好斗一斗。 王子栋刚把今天事情的经过讲完后，还没有说要处理陈阳，副乡长陈伟就跳出来打断道：“王书记，您刚来我们黄都乡一个月，急于为我们乡做贡献的心情，我相信我们在场的每一位同志都是理解的。但是王书记，您没有在基层工作过，不知道那些刁民有多狡猾，陈阳今天这事做得我觉得不算错。” 说完，陈伟朝着陈良安隐晦的投去一个眼神，继续道：“以后这种事儿我觉得就没有必要上会讨论了吧，大家平时都挺忙的。” 王子栋静静地坐在主位上，不动声色的观察在场的班子成员。郑鹏等和陈良安走得近的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讥讽的神色。 眼前的局势他们都看清了：王子栋想通过今天的事件处理陈阳，扫陈良安的面子，没想到反过来被政府乡长副乡长联手压制。 有几个中立派的更是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王书记还是年轻了啊，要是陈良安那么容易打垮，大家也不用夹着尾巴做人了。 “陈副乡长说得太过了，陈阳这小子还是有点问题的，听说对人民群众态度不够友善？这点我还是要批评一下的，以后在工作中要多注意。” 陈良安故作大度的笑了笑，然后又转头对着陈阳故作严厉的批评了一句。 第9章 交锋 陈良安一定调，和他关系亲密的郑鹏也接过了话头，向着陈良安拍起了马屁道：“陈乡长您真是太严于律己了。小陈还年轻，政治上有些不成熟也是正常的。您对他要求太严格了。” 郑鹏这话表面上是在说陈阳政治上不成熟，实则话里有话，讽刺王子栋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说道这儿我不得不跟王书记您提个小意见了，年轻人犯点小错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的吧，还专门开个会来批评。王书记您也是年轻人，我觉得互相之间还是多理解吧。而且我觉得陈阳今天的事情严格来讲也没什么错，我们乡里这些年的财政收入，陈阳同志可是立了大功的呢。” 万兴国的眉头紧皱着，如果是以前，他也许会跟大家一样看看热闹就好。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和王子栋的接触，万兴国觉得这个年轻书记有着其他人没有的干劲和魄力，既然王书记今天打算在会上提出这件事，应该有反制的手段吧。 看着郑鹏舔着脸吹捧陈良安的龟孙模样，万兴国心里多了一丝丝期待。 陈阳站在会议室后门口，刚听到王子栋细数自己今天行为时的慌乱神色，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了。脸上毫无掩饰的挂上了得意洋洋的表情。 想整老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以为自己是一把手啦。这里可是黄都，是我姐夫的地盘。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来想着今天意思意思认个错大家就算了的，偏偏你想把老子往死里整。 等着吧，别让老子找到机会，以后有你好看的，操你奶奶个腿。陈阳在心里默默骂着王子栋的祖宗十八代。 陈良安，郑鹏，陈伟三人连敲代打，一唱一和的怼着王子栋，陈阳看着别说有多解气了，恨不得自己也能坐上桌子，指着王子栋鼻子教育一通，最后王子栋在自己的指责下幡然醒悟，跪地求饶。 想到这儿，陈阳忍不住发出“噗嗤”的笑声。 这一声轻笑也打断了会议室里沉闷的气氛，王子栋知道大家都在看着自己，要是今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那自己在黄都的威信也就损失殆尽了。 此时，几十年来的风霜磨砺，不仅没有让他在这含沙射影的打压声中退缩，反倒激起了王子栋心中三十年的憋闷：“亮剑吧！这三十年的沉沦，今天就是自己的第一仗。就看谁是站到最后的人。” “很好笑吗？”王子栋冷冰冰的扫了一眼陈阳，然后脸上带着不愠不火的笑容转头对着郑鹏轻问了句：“郑鹏同志说完了吗？” 郑鹏一咯噔，心里莫名闪过一丝寒意，不过随即就无所谓的笑了笑，自己真是越老越怕事了，难道这黄都乡，王子栋还能掀起什么大风浪不成。 “王书记，我说完了。我还是那个意思，陈阳同志为我们财政收入贡献很大，我觉得不仅不应该批评，反而今天应该奖励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书记多多指教。”郑鹏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 “郑鹏同志，这一个来月时间，我一直在观察你了解你，本来觉得你这个人踏实肯干，在财政工作上也矜矜业业，是个得力的干将。但却没想到你这个人政治觉悟这么低，只知道两面三刀，一味媚上。我看你不仅组织纪律有问题，连违法犯罪都搞不清楚了。你这样让党委怎么敢对你委以重任呢？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面色凝重的王子栋说完这段话后轻轻的把手中的笔磕在了桌子上。 郑鹏也没想到，一向表现的温文尔雅的王子栋今天居然对自己开炮了，而且对自己的形容词还那么恶劣，两面三刀，一味媚上，政治觉悟低，缺乏组织纪律性。 这些形容词别说全部了，哪怕其中一个都让人难以承受。更何况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会议下来之后，今天这段话肯定会传遍整个乡政府，这让自己以后威信何在？ 要是再严重点，这段话传到哪个县领导耳朵里，尽管县领导不一定相信，但只要是有一丝疑虑，那自己以后的前途就渺茫了。 “王书记，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希望你能收回刚才对我的污蔑。”郑鹏心里的火气已经冲到头顶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对着王子栋大声吼道。 “坐下！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亏你还是一个副科级干部。党的干部，不仅仅要求工作能力出色，还要有接受批评和自我批评的胸襟和气魄，批评你两句你就受不了了，怎么，你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吗？我看你就是政治上不成熟，心浮气躁！” 对郑鹏此时激烈的反应，王子栋早有预见。而且自己那段话本就是为了激怒郑鹏。王子栋心中冷笑，不管你多嚣张，名义上你就是我的下属，我完全有资格按照职权批评你。 王子栋目光森然，嘴里说出的训斥之言却很是平静。一时间，在场的众人全都面面相觑，很难把眼前这个举手投足间自信潇洒，霸气十足的男子和之前刚来时那个一脸羞涩的大学生模样联系到一起。 一时间，众人都觉得眼前的书记大人是那么的陌生而又威严，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王子栋的突然发怒让陈良安一时间也有些措不及防，陈良安脸色一沉，一丝寒光从微眯的眼缝中一闪而过，但是却没有急着跳出来反驳，只是沉默的看着被王子栋震住的郑鹏。 此时的郑鹏已经六神无主了，多少年没遇到过这种事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领导指着鼻子数落，自己应该怎么办？此时的郑鹏早已没有会议刚开始的那份志得意满。 第10章 面嫩心黑 是继续怼回去，还是偃旗息鼓坐下来？郑鹏此时心里两个想法在左右互博。一时间，郑鹏只觉得心里涌出深深的悲哀，没想到自己人到中年了，还要面临这种抉择。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郑鹏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无奈的坐下。只是那双怨恨的眼神，却让熟悉郑鹏的人都明白，郑书记这是彻底恨上王书记了。 等着吧，今天算你赢了，但是以后你要是想从我手里批出一分钱，我就算你厉害。郑鹏心里恨道。 “毛主席教导过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郑鹏同志，你的工作热情还是值得肯定的，但是理论学习还是不够深入，希望你以后能加强学习，不断完善自己。” 王子栋此时又语气温和的对郑鹏说道，仿佛刚才那如雷霆暴雨般的批评不是出于他之口似的。 郑鹏本来就满肚子火气了，偏偏王子栋现在还像一个长者一般，温言细语的和自己促膝长谈，搞得郑鹏心里更是憋闷，你他妈的搞我心态是吧？ 这种感觉就像一只被困笼中的野兽，心里急得团团转，但就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让你怎么都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敌人，最后只能力竭而亡。 憋屈，这种感觉真是太憋屈了！ 郑鹏此时恨不得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土里，毁灭吧！ 见郑鹏的气势已经低到了极点，陈良安咳嗽一声，正想开口帮郑鹏解围，王子栋却接着开口了： “良安同志，我知道你要讲话，不过现在，先让我把话说完。” 王子栋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陈良安的插嘴，陈良安只觉得心中一梗，看来今天气势上要落入下风了。 “同志们，刚才我的话也是对事不对人，对某些同志说的话可能有些重了，我在这儿先道个歉。不过我这也是为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我们一定要坚持先换思想再换人，不换思想就换人的原则。” 说到这儿，王子栋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对着角落里的陈阳冷笑道：“陈阳同志，你今天不是说你专治各种不服吗？要不然你到前面来，给我们说说你怎么专治各种不服的。” 王子栋刚将郑鹏劈头盖脸的一道骂，现在又转过来语重心长的安抚，弄得郑鹏现在腔都不敢开一句了。 躲在角落里的陈阳本来见姐夫等人把王子栋损得一文不值，正洋洋得意呢，结果局势急转直下，王子栋突然就发起了雷霆般的反击。 心里正七上八下的陈阳，突然听到王子栋拍着桌子点自己的名，吓得浑身一哆嗦，嘴巴咧了咧，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 “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吗？要让人在黄都混不下去，还专治各种不服，我是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治不服的，正好今天大家都在，也一起听听。” 专治各种不服这句话一直都是陈阳的口头禅，每次和人吵架必会脱口而出。这个梗也一直在乡政府里流传，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见王子栋一直提这几个字，会议室里跟陈良安关系不算亲近的万兴国几人忍不住偷偷笑出了声。 陈良安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钢笔，手臂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脸上虽然还是淡定从容的表情，实则心里的火腾腾直冒。 好你个王子栋，俗话说得好，骂人不骂短，打人不打脸。你明知道陈阳是我小舅子，偏偏今天非要把他往死里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心里一边痛恨着王子栋，一边忍不住暗骂陈阳：“平时你耀武扬威的劲呢，怼回去呀，说你两句你就跟个窝囊废一样焉了，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不行，自己得提醒一下这小子，要是今天这种局面让王子栋得逞了，那自己的威信和地位，可就得损失一大截了。 王子栋虽然一直在骂着陈阳，但眼神的余光却一直在陈良安身上，眼看陈良安要有小动作了，王子栋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呢？ 话锋一转，王子栋的语气又变得温和平静，语重心长的说道：“同志们啦，我今天开这个会，目的不是要整谁，而是要让大家认识到工作上的失误。” “陈阳同志，超生罚款按规定都是孩子出生以后才罚的吧？我知道有些同志担心孩子生了以后超生户不承认，难道这就是你们违法违规提前收取罚款的理由吗？更何况人家拿不出钱，就拖人家里的牲畜。” 说道这儿，王子栋语气又变得激动：“我们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干部？你当你是封建王朝的官僚，土匪，恶霸吗？是不是以后怕人家明年不交税，你们也要把税提前收到一百年后？” “偏偏我们有些同志还把罚款当作财政收入的手段，还要嘉奖，荒唐，荒唐至极！” 说道这儿，王子栋慢悠悠的拿出水杯喝了口水，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见大家的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至少表面上都很受教诲的模样。 王子栋知道今天的会议目的已经达到了，过犹不及，转过话题就又批评了陈阳几句，然后把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要求陈阳回去写一份检讨，明天早会当着全体干部的面做自我检讨。 陈阳见王子栋说得那么严重，本以为今天自己肯定完蛋了，估计最少要背个处分，没想到只是做个检讨，忙不跌的表示认错认罚。 王子栋也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勉励了几句，告诫陈阳以后工作中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对人民群众的态度要有改观。 此时一脸庆幸的陈阳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姐夫脸上铁青的表情。陈良安宁愿自己的小舅子背个处分也不愿意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做检讨。 这个王子栋，表面上温文尔雅，背地里阴险狡诈，摆明了还想当作所有人面再打自己一次脸。看着王子栋对着陈阳谆谆教诲的模样，心里更是恨得直咬牙。 第11章 投靠 “好了，陈阳同志的事情就到这里了，陈乡长还有什么要讲的没有。”王子栋看陈良安满脸憋屈，但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内心忍不住有点想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陈良安抬头深深的看了王子栋一眼，只能闷闷的回了一句。 有什么好说的呢，好人坏人都让王子栋一个人做完了，难道自己还要感谢他放了陈阳一马吗？ “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们就散会吧。”说着，王子栋就迅速起身，阔步走出了会议室。 以往只要一散会就会围到陈良安身边的众人，此时却是老老实实的起身站在原地，等王子栋走出会议室后，才一个个的往会议室外走去。 “要变天了……”嘀嘀咕咕的声音从三三两两出来的人群中传出。 回到办公室后，王子栋长舒了一口气，一阵畅快感从心头涌起。下意识的摸出了一根香烟，吞云吐雾起来。 前世，因为生活愤懑，又经常半夜写文章，准备教案，抽烟成了王子栋排解情绪的一种手段，重生之后，王子栋的烟瘾已经控制得很好了，但是在这激动的时刻，还是忍不住来了一根。 云里雾里的吞吐着香烟，王子栋心想着，以后烟酒还是要控制一下，毕竟一个好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有时候人在官场，身不由己。除非哪天自己能爬到不需要在意这些潜规则的位置，那时，自己的规则就是别人的规则了。 这一次王子栋虽然赢得干净利落，但是按照王子栋对陈良安的了解，陈良安不是那种吃了亏就善罢甘休的人，接下来，估计要面对的就是陈良安变本加厉的反击了。 陈良安之所以能在黄都呼风唤雨，在下，主要靠他那群乡党，在上就是县委副书记陈明了。 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王子栋觉得陈良安的小团体里也是分远近亲疏的，并不是牢不可破。至于后台方面，自己以后确实要小心陈明给自己使绊子，毕竟上次县委办常务副主任，自己就是被陈明阴了。 以前，王子栋总觉得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动用后台力量是一种没有能力，非常可耻的表现。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王子栋这才意识到自己以前实在是太单纯了， 向上紧握手，下面抬一手，自己有一手，这才是官场的真谛。在宦海生涯中，个人能力固然很重要，但如果想要在仕途中混得风生水起，外部的条件也是十分重要的。 经过前世几十年的磨砺，加上这段时间工作以来的感悟，王子栋明白了，不仅要有个人能力，后台的强大，下属的支持缺一不可。 “砰砰砰” 一阵轻轻地敲门声乍然响起，正在魂游天地的王子栋回过神来，淡淡的应道：“请进。” “书记，没打扰到您工作吧？”来人是副乡长罗平，他一进来，就故作惶恐的对着王子栋没话找话道。 对罗平的到来，王子栋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自己一上任，罗平就算是对自己比较积极的那一拨人。只是后来的一段时间见自己没什么作为，慢慢的又缩了回去。 今天，自己在和陈良安的交锋中展示了属于书记的威严，这个罗平要是不来积极靠拢，那反倒是奇怪了。毕竟，罗平在乡政府那边也是被陈良安压制得不轻。 “罗乡长来啦，坐，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这儿随时欢迎你过来。”说话之间，王子栋还主动给罗平递了一支烟，自己也重新摸了一支，罗平立马掏出打火机上前几步主动给王子栋点火，王子栋愣了愣，还是凑了上去，会心的拍了拍罗平的手背。 罗平从今天会上就一直观察着王子栋，前半场的时候，罗平对王子栋的评价不高，还是年轻啊，办事不牢靠。 没想到下半场情势逆转，而且王子栋把控全场，时而严厉，时而温和的模样也让罗平对王子栋的评价直线飙升，刮目相看。 没想到王书记虽然年纪轻轻，但是那份掌控全局的老辣却是如此厉害，罗平心中投靠的心思又坚定了几分。 “书记，您今天真是厉害。您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陈良安吃这么大亏，您今天可是给我们不少人出了口恶气呢。”罗平给自己的烟也点上后，面带笑意的恭维道。 王子栋看着眼前面带笑意的罗平，眼角的皱纹一笑就堆砌成深浅不一的线条，看来老罗这些年在陈良安手下干得很是憋屈呀，他和陈良安年纪差不多，但是看着要比陈良安老了十来岁。 “罗成同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这种影响团结的话就不要讲了。陈阳同志犯了错，我们只是出于一个领导关心的角度，希望他能认识到错误，改正错误，成为一个更好，更优秀的共产党员，我相信陈良安同志也是这么想的。” 王子栋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猛一听上去，好像在为陈良安开脱，但是罗平也在官场这么多年了，哪些是场面话，哪些是心里话还是听得出来的。 心里暗赞王书记虽然年纪轻轻的，但是政治斗争经验还是非常丰富的。难道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人吗？ “是，书记，我下次一定好好注意，不说这些影响团结的话了。”罗平挺胸抬头的保证了一句，接着又小心翼翼弓着身子往前靠了靠，轻言细语的问道：“王书记，有句话可能我问得有点唐突，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今天这事后，陈良安那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您下一步有没有什么计划，我想给您参谋参谋。毕竟我在黄都呆了十来年了，很多书记您不了解的情况都可以问我。” 王子栋迎着罗平诚恳的眼神，自然也听懂了罗平话里的意思。对罗平毫不掩饰的投靠之意，王子栋既不希望让罗平太了解自己的下一步打算，但又不能反应太过冷淡，伤了罗平的拳拳投效之心。 第12章 宴请 “大的设想暂时还没有，你也知道，我来黄都乡时间还不长，对乡里面的具体情况还不够了解，俗话说得好，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啊。” 王子栋深吸了一口烟，接着又说道：“不过我觉得乡里的干部们工作方式上还有待加强，从今天陈阳的事情来看，虽然这只是他的个人行为，但是我觉得这也和我们乡里没有抓好思想教育，理论学习有关。” 听到王子栋说自己没有什么设想，罗平本来还有些失望，猜测王子栋是不是对自己不够信任。但王子栋接下来的一番话话，却是不经意间透露了他的想法。 罗平激动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来之前，罗平自己也想过一些怎么帮助王子栋打开局面的举措，此时听到王子栋的打算，本来想说一句英雄所见类同的，但是又觉得这样好像是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似的，心里对王子栋却更加佩服了，这个王书记行事作风真是老辣呀。 罗平去了王子栋的办公室汇报工作。这个消息没一会儿就传到了陈良安耳朵里。 此时的乡长办公室，还是熟悉的那群人，副书记兼副乡长郑鹏，副乡长陈伟，财政所长张援朝…… “大哥，我早就说过，这个罗平就是一条咬人还不叫的狗，这几年表面上是老实了，现在姓王的小兔崽子一来，他找着机会就舔上去了。”口中叫着大哥，骂起人来脏话连篇的，不出意外就是副乡长陈伟了。 今天在会议室里，陈伟还好，没被王子栋指名点姓的批评，但是也被王子栋吓得不轻，在会议室里一句腔都不敢开，但一回到了陈良安办公室，就又恢复了那混不吝的性格。 “如果只是一个区区的罗平，那倒是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这个王子栋，以前倒是小看他了，没想到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逮着点机会就咬人。听说最近跟万兴国那老东西也走得挺近的。” 接话的郑鹏狠狠的吸了口烟，咬牙切齿的说道。要说在场的人谁最恨王子栋，那不出意外就是郑鹏了，今天的会议自己所受的屈辱比陈良安还要来得更深。 “唉，是我们大意了，本以为这个家伙只是会说几句大话空话，没想到还是个隐忍的主儿。你看他前段时间一言不吭的，这几天却是动作不断。艹，既然他憋不住，想跟我们斗一斗，那我们就陪他好好玩儿一玩儿，我还不信了，我们在这黄都呆了大半辈子了，还能让他一个外地佬给欺负了？” 陈良安往后背的椅子上一躺，阴恻恻的说道。 财政所长张援朝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子，欠了欠身子插话道：“乡长，郑书记，那王子栋不是前两天还放话出来要修路吗？乡里的钱都在我们手上，而且农技站，畜牧站那几个事业单位的工资已经压了三个月了，本来答应的这个月就发，你说要是我们压一压会怎么样？” “乱弹琴，你把他们惹毛了到时找的不还是我，关他王子栋什么事？”陈良安对张援朝的话不置可否，没好气的回道。 “乡长，我们可以给他们放话出去，说是王子栋让压的工资，拿来修路用的，到时候我们再安排几个人挑拨他们找姓王的闹一闹，到时看他王子栋怎么办？到时任他几张嘴都说不清……”张援朝嘿嘿一笑，脸上带着阴险狡诈的表情。 陈伟盯着张援朝上下打量了一眼，虽然他也挺讨厌那个王书记，但是还是觉得张援朝这个想法太过阴险了，要斗就光明正大的斗呗。 拿下面人的工资来斗气算怎么回事。据陈伟所知，财政所一直都有自己的小金库，但还是故意经常拖欠下面人的工资，现在好不容易答应这个月给别人发，又来这一出？ 真要是把人家逼急了，把这事儿捅到县里怎么办？到时姓王的推脱自己是新来的，不知情，板子不还是打到我们身上吗？ 但是还不等陈伟开口反对，陈良安和郑鹏就拍手叫好了，嘴里还夸赞着张援朝这小子平时没看出来，关键时刻还挺聪明呀。 陈伟只好无奈一笑，看来大哥跟郑鹏真是对王子栋恨之入骨了，逮着点机会就不肯放过，都完全不考虑后果了。 自从罗平离开王子栋办公室后，这间角落的办公室也变得热闹起来。前几天都是要王子栋主动邀请，才会有人上门来。 今天却是一直没有闲下来过，乡里的干部们，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商量好了似的排着队来找王子栋汇报工作，虽然汇报的内容都是些千篇一律的东西，但是他们目的却是传达到了：他们是在向王书记表达自己尊重，支持，积极靠拢的态度。 面对这些来汇报的人，王子栋也是积极回应，面带笑意的接待着， 势力之心，人皆有之。王子栋也不觉得大家这是趋炎附势，毕竟身在体制中，谁不希望往上走？如果自己靠不住，别人又怎么敢把身家性命放在你身上呢？但是只要自己能成为一颗遮风挡雨的大树，那自然不愁没有依附你而生的藤蔓。 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快五点了，看来今天没什么事了，正打算收拾收拾下班，桌子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我是王子栋，你哪位。” “书记，我万兴国啊，猜到您今天下午肯定很忙，我就没过来打扰。现在快下班了，您下班以后有没有安排呀？”听筒里传来了万兴国热情大方的声音。 万兴国所谓的安排，王子栋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段时间，王子栋一直是吃的食堂，只有前几天在双河村蹭了一顿便饭。 官场上，每天有没有宴请，这也是一个人在外面吃不吃得开的表现。前段时间天天都是吃食堂，这也说明了王子栋在黄都，能把他放在心上的几乎没有，现在看来，这个局面终于有所改观了。 “目前还没有，怎么啦，老万你这是要给我打打牙祭呀？那我可就真的不客气，杀富济贫了哟。”跟万兴国也有过好几次接触了，对方算得上跟自己走得最近的班子成员，所以王子栋的态度也很是亲切。 “书记您真是神机妙算，我在刘国儿的饭馆这里，今天刘国儿这儿整了点新鲜牛肉，想邀请书记烫个牛肉火锅呀。”万兴国对王子栋的态度也很是受用，看来自己和书记的关系越发亲密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这样，你把老罗也叫上，上次要赶路，没咋喝酒，今天我陪你们好好喝上几杯。”王子栋痛快的答应道。 话筒这边的万兴国见王子栋答应得这般爽快，也是高兴的回道：“好咧，那我就叫刘国儿马上安排起，我们就在这儿恭候书记您的大驾了。” 第13章 站队 在办公室呆了一会儿，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王子栋也就走出了办公室。快入冬了，天气也开始转凉了，王子栋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刚走到乡政府的大门口，党政办的张杰就快步迎了上来：“书记，万书记也邀请了我，我怕您不熟悉地方，所以在这儿等您一起带你过去。” 王子栋见张杰如此体贴，心中也是一暖。想到今天下午的事情，对张杰态度亲切的问道：“老张啊，你当这个党政办主任多长时间啦？” 张杰心中一动，王书记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紧张的回答道：“快八年了，前前任书记在的时候提拔的我。” 王子栋看着张杰局促不安的表情，脸上却是变得更加和煦。张杰的话很有意思，据王子栋了解，前前任书记脾气火爆，当时和陈良安闹得很不愉快，后来退休回城后又调了李国庆来当书记，陈良安心里很不乐意，但是李国庆脾气温和，两人直接冲突倒是不多，好不容易熬到李国庆走人，王子栋又来了，难怪陈良安那么不爽，换自己，估计心里也不得劲吧。 张杰表明自己以前是前前任书记的人，无非是想告诉王子栋自己背景清白，王子栋也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拍了拍张杰的肩膀，柔声说道：“张杰同志不错，有原则有纪律，踏实肯干，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我看有机会可以适当的给你压一压担子了 。” “谢谢书记。您就瞧好了吧，您指东我绝不打西。”自己已经是党政办主任了，要是再往身上压一压担子，那岂不是……不敢想，完全不敢想，再想下去就按耐不住要激动的跳起来啦！ “今天吃饭就我们几个吗？万书记还叫了其他人没有？”去饭店的路上，王子栋意有所指的问道。 “听说还有几个跟万书记走得比较近的人。”张杰知道王子栋想问什么，直接说出了此次酒宴的目的。 王子栋这才明白今天这场宴请，恐怕不是万兴国一个人的意思。难怪今天下午，来找自己汇报的都是些部门负责人，那几个中立的副科级干部一个都没来，看来都在这儿等着了。 跟在王子栋身后，望着前面背着手不疾不徐前行的背影，张杰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服务多年，对自己有提拔之恩的老书记。 相比起老书记高大魁梧的身材，王子栋的身子略显清瘦，老书记性格耿直火爆，随时都是一脸严肃的表情，王书记却是待人温和，喜怒不形于色。 两者比较下来，还是王书记更胜一筹啊。“跟着王书记，前途应该会更加光明吧。”张杰心里感叹道。 刘国儿的饭店就在场镇的街头处，走不到十来分钟就到了，等王子栋快到的时候，发现万兴国已经带着人在门口迎自己了。 “老万，你们这是搞什么？又不是什么外人，太客气了。” 王子栋加快了脚步，赶紧迎上了人群，细细打量了一下，来的人里有万兴国，罗平，组织委员王建军，王子栋把目光定格在了最后一人脸上，纪委书记庞国安。 庞国安现在还在党校学习，听说还有几天才能结束。王子栋来了快一个月了，也只见过庞国安一次，没想到今天却是在这儿见到了，王子栋也很是意外。 “书记，您这还是第一次私下跟我们吃饭，我们都没去办公室接您，在门口迎两步还是应该的。”万兴国接过了话茬，然后又指着庞国安给王子栋介绍道：“庞书记要结束学习了，这不，听说我们要请书记您吃饭，专门找了个车赶回来的。” “太客气了，那庞书记，待会儿我们可要好好喝几杯啊。”王子栋对着庞国安热情的招呼道。 “好的，书记。”庞国安显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脸上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容，但是给人的感觉像是皮笑肉不笑似的。估计是因为职业习惯导致平时严肃惯了。 其实庞国安今天也是赶巧了，刚好今天有熟悉的货车要回来，庞国安去城里学习也很长一段时间了，就想着回家看看，结果一回来就听老万说起下午的事情，然后就被硬拉过来了。 对万书记嘴里的客套话，王子栋也是不置可否，毕竟就算今天会开完马上传到庞国安耳朵里，时间上也来不及赶回来，看来只是凑巧而已，不过王子栋也没放在心上，这种场面上的客气话，看破不能说破，说破就没意思啦。 几人在门口寒暄了一阵，这才转身进了饭店。进了小房间后，众人一致要求王子栋坐主席，王子栋客气了好一阵，最后才不得不勉为其难的坐上了主位。 没一会儿，菜就上齐了，主菜当然是牛肉火锅了，川省人对火锅的热爱是不言而喻的，特别是冬天快到了，煮得直翻滚的油锅，加上沸腾的水汽，小包间里的气氛慢慢变得火热了起来。 众人没有聊工作上的事情，反倒是聊着乡里的各种八卦绯闻，但是话题的重心都是在王子栋身上，王子栋也是饶有兴致跟大伙打成一片，只是眼角的余光却是在打量着在场相对不大熟悉的庞国安和王建军。 王建军明显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不管是话题的转换还是喝酒时熟练的劝酒套路，都无不表明了其性格很吃得开。相比之下，庞国安就略显沉默了。 对这两个人，王子栋也有一点了解，他们算是黄都乡里明哲保身的一派，主要心思都放在自己那一摊子事上，平日里对乡里的争斗不参与，不站队。算是王子栋可以争取的那一拨人。 不过从今天他们邀请自己吃饭也能看出来，他们也不是那种无欲则刚的人，只是以前没有发现机会罢了。官场之中，哪有真正不站队的人呢，大家都在心照不宣的互相接触，试探着。 第14章 安心走吧 又是一个晴朗的艳阳天，看着天空湛蓝的云朵，王子栋的心情也很是舒畅。昨晚酒喝得不少，一觉醒来人还有些乏，但是想到今天要开早会，还是精神抖擞的出现在大家面前。 当神色淡然的王子栋出现在操场时，操场上就像按下了播放键的录音机似的，七嘴八舌的问好声传进王子栋耳朵里。 “陈阳同志，你上来。”例行点名结束后，王子栋向人群后的陈阳招了招手，示意其到前面来。 陈阳今天一直躲在人群后面埋着头，想着只要不被王书记发现，说不定就能躲过这一劫，现在看来，是彻底逃不过去了。 看了看站在王子栋旁边的姐夫，眼神冷漠，却没有出言反对，陈阳只好像一只被拔了毛的公鸡似的，耷拉着脑袋走到前台做检讨。 “我在工作中作风粗暴，辜负了组织对我的信任……”听着陈阳在上面有气无力的念着检讨书，陈良安瞥了一眼旁边的王子栋，虽然王子栋眼神淡然，没有什么得意洋洋的表情，但是陈良安却觉得这家伙心里肯定乐开花了。等着吧，过几天你就知道什么是锅儿是铁铸的了。 此时，在场的干部职工们一个个也在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王子栋陈良安两人，昨天会议一结束，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乡政府了，本来还有些人觉得传言不靠谱，陈乡长怎么可能会被王书记压制得那么惨呢？ 结果今天陈阳就被提出来当众做检讨了，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胜于雄辩，看来以后黄都乡的天是王书记做主了。 “嗯，陈阳同志的自我检讨很深刻，看来已经认识到自己在工作中的错误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相信陈阳同志在今后的工作中肯定能吸取教训，更好的完成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 勉励了陈阳几句后，王子栋又转头对着面前的干部职工们说道：“今天的晨会就到这儿吧，另外我在叮嘱一件事，现在农事也忙得差不多了，各位同志们下去后要密切注意群众们的思想状态，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彻底把不稳定因素扼杀在萌芽状态，避免出现上访和越级上访的情况。更不能出现昨天那样的群体事件，同志们呐，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王子栋的声音依然像他平时那样温和，神情也和平时一样淡然，但是台下的工作人员却像是听到了什么铿锵有力的宣言似的，一个个站直了身子，洗耳恭听着。 王子栋说这些话也是有目的的，他能猜到，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下面人的刺激不小。尽管现在台下的人表面上都很平静，但是内心里估计早已是暗流涌动。 王子栋就是想要旁敲侧击的敲打一下那些不识趣的家伙，作为一把手，自己的权威是不容侵犯的。不管你心里服不服气，别跳，谁跳出来就踩死谁。 陈良安依旧面色平静的笑着，但是从他那收缩的瞳孔中可以看出来，他对王子栋的重视程度已经达到了顶峰，接下来，估计就是火星撞地球了。 随着一声散会从王子栋口中吐出，黄都乡的干部职工们纷纷如鸟兽散。王子栋刚回到办公室，还没坐定，办公室的敲门声就响起了。 “请进”王子栋应了一声，抬头一看，进来的人是王子栋觉得最意外的人，陈良安。 “陈乡长，有什么事吗？”王子栋可不相信陈良安会那么闲跑来找自己谈心，面带疑惑的问道。 陈良安脸色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王书记，我想跟您请几天假，我这痔疮又犯了，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以前没时间去看，现在王书记您来了，正好我想去县里把它割了。” 昨天商量好压工资闹事的事后，陈良安回宿舍又仔细想了想，只要自己还在黄都，王子栋完全可以直接给自己下任务，到时那群人还是会来找自己，所以要想这事办成，自己就得想个办法出去躲一躲，等王子栋把人得罪完了，自己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回来收拾残局。 陈良安一来，王子栋就主动拿着椅子坐到了陈良安身边，主动递上一支烟。尽管陈良安是自己的对手，但是王子栋也不是真的像外表一样的毛头小子，越是棋逢对手，越要口蜜腹剑，深藏不露，至少表面上要维持和陈良安的亲密关系，至于心里，两人都心知肚明，只要有机会，大家互相之间都不会让对方好过。 陈良安出招了！ 王子栋点上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昨天才扫了他面子，今天就来请假看病了，王子栋可不相信陈良安是因为丢了面子故意出去避风头的，看来陈良安这是憋着什么坏呢。 “痔疮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老陈啊，我可要好好批评一下你了，光有工作热情是不够的，还要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能为党的事业更好的奋斗。我知道你是放心不下工作，但是有病就应该早点去看，要是将来组织上要给你压担子，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怎么承受得住呢？你安心的走吧，黄都乡有我和同志们呢。”王子栋一脸关心的对着陈良安说道。 找王子栋请假，这是对付王子栋的第一步。见到王子栋道貌岸然的关心模样，陈良安只觉得一阵恶心。再听到组织给自己压担子，自己没有好身体承担不起。咋滴？组织上要是真打算提拔我，你还要跟组织告状，说我身体不好呗。特别是听到最后一句，陈良安快控制不住要发火了。妈的，老子只是去割个痔疮，不是要死了，你还让老子安心的走…… 不过，虽然心里郁闷得很，但陈良安却不好发作，这些话的意思都很隐晦，就算说出去，别人也会说是自己想多了，而且王子栋是一把手，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谢谢王书记关心了。”虽然满心不爽，但陈良安还是只能违心的对着王子栋说了一句感谢的话。 第15章 先下手为强 “陈乡长，你安心的去吧，有什么困难及时联系我，要是县里的医院水平不够我就给你找找省城医院的关系。”王子栋一脸关心的说道。 “不用了，我这就是个小手术，县医院就能搞定。王书记，我这次去县里做手术，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乡里的工作就靠您多担待了。不过王书记您年轻有位，我相信没什么问题的。”陈良安假意对着王子栋恭维道，接着又拿出了请假条，请假十天。 王子栋接过了请假条，毫不犹豫地就签了字，心里暗道这家伙既然想出什么幺蛾子，估计就在这十天里了。仔细想了想接下来十天里乡政府有什么重大安排，但事发突然，一时间也没有头绪，只能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了。 陈良安拿回了请假条，见上面王子栋三个字龙飞凤舞的，苍劲有力，陈良安也不禁暗赞了声“好字”。 这个家伙人虽然不怎么样，这手字倒是写得蛮不错的。要我说这家伙当什么官嘛，年纪轻轻的就应该呆在学校里教教小孩子就好了，这些为人民服务的累活就应该交给我们这些老同志嘛！ 陈良安一边猥琐的想着，一边脚步往外挪了：“那王书记，我就先回去收拾收拾，等会儿就直接跟着班车进城了，今天下午就不来了啊。” 陈良安走之后，王子栋也一直在思考陈良安到底想怎么出招，但是自己现在了解到的信息太少了，看来确实有必要找别人一起参谋参谋。 “砰砰砰”正当王子栋一筹莫展之际，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副书记郑鹏。今天这是风往哪儿吹的呀，一个个意想不到的人都跑王子栋办公室来了。 “王书记，陈乡长回家收拾东西去了，他让我把这份工作计划表给您送过来，你过过目。”郑鹏把一张纸放到了王子栋桌子上。 纸上洋洋洒洒的列了几十项工作，见王子栋一本正经的看着工作计划，郑鹏脸上闪过一些快意的轻笑，等着吧，过几天就有你好看的了。 作为陈良安的心腹，郑鹏当然知道陈良安请假的目的，心里也不禁感叹，还是乡长想得周到。提前请假，而且还把工作事无巨细的交代好。这样就算后面捅出多大的篓子，也跟陈乡长没半毛钱关系啦。 王子栋表面上全身心投注在计划表上，暗地里却也在观察郑鹏，看到郑鹏脸色一闪而逝的蔑笑，王子栋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看来他们确实是打算发难了。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 心思转动着，王子栋开口了：“陈乡长真是值得我们学习啊，工作思路清晰不说，还有始有终，抱恙在身还不忘乡里的发展，真是不容易啊。” 听见王子栋的感叹，郑鹏差点笑出了声。王子栋啊王子栋，上当了吧，还是年轻啊，就你也想跟陈乡长斗？嘴上却是感慨着说道：“是啊，陈乡长经常带病工作，这份爱岗敬业的奉献精神值得我们大家学习啊。” “陈乡长为了我们黄都乡的发展鞠躬尽瘁，尽心尽力，任劳任怨，现在病都熬出来了，我们党委对此不能不重视呀，要把陈乡长治病的工作当作一项政治任务来完成！我看这样吧，郑书记你代表我们党委，陪同陈乡长一起去县医院跑一趟，帮陈乡长安排好生活琐事。” 王子栋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坚定有力，双眼紧紧盯着郑鹏，话里的意思由不得郑鹏反对。 郑鹏本以为王子栋已经上当了，没想到他居然来这么一出？这是想把自己支走啊，想得美，郑鹏赶紧拒绝道：“书记，我负责的财务那边有一大摊子事，您看这事是不是可以安排其他人……” “郑书记，眼下陈乡长的病就是我们乡政府的头等大事。我安排你去，就是因为你负责财务这块，心细如发，能更好的承担起照顾陈乡长的重任，这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也是党委交给你的工作，知道吗？”王子栋话说得很是严重，连政治任务的帽子都扣上了，根本容不得郑鹏一丝反驳。 见郑鹏面上不服，嘴角微张正打算开口，王子栋又漫不经心的接着道：“听说财政所的张援朝同志办事能力还可以，怎么你离开几天他都撑不住吗，那看来这个小张同志有些不堪大用啊！” 听到王子栋这意有所指的话，郑鹏再也不敢反驳了，再说下去张援朝就成了不堪大用的人了，一个不堪大用的人还怎么有资格坐稳财政所长的位置呢？ “行了，你先下去吧，一定要照顾好陈乡长，有任何问题随时向我汇报，不要辜负了党委对你的信任。”见郑鹏不敢反驳了，王子栋拍了拍郑鹏的肩膀，一副你办事我放心的口气。 郑鹏只觉得心里一阵憋闷，一出了王子栋办公室，就着急忙慌赶到陈良安家里。 “你是说王子栋安排你陪我一起去县医院看病？”陈良安听完郑鹏的转述，沉声问道。 “是啊，乡长，那家伙说您的病是乡里的头等大事，给您治病就是政治任务，说我要是走了财务工作没法正常运行，那张援朝就不堪大用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郑鹏苦笑着回答道。 陈良安手指有节奏的敲着座椅扶手，半天一言不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这家伙估计是看出来点苗头了，想把你也支走断我一条臂膀。不过也没事儿，你跟我一起走说不定还是好事，你是负责财务工作的，留在这儿说不定还有麻烦。事到如今，干脆你也回去打声招呼，我俩一起去县里转转吧。” 两人又交流了几句，郑鹏打算告辞，出门前陈良安又叮嘱道：“你下去提醒陈伟，张援朝他们，等我们走了他们就可以组织了，务必要做到快、准、狠，打王子栋一个措手不及，千万不能让他发现端倪，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郑鹏点头应了下来，出了门却想到那天陈伟的表情，好像对这件事不是特别热衷，看来重心还是要提醒张援朝，让他一定要把这事办好。 第16章 胜天半子陈良安 郑鹏走了以后，陈良安家里就只剩他和他老婆两个人了，躺在椅子上深呼了一口气，陈良安不禁暗叹道：“这个家伙真是不简单啊，不动声色间就斩断了我一条臂膀，我对你还真是有点佩服了，不过，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破我的局。” “老赵，你说你没事装什么病啊，干嘛非要跟那新来的书记斗气，他那么年轻，上面又有人，想也不会在我们这儿呆多长时间，忍忍不就过去了嘛。”赵良安老婆等郑鹏走了后，才从里间出来抱怨道。 “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懂什么，他是县委书记的人，陈书记和新来的宋书记很不合拍，我要是不做点事出来，到时候保不保得住位置都不好说。而且，凭什么我要忍，忍了一次又一次了，这都第三任了，我还要忍到什么时候？我还就不信了，我就是不服气，就算天意让我只能做个乡长，我陈良安也要胜天半子。”赵良安满是火气的对着自己老婆怒吼道。 前半句是陈良安的借口，反倒是后面一段话出卖了陈良安内心真实的想法。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那你去了城里可要照顾好自己，我就不陪你去了，孙子放学还等着我做饭呢。”陈良安老婆像哄小孩似的回应着。 乡政府大门口，班车要出发了，王子栋带着班子成员在给陈良安送行。 “陈乡长啊，你为我们黄都乡辛苦操劳了这么多年，这次好不容易去趟医院，顺便也做一个全面的检查，看看身子有没有其他的问题，好好休息，家里的事你放心，有我呢。”王子栋紧紧拉着陈良安的手，一脸关切的说道。 “王书记，按说你来的时间也不长，我应该留在家里好好支持您工作，但是我这身子实在是不争气 ，净给您掉链子。”赵良安一脸惭愧的说着抱歉，仿佛真的觉得这个时候请假特别对不起王子栋的样子。 在场的班子成员，哪个不是眼明心细的人精？书记乡长两人的关系好不好，谁不知道？见两人在这表面兄弟好，暗地里插两刀的互道衷肠，大家心里都忍不住暗笑，只是表面上却是一脸凝重的神色，时不时的还微笑点头附和。 “陈乡长，你这话就太客气了。我来这么长时间，平时的工作全靠你的支持，总不能你都这样子了，我还不放你走吧。”王子栋说着说着又转头对着郑鹏说道：“郑书记，陈乡长的事就拜托你了，要是有什么困难，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要钱出钱要人出人。” “好的，王书记，我保证完成任务。”郑鹏满心无奈，但面上还是一脸郑重的答应道。 副书记万兴国，组织委员王建军，纪委书记庞国安，副乡长陈伟、罗平、龚家松等人见书记说完了，也跟着上前和陈良安，郑鹏面前嘱咐要好好养病，祝早日康复。 见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便登上了去县城的班车，本来班车早就该出发了，但是为了等陈良安两人，不得不延迟发车，见两人上了车，司机一脚油门，车就向着县城的方向驶去。 王子栋望着汽车远去的背影，知道一场针对自己的暗流即将涌来，自己即将面对一场危机。但这也是自己的一次机会，眼下阻碍自己最厉害的两个人离开了，剩下的人也只能躲在背后搞些阴谋诡计，既然如此，自己正好可以用堂堂正正的阳谋反击。 想到这儿，王子栋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淡淡的说道：“放心吧，陈乡长很快就能痊愈回来了。” 说着就往回去的方向走着，没两步，王子栋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着众人说道：“差点忘了，虽然陈乡长离开的时间不长，但政府这边还是要有人主持工作，这样吧，罗乡长，你就费费心，暂时把政府那边的工作主抓起来。” 王子栋语气虽然平淡，但话里的信息却很是震撼。陈伟一听王子栋的话，赶紧站了出来：“王书记，这个事您看是不是还是开个会讨论一下。” “没这个必要了吧，大家每天工作都很多，陈乡长也只是暂时的离开我们几天而已，虽然我们实行的是民主集中制，但是具体情况也要具体分析，不能事事都教条主义。而且陈乡长和郑书记都不在，班子成员都不齐，怎么开会？我看这个事就这么定了。”王子栋完全没有采纳陈伟意见的意思，霸气十足的说道。 见陈乡长刚走，王书记就这么霸道非凡，众人也是深吸了一口气。 “王书记，您就这么直接让罗乡长主持工作了，是不是太过草率了。”陈伟还是想再挣扎一下。 王子栋似笑非笑的瞥了陈伟一眼，揶揄道：“陈乡长，乡里就三个副乡长，龚副乡长资历尚浅，就你跟罗副乡长资历差不多，你这么反对罗副乡长主持工作，该不会是觉得自己比较胜任吧？” 王子栋这一扎心的话把陈伟一下子顶到角落里了，自己就算再牛逼，也不敢在这个场合说我才是适合主持工作的那个人，真要是说出口了，那自己就真成了黄都乡的大笑话了。 见陈伟服软了，王子栋一下子又恢复了温和亲切的模样，拍了拍陈伟的肩膀说道：“陈伟同志还是不错的，组织原则性强，只是以后遇事还是要谨慎一点，不要太冒失了。” “罗乡长，这几天政府这边的工作你要多上心了，有什么困难，要和陈伟同志，家松同志多交流，多沟通，要是确实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拿到我这儿来，我帮你解决。”王子栋见陈伟被自己顶回去后，转头对着一旁的罗平亲切的说道。 此时的罗平见到满脸亲和的王书记，心里只想说一句我爱死你了！见王书记只是几句话就摆平了陈伟，确定了临时主持大权的归属，罗平对王子栋的钦佩已经不能自已了。 当下就连忙表态自己一定会抓好政府事宜，配合好王书记全面主持工作，让陈乡长可以安心养病。 一旁的陈伟此时满心的无奈，真不知道大哥他们这招到底是好是坏，只能希望那件事真的能打击到王子栋吧，要不然，再这么下去，老巢都要保不住了！ 第17章 回函 见事情谈得差不多了，班子成员们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王子栋前脚刚到办公室，张杰就跟了进来。 一进门，张杰就先检查了一下王子栋暖水瓶里的水还够不够，然后又给王子栋的茶杯里添了水。 对张杰的这些小动作，王子栋也没有出声阻止，毕竟自己也是做过领导秘书的人，心里清楚，当一个人处于高位的时候，要学会放手，有一些生活上的琐事，要学会让下面人去帮忙处理，这样，不仅不会让下属觉得丢脸，反而会觉得这是种荣幸，毕竟下面人想要的无非就是和领导保持亲近，你越是在小事上依赖他们，他们越是能感受到领导对自己的信任，这样也有利于自己跟下属的关系。 反倒自己要是太客气了，说不定他今晚回去觉都睡不着。见张杰一系列小动作忙得差不多了，王子栋才招手示意其坐下：“张主任，陈乡长和郑书记他们走了，政府那边的工作你也要多关注一下，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汇报啊。” 张杰聆听着王子栋的话，恭敬的在椅子上坐定，但是明显只坐了半边屁股，腰背挺得笔直，连连点头表示知道。 王子栋见张杰恭敬的样子也不奇怪，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就散了出去，张杰接过烟也没点，掏出打火机恭着腰先给王子栋点上了。 “老张，你来黄都时间比我长，你给我参谋参谋，这十来天政府这边有什么重大事件需要处理吗？”王子栋深吸了一口烟，意有所指的问道。 张杰听出王子栋话里的意思了，估计是担心陈乡长离开的目的不单纯。其实这个问题张杰私下里也想过，但是目前确实没有什么头绪，只好无奈的回答道：“书记，最近乡里确实没什么大事要办，不过您放心，我这段时间肯定会好好盯着政府那边，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立马跟您汇报。” 见张杰也说最近确实没什么大事，王子栋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方法，看来只能等事到临头，再随机应变了。 对于黄都乡的干部职工来说，这几天发生的事可真是精彩纷呈，先是王书记在全乡大会上表态要修路，搞企业，接着又出了陈阳那么一档子事，再接着陈乡长也跑去县里养病去了。 有的人说陈乡长是被王书记打击得太厉害，气出病来了，也有人说陈乡长是找了个借口去上面找领导告状去了，总之各种传言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最直观的是陈乡长走了后，临时主持工作的是跟他一向不合的罗乡长，而且听说还是王书记一言以决的。这让乡里的干部职工对王子栋更加尊敬了，那些部门的头头脑脑现在恨不得一天往王书记的办公室跑八趟。 王子栋被大家的热情都搞得有点崩溃了，每天办公室的人就没停过，虽然大多时候都是下属在说，自己只需要装作认真的听听就好了，但是耳朵也确实受大罪了，也许这就是幸福的烦恼吧。 这两天，乡政府还是一副秩序井然的样子，各项工作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就连一心想要立功的张杰，都没发现政府这边到底有什么端倪。 越是平静，王子栋越是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这天，王子栋好不容易送走了农技站站长王锋，张杰又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文件。 “书记，书记，大兴镇那边回函了，说欢迎我们带队过去洽谈。”张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王子栋也赶紧接过手里的回函，看清上面具体的内容后，王子栋也很是激动，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有消息了。 “通知在家里的班子成员，半个小时后会议室开会。”王子栋转头就对着张杰吩咐道。 会议室，王子栋安居主位，各个班子成员也已经到齐了，虽然大家都觉得最近的会议好像太过频繁了点，但这个时候可没有谁敢站出来质疑，毕竟王书记上次会议的虎威可还尤在。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今天召集大家过来，主要是为了我手里的这个东西，大家互相传递一下，都看看吧。”会议一开始，王子栋也不想说什么套话了，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今天的主题，说完就把手里的回函递了出去。 函件内容不多，就几句话，所以在场的班子成员没两分钟就看完了。只是除了有数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人都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王子栋拍了拍手，示意大家看过来，接着讲道：“我知道大家都很疑惑，我先给大家解释一下。大家都知道，从我们黄都到县城，一路都是山路崎岖，全程要走100来公里，所以我们黄都，有一半的人估计都没进过城，东西也别想运出去，这也让我们成了全县最穷的几个乡镇之一，就连外地的小姑娘都不愿意嫁到我们这儿来。照这样下去，我们黄都世世代代都只能受苦受穷，所以我要修一条路，一条能够让我们黄都人不用受苦，不用受穷的路，一条能让大家走出去的路。” 王子栋说话的时候很是动情，眼角都有些湿润了，在场的众人也被王子栋话触动不少，一个个挺直了腰板，专心的听着王子栋讲话，就连陈伟也不由自主地被王子栋描绘的场景吸引到了，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情。 见大家被自己的话吸引住，王子栋喝了一口水，咳嗽一声，接着说道：“我知道，我们乡里财政困难，如果要修到县里的路，这根本不现实，所以我们只能另辟蹊径，打通到大兴镇的道路，这条路如果能打通，我们到隔壁省的百节市就只有40公里，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前段时间我联系了隔壁的大兴镇，今天他们回函同意我们过去洽谈。所以，我想把这个事情跟大家先通个气，到时候政府这边也要出人跟我一起过去。” 第18章 县医院 这场会议没有出现什么波折，毕竟修路虽然是一件大事，但现在还处于跟隔壁大兴镇交涉的阶段，后续还有勘探道路，筹集资金的问题，现在跳出来阻止没有必要，就连陈伟也没有出声反对。 对陈伟来说，虽然和王子栋不是一个阵营的，但是自己也是土生土长的黄都人，对自己家乡的发展还是有一定期盼的，这事虽然自己不会支持，但也不会反对。 就让他王子栋去操心吧，办成了受益的是我们黄都的人，办不成就更好了，丢的是他王子栋的面子。 会议最后确定了由王子栋亲自带队，副书记万兴国和副乡长龚家松陪同出行。 会议刚一结束，消息就在乡政府的干部职工里传开了，对修通到大兴镇的道路，大部分人都不大看好，毕竟这条路对黄都来说虽然很重要，但对隔壁大兴镇来说却是鸡肋得很，大兴的发展重心一直都是往市区方向靠近，对靠近黄都的辖区不大重视，毕竟这边要资源没资源，离城区又远，想让大兴镇出钱修路，估计不太现实。 对干部职工们的想法，王子栋此时没有放在心上，会议一结束，便安排张杰和大兴方面电话联系，确定具体洽谈时间。 另一头，陈伟好不容易才联系上了县城的陈良安，还好年中的时候，各大单位给领导们配上了传呼机，不然就真的麻烦了。 “大哥，你身体修养的还好吧，有这么个事情，我给您汇报一下……”电话一接通，陈伟寒暄了几句，就连忙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给陈良安作了汇报，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道：“大哥，您说那个事情是不是应该缓一缓，这条路要是真的能修通，那对我们黄都来说就真的不一样了。” 陈良安听到陈伟的汇报还有后面的规劝后，沉默了好一会才接道：“阿伟，你真的觉得这条路能修起来吗？别说旁边的大兴镇不一定同意，就算同意了，钱呢？虽然这条路确实比去县城近的多，但我们黄都的财政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这事没希望的。还是按原计划来吧，而且要快，现在就可以下去组织了，他们不是约好后天商谈吗？等他一回来就可以发动了。” 见陈良安的态度坚决，陈伟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默默的答应了下来，虽然自己不赞成这么做，但是和大哥这么多年的交情，大哥交代的事必须要办好。 县医院，挂断电话的陈良安原地沉默了一会儿，转头对着旁边的郑鹏说道：“阿伟有些妇人之仁了。现在不是我们放不放过王子栋的问题，而是他放不放过我们的问题，要是不抓住这次机会，那以后的事就不好办了。” 郑鹏一直跟在旁边，大致也听清了是什么情况：“放心吧，书记。陈乡长虽然生性耿直，不拘小节，但是您吩咐的事情，他还是会办好的。” 两人边聊边回到了病房，陈良安刚一躺好，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小伙子走了进来，虽然眼前的年轻人长相清秀，但是走起路来脚步虚浮，一边走两只眼珠子还不停的在路过的护士身上上下打量，给人一种贼头贼脑的感觉。 来人走到陈良安的病床上，大大咧咧的把水果扔到了旁边的床头柜上，开口说道：“陈叔，听说你住院了，我爸去市里开会去了，让我代表他来看看你。” 说完就直接坐到了旁边的病床上，翘起二郎腿，拿了一个水果削了起来。 陈良安看到来人的作派，虽然心里很是不爽，但面上却是亲切和蔼的说道：“是扬志来啦，陈书记真是太客气啦，我这就是点小毛病，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哪能让他为我这点小事费心。扬志，听说你毕业了，现在在哪个单位呀？” 陈良安的态度很是客气，没办法，虽然对眼前的纨绔一点也瞧不上眼，但是谁叫人家有一个好爹呢，最重要的这个爹还正好是自己的后台，陈明，由不得陈良安不好生对待。 郑鹏虽然大概能猜到眼前年轻人是谁，但陈扬志来了之后正眼都没瞧过自己一眼，郑鹏也不想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所以只是点了点头就在一旁沉默不言。 毕竟就算贴上了作用也不大，陈乡长还在这儿呢，要是太积极了陈乡长说不定怀疑自己有什么其他想法。 陈扬志手中的苹果削完了，本以为会递给病人吃，没想到却是用小刀刮了一块放到自己嘴里，边吃边回答着陈良安的问话。 “陈叔，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谁还进单位呀，下海听说过吗？那些有能力的都下海了，money，挣钱知道吧。说不定以后你们这些当官的都要求着有钱的呢” 听着陈扬志嚣张的语气，陈良安忍不住心里暗骂一声：“走资派。” 对陈扬志的话里的描述，陈良安嗤之以鼻，有钱，有钱有个狗屁用，当官的还能让有钱人给欺负啦？那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啦？ 心里虽然不爽，面上却是夸赞道：“扬志啊，还是你有出息，要是我家那小子能有你这志向就好了，看来我跟陈书记的差距不是一般大呀，不管是工作能力还是对子女教育，我都要跟陈书记好好学习啊……” 对陈良安话语里的夸赞，陈扬志毫不客气的收下了，接下来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叔，听我爸说黄都最近新来那个书记跟你不大对付，而且还当过姓宋的那家伙的秘书？我看他是活腻歪了吧，要不要侄儿帮你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知道我们姓陈的厉害。” “没事没事，叔能搞定，小事情，扬志你还是去忙你赚钱的大计划吧。”陈良安听着陈扬志嚣张跋扈的话，吓得连连拒绝。 这家伙该不会是脑袋有问题吧，还姓宋的，你爸都没你嚣张。陈良安怀疑自己要是真的敢答应下来，这家伙估计真的会找几个小年轻把王子栋给揍一顿，那事情可就闹大条了。 跟眼前的毛头小子相比，陈良安突然觉得哪怕是王子栋那家伙都顺眼了不少。真不知道陈书记那么深沉的一个人，怎么生出这种没头脑的儿子的，看来龙生龙，凤生凤这话也不一定全对。 第19章 不甘平凡 夜深了，忙完一天工作的王子栋在宿舍继续修改着稿子，这份黄都乡发展计划书，前前后后已经反复修改了很多次了。 没办法，王子栋要靠着这份计划书打动刘县长，争取一点财政拨款，虽然县里财政不富裕，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的，能薅多少算多少。 “咚咚咚”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突然传了进来，虽然敲门声很轻，但在这万物寂静的深夜还是显得有些刺耳。 王子栋也很好奇，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找自己，披上外套起身打开了房门，一个30几岁，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 “你是……” 王子栋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有点眼熟，应该是乡政府的干部职工，只是一下子想不起全名。 “书记您好，我是财政所的李鹏程，这么晚来打扰您休息，是有一些情况想跟您汇报一下。”李鹏程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语速极快，但是话音里却带着颤音，显然，这段话在来之前估计已经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了。 王子栋看着来人手里拿着袋子，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阵，心里怀疑这人该不会是来向自己行贿的吧，一时间也有些犹豫不决。 “书记，这是一些资料。”李鹏程似乎看出了王子栋目光中的犹疑，赶紧出声解释道。 “进来吧。”王子栋听见李鹏程的解释，这才放下心，侧开身子让客人进屋了。 “坐吧，小李同志，你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回到房间后，王子栋主动给客人倒了一杯水，见小李在房间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脸局促的样子，示意其坐下，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了小李，柔声说道。 “谢， 谢谢书记。”小李双手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热水，紧张的情绪才稍微有点缓解。 “书记，我今晚过来是有一个情况要跟您汇报一下，今天张所长通知我们暂时不用造事业单位职工的工资册，这个事情您知道吗？” “额？这个事情我不是很了解，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王子栋一时间也不是很理解李鹏程话里的意思。 “书记，我们乡里像农技站，畜牧站这些事业编的职工工资都是统一由我们财政所负责发放的，只是平时公务员编制的职工工资每个月都会准时发放，但事业编的已经拖欠三个月了。前段时间张所长答应了这个月会补齐，但是今天临时又通知我们暂时不要发了，我担心这样会出问题。”李鹏程说话的时候一脸期待的望着王子栋，似乎想要通过王子栋脸上的表情确认出什么。 王子栋终于明白李鹏程话里的意思了，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不速之客，按常理这件事应该保密性不低，这个李鹏程既然能从张援朝口中提前得到消息，必然在张援朝看来是可以信任的人，看样子眼前的小李是个有心人啊！ “小李不错，这个事情我确实不太了解，但我想问一下，财政所那边资金真的那么困难吗？困难到乡里职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来黄都虽然有一定时间了，在班子里也建立了一定的威望，但是财政这块的工作，王子栋确实还没有掌控，毕竟，财政这块从上到下都是陈良安的人，这也是他能跟自己斗的资本。 “书记，乡里的财政确实很困难，但是这次发工资的钱还是凑出来了的，而且据我所知，所里还有一个秘密小金库，平时只有陈乡长或者郑书记签字才能动用。” 李鹏程听到王子栋说了一句小李不错，内心激动得恨不得飞起来，来之前，李鹏程心里犹豫了很久，毕竟踏出这一步是是生是死就由不得自己了，只是想到自己今年已经30好几了，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办事员，要是自己不能抓住这次机会，那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王书记，我这里有一些资料，估计对您有一些帮助。” 心里下定了决心，李鹏程也就豁出去了，咬了咬牙，把放在脚边的资料袋递给了王子栋。 王子栋接过袋子，里面是一本本笔记本，打开一看，里面记录了黄都乡近些年来的所有财政支出，有一些支出上还明显的用红笔圈了出来。王子栋看了个大概，心里有数了，合上笔记本，抬头仔细审视了李鹏程好一会儿。 “小李啊，你参加工作多少年了？”王子栋递给李鹏程一支香烟，自己也点上一根，深吸一口后幽幽说道。 “书记，让您见笑了，我20岁参加工作，现在已经块13年了，还只是一个普通办事员，跟您比起来，简直无地自容。”李鹏程也哆哆嗦嗦的点燃了一根烟，但却没吸，语气失落的说道。 十三年，还只是一个普通办事员，这对一个年轻人来说也算是一件折磨的事了，而且从今晚李鹏程的表现来看，他也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一个甘于平凡的人会几年如一日的揪别人的小辫子吗？ “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关键的几步走对了，以后的路也就顺了，要是一步踏错，那前面的路也就断了。小李，你也不容易啊。”王子栋满是唏嘘的感叹道。 王子栋的话就像一柄利剑一样插进了李鹏程的心里，让李鹏程这么多年隐忍而渐渐冷却的心，一下子沸腾了起来。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眼前这一次机会吗？ “嗯，鹏程同志，今天的谈话就到这儿吧，你看这个笔记本是不是可以暂时留在我这儿，我还有用。”王子栋见事情谈得差不多了，主动结束了对话。 “好的，书记，那我先告辞了。”李鹏程赶紧起身弯腰鞠了个躬，然后才告辞离开。 临出门前，王子栋拍了拍李鹏程的肩膀，意有所指的说了句：“小李啊，财政所那边的工作你要多了解一下，有时机会来了也要看自己担不担得起哟，不要让我失望。” 离开王子栋家，一直走到楼梯口，李鹏程才忍不住的挥了一下拳头，今晚这步棋算是走对了，而且王书记最后的话基本上都算是明示了，自己要是还听不懂，那还混个屁呀。 第20章 挑拨 等李鹏程走了之后，王子栋靠在书桌上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段时间乡政府一直风平浪静，王子栋甚至都怀疑陈良安是不是真的只是单纯的生病了，跟阴谋没有关系。 今天听完李鹏程的汇报，王子栋全都明白了。这个陈良安可真够阴的啊，居然拿职工的工资来说事，要是自己没有提前知道消息，等真的闹出什么大事出来，那自己可就真是掉进泥潭里洗都洗不干净了。 这个张援朝，平时看到自己的时候还恭恭敬敬的问好，一幅谦卑谨慎的模样。没想到，背地里耍这种小阴招。 想到这儿，王子栋把手中烟头用力按进了烟灰缸里，然后拨通了庞国安的电话。 “国安书记，你还没睡吧，我这里有点东西要交给你，你要是方便的话来我宿舍一趟。”电话一接通，王子栋寒暄了几句就点明了主题。 “好的，书记，我马上上来。”庞国安平日里休息得比较早，这个时候本来已经睡了，但是书记召见，也没办法拒绝。披上外衣就急匆匆的出门了。 当晚，王子栋房间的灯亮到很晚才熄灭…… 乡政府大门口，今天是约定好要去大兴镇洽谈的日子，班子里的成员们一大早就聚集在乡政府大门口给王书记他们送行。 虽然黄都乡离大兴镇很近，但是只有一部分路可以通车，中间还有好大一截只能步行。所以一大早就必须出发，这样才能保证当天来回。 虽然去的时间不长，但关键带队的是王书记，而且去谈的还是关系到黄都重大发展的事情，众人还是默契的聚集在门口送行。 “王书记，祝您此行一路顺风。”好一阵寒暄，最后还是罗平代表乡政府做了最后的祝福，然后王子栋他们才踏上了去双河村的三轮车。 王子栋他们上路之后，乡政府里也有一股暗流正在涌动。 “老杨，明天该发工资了吧，娃儿的学费都欠了一个多月了，我们家也快两个月没沾过荤腥了。”畜牧站老杨正打算出门上班，在门口送别的妻子嗫嚅道。 看着自家老婆因为家务农事日渐憔悴的模样，老杨心里一阵发疼。当年自己跟妻子是同学，岳父岳母本来不同意两人相处，因为自己家里条件不好，但是妻子却不顾父母反对一心想要跟自己一起，还好后来自己考上了中专，有了正式工作，岳父岳母才勉强同意。 本以为妻子跟着自己能过上好日子，但是没想到乡里财政困难，经常几个月发一次工资，家里又没有其他收入，全靠妻子回娘家种地才勉强维持，但是也只是勉强饿不死，想活好却很难。 “放心吧，上个月不是都已经答应这个月就把工资补齐嘛，张所长都发了话的，肯定没问题，等发了工资我去割几斤五花肉，好久没整过红烧肉吃了。”想到明天就要发工资了，老杨也满是激动的对妻子安慰道。 说完就大步流星的出了门，赶到了畜牧站。畜牧站的办公室很简陋，就几张桌子拼在一起，角落里还堆着一些饲料和兽药。 一进办公室，老杨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都上班时间了，办公室里却一个人都没有，难道都下村去了。 正当老杨满脸疑惑的时候，隔壁农技站的赵鑫路过，看到老杨在办公室站着，赶紧招呼道：“老杨，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快去财政所看看。” 去财政所？不是明天才发工资吗？难道今天提前发啦？难怪这些家伙这么积极，老王眼睛一亮，也赶紧跟在赵鑫后面往财政所办公室方向跑去。 刚到财政所，门口已经挤满了人，还没走近，就听到有人火急火燎地问道：“刘会计，不是说好了明天就发工资吗？怎么又发通知要缓一缓呢？” “没办法呀，上面说了，乡里财政吃紧，眼下没钱，而且听说王书记出去跟人谈修路的事，谈成了还要花一大笔钱，所以大家再坚持坚持，等乡里财政宽裕了，肯定给大家补齐了。”刘会计平时仗着给人报销的权利，态度一向不好，今天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仅态度良好，而且还耐心的给大家解释了为什么发不出工资的原因。 财政吃紧，乡里没钱，这些破理由每个月都要说一次，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想起刚才对妻子的承诺，老杨心里越发的恼火，虽然很想破口大骂，但还是哀求道：“刘会计，这个消息准确吗？可别是逗我们玩儿的？我们家家户户几口子人就指着工资吃饭呢？实在不行，三个月的工资发不了，先发一个月的工资也好啊！” 其他人听到老杨的话，也是跟着异口同声道：“对呀，三个月发不了，先把这个月的发了呀。” “静静，大家都静静，你们跟我这儿闹也没用啊，我就是一个听命令的办事员。上面的吩咐我有什么办法？” “乡里的脏活累活哪样不是我们干的？这又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这是想逼死我们吗？对了，我们工资没发，那公务员编制的发不发？”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在人群中响起。 “对呀，同样是吃财政饭，凭什么我们事业编的就总欠工资？公务员就每个月按时拿工资，同样都是给国家办事，而且我们办的事还更苦更累，什么财政吃紧，我看钱就是被当官的吃完了的。” 听着众人杂七杂八的议论声，老杨的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理智也即将丧失殆尽，快步拨开人群，一把抓住了刘会计，怒吼道：“刘会计，我家里等着米下锅，要是今天这个工资不发，就是想让我们死，我要死大家也都别想活。” “老杨，都跟你说了我就是一个办事员，你跟我吼没有用，现在是一把手王书记当家，你们也知道，王书记想修路，所以这工资为什么拖欠，懂了吧？你们要真有本事就去王书记那儿闹。”刘会计见众人的情绪已经点燃了，意有所指的挑拨道。 第21章 发动 嘈杂的嚷嚷声再次平静了下来，但是这种平静也只是暂时的。人群中的老杨，现在只觉得内心里的那团火燃烧得更加旺盛了，嘴唇干涩，嗓子眼里都火辣辣的疼。凭什么公务员可以准时发工资，我们事业编的就每个月都要拖欠，这公平吗？ 对，找王书记去，王书记不行就去县里，县里不行就去市里，我还就不信了，这个世道还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了？ “同志们，走，去书记办公室说理去，要是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去县里闹。”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瞬间点燃了大家心头的那团火。 七嘴八舌的吵嚷声中，乡政府几十号事业编人员浩浩荡荡的往王子栋办公室涌了过去。只是谁也没有发现，刚刚第一口开口吼出要找王书记说理的那个人却悄悄地退出了人群，和刘会计对视了一眼，两人偷偷溜回了财政所办公室的里间。 “所长，您这招可真够高的， 那群家伙果然上当了，现在都往王书记办公室去了。”刘会计点头哈腰的对着眼前四仰八叉躺在座椅上的张援朝恭维道。 “小刘不错，办事很灵活嘛，放心吧，等陈乡长回来，你的功劳我会跟乡长汇报的。”张援朝此时脸上充满了胜券在握的表情，得意洋洋的说道，接着又对刚才率先起哄的小张说一句：“小张也不错。” “所长，我有些不懂，这样闹有用吗？王书记回来后要是答应给他们发工资，到时不是白费力气了？”刘会计虽然把事情办了，但还是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答应了有什么用？财政所明面上又没钱。他答应就答应呗，拿不出钱到时闹得更大。”张援朝只是大概回答了刘会计的话，具体的内容却没有透露。 毕竟，挪用财政所公款的事也不是小事，虽然这钱大部分确实还在小金库里，平时只有陈乡长和郑书记签字才能动，但自己手脚也不是很干净，当然不方便跟下属明说啦。 老杨一群人涌到了王子栋办公室，却发现办公室的大门紧闭，此时，刚刚得知消息的党政办主任张杰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大声吼道：“你们跑这儿来干什么？” “张主任，乡政府答应的这个月给我们发工资，现在临时又变卦了，财政所说是王书记要修路，下的命令，我们来找王书记讨个说法。”老杨一行人见张杰来了，一拥而上把其围在中间嚷嚷道。 “放狗屁，王书记什么时候下令不给你们发工资了。别听人乱逼逼，而且王书记今天带着万书记和龚乡长出差去了，估计要下午才能赶得回来，你们堵在这儿也没用啊。”张杰一听这群人的说法，就猜到了是张援朝那个阴险小人搞出来的事情，看来这就是陈乡长的反击了，真是一群小人。 “张主任，你可别把我们当傻子哄，早不出差晚不出差，偏偏我们来就出差了？”众人对张杰的话很是怀疑，该不会是这家伙为了拍书记马屁，故意哄骗我们吧。 “放他娘的屁，书记一大早就去隔壁大兴镇谈修路的事了，这事乡里的领导都知道，你们随便找人打听打听不就清楚了，谁要是骗你们全家死绝。”张杰为了尽快平息事端，连发誓赌咒的话都说出来了。 此时人群中的老杨听着张杰说王书记是去谈修路的事，突然想到刘会计说的王书记就是为了修路才把我们的工资压着不发，看来事情果然如此。怒气冲冲的吼道：“同志们，王书记果然是为了修路才故意不给我们发工资的，我们今天一定要讨个说法，我们就在这儿不走了，等着王书记回来给我们一个说法，要是他今天不回来，明天我们就上县里闹去。” “对，不走了，不走了。” 老杨此时的话说到众人的心坎里去了，一群人异口同声的吼了起来，最后干脆就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席地而坐。 若是放在平时，这群人也不敢跟乡里的领导这么闹，但是拖欠工资的事本来就让大家很恼火了，好不容易答应补发，期待感都拉满了，结果却是这么个临时通知不发了，换谁谁受得了。再加上众人一起哄，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态，一行人胆子也变大了。 张杰见自己出马劝不走这群人，只得着急忙慌的往罗乡长办公室跑去，毕竟王书记出门前交代过，乡里要是有事就跟罗乡长汇报，罗乡长处理不了再给自己打电话。 罗乡长办公室，听完张杰的汇报，罗平也是一脸惆怅，这群人可真会抓时机呀，偏偏挑在王书记不在的时候闹事，这个时候光靠嘴巴上说没有用，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才行，想到这儿，罗平吩咐张杰马上去把张援朝找来。 张杰点头应了声，就立马赶去了财政所，一推开办公室们，就看到办公桌上此时摆着一个收音机，里面正放着京剧经典曲目空城计，张援朝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跟着咿咿呀呀的。 “张所长可真是有闲情逸致啊，罗乡长有事找你，快跟我走吧。”张杰看到张援朝那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但是现在也不是发作的时候，只好淡淡的说道。 “哎呀，张主任来了。见笑了，见笑了，一点个人小爱好。罗乡长找我是吧，马上马上，我这就过去。” 张援朝知道张杰来的目的，做事之前早就想到这一点了，起身掸了掸衣裳，有条不紊的关掉收音机，这才慢悠悠的往罗平办公室走去。 “砰砰”罗平一听见敲门声，知道是张援朝来了，没好气的说了句进来。 张援朝一进办公室就看到罗平一脸寒霜的盯着自己，还不等自己问好，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没有王书记和我的指示，你一个小小的财政所长哪来的权利给干部们停发工资，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吧。” 张援朝故作惶恐的连连告罪道：“罗乡长，您冤枉我了呀，我哪有那胆子啊，这事儿是陈乡长他们在的时候就定下来的，说乡里财政困难，暂时不忙补发工资，我也只是听令行事呀。” “那好，你说不是你的意思，那你现在就去给同志们解释清楚，跟他们保证明天工资会正常发放。”罗平不想跟张援朝啰嗦，这个张援朝滑头得很，遇事一惯会踢皮球，你跟他扯东，他跟你扯西。 第22章 大兴镇 “罗乡长，您这可真是难为我了。我也想发呀，但确实发不了，财政上现在没钱了。”张援朝一脸无辜的解释道。 罗平虽然一直在政府班子里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对乡里的财政情况还是有个大致的了解的，乡里财政困难这确实不假，但也不可能到发不出工资的地步，这个张援朝看来是铁了心要一条死胡同走到底了。 “张所长，你确定你想清楚了吗？”罗平死死的盯着眼前故作惶恐的张援朝，面无表情的沉声道。 张援朝听出了罗乡长话里威胁的味道，内心嗤鼻一笑，你该不会以为你真的是乡长了吧，一个临时主持工作的副乡长而已，拿着鸡毛当令箭。等过两天陈老大回来让你们好看，还有你的主子，今天过后他自身都难保了，还想威胁我？ 迎着罗平的目光，张援朝也不再故作谦卑了，挺直腰杆沉声应道：“确定。罗乡长，要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财政所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处理呢。” 说完，也不等罗平回话，径直就走出了办公室。 望着张援朝那有恃无恐的背影，罗平恨不得一烟灰缸砸过去，只是最终还是理智压倒了愤怒。沉默了一会儿，罗平拿起了电话又把张杰叫了过来。 “张主任，你安排两个人守住四楼的楼梯口，今天不允许任何一个群众上四楼，明白了吗？还有，给四楼上访的同志们安排好水和中午饭。你那儿有大兴镇的电话吧，你估摸王书记他们到大兴镇的时间，到时打个电话过去跟王书记汇报一下家里的情况。” 张杰一进办公室，还没等其反应过来，罗平就一连串的安排吩咐了下来。 张杰仔细记下了罗乡长的吩咐，就告辞下去安排了。 此时，王子栋一行人也被折磨得不轻，从黄都乡到大兴镇中途有几公里的地方都是偏僻山村，只有一些村里人下地种田走出来的零星小路，再加上前几天又下了雨，路况更加恼火了。 好不容易到达大兴镇，时间都已经快11点了，足足走了三个多小时，要是这条路能修通，开车估计二十来分钟就能到。 此时的王子栋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虽然李鹏程的提醒自己放在心上了，但是王子栋想着明天才是发工资的日子，就算要闹事也应该是明天，谁能想到这些家伙不按常理出牌呢？ 王子栋一行一共五个人，除了万书记和龚乡长，还有两个党政办的办事员。此时，一行人正走在大兴镇的街道上。 “老万，你看大兴的发展比我们黄都可是强太多了。”王子栋看着大兴镇的面貌，心里也是一阵感慨，和黄都乡那有数的商铺不同，大兴的商业氛围明显强上不少，从合作琳琅满目的售卖商品也能看出来，当地的老百姓消费能力也比黄都高得多。 “书记，大兴镇的地势平坦，人口也多，又靠近他们市的市区，发展的好是理所应当的，我相信我们黄都在您的带领下，一定能够迎头赶上的。”万兴国虽然也对王子栋的话表示赞同，但是还是习惯性的拍了句马屁，当然其中也有一点点真心话。 “老万呀老万，你这张嘴巴呀，还好不是生在古代，不然我看你一定是个佞臣。”王子栋拍了拍万兴国的肩膀，满脸笑容的揶揄道。 虽然万兴国是在拍马屁，但王子栋心里还是有些受用的，自己来黄都的目的不就是要把它发展好吗，只要自己真的做到万兴国话里的目标，那到时马屁也就不是马屁了。 从镇上到镇政府路程并不远，一行人聊着聊着就看到大兴镇政府的招牌了。 刚才路过邮局的时候，王子栋还吩咐干事小何提前跟大兴镇党政办联系了，想必自己等人到了也不用担心找不到人。 王子栋这时也不禁有些怀念后世通讯发达的时代，人人手机微信，走到哪儿都不用担心联系不上，但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也许一次分离，就是永别。 刚到政府大门口，一个身穿中山装，梳着中分头的中年男人就迎了过来，来人隔着老远就朝着万兴国伸出双手，热情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问道：“您就是黄都乡的王书记吧？欢迎欢迎啊，我是大兴镇党政办主任赵兵。” 万兴国此时和王子栋两人一路为了聊天，肩并着肩在走路，再加上王子栋年纪太轻，赵兵自动将其忽略了，其他三人位置又靠后，所以赵兵理所当然的把万兴国当成了领头的。 此时的万兴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兵拉住了手，一时也不好撒开，只得身子后撤半步，落在王子栋身后位，一脸尴尬的说道：“赵主任你好，我是黄都乡党委副书记万兴国，这位才是我们王书记。” 赵兵一听自己闹了个大乌龙，脸上也是好一阵发红，只得满脸歉意的握着王子栋手连连道歉：“王书记，真是不好意思了，您看我这眼神，恕我眼拙了。抱歉抱歉。” 此时的赵兵心里也是觉得有点郁闷，自己真是运气不好，谁能想到黄都乡的党委书记这么年轻啊，这看着像是刚从学校出来的大学生吧，谁能想到会是一乡的书记呢？这能怪我老赵吗？换其他人来估计也会搞错吧！ 王子栋倒是对这个小插曲不大介意，毕竟自己因为年轻，遇到类似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习惯了就好了。 “赵主任，今天我们一行人就叨扰了，我给你介绍一下，万书记你认识了，这是我们乡的龚家松龚副乡长，还有小何小陈。”王子栋也是主动回应了赵兵的握手，热情给赵主任介绍了自己一行人。毕竟今天自己一行也算是有求而来，态度上好一点没什么大错。 “各位领导好，那我们就赶紧上去吧，我们张书记和刘镇长已经召集了班子成员在会议室恭候大家了。”寒暄了几句，赵兵就主动在前头带路了。 跟在赵兵身后的王子栋，此时心头一沉。听赵兵话里的意思，为了自己一行人的到来，大兴镇政府还专门召集了班子成员，这样一来，想要说服大兴镇，难度可就更高了，毕竟人一多，想法就杂。不过王子栋也不怕，毕竟来之前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第23章 白嫖 大兴镇政府会议室门口，党委书记张国邦和镇长刘诚正靠在走廊上抽烟，刚才下面人上来通知，黄都乡的书记一行人已经到了，正在往会议室来的路上，所以两人在外面也是礼貌性的接待一下。 “书记，黄都乡和我们都不是一个省的辖区，你说他们过来找我们谈什么合作？”刘诚嘴里吞吐着烟圈，满是疑惑的向自家书记询问道。 和黄都乡一把手二把手势同水火的状况不同，刘诚可以说是张国邦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大兴镇的党委政府班子团结性很强。 “还能为了什么事？无非就是想修路呗。不然他们还能为什么事找到我们头上来。”张国邦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两个乡镇归属不同，也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黄都乡离县城那么远，只有打通百节市的道路才是最优的选择。 “那书记，您为什么还要答应和他们谈啊，这条路修通了对他们来说当然好处不少，但对我们来说可就只是鸡肋了，而且我们财政也不富裕，没必要把钱花在修这种无意义的路上。”刘诚听张书记一说就明白了，但是还是想不通自家书记既然已经猜到黄都乡的目的了，为什么还要同意这次洽谈。 “等会你就知道了。”张国邦神秘一笑，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两人正谈得起劲的时候，王子栋一行人终于到了，走在最前面的是党政办的赵兵，紧随其后的都是陌生人，看样子就是黄都乡这次过来的领导了。 但是让张国邦心里疑惑的是领头的居然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官场上历来规矩森严，一般领头的必然是地位最高的人，不是说这次是黄都乡的党委书记亲自带队吗？怎么是个年轻人，该不会这就是他们的一把手吧，那可真是够年轻的，看来背景不浅啊。 “张书记，刘镇长，这位就是黄都乡的王书记，这是万副书记，龚副乡长……” 赵兵估计也是怕自家的两位领导跟自己一样闹误会，小跑了几步赶紧上前给自家领导做了介绍。 “欢迎欢迎啊，欢迎各位兄弟单位的同志们到大兴镇坐客，王书记，来的路不好走，大家一路舟车劳顿，肯定很辛苦吧。本来想先给大家接风洗尘的，但是听说你们今天还要赶回去，所以直接让大家先到会议室谈正事，我这边都安排好了，中午大家好好喝几杯。”张国邦听完赵兵的介绍，满脸笑容的主动伸手和王子栋一行握了握手，热情的招呼道。 “张书记太客气了，大家都是一衣带水的乡亲，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虽然我们归属不同，但是以后也要常走动啊。刘镇长你也好。”王子栋也是热情的和张刘两人打着招呼。 众人好一阵寒暄，张国邦王子栋带头，众人分立两侧，依次进入了会议室。会议室里人不少，都是大兴镇的班子成员。 “这是黄都乡的王书记……大家鼓掌欢迎。”一进会场，张国邦就充当起了介绍人，又是好一阵的欢迎仪式，直到众人落座后，洽谈才算正式开始。 “张书记，刘镇长，各位同志大家好，今天我们过来是商讨关于修通黄都大兴公路的问题，从汉朝开始，我们两个乡就同属一地，虽然现在因为归属关系，不在一个省份了，但是民间亲属往来还是很多，但是两地之间却是缺少了一条主干道，大家往来只能走荒郊野外的零星小路，这也造成了我们两地之间的交流困难，所以我们黄都乡计划修一条公路，这样不管是从经济，还是文化上都是有利的。”王子栋一开场就指挥小何铺开了自己带来的规划地图，随后指着地图给大家来了个开场白，点明了今天洽谈的主题。 王子栋说完以后，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讨论声，但是从大兴镇在场班子成员的脸上可以看出，大部分人对这个提议是不以为然的，只是因为王子栋是一乡书记，从级别上来说是正科级，又是隔壁省的同志，大家出于礼貌也不好意思一上来就开口反驳。 见会议室里的气氛有点冷淡，最后还是刘镇长站了出来。 “王书记，您的想法我还是十分认可的。只是我们大兴镇的财政情况您可能不大清楚，我们镇里现在在规划拓宽去往市区的道路，财政上十分紧张，这条和黄都乡的公路虽然也很重要，但是也只能等以后财政宽裕了才能考虑。”刘镇长的话虽然很是客气，但还是很委婉的拒绝了王子栋的提议。 “刘镇长的顾虑我们可以理解，我们黄都的财政情况也不乐观，但是修路这种事情是利大于弊的，有些事迟早要做，既然如此，早做比晚做好。而且贵镇辖区内的道路也不长，大部分路段都是在我们黄都乡的辖区内，所以贵镇只需要投入小部分资金就可以了。”万兴国见自己书记的提议被拒绝了，这个时候主动站了出来帮忙分担压力。 万兴国一开口，会议室里气氛也开始激烈起来，两方人马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劝说着，眼见双方的意见交换得差不多了，大兴镇的张书记咳嗽了一声，原本还在争执的大兴班子成员像是听到了什么指令似的，赶紧停止了争执。 王子栋看着眼前一幕，瞳孔一缩，看来这个张书记在大兴镇的威望不低啊，能不能谈成，就在张书记身上了。只要能说服他，那一切都好说了。 “王书记，各位黄都乡的同志们，刚才你们的讨论呢，我也听得差不多了。恕我直言，这条路修通了，对你们黄都来说可谓是意义重大，但是对我们大兴镇来说，却是可有可无。如果我们现在财政宽裕，这个事情倒也不是不能考虑，但是目前的情况我们的财政确实很困难。”说到这儿，张书记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滋滋的喝了一口，眼角的余光却在打量着对面的王子栋，见王子栋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是失落还是高兴，心里感慨了一声这个年轻书记还挺有城府的。 随后轻轻放下茶杯继续说道：“但是各位合作单位的同志今天既然远道而来，那我也不能一口回绝，我提个建议吧，要是黄都乡政府愿意出资金，我们可以同意修这段路，还保证会帮忙处理好拆迁的问题。” 第24章 区域发展 张书记的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是一愣，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坐在张书记旁边的刘镇长此时心里也是恍然大悟，难怪书记明明知道黄都乡这次过来的目的，但还是答应了，原来是想白嫖啊，高，实在是高！ 刘镇长此时对自家书记的脸皮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明明是想白嫖一条路，偏偏从书记嘴里说出来，反而是给了黄都乡领导的面子才勉强答应的。 要不怎么说政客都是脸厚心黑的角色呢，看来自己赶书记确实还是差了一截。 万兴国等人听到张书记的建议，心里也是一阵恼火，大兴镇的领导也太不要脸了吧，要是只是单纯的拒绝修路，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明明是要白嫖我们的资金，说出来的话反而我们还要谢谢你啦？万兴国张了张嘴，正要站出来反驳，王子栋此时却伸手打断了他。 “张书记，我们黄都的情况，想必您也知道，赶你们大兴镇差了一大截，就光是修我们境内的路都要四处筹集资金了，更何况还要承担贵镇辖区内的路段。您的这个建议确实是为难我了。”王子栋知道最后的决战来了，能不能说服张书记，就看这一次了，所以此时也没必要让万兴国他们出来拒绝，直接接过了话茬说道。 见自己说完黄都资金不足以承担全路段，张国邦的脸上有了一丝失落表情后，王子栋心里就有数了，意有所指的接着说道：“张书记，据我所知您这一届书记的任期还有两年就到了吧？大兴镇这几年在您的带领下发展迅速，可谓是百节市乡镇里的一颗明珠，想必张书记任满后肯定是要高升了，只是我觉得张书记现在还差了一点东西。” “额，差了什么，王书记有话直说，我洗耳恭听。”张国邦见王子栋不聊修路的事，反倒是聊起了自己的前程，心里也是一阵好奇，倒是想听听眼前的年轻书记能说出什么至理名言来。 “张书记，您治下的大兴镇发展得虽然很好，但是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和大兴一样发展得好的乡镇也不是没有，这您不能否认吧？”说到这儿，王子栋停顿了一下，见张国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才接着说道：“要让上面的领导看到张书记您的功绩，仅仅只是一个大兴发展良好会不会太单薄了，后面要是再加上一句充分带动周边区域协同发展会不会更好呢？而且这个周边区域还包括了隔壁省的兄弟单位。相信有了这个成绩，贵市的领导也会觉得面有荣光吧，到时候张书记您还怕上面记不住您吗？”王子栋这一席话把在场的众人都说呆了，情不自禁得就把自己代入了王子栋所说的场景中，心里还不住感慨，说得好啊，是这个道理。 万兴国望着自己书记，心里也是佩服不已。这一段话说得简单，但是却是精准的把住了张国邦的脉搏，谁能拒绝进步呢，王书记真是洞察人心啊。 “砰” 张书记此时也是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自己一直想要任满后能高升，但是总是觉得没有把握，这个王书记说得好啊，要是明年的政府报告里加上这一点，那也算这一大亮点了。 想到这儿，张国邦一脸激动的说道：“王兄弟，你这话说得好啊，确实是高，说得我都不由得动心了，看来今天这场谈话不得不继续进行下去了。” 虽然张书记被王子栋一席话说得热血澎湃，但是合作修一条公路也不是一件小事情，不可能一两句话就定下来，在场的成员们又开始了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执，只是和刚开始不同，这次大家都是在朝着合作的方向在谈，最后为了尽快达成协议，王子栋主动让了一步，同意人工方面由自己这边来出。 见王子栋退了一步，张书记也不想显得太小家子气，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合作一谈妥，两班人马立刻变得热情了起来。 毕竟谈判是谈判，兄弟单位远道而来，当然还是要招待好，更何况王书记不也说了吗，大兴镇要带动周边区域发展，这么说起来黄都乡也算是自己的小老弟了，小老弟来了，当大哥的不得招待好，说出去面子还挂不挂得住了？ “王书记，我年长你不少，叫你声老弟不介意吧。”从会场出来，张书记就热情的搂着王子栋说道。 “当然不介意，我今天一见到张大哥您，就知道您是个耿直人，以后小弟有什么不懂的还要多跟大哥您取取经呢。”王子栋也是心领神会，大哥大哥的就叫上了。 毕竟两人之间归属不同，大家互相也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反而为了进步，两个乡镇互相合作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所以两位一把手自然而然的也就走到了一起。 “好说好说。”两人像是多年没见的好友一般，亲热的搂着往食堂方向走去，身后跟着的参会人员也是互相之间套着近乎，好一幅和谐友好的场景。 中午为了招待王子栋一行，大兴镇政府食堂专门杀了一只羊，弄了个羊肉汤锅，再加上什么酸辣羊杂，羊血汤之类的，虽然菜品样式不多，但是分量却是很足。 一上桌，王子栋一行就成了被照顾的对象，没办法，来者是客，大兴镇班子成员之间虽然也有矛盾，但是有外人在，当然是齐心协力把外人放倒啦！ 饶是王子栋自诩酒量不浅，也是大喊吃不消。最后只得举双手讨饶，毕竟下午还要赶回黄都，喝太醉了不好。 酒桌上的气氛正酣，突然一个年轻的小干事闯进了包厢，一进来先跟各位领导打了个招呼，最后才说道黄都那边有电话打了过来，找王书记有急事。 王子栋也是一愣，来之前自己已经吩咐过了，电话还会打到这里来，看来乡里出了大事。 “抱歉抱歉，我先去接个电话，估计家里出事了。” 跟张书记刘镇长他们打了个招呼，王子栋赶紧跟上了小干事的步伐，来到了党政办。 “书记，出事了，财政所今天发通知说暂停事业编干部的工资发放，现在他们全都闹起来了，堵在您的办公室门口要见您。”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张杰火急火燎的声音。 第25章 行动 电话那头张杰火急火燎的声音让王子栋心头一愣，这群家伙可真会挑时间，偏偏挑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发动，这是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让自己的威信损失殆尽啊。 想到这儿，王子栋直接给张杰下了命令：“知道了，接下来你做好几件事。第一、封锁消息，不能让这件事在群众里发酵；第二、安抚好同志们的情绪，跟他们说明工资保证会发放，我今天下午就回来，到时亲自跟他们作保证；第三、你去看看庞书记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了你就问问他准备好了没有，要是准备好了就可以行动了。” “好的书记，我马上去办。”前两点要求罗乡长已经吩咐自己办好了，张杰虽然不明白第三点是什么意思，但是也没有多问，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王子栋回到食堂连声跟张书记等人道歉：“张大哥，实在是抱歉啊，本来想跟大家好好喝一顿，但是家里出了点事，催着我赶回去，真是不好意思，下次，下次我们兄弟再好好聚一聚。” “老弟，没出什么大事吧，当大哥的能帮得上忙不？有事你说话。”张国邦对这倒也是理解，毕竟大家都是一地书记，大大小小的事情太多了，有时也确实是身不由己。 “没事，倒也不是大事，就是有点急，而且必须要我亲自去办。真是对不住各位了，这样，万书记陪我回去，龚乡长还有小何你们就留在这儿把后续的事情处理完再回来。以后龚乡长就负责专门对接和大兴的联络工作了。”王子栋跟众人道了歉后转头又对自己一行人安排起了工作。 “好的，书记，保证完成任务。”龚家松这些年一直感觉自己在黄都乡都是混日子，想做事的心情早就迫不及待了。本以为自己只能每天这么得过且过，没想到王书记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代给自己来办，龚家松也是满脸激动保证道。 “那好，王老弟，既然你有急事，那我就不强留你，工作重要。只是下次见面，你可不能这样了啊，我们兄弟俩可得一醉方休。来大家跟我一起送送王书记和万书记。”张国邦一边搂着王子栋热情的交心道，一边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起身，满桌子的人呼啦啦的站起来簇拥着王子栋两人出了镇政府。 电话这头的张杰，一挂断电话就往庞书记的办公室跑，心里还疑惑的想到王书记问自己庞书记回来没有。庞书记不是一直在乡里吗？没听说过去哪儿呀？ “咚咚咚” 来到庞书记办公室门口的张杰，发现大门紧闭着，本以为庞书记不在，但想到王书记的吩咐，还是试探性的敲了敲门。 “谁呀？”没想到刚一敲门，里面就传来了庞书记的声音。 “庞书记，我是党政办的小张，王书记刚才电话里指示我来找您。” “请进。” 张杰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庞书记办公室里不只一个人，除了财政所的李鹏程，还有两个陌生面孔。 几人都围坐在庞书记的办公桌前，每个人面前都堆着几本资料，手里还拿着笔好像在算着什么。除了李鹏程见到张杰进来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其他两人完全没有打招呼的意思，一心埋在资料堆里。 张杰心中一凛，想到庞书记的身份，赶紧低下头不再多看。 “龚书记好，王书记刚才让我来看看您在不在，还让我传话说要是准备好就可以行动了。”张杰现在只想快点把任务完成离开这里，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再加上财政所的李鹏程出现在庞书记的办公室，有些事情由不得自己不多想。 “好，我知道了。张主任先下去吧，记得出去以后不要多说话。”庞国安抬头扫了了张杰一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好的，您放心吧，庞书记。那我先下去了。”说完，张杰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几步就窜出了办公室。 快步走到楼梯口才拍了拍胸口，刚才庞书记办公室里那两个陌生人给了张杰极大的不安感，那种感觉就像动物遇到了天敌，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张杰已经猜到那两个人的身份了，但是不敢继续往下面想，反正人又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想必有些人很快就要倒霉了。想到这儿，张杰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了笑。 “王科长，陈科长，资料这些都没问题吧，你们看现在行动可以吗？”等张杰出了门后，庞国安客气的对面前两个陌生人询问道。 两人抬头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开口回答道：“庞书记太客气了，叫我们小王小陈就可以了，我们就是普通科员，资料没什么问题，已经足够了。要是方便的话，您现在带我们过去吧。” 庞国安听面前的王干事说资料没问题，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自从前天晚上王书记半夜召见自己，给了自己一打笔记本，上面清晰的记录了财政所近几年所有的财政支出，其中有一部分支出明显不合理。 第二天，庞国安一大早就赶到了县里求见县纪委的何书记，专门汇报了这个事情，何书记对此事十分重视，随后就安排了眼前的两个干部陪同自己回到了黄都乡。 为了确保资料来源的真实性，庞国安还把资料的提供人李鹏程叫了过来，专门针对一些具体的问题作了解释。还好事情没出什么纰漏，不然自己就不好跟王书记交代了。 “所长，听说姓张的马屁精安排了两个人专门守在了四楼门口，不让其他人上去，我们刚才过去想摸摸情况，也被拦了下来。”财政所办公室里，刘会计此时正一脸谄媚的向张援朝汇报着。 “早就猜到啦，不就是想封锁消息嘛，这样，你等会出去以后跟那些干部家属们聊聊家常，既然要闹，就干脆带上老婆孩子一起闹才有用嘛。”张援朝手里拿着水杯呼呼的吹了一口茶沫子，志得意满的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小刘啊，你说所长我为了这些干部们能拿到工资，是不是太劳神费力啦？哎，我这人啊，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善。” “所长说得对，我最佩服的就是所长您为人善良了，这样我们这些跟着您的下属们也有奔头不是？”刘会计虽然心里对自己所长的厚脸皮也是一阵作呕，但是面上却是一副仰望敬佩的表情。 正当主仆两人聊得开心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打头的是两个陌生人，刘会计正打算张口呵斥，庞书记也跟在身后走了进来。 第26章 归来 见到来人是纪委书记庞国安，同行的两个身穿中山装的年轻男子也是一脸严肃，刘会计咽了咽口水，不经意的把脚步往边上挪了挪。 “庞书记，您怎么亲自过来啦？有什么事直接叫我过去就行了嘛。” 张援朝见来人是庞国安，赶紧亲身迎接，一脸微笑的说道。在张援朝心里，黄都乡要说权力最大的，当然是乡长陈良安了，但要说最让人敬畏的，毫无意外就是眼前的庞国安。 也许是因为职业属性的关系，庞国安平时表情严肃，对谁都难得有几分笑脸。下面人见到庞书记，也是尽量有多远躲多远，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问好呆着，尽量少说话。 张援朝隔着老远就伸出了双手，本以为庞国安会礼貌性的和自己握手，没想到还不等庞书记动作，两个年轻男子中的一个就主动把手伸了出来，和张援朝握手了。 “你是？”张援朝满脸疑惑的望着眼前的男子，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 “你好，你就是张援朝同志吧，我们是县纪委的，有一些情况想跟你落实一下，要是没什么事就和我们走一趟吧。”主动伸手的是纪委的王干事，此次来黄都乡的两位纪委同志中，王干事明显地位略高，对外的交流都由他来出面。 原本笑容满面的张援朝一听来人的自报家门，心里顿时一凉，两只脚都有些发软，要不是王干事在手臂上搭了一把力，张援朝此时估计已经滑跪到地上了。 “这位同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张援朝稳了稳心神，脸上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有没有误会去了就知道了，张同志，我们走吧，县里的车已经在乡政府外面等着了。”王干事以前见过很多被纪委传唤的领导，其中级别高的低的都有，有的人一听到纪委传唤，马上哭天喊地撒泼打滚，也有面不改色一脸从容的，张援朝的表现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 “那好，麻烦两位同志等我一下，我安排一下工作就跟你们走。”张援朝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既然人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那不出意外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但是当着下属的面，张援朝还是想努力的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留恋的看了一眼眼前办公室，十几二十年的努力奋斗，才终于拥有了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为此，自己付出了很多常人想象不到的东西。 张援朝突然想到自己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清高自傲，认为自己一定能够乘风而起，当一名为人民群众办实事，办好事的大官，事情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呢？ 张援朝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深吸一口气威严的对已经不知不觉缩到墙角的刘会计说了一句：“小刘，我有事要暂时离开几天，你要维持好财政所的秩序，不能出什么差错，知道吗？” 刘会计此时已经尽量隐藏自己的身子了，要是可以，他恨不得躲到地底下去，没想到张援朝居然又把自己点了出来。 心里忍不住骂了句马卖皮，但是抬头看着张所长虽然语气威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是双眼却有些红肿，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想到张所长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平时在单位对自己也还算不错，心里不禁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好的，所长。您，多保重身体。”小刘会计最后还是忍不住关心了张援朝一句，虽然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听到小刘会计的话，张援朝欣慰的笑了笑。点了点头，故作从容的对着纪委王干事说道：“两位领导，我处理完了，我们走吧。” 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刘会计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张援朝了，估计很难吧。 虽然张援朝表现的还算淡定，但是从他出门时踉跄的脚步也能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未来已经不看好了，那作为张所长心腹的自己，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一时间，刘会计心里也是一阵茫然。还没等刘会计回神，刚才一起出门的庞书记又折返了回来，语气严肃的说道：“小刘同志，今天的事情记得要保密，这是组织纪律，知道吗？” 刘会计内心一寒，看来别人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张所长，张所长只是一颗棋子而已，想到乡里的争斗，一张笑意盈盈的年轻脸庞浮现在刘会计心里，只是原本清秀俊朗的面容此时在刘会计看来却是不寒而栗。 王子栋和万兴国两人赶回黄都乡的时候，时间已经快下午五点了。刚回到乡政府，王子栋没有急着先去四楼办公室处理上访事件，而是先来到了庞国安办公室。 “老庞，事情进展如何？”一进庞国安办公室，王子栋现在也没有心思寒暄了，开门见山的问道。 “书记，事情都办妥了，县纪委的两位同志已经把张援朝带回县城了。”庞国安知道王书记最关心的是什么，立马就回答道。 想到查帐时王干事透漏的一些东西，庞国安犹豫地说道：“只是从目前掌握到的一些东西，只能证明张援朝手脚有些不干净，很难从中间查到一些其他的东西。” 王子栋点了点头，庞国安的意思他听明白了。不过王子栋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自己的目标本来也不是一定要通过张援朝牵扯到郑鹏甚至陈良安，只是想通过这个机会掌控财政所而已，至于打倒陈良安，这对自己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毕竟没了陈良安，也会有张良安，李良安。自己要的是乡长能够按照自己的规划去做事，陈良安虽然喜欢跟自己斗，但是做事还是有一手的。而且，没了财政大权，他也没什么跟自己斗的资本了。 在此之前，自己还要打断他最后一道臂膀，这样才能让陈良安彻底服气。 想到这里，王子栋对着庞国安吩咐道：“你通知张杰和财政所的李鹏程来这里一趟，我现在暂时不方便出去。” 庞国安听到这儿，拿起电话就拨通了党政办的电话，通知完张杰后又亲自去了一趟财政所把李鹏程叫了过来。 第27章 要开窗 先砸墙 “小李，你知道财政现在账上还有多少钱吗？够不够给事业编干部们补齐工资？”等张杰和李鹏程来了之后，王子栋直接朝着李鹏程问道。 “书记，乡里财政平时都是张所长管着的。据我所知，因为明天要发工资，所里目前只有一部分现金在刘会计那里保管着，其他的账户只有张所长才知道。那部分现金应该也只够发一个月工资的，想补齐三个月有点困难。”李鹏程已经知道张所长被带走了，现在又被王书记亲自召见，心里的激动无以言表，但是就算再激动，眼下也不能表现出来了，必须要先完成好王书记交代的任务，才能有机会实现心中的目标。 王子栋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早知道应该先把张援朝留下把账户交出来的，但是现在人已经被带去县纪委了，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看来只能先稳住大家了。 “这样，张主任，你陪小李一起去趟财政所，把这部分现金先取出来，等会儿我让事业编的干部们先来领一个月工资，然后公务员编制的同志，你都通知一下，这个月的工资暂缓几天，等把财政所的账目整理好再发。我先回办公室去跟大家聊聊。”王子栋嘱咐了张杰两人一声，转身就准备出门回自己办公室了。 “书记，要不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人有点多。”张杰欲言又止的劝道。 “呵呵，小张，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都是自己的同志，大家只是有点误会而已，难道你还怕我出什么事呀？快去吧，把我吩咐的事情办好。”王子栋对张杰表现出来的担心倒也理解，但是王子栋也不认为真的会有人敢对自己做什么。要是在自己领导的治下还出了事，那自己也确实活得太失败了。 “你们先去吧，我陪着书记过去。”庞国安此时站了出来，主动说道。 王子栋这次倒是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就往外面走去。 刚到四楼楼梯口，就听到一阵嘈杂的抱怨声。 “不是说王书记下午就回来吗？这都快下班了，该不会是故意躲起来不见我们吧，要我说我们就应该去县里闹。” “还是再等等吧，今天已经没有班车了，要是今天见不到王书记，我们再去县里也来得及。” 王子栋在楼梯口听了两分钟，稳了稳心神，这才踏步上了楼。王子栋刚一出现在四楼走廊上，原本骂骂咧咧的几人立刻闭上了嘴，大部分人都老老实实站起身问好。 见大伙的情绪还算稳定，王子栋心里的把握也加深几分，上前一步淡定的说道：“同志们，你们的来意我已经清楚了。首先，我先代表党委政府给大家道个歉，这件事是我们党委政府的失误。”说着，王子栋还向众人鞠了一躬。 王子栋的这个举动显然有些出人意料，大家都是在乡政府混饭吃的，从来没想到王子栋堂堂一个一把手居然会向自己一个普通办事员鞠躬道歉，虽然面色还是有些难看，但是心里的怒火憋屈却是消散了一大半。 “大家都是党培养的干部，今天来这儿，我想也都是为了工资的事情，不是真的想要闹出什么事情。所以为了解决问题，我提两点意见：一、大家今天在这儿呆了一整天，想必也很辛苦了，你们先和庞书记到下面大礼堂休息一会儿；二、你们自己选三个代表出来，等会来我办公室，我们一起商量一个解决的方案出来，要是同意的话，大家就按我说的办吧。” 王子栋的话一说完，众人都左顾右盼的互相打量了一下。王书记这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今天大家聚在这儿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闹事，而是想拿到工资，本来今天这番行为就把乡里的领导得罪了，要是现在王书记给了台阶，自己等人还要对着干，那以后估计处处都要被穿小鞋了。 最后，带头的老杨还有其他两个威望比较高的同事被选了出来陪着王子栋进了办公室，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的下到了大礼堂。 回到办公室的王子栋给三人散了一支烟，随后就抽着烟沉默不语了，安静的气氛让老杨三人有些坐立不安。 等外面聚集的人群散得差不多了，王子栋才深吸一口烟，沉声问道：“你们三个，是党员的举个手。” 三人不知道王子栋问这话的意思是什么，面面相觑后，还是都举了手。 “砰”王子栋脸色阴沉的拍了一下桌子，发出的巨响把老杨三人吓了一跳，震惊的抬头向王子栋望去。 “作为一名党员，本来应该以身作则，做好本职工作。但你们却串联，煽动大家聚众上访，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党委，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我看你们一个个是昏了头了。” “书记，我们的工资已经三个月没发了……”老杨本以为来了办公室后王书记会好言好语的劝说自己等人，没想到劈头盖脸就挨了一顿骂，心里满是不服的回嘴道。 “没错，乡里确实欠了你们的工资。你们可以私下里找领导反映情况，也可以写举报信到县里，但是你们做了吗？聚众闹事，威胁领导，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党纪党规？”说到这儿，王子栋的怒火仿佛才算得到了释放，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渐渐温和的说道：“好了，今天这个事错也不完全在你们，暂时我就不对你们做处理了。说说工资的事，财政所的张所长有事情不在乡里，所以目前没办法取出钱给大家补齐工资，现在财政所有一部分现金，本来是明天给公务员发工资的钱，我做主今天先给你们发，剩下的两个月工资过几天等财政所的账目理清后再和公务员们一起发。” 原本见王子栋火气很大，老杨三人心里都凉了半截，本以为今天闹工资的事泡汤了，自己等人说不定还会遭到打击报复，结果听到不仅自己几人这次没事，还能提前拿到一个月工资，心里已经满足得不行了。 第28章 发工资 见老杨三人对自己的意见没有反对，王子栋也是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其实来之前王子栋就在心里默默思考过该怎么处理今天这起上访事件。 要是这次上访处理得好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要是一不小心没处理好，甚至引发更大的矛盾，那自己作为党委书记，责任可就重大了。 所以王子栋就想到了鲁迅先生在《无声的中国》这篇文章里提到过的要想开一扇窗，最好的方法就是提议拆屋子。 于是老杨三人一进办公室，王子栋就先来了个下马威，让这三人对今天谈判结果的期待感降到最低的时候，才提出先发一个月工资，这才让事情取得圆满进展。 如果王子栋今天态度软一点，一上来就说好话，那最后的结果还真不一定能达成了。 “那好，既然你们没什么意见，就下去跟同志们好好解释一下，然后去财政所领工资吧。”王子栋挥了挥手，让老杨三人先下去了，至于自己，有他们在，相信问题不是太大了。毕竟老杨三人就是这次事件中最积极的几个，其他人只是跟着打酱油的，现在既然已经闹过一次了，工资也有着落了，再想组织起第二次上访基本上不太可能。 毕竟大家好歹也是国家工作人员，跟普通老百姓还是有区别的，谁也不愿意真的把领导得罪得死死的。 老杨三人走后，王子栋也终于放松了身子，躺到座椅上点了一支烟缓缓神。 上访事件解决了，跟大兴镇谈判的问题也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找技术人员来勘探路线，然后确定造价，筹集资金。事情还真是不少，不过也不用事事都要自己亲自去办，自己最重要的任务还是筹集资金。 想到这儿，王子栋又拿出了自己那份已经修改过好几次的发展计划书，上一次自己当书记秘书的时候，也写了一份规划书，只是最后没有派上用场，希望今天的这份计划书能顺利实施吧。 看来这两天就要抽时间回一趟县城了。心里打定了主意，王子栋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下班了，决定还是去财政所那边看一看放心一点。 此时财政所门口，上访的同志们都在老老实实的排着队等着发工资，虽然这次只能领到一个月工资，但是总比一分都没有来得强吧，所以大多数人脸上都是喜笑颜开的。 “就一个月工资有什么用，乡里欠了我们三个月呢。你们也太胆小了吧，要我说，那王书记就是怕我们闹，要是你们敢跟我一起继续闹，三个月的工资都能拿齐。”这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众人看了看开口抱怨的人，知道其平时就喜欢发牢骚，动不动还爱说领导的坏话，大家平时对他都是能躲就躲，生怕走太近了会被领导惦记上，所以对这人能说出这种话一点也不奇怪。 “行了，老何，王书记不是都答应了剩下的两个月工资过几天就发嘛。今天这钱本来是原来打算给公务员编制发的工资，现在都提前发给我们了，差不多行啦。再闹，你信不信把王书记得罪惨了天天安排你下乡。”队伍里一些老成持重的人也是纷纷开口劝道。 “王书记，王书记……” 此时队伍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问好声。 前排几个抱怨的人也老老实实的闭嘴了，背后说两句领导很正常，谁要是敢当面挑衅，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王子栋此时也是一脸热情的回应着同志们的招呼声，一直走到队伍最前面才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对不住各位了，本来想今天一次性给大家把工资发齐的，但是乡里的财政出了点问题，现在要做审计，所以要耽误几天时间。这一个月工资就先让大家解决一下生活需求，而且各位今天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找我王子栋反映情况，说实话，我很高兴，这证明大家还是相信我的。我在这儿感谢大家的信任了。”王子栋说到这儿又鞠了一躬。 人群中也适时的响起了热烈轰鸣的鼓掌叫好声，其实大家伙虽然闹到工资了，但是确实还是有点担心以后会被领导打击报复，但是现在听到王子栋的保证，众人也是终于放心了。 等掌声叫好声差不多快停了的时候，王子栋才伸出双手往下按了按，接着语气幽默的说道：“大家的热情我感受到了，这次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虽然我很感激大家对我的信任，但是这种群体上访的事件下次还是不要再发生了。毕竟影响不太好，我也是要面子的对吧。当然，我还是随时欢迎大家遇到任何问题私下找我汇报的。” 见王子栋面容亲切，说话的语气也很幽默，在场的众人都是哄笑的保证下次不会了。 “好，那大家继续领工资吧。小李，还有这是小刘会计对吧，一定要保证完成好这次工资发放任务。”李鹏程和小刘也是连连点头保证道，李鹏程还好，态度还算正常，小刘会计却是一脸谄媚的笑着，要不是现场人太多，他此时恨不得扑到王子栋脚下表忠心。 在场的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小刘会计经历了下午那一出，现在对王子栋的敬畏已经达到了顶峰，估计王子栋现在让他马上跳河，他都只会关心需不需要特定的跳河姿势…… 上访事件圆满解决了，这个消息立马传到了有心人耳朵里。这一天，乡党委政府班子成员们虽然看似都没有出面，但每个人都在关心着事态的发展。 大家都知道这次事件是乡长跟书记之间的一次争锋，从目前的结果来看，乡长出手了一次，书记勉强接招成功了，就是不知道下一次出手会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了。 此时，大家都还没发现张援朝已经失踪一下午了…… 第29章 莫名的敌意 第二天一大早，王子栋和罗平交代了一声就登上了去县城的大巴车，到达县城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这个时候去县委汇报工作已经来不及了，干脆直接找了个地方先把午饭解决了，又回宿舍睡了一觉。 还好自己也算是升迁了，虽然没在县城任职，但是宿舍还是保留了下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王子栋也不在意房间干不干净，一躺下就睡着了。 毕竟从黄都乡到县城的这一路确实太折磨人了，一般人坐一趟车下来骨头都要抖散架。 下午两点，王子栋准时醒了过来，简单梳洗一下就来到了县委县政府，一路上遇到的熟人也不少，王子栋虽然在县委办呆的时间不长，但是也算是宣唐的大名人了，毕竟宣唐这么年轻的实职正科级干部也就这一个了。 一来到宋书记办公室外，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坐在自己以前的位置上，王子栋知道这就是宋书记的新任秘书周文清了，听说以前是县党校的老师，出了名的笔杆子硬，以前通州日报都刊登过他的稿子。 宋书记大概也是看重他这一点才调来当秘书的吧，王子栋自己也当过秘书，当然知道秘书的重要性，热情的上前几步打了招呼。 “周秘书，您好，我是黄都乡的王子栋，书记现在时间方便吗，我想跟他汇报了一下工作。” 周文清在王子栋一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而且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前任，虽然两人这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周文清以前研究过王子栋的档案，里面的照片和本人差别不大，所以周文清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虽然知道来人的身份，但是周文清却没有主动起身打招呼的意思。对眼前的年轻人，周文清其实是有些不大服气的，年纪轻轻的就正科级了，自己现在都还只是个副科级呢。 而且这人给宋书记当秘书也就一两个月时间，接着就被下放到全县最偏远的地方，想来也不大受宋书记重视。 虽然瞧不上王子栋，但是见王子栋主动伸手打招呼，周文清还是敷衍的伸手握了握，淡淡的说道：“王书记你好，你稍等一会儿，我先跟书记汇报一下。”说完，周文清就转身进里间汇报了。 王子栋见眼前的周秘书态度不咸不淡的，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人好像有点太傲了，大家都是当过宋书记秘书的人，不说穿同一条裤子吧，勉强也算是天然的盟友了，但是这个周秘书的态度也太过敷衍了吧。 王子栋也不是那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的人，见周文清态度冷淡，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以后跟这个周秘书只需要保持工作联系就行了，至于深交什么的就没有必要了。 而且王子栋对这个周秘书的前途也不大看好，身为领导秘书，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认识各个部门的领导，若是连最基本的隐藏情绪都做不到，那还谈什么结交人脉呢？不得罪人都算好的了。 周文清进去的时间不长，出来的时候脸色有点难看，瞄向王子栋的眼神还多了一丝嫉恨，语气冰冷的说道：“王书记，领导请你进去。” 王子栋猜测周文清刚才估计被宋书记批评了，心里也是一阵无奈，自己什么都没做，无缘无故的就被书记秘书嫉恨上了。希望以后别整出什么幺蛾子。 礼貌的点了点头，王子栋就推开门进了宋书记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宋显志正埋头在资料堆里。 一个多月没见，宋书记的身子显得更疲惫了些，但是气势却是越发威严了。 “宋书记好，我来跟您汇报工作来了。”王子栋一进门就礼貌的打了声招呼，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在办公桌前。 “嗯，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这儿还有几份文件没批完，马上。”宋显志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好的，书记您先忙。”王子栋回答了一声，但却还是站在一旁，没有真的大大咧咧往沙发上就坐。 自从上次分别后，王子栋就暗自警示过自己，以后跟宋书记打交道一定要注意分寸，虽然自己现在跟宋书记还是一条路上的，但是万万不能再把宋书记当成那个尊重的老师了，而是自己的领导。 也许这样看似关系变得见外了，但是也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自己的身份也决定了自己不可能真的完全成为某个人的附庸，所以保持适当的距离反而是一件好事。 当然，不管怎么说，宋书记对自己有提拔之恩，王子栋也不愿意跟宋书记走到对立的道路上，所以保持良好的工作关系，在一些不违背自己原则的情况下尽量支持宋书记，这就是王子栋给自己的定位。 宋显志批阅文件的时间不长，没几分钟就抬起了头，看到王子栋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心里暗自点了点头。 “过来坐吧，你去黄都也有一段时间了，终于知道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黄都乐不思蜀了呢？我听人说你在黄都很霸道啊，刚去没多久就把财政所长给弄下去了。”宋显志站起身走到会客沙发上坐下后，才招了招手示意王子栋就坐，接着又意有所指的打趣道。 “报告宋书记，我早就想回来跟您汇报工作了，但是刚去黄都，心里一团乱麻，现在好不容易才理清一些头绪，这就赶紧回来跟您汇报了。至于财政所长那件事，您可就冤枉我了，是我们乡的纪委书记发现了张援朝有贪污腐败的问题，汇报到县纪委，县纪委何书记做出的指示。”王子栋对宋显志的消息灵通也是大吃一惊，看样子宋书记在县里的地位越发稳固了，自己在黄都的一言一行，只要宋书记想知道，想必也不是很困难。 “行了，在我这儿就别耍滑头了，你说你是来汇报工作的，说说吧，有什么进展？”宋显志没有追究王子栋的意思，毕竟安排王子栋下乡本来就是自己的意思，目的就是为了给全县打个样，本以为王子栋还年轻，去到下面也不一定吃得开，没想到王子栋下去刷刷几刀，就把一个财政所长斩落马下，听说黄都乡的乡长现在都还躲在县医院养病呢。 第30章 保护郑鹏同志 见宋书记问起自己在黄都乡有什么进展，王子栋也不隐瞒，开始汇报起自己到黄都乡后的心路历程，还有这段时间取得的一些工作成绩，包括跟临省大兴镇的谈判。 接着又可怜兮兮的诉起苦来：“书记，您也知道我们黄都乡的情况，地处偏远，要资源没资源，要资金没资金，这条路对我们黄都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但是我们黄都乡财政困难，想修通这条路实在是办不到，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书记您求援的。” 见王子栋说得可怜巴巴的，宋显志也是忍不住哑然失笑，故作气愤的说道：“好你个王子栋，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想着回来看看我呢，结果没想到你是来找我要钱的啊。” “书记，您可太小看我了，我可不只是想来要钱，还想求您要个人，我听说农业局今年新分来一个农大毕业的大学生？您看是不是可以借调到我们黄都一段时间啊。”王子栋也知道宋显志虽然语气气愤，但是面上却是带着笑意，明显不是真的生气，所以干脆故作无赖的耍浑道。 宋显志也是服了王子栋的厚脸皮了，本以为可以假装生气把人吓退，没想到王子栋还是个狗皮膏药，沾上就甩不掉了。 不过宋显志也能理解王子栋，毕竟黄都乡的情况确实困难，想要发展，没有一条路是行不通的，县里要是不搭一把手，那这条路肯定修不起来，但是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要不然这小兔崽子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想到这儿，宋显志故作迟疑地说道：“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不过你现在连造价都没算出来，总不可能就这样空口白牙的就让县里拨钱吧，而且财政这块一直都是刘县长在负责，你等会出去到政府那边跟刘县长汇报一下情况，我接下来也会跟刘县长沟通的。至于农业局那个大学生，你当是地里的白菜呢，全县一年才分几个大学生，你说要就要啊。最多你自己跟农业局张局长商量一下，别人同意暂时借你用用可以，别人不同意你就死了这心吧。” 王子栋见宋显志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基本上还是同意了，心里也松了口气，至于大学生的问题，能成当然好，不能成也无所谓，本来就是个添头，故意说出来让宋书记拒绝的。 而且宋书记刚才主动说让自己去找刘县长汇报，这也让王子栋放松了不少。毕竟来之前，王子栋就打算好了要找刘县长汇报工作，毕竟涉及到经济发展这块，本来就是县长的职权范围。 只是想到自己和宋书记的关系，要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私下去找刘县长汇报工作，传到宋书记耳朵里可能意义就不一样了。现在宋书记主动开口了，王子栋也少了一件烦心事。 事情谈到这儿，宋显志本来以为王子栋也差不多该告辞了，没想到王子栋又开始拉着东扯西聊的，搞得宋显志都有些不耐烦了，没好气的说道：“行了，你还有什么事一次性说出来吧，别在这儿扭扭捏捏的了，我等下还有个会呢。” 王子栋见宋显志被自己磨得不行了，这才故作犹豫的说道：“书记，这可是您让我说的啊。是这样的，我们乡的财政所长已经被县纪委带走了，不管这件事牵不牵扯到其他人，但是我个人认为主管财政工作的郑书记已经不适合继续在黄都乡任职了，毕竟人言可畏，我还是希望能保护好郑鹏同志的。” “放屁，你以为你是组织部长呢？想让谁走就让谁走？”宋显志这下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本想直接拒绝的，但是想到王子栋是自己从学校带过来的，来的时间不长就又被自己扔到荒村野岭，就当这是自己对他的最后一次支持吧，语气转缓的说道：“行了，你先下去吧，你说的这个事情我会考虑的。” 见宋书记没有明确表示反对，王子栋讪讪的起身告辞了。出门的时候还故作失落的同周文清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魂不守舍的出了办公室。周文清见王子栋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以为王子栋也被宋书记批评了，心里还暗自高兴了一阵。 王子栋一直走到楼梯拐角，才慢慢收敛起脸上失落的表情，转而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坏笑，以自己对宋书记的了解，他最后即然说了考虑考虑，那这件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虽然自己今天的行为确实有些僭越了，但是黄都乡的发展问题时不我待，为了尽快掌控黄都乡的全面权利，王子栋宁愿让宋书记对自己有不好的看法，也要快点把郑鹏这块绊脚石踢开，这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收服陈良安。 整理了一下思绪，王子栋又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刘县长办公室外。 虽然王子栋和刘县长有过几次接触，但是都是在公共场合，私下里倒是没有过交流。 不过和刘县长的秘书李奎倒是关系不错，大家都是给领导服务的，共同话题还是不少，而且李逵为人谦逊，王子栋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所以两人至少表面上维持了亲密的关系。 所以一进刘县长办公室的外间，李奎看到王子栋就热情的起身相迎了，两人李哥，王老弟的好不亲热。寒暄了好一阵，王子栋才谨慎的问道：“李哥，县长今天心情怎么样？我今天第一次来找县长汇报工作，有点紧张，要是县长不方便我就改天再来。” “放心吧，县长今天心情还可以，这个时间也没什么安排。你先坐一会儿，我进去帮你看看。”李奎的态度让王子栋很是受用，同样是秘书，李奎比周文清可就高不止一个段位了，本来按常理来说自己和周文清才应该是同一阵营的盟友，但是王子栋宁愿跟李奎这种人多打交道。 没一会儿，李奎就出来了，轻轻朝着王子栋招了招手，示意其跟自己一起进去，等王子栋靠近的时候还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刘县长不喜欢空话套话，喜欢用各种数据说话，你等会儿注意着点。” 王子栋也是感激的瞥了李奎一眼，微微点头表示收到了。 第31章 失踪 “县长，黄都乡的王书记来了。”一进到办公室，李奎就帮着王子栋向刘县长打起来招呼。 “刘县长好。”王子栋也赶紧礼貌问好道。 刘安邦抬头审视了王子栋一阵，才微微点头严肃的说了声坐。 和在宋书记办公室的气氛不同，刘县长明显要比宋书记严肃得多，两人之间的谈话也显得中规中矩。 王子栋听取了李奎的建议，全程汇报都是用数据来说话，还好王子栋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对黄都乡的各项数据基本做到了烂熟于心。 刘安邦此时一边听着眼前的年轻人汇报工作，一边用笔有节奏的敲着，对眼前的年轻人，刘安邦虽然见过的次数不多，但是印象还算深刻。 好歹也是在常委会上引起过县委书记和县委副书记打对台戏的角色，由不得刘安邦不记忆深刻。本来以为王子栋只是宋书记宠幸的一个小秘书，没想到听人讲起这年轻人去了黄都以后的一些作为，却是让刘安邦多了几分兴趣。 听着眼前的王子栋有条不紊的汇报着各项工作，刘安邦暗暗点了点头，对眼前的年轻人多了一些认可，直到王子栋汇报到跟隔壁大兴镇洽谈成功一起修路这个话题，刘安邦的兴趣一下子就来了。 刘安邦伸手打断了王子栋的汇报，插话道：“你说你跟大兴谈好了修路的问题，据我所知大兴的发展重心一直都在靠近百节市方向，对往你们黄都方向的路应该不大感兴趣吧，说说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王子栋没想到刘县长对大兴的情况这么了解，居然连人家的发展重心都知道，看样子刘县长对黄都的情况可以说更是了如指掌了。 这也让王子栋心中微惊，看来县里的两位主要领导都是不容小觑啊，虽然坐镇县城，但对下面乡镇的情况都做到了如掌上观纹的地步。 想到这儿，王子栋也不敢隐瞒，老老实实讲述起自己摸清了大兴镇党委书记想要升迁的心思，从带动区域发展的角度说服的。 听到王子栋的回答，刘安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嘴里嘀咕了两句区域发展。抬了抬手示意王子栋继续。 王子栋从文件包里拿出了自己易稿好几次的发展规划，双手捧起递给了刘安邦，嘴里恭敬的说道：“刘县长，这是我到黄都乡这段时间对未来工作的一些想法，请您指正。” 刘安邦也很好奇王子栋的规划是什么样子的，接过文件就仔细看了起来。刚开始看的时候还以为这也就是一份普通的计划书，无非就是一些老调常谈的话，目的就是为了骗财政拨款。 没想到越看越是心惊，这份计划书里可以说是阐明了黄都乡目前的各方面问题所在，在有限的条件下能够达成的各种发展计划，最主要的是可执行性很高。 刘安邦忍不住又仔细的打量了几眼王子栋，心里感慨道：“人才啊，可惜……”刘安邦这个时候真希望王子栋是自己的人，可惜被宋显志捷足先登了。 “嗯，你的这份计划书不错，但是具体操作还要一步一步的来，我知道你今天过来的目的，接下来我会安排交通局的人下来帮你们规划道路施工方案，等具体造价成本出来了，县里会考虑拨一部分款的，不过你也别什么都指望县里，毕竟县里的财政也不宽裕。”刘县长很是痛快，没有什么故作推辞的话，在刘安邦看来，只要是对工作有利的，能答应就答应，答应不了的也不会故意拖延，直接就拒绝了。 王子栋也没想到刘县长会这么爽快，本来以为这一关不好过，都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呢。看来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难怪范部长任主任他们虽然跟刘县长不是一条路的，但是对刘县长的为人却很是敬佩。 “那县长，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客气的跟刘县长道别后，出了办公室跟李秘书又寒暄了一阵，王子栋才走出了县政府大楼。 见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没办法赶上回黄都的班车，王子栋索性在县委大院里闲逛了起来，到处找前段时间结识的熟人聊天，维持一下交际。 就在王子栋跟宋书记汇报的时候，黄都乡的陈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还要归功于张援朝的老婆，张援朝平时爱打麻将，经常一打就是一个通宵，所以昨晚一晚上没回家，他老婆也没觉得奇怪，猜测张援朝估计又躲在谁家里打麻将去了。 结果直到今天中午还没回家，张援朝老婆这才坐不住了，到办公室也找不到人，小刘会计和李鹏程都推脱不知道，张援朝老婆没办法才找到了陈伟询问，陈伟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到处找人咨询无果后，陈伟赶紧联系了县医院的陈良安，电话一接通，陈伟就着急忙慌的汇报道：“大哥，不好了，张援朝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牛头不对马嘴的，说清楚。”陈良安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就是失踪了，从昨天中午开始，就没人见过张援朝了。”陈伟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了缓神说道。 “你确定没人见过他吗？会不会躲哪儿打牌去了？你先找他平时玩牌那几个熟人问问，有什么情况再向我汇报。” 陈良安挂断电话后把张援朝失踪的事和郑鹏说了，然后两人都面色沉重的呆坐着。 毕竟失踪这个字眼太严重了，若是普通人，失踪了第一反应肯定是报警，但是身为官场中人，失踪还有另一种可能性，这种可能甚至比前一种来得更让人胆寒。 “收拾收拾，我们现在赶回去。”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陈良安决定不再等了，现在就赶回去，有些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张援朝真的出事了，那么对方绝不会就此罢手，自己这个时候必须马上赶回去做好准备才行。 陈良安此时心里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想到那张年轻的笑脸，陈良安脑瓜子都是嗡嗡的，真的是你吗？年轻人脸上看着和和气气的，出手的招数可真是阴狠毒辣啊！ 第32章 陈良安的试探 第二天，王子栋踏上了返回黄都乡的班车，同行的还有一个跟王子栋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这就是农业局新来的大学生方华。 为了能拐走这个方华，昨天王子栋在农业局局长姜万庭办公室里磨了一个多小时，晚上又陪着姜局长喝了两三个小时，喝得王子栋到现在脑瓜子都还疼。 不过这顿酒也没有白喝，总算是让姜万庭那老家伙松了口，答应让这个叫方华的小伙子陪着王子栋到黄都呆上一个月时间。 之所以王子栋千方百计要把这个大学生拐到黄都乡，是因为王子栋提前了解到这个小伙子毕业于省农大，学的还是果树学方面的专业，这对王子栋下一步对黄都的规划至关重要。 一路上，通过交流，王子栋也对方华的专业技能不抱质疑了，这个小伙子虽然对人情世故方面还很稚嫩，但是只要一谈到专业方面，立马就变得滔滔不绝。 这让王子栋非常满意，技术型人才嘛，不会为人处事没多大关系，要是太精通人情世故了，肯定在专业上就没那么精深了。 此时，坐在王子栋旁边的方华，对眼前的王书记也很好奇。昨天局长把自己叫到办公室，第一眼就看到了面前的王书记，当时还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刚出学校的大学生，没想到局长介绍这是黄都乡的党委书记。 一个乡镇的党委书记，那不就是和局长一个级别的了？方华当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后来局长又提到这位王书记想让自己去其管辖的黄都乡考察一下气候土壤，看看当地适合种植的水果品种，方华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从省城的农大毕业以后，方华就被分配回户籍所在地宣唐，也许是因为方华是农业局最近几年唯一的大学生，整个局里对方华保护得像个大熊猫似的，整天都被姜局长带在屁股后面，出行的时候必带方华，没事就跟其他领导炫耀一下自己局里来了个大学生。没有出行任务的时候，也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里写材料。 方华觉得自己在学校学到的知识基本上毫无用武之地，所以一听到眼前的王书记是要自己去考察气候土壤，当时就答应下来了。 一路上有人同行，回去的路总算没有那么枯燥了。刚一回到乡政府，王子栋就收到消息，陈良安和郑鹏昨天下午赶回来了。 对陈良安他们两人回来的事情，王子栋倒是不甚在意。毕竟工资事件已经过去了，张援朝也被县纪委带走了，陈良安他们还能在县医院稳得住那才奇了怪了。 把方华交给党政办的张杰后，王子栋就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陈良安就找了过来，见到陈良安这么迫不及待的模样，王子栋心中暗笑不已，你也有坐不住的时候？ 虽然心中有些想笑，但是面上还是亲热的邀请陈良安在会客椅上就坐，散了一支烟，两人才算正式进入了谈话。 陈良安昨天一回来就发现乡政府的工作一切正常有序，但是正是因为一切正常，所以才显得事情不一般。 要知道一个财政所长失踪了，乡政府的领导们却对此不闻不问，这恰恰说明有些人对张援朝的失踪是心里有数的。 在看到眼前的王子栋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陈良安叹了一口气说道：“王书记，张所长出事了您知道吗？” “嗯，庞书记已经跟我汇报过了，县纪委有一些情况需要同张援朝同志了解一下。”王子栋也没有打算继续隐瞒的意思，反正这个消息迟早也会泄露，两天的时间，想必该招的张援朝也招的差不多了。 尽管对这个结果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王子栋的回答，陈良安还是感觉一阵发寒。深深地看了眼前的王子栋一眼，就是这个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做事却是做得这么绝。 想到自己和王子栋之间斗得这么厉害，陈良安此时心里也有些怯意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有什么贪污腐败的问题，张援朝那家伙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肯定是因为自己手脚不干净，被人抓到了把柄。 “那书记，既然张援朝被纪委调查了，您看我们是不是要确定一个新的财政所长。”陈良安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想探探王子栋的口风，要知道财政所的工作一向比较封闭，能对张援朝一击毙命，肯定是所里出了内奸，所以试探一下王子栋对新任财政所长的人选，是揪出内奸最好的方法。 “还是先等等吧，张援朝同志的问题还没有定性，从个人情感上我还是相信我们的同志都是没有问题的，所以还是等纪委的调查结果出来再说吧。”王子栋摆了摆手，一副对张援朝信任有加的模样说道。 “还是书记想得周到，也对，反正郑书记也回来了，有他看着财政所没问题的。”陈良安对王子栋装模作样的样子一阵作呕，人是你搞到纪委去的，现在又一副相信张援朝的样子，好人坏人都让你一个人做完了。 陈良安心里一阵恼火，最后还是忍不住用郑鹏回来的事顶了王子栋一句。意思就是别以为你把张援朝搞进去你就觉得可以插手财政所了，有郑鹏在这儿盯着，你的那些想法可以歇歇了。 王子栋对陈良安的负气话一点感觉都没有，毕竟陈良安这段时间受自己的刺激不小，能维持住眼前的基本礼貌已经非常不错了，偶尔一两句怪话酸话，王子栋也没有放在心上。 反而点了点头，一脸赞同的说道：“郑鹏同志虽然身上有一些小毛病，但是本职工作还是完成得不错的。我相信有他在，财政所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对了，我今天带了个农业局的大学生回来，接下来几天我可能要陪着他到各个村子里转一转，陈乡长你要是不忙的话也可以跟我们一起，我想让这个农大的大学生帮我们黄都乡把把脉，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种植的经济产物。”虽然和陈良安有一些斗争，但是涉及到这种全乡发展的大事，王子栋还是希望能和陈良安有一个良好的合作氛围。 第33章 拉拢 对王子栋提出的下乡去考察的事情，陈良安一时间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个王书记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修路的事情还八字没一撇呢，现在又要种树了，陈良安只能感慨年轻人就是能折腾。 不过陈良安现在对和王子栋一起下村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摸清张援朝的具体问题，保证好自己对财政部门的掌控。 不过既然王子栋已经提出来了，陈良安也不好直接拒绝，只好委婉的说道：“王书记，我是真的很想陪您一起去考察的，但是我的手术刚做完，医生提醒我这几天尽量少走路，所以我这的确是有心无力，要不您看这样吧，我让陈副乡长陪您下去看看，陈伟同志是本地人，对下面的各个村子也比较熟悉。” 对陈良安的拒绝，王子栋心里早有准备。毕竟两人现在的关系说一句势同水火也不为过，想让他老老实实的陪着自己下乡考察，他说不定心里都会觉得自己又想害他。 “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陈乡长的身体重要，既然这样，那就让陈伟同志陪我一起下乡吧。”王子栋也不勉强，爽快的同意了。 接下来几天，王子栋带着陈伟，张杰一起陪着方华满乡村转悠，通过好几天的粗略考察，方华得出了一个初步的结果，黄都乡这边属于中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区，土壤条件也一般，比较适合种植一些对光照需求不那么高的水果，例如桃子、枇杷、李子，柑橘之类的经济作物，但是具体种植哪一种还需要更细致的考察，同时还要结合未来的市场综合考量。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王子栋对陈伟也有了一些改观，以前陈伟这人在王子栋的印象里就是陈良安的死党核心，做事粗鄙不堪，但是这几天王子栋却发现这人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的，但是和村里的干部们关系却处得非常好。 王子栋一行这几天到各个村里，行程安排几乎都是陈伟一手操办的，没有出过一丝一毫的纰漏。 这也让王子栋不禁感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这个陈伟表面上看上去大大咧咧，做事情却细致圆滑，也许其面上表现出来的浓厚的江湖气息，也是为了能跟下面的一些大队干部更好的相处吧。 王子栋不知道的是陈伟这几天也是劳心费神了，自从张援朝出事后陈伟心里也是惶惶不安的，还好闹工资的事自己本来就不同意，所以陈良安在医院催着陈伟行动的时候，陈伟虽然表面上答应了，但是转头就都把事情安排给了张援朝来操作，自己偷偷躲在了背后。 对此，陈伟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本来这个建议就是张援朝自己提出来的。 果然，这件事最后闹出来的结果让陈伟也是大吃一惊，这个王书记可真是够心狠手辣的，还好自己没有冲到前面去。 陈伟这人虽然对外表现出来的都是不修边幅，大大咧咧的模样，但是这不代表其真的就没有心机了，有时候人的表象只是一种对外的掩饰而已。 所以一听陈乡长安排自己陪着王书记下村考察，陈伟为了不成为王子栋的下一个目标，这几天也算是绞尽脑汁的安排了。 乡里这几天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了，张援朝失踪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乡上，一些关于张援朝被纪委带走的消息也慢慢在干部们耳朵里流传，所以虽然王子栋这几天天天都是早出晚归，但是乡里的干部们却一个个的变老实了不少，一些喜欢迟到早退的人这几天也变得尽职尽责了，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张援朝。 “陈副乡长，我们黄都的粮食产量一直不高，老百姓们辛辛苦苦一年，交完提留款，剩下的粮食也就堪堪够维持一些基本的吃穿，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让老百姓们过上好日子，所以我这几天陪着方华同志到处转悠，目的就是想找到更适合的经济作物，你觉得我的这个想法有问题吗？” 碑庙村的一处山坡上，王子栋坐在一块大石墩子上，望着山坡下的农田若有所思的问道。 陈伟看了看十来米远蹲在地上考察土壤的方华和一旁协助的张杰两人，随后又凝重的望了一眼坐在石墩上一脸感慨的王子栋，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书记的想法我觉得没有问题，但是我们黄都的老百姓连吃饭都有问题，即使有了更好的经济作物，又哪来的钱去买树苗呢？”陈伟这几天和王子栋接触下来，对王子栋的印象也是大有改观，虽然两人的立场不一样，但是陈伟也是土生土长的黄都人，看着王子栋每天为了黄都的发展上山下坡的，要说心里没有感触那是假的。 “是啊，修路需要钱，搞种植产业也需要钱，想要发展就必须要投入。但是没有钱就什么都不做了吗？那不是永远都只能这样？我就不信，我永远相信一句话，人定胜天，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没有什么困难是我们解决不了的。陈伟同志，你也是黄都人，你愿意为了黄都的发展和我一起努力吗？”王子栋一脸郑重期待的看着站立在一旁的陈伟说道。 对陈良安的这些心腹手下们，王子栋对每个人的解决方案都不一样，有的人是需要一脚踢开的，有些人却是可以争取的，通过这几天的接触，王子栋觉得眼前的陈伟就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书记，我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的。”面对王子栋炙热的眼神和激昂的话语，陈伟只觉得心里冒出了一团火，很想激动地说自己愿意一起为了黄都乡的发展努力奋斗，但是话到嘴边却还是冷静了下来。 自己和大哥几十年的交情，怎么能被短短的几句话就打破了呢？只是面对王子栋，陈伟的确是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正当两人交流谈心的时候，山坡下一道人影急匆匆往这边跑了过来，仔细一看，来人好像是碑庙村书记李和平。 第34章 财政所长的争夺 “书记，王书记，乡里打电话过来，说有急事让您赶紧回去，好像是县里有通报。”李和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好知道了，你回个电话给乡里，就说我马上回去。”王子栋淡定的回复道，接着又吩咐张杰陪同方华继续考察，然后就带着陈伟回乡政府了。 一回到乡政府，王子栋就收到了消息，张援朝撂了，现在已经被正式立案调查了。听说光是交代出来的涉案金额，就有两万多。 对这个消息，王子栋一点也不意外，张援朝能坚持好几天时间，这已经算是比较有意志力的了，大部分人刚一进去就忍不住坦白了。 即然张援朝的事情已经基本被定性，那有些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想到这儿，王子栋拨通了党政办的电话，让党政办小李通知各位领导，明天上午召开班子会议。 第二天上午，黄都乡政府会议室。 “同志们，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很痛心啊。”王子栋坐在了会议室的主位上，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说道。 “对于张援朝同志，本来我是非常信任的，但是他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作为一把手，我是有监管不力的责任的。这也充分说明，我们黄都乡的党风廉政建设是有缺口的，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我希望大家能从这件事上吸取教训，一定要管好自己的手……” 会议一开始，王子栋就先来了一番自我批评，只是这一席话听在陈良安和郑鹏等人的耳朵里，却像是满满的讽刺。这哪里是自我批评，这简直是在指着陈良安等人的鼻子骂。 王子栋说他有责任，他能有什么责任？他不过刚来黄都乡一个多月而已，而张援朝交代的贪污行为，已经持续了好几年。 更何况，张援朝还是王子栋亲自下令让庞国安调查的，现在在会上却是这般作态，不是故意寒碜人是什么？ 如果是以前，陈伟一定会出来帮陈良安打冲锋，反驳王子栋几句。但是经过张援朝的事情还有这几天的接触之后，陈伟对王子栋现在是又敬又怕，还有一些佩服。犹豫的打量了一下陈良安郑鹏等人，最后还是眨巴眨巴了嘴唇，低下头不敢出声。 “另外，我还要着重表扬一下庞国安书记，正是因为庞书记的明察秋毫和铁面无私，才揪出了张援朝这个隐藏在我们队伍中的硕鼠，也正是因为我们自己主动向县纪委汇报了张援朝的情况，才让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们对我们黄都乡的工作没有产生不好的印象。” 王子栋的话一说完，庞国安就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这是表扬吗？不是，这是赤裸裸的让自己和陈良安等人分道扬镳。 其实在王子栋把张援朝的案子交给自己的时候，自己心里就很清楚了，这件事就是投名状，只要自己做了就再也无法保持中立了，只能老老实实倒向王书记，但是自己能说不做吗？身为纪委书记，对贪污腐败行为视而不见，那到时倒霉的就不只是张援朝了。 看着眼前神色各异的众人，王子栋这才真正体会到了权力带来的快感，这种全面掌控班子会的感觉，是以前自己不曾体验过的，而且这还和以前当宋书记秘书时那种狐假虎威的感觉不一样，这是真真正正由自己权力带来的快感。 王子栋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表面上的茶叶，浅抿一口后又继续说道：“张援朝肯定是回不来了，我们今天就议一议新的财政所长吧。在这儿我还要表扬一下财政所的李鹏程同志，这个同志不错，敢于和腐败分子作斗争，这次县纪委的领导下来调查张援朝的时候，李鹏程同志也参与了行动，给县纪委的同志提供了一些参考性意见。” 说到这儿，王子栋的声音高亢了一些：“对这样有原则性的同志，我们乡党委不仅要大力表彰，还要提拔重用，大力宣传，充分发挥榜样的带头作用，让全乡的干部同志们都看到，只要大家能够在工作中尽职尽责，敢于和腐败分子作斗争，人民群众就不会忘了他，组织上更是不会忘了他。” 王子栋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但是在座的人全都听明白了，原来张援朝是栽在这个李鹏程身上的，看来王书记这是想提拔他当财政所长了。 还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这个李鹏程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整天跟在张援朝屁股后面像个孙子似的，现在好了，这家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把张援朝掀翻了，而且后续还不知道要牵连到多少人。 尽管很多人对于李鹏程这种背地里打小报告的行为很是不齿，特别是陈良安郑鹏等人对其更是恨之入骨，但是就算心里对李鹏程再是嗤之以鼻，这个时候也不可能说出来，不然要是一不小心被带上一顶打击群众反腐倡廉积极性的帽子，那可就真是说都说不清了。 陈良安把玩着手中的笔，心中冷笑不已，从开会到现在，他一直靠在椅子上，一言未发。对王子栋今天的目的，早就已经了然于心了，从王子栋话里话外对李鹏程的夸赞，也是知道其目的何在。 “对这种有组织，有纪律，有原则性的干部，我认为应该让其在更重要的岗位上发挥作用，眼下张援朝出事了，我看不如就让李鹏程同志把财政所的担子担起来吧。” 果然，王子栋接下来的话没有让陈良安意外。 看着慷慨激昂的王子栋，郑鹏终于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沉声说道：“王书记，李鹏程同志的行为值得我们大家学习，对其大力表扬无可厚非，就算是在全乡掀起一股学习李鹏程同志的高潮也不为过，但是，财政所是政府班子的核心部门，关系到全乡的财政支出，需要的专业性也很强，就这么让李鹏程同志担任所长，是不是太草率了？而且，这也对李鹏程同志的成长不利，毕竟关系到财政上的问题，是万万不能出差错的。” 第35章 紧急来电 郑鹏会跳出来反对王子栋的意见，这再正常不过了，毕竟财政这块一直是由郑鹏分管的，如果就这么简单的让王子栋推荐的人上位，那郑鹏以后在黄都乡也就谈不上有什么实权了。 郑鹏的话一说完，王子栋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用眼神往众人的身上扫了一扫，万兴国立马读懂了王子栋眼神里的意思，轻轻咳嗽一声就接过了话题：“郑书记这话就未免有些有失偏颇了，李鹏程同志本来就在财政所工作，而且他能发现张援朝的账目问题，这恰恰说明李鹏程同志对财务问题是精通的。而且大家都知道，主管财政问题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原则性强，这恰恰是李鹏程同志身上所具备的。要是换了其他人，再出现张援朝类似的问题，那我们黄都乡怎么跟县委领导们交代？” 坐在万兴国旁边的罗平，见万兴国已经出来打前锋了，也是不甘示弱的跳了出来：“郑鹏书记一直分管财务工作，但是对张援朝这么多年的贪污腐败问题就一点都没察觉吗？郑书记这么不愿意让李鹏程同志出任财政所长，该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吧？” 罗平这一含沙射影的指责一出口，会场马上就响起一阵阵轻微的嘈杂声，郑鹏也被罗平的一番话气得脸色铁青，喘息声都变得剧烈了几分。 张了张嘴正打算反击，旁边的陈良安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接过了罗平的话沉声道：“罗副乡长，说话是要负责任的，我可以把你的这些话理解为你在指责郑书记跟张援朝的案子有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查查不就知道了？”罗平也是不甘示弱的回答道。对陈良安郑鹏两人，罗平心里的不满已经很久了，以前自己势单力薄，但是现在王书记已经在黄都乡占据上风，难得有机会反击，罗平也是一点都不甘示弱。 眼见几人的争执已经上升到人身攻击了，王子栋也不想让会议室的气氛变得这么火爆，毕竟会议内容都是有记录的，要是传到领导耳朵里，只会认为自己对班子的掌控力有问题。 王子栋拍了拍桌子，示意两人停止争吵，然后转头对着罗平批评道：“罗副乡长，请注意你的言辞，郑书记对李鹏程同志的任用问题上和大家有一些分歧，这是正常的，总不能不让人表达自己的个人观点嘛，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对郑书记妄加揣测，同志之间还是应该多一些信任。我命令你，现在，立刻给郑书记道歉。” “对不起，郑书记。是我措词不当。”罗平对王书记的批评也是照单全收，立刻换上歉意的表情对着郑鹏认错了。 只是心里却忍不住暗笑，还是王书记高，一下子就把郑鹏的发言说成跟在场的人有分歧，还说郑鹏不同意也只是个人意见，个人意见重要吗？当然重要，但是和组织决议比起来就不重要了。 王子栋见罗平道歉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着陈良安苦口婆心的劝道：“陈乡长也消消气，同志之间一时有些口头上的争执，说开了就好了。至于财政所长的问题，既然部分同志心里有些顾虑，那就暂时让李鹏程先代理所长试试，要是这段时间没出什么差错就转正，遇到问题也可以随时换人。” 见王子栋话说到这个份上，陈良安等人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了。代理就代理吧，反正有郑鹏在上面压着，单单一个李鹏程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接下来我说说第二件事，和大兴镇的谈判相信大家已经都知道了，前几天我去了一趟县里，跟刘县长和宋书记也都做了汇报，县里的领导原则上也同意给我们乡里一部分支持，但是修路的大头还是要我们乡里自己出。所以今天我也是想跟大家一起集思广益一下，看看这个钱应该怎么筹。郑书记，你分管财政，你先说说我们乡里现在的财政情况。” “报告王书记，乡里的财政情况您可能不大清楚，我们乡里财政一直都寅吃卯粮，除开必须要发工资和基本支出的部分，基本就没有什么结余了。”郑鹏对王子栋的步步紧逼早就不满了，现在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当然要好好拿捏王子栋一把。 “具体可以挪出来的有多少？”王子栋知道乡里财政困难，但是想知道的详细一点。 “大概能拿出来五千块左右吧。就这还要东挪西凑呢。”郑鹏一脸可怜巴巴的说道。 在场的众人听到郑鹏的话，一个个脸上也是精彩纷呈。黄都乡的财政虽然困难，但是再难也不至于难到这种地步，要知道今年的提留款才刚收上来呢，就是里头大部分要拿来维持开支和给干部职工们发工资，但是也不至于只有这么一点钱，郑鹏这是把王书记当傻子哄呢…… 王子栋此时心里也是恼火不已，这个郑鹏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王子栋就算再傻，也不至于相信财政只能拿出五千块钱，张了张嘴正打算批评郑鹏，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张杰恭着身子跑了进来，低头在王子栋耳边嘀咕了几句，王子栋心中一动，站起身跟大家说了一句：“大家先坐一会儿，我有个紧急电话要接。”说着就跟着张杰出了会议室。 “喂，我是王子栋。” 党政办公室，王子栋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子栋啊，我是范伟光，刚打你办公室电话没人接，又打到你们党政办，说你开会去了，没打扰到你开会吧。” “范部长您真是太客气了，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接您的电话呢，哪谈得上打扰不打扰的，范部长您有什么指示？”王子栋恭着身子，语气谦逊的说道。 “是这样的，上次本来想陪你一起去赴任的，临时有事没去成，刚好这次你们乡里有一些人事变动，我今天正好有时间来你们那儿走一走，看一看。你不会不欢迎吧！”范部长一脸笑意的说道，对王子栋，范伟光的态度一直很亲和。 “领导能想起我们黄都乡，这是我们的荣幸，那我就恭候领导您大驾光临了。” 第36章 王子栋的服软 挂断电话后，王子栋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对范伟光的来意，王子栋心里已经有数了，本来以为这个事情怎么也要拖一段时间，没想到宋书记效率这么高。 回到会议室后，王子栋没有再继续和郑鹏纠结财政方面的问题，转而开始让大家集思广益一下有没有什么凑集资金的办法。 会议室里的人对王子栋的态度都感觉很是奇怪，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王书记可不像是那种容易服软的角色。 郑书记今天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明目张胆的把王书记当傻子糊弄，怎么王书记不回击，反而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了？ 到底还是年轻啊，虽然抓住机会跟陈乡长斗了几场，但是遇到郑书记这种老辣的反击，还是只能束手无策。 众人一阵交头接耳的讨论，最后还是万兴国站了出来：“书记，要不还是试试跟信用社贷款吧。” 还不等王子栋接话，郑鹏就接过了话茬，沉声说道：“万书记恐怕不大了解情况，我们乡里年年都找信用社借款，去年借的两万块钱今年都还没还，信用社的刘主任天天堵我的门，现在想再贷款，恐怕不大现实。” 王子栋知道郑鹏千方百计的推诿扯皮，目的就是要让自己不好过，不过这个时候王子栋也懒得费神和郑鹏争辩了，直接干脆的接过了话茬：“行了，刘主任那边我试着和他沟通一下，看能不能贷一部分款子，大家下来后也多想想办法，毕竟这条路对我们黄都乡的重要性就不必多说了吧。” 见王子栋这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郑鹏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叫你这小崽子整天跟我作对，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这才哪儿到哪儿呢，以后还有你受的，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姓王的就别想拿到一分钱。 “对了，还有两个事情，交通局那边过两天会派人下来协助我们测绘道路，这个事情陈伟副乡长你负责跟进一下。第二件事就是刚才组织部范部长通知的下午要到我们黄都乡视察，大家安排下去，把乡政府的卫生工作搞好，范部长下午三点左右到，陈乡长和我一起去乡政府大门口负责接待，其他人在会议室里等候。” 王子栋说的第一件事倒是没什么，但是关于范部长要来的消息，可就让在场的人大吃一惊了。 毕竟黄都乡太过偏远，平时一年到头也不见得有领导会来视察，更何况范部长手握人事大权，对众人来说比什么副县长之类的重要多了。 会议一结束，众人三三两两的出了会议室，一路上还不停的在讨论着范部长此行来的目的，毕竟组织部长驾临，肯定是和人事问题相关的，这也是官场中人最关心的问题。 “咚咚咚” 王子栋回到办公室不久，敲门声就响起了，进来的人是李鹏程。看来这个李鹏程消息还挺灵通，显然已经知道自己高升财政所长了。从他脸上的表情都可以看出来其内心的激动，进门老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鹏程啊，消息已经收到了吧。你要尽快把财政所的担子担起来啊，我可是答应过那些上访的干部这段时间就给他们补发工资的。”王子栋知道李鹏程此时的心情，语重心长的提醒道。 “书记，我会尽快整理好财政所的情况，早点让财政所的工作恢复正常的，只是最近财政所的工作都是郑书记在主抓，乡里的资金也是郑书记把握着，您看……”李鹏程此时一脸迟疑的问道。 “嗯，放心吧，这段时间只是因为财政所没有主事的，所长郑书记临时代管而已，我相信他会明事理的，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王子栋轻描淡写的回答了李鹏程的问题，一些消息现在还不到透露的时候。 递给李鹏程一支烟后，王子栋接着说道：“鹏程啊，一个地方的发展，关键的问题看的就是财政，我相信业务上的事情你是没问题的，但是其他方面，你还要多努力学习呀。” “知道了，王书记，我一定会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替您看好财务这一摊子事的。”李鹏程也是站直身子保证道。而且话里也没说为乡政府看好财政所，而是说为了王书记，这两者之间的意义可是大不相同。 王子栋笑了笑，也没有开口纠正李鹏程的话。对李鹏程的这番表态，王子栋还是很满意的。毕竟自己要想全面掌控黄都乡的大权，手底下要是没有自己的嫡系那是不行的。 李鹏程这人业务能力是精通的，而且心眼也不少，能隐忍，还懂得把握时机。从他能在张援朝手下呆了好几年，一把握住机会就把张援朝拉下马就可以看出来了。 虽然这样的人忠心程度不高，但是从他这么多年都只能做个普通办事员，可见其背景单薄，自己现在亲手提拔了他，相信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李鹏程踌躇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书记，马上要到饭点了，您看您有时间让我请您吃顿饭吗？” “你的饭我是肯定要吃的，但是今天不行，下午范部长要来我们黄都视察工作，而且你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先把财政所这摊子事处理好，你们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不会少，我们自己人之间就不用这么客套了。”王子栋摆了摆手，委婉的拒绝了。 没能请到王书记，李鹏程心里有些失落。但是王子栋的一句自己人，又让李鹏程心里吃了一颗定心丸。 一直以来，李鹏程在张援朝手下都只能窝窝囊囊的活着，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扳倒张援朝，别人也会在背后议论他是个喜欢告状的阴险小人，要是不能得到王书记的信任，那以后自己在黄都乡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下午两点半左右，王子栋就和陈良安还有党政办一行人在乡镇府门口等候了，范部长的车还有一会儿才到，两人也就靠着大门处抽烟闲聊着。 “书记，范部长电话里有说今天来视察的目的吗？”陈良安吐出一口烟圈，眯着眼睛试探性的问道。对范部长的来意，陈良安心里也有不少猜测，听说范部长和宋书记走得很近，王子栋又是宋书记的秘书出身，看来这次范部长是来者不善啊。 第37章 任免通知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笑容的王书记，陈良安心里也是一阵无奈，这个王书记的出招可真是频繁，先是拿自己小舅子陈阳开刀打击自己的威信，好不容易想用工资事件给他制造点麻烦，他转手就把张援朝弄进纪委了，接着又扶持李鹏程上位，让自己在财政权方面丢失了一大阵地。 现在范部长又来了，还不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这一套连招下来，陈良安也感觉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了。 “范部长电话里没有详说，只是说有些人事方面的调动要来宣布，等会范部长到了就知道了。”王子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的回答了陈良安的疑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突然，一辆吉普车从街尾驶了过来。王子栋定睛一看，确定就是县委大院的公务车，立马调整了身姿。 等车一停稳，王子栋快步上前，主动替范伟光拉开了车门。 “子栋啊，好久不见了。前几天听说你回县委了，也不说来我那儿坐坐，你这可就是把我当外人了啊。”车门一打开，范伟光那熟悉的身影就走了下来，一只手亲热的握着王子栋的手，另一只手拍着王子栋肩膀说道。 “范部长，您这可就真是冤枉我啦。我倒想天天到您办公室坐着聆听教诲，这不是怕耽误您工作嘛。那下次我来您办公室，您可千万别赶我走。”王子栋也是一脸谦逊的和范伟光寒暄着。 范伟光此行来的人不多，就带了一个司机和一个组织部的随行人员。见两位领导饶有兴致的寒暄着，其他人都默契的在一旁微笑等候，只有陈良安有点尴尬，毕竟自己和王子栋也算同级，但是范伟光眼里好像只有王子栋一人。 “陈乡长吧，你好。”范伟光和王子栋聊了好一阵，才主动伸手和旁边的陈良安敷衍的握了握手。 “范部长您好，范部长您今天大驾光临，我们黄都乡真是蓬荜生辉，乡里的同志们都在会议室里候着，等着您做指示呢。”虽然范伟光对王子栋和自己的态度截然不同，但是陈良安面上也不敢露出一丝不满的表情，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范伟光的身份决定了他对陈良安的职位是有发言权的。 “那好，子栋书记，陈乡长，我们就先去会议室办正事吧，走着。”范伟光也是想快点办完正事返回县城，毕竟部里的事情确实不少，本来今天这事完全都不需要自己亲自过来的，只是想着上次本来都答应了陪同王子栋赴任，后来又因为领导视察爽约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个人情还上，毕竟当初王子栋替自己和宋书记在中间牵线搭桥出过力的。 “范部长，您跟我来，我给您带路。”王子栋微微躬了躬身子，走在了范伟光侧方，一众随行人员都落后两人半个身位。 到了会议室，乡里的副科级干部还有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已经全都到齐了，见到王书记陪着范部长走进了会议室，全都立马起身相迎。 “同志们，今天组织部范部长来我们黄都乡莅临指导，下面有请范部长为我们做指示，大家鼓掌欢迎。” 等安排好范部长落座后，王子栋接过了话筒，开启了会议。 众人立马热情的鼓掌欢迎，范伟光双手往下按了按，接过了话筒：“同志们好，大家的热情我已经感受到了，指示就不做了，从大家的精神状态来看，黄都乡的班子是有战斗力的，我相信在王书记的带领下，黄都乡肯定能取得优异的成绩。” 台下又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范伟光停顿了一下，等掌声渐渐落幕的时候才接着说道：“下面我宣读两份任免通知。” 听到这儿，台下的众人全都挺了挺腰杆，聚精会神的听着。毕竟关系到人事任免，这是大家最关心的话题。 “经组织研究决定，现免去郑鹏黄都乡党委副书记职务，调任宣唐县文联副主席。” 通知一出，会议室里一片哗然，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了郑鹏，一部分人突然想到了上午王书记对郑副书记的态度，当时还以为王书记对郑鹏无可奈何了，现在想来，估计是王书记早就听到风声了，谁会和一个即将离开的人计较呢？ 此时的郑鹏脸上也是露出了茫然的表情，这也太突然了吧，一点风声都没有，突然就被免职了。而且调任的还是文联副主席，那是什么鬼？可能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再呆在乡下，可以回城了。但是郑鹏年纪也不算大，对进步还是有一点想法的，现在被调到文联这种清水衙门，还有未来可言吗？ 郑鹏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范部长侧位的王子栋，此时的王子栋埋着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一脸专注的样子。好像对范部长刚才的任免通知一点想法都没有。 “别装了，想笑就笑吧。”郑鹏此时真的很想上前对着王子栋大吼一声，但是这种想法也只敢在脑子里转一转，调任文件都已经下来了，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而且自己现在已经不在黄都乡任职了，再和王子栋斗又有什么意义呢？ 多个朋友多条路，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用得上的地方？郑鹏此时心里劝慰着自己看开点，只是心里对王子栋还是忍不住发恨，你最好一直这么得意，不然等你失势的时候不要怪我落井下石。 不过目前，郑鹏也没打算再和王子栋斗了，毕竟都斗了好几场了，每次都是自己吃亏，现在连位置都保不住了，郑鹏心里也是有些发虚了。 此时的陈良安也是面无表情的把头埋在记事本上，只是从他攥着钢笔的那只手上冒出的青筋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郑鹏的调离，对陈良安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自己之所以在黄都乡能够和党委书记分庭抗礼，一靠的就是郑鹏的支持，让自己对财政有绝对的掌控权，二靠的就是乡里的本土派，包括下面各个村委的熟人。三靠的是乡里的大部分中立派各行其是，不能形成一股势力。 第38章 欢送宴 现在自己的一大臂膀被斩断了，郑鹏的离任，李鹏程的上位让自己对财政权失去了控制，庞国安等人的站队也预示着王子栋正在拉拢中立派，自己目前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剩下本土派的支持了。 陈良安此时还不知道王子栋已经把主意打到了那群本土派身上了，这群本土派虽然和陈良安是一伙的，但是内部里也不是一团和气。 每个人的诉求都不一样，像龚家松这类想做事的人也不少，王子栋上任后的一系列动作也让他们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下面我宣读第二项决议，经组织研究决定，免去罗平黄都乡副乡长职务，调任黄都乡党委副书记。”范伟光对众人的嘈杂没有放在心上，接着又宣布了第二项人事任免。 对这项人事任免，大部分人倒不是很惊讶，毕竟从郑鹏的调离可以看出，今天这两项人事任免跟王书记前段时间去县委脱离不了干系，王书记既然费了大力气把郑书记弄走，当然不会让这个果实落在其他人头上。 现在乡里跟王书记走得最近的就是万兴国跟罗平两人，万书记的排位比郑书记还要高一点，当然没有这个必要，所以罗平的升职也就成了必然了。 在场一部分中立的班子成员，像组织委员王建军，宣传委员周杰等人此时也是追悔莫及，早知道当初就早点向王书记靠拢了，让罗平那个家伙捡了个大便宜。 虽然大家同样都是副科级，表面上看起来级别都是一样的，但是从副乡长到副书记，这可是跨越了一大步。毕竟副书记下一步就是乡长书记这种正科级了。 罗平此时也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不轻，天上突然掉下个大馅饼了啊。罗平这几年在黄都乡政府这边一直都是被边缘化的对象，好不容易熬到王书记来了，才慢慢的在乡里掌握了一定的实权。 现在自己跟王书记的时间也不长，突然就被升为副书记了，这让罗平心里对王子栋的感激无以言表。 任免决议宣布完后，范伟光又说了一些鼓舞人心的套话，随后会议就到此结束了。 “部长，您难得来一趟我们黄都，一定要给我们一个机会好好招待一下您呀。”见会议结束后，范伟光就提出要回县里，王子栋赶紧上前劝说道。 “子栋啊，我也想多留一会儿，但是确实部里事务繁忙，今晚我还有一个晚宴要参加，再耽误时间的话就不能及时赶回县里了。下次吧，宋书记对你的期望很高啊，等下次你们黄都取得更大成绩的时候，我再来亲自为你庆功。”范伟光满脸笑容的拉着王子栋的手一路往停车的方向走着，但是却委婉的拒绝了留下吃晚饭的请求。 见范伟光说话的语气不假，王子栋也不再勉强，一路把范伟光送上了车，其他班子成员都紧随其后。 目送范伟光的车驶出街口后，王子栋才缓缓转身对着大家说道：“大家散了吧，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张主任，你去安排一下，今晚我们大家给郑书记办一个欢送宴。”说到这，王子栋上前两步走到郑鹏面前，亲热的抓住了郑鹏的手说道：“郑书记，我是真的舍不得你走啊。但是组织上对你有更大的重用，我也不能耽误你的前程，今晚你可得好好陪大家喝几杯。” 郑鹏此时也被王子栋恶心得不行，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笑容，但是当着大家伙的面，他也不能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毕竟王子栋此时的话从场面上来看确实没什么问题，反而表现出了同志之间亲密的革命友谊，郑鹏只好扯了扯嘴角，无奈的说道：“我也舍不得书记和大家，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能跟大家共事。” 等王子栋转身回办公室后，陈良安才拍了拍郑鹏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郑鹏嗫嚅了一阵，最后还是语重心长的说道：“乡长，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们斗不过他的。我走了以后您也要多保重。” 郑鹏也算是陈良安一手提拔起来的了，两人一起共事了这么长时间，一直相处得很愉快，眼下突然要分离了，郑鹏劝慰的话也更陈良安心里一阵难受。 经过这段时间一连串的打击，陈良安确实有点不想再斗下去了，但是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去给一个刚出学校的年轻人捧臭脚，心里还是特别不得劲。 王子栋刚一回到办公室，罗平就紧跟着进来了，对罗平的来意，王子栋心知肚明。 “感激的话就不用说了，这是组织的决议，我只是跟上面推荐了一下你而已。而且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些话说出来就见外了。以后你负责财政这块儿，要和李鹏程配合好，不要辜负了组织对你的期望。” 王子栋不等罗平开口，就挥了挥手打断了罗平即将脱口而出的感激话语。 接着又递给罗平一支烟，罗平双手接过，赶紧躬身先给王子栋点上后，才接着保证道：“放心吧，书记，我一定会替您看好财政这块儿的。” 组织部的任免通知一出，消息立马传遍了整个乡政府，现在不管是对乡里领导之间的争斗关心还是不关心的人，都知道这两个任职通知一出，乡里的格局也就大变了，陈乡长的势力大受打击，王书记的地位越发稳固了。 黄都乡的天，变了。 晚上，张国儿家的饭店包间，宴席的气氛一片火热，但是主角之一的郑鹏却高兴不起来，虽然这场宴会名义上是给他送行，但是大部分人的重心却是在王子栋和罗平身上，对郑鹏只是礼貌性的敬酒意思一下就行了，这让郑鹏不禁感慨，还真是人走茶凉啊。 只有陈伟和陈良安两人时不时的和郑鹏碰个杯说几句话。 “好了，你们别围着我，大家多敬郑书记几杯，来我先开个头，祝郑兄未来一片坦途，我们以前的一些不开心就忘了吧。”王子栋见郑鹏那边有些冷场，主动提起酒杯敬了郑鹏一杯。 见王子栋语气恳切，郑鹏心里也好受了不少，对王子栋的为人也多了一分肯定。 第39章 求人不丢人 王子栋这一番话也不完全都是场面话，虽然和郑鹏两人分属不同的阵营，中间还有过几次摩擦，但是归根结底，两人都只是工作上的不和，并没有多大的私人恩怨。 既然郑鹏现在已经确定要调回县城了，那对王子栋来说郑鹏就已经不算是对手了，自然是愿意在话语中释放出一丝善意，至于郑鹏会不会接受这份善意，又或者在心里暗暗记恨自己，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有了王子栋的开口，众人这才纷纷举杯和郑鹏敬酒，大家也都是共事好几年了的同事了，也许平时相处中有些许矛盾，但是离别时还是多多少少有几分真情的。 只是刚开始碍于郑鹏和王子栋的关系，大家也怕对郑鹏表现的太热情会让王书记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毕竟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王子栋作为一把手的权威在班子成员里还是确立了，大家宁愿得罪郑鹏也不愿意得罪王书记。 既然王子栋都已经开口了，那大家自然也就不用刻意和郑鹏保持距离了。 看到因为王子栋的一句话，郑鹏身边冷清的场面立马变得火热起来，坐在旁边的陈良安此时也有些黯然了，现在就算是自己开口，也达不到这般效果吧？ 自己在黄都乡耕耘了这么多年，却还比不上王子栋来的这区区一两个月，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自己真的还有斗下去的必要吗？ 自从郑鹏调离后，乡政府的格局又进入了一种新的稳定期，陈良安这段时间也偃旗息鼓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了，王子栋也不愿意整天想着跟班子成员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自己的威信既然已经确立了，那接下来更多的心思自然就放在了修路的大事上。 经过罗平和李鹏程这段时间对财政所工作的梳理，王子栋也终于了解到了乡里确切的财政状况。 只能说形势不容乐观，算上财政所私藏的小金库以及张援朝即将退还的一万多块赃款，财政所除开必要的日常开支和工资发放以外，能拿出来的也不超过五万块，这其中还有两万块是信用社的贷款。 为此，王子栋还专门出面邀请了乡信用社的主任刘永富一起喝酒，信用社虽然是直辖单位，属于上级信用社直接管理的，但是面对当地一把手的出面，刘永富也不想把人得罪死了，同意了延期偿还贷款的请求。 只是面对王子栋接下来提出的再贷款申请，刘永富却是怎么也不肯再答应了。毕竟虽然和王书记保持良好关系很重要，但是自身的前途更重要。 黄都乡的财政这么困难，要是最后贷款还不上，那被上面追究责任的就是自己了。不过刘永富也不想因为这事得罪王子栋，所以最后给王子栋出了个主意，让王子栋跟县信用社的领导沟通一下，只要有上面领导的发话，有些事情也不是不能操作。 见刘永富态度恳切，王子栋也不再勉强，毕竟刘永富也只是一个乡信用社的主任，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主，逼迫太甚反而会影响目前维持得尚算良好的关系。 这段时间县交通局也派了专业人员下来测量路线，其中涉及到的麻烦事还真不少，一些路线要经过农田房屋，这就涉及到拆迁的问题，还有材料运输问题，各种各样的问题导致这条路想要修好至少需要要二十万左右。 王子栋倒是觉得这个价格还好，相比起后世动辄几百几千万甚至过亿的修路成本，这个价格算是便宜了。不过这也不能与其相比，毕竟后世都是水泥路或者沥青路，而王子栋需要的只是一条能通车的石子路而已。主要是王子栋考虑到未来发展需要，对道路的宽度要求比较高。 还好这个时候物价还没有开始暴涨，要是再过一两年，光是材料费估计都不止这个价格了。 王子栋现在也有些发愁资金缺口该怎么弥补，想来县里也不会替自己把资金补齐了，估计能要得到个十万左右就不错了，其中还有五万块看来要通过其他办法解决。 而且王子栋也不想把财政唯一的几万块资金全部花光，毕竟后续涉及到的一些其他规划也需要钱。 张杰最近一直陪着方华在黄都乡各地考察，最后综合结论是最适合种植李子和柑橘，王子栋从这两者之间斟酌了一下，相比起李子，柑橘的副加工产品要更广泛一些，这对未来黄都乡招商引资方面更有利。 只是虽然确定了要种植的水果种类，但是接下来的麻烦还是不少，要让农民们放弃种植主粮，改种经济作物，这其中需要花费的力气不小，还涉及到树苗的费用，黄都乡的老百姓现在虽然吃饭没问题，但要想拿钱出来购买树苗，这对大多数家庭来说都不是一件小事。 所以王子栋也打算对一些愿意改种柑橘的农户给予补贴，想到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需要有资金来做支撑，王子栋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贫困地区难以脱贫致富了。 想要发展就一定需要投入，没有投入就不会也就有产出，可是要是有钱发展，还能算贫困地区吗？ 这就相当于是个死循环，想要打破这个死循环，就需要得到上级或者外界因素的介入。 王子栋目前面临的困境就是这样，自身资金资源不足，上级的扶持力度也不大，所以就只能从外界因素去考虑了，王子栋不禁把目光投向了省城方向。 换做以前，王子栋可能会觉得靠背景很丢脸，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王子栋也明白了，在官场上混，背景是不可或缺的，自己有这样的资源，为什么不利用好呢？更何况自己也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工作，为了公事去求人不丢人。 想到这儿，王子栋拿出了纸笔，从扶贫和加强川省和江北省的经济文化交流方面出发，写起了汇报材料。 毕竟，想要从省交通厅要到钱，没有一点过硬的理由是说不过去的，总不可能纯靠关系吧。 而且这个事情也要跟县里沟通一下，不然自己一个人就这样跑到省里要钱，就算要到了，中途也有可能被市里或者县里截留，所以有些事情要提前沟通好。 第40章 物是人非 第二天，王子栋跟陈良安交代了一声，就又踏上了前往县城的班车。 陈良安对王子栋提出的要去省交通厅跑项目，心里也是一阵咂舌，这个王书记可真敢想啊，一个乡镇党委书记，为了一条乡下小路，跑去找省厅要钱。 也不知道这是异想天开还是艺高人胆大。不过陈良安也没有出言反驳，反正出面的是他王子栋，要是事情没办妥丢面子的也是他，要是真跑成了，那自己也不吃亏，白得一笔资金。 陈良安现在也想通了，王子栋有背景有手段，自己斗估计是斗不过了。不过看这个王子栋也不像是那种只为镀金的二代，至少还是想做些实事的，那自己也不用阻拦，事情做成了自己还白得一份政绩，何乐而不为呢？ 对陈良安的想法，王子栋心里也能猜到个大概，这段时间陈良安老实了不少，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甚至前段时间还陪着县交通局那几个专业人员一起跑了跑，可见他对修路这事还是挺上心的。 王子栋对陈良安目前的表现已经非常满意了，只要陈良安不整天想着弄出点幺蛾子，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王子栋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 所以王子栋现在还有意无意的把一些权力又下放给了陈良安，还特意把一些工作交代给陈良安去办，毕竟想要把黄都乡发展壮大，光靠自己一个人，就是忙到死也忙不完。 到了县城之后，王子栋这次没有去找宋书记，而是直接来到了刘县长办公室，毕竟财政一直是刘县长分管的，自己汇报的也是关于经济发展方面的问题，找刘县长汇报名正言顺。 经过一系列请示，王子栋坐到了刘县长办公室的办公桌前。 “刘县长好。我来给您汇报一下黄都乡最近的工作……”经过上次李秘书的提醒，王子栋也知道刘县长喜欢拿数据说话。所以王子栋一上来就用数据汇报了黄都乡近期的发展状况。 刘安邦一脸认真的听着王子栋的汇报，等王子栋说得差不多了才出口打断道：“行了，情况我都了解了。说说吧，你这次来找我应该不单单是汇报工作吧？是不是惦记着那笔修路补贴。” “领导您真是明察秋毫，县交通局那边的路线规划已经出来了，现在就等着拿米下锅了，您也知道我们黄都乡困难，要是没有领导您的关心支持，我们也不敢动修路的心思，听说隔壁的大兴镇都已经开始动工了，他们那边的张书记都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催我了。”王子栋舔着脸笑着给刘安邦拍了个马屁，然后一脸可怜兮兮诉苦道。 “行了行了，你也别在我这儿装可怜了，我可是知道你在黄都乡威风得很。县里既然答应你了，自然不会食言的。不过先说好了，县里只能补贴一半，剩下的一半你自己想办法。”刘安邦似笑非笑的盯着王子栋，听说这个家伙在黄都乡可是大权在握，威风凛凛，现在在自己面前却装出一副腼腆羞涩，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不知道该不该笑。 “刘县长，我们黄都乡确实困难，要不您再通融通融，多给我们一点支持吧？”王子栋听到刘安邦答应拨款十万，其实心里已经很满足了。但是本着有枣无枣打两杆的想法，还是继续试探着恳求道。 “别想了，县里财政也很紧张，下面到处都找我要钱，我能给你们补贴十万已经不错了，而且这还是看在你们黄都乡确实困难，好不容易找到一点出路的面子上。要是你觉得这点钱不够修路，要不就先缓缓？”刘安邦知道王子栋那点小心思，为了让王子栋别继续纠缠，故作迟疑的问道。 “够了够了，那刘县长，我想去省交通厅里跑跑，您看您是不是可以和市里沟通一下，要是这事办成了，能不能别截留这笔款子呀？”王子栋虽然知道刘县长是开玩笑的，但是还是不敢继续纠缠了。万一真的把刘县长惹毛了，十万块都飞了，那自己才真的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听到王子栋提出要去省厅跑项目，刘安邦这才郑重的凝视了他好一阵。本来以为这个王子栋只是宋显志的秘书出身而已，现在看来背景不简单啊。 一个小小的正科级干部，居然就敢说去省里跑步要钱，而且刘安邦也不认为王子栋是那种夸夸其谈的人。要是没有一定把握，这话会拿到自己面前说？ “你确定吗？可以，只要你能从上面要到钱，我保证你要到多少就拨给你们乡里多少，不仅县里不会截留，市里那边我也会帮你去沟通。”沉默了好一会儿，刘安邦才斩钉截铁的保证道。 “嗯，我会尽力的，先谢谢刘县长了。”王子栋虽然对这事有一定把握，但是还是没有把话说死，毕竟这世上没有十打十的事，谁敢保证一定不会出意外？ 见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刘安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王子栋就知道自己该告辞了，道了声别后王子栋就走出了县长办公室，又在外间跟李秘书寒暄了一阵，才离开县政府大楼。 今天时间已经太晚了，去省城的车已经没有了，王子栋就打算在县城逛逛，有一段时间没在县城逛了，但是县里的变化却是不大，只是大街上的行人从刚来宣唐时的衬衣短袖换成了厚重棉衣。 走着走着，王子栋又来到了凤尾街的杂货市场，毕竟宣唐县城除了这块儿，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好逛的。 也许是因为上次跟宋书记提过工商在这里赶人的事情，宋书记还专门下过指示，没有了工商赶人的情况，市场上摆摊的人更多了，货物也更加齐全，特别是眼下已经进入了寒冬，一些有点闲钱的都已经开始提前置办年货了，市场上的景象十分热闹。 王子栋也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只是无聊的四处打量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上次卖录音机的摊位前，只是摊位却变成了一个卖袜子的中年妇女，想到上次那个害自己跑了几条街，笑起来带着一丝狡黠的小姑娘，王子栋不禁有些失神。 第41章 帮忙找关系 王子栋倒不是对人家小姑娘有什么想法，只是想到上次为了躲避工商的追赶，跑了好几条街，这种经历对王子栋来说也算得上是离奇了，所以记忆还是蛮深刻的。 第二天，王子栋就踏上了回省城的班车，同行的还有县交通局的常务副局长张国强，这是刘安邦亲自安排的。 之所以安排这个张国强和王子栋同行，也是因为他在省交通厅有一个副处级的同学，凭借着这个关系，刘县长以前还带着他一起去省城跑过项目。 所以知道王子栋这次要去省厅里要钱后，刘安邦干脆就把这个人给王子栋塞了过来，不管怎么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虽然王子栋觉得这个关系不一定能帮的上什么大忙，但是好歹也是刘县长的一番好意，王子栋也不打算拒绝。要是这个张国强的同学真能把事情办成了，那自己也就省心了。 回省城的路程不短，汽车又不像火车那样可以随意行走，王子栋和张国强两人也只能靠聊天打发无聊的时光。 张国强对眼前这个年轻的王书记还挺好奇的，毕竟这么年轻就成为一乡书记了，在宣唐县来说也算是开了先例了，自己混了这么多年都还只是个副科级呢。 昨天刘县长把张国强叫到办公室，让张国强试着联系他交通厅的同学，张国强当时还以为县里又有什么项目需要省交通厅帮扶，自己这次说不定又能再跟着刘县长一起到省城去跑跑项目，到时事情办好了还能在刘县长面前露露脸。 没想到最后是让自己陪这个年轻的王书记去省厅跑项目，对这个事情，张国强心里就不大情愿了，毕竟自己那个省交通厅的同学跟自己不一样，仕途一直走得很顺，现在都已经是处级干部了。 两人之间地位差距还是蛮大的，要不是自己平日里对这份关系一直精心维护，自己那同学能不能搭理自己都难说。现在为了这个王书记修一条乡间小路，就让自己去找关系，这也太离谱吧。 人家省交通厅每天面对的都是全省各地重大的道路规划，一般会去那里跑项目的大多都是市里的领导，就连县领导都很少，更何况王子栋一个乡镇干部，张国强也是对王子栋的异想天开感到好笑。 不过既然刘县长都发话了，张国强当然不可能当面拒绝，反正同学那边自己会试着联系联系，该吃饭吃饭，该喝酒喝酒，至于事情办不办得成，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就当公费帮自己维护关系了。 “王书记，不是我故意泼你冷水哈，我觉得咱们此行希望不大，我那同学虽然在省厅里还算说得上话的人，但是你们那个项目太小啦，对人家省交通厅来说根本就排不上号。要我说我们还不如去市交通局跑跑，我在市局里还有几个朋友，说不定到时还能帮忙说说话。”张国强从心眼里觉得这事不靠谱，自己只需要出工不出力就好了，为了不事后落埋冤，有些招呼要办在前面。 “没事，张局长，我就是试试而已。成不成再说吧，倒是辛苦张局长你陪我走一趟了。”对张国强的心思，王子栋能猜到个大概，毕竟在一般人眼里为了一条乡村道路跑省交通厅求资金，听起来确实不大靠谱。 要是自己没有过硬的关系，王子栋对此也不会抱太大的期望。所以对张国强的小心思，王子栋并没有多介意，毕竟人家只是来帮忙的，能陪着自己跑一趟找找关系就已经算不错了，如果硬要人家把事情办成，那就太不讲道理了。 到省城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两人就在离交通厅不远的地方办了住宿。 安排妥当后，王子栋就让张国强先跟他那同学联系着，自己要先回一趟家，给张国强留了个家里的电话，让安排好之后电话联系。 交代完之后，王子栋就赶紧坐车往家里赶去。回来之前王子栋就已经跟家里联系过了，爷爷也说了要等自己一起吃晚饭，现在时间已经这么晚了，为了不让爷爷久等，王子栋也顾不得安排张国强了。 好在这里离家属院也不算太远，没一会儿就回到了熟悉的七号楼。 “哥，你终于到啦。你再不回来，我肚子都要饿瘪了。”刚一进门，王子栋就听到表妹高静娇滴滴的抱怨声，迎面见到就是一个飞奔过来的少女身影。 “行了行了，都是我的错好吧，下次回来我就不坐汽车了，直接一个筋斗云刷的一下飞回来。”王子栋对这个表妹还是非常宠溺的，前世自己众叛亲离后，表妹算是对自己最亲近的家人了。 “你就吹吧……哥，你看外公对你多偏心，知道你要回来，把家里人都叫了回来，还专门要求等你到了才能开饭。”高静跑到王子栋身边后，才靠近王子栋耳边轻声嘀咕道。 王子栋笑了笑没有反驳，摸了摸高静的头表示知道了。爷爷对自己的偏爱，王子栋一直都是知道的，也许是因为自己父母早逝，从小就在爷爷身边长大，两人相处时间最多，再加上爷爷经历了丧子之痛，把对长子的爱也投注在了自己这个长孙身上。 “爷爷，二叔，二婶，小姑，不好意思，回来晚了，让您们久等了。子梁也从学校回来啦，越来越精神了。”一进到客厅，家里人都围坐在沙发上闲聊，王子栋赶紧上前一一问好。 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招手示意王子栋过来坐，二婶和小姑也是连忙起身上前围着王子栋转了好几圈，嘴里还关心的嘀咕着类似瘦了，黑了，是不是乡下伙食不好之类的家常话，只有二叔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看样子对上次王子栋的话还心存芥蒂。 “王子梁，你哥回来了，你连招呼都不知道打一个吗？”王子栋和小姑正在说着家常话，二叔突然语气愠怒地朝着一旁的王子梁怒吼了一声。 虽然自己对侄子上次说的话有些不开心，但是自己作为长辈，就算在晚辈面前拿捏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看着眼前的侄儿为人处事越发的大气，自家的小崽子却连招呼都不知道打一个，像个愣头青一样，心里顿时觉得一阵恼火，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第42章 夸赞 “大哥好”王子梁被自己父亲的一声怒吼吓得一哆嗦，不情不愿的起身干巴巴的打了声招呼。 对自己这个大哥，王子梁心里一直有些疙瘩的，凭什么年龄相差不大，但是在爷爷面前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好不容易得知王子栋被分配到了乡下，本以为可以得意一下，结果转身又听说王子栋被提升为正科级了，再加上前段时间在家里无意间听到自己老爸抱怨了几句王子栋，王子梁今天才故意不搭理王子栋的。 结果没想到被自己老爸一顿教训，王子梁心里也是郁闷得不行。 “行了，今天子栋难得回来，教育孩子的事等你回自己家再做。”老爷子见客厅的气氛变得尴尬，沉着脸发话道。 见老爷子发话了，王庆军自然不敢反驳，只得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转过头对着王子栋说道：“子栋，你去宣唐也快小半年了，听说你现在都已经是一个乡的党委书记了，跟大家说说你的工作情况吧。” 王庆军的话一出口，王子栋就明白了。二叔这人平时还好，就是有些斤斤计较，刻薄寡恩，刚才虽然表面上是在教育王子梁不懂礼貌尊卑，但是也不是没有拿话点自己的意思。 “二哥，子栋难得才回来一趟，就不要聊工作了吧，马上就开饭了。”就在王子栋沉吟着怎么回答的时候，小姑开口了。 小姑虽然一直都没有出来工作，看起来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家庭妇女。但是从小在官宦家庭长大，夫家也是军队的干部，对这些官场中人勾心斗角的场面自然还是了解的。 再加上一个是自己二哥，另一个是过世大哥的独生子，小姑王红霞也不希望两人真的闹出什么矛盾。 王子栋扭头感激的朝小姑点了点头，一般情况下，关于工作上的事情小姑都很少发言的，今天突然的插话，明显是想替自己解围。 “没事，开饭还有一会儿，老爷子和我都很关心他的工作，子栋平时也不说回来看看我们，今天难得回来一趟，跟我们汇报一下没关系吧。就算做得不好也没关系，正好我们还能帮忙出出主意。”王红霞是家里的小妹，再加上又没有出来工作，政治地位几乎没有，王庆军也就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上次老爷子和自己谈话，王子栋作为一个旁观人说了几句话让老爷子赞同不已，显得自己好像还不如一个年轻人，正好今天有这个机会，王庆军也想了解了解自己这个好侄儿在工作上是不是表现得还是那么优秀。 老爷子微眯着眼睛坐在沙发的主座上，看似对什么都不关心，实则也在听着儿女们的对话，对王庆军的心思，老爷子看得非常清楚。 心里也是感到一阵失望，自己这个儿子，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么争强好胜，连被自己的晚辈抢了一次风头就可以记恨这么久。还不如一个年轻人稳重，看着一旁端坐着神情淡定的王子栋，老爷子张了张嘴，正打算开口。 王子栋一直留意着爷爷神色，见老爷子准备说话，连忙开口道：“爷爷，二叔，真是不好意思，这么久都没有回来看望您们，主要是我也确实刚接触工作，对很多事情都谈不上了解，所以想多花些心思在工作上。”王子栋先简单为自己没有回来看望爷爷二叔道了个歉，接着就直视着老爷子的目光，有条不紊的汇报起了自己的工作。 “黄都乡位于宣唐县靠近江北省的交界处，辖区内山地较多，交通方面……” 去黄都乡这么长时间了，王子栋几乎已经跑遍了乡里的各个角落，关于黄都乡的各种材料，更是烂熟于心。虽然现在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黄都乡的工作，但是不经意间还是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所思所想，还有准备在黄都乡实施的各种规划阐述了出来。 看着眼前汇报起工作来从容淡定，稳重大方的侄儿，王庆军虽然心里对王子栋有些不满，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年轻人已经不再仅仅只是家里的小孩子了，走到外面，也算是一个地道的官场中人，也许在他自己的辖区里，他已经是一个运筹帷幄，不怒自威的一把手了。 王子栋汇报完毕后，客厅里一阵沉默。就连王子梁此时也不禁对王子栋有些侧目，本以为自己这个堂兄当初被分配到乡下后只能混日子了，没想到现在好像越做越好了，至少王子栋刚才汇报的那些内容，换做自己是想不到的。 “看来这半年来子栋的长进确实不小，当初你说你要去基层锻炼一下，我还有些担心你会不适应，看来是我多虑了，事实证明想要培养一个优秀的干部，只有到基层去，到那些艰难困苦的地方去，到党和群众需要的地方去，去摔打，去磨砺，只有经受住这些，才能得到更好的成长。” 老爷子平时虽然对王子栋有些偏爱，但是最多也就是亲近一些，像这种在公开场合夸奖的情况却是很少，即使是现在王家的接班人王庆军，老爷子平时也是不加言辞的，稍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就会招来一顿训斥。老爷子今天一反常态的夸赞让众人也是一阵惊讶。 “子栋啊，你没有让爷爷失望，走，大家先吃饭，等会吃完饭你再到我书房来详细跟我聊聊。”老爷子意犹未尽的说道。说罢就带头往饭厅走去，王子栋也赶紧起身快步走到爷爷身边搀扶着他的手。 看着两人步伐一致的背影，对王子栋今天成熟稳重的形象，一屋子的人坐在客厅面面相觑，脸上都浮现出疑惑，震惊的表情。 第43章 意外的态度 锦江饭店，王子栋和张国强已经在大门口等候了快半个小时了，但是客人还没有到。 昨晚张国强打电话到王子栋家里，告知其已经和自己的同学约好了今天中午在锦江饭店用餐，所以王子栋一大早就和张国强会和了，然后就到锦江饭店安排好了菜品，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一起来到楼下大厅等候。 这个饭店距离交通厅并不算远，下班过来也就几分钟的路程，但是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快半个小时了，人还没有到。王子栋不禁朝张国强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王书记，放心吧，我那老同学昨晚都答应好了，肯定没问题的，估计是有什么事给耽误了，我们再等等吧。” 张国强知道王子栋在担心什么，说实话，张国强此时心里也有些打鼓，但是想到自己和老同学之间的关系，再加上他昨晚答应得也挺爽快的，应该不会故意放自己鸽子吧？ 王子栋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又和张国强聊起他这同学的一些喜好之类的。 张国强的同学名叫吴斌，现在是综合规划处的一名副处长，其主要工作就是负责全省各种新建交通项目的规划审批工作，所以对王子栋他们要办的事来说也算是对口了。 其实王子栋昨晚用餐后又陪爷爷在书房聊了不短的时间，期间也提到过自己这次回省城的目的，老爷子对王子栋打算找关系的想法倒是没有什么反对意见，甚至还主动给王子栋提供了一个以前属下的联系方式。让王子栋如果事情办得不顺利的时候可以尝试联系一下这个人。 王子栋本来打算今天上午就跟爷爷的这位故旧联系一下的，但是张国强打来电话说已经安排好和吴斌会面的事，王子栋也觉得有个熟人先了解一下交通厅的情况也不是坏事，不然自己冒然的就跑去找领导办事也有点莽撞。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王子栋发现前方有一个身穿中山装，手拿公文包的男子朝自己的方向走来，用眼神示意了张国强一下，张国强转过头打量了一眼，就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迎了上去。 “老同学，你终于来啦？我还以为你老兄现在升官了，就不理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了呢？”张国强伸出双手迎了上去，嘴里说的话反倒没有谄媚，而是像老朋友见面一样损了一句，不过这样一句话也让吴斌找回了老朋友见面的亲切感，而不是工作关系上的。 “我不理谁也不会不理你这家伙啊，我们可是在一个碗里分过饭吃的兄弟。确实是不好意思，刚才被处长叫到办公室谈话，耽误了一点时间。”王子栋听张国强聊起过，两人以前读书的时候正赶上灾年，国家粮食紧张，当时两人又都是十几岁的半大小子，整天饿得心里发慌，还好张国强钓鱼是把好手，有时候钓到鱼都会叫吴斌一起加餐，所以两人的关系才会这么好。 “老吴，这是我朋友，王子栋，现在是我们县黄都乡的党委书记。”见吴斌打完招呼就把眼神往王子栋身上转去，张国强赶紧开口介绍道。 “吴处长好，我是王子栋，感谢吴处长今天百忙之中还抽时间莅临了。”王子栋见张国强介绍自己了，上前一步，面带微笑的伸手和吴斌打了个招呼。 “什么感谢不感谢的，我这个副处长在省里就是个打杂的，你是老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说这些就见外了。那咱先进去？有什么话边吃边说吧，下午还要回单位上班，时间有限。”吴斌倒是很给面子，伸手和王子栋握了握，说话的语气也很是谦虚。 王子栋刚才在大门口等了那么长时间，心里都做好了准备来人是一个傲气的主儿，没想到张国强这个老同学看着还挺靠谱的，难怪刘县长会把张国强派来陪自己一起来县城，看来刘县长对张国强这个同学还是挺认可的。 “对对，大家都别在这儿站着了，饭菜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边吃边谈。”张国强见两人已经互相认识了，就接过了话头，然后走到了吴斌侧前方引路。 因为要谈事情，王子栋还专门安排了一个包间，饭菜也准备的很丰盛，这里是川省的省会，可不是黄都乡那个偏远乡村，光是今天这一桌就顶得上普通人几个月工资了。 对此，王子栋也有些肉疼，毕竟这都是花的黄都乡政府的钱，只是要想求人办事，不付出一点东西也不可能。多少人想付出，还找不到门路呢。 三人进了包间后，王子栋和张国强一致强烈要求吴斌坐主座，吴斌假意谦虚推辞了几句，最后在两人的“强迫”下才不得不无奈的落座，嘴里还不停嘀咕道：“太客气了，你们是主人，我是客人，哪有客人坐主座的。” 见吴斌落座了，王子栋才和张国强相视一笑，接着各自落座。饭菜上齐，张国强身为中间人，率先开口提了一杯，等一杯酒下肚后，三人的气氛才慢慢热烈起来。 吴斌昨天电话里已经听张国强简单介绍过此行的目的了，见这个王子栋态度不错，从今天的安排上来看也是用心了的，光是这一桌饭菜的价格就不一般，心里对王子栋也多了几分认可。 吴斌平时也见过不少求自己办事的人，有的人仗着有关系，来了就开口让自己办事，一点都不会做人，还有的人则是谄媚过度，恨不得上来就直接砸钱把人砸晕，对这种事吴斌一向都是如避蛇蝎，毕竟自己身处这个位置，虽然级别不高，但是权利不小，盯着自己的眼睛还是不少的，吴斌又对进步还抱着极大的期望，所以王子栋今天这种客气又不失分寸的表现才是吴斌最满意的。 酒过三巡后，吴斌见王子栋一直听着自己和张国强叙旧，偶尔面带笑容附和一声，完全没有着急聊工作的事，忍不住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王书记看着年轻，没想到还挺有定力的。 “王书记，听说你们乡里现在想要修一条连通隔壁江北省的道路，现在资金上还有些缺口？”吴斌主动提起酒杯，故作无意状的开口询问了一句。 第44章 小家子气 见吴斌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王子栋也松了口气，毕竟吴斌如果只是单纯碍于张国强的面子，那今天完全可以只是吃吃喝喝装傻充愣，没必要主动开口提修路的事。 王子栋之所以没有一上来就求吴斌办事，也是想看看吴斌的真实态度，万一吴斌只是假意答应，事后完全不出力，到时浪费的就是大家的时间了。再严重一点，要是吴斌当场拒绝了，这样大家面子上更不好看了。 所以眼见吴斌主动开口，证明其确实存了帮忙的心思，王子栋也就不再掩藏，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自己前几天写的申报材料，递给了吴斌，然后汇报起了黄都乡的具体情况。 吴斌放下筷子，接过材料一边翻看，一边听着王子栋的具体解说，等王子栋说完以后，吴斌沉吟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道：“王书记，恕我直言，如果你只是用这份材料报上去，厅里是肯定不可能通过的。” “我对交通厅的情况也不大熟悉，还好今天有吴处长您在，还请吴处长指点一二。”见吴斌话里有话，王子栋也是放低身段请教了起来。 见王子栋态度恳切，吴斌微微点头满意的笑了笑。看来不管什么样的人，官大还是官小，好为人师这个毛病基本上都有。 “首先，你这个申请材料的名义就不对，如果你是以黄都乡为申办单位，厅里肯定是不可能立项的。所以你要跟你们县里商量一下，让你们县里以他们的名义递上来，第二点就是这条道路修通的意义，如果只是对你们黄都乡的发展有利，那意义就不大了，所以要讲清楚这条路对你们县东北一大片区域的发展前途都有利，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你们需要的资金量太小了，这点钱用得着厅里来批吗？所以你明白了吧。” 王子栋听明白吴斌的意思了，一句话，事情太小了，交通厅看不上。也对，毕竟没有哪个乡镇单位的领导会像自己一样这么无聊，居然会为了十来万块钱跑省里来要钱，王子栋此时也不由得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那吴处长，您看我们要是把申办单位改了，扩大修路规模和资金后，这份计划在省厅通过的希望大吗？” 既然吴斌说规模小了厅里看不上，那王子栋完全不介意把修路规模往大了报，反正修完黄都乡到大兴镇的道路后，把通往县城的路重新规划修整一下也不是没好处，那段路本来就烂得不成样子了，能重新修当然更好了。只是不知道吴斌对这事的把握大不大。 “如果这些要求都能达到，这份计划在我这儿当然没问题，但是到了上面能不能通过，这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毕竟领导们的想法不是我能干涉的，只是我会努力帮你们说项一下的，谁叫我跟老张的关系在这儿呢。” 吴斌答应得很爽快，毕竟自己身处这个位置，每天都有无数的计划书递到自己这儿来，多一个宣唐县的计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这份申请材料里提到的打通跟江北省的交通要道这个理由，对省交通厅来说也还是挺有说服力的，再加上自己跟张国强的关系，一个顺水人情而已，给了就给了。 王子栋听到吴斌的回答，沉默了一会儿，吴斌虽然答应得很爽快，但是他只是规划处的一个副处长而已，项目在他这儿通过只是第一关，想要真正让项目通过，然后把钱拨下来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但是黄都乡修路的计划却是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 “要是交通厅的孙副厅长能帮忙说和一下的话，审批流程是不是可以优化一下？”整理了一下思绪，王子栋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额，是孙国威副厅长吗？你认识孙厅长？”吴斌听到孙副厅长几个字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急切的问道。本来以为今天只是卖老朋友一个人情，没想到突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来了兴趣。 “嗯，家里有长辈和孙厅长共事过，有一些交集。吴兄，你说要是孙厅长愿意帮忙，我们这个事情成的概率怎么样？”王子栋含糊的回答道，也没有具体说自己和孙厅长的关系。 对于孙国威，王子栋有一些印象，但是不多。往年过年的时候，这个孙国威都会到爷爷家来拜年，但是每年来给爷爷拜年的人实在太多了，王子栋也不可能对每一个人都印象深刻。 还是昨晚跟爷爷聊天时说到要去交通厅办事的这个问题后，爷爷才给自己推荐了这个孙副厅长。 王子栋这才知道这个孙副厅长年轻的时候在省委办工作过，还给爷爷服务过一段时间，所以算得上是爷爷一手提拔起来的。 王子栋本来以为还要通过其他关系才能找到交通厅的熟人，没想到爷爷手下直接就有这层关系，再加上吴斌今天的说法，王子栋也觉得自己那个要个十几二十万的想法实在太小家子气了，既然都已经找关系了，干嘛不一次性到位，要是能拿到一大笔资金，黄都乡的发展就真的走上快车道了。 虽然王子栋只是说家里和孙副厅长有一些交集，但是吴斌可不是那种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小年轻。要是关系不到位，人家会直接说让孙副厅长出面吗？ 想到这儿，吴斌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依然谦逊有礼的王子栋。其实刚开始听老张介绍眼前的年轻人就是黄都乡党委书记的时候，吴斌就很惊讶于这个书记的年轻了。 即使是放在二代云集的省委省政府里，这么年轻的正科级也不多见。只是想到王子栋只是一个偏远地市的乡下书记，吴斌觉得王子栋可能是在当地有点背景，这和自己关系也不大。 但是现在听王子栋随随便便就抬出了孙副厅长，吴斌才算真正的重视起王子栋来，毕竟孙副厅长才是能决定自己前途命运的人。 “王老弟，你要是真能说动孙厅长出面，那这事就绝对不会有什么意外了，而且办理的速度也不会让你失望。 你也许对我们厅里的情况不大了解，现在的老厅长年纪大了，明年开年就要退，孙副厅长作为常务副厅长，厅里的事务基本上都是他在把控，所以你明白了吧。”吴斌此时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跟王子栋推心置腹起来。 第45章 联系 王子栋昨天也听爷爷提起过，孙国威明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会转正，所以对吴斌的说法，王子栋并不感到意外。 “那这事就麻烦吴处长了，孙厅长那边我来想办法沟通。”王子栋主动提起酒杯，感谢着说道。 一旁的张国强一边吃菜一边听着两人间的对话，刚开始还不甚在意，只是觉得老同学还是挺给自己面子的，听到后面才微微一愣，自己好像听到了一点小秘密。 难怪县里都在传这个年轻的王书记有背景，不过大部分人都觉得王子栋的背景就是宋书记，毕竟他是宋书记带过来，一手提拔起来的，但是听到今天这场对话，张国强对那些人的说法就有些不以为然了，能随随便便让一个副厅级干部帮忙说话，这背景会只是一个简单的县委书记？ 正事谈完，接下来三人就开始聊起了一些私人话题，在场的几人都是官场打磨多年的人物，即使王子栋也算得上酒精考验了，再加上互相之间都是刻意结交，房间的气氛越来越浓烈。 一直到下午上班时间，三人才结束聚会，在饭店门口依依不舍的告别。 “王老弟，今天认识你真是高兴，你是老张的朋友，就是我老吴的朋友，大家以后一定要常联系。”吴斌一只手搭着王子栋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着王子栋的手亲热的说道。 “当然，能认识吴兄也是我的荣幸，以后吴兄有事随时招呼一声，随叫随到。”王子栋也是拍着胸脯保证道。 见两人在街口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站在一旁的张国强只觉得心里一阵好笑，自己这老同学虽然对自己确实没话说，但是对自己以前带来的人可没有这般好的态度，看来还是权利吸引人啊。 王子栋只是提了一嘴跟孙国威有点关系，吴斌的态度就发生了这般大的变化，这让张国强心里也泛起了一阵涟漪，吴斌都副处了，还在想着进步，自己这些年是不是太不求上进了？ 看来自己也应该抱一抱王书记的大腿，说不定以后还有意外的惊喜。而且自己这次作为中间人的角色，跟王书记的关系本来就不错了，这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吗？ 三人一阵寒暄告别，等目送吴斌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后，王子栋才回过神和张国强商量起了接下来的安排。 张国强主动提议先跟刘县长汇报一下情况，然后取得同意后自己单独回一趟县里准备新的申报材料，王子栋则继续留在省城跑跑关系。 对这个建议，王子栋当然没什么意见。心里也明白这是张国强的示好，毕竟这事说起来本来跟他关系不大的，能来陪自己一趟，还介绍关系给自己认识就算仁至义尽了。 但是现在又提出主动帮自己回一趟县里准备材料，王子栋当然明白是因为刚才酒桌上的话让张国强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不过尽管如此，王子栋心里还是很感激的，不管怎么说，这次张国强对自己的帮助还是挺大的，要是以后有机会这个人情还是要还的。 两人商量了一阵，王子栋就回到饭店里借电话打回了县里，刘县长接通电话后，王子栋把这次跑项目的情况做了一个大概的汇报，然后提出了修改申报材料的问题，电话那头的刘县长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这事又不费什么力气，办成了对县里是一件大好事，办不成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电话汇报完后，张国强也就不愿耽误时间，决定坐下午的车回县里，王子栋倒是不想张国强那么辛苦，主动提议在省城玩一玩再回去。 不过张国强现在也想好了，既然要抱大腿，那就要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想玩什么时候不能玩，现在帮王子栋办好这件大事才是最重要的。 见张国强坚持要今天回，王子栋也就不再勉强，陪着一路到了汽车站，直到把张国强送上车后才坐车回家。 到家后家里除了工作人员其他人都不在，王子栋就先回房间休息了一会儿，等酒意渐渐消散后才找出了孙国威的联系方式拨通了电话。 孙国威办公室，此时的孙国威正在听着下属汇报工作，自从老厅长要退休的消息传出来后，这间办公室里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 对此，孙国威感觉既幸福，又烦恼。对于别人的重视，孙国威当然也觉得欣慰，但是有一些人有事没事就往自己办公室跑，说的事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这已经影响到孙国威的正常工作了。 偏偏对这种事孙国威还不好说什么，虽然上面对自己转正的事基本上已经定了，但是文件没下来，一切就都还有变数，孙国威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到处得罪人。 “玲玲玲” 电话铃声突然在办公室里响起，孙国威怔了怔，平时找自己的电话都是外间秘书那的那台电话机，办公室这台电话是内线电话，只有一些特殊地方才能打进来。 孙国威不敢怠慢，挥了挥手手示意下属暂时回避，等人出去后孙国威才接起了电话。 “您好，我是孙国威，哪位领导找我。” “孙叔叔，我可不是领导，我是七号院的王子栋，不知道您还记得我不。”电话一接通，王子栋就自报家门道。 七号院孙国威当然知道，王老书记的家，这可是自己最大的后台，虽然老书记现在已经从一把手的位置上退下来了，但是当初的那些门生故吏可是依然还在位，最重要的是老书记是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以前在部队的一些战友领导，现在活跃在中央的也为数不少。 所以虽然王老书记退下来了，但是孙国威还是每年逢年过节的都会去请示汇报，这个习惯几十年都没有变过，对老书记的家庭状况当然也有一定的了解，所以电话里的声音一传过来，孙国威心里就有数了，这好像是平时一直跟着老领导身边的那个大孙子吧？ “当然记得啦，子栋啊，你应该都毕业了吧，老领导身体最近还好吧。”孙国威语气热情和蔼的回答道。 虽然对王子栋今天打电话来感觉有点意外，但是以孙国威的心理素质，还不至于让这点情绪影响自己的行为。不管有什么事，和老领导的家人处好关系没有坏处。 第46章 钓鱼吃饭 “爷爷身体还算健朗，昨天聊天时还念叨您呢。我已经毕业了，现在在下面的通州市工作。”王子栋没想到孙国威连自己今年毕业的事都记得，对孙国威的记忆力也是一阵佩服。 听说委员长就有这个能力，对下属和下属家人的生日了如指掌，有时跟下属聊天的时候突然念叨一句你家谁谁谁寿辰到了吧，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却让下面人感激涕零，觉得这是领导对自己个人的看重，从而对委员长产生效忠的想法。 “健康就好，真是谢谢老领导了，难得他老人家还挂念着我，子栋啊，你工作还顺利吧，怎么想到跑通州那么远的地方去了，要不我跟老领导汇报一下，你到我交通厅来工作吧。”孙国威笑呵呵的问道，虽然知道王子栋的工作肯定是不需要自己操心的，但是为了表达亲近，还是主动提了一句。 “谢谢孙叔叔了，我是自愿到基层去锻炼一下的，要是以后混不下去了，就到孙叔叔您手下来帮您提包，您到时可别嫌弃我手笨啊。” 孙国威本以为王子栋身为老领导的长孙，一定是一个飞扬跋扈的二代，没想到说话这么谦逊有礼，对老领导更加钦佩有加，不愧是老领导，教孙有方啊。 心中对和王子栋接触更是没有抵触了，两人寒暄了好一阵，王子栋才提出后天到孙国威办公室去拜访。 孙国威明白，王子栋不可能无缘无故给自己打电话叙旧，对他提出的要来拜访的请求欣然应允。 看来这个王大少是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帮忙办了，想到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孙国威脑袋也是一阵大一阵小，最好不要是来要什么工程之类的，要真是那可就麻烦了，拒绝吧，容易得罪人，要是答应了，出事的话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希望王子栋不是那种一心想着靠关系赚大钱的二代了。王子栋当然不知道孙国威此时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会哂然一笑。 王子栋就算现在再缺钱，但是从来也没想过要靠关系来承包工程赚钱，毕竟好歹也是有未来几十年经历的人，真想赚钱的话有大把的机会。 不过王子栋也理解，现在很多二代们已经靠着批条子之类的赚足了第一桶金，只不过王子栋和他们的追求不一样，钱当然也喜欢，但是够用就行了，要是重生一场，只是为了钱多钱少而奋斗，那未免也太过失败了。青史留名，为百姓做一番事业才是王子栋所追求的。 通话结束后，王子栋一时也不知道该干嘛了。跟孙国威约好的后天上午见面，张国强那边弄好材料，最快过来的时间也是明天晚上了，中间这一天时间王子栋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看来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了。 想到这儿，王子栋决定给谢伟打个电话。还好谢伟那家伙前段时间买了个传呼机，专门给王子栋打电话来通知了一下，要不然就谢伟那家伙的性格，想找到他人还真有点难。 没一会儿，电话就回了过来，谢伟一听说王子栋回来了，急吼吼的就说马上过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王子栋在家等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往外面走去，毕竟家属院里戒备森严，谢伟的车想要开进来太麻烦了，还不如自己出去来得方便。 刚走到门口，一辆挂着军牌的吉普车就驶了过来，车子径直驶到了王子栋面前，王子栋朝里望了望，确定是谢伟后，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你这家伙回来得可真是时候，该不会是知道我今天约了几个美女一起玩儿，专门回来泡妞的吧。”王子栋刚一上车，谢伟就挤眉弄眼的打趣道。 “你呀，整天这么瞎胡闹，小心哪天公安局把你抓起来，判你个流氓罪。”王子栋对谢伟这家伙的恶趣味也很是头疼，没好气的嘲讽了一句。 “是你思想复杂了吧？我说了要干什么了吗？没看出来王大少你居然是这种人。逗你玩儿的，我这不是前段时间去财大那边办事，认识了一个女大学生，今天好不容易才约出来一起去郊区钓鱼吃饭，人家害怕跟我一个人单独玩儿，才带了寝室里的同学。你该不会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东西了吧。”谢伟一脸无辜的解释道，说完才忍不住嘿嘿一笑。 王子栋也是服了谢伟这家伙了，刚才故意说得那么暧昧，自己只是随口搭了句话，结果反倒被这家伙倒打了一耙。 见王子栋摇了摇头没说话，谢伟这才收敛起了笑容，不再继续说笑。 “你还记得上次在帝豪娱乐城，肖云那伙人不？其中有个叫猴子的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那家伙前段时间到处打探你的消息，不过你跟市委这群人没什么交集，他问了一圈都没消息才收手。”车开出马路后，谢伟才突然想起这件事，立马告诉了王子栋，顿了顿，又接着问了一句：“那小子居心不良，要不要我收拾收拾他。他老子跟姓肖的走得很近，正好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你们圈子里的事你自己决定就好，我对他不感兴趣。只要他不在我面前蹦跶，我才懒得理他。” 王子栋知道谢伟对肖云那伙人本来就不满，再加上那天晚上那个猴子嘴巴不大干净，要是自己想收拾他的话，谢伟当然愿意做这个出头鸟，这样对他也有好处，至少有王子栋在背后撑着，即使出了什么事也有人保他。 不过王子栋现在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对这种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没什么兴趣，换作他们的父母来还差不多。 “你这是往哪儿开啊？怎么越走越偏了。”王子栋见谢伟闷着头就一路狂奔，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我刚不是说了吗？去郊区钓鱼吃饭呀。你哈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已经在出发的路上了，这不是看你联系我，我就把那几个大学生放在路口回来接你了，现在那几个妹子还等着呢。”谢伟一脸无辜的回答道，心里还纳闷自己刚才没说吗？好像是没说哈，嘿嘿。 第47章 段位不高，不要强撩 靠近郊区方向的一处路口旁，几个女生围着中间的一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拷问着。 “宛蓉，你男朋友也太不靠谱了吧，居然就把我们丢在这儿自己跑了，我看你还是别和他来往了。”说话的是一个扎着马尾，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纤细的女孩子。 “刘洁，你就别提这个事了，人家刚才不是说了要去接一个朋友，马上就回来嘛。再说了，宛蓉都没说什么，我们就不要在中间煽风点火了。雅婷，你说是吧？”叫宛蓉的女生还没开口，站在一旁一个身材微胖，嘴里还不停吃着零食的女生就抢先开口了。 另一个站在一旁一直没有搭话的女孩只是微笑着看着三人聊天，见话点到自己头上才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宛蓉感激地看了一眼帮忙插话的女生，对刘洁的挑拨离间，宛蓉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大家都是一个寝室的，平时关系处得也还算可以，但是刘洁平时就爱跟社会上的人来往，今天来之前，刘洁还满心的不情愿，要不是大家一起帮忙劝说，她根本就不会出来陪自己。 没想到发现谢伟开车来的以后，刘洁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改变，刚才在车上就一直主动跟谢伟搭话，各种崇拜夸奖谢伟，现在在自己面前却又说这种话。 杨宛蓉虽然还只是个没出学校的大学生，但是并不代表她就是傻白甜，对刘洁心里的小九九一点都看不出来，只是大家都是一个寝室的，有些东西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的话大家以后就没法相处了。 所以此时雅婷和张萌能出面帮自己反驳，雅婷觉得还是挺感激的。 见自己一句话惹得三人都对自己不满，刘洁讪讪一笑，不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王子栋和谢伟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这样一幅场景。两个女生站在一堆，另外一个女生对立而站，双方好像在争执着什么。另外还有一个女生站在人堆外围，场面气氛有些尴尬。 谢伟直接把车开到了几个女生面前，下车打了声招呼，几个女生才恢复了笑容。 估计几人也是站得有些疲了，见车一到，赶紧一溜烟挤上了车，还好谢伟车子的后排空间比较大，几个女生也都是体型纤细的类型，四个人挤在后座倒也不算拥挤。 一上车，众人就先一阵自我介绍，王子栋也一一打了声招呼，直到介绍到范雅婷的时候，王子栋才发现眼前的女孩子有些眼熟，仔细打量了一阵才发现这是上次卖录音机的小摊贩。 只是和上次认识的女摊贩不同，上次的范雅婷梳着一头大辫子，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乡下姑娘的打扮。 今天的范雅婷明显收拾了下，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头发虽然只是随意的披着，但是看起来靓丽了不少。 范雅婷也认出了眼前的王子栋，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没有开口相认。 “几位美女，这是我的好兄弟王子栋，别怪我没提醒大家，单身的可要抓紧机会哟。”见几人互相认识了，谢伟怪叫一声，开起了王子栋的玩笑。 王子栋无奈的扫了谢伟一眼，每次跟这个家伙在一起，他就总是恨不得给王子栋介绍一大堆美女，王子栋有时都会怀疑，要是自己在古代是皇帝，谢伟肯定就是天字第一号佞臣，专门诱导皇帝吃喝玩乐的那种。 听到谢伟说王子栋是单身，其他人倒是没怎么在意，只有刘洁眼前一亮。 其实在来之前，刘洁对杨宛蓉的男朋友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没想到谢伟居然开了一辆挂军牌的吉普车，刘洁家就是本地的，所以经常不回寝室，平时还喜欢和外面社会上的人一起玩乐，经常听那群人吹谁谁谁有多牛逼，其中一次就听人聊起过类似的车牌。 再加上刘洁家里也有长辈在政府任职，耳闻目染之下，对权力的感触比其他几个女生更深一些。 所以其他几人只是单纯觉得谢伟条件还不错，居然能有车，只有刘洁才明白这辆车车牌代表的含义。 只是谢伟明显跟杨宛蓉更对眼，自己刚才在车上好一阵搭讪，但是效果都不大理想，还惹得寝室的几个室友对自己产生了不小的意见。 现在看到王子栋，刘洁就更感兴趣了，相比起谢伟，眼前的王子栋同样的年轻帅气，但是往前排一坐，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就油然而生，这让刘洁想起了以前陪父母去拜访一位领导时的画面。 再加上刚才王子栋一个电话就让谢伟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跑去接他的表现，这让刘洁更加确定眼前的王子栋身份地位还在谢伟之上。 想到这儿，刘洁决定转换目标，开始主动挑起话题，和王子栋攀谈起来。 王子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刘洁聊着，只是这个刘洁经常说着说着就拐弯抹角的打探王子栋的底细，王子栋无奈的和谢伟对视了一眼。 在他们的圈子里，像这种主动贴上来的女生，两人以前见得太多了，王子栋虽然对这种事不怎么感兴趣，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相比起那些女人，眼前的这个虽然长相身材不错，但是明显年纪太小了，段位还不够高，自以为自己的小心思隐藏得很好，但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但是这人毕竟是谢伟女朋友的室友，王子栋也不好拆穿，为了不让刘洁继续纠缠，只得老老实实的说自己是谢伟同学，现在在宣唐县下面的乡政府工作，这次回来是出差的。 刘洁一听说王子栋是在一个偏远地区的乡政府工作，瞬间就对他没兴趣了。本以为这次可以遇到一个白马王子，谁知道是个乡下的农民。 在刘洁的理解里，有权有钱的人应该都是在大城市大单位，至于那些乡下地方，能有什么优质男？看来还是谢伟厉害，人也不错，对不如自己的同学都这么照顾。 要是王子栋知道刘洁此时的想法，心里估计也会无奈发笑。这个小妹妹也太自恋了吧，她该不会觉得只要她想勾搭王子栋，就勾搭得上吧？ 反倒是一旁的范雅婷，刚开始见刘洁和王子栋聊得挺好的，就自顾自的坐一旁没有搭话。见刘洁一听王子栋在宣唐工作就转变态度，范雅婷心中才觉得一阵不爽，宣唐怎么了，自己家也是宣唐的呢？ 第48章 白手套候选人 钓鱼场离市区并不算远，出城后十几分钟就到目的地了。只是相比起后世蓉城周边景区火爆的气氛，现今钓鱼场的生意相当冷清。 毕竟现在还没有实行双休制，老百姓的经济条件也还不富裕，像这种休闲渔场还只是小部分人的娱乐项目。 眼前的钓鱼场明显是由民房改建的，相比起后世那些奢华的避暑山庄来说算是很寒酸了，但是胜在原汁原味，钓鱼场位于一处天然峡谷中，两边绿树成荫，山石嶙峋，不远处还有一道溪水潺潺流淌。 王子栋没有带鱼竿，好在这里的老板免费提供渔具，找了处方便摆放躺椅的树荫下，打窝，穿鱼饵，抛鱼竿，做完一系列准备工作后，王子栋就惬意的躺在躺椅上休息了。 至于能不能钓到鱼，王子栋倒是很佛系，能钓到固然好，钓不到也没什么要紧的，反正只是找个地方打发时间而已。 至于谢伟，刚一到目的地，就拉着杨宛蓉往那些还没开发的偏僻山林钻去，也不知道是真的喜欢探险还是单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谈情说爱，以王子栋对谢伟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居大。 刘洁见两人要去探险，也提出过想要跟着一起，但是被谢伟拒绝了。刘洁对谢伟的话不敢反驳，只得闷闷不乐的回到了三个女生的人群。 三人虽然因为一些事情有些不和，但是好歹也是几年的同学加室友，出来玩表面上还是维持了和平。见刘洁无功而返，范雅婷和张萌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几个女生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这里的风景。不过几个女生明显对钓鱼没什么兴趣，反倒是跑到小溪边玩起了搬石头抓螃蟹。 王子栋看着眼前几个活泼开朗的小女生，再加上周边新鲜的空气，迤逦的风景，感觉这段时间为了功名利禄而奔波，渐渐焦虑浮躁的心情都得到了洗涤，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了不少。 只是王子栋明白，眼前的安宁祥和只是自己一时的感触，真要是让自己长期过这种生活，自己也会适应不了。 好不容易重生了一场，轰轰烈烈，惊险刺激的生活才是自己所追求的，这种平静的日子只能作为自己生活中的一点调剂品。 正当王子栋闭着眼睛休憩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道阴影遮住了头顶，睁眼一看，原来是范雅婷悄悄来到了自己身边。 “你怎么过来了？不跟你同学一起玩了吗？”王子栋笑着打了声招呼。 “我跟她们天天都在一起，有的是时间玩儿呢。反倒是你，上次问你名字也不说，今天不还是让我逮到了。”范雅婷撇了撇嘴，对上次王子栋不肯留姓名的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上次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你不也没跟我说你是财大的高材生嘛。我还以为你就是个普通小摊贩呢？” “我本来就是小摊贩呀，每年放假我都会出来卖东西呢。这叫通过实践学习理论，你瞧着吧，总有一天我的生意会做大做强的。”范雅婷见王子栋说自己是小摊贩，忍不住露出了标志性的狡黠笑容，说到自己会把生意做大做强的时候，还忍不住傲娇的扬了扬头。 王子栋对眼前小女生的豪言壮语倒没什么小瞧的，马上就进入90年代了，这个年代本来就不缺白手起家的英雄豪杰，相比起其中的大部分人，范雅婷有知识有文化，而且还放得下大学生的矜持，愿意到大街上去叫卖货物，谁又敢说她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呢。 想到这儿，王子栋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范雅婷，自己以后肯定是要一心走仕途的，但是对于那些商业上的见识，要是完全不用未免也太浪费了。 而且未来的三十年，经济发展是对官员最重要的考核指标，等自己以后主政一方了，要是能有属于自己的经济班底支持，很多工作做起来也容易不少。 其实王子栋一直有想过要不要把赚钱计划提上日程，只是王子栋父母早逝，二叔一家和自己关系又不算和睦，倒是考虑过小姑和表妹，可惜小姑对出来工作兴趣不大，表妹年纪又太小了，没有一个让王子栋放心的代理人，很多事情都不太好操作。 见到眼前的范雅婷，王子栋心里有了一些想法。只是现在谈这些还为时过早，不仅仅是对范雅婷放不放心的问题，还有现在政策没有完全明朗的原因。 有些事情不必操之过急，正好这段时间可以好好摸摸这个范雅婷的底细，到时肯定还要拉上谢伟一起，有了谢伟在中间制衡，王子栋才能放心让他们站在台前，自己则在幕后操控。 心里有了计较，王子栋对和范雅婷聊天也多了一丝兴致，和刘洁那种直白的套话方式不同，王子栋的段位就高多了，没一会功夫就把范雅婷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王子栋也没想到眼前的范雅婷居然是范伟光的女儿，想到范伟光那矮矮胖胖的身材，笑起来像是弥勒佛的模样，王子栋狐疑的盯了范雅婷一眼，心里不禁感慨老范追女生有一手啊，范雅婷老妈肯定基因很好吧。 范雅婷被王子栋的眼神盯得莫名其妙的，要不是见王子栋眼神清澈，没有那种让人浑身不自在的感觉，范雅婷都怀疑王子栋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了。 要是范雅婷知道王子栋心中的腹诽，估计恨不得一脚踩在王子栋脸上。 “雅婷眼光真差，那个姓王的就一个乡下来的，她居然还跑去跟他聊得不亦乐乎的。”小溪边的刘洁见范雅婷跑到王子栋身边，攀谈了好一阵都没回来，忍不住不屑的嘀咕了一声。 平时还觉得范雅婷这人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对很多事都有自己的了解，觉得她是一个洞察世事的女孩子，没想到挑男人的眼光这么差。 “我觉得那个王子栋挺好的呀，高高大大的，长相也很帅气。”张萌平时和范雅婷关系还算可以，见刘洁在背后说人坏话，再加上对刘洁的势力眼有些看不过眼，忍不住回怼了一句。 第49章 相见不如怀念 “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男人要有权有钱，你们也别觉得我势利，你们还太年轻，很多事没经历过，社会上的事跟在学校里可不一样。”刘洁不屑的撇了撇嘴，接着又老气横秋的给张萌上起了课。 “啊对对对，你社会人，我们都是学生，不懂你的那套说法。反正我就觉得雅婷没什么错，找男生还是要自己喜欢的最重要。”张萌虽然知道刘洁说的话也不算错，但是就是看不起这种现实的想法。 大家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不去追求爱情理想，整天就想着攀附权贵，有意思吗？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哼，算了，懒得和你们掰扯，以后你就明白了。”刘洁也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了，毕竟自己虽然确实想找个能帮助自己改变阶层的男朋友，但是这种想法好说不好听。 也许是这个年代大家的思想还比较淳朴，刘洁算是这个时代里走在比较前卫的女生，要是放在后世，刘洁这样的女生，就不用担心找不到同行人了。 一帮人分成了几个小团体，各自玩耍着，一直到了饭点的时间，谢伟才牵着杨宛蓉的手从山上走下来。 只是和来之前两人还有些拘谨不同，这次下来后的两人腻歪了不少，一路上手牵着手，时不时的谢伟说了一句笑话，杨宛蓉就不自然的趴在谢伟胳膊上哈哈大笑。看得其他人牙梆子都有些发酸了。 王子栋也当好了一个合格的僚机，没事就从侧面夸奖谢伟几句，让杨宛蓉看谢伟的眼神更加炙热了。 只是王子栋也有些忍不住为这个叫杨宛蓉的女孩子默哀，从前世的经历来看两人注定是没什么结果的。 前世谢叔叔出事了，谢伟最后只能远走国外。这一世有了自己的帮助，谢叔叔要是度过了这一劫，谢伟最后也注定会走上联姻的道路。 希望她不要太过投入感情，毕竟对自己这类人来说，想要遵从内心的想法，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难度确实太大了。 所以重生回来这么久了，王子栋一直没有想过要去找前世的妻子，倒不是对妻子没有感情，而是王子栋明白，自己身上寄托了太多人的期望，前世自己失去了政治生命，家人可以对自己的婚姻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如今自己仕途顺畅，爷爷肯定会对自己的未来有所安排。 王子栋也不是那种电视剧里的恋爱脑主角，平时心安理得的接受家里提供的优渥生活，等到需要自己为家庭做贡献的时候却又大谈什么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所以虽然心里充满了对妻子的愧疚和思念，但是王子栋还是忍住了没有去寻找，有些人有些事相见不如怀念，一旦见了之后，再谈放弃只会害人害己。 王子栋钓了一下午的鱼，可惜一条都没有上钩，本来晚上想吃点自己亲手钓的鱼，最后却只能无奈的接受店家的安排。 好在这家钓鱼场的饭菜虽然比大酒店的厨师差了一些，但胜在食材新鲜，饭桌上的鱼和鸡都是农场自己养的，讲的就是一个现杀现做，所以大家吃起来还是挺开心的。 大概唯一闷闷不乐的就只有刘洁了，本来看谢伟跟杨宛蓉也是刚认识不久，想着自己还可能跟谢伟有什么发展，没想到两人只是一起爬了个山，回来之后感情就急剧升温，这让刘洁心里产生了好大一阵挫败感。 饭后，谢伟提议一起去帝豪坐一坐，但是王子栋见范雅婷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明显想要拒绝但是又碍于室友们在场，不想开口扫大家的兴。 刚好王子栋对那种场合也不大感兴趣，所以就说晚上跟爷爷有些工作要聊，不方便回去太晚。 谢伟虽然爱玩闹，但是听到王老爷子这几个字，心里就忍不住一哆嗦。毕竟以前小时候跟着父亲一起到王子栋家拜访过老爷子，当时的场景可是记忆犹心，别说自己，就是自己老爹见到王老爷子也是不敢造次的。 刘洁早就听身边的人吹嘘过帝豪的气派了，本来以为今晚能去见识一下，以后出去了也能跟朋友吹嘘一二，没想到王子栋一说不去，谢伟就真的不去了。 心里忍不住对王子栋一阵埋冤，不过想到自己只是谢伟女朋友的室友而已，也没什么资格提不同意见，只能在心里默默诅咒王子栋。 开车回去的路上，因为财大距离远一点，中途又要经过市中心，谢伟便主动提出先送王子栋，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意见。 经过一下午的接触，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明显好了不少，至少众人也算基本熟悉了，大家没事也能聊上几句。 范雅婷还提出放假以后回宣唐找王子栋玩儿，王子栋对此倒没什么意见，毕竟范雅婷不知道她已经成为王子栋白手套候选人之一了，能在合作之前多了解对方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所以王子栋留了自己在黄都乡的联系方式。 朋友相处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感觉还没聊什么，汽车就已经停到了常委大院的门口，王子栋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告别后，才下车往家属院走去。 望着眼前气势恢宏的家属院，还有门口戒备森严的岗哨，随着王子栋跨过大院门口时，警卫敬礼的表现，其他人还没觉得什么，只是惊讶于这个院落居然还有警卫站岗。 只有刘洁心中震撼不已，身为土生土长的蓉城人，她当然知道眼前的小区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这里面住的都是全省权势最高的一小波人，普通人别说认识，能见到一面都算幸运了。难怪当时谢伟来接人的时候要避着自己等人。 本来自己已经非常幸运了，只是陪室友出来玩一下午，居然就认识到了这个层次的人物，没想到最后却又被自己放弃掉了，此时的刘洁感觉肠子都要悔青了。 忍不住瞥了瞥坐在旁边若无其事的范雅婷，随着她的目光，视线定格在了其手中那张刚才王子栋留下联系方式的小纸条上，心里忍不住泛酸的想到。 好你个小浪蹄子，本以为你是个清纯的白莲花，没想到居然是个心机深层的腹黑女，估计你早就看出来王子栋不一般了吧。 第50章 初见孙国威 范雅婷对王子栋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感情，只是觉得两人都来自宣唐那么一个小地方，却能在蓉城这种大城市相遇，这也是一种缘分，所以才和他多接触了一会儿。 没想到在刘洁眼里却成了处心积虑的表现，要是范雅婷知道刘洁的想法，估计只能大呼冤枉了。 回到家后，王子栋和爷爷小姑闲聊了一阵就回房了，对今天这趟周边游，王子栋觉得还是蛮有收获的，不仅让心情得到了放松，还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白手套候选人。 第二天，王子栋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来电的是回宣唐汇报工作的张国强，听其电话里的意思，昨天两人在电话里给刘县长汇报完工作后，刘县长就立马安排工作人员把申报材料处理好了，所以张国强今天就能赶回省城。 王子栋本以为这个事情还要耽误几天的，没想到刘县长办事效率这么高，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自己也不想在省城呆太长时间，乡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自己处理呢。 要是长时间不回去，保不齐陈良安那家伙觉得自己又有机会了，在家里搞出什么幺蛾子。 倒不是担心陈良安能闹出什么大乱子，只是王子栋现在一心只想让黄都乡走上发展的快车道，不愿意再把时间花在和陈良安勾心斗角上了。 难得不用工作，王子栋在家里窝了一天，一直等到下午才出发到汽车站去接上张国强，想到张国强为了自己的事情连续奔波操劳，王子栋专门安排了一桌饭菜，好好招待了他一番。 在酒桌上，张国强频频向王子栋举杯敬酒，言辞中也把自己放在了低位，对张国强的想法，王子栋能猜出一二，再加上王子栋也有心和张国强结交，两人称得上是郎有情妾有意。 虽然张国强的级别不高，但是身在交通局常务副局长的位置上，和他的关系能处好，对以后黄都乡的各项工作来说还是很有便利的。 饭后，王子栋把张国强送回了招待所，交代其明天中午先在锦江饭店安排宴席，自己则单独去交通厅面见孙厅长。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到时再陪孙厅长来锦江饭店用餐。 还特意交代张国强跟吴斌联系一下，不管怎么说，吴斌对自己的态度还是很友善的，作为回报，创造一个机会让吴斌和他的大领导私下接触一番，相信对其来说还是有很大好处的。 第二天上午，王子栋提前和孙国威联系了一下，随后就在约定的时间赶到了交通厅。 “你好，请问你是王子栋同志吗？我是孙厅长的秘书蒋明松，孙厅长派我来接您的。” 一到大门口，一个30岁左右的年轻人就迎了上来，看来孙国威怕自己找不到地方，提前安排了自己的秘书在楼下等候。 “你好，我是王子栋，麻烦蒋秘书久等了。”王子栋也不知道蒋明松在楼下等了自己多久，赶紧上前握了握手，歉意的打了声招呼。 蒋明松听领导说过，自己要接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而且还是孙厅长老领导的晚辈。 在蒋明松眼里，孙厅长就已经是很大的领导了，堂堂副厅级干部，而且开年可能就会成为正厅级干部。所以对孙厅长口中的老领导，蒋明松不敢想象会是什么级别。 一般这种领导干部的子女，应该都是那种飞扬跋扈的性子吧？没想到见到王子栋后，却发现这人性情温和，而且说话待人谦逊有礼，一点也没有二代那种张扬的性子，这让蒋明松对王子栋的印象大好。 两人寒暄了一阵，蒋明松就带着王子栋往孙国威办公室走去，一路上，向蒋明松问好的人络绎不绝，见此情景，王子栋对此行的把握更大了几分。 看来确实如吴斌所说，孙国威现在在厅里的地位直线上升，基本上在所有人眼里，孙国威成为下一任交通厅厅长已经算是定数了。 到孙国威办公室后，蒋明松敲门请示了一下，得到回应后，就带着王子栋走了进去。 孙国威一见到王子栋，就放下了手中的资料，起身招呼王子栋在沙发上就坐，等蒋明松泡好两杯茶出门后，孙国威才开口和王子栋攀谈起来。 “子栋啊，本来前两天接到你的电话，我就想过要来你家一趟，拜访一下老书记的，只是这两日杂事缠身，确实让人脱不开身，还让你今天往我这儿跑了一趟，你不会怪孙叔叔托大吧。” “孙叔叔您这话可就折煞我了。哪能让您为了我的事专门跑一趟，您是长辈，本来就应该是我来拜访您才对，来之前爷爷还专门交代过让我跟您多学习呢。”王子栋知道孙国威这只是客套话而已，哪能随便当真呢，只得作惶恐状的回答道。 孙国威这两天一直在担心王子栋专门跑来找自己，到底是不是为了接工程之类的事情，但是现在人都已经来了，躲是躲不过去的，只能试探性的问道：“子栋，你这次过来找孙叔叔是有什么事情吗？有什么事尽管和孙叔叔说，只要不是违反原则的事情，孙叔叔一定做主给你办了。” 王子栋倒是不知道孙国威的心理活动，见其主动提了这个话题，也就不再掩藏，从包里拿出了申报材料，双手递给了孙国威。 “孙叔叔，我现在在宣唐县的黄都乡任党委书记，这是我们县里的一份修路计划，但是我们县里财政上有点困难，我知道孙叔叔您在这块儿是专家，所以这次过来就是想跟您取取经，想让您给我们一点参考意见。”王子栋倒是没有明说让孙国威给自己开绿灯通过审批，只是说让孙国威帮忙参考一下，只是这话里的意思相信孙国威也听得明白。 孙国威接过了申报材料，大致的翻阅了一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只要不是让自己介绍工程项目就好，不过通过一份计划而已，厅里每天都能收到无数份这样从下面递上来的申请材料，只要项目是真的，资金不会被挪用，给谁不是给呢？ 更何况刚才孙国威大致扫了一眼这份修路计划里提到的一些内容，里面提到这条路修通后，可以打通川省和江北省的交界处，让两省的交流变得更加顺畅，至少从材料上看还是挺有说服力的，即使自己通过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 第51章 人敬我一尺 我敬人一丈 “子栋，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乡书记了，看来老领导后继有人啊。放心吧，这是你第一次为了工作跟叔叔开口，叔叔肯定会帮你办好的。”孙国威感慨了一句，接着斩钉截铁的保证道。 “那就麻烦孙叔叔了，要不是有您在，我也不敢把这份材料往交通厅里递。孙叔叔中午没有什么安排吧，我在隔壁的锦江饭店都准备好了，还希望孙叔叔您赏个脸，让我有机会能向您表示一下感谢。”王子栋感激的说道，随后就邀请孙国威共进午餐。 “要是别人的饭我可以不吃，子栋你的饭我是一定要去的，这样吧，你先等我一会儿，我把手头这点事处理了就跟你一起过去。”孙国威当然愿意跟王子栋保持良好的私交，从今天的接触来看，孙国威对王子栋的印象要比他二叔好得多。 虽然王庆军现在名义上是王家的继承人，但是孙国威和他也有过一些交集，对王庆军身上时不时就自然流露出的傲气有些反感，反倒是今天的王子栋，让孙国威眼前一亮。 相比起王庆军的傲气凌人，刻薄寡恩，王子栋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温润君子，说话待人谦逊有礼，一点也看不出世家子弟的那种傲气，让人不自觉地就对其心生好感，这让孙国威觉得王子栋未来的仕途肯定要比他二叔走得更远。 孙国威没让王子栋等太久，一盏茶的功夫就处理完手头的工作，随后带上了秘书蒋明松，一行三人往隔壁的锦江饭店走去。 “孙厅长，蒋主任”三人刚一到饭店门口，张国强和吴斌就迎了上来，吴斌带头打了声招呼，随后感激的朝王子栋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天一早吴斌突然接到张国强的电话，本以为张国强是对申报材料的问题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找自己帮忙参考一下，没想到张国强是邀请自己今天中午参加宴请，而且来客有可能是孙厅长，让吴斌出席作陪。 吴斌一听到这个消息，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表，现在厅里上上下下谁不想和孙厅长走近一点？没想到自己本来只是帮朋友一个小忙，结果却有这般幸运的事降临，吴斌对此也是惊讶万分，看来自己与人为善的处事方式没有错，要是上次对王子栋的态度不够好，今天这样的机会还轮得到自己吗？ 要知道王子栋既然和孙厅长有关系，那他那件事情有没有自己都可以轻易办好，自己在其中最大的作用无非就是出点主意，这对事情的成败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但是现在王子栋既然都已经邀请到孙厅长了，但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这让吴斌确定了王子栋这人值得深交。 所以不等下班吴斌就提前来到了锦江饭店和张国强碰头，两人在等候王子栋一行的时候，吴斌的心情依然没有平复，不时的往外张望着，时而又担心孙厅长会不会不来了？ 直到见到一行三人的身影，吴斌强行抑制了激动的情绪，上前迎接众人。只是从他那急促的脚步声，还是可以看出其此时的心情。 “额，你是规划处的小吴？怎么，你也认识子栋吗？”孙国威见到上前的迎接的吴斌，疑惑的问了一句。 “孙叔叔，吴处长是我的好朋友，我这次的申报材料，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吴处长帮忙修改的。”不等吴斌开口，王子栋就主动插口介绍道。 “嗯，小吴不错。”孙国威见王子栋开口了，很给面子的拍了拍吴斌的肩膀，淡淡的说了一句。 虽然孙国威只是简单的一句夸奖，但是吴斌却感觉一股热流从脚底直冲头顶，脸色都涨得通红，心中的激荡无以言表。 有吴斌和蒋秘书在，王子栋在这场酒席上没有过多的表现，把更多的服务机会留给了两人。 吴斌对此不仅不觉得王子栋托大，反而觉得感激莫名。厅里的人谁不想趁孙厅长还没扶正之前和他交好呢，现在王子栋留了场合让自己表现，吴斌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虽然王子栋尽量低调了，但是孙国威的焦点却始终在他的身上，其他人对孙国威来说都不算重要。王子栋也十分看重和孙国威的关系，所以整个席上的气氛还是很热烈的。 酒筵的时间并不长，毕竟孙国威现在正处于关键时刻，厅里的大事小事都需要处理。所以虽然也想多跟王子栋交流一下，但是最后还是决定提前离席。走之前还特意把王子栋的申请材料递给了吴斌，让其加快走流程。 等王子栋三人把孙国威送走之后，吴斌才紧紧的握了握王子栋的手，虽然没有开口说什么感激的话，但是从其脸上的表情已经表达出他的想法了。 “吴兄，我们之间就不用说那些见外的话了。你把我当好兄弟，我有好处也不会忘了你。”王子栋知道吴斌的想法，拍了拍他的手臂真诚的说道。 王子栋这话倒不完全是客气，毕竟上次吴斌对自己的态度确实挺真诚的，王子栋这人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吴斌能有今天这份机遇，只能说是种善因得善果。要是前两天他对自己的请求有敷衍的意思，王子栋今天也就不会邀请他到场了。 “好兄弟，矫情的话我就不说了，你放心，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就专门跑你这个事情，你就看我的表现吧。”吴斌动情地说道，在官场厮混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人形形色色，但是能像王子栋这样知恩图报的不算多。更何况自己对他也谈不上什么恩情，他能对自己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得上难得了。 省城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交通厅那边就算关系打通了，但是走流程也需要一段时间，再继续留在这边也没有多大的意义，王子栋就决定今天赶回宣唐。 回到宣唐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和张国强告别后就回到了自己在宣唐的宿舍楼。 对张国强，王子栋没有说什么保证的话。这次省城之行，两人也算建立了良好的友谊，以后只要有机会，相信大家都会互相支持工作，有什么好处，也不会忘了对方。 第52章 喜事 第二天，王子栋先赶到县政府向刘县长汇报了此行的情况，随后就搭了下午的班车赶回了黄都乡。 回到乡政府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刚一回到宿舍，党政办的张杰就听着风声寻了过来。 “书记，您回来了？奔波了好几天，辛苦了吧。我马上去让张国儿安排一桌饭菜给您接接风。”一见到王子栋，张杰就殷勤的打招呼要给王子栋服务。 “张杰来啦？不用那么麻烦了，正好也到饭点了，你吃了没有，没吃的话一起到食堂随便吃点。”王子栋朝张杰笑了笑，随意的说道。 张杰平时很少在乡政府的食堂用餐，因为他家里的老婆没有正式工作，所以跟着张杰来到了黄都乡，平时就住在乡政府的宿舍里，负责张杰和孩子的后勤工作，张杰平时一下班回到家就有热菜热饭吃。 刚好今天又是赶场天，张杰老婆在屠户那儿拿了一提猪下水，这是张杰平时最爱吃的菜，所以今天晚上就着猪下水干了两大碗米饭，吃完在阳台站着消食的时候正巧看到王子栋回乡政府的宿舍大楼。 尽管此时张杰肚子都已经胀得溜圆了，但是还是做出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欣然答应了。 王子栋现在在黄都乡的地位已经非常稳固了，乡里的人都希望能和王书记走得更近一些，像这种能跟书记单独共进晚餐的机会，张杰是怎么都不会错过的。 放下行李后，王子栋关上了宿舍大门，两人说说笑笑就来到了乡政府食堂。此时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了，乡政府里一些习惯在食堂吃饭的单身干部职工们此时都已经吃完回家了，食堂也没剩下什么饭菜。 但是见王子栋来用餐，食堂的大师傅还是立马开火，花了很短的时间就又炒好了几个精致小菜，一个青椒肉丝，一份凉拌猪耳朵，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碗今天炖的腊猪蹄汤，虽然都只是一些家常菜，但在这个年代，这已经算是非常丰盛的一餐了，普通老百姓逢年过节都不一定能吃上这些。 王子栋虽然觉得这样有些奢侈了，但是想到自己平时来食堂吃饭的时间也不多，食堂的大师傅也是想着要讨好一下自己，要是太过较真也太打击下面人的积极性了。 “老李，这几个菜就够了，别再忙活了，要不你也过来一起吃吧。”见食堂的大师傅老李还在厨房忙活着，王子栋干脆招呼其过来一起吃，这么多菜，两个人吃也确实有点浪费。 吃完饭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王子栋和张杰告别后就回宿舍休息了。 第二天一上班，乡里的干部们都收到了王书记回来的消息，王子栋的办公室又恢复了热闹纷呈的场景，前来汇报工作的人络绎不绝。 通过和万兴国等人的交谈，王子栋也了解到自己离开这段时间，陈良安还算老实，每天就本本份份的忙着政府那摊子事情，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这让王子栋对陈良安放心了不少，看来前段时间的教训，让陈良安没有和自己斗下去的想法了，这样也好，王子栋也不想把心思都花在整天和陈良安争斗上。 眼见交通厅可能会拨一大笔资金下来，这笔资金不仅能让黄都乡修好道路，还能用剩余的资金发展一些其他的项目，这种机遇对黄都乡来说算得上是可遇而不可求了，要是不把握住这个关键机会大力发展，那才是对不起黄都乡一万多父老乡亲。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王子栋没有搞什么大动作，每天就在办公室里处理着各种日常事务。 这天，王子栋正和万兴国在办公室商讨着昨天县里发的通报，张援朝的事情纪委已经定性，现在案子已经转交检察机关了，王子栋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在乡里开展一场关于廉洁奉公的思想教育活动。 两人正谈论着活动细节，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你好，我是王子栋。”王子栋随手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响起了让他期待已久的声音。 “子栋，你的那个事情成了，厅里刚刚审批通过的，批了一百万，资金不日就会拨到你们市财政局，你记得及时跟进一下。”说话的是交通厅的吴斌，听他的语气比王子栋还显得开心。 接到这个电话，王子栋的心情也很是激动，毕竟这么一大笔资金，王子栋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批下来，看来孙国威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王子栋平复了一下心情，笑呵呵地说道：“谢谢吴处长了，这事要不是有你从中协调，不可能这么顺利。等小弟回蓉城的时候，一定要请您好好喝上一杯。” “子栋你太客气了，这事是孙厅长办的，我就是跑了跑腿，不过你我兄弟一场，你回来了我肯定要请你好好搓一顿。”吴斌话语里透着真诚，自从上次王子栋介绍自己和孙厅长私下接触后，孙厅长对自己的印象加深了不少。 这段时间吴斌一直在帮忙跑王子栋的项目，和孙厅长多了不少联系，目前吴斌已经算是被孙厅长纳入麾下了，这让他在厅里的地位越发稳固了。 所以眼下能帮王子栋把这事办妥，也算是还了王子栋一个人情。 “书记，您是有什么喜事吗？我看您接了这个电话心情好了不少。”电话挂断后，万兴国见王子栋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停，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嗯，是有喜事，不过不是我一个人的喜事，是我们黄都乡所有人的大喜事。”王子栋没有说出电话的内容，这件事他打算留到下次大会上跟大家一起分享，也算是给所有人一个惊喜吧。 想到这儿，王子栋拿起电话拨通了党政办，把张杰叫了过来。没一会儿，张杰就急匆匆的赶到了办公室。 王子栋一见到来人，就安排着说道：“张主任，你辛苦一下，出一个通知，明天下午开全乡干部职工大会，各村委也要通知到位。明天的会议很重要，一定要保证全员参会，不得缺席。” 张杰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张杰自认为自己是书记最信任的人，别说只是打几个电话而已，哪怕是让张杰通宵不睡去各个村委现场通知，张杰也只会觉得这是一种荣幸，毕竟不是谁都能让书记信任的。 第53章 政务公开 见王子栋没有说具体是什么喜事，反而安排张杰通知开全乡干部大会，万兴国就知道王书记是打算在会上再说这事了，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讨论了几句，万兴国才告辞离开。 等万兴国出了办公室后，王子栋就开始准备明天大会的发言稿，这是自己第二次召开全乡干部大会，和上次的见面会不同，上次自己的地位还没稳固，说的话在众人心中的重量也不够。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自己在黄都乡的份量已经和上次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而且明天会议的主题是落实接下来一段时间黄都乡的重点工作，有些事情需要和干部们通通气，争取做到把大家的心捏成一根绳子，让黄都乡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第二天一上班，乡里的干部们就接到了通知，今天下午要开全乡干部大会。 对此，干部职工们都是议论纷纷，上次全乡大会召开后，王书记动作频频，一连串的招数把陈乡长的势力消磨瓦解，彻底奠定了其一把手的地位。 现在又要开全乡大会了，也不知道这次大会又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对于这些基层干部来说，工作和工资都是稳定不变的，能有一些领导干部们的热闹瞧瞧，也可以给平淡的生活添加一点调剂品。 下午会议开始前半个小时，乡政府的操场上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大多是各个村委的书记村长们，根据关系远近分成了一个个的小圈子。 此时林大建也在其中一个小圈子里，同圈的还有隔壁几个村子的书记村长们。此时一个六十左右的老头正一脸愤恨的吐槽着王子栋。 “开会开会，一天正事不做就晓得开会，我看这个新来的书记就会做些表面工作，再这样下去，黄都乡绝对会越搞越差。” “老陈，你说这话啥意思嘛？未必只有你们陈家村的人当书记才有好下场？我看你们陈家村的人当了这么多年乡长，黄都乡不还是这副鬼样子？ 要我说王书记挺好的，不管办没办成什么事，至少还有这个心撒，不像有些人，哼……”自从上次王子栋提出要修双河村到大兴镇的道路后，村书记林大建就成了王子栋的忠实拥趸，见陈家村的书记陈大安在背后说王子栋的坏话，林大建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反驳道。 “林大建，你莫以为那个小年轻吹了几句要修你们双河村的路，你就在这儿争着当舔狗，你觉得这事可能吗？说得好听而已，钱呢，未必从天上掉下来呀。”老陈见林大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讽刺自己，一点也没给自己留面子，面红耳赤的反骂道。 要知道自从陈家村出了一个县委副书记还有乡长副乡长后，陈家村就成了黄都乡最有势力的一个村子，陈大安也一向以各村委书记老大哥自居，没想到自己今天只是说了几句书记的坏话，居然就有人敢当众落自己面子。 见两人越说越上头，看这架势都要捋袖子对殴了，旁边人赶紧上前拉开两人，互相劝说着。 要知道这里可是乡政府的操场，不比村子里的田坝头，要是两个村委书记在这儿当着众人的面打起来了，那可就真是闹了大笑话了。 更何况两人起争执的原因还关系到王书记，到时让别人知道具体情况，谁也不敢保证结果会怎样。 王子栋不知道操场上发生的事情，此时还在办公室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自从昨天得知交通厅批下的资金规模后，王子栋就一直在思考，这么大一笔资金，怎么才能保证用到正途上，而不会再出现类似张援朝这样的事情。 经过一夜的思考，王子栋想到了后世已经普及的政务公开政策，这份政策是在2011年出的初步意见，直到2016年才颁布正式法案。 当然，后世的政务公开涉及到的范围非常广泛，其中包含了政府工作过程中的方方面面。 王子栋当然不奢求能够一步到位，只是刚好借着这个机会，从财务支出方面推行政务公开，这样不仅能够有效的防范财政上出现故意浪费的情况，还能通过人民群众的监督，更好的防范贪污舞弊现象。 而且通过政务公开这项政策，也能加强干部和群众之间的联系，增强政府的公信力，这能让自己接下来一系列的政策，更容易得到群众的支持理解。 最重要的是，自己作为党委书记，经济发展其实不算自己的主要职责，能在党群建设这块取得突破，才是最突出的政绩。要是通过自己的一点试验，能让政务公开政策比前世更早的出现在全国各地，这才不枉自己重生一场，这种改变世界进程的可能性，让王子栋内心激荡不已。 本来只是为了解决财务上可能出现的一点问题，没想到王子栋越思考越觉得这个事情的重要性，为了能让这项政策更好的落地，王子栋不得不在办公室里仔细的斟酌细节，一些可能出现的问题也要提前做好预案。 见开会的时间差不多快到了，王子栋才收拾好手里的资料，下楼往大礼堂的方向走去。 和上次开全乡大会的场景不同，今天乡里的干部们似乎都有意无意的放慢了脚步，慢慢地围绕到了王子栋身边，就下楼这一会儿功夫，王子栋身后就已经聚集了一大波人，但是迎面的招呼声还是络绎不绝，王子栋也只能当一个点头机器，尽量做到对每一个人都有所回应。 此时，王子栋也有些理解陈良安上次的面对众人时的做派了。也许他也不是故意一副高傲的嘴脸，只是打招呼的人实在太多了，有时候不得不只能微微点头回应，想要对每一个人都回一声好，实在是有些难为人。 第54章 全国首创 乡政府大礼堂，下面的座椅上坐满了乌泱泱的人群，整个礼堂里都是嘈杂声，直到罗平开始点名后才渐渐安静下来。 上次大会负责点名的还是郑鹏副书记，但是现在已经换成罗平了。在大家眼里，这也代表了乡里目前的状况，黄都乡的天，已经变了。 罗平点完名后，把花名册一收，朝王子栋汇报道：“王书记，点名完毕，全员到齐了。” 王子栋点了点头，接过话筒，环视全场一圈，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后，才开口说道：“同志们，相信大家还记得上次在这里，我做出了几点承诺，今天，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说到这儿，王子栋停顿了一下，等全场众人好奇心都提起来后才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和江北省的大兴镇已经联系好了，联手修建两个乡镇之间的道路，县里已经批了我们黄都乡十万块资金。 说到这儿，全场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王子栋双手往下压了压，等掌声渐小，才继续说道： “前段时间我离开了几天，大家可能会好奇我去哪儿了。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我去省里跑项目了，昨天，就在昨天，我接到了省交通厅的电话，我们的修路计划已经在交通厅审批通过了，省里同意给我们拨一笔资金，金额是一百万。”说到金额一百万的时候，王子栋忍不住挥了挥拳头。 这次，礼堂里没有一点掌声，众人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沉默了好一会儿，礼堂里才哄的一声，现场一片哗然。 虽然都知道王书记前段时间消失了几天，但是谁也没想到会是去找省交通厅跑项目。 那可是省交通厅，在黄都乡的干部职工眼里，和自己这个偏远乡镇完全搭不上边。换做自己，别说是从交通厅要到钱，就是交通厅的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更何况这可是一百万，黄都乡这么多年都没有这么富裕过，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十几二十万而已，真要是能有这么多钱批下来，那以后的日子，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坐在王子栋旁边的陈良安此时也是震撼不已，虽然王子栋去交通厅之前和自己交代过，但是陈良安心里对此也没抱过什么希望。 上次王子栋回来后再也没提过这事，陈良安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事已经泡汤了，当时他虽然没有做什么小动作，但是在心里还是暗暗嘲笑了一波。没想到王子栋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了一个大卫星。 王子栋知道这个消息对于黄都乡的众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见全场的干部群众都在欢天喜地的讨论，即使是主席台上的万兴国等人也忍不住和旁边人交头接耳。 王子栋没有急着继续讲话，而是等众人慢慢消化完这个消息后才拍了拍话筒，示意大家安静后才继续说道：“同志们，我知道大家都很兴奋，我跟大伙一样高兴。但是我现在心里却只觉得担忧不已。下面我要和大家宣读一份文件。” 说着，王子栋拿出了昨天县里下发的关于张援朝问题的学习文件，表情严肃的诵读了起来。 见王子栋念的是关于张援朝的案件，礼堂里的干部职工们才渐渐收敛起笑容，表情严肃的倾听着。要知道这可是发生在大家身边的事情，和平时听到的关于其他地区的贪污行为通报可不一样。 王子栋念完文件后，环顾了一下全场，见大家脸上的表情还算凝重，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同志们，不是我不信任大家。张援朝这样的蛀虫，对我们黄都乡的干部面貌影响很大，我们乡里再也不能出第二个张援朝了。 现在我们乡即将迎来大发展，大笔的资金即将到位，为了防止再有人犯错误，下面我说一点我的要求，希望大家能听清楚，我这不是和大家商量，而是命令。” 王子栋的表情威严，说话的语气十分严肃。印象里，王书记一向说话都是温言细语的，像这样的情况很少见，众人只觉得一股压力扑面而来，不自禁的挺直了腰身，聚精会神的聆听书记的指示。 “我要求各部门各村委下来以后都要准备一个小黑板，挂在你们办公室外面的宣传栏上，把你们的重点工作和财务支出明细都要事无巨细的公布在小黑板上，保证路过的群众可以随时观看。这不是对你们不信任，这而是为了挽回我们乡政府在群众心中形象，有人民群众充当监督者的角色，我们在以后的工作中才能少犯错误，不犯错误。” 王子栋的话一说完，台下又是一阵交头接耳的嘈杂声。要是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一两句低沉的骂娘声。 要知道，大家平时在领导面前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角色，但是在老百姓面前大小也算是一个官了，官员的事情还需要让老百姓知道？这是哪门子的鬼道理。 更何况，大家工资这么低，要是不能从单位支出里搞一点小油水，谁还愿意做这个受累受气的活？有些人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随便在宣传栏上糊弄糊弄就行了。 只有双河村的林大建把这事真正的放在了心上。刚才听到王书记说资金已经到位时，林大建就已经兴奋得浑身颤抖了，王书记果然没有糊弄人，这条路一修通，双河村可就不一样了。 为了回报王书记，林大建决定一定要落实好王书记交代的事情，把这件事当政治任务来完成。 万兴国昨天还和王子栋在讨论加强理论学习的事情，本以为会今天宣布，没想到王书记却突然来了这么一招。 刚开始，万兴国还觉得这么搞可能会影响下面人的积极性，但是越想越觉得这项活动不一般，自己好像从来没听说过有其他地方这么搞过，要是这事真的办成了，那极有可能会是全国首创啊。要是再能得到上级的认可，把这事一宣传推广，那效果……不敢想，完全不敢想。 换做其他人办这事，万兴国还不会想得这么长远，但是王书记不一样，通过这次从交通厅要钱的举动来看，王书记的根子明显深不可测，别人办不到的事不代表王书记也办不到。 第55章 看热闹 王子栋也没想到万兴国的政治敏感性居然这么强，自己不过是刚提出推行政务公开政策，万兴国就已经想到后续的宣传推广问题了。 这两件重要的事说完后，王子栋又安排布置了一下近期的工作，重点当然是修路涉及到的工人和拆迁问题。 工人的问题倒是好说，现在是农闲期，乡里想要赚外快的一抓一大把，倒是拆迁问题值得注意，现在上面也没有出台明确的拆迁补偿规定，给得多了，对乡里财政来说是一种损失，给得少了，老百姓估计会闹意见，到时出现群体上访事件就麻烦了。 所以王子栋特意点了双河村林大建的名，让其下来后统计一下涉及到的拆迁群众，先和他们摸个底，了解一下拆迁户的心理底线，然后再具体商谈拆迁补偿金额。 说完这几件大事后，王子栋就结束了讲话，把话筒递给了陈良安，陈良安虽然没什么特别的事需要交代，但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感，还是接过话筒讲了一番官话套话。 等陈良安讲完后，王子栋才说了句散会。这两个字一出，礼堂里的众人却没有起身，直到王子栋的身影离开会场后，众人才一窝蜂往外涌去。 “老林，你这次可是要发了哟。乡里修路要往你们双河村过，占的土地还有拆迁费，到时候你们村发达了，估计都要忘了我们这些难兄难弟了吧。”会刚开完，林大建身边就围绕了一大圈祝贺的人，只是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林大建闻声望去，说话的是邻村的张发奎，他和陈家村的陈大安都爱喝酒，平时两人经常聚在一起，好得像穿一条裤子似的。 所以对张发奎的吐槽，林大建完全没有当一回事，瞥了其一眼，就继续和身边几个关系好的村干部攀谈着。 张发奎见林大建对自己的话完全没有搭理，感觉面子上过不去，捋了捋袖子就打算冲上去教训林大建，还好旁边的陈大安拉了拉他，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看热闹的人，张发奎才冷静下来。 冷哼一声，张发奎拂袖而去，陈大安知道张发奎刚才是为了自己出头，才故意拿话怼林大建的，赶紧追了上去。 “老张，你和他有什么好置气，他不过是王子栋身边的一条狗而已，主人丢了一根骨头，他就摇摇尾巴上前讨好了。”陈大安见张发奎脸上怒气未消，帮着他把林大建好一顿讥讽。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有什么了不起的。”张发奎其实倒不是完全因为林大建的生气，只是心里对王子栋刚刚出台的政务公开政策不满。 自己当这个村书记本来就是义务劳动，要不是看在偶尔能从中捞点油水，谁愿意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 没想到王子栋现在非要搞什么政务公开，以后村委的财务支出明细都要公之于众，这让自己还怎么占公家便宜？ 但是张发奎又不敢站出来反驳王子栋，只能把闷气撒到林大建身上。谁叫林大建是跟王子栋走得最近的村委书记呢，王子栋我不敢惹，你我还不敢惹吗？ 政务公开，公开个屁，张发奎已经打定了主意，随便在宣传栏上糊弄糊弄就是了，村里都是些大文盲，难道还害怕他们看出什么问题吗？ 至于乡里的检查，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张发奎自认为自己在乡里混了这么多年，哪次乡干部来村里没有好好招待？ 相信谁也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故意跟自己过不去的。 陈大安还以为张发奎和林大建起争执完全是为了替自己出头，根本没想过张发奎心里还有其他小九九，对张发奎的耿直感动不已。 这场全乡干部大会一开，黄都乡要修路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大家对王子栋都是夸赞不已，这么多年了，黄都乡经历了无数任乡长书记，但都没有真正为乡里办成过什么大事。 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年轻书记，刚来不久就从上面要到了这么大一笔资金，接下来还能打通黄都乡对外出行的道路。 这天，正逢赶集日，乡政府门口的宣传栏围满了一大圈人。赶集的人虽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见这么多人围着，也忍不住跑过来探着脑袋往里张望。 没办法，不管在什么年代，中国人骨子里看热闹的天性是抹杀不了的。 “让让，让让，刘老师来了，让刘老师先看。”突然人群后方传来一声小男孩的声音，前面拥挤的人群回头一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牵着小孩子的中年男子，这男子虽然衣着寒酸，但是身上的衣服却干净整洁，即使是衣服上打的布丁也掩盖不住来人身上儒雅的书卷气。 “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乱喊的，你们先看，我不着急。”刘老师歉意的冲前面的人笑了笑，和煦的说道。 周围的人群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男子是黄都乡出名的文化人，在中心学校教了三十来年语文的刘老师，在场的人不管是自己，还是家里的子女，基本上都当过他的学生。 “没事，刘老师您先看，正好给我们讲解一下，我们这些大老粗也看不大懂。”一个壮实的男子憨厚的笑了笑，随后就给刘老师让出了一条通道，其他人见状，也往两边挪了挪。 刘老师感激的点了点头，才牵着身边的小孩子走到了宣传栏前，这片宣传栏在黄都乡的历史已经很悠久了，平时都是刊登的一些标语，什么为人民服务呀，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少生孩子多种树之类的。 平时过路的人都是张望一眼就不放在心上了，刘老师今天路过这里，见这儿围了一大圈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才跑过来看了看热闹。 第56章 潜规则 走到宣传栏前，刘老师发现今天的宣传栏和以往大不相同，整个宣传栏分成了好几个模块，其中一个模块罗列了乡政府近期的重大工作安排，还有一个模块公布了这一周政府的财务支出明细。 刘老师给大家解释完宣传栏上的内容后，众人都是一片哗然。 以前大家只会在上户口，收提留款，交超生罚款的时候才会和乡政府打交道，从来没想过乡政府居然会把他们做了什么事情，哪些地方花了钱公布出来，虽然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但是对这些政府的八卦还是充满了热情。 相比起现场看热闹的民众，刘老师属于乡上消息比较灵通的那一波，前段时间跟同事聊天时，也听人提过新来的书记要搞什么政务公开，刘老师本以为这就是个噱头而已。 毕竟对这些官老爷的德性，刘老师太了解了。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但是没想到这次乡政府效率这么高，竟然真的把政务和财务支出公布了出来，这让刘老师对新书记好感大升。 “书记，事情都办妥了。”王子栋办公室里，张杰正恭谨的汇报着。 “嗯，张主任，你办事我放心，以后乡政府的政务公开工作就由你来具体负责了，你要和李鹏程所长那边及时沟通，确保财务支出方面及时更新。”说到这儿，王子栋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上次事情安排下去后，下面的村委除了个别村子，都还没有什么动作，所以你这边也相当于打个样板，一定不能出什么差错。” 张杰虽然不像万兴国那样有那么高的政治觉悟，明白政务公开政策意味着什么，但是只要是王书记交代的工作，张杰都会把其放在首位，见王书记说自己办事他放心，张杰内心激动不已，立马挺直了腰板，保证道：“书记，我保证完成任务，一定不会让它出问题的。” 自从乡政府的宣传栏公布了财务支出明细后，黄都乡的人民群众们发现类似的宣传栏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不管是各个村委办公室还是各部门办公室外，都多了一张小黑板，上面公布了近期的工作计划和财务支出明细，刚开始大家还觉得挺新奇的，每次小黑板更新都会引来一阵围观，但是时间一长，渐渐的宣传栏就无人问津了，只有小部分人还在持续关注。 王子栋现在的心思也没有完全放在推行政务公开这件事上，毕竟王子栋推行这项政策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防范后期开展重大工程时，有人忍不住乱伸手。 但是现在资金还没到位，工程还没开始运行，所以先把架子搭起来就可以了，后续还需要慢慢打磨。 前几天吴斌又来了电话，告诉王子栋厅里的资金已经拨给市财政局了，但是等了好几天，财政局还是没有把钱划到县里，王子栋也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去交通厅前，刘县长保证过能和县里沟通好，资金不会被截流。 但是那个时候两人的心理预期也不过是十几二十万，这么小的金额市里当然看不上，全部划给县里也没所谓。 不过现在交通厅批了一百万，王子栋也不敢保证市里不会心动了，要知道这个年代，不管是哪一级财政都缺钱得紧。 想到这儿，王子栋也觉得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了。叫上罗平，两人就搭班车赶到了县里。 刘县长办公室，此时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都跟你说了，我已经跟市财政局沟通了很多次了，他们只答应划一半过来，你跟我在这儿闹有什么用，难道我愿意被市里刮一层油吗？”刘安邦的语气十分无奈，呼吸都沉重了许多。 上次王子栋他们回来不久，省交通厅的批复就下来了。刘安邦当时也被批复金额惊了一下，没想到这事还真让这家伙办成了。 谁知道还没高兴几天，市里那边就出了幺蛾子，上次明明都沟通好了全额划拨，但是交通厅的资金到位后，市里却一直扣着钱不肯放手，刘安邦去沟通了好几次，市财政局的局长苏凯才稍微松了松口，但是也最多只能拨一半。 刘安邦正犹豫这事该怎么和王子栋说，没想到他就找上门来了。果然不出所料，王子栋一听完事情经过就火冒三丈。 自己辛辛苦苦求爷爷告奶奶跑来的资金，市里说截留就截留，要不是刘县长从中协调，甚至连一半都不一定拿得到，王子栋一时情绪失控，忍不住说了几句怪话。 见刘安邦被气得呼吸都变沉重了，王子栋才收敛了一下情绪，恭敬的道歉道“对不起，刘县长，我刚才不是冲您，要不是您帮忙，市里说不定一分钱都不会答应拨给我们。”说到这儿，王子栋露出了一阵无奈的苦笑。 “行了，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这事我也很不爽，但是没办法，上级截留资金，这也算潜规则了，本来我以为你只是能要个十万二十万的，我的面子还能让别人破例，但是谁叫你太能干了呢？” 说到这儿，刘安邦苦笑了一声，审视了一下王子栋，见其脸上还是有愤恨的表情，才语重心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服气，估计还想把这事捅到上面去，给市财政局一点教训，但我劝你不要这么做，那个苏凯既然敢这么搞，说明市里的领导肯定也是支持他的。事情要是闹大了，谁脸上都不会好看，除非你不准备在通州市工作了。” 王子栋心中一惊，其实刚才他听说是市财政局的局长苏凯搞的鬼，心里真的有把事闹大的想法。 要是交通厅知道自己拨下去的款子还没到位就被截留了，往省里一告，不管苏凯背后是谁，下场都好不到哪儿去。 但是被刘安邦这么一提醒，王子栋才觉得自己的想法太不冷静了。各个地方类似的情况太多了，自己虽然有点背景，但是要是打破了这种潜规则，那得罪的人就海了去了。 不过想到被市里截留的五十万，王子栋还是觉得有一口闷气顶在胸脯，自从重生以来，王子栋一直都没受过什么挫折，这次还是第一次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偏偏现在还找不到机会回击。 王子栋把苏凯这个名字深深的记在了心里，打定了主意要把今天吃的亏还回去，虽然不能用截留资金这事来说事，但是王子栋就不信苏凯一个财政局长，天天跟钱打交道，会没有一点纰漏？ 第57章 同仇敌忾 眼见这事已成定局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王子栋也不想再拖下去，尽早拿到市里的五十万和县里补贴的十万块才是最重要的。 见王子栋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刘安邦也终于松了口气，答应等市里的拨款一到，马上把钱划到黄都乡的账户。 也许是觉得自己答应了王子栋的事没有办到，刘安邦还主动提出安排县建筑公司免费帮黄都乡修建道路，当然材料费还是要黄都乡自己承担的。 黄都乡的道路规模很小，对工程技术要求不高，王子栋本来是打算就用乡里的临时工的，但是既然刘安邦主动提了，王子栋也没有拒绝。县建筑公司的经验技术还是不错的，比王子栋自己找人修路进度要快得多，而且质量上更有保障。 王子栋在办公室里汇报工作的时候，罗平就在外间和李秘书交谈等候，突然里间传出了好一阵喧闹声，罗平吓了一大跳。 要知道这可是刘县长办公室，王书记居然在这里和县长发生了争执，罗平当时双腿都有些发软，就连李秘书都差点没忍住要进去看看，还好这种争执声很快就消失了，随后里间又恢复了平静的状态。 还没等罗平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王书记从里间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如一潭深水，让人看不清是喜是悲。 罗平赶紧迎了上去，王子栋点了点头，和李秘书打了声招呼就带着罗平离开了。 从县政府大楼离开一直到汽车站，王子栋一言不发。见王书记心情不佳，罗平也不敢开口询问刚才在刘县长办公室是什么情况。 直到回到黄都乡，王子栋才安排罗平去通知班子成员开紧急会议，罗平知道肯定出大事了，应了一声就赶紧跑步去通知大家了。 以往开会的时候，王子栋基本上都是最后几个到的，但是今天众人刚一来到会议室，就见到王子栋已经早早的坐在主位上等候了，而且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完全没有平时那种温暖和煦的样子。 众人心中“硌”的一声，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王书记去了一趟县城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心中也猜到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陪同王书记进城的罗平，罗平见众人都盯着自己，苦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人都到齐了吧。”王子栋扫视了一下众人，见人都到齐以后，也没心思说一些客套话，表情凝重的开口道：“今天我去了一趟刘县长办公室，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市财政局把交通厅拨给我们的资金截留了，刘县长从中协调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只能要回来一半。” 王子栋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全都是心中一惊，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哪怕是平时跟王子栋不和的陈良安等人，也忍不住骂了娘。 虽然市财政局级别比大家高得多，但是在场的人可没有谁心里有什么顾忌，要知道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大家在黄都乡这个苦地方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一大笔资金，黄都乡要是发展好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大有好处的。 现在被市财政局这么一搞，谁心里不憋着一团火，别说只是一个财政局长，就是市长也不是不敢骂。 王子栋见大伙的情绪已经被点燃了，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要说他今天这么着急的开这场临时会，目的当然不仅仅只是为了告诉大家资金被截留了。 而是王子栋一直觉得黄都乡班子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够团结，不是拉帮结派就是各自为政，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也不完全是件坏事。 要知道一个团体，只有在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的时候，才有可能做到同仇敌忾。王子栋完全不介意把市财政局塑造成这个大家仇恨的团体，要是能让黄都乡的班子变得团结一些，也算市财政局为黄都乡做了一点贡献了。 见众人的情绪缓和了一些，王子栋才接着说道：“同志们，交通局为什么会给我们拨款，这不是靠我一个人的努力就能办到的，而是靠的我们所有干部职工的努力。” 要不是上次开全乡大会的时候，王子栋宣布项目已经在交通厅审批通过了，大部分人都还被蒙在鼓里，此时听到王子栋这么说，大家都觉得王书记太谦虚了。 “这笔资金对我们黄都乡意味着什么，相信不用我多说了吧。市财政局凭什么敢问都不问一声，就把我们的钱扣下了？不就是因为我们黄都乡穷，级别低吗？就算扣了你的钱，你又能怎么样呢？” 虽然知道事实就是这样，但是众人听到这话更觉得窝火了，忍不住朝王书记投去了疑惑的眼神，除了这种事，王书记怎么不仅不帮着我们骂市里几句，反倒说这种大实话扎大伙的心啊！ 王子栋见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忍不住用拳头砸了砸桌子，情绪激动的说道：“我知道大家觉得我说话不好听，但是理就是这么个理。要是我们黄都乡发展得好，是全县，全市，甚至全省最富裕的一个乡镇，他财政局还敢这么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见王书记这么说，场下的大部分人都不由的捏紧了拳头，对啊，要是我们黄都乡真能发展成那样，财政局还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而且到了那个时候，五十万而已，大不了就当喂狗了。 见大部分人听到自己的这段话后，脸上都露出了沉思的表情，王子栋又朝着旁边的陈良安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陈乡长，我知道我这人平时工作作风有些霸道，让你对我产生了一些意见，我今天在这儿给你道歉了。 但是我相信我们只是工作有一些分歧，陈乡长对黄都乡的感情应该比我深得多，我希望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能放下成见，把黄都乡的发展放在首位。” 陈良安见王子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自己道歉，而且说话的语气这么诚恳，心中十分动容。忍不住站起身回答道：“书记您太客气了，都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您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配合书记您的工作。” 第58章 法不责众 见两位领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冰释前嫌，上演了一出将相和，在场的众人也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特别是坐在罗平旁边的陈伟，身为陈良安的兄弟，陈伟虽然对王子栋的一些做法感到佩服，但是自己的出身，决定了其不可能改换门庭，背叛陈良安。 眼下见两人终于能够握手言和，陈伟也不用再夹在中间纠结了。 其他人对此也是乐见其成的，毕竟书记和乡长斗个不停，下面人也没办法安心工作，选边站又可能站错，大家都只是混口饭吃而已，谁希望整天斗个你死我活的呢？ 除了极个别唯恐天下不乱的野心家，不过黄都乡班子里目前还没有这种人。 和陈良安吐露心声后，王子栋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把权力收紧，而是把手头的工作都分配了下去。 陈良安主要就负责联系县建筑公司，保障工程安全进行，罗平负责跟县财政局跟进，确保市里的钱一到账，就马上划到乡财政上。 其他班子成员也都接到了王子栋的工作安排，有下村督促检查政务公开政策实施情况的，也有人负责下村去摸底愿意改种柑橘情况的。 总之，各个班子成员除了负责好自己那一摊子事，还都接到了王子栋安排的其他工作。 这场会议之后，黄都乡政府就像上紧了发条的机械，各项工作都有条不紊的推动着。 乡里的干部们自从知道王书记好不容易要来的资金被挪用后，心里也都憋了一团火。 有些人甚至有过自暴自弃的想法，但是上面的领导却一个比一个还有激情，现在开口闭口就是要知耻而后勇，发展好黄都乡，让以后谁也不能这么不把黄都乡放在眼里。 这里面当然有王子栋的推波助澜，来黄都乡就任书记快半年了，王子栋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乡里干部的气氛。 也许是黄都乡沉寂太久了，乡里的干部们每天都是得过且过的，谁也没有主动发展的决心和动力，王子栋为了调动大伙的积极性，不得不用起了拙劣的激将法，不过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至少大伙的心思勉强都放在工作上了。 这天，王子栋正在办公室和谢伟通电话，通话快要结束的时候谢伟还问王子栋什么时候放假，打算到时候过来玩几天，顺便接王子栋回家过年。 听到谢伟提到过年，王子栋才恍然回神。不知不觉都已经快过年了。自从上次开完会，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时间。 这三个月，乡里的变化可是不小。通往大兴镇的道路每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不出意外的话，年底放假前就能彻底竣工。 而且有了县建筑公司的帮扶，这条路花费的资金总共也没超过三十万，就这还是王子栋临时决定，把石子路改成水泥路的结果。 这段时间王子栋也没有闲着，通过各地的走访，乡里的老百姓愿意改种柑橘的还不少，也许是因为王子栋来黄都乡后做出了一点成绩，老百姓们都对王书记有了一定信任。 当然，这也离不开乡里出台的补贴政策，为了激发农户种植柑橘的积极性，乡政府拿出了二十万资金来给愿意改种柑橘的农户补贴，一些家庭困难，实在买不起种苗的，乡里还会考察其人品后为其担保无息贷款。 为了能节约购买种苗的资金，王子栋决定统一购买种苗，要是让农户们自己去找种苗，不仅不一定能找到渠道，就是价格上也会昂贵很多。 刚才王子栋跟谢伟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事情。谢伟平时喜欢到处厮混，认识的人也多，相信这点事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唯一让王子栋有些不满的就是政务公开的推广了，虽然乡政府这块的公开栏每周都有及时更新，特别是关于修路这项工程，其中涉及到的拆迁费，材料费，每周的财务支出都是公布了出去的。 但是据王子栋了解，下面各个村委，除了双河村把这项活动放在了心上，其他村子都是刚开始那一阵做了些表面工作，然后就没什么动静了，有的村子甚至宣传栏上公布的还是几个月前的信息。 王子栋这段时间的心思都在修路还有走访农户身上，对此虽然有一些了解，但是暂时抽不开身专门督促。 现在道路工程快竣工了，要改种柑橘的农户也已经差不多都确定了，王子栋也下决心要好好推动政务公开这项活动的进行。 王子栋清楚，要想让下面的各个村委都服服帖帖的办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杀鸡儆猴。而且这只鸡，王子栋也已经有目标了，东坡村的张发奎。 为什么会选这个张发奎，这还多亏了陈伟的提醒。陈家村的书记陈大安就是陈伟的二叔，前段时间，陈大安的孙子结婚，陈伟作为叔叔，当然要去参加婚礼了。 宴席上，陈大安多喝了几杯，聊到政务公开活动，忍不住说了几句怪话。还放话说王子栋这项政策迟早要黄，换作以前，陈伟可能还会迎合着骂王子栋几句。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陈伟对王子栋已经没有什么恶感了，反而满心的敬佩。 陈伟也知道自己二叔的德性，虽然平时爱喝两口小酒，但是也不是那种喝醉了就喜欢吹牛的性子。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事情。 “二叔，您怎么知道政务公开推行不下去？这可是王书记专门交代的，乡政府这边每周都在更新呢。”陈伟举起酒杯，主动敬了陈大安一杯，试探性的请教道。 虽然陈伟是乡里的副乡长，但是陈大安可没把他当什么领导，这小子穿开裆裤的时候，还是老子给他把的尿呢。 不过见陈伟态度放得这么低，陈大安也很是得意，忍不住悄悄凑到陈伟耳边低声道：“我跟你说，你可别出去乱讲。上次开完会后，张发奎那家伙把大伙召集在一起，商量好了第一周大家糊弄糊弄，后面就当没这回事，反正这么多人一起干，他王子栋总不可能把我们都撤了吧。” 说完，陈大安还得意洋洋的冲陈伟笑了笑。 陈伟刚开始见陈大安搞得这么神秘，还以为这群大老粗还真想出什么了不得的法子呢，听了老半天，原来是玩儿法不责众这一套，虽然内心不屑，但是陈伟脸上却露出了佩服的表情。 第59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估计陈大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边刚把这事儿告诉了自己侄儿，转过头，陈伟就把情况汇报给了王子栋。 陈伟也是没办法，二叔他们实在太幼稚了，居然以为这种事可以法不责众，上面想要处理人，需要讲证据吗，只需要把带头闹事的处理了就可以了。 现在陈良安和王子栋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陈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再让两人好不容易弥合的关系又产生裂痕。 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把陈家村从这事中摘出来，陈伟添油加醋的把事都推到了张发奎身上。 在陈伟的描述里，张发奎就是那个对王书记的指示置若罔闻，甚至想通过私下串联搞阴谋诡计的野心家，自己二叔不过是被张发奎蛊惑的大傻子，而且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之所以没有立马改正，就是想卧底在那群人里继续打探消息。 王子栋当然明白陈伟的话有水份，不过并没有拆穿他的意思。不管怎么样，陈伟既然选择了把这事汇报给自己，说明他目前对自己还是支持的，至于区区一个村委书记的对与错，王子栋还没有放在眼里。 只不过那段时间王子栋心思都放在了修路上，虽然知道下面人在搞鬼，但是暂时还没打算腾出手来处理。 现在事情既然忙得差不多了，有些账也可以好好算一算了。 其实如果单单只是想要收拾张发奎，这对王子栋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王子栋的目的是想通过收拾他来敲打其他各村的书记村长，所以这事必须往大里弄。 想到这儿，王子栋拨通了党政办的电话，把张杰叫到了办公室。 “砰砰砰” 电话挂断没一会儿，敲门声就响起了，张杰一进办公室就躬着腰问候道：“书记您找我……？” “你去出个通知，内容就是为了表彰万丰村村委在推行政务公开工作方面有突出成效，现奖励办公资金两千元。记住，要把这份通报奖励传达到全乡各村。”王子栋处理着桌上的文件，头也没抬的吩咐道。 对于张杰，王子栋不像对其他人那么客气，倒不是看不上张杰，反而是因为张杰算得上是王子栋最信任的人之一，所以一些繁文缛节也就没必要讲究了。 张杰听到王书记的话，心中疑惑不已。万丰村的村支书张发奎，经常在背地里说王书记坏话，这事在下面人眼里，都快成人尽皆知的事了。 而且要说推行政务公开政策，做得比较好的也是双河村，至于万丰村，虽然相比起有些村子几个月不更新一次，他们倒是更新了，但是那些账目，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胡编乱造的。 也就张发奎那个大傻子，才会自以为聪明，觉得别人都看不出来。 张杰不知道王书记到底清不清楚张发奎背地里说他坏话的事，有心想要提醒几句，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时间愣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见张杰没有像平时那样接到命令就回应，王子栋这才抬起头，见张杰愣在那儿欲言又止的模样，理解的笑了笑，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事的，你下去通知吧，记住一定要给其他村的领导干部宣传到位，至于奖金嘛，乡里财政困难，可以缓缓再发放。” 张杰见王子栋这么说了，只好无奈了应了下来。 等走出办公室后，张杰还自顾自的埋头琢磨王书记刚才话里的意思，完全没有注意到楼梯口有人上来。 砰地一声，张杰撞到了来人的身上，抬头一看，才发现是万书记，张杰赶紧躬身道歉。 “张主任，出什么事了，怎么心不在焉的。”万兴国倒是没有介意张杰撞到自己的事，见他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张杰见万兴国询问，眼前一亮，万书记可是跟王书记走得最近的领导，要说谁对王书记的心思最了解，那万书记肯定排在第一位。 想到这儿，张杰拉着万兴国走到了墙角，小声把刚才在书记办公室里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最后张杰还忍不住请教道：“万书记，您说书记这是什么意思啊？” 万兴国低头沉吟了一下，才笑着回答道：“张主任，王书记的话不是都告诉你了嘛，让你多跟下面其他村委的干部多宣传宣传，你还不明白吗？” 张杰听着万兴国的提醒，这才摸到了一点头绪，狐疑的问了一句：“不患寡而患不均？” 万兴国见张杰说到点子上了，含笑着点了点头。 张杰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额头，连忙向万书记表示了感谢，万书记不愧是领导，看来自己赶他还是差得远呀。 望着张杰急匆匆往办公室跑的背影，万兴国忍不住心中感叹，这个张杰忠心有余，就是火候还不够，倒是王书记，也不知道年纪轻轻的，怎么那么多心眼呢？ 回到党政办后，张杰立马吩咐办公室里的人出通知，随后就回到自己办公室，开始给下面的各个村委打电话。 在电话里，张杰先是很正式的传达了王书记的对万丰村的奖励，又鼓励各个村委也要重视政务公开工作，争取下一次也能得到奖励。 等公事说完了，张杰才若有若无的感叹一句还是万丰村的张发奎会做人啊，没事就跑到王书记办公室来汇报政务公开工作的开展情况，让王书记对其十分满意！ 等一圈电话下来，张杰才惬意的躺在座椅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心中对王子栋的佩服油然而生，不愧是领导，不过是一份小小的奖励通知，就把下面十几个村子玩弄于股掌之上，看来明天有好戏看咯！ 不出张杰所料，其他村子的领导得知张发奎被奖励之后，心中都是忍不住骂了娘！ 好你个阴险小人，表面上跟我们打成一片，还出头鼓励大家糊弄事，自己却在背地里讨好卖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张发奎这老小子这么阴呢？ 既然你跟我玩儿暗渡陈仓这一套，那就别怪我不讲旧情了。 这一天，好几个村子的办公室都少了一张信封和几张信纸。 第60章 矮子里面拔将军 此时的张发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大堆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今天刚好万丰村的村民张松满69岁,按照黄都乡的习俗，这叫上一，就是老人们会在过整岁的前一年提前办酒席。 张发奎做为万丰村的村支书，当然也要来吃酒。虽然今天的主人家年纪比张发奎大了十来岁，但是张发奎在这些村民眼中却是了不得的人物，所以还是被大家请上了主位。 此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其他桌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散了，只剩下张发奎他们这一桌的菜还剩大半，没办法，这一桌上的都是村子里辈分较高，混得比较好的人。 而且这群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喝酒。所以今天难得聚在一起，菜没吃几口，酒倒是喝了三四斤了。 “叔，听二娃子说我们乡新来了一个年轻的书记，还挺能干的，给我们黄都乡修了一条路？”一个半醉半醒的声音突然在酒桌上响起。 张发奎闻声望去，说话的是张松的侄儿张广发，对于这个张广发，张发奎印象还是挺深的。 这可是万丰村走出去的中专生，现在在县里的小学教书，今天是专门赶回来参加他叔叔张松的酒席的。 张松还没来得及回答，张发奎就冷哼了一声，接过了话茬，大大咧咧的说道：“广发，你别听二娃子乱吹，他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这事你得问我呀，你忘了你张叔是干啥的啦？” “我哪敢忘了发奎叔您呀？您可是我们万丰村的主心骨呢。听您这话里的意思，那个新来的书记不行？”张广发虽然考上学后就大部分时间呆在县城，但是对抢话的张发奎还是十分了解的。 张发奎在万丰村当了快二十年的村支书了，平时在村里的口碑还算不错，至少没有什么欺男霸女的习惯，就是有时有点好面子，哪怕是跟人喝酒，也非要比个高低。 所以张广发为了不得罪张发奎，态度放得很低。虽然自己无所谓，但是叔叔他们一家还要在万丰村生活呢。 “对，张书记可是咱们村的大能人，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跟我们讲讲。”酒桌上的其他人见两人话题聊到了乡里的领导，也是跟着起哄道。 现在还留在酒桌上的都是些爱喝酒吹牛的糙汉子，要是说点其他的还不一定这么激动，但是说到乡领导的八卦传闻，大家还是很感兴趣的。 张发奎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虽然他知道自己在乡领导眼里只是个小角色，但是在这些村民面前，张发奎的官架子还是拿捏得很到位的。 张发奎故意扭捏了一会儿，把众人的胃口都吊起来后，才故作不情愿的说道：“好吧，既然你们都想知道，那我就跟你们讲讲吧，不过我说的你们可别出去乱传。” “发奎叔，您就快说吧，我们这些人您还信不过吗？保证不会乱说的。”张广发连忙出声保证道，其他人也跟着连连保证。 见气氛已经烘托到位了，张发奎这才开始讲起了乡政府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不过在张发奎的嘴巴里，王子栋成了一个幸运儿，刚好是县委宋书记的学生，给宋书记当了几天秘书就被发配到这穷乡僻壤。 到任后为了掌权，前脚把财政所长给举报了，后脚就安排自己人上位。好不容易从上面要了点钱修路，结果资金都被市里截留了，他却连腔都不敢开一句。还突发奇想搞什么政务公开。 总之，在张发奎的嘴巴里，王子栋就是一个欺软怕硬，喜欢搞些表面工程的幸运儿。 张广发在桌子上这群人里算是文化最高的，其他人还没听出什么，他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张发奎的话听着有些互相矛盾呢，能随手收拾财政所长，安排自己上位，又能从上面搞到钱，还能修路，这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有能力，有手段，有作为的官呀。 倒是这个政务公开，张广发上午路过村委的时候的确看到了，不过感觉上面写得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胡编乱造的。确实有点像是表面工程。 不过张广发知道张发奎的为人，这些话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有当面说出来。 反而提起酒杯，又主动敬了张发奎一杯酒，嘴上还附和着张发奎的说法一起吐槽了王子栋几句。 “张书记，张书记” 正当一群人喝得正酣时，门外的地坝上突然传来一阵叫声。张发奎循声望去，是村委会的会计小杨，他不是应该在村委办值班吗？ 张发奎没有起身，等小杨走近后，才不疾不徐的问道：“什么事啊，大惊小怪的。” 小杨站在原地大口呼吸着，等心率平复后，才激动的说道：“书记，刚才乡里来电话了，说要给我们奖励两千块办公经费，还要当着所有村支书的面给您表彰呢。” 张发奎被小杨这番话弄得莫名其妙，自己干啥了，怎么就奖励两千块钱了，还表彰？ 张发奎虽然一向自视甚高，但是也没自信到，认为自己工作干得突出到被乡里表彰的地步，缓了缓神，才接着问小杨具体是怎么回事。 小杨其实也没太搞懂，刚才他正在村委办值班，突然就接到了党政办张主任的电话，张主任电话里也没多说什么。 就是问张发奎在不在，不在就转告他万丰村的政务公开政策落实得很到位，王书记特意指示要当众表扬张发奎，还奖励了万丰村委两千块办公经费。 听完小杨的转述，张发奎也是哭笑不得。要知道当初就是自己牵头，把其他村子的支书召集到一起，商量着把这项政策糊弄过去。 只是张发奎以前手脚有点不干净，为了不引人注目，还自作聪明的保持了更新，虽然更新内容大多是糊弄的。 张发奎猜想，该不会是那群家伙连糊弄都懒得糊弄，所以才显得自己的工作有成效吧？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矮子里面选将军？ 只是这事会不会有什么其他问题？ 不过还没等张发奎深想，旁边的人听到村委被乡里嘉奖了，纷纷举起酒杯向其道贺。一时间，张发奎就沉浸在一片奉承讨好声中，刚才脑海中那一闪而逝的念头也消失不见了。 第61章 举报信 第二天一大早，王子栋刚到办公室不久，庞国安就找了过来。 庞国安进门后先是一阵问好，等两人寒暄了一阵后，他才从包里拿出了几个信封递了过来。 “书记，这是我今天早上在办公室的门缝里捡到的，我已经看了，但是有点拿不定主意，想请书记您帮忙参考一下。” 王子栋心里有些猜测，接过信封拆开一看，果然都是些涉及到张发奎的举报信，不过都是匿名的。 王子栋大致看了一下，里面无非就是一些吃拿卡要的小事，但是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王子栋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庞书记，你觉得这些举报信里的内容属实吗？” 庞国安不清楚王书记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得模棱两可的说道：“嗯，这里面大多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涉及到的金额也很小，这种情况基本上每个村支书都有，不过如果想查的话，还是能查清楚的。” 王子栋听庞国安说完后，手指有节奏的椅背上敲着，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这样吧，这些举报信先放我这儿。毕竟张发奎也当了这么长时间村支书了，对万丰村还是有些贡献的，我先跟他聊一聊，看看他怎么说吧。” 庞国安巴不得王书记把这事揽过去，虽然查处贪污腐败确实是他的工作职责，只不过前段时间纪委才刚查处了财政所长张援朝。 现在要是随便凭着几封信，几句捕风捉影的话，又去查下面的村支书，那以后乡纪委就真的成了众人避而远之的存在了。 最重要的是张发奎涉及到的事太小了，无非也就是些吃吃喝喝，拿点小回扣，涉及到的金额也很小，这种事实在是太普遍了，庞国安觉得要是为了这种事大动干戈，那才真的是没事找事。 要是真的发现什么重大违纪行为，庞国安也不会来请示王子栋了，天大地大没有政绩大。 等庞国安走后，王子栋拿着手里的举报信摇晃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后就把举报信扔到了抽屉里，继续处理着桌上的公文。 相比起张发奎这点事，王子栋每天的日常事务来得更重要，收拾张发奎不过是顺手的事而已。 此时的张发奎还不知道关于自己的举报信已经出现在王子栋的办公桌上了，他还沉浸在被乡里嘉奖的喜悦中。 今天一大早，张发奎就换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白衬衣，说起这白衬衣，还是前几年过年的时候，女婿从外地给自己带回来的。 好歹被领导点名表扬了，张发奎决定到王子栋办公室去意思意思，虽然张发奎平时表现得一点都看不上王子栋，但要是真能被书记大人看重，张发奎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临出门前，张发奎的老婆还一边帮他整理着衬衣的褶皱，一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去了王书记办公室注意态度，别像平时一样，喝了几杯马尿就说这个不行那个不好的。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处事吗？用得着你来教我？啰里八嗦的”张发奎被自己婆娘说得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把老婆子的手拍开，随意的拉了拉衣襟，就迈着大步走出门。 一路上，张发奎遇到熟人时，一改往日作风，笑嘻嘻的主动打起了招呼。 其他人也被张发奎今天的举动弄得一脸懵逼，张支书今天这是咋啦？平时跟他打招呼都是爱搭不理的，今天居然主动打起招呼了，看来张支书今天心情不错呀。 万丰村算是离乡政府比较远的一个村子了，张发奎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但是也许是心情好的缘故，今天这段路走下来，一点疲惫感都没有。 直到来到王子栋办公室门外，张发奎才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虽然平时背地里没少说王书记坏话，但是想到马上就要当面和王书记汇报工作，张发奎完全没有私下里指点江山时那种轻松感了。 在门外深呼吸了一会儿，又用双手揉了揉脸，才举起手敲响了门。 “进来。” 听到里面传来了王书记的同意声，张发奎才推开门，满脸堆笑的走了进去。 “王书记好，我来给您汇报一下万丰村的工作。”一进门，张发奎就看到一个年轻的身影正在伏案工作，赶紧上前几步躬身问候道。 王子栋抬起头，发现进来的人是张发奎，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芒。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自己正打算找这家伙呢，没想到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嗯，张支书来啦，坐吧。”王子栋没有一上来就发难，客客气气的说道。 张发奎连忙躬身感激，随后拉开了王子栋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了半边屁股上去。 “王书记，我昨天接到通知，说您对我们万丰村委的工作很满意，还给了我们嘉奖，我今天是专程来感谢您的，你对我们万丰村委实在是太支持啦。”张发奎坐下后，就道明了此行的来意。 王子栋笑着打了个哈哈：“工作做得好，就是应该受表扬嘛，不然谁还有动力做好工作呢。我还通知了各个村委，后天要开一个表彰会，当众给你们发放奖励呢。” 张发奎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赶紧起身连连鞠躬道谢。 王子栋双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其坐下，随后像变脸一样收起了笑容，表情严肃得问道：“不过我听一些同志反映，说你们万丰村的政务公开有作假的嫌疑，张支书你了解这个情况吗？” 张发奎没想到竟然有人在背后捅自己刀子，赶紧挺直了腰，大声保证道：“王书记，您说的这种情况绝对是没有的，我们万丰村委都是遵照您的指示，严格按照乡里的要求办事的。” 王子栋知道张发奎这话完全是瞎扯淡，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后就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叠信封，推到了他的面前，淡淡的说道：“你先看看这个吧，看完再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随后王子栋就不再搭理张发奎，继续处理着今天的文件。 第62章 闻到味道来的苍蝇 张发奎不知道王书记的态度为什么变化这么大，颤抖着双手拿起了信封，拆开一看，里面全是举报自己吃拿卡要，在政务公开上弄虚作假的内容，看着这些举报信，张发奎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自家知道自家的事，虽然这些举报信里的内容大多是一些胡编乱造的，但是其中也有一小部分确实是真的，最重要的是自己在政务公开这块弄虚作假，这个可是一查就能查清楚的。 想到这儿，张发奎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王书记都知道这些了，还说什么要给自己嘉奖？ “都看完啦？说说吧，有什么想法。”王子栋处理了几份文件，抬头一看，张发奎攥着举报信，愣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忍不住开口问道。 听到王书记的声音，张发奎才一下子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唇，嗫嚅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还是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虽然自己那点事还谈不上要坐牢，但是真要查起来，这个村支书肯定就当不成了，那自己以后在村里还抬得起头吗？ 见张发奎一直愣在原地没有出声，王子栋知道他现在已经心神大乱了，自己要是只是单纯的想要整他，只需要一句话，纪委就能把他查个底朝天。 但是王子栋的目的是要把政务公开政策推行下去，光靠处理人是没有用的。这个张发奎还有更好的利用价值。 想到这儿，王子栋咳了咳嗓子，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说道：“张支书，你也是当了快二十年的村支书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举报信我都看过了，大部分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我相信张支书做为一个老党员，这点原则性还是有的。” 听到王子栋这番话，张发奎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没想到王书记这么深明大义，自己平时居然还在背地里说他坏话，真的太不是东西了。 “谢谢王书记的信任。”张发奎一脸感动的谢道。 王子栋摆了摆手，递给了张发奎一支烟，随后自己又点了一支，深吸一口后才故作无奈的继续说道：“但是，这些举报信相信你也猜到是从哪儿来的了，这里面还提到你们政务公开方面有作假的嫌疑，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想再深究了，相信你自己心里有数。但是后天的表彰会我觉得就不大合适了，我看应该改成表态会，你要当着大伙的面表明态度，你觉得我这个建议怎么样？” 听完王子栋的话，张发奎刚刚生起的感激之情立马消失殆尽了，让自己当着其他村支书的面表态，不过是说得好听而已，还不如直接说让自己做检讨，那自己以后还能抬得起头吗？ 而且张发奎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一切该不会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书记搞的鬼吧，故意说要嘉奖自己，引得其他人对自己心生嫉妒，进而举报自己。 只是望着手里攥着的一沓举报信，张发奎就算心里明白，此时也不敢说出来。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现在这种情况，自己还有反抗的余地吗？ 不管是不是王书记搞的鬼，张发奎也只能当成不是，现在张发奎已经见识到王子栋的手段了，完全不敢再有一点对着干的想法。 “王书记，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反思自己的问题，给组织一个交代的。”张发奎努力从干巴巴的嗓子眼里挤出了几个字，随后就踉踉跄跄的走出了王子栋办公室。 “怎么样，王书记说的两千块奖励什么时候能到？”刚回到家，张发奎老婆就迎了上来，一脸期待的询问道。 张发奎此时哪还有心情和自己婆娘扯淡，伸手一把把人推开，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大力的关上了房门，只剩下张发奎老婆在客厅一脸懵逼。搞不懂这老家伙又发什么神经了。 “砰砰砰” 这头，王子栋刚把张发奎打发走，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王子栋答应了一声，等人进来后，抬头一看居然是陈良安。 “书记，没打扰你工作吧。”陈良安一进门就笑呵呵的说道。自从上次在会议室冰释前嫌后，两人的关系也算进入了蜜月期。 这段时间，王子栋虽然把控着黄都乡的大方向，但是政府这块的具体工作却没有乱插手，而是全权交给陈良安处理。 陈良安也很好的把握住了分寸，一些大事都会提前来王子栋的办公室先通通气，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这段时间经常可以见到。 只是今天的陈良安与以往有些不大一样，进门之后打了声招呼后，脸上便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王子栋看出来了，陈良安大概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并没有催促他。反而主动递上了一支烟，还贴心的拿起打火机想帮他点燃。 陈良安见王子栋亲自帮自己点烟，赶紧后撤一步，双手连连拒绝，不管怎么说，两人之间虽然级别一样，但是一把手和二把手始终还是有差别的。 也许王书记平易近人，愿意帮自己点烟，但是自己身为下属，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王子栋见陈良安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勉强，等两人各自给自己点上烟，深吸一口后，陈良安才试探性的问道：“王书记，我们乡要购买的苗木有着落了吗？” 王子栋惊讶的瞥了陈良安一眼，这个事情前两天不是都商量好了吗？王子栋负责联系渠道，怎么这才两天不到，陈良安就又跑来问了？ 陈良安似乎看出了王子栋脸上的疑惑，苦笑了一声，才接着说道：“书记，不是我故意来催您。只是咱们乡要种柑橘，买种苗的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到县里了，这两天我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王子栋没想到这些人的鼻子这么灵，不过只是买个种苗而已，涉及到的金额也不大，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人物看得上这点小买卖才对，以陈良安的级别，不至于这么快就扛不住啊？ “怎么了，有什么人让你感到为难了吗？”王子栋疑惑的问道。 陈良安摇了摇头，没有说出是谁在关心这个事情。只是感慨了一阵，让王子栋尽快把这事敲定，以免夜长梦多。 第63章 考察 这两天陈良安接到县里好几个电话，目的都是给他推荐苗木的，只是陈良安清楚，县里的柑橘品种不够优良，种出来的果实产量太低，而且甜度也不行，所以上次开会就已经被王书记给否了。 本来陈良安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的，谁知道昨天晚上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县委副书记陈明的儿子，陈扬志。陈扬志说今天是他爷爷祭日，回来给老人家烧纸，父亲特地交代顺便来看看陈良安。 陈良安当时还觉得受宠若惊，没想陈书记这么挂念自己。谁知道这个陈扬志话没说几句，突然就提到了黄都乡购买苗木的事，还说自己能找到货源，陈良安当时好奇就多问了一句，结果陈扬志提供的货源和县农业局的一模一样，不过价格还贵了百分之二十。 陈良安当时就被整无语了，上次听这个陈良安说自己要做生意。结果，就这？这不就是个掮客嘛，而且还是那种想仗着身份强买强卖的低级掮客。 陈良安当时就想把这人赶出去，但是顾忌到他的身份，只能假意先答应了下来，不过陈良安也说了，现在黄都乡是王书记做主，他只能从中说和说和。 陈扬志不知道陈良安用的拖字诀，还以为他已经答应了。当时就大大咧咧的拍了拍胸脯，让陈良安放心大胆的跟王子栋说，要是王子栋不答应，可以报他的身份。 陈良安被陈扬志这番白痴的话，梗得差点翻白眼。也不知道陈书记怎么教育孩子的，生出的儿子也太废柴了吧。 别说你只是陈明的儿子，就是陈明亲自给王子栋打电话，王子栋卖不卖他的面子还两说呢。 不过这些话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表面上还是奉承了几句。等把人一送走，陈良安就来王子栋办公室让他尽快敲定这事了。 至于真的帮陈扬志说和？陈良安才没那么傻，且不说那批苗木适不适合，就单说那多出的百分之二十的中介费，到时自己说得清吗？ 现在乡里的财政都被王子栋的人把控着，自己要是为了陈扬志那家伙的一点人情，把自己陷进泥潭里，那才是不划算。 反正这事又不是自己在做主，事后就算陈扬志那边追问，自己也完全可以把事情都推到王子栋头上。 王子栋不知道陈良安心里有这么多小九九，不过从今天他来找自己的语气，可以看出一定是有什么让他不好拒绝的人找上门了。 等把陈良安送走后，王子栋就拨通了谢伟的传呼机。没一会，电话就回了过来。 “怎么样，伟哥，前几天跟你说的事有消息了没。”电话一接通，王子栋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大哥，你也太着急了吧。不过算你运气好，还真让我找着了，我托朋友打听了，眉水县那边正在发展柑橘基地，还专门从国外引进了一些新品种，不过我还没有去那边具体看过，你要不要亲自来看看？” 王子栋没想到谢伟效率这么高，还真让他给找着了。要知道现在可不像几十年后的网络时代，资讯那么发达，想查什么一查就查到了。 关于眉水的柑橘基地，前世王子栋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他们那边这么早就开始做了。 说实话，王子栋对柑橘品种也不大了解，只是上次听方华提了一嘴，说宣唐县的柑橘品种都不行，所以才托谢伟帮忙打听。 对于谢伟口中提到的去眉水考察，王子栋很是心动。虽然王子栋重生以来，做什么事都显得自信从容，但是只有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压力有多大。 就说这次动员老百姓改种柑橘吧，其实乡里的农户也不清楚种柑橘到底有没有用，能不能赚钱。 只是大家见这个王书记能帮乡里修路，是个干实事的好书记，出于对王子栋的信任才答应的。 所以，如果能去其他发展得好的地方考察一下，学习一下别人的经验，不仅能增强大伙的信心，也能让黄都乡少走一些弯路。 想到这儿，王子栋答应了谢伟的建议，让他帮忙和眉水那边联系一下，自己这边确定一下具体行程。 挂断电话后，王子栋就在思考要带哪些人一起去，自己和陈良安不能同时离开黄都乡，必须要有一个人在家里守着。 所以陈伟就成了乡政府那边最合适的人选，其次就是双河村的村支书林大建，这次同意种植柑橘的农户，大部分都来自双河村。 没办法，谁叫王子栋现在在双河村村民心中，是帮他们修通道路的好领导呢。所以双河村的村民们，是对王子栋最信任的群体。 再然后就是农技站站长方华了。说到方华，王子栋也是哭笑不得。 本来刚开始只是借调他一段时间，也不知道这个方华怎么想的，也许是见王子栋发展柑橘基地的决心很大，借调期满后哭着闹着要留下来，刚好王子栋也希望能有一个专业人士帮忙。 为此，王子栋还厚着脸皮去找了范伟光部长，把方华的人事档案调了过来。不过王子栋也没有亏待他，还给他弄了个农技站站长的头衔。 就因为这，王子栋被农业局的姜局长指着鼻子骂了好几回，哪怕到了现在，王子栋每次去县城都绕着农业局走，生怕被姜局长给撞见了。这还是王子栋最心虚的一次。 最后一个人选是李鹏程，要是考察顺利的话，到时就可以直接付款，拉着苗木回黄都乡。 人选确定好以后，王子栋把这几人一起叫到了办公室，和他们说了情况，最后商量好等后天的“表彰会 ”一开完就出发。 其他人倒还好说，不过把这当成是一次普通的出差而已。只有方华一脸激动，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方华就听教授提起过眉水的柑橘基地，听说他们那里还引进了很多国外的新品种，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去见识见识。 听到这次能跟着大部队一起过去考察，而且还有官方人员的陪同，能了解到更多的信息，方华高兴得恨不得大叫一声，看来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要是继续窝在农业局那个小办公室里，未来的日子大概就只有办公桌和酒桌了吧。 也许这是很多人向往的生活，但对方华来说，能在一片土地上作画，才是他的梦想。 第64章 表彰会 “我辜负了组织的期望，对政务公开政策重视程度不够，我没有资格接受这次嘉奖，接下来的日子，我保证会带领万丰村委，严格遵守乡里的指示，做好政务公开工作……” 台上，张发奎板着一张死人脸有气无力的念着稿子，台下的众人此时都是一脸怪异的表情。 今天是乡里开表彰会的日子，这次的表彰会倒不是为了张发奎一个人召开的，而是快到年底了，乡里各个部门都辛苦了一整年，开个表彰会，发点年货什么的，也能让大伙振奋一下精神。 表彰会的前半段时间倒还挺正常，无非分大饼，给每个部门都安一个获奖的名头，随后部门负责人上台发表一下获奖感言，再领点奖励什么的，每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直到念到今年的政务公开工作成效最高的单位，获奖的是万丰村委时，台下才响起一阵嘈杂声。 虽然这个消息前两天就已经传出来了，但是没到最后揭晓时刻，大伙还是不大相信的。 万丰村委的工作做得好不好，乡里的干部职工谁不知道？就他们那糊弄鬼，鬼都不信的宣传栏，也能获奖？都不知道王书记是怎么想的。 当台上的主持人念到张发奎的名字时，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后排的张发奎身上，但此时的张发奎却是恨不得能找个地板钻下去。 更让张发奎崩溃的是旁边坐着的其他村支书，一部分人满脸羡慕的鼓掌朝他道喜，也有一部分阴阳怪气的说着酸话。 要是没有前两天在王书记办公室里的那一出，那今天张发奎肯定恨不得扬着头骄傲的傲视全场。 但是可惜，张发奎此时完全没有那种心情。眼下的他恨不得朝着那些人大吼一声：“你这么羡慕，要不你上去呀？”妈的，要不是这群家伙背后捅刀子，自己今天也不用上去丢人现眼。 只是此时整个礼堂的干部职工们都在等着张发奎上去发表获奖感言，张发奎捏了捏口袋里的发言稿，深吸一口气，无奈的起身向台上走去，短短十几步的路程，他恨不得能走一个小时。 其他村子的干部们望着张发奎那沉重的步伐，心里疑惑不已。这老家伙怎么领个奖跟要他命似的？ 张发奎走上台后，立在话筒前一动不动，直到迎上王书记那漫不经心的眼神，才不得不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发言稿，随后干瘪的照着稿子念了起来。 台下的干部职工们此时都在互相说着悄悄话，对这种表彰会的发言稿，众人早就听腻了，无非就是什么感谢组织的信任，今后会更加努力的之类的套话。 只是耳边不时传来的张发奎的声音，怎么越听越不对劲。仔细一听，这哪是什么获奖感言，这分明就是检讨书嘛。 会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只剩下张发奎发言的声音响彻在空旷的大礼堂。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都投向了主席台上最中央的那个身影。 本来还以为王书记也有被蒙蔽的时候，居然选了万丰村委作为嘉奖对象。谁知道居然会是这么个状况。 大家都是在官场混的，张发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检讨，难道是他政治觉悟高？对自己要求严格？ 狗屁，肯定是有什么把柄被人拿捏到了呀。而且这个人能是谁？大伙心里都有数。 台下还是有一部分人是知道怎么回事的，看样子自己的那封举报信起作用了。只不过这种举报别人的事，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 今天过后，政务公开再也不能糊弄下去了。毕竟出了这样的事，各个村委之间的默契已经被打破了，张发奎今天丢了这么大的面子，难道他不想找机会报复回来吗？ 对王书记，他现在不敢再有做对的心思了，但是对那些背后捅他刀子的人，他现在就像一只嗜血的饿狼一样，恨不得找到破绽就冲上去撕咬。 而这，也是王子栋今天弄这一出的目的。要的就是利用他们这种不和，让他们把心思都放在做好工作上，谁要是敢继续消极怠工，那就有可能成为张发奎报复的对象。 只不过这种互相敌视的状态，必须严格控制在工作监督这种范畴内，不能演变成各个村子间的不和。 所以对张发奎，王子栋既要打又要拉，就像一条套了链子的恶犬一样，只准在主人命令的时候才能冲上去撕咬别人。 所以在张发奎发完言后，王子栋兑现了自己给万丰村委批两千块经费的承诺，张发奎本来对这个事情已经完全没有指望过了，没想到王子栋居然还真给了。 王子栋把钱交道张发奎手中的时候，还语重心长的说了句：“张支书，我相信你现在应该知道哪些事是你该做的，哪些事是不能做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张发奎激动的朝王子栋点了点头。对王子栋，张发奎现在也不知道是该记恨还是该感恩了。 要说恨吧，王书记虽然让自己丢了面子，但是也确实给了自己一次机会，把举报信的事压了下来，让自己的政治生命得到了延续。 但是要说感恩，那就更不可能了。虽然王子栋没有明着收拾自己，但是自己能有今天这样的遭遇，离不开他的推波助澜，甚至有可能就是他在背后一手策划的。 只是经历了这么一出，张发奎反倒对王子栋又敬又怕了，再也不敢有一点对着干的心思。 而且张发奎已经下了决心，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政务公开工作办好，随后就去盯着其他村子的工作，别让我逮着一点机会，逮着了就别怪我也让你们尝尝当众检讨的滋味。 表彰会结束后，王子栋和陈良安交流了一下自己带队离开后乡里的工作，又把党委这块儿的日常事务交代给了万兴国负责，随后就带着陈伟等人踏上了去省城的路程。 第65章 年前准备 等王子栋一行人从眉水考察回来，已经是一周多以后的事了。 没办法，现在的交通实在太不便利了，还好一行人到蓉城后，有谢伟帮忙解决车子的问题，众人至少回来的路上少受了一些舟车劳顿之苦。 这一次眉水之行，几人大受震撼，有帮忙谢伟提前和那边联系，所以到了地方后就有官方人员全程陪同考察。 到了人家的地盘，几人才算理解了什么才叫作规模化种植，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柑橘树，通过当地人的介绍，王子栋才知道原来光是一个柑橘，就有那么多不同的品种。 方华和眉水方面的技术人员沟通之后，对方也帮黄都乡筛选出了适合种植的品种，本来王子栋打算这次回来的时候，就带着树苗一起回来的。 但是对面的技术人员建议等年后再栽育，因为这段时间是一年最冷的时候，现在栽育对存活率影响较大，王子栋以前还不知道有这么个说法，转头疑惑的看向了方华，见方华点了点头，就欣然同意了。 身为官员，有些事不需要什么都了解。但是涉及到专业方面的东西，千万不能唯心唯我，一定要听从专业人员的指导，这是王子栋工作以来得到的教训。 回来的路上，陈伟对种柑橘树的兴趣大增，一路上都在和方华探讨着。 去眉水考察之前，陈伟其实觉得种柑橘和种水稻玉米什么的也没多大差别，同样是种庄稼，水稻玉米还更容易保存，柑橘要是卖不出去，那就只能烂在树上。 所以陈伟一直对这个事情不算太上心。但是过去那边以后，通过当地陪同人员的介绍，眉水的柑橘基地已经慢慢成规模了，在蓉城周边一带名气越来越大，整个大榕城区范围的市场基本上都被眉水的柑橘占领。 而且当地还在积极引进关于柑橘副加工类的产业。要是引进成功以后，对当地的税收收入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虽然和人家相比，黄都乡的规模小，地理位置也没有人家优越。但是陈伟的心没那么大，现在整个宣唐地区还没有规模化的水果种植基地，要是黄都乡能抓住这个先发优势，至少在周边市场上还是能占据有利位置的。 相比起陈伟只想着卖水果，王子栋比他要看得长远些。之所以从众多品种中，最后选中了柑橘，不仅仅只是因为柑橘适合黄都乡的土壤气候，更重要的是，柑橘产业是最适合发展副加工产品后。 不管是90年代流行的水果罐头，还是各种品牌的橙汁类饮料，在国人心中有多受欢迎就知道了。而且通过观察眉水的种植基地，王子栋还想起了后世蓉城火爆的周末经济。 一到周末时候，蓉城出城的高速公路永远都是堵塞的状况，这些堵在高速公路出口的车，基本上都是市民们拖家带口的到周边区县的农家乐休闲游乐的车。 虽然现在老百姓们手里还没什么钱，周末双休制也还没有实施，但是那一天迟早会到来的。 只要黄都乡的种植规模成型了，在周边区域打响名气，以后完全可以依托种植园，搞搞农家乐，集采摘，游玩，餐饮，住宿为一体的旅游经济嘛。 只是这一天王子栋肯定是等不到了，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在黄都乡待个十年八年的。 不过这重要吗？功成不必在我，只要自己还在位一天，做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黄都乡一万多父老乡亲的事就行了。 回到黄都乡后，王子栋召集班子成员，开了一个介绍会。 会上，王子栋让陈伟等人都做了发言，描述了一下这次眉水之行的收获。通过几人的描述，留守在家的班子成员们都觉得有些遗憾，早知道自己也跟着去了。不过这一场介绍会下来，大伙对种植柑橘的事信心大增。 通过陈良安的汇报，王子栋也了解到，自己离开这几天，乡里的各个村委也开始重新开展政务公开活动。 陈良安还专门派人下去走访过，这次公开的内容，虽然还是做不到详细具体，但大致的支出还是都公布出来了的，相比以往，已经进步了不少。 其中工作做得最突出的，反而是万丰村的张发奎，这次回去后，他不仅把宣传栏上的内容修正了，而且还带着村委会一帮子人挨家挨户的宣传，号召大家主动关注村委事物，做政府的监督者。 王子栋听说张发奎的所作所为后，忍不住哑然失笑。这个张发奎，你说他聪明吧，他有时做出来的事又让人觉得像个白痴。但你要说他蠢，他又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讨得别人欢心。 而且王子栋相信张发奎这么做也不是完全为了表现给自己看的，更重要的是他要先把自己的防御墙修好，然后才能找机会抓到其他几个村子的破绽。 年前的事到这儿基本上就安排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确定一下放假期间的值班安排。 考虑到王子栋家没在黄都，大伙都体贴的把王子栋的值班时间安排在了上班的前一天，这样王书记也能回家过一个完整的年。 还好这次回来的时候，谢伟帮忙借了一辆车，王子栋是自己开车回来的。本来谢伟吵着说送他们回来，不过王子栋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太麻烦了，而且自己刚好也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有一辆车正好方便一点。 临近放假了，政府里的气氛也变得闲散起来，毕竟每年的这个时候，大家的心思都放到过年上了，就连即将竣工的道路工程，也因为工人要回家过年而暂时停工了。 春节是国人心中最重要的日子，年前的采购，准备必不可少。王子栋也不是那种特别难搞的人，所以对干部职工们这几天一些迟到早退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子栋这几天也没什么大事，刚好趁这几天到各个村子里转了转，顺便了解一下他们对政务公开工作是不是真的有改进，转到双河村的时候，王子栋还拜托林大建帮忙从村民手里买了一些当地的腊肉香肠之类的。 这些东西王子栋是准备拿来送礼的，毕竟这是自己到宣唐的第一年，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到县领导们家里拜个年。 只是领导们过年都有自己的私事要处理，自己过年也要回蓉城，所以这个拜年也只能提前到年前了。 第66章 名气就是利益 放假前一天，王子栋专门召集干部群众们开了个会，安排好放假期间的注意事项后，就开着从谢伟那儿借来的吉普车，踏上了回宣唐的路。 之所以提前一天赶回县城，目的就是要赶在放假前把拜年的礼品送到各位县领导家里，不然领导们放假了要是没在家就不好了。 为了保证一个县领导都不落下，王子栋这两天化身成了送礼机器，不停的抱着用礼品盒装好的香肠腊肉烟酒穿梭在不同的领导家。 还好县领导们大多都住在县委家属院里，让王子栋免去了不少奔波的辛劳。 等把宣唐的琐事处理完后，王子栋才踏上了回蓉城的路，本来王子栋还询问过宋书记要不要一起，但是宋显志今年没打算回蓉城，而是把家属都叫到了宣唐过年。 所以王子栋只能一个人开车回去了，路上，王子栋想起了这几天拜访领导们的一些趣事。 特别是去拜访副书记陈明的时候，正赶上陈明在教育他的儿子，当时王子栋还被陈明拿来作为榜样，让他儿子学习，惹得陈明的儿子对王子栋恨得牙痒痒。 还有就是去范伟光部长家的时候，范雅婷也在。当得知两人认识时，范伟光还没什么，他老婆倒是对此十分好奇。 一直拉着王子栋询问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吃饭的时候还拐弯抹角的打听王子栋的家庭情况，要不是范伟光及时制止，王子栋这顿饭都不知该怎么吃下去了。 这趟回家过年，王子栋虽然呆的时间不长，但是半点没得清闲，家里每天都是前来拜访的人，王子栋作为小辈，还要负责接待陪谈。 前世的这个时候，王子栋已经因为那件事失去了政治生命，为了避祸，老爷子把自己安排到了一个偏远乡村教书，所以这次专门给王子栋介绍人脉的事没有经历过。 也许是老爷子觉得王子栋的工作成效不错，所以每次接待前来拜访的人时，都会让王子栋作陪。 别看这些人在老爷子面前都是伏低做小的姿态，但是这一个个的人放在外面，说句不好听的，以王子栋的级别，想找人家汇报工作都排不上号。 所以王子栋对这个机会也很珍惜，爷爷现在已经处于半退休的状态，虽然还能庇护自己一段时间，不过自己也不可能什么事都让爷爷出面解决吧。 所以这些人脉关系还是挺重要的，王子栋也是用心的和来人交流着。初四这天，一个来自宣传部的副部长前来拜访老爷子，这引起了王子栋的特别注意。 现在黄都乡的基础已经打好了，道路工程开了年就能竣工，接下来就是栽种柑橘，但是柑橘要结果怎么都是三年以后的事了，这中间这段时间黄都乡该怎么发展，王子栋其实也有些发愁。 这段时间，上面对于改革的争论愈演愈烈，双方人马争执不下，从舆论到实际工作中，都在打擂台戏。 王子栋船小身子弱，不想掺和到这里面去，而且他现在人微言轻，就算说什么也没人搭理。 所以王子栋的心思还是放在自己的工作上，自己搞得政务公开工作已经取得一些成效了，虽然黄都乡的老百姓关注了一段时间就没有刚开始那么有激情，但是王子栋通过走访群众，发现老百姓对这项政策还是很支持的。 而且自从政务公开政策实施以来，干群关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老百姓们了解到政府每天的所作所为后，也不再总是说政府的干部只吃饭不干事了。 一项好的政策，要想推广开来，光靠自己自己闷头拉车是不行的，还要抬头看天。 所以当得知眼前的人来自宣传部，王子栋对其的态度十分热情。 等人走后，老爷子才疑惑的看向了王子栋：“我看你对徐副部长的的态度不大一样，怎么了，你有事想求他吗？” 王子栋对爷爷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老老实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着王子栋介绍他搞的这个政务公开政策，老爷子明显很感兴趣，还特意问了一些细节。 等王子栋说完以后，老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你回去以后要好好抓一下细节，既然要做，就要做好，千万别搞成表面工程。” 王子栋和爷爷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对爷爷的习惯再熟悉不过了。听爷爷话里的口气，就知道他把这事放心上了。 王子栋之所以这么急着宣传自己搞的政务公开工作，不单单只是为了夸大自己的政绩，最重要的是黄都乡现在基础虽然打好了，但是相比一些靠近城市的乡镇，还是谈不上什么优势。 如果能通过宣传政务公开，让黄都乡打响名气，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有时候，名气也能带来利益。 老爷子的效率果然很高，还没等放假结束，就已经通知王子栋半个月后川省日报会派人来黄都乡采访，王子栋听到这个消息，也顾不得再继续待在蓉城了。 川省日报可是省里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不仅仅是老百姓每天都会看，就连省委常委们的办公桌上，每天都会放上一份当天的报纸。 一个小小的黄都乡，要是能出现在省领导们的视线里，那对黄都乡来说，可谓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是这也是一把双刃剑，要是黄都乡的政务公开工作经不起检验，那对王子栋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了。 所以为了能够尽快赶回乡里布置工作，王子栋和家里人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的踏上了回宣唐的汽车。 这事自己还要给宋书记和刘县长汇报一下，毕竟上报纸这可不是小事，政务公开现在也只不过是在黄都乡一个小地方实施，连试点都还谈不上。 要是以后真的想要推广开，在宣唐县试点是最合适的，这离不开宋书记和刘县长的支持。而且王子栋相信以他们两人的政治智慧，不会看不到做这事的好处。 不过县里可不比黄都乡，各部门头头脑脑太多了，政务公开一旦推行下去，必然涉及到一部分人的既得利益，到时候免不了还会有一番斗争。 不过这些和自己无关，这是宋书记他们需要操心的事情，自己现在要做的，是先把黄都乡的工作好好检查检查，保证不会有纰漏。 第67章 派系的选择 回到宣唐县城后，王子栋第一时间赶到了宋书记的家里拜访。 开门的是宋书记妻子李萍，对于李萍，王子栋还是十分熟悉的，毕业前的一段时间经常在宋书记家吃饭，和李萍见过好几次，所以一见到人，王子栋就嘴甜的叫着师母。 “是子栋来啦，好久都没见到你了，最近还好吧。你老师一个人跑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还好有你跟着，你可要多帮衬着你老师。”李萍来宣唐已经好几天了，这几天每天都有不少的人来家里拜访，但是她一个也不认识。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熟悉的人，而且还是自己丈夫从蓉城带过来的学生，李萍对王子栋的态度十分热情，赶紧招呼王子栋进屋。 来之前王子栋给宋显志打了个电话，宋显志明显给他李萍打过招呼，所以王子栋一进屋，她就直接把王子栋领到了书房门口。 王子栋礼貌的敲了敲门，等里面传出了宋书记的应答声，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子栋啊，假期还没结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在家里多陪陪家人啊。”王子栋刚一进屋，宋显志就热情的招呼道。 说着，还把刚泡好的茶递了一杯过来，显然，这是知道王子栋要来，提前准备好了的。 王子栋双手恭谨的接过了茶杯，礼貌的抿了一小口，才老老实实的汇报了这次提前回来的目的。 宋书记刚开始还以为王子栋只是一次普通的拜访，没想到居然是有川省日报的采访。 要知道川省日报每天刊登的新闻都是全省发生的大事，别说只是一个黄都乡，就是宣唐县，通州市能上一次报道，那也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 所以由不得宋显志不重视，虽然知道王子栋在黄都乡搞什么政务公开，但是宋显志以前也没有太当一回事，还以为这又是王子栋为了争夺政府的话语权，搞出的一些小手段。 此时听到连川省日报都要来宣传，宋显志才仔细向王子栋询问了政务公开的具体内容。 等王子栋详细解说后，宋显志才意识到这个事情的不一般，往小了说，这项政策可以遏制政府部门的贪污腐败问题，减少不必要的浪费行为，还能改善干群关系，增强两者之间的信任感，往大了说，这可是一场政务改革呀。 当然，涉及到政务方面的改革创新每年都有不少，能不能得到上级部门的认可，才是最重要的。 通过和王子栋的交谈，宋显志觉得这项政务公开政策还是挺不错的，不管上级部门认不认可，至少从目前来看也没发现有什么太大的弊端，而且现在川省日报既然都要来采访了，那说明上面还是有人看好的。 当然，宋显志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一般人就算做出再大的政绩，也找不到这种大媒体帮忙宣传啊。 对王子栋的身份，虽然他早就有了一些猜测了，但是从这件事情来看，自己对王子栋身份的猜测力度还是小了点。这可不像是一个普通官宦家庭能有的力度。 难怪自从王子栋在黄都乡站稳脚跟后，宋显志就发现他跟自己的联系减少了，一般人如果能跟自己沾上点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联系。 所以宋显志其实也明白，王子栋和自己的关系最多只能算是同一阵营的盟友，自己想要让他唯自己马首是瞻，难度还是很大的。不过还好，至少目前两人的大方向还是一致的。 等两人谈话结束前，宋显志还提出过几天要到黄都乡视察一下政务公开工作，毕竟是省里的媒体来采访，他也担心黄都乡的工作要是做得不好，反而会弄巧成拙。 还是自己亲自下去检查一下比较保险，王子栋对宋书记要来的事，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要是这么大的事宋显志都不亲自来看看，那说明他对这事的态度明显不上心。 那以后想要在宣唐县推广开政务公开，基本上就不大现实了。 从宋书记家离开之后，王子栋又急匆匆的赶到了刘县长家，同样是一番汇报，刘县长做出的决定也和宋书记大同小异。 对刘县长的感观，王子栋还是很好的。所以虽然大方向上，王子栋会站在宋书记这边，但是这并不排斥他和刘县长保持良好的关系。 毕竟，王子栋从来没有想过要做谁谁谁的附庸，一切都是从工作角度出发，只要是对工作有利的事，就可以做，对工作不利的，就拒绝。 这也是身为世家子弟的一点特权，可以让王子栋在前期不需要考虑靠山的问题。 当然，这也仅限于低级别的时候，如果王子栋有一天真的走上了更高的位置，那就必须要在政坛找到属于自己的团体。 也许是某一个大领导的派系，也有可能是某一个地方派系，当然，王子栋更希望的是有一个和自己的政治理念相同的联盟。 虽然王子栋也算得上是世家子弟中的一份子，但是他对这种靠血缘维持的政治团体并不看好，也许在低级别的时候，血缘出身可以帮助你走得更顺更快。 但是到了最上面的那个层次，没有自己的政治理念，怎么可能得到大部分人的拥护呢？不能团结绝大多数人，是没办法走上最高的位置的。 至于目前斗争得最激烈的所谓保守派和改革派，这太过笼统了。保守派，并不一定就真的保守，也不是真的就要让社会又回到改革开放前的政策，其中一部分人只是对目前的一些现象不满，所以被划到了保守派一边。 改革派里也不是真的就全是为了改革，这里面还参杂了一些极其复杂的势力。他们的目的也不一定是为了国家的强大，而是为了满足一些私人的目的。 所以王子栋目前对两个大势力之间的斗争毫无兴趣，也没想过要帮哪一方，当然，也轮不上王子栋说话。 至于未来的打算，王子栋目前还没有考虑那么长远，他现在的目的就是做好工作，用政绩说话，等到了一定位置，自然就能接触到适合自己的派系了。 第68章 接待 从宣唐县回到黄都乡后，王子栋的那间小宿舍就又成为了全乡的权力中心，前段时间是王子栋整天到各个领导家拜年，等王子栋一回来，又换成别人整天来给他拜年了。 看着一个个年纪都可以当自己父亲的人，还提着礼物来给自己一个20出头的小年轻拜年，王子栋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权力，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东西。一些社会上约定成俗的规矩，在权力面前，统统都只能靠后。 好不容易熬到正式上班了，这股拜年风才渐渐停歇，王子栋也终于有时间好好安排接下来的工作了。 一上班，王子栋就把川省日报要来采访，还有宋书记刘县长要来黄都乡视察的消息放了出去，同时安排了班子成员一人驻守一个村子，专门负责检查政务公开工作的完成情况。 众人听说宋书记和刘县长要来的消息，都是振奋莫名。反倒是对川省日报采访的事没有那么激动。 虽然川省日报是省里最大的喉舌，但是对于黄都乡这些干部来说太遥远了，就算川省日报来了对他们的影响也不大。 反倒是宋书记和刘县长，才是他们进步的抓手，要是黄都乡的工作能得到两位领导的肯定，那以后大家的前途就有着落了。 所以王子栋的工作一安排下去，大伙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每个人都不停的往自己负责的村子里跑，有了乡领导们的督促，各个村委不得不更加重视起政务公开工作。 过了一周左右，乡政府终于接到了县委办的正式通知，宋书记刘县长一行今天会到黄都乡视察工作。 一接到通知，王子栋就安排乡政府的干部职工们大扫除，一些乡里比较难缠的上访户，也让陈伟负责安抚好，不要在这个时候故意出来捣乱。 上访户其实大部分都是因为诉求得不到解决，才会越级上访。这类人群，王子栋来黄都乡上任后，已经解决过不少了。 但是黄都乡还是有那么几个人，没事就爱上访，关键是提出的诉求还都是特别无理的。 上访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解决什么事，就是单纯为了从乡政府这儿捞好处，对这类人，王子栋也没有惯着，直接让陈伟派人把他们看好。 陈伟作为黄都乡土生土长的地头蛇，相信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他的。 等各项工作安排好后，眼见时间也差不多了，王子栋就带着班子成员们坐上了租来的大巴车，到了黄都乡界的公路边等候。 其实对于这些迎来送往的表面工程，王子栋也是不太热衷的。但是黄都乡实在太偏僻了，一年到头都难得有县领导会来视察一次工作，更何况这次还是宋书记和刘县长联袂而来，就算王子栋再不喜欢这一套，也架不住班子成员们激动的劝说。 王子栋理解大家的想法，无非就是希望能在两位领导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但是根据他的观察，宋书记和刘县长也不像是那种喜欢溜须拍马的性格，不过既然大伙意见一致，王子栋也不想出来当这个恶人。 眼下刚过完年，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一行人站在乡界的路口处等候着县里的车队，为了御寒，众人不得不跺着脚哈着热气。但是大伙的心里却是一片火热，谁也没提要去车里等候的话。 此时离王子栋他们十来里远的国道上，正行驶着两辆吉普车，打头的一辆吉普车内，坐着宋显志和刘安邦两人，随行的秘书都被他们安排到了后面的那辆车上。 “刘县长，你觉得王子栋他们搞的那个政务公开怎么样？有必要在县里也推广开吗？”眼见快到黄都乡了，宋显志也想听听刘安邦此时的想法。 本来宋显志是打算过两天再来黄都乡视察的，但是听说刘安邦安排的今天视察，宋显志干脆咨询了一下他的意见，相约一起过来。 这样既能让下面减少一些工作，也能在路上和刘安邦交流一下。这半年多来，宋显志和刘安邦的合作还算愉快，只是县里的经济发展，一直没有太大的起色。 宋显志知道这事怪不到刘安邦头上，县里的条件就那样，刘安邦能维持住全县的日常支出已经算不错了，想要取得什么大的突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听到王子栋汇报的事情后，宋显志也对此来了兴趣，要是政务公开政策真的能得到上级部门的认可，那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政绩，而且有了上面的肯定，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其他方面的支持。 只是想要在县里推广政务公开，没有刘安邦的支持，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毕竟政务公开一旦推行下去，受影响最大的就是政府部门。 这相当于变相的在他们脖子上套了一条链子，虽然刘安邦对此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对的意见，但是宋显志也不确定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刘安邦此时倒没有宋显志想的那么复杂，对于政务公开，他暂时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虽然听王子栋汇报确实不错，但是没有亲眼见到，刘安邦也不会完全相信。 所以对宋书记的问题，刘安邦只是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宋书记，有没有必要我现在也还不确定，今天我们不就是专门来看看黄都乡的效果嘛，要是真的像王子栋说的那么好，那当然值得推广了。” 宋显志听完刘安邦的回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车里就恢复了安静的状态。 没一会，车子就驶到了黄都乡界处，看着站在路边等候的王子栋一行人，宋显志蹙了蹙眉，但是还是拍了拍司机的座椅，示意司机停车。 王子栋见到县里的两辆吉普车停在了面前，赶紧小跑了几步，上前替宋书记打开了车门，问了声好，随后发现坐在车里还有刘县长，也是赶紧出声问候。 坐在后面那辆车上的周秘书和李秘书见领导们的车停下了，本想快步上前去帮忙开车门的，没想到这个活被王子栋给抢了，李秘书倒是没什么，微微一笑就放慢了脚步，周秘书却是不爽的撇了撇嘴，瞟了王子栋一眼，心中有些不满。 第69章 改道 宋显志和刘安邦一起下车后，刘安邦主动落后了半个身位，让宋显志站在了前面。 宋显志先是主动伸手和王子栋等人握了握手后，等一圈手握完后才越显愠怒的说道：“子栋书记，黄都乡的工作那么多，我和刘县长只是随便来看一看，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儿是不是有些太过兴师动众了？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嘛。” 黄都乡的一行人见宋书记有些怪罪，都是吓得低下了头，心里忍不住暗想道：“这些领导可真难伺候，要是不来人接，谁知道到时会不会被领导记恨。早知道就该听王书记的意见，不来这么多人了。” 站在刘县长身后的李秘书见王子栋被宋书记批评，忍不住向其投来一个担忧的眼神，反倒是旁边的周文清，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微笑。 对王子栋，周文清也说不上到底是为什么，总之就是有些看不惯。按理说两人都当过宋书记的秘书，算得上是天然的盟友，可是除了工作上，两人私下里完全没有接触。 事后周文清也总结过这个问题，好像自从有一次自己做事出了一点小纰漏，宋书记说了句子栋就不会犯你这种低级错误。 从那之后，周文清就对这个前任秘书看不太惯，当然，周文清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这是嫉妒。 只是觉得这个王子栋这人实在太傲了，自己现在才是宋书记的秘书，偏偏他每次来宋书记这儿汇报工作，对自己都不够恭敬，有时甚至直接越过自己找宋书记。 王子栋倒也没有说什么推卸责任的话，反而一脸惭愧的承认错误道：“宋书记，是我自作主张把大伙带过来的，不过还请宋书记您理解，同志们对您和刘县长的到来，都十分激动，大家都想最快时间见到您们。所以我就做了这个决定，不过等会儿到了乡里，除了我和陈乡长陪同您们视察工作，其他人就都回工作岗位了。” 听到王书记主动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陈良安等人都忍不住抬头感激的向他望去，虽然王书记平时工作上要求比较严格，但是就冲这份敢于帮下属顶雷的魄力，由不得下面人不对其敬佩。 宋显志扫了一眼大家的神色，对事情的缘由也有了几分猜测。而且这事说实话也不算什么大事，市领导来县里视察工作的时候，自己不也是一样要做好接待工作嘛。 对这种事，官场中人其实都是能理解的。只不过为了表现出自己艰苦朴素的作风，必须要站出来批评一下这种行为，不然传出去，还以为自己是那种喜欢迎来送往的领导。 不过不管怎么样，王子栋都算是自己人，宋显志没有打算继续揪着这个事不放，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了王子栋的说法。随后就招呼他上自己的车一起走。 刘安邦也回到了自己的车上，还把陈良安叫了过去。其他人都回了中巴车上，随后，车队启程继续往黄都乡方向驶去。 “子栋啊，你们乡的准备工作都做得怎么样了？有什么问题就早点说，需要县里支持的话也可以开口，总之，一定要在川省日报的记者来之前做好准备，不能出一点差错。”等汽车上路后，宋显志才卸下了威严的表情，柔声说道。 “请书记放心，我们黄都乡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保证不会让县委失望的。”王子栋对黄都乡的工作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经过了前一段时间的磨合，现在的黄都乡班子成员已经十分团结了，在这种情况下，下面的各个村委也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而且经过这几天的突击检查，王子栋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 “嗯，有信心就好。那我今天就不跟着你们的安排走了，走到哪儿看到哪儿吧，在我这儿出什么问题，总好过在外人面前丢脸，对吧。”宋显志虽然对王子栋的话还算信任，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看看。 王子栋本来就没打算做什么特殊安排，虽然班子里也有成员提过要不要提前安排一下，不过王子栋对这个问题的态度十分坚决。 大家一起去乡界接领导，这倒没什么，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要是提前安排，这就和他的价值观相违背了。 虽然这种在领导视察的时候提前安排的行为，在官场上十分常见，但是常见不代表就是正确，王子栋可以接受一些人情往来，但是不能接受弄虚作假。 两人正说着话，宋显志突然指着窗外的一处房屋聚集的村子说道：“这里也是你们黄都乡的辖区吧，正好，我们去那儿看看。” 王子栋顺着宋显志手指的方向望去，心中一阵惊讶，这不是张发奎他们那个万丰村吗？ 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宋书记看哪儿不行，偏偏要看这儿。这个张发奎，自从上次被王子栋折腾了一顿之后，就像两极反转似的，从全乡最反对政务公开的村支书，一下子变成了最积极的那一个。 虽然张发奎的态度转变了，但是王子栋也不敢保证张发奎是不是隐藏的好，想找机会再给自己上眼药。 眼下，宋书记既然都已经做了决定，王子栋也不敢反驳，正好，他也想看看张发奎到底会不会乱说话，眼下在宋书记面前乱说话，王子栋还有补救的机会，要是以后政务公开上了报纸，肯定还会有更大的领导来视察，到时张发奎再乱说话，王子栋才是真的没法补救了。 等宋书记的车停下后，后面的车队也跟着停了下来，王子栋下车跟后面的刘县长汇报了一下后，就走到中巴车前，安排班子成员先回乡政府，还嘱咐万兴国把午饭安排好，特地交代不准超标，可以弄点黄都乡的特色。 随后就回到了宋书记的车上，继续带路往万丰村的方向驶去。 此时的万丰村村委会，张发奎正站在操场前方口若悬河，周围围满了一圈坐在小板凳上的村民，手里还捧着瓜子花生，津津有味的听着村支书讲话。 第70章 大聪明张发奎 “同志们，隔壁石峰村和我们万丰村向来不对付，这次我们万丰村政务公开工作做得好，得了两千块奖励，石峰村的人就到处污蔑我张大奎搞弄虚作假那一套，他们污蔑我张发奎没关系，但是污蔑我们万丰村就不行，所以我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就是要宣传我们的政务公开工作，用事实说话，证明我们的工作就是做得好。大家下去以后也要随时观察石峰村的政务公开工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要记得随时给我报告……” 张发奎在台上讲得口若悬河，台下的人却是一边剥着瓜子花生，一边交头接耳的聊着十里八村的八卦新闻。 没办法，自从上次张发奎开完表彰会回村后，类似的座谈会已经开了好几次，村里的人都已经听腻了。 但是张发奎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的村支书，再加上每次开会村委会还提供瓜子花生之类的吃食，再加上这又是春节期间，地里也没啥农活，闲着也是闲着，大伙还是很给面子的参加了，但是人虽然来了，心思却没放在听张发奎的讲话上。 其实张发奎也不想搞这些，但是自从上次开完会，其他那几个村子的人就到处散播自己当众做检讨的事，还说自己搞弄虚作假那一套。 为了维护自己在村里的威信，张发奎不得不通过这种形式，把那些人的话说成是其他村子嫉妒万丰村受了表扬，污蔑他的行为。 村里的老百姓们对此也没有什么怀疑，毕竟都是些整日在田土里的庄稼汉，平时也没什么机会接触乡里的领导，张发奎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只不过这种宣传会开个一次两次还好，经常开也有些遭不住。 别说他们了，就是张发奎整天这么发表讲话，嗓子都有点冒烟了。但是没办法，那几个死对头整天揪着他那点事儿不放，开完年，乡里又搞突击检查，为了不被人又抓到把柄，张发奎不得不强制性的让村民了解政务公开的内容。 不过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好处，虽然村里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一大堆，但是天天听着张发奎这么洗脑，一个个的还真能说出村里政务公开的一部分内容。 万丰村的村委会没有和大路相连，所以宋显志他们的车也没办法直接开过去，只能停在附近的路边，随后一行人下车步行过去。 一行人刚走到万丰村村委会的操场上，就看到一群人正围在办公室门前，张发奎站在最前面正说着什么。 陈良安心中“咚”的一声，担心这个张发奎不会是闹出什么群体事件了吧，忍不住朝旁边的王子栋投去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王子栋此时心中也有些没底，但还不至于像陈良安那么紧张。因为他观察到虽然一群人正围着张发奎，但是操场上还密密麻麻的摆着小板凳，地上还有一些瓜子壳，明显刚才这群人是坐在操场上的。 这可不像是出事的样子，估计是村里在搞什么活动。等一行人走近后，王子栋听到张发奎正指着村委会墙壁黑板上的宣传栏，介绍着政务公开的内容。 王子栋的心总算完全放下来了。这个家伙可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今天还真让他错打错着了，早不宣传晚不宣传，偏偏挑在今天县领导视察的时候宣传，而且还刚好让宋书记碰到了，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自己的福星。 王子栋万万没想到，张发奎今天这可不是走狗屎运，本来张发奎今天一大早赶到街上去买酒的，路上碰到了党政办的小李，两人闲聊了几句，张发奎就听说了今天县委书记和县长要来视察的事。 张发奎眼珠子转了转，酒都顾不上买了，急匆匆的就赶回了万丰村，随后就召集村民来了今天这一出。 本来张发奎也不敢保证县领导来视察就一定会能来他们村子，但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两杆试试的想法，张发奎就决定这么做了。 就算领导们不来，张发奎这个会也是要开的，但是目的倒不是宣传政务公开，而是为了给其他村子泼脏水，张发奎知道，只要自己的脏水泼得够勤，别人的脏水就泼不过来。 谁知道刚才讲着讲着，张发奎就发现田野远方的国道上驶过来好几辆小车，而且后面还转道往自己村子开了过来。 张发奎当时心里就有了猜测，要知道这个年代，别说黄都乡了，就是整个宣唐县，这样的小车子也找不出几辆来，这不是县领导的车还能是谁的车？ 张发奎当即就结束了给其他村支书泼脏水的话题，马上把村民们叫到宣传栏前，一板一眼的给大家介绍起政务公开的工作内容。 没一会，张发奎就发现了王子栋一行的身影朝自己走来，见到王子栋跟在两个中年男子身后，张发奎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但是还是装作没有看到王子栋等人，继续装模作样的给村民们介绍。 直到王子栋几人已经走到围观人群身后了，张发奎才装作不经意的扭了扭脖子，随后像是才发现王子栋等人，故作吃惊的大呼一声：“王书记。” 随后就拨开面前的人群，屁颠屁颠的跑到了王子栋面前，故作惊喜的和王子栋以及陈良安问好，还疑惑的扫了一眼现场的其他人。 王子栋不知道张发奎这老小子有这么多的小心思，对他今天的表现还算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就朝着宋书记和刘县长汇报道：“宋书记，刘县长，这是万丰村的村支书张发奎，他们村的政务公开工作还是很有成效的，去年开表彰会的时候还得了奖。” 这种场合，王子栋当然不会说上次表彰会的真实情况，反而夸奖了张发奎一顿，随后又赶紧给张发奎介绍起两位领导。 张发奎见王子栋今天对自己的态度很友善，忍不住心中得意一笑。想到那几个举报自己的同行，张发奎内心轻蔑一笑，看到没，我不过是略施小计，就让王书记对我的印象改观了，就你们这群老家伙，想跟我斗，还嫩了点。 随后听到王子栋介绍两位县领导，张发奎故作惊讶的张大了嘴，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第71章 刘安邦的关注点 见到张发奎手足无措的样子，宋书记和刘县长倒是没有怪罪。 这些村支书说好听点是基层干部，其实也都是些朴实的农民啊，见到自己等人，紧张也很正常嘛。 宋显志面对下属的时候，虽然偶尔会表现得严厉一些，但是面对普通老百姓，就不能这么严肃了，反而主动伸出了手，亲切的问侯道：“张支书工作很认真呀，难怪能被乡里表彰，辛苦了。” 刘县长也笑着伸出手和张发奎握了握，虽然有宋书记在，他没有越俎代庖说什么夸奖的话，但是却亲切的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张发奎的手背。 张发奎得了两位大领导的夸奖，心里早就已经乐开了花，但是却故作矜持的说道：“哪里哪里，这都是乡里领导们的英明决策，其实我刚开始对这项工作也不够支持，多亏了王书记耐心的指导，我才理解到这项工作的意义，这才有了我们万丰村今天的成绩。” 王子栋没想到张发奎居然把功劳推到了自己头上，心中不由感慨，虽然这家伙有时头脑不清晰，但是对官场这一套还是很熟练呀。 心中还忍不住腹诽，这家伙该不会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怎么以前对自己各种不顺眼，被自己教训一顿后，一下子变得这么识相了。 周围的村民们听说眼前一行人是县里和乡里的大领导，都忍不住围了过来，平时别说县领导了，就是乡领导也不一定常来自己村。 眼下难得有这个机会，大伙都想看看县领导到底长啥样，以后也能有机会跟其他人吹吹牛，后面的人为了看得清楚点，都不停的往前面挤，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周文清见这些人都在往宋书记这边涌，担心围观的群众太多，对领导造成什么危险，赶紧站到宋书记前面阻挡，但是他一个人的力量怎么敌得过一群人呢，最后见实在阻挡不了，只能朝王子栋吼了一声，示意其过来帮忙。 王子栋虽然觉得这个周文清有些小题大做，这些人都是普通老百姓，想和领导近距离接触一下而已，又不是什么阶级敌人，至于这么严防死守吗？ 但是这话也不敢当面说出来，谁知道两位领导心里怎么想的呢。万一他们也不愿意和这些老百姓近距离接触呢，所以王子栋只得隐晦的朝张发奎使了个眼神。 张发奎点了点头表示收到，随后就站了出来把围观的人群叫住了，示意大伙让开一条路，让领导们到办公室里坐下聊。 这些村民们对县领导的话可以不听，但是对张发奎的话可不敢不听，老老实实的让开了一条通道，随后张发奎就带着一行人穿过人群，进到了村委会办公室。 其实宋显志和刘安邦倒是不介意和老百姓们近距离接触，拉拉家常什么的，这样也能表现自己的亲民嘛。 但是刚才场面确实有点乱，他们担心继续在外面待着，会造成什么事故，见王子栋安排张发奎控制住了局面，对他们的处理方式还是很满意的。 至于和村民们交流，完全可以让他们选个代表到办公室里里来嘛，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检查政务公开工作，又不是来作秀的，没必要搞那些形式主义。 等众人在办公室里坐下后，宋书记才有功夫和张发奎了解了一下万丰村的政务公开情况，面对宋书记的问话，张发奎早有准备，回答得也是滴水不漏，甚至后来被选出来的几个村民代表，谈起政务公开政策，也能说出个二三来。 看到万丰村的工作这么扎实，宋显志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对黄都乡的准备工作十分满意，看来过几天面对川省日报的采访，不会出什么纰漏了。 宋书记一行在万丰村呆的时间不长，了解了一下政务公开的具体工作内容后就继续出发了，接下来，一行人又在相邻的几个村子走访了一下，其他村子的村委会倒没有像张发奎似的，搞出那么多花样。 但是宋书记还是仔细看了各个村子宣传栏上的公开内容，相比起表彰会之前那些糊弄人的做法，现在各个村子的宣传栏都扩大了好几倍。 所以，几个村子走下来，宋书记和刘县长来之前的担忧，已经彻底没有了。 走访了附近几个村子后，一行人就回到了乡政府，看着乡政府门口宣传栏里的公开信息，相比起各个村委会，更是详细了不少。 其中，占据最大篇幅的就是黄都乡道路工程的支出明细，甚至涉及到工地每天的盒饭钱，都罗列了出来。 见宋书记在宣传栏旁停留了下来，王子栋也适时的上前给领导介绍情况。听到王子栋提到，黄都乡的道路建设支出，相比其他同类工程，节约了百分之十五的时候，刘安邦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你确定有那么大的悬殊？这跟你们的政务公开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刘安邦今天全程都把自己掩藏在宋书记身后，很少发表什么意见，但是这时却突然插话道。 “嗯，有没有必然联系这个我不好说，但是自从我们乡实施政务公开以后，乡里的各项支出方面都有了很大的节省。”面对刘安邦这个问题，王子栋不好回答得太明显，要是说有必然联系，那不是摆明了说其他地区的工程支出有猫腻吗？ 不过王子栋这话也确实不假，自从政务公开政策实施以后，乡政府里一些可花可不花的钱，基本上都不花了，一些必须要花的钱，也花得少了。 这里面的猫腻，相信在场的人心里都有数。只不过，这个问题是普遍存在的，以王子栋目前的小身板，也不敢戳破这个话题。 不过见刘县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相信他已经听懂王子栋话里的意思了。 刘安邦平日里最发愁的就是县里的财政问题，每年为了保障县里的基本支出，都要到处求爹爹告奶奶的化缘。 今天黄都乡这一趟走下来，虽然对政务公开工作的其他方面效果感触还不深，但是单单只是这一个能节省财务开支的作用，就让刘安邦对推广这事不再反对。 第72章 毫无波澜? 有了王子栋的交代，乡政府食堂今天准备的工作餐没敢超标，严格遵守了四菜一汤的标准，但是食堂的大师傅显然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菜的样式虽然不多，但是分量可不小，而且都是些硬菜。 王子栋好歹也给宋书记当过几个月的秘书，知道他的一些生活习惯。中午从来不会喝酒，所以今天也没有安排酒上桌。 席上，宋书记和刘县长都对黄都乡的工作表示了肯定，作陪的班子成员们听到两位主官的夸奖，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激动的表情。 大家每天辛辛苦苦的工作图什么，图的不就是上级领导的认可吗？事办得再好，要是领导不满意，那就不能算成功。 用完餐后，宋显志和刘安邦又让王子栋陪着一起到修路的施工现场看了看，随后才踏上了回县城的旅途。 完成了这次领导视察的任务后，黄都乡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是干部职工们的工作积极性明显变得更高了。 其实作为官场中的一员，大家都不怕苦也不怕累，怕的是受苦受累却得不到认可，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要是还不知道怎么把握，那才真的是白混了。 宋书记他们视察完没几天，乡政府就来了两个陌生男子，对方自称是川省日报的工作人员。 王子栋收到消息，立马赶到了接待室。本以为他们来之前会提前跟自己联系，没想到川省日报的人悄摸声就来了。 到了接待室后，王子栋打量了一下来的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年龄偏大戴眼镜的男子，大概四十来岁，一身的书卷气。旁边跟着的小伙子满脸青涩，一看就是刚从学校出来不久。 见王子栋到了，一旁陪同两人的张杰赶紧起身介绍道：“赵记者，刘记者，这就是我们乡的王子栋王书记。王书记，这是川省日报的同志。” “两位记者同志好，这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了啊。”听见张杰的介绍，王子栋满脸笑意的伸出了手。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这次采访的主人公，年龄较大的那个赵记者眼中闪过一丝惊茫。 来之前，主编就特意交代过自己，这次采访的对象身份不一般，去了那儿要注意方式方法，我们是下去给兄弟单位做宣传的，不是让你去搞什么暗访的。 赵记者当了这么多年的记者，当然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就是让自己来唱赞歌来了嘛，这些公子哥，就喜欢玩儿这一套，事没怎么做，吹倒是能吹一箩筐。 赵记者虽然心里对这种事鄙视不已，但是自己人微言轻，上级领导交办的事，该办还是得办。 尽管对王子栋这种人不喜，但是赵记者面上还是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和王子栋寒暄起来，至于一旁年轻的小刘记者，今年才刚从学校分配到社里，现在正在给赵记者当徒弟，师傅怎么做，他就跟着怎么做。 “王书记，你先带我去看看你们那个政务公开吧，再把资料给我准备一份。”寒暄了一阵，赵记者主动开启了正题。 王子栋没想到这个赵记者这么着急，不过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就带着两人去了乡政府的宣传栏，走之前还吩咐张杰把政务公开的资料准备好。 到了宣传栏后，听着王子栋的介绍，赵记者对王子栋倒是多了一些好感，来之前，本以为这次采访的内容又是些老生常谈的吹捧，没想到这个政务公开还真有些新意，忍不住聚精会神的听起了王子栋的介绍。 心里还在琢磨着回去后的稿子该怎么写。 等王子栋介绍完，本以为两人还会提出到下面村子里走访一下，没想到赵记者提都没提这事，直接回到了党政办，拿上了刚准备好的资料就打算返程了。 王子栋也被赵记者这一番行为弄得一脸懵逼，为了迎接川省日报来的记者，王子栋为此做了一大堆的准备，结果人家只是了解了一下大概情况，拿着一堆资料就打道回府了。 这不是白费功夫了吗？采访就这么简单？王子栋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赵记者听见王子栋的疑问，忍不住笑着解释道：“王书记，我们这次过来只是确定一下你们这个事情的真伪，还有取一些资料作为素材。刚才这些不是都已经做了吗？” 见赵记者这么说了，王子栋虽然还是觉得不对劲，但是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能客气的送别了两人。 没几天，川省日报上就刊登了一则社评，里面提到通州市宣唐县黄都乡领导干部，面临政府财务困境，不等不靠，发扬创新精神，开创了政务公开政策，有效的改善了干群关系，减少了政府财务支出。 全文不到两百字，只是大致介绍了一下黄都乡的政务公开内容，随后就是一句简单的总结。 而且这篇社论发表后，黄都乡还是那个黄都乡，好像也没有什么想象中的被大领导看中，然后到黄都乡来视察工作，最后对王子栋青睐有加，给他升官发财之类的。 现在全国宣传战线的焦点都在是否继续深化改革开放这个议题上，除了一部分有心人外，其他人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王子栋这才明白，自己好像想得太多了。省里每天有那么多大事小事发生，政务公开只不过是一个乡镇机构的政务改革而已，想要掀起什么大风浪，实在是不现实。 不过没有作用就没有作用吧，王子栋本来也不是想着要靠这种事一步升天，只是觉得政务公开的确是一项好政策，如果能得到推广，也算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王子栋把这事抛之脑后，继续把心思放在了黄都乡的日常工作上，接下来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要办呢，道路竣工，栽种柑橘，还要为以后柑橘成熟后寻找销路。 王子栋不知道的是，黄都乡的政务公开工作政策不是没有人注意，而是被大人物刻意压制了消息。 为此，中央政研室还专门派了两个工作人员，到黄都乡暗访了几天，只不过这个消息没有通知当地部门而已，毕竟，中央需要的是下面最真实的信息，而不是下级部门准备好的样板文章。 第73章 去京城工作? 接下来一段时间，王子栋把心思都放在了柑橘种植的事情上。 为了保证不出差错，王子栋还厚着脸皮又去找了县农业局的姜万庭，上次因为方华的事情，姜万庭很是恼火。 不过姜万庭虽然对王子栋背后挖人的事有芥蒂，但是耐不住王子栋的厚脸皮，再加上两人之前关系还算可以，所以最后还是派了几个技术人员帮助黄都乡搞柑橘移植。 这天，王子栋正在办公室和陈良安商讨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办公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起。 王子栋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了一个威严中带着慈祥的声音：“子栋啊，最近工作还顺利吧？” 是老爷子的声音，王子栋条件反射的站起了身，恭敬的问候道：“爷爷，我一切都好，您身体还好吧。” 见王子栋有私人电话要接，陈良安起身做了个告辞的动作，王子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陈良安才出了办公室门。 等陈良安出去之后，王子栋疑惑的问道：“爷爷，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要知道老爷子可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王子栋来宣唐一年了，老爷子从来都没有打过电话，今天突然联系自己，肯定不会只是单纯的问候关心而已。 “子栋啊，今天打电话过来，是有件事想征求你的意见。你有想过要去京城工作吗？”老爷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盼，显然是希望王子栋能答应的。 去京城？怎么这么突然？而且自己一个正科级，去了京城能干什么？王子栋忍不住疑惑的问道：“爷爷，这是您的决定吗？这其中有什么说法吗？” “你搞的那个政务公开，上次不是被川省日报报道了吗？之所以没有下文，是因为上面关注到了这个事情。今天老首长给我来了个电话，说上面打算在全国选几个地方搞试点，还要专门成立一个指导小组，老首长了解到你是我的孙子，而且又是政务公开的创始者，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到这个小组来工作。”老爷子不疾不徐的解释了事情的缘由，从他的语气中，王子栋听得出来，爷爷对这事是乐见其成的。 王子栋听到爷爷的解释，瞬间一愣。上次川省日报报道了黄都乡后，王子栋想象中的各级视察并没有发生，本以为事情已经没有下文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去京城？而且还是爷爷的老首长钦点。要知道以爷爷的级别，能被他称之为老首长的人，身份该是何等显赫？能被这样的人钦点，那该是何等的荣幸。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去京城，真的是一个好的选择吗？要知道现在京城的局势，称得上是暗流涌动，两方势力争执不下，每天都有人折戟沉沙，就自己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去了京城，一个小浪打过来，船就翻了。 就算自己是爷爷的老首长钦点的，但是这种大人物，每天操心的都是国家大事，自己和人家非亲非故的，也许现在别人一时对自己感兴趣，不介意拉一把，但是过了这阵风，人家还记不记得自己都两说。 去京城，王子栋会去，但是不是现在。王子栋明白，自己不是什么天才，就连创新出政务公开政策，也不过是仰仗的后世的经历。 走捷径，当然好。去了京城，级别提升起来容易得多，但是捷径走多了，路就会越走越窄，王子栋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提升级别，而是磨练自己，所以，留在基层才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儿，王子栋把自己的想法都给老爷子讲了一遍，老爷子沉默了半晌，最后才释然的说道：“不想去就不去吧，老首长也只是随口那么一提，反正你还年轻，机会多的是。” 接下来，老爷子又关心了一下王子栋的工作情况，才挂断了电话。 这通电话打完一个月后，中央政研室的一份通知文件传达了下来，宣唐县被正式确定为政务公开试点县之一，全国像这样的试点县一共有八个，不过大多集中在东部沿海地区，宣唐是作为西南省份唯一的一个试点县，这还得益于宣唐是政务公开的发源地。 自从宣唐被正式确定试点县后，黄都乡就成为了各兄弟部门调研学习的对象，每天都有各个部门的同志来黄都乡考察取经，为此，王子栋不得不安排罗平专门负责接待工作。 还好，这阵风吹了一阵就暂时停了，要不然再这么下去，黄都乡的财政都要被吃垮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来往，黄都乡和县里各个部门都建立了一定的关系，至少以后有什么事情求到别人头上，也算有一份香火情。 前段时间，宋书记还专门征求过王子栋的意见，问他愿不愿意调回县里，专门负责县里的政务公开工作，不过被王子栋拒绝了。 现在黄都乡的基础刚刚打好，正是需要他的时候，而且自己做为政务公开的创始人，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奖励，但是只要这项政策以后推广开，一些无形的功绩早就已经拿到手了，没有必要再继续扑在这个事情上。 王子栋明白，再过一年多，经济发展才是官员升迁最重要的工作，自己需要做的是把黄都乡打造成宣唐县的名片，这才是自己最大的政绩。 宋显志也没有勉强，毕竟政务公开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让王子栋回县里专门负责这个事，也只是觉得他是这项工作的创始人，相对来说更熟悉一些，而且试点成功了，也多一份政绩。 但是既然王子栋不愿意，宋显志也就没多说什么。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时间就走到了92年初，现在已经是腊月了，再过一个月又要过年了。 去年，王子栋没有回家里过年，而是选择留在了黄都。 原因是因为这两年时间，黄都乡的变化巨大，通往江北的道路竣工了，果树也都已经移植好了，只等三年后的结果期。 为了柑橘成熟后的销路问题，也为了黄都乡今后的发展，王子栋用乡里仅剩的一点资金，创办了第一家乡办企业——黄橘罐头厂。 第74章 流言 为了办好这家罐头厂，王子栋还特意从蓉城请了两个退休的技术人员，虽然因为原材料和资金的问题，黄橘罐头厂的规模不算大。 但是王子栋为了口碑，坚持用最好最新鲜的水果，再加上有蓉城的技术员帮忙调制口感，黄橘罐头厂在百节市和宣唐县都占据了一定市场。 去年过年的时候，王子栋又专门定制了一批喜庆的外包装，主打过年期间送礼的选择，这批产品一经上市，就取得了一众好评，销量上也是节节攀升。 目前，唯一困扰黄橘罐头厂继续发展的，反倒是原材料不足和运输成本过高的问题。 没办法，为了保证罐头厂的生产，王子栋不得不从外地购进水果，其中涉及到的损耗和运输成本十分高，这也造成了黄橘罐头厂虽然在当地的销量不错，但是利润却不够理想。 不过，这也只是王子栋眼里的不理想，在黄都乡的其他干部眼里，罐头厂简直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单单只是一个罐头厂的收入，就超过了黄都乡每年财政收入的两倍。 王子栋也没有担忧罐头厂未来的发展问题，毕竟这些问题等到黄都乡的柑橘进入挂果期后，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而且，眼见乡里的罐头厂这么红火，刚开始一些不愿意种植柑橘的农户也主动加入了进来，现在黄都乡除了保证基本的主粮用地，漫山遍野都是柑橘树。 为了增加当地老百姓的收入，王子栋还特意组织了乡里的闲散劳动力，有规模有组织的送他们南下打工。 虽然王子栋知道这些人去了南方也只能从事最低端的工作，但是没有办法，现在整个华夏只有那边的经济最为活跃。 王子栋虽然通过开办罐头厂，解决了一部分劳动力岗位的问题，但是相比起全乡一万多人口，那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南下打工，虽然听起来不好听，但是相比起待在家乡，那边的收入却是不低。这也是黄都乡这种贫困地区，原始积累阶段不得不走的一条路。 如果这些出去的人，能有一部分学到一点技术，或者存到一点本钱，以后回来才能为黄都乡的发展贡献更大的力量。 有了王子栋带领的政府部门出面宣传，虽然当地人对去那么远的地方打工依然充满了顾虑，但是王子栋这几年在黄都乡的所作所为，让群众对他的信任度极高。 既然王书记说去南方打工能挣到钱，大伙就听他的。据统计，单单只是两年时间，黄都乡就有超过三千人次南下打工。这差不多占据了黄都乡中青年人口的一半。 因此，黄都乡也成为整个通州市最早开始有组织有规模的进行劳务输出的政府机构。 通过这两年的发展，黄都乡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爷爷不疼奶奶不爱的穷乡僻壤了，不仅居民收入有了提升，而且因为黄橘罐头厂的存在，政府财政收入这块儿也有了很大提升。 听说黄都乡的干部职工，过年的时候还每人领了两百块的绩效奖金。虽然从90年开始，物价上涨幅度就不停的攀升，但是两百块，这也是普通公务员两个月的工资了。 有些乡镇别说奖金，就连干部们的基本工资都不一定都发齐，听说了黄都乡这件事后，一个个眼睛都红了。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眼下的黄都乡还处于起步阶段，一旦当地的柑橘成熟，那才是真正的一飞冲天。 因此，到黄都乡任职成了不少人心中的捷径，就连王子栋的位置，也不是没有人惦记。 最近县里就有不少声音传了出来，说王子栋太年轻了，政治上不成熟，有一点小成绩就翘尾巴，居然敢随意把乡里的财政乱挥霍。 而且还整天大谈经济发展，不搞政治建设，这是走资本主义路线。最好还是应该调到一个艰苦点的位置磨砺磨砺。 传这话的人不在少数，毕竟，这两年县里的最大功绩就是成为政务公开全国试点县，而这项政策的创始人也是王子栋，现在黄都乡又成了宣唐县的经济重镇，风头都让他一个人出完了。 而且这个人还那么年轻，相比之下，显得其他人好像都是平庸之辈似的。 所以，这则流言刚一出来，一些有心人就刻意大肆传播，虽然大家都知道，仅仅只是一则流言，不一定能取得什么效果，但是能看到王子栋吃瘪，也算一件好事。 王子栋虽然没有身处县城，但是架不住他在官场还是有几个交好的朋友，这个消息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刚听到这个消息，王子栋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突然之间，怎么就有这种声音出来了呢？要知道王子栋可是宋书记的秘书出身，不管两人之间具体的关系如何，在外人看来，两人都是一体的。 有宋书记在，按理说这种声音不会出现才对，就算有人想让自己挪位置，光靠这，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啊。 直到这天，王子栋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宋书记打来的，和以往的意气风发不同，今天的宋书记话语里却充满了失落。 “子栋，我可能要调走了，前两天，省委组织部找我谈话了，省委有意调我回蓉城，你也要早做打算。” 从宋书记话里的语气，王子栋听得出来，宋书记的下一站肯定不是什么好位置，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情绪外露。 “宋书记，你先别急，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呢。有薛省长在，您回了蓉城一定可以大展宏图的。”王子栋语气肯定的安慰了一句。 “哎，薛省长也不容易。算了，总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最近县里的气氛不太对，你也要多注意点。”宋显志知道王子栋是好意，只是有些事情，薛省长也无能为力。 这次省委组织部的考察来得很突然，宋显志为此还专门和薛省长请示汇报过，这才得知，遇到这种事情的并不仅仅只是自己一个人，薛省长的好几个心腹都都被挪位置了。 自己还算好的了，级别不高，不像其他几人那么显眼，所以只是被人顺手踢到一个清闲位置而已。 想起自己三年前来宣唐时的意气风发，现在却是被上面领导的一句话，就只能灰溜溜的离开，宋显志一时也觉得有些心灰意冷。 第75章 拿王子栋开刀 和宋显志谈完话后，王子栋特意给爷爷打去了一个电话。通过询问，王子栋这才了解到省里目前的局势。 最近，省委的林书记对薛省长的压制越来越重，保守派势力占据了绝对上风，薛省长手下的几个得力干将都被调去了闲职，现在看来，哪怕是没有身处蓉城那个权力旋涡的宋书记也难逃其中。 不过只有王子栋心里清楚，眼下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而已。别看保守派目前气势如虹，再过十来天，一号首长就要开启南巡了。 这一趟南巡之后，整个华夏将面临天翻地覆的变化。那时，再也不会有人对改革开放有什么质疑了，所以王子栋打算静观其变，等待时机。 这个时候，王子栋没想过要押注之类的，如果他只是出身在一个普通家庭，那倒是不介意博一博。 但是正因为有爷爷的存在，王子栋才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老爷子其实也算是思想比较保守的那一类，但是他也不反对要改革开放。 最重要的是，面对两方的争执，爷爷一直都站在一个比较中立的态度，尽量劝说两方以大局为重，没有表现出要站队的意思。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跳出来旗帜鲜明的表态，不管是站队哪一方，不仅不会得到其看重，反而有可能被认定为政治投机分子。 所以，王子栋还是把心思放在了本职工作上，不过，面对县里暗流涌动的局势，他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宋显志最终还是没有熬过这十天，第六天的时候，省委组织的正式调令下达到了宣唐县，宋显志被调任文化厅二级巡视员（副厅级）。 表面上看，宋显志这是升职了，但是其实不然。要知道县委书记可以说是正处级中最重要的岗位了，而且宋显志这几年干得还不错，单单只是一个政务公开试点县的政绩，哪怕是进市委常委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但是现在却变成了文化厅的一个二级巡视员，说好听点是副厅级干部，但是实际权力却是没有了。 就这，估计还是上面考虑到宋显志没有什么可以抓的把柄，才给了这么一个鸡肋的岗位，让其明升暗降。 不过王子栋得知这个消息后，并没有为其感到担忧。因为他明白，眼下的困境只是暂时的，不管怎么说，宋书记的级别上去了，一旦等到云开月明，必然会有更好的前途等着他。 所以，在宋显志告辞离任之际，王子栋专程赶到县城为其送别。 宋显志对王子栋的到来十分感动，自从自己的新岗位出来后，县里以往对自己阿谀奉承的人都不见了踪影，在大家眼里，宋书记显然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要是宋显志的新岗位是一个热门的位置，大家也许还会保持尊敬的态度，但是文化厅的巡视员，这种明显的闲职，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宋书记这是被贬了。 虽然也有一部分人为宋书记鸣不平，但是官场上的大多数人就是那么浅薄，迎高踩低才是官场的主旋律。 就连宋书记的秘书周文清，这几天虽然依然在他面前鞍前马后的效劳着，但是却拐弯抹角的提醒宋显志在走之前给他安排一个好位置。 对周文清的这点小心思，宋显志也是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周文清，平日里还看不出来，一遇到事情，就太急了。 难道他觉得自己离任了，他就只能坐冷板凳了？怎么可能呢，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升职了，又不是犯了什么错误被打垮了。 等新的县委书记一上任，不管是为了表现出对前任领导的尊重，还是为了接收宋显志留下的势力，都不会忘了安排他的秘书。 所以周文清现在表现出来的功利心，让宋显志对其失去了所有好感。不过不管怎么说，周文清也跟了自己好几年，宋显志也没打算和他计较这些。 反倒是王子栋，说来送别就真的只是送别，两人也没有安排什么高档宴席，不过是买了一点凉菜，就着一瓶白酒在宿舍里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刚来宣唐时的往事。 “宋书记，我再敬您最后一杯，我相信眼前的困难只不过是暂时的，终有一日，您能够继续一展心中的抱负。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言罢，王子栋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二天，宋显志就踏上了回蓉城的旅程，宣唐县也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宋书记离任后，新的县委书记并没有马上任命，市里交代县委这边的工作暂时由陈明负责。看样子陈明极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县委书记。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虽然刘安邦才是离县委书记位置最近的那个人，但是三年前，刘安邦就因为年龄问题，和县委书记的位置插肩而过。 现在三年时间过去了，刘安邦的年龄更大了，更加不会有什么机会。不出意外的话，明后年他就会彻底退下来。 相比之下，陈明今年才刚满50，比刘安邦小了足足八岁，所以他上位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王子栋明白，陈明对自己的态度绝对说不上友善，上次黄都乡购买种苗的事，事后王子栋也了解到，当时给陈良安施加压力的就是陈明的儿子陈扬志，要说这事陈明一点都不知情，王子栋是不大相信的。 果然，陈明刚一主持县委工作，就打算拿王子栋开刀，虽然美其名曰王子栋在黄都乡搞的柑橘种植工作很有成效，建议调任县林业局局长，帮助全县的林业工作打开局面。 对这个建议，刘安邦和范伟光都出言表示了反对意见。刘安邦倒是不介意给王子栋换一个位置，不过他觉得王子栋搞经济建设很有一手，想把他调到县计委，负责统筹规划全县的经济发展。 县计委的全称是县计划委员会，也就是发改委的前身，这个部门在全县来说算是数一数二的重要部门，王子栋如果能出任县计委主任，也算得上是进步了。 第76章 免职 至于范伟光，则单纯只是为了帮王子栋说话。这两年，范伟光和王子栋的关系走得越来越近了。 这其中，也有范雅婷的缘故。两年前，范雅婷从学校毕业了，当时王子栋考虑到目前的政策下，做生意不是一个好的时机，而且他的见识经历都还不足以胜任创业者的身份。 因此，专门找了关系把她安排进了省外经贸厅工作，那里可以接触全省的对外经济贸易活动，相信有了在外经贸厅的工作经历，范雅婷以后帮王子栋管理生意能更加得心应手。 见刘安邦和范伟光两人都出言反对，陈明也不好继续固执己见。没办法，他现在不过是暂时主持县委工作而已，还没有被明确任命为县委书记。 在这个时候，和县长还有组织部长对着干，的确不算什么好时机。不过，陈明显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他假意同意了刘安邦的意见，但是又提出王子栋人年轻，政治经验不足，计委又是关系到全县经济发展重要部门，所以打算送王子栋去市党校学习深造，等回来了再出任县计委主任一职。 同时还提出，王子栋卸任黄都乡党委书记后，陈良安接替他的位置，而黄都乡乡长一职，则可以交给周文清。 当然，这不过是陈明对刘安邦和范伟光的说法，目的是为了让两人同意让王子栋挪开位置，至于王子栋从市党校回来之后，自己估计都已经当上县委书记了，到时候让他去哪个部门，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刘安邦不知道陈明玩的是缓兵之计，也不清楚陈明和王子栋之间还有种苗一事的恩怨，还以为陈明只是单纯的想给陈良安谋一个好位置。 而且刘安邦也确实觉得王子栋的经济发展眼光很好，如果能出任县计委主任一职，对自己发展全县经济这块是个很大的帮助，所以勉强同意了陈明的说法。 至于范伟光，见两位领导都已经达成一致了，他一个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反驳的话，而且陈明还把宋书记的秘书抬了出来，虽然自己和王子栋的关系很好，但是宋书记也是大家的老领导。 现在宋书记刚离任，陈明打着安排他秘书工作的招牌，要是自己再出言反对，那传出去大家都会说自己人走茶凉，忘恩负义了。 一下来，范伟光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王子栋。王子栋当初听到陈明主持县委工作时，对这一天就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陈明这么耐不住性子，一朝权在手，立马便把令来行。 不过好在王子栋早有准备，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也没有觉得焦急。只是打了一个电话出去，交代了对面一句尽快搞定。 虽然关于王子栋的去向安排，目前只是陈明三人私下里的沟通，还没有上常委会决议，但是这个消息还是传了出来。 这几天，乡政府的干部职工们，见到王子栋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负责全乡柑橘种植技术的方华，现在已经是黄都乡的副乡长了，听说这个消息后还冲到王子栋办公室里，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说道：“书记，听说您要走了？可不可以跟县委商量一下，黄都乡的柑橘明年就要挂果了，这个时候您怎么能走呢？” “你这个家伙，你当县委是我开的呀？想不走就不走，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黄都乡能有今天，靠的不是我王子栋一个人，而是全乡一万多干部群众。所以就算我不在了，我相信你们也能带领黄都乡迈上一个新的台阶的。” 王子栋看着眼前晒得黝黑的方华，哭笑不得的说道。突然想起两年多前，自己初见他时，他还是一个刚出学校的大学生，为人处事都带着一脸稚气。 这两年，要说黄都乡最辛苦的人是谁，那莫过于眼前的方华了。哪怕是自己，也赶不上他。从他那晒得黝黑的身体，就能看得出来，他几乎每天不是在柑橘基地里搞技术指导，就是在去柑橘基地的路上。 要说乡里对王子栋的离任，最尴尬的莫过于陈良安了。虽然党委书记一职，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位置，但是这几年下来，看着黄都乡在王子栋手里一年一小变，三年一大变，陈良安明白，自己和王子栋的差距是巨大的。 所以当接到陈明打来的电话，告知自己将要出任乡委书记一职时，陈良安内心百感交集。 不过陈良安面临这个位置，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是想到王子栋得罪过陈明，未来在宣唐县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陈良安一时也不知该怎么面对王子栋。 虽然两人刚开始确实是势同水火的关系，但是这两年的默契合作下来，两人也算得上是工作上的好伙伴了，但是相比起同志之间的友谊，陈良安最后还是选择了前途。 陈明的效率的确很高，和刘安邦达成共识没几天，县里就召开了常委会，正式免去了王子栋的职位，而且暂时没有任命新的岗位。陈良安和周文清也成为了黄都乡新的主官。 当范伟光带着周文清来黄都乡宣布任命的时候，整个黄都乡政府的干部职工们都陷入了沉默。 谁也没想到，流言仅仅过去了三天，县里的正式通知就下来了。看着眼前这个站在范伟光旁边，同样是宋书记的秘书出身，同样年轻周乡长，不少人都露出了质疑的神情，他真的能接下王书记留下的重任吗？ 当天，王子栋和陈良安交接完工作，就跟着范伟光的车回了县里，虽然乡政府的人都极力挽留他多留一晚，还要给他开欢送宴。 但是王子栋拒绝了，虽然他也很舍不得黄都乡，毕竟这算得上是自己仕途的起点，自己这三年时光，洒满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但是王子栋明白，自己今天的离开不过是暂时的，也许过一段时间，自己就能以一个暂新的身份回到这里，所以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就没有必要了。 而且自己不在，他们今晚跟新的领导交流起来，也能更顺畅。虽然其他人不清楚，但是王子栋心里明白，自己和周文清的关系算不上好，王子栋也不想自己留下的人被别人惦记，所以没有必要多呆一晚惹人厌。 第77章 任免大会 王子栋刚被免职，陈明就把王子栋去市党校学习的事报了上去，但是现在市里的回复还没到位，所以王子栋现在成了县里的闲人。 正好，这三年来，王子栋一刻也不得闲，难得有这个机会，他也想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就在王子栋休息的这段时间里，共和国发生了一件关系到未来几十年的大事，领导南下，并发表重要讲话。 讲话针对人们思想中普遍存在的疑虑，重申了深化改革、加速发展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并从中国实际出发，站在时代的高度，深刻地总结了十多年改革开放的经验教训，在一系列重大的理论和实践问题上，提出了新观点，讲出了新思路，开创了新视野，有了重大新突破，将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大大地向前推进了一步。 这趟旅程之后，国内的改革派一扫颓势，彻底打破了之前保守派势力的压制，保守派势力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在首长的巨大威望之下，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整个共和国的舆论导向达成了一致，就是继续深化改革开放，加大力度发展经济，此后，经济发展也成为了地方官员升迁最重要的指标。 王子栋明白，眼下这还只是舆论上的统一，接下来在全国范围内，还会面临一场巨大的人事变动，保守派的势力会持续萎缩，改革派的力量会彻底占据上风。 所以，虽然身处宣唐这座偏远的小县城，王子栋的目光却投向了即将风起云涌的蓉城。 距离王子栋被免职已经过去了20来天了，但是令人疑惑的是市里关于王子栋去党校学习的批复还是没有到，所以王子栋也只能每天到组织部去点个卯，随后就回家当个闲人。 刘安邦倒是跟陈明提过一嘴，让王子栋现在就上任县计委主任一职。 但是陈明的借口也很充分，这段时间国内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市里一时顾不上也是正常的，相信过了这段时间，王子栋去党校学习的事就能落定。 要是这个时候让他出任县计委主任一职，到时党校学习通知的事又下来了，更加会耽误县里的工作。 其实不只刘安邦着急，陈明心里也急得不行。不过他着急的倒不是王子栋的事，而是他的县委书记任命迟迟没有下发。 虽然陈明跟市里的领导有联系，领导也说了这个事基本上已经定了，但是任命书一天没有下达，事情就存在着变数。 所以，现在县委县政府的人都在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又过了十来天，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沈家奇一行到访宣唐县，而且带来的还有关于陈明出任县委书记一职的任命书，不过令人感到疑惑的是，在中午的接待宴上，组织部的沈部长还特意交代了，让王子栋同志一同出席下午的干部大会。 等王子栋接到县委办通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点钟了，离下午的干部大会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王子栋赶紧收拾了一下，就急匆匆的往会场赶。 等王子栋到达会场的时候，不少人都惊奇的望向了他。一个月前，王子栋还是全县最出名的政治新星，现在却沦落成一个没有职位的大闲人，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讥讽的表情，不过也有几个人热情的招手，示意王子栋坐他们身边。 王子栋看了看朝自己招手的那一拨人，正是交通局的张国强还有农业局的姜局长等人，张国强现在已经从交通局的副局长升任局长了，这其中也有王子栋的一份功劳。 去年，交通局的前任局长退休，王子栋就向宋书记推荐了张国强，正好宋书记对交通局局长也没有什么心仪的人选，再加上张国强本来就和刘县长有联系，所以他的上位也算顺理成章。 “王老弟，你现在可真是潇洒，开干部大会都掐着时间点来了。”王子栋刚一坐下，姜万庭就笑着打趣道。 “我也不想啊，谁叫我现在无官一身轻，消息没有你们几位老哥哥灵通哟。县委办通知我的时候，会议都要开始了。”王子栋也是一脸无奈的回答道。对县委办的那些小动作，王子栋心里一清二楚。 早不通知晚不通知，偏偏赶在会议开始前通知自己，这不是摆明了折腾人嘛。要是自己离得远，不能准时赶到，到时候说不定又被人逮着把柄了。 听到王子栋说自己无官一身轻，周围的几个人都不好再说什么。对王子栋的遭遇，他们心里也很清楚。 不由得感慨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宋书记刚一离任，王子栋就被彻底撸了位置，而且连下一站去哪儿都不定，就这么把人晾着，看来陈副书记整人的手段不浅啊。 几人正打算继续寒暄，前方的大门处突然进来了一大批人，为首的就是今天到访宣唐的市委组织部部长沈家奇，陈副书记和刘县长并排着紧随其后，再后面就是县委的一众常委们。 台下原本喧闹的气氛顿时一静，等领导们在主席台就座后，刘县长才接过话筒，开口说道：“同志们，现在开会。今天这场会议是按照省、市委的要求召开的，主要任务是宣布干部任免决定。出席今天会议的领导有市委组织部部长沈家奇同志，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张农行同志，大家鼓掌欢迎。下面有请沈部长作重要讲话。 ” 刘县长的一番开场白下来，整个会议室响起了一阵热烈的鼓掌声，沈家奇在大家的欢迎声中接过了话筒。 沈家奇的讲话倒是言简意赅，简单的赞扬了一下宣唐县干部职工的战斗力后，就开始宣布起市里的任免通知。 “经省委、市委同意，任命陈明同志出任宣唐县县委书记一职。”随后，沈家奇又介绍了陈明的个人简历，接着还夸奖了一番他在过往工作取得的成绩。 不过从沈家奇手里拿着的一叠任免通知书来看，今天要宣布的人事任命应该不止陈明一个人。 第78章 中青年干部培训班 果不其然，念完陈明的任免通知后，沈家奇接着又念了接下来的几份文件。 范伟光被免去了组织部部长职位，改任宣唐县县委副书记一职，而他留下来的组织部长一职则由县委办主任任晓松接任。 这两份任命很有意思，除了陈明，剩下的两人都称得上是宋显志在宣唐县的心腹，看来市里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才确定宣唐县的人事任命，就是因为这段时间政策的变化巨大，市里的改革派势力也开始发力了。 接下来，就是陈明等人发表了一系列的就职演讲，会议结束后，王子栋本打算和张国强等人一起聚聚，谁知刚出门却被工作人员叫住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但是王子栋还是跟随着县委办的工作人员往小会议室走去。 此时，离大礼堂不远的小会议室里，陈明和刘安邦正陪同着沈部长在交谈。 刚才会议刚一开完，沈部长就提出要召见王子栋，陈明也不知道王子栋何德何能，居然能让沈部长点名道姓的提出要见他，但是对沈部长的命令，陈明也不敢反驳，只能安排县委办的工作人员去通知王子栋过来。 “沈部长，您认识我们县的王子栋同志吗？”等通知的人出发后，陈明才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认识倒是谈不上，就是我这里刚好有一份省里的文件需要传达给他，刚好我也对这个小同志有点好奇，来都来了，正好可以见一见。”沈家奇笑呵呵的回答了陈明的问题。 其实在这之前，沈家奇对王子栋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但是昨天市里突然收到了一份省党校中青年干部培训班的入学通知书，里面点名道姓的提到了宣唐县的王子栋。 要知道这一届的中青年干部培训班的名额极少，而且学员都是副处级以上的干部，有传闻说，这届培训班毕业后，学员们基本都能得到晋升，而且是异地晋升，地市干部可以到省委省政府里任职，省里的干部也会下放到地市任领导职务。 为此，不少人为了这个入学名额挤破了脑袋，就连整个通州市，也不过只有一个名额，这个王子栋又是哪儿冒出来的，居然能让省里直接给出了一个名额。 要知道沈家奇可是通州市组织部的部长，对整个通州市处级以上的干部不说了如指掌，但是至少能做到提到名字就能对上号。 偏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王子栋，沈家奇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吩咐下面人把这个王子栋的具体情况汇报上来后，沈家奇才惊讶的发现，这个王子栋居然还只是一个科级干部。 随后沈家奇又了解了一下王子栋这几年的工作情况，了解到他用了两年多时间，把宣唐县一个最苦最穷最偏远的小乡镇，发展成了整个宣唐县财政收入和经济发展最活跃的一个经济重镇。 因此，沈家奇对王子栋的兴趣更加浓厚了，碰巧自己这次要来宣唐县宣布人事任命，正好可以见一见这个王子栋。 王子栋来到会议室后，看到陈明和刘安邦都坐在次席，陪着主位上的一个中年男子交谈。 虽然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但是王子栋也能猜到这是今天在主席台宣布任命的市委沈部长。 赶紧上前几步问候道：“沈部长好，陈书记，刘县长好。王子栋前来报道。” 听见背后有人问好的声音，沈家奇转过椅子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王子栋。 第一印象就是年轻，太年轻了。要不是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眼神坚毅，举止大方，乍一看，沈家奇肯定会以为这是个刚出学校的大学生。 “额，你就是王子栋同志？听说你在黄都乡干的不错，把一个全县最穷的乡镇打造成了一个富裕乡，不错，非常不错，从黄都乡来一趟县里应该挺远的吧，辛苦了。”沈家奇主动伸出手和王子栋握了握，一脸笑意的夸赞道。 “报告沈部长，不辛苦，我已经没在黄都乡任职了，所以今天就在县里。”王子栋不知道眼前的沈部长对自己态度为什么这么温和，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一旁的陈明见到沈家奇对王子栋的态度友善，再一听王子栋的回答，暗道一声要遭，赶紧插话解释道：“沈部长，县委觉得王子栋同志在黄都乡的成绩很出色，有意提拔他到县里重要岗位任职，但是考虑到王子栋同志还比较年轻，所以县里打算推荐他到市党校学习一下，不过目前还在等待市里的批复。” 王子栋闻言瞥了瞥插话的陈明，虽然知道他这话纯属放屁，但是在这种场合，他也不敢跳出来拆台，只是在内心鄙夷了一下。 沈家奇不知道陈明和王子栋的关系，听到陈明的这番解释，还以为他真的是打算要重用王子栋，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看来你们县委县政府对人才的培养还是很到位的，不过可惜，王子栋同志恐怕没有机会到市党校学习了。” 沈家奇这番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觉得有些不明所以，只有王子栋心中一松，看来那事已经办妥了。 “恭喜你了，王子栋同志，这是省党校中青年干部培训班的入学通知书，希望你学成以后还能回我们通州市任职。”沈家奇不等几人追问，就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王子栋。 说着，还鼓励性的拍了拍王子栋的肩膀，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沈家奇非常看好。 通过今天的接触，还有资料里显示的内容，沈家奇觉得王子栋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才，可惜这次的干部培训班，毕业的学员都不会回原单位任职，看来自己没办法把这个人才收入麾下了。 不过沈家奇还是愿意跟眼前的年轻人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毕竟山不转水转，谁又能肯定，未来两人会不会在别处相逢呢？ 听说王子栋要到省党校参加培训，陈明和刘安邦都是一阵惊讶。对这个中青年培训班的情况，两人都十分了解，也清楚从那里毕业后意味着什么。 刘安邦虽然有点可惜王子栋恐怕不能出任县计委主任一职，帮助自己发展宣唐县的经济了，但是还是从心里为王子栋感到高兴。 其实对刘安邦来说，自己的仕途已经没有上升空间了，对自己手下的人才能走上更高的位置，他的心里还是很骄傲的。 虽然，王子栋严格意义上来说和宋显志走得更近一些，但是这几年下来，他和刘安邦在工作上也相处得很愉快。 对刘县长，王子栋一直都是很钦佩的。有时候，相比起宋显志，王子栋觉得刘县长身上的一些品质，更值得自己学习。 第79章 党校日常 一旁的陈明，此时心里就没那么得劲了。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把这个王子栋晾了起来，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搭理自己，转头就飞到天上去了。 而且飞去的还是省党校的干部培训班，那出来以后不就是副处级了，要知道王子栋今年才不到24岁，这么年轻的副处级，未来还得了？ 陈明此时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个王子栋好像不单单只是宋显志的人那么简单，自己因为小孩子的一点恩怨，和这么一个前途远大的年轻人结仇，真的值当吗？ 沈家奇在宣唐县呆的时间不长，宣布完任命，又和王子栋交谈了一会儿，就踏上了回市里的行程。 等把沈家奇送上车后，刘安邦才笑着恭喜了王子栋几句，还情真意切的说道：“子栋，恭喜你了，你这真是海阔凭鱼跃 天高任鸟飞了。” 陈明此时也一改往日在王子栋面前威严的神情，一脸热情的恭贺他。 对刘安邦的祝贺，王子栋表现得十分尊重，回答得话语也都十分谦虚。反倒是对陈明，王子栋虽然也很热情，但是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别让自己找到机会，逮着机会了，王子栋并不介意当一个落井下石的小人。 要知道，原本在王子栋的计划里，他是打算把黄都乡打造成一个名片的，但是因为陈明的一些小动作，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成大事者，并不一定需要拘泥于方寸之间。王子栋也确实是那么做的，如果只是为了单纯的留在宣唐，他完全可以通过关系把陈明搞下去。 不过这样做太明显了，总不能自己跟县委书记不和，就把县委书记撸了，那以后呢，跟市领导不和，把市领导也撸了？ 所以王子栋选择了退一步，而且这一退也退得很巧妙，通过几个月的党校学习，既可以让自己沉淀一下，加强理论学习，又可以让自己到一个新的平台，得到更多历练。 不过不管怎么样，虽然自己没有什么损失，但是终归还是有些意不平的，所以如果哪天真的有机会，王子栋也不会放过。 县委大院，是藏不住事的，王子栋要去省党校学习的事，当天就传遍了整个干部群体。 这一晚，王子栋宿舍的电话就没有停过，哪怕是远在黄都乡的万兴国等人，也打来了贺喜的电话。 对这些人，王子栋都保持了礼貌的回复。虽然自己这一走，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也是自己战斗了三年的地方，也是自己仕途的起点，不管自己以后走到哪儿，想必也不会忘了这座风景秀丽的小城。 蓉城，川省党校中青年干部培训班的教室里，王子栋正一脸认真的听着老师的讲课。 今天，是王子栋入学的第十天了，自从上次收到入学通知书后，王子栋只在宣唐停留了两天，和一些比较交好的领导同事道了个别，随后就收拾东西回到了蓉城。 由于这次干部培训都是脱岗学习，要求全员住校，王子栋也就跟着大部队，没有搞什么特殊待遇。 由于班里的同学大都是一些处级干部，年龄都在30岁往上了，王子栋成了班级里年纪最小，级别最低的那一个。 所以在同学们的起哄声中，王子栋被推选为班长，美其名曰为大家服务。 当然，这也不是因为大家真的爱护小同志，而是因为班里有几个正处级干部，这次培训结束后可能都会被提拔，不管是选哪一个当班长，其他几人心里可能都会不爽。 大家来党校学习不光是为了学习理论知识的，同时这也是官场中人一次拓展人脉的机会，要是为了这点小事情搞得同学之间产生矛盾，实在是没有必要。 所以让王子栋当班长，成了一个最优的选择。王子栋当然也不会拒绝这个机会，虽然当班长确实会辛苦一些，但是的确能有更多的机会和老师同学们接触，王子栋也不认为只靠自己家里的关系，就能所向披靡。 能结识更多的人脉，不管是对现在还是未来，都是大有好处的。 刚开始来的那几天，王子栋还有些不大适应，感觉像是又回到了学生时代，每天一大早就要起来上课，平时不到周末还不能出校。 不过一段时间下来，王子栋也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少了平日里在官场的那些勾心斗角，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党校的学习内容还是很丰富的，光是王子栋他们这个短期培训班，就开设了政法、党史、经济学、社会学、哲学、行政管理等好几门课程。 所以王子栋学习下来，觉得还是很有收获的，今天是周末，刚一下课，王子栋身边就围来几个同学。 “子栋，听说你是蓉城人，今天我们打算出去聚聚，你有没有什么好推荐的呀？” 一个40来岁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拍着王子栋肩膀问道。 说来也怪，王子栋是整个班上年纪最小的学员，但是偏偏聊得来的几个都是班里年龄最大的那一批，反倒是有一拨30来岁的群体，王子栋却感觉融入不进去。 说话的这个人叫郑学义，原来是棉城的市政府办主任，听说现在的棉城市市长刚刚升任市委书记，郑学义本来有机会出任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一职的，不过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省里安排了其他人出任市委秘书长一职。 所以郑学义就来参加这次党校学习了，不过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学习毕业之后，郑学义可能会到省委机关任职，而且还会升任副厅级。 也许是郑学义当过市府办主任一职，对迎来送往这一套很是拿手。即使到了党校，他也没放弃自己的特长，整个班级里，不管是谁，他都能和其打成一片，王子栋也不例外。 第80章 新位置 “郑主任，我从学校毕业就被分配到通州市了，对蓉城现在的情况也不大了解，不过上次我在锦江饭店宴请过领导，那里的味道还不错，要不今天几位老哥给我这个当小弟的一个机会，让我做个东？”王子栋站起身，对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位同学热情的说道。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今天我们就听你安排。”郑学义和身边的几人对视了一眼，见没人反对，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说罢，一群人就浩浩荡荡的往校外走去。今天参加这次聚会的人，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都是从下面地市到省城来参加培训的。 相比起班上来自省委机关和蓉城市的干部们，这群人普遍年龄都要偏大一些，这也充分说明了在地方和省直机关里，往上爬的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王子栋属于其中的异类，不过他现在级别也低，但是班上的人并没有因此看不起他，反倒觉得王子栋一个科级干部，能混到这个班里来学习，可见后面的根子有多深。 虽然上次来锦江饭店，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但是这里的变化却是不大，一行人到了之后，王子栋就咨询了一下大家有没有什么忌口的，随后就安排起饭菜来。 其实对吃什么，大家谁都没有在意。在座的各位，不管是谁，在自己原来的单位都算得上是风云人物，想吃什么吃不到？ 之所以找个借口出来吃吃喝喝，也不过是为了多结交点人脉而已，谁也不会在这个档口关心吃什么喝什么，更何况王子栋也没有小气，安排的酒菜标准都还是非常到位的，在场的众人都暗暗点了点头。 等服务员出去之后，众人才打开了话坛子。在场的好歹也都是处级干部，聊的内容当然不会是谁谁谁的家长里短。大多是关于最近的一些人事变动。 其中还有人谈到了最近薛省长和林书记的一些动向。有人提到林书记最近对薛省长的压制减轻了，看来上面的政策对其还是有影响的，说不定薛省长很快就要变成薛书记了。 对这个观点，赞同的人还是挺多的，不过也有人发表了不同意见，毕竟林书记不单单只是省委书记而已，而且还是政治局委员，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就下台呢。 王子栋听着两方人的交流，只是微笑的点头附和，没有发表意见，不过心里倒是回忆起了前世的情况。 短时间内川省的格局还不会发生大的变化，不过明年，林书记和薛省长都没能留任川省，反倒是现任省委副书记谢志杰转正了。 所以王子栋最近也在考虑，怎么才能和谢副书记建立联系，爷爷的年龄越来越大了，虽然在川省的政治资源还有一些，但是毕竟没有在任上，人情总会有用完的一天。 与其到时候再去寻找靠山，倒不如早点趁现在多攀上几颗大树。 日子一天天的走着，王子栋每天都过着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偶尔周末的时候和同学们出去聚一聚。 不知不觉间，天气慢慢转暖了，直到身上厚厚的棉袄变成了单薄的长袖时，王子栋才蓦然回神，自己党校培训的日子将要结束了。 些许不舍，但又很兴奋，更多的是对下一站的期盼。培训结业前，王子栋已经接到了通知，自己即将出任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副处长。 这个岗位，是经过自己和爷爷商量之后专门运作的。毕竟，王子栋这几年一直都在基层打拼，对做事虽然有了一些经验。 但是身为一个合格的官员，光会做事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要会用人，省委组织部肩挑着全省的干部任用大权，在这里，王子栋可以学习到怎么挑选人才，考察人才，任用人才。 6月20日，党校中青年干部培训班正式结业，王子栋以全优的成绩结业，本来还觉得挺开心的，不过看了看周围同学的成绩，所有人都是全优，这也让王子栋有些哭笑不得。 想想也是，党校毕竟和普通学校不一样，虽然也是用来学习的地方，但是来这儿的人，更多的还是为了积攒人脉。 党校的老师也都是体制内的，谁会为了一个学习成绩故意得罪人呢？ 培训结束后，大家也免不了拍照合影，聚餐游玩之类的活动。虽然相比起普通学校，党校的同学之间少了许多离愁，多了一分功利，不过相比起官场的其他人，有这么一份党校同窗的经历在，以后相处起来也多了一分真心。 考虑到党校这批学员刚结业，肯定有一些琐事要处理，组织上专门放了一个星期的假。 王子栋也趁着这个机会处理了一些私事，先是去拜访了一趟宋显志，相比起几个月前的愁眉不展，宋书记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人也恢复了开朗的性格。 看来薛省长最近的日子好过了，宋书记也对未来有更多信心了，当得知王子栋即将出任组织部干部二处副处长一职时，宋显志很是激动。 在宋显志看来，两人一起到宣唐上任，又一起从宣唐离开，经历了高峰，也熬过了低谷，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了。 此时，宋显志已经不再把王子栋当成自己的下属，而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临别前，王子栋忍不住委婉的提醒了宋显志一句，让其尽快找薛省长给自己挪一个位置。 虽然眼下，薛省长在省里的地位一天比一天稳固，但是谁也不会想到，几个月之后薛省长就会回京城的部委，看来上面对薛省长的工作还是不太满意的。 这里面可能有很多其他因素在，但是在王子栋看来，上面之所以宁愿选择谢副书记转正，也不愿意让薛省长进一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对薛省长的掌控力有所怀疑。 毕竟薛省长来川省也好几年了，但是一直没能打开局面，前一段时间还被林书记把羽翼都折没了，要是上面的政策出现大变动，薛省长练翻身都难。 这也难怪上面对其掌控川省班子的能力有所怀疑。 第81章 小事大事 不过王子栋也没有为宋显志过多的担心，毕竟前世薛省长离任后，宋显志的仕途仍然走得很顺，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这一世，虽然多了自己这个因素，但是宋显志的境遇并没有变坏，反而多了政务公开试点这一份政绩在，相信他的未来更不会出什么意外。 告别宋显志后，王子栋又把范雅婷约了出来。 相比起几年前那个羞涩清秀的小姑娘，工作了两年的范雅婷不仅打扮得更加时尚靓丽，而且整个人也显得干练了不少。 两人相约的地方是一处茶坊，王子栋到的稍早一些，所以提前沏好了一壶茶水。范雅婷一到，王子栋就泡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雅婷，外经贸厅的工作还适应吧？”等范雅婷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后，王子栋才开口问候道。 “子栋哥，还要多亏你的帮忙，我才能被分配到外经贸厅里工作。在那里接触了那些国外的大公司，我才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单纯。”范雅婷感激地回答道。 对王子栋，范雅婷刚开始其实是有一些好感在的，但是接触一段时间下来，范雅婷清楚了解到，王子栋对自己没有那种想法。 再加上见到了室友杨宛蓉和谢伟因为家庭差距分手之后，范雅婷明白，自己和王子栋之间，差距更大。 此时的范雅婷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大学生了，在厅里工作了这么长的时间，她早就了解到，那晚王子栋下车的地方，意味着什么。 所以虽然心里对王子栋还是有一些情愫在，但是范雅婷是一个很理性的人。明知不可为还为之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不过虽然不能往那方面发展，但是王子栋对自己的帮助，范雅婷却一直铭记在心，所以如果王子栋有什么需要自己的地方，范雅婷也不会拒绝。 “我记得你当初提过想做生意？现在政策已经放开了，你愿意出来帮我吗？”王子栋没有拐弯抹角的试探，直接说出了这次约她出来的目的。 这两年，虽然王子栋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宣唐，但是和范雅婷之间的联系还是不少，有时在电话里，王子栋也会对一些行业发展做一番预测，而范雅婷的悟性也让王子栋感到很是满意，很多事情自己只不过刚开了一个头，她马上就能举一反三的提出更多的建议。 所以，王子栋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让范雅婷来操持自己商业上的事情，正好自己这段时间也在蓉城任职，如果发现什么问题，还能及时纠正。 当然，王子栋对范雅婷也不是百分百信任的，接下来，他还打算把谢伟也拉进来，谢伟这两年一直没干什么正经事，整天跟着一群二代们混吃混喝的，虽然没闹出什么大乱子，但是也没有消停过，为此，谢叔叔还专门打过电话让王子栋劝诫一下谢伟。 虽然谢伟对做事什么的没多大兴趣，但是王子栋本来也没打算靠他做什么事。他的作用就是充当自己的耳目，毕竟不管谢伟有多不靠谱，但是他对王子栋交代下来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从上次到眉水考察柑橘基地事上，就能看得出来。 而且谢伟还有一个优点，交际广泛。有他在，以后公司遇到什么小麻烦，他也能帮忙处理了，不用事事都要自己来操心。 “子栋哥，我的工作本来就是你帮我安排的，所以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可以出来，不过我们要做什么呢？”对王子栋提出的让自己出来帮他的事，范雅婷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王子栋很早以前就提过以后要做生意，自己的身份不方便，到时需要范雅婷站在台前。 对于做什么生意，王子栋也考虑了很多选择。倒不是不知道做哪行，而是能做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个年代，可谓是遍地都是挣钱的机会，只是看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不过考虑到未来的发展，王子栋最后把目光投放在了通讯产业。要说未来几十年，变化最快的莫过于移动通讯领域了，谁能想到，现在还是砖头大的大哥大，最后会演变成为一个巴掌大小，集办公、通讯、娱乐为一体的综合设备呢？ 当然，王子栋也没指望一口气吃成胖子，所以他打算先拿下国外几大手机品牌的西南片区代理权，然后在全省开设连锁门店，先从销售渠道入手，慢慢积累资金和技术，最后反向进入研发，生产领域。 做这门生意，最难的就是拿到大厂商的代理权。不过对王子栋来说，这倒不是什么难题。 毕竟外国公司进入内地市场，也希望当地的经销商都是一些有能量的人，凭王子栋的身份，拿下一分代理权还是不难的。 毕竟，在川省范围内，比他家世好的不是没有，但是这个年代的二代们，思维还停留在批条子，拿工程上，对实业，他们是没多大兴趣的。无他，来钱太慢了。 不过王子栋的目的也不是单纯的为了赚钱，而是希望发展出一份实业，帮助自己以后到地方上充实政绩。 和范雅婷谈妥之后，王子栋又把这事和谢伟沟通了一下，谢伟对王子栋要做生意的事没什么意见，反正自己也不过是去当个吉祥物，又不用真的做事，无非就是遇到麻烦的时候出面解决一下。 而且以后老爸问起来了，自己也能有个说法。免得整天无所事事的，天天被老爸怼。 至于本钱的问题，他俩谁也没提过。对他们这种身份来说，大钱不好搞，但是几十百把万还是没问题的，随便找个银行的关系就搞定了。 对于自己和谢伟合作做生意的事，王子栋也没有瞒着老爷子，老爷子虽然对钱没什么兴趣，但是也明白，现在的政策环境不一样了，以后各大家族比拼的不光是政治力量，还包括经济实力。 所以对王子栋的决定，老爷子表示了支持，还答应了出面帮王子栋落实代理权的事。有老爷子出面，王子栋也轻松了不少，毕竟这事要是靠自己，还需要费一番周折，但是老爷子出面，一个电话事情就解决了。 “子栋，你刚说的这些都只是小事，我这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刚谈完商业上的事，老爷子突然话锋一转，表情严肃的说道。 显然，在老爷子眼里做生意什么的都不过是小事而已，接下来要谈的才是大事。 第82章 看似无情，实则有情 “爷爷您请说。”虽然不知道老爷子接下来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事，但是王子栋知道此事绝对非同小可，不然老爷子不会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于是赶紧坐直了身子，一脸认真回答道。 “子栋，你今年也快24了吧，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爸妈刚走的时候，你还是只到我腿根这么高。”提到王子栋的父母，老爷子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哀伤的表情，要知道，那可是他寄予厚望的长子啊。 而且王子栋父亲的性格和能力，都比他二叔强出不少，老爷子本来以为他能传承自己的衣钵，谁能想到两夫妻会因为一场意外，双双殒命。 “爷爷，爸妈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您还是不要太过忧伤了，这不是有我在呢嘛。”见爷爷因为提到父母黯然神伤，王子栋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是为了不让爷爷继续伤神，他只能压下心头的情绪，故作坚强的安慰道。 其实对父母，王子栋的记忆已经不太深了，只是依稀记得父亲是一个很乐观随和的人，脸上时刻都带着笑容，每次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都会给自己带点零食，还会为自己做一些手工玩具。母亲虽然要清冷一些，但对自己的也是疼爱有加。 可惜，两个这么好的人居然会因为一次意外英年早逝，不过逝者已矣，王子栋也不希望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还因为这些事情伤心。 “好好，有你在，爷爷不伤心。”见孙子出言安慰自己，老爷子也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王子栋，老爷子觉得十分满意，甚至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也许这就是上天对自己失去儿子的补偿吧。 “子栋，你对你的个人问题是怎么考虑的？爷爷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几个年头，要是有机会能听见重孙子叫一声太爷爷，那就真的是心满意足了。而且你现在也是堂堂副处级干部了，要是没有一个稳定的家庭，组织上会觉得你不够成熟的。” 老爷子缓了一会，等情绪平复后才郑重地说道。说完，还一脸期待的望着王子栋。 其实老爷子现在内心也是忐忑不已，担心王子栋对自己的话会有抵触情绪，毕竟现在的年轻人都追求个什么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自己平日里也没少听老战友吐槽过，说自家的晚辈对家里安排的婚事不满意，还闹出什么离家出走之类的破事，当时王老爷子还觉得挺有趣的，忍不住打趣老战友。 不过现在事情到了自己头上，他才觉得有些担忧。要是子栋也对家里安排的婚事抵抗，那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今天谈话之前，老爷子就做好了打算，上来先打一张亲情牌，这样成功机率会更大一些。 “爷爷，您胡说什么呢？您的身体健硕的很，我看您呀，至少能活到一百岁，别说重孙子了，就是重重孙子都没问题。”见王子栋一副骗小孩儿的口吻说着喜庆话，老爷子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是心里却做好了，孙子接下来会说一些拖延或者拒绝的话的准备。 谁知道王子栋又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爷爷您说的对，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年轻了，虽然年轻是优势，但是有时候却容易成为别人的话柄。要是能早点成家，的确能起到一些作用。”说到这儿，王子栋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说道：“那就麻烦爷爷您帮我安排一下吧，我相信爷爷您的眼光。” 其实对这一天，王子栋早就有所预料，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所以重生这么久了，他一直没有想过要去寻找前世的妻子，倒不是不念旧情，只是他心里清楚，就算找到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除非自己和家里断绝联系，又或者有另一条路。不过王子栋显然不是那种可以为了爱情抛弃一切的人，更别说和把自己从小抚养大的爷爷断绝关系了。 既然早就决定要走从政的路，那失去一些东西也就在所难免。 所以不管是前世的姻缘，还是这一世的情愫，王子栋都决绝的斩断了。当断不断 反受其乱，有时候，无情未免不是真情。 “不过爷爷，我希望您做决定前还是能让我先见见，免得以后相处下来不合适，到时会有更大的麻烦。”虽然已经决定要接受联姻，但是王子栋还是希望先和自己的联姻对象见一见，说是联姻，要是两人相处下来能有感情，那不是更好吗？ 不然，如果只是单纯利益上的结合，以后难免也会遇到利益上的冲突，那到时自己又改如何自处呢？ 老爷子没想到孙子答应得这么爽快，自己事前准备的一些劝说话术根本就没用上。 不过老爷子此时反倒有些心疼自家孙子了。谁不想和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呢？孙子这么爽快的答应联姻，难道仅仅是为了他自己吗，也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王家啊！ 想到这儿，老爷子激动的点了点头说道：“子栋你放心，爷爷一定会好好帮你选的，而且还会让你自己做决定，不会找一个你不喜欢的人逼你成婚的。” 虽然已经确定下来要联姻了，但是很明显，老爷子也只是未雨绸缪而已，具体的对象都还没有确定。 所以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定下的，王子栋趁着还有几天假期，带着范雅婷和谢伟一起又去找了银行的关系，贷了一百万的本金出来。当然，贷款人写的是范雅婷的名字。 为此，范雅婷签字的时候也是心里发颤，虽然知道王子栋不会坑自己，但是这可是九二年的一百万啊，普通人家里别说这么多钱了，就算只是一万块，都能成为十里八村的首富了。 要是生意失败了，那这一百万了怎么还？就是把我卖了也卖不出这么多钱吧？范雅婷都想好了，以后干脆就住在公司了，不然钱亏了，自己可就没后路了。 贷款的事情搞定之后，王子栋又陪着范雅婷看了几处铺面，还给她提供了一些铺面选择、装修之类的参考意见，包括后期开店后的一些管理措施。 之后的一些事情，就看范雅婷的能力了，王子栋也把心思放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上，明天，就是要去组织部报道的日子了。 第1章 偶遇 清晨的蓉城市，天空铺满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了初升的太阳。 刚从公交车下来的王子栋，就发现了天府街不同以往的一面。一排排手推的早餐车，摆满了街道两旁，四周还围绕着一群等候早餐的上班族。 这不是王子栋第一次来天府街了，在他的印象里，这是蓉城最威严气派的一条街，因为这里坐落着省委省政府、人大、检察院、公安厅等权力部门，可以说全省最有权势的一拨人都集中在这里。 但是以往的天府街，虽然称得上威严肃穆，但是也给人一种不接地气的感觉。不过今天多了这一排排的早餐车，还有那一个个坐在路边吃着早餐的公务人员，天府街一下子就变得充满人间烟火气了。 也许，这就是新时代带来的变化吧。要是换作以前，这些早餐摊早就被工商的人撵跑了。 穿过一排排早餐摊，王子栋终于走到了省委门口，也许是见王子栋是个生面孔，门口的岗位要求王子栋出示证件，登记才肯放行。 看着门卫打量自己的眼神像是防贼一样，王子栋怔了怔，以前自己也不是没来过省委，从来没有要求过登记呀，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王子栋也没放在心上，正好自己今天身上带着报到的文件，出示给门卫看了看，随后又爽快的在登记本上写下了王子栋三个字。 “王子栋，组织部干部二处副处长？这么年轻？”门卫看着登记本上苍劲有力的几个大字，又瞅了瞅已经走远的背影，忍不住一阵咂舌，省委可真是藏龙卧虎呀，这么年轻的处级干部，看着还没我大呢。 虽然王子栋以前也来过省委省政府，但是每次来的时候都有人带路，这次自己一个人来，还真有些摸不清组织部的具体位置。 正打算找个人询问一番，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王子栋扭过头望了一眼，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正一边交谈着，一边往自己的方向走来，其中一人正是党校的同学郑学义。 “郑哥！”王子栋笑着打了声招呼，郑学义此时正和旁边的人叙旧，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扭头一看，也很是惊喜。 “子栋，这么巧，你也来报到啦。”郑学义今天也是来省委报到的，他的新岗位是省政府副秘书长，这个位置还是现任棉城市委书记，他的老领导帮他运作的。 刚才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以前在棉城工作时结识到的朋友，没想到刚走没两步，又遇到了党校同学。 虽然王子栋的级别在他们那一届班子里是最低的，刚开始郑学义也只把王子栋当成一个小老弟看待。 但是后来知道王子栋被分配到组织部干部二处副处长后，郑学义就不再小看自己这个小老弟了，要知道干部二处主要负责地市主要领导的考察工作，虽然级别不高，但是权力可真不小。 自己有这么一个在省委组织部的老同学在，很多消息也能比别人更快一步收到。所以能在这儿遇到王子栋，郑学义表现得很是高兴。 “郑哥，郑秘书长，我还没给你道喜呢。郑哥你这是因祸得福啊。”毕业的时候，王子栋就知道郑学义的下一站了，但是当时郑学义有事赶回了棉城，没有参加毕业聚会，所以今天一遇到，王子栋就主动给他道了个喜。 在党校学习的时候，王子栋和郑学义走得还算比较近，也从他的一些话里听出来，他对自己错失市委秘书长一职很是耿耿于怀，毕竟那可是市委常委啊。 不过现在的结果也不错，省政府副秘书长，不仅级别同样是副厅级了，而且有了这一段任职经历，以后下放下去完全有机会成为一市之长。 这可比一个市委秘书长的路宽多了，当然，能不能下放，这也要看郑学义背后的能量大不大，不过从他能一跃成为省政府副秘书长来看，他背后的力量对他的支撑还是很大的。 “王老弟，你就别光恭喜我了，你不是也进步了嘛，同喜同喜。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范同轩范主任，现在在省委办公厅工作，专门给谢书记服务的。” “范主任，这是我党校的同学，别看子栋年轻，现在可是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副处长了。” 范同轩本来听着两人的寒暄，心里没太当回事。只以为王子栋是郑学义的晚辈之类的，毕竟王子栋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 直到听见郑学义的介绍，范同轩才正视了一眼，看王子栋的年龄也不过20几岁，居然能在组织部任副处长，看来背景不小。 虽然现在级别不算高，但是前途不可限量呀。范同轩虽然平时跟着谢书记，会见的都是部厅级的领导，但是他明白，那是谢书记的关系，不是自己的。 所以虽然王子栋只是一个处级干部，但是他的位置不一样，而且看样子来头也不小，范同轩当然不会有什么瞧不上的念头，反而主动伸手和王子栋打了个招呼。 王子栋此时也很惊喜，自己正想着和谢志杰搭上关系，没想到刚来省委第一天，就结识了他的秘书，看来这个郑学义还是自己的福星啊。 几人郎有情，妾有意，都存了结交的心思，几句话下来就变得亲热了不少。 郑学义今天第一天来报到，按流程也要先去组织部，刚才范同轩就答应了带他过去，现在又加上一个王子栋，三人有说有笑的往组织部方向走去。 有范同轩这个副书记秘书带路，报到的流程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等把两人介绍给组织部的工作人员后，范同轩就先告辞了，毕竟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离开领导身边太长时间。 随后，组织部的工作人员办理好报到流程后，又分别安排工作人员带领郑学义和王子栋往不同的办公室走去。 第2章 博一博 单车变摩托 郑学义是副厅级干部，来组织部也只是走个流程，之后至少还会有一个副部长出面，陪他去省政府办公厅上任。 至于王子栋，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组织部的工作人员把他的报到流程处理完后，就叫来了一个干部二处的办事员，负责把他带到干部二处处长张学平的办公室。 一路上，王子栋见身旁带路的工作人员时不时的打量自己，忍不住笑着打趣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 “对不起，王处长。我们处里早就在传要来一位新的副处长，只是没想到您这么年轻。我是干部二处的刘健，您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吩咐我。” 刘健见自己观察王子栋的事被发现了，连忙出声道歉，同时抓住机会介绍了一下自己。 其实对这个新来的领导，办公室里的人早就听到风声了，而且身在组织部，想要了解到王子栋的简历也很容易。 所以知道这位新来的领导还不到24岁时，办公室里的人都忍不住一阵咂舌。虽然省委大院里从来都不乏年轻却位高权重的人，但是像这么年轻的副处级，刘健还真没听说过。 更何况这个副处还不是那种有名无实的副处级，而是堂堂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副处长。 刘健虽然现在级别不高，但是好歹也在组织部混了十来年了，可不是那种初出茅庐的小年轻，相信什么有为就能有位。 虽然不排除有一部分人确实是因为政绩得到了升迁，但是从一个乡镇书记空降到省委组织部，用屁股想想，也能知道这背后的能量有多惊人了。 因此，听到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充满羡慕嫉妒的议论声，刘健却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在别人还只是停留在议论新领导八卦的时候，刘健却已经开始提前和组织部负责报到的同事私下联系了，为此，他花费了自己两个月的工资。 所以，今天这趟负责给王子栋带路的差事，才落到了刘健的头上，这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刘健努力的结果。 王子栋不知道，刘健为了和自己接触，私下里居然做了这么多工作，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他也会感慨不已不已，自己这段时间总在想怎么跟下一任书记谢志杰建立联系，没想到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想要建立联系的对象了。 这就是官场中人的无奈，不管级别高与低，大家都只是在争渡而已。 虽然从组织部报到的地方到干部二处的距离不算远，但是短短时间接触下来，王子栋对这个刘健印象还是很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个刘健对自己好像热情的过分，一路上讲了很多干部二处的具体情况，包括处里一些主要领导的隐私。 虽然王子栋来报道之前，也特意了解过干部二处的基本情况，但是那只不过是纸面上的东西，相比起刘健说的这些，就差得远了。 不过对刘健说的这些内容，王子栋并不是完全相信，毕竟和这个刘健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更何况以他的级别，一些关于领导的私密也并不准确，更多的只是下面人的臆想。 “刘科长，谢谢你今天给我介绍的这些情况了，我这刚来，两眼一抹黑，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可就要经常咨询你了。” 王子栋笑着夸赞了刘健几句，对这个刘健，王子栋决定要观察观察，如果确实没什么问题，他并不介意在处里多一个心腹。 虽然自己来省委工作，更多的是蛰伏加深资历，但是这并不代表就要整天混日子，不管做什么事，手下没有人帮衬，那是怎么都成不了的。 对王子栋的夸奖，刘健表现得很是激动。别看只是接触了一小会儿，但是就这么一小会儿，刘健却说了很多关于领导的隐私，这在官场上可算是犯了大忌讳。 按理说，刘健今天才第一次见到王子栋，说这些话实在是有点交浅言深了。 但是刘健也有自己的苦衷，他出生在川西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那个地方的物质条件极差，村里人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地里埋头苦干，天黑之后就努力造娃，娃长大了继续在土里刨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刘健这一辈子的生活本来也是这样。但是没想到他的脑子好使，虽然教育条件比不上城里人，但是他的学习成绩却比城里的人还要好。 为了供他读书，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出钱出力，他也不负众望，成了全乡第一个大学生。而且由于大学时成绩优异，再加上学校的推荐，他最后被分配到了组织部工作。 但是他的气运到此，也就用得差不多了。按理说，刘健现在也算出人头地了，不过他并不满足于现状，看着身边的同事一个个的走上高位，自己工作十来年了，却还只是一个副科级办事员。 刘健急了，他这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主政一方。但是照目前的态势发展下去，即便混到退休，也不过就是一个副处级待遇。 所以为了实现心中的目标，刘健把目光投向了新来的副处长，在组织部工作这么多年，刘健见过太多一人得道 鸡犬升天的例子了，既然自己的背景不够，那就找一个背景够深的靠山，这就是他现在的想法。 所以，即使是犯了忌讳，刘健也不在乎。要么不做，既然决定要做，那就不能留退路。 毕竟，自己只是抓住了第一个和王处长结识的机会，等王处长上任之后，想要投靠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到时，自己又算得上哪根葱呢？还不如趁现在，博一博，单车变摩托。 终于到了干部二处处长张学平的办公室门口，刘健尽管还希望能和王子栋多交流一会儿，但是也不敢耽误工作。 敲了敲门，等办公室里传出来“请进”的回复后，刘健才带领王子栋推开门走了进去。 “处长好，这是今天来上任的王子栋副处长，我带他过来见见您。”一进门，刘健就躬身向张学平问候道。 “嗯，知道了，麻烦你了，你先下去吧。对了，你下去通知一下，半个小时后，会议室开会，所有处里的同志都要参加。”张学平抬头扫了王子栋一眼，挥了挥手示意刘健先出去。 第3章 众生百态 等刘健出去后，张学平才仔细打量起眼前新来的王副处长。对这个新来的这个副手，张学平其实打心眼里是不同意的。 干部二处平日里的工作非常繁忙，张学平身为处长，每天的日程都被排得满满的。 处里现有的两个副处长，一个已经临近退休了，又因为在动乱年代受过伤，留下了一些病根，整天都往医院跑。 张学平见其年龄大资历深，有时候也不太好安排其做事。 另一名副处长白敬山，倒是年轻精干，但就是太有精力了，仗着有一个好岳父，整天和张学平对着干，恨不得立刻把张学平拉下马自己上。 所以，张学平平日里不仅要完成工作，还要应付自己的两位下属，他感觉自己已经心力交瘁了。 好不容易部里决议要给干部二处多配一名副处长，张学平本打算让自己手下信任的一名科长上位，这样也能帮自己减轻一些负担。 但是没想到还不等张学平有所动作，部里领导就直接安排其他人上任了，这让张学平感到措手不及。 等张学平了解了一下这个新来的副手后，心中忍不住一阵哀叹，又来了一个过江龙。 而且这条过江龙甚至比那个白敬民还年轻得多，可以想象，其背景又该是何等高深。 张学平只期望，新来的王子栋，别像那个白敬山一样嚣张跋扈吧，不然自己就太可怜了。别人当处长，自己也当处长，别人的日子过得威风八面，自己却是如屡薄冰。 “处长好，我是王子栋，今天来向您报到了。”就在张学平沉思的时候，王子栋上前两步，热情的主动问好道。 听见王子栋的问好声，张学平才回过神来，赶紧走出了办公桌后，主动伸手和王子栋握了握，并邀请其在会客椅就坐。 虽然只是刚见面，但是王子栋主动问好的态度，还是让张学平对其印象好了不少。 不管在以后工作中，这个王子栋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至少他还懂得官场上的一些规矩，张学平决定先观察观察，看看王子栋的表现再说。 张学平和王子栋在会客室寒暄了一阵，眼见时间差不多了，才带着他一起往会议室方向走去。 两人到会议室的时候，人都到的差不多了，王子栋也终于见到了干部二处的两位副处长，石泉生和白敬山。 石泉生的头发都差不多花白完了，身上的穿着也很朴素，和王子栋想象中的老干部形象很符合。 只不过两人刚一握手的时候，石泉生就笑着说道：“王处长真是年轻有为啊，和你一比，我这把老骨头真是落伍了哟！” 这一番话说得王子栋尴尬不已，他可没有真的觉得石泉生的话是在夸奖自己，反而听出了倚老卖老的意思，不过王子栋也没有发怒，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见王子栋没有反驳，反而微笑点头，石泉生也摸不准他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石泉生也不好再继续纠缠。 其实今天石泉生之所以说话这么带刺，还真跟王子栋有一定的关系。自从上面确定要新增一名副处长后，张学平就私下和他谈过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身体不好，而且要退休了，等新的副处长上任后，手上的一些工作可以让年轻人多分担分担。 石泉生虽然知道张学平这番话是不怀好意，目的就是想让自己和新来的副处长不和，但是他还是跟着张学平的路子走了。 没办法，张学平是自己的领导，石泉生虽然仗着年纪和资历，偶尔可以倚老卖老一下，但还是不敢轻易得罪。 不过对这个新来的年轻副处长，石泉生就没那么在意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到来就是为了接替自己工作的，但是只要自己一天没退休，那就不能放弃手中的权力。 至于其他人说的新同事背景硬，石泉生完全没当回事，省委大院里，谁没背景？再说了，自己反正都要退休了，家里的后辈又都没有从政，难道就因为自己说一两句酸话怪话，就会被打击报复？ 王子栋和石泉生握完手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另一名副处长白敬山，和石泉生相比，白敬山给人的感觉就不大相同了。 不仅年纪看着只有30出头，而且穿着打扮也很时尚，最重要的长得一表人才，王子栋看过他的资料，忍不住感慨，难怪能成为副省长的乘龙快婿。 看来，长得好看有时候真的是个优势，就连从政，也比别人多一条捷径。 两人握手的时候，白敬山倒是没说什么怪话，但是从其微撇的嘴角，王子栋还是看出了其内心的倨傲。 王子栋算是看出来了，对自己的到来，干部二处的几位领导没一个欢迎的。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换作以前，别人对自己没好脸色，自己也不会给别人好脸色。 但是经过这几年的磨砺，王子栋不仅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而且连心胸也宽大了不少。 自己作为一个新人，刚到一个陌生环境，受排斥是必然的。这个时候，不是要要求别人接纳自己，而是要看自己融入圈子的能力怎么样。 正式开会后，张学平先发表了一番讲话，随后就给参会人员介绍起了王子栋。 等张学平说完，王子栋作为新就职的领导，也发表了一番演说，台下的众人见这个新领导这么年轻，本以为会听到一些标新立异的话。 没想到王子栋的就职演讲很是中规中矩，脸上的表情也跟那些老官员一样严肃认真，这让不少喜欢看热闹的年轻干部失望不已，还以为来了个新领导有什么不一样，没想到也是个老官油子。 反倒是像刘健这种工作了很长时间的人，心里暗暗点头。他们可不像那些刚从学校出来的年轻人那么天真，整天想着出风头，玩儿新花样。 在他们看来，王子栋这种中规中矩的发言，才是一个官员合格的表现。在官场，个人英雄主义是要不得的。 第4章 星灿通讯 散会之后，张学平又把王子栋拉到他的办公室聊了一个多小时。 聊得无非就是处里的一些基本情况，同时也给王子栋提了一些醒。 别看组织部干部二处掌握着全省地市领导班子的考察，任用，退休等大权，随便一个普通的科级考察专员到了下面，也会被当地的干部当作领导伺候着。 毕竟这些人掌握着干部们的生杀大权，要是一个不好，笔杆子轻轻一弯，直接给你来个实事求是，那谁能受得了。现在的干部，谁敢保证自己身上没有一点缺点？ 反之，要是伺候好了，缺点也能写成优点，这里面的水深得很，所以下面的人都觉得组织部很威风。 但是张学平却给王子栋讲了一些处里不为人知的苦衷。 在他的话里，干部二处就是一个干脏活累活的角色，毕竟他们考察的对象都是下面地市的领导班子，一个个的级别比他们还高。 而且这些干部的任命，大多是领导们提前打了招呼的，干部二处的考察员们只能按照领导希望看到的结果去写。 即使没有打招呼，领导们在提拔干部的时候到底会不会看下面人提供的考察报告，这谁又能说得清呢？ 看了，只能说明领导做事认真，原则性强。没看，也能说领导用人不拘一格。反过来，领导还有可能吐槽，就组织部下去那么几个人，跟人聊聊天，谈谈话，能谈出个什么真实情况出来？ 这些东西王子栋之前虽然有一些了解，但是听张学平这么一说，才算真的摸清了门道。张学平今天能跟自己说这些，也算一个良好的开端，至少说明，他对自己的到来没那么排斥了。 沉思了良久，王子栋才说道：“处长您放心，您今天说的我都记住了。我刚来咱们处里，对情况还不太了解，接下来的时间，我主要还是以学习为主，尽快熟悉咱们处里的工作，争取早日融入干部二处这个大家庭里。” 张学平眼睛一眯，仔细的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副手。 虽然刚开始，他对王子栋的到来不太满意，但是经过今天的一番接触，他发现王子栋为人谦逊有礼，和白敬山那副嚣张跋扈的性子完全不一样，这让张学平满意了不少。 所以他才决定和王子栋推心置腹一番，要是王子栋真的能找准自己的位置，张学平也不介意多一个好帮手。 从张学平办公室出来后，王子栋又找到了负责给自己带路的刘健，让他带自己去处里安排的办公室，随后又吩咐他给自己找了一些资料。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王子栋没有着急在干部二处有所动作，反而整天窝在办公室里看起了材料。 难得有机会来到组织部工作，王子栋不仅仅需要时间熟悉内部的运作流程，也想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全省的干部情况。 不说把省里的领导干部们摸个底朝天吧，但至少也要做到心里有数，这样以后遇到那些领导了，才能做到有的放矢的相处。 就在王子栋忙着熟悉干部二处工作的时候，范雅婷这边的连锁手机店已经开业了，开业当天，蓉城的老少爷们都忍不住来看了看热闹，这还是蓉城第一家专门售卖手机等电子产品的通讯店。就算买不起，看看总不犯法吧？ 手机店开业前，范雅婷还专门把王子栋找了去，商量取名的问题，王子栋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取名为星灿通讯。 这是前世儿子的名字，不过这一世看来，自己的儿子应该是没有机会出现了，所以为了作为纪念，王子栋希望这个名字能伴随着这家公司，成为家喻户晓的存在。 星灿通讯虽然名义上卖的是手机，但是现在这个年代，手机的品类还寥寥无几，他们店里能卖的机型也就那么几种，而且售价极高，光是入网费就高达一万八千元，加上手机价格，算下来要三万左右。 这在当时的老百姓眼里，是不可想象的，不过好在店里还有传呼机卖，这对老百姓来说虽然也不便宜，但是勉强能够承受了。 不过，虽然对于老百姓来说手机的价格高不可攀，但是作为蓉城首家售卖手机的通讯店，星灿的生意依然十分火爆，这还要得益于各类政府、企事业单位的光顾。 毕竟手机做为一种方便联系的电子产品，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意义不大，但是对领导来说就很重要了。 各个单位的财政就算再困难，但是花个几万块钱给领导配一部手机还是没问题的，反正钱是国家的，领导的赏识才是自己的。 这不，王子栋在组织部里都看到了自己店里售卖出去的产品，组织部后勤处给几位部长副部长都配了一部手机，就连王子栋他们这些中层干部，虽然没有配手机，但是也配了一部传呼机。 一个月下来，星灿通讯光是手机就卖出去了一千多台，加上传呼机，销售额高达五千万，虽然这里面大部分都是进货成本，但是净利润也有五百来万。 这让范雅婷和谢伟都笑开了花，刚开始，两人还以为王子栋只不过是想开个店，挣点零花钱花花，谁能想到手机的利润竟然这么惊人。 现在不用王子栋催促，谢伟和范雅婷就已经开始在全省各地考察开分店的地址了，王子栋对两人的积极性高涨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还是委婉的提醒了一下他们。 星灿通讯能在蓉城卖得这么好，是因为蓉城是省会城市，各个单位部门多如牛毛，但是换成下面的地市，就不可能还有这么高的销售额了。 谢伟和范雅婷对王子栋的提醒很看重，不过积极性却没有丝毫减退，虽然其他的地方销售额肯定达不到蓉城的地步，但是他们的要求也没那么高，哪怕一个地市只占蓉城的十分之一，他们就觉得很满足了。 现在谢伟也不再不把星灿通讯不当回事了，自从第一个月的利润一出来，谢伟就回家朝自己老爹得瑟了好一阵，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老爸面前这么耀武扬威。 虽然他和范雅婷加起来也只占四成，但是谢伟已经很满足了，毕竟这门生意拿主意的是王子栋，具体执行的是范雅婷，他就是在中间偶尔牵个线搭个桥，两成的股份，足够谢伟平日里花天酒地了。 所以谢伟没什么不满足的，而且他心里清楚，别看王子栋平日里不怎么管事，但是他才是星灿通讯真正的定海神针，有他在，星灿就能在。 第5章 富贵不还乡? 对商业上的事情，王子栋只是偶尔做一下战略决策，至于具体的操作，他没有关心太多，毕竟，工作上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王子栋也分得清轻重，星灿通讯之所以能得到各个政府单位的认同，这其中少不了谢叔叔的牵线搭桥，要不是蓉城市政府最先在星灿通讯采购手机，其他单位也不会跟着有样学样。 这天，王子栋和往常一样，正在办公室里看着资料，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请进” 门被推开后，王子栋抬头一看，进来的居然是张学平。他赶紧起身相迎，嘴里还谦逊地说道：“处长，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你一个电话，我去您办公室才对啊。” “没事，我正好从外面回来，路过你这儿，就直接过来了。”张学平摆了摆手表示不介意，跟着王子栋在会客沙发上就坐后，才接着说道：“子栋处长，你来了也有一个多月了，对处里的事务也熟悉得差不多了吧。” 这段时间，张学平一直有意无意的在观察王子栋，经过他的观察，王子栋平日里很少对处里的工作指手画脚，整天就在办公室里写写画画的，偶尔遇到一些处理不了的事，也会及时的向自己汇报。 这让张学平对王子栋的感观变得越来越好，毕竟，张学平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帮到自己的副手，而不是一个跟自己打擂台的人。 王子栋的表现就非常合格，不随意乱插手，遇到问题也会及时跟自己请示汇报，所以张学平也做了决定，可以适当的给王子栋放权了。 而且他心里还有一个不能言说的想法，那就是帮王子栋把在处里的威信树立起来，让他和白敬山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打擂台去。 张学平也想明白了，白敬山之所以敢整天和自己对着干，无非就是仗着有一个好岳父，还有处里没有制衡他的人，石泉生虽然也有两把刷子，但是他一个半退休老头，对白敬山形成不了什么威胁。 反倒是王子栋，年轻，有背景，而且看他的表现，心计手腕也不缺，正好可以和白敬山斗一斗，自己也可以抽身出来，做一个仲裁者。 这才是领导该干的事嘛，不然整天亲自下场和属下斗，不管是赢了，还是输了，都有失领导风范。 “处长，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指示吗？”就在张学平为自己的巧计洋洋自得的时候，王子栋却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张学平怎么回事，跑到自己办公室来也不说事，就在那若有所思的冷笑，他实在忍不住了，只好主动开口问道。 张学平听见王子栋的声音，才从刚才的幻想中回过神来，见自己好像有些得意忘形了，只好轻轻咳嗽一声缓解了内心的尴尬。 “是这样的，我看你来处里也有这么长时间了，是时候要开始进入工作状态了，我这里转来了一份文件，我觉得挺适合你的，你先看看吧。”张学平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王子栋。 王子栋接过文件一看，才明白张学平为什么说适合自己。原来这是一份关于通州市提名副市长的候选名单，刚报到部里来的。 一般像这样没有入常委的副市长，市常委会讨论通过后，都会把确定的候选人报到组织部来，组织部也会安排干部二处负责考察，随后根据考察结果确定候选名单，再到省委常委会上表决通过。 本来王子栋还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部里经常都会有到下面地市考察的机会，但是王子栋仔细看了一下这份名单，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苏凯，再一看现任职务，通州市财政局局长。 王子栋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个人，当年坑了自己五十万的那个家伙，虽然时间过去这么长了，但是王子栋可没有忘记当时的恼火。 要是黄都乡能有这五十万在，王子栋的好多想法都可以实施下去，黄都乡的发展速度也绝不会仅仅只有现在的样子。 见王子栋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文件，张学平笑着说道：“这次带队考察的任务交给你怎么样，有信心完成任务吗？” 张学平看过王子栋的资料，知道他在来组织部以前，就是在通州市下面的一个乡镇工作，现在自己给他一个故地重游的机会，想必他也是挺高兴的吧。 在张学平看来，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虽然到组织部工作不算富贵，但是相比起一个乡镇领导，也算得上是一步登天了。 所以一接到这个任务，张学平就想好了要交给王子栋处理，这也算自己抛给他的一个橄榄枝吧。 王子栋倒没有张学平想的那种富贵还乡的想法，只是觉得自己来组织部这么长时间，也是时候该做事了。 不过在下去考察之前，王子栋还要先确定一些事情，于是他隐晦的问道：“处长，关于这次的考察任务，领导有什么指示吗？” 见王子栋这么上道，张学平满意的点了点头。要是王子栋什么都不问，他才真的有点担心，是不是要让王子栋带队考察了。 要是领导心里早就有考虑了，带队考察的人却自作主张，最后得出的考察结果跟领导的想法背道而驰，那干部二处就等着挨批吧。 “放心吧，领导没有什么特别指示，一切按正常程序走。”张学平也是有点想法的，毕竟这是第一次给王子栋交代任务，他也是特意选了一个没有领导指示的正常工作。 “那好，这次的考察任务就交给我负责吧。不过我对带队考察还不太熟悉，您看我是不是可以带几个熟悉工作的老办事员去。”王子栋已经决定接下这个任务了，但是他还是想要带一些信得过的人去，毕竟自己也是第一次考察别人，有一个人在旁边提醒着，才不会犯一些低级错误。 “行，你看着安排吧。只要是处里没有其他工作的，你都可以选。”见王子栋接下了任务，张学平也满意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随后，寒暄了两句，张学平就离开了王子栋办公室。 等张学平走后，王子栋沉默了良久，最后才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第6章 重回通州 挂断电话后，王子栋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刚才那通电话，是打给宋显志的，自从上次王子栋提醒他早做谋划后，宋显志就一直在谋求换个位置。 只不过宋显志的级别已经不算低了，副厅级的位置就那么多，而且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短时间里，他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去处。 所以这次通州市的副市长位置一空缺，王子栋立马就想到了宋显志，虽然这个副市长没有进市委常委，但是对宋显志来说，也算是一个比较合适的去处了。至少比他现在这个副厅级巡视员来得有意义。 而且成功的机率也很大，首先，他有在宣唐任县委书记的经历，其次，他现在本来就是副厅级了，到通州市任副市长只能算是平调。最重要的是，有薛省长出面沟通，相信问题不是很大。 而且刚才和宋显志的通话中，王子栋也能感觉得出来，他对回通州市任职还是很有兴趣的。 王子栋之所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宋显志，除了是因为跟他的关系好以外，也是为了阻击苏凯，他可没忘记苏凯当年阴自己的事。 虽然王子栋没想过因为那点事，就把苏凯拉下马，但是挡一挡他前进的脚步，也足以消王子栋心头之恨了。 毕竟，对官场中人来说，挡人进步之路犹如杀人父母，说句不好听的，也许对苏凯来说，即使父母死了，也没有被阻前程来得伤心。 从正处到副厅，这是多少人一辈子也难以跨过的鸿沟，苏凯努力了这么多年，眼看机会就要来了，要是一脚踏空，估计他想死的心都有吧。 要是再知道阻他前程的是王子栋，这个当年完全没被他放在眼里的人，而且原因仅仅是因为截留了下面的一笔专项资金，不知道苏凯会不会后悔当年的决定。 不过王子栋没打算要和苏凯正面交锋，所以这次下去考察，他也没打算要搞什么小动作，一切都公事公办，但是他自己不出手，不代表不能让别人出手，所以宋显志就成了那个最合适的人。 而且这对宋显志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他本来就在谋求外放，王子栋给了他这么一个提示，他感谢还来不及呢。 经历了这件事，王子栋才真正的体会到了权力的运用之妙，有时候掌握权力的人根本就不用出手，仅仅只是提供一个消息，就能成就一个人的前程，也能毁掉一个人前程。 蓉城连接通州的道路上，一辆崭新的桑塔纳轿车正急速奔驰着，车上坐着的是王子栋一行人。 为了这次考察，张学平还很贴心的帮王子栋申请了组织部的公务用车，要知道，这批新的桑塔纳轿车，还是组织部今年刚采购的，王子栋也算是最先享受到一拨人了。 这次去通州考察，王子栋带上了刘健和另外两名处理的考察专员。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王子栋确定了刘健在干部二处没有什么背景，也谈不上是谁的人，再加上刘健对自己靠拢的心思比较热切，所以特意带上了他，还把挑选其他随行人员的权力也一并交给了他。 刘健也没有让王子栋失望，挑选的两名随行人员都是处里工作能力比较突出，而且跟其他领导牵扯较少的人。 “王处长，您以前就在通州市工作，不知道对我们这次的考察目标有了解吗？”轿车里，刘健试探性的问道。 对于这次能和王子栋一起出来考察，刘健十分的激动。要知道，这可是王处长来处里后的第一次出任务，结果就点名指姓的要求自己陪同，就连挑选其他随行人员的任务都交给了自己。 这不就充分说明，自己已经进入王处长的圈子了吗？也不枉费自己为了靠拢王处长，付出的那些努力了。 所以在到通州市之前，刘健也想了解一下王处长对这次考察的态度，这样才能方便做事。 “嗯，我以前是在下面的宣唐县工作，跟苏局长接触不多。不过通州市副市长的位置十分重要，所以对候选人的要求也很高，你们下去走访的时候，一定要充分调研各方面情况，确保不能出一丝差错。”王子栋听见刘健的话，一脸严肃的回答道。 虽然王子栋的回答乍一听没什么，只是要求同志们确保任务不出差错，但是刘健却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意思。 “十分重要”、“要求很高”，这是不是表示王处长觉得考察目标达不到任副市长的要求呢？想到这儿，刘健就决定好了，去了通州市后不放过任何一处遗漏，全方位的考察这个苏局长。 经过八个小时的旅程，王子栋一行终于到达了通州市委市政府，负责接待的还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市委组织部部长沈家奇。 不过他也没有觉得意外，毕竟自己是代表的省委组织部来考察副市长候选人，沈家奇身为组织部部长，娘家人来了，他怎么能不出面呢？ 两人刚一见面，沈家奇就热情的伸出手和王子栋握了握，嘴里还夸赞道：“王处长，又见面了。上次见面，我就知道王处长前途无量，只是没想到，王处长转眼就成了省领导了。” “哪里哪里，沈部长您这可就是在故意寒碜我了。我就是部里一个普通的办事员而已，这次来到您的地界，还要靠您多多支持工作呢。”王子栋虽然代表的是省委组织部，但是在沈家奇这个市组织部部长面前，也不敢轻易拿大，毕竟两人之间还差着两级呢。 见王子栋说话的态度还是那么谦逊，沈家奇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有些年轻人，手里刚有一点权力，就立刻变得趾高气昂的。 特别是省直单位的一些小领导，级别不高，但是到了下面，恨不得眼睛都长到天上去，张口闭口就是省领导的指示，好像他就是省领导似的。 偏偏下面地市的领导们还不好说什么，毕竟谁也不愿意为了这点小事得罪省里的人，倒不是怕，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下面地市，有太多项目需要依赖省里的各个部门支持了。 所以王子栋谦逊的态度，反而成了一股清流，让沈家奇对其印象更好了。 第7章 桃色新闻 当晚，沈家奇代表通州市委市政府，设宴款待了王子栋一行。 在中途，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通州市市长邵明德出席了欢迎晚宴，还代表市政府，陪了王子栋一行人一杯酒。 对此，王子栋也感觉有些受宠若惊，以他的级别，邵明德根本没有必要来参加晚宴，虽然他待的时间不长，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十多分钟时间，但是王子栋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压力。 他明白，邵明德出席宴会，既是表达对省委组织部的重视，同时也是来给王子栋警示的。意思无非就是不希望这次考察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 要知道，通州市财政局一直都是市长邵明德的自留地，苏凯能坐稳财政局局长这么多年，毫无疑问就是邵市长的心腹，所以他这次上位，背后的推手也就是这个邵市长。 不过虽然邵明德出面了，但是王子栋对此半点没放在心上，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要在这次考察时做什么，反正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好了。 但是没想到，王子栋不想做什么动作，有人却希望他能做些什么。 就在王子栋和沈家奇为首的市政府工作人员觥筹交错的时候，通州市委大院的一处宿舍楼里，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正在小声交流着。 “省委组织部的人今天到了，我让你安排的事都安排好了吗？”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语气低沉的问道。 “放心吧，领导，都安排好了，等明天组织部的人到了财政局，就能有一出好戏上演。”听到中年男子的问话，坐在下首的那人起身恭敬的回答道，说到好戏的时候，嘴角还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 听见下属的回答，主位上的男子却没有感觉高兴，反而叹了口气说道：“哎，用这种手段有些太下作了，但是谁让那家伙挡了我的路呢，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管不住裤裆吧。” 就在隔壁楼的一间屋子里，苏凯此时正在看着新闻联播，但是思绪却已经飞到了通州宾馆的宴会厅去了，他知道，那里正在举办一场招待晚宴，招待的对象就是今天刚到的省委组织部一行。 熬了这么多年，终于要进步了。苏凯此时的激动无以言表，只要再熬过这次组织部的考察，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老苏，你这次升副市长的事没问题吧，我可是跟李姐她们牛都吹出去了，要是最后事没成，那我脸可就丢大了。” 就在苏凯沉浸在升官的臆想中时，旁边老婆的话却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发火道：“谁让你出去到处胡咧咧的，这种事也是能到处乱说的吗？” “你冲谁吼呢？别忘了你能有今天靠的是谁，要不是我爸，你现在还在农村挖泥巴呢？别以为你现在官大了就了不起，信不信我让你去踩缝纫机。”苏凯的老婆也不是善茬，苏凯只不过吼了一句，换来的就是她的一顿连环炮。 面对妻子的怒吼，苏凯像只被放了气的气球，一下子就蔫了。 当年，苏凯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镇办事员，后来遇到了现在的妻子，县委组织部部长的千金，这才有了他的发迹。 当然，以苏凯现在的级别，自然不会在乎一个已经退休的前任县组织部部长，让苏凯哑火的是后面那一句，这些年，苏凯办的事收的礼，家里的母老虎是一清二楚，真要是闹到鱼死网破，送自己去踩缝纫机还真不是一件难事。 “行了，老婆，刚才都是我的错。放心吧，省委组织部的人今天已经到了，有邵市长在，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为了家宅安宁，苏凯只得一把搂过妻子，柔声安抚道。 “哼，算你识相。这样我就放心了，等你当了副市长，看李姐她们那群人还敢在我面前拿大。”苏凯老婆见他服软了，也就顺着台阶走了下来，毕竟苏凯现在官越当越大，她也不想和苏凯真的闹得不可开交。 见自己老婆关心的是跟那些麻将搭子攀比的事，苏凯忍不住瞥了瞥嘴，心里暗想道：“庸俗！自己怎么就瞎了眼，娶了这么一个庸俗的女人。” 第二天，王子栋一行人就在市组织部的一个工作人员陪同下，来到了市财政局，开展走访调查工作。 来之前，组织部已经通知了市财政局的相关人员，所以王子栋他们刚到，苏凯就已经带着人在大门口迎接了。 两人刚一见面，苏凯就热情的拉着王子栋的手不停恭维，说的无非就是一些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之类的话。 王子栋面对苏凯的热情，却只觉得有些呱噪，看来这个苏凯对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呢，不过也对，当年他截留自己资金的时候，恐怕根本没有关心过黄都乡的领导是谁吧？ 虽然对苏凯的印象不好，但是面上，王子栋还是保持了礼貌的微笑。寒暄了几句，众人才一起走进了财政局的大楼。 到了财政局的会议室后，王子栋打发走了苏凯，才开始按照考察流程一一找人谈话。 像这种组织部考察谈话，王子栋也没指望能听到一些不好的东西。果不其然，谈话对象谈到苏局长时，说的都是好话，什么原则性强啊，工作能力突出，大公无私之类的。 仿佛在他们眼里，苏凯就是一个圣人，找不出一丝缺点。 就在王子栋以为今天的考察，就这样平平无奇的收场时，会议室外却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王子栋安排刘健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没一会儿，刘健就带着一副贱嗖嗖的笑脸走了回来。 王子栋也很好奇刘健为什么这个表情，赶紧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健这才说到，刚才有一个三十来岁的艳丽女子跑到财政局来闹事，还口口声声的说怀了苏凯的孩子，要让他出来负责。 王子栋听完刘健的转述，也是觉得莫名想笑，这事弄得太低级了，怀孕女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组织部考察的时候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有人故意给苏凯拆台，偏偏王子栋还挺佩服这幕后指使的人，毕竟这种桃色新闻，才是最让人津津乐道的。 相信不出片刻，苏凯把人肚子搞大的消息就能传遍整个市委市政府，偏偏这事还不好处理，这个年代dna鉴定技术还不发达，而且通过刘健的描述，自称怀孕的女子都还没显怀，就算事后证明了苏凯的清白，也错过了提拔的时机了。 更何况，王子栋相信背后指使的人没那么蠢，这个女子和苏凯肯定是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的，至于孩子是不是苏凯的，重要吗？ 第8章 平息事态 外面的吵闹声还在持续，王子栋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去，毕竟人家的这出戏，就是专门演给自己看的。 但是王子栋可不想被人当枪使，再说了，他早就从背后安排了宋显志出来抢位置，何必在这个时候出面拆台呢。 不管出去以后，站在哪一面，最后的结果都会得罪人，还不如眼不见为净，让他们通州市的人自己斗去。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门外的吵闹声才消停下来，看来外面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今天的考察肯定进行不下去了，王子栋带着手下的人出了会议室，打算先回市委招待所等候消息。 刚一打开会议室的门，就发现苏凯正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口，见到王子栋从会议室出来了，苏凯上前两步，想要解释一下刚才的情况。 “王处长，刚才那个女人都是胡说八道的，我绝对没有做什么有违党纪的事情，这肯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 “苏局长，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理解的，不过今天的事情，我还是希望你们通州市委能尽快调查清楚，给我一个确定的结果。”见苏凯说话的时候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王子栋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还好他强行控制住了，尽量用一副同情的态度说道。 当天下午，关于苏凯的桃色新闻就传遍了通州市委市政府，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查清楚事实就好了，但是关键的问题是，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正赶上省委组织部在财政局考察副市长候选人。 这种事，要是传到省领导的耳朵里去，那可就太丢脸了。所以为了尽快平息事态，通州市委班子紧急召开了会议，决定快刀斩乱麻。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调查结果就出来了，经调查，自称怀孕的女人是一名皮肉工作者，关于她口中所说的肚子里的孩子，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谁的，至于为什么要找苏凯，是因为她以前的一名客人自称是财政局局长，她想趁这个机会捞一笔，事后证明那人只是吹牛的，并不是真的苏凯，所以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 当然，这是对外公布和对王子栋一行人的说法，事实上，经过调查，苏凯确实和那名女子发生过关系，至于那女人为什么要说孩子是苏凯的，是因为前段时间有人给了她五千块钱让她出面闹事。 不过那个给钱的人，暂时还没有找到，通州市委的领导们也不关心这个问题，毕竟这种事，谁都知道是哪些人干的。 无非就是那些和苏凯竞争副市长一职的人，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查清事情的真相，而是把这件事压下去，确保不会传到省领导们的耳朵里。 毕竟当初推荐苏凯出任副市长，是市委班子集体的决议，结果就在省委组织部考察的时候，发生这种情况，那岂不是说市委领导们都是识人不明，把一个管不住裤裆的色鬼当作人才提拔了？ 为了堵住王子栋的嘴，当晚，通州市委又设宴款待了王子栋一行，这一次，不仅仅只是市长邵明德，就连市委书记杨其安也短暂出席了宴会。 晚宴结束后，回招待所的路上，沈家奇和王子栋走在前面，随行人员都在他们身后隔了一段距离，方便两位领导谈话。 “王处长，今天的事情让你见笑了。通州市的脸都被那个苏凯丢尽了。”沈家奇说到苏凯的时候，一脸的气愤。 要知道当时提拔副市长投票的时候，沈家奇本来就不赞成，但是架不住邵市长坚持，杨书记似乎也和邵市长有什么私下的利益交换，所以最后一致通过了把苏凯提名副市长候选人报到了省委。 结果没想到现在出了这种事情，虽然这事和他没多大关系，但是传出去，上面也可能会觉得自己这个市委组织部长不合格。 “沈部长您这话言重了，照我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嘛，不是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吗？”王子栋故作不解的说道。 沈家奇他们对王子栋的说法是这事跟苏凯没什么关系，所以眼下，当然不可能自打嘴巴，只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随后，沈家奇又故作犹豫的说道：“王处长，你说这件事能不能就不要给省领导汇报了，毕竟好说不好听，当然，出了这种事，市委班子一致觉得，苏凯同志暂时不适合出任副市长一职了，杨书记的意思是，建议省委指派一名副市长人选。” 虽然对外公布的调查结果是和苏凯没关系，但是这只是为了堵住众人之口，究竟有没有关系，通州市的领导们心里有数。 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敢再继续扶苏凯上位了，为了尽快解决麻烦，杨其安宁愿省里直接派一名副市长来，也不想再从市里提拔了，谁知道下一次，又会闹出什么丢脸的事情出来？ “沈部长，您放心，我也算是半个通州人，肯定不会乱说话的。不过考察还是要继续正常进行，如果杨书记有什么其他想法，建议他可以直接和部里沟通，毕竟我可做不了部里的主。” 接下来几天，王子栋一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按部就班的开展考察工作，只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苏凯已经出局了。 回蓉城的路上，王子栋想到了送行时，苏凯那张像吃了大便似的苦瓜脸，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别看苏凯现在还能好好的给自己送行，接下来，等事情平息之后，就算有邵明德在背后保他，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当然，策划这件事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估计他也没想到，弄垮了苏凯，陈书记宁愿把这个副市长的位置交给省委来选，也不愿意从通州市内部提拔。 不过这些事情，和他都已经没多大关系了。通过这件事，王子栋也给自己提了个醒，一定要洁身自好，有多少官员，就是因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最后满盘皆输。 王子栋不是什么圣人，也曾幻想过要三妻四妾，但是为了实现心中的目标，有些东西，该放弃就得放弃。 第9章 付君曼? 回到蓉城后，王子栋第一时间去了张学平办公室，汇报此次考察的具体情况。 当得知考察对象被人冲上门泼脏水时，张学平满是感慨的说道：“子栋，你刚来我们组织部，这种事以后你就见得多了，没办法，干部升迁是道坎啊，常常我们这边正在考察干部，纪委那边就能收到一堆举报信，你遇到的这种情况还不算出格的。” 听完张学平的话，王子栋也是理解的点了点头，后世那么多高级干部倒台，不都是发生在升迁调动的关键时刻吗？ 所以说，想要当官，就一定要尽量克制自己，不能轻易让人掌握自己的把柄，不然最终的结果只会是万劫不复。 随后，王子栋又转达了通州市委书记杨其安的诉求，这件发生在干部考察期间的桃色新闻就到张学平这里为止了，没有必要拿这种事去向领导们汇报。 至于通州市的副市长人选，那是领导们需要考虑的事，干部二处这边也做不了主，不过宋显志那边提前收到消息，应该不会有人能竞争得过他。 果不其然，半个月后，省委组织部确定了新的通州市副市长候选人名单，宋显志排在了第一位，还有两位其他的候选人，不过级别都是正处级，一看就是陪跑的。 省委常委会上，关于宋显志的调任也得到了全票通过。自从上次首长南巡之后，川省省委班子的气氛变得和谐了很多，林书记对薛省长的压制也减轻了不少。 对一些不太重要的人事任命，林书记都会充分考虑薛省长的意见，看来，林书记也意识到上面对川省班子目前的状态有些不满，所以有意识的在进行调整。 时间一天天的走着，王子栋也渐渐熟悉了干部二处的生活，相比在基层的日子，干部二处的工作相对来说平淡一些，每天更多的是和一堆材料打交道，偶尔有机会能带队出去考察干部，更多的时间还是呆在办公室里。 而且同事之间虽然也有争锋，但是相比起在基层，还是要和煦不少。至少表面上，大家还是维持住了一团和气。 这天，王子栋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突然接到了范雅婷的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有些急促，约他下午到公司，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挂断电话后，王子栋沉思了一会儿，范雅婷平日里知道自己工作忙，很少会在工作时间联系自己，而且公司里有什么小问题，谢伟出面就解决了，今天这么急切的联系自己，看来遇到的麻烦不小。 下班以后，王子栋赶到星灿在蓉城的门店，在店员的引导下，从旁边的楼梯上了二楼，谢伟和范雅婷正在二楼的办公室等候自己。 王子栋一进到办公室，就发现两人之间气氛好像有些不对，似乎刚刚发生了一些争执？ “怎么了这是？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子栋对两人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太过关心，也没有想过要帮他们缓和，毕竟，让他们两人进入星灿，本来就是为了互相制衡。 要是这两人真的什么事都一团和气，那该担心的就是王子栋自己了。 听见王子栋的话，谢伟起身一脸笑容的解释起刚才两人意见不同的原因，至于范雅婷，则仿佛还没有从刚才争执的状态中走出来。 别看谢伟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是生在官宦家庭，他对一些权术方面的东西还是有所了解的。 对于王子栋让自己进入星灿的目的，谢伟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也能想到一二。 所以面对星灿平时的工作，他一般只负责对外的交际，对内的管理则都是范雅婷在处理，他和范雅婷之间也是走得不远不近，遇到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还会故意和范雅婷发生一些争吵。 这样做既能让自己省心，也能让王子栋放心。虽然他和王子栋是从小混到大的发小，但是他心里明白，面对权利，别说发小，就是亲父子也有可能拔刀相助。 别看王子栋现在好像对星灿的事不太上心，但是未来的事，谁能说得清呢？为了保证以后不让王子栋心有芥蒂，谢伟宁愿在范雅婷面前当一个恶人。 通过谢伟的描述，王子栋才知道两人的分歧点在哪儿。 原来，前段时间星灿的手机销售火爆后，立刻就在川省各地市开了新的门店，现在星灿已经可以称得上覆盖全省了，这也引来了一些人的注意。 这不，前几天就有一个自称付君曼的女子，给星灿带来了一份称得上巨大的采购合同，前提条件是接受入股要求。 对于这个要求，范雅婷的意见是同意，她的理由就是付君曼提供的采购合同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投资的金额也没有故意压得很低，和星灿目前的状况是符合的。 而且范雅婷还说了自己在外经贸工作时的见闻，国外的大企业都是有外来投资的，人家通过投资迅速发展，最后甚至成为行业龙头。 但是谢伟却对此不屑一顾，在他看来，星灿目前的发展势头十分良好，欠缺的根本就不是资金，反而是足够的人才储备，要是能有足够的人才胜任门店店长，凭他和王子栋的关系，完全可以继续从银行贷款出来，根本没必要接受别人的投资。 听见付君曼这个名字，王子栋觉得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他没想到，国内这么早就有人开始做投资生意了，而且通过谢伟的描述，王子栋清楚，这个付君曼的身份极不简单。 毕竟她提供的那份采购计划，后面的采购者来自军方，这让王子栋不敢轻视，沉吟了一会儿，才对两人说道：“先拖着吧，要是那个付君曼还来找你们，到时就通知我过来。” 王子栋决定先下来查查这个付君曼的底再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现在自己就只知道别人一个名字，什么情况都还不了解，怎么做决定呢？ 其实对于企业接受外来投资，王子栋心里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如果他只是单纯的为了发展星灿，接受投资可能还会更好，但是王子栋的身份在这儿摆着，他需要的是对星灿的控制，而不是单纯为了钱。 要是星灿接受了太多外部的资金，以后的声音肯定会变得嘈杂，自己要是想靠星灿提供一些政绩支持，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10章 付红豆＝付君曼 第二天上午，范雅婷正在办公室里看着这个月的财务报表，助理小李突然进来汇报，上次带了一笔大合同来的人又来了，现在被安排在了会客室。 范雅婷赶紧起身，带着小李来到了会客室。果不其然，这次来的人还是上次那个自称付君曼的女人，只是相比起上次见面时那身普通的装扮，今天的付君曼明显精心打扮了一番。 一身米白色的职业套裙包裹着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脸上也化了一点淡妆，再配上她那本就娇艳的面容和冷峻的表情，像极了电视里那些冷艳的港台明星，一时之间，范雅婷竟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范总来啦，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不知道范总考虑得怎么样了？”一见到范雅婷，付君曼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付总，不好意思啊，我们公司的股东们对您投资入股的事有一些分歧，可能还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给您答复。”范雅婷没想到付君曼这么直接，寒暄都不寒暄几句就直接进入正题，想到王子栋的交待，她决定先拖拖看再说。 “行了，我知道这事你做不了主，要不还是让王子栋来吧，我想，他应该能做主吧？”付君曼似乎对范雅婷的回答早有预料，而且提到王子栋的时候还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认识子栋哥？”范雅婷听到付君曼提到了王子栋，心中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的问道。 “子栋哥？看来你们关系很亲密啊。认识？大概算是吧，你还是现在叫他过来吧，我下午的飞机回京城，恐怕没时间继续等你们商量了。” 不知道为什么，范雅婷感觉付君曼说话的语气更加清冷了。 刚开始和这个付君曼接触的时候，范雅婷就感觉得出来，这个女人虽然待人礼数周全，但是不禁意间还是会给人一种距离感，但是刚才自己叫了一声子栋哥后，她的语气里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同为女性，范雅婷明显察觉到，这个女人应该对子栋哥很熟悉，但是这也不对呀，上次提到付君曼这个名字，王子栋明明都不认识她？ 尽管心头疑惑不少，但是范雅婷也不好追问下去，只得无奈的回到办公室去跟王子栋联系。 王子栋本以为星灿那边的事不着急，没想到刚一到办公室就接到了范雅婷的电话，那个付君曼又来了，而且点名指姓要王子栋出来话事。 王子栋心头一怔，这个付君曼真不简单啊，还不等自己打探到她的消息，人家就已经把自己的底摸清了。 不过既然别人都已经找上门了，王子栋也没办法躲着不见。且去看看她怎么说吧，要是要求太过分的话，王子栋也不打算妥协，大不了就摆开车马斗一斗。 在川省，王子栋想不到有谁家的能量大到可以明抢王家的生意，哪怕是这个付君曼来自京城的大家族，也不敢明目张胆拿背景压人吧，毕竟爷爷在京城的那些故交，也不是好惹的。 和张学平打了个招呼后，王子栋就赶到了星灿通讯，刚一下车后就看到范雅婷正站在一楼门店的大门处徘徊着。 一看到王子栋的身影，范雅婷就赶紧迎了过来，低声说道：“子栋哥，那个姓付的女人又来了，而且她刚才还说认识你。” “就这事？那你怎么不在上面陪着她，跑到下面来干嘛。”刚才范雅婷电话里只说那个付君曼点名道姓要跟自己谈，可没有说认识自己。 王子栋刚开始听到付君曼这个名字的时候也觉得有些耳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儿听过，现在听范雅婷说她认识自己，王子栋的好奇心就更重了，不过他也不急，等会儿见到人自然就明白了。 “我专程下来接你的啊。”范雅婷当然不好意思说，刚才给王子栋打完电话回会客室后，那个叫付君曼的女人就总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自己，看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好找了个借口说下来接人，逃离那个女人的眼神。 “行吧，走，上去会会她，我也很好奇她是谁呢？”王子栋点了点头，对范雅婷的回答不置可否。 一进到二楼的会客室，王子栋就见到一个烫着大卷发，身着职业套裙的女子斜靠在沙发上，由于女子的头转向了窗外的方向，王子栋没有看清脸庞，但是从女子的肢体形态上，也是一副很美的场景。 也许是听到了王子栋和范雅婷进门的声音，女子的头转了过来，王子栋看清她的面容后，即使是见惯了后世那些加了美颜滤镜的大美人，也忍不住被惊艳了一下。 只不过越看这张脸，王子栋越觉得熟悉，努力回想着脑海中的记忆，乍的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叫道：“红豆姐？” 听到王子栋叫自己红豆姐，付君曼一下子嘴角上翘，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笑着打趣道：“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但是你好像应该叫我红豆姑姑才对吧？” 见到付君曼脸上掩藏不住的笑容，跟在王子栋身后的范雅婷忍不住泛起了一股酸意，这个叫付君曼的女人，见到自己的时候一脸冰霜，见到子栋哥就笑得这么妩媚，真是个狐狸精。 尽管范雅婷对王子栋已经没有那种想法了，但是看到他身边出现其他女人，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更何况，从上次谢伟和子栋哥的谈话中，范雅婷也感觉得到，这个女人身份不简单，而且还有钱，就连长相都比自己漂亮，这让范雅婷心中的挫败感油然而生，连竞争的想法都不敢起。 对范雅婷的小心思，王子栋毫不知情。因为付君曼的一句红豆姑姑，他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十四岁那年。 那一年，家里来了一个身着少将军衔军装的中年男子，手里还牵着一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小女孩。 也许是看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14岁的王子栋少年慕艾，想和人家做好朋友，得知小姑娘乳名红豆，再加上年纪比自己大几个月后，王子栋本想叫她红豆姐，谁知道小姑娘却说自己的父亲和他的爷爷平辈相处，所以王子栋应该叫她姑姑。 这让年少的王子栋内心遭遇了极大的打击，从此沦为了付红豆身边的一个小跟班。 第11章 表白被拒 后来，王子栋和付君曼就成了形影不离的玩伴，直到半年后，王子栋上了高中认识了谢伟，付红豆则出国留学了，到今天为止，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但是这只是对付君曼而言，对王子栋来说，时光已经过去了近40年。 不过见到付君曼的笑脸，王子栋还是一下子回忆起了那些往事，说起来，付君曼还算得上是王子栋第一个有好感的女孩子。 “子栋，这么多年不见，你变化很大嘛，高了，壮了，也精神了。”就在王子栋还沉浸在回忆中时，付君曼挪步到了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见到付君曼这幅老气横秋的样子，王子栋也是哭笑不得。这个付君曼，当年就总喜欢在自己面前拿长辈架子，指示他做这个做那个，以前自己年轻单纯，还真被她唬住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习惯还是没有变，举手投足间还把自己当小孩子。 “红豆姐，叙旧的话我们下来再谈，听范总说你要投资星灿，我能问问资金的来源吗？”虽然和付君曼勉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子栋也不清楚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的人。 最重要的是付君曼他爸，今年刚刚上任总后一把手，转头付君曼就能给星灿拿出一笔军方的采购合同，而且还有大笔资金进行投资，这让王子栋心里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他们付家该不会手脚那么不干净吧，尽管从后世的经历来看，付君曼他爸位置越走越高，而且活成了老资格，但是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呢？ “你想什么呢？这笔钱是我外公留给我的私房钱，你忘了我妈姓沈吗？”付君曼当然听懂了王子栋话里的意思，忍不住了白了他一眼，嗔怪的说道。 王子栋哪好意思说自己连付红豆的大名都记不住了，哪还记得她妈姓什么。只不过付君曼都这么说了，那证明这笔钱的来源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既然大家都是熟人，王子栋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直接说出了自己对星灿的规划，可以接受投资，但是只能分红，不能参与管理。 “没问题呀，本来我也没打算要参与管理，只不过是想挣点零花钱而已。我也是看在你们星灿拿下了几个大品牌的西南地区代理权的份上，才决定投资你们的。”付君曼似乎对王子栋的要求完全不介意，很干脆就答应了。 王子栋本以为自己提的要求算是苛刻了，没想到付君曼居然这么爽快。但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自然不能收回来。 毕竟，对他们这种身份来说，要么不同意，要是同意了再反悔，传出去就太难听了。 而且考虑到付君曼的父亲，明年就会被授于上将军衔，接下来的十几年里，还会成为军方最高的几人之一，王子栋也希望通过星灿和付家保持良好的关系。 王子栋和付君曼谈的大方向取得一致后，一些细节上的东西，他们就不用操心了，自然会有下面人负责详谈。 作为多年不见的朋友，王子栋主动邀请付君曼一起走走，付君曼也很爽快的答应了，等两人离开后，只留下范雅婷和付君曼带来的随行人员大眼瞪着小眼。 蓉城的街头上，一对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女并排走着，男的还好，最多只能称得上儒雅清秀，但是那个女子，却吸引得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张望。 “对了，红豆姐，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回蓉城了？你爸不是前几年就调离了吗？” 说话的人正是王子栋，从星灿公司离开后，两人就沿着河边的道路边走，边聊着过往的趣事。经过这一番交谈，两人仿佛又找回了当年的感觉，不再有一丝陌生感。 “没什么，家里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我回来看看相亲对象人怎么样。”听见王子栋的问题，付君曼轻搂了一下头发，不自然的说道。 得知付君曼回蓉城是来相亲的，王子栋不知为何，心中感到有些失落。也许是对年少时的慕艾对象，即将嫁做人妇的不甘吧。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跟那个范总，关系不一般额。我可是听人家一口一个子栋哥的叫着，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们这样的人，有些事是注定没结果的。”见王子栋突然沉默了，付君曼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八卦的问道。 “想多了吧你。我和范雅婷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单纯的合作伙伴而已。”不知道为什么，王子栋突然觉得自已很有必要解释清楚这个问题。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仿佛都陷入了一种沉默，气氛慢慢变得尴尬起来。 作为一个重生者，王子栋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初哥。审视了一番自己的心态，他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眼看这条路快要走到头了，王子栋才鼓起勇气说道：“红豆姐，你这次相亲顺利吗？要是觉得不行的话，我们……” “我们怎么样？”见王子栋迟迟说不出接下来的话，付君曼忍不住插口问道。 “我让我爷爷和你家谈谈，我们相亲吧。”似乎是觉得今天不说，以后不一定还有机会，王子栋终于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之所以王子栋会在两人重逢的第一天就说这样的话，不是因为他对付君曼感情深到无法自拔，而是考虑到两人的家世相当，而且付家的发展前景还更好，再加上年少时的心动和今天再见时的惊艳。 王子栋觉得，如果能试着跟付君曼相处，总好过真的找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联姻好吧。更何况，他对付君曼，确实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似乎是被王子栋的话惊到了，付君曼愣了一下，随后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直到王子栋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了，她才停了下来，一脸笑意的打趣道：“不好意思喔，子栋弟弟，我对这次的相亲对象很满意呢，怎么办？谁叫你不早点来找我，我可是回来两年了呢。” “行吧，当我没说。”此时的王子栋，恨不得找个地板钻下去，太尴尬了，人生第一次跟人表白，结果就被拒绝了，看来，自己果然不适合谈恋爱，还是工作让人快乐。 第12章 干部任命改革试点方案 当天中午，王子栋请付君曼吃了个午饭后，就把她送到了机场。 临上飞机前，付君曼突然回头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黄都乡的风景不错，那里的老百姓很怀念你呢，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工作了，你和他们不一样。” 说完，付君曼不等王子栋回答，就快步走进了登机口，只留下王子栋傻傻的愣在了原地。 黄都？她怎么会去那儿？难道……？尽管自己的猜测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王子栋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当晚，王子栋没有回组织部安排的宿舍，而是回到了七号楼，爷爷对他的回来似乎也不感到奇怪。 两人刚一进书房，老爷子就开口问道：“见到红豆那丫头了？” “爷爷，这是您安排的吗？”王子栋现在全都明白了，难怪付君曼会莫名其妙的回蓉城，说是相亲，却又跑来投资星灿，说投资，却又对投资条款一点都不计较，感觉跟送钱似的。 “我安排的？那倒谈不上。我记得你以前跟红豆那丫头很是聊得来，所以试着找人跟付家提过你们的事，后来付家没有明确的回应，我本来以为这事黄了，谁知道前几天付红豆那丫头来拜访我，问了很多关于你的情况，还特意让我先不要告诉你。” 老爷子的话说得很有意思，对这门亲事，付家似乎并不是太赞成，反倒是付君曼有些兴趣。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爷爷年纪大了，虽然退休前做到过川省省委书记政治局委员，退休后也在中顾委里有一个委员的位置，但是现在一号首长已经决定全退，连带着中顾委也即将裁撤。 可以说，爷爷的政治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王家的二代又只有二叔一根独苗，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地级市的一把手，在外人看来，王家的未来前途渺茫。 但是付家呢，付君曼的父亲在蓉城和西北两大军区做过司令员，今年又被调到了总后当部长，刚刚晋升上将，可以说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付君曼的哥哥现在在军中也是一路坦途，现任某摩步旅旅长一职，两者一对比，王家就像即将落幕的夕阳，付家则是正在高升的旭日。 也难怪付家对和王家结亲不大乐意了，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付君曼却愿意回蓉城来见自己，甚至还亲自跑到自己工作过的黄都乡走访，这让王子栋一时之间，竟有一丝感动。 想到付君曼从首都跋山涉水，跑到西南的一个小乡村里的场景，王子栋不由想起了后世的一句歌词，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巧合的是，自己和她也是十年未见呢。 “付家那边今天下午已经传话过来了，红豆对你很满意，愿意接触看看。不过子栋你要想清楚了，这只是红豆的想法，我看付家对这门亲事并不太赞成，只是拗不过那丫头而已，谁叫付步芜那小子老来得女，把那丫头当掌上明珠宠呢。” 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揶揄的笑容，似乎对自家孙子的魅力很是满意，付家不乐意又怎么样，人家姑娘看上了，他们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听爷爷说付君曼对自己很满意，王子栋一时之间也觉得有些兴奋。想到今天中午的时候，付君曼故意把话说得不清不楚的，让自己以为她是跟别人相亲，王子栋当时还觉得失落不已，没想到她的相亲对象竟然就是自己。 不过现在还不是得意的时候，尽管付君曼现在不排斥和自己在一起，但是说到感情，他并不觉得自己真的魅力就大到让别人痴迷的程度。 要想修成正果，得到付家的认同。不仅需要和付君曼好好相处，更需要在工作上做出一番成绩，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别人轻视。 从这天开始，王子栋每天又多了一项工作，那就是每晚和付君曼打一通长途电话。 刚开始，两人在电话里聊得还有些生疏，渐渐地，他们开始和对方分享着自己每天的生活。 通过一段时间接触，王子栋这才知道付君曼在国外学的是计算机，回国以后在总参二部工作。 王子栋当时都惊呆了，完全无法把那个穿着职业套裙留着长发的美艳女子和一个在总参二部搞情报的女军官联系到一起。 不过王子栋也了解到，虽然付君曼是在总参二部工作，但是和那些出任务的情报人员不同，更多的是在办公室里搞情报搜集工作，这也和她在国外学的专业有关。 虽然和别人谈恋爱时的你侬我侬不同，两人的相处稍显平淡，但是王子栋却觉得很是温暖，一些工作上的压力和烦恼，在别人面前不能言说，在付君曼这里却可以倾述，付君曼也是一个很好的的倾听者，每次都会像一个知心姐姐一样安慰王子栋，给他的心灵带来一丝慰藉。 同时，王子栋也会给付君曼讲一些关于计算机方面的预测，虽然不能说的太明显，但是一些关于互连网发展趋势的东西，还是可以说个大概的，这也让付君曼很受启发。 和付君曼的感情越走越近，在工作上，王子栋也没有放松。在慢慢熟悉了组织部的工作后，王子栋开始搜集资料，准备针对目前川省的干部任用条例，提出一个试点改革方案，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干部异地任职要求。 这一点，在后世的干部任命中已经取得了共识，但是在这个时期，还没有形成制度。 最近省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林书记已经确定年后到全国政协工作，关于新任书记的人选，中央还没有达成一致。 川省省委组织部部长杨庭如，是林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林书记即将履新，身为组织部长的他，想必对自己的前途也十分担忧。 要是这个时候自己提交一份组织任命改革试点办法上去，杨部长应该会很感兴趣。 毕竟，这份方案如果能得到中央的认可，那不管新书记是谁，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第13章 纠结，向谁汇报? 花了前前后后一个多月时间，搜集了各地的资料，王子栋精心准备的这份《中共川省省委组织部干部任用试点改革方案建议书》才上到张学平的案头，这份建议书里的最重要的两点建议，就是提出了干部异地任职条例和干部任用公示期。 张学平仔细翻看这王子栋递来的这份建议书，时不时的打量一下坐在对面的这个副手。 对这个年轻副手的过往经历，张学平有过一定了解。知道他在黄都乡任职的时候，就搞出过政务公开政策，现在这项政策已经得到了中央的肯定，在全国各地试点铺开，不出意外的话，最后会成为一项制度规定下来。 本以为这只不过是王子栋一时的歪打正着，没想到他来了省委组织部也不肯消停，现在又搞出了这么一份建议书。 这份建议书里的内容其实倒谈不上什么标新立异，里面提到的县市级党政一把手，不得在原籍任职，这种异地任职政策在古代封建王朝就早有规定。 目的就是防范地方势力坐大，形成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利益圈子，对防止贪污腐败有一定的作用。 至于那个干部任命公示期，张学平倒觉得很有意思，要说组织部的工作人员最怕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这边刚刚考察了任命了一名干部，考察结果都是好的，转头这名干部就因为贪污腐败问题落马了。 事后，领导们就会觉得组织部的考察不认真。严重的时候，还会有人出来背锅。 要是有了这个干部公示期，虽然不一定能起到全部的作用，但是至少有一部分贪污分子，会在这个阶段被群众举报，组织部也能提前根据情况做出相应的对策。 张学平明白，王子栋今天把这份建议书拿到自己自己这儿来，不是为了让自己批准，自己也没那个权力。 而是希望这份建议书能以干部二处的名义，上报到领导那里。要是自己不同意的话，说不定他就会跳过自己，直接向领导汇报。 张学平的猜测没错，这份建议书是王子栋这段时间精心准备的，里面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在后世的《公务员法》里明确规定的。 之所以要在这个时间提前搞出来，不仅仅只是为了引起领导的重视，也是因为从这个时间段开始，官员们的提拔任命开始只注重经济发展这些政绩，一些贪污腐败分子也趁着这个机会越走越高，要是这份干部任命建议书里的一些建议能提前问世，也能让组织选拔干部的时候能有更多的考量。 如果张学平不愿意站出来和自己一起向上面反映，王子栋的确有跳过他的打算。当然，那只是最后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越级汇报工作好说不好听，王子栋也不想给别人留下不守规矩的印象，所以，能争取到张学平的支持还是要尽量争取。 “子栋主任，你的这份建议书我看了，里面提到的一些办法还是不错的。但是这个事情太大了，不是我们干部二处能做决定的，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找陈部长汇报一下。” 思考了良久，张学平还是决定先跟陈副部长汇报了再说，毕竟从表面上看，王子栋提供的这份建议书还是挺有吸引力的，要是能够得到领导的认可，自己也能多一份政绩。 即使领导对此不感兴趣，也谈不上有什么损失，大不了就是挨顿批而已。总不至于自己提个改革建议，就被领导撸了吧。 张学平口中提到的陈部长，是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陈家华，作为分管干部二处工作的副部长，张学平决定向他汇报是没问题的。 虽然王子栋最希望的是能直接跟杨部长沟通，但是他也明白，杨部长是省委常委，张学平可没资格随随便便就跑到杨部长办公室汇报工作。 张学平没资格，自己就更没资格了。哪怕自己身后有背景，但是到了部级以上的官员，谁的身后没有一棵大树？ 有背景不代表就能为所欲为，所以能按流程走也不错，看看最后的发展情况吧，实在不行，自己再考虑通过关系跟领导汇报。 点头同意后，王子栋跟在张学平的身后，朝副部长陈家华的办公室走去。来组织部这么长时间了，这还是王子栋第一次到部长级领导的办公室里汇报工作。 眼看就要到陈副部长的办公室门口了，王子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的这份建议书，要是真的在川省实施开，对谁的益处最大？ 毫无疑问是部长杨庭如，那么身为常务副部长的陈家华，真的希望杨部长的位置能够稳固吗？ 要知道陈家华可是正厅级的常务副部长，离部长只有一步之遥，虽然杨部长即使没在这个位置了，也不一定能轮得到他，但是只要有这个机会，他会放弃吗？ 那自己拿着这份建议书去找陈副部长汇报工作，跟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儿，王子栋赶紧拉住了前面的张学平，把他拉到了走廊转角的僻静处，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完王子栋的话，张学平也愣了一会儿。王子栋这话虽然听起来有些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但是同为官场中人，谁心里没点类似的小九九呢？ 和自己的前途相比，一个小小的改革方案又算得了什么？陈副部长虽然是分管干部二处的副部长，但是严格说起来，张学平可不算他的人。 确切地说，张学平谁的人都不算，之所以能当上这个干部二处的处长，还要得益于前任组织部部长，但是提拔他的人也已经退休了。 所以张学平在处里才会对一个普通副省长的女婿都那么束手无策，这也跟他背后没人有一定关系。 眼下，看到王子栋的这份建议书，张学平感觉自己也得到了一个机会，要是能凭着这份建议书，得到某位领导的赏识，那自己也不算是无根之木了。 第14章 初见杨庭如 张学平能当上干部二处的处长，自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的。 既然已经决定要靠着这份建议书给自己谋个前程，那自然就要选最有用的。 谁最需要这份改革方案？陈副部长吗？不，他需要的是没有这份方案。所以，与其去陈副部长那儿做无用功，还不如博一博。 想到这儿，张学平拉着王子栋的胳膊就往回走，边走还边说道：“走，我们先回去。” 王子栋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作用了，没有反驳，跟着张学平就回了干部二处。 两人刚一回到办公室，张学平就开门见山的说道：“子栋，我打算直接跟杨部长汇报工作，你觉得我们这个事情能成吗？” “能，我相信杨部长肯定会支持我们的方案的。”王子栋明白，此时的张学平已经下了决心，只是在心理上，需要得到其他人的认同而已。 而且从他的话里，王子栋感觉得出来，张学平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了，开口闭口都是我们我们的，这也是王子栋希望看到的。 虽然这份建议书是王子栋一个人做出来的，但是他可没有觉得靠自己一个人，就能把事办成，更不会在还没做成事的时候，就考虑什么抢不抢功的问题。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像这种类似的建议，不是没有人想到过，只不过想要办成，要找准天时地利人和而已，现在这个时间段，川省的书记即将履新，组织部长需要稳固位置，只有这种时机，领导才需要这份改革建议。 “这样吧，我先找找关系，和张主任联系联系，毕竟见部长可不是小事，要是贸贸然跑过去，能不能见到还是个问题呢。” 张学平口中的张主任，不出意外就是杨部长的秘书张通了，看来，张学平已经完全下定决心了。 虽然不知道他打算用什么关系和张通联系，但是张学平好歹也在干部二处混了这么多年，王子栋相信他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下午，张学平就拉着王子栋来到了杨部长的办公室外，其实张学平也不是没想过撇开王子栋，只是他也清楚，王子栋这人不简单，自己要是真的做出卸磨杀驴的事，那就把他得罪惨了。 而且这件事到底能不能做成，说实话，他心里也是有些没底，有王子栋这么个根子深的人在前面顶着，自己也不至于承受太大的压力。 张学平显然已经提前沟通好了，两人刚一到办公室外间，就直接被张秘书带到了里面。 看着办公桌后伏案工作的中年男子，王子栋此时也有些激动。毕竟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手中掌握着全省干部的提名权力，也许他的一句话，就能让一个人走上人生的巅峰。 不过片刻间，王子栋的情绪就恢复了正常，毕竟和这些高级干部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也早就有免疫力了。 “部长，干部二处的张处长和王副处长来了。”几人刚一进到办公室，张秘书就上前小声提醒道。 听到秘书的提醒声，杨部长才抬起了头，看向办公室门口的两人。 今天上午，自己的秘书小张突然来找自己请示，说干部二处的处长张学平和副处长王子栋想找自己汇报工作，当时还觉得有些惊讶。 毕竟像这种处级干部直接找自己汇报工作的情况还是不常见的，对这个张学平，杨庭如只是有一些印象，但是接触不多，倒是王子栋，他可是记忆深刻。 要知道，当初王子栋来组织部工作，就是经他的手办理的，所以对王子栋的身份，他也是一清二楚。 不过他们既然都通过张通传达了要来汇报工作的请求，杨庭如也没有拒绝，毕竟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必他们也不敢直接找到自己这儿来。 “杨部长好。”见杨庭如抬头了，张学平和王子栋赶紧躬身问候道。 “来了，坐。听小张说你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汇报，说吧，什么事。”杨庭如说话的时候，手中的笔却依然没有停。显然，他今天的工作量不少，能抽出一点时间接见两人，已经很难得了。 “杨部长，这是我们干部二处王副处长撰写的一份方案，我觉得很有见地，想请部长您过目一下。” 张学平和王子栋对视了一眼，最后咬了咬牙，还是自己上前两步，把手中的建议书递给了杨部长。 杨庭如审视了张学平和王子栋两眼，停顿了一会儿，才接过建议书看了起来。 刚开始，陈部长翻动资料的速度还很快，渐渐地，翻阅资料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办公室里的气氛也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随着资料的最后一页翻完，办公室的氛围才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杨庭如把资料看完后，用一只手压在办公桌上，状若随意的问道：“这份改革方案你们都给谁看过了？” “没有，这份方案是王副处长起草的，我看了之后就直接来给部长您过目了。”听见杨部长的问话，张学平赶紧应道。 “额，陈部长不是分管你们干部二处吗？为什么直接跳过他向我汇报。”说这话的时候，杨部长的语气很是严肃，眼睛还一直盯着张学平的表情。 张学平被杨庭如的话问懵了，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当着杨部长的面说信不过陈副部长吗？那未免也太弱智了吧。 见张学平被杨部长的一句话问得不知所措，王子栋只好站了出来，恭敬的说道：“我们觉得陈副部长可能不太需要这份改革方案。”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需要咯？”杨庭如虽然表面上一直盯着的张学平，但是余光却放在王子栋身上。 他知道，这份改革方案是王子栋弄出来的，来找自己汇报，也是王子栋主导的，张学平不过是他推出来的一颗棋子而已。 眼下，见王子栋终于站出来了，杨庭如也很好奇他会怎么应对自己。 第15章 小队长王子栋 杨庭如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说需要吧，好像显得他们是在投机似的，说不需要，这又和前面的回答矛盾了。 思索了片刻，王子栋才意有所指的说道：“杨部长您本人并不需要这份改革方案，但是川省的省委组织部部长需要。” 杨庭如听到王子栋的回答，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乍一听，王子栋说的话好像是废话。 杨庭如不就是川省的组织部长嘛，有什么区别。这里面区别大了，单单对杨庭如个人来说，这份改革方案不管实施还是不实施，其实意义都不大，中央也不会因为这一点细微的改革就对他青睐有加。 但是身为组织部长，面临川省即将到来的大变局，杨庭如最担心的就是为了给新任书记铺路，中央决定把自己调离。 如果有了这份改革计划，而且中央也对其肯定，那考虑到政策的延续性，自己被调离的可能性就会小很多了。 想到这儿，杨庭如用赞赏的目光审视了一眼面前的王子栋，不愧是世家子弟，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处级，但是行事却能从大局出发，甚至还能利用自己这个堂堂副部级官员的现状，帮他达成自己的目标。 虽然王子栋是把握住了自己想要留任的心理，但是杨庭如却并没有觉得自己是被利用了，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至少这份建议书，的确对自己很有用。 “行了，这份建议书先放我这儿吧，我会跟林书记汇报的。”要想在川省实施干部制度改革，光靠自己一个人是不行的，毕竟一旦新的办法实行下去，就会有一大批干部面临调动，要是没有林书记的批准，这件事的难度相当大。 听到杨庭如的话，王子栋理解的点了点头。杨部长一直唯林书记马首是瞻，林书记明年就要去全国政协了，想必走之前，也愿意为这个忠心的下属铺一铺路的。 “部长，那我们先下去了，不打扰您了。”和杨庭如打了声招呼后，张学平就带着王子栋准备告辞离开，走到办公室门口时，王子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慢慢停下了脚步。 转过头来，一脸郑重的对着杨庭如说道：“杨部长，我有个建议不知道当提不当提。” “额，什么建议，说吧。”见王子栋都走到门边了，突然说有个建议，杨庭如也很好奇他到底想说什么。 “我觉得您应该把这个事跟谢书记好好沟通一下。”说这话的时候，王子栋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 杨庭如此时也被王子栋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王子栋一脸凝重的表情，杨庭如突然一惊。 这个王子栋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吗？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王家老爷子现在还在中顾委任职，难保不会提前得到一些消息。 所以这个王子栋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想到这儿，杨庭如的眼神锐利的停留在王子栋的脸上，希望能从他的表情中得到答案。 面对杨庭如的审视，王子栋没有躲闪，迎着他的目光隐晦的点了点头。 有些话，自己没办法说得太明显，相信以杨部长的政治智慧，完全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之所以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杨庭如，也是考虑到他对改革方案的支持态度，既然自己已经在杨部长这儿入了眼，那为何不再送一个顺水人情呢。 更何况，自己只不过是比别人先知道这个消息而已，迟早，谢书记转正会成为众所周知的事，要是不趁着现在好好利用，那就太浪费了。 王子栋也发现了，自己和谢书记几乎找不到什么工作接触的机会，要是贸贸然的找上去，也只会被认为是政治投机，与其这样，还不如在杨部长这儿使使劲。 只要自己帮助杨部长稳固了位置，有他的支持，对目前的自己来说，也足够用了。 “行，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跟谢书记好好沟通的，你先下去吧，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向我汇报。”杨庭如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王子栋话里的意思，随后又给出了一句承诺。 从杨部长办公室出来之后，张学平就一直用羡慕的眼神盯着王子栋。 刚才两人最后的一段对话，虽然他不是很理解。但是杨部长最后让王子栋有事可以直接跟他汇报的话，张学平还是听懂了。 要知道，杨部长可是省委常委，副部级干部，王子栋呢，一个小小的副处级。两人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现在王子栋却能随时向杨部长汇报工作，这是何等的荣幸。 有了杨部长的支持，那还不小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了。可惜，刚才在办公室了，自己面对部长太紧张了，被一个问题就问得卡了壳，要不然，这份机遇就是我的了。 张学平不明白，即使他在杨部长面前说得舌灿莲花，这份机遇也落不到他的头上来。因为杨部长在意的根本不是他俩的表现，而是最后那个关键的提醒。 也许，杨部长的确对王子栋的表现有一些看好，也很欣赏。但是，如果没有王子栋最后的提醒，杨部长也不会对他那么看重，最多就是给王家一个面子，在工作中随手支持一下。 不会像现在这样，给了王子栋随时汇报的权力，这相当于已经把王子栋当作自己人了。 这其中，也有一些感激地味道在。毕竟，在杨庭如看来，王家能提前得到这个消息，想必也是费了不少的心力，现在却愿意把这个消息分享给自己，自己也不能当个白嫖的人，吃干净抹嘴就不认账了。 虽然不知道杨部长是怎么跟省委其他领导沟通的，但是一个月后，组织部就下发了一份《中共川省省委组织部干部任职试点办法》，办法里的内容，大多是王子栋那份建议书里的内容。 同时，组织部内部还召开了部务会议，成立了试点改革工作小组，杨部长亲领工作小组的组长，任命陈副部长为副组长，张学平任办公室主任，王子栋则被安排了一个小组成员兼队长的的身份，手下还被安排了十几个普通队员。 第16章 想在川西混，一个字 喝 这个刚成立的工作小组很有意思，杨部长和陈副部长日理万机，任正副组长也不过只是挂个名而已，目的是为了让这个工作小组更加有权威性。 张学平被任命为办公室主任，主要负责小组内的上传下达，所以试点改革的具体执行人，反而落在了王子栋这个小队长头上。 虽然组织部已经下发了新的干部任职试点办法，但是全省那么多和新办法有差异的干部，想要一下子调整到位，是不现实的。 而且涉及到的干部太多了，每一个干部后面又纠缠着一股势力团体，凭王子栋的小身板，肯定是扛不住的。 所以，为了能够把新办法推行下去，王子栋特意来到了杨部长的办公室，汇报了自己的想法。 他打算先从全省下面的地市中，选出三个试点地区，让不符合新规定的党政一把手干部交流调动，等新办法在这几个试点城市取得成效后，再慢慢向全省铺开。 杨部长对王子栋的想法表示了肯定，本来他的目的就是想通过试点改革稳固位置，并不着急要马上取得成效，一步一步的来，反而对他更有利。 而且上次经过王子栋的提醒后，他也通过林书记的关系打探到，谢书记的确是中央对川省下一任书记的考察人选之一，虽然现在明确的结果还没出来，但是这并不妨碍杨庭如提前和谢书记搞好关系。 之所以成立这个试点工作小组，还让王子栋成为这个具体的执行人，也算是杨庭如对王子栋的一种回报。 有了杨部长的首肯，王子栋对接下来的工作也有了更多的信心。 下来之后，他立即召集了工作小组里的成员们，让他们搜集了全省20来个地市州的干部任职情况，从中选取三个试点地市。 经过一番讨论，最后分别从川东北，川西，川南各选择了一处地市，其中，川东北的试点市，王子栋选择了通州。 毕竟，要想试点工作取得圆满成功，不仅仅需要上面的领导支持，同时也需要下面各地市的协助。 自己和通州市委组织部长沈家奇有一定的交情，上次那个事情，通州市委还欠了自己一个人情，让他们成为第一批试点地区，也有利于打开局面。 确定了首批试点地市后，王子栋就开始带着手下的组员们踏上了到这三个地市考察的旅程。 这一趟下去，不仅仅只是为了确定具体需要异地交流的干部名单，同时也是为了拜访这三个地市的主要领导。 要是能通过商谈就得到下面的支持，那当然最好了，要是谈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只能想其他办法了。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先礼后兵吧！ 王子栋一行考察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川西的自治州，这里是川省少数民族的聚集区，也是全省地方干部势力最雄厚的地区。 当然，这也和中央对待少数民族的优厚政策有关，对这种少数民族自治州由当地干部自主治理，这也是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 不过这次组织部的新试点办法，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干部异地任职，所以如果能先啃下川西这块硬骨头，那新办法的成功，就相当于完成一大半了。 为此，王子栋还专门带上了干部二处的刘健，这里是他的故乡，有他这么个本地通在，也能更方便一点。 去往川西的路上，王子栋还特意咨询了刘健的意见，谁知道刘健给出的答案就一个字，喝。 王子栋本以为刘健是在扯犊子，谁知道事情的发展还真和他说得大差不差。 一到川西自治州，还不等王子栋和当地的领导干部交流正事，负责接待的当地组织部部长就把王子栋一行拉到了接风宴上，随后就是当地干部们的轮番轰炸。 而且这些川西汉子们，一个个的酒量都十分惊人，祝酒词也说得一套一套的，面对当地干部的热情，王子栋也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舍命陪君子。 当晚，王子栋是被手下人搀扶着回到房间的。 第二天，王子栋睡到临近中午才醒了过来，本以为，这场接风宴喝完之后，就可以谈正事了。 谁知道还不等王子栋提出要和自治州的书记交流，自治州的工作人员就来通知了，州委书记向仁轩亲自设宴，要款待省委组织部一行。 听到州委书记亲自设宴款待，王子栋也不敢怠慢，赶紧收拾了一番就带着刘健等人亲自赴宴。 等王子栋一行到达宴会厅的时候，向书记已经坐在酒席上了，而且出席宴会的人还不少，王子栋打量了一下，自治州的常委领导干部们到了一大半。 “向书记，各位领导，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王子栋赶紧快走两步，谦逊的朝大家问候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你等会儿可得自罚三杯。”本以为向书记会打个哈哈就让这事过去，谁知道他像是找到个借口似的，上来就要罚王子栋的酒。 “向书记怎么说，我王子栋就怎么做。保证自罚三杯，一滴都不少。”向仁轩都这么说了，王子栋当然不能丢了面子，故作豪气的说道。 “好好”听见王子栋耿直的回答，在场的人都忍不住鼓掌叫好道。 本以为今天这次宴会只是个由头，主要还是要和自己一行人商量新办法的具体实施方案，谁知道上了酒桌，这群人像是完全忘了正事似的，又逮着王子栋的等人猛灌。 直到这时，王子栋才真正的理解了刘健的那句话，想在川西混，还真的只能靠一个字呀，喝。 既然没有其他办法，王子栋索性也放开膀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拿出了浑身的本事，开始和自治州的领导干部们推杯换盏起来。 这场酒宴从中午的十二点，一直喝到了下午四点左右，中途，有人实在扛不住提前退场了，王子栋凭着年轻身体好，硬是撑到了最后，但是当晚就陷入了醉酒的状态，连晚饭都没吃。 第17章 未命名草稿 来川西两天了，什么事都没谈成，光喝酒就把人喝饱了。 对此，王子栋也觉得十分苦恼。要是川西的领导干部们直截了当的拒绝，那自己还能想想其他的办法。 但是偏偏他们也不和你硬碰硬，反而用这种软钉子拖着，最苦恼的是你还挑不出什么理来。 人家每天好酒好菜伺候着，就连州委书记，都亲自作陪，这态度还不够好吗？这让自己回去怎么说？ 就算自己可以来硬的，但是传出去也不好听啊。别人会说，王处长到川西考察工作，人家百般伺候，谁知道王处长回去就刁难人。这话传出去，以后谁还敢和自己打交道？ 就在王子栋为此苦恼的时候，自治州的向书记却邀请他参加了州里的常委会，在会议上，向书记明确表达了自治州的态度，可以配合省委组织部的改革试点工作，但是也提出了他们的要求。 就是各个自治县里的行政主官，必须要由自治区域的公民担任，至于党委一把手，则可以同意省委组织部的异地任职考核。 对向书记提出的这点要求，王子栋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因为这本来就是我国对少数民族自治区的优待政策，王子栋从来没想过要违背这项基本国策。 能让自治州同意对党委书记实施异地任职，这已经达成了王子栋心中的预期了。看来，自治州的领导班子对省委组织部的工作还是很支持的。 会议结束后，王子栋本打算今天就赶往下一个地方，谁知道向书记说什么也不放他们走，非要他们再参加一场州里的送别晚宴才能走人。 而且向书记还开口闭口的说，之所以州里对王子栋的工作这么支持，就是看在他喝酒耿直的份上，在自治州的干部群众眼里，酒品好就代表人品好，所以今天这场送别宴，王子栋必须参加。 向书记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王子栋也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为了今后的干部调动工作能顺利推行下去，王子栋只好又陪着自治州的领导干部们喝了个酩酊大醉。 好不容易，王子栋才从自治州的地盘走了出来，在赶往下一站的路途上，王子栋忍不住对坐在身边的刘健感叹道：“你们自治州的干部群众战斗力太强了，我可是心服口服了，以后再有到自治州考察的任务，我打死也不会抢着来了……” “王处长，您的战斗力也不弱呀，这次我们的工作之所以能这么顺利的打开局面，全靠您把他们喝服了呢。我们自治州的人就是这样，最佩服您这种海量的汉子了。”刘健当然知道王子栋是在开玩笑，很是识趣的拍了个马屁。 之所以王子栋还有心思和下属开玩笑，是因为他们接下来的一站是通州市，对通州市的谈判，王子栋的信心还是很足的。 毕竟有上次那个人情在，自己帮着通州市掩盖了一件丑闻，再加上和沈家奇的关系还算友好，相信通州市领导班子不会在这件事情上为难自己。 事情的发展过程也和王子栋预料的情况相差不大，组织部一行人一到通州市，就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热情招待，而且通州市委书记也表态，全力支持省委组织部的改革方案。 对此，王子栋也投桃报李，允许通州市委市政府对辖区内的县党政一把手有当地任职情况的，可以进行市区范围内调动，但是为了达成组织部的整体规划，王子栋也从通州市下属的县级单位，选取了三个县作为试点，必须由省委组织部负责干部调动。 其中包括了王子栋曾经工作过的宣唐县，王子栋可没有忘记，现任的宣唐县委书记陈明，就是本地人。 虽然王子栋没有心思为了以前的事情，专门针对陈明搞一些小动作，但是机会都送上门来了，他也不介意赶草蝼兔子，顺手把他收拾了。 此时的陈明，还沉浸在大权在握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本以为有了前两站的胜利，剩下的川南宜城之行，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没想到，到了宜城之后，当地领导班子对王子栋一行的工作十分抗拒，特别是当地的组织部部长罗吉，更是明言，不会让下面的干部到那些穷乡僻壤去任职，这是对下属干部们的不负责任。 为此，王子栋费尽了口舌，百般解释，但是宜城的领导班子们，还是不愿意配合。 王子栋明白，在宜城的干部群众心中，通州和川西都不算什么好去处，特别是川西，不仅地理位置偏僻，而且经济落后，当地的地方势力又雄厚，去了那里，就只能当一个被人供起来的活菩萨。 既然好言好语说不听，王子栋也不打算再在这里和他们浪费时间口舌了。当天，王子栋赶回了蓉城，然后第一时间向杨部长汇报了此行的情况。 当得知宜城领导班子对上级的指示阳奉阴违时，杨部长也气得拍了桌子。 “杨部长，要不然我们让宜城的罗部长到党校学习一段时间吧，我觉得罗部长的理论知识需要加强一下了。”见杨部长已经被自己的汇报勾出了怒火，王子栋赶紧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到王子栋建议自己把宜城的组织部长弄到党校学习，杨庭如也忍不住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没想到也是一肚子的坏水。 去党校学习，这的确是一个万金油招数，领导想要提拔一个人，会让他去党校学习，领导看一个人不爽，想踢开他，也会让他去党校学习。 不过不得不说，虽然这个招数不新鲜，但的确好用，特别是这种时候。所以，对王子栋的建议，杨庭如没有拒绝。 见杨部长同意了，王子栋也是心中一松。毕竟这件事如果单靠自己的力量，想要解决还是挺麻烦的，但是有了杨部长的支持，就容易多了。 杨部长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第三天，关于抽调宜城市组织部部长罗吉到省党校参加短期培训班的通知就下发了。 第18章 特殊照顾 宜城，接到省委组织部抽调自己到省党校参加短期培训班通知的罗吉，此时也是欲哭无泪。 其实，身为组织部长的他，娘家来人了，一般情况下都会给其几分面子，配合一下工作。 但是组织部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谈干部异地任职的事，对此，罗吉倒是没多大意见，不过宜城市的市委书记张立昌却很是不满。 要知道，张书记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这些年，他的势力遍布宜城大大小小各个角落，下面各个区县的党政一把手，几乎都是他的人。 现在，省委组织部要让三地干部交流，无疑是在拆分他的势力，但是身为市委书记，他不方便直接跳出来和省委组织部当面打擂台，所以作为组织部部长的罗吉，就成了那个被推出来的靶子。 本来罗吉也没打算真的和组织部的人对着干，只是打算拖一拖，谁知道看到这次下来考察的组织部一行人，级别最高的也不过是个副处级。 这让罗吉心里有了一些不同的想法，也许省委组织部搞的这个干部任职改革，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不然为什么带队的人级别这么低？ 想到这儿，罗吉打算搏一搏，跟省委组织部的来人好好唱唱对台戏。在他看来，要是自己把这事办好了，那以后还用得着担心张书记不器重自己吗？ 要知道，在宜城市的干部群众心里，张书记就是那片天，有张书记的器重，在宜城，你就能横着走。 事情也是照着他的计划发展的，有他出来当那个枪靶子，组织部的人果然没呆两天就灰溜溜的回蓉城了，事后，罗吉也受到了张立昌的赞赏。 只是罗吉万万没想到，这才三天不到，自己就被打发去省党校学习了。而且说得好听是参加短期培训班，但是谁知道这个培训班毕业后，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想到这儿，罗吉着急忙慌的找到了市委书记张立昌，既然事情是帮他办的，现在出了事，自然也要他出面帮忙解决。 一来到张书记的办公室，罗吉就急匆匆的说道：“书记，出事了，组织部安排我去党校学习。我做这事可都是为了您，您可不能不管我呀。” “慌什么，你看看你的样子，还像是一个副厅级干部吗？”张立昌见到到罗吉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低呵了一声。 “对不起书记，是我失态了，只是您看这事要怎么解决才好。”罗吉知道自己刚才的太过急切，惹得书记大人对自己不满了，赶紧鞠躬致歉道。 “放心吧，我刚才已经跟省委组织部的杨部长在电话里汇报过了，明确表态宜城市委市政府会全力支持省委组织部的改革计划，你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行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耐烦的说完这段话，张立昌就下了逐客令。 其实张立昌之所以让罗吉出面和组织部打擂台，就是想试探一下组织部的态度，要是这件事有商量的余地，他就可以争取最大的空间。 只是没想到省委组织部这么不给情面，自己这边刚一表示拒绝，他们转手就把罗吉弄去省党校学习了，这无疑是对宜城的一次警告。 要是宜城市委班子还要继续和省委组织部对着干，那接下来，恐怕就不单单是让一个组织部长去党校学习一段时间这么简单了，要是杨庭如真的发了狠，就是让张立昌挪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张立昌自然不会傻的还继续和上面对着干，所以罗吉还没来找他，他就已经跟杨庭如在电话里致歉了，也明确表态会支持省委的工作。 作为一地的市委书记，张立昌虽然为人霸道，但他也不是没有优点，罗吉既然是为自己办事才被上面弄去学习的，那他自然是要保罗吉的，不然以后怎么带团队？ 但是没想到罗吉刚才一来就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推，这让张立昌对其的印象一下子降到了谷底，这个罗吉不堪重用啊，本来还想着有机会补偿一下这个罗吉的，现在，不秋后算账都是好的了。 听杨部长说宜城市委市政府已经明确表态，会支持省委组织部的改革计划后，王子栋心中也是感慨不已，这些宜城市的领导干部们，还真是吃硬不吃软。 好言好语劝着说，他把你当软柿子捏，跟他来点硬的，还没怎么着呢，立马就认怂了。 既然三地的主要领导都已经同意了配合组织部的改革计划，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确定明确的干部交流名单了。 这些工作难度倒是不大，就是比较繁琐。关键是涉及到的人数不少，要对每一个干部进行谈话考察，还要根据他们以往的工作成绩，来确定适合的去处。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王子栋不仅没能闲下来，反而每天都奔波在三地各个县里，还好，这些考察工作不需要王子栋一个人来处理，而是分成了几拨考察队伍，同时进行。 这天，王子栋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考察工作，正和工作小组的成员们一起用餐，旁边两名下属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明天就要去宣唐县了吧，这好像是最后一站了。” “是啊，这次出来都一个多月了，终于要结束了，我老婆昨天打电话来都骂娘了。要是再不回去，我怕娃儿都要跟别人姓了。” 时间过得还真是够快的，王子栋听到他们的对话，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次出来已经这么长时间了。 不过虽然花费的时间不短，但是取得的成效还是很显着的，不仅对三地需要调动的干部们都谈过话了，而且考察报告也弄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只剩宣唐这一站了。 等宣唐的考察结束之后，就可以回蓉城向杨部长汇报工作，最后再由部长们开会决议这些干部的去向安排。 虽然组织部早就有过规划，这些干部们会在首批试点的三地之间互相轮换，但是具体的位置，还是需要领导们开会决定，王子栋目前还没资格对此发表看法。 不过，作为这次试点改革的具体执行人，他还是可以对个别干部提出建议的，比如下一个考察对象，王子栋就已经打算好了，争取让他去川西条件最艰苦的县锻炼锻炼，这也算是他对老领导的一种特殊照顾嘛！ 古话不是说得好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相信老领导肯定也会对自己的特殊照顾感激涕零的。 第19章 被无视的陈书记 这几天，宣唐县的气氛越来越怪异了。整个县委大院的人都知道，当初那个被陈书记赶走的人，又回来了。而且还是带着省委组织部的尚方宝剑回来的。 要知道，当初宣唐县那个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一夜之间就被撤职了，而且还在家赋闲了一个多月，大家都以为这颗政治新星就此陨落了。 可谁能想到，人家转头就飞到了省里，听说现在已经是省委组织部的领导了，还是这次负责考核干部的领头人。 对于王子栋和陈书记的恩怨，下面人虽然对细节了解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大致的情况还是知道的。 所以这段时间，陈明感觉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他心里清楚，这些人是在等着看自己的好戏。 当初，宋显志离任时，自己也是这么看他的好戏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轮到自己了。 前段时间，王子栋来通州谈判之后，陈明就被叫到了市委组织部，沈部长亲自和他谈话。 告知了他宣唐县被选为通州市三个试点之一，陈明和刘安邦都是宣唐本地人，不符合省委组织部新的干部任职条例，但是刘安邦明年就到退休年龄了，所以这次就不在交流名单中，陈明则必须参加通州、川西、宜城三地的干部交流。 还让陈明心里不要有情绪，一定要服从组织安排，好好配合工作组接下来的考察工作，这样才有可能被安排到一个更好的地方。 陈明当时就被这个消息给搞懵了，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在宣唐深耕，好不容易熬到了县委书记的位置，结果还没等自己坐稳板凳，就要被挪位置了？ 再一听宣唐被选为试点，是省委组织部的王子栋处长钦点的，陈明更是眼前一黑，报复，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报复！ 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万万不敢说出口的，要不然到时等着自己的，可能就不单单只是异地交流了。 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陈明就一直关注着王子栋一行的动态，看着他们一个县一个县的考察，找人谈话。 刚开始，陈明还希望王子栋他们能晚点到宣唐，这样自己也能多在宣唐当一天县委书记。可是渐渐地，他却日思夜盼着王子栋他们赶快过来了。 实在是这种等待的日子太煎熬了，就像那些等待处刑的犯人，知道自己迟早会死，但却只能每天担惊受怕的候着，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可是这个王子栋好像偏偏和他作对似的，一会儿这个县，一会儿那个县，就是不来宣唐，直到把其他地方都转完了，最后才来。 得到王子栋的考察组来的具体时间后，陈明提前一天召开了常委会。 在会上，他给宣唐县的其他领导告知了王处长来的消息，随后又安排了每个人的具体工作，强调在王处长来宣唐考察期间，宣唐的各项工作一定不能出现任何差错，要给省委组织部的领导们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陈明现在也认命了，虽然知道王子栋把宣唐选为试点，就是为了报复自己。但是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和他斗的资本了，为了给自己接下来的安排谋一个好位置，他只能忍辱负重的讨好王子栋。 听着陈明在主位上一口一个王处长，省委领导，坐在下首的刘安邦、范伟光等人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 自从陈明正式就任县委书记后，在宣唐是何等的霸气侧漏，今天给这个贬职，明天给那个升官的，可谓是一手遮天。 当初对王子栋不就是那样吗，宋书记刚刚离任，陈明一主持县委工作，立马就把王子栋给撤职了。 就连他那个宝贝儿子，现在在宣唐也抖起来了，到处插手项目，还自称宣唐第一衙内。 现在人家王子栋带着尚方宝剑回来了，他又在这儿阿谀奉承起来了，真是个十足十的小人呀。 见自己工作安排下去，台下的众人却只是敷衍的答应，完全没有平常那样的激情满满，陈明心里忍不住一阵恼火。 这群家伙都是白眼狼，知道自己要离开宣唐了，一个个的对自己的话也不放在心上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得罪下面这群人，免得王子栋那个家伙来了，这群人跑去张着嘴乱说。 常委会刚一结束，还不等陈明先走，范伟光和任晓松就聚在一起，直接走出了办公室，边走还边窃窃私语着。 这段时间，任晓松的日子很是不好过，自从陈明上位后，他这个新任的组织部长就被彻底打入了冷宫，谁叫他之前和宋书记走得那么近呢？ 陈明一直想把他给弄走，好让自己信任的人上位，要不是他刚上任不久，再加上市组织部的沈部长帮忙说话，任晓松还真有可能被调走了。 沈部长之所以愿意帮任晓松说话，这还要得益于王子栋，上次回通州市考察副市长人选时，王子栋和沈家奇关系处得还可以，两人闲聊之间，他跟沈部长提过自己在宣唐关系比较好的几位常委。 所以为了卖王子栋一个人情，沈家奇不介意帮他的人说两句好话，反正也费不了什么事。 不过虽然任晓松的位置算是保住了，但是权力却是大大降低，毕竟，一个不受县委书记信任的县组织部部长，说话可没那么好使。 自从陈明当上县委书记后，任晓松提出的好几项人事提名，都被他给否了，要不是有范伟光从中调解，两人之间的矛盾还会更深。 任晓松虽然对此很是不满，但是他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作为一把手，在人事任命的问题上，是有一票否决权的。再加上任晓松的性格，也不是那种能和上级撕破脸的性格。 本以为这种情况还要忍很长一段时间，谁知道王子栋这么给力，这才一年不到，就把当初陈明给他的那一记闷棍还回来了。而且用的手段还那么名正言顺，让陈明反抗都反抗不了。 反正陈明也看自己不爽，再加上现在的状况，任晓松索性不装了，等陈明一说散会，他就直接和范伟光一起往外走，理都不理陈明。 望着两人的背影，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愣住了，这可是赤裸裸的打陈书记的脸了。就连一向和陈明不和的刘县长，都忍不住用同情的目光扫向了他。 此时的陈明感觉自己的怒火已经快要冲到头顶了，想要大声叫住两人，呵斥他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但是理智却在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因为一点小事误了大局。 不过他的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却在不断提醒他，都怪那个该死的王子栋，要不是他，这些人怎么敢在自己面前这么放肆？ 第20章 上门推销事件 下午，在单位里积攒了一肚子火气的陈明，回到家发现家里只有自己老婆一个人，至于自己的宝贝儿子，不知道又跑哪儿鬼混去了。 自从自己当了这个县委书记之后，儿子做事越发放肆了，整天和县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在县城晃悠，就连自己都听到不少风声。 要是换做平时，他倒也没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但是现在省委组织部的考察小组就要来了，自己在宣唐也呆不了多久了，陈明只希望这段时间不要出什么岔子，所以儿子这边，也要提醒一二。 当晚，陈明吃完饭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房间休息，而是一直在客厅看着电视，一直等到半夜11点钟，门口才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开门声。 陈明闻声望去，儿子陈扬志喝得醉醺醺的正往屋里走来。 “喝喝喝，整天就知道在外面鬼混，你每天没正事做吗？”看着儿子走路东倒西歪的模样，陈明忍不住出声呵斥道。 此时的陈扬志刚进屋，就被自己老子的训斥声吓得一激淋，酒意瞬间清醒大半，自己天天都是这个点才回来，平日里也没见他说什么，今天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爸，我这是应酬，跟人谈生意呢。”虽然不知道自家老子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但是陈扬志可不敢顶嘴，只能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解释道。 对儿子口中的应酬，陈明半个字都不信，但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招了招手，示意儿子坐到自己身边来。 等陈扬志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坐到自己身边后，陈明才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不管你平时在干什么，但是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别出去给我惹事，听到了吗？” “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陈扬志虽然混不吝了点，但是不代表他傻，听自己老子的口气，就知道出事了。 陈明知道要是不跟儿子说清楚，他估计也不知道事情的轻重，于是就把省委组织部考察组要来的事给他说了，同时还不忘拿王子栋的年龄和陈扬志对比了一下，让他也要向别人学习。 “爸，你说的那个王子栋就是以前黄都乡那个王子栋吧。妈的，他居然还敢回来报仇，看来当初你就不该只把他免职，要是我的话，直接给他弄个贪污受贿，关他几年，现在也不会有这些事。” 听自己老爸说王子栋这次过来是考察他的，而且他在宣唐呆不了多久了，陈扬志比陈明还要气愤。 自从自己老爸当了一把手后，陈扬志才发现赚钱原来这么容易，县里那些做生意的，拿工程的，都不用自己开口，就主动把干股送上门来了。 陈扬志现在整天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光是吃吃喝喝，就有分红送上门来。要是老爹被调走了，那自己的好日子还能继续下去吗？ 虽然，听自己老爸的意思，他只是换个地方去当县委书记，但是陈扬志可没那么乐观，要是老爸都没在宣唐了，那自己这段时间入的干股，不是都只能退回去了？ 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王子栋，陈扬志的心里比陈明的恨意还要来得深。 “你当你爹是什么人，想关谁就关谁呀。行了，总之你这段时间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别出去给我惹事就行了。”听见自己儿子说的混话，陈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知道了，爸。”表面上，陈扬志做出了一副听话的模样应道，在心里，他却没把这话当一回事。 第二天，王子栋的考察团队们紧赶慢赶，才终于赶在中午下班前到了宣唐。 刚一到县委大院，王子栋就发现县委书记陈明亲自带着班子成员在门口等候了，这让王子栋感到十分意外。 要知道，以他目前的级别，就算代表的省委组织部来考察，宣唐县派出一个主要领导来接待也符合规格了，陈明却拉着整个常委班子来接自己，有点太小题大做了吧。 不过人家来都来了，王子栋除了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也不好多说什么。 车一停稳，王子栋就赶紧下车快步迎向陈明带领的接待人群，似乎是怕陈明再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来。 毕竟，以今天陈明能带着所有人来接他的表现，难保他不会做出帮忙开车门的举动。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太小瞧陈明了，但是王子栋可不敢拿这个赌，自己现在手中攥着陈明的前途，陈明对此也心知肚明，谁知道他为了前途能做出什么事？ “老领导，您搞这么大的阵仗，可真是折煞我了。”一下车，王子栋就主动伸出双手，迎向了站在人群最前方的陈明。 “哪里哪里，你可是我们宣唐县走出去的骄傲，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了，大家都想你了，所以才想来这儿接你。”陈明握着王子栋的手，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热情的说道。 要是不知道的人看到这副场景，肯定会以为两人是多年不见的好领导好下属 ，但是在场的众人都知道以前发生的事，看着这两人在这儿表演同志情深，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和陈明问候完后，王子栋又礼貌的和众人一一握手，和刘县长范部长他们握手的时候，还用了用力，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中午，参加完宣唐县准备的接风宴之后，王子栋就带着工作组，按照考察流程开始了考察工作。 宣唐县的考察工作整体上还算顺利，但是王子栋还是遇到了一点小插曲。 来宣唐的第三天晚上，王子栋住的房间迎来了一阵敲门声，他还以为是下属找他有事，结果一打开门，却发现外面站了个浓妆艳抹的女子。 女子一开口就是问他需不需要特殊服务，王子栋一听，砰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事后，王子栋才察觉到不对劲。要知道，他们住的可是县委招待所，而且这几天有省委工作组在，招待所戒备森严，像这种流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出入这里呢？ 而且第二天，王子栋还特意询问了其他人，他们都表示晚上没有人来敲过门，可见这不是一起普通的上门推销事件，而是有心人的手段。 第21章 幕后黑手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件，是有心人给自己设的局，王子栋想起来也不禁有些后怕。 要是自己的意志没那么坚定，放那个女人进了房间，又或者设局的人再狠一点，直接让那女人在走廊上脱衣服大喊大叫，说自己强奸非礼。 在这个没有监控的年代里，自己想要说清楚可就难了。就算最后事情查清楚了，但是也挡不住流言的传播。 毕竟，像这种事情，别人只会相信自己想相信的，而不会相信证据。甚至，有的人还会觉得调查结果偏向王子栋，是因为他的背景级别。 还好设局的人没那么狠，又或者是没那么聪明。 对于这件事，王子栋没有大肆宣扬，而是偷偷的把公安局长杨立军叫了过来，还特意指示他不要声张。 杨立军一接到王子栋的电话，就立刻赶来了，而且特意没带其他人。 这段时间，杨立军的日子很不好过，自从陈明上位之后，他立刻就想要靠拢过去。 但是陈明似乎还记恨着当初宋书记刚来时，陈明想拉拢杨立军成为宣唐县的第三极，杨立军却直接投靠了宋书记这件事。 所以面对杨立军的靠拢，陈明虽然表面上接纳了，背地里却一直在试图找人替换他。 要不是公安局的几个副局长不是杨立军的人，就是刘县长的人，陈明早就下手了。 杨立军也看出了陈明对自己的态度，但是他也只能暂时和陈明虚与委蛇，这种情况直到前段时间，宋显志又回到通州市任副市长，才得到了改善。 对王子栋和宋市长的关系，杨立军可谓是一清二楚，上次宋市长回通州的第一时间，杨立军就立刻去拜访了，当时宋市长还感慨，自己能回通州多亏了王子栋。 所以眼下王子栋一个电话，他就立刻赶了过来。 两人刚一见面，杨立军立马恭敬的敬礼问好道：“王处长好，宣唐县公安局局长杨立军向您报到。” 看着眼前王子栋，从一个乡镇书记，一跃成为了省委组织部的领导，就连宣唐县的头头脑脑见到他，也不得不讨好奉承，杨立军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王子栋的时候，虽然他就已经是宋书记的秘书了，但是也不过是个副科级，只不过因为离领导近，才让人不得不郑重对待。 但是这才三年不到，他就已经不需要靠任何人，光是站在那儿，就让人不敢等闲视之。 “杨局长太客气了，坐吧。”王子栋见杨立军对自己态度这么恭敬，和气的笑了笑，主动扔了一支烟过去。 随后，王子栋就开始讲述起昨晚的遭遇。听见王子栋昨晚受到了陌生人的骚扰，杨立军心中一惊，赶紧起身道歉道：“王处长，对不起，这是我的工作失职，我立马就安排下去，加强警卫，保证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要知道，这次考察组的安全问题就是县公安局负责安排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他的工作失职。 “行了，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只是我有点好奇，按理说，县委招待所这几天的戒备应该很森严，那个女人是怎么做到随意出入的，而且还偏偏找到了我的房间？最重要的是，她只敲了我的门。”王子栋没有要追究杨立军的意思，只不过想要查清楚这件事到底是谁指使的。 听见王子栋的话，杨立军才反应过来昨晚的事不是意外，想到王子栋此行的目的，杨立军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答案。 “那王处长，您的意思是？”杨立军不确定王子栋的想法究竟是怎样，毕竟这件事也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就算抓到人，别人也不会承认。 “还是查查吧，不过不要闹出什么大动静，我只是想确定幕后的人到底是谁。” 本来，王子栋打算就这么算了的，但是想到做这事的人是想毁了自己，心中就恼火不已。 一直以来，王子栋都秉着以和为贵的思想在官场和人相处，但是有些人似乎是觉得自己太好说话了，什么损招烂招都敢往自己身上使，要是自己还不反击，那就干脆别混了。 虽然王子栋觉得这事八成和陈明脱不了干系，但是想到陈明最近的表现，他又觉得不太对劲。 为了防止不是有人故意借刀杀人，王子栋才把杨立军叫过来，让他秘密调查一番。 不过王子栋的想法还真是冤枉陈明了，这件事还真不是他干的，陈明现在的想法就是把王子栋伺候好，争取一个好的位置，继续做自己的县委书记，哪怕是一个偏远县的县委书记。 要是他下手的话，也不会这么错漏百出，不过虽然这事不是他干的，但是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虽然杨立军最近在公安局的威信没有以前那么大了，但是好歹也当了那么多年局长，找几个心腹手下秘密调查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对警察来说，想查清楚这件事也不是什么难事。 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如此，不过一个晚上，杨立军就带着调查结果来向王子栋汇报了。 有王子栋对那名服务工作者的外貌描述，公安局通过局里的资料对比，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女人，随后又顺藤摸瓜的挖出了负责带她的马夫瘦猴，再把瘦猴带回局里后，一套大记忆恢复术下来，瘦猴就立马老老实实的招了。 而且杨立军还通过审问事件当晚招待所的值班人员，也确定了给他钱让故意放人进去的人。 两者一对比，都指向了同一个人，县委书记陈明的儿子——陈扬志。 原来那天陈扬志在家被陈明一顿批评后，越想越气，但是也没什么好办法。 等陈明上班一走，陈扬志转头就把他爸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家的话丢在脑后，出去跟自己那群社会朋友喝酒玩乐了。 席间，看到陈扬志一直兴致不高，身旁的狗腿子讨好的问道：“陈少，出什么事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告诉兄弟，兄弟替你解决了他。” 看着身旁拍着胸脯说要帮自己出气的瘦猴，陈扬志突然眼前一亮。 想到这个瘦猴平时就是专门负责给自己介绍美女的，而且手底下还带着一帮做服务行业的小妹妹，顿时想到了一个妙计。 要是让这个瘦猴派他手下的人，送上门去给那个王子栋玩儿，自己再看准时间报警，那岂不是能让那王子栋丢个大脸吗？ 第22章 故地重游 不得不说，陈扬志的招式虽然低级，但是的确对大多数男人有效。多少官员，平时都是小心谨慎，最后却栽在女人头上。 可惜，王子栋的品味和追求没有陈扬志那么庸俗。就连类似范雅婷这种让他动过心的女人，他都可以忍住不去招惹，更何况这些服务行业的庸脂俗粉呢？ 得知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居然只是一个纨绔子弟，王子栋也是哭笑不得。不过王子栋却懒得和这么一个公子哥斗气，儿子犯的错，老子来承担。 本来，王子栋的想法只是让陈明到一个偏远地区艰苦奋斗，但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他就没打算点到为止了。 想到前段时间方华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聊到的那些内容，王子栋决定等考察结束后，回黄都乡走一走。 “王书记要回来了。”轰地一声，这个消息就传遍了黄都乡的十里八村。 昨天，黄都乡政府接到了县政府办的紧急通知，县长刘安邦将陪同省委组织部王副处长一行到黄都乡调研考察，让他们做好接待工作。 随后，这个消息就在干部职工间传开了，上次王书记离任时，走得很是匆忙，他们也以为王书记还是会在宣唐县任职，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见面。 谁知道王书记却去省里工作了，现在还以省委组织部领导的身份重回黄都乡，这让大伙的心里都感到十分激动。 这几年，在王书记的带领下，黄都乡从一个一穷二白的偏远乡村，发展成了宣唐县数一数二的经济重镇，他们这些干部职工的待遇也成为了全县同事们羡慕嫉妒的对象。 可惜，自从王书记离开之后，黄都乡的发展似乎遇到了瓶颈，虽然一切看起来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总感觉好像缺了一些什么。所以，他们也想趁这次王书记回来的机会，好好跟他取取经。 对王子栋要回黄都的消息，班子成员大多是抱着期盼的心情的，只有乡长周文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面色凝重的点燃了一支烟。 第二天一早，陈良安就安排了乡政府大扫除，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带着周文清到国道路界处去迎接王子栋和刘县长一行。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也不敢再带着全体班子成员去搞迎接了，不过有自己和乡长两人一同去迎接，想必也不算失礼。 一路上，陈良安发现今天的周乡长似乎很是沉默，和他平日的表现完全不符。 这段时间，周文清来黄都任职之后，刚开始还表现得很低调，后来不知道他通过什么途径结识了陈扬志，随后就得到了陈书记的接见。 然后他在黄都乡就抖起来了，时不时的搞些新花样，陈良安虽然对他的一些做法很是不满，但是有陈明在上面压着，他也只能冷眼旁观。 和周文清不同，陈良安虽然也是陈明的人，但是他也不是什么事都愿意听陈明的，至少一些有违原则的事，他一向是能躲就躲，躲不了就拖。 不过这个周文清似乎心里完全没有什么组织纪律性，什么都敢答应，什么都敢做，对他和陈扬志搞的一些小动作，陈良安心知肚明，只不过平日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所以见到今天一脸凝重的周文清，陈良安心里冷笑不已，早知今日 何必当初。 现在谁都知道，陈书记在宣唐呆不了多久了，王子栋又和陈书记关系不和，黄都乡能有今天，是王子栋一手打造出来的，这次他回来，周文清做的那些事，难道还指望能瞒得住不成？ 不过这和他陈良安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什么都没做，大不了就是一个监督不力的问题而已。 两人在国道旁没等多久，就看到宣唐方向驶来的两辆小轿车，轿车在他们身旁停下后，陈良安快走两步，上前打开了车门。 随后，车上就走下来一位身着白衬衣的年轻男子，不是王子栋还能是谁？ 望着眼前依然年轻的王书记，陈良安也是感慨不已，虽然仅仅一年不到，但是王书记越发显得威严稳重了。 紧接着，刘安邦也从车上走了下来，几人一阵握手寒暄之后，就上车继续往黄都乡驶去。 这次来黄都乡走走，是王子栋特意提出来的，陈明的考察结束之后，大家都以为王子栋要回蓉城了，谁知道他却当众提出要回故地看一看。 面对这个请求，陈明虽然内心觉得不妥，但是也不好提什么反对意见。当即提出要陪王子栋一起，不过却被王子栋拒绝了，说自己这次回黄都乡只是看望一下旧同事，不想搞得太隆重了。 最后还是刘安邦站出来打了个圆场，说自己刚好要到黄都乡视察一下经济发展工作，正好可以陪王处长一起。 陈明不知道自己儿子干的好事，还以为王子栋回黄都，真的只是为了重游故地而已，所以也就答应了下来，这才有了这一次和刘安邦一起到黄都乡的调研之行。 一路上，陈良安带着王子栋一行走访了黄都乡的柑橘种植基地，村委会的政务公开工作，随后又带着一行人视察了黄橘罐头厂。 看着罐头厂门口排队等候拉货的大货车，王子栋和刘安邦都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等听到厂长何广发汇报的黄橘罐头厂销售额和利润后，刘安邦的眉头却不禁皱了皱。 在何广发的汇报中，罐头厂的销售额平均每个月都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增长，但是利润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虽然何广发对此，也作出了解释，说是因为成本增加了，但是刘安邦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正当刘安邦打算继续追问的时候，王子栋却拉了拉他的衣袖，隐晦的摇了摇头。 刘安邦顺着王子栋的眼神，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陈良安一脸轻松，一副与他无关的表情。厂长何广发一直低着头，但是眼神却时不时的瞥一眼站在后面的周文清。 刘安邦顿时明白了，以王子栋的水平，不可能看不出来这里面的问题，偏偏他却一脸平静的样子。而且还阻止自己继续追问，看来他对这里的情况心知肚明。 想到王子栋突然提出的要回黄都走一走，刘安邦明白了，今天这趟旅程不单单只是故地重游那么简单。 第23章 宣唐事了 从罐头厂出来后，王子栋故作不经意的回头，扫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周文清，见其好像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不少，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回到乡政府后，王子栋才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旧同事们。只见他们都一脸激动的簇拥在乡政府门口，似乎已经在这儿等他很久了，只是碍于身份，不方便来找他罢了。 对此，王子栋心里也有几分感动，刘安邦见到这幅场景，也很理解的把王子栋推到了前面，让他先和这些旧部叙叙旧。 好一阵寒暄之后，众人才簇拥着王子栋和刘安邦往食堂的方向走去，路过乡政府操场时，王子栋突然发现宿舍楼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堆放了很多建筑材料。 “这些是干什么用的呀？”王子栋好奇的向众人问道。 听见王子栋的问话，在场的众人都愣了愣，谁都没有开腔。最后还是陈良安站出来解释道：“这些材料是刚运过来的，现在乡里的财政宽容了不少，周乡长提出要给干部职工们修一座新的宿舍楼。” 王子栋听完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脸上依旧带着一副和煦的笑容。只有熟悉他的罗平等人清楚，王书记不高兴了。 虽然来黄都之前，王子栋就听方华在电话里跟他吐槽过，新来的周乡长好像经常找陈书记汇报工作，而且还跟他儿子走得很近。 还把黄橘罐头厂的采购工作交给了一家中间商，以前黄橘罐头厂的原材料采购，都是通过好几家中间商采购的。 但是周乡长上任不久，就说这种方式太繁琐了，不利于企业运行。而且以后出现问题，也不方便找到对应的负责人。 最后力排众议把采购合同交给了一家中间商，但是这家中间商又把采购合同分包给了原先的几家，等于说黄橘罐头厂无端端的多了一道采购流程，而且成本还上升了。 虽然班子成员中也有人提出过不同意见，但是陈良安对此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周乡长又十分坚持，下面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事后，方华特意了解了一下这家中间商，才知道原来这是县委陈书记儿子的公司，难怪大家都对这事讳莫如深。 王子栋本以为周文清最多也就是通过罐头厂给陈扬志赚点钱，加强他和陈明的联系。 没想到他为了个人享受，居然还随意挥霍乡里的财政。刚才陈良安的话看似是替周文清解释，什么为干部职工修新宿舍楼，难道这个宿舍楼修好了是给普通职工住的吗？还不是领导们先住。 虽然王子栋不是那种又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的人，要是黄都乡的财政真的十分富裕了，他也不会对此有什么意见。 但是黄都乡现在还在发展的初期，一切都才刚刚走上正轨，乡财政那点钱不想着拿来投资发展，反而用来个人享受，王子栋对这个周文清越来越失望了，真不知道他在宋显志身边那几年，到底都学了些什么？ 王子栋在黄都呆的时间不长，中午和老同事们用过餐后，就陪着刘安邦一起回县城了。 回去的路上，刘安邦才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疑惑：“你今天特意回黄都，就是为了让我看看这些情况的吗？” “刘县长，相信你也看到了，黄都乡再让他这么搞下去，就完蛋了。”王子栋也没有隐藏，直接承认了自己的想法。 “有必要吗？他只是一个乡长而已，直接把他挪开不就行了。”刘安邦对此也不理解，以周文清的身份，王子栋如果不想让他继续留在黄都，完全不是什么难事，没必要还专门跑一趟。 “陈书记的免职文件很快就会下发，这次组织部的新办法，里面还有一条干部公示。所以陈书记免职后，还要等14天的公示期结束，才会到下一个地方就任。黄都乡的方副乡长那里有一些材料，刘县长如果有兴趣，到时我可以让他来找您汇报一下工作。”王子栋这时才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一个周文清，当然不值得自己跑一趟，但要是为了陈明，就有这个必要了。 虽然黄都乡的事情不大，真的查起来陈明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脱身，但是王子栋没有想过现在发难，而是想着等干部公示期才动手。 这次干部公示期，是省委组织部新办法第一次亮相，要是所有的干部都顺利度过公示期，那怎么能凸显出组织部新办法的成效呢？ 所以，如果在这个时候出现一个反面教材，那不管事情大小，上面为了成绩，自然会把案子钉死。 “我知道了。”刘安邦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望着眼前这个一脸谦逊的年轻人，他心里也忍不住一阵感叹，真够心狠手辣的。 刘安邦虽然对陈明看不顺眼，但是他明年就要退了，其实对这些事也不想管得太宽。不过王子栋今天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由不得自己不动作。 就算自己不答应，王子栋也会安排其他人做事，到时上面追究起来，自己还要落个知情不报的结果。 见刘安邦答应了，王子栋也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今天有些逼迫刘县长的意思，但是其实也是为了他好。 刘县长明年就要退休了，王子栋一直觉得他最大的遗憾应该就是没有当过宣唐县的一把手，要是这次刘县长能出面举报陈明，王子栋也有理由向杨部长举荐由他暂时出任县委书记，这样有利于维护宣唐县班子团结。 毕竟，刘县长已经经历了三任县委书记了，要是再来一个，那也太折磨人了。 王子栋回到蓉城不久，关于陈明的调任通知就传达到了宣唐县，随后，就进入到了干部公示期，公示期的第二天，省委组织部就收到了关于陈明的举报材料。 对此，省委组织部十分重视，这是新办法试点以来，组织部收到的第一份干部公示期举报材料。 随后，举报材料就被传递到了省纪委，省纪委为此专门派出了一个工作小组进驻宣唐县，半个月后，周文清被撤职，随后开除公职党籍，陈明被降级，以副处级待遇办理退休。至于陈扬志，则被公安机关行政拘留，等待后续处理。 不过这一切，和王子栋都没什么关系了，他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进京上。前两天，付君曼在电话里提到了一件事，她爸想要见见王子栋。 第24章 谢书记的惊讶 未来岳父大人召见，王子栋自然不敢怠慢。所以，一到周末，他就立刻赶往了机场。 在贵宾室等候登机的时候，王子栋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打量，居然是上次报到时认识的范同轩，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个五十多岁中年男子，不是谢书记还能是谁？ 虽然王子栋私下里和谢志杰没有过接触，但是关于他的资料，却是早就已经研究得滚瓜烂熟了。 谢志杰，1934年生，川省安平人，曾历任川省雅平地委书记，省委常委、省政府副省长，现任川省省委副书记，在前世的记忆里，几个月后，他还会履新成为川省的一把手。 所以，能在机场碰到谢志杰和范同轩，王子栋也觉得自己很幸运，整理了一下着装后，他才起身假意从两人身旁路过，随后不经意的一扭头，一脸惊喜的问候道：“范主任，这么巧啊，你也去京城吗？” 范同轩身为省领导的秘书，最大的一项技能就是认人，虽然和王子栋只有过一面之缘，但是范同轩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随后侧身在谢志杰耳旁介绍道：“这是组织部干部二处的王子栋副处长，现在组织部的那份试点改革就是他操刀的。” 见谢志杰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范同轩才热情的伸出手和王子栋回应道：“是挺巧，我陪领导一起去京城办点事，没想到王处长也跟我们坐同一班飞机。” 说话的时候，范同轩还用眼神往谢志杰坐的方向瞟了瞟，示意王子栋赶紧向领导问好。 王子栋得到范同轩的提醒后，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向了他身旁的谢志杰，接着就一脸恭敬的问好道：“谢书记好，我不知道您也在这儿，我是组织部干部二处的王子栋。” 谢志杰虽然没有见过王子栋，但对这个名字还挺熟悉的。刚刚秘书一提醒，他就立刻想起来了。 前段时间杨庭如找自己沟通组织部干部制度改革方案的时候，就提到过这个王子栋，而且他还知道，王子栋是王老书记的长孙。 所以现在王子栋一和他打招呼，他就一脸和蔼的主动伸手和王子栋握了握，随后拍了拍身旁的座椅，示意其坐下来聊。 “子栋处长，听说你们组织部最近的干部任用制度改革是你在主导，跟我说说，现在工作进展到哪一步了。”王子栋刚一坐下，谢志杰就主动打开了话匣子，反正离飞机起飞还有一段时间，正好可以跟人聊聊天打发时间。 听见谢书记谈起工作的事，王子栋立马挺了挺腰杆，一脸严肃的汇报起这段时间的改革工作。 “不错，年轻人就是要敢想敢干，继续努力，我和省委都是你们坚强的后盾。”等王子栋汇报完后，谢志杰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鼓励道。 等工作聊完后，谢志杰才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王子栋扯起了家常，得知王子栋这次进京是去见女朋友家长的，还饶有兴致的讲述起了自己年轻时第一次到妻子家上门提亲的场景，说完还给王子栋出了不少的主意。 经过一番交谈之后，王子栋感觉和谢书记也算有一点熟悉了，直到要登机了，几人才结束了话题。 以谢志杰目前的级别，机场和航空公司自然不会让他和普通人一起坐经济舱，所以一上飞机，双方就互相道别了。 经过三个小时左右的旅程，王子栋乘坐的飞机终于在首都机场缓缓降落了，刚一下飞机，王子栋就看到谢书记和范秘书正站在前方等着自己。 王子栋刚一走到他们身旁，谢书记就主动开口问道：“子栋，你来京城有人接吗？要是没有的话就跟我们一起走。” 王子栋也不确定会不会有人来接之前，来之前，他已经跟付君曼打过电话了，付君曼只是说自己知道了，也没说来不来接自己，所以面对谢书记的好意，王子栋也不知道该拒绝还是答应。 只得暂时先跟着谢书记一行从一号通道走了出来，刚一走到接机口，王子栋就见到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站在接机人群里，即使身在人群中，王子栋也一眼看到了她，不是付君曼还能是谁。 王子栋冲着付君曼招了招手，付君曼也看到了王子栋，原本清冷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快步走到王子栋身边，习惯性的伸出手想要摸摸王子栋的头。 王子栋见状立马拦住了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有人，随后就给谢书记介绍起了自己女朋友，有外人在，付君曼也收敛了自己的爱好，礼貌的朝谢书记和范主任打了个招呼。 等川省驻京办的人来接到谢书记之后，一行人才朝候车区走去，得知付君曼开车过来的，谢志伟也不再勉强。 等把谢书记等人送上车后，付君曼才招了招手，随后，一辆挂着京v牌照的小号牌红旗车就像幽灵一样驶到了王子栋身前，看着眼前的红旗车，王子栋无语的看向了身旁的付君曼。 “这应该是你爸的座驾吧。你把他的车开来接我，是怕我死得不够彻底吗？”王子栋一脸无奈的说道，天底下的岳父大人都是一个德行，见不得女儿对其他男人好。 眼下，付君曼把她爸的车开出来接他，他完全能想象得到，付叔叔心里会有多不爽，看来自己这趟京城之行，注定要经历一番磨难了。 “放心吧，有我在，我爸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再说了，你第一次来，当然要隆重点啦，下次我就骑个自行车来接你行了吧。”付君曼白了王子栋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王子栋无奈的笑了笑，开都开来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只好老老实实的上了车。 不过虽然嘴上说不要，但是身体却很诚实。一上车后，王子栋就不由自主的打量起了车里的内饰，还摸了摸屁股下的真皮座椅，心里暗自感叹道，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资格配这种车。 此时，谢志杰他们的车还没有走远，坐在前排的范仁轩通过后视镜看到王子栋两人上了一辆挂着京v车牌的红旗车，忍不住心中咂舌，这可是中央军委的专用车牌，而且后面的数字还那么小，可见车主的身份是何等的惊人。 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坐在后排的谢书记，谢书记回头看了一眼车牌，也是心中一惊，相比起范仁轩，他对这些车牌的归属人就要了解得多了。 再加上刚才付君曼的自我介绍，谢志杰一下子就猜到这是谁的车了。军委里一共就那么几个委员，姓付的也只有现任军委委员，总后一把手付步芜了。 第25章 初临玉泉山 京城宽阔的街道上，一辆京v车牌的红旗轿车正平稳的行驶，穿过繁华的市中心后，街道两旁的建筑物越来越稀疏，这是通往玉泉山的方向。 直到通过一道戒备森严的岗亭后，汽车才在一处充斥着古典风情的中式别墅前停了下来。 跟随着付君曼的脚步，王子栋终于踏进了这处神秘的军委高级干部休养居住之所，刚一进到别墅里面，就有一位勤务兵上前迎接道：“首长在院子里等你们。” 跟随着勤务兵的身影，王子栋和付君曼一起往别墅后面的院子走去，见王子栋的神情中带着一丝紧张，付君曼偷偷的把手伸进王子栋手里握了握。 感受到付君曼手掌心传来的冰凉感，王子栋紧张的情绪仿佛被浇了一杯冰水，一下子缓和了不少。反手握了握，直到快要走出客厅时才松手。 一进到后花园里，王子栋就看到一个身着军装的中老年男子正坐在凉亭里，身前还摆放着一副棋盘。 “报告首长，人到了。”勤务兵让王子栋他们在凉亭外面等候，自己上前立正敬礼后，开口汇报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付将军开口应了一声，随后就转头把审视的目光投向了站在女儿旁的王子栋身上。 尽管付将军脸上的表情还算平和，但是甫一接触到他那双锐利的眼神，王子栋顿时顿时感觉到一股如山的压力朝自己涌来，要不是早已习惯了爷爷身上的威势，他今天估计就要失态了。 “爸，你干什么呀，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等勤务兵的身影渐渐消失后，付君曼才一下子冲到了父亲身边，挽着他的手臂摇晃撒娇道。 本来想要在王子栋面前来一个下马威的付步芜，被女儿这一番撒娇卖萌，瞬间弄得气势全无。 “好好好，听你的，让他过来吧。”付将军一脸宠溺的摸了摸付君曼的头，无奈的应道。 见父亲发话了，付君曼立马朝王子栋投去一个奸计得逞的表情，招手示意他上来。 “付叔叔好。”王子栋一进到凉亭，立马恭敬的问候道。 “嗯，你爷爷身体还好吧。我可是有些日子没和老领导下过棋了。”付将军点了点头表示收到，随后就问候起了王老爷子的身体。 “爷爷一切都好，来之前还托我给您带好。”虽然付步芜嘴上称爷爷老领导，但是两人之间其实并没有过隶属关系，最多就是付步芜当年在蓉城任某集团军军长时，爷爷正是当年的川省省委书记。 两人一个在军，一个在政，只不过爷爷当时兼任了省军区第一书记，所以才有了这个名义上的领导关系。 “会下棋吗？来陪我下两盘。”付步芜漫不经心的朝王子栋问道，说完，也不等王子栋回答，就挥了挥手继续说道：“红豆，你来摆棋。” 王子栋被付步芜的霸道噎了一下，不过也不敢反驳，只得恭恭敬敬的坐到了他对面。 付君曼一听到父亲的吩咐，就立马熟练的摆好了棋局，随后就自然的站到了王子栋身后，付步芜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站在别的男人后面，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越发的看王子栋不爽了。 棋局一开始，王子栋就感受到了付步芜的棋风，总的来说一句话，大开大合，进攻多余防守。 面对这种情况，王子栋只得稳扎稳打，在防守中寻找机会。 表面上，付步芜一直占据着场面上的优势，但是最后的结局，却是王子栋抓住一次机会反败为胜。 付步芜下完一局就直接把棋子打乱了，没好气的批评道：“年纪轻轻的就这么阴损老辣，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跟你下棋一点意思都没有。” 王子栋对付步芜这种输了棋就故意找茬的行为也是一阵无语，看来再大的官，在家人面前也是毫不掩饰的。 “付叔叔批评得对，我今后一定改正。” 见王子栋始终都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付步芜心里虽然觉得还算满意，但是面上却还是一副不爽的表情。 “红豆，你先下去，我跟子栋有些话要聊一聊。”付步芜之所以把王子栋千里迢迢的叫来，自然不是为了下场棋而已，只是有些话当着女儿的面不好说。 见父亲要把自己支开，付君曼担心他会为难王子栋，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还是王子栋朝她点了点头，她才一步一回头的走出了凉亭。 “其实对你和红豆的事情，我是不赞成的。”付君曼的身影刚一消失，付步芜就一脸严肃的说道。 听见付步芜的这句话，王子栋心中“咯噔”一声，但是面上还是一脸平静，他知道付步芜的话还没有说完。 见王子栋没有惊慌失措的表现，付步芜心里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接着说道：“但是我就红豆一个女儿，他哥哥又在东南从军，平时都是红豆陪着我，她既然一心选中了你，我也不会勉强她。不过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调到京城来，我不想我的女儿跟你一起受苦。” 王子栋没想到付步芜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这和自己的规划可就差异太大了，答应还是不答应？ 犹豫了好一会儿，王子栋才下定决心说道：“付叔叔，我知道您是为了红豆姐好，但是请原谅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京城，我会来，但不是现在。而且我觉得您的想法不对，年轻的时候不吃苦，老了就会吃苦。而且我相信，我有能力让红豆姐一辈子不吃苦。” “这么说你是要拒绝我咯？”付步芜听完王子栋的回答，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冷如面霜。 直到这时，王子栋才体会到一个历经沙场的将军，发怒时的威压会有多恐怖，只不过王子栋骨子里也是个不服输的主，付步芜越是逼迫，他就越是坚定。 迎着付步芜锐利的目光，王子栋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对。” 此时整个凉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付步芜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第26章 川省巨变 “好，既然你这么有自信不会让我女儿吃苦，那我就给你六年时间，要是你能在三十岁之前做到副厅级，那我就全力支持你，要是做不到，那你只能听我的安排，到京城来工作，怎么样？” 其实付步芜这次把王子栋叫到京城来，目的就是为了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付家投资。 目前来看，他对王子栋的表现还算满意。成熟稳重，又不失峥嵘。不是那种见了自己就一点意见都不敢表达的孬种。 如果王子栋今天的表现不能让他感到满意，那即使女儿再喜欢，他也不可能同意。宠女儿归宠女儿，不代表付步芜就一点原则都不讲，不过目前来看，自己女儿的眼光还是不错，不愧是老子的种。 见付步芜要求自己在三十岁前做到副厅级，王子栋一时也不知该不该答应。毕竟副厅级可不是萝卜白菜，多少人奋斗了一辈子，也不见得能跨过处级到厅级这道坎，更别说在三十岁前做到了。 王子栋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是也不敢说一定可以办到，仕途凶险，谁能说自己以后就一定可以一帆风顺呢？ 不过付叔叔话都已经放出来了，自己已经拒绝了来京城工作的提议，要是现在还不答应的话，那就太不识抬举了。 再说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王子栋对自己未来几年的去向还是有一定想法的，要是把握住那次机会，赶在三十岁前升为副厅级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付叔叔的提议，我答应了，要是做不到的话，到时候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王子栋抬起头，直视着付步芜的双眼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更别让红豆失望。”其实付步芜也很期待王子栋的表现，要是他真的能做到自己提的要求，付步芜不介意把政治资源投注到他的身上。 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王子栋会是自己未来的女婿。但是如果王子栋的表现达不到他的预期，为了家族的考虑，他也不会在王子栋身上倾注太多心血。 接下来的时间，王子栋和付君曼终于体验了一把正常谈恋爱的感觉，付君曼当导游，带着他游遍了京城几个着名的景点。 可惜，两人都是俗世缠身的大忙人，注定不能像普通年轻情侣一样沉溺于爱情，待了两天不到，王子栋就又踏上了回蓉城的飞机。 有了这趟京城之行后，王子栋感觉到了一丝紧迫感，在工作上也投注了更多的心思。 有了三地干部交流的模板，省委组织部的试点改革工作也开始向所有地市级推进，作为改革方案的具体执行人，王子栋自然也成为了最忙碌的那个人。 不过虽然忙碌，但是王子栋的收获也是不小。这一番走访下来，不仅对川省下面各个地市的情况有了更多了解，还结识了不少聊得来的朋友。虽然眼下还看不出来有什么好处，但是迟早会有用得上的那一天。 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格外的快，直到千家万户都开始挂灯笼贴春联时，王子栋才反应过来，时间已经悄悄步入到了1993年初。 眼看就快过年了，组织部这段时间却变得更加繁忙，试点改革的第一阶段工作面临结尾，杨部长又交给了他一项重要任务。 那就是根据这大半年来组织部的试点改革工作，写一篇有参考性的论文出来，听杨部长的意思，这篇文章最后可能会出现在内参上。 看来，林书记即将履新了，杨部长也想赶在这之前把组织部的改革工作宣传出去，毕竟大家都不是圣人，好不容易做出了一点成绩，不让上级领导看到，那不是白做了吗？ 所以为了写好这篇文章，王子栋也是绞尽了脑汁，还好改革工作的倡议人是他，具体的执行人也是他，所以结合这段时间的工作内容，这篇关于川省省委组织部干部任命试点改革成效的论文最终还是成型了。 当然，这只是王子栋这里的成稿，稿子递交给杨部长之后，他又进行了一番修改，最后还给了王子栋一点甜头，让他落了个第二作者的名。 虽然只是一个第二作者，但是王子栋对此已经很满足了。毕竟这篇文章最后很有可能会出现在内参里，甚至出现在中央几大巨头的办公桌上。 说句不好听的，以王子栋目前的级别，给他一个第一作者又有什么用呢？要是没有杨部长的支持，改革计划怎么可能这么顺利的推行下去，像这种涉及到体制改革的大问题，不是单单靠一篇文章就能决定的。 等忙完这些事情，92年的旧历新年终于来了，这个春节，王子栋比往年来得更加忙碌。 不仅去了一趟京城付家拜年，还到杨部长和谢书记家拜访了一趟。 刚过完春节上班，还不等大家反应过来，一个重磅消息就砸了下来。 薛省长被调回京城部委了，接任他的是省里的常务副省长陈建，似乎是嫌大伙的震撼还不够，仅仅过了半个月，林书记也被调到了全国政协。 短短二十天不到的时间，川省就发生了一场大地震，书记省长双双履新。 更让人感到吃惊的是，本以为省长从本地提拔了，书记应该是中央直接调任了吧，谁知道上面像是故意和大家作对似的，谢志杰从川省省委副书记一跃成为省委书记了。 这个消息比陈建出任省长还要让人来得震撼，毕竟从副省长升任省长，这不算什么新闻，反倒是副书记直接跳过省长，出任省委书记才让人觉得吃惊。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对这个消息感到意外的。至少在王子栋和杨庭如心里，对此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特别是杨庭如，经过上次王子栋的提醒后，他特意和谢志杰加强了联系，现在谢书记真的转正了，杨庭如对王子栋也更多了一份感激。 想到自己能保住现有的位置，王子栋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正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他决定送王子栋一份大礼。 第27章 张学平的提醒 这天，王子栋正在办公室里看着省委办公厅下发的谢书记讲话精神，张学平却突然来到他的办公室。 自从上次一起向杨部长汇报了改革方案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亲密了不少，但是像今天这样，处长屈尊来副处长办公室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 王子栋不敢怠慢，赶紧热情的招呼着张学平在沙发上就坐，还主动递了根烟过去，并帮张学平点燃了。 今天的张学平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样，平日里，尽管两人关系亲近了，但是他在王子栋面前还是保持了领导的姿态。 但是今天过来，他却没有和王子栋说什么正事，反而像个老朋友似的拉着他扯些有的没的，王子栋尽管不知道张学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身为下属，也只能配合着张学平表演。 张学平仿佛真的就只是单纯的只是找王子栋聊天一样，待了半个小时左右，他便起身告辞准备离开了，王子栋也只能恭敬的跟在他身后，准备送他出门。 就在张学平拉开办公室的门即将走出去的时候，他突然回头一脸感慨的说道：“子栋，谢谢你了，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你的。” 说完，也不等王子栋回答，就转身离开了。 王子栋被张学平今天这一番动作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无缘无故跑来找自己拉一堆家常，临走之前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有什么事就明说嘛，非要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王子栋忍不住暗自吐槽道。 “铃铃铃” 张学平刚离开不久，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王子栋随手拿起电话一接，自报家门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子栋处长，我是干部三处的万隆啊，你现在有空不？要是方便的话现在过来一趟。” 干部三处平日里主要负责省委工作部门、部分省政府工作部门和省人大、省政协、省纪委、省法院、省检察院机关以及群众团体、部分事业单位的省管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的考察工作。 说话的这个万隆正是干部三处的处长，由于二处和三处的办公室位置离得不远，再加上平日里工作上的一些交集，王子栋和这个万隆也有过一些接触，但是像现在这样直接让自己过去的情况还是很少见。 想到刚才张学平来找自己聊天时的异常表现，再加上干部三处的电话，王子栋心中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难道张处长的工作有变动了？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张学平突然说要谢谢自己了，能让干部三处出面谈话，说明张学平接下来不是升迁就是调动到更重要的位置，总之是件好事。 而他能得到这个机会，离不开王子栋起草的那份干部任命改革方案，要是没有那次和杨部长的汇报，以及接下来在工作小组当办公室主任的经历，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人事调动了。 看来，川省的组织改革试点还是被上面认可了，不然杨部长也不会对下面人论功行赏。 只是王子栋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没什么机会了，毕竟自己升副处时间太短了，杨部长应该也不会不顾组织原则的提拔自己。 果然，王子栋一到干部三处，三处的处长万隆已经在会议室等着自己了，谈话的内容也都是让王子栋谈谈对张学平的看法，王子栋当然都是捡好听的说，不过这也不算谎话，张学平平时对工作的确还是挺认真负责的，而且对自己的支持也不少。 本以为事情到这儿也就结束了，谁知道万隆又让他谈谈对自己工作的总结，谈自己，王子栋当然就不会光说好听的了。 只是说自己通过这段时间在组织部的工作，学到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深刻意识到了自身的一些不足，并保证会在以后的工作中继续改进，争取不辜负组织对自己的信任和支持。 干部三处的谈话并不只是针对王子栋一个人而已，整个干部二处的领导层都被叫去谈话了。 所以关于张处长要调任的消息，一下子就在干部二处传开了。王子栋突然发现，以往对自己爱答不理的白敬山，这两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频率变得越来越高。 而且态度也变得越来越友善，当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自己支持他。对此，王子栋也可以理解，现在干部二处一共只有三个副处长，一个马上要退休，自己又资历太浅，算来算去，好像白敬山的希望是最大的。 所以白敬山自认为自己在干部二处里找不到对手，一旦张学平离开，处长的位置非他莫属。 所以他已经开始提前和处里的同事改善关系了，目的就是为了在组织考核的时候，王子栋等人不会说他的坏话。 半个月后，关于张学平的调任通知正式下发了。他被调到了蓉城市下属的全堂县任县委副书记，并提名县长。 要知道，蓉城下属的县级主官都是副厅级，所以张学平这也算是迈过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一道坎，而且他今年才42岁，未来还有十几年的时光，很有机会能再进一步。 在给张学平送行的宴会上，张学平面对下属的敬酒，基本上是来者不拒，喝到下半场，他明显有些醉意了，一直拉着王子栋的手表达谢意。 王子栋并不觉得张学平的升迁靠的是自己，也许自己拉着他一起搞组织改革，的确是他这次升迁的导火索，但是这也离不开他这些年在干部二处的表现。 宴会结束后，王子栋见张学平喝得有些醉了，主动提出送他回家。一直送到他家门口时，王子栋才准备返回。 正当王子栋转身下楼时，张学平却叫住了他，让他这段时间静观其变，不要做多余的动作。 王子栋了解的点了点头，表示对张学平的提醒收到了。他以为张学平的意思是新处长即将上任，让他这段时间低调点，免得被新处长当作立威的对象。 殊不知，张学平之所以这么提醒他，是因为上次跟杨部长谈话时，杨部长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觉得王子栋这么年轻，到底能不能把控住干部二处？ 第28章 鹬蚌相争 张学平调任之后，二处的干部职工们本以为新处长人选很快会出台，但是时间过去了十几天，上面却迟迟没有给出答案。 直到杨部长亲自召开了一场部务会议后，组织部内部才传出一股风声。据说杨部长对干部二处处长的人选没有中意的，所以把这个提名的权利下放给了几个副部长。 干部二处是省委组织部里含金量最高的几个部门之一，对这个处长人选，几位副部长都提出了自己中意的候选人名单。 目前传的最热门的候选人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干部二处的副处长白敬山，他的优势是资历和年龄都符合，而且目前就在干部二处任职，如果直接转正的话，对二处的工作不需要有熟悉阶段，而且他还有一个当副省长的好岳父。 另外一个热门人选则是直属机关管理处的副处长曾庆宏，他在当机关管理处副处长之前，曾经在组织部办公室工作过，当时主要是为陈副部长服务。 所以，白敬山和曾庆宏两人，年龄资历都相当，一个占据了地利，另一个占据了人和。一时之间，谁也不敢说谁更合适。 为了拿下二处处长的职位，两人可以说是各显神通，先是白敬山把自己的岳父搬了出来，邀请了省委组织部几位副部长私下聚会。 也不知道他们在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这次聚会之后，几位副部长都取消了对自己人的推荐。 眼看白敬山搞定了大部分的班子成员，曾庆宏则有些急了。他不仅立马加强了和陈副部长的沟通，还通过自己机关管理处副处长的权力，给组织部的中层领导们都配备了一部手机，美其名曰方便工作沟通。 紧接着，组织部里又开始流传出一则绯闻，据说干部二处的白副处长，在跟他现在的妻子认识之前，曾经处过一个对象，女方还为白副处长怀过一个孩子，只是后来这个孩子流产了。 紧接着，白副处长就和现在的妻子认识结婚了。最重要的是，这两件事情中间，好像有一些时间点是重合的。 这则流言一出，干部二处的人看到意气风发的白副处长，都忍不住投去了古怪的眼神，特别是单位里那些平日里被白敬山俊朗外貌所吸引的女同志，私下里都忍不住骂他陈世美。 虽然大家都知道，在这个档口突然传出这么一则流言，目的就是为了让白敬山当不上这个处长。但是谁也没有怀疑过这则流言的真实性。 毕竟白敬山平日里的确很注重个人形象，也爱和单位的女同事聊文学。而且私下里和人相处，也不自觉的谈起过自己的情史，只不过大家不知道他曾经还把人肚子搞大过而已。 白敬山这两天很是苦恼，自己以往的经历突然被人扒了出来，不仅单位的同事经常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就连家里的那个千金大小姐，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这个消息，这两天正和自己闹个不停。 还好白敬山对付女人的确很有一手的，虽然妻子的火气很盛，但是在他的甜言蜜语之下，矛盾还只局限在家里，没有传到外面。 白敬山能在组织部混到今天，而且还能让张学平觉得压力山大，也不单单只是靠女人上位。 没过几天，一份关于举报曾庆宏通过单位采购收受回扣的举报信就出现在了组织部各个部长的案头，而且举报人还是曾庆宏的下属。 眼看为了干部二处处长的位置，两个候选人人脑子都快打成狗脑子了，杨部长终于忍不住了。 紧急通知班子成员召开部务会议，会议一开场，杨部长就直接朝着在场的班子成员批评道：“看看，这就是你们推荐的干部二处处长人选？结果还没出来，一个个的又是请客吃饭，又是发福利。现在更好，什么下流手段都出来了，嚼舌根，写举报信，你们觉得这种人适合提拔重用吗？嗯？” 说到这儿，杨庭如气愤的拍了拍桌子，眼见在场的下属们都被自己训得抬不起头了，杨庭如才喝了一口茶，缓了口气平静的说道：“关于提拔二处处长的人选，暂时搁置吧。” 见杨部长的火气消散了，台下的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虽然杨部长平日里对下属表现得很亲和，但是身为省委常委，他只要一发怒，在场的众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如山的压力。 “部长，干部二处是我们组织部下属最重要的部门之一，要是没有一个适合的处长人选，恐怕会影响工作。”最后，还是常务副部长陈家华站出来了，毕竟在场的众人，只有他的级别最高，说这话也最合适。 “你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再考虑二处处长人选合适吗？是不是还要再来一出好戏才好看？”杨庭如似乎被陈家华的话又勾出了火气，一脸怒火的说道。 见杨部长被白敬山和曾庆宏两人搞得事这么生气，陈家华也不敢再说什么了。毕竟曾庆宏是他推荐的，现在出了这种事，他也逃不了干系。 “行了，陈部长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干部二处的工作的确很重要，我记得干部二处不是还有两个副处长吗？是那个石泉生和王子栋对吧，石泉生年纪大了，整天都在往医院跑，就让那个王子栋暂时主持干部二处的工作吧。”杨庭如仿佛也是被陈家华的话提醒了，一脸随意的就让王子栋暂时主持二处工作了。 台下的众人此时都以为杨部长只是为了平息部里的流言，所以才选择暂时让王子栋主持工作，后面还是会考虑真正的处长人选，所以都是不约而同的点头答应。 只有陈家华深深的看了杨庭如一眼，对王子栋和杨庭如的关系，其他人可能不太了解，但是他却十分清楚。 组织部的干部试点改革工作小组，他在里面任副组长，但是那个王子栋有什么事只会找杨庭如汇报，从来没找自己汇报过工作。 今天杨庭如指定让王子栋主持二处工作，看似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陈家华却忍不住有些怀疑，今天这个局面，该不会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吧？ 毕竟杨庭如之前的举动太奇怪了，身为一个组织部部长，会拿不出一个中意的二处处长人选吗？居然愿意把这个权力交给下面人？ 现在出了这种事，杨部长又把提名人选的权力收回去了，自己等人忙活了大半天，除了挨顿批评，好像什么都没捞到。 第29章 真正的收获 班子会结束的第一时间，王子栋就接到杨庭如秘书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他连声向王子栋道着恭喜，还特意指出了杨部长在会议上提出，由他暂时主持干部二处的工作，而且这项提议已经得到了其他领导的支持，正式在会议上通过了。 王子栋对这个消息并不是十分吃惊，刚开始，他本来以为这次干部二处处长人选的事跟自己关系不大，所以面对白敬山和曾庆宏你来我往的出手，他也只是躲在一旁冷眼旁观。 可后来张学平又给他打来了一通电话，还说了杨部长曾经问过他，王子栋能不能挑得起干部二处的担子，张学平的这个提醒也让王子栋心里升起了一些别的想法。 但是以他目前的资历，想要从白敬山和曾庆宏手里夺过处长的位置，基本上是不现实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两人互相斗，斗到都失去了资格了，他才有一线机会。 所以当白敬山被流言缠身时，王子栋趁着和他聊天时有意无意地说了句，机关事务处最近采购这么多手机，该不会是拿回扣了吧。 随后就发生了举报信事件，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举报信里提到的被曾副处长强行索要回扣，最后又愿意站出来作证的良心商家，是属于星灿旗下的蓉城分公司。 大家都是在官场上混的，虽然杨部长秘书的话没有说得很露骨，但是王子栋明白，这个电话就是杨部长授意他打的。目的无非想让王子栋知道，杨部长为了能让他主持干部二处的工作，也是费了一番心力的。 虽然主持工作不是升任处长，级别上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是权力却和处长相差不大，而且以他目前的状况，能有一个主持干部二处的经历，以后升正处的时候也多了一份拿得出手的理由。 放下电话后，王子栋还是没能平息内心的激动。虽然目前这个局面的确是他一心谋划的，但是他也不确定杨部长到底会不会抓住这个机会让自己上位，现在设想成为了现实，王子栋一时间也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 到洗手间去用水洗了把脸，王子栋才慢慢平静下来。现在这个消息肯定已经在部里传开了，自己这个时候需要做的就是冷静，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多余的情绪。 “铃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了，王子栋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张学平的电话。这是今年刚出现的新业务，组织部第一时间就用上了。 一接起电话，王子栋就热情的招呼道：“张县长，您好啊，有什么指示啊？” 电话那头，张学平的声音也是充满了热情：“你小子，我现在哪还有资格指示你呀。倒是你，要当一把手了，怎么样，感觉还可以吧。” 王子栋没想到第一个打电话恭喜自己的居然是张学平，看来他人虽然离开组织部了，但是关系还在，消息挺灵通啊。 “老领导，您就别取笑我了。我算什么一把手，只不过是暂时主持工作而已，而且这还要多谢您的提醒，要不然我也不会有今天。”王子栋一脸谦虚的说道。 “主持工作也是一把手嘛，主持主持着不就转正了，反正我是看好你的。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转告了你杨部长说的话而已，你要谢也该谢杨部长。” 张学平倒没有觉得自己对王子栋的升迁起到了多大的作用，对王子栋口中的感谢，也没有笑纳，真要说起来，他能成为全堂县委书记，还是王子栋的功劳呢。 恭喜完王子栋以后，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张学平约好下次回蓉城以后一起吃饭的事，才挂断了电话。 等张学平的电话挂断以后，王子栋却没有得到喘息的机会，不管是办公室的座机，还是手机，都开始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一时间，他这儿仿佛成为了热线电话现场，这些打电话来的，大都是他在组织部的熟人，这些人身在组织部，消息是最灵通的一拨。 电话的内容也都是大同小异，全是恭喜他的话，面对这些人的祝贺，王子栋除了谦逊的表示感谢，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一拨道贺电话后，王子栋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来到了杨部长办公室表示感激。 杨庭如对王子栋的到来也不觉得奇怪，要是他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那杨庭如也不知道提拔王子栋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了。 一番感谢和鼓励之后，王子栋正打算告辞离开，杨庭如却突然叫住了他，一脸随意的说道：“曾庆宏的举报信我们讨论过了，里面涉及到的金额不大，所以就不转交纪委了，部务会决议给予他记大过处分，至于那个星灿公司，他们愿意主动配合检举揭发，这次就不追究了，但是如果还有这种情况发生，我们就不得不通报给有关单位了。” 杨部长的话虽然说得很平和，王子栋却感觉像是挨了一记重锤。自己好像太小看杨部长了，就自己玩的那些小花招，在这些省委领导面前，就像小孩子的把戏一样。 只不过杨庭如本来就想要送王子栋一份大礼，正好王子栋提供了这么一次机会，他立马就顺着这件事，把王子栋扶了一程。 但是最后，他还是好心提醒了王子栋一句，虽然表面上他和星灿公司扯不上什么关系，但是在有心人眼里，却不是什么秘密。 毕竟，去年星灿公司为了拿下几个手机品牌代理权的事，王家的老爷子可是出了面的。这件事也给王子栋提了个醒，在官场上混，不能把别人当傻子。 以后这种阴谋诡计，能不用最好还是不用。真正的权术高手，做事都是不屑用阴谋诡计的，只有堂皇大气的阳谋，才能真正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而且自己这次最大的失误就是让星灿公司下场，以后这种事万万不可再做了，成立星灿的目的是为了今后到地方工作的时候，为自己充当政绩，而不是用在这种打击政敌的事上。 虽然这次拿到了主持工作的权利，但是相比起升职，王子栋却觉得杨部长给自己的这个教训，让他收获更多。只有在这一次次的挫折中得到成长，以后才不会犯更大的错。 官场生涯就像是一场长跑，前半程跑得快跑得慢其实并不重要，保证自己不会跌倒，在冲刺的时候跑到第一位才是最重要的。 第30章 故人相会 蓉城一间茶坊的包间里，王子栋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煮茶的流程。 今天早些时候，他接到了范伟光的电话，电话里范伟光说他和任晓松来省里办事，顺便想要拜访一下自己。 对此，王子栋心里明白，范伟光口中说的办事估计是假，拜访自己倒是真的。不过作为自己关系密切的老同事，人家提出要来拜访，他当然不会拒绝。后来就相约在这间距离省委大院不远的茶坊相聚。 此时距离他主持干部二处工作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王子栋的电话几乎就没有消停过，去年操刀组织部改革时认识的那些地方领导，也纷纷给他打来了祝贺电话，有的甚至还专门跑来蓉城当面朝他道喜。 虽然对这些人情来往有些头疼，但是王子栋对此也能理解，毕竟干部二处的工作关系到全省各个地市领导的考察升迁，自己现在又相当于是二处的一把手，这些人当然不会放过和自己亲近的机会。 不过这也是王子栋乐见其成的，当初之所以选择要到组织部来工作，除了想要从更高的位置来理解组织对干部任用的要求，也是想到这个位置能接触更多的人和事。 自己迟早是要回到地方上去工作的，趁着现在还有机会，能多结交一些人脉就多结交一些，毕竟每个人的位置不是一成不变的，别看人家现在对自己需要的地方多，但谁知道有没有哪一天，自己就有事求到别人头上呢？ 所以自从主持干部二处工作以后，王子栋一改往日亲力亲为的作风，而且还不计前嫌的对处里其他的两个副处长释放了善意，把很多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交给了白敬山去处理。 自从白敬山和曾庆宏为了处长位置，闹出那一堆破事之后，他在处里的威信就直线下降，虽然没有受到上面明确的处分，但是短期之内也别想再进一步了。 所以王子栋很放心的把一些基础事务交给他去办，白敬山对此也很感激。 他不知道王子栋在这次处长选拔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只是单纯的以为自己实在太倒霉了，居然遇到曾庆宏那样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所以他对王子栋升迁，反倒觉得不是什么坏事，总好过让曾庆宏那个阴险小人上位好吧。 再加上他也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短期内是别想再往上走了，现在王子栋愿意把更多的工作交给自己，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多跑跑下面，避一避风头。 所以现在干部二处里的氛围，反倒比以前融洽了很多，上面的领导没有了斗的心思，下面人自然也觉得很轻松，不用担心站队问题，只需要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 所以王子栋现在除了处理日常的工作外，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处理自己的私事。 范伟光他们毕竟是自己以前的老同事，老领导，所以不管是作为主人还是前下属，他都很有礼貌的提前在约好的茶坊等候。 不过王子栋等的时间也不长，因为范伟光他们也提前到了，只是没想到王子栋到得更早而已。 所以一听到茶坊老板说王子栋已经在包间等候时，范伟光和任晓松对视了一眼，就立马就往包间里跑。 “王处长，您太客气了吧，我还说要在门口恭候您呢，结果您居然先到了，是我们的不是，赎罪赎罪。”一推开门，范伟光就用他那特有的豪爽声音问候道。 跟在身后的任晓松也是一脸笑容打着招呼：“好久不见，恭喜王处长高升了。” 第31章 欲速则不达 见范伟光一口一个您的，王子栋不由得有些感慨，当年自己刚到宣唐时，范部长对自己的态度就很热情，但是那种热情和客气更多的像是长辈对晚辈，上级对下级的和蔼。 后来自己到了党校学习，成为组织部的副处长后，再回到宣唐时，范部长已经变成了范副书记，但是两人之间的级别相当，再加上有范雅婷这一层关系在，他们相处起来更像是关系密切的朋友。 现在王子栋的位置又上升了，范伟光也很自然的调整了自己的态度，俨然已经把王子栋当成领导对待了。 虽然一时间有些不习惯范伟光的态度，但是王子栋还是很快的调整了自己。毕竟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别看自己现在觉得他的这种态度有些别扭，要是真等到某一天，自己的位置越来越高，但是当初的那些同事还在自己面前拿捏老领导老同事的姿态，那自己也不一定会觉得高兴。 不过毕竟是老领导，王子栋也不是那种小人得志便猖狂的性子，所以面对范伟光和任晓松的态度，他也很热情的站起身迎接道：“老领导，您说这话可就是打我脸了，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快请坐，上次一别又是好几个月了，最近大家还好吗？” 见王子栋表现的还是像以往一样谦逊有礼，范伟光也是一脸感慨。 其实这次来拜访王子栋，是任晓松私下里提出来的。他和王子栋中间有范雅婷这层关系在，所以并不用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两人属于天然的一个阵营。 反倒是任晓松，虽然当初在宣唐和王子栋也算是同一个阵营的，甚至王子栋刚在县委办工作时，他还是王子栋的直接领导。 但是两人私下里，反而没有王子栋和范伟光走得近。再加上他现在是宣唐县的组织部长，对王子栋和通州市组织部部长沈家奇的关系也很清楚，所以这次得知王子栋高升以后，他就一直想要来拜访。 只是想到自己一个人来有些唐突，所以才拉上了范伟光一起。 “好，都好。刘县长那人您也知道，当然现在该改口叫刘书记了。刘书记这人出了名的原则性强，再加上他这次能出任县委书记，听说是您在中间帮忙说了话的，所以我们这些人现在在县里好过多了。” 范伟光这话倒也不假，当初陈明上位以后，最先打击的就是范伟光和任晓松这个小团体。 毕竟他俩一个县委副书记，一个组织部长，可谓是干部任命这条线上极为关键的两个位置，再加上两人又都是宋显志留下的心腹，陈明为了把控住宣唐县的人事大权，第一步就是要压倒范伟光两人。 再加上陈明这人心胸狭窄，不能接纳和自己不和的人，所以在他在位的时候，范伟光的任晓松只能艰难支撑，日子绝对谈不上好过。 现在刘县长成为了宣唐县的一把手，虽然他和范伟光他们同样不是一个阵营，但是刘安邦这人，不管是组织原则性还是格局，都比陈明大多了。 而且刘安邦也知道，自己这个县委书记不过是个过渡而已，做不到一两年就要退休了，所以他也不会对范伟光他们有过多的掣肘。 三人聊了几句工作，就一边品着茶一边聊起了过往在宣唐的旧事。 直到王子栋接到一个单位的电话后，他才抱歉的告辞离开，临走之前，他还意有所指的和任晓松提了一句，自己上次在通州的时候和沈家奇聊到过任晓松，让他以后有机会可以多去找沈部长汇报汇报工作。 望着王子栋渐渐远去的背影，范伟光忍不住感慨道：“真是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啊。我们宣唐，看来要出一位大人物了。” 回到组织部的王子栋，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杨部长的办公室，刚才他接到的那个电话，就是杨部长的秘书打来的。 一进到杨部长的办公室后，杨部长就把一份文件递了过来，王子栋好奇的接过一看，文件是中组部刚刚下发的《国家公务员暂行条例》。 好奇的翻了翻，里面都是刚刚出台的关于公务员录用、考察、升迁、退休的相关规定。 作为后世见识过考公大军的王子栋，当然对此不陌生。只是他也没想到，原来关于公务员考试选拔的文件这么早就出台了，不过在他的记忆里，好像川省要好几年后才会正式实施公务员考试制度。 “杨部长，您是觉得我们今年就要开展公务员考试选拔吗？”把文件翻完后，王子栋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你觉得可以开展吗？去年我们的干部异地任职工作得到了上级部门的肯定，现在上面出台了这份文件，有很多省份都觉得这事要谨慎实施，但是我觉得我们川省既然已经走在了干部制度改革的最前沿，那就不能畏首畏尾，停滞不前。” 自从尝到了干部制度改革的甜头后，杨庭如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改革的急先锋，他这也是没有办法，谁叫他已经把自己的名头打出去了呢？ 现在新的规定下来了，其他省份的组织部部长可以找各种理由和借口拖延，但是他不行，要是他也不实行新规，那就有违他干部制度改革探索人的人设了。 “部长，您说的有道理。但是现在全国都还没有一个公务员考试制度的模版出来，要是一下子就提出逢进必考，那必然会遇到不小的阻力。而且这件事牵扯到的部门和利益太大了，我建议您还是先跟谢书记沟通一下。” 王子栋这话说的很隐晦，但是杨庭如还是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毕竟现在各个单位进人，说白了都是领导决定，每个单位都有自己的关系户指标，要是一下子就改成要参加考试才能成为公务员，那必然会受到各方面的阻力。 而且没有一个成熟的考试制度，那可预见的是必然会出现一大堆的作弊行为。 所以想要办成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不仅要得到谢书记的支持，还要跟兄弟单位沟通好才行。 第32章 新去向? 虽然王子栋的话说得非常有道理，杨庭如也很赞同，但是这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回答。 之所以专门把王子栋叫到办公室来说这件事，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主动应下这件事，谁知道王子栋却扯出了一大堆理由拒绝。 “行吧，那这事我再研究研究。”杨庭如无奈的点了点头答应道，随后就挥挥手让王子栋先下去。 从杨庭如的办公室出来后，王子栋才轻呼了一口气。 刚才杨部长话里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但是他可不想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 杨部长这摆明了是要把自己架在炮台上当枪使，这件事办成了，对自己并不一定有什么好处，甚至可能会得罪一大堆的人。 自己来组织部这一年多时间，已经做了不少的事情了，不仅完成了组织部关于异地任职的改革要求，而且也拿到了主持干部二处的资历。 这个时候自己需要的不是大干特干出风头，反而是要踏踏实实的静下心来，磨一下性子。 更别说杨部长刚刚提的那件事了，前世各个地区的招公考试，基本都是接近千禧年前后才开始实施，难道只是因为全国各省份都不愿意搞吗？ 当然不是，这其中涉及到的利益纠葛太大了，没有上面强有力的支持，是肯定办不到的。而且这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才有可能成功。 目前川省的两位主要领导都才刚刚上任，对下面人的把控并没有到位，上面也只是刚出了这个政策，没有兄弟省份的参照，想要做成这件事的难度太高了。 王子栋虽然也觉得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是要让他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去博一个没多大希望的事，他可不会犯傻。 果然，从这次谈话之后，杨庭如又在会议上提过几次这件事，但是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渐渐的，关于公考改革的声音也消失了。 但是经过这件事后，王子栋心里也明白，他和杨部长之间的密切关系有了一丝芥蒂。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之间，天气已经转凉了，这几个月里，王子栋在组织部变得越来越低调。 虽然他目前仍然主持着干部二处的工作，但是部里渐渐又传出了要任命干部二处处长的声音。 王子栋心里明白，以自己目前的资历，升任副处级还不到两年，如果真的要任命处长，自己是没有多大希望的。 虽然组织上也确实有破格提拔的先例，但是以目前自己和杨庭如的关系，有了上次那件事，他是不会为了自己去冒这么大风险的。 要是真的新上任一位干部二处处长，那自己这个临时主持工作的副处长可就无地自处了，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王子栋打算提前安排一下自己的出路。 为此，他主动找到了杨部长，提出了想要到基层历练的想法。 对此，杨庭如并没有表示拒绝。虽然王子栋上次拒绝了自己提出的公考改革计划，让他当时有些恼火。 但是事后回想起来，这事跟王子栋确实也没多大关系，不单单是他，谢书记对这事的态度也并不积极，没有谢书记的支持，即使自己再努力的推动这件事，最后的结果也不一定会乐观。 考虑到王子栋当初主持干部异地任用改革工作时，对自己仕途上的帮助不小，杨庭如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和他把关系闹僵了，毕竟王子栋身后还站着一个王老爷子呢。 虽然今年上半年，中顾委就已经撤销建制，王老爷子现在也已经没有任何官职了。但是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儿，一些老同事老部下也都还在，实在没必要为了那点小事和王家交恶。 所以眼下王子栋提出想要下放，杨庭如不仅没有拒绝，反而主动问起了他有没有心仪的去向。 王子栋也没有隐瞒，说出了自己最近一直做的都是务虚的工作，想要去福陵地区的北川市，那里刚刚撤县改市（县级市），目前的头等大事就是发展经济，他想要去政府里任一个副职，从事一些具体的工作。 听王子栋提出要去北川市，杨庭如诧异的扫了他一眼。对王子栋的那点小心思，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别看杨庭如平日里对部里的具体事务似乎不太上心，但是全省各个地区的情况他可谓是了如指掌。 据他了解到的信息，北川市的市长年龄好像快到站了吧，这小子这个时候提出要去北川任职，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也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对此他也能理解，其实以王子栋目前主持干部二处工作的资历，下放到地方，别说是一个县长了，就是到一个县当一把手都不为过。 但是怪就怪他升得太快了，从正科升副处还不到两年，现在要是又一步升到正处级，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没有这个必要，容易落人话柄。 所以眼下王子栋的这个想法就很好，先到一个关键位置站住脚，等明年那位北川市市长年龄到站后，王子栋的任职条件也达到了，到时候有自己和王家的关系在，他升正处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想到这儿，杨庭如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后两人就开始聊起了一些生活上的话题。 眼下王子栋要离开组织部了，两人都有心保持良好的关系，所以上次在这间办公室里发生的那点不愉快，也就自然而然的在这场气氛和谐的聊天氛围中消失不见了。 这次谈话之后，王子栋就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星灿通讯上，这段时间，星灿通讯的生意越发的火爆，不仅在全省各个地市都开设了分店，而且已经开始往整个西南地区辐射。 特别是有了付君曼的支持，星灿又和几家手机厂商重新达成了协议，允许星灿在全国范围内展开销售服务，虽然目前星灿还没有这个实力在全国开设门店，但是有这个协议在，以后条件成熟了，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发展成一个辐射全国的手机销售连锁品牌。 到时候，不管是向上发展自己的手机品牌，还是横向扩展成更广范围的电子产品渠道商，都是一个可以选择的出路。 第33章 突如其来的召见 王子栋本以为自己上次跟杨部长提的到北川市任副职的事情很快就能出结果，没想到时间过了一个多月了，还是没有一点风声传出来。 就在王子栋以为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希望了，正打算回家跟老爷子商量一下关于自己的下一步规划时，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打乱了他的节奏。 电话那头的主人是省委办的范同轩范主任，在电话里，范同轩客气的通知王子栋第二天早上十点到谢书记办公室来一趟，谢书记要亲自接见他。 挂断电话后，王子栋忍不住陷入了沉思，自从上次机场偶遇谢书记一行后，两人之间再也没有其他交集。 谢志杰身为一省书记，可谓是日理万机，现在突然要召见自己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这不得不让人感到疑惑。 虽然王子栋平日里也接触了不少正部级大员，甚至爷爷和未来岳父的级别还要更高一筹，但那都是靠着血缘关系才能接触到的，像现在这种纯粹的上下级关系交往，他还确实没有什么经验。 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为了更好的迎接谢书记的召见，王子栋也对自己工作内容做了一番梳理，尽可能的了然于胸，至少这样在面对领导一些突如其来的问题时能做到有的放矢。 第二天一大早，王子栋提前一个小时来到了谢书记办公室外等候召见，此时候客室里还有一群同样等候谢书记召见的官员，这群官员普遍都是五十来岁的中年人，大多数级别都在厅级以上，不是省委省政府里各个部门的头头脑脑就是地方上的大员。 眼见候客室突然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这些人还以为王子栋是省委办的工作人员，直到见他也坐到了等候区的沙发上时，才忍不住露出一丝惊讶。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认识王子栋，至少目前在场的人里还是有两三个和王子栋在工作上有过接触，这还要得益于之前王子栋主持干部交流试点改革任务。 只是他们也很惊讶，王子栋区区一个副处级干部，居然也能来找省委书记汇报工作。 不过惊讶归惊讶，谁也不会在这个时间傻乎乎向王子栋询问，只是含蓄的点了点头打个招呼，王子栋也礼貌的一一作出回应。 谢书记和人谈话的节奏很快，平均一个官员的谈话时间最多维持在五到十分钟，眼见候客室里的人进进出出，马上就要轮到自己了，王子栋原本平静的心情也有了一丝丝紧张。 不过好在他这几年里也已经习惯了跟各种领导汇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平复了激荡的心情。 “王处长，到你了，书记要和你谈话。”随着范同轩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候客室，王子栋也赶紧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皱，才步履从容的跟着范主任朝谢书记办公室走去。 一进入办公室，王子栋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的谢书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相比于上次在机场的偶遇，今天的谢书记显得更为威严厚重。 不过这也不奇怪，正所谓居移气，养移体。之前的谢书记虽然也地位不凡，但也只是川省的三把手，头上还有两尊大菩萨。 现在的谢书记一跃成为了川省省委书记，至少在川省地界内，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说句不好听的，手中掌握着全省上万名官员的生杀大权，上千万老百姓的发展大计，换作谁也很难做到没有一丝改变。 不过这种想法只是在王子栋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后他就恭敬的弯腰问候道：“谢书记好，王子栋前来报到。” “来啦，坐吧。”随着王子栋的问好声，谢书记抬起头语气温和的回应道。 这一瞬间，王子栋感觉谢书记又恢复成了上次在机场偶遇时那样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 王子栋恭敬的应了声好，随后就在办公桌前的客座上坐了下来，不过也仅仅只是半边屁股沾在座椅上。 今天的召见来得太过突然，范秘书那边也没有告知召见的具体事项，王子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脸疑惑的望着谢书记，等候领导的指示。 第34章 省委书记的目的 “小王处长，不要这么拘谨嘛，我看你上次在机场跟我交流的时候不是很淡定自若的嘛。今天找你来也只是有点想法想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见王子栋坐姿挺拔，表情严肃的状态，谢书记语气温和的调节了一下谈话气氛。 虽然不清楚谢书记有什么想法还需要征求自己的意见，但是王子栋也不敢插嘴打断谢书记讲话，只好身子前躬，做出一副倾听指示的姿态。 “你们杨部长前段时间跟我交流过，说想调你去北川任副市长（县级市），但我觉得不合适。” 王子栋心中一惊，难怪这么长时间了，去北川任职的事一点风声也没传出来，原来是被谢书记否了。 按理说自己一个副处级干部的任职也不需要省委书记来操心，省委组织部内部就可以决定，但是既然谢书记发话了，杨部长当然不可能和谢书记对着干，自己也不会傻到去质问谢书记为什么。 现在纠结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想必谢书记今天叫自己来办公室，也不仅仅只是告诉自己调任被否的事，所以王子栋也是一脸淡定的等着谢书记接下来的话。 谢志杰说到自己觉得王子栋不合适的时候，特意抬头看了他一眼，见王子栋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心里暗暗点了点头。 要是王子栋因为一句话就情绪失态或者大惊失色，那自己就要怀疑接下来的谈话还有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不过到目前为止，王子栋的表现还算让人满意，所以谢志杰也按照节奏继续说道：“你知道我老家是哪里吗？” “知道，书记的老家是千州市的安平县。”王子栋点了点头应道。 谢志杰一上位，关于他的工作简历，就成了川省所有官员的重点研究对象了，更何况王子栋之前为了接近谢志杰，还特意找了关于他的资料来做调查。 只是让人疑惑的是，谢书记为什么突然提到他的老家，这和自己应该没多大关系吧。难道？ 王子栋心里有了一丝猜测，但是现在也不敢说一定准确，还是听听谢书记怎么说吧，如果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那可就和原定计划有一定出入了，不过好在大方向上没有变化。 “对呀，安平，生我养我的地方。即然你知道我是安平人，那想必你对安平目前的现状应该也有一定了解吧。” 谢志杰说到自己老家的现状时，情绪仿佛有些低落。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千州虽然地处长江源头，毗邻双庆这座川省gdp排名第一的大城市，按理说天时地利都不错，应该有比较好的发展。 但是现实情况却恰恰相反，千州是川省出了名的吊车尾，贫困市，安平又是千州市里的吊车尾贫困县，所以安平的情况也就可想而知了。 见谢书记问到安平的现状，王子栋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这倒不是敷衍领导，而是真的对千州，对安平有一定了解。 之前王子栋在计划下一步发展方向的时候，千州也是自己的备选项之一，所以针对千州的资料特意做了一番了解。 只是后来正好遇到北川撤县改市的计划，再加上现任市长即将年龄到站了，综合考虑之下，才决定要到北川去任职。 眼下谢书记既然问到这了，王子栋也不再隐藏，侃侃而谈自己对千州，对安平的了解情况。 听着王子栋滔滔不绝的谈着千州的情况，谢志杰也很满意，特别是王子栋越说越起劲，开始谈到千州下一步的发展计划，可以依托长江丰富的水利资源和交通优势，根据双庆的发展规划做配套发展规划时，谢志杰也不由身子前倾，脸色郑重起来了。 眼见谢书记调整姿态，王子栋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这些发展规划是之前在考虑下一步任职方向时做的，没想到今天说顺嘴了一下子全吐露出来了。 要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现在却大言不惭的站在一个地级市的角度上大谈发展规划，也不知道谢书记会怎么看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夸夸其谈了。 不过显然谢志杰并没有计较这些小问题，只是深深的凝视了王子栋一眼，刚才这个年轻人的话自己听了也觉得跟认同，甚至平日里遇到的一些关于省内发展的问题，似乎也找到了解决方案。 这让谢志杰对王子栋越发满意了，所以他也不再纠结，直接插入正题道：“前段时间我老家来亲戚了，说我当了省委书记可不能忘了老家乡，要我多给政策多拨款，帮助家乡发展。” 说到这儿，谢志杰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显然被那几个老家亲戚折腾的不轻。 看着谢书记脸上的表情，王子栋大概也能猜到谢书记的境遇，这也是地方官员的老套路了，只要辖下的区县出了什么大人物，当地的父母官就会把大人物的亲人照顾的妥妥贴贴，目的就是在遇到一些事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去找大人物打感情牌，要钱要政策。 这种事王子栋小时候也经历过，王家老爷子的老家就在川省下的一个小县城，在当地也有一些远房亲戚，逢年过节的时候也会有老家的亲戚来拜访，偶尔也会提到家乡父母官的交代，提一些诉求。 一些不违背原则的事，爷爷也是能办就帮忙办了，毕竟是生养自己的地方，谁不希望自己的家乡能变得更好呢？ 看着王子栋一脸感同身受的表情，谢志杰也想到了他的身份，看来大家都有过相同的经历。 “给钱给政策当然可以，但是我现在是川省的省委书记，整个川省的发展都压在我身上，我不可能单独为了自己的家乡谋私利，而且我始终相信，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与其给钱给政策，还不如给自己的老家选一个合格的带头人。” 谢志杰目光灼灼的盯着王子栋，直接说出来今天见面的目的。 第35章 借鸡生蛋 “我坚决服从组织安排。”面对谢书记的问话，王子栋一脸严肃回答道。 不管心里情不情愿，这个时候也不可能表现出一点不愿意的样子。说句不好听的，堂堂省委书记亲自跟你谈话，说好听点是征求你意见，但你要是给脸不要脸，那可就真是太不懂事了。 更何况谢书记刚才也说了，要帮安平选一个优秀的领头人。什么是领头人，当然是县委或者县政府的一把手了。 以王子栋目前的资历，升正处都有些勉强，更别说是正处里含金量最高的县委书记了。 所以王子栋能想到的最好的职位，也就不言而喻了，这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好机会，相比起县委书记，他更想在县长这个位置上，好好为地方经济做一番贡献。 之前在黄都乡任职时，他心里就有很多想法，只是受困于黄都乡的自身条件，很多想法都没办法得到实施，眼下终于能有机会抒写心中热血了。 更别说安平本来就在王子栋之前的计划范围内，过几年那场大机遇，安平也在受益者之一，王子栋当然不会拒绝这个条件。 听到王子栋肯定的回答，谢志杰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保证道：“那好，既然你同意了，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去了安平以后，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当面汇报。” 得到谢书记这句保证，王子栋也很兴奋。虽然这句话摆明了是画一张大饼，但是王子栋吃得很香。 别说王子栋只是一个县级干部，就是千州市的一二把手想见省委书记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然，王子栋也不会天真到认为自己真的可以随时找谢书记汇报工作，只是有了这个保证，他也算是和谢书记建立联系了。 只要在安平的工作能做出起色，自然不愁没有进步空间。当然前提是能把安庆的经济发展起来。 要是去了安平久久做不出成绩，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此时，王子栋的心里也多了几分压力。 见谢书记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王子栋知道这次谈话到此为止了，立马起身告辞。 走出省委办的大楼后，王子栋长出了一口气。望着眼前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他的心仿佛已经飞到了几百公里外，那座名叫安平的小县城…… 书记办公室 在把王子栋送出会客室后，范同轩又回到了谢书记办公室，帮书记茶杯重新泡了一杯茶后，才犹犹豫豫的问道：“领导，王处长这么年轻，真的能担此大任吗？” “能不能担当大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不管结果如何，我送了他这么一份大礼，他就要念我的情，他背后的人也要念我这份情。”面对这个跟了自己好几年的心腹，谢志杰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反而坦荡的解释道。 自从上次在机场偶遇后，谢志杰就专门调查了一下王子栋和付家的关系，得知王家和付家有意联姻时，他就有了这个想法。 要知道付家现在正在走上坡路，未来极有可能成为军方代表之一，王家在川省的势力也是根深蒂固，王老爷子的门生故吏充斥在川省各级官场里，谢志杰现在上位一把手，当然希望这股力量能为我所用。 所以，王子栋就成了他最好的突破口，而且他研究过这个小伙子的从政经历，不管是发展经济还是党务方面，都取得过不错的成绩，所以谢志杰并不介意送一个顺水人情，说不定就有意外收获呢？ 官场诡谲，能在官场混到这个地位的人，哪有一位会是简单的？大家都是为了利益而结合，也许其中也有一分真情在，但是和利益相比，就太过微不足道了。 对此，王子栋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从谢书记办公室出来后，他就回到了7号楼，把今天的经历向老爷子做了详细汇报。 老爷子对此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自从传出中央打算裁撤中顾委这个消息后，王老爷子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眼下王家的二代就只有王子栋的二叔，他现在在乐水市任市委书记，短时间内也看不到回省里的迹象。 凭他区区一个正厅级干部，显然也撑不起王家的声势，所以在外人看来，王家的未来不容乐观。 所以面对谢志杰递过来的橄榄枝，老爷子并不打算拒绝。与其让王家的势力鸟作兽散，还不如借鸡生蛋。 谢志杰是一个不错的人选，首先，他现在是川省的一把手，手握着全省官员的升迁，这对王家势力的官员非常重要。 其次，他的年龄不小了，最多做完这一届，他就要退休了。不用担心王家势力被他长期掌控。 最后，相比于省长陈建，谢志杰也是川省本土派的一员，等他退休之后，不用担心王家的势力被外来派系接手。 只要熬过这几年，等到自己的大孙子成长到一定地步，自然可以重新接手王家的这股势力。 “孩子，辛苦你了，王家的兴衰只能落在你的身上了。”望着眼前已经有了一番大家气象的大孙子，老爷子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怜惜的表情。 自从王子栋的父亲意外去世后，王老爷子的计划就全被打乱了，被视为衣钵传人的长子离世，让他不得不把资源投注到次子身上。 但是老二的天资不够，而且为人倨傲骄纵，刻薄寡恩。上次大孙子提了个建议，都会被其记恨。 后来他又赖着不愿意到地方去任职，还是老爷子亲自出手把他调到乐水当市委书记，没想到两年不到，他就想着要回省里，这耐不住寂寞的性子让老爷子对其彻底失望。 心里也认定了其不堪大用，没想到反倒是自己的大孙子，在学校的时候夸夸其谈，书生义气，出来工作后反倒一改往昔，变得稳重大气了。 这让王老爷子惊喜不已，为了王家的未来，他甚至腆着脸去找了当初的老部下，现在已经走上高位的付步芜。 目的就是为了自己哪天要是不在了，有付家的关系在，大孙子的路能好走一点。 望着爷爷怜惜的目光，王子栋读懂了其中的含义，想到上辈子因为自己的原因，王家一蹶不振，就连老爷子的丧事也办得冷冷清清。 这一刻，王子栋也下定了决心，不管前路有多艰难，自己也会咬着牙走下去。 不仅仅是为了实现心中的理想抱负，也为了不让那些珍视的人再次露出失望的目光。 ——本卷终，下一卷，主角真正开始主政一方了，大家一起看王子栋怎样在自己管辖的土地上作画吧。 第1章 初到宝地 “经中共千州市委常委会推荐，省委批准，任命王子栋同志为中共安平县委委员、常委、副书记，提名为安平县人民政府县长候选人。” 一处宏大礼堂里，主席台上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宣讲声，宣讲任命的是千州市委组织部部长蒋玉山。 此时距离王子栋上次和谢书记谈话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自从确定即将下放之后，王子栋就抓紧时间对蓉城的琐事做了一番安排。 干部二处的工作倒是不必太担心，虽然白敬山经过上次的打胎事件后，在组织部内的形象一落千丈。 但是这段时间王子栋并没有继续打压他，反而对其委以重任，把很多具体的工作都交给他办，所以短时间内干部二处的工作不会乱，等新的二处处长上任后，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然后就是干部二处的心腹刘健了，好歹鞍前马后的为自己效力了一年多，王子栋也没有亏待对方，走之前特意找了人把刘健人事关系调到了省政府办公厅，顺带还解决了正科级待遇。 为此，王子栋还专门和党校同学郑学义打了个招呼，相信有郑学义这个省政府办公厅的副厅长保驾护航，刘健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解决完工作的事后，王子栋又和范雅婷，谢伟一起商讨了星灿通讯下一步的发展方向，目前星灿通讯已经开始在全国各地铺设门店。 具体经营这块儿不用王子栋过多操心，不过关于未来的规划，他也提出了几点建议，首先把目前只做通讯设备售卖，慢慢扩大成手机，家电为一体的大型卖场。 未来几十年，国内的家电消费年年新高，家电消费市场的前景广阔。甚至后世那位身陷囹圄的国内首富，也是靠着家电渠道销售起家的。 然后就是叮嘱范雅婷提高自持物业的比例，虽然这样对星灿的资金压力会很大，但这都是值得的，不趁着现在房价低谷拿下那些大城市的黄金地段商铺，以后光是租金这一块都可以压死星灿。 短期的规划就到此为止了，关于后续的自研计划，以星灿目前的实力想都不要想，而且目前星灿和各大手机厂商正处于蜜月期，没必要这个时候闹这一出。 等以后星灿的渠道建设成型后，到时就由不得这些手机品牌说了算了。 来安平上任前，组织部给王子栋放了一周的假，趁着这段时间，他也特意飞去京城，和付君曼过了几天二人世界。 对于王子栋的工作，付君曼很是支持，还特意提出要调到地方上工作陪他，只是想到岳父大人那黑着脸的模样，王子栋还是劝说付君曼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虽然两人现在的感情已经很稳定了，但毕竟还没有结婚，要是这个时候付君曼就陪着自己到地方上工作，难保京城这些世家里不传一些风言风语。 什么恋爱脑，倒贴货之类的，王子栋都想到那些长舌妇背后的吐槽，对此，他当然不愿意让付君曼承受这些压力。 从京城回来后，王子栋就在省委组织部梁副部长的陪同下到千州就任了。 梁副部长在省委组织部的几名副部长中排名不高，但好歹也是副厅级干部，王子栋也没指望过杨部长会亲自陪同自己上任，能安排一位副部长陪同已经很不错了。 到达千州市委后，王子栋见到了千州市的一二把手，市委书记周云川，市长宋安吉。 对于王子栋，周云川和宋安吉都不陌生，毕竟干部二处负责全省地市级干部的考察任务，虽然王子栋代理处长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关于他的资料还是成了这些地方干部研究的对象。 只是没想到省委会突然任命王子栋到千州工作，对于其年纪轻轻就成为一县之长，周云川倒是没什么感觉，宋安吉却不甚满意。 身为千州市的市长，发展全市的经济是他的主要工作，安平县作为千州吊车尾的贫困县，虽然占全市的经济比重并不高，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如果能把安平的经济发展起来，对全市的经济提升也是极大的帮助。 现在省委安排这么一个小年轻来掌控一县经济，这让宋安吉很是怀疑，他能承担起安平的发展重任吗？到头来，不还是要自己这个市长来兜底？ 而且从王子栋年纪轻轻就成为正处级干部，就可以想象其来历不凡，这让自诩为农民出身，靠能力走上高位的宋安吉对此更是不满。 在他看来，这些太子党就知道靠着家世背景横行霸道，也不知道省委领导是怎么想的，居然把县长这种重要的位置交给这样一个人。 对宋安吉的内心波澜，王子栋并不知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当一回事。 他来安平工作，是有自己的一番想法的，发展好安平，不仅仅能得到谢书记的认可，也可以成为自己执政生涯的一份亮眼政绩。 至于千州市委市政府这一块，王子栋并不打算过多的掺和，虽然安平现在属于千州管辖，但是过几年的那场大变故，在场的千州干部估计都会分道扬镳，安平也会从千州独立出来。 所以与其耗费时间在千州这些领导干部身上，还不如发展好安平，再找机会和那座大城市的领导搭上关系。 梁副部长并没有在千州久留的意思，在参加完千州准备的宴请后，就急匆匆赶回了蓉城。 等梁副部长离开后，周云川征询了王子栋的意见，得知其希望尽早上任后，就直接安排市委组织部部长蒋玉山陪同他上任。 在到达安平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当时负责接待的有安平县委书记刘学锋，刘学锋身材中等，戴着一副框架眼镜，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温文尔雅。 据王子栋了解，刘学锋今年40岁，高中毕业后一直在乡政府工作，后来77年全国恢复高考，他又参加高考成为了第一届大学生，毕业十年出头就走到了县委书记的位置，可以说是一位年富力强的干部。 紧随其后的是前任县长，现县人大主任魏其松，县委副书记孙卫国以及一众常委。 第2章 言语交锋 “蒋部长，王县长，欢迎欢迎！一路舟车劳顿了吧！”蒋玉山和王子栋的车刚一驶进县委大院，刘学锋就带着一众常委迎了上来。 众人先一一同蒋部长握手寒暄后，刘学锋就双手紧紧的和王子栋握在了一起，口中热情的介绍道：“王县长，你今天刚来，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大家以后就是一个锅里搅勺子的亲兄弟了，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咱们安平的班子成员吧！” 说完，刘学锋就一一为王子栋引荐，县人大主任魏其松，县党群副书记孙卫国，副书记、纪委书记李援朝，常务副县长高育宏，组织部长崔大河，政法委书记代良伟，宣传部长曹英，武装部长史尽忠，县委办主任胡德全等，所有常委全部到齐了的。 和大家寒暄握手，王子栋一一记住了大家的姓名，现场氛围很是热情，至少表面上，大家对王子栋的到来十分欢迎。 只有跟县人大主任魏其松握手的时候，这个小老头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小王县长真是年轻有为。 对于魏其松，王子栋来之前就有过了解。之前安平的县长就是他，不过他的年龄已经不小了，本来再过两年就要退居二线了，现在为了给王子栋挪位置，他也提前到了县人大养老。 不过县人大主任这个位置虽然不像书记县长一样耀眼，但是也不容小觑，名义上，人大主任的排名还在县长之上呢。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名义上而已，实际上，不管是从党内地位还是职位含权量来说，人大主任都比县委书记，县长低一筹。 魏其松从县长位置调任人大主任，摆明了就是给王子栋挪位置，准备养老退休了。 所以面对魏其松的这点小牢骚，王子栋并没有当一回事，只是和煦的一笑而过。 当然，这并不代表王子栋就是个泥人，可以任人拿捏，要是魏其松在以后的工作中不配合自己，那他也有的是办法收拾这个老家伙。 “好了，会议都准备好了吧，先去给同志们宣读任命吧”见众人都已经寒暄过了，蒋玉山站出来打断道。 随即就一马当先朝着县委大礼堂的方向走去，刘学锋和王子栋相视一笑，也一左一右，落后半个身位紧随在蒋部长身边，其余常委也各自按照排名紧随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大礼堂走去。 在大礼堂宣读完王子栋的任命后，安平县立即召开了县人大常委会，会议确定了任命王子栋为安平县副县长，代县长。 自此，王子栋真正开始了他在安平县政府的主政生涯。 “书记，接风宴已经准备好了。”会议一结束，县委办主任胡德全就凑过来低声汇报道。 刘学锋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就热情的朝蒋玉山招呼道：“蒋部长，您难得来我们安平一趟，今天可得好好尝尝我们安平的特色菜，王县长，你可也是从组织部里出来的干部，和蒋部长是一家人，今天我们安平县的干部可要好好和组织部的同志们拼拼酒量了。” “好你个刘学锋，还真会倒打一耙，还说我来安平来得少，你去市里打听打听，现在哪个领导还敢到你们安平来？哪个不是站着来，倒着走？” 蒋玉山回应刘学锋的时候态度很热情，跟陪同王子栋上任时的公事公办截然不同。 这让王子栋对二人的关系也有了几分猜测，看来刘学锋也是千州市委书记周云川一条线上的人。 “书记，您这话可就说错了，我虽然也是组织部出来了，跟蒋部长是一家人，但是我现在也是安平县的一分子啊，您这是把我从安平班子这个大家庭开除了呀。” “怪我，怪我，是我说错话了，待会我自罚三杯。” 听着王子栋这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刘学锋连忙打了个哈哈把这事圆了过去。 “累了一天，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既然都安排好了，那就走着吧。”眼见刘学锋被王子栋一句玩笑话顶得不得不自罚三杯，蒋玉山站出来打了个圆场。 对此，王子栋自无不可，初来乍到，他也不想把和县委书记的关系闹僵。 只是从来到安平县后，先是魏其松的暗讽，再到刚才刘学锋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把王子栋和安庆班子分割的话语，都让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在这个时候发声了，不然这些人还以为自己真的是个软柿子，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安平县委安排的宴席就在隔壁的县委招待所，所以众人只是几步路就到了。 “王县长，你是从省城下来的，我们安平的条件赶省城差海里去了，所以这个招待条件也赶省里差远了，还望见谅啊！”刚走到招待所门口，刘学锋就一脸抱歉的说道。 王子栋摆了摆手笑道：“我也是从隔壁的宣唐县调去省里的，都是穷地方，哪有那么多讲究。再说了，我现在是安平县的县长，县里的经济落后，这恰恰我的责任嘛，所以以后还要靠书记您多多支持我的工作，让我们安平的发展上一个台阶啊。” 说到这儿，王子栋突然话锋一转，目光灼灼的盯着刘学锋问道：“对了，书记，听说对我到安平来任职，县里的很多干部群众都很不理解啊，说我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无稽之谈，是有人拿你的年龄说事，不过这也是极个别不了解王县长你情况的人瞎操心，我可是专门研究过王县长你之前的工作经历，听说你当年主政的黄都乡现在可是宣唐排名第一的经济重镇，所以我早就叮嘱过负责党群的孙卫国书记，让他好好杀一杀这股乱嚼舌根的歪风邪气。以后保证不会有人再乱传领导闲话了。” 虽然是回答王子栋的问题，但是刘学锋却是对着蒋玉山的目光回答道。 不管对王子栋来安平任县长欢不欢迎，既然王子栋是上级任命的，身为县委书记，他现在就必须服从领导任命，为王子栋就任县长保驾护航。 第3章 秘书人选 “书记您太客气了，不过也没必要太认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别人爱咋说就咋说吧，路遥知马力 日久见人心嘛，我相信大家迟早会改变对我的看法的。” 王子栋笑着回应道，心中却在揣摩刘学锋刚才话里的意思。 孙卫国和魏其松都是安平本地人，据说两人年龄相仿，刚参加工作时还是在一个办公室里，一开始两人的关系很好，后来好像为了一个女子反目成仇，最后孙卫国技高一筹，抱得美人归。 不过在仕途上魏其松就要领先一头了，坐到了安庆县长的位置，而孙卫国却只坐到负责党群的县委副书记。 不过相比起魏其松，孙卫国却是从组织部长的位置上上来的，所以经孙卫国手提拔的基层官员，比魏其松更多。 当然，以上的流言只是民间的传闻，王子栋也不知其中几分真几分假，不过刚才观察了一下魏其松和孙卫国的面相，明显孙卫国年轻时要高大英俊些。 刘学锋刚才提到孙卫国，显然是想告诉王子栋，孙卫国现在是他的人，县委的正副书记联手，加上一个目前不知道风向的组织部长，安平县的人事权基本上被刘学锋掌握了。 这也不奇怪，身为一把手，掌握人事权本来就有天然优势，王子栋也没有霸道到非要压倒一把手，不过身为县长，想要把自己的执政理念实施下去，没有自己人是执行不下去的，这就要求王子栋对人事任命必须要有一定发言权。 不过刘学锋越是强调他跟孙卫国的关系，王子栋反倒越是不信，在他看来，两人之间最多就是暂时的利益联盟而已。 既然已经看清了刘学锋的目的，王子栋的心情也就变好了，他最怕的就是安平这边铁板一块，那自己这个外来人可就难受了。 眼下他们虽然表面上团结一致，但是王子栋已经看清了内在的不合，这就给了他可趁之机，只要抓住机会，他有信心很快就能在安平打开局面。 心情一好，王子栋也就更加谈笑自若了，起身主动和酒局上的众人打得火热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这些人已经相识很久了。 身为在场级别最高的领导，蒋玉山身边一直不缺敬酒的人，可是他也一直关注着王子栋和刘学锋的言语交锋，别看刘学锋年龄和位置都比王子栋高，但是刚才可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看着在酒局上谈笑自若的王子栋，蒋玉山忍不住点了点头，到底是省领导安排的人，还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宴会结束后，蒋玉山连夜赶回了市里，王子栋则下榻在了招待所的豪华客房里。 说是豪华客房，其实也就是一个简单的套一，装修很是老气，不过胜在家电齐全，有独立的卫生间。 王子栋也不是一个挑剔的人，经历了一天的奔波，他也实在累得不行，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了。 但这个夜晚，对于安平县的很多人来说，却是一个不眠之夜。 新任县长到任，有人恨得咬牙切齿，觉得挡了自己的路，也有人激动莫名，感觉机会来了，还有人对此不屑一顾，打算冷眼旁观。 第二天，王子栋正式到县政府上班，同时召开了县政府常务会议，和大家混了个脸熟，当然也免不了一番讲话，他也中规中矩的把这些流程走了一遍。 下午，政府办主任修正斌敲响了王子栋办公室的门，身后还带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书卷气十足，一看就是刚从学校出来的大学生。 “县长，给您选秘书的事，您看这位张杨同志合不合适，他是去年刚分来的大学生，是我们政府办学历最高，文笔最好的。”修正斌指着身后的年轻人说道。 那人也连忙上前和王子栋见礼，语气恭敬的问候。 “文笔好的大学生？那做我的秘书是不是太屈才了，回头给宣传部的曹部长沟通一下，可以进宣传部嘛。好酒也怕巷子深，我们安平想要发展，就要多多宣传呢。” 王子栋打量了一下年轻人，语气平淡的继续说道：“至于我的秘书，暂时不急，我刚来安平，两眼一抹黑，还是缓缓吧。” 修正斌怔住了，王子栋的话听着客气，其实意思就是否决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工作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其实王子栋倒不是对这个年轻人有什么意见，只是他刚来安平，需要的是一个对当地各方面都有一定了解的人，而不是一个刚出学校的大学生。 所以刚才他的话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要是这个修正斌还是理解不了，那他就要考虑换一个懂事的政府办主任了。 “对了，你对财政局的情况熟悉吗？”突然，王子栋冷不丁的问道。 “熟悉，熟悉。”修正斌此时还在揣摩王子栋刚才话里的意思，突然听到问话，立马点头应道。 对于王子栋主动询问财政局的情况，修正斌并不觉得意外，俗话说得好，书记管人事，县长管财务，身为县长，要是对财政局都掌控不了，那就别指望这个县长能有多大发言权了。 “那好，回头你给财政局打个招呼，让他们局长来我办公室一趟，我要了解一下县里的财政状况。” 修正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正打算开口再问一下关于王子栋秘书的事时，敲门声又响起了。 “进来吧。” “县长，您正在谈事呢，那我待会再过来。”进来的是常务副县长高育红，一见到王子栋办公室里有其他人，连忙说道，说着还准备退出去。 “育红县长来啦，不用，不用！我们已经谈完了。”王子栋起身从办公桌后迎了出来，随即又对着修正斌说道：“那就先这样吧，回头我们再沟通，好吧。” 修正斌脸上浮现出一丝失落，随即就带着身后的张扬出去了，王子栋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修正斌没有和高育红打招呼。 按理说，高育红名义上也是修正斌的领导，修正斌居然这么不给他面子，看来高育红在县政府这边的威信不怎么样，又或者他和魏其松的矛盾不小，所以修正斌作为魏其松的人，才会对高育红这么敌视。 等修正斌出去后，王子栋连忙招呼高育红在沙发上就坐，口中抱歉的说道：“育红县长，不好意思啊，你看我这初来乍到的，房间都没收拾好，连一杯茶水都没法招待你。” 第4章 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 高育红闻言一呆，立马色变道：“这个修正斌是干什么吃的，县长您昨天就到了，这些琐事他居然还没有安排好，我看他以前在魏主任手下做事还是很细心的，没想到现在居然这么马虎，回头我一定要好好批评批评他。” 王子栋笑了笑，暗道这个高育红看来跟县政府这帮子人矛盾不小，现在逮着一点机会就不忘给修正斌上眼药。 “嗯，那回头就麻烦育红县长你跟正斌主任多沟通一下了。”虽然知道高育红是在借自己的手针对修正斌，不过王子栋还是接了这个话。 相比起修正斌，高育红这个常务副县长的位置，对自己的帮助更大。有高育红的支持，自己也能更快的在政府这块儿打开局面。 不过高育红名义上虽然是常务副县长，但负责的却是医疗保障、生态环境、教育、人防、档案、史志、工会、妇女儿童、红十字会、文联、社会科学、残疾人、民族、宗教、台侨等工作。 分管县人力资源社会保障局、县住房城乡建设局、县综合行政执法局、县医保局、县教育局、县人防办、县农民工服务中心、县党史和地方志研究室、县政府民宗局、县政府台办等单位。 别看字数好像不少，但全都是一些边缘单位，最重要的财政、统计、工业，国有资产、农业这些重量级单位一个也没有。 由此可见，魏其松在位的时候，高育红的日子有多难过。也难怪现在王子栋刚一上任，他就屁颠颠的跑来汇报工作了。 按理说高育红今年刚满40岁，也是大学毕业的，来安平县之前还是在市委办工作，不出意外应该也是周云川一条线上的人，即使和魏其松尿不到一个壶里，也应该和刘学锋走得近。 但偏偏两人都对其看不上眼，这让王子栋对高育红这个人也多了一分审视。心想还是再看看吧，别打了眼。 “县长，我今天来是向您汇报关于教师工资的问题。我们县里的财政困难，学校的教师工资已经拖欠大半年了，之前魏县、魏主任那边答应这个月会解决一部分工资，但是我前两天去财政局那边，他们又说财政上没钱，压着不肯拨款，现在下面的教师们情绪都有些激动，我就想来跟您提个醒，免得到时候闹出一些事情来。” 听到王子栋话里似乎接纳了自己的意见，高育红显得很是激动，连忙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说道。 王子栋也没想到，自己刚上任就接到这么一个烂摊子。之前在黄都乡工作的时候，他就经历过闹工资的事件，没想到来了安平，又来了这么一出。 不过这也是目前国内贫困地区的通病，财政不景气，吃国家饭的人又多，大家都是在拆东墙补西墙。 所以要减负，要发展。只有发展才能解决现在的困境。 “嗯，知道了，这样吧，我会跟财政局的人沟通的，教师队伍关系到国家下一代的成长，我们不能只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吧。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的。” 不管县里的财政有多困难，拖欠教师半年工资的问题是事实，王子栋也不好意思说让学校的老师们再坚持坚持的话，只能一口答应了下来。 难归难，但这本来就是自己这个县长的职责，再难也必须要趟过去。 “育红县长，你是县政府的常务副县长，我刚来安平，对县里的事情还不太了解，你要多操心操心，把我们县政府这块担子挑起来啊。”说完教师工资的事后，王子栋话锋一转，意有所指的说道。 听到王子栋的暗示，高育红心中一荡，立马激动的说道：“县长您放心，我肯定会帮您看好县政府这摊子事的。” 王子栋似乎很满意高育红的变态，一脸欣慰的笑着点了点头。 “那县长您先忙，我就先下去了。” 望着高育红的背影，王子栋嘴角浮出了一丝轻笑。看来这个高育红真的是被压制得够狠的，现在有了自己给他的尚方宝剑，就看看他能在县政府这块儿搅出多大的风浪吧。 不过随即他又长叹了一口气，县政府这块倒还好说，身为一把手，他可以通过工作分工的权力摆平几个副县长，但是难缠的是县委书记、副书记、组织部长这三架人事马车。 现在下面各单位，乡镇的领导几乎都是刘学锋，魏其松还有孙卫国的人，自己想要打破这种局面，要么通过做事的方式，发掘一批同样想做事的干部，要么就是从别人手里接手一批政治资源。 不过从目前来看，不管是魏其松还是孙卫国，都不是那么好收服的，还是要找准时机。 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下午，除了几个清水衙门的头头来找他汇报工作外，几个重量级的如计委，财政局，公安局等领导一个都没来，这也让王子栋意识到，自己在安平的这些中层干部眼里，恐怕还不如一个普通常委地位高。 安平县城大街上，王子栋独自闲逛着。俗话说，看一个领导的地位，就看他有多少活动。 之前在干部二处的时候，王子栋每天有推不完的宴请，现在来了安平县，他反倒一下子变成无人问津的隐身人了。 不过倒也不是真的所有人都刻意无视他，不管怎么样，他现在也是一县之长，想跟他拉关系套近乎的人数不胜数，只是因为他刚来，大家都还摸不清新县长的套路，冒然邀请，怕起了反作用。 所以王子栋也乐得清闲，正好可以好好逛一逛安平县城。 安平县城不大，和以前的宣唐大差不差，只是经过这几年的经济发展，市面上的商业氛围明显要浓烈一些，各种小商品琳琅满目。 走着走着，王子栋就逛到了一处菜市场，菜市场大门口还有一处显眼的水果摊，摊主是一位三十来岁的青年人，嘴里不停吆喝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黄都耙耙柑哟，肉大皮薄，又甜水又多，欢迎大家品尝。” 王子栋听到摊主的吆喝，心中一喜，连忙上前问道：“真的是黄都耙耙柑？是宣唐县那个黄都吗？” 第5章 卫生费 “没错，就是宣唐县的黄都乡，黄橘罐头厂知道吧，他们的水果罐头就是黄都产的，用的都是黄都本地产的水果。怎么样，来两斤嘛，五毛钱一斤，便宜的很。”摊主见来了客人，连忙热情的招呼道。 “那行吧，来两斤。”王子栋爽快的答应了。他现在心情很好，没想到自己当年在黄都搞的柑橘园已经挂果了，现在甚至成了一个品牌，都卖到邻市来了。 这让王子栋心情很是激动，看着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果，他下午的那一丝阴霾一扫而光，即使前路再艰辛，只要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总能见到光明。 “要得，谢谢老板儿，放心，不甜不要钱。”听到王子栋答应买两斤，摊主高兴的应了一声，立马拿出秤杆准备上秤。 “哎，蒋三儿，今天的卫生费该交了哈，再不交，劳资把你摊子都掀了。”一个嚣张的声音突然从王子栋背后响起，扭头一看，两个穿着联防队员制服的年轻男子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龙哥，你稍等哈，马上，马上给！”说着，水果摊主就从皮包里掏出了一张十元大钞递给了两人。 见水果摊主给钱给得爽快，龙哥二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朝着下一处摊贩走去。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王子栋有些疑惑，忍不住询问道：“他们真的是收卫生费吗？什么卫生费要一天收十块，就算要收也轮不到公安局的人来收吧？” “狗屁卫生费，就是保护费，那两个以前是我们这片的混混头子，不晓得从哪儿搞了一身狗皮，现在混成国家的人了。”见龙哥两人已经走远了，水果摊主才愤愤不平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小声抱怨道。 “十块钱不是个小数目吧，这菜市场上百家摊贩，每天收的钱都上千了，你们就没试过报警吗？”听完水果摊主的话，王子栋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问道。 其实对这个答案，他心中早就有了猜测，毕竟这种事，即使在后世新闻资讯发达的时代也是屡见不鲜，更不用说这混乱的九十年代了。 “小兄弟，我劝你少打听这些，这些人跟警察都是一伙的，以前我们市场卖鱼的张老头，报了警遭抓到公安局去，回来就变成瘸子了。” 似乎是看王子栋长得脸嫩，觉得他问的话有些幼稚，水果摊主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让他知道世间险恶。 王子栋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本以为公安局的人背后收点黑钱也就罢了，没想到还把举报人打成了瘸子，这让王子栋对安平县公安局的印象更差了。 身为安平县的县长，想要发展安平的经济，首先就要打造一个安全，亲商的环境。但是今天的所见所闻，让他对现任公安局的领导班子能力十分怀疑。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普遍存在还是只是个例，但是王子栋才刚来安平两天不到，就遇到这种事，想说这是个例应该也没什么说服力吧。 想到现任的公安局局长严晓军是刘学锋的人，王子栋心中有些无奈。作为一个新来的县长，其实他并不希望和县委书记关系处得太僵。 但是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不是你不想就能不做的。虽然不知道严晓军身上还有没有其他问题，但就单单从今天的事情来看，严晓军作为公安局长是不称职的。 王子栋不能容忍一个不称职的人占着公安局长这么重要的位置，所以哪怕是和刘学锋对上，他也要想办法把严晓军从公安局长的位置上一脚踢开。 至于谁来接手公安局，王子栋心里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 现在很多地方上的政法委书记都会兼任公安局长，毕竟公检法三架马车里，公安局才是最大的暴力机构。兼任了公安局局长的政法委书记也能拥有最大的话语权。 也许通过罢免严晓军这件事，还能有一些意外收获呢。 回县招待所的路上，王子栋忍不住笑了笑，心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太狂妄了？在别人看来，自己连脚跟都还没站稳呢，现在居然想着对公安局局长开刀了。 回到招待所后，王子栋暂时把今天的事情先放在一边，转头又开始研究起安平县的资料。 县委家属院，刘学锋正在沙发上看着新闻联播，这是他每天雷打不动的习惯，即使是在外应酬，他也会尽量抽出时间看重播。 不过今晚，他的心思显然没有放在电视上。起初，对县里要调来一位新县长，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不管来人是谁，到了安平的地界，就得老老实实的当他的下属。 没想到昨天一番接触下来，他却发现这个年轻县长就像一个刺头，让人碰不能碰，捏不能捏，一不小心还会扎自己一身血。 最重要的是蒋部长临走之前，私下对他嘱咐了一声，这个王县长好像来头很大，让他要好好处理和其的关系，这让刘学锋多了一丝危机感。 对于如何处理和王子栋的关系，刘学锋想了很多，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拿起了沙发旁的电话，拨了出去。 “大河部长，在忙吗？不忙，那你来一趟我家里吧。” 挂断电话后，刘学锋深吸了一口气。不管这个王子栋是什么来头，自己才是安平的一把手。安平，也只有在自己的带领下，才能走出目前的困境，取得辉煌的成绩，他有这个信心，也有这个能力。 崔大河的家就在刘学锋楼下，所以十分钟不到，他就出现在了刘学锋家里。 “书记，您找我是有什么指示吗？”两人寒暄了一阵后，崔大河主动挑起了话题。 “嗯，有一些人事上的问题想和你沟通一下。”刘学锋也没有拖沓，直接说出了叫催大河来家里的目的。 别看最近刘学锋和孙卫国走得很近，但那不过是利益联盟而已，他真正的心腹其实是这个组织部长。 他去年才来安平就任县委书记，之所以能站稳脚跟，靠的就是崔大河的支持，有这位组织部长支持，刘学锋在人事问题上有了极大的操作空间。 也正是通过一项项不起眼的人事任命，他才慢慢掌控了安平县的全局。 第6章 坐冷板凳的孙伟宏 “伟宏，今天我爸生日，你下班记得早点过来，你也知道我爸那人，到时候你要是来晚了他肯定又要数落你了。”临出门前，妻子一边帮孙伟宏整理衣服，一边温柔的提醒道。 望着眼前温柔贤淑的女人，孙伟宏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歉意。 想当年，妻子年轻的时候也是学校数一数二的美人，家里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得上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官宦家庭，叔伯兄弟都是吃国家饭的。 自己当年能够得到妻子的青睐，可谓是幸运至极。刚开始，自己和妻子的婚事遭到了女方家所有人的反对，原因很也简单，自己家是农村的，可以说一穷二白。 直到后来考上了大学，毕业以后分配到了县政府，妻子家里才算勉强同意这门亲事。 本以为终于能够事业爱情双丰收，但是蹉跎了十来年，自己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科员，而妻子家的几个兄弟，不是当上了科级干部就是做生意挣了钱。 这让岳父这几年看自己越发不顺眼了，每次去岳父家聚会，自己都会成为被教育的那个，连带着妻子也会被数落。 本来以自己的性格，肯定受不了这份气的，但是看着老婆每次为了维护自己跟家人争执，以及为了家庭和孩子操劳得日渐衰老，孙宏伟只能默默忍受着这一切。 谁叫自己当初刚从学校出来时那么幼稚呢，本来孙宏伟作为80年代的大学生，按理说应该前途无量。 但是在一次跟同事私下聚会的时候，他忍不住吐槽了几句县领导的坏话。 本来这话是两人私下聊的，但偏偏后来却传得人尽皆知，而且更糟糕的是还传到了被吐槽的那位县领导耳朵里。 领导当然不会因为底下人的几句牢骚话而特意做什么指示，只是在一次跟身边人的谈话中，不禁意提了一句，新来的这个大学生政治上好像不够成熟啊。 从此以后，政治上不成熟就成了孙伟宏头上的标签，以至于后来每一次的升职评级，似乎都与他擦肩而过。 这么多年，孙伟宏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毛毛躁躁的愣头青了，当年的那些话是怎么传出去的，他也心知肚明。 如今的他，别的不敢说，沉默是金这一点，绝对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对于县里的各种情况，他也每天都在留意，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有一天机会来临时，他要保证自己能够抓住。 本以为今天上班又是平常的一天，不曾想刚到单位，就被自己上司的上司叫到了办公室里。 “伟宏来啦，快坐。”孙伟宏一进办公室，修正斌就热情招呼道。 看着眼前一脸和气的修主任，孙伟宏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平时修主任见到自己都是高傲的点点头，今天居然会这么客气。 “伟宏，你从毕业来我们政府办已经十多年了吧，这些年政府办的人进进出出，你也算是老资格了。”不等孙伟宏开口，修正斌就主动问道。 昨天从王子栋办公室出来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哪里做得让王县长不满意了。 反复斟酌了王子栋的话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王县长是想找一个老成持重的秘书。 不过政府办秘书科的，要么就是20出头的年轻小伙子，要么就是四五十岁往上的老油条了。 王县长那么年轻，虽然说是想找一个成熟一点的秘书，但是年龄也不能太大了。不然两人走出去，别人还以为王县长才是秘书。 思来想去，修正斌发现只有孙伟宏各方面条件最合适。至于孙伟宏当年的那点事，他则完全没放在心上。 不过只是背后说了两句领导坏话而已，莫说当初那位领导早就退居二线了，就算是在位，他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之所以这么多年孙伟宏都没什么发展，归根到底，是他上面没人。偏偏他学历又高，挡了同事们进步的路，不搞他搞谁。 现在自己给了他一个通天的台阶，想必他也知道该感激谁。 “领导您言重了，我就是咱们政府办的一块砖，哪敢称什么老资格，这些年还要多亏领导您照顾，我的工作才没出什么差错。”虽然不知道修正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孙伟宏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不然姓修的不会是这个态度。 对于孙伟宏恭维的话，修正斌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就故作矜持地说道：“新来的王县长知道吧，领导刚来，需要一个熟悉咱们安平县的秘书，我思来想去，觉得你最合适。所以我可是费了大力气向领导推荐，领导才同意见见你，你可别让领导和我失望啊。” “啊”听到修正斌说要推荐自己当新县长的秘书，孙伟宏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脚底直冲头顶，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 还好这么多年的冷板凳让孙伟宏很快就冷静下来，自己现在还不是新县长的秘书，只是有了一个见县长的机会而已。 不过孙伟宏准备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ps：不是为了证明我有多了不起，只是为了告诉别人，我失去的一定要亲手拿回来），所以他立马回应道：“谢谢主任的看重，您放心，您对我的恩情我肯定会铭记于心的。” 见孙伟宏只是激动了短短几秒就恢复冷静，修正斌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些年，他是真的变稳重了。 修正斌已经在王子栋那儿失误一次了，他可不希望自己推荐的人再次被否。虽然他是魏其松一手提拔起来的，但是魏其松现在已经半退休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还年轻，今年才四十出头，还想着再往上努力努力，所以面对新县长，他现在只想立马投奔过去。 不过魏主任现在毕竟还没全退，经其手提拔的人，在安平县也是比比皆是。考虑到人言可畏，他也不想做得太露骨，免得被人说墙头草，顺风到。 所以，要是能通过推荐秘书的事，从而与新县长建立一定的联系，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7章 谈话 又继续和孙伟宏闲扯了几句，修正斌才带着他往王子栋办公室方向走去。 “主任早”眼下正是单位上班的高峰期，一路上遇到修正斌的人都主动停下主动问好，望着跟在修正斌身后的孙伟宏，政府办的工作人员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要知道孙伟宏平日里在单位八竿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平时也没有哪个领导喜欢他，怎么今天和修主任走得这么近了？ 作为秘书科出了名的冷板凳，孙伟宏平日在单位里就像一个小透明，直到今天跟在修正斌身后，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权力的味道。 随后他就暗自警醒，这不过是错觉而已，自己眼下依然只是一个一文不值的普通科员，要是等会儿不能得到王县长的认可，那迎接自己的可能就会是万劫不复了。 眼看到县长办公室门口了，孙伟宏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皱，用手捋了捋头发，等一切都弄好之后，才用眼神示意修正斌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咚咚咚”修正斌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敲响了办公室门。 “请进。”王子栋昨晚研究安平的资料到很晚，今天差点起不来，没想到刚到办公室坐下就有人来找自己了。 看到推门进来的又是修正斌，身后还跟着一个长相儒雅的青年男子，说是青年，但看面相应该也有35.6了。 王子栋暗暗点了点头，看来自己昨天说的话，修正斌已经理解到了。 “正斌主任来啦，有什么事吗？”王子栋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了修正斌，一边故作疑惑的问道。 “县长，还是秘书的事，考虑到您工作那么繁忙，要是不尽快找一个细心的人帮忙打下手，那就是我工作的失职了。” 修正斌见王县长今天主动给自己递烟了，顿时心中一喜，连忙快步上前躬身双手接过香烟，一边迅速掏出打火机给王子栋点火，一边笑着说道。 “哎呀，我昨天不是都说了不着急嘛，不过既然是正斌主任你带来的，那就看看吧，就是这位同志吗？”王子栋泰然自若的接受了修正斌点烟的举动，随后扫了一眼孙伟宏说道。 “没错，县长，这是孙伟宏同志，孙伟宏同志毕业于西南大学，在秘书科已经工作十多年了，对县里各个方面的情况都比较了解，是我们政府办的老人了。”修正斌一边说着，一边让出位置，让孙伟宏站过来。 孙伟宏看着眼前的新县长，不由得一阵紧张。之前他就听同事提起过，新来的县长十分年轻，但是他以为的年轻也不过是跟刘书记差不多。 没想到眼前的王县长居然像个刚从学校出来的大学生，不过越是年轻，孙伟宏越是不敢小瞧，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么年轻就能走上高位，其身后的背景该有多深，未来的发展又该有多长远。 眼下他对王子栋的能力还不了解，所能想象的也只有背景深厚这一点，不过仅仅只是这一点就足够他仰望的了，这些年，自己不就是吃了上面没人的亏吗？ “县长好，我是秘书科的孙伟宏。”孙伟宏心里虽然想着事情，身体却很自然，听到修正斌介绍完自己，立马上前恭敬的问候。 看着谈吐举止落落大方的孙伟宏，王子栋第一印象还不错，暗自点了点头。 不过这也是王子栋第一次选秘书，他还是决定再详细了解了解，毕竟有太多官员因为秘书牵连出事了。 心里有了计较，王子栋就对着修正斌说道：“正斌主任，不介意我跟伟宏同志先聊聊吧。” “好的县长，那我在外面候着，正好您现在还没有秘书，我可得抓紧这个机会多给您服务一段时间。” 修正斌知道王子栋这是要考教一下孙伟宏，这是好事啊，说明王县长对孙伟宏的印象还不错，不然也没有单独谈话的必要了。 “伟宏同志坐嘛，不要拘束，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等修正斌出去后，王子栋才笑着招呼道。 “谢谢县长。”孙伟宏答应了一声，却没有马上坐下，而是自然的拿起了王子栋桌子前的空水杯，先用热水烫洗了一下，然后才泡了一杯茶过来。 看着眼前孙伟宏的动作，王子栋突然想起了三年前自己刚到宣唐，第一次去宋书记办公室的画面，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刚才正斌主任说你已经来秘书科十多年了，之前主要为哪位领导服务啊。”等孙伟宏完成泡茶工作坐下后，王子栋才开启了话题。 “报告领导，我这人嘴比较笨，以前经常说错话，所以暂时还没有机会为领导服务。” 听到王子栋问的问题，孙伟宏并没有刻意掩饰或者隐瞒，反而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自己以前的缺点，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没有为领导服务过，恰恰说明自己背景清白，王县长初来乍到，想必也不希望自己的身边人是个背景复杂的。 王子栋对孙伟宏的回答倒是不意外，刚才修正斌的介绍已经很明显了，这个孙伟宏三十好几了，还只是一个普通科员，用屁股想也能想到没后台。 随后王子栋又问了问孙伟宏对县里各个乡镇，部门的情况，见他都能说出个三五分，也就满意的点了点头。 “行了，就聊到这儿吧，你去叫正斌主任进来一趟。”说着，王子栋就把目光投注在办公桌的文件上，示意孙伟宏可以出去了。 孙伟宏刚一走出办公室，就看到坐在外间秘书位的修正斌。 “伟宏，怎么样，领导怎么说？”看到孙伟宏，修正斌立马凑上去急切的问道。 孙伟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口中不自信的说道：“县长什么也没说，我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只是领导让您进去一趟。” “那好，那我先进去，你就在这儿等我。”听到王子栋叫自己进去，修正斌也顾不得再问孙伟宏答案了，交代了一声就赶紧朝里间走去。 第8章 炮台 “就他吧，你把县委县政府的通讯录给他一份，然后带他去熟悉一下岗位”修正斌一进门，就接到了王子栋的指示。 说是选县长秘书，但其实县一级的领导干部按原则是没有资格配备秘书的，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县里通常会以联络员的名义从事秘书工作。 所以孙伟宏虽然成了王子栋的秘书，但他的组织关系还是在政府办秘书科，也不需要组织部进行考察调动。 从王子栋办公室出来，修正斌立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孙伟宏，等一切交接工作做完后，他才拍了拍孙伟宏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好干，王县长前途无量，你能有机会跟着王县长，也是你的造化，一定要珍惜。” “主任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领导和您的期望的。”虽然修正斌以前对自己不咸不淡，但自己能成为县长秘书，的确是靠了修正斌的推荐，孙伟宏对此也是感激莫名，心想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不会忘记报答今天的恩情。 直到修正斌离开，孙伟宏坐到了秘书工位上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成为了县长秘书。 这一刻，过去十来年的经历一一浮现出脑海，曾经受到的所有委屈和不平，在这一刻纷纷释然了。 定了定神后，孙伟宏立马把精力投注到了面前的文件上。正当他专注的背着通讯录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阴影，抬头一看，立马起身问好道：“高县长好。” 高育红自从昨天得到王子栋的接纳后，内心一片火热，今天刚一上班，就又跑过来找县长汇报工作，加强联系了。 看着跟自己打招呼的孙伟宏，高育宏也意识到，这估计就是王县长新选的秘书吧。 对于孙伟宏，他并没有太大的印象，不过觉得挺眼熟的，应该是政府办这边的人。 于是换上一副和煦的面孔说道：“小伙子不错，很有精神。领导今天忙不？我有点工作想跟领导汇报。” “好的，高县长，我马上跟领导请示。我叫孙伟宏，高县长您以后叫我小孙就好了。”说完，孙伟宏才起身去找王子栋请示。 “领导，高副县长来了，您看？” “育红县长来啦，伟宏，下次育红县长来就直接请他进来就是了，不用请示。”看着没有关严的房门，王子栋从办公桌后起身，用比平时稍大一点的音量说道。 “好的，县长，我记住了。”孙伟宏点了点头表示收到，不过并没有当真，下次该提前请示还是会请示。 在外间等候的高育红听到里面的对话，心里忍不住涌出一股暖意。身为安平县的常务副县长，在县委一众常委中，他的排名并低。 但是自从来了安平以后，也许是感受到了他的威胁，魏其松对他的打压一刻也没有放松过，好不容易熬到去年刘学锋接任县委书记，他以为终于可以熬出头了。 没想到刘学锋不知道和魏其松做了什么交换，居然让自己忍一忍，他的处境依然没有得到改观。 这让高育红内心十分不满，作为从市委办出来的人，他认为自己和刘学锋是同一阵营的人，刘学锋这么不给自己面子，那他也不会去热脸贴冷屁股。 其实这倒是高育红误会刘学锋了，当时刘学锋刚刚就任县委书记，能有高育红的投靠，他也很是重视。 只是初来乍到，他不想一来就和二把手闹僵，而且魏其松当时表现的也很规矩，至少在明面上很支持他的工作，所以他不可能为了高育红和魏其松撕破脸。 本来想劝高育红暂时先忍忍，没想到高育红这么沉不住气，一次没满足他的需求，他就对刘学锋记恨上了。 刘学锋也从这件事上看出高育红这人太小家子气了，估计是在机关单位待太久了，政治上一点都不成熟。 这种人有时候不仅不能成事，反而还会坏事，所以也就渐渐打消了将其收入麾下的想法。 当然，高育红没觉得自己是小家子气，他只是觉得自己被刘学锋当成牺牲品，用来换取魏其松的支持，这让他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高县长，领导请您进去。”耳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高育红的思绪。回过神来，发现孙伟宏已经出来了。 等把高育红带进办公室，孙伟宏给其泡了一杯茶，又帮王子栋添了热水后才退了出去。 本以为高育红来找自己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聊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让王子栋有些哭笑不得。 他算是看明白了，汇报是假，拉关系才是真。不过他并不反感这种行为，身为领导，下属愿意来主动拉近关系，这正说明下属对你的重视。 所以，为了配合高育红，他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通过闲聊，他发现了高育红的一个特点，每次王子栋夸赞他的时候，他都显得特别高兴。 但凡王子栋指出他有哪一点不足，他就显得很失落。这让王子栋感到一丝疑惑，高育红好歹也是一名副处级干部，应该不至于这么喜怒形于色吧？ 又或者，这其实是他的伪装？王子栋这几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官员，他不相信高育红控制情绪的能力那么差，反而更倾向于其在藏拙。 不过不管高育红的真实面目如何，他都不会在意。反正他对高育红的定位就是炮台一个，他打算把高育红推出来和其他几个副县长打擂台，自己则化身裁判，在背后引导协调。 表现好的就给一颗甜枣，表现不好的则给一棍子。 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小小乡镇一把手了，管着全县几十万人口，他要是还想着靠自己一个人冲锋陷阵，那事情肯定是做不好的。 不会带团队，那就只能累到死。他也要开始学习如何转变工作方式，打造一批符合自己要求的干部团队。 也许是知道高育红这两天往王子栋办公室跑得很勤，县政府的几个副县长不管情不情愿，也陆陆续续的来找王子栋汇报工作了。 随着来来往往的人变多，孙伟宏成为县长秘书的消息也开始在政府大院流传开来。 对于政府办出名的老黄牛，一跃成为县长秘书，有的人觉得他是踩了狗屎运了，也有人对此不屑一顾，不过大多数都是羡慕嫉妒的表情。 第9章 坝坝宴 王子栋今天接见的人不少，主要是县里的几个副县长和几个局委的一把手，但是他最想见的财政局局长杨仕清却没来，不仅仅他这个正局长躲着自己，就连副的都没派一个过来，这让王子栋十分恼火。 看来自己还是太过和气了，要是不杀鸡儆猴，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这些人都不知道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看时间差不多了，王子栋收拾收拾东西就准备下班。下午的时候，负责后勤保障工作的人来了一趟，说自己的房子已经整理出来了，所以他准备搬到县委家属院去住。 招待所的条件虽然不错，但毕竟人多眼杂，王子栋也不希望整天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生活。 “领导，回家属院吗？我马上通知老李把车开出来。”见王子栋出来了，孙伟宏十分自然的从其手中接过公文包，跟在身后往楼下走。 孙伟宏口中的老李名叫李士根，很朴实的一个名字，人也长得老实巴交的，以前是在后勤开大车的，现在专门为王子栋服务。 别看安平县财政收入不咋样，但是后勤保障可一点都不差，光是公务用车就有好几辆，四大班子的一把手人手一辆专职用车，还有几部车则是放在机关事务管理局，有领导需要用车的时候临时调配。 “县长好”眼下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一路上遇到王子栋的人都主动停下脚步问好，同时不忘朝其身后的孙伟宏投去羡慕的眼光，看来孙伟宏当上县长秘书的消息已经在安平县委县政府传开了。 等两人走到楼下操场的时候，司机老李已经发动好汽车等候了，孙伟宏快跑两步上前，替王子栋打开了后车门。 手扶车门的孙伟宏直到王子栋上车入座后，才坐到了前面的副驾上。 王子栋没有阻止他的行为，他也是当过别人秘书的人，知道怎么让下属感到安心。 身为领导，不能表现得太全能，工作上也就罢了，一些生活上的琐事，尽量表现得依赖下属的样子，不仅不会让下面人反感，反而会让他们更安心。 安平县城不大，家属院更是只和政府大楼相隔两条街，所以王子栋本来觉得没必要坐车的，但是考虑到要先去招待所拿行李，然后又要搬到新房子去，所以也就没有拒绝。 等一切都处理完后，天色已经渐暗，王子栋便主动提议要请两人到饭店搓一顿。司机老李对此很是激动，连忙点头答应。 在今天之前，他还只是县政府一个普通开大车的，没想到今天突然接到通知要去给县长服务，不仅开上了小汽车，还能有机会跟领导一起吃饭，这让他想都不敢想。 孙伟宏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犹豫，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怎么了？有什么不方便吗？”王子栋看出了孙伟宏脸上的表情，贴心的问道。 “那个，领导，确实是想跟您请个假，今天是我岳父大寿，他办了酒席，家里人还在等着我过去祝寿。”孙伟宏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颤抖，显然拒绝王子栋的邀请，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听到孙伟宏是要去给自己岳父祝寿，王子栋倒是没有被拒绝的不悦，反而对孙伟宏的印象更好了几分。 自从回到这个时代以来，他见了那么多官员，也体会到了权力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恶魔，有太多人屈服于权力之下了。 为了权力，有人可以抛妻弃子，也有人甘愿出卖尊严和良知，孙伟宏能为了家人拒绝跟自己吃饭的机会，恰恰说明他不是一个利欲熏心的人。 “行吧，既然今天是你岳父的寿辰，那我就不抓你壮丁了。”王子栋大手一挥，笑着同意了孙伟宏的请求。 “谢谢领导，那我就先过去了。”孙伟宏听王子栋的口吻没有生气，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朝着岳父家的方向走了几步后，他又觉得不妥，连忙转身跑了回来，对着王子栋说道：“领导，县里的饭店也弄不出啥有味道的东西，我岳父家今天办了酒席，您要是不嫌弃，也跟我一起去吃个便饭吧。李哥你要是没事也一起。” 虽然知道自己的邀请有点冒昧，但今天是自己第一天给王县长当秘书，他也希望能多和王县长私下接触。 王子栋还在奇怪孙伟宏怎么没走两步又跑回来了，听到他是想邀请自己去吃席，哑然一笑。 “行吧，你岳父也算得上是我们的长辈了，长辈过寿，当晚辈也确实应该过去祝贺祝贺。”毕竟是自己秘书的邀请，王子栋没有拒绝。不出意外的话，孙伟宏以后会是自己在安平最信任的手下。 而且王子栋还挺怀念吃席的，川省的坝坝宴也是一大特色，不仅有各种热菜凉菜，还有出名的九大碗，九大碗主要以蒸菜为主，主要是蒸排骨、蒸烧白、扣肉、喜杀、蒸酥肉等等，当然各个地方略有不同，但差别不大。 前世的时候，他作为一名乡村老师，也参加了不少坝坝宴，重生回来之后，反倒没怎么吃过了，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怀念。 既然王子栋同意了去参加酒席，老李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几人上了车就朝孙伟宏岳父家驶去。 孙伟宏岳父姓吴，家是在县城的边缘地带，说是县城，其实这里也算得上是城郊结合部了。 这个时候的县城和农村其实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三四层楼的矮房子，周边也都是一些农田，看不到什么工业化的厂房和工地。 吴家的地坝上此时已经摆了十来张桌子了，每张桌子上都坐满了十个人，周边还坐了一圈嗑瓜子等着吃第二轮的人。 孙伟宏妻子吴丽蓉此时已经累得没力气说话了，今天一回娘家，她就在厨房一直忙着打下手，虽然炒菜有专门请来帮忙的几位邻居大婶，但是要张罗上百人的流水宴，光是准备食材配料，就让她切得手抽筋。 更让她心力交瘁的是家里人的唠叨，特别是丈夫这么晚还没到，吴老爷子已经朝她发了好几次火。 吴丽蓉此时觉得委屈得不行，自己今天累了一整天，不就是想着娘家人能开心点，以后少说两句丈夫的不是吗？ 明明早上出门前就已经提醒过丈夫早点过来，偏偏这么晚了人还没到，心里不禁有些责怪丈夫，暗道今晚要让他好看，别想着上床睡觉。 第10章 吴家兄弟 和吴丽蓉不同，吴家几兄弟此时倒是不忙，厨房里有吴家的女人和帮工帮忙，客人也来得差不多了，第一轮酒席已经上桌，他们也终于有时间可以在屋延边坐下抽支烟歇歇。 “孙伟宏现在是越来越拽了哟，老汉儿过生他都紧到不来，我看他是想造反了。”说话是吴家兄弟中的吴建宗，吴建宗在家里排行老三，现在县纺织厂里当销售科长，虽然这个科长其实只是一个股级干部，但是自诩为靠口才吃饭的他，经常喜欢率先挑起话题。 几个大男人一起聚着抽烟，免不了要聊一些八卦话题。作为家里几兄弟姐妹中唯一没到场的孙伟宏，自然会成为几人口中吐槽的对象。 “我早就说了妹妹找这个男人不行，当时要是听我的跟罗振宇耍朋友，哪有现在这些事嘛。刚才老汉儿的脸色你们看到没，等会儿孙伟宏来了肯定又要遭日决惨。” 听到弟弟的话，老二吴建豪赞同的点了点头，接过话茬继续说道。 作为家里几兄弟中的老二，他一向喜欢对弟弟妹妹的事指手画脚，特别是这几年下海挣了点钱，更是抖起来了，看不惯这个看不起那个。 至于他口中的罗振宇则是他老婆的表弟，现在是城关镇的副镇长，在他眼里可谓是年轻有为，所以他对妹妹的这桩婚事一直耿耿于怀。 看着两位哥哥都在数落孙伟宏，蹲在角落里的年轻小伙子也忍不住站起来说道：“就是就是，姐姐以前长那么漂亮，结果找了孙伟宏那么个废物，还大学生呢，混了这么多年毛都没捞到一根。艹” 看到小弟说得越来越过分，一旁沉默的吴老大忍不住呵斥道：“闭嘴，你二哥三哥说两句也就罢了，你一个当小辈的有什么资格说你姐夫，难道我们吴家就是这么教你的？” 说罢，老大吴建国狠狠的把烟扔到地上，并用脚掌使劲的踩灭了烟头。 见大哥发火了，吴家三兄弟都吓得不自觉的闭上了嘴。 别看吴建国平日里好像沉默寡言，但是只有吴家人才知道，他才是家里说了算的那个，即使是吴老爷子，在很多事上也会听从他的意见。 原因很简单，吴家之所以能有今天，靠的就是吴建国，别看吴老二这几年好像挣了点钱，但是出门在外，别人看的都是吴建国的面子，因为吴建国现在是财政局的副局长。 不要觉得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好像不怎么样，但在这座小县城里，这已经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 谈到孙伟宏，吴建国感官其实复杂。当初家里人所有人都不同意妹妹和他的婚事，只有自己，看中了他大学生的身份。 身在官场，他很早就意识到学历的高低对升官来说越来越重要，本以为孙伟宏大学生的身份前途无量，自己也算是伯乐相中千里马了。 但是没想到孙伟宏在官场蹉跎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一点起色。这让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光。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尽管孙伟宏这些年没什么进步，他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态度。 这是他从政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与人为善，与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所以尽管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沉默，但只要家里和孙伟宏矛盾加深的时候，他就会出面充当那个和事佬的角色。 但是今天是父亲的寿辰，孙伟宏却到现在还没来，他对此也有点不满。所以刚才老二和老三发牢骚的时候他没有表态，但是小弟的话却太过分了，这让他不得不站出来打断。 正当几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一辆桑塔纳轿车朝着路口驶来。看着车上挂的小号车牌，吴建国眼神一凝。 虽然不知道这辆车上坐的是谁，但他可以肯定，这辆车的归属是县委县政府。 眼见车子在自己家门口停了下来，吴建国来不及多想，只能带着吴家三兄弟迎了上去。 见到吴家来了一辆小轿车，参加宴席的众人都忍不住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有几个胆大的小孩子还跑到车头前摸来摸去。就连正在酒桌上当主角接受庆贺的吴老爷子也被吸引了目光。 这也不奇怪，要知道现在还是1992年底，这个时代别说安平这种小县城了，就是北上广这种大城市，汽车也是稀罕物件。 跟在吴建国屁股后面的吴家三兄弟，看到大哥带头迎接，还以为他知道来人是谁，心里还在暗道，大哥牛批啊，居然还有这种坐小车的关系。 汽车终于停稳了，吴家兄弟正准备上前招呼，推门走下来的人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大哥，二哥，三哥，小弟，不好意思哈，今天单位上事情有点多，来晚了。”孙伟宏一下车就看到自己几个大舅子和小舅子站在面前，连忙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去给王子栋开车门。 但是不等他动手，王子栋就自己开门走了下来，还微不可察的朝其摇了摇头。孙伟宏这才想起刚刚在车上，县长特意提醒不要太高调。 吴家三兄弟看到下车的是孙伟宏，忍不住悻悻的哼了哼，只有吴建国深深的打量了孙伟宏一眼，看到他刚才想要帮忙开车门的举动更是瞳孔一缩。 作为吴家的长子，他今天特意请了假在家里待客，所以此时还没接到孙伟宏成为县长秘书的消息，不过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他也是有眼力见的，刚刚下车的年轻人不简单啊。 等王子栋和李士根都下车后，孙伟宏才对着吴家兄弟解释道：“这是我单位的同事王科，这是政府司机班的李哥，我们今天刚好在一起谈事，听说爸过生日，他俩特意过来祝贺的，我们也刚好蹭了一下李哥的车。” “感谢感谢，快过来坐，第一轮马上结束了，先抽根烟歇歇。”听到原来只是一个给单位开车的司机，吴家三兄弟脸色变了一下，不过想到别人也是好心来给父亲祝寿的，他们也强提起笑容热烈欢迎道。 吴建国可没有几个弟弟那么好忽悠，孙伟宏嘴里的话他一个字都没信，不过现在这个场合下，有些事他也不好多问，只能把疑惑藏在心里，热情招呼着王子栋一行。 第11章 杨仕清的底气 到了吴家，王子栋和李士根先到人情处去写了人情，五十块钱，不多，但是也拿得出手。毕竟这个时候一个月的平均工资也才两三百块。 等写完人情后，王子栋才有闲心打量起吴家的房屋格局，房子是典型的川省四合院，也就是好几户人家一起围绕一块大地坝修的平房，大家共用同一块操场，这样既能有个人隐私，农忙的时候也能有更大的场地晒稻谷，遇到事的时候左右邻居还能帮忙搭把手。 房子的面积不小，屋里还摆满了各色家电，从这些细节能看出来孙伟宏岳父家的条件不错。 作为刚来的客人，吴家兄弟自然客气的陪着王子栋两人聊天，孙伟宏则先去和吴老爷子打招呼，也许是见孙伟宏今天是坐车来的，而且还带了两个同事，吴老爷子难得的没有在众人面前落他面子。 尽管人在岳父这儿，但是孙伟宏的目光却一直留意着王子栋那边，见领导好像和自己几个舅老倌聊得挺开心，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王子栋之所以和吴家兄弟聊得起劲，完全是因为他刚才了解到吴建国是财政局的副局长，这让他顿时来了兴趣。 早在他一上任，最先想要抓到手里的就是县财政局，但是财政局局长杨仕清好像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他都已经通过修正斌传达出想要见见财政局领导的想法了，但杨仕清依然没有要来找自己汇报的意思。 所以得知吴建国是财政局的人后，他就想通过吴建国的口，了解一下杨仕清的底气到底是什么，单凭一个魏其松，恐怕给不了他不搭理自己的资格吧。 “王科，刚才听伟宏说你和他是同事，我对政府办还是挺熟悉的，怎么没见过兄弟你呀，你具体是负责哪块工作的？” 王子栋想通过吴建国了解财政局，吴建国也想摸摸他的底。 “嗨，我也是刚到政府办工作，什么负责不负责的，就是给领导打打下手。倒是吴大哥你，财政局可是个好单位，听说你们杨局长可是个风云人物。”王子栋含糊了两句自己的工作，就把话题转到了杨仕清身上。 倒不是他想玩什么扮猪吃老虎，才故意隐瞒。孙伟宏作为自己的秘书，他的家人迟早也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只是今天这个场合毕竟是老人家的生日宴，王子栋不想搞得太喧宾夺主，而且有吴建国这个财政局的人在，他更不会现在暴露身份，这样也能听到一些平时听不到的话。 “杨局长确实是个厉害人物，不仅专业过硬，对下属也很照顾。”吴建国感觉王子栋似乎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见他提到了自己顶头上司，只能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 “对啊，我早就听人说过杨局长是财会出身，这些年安平的财政收入很低，之所以能运转下去，全靠杨局长勉力维持，就连以前的魏县长都特别器重杨局长呢！” 王子栋一脸认同的点头夸赞着杨仕清，突然话锋一转，故作迟疑的说道：“不过现在魏县长变魏主任了，新县长的态度又不明，杨局长以后的日子怎么样就不好说了吧？” 面对这个问题，吴建国愣了一下，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他总觉得王子栋的身份不简单，虽然看着年轻，但是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大气。 再加上孙伟宏工作的单位性质，吴建国心里有了一些猜测。自己平日里与政府办的人接触虽然不多，但也都打过照面。 这个王科长听都没听说过，再加上现在县里新来了一位县长，眼前的这位该不会就是新县长的秘书吧？ 一想到这儿，就什么都能说得通了，不管是停在路边的小汽车，还是坐在旁边闷声嗑瓜子的司机李士根，都能解释得清了。 所以刚才王子栋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杨局长身上引，是在帮他的主子问的吧。 心里笃定了王子栋身份后，吴建国就有些迟疑该怎么回答这个话题了。一边是高度疑似县长秘书，一边自己的顶头上司，他有些难以抉择。 “兄弟，你怕不是安平人哟，谁不知道杨局长的老婆姓谢，省委谢书记的谢，不管哪个来当县长都是一样的。”不等吴建国回答，旁边正在进行第一轮酒席的桌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嬉笑声。 “小余，好好喝你的酒，领导的事你也敢打胡乱说。”吴建国转头就朝出声的年轻人呵斥了一句，别看他平时看着和气，发起怒来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吓得那个年轻人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出声了。其实吴建国也是为了他好，这一桌的大部分都是财政局的人，算得上是跟他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和下属。 人家好心好意的来参加父亲的酒席，吴建国也不想看到有人因为喝多了乱说话而出事，特别是扯领导的闲话，以前孙伟宏不就是吃了这个亏吗！ 看着眼前的一幕，王子栋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着刚才那个叫小余的年轻人口中的话，谢家的人吗？ 据他所知，谢书记只有两兄弟，现在都在省城定居了，他的子女也都在京城工作，听说好像是搞科研的。 不出意外的话，杨仕清老婆大概是出身谢书记老家的谢家村，最多家里可能和谢书记沾点亲戚关系。 这对王子栋来说倒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对安平县这些人来说，可就是了不得的事了。 要知道那可是川省的省委书记，安平人的骄傲，能和他家牵扯上一点关系，难怪杨仕清这么有恃无恐了。 这让王子栋对杨仕清的兴趣更大了，不管是将其收服纳入麾下，还是将其当作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他都能在安平真正的站稳脚跟，树立威信。 很快，第一轮酒席就吃得差不多了，王子栋等人也被邀请上了桌，开始第二轮上菜。 心中已经认定王子栋和李士根是新来的县长秘书和司机，吴建国当然不会怠慢，不仅把两人安排到了主桌，还带着老爷子亲自作陪。 第12章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吴家的酒席办得不错，虽然没有大城市酒店做得那么精致，但是胜在食材新鲜，足工足料，主打的就是一个吃饱喝好，这对现在普遍肚子缺乏油水的老百姓来说是难得的美食。 菜上齐后，众人先向寿星敬了一杯祝寿酒，随后才开始动筷。 吴家几兄弟都算是见过世面的，所以敬酒的场面话都很会说，王子栋作为客人，也被带动着喝了不少。 有吴家兄弟和孙伟宏在桌子上活跃气氛，这顿饭的气氛还算浓烈。 酒足饭饱后，王子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和吴老爷子打了声招呼，朝孙伟宏招了招手示意自己先走了。 见领导要走，孙伟宏连忙起身陪同，还不忘朝吴建国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一起。 这也算是给大舅子一个在领导面前加深印象的机会，他今天看领导对大舅子的印象好像还不错，作为吴家唯一一个对他态度好的人，他也希望能报答一二。 吴建国读懂了妹夫的意思，心中还在想自己妹夫终于开窍了，现在居然能和县长秘书搭上关系，而且还挺有良心，知道带上自己，这让他不禁感慨自己总算没有看错人。 “王科长，李师傅，感谢你们今天光临寒舍，今天家里事情比较多，照顾不周了，下次给我个机会，一定请您二位吃好喝好。。” 临上车前，吴建国一边和王子栋他们握手告别，一边客气的相约再聚。 “好好，下次你跟伟宏约，我也想跟吴局长你多交流交流呢。”王子栋拍了拍吴建国的手背，意有所指的说道。 孙伟宏本来提出要送他们回家再回来的，但是王子栋拒绝了，今天毕竟是他老丈人生日，王子栋也没有醉到离不了人的地步，所以也没有必要非要孙伟宏陪着。 “伟宏，你终于开窍了，今天这个王科长身份不简单吧？”等车子行远之后，吴建国对着孙伟宏问道，脸上却是一副肯定的表情。 “没错，大哥，他是我的直属领导，领导今天对您的印象还不错，您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孙伟宏点了点头回答道。 本来想直接说出王子栋身份的，但现场还有一大堆宾客没走，他不想自己当上县长秘书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吴建国还以为孙伟宏口中的直属领导是指县政府秘书科的科长，对此他也并不意外，县长秘书挂个科长头衔很正常，不是吗？ 点了点表示收到后，他就带着孙伟宏又去陪其他客人了，一直忙到十点来钟才把最后一批客人送完，一家人也才有机会真正闲下来休息。 “伟宏，你今天怎么回事，我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早点过来嘛，下午的时候爸冲我发了好多的火，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忙了一整天的吴丽蓉看着丈夫吃饱喝足红光满面的样子，忍不住掐着他的腰间软肉小声抱怨道。 虽然手上使的力气很大，但是抱怨的声调却很小，主要是怕屋子里的其他人听到，特别是自己老爸，现在他们都围坐在沙发上讨论今天的人情簿，似乎没人提丈夫迟到的事，她不想害自己老公又被娘家人责怪。 孙伟宏今晚本来喝了不少酒，已经有六分醉意了，但是腰间传来的疼痛感立马让他清醒过来。 听着老婆半撒娇半抱怨的语气，想到自己今天的经历，孙伟宏忍不住一把抱住吴丽蓉的肩膀，激动的说道：“对不起， 老婆你放心，以后有我在，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吴丽蓉没想到丈夫突然抱住了自己，嘴里还说出这么肉麻的话，顿时觉得一阵羞涩，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红晕，刚才心里的恼意也一下子烟消云散。 “爸爸，爸爸，妈妈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呀？”两人正甜蜜时，耳旁突然响起一阵悦耳的童声，说话的是孙伟宏的女儿，今年才刚满6岁。 也许是小孩子的话惊动了屋子里的其他人，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孙伟宏一家。 看着孙伟宏，吴老爷子本来习惯性的又想说教几句，但是考虑到他今天带了领导来参加自己寿宴，忍住了没有开口，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不怎么好看。 吴家几兄弟的想法也是大差不差，倒是吴老二媳妇儿这时开口了：“妹夫，听说你今天带了当官的同事来家里，还是开的小汽车来的，你说你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捞到个一官半职的，我们丽蓉跟着你也没享到什么福，要不你试试找人送点礼吧，放心，钱不是问题，有我跟你二哥在呢？” “闭嘴，娘们儿家家的懂什么，妹夫是大学生，知道什么是大学生吗？用得着搞你说的那些歪门邪道吗？”老二媳妇的话刚一说完，吴建豪就朝着自己老婆一顿数落，不过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他这是在指桑骂槐，故意寒碜孙伟宏呢。 要是换作以前，孙伟宏肯定会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不过现在看老二一家的表演，他只觉得莫名好笑。 对于吴家人，除了老大吴建国，其他人他都没什么好感，所以也没打算以后给他们提供什么帮助。 正所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虽然孙伟宏不是那种得志就猖狂的人，但是面对这些让他受了十几年委屈的吴家人，他也不介意好好发泄一回。 他一只手牵着自己媳妇儿，一只手把女儿抱到腿上，随即对着老二两口子说道：“谢谢二嫂你的好意了，不过二哥说得有道理，要相信领导的眼光都是雪亮的，我相信我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让上级领导认可的。” 说完他又转过身，朝着另一边正靠在沙发上打盹儿的吴建国说道：“大哥，大哥，醒醒，今天王县长对您的印象很好，你提副科也已经这么多年了，要是有什么想法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安排和王县长聊聊。” 吴建国作为家里的长子，今天喝的酒比在场所有人都多，不过好在他也是酒精考验的战士，并没有喝醉，但是也忍不住有点困意。 不过听到孙伟宏的话，他还是立马清醒的站了起来，激动的说道：“王县长，什么王县长，你是说今天来的那个王科长吗？他不是县长秘书吗？” “什么，今天来的那个人是县长？”吴家的众人都被孙伟宏这个消息惊到了，纷纷开口询问道。 第13章 权力的味道 “没错，今天来的那位就是县里新来的王县长，我今天有幸被领导看中，现在专门为王县长服务。” 孙伟宏很满意在场所有人的表现，虽然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小人得志，但是心里的那股爽意却是让他感觉停不下来，这是多年的憋屈得到释放后的满足。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你因为冬天太冷，半夜不想起来上厕所，憋了一整晚后第二天去到厕所的感觉。 听到孙伟宏成了县长秘书，吴家人就更加惊讶了，所以孙伟宏这是咸鱼翻身了？想到以往对孙伟宏的恶劣态度，吴家人此时都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吴建国站了出来，只见他先是拍了拍孙伟宏的肩膀，恭喜他当上了县长秘书，事业迈上了新台阶。 随后又搂着他的肩膀转过身，对着吴家众人教训道：“看到了吧，我早就说过伟宏是个人才，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偏偏你们一个个的，眼皮子比水沟还浅。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祝贺伟宏。” 吴家人此时也反应过来，连忙一窝蜂涌了过来。 “恭喜恭喜，我早就看出妹夫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贵人之相，偏偏他们不相信。” “伟宏，你也知道嫂子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以前要是说话有什么没注意到的地方，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姐夫您真牛逼，我现在呆的那个乡镇太偏远了，您看您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呀，我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回城里就可以了。” 耳边传来的各种吴家人的恭维声，让孙伟宏很是满足，不过他可不会傻到利用王县长的关系给吴家人谋福利，所以只是笑着打哈哈道：“好说，好说，再看，再看。” 至于帮大哥吴建国牵线搭桥，那是因为他看出来了，领导对财政局的事很关注，今天一整天，县里很多部门的头头脑脑都来找领导汇报工作，但这里面却并没有财政局，所以孙伟宏的身份想必对领导来说是有用的。 不然他刚才怎么会那么大包大揽的说要帮吴建国安排跟领导见面呢。 等周围的喧嚣停止之后，孙伟宏把目光投向了远处安坐太师椅的吴老爷子身上，两人的目光一撞，屋里的空气似乎都下降了好几度。 在场的人都知道，以前家里每次聚会，吴老爷子都会数落孙伟宏几句，现在孙伟宏抖起来了，该不会想要报复回来吧？ 就连身旁的吴丽蓉此时也有些摸不清丈夫的心思。刚才听到丈夫当上了县长秘书，她也觉得激动不已，这些年来，丈夫仕途不顺，连带着家里人也看不上他。 但是她始终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丈夫的能力没有问题，他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所以面对丈夫和娘家人的矛盾，她只能站在中间尽力维持。眼下丈夫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也很为其高兴。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丈夫似乎要和父亲对上了，这让吴丽蓉有些不知所措。 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的爱人，她不希望任何一人受伤害，所以她能做的只有死死拉住孙伟宏的衣袖，一脸祈求的望向他。 感受到衣袖处传来的拉扯感，孙伟宏回头一看，正对上妻子哀求的眼神。 仿佛一股凉水从头而降，孙伟宏立马清醒过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王县长从那么多人里选中了自己，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在家里跟人装逼的吗？ 这一瞬间，孙伟宏的心灵仿佛得到了一次洗礼。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权力的美妙，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权力的可怕。 那令人沉迷的快感，简直是让人欲罢不能。要是不学会控制，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是滑入深渊。 孙伟宏很感激妻子让自己意识到这一点，要是没有她，也许自己不知不觉中也会成为权力的奴隶吧。 他拍了拍妻子的手，点了点头示意其放宽心，自己知道分寸。 等吴丽蓉放手后，孙伟宏才大步朝老爷子走去。在场的吴家人不敢阻拦，只能担心的看向两人。 本以为两人的碰撞会是针尖对麦芒，没想到孙伟宏走到吴老爷子身旁后，先是再次热情的祝贺其生日快乐，随后才郑重说道：“爸，当初您同意把丽蓉嫁给我的时候，要我保证不会让她受委屈，这些年我做得不好，今天我终于勉强能做到了，您放心，我以后会好好待丽蓉的。” 吴老爷子深深的看着面前的孙伟宏，似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口中吐出两个好字。 吴老爷子生了五个子女，但只有吴丽蓉一个女儿，从小他就视其为掌上明珠，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会记得带回家给女儿。 后来女儿渐渐长大了，突然有一天回家告诉自己有喜欢的人了，这让他心中十分恼火。 这个在学校就骗走自己女儿的人，在他看来就是个混蛋。所以他对这桩婚事一点都不满意，甚至考虑要给女儿重新介绍一个合适的对象。 但是女儿对此十分抗拒，甚至用绝食来威胁他，又过了几年，听女儿说这个男的考上了大学，他才慢慢对其改观了一点。 再之后，在女儿和大儿子的劝说下，他终于勉强同意了这门婚事。但是对孙伟宏这个人，他却依然看不顺眼。 这几年孙伟宏仕途不顺，他就更觉得自己的眼光没错了，这个家伙就是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女儿。 刚才听到孙伟宏咸鱼翻身了，他心里其实不以为然，看到孙伟宏沉迷于儿子儿媳们的奉承中时，他更是觉得孙伟宏不堪大用。 直到刚才，看着孙伟宏恢复清明的眼神，还有这番和自己冰释前嫌的话，他才意识到，也许女儿的眼光比自己强多了…… ———————————— 突然想跟大家聊聊，之前这本书因为涉及到敏感内容被关了小黑屋，那段时间我也经历了失业和失恋，所以断更了，现在重新更新，我会争取每天三更，至少保证两更。 这两天我尝试了一下新的写法，从主角身边人角度，去写一写他们的故事，其中还有一些所谓装逼打脸的情节。 说实话，我对写装逼打脸没有什么经验，我始终觉得我笔下的主角应该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走上高位，造福一方。 所以我只能通过主角身边人来装逼，但是我又觉得每一个角色都有自己的想法，我没办法写一个傻子出来让人主角或主角下属装逼，所以我写得好像不够爽。 也欢迎大家给我提提意见，要是觉得不喜欢我这种写法，我以后就尽量还是把视角投注在主角身上。 第14章 人事名单 第二天早上，王子栋一下楼，就看到孙伟宏和司机老李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领导早，您昨晚喝了酒休息得还好吧？”看到王子栋出来，孙伟宏立马迎了上去，接过公文包后关心的问候道。 “嗯，你家的粮食酒口感不错，喝了也不怎么上头。”王子栋把包递给孙伟宏后，打量了他一眼。 今天的孙伟宏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昨天的他虽然也表现得很大方自然，但给人的感觉还是有点阴郁，一看这人就是不得志的样子。 但刚才看他整个人好像都脱胎换骨了，看来昨晚经历了不少事情，王子栋对此也是能够理解的。 “今天有什么安排？”一上车，王子栋就问道。 孙伟宏拿出了备忘录，然后汇报道：“领导，昨晚组织部的崔部长说今天上午想找您汇报一下关于人事上的问题，下午安桂公路竣工，交通局的李局长邀请您去参加竣工仪式。” 王子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里思考着崔大河的目的，自己才刚刚上任，对安平一点都不了解，这个时候找自己谈人事问题？ 看来有些人是想趁他立足未稳，打他一个猝不及防。不过别人既然已经出招了，他也只能见招拆招。 刚到了办公室不久，王子栋才刚处理了几份文件，崔大河就找了过来。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崔大河就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王子栋，语气恭敬的说道：“王县长，这是组织部推荐的干部人事任免名单，刘书记已经同意了，您看您这边有什么意见吗？” “好，那我先看看。”王子栋接过文件，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说道。 虽然崔大河表现得很恭敬，但是王子栋从他的脸上分明看出了一丝蔑笑。 等王子栋把目光投注到手中的文件后，他顿时一惊。好家伙，安平县一共下辖28个乡镇，光是这份文件上就涉及到9个乡镇的党政一把手调动，还有几个县里的重要部门。 刘学锋这是打算彻底把自己架空啊，要是真的让这份人事任命在常委会上通过，那自己以后就只能看刘学锋的脸色行事了。 尽管心里十分不满，但是王子栋脸上却没露出什么表情。只是扬了扬手中的名单，客气的说道：“我刚来咱们安平不久，对安平的干部情况一无所知，不过既然这上面的干部名单是崔部长拟的，刘书记也同意，那我当然没什么意见。不过最近省委组织部下发的新规里，明确提出了关于干部推荐责任制的问题，既然我对这些干部的情况不了解，那就暂时不发表意见了。” 崔大河早就预料到王子栋不会轻易答应，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拿干部推荐责任制来说事，要知道这份名单是组织部拟的，自己身为组织部部长，出了事第一个找的就是自己。 虽然平时经组织部推荐的干部数不胜数，真出了事也没人会拿他说事，但是王子栋刚才的话已经摆明了，他会盯着自己，但凡这份名单上的人有谁出事了，那他肯定会拿自己追责。 一时间，崔大河有些不淡定了，虽然他是刘学锋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去开玩笑。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站在刘书记背后摇旗呐喊他没问题，要他跳出来跟县长明刀明枪的对着干，他可没那么傻。 只见崔大河讪笑了一声，随后说道：“王县长，那要不我再回去跟刘书记汇报一下，对人员名单再仔细考察考察。” “嗯，多考察考察不是坏事，这样，我也趁这段时间多了解了解我们安平的干部情况，等我了解清楚了再跟刘书记沟通，你看这样怎么样？” 王子栋很满意崔大河的表态，要是他不识趣的非要自己同意，那他也不会拒绝，不过到时候他一定会紧盯着这份名单上的人。 他可不相信这上面的人个个都是清正廉洁的圣人，但凡让他抓到一点差错，他就会让崔大河好看。 等崔大河走后，王子栋把孙伟宏叫了进来，吩咐道：“伟宏，你去通知一下育红县长，让他代表我参加今天下午交通局的竣工仪式。然后你这边安排一下，最近一周我们到下面的各个乡镇走一圈，从今天开始，安排好了马上出发。” 王子栋觉得自己要加快节奏了，首先要做的就是熟悉安平基层的领导干部，其中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要做到心里有数。 虽然这次把崔大河打发回去了，但想必刘学锋那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自己也不可能一直拖着人事问题不解决。 但他现在手里确实无人可用，就算斗赢了刘学锋也没用，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安排。 “好的，领导。我马上去安排。”孙伟宏虽然不知道王子栋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日程，但是猜想可能和刚才的崔部长有关。 于是点头答应后就立马出去安排了，县长第一次走访乡镇，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要考虑行程的路线问题，先去哪儿后去哪儿，都要有一个规划。 还要让政府办通知各个乡镇迎接的时间，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孙伟宏在中间沟通协调。 等王子栋出发前往第一站安山镇时，时间已经是下午3点钟了。 安山镇是距离县城最近的一个乡镇，和县城所在地城关镇接壤，全镇共有20个自然村，下辖人口4.5万，算得上是安平数一数二的大镇。 安山镇的党委书记何广福和镇长徐世平都在这次人事调整名单上。其中何广福拟调任县林业局局长，徐世平接任镇党委书记一职。 从表面上来看，何广福从安山镇一把手调任林业局局长好像不亏，而且从乡镇调回城里，应该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但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何广福今年不到五十岁，虽然算不上年富力强，但是离退休也还有十来年。 他目前执掌的安山镇也是安平数一数二的大镇，完全有机会直接上位县里的副处级岗位。 而林业局，在森林资源丰富的地方当然是一个重要部门，但是在安平县这种地方，林业局就是一个冷得不能再冷的单位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何广福应该不是刘学锋的人，至于徐世平，目前还不清楚，可能是刘学锋的人，也可能是孙卫国的人，甚至是崔大河的人，都有可能。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王子栋在意的是两人的能力怎么样，对于安平县的发展，他有自己的规划，首先要做的就是成立安平县经济开发区。 目前南方的各个省市都在到处开设经济开发区，但是县一级单位成立开发区的几乎还没有。 第15章 第一站 安平要钱没钱，要资源没资源，想要和其他区县竞争，就要另辟蹊径，敢为人先。 经济开发区的政策优势可以有效的吸引外资，节约政府服务成本，发挥产业集中优势，对安平的经济发展至关重要。 当然，开设经济开发区也不是说开就能开的，光是前期的基建投入就不是个小数目，以安平目前的财政状况，肯定是不能承担的。 所以王子栋打算分三步走，首先是要拿到经开区的开设资格，这一点，有谢书记在，想必不是什么大问题。 然后第二点就是筹措资金，市里和省里估计是指望不上了，王子栋也没觉得自己面子大到可以让上级部门明目张胆的偏心安平。 所以他打算对县里的各大国营厂做一番梳理，该扶持的扶持，该改制的改制，该破产的破产。 目前安平县的几个国营厂都是入不敷出的状态，年年财政都要倒贴，要是能够让这几家国营厂扭亏为盈，这一出一进，就能节约出一大笔资金。 最后就是想办法找一个冤大头了，关于这点，他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但是消息还没有确定，所以暂时不急。 而现在最适合搞经济开发区的地方就是安山镇了，安山不仅离县城近，而且地势平坦，基建难度低，如果经开区的发展顺利，他甚至考虑以后可以在安山搞新城开发。 毕竟安平县城实在是太小太破了，也许现在还能将就着用，但是肯定是跟不上时代发展的。别的不说，光是那狭窄的道路，就适应不了以后汽车普及后的情况。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王子栋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安山镇目前班子成员的情况，要是何广福和徐世平是能做事的人，他当然不会说什么，要是这两人达不到王子栋的要求，那他就要考虑换人了。 等王子栋一行到达安山镇政府的时候，何广福已经带着一众班子成员在门口迎接了。 “王县长，欢迎欢迎，我们安山的干部群众日盼夜盼，终于盼到您来了。”刚一下车，何广福就伸着双手迎了上来，口中欢迎道。 王子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何广福，和他想象中有些不一样。资料里显示，何广福是转业军人，曾经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所以他想象中的何广福应该是一个大大咧咧，魁梧有力的硬汉形象。 没想到何广福个子不高，身影也很瘦小，看着不像个退伍军人，反倒像个文弱书生。 “广福书记你这话可一点都不可信，我才来安平几天啊，安山的干部群众听都没听说过我吧。你这么一说，我要是当真了，以后可就常往你们安山跑了，到时你可别嫌我烦。”王子栋伸手和何广福握了握，半开玩笑的说道。 “县长您要是能天天往我们安山跑，我们开心还来不及呢，哪敢嫌您烦呢。来，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徐世平徐镇长，徐镇长可是我们安平县最年轻的实职正科级干部。”说到这儿，何广福似乎发现了自己这话有些不对劲。 徐世平今年32岁，的确算得上安平最年轻的乡镇党政一把手，但是和面前的王县长比，那就不值一提了。王子栋今年才25岁不到，已经是一县之长了，这其中的差距可谓是天差地别。 何广福是今天中午才接到县政府通知的，一听说新任县长要来视察，他立马召开了紧急班子会议，不仅对一些不适合给领导看到的东西做了安排，而且还亲自带着所有班子成员提前到镇政府门口等候。 本来他是想去乡界处迎接的，但是时间太紧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车，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之所以何广福对王子栋这么重视，完全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 原本作为上任县委书记的人，他日子过得挺滋润的。谁知道老书记突然调任临县，他也失去了靠山，好在他跟县武装部的史部长关系还不错，两人都是军人出身，在很多话题上能聊得到一块儿。 有史进忠替他说话，他才勉强还能在安山一把手的位置上继续坐着，不过最近他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县委有意让他挪个位置。 其实何广福不是没想过新书记靠拢，只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县里就派了徐世平来安山任镇长。 徐世平之前是在杨柳镇任副书记，那里可是组织部长崔大河的老根据地，所以徐世平的来历也就不言而喻了。 自从徐世平到了安山，就整天和他作对，先是在班子会议上和自己争执不下，后来在安山的发展路线上，他也和自己的意见相左，现在更是听说县委有意让自己给姓徐的腾位置。 这让何广福十分不满，刘学锋他是指望不上了，眼下他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也就只有新县长王子栋了。 对于何广福的心理活动，王子栋当然不清楚，随着何广福的介绍，他也把目光投向了其身侧的年轻人身上。 “王县长您好，欢迎您来安山镇视察工作。”和何广福不同，徐世平长得高大魁梧，握手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他的手心布满了茧子，整个人看起来孔武有力。 这让王子栋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人还挺有意思的，一个明明是参加过战斗的军人出身，外观却给人弱不禁风的感觉，另一个大学毕业的学生出身，偏偏长了一副武夫的形象，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接下来，何广福又给王子栋介绍了安山的班子成员，一一握手后众人才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这次到安山，王子栋没有打算搞什么明察暗访，而是准备一切听从安山镇委的安排。毕竟他这次走访乡镇，主要目的是熟悉一下安平的基层干部，同时也是让别人熟悉他。 第16章 桃源 王子栋先是在会议室里听取了安山镇班子成员的工作汇报，汇报的内容主要是安山镇的党群建设工作和经济发展现状，何广福的汇报没有什么新意，还是老生常谈的那一套，倒是徐世平汇报的内容，让王子栋感觉眼前一亮。 其中最令他感兴趣的是徐世平提出的，利用当地平坦的地形优势，发展大农业，搞机械化种植，引进农产品加工产业。 虽然这只是他的一个设想，目前还只停留在纸面上，但是王子栋觉得这个想法很符合安山的情况，对徐世平这个人也多了几分认可。 工作汇报完后，王子栋又在何广福和徐世平的陪同下走访了安山的中心学校，镇办企业（粮油加工作坊），供销社等单位。 随后，王子栋拒绝了何广福晚宴的邀请，带着几名工作人员继续踏上了下一个乡镇。 这次走访的时间很紧，王子栋计划用一周的时间把全县28个乡镇都走一遍，所以留给每个地方的时间并不多，他也只能走马观花的看看，主要目的还是和大家打个照面…… “王县长，前面的路车子进不去了，只能下车步行。” 今天已经是王子栋视察的第五天了，今天到的是最西边的百竹乡，之所以得名百竹，是因为这里有一片面积高达上百平方公里的竹海，前世的时候，这里还被打造成4a级风景区。 不过由于开发的时间太晚，宣传也没跟上，所以在国内的知名度不够高。 今天既然来到了百竹乡，王子栋在听取完当地干部的汇报后，就提出要到百竹海这边来看看。 刚才说话的就是百竹乡的党委书记周建业，他是这次来百竹海的向导。 “额，前面没路了吗？那步行的话大概还要多久到？”听周建业说车子只能走到这儿，王子栋转头问道。 “快了，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周建业其实并不想去百竹海，虽然百竹海的风景不错，但是身为本地人，他早就看腻了。不过既然王县长想去，他也只能做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行，那大家就下车走走吧，正好活动活动身子。”听到只需要走半个来小时，王子栋心中松了一口气。 倒不是他体力不行走不动，而是考虑到这次来的目的主要是看看百竹海适不适合开发成风景区，要是路程太远，光是修路的成本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有了王子栋的发话，一行人立马下车，在周建业的带领下朝竹海方向走去。 刚开始，大家还觉得这里的景色跟其他地方也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一些梯田而已。 但是走着走着，周边的农田开始减少了，道路两旁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竹林，置身其中，世界仿佛都变得静谧了。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不到，穿过一片茂盛的竹林，王子栋瞳孔一震，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湛蓝的湖泊，此时正是太阳落山的时候，夕阳的余晖透过霞云，洒在湛蓝色的湖心，形成了一片闪烁的金斑。 王子栋被眼前的景色镇住了，他本以为百竹海的重点是竹，没想到这里真的有一片“海”。 这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美丽了，一处风景区，有山没水跟既有山又有水，创造的经济价值天差地别。 可惜现在还只是90年代，要是放在后世，对着眼前的美景拍一条短视频，他都有信心把这里变成网红打卡地。 “王县长，前面就是竹节村了，要不我们去那边歇歇吧。” 正当众人还沉浸在眼前的美景中时，周建业的声音打断了大家的思绪。 王子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百竹海实在是太大了，光靠自己一行人，今天肯定是逛不完的，他也想要通过本地人的口，了解一下这里的具体情况。 周建业倒是对这里蛮熟悉，带着众人没走一会儿就看到了一处寨子，寨子的建设风格很独特，大部分的屋子都是用竹子建的，靠山吃山 靠水吃水，看来当地人已经习惯了用竹子打造各种生活用具。 随着王子栋一行人的到来，平静的小村庄变得喧嚣起来，本来正各种家里忙活的村民们，也纷纷聚集到村口，打量着这一群不速之客。 “王县长，这里的老百姓生活比较封闭，平日里也没啥人来，要不您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把他们村支书叫过来。”周建业先朝王子栋请示了一下，随后就跑进村子里喊道：“你们村支书赵德祥呢？我是乡政府的周建业，快点让他出来。” 也许是见周建业说话的语气很冲，的确跟政府那些当官的很像，村民们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站了出来：“德祥叔上后山砍竹子去了，要不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现在就去找他。” “那你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他，对了，先搬几张凳子出来。”周建业没想到这么不巧，看这群村民的样子，对自己一行人的到来有点提防，为了不引起误会，看来只能等赵德祥回来了。 小伙子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吩咐旁边的婆娘给周建业他们准备几张凳子，随后就大步朝着后山跑去。 王子栋一行见周建业一个人搬着两条长凳回来，好奇的询问他什么情况。听完他的解释后，理解的点了点头。 反正大家也走了好一段路，正好坐这儿歇一会儿，王子栋趁机在村口观察了一下，发现不仅是房子，这些村民平常用的农具，很多都是竹子做的。 比如一些簸箕，篮子，椅子之类的，王子栋还发现了一些小孩儿手里拿着竹制的玩具。 这让他心里暗暗点了点头，看来给游客卖的手工艺品也有着落了。王子栋现在已经掉进钱眼里了，看到任何东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能不能让安平县创收。 第17章 卧虎藏龙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一个年轻小伙子带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走了过来，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村支书赵德祥了。 果然，老头一看到王子栋一行，立马快步跑了过来，那矫健的身姿完全不似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年人。 “周书记您来啦，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去路口迎接您呀。”赵德祥跑到周建业身前，语气谄媚的笑道。 虽然对眼前的周建业没多大好感，但是他毕竟是百竹乡的一把手，村里每年拖欠的提留款还要指望乡政府高抬贵手呢！所以赵德祥不得不把这些官老爷伺候好。 也许是因为王子栋在场，周建业特别注重自己在领导心目中的形象，所以他对赵德祥热情地回应道：“有什么好接的，我又不是没来过你们村，都是为了工作嘛，我最讨厌搞那些繁文缛节了。” 说完，他就把赵德祥带到了王子栋面前，介绍道：“这是县里的王县长，王县长今天可是专门到你们村来了解情况的，等会王县长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说些有的没的，知道吧。” “啊，县，县长？”赵德祥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阵发懵，他还以为这个小年轻是乡政府的办事员呢，没想到居然是县领导，这么年轻的县领导，他这个活了六七十年的老头可真是开了眼了。 难怪姓周的今天态度这么好，他可是见识过周建业平时的霸道的，对下面人动则呼来喝去，有时上头了还踢两脚。 “赵书记不要紧张，我今天来只是想向你们打听一下百竹海的具体情况。你把你知道的给我介绍介绍就可以了。” 王子栋听出了周建业刚才话里的小伎俩，不过他并没有拆穿。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管什么官员，都不希望下面人在跟自己领导汇报的时候乱说话。 没见那些大领导到地方上视察的时候，接见的人都是提前安排好的，甚至连说话的内容都是提前彩排了的，王子栋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也许是见王子栋态度温和，赵德祥紧张的情绪得到了一定缓解，连忙开口介绍起了百竹海的具体情况。 通过赵德祥的解说，王子栋对百竹海的情况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知。 百竹海地处明月山系中段，冬暖夏凉，平均温度20度左右，整个景区内包含了五座湖泊，还有连绵百里的竹林。 百竹海始兴于唐，正处于当年蜀地进献荔枝的古道上，直到现在这里还保存有比较完整的古寺庙，古驿道，古院落等，同时这里也是老革命根据地之一，当年的川省工农红军第一路军、第三路游击队就曾在这里战斗过。 而且赵德祥还提到了一点，他们这里的人普遍长寿，光是百岁老龄的就有好几位。 听完赵德祥的介绍后，王子栋对百竹海的认识更加清晰了，他饶有兴趣的对着众人问道：“大家觉得百竹海的风景怎么样？要是把这里开发成旅游景区有搞头吗？” 听到王子栋的话，周建业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心里吐槽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简直是异想天开，什么旅游景区不景区的，就这几颗竹子，几座湖，能当饭吃吗？ 尽管心里不屑，但他嘴上却是赞叹道：“好啊好啊，还是王县长您高瞻远瞩，有王县长在，我们百竹乡可算是遇到贵人了。” 王子栋皱了皱眉，对周建业件的马屁没有当一回事，转而把目光投了一旁沉思的孙伟宏，问道：“伟宏，你怎么看？” 孙伟宏沉吟了一下，才慎重的开口说道：“领导，百竹海的风景的确很好，但是这里的交通落后，离县城又远，咱们省的经济条件也不好，老百姓连吃饭都成问题，恐怕没什么心思考虑旅游吧” “嗯，你说得有道理，不过看待事物还是要从发展的眼光去看，交通落后可以修路，这里离我们县城是远，但是离双庆就近了呀。至于你说的经济条件问题，我对咱们国家的发展很有信心，虽然老百姓现在没钱，但以后迟早会有的。” 说到这儿，王子栋顿了顿，才话锋一转：“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所以百竹海的开发不能急，要一步一步的来。首先要做的就是保护好景区内的古遗迹，一定不能再被破坏了。” 刚才王子栋之所以停顿，是因为他突然想到现在还是单休，即使老百姓有钱也没时间出来旅游，要等到1995年的5月，国家才会正式开始实施双休制度。 也是从双休制度开启以后，国内的旅游业才开始爆发式的增长。 看来想通过打造旅游产业发展安平经济的计划破产了，不过王子栋并不气馁。他这次来安平任职，本就做好了长期待下去的准备的。 所以虽然现在没办法开发百竹海，但是可以先把准备工作搞起来，等到条件成熟以后，就可以立马开干。 而且他还突然想到了前世的一部电影，里面有一段经典的竹林打斗戏份，这部电影还拿到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在国内可谓是人尽皆知。 要是能让这部电影在百竹海取景，对于百竹海的宣传工作可谓是如虎添翼。不过他记得这部电影好像是好几年后才会上映，看来下来可以让范雅婷多关注一下，看能不能和这部电影的导演搭上线。 虽然这部电影的导演没在国内，但是范雅婷之前在外经贸工作，现在星灿也和很多的外国巨头公司有业务联系，想必在国外找一个知名导演，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能让他提前开拍这部电影，即使是自掏腰包投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这部电影大概率是不会亏的。 加更一章，脑袋都成浆糊了，这两天数据一直在掉，麻烦大家动动小手，给个好评呗…… 第18章 谈判 “子栋县长，你现在忙吗？我这里新添了几盒好茶，要不要过来一起品尝品尝。” “好的，刘书记，我马上过来。”挂断电话后，王子栋靠在椅背上缓了缓神。 刚才来电的是县委书记刘学锋，自从上次上任那天，这是刘学锋第一次主动邀请自己。 此时距离从百竹海回来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本来王子栋打算用一周的时间把全县的乡镇走一圈，但是最后还是超时了，最后一共花了十天的时间。 不过这十天的时间也没有白花，至少安平县上上下下的人，现在已经知道县长换人了，最近通过孙伟宏，提出想要来找自己汇报的人也是与日俱增。 本以为还能再拖一段时间，看来刘学锋已经等不及了。也好，这件事迟早都要解决的，他也想和刘学锋好好聊聊。 要是能聊出一个好的结果，那当然最好不过了。毕竟县委书记和县长不和，对县里的发展肯定会有巨大的影响。 不过王子栋虽然希望能尽力维持两人的关系，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一味妥协。要是刘学锋把握不好这个度，他也不介意斗一斗。 县委和县政府虽然不是在一栋楼里办公，但都是在同一个大院里。从王子栋办公室到刘学锋办公室这短短的十来分钟，遇到的人都会主动过来找他问好，看来安平县的干部已经渐渐熟悉了新县长的存在。 “王县长，书记在办公室等您。”刚踏上刘学锋办公室的楼层，秘书张鹏就已经在楼梯口候着了。 王子栋点了点头，在张鹏的引导下朝刘书记办公室走去。 “子栋县长来啦，快坐，你来的时间刚刚好，我这壶茶煮得正是时候，快来尝尝。” 王子栋一进到刘学锋办公室，就看到他正在会客区摆弄着茶具，看到他进来，立马热情的招呼他坐。 “书记您雅兴不浅啊，看您的这套手法，肯定是茶道高手，看来我今天算是有口福了。”王子栋配合的夸赞着刘学锋的茶艺，坐下来后接过刘学锋递来的茶杯，品了一口，回味了片刻才赞道：“色泽鲜亮，香气四溢，口感醇厚，回甘悠长，真是好茶啊，书记您可是害苦了我了。” “这话怎么说呀？请你喝个茶怎么就害苦你了？”听到王子栋前面的夸赞，刘学锋也有些自得，毕竟在安平，只有王子栋才配得上跟他是一个等级，所以能得到王子栋的夸赞，他也更有满足感。但是王子栋最后一句话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当然呀，喝了书记您的好茶，再喝我房里的那些普通茶叶，那不就是味同嚼蜡了吗？您说您是不是把我害苦了。”王子栋故作发愁的感叹道。 “嗨，我还以为你说的啥呢。待会儿，让小张给你打包几盒带回去。咱们县班子里，也就你我懂茶了。”刘学锋被王子栋搞怪的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上次迎接宴的时候，他和王子栋斗了晚上嘴，当时只觉得这个家伙是个浑身长刺的小狐狸，没想到今天一交流，这个小年轻还是挺讨人喜欢的嘛！（ps：很快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有王子栋甘愿当捧哏，两人的开场气氛很热烈，就着茶道又闲聊了几句后，刘学锋突然话锋一转，漫不经心的问道：“听崔部长说，子栋县长你对近期的人事任命有些不同意见？具体是哪块呢？说出来我们交流交流嘛。” 正题来了，王子栋也坐正了身子，打起精神说道：“不同意见倒谈不上，只是当时我刚来，对名单上的干部情况不了解，这段时间下来，我接触了名单上的部分干部，事实证明，组织部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嘛。” “子栋县长你的意思是，同意了？”也许是王子栋答应的太爽快了，刘学锋突然感到有些不适应？这么好说话的吗？那自己准备的这些是不是白准备了。 “当然，干部调动本来就是一件好事，我没理由不同意啊。不过我觉得崔部长考虑得还是不够全面，我看他调动的大部分都是基层的乡镇干部，对县里的部门头头好像都没怎么动，我看完全可以加几个重量级单位进去嘛。” 王子栋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既然刘学锋想要把基层单位都换成他的人，那他就要拿下几个重量级的县局部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现在手里能用的人不多，不够支撑他在下面乡镇布局。与其在这上面耗神，还不如拿下几个县局单位，其中必须拿到手的就是财政局和公安局，这对他下一步工作计划至关重要。 不过王子栋心里也清楚，财政局还好说，局长杨仕清本来就不是刘学锋的人，想必他还能放手，但是公安局就不一样了。 正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刘学锋身为一把手，必须牢牢抓住的就是人事权和枪杆子，想要从其虎口里拔牙，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额，那子栋县长你觉得哪些部门需要做调整？”这才对嘛，要是王子栋什么条件都不提，他反倒觉得不正常了。他可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都不争的人，更别说是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人了。 “财政局，公安局，我看这两个单位的班子应该调整调整了。”王子栋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的条件也提出来了，作为交换，他还全盘同意了刘学锋的乡镇调整计划，现在就看刘学锋的态度了。 果然，当听到财政局几个字的时候，刘学锋一点都不意外，虽然这段时间他表面上没和王子栋来往，但是私下里却一直在关注着。 所以他也知道，财政局的杨仕清有些搞不清自己的位置，到现在都没找王子栋汇报工作。说实话，他对这个杨仕清也不怎么感冒，仗着背后有人，谁都不放在眼里。 不过考虑到杨仕清身后的大人物，刘学锋也不想惹麻烦，但要是王子栋提出来的，他也不会反对，反正最后惹出麻烦了，倒霉的是王子栋，跟他没什么关系。 第19章 天龙人杨仕清 财政局他可以放手，但是听到公安局三个字后，刘学锋一下子就气血上涌了。 亏自己还觉得王子栋好说话呢，没想到他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公安局局长也不过是个正科级，用一个正科级位置换好几个正科级位置，他好像不亏。 但是账不是这么算的，公安局的重要性不是几个乡镇可以比拟的，说句不好听的，谁能掌握公安局的力量，说话都能大声一些。 更何况大家都知道，公安局局长严晓军是他的人，要是连自己人的位置都保不住，那以后就没法带团队了。 倒不是说不能给严晓军换个位置，只是什么位置能比得上公安局局长显赫呢？除非给他个副处级的位置，但这就不是刘学锋能做的了主的了。 理由一大堆，归根结底是刘学锋不愿意对公安局这么重要的部门放手。在他看来，自己能和王子栋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商量，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但是王子栋好像没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居然敢动自己的根基，那就只能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了。 “财政局没问题，但是公安局关系到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我看就没有必要做大调整了吧，毕竟稳定压倒一切啊。”尽管心里有了计较，但刘学锋还是决定再给王子栋一次机会。 “刘书记，就是因为公安局关系到县里的稳定问题，所以我才提出要对公安局的班子做调整。”说着，王子栋就讲起了他上次在蔬菜水果市场的见闻。 那次之后，王子栋特意找了一些资料，通过资料他发现，自从严晓军当上公安局长一职后，县里的恶性案件逐年上升，抢劫，敲诈，打架斗殴事件层出不穷，县局的破案率也屡创新低，这让王子栋深刻的意识到，严晓军有问题。即使他个人没问题，但作为公安局局长，他是不合格的。 “王县长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你说的这事不过是几个基层民警跟地痞流氓有勾结，这跟严晓军能有什么关系？不能因为下面人的一点小事，就拿领导干部开刀啊，这样以后谁还敢做事？更别说为人民服务了！” 刘学锋觉得王子栋为了公安局局长的位置，已经有点走火入魔了。这么一点小事也拿出来说，谁还没点小过错了，要是下面人犯的错都算到领导头上，那他这个县委书记是不是也该被撸了？ “刘书记，我坚持我的看法，严晓军不适合做公安局长，只要不是他，其他人我没什么意见。”王子栋退了一步，他并不是非要把公安局抓到手里，只要新上任的公安局长能够做好本职工作，维护好安平的社会环境，他都可以接受。 “行了，我看王县长还是把心思多花在政府工作上吧，人事问题就不用多操心了，一切以组织决议为准。” 刘学锋已经不准备再听王子栋说下去了，在他看来，自己都已经苦口婆心的替严晓军说话了，但王子栋还是抓着他不放，这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所以他已经决定了，就在常委会上给王子栋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安平到底是谁当家。 本来在开常委会前，一把手一般都会召集几个副书记，先开一场书记办公会。这样一些重大问题也能提前沟通好，只要几个正副书记达成一致了，常委会的结果基本上不会出什么偏差。 但是既然决定要给王子栋一点颜色瞧瞧，刘学锋当然要跳过这一步，他就是要在县委常委会上，当着众人的面，让王子栋清楚的认识到，他说了不算。 “那我就不打扰刘书记你工作了，告辞。”王子栋当然听懂了刘学锋话里的意思，他深深的看了刘学锋一眼，内心轻叹，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常委会交锋，不管结局如何，只要上了会，就表示他和刘学锋的矛盾公开化了。 作为刚上任不久的县长，一来就因为人事问题跟县委书记公开顶牛，在外人看来肯定是不智的。赢了，别人会觉得你为官霸道，输了，更会让人笑他不自量力。 输赢都不讨好，但两全相害取其轻，既然注定要斗，那他也不会退缩，就看谁技高一筹吧。 当天，回到办公室不久，王子栋就接到了下周一上午九点召开县委常委会议的通知。 会议的主要议题是讨论人事问题，其中王子栋提出的，关于调整财政局和公安局领导班子的议题也包含在内。 一时之间，召开常委会的消息在干部之间流传开了，大家都在讨论这次常委会的内容。 这是新县长上任以后的第一次常委会，而且会议的议题还是敏感的人事问题，到底谁能在这次会议中占得上风，这关系到下面人今后的站队问题。 不过大部分人还是觉得这次常委会跟以往没什么两样，依然是刘书记说了算。 毕竟刘书记已经上任一年多了，县委的大部分常委也都是支持他的，新县长刚来不久，恐怕很难对刘书记的地位造成什么影响。 “什么？你再说一遍？好，好，我知道了，谢了啊。”挂断电话后，杨仕清瘫坐在椅子上，满脸的不可思议。 和其他人八卦的心态不同，身为当事人的杨仕清刚收到这个消息，立马震惊了。 身为谢家的女婿，他一直很自傲。虽然自己官当得不大，但是有谢书记的这块金字招牌，他在安平的日子一直过得很潇洒，历任的一二把手，对他的态度都很客气。 特别是谢书记转正之后，他的心态就更加膨胀了。这次县里来了个年轻的新县长后，身边的人都劝他早点去汇报工作，给新县长留一个好印象。 但他却对此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自己身为谢家的女婿，在安平这块地界，完全可谓是天龙人（作者的想法哈，杨仕清可不知道什么是天龙人）。 新县长来了，不应该自己凑上去靠拢，反而新县长应该主动来拉拢自己，这样自己可能会考虑给新县长一点面子。 谁知道新来的县长居然这么刚，动不动就要撸他的位置，难道他不知道我老婆姓谢吗？ 第20章 暗流涌动 要说杨仕清这个人吧，你要说他坏，他好像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要说他蠢，他又能把县里的财政问题打理得井井有条。 大概他身上最大的毛病就是爱面子吧，自从进入官场以来，身边人就知道他老婆是谢书记的远房亲戚，虽然那个时候谢书记地位还没现在高，但是也算得上是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了。 身边人对他的态度自然是捧着，惯着。这也让杨仕清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要自己不贪不占，就能在安平县横着走，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没想到突然来了一个愣头青，二话不说就要摘他的官帽子，杨仕清一下子就不淡定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杨仕清对这种事没什么经验，所以他打算找个身边人来问问，接下来应该怎么处理。 身为财政局长，下面的几个副手里，他最信任的就是吴建国了。因为吴建国虽然资历最深，在局里人缘最好，但他却从来不和自己争斗，事事以他的标准为准，这让杨仕清对其很是器重。 自从上次见过王子栋一面以后，吴建国这段时间每天都辗转反侧，心心念念的都是怎么抱上王县长的大腿。没办法，他实在是太想进步了。 他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要是这次的机会再把握不住，那以后恐怕就没有往上走的空间了。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入得了王县长的眼呢，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要从本职工作入手。 目前财政局虽然是杨仕清当家，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自己的势力，在财政局呆了这么多年，上上下下到处都有他的人。 只是以前顾及到杨仕清背景雄厚，自己上面又没人罩着，所以他只能屈意奉承。 但现在王县长摆明了对杨仕清不满，要是这个时候自己能在财政局另起一个山头，想必能得到王县长的支持。 正当吴建国浮想联翩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居然是他心心念念的杨仕清。 “局长您怎么亲自过来啦，有事您叫我一声，我过去找您才对啊。”吴建国有些心虚，自己刚还在想着怎么把杨仕清拉下马呢，没想到这人转眼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不过吴建国可不想跟他有半毛钱的心有灵犀。 “没事，我俩的关系哪还用计较这些。对了老吴，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和你商量商量，看这事该怎么办。”杨仕清完全没注意到吴建国脸上怪异的表情，他现在一心惦记的都是自己官位的事。 “什么事啊，局长 ？您放心，不管什么事，您指东我绝不往西。”吴建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还是拍了拍胸脯一脸义气的说道。 杨仕清满意的笑了笑，看来自己没有看错人，老吴不愧是自己人，不枉费自己这么信任他。 接着，他就把常委会的事情告诉了吴建国，最后还开口问道：“老吴，你说我要不要去找王县长沟通沟通，王县长刚来，估计对我家里的情况还不大了解。” “绝对不行，局长您这个时候去找新县长，外人只会认为您是服软了。要我说您根本不用把这事放在心上，王县长才刚来，就算他想做点什么，刘书记也不会答应的。” 吴建国没想到杨仕清居然会和自己商量这事，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妹夫是县长秘书吗？也对，他连县长都懒得见，更别说关注一个小小的秘书了。 本以为王子栋会慢慢处理财政局的事，没想到一上来就是大动作。 尽管他对此没抱太大希望，但是万一呢？所以吴建国这个时候当然不想杨仕清服软，反而打算在背后鼓动他继续作死。 “嗯，你说得有道理，外人不知道我跟新县长谈话的内容，肯定会觉得我是服软了，那以后我还混不混了。”杨仕清一脸赞同的点头道，吴建国这话可是说到他心里头去了，在他眼里，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不过杨仕清也有些担心，即使这次常委会过关了，新县长看他不顺眼，以后肯定也会不停的找他麻烦。 面对杨仕清这个问题，吴建国眼珠子转了转，说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他们本身没什么问题，谅王子栋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所以吴建国提醒道，财政局最近扣着教师的一笔工资没发，最好还是早点拨过去，免得成为别人攻击他们的把柄。 “对对，还是老吴你有远见，那这事就交给你来办了。”有了吴建国的一番出谋划策，杨仕清感觉终于遇到了自己的卧龙，有老吴在，何愁大事不成啊。 杨仕清不知道的是，他这头刚一走，吴建国的电话立马就打到孙伟宏那儿去了。 听孙伟宏汇报说吴建国已经把教师工资的问题搞定了，王子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对于吴建国交的这份投名状，他也理所当然的收下了。 对方想要什么，王子栋心里一清二楚，对于财政局长这个位置，他本来也属意让吴建国上位。 毕竟用生不如用熟，吴建国作为孙伟宏的大舅子，天然的就属于他这一方，至于吴建国能不能胜任，试试再说吧，大不了到时再换人。 和杨仕清这边的坐立不安相比，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严晓军可就淡定多了。 当他接到消息的时候，只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和新县长一点交集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做错了，得罪了这位新县长，让他一上台就对自己开炮。 所以严晓军只能理所当然的认为，王子栋这是在故意找茬，目的就是想通过打击自己影响刘书记的威信。 对此，他嗤之以鼻，他还就不信了，凭自己在安平这么多年的深耕，还有刘书记的支持，会斗不过一个刚来的县长？ 这个夜晚，安平县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无数的暗流在底下涌动，一切的结果，只有到周一上午才能见分晓。 第21章 常委会前的沟通 一眨眼，时间就到了周一早上了，今天就是常委会召开的日子。 孙伟宏看着正淡定用着早餐的领导，心里有些担忧。对于这次常委会的重要性，他身为县长秘书，当然能够体会得到。 所以这几天，他一直以为领导会频繁的和常委们沟通，为此，他还特意分析了县里几位领导的爱好习惯，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王子栋这几天和以往没什么两样，每天不是在办公室里写写画画，就是和下属谈话，要么就是到几个县办工厂走访，完全没有和常委们沟通的迹象。 这让他不禁有些疑惑，难道王县长已经彻底认输了吗？但是看着王子栋每天都在全神贯注的投入工作，他又不相信王县长会这么轻易的妥协。 身为秘书，孙伟宏的前途和王子栋是一体的。王县长好，他的日子就会好，王县长要是失了势，他也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人了。 这是孙伟宏万万不能接受的，他熬了这么多年，才终于等到这么一个机会，他绝不允许自己又回到以前的那种日子。 所以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通过各种各样关系，他终于打听到自己的一个高中同学是宣传部长曹英的侄子，所以如果能通过这层关系联系上曹部长，想必对领导也是一个帮助。 本以为这个消息对领导应该很有用，谁知道昨天王子栋听了之后，却只是摇了摇头，让自己以后继续保持联系，然后就什么都没说了。 难道王县长不需要曹部长的支持吗？孙伟宏对此很是不解。不过他只是一个秘书，领导的事情不是他能够揣测的。 “吃好了吗？时间差不多了吧？”王子栋吃完了口中最后一口早餐，朝着对面的孙伟宏问道。 “领导，我吃好了，不过会议还有二十分钟才开始，您可以晚一点再过去，听说刘书记平时开会都是踩着点到的。”孙伟宏抬手看着自己的手表说道。 “没事，早点过去也没关系，正好可以跟大家聊聊，对了，我办公桌上的资料都带齐了吧。”王子栋听懂了孙伟宏话里的意思，不过他并不觉得当领导的就一定要最后才出场，又不是表演节目，非要搞压轴出场那一套吗？ “嗯，都带齐了。”听王子栋提到资料，孙伟宏心中一动。虽然今天包里的资料很多，有一些自己甚至都没见过。 但是其中有几份材料他却很清楚，因为是通过他的手操办的。 主要就是水果市场那个被打断腿的张老头的证供，还有那些摊贩的签名。 本来那些摊贩都不敢签字的，最后还是他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得知是县长亲自帮他们讨回公道，这才犹犹豫豫的签了名。 虽然这些东西证明不了什么，但是也够严晓军喝一壶的了。孙伟宏也没想过王县长能赢，只要输得不是太难看，那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县长斗不过县委书记，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更何况是一个新来的县长，只要输得不太惨，依然有的是人愿意投靠，毕竟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个世上永远都不缺敢博一博的人。 王子栋倒是不知道孙伟宏的这些想法，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当回事。所有人都觉得他这次是被逼上梁山，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此已经做了不少准备了。至于最后的结果，想必不会太差。 “包给我吧，你先回办公室等我。”到了会议室门口后，王子栋朝孙伟宏伸手说道。 本来身为县长秘书，孙伟宏是可以列席会议的，只是不能发言。不过这次组织部的推荐名单里新增了提拔他为县政府秘书科科长（副科级）这一条，所以出于回避原则，孙伟宏只能在外面等着了。 没错，孙伟宏要升官了，仅仅只是当了十几天的县长秘书，他就即将跨入副科级这个行列。而在这之前，他走了十年也没有走到。 肯定有人奇怪，明明组织部是刘学锋的人，为什么还要提拔孙伟宏。其中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孙伟宏身为县长秘书，提拔为副科或者正科级，这是官场的潜规则，谁也不会轻易打破。 第二点就是刘学锋的小心思了，这次乡镇领导调整，上位的基本上都是他的人，为了不让外面人说闲话，他特意把孙伟宏加了进去，这样也能显得他一心为公。 尽管这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但是只要有这么个事在，明面上说得过去就行了，刘学锋也不是那种特别在意下面看法的人。 王子栋一推开会议室的门，立马就被惊住了。好家伙，房间里烟雾缭绕，不知道的还以为着火了呢。仔细一看，原来是几个先到的常委们正聚一起吞云吐雾。 “王县长，您这么早就来啦，来一根？”看到王子栋推门进来，众人都起身问好道，政法委书记代良伟还主动递了一根烟过来。 “代书记的烟我可一定要抽，不然哪天要是惹到代书记了，他对我实行人民民主专政怎么办。”王子栋笑着朝众人点了点头，接着半开玩笑的从代良伟手中接过香烟。 “王县长这是话里有话啊，看来我这政法委书记做得真是不称职，不然王县长也不会对我们公安局的工作那么不满意嘛。”代良伟把话题转到了公安局头上，对于王子栋提出的要对公安局班子做调整，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表面上看代良伟似乎是在对王子栋表达不满，但是从他脸上的表情，王子栋却看出了一丝期待，看来代良伟早就对严晓军不满了。 既然代良伟有想法，王子栋当然不介意再撒一块鱼饵下去，只见他故作迟疑的说道：“我倒不是对公安局的班子有什么不满，我只是觉得严晓军这个人有些震不住场子，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一个在政法条线强有力的人物来领导公安局。” 谁是强有力的人物，除了我代良伟，还有谁能有资格说自己是政法条线有影响力的人？ 尽管知道王子栋是在给自己画饼，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饼又香、又圆，他很想吃。 前几天吹空调吹感冒了，今天咳嗽得厉害，头也晕乎乎的，今天这两章感觉都写得有点乱，实在没精力写第三章了，抱歉。 第22章 前戏 看到王子栋和代良伟的交流，在场的孙卫国和李援朝心中一动，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他俩一个是专职副书记，一个是副书记，纪委书记，平日里的关系就很好，在很多问题上也都是同进退。 虽然现在孙卫国表面上是刘学锋的人，但这并不表示他没有自己的小算盘。 以前魏其松当县长，他为了和魏其松斗，甘愿当刘学锋的马前卒。但现在魏其松已经靠边站了，他自然也萌生了一些其他想法。 再加上有李援朝跟他同进退，两人一人手握人事发言权，一人掌握纪委，可以说是干部的生死都在他俩手中攥着，这让他生出了成为安平第三极的想法。 所以他很期待王子栋能跟刘学锋斗，斗得越激烈越好，这样他才能浑水摸鱼。 唯一没有动静的大概只有坐在角落的史进忠了，他除了在王子栋刚进来的时候，起身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其他时候都是坐在角落里默默的抽着烟，对王子栋他们的谈话内容好像没有一丝兴趣。 没聊一会儿，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了，高育红一进来就凑到王子栋身边小声嘀咕道：“我刚才还说去您办公室叫您一起呢，没想到县长您这么早就到了。您放心，我今天肯定会支持您的。” 王子栋含笑着点了点头，还感慨的拍了拍高育红的手背，似乎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尽管高育红这个人身上的毛病不少，但他是第一个旗帜鲜明支持王子栋的人，所以王子栋必须把他架起来，这不仅仅是对高育红的回应，同时也是做给其他人看的。 最后到场的是县委书记刘学锋和人大主任魏其松，只见两人好似多年老友，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众人都起身主动问好，王子栋也不例外。看着在一众中年人里如同鹤立鸡群的王子栋，刘学锋暗自冷笑了一声，不知道他待会儿还能不能这么身姿挺拔。 为了这次常委会的胜算更大，他刚才特意等了魏其松一起，两人在路上做了一些交流。 虽然魏其松明面上没有表态，但是考虑到他从县长宝座离任，就是为了给王子栋腾位置，刘学锋不相信魏其松能有多大度，想必他心里都恨死王子栋了吧。 其实对于魏其松的态度，刘学锋本来也不是特别在意。因为按组织原则来讲，人大主任一般是不会担任县委常委的，魏其松头上这个常委头衔则是历史遗留问题。 等过一段时间，选出了新的县委常委，魏其松自然就会卸任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今天他这一票还是挺有用的，而且魏其松在安庆这么多年，难保不会有一两个常委支持他。 眼见人都到齐了，刘学锋先是说了一番场面话，随后就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会议的第一项议程是学习新上位在十四大上的讲话，主要内容是关于《加快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步伐，夺取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更大胜利》的报告。 负责念报告的是县委办主任胡德全，尽管他念起来干巴巴的，让人忍不住打瞌睡。但在场的都是人精里的人精，当然不会在这种场合里做不符合身份的事，至少从表面上看，一个个的都是在认真的做着笔记。 接着，众人就开始针对这份报告发表自己的意见，讲话内容无外乎就是要解放思想，做好本职工作，为发展经济提供便利，让安平县的工作成绩再上一个台阶之类的。 直到此时，会场的气氛还是很热烈和谐的，不过大家都知道，重头戏还在后面。 果然，第一项议程结束后就轮到刘学锋和王子栋分别对县里的党群建设和经济发展状况做了一番讲话。 本以为接下来就是讨论敏感的人事问题了，这才是今天会议的主要议题。没想到王子栋在对安平的经济现状做完阐述后，突然从包里拿出了一打资料，散发给了在场的众人。 刘学锋不知道王子栋在搞什么鬼，好好的怎么突然发起传单了，没想到低头一看，一行《关于安平县筹建经济开发区的规划方案》的大字映入眼帘。 这让刘学锋心头一震，不得不把精力投注到眼前的报告上，在报告里，王子栋列举了南方一些城市筹建开发区的案例，重点阐述了开发区的政策优势对投资商的吸引力，以及产业集中的优势，然后又讲了安平县目前的经济状况，以及筹建开发区对安平经济发展的重要意义。 不得不说，这份规划从表面上看起来很有吸引力，至少刘学锋看完以后，也觉得安平要是能搞这个经开区，肯定是一件大好事。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王子栋的感观越来越复杂了。人才啊，这个王子栋还真是个人才。可惜就是性子太傲了，也罢，有能力的人都是有性格的。 所以刘学锋决定今天要好好磨一磨王子栋的性子，等把他性子磨平以后，自己再宽宏大量的接纳他，给他一点发挥的空间。 “同志们，我们安平的现状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了，现在全国各地都在大干特干，特别是南方地区，经济发展已经是我们西部地区的几倍，几十倍了。要想不被时代抛弃，我们就要另辟蹊径，所以我提出了这份筹建经开区的规划方案，希望能得到在座各位的支持。” 看着一众常委们都被面前的规划方案吸引住了，王子栋动情的说道。 “我赞同，王县长的规划高瞻远瞩，我代表县政府的几位同事全力支持经开区筹建方案。”王子栋话音刚落，高育红就迫不及待站出来表态，言语间还把县政府的几位副县长也带上了，要是让他们知道高育红就这么把他们代表了，估计杀了他的心都有。 这段时间高育红仗着有王子栋背后撑腰，可没少找他们的茬。他是常务副县长，按规矩来说县政府的大小事务他都有权利插上两句，所以这段时间县政府内部也是鸡飞狗跳的。 “王县长，今天的会议议题里好像没有这一项吧，你这样突然拿出一份规划书就让大家表态，这不是搞突然袭击吗？” 见王子栋的狗腿子高育红说话了，自诩为刘书记座下第一大将的崔大河也不甘示弱的站了出来。 第23章 先发制人 高育红正打算出言反驳，王子栋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主动说道：“崔部长批评得对，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合规矩。不过我也是刚刚才有的这个想法，今天的目的也主要是和大家通个气，就是我们到底要不要搞经开区？搞的话，怎么搞？这些都是下来以后还要讨论的。” 见王子栋主动承认了错误，崔大河也没法再继续揪着不放了。毕竟王子栋刚刚也说了，只是通个气而已，又不是让大家举手表决。 “那就下次再……”正当崔大河打算使出拖字诀时，刘学锋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王县长，你这个建开发区的想法是不错。但是有几个问题？现在搞经开区的都是以省或市为名义，我们一个县搞，怎么搞？上级领导会同意吗？就算同意了，资金问题怎么解决？” 刘学锋倒不是故意为难王子栋，他是真的想知道这些问题怎么解决。 要知道刘学锋今年才40岁，他对自己的期望可不仅仅只满足于一个县委书记，副厅，正厅，副部，这才是他想要追求的。 如果经开区真能搞成，不仅意味着安平县的经济可能会有大发展，而且还能多出一套行政班子，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说不定他还能凭着这份政绩再上一个台阶。 “只要市里同意了，省委那边我去沟通，大家别忘了，谢书记也是我们安平人，我们只是要点政策，又不是要钱，想必领导们会同意的。 至于资金问题，筹建经开区前期的资金主要是征地还有基建，这一块我打算通过招商引资和企业改制来筹措一部分，剩下的慢慢想办法嘛，人会被尿憋死吗？”王子栋知道刘学锋心动了，这也不奇怪，筹建经开区的好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难的不是上级批准和资金问题，真正的难点是在后续的招商引资上。 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各地打着各种名字的开发区层出不穷，真正招来企业的少之又少，有些地方好不容易找来投资，当地的官员又逮着一只羊薅，把投资商的血肉榨干榨净，让当地成为商人谈之色变的地方。 所以王子栋会吸取一些后世的教训，把安平的经开区当作一个样板来搞，这样也算是对当前经济发展的一点贡献吧。 刘学锋听到王子栋答应省委那边他沟通，心中一惊，想起了上次蒋玉山嘱咐自己的话。 不过虽然紧张，但他也没到害怕的地步，到了他们这个位置，谁没背景？他还是市委书记周云川的人呢，周书记上面还有大领导呢。 要是什么都拿背景说话，那大家干脆就别争了，谁官大听谁的呗，那自己还省心了，安平县他官最大。 “那行，那下来以后你们县政府先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到时以县里的名义递到市里，市委那边我会去沟通，争取早点通过。” 刘学锋决定支持王子栋这份方案，反正有他在背后看着，搞好了是他的政绩，要是搞出事情了，他也可以把责任推到王子栋身上。 见两位领导达成了一致，其他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纷纷表态支持。 本以为接下来应该是讨论人事问题了，崔大河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口浓茶，正准备开口：“下面……” “崔部长先等一下。”崔大河都快气炸了，刚才他想说话被刘书记打断了，他只能忍着，现在该他发言了，没想到又被王子栋打断，这让他内心十分恼火。 可是王子栋根本没有要跟他解释的意思，反而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打资料，散发给了众人，同时解释道：“在今天讨论人事问题之前，我有一些东西想要分享给大家。大家可以看一看，这是最近几年我们县里恶性事件的发生率以及破案率，还有一些人民群众的反馈意见。我不知道大家看了是什么想法，我只知道我当时看了，都有些怀疑安平到底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王子栋狠狠的拍了拍桌子，砰的一声，在场的不少人都跟着心中一跳。 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的王县长，发起火来居然这么可怕。 “这些都是在严晓军上位公安局长以后发生的事。说实话，我没见过这位同志，对他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我也没资格说这位公安局长就一定有问题，但是从老百姓的反馈还有数据来看，我们的这位公安局长是不称职的，为了给我们县接下来的经济发展打造一个和谐的招商环境，我建议立即免去严晓军同志的公安局长一职。” 也许是发泄完了，王子栋又恢复了往日里平和的语态，但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众人心中一冷，大家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坐在首位的刘书记。 在场的人都知道，严晓军是从市公安局下来的，在这之前就和刘学锋认识，后来刘学锋到安平任县委书记，严晓军就立马靠了过去。 所以王县长这是和刘书记干上了？这么突然的吗？刚刚两人还在筹建经开区一事上达成共识呢？ 刘学锋都快被气笑了，本来这次常委会是他准备给王子栋一点颜色瞧瞧，没想到自己还没做什么呢，他反倒先开炮了。 年轻人这么忍不住的吗？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给你留颜面了。只见他朝崔大河递了个眼神，崔大河就立马站了出来。 “王县长，您刚才来安平十几天，就因为几个普通老百姓的流言，就要处理一位公安局长，这未免也太霸道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古代的钦差大臣呢？”崔大河讽刺的说道。 他早就看王子栋不爽了，上次故意威胁自己，今天又屡次打断自己的话，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他当然要报复回来，反正有刘书记在上面顶着。 “崔部长，注意你的身份，你怎么跟王县长说话呢？严晓军什么人，你心里没点数吗？这几年安平什么样子，你感觉不到？我看你们组织部就是不作为，才会让公安局净是些尸位素餐的家伙上位。”有卧龙在的地方必有凤雏，崔大河出场了，高育红当然不会缺席。 眼见双方已经拉开车马战斗了，其他常委也开始思考起站队问题。 第24章 早已注定的结果 刘学锋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心里计较着自己有孙卫国和李援朝的支持，再加上组织部崔大河，县委办主任胡德全几人，光是明面上的票就已经五票了。 再加上一个大概率会支持自己的魏其松以及平时大部分时间投弃权票，偶尔支持他的史尽忠。 剩下的无非就是宣传部长曹英以及政法委书记代良伟了，代良伟倒是有点可能，听说他和严晓军关系不怎么好。 但即便如此，刘学锋也想不通，王子栋凭什么敢跟自己斗？难道他本来就没想过要赢，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拉拢代良伟？ 没错了，刘学锋觉得自己悟了。难怪王子栋的表现这么奇怪，原来是这样。 自认为已经看穿王子栋虚实的刘学锋，此时看着场上的争执，开始有了一种看戏的放松心态。 果然，高育红的话刚一说完，李援朝就接过了话头，面带疑惑的问道：“高副县长，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是在说严晓军和公安局的领导干部有问题吗？我这边暂时没有接到对他们的举报，要是高副县长你手里有证据的话，欢迎随时向我们纪委举报。” 高育红被李援朝的话噎住了，他手里能有什么证据？他不过是支持王子栋的说法而已，不过他来安平也有一段时间了，不是没听过关于严晓军的闲言碎语，但是这些肯定是不可能在这种场合拿出来说的。 眼见王子栋这边的人似乎被压制住了，代良伟不得不站了出来，他轻咳一声说道：“我说两句吧，严晓军这个同志我还是了解的，业务方面比较精通，对上级领导指示执行到位，就是耳根子有些软，原则性不够强，对手下人比较放纵。我觉得王县长的提议不是没有道理，这几年我们县里的治安问题确实比较严峻，我看严晓军同志还需要再磨练一番才能担当大任。” 见代良伟终于还是站出来了，刘学锋不屑的一笑，他当然知道代良伟想要什么，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严晓军是他的老熟人，老部下，他不会放着这么一把顺手的刀不用，转而把希望寄托在代良伟这个墙头草身上。 既然王子栋的人都站出来了，刘学锋就打算一网打尽了，正当他准备开口定调子的时候，身旁的魏其松突然敲了敲桌子。 等众人的目光都投到他身上时，他才开口说道：“本来我一个老头子都快退休了，按理说不应该发表什么意见的。但是身为一名共产党员，有些话我不得不说，甚至我说的话可能会得罪在场的某些人，还望谅解。” 魏其松没有说支持谁，反倒先开口说了一大堆有的没有，这让众人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新来的王县长，毕竟大家都知道，是王县长顶了魏其松的位置。 就连坐着首位的刘学锋，此时也有些同情王子栋了，看来还真是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啊，这个魏其松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这么小气！ 面对众人同情的目光，王子栋脸上却一点都没有即将被打脸的觉悟，反而善意的朝魏其松笑着点了点头。 魏其松很满意这种成为焦点的状态，也许是快要退休了，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感受到权力的美妙。 只见他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后，才接着说道：“刚才王县长说安平最近几年治安不好，是因为严晓军不称职，要罢免严晓军公安局长位置。这个建议我觉得不好。” 众人心道一声果然，谁知魏其松又接着说道：“我看不仅要罢免严晓军公安局长一职，还要让纪委好好查一查他，刚才李书记不是说欢迎大家举报吗？正好我这里收到有一些关于严晓军的材料，待会下会了我就给你送过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魏其松的发言一结束，会场的气氛立马变得喧嚣起来了。 谁也没想到魏主任居然会支持王县长，刘学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就在前几秒，他还在为王子栋即将遭遇的处境幸灾乐祸，没想到下一秒，巴掌就拍到他自己脸上来了。 正当会场陷入一片沉寂的时候，角落里的武装部长史尽忠突然又举手说道：“我支持王县长的意见。” 王子栋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史尽忠真不会选时候，有魏其松刚才那段威胁的话，在场的人没谁敢保严晓军，毕竟魏其松在安平这么多年，又当了好几年的县长，想找严晓军的一些材料实在是太容易了。 不过既然站都站出来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可惜了这一枚奇兵，本来还想着下次有机会再打刘学锋一个措手不及的。 为了这次常委会的胜利，王子栋表面上好像什么都没做，背地里可没闲着。 史尽忠也就罢了，他是军方的人，王子栋在来安平工作之前，就已经通过付家的关系联系上了。 别看付家现在是在京城，但是别忘了王子栋的便宜岳父，可是当过蓉城军区司令的，在部队的手下一大堆，自然能和史尽忠搭上话。 至于魏其松，王子栋为此答应了帮他运作一个副厅级待遇退休。毕竟魏其松现在已经处于半退状态了，光凭他自己，估计只能以现在的级别退下去。 现在王子栋给了他一个更好的选择，他当然不介意当一回马前卒。至于面子什么的，谁敢说他是在巴结王子栋呢？ 在外人眼里，他的所作所为不正是高风亮节，不念栈权力，对后辈爱护有加的优秀共产党员形象吗？ 所以这场常委会的结局，早在一开始前就已经落幕了，现在正在进行的，不过是补个流程而已。 眼下王子栋已经拿到5票了，但凡刘学锋有点脑子，这个时候就应该从善如流。 虽然还有一个宣传部长曹英没有发言，但是谁都知道，作为县常委里唯一的一名女性，曹部长平时很少旗帜鲜明的支持谁。 刘学锋敢赌吗？赌曹英会支持他？要是赌输了呢？会不会让上面的领导觉得他控制不住安平的局势？又或者动用一票否决权？ 不可能的，虽然县委书记的确有一票否决权，但是别忘了这是县委常委会，大家的发言都是有记录的，要是刘学锋敢一票否决，到时严晓军身上真的查出问题来，那刘学锋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第25章 一二把手的默契 失控了，这场会议开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完全超出刘学锋的预料了。尽管他掩饰得很好，但是孙卫国还是看到其放在桌上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归根结底，是刘学锋小瞧了王子栋，他没想到王子栋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拉拢到这么多的中立票。 至于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刘学锋倒是没有太过纠结，不外乎就是利益，情感，把柄这几种方法之一罢了。 正所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别说是魏其松几人的倒戈了，就是哪天崔大河背叛自己，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在他眼里，这个世上就没有绝对的忠诚，之所以没有背叛，不过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多而已。 眼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刘学锋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该怎么破局。严晓军肯定是保不住了，他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严晓军，把自己搭进去。 输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刘学锋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所以他很干脆的接过了话题，开口说道：“既然各位同志的意见都发表得差不多了，那我也说说我的看法。刚才王县长提到的治安问题，有数据在这儿摆着，这是谁也否认不了的，至于严晓军本人有没有问题，这就要纪委的同志下来了去落实，我就不在这儿发表意见了。但是我觉得严晓军同志确实不适合再担任公安局长一职了。下面我们举手表决吧，同意免去严晓军同志公安局长一职的请举手。”说完，刘学锋就带头举起了手。 紧接着，王子栋等人也跟着举手，只剩下崔大河几人尴尬的坐着，刚才他们都是发言反对了的，但现在刘书记已经带头举手了，他们也不知道这个手到底是举还是不举。 最后眼见孙卫国和李援朝都举手同意了，崔大河也只能一脸不甘的举起了手。他就不明白了，就算王子栋拉拢了几个常委，但是自己这边的票数也不低啊，完全可以博一博。 刘书记为什么要带头服软呢？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这一刻，崔大河只感觉姜维、岳飞等先贤的灵魂纷纷附体了。 要是刘学锋知道崔大河的想法，估计只能说一句呵呵了。他和崔大河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待事务的方式也不一样。 对于崔大河来说，他希望刘书记能掌控县里的局势，自己推荐的人都能得到刘书记的认可，这样他手中的权力才能实现最大化的利用。 但对刘学锋来说，他的目的不仅仅只是掌握权力，还要带着安平县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所以他离不开王子栋这个县长的支持。 两人之间可以争，也可以斗，但一定不能分。他必须保证安平班子是一个完整的集体，至少在上级领导眼里，安平班子是一个团结的，有战斗力的。 今天这场会议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对于刘学锋来说，他是想通过今天的常委会告诉王子栋，他要在安平占据主导，王子栋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答不答应最后都要自己说了算。 而对于王子栋来说同样如此，他可以接受刘学锋占一点主导，但是他也表示自己和刘学锋是同等的合作关系，遇到问题可以商量，但是别想搞什么谁听谁的之类的话。 所以这就是王子栋和刘学锋两人之间的分歧所在，既然谁都说服不了谁，那就只能通过秀肌肉的方式来展示力量了。 通过今天常委会的表现，刘学锋也意识到，王子栋虽然刚来，但是已经有支持他的力量了，而且还不小，想要让他完全成为自己的附庸，短时间内肯定是办不到的。 所以他只能暂时改为合作模式，至于之后，他肯定还是会通过调整常委名额来实现对王子栋的压制。 对此，王子栋也有心理准备，别看他今天好像跟刘学锋斗得不落下风，甚至还把公安局长都给撸了，但是他也暴露了自己的底牌。 接下来，刘学锋肯定会把魏其松头上的常委名额转到其他人身上，而且代良伟拿下公安局长一职后，是继续跟自己合作，还是当一个左右逢源的墙头草，这都是即将面对的问题。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至少今天这场会议开完，刘学锋会暂时消停一阵子。自己也要借着这个机会把县政府这块儿理顺，然后把工作重心放到发展经济上来。 事实上，在刘学锋和王子栋达成默契的情况下，会议的走向果然没有出什么纰漏，最后会议还是提名了代良伟兼任公安局长一职，不过这个还要报市公安局批准。 对于刘学锋推出的乡镇干部调整，王子栋也很自觉的没有反对，只是在提到安山镇的人事问题时，他才站出来发表了不同意见。 因为安山镇可能涉及到后期的经开区建设问题，他不同意现在调整安山镇班子。 毕竟何广福在安山呆的时间不短，后续可能会涉及到一些土地征收，拆迁等问题，有一个对当地情况熟悉的领头人在，这非常重要。 对于王子栋这个说法，刘学锋也表示了赞同，经开区规划是他和王子栋共同推进的，这关系到他能不能再进一步的问题，所以只要是对经开区发展有利的，在不涉及到他根本利益的情况下，他还是可以妥协的。 本来会议进行到这儿的时候，气氛已经慢慢恢复平和了，谁知道在谈到财政局局长调任问题时，崔大河又出了幺蛾子。 他不仅提议推荐杨仕清出任县长助理，还提出了两名新的财政局长候选人，两个候选人都是从其他部门选的。 显然，崔大河的这个推荐完全没有跟王子栋商量过，看着崔大河脸上挑衅的表情，王子栋冷笑了一声，这个家伙真是没脑子，又怂又嚣张，而且还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第26章 尾声余波 果然，根本就不需要王子栋站出来反对，刘学锋就直接劈头盖脸一顿骂了。 “崔部长，县长助理需要你来推荐吗？还有，让你考察财政局长候选人，为什么你选的全是其他部门的，难道财政局内部一个合适的人选都没有吗？你跟王县长沟通过这个问题没有？都不知道你们组织部是怎么做事的。” 刘学锋也是被崔大河气到了。刚才因为严晓军的问题，常委会差点开成了势均力敌的斗争会，眼看气氛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王子栋也很懂事的没有对人事问题指手画脚。 偏偏在涉及到王子栋根本利益的财政局长人选时，崔大河又跳出来挑衅，这不是故意激化矛盾吗？ 此时刘学锋似乎已经忘记了，崔大河的推荐名单他是看过的，也点头表示同意了的。 只不过当时他觉得王子栋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玩具，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但是现在才发现，王子栋居然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随时等着咬他一口。 他当然不会再随意挑起争斗了，但是他是一把手，错的不可能会是自己，那就只能是崔大河了。 被数落得里外不是人的崔大河，此时恨不得有个地缝能让自己钻进去。 好歹他也是堂堂的副处级干部，平时在单位里都是被人捧着抬着，现在被领导这么批评，特别是当着这么多同级的同事面，这让崔大河十分恼火。 想起自己对刘学锋鞍前马后，现在他居然为了不和王子栋产生矛盾，拿自己当替罪羊，这让他觉得有些心灰意冷，对刘学锋也多了一丝怨愤。 正当他想着怎么开脱的时候，会场突然响起一个之前让他觉得特别厌恶的声音。 “刘书记可能误会崔部长了，之前伟宏给我汇报过，崔部长有事找我，只是我前几天工作排得比较满，一下子没抽出时间跟崔部长交流。怪我，怪我！” 王子栋！没想到居然会是他替自己解围。有没有找过王县长秘书，他心里能没数吗？崔大河此时看着对面的王县长，心里五味杂陈。 刘学锋见王子栋跳出来给崔大河说好话，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个小狐狸，可真会邀买人心。刘学锋暗自挠了挠头，看来下会后要好好安抚一下小老弟了，不然后院就要起火了。 刘学锋现在还在想着怎么一步步瓦解王子栋的势力呢，他可不想这头刚解决一个，那头墙角又被挖一个。 杨仕清最后还是没能捞到县长助理这个位置，确切的说，他什么位置都没捞到，暂时被挂起来了，吴建国则在王子栋的推荐下，顺利当上了财政局长。 有王子栋和刘学锋默契配合，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意外。在外人看来，今天因为公安局长被免一事，县里的一二把手肯定会势同水火。 但只有当事的两人清楚，接下来可能会是他们难得的蜜月期，至于这个蜜月期能维持多久？那就要看什么时候，其中一方觉得自己有把握彻底压制另一方。 常委会结束之后，和县委工作人员想象中的泾渭分明不同。刘学锋居中，魏其松和王子栋分居左右，三人有说有笑的走出了会议室，其他众常委则紧随其后，好一幅团结友爱的和谐画面。 不过，随后传出的会议细节，让大家明白，刚刚看到的只不过是假象而已。随即，在这群地下组织部长的传递下，会议内容以更快的方式扩散到了全县范围。 “砰”当得知自己被免职，后续可能还会接受调查，严晓军瘫坐在了椅子上。他不明白，自己连见都没见过新县长，更别说得罪了，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盯上自己了。 此时的严晓军心里满是委屈和不解，随后，一股恨意就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在安平的前程算是完了，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应付纪委的调查。 对于这一点，他还是比较自信的。毕竟这些年，他虽然知道也捞钱，但捞得不多，而且形式很隐蔽。 而且纪委的李书记是刘书记的人，想必也不会揪着自己不放。只要没证据，纪委这边应该很容易就能过关。 再之后，他就能通过关系调回市局，别让他逮着机会，不然这个仇他肯定会还回来的。 可惜，在常委会后，魏其松给王子栋打了个电话，征询他的意见，要不要把严晓军的材料交给纪委，毕竟严晓军已经被撤职了。 当时王子栋沉吟了一下，才回了一句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霸王。这是他之前在宣唐学到的，有些人，既然得罪了就要一棍子打死，不能给他咬回来的机会。 而另一头的杨仕清，得知自己的局长位置被吴建国顶了，而自己却连一个新位置都没有，心里一阵彷徨。 此时他哪里还不清楚，吴建国早就是王子栋的人了，亏自己还拿他当心腹呢，真是蠢到家了。 这家伙可真阴啊，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咬人的狗不叫。自己就是太善良了，才会把这些家伙想太好。 此时吴建国已经成为他心中最恨的人了，反倒是王子栋，他虽然也恨，但心里多了一丝敬畏。 眼下他也没辙了，又不知道该和谁商量，所以只能决定回家求助老婆大人了。 其实对于杨仕清这个家伙，王子栋也感觉有点头疼。再怎么说，他也是谢书记的亲戚，王子栋也不可能把他一棍子打死。 偏偏这个家伙真的是太傲了，硬是不肯服软，面对这么一个混不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所以只能先把他挂起来了，再看看吧。 有人失意自然就有人得意，吴建国得知自己转正以后，立马就把电话打到了孙伟宏那里，想要找王子栋汇报工作。 不过孙伟宏的电话显然已经被打爆了，他打了半个小时才打进去。 今天的常委会一开，大家都知道王县长的威力了，虽然不一定能让人升官，但是能让人丢官啊。 所以为了头上的官帽子着想，一个个的纷纷想到要找王县长汇报工作，孙伟宏接电话都接到手软了，直到这时，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一个站稳了脚跟的县长，到底意味着什么。 接到大舅子的电话，孙伟宏也很替他高兴，毕竟吴建国算得上是吴家唯一对他态度友好的人，现在两人又都在王县长麾下做事，以后也能互相关照。 对于吴建国提出的汇报请求，他在请示了王子栋意见后，安排到了后天下午。 没办法，这两天来找王县长汇报的人实在太多了，光是这两天的时间，都已经被排满了。 而在另一头，刘学锋办公室里，也在上演着一出安抚人心的谈话。 第27章 酝酿 刘学锋办公室，刚刚还有些幽怨的崔大河，此时恢复了平静的状态，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他心里的芥蒂已经消散了。 “刘书记，新来的王县长不简单啊。魏其松也就罢了，他本来就是个见利忘义的家伙，没想到连史部长也被他拉拢过去了。” 能对魏其松这么敌意的，毫无疑问就是孙卫国了。别看他现在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但其实心里已经笑开花了。 孙卫国和魏其松相爱相杀了一辈子，现在魏其松因为年龄问题马上靠边站了，他剩余的时间自然也不多。 为了能再最后的关头前进一步，他就必须要把头上的两座大山挪开一座，所以他才是那个最希望刘王两人斗起来的人，只有两人斗得头破血流，甚至把其中一方干掉，他才能有机会上位。 即使不能上位，一二把手斗起来，他这个三把手也能在中间左右逢源，争取利益最大化。当然，他现在表面上还是站在刘学锋一方的，倒不是因为忠心什么的，而是他了解刘学锋这个人。 表面上有大局观，待人宽容。但其实非常自私，任何人只要对他有用，他就视如手足，一旦没用了，就弃如敝屣。 而且他这个人骨子里非常霸道，容不得别人挑战他的权威。所以别看他今天好像跟王子栋休战了，但这个时间肯定不会太长。 再加上有他在中间挑拨，相信两人迟早又会斗起来。 果然，刘学锋听到孙卫国的感慨，点了点头应道：“的确不简单，是我小看他了。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尽快向市委建议，免去魏其松的县委常委，大家还是商讨一下，这个位置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吧？” 孙卫国倒是想推荐自己的人，但是他知道，刘学锋是不会同意他扩大在常委势力的，毕竟他已经有李援朝的支持了，要是再加一个，那对刘学锋来说就是赤裸裸的太阿倒持了。 至于李援朝就更没有什么发言权了，李援朝的工作性质就已经决定了，他不能跟太多干部保持亲密关系，所以除了纪委内部，他也没什么其他势力。 倒是胡德全眼珠子转了转，开口说道：“书记，现在那边势大，要是想提拔咱们自己人上位估计没那么容易通过，依我看，不如从县政府的几个副县长里选一个进常委，当然，这个人必须是咱们的人。 现在高育红简直成了王县长的狗腿子，有他在，县政府几乎成了王县长的一言堂，这可有点违背民主原则了。” 不得不说，胡德全不愧是刘学锋的大管家，刘学锋的心思被他摸得透透的。而且说话的方式也很有趣，明明是掺沙子的动作，在他口中仿佛变成了维护组织原则的高尚行为。 所以胡德全的话刚一说完，刘学锋就点头赞道：“德全说得有道理，县政府的领导干部确实太缺乏自主性了，毕竟王县长还年轻，我们要保护好他，不能让他在这种一言堂的工作环境里越陷越深，这样是容易犯错误的！只是除了高育红，剩下的几个副县长好像都是魏其松的人？” 提到魏其松，当然还是孙卫国最有发言权，他也当仁不让的站出来提醒道：“剩下的三个副县长的确算是魏其松的人，不过也只是在他当县长的时候听他的，除了李涯是他亲手提拔的，朱光潜和罗嘉文都是前些年从外地调来的。” 果然，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不得不说，孙卫国真的对魏其松爱的深沉。 刘学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投向了今天稍显沉默的崔大河：“大河部长，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先去跟几位副县长摸摸底，看看他们是什么想法。” 崔大河惊讶的抬起了头，他没想到刘学锋居然会把这个好差事交给自己。 说白了，刘学锋刚才的话已经很清楚了，自己先跟县政府的几位副县长接触，看谁愿意靠过来，到时候就可以考虑把这个常委的位置给谁。 在这中间，作为第一接触人，他完全可以卖一个大人情给新任常委，这也是刘学锋默认给他的好处。 “好的刘书记，我下来了就去联系，尽快给您一个答复。”崔大河开心的应了下来，刚才心里的那丝阴郁也立马烟消云散。 孙卫国看着变脸的崔大河，心里不得不感慨道，刘学锋驭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打一棒子又给一甜枣，崔大河堂堂一个县委组织部长，跟条狗似的被训得服服帖帖的。 此时的王子栋还不知道，刘学锋已经打算把手伸到他的老窝来了。不过知道了也没办法阻止，县委书记在人事方面的发言权就是这么大，而且市委在县里人事方面的问题，更多的也会征询县委书记的意见。 王子栋上任安平县长后的第一轮风暴虽然已经结束了，但是新一轮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严晓军最终还是被纪委带走了，没办法，魏其松的材料太详细了，具体到谁送的，送了多少，办了什么事，钱藏在哪儿全部写得清清楚楚，李援朝就算想要高抬贵手都没办法。 更何况他跟严晓军虽然表面上是同一阵营，但是私下里关系也一般。送上门的政绩，不要白不要。 只能说魏其松这个人藏得太深了，明明手里有严晓军的把柄，但却一直没有动作。要不是王子栋抢了他位置，难保哪一天刘学锋就被他阴死了。 毕竟严晓军和刘学锋的关系人尽皆知，要是哪天在刘学锋推荐严晓军进常委的关键时刻，突然爆出严晓军贪污受贿的事，其他人会怎么看刘学锋这个县委书记？ 会不会怀疑他也参与了严晓军的案子？即使没有，上级领导会不会怀疑他的用人眼光？ 正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虽然这次严晓军的落马对刘学锋的威信造成了一定影响，但未必不是让他躲过了一劫。 也难怪孙卫国这只老狐狸已经够厉害了，却还是被魏其松压了一辈子。可见长相和实力有时候真的不成正比。 王子栋也觉得王家付出的这个人情没有白费，有魏其松的帮助，他不仅能更快在安平打开局面，而且明年的选举问题也不用担心出什么差错了。 第28章 开源节流 安山镇政府，这已经是王子栋第二次来了。上次过来，他只是简单的看了看，听了一下何光福和徐世平的工作汇报，没有深入了解。 这次，他打算好好在安山走走看看，毕竟经开区的建设，他是打算放到安山来的。县里的规划申请书都已经做出来了，现在也已经交到市里去了，接下来就是等待批复。 这个时间不知道要花多久，他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干等着。所以一些前期工作都可以先搞起来，例如土地测量，征地计划，拆迁准备什么的。 不是他着急，实在是没办法了。前段时间常委会开完，他花了三天才应付完那群集中汇报工作的干部，通过这些人的汇报，他也对安平目前的现状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别的不说，光是吴建国汇报的财政问题，就让他一个头两个大。本来他还指望财政这边能不能挪一点钱到经开区的开发上，听完吴建国的汇报，他就知道没戏了。 去年一整年，安平的gdp一共只有5.41亿，其中第一产业2.30亿，占了总gdp的42.5%，第二产业1.54亿，第三产业1.57亿，两者占的比重相差不大。 整体上来说，安平的经济大部分依靠的是农业，当然，目前国内大部分地区都是如此。 但是最重要的是安平去年的财政收入只有4000万，公共财政支出却有5400万，今年虽然刚进入第四季度，但是以目前的统计来看，财政依然会是赤字，而且更大。 所以县里别说财政盈余了，光是每年的财政支出，都只能靠上级拨款，还有寅吃卯粮来度日，好多事业单位的工资都是经常拖欠。 这让王子栋产生了紧迫性，要是不能尽快找到办法，哪天吴建国告诉他破产了他都不奇怪。 要想提高收入，无非就是开源节流，节流这一块，他想到了之前在宣唐搞的政务公开，当时在修黄都到大兴公路时，政务公开政策对整个道路支出方面有很大帮助，同比其他工程节约了30%的预算。 后来在中央的支持下，这项试点工作在好几个省市展开，当时宣唐还成为了西部地区唯一的试点县。 经过这几年的试点，具王子栋了解，效果斐然。试点地不仅干群关系得到了改善，而且公务人员的贪腐行为也同比下降了不少，当地财政支出同比下降了10%到20%。 中央已经开始计划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实施了，不过目前反对的意见也不少。这些人反对的理由都很道貌岸然，什么加大地方干部工作负担，对地方政策实施造成干扰之类的。 至于具体是哪些人反对，这个就不好说了。改革开放已经十多年了，虽然目前还处于初级阶段，但是新的既得利益集团已经开始成形。 像政务公开这种加强群众监督方式的政策，肯定是会遭到部分人的反对的，即使不是当面反对，也会在工作中故意不作为。 以王子栋目前的地位，他没办法对这些人和事发表意见，他能做的就只是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里推广。 至于其他的，就只能等他有这个能力的时候再去改变了，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奋斗的初心吗？打造一个理想的世界，对一切不公平说不！ 除了节流这块之外，剩下的就是开源了，目前他能想到最好的开源方式就是招商引资和国企改制。 招商引资不可能靠空口白话就招来的，安平县又不是什么资源丰富的地区，所以政策优势就变得极为重要，这也是他搞经开区的目的。 至于国企改制，现在国内的国企大部分处于亏损状态，甚至有的已经走到了破产边缘。未来几年，国企问题会成为政府的一大难题。 他不敢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随意搞什么破产，下岗或者承包，这不是他的政治理念。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对企业问题进行改造，理清人事，选出合格的带头人，找准市场定位和发展方向，让企业重新焕发生机。 所以他今天除了到安山来之外，等会还会到县里的几家国企去实地考察。 到了安山镇后，又是一番迎来送往，王子栋没在镇政府耽误太多时间，叫上了何光福和徐世平就去了当地的陈家村方向。 这一片地区就是王子栋在地图上规划的经开区所在地，这里邻近县城，和城关镇交界，周边的几个村子地势开阔平坦，对基础建设的难度较低，而且交通方便。 但是也有一个缺点，这附近都是良田，要是征收成经开区的建设用地，对当地居民的收入影响很大。 所以他也特意带着何广福两人到实地来看一看，同时征询一下村民的意见，为以后的征收补偿做一个参考。 王子栋这次来安山带的人不少，不仅仅是县政府的人，他还把交通局、国土局等单位的工作人员也带上了。 一行人三辆车浩浩荡荡的开进了陈家村，一路上，看着周边平坦的地势，王子栋暗暗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安平虽然地处偏僻，资源贫瘠，但也不是没有优点。不仅有百竹海这样风景秀丽的世外桃源，还拥有川东地区最大的平坝，面积高达100余平方公里，占了全县总面积的5.4%。 在这块平坦的地势里，不仅适合建城，而且可以大规模发展现代化农业，不管是主粮种植还是经济作物种植，都很有发展前景。 王子栋规划的安山经开区，也是想依托这种优势，重点发展食品加工和农产品加工行业。 现在很多地方虽然也搞经开区，但是往往没有一个具体的规划，逮着什么企业就往开发区里招，没办法形成产业规模和集中优势。 王子栋的这种打算虽然前期掣肘很大，但是一旦形成规模了，不用安平再到处化缘，其他同类企业和下游企业也会慕名而来。 今天这一章好像写过头了，废话比较多，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审，且看且珍惜吧。 第29章 茶话会 王子栋一行的车刚一开进陈家村，村支书陈有才就带着村里的几个干部迎了上来。 刚才陈有才正在村公所里打盹儿，突然接到了镇政府的电话，说县里的领导要来他们村视察工作，顿时心中一惊，连忙用广播通知村干部们集合。 还好今天大家都没出远门，总算在领导到之前把人召集齐了，刚交代了几句，就看到好几辆车子开了过来。 陈有才拍了拍衣袖的灰尘，连忙迎了上去，只看到一群人下车后立马聚集到一个长相英朗的年轻人身旁。 刚刚镇里的工作人员已经明确交代了，这次来视察的是县里的王县长。 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村支书，但是官场的规矩还是大致了解的，一般站在最中间最前面的，就是级别最高的大领导。 尽管今天这位站在最中间的领导，看着实在是太年轻了，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还听说古代有十几岁就当宰相的呢！ 更何况他还看到了镇里的何书记和徐镇长也在人群里，只是平日里耀眼的镇领导，今天在人群里好像一点都不显眼。 所以即使觉得再难以置信，他也毫不犹豫的凑上前主动迎接道：“王县长，何书记，徐镇长，各位领导好，我是陈家村的书记陈有才，欢迎各位领导到我们陈家村视察工作。” 看着眼前态度谦卑，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狡黠的小老头，王子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以前在黄都工作时遇到的张发奎，两人身份相同，身上的气质也很类似。 “陈书记你好啊，我这次来就是随便看看，顺便了解一下大家的生活，不用搞得这么隆重嘛。”王子栋主动伸手和陈有才握了握，随后用眼神朝其身后扫了扫。 陈有才顺着王子栋的目光，不解的朝身后看了看，原来是村子里的村民见来了几辆轿车，都围过来看热闹了。 陈有才不确定领导的态度如何，害怕这么多人围观会让领导不满，只能把村长陈富贵叫了过来，让他去劝村民们散开。 王子栋摆了摆手示意不必这么大惊小怪，以前他当乡书记的时候，县里领导来视察，老百姓围观他都觉得不害怕，难道现在当了县长，就害怕和老百姓接触了吗？那不是脱离群众是什么？ 更何况他这次来陈家村，本来就是想要了解一下当地百姓对征收的态度。 要是换做后世，老百姓听说要拆迁，肯定是举双手赞成，即使有不同意的，也不过是为了多要点拆迁补偿。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县里的财政困难，征收的土地也不是为了拍卖搞房地产，土地的价格提不起来，所以拆迁补偿也没办法给太高，要让老百姓满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现在经开区的批函还没下来，最好也别弄得太大张旗鼓，所以他干脆吩咐孙伟宏陪村长陈富贵一起，去和群众们沟通一下，选几个代表出来，大家开个茶话会。 趁孙伟宏和陈富贵去沟通的时候，陈有才也没闲着，连忙把王子栋一行迎到了村公所里，然后就是一顿忙活的沏茶倒水。 没一会儿，孙伟宏就带着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进来，不出意外的话，这几人就是村子里威望比较高的老人了。 毕竟是长者，王子栋主动起身迎接了几位老人，等安排他们落座后，他就开始关心起老人们的家庭和生活。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这些老人就已经知道了，来的是县里的大领导，所以面对王子栋的关心，他们刚开始有些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过随着王子栋态度亲和的安抚，几人才慢慢打开了话匣子。通过和几人的交流，他也对陈家村的情况有了一个具体的了解。 总的来说，当地的村民基本上就是守着地里过日子，好在当地的地势气候条件不错，所以只要不是遇到灾年，温饱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这里临近县城，偶尔村民们还会挑着担子，走上十几公里的山路，到城里去卖些蔬菜水果之类的。 虽然挣不了多少钱，但是也能换些生活必需品。总体来说，比那些偏远乡镇的农民日子要好过一点，但是也好不到哪去。 “最近县里在搞招商引资，后续可能会在附近建厂，要是县里打算征收你们的土地搞建设，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意见？”寒暄了一阵后，王子栋突然开口问道。 听到要征收他们的土地，几位老人脸色瞬间一变，想要开口拒绝但又不敢，只能一脸焦急的望向陈有才。 刚才王子栋和村里人聊天的时候，陈有才一直在旁边观察。他发现这位王县长人虽然年轻，但是一举一动充满了大领导的风范，而且对他们这些泥腿子态度也这么亲切，难怪能当大领导。 没想到还不等他感慨完，突然就听到王子栋说要征收他们的土地，顿时心中一跳，随后又看到村民们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 尽管心中有些发虚，但也不得不站出来可怜兮兮说道：“领导，我们这些农民就指着这几亩地活着了，要是被政府征收了，以后我们的日子怎么过呀？” 王子栋能够理解他们的顾虑，毕竟老百姓的要求从来都不高，无非就是填饱肚子而已，所以土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只是为了发展，他不得不这么做，于是耐心的解释道：“政府当然不会白拿你们的土地，所以政府会给你们一些金钱上的补偿，但是现在县里的财政困难，这个补偿可能会分期支付。而且你们的土地是拿来建厂的，我们也会跟工厂谈，给被征收的家庭提供工作岗位。 现在南方那边工厂的工人每个月可以拿三四百块，有的甚至更高，要是我们县也能引来工厂，大家以后去厂里上班，哪怕工资低点，每个月一两百，但是不用背井离乡，不也比种地强吗？” 陈有才刚开始听到王子栋说会有补偿，但要分期给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撇了撇嘴，他太了解政府这些当官的了，正所谓官字两张口，刚开始的时候说分期给，等你后面去要的时候，政府就不认账了。这些年，他们吃的亏还少吗？他可没那么好忽悠。 第30章 单独谈话 不过当听到可以进厂打工时，陈有才顿时眼前一亮。这些年，镇里不是没人去南方打工，过年的时候，有人挣了不少钱回来。 但是也有人回来的时候身无分文，还欠了一屁股债。甚至听说还有人一去不回，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所以刚才王子栋说不用背井离乡，在家门口就能打工赚钱，即使工资比南方低点，但也比他们在地里刨食强啊。这不就跟城里那些吃国家饭的一样了吗？ 不过他也听人说过，现在好多厂子都是私人开的。这可不行，如果不是国家的厂子，万一哪天私人老板不要他们了，或者工厂垮了怎么办？到时候地也没了，工作也没了，他们怎么活？ 陈有才虽然胆量一般，但是身为陈家村的村支书，面对土地这么大的事，他还是有几分担当的。所以他把这些顾虑都问了出来，希望王子栋能给他一个答案。 王子栋没想到陈有才瞅着没啥文化，看问题的眼光还是挺长远的。其实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谁也不敢保证招商来的工厂能一直发展顺利，他也不可能永远呆在安平县，所以哪天哪家企业破产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民营企业可能破产，国有企业也好不到哪儿去，过不了几年，国内就会有好几千万人面临下岗。 从宏观来看，这些人下岗为国家减轻了负担，让国企能够甩掉包袱，重新轻装上阵。 但是谁又想过那些下岗工人的生活呢？他们有些人在厂里工作、生活了一辈子，突然就被通知下岗了。 有些有一技之长的还好，可以靠本事吃饭。那些没有技能的工人，可能连吃饭都成问题，只能去做一些普通人都不愿意做的工作。甚至有一些女性，为了家人和孩子，只能去做一些皮肉生意谋生。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王子栋即使心里清楚，但现在也没有能力去改变大势，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努力，能帮多少人就帮多少人。 所以面对陈有才的问题，王子栋不想欺瞒，他只能推心置腹的说道：“你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不是国营工厂就一定是铁饭碗，现在好多国营厂子经营不善，连工人工资都发不起，这样的国营厂，大家进了有什么意义呢？ 我能保证的就是，政府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去选那些有发展前景的工厂，只要大家好好工作，把厂子搞好了，大家的收入自然几天能提高。 至于你担心的开除问题，这点你可以放心，到时候会签劳动合同，只要你们没犯错误，只要我还在安平一天，就一定会为你们做主。” 王子栋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这让陈有才放心了不少。他最怕的反而是王子栋说一大堆好听的话，结果全是为了征地说的谎话。 他和村里的几个老人对视了一眼，见众人都没什么疑问了，才郑重的点了点头答应道：“王县长，我们相信您，只要您能做到您刚说的几点，我们同意政府征收，而且我还会尽力地跟村民们沟通的。”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王子栋觉得此行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成了。毕竟现在只是初步沟通，经开区的批复还没下来，招商引资也还只是停留在纸面上，所以一些具体的补偿条件还是要等后面慢慢商讨。 从陈家村出来后，王子栋先把何光福单独叫到了车上，叮嘱他要跟陈家村以及周边的几个村子好好沟通，争取得到村民们的认可，切记不能蛮干硬干。 何广福已经知道史部长现在是王县长的人了，所以对王子栋的话，他自然当圣旨一样无条件遵从。 在把何广福打发走后，他又把徐世平叫了过来。对于徐世平这个人，王子栋还是挺欣赏的。 尽管他是崔大河一手提拔的，但是他的能力的确很突出，身为安山的二把手，不仅能把何广福这个一把手逼得难以招架，还能对安山发展提出有见地的规划方案，这让王子栋起了爱才之心。 所以徐世平一上车，他就开口说道：“世平镇长，上次常委会的情况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崔部长本来有意推荐你出任安山镇党委书记的，是我提出了反对意见。你心里应该对我很不满吧？” 徐世平见王子栋说得这么直接，小腿忍不住一抖。对于王子栋，他心中确实有些不满，毕竟是这个人，阻碍了自己的进步。 但是除了不满，他心里更多的是敬畏。毕竟上次常委会的情况，他已经听说了。眼前的王县长，虽然才来安平不久，但是居然能跟刘书记分庭抗礼，可见其人有多不一般。 反正换做他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所以即使心中再不满，他也不敢表露出来。今天王子栋来安山视察，他也全程小心翼翼的陪同着，生怕得罪了这位王县长，最后落得跟严晓军一个下场。 面对王子栋的问题，徐世平收敛了心神，故作淡定的应道：“王县长您严重了，我没有什么不满的。既然领导您觉得我不能胜任书记一职，肯定是因为我还不够成熟，所以我现在更应该好好检视自己，争取把本职工作做好，让组织和您对我满意。” 王子栋听到徐世平的回答，知道他说的都是违心话，但也没有在意，反而摇了摇说道：“你错了，我不是对你不满意，而是太满意了。你不错，非常不错，上次你提的大农业规划，我觉得很有见地。” “那您？为什么？”徐世平没想到王子栋会这么夸赞自己。忍不住抬头问道，随后又自嘲的低头一笑，自己太天真了，这还用问吗，既然不是对我工作不满意，那自然就是因为站队问题了。 看来这个世上的领导都是一样的，只要不是自己阵营的人，就算再有能力，也要打压。即使是王县长这种看起来一心为公的领导，也免不了俗。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因为你是崔大河的人，所以故意打压你？”王子栋看出了徐世平的腹诽，忍不住失笑道。 周末懒癌犯了，不想动，晚上九点才开始着急忙慌码字。今天数据又降了，是因为大家都去过七夕了吗？可怜本单身狗只能窝在家里刷抖音，祝各位大帅逼节日快乐，没女朋友的就多给我点点好评，我会祈求上天赐你一个女朋友的。 第31章 紧急召见 面对王子栋这么直接的问题，徐世平当然不敢正面回答，只能沉默的低下了头。 “你应该知道县里准备搞经开区的事吧？”见徐世平沉默不语，王子栋又追问道。 “知道，而且县长您还打算把经开区的位置放到我们安山来。”对于这个消息，徐世平心里很复杂。 表面上看，经开区的选址设在安山，对安山的发展好像有很大的促进作用。但是经开区一旦成立，肯定是由县里直管的，到时候安山不仅吃不到肉，甚至还可能被划走好大一片地盘。 “没错，我的确是打算把经开区设在你们这儿，所以后期安山肯定会涉及大量的征收拆迁工作，何光福在安山呆的时间比较久，在群众中的威望也很高，所以他的位置暂时不能动。” 说到这儿的时候，王子栋打量了徐世平一眼，见他脸上没有露出失望彷徨的表情，才暗自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后期经开区的批复下来后，要是招商顺利，肯定是要成立管委会的。至于这个管委会的负责人，我想让你来做。” “县长，我……”徐世平惊住了，他没想到王子栋居然想让自己来负责后期经开区的工作。 可是他立马联想到，王县长今天说这话，是想让自己改换门庭吗？ 尽管经开区有可能成为安平未来的经济发的发动机，而主掌经开区的人也可能凌驾于全县所有乡镇之上，但是要让他背叛崔部长，这和他为人处事的信念产生了冲突。一时之间，徐世平脑海里开始了天人交战。 见徐世平一脸挣扎的模样，王子栋猜到了他的想法，笑了笑说道：“不用想太多，我没有要让你背叛崔大河的意思。我看重的是你的能力，在我这儿，谁是谁的人不重要，谁能做事，做好事才重要。” “行了，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配合好何光福，做好群众的摸底工作，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县长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配合何书记的。”徐世平听完王子栋的话后，松了一口气，连忙抬头挺胸保证道。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交谈，但是徐世平的心却乱了。王县长这个人太可怕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给自己画了一个大饼，但他刚刚差点就忍不住诱惑投入其麾下了。 此时的他只想早点结束这场谈话，甚至考虑以后是不是要少和王县长接触。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要是和王县长接触深了以后，会不会真的做出背叛崔部长的事。 虽然王县长有背景，有能力，跟着他混肯定前途光明。但是自己是崔部长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不想成为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但是人在官场，谁会不想进步呢？他也不是什么圣人，面对诱惑也会挣扎彷徨，所以只有远离诱惑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他也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罢了，能不能逃离，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谈话结束后，王子栋又把崔光福叫过来打了声招呼，就打算回城了。 等车子启程后，王子栋透过后视镜，看着站在路边的徐世平，陷入了沉思。 刚才他说不介意徐世平是谁的人，这话一半真、一半假。真的就是他在安平的时间实在太短了，手底下缺乏信任的人。所以为了发展，他现在谁的人都要用，只要这个人有能力干事。 不过经开区是他一手策划的，关系到他未来的一系列计划，所以这个一把手的位置，他是不可能随随便便交给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人的。 只不过刚才徐世平的表现让他明白，想要让他轻而易举的靠过来，是不现实的。当然，这也是一件好事，要是他真的因为自己几句话就背叛了崔大河，那自己真的就要考虑用不用他了。 之所以刚才说不在意，只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而且王子栋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念头，那就是干脆把崔大河变成自己人。 组织部长这个位置虽然在常委里排名中等，但是重要性可以说只在一二把手之下。毕竟涉及安平县大大小小科级干部的调整，第一步都要依赖组织部。 王子栋想要在安平真正的说了算，就必须要对人事问题有足够的影响力。崔大河和孙卫国两个人，他至少要得到其中一个人的支持。 而孙卫国和魏其松的矛盾，他也一清二楚。自己现在之所以能在安平站稳脚跟，离不开魏其松的支持。所以他能选择的，也只有崔大河这个组织部长了。 但是怎么才能让崔大河靠过来，他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只能边走边看了，要是实在不行，就只能试试抓他的把柄了。 毕竟想要拿捏一个人，要么以心交心，要么利益吸引，要么就是掌握把柄。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用这些阴谋诡计，毕竟一个人想要真正令人信服，善用阳谋才是堂皇大道。 “叮呤呤”突然，孙伟宏手中的手机铃声打断了王子栋的思绪，只见其接起电话自报家门后，没一会儿就把手机递给了王子栋，并小声提醒道：“是刘书记的电话。” “刘书记您好啊，我是王子栋，是有什么指示吗？”王子栋知道是刘学锋打来的电话，立马热情的问候道。 “子栋县长，听说你今天去安山视察了，现在忙完了吗？要是没事的话尽快赶回来吧，宋市长让我们立马去一趟市里，他要召见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王子栋的错觉，他感觉刘学锋的心情不太好。尽管他在电话里的语气很平和，但是透露着一股焦躁。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等会见到刘学锋自然就清楚了。所以他赶紧对着电话回复道：“好的刘书记，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马上就到。” 电话挂断后，王子栋立马对司机老李吩咐道：“不用去纺织厂了，直接回县委。” 本来按计划，他是要去县里的几家厂子看看的，但是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只能另改时间了。 第32章 胡搅蛮缠 也许是感受到了王子栋的急切，李士根脚踩油门提高了车速，平时20分钟的车程，今天只花了十五分钟就到了。 “子栋县长，上我的车。”王子栋刚一下车，就看到县里的1号车停在旁边，刘学锋正坐在车上冲他招手。 “伟宏，你先回办公室吧，跟今天一起去安山的几个部门沟通一下，让他们尽快出一份详细的规划方案给我。”王子栋吩咐了几句后，就朝着刘学锋的车走去。 尽管不知道宋市长紧急召见是为了什么，但想必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跟报上去的那份规划书有关，不然刘学锋不会这么急切。 果然，王子栋刚一上车，刘学锋就开口说道：“出事了，刚才宋市长亲自打电话批评了我，说我们申请建立经开区的事是乱弹琴，还让我们立刻过去当面解释。” 果然不出预料，只是王子栋不明白，宋市长为什么这么生气？建立经开区明明是一件好事，又没让市里拨款，就算不支持也不至于反对吧，更别说是生气了。 “没事的书记，也许是宋市长对我们有什么误会，等会儿解释清楚就好了。”王子栋也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只好安慰了一句。 “希望如此吧。”刘学锋叹了一口气，明显对王子栋的话不大乐观。他对宋市长这个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宋市长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也许是因为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一时间，汽车里的气氛陷入了沉默，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王子栋他们终于到达了千州市政府。随后，在刘学锋的带领下，两人走到了宋安吉的办公室外。 “江主任，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吧。”一看到宋安吉办公室外间的年轻人，刘学锋就热情的打起了招呼。这是宋安吉的秘书江华，之前王子栋来报到的时候见过。 “刘书记，王县长，你们终于到了，市长等你们很久了，待会进去注意一点，领导今天心情不太好。”江华听到刘学锋的声音，抬头一看，也立马起身热情的和王子栋他们打了声招呼，随后就带着两人朝里间走去。 “领导，安平县的刘书记和王县长到了。” “让他们进来。” 经过汇报后，江华带着两人进了办公室，随后添了两杯茶后才退出去。 “坐吧。”宋安吉不咸不淡的说了两个字后，就埋头处理起桌上的文件，完全没有要搭理两人的意思。 尽管知道宋安吉这是在表达他的不满，但王子栋心里还是产生了一丝恼意。 这个宋安吉未免也太搞笑了，比省领导架子还大。明明是他主动要求王子栋和刘学锋来的，现在又玩这一套，难道当他们是小孩子，随随便便就能吓到的吗？ 王子栋和刘学锋对视了一眼，随后就心安理得的坐下了，还煞有其事端起桌上的茶惬意的品尝了一口。 看到王子栋这副惫懒样，刘学锋苦笑着摇了摇头，只好也坐了下来。说实话，他对宋安吉这副跋扈的样子也很不爽，刚才在电话里就被莫名其妙的骂了一通，现在来了这儿又被他甩脸色。 虽然他是市长，但未免也太霸道了。而且刘学锋是市委书记周云平的人，对宋安吉表面尊重，不过是看在他的级别高罢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很在意宋安吉的态度。 宋安吉没有搭理两人，只是忙着把桌上的几份文件处理完，才抬头扫了一眼，见两人正坐在沙发上惬意的品茶，心里顿时一阵恼火。 这两人还真是放肆啊，对于刘学锋这个周云川的嫡系，他本来就看顺眼。最近在一次人事问题上，他又被周云川摆了一道，这让他恨不得找几个周云川的人泄泄火。 至于王子栋，他也没什么好感。在他眼里，王子栋就是一个仗着背后有人，下来镀金的官二代，这让自诩为平民出身的宋安吉十分厌恶。 而且和他预料的一样，这个王子栋刚一上任，屁股还没坐热，就异想天开的要搞什么经开区。 在他看来，这就是典型的哗众取宠。现在整个省里也就蓉城搞了个开发区，就连千州市都没这个计划，他一个小小的安平县，凭什么搞经开区？ 就安平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吸引到什么投资，搞经开区不就是劳民伤财吗？说不定到时候留下一个烂摊子，他拍拍屁股走人了，留自己在这儿给他擦屎擦尿。 所以宋安吉今天把这两人叫来，就是打算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没想到这两人反倒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这让宋安吉有些破防了。 不过为了保持自己领导的风范，他只能忍住怒火，故作淡然的说道：“过来吧，既然你们来了，先说说安平最近的情况吧，特别是财政状况。” 见宋安吉询问财政情况，刘学锋朝王子栋使了个眼神，随后王子栋心领神会的起身汇报道：“市长，我们县今年三季度……” 还好王子栋前几天刚和吴建国沟通过，对县里的财政情况有了一个深入的了解，此时汇报起来也算得上切实详尽。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刚汇报到今年预计的财政赤字，就被宋安吉开口打断道：“够了，既然你对安平的财政情况这么了解，那为什么还要搞什么经开区，你们县里有这个资金吗？而且你凭什么保证这个经开区建好了，就能吸引到投资？我看你们是昏了头了。” 说罢，他又把头转向了刘学锋，继续批评道：“他刚来安平不久，不了解情况，难道你这个当县委书记的也不了解吗？还是你们只看得到政绩，完全不顾老百姓的死活？” “宋市长您误会了，我们没打算一上来就大搞特搞，而是想着边招商边搞建设，通过招商的规模来确定开发规模。所以前期的投资不会特别高。”尽管心中十分不满，但王子栋还是压下怒火耐心的解释道。 “行了，我不想听你们狡辩了。总之这份计划我不会同意的，你们也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好好把心思用在正经工作上。”宋安吉明显已经先入为主的对事情定性了，所以面对王子栋的解释，他丝毫没有改观，反而霸道的下起了命令。 王子栋有些无语了，这些年，他见过形形色色的领导，但这个宋安吉，是他目前为止遇到的最胡搅蛮缠的一个领导。 而且为人又霸道自负，只相信自己相信的，完全听不进别人的意见，这让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沟通。 第33章 他乡遇故人 尽管王子栋还是想要争取一下，但是宋安吉完全没有给他机会，自顾自的一顿批评后就让他们离开了。 从宋安吉办公室出来以后，王子栋和刘学锋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些无奈。本以为这件事的难点是在省里还有后期资金问题上，没想到居然在市里这一步就被卡住了。 “没想到宋市长态度这么坚决，要不你先等等，我再去找周书记沟通一下。”刘学锋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犹豫了一下说道。 “那好，那我就在车里等您吧。”刘学锋显然没有要带他去见周云川的意思，既然如此，他也不会腆着脸说自己也去。 既然刘学锋想要再试试，王子栋也乐见其成。要是这件事能在市委的层面解决，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只有通过上层力量介入了。尽管他不想随便动用背后的力量，但是经开区关系到他未来的一系列计划，即便是和宋安吉正面对上，他也不会放弃。 就是不知道霸道惯了的宋安吉，面对上面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今天一样强势。 等刘学锋离开后，王子栋也慢悠悠的朝停车场走去。 “王子栋？”突然，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王子栋寻着声音转头望去，一个20多岁的年轻女子正站在身后。 “你是？”王子栋看着眼前的女子，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叫不出名字。 “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怎么，老同学都不认识了吗？”女子看着王子栋脸上茫然的表情，有些不悦的揶揄道。 “李，李艳？”王子栋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终于想起她是谁了，这不是刘家奇的女朋友嘛。 也难怪他印象不深了，李艳虽然是他室友刘家奇的女朋友，但前世除了他俩结婚的时候去喝了个喜酒，之后就没多少联系了。 重生以后，他虽然在学校呆了大半个月，但是把精力都放在了和宋显志结交，以及去图书馆查资料上 ，跟班上的同学也没怎么接触，再加上这几年每天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对这些老同学确实印象不深。 不过不管怎么样，能在千州这种地方遇到老同学，他心里还是挺开心的，而且既然李艳在千州，说不定刘家奇也在。不过他记得前世这两人的婚礼是在蓉城办的呀？ “哼，算你过关了，要是你连老同学都不认识了，那我可要在同学圈里好好给你宣传一下，让大家知道王大书记是怎么翻脸不认人的了。”李艳故作傲娇的损了王子栋几句，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哪有啊，你可别冤枉我，明明是你李大小姐越长越漂亮了，所以我才一下子没认出来。对了，你怎么在千州啊，我记得你和家奇不是都分到了蓉城市政府吗？” 也许是老友相见，王子栋比平日里放松了不少，说话的语气也有点跳脱，不过这才符合他们现在的年纪，平日里为了保持自己对外的形象，他只能故作老成严肃。 “对呀，我这次是请假过来的，罗蓉蓉你还记得吧？她要结婚了，邀请我来当伴娘。对了，我记得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可喜欢你了，不过谁叫你太木了，居然看不出来，怎么样，现在后悔了吧！”李艳笑着回答了王子栋的疑问，还顺带着打趣了他一番。 罗蓉蓉？记忆里好像的确有那么一个女孩，身材高挑，经常扎着一条粗辫子，没事就喜欢围在王子栋身边叽叽喳喳的。 不过说喜欢也太夸张了，反正王子栋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对自己表白过，可能最多就是有点少女的萌动吧。 “别开我玩笑了，人家都要结婚了，你这么说可不好。那你到市政府这边来干嘛呀？” “等蓉蓉啊，她就在千州市政府工作呢。对了，她这个周末举行婚礼，要不你也来呗，到时家齐也会从蓉城赶过来，还有一些联系比较多的同学。 蓉蓉本来就说过想邀请你，不过大家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谁知道今天这么巧，居然在这儿碰到了。对了，我记得你在学校就当团委的副书记了，现在怎么样，肯定混得不错吧？哪像我和家齐，简直就是个劳碌命，事没少做，进步一点没有。”李艳说话的语速特别快，叽叽喳喳的完全不给王子栋插话的机会。 好不容易等她说完，王子栋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把自己现在的联系方式给了李艳，让他到时通知自己。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自己的老同学，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肯定还是要去祝贺一下的，而且刚才李艳说刘家齐也会来，作为重生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他也有些想念这个相处四年的室友了。 虽然后世总有些人喜欢把同学聚会妖魔化，什么混得好的人故意约一群混得差的人来炫耀的…… 但是王子栋倒不这么觉得，毕竟所处的年代不一样，他们这一批大学生可谓都是天之骄子，基本上不存在混得不好的情况。 即使有一些人可能稍微跑得慢一点，但在外界人眼里，也是混得极好的存在了。 更何况王子栋也不在意谁混得好与不好，因为不出意外的话，估计没谁能像他这样爬这么快，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见见同学，顺便给自己的老同学送一份祝福。 本来还想跟李艳再聊一会儿的，但是王子栋余光打量到刘学锋的身影已经从市委大楼走出来了，只能不好意思的朝李艳告罪道：“不好意思啊，本来按道理应该请你吃个饭的，但是工作在身，领导来了，只能先撤了。等老刘过来了你跟我联系，到时我再来千州找你们。” “可惜了，我还说等会蓉蓉就出来大家聚聚呢。不过还是工作要紧，那你先去忙吧，到时再联系。”李艳理解的点了点头。 看着王子栋慢悠悠的朝远处一个看起来很有领导风范的中年人走去，李艳心中不禁暗暗吐槽道：“这家伙怎么还跟在学校一样木，见到领导肯定要跑步上前呀，居然还慢悠悠松垮垮的，真是跟刘家奇一个德行，情商低，难怪能成好朋友。” 正当她望着王子栋随着旁边的中年人越走越远时，突然“啪”的一声，一只手拍到了他的肩上。 “蓉蓉你出来啦。让我看看，越来越漂亮了哟。不愧是要当少妇的人。”一看到背后的人是罗蓉蓉，李艳立马激动的抱住她打趣。 “行啦行啦，你这张嘴呀，真是厉害，我看也只有你家的老刘降得住你。”看着自己这个疯疯癫癫的室友，罗蓉蓉也是无奈的笑道。 “对了，蓉蓉，我刚才遇到王子栋了，就在那儿。”李艳像是刚想起，立马朝着罗蓉蓉说道，还不忘用手朝王子栋的方向指了指。 听到王子栋三个字，罗蓉蓉条件反射的说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可惜只看到一个背影转过了转角，一时之间，她的心有些乱了…… 第34章 国企问题 “书记，周书记怎么说？”王子栋本以为刘学锋去找周书记汇报，光是排队就要排不少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 看着刘学锋一脸凝重的表情，王子栋猜测他此行应该没什么收获。 果然，刘学锋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书记不想因为这件事跟宋市长冲突，毕竟这是宋市长职权管辖范围内的事，他不好插手太多。而且周书记对我们安平也不太看好，他觉得我们安平很难拉到什么大的投资，没必要搞一个经开区出来。” 王子栋理解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刘学锋在这件事情上确实已经尽力了，不管成与不成，他都没什么资格去责怪别人。 只能说安平确实太弱了，在市里的两位领导眼里，安平根本就不具备搞开发区的条件，也不相信他王子栋能搞成。 最重要的是，他们担心失败了，会影响他们自身的仕途，毕竟筹建经开区，是要报到省里去的。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只能通过两种方式来解决了。要不就是拉一笔大投资，向周云川和宋安吉证明，自己和安平有这个能力吸引到外来投资。 要不就是直接跳过市里，直接把项目报到省里去，不过这就纯粹是在打市委市政府的脸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当然不会选择这种方式，倒不是害怕得罪谁，而是为了安平县考虑，毕竟安平现在还在千州治下，要是把整个市里都得罪了，以后可能很多政策上都会吃亏。 一路沉默，回到安平县后，刘学锋没有大张旗鼓的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而是低调的跟县里几个常委们私下沟通了这件事。 毕竟当时在常委会上，是刘学锋拍着胸脯说市里交给他搞定的，现在出了这种变故，他也觉得有些打脸。 王子栋也同样没有张扬，不管怎么说，建议是他提的，现在上面不同意，他的面子也不好看。 可以说宋安吉这次，是把刘学锋和王子栋两人的脸都打了，虽然表面上两人没说什么，但是过节已经结下了。 别看宋安吉级别高，但刘学锋和王子栋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都在暗搓搓的腹诽，别让他们逮着机会，不然迟早要让宋安吉好看。 既然经开区暂时不能搞，王子栋干脆把心思放到了县里的几家国企身上。 这天，王子栋特意把负责工业的副县长李涯，还有几家国企的负责人召集到了一块儿，他打算开一个简易的研讨会，主要是讨论一下企业目前遇到的困境。 会议召开之前，他本以为这些负责人应该都是一副愁眉苦脸，一筹莫展的模样。没想到进了会场一看，这群人脸上完全没有急切的心情，反而红光满面的互相寒暄。 王子栋不禁有些感慨，难怪县里的企业搞不好，明明工资都发不起，每年都要让政府担保贷款的程度了，偏偏这些负责的干部却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看来在他们心里，企业搞得好与不好，和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反正他们都是有级别在身的，大不了换个地方，换家单位，继续当他们的领导。 这让王子栋瞬间失去了和他们探讨企业出路的兴趣，就眼前这批人，别说没有好点子，就算给他们指明了前路，估计他们也懒得走。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就姑且听一听吧，不过王子栋心里已经做了决定，要对这几家国企的领导大换血。 会议一开场，王子栋先照惯例说了几句，随后就让他们一个个的介绍自己企业目前的情况，遇到的困难，以及接下来的计划。 果然，这些人开口闭口都是市场环境不好，造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要么就是什么设备落后，没有竞争力。希望县里能拨一笔资金，改造生产线。 反正都是些客观原因，跟他们这些管理层的能力没有关系。 不过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比如县纺织厂遇到的困难主要是债务问题。作为全县规模最大，员工最多的国营工厂，安平纺织厂之前的日子还是挺好过的，不仅工资高，福利待遇也好，当时县里的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去当工人。 不过这两年纺织厂遇到了一个大难题，他们生产的纺织品基本都是供应给千州市服装厂，这家厂子也是国营企业。 之前这家服装厂生产的衣服基本覆盖了全市的消费人群，甚至包括周边地区。 不过最近几年，随着广东那边出现了一些仿造香港流行服饰的工厂，这些工厂设计的服装不仅款式新颖，而且价格低廉，产量巨大。 连带着内地也出现了一大批倒买倒卖的个体户，这对市服装厂的销量造成了巨大影响。 偏偏市服装厂的领导层也是些不懂变通的人，不仅没想过要改变设计，反而想着打价格战。希望通过提升产量来降低成本，可惜市场完全不买账，最后造成了大量的库存积压。 由于都是国营工厂，县纺织厂这边基本上都是先供货，后收款，完全没考虑过市服装厂的支付能力。现在服装厂无力偿还债务，纺织厂也跟着陷入了困境。 现在上游的原材料商催着纺织厂还钱，纺织厂又指望着服装厂还钱，服装厂又只剩下一大堆库存服装，完全没有资金偿还债务，这件事就这样僵在这儿了。 王子栋听完纺织厂厂长的抱怨，对此也很无语。这也是目前很多企业遇到的问题，由于刚从计划经济转变为市场经济，大量国企之间交易完全不考虑支付能力，总觉得都是国家的厂子，肯定不可能不给钱。 盲目的扩大产能供给，最后造成大量的三角债务，这几年国家为了清理这些三角债，专门拿出了几百亿的资金来清欠，到1993年底才基本上在全国范围清理干净。 但是纺织厂目前遇到的问题比三角债还恼火，因为市服装厂不是有收不回的债务，完全是自身发展不适应市场，造成了大量产品滞销，无力偿还债务。 要是换作后世，这种问题还有办法解决，直接到法院起诉，要求拍卖服装厂的固定资产抵债就行了。 但是放在现在，这是不可能的，市服装厂也是市里的重点企业， 有大量的员工，市里是不可能随随便便让市服装厂破产拍卖的，这关系到社会稳定的问题。 第35章 考察国企干部 对于纺织厂目前遇到的难题，王子栋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毕竟总不能让县里出钱给他们填窟窿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让纺织厂的问题得到解决，这件事还是要从市服装厂入手。所以王子栋打算抽个时间，亲自去一趟市服装厂，无论如何，这件事必须要商讨出一个解决方案来。 除了纺织厂的问题比较复杂以外，其他几家工厂主要的问题其实还是出在管理层上，比如一个小小的粮油加工厂，基层工人不过几十人，但是各种杂七杂八的科长，厂长，办公室主任加起来，比基层员工还要多。 这样的企业怎么可能会有市场竞争力，王子栋虽然不想一刀切的把这些国营厂子承包给私人，但是他也清楚，想指望靠这些官油子把企业搞好，基本上不大现实。 与其等着最后走到破产下岗这条路，还不如现在就花大力气整顿。 所以他打算对企业进行股份制改革，允许私人资金入股，并且竞聘管理层，甚至可以设立对赌协议，给予期权，只要能让企业达到一定盈利指标，可以给管理层设定一个股权奖励方案。 不过这就涉及到好几家企业的干部问题，他们都是有编制在身的，王子栋也不可能说开就开了。 这件事还是要和刘学锋沟通一下，最好能达成共识，给这批人找一条出路，哪怕是调一个闲职。 当然，王子栋也没打算把他们一棍子打死，要是这批人里确实有能力出众的，他也不介意让其继续留任，甚至委以重用。 毕竟后市有太多国营企业，没改制前困难重重，一度濒临破产。一承包或者拍卖给私人，企业立马焕发生机了。 难道真的是私人企业比国有企业有优势吗？别搞笑了，好多国企的承包人往往都是原本的管理人员，难道换了个制度突然就行了？ 不过是欲望作祟罢了，这里面有一大堆人千方百计想着把国企搞垮，毕竟做的再好，自己都是拿死工资的。一旦企业效益变差，成为国家的负担，他们就可以换一身皮，以救世主的身份接手企业，最后国有资产流失，成为了私人赚钱的工具。 这里面甚至还涉及到了一大堆的官商勾结，贪污腐败。与其让安平的国企也走到这条死路，还不如现在就定下一个制度，允许有能力的管理层持有部分股份，但是国家还是要占大头。 当然，并不是说王子栋这套办法就能解决任何问题。毕竟人的欲望都是无穷的，今天让这些人持股了，他们的欲望暂时得到满足了。 过一段时间，企业的运营顺畅了，有些人又想着能拥有更多的股份，更大的权力，这种事是避免不了的。 前世那家被视为国家骄傲的电脑品牌，不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的被私有化了嘛，甚至最后都不认为自己是一家中国企业了，而是属于全世界，呵呵！ 没有任何制度是能够一劳永逸解决所有问题的，王子栋的方案只能解决目前遇到的问题，所以改革是持久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新的时代必然会遇到新的问题，这是社会经济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所有只有不断的深化改革，才能解决新的矛盾和问题。 王子栋没有在会上跟他们透露自己的想法，毕竟这些人都是一群人精，一旦知道自己地位不保或者有机会成为企业真正的主人，难保他们不会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煽动工人上访，或者行贿之类的。 会议下来之后，王子栋给副县长李涯布置了一个任务，让他去收集一下几家国营厂领导层的资料，不仅仅只是纸面上的工作简历，还包括了他们在工人中的声望，平日里的想法，工作表现之类的。 李涯本来就是分管工业的副县长，对这几家国营厂的情况比较了解。让他负责考察摸底的工作，既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的地方是他熟悉企业情况，很快就能摸清这些底细。但是不好的地方也在这儿，王子栋不确定他跟这些国企领导的关系如何，也不知道他在摸底的过程中能不能做到公私分明。 所以他打算让高育红一起来跟进这件事，有高育红在旁边盯着，李涯就算想在中间操作一些东西，也要好好考虑后果。 而他自己，则打算把心思放在处理纺织厂债务的问题上，毕竟单单一个纺织厂的工人数量，就抵得上另外几家工厂工人数量总和了。 只要能把纺织厂的问题解决，就相当于解决了安平县大半的国企问题。 会后，王子栋特意把高育红叫了过来，然后让他去协助李涯考察国企的干部。最后还不忘说了一句，“对于李涯的工作能力，我心里没什么底，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我才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协助李副县长。” 果然，高育红听到王子栋说自己是他最信任的人，立马激情上涌，连忙开口保证道：“县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盯紧他们的。” 王子栋似乎对高育红的回答很满意，一脸笑意的点头拍了拍他肩膀，称赞道：“你办事，我放心。” 等高育红的背影从王子栋视线里消失后，他才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高育红这个人虽然小毛病不少，但是对王子栋吩咐的事还算尽心。 而且他跟几个副县长的关系本来就不好，有他在旁边盯着，倒是不用担心他跟李涯串通一气，就怕他公报私仇，故意给李涯使绊子。 不过李涯也不是省油的灯，而且他是魏其松的人，魏其松现在勉强和自己算得上是盟友，要是高育红做得太过分，李涯肯定会来找自己的。 所以对此倒是不用太担心，他俩互相牵制正好，这样自己才能得到相对真实的答案。 第36章 哭穷 一眨眼，时间到了星期六。这天，王子栋正在办公室里听修正斌汇报工作，汇报的内容都是政府办的一些日常工作。 作为县政府的大管家，修正斌有事没事就会往王子栋的办公室跑，每次都是打着汇报工作的名义，实则大多数时候汇报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当然，王子栋对此也是洞若观火。他理解修正斌的想法，毕竟作为县长的大管家，他不是王子栋一手提拔的。总是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被取代，所以只能尽力取得王子栋的信任。 王子栋对修正斌的工作大致上还算满意，至少他把政府办这摊子事处理得井井有条，而且给他推荐了孙伟宏这个目前为止还算满意的秘书。 所以他暂时没有要换人的想法，面对修正斌的热情，他也尽量表现出一副有兴趣的模样。 “铃铃铃”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王子栋一怔，是自己裤兜里的私人电话。 这部手机是范雅婷给他配的，平日里只留给私人关系。王子栋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是千州市的区号，顿时心中有了猜测。 “县长，那我先下去了。”见王子栋有电话要接，修正斌很有眼力见的起身告辞。 王子栋点了点头，等修正斌出门才接起了电话，果然，电话那头传来了李艳的声音。 在电话里，李艳告知了罗蓉蓉明天举办婚礼的具体位置，顺便还说了刘家奇今晚到千州的消息。 王子栋想了想，干脆提出今晚请他们两口子吃饭，毕竟是一个寝室的兄弟来了，这么久没见，他也想好好跟兄弟聚聚。虽然明天也能见面，但是毕竟是参加婚礼，有很多外人在，不一样。 挂断电话后，王子栋沉吟了一会儿，干脆把孙伟宏叫了进来，让他通知李明武马上过来。 反正时间还早，他决定现在就去市里，顺便带着李明武去一趟市服装厂，了解一下那边的具体情况。 李明武是纺织厂的厂长，上次开会汇报的就是他。对于这个李明武，王子栋的印象不好不坏。 李明武对市场，企业发展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能力，但胜在为人还算老实肯干，听说之前纺织厂生产任务重的时候，他经常带着工人加班加点，以身作则的在一线劳动。 不过身为一家企业的一把手，仅仅只是吃苦耐劳，是不够的。要是没有对市场的前瞻性，出色的管理能力，是没办法带领企业走向辉煌的。 不过相比起其他厂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李明武已经算得上是个非常好的领导干部了。所以王子栋也想再给他一次机会，暂时让他在厂长的位置上呆着，但是会想办法给他配一个对市场经济有敏锐度的副手。 等李明武赶过来开始出发，到达市服装厂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还好孙伟宏提前和服装厂这边的人联系过，他们的车一到服装厂，就见到一群干部模样的中年人正站在大门处迎接。 虽然服装厂是市里直管单位，但是王子栋好歹也是一县之长，堂堂正处级干部，最重要的是，安平现在是他们的债主，所以服装厂的领导一点都不敢怠慢。 “欢迎欢迎，欢迎王县长您到我们千州服装厂视察工作。我是服装厂的厂长胡建雄，这是我们厂的万福宁万书记。” 王子栋刚一下车，就见两个中年男子伸出双手迎了上来，王子栋也伸手握了握，客气的说道：“胡厂长太客气，我可算不上你们的领导，更谈不上视察工作了，今天只是陪李厂长一起来看一看，顺便大家坐到一起聊一聊，看怎么解决两个厂目前遇到的困难。”说着，王子栋就把身后的李明武推了出来。 看到王子栋身后的李明武，胡建雄和万福宁对视了一眼，赧然笑道：“欢迎李厂长，哎，都怪我们，连累了李厂长。”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兄弟单位，遇到困难一起想办法嘛！”李明武表面大度的回应道。 不过心里却是不屑一顾，之前他可没少来服装厂要账，但每次这两人不是出差了就是开会去了，即使好不容易见到了，他们也是顾左右而言他。 甚至还提出让纺织厂再给他们提供一批纺织品，他们打算再生产一批服装，等新产品销售出去后，就不用担心还不起纺织厂的钱了。 这话一出，让李明武肝都气疼了。还真是欠钱的是大爷，这些服装厂的领导摆明了是想拉他下水，用纺织厂的钱再博一把。 但是李明武可不敢陪他们玩了，不知道这群人是不是脑子有坑，总是想着提高产量和服装的质量，完全没想过要去设计新款式，而且也没考虑过主动销售，居然指望着经销商主动上门。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就连李明武这种对市场不精通的人都看得出来，服装厂这么搞迟早要完，偏偏他还没办法完全拒绝，要是服装厂真的完蛋了，纺织厂的货款更加别想收回来了。 所以他现在感觉自己已经被服装厂的人架住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还好今天有王县长出面，他们想躲都躲不了，不管如何，今天一定要谈出一个结果出来，哪怕只是拿回一部分钱也好，不然纺织厂也要跟着完蛋了。 众人寒暄了一阵后，胡建雄主动邀请道：“王县长，李厂长，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大家先去用餐，边吃边聊。” 王子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既然到了别人的地盘，当然是客随主便，而且有些话在饭桌上可能还好谈一点。 一行人在胡建雄的带领下来到了食堂，从他们食堂的规模，可以看出服装厂的工人数量不少。 等坐到用餐的包间后，王子栋他们打量了一下，好家伙，一大张桌子盘子不少，但是全是一些素菜，只有一道荤菜。 虽然王子栋不是那种计较的人，但是自从进入仕途以来，今天这一餐的标准确实是他见过最低的了，甚至比普通人家招待客人还要差。 王子栋不相信胡建雄他们情商那么低，很明显，这是他们故意为之。 果然，众人一上桌，胡建雄就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真是怠慢各位领导了，但我们服装厂现在确实困难，大家都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我们这些当领导的也不能铺张浪费，只能辛苦各位领导吃大食堂的菜了。” ps：感觉好没意思，流量从接近2万两天掉成三四千，我最近写得这么差吗？哎，感觉养不活了，大家给我个建议，要不要再开一本新书…… 第37章 抵债方案 王子栋知道市服装厂现在资金困难，但是胡建雄他们玩的这一套也太搞笑了。厂子再困难，他们这些当领导的也不可能跟工人一样吃大食堂，私下里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现在故意作出这么一副窘迫的样子，不过是为了堵住王子栋他们的嘴而已。 不过王子栋也没有当面拆穿他们，反而配合着说道：“应该的，服装厂现在本来就困难，我们这次来也是想和大家一起商讨一个解决方案，又不是为了吃吃喝喝。而且服装厂有诸位这种节俭奉公的领导，相信一定可以走出困境，再创辉煌。” 花花轿子人人抬，有了王子栋这句场面话，胡建雄等人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只有极个别脸皮薄的，觉得面色发烫。毕竟他们平时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么节俭，只有自己心里才有数。 这时，突然一个年轻男子闯了进来，凑到胡建雄耳边低语了几句。 胡建雄脸色一变，随即恢复了正常，笑着对王子栋说：“王县长，真是不好意思，厂里出了点事情，我得马上过去处理一下。你们先吃着，我失陪一会儿。” 说完，他便带着那个下属急匆匆地离开了。 刚开始还只是他一个人出去，但是没过一会儿，刚才的年轻男子又进来在万福宁他们耳边嘀咕了几句。 只见众人都是脸色一变，随即纷纷找借口离去，只留下一个副厂长陪着王子栋和李明武他们一行。 “这群家伙，肯定又是在搞什么猫腻。”李明武胡建雄他们都走了，忍不住愤愤不平地在王子栋耳边小声抱怨道。 王子栋笑了笑，“没关系，我们静观其变就好。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由于主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王子栋又提出工作时间不喝酒，所以这顿饭吃得也是寡淡无味，气氛很是冷淡。 等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胡建雄他们才返回来，一进来就一脸歉意的说道：“王县长真是对不住，刚刚厂里出了点事情，不得不去处理，真是怠慢领导了。” 说完，胡建雄就眼巴巴的望着王子栋，似乎在期待王子栋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是王子栋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完全没有要询问的意思。胡建雄脸色一讪，暗道这个年轻县长怎么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呢？ 不过胡建雄显然是个厚脸皮的家伙，见王子栋没什么表示，依然自顾自的说道：“哎，也不怕领导您笑话，刚才是有几个工人闹着要去上访，我们好不容易才劝下来。其实这事也怪不到他们，毕竟已经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工人们也都是拖家带口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归根结底还是怪我们这些当领导的没做好，厂子里现在确实是没钱了。” 王子栋深深的看了胡建雄一眼，对他口中说的工人上访的事不置可否。早不上访，晚不上访，偏偏就这么巧，在他们来的这个时候就要上访了？恐怕是有心人故意安排的吧！ 从今天用餐，到刚才处理上访事件，胡建雄玩的这一系列动作，无一不是在王子栋面前哭穷，特意表现出服装厂的困难。 目的无非就是想赖账，但是王子栋毕竟身份非同小可，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拒绝，所以只能耍这些小花招，试图让王子栋心生怜悯，或者知难而退。 不过王子栋今天既然来了，就没想过空手而回。他心里也很清楚，想要指望服装厂还钱是不太现实的，要是真有钱的话，服装厂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没钱，那就只能拿东西来抵了。王子栋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初步想法，不过还是要先去看看才能做决定。 于是他故作同情的说道：“哎，大家都不容易，我们县里厂子的情况也跟你们差不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了，我听李厂长说你们之前生产的那批服装都在厂子里积压着，不知道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 “当然可以，王县长您随我来，其实我们厂生产的服装质量真的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愿意来买。”胡建雄见王子栋提出要看服装，连忙点头答应道。只要不是让他们还钱，其他的任何事都好说。 王子栋听到胡建雄的话，心头一怔，总算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先不说什么款式不款式的，就如今这个时代，也许有些年轻人会追求时髦款式。但是还有一大堆人连温饱都没解决，只要衣服质量好，能穿，怎么也不至于卖不出去。 但是刚刚胡建雄无意识的一句话，让王子栋反应过来，这些服装厂的领导好像还抱着计划经济时代的僵硬思想，觉得只要把产品生产出来了，自然就有人来购买。 在以前，这当然没问题，工厂嘛，抓好生产工作就行了，反正生产出来的东西有专门的机构负责接收。 但是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了，这群人还抱着以前的思想不变，完全没想过主动销售，难怪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说白了，这群人就是不肯动脑子，他们像官多过像商，厂子经营得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领导的看重。 与其花心思在经营厂子上，还不如把时间用在维护领导关系上。当然，服装厂不归他管，他也懒得跟胡建雄这群人多说什么，今天的目的是解决债务问题，怎么帮县纺织厂减少损失，才是他的任务。 当一群人来到服装厂的仓库，看着满满一仓库的衣服，王子栋大概估计了一下，这里的库存起码价值几千万，这不是短时间内能生产出来的，估计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积压了。 难怪堂堂市服装厂，居然会沦落到这么惨的地步。王子栋特意让人找了几份样品出来看了看，款式确实比较老旧，不过质量还是过关的。 所以他干脆直截了当的提出，让市服装厂以货抵款，当然价格上要有优惠。 听到可以用这批产品抵债，胡建雄等人惊喜不已，连忙保证会用最低的价格结算。当然，具体的折扣力度肯定是要后期谈判的，王子栋只是提出了一个方案而已。 接下来，他们又在胡建雄等人的陪同下参观了工厂的生产车间，看着一排排的生产线和熟练的工人，王子栋暗暗点了点头。 等参观完服装厂后，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他才提出告辞。 等回到车上，看着一脸疑惑，想问什么又不敢问的李明武，他才笑着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让服装厂用那些卖不出去的衣服抵债？” 第38章 贺新郎 李明武见王子栋一语猜破了他的小心思，讪讪的笑道：“县长，我确实有点不懂，我们要他们那些破衣服有什么用？卖又卖不出去，也不能换钱用。” “你为什么会觉得卖不出去呢？难道老百姓现在都不穿衣服了吗？”王子栋盯着李明武，一脸严肃的反问道。 对于李明武这个人，王子栋既欣赏他的吃苦耐劳、以身作则，又苦恼对方那迟钝的市场敏感度，所以他决定用这件事好好跟他聊聊，转变一下他的思想。 毕竟，一个有能力的干部好找，但是一个既有能力又有操守的干部就不是那么好找的了。 李明武被王子栋简单的两句话问住了。对呀，是人就要穿衣服，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卖不出去呢？好像是因为市服装厂卖不出去，自己就理所当然的觉得也卖不出去。 见李明武似乎有一点反思了，王子栋才给他介绍起自己的计划。 之所以提出让服装厂用这批积压服装抵债，目的就是为了帮纺织厂减少损失的同时，培养自己的销售渠道。 以服装厂目前的状况，想指望他们还钱，肯定不现实。与其大家就这样耗着，还不如趁现在拿一批服装在手里。 虽然这批服装款式陈旧，但是质量没有问题，市场肯定会有需求的。也许城里人会觉得样式太老旧了，但是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城市，还有广阔的农村市场。 而服装厂之所以卖不出去，是因为他们从来不分析市场，主动销售。总想着顾客主动上门，但是现在已经不是过去计划经济的年代了，市场上也不是只有他们一家服装厂，所以这种坐等顾客上门的做法，就是在等死。 县纺织厂的情况其实比他们好不到哪儿去，只不过他们的客户不是个人，而是各种需要纺织品的加工厂。 这些年，县纺织厂最大的客户就是市服装厂，但现在服装厂这副鬼样子，以后肯定也指望不上了。 所以王子栋打算通过拿下这批服装，把工厂里的工人组织起来，让他们到各个乡镇去销售，从中选出一批有销售天赋的人，组成未来的销售团队。 而且王子栋心里还有一个计划，要是销售顺利的话，他不介意吃下服装厂剩余的全部库存，甚至考虑未来吃下整个服装厂，把他的生产线和工人都弄到安平来，打造一个纺织服装一体化的产业集群。 当然，这都是未来的一些设想，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让李明武带人去和服装厂谈判，最好能以更低的价格拿下这批服装，然后组织工人销售。 对于这一点，李明武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工人们都习惯了在厂子里工作，恐怕没人愿意到那些偏远乡镇去摆摊。 对此，王子栋也给出了他的答案——提成。人都是逐利的动物，要是没有好处，大家当然不愿意跑到穷乡僻壤去卖衣服啦，更何况，在这个年代的工人眼里，摆摊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但是只要给他们一个看得见的利益，肯定会有胆大的人先站出来，等其他人看到别人吃到肉了，自然会争先恐后的抢着干。 王子栋这一番在后世人看来再寻常不过的方法，在李明武听来，却是当头一棒。他从来没想过，原来还可以这么搞。 其实自古以来，中国的商人都是最聪明的，他们可以为了利益，从天南走到地北。只是这些年，国家的政策一直是计划经济，他们这批人都是从集体制走过来的，习惯了一切依赖国家，突然一下子转变为市场经济，几十年的经验束缚了他们的眼光和行为。 现在被王子栋一番提示后，李明武感觉自己的眼界好像被打开了，之前很多想不通的问题也有了一点思路。 当然，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一朝顿悟立马就成为绝世高手的说法，李明武不过是刚刚入门，还要经过接下来的磨炼，才能一步步的成长起来。 等安排好李明武的工作后，他就干脆让孙伟宏他们先回县里，他则准备去找刘家奇他们，刚刚他已经接到李艳电话，说刘家奇请了半天假，已经提前到了。 等车子开到刘家奇他们住的宾馆附近后，王子栋吩咐老李明天下午来接自己，随后才下车朝宾馆走去。 “王子栋，你也来啦。”刚走到宾馆门口，正好碰到一群人从里面走出来，还不等他反应，就听到一声激动的大吼。 王子栋一打量，不是刘家奇还能是谁，除了他，还有几个班上的同学，看来他们是相约一起过来的。 “家奇，吴航，陈述明还有王真，好久不见了，你们也来了啊。”见到老同学，王子栋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上次遇到李艳的时候，他差点没认出来。想到这次参加罗蓉蓉婚礼，肯定还会遇到不少同学。为了避免再出现这种尴尬，他特意把同学录找出来熟悉了一下，不然刚才他还真不一定能一下子叫出大家的名字。 见到王子栋，刘家齐他们一群人也立马围了上来，大家都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通过交谈，王子栋了解到他们几人都是分配在蓉城工作，正好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些其他地方的同学也来了，但是没有在一起，至于李艳和一些女同学，则是去陪新娘子去了。 刚刚他们几人正打算出去找个地方喝点，现在王子栋来了，正好一起聚聚。 老同学见面，自然免不了互诉衷肠，大家都聊着这几年的经历，有人工作生活顺风顺水，春风得意。也有人谈及当初毕业时自负凌云笔，一腔壮志，现在却春华落尽，满怀萧瑟，显然这几年的境遇不太如意。 对此，王子栋倒像是一个看客，对生活顺利的同学，他高兴的祝福，对不得志的人，他也理解的陪了杯酒，以示安慰。 ps：这一章的标题与正文内容无关哈，只是写到章节末尾的时候，突然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可惜，我终究不是我笔下那个耀眼夺目的王子栋，而是那个郁郁不得志的普通人而已。 第39章 理念 “子栋，你这几年怎么样啊？我记得你不是去通州工作了吗？怎么又到千州来了？”见大家都聊着自己的经历，只有王子栋没怎么发言，刘家奇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嗯，说来话长。”王子栋顿了顿，“我之前的领导职位上有变动，正好千州这边有个不错的机会，就过来了。” “原来如此，不过千州也是个好地方，机会肯定不少。”刘家奇安慰道，他以为王子栋是在通州境遇不好，所以才迫不得已过来的。 “嗯，你可别想多了。”王子栋笑了笑，“确实是千州这边机会不错我才来的，而且我这几年也还算顺利。你呢？在蓉城市政府工作得还可以吧？” “可以什么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像我这种没后台的人，事没少做，进步一点都没有。”刘家奇哀怨地说道，“我们单位去年来了个大专生，今年就提拔成副科了，有时候我都怀疑，我这个大学是不是白上了。” “嗨，不光是你，谁单位上没有这种关系户，比不了，也别去比，我们都还年轻，以后肯定会有机会的。”其他人纷纷安慰道。 王子栋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有些汗颜。真要论起来，他好像也算得上同学们口中的关系户。 不过对于背景这块，他从来没有都否认过。要是没有家里的支持，他绝不可能在这个年纪就成为一县之长。但是他也不会妄自菲薄，有背景的人多了去了，不是谁都能年纪轻轻坐稳这个位置的，至少这些年来，他在每一个岗位上都做出成绩的。 所以有背景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只要不是仗着背景为非作歹，而是用它来造福群众，那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惜，这个世界上像王子栋一样的人并不多，更多的人明明也是底层出身，一旦走上高位立马自诩高贵了，瞧不起这瞧不起那。在子栋看来，这些忘本的人就应该像垃圾一样，统统被清扫掉。 虽然王子栋的身份谈不上无产阶级，按理说他应该站在既得利益集团这一边，但是他的政治理念一直是打造公平的环境，抑制豪强。 所以这些年，他虽然有借助家里的背景，但他却并不认同世家这种政治势力，所以他一直在寻找一个和自己理念相同的政治团体。 他相信，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人，是和他一样的，尽管可能并不多，但他会一直寻找下去。 “我没事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胸无大志，最在乎的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哈哈。”见大家都在安慰自己，刘家奇故作释怀的笑道。 “好哇刘家奇，知道你在学校就把李艳拐跑了，居然还敢在我们面前炫耀。大家一起上，灌他，今晚非得让他趴着回去。” 见刘家齐转移了话题，众人纷纷起哄着。大家也不再聊一些沉重的话题，只是闹着举杯畅饮。 当晚，一众人喝到饭店打烊，才歪歪拐拐的互相搀扶着回到宾馆，一回房间就倒头睡下了。 等王子栋他们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钟了。看来新娘子出门的仪式已经错过了，他们只好赶紧收拾了一下，直接往婚礼现场赶去。 罗蓉蓉婚礼的举办地是在千州宾馆，这里是市委市政府指定的招待场所，是目前千州市唯一一座集会议、餐饮、住宿为一体的综合性酒店。 王子栋等人刚一到酒店，就看到酒店大门布置得张灯结彩，红毯从门口一直铺到大堂中央，鲜花拱门和气球彩带更是将气氛烘托得温馨浪漫。 罗蓉蓉穿着大红色的喜服，站在一位年轻男子旁迎接宾客，王子栋还看到了李艳等伴娘的身影。 “恭喜老同学了，新婚快乐，早生贵子啊。”王子栋和刘家奇几人赶紧上前对着新娘恭喜道。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笑意冲自己道喜的男人，罗蓉蓉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前几天，当她看到王子栋背影时，她的心就乱了。 尽管她和王子栋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但他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喜欢的人。可惜当时只有自己单相思，王子栋却没有给她回应，不然现在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虽然心里有种抹不去的遗憾，但是罗蓉蓉也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自己现在的未婚夫不仅出身官宦家庭，而且本人也努力上进，对她更是百依百顺。就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过去的事还是让它随风而去吧，与其在这里纠结，还不如把它深深的埋藏在心里，谁的人生能没有遗憾呢！ “欢迎，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大家快进去吧，今天来了不少老同学，婚礼还有一会儿才开始，大家先坐着聊聊天，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想通了的罗蓉蓉按捺下心中的涟漪，换上了笑脸热情的招待道。 王子栋他们点了点头，随后就朝酒店里面走去。至于刘家奇，进去之前还不忘凑到李艳面前哈腰点头嘀咕几句，不出意外的话是因为昨晚喝醉的事在求饶。 看着他们小两口打情骂俏的样子，王子栋哑然一笑。说实话，他还挺羡慕刘家奇和李艳这种感情的，从同学一路走到今天，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却可以相伴一生。 等王子栋他们走后，新郎姜远文突然盯着罗蓉蓉问道：“刚才那几个是你的大学同学吗？我看你刚才表情好像有点不对。” 罗蓉蓉心头一慌，但还是故作镇定的呵斥道：“有什么不对的，我只是惊讶他们居然会从蓉城赶来参加我们婚礼而已，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是想找茬吧？要是你不想结这婚了现在还来得及。” “老婆，我错了。我不该东想西想。”姜远文见罗蓉蓉发火，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开口讨饶。 姜远文自从见到罗蓉蓉第一眼，就被其吸引了。好不容易才追到手，所以一直对其都是百依百顺。刚才王子栋一来，他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发作，总觉得罗蓉蓉态度不对，但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就被罗蓉蓉轻而易举镇压了。 ps：提醒一下各位帅气的读者，当你怀疑一个人的时候，不用怀疑，就是那样。温馨提示，一旦女人被抓到把柄，第一反应就是倒打一耙，切记！切记！这一段把我写笑了！ 第40章 嫉妒 对于后面新郎新娘发生的争执，王子栋他们一无所知。进入大堂后，由于参加婚礼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同学们坐的桌子。 刚一走到附近，就听到一个同学正说道：“你们别说，千州穷归穷，罗蓉蓉她们办这个婚礼档次可不低，看样子她嫁得还是可以哟。” 王子栋暗自点了点头，对这位同学的话表示赞同。刚才在门口他就看出来了，罗蓉蓉夫家的实力应该还可以。 不然也没资格在千州宾馆举行婚礼，而且刚才他们向新郎新娘送祝福的时候，尽管新郎脸上带着笑容在回应。 但是王子栋还是从他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就是很多二代身上那种特有的高傲感。 不过王子栋也可以确定，男方家的背景虽然不小，但绝对不是市常委那几家的人，不然他不会一点都没听说过。对于千州市领导的家庭情况，他可谓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你们不知道吗，罗蓉蓉在经贸局工作，听说新郎就是他们局长的儿子。”说话的是一位带着眼镜的女同学，要是王子栋没记错的话，她以前的外号叫小喇叭。 班上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八卦，没想到现在毕业这么久了，她还是这么能打探小道消息。 “原来如此！”周围传来一阵恍然大悟的声音。 “我就说嘛，罗蓉蓉怎么突然就结婚了，原来是找到靠山了。” “这下可好了，以后蓉蓉在单位可不得横着走哇。” “说不定还能升个职啥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王子栋却在心里感叹，闺蜜这种感情真是复杂。 既怕闺蜜过得苦，又怕闺蜜开路虎。刚刚发言那几位女同学，明显都是从省里天南地北赶过来的，能从这么远的地方赶来祝福罗蓉蓉，说明平日里关系肯定很不错，但是听到罗蓉蓉嫁得这么好，说话就开始泛酸了。 眼见同学们越说越离谱，王子栋只好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她们的吐槽。 “王子栋、刘家奇、吴航……你们也来啦，快过来坐，好久都没见到你们了。”几人回头见是王子栋他们，立马起身热情的招呼道。 接下来，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阵寒暄叙旧。眼见婚礼仪式快要开始了，宴会厅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哗声，接下来，就是一大片抽凳子起身的声音，像水波荡漾一般从大厅门口往里面传来。 王子栋他们也被惊扰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好奇的站起身朝门口张望着。 “蒋部长”“蒋部长好”随着一声声的招呼声传来，王子栋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蒋玉山来了，难怪动静这么大。 看来今天参加婚礼的，有不少政府单位的人。不然一般老百姓可不认识什么组织部长不组织部长的。 王子栋赶紧坐了下来，还藏了藏身子。他可不想被蒋玉山看到，好不容易休假，参加个同学婚礼，跟老同学们聊聊天不香吗？ 被蒋玉山看到的话，于情于理他都要去作陪，到时候肯定又只能陪着一群官场上的老油条吃吃喝喝，他可不想受这份罪。 “听到了吗？刚进来那个是千州市的组织部长呢，没想到连这么大的官都来参加蓉蓉的婚礼，她可真是命好，嫁了个好人家。” 好不容易等蒋玉山走到主桌入座后，班上的同学们才纷纷落座，还有一个女同学忍不住感叹道。 “行了，差不多得了，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乡下地方的干部，省政府里这种级别的多了去了，一块砖头砸下去都能砸倒一大片。再说了，这种家庭都是讲利益的，罗蓉蓉家又没背景，说不定哪天就被抛弃了。”说话的人叫杜时明，以前是王子栋他们班的班长。 杜时明今天很不爽，在学校他其实一直喜欢罗蓉蓉，毕业的时候还偷偷表白过，只不过被拒绝了。 还好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些年他在省政府工作，得到了一位领导的看重，混得可谓是风生水起，现在已经是一名正科级干部了。 这次听说罗蓉蓉结婚，他专门赶了过来，本想着可以上演一出当初你对我爱搭不理，如今我让你高攀不起的戏码。谁能想到罗蓉蓉居然嫁了个官二代。 不过区区一个穷乡僻壤的正处级干部，他还没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虽然自己现在只是一个科长，但是他还年轻，又有领导的看重，以后肯定比罗蓉蓉老人公走得远。 见到班上的女同学一直在羡慕罗蓉蓉嫁得好，他越听越刺耳，终究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几个女生见杜时明说怪话，撇了撇嘴想要反驳，不过想到杜时明一来就炫耀自己已经当科长了，忍住了没有说话。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以后会不会有事求到杜时明身上，所以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得罪。 王子栋皱了皱眉，这个杜时明怎么回事？今天是罗蓉蓉大喜的日子，哪怕他不看好别人的婚事，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吧？ 一个大男人，在背后说一位女同学的坏话，甚至还是在别人的婚礼上诅咒别人被抛弃，这也太没品了。 尽管王子栋平日里待人温和，但此时也忍不住讽刺道：“哟，老班长口气不小啊，莫非这么快就混成省领导了？” 听到王子栋的讽刺，众人都忍不住掩嘴一笑。只有杜时明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王子栋你拽什么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毕业的时候被分配到宣唐那种穷乡僻壤，听李艳说你现在又来千州工作了，该不会是混不下去下海了吧？” 对于王子栋，杜时明早就不爽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身为班长，按理说应该是班上最耀眼的人，但偏偏出了王子栋这么一个系团委副书记，这让他不得不伏低做小。 本以为王子栋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没想到毕业分配的时候，居然被分到那么偏远的地方，这让他觉得，王子栋能当上团委副书记，不过是走运而已。 而且他也知道，罗蓉蓉以前喜欢的人是王子栋，一个是求而不得，另一个居然有机会都不要，这让杜时明的心里充满了嫉妒。 现在自己得领导看重，前途一片光明，本来不想跟王子栋计较的，偏偏他居然还敢跳出来讽刺自己，这让杜时明感觉有些破防了，他决定要好好打一打王子栋的脸。 ps：我有预感，我又要被读者吐槽了，真不怪我，有人强烈要求我写装逼打脸，但是我确实不太会写，只能尝试着写一写。 第41章 大礼 杜时明的话一出口，整张桌子都安静了。毕竟大家都是同学，尽管在学校的时候也会发生一些小矛盾，但是杜时明今天这话确实太过分了。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杜时明就经常仗着身份对人颐指气使，没想到出了学校还是这么惹人讨厌。 班上的几个女生虽然不敢站出来打抱不平，但是身子却不自然的朝王子栋的方向挪了挪，似乎觉得挨着杜时明都会不自在。 可惜杜时明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被大家排斥了，反而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忍不住洋洋得意的继续讽刺道：“怎么不说话了？你以前在学校不是那么了不起吗？怎么一出学校就蔫儿了？” 王子栋笑了笑，他都已经快忘记上次被人这么鄙视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重生前最后一次见王子华的时候。这些年，身旁的人对他无一不是尊敬有加，即使是对手或者领导，也不敢小瞧了他。 没想到今天被这个杜时明怼个不停，他不知道该说是自己倒霉还是对方倒霉。 虽然王子栋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大度的人，但是对杜时明这种小人，他也从来不惯着。 不过他可没打算在别人的婚礼上跟杜时明打嘴仗，有些人，光凭几句话是没法让他知道疼的，只有拿掉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他才能知道教训。 王子栋已经决定了，回去之后就好好查查杜时明的底，不管他什么来头，他都要让杜时明栽一个大跟头。 “行了，杜时明，你有完没完？知道你现在当科长了不起，不用在我们这些同学面前一直炫耀吧？你要是实在看不起我们这些老同学，就麻烦你换一张桌子。”刘家奇见王子栋一直被讽刺，忍不住跳出来打抱不平道。 “大家都少说两句，都是同学，别吵了。”也许是见有人带头了，其他人也纷纷跳了出来劝阻道。 见自己好像有些犯众怒了，杜时明这才愤愤不平的坐下，不过他心里却还是挺得意的，刚才自己把王子栋怼得一言不发，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王子栋感激地看了刘家奇一眼，他没想到刘家奇能站出来跟杜时明当面对线。 虽然两人以前的关系确实很好，但大家毕竟都出身社会好几年了，他又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相比之下，杜时明身为省府办的科长，对于刘家奇等人来说，肯定更值得讨好。 但是刘家奇却愿意站出来替自己说话，而且还是冒着得罪杜时明的风险，这让王子栋不禁有些感动。 王子栋一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别人投之以桃，他自然也会报之以李。 “谢了兄弟，等你回蓉城后，我送你一份大礼。”王子栋凑到刘家奇耳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行啊，有什么好烟好酒尽管送来，不过一定要偷偷给我，别让李艳知道了，不然我就惨了。”刘家奇也没当回事，大大咧咧的说道。 他可能怎么都想不到，王子栋口中的大礼可不仅仅只是好烟好酒这么简单，而是一个彻底改变他命运的机会。 王子栋笑着点了点头，他打算把刘家奇引荐给谢叔叔，也就是谢伟他爸。 谢叔叔是蓉城市的常务副市长，有他的提携，刘家奇的仕途应该可以一帆风顺了。 不过提到谢叔叔，他突然想起前世谢叔叔出事的时间好像快到了，看来要找个机会和谢叔叔好好聊一聊，帮他渡过一劫。 也许是刚才发生的争执，他们这一桌的气氛有些冷淡了，还好没过一会儿，婚礼仪式就正式开始了，王子栋他们也把精力投注到观摩婚礼上。 只见音乐声响起，罗蓉蓉换了一身白色婚纱和新郎一起缓缓走上舞台。司仪开始主持仪式，现场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 王子栋看着台上一对新人，不禁有些感慨，他们还挺新潮的。这个年代，穿婚纱举行婚礼的还是挺少见的，特别是他们这种内陆地区。 随着婚礼仪式一步步的进行，先是双方父母上台致谢，接下来就是证婚人上台了。 果然不出所料，今天的证婚人是蒋玉山。毕竟身为在场级别最高的人，由他来当证婚人再合适不过。 也许是因为今天来的大部分是千州各个单位的工作人员，王子栋感觉蒋玉山上台时的掌声，比新人出场还要激烈。 本来蒋玉山平日里是不太爱参加这种活动的，不过今天结婚的是他老部下的儿子，作为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姜必坤（姜远文父）亲自邀请他当证婚人，他也不好推辞。 身为组织部长，上台讲话对他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拿着秘书写的发言稿，他就洋洋洒洒的讲了起来。 突然，眼角的余光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他还是暂时压下了好奇心，从容的说完了证婚词。 等蒋玉山讲完下台，回到主桌后，他才拉着姜必坤询问道：“你认识王子栋？” “什么王子栋？部长您说的是哪位？”姜必坤被蒋玉山的话搞懵了，王子栋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儿听过，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安平的王子栋啊？前段时间省委组织部调下来的那位。”蒋玉山见姜必坤一脸懵逼的样子，只好耐心的解释了一句。 “啊，不认识啊，部长您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提到安平的王子栋，姜必坤终于反应过来了。虽然王子栋不在市里任职，但关于他的传说可一点都不少。 毕竟25岁不到的县长，对他们这些千州的干部来说，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所以王子栋自然会成为他们私下里的谈资。 不过今天是他儿子的婚礼，姜必坤忙前忙后头都大了，所以刚才蒋玉山突然发问，他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第42章 旧情复燃? “诺，你看那边那一桌，他不是来参加你儿子的婚礼了嘛！”蒋玉山刚开始还以为，姜必坤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跟王子栋搭上关系了，没想到他好像根本不知道王子栋来了。 不过仔细一想也对，要是姜必坤认识王子栋，怎么也不可能把他安排到那么远的地方，肯定是要安排到主桌来的，毕竟王子栋好歹也是堂堂的正处级干部。 可以说今天在场的人，除了他之外，级别最高的一位了。即使是姜必坤这个经贸局的局长，也不一定有王子栋这个县长的含权量高。 姜必坤循着蒋玉山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那一桌坐的都是一群年轻人，不过他也没见过王子栋，不确定具体是哪一个。但他也有点印象，这一桌安排的好像都是女方的客人。 对于儿子儿媳的婚事，他其实还是挺满意的。自己的儿子虽然没什么大毛病，但从小娇生惯养，骨子里其实还是带着点纨绔的作风。 不过自从遇到儿媳妇后，像是一物降一物似的，被治得服服帖帖的，这让姜必坤放心了不少。更何况儿媳妇还是正儿八经名牌大学毕业的，不管是从基因还是对未来孙辈的教育，这都是一件大好事。 唯一可惜的就是儿媳家没什么背景，就普通的工人家庭出身，这对儿子的仕途起不到什么作用。 不过人无完人，姜必坤也不是那种贪心不足的人，但没想到女方家还有这种关系，不过现在事情还没确定，他也不敢高兴的太早。 “部长，那一桌的情况我不太了解，要不我去把远文两口子叫来问问，也许是他们的朋友。”姜必坤征询了蒋玉山的意见后，就连忙来到舞台侧面，朝儿子招了招手。 此时婚礼已经进入到最后时刻了，姜远文虽然看到了父亲的动作，但还是当没看到似的继续坚持婚礼。 姜必坤黑了黑脸，不过随后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时候确实不太方便叫他们下来，只好默默的在一旁等着。 好不容易等仪式举行完，姜远文和罗蓉蓉刚一走下台，姜必坤立马拉着两人来到蒋玉山面前。 对于公公刚才的举动，罗蓉蓉心中十分不解。平日里公公在她面前，永远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形象，今天这是怎么了？ “蒋部长，谢谢您今天能来帮我和蓉蓉证婚。”姜远文也不知道父亲今天是咋回事，本来想要问个究竟的，但是一看到蒋玉山，立马带着罗蓉蓉恭敬的道谢道。 “行了，叫我蒋叔叔就可以了，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没想到一眨眼就长大成家了。”蒋玉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这么客气，随后又状似无意的问道：“对了，那边那一桌是你们请来的客人吗？” 姜远文和罗蓉蓉连忙朝蒋玉山手指的方向望去，姜远文倒没什么，罗蓉蓉却是心中一紧，那边不都是自己的大学同学吗？ 他不明白蒋玉山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难道自己的同学刚才做了什么，惹到了这位位高权重的蒋部长吗？ 罗蓉蓉不禁有些担心，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蒋部长，那一桌都是我的大学同学，他们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我替他们跟您道歉。” 蒋玉山无奈的摇了摇头，正想开口解释，一旁的姜必坤突然开口说道：“蓉蓉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王县长来了你应该提前跟我说呀，怎么能安排到那么偏的位置，还不快和远文去把王县长请过来。” 王县长？什么王县长？罗蓉蓉被公公的话搞懵了，她哪认识什么王县长。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见儿子儿媳还愣在原地，姜必坤突然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 “行了老姜，你把孩子们都吓到了。蓉蓉，你公公说的是王子栋县长，你去把他请过来吧。”蒋玉山看出来了，罗蓉蓉根本就不知道王子栋的身份，只好提醒了一句。 “好的，我现在就带蓉蓉过去。”还是姜远文先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父亲和蒋部长口中的王县长是谁，但他还是立马回了一句就拉着罗蓉蓉离开。 王子栋，县长？直到走到王子栋他们这一桌的时候，罗蓉蓉依旧处于懵逼的状态。 看到丈夫一直在朝自己使眼色，她才渐渐回过神来，丈夫根本就不认识王子栋，还是得自己出马才行。 “新婚快乐。”看到新郎和新娘过来了，王子栋他们这一桌的人虽然有些不解，现在还不到新人敬酒的环节啊，但还是起身恭喜道。 “谢谢各位老同学大老远来参加我的婚礼，马上开席了，大家一定吃好喝好，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们。”罗蓉蓉虽然此时有些懵逼，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几句场面话。 随后就带着姜远文来到王子栋面前，看着眼前这个和以前没多大变化的男人，罗蓉蓉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不知道王子栋怎么就成了县长了，但是她心里却很开心，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感。这就是第一个让自己心动的男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一直都这么厉害，不是吗？ “不是吧，蓉蓉，今天可是你的婚礼啊，你一直盯着以前的暗恋对象，真的没事吗？”此时已经回到这一桌的伴娘李艳，看着自己闺蜜盯着旧情人不放，心中已经脑补出一大部爱恨情仇的小电影了。为了不让场面失控，她只好故意咳嗽了几声提醒罗蓉蓉。 听到耳旁传来的咳嗽声，罗蓉蓉嗔怪的瞪了李艳一眼，随后朝着王子栋说道：“王，王子栋，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我公公想请您去主桌入席。” 不知道为什么，罗蓉蓉不想叫他王县长，因为她感觉这种叫法，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生疏。 “去主桌就算了，我还是就在这儿吃吧，跟同学们呆一起比较自在。不过既然长辈有请，那我还是跟你们一起过去打个招呼吧。”王子栋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已经猜到自己被蒋玉山发现了，不然罗蓉蓉他们也不可能专门跑来邀请自己，既然领导都发现你了，那不去问候一下也说不过去。 “哇，我刚才都吓死了，还以为蓉蓉是要旧情复燃呢。不过她对王子栋真好，居然还介绍她当官的公公给王子栋认识。” 等王子栋跟着罗蓉蓉他们走后，一个知道罗蓉蓉以前喜欢王子栋的女生突然感叹道。 李艳白了女生一眼，忍不住吐槽道：“你是不是傻，什么旧情复燃，你没听到刚才蓉蓉是说的她公公主动邀请王子栋吗？” 李艳这句话一出，同学们才反应过来。接着就开始八卦起罗蓉蓉公公为什么要邀请王子栋了。 有的说是因为姜必坤肯定早就看出儿媳妇心里有其他人，所以专门把王子栋叫过去敲打一下（ps：嗯，这是琼瑶剧看多了的。） 还有人说是因为王子栋其实背景深厚，这次本来是想扮猪吃虎的，结果被姜必坤发现了。（ps：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大聪明） 甚至还有人说以前在学校就见过王子栋捧着易经在看，估计是个隐藏的风水大师，罗蓉蓉公公肯定是找他看风水的。 这时，反倒是一旁的杜时明开口了：“这么简单你们都看不出来吗？你们忘了罗蓉蓉公公是经贸局的？我早就说了，王子栋肯定是在单位混不下去，下海了。看样子他下海之后混得还不错嘛，跟经贸局的局长都搭上关系了。” 不得不说，杜时明这一套分析下来，好像还挺有道理的，其他人都不由得赞同的点了点头。 第43章 透露消息 “王县长，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您也来了，真是怠慢了。”王子栋他们刚走到主桌附近，姜必坤就主动迎了上来。 “姜局长您太客气了，坐哪里不都是一样的嘛。我和罗蓉蓉都是老同学了，现在罗蓉蓉又跟您成了一家人，那以后大家就都不是外人了！”王子栋也热情的和姜必坤寒暄起来，对于这些场面话，他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不过他也没有乱说，有罗蓉蓉这层关系在，他和姜家确实多了一个联系的契机。相比其他没有私交的官员，他们已经有了深交的基础了。 “对对，不是外人。”姜必坤自然也想跟王子栋结交，虽然王子栋没在市里任职，对他的帮助并不大，但是人家年轻啊。 能这么年轻就坐到这个位置上，可见背后的根有多深。虽然自己一大把年纪，可能指望不上了。但是儿子儿媳的仕途才刚刚开始，有这层同学的关系在，不趁着这个机会加强来往，那不是大傻子吗？ 两人郎有情妾有意，几句话下来就变得仿佛认识多年似的。把一旁的姜远文和罗蓉蓉看得一愣一愣的。 姜远文从小生在官宦家庭，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唯一感叹的就是王子栋看着比他还小，居然已经跟父亲平起平坐了。 至于罗蓉蓉则更是惊讶了，对于这个局长公公，也许是畏于权势，她在其面前一直是战战兢兢的，但是王子栋和公公站在一起，却可以不落下风，甚至更有气势。 罗蓉蓉总算明白，他们这些同学眼中的王子栋，和平时工作状态的王子栋，也许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我们还是快过去吧，还没向蒋部长问好呢，待会儿蒋部长要是怪罪起来，姜局长可得帮我美言几句啊。”见姜必坤似乎已经忘了蒋玉山还在，王子栋只好提醒了一句。 “怪我怪我，放心，有老哥在，肯定不会让你被蒋部长批评的。”姜必坤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眼看自己平白无故的就小了一辈，姜远文和罗蓉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几人来到主桌后，王子栋一见到蒋玉山，就立马抱歉道：“蒋部长，真是不好意思啊，刚才来得有点晚，没注意到您也来了，还是您上台的时候才发现。” 对于王子栋扯的小借口，姜远文和罗蓉蓉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傻到跳出来拆穿。 蒋玉山笑了笑，没有在意这个问题，“没事，人多很正常。” “来来来，子栋啊，快来这边坐。”蒋玉山指着身旁的座位说道。 王子栋笑着应了一声，便在蒋玉山旁边坐了下来。 “子栋啊，最近县里的工作还顺利吧？”蒋玉山看似随意地问道。 “多谢蒋部长关心，一切都挺顺利的。”王子栋连忙答道。 “是吗？听说你们县里前段时间有一份计划被宋市长给否了？” 王子栋诧异的抬头扫了蒋玉山一眼，本以为他叫自己过来不过是意思性的寒暄几句，怎么突然提到宋安吉的事，难道是为了挑拨自己和宋安吉的关系吗？ 其实根本不用蒋玉山挑拨，王子栋本来就对宋安吉很不满了，但他也不会傻乎乎的表现出来，只能一脸平静的回答道：“是有这么个情况，主要是我们安平县目前条件还不太成熟，所以宋市长出于长远的考虑，给我们提了点意见。” 对于王子栋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蒋玉山点了点头没有回应，反而状似无意的转头朝姜必坤问道：“对了，老姜，听说你们局里最近很忙啊？” “哎，这不是丰益集团马上要来考察嘛，我们一直忙着准备呢。要不是今天刚好周末，我连参加儿子婚礼的时间都没有。”姜必坤点了点头，一脸感慨的回答道。 “嗯，好好干，丰益集团可是宋市长好不容易才邀请来的大公司，要是能在我们千州投资，那可是一件大好事。”蒋玉山拍了拍姜必坤的肩膀鼓励道。 “好的部长，我们会尽力的。”姜必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好说的样子，最后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应道。 对于丰益集团考察这事，他其实并不看好，虽然这是宋市长通过关系邀请来的，但是丰益集团考察的城市也不是只有千州。 人家是先到的蓉城，然后到千州，最后还要去隔壁的双庆。和这两座省里的大山相比，千州更像是一个添头，也许人家只是顺路卖了一个人情而已。 不过现在结果还没出来，他也不敢泼冷水，毕竟这事是宋市长一手操办的，成不成是一回事，乱说话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可不想惹麻烦。 王子栋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一动。他不确定蒋玉山是不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对于蒋玉山和宋安吉的关系，他心知肚明，绝对谈不上好。难道他是想让自己去破坏这次考察吗？ 虽然自己和宋安吉交恶了，但也不会拿这种事来报复。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把丰益集团的投资拉到安平来呢？ 这样不仅对千州没什么损失，而且能让安平的经济向前跨一大步，最重要的是还能通过这笔投资重启经开区的规划。 本来他原本的计划是想和期望集团拉上关系，在安平搞大农业产业的。但是相比起省内的民营企业，丰益集团这样具有外资背景的投资，更能引起上面的重视。 虽然王子栋对这些外资企业没什么特别的好感，但是架不住现在国内对外资的需求，上面的人也热衷于吸引外资落地。 王子栋打算下来了好好研究一下丰益这次考察的目的，他打算等市里谈判结束后再去跟进，成不成无所谓。 成了，不仅能早点让经开区的规划重启，还能顺带着打一打宋安吉的脸。不成也没什么损失，无非就是耽误一点时间罢了。 看到王子栋一脸沉思的表情，蒋玉山玩味的笑了笑。 对于王子栋和宋安吉的矛盾，他一清二楚，毕竟有刘学锋这个当事人在中间。 所以他刚才灵机一动，主动提到宋安吉邀请丰益集团考察的事，目的就是为了让王子栋听到。 至于王子栋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做，跟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以他和宋安吉的关系，肯定不会让姓宋的高兴就行了，这样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第44章 一脸懵逼的刘家奇 婚宴开席后，王子栋先是主动敬了蒋玉山、姜必坤和新郎新娘一杯酒后，就提出要回原座位去。 毕竟来之前他已经联系过孙伟宏，等会儿就要赶回县里去。有些同学可能会留下来参加晚宴，也有些同学吃了午饭也会离开千州。所以他也希望能跟老同学们多待一会儿，吃个午饭。 对于王子栋的请求，蒋玉山点了点头没有反对，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和王子栋深交，他也考虑过，不合适。 虽然王子栋来头不小，但他是周书记的人，现在周书记看好的刘学锋还在安平任一把手，听说两人已经都斗过一次法了。 他身为周书记的心腹，肯定是要站在刘学锋这一边的。不过他也没想着跳出来正面跟王子栋为敌，保持普通关系就好了。 反倒是姜必坤热情的挽留了几句，不过见王子栋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勉强。 等王子栋回到同学这一桌的时候，大家正在热烈的畅饮。虽然他们大部分也都是单位的人，但是相比起刚才那一桌，这里的气氛还是让他觉得更惬意自在。 “子栋，回来了？快过来坐。”刘家奇一见到王子栋，立马热情的招呼他坐自己旁边。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他的，刚才他走了之后，刘家奇就一直帮他占着。 “子栋，刚才蓉蓉公公为什么请你过去呀？听班长说是因为你下海发财了。”王子栋刚一坐下，立马有同学八卦的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王子栋摇了摇头，故作无语的说道：“想多了吧，下什么海，你看我这个样子像发财了不？只是刚好以前和姜局长有过接触，人家叫我去打个招呼罢了。” 说着，王子栋还扫了杜时明一眼，其实对于自己的身份，他不想，也没必要隐瞒，反正大家迟早都会知道的。 只是老同学难得见面，他不想把现场搞得太功利，安安心心的吃顿饭，续续旧情不好吗？只是多了杜时明这个搅屎棍，让他连吃顿饭都吃不畅快。 对于王子栋的回答，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在敷衍。不过既然人家不想说，他们也不好多问。只有杜时明有些不甘，他这个人的性格其实和宋安吉有些类似。 凡是自己认定的事情，就总觉得一定是正确的，而且还必须要得到别人认同。所以王子栋说他没下海，他一脸不屑的表情。觉得王子栋肯定是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原单位混不下去了。 不过他也知道，今天自己的话已经让众人有些反感了，所以现在也不好再继续找茬。 没了杜时明这根搅屎棍，同学们的气氛越发浓烈。没过一会儿，新郎和新娘就开始一桌桌敬酒了。 见新郎新娘除了跟他们这一桌集体敬酒外，新郎还单独敬了王子栋一杯，而且态度十分恭敬。 即使是再傻的傻子也看出来不对劲了，不过她们也不好开口询问，反倒是刘家奇搂住了王子栋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说道：“兄弟，你该不会当大官了吧？大家可都看到了，刚才蓉蓉老公恨不得把酒杯都低到地上了。” “你猜得真准，我现在当县长了，你小子还不好好讨好我一下，说不定哪天我就给你升个官当当。”既然都已经这种情况了，王子栋也懒得隐瞒下去了，干脆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身份。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他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反倒不相信了，纷纷哄笑起来，杜时明更是不屑的冷笑道：“吹牛逼。” 害怕王子栋又跟杜时明起冲突，立马有人对着刘家奇调笑道：“没错，老王已经是县长了，我现在也是组织部长，老刘，你快也来讨好讨好我，我也给你封个官当当。” “去你的吧，就你那臭德行还组织部长，织布长差不多。”刘家奇立马和开玩笑的同学闹道。 见众人都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王子栋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年头，真话比假话更难让人接受。 只有坐在刘家齐旁边的李艳瞳孔缩了缩，要论在场众人里，对王子栋目前状况最了解的，非她莫属了。 毕竟上次在市政府碰到，当时王子栋和一个看起来很像领导的干部走在一起，气势上却不落下风。 当时他还吐槽王子栋情商低，在领导面前都不知道躬腰讨好，后来王子栋又给自己留了一个手机号码，这可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 结合今天罗蓉蓉夫家的表现，加上刚才王子栋说话的语气，李艳反倒觉得这就是真的，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排除掉一切错误答案，剩下的答案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正确的。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拍了拍刘家奇的后背，示意其别闹了。然后就伸过身子，对着王子栋小声说道：“我家老刘没啥心眼，但是人不坏，对朋友更是掏心掏肺的，以后还要拜托老同学您多照顾照顾了。” 刘家奇不知道李艳为什么要打自己，还对自己兄弟说这些，只能一脸懵逼的盯着她。 王子栋笑着点了点头，不得不说，和刘家奇比起来，李艳的心思可就细多了。不过这也是件好事，有李艳看着，自己兄弟也能走得更长远一些。 “最近让老刘多准备准备，对平时的工作做一个梳理，过几天可能会有领导召见他。”王子栋想了想，还是提醒了李艳一声。 虽然谢伟和自己关系不一般，谢叔叔对自己引荐的人肯定也会放在心上，但要是刘家奇能表现得更好一点，谢叔叔也能对他更看重一些。 对于王子栋的暗示，李艳双眼一亮，立马举起酒杯朝王子栋敬了一杯。 她当然能听懂这话的意思，本来只是想着留个好人脉，未来说不定用得上。没想到王子栋这么神通广大，在千州工作，居然还能介绍蓉城的领导给他们认识。 虽然不知道这个领导是什么身份，但是以王子栋现在的级别，怎么也是个处长或者副处长之类的吧。 她还不知道，王子栋口中的领导是一位正厅级干部，要是知道的话，估计激动得饭都吃不下了。 此时坐在中间的刘家奇，听着女朋友和兄弟的对话，更加懵逼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兄弟这么牛逼？ 第45章 告别 千州——安平的道路上，一辆小轿车平稳的行驶着，车后座上的王子栋正在闭目养神，刚才在和同学们的聚会中，他喝了不少酒，此时已经有些犯困了。 不过想到刚才分别时的趣事，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恶趣味的微笑。当时，一众同学在和新娘告别后，纷纷打算坐车回家。 在酒店门口时，有人提议一起坐公交去火车站，杜时明却做作的说了一句：“坐什么公交车呀，又慢又挤。那儿不是有出租车嘛，我请大家。”随后大手一挥，叫了两辆停在酒店旁的出租车。 此时的出租车才刚刚进入千州市场，每趟的费用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要是自己出钱的话，还真有些舍不得。所以虽然知道杜时明又在装逼了，但大部分同学还是没有拒绝。 只有王子栋和刘家奇等人站在原地没动，杜时明特意让出租车开到王子栋面前，然后故作大方的说道：“老王，你好像不用去火车站对吧？要不你说说你要去哪儿，我给你也叫一辆车，放心，不用你花钱，我买单。” 王子栋无语的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只是朝着转角处招了招手。 见王子栋没有搭理自己，杜时明还以为王子栋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忍不住得意洋洋的笑了笑，感觉自己又打了他一次脸。 “子栋，要不我们也打一辆车算了。”此时，看不惯杜时明这副小人得志模样的刘家奇愤恨的说道。 王子栋摇了摇头，指着左前方说道：“不用，车来了，走吧，我先送你们去车站。” 刘家奇好奇的朝王子栋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辆桑塔纳轿车径直朝他们驶来，转眼间就停在他们面前。 随后，副驾驶上就下来一位30多岁的青年男子，朝着王子栋弯了弯腰，然后帮忙打开了后车门，王子栋则自然的上车坐到了后排。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刘家奇顿时愣住了，还是李艳在旁边推了推他，他才缓过神来。接下来的时间，他连自己是怎么上车的都没反应过来。 看到王子栋上了一辆私家车，出租车上的同学们都惊住了，纷纷讨论起王子栋的身份，就连杜时明都有些愣住了。。 本以为自己今天终于胜了王子栋一筹，没想到到了最后一步居然被他装到了。为了掩饰尴尬，他只好干笑了一声，说道：“我就说王子栋下海了吧，你们看，小轿车都坐上了，看来他是成暴发户了啊。” 本以为自己这话可以稍微缓解一点尴尬，顺带着贬低一下王子栋，毕竟暴发户可不是什么好词，在这个时代的群众眼里也不是什么好形象。 谁知后排角落里突然传出一个弱弱的声音：“难道你没发现王子栋坐的车，车牌是小号段吗？” 杜时明立马回头仔细看了看，川m00042的车牌号码是那么的耀眼，身为体制内的一员，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车牌所代表的含义？ 这些小号段的车牌，往往是根据级别来分的。一般00001就代表着当地的一把手市委书记，这样排下来，千州四大班子里，副厅级以上的干部只有20来个，剩下的就是市里一些实权部门的正处级和区县的一二把手。 王子栋这个车的车牌号这么靠前，说明车主人的级别，在千州市的排位里也是如此靠前。 联想到王子栋刚才在酒桌上的话，杜时明即使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信。这么年轻的县长，还是自己的老同学，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偏偏被自己得罪了，而且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罪。 杜时明除了觉得自己颜面尽失外，还有一种丢了五百万的感觉。要是能让时光倒流，他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只要能换来和王子栋的友谊。 此时的他仅仅只是觉得自己错过了一次结交的机会，更令他没想到的是，等他回到单位后，面临的还有坐冷板凳的结局。 说来也巧了，本来王子栋只是想找郑学义打探一下杜时明的背景，谁知道他就是郑学义去了政府办后提拔起来的。 王子栋简单的一句政治上不够成熟的评语，就让郑学义立马放弃了对杜时明的培养。毕竟相比起一个微不足道的科级下属，王子栋的友谊对他来说更加重要。 原因也很简单，王子栋不仅是他的党校同学，仕途前景一片光明。更重要的是，郑学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刚从地方调到省城的新人了，这几年下来，王子栋的背景已经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相比起杜时明的懊恼，王子栋更喜欢看刘家奇那一脸懵逼的傻狍子样。 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庸俗，但不得不说，在好兄弟面前装了个大逼的感觉，还是挺爽的。 果然，即使是经历了不少事的王子栋，也脱离不了这种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老王，你真是发了呀？这是你买的新车吗？连司机都配上了？你可别忘了兄弟我呀？”直到汽车行驶出一段距离后，刘家奇才缓过神来，摸了摸前排的真皮座椅，随后一脸讨好对着王子栋的说道。 看着刘家奇这副模样，王子栋无语的摇了摇头。他当然不相信刘家奇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不然也不会为了自己而得罪杜时明了。 果然，刘家奇只是装了一会儿，随后就大大咧咧的搂住了王子栋的脖子，一脸搞怪的说道：“你看到刚才杜时明那吃了屎的表情没？太爽了，还是你小子会装，居然忍了一整天，最后的时候才给他来个大的。怎么办？我也好想像你这样装个大的，不行，我要辞职，要不你带我一起下海算了。” “你是猪脑子吗，下什么海，人家王子栋不是都已经说了他当县长了嘛，你能不能别这么白痴？”啪的一声，李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一巴掌拍到刘家奇背上。 ps：周末出去玩，没时间码字，暂时就一章了，天亮了再码。今天这一章太赶了，感觉写得像一坨屎一样。我很想写出那种装逼的感觉，但是又总觉得很多地方逻辑不通，所以删了又改，写得很乱，希望大家嘴下留情。当然也欢迎大家给我提提意见，我确实不太会写这种剧情。 第46章 纠结的郭孔丰 “子栋，你真的当县长了？”经过李艳的提醒，刘家奇不得不相信了这个事实，虽然他打破脑袋也想不通，王子栋是怎么办到的？ 想他自己混了好几年，连个副科级都没拿下，王子栋却已经是正处级了，而且还是县长这种实职正处。相比起这个结果，他倒觉得王子栋下海发财了更容易让人接受。 王子栋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解释这个问题，只是拍了拍刘家奇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行了，不说我的事了，记住我的话，回去以后好好准备准备，别不当回事。” 在把刘家奇他们送到火车站后，王子栋就立马赶回了安平，之前从蒋玉山那儿得到的消息，他打算仔细打探一下。 现在丰益集团还没到千州来，现在正在蓉城考察。王子栋通过蓉城的一些关系了解到，丰益集团这次是打算在川省建立一个覆盖整个西部地区的农产品加工基地。 去年，丰益集团推出了他们的第一款拳头产品，鱼龙食用油，开启了国内从散装油到包装油的消费模式。 通过后世的记忆，王子栋还知道鱼龙食用油更是在06年成为北京奥运会的食用油独家供应商，后来更是成为国内粮油品牌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当然，眼下的丰益集团虽然背靠新加坡的郭氏财团，但也不过是刚刚进入国内市场，在国内的占比还远远没达到高峰。 王子栋打算通过他对后世国内粮油加工产业的发展历程，制作一份符合丰益集团发展的规划方案，以此吸引他们到安平投资。 当然，妄想凭借一份企划书就换来别人真金白银的投资，这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毕竟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创意和规划，执行才是最重要的。 王子栋要的不过是一个跟丰益集团讨价还价的资本而已，同时，他也会通过家族的关系向郭家递话。 毕竟郭家既然想要通过在川省建厂，打开西南地区的市场，那自然需要当地实权人物的支持，王子栋代表的就是王家的利益。 虽然王老爷子现在没在岗位上了，但王家的根基还在，而且有付步芜这个历任西南和西北两大军区司令的岳父在，可以帮郭家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想必他们也能分清利弊。 虽然王子栋这种做法有种以势压人的感觉，但是他觉得自己主要还是为了工作，只要一心为公，就算是用了背景，又怎么样呢？总好过那些用背景来为自己谋私利好吧。圣人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圣人 接下来的几天，王子栋一直远程关注着丰益集团在蓉城的考察进展，在这期间，他还通过中间人向丰益集团的代表传达了合作的意向。 刚开始，丰益集团投资部的经理袁立春还对此不屑一顾，毕竟他们这次考察首选的目标是蓉城和双庆这种重量级城市，就连千州，也不过是碍于私人面子，顺路去一趟而已。 现在区区一个安平县的县长，居然通过中间人表达想要跟他们合作，这让袁立春觉得这人有些可笑。 不过随着中间人介绍了王子栋的情况后，袁立春就笑不出来了。这哪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县长啊，这分明是西南地界的一条地头蛇。 为此，袁立春不敢擅作主张，立马把情况汇报给了京城的董事长郭孔丰。郭孔丰是郭氏财团话事人郭鹤年的亲侄子，国内的丰益集团就是他一手创办的。 作为最早一批进入国内经商的海外华侨，郭孔丰对国内的政治情况有非常清晰的认知，所以一听完下属的汇报，他就立马陷入了纠结。 毕竟公司这次在西部的投资，是为了打开西南片区的广阔市场，这对当地物流、交通、经济状况，政府支持力度都有一定的要求。 目前符合他心理预期的也只有蓉城和双庆这两座大城市，之所以迟迟没有做决定，不过是为了待价而沽罢了。 现在突然钻出一个王子栋，而且还代表了川省本土的势力，这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 答应的话，意味着能得到王家的支持，以后在川省地界，很多官场上的麻烦肯定可以摆平。但是安平那种穷乡僻壤的小地方，肯定是比不上蓉城这种大城市的，这对丰益未来的发展肯定会有影响。 不答应的话，则有可能会得罪王家，这让郭孔丰有些烦躁，毕竟这种地头蛇是最难缠的。甚至都不用特意出手，随便玩点小花招，就能让丰益集团疲于应付了。 不过这都是郭孔丰想太多了，虽然王子栋通过家里的关系给丰益集团递了话，但这不过是为了引起他们的重视罢了。 毕竟安平和其他几座城市比起来，实在是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要想虎口夺食，就不得不用一些盘外招。 不过王子栋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即使郭家不肯合作，他也不可能对丰益做什么不好的事，这不符合他为人处事的原则。 虽然王子栋没有这般想法，但是郭孔丰不知道啊。为此他纠结了好几天，还特意在京城打探了一番王家的底细，当得知王老爷子曾经进过中顾委，和上面隐退的几位大领导都有过革命友谊时，郭孔丰更发愁了。最后还是传闻中王家和付家有意联姻的消息，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决定当面和王子栋谈一谈，要是安平的条件确实适合，他可以把这次投资的目的地放到安平，要是安平的条件确实不适合，他也会出一口血，在安平投资一些其他的项目，以此满足王子栋的胃口。 为此，郭孔丰特意从中间人那儿要来了王子栋的电话，打算先和他交流一下。 第47章 清街 王子栋接到郭孔丰电话的时候，刚好从纺织厂视察回来。之前他陪着纺织厂的李明武一起去了服装厂，商讨出了一个债务解决方案，这几天，李明武带队过去谈好了具体价格。 昨天，服装厂的第一批产品已经运回纺织厂了，所以今天李明武打算把工厂的员工们召集在一起，搞一个动员大会，号召大家积极的参与销售活动。也许是心里没底，他才硬着头皮邀请了王子栋来压阵。 考虑到这是纺织厂转型的第一关，尽管王子栋工作很忙，但还是抽出时间来看了看。 事实证明，王子栋的猜想并没有错。这个世上永远都不缺敢赌的人，刚开始李明武号召大家去偏远乡镇跑销售的时候，除了原销售科的几个人迫不得已的站了出来，全场一片寂静。 直到李明武说出提成方案后，现场气氛才热烈起来，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的讨论。很快就有几位勇气可嘉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虽然到最后活动结束，确定愿意去乡镇跑业务的也只有十几个人，但是王子栋对此已经很满意了。 毕竟不是谁都适合做销售的，至少目前这十几个人，都是敢打敢拼的人。他们已经具备了一个销售人员最基本的素质。 只要等到他们拿到第一笔提成，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临走之前，王子栋特意提醒了李明武一句，一定要落实好销售提成的事。 他绝不允许有人在这件事上动手脚或者打折扣，不仅仅只是领导干部，王子栋甚至预见到，一旦有人的销售业绩超出众人所料，拿到了其他人想象不到的提成，肯定会有群众出来闹事。 毕竟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缺犯红眼病的人，这类人可以接受级别高的人比他过得好，但是绝不能接受跟他同一层次的人，突然比他赚得多。 他们的眼里是看不到别人为此付出的努力的，只会觉得这是不公平。而且他们也根本不在乎真正的公平是什么，他们在乎的是自以为的公平。 所以王子栋一定要打破这种吃大锅饭的心态，引入竞争机制，能者上，庸者下。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扭转纺织厂目前的困境。 在回县政府的路上时，孙伟宏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自报是丰益集团的郭孔丰，这让孙伟宏顿时一惊。 这段时间，他知道领导一直在关注丰益集团的消息，市里也传出了风声，说宋市长邀请了丰益集团到千州考察，这对千州来说不是一件小事。 所以他也顺带着了解了一下丰益集团的资料，对这家公司的创始人，自然不陌生。 本以为领导只是单纯的为了丰益集团来市里考察作了解，没想到现在突然接到对方的电话，而且还是创始人亲自来电，这让孙伟宏激动不已，他没想到王县长居然已经跟对方的大老板联系上了。 “你好，我是王子栋。”听完孙伟宏的汇报，王子栋冷静的接过电话自报家门道。对于这通电话，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要是郭孔丰再不给他来电，他就只能亲自登门拜访了，不过这也就表示郭孔丰对来安庆投资的态度很不乐观。现在他既然主动打电话来，说明两人有的谈了。 果然，在电话里郭孔丰只是简单的寒暄了几句，随后就提出会亲自来一趟川省，到安平和他面谈。 王子栋在电话里和对方确定了一下具体时间，随后才挂断电话。 两人通话的内容很简洁，从表面上看好像太过随便了。但其实王子栋心里明白，对方打的这通电话，本身就已经表明态度了。 表面上看，王子栋好像没费什么力气就邀请到了郭孔丰，但其实付出的东西并不少。通过中间人的表态，他已经变相的答应了郭孔丰，只要他们愿意把生产基地设在安平，王家就会在川省为他们提供政治庇护。 这里面要付出的东西其实并不少，一旦风益在以后川省的市场竞争中，遇到对手从官面上打击，王家就要站出来应对。当然，只要丰益集团不作奸犯科，偷税漏税，王子栋并不介意为其提供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 确定了郭孔丰要来的消息后，王子栋立马向刘学锋做了汇报，刘学锋很是激动，恨不得马上召开常委会，向大家通报这个好消息。 不过王子栋赶紧阻止了他，现在盯着丰益的人可不少，不单单只是蓉城和双庆，就连千州市政府也是他们的竞争对手。 要是安平现在就大张旗鼓的宣传丰益集团考察的事，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与其成为别人的关注目标，还不如偷偷的和丰益谈，等谈出一个结果后，再给别人一个“惊喜”。 而且说不定到时还能有点意外惊喜，比如让宋安吉丢个面子之类的。 谈到让宋安吉丢脸的事，刘学锋脸上也露出了阴险的笑容。虽然他和王子栋在很多事情上有分歧，但是对于宋安吉的讨厌，两人却是空前一致的。 接下来的几天，安平的老百姓们突然发现了一件怪事，以往难得一见的警察，这几天整天都在大街上巡逻。 而且时不时的就有街面上的地痞流氓被警察带走，县里传出的消息是新任的公安局长上任，所以开展了为期一个月的治安严打。 不过这只是对外的说法而已，真实的情况是，刘学锋和王子栋同时向代良伟下了命令，要他在一周之内扫清街面上的流氓混混，保证不能让他们在这段时间出来惹事。 代良伟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猜想估计又有领导要来视察了。虽然他没听到什么风声，但既然是两位大佬的交代，代良伟自然不敢敷衍。 他立马交代下面人，让他们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把那些平日里惹是生非的混蛋先关起来，至于什么时候放，就看两位大佬什么时候松口了。 第48章 迎接 接下来的几天，王子栋也没有闲着，他不仅让人对县粮油厂的资产做了一个评估，而且对企划书又做了更细致的完善。 转眼，时间就到了之前跟郭孔丰约定的日子。这天一大早，王子栋就接到了郭孔丰的电话，在电话里，郭孔丰告诉王子栋他们已经出发了，大概下午三点左右能到。 王子栋立马把这个消息向刘学锋做了汇报，随后刘学锋立马通知召开紧急常委会，把这个消息通报给了大家。 既然丰益集团的考察团都已经在路上了，那消息迟早也瞒不住，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任务分配下去，一切为了这次考察任务为重。 就在安平县为迎接郭孔丰一行做准备时，宋安吉也收到了丰益考察团离开蓉城的消息。 之前他通过私人关系和丰益考察的代表袁立春搭上了线，当时对方答应了等蓉城考察完就会来千州，然后再去双庆。 所以一收到袁立春他们离开蓉城的消息，宋安吉就拿起了电话，打算亲自和袁立春联系，确定具体的时间和行程。 此时蓉城通往安平的道路上，一行车队正平稳行驶着，其中一辆车里正坐着郭孔丰和袁立春。 此时的袁立春正在向郭孔丰汇报着这次蓉城考察的具体情况，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电话正打算摁掉，郭孔丰却摆了摆手，示意其先接电话。 袁立春告罪了一声后，才按下了接通键，电话刚一接通，里面就传来一个热情的声音：“袁经理你好啊，我是千州的宋安吉，听说你们在蓉城的考察已经结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我们千州啊？” 袁立春愣了一下，他对宋安吉并不陌生，毕竟之前有熟人介绍过双方认识，自己还亲口答应了要去千州看看。但是刚才郭董不是都已经跟那位王县长联系了吗？ 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对安平的情况做了一番调查，自然知道安平就是隶属于千州市下面的一个县城。 当时还在感慨这位宋市长真是神通广大的，不仅跟自己接上了头，手下还有王子栋这样背景深厚的官三代，直接把郭董都给搞定了，看来这次投资，千州有很大概率能拔得头筹。 想到可能是王子栋跟宋安吉这边沟通上有延迟，袁立春也没有在意，热情的回复道：“宋市长你好，我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大概下午三点左右就能到。对了，这次是我们郭董亲自带队来考察的。” “好好好，麻烦袁经理了，那我就恭候大驾了，你放心，等郭董到了以后我一定好好招待，保证不会让大家失望。”宋安吉听到袁立春说他们已经在路上了，而且还是郭孔丰亲自带队，立马兴奋的回复道。 据他了解，之前丰益在蓉城考察的时候，郭孔丰一直在京城总部，并没有出面。但这次来千州，他却亲自带队了，这说明郭孔丰对接下来的考察很重视，这也是他的机会。 要是能直接跟郭孔丰谈妥，那这次丰益投资的生产基地完全有可能落户千州。而他宋安吉，能从蓉城和双庆这两座大城市中虎口夺食，必然可以得到上级领导的重视和认可。 “郭董，刚刚来电的是千州市的市长，也就是王县长的顶头上司，他刚是问我们什么时候到，估计是要亲自接待我们。”电话一挂断，袁立春立马向郭孔丰做了汇报。 郭孔丰点了点头也没有在意，毕竟他们这次投资的金额不小，地方政府的领导出面也很正常。 这头的宋安吉挂断电话以后，也立马把秘书叫了进来，让他去安排下午的接待事项。 还让其通知市政府的几个副市长和相关部门的一把手，下午和他一起去交界处路口迎接丰益考察团一行。 此时的宋安吉和袁立春好像都没有意识到，他俩说的目的地好像根本不是一个地方。 中午的时候，宋安吉还让秘书江华又跟袁立春联系了一次，得知对方已经进入通州市地界了，他才放下了内心的忐忑。 在丰益集团原本的规划里，只会去考察蓉城和双庆这两座城市。是他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特意找了私人关系，才好不容易接触上袁立春，让千州横插了一杠子。所以他最害怕的就是双庆那边也有样学样，给他来一个中途截胡。 眼下既然对方都已经到通州了，接下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变故了。于是下午刚一上班，他就带着市政府一帮人来到了交界处，打算在这里迎接郭孔丰一行。 得知宋市长不仅邀请到了丰益集团，而且还是董事长亲自带队，市政府的人都很兴奋，大家不约而同的围在宋安吉面前拍着马屁，这让宋安吉心里得意不已。 最让他感到高兴的是，平日里经常和他作对的常务副市长沈光耀，此时也不得不低下了头，围在他身边献殷勤。毕竟丰益集团这次的考察，关系到千州未来的一大笔政绩，不管是谁，都想在这里面分一杯羹。 “行了，大家下车迎迎吧！”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宋安吉为了表示对郭孔丰一行的重视，干脆带头下了汽车，站在路口处迎接。 有宋安吉带头，市政府的这些头头脑脑即使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跟着下车等候。有人还不禁感叹，以前都是只有上级领导来视察的时候，他们才会这么卑躬屈膝的迎接，没想到现在真是世道变了，区区一个商人，也让他们这些官老爷不得不站在这儿吹冷风。 此时的天气已经入冬了，刚开始站在马外面还不觉得，只感觉秋高气爽空气清新，但是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渐渐的有人开始觉得有些寒意了，不过有宋市长盯着，谁也不敢说要回车里坐着。 有的人受不住冷，只能在马路旁哈气跺脚，旁边来往飞驰的汽车司机，都看到了一副搞笑的场景，一群养尊处优的中年男子，像是蛤蟆一样在路边蹦蹦跳跳的。 “宋市长，要不您再问问他们还有多久能到？”眼见大家都在路边站了半个多小时了，沈光耀不得不站出来向宋安吉提议道。 宋安吉闻言有些犹豫，他害怕自己问得太频繁，会给对方造成不好的印象。不过看着下属们冷得都发抖了，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受不了了，只能点点头，吩咐旁边的秘书江华再问问。 江华闻言立马拨通了袁立春的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江华刚一自报家门，那头立马传来了“马上，不是说了还有几分钟就到吗？”的声音，随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江华没想到对方挂得这么快，对于袁立春口中的“不是说了”几个字也没反应过来，只听到还有几分钟到。 宋安吉听到江华汇报后，立马把消息传达了下去，还不忘提醒大家注意一下形象，不要给丰益的考察团留下不好的印象。 第49章 强行挽尊 得知对方还有几分钟就能到，一群人即使再不爽，此时也不得不整理了一下形象，一副不惧寒风的样子站到了宋安吉身后。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又是十几分钟过去了，路口处的方向依然一片空白，一群人开始不淡定了。 “怎么回事？这么久还不到，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是不是宋市长他们搞错时间了？” “会不会是双庆那边搞鬼，把人接走了？” 听着人群中时不时传出的议论声，宋安吉脸色也有些铁青了。自己弄了这么大的场面，要是真的出了差错，那脸可就丢大了。 此时的他，只能祈祷郭孔丰他们是路上耽误了，哪怕是出车祸了也好，反正还没进他的地界，即使出了车祸也跟他没多大关系。 要是真的是因为其他原因不来了，那他可就麻烦了。看着旁边的沈光耀表面紧张，嘴角却不时露出一抹嘲讽。宋安吉不得不从江华手里拿过电话，亲自给袁立春拨了过去。 电话刚一接通，宋安吉就听到对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他心头一跳，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宋安吉压下心头的紧张，小声问道：“袁经理？你们还好吧，怎么还没到？” “啊，不是已经到了吗？我们郭董正在跟你们王县长交流呢！”袁立春看了一眼人群中正在握手寒暄的董市长和年轻的王县长，一脸无语的回答道。 这个宋安吉也太莫名其妙了吧，一路上问个不停。明明自己早就跟王县长沟通了，难道他就不能跟自己的下属沟通一下吗？老是问自己到哪儿了。 “王县长？什么王县长？你们到哪儿了？”听到袁立春的回答，宋安吉脑袋都快炸了，难道真的被人截胡了？ “还能有几个王县长啊？当然是你们安平县的王县长呀。宋市长您再稍等一会，我们马上就进县城了。”尽管对宋安吉这个人有点烦了，但袁立春还是客气的回应了一句。 此时的他还没反应过来，他以为宋安吉正在县政府等着迎接他们呢。 安平？王县长？宋安吉终于反应过来了，是王子栋截了自己的胡？此时的他只觉得内心有一团火在燃烧。这个王子栋也太无组织无纪律了吧，这么大的事不仅不向他这个市长汇报，而且还偷偷把郭孔丰弄到安平去了。 宋安吉完全没觉得是自己和袁立春沟通有问题，他只觉得这是王子栋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打他的脸，以此来报复自己上次否决他们经开区的申请。 这让他对王子栋的印象更差了，在他心里，王子栋简直就是一个阴险小人。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他只能暂时压下心头的怒火，朝着袁立春温声说道：“袁经理，王子栋在你旁边吗？能不能让他接一下电话。” “好的，您稍等。”袁立春愣了愣，连忙回了一句，然后就捂住电话来到郭孔丰和王子栋身边，小声说道：“王县长，你们市的宋市长打电话来了，他好像有点着急，一直在问我们什么时候到，而且想要跟您通电话。” 王子栋点了点头，从袁立春手中接过电话，恭敬的说道：“宋市长您好，我是王子栋，您有什么指示吗？” 听见王子栋那貌似恭敬的声音，宋安吉只觉得一阵厌恶，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发作。只能故作平淡的说道：“你接到郭董他们一行了？一定要好好接待郭董，我现在就赶过来，顺便代我向郭董问好。” “好的宋市长，我一定将您的话带到。您大概什么时候到？我们好去接您。”王子栋心想宋安吉鼻子倒是挺灵的，自己这边才接到郭孔丰他们，宋安吉马上就收到风了，看来他和这个袁经理走得很近嘛！ “不用了，你们先陪好郭董，我到了安平再直接来找你们。”宋安吉此时已经不想再跟王子栋废话了。 今天他这个脸已经丢定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尽快赶到安平去。虽然不知道王子栋是通过什么方法把丰益考察团忽悠到他那儿去的，但是既然他有这个能力把郭孔丰忽悠来，想必也有机会留下一笔投资。 身为千州市的市长，安平属于他的管辖范围，只要他人去了，不管出了什么成绩都是在他的领导下取得的。 只要能让丰益集团的投资落户到千州，上级领导就会对他印象大好。至于具体是谁的功劳，谁在乎呢？反正他才是千州市的市长。 挂断电话后，宋安吉缓了缓神，立马换上一副苦笑的表情对旁人说道：“哎，也不知道丰益集团的人是怎么开车的，居然走错路了，跑到安平那边去了。这样，大家今天先各自回单位，我去安平接一下郭董他们。” “原来是这样，不过他们都是从外地来的，确实容易走错路。”对于宋安吉的这番解释，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没人会相信。不过为了不让宋安吉下不来台，他们只能一脸理解的赞同道。 宋安吉也知道他们不会相信自己的话，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这样为自己挽回一些颜面，总不能跟他们说自己被下属背刺了吧，那岂不是更丢脸。 一群人又在原地讨论了几句后才准备上车离开，有人注意到宋市长虽然脸上表情依然十分淡定，但步伐却有些踉跄。 等市政府一行人回到千州后，关于宋安吉带了一群人去接考察团，最后却被放鸽子的消息也开始在市委市政府流传开来。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好端端的，考察团怎么跑到安平去了？只有组织部的蒋玉山听到这个消息后，恶趣味的笑了笑。 没想到王子栋这人还挺会玩儿的，本来只是想着有枣没枣打两杆，才透露给他丰益考察团的消息，没想到真能让宋安吉摔个大跟头。 第50章 一条船 王子栋在路口处接到郭孔丰一行后，也踏上了返城的路上。 对于郭孔丰这个人，他一直是在电话里和对方沟通。今天第一眼见到后，只觉得这个人谈吐优雅，学识不凡，不像是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倒更像是一位学者。 在他的记忆里，国内的丰益集团虽然是郭孔丰一手创办的，但在这个时期，郭家出现了一些内部矛盾，郭孔丰被踢出了公司，直到十几年后他才卷土重来，重新执掌丰益集团。 但这一世不知道为什么，郭孔丰和郭家话事人的关系并没有交恶，所以他也继续执掌着丰益的大权。 不过王子栋并没有太纠结这个问题，毕竟不管丰益集团的掌控者是谁，他们的追求的东西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赚钱。刚好王子栋有这个信心为对方提供赚钱的土壤，所以这对大家来说就是双赢的选择。 在回程的路上，王子栋突然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来电的是罗蓉蓉的公公姜必坤。 身为外经贸局的局长，姜必坤也是今天接待团队中的一员，对于宋安吉最后解释的走错路走到安庆去了，姜必坤半个字都不相信。 他突然联想到上次儿子结婚的时候，蒋部长突然无缘无故的问自己丰益考察团的事，当时王子栋也在场。虽然不知道王子栋是怎么办到的，但这两件事上肯定有一定的关联。 对于宋安吉这个人，姜必坤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今天大张旗鼓的带了这么多人去迎接，本来是想给丰益的人留一个好印象，同时还能增强自己在干部心中的威望，但是被王子栋这么一搞，宋安吉的脸算是丢尽了。 考虑到刚跟王子栋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姜必坤特意给他打了个电话，把今天发生的事给王子栋做了一个分享，还不忘提醒他一定要小心谨慎，宋市长可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对于姜必坤好意的提醒，王子栋在电话里连声表示感谢，最后还不忘邀请他们一家空了来安平游玩。 等挂断电话后，王子栋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前排的袁立春。他本以为这个袁立春和宋安吉关系不一般，所以才一直给他透漏消息。 没想到是因为两人闹了个乌龙，恐怕这个袁立春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对此，王子栋也没打算要提醒他，虽然这件事是个乌龙事件，但是能让宋安吉丢脸，他还是挺开心的。 不过他也清楚，这点小事对宋安吉来说，不过是颜面上的一点损伤，要不了几天，就没人记得了。 所以如果真的想要报上次的仇，就必须找到一个一击致命的机会，不然就会打蛇不死，自遗其害。 回到县城后，王子栋征询了一下郭孔丰的意见，随后就先安排他们到县委招待所休息。毕竟大家舟车劳顿了一天，肯定都想要先洗个澡躺一会儿。 等把郭孔丰他们安顿好以后，王子栋就赶回了县委刘学锋的办公室。毕竟宋安吉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虽然他刚才在电话里说不用迎接，但王子栋可不会当真。 反正他只管向刘学锋做汇报，至于到底要不要去迎接，刘学锋说了算。 听说宋安吉要来，刘学锋满心的不情愿，脸色一下就变黑了。毕竟安平好不容易才盼来一个大投资商，虽然人是王子栋邀请来的，但是他身为县委书记，同样也是他的政绩。 但现在都还没开始谈，宋安吉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了，等他来了以后，谈判的主导权肯定要从安平转移到市政府手里。 到时候谈得好，成绩就是市里的，谈得不好，说不定还要让他们安平背黑锅。这让刘学锋怎么高兴得起来？ 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尽管心里再不情愿，他也只能忍着，还得老老实实的去迎接宋安吉。 直到王子栋有意无意的聊起今天的乌龙事件，刘学锋的脸上才露出了畅快的笑容。对于刘学锋的心思，王子栋也有了一些把握。看来对付宋安吉，有时候不需要自己出面，只要让刘学锋察觉到机会，有的是人愿意出手。 两人又在办公室里针对这次考察谈判，交流了一会意见。直到时间差不多了，他俩才一起赶往交界处迎接宋安吉。 幸好他们在时间上预估上还算准确，两人刚到不久，就看到一辆挂着00002的小牌车驶了过来。 此时坐在车上的宋安吉，也发现了路边站着的刘学锋和王子栋，虽然心里对这两人都没什么好感，但是为了这次迎接考察的事能顺利进行，他不得不让司机靠边停车，然后一脸温和的招呼两人上他的车。 等王子栋他们上车后，宋安吉立马询问道：“你们两个都跑这儿来了，郭董那边没人陪着吗？” 刘学锋朝王子栋使了个眼色，王子栋立马会意的回答道：“郭董他们今天坐了一天车，我已经安排他们在招待所休息了。我还跟郭董说了，等会宋市长您会亲自陪同他们参加晚宴。” 对于王子栋的自作主张，宋安吉不仅没有丝毫介意，反而高兴的点了点头，连带着看王子栋也顺眼了不少。 他马不停蹄的往安平跑，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要和郭孔丰尽快见面谈判嘛，还有什么比在酒桌上谈事更方便的呢？ 考虑到接下来的工作离不开这俩人，为了能让王子栋他们更加卖力，宋安吉不得不违心的夸奖了一句：“你们这次的工作干得不错，居然把郭董都邀请来了。放心，只要这次能让丰益在我们千州投资，我一定在全市大会上公开嘉奖你们。” “市长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协助您开展工作的。”对于宋吉安画的大饼，两人心里都是一阵不屑，什么嘉奖不嘉奖的，当他们是幼儿园的小孩子吗？要不要再给他俩发朵小红花？不过面上却是一脸激动的表情。 此时坐在车里的三个人，明明互相之间都看不顺眼，但是为了政绩，都不得不暂时走到了一起，成为一条船上的人。 “市长，大家知道您今天要来，都特别激动，强烈要求要见见您，我这也不好拒绝大家的热情，您看您有没有时间随便跟大家讲两句。”回到县政府后，刘学锋又热情的邀请宋安吉到会议室讲话。 在去接他之前，他就已经通知了全县副处级以上干部在会议室等候了。 事实证明，刘学锋的这番安排还是挺有作用的，宋安吉刚开始还一副半推半就的模样，直到看见一群人一脸敬仰的瞪着自己，原本只是打算随便讲几句的他，最后越讲越多。 看着主席台上侃侃而谈的宋安吉，王子栋对刘学锋的认识又多了一层。不得不说，刘学锋对迎合领导还是挺有一套的。 第51章 条件 随着夜幕即将降临，王子栋带着宋安吉和刘学锋来到了县委招待所。 “郭董，这是我们宋市长和县委的刘书记，宋市长听说您来了，专门从千州赶过来的。”一见到郭孔丰，王子栋立马介绍起了宋安吉的身份。 “哎呀，原来是宋市长，久仰大名了，我早就听袁经理提起过您，说您为了千州的发展可谓是尽心尽力。相信有宋市长您的英明领导，千州未来的前景肯定是一片光明。”郭孔丰一听到王子栋的介绍，立马热情地伸出手，与宋安吉握手。 “郭董太客气了，您的大名我才是如雷贯耳啊。丰益集团这几年在国内的发展日新月异，这中间都离不开郭董您的指挥有方。”宋安吉虽然知道郭孔丰说的是场面话，但也十分配合的互相吹捧道。 “这次还要多亏王县长的牵线搭桥，不然我哪有机会认识宋市长啊。”郭孔丰只知道宋安吉是王子栋的领导，不清楚两人的具体关系，转头就给王子栋说了句好话，想帮他在领导面前卖个好。 “哪里哪里，都是为了咱们市里的发展嘛，还要感谢郭董您不辞辛劳，亲自到我们安平考察。”王子栋连忙摆手。 “说得好，咱们今天可得好好聊聊，看看有没有什么合作的机会。”宋安吉说道。 “一定一定，能和宋市长合作，那也是我们求之不得的。”郭孔丰连连点头，他既然已经来了，自然做好了投资的准备，只是具体的金额，还是要根据安平给的条件来定。 看着眼前聊得热火朝天的几人，刘学锋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他才应该是这次接待的主角，但是宋安吉一来，他却只能沦为一个无人问津的边缘人。 “刘书记你好，接下来几天就要麻烦你们了。”作为一个八面玲珑的商人，郭孔丰怎会看不出刘学锋的尴尬？ 在和宋安吉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他就立刻转身和刘学锋打起了招呼，毕竟刘学锋是安平的一把手。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抛开王子栋不谈，在宋安吉和刘学锋之间，他更在意的反倒是刘学锋的态度。毕竟为了和王子栋搭上关系，在安平投资已成定局，但是投资又不是一杆子买卖，以后丰益要长期在安平入驻，所以和当地官员的关系就十分重要了。 面对郭孔丰的问候，刘学锋心情好了不少，他也知道在场的三人，宋安吉级别最高，王子栋则是能把郭孔丰邀请来的人，只有自己最没有分量。 但是郭孔丰对他的态度却很热情，这也让他对郭孔丰的观感很好，此时唯一让他不爽的人就是宋安吉。 “郭董，晚宴已经准备好了，要不我们去饭桌上聊吧，今天和郭董一见如故，待会儿可要好好喝几杯。”对于刘学锋的小心思，宋安吉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就算感觉到了，他也完全不在意。 他知道郭孔丰能亲自跑到安平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肯定是刘学锋或者王子栋其中一人背后使的力，既然郭孔丰来了，说明这次投资的希望很大。 所以他才厚着脸皮跑了过来，目的就是想要把这份功劳揽到自己身上。至于刘学锋和王子栋的感受，关他什么事。 他一个地级市的市长，需要在意一个下属的感受吗？更何况这两人本来就和自己不对付，能从他们身上摘桃子，这不是更有快感的事吗？ 看着一直试图主导局面的宋安吉，王子栋笑了笑没有在意。宋安吉想要摘他的桃子，他也想用丰益的投资换取一些宋安吉的条件。 到了饭桌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的话题也逐渐从场面话转移到了投资上面。 “郭董，我们千州的各项条件都很不错，市郊的部分地块三通一平也弄好了，政策方面也会给予贵公司最大的优惠。”宋安吉率先开口，向郭孔丰介绍起了千州市的优势。 相比起安平，他更希望能把丰益的投资拉到市区去，这样不仅能让他的政绩最大化，同时也能让市区的经济发展更上一层楼。 当然，他也知道郭孔丰肯定不是冲着安平的条件来的，所以自己的想法希望不大，但是他还是决定开口试试。 “嗯，我这次来呢，是看到了安平县的潜力，听王县长介绍，他们计划在安平搞一个关于农产品和食品加工行业的经开区。这和我们集团未来的规划很匹配，所以只要你们的条件合适，我们丰益集团是很愿意在安平投资的。”郭孔丰点了点头，对宋安吉口中的千州投资闭口不提，反而提起了经开区的事。 这件事王子栋早就在电话里和他沟通过，这也是让他对在安平投资感兴趣的原因之一，当然王子栋也说了经开区目前还在规划之中，主要是市里有些不同意见。 眼下宋安吉既然在这儿，郭孔丰干脆把这事挑明了，毕竟经开区的税收优惠政策和未来可预见的产业集群，对丰益集团的发展非常重要。 “嗯，是有这个计划，不过目前市里还在讨论之中，不知郭董您意向的投资金额是多少呢？”宋安吉没想到郭孔丰居然会提到经开区的事，他可不信郭孔丰刚来就对安平的政策这么熟悉，看来是刘学锋或者王子栋向他透露的，目的就是用丰益的投资来换取经开区计划的同意。 “这个嘛，还是要看具体的情况，不过我相信不会让安平县失望的。”郭孔丰打起了太极。 “郭董，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拿出最大的诚意。”宋安吉赶紧说道，听郭孔丰的口气，他这次的投资额不小，这让宋安吉有些纠结了，毕竟自己刚刚才否决了经开区的规划，现在又要马上同意，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不过丰益的投资也是非同小可，对自己来说也是一大政绩，这让宋安吉有些难以取舍，到底是要钱还是要面子呢？ 第52章 吃硬不吃软 酒宴结束后，宋安吉单独把王子栋留了下来，显然有些话想要对他交代。 王子栋心里暗道，真正的肉戏来了。 果然，等其他人一走，宋安吉就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说道：“子栋县长，刚才郭董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对你们安平还是很认可的，你一定要争取尽早把投资落实到位啊！” 其实以宋安吉的想法，他是想跳过王子栋等人，亲自和郭孔丰谈的。但是刚才在酒桌上，郭孔丰的态度也已经很明显了，他这次来就是冲着王子栋来的，所以要不要投资，投资多少他只会和王子栋谈。 尽管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为了政绩，宋安吉不得不把王子栋留下来安抚一番。 “市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争取把丰益集团的投资落实到位。不过……”面对宋安吉假意的示好，王子栋先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保证道，随后又故作欲言又止的状态。 “有什么话你就说嘛，这里又没有外人，只要能帮助安平争取到最好的投资条件，我肯定会考虑的。”宋安吉明白，王子栋这是要提条件了。 见宋安吉既然心里有数，王子栋也不再掩饰，干脆利落的说道：“郭董对经开区的规划很感兴趣，我相信只要市里能尽快通过这份规划，郭董肯定也能早下决断。” 宋安吉有些犹豫了，对于这个条件，他其实刚刚在酒桌上就有数了。只是听王子栋的口气，是要他先把这份规划同意后，才会让投资落地。 这让宋安吉有些不爽，这不是摆明了信不过他吗？难道自己答应了还会爽约不成？他是想着先等这次投资落地后，过一段时间再悄无声息的通过经开区计划，这样也不会有人说自己朝令夕改。 而且早点让投资落地，明明是对大家都好的事，宋安吉就不信王子栋舍得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想到这儿，宋安吉反倒淡定下来了。他觉得自己刚才似乎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差点着了王子栋的道。 丰益集团既然是王子栋邀请来的，这说明他肯定是希望能拿到这笔投资的。自己只需要在安平安心的待着，该着急的应该是王子栋才对。 身随心动，有了底气之后，宋安吉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急切了，惬意的往沙发上一靠，口中随意的说道：“子栋县长的想法还是不错的，不过市里也有市里的考虑。这样吧，等郭董他们这次考察结束后，我会跟市政府的同志们再一起研究研究的。” 王子栋看到一下子转变态度的宋安吉，心中不屑的一笑。他该不会以为吃定自己了吧？没错，自己是想让郭孔丰他们早点确定投资，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一定要让宋安吉捡大便宜。 既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这世上哪来的这种好事？大不了就一拍两散，市里又不是宋安吉一个人说了算。 想到这儿，王子栋干脆直接摊牌道：“嗯，市长说得有道理，是我考虑不周了。有市长在安平，想必肯定能让这次谈判顺利进行的。只要不让丰益的人离开咱们千州就行，不过就算离开了也不怕，大不了让周书记出面再追回来。” 王子栋的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宋安吉却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要是他不答应王子栋的条件，那这次谈判就别想成功。 等他宋安吉灰溜溜的回去后，王子栋还会邀请周云川出面，让谈判再次进行。到时候成功的话，他宋安吉不仅别想捞到一点功劳，反而还会丢脸丢到大西洋去。 “你是在威胁我吗？”宋安吉瞬间怒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长，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威胁自己。 “市长您言重了，我是在给您分析局势。”面对宋安吉的盛怒，王子栋一点惶恐的感觉都没有。之前面对便宜岳父的发怒，他都能坦然相对，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宋安吉了。 本来王子栋是想着大家都退一步，各拿各的好处，但是偏偏这个宋安吉吃相太难看了。既想要好处，又不想付出，还在这儿摆领导的架子，这让王子栋十分恼火，干脆不再惯着宋安吉了。 面对有恃无恐的王子栋，宋安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换作其他县的县长，面对他的发怒，肯定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但是王子栋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自己能拿他怎么办？撤了他？宋安吉发现自己好像办不到，别说王子栋身后有人，就是在市常委会上，他也不是周云川的对手。 给他找几个对手使绊子？安平的一把手也不是他的人，其他的对王子栋好像构不成威胁。 在政策上卡安平的脖子？这点确实可以，但是他好像已经做了，经开区的规划不就是吗？思来想去，宋安吉发现自己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拿王子栋没办法了。 最重要的是，对于王子栋是否真的能替郭孔丰决定去留，宋安吉有些不敢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一边是皆大欢喜，大家都能有政绩拿。一边是鱼死网破，自己要栽个跟头丢大脸，王子栋也别想再搞什么经济开发区。 面对这两种选择，宋安吉一时之间有些犹豫，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性。 尽管对王子栋已经不满到了极致，但他还是尽量露出了笑脸，一脸和气的说道：“嗯，我刚才考虑了一下，子栋县长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这样吧，我明天先回市里，对你们报上来的文件研究研究，争取早日通过后报到省里去。” “那就劳烦宋市长您了，您放心，我这边一定会加快节奏的，争取早日达成合作，到时候还希望您能赏脸参加签约仪式。” 说实话，见宋安吉终于松口了，王子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对宋安吉这个人很厌恶，但他并不想和对方闹到两败俱伤的地步。 毕竟两人是上下级的关系，宋安吉要是有心给他穿小鞋，他也会很难受。要想扳倒宋安吉，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而且王子栋是想要在安平长驻的，与其跟宋安吉闹个不停，还不如井水不犯河水，反正再过几年，安平也就不归千州管了，到时谁还管他宋安吉是谁。 当然，要是宋安吉非要找麻烦，那也只能打回去。从今天的表现看，宋安吉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吃硬不吃软。 你越给他好脸色，他反而觉得你好拿捏。你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发现你不好对付，反倒变软了。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爬上这么高的位置的？ 第53章 达成共识 第二天上午，宋安吉和王子栋又陪着郭孔丰一行走访了安平的水运码头和机场。 虽然安平的经济不咋地，但是交通运输这方面还是挺有优势的。不仅水利交通便利，而且拥有川东地区最早的机场。 安平机场以前主要是作为空军的培训基地，但是前几年，在地方政府和军方的沟通下，机场也开通了部分民用航线。 虽然目前这些航线的上座率都不高，但是这为安平的发展解决了一个后顾之忧。等以后安平商贸发展到一定规模后，不用再费心费力的去筹建机场了。 等走访结束后，宋安吉又陪着郭孔丰他们用了一顿午餐才赶回市里，此时王子栋才有心思好好跟郭孔丰商量一下投资的事。 作为安平的地方官，王子栋当然希望拉到的投资额越多越好，但是郭孔丰也有自己的顾虑。 “王县长，你我之间就不说见外话了，既然我来了，那就肯定会在安平投资。”郭孔丰开门见山道，“但是安平确实太小了，以目前的条件，投资一座加工厂没问题，但要想打造成规划的西部生产基地，恐怕不太现实。” 王子栋心里一凉，但还是沉住气问道：“那郭总认为，安平还需要在哪些方面加强改进呢？” 郭孔丰笑了笑，说：“王县长，我觉得安平的交通优势还可以进一步挖掘。比如说，可以加大对水运码头的扩建和升级，增加货物吞吐量；同时，也可以争取更多的民航航班，提高机场的利用率。此外，安平的基础设施建设也需要加强，特别是经开区这块，目前什么配套设施都还没有。如果这些方面能得到改善，相信集团在安平的投资也会更有信心。” 王子栋认真思考着郭孔丰的话，他知道这些建议都很有针对性，如果能够实现，对安平的发展将大有裨益。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都不是主要的问题。郭孔丰真正在意的，还是安平的政治地位，作为一个普通地级市下面的郊县，是承担不起作为西部生产基地的作用的。 “郭董要不然先看看这个？本来这份企划书是为期望集团打造的，后来得知贵公司考察的消息，我又做了一些修改。”王子栋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了之前准备的那份发展规划书。 郭孔丰愣了愣，虽然不知道王子栋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接过仔细翻看起来。 刚开始，郭孔丰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漫不经心，越往后翻，他的脸色越发凝重，直到最后一页翻完，郭孔丰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神复杂的望向了对面的王子栋。 “王县长，不知道这份企划书是谁做的？” “这是我针对贵公司的情况做的，不过都是些一家之言，不知道对郭董您来说有没有作用？”王子栋知道自己这份企划书的作用，说句不好听的，这里面包含了未来二十年粮油加工行业的发展趋势，对于丰益这种行业龙头来说，可以少走不少的弯路。 “王县长真是大才，要不是您前程远大，志不在此，不然我一定邀请您成为丰益的合伙人。”听到王子栋承认这份企划书出自他手，郭孔丰更加犹豫了。 本来他想着在安平投资一座中等规模的加工厂，这样也算对王家有个交代了。但是王子栋显然对此并不满足，而且还拿出了这样一份企划书，意思也很明显，他们丰益不是唯一的选择。 要是郭子栋不能满足王子栋的需求，他完全可以根据这份企划书，再次和期望集团合作，打造一家未来的粮油加工巨头出来。 “其实郭董你担心的问题有些多余，毕竟打造西部生产基地不是一两年就能建成的，目前上面在讨论隔壁市的升格问题，也许再过几年，安平的政治地位也和今天天差地别。”见郭孔丰还在犹豫不决，王子栋干脆抛出了个重磅消息。 虽然目前关于双庆升格直辖的消息，还处于讨论认证中，但王子栋心里清楚，这是注定要发生的事。 他之所以心心念念要到这附近任职，也是为了能搭上这趟政治快车，到时候安平一升格，他这个正处级自然而然会跨过厅级这一道坎。 而且王子栋还有一番自己的野望，现在离双庆升格还有四年的时间，他打算利用这四年时间把安平打造成千州数一数二的县城，到时候再划分给双庆时，他希望能让安平直接成为直辖市下所属的区。 对于王子栋的话，郭孔丰尽管并不完全相信，但也不是没当回事。毕竟对方的家世不一般，既然能说出这种话，那说明肯定是得到了一些机密消息，只是没有对外释放罢了。 眼下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郭孔丰也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最重要的是，得知那份企划书是王子栋亲手做的，这让他对王子栋的能力十分看重。 既年轻，又有背景，而且对经济发展还很有一套。这样的官员在国内可并不多，郭孔丰觉得王子栋的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这让他想起了大名鼎鼎的吕不韦，与其普普通通的投资一个小工厂，还不如干脆搏一把，直接在安平搞大投资，只有这样才能和王子栋结下深厚的友谊。 而且郭孔丰也想好了，虽然确定要在安平建设生产基地，但前期的投资其实并不大，跟建厂也没什么区别。等到后期需要追加投资的时候，还可以根据当时的形势变化做调整。 所以不管怎么说，这笔投资都是不会亏的。不仅能让丰益的西部计划顺利实施，而且能和王子栋建立关系，未来说不定还能在其他地方得到好处。 第54章 谈判结果 王子栋和郭孔丰达成初步共识后，接下来就是等待下面人考察完后具体谈判了，毕竟后面还涉及到税收政策，土地政策等等一系列杂七杂八的问题。 不过这就不需要王子栋来操心了，自然会有下面人跟进。他现在最关注的反倒是市里的计划申请，果然，没了宋安吉从中作梗，关于安平县成立经开区的计划很快就在市常委会上得到批准，随后就被递交到省里面去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安平县政府和丰益集团代表经过了好几轮的磋商谈判，最终达成了初步意见。 丰益集团计划在安平县建设一个综合粮食加工产业园，产业园总投资预计5-8亿元，其中一期投资1.5亿元，计划建设水稻综合加工、特种油脂加工、大豆综合加工、糯米粉及配套预拌粉等项目。 安平县政府则以免费提供土地以及把县粮油加工厂合并进去，占丰益集团一期计划的百分之十。后续涉及到二期和三期工程，安平县也可以根据所占股份选择是否追加投资。 这个决定是在王子栋的强烈要求下才达成的，本来按照郭孔丰的想法，他宁愿支付土地费用，也不愿意出让股份，但是王子栋给出的理由也有道理，只要让安平县政府在丰益投资项目上占了股，未来不管王子栋还在不在安平任职，地方政府都会把丰益集团当作自家的企业照顾。 至于合并县粮油厂，则纯粹是帮县政府减负了。毕竟县粮油厂的确谈不上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唯一有点价值的，就是位于县城中心的那块厂房地皮和一批熟练工了。 当然，后期等一期工程建好后，县粮油厂肯定会搬迁到经开区去，这块土地也可以更改一下用途性质，作为商业开发用。 这也是郭孔丰同意用粮油厂和免费土地换取百分之十的项目股份，不然光是一期投资就涉及到1.5亿的资金，百分之就是一千五百万，就安平这种小地方，什么工业用地能值这么高的价格？ 这是1992年，又不是后世房地产业爆发的年代，现在好多地方为了招商引资，都是争着抢着土地优惠，税收减免。 安平县的一些干部群众对此也不是很理解，好不容易招来了丰益这种大集团，大家还想着靠出让土地来缓解一下县里的财政问题，没想到王县长居然一分钱都不收，直接通过土地来入股。 先不说这些股份未来是亏还是赚，单单只是这块土地的征收费和拆迁费，政府又要承担一大笔资金，这对本就紧张的安平财政，更是雪上加霜。 不过王子栋也有自己的考虑，虽然入股丰益的安平项目，对目前的财政情况来说的确非常困难，但是考虑到丰益集团未来的发展潜力，入股这个项目肯定是不会吃亏的，而且还有可能在未来给安平带来丰厚的回报。 只是同志们考虑的问题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他打算先由县政府垫付征收和拆迁费，然后签约成功后，再用县里的这部分股份到银行去做质押，然后贷出资金来填补县财政的窟窿。 这样县政府虽然会付出一些利息，但是对财政支出方面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而且还保留了丰益项目的百分之十的股份，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在未来的价值不可估量。 等初步意见达成后，郭孔丰就带着人离开了安平，转向隔壁的双庆去了。毕竟这是之前早就计划好了的，而且和双庆市政府也提前沟通了的。 虽然郭孔丰已经决定要在安平建设生产基地，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放弃双庆这座大城市的市场。 丰益集团名下的产业可不仅仅只是粮油加工这一项，还涉及到酒店、航运、采油等多个行业，双庆毕竟是西南地区经济最发达的城市，而且还是国防战略要地，所以对双庆，郭孔丰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而且他一开始觉得最适合建生产基地的地方就是双庆，只是在王子栋的劝说下，他改变了心中的想法。但是为了不和双庆市政府交恶，他怎么也要在双庆找一些其他的投资项目。 之所以和丰益集团只是达成初步共识，没有立即签约，是因为安平的经开区计划还没有审批通过，一些政策和税收优惠也不能具体确定，所以要等这些都确定下来后，丰益集团才能正式和安平县政府签约。 等郭孔丰他们一走，王子栋立马召开了一场部门负责人大会。在会议上，王子栋再次强调了丰益投资对于安平县的重要性，然后开始落实各部门的具体任务。 主要是涉及到土地征收工作和三通一平工作，以及关于尽快推进合并县粮油厂的问题，还要对厂里的工人们做好解释工作，确保后续不会发生意外状况。 等把这些签约前的准备工作安排下去后，剩下的最关键问题就是等候省里的批复了。 王子栋打算趁这个机会回一趟省城，毕竟如果指望按正规流程走，先不说能不能过省里那一关，就算能通过，花费的时间也肯定不会短。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要取得谢书记的认可。有谢书记支持，这件事才能尽快解决。正好这次和丰益集团达成的初步意向，王子栋打算找谢书记汇报一下这段时间的工作，顺便还能问问关于杨仕清的事。 提到这个杨仕清，王子栋也是头疼不已。当时他占着财政局长这个关键位置，完全没把王子栋放在眼里。 为了尽快在安平打开局面，王子栋只好快刀斩乱麻，把他从财政局长的位置上踢了下去。 考虑到杨仕清和谢书记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戚关系，王子栋也没把他往死里整，只是让他暂时闲置着。 要是这个杨仕清识趣的话，他当然会高抬贵手，给他另外找一条出路。偏偏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这个杨仕清还是没肯服软，一次都没找他汇报过工作，这让王子栋有些无语了。 是该夸他有骨气，还是要骂他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管怎么样，这次见了谢书记，这件事肯定还是要汇报的，虽然王子栋觉得谢书记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心上，但万一呢？ 第55章 机场搭讪 “领导，真的不用我陪您一起去吗？”安平机场候机厅，这已经是孙伟宏今天问的第二遍了。 之前王子栋为了能让经开区的批复尽快下来，想要找谢书记汇报一下，看能不能走个后门。 但是谢书记身为堂堂一省书记，可不是他这个小县长想见就能见的。好不容易通过范同轩请示后，今天才临时接到通知，下午谢书记可以抽出半个小时见他。 为了能够尽快赶到省城，王子栋打算直接坐飞机回去。还好安平的机场去年就已经开通了直达蓉城的航线，倒是省了王子栋不少功夫，不然开车的话时间上肯定来不及了。 考虑到这次去省城除了要找谢书记汇报工作以外，顺便还要处理一些私事，王子栋就没打算带上孙伟宏。 毕竟和丰益集团的谈判虽然达成初步意向了，但是想要把这次投资落实到位，还有不少的前期准备工作没做好，把孙伟宏留下来，可以让他协调各个部门的工作，遇到问题也能及时向他汇报。 “行了，机场的人来了，你先回去吧，记得盯好我交代给你的事，有什么问题立马向我汇报。”见孙伟宏一副自己好像离了人，就不能照顾好自己的模样，王子栋哭笑不得的挥了挥手赶他回去。 本来按照规定，孙伟宏连候机室都进不来的，但是这座机场好歹也是在安平的地界上，虽然是军民两用的机场，但是作为县长和县长秘书来坐飞机，这点特殊待遇还是没问题的。 王子栋前段时间才刚陪着宋安吉和郭孔丰一行视察过安平机场，当时还和机场的领导干部们做过一些交流。 所以眼下看着从外面涌进来的一群中年人，王子栋一眼就认出这些人是机场的领导。 对于他们这么快就赶了过来，王子栋一点也不奇怪。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王子栋刚才值机的时候出示过身份信息，而且孙伟宏为了能把王子栋送进候机室，还亮出了自己的工作单位。 等机场的一群领导们到后，王子栋不得不起身陪他们寒暄了一阵，毕竟这些人可不是王子栋的下属，能专门赶过来见他，他也不能太拿乔。 不过对于他们口中的安排他走特殊通道提前上飞机，王子栋想了想后还是拒绝了。毕竟候机室里除了他们，还有一些其他乘客在。 他们这一群人在这里寒暄，本来就够引人注目的了，要是还走特殊通道，被其他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而且王子栋本来就不是那种特别矫情的人，坐个飞机而已，没必要搞那些特殊待遇。再说了，只不过是提前上飞机而已，有什么意义，还不是要等所有人都上完了才能起飞，没必要搞得这么麻烦。 好不容易把这群机场领导和孙伟宏打发走，王子栋刚刚坐下，突然后排蹿出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坐到了他的旁边，主动开口搭讪道：“兄弟，你是安平本地人吗？我看刚才来送你的这群人，机场工作人员见到他们都点头哈腰的，兄弟你身份应该不简单吧？” 王子栋皱了皱眉，对于这种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莫名其妙跑过来东问西问的行为很是反感。于是他从鼻子里发出“嗯”的一声后，就转身拿起旁边的杂志翻看起来，不再搭理旁边的人。 看到王子栋态度冷漠的样子，年轻人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冒昧了。但是他也是没办法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可能能帮到他的人，一时间太过激动，没顾上那么多。 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缓解尴尬时，候机厅提示可以检票登机的广播声响起了。 听到广播提示登机的声音后，王子栋立马起身走到了登机口，看着王子栋的背影，原本打算再和他深入交谈的年轻人，只能把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眼神似乎也变得黯淡了一些。 好不容易上了飞机，找到自己的位置后，王子栋以为终于可以清清静静休息一会儿了，没想到突然一个人坐到他旁边，而且还是刚才那个和他搭讪的年轻人。 王子栋以为他又是想来故意接近自己，眉头都皱成川字形了，正当他打算让飞机上的乘务员过来处理时，年轻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连忙拿出了自己的机票解释道：“我真不是故意来骚扰你的，这里确实是我的位置。” 听见年轻人的解释，王子栋愣了一愣，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下来。 王子栋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看起来大概三十出头，一身打扮还算精致得体，估计经济条件还不错，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这个年头能坐飞机出行的，都不会是什么穷苦人家。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眼前的人虽然看起来挺富态的，但是脸上却带着一脸的愁容。联想到他刚才无缘无故跑来打探自己的背景，还特地问自己是不是本地人，估计是在安平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本来王子栋并不打算管别人的闲事的，但是想到这人的麻烦要是发生在其他地方，或者是私人矛盾之类的，那当然不关他的事，但要是这个麻烦跟安平官场上的人有关联，那他身为安平县的县长，就不得不管了。 王子栋等他把行李放好，坐稳位置后才开口问道：“不好意思，刚才误会你了，对了，你刚才在候机厅为什么要问我是不是本地人？” 年轻人愣了愣，本来他都准备放弃和王子栋搭讪了，没想到王子栋能主动朝他开口了，这让他心中多了一丝激动。 “嗯嗯，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太冒昧了。主要是我刚在候机厅看到那么多人围着您。我也看出来了，兄弟您的身份肯定不一般。正好我在安平惹了点麻烦，又实在不认识什么人，就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了。真是对不起啊，希望没有打扰到您？”年轻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倒是挺诚恳的。 他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确实有点太冒昧了，王子栋现在能搭理他已经算是他运气好了。 “身份不身份的不重要，不过我在安平的确认识一些人，你还是先说说你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吧？如果不是和国家法律相违背的话，我可以了解一下情况后再看能不能帮你。”既然都已经主动开口了，王子栋干脆直接问道，反正他现在只是随便听听，具体要不要帮忙还是要看情况再说。 见王子栋主动开口询问，年轻人也不矫情，立马诉说起自己的问题。至于他为什么会突然找到王子栋搭讪，而且还主动提起自己遇到的麻烦，当然跟刚才在机场的见闻有关。 第56章 赵盛康的遭遇 年轻人名叫赵盛康，川省蓉城人，以前最开始在路边摆摊，倒买倒卖，后来赚了点钱后就在蓉城开了个印刷包装厂，平时主要给一些酒厂之类的提供一些包装盒。 之前，丰益集团到蓉城考察，他得知这个消息后，一直关注着具体动向，等丰益集团来到安平后，他也带着自己弟弟赶了过来，得知丰益打算在安平规划建设生产基地后，赵盛康看到了其中的商机。 这些年，他一直给一些小厂子供应包装盒，但是他并不满足于此。赵盛康心里明白，想要把包装厂做大做强，就要找到一家大规模的工厂，而且产品消耗量巨大，只有这样，才能让包装厂的生意再上一层楼。 所以丰益集团一到蓉城考察，赵盛康立马盯上了这家公司，对于其刚刚推出的龙鱼桶装油，赵盛康非常看好，他坚信这种新的粮油产品肯定能在未来成为国内市场的主流。 正好丰益要在西部组建生产基地，未来对商品包装的需求量肯定十分巨大。为了抓住这笔订单，赵盛康也一直关注着丰益的消息。 所以刚一确定丰益会在安平投资后，赵盛康就起了在安平投资建厂的心思，虽然他目前还没有打通丰益的关系，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能拿下丰益园区周边的土地，在足够短的距离优势下，他一定能以更低的成本吃到丰益集团这块大肥肉。 赵盛康这人能从一穷二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敢想敢干，心里做了决定后，他立马联系了安平县的工商管理部门，咨询开办工厂的具体流程。 刚开始，听说有人要来投资建厂，工商局的人还是挺热情的，向他介绍了具体的流程。 不过想要办完这套流程，可不是说说简单。单单只是需要审批同意的部门，就有好几十个。赵盛康也是办过工厂的人，当然知道想要靠自己一个一个的跑下来，肯定是不现实的。 他要办的厂子规模又太小，也轮不到让地方政府配合他的程度，所以想要趁别人还没注意，尽早拿到丰益投资附近的地皮，赵盛康只能选择通过中介来加快流程。 这家中介是工商局的一位领导介绍的，据说背后的实力很不一般，赵盛康本以为只是需要花点钱就能搞定，没想到一见面，这家公司的人就直接提出要工厂的两成干股。 本来这种事都是你情我愿的，中介公司的人也没说一定要他们同意，但是赵盛康的弟弟赵盛佳年轻气盛，当时就指着中介公司的人骂了一句，随后双方发生了争执，赵盛佳还打了对方的人一拳。 事情到这儿算是超出赵盛康的预料了，本来只是想着带刚毕业的弟弟见见世面，哪能想到他这么冲动，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想到对方都是安平的地头蛇，赵盛康不敢得罪这些人，便想着能花些钱息事宁人。 但是中介公司的人也不是好惹的，直接通过关系让派出所的人把赵盛佳抓了进去，又从医院做了一份伤情鉴定，随后直接找到了赵盛康，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赔100万，或者照样帮他搞定办厂的手续，但是要五成的干股，要么就看着他弟弟坐牢。 赵盛康被这两个条件惊呆了，只不过是打了一拳，连脸上皮都没破，现在却要他赔100万，这相当于他一半的家产了，而且他也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现金来。 至于五成干股，赵盛康甚至怀疑这才是对方一开始的真正目的，不管有没有弟弟这回事，自己最后可能都会面临这样的结果。 至于这些人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从他这儿拿干股，赵盛康心里也有数，所谓的中介公司只是说得好听而已，不过是些掮客罢了，幕后的人一般都是当地有权有势的人，或者其家人。 他们的身份注定了其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办厂赚钱，所以只能通过干股的方式吸他们这些没背景的商人的血。 尽管心里百般的不情愿，但是弟弟现在被扣在了拘留所，他已经去当地的公安局问过了，办案的民警也说了，对方有证人，还有医院的伤情鉴定书，要是走程序的话，一个故意伤害罪是跑不了的，除非对方愿意私下和解。 赵盛康不是没想过其他办法，他还去找了之前给他介绍中介公司的领导，但是对方一直和他说这家公司背景深厚，劝他最好还是别对着干。 对此，赵盛康甚至怀疑他们本就是一伙的。他一个外地来的投资商，在这群地头蛇面前，可谓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为了不让弟弟坐牢，赵盛康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妥协。他算是看清楚了，想要在安平跟这些人斗，是不现实的。与其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还不如花钱加入对方，说不定未来还能在安平有更大发展呢？ 当然，这不过是妥协以后自我安慰的话而已，就这些人的吃相，也许新工厂要死不活可能还没事，一旦真的能赚大钱，他不被一口吃了才怪！ 正当赵盛康准备回蓉城筹措资金的时候，他在候机厅遇到了王子栋一行，刚开始，对于一群中年男子围着一个年轻人点头哈腰，他只觉得有些搞笑。 等后来突然听到其中一位中年人说了一句“王县长，我们就先告辞了”后，离开候机厅时，其他机场的工作人员也朝这群中年人鞠躬敬礼，赵盛康立马意识到王子栋的身份不简单。 能从一个摆摊的穷小子混成一家工厂主，赵盛康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人。在打算到安平投资的时候，他就已经对安平的领导做了一番了解。 其中，作为邀请到丰益集团以及规划经开区的主要领导——王子栋，自然是他研究的重点对象。 ps：最近在戒烟，已经四天没抽一根了，感觉人活着都没啥意思了，所以每天无精打采的，也不想码字，昨天还请了天假，希望大家谅解一下，我争取早点度过戒断反应期。 第57章 谢伟的命运 赵盛康心里明白，自己想要摆脱目前的困境，要么就是和中介公司背后的人达成妥协，要么就是在安平找到能帮他撑腰的人。 本来他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在机场听到别人称呼王子栋王县长，再加上他那张年轻得不能再年轻的脸，赵盛康要是还猜不出王子栋的身份，那他就太蠢了。 赵盛康研究过王子栋的简历，知道他是从其他地方调到安平来的，而且刚来不久就规划了经开区以及主导和丰益集团的谈判，这说明王子栋应该是一位很有能力的官员，而且和当地的本土势力应该勾连不深。 当然，赵盛康现在没时间纠结那么多了，能够凑巧遇到王子栋这种大官，已经是他八辈子遇不到的好运了，不管希望如何，他都要博一博，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现在这样了。 听完赵盛康的讲述后，王子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失望，愤怒，还有一丝无力。 尽管赵盛康的话不一定能全信，比如他跟中介公司谈干股的事，以及他弟弟出手轻重的问题，这些都是有待调查的，但是这件事的重点也很清晰，肯定有一批官员在利用政府的资源，为自己谋私利。 王子栋本以为自己已经在安平站稳脚跟了，可以让安平在他的指挥下稳步发展，没想到今天的事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这些下属平日里一个个都表现得大公无私，私下里却背着自己搞这些小动作，王子栋相信，赵盛康的经历绝不是独一无二的，也许以前安平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这些人吃相还会稍微好看点。 但是在王子栋打造好经开区后，再加上丰益集团的入驻，后续肯定会有一大批和丰益相关联的上下游企业会到安平投资。 赵盛康不过是其中跑的比较快的一个小虾米罢了，即使如此，他也被安平这群地头蛇雁过拔毛一般，搞成了这副德行，要是不刹住这股歪风邪气，王子栋不敢想象以后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且不说这些行为会严重影响到安平政府在外地投资商心中的形象，而且还会滋生一大批的腐败行为。一旦形成大规模的官商勾结，即使是王子栋出面，也不一定能把控局势。 王子栋千方百计的发展经济，目的是为了让辖区的老百姓能有更多的收入，更好的生活条件，可不是为了给这些官员们提供腐败温床的。 现在安平的经济才刚有起飞的动向，这些人之前想捞都没地方捞，现在刚有一点机会，他们就忍不住要乱伸手了。这让王子栋十分无奈，面对这种情况，他能做的只有定下规矩，趁现在他们的手还不够长时直接斩断。 不过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经济发展带来的必然会有官员腐败问题，这是在所难免的，王子栋能做的，就是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做好制度防范，通过调整制度，严格执法来减少这些贪污腐败行为。 对于赵盛康的遭遇，王子栋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并把自己的工作电话给了对方，告知他在安平再次遇到麻烦时，可以跟他联系。 不管如何，现在这些都只是赵盛康单方面的说辞，王子栋打算吩咐孙伟宏去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再做决定。 虽然没能从王子栋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但是能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赵盛康已经很满足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总算有了一线生机。 2个小时后，飞机到达了蓉城国际机场，王子栋告别了赵盛康后，在接机口一下子就看到了吊儿郎当的谢伟，身旁还带着一位不认识的年轻女子。 “子栋，子栋，这儿。”一看到王子栋的身影，谢伟立马激动的大吼大叫道，旁边的女子明显有些受不了他的德行，忍不住掐了掐他腰间的软肉。 谢伟疼得一咧嘴，顿时闭嘴不敢再大喊大叫。王子栋看着眼前这一幕，倒是有些惊讶了。 谢伟平时女朋友换个不停，可没见这么听话过，今天带来的这个女的，看来有几分手段啊，居然能把谢伟拿捏的死死的。 王子栋走到谢伟身旁后，忍不住用揶揄的眼神打量着他。看到王子栋笑话自己，谢伟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子栋，这是婉宁，财政厅陈叔叔家的闺女，也是我的未婚妻。” 听完谢伟的介绍，王子栋倒是有些惊讶了。没想到只是短短一两个月没见，谢伟居然动作这么快，连未婚妻都整出来了。 财政厅姓陈，不出意外就是常务副厅长陈信宏了。别看陈信宏只是一个副厅级干部，但是他所在的部门可是数一数二的权力部门，而且现任的财政厅长年纪也快到站了，陈信宏不出意外的话会接任财政厅长，到时候不管是级别还是地位都不容小觑。 王子栋记得前世谢伟并没有和这位陈家的千金发生什么纠葛，这一世也许是蝴蝶效应，又或者是因为谢伟现在好歹也是星灿的股东之一。 虽然他在星灿只是担任的顾问一职，但是官场上的人都不是傻子，当初星灿刚成立的时候，最先发动蓉城市政府照顾生意的就是谢家的人，说他们没关系鬼都不信。 现在的星灿已经不是当初那家局限于省内的小小经销商了，有了王子栋的发展规划，以及付家的扶持，星灿目前在全国的大中型城市都有了自己的门店，初步打通了全国的销售网络。 接下来还准备对经营范围做调整，从单纯的通讯设备慢慢扩大成集家电，手机为一体的大型卖场。 所以作为创始人之一的谢伟，虽然没有从政，但在外人眼里也算的上是青年俊杰了，难怪陈家会愿意和谢家联姻，就是不知道这个陈婉宁性格品行如何，跟谢伟到底能不能相处得来。 虽然知道谢伟也逃不了联姻的结局，但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好兄弟能拥有一份幸福的婚姻。 第58章 来蓉的目的 “谁是你未婚妻了？我可还没答应要跟你结婚呢！”陈婉宁先是羞涩的给了谢伟一拳，随后才大方的朝王子栋伸手握道：“王县长，天天听谢伟提起您，说您是他最好的兄弟，而且夸您又帅又能干，开始我还不相信，毕竟就谢伟这臭德行能有什么厉害的兄弟？不过今天见到您我倒是真的相信了。” 对于王子栋，陈婉宁的确很好奇。毕竟刚开始家里介绍自己和谢伟认识时，她觉得谢伟和其他二代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虽然也爱玩爱闹，但是从来不在外面惹是生非，又有自己的事业，而且谢伟嘴巴特别甜，每次见面都把自己逗得心花怒放的，一来二去的她就被谢伟给拿下了。 后来就总听谢伟吹自己有个巨牛逼的兄弟，年纪轻轻的就当上县长了，而且还带着他发了大财，未来肯定是要做大事的人。 刚开始，陈婉宁还觉得谢伟是在吹牛逼，不过在了解了王子栋的具体情况后，她才不得不承认，王子栋跟他们这些二代们，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 人家不仅家里背景更雄厚，更重要的是光凭自己，就已经能和他们的父辈比肩了。 陈婉宁虽然对政治不是特别感兴趣，但好歹也是出身于官宦世家。从小耳濡目染下，她明白能有王子栋这层关系在，对她和谢伟来说有多重要。 所以今天得知谢伟要来机场接王子栋，她立马提出要一起来。在她看来，自己和谢伟很快就会步入婚姻的殿堂，所以她现在就要开始接触谢伟的社会关系，因为在她眼里，谢伟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儿，总是大大咧咧的，一点都不成熟，需要她在身边帮忙维护关系。 也许这就是川渝女人的通病，总是觉得自家男人不够成熟，习惯性的想要掌控对方的生活。其实陈婉宁的想法跟李艳有点类似，不过谢伟和刘家奇不同。 刘家奇为人耿直，但是真的有点憨。谢伟则是非常清楚人与人交往的方式，心里也什么都明白，只是对外表现出大大咧咧的形象而已。 王子栋扫了陈婉宁和谢伟一眼，见谢伟挨了陈婉宁一拳，脸上依旧笑眯眯的，心里暗暗点了点头，看来谢伟对这场婚事还是挺满意的，至少两人看起来感情还可以。 这让王子栋对陈婉宁也多了几分认可，伸手和其轻握了一下后，开口说道：“行了，就你跟谢伟这关系，叫我王县长就太见外了。还是跟谢伟一样，直接叫我名字吧。” “好的，那我就叫您子栋哥吧。”陈婉宁见王子栋对她态度友好，心中一喜，连忙开口应道。 王子栋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行了，别站这儿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去吧。”谢伟等两人互相认识后，立马开口插话道。 其实今天陈婉宁提出要一起来接王子栋，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虽然他和王子栋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但是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个人能力，王子栋都比他高出不止一筹。 谢伟也一直把王子栋当成自己的老大看，而且他们家也属于王家势力中的一员，所以他这次之所以带陈婉宁来见王子栋，就是希望能得到他的认可。 见王子栋对陈婉宁印象还可以，谢伟也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在兄弟和女人中做抉择。 王子栋接到的通知是谢书记下午三点接见他，所以这段时间他陪着谢伟两口子找了个饭店吃饭后，聊得时间差不多了才让谢伟送他去省委。 再次来到谢书记办公室外，依旧是熟悉的场景，一大堆等候谢书记召见的官员正在候客室里坐着。 王子栋也没闲着，拿出了这次的汇报材料再次熟悉着，毕竟等会就要向谢书记汇报了，能多熟悉几分，汇报起来就更流畅几分。 好不容易终于轮到王子栋汇报了，他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才随着范同轩的脚步进了办公室。 “谢书记好”范同轩介绍了一句后，王子栋立马上前鞠躬问好道。 “子栋回来了？坐嘛，那么客气干嘛，又不是外人。”谢志伟抬头打量王子栋一眼，语气温和的回应了一句，似乎和上次没有什么区别。 “谢谢书记。”王子栋恭敬的回答了一句后，才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挺直腰板坐了下去，不过只落了半边屁股在椅子上。 见王子栋的态度好似十分恭谨，谢志伟玩味的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别看眼前这个年轻人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的，但是下起手来可一点都不软。 虽然谢志杰表面上没下过什么指示，但是对王子栋去安平以后的一言一行，他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本来还担心王子栋太年轻，去了安平会不会镇不住场子，没想到他去了不到一个月，刷刷几板斧，就和县委书记斗了个不落下风。 而且下手也是毫不留情，不仅把一个公安局局长送去吃了牢饭，还把一个财政局长撤了职，最重要的是这个财政局长还和他有着一丝丝的关联。 明明是个心狠手黑的家伙，现在却故意表现得像朵白莲花似的，谢志杰也是无语了，没好气的说道：“行了，在我这儿就别装了。说说吧，这次来找我是想要什么？你在安平不是做得还可以吗？连蓉城的投资商都被你抢走了，我看你小子是要上天啊，蓉城的刘书记这几天可一直在念叨你。” 谢志杰口中提到的刘书记是指省委常委，蓉城市委书记刘和伟，虽然王子栋知道自己把丰益的投资抢了，肯定会引起蓉城和双庆的注意，但是也没想到连刘书记都关注到了自己。 不过王子栋对此也不是很在意，毕竟刘和伟要不了多久就要退休了，前世正是因为他的退休，导致蓉城领导班子发生了大变动，现任蓉城市长接任书记一职后，谢叔叔和肖建国为了争夺市长一职，大打出手。 最后谢叔叔被身边人出卖，戴上了一顶贪污腐败的帽子，谢伟也不得不远避海外。 当然，这些都是上辈子发生的事，那时的王子栋只能窝在偏僻的乡村支教，也因为他的缘故，王家的势力大受打击。 但是这一世不同，他肯定不会让事情再朝不好的方向发展，所以这次来蓉城，除了跟谢书记汇报以外，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谢叔叔的事情。 毕竟谢叔叔年纪也不大，才刚五十出头，要是这次能拿下蓉城市长一职，未来的进步空间还是很大的，这对王家的势力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 第59章 军令状 面对谢志杰的打趣，王子栋腆着脸笑了笑，随后才一本正经的汇报道：“谢书记，安平的情况您是了解的，不跟人抢连活都活不下去呀！不过这事还没办成呢，要想真的把丰益的投资抢到手，还得麻烦您出面帮个忙才行。” 见王子栋谈起了正事，谢志杰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对于王子栋口中所谓的帮忙，他心里有数。 别看谢志杰远在蓉城，但是王子栋到安平以后一举一动，他基本上都是了解的，所以对于之前安平报到千州，被否的那份经开区计划，他也一清二楚。 不过身为一省书记，尽管他对安平有一些偏爱，但也不好直接下场去帮王子栋站台。而且他当时也不确定王子栋搞得这个经开区到底有没有必要，要是他出面让计划通过了，最后却没什么成绩，那就有损他的威信了。。 不过现在跟当时的情况不一样，王子栋不仅把丰益集团拉出来站台，而且千州市也同意了经开区计划，通过正规渠道报到了省了，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插手了。 尽管心里已经同意了王子栋的请求，但是谢志杰可没打算这么轻易的松口，只见他故作严肃的批评道：“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同意你搞经开区对吧？你应该知道这不是一件小事，要是我今天答应了你，其他地方的同志怎么看我，要是大家都一窝蜂的搞经开区，那不是乱了套了？” 王子栋愣了愣，难道谢书记对这事有不同意见吗？安平可是他老家呀，成立经开区，怎么看都对安平大有益处吧，难道谢书记要玩儿大公无私这一套？没必要搞得这么夸张吧？ 虽然不知道谢志杰这是玩的哪一出，但是王子栋只好一条条的罗列出安平规划经开区的优势和必要性，以及经开区成立后，他打算引进的企业类型和规模，以及最后能达到的效果。 听完王子栋的汇报，谢志杰暗暗点了点头。不得不说，王子栋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从他刚才的汇报里，也能看出他对成立经开区，的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是那种一拍脑门的产物，这让他对当初选择让王子栋去安平的决定甚是满意。 “行吧，既然你说得那么好听，那我也给你个机会，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要给我一个保证，一年之内，让经开区的招商引资达到五个亿，这个要求不高吧，据我所知，光是丰益那边，跟你们谈的就有1.5个亿了。要是达不到的话，我会让省里撤掉经开区的编制。” 王子栋这才知道谢书记的目的，原来是想要让自己立军令状。也许是为了督促自己不要懈怠，又或者是他需要用这份军令状去堵住一些人的嘴。 毕竟只要谢书记同意了安平的计划，就肯定会有人在背地里说他给自己老家开后门，谋私利。要是王子栋能保证在一年之内招商引资5个亿，谢书记也能对外有个说词。 至于五个亿的要求高不高，对于一个普通的小县城来说，当然是个天文数字。即便是安平，去年一整年的gdp也没达到五个亿。 但是王子栋费了这么大的心思，规划了经开区，还通过关系弄来了丰益集团，他的目标可不仅仅只是这几个亿而已，他是想要的，是依托几家未来的龙头企业，打造一大批产业集群，丰益集团不过只是其中的一环而已。 “谢书记您放心，只要经开区的规划能通过，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一定让安平经开区成为川省的一颗明珠，要是做不到的话您就撤我的职。” 王子栋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要是连他都对安平的未来没信心，那这个经开区干脆也别搞了。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拭目以待，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你能给我一个惊喜。”谢志杰见王子栋信心满满的样子，拍了拍手起身说道。 谈话到这儿，谢志杰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同意了经开区的规划，本来这个时候，王子栋也应该识趣的告辞了，不过他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犹豫了一会才纠结的开口说道：“谢书记，关于杨仕清的事……” “行了，你们县里的人事变动，就不用跟我汇报了。也不要因为谁是我的亲戚就有顾虑，一切从工作角度出发。”谢志杰摆了摆手打断了王子栋的话，义正言辞的说道。 “好的，我知道怎么做了，那我就不打扰书记您忙了。”王子栋知道谢志杰的态度后，也就识趣的开口告辞道。 等谢志杰点头答应后，王子栋才走出了办公室。在下楼的路上，他还在考虑谢志杰的态度。 刚才自己只不过是提到杨仕清三个字，谢书记就直接打断了自己，说明他对杨仕清的情况是了解的，要是真的毫不在意，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所以尽管谢书记什么都没说，但王子栋心里明白，不能再把这个杨仕清继续晾着了，回去之后就要想个办法，给他安排一个不低于的位置。 不过一时之间，王子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杨仕清。突然，他想到了今天在飞机上遇到的事。 王子栋可以想象，一旦经开区成立之后，安平县的工作重心肯定会放到招商引资上，这里面有一些大的投资商，有他出面，下面人肯定都会积极配合。 但是那些小工厂小企业，想要到安平投资，肯定也会遇到手续繁琐，被人敲竹杠的风险。 对此，王子栋想到了后市政务中心的模式。虽然现在没办法做到网络通畅，无纸化办公，但是王子栋还是打算在安平成立一个政务服务中心和企业开办专区，优化办理流程，将企业设立登记与印章刻制、涉税办理等环节整合为一个环节，推行“前台统一收件，后台分批审核”工作模式，让企业开办的效率提升。 对于这个政务中心的负责人，王子栋发现杨仕清还挺合适的。他这个人除了骄傲自大，爱面子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大毛病，既 不贪财也不好色， 让他来负责这块工作，帮企业搞定投资手续，好像挺合适的。毕竟他的背景在那儿，其他部门的负责人都不敢招惹他，这样帮企业对接其他部门的时候还能更强势。 不过这只是王子栋的初步想法，毕竟想要在县里新设一个部门，这不是一件短时间可以办到的事情。 所以前期只能成立一个临时机构来操作此事，而且要从各个部门调人到服务中心，涉及到的问题肯定不会少，他必须要想办法得到刘学锋的支持才行。 毕竟刘学锋才是安平的一把手，而且涉及到人事编制的问题，没有他的支持很难顺利完成。 不过以王子栋对刘学锋的了解，他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还是挺高的，肯定能看出成立政务服务中心的好处，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第60章 谢瑞安的秘书 出了省委大院后，王子栋径直来到了路边停着的一辆吉普车上，谢伟正趴在方向盘上打盹儿，听到车子关门的声音才被吵醒。 “这么快就谈完了？老一怎么样？是不是特别严肃？说实话，兄弟你真的牛逼过头了，我爸到现在都还没机会给谢书记做汇报呢。” 一见到王子栋出来，谢伟立马变身话唠，开启了问题模式。 中午的时候，他听说王子栋是回来找省委书记汇报工作的，当时就羡慕得不行，眼下见到王子栋出来，他恨不得把两人见面的一举一动都打探清楚。 他的目的其实也很单纯，就是觉得自己兄弟太牛逼了，打听清楚细节后，以后跟人吹牛逼的时候才能吹得更加逼真。 别看他也是官宦家庭出身，平时一起玩的也都不是普通家庭，但也不是谁家长辈都能有机会接触到省委书记的，更别说是他们这些二代了。 “行了，别贫了，去市政府。”见谢伟叽叽喳喳的，王子栋无奈的摇了摇头，拍了拍方向盘说道。 “去市政府干嘛呀？”谢伟虽然满脸疑惑的问道，但手上打火的动作却是不慢。 “去找你老子聊天。”王子栋促狭的盯着谢伟笑道。 果然，谢伟一听是去找自己老爹，吓得手一哆嗦，差点连方向盘都没握稳。 “行了，逗你玩儿的，你在外面等我就是了，我找谢叔叔聊点事情，顺便接一个同学，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听见王子栋说不用自己进去，他才松了一口气。别看谢伟整天人五人六的，但是每次见了他老子，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为了不白跑一趟，王子栋还特意给谢叔叔办公室去了个电话，虽然之前他们就在电话里沟通好了下午见面，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临时的突发状况。 还好事情没有出什么变故，望着旁边跟父亲聊得自然融洽的好兄弟，谢伟不禁有些羡慕，他每次和自己老爹待一起，要么沉默相对，要么就是被批评教育，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般愉快的聊天场景。 谢伟的父亲全名谢瑞安，生于1941年，今年才51岁，算得上是年富力强了，要是这次能把握住机会上位市长，就能从正厅迈过副部这道坎，只有到了副部这一级，才算得上党的高级领导干部。 来之前，王子栋特意跟爷爷在电话里沟通了许久，对于谢瑞安上位，王老爷子的态度是支持的。 毕竟谢瑞安不仅仅是王家势力中的一员，而且他的儿子谢伟跟王子栋关系不一般，一旦谢瑞安上位，在王家的人里，他肯定会更倾向于支持王子栋，这也是王老爷子希望看到的。 对于王家的未来，老爷子其实已经在慢慢放权给王子栋了，只是王子栋二叔毕竟还在，老爷子也不想让这个仅剩的儿子太过难堪。 所以他只能一步一步的去做这些事，直到王子栋的地位能够真正撑起王家，又或者让老二心服口服，他才会让王子栋正式接管王家势力。 省委和蓉城市政府相距并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谢伟的这辆车显然经常进出市政府，所以门口的保卫连看都不看，直接放他们进去了。 等王子栋来到政府大厅时，一个30多岁的青年男子迎了过来，王子栋和他见过，知道这是谢瑞安的秘书余鹏。 “王县长您好，领导让我下来接您。”一见到王子栋，余鹏立马快步上前迎接道。 对于眼前这个年轻男子，余鹏可一点都不敢小瞧。作为跟了谢瑞安多年的秘书，他跟谢伟的来往并不少，知道谢伟平时关系最好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而且通过领导平日里对王子栋的感叹，他也意识到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是全省最年轻的正处级干部，而且还是县长这种含金量很高的实职正处。 “劳烦余处长了，请。”王子栋客气的和余鹏握了握手说道。 两人虽然交往不多，但之前还是见过的，但也不算陌生，一边寒暄一边朝着谢瑞安办公室走去。 “对了，听说刘家奇现在跟着余处长学习，以后就就麻烦余处长多多关照了。”眼看快到谢瑞安办公室了，王子栋突然朝余鹏客气了一句，眼神中还透着一丝复杂。 之前他拜托谢瑞安提携一下自己的老同学，谢瑞安自然一口就答应了。不过以他的身份，肯定不至于亲自出面去找一个普通科员，所以就交代了余鹏去观察观察，最好能亲自带带。 对此王子栋当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刘家奇虽然从学校出来好几年了，但是上次见面，王子栋发现他身上还是一股子学生气，能跟着余鹏这个市长秘书学学，也能帮他多成长成长。 对于这个跟了谢叔叔好几年的秘书，王子栋对他的印象并不深，不过他记得前世谢叔叔出事后，这个余鹏也跟着遭了殃。 不过相比起一些出卖谢叔叔的人，这个余鹏还算硬气，虽然被纪委反复问询，但他一直没说谢叔叔的坏话，所以王子栋对他的人品，还算比较认可。 听到王子栋的话，余鹏心中一惊，原来刘家奇是王子栋的关系。他还奇怪呢，前段时间领导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让自己关注一个名叫刘家奇的年轻人，还让自己亲自带带他。 余鹏查了查这个刘家奇的底细，发现他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背景，之前在市政府也不过是个打杂的办事员，不知道怎么就引起谢市长的注意了？原来是王子栋介绍的啊。 第61章 传话 “原来家奇是王县长您推荐的啊，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虽然和他接触时间不长，但我能看出来，家奇同志还是很有悟性的。”对于刘家奇的出现，余鹏心里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余鹏已经跟了谢瑞安7，8年，他现在年龄也不小了，要是还在秘书这个位置上继续呆着，以后的路就会越走越窄，所以他其实一直想要的就是到地方上去工作，就像王子栋这种一方诸侯，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领导开口。 正好眼下出现了刘家奇这么一个人，余鹏觉得这正好是个契机，只要能把刘家奇培养成一个适合接他班的人，自己下放的事也就有希望了。 刚才得知刘家奇是王子栋的关系后，他对这事就更上心了。虽然他是谢瑞安的人，但是能通过这个机会和王子栋搭上线，不也是一件好事吗？毕竟人脉这个东西，还是越多越好。 “子栋到啦，正好，我这壶茶刚泡好，快过来尝尝。”王子栋刚一进到办公室，就看到谢瑞安正坐在沙发上摆弄茶具。 “好的，谢叔，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正好今天尝尝谢叔叔的手艺。”王子栋应了一声后，就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对面，接过一杯茶品了起来。毕竟以他和谢家的关系，没必要玩儿那些假模假式的客气。 “什么时候到的？谢伟那小子不是说要去接你吗，怎么没跟你一块儿？”等余鹏出去后，谢瑞安也打开了话匣子，像是长辈一样关心道。 “上午就到了，全靠谢伟今天给我当了一天的司机，刚刚才从省委汇报完工作出来就直接过来了，他现在就在楼下停车场等着呢，要不我把他给您叫上来？”见谢叔叔问到他儿子，王子栋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兄弟出卖了，毕竟好兄弟，就是拿来坑的嘛。 “算了，叫他来干嘛，看到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烦。”谢瑞安摆了摆手，一副对谢伟嫌弃不已的样子。 话虽这么说，但是王子栋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他们那一辈的家长对子女的表现形式而已，就算子女再优秀，在父母眼中始终上不了台面。更何况，和谢叔叔本人比起来，谢伟好像的确没什么比他老子牛逼的地方，也难怪谢叔叔会嫌弃他了。 不过嫌弃归嫌弃，谢瑞安对谢伟的疼爱可是一点都不少，前世他出事的时候，冒着极大的风险把谢伟送了出去，其实如果谢伟不跑，别人根本拿不出太大的把柄整他，但是谢伟这一跑，这就成了谢瑞安的一大罪证。可以说谢瑞安是用了他自己前程，换得了谢伟的安全。 “对了，谢叔，我这次来是替爷爷传个话，刘书记要退了，蓉城的班子肯定会有大调整，谢叔叔您要是有想法的话，爷爷会全力支持您。”闲聊了几句后，王子栋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见王子栋说起了正事，谢瑞安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表情凝重起来。对于老爷子安排王子栋来传话，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王庆军，他本就没什么好感，按说两人级别对等，他年纪还稍长一些，但是王庆军每次见到他，都摆出一副古代太子见大臣的倨傲模样，让人心中十分不爽。 现在已经是新中国了，不是什么封建王朝。谢瑞安虽然是王家一手提拔起来的，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王家的家臣。 有王老爷子在，他当然不会背叛，但如果哪天老爷子不在了，王家又没有值得他追随的人，他自然会选择改换门庭。 要是按照原本的趋势，王家以后由王庆军做主的话，谢瑞安其实并不看好。但是今天老爷子既然选择让王子栋来传话，那说明很多事就不一样了。 对于王子栋，他当然更加看好。除了王子栋本人更有能力外，还因为他得到了省委谢书记和杨部长的看重，再加上王家的支持，王子栋未来的前程是可以预见的，只要他还在川省这个大本营混。 更何况王子栋和谢伟一起搞的那个卖手机的公司，现在已经成为全国数一数二的连锁店，他们谢家的利益早就和王子栋捆绑在一起了。 “谢谢老领导关心了，想法肯定是有的。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确定上面会不会在蓉城本地提拔，要是陈市长不能更进一步，我们这些下面人也没法动啊。”谢瑞安提出了他最大的顾虑。 “嗯，这个问题上面已经有定论的，不出意外的话陈市长接下来会进省常委，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谢叔叔您和肖建国的竞争，据我所知，他们那边已经开始出手了，国资局（国有资产管理局，后并入财政部）的万福生是谢叔叔您的人吧？” 对于陈市长能否接任书记一职，王子栋特意向爷爷打听过，至少目前来看问题不大，和前世的结果没出什么偏差。王子栋也说出了这次来找谢瑞安最重要的事。 “没错，万福生跟了我不少年头了，他出什么问题了吗？”谢瑞安心中一惊，没想到王子栋突然提到万福生，要知道王子栋可不在蓉城任职，要是连他都知道这个万福生的消息，那说明肯定不是小问题。 要知道万福生很早的时候的时候就已经跟着他了，这些年在他的提携下，一路从一个乡镇干部爬到了国资局局长的位置。 更重要的是，谢瑞安现在一直在主持蓉城的国企改革工作，具体的操刀人就是这个万福生。要是在竞争市长的关键时刻，万福生出问题了，那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嗯，有人给我透露的消息，对面的人已经盯上这个万福生了，据说他的手脚不太干净，所以必要的时候，谢叔叔您还是要快刀斩乱麻，不能给小人可趁之机。”王子栋只是含糊的提醒了一下谢瑞安，以谢瑞安的政治智慧，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其实并没有人给王子栋透露什么消息，他只是根据前世的判断，知道最后是这个万福生出了事，然后把问题推到了谢瑞安身上。 至于谢瑞安到底是否清白，王子栋其实心里有数，他可能多少帮人开过后门，走关系之类的，但是问题应该不大，不然对面也不至于处心积虑的搞出一大堆有的没的小问题，但就是没有一样重量级的指证。 而且这一世，有星灿公司在，谢家在钱财这一块儿更加不用担心了。现在有王子栋的提醒，谢瑞安只要在这场竞争中把自己的软肋保护好，打击对手的事，自然有的是机会。 要知道前世肖建国不仅当上了蓉城市长，后来还进了省委常委，当上了蓉城的一把手。在他最后被双规的时候，关于他之前的一些罪证也被披露了出来，当时的王子栋对此也是十分关注的。 第62章 狐假虎威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王子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谢瑞安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让他弃车保帅罢了。 虽然万福生是他一手提拔的，但是和自己的仕途相比，一个下属又算得了什么呢？与其让他成为别人攻击自己的把柄，还不如亲自动手，提前把这颗雷引爆了。 当然前提是，他要把和万福生来往的一些痕迹抹除干净，不能给别人留一点整他的机会。 正事谈完后，王子栋又和谢瑞安闲聊了几句，其中还扯到了刘家奇的身上，对他把刘家奇安排到余鹏身边学习的做法表示感谢。 从谢瑞安办公室出来后，王子栋看了看时间，眼见离下班时间没多久了，于是找到余鹏，询问刘家奇的办公室在哪儿。 余鹏听到王子栋要去找刘家奇，干脆自告奋勇的提出带他过去。王子栋也没客气，感谢了一声后，两人有说有笑的朝刘家奇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小刘，你快来帮我查一下资料，我要去年青鸟区第三季度的财政数字。” “好嘞，这就来。” “等会，小刘你先去趟档案室，帮我把这几份档案调出来。” “这个，要不我先帮杨哥把资料找了再去？” 此时的刘家奇在同事们的指挥下忙得晕头转向，自从上次去千州参加婚礼回来后，他就突然从一个冷衙门被借调到了市府办，而且还是余处长亲自交办的。 要知道余处长不仅是市府办秘书二处的处长（副处级），而且还是谢市长的秘书，能让他亲自操办借调的事，可见刘家奇来头不小。 刚开始，刘家奇刚进秘书二处的时候，同事们对他的态度都很热情。但是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关于他的家世背景也被其他人摸得一清二楚。 得知刘家奇家里不过是普通的工人家庭，秘书二处的这群人也就对其不再在意，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新人来使唤。 刘家奇心里清楚，自己能到市府办这种重量级单位工作，肯定是王子栋安排的。所以他对此已经是感激莫名了，至于帮同事们打下手，跑腿之类的，反正他都已经干习惯了。 唯一让他觉得恼火的就是，余处长似乎对他要求特别严格，不仅给他布置了一大堆的学习任务，还让他每天都尝试着帮领导写稿子，这让平时摸鱼摸惯了的刘家奇，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工作量饱和。 正当刘家奇感慨自己未来的日子悠闲不了的时候，突然瞄到办公室门口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人是他每天都能见到的余处长，另外一个与他并肩而行的，居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王子栋。 “子栋，你咋来了？”一看到王子栋出现，刘家奇完全忘记了身在何处，激动的起身招呼道。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被刘家奇的声音惊醒，忍不住抬头朝门口看去，对于刘家奇口中的王子栋，他们并不认识，但是旁边的那人，他们可就太熟悉了。 难怪刘家奇能被借调到市府办，而且还有余处长亲自操办，原来真的和余处长有私人关系。没想到这小子平时嘴还挺严的，非说自己是走了狗屎运，看来城府不浅呢。 “余处长好”一时间，大办公室里的招呼声此起彼伏，就连刘家奇也后知后觉的朝余鹏问好道。 “余处长，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你看现在离下班时间也不远了，要不我替家奇向你请个假？”王子栋先是笑着朝刘家奇点头打招呼，随后就朝着身旁的余鹏说道。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余鹏朝刘家奇招了招手，等他屁颠颠的跑过来后，才拍了拍他肩膀热情地说道：“王县长难得来我们这儿一趟，交给你一个任务，陪王县长在市政府转转，等会儿到点了就直接下班吧。” “好的处长，保证完成任务。”刘家奇也不是傻子，当然明白余鹏这话不过是给他一个提前下班的理由而已。 临走之前，刘家奇还特意朝刚才使唤他跑腿的两个同事道歉道：“杨哥，李哥，不好意思啊，领导有任务，暂时没法帮你们跑腿了，要是不急的等我回来再帮你们弄行不？”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吧，领导的任务重要。”此时的李哥和杨哥，当着余鹏的面，哪还敢说让刘家奇跑腿的话。 王子栋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面色怪异的扫了刘家奇一眼，没想到他平时看着憨憨的，居然还会玩儿狐假虎威这一套。 等王子栋和刘家奇的身影离开后，刚才那个叫刘家奇去档案室跑腿的李哥，忍不住凑到余鹏身旁小声问道：“领导，刚刚那位跟刘家奇一起的是谁呀？” 余鹏扫了扫眼前的人一眼，看在他平时对自己还算尊重的份上，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别打听了，反正是你我惹不起的人，以后对新同事还是要多爱护一些，不要动不动耍老资格，小心惹出事来了，我也保不住你。” 其实对于刘家奇来秘书二处后的遭遇，余鹏心里也有数。不过他觉得，这是一个新人到了新环境必须要适应的，领导既然让自己带他，那自己就有必要让他经受一些磨砺。 要是连这点小挫折都承受不了，那怎么能担当大任。不过现在知道刘家奇是王子栋的关系后，他也提醒了一下自己的这些下属，毕竟都是相处了好几年，希望他们别做得太过分，免得惹火上身。 “好的领导，我明白了，您放心，以后肯定不会了。”听明白余鹏话里的意思后，李哥哆嗦了一下，连忙开口保证道。 第63章 铺路 “兄弟，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有机会到市府办来工作。”刚一走到楼转角处，刘家奇就搭上了王子栋的肩膀，一脸感动的说道。 看到刘家奇那一副恨不得以身相许的模样，王子栋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没好气的说道：“行了，别玩儿煽情了，好好跟着余鹏学，他应该在市府办待不了多久了，你要抓紧这个机会，正好今天一起吃饭， 带你去认识个朋友。” 王子栋想了想，自己平时基本上都在安平，虽然蓉城有关系在，但也不可能随时都关注着刘家奇。 对于刘家奇，王子栋的安排是希望他能给谢瑞安当一任秘书，这样不仅能加强他和谢瑞安的联系，而且对刘家奇的仕途也有很大帮助。所以他打算先让刘家奇和谢伟认识，这样以后也能互相之间有个照应。 对于王子栋口中的机会，刘家奇并没有想太多。他目前还只是借调的身份，他以为王子栋说的机会是指把他的编制正式调到市府办。 听到王子栋要带他出去吃饭，刘家奇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能不能先跟李艳打声招呼，毕竟两人都在市府大院里工作，平时上下班都是一起进出的，要是他今天说都不说一声就提前跑了，事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听到刘家奇的顾虑后，王子栋无语的挥了挥手，让他干脆把李艳也一起叫上，毕竟大家都是老同学，总不能来都来了，只叫刘家奇一个人吧，那说起来多不好意思。 王子栋回到车上等刘家奇两口子的时候，谢伟正在和陈婉宁煲着电话粥，一见到他上车，谢伟立马准备挂电话和陈婉宁道别，王子栋见状，连忙让他叫陈婉宁一起吃饭。 本来他刚开始的打算，是几个男的找个地方喝喝酒，聊聊天的。但是现在既然多了一个李艳，那就干脆让谢伟把陈婉宁也叫上吧，不然就她一个女的在，气氛也比较尴尬。 看着身边的朋友都是成双入对的，王子栋突然有些想念付君曼了。毕竟两人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虽然每天都有在电话里分享各自的生活，但始终没有在一起来得痛快。 王子栋打算等最近的工作稳定后，抽个时间去一趟京城。他准备去找自己的未来岳父提亲了，毕竟两人的年龄也不小了，虽然不一定要马上结婚，但是可以先把婚定下来。 因为确定两人的关系后，付君曼调到地方来，才不会让人在背后嚼她的舌根子，这关系到付君曼的清白和付家的名誉。 还好这个时间本来就已经临近下班了，王子栋没等一会儿，就看到刘家奇和李艳结伴朝停车场这边走来，他摇下了车窗，朝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上车。 等两人上车后，王子栋立马做中间人给大家介绍道：“这我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谢伟，这也是我大学一个寝室的好兄弟刘家奇，还有他女朋友李艳，我们都是大学同学。家奇现在正跟着余鹏学习，等哪天余鹏想去地方工作了，我打算推荐他给你爸跑跑腿。” “你好，既然你是子栋的兄弟，那大家就不是什么外人，以后常来往。”谢伟听到王子栋的介绍后，扫了刘家奇一眼，立马热情的伸手和他打起了招呼。 他虽然对官场兴趣不大，但也清楚领导秘书的重要性，能力倒是其次的，最重要的就是忠心，刘家奇既然是王子栋介绍的人，那他自然拿刘家奇当自己人看。 此时的刘家奇已经有点发懵了，他又不是傻子，王子栋刚才提到余鹏下放后，推荐自己给这个年轻人的父亲跑腿，再结合他的名字，刘家奇当然能想到这是谢市长的公子。 本以为王子栋是和余鹏认识，所以才找了关系把自己调到市府办，对此他已经很满足了，毕竟市府办可是市政府的核心部门，不仅能有很多的机会结识领导，而且级别提升起来也相对更容易一些。 没想到自己还是小看王子栋了，一个余鹏算什么呀，只不过是出来吃个饭，居然就把谢市长的公子介绍给了自己，而且看他俩相处的架势，好像还是以王子栋为主。 一旁的李艳其实比他的感触更深，从自己男朋友被调到市府办这种核心部门，她就已经知道这是王子栋在给刘家奇铺路了。 如果只是去府办当个普通打杂的，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市府办里最令年轻人向往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突然被市领导看中，选作秘书，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果然，王子栋给刘家奇铺的就是这么一条路，而且还直接把领导的家人都介绍给他们认识了。 刘家奇在座位上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李艳在旁边推他，他才反应过来，连忙握住了谢伟的手，回应道：“谢公子您好，我叫刘家奇，以后有什么吩咐随时叫我。” “行啦，什么公子不公子的，你们就互相称呼名字吧。老谢，出发吧，再不出发等会儿你爹就要下来了。” 王子栋看出了刘家奇的窘迫，连忙出声缓解了他的尴尬，顺便不忘调侃了谢伟一句。 虽然王子栋是在开玩笑，但是谢伟却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连忙一脚油门驶出了市政府，先去省政府家属院接上了陈婉宁，随后才来到了谢伟安排的饭店。 有了陈婉宁的到来，李艳也不再那么尴尬了。刚开始见面两人还有些客客气气，没想聊了几句八卦和化妆品之类的东西后，两人瞬间变成了好闺蜜似的。 对此，王子栋还是很满意的。至少从这个陈婉宁的表现来看，虽然是出自官宦家庭，但身上并没什么臭毛病。 他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自诩为出身高贵，不愿和普通人交往的人。对于这种人，王子栋最想做的，就是让他们失去背后的靠山，跌落到泥潭里，这样他们才能体会到自己有多不堪。 第64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谢伟安排的地方是一家位于巷子里的私房菜馆，据他所说，这家饭馆的主人祖上曾经是前朝的御厨。 王子栋听了这话之后不置可否，对于是不是真的祖上出过御厨，他也没有当回事，反正类似的噱头，他前世也听过不少，重要的是菜做得好吃就行了。 一进到饭馆，王子栋便立马感受到了一种独特的氛围。店内的装修古色古香，木质的桌椅和屏风，墙壁上挂着的字画，让人仿佛置身于古代的大户人家。 别说是在如今这个年代了，就是放在后世，这家店的装修也算得上富丽堂皇。他还算好的了，刘家奇和李艳两人感觉都有点不敢下脚了。 王子栋不禁有些感慨，改革开放才多长时间啊，现在就已经出现这种级别的饭店了，而且通过谢伟的描述，这家店走的还是预约制，每天接待的顾客销量的。 真不知道平时来这里消费的都是些什么人？是那些发了大财的商人，还是像他这样的政府官员呢？不过他出来吃饭是自己买单，有些人就不好说了。 服务员热情地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包间，房间内的摆设同样精致典雅。王子栋坐下后，打量着桌上的餐具，发现每一件都刻有精美的图案。 不一会儿，菜品陆续上桌，王子栋扫了一下，大部分菜他连见都没见过，唯一比较熟悉的就只有仔鸡豆花，芙蓉鸡片和开水白菜这几道菜了，这还要得益于这几道菜确实太出名了。 王子栋举杯和大家共饮开场后，才开始动筷。随便从面前的盘子夹了一筷子到嘴里，味蕾上的满足感立马传遍了全身，不得不说，谢伟这个家伙，真不愧是个大玩家，吃喝玩乐这些东西，就没有他不精通的。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家店的味道可以哈！”谢伟笑着问道。 王子栋点点头，心中暗叹，这顿饭确实让他大开眼界。 有好酒好菜好朋友，包间里的气氛慢慢变得浓烈起来，就连刘家奇，刚开始在谢伟面前还有些紧张放不开，几杯酒下肚以后，两人也从一开始的隔着距离，到后面慢慢的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不得不说，酒这个东西，真的是感情的催发剂。 中途，谢伟的电话突然响起，他拿起电话到包间外接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以后突然不再像刚才那样缠着王子栋和刘家奇拼酒了，反而静静地坐在位置上默默吃菜。 王子栋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他也没多想，还以为谢伟这是喝多了打算休息一会儿。 没过一会儿，包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套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众人不由得都抬头望向了门口，王子栋一愣，来人居然是范雅婷，自己这次回来，可没有跟她说，现在她能找到这儿来，肯定是谢伟搞的鬼，难怪他刚才突然变得那么低调，原来是做贼心虚。 王子栋不由得狠厉的扫了谢伟一眼，谢伟一哆嗦，连忙出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雅婷刚打电话叫我明早去趟公司，我不小心说漏嘴了说跟你在一起喝酒。” “怎么，子栋哥这是不想见到我吗？要不我走？”范雅婷刚一进房间，就看到谢伟在跟王子栋解释，心中立马涌出一股酸楚，忍不住做出一副哀怨的表情说道。 不过一说完，她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自己刚才那话像个怨妇似的。 范雅婷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些年，她对王子栋一直都有好感，只是觉得两人身份不对等，所以一直不敢说出口。 后来，付君曼的出现，也让她意识到，自己和王子栋是没办法修成正果的，而且和付君曼相比，她也找不到自己哪里更有优势。 所以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让这段感情到此为止，但是在听到谢伟说跟王子栋一起，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具体位置，然后跑了过来。 “说什么呢，我刚还在跟谢伟说明天去公司看看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王子栋听到范雅婷的话，干笑着说道。 对于范雅婷的心思，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要说这些年，王子栋到底对她有没有动没动过心，说实话肯定是有过的。 只是王子栋是一个理智的人，他知道有些事注定没有结果，所以一直在克制自己，也尽量的在逃避范雅婷的主动，但是看现在的情况，有些话还是必须说清楚才行。 除了谢伟对他们的情况比较了解外，在场的其他人都以为范雅婷和王子栋是在闹矛盾的小情侣，忍不住打量起了范雅婷，想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王子栋看上。 不得不说，范雅婷的长相虽然谈不上倾国倾城，但绝对也算的上是个美女了，再加上这几年在商场上的磨练，气质上更是不凡，是那种女生眼里特别飒的感觉。 就连李艳也不得不承认，要是自己的闺蜜蓉蓉和眼前的女子站在一起，别人第一眼看到的肯定是眼前的女子。 虽然知道王子栋是在瞎扯淡，但是范雅婷并没有拆穿，而是主动朝着众人打了个招呼后，就自顾自的坐到王子栋旁边，随后开始自然而然的帮他夹菜倒酒，像个服侍老公的小媳妇儿似的。 王子栋扫了她一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默默的承受了这份服侍。（ps：感觉好像有点不要脸了） 说来也怪，从范雅婷来了之后，包间里的气氛好似还和谐了一些，毕竟刚开始其他两人都带了女伴，就王子栋一个人孤零零的，虽然没人说什么，但总觉得怪怪的。 现在多了一个范雅婷，三男三女一起吃饭喝酒，一会儿几个女生聚在一起聊八卦绯闻，一会儿几个好兄弟拼酒，这饭吃得让人很是舒畅。 酒足饭饱后，谢伟提议再去酒吧坐坐，王子栋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等会还要回去看爷爷，不想弄得太晚。 既然王子栋都这样说了，谢伟当然也不会再勉强，其实他也就是嘴巴上说说，毕竟几个男的喝得都有点醉了，就连王子栋都要在范雅婷的搀扶下才能站稳。 谢伟也喝得不少，肯定是没法开车了，还好陈婉宁会开，王子栋正打算跟着众人一起上车，范雅婷却突然拉住了他。说自己也开了车的，让王子栋坐她的车回家。 王子栋愣了愣，没有拒绝，正好他也有些话想要单独跟范雅婷说，于是拜托陈婉宁把刘家奇两口子送回去后，才跟着范雅婷上车。 第65章 女人心海底针 汽车行驶在蓉城的街头，望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王子栋一直纠结着该怎么开口。 也许是知道王子栋想说什么，平日里还算健谈的范雅婷今天异常沉默，眼神专注的盯着前方的路况，似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开车上，不过从她手上那捏得发青的手指，可以看出她此时的紧张。 终于，直到快要到省委家属院的时候，王子栋才叹了一口气说道：“雅婷，我打算去京城提亲了，估计很快……” “咯吱”突然，汽车一阵急刹，轮胎和地面发出了巨大的摩擦声，在惯性的作用下，王子栋整个身子都往前面一冲，要不是安全带的保护，他的头都要撞到前面的中控台了。 “你没事吧。”范雅婷连忙转身在王子栋身上摸索着，见他没有受伤，才若无其事的重新启动了汽车，口中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刚才不小心把刹车当成油门了。” 王子栋当然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虽然范雅婷好像对王子栋提亲的事闭口不谈，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她的脸色就变得苍白了。 王子栋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管说什么都是错，与其再给她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倒不如让她早点接受。 想到这儿，王子栋用一种兄长的口吻劝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要是遇见合适的，该接触就接触。”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结你的婚，我说什么了吗？为什么要来对我说这些，你就那么怕我缠着你吗？”范雅婷本来没那么气的，毕竟她对王子栋和付君曼的事，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但是听到王子栋劝自己找男朋友，她却觉得十分恼火，心中的怒气已经完全憋不住了。 王子栋干笑了一声，尴尬的说道：“什么缠不缠的，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我这不是怕范书记着急嘛，你都不知道，他整天都让我劝你你快点找对象。” 范雅婷皱了皱鼻尖，哼声道：“别拿我家老头当幌子，你确定那么想看我和别人结婚生子？只要你说是，我马上就去找一个。” 王子栋被范雅婷的话噎住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个字，但是他却感觉没办法说出口。 可能这就是男人的通病吧，即使是王子栋这样理性的人，面对一个年轻女子的爱慕，尽管知道不能接受，但心里依然还会有一种愉悦和满足感。 王子栋不是圣人，所以即使知道和范雅婷没有结果，但是想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心里似乎还是会觉得十分别扭。 而且王子栋还有一重顾虑就是星灿公司，当初公司成立的时候，他的那一份股权是让范雅婷代持的。 毕竟以当时他和范雅婷的关系，以及自己的背景，完全不必担心她会背叛。但是如果范雅婷真的和别人结婚生子，王子栋肯定需要另外找人来代持股份，而且还要考虑要不要换一个人来执掌星灿。 见王子栋久久没有答复，范雅婷似乎松了一口气，心情也不再像刚才那样阴郁，故作大气的说道：“你放心吧，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你就好好结你的婚，我现在的心思就是好好工作，把公司做大做强，至于其他的，我暂时什么都不想去想。” 王子栋心中有些愧疚，他轻声说道：“雅婷，对不起，其实我......”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范雅婷打断。 “好啦，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范雅婷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车内气氛有些压抑，两人都沉默不语。这时，范雅婷的手机响起，打破了宁静。她接起电话，听着对方说了几句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公司出了一点事，我得赶紧回去。”范雅婷挂掉电话，打转方向盘。 “什么情况？我陪你一起去吧。”王子栋连忙说道。 “不用了，正好前面就到你家了。”范雅婷拒绝道，“只是一点小事，我可以处理好的。” 王子栋点了点头没再勉强，等汽车到了省委家属院门口后，他叮嘱了一句慢点开后才下车，看着范雅婷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几年，他虽然为星灿的发展做了一些规划，谢伟也帮着公司跑政府关系，但是公司日常的事务，其实都是范雅婷在打量。 她除了睡觉的时间，其他时候可以说都是在公司，可以说没有她的努力，星灿绝对走不到今天的高度。 王子栋知道，自己今晚的话肯定伤害了她，不过看范雅婷的表现，似乎勉强接受了，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时间慢慢愈合了。 另一头的范雅婷，直到开出了转角，才在路边停了下来，随后就趴在方向盘上大哭起来。 别看她在王子栋面前表现得好像风轻云淡似的，但只有自己知道，她的心像是被揪成了一团，疼得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那个少女时期就认识的人，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她的生活。尽管从来没有确定关系，但她却觉得两人是一体。 范雅婷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毕竟就连他的小金库，都是自己在掌握。直到后来那个女人的出现，才让她意识到王子栋不属于自己。 她以为自己可以轻易放下，但是今晚一听到王子栋的消息，还是忍不住跑了过来。当王子栋说他要结婚时，范雅婷才真正体会到失去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范雅婷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她知道自己现在争不赢那个女人，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要认输，这些年在商场拼搏，她也听说了不少的豪门家事，太多太多联姻之后感情破裂的案例了。 所以她也想通了，只要她一直待在星灿，守在王子栋身边，迟早能等到机会的。想到当初那个第一次见面，就用审视的眼神打量自己的女人，范雅婷暗道，就让你先得意一阵，先赢不是赢，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第66章 扫雷 谢志杰的效率果然不一般，王子栋才从蓉城回到安平不到十几天，关于同意成立安平经开区的文件就下发到了县里。 刘学锋接到通知的第一时间，就立马召开了常委会，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讨论关于成立经开区管委会，以及主要负责人。 关于经开区的人事安排，王子栋早就和刘学锋有过交流，考虑到经开区是王子栋一手规划的，后期还关系到一系列招商引资的工作，刘学锋在这件事上做出了一定妥协。 他同意了由王子栋安排党委书记的人选，最后王子栋还是决定让高育红暂时兼任管委会的党工委书记，毕竟王子栋手中暂时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再加上高育红的级别也够高，由他兼任管委会的一把手，还能提高经开区的地位，让他们在以后的工作中能更加便利。 至于管委会主任一职，刘学锋则是点了徐世平的名。毕竟他不仅是崔大河的人，而且既年轻有学历，又刚好是在安山镇的镇长，开发区的大部分辖区都是从安山划过去的，由他来出任经开区管委会主任一职，是最好的选择。 对此，王子栋当然没有什么意见，他对徐世平的能力也是十分认可的。之所以没有提名他当管委会的一把手，主要还是两人不是一个派系的人。 虽然王子栋不是那种任人唯亲的人，但是经开区实在是太重要了，关系到他未来的一系列施政方针，要是选了一个不听话的一把手上来，那以后就麻烦了。 当刘学锋和王子栋某件事上达成一致意见后，常委会自然不会出什么纰漏，一切都是按照他们的设想在走。 这就是王子栋为什么不想跟刘学锋闹僵的原因，毕竟刘学锋这人虽然权欲比较重，但是他目标就是进步，所以只要能为他提供政绩，他是可以在很多事上妥协的。 所以眼下这段时间就是王子栋和他难得的蜜月期，一旦经开区的事务走上正轨，丰益的投资到位后，现在的这种蜜月期估计就走到头了，所以王子栋要趁着现在的时机，把一些难搞定的事都解决掉。 开完常委会后，王子栋刚一回到办公室，孙伟宏就来找他汇报了一件事，赵盛康的弟弟被放出来了。 那天在机场偶遇赵盛康后，王子栋一回到安平县，立马就吩咐孙伟宏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有他这个县长秘书出面，很多在赵盛康看来复杂无比的事，突然就变得简单明了了。 通过他的调查，赵盛康的弟弟的确先动手打的人，但是对方的伤势也没有说的那么严重，他们提供给警方的伤情报告是买通医生造假的。 而且孙伟宏还查出，所谓背景深厚的中介公司，背后其实是一群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女，这群人的家里大部分都是些县局部门的一二把手，平时主要就是靠着家里的关系做些批条子拿好处的生意。 正好这次赵盛康找到了他们，想要花钱让他们帮忙拿丰益园区附近的地，这些二代们也不傻，知道他是想办厂拿丰益集团的订单，要是这件事真的成了，肯定能赚大钱。 所以他们这次不想做一杆子买卖，反而提出想要拿干股。其实刚开始他们还没想着一下子就要五成的，毕竟这也确实太夸张了。 谁知道中间人不过是刚提出要干股，就遇到赵盛康弟弟强烈的反对，一阵争执下来，赵盛康弟弟居然动手了，这让他们看到了机会。 他们这些人不敢对丰益这种大公司下手，但是对于赵盛康可没什么顾虑。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当然要吃一口大的，谁知道惹出了王子栋。 对于这些官二代们搞出的破事，王子栋心里很不爽。他也知道这种事太正常了，每个地方都有这样的人，但是这并不代表就是对的。 为此，王子栋特意下了指示，让公安局彻查到底，最后查明赵盛康的弟弟动手打人，但只是轻微伤，不构成犯罪，最后罚他行政拘留15天。 中介公司的人，则是面临着敲诈勒索和伪造证据的嫌疑，最后直接查封。 至于这家公司背后的二代们，虽然他们一直躲在背后没有出面，但是王子栋还是把这群人的家长叫到了办公室，随后对他们子女的所作所为做了一个介绍。 王子栋没有问他们对子女的行为是否知情，而是直接给了他们两个选择，要么把这些宝贝少爷，小姐给我送到部队去改造，要么就留在安平，但是最好老老实实做人，免得被送去吃牢饭。 表面上，王子栋好像给了他们两个选择，但是这群成精的干部都清楚，王县长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是要让他们把孩子送走。 要是继续留在安平调皮捣蛋，别说是孩子了，就是他们这些人说不定也要跟着遭殃。 所以尽管再不舍，他们也只能咬着牙保证会把孩子送走。 看着这些人三三两两离去的背影，王子栋的眼神闪烁不已。虽然这次赵盛康的事，由于他的出面，并没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但是从这件事可以看出一个趋势，安平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一些投资会陆续落地，这里面涉及到金钱问题，就会催生出一大堆的贪污腐败。 而且很多官员走错的第一步，往往都是家里人开始。别看这次事件背后的二代们，虽然家里都只是一些科级干部，但他们都是县里的实权部门。 这群人平日里靠着家里的关系，挣点快钱。虽然没成什么大气候，但是继续让他们发展下去，完全有可能形成一个利益共同体。 一旦这些官员们也勾连进去，即使是王子栋这个县长，也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涉及到这么多人，王子栋也时间在这些小屁孩身上花时间，与其在他们身上耽误功夫，还不如直接让他们的家长出面，把这群惹事精送走。 只要离开安平这个地方，没了家里的撑腰，他们这群人就算想干坏事都没那个胆儿。 王子栋觉得，这件事早点被发现，其实还是一件好事， 至少没对安平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也算是提前拔除了一颗雷吧！ 第67章 招商 “今天是什么日子就不用我多说了，大家一定要检查仔细，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一处布满了鲜花和红地毯的大楼前，修正斌正在对着政府办的工作人员交代。 今天是安平经开区管委会成立的日子，也是安平县和丰益集团投资签约的日子，不仅仅是县委刘书记和王县长会参加，就连市里的周书记和宋市长都会亲临现场。 之前，经开区的成立文件一下发，王子栋就给郭孔丰打去了电话，丰益集团最近一直在双庆考察，他们打算在那里投资一座五星级的酒店。 一接到王子栋的电话，郭孔丰立马带着考察团的人返回了安平，随后宋安吉也赶了过来，双方经过最后一轮的磋商谈判，才确定了最终的投资计划和条件。 为了庆祝这次投资成功，宋安吉还特意指示要搞一场隆重的签约仪式，王子栋虽然觉得有些形式主义，但想到可以借着这个签约仪式，激发一下安平干部群众们的工作热情，于是也不再反对。 正好经开区要举办管委会成立挂牌仪式，王子栋干脆决定把两个仪式定在了同一天。 这天一大早，王子栋就带着政府办一行人来到了签约现场，这里是原安山镇和城关镇的交界处，现在被划到了经开区的管辖。 正好这里有一处当年的冷冻厂办公室和宿舍楼，后来冷冻厂搬迁了，留下了这片废弃建筑物，王子栋干脆让人翻修了一下，拿来作为管委会的临时驻地。 今天他和刘学锋两人兵分两路，他负责到管委会这边督导准备工作，刘学锋则负责去迎接市领导和丰益集团的人。 等王子栋赶到现场后，发现这里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很到位了，不仅红地毯铺满了整个会场，而且从仪式入场处一直延伸到办公楼的门口，两旁还摆放着鲜花。 巨大的横幅上写着“热烈祝贺安平经开区管委会成立暨安平县与丰益集团投资签约仪式圆满成功”的字样。 四周的工作人员们也正在忙碌地检查音响设备和舞台布置，王子栋为了保证仪式万无一失，特意交代修正斌一定要检查好各个环节，所以才出现了开场的那一幕。 等到时间接近上午十点的时候，一排车队缓缓驶来，市领导和丰益集团的人到了。车门打开，刘学锋率先下车，紧接着周云川和宋安吉等人也陆续下车。王子栋赶忙迎上去，与他们一一握手寒暄。 周书记笑着说道：“子栋啊，你们安排得很周到嘛！”宋安吉也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虽然他对王子栋依然没多大好感，但想到王子栋这次还算信守承诺，不仅在最后谈判的关键时刻让他出场揽功，而且还听从了他的安排，组织了盛大的签约仪式。所以他今天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一行人边走边聊，进入了管委会大楼。在会议室里，双方进行了简单的交流。周云川发表了讲话，主要说的是对安平县的发展前景表示看好，并对此次合作充满期待。宋安吉则强调了市政府对项目的支持力度，希望双方能够携手共进，实现共赢。 交流结束后，签约仪式正式开始。在悠扬的音乐声中，王子栋和郭孔丰作为双方代表走上主席台，签署了合作协议。现场也响起了轰鸣的掌声，气氛达到了高潮。 签约仪式结束后，王子栋又邀请市领导和丰益集团的嘉宾们一起参观了经开区的规划展示厅。并向他们详细介绍了经开区的发展蓝图和未来愿景。 当着投资商的面，周云川和宋安吉都对经开区的规划给予了高度评价，并表示将全力支持安平县的发展建设。 这次的签约仪式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不过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唯一能让王子栋觉得欣慰的是，周云川他们来的时候，身后带着市电视台的人。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关于周书记和宋市长视察安平经开区，参加丰益投资签约仪式的新闻就会在电视台播出，不过市电视台的受众也只是局限在千州范围，其他地方根本就收不到，所以对安平的招商引资工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这段时间，安平也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一些小的考察商，大部分都是冲着经开区的优惠政策和丰益集团的投资来的，虽然目前还没有一家确定投资，但总体趋势是向好的。 不过王子栋明白，仅仅只是依靠一家丰益，就想带动整个经开区的发展，是不够的，所以他一直在物色其他的龙头企业。 这段时间，通过他的筛选，有两家企业落入了他的计划。这两家企业都是来自湾湾，一家是新成立的康帅傅公司，另外一家则是统义集团。 统义集团成立于1967年，至今已经有25年了，经过这25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了湾湾首屈一指的食品企业。集团名下主要的产品就是方便面和各种饮料。 康帅傅的创始人魏应州，同样来自湾湾，刚开始只是继承了家里的一家小食品厂，前两年他带着家里的几兄弟来大陆打拼，一直都没有什么起色。 直到有一次，他在坐火车的时候，因为不喜欢火车上的饮食，于是拿出了家乡的泡面，谁知道方便面的香味吸引了同车厢人的注意，不少人寻着香味找到了魏应州，问他这是什么食品，这也让他捕捉到了这个大商机。 于是他立马回去筹措资金，上半年的时候，他在津港建立了工厂，开启了第一条方便面的生产线，由于他在前期做足了工夫，找准了国人喜爱的口味，他的方便面刚一上市，销路就一路狂飙。 据王子栋了解，魏应州现在正在接触日本的投资，打算在津港扩大投资规模。 而且通过后世的了解，康帅傅会发展成国内最大的方便面销售集团，至于统义集团，今年也已经在边疆建立了第一家工厂，不过也许是他们公司的体量太大，又或者销售模式不够灵活，他们目前在和康帅傅的竞争中处于下风。 康帅傅把大部分的心思都花在了宣传和建立销售渠道上，统义则寄希望于研发新口味品种，来获取消费者的认可。 但是每次统义一推出新产品，康帅傅就会迅速复制，然后利用他们强大的宣传能力和销售渠道打败统义。 虽然有人说康帅傅这是玩抄袭不道德，但是王子栋可不管这些，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地方官员，他需要的是投资和税收，只要遵守国家的法律，老老实实的纳税，其他的都跟他没有关系。 至于这两家公司，到底应该邀请谁来安平投资，王子栋呵呵一笑，又不是小孩子，还做什么选择题，当然是全都要啦。 正好现在安平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主要工作就是经开区的土地征收和平整工作，王子栋打算趁这个时间先去津港见见那位魏先生，正好还可以顺路去看看付君曼。 说做就做，王子栋先是找到了刘学锋，向他汇报了自己打算去津港招商的事，见王子栋才刚把丰益的投资弄完，现在又要出去跑投资，心里不禁感慨，有这么一个闲不住的副手，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 不过王子栋出去跑投资，对刘学锋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不管成与不成，只要王子栋人不在安平，安平的大小事务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等和刘学锋汇报完以后，王子栋又把县政府的几个副县长叫到一起，开了一个政府工作会。 主要内容就是交代自己离开后，他们各自分管的工作，等一切都安排好以后，王子栋才带着孙伟宏以及徐世平，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杨仕清踏上了去往京城的飞机。 之所以选择带他们三个去，自然是有原因的，孙伟宏不提，他是王子栋的秘书，很多王子栋不方便出面的事都需要他去办。 徐世平则是经开区管委会主任，这次出去拉投资，主要就是以经开区的名义，他这个管委会主任到时要给投资商们做介绍，而且等以后企业来了安平，也需要他来做服务。 最重要的一点是，王子栋希望通过这次一起出去拉投资，能对徐世平产生更大的影响，他可一直惦记着要把徐世平和他背后的崔大河，发展成自己人。 至于杨仕清，那就纯粹是搂草打兔子了。上次见完谢书记后，他就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安排这个杨仕清。 本来他考虑的是要不要成立一个政务服务中心，让杨仕清来负责这块业务，但考虑到既然这个服务中心主要是为了企业服务，让他们来安平开办企业的流程更加便利，那为什么不干脆再成立一个专门的招商引资小组呢？ 现在安平经开区已经挂牌了，但是大家好像还是习惯于坐等投资，完全没有想过要主动打出去。 当然，这也跟安平没有一个专门的招商引资部门有关，所以王子栋这次干脆把杨仕清叫上，虽然他听别人说过，杨仕清对财务这块儿比较精通，但是王子栋也不清楚他还有没有其他方面的才能，所以这次一起出去招商，正好能观察一下。 接到王子栋让他陪同招商的消息时，杨仕清正在家里就着花生米喝闷酒。自从被王子栋撸了以后，他就变成了无所事事的状态，每天只需要到组织部去签个到，随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刚开始这种日子还可以，就当是休假了，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杨仕清就受不了了。以前他当局长时，不管走到哪儿，别人都是笑脸相迎。 但是自从被撸了以后，其他人都知道杨仕清得罪了王县长，虽然顾及到他和谢书记沾亲带故的关系，没有人会对他落井下石，但是大家也不敢跟他走得太近，害怕被王县长盯上，所以只能躲着他走。 杨仕清也发现了这点，以前跟他来往密切的人，现在都不来找他了，他只能闲得一个人在家喝闷酒。 看到他这一副消沉的模样，他媳妇儿可心疼坏了，为了能让他官复原职，还特意回了一趟谢家村，找到了当年和谢书记一家关系最近的长辈，希望能让谢书记帮帮忙。 但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谢书记那边却什么话都没有回，这让他们失望不已，看来谢书记是指望不上了。眼下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向王子栋服软这一条路。 正当杨仕清纠结要不要继续硬撑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要陪王县长招商的通知，这让他顿时喜出望外。 看来谢书记终于施压了，不然王子栋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让自己陪同出差呢，这不就是变相的在向他示好嘛。 杨仕清突然觉得自己又行了，心里还在得意的感慨，王子栋毕竟是县长，肯定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自己服软，所以只能通过让自己陪他出差的方式，来传达善意。 对此，杨仕清还是非常理解的。他也是当然领导的人，当然明白身为领导，必须要保持自己的威严，不然别人就不会把你当回事了。 所以对于王子栋的做法他可以理解，他也决定给王子栋一个台阶，免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直到临上飞机前，杨世清都一直是这样觉得的，心里还在暗自感慨，自己真是大人有大量。 直到他们的飞机抵达首都国际机场，在接机口处，他看到了一个年轻的美貌女子，随后迷迷糊糊的坐上了那辆挂着京v小号车牌的红旗车，他才明白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可笑。 ps：就感觉挺没意思的，书又被封了，而且跟上次一样，又是在月底的最后一天被封的，我真的怀疑，是不是看我这个月有全勤和星火，所以就直接关我小黑屋了，这样能节约一笔。哎，反正今天是这个月最后一天了，看能不能放出来吧，不行的话我真的要规划新书了，我在想要不要换个题材，官场文太难了，动不动被封。 第68章 心思各异 首都机场驶往玉泉山的大道上，一辆加长红旗正稳步地行驶着，此时车里的气氛倒是有些微妙。 虽然孙伟宏和徐世平他们对王子栋的背景早就有猜测，毕竟王子栋这么年轻就能成为一县之长，大家都说他背后的来头肯定不小。 但是他们也没想到王子栋的根子居然会这么深，刚才在接机口的时候，他们已经从王子栋的口中认识了付君曼。 得知眼前这位打扮得时髦大方的冷艳女子是王县长的女朋友，他们还在感慨王县长艳福不浅，就这女子的长相气质，在他们安平那种小地方可从来没见过。 直到跟着付君曼的脚步出了机场，看到停在路边的加长红旗，几人才陷入了沉默。 他们都是在体制里混了多年的人，虽然级别不高，不知道这辆车的车牌代表着什么单位。 但是仅凭眼前这辆加长红旗的款式，他们也能想到，这辆车的车主身份该是何等的显赫，显然王县长的这位女朋友的身份，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要说此时三人中，最兴奋的莫过于孙伟宏了，虽然上车以后他表现得很淡定，看起来和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样子没什么区别，但是内心的骚动已经无法自已了。 孙伟宏此时只觉得自己真的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居然能被王县长挑中做秘书。想到王县长不仅个工作能力出色，而且背景通天。 虽然不知道王县长家里是做什么的，但是单单从他女朋友的背景来看，就能想到王县长的家世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不然怎么可能和这种豪门贵女走到一起呢？ 显然，在孙伟宏的观念里，这些大家族的子女联姻肯定都是选门当户对的人，不存在什么王子爱上灰姑娘，草根迎娶白富美的剧情。 不得不说，孙伟宏的想法虽然有些刻板印象，但是大体上也没什么问题。对那些世家大族来说，门当户对的确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虽然也不是没有跨越阶层的婚姻，但是确实是极少数，不然也不会成为众人心中憧憬的美好爱情故事。 相比于满心激动的孙伟宏，此时的徐世平和杨仕清就没那么兴奋了。 徐世平还好一点，毕竟他和王子栋也没有什么冲突，虽然两人分属不同的阵营，但是他心里清楚，王子栋对他还是很赏识的。 在徐世平心里，他对王子栋上任以来的种种动作，也是佩服不已，面对王子栋的招揽，要说他一点都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只是想到崔部长对他长久以来的提携和照顾，徐世平就算对王子栋再认同，也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今天的见闻，让徐世平的内心又多了一丝动摇，他此时不禁有些迷茫，自己要是真的拒绝了王县长的招揽，是不是就失去了一次改变人生的大机遇？ 相比于迷茫的徐世平，最难受的莫过于杨仕清了。本来他还以为自己终于拿捏住王子栋了，没想到一切都是他多想了。 难怪王子栋当时说撸就把他撸了，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跟谢书记的关系。当时他还以为王子栋是新官上任，没有摸清他的底细，现在知道他的背景了，所以想要来讨好自己。 看着前排王子栋和付君曼的背影，杨仕清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此时的杨仕清，只感觉自己这两天就像一个小丑一样，自以为自己拿捏住了王县长，还整天得意洋洋的，没想到在别人眼里，自己根本就不算什么。 别说他只是谢书记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就算自己是谢书记的亲儿子，在这辆车的车主人眼里，估计也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人物吧！ 杨仕清虽然平日里心高气傲爱面子，但是他也不是那种看不清局势的傻子，既然知道王子栋惹不起，他当然不会再傻乎乎的和王子栋做对了。 想到这次既然是陪王县长出来招商引资，他决定好好表现一下自己，争取让王县长改观一下对自己的印象。 对于后排几人的心理活动，王子栋心里大概也能猜得到一二，不过他并没有太在意。 来京城之前，他就提前跟付君曼沟通过了，让付君曼想办法跟津港康帅傅的魏应州取得联系，最好能直接跟他本人搭上话。 毕竟魏应州目前的工厂就设在津港的经开区里，眼下他们好像正在和日本的财团沟通，希望能得到日本财团的注资，在津港扩大生产基地。（现实这个时间线已经刚刚谈好了，为了方便剧情展开，稍微改变了一下，合理党不要介意。） 王子栋此时想的就是能不能截胡，毕竟后世康帅傅的发展有目共睹，不管他的经营理念是不是为人诟病，但是这家公司的销量确实是长年排在全国第一。 要是不通过私下关系和魏应州联系，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带着人跑到津港去谈招商引资，那不是直接从津港市的嘴里抢食嘛。 毕竟王子栋的行为也确实是在挖别人墙角，所以该低调还是低调一点，免得到时引起津港市领导的注意，横生一些波折。 所以直到付君曼来电说已经和魏应州联系上了，王子栋才带队来了京城，只是没想到付君曼又把她爸的车开出来了。 虽然王子栋觉得这种公车私用的行为不太好，但是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付君曼之所以这样做，估计也是想在自己下属面前，帮他冲冲面子。 面对女朋友的好意，王子栋又能说什么呢？虽然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但是也无所谓，毕竟他本来就没打算要隐藏身份什么的。 而且付君曼今天搞的这一出，也不算什么坏事。让孙伟宏他们见识见识自己的背景，说不定还能提升一下他们的信心，让他们接下来的招商引资工作中，也能更有动力。 第69章 再临玉泉山 “君曼，你昨天在电话里说跟魏应州联系上了，他们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虽然付君曼把她爸的车开出来了，但是她还没有大大咧咧的把司机也带上，而是自己亲自开的车。 王子栋开始还有些担心她的车技不过关，所以一直没有说话，而是紧张的随时关注着路况。不过眼看付君曼开车好像没什么大问题，他才放心的和她闲聊起来。 本来两人这么久没见了，王子栋也有很多私密话想跟她倾诉，但是考虑到后面还有外人在，他也只能一本正经的聊起了公事。 付君曼白了王子栋一眼，对于王子栋的小心思，她当然一清二楚。不过她还是配合的回应道：“我是用的投资公司的名义跟康帅傅联系的，他们公司最近生产的方便面在市场上销量很好，所以打算扩大生产基地，据说最近正在跟一家日本的投资公司接触，不过他们听说我们这边有投资意向，他们的老板魏应州也很感兴趣，答应我们随时过去考察。” “投资？怎么了，你是假借这个名义还是真的有这方面想法？”王子栋从付君曼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其他的意思。 这几年，星灿的发展日新月异，当初付君曼投资的那五百万早就不知道翻了多少番了，所以对于付君曼能不能拿出钱来投资康帅傅，王子栋一点都不怀疑。 “是有这个想法，你不是很看好这家公司吗？我相信你的眼光，要不干脆就让我投吧，与其让日本人赚钱，还不如让我赚呢？”付君曼点了点头，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到时再说吧！对了，先在附近找个招待所停一下吧，我们先去把住宿问题解决了。”当着下属的面，王子栋不想聊太多关于商业上的事情，所以敷衍了一句就顺势换了个话题。 “嗯，放心吧，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送大家去酒店休息，然后我们再回玉泉山，爸爸知道你进京了，特意交待要见你呢。” 付君曼见王子栋跳过了投资的话题，知道他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谈论这些，也顺势转到了其他话题。 听付君曼说她都已经安排好了，王子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虽然这几年，他的仕途一直走得很顺，在外人眼里也越来越有威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和付君曼在一起，他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因为付君曼总是把各方面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完全不用他操一点心。 搞得王子栋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婴儿，什么都被人照顾着的感觉。不过不得不说，平时在官场上跟人勾心斗角，劳心劳神之后，再跟付君曼待在一起，那种什么都不用操心的感觉真的很美妙，也许这就是他为什么对付君曼越来越依赖的原因吧。 后排的三人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能装作什么都听不见的样子。不过听到王县长的女朋友说想投资康帅傅的时候，他们还是心中一动。 毕竟他们此行的目标就是康帅傅，要是王县长女朋友真能投资了这家公司，那让他们去安平投资建厂的事不就成了一大半了吗？ 不过见王县长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谈，他们也不敢插嘴多说什么？听到付君曼说给他们安排了酒店，几人连忙感激地开口道谢。 听到付君曼说要带王子栋回玉泉山，孙伟宏三人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反应，但是心里都震了震。 虽然玉泉山这个名字表面上听起来没有中南海那么出名和显赫，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党员干部来说，这也是一个熟悉的地名，毕竟经常出现在党史事件中。 建国初期，就连伟人也经常在玉泉山居住。现在这里更是中央军委的驻地，有很多军委的大佬都在这里居住办公。 看来王县长的女朋友家里是军方背景，孙伟宏几人都在心里感慨道。 没一会儿，付君曼就把车停在了一处酒店旁，看着眼前的豪华酒店，王子栋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这个住宿条件已经严重超标了。 不过付君曼也说了，这是她私人订的，既然这样，王子栋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这点钱算不上什么，只要不是花公家的钱，超标就超标吧。 王子栋陪着孙伟宏他们去酒店把入住手续办完以后，几人又把他送到了门口，直到看着王子栋他们的车走远以后，孙伟宏几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真没想到，王县长的女朋友可真不是一般人啊，就咱今天这经历，等回了安平，跟大家摆起来估计都没人信。”望着远去的汽车背影，又扫了一眼身后的星级酒店，徐世平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孙伟宏和杨仕清两人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他们今天的经历也确实够魔幻了。 本来只是陪着领导来京城招商引资，对于他们这些在安平这种小县城工作的人来说，就已经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了，来之前，家里的亲朋好友还托他们带这带那呢！ 没想到一下飞机，不仅见到了王县长的女朋友，而且还坐了加长的红旗轿车，就这车，他们平时也就在电视里见过，都是大领导才有资格坐的，没想到他们几个还能有这待遇，这运气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虽然付君曼对他们的态度都是和和气气的，但是几人刚才在车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再加上付君曼又给他们安排了这么豪华的住宿，说实话，刚才看着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三人腿肚子都有些打颤。 毕竟他们以前也从来也没见过这么高档的酒店，要不是有王县长带头，他们连进都不好进。而且刚才孙伟宏在办入住时，还特意扫了一下前台的住宿价格，那价格差点没把他吓死，住一晚的价格都快抵他一年的工资了。 直到王子栋和付君曼两人离开后，他们才真的松了一口气。只能说他们都是官场生物，对权势的崇拜和威严都太敏感了，要是换作一个体制外的人，虽然同样会觉得长见识了，但心里的压抑感绝对没有他们这么深。 这一头，从酒店离开的王子栋他们也慢慢驶入了一处岗哨，通过岗哨的查验后，汽车再次驶到了一栋熟悉的别墅前。 然后和上次一样，在一位勤务兵的带领下，来到了别墅后院的凉亭前，不过今天的付步芜没有在桌上摆棋盘了。 毕竟上次输得比较难看，只见他今天拿着一根鱼竿煞有其事的靠在凉亭边钓着，似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投注到了眼前的池塘里，完全没注意到王子栋他们，王子栋偷偷上前瞄了一眼鱼兜，果然不出所料，空军！ 第70章 征求同意 “老付，别装啦，咱家池塘根本没养鱼好吧， 您这是在钓空气吗？”眼见父亲好似全神贯注的把心思放在了眼前的鱼竿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和男朋友已经到了，付君曼偷偷遛到付步芜背后，“砰”的一下拍了他的肩膀，随后就挂在父亲脖子上撒娇道。 “臭丫头，你懂什么，谁规定钓鱼一定要有鱼才行啊？我这是在陶冶情操，舒缓心情呢。” 见亲闺女一来就拆自己的台，付步芜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若无其事的把鱼竿一丢，起身朝王子栋望去。 本来付步芜是想着先晾晾这小子的，谁知道这么快就被自己女儿给打断了，眼见闺女这么维护这小子，付步芜既无奈又心酸，毕竟没几个当父亲的会喜欢拐走自己女儿的家伙。 “付叔叔，好久不见了，最近身体还好吧。”见付步芜望向自己，王子栋调整了一下身子，连忙鞠躬问好道。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玉泉山了，但是每次见到付步芜，他还是会有些紧张。倒不是因为付叔叔的级别高，而是不出意外，这是自己的未来岳父，而且从前几次接触来看，这位未来岳父好像看自己还有几分不爽，所以他也只能小心应付。 付步芜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带着笑意和自己打招呼的年轻人，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相比起上次见到的王子栋，今天的他外表上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俊秀，但是气质上却越发显得沉稳大气了，想必这和他的新岗位有关系。 虽然付步芜表面上对王子栋好像没什么好脸色，但是作为自己未来的女婿，他心里对王子栋其实还是比较满意的。 所以他也一直默默关注着王子栋的近况，得知他在短短一年多内就被破格提拔成了正处级干部，而且还是实职的县长，付步芜还是比较惊讶的，但是也谈不上特别意外。 毕竟王家目前虽然前景不明朗，威势大不如前，但在川省范围内还是不容小觑的，提拔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还不算不上什么太难的事情。 关键的问题是王子栋年纪轻轻居然可以坐稳县长宝座，听说在新岗位上还发展得不错，把当地的县委书记都压制了，这才是最让付步芜感到满意的。 毕竟有家世背景的二代多了去了，王家虽然在西南地区还勉强算得上地头蛇，但是相比起京城的那几家豪门，就谈不上什么显赫了。 要想爬得更高走得更远，不仅仅需要背后有人扶持，自身的能力也是非常重要的，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王子栋的能力还是值得他投资的。 “嗯，听红豆说你这次进京是为了帮县里搞招商引资工作？不错，年轻人就是应该脚踏实地的做事，只有多做事，做实事才能真正的进步。聊聊你最近的工作情况吧！” 付步芜一边拍着手上的泥土，一边引着王子栋和付君曼走到凉亭就坐，等几人坐好后，他才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见付叔叔问起了自己的工作状况，王子栋在心里打了打腹稿，随后就熟练的汇报起了自己最近的工作重心，还不忘谈了一下自己对安平未来发展的一些规划。 听着王子栋的汇报，付步芜刚开始还是漫不经心的，但是随着话题越来越深入，他的眼神也慢慢变得惊艳了。 付步芜虽然一直都是在军中发展，但是能走到今时今日这个位置，谁要是以为他还是当初入伍时的那个大老粗，那才是真的幼稚。 以他如今的文化水平，完全不比那些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低，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政治智慧，不知道高出普通人多少倍。 虽然他没有在地方发展的经验，但是他的见识可不一般，所以王子栋讲述规划，他还是能分清楚优劣的，这让他对王子栋的能力也更加认可了。 “付叔叔，我这次来除了公事，其实还有一件私事想要跟您商量。”等到工作汇报得差不多了，王子栋犹豫了一下，偷偷握住了付君曼放在桌下的手，主动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哦？”付步芜有些意外地看向王子栋，“什么事，你说吧。” 王子栋深吸一口气，看着付步芜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付叔叔，我和红豆姐交往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且感情很好，我现在去了安平工作，可能要在那边呆好几年，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跟红豆姐订婚，然后再慢慢筹备婚事。” 付步芜沉默了片刻，他审视着王子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没想到王子栋居然敢当面跟自己提订婚的事，而不是让他家老爷子来跟自己说，这让他觉得王子栋还是挺有几分担当的。 付君曼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轻轻捏了捏王子栋的手，眼神中透露出期待和幸福。 这段时间，她一直想要把工作调到离王子栋近一点的地方，这样两人也能经常见面，但是王子栋一直没有同意。 毕竟她们现在还只是交往状态，没有正式确定婚事，王子栋不希望付君曼成为京城那些豪门女流口中的八卦。 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一个草台班子，别以为那些世家大族的人跟普通人就有多大的区别，也许她们的见识经历的确比常人要多一些，所以面临一些突发状况，她们处理得更加得心应手。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们就没有一般人存在的劣根性，她们照样喜欢嚼舌根，在背后蛐蛐别人。 付步芜沉默了片刻才微微点头说道：“子栋，你的想法我了解了。虽然我上次提出的要求你还没有达成，但是你目前的表现还算让人满意，所以只要红豆愿意，我当然不会阻拦你们。不过订婚是一件大事，需要从长计议。所以你这次回去还是跟你爷爷好好商量一下，让你家老爷子抽个时间来京城一趟。” 王子栋和付君曼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王子栋站起身感激地对着付步芜鞠躬道：“谢谢付叔叔，我回去就跟爷爷说，到时一定把提亲的礼数准备好。” 随后，几人又聊了一阵家常，直到付步芜的机要秘书过来提醒他有工作要处理，王子栋才和付君曼一起离开了凉亭，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上，付步芜的眼神里透着一丝不舍。 他心里明白，只要两人的婚事一订，虽然短时间内并不会正式举行婚礼，但是宝贝闺女肯定会迫不及待的跑到那个臭小子身边，自己以后想要随时随地的见到自己的小棉袄，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71章 温馨 出了别墅后，这次付君曼没有再开他爸的专车了，而是从车库里开了一辆普通的军用吉普。 等汽车开出了玉泉山，付君曼直接把车开到了她平时住的宿舍楼下，直到带着王子栋进了屋，她才激动的紧紧抱住了王子栋，直到好几分钟后才松开，随后把头温柔的埋进了王子栋胸口。 王子栋宠溺的抚摸着付君曼的头顶，说实话，平日里付君曼跟他在一起时，虽然也会牵手拥抱，但是整体上情绪还是比较内敛的。 像刚才那样激烈的拥抱还是第一次，虽然付君曼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王子栋从她的动作里，还是能够感觉到付君曼的心情。 王子栋牵着付君曼坐到了沙发上，随后又抱着她的身躯半躺着，虽然能感受到付君曼火热的身躯，但是王子栋此时完全没有一丝邪念，反而充满了温馨的感觉。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直到王子栋双眼不知不觉的打架了。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等他醒来以后，发现付君曼也躺在他的怀里睡着了，窗外的天色也已经渐暗。 王子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一丝异样，偷偷地把自己的枪口扶正以后，又尽量小心翼翼的，在不吵醒付君曼的情况下，起身来到了厨房，他打算给两人弄点吃的。 王子栋不知道的是，他刚一进厨房，沙发上的付君曼就偷偷睁开了双眼，脸上还带着一丝羞涩。 付君曼和王子栋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短了，但是像今天这种拥抱在一张沙发上睡觉还是第一次，而且刚才王子栋的小动作，她也察觉到了。 虽然付君曼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大姑娘，但是好歹也在国外读过几年书，这些生物上的小知识她还是了解的。 所以刚才王子栋一动，她就已经醒了，只是面临那种环境，她也不知道睁眼以后该怎么面对，所以只好继续装睡了。 等到王子栋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子，端了两碗煎蛋面出来，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以后，她才装作被吵醒的样子，还不忘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乖，吃点东西再睡吧，忙活了一整天，午饭都还没吃呢。”王子栋不知道付君曼是在演戏，还以为真的是自己把她吵醒了，不禁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顶，轻声哄道。 感受着王子栋的宠溺，付君曼心里充满了幸福感。虽然平日里她已经习惯了像个姐姐一样照顾着王子栋，但是今天反过来被他当小孩子宠着，她觉得这种感觉也很不错。 付君曼起身抱了抱王子栋后，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随后才出来坐到饭桌前。 望着付君曼沾着水的面容，王子栋感慨她真是天赋异禀，即使是全素颜，但是皮肤看起来还是吹弹可破，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把。 “嗯，真好吃，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呢？那以后我们结婚了，你还不会不会经常做给我吃呀？”付君曼上了餐桌后，才吃了一口煎蛋面就连忙夸赞道。 王子栋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虽然谈不上难吃，但肯定也算不上什么美食，特别是对于付红豆这种什么都吃过的人来说，就更别提有什么不一般了。 但是面对付君曼的夸赞，王子栋还是觉得很开心，毕竟有谁能拒绝女朋友提供的情绪价值呢？王子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郑重的保证道：“放心吧，以后只要你想吃，我就给你做。” 听着王子栋的保证，付君曼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也许单从味道上来说，这碗普通的煎蛋面的确没什么特色，但是因为是王子栋亲手做的，所以对她来说，这就是最好吃的美食。 “铃铃铃”正当两人沉浸在这温馨的氛围里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 付君曼拿起电话，跟对面的人沟通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随后对着王子栋说道：“跟康帅傅那边已经沟通好了，明天下午直接去他们的工厂参观，到时候魏应州也会亲自接待我们。” 来电的是付君曼公司的下属，虽然付君曼平时是在总参工作，但是她从她外公那边继承了不少的遗产，所以这部分资金也专门成立了一家投资公司，沈家那边也派了一些人来负责管理，这次跟康帅傅联系，就是通过这家公司来接洽的。 听到付君曼的解释，王子栋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没问题，对了，你今天说想要投资康帅傅，是认真的吗？” 王子栋本来只想着让康帅傅到安平去投资生产基地，但是没想到付君曼居然想要投资它们。 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毕竟后世康帅傅的发展确实不错，投资他们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事情。 但是王子栋考虑的问题是他迟早要跟付君曼结婚，要是她的公司投资了康帅傅，康帅傅又到了自己的辖区发展，未来这件事可能会有一些其他波折，有可能会成为政治对手攻击自己的把柄。 所以王子栋也有些犹豫，到底应该怎么处理才能更好的避免麻烦，最好是能彻底解决后顾之忧。 “怎么了，看你的表情，是有什么顾虑吗？”见王子栋神情好像有些复杂，付君曼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只是这件事有点小麻烦。”王子栋给付君曼解释了一下他心里的顾虑。 听完王子栋的解释，付君曼连忙说自己不投资了，毕竟相比起赚钱，还是王子栋的工作更重要，她可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给王子栋未来的仕途带来不好的影响。 “先别急，让我想想有什么其他办法。”虽然付君曼说算了，但是王子栋也不想让她失望，要是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72章 付君曼的小心思 王子栋陪着付君曼吃完面以后，又主动收拾了碗筷到厨房清洗，等把所有零碎的都整理完后，他才来到沙发前，试探性的提出了意见。 “要不还是让星灿这边出面吧，让资金出去转一转，到香江成立一家投资公司，这样名义上是外资，不仅能够享受一些国内的优惠政策，而且明面上跟我们也没有了直接关联，虽然在上面的组织眼里算不上什么秘密，但至少潜规则上不会被人诟病。” 听到王子栋的建议，付君曼陷入了深思，她纠结的倒不是这笔投资到底是以谁的名义。 而是今天王子栋的提醒，让她意识到自己以后肯定是不能在明面上持有太多资产的，虽然这笔钱是她外公留下来的遗产，组织上也不会拿这个说事。 但是随着王子栋以后的位置越来越高，她这个当家属的要是名下持有大笔资产，即使来历清白，在舆论上也可能会对王子栋造成极大的影响。 所以要不要干脆趁着这次机会，慢慢的把资产转移出去，很明显，王子栋目前名下的股份都是范雅婷在代持，对于范雅婷那点小心思，付君曼心里一清二楚。 第一次见到范雅婷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范雅婷对王子栋有好感，只不过那个时候的范雅婷还很稚嫩，付君曼并没有把她当成对手。 随着这几年星灿的发展得越来越强大，身为股东之一，付君曼和范雅婷也有过接触，也看着她一步步的在成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了。 不过付君曼心里清楚，王子栋和范雅婷现在还是清清白白的，所以她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王子栋离她远点，她可不希望让自己成为王子栋眼中妒妇的形象。 而且她和王子栋的婚事现在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对于他们这种家庭来说，只要婚事一订，就绝对不可能再出什么纰漏，不然这就不仅仅只是两个人的感情问题了，而是两个家族之间的战争。 身为大家族的女子，付君曼也见惯了身边那些有权势的长辈对待感情的方式，虽然王子栋目前在这方面表现得还不错，但是他也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特别优秀的男人，以后避免不了身边会出现很多找上门的女人和诱惑，付君曼也没有信心保证他永远都不犯错误。 所以在这一点，付君曼其实看得还是挺开的，至少到目前为止，王子栋还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假如未来真有那么一天，他可以接受王子栋偶尔的一次犯错，但是如果有人拎不清，让她和她的家族蒙羞，又或者试图挑战她的地位，那她也不是好惹的。 目前来看，王子栋身边威胁最大的就是这个范雅婷，不过范雅婷是帮王子栋处理商业的白手套，是他信任的人。 所以付君曼也想趁这个机会，加大自己在星灿公司的话语权，虽然现在她并没想过要夺权之类的，但是她身为王子栋的未婚妻，她必须对王子栋的事业有掌控力，官场上的事她不会插手，但是商业上，她可不会任由一个外人说了算。 “嗯，都听你的，要不我直接把外公留给我的投资公司都注资进星灿吧，顺便把那些工作人员也并过去，正好以后星灿肯定也需要投融资方面的人才，我们留一小部分资金以后日常开支就行了。”付君曼心中的思绪很多，但是她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顺从的答应道。 听到付君曼提出要把资金都注入星灿公司，王子栋愣了愣，虽然星灿这几年的发展很不错，但是为了扩张，在资金流上确实比较紧张。 但是为了保证星灿的纯洁性，王子栋一直不愿意放开融资的口子。毕竟他成立星灿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赚多少钱，而是为了将来的某一天，用星灿的投资，来带动辖区的产业发展。 不过现在付君曼既然提出注资的建议，那他也不会拒绝，毕竟两人现在的关系不一样了，他还以为付君曼这只是单纯的对他表示支持，没想到她还有另一层目的，就是在星灿掺沙子，防范雅婷一手。 对于这些女人的小心思，王子栋心里并不是很清楚。又或者是心里有数，但是并不打算表露出来，有些事难得糊涂，一旦挑明了对大家都不好。 想到明天还要出发去津港，所以王子栋陪着付君曼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就决定回酒店了。 虽然付君曼提出让他留下来过夜，但是考虑到这次是出公差，而且还有下属跟在一起，要是在外面过夜的话影响不太好。 还有一点就是今天下午的那点小尴尬，毕竟王子栋现在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要是今晚真留在这儿过夜，他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犯错误。 好饭不怕晚，有些事留到新婚之夜不是更值得纪念吗？ 见王子栋坚持要走，付君曼也没有勉强，毕竟下午的事她也记忆犹新，而且她现在也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要是王子栋真的留下来过夜，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本来付君曼提出要送他过去的，但是考虑到她等会儿还要一个人回来，怕不安全。王子栋就没有同意，而是自己一个人打车回的酒店。 到了酒店后，他还特意去隔壁把孙伟宏他们召集起来开了个短会，这样不仅表明自己今晚没有在外面过夜，而且也能为明天的考察作准备。 也许有人觉得王子栋这样有点小题大做了，毕竟他是几人中最大的领导，就算在外面过夜也没事，又不是什么犯错误的事情。 但是王子栋考虑的是影响问题，孙伟宏他倒是放心，但是徐世平和杨仕清，现在都不是他的人，谁能保证他们回了安平后会不会乱传话。 虽然这并不会对他造成实质的影响，但是对他的形象也是一种损害，王子栋是一个注重细节的人，他不希望因为一些小事情而影响大局。 第73章 康帅傅的困境 津港，经开区康帅傅工厂 “哥，这个君恒投资是什么来头呀，用得着把我们都叫回来吗？最近我正在和上海那边的渠道商沟通，马上就能有成效了，这不是耽误事嘛！”厂长办公室里，一个30来岁的年轻男子正在开口抱怨道，旁边另外两名男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表情上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年轻男子抱怨的对象，则是坐在办公桌后伏案看报表的中年男子，这人正是康帅傅的创始人魏应州。 魏应州今年38岁，正处于一个男人最黄金的阶段。这些年，他从父亲手中接过了家里的工厂，经历过成功，也遭遇过失败。 去年的时候，他把这些年的积累亏损了一大半，直到他发现了方便面这个赛道，然后就义无反顾的把剩余的所有资金投入，成立了现在这家康帅傅食品公司。 果然不出他所料，新产品一经推出，立马在市场上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所以他就想趁着这个时机加大投资，更快的占领市场。 这倒不是他心急，而且因为方便面这个东西本就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虽然对国内的老百姓来说，方便面还算一个洋玩意儿，但是对日本和湾湾来说，早就不是新鲜事了。 一旦有其他人反应过来，完全有可能立马杀进市场。据他所知，统一集团目前已经进入国内市场了，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生产方便面，而是开办的其他食品工厂。 但是和康帅傅比起来，统一集团就是一个庞然大物，他们在湾湾可是排名数一数二的食品集团，旗下自然也有方便面产品，一旦让他们反应过来，完全可以用资金优势压死康帅傅。 所以魏应州最近一直在到处寻求投资，希望能够尽快的加大生产，占领国内市场。 目前来看，对他们最感兴趣的是日本的一家投资公司，但是他们的要价太高了，不仅要求拿到康帅傅40%的股权，而且还要求康帅傅未来的生产线都从这家公司的渠道采购，未来他们还会派技术人员和财务人员入驻公司。 表面上看起来，日本人似乎是在帮他们解决后顾之忧，康帅傅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要做好销售就够了。 但是魏应州心里明白，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一旦同意了日本人的要求，那就是在引狼入室。 虽然他们四兄弟加起来的股份还是占大头，但是分散下来，日本人40%的股份已经是最大的股东了，一旦中途出点什么差错，那就是鸠占鹊巢的后果，所以由不得他不担心。 但是考虑到康帅傅目前的困境，魏应州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家京城的投资公司联系他们，表示对投资康帅傅感兴趣。 这让魏应州立马重视了起来，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特意找关系让人查了一下这家公司的背景。 本以为这只是一件普通的事情，没想到对方的回复却让他大吃一惊。那人不仅说这家公司的背景深不可测，而且让他千万不要得罪了对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魏应州想要从对方嘴里多了解一下其中的内情，没想到对方的口风很紧，一直不肯说出这家公司的具体背景，只是让他一定要小心应付，这让魏应州心中一凝。 作为最早一批来到内地淘金的湾湾商人，他对内地的政治环境再清楚不过了。中间人的表现这么明显，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魏应州没想到自己的新公司才刚成立，就被这些人盯上了。身为湾湾人，他对这种事早就司空见惯了。 要知道湾湾可是果党在执政，从民国开始，只要是商人，就逃不了会被果党的高层扒一层皮，四大家族可不是说着好玩的。 在他看来，这家所谓的君恒投资，不外乎也是某些人的白手套。但是现在别人既然已经找上门了，魏应州也只能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 他已经决定好了，要是君恒的报价不太离谱，他就可以接受，这样说不定还能找一个新靠山。 但是他们要是想空手套白狼，他也不会束手就擒。大不了就同意日本人的条件，反正只要日本人的资金进来，康帅傅就是外资集团了。 在现在的政治环境下，一般人可不敢对外资下手，毕竟现在上上下下都在吸引外资，一旦闹不好，这可是关系到国际形象的问题。 “行了，吵什么，既然叫你们回来，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反正今天君恒的人来了以后，你们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不要出什么岔子。” 魏应州扫了老二一眼，毫不客气的吩咐道。他并没有跟几个兄弟说君恒的背景，这种事，暂时没必要让他们知道，毕竟他们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魏家父亲早逝，魏应州二十几岁就撑起了他们的家业，几个弟弟也都是他一手带大的，所以魏应州一发话，兄弟几人都不敢反驳，连忙点头出去把自己负责的那一摊子工作处理好。 等魏家兄弟出去后，魏应州又继续把心思投注在面前的销售报表上，直到秘书提醒他君恒集团的代表快到了，他才起身带着下属来到工厂门口。 没一会儿，一辆虎头奔打头的车队从路口驶了过来，缓缓停在了康帅傅工厂门口。 带头的奔驰副驾上下来了一位三十出头，穿着有些老土的年轻男子，快步走到后排打开车门，随后下车的是一对年轻男女。 女子穿着一身高档的奢侈品套装，画着精致的妆容，举止仪态高贵大方，很符合魏应州心里揣测的二代形象。 不过让他感到疑惑的是，女子手挽着的年轻男子，则是穿着一身普通的夹克西裤，看起来好像并没什么显眼的地方，但是魏应州却一点都不敢小觑。 因为从这一行人的站位来看，很明显是以这对年轻男女为首的，而且女子的肢体语言，也是以这位男子为主。 所以尽管他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是魏应州还是把他当作主要领头人，连忙带人上前问候道：“是君恒集团的代表吧？我是魏应州，欢迎各位光临我们康帅傅公司。” 第74章 登瀛楼 “魏总你好，我是君恒投资公司的顾问王子栋，这是我的未婚妻付君曼，叨扰了，我们这次来就是想看看最近爆火的康师傅方便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厂家生产出来的，今日和魏总一见，果然是有大才之人。” 虽然只是在工厂门口小待了一会儿，但是王子栋还是察觉到了这家工厂的不凡。 由于最近康帅傅方便面的销售火爆，工厂聚集了一大批等待装卸的货车，但是在工厂管理人员的指挥下，这些货车进进出出却是一点都不乱，单单只是从这一个小细节来看，就知道魏应州在工厂管理这一块儿，还是很有一套的，难怪后世会取得那么大的成就。 果然，每一个成功的人背后，都有其普通人所不具备的一面，不能说仅仅只靠运气就能取得成功。 “哪里哪里，王顾问您谬赞了，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魏应州听到王子栋的 自我介绍，心中一动，果然，这些二代们最喜欢给自己安一个公司顾问之类的职位了。 这种所谓的顾问，既不涉及具体事务，又能合理合法的拿到高薪待遇，在明面上也不会招人诟病。 随后魏应州稳了稳心神，开始互相介绍起身边的下属，等双方人马互相熟悉以后，他才带着众人进入厂区考察。 走进工厂，王子栋就看到了忙碌而有序的生产线。工人们穿着统一的工作服，专注地操作着设备。他注意到车间里的卫生条件非常好，地面干净整洁，没有杂物堆积。 魏应州一边走，一边向他们介绍着生产流程和质量控制措施。王子栋听得很认真，并时不时提出一些他觉得有疑惑的地方，魏应州都能一一给出解答。 参观结束后，王子栋对康帅傅方便面的生产工艺和管理水平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他对付君曼说道：“看来你投资康帅傅的想法的确不错，接下来就让你们公司的人开始跟进吧。” 付君曼点了点头，随即朝魏应州表达了愿意投资的初步意向，但是这种投资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接下来君恒投资会派人入驻康帅傅。 对康帅傅目前的资产状况，销售数据，财务报表等做一个详细的梳理，这样才能给出一个合适的估值。 对于付君曼表现出的看好，魏应州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这是他们主动找上门的，要是不看好的话，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次考察了。 不过对于君恒投资要求入驻康帅傅作背调，魏应州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这家投资公司还算专业，不像是那种空手套白狼的公司。 最让魏应州担心的就是那种仗着家里的背景，直接强取豪夺，那才让他不好应付。 所以魏应州立马把老三魏应承叫了过来，吩咐他来负责协调君恒投资背调的事宜。 “王顾问，付女士，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做东，带大家尝尝津港的特色菜。”等把工作安排下去后，魏应州立马邀请道。 对于魏应州的邀请，王子栋当然不会拒绝，他也想趁这个机会跟魏应州多交流一下，毕竟接下来，他还要和魏应州谈安平投资的事情。 之所以现在没有立刻表明身份，也是想先以投资商的身份，对康帅傅做一个更深入的了解。现在既然已经决定要投资了，他也打算找机会向魏应州表明身份。 接下来，完全可以把去安平建厂的事和投资的事一起谈，这样反而成功率会更高。 王子栋点头了，其他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一行人在魏应州的带领下，来到了津港的老字号——登瀛楼。 “王顾问，这家登瀛楼可是津港的老字号了，接待过不少民国时期的名人呢，待会大家可以好好品尝一下这家店的美食。”刚到饭店门口，魏应州就开口介绍道。 对于魏应州口中的夸赞，王子栋尽管对所谓接待过民国名人并不怎么感冒，但是也不会故意拂别人的好意，只得露出一副兴致勃勃的笑容说道：“那我可得好好品鉴一下了，还要感谢魏总的招待啊。” 至于一旁的付君曼，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京城，对这种所谓的百年老店已经见怪不怪了。 反倒是身后的孙伟宏几人，对这百年老字号的名头充满了兴趣，毕竟对他们来说，能来这种店吃一次饭，回去也能算的上是一种谈资了。 今天他们几个跟着王县长参观康帅傅，虽然全程像个小透明，但是通过那位魏总的介绍，他们也了解到康帅傅方便面目前在市场上供不应求的状况。 难怪王县长专门从安平大老远跑过来拉投资，别看康帅傅现在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厂子，但是完全有潜力成为一家巨无霸啊。 要是真能把它们的工厂引进到安平去，又能带动一大波上下游企业，这对安平经开区的发展可是极大的促进。 来之前，魏应州已经订好位置了，所以一行人一进入饭店，就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包间。 由于双方的人马不少，所以只能坐两个包间了。除了两边的下属坐一桌外，王子栋和付君曼带着孙伟宏三人跟魏家四兄弟一桌。 登瀛楼上菜的速度很快，估计是提前准备了的，菜一上齐，魏应州就主动招呼王子栋动筷，王子栋尝了一口面前的菜肴，立马感觉到口腔被美味包裹，心中不仅感叹不愧是百年的老字号，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比上次谢伟带自己去吃的那家私房菜差。 在场的众人都官场和商界的老油条，除了付君曼只顾着自己吃以及照顾王子栋外，其他人都慢慢举杯进入了敬酒环节，几杯酒下肚，众人的关系也开始变得和谐起来，不像下午时那么生疏。 此时的隔壁房间，康帅傅的财务经理李子树刚才连喝了几杯酒，一下子尿意涌上来，连忙跑出包间，没想到刚一出来就撞到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子。 第75章 好领导? “对不起啊，你没事吧？”李子树连忙出声抱歉道。 “走路看着点呀，咦，你不是那个康帅傅的老李嘛，怎么，你也在这儿吃饭呀？”中年男子本来还有些怒气，不过发现是熟人后也就没那么恼火了。 李子树仔细一打量，原来是经开区税务局的罗局，李子树身为康帅傅财务负责人，自然和他没少打交道。 “是罗局啊，您今天也在这儿用餐呢，您在哪个包间？我们魏总今天也在，待会来找您喝一杯？”李子树一认出此人身份，语气更加谦恭了几分。 虽然康帅傅现在发展得还不错，但是对于津港这种直辖市来说，还算不上什么重量级企业。 所以面对这位税务局的局长罗建军，他是万万不敢得罪的，更何况他不过是一个打工的，就更没资格得罪这些官场上的人物了。 “老魏也在啊，这样吧，你们在哪个包间，敬酒的事再说，我等会儿给你答复。”罗建军似乎对李子树提出的敬酒一事有些犹豫，开口让他把魏应州的房间号留了之后，就往自己的包间走去。 “老罗，你可算回来了，你该不会是打着上厕所的旗号躲酒吧？”罗建军刚一进门，立马就有人起哄道。 他连忙双手合拳表示了歉意，然后立马小碎步来到主位的年轻男子身旁。 说是年轻男子，其实按面相来看至少也有三十好几了，只不过相比起包间里其他普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他的外表的确算得上是年轻的。 而且从所坐的位置来看，他也是在场众人里地位最高的一个。 “刘主任，我刚刚在外面碰到康帅傅公司的人了，他们魏总也在，还说待会儿想过来敬一杯酒，您看？”刚才面对李子树还很有领导气派的罗建军，此时却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虽然面前这位刘主任只是经开区管委会的副主任，但是今年才36岁，可以说是年轻有为。 而且据下面人流传，刘主任出身京城大家族，别说区里了，就连市领导，对他也要相让三分，就更别说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了。 刘泽涛听到罗建军的汇报后，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随即做出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批评道：“我们管委会是为工厂企业提供服务的，我们这些当干部的，也要时刻牢记为人民服务，既然好不容易遇到工厂老板，怎么能让别人来敬酒呢，还是我们主动去打个招呼吧！” “对对对，领导批评的是，都怪我觉悟太低，以后还要多向领导您学习。”罗建军表面上诚惶诚恐的认错道，内心却是腹诽不已。 装什么装，平时也没见你有多平易近人，还不是因为前段时间日本人来跟康帅傅谈投资，有可能给经开区带来一笔政绩，毕竟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想办法创汇。谁能从外国人手里掏出钱，谁就能在履历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领导真是爱民如子，我们津港经开区的企业真是有福了，能遇到刘主任这么好的领导。” “是啊是啊，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也要多向领导学习，以后牢记为人民服务。” 包间里原本正各自在拼酒的众人，听到刘泽涛批评罗建军的话后，纷纷应和恭维道。 听着下属们的发言，刘泽涛虽然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嘴角不自然的上翘起了一点弧线。 李子树和罗建军分开后，也立马向魏应州做了汇报，听到罗建军没有当场同意敬酒的事，魏应州也就暂时把这事抛开了。 毕竟罗建军虽然是税务局的头头，但他又不打算偷税漏税，所以跟罗建军保持一般的关系就行了，没必要特别巴结他。 魏应州挥了挥手，示意李子树下去后，继续把精力投注到王子栋几人身上。本来想着王子栋年纪不大，估计酒量好不到哪儿去。 没想到喝到现在，他都有六分醉意了，王子栋却连脸都没红。跟他一起的那几个人也一个比一个厉害，这让魏应州的胜负心起来了，他还就不信了，自然从小练就的酒量，还不如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年轻。 又是几杯酒下肚后，魏应州半搭着王子栋的肩膀叹到：“老弟，你可真是海量啊，看来我今天是喝不趴你了。” “哪里哪里，老哥你才是海量，我都已经卡到嗓子眼了，再喝肯定就要醉了。”王子栋其实对喝酒没有什么爱好，只不过现在这个年代，不管是官场还是商场，大家谈事都爱在酒桌上谈。 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处级干部，还没有办法让所有人都遵从他的规则，所以为了完成工作，该喝还是得喝，但是他也不会拿酒量深浅来跟人攀比，所以面对魏应州的感慨，他宁愿认输退一步，让魏应州面子上好看。 魏应州审视了王子栋一眼，见他目光还很清明，知道他是在故意谦虚，又扫了扫正在跟自己弟弟拼酒的孙伟宏三人，不禁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王老弟，我怎么感觉你和这几位兄弟都不太像商场上的人啊？” 面对魏应州的疑问，王子栋笑了笑。其实魏应州会怀疑也不奇怪，毕竟和君恒投资的人相比，他们几人的装扮截然不同。 那边一个个的都是西装革履，而他和孙伟宏几人不是夹克衬衣就是中山装。不仅样式老气横秋，就连衣服的材质也比别人的差了不止一筹。 毕竟和这些投资公司的商业精英相比，他们这些公务员的工资还是太低了。而且他们的身份也决定了，他们不能穿太过奢华的服装，这与干部的作风形象不符。 “嗯，魏总好眼力……”正当王子栋打算跟魏应州坦白身份的时候，包间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带头进来的正是罗建军，王子栋并不认识来人，但是魏应州一见来人就立马起身迎接，身为客人，他也不好大剌剌的坐着，只好跟着起身作陪。 第76章 得罪 不过付君曼可不管这些，她可不会因为随便来个人就起身迎接，对她来说，在场的人里只有王子栋值得她在意。 王子栋也没有硬要她起身迎接的想法，对他来说，这种迎来送往的工作已经习惯了，有时候甚至伏低作小也不奇怪，但是他可不会要求付君曼为了自己去随随便便迎合别人。 “罗局长，欢迎欢迎，哪能让您亲自过来，应该我去找您嘛！”魏应州大老远就伸出手，朝着门口迎接过去。 “魏总，领导知道你今天在这儿招待客人，亲自过来会见大家。”罗建军朝魏应州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立马让出身位，还不忘用手挡住了门框，方便身后的刘泽涛进来。 刘泽涛迈着四方步，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下属。 一进入房间，刘泽涛就看到了迎接自己的魏应州，随后朝房间里扫了一眼，就看到王子栋几人，不过他在王子栋几人身上停留了一下，随即就不再在意了。 反倒是在场唯一坐着的女子，引起了刘泽涛的注意，毕竟从这名女子的穿着打扮来看，非富即贵。 不过这也不奇怪，魏应州好歹也是从弯弯来的企业家，能让他亲自招待的客人，肯定不会是普通人。 “魏老板，别听老罗瞎说，什么会见不会见的，我们经开区能有今天的成就，不就是靠各位企业家的支持嘛，我身为经开区的领导干部，当然应该来敬大家一杯酒，同时感谢魏总你对我们政府工作的支持！” 刘泽涛一开口，就表现出一副平易近人姿态，包间里顿时传出了一阵夸赞领导关心下属和群众的马屁声，就连见惯了世面的魏应州，都觉得刘泽涛还挺礼贤下士的。 不过同样出身官场的王子栋几人，就没那么容易被迷惑了，没办法，他们见的太多了。 官场上的领导都太能装了，表面上一个个都是圣人，私下里什么样，谁也说不清楚。他们不了解这位不请自来的领导，所以不敢轻易下定论。 “刘主任，欢迎欢迎，您能亲自过来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了，快请坐，各位领导也坐。”魏应州连忙邀请刘泽涛一行就坐，还不忘吩咐隔壁的下属去添几张凳子进来。 虽然刘泽涛他们并没有打算在这儿待多久，但是也没有阻拦魏应州的行为。 等双方人马安顿好以后，刘泽涛主动提起酒杯跟魏应州碰杯，还不忘一脸关心的问道：“对了，之前你们公司说要扩建工厂，不是在跟日本人谈融资吗，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要是遇到什么困难，需要我们政府出面的，现在可以提出来嘛！” 听到刘泽涛的话，魏应州还以为他是在关心企业发展，连忙感激的道谢道：“真是谢谢领导的关心，不过日本人的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我们现在还在沟通之中。” 说到这儿，魏应州拍了拍身旁的王子栋，继续对着刘泽涛说道：“不过我们现在正在接触其他资本，正好我给领导您介绍一下，这是君恒投资的王顾问还有付女士，他们也是来跟我们商谈投资计划的。” “王顾问，付女士，这是我们经开区管委会的刘泽涛刘主任。 “刘主任您好，我是王子栋，很高兴认识您。”见魏应州主动介绍自己，王子栋也识趣的提起酒杯主动问好道。 既然刘泽涛是经开区管委会的主任，那么不管这个主任是正的还是副的，说明至少是一个副厅级干部，而且这是在人家的地盘，王子栋当然不希望无缘无故的得罪人。 “额？君恒投资？这家公司没听说过啊？是哪个国家的投资公司啊？”听说又有投资公司来考察康帅傅，刘泽涛好奇的问道。 在他的印象里，现在国内的投资公司，基本都是外资背景，国内一般都是它们设的办事处。 “我们公司不是外资，是一家民营企业。”王子栋开口解释了一句。 刘泽涛听到王子栋的话后眉头一蹙，忍不住一脸失望的说道：“不是外资啊！” 一旁的付君曼看到刘泽涛的反应，忍不住呛了一句：“怎么了？不是外资就不能投资了吗？还是说津港的经开区只欢迎外资企业，不欢迎我们这些民营企业？” 别看付君曼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但是正因为她在国外待过，所以见过很多白种人，甚至黑人对亚裔的歧视，这反倒让她成了一个大愤青。 面对刘泽涛这种重视外资，歧视内资的表现，让她联想到了当初在国外遇到的那些香蕉人，还有现在国内这些崇洋媚外的家伙，这让她心里十分不爽。 别看付君曼平时在王子栋面前表现得贤良淑德，就真以为她是什么温良性子。 在其他人面前，她虽然谈不上嚣张跋扈，但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虽然表面上表现得礼数周全，但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疏离感，这也是世家子弟的通病，脱离群众。 只不过有的二代，脱离群众后还恨不得踩在群众头上作威作福，付君曼则是除了家人爱人，和谁都不亲近的那种。 就连以前的王子栋，也有这方面的问题，直到经历了前世的挫折，还有这几年的摸爬滚打，他才真正让做到了接地气，时刻牢记跟群众站在一条线上。 刘泽涛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当面质问自己，而且还是一个长相漂亮的年轻女子，这让他瞬间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不过付君曼这话实在是太诛心了，刘泽涛就算心里不爽，但是也不能表露出来，不然就让人拿住话柄了。 因为他确实不支持君恒投资康帅傅，毕竟和日本人的投资相比起来，君恒投资带给他的政绩效应实在是太小了。 刘泽涛尴尬的笑了笑，口中抱歉的说道：“付女士肯定是误会了，我们怎么会不欢迎民营企业呢，只要是愿意来我们经开区投资的企业，我们都是举双手欢迎的。” 虽然面上带着笑，但此时他的心里却藏了一团火，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当面让他掉面子了。 第77章 食品产业集群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虽然魏应州努力的想打圆场，但是刘泽涛还是没说几句，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从包间一出来，刘泽涛立马招了招手示意秘书过来，随即小声吩咐道：“你去摸摸这个君恒投资的底。还有，上次跟康帅傅谈投资的日本人，你查查它们的联系方式，把君恒投资接触康帅傅的事透露给他们。” 别看刘泽涛这个人表面上平易近人，爽朗大气，但骨子里其实是睚眦必报。刚才之所以没在包间里发难，除了是顾及自己在下属面前的形象，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没有摸清楚付君曼的后台。 毕竟一个掌握着大笔资金的年轻漂亮女人，要么是上辈有人，要么“上面”有人。刘泽涛虽然自恃背景深厚，但也不是那种一点城府都没有的傻逼二代，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就算是要报复，也要先查清楚对方的底细才行。 “魏总，真是不好意思了，都怪我们惹这位刘主任不开心了，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影响。” 等刘泽涛他们一走，王子栋立马提起酒杯，朝魏应州抱歉的说道。 虽然刚才的话是付君曼说的，但是王子栋也没有阻拦，毕竟他也看出来了，这位刘主任一听到君恒不是外资企业，脸色立马就变了。 这说明他对外资和内资是有强烈的倾向性的，这也是当前部分官员的通病。在这些部分官员眼里，他们并不关心企业的发展前景，也不关心这笔投资对当地发展是否有帮助。 只要是外资，他们就能够做最大范围的妥协。有时候同等环境下，明明国资企业给出的条件更好，但是为了政绩好看，他们还是会选择要求苛刻的外资企业。 王子栋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现象，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对国资和外资一视同仁，不管黑猫还是白猫，谁给出的条件更好，对安平的发展更有利，他就支持谁。 而且相比起外资，王子栋从内心来讲，更希望扶持辖区内的国企和乡镇企业，毕竟这些企业才是对安平财政收入影响最大的因素。 所以王子栋其实也赞同付君曼的行为，不过现在刘泽涛已经走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对魏应州表示一下。 毕竟魏应州的企业是在经开区的地盘，谁知道自己等人今天得罪了这位刘主任，会不会连累康帅傅的发展呢？ “不好意思啊魏总，都怪我连累你了，不过你不用担心，要是那个姓刘的敢因为这事为难你，你就来找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付君曼见王子栋替自己道歉，也跟着提起了酒杯，还不忘大剌剌地把这事揽了过来。 毕竟对她来说，得罪一个刘泽涛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事。刚才她一听到刘泽涛的名字，就猜到这人的来头了。 毕竟这么年轻就做到这个级别，肯定是有点背景的。据他所知，刘家的第三代就是泽字辈，而且刘家老爷子以前的老根据地就在津港，所以不出意外，这个刘泽涛肯定也跟刘家脱不关系。 虽然刘家以前在京城算得上排得上号的家族，但是自从刘老爷子中风住院以后，刘家的声势已经大不如前。 至少对于付家来说，不算什么招惹不起的庞然大物。更何况，不管是刘家还是付家，都不会因为小辈的一点口角之争就随意交战的。 要说起来，刘家的情况其实跟王子栋家族有点类似，只不过刘老爷子当年比王老爷子资历更深，级别更高一档。 所以刘家现在还能在京城这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占据一席之地，但也正因为身处权力中心，刘家目前所面临的挑战，比王家来得更严峻。 这也是目前很多家族面临的困境，随着中顾委的裁撤，也随着一大批爬雪山过草地的老干部慢慢老去，家族传承从第一代到第二代过渡，这其中有一大堆跟不上形势的家族掉队。 有的家族在仕途上失去了支撑，只能慢慢把精力转到经商，也有的人寄希望于再下一代，当然，随着老牌家族的没落，一大批新贵也在渐渐成长，付家就是其中的一员。 面对王子栋和付君曼两人的道歉，本来确实有点不开心的魏应州也无话可说，只能大度的表示不介意，毕竟不管是刘泽涛还是面前的王子栋和付君曼，他都得罪不起啊！ 本来王子栋打算今天跟魏应州谈去安平建厂的，但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决定还是先缓一缓，毕竟刚刚才得罪了刘泽涛，现在就谈让魏应州去安平投资，他该不会觉得自己是故意的吧？ 故意得罪经开区的领导，然后让他们对魏应州不爽，说不定还会打压康帅傅，趁这个机会再让康帅傅去安平投资。 虽然王子栋一点这种想法都没有，但是他不敢保证魏应州不这么想。 接下来的时间，双方仿佛忘记了刚才那档子不愉快，继续觥筹交错着，只有魏应州借故上厕所出去了一趟，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时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王子栋猜到他肯定是去找刘泽涛敬酒解释去了，不过他并没有拆穿。 毕竟这件事的确和他没有太大关系，总不能因为付君曼得罪了刘泽涛，就要求魏应州也跟他们站一起，同样去得罪刘泽涛吧？没有这个道理。 接下来的几天，君恒投资的人忙着做投资前的背调，王子栋则在魏应州的介绍下，和经开区的一些商人们接触。 由于王子栋目前对外的身份是投资公司的顾问，所以这些企业老板们对他都很客气。 趁此机会，王子栋也和不少人建立了联系方式，特别是其中几家做食品加工类的企业老板。 毕竟安平经开区在确定丰益产业园开建之后，一大批同行业的上下游企业都在和安平县政府接洽，要是这次再把康帅傅的投资带回去，接下来安平完全可以依托这几家龙头企业，吸纳更多的食品加工企业，打造一个完善的食品产业集群。 第78章 表明身份 利顺德酒店，王子栋几人和魏应州一边欣赏着这充满着民国风格的酒店装修，一边品尝着下午茶。 君恒那边的工作人员反馈，前期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能出结果，所以他打算趁这个机会跟魏应州表明身份，争取能达成共识，邀请他们去安平考察。 毕竟王子栋和付君曼都商量好了，要把君恒并到星灿，后期还涉及到资金出关，这一切都需要时间，王子栋不可能一直在津港等着，所以他打算跟魏应州谈谈，看能不能约定一个考察时间，然后他就要准备去下一站了。 这次的会面整体还算顺利，王子栋也没有故弄玄虚，简单寒暄了几句，他就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对此，魏应州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和君恒投资那些工作人员相比，王子栋他们几个作风习惯截然不同。 现在知道王子栋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县之长了，他不仅松了一口气，反而更加看重和王子栋的关系。 毕竟在他心里，早就已经对君恒投资的背景下定义了。相比起一个不务正业，只知道到处玩乐敛财的资本方，他当然更愿意和王子栋这样前途光明的二代接触。 因为这种人往往对自己的前途很，看重，不管是为了风评还是其他的，他们做事的底线都会更高一点，至少不会光明正大的夺人基业。 这让他对接下来的合作项目也多了几分信心。 “魏总，我这次来是想邀请您去我们安平看看，我们安平现在正在筹建经开区，现在丰益集团已经决定在我们安平投资西部生产基地了，我们也想借这个机会打造一个全产业链的食品加工产业园。详细的情况我让我们经开区管委会的徐主任跟您介绍一下。” 和魏应州表明身份后，见他没有太大疑惑，王子栋干脆的道明了来意，随后就把介绍安平经开区的任务交给了徐世平。 毕竟这几天，徐世平为了这次介绍做了不少准备工作，王子栋也愿意多给他一些发挥的机会，总不能以后每次拉投资都让他上吧。 那他这个县长干脆也别当了，直接去当招商局的局长算了。 “魏总您好，我们安平经开区位于……”徐世平接到指令后也不怯场，递给魏应州一份资料后，就开口介绍起经开区的具体情况，以及税收方面的的优惠政策。 魏应州一边听着徐世平的介绍，一边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内心也在纠结着。 刚才一听到王子栋表明身份，他就已经猜到对方的目的了。毕竟一个地方官员大老远的跑来见他，不是为了拉投资还能是为了什么。 不过他对此并不反感，反而觉得王子栋行为是爱岗敬业的表现，他对这种态度还是挺敬佩的。 而且听徐世平的介绍，他对安平经开区的规划和政策还是挺感兴趣的。 当然，这里面也包含了王子栋跟君恒公司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不过魏应州并没有立马给出答复，因为在这之前，他虽然一直想拉投资扩大生产，但暂时还没有考虑过要到其他城市去投资建厂。 毕竟康帅傅现在的主要市场是在首都，津港以及沿海一些发展较快的城市，而且这些市场还没有饱和，他目前的产品还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所以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去西部地区开拓新市场。 但是今天王子栋的话让他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因为王子栋虽然一句都没有提过君恒公司，但是魏应州心里清楚，一旦康帅傅和君恒达成合作，他们肯定会推进到安平投资的计划。 突然，桌上的气氛安静了下来，原来徐世平的介绍已经结束了，他们都在等着魏应州的反馈。 魏应州合上了手中的资料，态度诚恳的说道：“王县长，徐主任，你们的来意我也清楚了，不过这件事确实有点突然，一时之间我也不好下决断，能不能让我回去跟几个弟弟商量一下，然后尽快给您一个答复？” “那是当然，魏总您这话说得，我们又不是强买强卖，当然要讲究你情我愿啦。不过魏总您不用有心理负担，这件事跟君恒投资没有关系。我们只是单纯的想邀请您去安平走走看看，至于要不要合作这完全取决于你们公司未来的规划。” 王子栋点了点头，同意了魏应州的请求。他也没有指望一下子就能让魏应州答应，毕竟安平现在还没有太多拿得出手的东西。 不过他的目的也不是要魏应州现在就同意投资，而是促成康帅傅去安平考察，他相信这点事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毕竟接下来付君曼可能会在它们身上砸好几千万，相信魏应州不会连这么一点面子都不给。 只要魏应州同意了去考察，他就有办法让康帅傅留在安平投资建厂。 “那就多谢王县长体谅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魏应州笑着说道。 在把魏应州送走以后，徐世平犹豫的问道：“领导，您说魏总真的会考虑去我们安平考察吗？还是他只是在敷衍我们。” “放心吧，很快就会有答案的，君恒那边的背调做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要开始谈投资入股的事了。”王子栋没有回答徐世平的问题，而是说了他自己收到的消息。 不过这和告诉他答案也没什么区别了，毕竟君恒投资是付君曼做主，只要谈判顺利，虽然不一定能让康帅傅改变发展规划，但是单单只是一个考察计划，还是可以影响到的。 这让徐世平心里的负担放松了不少，毕竟他们这次出来了好几天，要是回去的时候一点收获都没有，那也太没面子了。 这头，回到工厂的魏应州立马把三兄弟召集起来，随后就道出了这次和王子栋面谈的消息。 “哥，照你这样说，那个姓王的其实是一个偏远县的县长，这次来的目的也是想让我们去他那儿投资建厂，那他们这个君恒投资该不会也是借口吧？”魏应州的话刚说完，其他人还没反应，最小的魏老四立马跳起来叫唤道。 第79章 小日子的回复 魏老四的话一出口，办公室里的气氛立马变得诡异了，魏应州扶着额头扫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觉得浪费口水，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见大哥脸色不好，魏家老二只好站了出来，对着老四吼道：“坐下，叫什么叫，你是白痴吗？君恒投资这么大的事，你觉得大哥会不摸清楚底细吗？再说了，那位王县长是来拉投资，要是君恒的事是假的，那不是得罪我们了嘛，还怎么拉投资？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明白，真不知道你整天都把心思花哪儿去了。” 魏老四听到二哥的批评，条件反射的想要反驳几句，不过刚一抬头看到三个哥哥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自己，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好冷哼了一声，悻悻的坐下。 “行了，都说说吧。你们觉得去安平投资的事怎么样，我刚听了一下他们的政策条件，总体来说还可以。” 魏应州见老四老老实实的坐下后，他也不再计较，反正他已经习惯老四说话不过大脑的样子了，毕竟还是太年轻了，没什么见识，继续把话题引导到要不要去安平投资的事情上。 “我觉得还是算了吧，听大哥刚才的介绍，这个安平是个西部的贫困县，那儿的经济发展太缓慢了，消费力严重不足。我们现在连东部地区的市场都还没占领完呢，哪有闲心去开发那种偏远山村啊。” 魏老二平时负责主要公司的销售业务，所以对目前康帅傅的销售数据最清楚，也是目前最支持融资，进行产能扩建的人。 因为他很清楚现在是抢占市场的最佳时机，不过他觉得公司目前的重心还是应该放在经济较发达的东南沿海地区，而不是把投资浪费在西部这种贫困地区。 老二的话一说完，魏应州就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这话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老三，你怎么看？”魏应州见平时想法最多的老三今天好像很沉默，忍不住好奇的望了过去，只见他一直在低着头思考着什么，干脆点名问道。 “啊”魏应承被大哥的呼唤惊醒，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我觉得可以考虑。我发现大哥和二哥好像都进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去安平投资就是开拓西部市场。” 说到这儿，魏应承来到了办公室的地图前，指着安平县的位置说道：“安平靠近长江，从这里沿江而下，可以辐射整个东南流域，而且地处内陆，建设和用工成本都比我们现在低，我觉得完全可以考虑去那边投资。” 说完，魏应承犹豫了一下，又提醒道：“而且答应那位王县长的请求，还能为接下来和君恒的投资开一个好头。” 作为负责跟君恒投资公司对接的人，他这几天可没少打听王子栋和付君曼的背景。 通过跟君恒员工的交流，他才知道这家公司员工以前都是沈家的班底，沈家是江浙一带的大族，从清初开始，就一直经商，不知道富了多少代。 虽然在建国后，沈家的资产都被国有化了，但是改革开放一开始，沈家靠着海外的资产和人才储备，又迅速成为了国内第一批富起来的家族。 而君恒现在的老板付女士，母亲就是出自沈家，至于父亲的背景，在那些员工眼里就更神秘了，反正只知道付总是军人，至于其他的，他们这些打工的就不太清楚了。 了解到这些后，魏应承对这次合作反而更有信心了，虽然对方背景深厚，但是只要他们四兄弟能掌握住公司的控制权，反而能够借助付女士的背景，让康帅傅的发展更快更好。 听到魏应承的话，魏应州愣了一下，立马来到地图前，顺着他刚才手指的方向仔细观察，魏老二也忍不住凑了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魏应州才回过神来，自己好像确实有点想岔了，安平表面上是属于西部地区，但是它最大的优势就是有长江码头，完全可以辐射大部分东南地区。 去这里投资建厂，不仅可以继续加大东南地区的市场占有率，而且还可以为未来开拓西部市场抢占先机。 此时的魏应州已经对去安平考察不排斥了，不过要不要投资建厂，他还是要亲自看看才能做决定。 毕竟康帅傅现在还只是一个初创公司，要去一个新城市投资建厂，不仅仅只是看地理位置，还是要看当地地方政府的支持力度。 就在魏家兄弟商量要不要去安平投资的时候，津港经开区管委会，刘泽涛也在和秘书谈话。 “领导，我这几天查了一下，那个君恒投资是两年前成立的，老板就是那天那个叫付君曼的女人。不过她的背景好像不一般，我这边没有查到具体的来头，只知道是来自军方。还有日本人那边也已经有回复了，他们说会尽快赶过来，希望政府能出面促成他们和康帅傅的合作。” 说话的是刘泽涛的秘书董浩，显然他对刘泽涛的吩咐很上心，虽然没有完全摸清付君曼的底细，但是这些信息也已经足够了。 毕竟他能接触的层次终究有限，上层的背景对他的关系网来说就像是雾里看花，但是刘泽涛就不一样了。 董浩一说付君曼是军方背景，他立马就联想到了付家，毕竟付家这两年势头正旺，付步芜年龄也不大，可能还会有上升空间。 这让刘泽涛觉得有些棘手了，他现在还不确定付君曼和付家到底有没有关系，所以他打算暂时不动她，先亲自托人打听一下，免得到时候捅了马蜂窝。 不过另一个消息就让他比较愉悦了，日本人这么快就答复，说明它们对投资康帅傅的心情很急切，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这样他就能站在一个裁判的位置上，尽力促成康帅傅和日本人的合作，对此他很有信心，毕竟他是经开区管委会的常务副主任，康帅傅想要在经开区好好混下去，就不敢不给他面子。 第80章 横生波折 酒店房间里，付君曼正在专注的翻看着下属出具的投资意向报告，从各方面的数据来看，康帅傅目前的发展态势十分良好。 如果不是为了扩大产能，尽快占领市场，他们其实是没必要融资的，所以投资团队对康帅傅目前的800万美金资产的情况下，给出了价值2000万美元的估值。 王子栋和付君曼对这个估值还是很认可的，虽然康帅傅目前的资产只有几百万，但是想要以这个价格投资入股是不可能的。 魏应州就算再差钱，也不会贱卖自己公司的股份。更何况康帅傅已经证明了它在市场上的竞争力，君恒想要入股分一杯羹，当然要溢价收购。 而且在王子栋看来，和后市康帅傅上百亿美金的市值相比，2000万也不是什么太大的数字。 正当他和付君曼商量着接下来的投资计划时，魏应州的电话也打了过来，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后，魏应州主动提出了要去安平考察的想法。 这让王子栋感到有点意外，本来还以为要等到正式谈判后，魏应州才会同意，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 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证明魏应州是真的有去安平投资的计划，而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因为君恒投资的关系。 两人约好具体的考察时间后，王子栋挂断电话思考了一会儿，才牵着付君曼的手说道：“红豆，看来我没法再陪你多待几天了。” “怎么了，接下来还要和康帅傅谈入股投资的事，你不打算参加了吗？”付君曼一听到这话，立马意识到他要离开津港了，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不甘的问道。 “不了，既然魏应州已经答应要去安平考察了，那我也要早点回去准备一下。而且我的身份，也不适合掺和进君恒跟康帅傅的具体谈判过程里。 你也是，给下面人画一条线，让他们去谈就好了，不要太深入进去，你我都要尽快跟这些商业上的事做切割，最近上面对高级干部子女经商的热议越来越多了。”王子栋知道付君曼这是舍不得自己，所以耐心的和她解释了一下，而且还提醒了她一些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虽然付君曼平时表现得很成熟，但是他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了，而且又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对这些政治上的事情不够敏感。 单单从她把股份放在自己名下就能看出来，她对这些事考虑得不够细致。也不知道付叔叔为什么没有提醒她，不过王子栋当然不会让她再继续犯傻，而是教了她很多保护自己的方法。 其实中央早在1985年就已经出台了《关于禁止领导干部的子女、配偶经商的决定》，但是这种行为还是屡禁不止。 虽然上面现在的工作重心都在经济建设上，但是迟早会对这种现象进行清理的。 付君曼名下的资产虽然都是继承遗产所得，不存在官商勾结，贪污腐败的问题，但是身为组织的一员，还是应该以身作则，至少不能给外界留下话柄。 对于王子栋的提醒，付君曼也放在了心上，所以她也打算早日把君恒并到星灿去，然后趁这个机会把股份转到其他人名下。 王子栋父母早逝，，母族又人丁单薄，他连亲舅舅都没有一个，这些年来往的都是一些远房亲戚，所以王子栋对他们也没有多少信任。 王家这边现在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二叔一家跟他关系不睦，小姑倒是比较清闲，但王子栋之前和她提起过，但她对经商没有什么兴趣。 所以他只能把名下的股份放在范雅婷身上，至少到目前为止，范雅婷对他的忠诚还没有变质。 和王子栋不同，付君曼不管是父族还是母族，都是人丁兴旺，想要找一个合适的代持人，再容易不过了。 和付君曼沟通完以后，王子栋又把消息通报给了孙伟宏几人。第二天，他们就离开津港，踏上了去往新疆的旅程。 这里也有一家同样来自湾湾的食品企业，统一集团，只不过不同于初创的康帅傅，这家企业已经成立了20多年，现在是湾湾数一数二的食品集团。 新疆的这家统一工厂，成立于今年年初，主要生产的产品是果饮类，不过现在方便面市场这么火爆，估计它们也会尽快转型生产方便面。 这次王子栋没有再借用其他身份去统一公司了，而是以安平县政府的名义联系了乌市市政府，毕竟这里是边疆地区，有些问题比较复杂，还是要以安全为主。 所以王子栋一行人一到乌市，就有政府办的工作人员来迎接他们，而且还安排一位处级干部负责招待他们。 这已经算是不错的待遇了，毕竟相比乌市，安平不仅只是一个县城，而且还是外省的小县城，乌市这边能派出一位处级干部负责接待已经非常不错了。 不过乌市虽然在接待方面礼数周到，但是面对王子栋提出的希望去统一公司考察，却是不太上心。 对此王子栋也能理解，毕竟自己是来拉投资的，虽然统一肯定会在全国各地办厂，但是在乌市领导看来，自己就像是跑到人家家里来抢饭吃的人，自然没什么好脸色，能接待他们就不错了。 所以王子栋也不着急，只能耐着性子好言好语的慢慢磨。就在王子栋一行和乌市比耐力时，君恒投资和康帅傅的谈判也正式开启了。 刚开始，双方的谈判还算顺利，毕竟付君曼给出的心理价位并不低。只不过谈判嘛，总不可能一上来就报底价吧，所以双方也在估值问题上反复拉扯。 尽管场面上看起来十分火爆，但是不管是付君曼还是魏应州，都觉得这只是小问题，毕竟双方都看好这次合作，价格方面迟早能够谈妥的。 不过正当谈判进入关键问题的时候，魏应州突然收到消息，日本三洋食品株式会社的人来了，要求立刻重启谈判，对此，魏应州当然不会拒绝，甚至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 三洋之前的条件那么苛刻，现在见他跟君恒谈得这么顺利，突然要求重启谈判，肯定是着急了。 这对魏应州来说当然是一件大好事，现在两家公司都希望能投资康帅傅，这就是把主动权交到了他的手里。 最后不管是跟谁达成合作，他都可以利用这种竞争提高康帅傅的价码。 不过事态的发展和他想象的似乎有些不一样，三洋会社虽然表现得很急切，但他们这次的领头人却态度十分强硬，在条件方面一点都不松口，依然和上次的要求一样。 第81章 高桥翔太的野望 谈判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三洋代表团的人一回到酒店，负责这次谈判的副代表中村俊介就立马开口指责道：“高桥君，您想干什么？来之前，社长可是明确说了，一定要尽快促成和康帅傅的合作，而且董事会也给出了新的合作条件，您为什么一直咬着原条件不放？” 高桥翔太鄙夷的扫了一眼面前的下属，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身为三洋集团的副社长，他当然有自己的想法。 本来高桥翔太这次过来，只是想着按照董事会给出的条件，尽快地和康帅傅达成投资协议。 没想到刚到津港，立马就有好几位当地政府的高官来拜访他，而且态度极其谦恭，话里话外都表示支持他们和康帅傅的合作，这让高桥翔太十分疑惑。 据他了解，现在的康帅傅在市场上销售十分火爆，只要能和他们达成投资协议，基本上就等于是在地上捡钱。 而和他们竞争的那家公司则是一家中国公司，高桥翔太不理解这些官员为什么不支持自己的本国企业，反而看好他们这家外国公司，这让他立马产生了一些其它想法。 身为三洋的高层，他身边有不少做跨国生意的商人朋友，以前早就听一些朋友们提起过，中国政府的官员最好拿捏，因为那些人为了能让他们投资，恨不得把他们日本人供起来服侍。 本来高桥翔太对此还不太相信，没想到这次来中国，发现这居然是真的。这让他不禁感叹道：“真是卑劣的支那人啊，要是换作我们高贵的大和民族，肯定会支持本国企业的。这些支那人果然不配生活在这片大陆上，都怪那些陆军马鹿，要不然我们大日本帝国早就称霸亚洲了！” 不仅心理鄙视着中国人，高桥翔太还打算利用这些政府官员，用更好的条件和康帅傅达成合作。 毕竟董事会最近传出了对社长不满的风声，身为副社长，他是离社长宝座位置最近的人，但是和他等级一样的竞争对手也有好几位，所以为了能够登上社长的位置，他必须创造出更好的业绩，博得董事们的青睐。 要是单单只是用董事会给出的优异条件谈判成功，那对他来说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只有替公司赚取更大的利润，才能体现出他的能力。 这一刻，高桥翔太的心思已经飞到了他胜利归国，然后在董事会的支持下登上了社长宝座。 不过这一切的憧憬都被中村俊介的指责破坏了，高桥翔太的好心情被打断，这让他十分不爽，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口中怒吼道：“八嘎，你是想造反吗？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就可以这样对我说话，我做事不需要你来教，我才是代表团的团长，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嗨，私密妈塞”中村俊介挨了一巴掌，内心十分恼火，但是面对高桥翔太的强势，他只能跪在地上，十分恭敬的道歉道。 不过此时他埋着的眼神里，却是充满了恨意了。身为三洋株式会社的企划部部长，他的地位并不低，而且他还是现任社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 以前社长强势的时候，他也是公司里的大红人。不过最近几年由于公司发展得不太顺利，股东们对社长的能力产生了一些质疑，最近更是传出了董事会有意更换社长的传言。 这让身为社长红人的中村俊介极为惶恐，他发现自己在公司里的地位大大降低，不仅以前对他巴结讨好的人躲着他，就连他的下属，现在似乎也对他没那么害怕了，现在更是成了高桥翔太随意打骂的存在。 要知道以前高桥翔太见到他的时候，恨不得把脸笑成菊花。 不过此时的中村俊介可不敢明着和高桥翔太闹翻，只能表面上谦恭至极，背地里打算故意拆台。 他就不信高桥翔太真能凭那些苛刻条件谈成功，要是让竞争对手抢了先，任务失败，别怪他回去参他一本。 高桥翔太并没有在意中村的想法，反正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只要他老老实实的待着，别故意捣蛋就行了。 高桥翔太决定联系一下上次来拜访自己的那位刘副主任，接下来，就要靠他们这些官员出力了。 这头，魏应州也收到了谈判过程的汇报，他不明白，日本人这是在搞什么鬼。 明明表现得那么急切，但又不肯降低一点条件，难道他们觉得自己非他们不可吗？ 不过很快魏应州就知道为什么了，和三洋的谈判一结束，先是各个政府部门领导打电话来关心他谈判结果，紧接着管委会的领导们也打来了电话。 虽然这些领导们说得比较隐晦，但是魏应州还是听明白了，他们希望康帅傅能够尽快和日本人达成合作。 这让魏应州十分为难，他不明白这些政府官员为什么这么热衷促成他跟日本人合作。 日本人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要是魏应州就这么答应了，他觉得十分憋屈，但是他又不想得罪经开区的领导。 所以面对这种情况，他只好把自己的困境故意透露给了付君曼。他也看出来了，王子栋和付君曼都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所以他也直说了，只要君恒公司能够搞定政府这边的关系，他可以让一些条件，尽快和君恒达成合作。 第82章 王子栋的馊主意 付君曼一收到消息，立马就把电话打到了王子栋这儿，等把具体情况介绍完以后，她才问道：“我看这件事就是上次那个姓刘的在捣鬼，你说我要不要给他找点麻烦，最近盯着他们刘家的人可多了，只要随便闹出点事情，肯定有一大堆人扑上去。” “别乱来！”王子栋警告了一句后，才耐心地解释道：“不要把商业上的事牵扯到官场上来，付叔叔最近很关键，我们就不要给他惹麻烦了，这样吧，你让我先想想，晚点我再给你答复。” 挂断电话后，王子栋陷入了沉思。本以为投资的事情不会出什么意外，没想到现在闹出这么一件破事。 其实这件事的关键问题，不在于那家日本公司，而是在于津港领导干部们的态度。 很明显，从现在的表现来看，他们更希望康师傅能吸引来外资，这能创汇上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政绩。 要是魏应州咬着牙不答应，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只不过以后肯定免不了要给他穿小鞋。 至于付君曼说的给刘泽涛一点颜色看看，那就更没意义了。且不说付叔叔正处于被授予上将军衔的关键时刻，不能轻易招惹事端。 就算把刘泽涛搞下去了，对这件事也没什么帮助。毕竟这不是一两个官员的问题，而是一大批追求政绩的领导干部的态度问题。 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拖，毕竟津港的领导只是希望能引来一笔外资，至于是谁带来的外资，这并不重要。 所以君恒投资只要能把自己的身份变更一下，尽快让资金出境，换成外汇再进来就行了。 当然，这只是最好的结果。要是津港经开区的领导特别迫切的施压，那就要看魏应州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不过王子栋还想到了一个比较损的办法，只不过这个办法有点不道德，但是从法律上来讲又没有太大的问题，至少从目前国内还不完善的公司法来看，不会惹什么麻烦。 唯一不好的是这么干太坑人了，但是一想到对方是小日本鬼子，王子栋突然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所以他在心里完善了一下计划后，就拨通了付君曼的电话，然后把两种方法都告知了她，至于付君曼怎么选择，还是让她自己决定吧。 电话这头收到计划的付君曼，突然对王子栋的腹黑有了几分更深的了解。 付君曼也是一个说干就干的性子，一边忙着让人去国外注册公司，一边忙着找关系让资金出境，同时还不忘把魏应州约了出来，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魏应州听完付君曼的计划后，也是犹豫不定。前一个办法还好，只要能拖到君恒公司变成外资，最后就能达成两全其美。 但是以目前经开区管委会的领导态度来看，想要拖这么长时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日本人那边也一直在催他二次谈判。 至于第二个计划，要是选了这一条，那他就等于和付王两人绑死了，毕竟这么干不仅把日本人坑死了，而且以后津港的领导知道详情后，也会对他不满。 他能做的就只有把重心转移到安平去，只能说王子栋这个计划最大的受益者，其实是安平县政府。 接下来的几天，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预料，在管委会和三洋谈判团的催促下，魏应州不得不开启了二次谈判。 这次谈判，高桥翔太仗着有官方撑腰，态度更加坚决，这让魏应州十分不满。日本人一点好处都不给，摆明就是吃定他了。 魏应州此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明明他才是津港的企业，但是谈判的时候，旁听的官方代表却一直帮着日本人说话，劝他退一步，这让他感觉十分可笑。 此时的魏应州想到了付君曼提出的第二种方法，看来只有这么做了。他现在也不在意什么得罪不得罪津港领导了，很明显，这些官员在意的只有自己的政绩。 至于他们这些企业的死活，重要吗？既然如此，他也不打算再继续深耕津港，与其留在这儿被人割肉，还不如金蝉脱壳，换一个地方重新再来。 心里打定主意后，魏应州立马和付君曼取得了联系，两人经过一阵沟通后，就开始了各种的动作。 首先，魏应州四兄弟新成立了一家公司，这家公司被命名为顶益食品有限公司。 随后这家顶益公司和康帅傅签订了一项租赁合同，顶益公司以每年一万元的价格，从康帅傅公司手里租赁了康帅傅品牌的使用权，合同规定是五十年，如果康帅傅公司违约，需要赔偿顶益公司违约当年一整年的销售金额或者一亿元（两者取更高值）。 由于这次合同涉及的金额太小，所以双方签约的时候也没有通知其他人，只有双方公司的代表出席，当然，代表人就是魏家四兄弟中的老二老三。 不过为了以后不被人说闲话，这份合同还是进入了公司的资料室，未来涉及到审计，查账，投融资调查之类的东西，这份合同也会作为资料出示给别人看，只不过会不会引起注意就不确定了。 付君曼这边也没有闲着，她主动联系了范雅婷，然后开始了把君恒并入星灿的工作。 星灿大部分的股份都归属于王子栋和付君曼，所以两家公司其实算得上是一家，自然没有必要像跟康帅傅一样谈判拉扯，只是简单的沟通了一下就开始走起了流程。 等双方的准备工作做好以后，魏应州也开始了和日本人的第三次谈判。 这次谈判，由于魏应州的妥协，双方很快就达成了意向，三洋集团投资500万美金，占据康帅傅40%的股份，同时合同规定，康帅傅未来只要扩大生产线，就必须通过三洋集团的渠道采购。 当然，作为对三洋条件的妥协，他们也答应了魏应州提出的要求，三洋投资仅作为财务投资人，可以监督公司财务的使用情况，但是不得干预公司的战略发展规划和具体执行。 第83章 合作成功 对于这一点，高桥翔太表示理解，毕竟今天他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他真的以极低的价格拿到了康帅傅40%的股权，而且还拿到了康帅傅未来所有生产线的采购渠道。 这对三洋集团来说十分重要，三洋会社最早成立于1953年，最开始只是一家专注于速食面生产和销售的公司，但是后来日本的速食面厂越来越多，竞争十分激烈，三洋会社开始慢慢转型，转而渐渐变成了一家专门研究速食面生产线的机器制造公司。 康帅傅成立的时候，第一批生产线就是从三洋采购的，所以后来康帅傅决定融资扩大生产，三洋会社也成为了他们第一个洽谈的对象。 只要这次合作能够顺利达成，三洋会社不仅能够吃到中国13亿人口的方便面市场红利，而且康帅傅发展得越好，他们就能卖越多的生产线。 甚至通过康帅傅，他们还能把生产线卖到其他的方便面厂家，这简直就是赢麻了。 高桥翔太甚至已经看到自己登上社长宝座的那天了，所以对于魏应州提出的三洋会社不得干预康帅傅发展战略条件，他也能够理解，毕竟创始人最看重的对企业的控制权，一般都不希望投资方随意插手。 三洋会社也没有兴趣千里迢迢来管理一家中国的方便面生产商，所以高桥翔太很轻易的就答应了这一点要求，双方立刻签署了投资意向书。 接下来，三洋会社还要派出法务、财务进入康帅傅总部，对他们的经营状况作二次审查，确定一切无误后，然后等资金到账，双方的合作才算正式达成。 不过在上一次谈判的时候，三洋会社就已经派团队对康帅傅的资产状况做过审查了，所以这次他们的团队只是粗略的查看了一下公司最近的财务状况，确定公司资产没有大变动后，就放松了警惕，没几天，双方就签署了正式合同。 这也是高桥翔太强烈要求的，这次能用这么有利的条件达成合作，对他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可以说他未来的人生发展都有可能因为这次机遇得到改变。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他现在只想快点把合同搞定，让总部把资金打过来，让合同正式生效。 所以在他的强烈引导下，审查团和总部都加快了办事流程，迅速和康帅傅达成了正式协议，资金也立刻转入了康帅傅的公司账户上。 合同生效后，魏应州特地邀请了三洋代表团以及以刘泽涛为首的经开区领导干部，举办了一场庆祝合作成功的宴会。 在宴会上，不管是高桥翔太还是刘泽涛，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魏应州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们几人开心的原因是不是一样，就不确定了。 合作落定后，高桥翔太带着谈判团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了总部，风头一时无两，就连现任社长也要对他敬让三尺。 等日本人走后，魏应州立刻联系了付君曼和王子栋，提出希望尽快去安庆考察，开始他们的计划。 接到消息的王子栋决定提前赶回安平做准备，这几天，乌市政府的人被他们磨得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带他们去考察了统一企业的工厂。 和康帅傅的工厂相比，统一工厂不管是占地面积还是员工人数都大多了，但是王子栋却感觉没有在康帅傅公司里的那种氛围。 虽然统一工厂的生产线和员工素质都看起来更高，但是工作的状态却没有康帅傅员工饱满，而且王子栋还发现了一点，这家工厂管理层的人数实在太多了。 这大概就是大企业的通病吧，冗员问题严重，各部门之间人事复杂，难怪这么一家巨无霸企业，后世却被康帅傅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通过陪同领导的介绍，王子栋终于见到了新疆分厂的负责人，只不过一番交流下来，他就发现对方虽然对生产方便面感兴趣，但是对去外地投资建厂并没有那么大的权限。 这让王子栋十分失望，他还以为这家工厂是统一集团进入内地的第一家分公司，拥有在大陆范围投资的权限。 没想到负责人仅仅只是负责管理这一家工厂，真正有资格做决定的都在湾湾总部。 但是以王子栋目前的身份，当撒不可能跑到湾湾去招商，所以他只能拜托当地负责人帮忙，把他们邀请对方投资考察的邀请函汇报给总部。 不过看他们公司的办事效率，王子栋对这并不抱多大希望，鬼知道他们总部什么时候才能收到这份报告，收到以后又是什么态度。 正好现在接到了魏应州的通知，他决定不在新疆继续耽误时间了，而是回安平做准备。 本来从安平出发之前，他只是想着能邀请康帅傅或者统一企业去安平办一家分厂，但是现在和魏应州谈好了新计划后，只要这次考察顺利，到时候就不是办一家分厂的事那么简单了。 这次出来招商，王子栋他们一共前前后后大概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所以一回到安平机场，刘学锋就带着一众常委亲自迎接。 “刘书记太客气了，怎么敢劳您亲自过来迎接啊！”一见到刘学锋，王子栋立马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恭敬的上前问候。 不过他心里却在暗自腹诽，这家伙真够阴的，故意带这么多人来迎接自己，表面上看起来是在慰劳他，实则是在故意捧杀他。 要是自己这趟出去有收获，刘学锋这样做就表明了他对王子栋带队考察工作的看重，到时候出了政绩少不了他的。 要是王子栋这趟没什么收获，那他带着这么多人来迎接，就能让他的面子掉地上。 尽管心里清楚刘学锋的小心思，但是王子栋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这种小花招虽然大家都懂，但谁也不能拆穿。 这就是阳谋，只能说自从上次和王子栋争斗没讨到好以后，刘学锋就学乖了。现在越来越精了，这些小花招玩得王子栋都不得不佩服。 第84章 崔大河的小心思 “哪有什么客气不客气的，子栋县长你为了县里在外面奔波了这么多天，肯定辛苦得紧，好不容易赶回来了，我来迎迎你也是应该的嘛！”刘学锋一脸笑容的和王子栋握手寒暄，随后又不禁意问道：“对了，你们这次出去应该有不少的收获吧？” 刘学锋迫不及待的在众人面前谈起了这个话题，目的就是想要引起大家的注意。 果不其然，一听到刘书记的问话，其他人也都被这个问题吸引住了，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王子栋几人。 “嗯，一般吧，本来是想去新疆拉一家企业来安平考察的，但是最后没有成功，不过有一家津港的企业已经同意要来我们安平考察了，而且这次还认识了一些做食品加工行业的企业家，我打算后期再跟他们联系一下，争取组织一个专门做食品加工的企业考察团。” 王子栋知道刘学锋的目的，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说出了这一行的收获。 不过这些话听在刘学锋耳朵里却产生了一些歧义，什么认识了一群企业家，还以后打算弄一个考察团，这不是明摆着是在画大饼嘛！真当他刘学锋是被唬大的吗？ 几个人出去了这么多天，什么收获都没有，所谓的有一家企业考察，该不会也是专门找来的托吧？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看到王子栋终于要栽跟头了，刘学锋心里暗自得意，自从王子栋拉来了丰益集团后，虽然对他来说也是一项政绩，但是他明显感觉到，王子栋在安平县干部群众中的威信越来越高了。 这让他觉得心里非常不安，刘学锋是一个权力欲很重的人，此时的他心里十分矛盾。 一方面，为了政绩，他不得不放弃对王子栋的针对，让他能有更大的空间去发展经济。 但是看到王子栋越干越好，他又觉得必须要他有所限制，不能让他对自己造成威胁。 只能说刘学锋这个人心胸格局都还不够开阔，既想要马儿跑，又不想让马儿吃草。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 不过不管心里有多幸灾乐祸，但是身为安平县的一把手，刘学锋万万不能表现出来，反而热心的宽慰道：“没事的，我们安平本来就没什么能吸引投资的优势，所以这次没太大收获也没关系，我相信凭子栋县长你的能力，肯定能让我们安平的经济迈上一个新台阶。” 听到刘学锋的安慰话，王子栋彻底无语了。他知道刘学锋肯定是想岔了，不过刘学锋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他也懒得在解释了。 王子栋顺着人群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发现刘学锋的话说完后，有的人脸上都不自觉地浮现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也有人好像表现得对此默不关心，只有高育红等寥寥几人露出出担心的神色。 徐世平见众人好像都默认他们这次出去毫无收获，有心想要站出来反驳几句。 毕竟他知道，王县长这次和康帅傅的魏总沟通得很好，而且那位付女士还可能会入股康帅傅公司，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康帅傅和日本人合作的事，王子栋和魏应州的计划也没有告诉他们几人。 只不过看到王县长都没有话，他区区一个正科级干部也没资格在这种场合插嘴。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返城的时候，坐上了崔大河的车，然后向他汇报了这次考察的收获，还特意说明过几天来考察的公司很有可能在安平投资。 见崔大河对此好像有些不以为然，徐世平犹豫了一下，然后又向他描述了他们几人见到付君曼的详细经过，特别是当时付君曼开的那辆小号牌红旗轿车，以及给他们安排的五星级酒店。 至于付君曼可能会入股康帅傅公司的事，徐世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不说出来。 毕竟这件事关系到王县长的私事，要是以后康帅傅真的来安平建厂了，他的女朋友又在里面占股份，这种事传到外人耳朵里，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 此时的徐世平还没反应过来，他虽然依旧是崔大河的人，但不知不觉已经开始习惯替王子栋考虑了。 崔大河听说王子栋的女朋友开的是加长红旗，顿时心中一愣。身为官场中人，他当然明白这其中代表的含义。 早在王子栋还没上任之前，关于他的简历就已经在安平县一众常委之间传开了，研究了他的简历后，众人得出的一致意见，那就是王子栋来头不小。 虽然早就猜到王子栋背景深厚，但是崔大河万万没想到，他能深到这种程度，这简直是通了天了啊。 想到自己上次明明和王县长发生了争执，但是在被刘学锋批评得颜面无光时，却又是他站出来来替自己解围。 崔大河此时不禁有些犹豫，到底还要不要继续跟王子栋作对。 特别是这段时间，趁着王子栋出差，刘学锋又在背地里搞了一些小动作，而且有些事还是交给他操办的。 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刘学锋向市里打了报告，建议免去魏其松头上的常委名额。 这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魏其松现在都已经调任县人大主任了，按常理来说的确应该卸任县委常委一职。 但是刘学锋还在报告里强调，安平县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发展经济，所以为了加强县政府领导干部班子力量，他推荐了副县长罗嘉文任县委常委一职。 刘学锋表面上说得好听，什么要加强县政府领导干部班子，他要是真这么想，就不会趁着王子栋出差才玩儿这么一出了。 要知道县政府这块儿，除了高育红这个常务副县长外，分工最重要的就是李涯副县长了，而且他还是前任县长魏其松的人。 自从魏其松和王子栋达成结盟关系以后，李涯就主动靠向了王子栋，要是真的在县政府班子里选拔一位县委常委，王子栋最期望的人选当然是李涯了。 虽然这件事是刘学锋搞的鬼，表面上看和他崔大河没什么关系。但是负责出面罗嘉文沟通的人是他，在中间给刘学锋和罗嘉文搭桥的也是他。 要是一旦让王子栋发现自己在中间起的作用，难保他以后不会报复自己。如果换作以前，自认为有刘学锋的关照，崔大河自然不会把这点儿小事放在心上。 但是刚才听了徐世平的汇报后，崔大河觉得自己不能再当这个炮台了。要是真的让王子栋盯上，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崔大河转了转眼珠子，随后招手示意徐世平靠过来，小声问道：“你这次跟王县长一起出差，关系处得怎么样？” 第85章 高育红的犹豫 徐世平不知道崔部长为什么会这么问自己，难道王县长招揽自己的事情暴露了？ 不可能吧，自己和王县长谈话的时候也没有其他人在啊？而且为了不引起别人的误会，他平日里都很注意，尽量减少和王县长单独相处的机会。 难道是王县长故意透露出去的吗？目的是为了离间我跟崔部长的关系？ 此时的徐世平满脑袋胡思乱想，就连回答崔大河的话都忘记了。 “问你话呢？你这段时间一直跟王县长待一起，有没有跟他搭上关系？”崔大河见徐世平一直在发愣，忍不住又开口问道。 不过他心里也在责怪：“这个徐世平，平日里挺机灵的啊，今天是怎么回事，问个话半天都答不出来。” 听到崔大河的二次询问，徐世平终于回过神来。他琢磨了一下崔大河的话，发现他今天谈到王县长的时候，好像态度恭敬了一些。 要知道平时崔大河可不会一口一个王县长，而是王子栋王子栋的叫。看来自己刚才汇报的消息，的确对崔部长有很大的影响。 既然崔部长的态度有所改变，徐世平当然知道该怎么回答：“部长，您也知道，全县上下谁不知道我是您的人，王县长对我自然不会特别亲近。不过这十几天相处下来，想办法和王县长搭上话应该还是勉强没问题的。” 崔大河点了点头，他对徐世平的回答没有一丝怀疑。毕竟徐世平一从学校出来，就一直在他手底下工作。 他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也是崔大河一手提拔起来的，这在安平县不是什么大秘密。 王子栋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是这种公开的信息，想必也瞒不过他。所以他对徐世不亲近，这没什么好意外的。 毕竟徐世平是自己的人嘛，王子栋当然不会对自己这一派的人亲近啦。不过这都不是重点，他现在关注的是后面那半句话。 听到徐世平说他勉强能和王县长搭上话后，崔大河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示意他附耳过来，凑上去小声嘀咕了几句。 听完崔大河的吩咐后，徐世平惊讶的抬起了头。见崔大河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认真，他才故作为难的点头答应。 其实此时的徐世平心里已经乐开花了。刚才崔大河的意思，是让自己代表他，多去跟王县长接触一下。 要知道他早就想跟王县长多亲近了，只是一直因为不愿意背叛崔部长，所以他只能委婉拒绝王县长的招揽。 现在有了崔部长的指示，他相当于拿到了尚方宝剑，可以明目张胆的和王县长亲近了，而且还不用有心理负担，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 而且崔大河还把刘学锋推荐罗嘉文任县委常委的消息透露给了他，让他转告给王子栋，还委婉的表示以后有什么消息，也会通过徐世平代为转达。 看来崔大河是想通过徐世平，和王子栋建立联系。不得不说，这个崔大河还挺鬼的，他知道自己得罪不起王子栋，又不想明目张胆的背叛刘学锋，所以干脆把徐世平推了出去。 这样他不仅能和王子栋达成默契，避免成为替罪羊，同时又不会让自己在刘学锋这边失分。一旦两人再起争端，不管最后谁输谁赢，他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只能说这个崔大河实在是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最后可能什么都捞不着。 要说王子栋知道他的想法后，会不会同意这一套， 这倒不用怀疑。不过王子栋虽然会同意他这么干，但是他不可能让崔大河一直这么两头占便宜，一旦到了关键时刻，有些事就由不得他了。 此时的王子栋也在另一辆回城的车上，和他同车的是高育红，他正在汇报着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 王子栋离开的这段时间，安平的各项工作也在稳步推进，自从丰益国际的投资确定以后，陆陆续续有不少的外来投资商，跑到安平来咨询经开区的办厂政策，虽然投资金额都不大，但是累积起来也不是一笔小数字。 这让王子栋对自己实施的以招揽龙头企业为主，吸引上下游关联企业投资的政策更多了几分信心。 除了来考察的投资商增多以外，土地征收工作也在稳步进行，目前已经进入了尾声。 之前，县政府通过抵押丰益国际安平项目的股份，从银行里贷了一笔资金出来，这笔资金会用来经开区的拆迁补偿和平整土地。 虽然丰益的项目还没开搞，但是他们公司在合同正式签署以后，就把第一期的保证金打入对公账户了，再加上县政府出面担保，所以才从银行贷出来这笔资金。 考虑到这笔钱关系到经开区的发展奠基，王子栋特意强调，一定要做好监管工作，绝对不能让人乱伸手，一旦发现有人打这笔钱的主意，立刻向他汇报，绝不能姑息养奸。 “县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监督工作的。”高育红连忙出声保证道。 王子栋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高育红的态度表示了认可。自从来到安平县以来，要说对他工作最支持的，莫过于眼前的高育红了。 所以作为回报，除了一些关系到全县发展的大事，县政府的很多日常工作他都交给了高育红来负责处理。 此时他没有注意到，刚刚在提到不能让人打这笔资金主意的时候，高育红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和不自然。 第86章 张文山不见了 回到县里以后，刘学锋本来提议要在晚上给王子栋搞一个接风宴的，但是王子栋这段时间基本上每天都在酒桌上度过，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而且他才刚回到县里，手头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要处理。 再加上过几天魏应州就要带人来考察了，他还要做好准备工作，所以实在是没什么心情搞接风宴了。 见王子栋拒绝，刘学锋也没有继续勉强。他本来还想借着接风宴的机会，再掉掉王子栋的面子的。 没想到他居然不接招了，不过今天白天接机的时候已经让他很爽了，所以这点小事他也不愿再计较了。 接下来的几天，王子栋一直在办公室里忙着处理之前积累下来的公务，而且还不忘给徐世平和杨仕清分别下了任务。 徐世平主要负责迎接魏应州考察的准备工作，杨仕清则是安排他做好筹建政务大厅和招商局的准备工作。 之前高育红汇报最近有很多外地投资商来咨询政策，这些投资商来了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接待部门，而且他们有些想要开办工厂，也面临着手续繁琐等一系列的问题。 之前赵盛康的遭遇就是一个反面教材，所以筹建一个专门负责对接投资商的招商局和政务大厅就很重要了。 这两块工作，王子栋打算交给杨仕清来做。虽然杨仕清身上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他也有两个优点，那就是背景深，不贪财。 安平县的干部都知道，他跟省委的谢书记是亲戚关系。所以由他来负责这个政务大厅，把各个职权部门集中起来，一站式替居民和投资商解决手续问题，其他部门的人就算再有意见，也不敢跟他对着干。 而且杨仕清这人不贪财，让他去负责招商局的工作，专门跟企业主打交道，也不用担心他轻易腐化。 当然，世间万事万物都是在发展变化的，人也不例外。虽然现在杨仕清不贪污不腐败，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他跟商人接触多了，会不会被拉拢腐蚀。 所以王子栋也不会百分百的相信一个人，想要手下不犯错误，根本上还是要从制度上着手，不仅要加强干部的素质教育，还要提高监管力度。 王子栋本以为把工作安排下去以后，就可以稍微清闲一点，没想到孙伟宏突然带来了一个令人头疼的消息。 张文山已经三天没来单位上班了，而且也没有请假，现在谁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为什么说这个消息让王子栋感到头疼呢？因为别看这个张文山只是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但是他是新成立的经开区拆迁工作组的办公室主任。 这个拆迁工作小组是王子栋牵头成立的，主要的工作就是负责经开区的土地拆迁安置补偿工作，王子栋亲领工作小组的组长，高育红和李涯出任副组长，张文山则是工作组的办公室主任。 由于王子栋和高育红、李涯几人都是县政府的领导，平时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不可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拆迁小组上，所以其实张文山才是这个拆迁小组实际上的办事人。 最重要的是张文山是高育红亲自向王子栋举荐的，考虑到高育红一直以来对他工作的支持，所以王子栋同意了他的举荐。 现在这个张文山失踪了？身为官场中的一员，他最先联想到的就是畏罪潜逃和双规，毕竟王子栋之前不是没见过类似的事情，甚至还有他亲自主导的失踪事件。 不过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查清楚张文山到底是不是因为犯事才失踪，要是他真的犯事了，那到底是他一个人的事，还是牵扯到高育红？ 这不是一件小事情，高育红是他在安平县的一大助臂，一旦这件事牵扯到他身上，那对王子栋来说绝对是一次重大的打击。 “砰”“砰“砰””王子栋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这是他平时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等敲桌子的动作停止以后，王子栋也下定了决心，他决定先把高育红叫来问问再说，不管怎么样，这个时候都不能逃避。 毕竟张文山如果真的是因为犯事被抓了，那对方为什么不公布出来，说明人家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张文山，而是冲着高育红或者他来的。 “你去通知一下高副县长，让他现在过来一趟。”王子栋对着孙伟宏吩咐道。 等孙伟宏走到门口时，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对了，你是从什么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 “是徐主任提醒我的，他还特意提醒我最好尽快向您汇报。” 听到孙伟宏的回答，王子栋了然的点点头。孙伟宏口中的徐主任就是徐世平，前两天刚回来的时候，徐世平偷偷跑到他的宿舍里来找他，向他汇报了崔大河的想法。 这次徐世平专门跑来提醒张文山的事，很明显又是崔大河指示的。看来张文山的事，真的跟刘学锋他们有关系，毕竟纪委书记李援朝跟孙卫国关系最好，他俩现在都算得上刘学锋的人。 不过王子栋现在也有一点觉得奇怪，虽然一期拆迁工作已经进入最后的尾声了，但是拆迁补偿款还没有发放下去，张文山就算有在里面搞鬼，但也还没机会弄到钱啊。 李援朝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动手，而不是等到他伸手捞钱的时候再抓呢？这可不像是刘学锋的风格，他这人虽然自私霸道，但也不是那种没耐心的人。 王子栋一直在思考着这件事的蹊跷，直到孙伟宏带着高育红走进来，他才回过神来。 扫了一眼高育红脸上的表情，王子栋发现他的神色有点憔悴，看来这几天烦心事不少。 第87章 王子栋的妥协 “育红县长来了，坐吧！”见高育红来了以后就一直低着头像是在罚站似的，王子栋沉默了片刻后，才面无表情的说道。 “县长，我……”刚才孙伟宏通知他的时候，特意提了一嘴张文山的事，所以他此时已经知道王子栋为什么突然找他了。 只不过看到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王县长，高育红一时之间有些紧张，都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了。 “说说吧，张文山失踪了这么多天，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别告诉这么久了你心里还一点数都没有。” 见高育红已经没办法像平时一样有条有理的汇报，王子栋只好主动开口引导道。 听到王子栋的问题后，高育红稳了稳心神，回答道：“县长，我已经派人去他家查过了，张文山失踪之前，有两个自称是政府工作人员的人去他家找过他，之后他跟家人说了一句要出差后就跟那两人走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纪委的人。” “知道他被带走的原因吗？”王子栋见他对张文山的情况这么了解，心中更加恼火了，很明显高育红早就知道张文山失踪的事，但他却没有向自己汇报。 这说明他跟张文山之间的关系很不简单，更让王子栋失望的是，本以为高育红算是他值得信任的人了，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小心思。 看来官场上的人，谁都不值得百分之百的信任。有时候大家为了同一条道路或者利益，可能走到了一起，但是一旦双方的道路不同或利益有分歧，也可能瞬间就成为敌人。 不过尽管对高育红有些失望，但他却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高育红现在所处的位置对他十分重要，他有很多事情还需要依仗高育红。 不过王子栋也已经决定了，以后在任用高育红办事的时候，一定要多留一个心眼了。 事情和王子栋猜想的差别不大，高育红对于张文山的失踪，确实早在几天前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料了。 当时王子栋提醒他要注意别让人对拆迁款乱伸手，他就有想过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但是当时张文山还只是两天没来上班，他心里仍然抱着一丝侥幸，万一张文山是遇到什么紧急状况或者身体原因呢？ 而且他和张文山之间还有一些利益牵扯，一旦跟王子栋坦白了，他担心会影响自己在王县长心目中的形象。 所以高育红最后犹豫了良久，还是选择暂时瞒着王县长。 一是想看看这件事会不会有转机，二是打算先查查张文山到底因为什么失踪，顺便把他和张文山来往的痕迹处理干净。 “应该还是跟拆迁补偿有关系，我这几天让人查了一下张文山审核的拆迁数据，发现资料上出现了一些实际上不存在的房屋，还有一些房屋测量的面积跟实际存在误差。” “这应该不是张文山一个人可以办到的吧？没有安山镇政府的配合，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操作。”听到高育红的回答，王子栋立马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忍不住追问道。 高育红沉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过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件事的确跟安山政府脱不了关系。 只不过高育红没有深究安山到底是谁在打配合，毕竟安山镇的党委书记是何广福他可是老油条了，安山镇大大小小的事，想瞒过他可没那么容易。 而且他也听人说过，何广福每次跟人喝酒，张口闭口就是他是王县长的人，高育红也怕万一自己查到一些不该查的东西，有损王县长颜面。 此时的王子栋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尽管早有预料，但是想到下面人一个个的都背着他搞东搞西，他还是觉得身上泛起一股寒意。 这也算得上是一个惨痛的教训吧，这些年来，王子栋在仕途上基本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 虽然偶尔也有过一些不如意，但是每次他都报复回去了。但是今天的事却让他觉得如鲠在喉，他以前见过不少贪污腐败的干部，但那都是他的政敌或是没关系的人。 但是这次这些搞事的人，严格意义上来说都算得上是他的人，这也让他明白，知人善用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身为一个领导，最重要的就是会看人，会用人。今天这件事就让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还有的学。 其实不管是张文山还是何广福都是小人物，就算出事，对他造不成多大的影响。 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高育红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别看他现在把一切都抖了出来，但谁敢保证他之前就没有参与呢？ 毕竟高育红故意瞒着不汇报，有可能就是利用这段时间去摘清嫌疑了。 也许是感受到王子栋的怀疑，高育红也有些慌了神，连忙出声解释道：“领导您要相信我，张文山虽然是我推荐的，但我真的跟这件事没关系。之前之所以没有告诉您，只是想把事情查清了再来向您汇报。” 王子栋盯着高育红看了好一会儿，直把他看得心中发毛了，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到此为止，下不为例。既然张文山失踪了，那该报警就应该报警，毕竟一个大活人不见了，总要有个说法吧？” “好的领导，我现在立刻就去办。”听到王子栋说下不为例，高育红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这几天已经把所有跟张文山来往的痕迹都抹除干净了。就像他跟王子栋说的，他的确没有参与数据造假，骗取拆迁款的事。 但是他一个从外地调来的副县长，平白无故的推荐一个人当拆迁小组的办公室主任，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些事他不可能透露给任何一个人，好在高育红这人还算比较谨慎，就算和张文山来往，也是通过一些特殊的方式，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再加上他这几天的弥补，他确信张文山就算被抓了，也牵扯不到自己头上。 望着高育红离开的背影，王子栋眼神中透着一股冷意。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毕竟他确信高育红肯定跟张文山有瓜葛，但他却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县长，不是纪委书记。 要是他现在跳出来把对他支持力度最大的高育红处理了，那以后谁还敢投靠他？下面人之所以支持他，跟着他干，除了是为了实现理想，也是想要进步。 要是知道他是一个拿自己人开刀的领导，那大家只会对他敬而远之。 他是县长，不是超人。一旦没有了下面人的支持，他就只能当一个泥菩萨了，到时候，他说的话只会一文不值。 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有妥协了。当然，这也是因为高育红没有做残害百姓的事，要是有一天他发现高育红触碰到他的底线，那他也不会放过他。 第88章 刘学锋的目的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高育红这边刚一报警，县纪委立马就通报了关于张文山被调查的消息。 王子栋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办公室里和魏应州通电话，在电话里，魏应州说他已经确定好时间了，后天就会从津港出发。 得益于安平机场，他们可以直接从京城飞安平，省去了很多时间。 特别是魏应州最后在电话里说道，他这次过来不仅仅只是带了自己公司的人，还约了几个平时跟他关系比较好的企业老板一起过来。 这对王子栋来说是一个意外惊喜，看来魏应州是真的打算要在安平落地深耕了，不然也不会把他的那些合作伙伴一起约过来，这很明显是在为他自己以后打通上下游产业做准备。 挂断电话后，王子栋正打算联系徐世平，让他做好接待准备，突然桌上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子栋县长，你现在方便吗？”王子栋随手接起电话后，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刘学锋的声音。 “刘书记好，您是有什么指示吗？”虽然不知道刘学锋突然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但王子栋感觉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是这样，纪委的李书记说有些情况想要汇报，所以你要是现在方便的话，就过来一趟，我们一起听一下李书记的工作汇报。” 电话里那头刘学锋的声音有些高亢，显很然他现在的心情不错。 “好的刘书记，我马上过来。”王子栋挂断电话后，皱了皱眉头，随后无奈的起身朝刘学锋的办公室走去。 很明显，李援朝今天要汇报的就是张文山的事，只是他现在也搞不清楚刘学锋到底想要干什么，所以暂时只能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 “王县长好”一路上，遇到王子栋的工作人员纷纷停下脚步问好，显然，随着王子栋在安平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在干部群众中的份量也越来越深了。 “王县长，书记和李书记已经在办公室等您了。”走到刘学锋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时，他的秘书小张依然和上次一样，站在楼梯口处迎接他。 王子栋点了点头表示回应，虽然对刘学锋这人没太多好感，但是王子栋对他选秘书的眼光还是佩服的，这个张鹏不仅年轻有文化，而且为人谦逊有礼，不像有的人那样得志就猖狂的性子。 在张鹏的引导下，王子栋一进到刘学锋的办公室，就看到他正在给李援朝递茶，看来刘学锋是真的挺喜欢在客人面前秀茶技的。 “刘书记”王子栋进来以后先朝刘学锋打了声招呼。 “子栋来了，快过来坐。援朝书记不爱喝茶，我正愁刚才这壶茶是不是要浪费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时间刚刚好。” 刘学锋看到王子栋后，立马热情的招呼着他坐下饮茶。一旁的李援朝则是立马起身问了声好。 王子栋虽然不知道刘学锋这是唱的哪门子戏，但来都来了，他只能尽心陪他表演。 两人围绕着茶技好一阵商业互捧后，才把话题转到李援朝身上。此时的李援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本来就是个急性子，看着王子栋和刘学锋两人东拉西扯的，他完全融入不进去。 但是这两人都算是他的领导，尽管心中再不耐烦，他也只能憋屈的陪坐着。眼见两人终于把话题转移到他的身上，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连忙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材料递给刘学锋和王子栋，口中开始汇报道：“刘书记，王县长，我今天主要是跟两位领导汇报一下张文山的问题，之前我们接到群众举报……” 在李援朝的汇报里，他们纪委是在收到群众的举报信后，对张文山的行为进行了调查，确定他涉嫌故意伪造房屋面积，企图骗取政府拆迁补偿的行为后，才对张文山进行了传唤。 在之后的谈话（审讯）中，张文山也承认了他企图骗取政府拆迁补偿的行为，现在纪委正在调查这件事有没有涉及到其他部门和领导干部。 不过考虑到这次事件处理得及时，没有造成国家的损失，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李援朝想要请示一下两位领导，这件案子应该怎么处理？ 王子栋翻看着李援朝准备的材料，从资料上看，张文山的案子证据确凿，没什么好辩的。只不过王子栋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刘学锋到底想要干什么，所以他并不准备现在表态。 见王子栋沉默着不说话，刘学锋咳嗽了一声说道：“既然都查清楚了，我看就到这儿吧，反正也没造成什么大影响。最近我们县里的经济好不容易才刚有一点起色，还是不要因为这些事影响大家的积极性嘛！子栋县长，你觉得呢？” 王子栋根本不信刘学锋会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张文山是高育红的人，现在刘学锋好不容易抓到了他的把柄，不忘死里整都算好的了，哪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呢？ 所以面对刘学锋的话，王子栋可不想落人话柄，一脸正气的说道：“刘书记，我虽然是负责政府工作的，但是对于纪委同志的工作，我是百分之百支持的，所以如果李书记觉得有必要继续查下去，那我肯定也会全力支持。” 见王子栋不仅不接自己的话茬，还在这儿死鸭子嘴硬装清高，刘学锋暗道他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过王子栋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转头对着李援朝说道：“我跟子栋县长的看法是一样的，要不要继续查下去，你们纪委的同志自己做决定，只要有证据证明跟其他人有关系，那就彻查到底，如果没证据，就早点结案。” 不过刘学锋可不是打算就这么放弃了，就在王子栋以为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时，他突然转移话题道：“对了，上面已经决定撤销魏主任的县委常委一职，同时要求我们县委推举一位合适的人选，所以我打算明天召开常委会，讨论一下具体人选。对了，子栋县长，你觉得你们政府的罗副县长怎么样？我看这个同志工作作风还是蛮踏实的，要是让他担任县委常委一职，是不是还能加强一下你们政府这边的干部力量。” 王子栋深深的看了刘学锋一眼，他总算知道刘学锋想要干嘛了。之前徐世平就给传达过崔大河透露的消息，知道刘学锋向上面打了报告，要求撤销魏其松的县委常委一职，还推荐了罗嘉文。 第89章 交换条件 现在上面虽然同意了免去魏其松的县委常委一职，但是对于新的常委人选，并没有直接遂了刘学锋的意，而是要求安平县委召开常委会，以集体通过的方式推举人选。 这显然和刘学锋的期待不符，上次常委会上的事，也表明了他对常委会没有百分之百的控制权，一旦上会以后，他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所以为了确保能让罗嘉文上位，他只好选择提前暴露张文山这步棋。 其实之前李援朝早就向他汇报过张文山的问题，但是刘学锋却并没有立刻动他，而是选择继续观望。 本来他是想等到张文山真的骗取了政府补偿款，然后再多拉几个人下水，最好能把火燃到王子栋身上时再发难。 但是为了能让罗嘉文上位，他只好提前引爆了这颗炸弹。目的就想用这件事作为要挟，和王子栋达成交换。 以就此结案来换取王子栋同意罗嘉文出任县委常委一职。 在刘学锋看来，他提出的条件并不过分。毕竟即使王子栋不同意，也不完全影响罗嘉文上位，他做这些事只不过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而已。 但是只要王子栋答应了他的条件，就可以保住很多下面的人。毕竟据刘学锋所知，张文山做的事可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这里面似乎牵扯到了安山镇党委班子成员，甚至直接和何广福本人有关。 可是虽然刘学锋觉得王子栋占了大便宜，但是王子栋可不这么看。 要是换作其他的事情，他倒是不介意和刘学锋做一些条件交换的事。 但是这件事不行，因为涉及到官员违法犯罪的问题，他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落人话柄的。 先不说刘学锋是否可靠，就算今天同意了，难道就能保证他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次启动调查吗？到时候说不定还要给他再扣上一个包庇下属的帽子。 虽然知道自己就算不同意，也起不到多大作用，最后可能还是罗嘉文上位，毕竟刘学锋为了这件事已经谋划了很久。 但是王子栋觉得还是不能轻易妥协，即便斗不过，也要斗下去，不然这次妥协了，以后刘学锋就会更加瞪鼻子上脸。 但是不妥协不代表就要蛮干，所以王子栋故作感激的说道：“感谢刘书记对政府工作的关心，要是能加强我们县政府的干部力量那当然最好了，不过明天开常委会可能不太方便，我刚刚才接到电话，有一个投资考察团后天要过来，我这两天还要做一些准备工作，要不我们把常委会挪到考察完之后？” 听到王子栋的话，刘学锋一时之间有些疑惑。他也不确定王子栋这到底是同意了还是用的缓兵之计。 “什么考察团，哪儿来的考察团？”不过听到王子栋说有考察团要来，他还是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听王子栋解释说是之前去津港邀请的企业要来，而且本来只是说一家企业的，没想到还带了一群合作伙伴一起来考察。 这让刘学锋有种吃了死耗子的感觉，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毕竟前几天，他还因为这个事嘲讽了王子栋一阵，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了。 但是身为安平县的县委书记，有投资商来考察，对安平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对他本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所以刘学锋的心情很复杂，确切的说，自从王子栋上任以后，他就一直处于这种复杂的心情状态里。 别的不说，自打王子栋来了，安平的变化就一天比一天大，他也有种预感，自己很有可能会因为安平的变化而受益。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他又感觉到，自己在安平的威信大不如前了，与此相反的则是王子栋的威信越来越重，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如芒刺背。 所以刘学锋现在就像一个摇摆不定的天平一样，一会儿左摇，一会儿右摆，一下子说要全力支持王子栋，一下子又在后面使劲拆他的台。 “那好，既然有考察团要来，那常委会的事就暂时延后。对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现在尽管说。”最后，刘学锋还是同意了王子栋的请求，毕竟投资商是他邀来的，这个时候他最大，刘学锋尽管再想尽快扶罗嘉文上位，也只能暂时忍着。 “感谢刘书记支持，您放心，但凡有需要的话，我肯定是要来麻烦刘书记您的！”王子栋笑着开玩笑道。 接下来，两人又围绕着迎接考察团的事交流了几句，气氛也越来越融洽，要不是李援朝亲眼目睹了两人之前的明争暗斗，看到现在这一幕，还真以为他们是一对团结友爱的好搭档。 从刘学锋办公室出来以后，王子栋第一时间就联系了魏其松，告诉了他这个消息，还不忘在电话里明确表示，相比起罗嘉文，他更中意的人选是李涯。 对于王子栋的提醒，魏其松感激地道了声谢后，明确表示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 其实对于被撤销县委常委一职，魏其松早有预料，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县长了，不可能一直兼着县委常委。 但是刘学锋想要提拔罗嘉文，那他可不会让刘学锋轻易得手。如果上面直接任命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既然是让县里推荐，那就表示还有其他机会。 既然王子栋在电话里明确表示会支持李涯，那他当然也要撑一把，毕竟李涯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现在他就快要退休了，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他打算再扶李涯一程，这样也算给自己留个后手，未来自己的后人也能多个照料。 和魏其松通完电话后，王子栋又拨出了几个电话。这次刘学锋的动作也让他长了一个教训，自己之前总想着安平以后会从千州独立，所以不愿意花太多心思在千州市领导身上。 但是现在刘学锋动不动就用市里的关系对安平县委班子做调整，偏偏王子栋还没法反抗，之前打下的大好局面也差点毁于一旦。 为了以后不再出现类似情况，王子栋特意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两人在电话里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安排一位熟悉的干部到千州任职，顺带着替王子栋保驾护航。 等把这一切都安排下去后，王子栋才把心思慢慢放在了迎接魏应州一行身上。 第90章 王县长最大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柔和的晨曦透过云层，洒落在安平县的街道上，大马路上也慢慢出现了游走的人群。 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大家发现今天的街道上似乎多了很多执勤民警，街道上的环卫工人也比往日里洒扫得更加频繁。 “今天这是出啥事了，大街上怎么这么多穿制服的？”路边的包子摊上，排队买包子的人群中突然有人问道。 排在前面的一个年轻人听到问话，转过头讽刺道：“这还用说，肯定又是有领导来了嘛，上次市委书记和市长来我们县，不就是跟今天一样嘛！这些当官的，一天正事不做，就晓得讨好上级。” 听到年轻男子的讽刺，之前好奇的中年男子忍不住蹙了蹙眉头，摇头说道：“也不能这样说，之前我们安平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想让上面的领导来都没人来，现在不仅市领导总是来，还有很多外地投资商也来了，现在安山那片到处都是工地，听说是要修工厂，我看这也是件好事撒，等工厂修好了，大家以后就可以不用出远门，在屋门口就可以打工挣钱了。” “确实，说得有道理。”中年男子的话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共鸣，纷纷开口表示赞同，不过也有人表示反对，随后众人就开始你一嘴我一嘴的争论起来。 此时，人群中一个戴着眼镜，身着中山装的年轻男子见众人虽然一直在讨论，但怎么也讨论不到点上，终于忍不住插嘴道：“一看你们就不是单位上的人，晓得为啥子县里突然来了这么多领导和投资商不？” “为啥子？小兄弟看你这身打扮肯定就是吃国家饭的，要不你给我们讲讲。”果然，众人都被年轻男子的话吸引住了，纷纷开口好奇的问道。 年轻男子很享受这种被众人瞩目的场景，可能因为他平时在单位里就是一个端茶递水的受气包，所以在这些普通群众面前，他才找一种优越感。 年轻人故意拿捏了一会儿后，才开口解释道：“知道新来的王县长不？王县长上任以后不仅成立了经开区，而且还邀请来了丰益集团投资，这可是蓉城和双庆都在抢的项目，最后落地在我们安平了。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多警察吗？因为王县长又邀请来一个投资考察团来，今天中午就到咱们安平了，所以现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靠，这么说起来这个王县长还是有点牛逼哟。” “额额，我想起来，我三姑的姐夫的儿子就在县政府上班，之前就听他摆过，县里来了个新县长，听说才20几岁。” “你吹尼玛的牛逼，20几岁，你当我们没见过世面么？你这话说出来有人信不嘛？”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不知不觉，关于王子栋的新闻，已经渐渐流传到了安平老百姓的耳中。 此时的他刚刚才在食堂用了早饭，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以后，他才让孙伟宏通知了高育红，徐世平，杨仕清三人一起去机场接人。 之所以叫上他们，是因为他们一个是经开区的兼职书记，一个是经开区管委会主任，还有一个是未来的招商局局长，所以带他们几个去接待考察团，是再合适不过了。 考虑到这次来的人不少，王子栋还特意安排县政府准备了两辆中巴车。 等王子栋来到机场接机口后，没一会儿，就看到从接机口涌出了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带头的正是康帅傅的魏应州。 王子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人群，发现其中有几个比较眼熟，正是他之前在津刚接触过的商人。 “魏总，欢迎欢迎，我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给盼来了。”王子栋接到魏应州一行后，就立马主动伸手问候道。 “王县长您太客气了，我也是一直期待着再次跟您一叙，不过考虑到王县长您日理万机，还要抽出时间接待我，所以我一直在考虑给您带点什么见面礼？怎么样，今天这份礼物还不错吧。”魏应州指着身后的考察团小声说道，显然他对自己玩儿的这一出很有信心，他相信王子栋肯定会喜欢这份礼物。 果然，王子栋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有些话在这里不方便多说，但还是用双手紧握的动作表达了感激。 随后，双方人马在互相介绍认识后，就踏上了返回县城的道路。 还好王子栋有先见之明，带了两辆中巴车过来，这次来的人还真不少。虽然只来了不到十家企业，但是来的这些都是企业的老板，自然不可能只是一个人来。 加上他们带的秘书属下，浩浩荡荡四五十号人，要是没这两辆中巴车，还真是有些麻烦。 考虑到魏应州他们一路上舟车劳顿，王子栋没有安排今天的考察行程，而是先带他们去了酒店休息。 当晚，刘学锋作为安平县委书记，亲自设宴款待了魏应州一行，在酒宴上，刘学锋一直试图和魏应州建立联系，但魏应州却把重心都放在了王子栋身上。 刘学锋对此很不解，明明自己才是安平的一把手，为什么这些来考察的投资商，一个个的都只认王子栋，对他这个县委书记爱搭不理。之前的郭孔丰是这样，现在的魏应州又是这样。 不过刘学锋显然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在发现魏应州不好搞定以后，他就立马转移了目标，开始和其他几位企业主套起了近乎。 不得不说，魏应州县委书记的名头还是很唬人的，这些投资人既然听了魏应州的话，选择来安平投资考察，自然希望能跟当地的一把手保持良好关系了。 至于魏应州为什么不搭理刘学锋，是因为他对王子栋和付君曼的背景有所了解，再加上他们接下来即将达成的合作，魏应州现在已经完全把王子栋当成自己的靠山了。 所以对他来说，什么县委书记不县委书记的，在他这儿，王子栋最大。 第91章 股权分配 接下来的几天，王子栋陪同魏应州一行参观考察了正在建设的经开区工程，以及沿江的货运码头和机场建设。 与此同时，王子栋还让徐世平详细介绍了经开区的政策和税收优惠，而且在交流过程中王子栋还特意提了一嘴关于政务大厅的设想。 本来只是简单的提了两句，没想到在场的众人，都对这个政务大厅的规划，表现出了相当大的兴趣。 在场的人都是跑遍了全国各地的商人，对各个地方的政府部门也都有一定了解。但是据他们所知，目前还没有哪个地方政府有类似的机构。 在他们看来，一旦这个政务大厅建成，以后想要跟政府部门打交道就方便得多，不仅可以在一个地方集中办理好各种手续，免去了以往来来回回奔波拉扯的繁琐。 而且可以有效的避免一些推诿，毕竟他们之前都是跟政府打过交道，以往有些部门的不仅门难进，章难盖，而且还会故意刁难。 这不仅仅是部门工作人员态度的问题，有些还涉及到贪污腐败的问题，反正他们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被人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索过贿的。 所以他们对王子栋口中的政务中心很期待，特别是王子栋还提到了一些什么一站式服务，七个工作日出结果之类的保证，这让他们对在安平投资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在这过程中，王子栋和魏应州也私下交流了几次。对于来安平投资的事情，基本也就板上钉钉了。 只不过不是以康帅傅的名义投资，而是用的顶益食品公司的名头。在这几次沟通中，王子栋和魏应州终于达成了一致。 魏家四兄弟和君恒投资各自向顶益公司注资两千万元，安平县政府则以土地入股，合作完成后，新公司魏家四兄弟占55%的股份，君恒投资占35%的股份，安平县政府则占10%。 虽然魏家兄弟和君恒公司出资一样，但是魏应州他们不仅投入了康帅傅的品牌使用权，还要负责运营管理，包括提供一些销售渠道，所以占的股份最多，而且超过了总股份的一半。 对这个分配方案，王子栋其实还是比较认可的，毕竟康帅傅目前在市场上的销售十分火爆，已经形成了一定品牌影响力，外加魏家对方便面厂运营也比较有经验，所以他们占股份大头是应当的。 不过等投资落地后，前期过来负责的不是魏应州，毕竟他现在还是康帅傅的总经理和大股东，身份上不合适。 通过王子栋和魏应州的商讨，最后决定派魏家老三来负责安平项目，因为魏老三之前在君恒背调的时候，负责双方的项目对接工作，所以他对双方人马都比较熟悉。 而且他也是最先支持到安平投资的人，为此，他必须辞去目前在康帅傅的所有职务，只保留名下的股份。 至于君恒投资，他们本来就不是冲着控制权来的，所以只要能保证他们的利益，35%的股份也够了。 毕竟这个数字对于一家公司来说也算掌握了一项关键的权力，不用担心被吃干抹净，毕竟他们可不是那些远道而来的日本人，而是来自京城，真要是遇到什么事，他们有的是办法收拾魏家兄弟。 至于安平县政府的10%，这是王子栋特意争取的。和丰益集团来的时候一样，他对这种发展前景光明的公司，可不会只想着收一点点税，而是要搭上这班快车，让安平的财政收入迈入一个新台阶。 在王子栋和魏应州的商讨下，他们接下的计划就是要加快建设安平的方便面工厂，开展生产，然后再利用长江的水运便利迅速占领南方市场。 与此同时，留在津港的康帅傅公司虽然也会做好生产销售工作，但是三洋会社投入的500万美金，却不会被用来扩大生产，而是拿这笔钱去央视打广告，彻底打响康帅傅的品牌。 如果还有剩余资金，则会用来研发新产品。 康帅傅这边用大把的资金搞研发和打广告，安平的顶益则顶着康帅傅的牌子不断加大生产和销售，这样一两年下来，顶益的规模和利润会越来越大，津港的康帅傅则会慢慢陷入资金泥潭。 就算日本人想要挣扎一下，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毕竟康帅傅的管理权都在魏家兄弟手上，他们现在对津港政府和日本人十分不满，宁愿另起炉灶和王子栋他们合作，也不愿意给这些做嫁衣。 所以再过几年，说不定顶益还能再把津港的康帅傅收购了，到时候，康帅傅的品牌就能彻底回到他们手中。 跟魏应州的合作谈得很愉快，其他几位一起来考察的合作商自然也很顺利，虽然有两三家公司的管理团队提出还需要再考虑，但是其他几家公司都当场决定要来安平投资。 最后县政府这边统计了一下，这次考察团一共签下了六个项目，其中光是魏应州他们的投资规模就高达4000万，再加上其他五个项目加起来也有五千多万，最后四舍五入了一下，对外宣称这次投资规模高达一个亿。 别看这一亿元好像不是很多，上次光是丰益集团一家公司就打算投资5——8亿，其中光是一期工程就有一点五个亿。 而这次好几家公司加起来才一个亿，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事情不能简单的这么看，毕竟像丰益集团这种东南亚数一数二的大集团只是极少数，一年到头也难得碰得上一个。 但是像今天这种中小规模的企业却是数不胜数，安平想要让经开区的发展走上正轨，就必须要一大批这种中小规模的企业做支撑。 而且如果能把这些企业做大做强，安平县也能在这个过程中受益。 比如王子栋这次千方百计邀来的魏应州一行，就是他根据安平目前的现状，千挑万选出来的潜力公司。 虽然现在的情况和他最开始的计划有了一定偏差，但是事情的本质没有变。 王子栋相信，只要有魏家兄弟的管理，加上康帅傅的品牌和口味，顶益食品必然能够像前世的康帅傅一样，迅速发展壮大，到时一年卖出个几十亿包方便面也不是梦。 第92章 迫不及待的刘学锋 县政府这边的投资谈判一落定，消息立马就在全县范围里传开了。 除了极个别人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是滋味，大部分人对此都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有投资商来安平建厂投资，不管是对政府的工作人员还是普通的老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 对政府来说，拉来的投资越多，政府收的税也就越多，财政上宽裕了，大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不说多发点绩效奖金什么的，至少以后不用担心随时被拖欠工资吧。 对老百姓来说，县里能多几家工厂，他们也能多一处打工的地方，不用千里迢迢的跑到沿海地区，人生地不熟的，哪有在家门口挣钱来得快活呢？ 所以听到县里又成功签了几笔投资协议，大家都很高兴，对主导县政府的新县长，也更加认可了。 签署投资协议的时候，王子栋还特地邀请了市委书记周云川和市长宋安吉参加。 虽然他和这两人的关系都不咋地，但这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安平所有干部群众的大事。 周云川和宋安吉都是市里的主要领导。县里的干部们，之所以这么卖力的工作，不就是希望能得到上级的认可嘛。 现在好不容易做出了成绩，要是不在市领导面前露露脸，怎么能体现出他们班子成员的能力呢？ 虽然这次的投资规模没有上次丰益集团那么大，但是对千州这种小地方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别说在县里，就是市政府，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拉到这种上亿规模的投资。 毕竟现在还只是1992年，去年安平一整年的gdp都才三亿多，现在光是这一笔投资，就能顶去年gdp的三分之一了。 现在已经是年底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开了年，随着各项投资落地，安平的gdp肯定能上一个新台阶。 经济增长率肯定也会是一个非常夸张的数字，在千州排第一应该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所以不仅县里的干部群众高兴，就连周云川和宋安吉都只能对他们夸赞不已。 虽然刘学锋是周云川的人，但是周云川心里明白，安平之所以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成绩，跟刘学锋没有太大的关系。 毕竟刘学锋来安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他真有这个能耐，也不用等到今天。 所以在参加完签约仪式后，周云川特地把王子栋和刘学锋叫到房间里单独沟通了一会。 从周云川的房间出来后，王子栋和刘学锋脸上的表情都很怪异。虽然不知道他和刘学锋说了些什么，但是王子栋能猜到个一二。 因为就在刚才，他一进到周云川休息室，他就表现出一副很热情的模样。 随后就开始夸赞起安平县政府最近的工作，同时表达了对王子栋的看好。 但是接下来，他就话锋一转，开始讨论起党委和政府的关系，强调政府要在党委的领导下正确开展工作，提醒他一定要和县委保持节奏一致。 紧接着在这话说完以后，周云川又开始描述起刘学锋之前的工作情况，强调他目前的资历已经足够了，只要能在安平做出成绩，到时候就可以但更重要的岗位上锻炼，等刘学锋离开安平以后，安平的担子就要落到王子栋肩膀上了。 很明显，周云川这是给刘学锋撑腰来了，只不过他没有通过打压王子栋的方式替刘学锋撑腰。 而是给他画了一张饼，一张名为县委书记的大饼。当然，想要吃到这张饼的前提就是要他王子栋投入周云川的麾下，具体表现就是对刘学锋俯首称臣。 只要他王子栋认清自己的身份，以刘书记为导向，做好政府工作，把安平的经济搞起来，等刘学锋带着这份成绩高升后，县委书记的位置就是他的。 对此，王子栋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周云川是把他当小孩子哄吗？ 刘学锋是县委一把手，他这个县长的确应该尊重，但是要让他当一个应声虫，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刘学锋升迁他就能坐县委书记的位置，这种话听听就是了，要是当真的话那就太傻了。 安平发展得越好，就越引人注目，一旦位置出现空缺，肯定会有无数人想要来摘桃子，王子栋跟市委市政府的关系又很一般，凭什么觉得这个位置能落到他头上。 他想在安平进步，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谢书记。毕竟以他的资历，能当上县长就已经是谢书记破格提拔的了。 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在安平彻底站稳脚跟，最好能控制安平的局面，把安平发展成一颗耀眼的明珠，才能让谢书记对他满意。 只要谢书记满意了，不管千州市领导怎么想，他都能再进一步。 当然，为了防止有人下黑手，王子栋还特意和老爷子商量了一下，安排了一个保驾护航的人来千州任职，目前这件事已经有一些眉目了。 和王子栋猜测的一样，周云川在把刘学锋叫到休息室以后，先是夸奖了一番安平最近的成绩，随后就开始批评他没有大局观。 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把安平经济搞上去，这样他才能有向上走的底气。 所以在这种时候，他不应该为了一个常委名额，和王子栋把关系闹僵。 等把刘学锋批评得臊眉耷眼的时候，周云川又话锋一转，说他已经和王子栋交流过了，相信只要王子栋稍微懂点事，自然知道该怎么尊重他这个一把手。 听到周书记的话后，刘学锋心中一喜，刚刚才被按耐住的那点小心思又开始萌发了。 签约仪式结束后没两天，市委就下发了关于撤销魏其松县委常委一职的决议，随后刘学锋就立马通知召开常委会。 王子栋心里明白，刘学锋已经迫不及待要推罗嘉文上台了，既然如此，他也打算好好跟刘学锋斗一斗，让他尝尝被打痛的滋味，免得他总是在背后搞小动作。 第93章 背叛 这几天，安平表面上的和谐稳定，但是私下里却是暗流涌动。 现在全县所有干部都知道，这次的常委会不同寻常，关系到未来县委县政府的格局，以及谁能在以后当家作主的问题。 虽然上次的常委会，王县长和刘书记已经都过一场了，而且双方还不分上下。但那次王子栋初来乍到，是因为得到了魏其松的支持，才跟刘书记斗成旗鼓相当的。 但是这次的常委会，第一项议题就是宣布市委撤销魏其松常委头衔的通知，没了魏其松这一票，王县长想要跟刘书记斗就难了。 要是再让罗县长上位，那双方的力量就更加不成正比了，到时王县长估计只能俯首称臣。 对这种结果，县里有部分干部还觉得挺可惜的，毕竟王县长上任以来，做了不少的实事，以前他们县在市里是属于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那种，但是现在已经慢慢成为市领导关注的焦点了。 这对那些一心想要做一番事业的干部来说， 是极大的鼓舞。但是现在眼看着王县长可能失势，他们害怕又回到以前那种死气沉沉的状态。 就在下面人议论纷纷时，安平县常委会再次召开了，本以为这次会议要开很长时间，毕竟涉及到人事议题，但是没想到会议仅仅只开了一个小时左右就结束了。 虽然所有人都还不清楚会议的结果如何，但是有人看到刘书记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脸色铁青。 平时总是围绕在他身边的孙卫国等人，也离得远远的，只有组织部长崔大河和县委办主任胡德全紧跟在他身边。 直到下班后，随着三五成群的结伴饮酒，关于常委会上的详细情况才被慢慢拼凑出来。 原来会议一开始，刘学锋就代表上级部门宣布了关于撤销魏其松县委常委一职的通知，随后他就迫不及待的让大家讨论新的常委人选。 刘学锋的话一出口，平时最为积极的崔大河就不负众望的站了出来，直接推荐了县政府的罗嘉文，还美其名曰是考虑到王县长劳苦功高，县政府现在业务繁多，所以要加强政府的干部力量。 崔大河说得冠冕堂皇，一副为王子栋考虑的热心模样，但是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都是放屁。 虽然有人对他的提议不满，但是刘学锋却很满意，果然不愧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他忍不住朝崔大河投去了一个欣慰的眼神。 也许是感受到刘学锋眼神中的炙热，崔大河忍不住端起面前的茶杯饮了一口，掩饰住心中的愧疚感。 就在崔大河说完以后，众人习惯性的把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的高育红。在之前的几次会议中，只要书记和县长意见不合，出来打对台戏的永远都是崔大河和高育红两人。 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以为高育红又要站出来跟崔大河唱对台戏了，不过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往积极的高副县长，好像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到了面前的笔记本上，一直在那儿写写画画的，完全没有要出头的意思。 王子栋深深的望了高育红一眼，虽然早就对此有所预料，但是仍然抱有一丝期待。不过等了半晌都没等到他动作，王子栋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复杂慢慢变成冷漠。 虽然他知道高育红在张文山的事情上有小心思，但他还是给了高育红一次机会，可惜他没有抓住。王子栋从别人那儿得到消息高育红已经被人抓住小辫子了。 本来他抱有一丝期待，要是高育红选择向自己坦白，他可能还会给他一次机会。可惜高育红选了另一条路，不得不说，刘学锋为了这次常委会，还真是卯足了劲。 还好王子栋也不是吃素的，他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呢！ 高育红不开腔，王子栋只好亲自站了出来，他先开口对崔大河口中的关心表示了感谢，随后就以县长的身份评价了一下几位副县长的表现，最后则推荐了李涯出任县委常委一职。 王子栋刚一讲完，武装部的史部长立马出声表示支持。 自从上次常委会，史尽忠站位王子栋后，刘学锋就猜到他可能是王子栋的人，果然他今天的表现证明了这一点。 不过刘学锋对此却并不在意，毕竟史尽忠分管的工作跟地方关系不大，最多也就是让王子栋多了一票而已，自从他前几天抓到高育红的把柄后，他就对这次常委会充满了信心。 虽然高育红自以为把所有首尾都处理干净了，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张文山居然有写日记的习惯，更重要的是他还把跟高育红来往的所有细节都写到了日记本里，包括他通过打麻将的方式，故意输钱给高育红，换取了高育红提拔他进拆迁小组的事。 不得不说张文山这人还挺有意思的，毕竟哪个正经人会写日记啊，还把自己行贿的细节写进日记本里，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现在这个本子更是到了刘学锋手上，所以高育红不得不低头。 此时的高育红双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笔记本，脑海中却在天人交战，最后还是觉得自己的前程最重要，于是咬了咬牙抬头大声道：“我和李副县长还有罗副县长在工作中都有很多交集，所以对两人也都比较熟悉，李副县长年轻有为，但是资历还是浅了点，还是需要再锻炼锻炼，所以我投罗副县长一票。” 高育红的发言一结束，会场立刻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毕竟这可是明晃晃的背叛啊。 要是换作王子栋和魏其松这种关系，就算为了利益闹翻也没什么好惊讶，毕竟他们只是盟友关系。 但是高育红，他之前在县里根本就没人待见，直到王子栋来了以后才接纳了他，但他现在却和王子栋站到了对立面，这让人不得不议论纷纷。 高育红趁着大家窃窃私语的时候，低着头小声朝旁边的王子栋抱歉道：“对不起县长，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没有办法。” 高育红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愧疚的，他觉得自己这一背叛，王子栋之前打下的大好局面就一下子崩溃了，就连这段时间努力招来的投资，可能都会成为别人的桃子。 王子栋听到高育红的道歉后，无所谓的笑了笑，不置可否的回道：“没关系的，反正不管你怎么选，对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所以不用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本来还有些愧疚的高育红，被王子栋这无所谓的轻视态度，瞬间激怒了。 也许是知道自己的背叛有多招人恨，所以此时的高育红反倒成了最希望打倒王子栋的人，不然要是让王子栋翻过身来，那他的下场可就不太美妙了。 第94章 倒戈 就在高育红期待会场出现一面倒的情况时，场上的气氛却慢慢变得奇怪起来，在高育红发完言后，除了县委办主任胡德全表示了支持，其他人都陷入了沉默。 现在会场上发了言的也只有王子栋、崔大河、高育红、史劲忠、胡德全这五个人，这中间除了王子栋，其他人都不算常委里最靠前的人。 随着会场越来越沉默，刘学锋也发现了不对劲，他忍不住把眼神投向了孙卫国等人。 或许是感受到了刘学锋的眼神，孙卫国咳嗽了一声，然后就在刘学锋的期待中发言了：“我刚才听了一下崔部长推荐罗副县长的理由，说是为了加强县政府的干部力量。既然如此，那就应该多听听王县长的意见。毕竟王县长主持政府工作，只有他才知道谁进入常委班子最能提高政府工作绩效。” 孙卫国的话一说完，刘学锋顿时感觉头上挨了一闷棍，他才刚刚用计让高育红背叛王子栋，没想到立马就被人用同样的招数打了回来。 要知道他对孙卫国一向都很器重，当然，这也跟孙卫国和李援朝一个鼻孔出气有关，为了能让这两人留在自己的阵营，他一直很尊重孙卫国的意见，就连一些人事上的问题，他也会尽量同意对方的提议。 所以刘学锋想不通，王子栋到底给了孙卫国什么好处，居然能让他背叛自己。 要知道他和孙卫国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了解孙卫国这人是无利不起早。 不过此时刘学锋也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知道既然孙卫国背叛，那事情自然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孙卫国的发言仿佛成为了一种信号，就在他话一讲话，李援朝和宣传部的曹英也紧随其后表达了对王县长的支持。 李援朝不用说，他和孙卫国两人一向是共进退，所以孙卫国表态支持了王子栋，李援朝自然也会支持。 至于曹部长，则是因为孙伟宏的联系了。之前第一次开常委会时，孙伟宏就通过关系联系上了曹英部长，所以这段时间，王子栋也借着这层关系和曹部长有了几次来往。 特别是这段时间安平招商引资工作非常顺利，王子栋为了宣传了安平县的经开区，特意给曹英介绍了一些省城的报纸媒体关系。 这对曹英来说，是极大的资源，所以她也从最开始的中立慢慢的朝王子栋靠拢。 代良伟扫了扫在场的众人，对今天这场会议充满了疑惑。 这边高育红才刚刚背叛了王县长，那边的孙卫国和李援朝又从刘书记阵营里倒戈，这实在是太精彩了。 考虑到由于少了魏其松这一票，现在王县长已经拿到五票了，刚好过半。 要是他这一票投给王县长，那王县长就能彻底压倒刘书记，但他要是投给刘书记，那大家就刚好打平。 但在打平的情况下，刘学锋身为县委书记，凭借这个优势，完全可以直接定下罗嘉文的提名，这样做也没人能指摘什么，毕竟他是一把手，本来就有做决断的权力。 但是代良伟仔细考虑了一下，要是让刘学锋的建议通过，那下次常委会，他就有可能占据绝对优势，到时像他这种中间派就没有游走的空间了。 但如果支持王县长那可就不一样了，因为从今天的表现来看，王县长虽然和孙卫国他们达成了合作，但孙伟国可不是那种甘居人下的人。 所以王县长的力量其实并不强，他只是整合了反对刘书记的力量，所以这次就算让王县长赢了，他以后仍然要依仗自己这种中立派。 所以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代良伟也不再犹豫，直接开口表达了对王子栋的支持。 刘学锋没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准备，居然会输给王子栋。此时的他突然有些心灰意冷了，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太菜了，还是王子栋太厉害了。 为了保住最后的尊严，刘学锋还是强提着一口气，表达了对李涯的支持。还好他没有一上来就旗帜鲜明的支持罗嘉文。 所以至少从场面上来看，他和王子栋都是支持李涯的，最后李涯也以七比三的优势正式成为安平县常委的候选人。 在讨论完常委人选的议题后，王子栋又提出要成立招商局和政务大厅的构想，这个事情上次他从蓉城回来，就已经和刘学锋沟通过了。 而且这段时间，王子栋也和大部分常委私下交流过这个问题，所以这次常委会，只是走个形式，毕竟王子栋提议的负责人选是杨仕清。 这可是安平县出名的滚刀肉，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他和省委一哥是亲戚关系，谁敢明目张胆的跳出来得罪他？ 所以最后一致通过了杨仕清的任命，紧接着，王子栋又趁热打铁，在会议上提出县政府最近工作繁忙，高育红身为常务副县长，事情繁多，所以建议卸去他身上经开区管委会工委书记一职。 王子栋虽然不清楚高育红具体做了什么，但他肯定身上不干净。而且高育红既然背叛了自己，王子栋肯定不能让他继续留在经开区书记的位置上，毕竟经开区关系到他未来的仕途。 不得不说，刘学锋这次真是被王子栋打击惨了。上次常委会，虽然双方也有争斗，但是最后也只是斗了个不分上下。 但这次不一样，虽然刘学锋最后投票给了李涯，表面上保住了面子。但是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大家都知道他已经输了。 第95章 钓鱼 身为一个县委书记，刘学锋心里明白，自己连常委会的局面都控制不住了，还怎么让下面人信服？他此时感觉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已经不太稳当了。 此时刘学锋只想尽快结束这场会议，回办公室仔细想想该怎么善后，所以面对王子栋的提议，他也懒得再提反对意见。 最何况，现在场上的局势对他不利，他也担心要是再贸然提反对意见，很可能再次被人否决，那对他的威信打击就更大了。 所以刘学锋干脆以极快的速度通过了王子栋的提议，然后又迅速决定，让徐世平暂时兼任管委会书记和主任，同时叮嘱崔大河下来之后再慢慢考察合适的经开区主任候选名单，随后就宣布会议结束。 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除了崔大河和胡德全依然守在刘学锋身边，其他人都不知不觉的向王子栋靠拢。 望着身边仅存的两人，刘学锋心中一暖，真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啊！ 虽然那些不要脸的人背叛了自己，但是也有像崔大河和胡德全这样的忠臣，刘学锋暗下决心，等自己翻过身了，肯定要大大的器重这两人。 要是刘学锋知道崔大河是最早倒戈的那一个，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心情。 除了刘学锋以后，今天最失意的人莫过于高育红了。此时的他恨不得一把把张文山掐死，要是没有张文山，他就不会被刘学锋抓到把柄，不被抓到把柄，他也就不会被迫背叛王县长。 本来王县长斗赢了刘书记，他身为最早投靠的心腹，未来的前程肯定一片光明。 但是现在不仅得罪了王县长，而且连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的兼职都被免了，未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困难等着自己。 想到自己以后还要在王县长手下做事，高育红一脑门子官司。事已至此，他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就在高育红追悔莫及的时候，另一边的孙卫国和李援朝则凑到王子栋身边笑道：“王县长，听说您办公室里藏着一批好茶叶，不知道能不能割爱，让我们这些乡巴佬也见识见识。” 面对孙卫国的主动招呼，王子栋立马露出了形式化的笑容，故作热情的回应道：“卫国书记这话说的，几包茶叶而已，什么割爱不割爱的，尽管拿去。不过援朝书记正好也在，你看看，卫国书记这种行为算不算索贿啊，我可是受害人哟！” 见王子栋把玩笑开到了自己身上，李援朝配合的干笑了几声，屈意迎合道：“没事，您是我们的领导，孙书记找您讨要茶叶可算不上索贿。” 几人一边说着不咸不淡的笑话，一边朝着王子栋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其他一众常委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道这几人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 要说这事，那还得从三天前说起，自从王子栋向魏其松提醒了推荐常委的事后，魏其松也没有闲着。 他不仅和常委中的中立人群打了招呼，还给王子栋提供了一些材料。 这些材料涉及到全县各个层级的干部，大部分都是刘学锋提拔的人，看来魏其松当县长这几年，也没有闲着。 不过现在魏其松基本上算是退休了，这些东西对他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所以干脆便宜了王子栋，这也算是给自己留的一份后路吧。 王子栋仔细研究了一下他提供的这些材料，发现其中有几份是关于举办孙卫国亲戚年龄和学历造假，但是被李援朝压下来的情况。 虽然这些材料上的问题都不大，不能把孙卫国怎么样，但是让他摔一跟头还是没问题的。 不得不说，魏其松不愧是和孙卫国相爱相杀了这么多年，两人估计手里都攒着对方不少的黑材料。 凑巧的是，就在王子栋拿到材料的当天，老爷子安排进千州市的干部也已经确定下来了。 来人跟王子栋还算熟悉，这人名叫吴泽阳，今年41岁，是老爷子在中顾委退休前的最后一任秘书，自从年初首长全面裁撤中顾委后，老爷子也终于正式告别了官场。 临退之前，他把吴泽阳安排进了省交通厅，去给孙国威当副手，两人之间合作得还算愉快。 但是现在王子栋这边有需求，老爷子考虑了一番后，决定把他安排到千州市工作。 正好谢书记上任也有一段时间了，他正打算对全省各地市的领导干部做一番调整，所以关于吴泽阳的任命很快就在常委会上通过，他被正式确定为千州市委常委、副书记、纪委书记。 得到消息后，王子栋立马和吴泽阳取得了联系，还在电话里提出等他上任以后前去拜访，吴泽阳很清楚自己这次来千州的使命，所以面对王子栋的请求，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对于王子栋，吴泽阳虽然相信的次数不多，但是了解却不少。毕竟不管是王老爷子，还是他现在的领导孙厅长，提起王子栋来都是赞不绝口。 吴泽阳今年才40来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也想趁这个机会干一番事业，顺便和王子栋建立更深的联系，毕竟王子栋现在可以说是王家的继承人，而且以他现在的势头，以后完全可能成为他们这一派系的领头人。 和吴泽阳联系上以后，王子栋特意让史尽忠出面，邀请了孙卫国和李援朝二人周末钓鱼。 王子栋早就打探过了，孙卫国和李援朝之所以关系这么好，除了两人在政治上同进退，互相依存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俩都喜欢钓鱼的。 所以史尽忠一约他俩出来钓鱼，孙卫国和李援朝虽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不管怎么说，史尽忠也是县里的常委之一，虽然平时和大家走动得不多，但人家既然主动邀请了，孙卫国他们也不好拒绝。 谁知等到周末这天，孙卫国和李援朝来到钓鱼的地方后，发现除了史尽忠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 孙卫国仔细一打量，顿时发现这个背影属于王县长，这让孙卫国心中一凝，他可不认为这是一个意外。 很明显，史尽忠只是一个出面的人，真正邀请他们来的是王子栋。常委会召开在即，王子栋突然和他们私下联系，很明显是冲着常委会来的。 孙卫国心里清楚，这次的常委会关系到未来安平县的格局，所以刘学锋和王子栋都在拉拢众人，试图主导这次会议。 别看他和李援朝表面上和刘学锋是一伙的，但在孙卫国心里，他和刘学锋不过是合作关系而已。 要是王子栋能给出更有吸引力的条件，他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改换门庭。 “王县长，您也来钓鱼啊”孙卫国和李援朝对视了一眼后，提着钓竿来到了王子栋身旁，打起了招呼，他很期待王子栋待会打算怎么拉拢自己。 第96章 诱惑 “卫国书记和援朝书记来啦？我之前和史部长聊天，凑巧听他说起你们要来钓鱼，史部长还夸两位是钓鱼高手，正好我也手痒了，所以就跟着一起来了，两位不介意吧？”等孙卫国和李援朝两人走近以后，王子栋开口说道。 “什么高手不高手的，领导您说笑了，您能来，我们是受宠若惊啊！”孙卫国接过了话茬，故作夸张的恭维道。 不知道是职业习惯的原因还是怎么样，李援朝不仅平时话很少，而且随时都保持一张扑克脸，所以每当他和孙卫国在一起时，对外交流的任务一般都是交给孙卫国来做。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大家就开钓吧，今天这个钓鱼点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大家比比看谁的收获多。”史尽忠作为今天的邀请人，很自然的客串起主持人的角色。 听到史尽忠的建议后，几人都点头答应了下来，随后就一人找了个钓点钓起鱼来，史尽忠知道王子栋今天的目的，所以特意找了个比较远的钓位，方便他和孙卫国两人交流。 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天色已经渐暗了，望着眼前平静的水面，孙卫国的心情慢慢变得复杂起来。 他本以为王子栋拐弯抹角的把自己邀请来，是想要拉拢自己，但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居然一句正事都没提，这让孙卫国觉得有些躁动。 “王县长，您对这次常委会怎么看？”眼见王子栋一心扑在钓鱼上，孙卫国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知是凑巧还是怎样，就在孙卫国话音刚落的时候，王子栋猛的一抬杆，一条白鲢正挂在鱼钩上，他忍不住兴奋的叫道：“终于上钩了。” 孙卫国听到这话，忍不住脸红的摸了摸鼻子。他不确定王子栋说的上钩指的真的是鱼还是自己。 也许是因为告别了空军，王子栋已经很满足了，所以他把刚钓到的这一尾鱼扔进水桶后，就不再下竿。 转而缓缓踱步来到孙卫国和李援朝身旁，状似无意的说道：“对了，援朝书记，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市里马上要新来一位姓吴的纪委书记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张书记昨天还在给我们主持会议啊？”李援朝没想到王子栋一上来就给了他一个重磅消息。 要知道他可是市纪委的张书记提拔的，要是真如王子栋所说，省里要新调一个纪委书记来，那他怎么办？ 要是张书记能继续在市里任职还好，要是被调到其他地方去任职，那他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李援朝此时很想向王子栋具体打探一下，但是王子栋像是在故意挑拨他似的，说了一个开头就不再继续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李援朝的急切，看着他这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孙卫国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帮忙开口问道：“王县长，您的这个消息准确吗？那不知道张书记会怎么安排？” 见两人被自己的话题挑起了兴趣，王子栋笑了笑，肯定的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好像是要去隔壁的广平市任职。” 见王子栋说得这么肯定，李援朝心中一凉。他本来就没什么后台，要是连唯一愿意提携的张书记都被调走，那他未来的进步还能依靠谁？ 至于怀疑王子栋的消息是否靠谱？李援朝觉得不用怀疑，毕竟对于王子栋的背景，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但都有所耳闻。 眼下其他人都还没收到消息，但王子栋已经可以肯定的说出张书记的下一步去向，还能说出新来的纪委书记姓什么，这更说明他背后的根子有多深。 “听说张书记对我们县纪委的工作很支持啊？不过没关系，等吴书记上任以后，要是援朝书记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大家认识一下，相信吴书记也会对我们县纪委的工作支持的。” 见李援朝的心已经乱了，王子栋暗示了一句。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因为提前打探过李援朝的背景，正好现在有这么一个好机会，要是能把李援朝拿捏住，那搞定孙卫国就多了几分信心。 就在李援朝回味王子栋话里的意思时，王子栋突然又转变了话题，对着孙卫国感叹道：“卫国书记今年55了吧？我记得你好像比魏主任年轻两三岁吧，要抓紧啊！你看我们刘书记，一心都在追求进步呢！” 王子栋的话像一把利剑一样，瞬间扎得孙卫国胸口一疼。他现在最着急的就是年龄问题，之前他和魏其松斗了几十年，现在魏其松因为给王子栋腾路，已经半退休了。 他虽然比魏其松要小几岁，但也相差不多，要是不趁着最后这一点时间搏一把，那他就只能在现在这个位置上等退休了。 本来他是想把王子栋掀翻的，但是现在安平的经济发展得越来越好，王子栋的位置也越发稳固，孙卫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要是不能在安平上位，那就只能选择其他地方，但他背后的人又没有那个能量，所以孙卫国虽然很不甘心，但也只能认命。。 但是现在王子栋的话无疑给了他一些新的提示，为什么一定要把王子栋赶下台，把刘学锋拉下马不也一样能腾出位置吗？ 但很快，孙卫国就摇了摇头。拉刘学锋下马不难，难的是刘学锋是周书记的人，一旦把他搞下台，那就是得罪了市委书记，那自己想要进步的希望也就彻底破灭了。 第97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见孙卫国明明都有点动心了，但又撤了回去，很明显是在顾及刘学锋，害怕得罪他以及他背后的周书记。 但孙卫国难道就不怕得罪自己吗？王子栋心中十分不爽。 现在的形势已经很明朗了，他和刘学锋都希望通过这次的常委会一决雌雄，所以在这种时候，他决不允许下面有人左右逢源，必须要选一边站位。 既然孙卫国不愿意喝他敬的这杯酒，那就只能送他一杯罚酒了。 王子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从包里拿出了一沓材料，递给了孙卫国。 孙卫国好奇的接过材料，漫不经心的扫视，直到发现上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才心中一惊，立马全神贯注地翻看起手中的材料。 谁知道越看越心惊，此时的孙卫国额头上渐渐冒出了一丝冷汗。他不明白，这都是很久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为什么这份材料还会出现在王子栋手里，而且里面的内容还这么详实。 一看这份材料就不是一两天能搜集完的，王子栋不过是刚刚上任，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得这么深。 一定是他！孙卫国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熟悉的名字，一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名字——魏其松。 本以为魏其松都已经去人大养老了，没想到他居然还阴魂不散，不仅在背后捅刀子，而且还把刀子递给了更危险的人。 虽然在王子栋只是把资料递给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孙卫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难怪他刚刚突然提到市纪委书记换人的事，原来不仅仅是为了彰显自己背景深厚，用这点来拉拢李援朝。 还是为了现在的警告，虽然这份材料只不过是证明孙卫国的亲戚，通过造假，取得了公职，还被提拔成干部，被举报以后，他还出面让李援朝把事情压了下来。 这种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毕竟造假的不是孙卫国本人，说他出面打招呼了也很难找到实质证据。 但是李援朝就不一样了，他是县纪委的一把手，明明有人举报了，但他们县纪委却视而不见，毫无作为，这不仅是渎职，还涉嫌包庇。 一旦这件事被爆出来，李援朝麻烦就大了，特别是新来的市纪委书记很有可能跟王子栋有关系，以前他们利用纪委的便利打击政敌，没想到现在别人也用这招来威胁他们，这种感觉可真难受。 现在情况已经很明了，要么他们跟王子栋合作，这样不仅可以保全自己，而且把刘学锋搞下台以后，孙卫国还能有机会上位，但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得罪市委书记周云川。 当然，他俩也可以选择无视王子栋，但是后果就是市纪委可能会来查他俩的事，他孙卫国也许能勉强脱身，但李援朝估计就没那么好运了。 孙卫国扫了一眼身后的李援朝，见他还沉浸在后台被调走的消息里，还好他刚才还没有看王子栋给的材料，要是看了的话，估计就没心思担心以后后台的事了，毕竟还有没有以后都是一个问题。 虽然心里很不甘心，但孙卫国也想不到其他办法，要是只是自己的话，他可以拒绝王子栋，但李援朝不行。 如果他一意孤行，还可能和李援朝闹翻。这样做后果更严重，他之所以能在安平有这么大的发言权，就是靠的和李援朝的合作，两人一个能决定下面人的进步，一个能让他们万劫不复，两人的合作，就是1+1大于2。 所以尽管心里再不情愿，孙卫国也只能咬着牙，主动朝王子栋伸出了手。 王子栋看着孙卫国的动作，满意的点了点头。和聪明人对话就是轻松，都不用自己多说什么，他自己就能想清楚利弊。 也就是这次钓鱼谈话，才有了后来常委会上的一幕，虽然孙卫国和李援朝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站队王子栋。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和刘学锋的矛盾只会越来越大，特别是在吴泽洋上任后，李援朝觉得，投靠王子栋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常委会召开完之后没多久，市委周云川就收到了安平县报上来的候选人，看着和上次刘学锋推荐截然不同的名字，周云川眉头一皱。 身为千州市的市委书记，他怎么可能不清楚下面县里的争斗，本以为刘学锋身为一把手，在常委会上取得大部分人的支持不是一件难事，但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败了。 早知道上次就直接批准刘学锋的推荐了，本来他只是想着让程序更加规范点，没想到刘学锋这么没用，简直烂泥扶不上墙。 但是不满归不满，该支持还是得支持，毕竟这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心腹。 周云川此时对王子栋也有些不满，明明自己上次都已经跟他沟通过了，但他还这么搞，摆明了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想到这儿，周云川决定给王子栋一个教训，让他明白安平是千州的安平，他周云川才是那个说了算的人。 就在他准备给王子栋上眼药，否决安平推荐的常委人选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周云川心中一紧，平时他对外联系的电话都是在外间，一由秘书掌控的。而他办公桌上的这部电话是内部号码，一般来电的都是领导。 “您好，我是周云川”所以电话一响，周云川立马调整状态，郑重的接起了电话。 “云川同志你好啊，我是省委谢志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吓了周云川一跳，他立马条件反射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恭敬的说道：“谢书记您好，您有什么指示。” “指示嘛没有，不过最近听说你们安平又拉了一笔大投资，看来成绩还不错嘛，我是来专门恭喜你们的，你们要加油啊，再接再厉。”也许是感受到周云川的紧张，谢志杰没有像平时一样那么严肃，而是带着笑意说道。 “感谢领导对我们的关心，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争取让千州市的发展再上一个台阶。”周云川没想到谢书记居然会亲自打电话来关心安平的工作，果然是故土难忘啊，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第98章 谢书记既然这么关心安平，那自己要是把安平发展得让他满意，岂不是能得到谢书记的青睐。 虽然周云川不是谢志杰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想得到谢书记的关注，毕竟他的后台虽然也是省里最高的几位之一，但也比不上谢志杰这个省委书记含金量。 他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要是能够入了谢书记的法眼，那以后进部就不是梦了。所以等谢志杰挂断电话后，周云川陷入了沉默。 安平最近的工作之所以这么引人瞩目，全靠新来的县长王子栋，而且从今天谢书记的表现来看，王子栋之所以能成为安平县县长，很可能就是谢书记支持的，不然他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成为谢书记老家的县长！ 周云川看着眼前安平县递上来的推荐名单，一时间有些犹豫。 刚才他还想着给王子栋一个教训，但在接了一通谢书记打来的电话后，立马改变主意了。 虽然刘学锋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但是和自己的进步相比，一个刘学锋又算得了什么？ 要是能用一个刘学锋换来谢书记对自己的青睐，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所以为了自己的前程，周云川不仅不准备教训王子栋了，还打算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全力支持他，只要他能让安平的经济再上一层楼。 当然，周云川这样做的目的都是为了讨好谢志杰，一旦他发现王子栋不能发展好安平，又或者谢志杰不支持王子栋了，那他也不会把王子栋当回事。 于是很快，关于推荐李涯担任县委常委的请示就在市委常委会上得到批准，之后文件就下发到安平县委县政府。 本来刘学锋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期待，那就是市里会否决县委提交的名单，这证明市里还是支持他的。 有周书记的支持，他就有信心继续和王子栋斗下去，但是没想到批示不仅这么快就下来了，而且一点反对意见都没有，这让刘学锋瞬间心拔凉拔凉的，没想到连周书记都不支持自己了。 李涯的上位成为了一个标志性事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县里的天已经变了，现在真正说了算的是县政府那位。 不过王子栋虽然在常委会上占据了上风，但他可没有掉以轻心，不把刘学锋放在眼里。 恰恰相反，越是这种时候，王子栋反倒越发表现得尊重，不管大事小事都会提前向刘学锋做请示。 虽然知道王子栋这是在故作姿态，但刘学锋还是很配合的陪着演戏，毕竟他现在威严受损，也需要这种和谐的环境，让时间慢慢来愈合伤口。 安平县的各项工作就在这种诡异又平稳的环境中稳步推进着，时间不不觉就来到了年底，随着年关将近，经开区的土地拆迁补偿终于在年前下发了下去，一部分土地的前期工作也已经完成，丰益集团的一期建设团队也已经开始进驻了。 也是在这期间，筹备了一两个月的政务大厅和招商局也正式挂牌成立，政务大厅的办公地址就在新修的经开区管委会里。 在挂牌仪式当天，杨仕清作为两个部门的一把手，不仅邀请了县委县政府的领导，还邀请了一大批来安平考察的商人。 据说当时的场面十分热闹，特别是在场的投资商在了解了政务大厅的工作范畴，以及体验了办事流程后，对这个新成立的政务大厅表现出了十分的兴趣。 甚至有一部分投资商，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在安平投资，但是在体验过政务大厅的办事流程后，当场决定要在安平投资建厂。 不仅仅是因为政务大厅的成立让手续变得简易，还因为他们从政府成立政务大厅的举动里，感受到安平县政府对投资商的亲善态度，以及当地政府踏实的工作作风。 对他们这些商人来说，去哪个地方投资，除了要考察地理、资源、交通等因素，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考察当地政府部门的工作作风。 毕竟一个好的政府班长不一定能成事，但一个坏的政府班长决定能坏事。 就在安平的各项工作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时，时间也慢慢来到了1994年的2月，农历的春节快要到了，县政府的工作重心也转移到了年前的各种总结大会上。 考虑到今年安平的各项发展指标都还不错，王子栋和刘学锋商量了一下，决定给全县的公职人员发一份年终奖，虽然只有几百块钱，但也是一个心意，毕竟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 不是王子栋小气不给大家多发，主要是虽然今年拉来了不少投资，但是各家工厂都还没开始运营，县里的财政状况也还没得到大的改善。 不过比起上半年已经好多了，这里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县里的几家国营企业经过王子栋的干预后，渐渐的从亏损状态中走了出来，虽然目前现在还没有大的盈利，但至少不用县里在花大力气补贴了。 等把春节的值班工作安排好以后，王子栋先是准备了一些年货到千州市给各个领导拜了个早年，随后就赶回了蓉城。 这次回蓉城，他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那就是和老爷子一起去京城提亲，虽然在电话里，两家都已经讨论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是需要要走一个流程。 王子栋回到七号院的时候，发现今天院子里特别热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的喧嚣声。 看来二叔和小姑她们一家都回来了，王子栋刚一进屋子，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他。 “爷爷，二叔，二婶，小姑，小姑父，子粱，静静，过年好啊。”王子栋平时早就习惯了当焦点，所以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他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自然而然的挨个打起了招呼。 第99章 没滋没味的年 望着眼前落落大方的侄儿，王庆军的眼神越发的复杂。这几年，王庆军一直呆在乐水市任职，刚开始，他还对老爷子的决定非常不满，觉得自己这是被大材小用了。 但事实证明，离开了蓉城这个舒适圈，他连掌控一座地级市都做不到，别看他名义是乐水的一把手，但不仅和市长处得不愉快，还总是被当地的地头蛇弄得下不来台，这让他十分挫败。 本来心情就不顺畅的王庆军，回家过个年，又总是听到老爷子夸赞王子栋，说他自从当了县长以后，不仅发展经济是一把好手，就连在政治手腕上，也很有天赋，压得县里一把手都喘不过气来。 虽然在老爷子看来，王子栋这种和一把手闹僵是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现，但是考虑到他现在的年纪，能在这个阶段，做到斗而不败，已经是瑕不掩瑜了。 听着父亲对王子栋的赞扬，王庆军心中泛起了阵阵酸意。以前大哥在的时候，他就一直只能活在大哥的影子里，不管是父亲还是外面人，眼里都只看得到大哥，个，大哥相比，他就像一块朽木，不值一提。 后来大哥出了事，他成了家族唯一的继承人，父亲那几年终于把所有的关注投到了他身上，他本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自己接过王家的旗帜。 但是没想到这几年，随着王子栋越爬越高，他明显感觉到，老爷子对自己的支持在慢慢减少，在这样下去，他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 “子栋回来啦，快过来坐，这么远赶回来，累坏了吧。”老爷子一看到王子栋，本来还严肃的脸上，立马泛起了笑容，和颜悦色的招呼道。 看着老爷子这截然不同的态度，别说二叔了，就连家里的其他几个晚辈都忍不住吐槽，老爷子实在太偏心了。 不过他们都已经习惯了，以前当孩子的时候都还好，老爷子虽然也偏心长孙，但表现得还不是特别明显。 但是随着王子栋出来工作，逐渐展露出优异的政治天赋后，老爷子的偏心已经不加掩饰了，所以他们这些做晚辈的也在一次次的经历中习惯了。 就连以前对此十分不满的王子梁，现在也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与其指望老爷子不偏心，还不如多讨好讨好自己老子。 王子栋来到客厅后，第一眼就看到表妹高静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不过可能是因为姑父回来了，她比平时可淑女多了，至少没有蹦蹦跳跳的扑过来。 至于堂弟王子梁，则还是和以前一样白白胖胖的，看来他虽然出来工作了，但还是没吃什么苦。 自己这个当堂兄的回来，他也装作没看到一样，故意把目光投向其他方向，避免和他招呼。 王子栋无所谓的笑了笑，自己这个堂弟还真是心高气傲呢，估计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看来哪天要是有机会的话，可以让人给他上一课。 随后王子栋又把目光投向了小姑和姑父，姑父高明鹏是军人，现任某野战师师长，所以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驻地里。 之前小姑要陪表妹读书，所以基本上都待在蓉城，不过现在表妹已经上大学了，小姑也离开了蓉城，跑去随军去了，距离姑侄俩上次见面已有大半年了。 “小姑，姑父，好久不见了，最近身体还好吧。”虽然刚才一进门就打过招呼了，但王子栋还是再次朝两人问好道。 小姑从小就被大哥宠着长大的，兄妹感情很深，所以她对大哥留下的唯一的子嗣，一直都关爱有加。 所以一看到王子栋回来，她就关心的来到王子栋身边，左翻右看，检查他有没有变瘦。 至于姑父这个人，估计是在部队呆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有些不苟言笑，不过见到王子栋问好，他还是努力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点头应了声好。 至于二叔一家，王子栋也礼貌的含笑问好，虽然两家的关系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远不近，但是毕竟这是过年，大家都是一家人，表面上的和睦还是要维持的。 一家人先是坐在一起聊了聊家常，直到临近晚饭时间，二婶和小姑她们就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剩下几个男的，除了王子梁还是一个普通科员，其他人都算得上是领导干部，自然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一直聊些家长里短，所以聊着聊着，他们就把话题渐渐转移到了工作上面。 先是老爷子关心了一下王子栋最近的工作情况，还特意问了问吴泽阳到千州上任后的表现，听到王子栋说他跟吴泽阳一直保持着良好沟通时，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子梁，你也毕业大半年了，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老爷子问完王子栋，又把注意力投到了王子梁身上。 本来在几人里，王子梁就是辈分最小，年龄最轻，级别最低的一个，所以面对大家的讨论，他就像只能一个小透明一样，静静地坐在那儿。 没想到爷爷今天居然主动关心起了自己，王子梁激动的站起了身，自信的回答道：“爷爷您放心，我工作可努力了，我们处长都夸我有能力呢，还说要提拔我。” 王子梁毕业以后，老爷子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跟他哥哥一样，到基层去锻炼个一年半载。当然，给他安排的地方肯定是王家的势力范围里。要么就是给他安排一个在省里比较有份量的部门。 王子梁考虑了一下，虽然王子栋在基层发展得很好，但是他觉得王子栋这是自找苦吃，与其跑到乡疙瘩去跟人抢那仅有的几个官，还不如留在省机关里，不仅能有机会接触领导，还能轻轻松松的提升级别。 所以王子梁最后选择了留在蓉城，老爷子虽然觉得有些失望，但也没多说什么，而是直接把他安排进了团省委。 这个部门年轻人比较多，而且提升级别也相对容易，是很多年轻干部走上高位的踏脚石。 听到王子梁自信的回答，老爷子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早就看出来了，王子梁这个人跟他父亲一样，浮夸自大，根本就不适合走仕途。 不过现在家里的小辈都说他偏心，他虽然觉得王子梁不适合官场，但也不会劝他放弃。 机会他已经给了，到底行不行，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万一他开窍了呢？毕竟大器晚成的人也不是没有。 “对了爸，最近谢书记一直在调整人事，您看我要不要开完年去找谢书记汇报一下工作？”见大家都在聊工作了，二叔也终于找到机会问出了他关心的问题。 第100章 安平新状 就在前段时间，谢书记频繁主持召开常委会，对全省各部门的人事做了一次大范围调整，就连好几个地市的一二把手都有调动。 王庆军本来就在乐水市干得不顺心，遇到这种情况，他当然有了一些想法。比如说换个地方任职，或者回省里。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他打算先跟老爷子提一嘴，不仅能打探一些内幕消息，还能试试看能不能得到老爷子的支持。 王老爷子对自己这个儿子的德行一清二楚，可以说他屁股一撅，老爷子就知道他拉的什么屎。 “汇报什么汇报，就你在乐水的那点成绩，你好意思去找谢书记汇报工作吗？好好静下心踏踏实实的做事才是正理，别整天东想西想的。” 老爷子是半点面子都没给王庆军留，直接开口扑灭了他心里的想法。 其实要是说起来，王庆军的想法也没多大错。正所谓树挪死，人挪活，他现在在乐水就像陷入了泥潭，要是能换个地方任职，说不定比现在的处境更好，不过对老爷子来说，他的这种想法就跟举手投降没有什么区别。 王庆军没想到自己只是开了个头，具体内容还没说呢，就被老父亲一顿批评，而且还是当着妹夫和一群晚辈的面，这让他脸上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由于这次聊天的氛围不开心，当天晚饭的时候二叔都不怎么说话，以至于这个年过得都没滋没味的。 再加上二叔和小姑一家都有自己的小家庭，所以一家人也只是在7号院里过了个年三十，随后就各奔东西，去其他亲戚那儿拜年了。 王子栋倒没什么亲戚需要走动，所以一直陪着老爷子在蓉城待到了初三，才飞去京城。 等王子栋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已经大年初八了，所以他也没回蓉城，直接飞到了安平。 这次去付家提亲，双方谈的还算顺利，因为该谈的之前在电话里就已经谈好了，所以这次家长见面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考虑到王子栋和付君曼年纪都不小了，所以双方家长都觉得没必要再搞什么订婚仪式，而是直接把婚礼定在了国庆，给大家留出了大半年的时间准备婚礼。 等把婚事谈妥后，王子栋也以未来女婿的身份陪着付君曼到处给她家长辈拜年，至于老爷子也没闲着，他在京城的人脉可比王子栋多多了。 所以直到年假过完，老爷子依然不打算回蓉城，说是要在京城在住一阵子，跟老战友走动走动，所以王子栋就只能一个人赶回安平了。 回到安平以后，虽然县委县政府已经开始正式上班了，但由于元宵未过，下面的干部群众们都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里。 王子栋也不是那种苛刻的人，对下面人的想法还是很理解的，所以对一些迟到早退的现象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耽误工作就行了。 直到元宵过完，王子栋才通知各个部门，召开了新年的第一次政府工作会议。 这次会议不仅通知了县里各个部门，还要求全县所有乡镇的一二把手必须参加。不允许缺席，迟到，请假，一旦发现，严惩不怠。 要是换做王子栋刚来的时候，他这么要求，下面肯定会有人阳奉阴违，但是经过这大半年的耕耘，他在安平的威信已经日渐浓重，没人敢不把他说的话当回事。 在会上，王子栋先是回顾了去年取得的优异成绩，当听到去年全县共吸引投资3.2亿，gdp增长了32%，在全市各县区排名第一时，会场的人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虽然这些成绩都是在王子栋的引导下完成的，但不能说就和大家没关系，毕竟王子栋也只是负责宏观把控，具体的执行主要还是依靠下面人。 王子栋主动鼓掌表达了对大家去年工作的认可，等大家的热情渐渐平息后，他才再次举起话筒，讲起了新的一年的展望。 在王子栋的规划里，新的一年，政府的主要工作就是确保之前投资的项目落地，还有继续加强吸引外资工作，争取在今年把安平经开区建设成为规模超十亿的工业产业园，gdp也在去年的规模上翻一番。 听到王子栋的新年展望，在场的人都惊得张大了嘴，毕竟这些目标实在是太远大了，他们连想都不敢想，不过看着王县长脸上自信的表情，他们又觉得充满了信心。 毕竟在半年之前，谁能想到安平能发展成今天这样呢？以前的安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基本上没有多大变化。。 但是现在只要一走出门，到处都是灰尘和货车，似乎严重影响了老百姓的生活，但是没有人会对这有意见。 因为这些灰尘的来源都是在建的工程，一旦这些工程完工，县里就会新增好几十家工厂，预计可以给全县带来上万个工作岗位。 而且别说完工之后了，即使是现在，这些工地也养活了不少本地人，除了到工地上去务工外，还有一些脑子灵活得的人，跑到工地附近卖盒饭，饮料，小吃之类的。 现在靠近经开区那片方向，白天是一片大工地，晚上则会变成一大片的夜市小摊。 自从招商工作进入正轨以后，安平县不仅开始主动去外地挖投资商，还出现了一批自来水宣传者，他们都是之前在安平投资，感受过安平县政府对投资商亲善态度的人，随着他们的宣传，也吸引了一大批对安平感兴趣的投资人。 现在经开区那边，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家新开工的工程。 第101章 乡镇任务 在王子栋讲完新年展望以后，会议就进入了下一项流程，立军令状。 这是王子栋专门安排的，来安平这么长时间，他虽然通过规划经开区的方式，吸引来一大批投资，让安平的经济发展有了一个强劲的发动机。 但是他也察觉到，除了经开区以外，下面的各个乡镇，依然沉浸在以前那种死气沉沉的状态。 为了能让这种状况有所改观，王子栋特意把后世各种销售公司的员工激励套路运用到了政府部门上，他没有选择直接给各个乡镇下任务指标，而是让他们根据自己乡镇目前的现状，自己给自己下任务。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不激起下面人的逆反心理，毕竟如果由县政府强行下指标的话，下面人肯定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抱怨。 既然如此，干脆就让他们自己报任务，这样他们就没话说了。 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报多了完成不了，报少了又会丢面子，反而更符合各个乡镇的实际情况。 而且考虑到这些人有可能搞串联故意都往低了报，王子栋还特意设置了一套评分系统，这套系统主要以他们报的任务作为一个基础分，报的越低，基础分越低，报高了基础分就会高，但是完不成的话就会有扣分，具体考核方式就不一一赘述了。 总之，今年的年终考核会会以这套评分制为主，其中经济发展情况会占大头，最终考核评分靠前的几名，会优先考虑提拔重用。 而评分排名倒数前三的乡镇主要领导干部，可能会降级，甚至就地免职。 为了保证公平，县政府还会派出督查室全程监督，一旦发现有人数据造假，或者为了完成任务违规操作的，直接排名倒数第一。 王子栋之所以这么玩儿，目的就是要让各个乡镇动起来，不然他们就像一滩死水一样。 而且为了保证他们不乱动乱搞，他还特意设置了这种排名方式，其中留下的bug就是违规乡镇会立刻排名倒数。 这就给了那些排名靠后的乡镇一个希望，那就是举报别人违规或造假。毕竟只要有三个乡镇被处理，他们这些排名靠后的就安全了。 王子栋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特意这么干的。不然想要指望靠县里来监督他们，不能没有一点作用吧，反正作用不大。 王子栋的这套考核方法一出，下面人立刻闹翻了天，有人脸上如丧考妣，似乎已经认定自己会排名靠后了，但也有人激动不已，感觉自己找到了进步的方式。 毕竟王县长已经明确发话了，考核前三名的地方主要领导，会优先提拔。毕竟这话是在大会上当着所有人面说的，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进步就是他们做事的动力。只要付出能有回报，他们比谁都努力。 等各个乡镇领导都上报完自己的任务后，王子栋才宣布会议结束，随后就在李涯等人的陪同下离开了会议室。 等他的背影一消失，会议室里立马响起了轰隆隆的讨论声。之前王子栋在的时候，他们就算心里有意见也不敢提，但是王子栋一离开，这里立马成了菜市场了。 自从之前那次常委会召开之后，刘学锋基本上算是消停了，虽然偶尔还是会耍耍花招，但都被王子栋顶了回去。 刘学锋一消停，他下面人的人自然不敢乱动，至于高育红则更是每天都小心翼翼的做好分内工作，生怕被王子栋抓到把柄。 见他俩这么识趣，王子栋自然也不会轻启战端。毕竟他目前的主要工作还是发展经济，只有把安平的经济搞起来，他才有可能更进一步。 毕竟以他目前的年龄和资历，就算现在把刘学锋赶走了，也不过是为别人做嫁衣。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刘学锋继续待在这个位置上。反正现在刘学锋的心气已经被他打没了，就算他目前还有几位支持者，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卧底崔大河。 一旦有需要的时候，王子栋甚至可以通过崔大河，完成一部分人事上的布局。所以与其耗神耗时的跟刘学锋斗，还不如继续保持现状。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王子栋每天都是很忙碌，不是在办公室处理公文，就是到各个乡镇去视察，偶尔还会出席经开区新来投资的工厂开工仪式。 时间就这么匆匆地流逝，一眨眼，整个夏天就这么过去了，不知不觉，街上的行人们身上的短袖也渐渐换成了长袖。 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安平县的变化很大，经开区的各项基础设施已经全部建好了，除了丰益集团的一期工程太大，现在还在建设中，其他第一批入驻的企业厂房已经建设完毕。 甚至像顶益食品这种规模的工厂，已经彻底完工，生产线也已经调试完成，王子栋前段时间还专门参加了他们的产品下线仪式。 看着一桶桶的方便面从生产线上下来，进入仓库，又从仓库运上货车再转去码头，再通过货船发往南方的各个城市。 王子栋已经预感到，这家顶益公司完全有机会成为一家方便面类的龙头企业，而安平县占据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也会成为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这天，王子栋主动来到了刘学锋办公室，最近这一年来，他俩虽然表面上没有再闹过矛盾，好像真的恢复了蜜月期，但双方心里都清楚，一旦找到时间到了，他俩都恨不得把对方搞垮。 不仅刘学锋是这么想的，就连王子栋也一样。只不过王子栋是在等，等安平的经济发展数据出炉，他有信心，安平今年会放一个大卫星。 而刘学锋则是没办法，因为他的后台是周云川。但是周云川为了能讨好谢志杰，选择了支持王子栋发展安平的经济，而安平这大半年来，确实发展得越来越好。 年初定下的目标，不是没有机会完成。所以这种关键时刻，周云川当然不会让刘学锋坏自己的好事。 没了周云川的支持，刘学锋也没有底气跟王子栋斗，毕竟他现在在常委会处于劣势，想要扭转这个局面，要么通过上面换人，要么就是重新再拉拢几个常委过来，但这又不是上街买菜，哪儿有那么容易？。 “刘书记，在忙吗？我没有打扰到您吧？”王子栋一见到刘学锋就故作愧疚的抱歉道。 第102章 邀请 “子栋来啦，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巴不得你天天来打扰我呢？正好我这来了一批新茶，尝尝？”刘学锋虽然心里对王子栋恨得牙痒痒，但脸上却是满脸笑容的欢迎道。 别看这大半年来，他跟王子栋好像相处得很愉快，但刘学锋的内心却十分煎熬，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在安平的影响力正在逐渐衰退。 随着经开区的工厂，一家家的开始开工，县里的几家国企也开始慢慢盈利，再加上各个乡镇为了年终的考核，变着花样的搞果园、搞养殖，还有开办乡镇企业，给经开区的工厂做下游服务。 反正各有各的想法，但不管是谁，都对王子栋越来越敬畏。 这搞得刘学锋心里十分不爽，但又偏偏无能为力，就连想要通过人事调整来加强控制都办不到。 “好啊，正说好久没尝过刘书记的手艺了。”面对刘学逢的邀请，王子一点都没客气，直接就答应了。 刘学锋一滞，本来正在挠痒的右手瞬间就都握紧了。 “妈的我就随口说说，这家伙居然真的答应了。抢了我的风头算了，现在来我办公室连招呼都不提前打，还要我泡茶给他喝？真是气死个人了。”刘学锋一边在心里咒骂着王子栋，一边强颜欢笑的拿出了茶叶开始煮茶。 王子栋怎么会看不出来刘学锋的心思，他就是故意的，谁叫刘学锋又菜又爱玩，还死要面子活受罪，王子栋就喜欢看他这看不惯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不过王子栋今天还有正事，所以他也不逗刘学锋了，而是直接开口说道：“刘书记，这不是马上就过国庆了嘛，我本来是该值班的，但是家里有点事情需要回去处理，所以想跟您请个假，提前几天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刘学锋没想到王子栋居然是来请假的，这倒让他觉得有点意外了。 王子栋王子栋自从来到安平以后，一直像个工作狂一样，就连周末都经常待在办公室加班，像这种请假的情况从来没出现过。 更别说国庆本来就有假期，要是没事的话没必要还专门请假，所以刘学锋忍不住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嗯，我定了国庆结婚，所以想提前几天回蓉城作准备。到时刘书记要是有时间的话，欢迎来参加婚礼。”本来王子栋没打算通知安平的人自己结婚的。 因为一旦公布了，肯定会有很多人希望参加，但是王子栋和付君曼商量过了，都觉得低调点好，不想大摆宴席。 但是现在刘学锋都已经开口问了，王子栋也不好隐瞒，只能礼貌的邀请他来参加婚礼，不然也太得罪人了，毕竟结婚这么大的事，迟早会被发现的。 “啊，恭喜恭喜，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还没结婚了。真是年轻有为啊！跟你比，我们都是老头子了！”刘学锋愣了愣，他也突然才反应过来，这个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对手，到今天还是一个毛头小子，连婚都还没结，这让他心中的挫败感更强了。 不过王子栋都说了是要回去准备婚礼，刘学锋当然不会在请假这种小事情上为难。 他们虽然是政治对手，但好歹也都是党的领导干部，在这种事情上找茬，那也太掉价了，说出去都嫌丢人。 从刘学锋办公室出来，王子栋考虑了一下，既然都已经邀请刘学锋了，那自然也不好再继续瞒着大家。 他干脆到各个常委的办公室溜达了一圈，然后开口邀请大家参加婚礼。当然，还是要看别人的时间安排，毕竟他的婚礼是在蓉城举办，别人不来他也不会勉强。 除了常委这一级，剩下的人里，王子栋只邀请了孙伟宏和杨仕清、徐世平、吴建国这几人。 孙伟宏不提，他是王子栋的秘书，也是他目前最信任的人。 杨仕清和徐世平都是当初跟他一起出去跑投资的，这一年来，杨仕清把政务中心和招商局的工作处理得妥妥当当的，在王子栋的心里加分很多。 再加上他跟谢书记的关系，王子栋自然要把他留在自己的阵营。至于徐世平和吴建国，他们一个是经开区的书记，另一个是财政局局长，都是王子栋最看重的人。 当然，在外人看来，徐世平是崔大河的人，也就是刘学锋的人，所以为了维持平衡，王子栋之前还特意推荐了一个他看中的人当经开区管委会的主任，对此刘学锋也没有反对。 毕竟他现在在常委会处于下风，能有一个徐世平把持着经开区，他已经很满足了。他也担心把王子栋惹毛了，到时候非要把徐世平搞走，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阻挡。 刘学锋现在之所以还有一把手的底气，就是因为他觉得组织部长和经开区书记这两个关键位置都是他的人，一个掌握着全县干部人事调动的提名权，另一个掌控着安平经济发展的发动机，这都是他的底气和筹码。 要是让他知道崔大河和徐世平都是自己的人，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一想到这儿，王子栋都替刘学锋感到可怜。 尽管王子栋只通知了一小部分人，但他马上要结婚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不仅有一大堆人来找他汇报工作，然后拐弯抹角的恭喜他新婚快乐，就连周云川和宋安吉都打了电话过来咨询，没办法，王子栋只好又主动开口邀请了他们。 不过对于下面的人，他就没有再松口了，毕竟这个口子一松，那就不是一两个人了。 第103章 迎亲 9月26日，在离国庆放假还有四天的时候，王子栋提前离开了安平，返回蓉城。虽然婚礼的事项都有爷爷和小姑帮忙操持，但有一些流程也必须要他亲自回去做最后的确认。 与此同时，京城的付家也没有闲着，毕竟她们也算大户人家，嫁妆什么的自然不能寒酸，不过这些也都有付君曼的母亲和姨娘她们准备，不需要付君曼操心。 不过虽然不用操心婚礼的准备工作，但付君曼也没有轻松，之前她一直期待着婚礼尽快举行，但随着婚期越来越近，她又忍不住紧张起来，为了缓解焦虑，她不得不每天给王子栋打很长时间的电话才能放松。 王子栋当然能感受到了付君曼的紧张情绪，他没想到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红豆姐，居然还会婚前恐惧，所以只好每天都在电话里说些甜言蜜语哄着。 好不容易熬过婚礼的前一天，女方家人终于到了，王子栋专门派了车赶去机场去接的他们。 这次来的人可不少，除了王子栋的大舅子在执行任务，暂时回不来。就连已经升任上将的付步芜都亲自赶到了蓉城，参加自己女儿的婚礼。 除了付家的人，付君曼的娘家沈家也来了不少人，不过沈家虽然富贵，但家族里没有什么官场上的人。 其实当初订婚的时候，双方对于在哪里举办婚礼，还有过一点小分歧。 付君曼母亲，也就是王子栋未来的岳母大人提出希望小两口能在京城举行婚礼，因为付步芜现在已经是军委要员了，到蓉城参加婚礼需要耽搁的时间多，而且手续也比较麻烦。 付母这话一出口，老爷子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不过还不等他开口，就被付步芜抢先拒绝了。 他责怪的扫了妻子一眼，明白她这是为了压王家一头，好让女儿嫁过去以后不受委屈。 但付步芜却觉得这是妇人之见，王家虽然比之前没落了，但也不是小门小户，人家是娶闺女，又不是入赘，跑到女方家的城市举办婚礼算怎么回事啊？ 有了付步芜发话，其他人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包括付母，她之所以会提出这一点，也是她的那些姐妹私下给她出的馊主意。 由于付家和沈家一下子来了二三十口人，7号院肯定是住不下的。而且以川省的风俗，婚礼举办前一晚，男女双方是不能住一起的。 还好王家这边早有准备，提前跟省委负责接待的蓉城宾馆这边打过招呼。 对于女方来的这些亲友团，王子栋之前去付家拜年的时候，就已经大部分都认识了，但是沈家这边他还没有见过。 这些人一见到王子栋，都忍不住好奇的打量审视他。特别是其中几个年龄比较小的年轻男女，他们都是付君曼的表弟表妹，在他们眼里，表姐付君曼就是一个女神般的存在。 不仅家世好，而且长得又漂亮，脾气也厉害，他们都很好奇，王子栋凭什么能娶到他们心中女神一样的表姐。 在把住宿安排妥当以后，王老爷子也亲自出面接待了付步芜一行，他俩的级别相差不大，谈话的时候其他人都插不上话，但还必须做出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要不要出去逛逛？”付君曼趁大家没有关注他俩的档口，偷偷用手肘碰了碰王子栋，小声的说道。 王子栋没想到付君曼这么主动，之前他俩交往的时候，虽然感情一直不错，但双方表现得都很克制。 但最近付君曼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不仅腻歪了很多，而且还动不动的跟他撒娇，这让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付君曼。 王子栋点了点头，随后就向爷爷和未来岳父请示，王老爷子笑着看了看付步芜，付步芜无奈的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 虽然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但是付步芜依然感觉有些看不惯王子栋，谁叫他抢了自己的小棉袄呢！ “你这几天有点不对劲哟，怎么啦，害怕嫁给我吗？”从满是长辈的屋子里走出来以后，王子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主动伸出手牵着付君曼调笑道。 付君曼抿了抿嘴，对着王子栋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但是从她那主动分开的手指，以及反手和王子栋十指交叉的动作来看，她的想法已经无需多言。 尽管王子栋之前和付君曼商量过，希望婚礼办得低调一些，但是岳父大人来了蓉城，自然还是惊动了省委的诸位常委领导以及蓉城军区，毕竟付步芜之前担任过蓉城军区的司令员。 不过王老爷子早就提前和省委领导打过招呼，大家自然也知道顾及影响，所以都只是托人带了一份贺礼，而不打算亲自参加。 清晨，随着朝阳的升起，全国人民都迎来了祖国的生日，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王子栋也迎来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虽然婚礼的整体风格是简单朴素，但是谢伟还是自作主张的从星灿公司调了8辆奔驰s级轿车，组成了一个婚车车队，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目。 婚车里，王子栋手捧着礼花，面无表情的听着旁边伴郎谢伟的唠叨，之前王子栋在安平没回来，谢伟作为伴郎，全程参与了几次婚礼仪式的彩排，所以他现在正在给王子栋提醒其中的注意事项。 虽然女方是从京城赶来的，但是昨天他们还是紧急把蓉城宾馆的房间布置成了迎亲房。 王子栋一行人一到房间外的走廊处，就看到地上摆满了酒杯，很明显，这是女方亲友团摆出的第一关。 好在有谢伟这个大玩家在，只见他奋不顾身的扑到前面，一杯一杯的就往肚子里灌，当然，谢伟表面上是豪爽的干了，但其实动作非常夸张，有一大半的酒都洒在了地上。 幸好女方的亲友团也没有为难他们，让王子栋一行顺利的来到了房间。 一进入房间，王子栋就见到了今天的新娘，只见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好似跌落人间的仙女。 第104章 老领导 进入房间以后，王子栋又在亲友团的起哄声中，经历了找鞋子，啃苹果等一系列小游戏，才终于顺利的把新娘抱下了楼。 与此同时，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的婚车车队，也纷纷打开了车门，等待着迎接女方亲友团上车。 随着众人上车以后，车队慢慢朝着婚礼场地行驶而去。 在这过程中，不管是路边的行人还是对向而驶的车辆，望着眼前这颜色统一，并且全部由s600虎头奔组成的车队，都忍不住投去了咂舌的目光。 就在这些惊讶的目光中，其中几道目光的主人赫然是王子栋的老熟人。 一辆破旧的桑塔纳轿车里，驾驶位上的小李忍不住感叹道：“万书记，您看到刚才那个婚车车队没，太夸张了，全是奔驰车，估计一辆车怕是要好几十万吧，省城的有钱人可真多。” 万兴国坐在后排的座椅上，此时的他比起前几年胖了不少，人也显得更加年轻了，也许是因为当上一把手后，应酬变多了，心情也变好了。 坐在他旁边的则是一个面色黝黑的年轻人，正是当年王子栋从农业局拐到黄都乡的大学生方华，现在他已经是黄都乡的代理乡长了。 “小李你没看错吧，全是奔驰？”万兴国刚才一直在翻看手中的资料，没有注意窗外的景象，此时忍不住怀疑道。 “嗯，万书记，我也看到了，不过小李刚才说错了，那些车都是奔驰s级的，一辆车好像要两百多万呢。”没等小李继续发言，一旁的方华插嘴道。 他是农大毕业的大学生，虽然平时最大的兴趣就是围着土地打转，但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看汽车杂志，所以他对这款奔驰的经典车型有所了解。 万兴国和司机小李听到方华的话后，都忍不住张大了嘴，他们这次千里迢迢的跑到省城来，就是为了之前来黄都考察的一家果汁企业。 当时因为一些条件问题，双方没有谈拢。万兴国这次来，就是为了看看还有没有希望。 这家果汁企业之前预计的投资额也不过是几百万，对他们黄都乡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投资了，但是没想到，这些钱居然只跟人家一辆汽车差不多。 扯了几句闲话后，万兴国朝方华吩咐道：“你再去跟杨老板联系一下，就说我们已经到省城了，问他什么方便见面。” 方华应了一声后，就下车朝路边的公用电话亭走去，没一会儿，他就一脸愤怒的走了回来。 “怎么了？出什么意外了吗？”万兴国见方华的表情不对劲，不由得担忧的问道。 “我刚给他们公司打电话，他们员工说杨老板出差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看他们就是故意的，来之前他们怎么不说要出差，现在突然说要出差了。骗鬼呢！”方华一脸愤愤的吐槽道，他对这家公司的人非常反感，之前他们来黄都谈判的时候，提出条件就十分苛刻。 万兴国听到方华的回答，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正如方华所说，这家公司所谓的出差很明显是个借口，目的就是为了拿捏他们。 说实话，万兴国也不想跟这家企业合作，因为在之前的谈判中，他们不仅要求黄都乡免费提供土地，还要免税三年，就连建工厂也要求当地政府提供一半的贷款，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求乡政府负责水果统一收购，但是货款要延期给付。 这不就是在空手套白狼吗？黄都乡的领导班子当然不会同意。 但是现在黄都乡遇到的麻烦不小，之前王书记开办的罐头厂，本来十分红火，每年对柑橘的需求量都很大。 但是后来周文清上任后，把罐头厂搞得乱七八糟，虽然后来老领导又拨乱反正了，但是罐头厂还是受到了一定影响。现在虽然还能保持盈利，但已经没办法再继续扩大市场规模了。 再加上这两年黄都乡的柑橘开始大量挂果，光是一家罐头厂已经消化不了所有的产量，所以黄都乡希望引进一批水果类的深加工企业。 “要不我们找老领导帮帮忙吧？老领导现在就在隔壁当县长，听说他们县一年光是招商引资都有十几个亿呢，让老领导帮忙给我们介绍几家水果类的加工企业吧？”见万兴国一脸发愁的模样，方华忍不住提了个建议。 虽然方华没有说人名，但在场的人都清楚他口中的老领导是指谁。 “哎，去年过年的时候，我本来想来找领导拜年的，谁知道这么不巧，领导刚好去京城拜年了。也不知道现在放国庆假，领导有没有回蓉城。”万兴国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香烟，给方华和小李一人递了一支。 深吸了一口后，万兴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推开车门就朝路边的电话亭走去，方华一看他的动作，就猜到他是要跟老领导联系，连忙起身跟了过去。 等方华追上万兴国时候，电话刚好接通，只听到万兴国一脸热情的问候道：“老领导，我是兴国啊，您最近还好吧？” 虽然王子栋当黄都乡书记的时候才20出头，是所有乡干部里最年轻的一个，但是自从王子栋调走以后，他们这些在黄都乡工作的人，都习惯性的称他为老领导。 就连一些后调到黄都来，跟王子栋没有什么交集的人，也自然而然的把自己归属为王子栋的麾下。 不过这里面万兴国和方华，也确实算得上是王子栋最亲近的人，毕竟他们一个是最早支持他的班子成员，还有一个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大学生。 “嘻嘻，我可不是你的老领导，你是找我表哥吧？等等啊，我去帮你叫他！”电话那头传来的悦耳的少女声，让万兴国瞬间脸色一红。 不过还好没等多久，就有一个熟悉而又威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是王子栋，是兴国书记吗？” “老领导，是我呀。您回蓉城过节了还是在安平呀？我想跟您汇报一下工作呢！”万兴国一听到王子栋的声音，立马习惯性的微微躬身，面含笑意的说道。 第105章 谁的婚礼? 听到万兴国询问自己有没有回蓉城，王子栋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他估计也在蓉城，随即笑着说道：“汇报工作就算了，我现在又不是宣唐的县长，不过喝酒的话就没问题。你现在是不是在蓉城嘛？要在的话我马上派人过去接你。” 万兴国心中一喜，脸上立马露出了兴奋的笑容。虽然这次招商引资不太顺利，但能跟老领导见一面，这比事情办成了还让人高兴。 “哪敢劳烦领导您来接接啊，我是跟方华和司机小李一起来的，要不然您给我一个位置，我们现在开车过来找您。” “那行，你们过来吧，我就在锦江宾馆，你们到了大厅以后跟我联系。”王子栋笑着给出了自己婚礼的地址，他也不确定万兴国他们是不是收到消息专门赶来的。 宣唐那边，他只邀请了范伟光一个人，毕竟他的女儿范雅婷管理着星灿公司，所以他跟范伟光除了工作关系，私下里也相对联系得紧密密切。 不管万兴国他们是不是收到消息，故意赶来的，王子栋都觉得很高兴，毕竟黄都乡在他心中的位置不一样。 这里是他仕途开始的地方，万兴国他们几个，也是最早跟他一路的人，他对这些人，心中都留有一份旧情在。 挂了电话后，万兴国一转身，就看到了旁边正在等候的方华。不等他询问，立马开心的笑道：“咱们运气真不错，领导也在蓉城，而且正好有空，让我们现在过去喝酒。” 方华一听到这个消息，也忍不住喜形于色，毕竟上次和老领导见面，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方华的想法相对单纯，他就是单纯的想念王子栋。毕竟他从学校一出来，除了在农业局短暂的待过，没多久就被王子栋带去黄都了，之后他就一直在王子栋的手下工作。 后来，王子栋又提拔他成为了黄都乡的副乡长。现在，他又凭借着王子栋的关系，在范伟光的提拔下，成为了黄都乡的代乡长，所以他对王子栋就是单纯的崇拜和感激。 万兴国则有些不同，他的年龄本来就比王子栋大了一截，之前在黄都乡的时候，虽然大家的关系很好，他也一直很支持王子栋的工作。 但归根结底，他不是王子栋的人。再加上现在王子栋又离开宣唐了，大家见面的机会也很少，如果不努力维护的话，关系只会越来越疏远。 两人回到车上后，询问了一下小李知不知道锦江宾馆该怎么走，小李不愧是职业司机，只是问了具体的路段，随后拿出地图翻看了一下，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而且他们现在的位置离锦江宾馆也不远，不过是二十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来到了锦江宾馆附近。 只是随着靠近目的地，前方的路段越来越拥挤，虽然还没有达到堵车的地步，但是车辆行驶的速度，却缓慢了下来。 不过尽管前方车辆行驶缓慢，但大家都很遵守交通规则，就连按喇叭的都没有，这让方华忍不住感慨道：“还是大城市的司机有素质啊！” 万兴国听到方华的话后，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个方华，都工作好几年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也就是他是王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家都很照顾他，不然就他这耿直劲，非得被人坑死。 万兴国刚才就已经留意到了，周边的车辆很多都是政府的小号牌车，除了川a牌照以外，还有不少地方的小号车，甚至万兴国还看到了几辆地方的一号车和二号车。 万兴国虽然级别不高，但也知道这些车的主人都是什么身份，难道今天这里在开政府大会吗？难怪老领导把自己约到这儿来，估计他刚好在这里好开会吧！ 正当万兴国以为自己猜到了正确答案时，司机小李突然兴奋的叫道：“万书记，方乡长，你们看，刚才我们遇到的那个婚车队，也停在这家饭店门口。” 万兴国和方华朝着小李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排全部由虎头奔组成的车队，停在饭店的大门口。 万兴国眼神一凝，看来自己刚才的猜测有误，这里不是在开政府会议，而是举行婚礼。从婚车和来宾车辆来看，这场婚礼的主人身份不简单啊！难怪连老领导都来这儿了。 好不容易在附近找到一个空位停下后，万兴国先去旁边的便利店给王子栋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到了。 随后就带着方华几人来到饭店门口，一支烟的功夫不到，就有一位穿着西服的男子来到他们身旁，仔细打量了一下后才客气的问道：“请问是来自黄都乡的万书记吗？” “对，我就是。”万兴国立马回答道，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人，但也能猜到是老领导派来的。 “您们好，我是王县长的秘书孙伟宏，领导派我来接您们的。”孙伟宏确认了眼前就是自己要接的人后，立马主动握手，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别看眼前几人级别不高，但他们都是来自宣唐的黄都乡，作为领导的秘书，他早就把领导的从政经历研究得明明白白，当然知道这里是领导最早执政的地方。 要换作古代的话，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句龙兴之地，所以他对这个地方出来的干部，自然也会看重几分。 万兴国听到眼前的年轻男子是领导的秘书，也连忙伸出手，热情的寒暄起来。 等几人都互相认识后，孙伟宏才说道：“我们先进去吧，领导今天比较忙，等会才能来接待你们。” 随后，就领着三人朝酒店里面走去，在穿过宽阔的大厅和一道道走廊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处私密性比较高的礼厅。 一进入礼厅，几人就看到一群人正在排队等候，队伍的最前方则是摆了几张桌子，桌子后面有人正在记人情，礼厅的布置很明显是一处婚礼现场。 “孙秘书，今天是谁结婚啊？老领导也是来参加婚礼的吗？我们要不要也去写个人情啊？”万兴国看着眼前的场景，哪还猜不到这就是今天遇到的那个婚车队的婚礼现场，连忙开口问道。 第106章 身份曝光 孙伟宏听到万兴国的问话后，心中一愣。怎么感觉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不知道今天是王县长结婚？ “不好意思，您给多了，我们今天规定了，每个人人情不能超过一百。”正当孙伟宏感到疑惑的时候，前方突然传了一阵声音。 原来是人情处有人往桌上放了五张百元大钞，谁知道负责写人情的人，却只拿了其中一张，把另外几张都退了回去，顺便还解释了一句。 还有人嫌人情给多了的？万兴国几人看着眼前的景象，脑袋上都冒出了个大问号。 看着万兴国他们一脸疑惑的样子，孙伟宏开口解释道：“今天是领导大喜的日子，本来刚开始是准备从简的，但是来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要是不让进的话显得不近人情，但要依着客人的心意，又容易违反规定。所以领导指示了，所有人一律只收100元，刚好锦江宾馆的自助餐是98元一位，大家就当自费来吃顿好的！” 其实对于今天这么多人来，王子栋也有些头疼，本来他们的计划是没有邀请这么多人的，但老爷子毕竟在川省执政这么多年，门生故吏一大把。 再加上王子栋之前在省委组织部工作，不仅在省委有一批熟人，后来负责组织改革的时候，又跟不少地方领导建立了联系。 这些人都是川省消息最灵通的一帮人，所以王子栋尽管没有通知，但是他们也从其他渠道收到了消息。紧接着那些自认为跟王家能扯上关系的，都主动赶了过来。 面对这些人，王子栋也不好拒之门外，所以只好紧急安排锦江宾馆组织了自助餐，同时把人情规定到和自助餐价格一样，这样既不违规，也不会得罪人。 万兴国和方华听到孙伟宏说，今天是领导大喜的日子，心中都是一惊。亏他们还一直在这儿猜测婚礼主人是谁，没想到居然就是他们的老领导。 不过尽管心中惊诧不已，但万兴国还是很好隐藏了自己的惊讶，见方华似乎要开口询问什么，他连忙扯了一把他的衣袖，阻止他说话。 今天他们几个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本来只是想问问老领导有没有在蓉城，谁知道这么凑巧，刚好赶上老领导的婚礼。 既然来都已经来了，当然要将错就错。要是让人知道，他们几个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是领导的婚礼，那不是白来了吗。 万兴国了解方华是个没城府的人，生怕他说漏嘴了，所以连忙阻止了他开口。 随后他就一脸敬佩的感叹道：“领导可真是高风亮节，要是换作别人，哪还会关心客人人情写太多啊！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先去排队把人情写了，孙秘书您要是有事的话，可以先去忙。” 孙伟宏看了看人情处排队的规模，点了点头说道：“那行，那你们先排着，我去跟领导说一声，待会儿过来给你们安排座位。” 孙伟宏作为王子栋的秘书，虽然不算家人，但负责的事情也不少。 为了能尽快赶来参加王子栋的婚礼，他昨天一放假就连夜赶到了蓉城，今天一大早就跑来找王子栋报到了。 也正是经历了这场婚礼的所有流程，他才了解到今天出现的人级别有多高。 且不说那些送了礼但人没来的，单单就是女方亲朋来的那一群带星星的将军，就让他看花了眼，更别说女方家长那带花的三颗星了。 相比起女方这边大部分都是军人，领导身边的那个老人，也让孙伟宏心惊不已。 虽然一开始他没有认出来王老爷子是谁，但是跟在王子栋身边，随着一拨拨来道贺的人的对话，他终于想起这位老人的身份了。 前川省省委书记，政治局委员，中顾委委员。 同样惊讶的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安平县收到邀请的人可不少，除了极个别实在走不开的，大部分都来了，包括刘学锋。 看着今天婚礼现场来的一批批客人，从他们的座驾来看，就能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有多不凡，更别说男方和女方家长那一桌了。 安平县常委这群人可不像孙伟宏这样的小年轻，他们都是经历过王老的时代的，所以一来到婚礼现场，他们就认出了王县长身边的那个老人。 至于女方的身份，虽然不认识，但是那肩膀上的三颗星已经不需要多余的解释了。 这也让他们对王子栋的背景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像之前已经渐渐靠近王子栋的人，现在都觉得十分庆幸，特别是还在当卧底的崔大河，更是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 但对那些背叛了王子栋，以及和王子栋作对的人来说，就没那么开心了。婚礼现场越隆重，他们心中的压力就越沉重。 此时，王子栋正在忙着招呼客人，今天他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虽然在门口迎接的环节已经过去，但他还是要一桌桌的跟宾客招呼着。 看到孙伟宏从外面走过来，王子栋扫了一眼他身后，发现空无一人，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没接到吗？” “接到了，但是万书记他们坚持要先排队写人情，我看人比较多，估计要排一会儿，所以先回来跟您一声。”孙伟宏快跑两步，来到王子栋身边躬身回答道。 王子栋理解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继续跟面前的这桌客人寒暄了几句后，才朝人情处走去。 毕竟是自己的老部下，这么长时间没见了，还是应该去迎一下的。 一路上，不停的有人来到他身边恭喜他新婚快乐，迫不得已，他也只能停下脚步回应，花了好一会儿功夫，他才在孙伟宏的带领下来到万兴国他们刚才排队的地方。 刚一来到附近，王子栋就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除了万兴国和方华，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年轻小伙，估计是后来的。 不过他们现在好像遇到点麻烦，只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矮胖男子，正对着他们三人说些什么，虽然隔太远有些听不清楚，但是从肢体语言来看，那个矮胖男子好像很强势，而万兴国他们几人则表现得有点卑微。 第107章 好兄弟 就在孙伟宏离开后不久，方华突然拍了拍万兴国的肩膀，不确定的说道：“万书记，你看那边那个背影，是不是有点像杨老板？” 万兴国顺着方华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身着西装的矮胖男子，从背影上来看，倒是的确有些像他们原本打算拜访的那位杨老板，但他们现在只是看到背影，所以谁都不敢确认。 好不容易等那矮胖男子回了一次头，万兴国双眼一亮，还真是杨老板。 此时他们也顾不得排队写人情了，交代了司机小李让他继续排着，随后万兴国就带着方华来到杨老板身旁。 “杨老板，真是巧啊，没想到居然在这儿遇见您了！”尽管心中对这位杨老板没啥好感，但为了黄都乡的发展，万兴国只能腆着脸打起了招呼。 杨老板听到背后有人打招呼，连忙转身。“你是……？”他先是迟疑了一会儿，随后才认出来，面前的这两人是上次考察的那个乡镇的地方干部。 杨老板皱了皱眉，不是都跟秘书交代好了，说自己出差了嘛，怎么还追到这儿来了，也不看看今天这是什么场合。 “那个万书记对吧，我今天是来参加婚礼的，所以你们如果想谈投资，我们改天再约好吧？”杨老板现在很不爽，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耐烦。 他没想到这些人这么难缠，为了拉投资，居然跟到这儿来了。 万兴国和方华脸上一滞，本来是想着碰上个熟人，来打个招呼，下次谈投资的时候也能更亲近。 没想到这个杨老板说话这么不客气，但为了投资，万兴国也只好忍了，见方华脸色铁青，害怕他开口得罪人，还偷偷拉了拉他。 随后万兴国就开口解释道：“杨老板您误会了，我们不是跟踪您来的，我们是来参加婚礼的。” “切”，杨老板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也不看看今天这是什么场合，来的都是什么级别！就连他，也是蹭的自己哥哥的面子，以跟班的身份混进来的。 他可不相信眼前这两个乡巴佬，能有资格来参加这场婚礼。 不过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只想尽快把这两人打发走，所以他一脸无所谓的说道：“随便吧，你们说是来干嘛的就是干嘛的，但是你们现在别来缠着我了，奉劝一句，今天婚礼主人的身份可不一般，你们最好还是趁早离开，免得待会儿被赶出去” “老万，方华，好久不见了，这是怎么了，遇到熟人了吗？”正当万兴国想要再解释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王书记。”万兴国和方华一转身，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和两年前相比，王子栋的面容没有太大的变化，看上去还是那么丰神俊朗，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却更加威严厚重了。 “我现在可不是王书记啦。反倒是兴国你，现在终于成为书记了，恭喜啊。”王子栋见他们还是习惯叫自己王书记，无奈的笑着回应道。 随后又望向了一旁的方华说道：“听伟光县长说你现在也是代理乡长了？不错嘛，要继续努力，可不能骄傲自满啊！” 听到王子栋的话后，万兴国和方华都是一脸激动的点头应是。 一旁的杨老板，本来见有人和刚才的两个乡巴佬搭话，正想讽刺几句。 谁知道一抬头，就看到来人气度不凡，身后跟着一群人，胸前还挂着新郎的礼花。 杨老板顿时一惊，连忙缩了缩脖子，后退一步，把自己藏到了众人身后。 他虽然不认识王子栋，但在来之前，也听自己兄长交代过，所以他对王子栋的身份有一定的了解。 而且来到婚礼现场后，他也确实见到了一大堆达官显贵，这些人都是他平日里接触不到的。所以他把今天的婚礼当作一个机会，看能不能结交到一些人脉。 本以为刚才那两个乡巴佬是故意找借口，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认识新郎，为了不让新郎知道自己刚才出言不逊，杨老板恨不得立刻隐身消失掉。 “这位是？”可惜杨老板的想法直接破灭了，刚才王子栋在路上就已经看到他们正在交谈，而且气氛好像还不太好，所以好奇的问了一句。 “领导，这是杨老板，经营着一家果汁企业，之前来我们黄都考察过。”见王子栋询问，万兴国把杨老板拉了过来，主动介绍道。 王子栋扫了两人一眼，见万兴国一脸期待，而那位杨老板则笑得有些勉强，他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所以他主动伸手和杨老板握了握，客气的说道：“杨老板你好啊，黄都是我工作过的地方，那里的投资环境很不错的，希望杨老板多考虑考虑我们黄都乡啊！” “一定！一定！”杨老板受宠若惊的伸出了双手和王子栋紧握，本来他今天参加婚礼，也只能当个小透明，没想到现在居然能和新郎搭上话，这可真是个意外惊喜。 为了和王子栋搭上关系，他已经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万兴国和方华这两人，就是他的好兄弟了。 “那行，等会儿你们就直接去8号桌入坐，等开席了我再来找你们喝酒。”几人又寒暄了一阵后，王子栋给他们安排好位置，就准备继续去忙其他的了。 “好的领导，您先去忙，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不用顾及我们，我们自己安排。”万兴国带头回应道，其他人也点头迎合。 等王子栋离开以后，万兴国和杨老板相视一笑，随后就开始亲切的寒暄起来，再不复刚才那种冷嘲热讽的态度。 第108章 婚礼进行时 等万兴国几人写完礼金，找到8号桌就座后不久，突然一阵礼炮声响起。 吉时已到！ 看着从台下慢慢走上台的新娘，犹如仙女一般的气质和容貌后，万兴国他们都在感叹，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们的老领导！ 今天万兴国等人，感受到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且不说停在酒店外面的那些车辆，就说刚刚入席的时候，他特意扫了一眼前排几桌的情况。 除了亲属那两桌，另外几桌都是一群穿着便衣的中年男子还有军人，虽然不知道那些中年男子的身份，但是只看跟他们同桌的军人，肩膀上全是一颗星两颗星，就可以想象同桌人的档次。 更别说坐在主席位上的老人和旁边三颗星的中年男子了。 眼尖的万兴国还看到了在前面的某一张桌子上的范伟光县长，他打算等会儿过去敬一杯酒。 身为乡党委书记，万兴国自认为自己还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但今天所受到的震撼，却让他的小心脏都有点受不了了。 “这次回去一定要跟留在乡里的伙计们好好分享分享，估计他们会羡慕死吧！谁能想到咱们运气这么好，出来出个差居然刚好遇到老领导结婚，那些之前不肯来的人，要知道是这种情况，肯定肠子都要悔青了。”方华碰了碰万书记的肩膀，满脸促狭的笑道。 万兴国虽然年龄比方华大很多，人也更稳重，但想到回去以后众人可能会有的表情，也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婚礼仪式逐步进行，酒宴也开席了。能参加王子栋婚礼的人，自然不是奔着这顿饭来的，所以宴席一开始，到处都是溜达着敬酒的人。 万兴国也抓住机会，带着方华去找范伟光敬了一杯酒，范伟光现在已经是宣唐县的县长，这些年，王子栋在宣唐的人，都多亏了他的照顾。 范伟光今天虽然表面上带着笑，但其实心情不太好。来之前，他去了女儿的住所一趟，本来是想和她一起来参加王子栋的婚礼的。 谁知道到了女儿家一看，发现屋子里一片狼藉，客厅到处都摆满了空酒瓶。 这让范伟光惊讶不已，在他的印象里，女儿从来都不爱喝酒的，家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范伟光不是傻子，他当然猜得到女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他能怎么办呢？ 这件事能够应该怪谁？怪王子栋吗？但王子栋一直的态度都是很明确的，是自己女儿单相思，一直放不下。 又或者怪自己女儿？范伟光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平时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讲。 看到女儿这么难受的样子，他心疼都还来不及，哪还舍得责备呢？ 看着王子栋和付君曼琴瑟和鸣的样子，范伟光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没戏了，只希望雅婷能早点走出来吧！ 这边万兴国刚一回到座位上，杨老板就提起酒杯来到他身旁说道：“万老哥，方老弟，我来敬你们一杯。” 看着杨老板如春天一般灿烂的笑容，万兴国和方华对视了一眼，心中虽然不屑，但面上却热情的回应道：“哪能让杨老板您敬酒呀，应该是我们敬您才对！” “哎呀，大家都是兄弟伙，一天兄弟，辈子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来，我们三兄弟干一杯。”杨老板在商场混迹多年，这些场面上的话已经磨练的炉火纯青，他之所以这般放低身段，目的就是为了化解之前的心结。 万兴国和方华也很配合的提起了酒杯，跟杨老板碰杯后干净利落的一饮而尽。 对于杨老板为什么会有现在的态度，他们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老领导的面子，既然老领导给他们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那他们自然要把握住。 就在这种郎有情妾有义的氛围下，几人连干了三杯，几杯酒下肚后，酒桌上的气氛也越来越融洽，很快就开始勾肩搭背进入称兄道弟的阶段。 杨老板就连对一旁的司机小李也很客气，由于小李开车不能喝酒，他就时不时的给小李转桌夹菜。 还不停的撺掇万兴国他们，等婚礼结束后再约一场酒席。 “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兄弟朋友多。今天二位这个兄弟，我杨某人交定了。这样，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明天二位兄弟来我公司，我们再重新谈一下投资计划。”杨老板的两只手，一只拉着万兴国，一只拉着方华，半醉半醒的说道。 “新郎新娘来敬酒啦！”正当几人沉浸在兄弟情深的状态中时，桌上突然有人大声提醒道。 瞬间，除了已经快要睡着的方华动作慢了些，其他两个家伙，一下子就清醒的站了起来，提起酒杯迎接。 此时，换了一身中式喜服的王子栋和付君曼缓缓朝8号桌走来，身后还跟着伴郎谢伟，伴娘高静，以及秘书孙伟宏。 王子栋夫妻俩一路从一号桌敬过来，口和手基本上都没停过，不过还好他们大多都只是沾一下嘴唇，不然这么多人敬酒，早就被喝趴下了。 终于，王子栋来到了8号桌，先是给整桌人敬了一杯酒后，他才来到万兴国几人身旁，提起酒杯朝万兴国和方华说道：“兴国，方华，好久不见了，我敬你们一杯。我现在工作的地方离宣唐也不远，以后大家有空的时候可以过来找我喝酒嘛！” 万兴国和方华一直在等着这一刻，看着王子栋提起酒杯，连忙把自己的杯子放低了一寸迎上去。 随着一杯酒下肚，几人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黄都乡的那些岁月。 “杨老板，刚听兴国书记说你们打算在黄都投资果汁厂，这个想法很好嘛，黄都乡地理位置不错，原材料又充足，再加上当地的领导班子都很优秀，我相信你只要在黄都投资，肯定不会后悔的。”王子栋再次提起了酒杯，朝旁边的杨老板碰了一杯，随后一饮而尽。 为了帮黄都乡拉投资，王子栋这一杯酒可一点都没打折，要知道他在之前那几桌，就连跟那些厅部级领导喝酒，也没有这么实诚。 所以万兴国他们都很感动，杨老板也受宠若惊，连忙开口保证道：“王县长您放心，我刚才跟兴国兄弟都说好了，明天就一起商量投资协议。” 王子栋点了点头，拍了拍杨老板的肩膀，说道：“杨老板爽快，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第109章 洞房花烛 因为是婚礼，所以王子栋只是在8号桌停留了小一会儿，跟万兴国他们几人说笑了几句就去了下一桌。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杯酒，几句话，展现出来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没看那位杨老板都已经激动得手脚颤抖了吗！ 这也让万兴国感触不已，老领导现在真是越来越不一般了，口中随便说出的一句话，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就是一次改变命运。 可惜自己年龄大了，已经没有什么进步空间了。望着王子栋远去的背影，万兴国忍不住朝方华投去了羡慕的眼神。 相比起自己，方华不仅年轻，而且出学校不久就遇到了王书记，紧接着就在王书记的提拔下步步高升。 而且可以想到，只要方华能跟老领导一直保持联系，随着老领导越升越高，方华也有可能机会跟着越走越远。 “书记，怎么啦？”见万书记一直盯着自己，眼神还怪怪的，方华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好好加油吧，别辜负老领导对我们的期望。”万兴国摇了摇头，笑着拍了拍方华的肩膀，随后又提起酒杯朝杨老板走去，只留下方华一个人在那儿懵逼不已。 其实今天婚礼来了很多王子栋昔日的好友，但他实在太忙了，也没办法每个人都照顾到，只能走马观花一样挨个打个招呼。 不过他也从短暂的交流中了解到一些好友的近况。像之前的老领导宋显志，现在已经是通州市的专职副书记了，虽然他之前的后台薛省长已经调回了部委，但他显然又找到了其他背景，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走到副厅的尽头。 这个位置很不一般，只要机会一来，就很有可能转正。 又比如老同学刘家奇，他跟李艳已经结婚了，这次也是两口子一起过来的。在王子栋的规划下，他现在已经成为谢叔叔的秘书了。 谢叔叔之前在王子栋的提醒下，把自己的小尾巴都处理干净了，加上王家现在又在全力支持谢书记，有谢书记和杨部长的点头，他也理所当然的战胜了对手，成为了蓉城市的市长。 这表明，谢叔叔已经成为了王系势力里极具影响力的一员，在王子栋和王庆军两人中，他是明摆着支持王子栋的人，在他的影响下，也带动了一大批王系的人支持王子栋。 仕途如海，官场中的每个人都是在争渡。王子栋在进步，别人也没有闲着。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船毁人亡的，只不过这种人已经没有机会来参加王子栋的婚礼了。 今天这场婚礼，对王子栋来说不仅仅只是个人生活进入新篇章那么简单，同时也是一次对川省官场人脉的全面梳理。 而且可预见的是，这次婚礼之后，他回到安平，肯定会有一个不一样的待遇，不仅仅是县班子成员们的态度会有转变，就连千州市这一层，对他的态度肯定也和之前截然不同。 再喧嚣的繁华，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落幕。 锦江宾馆最豪华的一间行政套房，被布置成了临时的新房。付君曼坐在铺满了花生大枣桂圆的床尾，双手交叉紧握，心里即紧张又带着一丝期待。 “叮”的一声，房门被推开，王子栋带着一身酒气，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其实中午的时候，王子栋喝的基本上都是掺了水的酒，还没什么大碍。但晚上这一顿，留下来的都是关系更深的亲朋好友，这也没办法再拿假酒糊弄人了。 尽管王子栋考虑到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还算比较克制，但面临众人的围攻，他还是败下阵来。 看着王子栋走路东倒西歪的，付君曼生怕他一个不稳摔到地上，也顾不上什么洞房习俗了，赶紧起身来到王子栋身旁扶住了他。 看着付君曼精致的面容以及曼妙的身姿，王子栋忍不住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双手像开了导航似的超尾椎下方游去。。 之前好几次单独和付君曼在一起时，他都差点没忍不住，好在现在两人已经是合法夫妻了，有些事终于不用再忍了。 感受到王子栋火热的大手，一直自己腰间摩挲，还试图往下试探，付君曼瞬间身子一紧，她能感觉到，王子栋今天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好在没几步路，她很快就把王子栋扶到了床边，随后开始帮他脱起了外套和鞋子。 看着明明从小就像公主一样被宠大的付君曼，此时却甘愿帮自己做这些事，王子栋不禁有些感动。他阻止了付君曼的服侍，一把把她搂进了怀里。 刚开始，付君曼还紧张的挣扎了几下，见王子栋只是把她抱到腿上坐着，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抱着，看着窗外的夜景，聆听彼此的呼吸，虽然没有开口，但都觉得此时此刻就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这一刻，王子栋确定自己不是为了联姻，才和付君曼在一起。而是真正的对她产生了感情，他希望两人的婚姻能够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红豆姐，真幸运在我身边的人是你。”王子栋轻声呢喃了一声后，就忍不住低头，缓缓吻向了自己的新婚妻子。 听着王子栋的情话，感受着对方身上强烈的荷尔蒙，付君曼渐渐失去了抵抗，不知不觉间，两人从床头滚到了床中央…… …………少儿不宜 一夜缠绵，王子栋一睁开眼眸，就感觉到一股浑身舒爽的愉悦，这具身体终于告别二十多年的童子之身了。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柔腻，王子栋扭头望去，付君曼像一只小猫一样趴在他的怀里，皎洁如玉般的肌肤，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从付君曼的脸色来看，她昨晚连妆都没来得及卸，脸颊上还残存着两道明显的泪痕，也不知道他们昨晚有多疯狂。 想到昨晚的情景，王子栋忍不住老脸一红，不过眼神里还有一丝丝的怀念。他轻轻抚摸着付君曼的长发，感受着这份爱意，恨不得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第110章 转业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子栋感觉到身旁的付君曼轻轻动了一下，他立马闭上双眼，装出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没一会儿，他就感觉到有一只小手在自己胸前滑动，酥酥麻麻的痒感让他忍不住嘴角抽动，一睁开眼，就看到付君曼正趴在他身上，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王子栋哪还不明白，自己装睡的事早就被发现了，他恼羞成怒的抓住付君曼，一把把她压到了身下，随后又忍不住双手在她身上游走起来…………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晃眼，整个国庆假期就过完了。这段时间，王子栋和付君曼在蓉城待了两天，就一起回到了付家。这是他们这边的习俗，新婚第三天都会回娘家。 接下来的几天，王子栋又陪着付君曼在京城各处游玩，直到国庆假期结束，他才不得不踏上回安平的飞机。 不过他这次回安平可不是一个人，因为付君曼是陪着他一起的。 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家庭，付君曼早在婚礼前夕就已经申请转业了，所以这次王子栋回安平，她也跟着一起。 对于付君曼转业，王子栋心里其实还是有一些愧疚的。他知道付君曼很喜欢自己的工作，只是为了他才不得不牺牲自己的事业。 王子栋并不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她不是不愿意妻子有自己的事业。只不过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注定了他的妻子会受到很多限制。 现在困扰王子栋进步的一大因素，就是他没有一个稳定的家庭，这在组织上看来，就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 而且以他目前的身份，如果夫妻长期两地分居，也会面临不少的麻烦。之前陈明儿子故意找妓女陷害他那次，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这几年，随着他位置越来越高，身边时不时的就会出现一些很有魅力的女子，只不过都被他拒绝了而已。 而且王子栋也不确定这些人，到底是真的和他偶遇还是有心人的安排，反正他通通当作看不到。 如果有付君曼在身边，以后像这种类似的麻烦估计也能少一些。 王子栋是一个目标性很强的人，从重生回来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确立好了人生的目标。 所以他现在也正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方向在努力。为了心中的理想，他宁愿过得像一个苦行僧一样，也不希望因为一个女人而全盘皆输。更何况现在有了付君曼，他已经很满足了。 回到安平之后，付君曼只是去了王子栋的宿舍一小会儿，就立马拉着他满大街转悠，还买了一大堆在王子栋看来毫无意义的东西。 但没想到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经过付君曼的手一布置，立马让他的宿舍变得温馨浪漫起来，充满了家的气氛。 刚一上班，崔大河就找了过来，他是来征询王子栋意见的。 付君曼的转业手续已经走完了，由于她在部队时是少校军衔，所以按规定，安平县这边要给她安排一个正科级岗位。 如果是普通的转业干部，崔大河肯定就自己做决定了，但这毕竟是王县长的夫人，安排到什么部门，当然要看王县长的意见，不是他能自作主张的。 更何况依崔大河的心思，他是想去讨好一下县长夫人的，毕竟上次婚礼的时候，他可是见识过女方亲友席上，那一排排晃瞎眼的将军衔。 但是仔细想了想，崔大河又觉得不妥，自己还是应该多把心思放在王县长身上，至于县长夫人那边，可以让家里的母老虎去接触接触。 王子栋没想到崔大河居然这么着急，才上班第一天就来问付君曼的工作安排。 其实这事他跟付君曼已经商量过了，最好还是安排一个比较清闲的岗位，毕竟她转业的目的就是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家庭，要是安排一个工作量大的岗位，那不是白转业了嘛。 听完王子栋的要求后，崔大河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县政府里权力大的岗位不好找，清闲的岗位可是一抓一大把。 考虑到王夫人的学历和工作简历，崔大河突然想到一个非常合适的岗位，县科协主席。 科协的主要工作是开展学术交流，活跃学术思想，弘扬科学精神、普及科学知识、传播科学思想和科学方法；反映科学工作者的意见和要求；负责表彰奖励优秀科技工作者；开展科学认证、咨询服务，提出政策建议，参加技术攻关。 不过对安平这种小县城来说，什么学术交流，技术攻关之类的，基本上就是扯蛋，因为安平连一所正儿八经的高校都没有。 所以县科协平时也没啥事做，最多偶尔进学校，下社区，搞搞科普之类的工作。 正好王夫人是学计算机的，在崔大河看来，这就是高科技呀！正好可以让王夫人给大家科普科普，啥是计算机？ 崔大河把自己的想法一提，王子栋不由得点了点头。还别说，这个岗位还真挺适合付君曼的。 不仅清闲，而且有意义。未来的三十年，计算机和通信是发展最迅速的产业。 对安平这种偏僻的小县城来说，电脑是一种很稀罕的东西。谁也想不到，未来电脑会成为一种谁也离不开的办公、娱乐、生活用品。 所以哪怕只是给大家做做科普，也能让部分学生对计算机产生兴趣，未来可能从事这个行业，也可能改变某个人的一生。 不过王子栋虽然也赞同崔大河的意见，但他还是要回家跟付君曼商量一下，毕竟这是她的工作，最后还是要她本人做决定。 聊完付君曼的事后，王子栋又和崔大河探讨起关于人事方面的一些安排。 今天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在办公室里交流，毕竟有付君曼的工作安排当幌子。 平时他俩都只能通过电话或者让徐世平传话，毕竟崔大河明面上还是刘学锋的人。 这次回来，王子栋已经准备对人事做一些布局了。从今年安平的发展速度来看，他有信心在年底放一个大卫星。 为了两年后的行政调整，他要抓紧时间上位了。不管是抬刘学锋一把，还是直接把他拉下马，反正他需要刘学锋尽快把屁股下的位置让出来。 这样他才能有底气在两年后的风暴中，替安平争取更高的政治地位。 第111章 拍电影 等崔大河离开后，王子栋的办公室依然没有闲下来，陆陆续续不停的有人来找他汇报工作。 不仅仅是因为今天是国庆收假回来的第一天，有一些假期期间发生的问题需要他处理，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之前参加他婚礼的常委们都回来了，随着他们的口口相传，王子栋那场引人瞩目的婚礼，也成为众人的谈资。 现在全县上下，就连最偏远的乡镇干部，也知道王县长结婚，而且夫人要来安平工作了，所以这些人除了汇报工作，也是专门来祝他新婚快乐的。 处理完一天的工作后，王子栋一回到宿舍，就看到正在厨房忙碌不停的付君曼，看着她那不太娴熟的炒菜动作，王子栋一时间有些失神。 这些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工作，平时吃饭也都是在单位的伙食团解决，现在突然一回到家就有热菜热饭吃，他还有些不习惯了。 王子栋放轻脚步悄悄来到付君曼背后，一把从腰间搂住了她。 付君曼刚开始吓了一跳，正打算反抗，突然闻到背后人熟悉的味道，她才轻轻的拍了一下王子栋的手，口中嗔怪道：“别闹了，我还在做饭呢！” 王子栋没有立刻放手，而是把头埋进了她的后颈的头发里，深深的吸了一口她身上的味道，才慢慢的放开。 从付君曼身后出来时，王子栋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灶台上已经做好了的几个菜，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从这些菜的面相上来看，王子栋已经差不多对它的味道有几分猜测了。这也难怪，付君曼从小娇生惯养，平时在家里都是吃现成的，哪做过这些家务活呀。 就这点厨艺，好像还是婚前临时跟岳母学的，现在能把菜炒熟已经不错了。 不管怎么说，付君曼愿意为了他做这些家务事，王子栋已经很感动了，那还能要求更多呢？ “对了，红豆，今天我跟县组织部的崔部长商量了一下，正好科协那边缺一个负责人，你看你有没有兴趣。”王子栋在厨房一边陪着付君曼煮饭，一边跟她商量起工作安排的事。 “科协是干什么的呀？”付君曼虽然出身官宦家庭，但他家一家子都是军人，她大学毕业以后也直接进了部队，所以对地方上的单位其实并不熟。 “嗯，主要是一些科研，学术方面的工作，不过对我们安平县来说，科协的主要工作还是科普方面吧。 今天崔部长跟我商量，他说你是学计算机的，正好现在国家也在大力推广计算机，但我们安平的财政不富裕，老百姓收入也低。 很多人连见都没见过，更不知道计算机到底是干嘛用的。我希望你能用你的专业知识给我们的干部，还有学校的学生多做做科普工作，让他们对计算机能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除了这些工作以外，科协平时都比较清闲，正好你也能轻松一些，你觉得怎么样？” 见付君曼问科协是干嘛的，王子栋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嗯，既然是你帮我选的，那就科协吧，我没什么意见。”付君曼一开始只顾着灶台上的炒锅较劲，在她眼里，做菜可真是一门技术活，需要她全神贯注才能应对。 直到王子栋说科协可以给大家宣传计算机的作用，她才来了一点兴趣。虽然她希望能找一个事比较少的单位，但如果这个单位能用到她所学的专业知识，那也是不错的。至少工作起来不会那么无聊嘛！ 有了付君曼的同意，剩下的事自然由崔大河负责对接。王子栋也开始把更多的心思放回到工作上，目前，经开区的各项日常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有徐世平把关，他不用再过多的操心了。 所以王子栋开始把目光放向了接下来要做的两项重要工作，打造百竹海风景区和安平新城计划。 打造百竹海风景区，这是王子栋去年刚上任时就有过的想法。只是那时考虑到国内还没有实行双休制，旅游产业也处于萌芽期。 再加上县里财政上的不富裕，所以并没有选择马上开发百竹海，而只是交代了当地的领导干部保护好对百竹海里的古建筑。 但是随着这一年多过去，在王子栋努力下，县财政有了一定的缓解，王子栋就打算把百竹海项目正式提上日程。 当然，他也不是要好大喜功的一下子就投入大笔资金开发，毕竟百竹海现在根本没有一点名气，开发出来也是浪费。 所以王子栋的打算，是先慢慢的打造景点，同时想办法把百竹海的名气打出去。 这就需要一些其他方法了，王子栋打算让康帅傅的魏总帮忙，联系弯弯的李安导演。 现在的李安，还不是未来的那位鼎鼎有名的国际大导，而只是一个刚刚拍完“父亲三部曲”的新人导演，不过凭借着这三部电影，他已经拿下了不少的国际奖项。 在原时空中，他会在明年去到好莱坞，执导他的第一部英文电影，趁着这个时间，王子栋想让魏总帮忙联系李安，看能不能 邀请他拍摄《卧虎藏龙》。 《卧虎藏龙》这部电影，是取自于王度庐的同名小说改编的，在这个时间点，李安其实已经有了改编这本小说的想法了。 只是因为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投资人，所以直到1999年才正式开拍，现在王子栋打算由星灿投资，让这部电影提前五年面世。 当然，王子栋可不是为了做好人好事，他之所以让星灿公司投资这部电影，除了是因为他觉得李安现在已经具备了拍摄卧虎藏龙的功力，可以给星灿带来不菲的回报外。 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把电影的取景地选在百竹海。试想一下，如果《卧虎藏龙》这部电影和前世一样，拿到了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成为国内人尽皆知的大电影。 那作为取景地的百竹海，自然有可能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地方，瞬间成为驰名中外的风景名胜地。 第112章 两年副厅，五年正厅? 至于新城打造计划，这就是王子栋下一步要重点关注的工作了。 现在的安平县城，大多数建筑都是建国时期修建的，距今已经有四五十年了，一部分房屋已经开始出现老化开裂现象，有的甚至已经成为了危房。 除了建筑老化之外，县城的道路也十分狭窄，虽然目前还勉强能用，但随着汽车越来越普及，相信不到五年，县城就会堵得不可开交。 所以为了解决这些问题，王子栋打算开启新城打造计划。这样不仅能够重新对县城，做一个统一的建设规划，而且可以通过打造新城，带动一批安平的建材、水泥、家居行业发展。 说起来，王子栋的这套搞法跟后世各个地方政府依靠的土地财政好像没有什么区别，但实质上还是不一样的。 因为王子栋并不是把财政来源放在土地资源上，他搞新城开发也不是为了加大房地产热度，然后以更高的价格出让土地。 他还是把政府财政重心放在工业生产上的，只有在确保县政府有足够稳定的财政收入和足够多的就业机会后，他才敢放心大胆的搞新城建设，不然以现在的房产热度，房子建出来了也没人买。 王子栋之所以要建新城，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两年后安平被划拨给隔壁的直辖市后，能够尽快的升格为区，而不是像前世一样，直到2017年才从县升为区。 两年后，安平不出意外会从千州独立，然后被双庆市直辖，到时候身为安平一把手，不出意外会原地升一级。 接下来，王子栋打算用两年时间，让安平的工业产值占全行业产值的大头，然后由县升区，一旦升区成功，王子栋的行政级别又能再进一步。这就是他对自己未来五年的规划，王子栋希望通过这五年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升到正厅级。 这能给他的从政生涯，带来极大的年龄资本。至于正厅以后的路，就需要慢慢走了。 因为以王家目前的势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再迅速提升了，毕竟如果他能在5年之内升到正厅级，那时候也才30岁左右。 这在全国来讲估计都是最年轻的，想要在这个年纪继续往上走，除了必须要有过硬的政绩以外，还需要上面强有力的扶持，反正王家应该做不到，这就需要王子栋自己去寻找他未来的派系了。 心里有了计划后，王子栋立刻开始了行动。他先是给魏应州打去了电话，询问他跟弯弯的演艺界有没有接触。 魏应州最近一直可没闲着，自从安平的顶益公司开始投产后，一大批同样打着康帅傅品牌的方便面进入了南方，到处占领市场。 而魏应州也开始有意识的把康帅傅的资金投入到宣传工作上，眼看着康帅傅公司的资金被大量消耗，市场占有率却逐步降低，日本人终于急了。 他们希望魏应州能立刻转变经营政策，同时收回顶益公司的品牌使用权，但魏应州手握着康帅傅公司的管理权，根本懒得搭理这些日本人。 日本人气坏了，只能向津港政府施压，希望由他们出面施压，制止魏应州的行为，可惜津港政府并不理睬。 之前他们之所以帮助日本人，是为了政绩好看。现在帮日本人，又没有什么好处，他们才懒得给自己找麻烦。 就这样，魏应州一边忙着挖原公司的墙角，一边和日本三洋会社周旋。 接到王子栋电话后，得知他是想要联系李安导演，魏应州立马答应了下来。他虽然不认识李安，但他们魏家好歹也在湾湾经商多年。 作为国内的知名台商，他现在也认识不少同样从湾湾来的投资商，凭借着这些人脉，想要联系一个导演还是很容易的。 接下来，王子栋又联系了范雅婷，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自从结婚以后，这还是他俩第一次联系。 在电话里，范雅婷表现得和以往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王子栋之前听范伟光抱怨过，知道范雅婷最近总是借酒消愁。 王子栋有心劝导几句，但又觉得不合适。毕竟范雅婷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还是和他有关。 为了能让她尽快走出来，王子栋现在应该做的是尽量狠下心来，而不是遇到一点问题，就像个暖男一样去关心她，这样只会让她越陷越深。 尽管范雅婷现在处于失恋期，但她对工作还是一丝不苟的。王子栋让她投资一部电影，她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星灿公司，本来就是王子栋的建立的。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都是在王子栋的指导下完成的。 现在他提出了要求，范雅婷自然不会拒绝。正好君恒投资公司已经全部合并到了星灿集团，现改名为星灿投资。 她打算以这家公司的名义投资电影，正好还可以接触下娱乐圈的运作方式，要是收益不错的话，投资成立一家电影公司也不是不可以。 魏应州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一周时间，他就回话说已经跟李安联系上了，而且为了方便王子栋跟他交流，他还特意把人带回了内地，毕竟以王子栋的身份，不可能去湾湾跟他交流。 据魏应州所说，之所以这么顺利，其实也跟李安自己的想法有关。 刚开始，他这边派去的人跟李安联系，说有部电影投资想跟他谈，李安还表现得不咸不淡的。 毕竟他出道4年了，不仅斩获了8项金马奖提名，而且还获得了不少国际奖项，想要找他拍电影的人数不胜数。 但是和李安接触的人刚一提到想要让他执导改编卧虎藏龙，他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毕竟去年他在拍饮食男女的时候，就已经看过卧虎藏龙的小说，并产生了改编电影的想法。 但由于他之前从来没有拍过武侠类电影，所以投资人都希望他能继续拍摄之前的类型片，而不是拍武侠片。 但李安并不想把自己禁锢在原地，所以如果没人愿意支持他拍武侠片，那他就打算去好莱坞闯一闯，正在这时，魏应州派来接洽他的人到了。 一听有人要找他拍卧虎藏龙，李安也顾不矜持，立马跟着人来到了内地。 第113章 激动的曹部长 王子栋和李安第一次见面的地点是在安平机场，在来安平之前，魏应州还特地陪他先去了一趟蓉城。 自从君恒投资合并到星灿公司以后，魏应州也和范雅婷打过几次交道，通过和星灿高层的接触，他也从其中看到了王子栋的身影。 身为合作伙伴，上次王子栋结婚的时候，他是以宾客的身份出席的。也正是参加了这次婚礼，他才对王子栋和付君曼的背景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所以现在魏应州已经不再只是把王子栋看作一个合作伙伴了，而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后台，所以对王子栋吩咐的事情，他表现得十分积极。 不仅专门派人回湾湾联系李安，而且还全程陪同他的团队来到内地，之后又陪着他们一起到星灿公司洽谈合作事宜。 李安和星灿的谈判很愉快，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毕竟一个出手大方，另一个也想尽快落实投资，所以很快就敲定了合作协议。 但是在签署合作协议之前，范雅婷特意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影片的关键取景地必须选在安平，这让李安很是疑惑。 他见过投资人要塞演员，或许潜规则的，还没见过要强制取景地的。但这是投资人的要求，他也不好一口回绝，不过为了保证电影的质量，他还是提出要先去实地考察之后才能做决定。 范雅婷了解到李安的态度后，特意给王子栋做了汇报，王子栋对百竹海的风景很有信心，所以点头同意了李安的要求。 除了取景地的问题以外，为了防止公司被剧组坑，范雅婷还专门通过关系，从京城请到了一位资深的业内人士来当这部电影的制片人。 之前，王子栋提出要她投资一部电影，她就特意对电影行业做了一番调查，从而了解到很多行业内幕，比如潜规则、坑投资人钱之类的。 她可不想让星灿也成为这些剧组心中的大傻子，所以才特意安插了一位制片人，以此来保证公司的利益。 一切谈妥之后，李安就带着团队来到了安平，他需要先到安平的场地取景，再来确认是否符合心中这部电影的画面。 本来魏应州打算继续陪同他们一起的，但公司临时有事，必须要他回去处理，所以谢伟自告奋勇的接过了这个任务。 这几年，谢伟一直在星灿担任顾问一职，大部分的工作内容就是维护政府关系。但随着星灿公司发展越来越快，分公司遍布全国，再加上他老子的职位越来越高，他也渐渐淡出了星灿公司的管理。 毕竟他是官员的直系亲属，要是在商业上太冒头，很容易影响到他父亲的仕途。 不过谢伟最近比较迷茫，自从和陈婉宁结婚以后，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夜夜笙歌了。 如今的他虽然不缺钱花，还有漂亮的老婆，未来可能还会有一个或几个可爱的孩子，但他就是觉得很无聊。因为他都不知道自己整天该干嘛！ 和王子栋不同，王子栋虽然每天都很忙碌，但他心中有理想和信念，即使再忙，也甘之如饴。 可是谢伟从小就对从政不感兴趣，经商，他的身份又不允许。结婚之后，他更是被家里那位拿捏得死死的，思来想去，谢伟已经找不到生活的意义了。 如果让王子栋来评价，可能这就是吃饱了撑的吧！ 直到这次星灿和李安团队谈谈电影投资的事情，谢伟突然一下子来了兴趣。他除了吃喝玩乐以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看电影，现在突然有机会接触到拍电影，要不要尝试尝试也去拍个电影玩玩？ 心里有了这个念头，谢伟立马就付诸了行动，他主动提出要陪李安去安平，就是希望能跟在李安身边，向他请教一下电影的拍摄流程。 不仅是这次取景，谢伟还决定了，等电影正式开拍以后，他还要全程跟进学习。 所以王子栋在机场接机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奇特的场景。一个面相儒雅的中年男子一边朝接机口走着，一边不停的讲述着什么，谢伟则是在他身旁不时的点头迎合，手里还拿着一支笔，在本子上记录着。 王子栋虽然没有见过李安，但前世在新闻上还是看到过的，以前的男子虽然比前世新闻上年轻了不少，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李导，欢迎，欢迎到我们安平县来，我是王子栋，这是我们县宣传部的曹英曹部长。”接到李安一行人后，王子栋主动上前伸手问候道。 “早就听说王县长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李安看着眼前如此年轻的王子栋，心中一惊。 来安平之前，他就已经被魏应州和付雅婷打过招呼了，知道自己之所以被选中拍摄卧虎藏龙，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提的意见。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选中，但对王子栋，他还是心存感激的。同时他也在心里默念，只要安平这边的取景地不是特别糟糕，那就尽量还是在安平取景吧，这也算是对王子栋的回报了。 在王子栋和李安打过招呼后，其他人也开始互相介绍认识。特别是曹英，今天这群人里最兴奋的莫过于她了。 今天一大早，她突然接到了王县长的通知，要求她陪同去机场接待客人。 来之前，她还在好奇，什么样的客人需要让她一起去陪同接待？没想到王子栋给出的答案，居然是一个湾湾来的导演。 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是考察安平的取景地的，后期可能会在安平取景拍摄电影。 这让曹英瞬间激动不已，身为宣传部长，她的工作内容其实很单一，主要就是做一些宣传类的工作。 在对内宣传方面，她倒是做得还不错，但是在对外宣传方面，就没有什么起色了。 毕竟安平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内陆贫困县，既没有过往辉煌的历史，也没有现今发达的经济，所以在对外宣传上找不到什么特色。 还好在最近这一年里，王子栋给她介绍了一些省里的传媒，再加上经开区几次优异的招商引资成绩，才好不容易让安平露了几次脸，也让她得到了几次上级领导的表扬。 没想到王县长今天又给了她一个意外惊喜，这可是拍电影啊，他们安平还从来没有来过电影剧组呢！ 尽管心中激动不已，但曹英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毕竟仔细一想，也不是什么电影都能火的，就算电影火了，跟他们安平也没啥大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有剧组来安平拍摄，始终是一件好事，至少今年的年终总结报告上，又多了一条值得书写的亮点。 第114章 谢伟的新梦想 就在众人互相寒暄时，王子栋不经意的挪步到谢伟身边，好奇的问道：“你咋跟着来了？我刚才看你在那个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干啥呢？” “我正跟李导请教拍电影的方式方法呢！”谢伟一边翻看着手中的笔记本，一边随口回应着王子栋的问题。 ？什么鬼？王子栋被谢伟的回答搞懵了，他忍不住无语的回怼道：“咋滴，你要拍电影呐？” 本来这只是王子栋随口打趣的一句玩笑话，谁知道谢伟居然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不是吧？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王子栋是真的被惊到了，看谢伟这个样子，好像不像是开玩笑。 “子栋，你说像我这样的人，既没有从政的天赋，又不能做生意，给别人打工，我又干不下来。你说我还能干嘛呢？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混吃等死吧！我觉得拍电影挺有意思的，不仅能赚钱，还能把自己梦里的故事变成画面，展现给大家。”谢伟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无奈，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期望。 王子栋怔了怔，他没想到谢伟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看来他真的是一个活得很清醒的人。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谢伟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但在王子栋眼里，他虽然是爱玩乐，但做事情却很有条理。 这些年，不管是星灿的关系维护，还是王子栋交代给他的一些私事，他都处理得很到位，从来没惹出过什么麻烦。 其实以他的能力，就算没有王子栋，也可以成就一番事业。 只不过就像谢伟口中所说的，像他们这样的人，如果不接过父辈的担子继续从政，就很难有其他选择。 从商，可以，但要避嫌，而且不能做大做强，不然很容易成为别人攻击的靶子。要么就去搞科研或者玩艺术，不过这都需要天分的。 所以王子栋转念一想，拍电影也不错呀，怎么说也是第七大艺术嘛！ “嗯，既然有这个想法，那就好好学，我支持你！”王子栋拍了拍谢伟的肩膀鼓励道。 只要谢伟不是三分钟热度，而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学拍电影，那王子栋自然会大力支持他。 除了金钱方面的支持，王子栋脑袋里还有后世一大堆的故事素材呢，虽然他没有时间当文抄公，但给谢伟提供一些点子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王子栋也经历过后世群魔乱舞的时代，知道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国内的娱乐圈虽然发展迅猛，但很多地方都跑偏了。 特别是一些崇洋媚外的思想，在文化领域泛滥不已，已经发展成了一股毒瘤。要是能通过拍摄电影，提升国民的文化自信，这也是为国家的文化事业做贡献嘛！ 回城的时候，王子栋本来是想要安排李安他们在宾馆休息一天的，但是李安以时间紧迫为由，希望今天就能去景点考察。 既然他们不嫌累，王子栋当然没什么意见，毕竟他的事情也不少，不可能长时间陪着他们耗，如果能早点解决取景的事，也能早点让拍摄提上日程。 毕竟现在投资是到位了，但接下来的事情也不少，还有购买版权、改编剧本、剧本审核、组建剧组、确定演员等一系列工作，需要解决。 不过这些事情都有范雅婷派出的制片人和李安负责，不需要王子栋来操心。 他唯一关心的就是卧虎藏龙能不能在百竹海拍摄，只要电影拍出来，能有前世一半的成绩，他就可以以此为噱头，把百竹海风景区推向市场。 在确定今天就去考察后，王子栋带着李安团队在县委招待所用过简餐后，就安排了几辆车带着众人去往百竹乡。 经过两个小时的旅程，王子栋一行终于到百竹乡的地界，此时，百竹乡的党委书记周建业已经带着乡长柏东以及一众常委们在乡界处等候了。 看到周建业他们在这儿迎接，王子栋心中平静如水，既没有觉得高兴，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毕竟他也是当过基层领导的人，理解他们的难处。 “停车”王子栋拍了拍前排的座椅，示意司机停车后，就带着曹英下车来到周建业等人身边。 “王县长好！”在一众下属的恭维声中，王子栋先是和大家打了声招呼，随后又表扬了几句百竹乡领导班子力量后，就命令周建业和柏东留下来陪同，其他人各归各位。 “没想到这个王县长看着年轻，权力还不小呢，这么多当官的都来迎接他！我看这些共产党的官员跟我们湾湾也差不多嘛！”后面的汽车上，李安团队摄影师老陈的徒弟小梁偷偷的嘀咕道。 老陈扫了扫前排面无表情的司机，他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听到，只能偷偷地用手肘顶了顶徒弟，口中小声呵斥道：“闭嘴，乱说什么，就你话多！” 小梁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刚想要反驳，但在看到师傅脸上愤怒的表情，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多说什么。 一旁闭目养神的李安，表面上似乎睡着了，其实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刚才小梁的话他已经听到了，但在这种时候，他反而不好站出来表示，不然很容易把小事闹大。 但在心里，他已经决定好了，等这次取景点确定以后，正式开拍时，不能让这个小梁再跟来了。 毕竟这是在别人的地盘，像他这种口无遮拦的家伙，很容易给自己招来大麻烦。 第115章 周建业的表演 等和百竹乡的班子成员打完招呼后，王子栋一行就在周建业的带领下继续朝百竹海方向驶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去往百竹海的路上，王子栋发现沿途的路况比上次好了很多。虽然依然没有条件铺设水泥，但道路明显有加宽平整的迹象。 而且上次去百竹海视察的时候，他们的车子驶到一半就只能下车走路了，但是这次车子居然直接开到了上次参观的竹节村旁。 王子栋暗暗点了点头，看来百竹乡的领导班子还是做了一点工作的。 车子停稳后，，王子栋一下车，立马朝周建业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周建业看到王子栋的手势后，连忙跑步来到他的身边，躬身问候道：“领导您找我？” 见周建业还是和上次一样狗腿子模样，王子栋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一脸好奇的问道：“我记得上次来这里时还没有路，这条路是什么时候修的？我好像没有给你们乡批过修路资金吧！” 周建业心中一喜，王县长果然关注到这个问题了，不枉费了自己费这么多的心思。 其实王子栋刚上次来百竹海考察的时候，当时作为陪同人员的周建业，就敏锐的察觉到他对百竹海景区的重视。 只是当时的王子栋初来乍到，在安平地位并不稳固，所以周建业只是表面迎合，心里也没当一回事。 直到后来王子栋渐渐的站稳脚跟，甚至逐渐成为安平县当家作主的人，周建业才立马重视起来。 身为一个偏远乡镇的一把手，周建业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对王子栋没有太大的价值，如果贸然靠上去，估计也不会受到什么重视。 这个时候，周建业想起了之前王子栋对百竹海表现出来的异常关心，他觉得王子栋肯定有开发百竹海的念头。 所以为了能在王子栋心中留下重要印象，他利用自己在百竹乡的威信，特地从乡政府挪出了一笔资金，又从百竹海附近几个村子强行集资了一部分，再让这些村子出人免费劳务，才总算把这一小段路修了出来。 不得不说，为了进步，周建业真的是下了大力气的。 不过当着王子栋的面，周建业当然不会暴露自己的小心思，而是故做一副惭愧的模样说道：“领导，提起这件事，我要先向您检讨。上次我陪您来百竹海视察，见识到了村民们的交通不便，这都怪我工作做的不到位。 所以在您回城，我也对自己的工作行为做了反思，之后我就和乡班子成员们商量，打算把这条路修通。 但是由于缺乏资金，我们只能东拼西凑，再加上咱们党员干部亲自带头，和周边几个村子一起努力，才终于把这条路打通了，现在百竹海里面的村民已经方便的去乡里赶集了。” 看着周建业精湛的表演，王子栋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可不信周建业有这么忧国忧民，毕竟之前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老百姓的态度，王子栋可是看在眼里的。 虽然知道有猫腻，但王子栋并没有拆穿他，毕竟不管周建业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修路这个行为是好的。君子论迹不论心，这种时候，他要学会装糊涂。 所以王子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拍了拍周建业的肩膀夸奖道：“建业书记真是辛苦了，曹部长，你看我们的基层干部为了替群众排忧解难，不等不靠，团结一心修建道路。这样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你们宣传部门应该多宣传宣传嘛。” “好的县长，等今天回去之后我就立马安排下去。”曹英下车自动地站在了王子栋半个身后的位置，听到王子栋发话，立马点了点头笑着回应道。 此时的周建业听到王子栋的夸奖，忍不住心中一喜，接着又听到他让宣传部宣传自己，更是激动不已，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只能用手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才能保证自己不会乐得笑出声来。 和兴奋的周建业不同，此时站在他身旁的乡长柏东则是愤恨的撇了撇嘴，妈的周建业这个家伙，每次做事的时候就让老子来做，邀功的时候提都不提老子，迟早要你这龟孙好看。 别看王子栋和周建业似乎聊的内容不少，但其实也就是三两句话的功夫。 随后他就带着众人来到车队最后面，这里是李安他们一行人，毕竟他们才是这次主角。 李安一下车，就注意到了附近极具民族风格的小村子，村子的建筑大多以竹屋为主体，这种风格引起了李安的兴趣，随后就吩咐旁边的摄影师记录下来。 “李导，前面不远就是百竹海了，接下来只能步行，坐了这么久的车，要不大家到前面的村子歇息一下吧。”王子栋见众人脸上都有些疲态，忍不住提出了休息一下的建议。 毕竟从安平县城到这儿，除了临近县城的那一段，后面大部分都是没有铺设水泥或沥青的非铺装路，所以一路上车子都很颠簸。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不小的苦头，所以王子栋刚一提议去旁边的村子修整，李安团队的人都露出了心动的表情。 不过他们也很清楚，真正能做决定的是李安，所以他们只能向李安投去期盼的目光。 李安虽然是团队老大，但也不愿犯众怒，更何况他受的罪也不小，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所以他很干脆的点头同意了王子栋的提议。 接下来一行人就来到了旁边的竹节村，和上次相比，现在的竹节村变化不小，最明显的就是，各家各户的地坝上，多了一少现代化的生活用品。 看来路修好之后，村民们跟外界的接触比以前多了不少。 好几辆车进入村子，村里的人自然不会看不见，所以王子栋他们刚一来到村庄门口，就有一大群村民围了过来。 “王县长，周书记，柏乡长，欢迎欢迎，二狗子，快让大家散了，然后烧水泡茶拿凳子来。” 突然，人群中窜出一个身姿矫健的老头，一边朝王子栋他们跑来，一边吩咐身旁的小伙子准备招待客人。 王子栋仔细一打量，这不是上次那个村书记嘛。叫什么来着？没想到他记性这么好，居然一眼就能把自己认可出来。 第116章 李安的转变 当着群众的面，王子栋自然不会拿乔，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主动伸出手问候道：“德祥书记对吧？不好意思哟，又要来打扰你们了。” 赵德祥没想到王子栋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心中瞬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连忙伸出了双手，紧紧的握住王子栋，口中激动的说道：“县长，您能来我们竹节村，是我们村子的荣幸啊！” 赵德祥这话其实也不完全都是恭维，毕竟上次王子栋来考察的时候，就向他们提出过，未来可能会考虑开发百竹海风景区，让他们一定要保护好这里的自然、人文景观。 同时还向他们描绘了一下，一旦百竹海成为热门旅游景点后，可能会给他们村子带来的收益。 尽管当时听起来觉得难以置信，感觉王县长是在画大饼，但万一呢？而且不管如何，至少王县长离开以后，乡政府的干部居然主动下来，带着他们一起把村子到乡里的公路连接上了。 虽然大伙不得不凑了点集资款，但相比起道路畅通，那点集资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今年秋收后，继续欠提留款呗，反正年年都欠习惯了。 “我今天可不仅仅是自己来的，还给你们带了几位客人来。这是李导，湾湾来的大导演，他们是来考察百竹海的风景的，如果合适，未来可能会考虑在你们这儿拍电影。你等会可要好好给李导带路啊！” 王子栋把李安他们一行人介绍给了赵德祥，还特意点明了他们的身份和来的目的，就是希望引起赵德祥的重视。 因为百竹海的占地面积实在太大了，王子栋他们上次来其实只看了一小部分，当时就已经深受震撼了。 但是据竹节村的村民说，百竹海内部深处，还有更加秀丽的景色，只不过那些地方平时很少有人踏足。 所以借着这次李安他们考察，王子栋打算让赵德祥当导游，带他们好好欣赏一下百竹的内部景观。 正好李安团队还带了摄像师，他打算让李安他们顺便帮县里拍一份素材，以便用来后期对百竹海景区进行规划或者招商。 没错，招商。虽然安平目前的财政情况有了一定的好转，但单独凭借县里自己，想要打造整个百竹海风景区，还是力有未逮。 且不说百竹海里面有那么多的古建筑需要修缮，单单只是景区内部的交通问题，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再加上景区同周边城市的道路需要打通，还有景区成立后的运营，这些都需要钱。 为了降低风险，王子栋觉得，最好还是找一家有旅游投资运营经验的公司合作。 不过王子栋也清楚，在这个年代，想在国内找到有运营景区经验的公司，不是那么容易的。 实在不行的话，他只能让县里自己成立一家独立的旅游公司，然后以这家公司的名义对外融资了。 不过不管用什么办法，首先要做的就是打响百竹海的名气，不然国内那么多出名的风景胜地，别人为什么要来投资百竹海呢？ “拍电影？是以前公社放的那种电影吗？”赵德祥没想到他们村居然也能有这一天，别说拍电影了，他这辈子连看都没看过几部电影。 接下来，众人互相认识了以后，又在村子里歇息了一会儿，上厕所的上厕所，喝茶的喝茶，等大家都休整的差不多了，才在赵德祥和两个年轻村民的引路下，朝百竹海方向走去。 首先去的第一站，还是之前王子栋他们去过的湖泊。本来这里应该是从乡里来竹节村路过的地方，但那是之前的小路，自从新公路修通以后，已经不会再经过那片湖了。 随着离那片湖越来越近，周边的景色也越来越静谧。尽管已经来过一次，但王子栋还是觉得灵魂受到了洗涤，更别提第一次来的李安一行人了。 本来在来安平前，李安还有些被逼无奈的感觉。毕竟这是投资人强行要求的取景地，他都打算好了，大不了到时在安平多拍一些无效的素材，等剪辑的时候剪掉就是了。 来到安平以后，看在王子栋钦点他的份上，李安觉得只要安平这边能提供还不错的取景地，也不是不可以勉强将就一下子。 直到刚刚去到竹节村，李安突然来了不小兴趣。别看李安好像是个很时髦的人，拍的电影也是喜欢探讨新时代和旧传统的冲突，再加上他后来在好莱坞深耕，就觉得他是一个国际范很足的人。 其实李安骨子里对民族的，传统的东西很感兴趣。所以刚才在竹节村休息的时候，其他人都在聊天解闷，就他一个人饶有兴致的游走起来，到处观察村子里村民的建筑以及极富特色的家具用品。 他感觉这些东西，给他带来了不少的灵感，这让他对接下的行程多了一丝期待。 随着越来越深入百竹海景区，看着周边高耸入云的竹林，李安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一大片的画面，这是他对自己下一部电影的设想。 一直走了很长一段静谧狭窄的竹林小道，李安团队年纪最小的小梁已经觉得有些不耐烦了。突然前方一片开阔，一片碧蓝的湖泊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看着远方波光粼粼的湖面反射出一大片一大片金色的阳光，众人的心情似乎都变得纯净了。 此时的李安已经不再觉得自己被勉强了，这他感觉就是他想要寻找的地方。 而且此时的李安，觉得自简直就是天命之子。不然为什么自己刚想拍卧虎藏龙，马上就有人主动找到自己要投资，明明资方强行指定的取景地，来了之后居然和心中预想的场景是那么契合，这简直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