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臣冢》 第1章 穷途陌路 月黑风高夜,一个身材魁梧如犁牛,皮肤黝黑像锅底,满头乱发,一脸横肉的大汉正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狂奔着。 他的肩上扛着一口黑色的棺材,棺材上躺着一个瘦小的人,他面容憔悴凹凸,没有四肢只有头和身子,像极了那阿鼻逃出来的饿鬼。 嘴里还在不断催促着: “快点!我们得再快一点!” 黑大汉没有回答,脚上的步子在不断加快着,喘息声也越来越沉重,像是有什么仇家在追逐一般。 他们已经这样奔跑了许多天了,他们要去哪里?他们要干什么? 嗖……嗖……嗖…… 三支冷箭向他们飞来,箭头旋转,刮起了阵阵狂风,那风飞沙走石,拔树刮墙。 一股风来“呼呼”之声吓退山中飞禽走兽、再来一股“噼啪”作响喝退夜里妖魔鬼怪,最后一阵“叮咣”扭转惊碎夜里多少好梦。 空中传来一声犀利: “哈哈哈,你们以为逃得了吗?絮生!你想出卖神族?天不容你…… 你还在幻想那只妖能背着你逃出三界之外吗?” 棺材之上没有手脚的就是絮生,他是一个半神一个躯的人族,因为偷练天书,想要颠覆神族在人族心中的信仰,才被天神通缉。 人的腿哪里会有风快? 要看箭就要射中要害,他俩躲不过去了。 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如雨后的竹笋一般,破土而出了一面大墙,只听见“嘭嘭”三声,夺命的风竟然戛然而止。 黑暗中再次飞出两支箭,又两股风暴再次袭来,若两头发狂的公牛径直地撞向那墙。那万钧之力,足可以将千年大树连根拔起. 不过那墙本就是生根了纹丝不动,那烈烈的,风也不好意思地消失在漫漫黑夜里: “没有用的,人怎么斗得过天?出来吧!叫我好好看看,是哪里来的神圣?” 只在她迟疑之际,黑大汉没有一点犹豫扛着棺材继续跑路。 “别白费力气了,你们是逃不掉的,天地之间已经容不下你们了!” 暗夜里出现了一个身影,拿起一位女子。 一头长发随风飘,脸若挑花面有霜,双眼装着星河美,神情像是广寒娥,一张强弓手中握,不必红装爱武装。 她就是统管三灾之一的风婆。 望着生根的墙,她犹豫了片刻,心里有了恻隐‘逃去吧,我不为难’。 “轰,隆” 天空一阵刺耳的声音划过,一团白光缓缓降下,模糊之间可以看见: 浓云深处尽是交织起来的闪电,五色的雷电上下翻飞,像是五条恶龙,又像五条铁锁。 天神雷震子站立在云层之上,左手握杵,右手拿锤。仔细一看他竟然是一个秃顶大叔,一道光喷从头顶射而出,再交接另外一座云层。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停下来吧!随我去天庭请罪,留下一丝神脉吧!” 絮生高高抬起头颅,他们已经到了逃无可逃的地步了: “天地之间已经没有了正气了,留下虚伪神脉还有什么意义?为了活在这混沌的世间苟延残喘吗? “人间疾苦妖魔横行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你又何必假装看不见? 天神抛弃了人族,我教世人谋生有什么错? 高高在上的神哪一个不是从蝼蚁修炼而来的?难道爬起来的神,就是为了狠狠踩一脚没有站起来的人吗?……” 通缉絮生不只是因为他以人族之躯练习天神,更是因为他将天机,泄露给了人族,让他们懂得了教化树木的神技。 “你够了!不要再说了!泄露天机,死罪!” 人族越是信仰天神,他们的就会源源不断的获取力量,以加固神族统治三界的力量,可是絮生教他们跳出了自然法则,自给自足,实实在在的天神罪人。 “你还要执迷不悟吗?你是神,不是人!” 絮生扭动着自己的半截身体,像是在热身又像是在抚慰他身下的大汉。 没错,他本来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就是身下这个大汉伙同他人,砍下了他的双手双脚。 听到这样的话,大汉内心一阵吃痛。原本笔直的腰一下子就弯下去许多,如果人生一定有一件事让自己一想起来就心生内疚,那大汉心里的那件事,一定背上的人。 大汉名叫江池,他俩的身份原本是颠倒过来的。 絮生是江池家的一个奴隶,后来阴差阳错他们做了兄弟,世事无常,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坐在上面的他很快就感受到了江池的不稳定,但是不好大声出言安慰,绝不能让雷震子看出端倪: “人也是万物之灵,绝不能做天神的奴隶” 这话适得其反,又是一根尖刺插进江池的胸口,疼地他立马跪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在他的心里,从来只当絮生是他家的奴隶,所谓兄弟之情,在他父亲失踪以后,就石沉大海。 这突然的一幕,让絮生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轻声细语地安慰道: “你不要忘记我们今日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什么?站起来,就当是为了那盛世中的烟火!好不好?” 听了这话,江池勉强站了起来,不过他眼角的泪,雷震子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这两个人的恩恩怨怨,但他不屑于利用那种卑劣的手段: “冥顽不灵,我本爱惜你的神体,不忍加害,现在看来,我不该有那慈悲之心。” 说着锤杵用力一砸,一道白光从天而下,雷电由远而近,发出“隆隆”之声,吓得夜里栖鸟离巢,惊得家中猎犬缩头。 照着他们劈了下来,江池身手好,一纵跳出几丈远。 之间那累所过之地,黄尘四起呛得张不开口鼻,枝枯花萎看不见明天太阳,躲在地下三尺的蚯蚓也饮恨西北。 雷震子蔑视得看着他们: “你们逃不出雷劫,你们躲不过光的惩罚!” 间隙之间,没等絮生答话,江池已经安奈不住了: “天神无道,我等身为蝼蚁,也要挣扎求活!” 那棺材此刻就是他手里的武器,向天空挥去“嗖”的一声,砸向雷震子。 他还不忘回头看了看被甩到一边的柳下生,眼神里满是抱歉: “别介意啊!,一直都是这么冲动。” 絮生艰难怕死,狼狈地吐出了一大口泥巴: “呸呸呸,你这骚温的家伙,你也不说一声,害我吃了一口的黄土。” 雷震子不慌不忙,这样的攻击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因为他是一道光,居然有人妄想用木头伤害到光吗? 第2章 雷神之怒 雷震子轻轻一躲,脚下的云稍微一偏,那棺材哪里来的自然回到哪里去。 江池高高跃起,稳稳接住了棺材。 絮生一看朝天吐了一口浓痰,他的力气也是够大的,那口痰居然就冲破了云霄,嗤在了雷镇子的身上。 江池大叫一声: “水遁” 直接来到了云层之上,一身都是口气的臭味,说时迟那时快,那棺材左右抡摆,居然就打中了雷震子身上。 一道道泄露的雷电,已经证明,他不是一个不可战胜的神话。 这点小动作根本算不得伤,只是有够恶心的,那个人是从口水中装出来的,想一想都觉得一言难尽。 “你懂得驭水之法?看来三本天书,已经全部泄露了。这棺材是什么?居然可以伤及我的神体?” 堂堂天庭正神,居然被凡人所伤,他不得不惊讶起来。 江池可不答话,他要尽可能的在口水没有干之前,打到他的身体。 又使了一个水遁,第一次用,是人家没有反应过来,第二次用就是傻瓜了。 白光乍起,雷震子已经躲远,挥动雷杵。 一道雷电穿透了江池的身体,瞬间只觉得千万只蚂蚁啃咬身体,骨软筋麻,头晕目眩,仿佛将身体放在烈火上烘烤一般,一口血喷了出来。 站立不稳,他一头栽下云层。 “啊,好痛啊!这就是雷神之力吗?” “砰” 话才说完他就已经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身上的电流还没有消散,依然吱吱作响。随他一起掉落的,还有那一口黑黑的大棺材, 雷震子的目光转向了絮生,一丝笑意挂在嘴边: “我佩服你们的勇气,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的武力!” 说着一道光砸在了地上,雷震子现出真身,那是一个光溜溜的白银铁人,带着微弱的光芒。 他很想见识见识这位敢于背叛天帝的人有什么样的本事? “你的雷电已经变得那么虚弱了吗?连一个凡人都奈何不了吗?” 一股凉意从背后袭来,雷阵子下意识地往后看,让他惊讶地一幕出现了。 只见江池缓缓站了起来,他的身上居然附着了雷电,宛如一条条小小的蛟龙正沿着他的血管经脉里游曳着。 “哈哈,多谢雷神,让我拥有了雷电之力,那么现在也让您自己尝一尝雷电的威力吧?” 雷震子轻轻挑眉眉,在这个世界上,能附着他雷电余威的生物可不在少数: “啊哈,看不出来,你还有点本事,来吧!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绝招?”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与人肉搏打斗了。 “看在你是神的份上,我让你三招,我就站在这里,不必怜惜您的神力”江池的口气居然有些挑衅的味道。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不知道死活的家伙,让你见识见识天雷之怒” 他的眼睛,涌现出一丝杀意,如果刚刚的一击只动了一个手指,那么现在他要动整只手了。 天空的雷环越来越大,甚至铺满了整片肉眼可见的地方,强大的电磁场驱动着云层也跟着上下翻飞。 “好久没有看到过他使出这么大的力气了,看来那俩家伙一定让他很生气吧? 喂,你确定不去看看吗?这可能是你们最后一面咯。”风婆对着空气说道。 神觉告诉她知道这里还有一个没有现身的神,她很渴望见一见这个可以阻挡她前进的人。 但是回应她的依然只有这片寂寂无声的土地: “我提醒过你的,既然你不愿意去,那我们就远远地看着!不过还是有些遗憾,很久没有挨近见过雷神之怒了” 另一边,天帝的龙塌也受到了震动,守夜的小神跪在地上心中默默祈祷: “雷震子那个王八犊子,不就是捉那几只尚未成形的小妖吗?至于弄出这么大动静吗?一会儿惊醒了天帝,我们又该受罚了。” 人世间的反应更加剧烈,雷神之怒就是一场浩劫。 这三更半夜的,人们不得不拖家带口的逃难.小孩子哭泣声,大人们的呼喊声,还有牲口的惨叫声连成一片。 人间疾苦不过如此,这就是神的怒火,可笑的是它所殃及的居然只是人类,而不是他们神族。 天地之间也不止都是哀嚎,各大妖魔蠢蠢欲动,他们自然是知道雷劫将要降临。 纷纷想在雷劫中分得一杯羹,传说只要经历了雷劫,即使你是一粒小小的有生命的尘,也可以瞬间拥有半神之躯。 所谓雷劫,就是成神的必经之路。 雷环终于不再变大了,此时雷震子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了: “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愿不愿意向天帝请罪?” “少啰嗦,你已经摆足架势,难道会这样收手?” 话才说完,江池扛着棺材,又挺上来。 一个维护天庭威严,雷杵雷锤上下翻飞。 一个为了天下苍生,结实棺材左挡右顶。 上下翻飞处都是电光火石,发出的都是霹雳之声,一招一式都往七寸弱处而来。 左挡右顶不敢有半点差池,分毫间都是要命拳脚,一收一放只能招架重锤利杵。 没有几个回合,江池就支撑不住,败了下来。 他身体附着的雷电瞬间消失了,最后一击正中头顶,一口血喷出来,命丧当场。 “做了一回那收魂的鬼差,至于你,我不想再多费体力了” “天劫!五雷轰顶” 话音一落,雷震子将手中的雷杵扔向天空,一下子从雷环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分别垂下了雷电光束,像是四根带着雷电的鞭子,在空中挥舞着。撕裂空气的噼啪声,吓得天地之间鬼哭狼嚎。 那震慑人心的压迫感,让絮生的心跳都跟着那雷声一个节奏。 双腿控制不住的发抖。天神之力已经完完全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也是惊恐万分,眼球都快要震出来了,心想: “好强大的神力,不知道今天这一关,自己能不能扛住?” “蝼蚁,你倒是抬头看看吧,起码知道你是怎么变成积粉的” 絮生缓缓抬头,只见雷震已经跃入云层,变做了一只巨大的五彩神鸟,红头、金翅、黑羽、青尾、黄足。那雷杵正是神鸟的鸟喙。 它轻轻拍动翅膀,飞向天空,五道雷电就跟在它的身后。 还没有等他做好准备,它已经朝他疾驰而来,带着它所能带动的一切力量,雷霆万钧会和在了一个点上,真怕下一秒空气都被点燃. 天空的云还在不断翻滚,连月亮都失去了光芒,雷环已经越来越弱了,但是神鸟越来越大,狼鬼已经没有力气再哭嚎了,末日降临了! 第3章 雷劫 絮生的腿不住得打抖,额头上都是虚汗,他怎么也想不到雷震子怎么会一上来就驱动雷劫,自己这么一个不神不妖的小角色怎么当得起天罚这样的重刑: “哈哈哈,我也不是吃素的,我……也是神躯啊” 他双眼发红,全身的经络暴起,“噗嗤,噗嗤”他裂开了,千枝万叶,在头顶形成了一个结界。 “下地狱吧,来生再与天庭为敌!” 白光宙起,照亮了整片天空,雷电无情地撕裂大地上的每一个生物,五道雷电接踵而至。 土雷开,尘埃罩天,填海拦坝。 木雷开,大地被劈开几十尺深沟,地下生物无一生还。地府的魂魄或耳聋,或双眼暴裂,溺水河泛滥成灾,好厉害的惊雷,吵得三界不宁。 水雷开,江河翻动,大海哭泣,无数水生物种毙命,龙族齐齐飞上天空痛苦哀嚎。 火雷开,大地灼烧,八百里之内再无生机。 更要命的金雷,金雷一开,结界瞬间破裂,千树万段,落入尘埃之中被湮灭。 “结界?不过如此……天下还没有出现可以对抗雷劫的人。木神体已经很厉害了,只可惜你们都在五行之中” “雷劫果然厉害,不仅破了结界,还能……震伤我。絮生拼命地扭动身体,往那口棺材旁边靠。心想\"难道我错了吗?天神之力真的不可挑战吗?\" “怎么?你想死在棺材里吗?大可不必这样,只要你跟我回去向天帝认错,我就放你一马”雷震子似乎不想杀他。 “哼哼哼,我没有错,我为什么要认错?”絮生倔强着。 “哎,真是可惜,结束吧,这世上从此再无你的痕迹了” 雷杵从天而降,正对着柳下生而去,雷电再次在天空噼啪作响。 “啪” 一声巨响,大地被雷杵撕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惊起的尘埃遮天蔽日。 尘埃散尽,这里一片死寂,雷震子落寞的站在空旷的大地上: “我何尝不想做一个正义之神?维护天道,维护三界生灵” “那你为何一直做着助纣为虐的事?你好好看看,雷劫之后这里成了什么样子?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雷震子猛然回头,他怎么敢相信,那个连手脚都没有的人,居然躲开了那夺命的雷杵: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转过身他才发现,絮生旁边多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 “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吗?你可知道你出现在这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显然他是认识这个女人的。 “后果?哈哈哈,我既然来了,就已经想过后果,你别忘记了我曾经也是人族!我要陪在他的旁边”女人回答道。 她没有头发垂下,只有一盘柳叶围在头上,眉毛也少许多,眼小唇干,身体异常的魁梧,说她是女人,全凭她的声音判断。 她俯下身,轻轻将柳下生抱坐在棺材上面。 “我记得……江池没有做好” 絮生眼里含泪,她就是他的妻子,从相遇、相识、相知、相爱.他欠她的永远也还不清了。 这次背叛天帝,计划里她是不知情的,也不忍心让她和自己在这场有死无生的对抗中白白牺牲。 女人名叫城小陌,她现在可不是人族,更不是妖魔,她也是天神!大地之母城小陌。 “你不该来这里,这里很危险,你回去吧!至少也要留下一个,以后给人们讲起我们今天的故事吧!” 絮生满口鲜血,眼看就要不行了。火雷已经灼伤了他的身体,而且这伤是不可逆的。 “傻瓜,你要是不在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多少意义?你知道吗?天界本来就很无趣的! 你来时我没有陪着你,如今你要走了,我一定守在你身边”城小陌疼爱地捧着他的脸。 “这就是爱情吗?为什么?他都成什么样子了啊?一个神,一个废人,你们居然……? 哈哈,何等的讽刺!天界的脸面都被你这样的神丢完了…谢罪吧! 让我亲自终结这耻辱的一切” 雷震子有些恼怒,城小陌可是他亲手迎上天庭的。 “快逃,你不是他的对手,天罚太厉害了,快逃!”絮生痛苦的哀求道。 “不,我就留在这里,我要是走了,人族就彻底没有希望了”城小陌安慰着。 “哼哼,你们当我不存在吗?这里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 雷震子轻轻弹了弹手指,一道雷电劈了下来,就落在离他们不远处。 “哦呦,你那个该死的雷能不能劈准一点,差点劈到我身上”风婆姗姗来迟,城小陌的土墙骗了她好久。 “这个不知廉耻的天神交给我,那个残废交给你”风婆的语气里,一点也没有把大地之母放在眼里。 “哼哼,就凭你”城小陌不屑地看着风婆,继续说道“再给你修炼千年,你也休想靠近他半步。” “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的祭日。让你也知道知道,即使是神也有需要敬畏的东西……雷劫!五雷轰顶!”雷杵再次被抛上天空,新的死亡轮回又开始了。 城小陌轻轻抬手,指着风婆,“你敢再向前一步,我就将你拖下阿鼻” 风婆像一个小女孩被大姐姐欺负了一样,她不敢吭声,趁着城小陌不注意,她一跃而起,躲进了雷震子的翅膀里面。 雷鸟向地上的两人飞扑而来,像是天空的雄鹰瞄准了地上的两只小老鼠,他们逃无可逃了。 “大地之力,移山,千山顶天”城小陌的身体慢慢融进土中. 只见大地一阵颤抖,一排排大山向他们围拢过来,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山盾。 山中的飞鸟被惊飞,瞬间遮盖了天空,只可惜被那雷电击得粉碎。野兽纷纷逃离家园,无助的嘶吼声随着大山而来,宛如世界末日般的混乱。 “这就是你们普渡天下苍生的理想吗?这普渡怎么更像一场屠杀,只不过举刀的是我,将他们放入刀下的正是你们这些整天要嚷嚷保护他们的人,何其可笑啊!哈哈哈”看着眼前的一幕,雷震子都有些于心不忍了,毕竟他曾经也有一颗血肉之心。 “这就是雷劫吗?罚我一人,还是罚这许多苍生?你问问天帝他老人家。这样的天罚,他会不会有一点心疼”城小陌哽咽着,身为地母大地上的一切都如同她的孩子一般亲切。 第4章 杀意再次浮起 “这样大的代价,究竟要换来个怎么样的结局才配得上?地母啊,你这是要把你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雷震子再次叹息,一是为这许多苍生,二是为了这位貌美如花的大地之母。 “快劈了他们,这是天帝的命令,也是你这个护法大神的职责”风婆在耳边叽叽哇哇,她要怂恿雷阵子替她报仇。 “哎,有命生者就当这是经历,没命数者就死在这里吧” 雷杵落下,五雷也跟着来了,千山盾瞬间被夷为平地,木雷更是将城小陌的身体生生撕开。 “还......还没有结束” 说着她硬生生抽出了自己的神脊,吐出是混元丹一掌击飞,希望被心存善念的妖魔捡到,以弥补她这个大地之母为爱牺牲的一切。 雷震子落在她的身旁,眼角有些潮湿: “废了神体,堕下阿鼻就是为了这个残废吗?你明明知道你承受不住雷劫,可你还是来了,值吗?”说话间雷杵也飞了出去,天神的神脊和混元丹怎么可以流落人间? 城小陌不甘地躺在地上,她的身体在慢慢变做尘土,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弱了: “你,你根本不懂人间的情爱烟火,那是,那是一拥有了就会想放弃……放弃神体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已经变成了土,她的眼睛还深深看向絮生的方向。 雷震子愣住了,他本以为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个神会反省,会后悔的。 “哈哈哈,这就是你背叛天条的下场,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 风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她跳在城小陌的遗骸上面,一个劲的踩踏,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够啦,她已经死了,变成了一堆黄土,你还要怎么样?”雷震子一把推开了她。 风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毕竟风雷已经是千年的搭档: “你推我?你竟为了这堆黄土你推了我?” “怎么了?我推了!”雷震子有些不耐烦了。 “好你个雷震子,我跟你拼了,驭风十极” 一股巨大的龙卷风拔地而起,经历雷劫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动物们,再次被卷进风暴之中。 “快停手,还不够吗?你看看这满地疮痍” “哼,你可别忘记了,这些可是您雷神大人的杰作,多年以后苍生或许会忘记,但是我不会忘,那天界的昭昭众神也不会忘记” 风婆还在生气,她知道雷震子哪里痛,偏偏要刺激他的痛处。 神鸟像是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一下子又变回了光的样子,没有轮廓,没有形状,有的只是他愧疚的背影。 风婆心里一阵难过袭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这样失落过,那个铁面无私的神,竟还有这样柔软的一面。失落的背影迈着蹉跎的步子. 在担心中,她心里的气也慢慢消散了,身后的龙卷风也静静悄悄地化作一缕青烟: “喂,你去哪?”风婆追问着。 “你说说看,我错了吗?维护天条我错了吗?天罚苍生,我又错了吗?”他满眼悲光,此刻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对是错。 “你没错!是因为你的职责所在,他们也没有错,因为他们有自己的理想。”风婆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了。 “那,那这悲从何来?这许多遭受天罚的生灵……” “现在才后悔吗?如果抱歉有用,还需要你这个维护秩序的雷神吗?” 絮生挣扎着从土里蠕动出来,他用尽力气尽量让自己面目朝上。眼中的泪已经变成了土黄色那是城小陌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看着那一堆就要被风吹散的黄土,心中藏满了凄凉,但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为了天下苍生,有些东西他们一定会失去,包括爱人,也包括生命. “轮到你说话了吗?一切都因你而起,去死吧” 说罢,风婆一掌劈去,絮生连同他的棺材一起被劈出老远。 “哈……哈哈……有本事杀了我”絮生竟然还没有死,不过刚刚那一掌将他的身子打进了棺材之中,木屑刺穿了他的身体,他的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棺材吸收。 “好厉害的妖啊,只可惜你活不到天明”风婆打不过城小陌,但是杀了柳下生,她还是有能力的。轻轻风卷起了她的秀发,不过这可不是柔美,而是杀气. “风起,穿心” 风中夹带着许多锋利的石块,它们在风眼中不断旋转融合,最后变成一支断魂尖枪。风借枪势,枪借风力,犀利利地就扎了过去…… 雷震子默许了,在他心里这个人早就该死了。 柳下生脸上暴起青筋,瞳孔不断放大,汗一颗接着一颗,口中念念有词: “就这样结束了吗?好不甘心啊!不……不……”最后一刻他害怕了,并不是害怕自己陨命,而是害怕苍上付出这么多,最后就要这样哑呜呜的结束。 风来了,枪也过来了,如果没有意外,他将和他的棺材一起被劈成两半。 “唰……当……” 一道耀眼的金光闪过,两个坚硬的物体碰在了一起,发出震聋发聩的声音。一块金盾挡在了絮生的面前。风婆的石枪,居然连一点划痕都没有留下。 “好意外呀,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一样。”风婆苦笑道。 “血龙金甲,哈哈哈,真有意思,又来一个”雷震子依然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他继续说道:“这是什么意思?五行天神都到齐了吗?地母已死,那个跑腿黑汉应该是驭水将吧? 他的残身还在这夜空飘荡。现在血龙金甲也来了,告诉我木与火是不是也在路上了?”天空再次显现出了雷环,杀意再次浮起。 金甲慢慢退化成人形,这是一个丑陋的男人,他叫段冶。 一身黄金富贵无比,一身黄金残缺不全。 他小时候被大火吞噬,才有了这幅样子。只不过他的脑袋被烧伤严重,所以看上去其丑无比,有些瘆人: “第一看见天神,原来神也是一道金光,还真有些令人失望。” “今夜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妖?雷劫都临世两次了,还杀不绝吗?”风婆一脸愁容。 “好大的口气,您也是神吗?为何这神的口中,尽是杀伐” “你又是谁?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里正在经历什么吗?别误了金身神体识相的快滚吧!不与你计较许多了” “哈哈,我既然来了,就不会那么轻易的走,不过要我走也可以,那个人我要带走”他指了指只有脑袋露在棺材外的絮生。 絮生的双腿,双手正是他砍下来的,那时候还挖了眼珠,只是不知道现在柳下生眼眶里的是什么东西? “来者不善啊,看来背叛天界并不是一两个人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他们是有预谋有计划有组织的。眼前的人看上去颇有些实力,你我联手吧,雷杵已失,不能在驱动天罚了。”雷震子悄悄对风婆说道。 “好吧!但愿这是最后一个了” “怎么商量好了没有?你们不动手,可就别怪我冒犯天神了” 段冶抬起右手,大喊了一声“无影斩神刀” 大地慢慢裂开了一条缝隙,一把金刀缓缓冒了出来,刀开一刃,刀尖断开了,那是他与人争斗时被别人打断的,刀柄是一条盘旋的金龙。 “哦,金甲金刀!你是工忙的后羿?”雷震子似乎看穿了这人。 “不错,先祖正是工忙天神,既知道先祖何不卖给先祖三分薄面,让我带他走” 别看段冶一副决战到底的样子,其实他心里一点胜算都没有,别看他又是金甲金刀的,这些在天罚面前什么都不是。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家应该还有一副龙首盾吧?怎么?舍不得拿出来吗?这三套金龙件,还是我替人打造的呢?”面前的人在他面前显得那么年轻幼稚,是自己高估了这个人。 第5章 天魔临世 段冶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心理防线灰飞烟灭,竟然把自己的家族史都看得这么明白清楚,何其强大的对手: “我……您……那个,我不该来这里的,我现在就走。” “哈哈,孬种,这才是凡人该有的样子。贪生、自私、怯懦、快滚吧,连同你的金光一起”风婆嘲笑着。 段冶没有回头,恨不得跑起来。即使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今天这口气,忍了! 他本来也不打算来,都是因为妻子苦苦相逼,他才会走到这个地方,在亲眼看见天罚时就萌生了退意。 只不过逃得太狼狈的话,回去不好与妻子交代。 段冶的妻子名叫江荷清,没有错,她就是那个驭水将,江池的亲妹妹,她曾多次想救出江池,但是都被拒绝,那个男人一生都在赎罪。 走着走着段冶又回过头来了,雷环再次亮起,他知道一定又有人过来了,不是叔叔江右,并是妻子江荷清。 “小姑娘,你已经不是第二个来这里逞强的女人了,别指望雷震子不杀女人”风婆在一旁规劝。 “雷神大人,求求你放过他吧,他还不懂事,我愿意替她接受天罚,我知道《板策》和《城卫要诀》在哪里。求求你放过他吧”江荷清跪在地上不断哀求。 “刚刚的霸气去哪里了?你的水龙怎么不见了,你俯下身求人的样子真是丑陋啊”风婆的嘴一直都是那么恶毒。 原来江荷清气早就到了,她看到了丈夫所有的事,气不过丈夫被这样羞辱,于是驭动了水龙想教训一下那个语言恶毒的女人。 只不过雷震子在她身边,她就成了狐假虎威里面的那只狐狸,随时随刻表现出一副讨人厌恶的样子。 当然就算她不做狐狸,江荷清也打不过她,天神自有天神的强大。 “求求你们了,放过他吧!我愿意替他受罚。” “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他陪葬?”说着便转身看了一眼絮生,他已经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要打就打,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金光闪过,金甲再次出现,段冶又回来了。 “你怎么还敢回来?” “我怕死,但是更见不得我的女人委屈流泪,今天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要带走他”段冶不在害怕,他的眼神坚定不移,带满了宠爱。他虽然一生作恶多端,毫无礼义廉耻可言,但妻子是他今生最爱,他愿意用生命守护.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我开始希望你能回来,但是现在我希望你快逃。” “不逃了,世界再大我也逃不过你的手心,当初伤害絮生时我也有份,今天就当是把命还给他吧” 两人相拥而泣,他们知道接下来的结局是什么,亲眼看见了城小陌这位天神的凋零,才知道天罚这不可违拗的神力,这一抱将是最后一次了。 这一幕久违了,雷神风婆都是远古天神,他们虽然知道人世间有情爱,可是从来没有相拥过,第一见别人拥抱两位天神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可以当着我们的面毁坏神约?成……成何体统?”风婆莫名的躁动,又羞又恼。 段冶轻轻拭掉了江荷清眼角的泪,深情的眼神中,道不尽的生离死别之苦: “如果成功,我们不在涉足这场人神大战,如果失败,我在奈何桥前等你,我们做一对恩爱的鬼夫妻” “嗯!好!” “你们够了,你们不止是附逆,还妄图毁神约,天条饶不过你们。”雷震子突然就暴怒起来。雷鸟再次飞向天空,这次他不惜封禁神力,也要天罚这两个大胆之人。 段冶最后看了一眼妻子,一掌将她打晕,推向了旁边的深坑之中,龙首顿与血龙鳞甲重重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失去鳞甲的段冶已是血肉模糊,鳞甲分离之时,就是他死去之日。不用天罚,他都会死,至于神器无影斩神刀他已经没有力量再使用了。 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自杀,用他的命赌柳下生和妻子的命。因为他曾经偷听到三极老人和絮生的对话。天罚之后絮生将会得到对抗天帝的力量,他不希望絮生原谅自己,但希望他保护自己的挚爱. 柳下生之所以敢与天帝公开反目,绝对不是一时冲动,他一定是掌握了某种对抗天神的力量,而这力量就藏在天罚之中。 段冶浑身是血,他用尽力气将棺材扛在肩上,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天地不仁,待万物如野草卑贱,今日我用生命,换黎明安定!” 话音才落天罚已经至,这片土地地三次遭受天罚,不过天罚不只是有坏处,还有好处。能在三次天罚中活下来的,就会拥有千年道行,无论。 尘埃落定,雷震子变成了一道微弱的光芒,风婆第一次用手捧着他。此刻的他可是一黑暗都不能见,否则他就会随着光一起消散。不用雷杵的天罚叫做雷劫,驱动雷劫的代价就是消耗雷震子的生命为代价. 他不惜任何代价,就是要告诉三界天庭并没有失去威严,天威同样难挡. 血龙鳞甲和龙首顿最终还是没有保住江荷清,她同她的哥哥一样化做了满天星辰。 只有最后一次天罚的方向,那团雷电久久不愿消退。 “哎,这结局不怎么随人意啊,但愿天帝欢喜吧,这屠妖的代价确实有点大了”风婆第一次落泪了,她也是个女人,心里同样藏着一副多愁善感。 “都结束了,带我回去吧,接下来的很多年里,世间都不在会有天罚了,但愿这次大灾之后,人世间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宁。” “好,我们走,向天帝复命”尘埃再起,地面起风了,风婆正要走,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们: “你们要走?往哪里走?”那声音沧桑而浮沉,像是从千年之前传回来的。 两人猛然回头,眼睛瞪得大大的,这声音似曾相识,这声音那么恐怖如斯: “什么?这怎么可能?难道是他?”风婆有些慌张。 “不,绝不可能,他已经被轩辕剑劈成了五段,而且…………”雷震子愣住了,他想说什么但是说不出口了。 “对啊,大地之母、驭水将、工忙后人、木棺、还有死在龙首顿下的女人正好五行。”风婆一脸惊恐。 “噗……啊……” 雷震子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他已经很虚弱了: “对不起!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终于那雷团散尽了,一个身影赫然出现,不过他只是一团团肉球,只有身子和头能看出来是那个残废的絮生。 “哈哈,天罚结束了吗?好强大的躯体,雷神!怎么样,没有想到吧?你的天罚给了我这么强大的力量!” 一张大口在天空中咀嚼着,被咀嚼的东西,是两具发光的身体……雷震子与风婆。 絮生入魔了,以及大的代价成功盾入了魔道,从此他就有了对抗天神的力量,棺材其实不是空的。里面装着上古僵尸王将臣的四肢。 他之所以一直挨打不肯出手,正是为了掩盖这个秘密。将臣本是神树的树枝与天吼的魂魄而生,而天罚有最厉害的破坏与再生的力量.这一切都是计划,为生而死,为死而生絮生正是万木之灵的后代,神树与木神完美的切合,超脱了五行,从此即使再有天罚也不能在对他造成伤害了。 可怜的雷神,直到被吞噬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别人计划里的一小部分.还有那些死在天罚下的生灵,只有他们用生命献祭,怨念过重时才能换醒将臣的四四肢. 从天神到入魔道,这个没有四肢的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曾只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孩子...... 第6章 凄风苦雨 三间大房后面是一间简陋潮湿且阴暗的马厩,四面连墙都没有,呼呼的冬风吹过,站立的马儿都在打着寒碜。这里是极北的冬天,除了人畜已经看不到其他生物了. 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划过天际,伴着寒风,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音很小也很弱。一个小小的生命来到了这个冰冷的世界,但是这里可是一点喜悦之情都没有. 一旁的母亲已经没有了呼吸,有的只是那三五匹烈马不断地嘶吼,那铮亮的马蹄就直勾勾的踏在婴儿旁,溅起的泥水,淅淅沥沥的洒在婴儿的嘴角边。一点一点流入他的嘴里,剧烈的咳嗽声,慢慢掩盖了哭声。 孩子的父亲正在被主人毒打,因为他刚刚偷了一个饼,想带回来给自己快要分娩的妻子。 这是一个人如猪狗的奴隶时代,而他们正是一对给主人看马的奴隶。 过了很久很久,父亲终于回来了,或许是主人打累了,也许是预感到他们家的小奴隶出生了.拖着那皮开肉绽的身体,在寒风中却带着笑容.今夜妻子没有把头伸出来渴望地看着他,今夜的马乱成一团,完全失去了平时夜里该有的安静。 男人拼命的跑,一种不好的预感紧紧在心头盘旋。 夜色下一团黑乎乎的液体,正慢慢向外流,男人没有穿鞋,一脚踩上去竟然还有一丝丝的暖意,他很快意识到出事了。可是马厩里实在太黑了,他什么也看不见。摸索着来到妻子身边,妻子一动不动,无论他怎么哭喊,马儿被他的哭声惊得更加慌乱,整个马厩就像是地震一样。 男子的哭喊声,好像惊动了不远处树林里的妖怪。黑暗里一双双渴望地眼睛亮了起来,风声更大了,几声狼嚎招来了胆小怕事的管事。 管事艰难地迈着他那臃肿的步子,每一步都是那么蹉跎,脸上的肥肉都快遮住他的眼睛,干瘪的嘴唇不停地嘟喃“这该死的两脚猪” 男人远远地看见黑暗里的那丝亮光,心里微微升起一丝暖意,他大声哭喊的目的达到了,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 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嘴里眼里都是血丝,头一个劲地往地上磕“主人,主人求求您,救救我的妻子,救救我的妻子” 管事捂住口鼻,嫌弃地一脚踢开了他“你这满身臭屎猪,离我远点,不要弄脏大爷的鞋子。还指望你那下贱的妻子生个小子,给老爷换头羊呢,带我过去看看。” 男人跪在地上,满心悲凉凄苦,这是他家以后世代的命运,无法反抗不能反抗,他叫柳庆曾是战场上无往不克小头目. 沉默着像一头真的猪那样趴行,他的内心也少了许多慌乱,他知道主人一定会救他苦命的妻子,不是大发慈悲,而是妻子活下来依然可以为他劳作。 那点小小的火烛,终于在那只极度不情愿的手中慢慢靠近了马厩。血流得满地都是,之前干燥的草料和着女人的血肉,被马蹄踏成了腥臭的泥水。正是这份腥臭引来了树林中那些贪婪的家伙,它们不断嘶吼渴望一顿饕餮大餐. 管事捂住嘴巴,踉踉跄跄的退了出去,这一幕实在是太恶心了。头也不回的走了,嘴里还不停的咒骂着“快扔掉,快把那恶心的死猪扔出去,天亮以前她如果还在那里你就和她一起埋在草场里吧” 柳庆的哭喊声,再次无力的回响在这个空旷的寒夜里。奴隶的生活比他记忆中的要悲惨一百倍,不知道此刻他有没有后悔当初做了逃兵. 突然,一个黑影跳了出来,它死死咬住了管事的腿,用力地将他拖倒在地上。 管事笨重的挥舞着灯笼,他还以为是男人扑倒了他,大声谩骂“你这头该死的猪,好大的胆子竟敢袭击你的主人” 一股钻心的疼马上传遍他的身体,灯笼也打翻在地,燃起了火苗。这才看清自己腿上的肉,已经快被那家伙扯下来了。它的脸白骨森森,眼部的窟窿里没有眼球,只是一团绿油油的光。那锋利的长牙深深扎进管事的血肉之中,不断吸食着血液.它身上长满了蛆虫,像是一匹死了很久的狼。 管事又疼又怕,看着自己血流了一地,眼球都快爆裂了,指甲深深的抓进泥土中。声嘶力竭地朝着男人大叫“啊,啊,臭猪,臭猪救我、救我,我给你吃肉,我会给你妻子治病,救我,救我。” 柳庆被那哀嚎声振住了,木讷地站起身来,本能地想冲过去,脚却一步也迈不出去。 这时那狼回过头瞪着他,低沉的嘶吼从它白森森的嘴角发出,那绿油油空洞洞的眼,仿佛在质问“谁才是坏人?” 这一幕吓得他又楞楞的坐倒在地上,紧紧抱住妻子那裂开的身体默默流泪,他的双腿控制不住地在打抖。 大房那边的灯亮了,里面的人都听到管事的哀嚎。但灯很快又灭了,里面的人装作没有听见管事的哀嚎。麻木的奴隶们早已经习惯了这样深夜的哀求声,卑微的奴隶哪有去管他人瓦上霜的能力. 那打翻的灯笼点燃了旁边的干草,那怪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管事的声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火越烧越旺,借着火光男人终于看清楚了身下的妻子。她的身体已经被马踩碎了一半,双眼圆睁,嘴巴张得大大的,手指同样深深的抠进地里,四周堆好的干草被踢得凌乱不堪。 马被那火光惊得更是暴躁,这时传来一声清脆的哭声。 男人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马槽边躺着一个满身沾满泥水和血水的婴儿。他的身体不知被人用什么东西草草地檫了几下,还有许多动物的毛发在婴儿脸上。 慌乱的马儿,拖动着缰绳下一秒就要拉到槽子了。千钧一发之际,男人拿起砍草的刀斩断了缰绳。几匹马一哄而散,逃进了黑暗之中。 他忙抱起那婴儿,泪水大颗大颗滴在那脏脏的脸上。婴儿的哭声伴着父亲的哭声格外的可怜。 第7章 奴隶卑贱? 顾不上婴儿的哭喊,男人开始处理妻子的尸体。他知自己道时间不多了,天一亮主人就会知道他放跑了马,他的生命也就走到尽头了。因为就算把他,妻子和孩子加在一起也换不回一匹马。 他要赶在天亮前安排好一切,草料慢慢地烧尽了。天也快亮了,男人举起了刀走向那被火烧过,还冒着香味的管事。他可以死,但他希望孩子可以活下来。做完了一切,男人瘫倒在地上,天终于还是亮了。 大房前围了许多人,他们都是被叫过来看男人被处死的奴隶。 男人被五花大绑的抬了上来,衣服被扒得干干净净。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太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就像一条快要被晒死的鱼一样,干瘪且没有活力. 大房的少主人提着马鞭走了过来,他叫江池,今年刚十岁的他,却是满脸的横肉,眼里杀气腾腾的人,赤裸着上半身,他的身上有很多明显的疤痕,变形的身躯看上去格外地吓人。 新的管事站在一旁,他是一个身材干枯,瘦小的男人,眼睛不停打转,嘴角边的裂纹掩饰不住他内心的喜悦,此刻他正高声宣读男人犯下的罪行“奴隶柳庆,杀害旧主,私放马匹,烧毁草垛,抽三十鞭,处死、、、、、、”至于老管事的尸体在哪里,所有人都沉默假装不知道,他们心里还是给这家可怜人开了一道小小的窗. 还没等管事说完,江池抡起他粗壮的手臂,那鞭子割破空气,发出咻的一声,重重地落在这个可怜男人的身上,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飞了远处的鸟儿。他的胸口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一旁观看的奴隶们吓得两股战战。有小孩子被吓哭,没有乖巧的爱哄只有被他们的母亲硬生生捂住嘴巴。 江池却哈哈大笑起来,那抽打别人的声音令他兴奋异常,双眼通红,甚至流出来口水“这,这就是犯错的下场,放跑了我最心爱的马儿,我打死你,打死你”边说边挥动着长鞭。噼噼啪啪地,落在男人本就瘦小的身上。 柳庆的吃痛声音一声比一声小了,原本干燥的土地也被鲜血浸透。 一个奴隶被吓得大哭起来,接着更多的奴隶也开始哭喊起来。江池更加兴奋,发了疯似的挥鞭抽打其人,几个身穿铠甲的人上前,这才按住了发疯的江池。 谁能想象?这一切真的是一个十岁的孩童做出来的事? 作为奴隶主,江池的父亲也是一个暴虐人,他认为只暴力才能统治这些卑贱的奴隶。因为这是他伟大的父亲在一次一次鞭打过程中告诉他的,他的记忆很是深刻. 那位父亲有很多妻子,比祖辈们更多,但也只生下了江池和她的妹妹荷清。 作为家里唯一的儿子,家族的兴衰也就别无选择地落在江池肩上。他不但没有备受宠溺。而是从小就被父亲安排了许多师傅,教授他武艺。严苛的父亲,也是容不得他有半点的叛逆,动不动也是挥鞭相向。 父亲告诉江池如果他不打别人,父亲就打他,父亲也是这样做的。他甚至命令江池亲手杀掉了喜欢的小鸭子,而且要他当着自己的面生吃了这只小鸭子,如此“父爱”造就了如此江池。 父亲所做的一切竟都是为了江池,因为他家的三间大房子里藏着一个惊天秘密,江池必须变成一个半人半鬼的怪物,才能在将来,听说这个秘密时能够从容面对,以戾气镇压戾气。 随着男人被处死,奴隶们也散了。几个奴隶抬着男人的尸体往山上走,那里有一个坑洞,多少年来被处死的人都被丢弃在那里。 这里叫做“臣目冢”奇怪的是每次被处死的人,眼睛都会被挖下来吃掉,有眼睛的尸体,是不许带进臣目冢里的。 几人离臣目冢越来越近,耳朵里小婴儿的哭声也越来越明显了,几人相互对视,心里也是越发的发毛。这里的阴气确实很重,但从前可是没有听说过会有婴儿的哭声,索性丢下男人的尸体,一哄而散了。 几天后,男人的小舅听说.那几个人并没有把男人的尸体扔进臣目冢。心中悲凉,叹息一片。他决定去收葬那个可怜的姐夫,走了很久的山路。他终于看看那半副,被野兽啃咬后剩下的尸体。 悲从心中起,但是他不敢哭出声来,深怕主人知道。哽咽着收拾碎落的遗骨,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安葬好遗骨,小舅失魂落魄往回走,走着走着他也听见了婴儿的哭声,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这时一个黑影从树林里跳了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仔细一看,那是一只全黑色的碧眼大猫,在它的眼角两边是深深的白痕。它围绕着小舅发出凄厉的叫声,小舅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这寒冬里怎么还会有猫,而且是那么诡异不详的黑猫? 黑猫把头靠在小舅的脚上,一会便要往树林里走,边走边回头看小舅,仿佛它要带路,让小舅跟着它一样。 小舅心都快掉出来了,双腿也不停的发抖,控制不住地跟了过来。这里有一堆长长的土堆,黄色的泥土一看就是刚翻起不久的,土堆上还有许多血红的斑迹,上面显眼地盖着一件他姐姐衣服,小舅突然明白了。跪在土堆用力地敲打着,他依然不敢哭出声来 “我苦命的姐姐啊,啊,这世上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他还以为,姐夫放跑了马,怕主人怪罪所以让怀孕的姐姐也逃走了,万万没有想到连姐姐也埋在了这里。 黑猫默默地看着小舅,眼角的白痕也慢慢被浸湿。它纵身一跃,跳上了一个平台轻轻地睡下了。 小舅也跟了过来,他看见黑猫正旁在一个婴儿的身上,旁边还有许多快要风干的肉。那小婴儿正沉沉的睡觉,好像快要死了.小舅泪眼婆娑,一把抱起了婴儿“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定是最后的心愿,我会好好抚养他长大” 话才说完,黑猫就跳了下去,不舍地消失在了树林里。 柳庆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他也知道如果主人知道他还有个孩子,也不会放过他的孩子。所以他把孩子放到了这里,他希望扔他尸体的人能发现孩子,并看在肉的份上收养这个可怜的孩子。把孩子放到母亲的墓旁,也是希望孩子的母亲在天有灵,保护好他们来之不易的骨肉。 第8章 那个小孩 小舅不敢把孩子带回住处,因为他还没有成亲,和很多人一起住。未婚先孕是江家的一大忌讳. 他偷偷来到猪圈,这里也住着一对奴隶夫妻,他们是负责给主人放猪的,都是苦命人. 小舅把肉交给了他们,并跪在地上,头颅砰砰砰的往地上磕,小声说道“求你们抚养他吧?求你们了,这是我姐姐留在世唯一的血肉了” 女人喜极而泣,因为她的孩子在前几天去看柳庆处死时,被惊哭,已经让自己活活捂死了。 “你放心吧,他就是我的亲生儿子,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再做母亲的机会” “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他养得健健康康”男人在一旁搭着妻子的话,眼睛却死死盯着送来的肉。 “那就拜托你们了,等孩子长大告诉他这里的一切”说完小舅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多留一秒钟,被发现的可能就会越大。现在只要他永远消失在这里,男婴的处境才是安全的。 果然小舅才走,少主人并带着他的爱犬来了,夫妻急忙跪在少主人面前,呼吸都不敢,生怕着恶童突然看他们不顺眼。他们都是被这条恶犬,追咬过的,深知它的残忍。 这是一条身体线条细长的猎犬,全身都是黑色的,一口獠牙看着都叫人不寒而栗,江池本来带着它在树林里追更多的兔子,它却突然发了疯似的往这里跑。 但是当它来到猪圈,嗅到了肉香里还有其他味道的时候它吓得紧紧贴在江池的小腿上一动都不敢动,四条狗腿还一个劲的发抖。 “你这没用的东西,两个臭奴隶也给你吓成这样,你给我站起来”江池恨铁不成钢的踢了它几脚。 转念一想,自己的爱犬平日里不是这个样子啊?江池蹲了下来,一只手托起女人的脸,邪魅的笑着“说,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少主人,我说,我说” 女人呆呆地看着丈夫,眼里都是绝望和泪水,她知道丈夫生性胆小怕事,他若是开口这孩子可就没有了。 江池把目光投向了发抖的男人,他很享受这种看别人害怕地样子。 “少,少主人,我,我妻子生产,所以我偷偷在山上,在山上猎来了野兔”说着把小舅刚刚给他们肉拿了出来。 听到这话,妻子才深深松了一口气。 听到这样的回答,江池心里是很不满意的。他发作了,一把抢下女人怀里的婴儿,高高举过头顶。 女人紧紧抱住江池的腿,失声痛哭,头用力地磕在地上“少主人,求你了,放过我的孩子吧!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 江池的脸上露出了,征服者的笑容,那不是十岁孩子该有的天真,那更像是魔童眼中才有的暴戾。 “哈哈哈,你们一定有事瞒着我,如果不说,我就摔死你们的孩子”真不敢相信这话出自一个十岁孩童的口中。 “求你了少爷,放过我们吧” 男人跪着移到江池跟前,看了看自己可怜的妻子,一咬牙,心一横“少主人,其实我猎的不是野兔,是,是、、、、”他再编制一个慌言,深怕说漏了嘴。 听到这里,江池一把把婴儿扔出了老远。 女人不顾一切的跑过去抱着婴儿,小心翼翼地翻看着,眼角尽是泪花,第一次对着自己的内心问道:这就是奴隶的命吗? 江池一脚踢翻了男人,一下子怒火就窜上心头“说啊,是什么?是我的马儿对不对?” “不,不是,这是山里的恶狼”男人哀嚎着,他的话终究是说不下去了! “呵呵,是吗?” 传说这山里住着许多头恶狼,晚上路过的活物都会被它咬死。但是主人却下令不许伤害它,真实情况是无人敢靠近它。 说着江池拿起了肉尝了一口,肉很硬,但是很香,这是他从来都没有吃过的味道。江池重新审视着面前这个唯唯诺诺的人,开始有点相信他的话了。随手把子快肉扔给了爱犬,那猎犬嗅到这浓烈的香味,居然被吓得这是趴在地上,并发出害怕时“吱吱吱”的声音。 江池轻轻微笑,他认可了男人的说法,猎犬嗅到比自己厉害的动物就是这样的反应。并带走了所有肉,作为交换,他也留下了今天他在山里猎到的兔子。 看着江池走远,男人和妻子一起查看婴儿,他只是睡着了。 是人非人的日子过了五年,小男婴在多喘的猪圈里长成五岁小孩,他的眼睛很是清澈,幼稚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真是一个人见人爱的漂亮孩子。 养父母给他取了一个名字,他叫“大柳” 这天他和往常一样,跟着养父,小小的身躯后面也拖拽着一捆小小的猪草。小小的额头上也分布着细细的汗珠。 养父坐了下来,一把抱起他,眼里都是慈爱\"这俊生生的孩子,你是我的儿啊\"。 这个男人早就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亲儿子“儿啊,为父听说再有两天主人要回来了,他一回来,肯定要杀猪的,到时候我偷偷藏一些猪皮,给你做汤喝” “父亲一碗,母亲一碗,然后才是孩儿的” 养父高高举起他“哈哈,我的孩儿快快长大” “孩儿长大就带着父亲母亲偷偷溜进山,再也不回来了”大柳看着才走出来的山,小小的他已明白了奴隶的生活的苦涩。 养父把把抱得更紧了些“傻孩子,这是我们的命啊”眼眶有些湿润。吹起了柔柔的风,那份无可奈何的渴望随着风飞进了山谷。 这时几声犬吠由远慢慢靠近,猎犬不由分说上来就一口咬在养父的腿上,它使劲往后拉扯。 一股鲜红的血液迅速染红了他的大腿,养父用力按住猎犬的头,低声哀嚎着“啊,孩儿快跑,快跑”记不清这是这条恶犬第几次这样撕咬自己了。 大柳忙见状,拔腿就跑,他小小的身子上,同样布满了犬齿的印记。 他还没有跑出去多远,一阵疾驰的马蹄就将他带了回来。 江池恶狠狠地将大柳摔在地上,一阵小小的咳嗽从他的嗓子挤了出来\"咳咳咳,好疼啊\" 养父顾不得恶犬拖拽自己的腿,跪在江池的马下求饶“少主人,小孩子不懂事,求求你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 “我倒是想饶了你,可是我母亲的命谁来偿?”江池收起了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一脸的怒气,嘴角都有些变形,眼神里多了好几分哀怨。 “少主人!不关我们的事,不关我们的事啊”恶犬拉扯得他,跪趴都不得。 哈哈哈、江池看着天空,眼角流出了晶莹的泪滴,最疼爱他的母亲昨天被山里的黑狼咬死了。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个卑贱的奴隶曾经在五年前说过,他打死了黑狼并且还给过自己狼肉。 一同被咬死的,还有工忙的养母和一起上山烧香的两个女奴隶。她们想去祭拜山神,祈祷主人平安归来,没有想到、、、、、直到今天早上,管事带着人发现了她们的尸体。 江池的嘴角越发的变形“陪我母亲殉葬吧!你打死的黑狼又活过来了,昨天一起被咬死的还有你卑贱的女人”江池认为这个奴隶说了谎,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听完江池的话,养父呆呆地跪在地上,他当初之所以说自己打狼,是看准了江池和他父亲的矛盾,他知道主人不让做的,江池一定会包庇。但是没想到这个谎话让所有人都当真了,不仅害死了女主人,还有自己可怜的妻子。 猎犬停止了撕咬,一根绳子套在了养父的脖子上,一头拴在马屁股上。 \"啪\"地一声. 鞭子落在马身上,养父被再一次拖倒。他已不愿意再挣扎,比起赖活着,这时殉葬是他最好的归宿了。只是双眼还在担心地看着倒在路边的大柳,怎么叫他放得下这懂事的孩子。漫漫长路,只有靠他自己走下去了。 尘烟散尽,这空旷的山林之中只剩下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无力的哭喊着。 第9章 僭越的葬礼 天已经慢慢黑了,大柳缓缓睁开眼睛,一只黑猫正凝视着他,不停的绕着他转圈。发出\"喵喵喵\"的悲鸣之声。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毫发无损,他从小都是被江池这样摔过来的,不管摔得有多重,他都能再过一段时间后恢复如初。 轻轻抱起黑猫在自己脸上蹭了蹭,这只黑猫从小就一直陪着他“小猫咪,我要回去咯,下次再陪你玩,父亲都不等我咯” 大柳悄悄地绕过大院子,他怕那恶犬又跑出来追咬他。今天的院子有些奇怪,高墙内不断传出哭声,哀嚎声,还有那狗的叫声,大门口也挂上了白灯笼。 江池回到住处,发现平时一起住的猪也少了好几头,昨天晚上母亲没有回来,今天晚上父亲也没有回来。可是他一点都不害怕,这样的黑夜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了。只是肚子,饿得有些咕咕叫。 第二天,猪叫声吵醒了工忙,他爬了起来,追了出去,努力地看了很久都没有瞧见自己的父亲,本能的大喊“叔,叔,伯,伯有没有看到我的父亲?”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理会大柳,只是更用力地抽打着猪,让它叫声更大,走得更快。 傻孩子紧紧跟了上去,小手不断拉扯其中一个人,他是父亲的好朋友“伯,伯我的父亲还没有回来吗?” 男人轻轻推开了他,小声说道“好孩子,快回去躲起来,伯晚上会来找你的,快,快些跑、、、、” 话还没有说完,“啪”地一声,一鞭子抽在了他的身上,身上的皮肤迅速向两边裂开,鲜血直流,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害怕得头也不敢抬。 只见江池就直挺挺地站在那里,面如死灰,双眼又红又肿。 “把那个小东西抓起来”江池的声音嘶哑而悲伤。 一个身穿铠甲的人走了过来,一把抱起了大柳。脏脏的小脸上,一双清澈的小眼睛,在空中打转。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余光里隐隐约约看见,他的叔叔伯伯偷偷的抹着眼角的泪。 随着沉闷的吱吱声,大院的大门从建起来第一次打开,哭喊声再次回荡起来。 一个身穿赤服,面部画满油彩的人在一口大棺木的面前又唱又跳,一只手里拿着香,一只手里撒着黄钱,嘴里念念有词,不多时他大喊“吉时已到,起棺!”今天他是主持下葬仪式的\"地师\" 江池已经哭成泪人,今天的他不再是那个戾气冲天,面恶心毒的少年,一夜的痛哭流涕,让他看上去还多了些许可怜。 手牵着她的妹妹荷清,小荷清不知道发生什么?看着哥哥痛苦的样子,她也很难过,时不时还在问“为何不见母亲”一路安慰着她这个平时无比疼爱她的哥哥。 他们身后,十六个身穿铠甲的人抬起了棺木缓缓走在后面,每一步迈出,都是踩在前一步的脚尖位置。 棺木后面跟着两个铠甲武士,他们抬着一顶小轿,上面坐着的正是江池的父亲这里的主人。他不露面,也不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后面。 主人后面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武士,手持长戈,身披孝服。他们是主人手下的战士,刚刚才随主人征讨归来,江池的家族世袭了北海大将的爵位。 最后是大批的奴隶,他们排成两队,一队是负责拿物件的,一队是负责拉牲口的。还有三辆木轮大车,一辆装着酒食,另外两辆则是装着殉葬的奴隶,他们昨天晚上就被砍下了头颅,放干了血,大柳的养父就冰冷冷地躺在上面。 一路的哭嚎,送葬队伍终于停了下来,这是一片树林,也就是那位蓬头垢面的地师提前选好的风水之地,中间的树木被早早的伐掉了。 “落棺,棺落之后不能有半点声音,发声者死!”这是命令又像他自己的呐喊声。 十六个铠甲战士齐齐跪下。棺木是不允许着地的,因为在女主人的魂魄还没有得到祭祀就落地,地府不收无根之魂,她就要变成孤魂野鬼。也就意味着这十六个战士要以跪姿一直扛着棺木,直到入土为止。 “上祭品”地师再一声令下! 几个奴隶驮着两头猪,两头牛,两匹马,两头羊艰难得走了过来。这些牲口的眼睛都被蒙住了,它们被拖到空地上。 地师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三根点燃的青香,挨个在牲口头上烙下一个印记。几头牲口疼得用力挣扎,发出了哀嚎嘶吼声,地师又朝拉牲口的奴隶使了眼色,奴隶们用手里早已准备好的铜针深深扎进牲口的屁股里,一时间发出的声音更是凄厉,惊飞了树林里的安憩鸟。 青香烙印是证明这些牲口是有主的,让牲口大叫是提醒阴间的鬼差做好准备,为这位高贵的灵魂打开鬼门。 地师将一只香插在空地中央“名堂已定” 朝左走了四步,又插下一只香“青龙位已定” 他转过身往右走了八步“白虎位已定” 这时候插的第一只香,正好是在这两只香的中间。按照阳奇,阴偶造阴宅。 “祭祀”说着地师往土上撒上黄钱。 几个士兵走上前来,从腰间抽出了宝刀,只听见咔嚓咔嚓几声,牲口应声而倒,连一点哀嚎都没能留在这世上。鲜血很快映透了这土地,那不知情的双眼,还在眨着眼皮。 “动土”地师又是一声吆喝,只见江池缓缓走上前来,朝着地师眼睛所看的方向走了四步,跪在地上。空旷的土地上面直直得摆放着七个黄钱,江池手里握着锄镐,俯下身重重得磕一个响头,然后拿起一个黄钱,用力地挖起一捧土。这个动作重复七次,阳宅从外而内,阴宅从内而外。 每一捧土被挖起来,也就意味着江池离母亲又远了一步,挖完最后一捧后,他终于倒在了地上,哽咽着连哭声都发不出来。 主人的轿子,动了一下,是对妻子的怀念?还是对儿子的心疼? 江池被一个士兵扶在了一旁,他抱着妹妹,姊妹两个痛哭不止。 在地师的安排下,两队士兵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开始挖墓穴,墓穴的深度必须要比棺木深。死得惨,埋得深。 忙活了很久,几个大坑终于挖好,从前往后分别是:祭祀坑、墓室、墓室左右是青龙位和白虎位、墓室左后方走十六步是山神位、墓室最后面是殉葬坑。 地师在祭祀坑、墓室、殉葬坑撒上了黄钱。然后端着一碗水,用手指点在三个大坑里,黄钱慢慢变形,只听见“砰”的一声,三个大坑同时燃起了火苗。一旁哭泣的江池也应声倒地,荷清吓得大声呼喊“哥哥,哥哥”一个士兵从身后抱起了她,然后捂住了她的嘴。江池就这样硬生生地躺在地上,没人搭理。那些看见的江池倒下奴隶,无不心中暗喜。 地师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整个人也在不停地发抖,眼球也在慢慢变大,好像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一般,痛苦不堪。但嘴里还念着一阵不能让人听懂的咒语,他的额头上慢慢冒出了汗珠,貌似在进行一场殊死搏斗一般。 过了很久地师终于无奈地看向主人的轿子,眼神里满是疲惫与渴望,轿子轻轻摇晃了一下。并掉落下一片打碎的陶片,一名士兵迅速捡起,并递给了地师。 地师双手捧着那破陶片,凝视了许久,眼里闪过一丝丝悲伤,他知道要镇住这无名火,轿子里的人轻而易举,但那人却要选择袖手。地师连连叹气,这一刻突然觉得人间不值得。 第10章 迷雾之中 时间回到十几年前,原来里的轿子主人和地师是一对孪生兄弟,兄弟俩都是玉树临风,高大威猛,人见人爱,文武双全的大好男儿。 尤其是弟弟江右,天资聪颖,武艺超群,一度成为了父亲眼里的家族继承人,废长立幼的想法路人皆知。 江家是水神共工后羿的一个分枝,家族秘术是统领水的神力,不过经历几代人的传承,神技已经失传了不少。 想要驾驭水神之力,必须遵守水神神约:第一,必须是纯阳或者纯阴之身躯、第二,从小不能杀生、第三、不能赤脚走路、第四,驾驭水神力有为天道,所以每做七件善事后,必须做一件恶事。多做一件善事,全身血液倒流,血管破裂而死,而多做一件恶事,则会驱动天罚土雷劫,土克水被土雷劈得灰飞烟灭。 加完冠之后,哥哥江左的野心越发的膨胀,他想要继承家族,而且还想拥有水神之力,于是各种小动作不断。 一个月色如霜,风清云淡的夜里,一个奴隶匆匆走过,突然他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只听听“啪”的一声,他手里的酒坛子应声而碎。 房门缓缓打开了,一束烛光照在奴隶的脸上。他急忙下跪磕头,磕得乓乓直响“主人饶命,主人饶命” 江右弯下腰,拾起了破碎的陶片,放进奴隶手中得托盘。允了允手指“一坛酒?何必要死要活的呢?去重新换一坛过来” 奴隶起身,迅速向后面跑去,心中暗喜“幸亏自己服侍的是江右,要是江左话,打翻了酒坛子,一定会被砍掉双手” “站住”一个熟悉且阴冷地声音叫住了他! “此去何为?” “给,给二少主端,端酒”奴隶两腿发抖,头冒冷汗。 “这坛好酒,送过去”黑暗中,一只手递出来了一个酒坛。但只闻其声,已知其人。 奴隶箭步如飞,像逃离魔窟一般逃向江右的房间。 他身后的江左,在黑暗中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哦,这么快?满上,满上” 借着烛光,才看清楚了江右脸上满满的喜悦。 江右边看着竹简,边抬起酒碗。 “少主,这酒、、、”一旁的奴隶轻轻哼了一声。 “何事?” “这酒,这酒是”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他知道江左一定是酒无好酒的,但又惧怕江左的淫贼。 “这酒怎样?”江右的脸上满是期待。 “这酒有些爆裂”奴隶的左手高高地抬了起来,按住了酒碗,他想提醒江右不要喝。 这时一个黑影从窗外闪过。 奴隶只好怯生生地把手放下,嘴里嘟喃着“这酒有些烈,有些烈” “哈哈哈,大好男儿当饮烈酒”说罢一饮而尽。 “哈哈,好酒真是好酒,自古烈酒配英雄,好,好酒,哈哈哈!”此时的江右雄姿英发。 躲在黑暗里的江左,则是钢牙咬碎,嫉妒的火焰已经烧得他面目狰狞。 一旁的奴隶,抖得更厉害了。他夹在两兄弟之间,生不得生,死不得好死。 酒过三巡,夜已经深了。 一个白影在一闪而过,又一个白影在江右眼前晃动了一下然后消失在夜色中,酒醉心明白,江右一下就意识到出事了。 江家的府邸戒备森严,是不可能有强盗毛贼溜进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闯进了不干净的东西。 父亲在外征战杀伐太重,而且每次回来都会带回很多奴隶,用他们的头颅祭祀,所以这江宅之外,总是阴森森的。 哥哥江左同样是一个暴虐的人,动不动也会在家中叫人伤害奴隶,他有一个让父亲唾弃的爱好,就是喜欢食人肉。所以身为长子的他,父亲才不会打算让他继承家族。 夜里的江家府邸,时常阴气冲天,门口的烛火也是常年不灭的。好在江家有水神血脉,本家人是不会被邪物冲撞的。 江右手提酒坛冲了出去,管事拦住了他“万万不可迈出大门门槛呀” 江右停下了步子,家中规矩太阳西落之后任何人不得出府门,除了在外居住的奴隶。 这时一阵风轻轻吹起,吹来了一迷雾,那个白色的身影就在迷雾中起起伏伏。 江右脸冒青筋,怒目圆睁,大声呵斥“何方妖孽,胆敢在江府造次” 白影轻飘飘地随着风飘走了,她的头发好像是一根结好的绳节,头发后面紧紧勒着刚刚才给江右倒酒的奴隶,他面容扭曲,左手高高抬起,嘴角边流着鲜血。此刻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晃动左手,用尽全力想发出某种信息。白影边走边发出呵呵呵的坏笑声。像是在调戏,又像是在挑衅。 江右怒不可遏,他怎么能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样从他眼皮底下被拖走。手里的酒坛被扔出老远,砸得粉碎。 “啊,啊!放下他!放下他!否则待我出来,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说着脚步不停地往前移动。 眼看就要拦不住了,管事跪倒在地,紧紧抱住江右的腿,撕心力竭得哭喊“不能出去,不能出去”他什么也没有看见,他心里明明白白的,今天江左请来了一个打扮怪异的人,说是要为母亲亡灵祈福的,但那人从进府就一直不见身影,现在江右看到的这一切就是幻觉,大概和那个坏人也脱不了关系。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要江右跨过了这门槛,一切可就不可挽回了。 “快,快去报大哥前来助我” 说罢,救人心切的江右,还是一脚踢开了管事。 一只脚刚刚迈出门槛,门口的烛光勿地一下就灭了。江右犹豫了,父亲曾经说过“烛火灭了,府邸里人气就会减弱,而府外的邪气变会增强,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垮过门槛的” 管事爬起来再次抱住了江右的腿“少主不能出去,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江右看了一眼快要消失的消失在他视线里的白影,又一次一脚踢开了管事,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句话再次传来“快去通报我大哥,前来助我” 管事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少主别去,快回来!快回来啊!”刹时他又立刻站起身来,飞奔向江左的房间,他心里还是怀着侥幸,但愿这一切都与江左无关,江左会出面然后力挽狂澜。 江左房间的烛火是亮着的,管事心里的巨石算是落了下来,当他走近一看,屋内空空荡荡的,后窗却是虚掩着的,管事顺着后窗口往下看,那个给江右端酒奴隶的尸体漂浮在后窗下的鱼塘之中。 管事轻轻退了出来,眼泪鼻涕不停地往下掉。他默默取出火种把门口的烛火点起,然后回到住处,用一把不怎么锋利的小刀生生割断了自己的舌头。 第11章 白纱帐内的女子 江右一路狂奔,跟着白影走进了一片树林,越往里走,树木越少,终于白影消失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光秃秃的沙地,面前是一个白色的纱帐,在皎洁的月光下,帐纱被风轻轻撩起,透过薄薄的纱,帐里有一道妖娆的魅影,同样随着轻风舞动,像及一为在等郎君的痴情舞女。 “何方妖孽?敢在此作祟?”江右厉声大喝。 这一声吼,连风都被叫停了,白色的纱轻轻落下,那影子也没了动静。 江右大步向前,一口咬破手指,因为他带出来的酒坛被打碎了,现在他要用血代替水驱动神力。 “八面涟漪,结阵氿湫,神鬼不得出” 月光下一阵血色毛雨洒向这干枯的大地,以白帐为中心的八个面都被血雨围住。一道血色结界连起,一条血龙在纱帐上空盘旋,随时准备攻击,过往的神、鬼、魂、活尸、僵尸都要绕路,结界!可进不可出,被困在结界里,最终都会被这落下的血水溶成泥浆。 “妖孽!还不现行?”江右边走边将自己的伤口扯得更大,让自己的血流得更多,只为了走得更近时,能与这家伙有一战之力。 慢慢的白帐纱变成了红帐纱,纱帐缓缓打开了一个口子。 一个身穿白袍的女子走了出来,她面容白皙,走路像是飘过来一般。江右眨了好几次眼睛,都没有看清楚她的样子。 “公子,公子”女人的声音柔软而细腻,飘进江右的耳朵,然后撞碎了他的英雄气魄。 “你是何人?深更半夜在此作甚?”他的声音有些发抖,被小鹿撞到的那种抖。 女子走上前来,扯下自己的裙角默不作声地为江右包扎着伤口。 江右的眼睛慢慢变红起来,一阵一阵的恶心,最后目眩神迷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女人的怀里,女人很美丽,五官精致,身段妖娆、唯一的缺点就是,身上有一股特殊的腥味。 江右惊坐了起来,连连作揖“对不起姑娘,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女人的脸瞬间打开,笑成了一朵花绚烂的玫瑰花。但她只是笑,却没有笑出声来。 江右发现,她不但不会说话,而且连双手都没有。 江右边做手势,边说话和她沟通“这是哪里?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女人只会笑,只会摇头,她轻轻地打开了门。 门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江池深深地叹了口气,和女人作揖告别“多谢姑娘相救,我这就告辞了” 女人突然把门关上了,用头把江右往回顶,边顶边用力地摇头,好像在说不能离开这里! 江右问她怎么了,女人只是用力地摇头,并堵在了门口,江右无奈地坐在地上,他发现这地面也是暖暖的,他索性躺了下来,眯着眼睛和女人说起了他的故事、、、、。 女人也听得入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女人偷偷溜进了江右的怀里,她的身体如同青纱那般丝滑。 江右还在激情澎湃地说着自己祖先的光辉时刻,突然女人对他吐了口烟,他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桌上摆满了吃的,遗憾的是这里面的肉,都是生的,而且还带着血迹和毛发。 江右感觉到了诡异,但是那道紧闭的门,他却怎么也打不开,甚至不惜再次扯开伤口,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神力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更诡异的是,这里的一切都是软的,桌子是软的,凳子是软的,连地面也是软的。一切也都是热乎的,桌子、凳子、地面都是暖和的。 “不好!中了幻术了” 江右很快反应过来,但他现在真的是无可奈何了。除了大声谩骂之外,毫无作为。食物每次都会在他晕倒后送来,依然是带着血毛的生肉。 星月轮转,他又一次睁开了双眼,这次女人就坐在他的跟前。 “为何要害我?你是何人?受谁人指使?说!你倒是说呀?” 江右不由分说的紧紧掐住了女人的脖子,整间屋子也在不停地抖动着。 “哈哈,哈哈,我知道了,你就是破解这幻术的关键,只要杀了你,这幻术就会消失对不对?” 江右两眼通红,他已经被困地毫无理智了。 这时女人的眼角流下了两滴晶莹的泪水,从头到尾都是江右一个人在咆哮,女人只是任由着他。 女人的眼泪掉落在他的手臂上,也是暖暖的。 江右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神智似乎也恢复了一些。女人的眼泪,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 女人迅速躲进他的怀里,同样暖暖柔柔的。 江右眼神有些迷离,嘴里还是念叨着“这是哪?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这时女人慢慢向后退了几步,眼珠变成了黄色,面部也狰狞起来。 “我放你走,我放你走,这次我再也不欠你啦” 女人突然开口说话了,她嘴里掉出了长长的舌头,声音格外的刺耳,还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腥臭味。 这一声把江右吓得愣住了。 突然房屋一下子塌陷下来,紧紧得把江右压住。 “哈哈,来吧,我不怕,我不怕你”江右咆哮着,眼神坚定毫无惧色。 女人变成了一道金光,冲破了这屋点,直上云霄画出一道美丽的光线。然后又一头栽了下来,直直得冲进了江右的喉咙。 痛得他倒在地上,身体扭曲到变形。双眼紧闭,额头上都是汗水。十个手指深深抠进泥土中,这时他发现,地板不再是暖和的,而是冰凉的,他猛然睁开眼睛,眼前居然是星月银河。 江右兴奋的仰天大笑“哈哈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站起身,脚下传来一阵麻木,心口却传来一阵剧痛。每迈出一步,脚上就麻一下,心口并撕心裂肺地痛一次。 他不得找了一块空地睡了下来,心口太痛了,让他举步维艰。映着月光,他看见自己的鞋已不见了踪影,自己的脚底竟然长出了一层白白的波纹状的东西,一开一合的看着瘆人无比,难怪脚会这么麻木,可这莫名的心痛又怎么解释? 满脸疑惑却不敢声张,谁知道这夜幕下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第12章 阴狠的哥哥 经历了一夜的尘埃,东方的太阳终于出来了,江右痛苦的睁开眼睛,满地的白沙像是下过一场大雪一样,落满了整个山谷,在阳光的反射下有些刺眼。 “啊,哈哈哈,我活过来了,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哈哈哈”他兴奋地自言自语。 再一看,脚底的波纹也不见了,只是在手的伤口处,留下了一枚白色的鳞片。 江右捧在手心,凝视了许久,还是未能参透其中的秘密。 起身,走在这茫茫白纱之中,恍惚之间他好像听进有人在喊“额!啊!阿巴!阿巴!” 一回首只见管事正朝他奔跑而来,管事从小看着他长大也算是江右的长辈。 “哈哈,结束了,那个诡异的夜晚结束了”江右长长舒了一口气,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 管事来到更前,看见江右赤着脚,眼泪夺眶而出,嘴角边还在冒着血沫,但是他再也不能说话,支支吾吾地嚎啕大哭。 “啊,怪我不听您的劝告,才落得今天这般境地” 江右也轻轻蹲下身,抱住这位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心中满是羞愧,他以为管事没能留住自己,所以才被自己的哥哥割去了舌头。 管事朝他比着各种手势,嘴巴也想奋力的把话说出口,但口中也只能冒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让我不要说话?” “你背我回去?” “我父亲已经回来了?” “我大哥,你说我大哥吗?” 江右的眉头,皱得像是一张被揉过的纸,一个比划一个说,最终还是没能明白管事的意思。 最后江右穿上了管事不合脚的鞋,走路的姿势看上去特别的怪异。 江家的府邸却没有想象中那样乱成一锅粥,它还是和往日里一样雄风依然。 大门缓缓地打开,江左早已等在正堂,看见江右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的表情并不是大哥般该有的关心和慈爱。鼻孔里冷冷地跳出几个字“左右退下” 江右第一次在自己的家中如此惧怕自己的亲大哥,昔日的英雄气荡然无存。痴呆地站立着,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这三天,你去哪里了?”江左的声音像一条鞭子一样,从空中落下,审判之声真叫人后怕。 “我、我在外迷路,不知归途” “哈哈,是吗?直到现在你还要隐瞒我吗?三日之间不知归途?你可知江府上上下下,齐齐找了你三天,好一个不知归途啊!” 江左的声音像惊雷一样,劈头盖脸得打在江右的身上。 “我说是不知归途,便是不知归途,如今我已回家,大哥何必不依不饶” 言语之间江右有些恼羞成怒了“我的事你少管,父亲凯旋之时,我自当说明一切” “哼哼,你的鞋看着不怎么合脚吧?你的手又是怎么回事?堂堂江家二少,一个不知归途,就狼狈成这番模样吗?” 一时之间,江右语塞了。 “你说呀?你倒是说呀?南山的结界是不是你连起来的?你居然用了血,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江左不依不饶“还有那漫山遍野的白纱又是怎么回事?说,你是不是驱动过神力?” 这一刻江右终于丢掉了所有的底气,眼神涣散,呆若木鸡。 江左走到面前,他还有一个疑惑,于是用自己的肩轻轻撞了江右,江右一下子就瘫倒在地。 对于江右来说,哥哥的肩硬得像一块铁板,而自己却软得像一摊烂泥。这一刻他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神体已破。也想起那个柔软的地方驱不动神力,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因为地域所限。江右违背了神约:不得赤脚下地!还有他在白纱帐内晕倒,或许连纯阳之驱都破了。 解开了疑惑,江左扬长而去,嘴角布满了得意的笑容,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可一世的弟弟啊!诺大的江家府邸,从此可就再没了你的容身之处了” “将这个不孝子孙,拖下面壁台,等父亲回来,再做定夺” 江左远去,留下一道冰冷冷地命令。 江右神情呆滞,面如死灰,如今他神体已破,已再无脸面对自己的父亲了。 面壁台四面环水,水中间是一个波浪形的方台,终日晒不到太阳,但水里有鱼虾,可以自给自足,这是江家人放错时面壁思过的地方。唯一不好的就是,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台子上,而且喝这里的水,也会排便在这水中。 自从江右被关进面壁台之后,这里的水质一天不如一天了,从刚开始的满池鱼虾,变成了恶臭熏天,从清澈见底,变成了黑水一溏,时不时还会有动物的遗骸。 江右每天都在恶臭里煎熬着,他的意志被不断地摧残着。父亲已经出征半年,迟迟不见归来,他也被遗忘在这里很久了。 一天,来了几个奴隶,他们用小船接出了江右,现在的江右,又脏又臭,甚至比养猪的奴隶还臭,头发长到了膝盖,满脸的胡子,衣服烂得不成样子。 但是他本人却是精神满满的,不像是被囚禁的人,更像是一个闭关修炼的老神仙。 洗漱干净之后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瘦骨嶙峋,仙风道骨。 江左心里为之一振,他命令奴隶故意污染了水,可自己的弟弟还是挺过来了,不可思议的连连摇头。 “哈哈,我的好弟弟,你居然还活着?你可知道面壁台的门被黄土掩埋,为兄差点就找不到了” “大哥,我身有重罪,本想以死来谢列祖列宗,只是心中无比挂念父亲和哥哥,天可怜见,我终于等到了今天,待我见过父亲,杀罚全凭哥哥处置” 江右跪在地上,头也不抬。眼角已经布满泪水,身体佝偻着,好不叫人心疼,想想当初他也是何等的英姿勃发。 江左本想好好羞辱他一番,听到这样的话,心中也满是愧疚,江右无错,只是自己的野心必须要断送他而已。当然愧疚只是暂时的,越是亏欠,越是容他不得。 若不是父亲明日归来,江右这一生也别想出面壁台。 江左上前,双手假惺惺的扶起弟弟,他还要试试,江右真的破了神体?还是一时误会?不然一般人,是如何在那面壁台活下来的? 稍稍一用力,果然不出所料,江右的整个身体,就像被大山压倒一般,就要倒下去。 江左原本微笑的脸一下子就收了起来,转过身,已然一副一家之主的样子。 “贤弟何出此言?你我本是一根所生,有为兄一口吃的,定有你的一份” 江右抬手作揖,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已是一个废人,就算留在府邸只会给哥哥平添麻烦” “哈哈哈,哪里的话?府邸需要你,父亲回来将会给我大婚,我一旦继承了父亲的爵位,也要像他那样东征西讨,到时候看护府邸教育后人的重任,还得仰仗弟弟”江左的眼神得意至极,这才是真正羞辱之言,杀人诛心! 江右连连后退,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这一切本来是他的,是他的啊。他重重得摔在地上,嘴巴张得老大,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江左抑制不住地狂笑“哈哈哈,哈哈哈,来啊?带他下去休息,好生照顾,别让他在父亲回来之前断了那一口气”说罢大笑而去。 江右又一次涕泗横流,他错了吗?他背负正义,只是想救下自己的奴隶,难道奴隶的命不该救吗?天道在哪里?人心又在哪里?那干枯的眼睛,紧紧闭上,日月星辰皆不愿见。 两个武士上前,面部一下子狰狞扭曲起来,眼前的这个人吐了血之后,这里无比的腥臭。 第13章 父亲不在了 第二天,江右换上了一身白袍,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白袍穿在身上他居然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强壮有力,走路也是轻快很多。他今天的任务是从早上开始就要正正地跪在大门中央,以戴罪之身恭请父亲。 江左则是早早的出发,他要前往十里之外去迎接父亲,以向世人展示他作为未来继承人的雄风。 时至傍晚,接待的队伍才姗姗来迟。大军已经解散,跟随队伍回来的只有几十人,最前面是江左的大马,后面一顶小轿父亲就坐在里面。 来到江右面前,江右匍匐在地。 江左拨转马头立在左边,接送队伍竟直直得从江右身上踩踏而过。 本以为会是阔别已久,父慈子孝的场景,没想到父亲一言不发地走了。 等队伍过后,江左下马,只见弟弟已经被踩得只剩下半口气,鲜血流了一地。 “带他回去休息” 江左一脸的喜悦轻快,这次他终于放心了,弟弟的神体实实在在的被破了,从此江家府邸就是他说一不二了。 至于轿子里的父亲,他同样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并不是他不愿意见江右,而是伤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毕竟一个武将凯旋而归,为何会坐着轿子呢?一骑绝尘,才应该是大将风范。 夜里父亲在堂屋正坐,奴隶通知了江右,让他去见一面。 只见父亲脸色苍白,眼球里布满血丝,极度地不自然,像是眼皮子被强撑起来一样,连呼吸的起伏都看不太清楚。 江右同样伤痕累累,他被奴隶像抛一具尸体那样,丢到跟前。 一旁的江左首先发难“父亲病重,需要多做休息,家里的情况我也一一禀报过了,让我来问你,你是如何破了神体的?” 匍匐在地的江右强打起精神,嘴里呕出了两块黑血,一阵阵腥臭布满了正堂。 “那夜,那夜我追寻白影而去,那,那白影不知是,是山里的什么妖物,血色结界居然困不住它,然,然后它化作人形,用迷雾将我迷倒,那晚我们,我们并有了男女之欢,在后来我就被丢弃在白纱之中,被,被管事背回,神体也就在那晚被破”说完他已泣不成声,但是并没有像父亲求饶,他强撑着活到现在,只是想在父亲百年之时,砍下自己的脑袋为父殉葬。 江左满意地露出微笑,一切都是他早早安排好的,是他在酒里下了毒药,否则江右拥有神体怎会被迷倒,也是他安排了那晚的白衣女子。 江左也留了个心眼,对于吃下金光的事一字未提,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不止是针对自己,很有可能是针对江家。 今晚看见同样神体的父亲居然也变成了这般模样,他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江左偏着耳朵,不时地点着头,像是父亲和他说了什么。 他大声对江右说“父亲需要休息了,他让我转达,明日正堂有要事宣布”说完武士将父亲抬进卧室,江左也跟了进去。他实在不想和弟弟多说一句话,整个正堂腥臭得让人无法呼吸。 江右爬出了正堂,他的腿白天已经被踩断了。看着这满天的星辰,不禁泪流满面,明知道江家可能要出大事,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管事边流泪边走过来,轻轻将他背起,朝江右的房间走去。 “江家要出大事了,帮帮我查清楚到底有什么阴谋?”江右在管事的耳边小声嘀咕。 管事用力点着头,他也看出来了今天的主人,太奇怪了,奇怪得不像是自己服侍过这么多年的主人。 第二天,院子里早早站满了人,有江府的幕僚,有庙堂派下来送丧的,有封地里王室路过的臣,还有就是手执长戈的武士。 奴隶们也被要求齐齐得跪在院墙之外,看样子今天应该就是老主人宣布举行袭承大典的日子了。 一名武士敲开了江右的门,将一叠竹简放在桌上,半跪着向江右递上来一件白色的长袍,白袍上绣着山川地脉,星月银河。它叫地师服,是重要日子主持仪式的人才能装的,所以这个人通常也被人们叫做地师。 “请少主洗漱更衣,一个时辰后,举行承袭大典” “父亲,父亲可还安在?”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好的气息。 “昨夜三更,三更时主人的最后一口气就已经落下了、、、左少主不让通报您,他说主人不会原谅您了,其他族人信龙使已经下去通报”武士眼里含满泪花,他是和老主人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我知道了,您先去忙吧!” 悲从心中起,江右看着房顶,泪水从眼角哗哗落下,儿还未长成,父已要西去,悲哉、痛哉、哀哉! 武士作了揖,退出了房间。 “父亲,父亲啊,儿还没来得及尽孝啊,父亲啊,您还没看见大哥成家啊?漫漫长路您走慢些,奈何桥前等着儿吧,啊,啊,呜呜呜,黄泉路上再续父子情吧!呜呜呜”父亲到死都不能原谅,江右活着就是一种耻辱吧! 一切都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失踪的消息被父亲知道,父亲也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血战恶战,更不会因为日夜赶路生此重病。 江右无力的抓拿着空气,眼泪鼻涕映湿枕巾。 窗台上落下了一只百灵鸟,那是江右出生时父亲送给他的礼物。 院里的的柿子已经成熟了,而那个用肩膀托他的人,再也不能将他高高地托起了。 那烈烈出征的战旗,也将换成哥哥的名字,父亲曾经的英雄事迹也将消失在这府邸深处,再过三五代就不会再有人提起这个名字了吧! 哭泣了一会儿,江右从床上艰难得爬起来,他有比悲伤更重要的事要做,主持承袭,然后斋戒,等父亲下葬时,砍下自己的头颅殉葬,希望黄泉在相遇是父亲可以原谅自己! 铜镜前,江右在这一百多天里,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脸色干枯,皮肤紧紧地贴在额骨上,眼球深深凹陷,一头长发,再加上满脸胡子,还真像是一个真正的地师。 看了没多久,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曾经那个额前饱满,人见人爱,雄姿英发的自己去了哪里?自己的生命和未尽的雄心壮志,真的死在了那个月色皎洁的夜里了吗?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一声一声空空的叹息,在江右的肚子里回荡着。 这时管事进来了,他还是只会阿巴阿巴地,每次管事见到江右都会习惯性地抬起左手,但这么明显的动作每次都被江右忽视掉。 管事送过来一个拐杖,他怕江右伤势没有好,到时候站立不住。 “嗯嗯,阿吧,吧吧” “这正是我想要的,您真是有心,有劳了” 江右一脸苦笑,一个还不到加冠之年的人,现在走路都离不开拐杖,何其的讽刺。 第14章 承袭之礼 正堂默然停放着父亲的棺椁,香烟缭绕,昔日里纵横驰骋的王朝北海大将就安安静静的躺下了,王朝北边尽是他未了的心愿。 大大的奠字,向世人昭示遗憾已经成了永久了,雪白色的丧花,叫人看着心酸。棺裹的盖子虚掩着,倒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为了仪式结束以后,让江右最后看一眼他没有善终的父亲,江左虽然暴虐,但这最后一面他也狠不下心来不让见。 江右一瘸一拐地走向台阶最高处,他没有时间悲伤,别人也不会给他放声大哭的时间,左手腋下夹着那一封用黑布包裹好的竹简,右手拿着管事给的拐杖。 抬头看了看天空,今日的天空竟是半阴半晴,真是几人欢喜几人愁,太阳很快也只有了一半,大大的不吉利,但是天像的好坏不由天做主,而是大哥江左说了算,他朝江右眨了眨眼,暗示时辰已到。 “祭天” 江右意会地大喊,声音沙哑而悲伤。 三头牛被拖上前来,武士手起刀落,牛头被砍下,整整齐齐得摆放在台阶下,牛身子则被拖进后厨烹饪,作为今天这里的晚餐。 “祭地” 江右的声音很明显没有第一次那么大了,他低着头偷偷抹泪,毕竟他今天要交给哥哥的,是父亲想要交给自己的。 两头猪被拖了上来,步骤同牛那般干净利落。 “祭祖” 想到父亲,江右终于没能忍住自己的哭声,跪了下来大声哭喊,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一头羊被拉了上来,手法依然快准狠,但是羊头却久久没有掉落,刽子手尴尬地补了很多刀依然没有砍断,下面一片哗然。人们纷纷开始猜测: \"这是怎么回事?祭天祭地都是顺顺利利的,怎么一祭祖就是这个样子?难道羊的脖子比起牛和猪都要硬一些吗?\" \"嗯.此言差矣,羊的脖子并不比牛猪还硬,据我猜测一定是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先祖之事,这才先祖不愿受祭\" \"有些道理,我早就听说江公有意让小儿右袭承爵位,可如今他却成了这台上的地师,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哎,诸位莫要乱讲,你们且看小儿右现在成了这番模样,怎么可以继承爵位?他人家事莫要多言.\" ....... 江右抹了抹泪珠,仪式继续,哭着大喊“颂孝歌”孝歌就是一段对死者生前功业的肯定也寄托了亲人的悲念。 这时江左慢慢走了出来,一身黑袍,因为他要颂孝歌,所以他的孝服是区别其他人的白袍的。黑袍是接受重大权力,重大仪式的重要人物才可以穿着。因为江家是水神的后羿,北水为黑! “吾父袭承北海将军位、征战二十于载,与家中聚少离多,为庙堂开疆扩土,镇守海域。平北湫寇,荡东湖山匪,征讨西海夜叉,南伐龙潭赤练蛇,一桩桩,一件件庙堂之尊亲授功绩大扁,呜呼哀哉!世事无常、天命到此,大事已定,卸甲归乡,怎染得此重疾,昨夜三更魂归故里。长子大婚不得见,二子生面亦不得见,悠悠苍天,何不伶我父子?天伦再不得聚,明春的花在不得相闻,可伶生人哀思,无已寄托,来年清明,焚纸托梦再见吾父” 孝歌吟毕,众人小声哭泣,缅怀这位未到不惑就倒下的将军。 不一会儿,“咚咚”一声声重重的鼓声响起,将众人从悲伤中强拉了出来。死者去已,生者还要继续,当务之急是袭承仪式。 擦干泪水,江右轻轻将腋下的竹简打开,一字一句地宣读。 “承王室大恩、江氏得封北海大将、世代勠力同心、侥幸不负王命、今封地太平、暂无乱臣、天地灾难、只是臣身染重病、危在旦夕、膝下二子、今借王命、授长子左、江氏族长之位、镇北军团皆由左统领、替臣世代尽忠、次子右封大泽之地、择日遣返封地、终” 一位武士手端着一碗黑色的液体走了上来,这不是什么酒之类的,而是面壁台下的水。寓言是,水生万物,所做的一切,都应该为天下苍生着想。 当初江左一心想让弟弟羞愧自尽而故意污染了水,没有想到弟弟好好地,更没有想到父亲会回来地这么快,所以一切都是那么突然,现在好了他要亲自尝尝自己的苦果了。 江右接过那碗水,半跪在哥哥面前,两手举过头顶,表示臣服的意思。 “主人请喝下这碗四方水,从此继承父业,征战四方” 江左老远就闻见了这和弟弟身上一样,腥臭无比的味道,内心很是拒绝,但又不得不装出处变不惊的样子。接过臭水一饮而尽,恶心得从胃里翻了出来,又被硬生生吞了下去,此时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不难想象,那是有多恶心。 江左把碗递给了江右,江右又把碗高高举过头顶: “辞去旧主,迎立新官,将左少主之左去掉,改口跪拜” 说完重重得把碗在江左面前摔碎,众人齐齐下跪,行三叩两拜之礼,唯有武士不作叩拜。 其他众人高呼“叩见新主!誓死相随!刀山火海!永不背叛!” 江左的内心已经是兴奋异常,开心异常,但是如果表现出来就会显得自己浮躁,不堪大用。他努力装出很痛苦的样子。 “左无功绩,也无才学,可伶父亲西去,才得大位,各前辈兄长请起,江家大业还望在场的各位同我一起勠力同心” 话一说完,院内一阵激情澎湃“愿随主人,愿随主人” 又一声鼓起,众人立刻站好,一名武士手捧朱雀枪走上前来交给江右,江右同样半跪在哥哥面前,双手举起。 “请主人接朱雀枪,枪在手统领镇北军,开山河平乱世” 江左眼睛泛起了金光,这是最后一步了,接过朱雀枪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和自己对抗了,这支强大的镇北军将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江左接过长枪,面朝所有的武士,右手高高举起。 “朱雀枪在我手,所有镇北军听令!第一道军令,放戈行礼” .......一片寂寞,竟无人应答. 第15章 江家大劫难 在场的侍卫全都无动于衷,只有个别和江左要好的跪在地上。武士们平时在老主人口中听到的都是江右长,江右短的,如今朱雀枪居然握在了江左手里,大伙当然要先讨个说法。 江左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弟弟,冷笑一声“哼哼”他一点都不慌,他知道这些武士不行礼的原因。 “朱雀枪在我手上,枪如军令尔等为何不跪?” 见状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为何不跪?你们为何不跪?” “枪如军令,今天忘了吗?” “真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快看看这些粗人,自家的主人都看不见吗?” “快跪下吧,免得主人发怒” 一个侍卫长模样的人大步向前,朝众人怒喝“都闭嘴,是非曲直得弄个明白,我等又不是傻子” 这一声呵斥,没人再敢大声说话了,都变成了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侍卫长向前,对江左作揖“在下多年跟随老主人,一直听说的都是百年之后由右少主,统领镇北军,可今天这样的场合居然不见右少主?这是为何?” 一切都在江左的意料之中,他很是得意,又不得不装作很是忧伤的样子。 “右少主很早就得了重病,他无力统领镇北军,也不愿意再见父亲旧部了” “是什么样的病?为什么不愿见旧部?为什么这么重大的承袭大典都不在场?真是叫人起疑?” 侍卫们齐齐举起长戈,长戈末端重重敲击着地面,侍卫发出长长的嘶吼“见右主!见右主!” 那些幕僚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纷纷后退。 江左见了确是兴奋至极,他也是一个爆虐之徒,这样的场景他特别的喜欢,这些人以后可是自己无往不利的斗士啊。 “哈哈哈,这雄壮的吼声!这强大的气势!真叫人喜欢啊!不愧是江氏镇北军,威武霸气!”江左满脸通红,眼睛里兴奋地布着血丝,他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了。 侍卫长伸出右手,握拳然后向下一收,侍卫们停止吼声,庄严站好。 “我们要见右主” 江左平复了下兴奋的表情,又装出那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狠狠瞪了一眼跪在地上抽泣的弟弟,这一眼兄弟情分到此,江左起了杀心! “右主真是,真是得人心啊,我自愧不如,我不如他” 说着他朝旁边移了身体,冷哼一声“弟弟,看看父亲的旧部吧,他们不服从我,他们要见右主” 江右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拄着拐杖,双手颤抖着拨开了敷在脸上的长发,涕泗横流 “有劳、、、”才说出两个字,就硬生生地咳出了两滩鲜血,那血腥臭无比。 “有劳诸位挂念,我,我实实在在不能陪着大家厮杀了,我,我父下葬时,请砍下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江右并应声倒地了?他的脸上再次覆满头发。江左让奴隶抬他下去休息,隐隐约约之间,他听见了镇北军向哥哥叩拜的声音。 “叩见将军,誓死效忠,剑锋所指,一往无前”...... 夜里迷茫之间耳边传来了哭喊声,江右缓缓起身挣扎着坐了起来,眼眶再次湿润,不知外面是几更了?他再次挣扎着下了床,想到父亲灵前上一炷香。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江右愣住了,他瞳孔放大,呼吸急促。 院里横七竖八躺满了人,个个伤痕累累,有的手脚分离,有的身首异处,侍卫的铠甲都被撕得七零八落。有的人已经断气了,还有的人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右主,快走,快走啊” 江右脸上的泪痕更深了,胸口压抑得难受,出大事了,顾不上其他,拼命往灵堂跑去,一路都是血痕累累。 灵堂也乱作一团,父亲的棺木早已打翻,白色的纱帐散落一地,被染成红色。一头被结界困住的黑狼朝他大声地嘶吼着,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还有几只已经被打死。这些狼都有几个共同点,第一:它们没有眼球!第二:被打死的几只居然不会流血。第三:明明是伤人的活物,却在头、脚、侧胸处露出森森白骨,甚至有蛆虫从它们身体上掉落。 江右突然想起父亲曾经描述过同样的怪物,名唤“僵尸”是活着的生物死后,魂魄散不进土里,也就进不了鬼门,在特定的环境就会变作僵尸。 也有一些心术不正的邪人,会养尸害人。它们昼伏夜出,以吸食血液维持身体不腐不烂。被他们吸食过的,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但是像这样穷凶极恶的,闻所未闻。 只见几只尸狼把江左团团围住了,江左满身是血,眼看就要顶不住了,他只靠一杆朱雀枪与尸狼对抗。 他们两兄弟还没有真正练习过驭水之术,就连父亲偏爱的江右都只学过结界和驭水龙。 江左就更可怜,他会的都是偷偷学的,父亲本想等他们加冠后亲授的,可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江右朝哥哥大喊“大哥快跑,去面壁台这妖物怕水、快” 听到江右的话,江左奋力拼杀向面壁台跑去。尸狼在后面紧追不舍,顾不上体面,江左纵身跃去那发臭的水中,拼命向面壁台游去。果然尸狼根本不敢下水,有两只追得太猛的已经深深沉入水底,化作真正的白骨。 江右也歪歪倒倒地来到这里,奇怪的是尸狼并不咬他,只是一个劲地对着他咆哮。 “弟弟,家族命运就托付于你了”江左撕心裂肺地大喊着,他后悔、他懊恼,此时也是满眼绝望。 江左举起了手里的朱雀枪,一枪捅漏了胸膛,因为他的水灵尚不成熟,不得不用最极端的“割胸取血”来驱动神力。 “不,不要啊,大哥我已经害死了父母亲,大哥不可啊”、、、、 江左没有理会他,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血流了很多,他才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朱雀枪被丢到了一边。 江左再次跳入水中,水与血交融的一瞬间,一根水柱从水底升腾起来,将他高高托起。 江左脸上青筋暴起,看上去痛苦万分。上善若水,厚德载物,水可以救世,唯独救不了自己。江左整个人在慢慢变软,因为失血太多,神体已经损伤,他如果执意要驱动神力的话。后果可不仅是伤到身体,很可能就要化作一滩清水了,面壁台下的水,正是这样来的。 “不要啊,大哥,大哥你快逃,快逃啊”江右无力的哭喊着,一巴掌一巴掌狠狠地抽打自己的脸,内疚、自责、绝望和深深地无能为力。 江左双眼紧闭,大汗直流,一阵水雾围绕在他手上,越聚越多,他双手在空中撕扯。 只见天空果然被撕开了一条裂缝,随着江左的动作越大,裂缝也越大。 江左突然睁开双眼,一条黑色的龙从裂缝中飞了出来,在天空盘旋着,时不时发出呜咽声。 “吾弟,为兄做了很多错事,望你原谅!我这就把你摆渡到松青洞,你去找师傅,就说江左有难,求他救救我们” “在天神龙,听我号令,化风旋右,摆渡松,松青洞” 说完最后一句话,江左精疲力尽,水柱也随之消失,江左重重地摔在面壁台上。 那龙卷起一阵大风,把江右高高地卷上了天,江右也随之失去了意识,奇怪的是这摧枯拉朽的巨风居然只能卷起江右,连地上一颗小小的尘埃也吹不起来。 江左看着天空露出了笑容,那笑里包含着自责、希望和欣慰。天空的裂缝,也随着江左闭上眼睛而消失不见。 第16章 尸狼还是狼尸? 江右在一片树林中醒来,周围一片漆黑,轻轻的一举一动都能听到树叶被压碎的声音,耳边围绕着刺耳狼嚎,还有液体不断掉落在脸上,湿漉漉的而且还有一些温热,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定睛一看,一头更大的黑狼正伸着舌头舔自己的脸,那种血红的眼神总有在哪里似曾相识的感觉,猛然的对视之时,江右吓得连连后退,神情痴呆木讷,这孩子真的吓坏了。 “今夜天色暗淡,东边的火烧云翻滚不定,这林中的百兽也是慌乱无序,江左是否有难?”一个老气沉沉的的声音传来,他高高坐在黑狼的背上,那是一个枯瘦的老头,月光下的他面容憔悴没有须发,脸前皱得快看不清五官了,上半身不穿衣服,身上的肉像是挨过了几百年风霜雨雪那般,像是树皮,也像是石头上长着青苔,整个人好像经历了万班苦痛一样扭曲地活着。 “可是江左有难?”老人再次发问,一字一句从嘴巴里艰难地挤出来。 江右这才从惊慌之中缓过神来,听到老人叫出哥哥的名字,内心欣喜若狂“正是,正是,请问您是?您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无需多问,山人野的只是身,心依然挂念江湖”说着他摸了摸干瘪的脑袋,另一只手五指微弯成爪状,一把将江右吸上狼背,然后老人的手抚了抚了狼背,黑狼就像被扯了缰绳的马,在这黑暗的树林中飞奔起来。 “前辈可是江左的师傅?”江右还是忍不住问。 屁股下的狼背虽然有厚厚的毛发,但却没有半点温度,这家伙到底是死是活?那冲进家门的会不会和这家伙有关? “正是老朽” “您是如何知晓我兄长有难?”江右有些警惕。有一股味道让他无法释怀,那就是这匹黑狼。 “哈哈,怎么开始怀疑我的身份?告诉你一个秘密,贫道的俗家名字叫做江道荣” 老者欲言又止,一接触他并看出来这个小伙子很聪明,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轻轻拍打坐下黑狼,黑狼嘶吼一声脚步更快了。 江右听完似懂非懂,也不敢再追问了,真相也许比现实更可怕、热泪掉落在狼身上,他没有注意到,那眼泪居然在狼身上烫起了一缕缕青烟,没有火苗烫伤的胡味,也没有开水烫伤的浮肿,只是有烟悄悄地消散在这密林深处。 狂奔了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踏进了江府,鲜血染红了这原本洁白的灵堂,地上到处散落着人体的四肢。血腥味夹杂着腐臭味,之前还有活着的人,现在一个都没有了,人的尸体也被啃食得差不多了,好一副人间炼狱的样子。 他们急忙冲向面壁台,江左还在那里,只要他没事江家就还有希望。这里除了那几只被结界困住的尸狼以外,其余的都不见了踪影。 \"嗷呜……\" 黑狼突然朝天哀嚎起来,那几只也跟着不断哀嚎。不过嚎了一会儿之后,那几只小的突然就倒地不起了,有的只剩下皮包骨头,有的干脆只剩下一张狼皮,总之看起来它们都已经死了很久了。 看见江右紧锁的眉头,老人连忙解释: \"这就是传说中的活尸,它们已经死了,但是还受着某种力量的控制,江氏秘法中记载过,你的父亲没有告诉过你吗?\" 江右只会痴呆地摇头,父亲没有教授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面壁台上,江左倒在了血泊之中,呼吸的起伏也越来越微弱,还有鲜血不断从他的胸口流出。 老人重重往地上踩了一脚,瞬间尘土四起“聚土之力,遇水开桥” 说完尘土像是活过来一样,从他的脚尖开始长,硬是在面壁台和门口之间长出了一道桥,老人不紧不慢的走向江左。 看得江右目瞪口呆,直愣愣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过担心哥哥的他,还是迈着僵硬的步伐跟在后面。 老人轻轻扶起江左,摸了摸脉搏,又摸了摸脖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来晚了一步啊” 江右一听,着急地从桥上向面壁台跑去,没跑几步就重重摔进了水里,因为他的脚实在疼的受不了,他只好狼狈地游上了面壁台。 看着没了呼吸的哥哥,江右跪在老人面前,咚咚咚的磕头,额头流出了血迹,甚至面壁台都摇动了起来。 \"救救他,求求您救救他,我知道您有办法的,您一定有办法的\" 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扶起了江右: “办法倒是有,既可以保存你哥哥的记忆,也可以保证江氏神脉流传下去,但是、、、、、、” “但是什么?您说我们做到的我们一定会做到,我愿意万死不辞”江右大声地哭喊着,不论如何保住家族神脉比什么都重要。 “我在林中修行时,曾经读过一篇木家养尸还魂的邪术” “邪术?”江右惊讶地看着老人。 “对!木家邪术,传说人死后的12个时辰之内,魂魄还会留在身体里,只要死者身体不沾土,不腐烂,在特定的环境下七七四十九天就会还魂,只是、、、”老人犹豫了一下“只是还魂后,尸气会很重,所以还魂活过来的人必须要有很强的戾气才能镇住尸气,人也会变得爆虐无比,时而可以控制住自己,时而也会尸气上脑,行为呆滞甚至会茹毛饮血,因此被称为邪术” 江右看了看那匹呆呆站立着的黑狼,心有余悸,颤抖的手指着它:“就是那个样子吗?” 老人面露得意之色“正是!它就是我按照此法还魂的狼王,畜生没有像人一样的意识,所以是可以控制住的” “那、那神脉如何传承?” 老人哈哈一笑“以江左之爆虐,想要镇住体内的尸气那还不是易如反掌,江左的后人如果是男婴,就从小磨炼心中有恨,人自然爆虐,如果是女婴,那就不必了,女子本性为阴,阴气自然就冲散了尸气,不过江氏何曾出过女婴?三代之后,尸气自然消失,神脉仍然毫无污染” 江右跪在地上,整个人都瘫软下去。以他一己之力已无力回天,但是老人的话又有几分是真? 第17章 养尸之地 老人的出现,似乎就是为了解救江家的灭族危机,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还有就是有几个问题一直在江右的脑海中盘旋徘徊,怎么也无法解开,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一切的发生? 他最想弄清几个问题,或许这几件事串联起来就是问题的答案: “第一,那晚江右血结界都困不住的女人是谁?她居然不是妖也不是人。 第二,江道华的死因真的是一场重病吗?为什么从头到尾父亲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凯旋的镇北军为何没有护送父亲回府邸领赏就齐齐卸甲回乡? 第三,冲进府邸的尸狼和老人的坐骑是否有关联?第四,老人叫江道荣,父亲叫江道华,老人与江氏之间是不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越往深处想,江右越发地害怕,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江道荣眼睛稍稍眯起,他似乎看穿了江右恐惧的内心,右手轻轻拍在他的肩上: “孩子你不用害怕,有我在。我并不是什么山中野人我是你的伯父啊!事到如今,我来告诉你一切吧,我是你祖父的长子,祖父为我们赐名长为道荣,次为道华,希望我们江氏世代荣华长久。 但是我从小体弱多病,有一年我身染重疾,眼看就要不行了。家里请来了一个巫师,他对你祖父说,想要让我活着长大就必须吸收天地灵气,不食人间烟火,三年内不得再近人气。 不得已你的祖父才把我送到山里,身患重病,加上无人照顾,连我自己都认为,我活不过三天,那时候我很害怕,更多的是对你祖父的痛恨,他仅凭那妖人的一面之辞,就要将他的亲生骨肉致于死地。 怀着这样巨大的仇恨我一直咬牙坚持到第四天,当我爬到一处小坑准备入土为安的时候,这匹狼王出现了,我意识到了自己就要葬身狼腹,我并没有挣扎,虚弱的我也没有力气挣扎。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它嗅了嗅我的味道然后走了,一直到晚上我甚至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老狼王给我带来了生肉,滴着血的那种,晚上还围在我身边帮我取暖,周而复始。 再后来我的身体也慢慢恢复,从此它与我相依为命,过上了林间狩猎的生活,直到三年后我重回府邸。 等我回来的时候你的祖父已经西去,并将族长之位,以及镇北军的统领大权交给了你的父亲,当时的镇北军对我极度的抵触,甚至劝说你父亲杀我为你祖父殉葬,你的父亲开始还不愿意,但是经不住他们劝说,后来真的动了杀我的念头。一气之下我再次逃进山林,而且还偷走了《河图》”说到动情处,江道荣心疼得掉下眼泪,不过那张皱巴巴的脸哭起来却有点好笑。 “我恨你的祖父,我更恨道华,父亲剥夺了我长子得继承权也就算了,而道华......他完全不顾及多年的兄弟之情,欲将我置之死地,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原谅过他,急气之下加上不食人间烟火,我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要是没有经历这么多苦痛,我原本的模样应该是同你的父亲一样,我也应该成家,有了像你这般年纪的孩子” 说到痛处,江道荣蹲下身紧紧抱住江右,再看看如今府邸的惨状,叔侄二人抱头痛哭,或许就是在那几滴眼泪之中,前半生的怨恨得以变浅。 见江道荣这般流露情感,江右慢慢放下戒心,甚至有了满心的愧疚,毕竟自己的父亲深深伤害了他。 江右沉浸在痛苦和想要重建府邸的心情之中,至于父亲的的死因和神体被破以及哪里来的尸狼暂时被搁置到一边,江右现在对眼前这位干枯的老人信任无比。 顾不上其他的,叔侄二人把江左抬进了屋里,江道荣一把扯开了江左身上的衣服,胸口的伤痕触目惊心,两个胸腔被划开了,血已经快要凝固了。 江道荣用麻绳将那开裂的胸腔捆紧,简单的清洗伤口以后,用蜡封住伤口,防止这满屋子的尸气进入伤口,并吩咐江右: “你这就上山寻找一片合适的养尸地,记住那地方要迎着风,停放尸身的地方不可以有水气,一定要干燥,最重要的一点,那地方要白天不能晒到太阳,晚上要可以照到月光。还有就是要蛇虫鼠蚁不会去的地方,否则尸身一旦被破坏,魂魄就无法回来” “那您养尸狼的地方不就是现成的吗?”江右着急得打断他,又要晒不到太阳,又要能照到月光,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地方? “养尸还魂是有违天道的,如果在同一个地方养两次尸,地府一定会察觉到,到时候将他的轮回道堵死,那你哥哥的魂魄就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江道荣耐心地解释着。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养尸地白天不能被太阳光照射,但是晚上一定要有月光照到,来,你重复一遍”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养尸地白天不能被太阳光照射,但是晚上一定要有月光照到。照您这么说,那最好的地方就是这府邸里,何必舍近求远去山中?”江右再次打断。 这次江道荣有些生气了,面露不悦,已经不想再解释了,心想这孩子怎么回事? “江道华没有教过你,长辈说话的时候,不许插嘴吗?你要是再不去,就等着将你的父亲和哥哥葬在一起吧!” 被一顿训斥的江右连连作揖,不敢再发一言,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多嘴多舌。 “养尸地不得沾染半点人间烟火,若是沾到,你我都会被吸取阳气,横死家中。要是要养尸还魂这么容易,那天下之人且不是都不死不灭了,事不宜迟你马上动身,记住明天天黑之前之前一定赶回来,无论能不能找到养尸地都要回来,我好做下一步安排”说完江道荣的脸上,又多了许多坚毅的神情,势在必行,他原本不想解释的,但又怕憋坏了这小子。 “好,我这就走,府邸就有劳伯父了”江右挥泪告别,一头扎进了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 看着江右的身影在破晓中消失,江道荣鬼魅一笑。然后若有所思地打理着江左的尸身。 第18章 奔丧 江右狼狈地在山中穿梭了很久,这鸟语花香的树荫下到处都是生机勃勃,可是怎么就,就没有一点点地方可以放下一具小小的棺椁? 那事不关己的太阳已经歪斜了半个身子,像极了了迟暮的老人,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眼看说去就要去了,江右无力地跪在地上,用手锤打着地面: \"苍天呐!我家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天神?请责罚我一个人吧,请给我家族的神脉一个传承下去的机会\" 无力的哭嚎当然是没有什么用的,过了许久仍然没有找到伯父口中的养尸地,那样的条件实在太苛刻了,又不能人为搭建。 江右都有些失去信心了,这可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上千百倍啊,他甚至有点怀疑这世上真的有这么一块养尸地吗? 一日的收寻很多地方,要不就是水气太重,要不就是没有风,好不容易找到有风没有水气的,又被要白天不见太阳,晚上要晒月光这个条件卡死。是啊,一切都是天道安排好的,想要逆天而行没有超过常人的努力怎么可能做得到? 现在可不是感叹的时候,再不努力就只有阴阳两隔了,不敢有半分的懈怠,时间也不曾多停留一秒,太阳已经西垂,这个特别的日子里,黄天真的要负有心人了。 看着这郁郁葱葱的树林,真叫一个满心绝望: “苍天啊!你生得世间万物,却养不活一个小小的江左吗?” 慢慢的他的意志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连脚步都背道而驰,泪水模糊双眼,满眼遗憾、万般皆是命啊。 府邸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从各封地的族人,看见这惨不忍睹的一幕,更是哭嚎满天。五内俱焚,胆小的直接把腿跑了,几个大胆的蹑手蹑脚地摸索进来,见到江道荣的模样,内心的恐惧更是到达了顶点: “你,你,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江道荣不慌不忙地将朱雀枪举了起来,这是调动镇北军的信物,江氏上下没人不识: “你们可认得此枪?”说罢还饶有兴致地舞了几下。 \"四海来聚,悲伤千万,君今日西去了,留下那万里北疆不知又有何人看守?......\" 一声声一句句无不道进灵前的已亡故人生前的满腹遗憾,呜呼道华,永垂道华。 看到朱雀枪,众人都低下了头轻轻拭着眼角的泪,族中有言,枪在人在,枪丢人亡。这一看就知道,府中所祭奠者正是这一家之长。 \"啊啊啊......道荣啊,我们来晚了\" \"前几日接到手书只是说您病重,没有想到这一相见便是阴阳相隔\" \"你走的匆忙,这江家的未来可怎么办啊?你睁开眼睛看看,你这一走,府里成了什么样子?\" '''''''''''' 这时才有人问“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什么会有朱雀枪?还有这府中怎么会有这么多死难者?左右两位少主又在何处?怎么没有人主持这惨烈的后事?” 江道荣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是不想主持,实在是势单力孤,无力回天罢了: “当下最重要的是处理好这满地狼藉,至于我的身份,等统领醒来一切从长计议” 听到等族长醒来这几个字,大伙都振作了起来,只要统领还在,一切都有希望。 但是有人很快就注意到了: \"这统领的信物都在你的手里了,族长他是怎么了?还有这大大奠字,祭祀的又是何人?\" “现在还要纠结那么多问题吗?这满地的尸骨一一理顺在计较其他的可好?\" \"既然朱雀枪在你的手里,那这里的事,就由您先带领我们处理吧”人群中一个人朝着江道荣喊着。 江道荣欣慰地笑了,现在太需要人手了,再做一些无谓的争吵,只是徒劳消耗那宝贵的时间。 族内的团结还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这些人日后一定能东山再起。 \"既然这样我就暂时领统领之职,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将府内的尸首都搬到外面,他们死的太过蹊跷,防止他们的尸气冲撞了这山里的妖怪。还有请大家记住,天黑之前将大门口的长生灯点上,天黑之后任何人不得再出府门半步。将所有房间收拾干净,记住不要留下半点血迹,这些活都要在天黑之前做完,快……各自都动起来吧\" 听完江道荣的安排,众人也立马散开,各按各的安排行动起来。 有的人负责将那些七零八落的尸骨收集起来,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只是一夜的时间尸体就已经发出剧烈难闻的味道,一点一点捡拾遗骸,真叫人不舒服,最后还要整整齐齐得堆放在院墙之外的空地上。 有的人负责开始修缮这被破坏的院子、那些打斗留下的痕迹都要修补好,不能让这里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有的人负责把江道华的棺椁抬出去、统领的棺椁那是相当有分量的。 做完这一切,所有族人被要求待在院子清洗血迹,天黑之前还是没能把一切做完,江道荣只能叹息,特意提醒: “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不得看不得听,不管是否有人呼喊不得理会,最重要的一点江左的房内,不要好奇不要窥探更不得有人进入” 说完他还是不放心,于是他一踩脚在铺地的青砖上,被踩青砖毫发无损,江左房门前的砖块却裂开了一条地缝,江道荣提神聚力: “大地开花,神木护法,生根万里,护佑神体” 只见一道木墙,直直地从裂缝中长了出来,而且墙上居然还开起了昙花。这昙花在这阴森的府里,盛开的异常诡异,别说偷窥江左的房间,就是看管昙花的人也是瑟瑟发抖恨不得立马逃离。 在场的人都惊讶地看着江道荣,此刻已经把他当成了救苦救难的老神仙,那仙风道骨的像是有毁天灭地的神通,他们不再怀疑这位素未谋面的亲戚,心里只有敬佩服从。 “请来一个人盯住这昙花,如果在我回来之前昙花出现凋落之色,就立刻多多点亮门口的灯火告诉我,切记!切记” 安排好一切,江道荣走了出去,大门被重重地关上,院里传来了轻轻的哽咽之声。 第19章 安魂 府邸点了蜡烛,只有门口的没有亮起,江道荣佝偻着身体,孤独地坐在门口,时不时向外张望,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他回来,就要设阵安魂,超度死者。做完这些还要把江左送到养尸地。 眼看就要天黑,看不见路了,江右一瘸一拐的身影终于出现。 江道荣急忙迎了上去,扶住江右,脸上总算露了一丝喜色: “这么晚才回来,想必是找到养尸地了?” 江右狼狈地摇了摇头,“咚”地一声跪在江道荣面前,涕泪横流,压抑了许久的悲痛,在这一刻毫不避讳的流露出来: “啊,伯父,我有罪,我愧对您老人家,我愧对江氏的烈祖烈宗,我,我寻遍崖边,河流之口都没有找到,没有找到啊” 江道荣长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扶起江右,若有所思: “哎,既然天命不在,我们只好逆天改命了” 听到这句话,江右猛地抬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枯瘦的老人,那具皱巴巴的身体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逆天改命?伯,伯父您还有办法吗” “办法自然是有?不过可就要苦了你了”江道荣郑重地凝视着江右。 江右欣喜若狂,仿佛看见了光明那般: “伯父!伯父请吩咐,右在所不惜,即使让右今夜魂断三更,为了神脉传承,我都愿意!” “养尸还魂不可行,但是木家邪术里还有一篇借尸还魂。就是让我的尸狼咬断江左的脖子,将它的尸气注入江左的身体,这邪术同养尸的区别就是,养尸吸收天地灵气,不会伤及其他。而借尸就需要吸食你的阳气,你,你很可能会因此陨命”江道荣紧紧握住了江右的手“你考虑清楚吧,先休息,再想想。我现在要给这些散落的魂魄超度” 借着烛光,江右这才看清楚了,空地上摆满了尸体,回来的时候因为天黑看不清,他还以为是干枯的树木,府邸也有了亮光,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人的声音,江右紧张的心才平复下来。 江道荣走到空地前,同样的挥起了朱雀枪,在干枯的胸口割开了一条口子,鲜血如约而至。 “八面涟漪,氿湫结阵,神鬼不得出”一道血色结界从天慢慢降下,江道荣的结界同江右所学的一模一样,一丝一毫的差错都没有。 结完界江道荣慢慢走了回来,拍了拍愣住的江右“你看看你父亲吧,等会儿超度完以后,你并再也没有机会看见他了” 江右这才回过神来,因为父亲的棺椁被尸身挡住了?又因为他看江道荣看呆了,没有注意到?总之这位江右心不在焉的,居然连父亲的棺椁被放在那里都没有看见。 棺盖已经完全打开了,尸体的形状极度扭曲,脖子上少了一大块肉,身上也满是抓痕,很多地方已经露出了骨头。江右再次崩溃大哭,心疼得说不出话来,最疼爱自己的父亲,堂堂江氏族长,威震天下的镇北军统领,居然会是这么惨烈的死法。 江右边流眼泪,边将尸体放正,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凄凉。脱下衣服,尽量盖住那些伤口,不让他们裸露在外面。 “江右!可以出来了,我们时间并不多”江道荣已经包扎好了伤口,站在阵外朝江右喊话。 江右转过头,他已经不忍心再多看一眼了,三步并作两步想要逃离这不堪的事实。 突然“砰”地一声狠狠地撞在他结界之上,这一撞整个人都撞懵了,要知道结界可以困住小神、鬼、魂、僵尸、妖精甚至是地府的使者,却独独困不住人。 挣扎了几次,还是被困的牢牢的怎么也出不来,着急得大喊: “伯父救我,伯父救我” 江道荣也看懵了,这样的情况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他边安抚江右,边观察着他“莫慌,让我想想这是怎么回事?” 光秃秃的脑袋歪斜着,不禁感叹,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 “你可是被那尸狼咬过?”话才出口又被自己否决“也不可能啊,被咬过也要七天才会尸变?” 顾不得自己被困,江右朝他大喊: “尸变?您是说再过几天?再过几天我父亲,我父亲也会变成僵尸?” 江道荣点了点头“是的,我查看过他的伤口,他生前就已经被咬过了,但魂魄已经散了,还不了魂,所以他七天后一定会变成僵尸,泯灭所有记忆,见生就杀” 江右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头轻轻摇动着,一切都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你退后,我放你出来” 江道荣关心的是江左,现在无论江右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关心,只要江左好好的,哪怕江右立刻死在他面前都无所谓了。 “大地开花,裂土” 一下子地面裂开了一个口子“快,快爬出来” 江右狼狈地爬了出来,没走几步就倒在了地上,除了流泪,无法释怀。 江道荣把他扶在一边,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眼里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好好学,好好看,江氏的后代真是越来越弱” 安顿好江右,他点起了四支青香。 “一香请山神借路,让冤魂过山。 二香请地使开鬼门,接冤魂回地府。 三香求孟婆,赐他们忘记冤仇转世为人,四香求阎罗,赐个好去处” “咻”的一声,四支香齐齐插入土中。 江道荣深深吸了一口气,脚尖在地上画了一个小圈圈,用力一跺: “地开鬼走,百路已通,阳世不得留恋” 只见被结界笼罩的地面,塌陷成一个方形,尸首齐齐落下,瞬间化作尘土。道道白烟高高飘起。又猛得钻到地里面去了。白烟散尽之后,地面又恢复如初。 只有江道华孤伶伶地停在地面,棺椁不见了,此情此景,江右心如刀绞,父亲的魂魄连超度都不能散开,究竟是有多少不甘心啊? 江道荣看了一眼“哎,你父亲的魂魄已经去了地府,现在已经无法超度了,你去取一把火过来,焚了他吧,这样才能保证他不会尸变” 江右默默向院内走去,拖着满身的疲惫,又从院内走了出来,怀着满心悲凉。 烈火映红了整个天空,浓浓的白烟在空中噼里啪啦地嘶吼盘旋着,像是在述说着不甘和愤怒。 江右心疼地睡在地上打滚,父亲连一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生前一世英雄,死后连尸骨都没有留在这美丽的人世间。 第20章 借尸还魂阵 超度完逝去的魂魄,现在要回到房间内,是时候看看江左了,他死了但是还可以救活。 房间里铺满了藤蔓,堆成了一口棺材的样子,四个角都有一根支柱,深深地插进土里,棺材上居然还盛开着花,像极了冬天的枯树,正等待一场春雨的样子。 看似杂乱无章的藤条其实都有它不可取代的作用,四根支柱分别代表着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也就是人的四肢。 粗壮的青血藤条一共十根,分别代表人的三魂七魂:三魂是胎光、爽灵、幽精。七魄: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红血藤条一共十三根代表着活人的七情六欲,七情指的是喜、怒、哀、惧、爱、恶、欲,而六欲指的是见欲、听欲、香欲、味欲、触欲、意欲,与人的眼、耳、鼻、舌、身、意的生理需求相对应。 还有十一朵待放的昙花骨朵,代表人的五脏六腑:脾、肺、肾、肝、心: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胆。 最后是一枚姑获鸟的蛋,它被放进了江左的口中,代表人头。 棺材里的江左,被脱去了衣物,整个身体惨的发白,皮肤也因为脱水变得干瘪,伤口漏出的白骨清晰可见,眼珠子深深地凹了进去,嘴巴大大张开,不知是临死前的怒吼,还是对生的渴望而发出的哀嚎。 狼王机械地站在旁边,没有呼吸,眼里空洞洞的,一条条外露的排骨连毛都无法遮盖住。 “江氏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借尸还魂我们还有一线希望,如若不借,你我百年之后,这偌大的天下,再无江氏神脉了” 江右连连点头,先看着父亲被烈火焚尽,再看着兄长惨死的模样,谁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或许泪都流干了。此刻活着,都是莫大的耻辱。 “伯父,请开始吧,一切后果我愿意一力承担”话语铿锵有力,视死如归。 狼王张开了血盆大口,重重地咬在江左的脖子上,长长的獠牙轻轻松松刺穿了他的血管,但是已经再没有血流出来了,狼王口中的尸气慢慢注入了他的体内,只有这具尸身被僵尸气感染了,他才不会腐败。 “从现在开始,你要要留在这里,直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你要留心木材上的昙花,花要是能坚持到第四十九天才凋谢,那么江左自然就会醒来,花要是提前干枯了、、、那就是天命所归,地府的勾魂使者会连同你也一起带下地狱,大罗金星也救不了你” 江道荣意味深长得看着江右“不过什么事都有一个回转的余地,昙花若是慢慢干枯了,你就得以血养花,如果在此期间你也坚持不住倒下了,那么江右就会变成真正的僵尸,我就不得不替天行道了。而你,而你会因为逆天改命不仅有地狱使者,还会引开天雷,到时候你只能灰飞烟灭” 江右点了点头,表现出一副自己无所谓,但一定要救回哥哥的样子,不过这大好的年华,谁又不会想着偷生呢?。 “第一个七夜,你会听见模糊不清的对话,地府使者会将他的灵魂带入鬼门、审判他身前所做过的事,但是不要害怕都是该有的。 第二个七夜,没有魂魄的尸体就会开始吸食你的阳气以保证他不被地府使者强行推入轮回之中,你就会产生幻觉,那些你做过但是遗忘的事会再度出现在你的脑海里、这满屋的树枝藤条开始生根,准备将他的魂魄偷回来。 第三个七夜,你的身体开始有些虚弱,白天很热晚上很冷,完全丧失味觉,只能勉强喝一点水维持生命、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水,但是水绝不可以洒在他的尸身上否则一切功亏于溃。 第四个七夜、江左的尸体开始恢复,也就意味着你的身体会很快衰老,体重迅速下降、完全丧失听觉、你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你一样会看见轮回道,如果你这个时候摘下昙花,那就依然可以活下来,而他将永远沉沦在地府与阳间的裂缝之中。 第五个七夜,江左的身体恢复如初,你的身体则会变得僵硬,不仅老化,而且不能再动弹了、这时候生死就由不得你自己了,你的意志会带你下地狱或者再回来。 第六个七夜,鬼门打开,江左还魂,他生前的记忆也就会被你看见,从出生一直到死亡,但是关于你的部分是空白的,而你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但是你的意识还可以活着,你会记得发生过的一切。 第七个七夜,子时江左就能重生了。你会看见一道耀眼的白光,如果白光向北,你依然活着就还能看见我们,再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之后身体就能恢复。但是如果白光反照在你的身上,你的最后一口气也就随着昙花一起凋落了” 说到动情处,江道荣的眼角也泛起了泪花,手心手背都是肉,打到哪里都会痛。 江右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似乎是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反而变得轻松起来: “嗯,我愿意,待我兄长醒来,请伯父代我向他问安,来世再续兄弟情份吧” 江道荣欣慰地拍了拍江右的肩膀“记住!在你还能动弹之前,绝不能让这昙花凋落”说完大步离去,因为虚伪的表演他实在不擅长。 江右轻轻趴在藤蔓旁边,泣不成声,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现在该负责了,却又害怕起来了。 门缓缓得关上了,那一刻江右无助的眼神真叫人心疼不已,他也还只是一个未加冠的少年儿郎啊,不过铁石心肠的江道荣可没有多看一眼,他撕开包扎好的伤口“八面涟漪,结阵氿湫,神鬼不得出” 这是为了保护府邸里的人,万一江右挺不住,绝不能让江左出来害人。 经历了一夜的操劳,这个干枯的老头终于挺不住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在一阵哭喊声中被众人抬走了!哼哼,表演还得继续。 第21章 回魂夜 第一夜子时,什么事都没有,子时到了,江右眯起了双眼,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说话,但是无论怎么认真听,都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一缕轻烟缓缓地顺着棺材的四个藤脚慢慢沉入地面。 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谈话,声音由近到远,慢慢消失。 一抹月光透过藤蔓的缝隙照了进来,直直地照在江左的脸上,惨白的脸更是诡异得叫人害怕。 看着那皎洁的月亮,想起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江右发出沉沉的叹息,父亲的容貌一次次在他脑海里浮现。 一丝细微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回头一看,两三瓣白色的昙花掉落在地上,江右紧张的将他们捧在手里, “这才第一夜,怎么会这样?难道江氏天命到此了吗?”江右自言自语,捡起一支树枝重重地插进自己的手掌,十指连心,疼得直皱眉。 血液顺着花瓣往下流,三五片花瓣居然变成血红色。再往上滴血,就不再有变化了。江右饶有兴致地看了很久,才满意地睡下。 第八夜子时,江右睡着了,梦里他来到了后院。 一女子正在摘青梅,她五官精致,耳垂下有一块红色的胎记。裙摆在微风里轻轻摇动,笑起来四个酒窝格外漂亮动人。 突然,女子的面目变的狰狞起来,脸上也不断冒着冷汗,嘴巴张得大大的,像是正在历经一场酷刑。 刺耳的婴儿哭声响起,又一声婴儿哭声。 女子的白裙,随着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大,变得越来越红。不多时,女子安详地闭上了双眼,看得江右眉皱心揪。 还没有从悲伤中反应过来,脚下突然变成了湖面,湖边一条手指般大小的赤链蛇,正被一个小孩按在地上用小刀剥皮,小蛇痛苦地发出“吱、吱”的声音。 江右急忙上前阻止,小孩没有理会他,江右上前夺刀,却被狠狠地划伤了手臂,这才把小孩吓跑,救下小蛇,但是原本赤色的蛇,因为被剥了皮,变成了白色。小孩的父亲追了出来,江右害怕地将蛇皮藏了起来。 “右少主!右少主”恍惚之间好像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喊自己。 一转身,那个曾经为他倒过酒的奴隶直直地站在水里,脸上长满了苔藓,脑袋水肿得大大的,他高高地抬起左手上下嘴唇咬动着: “右少主小心,右少主小心” 江右追了上去,想问个清楚,他却慢慢向湖中央走去。 江右紧追不舍,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在水面上奔跑,跑着跑着湖面剧烈地抖动起来,再一看自己居然骑在一条白色的巨蛟身上。 突然白蛟回过头来一口就把江右吐下肚,蛟的肠子变做铁链紧紧将他锁死。 这时一个人影走了过来,他的脸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他居然是哥哥江左。 江右大声呼喊,热泪盈眶“哥哥,哥哥我好想你啊,你活过来了吗?这是真的吗?” 江左没有回答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手里抱着一大捆柴。然后杂乱地放在江右身上“噌”地一声,他居然点起了火。 江右被烤地大声呼喊,滚烫的火焰冲进了他的嘴巴,又从眼睛里冲了出来,再从鼻孔里钻进大脑,剧烈地燃烧着脑子,然后顺着喉咙烧进了脏腑。最后破肚而出,每一个毛孔都没有放过,每一块脂肪都被烧得噼啪作响。 就在江右觉得自己快被烧死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极热遇上了极冷,烧焦的身体发出“咻、咻”声,就像烧红的铁块突然被浇了冷水,冒起阵阵白烟。 雨水越积越深,早已没过了江右的身体,冰冷的水冷进了骨头之中,皮肤也被一点一点冻得裂开了。 终于雨停了,却下起了大雪,水开始结冰,冰渣像一把一把刀一样割得他生疼,冰也越来越厚,冻得他不能呼吸了。 江左再次出现,他手里提着一把巨锤,脚重重地踩在江右身上。江右嘴巴被冻住了,只有两只眼睛,眼睁睁地看着。 江左高高地抡起大锤,重重地砸在江右身上,清脆的冰面裂开声。 “吱” 江右眼看着自己的身体碎成一小块,一小块,晶莹剔透的冰碴子。 吓得他猛地睁开眼睛,月光下昙花的花瓣掉落了不少。身上出奇得冷,发抖的手还是割开了口子,这次昙花又被染红了许多。 江右蜷缩着身体,把能盖的都往自己身上盖,他实在是太冷,这一感觉存在了好多个夜里。 第二十八夜子时:江右躺在地上,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正在变得松弛,呼出去的气多,吸进来的气少,而且自己呼吸的声音自己已经听不到了。 江右挣扎着站起身来,稍稍地喝了一口水,映着月光他看见了碗中的自己。 脸上布满了皱纹,头上也长了了许多白头发,腰也佝偻了下来,奇怪的是自己身上怎么会有一层白白的东西,怎么擦也擦不掉。 第三十五夜还没有到子时,江右就爬了起来,迈着头重脚轻步子来看昙花。今夜的昙花,并没有花瓣掉落,但他不放心因为子时一到自己就再也爬不起来了,最后一次以血养花,整颗花都红了起来,只有花芯是白色了。 江右皱巴巴的脸舒张开了笑容,满意地躺在角落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全身都已经变成白色了。 第四十二夜子时,江左回魂。江右的脑海里出现了江左的记忆,但只是一些模糊的片段: “又是那个耳垂下有胎记的女人这次她躺在床上,她满头大汗,眼里都是泪水,嘴角发紫发白,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的头抬了起来,看了一眼自己刚刚生下的孩子,然后就永远地闭上眼睛、、、” “一个小孩跪在一个老头面前磕头,然后那老头声泪俱下地给他讲着什么故事、、、、、” “一个小男孩正躲在窗台下,屋子里一个男人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空气教授着武艺、、、” “一个男人在往一个酒壶里倒白色粉末,然后叫来另一个男人,把这壶酒端进了一个没有人的房间、、、” “同样是这个男人,他躲在一棵大树后,紧紧盯着一条白蛇看,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还是这个男人,他在一间屋子里对着空气咆哮,然后叫来几个人,把一个什么通道的口子堵住了、、、” “又是这个男人,他驾着一辆马车拉着另一个年纪长他的男人,来到一个山洞前,山洞里突然冲出来一个怪物,咬伤了年长的男人、、、” “最后还是他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对着下面的许多男人指手画脚,台下的男人们听了一会之后,一哄而散了、、、” 画面里没有一个面孔可以看清楚,但江右紧闭的眼角还是流出了血泪,一切不可告人的真相好像都被他看见了、这阴谋竟是如此的不堪入目。 第22章 怪异的重生 第四十九夜子时,月圆了,那白色的昙花彻底变成了红色,连花蕊也是。盛极而衰,红色的花瓣在一阵雾气后一点点凋落。 江右的梦里,果然有一道白光照过来,但是正正地照在自己身上,死神降临了,他安详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看开了,与其活下来承受痛苦,倒不如从此长眠在此。 屋外的月光越来越淡了,启明星慢慢升起,血色昙花终于落尽了,江右最后被一堆白色的泡沫包裹住。 天亮了,屋外一个人都没有,借尸还魂这样的天方夜谭真的存在于世吗?还有江右他陪着一具尸体整整七七四十九天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江道荣轻轻推开门,他心里也没有底,以吸阳气养尸这样逆天道,逆人伦的事他也是第一次,也不能想到成功和失败后都有什么样的后果? 只见屋内显眼处,是一堆白色泡沫,散发出阵阵腥臭。 江道荣摇了摇头,他知道江右一定会死,那些还能再见面的都是骗他的鬼话。 透过藤蔓的缝隙往里看,江左像是睡着了一样,之前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恢复如初了。不过他身上没有一点血色,惨白得有些夸张,手指甲居然深深地插进了藤蔓之中。 “苍天不负有心人,哈哈哈” 江道荣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将江左从藤蔓中抱了出来,抬进了另一个房间,这里经过特殊改造,终日见不得半点阳光。屋子建在了面壁台之上,墙的一角掏空了一个洞,通到了面壁台下的黑水面。 现在的江左还很虚弱,每天必须吸食人血,再有七天才能变成半人半僵尸的怪物。 也就意味着,这七天里还会有七个族人,会被杀掉用作江左的口粮,而那些来悼念江道华还没有离去的人,就会做作成江左再生的祭品。而那个墙角的洞,就是为了处理尸体的! 七天后,江府里终于只剩下最后两个人了,一个江道荣,一个江左。 江左重生了,但是他和过去是有很大区别的,他白天会变得很笨拙,看不见,听不到,也闻不见,甚至不能移动的时候只能跳跃,而且特别惧怕阳光和鸡鸣的声音。 到了晚上,江左才稍微像是一个正常一点的人,只是说话有些生硬,动作也有些慢,移动起来总是一瘸一拐的,嘴里还会长出长长的獠牙。万幸的是,他还可以控制自己的意识。 “为了你可以重生,江右已经走了,族人也死了许多,神脉传承就只能落在你的肩上了、、、” 江道荣给江左说着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有一种山中才一日,地上已千年的感觉。 江左一动不动一点生的迹象都没有,他现在的心里是否明白,是自己的私欲才给家族带来了如此巨大的灾难,不过他已经不能再跪在父亲的牌位前哭泣懊悔了。 夜里江左像是被控制了一般,迈着别扭的步子来到他重生的地方,他难道是想看一看江右还有没有什么东西留在这个世上。 推开门,那堆白色的泡沫,居然变得干枯了,之前的腥臭味也没有。 只见它在一点一点裂开,露出了一只手。 江左眼睛瞪得大大的,三分诧异,三分好奇,三分敬畏。 很快又露出了一只手,然后是腿,最后一个没穿衣服的江右活生生躺在那里。 江左激动地大喊“弟弟,弟弟,你还好吗?你有没有事?醒醒,醒醒” 眼看弟弟没有动静,江左连忙叫来江道荣! 这一幕,连见多识广的江道荣都有些措手不及,他赶紧给江右把脉: “他还活着,哈哈,他居然还活着” 逆行天道的江右居然还没有死,一老一少把江右抬了出去,在给他喂下一碗水之后。 江右的眼睛缓缓睁开,看见重生的哥哥,兄弟二人抱头痛哭,这时候的江左居然又像是活人了。 一旁的江道荣不屑地看着两人,这个干枯的老头不简单,绝不简单。 因为解不开江右为什么还活着的疑问,江道荣简单安排了兄弟俩后并骑着尸狼离开了,他要回去松青洞,好好看一看古籍。 临走前特意交代了江左,江右或许已经看到了一切真相,要么一不做二不休,杀掉他,如果实在下不了手,那就求得他的原谅吧,毕竟他用自己命救了你!江左像是在点头,又像是在摇头,好像又不能动了一样。 送走了江道荣,俩兄弟席地而坐,看着昔日繁华的府邸,如今却空无一人,二人再次抱头痛哭,只是江左的眼里再也不会有眼泪了。 好好的一个家,就只留下这么两颗孤独的草了,江右的酒一碗一碗地往肚子里灌,江左却连一个举杯的动作都要做好几次,才能喝下一口酒。 不知喝了多少碗,江右终于倒下了,无尽的哀伤,无尽的叹息,无尽的不解。 今夜的月亮又圆了,半梦半醒之间,江左露出了獠牙,慢慢往江右的脖子上靠,嗅了又嗅,下不去口。 江右换个姿势,心想“如果你看着我的脸你还有恻隐之心,那就背对着我吧,这样你心里更感受一些,至于神脉传承,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江左轻轻退走了,他躲在藤蔓中悲泣,月圆之夜自己又长出了獠牙,又长出了长长的指甲。天空的月亮慢慢在他眼里变成了血红色,他需要血液,温暖而鲜红的血液。 他再次来到江右身后,举起了那又尖又长的指甲,自己没法在他活着的时候下手,那就在他死后再吸。 江右虽然闭着眼睛,但能清晰地洞察着一切,心中只剩下沉沉的叹息,万般无奈啊! 只听见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江左摔倒在地上。 江左咆哮着逃出了大门,他下不去手,且不说是同袍之情。现在的自己可是他用生命在造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看着哥哥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江右哭成了泪人。 强忍着心中的苦闷,江右还是紧跟着哥哥脚步跑了出去,费尽千辛万苦才让哥哥重生,神脉不能灭,哥哥不能有事。就算让他再死一次,也无所谓了。 不知不觉竟在这山中兜兜转转了两天,但是始终没有找到江左。 眼前出现了一片空地,空地上有很多被遗弃的东西,看上去都那么熟悉,有破损的铠甲,有断掉的箭头,还有很多做饭留下的坑灶。 再往前走了几步,江右的头一阵刺痛,眼里有些发黑: “这是哪里?似曾相识?” 无数段细小的回忆碎片,不断在脑海里重组又散开,重组了又散开,终于想起来了“点将台”在江左的记忆里,看见的那座点将台,凯旋的镇北军一定就是在这里解散回乡的,那些遗落的东西江右再熟悉不过了。 江右跪在地上,面朝家的方向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又朝着山的深处走去。 第23章 恶人是谁? 但是他并没有发现山洞的秘密......又往树林里走了。 越往深处,路途居然变得越来越熟悉,这里白茫茫的一片,江右立马想起来,那夜自己神体被破,醒来的地方正是这里。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是这里,就是这里啊!还我神体,还我神脉,啊!啊!” 半晌他还是振作了起来,眼前出现一颗树,那树很粗很壮,这次没有太多记忆重组,这颗树正是江左记忆里他躲着看白莽那里。 江右的记忆再次重组,自己的记忆里被白莽吞下,江左的记忆里他在这里看白莽。看似千丝万缕,又好像毫不相干。 江右苦笑,又继续往前走,是与不是都没有那么重要了,连哥哥想要杀死自己的事都原谅了,其他的都不在乎了。 天不如人愿,突然下起了雨,为了避雨江右不得不加快步子,无意间江右看见了一个山洞,洞口长着一颗巨大的松树,松树青格外的青绿,绿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江右兴奋地跑了过去,还没有走近就闻到了一股一股的恶臭。 眼前出现了一座木桥,那巨大的松树居然是从桥下长上来的,江右低头一看,吓得他紧紧捂住嘴巴,畏畏缩缩地逃走了,边逃眼泪边往下掉。 桥下满是尸体,每一具江右都认识,他们正是解散回乡的镇北军,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半数克死在这山林,不得全尸,旁边还躺着许多具尸狼。 这一次江右害怕了,他连死都不怕,这次他居然怕了,拼命地往家的方向狂奔。 任由泥水打湿他的身体,一次一次摔倒又一次一次爬起来,雨和着泪被他大口大口吞进肚子里,跑了很久很久、、、 大门口江左呆滞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衣裳破烂不堪,身上满是不知名动物的毛发。镇北军信物,朱雀枪被丢弃在一旁,无人看管。 江右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幸今天没有太阳,江左行动不是那么僵硬。看到江右他并跪了下来: “吾弟,为兄对、不住、你,是我、我利欲熏心、是我、设计破、破了你、你的神体、是我、都是我!” 江左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千难万难的,但是他终究是没有泪水的。 江右一字一句地听完,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心中还是满腔怒火。 拾起地上的枪,高高举了起来,想要一枪刺穿这不忠不孝,不伦不类的人头。 江左嘴角奋力的挤出一丝欣慰地笑容,空洞的眼眶里,居然僵硬地滚落两颗血滴。 江右先是愣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伯父说过的话,僵尸无情无欲,没有人的七情六欲,也不食五谷杂粮,但是江左居然还有泪水。这就说明,他的内心深处还深藏着人性。 “哈哈,哈哈我的好大哥,江氏有救了,有救了” 江右把枪收好,把江左扶进屋里,在父亲的牌位前上了三炷香,这么久以来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江左就呆呆地看着他,或许他呆滞地内心也不能理解江右的行为? 从这开始,江右开始悉心照料起了江左,他坚信总有一天哥哥能恢复神智的,让江氏神脉传承下去。 一天夜里,门口的烛火灭了,传来了一阵一阵的狼嚎。 江右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一定是伯父来了。 果然不用江右开门,伯父就已经坐着狼王跳了进来,狼对着江右凶狠地咆哮着。 江右努力镇定下来,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知道哥哥的秘密,从来没有去过那颗青松下: “伯父,您可来了,快看看哥哥看看他恢复的如何了?” 江道成阴沉着脸,根据狼王的状态判断,那天来过的生人气味,就是江右无疑了。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现在是废人一个,一丁点的威胁都没有,现在关心的只是江左而已: “快,前面带路!” 仔细的端详了江左很久,江道荣还是眉头紧皱: “他身上的尸气,只是轻微消散了一点点,这可不行。如果还是吸食动物的血液,他依然只能晚上看起来像一个人,白天还是不能活动啊” 江右绝望地问:“伯父,难道、难道只有要吸食人血这一条路吗吗?” “是的,吸食动物之血,他身上的兽气会变得很重,唯有吸食人血才能找回人气” 江道荣叹了一声气“没有其他办法,木家邪术本身就是用来害人的” 江右看着面无人色的哥哥,咬了咬牙: “那好吧!就用我的血来养哥哥的气吧” “嗯,这样最好不过,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他只是每个月圆之夜吸食人血。但是你要记住了,每次被他吸食的伤口一定要用火烧伤,不然你也会感染尸气” 说着江道荣,朝外面走去“今天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月圆之夜我再过来” 直到江道荣走远,江左才有了意识,江右恨得咬牙切齿,他算是看出来了,只要狼王在江左的身体根本动不了,一尸两魂原来是这样! 江右轻轻撩开哥哥脸颊上的头发,又无奈又悲愤: “哥哥,你能听清楚我说话的吗?江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你可万万不能再有任何闪失啊” 江左眼神有些呆滞,还有很多事他还不知道,他只是沉浸在害死父亲和破了弟弟神体的自责中。 兄弟俩的加冠之日就是明天,兄弟俩却始终开心不起来,按照祖制,加完冠礼之后就可以由家中长辈教授驱动体内神力之法。 父亲不在了,神法无人教授,江右整日整日地在府里搜寻着,哪怕有一招半式的图解和文字记录。 而江左他没日没夜的跪在父亲的灵位前,时不时会有几颗泪水掉下,他的意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的他行为呆滞、惧怕阳光,惧怕火焰、更不敢靠近面壁台。到了夜里,他就是一个正常人,只是依然不敢靠近水、火。 这天夜里,兄弟二人互相给对对方加上了冠,四目相对悲从心中来。互相搀扶着,祭拜了父亲、祖宗! 做完这一切,二人对坐是该好好计划一下,下一步要怎么做了 江左抚了抚白龙剑: “明日我就上表与王,我兄弟已经加冠了,可以统领镇北军厮杀。 第一,要抓些战俘回来,做府里的奴隶。 第二,只要镇北军在被召回,我们才有重振家门的实力。 第三,我们可以在军中寻找老一些的兵士,看看有没有人知道父亲是如何驱动神力的?” “嗯,一切都听哥哥的,只是、、、”江右欲言又止,那天他真真切切的看见了镇北军的尸首,不计其数,他不知道幸存于世的还有多少人,更不敢想像如果镇北军再次聚集,那松树下的悲剧还会不会再次上演。 “哥哥,要不这样,我们也不必上表了,我担心大王如果知道我们落没成这样,一定不会让我们再次出征的。 不如我们去寻找旧部,一来,可是测试一下镇北军还会不会对我们忠诚? 二来,千寻万找之间,或许可以遇见驱水的贵人。 三来,也走出这江府看看,天下还有没有世外高人?” 江左点了点头:“嗯,这倒是个好主意,今晚先收拾收拾,我白日行动不便,明夜就出发” 收拾完毕两人相对坐在门口,看看院外的大山,他们心中都有一个疑惑,为什么伯父没有来,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怎么可以不来? 果然不一会就起风了,风里夹杂着肉发臭的味道,这就是狼王的味道,江左嘴角慢慢扬起。 江右却不知所措,自从他在松树下看见镇北军遗骸,他开始惧怕江道荣,倒不是怕他对自己不利,而是怕他对哥哥不利。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一直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江左。 一道黑影闪过,狼王重重地落在他们面前,熟悉地朝着江右怒吼,并伴随着恶心的臭味。 江道荣从狼背下跳了下来,满脸堆笑,看到兄弟俩头上的冠,又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因为洞中来了客人,这才耽搁了时辰”说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嗯,既然你们都已经加冠,从明天开始,就由我教授你们水神之力吧” 江左“咚”地一声跪在地上,眼中含泪,这次他与狼王相见居然还可以动。 “谢伯父,请受小侄一拜” 江右见状也跪了下来,他不知道江道荣又要玩什么花招,但又不得不听天由命。 江道荣轻轻扶起兄弟二人,嘴角是邪魅的笑容,他心中万分得意,计划进行得很是顺利: “哎,客气了,咱是一家人,不过从此以后你们就改口叫我师父,不许再叫伯父了” 江左兴奋地答应了,他从小就认识江道荣,每次被父亲训斥,江左都会跑到松青洞和他诉苦。 直到有一天江左被打,他说出了父亲扬言要让江右统领镇北军,江道荣终于向江左说起他的复仇计划: “首先破江右的神体,第二咬伤江道华。第三屠杀江氏中不服从江左的镇北军军士” 但是那夜冲进江府的尸狼是不在计划之中的,更没有让江左借尸还魂的这些。 因为不受父亲喜欢,因为自己心中的欲望太重,最终江左答应了这个计划,他之前所学的神力摆渡和结界都是江道荣所教的,叫一声师傅理所当然。 第24章 正式入门 看着叔侄俩化不开的亲情,江右默默转身,就像他是多余的一样,正准备要走,一只手紧紧拉住了他: “哥哥对不起你,一切都是我贪念太重,才会、才会让你变成一个样子。” 江右转身,只见江左已经跪在地上,他的头埋得低低的,泪水和着鼻涕往下掉,也许是真的知错了,也许这只是鳄鱼的眼泪。 江右也跪了下来,自古哪有长跪幼的道理“兄长,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早就原谅你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重建家园,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辅佐你的” “我的好兄弟,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为你当牛做马,来补偿这辈子欠你的” “好、好、好,兄弟齐心,合力断金,大灾之后,一定会是大福,我始终相信,只要你们同心同德,一切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江道荣先是一脸不屑,但又被江右的大度震撼到了,心中居然多了几分佩服,他漫不经心地向前走了两步: “嗯,不错,江右能有这样的胸怀,我很佩服,既然你们兄弟能够冰释前嫌,江氏复兴指日可待。不过以后得路还很长,你们要多加努力才行,今天我有些困倦了,你们下去准备准备,明夜开始我正式教授你们驭水神力吧,还不是告诉你们秘密的时候” “伯父且慢”江右叫住了江道荣“伯父,除了为你们看家护院。我还能做点什么?您请吩咐,我好提前去做好准备” 江道荣哈哈一笑扶起了兄弟二人: “你当然是和你兄长一同练习,什么看家护院,那是以后奴隶们的事” 江右低下了头,心里像是被长枪刺穿那样疼痛“可我,可我”还没有说完,泪水先流了。 江左把头转向一边,眼睛里又是了一丝丝恨意,也许越是亏欠得还不清,越是不能容忍亏欠的人,就像叛徒会比真正的敌人更加狠毒一样。 江道荣轻轻拍着江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傻孩子,你虽然不能驾驭神力,但是你学了以后可以教授下一代,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出现青黄不接的场面时不知所措、伯父不止是会驾驭水神之力,伯父同样是一位武林高手,你不能学神,但可以学武” 听到“青黄不接”几个字,江左咆哮着逃走了,深深的自责让他无法原谅自己,更不敢直视自己的弟弟。 江右刚要追出去,被一把拉住: \"你还要追过去吗?你现在是他无法面对的人,你追出去你能做什么?逼着他跑得更远吗?你听伯父一句吧,让他自己慢慢消化。只要你心中的伤痕可以被岁月抹平,他的心同样也可以在岁月中慢慢释怀\" 这一刻山河已经失去了颜色,江右呆呆地往门口方向看去,权力这东西当真有这么大的魔力吗?它让自己的哥哥变得不像个人,真不敢想象他伙同别人废掉弟弟神体的时候,他的脸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他是激动的狂笑兴奋?还是多多少少有一丝丝的内愧? 江左顺着山路一直跑一直跑,终于在一棵树下坐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突然他的头变大了,居然变成了一颗狼头,紧接着四肢也开始变了,最后彻底变成了一头狼,原来他就是狼王,狼王就是他,这就很奇怪了,那真正的江左去哪里了?江道荣一次又一次的故弄玄虚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切的一切是否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第二天晚上,天上的月亮特别的明亮,映着月光,兄弟两人齐齐跪在江道荣面前。 江道荣盘腿而坐,他整个人佝偻着,加上没有头发的脑袋,而且光着身子,看上去根本就和天神扯不上半点关系,他更像是一只刚刚修炼成人样的妖怪。手里也不像是老神仙一样拿着拂尘,他手里的可是一支鞭子,那鞭子也不知道是从死去多久的动物身上扯下来的皮,简直恶心至极: “我再次给你们强调水神神约:第一,必须是纯阳或者纯阴之身躯、 第二,不能杀生、不得食用水之生灵、 第三、不能赤脚走路、 第四,凡人驱动神力有违天道,所以运用神力每做五件善事就要做一件恶事,以躲避护法天神雷震子的眼睛。 江右同样要遵守,否则你是学不会的,神体可以抛弃你,但是神约你一定要记住” 江右点点头,他很无奈,又不得不装出大度的样子,他何尝不想练习神技。 江道荣继续说“神技不得用于与天地之神争斗,由单独个体练习,贯通之后,才可以爆发出其威力。初学者主要练习有:摆渡、入梦、结界、聚灵(善恶之灵都可以)、驾驭江海、救世、开、、、” 江道荣突然不说,他保留了(河图)中的很多页,他知道就算他不教,日后他们江家的后人总有一个要觉醒学会的,三界五行之中怎么可能没了水神? 江右猛地抬头,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这样的场景,就是自己在教育下一代,但是因为今天伯父没有教完,导致了他被天罚,就是那一瞬间月光突然照在了他的头顶之上。这个看似不可战胜的老头一定有他的弱点,一定有,怎么会好端端跳出这样的想法呢?江右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开什么?伯父!” 江道荣突然就怒了,一鞭子打在江右的身上,江右疼得在地上打滚,不小心滚到了哥哥身边,这里可以照射到足够的月光,那种想手刃面前这个老头的意识越来越明显了,这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胸口居然有白色的鳞甲掉落,而那里正是刚刚被抽打的地方。 江道荣语气凶狠,目露凶光,他也看出来了,江右的眼睛里对自己是那样的仇视: “多嘴,以后不得打断为师的话语,此鞭为戒,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想的不要多想!” 江右狼狈地爬了起来,双腿在不断发抖,连声音也小了很多 “是!是!我、徒儿再也不敢了” 从那以后江府的大门就没有再打开过,师徒三人属于这个世界,却再也没有在世界里出现过。 第25章 沈恪来了 江府的门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春去秋来,年复一年,砖瓦上都长满了花花草草,院子里到处都是鼠洞鸟窝。 一队人马行色匆匆,他们跋山涉水从千里之外赶来,他们身负王命。 不过眼前的场景让他们无比失望,在王宫时并听说了江家的事,本以为只是他们内部因为权力交接而引发的小矛盾,万万想不到,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大门的扶手上已经落满了尘埃,门头也爬上蜘蛛网。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吓得住在瓦砾中的鸟扑翅而飞。 院里长满了杂草,有些藤蔓把柱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这哪里还像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府,都快赶上城隍庙了,只不过这里没有供奉土地公公。 为首的人上前轻轻推开了堂屋的门,灰尘落了他一身,眼前的一切和外面的荒凉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屋内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供桌上的红香还在冒着青烟,看见江道华的灵牌,他大声哀嚎,希望可以通过这一声叫起这里的人: “道华兄,多年不见你何时做了枯骨了?” 说话的人叫做沈恪,他原本是江道华小时候的伴读。后来被一个士大夫看中做了他的侍卫,从此就再也没有和江道华见过面。 先前听说的是江氏内乱,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江道华已经陨命。 “快,这里被打扫的整洁干净,他家一定还有人在,一定还有,快去找找看看” 说完他转过身,用布满灰尘的袖口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侍卫们里里外外,大声喊叫“有人吗?有人在吗?” 听见动静,江右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 “你,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何私闯我家宅院?” 看见江右,众人一下子围了过来: “快看快看,这人怎么跟一个候似的?” “你是江家的奴隶吗?快去通报你家主人” “快去快去,我们有重要的事要见你家主人” 沈恪将众人推开,他很是嫌弃这些人一点礼数都没有: “你是何人,这江府的人呢?” 他怎么看江右,江右都不是江家的人,江右的头发很长,胡子也很长,衣服虽然不脏但已经很破烂了。 江右作了揖“在下江右,是江道华之次子、、” 不等江右说完,几个人哈哈大笑,看向沈恪“您请看,这是什么东西?害我们跋涉千里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玩意?您当初说出的话,大概就要打在您的脸上了” 江右心中有些愤怒,这些人不但无缘无故的闯进家里来,还不由分说地羞辱自己。 一个大汉上前,不怀好意地扯了扯他的胡须“哈哈,好一个佝偻小妖,甚是好看” 一个提着长刀的也走了上前,一脚踢在他的小肚子上。江右被踢得连连后退,嘴角一股口水慢慢流下。 “哈哈,这样不堪一击,看我一刀剁了他” 说着就举起长刀,砍向江右,他朝后一躲。被一个提着盾牌的大汉,一盾撞翻在地。 江右狼狈地站了起来,不慌不忙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和胡须,目光犀利地扫视着众人: “胆敢乱闯江家重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转过身,将藏在门后面的朱雀枪提了出来,枪尖闪着寒光,正如江右的眼神那样杀气逼人: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识相的就立马滚出去,如果不识相,休怪我枪尖不长眼,做了孤魂可就是你们自己的错了” 众人纷纷后退,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好啊,看来今天我们要为民除害了” “报上名来,爷的鬼头大刀不杀无名之鬼” “这些天风餐露宿的,正好跺了你,开开荤鲜” 大战一触即发,沈恪却不慌不忙得退到了后面。 一个壮汉高高跃起,九环鬼头刀舞的啷啷作响 “啊,呀,吃我一刀” 刀锋砍破空气,直直地朝江右头上劈了下来,他脚尖悄悄一发力,整个身体向后移了一小截。鬼头刀狠狠地从他胸口砍下,一声\"哐啷\"地面被削开了长长一道口子。 见到江右这样轻松地躲开了这一刀,另一人一个箭步上前,手里的金瓜锤向江右的后背砸去、 江右左脚朝地上狠狠踩了一脚,地砖都被震碎,没想到他这样一副小小的身躯,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地面惊起一阵尘埃。他腾空跃起,稳稳地落在了两人的兵刃之上。 朱雀枪举在空中,狠狠地向另一个冲上来的人劈了下去,那人心中暗想“哈哈,待他枪头劈下来,我用盾牌一挡,然后一刀结果了他”他还事先举起了盾,没想到那根细小的枪头竟有千钧之力。那铜做的盾牌被一枪捅穿,盾下的人当场毙命。连一声哀嚎都没有发出。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江右的枪尖又刺向另一个手持长刀的人,那人有些慌乱,瞳孔一瞬间放大,手上的刀还没有动一下,胸膛就已经被枪头刺穿。 就在这时九环鬼刀和金瓜同时向上发力,“啊,呀” 江右被高高抛起,他在空中翻了个身,然后朱雀枪脱手而下“堕天一击”整只枪横着砸了下来。 鬼头刀一手扶着刀背,一手握住刀柄,架在胸口。 金瓜锤双腿成马步,双手紧紧捏着锤把,只想接住这重重地一枪。 “当”的一声,鬼头刀弯了,金瓜锤也断了,朱雀枪被弹得飞起。随之传出来的不止是二人的惨叫声、还有人骨被撞断的声音,两人哀嚎了一声,口吐鲜血失去了知觉。 江右接过枪,稳稳落地,此时枪尖正正指在沈恪的喉管处。 “哈哈哈,果然好武艺,不愧是江氏后人,朱雀枪使得是炉火纯青” 沈恪依然很是淡定,他不怕一点都不怕。 江右收起了攻势,慢慢将枪收回,好奇地问: “你怎么知道这枪的名字?” “此枪名叫朱雀枪,枪身重34斤,由天外陨铁打造,枪尖穿人而不见血,但是这枪枪头和枪七寸处有龙爪,所以舞起来容易噬主,我说的可有一句是假?” 江右愣了一下,仔细打量着这个人“你究竟是谁?” “不用多问,我有王命,跪接” 江右连忙跪下,磕了一个头连忙解释: “不知大人驾到,这几人辱我太甚,所以勿杀了、、、” 没得江右说完,沈恪将他扶起, “这几个人平日里骄横惯了,也也算是他们最后的归属吧,江氏只有你一个人了吗?” 江右忙把枪放到一边“兄长与伯父,大人稍等,我这就去叫”说完并跑向了后院。 第26章 尴尬的谈话 沈恪拿起朱雀枪,仔细的端详着,这两个精致的龙爪究竟有什么用?它短小无法戳刺,也无法砍劈,更叫人恼火的是使用者的手稍有不注意,就会被勾破手腕。 突然沈恪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朱雀枪或许根本就不是枪?它有其他用途?它是一杆、一杆、 正要有思索的结果,江右背着一个人从后院走了过来。他把背着的人轻轻放在椅子上,对着沈恪作揖,指了指他背过来的人: “大人,这是家中兄长,因为几天前受过重伤,所以现在有些虚弱” 沈恪看着眼前的人,他脸色煞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空洞无神,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他僵硬地朝他作揖: “大人,请恕在下,在下重病在身,不能,不能行礼了” 沈恪若有所思地摆了摆手“无碍,无碍”他突然想到,许多年前,宫中御医曾经描述过的一种木家邪术,它可以起死回生,但活过来的人白天呆滞,肌肤煞白,只有晚上才像是一个真正的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这门邪术的方法,他想要复活自己最爱的妻子和母亲。 沈恪很是好奇,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悻悻地掏出藏在袖口里的王召: “王命在此,跪接” 江右扶起江左,他们小心翼翼,两人机械地跪了下来。 沈恪边打量着江左江右两兄弟边宣读: “召命,王十年冬,册封江道华之后裔,袭承其父爵位,统领镇北军为副,以大夫恪为主,择吉日征讨北海以南荷池部落” 沈恪读完,看了一眼江右,再看了一眼江左: “你们俩,何人接召?” 江右小心地扶起江左,他生硬地伸出煞白的双手,手指上的指甲长得有点吓人。 沈恪走上前去,双手递上王召,并趁机摸了摸江左的脉搏,一时面露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因为摸不到他的脉搏: “二位请起,望今后要勠力同心,为大王建立工业” 江右小心地扶起江左,再次向大人作揖: “大人,我这就去给您安排饭食,住处,请您稍作休息” “不必客气,我就在这里坐等,你们先去吧” 沈恪坐了下来,习惯性地摸了摸桌子,没有碰到茶杯他满脸苦笑。 心想:“这江家,何故没落成这个样子?但也无所谓了,从此刻开始,功业也无所谓了,重要的是他寻找多年的木家邪术就在眼前” 想想都觉得心中暗爽,至于其他,随风去吧。 只听见外面噼噼啪啪的响声,沈恪推开门,只见一股黑色的狼烟高高地冲上云霄。 他捋了捋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镇北军还在,这下好了,一趟出征两样收获” 他搬出椅子就坐在大门口,虽然杂草丛生,也挡不住他对这支天下劲旅的仰慕。 等了好久,没有等到一个镇北军的身影,只有江右佝偻着身体端上来的,一碗稀粥,和两只烤得有些焦胡的山雀。 江右一脸愧色,有些无地自容“大人恕罪,府中有些拮据,请大人享用” 沈恪叹了一口气“无碍,无碍,只是这许多个时辰过去了,怎么还没有看见一个镇北军的身影?将军烟火不是早就发出去了吗?” 江右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泪如雨下,声音压得低低地“大人,我怕说出来惊吓到大人” 听了这句话,沈恪脸色大变,他想起了江左,统领都变成这个样子,兵士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他问“镇北军是不是已经覆没了?” 江右抬起了痛苦而悲伤的头颅,发出长长的悲鸣“是的,江氏八千镇北军已经覆没” 沈恪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怎么也想不到,这天下劲旅是怎么覆灭的?因为近些年,根本就没有镇北军的调动记录。 哀泣的江右慢慢扶住了沈恪,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年,但只要一想起,还是万箭穿心那般疼痛: “大人,大人呐!世人只知道我江氏权力过渡交接,谁能想到这竟是灭顶之灾啊!我们的族人横死大半,镇北军……镇北军悉数覆灭,江氏差点灭门了呀,大人啊、啊、啊” 沈恪愣住了,虽说是天道无常,可是这,这也太惨烈了吧!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哎,请节哀,事到如今谁都不想啊,这样吧!我马上上奏说明这边的情况,也求王室给我们分点一些人马,可解燃眉之急” 江左立马拦住了他,他这一上奏江氏虚弱的一面就会立马显现出来。庙堂之中心怀叵测的人并要大作文章,这样一来不仅对此次征讨毫无作用,还会断送掉镇海大将的爵位: “大人,大人这可万万使不得啊,不能完成王命是做臣子的最大耻辱,何况又向大王要兵,这样一来,镇海大将的威信就要荡然无存了,即使大王怜悯调拨一些军马,又有几人服从命令?” 沈恪叹了一口气,看着快要西落的太阳,联想起自己坎坷的命运:因为出身低微,在朝中饱受排挤。 一路的艰辛才爬得今天的一官半职,本想借助昔日小主的力量,立下些军功坐稳自己的位置。谁成想,如今的江氏已经和这轮西下的太阳那样,就要消失于漫漫长夜之中: “哎,那我们!我们还怎么办?这王命怎么回复?” 江右再次作揖,眼球布满了血丝,额头上也是青筋暴起,不知是恨,还是满腔热血: “大人请放心,旧时镇北军虽已覆灭,但是我们迎来了更强大的新镇北军。不过、、、” 他突然不说了,紧紧的盯着沈恪。 沈恪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的脑子里一片茫然: “什么?什么?什么新的镇北军,什么旧的镇北军?” 江右眼神一下子变得冷漠起来,为了复兴,为了延续他不得不接受镇北军尸变的现实: “大人不要慌张,今夜子时,镇北军一定会肃穆地出现在您的面前,到时候您只需点将即可,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说完江右向内堂走去,这时候这个满头长发长须的背影,看上去却威风凛凛。 沈恪漠然地看了一眼夕阳,又看了一眼江右的背影,一股豪迈之情从心底涌了上来。 他已经可以猜测出江右为什么会如此自信了,他坐了下来,一边大口大口啃食着焦胡的山雀,一边狂吸着那碗粥: “哈哈哈,香、真香,好久没有这样畅快淋漓的吃东西了,要是有酒就更过瘾了,哈哈哈” 江右早早地准备好了一切,院子里摆好了祭祀用品,有刚从山上打来的小野猪,有刚刚煮熟冒着热气的新米饭,还有邹巴巴不知放了多久的水果。 江左和沈恪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外。 不是第一次看借尸还魂,但还是很好奇,也有些害怕,他明明记得那颗青松下镇北军的尸体已经腐烂了,怎么还可以召回? 沈恪更是大气都不敢喘,这种传说真的存在吗?自己的黄粱一梦真的还可以被续上吗?他也很想看看,这种活不活死不死的人是什么样子? 第27章 活着的尸体 时辰差不多了,只见江左穿一身黑袍,气宇轩昂,迈出的步子也是四平八稳,脸上的表情肃穆庄严,甚至还透露着一股蔑视天下的杀气。 看得沈恪不禁打起寒颤巍,眼前的人哪里还是白天那个只剩半条命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江左上前,对着他深深作揖,眉宇之间都是邪气: “参见大人,请您保持沉默,我这就召回镇北军” 还没有等沈恪表达什么,他就转身走了,一丁点尊敬上级的意思都没有。 他有些不爽,但也不好发作,毕竟还要靠着他们征讨。也不敢发作,面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食人间烟火五谷杂粮的人。 江右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有些难为情,哥哥自打重生以后,除了敬畏伯父以外,其他的都不放在眼里: “大人恕罪!我兄长他每到夜里都会变得有些许暴戾,不过您放心,他绝对是一流的战将” 沈恪点了点头,他心中不爽,但也没有不爽到要翻脸的地步。 江左请来了四炷香,在空中旋转飞舞,让香灰落在祭品上面: “第一炷香,请地府开鬼门”香被插在了野猪的头上。 “第二炷香,请四方山神让路,亡魂回家!”香插在了临时搭起的祭坛之上。 “第三炷香,请我漂泊在山间的叔伯兄弟回家吃饭”香插在了米饭上面。 “第四炷香,镇北军听令,凡镇北军之人,归阵”说完,江左将最后一炷香高高举起,重重地插在自己的左肩上。香灰落在他的身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并烧起了一阵烟尘带着肉香的味道。 江左的眼睛一下子变成了灰色,从眼底卷起了一阵邪风,两颗眼珠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卷走了,深深的眼眶里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色和两点闪烁香火。 “镇北军,归阵!啊哈哈哈” 说着江左跪在了地上,眼睛里的沙尘越来越大,卷起了周围的尘埃越卷越大越卷越大,很快这团沙尘就把整个江府都笼罩起来,天空电闪雷鸣,一股腥臭味铺天盖地的撒了下来。 沈恪害怕紧闭着双眼,他的手紧紧抱住了江右,他能感受到江右同样的不知所措,同样的心跳加速。 不一会儿,尘埃落定。只见江府里站满了人。不,他们根本不是人,只是站立着的人形怪物。 他们一动不动,身上的镇北军服被风霜雨雪冲刷得破烂不堪。 有的没有左手,有的没有右手,没有左、右腿的也比比皆是,更惊悚的是,有的居然身上还长满了蛆虫,正一点一点往地上掉。 还有的身上的白骨都露在外面,骨头上有明显被啃咬的痕迹。 有的半个脑袋,但脑袋里装着的不是脑浆而是几只活生生的老鼠,有的身上还有被撕裂的动物残肢,一阵一阵的恶臭将整个大地都污染得尸气冲天。 此情此景看得沈恪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嘴里都是翻上来的胃酸,他想吐但是不敢。 因为一个身穿土灰色将袍,长着狼头模样,口水不停往下掉的人,正直直地盯着他看,而其他的镇北军则是一动不动。 沈恪害怕极了,双腿打着哆嗦,他像一个小孩放错那样躲在江右的后面,小声问到: “右公子,这是什么妖物?左公子又去了哪里?” 江右不慌不忙作揖,他知道沈恪一定会害怕,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江右虽然没有见过尸兵,但是心里早有了准备。 那一夜他正准备给哥哥和伯父送吃的,听到他们在小声谈话,起初还以为要背着江右练习新的驭水之术,所以他偷偷躲了起来,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对话: “镇北军不会再回来了,从此以后世上真的不会再有镇北军了”江道荣扶着跪在地上痛哭的江左。 江左刚刚还在和叔叔聊着,等到王召下来,如何如何率兵厮杀,没有想到叔叔竟说了这样一句话,星星之火兀地就灭了。 江左依然不敢相信地痛哭着,手指紧紧的扣在地砖上: “不会的,不会的,我明明亲眼看着他们解散回乡的,怎么可能覆灭?” “你就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变成僵尸?”江道荣安慰着他“天下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事,那天晚上为什么会有尸狼冲进江府大开杀戒?你想过没有?” 江左愣住了,被点醒的这一瞬间连脸上的泪水都凝固了,他似乎意识到了,这一切都有一个巨大的黑手: “对啊,伯父!伯父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江道荣叹了一口气,眼睛轻轻打转: “我也困惑了很久很久,我在山里也徘徊寻找了很久,终于被我查清楚了事情真像,府后的深山里住着一只万年古尸。每过一千年,到他的祭日那天都要派出尸兵杀生吸血,他的祭日正是你解散镇北军的那天,所以不止是江府,那夜方圆百里都没有活物啊” 江左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万年古尸,但是这么残忍的杀戮对他而言太震撼了: “那我们要怎么对付这只万年古尸?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杀戮我江氏子孙吧?” “哈哈哈,经我多年查询古籍,我终于找到了对付古尸的方法,那就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怎么个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江左很是好奇。 “就是我们也要养出自己的尸兵,而且要十倍于古尸之兵,这样一千年以后我们的子子孙孙才能有力量对付它,今日的悲剧才不会重降世间” “伯父教我,伯父教我养尸兵”江左有些急不可耐了。 江道荣看看了看门外,确定江右不在,才压低了声音: “这件事不可让江右知道,这孩子天性善良,他不会允许以后我们残忍的养尸兵,养尸兵就是要杀人殉葬、、、” 门外的“啪”的一声打断了叔侄二人的对话。 江右满脸愧意的走了进来,他不想再听下去了。他宁愿自己从来不知道过这件事。 第28章 变坏的开端 第一眼看见哥哥变成这幅模样,江右还是有些心疼,不过这心疼只是一念之间,想想自己的付出,这个家没有一个人好受过。 他开始安抚沈恪,毕竟王召上他才是统领: “大人不必忧虑,这就是新镇北军,不死不灭,剑锋所指天下无敌” 这时狼头人直直地朝沈恪走了过来,嘴角流着口水,他巨大的牙齿之间还有蛆虫在爬,他一把抓起了王禾,高高举过头顶。他被吓得已经失去语言能力,他被举起在这尸不尸体不体的怪物之中游走了一圈。 江右着急的在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解释: “大人不要害怕,因为尸兵见活就杀,这样做的目的是你染上了他们的味道,他们就知道了您是自己人” 一圈下来,沈恪已经吓破了胆了,才被放下来,就晕倒了,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第一个场景,一个小孩正举着一个火把,他把火把扔进了一堆草垛之中,然后来了一个男人开始组织很多人灭火,趁这个机会他偷偷溜进了男人的书房,偷出了一本黑色的书,交给了一个佝偻的老头。 第二个场景,一个怀孕的女人,在给自己的男人准备晚餐,她小心翼翼地将菜饭摆在桌子上,突然一个男人出现在他的身后,用一根白布勒死了她,她的尸体被仔细打整一翻后送入了王宫。 第三个场景,一个男人病重,治疗的巫师鼓捣了几下之后,对着坐在一旁提心吊胆的老夫人说了一句悄悄话,老夫人泪流满面地看着了男人许久随后,在厨房中上吊了。 然后他的脑子开始出现一些毫不相干的画面,有战场厮杀伤痕累累的,有家中妻儿饿死痛不欲生的,还有千万个军士被狼追着撕咬的,等等千万人的回忆? 这一切都是沈恪心里最阴暗最不能释怀的记忆,也是别人心里的一切,这一幕似曾相识吧? 没错当初江右替他哥哥守尸,而被吸阳气的时候就出现过这样的幻觉,因为这里尸气太重,而每一具尸体还魂的程度不同,所以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沈恪沾染了尸气,为什么还会被吸阳气?因为他的胆被吓破了,人体内阴阳失调,身体变得虚弱才会被吸阳气,同样鬼要上人身也是先把人吓破胆。 第二天沈恪在一张温暖的床上醒来,他的眼睛深深地凹了下去,脸上无故多了许多皱纹,头上的头发也无缘无故花白了许多,手上也是白得有点过分。 他刚刚睁开眼睛,一个似曾相识的影子就走了出去,江右在屋子里,江左也在,那出去的人是谁? 江右一脸笑意,递过来一碗稀粥,略有些担心的问: “大人,大人,您还好吗?您可吓到我们了” 在江右的拉扶下,沈恪费劲地靠在床头,他看了看江右,江右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还是亲善还是一脸陪笑。 再看了看江左,他又恢复了那个虚弱不堪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他好奇地向外看去,昨晚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一个都没有,但是那股尸臭味还是挺重的。 江右看出了王禾眼里的疑惑,连忙解释: “大人,您昨夜看见的,都是真的!镇北军就在门外,只是烈日当空,不得不将他们藏了起来” 沈恪点了点头,喝了几口稀粥,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在江右的搀扶下,慢慢下了床,他好奇地打量着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江左: “这个人真的是昨晚那个英雄少年吗?这样一副文弱身躯,真的是那个杀气冲天的战将吗?” 江右呵呵一笑,他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正是,大人不用怀疑,征讨荷池的事,万无一失” 沈恪指了指门外,示意江右扶他出去,他的脑袋已经空白了,自从来到江府,他就觉的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他活着的世界。 江右又去准备其他事了,剩下一个一动不动的江左和他,沈恪就坐在门口,眼睛里只有疑惑和烈日炎炎。地面上连一个影子都没有,这么多的尸身就这样不见了,除了臭味还在。 时过午后,江右再次端上来饭菜,这次只有一只烤兔子。 看着还在往外流油的兔子,沈恪再也忍受不住。扶着门哇,哇,吐了起来,昨晚的烂肉还在他的眼前徘徊: “快拿开,快拿开,以后都不想再吃肉了” 江右转过身,把兔子放好,一脸的愧疚: “大人,要成就非常之功业,就要忍受非常之艰苦,今夜我们就出发,前往荷池以免您夜长梦多” 沈恪轻轻点头,他赞同江右说的话,但是那肉确实是不想再吃了: “肉留给你的哥哥吧,你看他已经虚弱成这个样子了” 江右微微一笑,他不想让王禾知道,江左早已不食人间烟火,他只在月圆之夜吸血: “我兄长的病情,无有大碍,只是您需要保重身体,这接下来还有一路的颠沛” 沈恪叹了叹气,挥手示意江右下去,他只想自己静静地呆着。 昨晚的梦始终在心头挥之不去,那个被勒死的女人,正是他的妻子。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小的门生,带着妻子在街市上想要买些布匹,好给他们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做些衣服。 这时候一辆豪华的马车经过,一队侍卫簇拥在马车两边,车停了下来,所有人都被要求跪下,因为这两个女人一个是王后,一个是贵妃,两个高贵的夫人正在聊天。 这时她们看见了,沈恪怀孕的妻子,其中一个不怀好意的说: “姐姐不然我们来打个赌?输的人要罚三天不许见大王” “妹妹又想赌什么?姐姐奉陪到底” 那个姐姐很自信,因为大王独宠她,她是王后。 妹妹指了指跪在地上沈恪的妻子,眼神一下子就恶毒起来: “我赌那个妇人肚中的婴儿是个死婴” 听见这样的话,沈恪妻子的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世上有哪个母亲能听这样的话?但是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跪在地上不断地发抖。 沈恪紧紧抱住妻子,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身份的悬殊让这个男人连保护妻子的权力都快丢失了。 “天呐,快走,快走,妹妹你怎么当着母亲的面诅咒人家孩子呢?万万不该呀”说着王后催促着侍卫,并命令贵妃跪下,为自己的言行忏悔。 贵妃低着头,她不再说话只是心头嫉妒之火已经烧起了万丈。她恶狠狠地回头,回头看着那让她颜面丢尽的夫妻。 夜幕就要降临了,沈恪的妻子正在准备今天的晚饭。 一个穿着华丽的人影闪了进来,以一个隐蔽的手势叫走了沈恪,妻子也没有在意,毕竟让自己最爱的人吃上可口的饭菜才是为人妻最该关心的。 那人小心翼翼地凑到沈恪耳边,神神秘秘地说: “贵妃让我给你带话,将你的妻子送去王宫,贵妃保你坐上卿大夫之位”说着他轻轻拍了拍沈恪的肩膀“大丈夫处事,自当横扫天下,何患无妻?” 这几句话,听得王禾直冒冷汗,他意识到机会来了,一步登天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同样意识到,他的患难妻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第29章 杀妻灭子 一辆孤独的马车在幽静的巷口等待,街面已经少有人走动了,宵禁就要开始了,天边的月亮从白天起就一直在那里,它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 沈恪失魂落魄地往屋里移,他小心地躲在门口,妻子哼着家乡的小调,虽然挺着肚子,但丝毫不影响他勤快做着饭菜。 一幕幕的往事从心底涌了上来,妻子是陈大夫家的女儿,大夫看沈恪平日里少了照顾,这才将心头肉许配给了他。 不仅给他置办了家业,还时常的送面送菜。妻子出生娇贵但也从来没有过怨言,一路陪着他清苦但开心得生活着。 沈恪的眼泪流了很久,那人也断断续续的看了又看,终于他解下了自己的腰带。双手不断打抖,步子也重了起来。 他也想过要逃走,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还有就是岳父在政治上的排挤和打压,更让他无地自容,自古都是大恩如大仇,在这里也是一点都不意外。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也自责过,悲伤过,害怕过。可是一句话,让他最终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大丈夫想做非常之事,先要做非常之人\" 妻子早已察觉到沈恪走进来了,也在恍惚间看见了他手里的腰带。但她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掉着眼泪,她心里很清楚,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王妃下不来台,这个家就不会存在了,能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也许就是最好的归宿吧! 直到腰带套上脖颈,她都没有回过头,她不想看见丈夫狰狞的样子,今身挚爱怎么能下得了手?她更不想下了地府时被阎罗问起自己的死因。 可怜了腹中的孩子,他还连太阳都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小心把刀弄掉了,居然砍下了丈夫的大脚指头。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的还是将最后一块肉被轻轻放到锅中,她才软软得瘫倒进丈夫的怀里,眼睛微微闭上,嘴角流出了丝丝口水,泪痕也还没有干。 沈恪的脸紧紧贴在妻子的胸口,连哭声都发不出来,轻轻晃动着这副还有余温的身体,好像是在呼唤,好像是在祈求原谅。妻子的气息已经停止了,今生今世都不会再相见了。 马车慢慢消失在夜色中,沈恪失神地跪在巷口,这里再也不会有欢声笑语了,房子虽小也将装满哀怨。 听到了母亲的呼喊,他才草草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哆哆嗦嗦地向屋里走。 母亲已经将饭菜端上桌, 嘴里还有些责怪: “这儿媳怎么回事?锅里还有炖肉人就跑没影了,肉炖得都有些糊了,没有那滋味了” 但她心里还是有些疑惑,自打儿媳过门,她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的不小心过。 见萎靡不振的儿子,母亲有些担心地问: “我那好儿媳呢?她怎么还炖着肉呢,人跑哪里去了?这样跑可要不得啊,要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沈恪立马捂住自己的脸,努力压住悲伤想哭的声音: “哦,那,我那岳父说是想念,想念他的女儿和外孙,所以就,就派车接了回去” 母亲轻轻叹了口气,她挺心疼自己那苦命的儿媳,明明是大夫的女儿,却嫁给了身份低微的儿子。而且从来不说一个苦字,真是难为她了: “那就让她多住些日子吧,那边啊比咱这的条件好、、、” 还没有等母亲说完,沈恪夺门而走,打起井里的水,大把大把的往自己脸上浇。 母亲慢慢跟了出来,她的腿不方便,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拄着拐杖的,母亲急切地问: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这井水可是很凉的” 沈恪低着头,他不敢看母亲的眼睛,也怕母亲听出自己声音里的心事,能少说话尽量少说: “儿,儿身体有些燥热,可能是有点热疾,母亲不必担心,儿先进屋休息,就请母亲收拾屋里吧”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冲进自己的卧室,紧紧锁上了门锁,捂进被子里,泣不成声,这里还有妻子的于香。 母亲看着儿子这一切反常的举动,心里有些不安,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第二天,沈恪像是丢了魂那样,还未走出家门就重重地摔在地上不醒人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发生过什么?等他再次醒来,已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母亲边哭泣边在捣鼓着一些药材,他的嘴唇发白,肚子里像是着火了一样。他想让母亲给自己倒一碗水,可是沙哑的喉咙始终发不出一个声音。 不一会儿,母亲端着一碗黑色的汤汁走了过来,她用小勺一小口一小口喂给沈恪。那药奇苦无比,还带着阵阵刺喉的疼痛。 母亲流着眼泪喂了他几口,突然重重地将碗摔在了地上,那黑色的液体顿时冒起了白色的气泡。母亲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沈恪看着眼前的一幕,缓缓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这张干瘪的脸落在枕头上,那枕头还是妻子亲手缝制的。 他该死,他不配活在这个世上。连自己的母亲都要杀死自己,他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沈恪再次醒来,这次床边多了一张桌子,桌上放了水、饭菜、和一叠竹简。 母亲正在喂他喝水,见他睁开了眼睛,母亲依然无动于衷,那种大难不死的喜悦一点也感受不到。 母亲轻轻把他的身体扶正,一口一口喂着饭菜,没吃几口他就吃不下了。母亲也转身离开,轻轻的把门带上,母子二人从头到脚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沈恪呆呆地看着桌子上的竹简,泪水再次黯然而下,他已经猜到了里面的内容了,那是他的妻儿的命换来的。 他不断安慰自己,等自己做了卿大夫,一定要做一番利国利民的大事,以告慰妻儿的在天之灵。 经过几日的休养,沈恪终于恢复了些体力,但他一直很纳闷,这几日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始终一言不发。 他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那份竹简,里面的内容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王召、“恪”卿大夫“犼”举荐,有才学,有胆识,特封恪为谏议大夫,入王宫谢恩”对他来说每一个字都是血淋淋的,不过想到今后与民谋福,心里就不是那么堵了。 沈恪迈着春风得意的步伐,向王宫走去,一路上的人都纷纷避让他。他心里更是骄傲,从未有过的豪迈之情,杀妻灭子的事早已抛在脑后。 朝堂上众人指指点点,居然没有一个前来祝贺的,他有些失望,这满朝文武虽然大半不认识他,但有大半都是和他岳父有些交情的。 这是怎么了?不看僧面,也不看佛面了吗? 一直到朝堂散尽,一直从朝堂到家中,沿路的人都齐刷刷的让路,但没有一个人开过口,从始至终。只有背后的冷嘲热讽,和指指点点。 这不是偶然,他也开始明白过来了,心口像是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回到家,母亲和外面的人一样,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她自顾自的忙活着,好像看不见沈恪,又好像故意这样对他。 第30章 灭绝人性 终于沈禾的府邸落成,依然没有一个人祝贺,连母亲也死活不搬进去,无奈他也只好留在老房子。 今天他终于鼓起勇气,向岳父家走去。心里还怀着侥幸,这一切只有天知地知,岳父只是一时忍受不了女儿的离去才没来上朝。 他跪在那道门口,面无表情,他来之前心里已经有了百种想法。 一切还是和他想象中没有差了多少,大门口被贴了封条,昔日还热闹非凡的府门已经结起了厚厚的蛛网。一些路人,像看猴子一样围在一旁。 他有些日子没有出门了,以前熟悉的一切,就像是在梦里一样。 突然路旁的一个乞丐,朝沈禾冲了过来,近前一看他手里握着闪着寒光的铜剑,只听“噗呲”一声,沈恪应声倒地,血很快染红地面。在他弥留之际,耳边听到了许多话: “哎,快来看!这个无情无义的禽兽终于死了!” “真是苍天有眼啊,这样狼心狗肺之徒,早该暴死街头了” “哈哈哈,他死了吗?痛快啊,真是痛快!” “让他在此暴尸三天三夜,以告慰先大夫和他女儿的在天之灵吧” 、、、、、、 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被世人唾弃的沈恪居然再次睁开了眼睛,方圆百里都没有一个郎中肯为他医治。 隐隐约约之间,他听到了一个半阴半阳的声音: “今另朗罪孽太深,如果想要他活下来就要有血亲替他承受十八层地狱之苦,再以骨髓做药引,造血保命” 母亲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愿意,我愿意替他承受十八层地狱之苦,我愿意用我的骨髓做药引” 听到这些话沈恪想挣扎着起来,可是他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想大声呼喊,但是声音根本发不出来,声音更像是从他的伤口处消失了一样。 只听见母亲默默离开的脚步声,她同自己的儿媳一样不愿意看儿子最后一眼,门外面传来了凳子被踢倒的声音,鳄鱼流出了血泪,他这次万念俱灰!雇佣了人,将他丢弃在乱葬岗上。 但是天不愿绝人之路,贵妃派了的两个人把沈恪救了起来,其中一个并是御医。 御医给沈恪包扎着伤口,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大夫,何必寻死?我听说这世上有一种医术,叫做木家邪术,这医术可以让死人复活,大夫若是一飞冲天,就可以相权驭世人,寻找这天下奇术,到时候双亲自然就在身边了” 听完御医的话,沈恪这才从土坑里爬了出来,余晖照在他的身上,他像是真正重生了一般,有了理想,有了信念,更有了面对未来的决心! 朝中依然没有人愿意理会这个沈恪,他也不在乎了,他也不为这些人而活! 直到王妃升为了王后他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夜妻子被秘密送入王宫,王妃并命人剖开了她的肚子,装在一个大大的木箱子里面,做成了一份精美的礼物。 她兴致勃勃地带着木盒去了王后的宫殿,她还念念不忘她们的赌约。 天气还不是很热,王后正在御花园里看花,她突然发现那几棵昨天还好好的牡丹花,已经凋谢了。 在往前走了几步,很多她很喜欢并亲手种下的花花草草都枯萎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生气: “这是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一个宫女立刻跪在她的面前,重重地磕头求饶: “王后饶命,王后饶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是、、、” 突然那宫女眼地一白,瞳孔放大,嘴角邪魅地裂开: “哈哈哈,今日就是你的祭日,枯萎的花正是你黄泉路上点起的灯笼,哈哈哈哈哈” 还没等陪同的人反应过来,宫女就七孔流血,暴毙当场,血液飞溅在王后的脸上。 王后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一只手,颤抖的指着那倒在地上的宫女。 陪同的人立马拉着王后往回跑,并大叫着: “有刺客,有刺客,保护王后” 一时之间御花园乱作一团,直到王妃过来才用她凶狠的手段稳住了局面: “所有人不得慌乱,今日之事不得传到殿前一句,否则格杀勿论” 听到王妃这样的警告,所有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王后扑进王妃怀里嘤嘤啜泣。 王妃眼里透露着恶意,她的手轻轻在王后的背上划过。恨不得自己的手变成把把钢刀,穿透这个碍手碍脚的家伙: “姐姐,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定是后宫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妹妹给你带来了个礼物,这礼物啊可以辟邪消灾” 说着她让侍卫将那一只装饰得很精美的木箱子抬了上来,盖子被轻轻打开,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 王后捂住鼻子,紧紧地闭着眼睛,她已经意识到这肯定不是什么好物件: “妹妹,姐姐有些头晕,你先将这宝物抬下去,等我稍好一些的时候再看也不迟” 王妃用力得捏紧了她的手,指甲都陷进肉里了。 王后疼得有些皱眉,她已经忘记了自己贵为王后,只是觉得自己像一个被人胁迫的孩子: “妹妹,你弄疼我了,我不看,我求你放开我好吗?” 见这个昔日高高在上的王后求饶,王妃心里一阵暗爽,邪恶的一面更是占据了她的内心。 她用力一推,狠狠地将王后推进了那个木盒之中。 在微弱的月光之下,王后看清楚了盒子里的东西,那正是沈恪的妻子,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面目安详,甚至嘴角还挂着笑意。只是她的肚子被剖开了,肚子里孩子被杂乱的内脏紧紧勒住脖子。 王后被这一幕吓得大声尖叫,“啊” “啊” “啊”她头发被血液包裹住了,眼睛也被沾得睁不开。摄于王妃的淫威,没有一个敢上前去救。 王妃眼睛睁得大大,此刻她已经陷入的癫狂: “来人,把木箱子盖上,快把木箱子盖上” 在场的无论宫女太监,还是王宫侍卫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见没人敢盖,王妃居然拔出了侍卫的剑,她癫狂地咆哮着: “盖上,否则休怪本宫无情” 众人还是无动于衷,她举起剑一剑就劈翻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宫女: “你们,你们再不听命,下场就和她一样,快,盖上” 几个侍卫还是不情愿得将王后和沈恪妻子的尸体盖进了那口大箱子里,并钉上了铜钉。 王后的呼喊的声音,就再也没有传出来。 正在王妃得意的时候,众人突然一哄而散了。王妃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已经乱了神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天无绝人之路,这时候卿大夫“犼”居然来了。 接下来的王宫里,火光冲天,哭嚎满地。 他们之所以这么大胆,因为大王不在宫中,大王外出游猎已经很久了。 第31章 阴谋乱国 听说内宫出了大事,在外的大王急匆匆从猎场回归,不过遇到大雨滂沱,道路泥泞这一路足足花了半个月。 宫门一开,王妃立马扑了上来,声泪俱下: “大王,您可回来了,你要是再迟来,这、、、” 大王不等王妃说完并一把推开了她,行色匆匆地向王后的宫殿赶去: “寡人的王后怎么样了?快,快带寡人去看看” 身后的王妃气得直跺脚,眼睛里更是充满了杀意,心中暗暗骂道: “我的热脸居然贴到了冷屁股之上,等着吧,总有一天让你跪在我的面前求饶” 抱怨归抱怨,王妃还是屁颠屁颠得跟在王的后面: “大王,大王,您等等我,王后她有些不适,您等等我!” 大王没有理会她,紧紧跟在一个宦官身后,边走还边催促着: “快,再快些!” 老宦官带着大王来到南宫,这里荒草丛生,几只老鼠慌乱地跑过草丛。 一个满身臭味,披头散发,衣服破烂不堪的人追了过来,她一把抓住其中一只行动缓慢的老鼠,直接塞进嘴里。 带路的老宦官墨墨靠在一旁,低着头站在那里。 老鼠挣扎着“吱吱”乱叫声,和着女人的牙齿咬断老鼠的骨头撕开老鼠皮肉之声,还有女人发出低低的嘶吼声,现场血腥而诡异。 雄视天下的大王有些不悦,嘴角间都是嫌弃,轻轻摆手: “你是何人?竟敢惊扰王驾?寡人要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女人慌乱地抬起头。她意识到大王回来了,她用那还沾着老鼠血肉毛发的手拨开了遮住脸的头发,努力想让大王看清楚这张脸。沾着老鼠血肉的嘴唇也张得大大的,一股恶臭从嘴巴里喷了出来: “大王,是臣妾呀,大王您可回来了、、、” 没等她说完,大王被面前的人吓得连连后退,一个不注意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他并不是惧怕这个人形怪物,而是认出了这个人正是自己的王后,巨大的反差让他胸口的气都快上不来了。 王后心疼地扑了上来,她想紧紧抱一抱这个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看见怪物朝他扑来,大王背过身来,用手支撑着全力向前爬。 只感觉他被抱住了,那具怪物的身体正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体上: “大王,成妾甚是想念您,大王您不在的日子成妾受苦了、、、呜呜呜” 她那沾着毛血的嘴唇紧紧贴在大王的耳边,口水也滴落在他的脸上。 一阵阵恶臭冲进大王的鼻孔之中,吓得他魂飞魄散: “救驾!快救驾!将这怪物拖走,快拖走” 这时王菲带着其他宦官也赶到了,她急忙命令: “快将那怪物拖走!不得伤了大王分毫” 几个宦官上前,一把拖开了王后,并远远得朝后扔了出去。 王后满脸是泪,不断发出哀嚎,她不敢相信大王会是这般的冷漠和绝情。 王妃假意哭泣,边骂王后边慢慢扶起大王: “你这天杀的恶鬼,怎敢惊扰王架?快,快拖出去杖毙,真是该死……” 在惊恐的目光中,她被几个太监拖出了大王的视线。 大王在众人的搀扶下失魂落魄地走了,回到王宫就大病一场。 从此大王就再也没有上过朝,与王妃串通一气的卿大夫犼师尽掌王朝之权柄。 犼师一上台,并假传王令连下三道召命: 第一:王后陈氏虽贵为一国之母,但不洁自爱,为永保美貌杀妹取子,惹怒天神。天神降罚,今废除陈氏王后之位。 第二:国丈陈荣教女无方,隐瞒王后修炼邪术,以致王室尊严受损。念其有功,死罪可免。即日起剥夺戍卫大将爵位,交出王城戍卫队之兵权力,抄没家产发配王城最东槐桉林为奴。 第三:庶人沈恪,原为陈荣之胥,因丧妻失子皆因王后所起,特赦!再特封爵位谏议大夫! 王召宣读完毕,竟无一人谢恩,满朝文武无不知晓事情内幕。 独独重病的沈恪还没有上任,就被这里的人孤立起来,文武看不起他,就连街边无爵无权的百姓也对他横眉冷对。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这一切,虽然结果有些许出乎意料,一个卿大夫之位连带坑害了这么多人。他的内心开始有些惶恐,但更多的还是对母亲和妻子的思念。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自己忠于赤王后,剩下的王后一定会帮自己打理好朝中的一切。 当务之急就是利用谏议大夫职务之便,帮助赤王后打压那些反对她上位的大夫们。也就是同他岳父昔日的好友为敌。 当前的处境不得不这样做,如果他内心还有一点良知,如果他还是一个好人,那么他就必死无疑。 沈恪,赤王后,犼师他们三人共同谋划了这个王朝的惊天政变: 首先趁着大王不在,由赤王妃带着陈王后上街,然后有意安排沈恪的妻子和陈王后见面。由赤王菲说一些诅咒之类的话语,激怒王后,再将沈恪的妻和子处死,嫁祸王后。 其次由犼师上报大王回程,再回来的过程中将王后逼疯,大王看见最爱的女人变成这个样子,精神一定受损,王气一但暗若,这个妖人犼师并可以用妖术将大王锁在深宫?这样他们夺权的阴谋并成功了一半。 最后整个上层必须大洗牌,否则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来自大夫们的反抗将会越演越烈。 好在大王不朝,他们的优势自然不言而喻,但是想要稳稳地坐好屁股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王朝中有五大家族掌握天下重兵,五大族不除,朝政就不可能由他们三人说了算。 第一家族:封地在王国最南方的熊氏,掌握着,陆战第一军团,南烈无生团。朝中有卿大夫熊廷,熊坎两兄弟,他们的实力是可以和犼师相提并论的。 第二家族:封地在王国最北边的江氏,统领着水战第一军,镇北军。统领江道华对大王忠心耿耿,只是北方多战事,无暇顾及朝中大事。 第三家族:封地日落之地的锻氏一族,手上有猎兽营,以打造金甲武器而闻名天下,朝中势力以卿大夫段锦为首,一直以来都因政见上的问题和熊氏兄弟不合! 第四家族:封地在最东边的柳氏家族,天下第一骑兵青士的拥有者,他们是实力最弱的,骑兵也寥寥无几,也长期不在朝中,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柳氏家族有三大生命神迹,土埋不死,水淹不死,棍棒相加不死,不可以小看。 第五大家族:王城中的陈氏家族,不过陈氏因为前王后的原因,已经被流放了!王城戍卫军,也尽在犼师掌握之中。 第32章 鬼面现世 花好月圆夜,天下大乱时……映着那惨淡的月光,御花园中漫步着三个心事重重的影子。 第一个是雍容华贵的赤王后,她手里捏着一只带刺的玫瑰,时不时看着天上那轮寂寞的月亮,她本无心争夺着后宫之主,只不过是在犼师的威逼利诱之下行事。 只要犼师在,她就很少说话,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呆在一边,完全没有国母的样子。 犼师,他是一年前,大王打猎时候带回来的道人。听说他能练就长生不老的丹药,有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的本事,这才被大王封为国师,并称他为国师。 就是脸长得有些扭曲,皱得像一张揉过的纸,嘴里没有牙,整个嘴唇是塌陷下去的,头顶也是一根头发也没有。说是道人,更像是一只妖怪。 他的腰直不起来,所以拄着一根拐杖,拐杖的像是一条龙脊,握柄处是一颗被剔掉肉的莽头,平日里看起来就有一种阴森古怪的感觉。 最后一个就是沈恪,他毕恭毕敬的跟在国师身后。一个人中之龙样子的年轻人,跟着一个佝偻扭曲的妖怪,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走到一个亭子前,赤王后并自顾自的在水边洗脚,沈恪则跟着厚师走进亭子中,但他的眼睛却时不时落在赤王后的身上。 她真是个人中尤物,一身赤色的纱衣盖不住她婀娜妖艳的身姿。 她半个身子躺在一块用白玉打造的石头上,宫女在一旁伺候着,水花时不时打在她的身体上,赤色的纱,眼看就要湿透了。 紧紧贴在她滑嫩的皮肤上,或许是这里的水有些凉意,冻得她只发出轻轻的“嗯,嗯”声。 看得沈恪的喉咙里像是含着一团烈火,只有不断吞咽口水才能感到好受些。 国师捋着自己原本就不多的胡须,他早已看穿眼前这个年轻人,口气有些严厉: “沈大夫,你这样亵渎王后,就不怕大王看见,抠出你这不老实的眼珠子,再砍下你这颗胡思乱想的头颅吗?” 沈恪一听,两条腿立马发软,咚地一声跪倒在面前,头重重地砸向地面: “下官有罪,下官该死,罪该万死”但是眼珠子还是不忘多瞟了一眼。 拐杖重重地打在他的身上,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天下女人多了是,你这个鼠目寸光的好色之徒,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陈荣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人做他的女婿?” “国师教训得是,教训得是,下官再不敢了,不敢了” 国师叹了一口气,虽然很不是滋味,但也心中暗暗窃喜,这人嘛,只要有了爱好,就可以驾驭: “待这天下大事都由你我说了算,我向你保证,你一定有享之不尽的艳福” 沈恪再次磕头“谢国师,谢国师”眼睛还是偷偷瞄向赤王后。 国师有些愤怒了,一脚就将他踢倒在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拐杖重重地打了下来。 沈恪一声惨叫之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嘴巴里也吐出了鲜血。 国师一把将他提起,又扔在地上: “我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就可以让你万劫不复,以后你要是再敢在本国师面前流露出半点这样不成器的样子,我就废了你。”说完一把就扯下了沈恪的鼻子。 沈恪场晕倒在地上,像一只死狗一样被拖了回去,身后国师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他想杀了沈恪,但还是忍住了,当下正是用人之际。 沈恪醒来,身边多了好几个伺候他的女人,他一眼就认出来,这几个人是王后身边的宫女。 内心惊恐的他正想起身行礼,却感觉到自己的鼻子剧痛无比,镶嵌自己脸上的是一块像是蝙蝠翅膀的青桐片。 宫女端来了一盆清水,轻轻蹲在地上,高高举过自己的头顶: “主人,请您洗漱吧!” 沈恪强忍着疼痛被另一个宫女扶了起来,他看到了水中的倒影,那英俊的脸上无缘无故多了一个雄壮的蝙蝠翅,看上去确实有些不大雅光: “这是?这是什么?为什么会在我的脸上……?” “这是国师送给您的礼物,国师特意吩咐了,让您养好了这疤痕,再去见他” “这是国师给您的礼单,请您一一查收”说着宫女递上来一个小册子。 沈恪内心一阵不爽,自己虽然一心求官,但也有一身的男子气概,怎么沦落到要去服侍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妖物。 钢牙咬出了切齿的声响,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权力在手,一定要加倍奉还” 当他吃力地打开册子,这一想法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礼单:鬼面、美女一十四人、男奴隶四人、女奴隶八人、黄金若干。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给的赏赐了,但是这鬼面可不是平常之物。 传说中鬼面是地狱使者马面的面具,他在一次与牛头的争斗中,不小心被牛头顶了下来,掉落在溺水之中。一条千年白莽将它偷了出来,流落人间。 戴上鬼面有三大好处,第一:能在月圆之夜看见自己已故的亲人。 第二:可以躲过牛头马面的勾魂锁,得一次长生。 第二:可以在每年的,七月十四日,统领从地狱死门出来的鬼兵。 沈恪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幅面具,越发的喜欢。月就快圆了,自己很快就可以看见自己的妻子和母亲了。 他一会儿摇头,好像在说“想不到啊!想不到国师竟有这样的本事” 一会儿又点头“嗯,跟着国师好好干,以后得好处只会越来越多,说不定他还会木家邪术,到时候自己的妻子和母亲就可以被还魂复活” 月圆了,沈恪在院子里不断徘徊踱步,透过面具的眼孔,他始终什么也没有看见。 一更、二更、三更…… 直到他倒在床上,一会儿悲: “国师欺我?国师欺我?为什么既要给我希望,又要让我绝望?” 一会儿又喜“哈哈,沈恪呀沈恪,想想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怎么会相信世上真的有鬼?哈哈哈,好一个自欺欺人的黄粱大梦” 在痛苦,绝望,不甘中,他慢慢睡去。 不知是梦是醒,他又回到了那个偏僻,幽静的小宅院。 门是虚掩着的,他站在门口,仿佛可以闻见那院墙内传出饭菜的香味。 妻子和母亲的声音也传入耳朵,好像在讨论着他喜欢吃的菜肴。 沈恪的眼角,终于承载不了那千斤重地泪水。昔日一家人恩恩爱爱的画面不断在眼前飘过。 无奈地跪在门口,他欠这个家,他欠妻子也欠母亲。为了他的今天,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突然吱嘎一声,门打开了,沈恪惊恐地抬起头。 与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面孔四目相对,只一瞬间,还没有让他说出一个字。 门就狠狠关上了,沈恪又惊又喜。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泪,举手就要敲门,可那门居然敲不响。 再仔细一看,那哪里是门,那是冰冷冷的墓碑。墓碑缓缓流出一道血痕,慢慢变成几个血淋淋的字: “妻不是阳间之人,再不能与君相见!” 一阵阴风抚过,它带走了沈恪的思念,也带走了他妻子对这人世间无限的眷恋。 他呆在那里,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是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第33章 争储 上 几天之后沈恪再次来到御花园,赤王后还是以同样的方式戏水。 但这次的沈恪一眼都没有多看,他想起了妻子,天下女子再好,不过是一夜之欢。他好色,也深情。 缓缓作揖,脸上的面具盖住了他许多蠢蠢欲动的心思,看上去冷峻成熟了许多: “罪人沈恪拜见国师” “这面具戴着可否习惯?你还别说,看上去确实比你猥琐的脸要威武许多” “下臣知错了,以后我定以它为敬,谨记心中抱负,不敢再有半点松懈” 沈恪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大有心之所向,批荆以往的英雄气概。 国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陈荣那个老家伙为什么会将女儿许配给眼前这个色胆包天的人了。 轻轻拍了拍沈恪的肩膀 “不错,看来你已经具备成大事的心理,那好今天我们就来谈一谈如何对付着朝中的四大家族吧!” “国师大人,四大家族在朝多年,势力盘根错节,而且手里又握有重兵,倘若手段强硬一些?天下必会是兵灾不断,生灵涂炭” “哦,那你看该怎么处理合适呢?既能消磨他们的势力,也要尽量避免兵戎相见” 沈恪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指轻轻弹了下面具,仿佛早已胸有成竹: “近几日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对付四大家族,时间跨越很长,而且我们必须明确分工,既要让他们身败名裂,也要收回他们手里的兵权,以天下之兵方可对付王权……” 没等沈恪说完,国师一把将他往后推去,并小声责骂: “沈恪,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他严重估了沈恪的野心,说出这样的话,着实有些始料未及。 但是心中还是不断窃喜,他的本意只是想把持朝政,然后收刮天下,而今沈恪的话让他有了坐这天下的想法。 沈恪急忙跪地求饶,但他一点都不慌,他明白国师同自己是一路人,为了权力不择手段。 从他扯下自己鼻子的那一刻,他就看穿了国师。 “臣下失言了,但国师真的不想做这天下之主吗?” “老夫并无窥探天下的野心,我只要有国师之位即可” 沈恪突然站起身来,双手后背,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您可别忘记了,大王虽然王气受损,但有朝一日恢复过来您将是第一个被处死的人” 说着看了一眼国师,他若有所思,但还是沉默着。 “您再看看这满朝的文武,您真的以为他们会对陈家的没落视而不见吗?哈哈、他们不过是在等时机,等大王病愈,然后置你我和赤王妃于死地,他们好分割王城戍卫军”说着,他名正言顺地看了赤王妃一眼。 “你先退下吧,容我再好好思量思量” 国师满面愁容,显然他已经被沈恪的话打动了。 沈恪作揖告辞,鬼面也盖不住他一脸的得意,临走也不忘多看了几眼躺在玉床上的赤王妃。 一个苍老而有力的笑声在这御花园久久回荡,国师笑了,他终于遇见了一个可以帮助他祸乱天下的人。 他知道沈恪能做到,他也自信沈恪一定会被自己玩弄于手掌之中。 只不过现在一定要装出一副,不如他的样子,让沈恪有一种错觉,他以后定能反客为主,这样沈恪才会不遗余力的为自己所用。 天空下着小雨,沈恪独自坐在窗前,今晚的月亮看不见了。但是明天的太阳,一定是无比灿烂的。 想到这一切,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国师啊国师,你当真以为你做得了这天下之主吗?你一个半妖半人的东西,天下臣民怎么可能顺服?” 天亮了,今天果然是晴空万里。天上一朵云也没有,风吹散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云彩,真叫人心旷神怡。 宦官大声喊到:“上朝” 文武列成两队,有序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道青纱帐缓缓升起,很多天了,这是大王回来以后第一次上朝。 宦官再次开口,他代表着大王的意愿: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文武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自本朝开国以来从未出现过君王如此长时间不上朝的。 “大王这是怎么?” “不知道啊,自打上次狩猎归来,王驾还是第一次入朝” “大王日日如此,将置天下于何地啊?” “嗯哼!”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他就是当朝宰相熊廷,他是一位中规中矩的老臣,须发皆白,已经多次上书告老还乡,都没有批复。 “启奏大王,这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王这多日不朝臣等着实有些担心” “大王,何不撤下青帐?让众臣一睹天颜,也好了却心中猜疑,各司其职” 征南大将熊坎补充道: “王若是身体欠佳,当早立储君,好带领群臣操劳这天下事” 熊坎是熊廷的弟弟,继承了征南大将的爵位,南烈无生军正是归他统领。 一面手握重兵,一面又有哥哥宰相撑腰。他在朝中一向横行霸道,就连大王有时也要礼让他三分。 甚至朝中早有传言:宁愿惹大王,也要避熊坎。这个人异常魁梧,为人耿直,睚眦必报。十足的公子二代,目中无人,但也还算是是非分明,刚正不阿不乏一身英雄气。 有一帮大臣也跟着附和:“臣等附议” 这时人群中一个反对的声音,震耳欲聋: “是谁?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祸乱天下的话啊?” 发声者是西面大将段锦,他是唯一一个敢和熊氏兄弟叫板的人。 只见他一身戎装,腰间还别着弓,只是箭被卸在了宫门之外,他刚刚从战场风尘仆仆的赶来。脸上还有未洗去的血渍,他赶来只因为国师暗地里告知,今天早朝熊氏将会威逼重病的大王立储君。 王城外他的猎兽营还未卸甲,他的性格和熊坎有太多的相似了,只不过他没有熊坎那般正直,他一心只为了段氏的利益。至于是是非非,那都是胜利者写的。 “大胆段锦!你可知罪,你竟敢一身戎装出现在这朝堂之上?” 熊坎明知道他来者不善。但也毫不示弱,说着对青帐里的大王行礼: “大王!请治段锦大不敬之罪” “哈哈哈,你我都知道大王病重,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大王身处重病,你却要立王储,其勃勃野心还怕天下人看不懂吗?” “哈、哈哈,诸位请看,我等好好地在这朝堂议事,这条吠犬不知道是从哪里跑来,见人就咬?” “熊坎呀熊坎,平日里你也算是人模人样,今天是怎么了?昨晚是掉进茅坑泡了一夜吗?” 眼看朝堂就要变成一个相互辱骂的街头,沈恪忍不住上前安慰: “二位,二位,文雅之地,怎了这样污言秽语加身?” 两人一看沈恪,居然还戴了面具,虽然认不出他是谁?但是这个面具确实有些许好笑。 “你是个什么东西?” “朝堂什么时候开始养鬼了?” “滚下去,我们事还轮不到你这东西多嘴?” “最好先认清自己的身份再上前插话” 沈恪作了揖,默默退到了一旁,他本是好心,却要被侮辱。不过这样也好,让国师同两大家族之间也有嫌隙。 他们两人的这些话,不止是说给沈恪听得,顺便也要敲打一下国师。 一时间,浓浓的火药味弥漫着这个朝堂,那黎民百姓的头上更是战云密布。 国师更是听得热血沸腾,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看见这两大家族大动干戈。也有些愤怒,言外之意都是冲他来的。 沈恪多次提醒国师出面制止,但国师依然不为所动。他现在只有一个纵领群臣的虚名,恨不得朝堂大乱,他好从中取利。 老宰相不慌不忙得走出队列,走到两人中间: “二位将军请息怒,此刻大王身体不适,哪里经得起二位这般大声呼喝?” 段锦这才放松了握紧的拳头,熊宰相虽然是熊氏的族长,但他从来不是护犊的人,段锦也很是尊敬这位老人家。 熊坎一看哥哥都出面了,这吵下去确实有些不成体统,也回到了队列之中。 第34章 争储 中 熊廷看了看国师,朝他走了过去,语气一如既往的和蔼,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大王钦点的辅政大臣,如果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折了他的面子,将来也是好说,不好听的: “国师大人!您看现在您是这朝中第一辅臣,这有些事情还是请您出面才好服众啊!您给主持一下局面,大家伙都听您的,您给拿个主意啊” 他的话一语双关,第一想试探试探大王的病情,因为大王一直是由国师负责诊脉下药! 第二想试探试探国师有没有自己的政治站位?他来不过一年,还没有自己的根基,如果可以拉来入伙,熊廷还是想争取的。 第三想看看这个新人有没有政治野心,他会不会成为自己熊家以后的心腹大患? 国师走向前来,对着青帐行礼,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他只能演戏给陛之下的文武们看,因为庆帐后面的王,是假的: “在下言危行轻,这立储大事还是让大王定夺吧!我哪里敢越俎代庖?” 说着轻轻得挥了挥手,两旁的宦官将青帐拉开。众臣无不踮脚观望,想看看这大王究竟是怎么回事,大王的病情可是关乎到自己前途的,是升官发财,还是万劫不复仿佛就是这一刻了。 青帐里大王虚弱地坐在王座之上,面色发白,双眼紧闭,往日的威严一去不返,这人看着像是大王,又看着好像是其他人假扮的,但是这种时候谁敢出来质疑?即使他真的是假的,大家都要把他当成是真的。那人艰难的蠕动着上下嘴唇: “众爱卿不必吵闹……此事……此事半月后再议,寡人要好好的思量思量,今日早朝散去吧,寡人有些疲惫了” 宦官轻轻拉起青帐,众臣各怀鬼胎地保持沉默,越是这种决定天下命运,决定自己政治生死的时候越保持沉默越对自己有利。 “诸位,大王身体不适,就请先散去吧,各自在心中想好储君的人选。半月后大王自当定夺,下去无需再单独面见大王了” 国师尴尬地让众臣散朝,其实不必他来说,众臣已经开始散了,谁会把一个没有身份背景,而且手里没有兵马的首辅放在眼睛里,目前朝廷里最炙手可热的大腿。可不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国师,而是几十年经久不衰的熊,段两家。 这就是这朝堂之上,竟无一人多给这位堂堂国师半分薄面的原因,熊段不仅势力庞大,而且手中有兵,怎么看都是得罪不起的人。 看着散去的人,国师牙齿都快咬碎了。恨不得当场爆发,杀了所有蔑视他的人。 御花园里,几个被砍翻的宫女已经被烈日烤得有些干瘪了,沈恪着急得在外求见,却迟迟得不到召见。 国师还在大发雷霆,沈恪也由先前的着急变得冷静起来,他急也没有用,虽然时间流逝得很快。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足足有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啊,就算跑遍大半个王朝都绰绰有余了! 终于得到了国师的召见,沈恪脸上写满了不屑,连行礼都没有就直接坐到了国师对面,他知道国师生气,也知道为什么生气,所以才敢这么信誓旦旦。 看着这一片狼藉,心中已经没有一丝对国师的敬畏了,他漫不经心地端起茶: “呵呵,国师大人,您这是在外受了气,在里横得不行啊?瞧瞧,啧啧啧,多好的女子啊,就在你的手上香消玉殒了” 国师心头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上了脑壳,眼睛一扫,他一掌就把沈恪重重地打翻在地: “我杀不得熊、段、我还杀不得你吗?你这猪狗一样的奴才,竟敢这样冒犯于我?” 沈恪这才意识到,自己骄傲的心态高估了这个国师,还以为他胸口里面的是一颗包容天下的决心,没有想到他连这点委屈都吞不下去。 沈恪费劲地挣扎起来,他的血顺着那面具慢慢流了下来。他的脸很疼,心也很疼,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哈、哈哈……您,您最好一掌劈死我,啊、劈死了我我才好跟我的家人团聚。” 听到这样的话,更是怒火攻心,高高地举起了手,正想一掌了结了沈恪: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捏死你就像扭死一只臭虫!” “哈哈哈,来呀,劈了我吧,今日你捏死的这只臭虫会在这御花园得上空好好看着,看着我死以后,您又是如何被熊坎,被段锦像捏死臭虫那样捏死” “你,你” 虽然火冒三丈,最终国师还是忍住了,一脚将他踹出了几个跟头。 沈恪一身狼狈地爬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面具,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谢,谢国师不杀之恩!” 国师叹了一口气,一瞬间又释怀了。无奈地看着他: “你,你这是何苦?你有什么心里话直接说出来不好吗?为什么要走到极端了,你才愿意说?” 沈恪这次作揖了,坚定的眼神再次浮现: “我知道您心里有气,何不让你发泄出来,发泄完了,我们好再谈正事,一来不至于让您意气用事,二来盛怒之下您做出的决定对事物发展有害无利” 看着他狼狈地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国师第一次觉得心里有愧,开始有些欣赏这个他当初认为猪狗不如的后生。 “说吧,我们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有些心急了,今天这样的事,以后不再会有了。” “谢,谢国师” 沈恪心里暗暗发笑,人非草木谁能无情,自己的苦肉计还是有些成效: “那我就捡着关系厉害的事情说,首先您要告诉我,大王是否已经龙御归天了?” 国师瞪着眼睛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不明白这样的判断从何而来? “你为何这样问?大王有天子气,我一个凡夫俗子怎可以伤他分毫?” “呵呵,今天的王根本就是一具尸体,他的发声是从您喉咙里出来的,我能看出来熊坎和段锦一样能看出来,您觉得瞒着我对我们的计划有帮助吗?” “哈哈,不愧是老陈看中的人。不错!今天的大王正是一具尸体。真正的王被我锁在了南宫之中,去陪那个疯女人了!” 第35章 争储 下 沈恪邪魅一笑,控制这天下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那就好,这样一来就可以大大缩短您做这天下之主的时间。” 国师锊了锊本就不多的胡须,对自己囚禁大王的这一计划还是有些骄傲的: “接下来再干掉熊,段两族,这天下,唾手可得” 沈恪连连摆手,他特别不同意: “国师不要太心急,当务之急并不是立马与熊、段翻脸,您虽有政权,但无兵权。一旦翻脸开战,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国师重新打量着这张面具下的脸,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安。确实太低估这个年轻人的能力,这下不但要用他,还得提防着他,否则养虎食主的悲剧将会上演。 “那依你看,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可以最快最大的获利?” “一个字(等),我们不仅不能处处显示出政权在手的傲慢,更不能露出半点想要借天子之手,收拾各大家族的意图” “你可不是在说笑吗?天子在手为何不能除掉四大家族?那要我等到何年何月?” “国师!您一定要等,而且您要是最能等的,这件事不宜操之过急” 国师的拳头不自觉地捏紧了,堂堂国师他不仅有神鬼敬畏的法力,更有人族天子在手,为何成事就这么难?但又仔细想想,小不忍则乱大谋。 沈恪连忙解释,他看出了国师心里的不痛快: “您不用着急,那熊、段政见不合迟早会有一场火并,到时候再以天子之手灭掉易如反掌” 他又敲了敲自己的面具,沉思了片刻: “这朝廷之中,唯有熊廷还算是有些心思,但是这个老头子却是一个中间派,因为他一心要朝中平衡,好保住他熊家的势力。” 国师点了点头,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个老头不简单,看似和蔼却是一肚子的心计。 “嗯,不错,熊廷老头确实有些难以对付!” 沈恪哈哈一笑,他已经看出来熊廷的弱点了: “国师啊,熊廷以是垂垂老人,不多时日并要驾鹤西去了,何足挂齿?” 国师好像也有些明白了,等熊廷一死,熊、段两家就会丢掉平衡。 沈恪继续说道: “想要把握住这江山,关键点不在这朝廷之中,而是在那庙堂之外。” 国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有些疑惑: “来来来,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个在野不在朝?” 沈恪双手后背,远远地看向北方,那也是他来的方向: “大王最信任的并非熊、段两家,而是远在王国最北的江氏,其统领的镇北军更是天下劲旅” 国师哈哈大笑,他没能明白,到底是大王傻,还是沈恪傻: “为什么这么信任的人会被远派?这样怎么来维持这朝中的安宁?” 沈恪微微一笑,有意显摆着他对朝局的洞悉力: “国师啊,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这朝中可不止熊和段?” “哎呀,对呀,还有陈荣,还有王城戍卫军!” 国师用力得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一直就觉得缺点什么: “哎,老了老了,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我就说嘛,天子在手怎么会我们的实力这么弱,原来是我把这支军队给忘记” 沈恪依然不慌不忙,一切的一切似乎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王城戍卫军擅长守,而不擅长攻,我们手里只有这支军队是不够的” 国师有些着急了,这一通对话好像把什么都说清楚了,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说明白一样: “你接着说,把你的计划都说出来,我不再打断你了,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如果计划确实可行,明天我就让你统领王城戍卫军” 此话一出,沈恪的心就通通直跳,军队在手这天下权柄就要握在他的手中了。 尽量压制住心中躁动不安的心情,不敢在国师面前露出一点点的不顺从。 “谢国师,但是这统兵驭将实非恪之所长” 国师也马上意识到,这样做确实有些不妥,让一个没有资历没有背景的人统领军队,肯定要兴起一场政治风暴,但又不想让沈恪察觉,而导至他灰心: “嗯!这样吧,统领人选由你在朝中物色,记住一定要是你可以拿捏的人” 这下可把他高兴坏了,他很贪心,贪这个天下,也立马就喜形于色: “国师,咱们第一步就是确立王储,这储君得满足五个条件。第一不能是与熊坎有交情的公子、第二不能与段锦有感情的公子、第三更不能是陈王后的公子、第四他最好与江氏有一点点私交,这样一来既拉拢江氏,也要让熊、段无话可说。第五、您还得亲自去熊府一趟,储君人选必须和熊廷商量,依靠他的威望储君才能坐稳屁股” 国师呆呆地看着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了,他的野心,他的权谋真可谓一绝。 只是,只是他永远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他脸上的那面具,正是他的死穴。 沈恪继续补充道: “我料定今天的朝堂上,熊廷和段锦也会对大王有所怀疑,事不宜迟,我们该早做打算,您去熊府。如果熊坎已经不在王城,请国师立刻与熊廷商量出储君人选,迟则生变。我去找段锦,我更担心他今晚可能会率领猎兽营闯宫!” 国师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还没有察觉到什么?这天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 “莫要着急,你给我说说这其中的厉害?” 沈恪一看天色还早,也就不那么激进了: “如果熊坎离城,一定是去召集南烈无生团清君侧,所以一定要稳住熊廷,这样熊坎才没有清君侧的借口” 他端起了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段锦迟早会知道熊坎不在王稽,为了后期争夺朝政大权,他一定会以守卫王稽的理由进城,到时候你我就是鱼肉而他们尽是刀俎” 国师先是一愣,又是一惊,他总以为天子在手就是一切,万万想不到这朝廷居然是这样暗流涌动的泥塘? “好,我们现在就分头行动” “哎,国师莫急,这样我告诉您三个储君的候选人,您去个熊廷商量。 第一位、公子禾,他是熊坎女婿。 第二位公子晨曦,他是段锦的至交。 第三位公子英、他曾跟随镇北军统领江道华学过兵法。 就立公子英,他一直不受大王喜欢。所以他一但做了储君,一定会感恩我们,为我们所用!” 国师一头雾水,刚刚才说不能要熊、段的人,现在怎么有两个都是: “这是为何?为何不直接说公子英?万一熊廷直接同意让公子禾做储君,我们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呀?” “不会的,熊廷既不敢让公子禾做储君,更不敢让公子晨曦入朝。他会同意公子英,段锦也是一样,一定会同意,这叫两害相权取其轻” 国师愣在那里,他开始有些佩服面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年轻人了! 第36章 以进为退 夜色下一个佝偻的背影悄悄溜进熊府,他不敢有排面,怕被人看见。 两个老者相互行礼,又互相打量着对方,这样敏感的时间里,朝中两位重臣见面,天下大事怕是就要在这间小屋中做决定了。 “宰相大人,我也不和您多绕弯子了,大王的情况确实有些不乐观了。您是这朝中肱骨,您定一位公子做储君吧” 熊廷眯着眼睛,享受着被恭维的快感,也要试探面前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 “哎,国师言重了,现在您才是这朝中第一辅臣,您定就是啦,何劳再与我商议?” 国师锊了锊稀稀落落的胡须,看着那院里微弱的烛火,深深作揖: “论资历,论本事,论人脉您都是朝中第一,我哪敢在您面前妄自称大?” 熊廷赶紧扶起他,话虽然很中听,但在明面上还是不能乱了纲纪。 “不敢当,不敢当,国师你这是折煞我也,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今后这朝中大事依然是您说了算,我以后就专为大王祈福,天下苍生可都还要仰仗您呀” 两个老狐狸一直推让、试探,都不想认这第一的位置, 国师他是不能,他一定要忍住,沈恪说的等才是最好的计策。 熊廷是不想让国师看出来,他要争取更多,起码当前他要让国师自己选择,熊氏还是段氏? “国师啊,我年事已高,早有退居二线的想法……” “不可不可,您这擎天一柱若不在朝,国将不国” 这样的试探退让,不知道还要多久?两人都心知肚明,两人又都要表现得不如对方。 “哎,熊大人既然你我都不愿意为朝做主,倒不如请熊坎主持大局如何?” 熊廷哈哈一笑,这句话让他始料未及,他知道如果让熊坎做第一辅臣,猎兽营立马就会逼宫。 熊廷连连摆手,心里苦笑:天赐良机,若不是段锦在,一定应允了。 “哎,舍弟万万当不了这重担,粗人一个,不必理会他” “熊大人何在,不如请他出来,我们一同商量这立储之事?” “哦,哈哈哈,我弟不在府内,他狩猎去了” 国师眼睛打转,心里一嘘,果然和沈恪意料的一样,旦夕之间风起云涌。 “哦,那这样,我们就不劳烦熊大人了,你我先把储君之人选定下来吧!” 熊廷点了点头,波澜不惊,通过立储就可以洞悉出这位国师是敌是友。 国师用手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写下:公子禾。 熊廷立刻抚去那个禾字,并在后面加上晨曦二字。 国师诧异地看着他,这官做得越大,越让人捉摸不透? “这是为何?您怎可……?” “哎,天下是大王的天下。” 说着指了指桌上的晨曦: “他天资聪颖,武功也是当朝年轻人里面数一数二的,大王也时常夸赞他乃世之虎将” 国师伸手把晨曦两个字擦掉,又重新写上禾: “治天下不似争天下,一国之主怎么能只懂武功,而不习文化,大治之天下,武功何用?” 熊廷再次把禾改成了晨曦,眼神坚定了起来: “他深得大王喜爱,想必大王也会同意,我们做臣子的怎么可以不去揣摩大王的心意?” 国师也再次将晨曦改为了禾,一副大气凛然的样子: “自古长幼有序,公子禾年长,且受世人爱戴,宰相怎可做这逆天意乱民心之事?” 国师再次奋笔疾书,写下了晨曦二字,口气也多了许多愤怒: “此子好大喜功,整日里就爱穷兵黩武,身后那人也是妄自称大,早有僭越之野心。您当真要看着他一天天长大,然后变成食人猛虎,啃烂这大好的王朝吗?” 国师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成了忧国忧民的样子: “我万万没想到,您堂堂两朝宰相,如今却是这样的老眼昏花?冥顽不灵” 说到动情之处,他并要摔门而走,来个以退为进。 这一套动作下来,熊廷这个老江湖都被他感动了,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虽不敢说会和自己站在一起,但他一定是段锦的敌人。 熊廷赶紧拉住他,心中一阵狂喜,有了他的加入搬到倒锦又多了许多胜算。 “哎,国师这是为何?你且坐下,听我慢慢道来” “哼,宰相这样不为苍生着想,我多说无益” 熊廷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浑浊,刚刚说的那些哪里是他的心里话,只不过是为了试探而已,结果他很满意。 “国师不要这样心急,并非我软弱无能,当今的朝廷已经岌岌可危了。你看自从陈王后被废,陈氏一族被流放,朝中局势已经失衡。 王城戍卫军群龙无首,随时都有分裂的可能。如今他段锦又将猎兽营驻扎在王城之下,你我只要有一丝一毫差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呀?” 熊廷的话诚意满满,也道出了他以一己之力苦苦支撑危局的无奈。 国师故作惊讶地瘫倒在椅子上,这朝中大局沈恪已经给他分析得透透测测了。 “熊大人啊!正因为朝局不稳才需要您出面立储,力挽狂澜啊,他段锦若敢逼宫,我定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国师不可啊,我何尝不想以身许国,只是你我身死以后,这大好河山就要被段锦玩弄,到时候天下黎明将陷入万劫不复啊” 说到动情处,熊廷悲伤地老泪纵横,这位宰相确实是一位忧国忧民的贤相。 国师也努力从自己干瘪的脸上挤出几滴清泪,这样才好附和熊廷,表演出自己与他一脉同心的样子: “泱泱大国,万里河山,竟无一个挽留危局的英雄少年吗?” 国师装作悲伤,也在言语之间提醒熊廷,大王不止有两个公子。 熊廷拭泪之间,一下子就明白了国师的意图,心里不禁一震,幸好此人不以熊氏为敌,其城府竟让这个混迹官场一生的老人都有些后怕。 脑子极速旋转,大王自加冠以来育有八位公子: 大公子禾正是自己的女婿,大势所趋他铁定是做不了储君了。 二公子晨曦,与段锦私交甚好,国师貌似很不喜欢他,也做不得储君,更何况他如今不在王城。 三公子英,最不得大王宠爱,早早地就被驱逐出王城跟随镇北军,只是后来听说他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 四公子,五公子是陈王后所生,不仅被流放,而且已经在途中自尽了。 六公子通在跟青骑士卒征讨时战死了,当时大王震怒,下令柳家世代不得入朝。 七公子,八公子就更不行了,他们一个六岁,一个才三岁。 如果这样的危局扶立幼主,那不是引火自焚吗? 这样算来,只有三公子英做得这储君了,也只有他可以平衡朝中各方势力了。 但是那镇北军又该怎么处理啊?倘若江道华护送三公子入王稽,这天下之五,有四在朝,霍乱必起啊! “那……依国师,你看大王这么多公子之中应该立谁?更得民心呢?” “那自然是公子禾,他既是大王长子,又有您给他做主,论资历论势力都应该是他” 熊廷瞥了他一眼,站起身看着天空,这天空早以乌云满天,遮住了那半只月亮。 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叫一个恨,国师那个老匹夫,他明明心里已经有了人选,还要这样居心叵测的试探,用意之歹毒。 如果事成,将来他有拥立之功,如果败露他也好撇清关系,真的将自己立于了不败之地。 一阵一阵沉重地叹息,在这位老人的心底升腾,他不入地狱,这朝廷里就真的没有人再为苍生着想了。 “好吧,既然事已至此,们不妨拥立公子英吧!他虽然不受大王喜欢,但目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国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面前的这个老人,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哎,公子英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但这也太委屈公子禾了” 熊廷越来越看不惯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又不好发作,只得装作一副志同道合的样子: “国师啊,公子禾万万不能啊,他这里我自会安排好,我会尽量让他离开王稽的” “哎,宰相大人,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真的要委屈公子禾了” “人人都可为国,更何况这是他们家的江山,只是如果立公子英,那镇北军该如何是好!” 国师微微一笑,朝北方看去: “宰相大人尽可放心,我已接到密诏,北面战事吃紧,镇北军没有个三年五载是回不了王稽的。这三年五载之间,公子英早已坐稳了王位,江道荣并再无入王城的理由了!” 熊廷心里一阵失落,他意识到属于他的时代快要结束了,不光是他。段、柳、江三家都不会长存了。 面前这个看上去干瘪的老头,比他想象之中的要厉害许多。 “哦,是这样啊,甚好甚好”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真是难为熊廷了。 国师终于透露出他的意图,已经没有什么好试探了: “公子英虽不是人中龙凤,但他为人大度,做一位守诚之君也是绰绰有余。哎,只不过其他公子的嘴要怎么堵住?” 熊廷心里一阵冷笑,暗暗骂道: “怎么堵?我要是知道怎么堵?那还要你这个国师干什么?我早以一己之力扶立储君了!” 是啊,这个问题确实有些棘手,长幼有序吧,为何不立公子禾?论战功武力吧,又为何不立公子晨曦? 立一个大王不喜欢,无才无德的公子英,到时候天下定是一片哗然。 “这,这确实有些难办?那依国师,你看如何是好?” 熊廷有些累了,他已经不能左右这次立储事宜了,或许大王是对的,这个干瘪的老头,果然是个王佐之才! 国师意味深长的作揖,他早以有了指点江山的野心: “宰相大人不必苦恼,到时候您只需提出立公子禾就行,剩下的大王自会定夺!” 熊廷看着窗外那浓浓黑夜,百感交集,国师之阴狠让他如芒在背: “哦,好,这样最好,我这个三朝老臣,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一切全凭国师做主吧!” “宰相大人,您过谦了,您放心。我乃山野之人,对朝政一点兴趣都没有。储君一定,了结了大王的心事,我就一心为大王祈福炼丹去了。 这朝中事务,我一概不问。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那我就先告退了,半月之后,勿忘我们今日之约?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 说完转身走了,那轻快的步伐,像是得了一样天下至宝一般。 看着国师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熊廷重重地坐在地上,从未有过的危机感萦绕在心头,不得不为熊氏的未来多做考虑了。 他立刻提笔休书,让管事连夜发出: “吾弟,当前朝中局势尚不明朗,没有兄之亲笔,绝不可让无生团离开营地半步。以一年为期限,如果一年之后我还活着,则天下太平。如果一年之中我死,你立刻率兵入王城、清君侧!正君位!” 第37章 艺高人胆大 军营里灯火通明,猎兽营的军士们有的已经睡下了,这些天千里迢迢的奔走确实很疲惫了。 “报,报将军,营外有人求见” 段锦已经见怪不怪了,自打猎兽营在王城外驻扎来往的官员,富甲一直络绎不绝。 “哎,今晚有些醉了,让他明天再来吧,哦,告诉他我这里缺几个伺候的女人” 说完哈哈大笑,他已经醉了,一同陪着的几名军官也跟着哈哈大笑。 “大将军,到时候我们也沾沾您的光” 一时间大帐中邪恶的笑声此起彼伏,宛如一帮恶鬼聚会。 “大将军,他给您送来了,送来了一套寿衣” 禀报的士兵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他深怕段锦怒火攻心连自己一并砍了! “嗯?是什么人如此大胆?他难道不怕触怒天威吗?” “好一个有眼无珠的东西,竟敢扰了大将军的雅兴?” “你活得不耐烦了吗?这种事也敢过来通报?直接杀了了事!” ……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谩骂着,仿佛来者今夜必死无疑。 段锦微微睁开了醉眼惺忪的眼睛,黑白的眼球一瞬间变成了红色。 “去,去把他的头砍下来,提到帐内,快去!” “将军不可,将军万万不可呀,现在应该弄清楚他的意图,万一他从金锁镇过来?……” 说话的人叫张喜,他是段锦的小舅子,军队的行动方向大多出自他的计谋。 长得尖嘴猴腮,眼睛也是一大一小,身材细小灵活,声音像是女人。 不过这个人虽有些才能,但他刻薄寡恩,阳奉阴违。就连他的姐姐也时常劝说段锦,不可重用张喜,但他一直没有当回事,还视他为心腹。 听完张喜的话,段锦愣了一会儿,也不那么激动了,他摆摆手: “都退下吧,张喜留下,让那个人进帐说话” 众人意犹未尽地退下了,嘴里颇有微词,都是对来人的不满与愤怒。 帐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冷清起来,来人不紧不慢得走了进来。 段锦紧紧盯着他,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就是朝堂上劝说自己与熊坎不要争吵的那个带着面具的无名小卒。 顿时火冒三丈,有一种想要一口将他吞进肚子的冲动: “好啊!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胆敢这样诅咒我,来人快把他拖出去大卸八块” 张喜连忙上前阻止,哪有人无缘无故的寻死的: “哎哎哎,姐夫息怒,姐夫息怒,且先听听他嘴里能不能说出什么中听的话?如果没有再杀不迟” 沈恪却哈哈大笑,仿佛要被杀掉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仇人那样放肆的笑: “无需多言,要杀就杀,我死不足惜。杀了我以后请把我的头颅悬挂在城门之上,好让我看见你段锦是如何带着猎兽营在王城下苦战,最后身败名裂!哈哈哈” 段锦被说的恼羞成怒,又多了几分忌惮,脸也气得涨红。没错,他之前宴请军官商议的正是起兵逼宫的事。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居然看清楚了他的意图。面具之下究竟是怎样一张脸?那张脸的主人又是敌是友? “你,你是何人?熊廷的人?还是国师的人?还是王后……?” 没等他说完,沈恪就打断了 他的话: “我是我,我就是我,我专为将军大事而来” 张喜走了过来,作揖行礼,心里也满是疑惑,试探性地问: “阁下莫不是大王的人?请转承大王,猎兽营枕戈待旦,誓死保卫王稽” 沈恪立马还礼,姿态也不那么傲慢了: “哎,您多虑了!大王他王气受损,这一年半载可能不会再理政了” 说着他又面朝段锦,毕竟他才是这里的最高统帅: “大将军,我不忍您一世英雄就这样陨落,所以才冒死来见。我又怕我人微言轻不得不出此下策来引起您的注意” 说完又是大大的作揖赔礼,段锦也迎了过来请他入座。 一旁的张喜怒从心头起,又一笔恶账记在了心头。怎敢这样轻描淡写的无视于自己……。 沈恪得意地笑了,在来之前他已经了解了这座大营里的重要人物。小小的一个举动,已经确认张喜日后,一定能为自己所用。 段锦端起酒杯,心里又是疑惑还有些怒气未消: “来来来,先生请满饮此碗” 说罢三人将酒举起,一饮而尽,张喜神秘兮兮地问: “先生为什么一直带着面具?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吗?您这样与我们兄弟隔面隔山的,您说我们心里多少有些不适吧?” “先生既已决定与我们同舟共济,不妨以真面目示人?” 段锦也有些好奇,追问道: “莫不是不信任我们,那先生又何必来此?” 沈恪连连摆手,自打带上这个面具已经习惯了,脱下来的话又别扭又尴尬。 他的手摸在面具边缘,轻轻往下扯,一道绿色的光立马照亮了整个大帐。 伴随着一阵阴风,男人的喊声、女人的悲泣、小孩的害怕、老人的不甘声此起彼伏。 这里哪还像是一个军帐?这分明就是一个清明的坟场,不过两人倒是没怎么觉得恐怖,毕竟他们的手,可是沾满了无数亡灵的。 面具摘了下来,沈恪帅气的脸上居然没有鼻子,只有一个空洞洞的黑点。 那光、那风声、那哭喊声,都是从这个小小的洞里传出来的。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巫术?段锦忍不住问: “先生这是在哪里修道?怎么不像是正道?” 这时候张喜却偏着沈恪说话,他看出来这个人绝不会是熊廷两兄弟那样,以天下为先的人。相反这样的人才更有欲求,才能和他们走的更近: “哎,姐夫您醉了,这般仙风一看就是出自名川大山” 沈恪立马也戴好面具,他不想让人看清楚他的样子,更不想招来地府使者: “二位将军不要见怪,只因鼻上有伤,不得不以面具视人” 段锦将自己的身体坐正,一副威风八面的样子,锊了锊胡须: “您现在可以说说您的来意了吧?我想知道是什么惊天大事让您如此不惜性命?” 见沈恪有些疑虑,张喜也跟着附和: “先生您请说,今晚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沈恪摆足了架子,这才缓缓开口: “大王王气受损,再过些时日就要当朝立储,不知将军心里有没有人选?” 段锦看了一眼张喜,张喜也看了一眼段锦,心领神会哈哈哈大笑: “自然是公子晨曦,他不仅武功赫赫而且和我们也甚是亲密” 沈恪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酒,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哎,天下是王的天下,公子也是王的公子,不过您段家的人三五年之后就不知道还在不在这世上喽” 听到这样阴阳怪气的声音,段锦心里又是一阵怒火,他一再压住,只是出于敬重眼前人视死如归的一点勇气。 张喜立马发现了段锦的脸色难看,在他没有发作前一定要弄清楚面具人的来意: “哎,先生!您不必再这样遮遮掩掩了,有话尽管说来,我兄弟二人洗耳恭听便是” 沈恪一看气氛差不多了,也不敢再卖关子了,段锦的刀已经有一截出鞘了: “朝中现在有三股势力,目前看来最强的是您,猎兽营就在这摆着呢。其次是赤王妃和国师,他们的亲信已经接手了王城戍卫军。在然后就是熊廷他是百官之首,威望自不用我多说……” 没等他说完段锦打断了他的话: “哼,我视他们为蝼蚁,熊廷手下的那帮文人,手无缚鸡之力我何惧之有?王城戍卫军新换了统领,战斗力还没有形成,我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 同样没等他说完,张喜立马打断,心里暗自责怪“这么重要的大事,怎么能这样随便就在这样一个不知身份的人面前脱口而出?” “姐夫,您确实喝多了?怎么在先生面前开始胡言乱语了呢?” 段锦这才反应过来,心里一下子就虚了起来: “哦,啊,哈哈,果然不胜酒力,不胜酒力啊” 沈恪哈哈大笑,一笑段锦比自己想像中的好对付,二笑这样的人怎么敢有不臣之心,一下子他居然觉得自己才是最厉害的人物: “哈哈哈,段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有逼宫之心?你可知罪?王城内十二万戍卫军已经枕戈待旦。国师已经私下去找熊廷,南烈无生团,半月之内就可以与你会猎王稽!” 这话像是晴天霹雳那样,重重地砸在段锦心头,惊起了滔天巨浪,听得他冷汗直流。 一旁的张喜也被吓得不轻,这几天王城内居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段锦恼羞成怒,一把拔出战刀,双眼通红得走向沈恪。他顾不得许多身后事了,他只想一刀劈了这个大言不惭的人。 沈恪见状,立马躲到张喜身后,害怕地哀求道: “张将军救我,救我” 张喜挡在前面,他也有些害怕,但又不得不保护身后这个人,他知道这个人说的话确实有些分量,但是说话的方法让姐夫很是不爽: “姐夫,您这是想要自断后路吗?您先冷静些,这一刀下去他的嘴巴是永远闭上了,但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你我的结局就未可知了呀?” 段锦依然不依不饶,怒气冲天: “你让开,让我一刀砍了他,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我说话,就连大王也没有过,我非砍了他不可” 沈恪一下子明白了,段锦想要一个体面,毕竟自己的话确实有些过分了。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用力磕头,满是求饶的语气: “将军息怒,饶了我吧?小人知错了,但您现在不能杀我呀,我知道王城里很多对您不利的事,您得让我说完啊” 就在段锦犹豫之间,张喜立马上前夺下了他手里的刀,扔得远远的: “姐夫,您确实喝多了,怎么敢对先生这般无理?” 随后小声在他耳边说道: “您惊吓到他了,且先回去休息,我来和他谈,这人对我们确实有用,只是笨了些,您先去准备些厚礼,且在帐后听他有什么说辞” 第38章 稳住大局 段锦被骂骂咧咧地扶了出去,张喜一个劲地赔不是: “先生不要放在心上,我家将军酒后失态,我替他赔罪了” 说着深深地向沈恪行礼赔罪,话语诚恳温和。 沈恪深深吸了一口气,也还了礼: “哎,我不是那般爱计较的人,不过段将军这样的暴躁的脾气是该收敛一些,不然大祸将至啊” 张喜再次行礼赔罪,心里也有些烦躁,毕竟直到现在面前这个家伙还没有说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先生教训得是,我定会禀报我家将军,不过天色也不早了,先生何不说明来意?” 沈恪得意地笑了,他几句话就试探出段锦与张喜的性格,以后的斗争还不是如鱼得水: “得告诉段将军,朝堂立储决不可立公子晨曦” 张喜有些疑惑,他们千里迢迢赶来,可不就是为了立公子晨曦而来吗?: “请先生赐教?不然我无法与我家将军禀报,这是为何?” “将军有所不知,昨夜国师已经去了熊府,商量迎立公子禾。段将军如果坚持再立公子晨曦,那戍卫军和猎兽营必有冲突。 且不说王城里的戍卫军,无生团也正在往王稽而来。到时候我们两面受敌,别说是掌控王室,连性命都难以保存啊?” 张喜点了点头,他回想起那日朝堂上的一切,为什么王命是半月之后再议?原来这半月是为了整顿无生团,是为了让戍卫军准备好守城的啊。 一下子!他的后背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这个圈套就是针对猎兽营啊!: “先生安坐,我去请段将军,这等大事还是同他商议最好” 说完张喜走出营帐,双腿不住的抖。 沈恪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一会儿,段锦匆匆进来,那脸上轻浮的醉意早已烟消云散。 他有些害怕了,原来朝中是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他起兵逼宫之日,就是他万劫不复之时。 他忙给沈恪行礼,傲慢凶暴的嘴脸消失不见: “先生,先生教我?我该如何化解这场危机?我必有重谢!” 段锦知错但他不认错,虽然大难临头,还是看不上这个连真面目都不敢露的人。 “将军不必惊慌,我来此的目的正是为了这个。” 段锦深深吸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还没有动手逼宫,谢天谢地来了一个救星: “我该怎么去做,先生吩咐,我在所不惜” “立公子晨曦为世子!” 段锦有些懵了,刚才不是说万不能立公子晨曦?现在又怎么要立公子晨曦?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 沈恪坐了下来,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他意识到时机已经成熟,没有必要再卖关子了: “将军,我们分四步进行: 第一、明天猎兽营立马向西后退50里,向世人展示您绝无逼宫之心,以争取朝中大臣为您说些话。 第二,立公子晨曦为世子,但是态度绝不能强硬,您可以先和他们辩解。但只要国师或者熊廷态度强硬起来,您立马改口立公子禾。无限扩大公子禾立储的优势,将公子晨曦比下去。这样一来群臣就会把矛头指向熊廷。 如果公子禾顺利立为世子,国师就会对熊廷忌惮起来,那么我们今天面对的两强对一强的局面,就会转移到熊廷头上。 第三,立马派出能干的军士,联络公子英,如果到时候熊廷看出来我们计划的端倪,而坚决不立公子禾。那么公子英就是最后的赢家。 第四,马上派出斥候,去北大泽散播谣言,扰乱人心。以防止镇北军同公子英一起入王稽。 第五、让张喜将军秘密联络国师和赤王后,务必让他们阻止南烈无生团开向王稽。 最后、猎兽营务必在立储前撤回金锁镇,以保万全。不过只能撤回一半,另一半躲进山里,绝不可以让熊廷和国师发觉,以备不测” 一席话说完,段锦汗流浃背,这滩泥水实在是太深了,一翻唇齿之间竟然牵动天下四路大军。 这个沙场老将都有些害怕了,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 “谢先生教我,段锦受教了” 说着大大的作了个揖,现在的他都快要变成一粒尘土了。 沈恪满意的回了礼,脸上不免漏出得意地笑意,只是不太张狂: “段将军,天下还是王的天下,但我希望天子之下只有你我” 段锦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冷笑,仿佛刚刚害怕,只是在做一场戏而已。心想: “我堂堂猎兽营统领,怎会跟一个小小的内侍卫长同流合污?等到大权在握,第一个就废了眼前这个铜面恶奴。” 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 沈恪走出了猎兽营,身后是很多双恶狠狠的眼睛,谁善谁恶?没有定论。 又一个夜色匆匆,王宫里国师再次和沈恪碰面。 “拜见国师,一切都按计划安排妥当了” “哈哈哈,嗯,不错!得沈恪者得天下,你果然是个绝世无双的人才。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以保证利益最大化?” 沈恪脸上浮现出得意的微笑,指点江山的快感让他有些飘飘欲仙: “立刻加强王城守备,以防止段锦言而无信,此人狼子野心,今晚一定会派出大量斥候打探守备情况,绝不能让他发觉守备力量薄弱。” 国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做了安排: “已经部署好了,熊廷也稳住了,就是不知道熊坎会不会一意孤行,毕竟兵权在他手里,他又那样与段锦水火不容。” “不会的,熊坎虽然暴躁执拗,但他也算是一个光明磊落的英雄,绝不会挑起战端置黎明于不顾。” 国师还是心事重重的,毕竟猎兽营依然虎视眈眈的驻扎在城外。只靠沈恪的嘴皮子,段锦绝不会那么轻易退走。 “立储之后又该如何稳定这朝中大局?公子英立储之后,赤王后也就不能再插手政事了。而熊、段有兵,朝臣皆为他二人马首是瞻,你我依然孤立无援啊” 沈恪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一眼帐里的王后,他还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单凭一个拥立之功,公子英很难信任我们,尽量避免大王和公子见面,最好不见,这样我们才能有牵制他的手段” 国师眼前一亮,仿佛又有了希望。这倒不难,大王已经被他囚禁,只需用妖法,变出一个病秧秧的大王即可: “嗯!好!” 沈恪继续说道: “立储以后,您立刻交出首辅大权让给熊廷,他可以震慑段锦。您退居二线为大王祈福,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公子英会更加信任您。二是可以暗中发展力量以备复出。” 国师眉头紧皱,铺垫了那么多最后大权还是给了熊廷苦笑道: “哈哈哈,我劝说熊廷时和你现在的说辞一样!哎,我难道只有退居这一条路了吗?” “您真英明啊,这样一来您又可以增加熊廷对您的信任,不过您放心。据我观察熊廷命数不长,短则三年,多则五年。等他百年一定会推举您做宰相,到时候看谁还敢不服?” “这又是为什么?” 沈恪微微一笑,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自信: “因为您是首辅退居,有禅让美名,二来您在立储上有大功,第三他是一个为公之人,绝不会推荐熊坎和段锦。至于江道华,我会在背地里打压,让他入不得朝堂半步。所以您是最合适之人,到时候尽收人心,公子英又身体不好,您可得天下” 听完沈恪的话,国师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年轻人,他说的一切都那么容易,是真有这样未卜先知的本事?还是信口雌黄无知无畏? 心想:“且看立储之事如何,再做定夺吧?如果一切就像他说的一样轻松,那么沈恪是奇才无疑了。要是出了纰漏,再杀他不迟。” “你可有十成把握?我这一退可就很难再掌大权了?这三年五载后的局势,你真的能看清楚吗?” 沈恪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凉了许多,自己绞尽脑汁为他出谋献策,甚至搭上了自己妻子和母亲的性命,居然还不信任?可悲!可恨! 不过要成大事者,一定会经历很多磨难,时间!就让时间证明一切吧!他还是那样自信,铜面之下,再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国师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天边的云彩都变成了血红色,还伴着一阵一阵低沉的雷声,一场腥风血雨就要来临了。 第39章 明争暗斗 黑云压城,今天将是一个血腥的日子,城楼上戒备森严如临大敌一般。 七万戍卫军早早地开入王城,枕戈待旦。上朝的大臣们个个面色凝重,今天既要决定王朝的命运,也要改写他们的命脉。 段锦站在王宫门口,心里一阵不舒服,猎兽营已经退回了大半,底气也不那么足了。 真正到了决定命运的时候,这位将军也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迷茫、犹豫、甚至有些胆怯。 一辆豪华马车在他身边缓缓停下,王稽里有这样大排场的也就是熊廷了,不过他可不是一个喜欢高调的人。 果然门帘掀开,下来的不是熊廷,而是熊坎。 段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因为熊坎来了,南烈无生团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来了,熊坎也在自己监视的范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段锦又恢复了那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不怀好意的问: “呦,熊大人!您的人马呢?怎么不带在身边?就不怕有个三长两短?” 听着他阴阳怪气的声音,熊坎有些好笑,又有些生气: “哼哼,这满朝的君子大臣,难道还会有小人之心加害于我?哈哈哈,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天下世人可见。” “哈哈,熊大人,别那么自信。天下谁主还未可知?” 熊坎藐视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直直得朝大殿走去! 段锦呆住了,心里越是不安,要是平日里,熊坎一定会与他互相争斗,今天是怎么了他居然这样谦虚? “段将军,一切按计划进行” 沈恪叫住了他,面具闪着寒光,声音沉稳有力。 段锦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轻轻点了点头。疑虑太多不想再说话了,大概这才是暴风雨来临该有的心情吧! 三声鼓毕,朝臣们按部就班。今天大部分的王室男子都被召回,他们站在最前列,却不见公子禾,也不见公子晨曦。 三位被提出立储的公子,只有公子英在场,他不断地往王座上看,他想看看自己的父王。只不过王座上被遮上了青纱,什么也看不见。 一位内侍官缓缓走上前来,他手里握着王召,那不阴不阳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王召!寡人进日以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自感无力过问国家大事。今召集众卿朝议世子,辅佐王事。卿等不必拘束,今日所有逆鳞之语皆赦罪,请卿等直言,不需隐晦。王室男子皆可提名” 召命宣读完毕,内侍轻轻后退,大臣们齐齐下跪: “我王万寿无疆,与山海齐寿” 不少人还哭了起来,不知道他们哭的是王座上的人?还是对自己未来迷茫的伤悲?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呜呜咽咽,哭泣者,窃窃私语者,此起彼伏,哪像是一国朝堂,更像是一个哭丧坟场。 国师赶紧站出来,毕竟他现在还是朝廷首辅: “列位臣工,大王只是王气受损。尔等这般哭声诅咒,只怕是有些操之过急。当前朝中首要是议立世子,不是哭丧痛惜” 国师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只是所有人都装作听不见。继续呜呜咽咽,完全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看到这样的一幕,赤王后怒不可遏,国师之所以是国师,她可没有少在大王的枕边帮忙: “都给本宫收起你们的嘤嘤怪叫,大王听了甚是心烦”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百官依然无动于衷,甚至声音更大了。 不少人在心里暗暗骂着: “哼,一地鸡毛的妖后,在朝堂上大呼小叫,哪有国母的威严” “谁不知道他与国师暗相勾结,是谋害陈王后一家的幕后真凶” “这样的泼妇,何德何能窃居王后大位?如今竟敢对朝中大臣吆五喝六的?” ……………… 一旁的熊廷默不作声,这样的结果是他想看见的。他要向国师和赤王后示威,这个朝堂谁才是说了算的人。 段锦也保持沉默,他的意图并不是这群嗡嗡乱叫地蛇虫鼠蚁,而是熊坎,熊坎不动,他也不动。 国师有些怒了,他们可以无视自己,怎么敢连王后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他再次强调: “列位臣工,列位臣工,王架在此,列位可否停下嘴里的哭闹声?” 依然没有人理会这个干瘪的老头,这一切好像是有人安排好的。又好像是众人故意这样,想要衬托一些气氛。 赤王后再次发怒,她怎么忍受得了这些人对自己的无视: “你们!大王尚在,就敢如此对本宫无礼吗?谁再敢不听,我定当场将他斩杀于殿前。” 这时一位官员一下子跳了出来,满脸不屑,他曾经是陈荣的部下。 见众人都在违拗王后,他想在这个时候说出陈荣和陈王后的冤屈,好引大家的注意,索性一起弹劾赤王后为陈氏昭雪。 如果有足够人支持的话,一起利用众臣给大王施压,废了赤王后: “你这个狠毒的妇人,你怎敢在大王面前发号施令?你怎敢放话要斩杀我等?” 听到呼声又一个人站了出来,他是陈荣昔日的好友,陈荣被害时朝中无一人敢言。他也选择了沉默,如今机会来了,怎么可能放弃: “妖后!你的后位来路不明,陈王后无故被废,陈荣惨死在流放路途,跟你一定有莫大的关系!” 又一个人站了出来,矛头依然指向赤王后: “我已经暗中调查此事,你的所作所为皆在这封竹简之中,现在我就将你如何陷害陈王后之事公布于天下” 说着这位大臣一点点剥开竹简,朝堂上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着他说出真相。 赤王后被吓得面无人色,她一边哭,一边使劲的摇着大王,眼睛里都是渴望,多希望这个人可以开口保护她。 那位大臣得意至极,眼神里都是杀气,他想借用众臣的手杀了赤王后。 突然一把刀砍破了空气,只听见“刷”的一声,一道鲜血喷涌而出,那位大臣的头颅掉到了地上。 他的眼里充满了不甘与无奈,仿佛在述求着,给我一点时间,请让我把话说完。 众人吓得连连后退,之前两个一起声讨赤王后的大臣也应声倒地。 这一幕连段锦、熊坎这样的老将都看傻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居然在朝堂之上斩杀朝廷大臣,在场的人心惊肉跳。 这时候就连老成持重的熊廷也看不下去了,大声呵斥: “来人,将这个大逆不道之徒抓起来,打入死牢” 熊坎一把夺过侍卫的刀,正要上前想要制止那个人。 段锦挡在了他的面前,手里同样提着从侍卫手里抢过来的刀,大声喊道: “熊大人,您这是要干嘛?王召可是说过今日逆鳞之事一概不问的!” 熊坎两眼发红,杀气冲天,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架势: “你给我滚到一边去,否则我连你一起砍倒在地!” 段锦也毫不示弱,他早就想真刀真枪的和熊坎干一架了。 这时候大殿里响起了一阵军队齐齐的脚步声,那铠甲的摩擦声,死死地压住大殿里其他的声音。 戍卫军来了,估计也得上千人,将大殿团团围住。 这时那个令大臣们讨厌,但很熟悉的声音响起: “再敢妄动者,格杀勿论!” 这时的国师不怒自威,他再也没有那种唯唯诺诺的姿态,他已经是满脸杀气。 “堂堂天子坐前,尔等竟敢妄动刀兵吗?放下兵刃,按部就班。” 话音一落,段锦和熊坎一起将刀扔在地上,对视的眼神里依然是对对方的不满。 见势不妙,熊廷赶紧站了出来: “诸位,今日朝堂只是为了议储,可千万不能伤了朝廷颜面啊” 国师也就坡下驴,戍卫军撤出了大殿,三具尸体也被拖了出去,只留下了三道长长的血痕,叫人看了格外的瘆人。 杀人者被拘押,他是江道华派来的,他因为战事无法入王城,便派了一个人保护公子英。 这个人不是别人,他正是少年江右,年刚十三岁。 第40章 立公子英 保护了王后就是保护公子英,眼看局势就要失控,江右才出手杀人。 他毫无惧意,他坚信公子英一旦立为世子,自己就能全身而退。更何况熊坎,段锦都私下和他接洽过了。 不过年轻的江右还是低估这位老狐狸,他也要立公子英,却在这样危机的时刻选择沉默。 熊坎知道这一切会发生,他计划了这一切的发生。他怂恿大臣揭王后的短,他又指使江右当朝杀人。 一是为了振摄王后国师等人。 二是、试探他们在宫廷内到底掌握了多少力量? 三是、看看段锦有没有和这些人勾结? 四是、让江氏的名誉在朝中大打折扣,以增加江道华入王稽的难度。 五是、让江,陈结仇,这样陈氏这堆死灰再也没有复燃的可能性。 一石五鸟,不得不佩服熊坎的能力,但平日里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熊坎,真的有这么毒辣的心机吗? 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一个指使者,但这个人却不是他的哥哥。 这时赤王后站了起来,她刚刚的害怕,变成了现在熊熊燃烧的怒火: “谁还敢造次?这王宫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吗?本宫的话虽不是王命,但也同样要听,否则下场同他们一样。” 整个朝堂不再敢有一点不和谐的声音,大家都在庆幸,还好刚刚没有做那出头鸟。 赤王后轻轻坐下,她看了一眼国师,示意他继续主持接下来的事情。 国师清了清嗓子,他开始享受群臣对他不敢违拗的状态,干瘪的脸裂开了笑容: “列位臣工不必惊慌,恶人已经伏法,但我希望这样的事今后绝不可以再犯。” 人群里静悄悄地,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只有熊坎和段锦怒目相视。 大殿外可是列队整齐的带甲侍卫. 就连不可一世的段锦和熊坎都变得小心翼翼的,没办法,兵马不在身边,不得不低下骄傲的头颅。 熊廷终于忍不住了,他缓缓走出队列,踩在那没干的血液上行礼: “王后,依我看来,公子晨曦武功赫赫、饱读兵书、又跟随段大将军立有战功。将来一定是一位可以征伐天下的雄主、臣建议立公子晨曦为世子。” 熊坎的一帮亲信立马随声附和: “臣等复议,请立公子晨曦为世子!” 段锦一听,果然和铜面者说的一样,熊坎的话带着杀气。摆明了想把得罪人的这口大锅让自己背上,好让国师和王后的矛头指向自己,连忙辩解道: “不不不,如今天下太平,四方来朝,已经不是开疆扩土的时候了,目前首要就是守诚治国。公子禾心善而仁德,又有熊大人辅佐,一定是一位受天下人爱戴的好世子。” 段锦的一帮亲信也站出来随声附和: “臣等附议,立公子禾为世子” 熊坎一听也不干了,当着公子英的面,说公子禾背后有熊氏,用心之险恶。 熊坎很快又顶了回去: “公子晨曦,龙眼凤眉真乃天人也,更何况猎兽营也是大名鼎鼎啊” 段锦听得冷汗直流,毕竟猎兽营曾经屯住在王城外是有目共睹的: “公子禾,相貌堂堂有太祖之风,世子非他莫属,南烈无生团照样天下无敌啊” ………… 两位堂堂大将军,居然在朝堂上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揭起了短。 国师看着这一闹剧,又想笑又不能笑,没想到这一切都这么顺利,顺利地让他不敢相信。 唯一疑惑的是,堂堂宰相,为什么一言不发。 国师再看了看公子英,他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给他看的,他也知道这一切最后都是他的。 因为在他还在北海时,先有赤王后的人来报立他为世子。 然后是熊廷派来的人,再然后是段锦的人,最后还有一个叫沈恪的也派过来人表示忠心。 天下五大军团,除了被废的陈家,已经有了三家支持自己,至于柳家最近几年已经消失在世人的眼里,杳无音讯。 只不过他得活在王后的影子里,苦苦思索下一步的动作。他可不想做一个傀儡,他想做的是堂堂正正的天子。 段熊两家的人唇枪舌剑,好不热闹,眼看朝堂又要乱做一锅粥。 熊廷再也按耐不住,因为他看见了王后眼睛里的怒火又在燃烧了: “列位,尔等的争吵可以休否?地上的血迹可是还没有干啊” 熊廷明明可以控制朝臣,但又害怕冒犯了国师,所以假借血迹做文章,也好隐藏自己: “列位何不听一听国师的意见,大王将国事委托给了国师。必然有他的道理,列位也不用再争吵了,先听听国师的吧” 顿时朝堂又恢复了威严肃静。赤王后的脸色,也慢慢恢复下来。 国师走上前来,拂尘轻轻一扫,若有所思: “公子禾和公子晨曦都各有各的的优点,公子禾仁意善良,是一位仁者。公子晨曦果敢勇武,定是一位骁将” 国师顿了顿,看了一眼公子英,脸上做出难色: “立公子禾?还是立公子晨曦?我觉得都不行。公子禾上位,段将军心里一定是不服的!如果公子晨曦上位,我想熊将军也会不高兴吧?”这话分明就是在警告这两家人,不要轻举妄动。 听完国师的话,段锦,熊坎齐齐向大王跪下: “大王明鉴啊,我等绝不敢有此心啊!” 国师的话太歹毒了,两位都是朝中大员,手里又都握着兵权,不服和不高兴几个字暗藏杀机啊。 大将不服和不高兴,就是意味着刀兵之祸呀! 国师冷哼了一声: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劝你二人收敛做人,否则王城内20万带甲勇士,随时恭候!” 两位沙场大将被吓得连连磕头,面前这个老头已经不是半月前的那个了,他现在可是掌握着这里所有人的命运。 “臣不敢,臣等万万不敢” 见两人被自己震服,国师得意极了,权力的味道真叫人回味无穷: “起来吧,以后别再那么锋芒毕露了” 两人缓缓起身,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熊坎回想起大哥的话,心里一阵一阵的后怕。 段锦的目光急速地在人群寻找,寻找那个面具人,只是宫内侍卫今天都清一色带着青铜面具。他也害怕了,当初还想逼宫,那是多么蠢的想法。 国师再次缓缓开口,唯一不同的是没有谁再敢不听他的话了: “为了朝中平衡,我看只能牺牲公子禾和晨曦了,我想为了国家大义,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吧?你说呢?熊将军。” “啊,为国捐躯都是常有的事,只要为了王国,一切都是可以的” 国师又把目光看向段锦: “段将军,公子晨曦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不不,不会,他绝不敢有,请您放心,公子晨曦一定是王朝最忠心的人。” 国师哈哈大笑,那笑声嚣张、狠辣: “既然二位公子不适合,那就立公子英吧!诸位请看这么大的事竟只有公子英在场,足以证明他仁孝,至于治国理政日后慢慢培养就是” 真是人嘴两张皮,如果其他公子今天敢在场,估计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咯。 见众人都默不作声,国师加重了语气: “列位臣工可有异议?” 以熊廷为首的大臣们齐齐跪下,他们太清楚自己的处境了,短短半个月戍卫军就被收服了,真叫人后怕,再不跪小命可就难保了: “恭贺公子英,恭贺世子英” 赤王后大手一挥: “都起来吧,地面不干净,今日朝会到此吧,明日再举行册封大礼” 说完几个宫女将她扶走,大臣们也缓缓散去。 第41章 分割权力 没人知道昨夜里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熊坎没有出现在朝堂之上,他害怕了?有人告诉他,今天就是他的死期,所以他称病不朝。 只有段锦还是硬着头皮来了,他也害怕但又不能不来,都怪前些日子猎兽营太过明目张胆了。 他要是敢不来,造反意欲逼宫的大锅他就背定了。来的话还有一线生机,不来的话必死无疑。 虽然先前在王稽不远的山林里还有一半的人马,但他已经连夜让他们撤回,再不走就谁也走不了了。 公子英一身繁衣华服,只是他的脸色发黑,而且眼眶深深的凹下去,眼睛也发红,不断地咳嗽着,好像他的生命也开始摇摇欲坠了,他昨晚哭了一夜。 他虽然最不受大王喜欢,但却是最孝顺的一个。 他走在百官之前,依次是国师、熊廷、段锦这次很意外,青面沈恪居然跟在段锦后面,也是他极力劝说段锦今天必须在场。 今天大王已经起不来床了,祭祖的大事就交给熊廷,毕竟他是这里最老的人: “上祭品!” 只见一帮捆绑的奴隶被带了上来,他们都被涂上了黄色液体。 说是奴隶,其实他们是戍卫军中不服从国师的军官们。 为了防止他们乱说话,他们嘴已经被铜钉封住。 这个时期的天子,都认为祭祀活人,天神才会护佑这个王国。 这惨无人道的陋习居然还被发扬光大了,不论是王室还是各个大夫家里的祭祀都有人祭的习惯。 几名军官被押上了祭台,高台两边都是堆起了人头骨。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在这里看见了许多人,被当成祭品,砍下脑袋,然后身体被扔进旁边的大河里。 下面是一个巨大的鼎,鼎里面是沸腾的水。他们被砍下的头颅会掉进鼎里,脸上的肉会被直接煮化,再把头骨捞出,堆在祭台旁边。 “献祭” 话音才过,几个头颅就掉进滚烫的大鼎之中,或许他们的头落入鼎中都还保留着意识。 大臣们被吓得不轻,虽然这样的场面他们见过很多次,每次大王远征回来都会祭祀很多人,但是这次祭祀的是自己昔日的同僚啊,嘴上不敢相认但心里已经哭过很多次了。 人人自危,毕竟他们昨天无视赤王后和无视国师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现在回想起来腿都还在发软。 有几个胆小的当场就晕倒在地上,按照礼法小臣是不用过来参加祭祀的。可是国师非要他们过来,让众臣敬畏,让他们以后不敢再藐视当权者。 段锦也是心有余悸,他紧紧跟在沈恪身边,他知道万一出了事。这个人是唯一可以救他的人。 “乾坤在上,苍天见证!近日里我朝中有妖孽出没,先是陈王后大搞巫蛊。后有大王无故重病。下臣不得不打扰天神,祈求天神庇佑,今日把乱臣首级献给过往的神明,求大王早日康复,求天下风调雨顺” 祭告词宣读完毕,祭祀也完成了,这哪是什么祭祀,不过就是只手遮天的国师,想要震慑群臣而搞出来的,不伦不类的过场。 大殿里依稀还残留着血腥味,大王依然躺在青帐里一动不动。 赤王后陪在大王身边,今天她也躲进了青帐,因为只要公子英册封,这大殿就再也没有她说话的地方了。 国师缓缓走向前面,他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素服,这样的打扮没有一点国师的威严,真正像是一位道骨仙风的老者,不,是老妖怪: “请熊廷宰相上前,宣读王召” 熊廷愣了一下,这么重要的王召应该由首辅宣读才是啊?这国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还是疑惑地走向前,国师对着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满满的亲和力。 “有劳宰相大人” 说完他还朝熊廷作揖行礼,熊廷急忙回礼,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不过这一切又似乎在情理之中,国师的城府有些深不可测。 熊廷高高举起手里的册子,示意大家看清楚,要当着众臣的面开封宣读: “天子召:寡人贪好游猎,荒废政事,以致神灵愤怒,降罚王室。先有王后不仁,寡人又染重疾。自知不能再统御天下,愧对先王,愧对天下黎明百姓。 故拟召罪己: 身为王者不体恤百姓,不节不假动用军力围猎,踩坏农田,破坏收成,一罪也。 不问政事,不管后宫,放任王后极其家族巫蛊霍乱,二罪也! 各部族的统御无方,导致北方战事频发,罪三也!” 用人不当,朝中出现乱臣贼子,险些动摇江山社稷,罪四也!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寡人一手造成,自感罪孽深重,又身有重疾特下此召命! 读到这里,熊廷紧张地抬起头看着群臣,大臣们都低着头。 有的在瑟瑟发抖、有的在翘首以盼、有的双拳紧握。 段锦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的心已经凉了一半了,他不敢奢望多加爵位,只要不追究自己领兵屯住王稽之外,就谢天谢地了。 沈恪轻轻碰了碰他,面具下的眼神格外坚定。 昨夜他俩谈了很久,沈恪极力劝说他今日绝不可称病不朝。 也大胆预言了今日有惊无险,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段锦也是将信将疑。 熊廷眼睛眯起,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即将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册封、公子英为世子,统管群臣行天子权力,王后退居后宫不得参政,直至寡人身体康复。 准许国师辞去首辅之职……” 熊廷惊愕地抬起头,看着国师,他笑了笑,平静得好像不是权力交接,而是把一个不需要的东西轻轻扔掉。 众臣更是一片哗然,这位如日中天的大国师居然会这样轻易地让出天下权柄。 国师轻轻点头,示意熊廷继续宣读。 熊廷缓了好久才缓过神了,突然想起国师说过他会退居。今天真的做到了,本以为是一句戏言没想到做地这么干脆,不得不佩服国师这样拿的起放的下的气魄: “准许国师辞去、辞去首辅之职,首辅之权由宰相熊廷一手接握……” 熊廷再次看向国师,那位老者依然平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臣们更是哗然,熊廷的亲信们心中暗喜: “哈哈哈,熊大人今后执掌朝政,冬天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 “幸运没有抱错大腿,熊大人威武,晋升指日可待”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我们以后真的不用生活在那个干瘪老头的阴影下吗?” 段锦也是胸口一震,他越来越看不懂这朝局了,他想问身后的沈恪但又不能。 熊廷顿了顿,整理好诧异而激动的心情: “戍卫军一分为三,分为左军三万负责城楼守卫、由公子禾统领。 中军七万负责王宫禁卫、由世子英统领。 右军两万囤城门外,负责城墙、护城河修缮,由张喜都卫统领。很多人不解为什么是他张喜?而不是公子晨曦?不过这里可没有人会出来解释,也没有人敢问。 其余官员各司其职,王城周边的军马全数撤回驻地,超过五天不动50里者,格杀勿论。” 宣读完毕,熊廷额头落满了豆大的汗珠。 第42章 尘埃落定 王朝的大事仿佛已经定下来了,粗略地看一下似乎除了陈家以外,没有人在这场政治斗争中失利。 馆驿里段锦来回踱步,朝廷明升暗降的手段,让他惶惶不可终日,看上去他的小舅子张喜统领两万兵马。 但是仔细推敲,他也在这次政治风波中元气大伤,首先是张喜、张喜是他军师一样的人物,张喜留在王城,他以后的出征战事就输赢难料了。 其次是公子晨曦,公子晨曦被封安国公,封地就在王城外郊。从此他们隔着十万八千里,再难相见,也就意味着段锦的政治生涯快被堵死了。 他从朝廷大员一下子就变成了封疆大吏,他对这个王朝的影响只会越来越弱。再不能有左右朝政的影响力,自己千秋之后,段氏也会像柳氏、陈氏那样慢慢被遗忘。 想到这些,段锦的背后总是一阵一阵的发凉。 这时候他要等的人终于来了,沈恪也是行色匆匆,一见段锦,脸上就是显现出恐惧之色: “将军啊将军,您马上就要大祸临头啦” 段锦早已坐立不安了,那把悬在头顶的刀就要掉下来了: “先生,先生教我,我该如何化解?” “哎,您若是信我,就在五日之内辞去朝中所有挂职,然后头也不回的回金锁镇。” 段锦还是怀有一丝侥幸,他还贪恋,贪恋好不容易才在朝廷建立起来的威望: “先生,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吗?” “哎,国师虽然退居,但他留下的布局太过狠辣,张将军和公子晨曦都被他死死的盯住了,短期之内他们手里一点力量都积蓄不起来啊。” 沈恪摇了摇头,一副无力回天的样子,他继续分析: “国师大大地削弱了您的力量,下一步就是利用熊氏的力量置您于死地!” 段锦长长叹了一口气,眼睛里都是绝望,为这个王朝拼杀半生,竟会是这种结局: “天呐,我段锦征战半生,没有战死沙场,却要死在那个妖人手里吗?” 沈恪急忙拉住他,比出一个嘘的手势: “将军不可自暴自弃,事情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您要相信一山不容二虎,熊氏和国师之间迟早也会决裂。更何况中间还有一个世子,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段锦苦涩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抹笑容,听起来分析的很有道理: “哦,这么说还有回旋之地?先生教我,我该怎么做才可以全身而退?” “返回金锁镇,做好本职,从此不问国事。明面上以忘恩负义为由与张将军决裂,背后依然要保持书信往来。一是保护张将军,二是为您以后东山再起留下内应” “好!一切听你安排,公子晨曦呢?” “公子晨曦始终是王室的公子,他若是有情有义私下会与您联系的” “我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到王城?这里还有我未完成的梦啊!” 沈恪笑了笑,铜面下的那张脸似乎永远都是那么自信: “将军放心,不出五年您还会回来!” “什么?这么短的时间里,真的就会有机会吗?” “不错,国师绝不会容忍太久,只要您一走,一两年之内熊氏与国师必然决裂,朝廷将乱。到时候远在金锁镇的您,以勤王之师东进,大事可成” 听到这样的雄壮计划,段锦居然一点都不激动了,这次他害怕了,朝中的局势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 “好,听您的,保住了猎兽营,才能保住我段氏。” ………… 夜色下,几多悲凉,几多情愁。段锦曾经高大无比,甚至一度让这个江山摇摇欲坠。如今他只能趁着夜色,狼狈不堪地逃回封地。 随着他的背影一同消失的,还有他多年培养结交的亲信,他们死的死,罚的罚,段氏在朝中的影响力被一举清除。 一处僻静的道观里,一个干瘪的老头正在坐禅。身穿白色道袍,旁边有两个小童伺候着,白天将他抬出来,晚上又将他抬进去,无论刮风下雨。 手里的拂尘一动不动,像是死去很久的人一样,他已经谢绝了当朝宰相很多次了。 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过问朝政了,只是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入宫,和世子谈论道法,顺便给重病的大王带去仙药,让他续命。 朝廷也在熊廷和世子的治理下蒸蒸日上,熊坎也没事做,成天打猎游玩,没了段锦的斗争还真有些许无聊。 看似平和的表面其实波涛汹涌,之所以平和是因为国师没有插手,之所以国师没有插手,是因为他要做其他的事。 成功劝退了段锦之后,沈恪又匆匆入宫,他要最后再见一面国师,明天过后他们就再不得见,国师就要离开王稽: “国师!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国师满意得点了点头,他终于相信沈恪确确实实是一个奇才: “嗯,干得不错,不过我还是有疑问,为何你不统领兵马?而是交给张喜?他比你更适合统兵吗?” “那倒不然,只是我没有半点功劳,怕底下军士不服,再有就是我躲在幕后操纵张喜,更有利于我们的计划” “哦!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我担心熊氏两兄弟会越做越大。到时候你我都身不在要职,该怎么处理?” 沈恪敲了敲自己面具,信心满满: “熊廷还不能动,接下来的两三年这个王国还需要他打理。段锦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短时间内也不敢有什么动作,所以下一步就是镇北军” “嗯,这个江道华一直都在韬光养晦,是时候让他吃点苦头了。” “国师有所不知,我先前乃是他的伴读。此人性格古怪,不愿与人交流,可怕的不是镇北军,而是江氏家族的神力” 国师装出一脸惊讶?他早就知道江家有水神之力: “哦,还有这等事?什么是神力?” “江氏的神力就是可以操纵水,所以他才被派到北海镇海,之所以北海没有妖魔出没,正是因为惧怕江氏” 说完沈恪一脸崇拜地看着国师,他有预感面前的老头绝不是一个普通人: “国师,您有把握对付他吗?” 国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仿佛这不是什么难事,又好像这事比登天还难。 “你先回去吧,我这就起程去北海,我每逢初一、十五回来一次,朝中的斗争就由你暗中进行吧!”这最后的谈话,就这样在国师的沉默中结束,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世子理政后不久,江右就被放了出来,并带着喜报向北海出发。 他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但是他没有看见。那人正是国师,他这次的目的就是江氏和镇北军。 到了北海,国师遇见了另外很像江右,却整日郁郁寡欢的小孩,他叫江左。于是国师也给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那就是江道荣! 第43章 天下大旱 目光再投向沈恪,他还在苦苦挣扎着,国师走了以后,他勉强在熊廷控制的朝中度日。 并不是他已经黔驴技穷,只是在等时机,等熊廷老去,等张喜能彻底控制手里的两万人马。等公子晨曦和公子禾有造反的实力和野心。 不过上天却给沈恪开了一个玩笑,这一等就是三年,而且这期间他一点建树都没有。 直到第四年,天下大旱整个王国有九个州,有七个州都发生了严重的旱灾。 不过好在熊廷治国有方,虽然大旱但不至于国家动乱,直到有一天,修渠的奴隶挖出了一块石碑,和许多巨大的骨头。 谁都不敢怠慢,因为上面写着救国救难的方法。 石碑被运到了王稽,众臣都围了上来想看看这个神奇的东西。 只见那石碑是一块上好的汉白玉,上面雕刻着两条枯瘦的龙像。 赫然写着一首童谣,这首童谣居然已经传唱了四年之久,但是宰相不让提起,他的内容是: 祭台久未开,烟火不入云! 游龙皆饿死,天下无苍生! 瑶山有道观,住着普度仙! 白衣白头发、青面青天心!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救世者说的就是国师吗,瑶山上只有国师的道观。 熊廷心里发苦,他已经品尝到了权力的美味,所以禁止官员谈起童谣。 那位老头为了再握权柄,居然利用大旱,使出这样一招真是可恨。 不过事到如今,熊廷也不得不恨恨地派人去请国师了。国师并没有来,只是递给来人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准备三名童男,三名童女,斋戒七日,然后在祭台,设坛求雨。 看到这样的字,熊廷气得鼻子都歪了,用力猛拍桌子: “哼,堂堂国师居然写出这样妖言惑众的字,这样杀害幼小,与妖魔有什么区别?这样的妖道不请也罢” 这些话都传到了国师的耳朵里,他并没有生气,也不做辩解,只是按照惯例每初一、十五到宫里送药,其他的一概不管。 又过了大半年,旱情越发的严重,受灾的百姓越来越多,更多的流民已经聚集起来开始占据要害成为强盗。 还有甚者,组织起了武装力量攻击官府抢粮杀人,各各大夫的封地陆陆续续冒起了锋火。 早朝上,石碑刻文再次被提起,但是他们不敢直接针对熊廷,不断地对世子抱怨: “世子啊,您可要救救天下百姓啊,连连大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天下是大王和世子的天下,您怎么忍心袖手旁观?” “碑文早有破解之法,求世子开恩,救救苍生吧!” ………… 群臣个个眼含热泪,为了保住封地上的臣民,他们不得不选择站在那位巨人的对立面。 不等世子开口,怒气冲冲的熊坎就站了出来,他大声吼道: “哪里来的救国之策?杀了六个孩子就可以求雨吗?那杀谁的孩子?你的吗?” 说着他一把抓一个人狠狠扔在地上: “还是杀你的孩子?”说着又抓起一个人扔了出去。 熊坎的眼睛变成了红色,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群朝廷命官,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想法: “尔等都是吃了猪食吗?如此荒唐的想法居然想用六个孩子的命来做赌注?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简直岂有此理!” 熊廷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些人一定是受了那个人的指使,其目的也一目了然。逼着熊廷伤害小孩子,如果求得雨水,人们会将功劳记在国师头上。如果求不得,国师也会说是熊廷在孩子身上做了手脚,让天下人唾弃这位老宰相。 这一招真是又狠又毒辣,逼得熊廷不得不向世子再次提出归乡的请求。 朝堂不欢而散,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大好的朝局可能就要因为这场大旱而分崩离析。 一盏微弱的烛台下,一位老人正在吃力地写着自己的告老申请。 他已经很累了,多年的政海沉浮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了,在国家危难的时候要弃万民于不顾,确实有些晚节不保。 但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比起弃官,他更不愿意做祭台前的刽子手。 当年他的弟弟指使三位官员在立世子的时候弹劾赤王后,现在这件事情又被重新提起了。 这几年熊氏在朝廷只手遮天,那个人眼红要回来了,所以能利用的都被他利用起来了,手段还那么卑劣! 至少熊家两兄弟是这样想的,二人虽然一心为民,但政治的漩涡中,没有几个人是干净的。就连消失很久的陈氏,也在被不断提起。 更重要的事,熊坎在昨夜收到了一个孩子,孩子的母亲已经被赤王后害死。 送来孩子的那位宫女。也在今天早上在宫门腰斩了,戍卫军已经将王城封锁。 熊坎连夜逃回祝融山,赤王后再次临朝听政,国师再次回到王城,又一场借大旱而起的腥风血雨来临了。 朝堂上,熊廷也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局势已经恶化,他派出去与弟弟联络的信使都被张喜截住了。 世子已经不见了踪影,愤怒的赤王后率先发难,她怒斥群臣: “当今天下大旱,何人可解王朝危局?你们知道旱情因何而起吗?” 众臣鸦雀无声,大家都清楚,世子不朝背后一定是王后在捣鬼。 见无人答应,王后更是愤怒,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带上来!” 几个青面侍卫将几个被虐待得遍体鳞伤的人带了上来,众人仔细一看,他们都是世子府上的门客。 七嘴八舌地开始窃窃私语: “这不是世子的老师吗?这又是为了什么?” “堂堂世子官员,居然被折磨成这种样子,可悲可叹呐!” “究竟是什么样的罪行?才让这些官员这样狼狈。” ………… 见气氛逐渐起来了,赤王后装出一脸的嫌弃: “来,当着众大臣的面,说出你的罪行,否则夷灭三族” 本以为这样严厉的重罪,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族人,会低头认罪。没想到的是,他们个个都对世子忠心耿耿: “哼,世子无罪,我等也无罪,世子冤枉” “你,你这个妖后,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来呀杀了我,我不怕,哈哈哈” “朝堂上坐着妖怪,这才引起了天神愤怒,这才有大旱啊,诸位废了这个妖后,废了她…………” 话还没有说完,这位大臣就被带着面具的沈恪一刀砍死,他也想学一回江右,一举成名。 不过这个举动,丝毫没有起作用,跪着的人也丝毫没有害怕: “哈哈哈,来吧,来吧!只要杀了我们,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陷害世子啦!啊,哈哈哈” 王后彻底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大声嘶吼: “侍卫长,将他们拖到祭祀台,人祭求雨” 直到几个人在对王后谩骂声中,被拖了出去,熊廷终于忍不住了,他已经写了辞呈,本来不该多嘴朝中的大事,静静等着审批就可以。但是一身的正气,绝不允许他袖手旁观: “且慢,王后!我等还不清楚他们做了什么,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献祭,是否不妥?” 王后邪魅一笑,扔出两幅竹简,一幅扔给了熊廷,一副让宦官宣读: “去年十月,世子老师送给了世子一名女子,世子甚是喜欢。世子府众人见状也相继送上女子,以驳世子欢心。世子便迷失在玉体之中,更有甚者,一夜间同时临幸多名女子。 …………” “好了,不要再念下去了,此等王室丑态绝不可让天下人知道” 王后越说越是气愤,目光也更加凶狠: “这等品行恶劣,猥琐至极的人做不得天下之主,消去所有爵位,从王室除名。赐白绫三尺让他向列祖列宗谢罪” 熊廷赶紧上前求情,这些年他和世子共同执掌王朝,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王后开恩,王后开恩啊,世子虽然道德败坏,但也不至于处死吧?请您看在他是王子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王后无动于衷,但她还是顾及了一点熊廷的面子: “熊大人呐,您不必给他求情,这等卑劣的人没有刀剑加身,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 熊廷只能叹气,这样的罪行,有伤风化,败坏道德,而且有伤国体,他也没再说什么了。 王后余怒未消,但还是小声和熊廷说话: “熊大人,熊将军何在?” 熊廷一下就意识到,大事不好了,幸运的是熊坎已经在昨夜逃出了王稽: “家中有要事,吾弟已经离开了王城!” 王后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起来,立即下令: “全城搜捕刚刚出生的婴儿,无论男女悉数抓入王城,父母不给者格杀” 此令一出,底下一片沸腾,这道命令简直就是祸乱天下啊。 熊廷立即跪了下来,满眼的疑惑: “王后,这是为何?王稽几十万户,新生儿估计在几百上千人之多,您这样一来可不就是逼着百姓造反吗?” 王后愣了一下,她没有考虑过这些,只是一味地想抓新生儿: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都跟你们说了吧!世子他就是一个不伦不类的畜生,他竟然和公主相爱,并诞下一子。公主已经被我在宫门腰斩,现在要搜捕那个孽种,并处死,决不能让他苟活在人世间,让天下人耻笑!” 熊廷一听大惊失色,这样莫名其妙的罪名,让他想起了当年的陈王后,那个孩子绝不能有事: “王后三思,处死孽种固然重要,但王城的安危,也要放到第一位啊!” 王后蔑视地看了他一眼,她知道是熊坎带走了孩子,但她不说,那个孩子就是为了让熊坎带走。 她的目的是王稽里的孩子,抓过来就是为了国师修炼妖法。 没错,王朝大旱正是国师的杰作,他在松青洞已经修成了控水、纵土、使木三大妖法。 现在大法已成,还需要血魔上身,所以阴气最重的孩子就被盯上了! 第44章 熊府血案 最后熊廷还是没能阻止王后,王城里燃起自己烧的锋火。 大批的新生儿的父母亲戚,聚集在熊廷的相府门口,其中还参杂着许多难民和一些强盗土匪,但他们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们是来逼熊廷清君侧的,大批的戍卫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镇压和反镇压就要开始了。 相府的大门始终紧紧地关闭着,宦海沉浮多年他做成了一个受百姓爱戴的贤相,也做成威胁王权的第一人。 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增援过来的戍卫军也越来越多。 终于整条街道都站满了对峙双方,这次戍卫军统领竟然是公子禾。 他被逼无奈的带着兵马将这些百姓围住,当然这些人不听命于他,他只是名义上的统领。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老人,他跪在公子禾的面前,他是认识公子禾的: “将军啊,我们都是大王的子民啊,我等聚集在此,只是为了讨要我们被抓走的孩子啊,我们…………” 老人家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噗嗤\"一声,他并中箭倒地了,戍卫军中喊出了一句,洪亮而残忍的命令: “王后有令,对叛臣贼子,格杀勿论。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给我杀” 顿时哀嚎满天,百姓们人挤人,都往宰相府附近逃跑,奈何街道太窄,人又太多,踩死的挤死的不计其数。 这里已经不是人间了,而是地狱,军士们沿路撬开了百姓家的门,抢粮食,劫钱财,奸淫妇女。 戍卫军的刀都砍顿了,血腥冲天,惨绝人寰,这次的聚集就被这样残暴的镇压了!连带着相府周边的百姓一起屠戮殆尽。 这场镇压一直持续到第二天黄昏,相府的门终于缓缓打开,百姓们的尸体都被拖走了。 但是那干在地面的血渍却是触目惊心,相府的门上和墙上都是血手印。 剧烈的腥臭味让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连连作呕,夜里天降大雨,一连下了三天三夜。 大雨冲刷着王后和国师的罪恶,也在这场大雨中国师的大法已成,一个妖魔横行的地狱乱世拉开了序幕。 一个熟悉的身影,再次溜进御花园,他正是沈恪,王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国师很自然就想起了他,相信他可以摆平一切。 “国师,您回来了?恭喜!贺喜!” 国师得意得哈哈大笑,他的面目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干瘪无神了,血魔已经被国师吞噬,国师现在是半妖半魔。 血魔!它是将臣被轩辕剑斩下头颅时,最后的一口气幻化而成。 他整日在世间流离,继承了将臣以血为食的习惯,但是它不会杀生,哪有血腥他就会到哪里! 传说,每年的夏至它都会寻找一个干瘪枯瘦的人或者动物做宿主,来抵挡它的天劫。血魔接触到被寄宿的人和物的魂魄时,宿主也会噬血,并可以返老还童,重回巅峰时刻。 不过只要它一离开,宿主也会立马毙命。国师为了吞噬它,也是做了很久很久的准备。 国师原本是犼身上的一只虱子,躲在犼的鳞甲中修炼,但是后来女娲和伏羲将犼封印。 它又逃到了将臣的头发里,但好景不长,将臣被轩辕剑砍成了三段,头、四肢、和身体、而且还挖出了他的心脏、和眼睛。 分别由五行镇压看守,散落在东西南北中五个方向,这就是五大家族祖先的由来。 国师与血魔都是同宗,所以他可以吞噬血魔,并且拥有他的力量。 镇北军里的活尸,还有他的那头黑狼坐骑就是这么来的。 为了引出血魔,国师几年没有吸血所以整个人看上去干瘪枯瘦,为了引出血魔他亲手制造了相府门前的超级惨案。 国师得意得炫耀自己英俊的脸庞,他要沈恪对他死心踏地的跟随: “哈哈,你看到,我可以让你和我一样长生不老,我也可以让你的母亲的妻儿复活,只要你忠诚于我” 沈恪啪的一声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倒不是因为感动,而是想起来自己的妻儿和母亲。 在她们离去之后,沈恪再也没有笑过了,整天跋涉在政治争斗之间,就连面具都不敢脱下来,深怕别人认出来毁了自己辛辛苦苦才积蓄起来的政治力量: “国师啊,沈恪过得苦啊!我很想念我的妻子和母亲,四年了,我快熬不住了,啊呜呜呜” 国师轻轻扶起他来,有些同情有些伤感,当初就是为了保护他的政治生命才给他套上这个鬼面: “快起来,快起来,哎,这么多年难为你了” 说着他轻轻一挥手,鬼面便应声掉落在地上。 国师发出一声惊叹,因为沈恪的脸已经变成了面具的模样。 这就是鬼面的魔力,克其样,借其力!这些年沈恪的计谋越来越厉害,都是因为这个面具。所性他还没有掌握怎么使用这个面具,所以他长成了面具的样子: “呀,这个就是面具的力量吗?” 沈恪愣了一下,他看不见自己的脸,国师急忙挥手迷失了他的眼睛: “我的脸?怎么了吗?” “你自己看吧!” 说着国师递过来一块铜镜,沈恪一看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他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而且鼻子也恢复了,先是再一喜,又是一忧: “国师,您把我变回来,我在朝中一定会饱受排挤的,这样我怎么立足啊?” “哈哈哈,我已经想好了对策,北海有荷池做乱,到时候我会满朝招募,以次辅之位赏赐头功的将领。” “可是国师我不会统兵,而且朝中武将如云。众臣怎么会服?” 国师深深吸了一口气,得意极了: “张喜重病,公子晨曦忙于料理相府惨案,其他大臣我料定他们没有远征的胆量!” 沈恪心头一紧,他这才意识到国师之所以能做国师,不只是因为他会道法,他绝对也是一个政治老手: “好,我去就是!” 看到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国师立马安慰道: “你放心,这几年我已经将镇北军收服,我在北海等你,你我并肩作战!” 沈恪眼前一亮,有国师助阵何愁大事不定: “遵命,恪在所不辞!” 国师满意得点点头,他越来越喜欢沈恪了: “战事我已安排妥当,只不过这王稽目前的危机我们该如何化解?” “这道不难,明日册立公子禾为世子,将这个棘手的问题交给他,熊廷自然就会出面解决。 将戍卫军重新分配,左军右公子晨曦统领。中军裁军三万,由世子统领。右军人数增加一万依然由张喜统领,这样一来就可以稳住熊廷,稳住熊廷就是稳住了南烈无生团。 表面上是熊氏实力大增,其实他们已经丧失了大半朝中武装力量,从刀俎变为鱼肉只是早晚的事。 张喜和公子晨曦,的实力大大加强,这样段锦也不会轻举妄动。” 国师嘴角上扬,果然没有看错沈恪: “嗯,不错就照你说的办,草拟一份王诏交给王后吧,我就先回北海” 说罢消失在这磅礴大雨之中,沈恪露出了邪魅的笑容,他们各怀鬼胎! 第45章 新世子立威 雨终于随着国师的消失而慢慢停下了,空气里还残留着血腥的味道。 晨曦威风八面的把守宫门,他已经不再是政治边缘的人物了,世子不敢做的事他来做,世子不敢杀的人他来杀! 一时间他自认为自己,成了真正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一种从未有过的优越感在心头升起,要很多,还想要更多…………。 公子禾唯唯诺诺地站在最前面,他还没有从前几天的罪恶里挣脱出来,那是活生生的百姓,那是他的子民啊! 熊廷不在朝,他心里更虚,虽然统领中军,但连一个军士的影子他都看不见。而且还要面对,王座上那位铁腕继母。 王后眼睛一眯,示意宦官再次宣读立世子的王诏,这是本朝第二位世子了。 “王召,公子英,大逆不道。有违人伦,竟和公主有染。身为世子置国家法度而不顾,置道德纲常而不顾,竟还诞有一子。天神振怒,王室威严扫地,天下人所不齿。即日起废除世子之位,消除所有爵位,从王室除名。特赐白绫三尺,以谢列祖列宗。其余涉案者,处死祭祀。” 群臣都疑惑不解,这不是宣过了吗?怎么还在旧事重提? 王后挑了挑眉,一副看破世人的样子,再使了一个眼色,另一个宦官缓缓上前: “王召:公子禾仁德谦善,有长者之风,合天意顺民心,册封为世子。统领戍卫中军,中军裁军三万卸甲归田。 公子晨曦刚毅勇武,命其统领戍卫左军,负责城防。 右军增加五千,依然由张喜统领。” 大臣们一片沉默,一切来的太快了,晨曦手里有了兵权,段锦回王城的日子是不是越来越近了? 大家一直有一个疑惑,张喜到底是谁的人?他是段锦的军师,但是这些年来从未向着段锦说过一句好话。他也不是王后的人,因为他虽然统兵,却一次朝堂都没有上过。他更不可能是熊氏的人,如果是那场悲剧就不会死那么多人! 宦官再次清着嗓子大喊: “宣,公子晨曦上殿!” 公子晨曦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身闪着亮光的铠甲格外刺眼,手里的剑也是寒气逼人,他比当年的段锦有过之无不及。相府惨剧,正是他统领的军队。 “叩见大王,王后” 王后站了起来,一脸娇媚地看着晨曦,语气也变得温和: “起来吧,看看!我家晨曦公子果然少年英雄,何其雄壮威武,你要记住多替兄长分忧哦” “儿臣记下了” “你来给诸位大臣说说,城中暴乱的百姓怎么样了?” 晨曦骄傲地点了点头,对他来说杀戮多少就是功绩大小,他不在乎黎明的生死。那些人只是他用来标榜自己功劳的红花: “共诛杀乱民三千余人,一百多人在押,缉拿新生儿男三十余人,女二十余人……” 听着听着一位大臣重重的摔在地上,之前他的孙子被当着他的面砸死了! 他的倒下既是愤怒,又是害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最后一句话: “江山是王的江山?还是王后的江山啊……?” 鲜血吐了一地,像是红色的,又像是黑色的! 又一个大臣跪在晨曦面前: “公子怎会对自己的子民下此狠手?他们可都是,可都是大王的子民啊” 这位大臣也知道,这话一出,自己指定活不成了,索性大声呵斥: “晨曦,你这个人面猪脑的蠢货,我替你刀下的冤魂鸣不平,你怎能提起屠刀做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说完一头撞在大殿的柱子上,就倒在晨曦的怀里。 又有几个人站了出来,他们视死如归,齐齐大喊: “天下是大王的天下,江山是大王的江山” 咚咚几声,都相继损命,他们话里有话啊,但是不敢明说,他们为国而死千古留名,但是他们的亲人是不会留名的。 这一幕看怒了王后,这可不就是冲她来的吗?: “哼、哈哈,尔等食国家俸禄不效命疆场,却死在这大殿之上,拖出去喂狗,看看这些人的心是长的什么样子?” 公子晨曦看傻了,他被深深的震撼了,这些人的死可比他刀下的亡魂更有说服力啊。 见晨曦没有了刚刚的霸气,赤王后顿时脸色一变: “吾儿晨曦,命你全权处理乱民之事,退下吧,把这几个人拖走。” 说完她就要退朝走了,刚要转身就被宦官提醒,小声说道: “王后,还有事呢?您再想想?” 赤王后想了想,又坐了回来,抚起袖子: “从今日起,我不再插手政事,王朝一切事物由世子和熊廷宰相处理。” 公子禾立刻下跪,他很害怕这个女人: “谢母后,儿臣一定尽心竭力,不负母后重托” 等王后走入后宫,大臣们才舒了一口气,个个掩面啜泣。晨曦踉踉跄跄地走了,他的两条腿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只能用剑作拐一步一瘸。 大臣们一阵悲伤,悲的是自己怎么生在这样一个世界,悲的是好好的大王怎么就重病这么多年?还有就是对那几个敢于挑战王后的人,精神上的敬佩。 世子禾走上前来,他应该是今天的主角,却做成了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掩面而泣,其他人也跟着他一起哭。 哭王权的衰落,哭世道的邪恶,更哭自己坎坷的命运。像是被饲养在水缸里的鱼,空有一腔想要遨游大海的志向: “诸位还有何事要报?没有的话,就各自回府吧,小心谨慎些,切勿伤了性命。” 这话一出,第二波哭声再次袭来,呜呜咽咽。 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这窃窃悲鸣,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忧虑: “诸位,这里是朝堂,可不是白衣素服的灵堂,如果眼泪可以让国家复兴,这里早已站满了女人!” 众人仔细一看,这个人脸像是被什么压扁过一样,再一看好像不认识,又好像似曾相识? “现今国事纷扰,黎民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们却在这里像孩童那般婴婴哭泣,这是什么道理” 有人认出了这个人,大声喊了起来: “打死他,打死他,他就是这一切罪魁祸首” “他,他是沈恪,他就是沈恪,陈荣将军和陈王后背后就是他在捣鼓。” 众人一拥而上,看这架势非把沈恪活剥生吞了不可,他急忙往后宫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喊着: “我是沈恪,我是沈恪呀!王后救我,王后救我” 千钧一发之际,世子禾搬倒了王座前的案几,“乒乒乓乓”的声音才让众人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他大声呵斥,声音里夹杂着悲泣: “这里可是朝堂?尔等把这里当做了什么地方?大王病重,本世子还在,想试一试本世子手里的剑还锋利否?” 是啊,众人皆怕王后,那些人眼里早已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世子。 世子救沈恪就是为了立威,这是昨晚他们俩已经商量好的。沈恪的经历太重要,只有他这样一个可以引起公愤的人,世子站在群臣的对立面,才能有一鸣惊人的效果。 果然群臣被震慑住了,他们不再敢多说一句话,也不敢抬头。 雷霆手段奏效了,世子禾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也增强了他对未来收回王权的决心,暗暗将沈恪当做了自己人,不过他们还有计划: “诸位爱卿,沈恪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他不是大奸大恶之人。陈荣将军和陈王后相继陨落我也很难过,但是……” 世子禾顿了顿,他意识到再说下去,就要招了灾祸,立马调转话锋: “以当时大王之强,如果换做你们其中一个,你们又当如何处置?” 大家把头埋地低低的,或许是听到了,又或许是假装没有听到。没有站在别人的角度,有时候是非曲直根本就分不清楚、 沈恪已经哭成泪人,他的哭无声,但是眼泪却始终没有止住。 世子继续为他辩解,洗干净了沈恪,他就可以无意间收得很多人心,也成就他的仁德与宽容: “这么多年了,尔等可曾看到过他的脸,你们可知那冰冷的面具下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人每天要承受多少哀伤和痛苦?” 说到动情之处,世子也忍不住流泪,这么多年王室被辱他又是何等无能为力: “这么多年的面壁和自我折磨,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有多懊悔伤心吗?啊……! 痛失亲人,有谁可以像他那样,几年不以真面目见人?几年上朝生活不与人说一句话?谁能做到?啊……” 沈恪终于哭出了声音,他重重地跪倒在地上,大声哀嚎: “世子,别说了,别说了” 世子蹲了下来,抱住沈恪他也放声大哭。此时的两人一个是真的悲伤,一个是悲伤又逢场作戏,算计天下的沈恪在这一刻被算计了。 一帮大臣也个个掩面相泣,有的是忧国忧民,有的是做做样子,还有的根本就是在笑。 哭了一会儿,沈恪立即提醒身边的世子,小声说道: “时间不宜太长,王后会心生厌恶” 果然一会儿的功夫,这件事就传到了王后的耳朵了,但是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早就知道会发生,还有什么好反应的? 这边世子禾继续主持朝政,他心切得问: “宰相今日为何不朝啊?” 一个官员上前,他是宰相府的文书刘通: “禀世子,他前几日受到惊吓,生了重病,这会儿还在府中养病” “哎,我册封世子之前,就天灾人祸齐齐出现,真是大大的不吉利啊” 一位见风使舵的官员立刻上前,他以为该表演的时候到了: “哎,世子这话就不对了,乱民被杀正是破旧立新之意,而大旱又逢连夜雨,意味着天下初新” 本以为世子会表扬他,臣公们也会暗暗佩服。没有想到没有人搭理他,而且个个对他嗤之以鼻。 他也很识相,默默地退回了原处,他叫刘常仁,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当年就是他上书,背后捅了陈荣。尖嘴猴腮,瘦骨嶙峋,一副饕餮嘴脸,仿佛永远也吃不饱一般。 这时候晨曦去而复返,他手里握着一份加急军报,是他刚刚从北海来的军士手里抢过来的。 他急切地上殿,宫门口的侍卫还没有禀报就冲了进来,远远的大喊: “王兄,王兄,北海荷池部落叛乱,已经占领了许多城池,请让我领兵征讨” 说着一把就将军报扔进世子的怀里,他被振地胸口发疼,眼睛里先是诧异,然后慢慢变成切齿。 他可是清清楚楚记得,晨曦刚刚可是一口一个母后,叫得那样温顺,如今自己是世子,却是这般无理僭越。 更可气的是,他完全没有顾及世子禾,就转身和几个武将聊起了进军方向。 沈恪立刻就看穿了这两人的心,他不动声色,静静地看着,世子还需要立威,在晨曦面前立威。 “晨曦!你为何擅离职守?你一个城楼护军统领是如何得到军报的?你好大的胆子……” 世子越说越气,气的是晨曦僭越,气的是这个弟弟看不清局势,恨铁不成钢。 听到这样的斥责,晨曦立马跪下,他知道犯了大忌: “臣罪该万死,臣知罪!求王兄恕罪!” 世子禾眉头一邹,眼里透出凶光: “来人,将公子晨曦拖出去,重打一百军棍,让他自分清楚君臣之礼” 一帮大臣见状,惊恐万分,纷纷下跪替他求情,这一百军棍下去非死即残啊: “世子不可啊?现在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万万打不得啊?” “世子啊,你怎能做这样手足想残的事?” “晨曦也是大王的骨肉,你,你真要做着无君无父的事情吗?” ...... 他的内心一点动摇都没有,一百军棍必须结结实实的打。 一是打给王后看,让她看到他们兄弟不同心,那个女人才会放松警惕。 二是打给大臣们看,连自己的弟弟都这样下狠手,让他们知道知道,天下让他们畏惧的人,不只有王后,还有他世子禾。 三是为了保护晨曦,此一去凶多吉少,荷池部落连江道华这样的老狐狸都打不过,更何况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当然他想多了,王后绝不会让晨曦去,因为他们要培养的人是沈恪。 “众爱卿不必多言,拖出去,给我打。” 听到王兄这样决绝,晨曦胸膛地那股牛劲上来了,他一把甩开了过来侍卫的手: “哼,不必求情,只管让他打,天下世人好好看看,这位英明神武的新世子” 说完大步向前,带着他一身的桀骜不驯和王室血统里的英武豪迈。 世子强忍眼角的泪,越发装出怒不可遏的样子: “给我打,给我打死这个眼里没有礼法的家伙” 话才说完,他也心疼的重重摔在地上,嘴角依然倔强的吐出一句话: “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众臣依然齐齐地跪在地上,向他求情: “求世子开恩,求世子开恩呐” “都给我起来,再有求情者,一律与他同罪” 这时很多知深浅进退的人都默默站了起来,只有一个人还跪在地上,他双眼发红: “你这个言清行浊,卑劣不堪的小人,平日的仁德恭善都是装出来?哈哈哈,你做不得这天下之主” 世子扭过头来,他想看看这位忠心耿耿的人是谁,看清楚他的面目以后,心里一阵难过。 他就是刘通,这位老臣是看着世子长大的,他俩的关系也不一般,但是偏偏这位老人家会在这个时候硬挺。真叫人措手不及,打吧,怕他老人家受不住,不打吧,又有这么多大臣看着。 经过一会儿的心理斗争,几个恶狠狠的字,从他的牙间吐了出来: “来人,掌嘴,我看他以后还怎么说话!” 刘通依然不依不饶,破口大骂,正因为他看着世子长大,他才最不愿意看到世子被天下人唾弃: “昏君、暴君、你做不得这天下之主,你……啊……” 没等他说完话,侍卫就按住了他,并抢走了他的护板,狠狠地抽打他的嘴巴,很快鲜血流了出来,很快牙齿就被打掉,也很快他就被打晕在地。 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心疼,疼地厉害,连话都说不清: “我……我看……你……你们还有谁?……还有谁敢不把我的……我的话放在眼里!” 在场的人都低着头,只有时不时发出的呜呜咽咽之声,先驱狼后引虎的心情,盘旋在他们心头挥之不去。 终于还是散了朝,因为时间太长,王后派人来催,她不想自己才还政,新世子就大改她的政治方向。 第46章 出征 上 又是朝堂,王后不见了踪影,那个位置空空如也,世子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他只能站在第八台,九五至尊他还不能有。 群臣都低着头,他们本以为王后还政了,头顶上的乌云也就消散了。没有想到,这世子和他的母后一个样子,权力在手也就暴露了残暴的本性。 熊廷来了,两个青面侍卫紧紧地扶着他,那天的屠戮让这个老人又急又气,但是他无能为力。这种老年人的无奈,被他淋漓尽致体会了一把。 他病了,病地很重,郎中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休息,但他还是来了。 晨曦和刘通被打,他怎么也想不到看着长大的公子禾,竟然是这么一个面善心狠的人。 心里既高兴又迷茫,高兴的是世子终于是自己的人了,迷茫的是台阶那位高高在上的人还是自己认识的人吗? 王权在手,脱离本心,凶残暴虐的人比比皆是。 “上朝” 内侍宦官尖锐刺耳的声音,穿透空气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噩梦也好,坦途也罢命运已经被强行开启了。 世子紧紧盯着老态龙钟的熊廷,他又心疼又无奈,他有很多话要说,又怕这位老人坚持不住。 他很想赐坐,但又担心自己打兄弟,打恩师才建立起来暴虐的形象被人看穿。 他渴望的眼神,在给所有人传递着信号: 给熊廷求坐,只要有人求,他就立马答应,可是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神。 熊廷的眼神有些飘散,病痛已经让他很难再集中精神看着那个,他最想看到的人,站在那个至高无上的座位前。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宦官尖锐的声音再次打破这个无声的朝堂。 一员身穿铠甲的大将走出队列,他手里握着一份三天前就发来的战报,因为公子晨曦而被拖延到今天,他双腿轻飘飘的: “臣有事要奏” 世子依然看着熊廷,他多希望站出来的人可以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奏!” 那语气毫不关心,也满不在乎。 那位武将心一下就凉了,心底一阵一阵的寒意,战报被拖延了三天按照律法他是要被祭旗的: “禀,禀报世子,我,我手里有北海战报!” 世子转过阴沉的脸看着他,心里一阵恨意,居然没有看懂自己的意图: “抬起头来,看着我,把战报读给大家听!” 武将的耳边像是炸起了一个惊雷,他吓得两腿发软,面无人色,他三天前就该死了,只不过阎王爷让他多活了三天: “启禀世子,三天前,三天前末将接到了北海战报,荷池、荷池已经攻破了洛河城,并在洛河城祭,祭天称王。” 果然,这话一出那些埋得低低的眼神都慢慢抬了起来,他们想看看这样的乱局,这个只知道耀武扬威的世子会怎么处理? 一群人看着他,他的眼里却只有病重的熊廷。 “熊大人病重,不宜久久站立,求世子开恩赐坐!” 终于还是有人开窍的,这个人就是刘常仁,他前几天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本以为政治生命就此了结了。但上天给他关上一道门,也给他开了一道窗。 他原本是段锦的人,也为段锦出过很多谋略,只是被张喜排挤的远远的。 眼看没有出头之日,他又投靠了公子英,但是这才几年公子英的世子位就被废。 最后要跟熊坎,没想到熊坎也潜逃回了祝融山。 仕途坎坷的他终于不再忧心于天下大事,投靠了王后之后,一门心思地钻研起了溜须拍马之事: “禀世子,战事一起轻则一方生灵涂炭,重则国家陷入动荡之中。此等大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商议决定的,臣求世子给熊大人赐座” 这话说的真是漂亮,既说出来自己忧国忧民的悲壮心情,又狠狠地挠了一把世子的痒痒肉。 世子紧绷的脸终于裂开了一点缝隙,对刘常仁多了半分喜爱。 “哦,哦,怪我,怪我少了计较,来人赐坐” 熊廷重重地坐了上去,是那样的疲惫,那样的沉重,仿佛鬼门已经慢慢为他打开了。 世子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睛不断在这群人里扫射,目光落在沈恪身上,又慢慢移开了,他害怕有人看穿他的心事: “众爱卿,荷池竟敢僭越祭天称王,叫嚣着与我朝共治天下。今日朝会,议一议谁做统兵大将,征讨荷池” 谁都知道,那是一个九死一生的差事,因为江道华死了,北海大将由他的儿子江左承袭。而那个江左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再看看前几年来朝的江右,刚愎自用,不计后果。这样的统帅,这样散乱的兵马?居然要去征讨敢于称王叫板的荷池,即使江道华在世也未必打得过。 “出兵,绝不可让荷池这般嚣张,北伐坚决北伐” “天朝上国绝不容忍小邦这样无礼,必须将他们拈成鸡粉,灭族毁庙” “小小荷池,祭天称王啦?他们居然祭天啦?天神看着呢,天神一定会降罪的。” ………… 群臣一片哗然,都在声讨荷池,但也只是声讨,他们心里明白着呢,谁都不想去,谁也不愿意做推荐人这样的缺德事。 世子的眉头紧紧皱着,他讨厌这些人的虚伪,叽叽喳喳的吵闹一通,没有一句有用的: “众爱卿!这里可是午门菜场?” 这句话不轻不重,但是极具威慑力,几天前相似的话一出,这个人就打残自己的亲弟弟和老师啊。 顿时吵吵嚷嚷的声音一下子就停了下来,那种事不关己的沉默又开始了。 一个沉重、沧桑、带着痛苦的声音缓缓在人群中传来: “禀,禀世子,荷池叛乱,我、我朝边境的的其他部落也一定是蠢蠢欲动的,欲、欲征讨荷池,先、要稳、稳住四方”…… 话都还没有说完,熊廷就上不来气了,他的嘴里似乎只有出来的气,没有进去的气了。 世子眼泪都要下来了,他心疼自己的岳父,也怕这擎天一柱在内忧外患时突然倒下: “御医!御医!” 御医急忙给熊廷把脉,世子有些着急了: “给你五天时间治好熊大人,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殉葬吧!” 御医满头大汗,他还连脉象都没有把出来,就是这样重的命令,急忙叫人将熊廷抬出了朝堂。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世子心里一阵痛苦,痛的是熊廷的病,苦的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这大事还没有妥善的解决办法。 当然,早有人看穿了他的心思,又是那个刘常仁,他毕恭毕敬地走出队列: “禀世子,臣觉得宰相说的乃是当务之急,得赶紧稳住四方部落,不使他们跟着叛乱,这样我们才可以集中力量对付荷池,荷池一平就可以达到敲山振虎得效果” 世子露出了惨淡的笑容,心里也有了一丝丝的安慰,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刘常仁,但是关键时刻这个人,还是有一点点用处,虽然他是王后的人: “爱卿请说,该如何防止四方不敢有妄动的想法?” 刘常仁一下子就晕了,他只想做一个趋炎附势的人,心里可是一点计策都没有,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请,请段锦入王城,商,商议” 他斜瞟了一眼,额头的冷汗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熊,段不合已经是公开的,居然在这个时候提起段锦,完了完了! 世子很平静,他没有表情,因为他是世子,那些争斗他都不好表现出来自己的立场,只要于国有利,他都应该听从: “嗯……你且说说,后来该怎么做?” 刘常仁开始有些哆嗦了,他无意间提起段锦,这下好了该怎么收场?: “额,我,我的意思是急调猎兽营北征,嗯,没错掉猎兽营北征,这样既可以削弱段锦的兵权,又可解北面的乱局” 世子微微皱了皱眉,不置可否,他脑海里想的是,如果猎兽营调动,无生团也会不会跟着过来?: “这、这样好吗?毕竟、、、” 看着世子有些动摇了,大臣们赶紧阻拦: “哎呀,万万不可呀,猎兽营绝不能轻动啊,他若一动,西边的戎族也跟着叛乱又怎么办?” 说话的人是慕楠,为官多年一直毫无建树,是一个庸庸碌碌的人: “臣以为,猎兽营不可轻易调动,不但不能调往北方支援,更要让段锦一直朝西挺近重压威慑西戎。这样一来朝廷才可以集中力量专心讨伐荷池!” 世子露出了久违的一丝笑容,起码西边安然无恙: “嗯,好!甚好!” 这时候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他是大夫柳萧,也是唯一一个青衣骑士的族人。正如他的名字一样,他的家族已经慢慢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了,他一脸愁容: “不可啊,众位试想一下,如果给西戎重压威慑,他们会怎么办?他们要么向更西迁移,要么向南北迁移。向南则会给无生团增加压力,向北呢?那么荷池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大,这样做会不会得不偿失?” 这话一出,慕楠的脸都绿了,他低着头回到队列里,仇恨的火焰在他心里燃了起来!心想: “好啊,那个家伙居然敢在朝堂上,撕了我的面子?他可知道这个计划是王后默许过的?找死了…………” 好不容易有一个计策被否决,又一个被否决,世子有些心灰意冷: “柳爱卿,你且说说,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柳萧皱了皱眉,欲言又止,他向来说话直,这一开口就要得罪人,他很想委婉地表达但又做不到: “禀世子,攘外必先安内。连年的大旱已经让黎明百姓流离失所,他们整日东奔西逃。这才让荷池知道我国内虚弱,他们才敢如此僭越。 臣认为,当务之急不是调兵征讨,而是安抚百姓,救济灾民使他们返回原籍啊!至于这大兴刀兵之事,您看再缓两年,等国内安定在做征讨!” 第47章 出征 中 世子再次呆住了,又一个有理有据的好主意,但这次他不敢再轻下定论了: “众爱卿,你们觉得柳爱卿说的怎么样?可行否?” 大将何彪站了出来,这位老将军已经快70岁,一生都在征战之中,只可惜陈荣倒下了,他手里的兵权也被张喜夺去了: “世子,征讨荷池之事绝不可再拖延!如果两年之后再用兵,荷池已经成了气候,再向他们用武,必然会陷入无尽的僵持。到时候如果我边界上再有有类似的叛乱,那我朝可就是烽烟四起几面受敌啊!” 柳萧摇了摇头,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何将军多虑了,荷池弹丸之地量他也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尽管让他们集结军力,等我们安定好国内,并一举击败他们。” 何彪虎目圆睁,剑眉倒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哼,柳大人,他荷池竟敢僭越祭天称王,一定是有些势力的,再等上两年只怕是他已经具备与我朝抗衡的实力” 柳萧也急了,他可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人物: “何大人,正如你说荷池实力强大。那现在苍促出兵你有何把握?天下饥民遍野你大军所到之处怕是连口水也喝不上,不用打仗,大军就喝死饿死在路上了。” 何彪一下就无话可说了,他知道行军之不易,若无百姓支持大将很难远征,但嘴上绝不能输: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样的道理还让我明白吗?” 柳萧笑了,他的笑容又苦又涩: “哈哈哈,连年大旱,连国库里都没有多少粮食,连救济灾民都是一拖再拖,哪还有余粮可以支持大军远征?” 何彪沉默了,他无言以对,目前的状态真的不再合适动用军队远征了,他默默回到队列眼里含满了泪水。是不甘?还是无望? 世子的眉头再次拉低,困难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内忧外患,让这个年轻的统治者焦头烂额: “众爱卿……众爱卿、你们还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世子的声音悲观又绝望,他的内心是渴望出兵的,他太需要一场胜利来稳固自己的地位了。 “禀世子,臣有话要说!” 沈恪终于站了出来,他可是熊廷一心向世子推荐的继任人,上次救他有一方面原因就是为了让大臣们知道他是谁的人。 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激动,他意识到这个人肯定有解决办法: “快、快快说来” 沈恪看了看柳萧,满眼的肯定和支持: “禀世子,臣认同柳大人的说法,只有先安顿好国内受灾百姓,我们才有出兵的可能” 众臣一片叹息,本以为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能有什么惊天语录: “柳大人的计策固然是好,可与你何干?就算你不支持柳大人,我们也会支持” “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允许苍蝇蚊子嗡嗡乱飞了?” “哼,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再现朝堂,真叫人担心他下一个要吃谁咯” ………… 众臣依然打心眼里鄙视这个人,他们更无法接受沈恪的才学高过自己。 沈恪虽然一脸堆笑,但心里早已将这些人碎尸万段了: 臣还有几点要补充: “一:令猎兽营向东回撤,大张旗鼓的撤,并以北征为目的大搞军事演戏,让西戎以为我们要北征,而我们却迟迟不动这样并可以稳住西戎,因为猎兽营不动他们就只会观望。 二:命南烈无生团向南挺近,有可能得话寻找战机,发动大军做出一副要与南蛮决战的样子,迫使南蛮向东,西迁移。南烈无生团在后面,缓慢追赶,但是只追不打。 三:有劳柳大人火速回槐桉林,如果南蛮向东,务必给他们迎头痛击,再回师镇守由东向西的交通要道,使东咦龟缩在东不敢向北。 四:在朝中抽调监军,前往北海监管镇北军平乱。” 这些话似乎说的头头是道,但又感觉哪里不对。 何彪再次站了出来, 他好像看穿了漏洞,又好像只是心中不服: “这,这可不是要四面开战吗?如柳大夫所说,我微薄的国库哪里能支撑得起啊?” 沈恪微微一笑,还不忘轻蔑地看一眼他面前的这些人,此情此景他得意万分: “何须动用我国库?东南西北皆有封土大将镇守,此国家危难之时,想必四位大将军一定会与朝廷同仇敌忾吧?” 这时候座前的世子有些担心了,对这四位大将他还是有些忌惮的。 江道华他对王室倒是忠心耿耿,但死了有些年了。段锦狼子野心,谁知道他会不会奉召,至于青衣骑士,自从他们向东开进槐桉林以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支部队的消息了。 当然还有自己的岳父,但他受公子英连累,目前已经生死未卜了,熊廷宰相又在大病之中,南烈无生团能不能开出祝融山都是一个问题? 他知道这些情况,但是他是世子,可知但是不可说: “沈爱卿呐,调动四方大将是不是有些吃力啊?” 沈恪嘴角洋溢着得意,他的布局就是为了更好地调动几位大将: “世子请放心,只需派遣几人传召,王命一到三路大军一定奉召讨贼。但是镇北军先不要惊动他们,监军秘密前往,打荷池一个措手不及” 世子一脸疑惑,明明是千难万难怎么被这个人说得那么容易: “派何人去传召啊?” “派张喜、刘通、和柳大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拍手叫好,张喜是段锦的军师又是他的小舅。刘通是熊氏的大管家,更妙的是他是无生团的武将出身,即使熊坎不在了,他自己也可统领无生团。柳萧则是青衣骑士,在朝中的唯一族人,有他出马一定可以找到这支军队。 世子的脸色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知道这样的安排再合理不过了,只是自己前不久才狠狠打了刘通: “好,甚好!那北海监军谁去最好?” 沈恪没有说话,他默默退了回去,他就是最好的人选,他也同世子商量过这个事。只是目前他不好自己推荐自己,要知道这么大的功劳可不是谁都可以抢的,尤其是像他这样没有背景的人。 何彪自告奋勇,这就是那个时代武将的勇气: “我去,我还有一身力气一副皮囊,随时准备为国捐躯。” 刘常仁也站了出来,他倒是不敢去,但是他牢牢记得王后曾经交代过的力挺沈恪: “哎哎,何将军,你已是古稀之年,有新迎妾室怕是不能再劳师远征了。” 何彪哈哈一笑,他本来也不想去,只是碍于面子不得不起个带头作用: “哈哈哈,人老了,没多少天伦了,这样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还是留给年轻人吧” 再看看剩下的几位年轻将领,无不低头不语,此去太过凶险了,很大的机会就回不来了。 世子已经习惯了这群人,他倒也不慌不忙,沈恪才是他心里的人选: “众卿,谁愿意去啊?” 还是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等,等世子抬高筹码,再看看这筹码值不值得用命去拼。 “凯旋者,赐祭祖铜鼎,封户一千!” 依然没有人出来,这是觉得筹码太低了。 “凯旋者,封五千户,赐甲士一百” 还是没有人说话,大家还在等筹码会越来越高。 世子一咬牙一跺脚,眼睛也闭了起来: “凯旋者,封戍卫大将,统领三万王宫禁军” 这话一出底下一片哗然,这个可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啊,禁军名义上是世子统领,可兵权在王后手里啊。若不是王后的亲信谁敢去接这样烫手的禁军? “这不是明摆着要借北伐之名与王后决裂吗?” “哎呀,这可千万去不得啊,去了生死不可知,回来必死无疑啊” “要不然我们推荐几个替死鬼吧,免得大祸临头” ………… 众臣在下面窃窃私语,这回谁也不敢开口了。 第48章 出征 下 世子嘴上说这么丰厚的条件,其实就是为了堵住众人的嘴,他怕那个人回来以后大臣们依然放不下对他的偏见。 只有战功在手,他才能够名正言顺的接管禁军,这样王后就不会有多大的反应。 “众爱卿,这已是我能给出的最后条件了,再没有人能替本世子分忧,那就只有我亲自出马了?” 刘常仁最后按捺不住了,他可是带着王后的意图的: “哎,自古都是谁出主意谁干活,这样才好调动想要的力量,不如就让沈恪去吧?他既然可以提出来这样的计划,想必是经过周密的思考了” 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头丢进了一个小小的池塘里,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哈哈哈,刘公此言太过藐视我朝中无人了吧?沈恪这等小人无德无能,怎么能做堂堂镇北监军?我第一个不服。” 又一个人站了出来,他怒目圆睁,一副看淡生死的表情: “沈恪万万做不得这监军,且不说他前科卑劣,如果凯旋将会给后世做出何等榜样?乱国乱民的小人,不足与之为谋,说着扬长而去……” 几个大臣也相继转身,他们义愤填膺,他们一身正气。昂头挺胸满眼藐视地从沈恪身边经过“呸!卑鄙小人!” 一口浓痰就吐在了他的面前,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流泪。并不是感觉官场不易,而是后悔了,对妻子母亲的想念再次涌上心头! 但他不用忍受那么多的白眼,就在更多的人想要学习那几个大臣时………… 几个青面禁卫军走了进来,他们每人手里都举着一个托盘,而盘子里正是那几颗血淋淋的人头。 大臣们一下子就跑回了自己的位置,深怕慢了一步,自己的头就会被托在盘里。 世子恶狠狠地瞪着他们,眼睛里是说不清的混沌,他们都是忠臣,他们都是王朝的希望,但是这样的政治环境里他们必须做祭刀的鬼,用以威慑其他人: “还有人……还有人敢藐视朝堂吗?是你们,是你们逼我的” 那声音里藏满了内疚,带满了心痛,泪水从眼角滑落,他太痛了。 终于没人再敢多嘴了,刘常仁也吓得不轻,他双腿颤抖着,那几颗人头确实离他太近了: “禀,世子,既然有大臣不服,那,那就多派监军,以缓和朝中矛盾。增派,齐升、于琼、淳以及、叩慕、闲弥一同前往,沈恪升为主,其他人副之。” 这四个人分别代表着,王后、熊廷、段锦、和世子四股势力。 既解决大臣们怕沈恪一家独大的场面,又把凯旋后的势力来了个平分秋色。 不过这个由不同势力组成的监军,怎么可能政令统一?不过没有关系了,只要出力就可以分功得利。 这几个人终于出发了,他们没有带走一兵一卒,他们也没有粮草补给,有的只是被逼无奈和对未来的无尽叹息。 这就是为什么江右杀了沈恪的人,而他却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了。 一切又都回到了江府,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征伐荷池的大军正在集结。 一切都回到了这里,这个没有半点生气的大宅子里。那阵阵恶臭,把沈恪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江左就站在他的面前,眼眶里空洞洞的,他的呼吸好像有一点点,又好像感受不到。 江右赶紧上前,比起他哥哥他已经一身戎装,看上去威风凛凛: “监军大人!镇北军已经集结完毕,时刻听从您的军令!” 沈恪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努力地看着这空荡荡的院子,什么也没有看见,不过他才不在乎,这里的一切都太过诡异了: “那好,那就出发吧!” 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有气无力了,恐惧与未知已经消耗了他大部分的心力! 这时江左动了,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举起了一炷香,嘴里念念有词。 江右站在一旁,江左手里拿着一把刀,轻轻地就割开了弟弟的胸膛,血很快流了出来。 随着江左的声音越来越大,口中念叨的也越来越清晰: “百河大川、共祭水神、云来雾到、氿湫节阵、千军万马一朝而至……开……天……河” 话音一落,黑暗的天空裂开了一条缝,那缝伴随着翻江倒海的巨大声音。那感觉就像一条泛滥的大河在山间奔腾,滔天的浪声,夹杂着巨石撞击声,树木被连根拔起折断的噼啪声。 突然一声惊雷炸起,那裂缝更大了,一股巨大的水柱从天而下,瞬间就冲毁了一切。 沈恪在这滔天巨浪里沉沉浮浮,除了水他什么也看不见,他想呼救但是他只要一开口水就灌进他的嘴里。 慢慢地他失去了知觉,顺着这水回到了裂缝之中,直到裂缝完全合上,江右也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周围被水冲毁的一切又慢慢恢复了当初的样子,这画面像及是水神神力之中的摆渡。每驱动一次神力,都需要水神神体者割胸取血。 至于沈恪眼里的一切,只不过是驱动神力时所产生的幻象。 江左走了,他带着沈恪,带着那些不人不鬼的活尸和他们江氏复兴的重任走了。 江右满眼含泪,是对家族振兴的满眼期待,是对哥哥和伯父无尽的担忧。 他的胸口正在慢慢变白,在他眼前那条长长的疤痕慢慢凸起了一些鳞片。 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连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更奇怪的是,他每隔一年都会全身长满这样的白鳞,然后在一夜之间脱落。又痛又痒,不过那些白鳞落完以后他的身体都会变得特别强壮,不管受多重的伤留下的伤疤,都再也不会找到任何痕迹。 所以每一次驱动神力,都会让江右取血,而不是让江左。不止是这样,每月的十四他还要用血养着哥哥,不然这个活尸哥哥就会像离开水的花儿一样慢慢枯萎,直到死去。 这样的事已经坚持了很久了,不过他无怨无悔。这个可怜的男人心里还一直以为家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那晚他喝酒乱跑才引起的! 第49章 鬼面正真的主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恪在一个山洞里醒来,他的旁边都是冰块,居然还有是一口瘆人的棺材。 不过他到不怎么害怕,只是猛的那一瞬间受了些惊吓,他好奇的凑上前去看,里面装着的正是江左。 他的面容很是惨白,完全没有了呼吸,身下也铺满了冰砖。 沈恪好奇地用手摸了摸江左的额头。一丁点温度都没有,他呆住了 难道江左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很久了,这个才是他的真身?而他在江府看见的另有其人?难道木家邪术借尸还魂都是骗人的?世界上难道真的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秘法吗?那他一直坚持的信念和理想岂不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笑话吗? 沈恪不甘心地摔坐在地上,眼角的泪一大颗一大颗地落下。这么些年自己在朝堂忍受的所有苦痛,居然是一场泡影吗? 难道国师在利用自己?利用自己对妻子母亲的思念,利用自己不甘人下的勃勃野心。 越想心里越是委屈,越想心里越是绝望,他没有察觉到此刻他的脸上鬼面正在活过来……。 “瞧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一群不人不鬼的活尸吗?他们又没有咬你,你至于被吓成这样吗?” 沈恪缓缓站了起来,国师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他,一脸诧异,因为他先前明明看见了沈恪的脸,可这时候怎么变成鬼面了?而且鬼面上有泪痕,要知道地狱死神可是没有感情的: “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咱们现在可是身负重任,可不能误了国家大事?” 沈恪缓缓向国师走来,他的眼球已经变得黑暗浑浊,鬼面的细节也越来越明显: “国师,这……这江左怎么会躺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还用冰砖护住他的身体?” 话语间他的眼泪又流到了眼眶,那泪珠昏暗失色,里面居然呈现出来烈火焚烧土地的场景。 国师看了一眼那显眼的棺木,恍然大悟赶紧解释: “烈日当空,烧的整个大地都悯悯变色,又没有鲜血祭祀,他的魂魄不得不回到地府。这样做一来怕有蛇虫鼠蚁伤害他的肉身,二来避免他仅有的血气被太阳晒得蒸发。” 沈恪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那鬼面的轮廓居然模糊了起来: “那要到什么时候他才可以真正的复活?他还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吗?” “当然可以,只不过……”国师欲言又止,他的脑子飞快,他必须要让沈恪敬畏又不能让他失去精神上的支柱…… “只不过什么?求您了,你告诉我吧!我想念我的妻子,我想念我的母亲!” 国师内心一阵鄙视,当初是他为了权势决定用自己的妻子为代价的,现在又在这里说着这样让人听着恶心,还一副重情重义的话: “回魂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你的妻子与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他们的魂魄不知道还在不在地府之中漂泊?如果已经喝过孟婆汤,已经走过奈何桥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沈恪绝望了,他连连后退了几步,鬼面已经完全浮现在他的脸上,突然天空一下子就黑了,一个牛面人身的巨大黑影出现在这个山洞里。 他手里拿着钢叉,嘴被一个圆环刺穿,还在不停地流着血。大步向着他们走过来,每走一步都是地动山摇。巨大的鼻孔里时不时喷出阵阵火焰,他粗壮的手臂高高举起钢叉,那巨大的钢叉重重得砸了下来。 国师一把抓起沈恪,一轱辘滚到一旁,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你动一动,快动一动,你不能被这心魔控制住,不要陷入他的幻境里…………” 又是一巴掌打在脸上,沈恪依然一动不动,他就像病入膏肓的老人一样虚弱不堪。 这时那怪物再次举起钢叉,这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钢叉重重地打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国师一把将他推了出去,自己则被打飞,幸好他是妖,有妖丹护体。否则这一叉,一定将他打得魂飞魄散。 不过国师的身体有一半已经被打烂了,已经不能动了,慢慢地变成了一只很大的虱子,那干瘪又血淋淋的样子真叫一个恶心。 那怪物再次看向沈恪,这次他没有直接用钢叉砸,而是蹲了下来。用他那又长又尖又粗糙的指甲抠进沈恪的脸皮里。 怪物眼球变的血红,鼻孔里不断喷出了水珠,用力一拉,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几滴血从沈恪的脸上慢慢流了下来。 怪物慢慢抬起头,张开了大嘴一股强烈的风不断向他的嘴里灌进去。地上的冰块慢慢消融,能看见的一切,洞口那几个绿色的植物包括国师的真身,一并进了他的嘴里。 奇怪的是江左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这样剧烈的风他依然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随着那怪物一阵阵的怒吼声,他的身体也慢慢变大,身体的细节也慢慢清晰起来。 终于看清楚了他是一个什么东西,这个巨大的家伙长着一颗马头,但是嘴巴和鼻子被一个银色的铁环贯穿,还在流着鲜血。他的身体是人的身体,手也是人的手但是脚却是马蹄。 他长长的指甲再次抠进沈恪的脸,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沈恪的脸皮被撕了起来,伴着恐怖的血肉被撕离的滋滋声………… 但是沈恪依然一动不动,他就像一个死人那样,任人摆布他的身体。 但是伴着他的脸皮与骨头分离,怪物的下半身居然凭空消失了,他慢慢放下那脸皮,让皮肉紧贴,他的下半身也随着再次出现。 怪物一把将沈恪扔了出去,他再次举起了钢叉,面露凶光,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 “尘归尘,土归土,本座只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 那声音,像是来自地府那般浑厚,那般叫人不寒而栗。 就在结局无力回天的时候,怪物的口袋里突然掉出了两团白雾,幻化成两个人脸。就是沈恪的妻子和母亲,母亲依然和生前一样一言不发的看着沈恪,妻子满眼含泪: “相公,你醒一醒,你不能死,我们还等着你为我们还魂…………” 没等他说完,两团白雾就被这怪物的鼻孔吸了进去,最后白雾又变成了国师的模样消失在鼻孔深处。 沈恪两眼含泪,他的眼睛猛地一下子睁开了,眼里满是悲凉和惊恐。 一瞬间笼罩山洞的黑暗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几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沈恪慌乱地环顾四周,山洞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江左的尸体掉在地上。 沈恪整个人都傻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的脸居然是戴着面具时候的样子! 他慢慢移步,索性坐在了江左身旁,他努力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又好奇为什么所有东西都消失了,却独独只剩下江左和自己。 慢慢地沈恪地心境平复了下来,那些消失的东西也一点点恢复出来,先是冰块,再是洞里的土,然后是洞口的植物,最后才是奄奄一息只剩下半个身子的国师。 那是一只右边身体被打烂的大虱子,它艰难地对沈恪说: “我……我的肉身被打烂了,你取出……取出我的妖丹含在……含在江左嘴里……快……快” 不知道他的话有没有说完,不过这只干瘪的虱子已经没有了气息。 沈恪上前剖开了这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果然发现一颗金黄色的丹丸。 妖丹上冒着袅袅青气,一层雾紧紧包裹着它,沈恪犹豫了,国师少说也有千年修行如果自己吃了它………… 头一仰,眼一闭,正要一口吞下,沈恪突然停住了喃喃自语: “不行不行,我若吞了他我或许会长生,但是我与妻子母亲,就再无相见之日了” 想到这些,他赶紧将妖丹放入江左的嘴里,只见江左的脸色的在慢慢变得有些许血色,他的身体也慢慢变软了。这回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死去多年的人,更像是刚刚睡着的人一样。 沈恪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心里似乎又在盘算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50章 江左真的死了 过了很久,沈恪也想了很久,这里的一切都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 人真的可以死而复生吗?那些活着的尸体又是怎么来的?国师是妖那这个躺着的江左又是什么种族?还有那个江右他又是怎么回事?更可怕是那只马面人身的怪物为什么会出现又为什么消失? 一切都令这个自认为绝顶聪明的人想不出眉目,这些事好像都不相干,这些事又好像都有联系。 这时江左的眉突然动了一下,沈恪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深怕错过某一个细节。 缓缓地江左睁开了眼睛,他的模样、他的神态已经恢复成了他活着的样子,连声音都没有变过,他恳求地看着沈恪: “血,能不能去找血,无论什么血都可以,我的元气受了重创,需要以血养命” 这声音虚弱到了极致,更像是在哀求一般,沈恪也懵了,这个人到底是国师还是江左? 沈恪环顾四周,不知这小小的山洞会不会有动物出没,他安慰着江左: “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他艰难地爬出洞口,先是看见了一颗巨大的松树,然后是一座质量不怎么样的木桥,他好奇地往下看了一眼。 又是毛骨悚然的一幕,只见桥下苍蝇蚊虫乱飞,散发出阵阵恶臭味,那里堆满了尸体。仔细一辨认居然是江府里那群人,沈恪突然想到了国师的话,烈日炎炎,怕烧坏了江左的尸身………… 这就是他眼里的世界,高高在上的人被百般保护,不仅有棺木,还有冰块。而那些没有权势的人,他们的命运只能被丢在这深深的山沟里,与苍蝇蚊虫为伍。 在无尽的叹息的时候,沈恪才发现桥的那一面居然趴着一匹巨大的黑狼。它恶狠狠盯着这边,像是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将他撕成碎片一样。 沈恪怂了,毕竟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读书写文章他还可以,但是和狼肉搏他一点胜算都没有。 它战战兢兢地拿起了一根棍子,试探得向前走了几步,最后头也不回得冲回了山洞。 这时的江左更虚弱了,他只能勉强睁着眼睛了,嘴巴微微张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沈恪心一横,江左若死了,自己也活不了,一截树枝扎穿了自己手掌,疼得他跪在地上,又狠狠拔了出来,鲜血顺着手指滴进江左的口中。 过了很久,慢慢感觉到自己头晕眼花,然后一头栽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自己居然睡在一张虎皮床上,手已经被包扎好,床边居然还有一个军士伺候着: “大人醒了,这是我家主人吩咐给您的药,请您趁热喝了它吧” 沈恪吃力的起身,接过那黑乎乎的药,满心疑惑,头还是晕乎乎,依稀记得自己明明在山洞里啊: “请问,你家的主人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我们是戍卫军,我家主人正是江左大人,这里是平坝,我等已经在此驻扎了好几个月了!” 沈恪越发的想不明白了,昨日还是死气沉沉的山洞,今日居然是温暖的虎皮床,居然还有活人?难道他也是活尸? “可否请……请你家将军!” 军士利索作了揖,然后退了出去,看着他柔软的身体和完整的肌肤,怎么也和活尸联系不起来。 不一会儿,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沈恪瞪大了眼睛看着帐篷口。他有太多的心结了,这里的世界完全不是他的脑海可以接受的。 来人正是江左,他面色晰白,原本枯瘦的身体和深深凹陷的眼眶也圆润了许多。他也不再是那个一举一动,都像连线木偶那般机械的人。 江左活过来了,这回沈恪亲眼见证了这个半人半尸的人活过来了! “沈大人,您可好些了吗?” 沈恪激动的从床上跳了下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江左急忙上前扶起了他: “沈大人,您不要太过激动,我是江左,国师他老人家已经仙去了” 沈恪安耐不住心中的悲痛,失声痛哭,他哭的可不是国师,而是自己坎坷的命运。好不容易知道天下真的有让人起死回生的道术,而那个知道这门道术的人居然先他而去了: “国师啊!国师,您怎么就走了,我们的大业,我们要的大好河山还……还……啊呜啊啊” 看到沈恪如此惦念国师,江左的眼眶也红了起来,其实他就是国师,他的肉身被打烂了,不得不依附在江左没有魂魄的身体里。 不过他这次可是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江左的肉身可是神体,所以他才恢复的这么快,要是依附在其他人的尸体上,他最少也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才可以完全融入那人的躯体。 虽然这个时候法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他能感受到这幅躯体里的巨大能量。 不过他绝不可以让沈恪看出来他不是真正的江左,如果被他看出来,说不定他的信念又会崩塌,马面将会再降人间: “沈大人不必太过悲伤,国师还有遗言,希望您振作起来” 其实他是挺感动的,修炼了上千年,从来没有人为自己这样流过眼泪,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情,这几滴眼泪是他在世上见到过最美的重生之礼了。 沈恪激动地抬起头,双手紧紧抓住了江左的手,说话时还喷出了口水: “江大人!江大人!国师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这时江左看见,沈恪脸上的鬼面又开始有所浮现了,他赶紧说: “国师说木家邪术的秘密就藏在江府,还有祝融山上,金锁镇的地下也藏着您最需要的东西,不过您想拥有这些东西您的权力必须达到巅峰……” 看着越来越明显的鬼面,江左慌的一笔,他加快语速: “国师说,您知道的,这是您和他的秘密其他人不能说破。” 沈恪看着江左英俊而恐惧的脸,邪魅的笑了。祝融山是南烈无生团的大本营,金锁镇则是段锦的老窝,早就听说这两支军营里藏着宝贝,这下看来确实无疑了,还有江府这里又藏着什么呢?既然连江左都不知道,这一定关系重大! 沈恪平下心来,不断地给江左道歉: “对不住了江大人,得知国师的噩耗,我心中悲痛,一时间竟忘记了轻重!” 江左欣慰地笑了,他没有看错人,面前这个人还算有情有意。他真的知错了,原来牺牲自己老婆换来的荣华,真的不是他的本意: “沈大人节哀,看来您和国师关系很不一般啊” 沈恪假装抹眼泪,乘机将自己的眼眶揉得更红: “国师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早已把他当做我的再生父母一般,他这一走,我在朝中又是无依无靠了。” 江左扶着他的肩膀,正如当初国师扶着他的肩膀那样: “江大人不必忧虑,我想国师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们的,大业成功就是对他老人家最好的报答” 这语气、这神态、好像似曾相识。沈恪迟疑片刻,这个人到底是国师还是江左?: “嗯、江大人说的有理,只是国师不在了,我们的大业该如何进行?还有那许多活尸……?” 第51章 戍卫军 江左轻轻一笑,那笑容像是轻描淡写又像是胸有成竹: “哎,沈大人,荷池奉献的是水神,而活尸却是不能近水的,否则他们就会很快腐烂变成一堆白骨,让活尸去可不就抱薪救火嘛?” 沈恪眼中都是好奇,他很想知道这样一群不人不鬼,逆天而存的生物是怎么来的,他们居然怕水: “江大人,我很想知道这活尸从哪里来?他们又去了哪里?” 江左的眉头微微皱起,一堆堆的字在脑海里不断重组,他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这、哎……你可看到了山洞口的那颗青松?” 沈恪点了点头,那里可不只是有青松,还有许多尸体和那一匹凶神恶煞的狼! “青松下有一条深沟,那里白天就是大雾,而晚上就会晴开。所以不见阳光,只能晒到月光,是一个巨大的养尸地。那年我父征讨回来被荷池袭击,荷池人把我镇北军儿郎的尸骨扔在了那里,于是就有了这雄壮的活尸军团。” 沈恪又好奇地问: “那你们是如何统御这些活尸呢?他们真的可以行军打仗吗?” 江左笑了笑,他有些得意,毕竟这是他的一大杰作: “这统御之术乃国师所授,恕在下不能相告” 沈恪心里暗暗骂着:“好一个不能相告,那老头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这里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他一手设计的?” 心里一套,嘴里说的又是一套: “哦,哈哈哈,军事机密,我不问,我不问了。但是我们身负王命征讨荷池,当下我们该怎么办?” 江左一把拉起沈恪,将他推出军帐。 眼前居然是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军队,黄色的巨大军旗正迎风飘扬。 这军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闪过,沈恪惊呼起来: “这是?这可不是镇北军,这是我岳父的,王城戍卫军!” 帐篷里的江左哈哈大笑,他特别害怕太阳光,所以他只能躲在帐篷里: “没有错,这正是王城戍卫军,荷池刚刚有叛乱的苗头国师就已经派他们远征,只是因为朝中的监军迟迟未到,所以才没有发动攻击!” 沈恪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此庞大的军队调动偌大的朝堂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那……那朝堂上的世子,岂不是一直都在唱空城计?堂堂一国都城居然没有军队守卫? “万一……万一段锦和熊坎知道了,他们……他们?” 江左再次笑了起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大人不必担心,这里只有区区两三万人马,正因为这样,朝中才没有监军过来,他们都知道过来九死一生!” 沈恪苦笑,心里极度悲观,怪不得世子这么优厚的条件都没有人敢来,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就连国师也欺骗了他。 但是为什么这个江左如此自信,难道他还不知道荷池的实力? “区区两万人马怎么面对僭越的荷池,这样悬殊的兵力对比。我们怎么取胜?” 江左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进帐篷里,沈恪慢慢走了过来,带着他的满腔怨恨: “国师这不是要置我等于死地吗?我等怕是只有以身许国了!” 沈恪在试探,他要看看这个江左是不是还藏了什么实力? 江左拍了拍胸膛,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图: “这是我们王朝大概的军事分布图,是我在面壁台下发现的,听我父亲曾经说过这是他们熊氏的传家之宝” 说着慢慢展开,那是一张四色图纸,图上东西南北中分别用不同的颜色标记了出来。 东边是长方形绿色的森林,上面画出来的树木,居然和那天,山洞的青松一模一样。 西面画的是一个半圆集市,很明显地标注了猎兽营几个大字,那里就是段锦的地盘。 南边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红色的祝融山。 北边是一片黑色的海,什么也没有写没有注释,只有那片孤零零的海。 中间就直接是王城的模样,但是这个王城看上去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顶起来了一般。 沈恪脸上是一个大大的疑惑,这是什么玩意?看了许久竟然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江左走向前,看了看外面,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这是本朝五大将的军事分布图,是当年大王病重时前世子英,花重金请人从熊廷那里偷来的” 沈恪背后一阵发凉,原来惦记着武力干政的人可不只是段锦,就连那位忠厚老实的熊廷也动过心啊!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绝不能表现出自己知道: “哦……但是这对我们征讨荷池人,有什么帮助吗?” 对呀,这张图看起来是一件宝贝,但是它实质上有什么用?既没有荷池的军事要塞,也没有迂回攻击的路线? 江左指着那黑乎乎的北海,心中早就有了平乱的计策: “虽然我们兵力上不占优势,但是荷池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因为荷池是北海上的一座岛屿,所以荷池人根本不会陆战。他们虽然僭称王,但也没有在向前多走一步,这就是国师为什么要不远万里,调来陆战无双,王城戍卫军的原因!” 沈恪的眉头微微皱起,好一个陆战无双,可是北海多是湖泽之地,想要与他们陆战谈何容易?: “哎,这王召征讨可比我想象的要艰难许多啊!” 江左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不懂带兵打仗,毕竟他根本不是江左: “沈大人,您只管安心养伤,我已经差人去调我家江右了,他可是一员猛将” 沈恪愣了一下,心想:这又是怎么回事?那晚一起过来不就好了,偏偏我们先过来,又于事无补,还要花费许多时间等他?: “哦,好、甚好!” 见沈恪心事重重,江左打着黑色的伞告辞出去了,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他怕这个聪明人认出自己是国师。 他走后沈恪心有余悸的迈出大帐,他想要再次确定一下,外面的军士是不是活人? 烈日下的操练之声震耳欲聋,挥舞起的长枪寒气逼人,沈恪满脸笑容,那笑像极了劫后重生。 他还饶有兴致地同他们一起操练,一起吃饭,一块睡觉。他看过青松下的可怜,所以他自己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尤其是面对这些活生生的人。 军士们也很爱戴这位朝廷派下来的监军大人,虽然他们知道这位大人有着极不好的过往,可是谁能抵挡得了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更何况,这位大人是他们见过官最大,且最融入他们生活的人。 沈恪也是收获颇多的,他在这里被认可,也感受到了纯粹的底层人心。他们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有的只是干干净净的人间烟火。他在人群中吃到了几个人一起分享的水果,他也为受伤的军士洗过衣补过裤。 正好江左还在恢复元气,没有那严厉的斥责,军士们也过得舒坦,但是军事技能可是一点都没有落下。他们享受这样安心的生活,所以更不能让这位监军大人失望,他答应过能凯旋回到王城的,都可以去他家里吃饭。 第52章 看着他们死 一晃眼十几天就这么消遥过完,这天那个他们苦苦等待的人终于来了。 那是一匹黑色的马,那是一位身着黑铠的男人,他来了,他就是江右,原本被父亲认定的镇北军统领。这一身黑铠是父亲送给他的,它还没有上过战场,却被封进箱子里许多年了。 江左早早地就设好了宴席,这宴席不只是为江右接风,更是许多人最后的晚餐。 斥候已经探听得知,荷池部落已经缺粮,不出三天便要弃舟登岸抢夺粮食,辛辛苦苦等待的战事就要开始了。 江右大步流星走向大帐,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意气风发过了,看着这支真正的军队,久违的英雄气又在心底升腾起来。 “吾弟,你可来了,快上前来让为兄好好看看你!” 江右愣住了,这人真的是自己的哥哥吗?可是哥哥大白天的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流利的话? “快!让为兄好好看看你!” 没等他反应过来,江左已经朝他走来,那步子轻快柔软,一点都不像那个半人半鬼的哥哥! 再仔细一看,江左脸色红润,脸上居然还带着笑容,那丝丝皱纹也清晰可见。 当那个胸膛温暖地抱住他时,江右再也绷不住眼中的泪,那正是久违的亲情: “大哥,我的大哥,我终于看见你原来的样子了,大哥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以前都是我不好,总想在父亲面前表现得比你更出色,直到…………” 不等他说完,江左立马打断,有些事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好弟弟,你不用再说了,大帐之内应该以国家大事为重,你我兄弟之情,凯旋回去再续。” 江右瞬间明白了哥哥的意思,赶紧退到一边,心里很多的疑惑,都被这个温暖的怀抱冲散了。 沈恪看得也是老泪纵横,因为他多多少少是知道江家这两位公子都经历过什么? 江左一挥手,两个军士抬进来一张地图,地图很是潦草,很多地方也是模糊不清的。 江左抽出佩刀,在地图上开始比划: “各位统领,据斥候探报,荷池人将会在三日之内有一次登岸计划。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抢粮,我们必须将这股登岸之敌消灭,以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 “不知他们从哪里登岸?又要途经哪些地方?我们好埋伏起来!” “荷池兵力多少?是否有战车大船?敌方统领是谁?” 江左一下子脸色就变了,他要是知道那么多直接派人过去埋伏就好了,何必把大家都请过来商量?: “诸位,我要是都知道,我一人带着兵马过去不就行了,现在请大家过来就是一同研究我们的兵力该如何调用?” 沈恪沉默着,一来他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二来他是监军只负责监视军队是否作战不利,至于该怎么进军那是将军们的事。 “荷池想要登岸,我们可以扼守的要道一共有三条,一是青风山谷,此地道路狭窄,易守难攻,运粮也会吃力一些,但是离水路近。 二是百里关,这里正好和青风山谷相反,道路开阔适合大兵团出入,离水路比较远。 三是横尸岗,这里常年有猛兽出没传说还住着一位可以摄人心魄的妖女,这里适合埋伏,也适合大兵团出入” 江右的一席话,叫在场的人无不钦佩,并不是他才智过人,而是他曾经和父亲征讨过荷池人,那时的情况居然和今天的一模一样。 大帐里的气氛一下就被带动了,各种猜测各种军队调动,都在这张图上指指点点: “他们应该会走青风山谷,这里离水路较近,他们何尝不怕夜长梦多” “不不不,据我猜测他们应该会走百里关,行动快捷,也可以调动大量军士,他们以众敌寡的优势才能显示出来!” “哎,既然是想发挥兵团优势,他们应该要走横尸岗,既可以反过来遏制我们,又能出入大兵团” “刚刚这位将军不是说了吗,那有猛兽出没,还有女妖,我认为他们不会无故把战斗成本提高?” “我带五千人马扼守青风山谷” “我带一万五千人马在百里关以逸待劳,至于横尸岗,随便派几个斥候过去打探打探就可以了!” “哎,这话说的,万一荷池人从横尸岗走,这大罪谁来承担?”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有把江氏这两位名义上的统领当一回事,在他们眼里这两人就是朝堂里无缘无故派出来和他们抢功劳的。如果非要说他们有什么用的话,不过就是行军中的向导罢了! 平日的操练里江左过来骂骂人,发发牢骚还行,他们可以看在沈恪的面子上忍了。 但是到了真正要出兵打仗拼家底的时候,他们可是不会为了面子,让自己手下的士兵去拼命的。要知道他们可是陈荣留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让陈家沉冤昭雪的力量了,所以这次出征只许胜不许败。 江右上前,他一忍再忍,这里的地形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他也想争取什么。 不过江左很快拉住了他,他的眼里都是无奈,他们绝不能让这伙人抢了头功,否则这些人就会越发不可控制,这群陆战王牌,就会应为不可一世而葬送在这里。 那他们江氏就再也没有复兴之日了,所以第一战由他们自己去折腾,最好败得越惨烈越好,他们能做的就是在各个路口接应败军,好重新整合调动他们。 江右一瞬间就明白的哥哥眼睛里想说的话,默默同哥哥站在一旁,这两位统领就要眼睁睁看着名义上自己的军队去送死了。 这一切都被沈恪看在眼里,他很快就看懂了一切,他太能理解这两兄弟的心情了。 所以他也选择了沉默,他更知道这些来自王稽的统领,绝不能打赢这样一场远征,更何况还是以少打多。 最后那几个戍卫军的统领终于决定了,一人带五千人马扼守青风山谷,一人带一万二千人去百里关设伏,而横尸岗去三千人。 他们草草拟定,并向江左汇报: “统领我们战意已定,今晚就出发,请统领下令进军” 江左苦笑,他是最不像统领的统领: “去吧,我与监军在大营中为你们摆好庆功宴,伺候好功劳簿” 一位统领小声说道: “前往横尸岗的三千军马,还需要这位将军代劳” 那人指了指江右,故意捂住自己的肚子,假装自己有病不能亲自上战场了。 “好,那就由江右带领三千人马,前往横尸岗,各位请先下去准备,建功立业在此一战” 这第一战的结局在还没有出发就已经注定了,不管是哪一路,最好的结局都是扑空。 先说青风山谷,那里虽说是易守难攻,但是资重很难补给,更要命的是那里极度缺水,离这里又远。有利于敌而不利于我,即使侥幸遇见荷池人,到时候谁是逸?谁是劳?还不一定呢? 再说说百里关,那里一马平川,荷池的支援很快就能过来,如果不能速胜,结局就是九死一生。 唯有横尸岗,三千人很幸运,他们由江右统领,起码还不是两眼一抹黑! 第53章 覆灭之路开启了 秋风带了了些许凉意,王朝的儿郎们上路了,他们的家原本是在王稽周围,却不远万里来到了王国的最北端。 在这里一等就是几个月,终于等来了监军,也等来了最后的归宿。前面凶险万分,也好过没日没夜的煎熬。 这里是青风山谷,风很大吹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走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了地图上那个最合适埋伏的地方。这里的山谷很深,一次只能过两人一马,好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 一日一夜,终于所有人都藏了起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不动声色的等。 风好大吹得军士们嘴唇都有些开裂了,好多人脸也慢慢变红,出现了浅浅的裂纹。 再看看百里关,这里一马平川,连藏人的地方都没有,四面都是平地,只有矮矮的几棵草。这算什么伏击?这更像是摆好阵势等着敌人过来决战。 一天两天三天,什么人影都没有,青风山谷的军士已经开始被风吹得有些脱水了。嘴唇开裂地很厉害了,那士兵的脸已经干瘪地像是牛皮一样,这里的风不只是干,还带着淡淡的咸味。 一个人因为体力不支摔下了山崖,那重重地人体落地声在这个山谷里回荡着,没有一个人作出任何反应。并不是他们绝情,只是严重的脱水,让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呐喊了。 “将军!不能在等了,在等下去,我们就真的回不去了。” 将军无力的眨着干枯的嘴唇,他何尝不想回去,但是那日无视主帅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主意是他们几个自己定的,胜败都无所谓,只是无功而返面子上挂不住啊: “让弟兄们再坚持一天,就一天!如果再不见荷池人,我们就走” 那个小头目重重地跪在地上,绝望地看着他: “将军啊,现在弟兄们还有一口气,如果……如果再坚持一天,只怕连回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啊…………” 又一个人因为脱水掉进山谷,小头目更慌了,他们都知道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 “将军!我求你了,下令撤吧!” 将军的手重重打在石头上,流出一抹鲜血,他眼里开始浑浊: “一天,就一天” 小头目无奈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转身走了,没走多远他又回来了,手里捧着一把白色的沙子: “将军、将军您看,您看看这是什么?” 将军定睛一看,他没有看出来: “这是?这是何物?” 小头目放声大哭,他看了看深深的山谷: “将军,这是盐!这是盐!这里根本就是一座盐山,让我们坚守就是想把我们埋在这里啊!将军啊!将军!” 将军沾了一些在自己手上,轻轻舔了舔,眉毛一下就垮了: “不要声张,越少人知道越好,撤、悄悄地撤,千万不要乱了阵脚” 就这样这支疲惫不堪的人马开始撤退,不过上山容易下山难,再加上他们已经严重脱水,不断有人摔下山谷。 好不容易来到山下,荷池人出现了,这真的是一个陷阱,这支部队无一生还。 回到百里关前,荷池人也终于出现了,他们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不到边,但是他们好像停住了没有一点想要再往前的意思。 “斥候,快去查看他们在干什么?其余人各司其职,不得擅动!” 不等斥候上马,黄尘已经滚滚而来,千军万马朝自家阵营杀将过来。 将军抽出宝剑,他早有死而后已的决心,从他们自己安排好进军路线时就已经注定了身死名裂的下场。 其实他们远征,就是一个阴谋,他只不过是庙堂斗争的牺牲品。 自从陈荣一死,他们的命运也就跟着到了终点,只不过是早晚一天的问题,戍卫军一共十二万,为什么偏偏让他们过来? 他们都不愿听国师的话,所以他们必须死在战场上,这样他们的妻儿才可以继续活下去。 这些戍卫军的高级将领,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所以才会不听江右的意见,刚愎自用。一切都是为了让沈恪看见,让他看见这群人虽然实力很强,根本不会对王稽有所威胁。 现在一切都应该结束了,世间再也没有支持陈荣的人,他们的亲人也可以卑微地活下去了! 黄尘越来越近了,荷池人的脸也慢慢清晰起来了,他们手里的刀还沾着青风山谷的血。 “弟兄们,为国捐躯的日子就是今天,跟我冲!” 喊杀声呐喊声震得这大地都跟着摇晃起来,一幅幅鲜活的面孔慢慢闭上眼睛变得宁静。 烈烈军旗缓缓倒下,这根本就不是伏击运粮队,这就是大决战。惨烈的大决战,戍卫军一下子就战死了七八成,剩下的只能在马蹄下哀嚎。 再看看横尸岭,这里大雾弥漫,时不时会有一些从来没有听过的怪叫声。 江右带着这群人打转,他根本不想入岭,这里太过诡异了,自己跟随父亲时,父亲早有交代,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进去。 父亲还告诉过他,横尸岭可以通向荷池的老巢,荷池大泽! 不知徘徊了多久,一支残破的小队找到了他们,小头领跪在江右面前,他神色慌张蓬头垢面,眼里都是泪水: “统……统领不好了……荷池劫了我们的大营,统领和监军都找不到了” 江右一听,全身都炸毛了,他预料到了这次行动会有所损失。但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变成这种样子? 不过他虽然着急,却一点都不慌乱,他如果一乱,这仅剩的一点人马也就没有希望了。 江右把几个小头目都召集了起来,不怀好意地问: “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这一问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问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统领!我们……我们当然想活!” 江右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他坚定地看着来时的方向: “大营被劫了,我们怎么跟朝廷交代?我们不如投降吧?” 这一句更是让他们没有反应过来,其实江右只是在试探,因为接下来的路就是九死一生,没有坚定的信念他们是走不出困境的。 众人齐齐站了起来,他们同样眼神坚定: “我们宁愿战死,绝不做投降之事!” 江右继续试探,他现在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得到这些人的信任和支持了: “别傻了,我们已经没有胜利的可能了,大营被劫,多少精锐散尽。我们……我们不过是那漫漫长夜的微光,只有被夜吞噬的命运” 这群少年依然不为所动,他们接二连三地抽出宝剑,割破了自己的右手,齐齐跪在江右面前: “我等以血立誓,誓死效忠右统领。有不忠者杀!有畏惧不前者杀!有敢不遵军令者杀!” 这铿锵的誓言,在这山谷回荡着,像是一群人大彻大悟后的决定,又像这一切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第54章 过渡 这一切真的提前就安排好了,剩下的三千都是这些人里年纪最小的,出发前夜老统领就把一切都做得看起来顺理成章的样子! 他们跟着江右是最有可能活下去的,行军作战哪有不事先探路的道理。 青风山谷和百里关都是死路,只有这里才有生存的可能,为了活下去,他们必须效忠江氏。 为了不让沈恪起疑心,就有了他们无视统领私自拟定作战方案的那一幕。 这样一来,能活下来的人才能更容易被江氏兄弟接纳,因为活着的人就像是丧家之犬一样,依靠江氏才是唯一的活路。正如这两兄弟同样离不开他们那样。 江右把人带出来的时候,交给他兵权的那位长者,已经自刎了,他要向江右表明这群人已经没有后路了。 以一万八千人的死,换三千人的生,这就是戍卫军最后的悲壮!也是这个王朝开启战乱之门的警钟,忠义之士皆死,王朝命运的大厦已经倾斜。 江右带着一千人往大营方向去了,其余人都藏匿了起来,他知道荷池人一定会来。 果然他走了不多久,荷池的大批军队就过来了,这是一群高大的人种,他们毛发特别旺盛,都看不清脸。背上披着黑色而巨大的荷叶,肌肉看上去格外的发达。大部分人手里拿着模糊的肉啃咬着,时不时发出咕咕得怪叫,脚上都穿着厚厚的兽皮,他们拉着笨重地运粮车。这哪里有人的样子?这根本就是山林里跑出来的怪物。 车上装满了抢来的粮食,还有戍卫军过冬的衣服,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大营的物资。 越往后的车里拉着的东西,越是恐怖。车里装着人头,装着很多人的腿,还有一堆血淋淋的心脏。 荷池人要用这些东西祭祀他们的神,后面还跟着许多俘虏,一个一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躲在树林里的人无不偷偷落泪,有的嘴巴被老一点的军士捂得死死的,有的将自己的头深深埋进土里,有少数几个手指都抓出了血。仿佛在说如此血海深仇,他日一定百倍奉还。 大营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味道,这里什么都没有了,沈恪和江左也不见了踪影。 江右他们也不敢大声喊叫,怕惊动了荷池人,他们一边流着泪,一边默默寻找。 找了很久,终于发现了沈恪和江左,只见江左睡在地上呼吸已经很微弱了,沈恪则是毫发无伤地为江左清理伤口。 见到自己人来了,他激动不已,涕泪横流: “快,快看看左将军的伤势,他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 江右上前,抱住了哥哥,他连话都说不清了: “哥……哥……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啊……这是怎么了……哥……我的大哥” 其他人赶紧向林子深处分开寻找,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他们周围都是被杀掉的荷池人,看来这里曾经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沈恪呜呜咽咽地提醒江左,他知道只要江右还在江左就死不了: “他还没有死,快救救他,快” 江右绝望地看着沈恪,他已经悲伤到麻木了: “我怎么救?我怎么救?我的大哥……大哥……” “你大哥,他还不是真正的活人,用你的血可以养他的元气,这样他就可以续命了” 江右毫不犹豫地扒开胸膛,青铜匕首已经在他的胸口上割开了无数伤口,一股冒着热气的鲜血慢慢流进了江左的口中。 沈恪瞪大了眼睛,他想看看这个世上真的有还魂这样的神迹吗? 过了一会儿,江左本来煞白的面容有了血色,呼吸也慢慢重了起来。他缓缓睁开双眼,嘴巴微微张开: “嗯……嗯……哦……哦……” 他努力想表达什么?可是谁也听不懂,他的眼角也慢慢流出了泪水,在江左眼中那即是愧疚,也是劫后余生的悲伤! 但是在沈恪眼里,这是鳄鱼的眼泪,他才是最了解真相的人。现在可以真正断定了,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是国师,它是修炼千年的虱子,只要有血他就可以活过来。 很快其他人也聚拢了过来,算上幸存的,幸存下来的只找到一个人,但是他已经神智不清了,不断指着沈恪大叫: “啊哈哈,黑色的鬼、马、巨大的马面人、哈哈哈,马吃人它吃人!” 江右摆了摆手,示意带上他,毕竟他也是戍卫军的一员,现在得的人心才是最珍贵的。 他们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将江左抬在上面,小心翼翼地朝横尸岭走去。 这里已经是哀嚎满天,他们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同胞兄弟惨死,目睹了那群禽兽的罪行。 仇恨的种子在他们幼小的心里慢慢发芽,他们纯洁的心灵在这一刻被抹成了血红色。 “左统领,他们……他们不是人啊!他们是一群吃人的畜生……啊……我看见……” “杀光他们,统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等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啊……啊……” “我们不怕死,我们要报仇,无论受多少苦受多少罪,我们要报仇……” “杀过去,夺回我们兄弟的尸骨,我们要送他们回家,这里不是他们的家,这里不是…………” ……………… 众人的情绪都有些失控了,江左大概也猜到了他们看见了什么?荷池的祭祀确实有些违背了人性: “兄弟们!我们一定要夺回袍泽的尸骸,我答应你们……他们犯下的血债,一定要让他们用血来还!”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呐喊声震碎了山谷的宁静,这一刻他们再也不惧怕死亡。直到横尸岭里传出了阵阵怪异的吼叫声,这热血澎湃的一幕才暗淡下来。 江右一看人心已经归附,他立马部署下一步的行动: “兄弟们,我们的使命还很长,这迷雾背后还藏着许多凶险……现在我需要五百名勇士……” 话还没有说完,大家的热血再一次被点燃: “我去……我去……我们无所畏惧” “我去……我兄长的眼睛还呆呆地看着我呢!” “让我去,我看见弟弟,他的愿望只是想吃一只鸡,他还没有吃过……” ………… 此情此景江右越来越有信心了,他随父亲征讨过荷池,他自然知道荷池的弱点: “弟兄们,不要争抢,和我去是九死一生,留下来的同样是九死一生,照顾好左将军和监军,他们俩会带领你们来找到我们的……” 大家的脸色一下子就凝重了许多,倒不是畏惧怕死,只是不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终于江右挑了五百个精壮军士,带上了仅仅剩下的军粮和水,走进了这迷雾重重的横尸岭。 留下来的人更不好过,他们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吃饭和喝水的问题,这可比去送死要难上千百倍。 第55章 幻境开启 越往里走大雾好像淡了许多,所有人都特别紧张因为这里的每一个小东西都有可能是一个机关。 众人来到一块空地,这里突然一点雾都没有了,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石碑。 一个军士上前,他骨瘦如柴,眼眶深凹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他叫柳庆。他认得上面的写的字,其实也不是字,只是一些胡乱的符号。 上面有三条藤蔓,分别伸向不同的方向,这很明显是荷池人用来指路的: “山前有雾,闲人不得再入!山后住有神鬼,来者皆为横尸……” 江右有些好奇,居然有人能看懂这些符号,他随父亲来过,都是在这里止步的: “你怎么会认识?” “禀将军,我家有一副策,策上所写的正是这些,这叫做木浮。据说是祭祀木神所用的祭词” 江右接着问: “那么多字符,就只有你刚才所说的这几个字吗?” 柳庆摇了摇头,他指着上面的藤蔓: “上面说,这里有三条路可以走出前面的山谷: 上路叫做九连环,有大河湖泊,水里是怪鱼大蛇。 中路叫做木三分,林木高耸入云,林中有蛊虫巨兽。 下路没有名字,只写着悬崖山石,飞鸟不得过。” 江右听得似懂非懂,但是他知道每一条路都是死路,每一条路又都是生路。 后面的人还在好奇地往前挤,越来越多的人站在了这块小小的地面上。 江右这才意识到,来的人太多了,这么多人一定会打草惊蛇,更何况他们只是来探路的: “兄弟们,我们人太多了。反而影响了行动,现在我决定我们分成四路行动。第一路二十人跟着我,我们去上路。第二路五十人,跟柳庆去中路。第三路五十人,跟陈章去下路。剩下的人为第四路,按原路返回与岭外的大队汇合。” 目送着返回的人走远,江右再次聚集起来剩下的人: “这里每一路都是生路,每一路都是死路,接下来就看我们怎么走了。为了复仇,为了夺回亲人的头颅……” 这几句话像是最后的告别,也像是凯旋前最后的黑暗,大家都明白意味着什么。 众人一言不发,默默地跟着自己的队伍走进了自己的命运。 再次穿过一段迷雾,江右愣住了,这里是已经没有路了,只是一片看不到边的水。 但是他们却发现了大量的车轴痕迹,但是这些印迹却是一直往水底延伸。 江右有些激动,更多的就是疑惑: “快……快看,荷池人一定是从这里走了,但是车轴印却是通向水底?这是为什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状? “难道荷池人不是人?他们是妖怪吗?” “难道他们是鱼变化而成?可以在水里自由行走?” “不不不,依我看这应该是他们故意留下,让我等感到绝望知难而退?” “嗯,应该是故意留下车轴印,而他们坐船而走!” “让我去看看虚实” 说完一个人纵身跃入水中,不过很快他就浮起来了,几个人连忙去拉他。没想到一碰到水,去的人立马晕死过去。 江右连忙大声喝止: “不得下水,这水里不干净!” 吓的众人连连后退,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人向远处飘去,嘴里无助地哭喊着: “回来……回来呀……” 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有人结束了,这样的恐怖真叫人后背一阵发凉。 再看看柳庆他们,他们走的是中路同样是被大雾笼罩着,雾的尽头是另一片巨大的树林。 他们同样发现了荷池人留下的车轴印,那深深的压痕消失在了一片荆棘前面。 张牙舞爪的荆棘仿佛一把把翻旋的钢刃,仿佛在向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发出警告,活人止步。 仔细一看那锋利的矮刺上,还挂着许多动物的血肉,他们心底再一次发出疑问,荷池人真的是人吗?或者他们是这茫茫大山里的精灵,是人类打扰了他们的休息地! 在前面几个人还在思考荷池人是怎么进去的时候,一个后面跟上来的人大步朝前。他的手拿着长戟,嘴里还念念有词: “尔等后退,这小小的荆棘丛就令尔等止步不前了吗?看我舞戟,劈烂你们的畏惧之心” 只见一杆大戟高高抬起,戟锋在阳光的斜射之下格外的耀眼。“啪”地一声戟尖落地。 荆条也跟着落地,众人瞪大了眼睛,谁都不敢相信这么奇怪的地方,居然可以这么轻易的破解吗? 果然那个鲁莽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中慢慢倒下,连痛苦或者害怕的惨叫声都没有。 他的四肢被齐齐斩断,就像他斩断的荆条一样。在大家惊愕的目光之中,荆条居然变长了,一下子就将倒在地上的人拖进荆棘之中。 为了救他几杆长戟又伸了出来,同样利索得斩断了荆条,结局都是一样那几个人应声倒地,荆条也长出来了更多。 柳庆也慌了,他嘶声力竭的喝止道: “住手!快住手!它被砍断得越多就长得越快,我们继续再砍可能都得死在这里!” 一听要死要活的,谁也不敢动了,大家开始围着这荆棘和车轴印不断转悠,连一点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柳庆的脑袋飞速回忆着,他在策子上看到过这样的记载,只可惜那本策子不知道被自己忘记在了什么地方。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他也高高举起了长戟,旁边的人吓坏了,连忙上前阻拦: “哎哎,快住手,不是你说不让砍的吗?怎么你不想活了吗?” 柳庆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让我试一试,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可以……” 那人轻轻的松开了手,这时他才发现柳庆的额头上都是汗珠,他的内心一定是忐忑不安的。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大声呼吸的,他们紧紧盯着他,长戟举了很久,一直没有砍下来。 后来他索性放了下来,这时的他呼吸都变得有些吃力,高度的紧张让他心乱如麻: “让我……让我再想一想” 众人的眼里一下子就流露出鄙夷的目光,他们心里有的幸灾乐祸: “哼,本以为他有些本事,没有想到也是一个只会赚人眼球的废物。” 有的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他没有意气用事,否则他一戟下去,我们可怎么办?” 有几个人慢慢围拢过来,他们相信柳庆,他们轻轻扶住他的肩膀: “没事我们相信你,只要说,我们一定照办!” 柳庆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现在连他心里都没有底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些都是木野幻术:这座林子一共分成了四段,春长、夏兽、秋果和冬瑟……” 还没有等他说完,一个人立马上前打断,他的眼里都是鄙视: “什么乱七八糟春夏秋冬,我看你就是不敢,我就不明白了右将军怎么会让你做我们的统领,就是因为你认识墙上的那几个字吗?” 第56章 分道扬镳 我们没有必要责怪他,人心都是这样,只要一遇见困难,总是自己人先出来扰乱自己人的心。 柳庆没有理会他,转过身自顾自的研究起了那些荆棘。 支持他的人不干了,大声反驳: “你是个什么玩意?你又是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团结一心,不是你这样的窝里反” 那人拍了拍手,眼神充满了不屑: “哈哈,就是团结在那个胆小鬼的身边吗?对不起!爷不玩了” 说着他转身,对着众人高声叫嚷: “兄弟们,这里就是一条死路,我们再去找其他的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个胆小鬼的身上” 支持者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这不是赤裸裸的分裂吗?他们举起长戟: “谁敢擅自离队,先问问我们手里的戟答不答应?” 那人也不甘示弱,跳到了人群之中: “有谁愿意同我一起另找出路的,举起你的武器” 众人齐齐地将手中的兵刃举起,他们害怕了,害怕那堆无缘无故就会要人性命的荆棘,更畏惧以后得路该怎么走?与其耗死在这里,不如赶紧逃回去! 柳庆缓缓转过身,他的眼里含着悲伤之色: “你们这是为何?如果都不愿服从于我,我并不做这统领,现在起我们听命于你便是了,不必搞出这同室操戈的场面。” 那人被说的有些结巴了,他的本意只是想谈,而不是想谋求小统领的位置: “我才不愿意做什么统领,我要回家,回家!” 说着一把将手里的戟丢在了地上,捂着耳朵朝来时的方向跑去。 这是什么情况?在场的人都看呆,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又一个人丢下长戟跑了。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这里的一切都不适合他们,他们都还是一群孩子,动不动就有人死掉,这对他们来说太过考验内心了,所以逃走也许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柳庆无能为力地看着他们消失在那厚厚的雾霾里,他顿时觉得自己好累。 但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只听惨叫声传来,一声比一声更加惨烈。 几个受伤的人跑了回来,他们被吓的话都不会说了,还没有跑远就已经横死当场。 这一幕吓的所有人蜷缩在了一起,他们有的哭泣,有的麻木,谁也没有想到这横尸岭居然是这么恐怖的地方。 柳庆怯生生地站了出来,他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掩饰心中的恐惧: “兄弟们我们没有退路了,向后只有死路一条,现在还有人想回去吗?” 点了一下,五十个人现在已经只剩下十几个了,他们瑟瑟发抖,连话都不敢说。 柳庆继续说: “现在都听我的,我保证我们有很多人是可以活着回去的。” 听到这样的话,他们哭做一团,谁也不想死,谁都想回家。 “现在,大家把手里的戟都放下,我们去把死难的兄弟们都搬过来,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剩下的粮食和水” 由柳庆带头,几个人颤颤巍巍的走向那些死了的人。 这时他们发现,刚刚看着受了重伤的人他们的尸体居然毫发无损。 突然柳庆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把原本就很紧张的人吓了一大跳: “没有错,没有错,弟兄们这就是木野幻术,快看他们的尸体上连一个小口子都找不到,他们都是被吓死的,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幻术,只要不被迷惑我们就不会死!” 他说得铿锵有力,把支持他的人说动了,但是还是有其他人害怕的不行。 柳庆命令他们,把死难者的尸体丢进荆棘之中: “这就是春生,春天的树木需要大量的养分,只要有养料他就不会伤害我们” 这样做确实有些太没有人性了,但又不得不做,只见投入尸体以后,那荆棘果然疯狂得生长,完全不怕捅破了天。 柳庆回头看着他们,弱弱得问了一句: “我们还有多少水?都浇在荆棘丛中吧,只要荆棘开花,我们就可以过去,身上不能带着半点水,不然就会被荆棘吞噬” 眼看仅剩的水哗哗倒进这荆棘丛中,所有人都心痛不已。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荆棘冒出了白色的小花,荆条也慢慢变成了一片片温柔的叶子。 不过每一朵花上面,都印出了一张脸,正是他们死去并做了花肥的战友。 另一边陈章他们也发现车轴印,这里没有水也没有树,只是一片茫茫沙漠,烈日就正正地照在头上。远远看去,一阵阵水气在不断得被蒸干。目光的最深处,更是黑云笼罩,像极了末日的天空。 车轴印一直向着沙漠的最深处延伸着,吹过来的一丝丝风都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只是站立了一小会儿,他们已经浑身是汗,陈章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小心地提醒: “兄弟们,不管遇见什么情况,请不要放下手中的兵器和脱下身上的铠甲” “这里实在是太热了,我们这么多人,要是都进去的话,水可能不够” 陈章点了点头,把人聚拢了过来: “这沙漠里面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但是我们的水肯定是不够的,这样吧,十个人跟我进去,其他人把水留下,然后往回走” “我不,我要和你一起去。你到哪里我就去哪里?” 说话的人声音稚嫩,他一头长发又飘又柔,虽然饱受折磨,也没能掩盖她俊俏的面容。 她叫陈莲,是这群人里最小的,她也是这个家族的妹妹,出征时偷偷跟了出来。 陈章拍了拍她的肩膀,溺爱地看着她: “你就别跟着去了,这沙漠没有那么简单”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副策子,递给陈莲: “哥哥们会带你去找右将军,如果我们回不来了,就把这个交给他” 陈莲的眼角一酸,他意识到哥哥说这样的话,可能真的回不来: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和哥哥们在一起” 其他人都怕她哭出来,赶忙打趣着: “嘿,你亲哥哥是哥哥,我们这些堂哥哥就不是哥哥咯?” “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你的,毕竟我们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 有人干脆拉着她往回走了,她看着哥哥的方向放声大哭。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本以为回去的路会和来时候一样,可谁想到他们迷路了。 更可怕的是他们居然遇见了最后一波撤回的荷池人,仇人见面那是分外眼红,不管他们实力悬殊成什么样子,这些稚嫩的身躯毅然决然的扑向生命的终点。 那本来还不成熟的喉咙里,喊着不属于他们这个年龄的杀声。纤弱的手连举起长戟都有些吃力,荷池人的兵刃毫不费力的就刺穿了他们的身体。 有的还在哭喊着想妈妈……有的倒在地上眼睛都不知道该不该闭起来……有的直接被吓傻了,呆呆得站在那里任由敌人的刀锋嵌入自己的身体。 横尸岭……这里只能进不能出,进也是横尸,出同样是横尸,好一个有来无回的地方。 但是荷池人又是怎么进去的呢?难道他们真的是妖?如果是妖祸乱一方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会有僭越称王的做法?他们身上肯定还有鲜为人知的秘密。 结局自然是可以想象的,哥哥们为了保护这个妹妹都战死了,陈莲也被抓了。 陈章他们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低着头往前走,他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更不知道前面有没有尽头。 第57章 沙漠里的奇迹 越往里走,越是恶劣,风特别大,被吹起的沙石重重地拍打在众人脸上。很快割出了许多细小的伤口,又痛又痒。有个人忍不住去抓,越抓越痒,甚至抓得已经流血了他还不停手。 周围的人看见了赶紧制止他,众人用力把他压在身下,他痛苦的嚎啕大哭: “让我抓一下,就一下,我好痒我好痒” “你冷静点,不能再抓了,你没有看见这已经血肉模糊了吗?你再抓骨头就要露出来了” “让我抓,我受不了了,求求你们让我抓!” 大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个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有被划伤的痕迹,那种痒都能感同身受。 很快他们把那人捆了起来,手脚都不能动了,他也不能再抓了,只是嘴里还不断在哀求: “求你们了,让我抓一下,就一下求你们了” 陈章不断地提醒大家,虽然他也难受得不行,他也知道只要有一个人放弃了,更多的人也会放弃: “坚持住了,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碰不要摸,跟着我走,终点不远了” 众人低着头继续赶路,他们知道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终点,他们能做的只有尽量往里走一些,好让后来的人不至于迷路。 风沙越来越大了,缺水已经让他们筋疲力尽,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每迈出一步都好像是耗尽元气那般。 不过还好,天慢慢黑了,也不像白天那样热了,只是身上的奇痒越来越严重。 终于他们停下了,实在是太累了,这时他们才从腰间取下了水轻轻喝了一小口。 陈章走到那个被捆的人面前,他居然睡着了,把抬他的两个人累地够呛。 这时他们发现,那个被他自己抓得血肉模糊的伤口居然痊愈了,被抓破的衣服下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点发红的痕迹都找不到。 “难道,我们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象?难道身上的伤口都在夜里愈合?” 陈章刚想说什么,两个人就迫不及待的脱下衣服,在自己身上狠狠抓了起来。 那神态吓坏了旁边的人,只见他们满眼通红,手指头深深地抠进自己肉里。皮和肉被自己的手指头硬生生地撕开,场面诡异地让人汗毛直竖。 他们一边狠狠地伤害自己的身体,一边瞪着旁边的人: “快抓,好舒服好舒服,快呀和我们一起来” 陈章看见有两个人已经忍不住,把手伸向自己的铠甲,准备脱下来抓自己的身体: “住手,这都是幻境,不要脱……” 话都还没有说完,那两个人已经自己把自己的脖子扭断了,就这样直直地倒在众人面前。 但是很奇怪,他们一死,身上抓烂的地方也同样恢复如初。 这一幕把幸存的人吓的魂飞魄散,不自觉的把自己的凯甲系得更紧了。 陈章赶紧向后跑去,他意识到那个被捆着的人,可能已经死了。 不过令他大吃一惊的是,那个人真的只是睡着了,他缓缓睁开疲惫的眼睛: “嗯,怎么了?这是哪里?我们到哪里了?” 陈章如释重负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大哥,您这是怎么了?又是我让你操心了吗?” 两人见他恢复了理智,赶紧上前给他松绑,他们的眼里带着泪花: “他们走了,剩下的路只有我们了” 他冲到面前紧紧抱住死去的两个人,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啊,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呀” 那哭声显得那么脆弱,在这茫茫沙海中,这个生命震碎五脏六腑的呼喊,被那呼呼的风轻而易举的就吞噬了。 终于捱过了一夜,那吃人的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疲惫的起身,准备安葬了这两个死去的兄弟。 两个坑挖好了又被风沙抚平,挖好了又被风沙抚平,陈章重重地跪在地上,两个膝盖深深陷入黄沙之中,他抬起头质问: “苍天呐,我们陈家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们的命运会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 或许是他的祈祷感动了上天,一向狂躁的风沙突然勿地一下并停了。 他们流着眼泪抬过来了两幅遗骸,他们就像睡着了一样,连活着时候脱水的迹象都消失。 陈章将其中一人轻轻抱了起来,他眼含热泪: “让哥哥送你最后一程吧,愿来生我们还做兄弟!” 就在放下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了异样,赶紧从坑里把那个人抱了出来。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着急得问: “怎么了大哥?您这是怎么了?”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陈章不断强调着,伸手扒开那人重重地铠甲,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 “他还有心跳,快……快看看另一个还有没有心跳!” 众人七手八脚地重复陈章的动作,很快他们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也没有死” 一群人惊呆了,他们还发现这两个人不仅还有呼吸,而且身体也是热乎的,经过一夜风沙连四肢都还没有僵硬。 陈章再次看着天空,大声呼喊着: “苍天有眼,上天护佑” 奇怪的是他才说完,天空又是灰蒙蒙的,又刮起了那让人头皮发麻的风。 陈章赶紧下令: “快走……在他们没有停止呼吸之前走出去他们还有救” 迎着昏暗的阳光,顶着那轮耀眼的白光,忍受着奇痒无比的身躯。每一步都在生死线上徘徊,每一刻都好像看见了鬼门为他们打开。 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他们终于走不动了,距离那朵黑色的云也越来越近了。 这时他们终于可以看清,那哪里是什么黑云,那就是一株巨大的荷花,黑色部分正是那大大的荷叶。 眼看终点就在眼前,但是他们真的走不动,这里的风沙更大,更要命的是他们一点水都没有了。 个个都快被太阳晒干了,嘴唇和脸一切露在外面的地方没有一处还像个样子。 庆幸的是那两个早早倒下的兄弟依然还有呼吸,更神奇的是他们居然没有脱水,完全一副刚刚睡着的样子。 这回陈章再也没有催促他们赶紧上路了,因为大家已经到了极限了,再往前一步都是生命禁区了: “兄弟们,今晚……我们……我们就在这里睡下,我们都挤在一起,谁都不要落下。天一亮我们就走,要不了多久了。我们成功了,成功了!” 躺下的人目光都齐齐看着那朵近在眼前的荷叶,那一双双没有神的眼睛再次亮起了光。 眼泪顺着干枯的脸往下掉,是胜利的渴望?是九死一生的庆幸? 第58章 木野之中的虎 再回过头来看看柳庆,他们已经穿过了荆棘丛,不过在那里又留下了两个人的遗骸。 因为他们身上还藏着水,活着的荆棘丛对水是很敏感的,所以他们俩就留在了那美丽动人的花朵之上。 走过荆棘丛,面前的是巨大的树木。每一棵树都好像是有生命一样,长得凶神恶煞。 果然一抬脚就听到了猛兽的声音,那声音近在咫尺,像是猛虎像是饿狼也像山中巨象。 柳庆立刻挥手示意,让所有人不能动: “兄弟们千万不要动,这是木野幻术中的夏兽,只要我们一抬脚,猛兽就会出来,到时候会被啃咬得连渣都没有。” “可是,可是它就在我后面啊,我感受到,它在我……在我后面呼吸的声” 说话的人已经被吓的双腿发抖,说话都有些绝望了: “柳大哥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死救救我!” 众人齐齐回头,然后一只巨大的猛虎正卧在那个人后面,它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口中还不断有口水流出,那口水就掉在他的头上。看起来很粘稠,还散发出恶心的臭味。 眼看他就要崩溃逃走了,柳庆大喊: “不要动,他不会伤害你的,你千万不要动” 那人闭上了眼睛,他选择了相信柳庆的话,眼不见就不会害怕,要吃要杀认命了。 只见那猛虎高高地站了起来,一爪子重重地朝他拍了下来,他闭着眼睛根本没有看见,所以一动不动。 这可吓坏他旁边的另一个人,眼看虎爪就要拍下来了,他可不愿意坐以待毙。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一个箭步就串了出去,嘴里发狂地大叫着: “救我!快救救我!” 柳庆着急的大喊着: “不要动,快趴下,趴下不要动” 一人见状一把将他按倒,并扶在他的身上,尽量按住他挣扎的身体,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老虎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他们,一巴掌下去二人双双毕命。 但是老虎并没有要吃他们的意思,漫不经心的走了起来,它看不见脚下的人,但是脚下的人可以看见它。 柳庆崩溃大喊,他们明明可以活下去,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就是不听: “啊……啊……为什么?我就那么让你们不信任吗?要用生命来证明我说的话?为什么啊?” “柳大哥不要自责,您是对的我们都听您的,您没有时间悲伤了,我们还得靠您走出这片林子” “对呀,我们都听您的,他们不听只是命只能到这里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对呀,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至于就这样一直站在这里吧?” 柳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这几双坚定的眼神,他心里才没有那么难受: “兄弟们听我说,我们只要脚底不离地,它就看不见我们,我们滑着步子前进” 这次没有人再敢乱动了,一起滑着步往前移,实在太煎熬了,这片林子还特别的大。 不过他们没有注意到,那两个被虎爪砸碎的人,又好好地躺在地上了,血渍消失不见,碎裂的身体也恢复如初,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滑步滑了很久,终于不见了那老虎的踪影,树木依然很茂盛。这样的走路方式太累: “柳大哥,我们还要这样走多远啊?我的脚……我的脚快受不了” 柳庆一听心里感觉到了不妙,赶紧滑到这个人的旁边,掀开裤腿一看。 果然他的腿上长满了巨大的水蛭,它们蠕动着没有骨头的身躯,在他腿上留下一道道恶心的粘液。 “不要害怕,没事的!这些都是幻术,大家不要害怕,直接走,千万不要抬脚,也不要掀开自己的衣服” 嘴上是答应了,但是总有人会很好奇,他们的身体总感觉有东西在爬,那种粘粘的,痒痒的感觉真叫人不痛快。 很快不知道是因为血被水蛭吸干的原因还是什么,他们的眼睛开始模糊,困意涌了上来,每迈一步都是头重脚轻的。 柳庆很快意识到了这点,大声喊着: “兄弟们,我们都很疲惫了,但是不能睡?终点离我们不远了,母亲……母亲就在那里等着我们呢” 大家强忍着困意,一步一步往前走,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这样极端得坚持着。 “嘭”地一声,一个人直直地栽倒在地上,旁边的人努力地强把疲惫的眼睛睁开看看是什么情况。 突然一声虎啸恶狠狠地撕裂了宁静安详的空气,一巴掌把倒下的人拍了个稀碎。血就溅到旁边人的脸上,他用力咬着自己的手,深怕自己发出声音惊动了老虎。 老虎似乎还不饿,它只是拍死人,但是从来不吃,它又开始没有目的在人们周围徘徊着。 柳庆用劲得给剩下的人使着眼色,告诉他们赶紧走。 走了很远,柳庆才放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不用怕,我们就要成功了,只要……只要我们的脚不离地,那个……那个畜生是看不见我们的!” “啊……呜呜……我想回家!我思念我的母亲!” 气氛一下就降到了冰点,没有人安慰他,也没有嘲笑他,他们都太需要这样大哭一场来发泄一下心里的悲苦了。 这里还剩下六个人,个个都是衣衫狼藉,风尘仆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深陷的眼眶就是地狱对他们催命的符咒一样久久挂在脸上。 “走吧,兄弟们!我们还有使命在身,只有把我们的军旗插在荷池的城头,我们的牺牲才是有价值的” 众人皆沉默,并不是他们不想说话,只是太饿了。虚弱的他们,连说话地力气都快没有了。 这里虽然是一片巨大的树林,但是高耸入云的树冠他们看都看不见。更奇怪的是,这里除了那只追踪他们的老虎以外,再也没有看见其他有血有肉的小动物了。 这些树的皮,也像是钢铁那般坚硬,牙齿根本啃不下来。他们不是有武器吗?武器已经在过荆棘丛的时候扔在外面了。 偌大的树林,除了大树的树干什么都没有,这里看着迷雾冲天,却连露水都没有一滴。 第59章 水声 这天他们睁开眼睛,突然看见了太阳,那久违的阳光中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很久了,很久没有见过太阳了。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不过脚掌还是死死地扒着地面。伸手拥抱着不知道能停留多久的阳光?顿时感觉到活着,真是美好奢侈。 久违的笑容也终于在他们疲惫干瘪的脸上,露出了些许。 不知道为什么?北海北海,居然是一个严重缺水的地方,这里别说是淡水连海水都没有? 不管了,柳庆没有时间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因为太阳出来了,也就意味着他们身体里已经快要枯竭的水份就会加速流失。就算不被这里的猛虎拍死,也会活活渴死在这重重迷雾之中。 “兄弟们,时间不多了,快些走,在我们还能保持理智之前必须走出这片林子。我们的仇还没有报,我们的恨还没有雪” 几个人还是没有说话,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 树木越来越小了,甚至已经可以看见那些已经入云的树冠了。 千篇一律的树林中居然开始有了花花草草,起初警惕恐惧的内心也慢慢释怀了许多。 更让人感到舒服的是,时不时还有微微的风吹过,那风里夹杂潮湿的味道。 他们的耳朵里慢慢传来了流水的声音,但是没有人在意,因为这里他们进来了许多天根本就没有见过水?连仅有的雾气,都是腥辣的味道。 但是那水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一个人迷茫地抬起了头。 只见树木的尽头是一座小山,山中间正有一股小溪缓缓落下,就像仙女的裙摆一样诱惑迷人。 他激动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 “快看……快看……水!是水!” 众人也惊讶地抬起头,可是哪里有什么水?前面的前面依然是看不到边的树林。 再回头看看那个人,他已经面带笑容地倒下了,倒在阳光下,倒在了自己美好的想象之中。 来不及悲伤流泪,一个人欢笑着冲了出去,他的嘴里也大喊着: “水……那里有水!快……快跑” 柳庆赶紧伸手去拦,但遗憾的是他没有能拉住他,他还是脚离地地奔跑了起来: “不要啊,这都是幻境,不要啊!” 那声音满是绝望和不甘,又掺杂了许多的无能为力。 大家都以为老虎就要出现了,他们的战友又要少一个,但这次老虎却没有来。 诧异之时,柳庆也抬起脚,果然周围静悄悄的,他也象征性地跑了几步,确定没事之后赶紧追了出去: “快,别让他自己一个人,夏兽已经不在了,快追……”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谁又有多少力气再去奔跑?先不说多久没有吃过饭了,就连喝一口水都是奢望。 他们搀扶着跟了上来,悲伤的是那个人已经没有了呼吸,他的肚子鼓鼓地,像是吃了很多东西,也像是掉进水里溺水了一样。 柳庆呆呆地坐在旁边,他自责愧疚,让他失去了最后的那点生机。 这时人们发现,离他们不远处真的有一潭水,那水从山间飘落,印出了一道绝美的彩虹,但是溅起的水雾依然是腥辣干燥的。 这次不用柳庆提醒,他们已经知道,这水一定是不可以喝的。 他们把倒下的人轻轻放进了那潭他最渴望的水中,搀扶着柳庆慢慢走了,就在他们身后,那个水肿地肚子悄悄恢复了原来干瘪的样子。 接下来的路就有些平坦了,高大树林消失了,路旁有了许多他们认识的花花草草。 这次不再是某个人的幻觉了,这回所有人都看到了,越往里走,这里就越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因为这里突然有路了,被人踩过的痕迹很是明显。 “我们……我们成功了吗?我们真的绕到了荷池人的老窝了吗?” 那个人激动地流着眼泪,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流露出来都是幸福的喜悦。 “不,我们并没有走出木野幻境,这里是第三重,秋收!接下来的路会越来越好走,而且很顺利,但是大家记住了,不论遇见什么不要碰,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要记住了。” 柳庆眼神依然呆滞,他干裂的嘴巴里连吐沫芯子都没有了: “听我的,这里同样危险,因为我们快撑不住了,越是这个时候幻境里的食物越是温柔要命” 没有人敢反驳,这一路走来没有听他的人,都已经永远留在这里了。 这里风景很好,沿路一点凶恶的事或物都没有遇见,所有人都不自觉得停下了,他们看见了,一条大河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河水流得很轻柔但河很宽,宽地让人有些绝望。 就像家乡的门前的那条,水里居然可以看见鱼儿,他们慢慢走到跟前,想看清楚水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看着水里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倒影,一股热泪又在眼角打转。 柳庆的心跳得很厉害,他害怕他们把持不住自己,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阻止了,这里的一切都是不可以动的。 一个小兄弟转过头来,他的眼里满是期望,嘴角边是他努力挤出来的微笑: “柳大哥,这里的水好清啊!你看……你看里面还有许多鱼……我不喝,我就想洗洗脸可以吗?” 柳庆的眼睛一下就红了起来,他怎么忍心拒绝这样一个简单的小小要求: “不,不要……这水也不能用!” 小兄弟微笑的嘴角旁,瞬间滚落了两颗晶莹剔透的泪水: “那好吧,柳大哥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柳庆艰难地站了起来,他走到那人的旁边,紧紧抱住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这个坚强的男人终于落泪了,死了很多人他没有流泪,被弟兄们误会嫌弃他也没有,但是这个小兄弟那柔弱的眼神直攻他的心灵。 很快剩下的人都围拢了过来,抱头痛哭。哭的是一路走过来的艰难险阻,悲的是自己命运如此之坎坷。 在这里休息了好一阵,他们还是搀扶着上路了,河的远处有两条铁锁,一高一矮,高的用手扶,矮的用脚踩,如果不想淌水只能从铁锁上过。 柳庆挨个抱了抱剩下的人,看着这宽地吓人的水面,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们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这两条解锁也许就是很多人的终点了,以我们现在的体力,过下去的机会很渺茫了。不过兄弟们,你们要记住,不管最后还剩下谁,一定记住这里不是最后一层,最后一层叫做冬寒。那里的一切都是不能触碰的,无论你们看见了什么?不管是什么都不可以,记住了!!!” 大家默默抬起了沉重的双眼看着他,谁心里都清楚,柳庆这是在说最后的遗言了,连他自己都已经没有了过铁锁的信心了。 第60章 心里的悬崖 正要踏上铁锁,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自顾自地说起了话: “不对……不对……不应该啊,木野幻境里怎么可能会有水?” 其他人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他们也只能呆呆看着他。 柳庆笑了笑,缓缓悠悠的走上了铁锁: “如果我死了,你们就继续走这铁锁,如果我还活着,你们就跟着我的步子来。” 大家还是一头雾水,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更不敢拦着他。 只见他纵身一跃就跳进河中,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条河果然不是水,因为柳庆掉下去连一丝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他们在看起来很像水的水中苦苦搜索,怎么也看不见他的影子。 一股失落的气氛,在他们之间飘荡着,好迷茫的一切,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他可能不会回来了,我们顺着铁索走吧,各自保重我先上去了” 一只干瘪,且柔弱的手轻轻拉住了他: “不要着急,再等等看,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对对对,先不要着急,我们相信柳大哥,他不会有事的” 正在犹豫之间,他们听到了来自看不见的水下声音: “弟兄们,来,快下来,出口在下面,出口在下面,没有事,大胆得往下跳”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相信柳庆的心更加坚定了。 但是一个人才踏上铁锁,下面的水突然就变成了滔天洪水,翻滚的水拍打着两边的山石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那人使劲吞了吞自己的口水,再看了一眼剩下的人,他们也看着他,他眼里的滔天巨浪在他们眼里却是缓和的流水,拍击巨石的浪花不过是水中游完的鱼儿。 他踉踉跄跄得走了下来,他很好奇这些人为什么表情那么平静,心有余悸的问: “这么凶猛巨浪?你们居然一点不畏惧吗?” 他们挠着头,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还打趣着: “什么凶猛地巨浪?你怕是饿昏了头吧?还是你不敢跳,怕什么柳大哥都已经跳了。” 说着他也上了铁锁,但是他脚下的不是滔天巨浪,而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还有苍鹰不断地在盘旋着,两边站立着的青松也是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他也迷茫地抬起了头看着众人,这时那个人也反过来打趣着他: “嗯?怎么回事?你不敢跳啊,柳大哥都已经跳下去了,你倒是跳啊” 这就是这些人,最可爱的地方吧,明明已经渴得饿得三魂没了七魄,还能用最后一点力气开着这种没有营养的玩笑。 “瞧瞧你们两个那样子,让我来,我先跳柳大哥还等着我们呢,多待一会儿,就多几分危险” 只见他一把将铁锁上面的人拉了下,自己站了上去,他眼里同样不是那柔和的流水,他看到下面密密麻麻插着许多尖刺,这一跳可不就是万箭穿心了吗? 熟悉的动作又出现,他也绝望地抬起了头,他内心是崩溃的,毕竟刚刚大言不惭的人是自己。 事情好像就要这样僵住了,相信别人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的选择太难了,信自己的眼睛吧,这里发生的事哪一样眼睛都没有判断正确。相信看不见的柳庆吧,可是眼里是实实在在的是死路一条。 没人再敢往下跳了,不跳还有半线生机,要是纵身一跃可就是必死无疑了。 “兄弟们,下来吧!这里很安全,也是我们唯一的生路,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所看见的都是虚影” 虽然都听见了柳庆的声音,但他们还是选择观望,没人愿意做第二只小白鼠。 柳庆也有些着急,他的视线被一片浓浓的雾隔离了,他能看见的只有雾气,至于上面是什么情况他一概不知: “这只是一个幻境,下来吧,出口在下面。我求你们了,这里才是出路” 上面依然沉默着,他们犹豫且恐惧一路走来,能活着太不容易了。 “你们倒是说一声啊,是跳还是不跳?如果不敢跳,就在这里等我,不过能不能等到我回来,我就说不好了” 终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带着有死无生的决心,朝着那河底大喊: “柳大哥,我这就来,等我!” 柳庆欣慰地笑了,千难万难的路上,总算还有一个陪着的人: “我等你,我就在这里!” 那个人双眼紧闭,他没有往下看,只是坚定地看着他们,不生既是死: “我已经很累了,如果我没有了,请把我的家书带回去” 他轻轻把竹简放在地上,泪流满面,又将竹简收了起来,他的家书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带了,他的亲人已经在公子英事件中被牵连了。 “若有来生,再也不做这乱世中的人” 说完眼睛紧闭,神情也是极度紧张,腿脚也在不停的颤抖着,看着的人也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再见了,悲伤的世界,再见了,兄弟们” 说完一咬牙一跺脚,坠落进这恐怖可怕没有一点人情味的深渊。 过程倒不像他心里想的那样漫长,本以为自己会摔得粉身碎骨,本以为坠落的过程会变得痛苦不堪。 一念都还没有闪完,只觉得自己的脚好像是已经踩到地上了,惊吓得猛得一睁眼。 柳庆就直直地站在他面前,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吓得他连连后退,没能站稳重重地摔在地上: “哎呦,好疼啊” 柳庆赶紧走了过来,轻轻扶起他: “看吧,这里其实没有你眼里看到的那么高,只要战胜恐惧的内心,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起来” 那人惊愕的表情慢慢散去,流露出了悲伤之色、深深凹下的眼角,热了起来: “我还以为,我会死在这里!我还以为,这下面是一个摔断了身躯的你” 柳庆紧紧抱住他,没有什么比这毫无保留的信任更珍贵了! “快下来吧!这里没有你们想象那样恐怖,我很好,柳大哥也很好!” “快下来吧,这里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或许眼睛看到的确实让你感到恐惧了,但是这里真的不是眼里看到的万劫不复之地!” 听到他们两个的喊话,心里好受了许多,毕竟他们还活着,又有两个没有看下面的深渊,直接跳了下去。 四人齐齐大喊着,为他们打气,他们只剩下这几个人了,如果上面的不下来,他们将会永远留在这里了: “快下来吧!这里很安全,我们在这里等你们” 只剩下三个人了,他们眼里看见的是不同的恐惧,他们依然心有余悸: “哎,死就死吧,索性我们一起跳,这样今后谁也别说谁” “嗯嗯” 打定主意后,最终还是跳了下去,就在他们跳下去的一瞬间,雾上的一切就消失不见了,如果他们在犹豫一会儿,他们也将永远消失不见。 第61章 看见天荷 一声声叹息后,他们抬头看向来时的路,那层薄薄的雾水散开了,那叫人不寒而栗的深渊之始,竟是一道不足一丈的矮崖。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安慰也不会嘲笑,剩下的只有紧跟柳庆走出幻境的信心。 前面的路不再坎坷,开始有村子的模样,稀疏的小树,零星的野花和几条像是很久没有人走过的小路。 微微的风轻轻吹来,那风里他们已经嗅到瓜果飘香。 果然前面就有一片李子园,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仿佛都要冒出了绿光! 甚至都不需要相互搀扶了,沉重的步子变得轻快,春裂的嘴角微微往上勾起。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跟前,只见那树上结满了又大又黄的李子,李子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露珠。 圆润的李子像是一个下凡的仙女,露出那摄人心魄的笑容。只是看着都能想象出把它放进嘴里,轻轻咬破后,那酸甜的味道蹦发出来。 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口水,甚至已经在想象自己吃下李子后,美美地在树下睡一觉。 虽然满眼的渴望,但是他们没有轻举妄动,一边渴望的看着李子,一边眼巴巴地等着柳庆过来。 他在跳下来的时候受了伤,现在吃力地由两个人搀扶着慢慢走来。 他的脸上少了许多担忧,他知道经过这许多事情后,剩下的人不会再这么鲁莽冲动了。 看到了这诱人的大李子,柳庆眼里也满是渴望,他一脸苦笑看着他们,轻轻摇晃着疲惫的脑袋: “这是木野幻境第三重,秋收!这里不止有李子,接下来的路还会有其他各种水果蔬菜。所以我们只能这样眼巴巴看着,绝不能动了凡心” 大家失望而不舍的点了点头,脖子伸得长长的,就为了多嗅一嗅,这酸甜可口的味道。 不过虽然不能吃,但是有个人还是趁其他人不注意,悄悄摘了一个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虽然不能吃,但也给自己留一个念想! 果然他们没走多久,眼前又是一片梨园,他们同样跑了过去,知道不可以吃,但是也想一亲芳泽,大大的梨比起李子更具诱惑力。 口水不断地往下吞咽,这也好毕竟可以暂时缓解嘴巴里面的干渴。 柳庆欣慰地柺着过来了,他也在咽口水摇着头: “这梨…………” 一旁的小家伙打断了他的话,他多少有些兴奋: “我知道我知道,李子和梨根本就不是一个季节的作物,他们居然同时出现在一片天底下,一定是幻境里才有的东西” 其他人都被他的分析震惊了一下,纷纷过来摸着他的头表扬了一番: “呦,二狗长大了,学会思考问题了,很好特别好嘛” “哎,小小年纪懂了不少呢?等从这里走出去,我一定给你说个媳妇” “哈哈哈,不错不错,我们陈家后继有人了。” 在绝望的道路上,他们收获了很多,明白了很多,逆境出英雄的感慨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回荡着! 走了很久,他们已经对这一路的瓜果没有了兴趣,因为他们已经到了身体极限。长期的缺水缺粮已经快要耗尽了这群人的生命。 他们围靠在一起,现在还剩下的几个人,已经看不出来戍卫军的一点模样。 身上的铠甲已经扔了很久了,身上都晒伤摔伤的痕迹,一身黝黑的皮肤看起来没有一点王城少爷的样子。 眼球深深的陷在眼眶里,皮包着骨头,连呼出来的气都没有水气了。 他们围靠在一起,胸口的起伏已经虚弱得快要消失了,失魂的眼神看着哪里都是吃的喝的。 慢慢地柳庆也轻轻闭上了眼睛,他已经顾及不了其他人了,他的的腿受伤严重已经陷入了迷留之际。 旁边的人有些慌了,疲软地摇晃着柳庆: “柳大哥,醒来……醒来吧!这里不是终点,你还要带着我们走出这困境……” 有人悲观到了极致,朝天悲泣: “天呐……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不要瞎说,想想我们……我们这一路来的艰辛,我们一定可以走出去……” 虽然到了这个地步,依然还有人努力的坚持着,不到最后一刻他们始终不愿意放弃。 “至少我们还活着,前面还有路,我们还可以往前走,至少我们要死在前进的路上” “对,前进!我们的头颅要朝着荷池的方向,让后来的人知道我们也已经拼尽了所有的力气” ……………… 他们互相鼓励着,很快就重新找到了来时的勇气和信心。 虽然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沉重的脚步还是启程了。 几个个人一路拖拽着柳庆,又艰难的前行着,终于穿过了这片诱惑之地那些可口的摄人心魄的东西慢慢消失在了身后。 这支小队再次倒下,这回他们真的走不动。这一倒或许就是生命的尽头。 这里是一处小山坡,那无力的眼神四处张望着,蓦然间发现这个小山坡居然和他们出征时,回望王城的那里一模一样。 “我看见了王城,我看见了我的母亲” “我也看见了了,那是叔叔家的田,今年的收成看起来不怎么样” “快看那边,陈将军!那是陈将军吗?他接我们回家吗?” ………… 生命最后的回光,已经照进了他们眼底,熟悉的事物已经浮现出来。 他们已经感觉不到口渴了,已经感觉不到肚子饿了,有的只是深深的困意。 天空出现了一株巨大的荷花,好像是撑着天的柱子一样巨大。 那荷叶慢慢向他们飘了过来,越来越近,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更要命的是荷花居然从天空慢慢沉了下来,一副要将他们压扁的样子。 他们的手费劲的牵在了一起,他们心里清楚,最后的时刻到了,一路忍受的饥饿和困苦就要结束了。 荷花正正地从头顶压下来了,他们相互看着彼此,没人逃跑了他们也逃不了。 荷花越来越近,他们相视一笑,那笑像是解脱之后的释怀,也夹杂着不甘的自嘲吧! 第62章 梦回从前 三路人马,已经有两路倒下了,剩下江右他们,同样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 不过他们稍微好一些,因为没有路让他们进去幻境。所以大批人员得以撤离,也给剩下的人留了许多物资。 “右将军,这已经是第七天了,我们已经来来回回在这里徘徊了不知道多少圈了?我们还要继续吗?” 小头目境武忧心忡忡的问,他的眼睛都是疑惑,这样的死磕真的有用吗? “我们的补给已经不多了,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往回撤吧?” 江右粗粗地看了一眼周围,他满眼无奈,他也不知道这样继续下去的意义,但是留下来总比狼狈的回去多一些尊严吧: “你说的对,这样熬下去只会慢慢拖垮我们的意志,你们都回去吧!我自己再呆几天!如果三天之内我依然没有回来,你们就告诉我大哥和监军大人向朝廷求支援。” 他的话语已经昭示了以身犯险的想法,这一去注定了是一趟有死无生的路途。 “将军!我愿意和您一起去” “誓死不屈,我愿和您生死相依。” “下令吧,用我们的血肉之躯,淌过这吃人的湖面” ………… 一时间所有人又都打起了精神,那血淋淋的仇恨深深地印在了每一个活着人的胸口。 江右苦笑,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这样视死如归的精神是好是坏: “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这只是战争的第一步,我们必须保持好为数不多的战斗力……” “右将军,我们誓死跟随您的脚步。” 江右摆了摆手,他知道这时候人多已经不是一件好事了: “如果牺牲是有价值的,我们就一同赴死,现在的情况是活下去才有胜利的希望。” 众人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长戟,刚想说点什么,被重重的打断: “全军听令!速速起程,与左统领汇合。路途中不得逗留,不得说话,不得回头。限你们一日之内赶到,否则军法从事。” “是!” 一个头目上前,接下江右手里的令箭,他的腮边滑落两颗不争气的泪滴。他呆呆的看着这位认识不久的统领,心里一阵阵的发苦: 江右什么也没有说,背过身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这茫茫大雾之中。 见众人走远,他重重地跪在地上,一幕幕悲情的场景涌上心头。 没有见过一面的母亲,至死都没有原谅自己的父亲,还有刚刚见面,还没有来得及再续兄弟之情的活着的哥哥。 还没有看到江家振兴,好想看到哥哥在殿前受封的样子。 一丝疑惑也涌上了心头,伯父去哪里了?出征这么大的事他的伯父江道荣怎么一直没有出现过。尘封的心事,再次笼罩在心头。 正要想得入迷之时,一滴温润的泪掉落在自己手上。无情得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江右起身,朝着有死无生的湖面走去。 湖面很是平静,平静地让人忘记了这里是极度凶险的地方。 江右自顾自地朝前,湖水的温度甚至让他有些流连,此刻的幻境似乎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他的眼皮很重,不久就在这水中睡着。 确实他看不见这场幻境,起初他眼里的东西只是别人眼里的东西。 可还记得几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晚江右入了白纱帐,他的神体就此被破。这些年他也是活在自责与愧疚之间。 其实江右已经不是当初的江右,他之所以神力不在,都是因为那晚的白帐。 白帐里的女人,是一条千年白蟒,那时候他置身于温暖柔软的房间,正是白莽的肚子里。它一口并吞了江右,它的妖气彻底压制住了江右的元神。 这幅躯体住着两个灵,一个是妖!一个是神!妖在外而神在内。 所以每一次江右受伤,都会结出白色的鳞片,正是因为白莽承受了外伤,每一次他以血养江左的魂,酒出来的血都是白蟒的血。 哪有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他们一妖一神的灵,又怎么可以共用一具躯体?白蟒封住了江右的神体,究竟是恶意?还是善意? 时间再次回到江右九岁那年,那年父亲带回来一个黑色的翁,他与哥哥因为贪玩就把那个翁从父亲的房间里偷了出来,翁口有一块金色的灵符。 “兄长这是什么?我看我们还是不要玩了,悄悄送回去吧,我有点害怕了” 江右哆哆嗦嗦,他这是第一次偷父亲的东西,心里七上八下的。 “哎,有什么好怕的,到时候父亲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好了,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江左的语气坚定自信,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偷父亲的东西。江道华当然知道但是他很少去责罚,因为妻子生下两个孩子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所以他对两个儿子格外地疼爱。 两人来到后院,他们惊奇地发现这个黑翁居然若隐若现地闪着光。 那块金色的印记,居然会一点一点跳动着,两个小家伙越发地好奇。 江左胆子大一些,他立马高高举起黑翁,眼看就要砸下来了。 江右急忙拉着他的衣袖,他更害怕了: “别……不要啊!父亲会怪罪的,我俩到时候怎么能逃得过一顿毒打?” 江左一脚将他踢开,满脸的不屑: “作为你的兄长,这里的一切我说了算,现在是,以后也是!我将会继承父亲的一切。所以我现在,砸掉的东西就是以后我的东西,你最好别管,也不许告诉父亲” 这话深深地烙进了心里,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从哥哥嘴里面说出来的。他呆住了,就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亲哥哥。 “砰”地一声,黑翁应声而碎,金色的印记瞬间化作一道金光冲向云霄。还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碎片中央正躺着一条白色的小蛇,它已经虚弱不堪了,甚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左一脚将它踢飞,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当是个什么好宝贝,原来是这样一个丑陋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从旁边拾起一根棍子,朝那条小蛇走去。 江右赶紧上前,他心地善良怎么可能亲眼看着哥哥在自己面前杀生: “大哥,求你了,放了它吧,它已经很疼了……” 没等他说完,就被一把拎开,江左眼神凶狠: “你滚开,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个脏东西吗?” 江右不顾一切抱住了他的腿,嘶声力竭: “大哥,不要,求你了” 突然江左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看着他,棍子被高高举起: “好啊!江氏的血脉里居然会有你这样的懦夫,我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守护正义” 话才说完,只听见“啪啪啪”地抽打声,先是江右,再是小白蛇,眼看小白蛇就要被打死了。 一个极具震慑力声音叫住了疯狂的江左: “住手,你怎么可以如此殴打自己的亲弟弟?” 来人是他们的父亲,他本来在外训马,突然看到那道金光,他急忙赶回来,看到了现在的一幕。 一把抢过了儿子手里的木棍,扔得远远的,厉声呵斥: “小小年纪怎么就不学好,教授你武艺是让你用来对付自己的亲弟弟的吗?” 江左狠狠地看了弟弟一眼,立刻辩解道: “父亲,您看看他干的好事,他把您前几天带回来的黑翁给摔碎了,我才……我才替您教训他!” 江右呆住了,他怎么敢相信这是大哥说出来的话。 江道华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他赶紧四处寻找那翁里掉出来的东西: “里面的东西呢?它去哪里了?它去哪里了?” 寻不得结果,他愤怒地一把提起江右: “逆子,你这个逆子!” 说罢像扔一只鸡一样把江右扔了出去,随后父亲走了,大哥跟在后面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江右呆呆得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要面对这么深的误解。 他眼里含满了泪水,正是在这一刻,江右变了,他的心变得坚定不移。 他要超越大哥,他要证明给父亲看他不是一个懦弱的坏孩子。 从此以后江右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有意压着江左一头,江道华也开始倾向江右。 这才有了后来江左拜大伯为师的故事,才有了如今这个破败的局面。 其实那天小蛇并没有逃跑,它就快要死了,它被江右藏在了怀里。 第63章 媚儿的身世 江右的皮肤被大哥打烂了,鲜血顺着胸口流进了小蛇的嘴里,水神神体的血就是最好的药,水神力中就有一篇叫做“救世”。 只在片刻之间,小蛇恢复了了好多,直到父亲和哥哥走远,他才从怀里掏出小蛇,见它恢复了不少才放下心来。 这时候他突然发现,这小蛇身上居然闪着金光,这是金粉就是为了防止它偷跑,特意撒在它身上的,即使在白天也有些耀眼。 小小的脑袋瓜旋转着,不能就这样放走,不然的话一定会被哥哥抓到。 果然还没有想好把它放在哪里,江左就去而复返,而且还带来了两个小跟班: “哈哈,我就知道!果然是你私自藏起了那个小畜生” 说罢狠狠地打了江右一耳光,又是一脚踹倒了他,硬生生抢了过来: “哼,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它死在你面前。” 江右满脸是泪,他想求哥哥,嘴巴里却被大哥的跟班紧紧塞了一截木头。 他想挣扎,他想反抗,头和手都被那两个人紧紧按住。他眼里满是绝望,嘴角边不断冒出泡泡发出“嗯嗯”的哀嚎。 只见江左顺手捡起了地上黑翁的碎片,将小蛇死死按在地上。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江右,满是得意之情: “人妖殊途,今天我就替天行道,了结了这只小妖” 见势不妙,江右更是奋力地挣扎,不断发出“哼哼”的声音,口水和着血流了一地。眼里也布满了血丝,但已经于事无补了。 钝器割开皮肉的“沙沙”声已经在他的耳边徘徊起。 江左的手法甚是熟练,没一会儿,小蛇的瞳孔已经放大了,白色的蛇皮已经变成了鲜红的血色。 “嘶嘶”的吐信声,慢慢地停止了,它脖子以下的皮已经被剥了下来。 这时候江左似乎有些害怕了,手开始颤抖起来,一把把蛇皮扔在江右面前,并惊慌地逃走了。 两个跟班也跟着逃离了作案现场,江右慢慢爬了过来,脸上流的是血还是泪已经看不清楚了。 他轻轻捧起小蛇,它还在抽搐着,见此情形,江右心一横。 他捡起了地上的碎片,眼一闭他就从胸口割下了一块皮肉,那块皮上有一个和大哥一模一样的胎记。 钝器割着肉,不怎么锋利的陶刃煎熬地游走在血肉里,时不时还会停下来,因为太疼了,疼地他快把牙齿都咬碎了。 没人知道一个九岁的孩子,为什么会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举动。 这样做的目的却又是单纯善良的: “活在我的身体里吧,以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鲜血不断滴落在这副没有皮肉的身躯之上,它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 江右把割下来的皮,紧紧包裹住那条小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它藏了起来,剧烈地疼痛,让他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自己已经睡在床上,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父亲焦急地坐在床前,看见睁眼的江右老泪纵横: “右儿,你醒了,你可算是醒了,急死为父了” 江右没有说话,因为父亲冤枉的他的那口气还在胸口憋着呢。 江左还被吊在大门外,父亲把他打了个半死,他以为是江左对自己的弟弟下了这么重的手。 经过这件事情以后,这兄弟俩就势同水火,父亲则更偏爱江右。两个孪生兄弟的性格也发生巨大的变化。 不等伤势好转,江右并匆匆赶来,他要亲眼看看那小蛇是死是活? 这里已经被父亲叫人打扫过了,碎片不见了,血迹也被清洗过了。小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失望地向前走,只捡到了一张蛇皮。 这个孩子跪倒在地上,没有发声痛哭,眼泪却掉了一地,哭了一会儿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拿着蛇皮脚步匆匆地向面壁台走去。 父亲曾经说过,面壁台有神奇的力量,禁止他们踏入。说等他们长大一些,再带他们进去。 江右偷偷爬了进来,他悄悄将蛇皮藏进了一个没有人会注意的缝隙之中。 从此小蛇的皮就被封在了这里,只有找到合适的宿主,它才可以离开半步。 父亲为了不引起恐慌,他没有告诉自己的师傅,小蛇已经逃走了。 小蛇名叫白媚儿,是龙和大白蟒所生,所以她是半神半妖,被人们称为蛟。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要从那个老头说起: 白媚儿已经修成了人形,但是的长相却是其丑的,她全身雪白,却长满了鳞片,而且还是大小不一的。 她的脸很尖同样长满鳞片,两个眼睛很是浑浊。还有一对尖尖的牙齿,也是大小不一,舌头和蟒的一模一样,没有鼻梁,两个鼻孔空洞洞的刻在脸上。嘴巴很大,牙齿却很稀疏,一说话就像是要吃人一样。更让人害怕的是她的声音,尖而且大,一开口方圆五里的鸟兽都要被吓飞。四肢很细,很长与她的身体很不协调。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所以她很少出现在人间。 直到有一天,她的巢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人正是犼虱,犼虱的样子同样丑陋: “我知道有一件宝物,它可以让您拥有一副人见人爱的躯体” 白媚儿心动了,她也想尝一尝人间烟火,有哪个女孩不想变得漂漂亮亮的: “哈哈哈,世界上果然有这么神奇的宝物吗?那你为何不用?” 犼虱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尖笑: “哈哈……我乃肉体凡胎,渡不得那三千里溺水河!” “渡溺水?”白媚儿心头一紧,溺水河可是在地府。 “没错,我说的宝物就是在地府,不过……”犼虱忍住了,因为他还没有说出自己的条件。 “不过什么?” “我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告诉你,到时候我打不过你,你若是独享宝物,我又奈你何?” 白媚儿轻蔑地看着他,她心想“这还什么都没有说,一上来就谈条件,居心叵测的人,不可信啊!” “哼哼,那你走吧,既然互相信不过,你又何必打扰我修行?” 犼虱作揖告退,他留下了一枚红色的丹药: “这是大养丹,你且先服用,白日之后我再来找您,如果您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我并一死,以谢惊扰之罪。” 白媚儿倒也没有为难他,就这样让他走了,她的心被轻轻触动了,她渴望人间烟火。 看着这泛着微弱红光的药丸,陷入了沉思,一个陌生而渴望的词语在脑海里若隐若现,那就是“爱情” 第64章 美丽的陷阱 理智最终还是没有能控制住她内心的渴望,一个月色皎洁的夜,她还是拿起了那一枚红色的药丸。 一口吞下,从此她每天都会来到水边,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整整一百天过去了,她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犼虱如约而至,他一进洞穴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阵腥臭的味道,她知道白媚儿一定是在换皮,然后就是后背一阵一阵的发凉。 果然洞里没有了它主人的身影,只有那换下来的巨大蛇皮。 国师心里很是不舒服,巨大的压迫感让他连呼吸都很难受,隐隐约约能感受到白媚儿就在这里,充满杀意的眼神正死死盯着自己。 “大神安好?小妖特来拜会,求大神现身一见可好?” “哈哈哈,你居然还敢来,你竟敢戏耍于本座?自行了断吧!” 那声音在洞里徘徊着,回音撞击着墙壁,一轮又一轮冲进犼虱的耳中。 很快他已经快站不住了,耳朵和鼻子都振出了血。腿也软了下来,扑通一声并跪了下来: “大……大神!小……妖何罪?” “哈哈哈,你还敢问,明年的今日本座定会为你点上三柱青香” 国师费劲的抬着头,想在这潮湿的洞中看见白媚儿的真身。 因为他也记不清给的是改变什么地方的丹药,所以不确定她哪里有了变化: “求大神许见一面,让小妖死得瞑目” 这时候他的嘴角也有些开裂,嘴巴里鼻孔里都在流着一些透明的液体。顶不住了,真的顶不住了! 这时候呼啸的风声终于停了,那些攻击力的话语也停了。 白媚儿直直地站在他的面前,只不过她现在不是人形,而是一条巨大的白色蛟龙。 还没有看清它的样子,一道白光闪过,它变成了人形,只不过和蜕皮之前一模一样,一样的丑陋,一样的什么变化都没有: “你可曾看清楚本座的样子?可有一星半点的变化?” 听到了声音,犼虱奋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勾勒出了一丝笑意。 “咳咳咳”他吐了几口鲜血,稳了稳自己那还在发抖的腿,再次掏出一颗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药丸。 半跪在地上,双手捧着: “大神,您没有觉得……觉得你的声音……声音变了吗?变得温柔,且有魅力……” 白媚儿轻轻皱了皱眉,她在这一百天里也没有说过话,怎么可能知道有什么变化: “你再敢戏弄本座,定叫你碎尸万段” 虽然嘴里说着凶狠的话,但手还是不自觉得接下了药丸,她隐隐约约也觉得自己的声音变了,今天并没有听到小鸟被惊飞的声音。 而且自己在洞里使用神力的回声也变弱了许多,一定是声音变了,一定是。 她看着半跪的国师,心中多少有些愧意,但是她怎么可能向一个小小的妖道歉: “你走吧,百日之后再来,倘若这大养丹真的有效,本座绝不会亏待你的!” 犼虱作揖转身,此刻的他像极了一个唯唯诺诺的奴隶,但他的脸上带满了邪恶的微笑。 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白媚儿站在树林中央,她开口说话了,虽然没有倾述对象: “喂!你们好呀!” 果然树林中不再有被惊飞的鸟。 “哈哈哈,喂!你们好呀……你们好呀……” 甚至唱起了歌,她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压抑了上千年的声音终于被释放出来。 不过她并没有招来蝴蝶,只有一群苍蝇在旁边嗡嗡乱飞,不过有什么关系,此刻的她不再是蛰伏千年的蛟龙,而是一个开心的少女。 又过了百日,犼虱再次踏足这个让他胆战心惊的洞穴,不过这次迎接他的不是杀气冲天压抑感,而是一个满脸堆笑的温柔笑脸。 白媚儿的手已经从干枯的龙爪变成了一只纤纤玉手,原本干枯的手指已经变得饱满。像树皮一样的指甲已经脱落,加上她本来就很白,只看那手都觉得赏心悦目。 “你来了,看出我的变化了吗?大养丹果然是个好东西!再给本座一些,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犼虱一脸邪笑,他的计划成功了,他那天偷看了白媚儿在树林里唱歌。这个修行千年的半神,就要落入他的圈套之中了: “禀大神,这大养丹有是有,不过它已经很少了,只有……” 没等他把话说完,那只刚刚看起来还赏心悦目的纤纤玉手,已经变成了锁命的铁链,紧紧锁住了他的喉咙: “你竟敢和本座讨价还价?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夺了你的妖丹,废了你的修行?” 犼虱一下子就满脸通红,嘴角边有口水溢出,发出“哼哼”得声音,但他始终没有松口。 他在赌,赌白媚儿不忍心杀他,因为她要变美,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拒绝让自己变美的条件。 赌输了自己就要灰飞烟灭了,赌赢了他就可以毫不费力得到白媚儿的千年修为。 这样的豪赌这世间怕是没有几个人敢赌,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女人的内心。 就在快要断气的时候,那锁命的手轻轻松开了,犼虱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这差点就呼吸不到的空气。 “算了,饶你一命,我看不上你这低贱的修为,说吧你想要什么?” 他赌赢了,一步登天的机会来了。 “咳咳咳,我……想要……” 话音未落,他就被一尾巴扫飞,这力道直接撞断了他的双手。 “跟本座谈条件,不是你想要什么?而是本座想给你什么?” 国师趴在地上,眼睛微微闭起,这次他连话都说不了了,只是不住地往外吐血。 心想“这被压抑的女魔头,怎么会如此暴躁?有朝一日要是做了她的主人,一定百倍奉还。不过她的力量是真的强,自己不说是铜躯铁干。也算的上是刀枪不入,怎么只被尾巴扫了下,就连手都干断了?半神之力果然厉害!好生羡慕啊” 见犼虱不动了,白媚儿缓缓走上前来,她只是想好好教训一下这只蝼蚁,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第65章 血光 “死了吗?” 白媚儿用尾巴轻轻拨动着躺在地上的犼虱,他毫无反应,因为他憋着气,他了解女人,女人都逃不过变美的魔咒。 白媚儿缓缓转身,正要一尾巴将他扫地出门,又是心中不忍。修行千年好不容易得到一种可以让自己变美的丹药,怎么可以就这样失之交臂? 此刻感性再次战胜了理性,索性心中一横,轻轻蹲下身来,硬生生将自己尾巴上最硬的那块鳞片拔了下来。 疼地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角都有些模糊了,没时间考虑到底值不值?更不会想到这一切就是针对她的邪恶计划…… “今日之恩,你万死难报,本尊赐你百年修行,百年之内凡力再难伤你分毫。” 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直直地冲入国师的口中,他瞬间被迫睁大了眼睛,折断的骨头正在修复,原本柔软的腹部也在变得坚硬。 做完这一切白媚儿疲惫地瘫在她的宝座之上,现在的她已经完全蜕变成了蛟龙的样子。 不过那只手还是那纤纤玉手,她可以变化自如,疲惫地微笑着,累……但是甜。 犼虱缓缓起身,他连多看一眼白媚儿的勇气都没有,她太强大了,对她用了这样阴谋诡计心虚地要命。 犼虱放下一个小袋子后,屁滚尿流地跑了,再次看到太阳,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开怀大笑。 朝着一座悬崖就跳了下去,狠狠的在崖壁上磕了几下后重重落地。 果然毫发无伤,邪魅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白媚儿打开那只小袋子,里面果然是她最想要的东西,想都没想就一口吞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就觉得自己全身发热,而且疼得让她冷汗直冒。怒火中烧正想着要如何将那蝼蚁碎尸万段,自己居然失去了意识,眼前一黑并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心中满是愤怒,运气提息,猛然发现自己的神气居然不能运转了。 这可把她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身体变成一个人,一个真正的女人,雪白的皮肤,光滑的身体,连龙爪都消失不见了。 只不过她现在神气不能运行,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犼虱再次光临,他从洞口跪着进来的。 白媚儿被吓了一跳,赶紧坐了起来,装出一副自己啥事没有的样子,绝不能让犼虱看出来自己神力已失: “你还来做什么?滚出去,在本座还没有发怒之前” 看到一切后国师心中暗喜,白媚儿果然一口气吃完了大养丹: “大神息怒,我给您送来吃的,您放心我会一直守在洞口,绝不会让您有半点闪失” 白媚儿心头一紧,又是一怒心想“这个阴险小人,明知大养丹会有反噬居然不告诉本座?” 不过大神的面子绝不能丢,更不能向这蝼蚁低声下气: “滚……本座的事你少管” 犼虱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 白媚儿立刻闪躲,她绝不想让这个人看到自己虚弱的样子。 犼虱很识趣,默默退了出去,但他没有走。他要守在这里,因为他已经将蛟龙失了神力的事情在妖界散播出去了,到时候一定会有一大批妖过来屠龙,想吃下这半神之驱的蛟肉,快速提升修为。 那天夜里天空出现了红色的光,就直直地照在这个洞穴之上。 白媚儿有些害怕了,蛟的记忆是从出生那天就开始保留在脑海里的,她出生的那天天空同样出现了这样的红光。 这光被叫做血光,往往都是雄踞一方的大妖大魔出现虚弱状态时,它所在地界里的小妖小怪发出的信号。 表明这里的秩序即将被打破,这片区域里的王身体很虚弱,所有想通过捷径提升修为的妖魔鬼怪都可以聚集到这里,杀掉原来的王,分食她的修为。 就是那天趁着母亲身体虚弱之际,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了很多妖魔鬼怪,母亲不敌,他们将母亲分食了。 但是说来也奇怪,那道血光照射了几天几夜都没有任何居心叵测的靠近。 犼虱还是每天卑微的给白媚儿送着食物和水,渐渐地她也不再那么排斥国师了,虽然心里还有余怒未消: “血光已经亮起很久了吧?你为什么还不逃?你就不怕到时候你这几百年的身体也葬送在这里吗?” 犼虱跪了下来,他装作一副很悲伤的样子: “小妖对不起大神,那天没有告诉您大养丹的禁忌,大养丹乃是用七叶一支花练就而成的。这七叶一枝花每百天就会落叶落花,而后再重生再塑成形。所以之前我给您的时候是每百天一粒,那日被大神逼得过急,小妖又怕丢命,这才造成了今天的结局” 白媚儿暗自苦苦笑,原来是自己的问题,哎,果然女人都是很不靠谱的生物: “哈哈哈,原来一切因果都在于我啊!哎……你还是走吧,本尊不想让你陪葬。” 犼虱不语,轻轻地退了出去。 身后是白媚儿渴望的目光,在这样特殊无助的日子里,她也多么希望能有人守护着自己。 等看不见国师的身影,她伏在王座之上默默哭泣,上千年了,这只孤独的蛟龙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眼里居然还有一片咸咸的海。 很快百日之期将近,那道血光也越来越鲜艳了,再不下手蛟龙就要恢复神力了。 白媚儿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神气慢慢回到体内了,只不过时间未到神力不能爆发出来。 虽然他早有言在先让犼虱走,但他依然守在这里,每天送水送食。 按道理这样的照顾多少应该生出情愫,但是这两人互相看不上对方。 犼虱一心想要复活天犼,所以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没有带着感情。 白媚儿只想变成人形,去体验一把人间烟火,什么爱与情她根本不懂。犼虱这一刻在她心里,就像自己的弟弟一样。这也难怪,犼虱的身体里可是装有白媚儿的鳞片,怎么说也该叫一声姐姐。 他们也从来没有过交集,每一天都是那么机械的过着,送水送食,然后寒暄几句,妥妥的亲姐弟关系。 不过事情都不会竟如人愿,就在百日的前一夜,血光消失了,就也是说有人已经接了血光,生死大战不可避免了。 第66章 屠龙 白媚儿静静地坐在王座上,她已经意识到危机来临了,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女子。 她能做的只有等,等到天明,天明之后她才是那个有千年修为的半神白蛟龙。 她正在换皮了,这是大养丹最后的药效,也是最强药效。如果这个时候进来一个人,哪怕是七老八十,哪怕是牙牙学语,都能轻易了结了这千年修为的半神。 犼虱在洞外忙碌着,他搬来很多巨大的石头将洞口堵住,缝隙之间填满檀香木,和大量的野花。 这样做是想隔绝白媚儿蜕皮时散发出的腥臭味,让来的妖魔找不到白媚儿的位置,以此拖延时间。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为什么不选择逃走,而是一直待在这里坐以待毙? 因为这里是白媚儿的巢穴,她在这里蜕变的时间是一百天,但是如果她换了一处地方时间就会变长,甚至说她就永远只能做一个普通人。 七叶一支花对生长条件很是苛刻,轻易的移栽会导致它不再生长,或者死亡,服用的白媚儿也是同样。 果然还没等犼虱安排好一切,妖魔们就已经来了。 月光都被遮住了,刹那间黑夜里鸟儿惊飞,住在山里的动物纷纷逃窜。 狼嚎声响彻山林,这山里的野鬼都被吓得魂飞魄散,新起的坟都震塌了。 小一点的溪水都已经开始倒流,一群蝙蝠缓缓升空,他们要把月光的缝隙严严实实地遮住,目的就是不让白媚儿吸收半点月光灵气。 骚动的树林中布满了一双双发红恐怖的眼睛,此起彼伏的狼嚎声格外的瘆人。 犼虱不断吞咽着口水来缓解自己的恐惧之感,只听见一阵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参天大树一颗接着一颗倒了下来。 巨大的压迫感袭来,但是比起先前白媚儿带来了要轻了许多。 一双通红的大眼像一股激光一样射向天空,天空响起了断断续续的霹雳之声。 终于那个魔王过来了,那是一个身形巨大的男人,他的肩膀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就好像粘连在男人的肩膀上一样。 再仔细一看,男人全身长满了黑色浓密的毛发,几块硕大的腹肌看起来侵略性极强。 脸上同样长着许多毛,深深的皱纹像是刀斧砍出来的一样。嘴边还流着口水,四颗巨大的犬齿上还挂着其他动物的皮毛,叫人看了直发恶心,再仔细一看那皮毛居然是老虎的。 犼虱心头一紧,“这……这家伙……居然可以猎杀老虎?他的实力真不知道有多强” 再看看他肩上的女人,女人的腿很细,细到几乎撑不起她的身体走路。 除了腿脚畸形,她简直就是一个绝色美人。在黑夜里也能看清楚她的轮廓,像那黑夜的照夜清,没有语言可以形容,但是看一眼就忘不了。 他们身后是一堆小喽啰,有山里的野猪,有水里的大鱼,还有孤魂野鬼…… 很快犼虱就知道了来的是谁?因为还有一群狼,除了这群狼其他的喽啰都离得很远。 那男的叫做默撩青,传说他的前身是地府的一只看门恶狗,因为偷吃了阎罗的祭品害怕被惩罚,所以趁着七月十五大开鬼门的时候逃到了阳间。 因为偷吃了祭品,他成了半鬼半魔的躯体。由于他来自地府,所以白天的时候他会很虚弱。但是只要是月圆之夜,他的魔力就会大大增强,甚至到了可以一口吞下月亮的强度。今天正好是七月十五。 他肩膀上的女人叫做,赤狈九娘,她是一只狐狸精和猎人生下的怪物。 一出生她的腿就瘫痪了,但是他父亲对她疼爱有加,不惜将自己的心脏献祭给了默撩青。从此以后墨撩青就背着赤狈九娘,他到哪里她就到哪里! 慢慢地两个人就融为一体,赤狈九娘就粘在了默撩青的肩膀上,做了一对模范夫妻。叫人好生羡慕。 犼虱装出一副有些害怕的样子,但是他绝不会后退,因为他一旦后退白媚儿必死无疑。 她若一死,犼虱就永远只能做一只小小的虱子,复活天犼就成了痴人说梦,再说默撩青和赤狈九娘可是他自己招来的: “二位大神,我家主人正在闭关,怕是不好见客,二位请回吧,这里有一副虚龙骨,请二位笑纳。还请不要惊扰我家主人……”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袋子里露出半了截绿色的脊骨状的东西。 这就是虚龙骨,虚龙骨是苍鹰的断爪所化,长在陡峭的石壁之上,三百年才生长一公分。 国师手里的至少有几千年之久。它是一副蓄骨良药,可以治疗赤狈九娘的腿。 一切都是犼虱早就准备好了的,他知道敢趁白媚儿虚弱过来的妖王并不多。 第一是默撩青,但是只要默撩青说他要来地话,其他的就不用设想了,但是默撩青来的有点晚,晚到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默撩青看了看九娘,他们说好的要一起屠龙升修为,但是犼虱手里的东西又太过诱人,他们彼此深爱。 但是情况已经不允许他们后退了,这白媚儿可是一个狠角色,惹则让她形神俱灭,不惹就不要在她面前跳梁。 “哈哈哈,我们并不是为了这虚龙骨而来,快说白媚儿在哪里?你如实说来,饶你不死!” 默撩青和赤狈九娘,不止是身体粘连在一起,连声音都是从一个嘴巴里吐出来。 犼虱故意看了看被他封住的洞口,提醒着默撩青: “诸位大神,我家主人正在闭关,可不敢惊扰,否则时辰一到诸位可就走不了了。” 这是一句善意的话吗?这话不就在赤裸裸地说“白媚儿还要几个时辰才能恢复神力吗?” 默撩青转头看了看旁边的狼群,狼群一拥而上,朝着犼虱扑了上去。 惨叫声响彻山谷,久久回荡,站在一旁的默撩青笑了,不怀好意地叹息着: “好一个忠仆护主,只不过遇见了我们,安息吧!下辈子做我的奴隶” 当他们以为犼虱就会被这样撕碎的时候,一道白光闪过,喽啰们都被烧成了飞灰,连喊疼地机会都没有。 默撩青眉头一紧,似乎在意料之中,好像又是意料之外: “哼哼,我就知道,半神的仆从怎么可能如此不堪一击?今天我就要看看,究竟是半神厉害,还是半魔更胜一筹” “夫君不要,我有些害怕,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趁蛟龙不在,我怕…………” “无需多言,事已至此,我们没有退路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屠了蛟龙不止可以治好你的腿,也可以帮我逃出地府的追捕,从此我们再也不用成天躲躲藏藏了。” 默撩青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他是在和赤狈九娘说话,他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此刻犼虱已经通体纯白,被啃食的老肉已经褪去,他现在也有了神体: “大神还是请回吧,我家主人还在闭关,请求不要冒犯……” “闭嘴吧蝼蚁,能死在魔的手里也算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啊,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赤狈九娘纵身一跃逃到了一旁,默撩青跪在地上,双眼通红。 一股一股的妖风刮了起来,遮住月光的蝙蝠也变成一缕缕的黑烟,大地开始出现裂缝,连树皮也裂开了。 黑风不断涌入默撩青的口中,他身上的皮毛开始一块一块往下掉,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一阵黑烟升起,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再次看清他时他手里握着一把烟气化成的巨斧。 第67章 虚魔 他已经入魔,完全的虚魔状态,整个人都是一股黑气,抓不住留不得。 “哈哈哈,受死吧”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千万冤魂的悲鸣声,那大斧就是鬼门的一把钥匙。 说话间一斧就劈了过来,斧锋划过之处绿植枯萎焦黑。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变作黑色尘埃,犼虱急忙闪躲。 高高的跃向天空,提神运气,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小妖本无心冒犯大神,求大神饶命” “哈哈哈,让我来碾碎你可悲又脆弱的梦想吧” 默撩青显然是不打算放过他,两股黑气化做两只巨大的手,在空中挥舞着,如果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犼虱逃无可逃,但他还是不想出手,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默撩青: “大神……求您停手吧?我家主人不可冒犯呐” “哈哈,好小子还有些本事,竟然能躲过我的黑魔手?那看看这一招你能不能躲得过” 只见两只大手变成两朵巨云,一朵在上,一朵在下,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啊,青罗阵,吞天” 当年月亮被吞时,默撩青用的就是这一招,很显然犼虱是躲不过,他哪有月亮那么大。 他绝望地看着被封住的洞口,他明明在给白媚儿的袋子里多放了一颗黑色的药丸,难道她没有吃下去吗? 最后犼虱还是被青罗阵吞噬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撕裂成了无数片。 随着黑烟消散而去,他看到白媚儿给他的那片白鳞在空中缓缓飘落。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默撩青伸出他迷雾一样的手轻轻去接,第一次没有接到。又伸手去抓,还是没有抓到。反反复复的几次,最终还是让它落在了地上。 心中不禁叹息道: “神身上的东西我连接都接不住吗?” 这时九娘爬了过来,她轻轻地从地上捡起了那雪白的鳞片,放在手心爱不释手。 眼角却轻轻地掉下来两滴晶莹的泪滴,因为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残缺的身体上: “这就是神身上的东西吗?好美啊,她会是一个怎么样子的人?” 看到美人落泪,默撩青赶紧过来安慰,但是他不能伸手去触碰九娘,因为他现在是地府的虚魔,一碰到九娘,她就会当场毙命: “不要着急,让我撞开这堵在洞口的石头,你就可以看到她的真身了” 九娘的头摇得像一个拨浪鼓一样,她已经不忍心再看到最爱的人,去伤害这个在她心里美丽之至的神了: “不……不要啊,我们走好不好?不要再杀戮了,弑神以后我们真的还能像现在一样快乐吗?” 默撩青温柔地看着妻子,他也开始意识到,这幅魔躯是他驾驭不了的。与其说是他驾驭魔躯,倒不如说是魔躯控制他的心魄: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收不了手,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只见萦绕默撩青的黑烟越来越浓密,黑烟之下是一颗骷髅,那骷髅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在嚼着什么? 一束鲜红的光在黑烟中颠倒乱射,仿佛正在寻找出口,不过那光很快就在绝望中熄灭了。 因为骷髅嘴里嚼着的正是光的主人,那光就是默撩青的眼睛发出来的。 黑气向赤狈九娘飘来,她并没有逃,她也逃不了。远处的小喽啰们还不知道情况,时不时地张望,还不忘窃窃私语。 九娘泪流满面,默撩青死了,他被虚魔吞噬,这就是代价。 虚魔张着大嘴,嚼碎了一切生灵们活着的愿望,今天在场的谁也别想活。 游曳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紧紧盯着九娘,毕竟他的躯体有一半是默撩青的,目前还保留了一丝丝记忆。 不过停留的时间只有一瞬间,虚魔没有感情,他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动作,吞噬所有他能遇见的生灵。 谁都没有注意到,月亮已经偷偷地露了出来,就在虚魔要嚼了九娘的时候…… 月亮已经完全露了出来,晴空里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霹雳声,那就是白媚儿破皮而出的声音。看热闹的喽啰们被吓了一激灵。 虚魔抬头,强烈的压迫感袭来: “哦……哈哈哈……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月光变得更加皎洁,甚至有些刺眼,天空的云也变得透明起来。 一条白色的玉带从天空落下,像玉一样泛着微微的光芒。 喽啰们眼睛睁地大大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他们见多了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的出场。要么就是从土里冒出来,要么就是从动物身上掉下来。 他们眼神都变得羡慕起来,情绪激动一些的居然眼含热泪: “快看快看……天神来了” “这是真的吗?她真的是神吗?” “呜呜呜,没想到我老鬼流离了这么几百年,居然能亲眼看见神” ………… 虚魔疯狂得吞噬着他遇见的每一个生命,他知道时间不多了,要与半神大战必须有更多的灵魂才行。 于是很多吃瓜群众不明所以就被剥夺了生的权力,变成一块块泥土,很快方圆几里就已经被黑气笼罩。 白媚儿也终于完成了蜕变,她从天而下玉体飘飘,几朵纯洁的白云遮住了少儿不宜的画面。 一朵莲花轻轻漂浮着,隔绝了她的脚与地面接触。 又是一阵惊呼: “天神,这就是天神的样子吗?太美了,太美了” “一剑杀了我吧,我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女神” “我…………” 此刻赤狈九娘的容貌在她面前黯然失色,举手投足间都有纯洁的月光追随着: “虚魔,你杀孽太重,今天我就收了你,以免你继续危害人间” 这时候虚魔也停住了吞噬的脚步,他幻化出了一团黑色的人形泥巴。 不过这团人行泥巴像是干旱许久的泥塘底部,被太阳暴晒过的样子,身上有深深的裂痕。时不时还从裂痕之间掉出来一些巨臭无比的东西。 他的脸同样是由碎片组成的,连眼球都是裂开的,更恶心的是他每一做一个动作裂痕里都会掉下来东西,要么是血肉,要么是衣物,都是那些刚刚还活生生动物的遗物。 喽啰们看得捂嘴狂吐,有的伤心欲绝,有的怒气冲冲,但是到了此刻没有一个人再敢多说一句话。他们屏住呼吸,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大战就要开始了。 第68章 半魔和半神 虚魔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只见那地面上顿时冒起了泡泡,一股浓烈的臭味瞬间扩散开来: “你少在那里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这山中生灵你屠戮的可不比我少吧?” “住口……你这地府的爬虫,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处” “哈哈哈,你真的以为你是天神吗?你不过是白莽与龙的孽种,不神不妖的怪胎而已”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白媚儿的内心,正是因为相爱雷劫劈死了父亲: “下地狱吧,你这肮脏的东西。千锁百链,出!” 从她身后飞出了几条白色的尾巴,带着冰寒的月光,直直地插向虚魔。 虚魔嘴角上扬,我正要试试自己修炼多年的魔域之洞。 “哈哈哈,来吧!让我看看究竟是天宽还是地大?” 只见他面目狰狞,身上的裂缝中不断喷出恶心的液体,他双手伸向肚皮: “魔域之洞,吞天噬地,万里河山化为尘土……啊……” 肚皮被扯开了一个大洞,正如默撩青吸食他的力量一般,一股股黑风冲进他的肚子,肚子的另一头连接着地府的三千里溺水。被吸取的东西,都会沉到溺水底下,变成一滴滴的水珠。 几条尾飞了过来,但没有被吸进去,而是变成了几条锁链,像一个蜘蛛网一样封住那深不见底的大肚皮。 地魔痛苦得跪在地上,诧异得看着白媚儿: “这……这怎么可能?你是半神吗?这……这可不是半神该有的神力啊?” “哈哈哈,你似乎忘记了,我的父亲可是真正的天神,封住你的正是我父亲的龙筋” 虚魔脸上浮现出了嘲讽的笑意: “睁开你们得眼睛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你们所奉信的神啊?她……她居然拔了生父的龙筋……啊……啊,好疼啊” 龙筋越收越紧,虚魔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哼,对付你这样的恶魔,怎么可以不用极端的方式,父亲给我龙筋就是为了除掉你这样的魔鬼……” 话才说完,虚魔已经没有了生气,他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 用生命在观战的喽啰们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什么?这就是天神的力量了,只一招就打败了地府魔鬼?” “这虚魔也太脆弱了吧?这就被杀掉了吗?真是扫兴!” “结束了吗?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 …… 白媚儿自己也很诧异,想象中与他大战怎么也得五五开吧?这是怎么回事?内心犹豫挣扎着: “借月之力,伏魔之锋,斩……” 一道月光冲天而下,像一把砍下来的刀。正正的落在虚魔腰间“咔嚓\"一声倒下的身躯被一分为二,地上溅起了一滩滩黑黑的液体。 那龙筋也在被切断的地方脱落了,化成一道道白光飞回白媚儿的身后: “这回死透了吧?难道他只是一团图有虚表的黑气吗?事情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吧?他的分身默撩青都可以打破最硬的鳞甲,他怎么可能只有这点实力?” 一阵疑惑之间,只见那滩血肉之间传出来了诡异的笑声: “哼哼哼,哈哈哈” “来吧,使出你的真本事吧?别藏着掖着了” 地面上的黑水再次汇集在了一起,人形的烂泥再次出现,这次它的五官已经扭曲了。 “半神的实力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得多了,现在我要认真起来了” 那低沉的声音像是上千条狗一起狂吠,没错虚魔本来就是由默撩青的邪念而生的。 “废话已经超过你的本事了” 说着龙筋再次飞出,像几支出弦箭一般,飞速旋转着,带起了许多沙土石块。 “咻咻” 地魔的身体被扎了个透心凉,龙筋很快收紧,但是这次却什么都没有捆到。 白媚儿眉头一紧,表情也变得惊愕,心底一阵不妙: “怎么可能?” 虚魔狂笑着,他将自己变成了烂泥状,而再结实的绳索都是捆不住烂泥的: “同样的招试你居然对我用两次,天神的脑子也只有一半吗?” 原本雪白的龙筋,在这一刻变成了黑色,像被遗弃在路旁的稻草。 虚魔藐视地闭上眼睛,白媚儿警惕地盯着他,气氛一度陷入死寂。 这时地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裂缝,在另一个方向也出现了一个…… 虚魔突然睁眼,小小的裂缝突然爆开,两只红色大手从地底下钻了出来,紧握拳头,重重地砸向白媚儿。 “砰砰”两声被她很轻松的躲开了,地上留下了深深的拳印,几个没来得及躲避的吃瓜群众被砸成了肉泥。 “天呐,这也太厉害了吧?快跑啊,这家伙会杀了我们的……” “快逃啊,再晚一点可就会没命的” ………… 一阵骚乱后,他们旁边再也没有人敢观战了,除了走不了的赤狈九娘之外。 地面再次出现裂缝,又是两拳挥了过来: “我看你能坚持多久?我要把你砸成肉饼!” 白媚儿吃力地躲闪着,边躲边在寻找着可以照到月光的位置,她太需要月光了,因为她并不是真正的白媚儿,醒来的不过是她被月光照到的一截尾巴,要不然她怎么可能变成一个绝色美人,国师给她的大养丹可是改变不了脸的。 这也就是她对虚魔使用相同招试的原因,地面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了,甚至洞穴也狠狠挨了几拳,虽然她尽量避开。 终于她照到了月光,在万千个拳头的夹缝中,不过她也为此重重挨了一拳。 龙筋再次从背后飞出,接着是月光锋,龙筋再次无奈地掉落在地上。不过月光锋,正中虚魔脑门,它再次应声倒地。 白媚儿的尾巴被打烂了,几朵鳞甲在月光下轻轻飞舞,落到了赤狈九娘的脸上。 就在鳞片飞舞前的一瞬间九娘好像听到了它在说: “一切就拜托你了……” 果然九娘的身上也泛起了纯洁的月光,她居然也轻轻飘了起来。 随着自己的意念在空中飞舞,这一刻她开心地笑了,脸上的泪水也更加晶莹。 虚魔再次重组了,他从地面爬了起来,看着漂浮的九娘,他再次倒了下去。 九娘很是紧张,因为她的法术仅仅是种花,就是在人的心里种一颗花籽,花籽顷刻之间就会成长为一朵带刺玫瑰,紧紧抓住被种人的内心,当然无论男女。 而那几片鳞甲带给九娘的,似乎只是让她飞起来,也是,一个是龙,一个是狈,八竿子都打不到的血缘,怎么可能神力相通。 第69章 白色玫瑰 没多久虚魔果然又站了起来,不过这次他的脸已经变成默撩青的样子。 看着漂浮在空中九娘,魔的心也有些慌乱,毕竟它是因为默撩青而生,他的意志多多少少也存在于他的意识里面。 虚魔的身体就像被水浇过的泥塑,在一点点垮塌,聚集起的冤魂也在一点点飘走。 这就是至死不渝的力量吧,让一个魔鬼都心智大乱,要不是它提前啃食了默撩青的真身,这会儿他已经再次回到地府了。 虚魔的身体在九娘的眼中再次化成一滩烂泥,这个深深刻进骨子里的女人,是他挥之不去的克星。 不过万事万物都没有绝对,虚魔再次站了起来,不得不佩服这强大的再生能力。 这次虚魔的样子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他还是默撩青的脸,但是眼眶里没有眼球。 “眼不见心不烦,心若不动,就不会痛。” 九娘也不再紧张,她发现了地魔的弱点,那就是自己最爱的男人,那个男人至少能使魔不会伤害自己: “青狼!是你吗?青狼!真的是你吗?你可能听到九儿的声音?” 不一会虚魔又惨叫着,化成烂泥,不过不一会它又站起来了。 这一次它不仅没有了眼睛,也没有了耳朵,甚至鼻子都是扁的。 它终于再也看不见,也听不见九娘的呼唤,但它也无法伤害到她了,因为看不见听不见。 扁扁的鼻子依然可以嗅到九娘的味道,但是白媚儿的味道更加浓烈,于是虚魔朝着洞穴走去。 九娘就跟在它的身后,凄惨地呼唤着自己丈夫的名字: “青狼,你看看我,你听听我的声音,青狼!你去哪里?你等等我……” 魔没有反应,只是变大了身躯,用力的挖着白媚儿的洞穴,它要附身在白媚儿的身体里,毕竟默撩青只是一只狗,哪里会有白媚儿龙的躯体踏实。 虚魔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其实他真的就是一股黑烟,默撩青偷吃阎王祭品的时候吹灭了地府的长眠灯,灯灭后冒出来的黑烟正是魔。 从此他躲进了默撩青的皮毛之中,一直跟着他逃出了地府,只要默撩青的欲望大于现实变成一种虚妄,魔并会被唤醒。 它现在要做的,就是复生于白媚儿,沐浴神光,它就可以拥有自己的魂魄,从而变成一只真正的生物。 正在他卖力地挖着洞穴时,一朵玫瑰轻轻停在了他的背上,痒痒的麻麻的。 他不为所动,继续着手里的活,只是觉得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肚子里长出来了……要把他压垮一样。 果然他的身体很快就动不了了,一株巨大的白玫瑰死死压住了他。 这是怎么回事?这就是赤狈九娘唯一的法术,魅惑玫瑰劫。 在别人心里落下一颗玫瑰种子,那人就会喜欢上自己,但是如果心如磐石,玫瑰就会生根,然后破体而出,压死或者吸干那人的精魄。 因为她手里落进了白媚儿的鳞片,所以开出来的玫瑰不再是红色的。 很不巧,魔每复活一次他的攻力都会大大减弱,默撩青会分走他一半。 于是死亡和复活就在这洞穴之上一遍一遍的上演,死了再活过来,刚刚活过来又死了。 此刻洞穴外开满了白玫瑰,像是一个祭祀的巨大坟场,又像一场绝美爱情留下的烂漫痕迹。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天上的月亮也慢慢有了缺口,白色的玫瑰已经由白转红了,月亮消失,最后盛开了红色的玫瑰。 就在天亮前的一会儿,洞穴终于被地魔打出了一个小空,只要再复活一次,就一次他就能附身于蛟龙。 再看看九娘,她已经因为连夜施法变得苍老,脸上居然起了皱纹,大量的消耗精元让她提前老去。 双方都是强弩之末,九娘耗尽精血,而魔害怕太阳,太阳一旦升起,没有本体的他就会灰飞烟灭了。 最后的时刻到了,地面的泥土动了一下,九娘用尽最后的力量抛出了最后一粒玫瑰花的种子: “青狼啊!我尽力了!天神啊,您快醒过来吧,求您了” 说罢她从天空重重摔下,变成了一只半身残疾的老狈,它的下半生摔烂了,白森森的骨头刺破了它的皮毛。 它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朵盛开的玫瑰,许久之后玫瑰长成,太阳也升了起来。 一切都刚刚好,正在她要闭眼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漏洞。就是巨大的玫瑰花挡住了太阳光,这就是说魔只要再复活一次,它就可以趁着阴影溜走。 九娘的眼里满是惊恐,在那惊恐之中,魔动了,半个身体被太阳光剧烈的燃烧着,冒出了一阵阵的白烟。 九娘欣慰得闭上了眼睛,但阴影的角落里,一股小小的黑烟溜进了洞穴。 太阳照在了洞穴之上,白媚儿终于醒了,她抖了抖身上的尘埃,看着洒进来的光满是唏嘘。 赶紧跑了出去,洞外已经是一片狼藉。她轻轻捡起散落一地的鳞片,也抱起了奄奄一息的九娘,安慰道: “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和丈夫重逢的” 她将九娘安顿好以后,就急匆匆得走了,她要去河边,她要看看自己的身体。 河边传来了一阵阵少女的笑声,白媚儿真的变成了人身,她开心极了,还有一点不完美就是他的脑袋,脑袋还是原来的样子。 国师说过,头是最难变化的,要再等十年虽然这个过程漫长,但上千年都熬过来了还在乎这十年吗? 突然白媚儿尖叫了起来,她这时发现自己脸上的鳞甲居然有好几片都已经发黑了: “好一个虚魔?你到底还是躲进了本尊的身体里了” 因为她现在已是人身,光滑的皮肤上,魔附着不了,所以才会铤而走险藏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洞穴里白媚儿复活了国师,这很简单因为他现在只是她的一片鳞甲,正因如此他才敢不还手,任由默撩青打碎了他的真身: “这可怎么办?虚魔就躲在我的鳞片之间,我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他放出来?” 犼虱忧虑地摇了摇头,他语气很是深长: “对呀,这家伙的复制能力太强了,而且还能噬主,不可不除啊?” “那我该怎么办?拔掉我身上所有鳞片吗?” 犼虱摇了摇头,他知道该怎么办,这一切本就是他计划出来的: “这可不行,如果强行拔下来,您的神体一定会受到伤害,而且您的脸……” 他不敢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一定会触怒白媚儿。果然她眼神一变,恶狠狠的看着他: “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还在责怪,就是因为他没有告诉自己大养丹的禁忌,所以才造成了今天的结果。 犼虱“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头埋地低低的,连呼吸都不敢了。 白媚儿一看他这个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这人可恨吧,他又用生命守护了自己,这人忠诚吧?又是他造成了今天结果! 第70章 半神与神 媚儿救下了九娘,她不管眼前人是敌是友,不过这个千年半神变了。她不再冷血高傲,身体上的变化让她开始走进人类的感情。 今天晚上她要去一趟地府,一是国师告诉她奈何桥下的弱水,可以洗干净天下任何脏东西。二是她要把默撩青的魂魄偷回来,不然九娘哭得死去活来。 犼虱递过来一颗毕息丸,它可以让人死亡几个时辰。而这几个时辰魂魄是会被带回地府的。 他表情带着少许的悲伤,越是计划要成功的时候,越不能露出半点端倪。 现在他称呼媚儿为大姐,媚儿已经认他做弟弟,毕竟他是第一个为了自己豁出去生命的男人: “姐!您真的要去吗?我怕……我担心您的身体,才断了一截尾巴,又要去泡那弱水……” 媚儿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默默流泪的九娘,又看了看一脸单纯的国师: “你照顾好九娘和我的真身,明天天亮之前我就回来” 媚儿躺下身子,一口并吞下了闭息丸。 果然黑暗的洞穴中出现了地府使者马面,他上来就用一根大铁链锁住了媚儿。 媚儿哪里受得过这种委屈,用尽力气想要反抗,这时她才发现真身死了以后神力也随着消失了。 “哼哼……你阳寿已尽,跟我走吧!本大人劝你不要做无谓的反抗,这锁魂链可是万年寒铁,你的修为是挣脱不开的” 媚儿还有些不服气,青筋暴起,化身成了白色蛟龙。奋力的挣扎着。不过这都是徒劳,惹得马面星君哈哈大笑: “你怎么就不听呢?如果所有的生灵都像你一样不听话,地府的秩序可不就乱套了吗?哈哈哈” 媚儿飞出去了很远,又被拽了回来,不过她这个时候心里有底了,锁魂链可以锁住自己但是依然可以跑出去很远的距离。 “喂,你怎么不说话?漫漫黄泉还远着呢,你不打算和我聊聊天吗?半神” 媚儿眉头紧皱,她可是千年修为的蛟龙,什么时候敢有人叫她半神: “你居然敢叫本座半神,吼吼,真的是虎落平阳。” 这无知无畏的话一下子就惹笑了马面,他轻轻捂住肚子: “哈哈哈……哈哈哈……现在的小妖小怪,都……都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吗?哈哈哈” 媚儿被一阵嘲讽,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哼,有本事你把锁魂链解开,本座废了你的修为。” 马面伸手把自己的肚子捂得更严实了,他很好奇,为什么这个小小的半神,居然会这么自信? 他伸手去捏媚儿的脸,媚儿生气地挣扎着跑开,又被拖了回来继续捏。 媚儿在马面面前,只不过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所以她的一切愤怒也好,发飙也罢,在马面眼里都是可可爱爱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了,死了还这么嚣张。 为了解解闷他居然打开锁魂链,挣开束缚的媚儿立刻翻脸: “好啊,你几次三番羞辱本座,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欺负我的下场” 说着化作蛟龙的样子,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股巨大的水流从她的嘴里喷涌而出。 想象中水流应该冲刷这个长着马头的怪物,然后是他求饶的声音。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一根巨大的手指戳了过来,一下子就堵住了她得嘴巴。 媚儿狼狈地瘫倒在地上,嘴巴里一阵干呕,“略……略” 马面简直要笑疯了,越看媚儿越是觉得可爱: “哈哈哈,这是什么?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想把我笑死,然后继承我的鬼面吗?啊哈哈……哈哈哈” 怒火已经在媚儿的心里撩原,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在阳间那样的呼风唤雨,到了这里居然会被这样毫无尊严的欺负。 “喂,小屁孩,你还有什么招式都使出来吧……我保证不笑……哈哈哈” 这可把媚儿气坏了,但又不能驱动神力,她只好一边生气一边往前走。 她也不敢自称本座了,怕被身后的马头人嘲笑。 “喂喂喂,你怎么不理我了?你不恨我了吗?你不打算杀掉我了吗?” 突然媚儿想到了一个收拾他的办法,她故意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还调戏到: “来呀,你来抓我呀,你来抓我呀!” 马面一听这么挑逗的话,他也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这个小妮子真是可爱。 只见媚儿化成了蛟身,越飞越远。这可把马面吓到了,如果他飞出了黄泉路,她将万劫不复。 马面加快了脚步,最后一个瞬移消失在了尘埃之中。 见身后没有人了,媚儿也停了下来,如果他不追了再跑下去就没有了意义。 她回过头去找,但是留了一个心眼在后面,果然马面突然出现在身后,他想吓她一跳。 刚刚做好姿势,一条雪白的龙须就勾住了他的鬼面,马面呆住了,他一动也不敢动: “停停停,本使不再作弄你了,把你的须子轻轻移开来好不好?” 媚儿转过头,现在终于有说话的权力了: “哼哼,现在知道害怕了,还敢不敢欺负我了?快道歉!” 马面一脸难色,他还从来没有给魂魄道过歉,而且他可是地府的神使,被半神欺负这要是传出去,那可不得了。 媚儿的龙须轻轻扣动,鬼面被轻轻拉起,露出了一丢丢皮肤: “还不道歉?那我可就要使劲咯,我倒是很好奇,这鬼面之下藏着一张怎样丑陋的脸” 马面盛气凌人的声音变得唯唯诺诺: “不要,千万不要,我该怎么道歉?本使还从未与人道过歉?” “你就说,姑奶奶!小妖知错了,不该戏弄于您。” 马面心里一阵羞涩,都是什么跟什么?自己堂堂地府里的神,居然要叫这个刚刚死去的人姑奶奶,还要自称小妖,真是荒唐。 见他不作答,媚儿又轻轻抽动龙须,鬼面再次被抬高一点点: “好了好了,不要再用力了” “那你倒是道歉了啊?我给过你机会的,你要好好珍惜” 马面眉头稍稍皱起,满脸的不情愿: “姑奶奶,我错了” 媚儿故意把脑袋伸到他面前: “你说什么?奶奶我年纪大了,听不清楚?你再说一遍?” 这么近的距离,马面的脸刷一下红了,神也有七情六欲的,神曾经也是一个普通人。 气氛在马面脸上陷入了尴尬,他的心开始慌乱起来。 第71章 鬼面下的情缘 媚儿得意极了,让马面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跟着,还过分的把锁魂链挂在了他身上: “本尊受过的苦你一样也别想落下,不是,我会加倍奉还,也让你知道知道,欺人者就是自欺” 说着还跳上了他的背,再强势的女孩,她始终还是一个调皮的女孩,那些高傲那些冷血,只不过在别人面前的保护色,当遇见那一个心动的人时,她就是一个小孩。 “背我,你敢违拗本宫的意志,我立刻拉下你的面具” 马面没有说话,他低着头一直往前走,那媚儿的魂魄轻得像一片羽毛一样。 黄泉路旁开满了彼岸花,马面的手开始颤抖,已经可以看到奈何桥了。他停了下来,呆呆地站在原地。 一直吵闹的媚儿,没有了动静,她睡着了,他居然在马面的背上睡着了。 他心里一阵失落,因为无论喝下孟婆汤以后就要忘记前世了。 她喝下以后就会忘记自己,如果一见钟情也算是爱情,这样的离别会不会有些仓促? 过了许久媚儿也醒了,但她没有动,她很享受这个人的背,从来都没有这么温暖过。 这时候她也发现,龙须已经掉了下来,不再连着他的鬼面。 心想“糟糕,这回他可不就要捉弄自己了吗?” 媚儿动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将龙须伸向他的鬼面。 马面眼睁睁地看着,他不想破坏这温柔的画面。 “啊哈……差点让你逃脱,幸好我及时发现,你休想逃过我的手掌,哈哈哈……” 媚儿得意的笑声,却是那神心里失落的开关,他轻轻把她放了下来: “目的地到了,我不能再背着你了,喝下孟婆汤重新投胎吧” 说着锁魂链再次套在了媚儿的身上,但是捆得很松, 媚儿一边挣扎着,一边威胁着: “好啊,你这个臭马头人,你放开我,你信不信我立刻拉下你的面具” 马面没有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这趟差让他的心情极为低落。 媚儿赌气不走了,她就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马面疲惫的转身,就在这个时候媚儿用力一扯,她以为龙须会一下子扯下来鬼面。 不过她脸上的坏笑一下子就消失了,倒不是因为马面很丑,而是因为她的龙须断了。 “啊……怎么回事?” 马面无语,入神地看着媚儿。 媚儿惊慌地躲避着那失落的目光,这场相遇注定是一场悲剧。 “我……我可以……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 马面摇了摇头,能把龙须扯断的力量,怎么可能说看就看: “鬼面与我的脸是一体的,所以鬼面就是马面,马面就是鬼面……” 媚儿很是失望,但是她还是不死心,又开始调皮: “你不让我看?我非要看,你自己不摘,那我自己亲自动手!” 说着她伸手向前,轻轻扶住那鬼面,轻轻用力……只听见一声惊雷作响,就劈在这弱水河中,顿时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马面连连后退,他动了凡心,这雷声并是天罚的警告。 只是一面之缘也可以这样心心念念吗?当然不是,马面之所以会动凡心,那是因为媚儿可不是他随便遇见的路人。除了她,还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马面作为掌管死亡的天神,每一天都有很多死去的亡魂要管,这锁魂的事本来是由黑白无常来做的。 但是媚儿的身份很特殊,所以她才亲自来接,作为死亡之神他很少笑,平日里更不会和人嬉闹。 除了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媚儿,媚儿与马面之间还有一个叫天地动容的故事。几世的轮回,让他们忘记了原本的样子,需要一场浩劫唤醒所有的记忆。 他们原本是长白山下的两支人参相濡以沫,家庭和谐幸福,一起修道渴望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但是有一年,长白山突然爆发了一场瘟疫,十室九空惨绝人寰。 那时来了一位老人,他为天下苍生而来,苍生遇难,只有人参的血肉才可以拯救。 老人自称是地府掌管生门的大神牛头,如果他们愿意现身。并渡他们做神,但是只有一个可以,另一个也会安排他投最好的人家修行。 后来他俩都献身了,就是走到这个位置,喝下孟婆汤之后一个成神,一个投胎。 那时媚儿不愿意忘记他,于是跳入了弱水之中,她可不知道弱水可是神鬼不过的。 好在牛头大神开了生门,将他救起不过她的魂魄快散了,如果不喝下孟婆汤投胎,她也会变成和虚魔一样没有魂魄,要寄生在别人体内才可以保留意识。 媚儿的前世把成神的机会留给了马面,从此以后马面便做了死亡之神。 从此带上了鬼面,就是为了去接媚儿的每一世,他不想让媚儿认出自己,他想让媚儿做一个天上的天神,而不是地府的天神。 所以不苟言笑的马面,才会一出来就调戏媚儿,媚儿也不会对马面那么认生。 今世的媚儿是最有希望成为天神的,他不想让媚儿就这样转世,才在这里停了下来: “你逃走吧!我不许你荒废这一世的修为” 媚儿呆呆地看着他,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她只是假死,怎么可能投胎? 但是她不知道是,她并不是假死,因为她吃下药不久昨晚看热闹的各路小妖又回来了。他们再次将虚弱的国师打成鳞片,而且还把赤狈九娘也掳走了。 马面轻轻地微笑着,他把手伸向自己的面具,用力一扯: “忘了我吧,这是最后一面” 鬼面被扯了下来,一道白光从天而降,那是一张白皙帅气的脸,他在微笑,流着眼泪。 媚儿仅仅只能看到这些,就被一把推开,掉进了弱水河中,一同掉下来的还有那个鬼面。 掉落的前一刻,她看到了五道雷劫劈向了那个男人,他依然在微笑着流泪。还没有记住他的样子,他已经被雷劫劈得粉碎,化成一道光散向天空。 顿时地府里再次鬼哭狼嚎起来,这强大的五雷劫震得地府中的鬼怪痛苦不堪。 弱水很快洗涤掉了媚儿脸上的黑点,虚魔从此只能留在这弱水河底,再没有超生之日,除非弱水枯竭。 第72章 尸狼的由来 眨眼之间媚儿回来了,她还带回来鬼面,这时她看见的是被捆着的九娘,那几片鳞甲被这些喽啰们高高地供了起来。 然后就是自己被分食地七零八落的真身,看得她一阵恶心,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 好巧不巧,不远处几个小喽啰正在糟蹋一条小白蛇,没一会小白蛇就陨落了。 媚儿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在心里谩骂: “贪婪丑陋的灵魂,我一定要让你们万劫不复” 说罢游魂上了死身,媚儿变成了那条小白蛇,虽然神力大减,但对付这些小喽啰还是足够了。 在月光的照耀下,一个巨大的虚影出现了,小白蛇的躯体幻化成了一条巨大白蛟龙,在这群喽啰的头顶盘旋。 巨龙的身体在冒着鲜血,龙须也断了,四肢也被人砍断,尾巴也没有了。只留下一双空洞洞的眼眶残缺的身子,像是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它的样子正是躺在地上,媚儿的真身的样子,巨龙哀嚎着冲向众喽啰: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喽啰们魂都给吓没了,像无头苍蝇那般抱头鼠窜: “快跑……快跑啊……蛟龙来索命了。” “饶命啊……饶命啊……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放过我的孩子吧,他们还小……求您了” ……………… 遍地的哀嚎声响彻山谷,在场的没有一个幸免,都被媚儿撕成了碎片。 流出来的鲜血被逃跑的人群,踩成了泥浆,这里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再有生机了,愤怒的媚儿屠尽这方圆百里的生命。 犼虱再次从白鳞里爬了出来,他跪在小白蛇面前痛哭流涕: “都怪我……都怪我太无能了,我保护不好姐姐,呜呜呜,都怪我……呜呜呜” 九娘也借景生情,默默擦拭着泪水,她哭的是自己坎坷的身世,伤的是自己与青狼阴阳两隔了。 媚儿看着痛哭的两人,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接二连三的发生这样要命的事,怎么看都像是有人故意设计一样: “好了,都不要再哭了,我已经屠尽了这方圆百里的生命,我等就在这里修炼吧” 犼虱停止了哭泣,内心早已洋洋得意,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离开了天犼他就是一个废物,再修行千年也是一样毫无建树。 于是他就有了这样一个邪恶的计划,让媚儿的身体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受破坏,这样他就可以跟着她从零开始修行,沾染了神体他才有可能逆袭。 之所以敢这样肆无忌惮的伤害媚儿的神体,就不怕她真的死了吗? 当然不怕,因为长白山那场瘟疫也是犼虱弄出来的,当年他几经周折找不到那对人参,所以制造了瘟疫。 没想到因为地府冤魂太多,牛头会亲自来求,于是计划落空。 但是犼虱一直就不知道,马面和媚儿的故事,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家伙计划好的。 他也是修行了千年的怪物,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有大养丹那样的神药。 不过这一切媚儿都不可能知道,她千年道行只不过是深山里的单纯。 九娘还在哭泣,她已经不想独活了: “大神,您杀了我吧,要不然您吸干我的精血吧!我不想活了,青狼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媚儿轻轻将她揽进怀里,女人的痛,只有女人知道: “青狼不在了,还有我们呢,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他就是你的哥哥。” 犼虱看着这两个伤心的女人,狡诈地叹了一口气: “哎,要是能入地府,偷来鬼面就好咯……” 媚儿直勾勾地看着他,若有所思: “偷鬼面干嘛?鬼面掌控的是死亡,又不是生门?” “您说的没错,鬼面上只有死!但您有所不知,将死亡倒转,死者就可以重新回到阳间,然后像您一样再找一副躯体就可以还魂了” 媚儿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陷入了沉思: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吗?为什么马面在最后时刻会将鬼面摘下来丢给自己,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的魂魄回到阳间吗?” 九娘立刻停止了哭泣,她渴望地看着媚儿,她想求她……但是又不敢开口,毕竟媚儿可是才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媚儿从腰间掏出了一块小牌子,递给了国师,那就是鬼面,因为媚儿的真身很小,所以她的东西也会很小。 鬼面一碰到犼虱,马上就变成了原来的样子,他兴奋极了,大喊着: “就是它,就是它!” 本来是想找机会要挟媚儿去偷的,没想到这就偷出来了: “姐,赤妹妹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已经跑进了山林。 鬼面是通向死门的,当然不能复活死人,犼虱要鬼面的目的只有一个…… 鬼面上记录了所有无魂无魄的东西,他要看的是记录在上面的将臣,因为只有将臣知道天犼魂魄被封印在了哪里。 至于默撩青嘛,他早已被犼虱收进在自己的宝翁里,只要找一副躯体他就可以复活。 他是很厉害的,他没有成神没有建数,但是他是真正意义上的魔。 若不是他收了默撩青的魂魄,虚魔怎么可能这样轻轻松松的就噬主。 梦由心生,假如心都死了,梦怎么可能还生。 犼虱来到一个僻静处,拖出了他早已绑好的狼王尸身,将默撩青的魂魄灌了进去,借尸还魂就这样完成了。尸狼王,也就是后来国师的坐骑就是这么来的。 至于赤狈九娘,她并是日后的赤王后,从犼虱到国师,这个干瘪的男人可是费尽了心力。 再看看他手里的黑翁,一个恶毒的计划又在他心里悄悄生了出来,不过不是现在,现在要做的只是安顿好这里的一切。 一气呵成做完了所有的事,犼虱带着尸狼回来了,两个女人已经等候了多时。 两两相认,不用说话九娘也一眼就认出了默撩青的眼睛。 她飞速地跑了过来,眼里含满了泪花,紧紧抱住这头不会说话的黑狼: “青狼,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你这是怎么了?你记得我吗?我是九娘,我是九娘啊!” 黑狼虽然不会说话,但是眼睛里也掉出了泪水,这下虽然默撩青活了过来,但这与狼相爱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媚儿诧异地走了过来,她看了看犼虱,显然是很不满意的: “这就是你所说的还魂,默撩青这么高大威猛的人,居然变成了一头狼?” 九娘已经泣不成声了,她心里既是开心又是难过,开心的是自己的青狼还活着,难过的是青狼变成了这幅样子。 犼虱赶紧解释: “默撩青修行太短,他是不可能像姐姐一样,还魂以后就是原来的样子,他还需要几十年的修为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听到这样的话九娘终于喜笑颜开: “青狼你听到了吗?再有几十年我们就可以重新在一起了,不要害怕九娘会一直陪着你的” 其实默撩青就是默撩青,只要有了真身他就可以变回来,只不过被做了手脚。 他需要这对鸳鸯来帮他做事,所以他们注定还要再经历许多坎坷。 第73章 江道华来了 媚儿又一次蜕皮,因为这个身躯实在太小了,根本承载不了她千年的修为。 于是她只好不断蜕皮,不断地蜕皮,这样才能更快恢复她所有的神力。 但是有一个弊端,就是蜕皮的时候会变得异常虚弱,经不起半点的风吹草动。 越是害怕什么越会发生什么,一个轮回后,有一队人马开过来了,黑色的波浪旗上写着大大的“江”字,没错……来人正是江道华。 国师将媚儿杀生的事告诉了他,江道华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他听说过这里住着是千年老妖。 但是为了守护一方平安,他还是来了,带着他审判邪恶的镇北军。 这里宛如人间炼狱,树木依然郁郁葱葱,但树林中到处都是尸体。 这些尸体有的是人,有的是圈养的家畜,更多的是山里的豺狼虎豹。 而且死状极其凄惨,好多都是被拦腰斩断的,他们七孔流血,眼球碎裂。 “大蟒……一定是大蟒” 一位小校上前禀报,他神色有些慌张: “统领,我做衙役时就曾遇见过这样的案子,去的时候大蟒已经被村民赶走。受害者的肋骨都被勒断了,同样的七孔流血,眼球碎裂……” 江道华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不要大声张扬: “本将亲自去看,你随我来” 上手轻轻一摸,果然不论是人是兽,他们的肋骨都断了。伤口上没有锋利的切口,也就是说这些受害者的身体都是被硬生生用外力勒断的,除了大蟒想不到第二种生物了。 细思极恐,世间居然还有这样凶残的生物,而且它只是杀伐并不食用这又是为了什么? 江道荣很快意识到问题有些棘手了,这次人多并不一定是好事: “传令下去大队人马立即撤回,十日内退回北海,留下一百名将官和校官同我一起入林” 于是浩浩荡荡的军队撤回了,只是百十号人进了林子,他们边走边布置了许多陷阱。 不过很快他们就迷路了,为了安心修行,媚儿在林中同样设置许多迷魂阵。 正在这群人一筹莫展之际,来了一个陌生人,那人正是犼虱。 他知道江道华他们一定会迷路,所以他过来做向导,不过他今天打扮成了一个老人的样子。 江道华上前问路,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是妖,可别忘了江氏可是拥有水神神脉的: “老人家,您这是在这深山里做什么?这里可不安全?” 言语之间都带着杀意,右手放在刀把之上,随时可能抽刀砍了这个老头。 他故作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他当然知道江道华的厉害,毕竟面前这群人也在自己的计划之内: “老夫,本是这山林中的一颗梧桐树,幸有凤凰落过,索性借了神气得以修炼成人形……” 众人纷纷拔刀,围了上来,警惕地看着他,只要他敢有不轨的举动,分分钟就将他剁成木屑: “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我们就是为了斩妖除魔而来” “人妖不两立,你觉悟吧,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 “统领!手刃了他吧,这一切怕是就是他所为……” ………… 一听他自称是梧桐,众人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江道华大骂,这些人也跟了自己很长时间了,怎么还是这么冲动: “收起你们手里的破烂玩意,退下去,以后都动动脑子” 众人很是不解,自古人妖殊途,杀伐并无决断,何必这样惺惺相惜? 犼虱但是不慌不忙,他早就认清江道华的高度,面前的人是一个厚德载物的主,绝不会乱杀无辜。 江道华立刻起身,作揖向犼虱赔了不是: “请您见谅,年轻人心火过旺,我回去一定加以调教” 犼虱不慌不忙地回了礼,毕竟这次装的身份是老者,一定要有看破世俗的风度: “哎,将军不必拘泥小节,我也曾这样血气方刚过。不需怪罪……不需怪罪” 江道华陪笑着,他有求于人,又转过头让手下们上前赔罪: “都给我过来,向老人家赔罪!” 犼虱连忙阻止,他可不想多浪费时间: “将军不可,这些小节就免了,大事要紧大事要紧” 这话一出江道华有些不淡定了心想: “大事要紧?他怎么知道我们有大事?莫非他就是杀人的妖……?” 犼虱立马察觉到了他的疑惑,赶紧陪笑: “啊,哈哈……将军不必多疑,前几日上门报信的正是老朽的孙儿,因为怕将军迷路老朽才特意在此等候” 江道华喜出望外,莫名有一种家乡遇故知的情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您快说说那东西……” 他叹了一口气,装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哎,这里本是一片祥和之地,人和妖共生,一直都是互不相干的。人们从来不打猎,只是忙于劳作,妖也从来不伤人,只是苦于修行。这样的一个世外桃源无忧无虑。哪曾想突然有一天这里来了一对外来客,一头黑狼和他背上的狈。他们到处传播吃小孩可以提升修为的说法,有些懒惰的小妖并铤而走险,从此人妖开战,白天成群结队的人在山上狩猎。晚上则是妖气冲天,村里的长明灯一夜到亮。如此往复,这里就充满了杀气,被杀的妖和人尸气散不开,终于吵醒了沉睡在后山之上的白蛟。她觉得这里的生灵破坏了她的修行,于是大开杀戒,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他泣不成声,毕竟逢场作戏也要深情并茂。 江道荣眉头紧锁,蛟可是神兽,而且它是半神之驱,自己小小神脉怎么敢去对抗。 犼虱看出了他的疑虑,胸有成竹地说: “将军不必忧虑,蛟每隔百日就要蜕皮重生,这时候它是最虚弱的。将军记住你们只有五天时间,这个时候动手万无一失,否则你们就将埋骨于这青山之中。” “我怎么可能弑神?” 犼虱在心底哈哈大笑,面前的人怎么一下子就短路了,他虽然有神脉居然敢妄想弑神: “将军自然不能弑神,往这里向南一百里有一座山神庙,那里有一件宝物,正是当年山神留给后人对付蛟龙的” 说完犼虱就一动不动了,就地长成了一棵高大的梧桐树。 很多阻挡他们前进的树木也纷纷躲开,硬是让出了一条路。 江道华深深吸了一口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要十人,剩下的继续布置陷阱,如果三日内我们还没有回来,所有人就往回走。记住扶立左公子继承我的爵位统领镇北军,替我镇守北海” 说完带着十个人,消失在了密林深处,颇有壮士一去不复还的英雄豪气。 第74章 黑翁的来历 跋涉了许久一行人终于来到山神庙,这里空空荡荡的,连神像都没有,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倒。 只有几根快要被白蚁啃断的木头,用来支撑起整个结构,用茅草盖的屋顶在风中摇摇欲坠。 门口有一尊石蛤蟆,看上去已经经历了无数年风吹日晒了,见到有人过来居然开口说话了,声音老态龙钟: “几位止步吧,路已到尽头了,再往前走就是悬崖了” 众人被吓了一激灵,纷纷拔出刀剑,警惕地把江道华围在了中间: “统领小心,不知又出了个什么妖物?” 江道华轻轻拨开他们的刀剑,厉声呵斥: “收起来,不得对大神无理。” 石蛤蟆又开始讲话了: “我奉山神之命再此等有缘人,已经有几百年没有人来过这里了,看来你就是我要等的人吧!山神留下一宝再此,你们去取吧。记住了,不得再无礼了” 说罢石蛤蟆居然碎掉了,散落的石块变成了无数只小蛤蟆,向四面跑去。 一个简陋的祭台,上面摆着一个黑色的酒翁,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人祭祀过了。 众人在江道华的带领下虔诚地下跪: “山神在上,小将路过宝殿,只想借得一个斩妖除魔的宝物,拯救这一方苦难的黎明百姓” 几十声咚咚咚的响头磕下,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啪嚓”一声。 这个脆弱的小房子就塌了,还好几人反应够快,分别从不同的方向逃了出去,避免了被砸伤。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开始抱怨: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对呀!这哪里像是有宝物的地方,那老头是不是存心作弄我们?” “不要着急,再找找看,既然是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找到,如果那么容易,早就被人偷走了。” “可是现在连房子都塌了,除了那个破翁!这里还有什么?” 这句话点醒了江道华,有一句老话是,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同理或许越是破烂的东西越是宝贝! 他踩着废虚走了上去,轻轻端起酒翁看了看,果然那怎么可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东西。 翁上面画满了各种镇妖的法器,背面沾满了黄泥土。但是这庙里可没有半点的泥巴,泥土上隐隐约约能看见几行小字: 《食香火千载,终得神位!今日飞升渡劫,向南天门受封。心中还有一思虑,其山之北有沉睡蛟龙,生性残暴嗜杀,但恐世人不敌,怕苍生受难。故留此一酒翁,后世遇难事只需揭开翁上金印》 江道华满意得点了点头,将翁递给了小校: “这就是老者所说的宝物,切不可大意” 这就回去了,他在前面走着,后面的人议论纷纷: “就这?这就是仙家之宝?倒不如说它是夜壶来得更加让人信服!” “来来来,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依我说,我们就是被骗了,这东西没用” 说着他随手一拍,拿着看的那个人没有拿稳,这翁狠狠地向石头砸去。 “大事不好!” 有人惊呼起来,他们以为这翁就要应声而碎了,只听“啪”一声。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只是“啪”一声,翁好好的。 江道华恶狠狠地转过身,眼神里都是火苗: “好好看管,要是出了差错,我拿你们几个问罪。” 一名老一点的军士赶紧上前求情: “你们几个怎么可以那么不小心?我警告你们没有下一次了!” 那几个人都默默低下了头,还好没有碎,要不然他们几个指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老军士转身,又安慰起了江道华,每次出征都是这样那样的问题,全靠老军士在中间维持着。 他们来到出发地,这时候犼虱又变成了老人模样,他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东西: “嗯,没错就是它,老朽有幸亲眼见到过山神用他收服过真龙,也就是这白蛟的父亲。” 少年们凑了上来,想听听国师讲故事,但他没有讲,只是弱弱的说: “今夜一过,她就要变得更大更强了,如果再不出手,恐怕你们几个都要死在她的肚子里?” 这时候萦绕在他们心头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 “哎……老人家……为什么恶蛟杀了方圆百里的生命,却偏偏留下了您的一家。”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江道荣冷汗直流,手不自觉得握紧刀柄,什么山神宝器都没有刀来的踏实。 对呀!这是为什么?一来就听信他所说的,当时也没有计较这么多,万一他才是那恶蛟龙,这可怎么办? 犼虱哈哈大笑,眼睛里都是恶意: “因为我就是白蛟龙,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小年轻被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得翻倒在地上,连腰间的刀也没有胆量再拔了。这一路的尸体,就已经让他们肝胆俱裂。 江道华剑眉横竖,他也很紧张,正要拔刀。犼虱凑上前来,按住了他的手,那速度简直快到令人发指: “哎……统领不要误会,老朽只是一棵凤凰憩息过的梧桐树,本来就无魂无魄,只是借着凤凰的神气变作人样。恶蛟根本找不到我,也杀不死我,当然我也是动不了的。所以我才要帮统领建功,只求统领将我们一家带走,这里的养份已经不多了。” 江道华突然就恍然大悟了,难怪这么隐秘的事情居然会有人报信,而且来到这里有人指路。原来都是梧桐老人有求于人啊?不过江道华还是有疑惑,那报信的孙子是怎么走出这片林子的? 犼虱看出了他的心思,说着扒开了自己的衣服,果然没有人类的皮肤,衣服下只是一些粗糙的树皮。 他伸手进去,居然把肚子扒开了,从里面掏出一只小松鼠: “这就是我的孙子,凤凰憩息的时候它正好躲在我的肚子里,所以我俩就一起化成了人形,但是我的骨肉至亲们,依然还是梧桐树” 说着他指了指周围,这里果然有一片梧桐,梧桐树也开始发黄,正如他所说的一样,这里的养分已经不多了。 江道荣深深吐出了一口气,倒在地上的年轻人也陆陆续续爬了起来: “您老人家还真是人老心不老,我们差点被您吓死!” “该说不说,这蛟龙也太厉害了吧,还未见其人,胆就给吓破了” 犼虱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准备好吧,这月就要圆了,见到她的真身你们还得屁滚尿流一次”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天空,果然月亮快圆了,只剩下一点阴影了。 第75章 屠龙之后 月亮圆了,蛟龙开始蜕皮,月亮前出现了一条巨大的白影,那大的出奇居然快要遮住月亮了。 他们一个使劲得往肚子里咽口水,这是害怕,害怕得双腿止不住的发抖。 犼虱微微一笑,安抚着这些六神无主的年轻人: “都不要怕,有江统领在,他手上的黑翁里,有天神留下来的一口险气。放心吧!” 没过多久那大蛇居然动了起来,而且是在慢慢下降,落在里这片林子子。 顿时狂风大作,天空中乌云密布,“沙沙沙”的声音由远到近。 不知道什么时候,犼虱悄悄变成了梧桐树,他不能让媚儿看到他。 声音越来越近了,不断有大树被折断的声音,时不时还传来大石头滚落的声音。 众人紧张得不行,他们太低估了这蛟龙的身形。 突然一声惨叫刺破了宁静的天空,但已经没有惊飞的鸟儿了,这里的生命已经被媚儿屠杀殆尽了。 军士们也意识到,陷阱被触发了,那东西就要过来了。他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手里的弓弩都握得有些发抖。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但听说蛟龙是半神之驱,他们确实害怕了。 这些劣质的陷阱根本伤不了媚儿半分,她那声喊叫,是对这些无理的入侵者发出最后的警告。 很快媚儿就闻着气味找到了他们,他们只能看到媚儿的下巴,她实在太大了,他们又实在太小了。 只听见一声断喝: “放!” 几百支弩箭射向了他,这些弩箭是被面壁台下的神水泡过的,虽然不能弑神,但可以斩妖。 媚儿傲气地看着这些像蝼蚁一样的生物,她都不屑躲开的。 但是她很快的后悔了,箭虽然伤不了她的元神,但是可以破坏她的妖身。“噗噗”几声,飞来的箭矢就刺穿了她的虚影。 如果被刺穿的越多,她的身体就会变得越小,一直到变成那条真正的小白蛇。 媚儿怒了,她最讨厌的就是趁她虚弱的时候过来偷袭的人,之前的狼狈,后来的喽啰们,现在又是这群蝼蚁。一个一个都让他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她咆哮着向他们冲下去,首尾并用,很快就在人们的惨叫声中揉平了一大片树木,包括那几个梧桐。 “妖孽伏诛吧” 媚儿抬起头,只见一位将军模样的人向他冲了过来,她高高抬起头不断吐着信子。发生摄人心魄的咆哮声,只见很多人都被震碎了耳膜,倒在地上痛苦得哀嚎着。 江道华的耳边也流出了鲜血,不过他顶住了,长枪高高举起,奋力抛了出去。 媚儿不屑地冲了过来,她要一口吞下这个强壮的男人。 长枪离她越来越近,她举起龙爪,想一把打飞它。 就在龙爪与枪尖接触的一瞬间,整支枪立马变得通红,媚儿脸色大变,恐惧之色从心底而起。 是的,这支长枪她根本就接不住,这是祝融枪,穿说是火神点火用的武器。无论,哪个敢去这样接。 通红的枪身立刻就穿透了媚儿的虚影,她还来不及看清楚那个男人的样子,就变成了小白蛇,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可把变成梧桐的犼虱吓坏了,心想: “这就是水神的厉害吗?千年蛟龙居然不堪一击?那力量太恐怖了”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并不是江道华厉害,而是这支祝融枪厉害。 天下有两大除妖神兵,一个段家的无影断魂刀,一个就是这祝融枪。 江道华拔出了插在小白蛇身上的枪,小白蛇已经奄奄一息了,它再也无力反抗了。谁能想到不可一世的暴君,会以这样憋屈的方式谢幕? 江道华不慌不忙地打开了藏在怀里的黑翁,自言自语: “上天有好生之德,而你却要逆天行事,我本无心毁掉你的修为,怎奈你罪孽太过深重”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脸,刻骨铭心的仇恨在心底落下,并生根发芽。 只见一道金光直冲向天际,然后化成无数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口,枪下的小白蛇被吹上了天空,然后再被狠狠地吸进黑翁之中,居然连月亮都被这强大的吸力拖动了。然后翁口一封,世界安静了 : “好厉害宝物,早知道它这么厉害直接用它就好了,白白伤了我这么多镇北军的好男儿” 一个小校过来禀报,他的眼角挂满了泪珠,声极度低沉: “统领,我们一共死了14个弟兄,还有6个重伤” 江道华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流着眼泪,每次出征都会有这样的事,这肉长的人心怎么受得了: “好好安葬死去的弟兄,我们回去的路途太过遥远,他们已经经不起颠簸了” 犼虱被吓坏了,他再也不敢化成人形出来指手画脚了,乖乖地躺在马车上,任由这一行人把他和几个梧桐装在一起,被带走的还有犼虱兜里面的默撩青和赤狈九娘。 江道华到底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通过这次观战。犼虱心里越发坚定了,他要对付江氏的决心,于是有了后来与沈恪合谋的计划,真是国事和私事都容不得江府安宁。 然后就是媚儿被装在黑翁里带回江府…… 目光在回到江府,被藏在缝隙里的小蛇被犼虱悄悄偷走了,媚儿这才得以养伤。不过她的小白蛇蛇皮,被藏在了面壁台之下,从此她就成一个虚影,再后来他吞下了江右,与他成了一体。 这一呆就是几年,江右也慢慢长大,犼虱也变成了国师。 再后来就是江道华被杀,江右神体被废,江左身死的故事。 媚儿为什么要破江右的神体,这只是一个大大的误会。 因为她仇恨江道华,而且那晚她吞下江右时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只是简单的想吃掉他。 直到吞下去她才想起来,不过一切都晚了,本以为江右会被自己消化掉可是造化弄人。 如今媚儿身上的血,是江右的血,媚儿身上的皮同样是江右身上的皮。 于是根本不是媚儿吞下了江右,她变成了江右的皮肉,他们俩居然变成了共生体。所以每次受伤,都是媚儿在流血并愈合,江右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 犼虱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后,搞出了什么以血养魂的荒唐做法,目的就是要用媚儿的血,提升自己的修为。 第76章 水底 目光再次回到这水易竟中,江右依旧在水面浮水,他看不到幻境,但是幻境对于他的体内的媚儿是奏效的。 不断有白鳞飘在水面上,幻境里一只巨大的四钳大螃蟹,正和媚儿缠斗在一起。 这世上,居然真的有能和媚儿比肩的巨大生物,要知道媚儿的身躯可是同月亮一般大小的。 一只大钳子朝她甩了过来,媚儿向后一闪身,钳子重重地砸在湖底,顿时一阵泥浆冒了起来,像一场巨型沙尘暴,遮天蔽日。 又一钳子过来了,龙爪迎了上去,“噗嗤”一声,犹如木板拍钉子,一下子就穿透了它的钳子。 她乘机闪到了它的头上,以王者的目光犀利得盯着身下庞大且笨重的猎物。 锋利的龙爪在水中都能看到寒光闪闪,那半截龙尾一扫,她像是一枚出膛的炮弹砸向那厚重的装甲。 不过螃蟹早已识破了她的意图,八条大腿使劲一跳,虽然有些费劲,但是避开了要害。 锋利的龙爪轻易地就切开了它的背甲,一条腿也顺着切口断开了。鲜红的血液直接喷进了媚儿的眼睛。 媚儿边擦着眼睛,边朝后退,心里有些慌乱,毕竟人在看不见的时候恐惧就会占满心底。她左闪右闪,希望通过灵活的躲闪减轻被攻击的面,可是媚儿的身体实在太大了。 有些事不论你怎么努力,照样什么也改变不了。在一丝血红之间,突然出现了黑色,没错重重的蟹钳又砸了过来,这次真的躲不掉了。 媚儿索性眼睛一闭,身体盘成了一个圆形,居然变成了一个月亮,而且泛着微微的白光。 蟹钳重重砸上去了,这一幕就像是在水底重重地敲锣一般。敲击惊起了一场滔天巨浪,浪花迅速朝四面扩散。 江右被冲出了老远,再看看媚儿,她的身上掉了几片鳞甲,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巨大的螃蟹四脚朝天,浮在水中央,它的大钳子已经被震得粉碎,脚不知道是怎么断了几只。 媚儿微微一笑,心里暗爽:附在江右的神体之内,果然他的妖气被纯洁了许多,神力被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让她一个虚影居然可以硬扛幻境里面的怪物,而且是这样压倒性的: “哈哈哈,金刚不坏遇见金刚不坏了哈,现在该我出手了吧” 龙爪高高抬起,一串串大泡泡沫浮出水面,带着这螃蟹的腥味。这只大螃蟹被一分为二,结束了,这一切会随着大螃蟹的落幕而结束吗? 整个湖面都变成了血红色,因为有人在幻境里杀生,那珠连接三极的巨大荷花也剧烈的抖动起来。 迷雾后的布阵者吐了一口鲜血,不可思议得看着迷雾深处,这样的情况是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得,当年师傅教授的时候也重来没有说过会有这样的情况?一定是幻境里的生物被杀了,喃喃自语: “这是谁?这是什么力量?居然可以在幻境里杀生?还震伤了我?哼哼……哈哈哈,越来越有趣了吗?”他居然在受伤之后,还变得激动狂妄起来。 幕后黑手叫做三极老人,他并不是什么老人,而是一个看不清楚脸,整日躲在斗篷之下的人,声音老态龙钟。 所谓三极就是:木极、土极、水极,三极相生相通是妖与神的结合体。 土生木水养木,水养木而土固水,木死又成土。 幻境也是来自三极,木野幻境,流失之土,和水艺术。 柳庆经历的事木野幻境,城章经历的并是流失之土,最后就是江右他还在水艺术中漂流着。 幻境是相通的,只不过他们没有找到正确的路,幻境的根就是那一株巨大的荷花。 幻境是有尽头的,他们之所以会在看到荷花的地方倒下,就是因为那里是终点。 已经没法再往前走了,只有等到所有人都同时到达,荷花才会消失,它消失以后幻境才会解除,那些死于幻境的人才能从死亡状态醒来。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他们死亡时遗体不能被遗弃或者埋在幻境里,否则……他们在幻境消失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柳庆和陈章都看到了大荷,只有江右还在漂泊,三极老人和媚儿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沸水和正常的水对媚儿根本不起作用,于是他很快布置了第三层,冰极。 江右醒了,他眼前出现的却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脚下也是异常地滑,整个湖面都被冻住了。 江右只觉得自己的脚越来越重,身体的温度正在下降,很冷非常冷,特别地冷。 可大雪还在下,江右坐了下来,他走不动了实在太冷了,任由大雪覆盖了他的身体。 三极老人朝他走了过来,这位老人可不是真的老,他是一个十足的精壮男子。 他没有腿,只是从腰间流下来一股水柱支撑起他的身体。 没有穿着衣服,躯干部分就是一棵树的模样,双手就像树枝,每一根手指上都开着鲜花。 最有意思的是他的头,头和躯干是分开的,脑袋就是一块漂浮着的泥塑,没有一根头发,五官也是歪曲变形的,好像是某个小朋友临时用泥吧给他捏出来的一样。 身后是一排冻住的痕迹,这里实在太冷了,所以流出来水被冻住了,不过这可丝毫不影响他行动: “喂!就是你!是你在幻境中杀生的吗?” 见江右没有动静,他又朝前走了一段,凑到江右面前,他试探得摸了摸江右的身体,居然还是热乎的,更气人的是他睡着了。 这简直就是侮辱人,这么冷的地方居然不是冻死,而是睡着了了。 老人怒了,一股水流从他的脚下喷出,直直得冲向江右,没一会儿,他就变成了一座晶莹剔透的冰雕: “哼,天下竟有你这样可恶可恨的人,你永远冻死在这里吧” 说着气冲冲地走了,没走多远他又折回头来,果然江右身上的冰已经碎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掉。但融掉的冰居然没有生出水,凭空消失了。 老人再次伸长了脖子,他越发的好奇了:“这人难道是神?怎么可能?神怎么可能走进幻境?难道是妖?又怎么妖气全无?奇怪,真是奇怪?” 第77章 三极老人 “既然水无法伤你分毫?那就让你尝尝木之怒气……” 只见他身下的水柱由一变三,三变九。像是搓麻绳一样把他高高抬起,嘴角一丝邪魅掠过: “九木之力,万物难逃,七杀劫,领死把小子” 左手上的花很快枯萎,“啪嚓”一声就断开了,那断手随着他的嘶吼声越变越大。直到他眼球冒血,才到了极致,成了半截锥形木块。 他喘着粗气,看起来是废了很大的修为: “哈哈哈,看我把你撵成肉泥” 他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锥顶,嘴边震得都在冒着口水,奋力一投,整个幻境都被震得颤抖起来。 大大的锥形木头在空中旋转飞来,化成一道完美的弧线。“嗖嗖”地风声,袭卷着雪花,连冰面都搅碎了。 “啪”地一声,江右被打飞得老远,湖面的冰都碎完了,引起了不小的波纹,几片鳞甲轻轻落在水面上。 木头再次回到了老人手里,他还在喘着粗气,看样子是累得不轻: “好小子,居然敢无视我” 怒气值暴增,让这个本来就紧凑的脸越发的变形,身下的水柱再次将他推到更高的地方。 在这个角度看江右,他小得像一只蚂蚁,睡在地上一动不动: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闯?你没有机会了……” 这时的他面目铁青,捏出来的脸已经开始垮塌,看得出来这一击要火力全开了。 “嗖”地一声,木头再次脱手而出,身下的水柱瞬间变大,又马上变小,剩余的力气已经不能支撑他飞在这么高的地方了。 木头疾驰而下,加上高度又给他增加了势能,甚至可以看到木头与空气磨出的火花。 江右还是不动,眼看距离越来越近了,老人的头上更是开出了一朵花,这表明他很开心。 又是“啪”地一声,江右像是一只蚂蚁被钉子钉在地上一样,纯洁的雪地上映出了一抹鲜红。 三极老人骄傲地走上前来,脸上满是得意的笑,不过他身后的冰迹已经没有之前宽厚了。 看来是使出了不少力气,紧凑的脸上强硬地挤出了笑容: “哎……杀生者最后的归宿同样是被杀,下辈子注意些吧?别走错了路,来了不该来的地方,让这里成为你的墓地,不过你不会孤单,这里常年都是大雪,你会不会觉得很美?” 得意的他再次转身想要离开,大业已成的自豪感让他十分舒服受用。 这时一只漂亮的蝴蝶飞过,他饶有兴致地打了声招呼: “你好啊!今年的春天可来得真是有点早啊” 感慨生命,敬畏自然,一切都结束了,如果有时间还是应该到处走走看看…… 突然感到一丝不妙,心中一阵慌乱,确实应该慌起来了,这里是水艺术的幻境里面。 更毒的是这里是冰极啊,冰天雪地里居然会有蝴蝶,而且那么从容地从他身边飞过去了! 三极老人激动地回过头来,眼前的一幕让他始料未及,倒不是江右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而是他身边的雪化开了,露出了身下面肥沃的土地,他的上面,幻境竟然被打开了一个小孔,一抹阳光正照射在江右的头上。 更让三极老人吃惊的是,插进江右身体里的锥形木楔,它竟然开出了紫色的花朵。而那只蝴蝶,大概就是从天空中的小孔中飞进来的。 再回头看看,迷雾已经散开了许多,巨大的荷叶已经开始倾斜,要不了多久它就要倒下来了。 这时候他也发现,幻境里的自己已经变得有些透明,也就是说他自己都要控制不住自己设的幻境了。 这时的他更加坚定了要解决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太厉害了,不仅能在幻境里杀生,现在看来他具有强行冲破幻境的能力。 “怪不得我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愿你出去之后,不要对我荷池人赶尽杀绝” 他已经没有刚进来那时候自信了,这个睡着的男人太强大了,如果他出去了自己绝不是对手。 老人后退了几步,他已经力不从心了,最后一击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成功则大事可逆,失败了荷池即将迎来前所未有的杀伐大战。灭族亡种的危机,就摆在面前了。 老人身下的水柱消失了,木头一样的身躯也不见了,只有那悬浮的头颅轻轻地落在地上。 眼睛一闭,慢慢瘫软下去,成了一堆泥巴,果然他的脑袋就是人捏出来的。 一世界的冰雪也在这一刻消失不见,江右依然一动不动。 迷雾也在飞快的消失中,倒在幻境里的人就躺在离江右不远的地方。就是陈章,柳庆他们。 大荷花的倾斜度,也越来越大,最后的时刻来临了。 如果最后一击老人杀死了江右,那么一切又都回到幻境之中,那死掉的人就真的死了,活着的人也将再醒不过来。 还有如果老人杀不死江右,荷池的门户必然打开,到时候弱小的荷池就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过王师了。 当然不要忘记,百里关和青风山谷战死的人同样会随着幻境的消失而复活,也包括受伤的江左。那些自杀的除外。 自打他们遇上荷池人开始,他们就进入了幻境当中,无一幸免,越是害怕的人越是被幻境锁得更紧。 所以这最后一击谁都输不起,赢则生输则死。 老人头部的残渣已经完全,融入泥土之中,一座又一座大山从地下长了出来,一共三座。 一座石头山正是他的头,一座是木头山正是他的躯干,最后一座是大水山正是他的腿: “三土之力,开山移石,服诛。九木之力,万物难生,杀劫。七水之力,绝望悲歌,冰极” 这是什么妖法?黄土一共有三种神力,一就是是开山移石。 青木一共九种神技,第七种叫做杀劫。 黑水一共七种神技,第六种叫做冰极。 三极老人正是同时拥有三种神技,所以才叫三极老人,当然这么多的神技同时学是会相克的。 他就是一个学艺不精的妖,他注定修不成神,所以他一直徘徊在神与妖之间。一旦他签下了神约,水土相克他必死无疑。 第78章 幻境之外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一座水山砸下来,那滔天巨浪宛如满天冰龙,它嘶吼着,仿佛要把这里再次变成北国冰封的样子。 这里原本已经暖起来的空气,再次变成晶莹剔透的小冰粒子,冰龙一过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 来了来了,它真的来了,冰龙接触地面的一瞬间,这里再次冻结,盛开的鲜花绝望的看着温暖的阳光。 还来不及说出自己在这世界上最后的愿望,锥形木头砸下来了,发出“嗖嗖”的声音,那声音真像是给江右奏响的生命挽歌。 先用水冰冻起来,再用木头砸,生活中如果这样的情况发生,那被冰冻的东西应该会被砸成一粒一粒的碎片吧。 “咻……啪”猛烈撞击起的冰晶,在太阳下反射耀眼的光芒,真像是夜里的星空,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地面深深陷入一个大大的坑洞,感觉它已经通向了地府,最好江右此刻正被地府的恶鬼分食撕咬。 不给他任何挣扎活下来的机会,一座石头山向这里飞了过来“嘭”地一声,那砸出来的坑洞被填的严丝合缝。真正的落井下石,没有给他留下一丝丝生的希望。 做完这一切幻境的迷雾已经散开了,三极老人疲惫地跪在地上,他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嘴角带着胜利的喜悦,这三连击已经透支了在幻境里的所有力气,当然幻境之外的虚影同样元气大伤。 他缓缓抬头看了看那荷叶,不知道看清楚了没有,只是脑袋耷拉着倒向一边。 这时候那只蝴蝶轻轻落在了他的鼻子上,老人变形的眼眶里顿时泛起了泪花。 “不……怎么会这样?我……还没有……” 随着他最后一口气没有上来,他的脚变成了一条蜿蜒向南的小溪。他的躯干变成了不远处那片葱葱郁郁的树林。至于那颗很随便捏出来的头,变成了一座小山丘,上面飞满了蝴蝶。随之而来的就是,那苍天大荷叶轰然倒下。 惊起的尘埃遮天蔽日,久违的清风徐徐,久违的虫鸣鸟叫声。幻境消失了,只不过天边依然还有一株巨大的荷叶。 那坚硬地石头上掉下来了一粒尘埃,又掉下来一粒,然后是一小块石头,再然后是一大块石头。 最后江右风尘仆仆地爬了起来,他居然还没有死,他当然没有死,要是他死了那珠荷叶依然是原来的样子。 水艺术里他为什么一动也不会动,就这样一直挨打? 一切都是因为媚儿的身体,媚儿半神半妖,那半神是龙。那半妖并是蟒,她妈妈就是蟒啊! 蟒蛇同其他蛇都是一样的,温度太低它就要冬眠的,索性睡下的时候她依然保持了旁成月亮的样子。 所以并不是江右不出手羞辱三极老人,而且他是真的动不了。 但凡他可以向前移动一步,老人也不会竭尽所能的攻击他,若不是那三极老人急火攻心,江右和他的军队,就要真的永远留在幻境了。 造化弄人啊,三极老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所有的力量都打在了月亮上。 江右缓缓爬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太阳就照在头顶,活着的感觉真好。 这时他也发现他带进来的人好像都躺在身边,果然陈章站起来了,柳庆也站起来了,所有坚持到最后,包括被带着走的人都站起来了。 九死一生的经历,让这群年轻人围坐在一起抱头痛哭。 互相诉说着这些日子,在幻境里遇见的各种苦难: “我记得我已经渴死了,我的后背还生出了巨大的脓包” “看吧,我就说嘛,跟着柳庆大哥是正确的,我们最后还是活了下来。” ………… 只是他们发现有几个人却怎么喊也不会醒了,而且他们的心跳已经停止了,身体也变得硬邦邦的。 一行人开始讨论起他们的死因,总要有人为此负责的,因为陈章带去的人可是一个都没有留在那幻境之中。 几具尸体大多都是跟着柳庆的,还有三个是跟着江右的,不用明说了…… 这黑锅柳庆背定了。 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在这里活下来的人,只有江右是外人,他们都是清一色国师从王城带来的戍卫军。 他们自然不敢得罪江右,但是和平的时候就是内斗的时候。 趁着江右去探路,内斗开始了,陈章率先发难: “好你个柳庆,我们陈家的子弟就不能好好活着回来吗?你自己看看这几十具尸体,你是怎么做到问心无愧的?” 柳庆惊愕地看着他,自己心里委屈也是有苦说不出,他带走的人最多,而且遇见的险关也是最多的。 更何况只有他一个人姓柳,其他的人都是姓陈的,当初他苦口婆心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人看到? 不等他开口就有人看不下去,这人正是跟着柳庆进去最小的那个。他虽然年龄很小,但是一路上他都听柳庆的所以他也活了下来: “少在这里说话不腰疼,柳大哥已经尽力了,他们要么就是不听,要么就是自己意志不坚定怎么可以都怪罪在柳…………” 没等他说完,一个大嘴巴子就抽了过来,那人恶狠狠地看着他: “你到底是陈家人,怎么向着一个外人说话,家法收拾不了外人?还收拾不了你吗?” 二狗被打得眼泪直流,这下更叛逆了,坚定自己做一个正直男人的想法,边啜泣着边据理力争: “看吧,好好看看吧,当初他们就是这样蛮不讲理的,只差没有动手了,他们听是他们不听……” 说话间那人再次抬起了手,想再打小孩一巴掌,不过这次柳庆出手了。 他一把抓住那人的手,眼神里都是愤怒: “有什么冲我来,他们不在了我也很难过,但是我已经尽力了” “哦,是吗?我看未必吧,你为什么不让带上他们的遗体?就像陈章大哥他们那样?” 柳庆转身一看,这个阴阳怪气的人,竟然是自己千辛万苦带出来的人。他的心一下子就凉到了冰点,他愣住了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柳庆就直勾勾地看着他,那个人扭过头现在觉得心虚了,躲在陈章后面还不忘弱弱补上一句: “本来就是” 血气方刚的柳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怒吼着就要上前收拾这个白眼狼: “你……你这个小人,我就不该带你出来!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章他们居然先动手,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好小子,我们还没有问罪,你居然敢先动手?” 说着一把刀剁了下来,锋利的刀削掉了他面前的一块土。 柳庆崩溃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九死一生后,不应该是惺惺相惜的温馨场面吗? 这如今怎么会是这样的?活着的人没有一个好脸色,死去的人活着的时候又是那么咄咄逼人。 眼泪不争气得流了下来,手指头深深抠进这块他奋斗过的土地里面。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呦!知道害怕了,你当时丢下我们兄弟遗体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会有今天?” 那猥琐的人拿起刀,居然在柳庆的脸上轻轻拍打着,过分到了极致。 陈章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那刀,扔得远远的: “放开他吧,我们今后的路还长着呢,等大功建成的时候再找他算账吧!” 柳庆挣扎着爬了起来,嘴里一口一口吐出泥土,愤愤得看着他们忙碌的背影。 他在每个墓前都捧上了一把土,这就是最后的仁至义尽。 做完这一切,他消失在了这茫茫大山之中,不屑与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为伍。不过他走的方向居然是,荷池方向。 第79章 人性丑陋 顾不得一个把人的去留了,他们要做的就是赶紧找到荷池的大本营,并向后续的人马报告具体位置。 十几个人再次踏上征途,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他们已经不再那么鲁莽了。 小心翼翼地爬过山坡,又是一片树林,这样的风景是不是在这里无休无止了? “我猜,走出这片树林以后,前面应该有一处断崖吧!” “哈哈哈,林子里不知道还有什么妖魔鬼怪在等着我们呢?你还想看到断崖?” “哎,此刻甚至想念家中的母亲” …… 他们还是滑着脚进去了,这里的灌木都不怎么高,也没有那些恶狠狠地奇怪树木,但是小动物特别多。 而且还有许多树干被人为地用刀刻画过,看上去更像是指路的标记。 很快他们在树林中发现了人类生活过的痕迹,居然有小窝棚,这些大多是猎人留下的。 还有不少烧火剩下的干树枝,越往里走路更加宽敞了,一个黑影从他们身边跑过。 仔细一看,那是一个人,一个没穿衣服,背上披着荷叶的人。 江右激动地大喊: “快……快抓住他!他是荷池人,他是荷池人” 说着自己率先冲了出去,其他人本来还在滑着步子,见江右已经冲出去了。也顾不得木野幻境之中的恐惧了,一拥而上。 不过这群刚刚才苏醒的人,怎么也追不上那个黑影。 江右不断给众人打气,虽然他也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哼……嘿……嗯……盯着他,别让他逃出我们的视线,他一定是荷池最前哨的卫士” “统……统领,我们实在跑不动了,啊……哈……” “已经好久没有进食进米了,呼……呼……” “我们现在的处境是不是很危险,如……如果他跑回去……带……带来援兵。我……们可就得……得死在这里了” 眼看大家都缓不过气来,江右立马调整部署,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虽是死不足惜,但也要有价值地死: “陈章,你带五六人立马回去,通知大营的所有人,荷池人并不可怕。看到了吗?刚刚那个瘦小的家伙就是,我预料,幻境已经彻底消失,如果你们来的时候幻境再起,切记绝不抛下任何一个人。” 陈章点了点头,爽快的答应了,他心里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幻境外的荷池人是何等的凶残,他们的大车里载着的都是人头和手足,就算幻境危险,起码可以留个全尸” “是,统领尽管放心,只要我们几个尚有一人活着,支援的人马一个不少地给您带回来” “你们走了,我们怎么办?” 陈天贤弱弱地问陈章,毕竟在他们心里都是戍卫军的人,而面前这个江右只是一个外人,一个外人而已。 这种话中话怎么可能逃地过他的耳朵,心里一阵气愤,他似乎能感受到柳庆不跟上来的无奈与悲凉。 都是一起经历生死的人,怎么就会如此不堪回首?: “好了,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了,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统领!我要和您就在这里,要走都让他们走,我不屑与他们为伍” 那声音虽然稚嫩,却是那么铿锵有力,小小的喉咙里装着满腔热血。 “陈二狗,我还治不了你了,看我今天就当着陈章大哥的面废了你” 说着陈天贤就走上前来,死死得抓住他的衣甲,一副将这个小孩就地正法的样子。 可不就是嘛,懦弱的人往往最讨厌那些比自己坚强的人,更何况那人还是之前自己最看不上的。 就要动手了,陈天贤仗着自己年长一些,老是这样欺负他。 江右看不下去了,一把将他推开: “你要作甚?有没有把本将放在眼里,这里虽不是中军大帐,但我仍是你的统领。” 陈天贤欺软怕硬躲在陈章身后,嘴里小声念叨着: “你是个什么东西,一只丧家之犬,若不是我们来到这里你还是一个乡下的匹夫,现在在这里耀武扬威?可笑至极……” 江右恶狠狠地盯着他,再看了一眼陈章,他没有说话,既不肯定,也没有否认。 一口恶气就这样硬生生吞了下去,多说多做都是无益的,现在团结大过一切。 “每次都是这个样子,每次都是这个样子,你只知道一味地偏袒你的近亲,以后的路还怎么走?这几个人能一直跟着你吗?” 陈二狗咆哮着,他的眼泪鼻涕一个劲地往下掉,他既委屈又心碎,看不得陈天贤小人得志的样子,也恨陈章一味纵容不辨是非的态度。 “呦……这个小畜生什么时候学会的吃里扒外了?柳庆在的时候你就学会乱叫,怎么了?现在学会咬人了吗?” 陈天贤那副小人嘴脸被显示地淋漓尽致,完完全全解释了什么叫做忘恩负义。 “王八蛋,你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从幻境里走出来的了吗?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陈二狗更气,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幼小的心灵怎么会和这样污浊的灵魂放到一起? 见势不妙,陈章赶紧打圆场,可千万不要觉得他是良心发现。 而是他突然看见江右眼里的杀气,如果再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他可能会动手,能不能打得过他手里的奇奇怪怪的武器很难说。 就算真的把他杀了,江左会放过他们吗?还有那个监军沈恪,哪个都不是他们这群没有靠山的人惹得起的: “你俩都给我住嘴,我还在这里呢,就算不看我的面皮,也要给统领大人三分薄面。以后再说这样的不利于大局的话,军法从事!” 这话还真管用,陈天贤不再敢小声唠叨了,陈二狗扭过头不服气地吸着鼻子。 陈章时不时小心翼翼看看江右的表情,目前还不能得罪这个名义上的统领: “统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您放心我们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江右这回彻底地看清楚了这群人的真面目,一群道貌岸然之徒,表面一套内心一套的伪君子: “好!那你们速去速回,还请将军代劳,向我兄长问安” 言语之间还在提醒陈章,不要忘记了这里的最高统帅姓江,而不是姓陈。 陈章顺从地点了点头,这是人在屋檐下的忍耐,并不是心悦诚服地弯腰。 “那……二狗!你怎么想的?跟着江统领建功的话,你就不能同我们一起同甘共苦了?” 陈章说出这样的话,分明就是要恩断义绝的软要挟,你要是敢留在这里,从此以后陈氏并不再认你这个子孙。陈章是现场这群人里面,血缘最接近陈荣的,也是他们的临时族长,在经历了幻境中更是没有抛下一个兄弟,他现在的威望可以说是如日中天。 第80章 人、狼、狗 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二狗心中五味杂陈。 有酸味,那是被亲人抛弃在他乡的那种心酸。 有苦味,那是心头的委屈无处安放的闷苦。 有辣味,那是眼睛里揉进了沙子撕不得抠不得的辣。 有咸味,那是百般无奈的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巴的味道。 最后还有一丝丝甜味,那是自己坚持正道,不畏将来的那点安慰。 他俩休息了片刻之后,再次上路,朝着那个黑影消失的方向。 他们把铠甲都藏好了,兵器也放在了一截竹筒里,那竹筒两边用杂草堵上。 随便找了些杂草担在肩上,就把自己当成是进山采药的外乡人吧。 走了很久,天就要黑了,不过夜色来临之前,他们看到了不远处的炊烟: “统领,快看,那里好像有几户人家” 江右定睛一看,果然有人家,那是一座用杂草随便搭起来的几间小屋子。 屋子前面是几个棍子支撑起来的晾衣杆,几只狗栓在茅草屋下面,似乎嗅到了生人的味道,开始不安地狂吠起来。 一个衣着简陋妇人从屋里探出头来看了看,见没有人来,她熟练地收起衣服,还不忘安抚一下狗狗。 她的穿着与江右他们天壤之别,没有布料只有一身不知道什么皮裹在身上,露出来的皮肤故意涂满了淤泥。 两个孩子从屋里追了出来,打闹着喊着“爸爸”。 女人朝山上看了一会儿,急匆匆地带着她的孩子们进了屋。狗子又开始狂吠起来,像是已经意识到今晚注定有不速之客。 陈二狗既兴奋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穿着与自己相差如此之大的人: “统领!这就是荷池人吗?他们没有衣服吗?他们的家就是这个茅草屋吗?” “以后叫我大哥,切莫再叫统领。还有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只知道的是我们现在有麻烦了” 陈二狗顺着江右眼神的方向看去,这一幕把他吓了一大跳。 只见刚刚来时的路上密密麻麻,冒出来许多亮晶晶的眼睛,虽然心里发毛但还是很好奇: “大……大哥那是什么?” “野狼” 刚刚只顾盯着茅草屋看了,完全没有注意到野狼已经围上来了。 陈二狗不断往自己喉咙里咽口水,他有些害怕了,他怕自己如果被这些畜生拖走,自己连尸骨都找不到: “大哥!怎么办?我们跑吗?” 江右也是冷汗直冒,狼这种生物对他的心理造成的伤害是无法磨灭的。 几年前就是狼群冲进他的家里面,屠戮了他的家人,从此江氏一蹶不振差点被灭了个满门: “哈哈,别妄想可以跑得过它们,别忘了它们有四条腿,而我们两个人加起来才有那四条腿。想要活下去就大声喊救命吧……” 陈二狗不淡定了,脸色煞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着那茅草屋大喊: “救命啊!救命啊,快救救我们啊,救命啊……” 这招还是起到了一点效果,站在最前面的几头狼被吓懵了,居然转头跑了, 不过他们还是开心不起来,随着狼王“嗷呜”一声嚎叫,它们又走回来了。 这时的江右已经做好了准备,竹筒里的祝融枪紧紧捏在手里,捏得直“吱吱”地响。 也不知道他是想起往事而心痛,还是再遇仇人时的眼红愤怒。 一把刀递在了二狗面前: “来吧,感受杀戮和被杀的痛感吧,无论谁活下来都要继续前进。” 二狗看着江右,那张脸变得坚毅果敢,那根本不像同龄人,该有的冷峻。 “来吧!殊死一搏。让这片荒草记住我们最后的英勇吧” 话才说完,那支银枪迎着月光飞了出去,枪身反射出了一头狼,那是它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时光。 一眨眼的功夫,鲜血飞溅在草地上,“噗嗤”声后,是皮肉被撕裂骨头被折断的声音。 泪水沁湿了它脸颊上柔软的毛,祝融枪太过锋利,它还没有感觉到疼,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看着同伴被扎穿,狼王双眼泛红“嗷呜”的悲鸣声中带着猎杀的命令。 狼群密密麻麻冲向两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在江右身上体现了淋漓尽致。 祝融枪不愧是斩妖利器,所有生命在它面前都像是一根野草,轻而易举的被收割。 江右越战越勇,旧恨加上新仇他已经沉醉在杀戮之中。 不过陈二狗可就没有那么厉害了,几头狼很快拖倒了他,胸口和大腿上被撕扯下了好几块肉。 但他还是挣扎着,身上都是血。刀不见了,开始用拳头打,甚至用嘴巴咬。这时的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意识清醒的人类,化身野兽以血拼血,以肉搏肉。 但他小小的身躯怎么耐得住发疯的群狼,慢慢地在狼口之下失去意识。 江右还在杀戮,完全没有意识到陈二狗已经快不行了。 人狼大战进入了难舍难分的情节,一时候犬吠声越来越近。 没等人类的支援过来,冲在前面的是刚刚栓在茅草屋外的狗子。 这些狗可不是一般的狗,他们是荷池人的猎狗,传说可是默撩青的血统近亲。 他们身后是一群没穿衣服的男人,他们身材高大通体黝黑,身上只披着层薄薄的荷叶,同样用淤泥涂满了自己裸露的皮肤。 他们嘴里喊着一些听不懂的语言,有的拿着钢叉,有的抬着担子,还有几个点着火把。 最后面是几个孩子,他们小小的身影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起起伏伏,稚嫩的声音和向前冲锋的意志格格不入。黑黑的小手拖着母亲用来晾衣服的木棍子,踉踉跄跄得奔跑着。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狼群可没少袭击他们的村子,狼狗大战,人狼大战胶着在一起的身影,真叫人难解难分。 狼群凭借的是数量压制,狗靠地是对主人的忠诚,而这群冲出来的人,他们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 鲜血很快染红了这片小小的土地,人、狼、狗三者痛苦的哀嚎声响彻天空。 战斗持续了很久,双方都有很大的伤亡情况。 每一个生命都在用自己的意志坚持着,赢则生输则死的战斗,没有人敢退却。 直到江右力气耗尽倒了下来,几只狼冲了上来,他们眼睛发红,一副要活活撕烂他的样子。 江右轻轻闭上眼睛,他已经没有力气闪躲了,他太累了,就让一切定格在这里吧! 没想到的是一个黑大汉嘶吼着冲了过来,一把扯丢了离江右最近的那只。 一阵狼嚎后,就是黑大汉的惨叫声,他被活活撕成两半,鲜血就喷溅在江右的脸上。 是那样的热烈,是那样的安详,他与他原本是不相识的,他与他之间竟然没有半点的交集。 第81章 他们是肴人 血腥的肉搏还在继续,这样的杀戮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悲壮而止息。 几头强壮的狼再次盯上这个倒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人,江右无奈地挥舞着长枪,但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锋利的爪子拍了下去,坚硬的牙齿咬了上去,他们一前一后欲置江右于死地。 最后的时候终于来了,利爪拍了上去,但是血肉飞溅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钢牙咬了上去,破皮断骨的声音也没有响起,江右的皮肤立马变成了白色,并长出了鳞甲。 而那两头狼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个指甲被自己拍断了而且反扎进了自己的肉里。一匹整个嘴巴都碎掉了,像是被人直接撕开了嘴巴一样。 那一个瞬间,天空的月亮突然亮了起来,就像是白天一样。 很显然不论是狼群,还是这几个人都被这一幕吓住了,齐刷刷地看向天空。 “呼啊咕咕,叽叽咦哇哇,骂骂哪哪” 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几个人却很虔诚的跪了下来,就在这样的混战之中跪了下来。 狼王一声怒吼,群狼赶紧向森林逃去,最后还不忘拖走了几条咬死的狗。 慢慢地月亮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众人开始磕头感谢。 原来他们并不是真正的荷池人,他们是更北一些的肴人,他们是真正临海而居,北海的最北面就是他们的故乡。 他们祭祀月亮,认为月亮就是他们的保护神,所以每一次的阴晴圆缺他们都会在家里摆上贡品。 今晚的月亮很圆,所以他们捕鱼回来的时间就晚了一些,刚好遇见江右和陈二狗被狼群攻击。 他们相信每一个路过这里的客人,都是月亮神派来看望他们的神使,所以哪怕自己死了,也要救下来这里的每一个陌生人。 因为这里根本就是一个死地,自从往南面被三极老人树起了幻境以后,这几年了他们是第三和第四个来到这里的人。 不过这次他们真的等到了他们要等的人,那人却不是江右,更不是陈二狗。 而是媚儿,没想到吧,媚儿居然是月亮女神,她的半个神体就是月神体。这样他才会在被月光照射到的地方出现虚影,那次与虚魔大战的虚影就是最好的铁证。 但是这一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很难想象吧!龙和月亮怎么会联系到一起? 那是因为媚儿的父亲,他和默撩青一样,喜欢偷吃。 默撩青偷吃了阎王的祭品,而媚儿的父亲偷吃的可是月亮,他是真龙,食月之后月是不可能被消化的,所以体内自然有月之神脉。 最后居然毫无保留地遗传给了媚儿,现在天空中的那轮月亮是媚儿父亲遭受雷劫之后,太阳神取下他的眼睛所化的。 谁都没有发现,从媚儿出生那天开始月亮就是跟着她在变化的。 简单地打扫了下战场,一行人疲惫地回去了,他们知道这次以后他们可以放心生活很久了,狼群要很久以后才敢再次跑出森林觅食了。 人们守在江右面前,他们认定这个人一定是月亮派来的神使,刚刚的一幕谁都看到了。 “啊咕,噢噢啦喀,木呀呼啵嗷呜呜” 恢复过来的江右努力想通过手势和他们沟通,脸上的表情也尴尬无比: “我想吃饭,我很饿!有水吗?我想喝水” 见沟通不了,这些人纷纷走了出去,丁丁叨叨地忙活起来,只有一个年轻的女人留了下来。 因为脸上涂了泥巴,也看不出来他是美还是丑,只是通过他隆起的胸部分辨出来她就是女人。 江右还是不放弃,用手势费劲地比划着他想吃东西,他想喝水。 女人只是微笑着,要么点头要么摇头,按照肴人的礼法,她是没有资格和神使交流的。 她留下来,是要伺候江右更衣洗浴的,这是一个很光荣的差事,而且要族里最美丽的处子才可以的。 不一会儿她也走了,只留下江右自己,他像个傻子一样,既听不懂别人说什么?也不知道人家要干什么? 不过这里绝对安全,那个为了救他而倒下的男人,还没有安葬。 不一会儿,似乎有人在叫他,他很饿只顾着打量着房间里有没有吃的。 做贼心虚地转身时,把他吓了一跳,只见一个女孩光着身体站在他的面前,身上只用几片荷叶遮住了少儿不宜的地方。 江右急忙捂住眼睛,面红耳赤地四处寻找可以帮他遮掩的东西: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嘴上说着,手上却迟迟没有拿到遮挡自己眼睛的东西。 女人朝他走了过来,心里那种燥热不言而喻,不过江右倒是提不起兴趣,他太饿了。 女人不等她过来,就转身走了,边走边回头示意他跟上来。 那后背影曼妙婀娜,绿色的荷叶下,是若隐若现的雪白。 他跟着来到另一个房间,这里居然是另外一副洞天,茅草屋里的浴池。 荷花的花瓣铺出来了一条玉路,旁边摆着各种从山上采来的野花。 池子里装的是乳白色的液体,那是和着莲子,用荷花熬出来的水。 香薰散发着魅惑人的烟雾,谁能想象九死一生后,会是这样的仙境。 江右双眼迷离,他如同喝醉了一样,身体根本不受控制,他的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下来了。 睡着了一般,轻轻滑入浴池之中,女人扭动着身体,魅惑地双手不老实的在他身上游走。 不一会儿,女人发现这浴池的水,好像越来越没有温度,起初升起的水气,居然没有了,香薰的味道也掺杂着一些奇怪的味道。 她赶紧起身,去灶里添了一把火,她再次走回房间,眼前的一幕吓得她花容失色,江右已经不见身影了,浴池里是一条全身雪白的蛟龙。 这与她们肴人图腾中的月亮神一模一样,刹时间窗外的月亮暗淡了下来。 蛟龙猛地睁开双眼,那眼神恨不得一口就将她吞下,蛟龙瞬间炸毛,脖子后面的鳞片高高竖起。 龙须像两条铁鞭在空气中抽打,发出振人心魄的“啪啪”声。 女人蜷缩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只听见“嗖”地一声,龙须朝她抽了过来。 只觉得头好像被人地抚摸过,一缕青丝轻轻掉落在她的面前: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觊觎天神?” 女人还是不敢说话,全身止不住地发抖,真怕那家伙一下子跳过来,把自己一口给吞了。 过了很久不再有动静,窗外的的月亮也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女人害怕地轻轻抬头,蛟龙已经不见了,只有熟睡的江右。 她赶紧起身,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叽叽咕咕地和其他人说起这惊悚的一幕。 外面叮叮当当的忙碌声音加快了许多,他们正在为江右准备丰富的祭品。 而这里唯一能和客人沟通的老者,正在另一个单间里全力医治陈二狗。 他已经快不行了,狼群咬断了他的一条腿,胸口的一大块肉已经被狼掏空了,胸骨下面已经可以看到内脏了。脸上的肉也少了一大块,真叫一个惨不忍睹。 第82章 祭祀月神 老者正在用刀切着狼皮,他要用狼皮代替人皮给陈二狗疗伤,画面异常血腥恐怖。 先把陈二狗身上那些被咬得零碎的肉一点点切下来,让皮肤上的缺口变得光滑。 然后狼皮就这样严丝合缝得盖了上去,最后再用泥巴把狼皮和人肉黏在一起。千万别以为这是闹着玩,这可是肴人部落最厉害的绝学,叫做“重塑金身”,只不过用在这里有些邪恶。 陈二狗全程没有一点挣扎的痕迹,他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了。 做完这一切后老者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活生生的小壁虎,放到二狗胸前,小壁虎来来回回闻了闻,最后从他嘴巴直接爬进肚子了。 没一会儿,陈二狗开始剧烈地咳嗽“咳咳咳”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老者紧张的表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满意地走出这间茅草屋。 部落的其他人已经早早地在外面等候了,叽叽咕咕和他汇报了一大堆。 他急忙命人点起火把,祭祀月神的仪式开始了,各种祭品摆在了草地上,不过这里只有鱼,各式各样的鱼。 江右穿好衣服后由两个年轻女子扶着他走了出来,心里七上八下“这是怎么回事?这里的人是不是太过热情了?初来乍到,就有这么好的待遇吗?” 外面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老者见江右来了,叽叽咕咕命令手下,祭祀开始。 不过江右可不想多看他们的仪式,眼睛盯着地上的祭品,路都快走不动了。 一阵鼓声响起“咚咚咚”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月亮的光芒居然随着这鼓声忽明忽暗。 江右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不一会儿,一个女人被抬了上来,她被拔了个精光,身体被捆成了一个大字。 江右下意识的低头不看,但是女人好像极不情愿的样子,眼角全是泪水,虽然嘴巴被一团什么东西堵上了,能看得出来她在求救。 突然鼓声停了,一大帮人齐刷刷地跪在江右面前,他们之间大多数都是女人,少数几个男人都是老弱病残和孩子。 江右彻底懵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慌乱地叫着: “起来呀,都起来呀!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我可受不起” 但是没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这群人开始磕头,而且磕得很重,有的人的脑门已经开始溢出鲜血。 江右一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只好跑进人群大声叫喊: “快起来啊,大家都快起来啊?你们这是干什么,折煞我了。” 还是没有人理他,这会儿人们把他围在了中间,以他为圆点向周围扩散,又在给他磕头。 江右站不住了,他自己也跪了下来,边磕头边喊: “还给你们,还给你们,折煞我了,折煞我了” 众人见状,一个个露出惊恐之色,但是没人敢讲话,见江右跪下了,他们更是慌乱。直接趴在了地上,把脸紧紧地贴在地面上。这就是最高礼仪,五体投地。 见状江右更是着急,只好站了起来,一个一个将他们扶起,被扶起来的人又很快趴下,轻轻吻了吻江右的脚尖,这才满意的站在一旁。 他迷惑地扶起了所有人,语言不通再加上这样高的礼仪待遇,让这个年轻人一时之间尴尬无比。 “有没有人能听懂我说话?有没有人可以听懂我说话?” 边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巴,并一个个问着他们,他们似乎什么也听不懂,只是看着江右,然后敬畏地低着头。 当他问道老者的时候,老者笑了起来,他似乎把江右的话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 叽叽咕咕对着他的族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人们再次抬起了被捆着的女人。 江右这才想起,刚刚他们跪下来的时候,赤裸的女人被放倒在地上,所以他没有注意到,赶紧追问: “老人家,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把她捆起来,她犯了什么错吗?” 老者再次点了点头,可以看出来这次他很肯定江右的意思,又是叽叽咕咕吩咐着。 江右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果然女人被抬了起来,另一个女人手里拿着刀朝她走了过去。 这时候又出来一个女人,她半跪在地上,双手做出一个向上捧的姿势,老者面朝江右小步小步地退向女人。 旁边的人递给他一张荷叶,荷叶里包着一些黄色的黏黏的液体。 又递上来一个树枝,树枝的一头用细小的绳子栓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发。 老者用这个东西沾了沾荷叶里的黄色液体,然后涂在女人心胀的位置。 女人使劲摇晃着捆着他的木头,眼看就要被她摇倒了,旁边的几个人上去紧紧扶住了那木头。 女人还在挣扎,已经可以想象出来他们接下来要对女人做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老者涂涂抹抹,然后看向江右,眼神里似乎在说,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江右走向前去,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是可以看出来,女人确实很害怕。 越走近女人越是有面熟感,这不就是伺候他洗浴的那个女人吗?不过见江右走了过来,她低下了头,也不再挣扎了,也不敢求饶了。 可见媚儿挥舞出去的那一下,在这个可伶女人的心中,造成了多么深刻的恐惧。 老者凑上前来,满眼温和敬畏: “吧嗯目里,奇谷旧哈如” 江右一脸无奈,他怎么可能听地懂着天外来声,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只见刚刚拿着刀的女人,眼神一下子就凶狠了起来,刀尖对准了老者画在女人身上的地方,双手一用力狠狠地将刀刺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江右立马伸手去接,不偏不倚刚好握住了刀锋“唰”地一声他的手被划出了一道长长地伤口,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持刀的女人“啪”地跪在地上脑袋“嘭嘭”地砸着地面。 其他人见状也跪了下来,嘴巴里叽叽咕咕念叨着什么。 江右把刀扔在了地上,不过他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轻轻蹲下: “大姐,您起来吧!我不怪您,不过您得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杀她,?或者要对她做什么?” 那女人一紧张居然割破了自己的脑袋,一股鲜血从头顶流了下来,江右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心里都有些崩溃了: “就没有一个人能听懂我说什么吗?就一个,就一个能听懂我说的,也不至于成现在这个样子。” 第83章 她是一个有趣的奴隶 现实就是他喊破天也没有用,听不懂就是听不懂,没有一点可以凑合的余地。 他再次一个一个将他们扶了起来,他们再次目睹了江右的手长出了白鳞,越发的敬畏。 江右叹了口气,从来都没有那么无奈过,他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明明身在这热闹的人群之中,明明可以呼风唤雨,却又是那么无奈,那么心力交瘁。 他为被绑着的女人松绑,又拿来几片荷叶给她遮住了重要位置,顺手把点燃的火把都灭了: “都回去吧!今天就这样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二狗呢?怎么不见他的身影,着急得问老者: “老人家!和我同行的那个人呢?他在哪里?他已经死了吗?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老者只会看着他,露出慈祥的微笑,江右心底一阵失落,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无奈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就算要找,也只能等到明天了,他疲惫地走进他出来的茅草屋,也没把自己当外人,也不好把自己当外人。 后面是他们叽叽咕咕的对话,反正江右一句也听不懂。他很累了,又很饿,但也不好吃东西了。比起出去的尴尬,挨饿也许会好受一些。 不一会那个被他救下的女人也跟着进来了,看到他睡下了,她轻轻吹灭了鱼油灯,自己就蹲在角落里蜷缩着身体。 本来按照他们的习俗她要侍寝的,但是她不再敢有非分之想了,媚儿可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江右的身体是碰不得的,他的神体一但被破,媚儿也会随着灰飞烟灭。 江右从床上醒来了,天已经大亮了,好久都没有这么舒服地睡觉了。 精神饱满且充满斗志,今天去找找二狗,明天就出发吧,时间可不会让他过多地停留在某个地方。 那个女人走了进来,他已经准备好了水让他洗漱,也顾不得许多,趁女人不注意狠狠地喝了几大口洗脸水。 那叫一个惬意,那叫一个满足,只不过肚子还是饿得难受。 正好这里的人没有给他准备早餐,因为昨天晚上他没有吃祭品,所以人们就以为天神不食人间烟火。这下好玩了,他不得不偷摸地寻找东西吃了。 这时他才发现,部落里居然只剩下他和这个女人了,而其他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饿极了的江右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去找,太饿了哪怕有昨晚吃剩下的一点点鱼骨头也可以啊。 他的行为被女人看在眼里,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走到身后轻轻拍了拍江右。 把江右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找到的半截莲藕也掉在了地上。 女人示意江右跟她走,他们穿过了几间茅草屋,女人指了指其中一间。 江右皱着眉,他不知道女人想让他干什么,心里想的都是吃的。 他走了进去,一股浓烈的草药的味道,他终于看见二狗了。 二狗身上被许多荷叶包裹着,看来是族人们帮他处理了伤口,江右扶着耳朵去听,还有微弱的呼吸声。 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就放了下来,他当即决定一定要等到二狗醒来他才离开。 这个不惜与族人决裂都要跟着他的人,绝不能把他丢在一个陌生且无法沟通的地方。 江右就守在这里,他要等里面的人醒过来,女人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她不敢过来,她现在是月神的奴隶,也不敢走远。 长时间的饥饿让他心发慌,奇怪的是这里昨天都还有晾晒的鱼干,今天怎么就什么都没有了呢? 昨天明明是一个热闹部落,今天却只剩下了三个人,连那几条狗也不见了。 他走向女人,指了指陈二狗,又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山上: “你就在这里帮我看着他,我去山的那边找一些吃的,可以吗?” 女人低着头,他似乎永远都不敢抬头看江右,好像是听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懂。 江右转身走了,他实在太饿了,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女人跟了上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得已,他只好又回来,能怎么办?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总不能把二狗丢在这里吧,万一狼群要是再回来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啊……这是哪里?有没有人能听懂我说话,我快饿死啦” 听到他的叫喊,女人小心地躲进了屋子里。 真是好玩,一边怕自己怕得要死,一边又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这里确实是个有趣的地方。 百无聊赖,不如好好看看这里的地形,也好为大军到来的时候提供一些便利。 部落后面是一大块沼泽地,这里的水资源很丰富,估计这里的鱼也不少。 到处都是荷花,怪不得他们自称自己为荷池人,但是有一个问题,路只有一条,申延着向沼泽深处,走着走着就变成了一座很长地独木桥,这可怎么办?大军根本无法通行。 一边是肩上的使命,一边是跟着自己的生死兄弟,人生走到了最窄的地方了。 一声一声地叹息,从这个年轻人的嘴里掉了出来,路的尽头还是路吗?山的那边还是不是山? “你过来吧,和我说说话” 女人还是乖巧地躲进了屋子里,江右一脸苦笑,他特别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于是他走了过去,硬是把女人拖了出来,他坐在地上,女人跪在地上,江右把她扶起来她又跪了下去。 没办法搬来一颗凳子,他坐着她站着,一主一仆就是这两个人的关系: “我知道你听不懂,但我还是想说给你听。你们这里是荷池吗?人都去哪里了,你们连王朝的话都听不懂?为何还要僭越称王?……” 苦苦的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他轻轻拍打自己的脑门,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连自己的话都听不懂,却要和他说军国大事,真是好笑啊: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人们都去了哪里啊?你们这里的习俗很是奇怪。哦……对了,能不能给我找点吃的,我好饿” 这个是个关键的事情,所以江右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吃饭的动作。 女人诧异地看着他,但是这次她好像是听懂了,他走向屋子里,手里端出来一碗饭。 那是一些煮熟的莲子,还有几条碎碎的小鱼,那是她今天的晚饭是她自己从旁边的沼泽里弄回来的。 因为她现在是月神的奴隶,所以部落的人就不管她了,月神不食人间烟火,她也不准吃饭。 第84章 可怜的女人 看得江右眼睛都发直,女人指了指碗,好像是要再次确认他要的是不是这个。 江右上前一把夺了过来,女人见状又跪在地上了,她觉得江右这样用力的夺碗一定是不高兴了。 他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是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他实在太饿了,根本就管不着自己吃的是什么,连那鱼骨头都没有舍得吐出来。 吃完还不忘舔了舔嘴皮子,这饭稍稍有些苦味,不过那鱼很好吃。 他赶紧将女人扶了起来,很不喜欢她动不动就下跪的样子: “哎,你以后不要跪在地上了好吗?我坐着你就坐着,我站着你也可以坐着,你不是我的奴隶,我更不是你的主人,我不属于这里你明白吗?” 虽然他知道听不懂,但还是要说,不说出来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江右这回终于满足了,惬意地看着山坡,时不时看看二狗醒了没有。 只是苦了女人了,她也是很久没有吃饭,昨天她和男人们一起去捕鱼,然后被选成照顾神使的人。 这点东西还是昨晚,江右睡着时偷偷摸摸,下河去摸上来的。 女人躲在屋子里,大口大口地喝了好几口水,这时那位老者偷偷过来了。 看到女人在喝水,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提醒她不可以吃东西。 然后熟练地给二狗换了药,留下了一些给他补身体的东西,然后又偷偷溜走了。 在这段时间里女人出去看着江右,她不能让江右知道他们部落的人来过。 一天就这样过完了,这里什么都没有,而且自己来了过后,部落的人都走了。 江右睡下了,女人还是趁他不注意偷偷躲在屋子地角落里,她不敢睡在床上,这里的礼仪不允许。等到江右睡着,她又偷偷溜了出去,她饿得睡不着。 而且现在知道江右也要吃东西,她不得不下水去找那些成熟的莲子,但是野生莲子能有多少? 第二天江右醒来,女人熟练地端来了水。 不过她今天气色很差,饿又饿,睡又睡不好,还得下水摸莲子,让这个坚强的女人有些发烧了。 老者再来换药,他看到了女人的病态,但是什么都没有说,照顾神使的人会越来越虚弱,直到她活活饿死,这就是不开化部落的悲哀。 自从有了吃的,还有女人照顾,江右的日子好像回到了从前,那时候家里也是这个样子。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里有许多奴隶照顾着他的生活,而且还有小酒。最重要的是,那时候父亲还活着…… 已经第四天了,今天他突然听到二狗在的屋子有动静,急忙跑过去看,二狗果然醒过来了。 不过他还不能动,连话也不会说,只有一双眼珠子可以轻轻转动。 听到的那个声音是老者离开时,不小心发出来。 江右总觉得今天怪怪的,好像少了点什么,仔细看了了看又想不起来少了点什么? 在夕阳下兜兜转转这才发现,女人不见了,起初江右也没有太在意,毕竟这是人家自己的事。 但是问题来了,她不在了就没有人给自己做饭吃了,乘着天还没有黑,赶紧去山上看看还有没有点什么猎物。 说干就干,江右找来了许多木板,里里外外将二狗封了起来。 男人找东西确实要比女人厉害一些,江右这次收获不小,他打来了两只野兔。 索性乘着月光,架了一把火,烤了起来,那滋滋冒油的声音真叫一个香啊。 美中不足的是,没有盐于是他转身去找,竟在屋子里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 连夜的在冰水里摸莲子,她的身体还是发烧,忽冷忽热的,她又不敢说给江右知道,说了也听不懂。 死亡就是她留在这里的最后归宿,江右赶紧将她抱到床上: “你这是怎么了啊?傻姑娘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呢?你会死在这里的你知不知道?” 女人挣扎着,她不敢躺在床上,江右一转身的功夫,她就滚了下来。 如此两次江右也知道是为什么了,于是用被子裹好,将她抱到了火堆旁: “别担心,你会好起来了,在这里等我,记住了不要乱动哦” 说完他冲进二狗那屋,今天他已经可以稍微说话了,不过还是很虚弱: “大哥!怎么了这是?” “那个女人病倒了,我还以为他走了,没想到居然病得这么厉害了” “哦,那你上点心吧,我……帮不了你了” 江右摸了摸他的头,一脸的笑意: “你小子,你自己什么时候能好都不知道,你还想帮我?好好歇着吧” 一阵忙活找了许多他认识的药出去,不过还好这里生活用品什么都不缺。 药很快就熬好了,江右把她抱在怀里,想给她喂药。 女人却拼命挣扎,她不愿意让江右喂她,一是礼仪不符合,二是害怕媚儿再次出现。 江右诧异地看着她,眼睛里,嘴巴里都是大大的问号: “性命攸关的时候了,你这是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已经病得很严重了……” 话还没有说完,女人就晕了过去,她病得确实很严重了。 江右再次把她抱起,轻轻给他喂药,不过今晚媚儿并没有出现,善恶在她心里还是有个度的。 深夜女人醒了过来,出了一身虚汗后她已经感觉自己好许多,又趁江右睡着偷偷跑了出去。 她坐在独木桥头,哭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是在哭什么?在哭自己的身世?还是在哭自己族人可悲落后的文明?那就不得而知了。 哭过之后她带着啜泣声,再次下到了沼泽里面,病都还没有好,她就要为江右的起居开始忙碌了。 或许是连老天都开始可怜这个女人了,今天的运气特别的好,一下子就摸到了许多莲子,连泥巴都来不及洗下去,就往自己嘴里塞。 冰冷的水中站着一个赤脚的女人,她现在还在发烧,嘴角边都是淤泥,她吧唧着嘴巴吃东西的样子,真叫人心疼,可是她的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容。 第85章 肴人与阿知人 没一会儿她就上来了,因为水里实在太冷了,手脚都已经冻得有些麻木了。如果再继续待在那里她的病情会更加重的,为了自己也为了更好的服侍月神。 今天收获比想象之中要好很多,不只有莲子,还有两条稍微大一点鱼,和几根稍微嫩一点的荷叶,这是她给自己准备的,莲子要好吃一些,也更软和一些要留给月神使。而那些更硬一些,吃起来苦涩难咽的荷叶自己用来充饥。 她的命运就是这样的,她反抗不了,幸运的是自己还活着,比起死去的亲人,已经很知足了。 她开始涮涮洗洗,总不能连泥巴都带回去吧,她捡起最小的一颗放到自己的嘴里,这微微发苦的东西,却像是在吃山珍海味一样。仔仔细细得嚼了很久,一直要把它的那点清香味嚼得干干净净的才舍得吞下去。 她又拿起了一个,在嘴边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没有舍得吃,她多吃了一个,月神使就要少吃一个了。 部落里所有人都不屑于下手去摸的东西,在她这里居然成了这么奢侈的渴望,这世道啊,已经黑暗得看不见活下去的希望了! 她蹑手蹑脚地回来了,带着她少的可伶的宝贝,她还不能休息,因为就要天亮了,她要赶在天亮之前把一切都做好。 要炖一锅新鲜的鱼汤,尽量多放一些水,这样自己也能分到一点汤喝喝,这就是对自己这个病人最特殊的照顾了。 忙活了很久,天终于亮了,打起刚刚烧好的水走向江右的屋子,她很开心,因为今天有鱼汤喝。 不过这次屋子里没有人,外面也没有,那个人凭空消失了。只是在昨晚的火堆旁,找到了一只刚刚烤好的兔子。她很饿,烤肉的味道很是迷人,但没有多停留半步。 她着急地到处找,江右是他们全族人的希望,要是月神使不见了她们想再回北海的愿望就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她着急地跑进二狗的屋子,咿咿呀呀比划了半天,二狗什么都没有听懂,他只以为人家是关心他的伤势: “谢谢你的照顾,我已经好了很多了,在过一段时间大概就可以下床了,我现不饿,我也没有不舒服” 见沟通不了,她只好走了,茫茫大山,茫茫大沼泽,每一处都是穷尽心力来刁难这个可怜的女孩。 她更不敢告诉老者,她怕一说出口,自己的生命也到此为止了。 夕阳再次沉了下来,依旧没有他的身影,眼泪不知道掉了多少颗。眼睛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找不到江右,这个女人能做的就剩下哭泣了。 在夕阳下女人用水洗干净了自己的身体,换上肴人的衣服,这是她想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记忆。 在身上涂满泥巴,成天只披着几张荷叶在身上,可不是她们肴人喜欢的传统,只有荷池人愿意过这样不干不净的生活。 服装很漂亮,是一件雪白的裙子,上面绣着漂亮的百合花和他们信仰的月亮,腰间是一根黄色的丝带,上身绣着深蓝色的海岸。胸前挂着许多只小风铃,在黄昏的清风中叮叮当当的。 头饰上有很多珍珠,每一粒都是母亲从海里捞上来的。珍珠旁点缀着许多漂亮的贝壳,最上面是一朵秀着的牡丹,像极了一件嫁衣。 当然这确实是一件嫁衣,那是母亲为她出嫁而准备的,只可惜最后她没有嫁人。 女人名叫漓晶,她不是什么奴隶,甚至不是属于这片土地的人。 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啊,她和这些人最大的区别就是肤色,她很白而无论是荷池人还是肴人皮肤都很黑。 漓晶的父亲是肴人的大巫医,她们生活在北海边上,是真正的北海人。 不像江右他们家虽然世封北海大将,却从来没有到过北海。 肴人生活在一个小岛上,那里与世隔绝和他们一起生活的还有另一个部落叫做阿知。 虽然是在同一片天地下长大,但是两个部落人的性格却是差异很大的。 肴人天生嗓子就很好,而且他们特别喜欢歌舞,个个都能歌善舞,而且他们虽然矮小却很强壮。 信仰月亮,祭祀月神。他们的主要食物就是鱼类,因为面朝大海嘛,有各种各样的鱼吃不尽打不绝。 啊知人生活在小岛的中央,他们与打猎为生,很少会到海边来,因为他们脆弱的皮肤不能在太阳下暴晒。 啊知人制作的弓矛是很厉害的,虽然他们常年被疾病困扰,却一点也不影响战斗力。 与肴人相反,他们信仰太阳,祭祀太阳神。而且他们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不做饭,什么都是吃生的,包括同类,甚至死去的亲人也难逃其口。 他们认为吃人肉可以让他们虚弱的身体变得强壮,他们认为吃掉亲人的遗体,亲人的灵魂就会永远在他们身边陪着他们。 所以这群人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是特别血腥,也特别恶心的。 和这样一群变态的疯子生活在一起,肴人是不是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吃掉。 但现实恰恰相反,啊知人见了肴人却像是见了鬼一样,逃都逃不赢,哪里还敢打他们的主意。 这就要从漓晶的爷爷说起,他叫漓落是老族长的大儿子,深受族人们的爱戴。 那时候啊知人和肴人的势力是旗鼓相当的,经常会在海滩和森林的交界处发生战争。 直到有一天,啊知人在一次意外中,杀死了漓晶的爷爷。 看着父亲被他们啃食面目全非的样子,漓晶的伯父愤怒了: “来人,召集族人,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如此大仇没有人能够忍受,于是啊知与肴开始了全族战争。 与其说是全族战争,倒不如说是一场肴人针对啊知的大屠杀。 但是出兵的前一夜,漓晶的伯父莫名其妙的被雷击中,身上居然泛起了月光。 所有人都相信,他一定是月神附体了,当然这一切都是媚儿的杰作。 漓晶的伯父已经死了,然后他们看见的就是媚儿,一向喜好杀戮的媚儿将啊知人屠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了少数几个散落在这丛林之中苟延残喘。 媚儿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因为他们生活的小岛,也是媚儿的洞穴所在。那次她从地府出来,暴怒杀人,正好遇见了肴人要复仇,于是月神附体了。这让肴人对月神更加的深信不疑。 当初江道华去收服媚儿的时候,走的是水路,所以他们与荷池岔开了。 也就是那一夜,月亮突然掉下来了,就掉在了这座小岛上面。 第86章 除去污秽 哪有什么掉落的月亮,那不过是媚儿脱落的外皮,只不过是月光反射而已。 族长死了,于是虔诚的肴人就认为他变成了天上的月亮。 第二天他们并去了森林之中,希望可以找到昨晚坠落的月亮。 在森林中,他们看到了被媚儿勒死的啊知人和那张巨大的蟒皮。 皮子下面隐隐约约能听到孩子的哭声,走进一看下面居然有一个婴儿: “这就是转世后的族长吗?月亮神呐……感谢您保佑我们肴人呐”激情悲壮的人,就是年轻时候的大巫医,漓塔一诺。 “感谢月亮神赐给我们的福祉,肴人将世世代代供奉您的香火。” 磕完拜完,他们安葬了蟒皮,却没有管啊知人的尸体,任由他们在树林中腐化。 从此以后,啊知人对肴人的印象就是妖魔化的,他们是专吃魂魄的厉鬼。 部落的茅屋里两人正在激烈地争吵,屋外跪着的族人一句话都不敢说,他们也不能说。 漓塔一诺指着抱回来的孩子,他手里拿着刚刚占卜过的兽骨和龟甲,都是大凶之兆 : “她不是转世的族长,绝对不是,卦象告诉我,她是月亮后面的阴影,留下他一定会让我们的部落陷入巨大的灾难之中。” 他又指了指旁边的火坑,火坑里都是烧坏了的兽骨和龟甲: “这里才是她应该去的地方,明天我们再到森林里去找,族长的转世一定还在森林里” 女人双眼通红,她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不断地流着眼泪: “不……她是月亮神赐给我的孩子,我绝不允许你对她做什么?” “您还要执迷吗?她真的不是,她是月亮后的阴影,她是污秽之物” 说着就要动手去抢女人怀里的孩子: “把她给我!我知道怎么安抚她邪恶的灵魂,不让她对我们产生任何的影响!” 女人是族长的夫人,和族长成亲多年却一直都没有属于他们的孩子: “不要再往前多走一步了?族长的尸身尚有余温,你就要以下犯上,对我这个柔弱女子动手动脚了吗?” 漓塔一诺并没有停下脚步,他的脸上同样挂着泪滴。 他又不是外人,他是族长的弟弟,并且他与夫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只是碍于哥哥的权力不得不忍痛割爱。 上天也没有饶过横刀夺爱的哥哥,他们一直没有孩子。 “我是为了族人的安危呐,卦象大凶,今天决不让此儿活在这世上……” 说着一把抢过那个孩子,夫人呆呆地看着她,好像一瞬间就丢了魂似的,头发蓬松凌乱,眼睛灰死无神,而且嘴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磕破了,溢出鲜血: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卑劣的小人,你口口声声说我的孩子是污秽之物?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怎么想的吗?哈哈哈……你不就是觊觎族长之位吗?啊……你要处死所有对你当上族长有威胁的人!哪怕她只是一个几个月大小的孩子……哈哈哈……啊……哈哈哈” 漓塔一诺愣住了,高高举起的手停在了空中,他怎么也想不到,夫人心里他此刻就变成这样一个人。 这么多年自己每天忍受最爱的人和别人在一起的心酸,每天为了这个部落兢兢业业的忙碌。 最后在她心里居然变成这样的不堪,甚至有些卑鄙无耻了。 这一切真的觉得自己好累好累,累得不想再去打理一切了,累得只想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地躺一会儿。 当然在这之前,他是不会放过手里的这个婴儿的,她是污秽她是妖邪: “如果她可以活下来,那就是我的占卜出现了错误,到时候我就隐退进森林之中,再也不会干涉部落的半点事务。” “如果她死了,那就是她的命运” 说完脸上青筋暴起,一把将婴儿抛向空中…… 夫人立刻起身,双手在空中无力得挥舞着,她多希望一把将孩子稳稳地接入怀中: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尽管她已经用尽全力,哪怕她奋不顾身,一脚踩进了火坑。 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襁褓重重地摔在地上,她发疯地扑了上去。 却半天哭不出来,脖子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使劲地呼吸着,直到把自己的脸都憋地通红。 漓塔一诺木讷地转身离开了,他怎么忍心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哭出声来。 这一刻世界似乎静止了,唯一可以活动的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屋外的人依然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时忍不住悲伤的天空刷刷下起了雨。 雨冲刷下了漓塔一诺脸上的泪水,刷刷声也掩盖了他嘴角发出的“呜呜”声。 没有人可以体会到此刻他心里的悲伤,最爱的女人误解他,劳碌了半生的部落再也没有他一块容身之所,似乎只有地府向他开着大门。 那一声憋在夫人喉咙里的哭喊声,终于在他身后响起: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呜呜……我的孩子” “漓塔一诺,我绝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让你为我的孩子陪葬!” 这句凶狠誓言像是一记惊雷,狠狠地劈在了他的心头!原本坚如磐石的心,一瞬间被霹得粉碎。 不过这也不完全是坏消息,至少证明那个邪秽之物已经死了。 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皮好沉好沉,脑袋也是好沉重,一脚踩空摔进了路旁的河沟之中。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几天以后了,福大命大他被水冲到了很远的地方居然他还活着。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是啊知人救了他,看见他醒了过来,救他的啊知赶紧躲了起来。 他们的族人已经被媚儿屠戮殆尽了,对肴人的恐惧不言而喻。 漓塔一诺看了她一眼,她被吓得逃进了树林里面,躲在一个小石头后面偷偷往这边看。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一种善良,她明明很害怕他醒过来会伤害自己,却还是在河沟里将他救了下来。 漓塔一诺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离海边有一些距离的山洞,这里什么都没有。 而且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自己的肋骨好像是断了几根,腿也被一个木头刺穿了,虽然被那个啊知人简单处理了一下,但是如果不拔出来自己早晚都得死。 第87章 黑奴 他努力爬了起来,看了看自己肿起来的腿,摇了摇头又躺下了: “生亦何欢?死亦何哀?” 说着就不在动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见一阵沉沉的脚步声。 心想“有人过来了吗?还是一群野兽,该不会是啊知人吧?” 疲惫地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儿,果然越是怕什么就会越来什么? “哈哈哈,来吧!用我的肉身,替月亮神尝尝你们的血债吧!” 几个啊知人走到跟前,把他的手捆了起来,然后蒙住了他的眼睛,一根又苦又涩的树枝硬生生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嗯……啊……” 腿上传来一阵阵的疼痛感,他可以确定,腿上的肉是被牙齿活生生地扯了下来。 “被人活活吃掉的感觉真是不怎么样啊……嗯……嗯……” 他的嘴边不断有口水喷出来,连鼻涕也出来了,耳边依稀听到了有东西断裂的“咔嚓”声。 疼得他直接晕倒,又过了很久他仿佛看见了一堆火把,朦朦胧胧的,他的眼睛还是被蒙住了。 耳朵里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不过他们好像意识到自己醒了,一个脚步声朝他走了过来。 那人绕到了他的后面,先是解开了蒙在他眼睛上的兽皮,然后松开了他嘴里那根木头。 那人小心翼翼地问他: “………………” 他们虽然住在同一个小岛上面,同样的语言不通,他们只知道对面的是仇人,一见面就要打打杀杀的那种。 啊知人的语言更接近于荷池人,而肴人的语言则是独出一脉的。 “啊……来呀!你们不是喜欢吃生肉吗?我就是活生生的?来呀……” 那人被吓跑了,只留下他和那堆热烈的火把。 这时他才认真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原来那根被强行塞进嘴巴里的木棍居然是一根止血藤。 大腿上坏死的肉也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那根贯穿自己大腿的木棍也被取了出来。 只是腰还很疼,疼得他直不起来,这时候被吓跑的啊知人也回来了,但不止他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同伴。 这时候的漓塔一诺平静了许多,不在那么暴躁,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因为啊知人带回来的同伴居然长得很像是自己的族人,果然他一见到漓塔一诺就很兴奋地跑了过来: “你没事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挺过来的,这下好了,再过些日子,腰上的伤也会痊愈了” 看着这个既像是自己的族人,又像是啊知的人,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既有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又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酸: “我……我好很多了,这是哪里?您又是谁?为什么……?” 那人知道他想问什么,都到了这幅田地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也是肴人,因为一次与啊知人作战时候被俘虏了,所以一直没有回去” “你为什么没有回去?难道你愿意就在这里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吗?” 到了这个份上了,漓塔一诺的优越心理依然在作祟。 “哈哈哈,哪里来的茹毛饮血?这里不好吗?” “这里好吗?这里哪里好?” 那人名叫黑奴,他是肴人等级划分里最低级的奴隶,他本名叫黑,因为是奴隶的原因,所以被叫做黑奴。 黑奴轻轻抚了抚旁边的啊知人的头发,一脸的幸福: “她是我的女儿!你敢相信吗我一个肴人的奴隶居然可以拥有妻子,并生下来一个女儿” 原来在肴人的等级里,奴隶是不可以成婚的,那奴隶又是哪里来的? 肴人有着非常严厉的等级制度,那些捕鱼不利,或者在与啊知人战败的平民都会被降为奴隶。 他们如果被降级之前如果有了家室还好,如果没有家室,或者是奴隶的孩子,那么按照肴人的礼仪他们这辈子都不能成婚生子的。 “在这里我过得很开心,在这里我不再是受主人压迫的奴隶,我可以和他们一同狩猎,和他们一起生活” 黑奴的眼神突然闪烁了起来,而且夹杂着泪光: “后来一切都被你们毁了,你们的月亮神杀死了我的妻子,甚至毁灭了整个族群!” 漓塔一诺很快意识到情况不对,那个人已经认可了自己是啊知人的一份子,而且大悲之后很有可能就是大仇: “所以生养你的部落,就没有给你留下些什么应该感恩的地方吗?” 听到这句话,黑奴的眼神突然锋利了起来: “哈哈哈,肴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凶狠、最狡诈、最无耻的人种” 越说黑奴就越激动起来,他不断往火堆里加着木材,一副要把漓塔一诺生烤了的样子: “我的母亲也是一个奴隶,被主人看上后就有了我,但是他从来没有把我们母子当做是人,最后硬逼着我参战,那时候我只有十一岁。可想而知,被俘虏就是我最后的归宿了,他们就那样逃走了,连回头再看我一眼都没有。” 火堆里“噼噼啪啪”的声音,映和着这悲惨的身世,在漓塔一诺的眼睛里变成了黑奴大仇即将结束得报的庆祝之声。 他继续说: “我被俘虏的时候也是以为我死定了,在部落里流传着啊知人喜欢吃人肉的传说,当时我害怕极了。以为这次我真的要成为他们口中的粮食,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并不是部落里传说的样子,他们很是喜欢我!虽然我被他们关了起来,但是每次狩猎回来都会给我最好的那块,起初我也吃不下。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吃生肉的原因是,不会生火,再后来我教会了他们生火,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让我成功的娶到了族长的女儿” 说着他再次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一脸的宠溺,不过女孩已经在火堆旁睡着了。 “你说我为什么还想回去那个整天受到压迫的地方吗?” 漓塔一诺愣住了,究竟他在说谎,还是自己的爷爷在说谎?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啊知人居然还有这样温和的一面,在他的记忆里,自打记事开始。爷爷就告诉自己,森林里的啊知人是十分危险的,他们会吃掉所有活着的动物,甚至连自己的亲人也不放过。 父亲对他说了同样的话,再后来是哥哥和他说这些,他自己也一直认为阿知人就应该从这个地方消失,这样他们出海捕鱼的时候,家里的小孩和女人才是安全的。 他们也是这么做的,水火不容的事态每次遭遇都在上演,尤其是父亲还曾多次带兵进去森林寻找啊知人决战,只可惜他没能如愿,直到哥哥请来月亮神将他们一举消灭,但是代价就是哥哥的生命。 第88章 贤惠的妻子 听完这人口中完全不一样的阿知人, 漓塔一诺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 黑奴给他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都是为了救你,怕再给你去腐肉和拔树枝的时候你挣扎,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才捆了你,过了今夜你就自行回去吧!告诉你们的族人,如他们所愿,这里不会再有啊知人的部落了。” 漓塔一诺沉默了,也许这样的灭顶之灾,并不是他们想要的。 父女俩都睡了,只留下他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天空,他又能去哪里呢? 天亮了,父女俩已经不见了,他们进森林里打猎了,可能要很晚才会回来了。 漓塔一诺站使劲想走,身上很疼,他依然无法站立起来,无可奈何只好又躺了下来。 旁边有一些果子,还有一些用树叶装着的水,父女俩给他留了吃的。 夜色再次袭来,三人尴尬地面对而坐,该说的昨晚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现在没有什么好交流的了。 只有那对父女叽叽咕咕地对话,时不时开怀大笑,时不时又眼中带泪。 漓塔一诺像是一个外人一样,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也完全被他们忽略。当然他本来就是一个外人,而且是有部落仇恨的外人。 不过善良的啊知人,还是给他递来了烤肉,那是野兽身上最好的那个部分: “多吃点,这样你才能好得更快,这个地方不合适你,你也从来没有属于过这里” 女儿也盛情地递来了用树叶装着的水: “吼啊啦,里给默默” “她说,外乡人,别客气” 漓塔一诺的心里像是被浇了一瓶陈醋,那叫一个酸呐,联想起自己部落对他们犯下的罪行,心中万分愧疚: “多……多谢了!” 经过了父女俩很长时间的照顾,漓塔一诺终于恢复了健康。 他现在已经可以跟着这对父女进山打猎了,而且他也爱上了这里的生活。 没有劳心劳力的部落琐事需要管理,更不用天天叫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嫂子。 这山间的猎物可比那海里的鱼好吃得多,更重要的是他居然特别愿意和这对父女待在一起。 每天的生活就是教教女孩肴人的话,每天跟着黑奴进山打猎。 黑奴早就看出来这人对自己的女儿有意思,他也有意把女儿嫁给她,缓和两个部落的关系。 所以他毫无保留地对漓塔一诺教授的狩猎技巧,更重要的是,就连阿知人独有的“山物密术”都传授给他。 漓塔一诺本来就是肴人的大巫医,加上山物密术两者融汇贯通,从此他的身上怀有了绝世无双的医术。 从此以后他也成了第二个黑奴,不愿意再回去所谓开化的肴人部落。 如果这一切就这样发展下去,那么漓塔一诺绝世医术就将永远被雪藏进这森林之中,只可惜上天从来不会让好事情持续太长时间。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多年以后黑奴已经死去了很久,漓塔一诺和他的妻子也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 有一天妻子在取水的时候突然发现,河水居然变成了红色,而且带着强烈的血腥味。 “一诺!一诺……你快过来看……快过来看看呐!” 他小跑过来,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顿时心中一紧,这几日月亮的光芒暗淡了许多,他的梦里也时常有一个小孩子猎杀蟒蛇。 他心事重重地看着肴人的方向,又看了看妻子和年幼的女儿。 一切好像都忘却了,一切又好像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没……没事,或许是那些人捕捞起了一条大鱼,在这河水的源头宰杀吧!” 妻子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事,她什么都没有说,默默转身带着女儿离开了。 他就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下午,直到妻子过来叫他吃饭: “你还没有看够吗?这都看了一下午,如果想去看看,那你就去吧” 漓塔一诺轻轻将妻子抱在怀里,感谢上天给了我这样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 “不去了,不去了,那里早已经不属于我了,现在你和孩子才是我的一切” “我的男人,这样的你,一点都不像你,我看得出来,你在来这里之前一定是一位肴人的贵族吧!你的言语,你的举动都和我的父亲有很大的出入,我猜你还是一个捕鱼高手吧?所有的狩猎技巧你上手都是那么顺利。” 在妻子的引导之下,昔日的回忆一点一点涌上心头,那月光石下的年少,那幽蓝深海上的荣耀,还有……还有那个他虽然已经成婚,却心心念念的女人。 “我……我不想回去,那里只是我的从前,而我的未来就在眼前,我怎么可以活在过去,而放弃美好的未来?” 每一句话都说得那么风轻云淡,就像他说的真的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一样。 妻子的眼神随着他看着的方向,那里一定有这个男人,放不下的牵挂: “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行李,你真的不去吗?或许他们现在正在遭受着磨难?只有你才能拯救他们呢?” 漓塔一诺突然猛地站起身来,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被他摔死的小孩,梦里屠莽的猎人,可不就是一个小孩子吗? 眼神变得坚毅,表情也冷峻了起来,眉头紧锁。妻子的话好像无心,又像是预言。 “我……我还是不去了吧,我现在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我是那个部落的叛徒啊” “那我们晚上悄悄回去吧,如果他们好好的,那就当我们从来没有回去过?如果他们正在遭受磨难,你的出现将会是一个无比光辉的形象。” “啊!这样真的好吗?” 妻子也站起了身,看得出来她有些开心,也有些兴奋: “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过来” 不一会儿妻子就过来了,她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拿着他以前的衣服: “这样你就不再是叛徒了,我也是肴人,我们的女儿也是一个肴人” 只见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找来了一套肴人的服饰,只不过她穿在身上总有那么一点点不协调: “你倒是说话啊,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像一个真正的肴人?” 漓塔一诺苦笑着,这是一套肴人奴隶的服饰,和他这套贵族的格格不入。 “嗯,是很像,但是这衣服是奴隶的衣服,我怎么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妻子摇了摇头,她怎么会在乎这些东西: “没事,就假装我是你抓来的奴隶,这样他们也会高看你一眼” 他感动地说不出话来,紧紧抱住妻子,他决心回去,扭转肴人意识里对啊知人的传统形象。 不过这一切在阿知人眼里已经无关紧要了,但是这是他对妻子的交代,一定要给的一个交代。 第89章 被抓 漓塔一诺带你妻子和孩子踏上了回家的路途,他心里还是很忐忑的,他不知道族人会不会接受他娶了一个啊知人做妻子。 这里的一切好熟悉,又好陌生,多年不见的故乡有了特别大的变化,他们小小的渔船变得又高又大。 他们最爱的歌颂大自然的歌曲也没有人再唱了,取代的竟是侵略感十足的战争戏曲。 昔日忙碌的海面同样在忙碌,但是现在的他们并不是忙于打鱼,而是忙着操练年轻的族人。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自己的心头: “他们这是怎么了?难道又要找啊知人开战了吗?” 一旁的妻子早已经哭成泪人,她亲眼看见了这些残酷的战争器具,就算把啊知所有人加起来,都还没有这里的战船多: “呜呜呜……你们,你们还要与啊知人打战吗?森林里面啊知人已经很可怜了,你们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漓塔一诺紧紧抱住自己的妻子,他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妻子的眼泪还在不断地往下流,接下来的事,她越想越害怕: “河里的血是不是啊知人的血?是不是?是不是啊?” “别哭,你先别哭,等我把事情都弄清楚好吗?给我一点时间”他的眼睛,慌乱得看着一切。 “不,我不要,我要回去,我不能看着可伶的啊知人被这样屠杀!”边说,边往回走。 “事情还没有定论,我们得先弄清楚了吧!”漓塔一诺紧紧拉住她的手。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等你们肴人的鱼叉,插进我的胸膛的时候吗?”女人伤心的咆哮,就是那么蛮不讲理。 他心疼地抚摸着妻子的脸,再看看已经熟睡得女儿,心一下子横了起来: “走!我们现在就走,我和你一起回去,我也是啊知人的一半,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反抗,我们要和这群战争狂魔血战斗到底。” 漓塔一诺的眼睛发红,他讨厌战争,他更不想他最亲的人互相残杀。讽刺的是,只有战争才能止住战争。 于是他不得不和这就久别多年的故乡,再次离别。而且这一走他就再也回不来了,等他再次回来或许就是带着啊知人复仇的时候了。 很快部落了望杆上的卫士发现了他们,他们的穿着在这里,实在不能让人们接受。 一个贵族拉着一个奴隶,而且奴隶的怀里居然还抱着一个孩子,于是卫兵朝他们大喊: “喂,请停下来,我们这里有干净的水,请停下来喝一些。”他可不敢得罪身穿贵族衣服的那个人。 漓塔一诺轻轻瞟了一眼卫兵,他意识到他们已经暴露了,但是不能惊慌,他小心对妻子说: “脚步放慢些,你朝前走,我会追着你,假装我在追打你” 妻子大步向前,脚步也越来越快,她已经开始害怕了,这里的人是那么的不友好。 漓塔一诺在后面跟着,他朝那两个卫兵大喊: “我家的奴隶,我现在就把她带回去,我会好好管教的” 万万没有想到,正是这句话彻底让卫兵看穿了他的身份,高声大叫着: “奴隶逃跑了,快追!奴隶逃跑了,快追!” 听到这样的呼喊,漓塔一诺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一把抓住妻子的手,拼命往回跑。 原来现在的肴人,贵族已经不允许在养奴隶了,所有的奴隶都在造船。 他们越跑越慢,怀里的孩子也被吓得不停地哭闹,由于肴人大量的砍伐树木造船,他们眼前总是看不见森木。没有树木的掩护,他们迟早要被抓回去。 追兵越来越近了,如果再这样一起跑,他们谁也走不了: “带着孩子快跑,不管我发生了什么,绝不可以回头,记住了绝不可以回头” 妻子哭喊着向前跑了,就算不是为了族人,也要为了自己的孩子。 “告诉族人们,躲进森林的最深处,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了”他用啊知话,大声朝妻子的背影大喊。 追兵很快就追上来了,不由分说很快围成一团,几个人将漓塔一诺围住并朝他大喊: “蹲下来,我们不会伤害您的,只要您跟我们回去,至于那个奴隶我们会处死以保存您的声誉。” 果然贵族制度下的贵族,是可以有特权的,他们根本不敢得罪他。 不过处死两个字深深刺痛了漓塔一诺的心,那可是他的一切的,你们居然敢对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说出这样的话。 只见他双眼一红,根本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趁一个人不注意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的鱼叉: “都不要逼我,放我和我的家人走,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想回家。” 一听这话,几个卫兵的脸上浮现出了邪恶的笑容: “哈哈哈,原来你也是一个奴隶,你偷了谁的衣服?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不过你那个妻子确实挺漂亮的,哈哈哈” 这话一出,漓塔一诺彻底被激怒了,刚刚还剩下半点的同袍之义瞬间烟消云散。 双腿一下子扎起了弓步,扭腰转挎,精准而狠心得将鱼叉送了出去。说话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噗嗤”一声,他的鱼叉中间最长的那根,从他的嘴里进去从后脑扎出来,带出来一片鲜血,和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梦想。 这一刺直接吓懵了旁边的人,他们以为一个奴隶抢过鱼叉对准他们已经是借了一千个胆量了,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刺出来了,而且直接刺死了一个同伴。 “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否则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短暂地懵逼之后,几个人才反应过来: “好啊,你竟敢动手杀人?剁了他!” 他们一个拿着大斧从上面砍下来,一个举着长枪从后面捅过来,还有一个挥刀砍向他的腰部……三人完美配合,让他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要是一般人,要么被大斧劈中,要么被长枪捅穿,要么就是被一分为二。 可漓塔一诺不是一般人,他可是肴人第一勇士,而且又学会了阿知人的灵巧。只见他顺势就倒在了地上,轻轻松松躲过了三道致命打击。 现在攻守易行了,他们三个柔弱的腹部已经完全暴露了出来,不过他并没有下死手,只是用手将他们拉倒在地,自己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不要再逼我了,我出海猎鲨的时候你们还是几个还会尿床的孩子,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从我的眼前消失” 三个人颤抖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就在漓塔一诺放松警惕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扬起一把尘土,精准地撒进了他的眼睛: “哈哈哈,你这个啊知人,还装什么?抓住他快……” 漓塔一诺赶紧朝后退去,一边退一边使劲揉自己的眼睛,希望赶紧看清楚他们的位置。 不料一个石头绊倒了他,心中大觉不妙“不好,这下完了,这一倒下去,可就再也起不来了” 他就在倒地的一瞬间,手里的鱼叉被奋力抛了出来,“噗嗤”一声,那个卑鄙的人倒在了地上,撞起了一堆黄尘。 很快漓塔一诺就感觉到有东西落在自己身上了,可是任凭他怎么推都是软绵绵的,怎么也推不开。 后背一阵凉意,这个东西他太熟悉了“不好是鱼网,这下完了”突然觉得大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90章 浮生只是一条臭鱼 漓塔一诺被关进了一间灌满海水的牢房,只给他留出了一个脑袋。因为他杀了人,不得不接受最残忍的惩罚,按照族人的规矩他将被祭祀给月神。 或者将他流放但是有人盯着不准他吃东西,直到活活饿死,或者被其他动物吃掉。 幸运的是他的妻子和孩子逃走了! 他最担心的事已经阻止不了。小岛上的两个部落即将陷入战争之中……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阿知人已经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了,偌大的森林之中,阿知人可能也就剩下几百人了,他们会逃到更远的地方。 在海水中泡了一天一夜,他已经快不行了,皮肤开始发白并有了溃烂的迹象,起初强有力的谩骂声,已经变成了微弱的呼吸声。 终于那牢房的门被打开了,强烈的太阳光直直地照在他的脸上,这种感觉让本来就虚脱的他几乎晕死过去。 来的人是这里的小头目,就是他负责监督奴隶建造战船,他叫漓哨,是漓塔一诺同父异母最小的弟弟。 他一眼就认出了哥哥,心里十分激动: “没长眼的东西,快把我哥哥放出来” 说着给了看守的侍卫重重的一巴掌,依然余怒未消: “我大哥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也放你不过,不对,是让你全家陪葬” 侍卫被吓得连钥匙孔都找不到,哆哆嗦嗦捅了很久硬是没有捅进去。 一看他这么笨手笨脚的,漓哨更是愤怒,一脚就踢翻了他: “我要你何用?滚开让我亲自放我大哥出来” 这时候的漓塔一诺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了,他被几个人秘密放到船上藏了起来。 而那个看守他的侍卫被割掉了舌头,被当成他们犯错后的制裁。 原来就在漓塔一诺走后不久肴人内部就陷入了混乱之中,他的弟弟们为了争夺族长的位置大打出手。 鲜血曾几度染红了海水,为了在族内更加有说话的权力,越来越大的战船被制造了出来,奴隶们整天被逼着造船。 也没有时间下海打鱼了,所以奴隶的生活越发的困难,但是上层可不管这些。甚至为了不让奴隶逃跑,他们在这座岛上唯一的淡水河里下毒,将逃走的奴隶推进河里处决,前几天漓塔一诺看见的血红,正是奴隶们的鲜血。 经过几轮大大小小的战争之后漓塔一诺的另一个弟弟漓储终于获得了较大的优势。 但是他不敢做族长,这样通过血腥上台的族长,月亮神是不会保佑他的。 于是后来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被老族长夫人魅惑,现在的老族长夫人成了族人第一位女族长。 千万不要以为女人就是柔弱的,夫人的统治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一个女人他居然喜好征伐。 上台之后过渡捕捞,捞完之后再建造战船,因为她无意间听说了一个地方。 那就是荷池,她的野心越来越大了,居然妄想挑战北海第一部落。 这个举动实在太疯狂了,这根本就是要将自己的族人通通出去送死。 但是偏偏这样一个荒唐的举动,竟然得到了大多数贵族的支持。 那些不支持她的人,都变成了奴隶,包括漓哨,只不过是看在他是老族长儿子的份上,没有将他贬为奴隶。 虽然逃过一劫,但是他的身边却布满了夫人的眼线,随时会找一个罪名除掉他。 做这样的眼中钉肉中刺让他很是难受,心里一直谋划着要如何逃走。 如今他却见到自己已经离开部落多年的哥哥,逃走的想法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因为族人们都在怀念漓塔一诺,他在任大巫医时候生活是多么的美好,没有这么大规模的战争,没有这样野心勃勃的欲望,有的只是阖家欢乐的笑声。 所以漓塔一诺的时代被族人们深深怀念着,漓哨正是想利用这一点,他想推翻自己的嫂子。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让等待的人难熬的,这几天夫人频频调动军队出海,吓得漓哨整天吃不好睡不好。 他更不敢去看望自己的哥哥,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夫人的眼线观察到自己不安的内心。 有一天他坐在船舱里吃饭,不断朝手下的厨师抱怨着: “哎……这久的鱼怎么越来越小了,大鱼都去哪里了。” 厨师低头不语,他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大鱼自然上供给了贵族啊,你现在又不是贵族,怎么可能吃到大鱼?”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队人马不由分说跳上了船,手里还拿着寒光闪闪已经出鞘了的兵刃。 还没等漓哨说话,那些人中看着像是头目的人并恶狠狠地问: “漓哨在哪?” 漓哨被吓得不轻,腿软得已经站不起来了,索性就坐在地上吧: “罪人……罪人正是漓哨!” “这是夫人赏赐的浮生,请公子笑纳”说着他手一招,后面的人抬上来一条浮生,没有经过任何的加工,那东西已经很有味道了。 他们就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如果漓哨胆敢不吃,那几把钢刀可就要朝他砍下来了。 肴人的贵族是绝不会吃臭鱼的,一但吃了下去,就意味着他已经奴隶化,从此并不能在指挥族人了。就连他的子子孙孙也会受到影响,一般在这个时候贵族都会选择自杀了事,毕竟自己死了子孙的尊严才会有。 好狠毒的手段,要么杀人要么诛心! 漓哨痛苦地倒在地上,他一个族长的儿子居然会被用上这样的刑罚,这不是将他往绝路上逼吗? 如果自己不吃,他将会被乱刀分尸,而他们贵族信仰的是尸身不完整的人,下辈子投胎就只能做奴隶。而且在心里谋划许久的大业,也将付之东流。 更会连累哥哥,因为他藏船的地方比较隐蔽,是他盖在水下以备不时之需的,他要是死了,哥哥也永远出不来了。 他们信仰里的贵族,活活饿死的人连奴隶都做不了,下辈子只能做一条最肥的鱼,被族人分食。 漓哨的眼睛都哭得有些扭曲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怎么选择都是要制他于万劫不复的地步。 “快些吃……你要辜负夫人的一番美意吗?”头目有些不耐烦了,其实他是漓哨之前的侍卫长,今天他也是被夫人逼着来的。 夫人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信仰垮塌,如果漓哨没死,在侍卫长心里,他将是一个侧头侧尾的懦夫,从此也没有必要再怀念他之前的好了。如果漓哨不吃,那么他就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前主人,这个在族人的信仰里面同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可见女人心计之狠毒,杀人诛心,而且是杀一个人,诛两颗心。 第91章 最无奈的选择 漓哨跪在浮生面前,放声痛哭,那哭声痛到了骨子里,侍卫长的刀“叮叮当当”掉在地上。 好像无声地在说“死就死地有尊严一些,用刀自刎吧!安葬好你之后,我也会陪着你一同下地狱” 漓哨无奈的瞟了瞟侍卫长,眼神中都是无法说出口的心酸“我不能死,我也不敢死,我身上还背负着欠族人的债,我就这样死了,做鬼也得安宁!” 心领神会的侍卫长有些愤怒,他迅速捡起了地上的刀,重重地搭在漓哨的肩膀上: “你还在等什么?啊……再等我给你痛痛快快地来一刀吗?啊……你这个懦夫!今天你吃也得死,不吃也得死!”手持利刃的他,突然崩溃大哭起来。 语言中充满了威胁的意思,他想亲自杀了漓哨,漓哨一旦选择了偷生,他的下半生就是无穷无尽的生不如死。 与其看着自己最尊重的人这样苟且地活着,还不如出手了结了他。 但是又不敢,毕竟那是曾经对自己有过大恩大德的人,这一刀下去自己就会变成这世间猪狗不如的东西。 “我要活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哈哈哈……我不想死……哈哈哈……我不想死” 说着漓哨整个人都爬在了浮生之上,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边吃边大叫着: “哈哈哈,真好吃,哎……真好吃!” 侍卫长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恶心地他当场哇哇吐了起来,一股刺鼻的酸味在空中弥漫挥发。那可不是恶心发臭的浮生味道,而是看着漓哨锒铛模样的心酸。 让在场所有人终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漓哨居然……他居然趴在地上舔着侍卫长吐出来的东西: “嗯……这个也不错,哈哈哈……还有什么好吃的,都拿出来吧” 所有人都一哄而散,没人再看得下去了“漓哨疯了,他被夫人生生逼疯了。”从此这样的传言就在部落中散播开来。 人们每次遇见他,都会同情地摇摇头: “好可怜的人啊,想当初他也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公子,现在成了这幅样子,真叫人扼腕” 从此以后漓哨疯掉的证据也越来越多,他会跑到法场上去,他要让刽子手杀了自己。他每天都睡在部落的坟地里,和那些被处死的奴隶尸体一起睡。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他吃了自己的粪便,每次只要有人看到他在排泄,他就会顺手捡起来吃掉。 久而久之,夫人也就是他的亲嫂子,就撤销了对他的监控,一个疯子他还能做什么? 当然夫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给他送浮臭生的,那是因为她买通了漓哨的厨子,知道了他私自放跑了漓塔一诺的事情,这才勃然大怒,非要制他于死地不可。 没有人能体会到这疯子背后藏着多大的委屈和意志力。 其实不管他疯没疯,夫人都要杀他。不杀他是漓储的主意,那时候族人之口悠悠,如果再下杀手。 族人会不会因为同情他而发动暴动就很难说了,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为争夺族长位置已经把原本平稳的部落搞得人心慌慌。又开始造船出海,更是惹得民怨沸腾。 如果现在又闹出屠戮亲人的悲剧,那他们的统治力,就很难说了。 想要安定内部,就要开辟外部矛盾,这就是他们不惜动用人力物力也要建造战船的原因了。 终于战船全部完工了,战争的序幕再次拉开,当然他们并没有立刻就向荷池开战,而是选择了更为弱小的阿知人。 看着黑压压的军队,少说也有十万人之多,就连已经疯掉的漓哨都有些吃惊“我们的部落什么时候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真叫人震撼啊” 战船缓缓驶出大海,他们要围绕着这个已经生存了几百年的小岛好好看看。 一走就是几个月,他们终于发现了残存的阿知人,不由分说,以强欺弱,结局可想而知,就连漓塔一诺的妻子和孩子都被俘虏了。 不过坏消息也很快传来,部落趁着大军不在,发生了政变,夫人已经被囚禁起来了,而主导者正是漓哨。 为了稳住出征的大军,部落并没迎立新的族长,只是说首恶已经被俘,请漓储回去商量迎立新族长的事情。 漓储那叫一个生气,他的大腿被拍青了,边大口喝酒边看着天空的月亮愤愤不平: “月亮神啊!月亮神!,我漓储可是你最虔诚的供奉者,你怎么可以帮助他们而抛弃我呢?啊……我每次祭祀你的贡品都是上等的奴隶,而他们呢,他们只给你臭鱼烂虾啊” 这些话被服侍他的奴隶都听进耳朵里,原来无缘无故消失的奴隶都被他祭祀给了月亮神。 等漓储睡下,那个奴隶偷偷跑了,他知道明天就是祭祀月亮神的日子了,而且身边已经没有其他奴隶了,再不跑他就死定了。 他偷了许多漓储丛啊知人那里抢来的财宝,用来收买漓储的卫士,他逃到了另一条船上。 这里的主人是漓阳一诺,他是漓塔一诺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漓塔一诺走了以后他的小部落,军队和奴隶都归了漓阳一诺管辖。 这个时候来找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差的选择。。。 首先这些船上都是漓储的亲信,奴隶要是敢逃到他们那里,必死无疑。 其次漓阳一诺手里也有很多军队,足够保证他的安全。 这样看来只有漓阳一诺这里是安全的,但是他没有好好审视过当下局势。 漓哨与漓阳一诺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要好,漓储难免不怀疑他也有秘密政变参与的嫌疑。 然后就是漓阳一诺自己的原因了,他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强大,他的强大是伪装出来的。 他远远没有漓塔一诺那样的威望,来统领这些族人和军队。 他能够说得上话,完完全全是站在哥哥的肩膀上,而且他下辖的族人大部分被漓储收买,他现在也是如同泥菩萨那样。 一个亲信悄悄走进漓阳一诺的船舱内: “主人!一个漓储的奴隶逃过来了,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 漓阳一诺眉头紧锁,心里也是慌得很,“这样的特殊时期怎么会有这样不知死活的人敢来自己的船上?莫不是嫌自己死得还不够惨?” 可是转念一想,也许这个人虽然对自己不利,但是他对敌人是友好的,他可能就是漓储对自己最后的试探吧? 想到这些漓阳一诺心头的阴霾才散开了许多,摆出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准备迎接。 第92章 不得已反叛 漓阳一诺特意洗漱了一番,穿着隆重的服饰,远远地就跪在了地上,此刻他们的身份仿佛颠倒了过来,漓阳一诺更像是奴隶,而那个奴隶才是真正的贵族,除了他们身上的衣服以外。 见到如此高等级的迎接,奴隶顿时两腿发软,贵族向奴隶下跪,一般都是用于祭祀的时候,这一跪也就意味着他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 他立马匍匐在漓阳一诺面前,五体投地,恨不得自己只有一颗头颅那般高度: “头……头领,贱奴不敢,不敢受这样的大礼!” 漓阳一诺稍稍起身,他仔细审视着面前这个人,他全身湿漉漉的,一定是刚刚从海里被捞了起来。 再看看他的面孔,这人可不就是漓储身边最亲近的那个人吗? “哎,快快请起,你是我大哥的近臣,礼当如此” 奴隶缓缓站起身来,不过他的腰一直保持着卑微的弯度,他把嘴巴轻轻凑到漓阳一诺的耳边: “我有件事要告诉您,能不能先让您身边的人退下?” “哈哈哈,大哥说的话自然就是这里的最高命令,我一定照办!”那笑声很是牵强,船舱里耳目太多,怎么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说悄悄话。 奴隶还是有些不死心,但是他也绝不会蠢到大声叫嚷起来,他比谁都要清醒认识自己的处境: “传大头领令,今夜起锚开拔,返回部落”这话一说出来,他就后悔了,漓阳一诺的船队,被漓储的船队紧紧地围在中间,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就是自找死路啊! 一切都太迟了,只希望漓阳一诺还有些良知,起码有一点敢于反抗的心吧! 漓阳一诺眉头紧皱,直到现在他终于可以确定,面前这个人并不是什么传令者,他就是逃出来的,怎么办?他身上一定藏着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一定是关乎自己生死的,赌一把吧,就赌明天还可以见到太阳: “传令下去,收锚起航,既是大哥的命令,我一定遵照执行” 大伙都愣在那里了,又都心照不宣,只有被漓储收买的的那个人惴惴不安,他也不知道这奴隶带过来的命令是真是假?他现在最急切的就是赶紧离开这里: “大哥,既然要走,我亲自去掌舵” 漓阳一诺的眼神瞬间就变得犀利起来,心里又是愤怒,又是失望。原来自己苦苦调查的叛徒居然就在眼前。 不过现在可不是清理门户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个人口中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你去吧!一路向西,一刻也不许停留” 那人一脸的兴奋,他的目的就要达成,只要一出着船舱,他并一跃入海再也不会回来了。 转身大步朝前,重重的脚步在船舱里嘎吱作响,他新的人生将从这一刻重新开始。 “噗呲……咚!咚!咚!” 一道寒光闪过那人的脑袋就同自己的身体分开了,血溅了一地,在场的人有的瑟瑟发抖,有的面不改色,只有奴隶知道他的命捡回来了。 “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要敢走漏了风声,下场同他一样”漓阳一诺瞪着血红的眼睛,这一刀不止是砍了叛徒,也斩断了他们的回头之路。 见时机成熟,奴隶立马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头领!我并不是什么传令者,我是从漓储那边跳海逃出来的……” “部落是否有变?我近几日老是睡不好,而且那个人的大船总是不许我等涉足,他们想干什么?”漓阳一诺这时候有些慌乱了,年轻气盛的他这一刻有些后怕了,只想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找一个台阶下。 “哼,倘若部落有变,我们就一起杀将回去,漓储早已丧失人心,我们何惧之有?” “对,漓储是贵族,您也是贵族,回到部落收拢人心,我们拥立您为族长” “部落不是他漓储的部落,我们被他压迫的已经很辛苦了。” ………… 一众人群情激奋,他们有的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有的是真正为部落着想的义士,还有几个不得不附和着。 奴隶哭的更加厉害了,他看出来了面前这个人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头……头领您有所不知,漓哨大人已经发动了政变,并且囚禁了夫人。部落已经加强了戒备,漓哨大人正等着您回去主持大局呢?”现在也管不得许多了,只说好听的,说关系厉害的。 “好啊,真是好极了,平日里我等都是卑躬屈膝的侍候这个漓储,漓哨真是好样的,替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杀将出去,生擒了漓储” “生擒漓储,生擒漓储,生擒漓储” 众人的情绪再次被推向高潮,他们的头脑已经被这个遥远消息冲昏了。 “头领,现在可不是冲动的时候,仅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不是漓储的对手,您手下的头目,您可以调动的可真是不多”一个人悄悄在他耳边嘟囔着。 这细小的声音像是一记重重地惊雷,劈得当场的人个个鸦雀无声。大吼大叫是不可能获得胜利的,这件事情急不得啊。 见场面冷清了起来,奴隶缓缓站了起来,这一刻他们是系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都只有一条命。那些尊卑贵贱的礼节,滚一边去吧: “你们看看,好好看看躺在地上的这个人,他死得好惨啊!他是谁啊?我已经忘记他的名字了”这话很普通却是当头棒喝,大家都知道没有时间了,多耽搁一会儿,这条船上的人就多一分危险。 “天亮之前如果我们还在漓储的视线范围之内,我就会被祭祀给月亮神。那么据我猜测,漓储一定会原谅你们的,他依然会重用你们,而且更加信任。哈哈哈哈”正话反说,效果立竿见影。 所有人都害怕了,漓储怎么可能原谅他们?到时候他们的下场并不会比这个奴隶好多少? “逃吧,趁天还没有亮,趁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的意图” “哎呀,茫茫大海我们能逃到哪里去,且不说能不能逃出去?我们离部落最少十天的海路,就算不渴死也会饿死的” “哼,我宁愿饿死渴死,也不愿意在这里被折磨死。” “各位听我说,事情还没有坏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只要我们把这个奴隶交出去,漓储大人是不会和您计较的,毕竟你们可是同宗同源的兄弟啊” “哼,莫非你也一样被漓储收买了吗?现在的漓储还会顾念同宗之情吗?你看见他是怎么逼迫漓哨吃浮生的,你看见了吗?” “您倒是说句话啊,是走是留,还须您来定夺啊,任他们继续争吵下去,局势只会对我们越来越不利啊”有人大声提醒着,示意他们不要再吵了。 漓阳一诺这才慌张地抬起头来,这一刻他彻底害怕了,怕得六神无主,怕得不敢下令是走还是留: “你们说,漓储会看在兄弟情面上,原谅我们吗?” “当然会,毕竟屠戮亲族的名声谁都不想背负……” “好啊,让我一刀结果了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卑鄙小人”说着那人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主张留下来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脑袋就掉在了地上,现在好了这里两颗头颅,两具尸体。 在明晃晃钢刀的压迫下,没有人再敢多说一个留字,漓阳一诺也吓得直哆嗦: “来……来人,传令下去,立即拔锚,冲出去!冲出去!”他已经从极度恐惧,变成了极度愤怒。 战船开始掉头,很快这个逆流的动作就被发现了,漓储的船队很快围了过来,朝着他们大喊: “头领!您这是要去哪里?逆流而行是很危险的,请您立刻调转船头!” 眼看就要走不了,杀人的武将提着长戟站在船头,怒目相向,海浪声丝毫压制不住他正义的呼声: “部落不是漓储的部落,漓储究竟给了你们多少好处?值得你们这样为他?你们也成是漓塔一诺大人的部下,他曾经对你们的恩情,你们都忘记了吗?现在他正被关押在水牢之中。而你们……你们却要对他的亲弟弟下手了吗?”话音落了很久,对面一直没有人说话,只有轻轻的海风吹过。 其他船只很快让开了一条生路,远远地看着他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一晚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走了,但是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就连漓储的亲信都没有一个去报信。可怜他的为人,是多么失败? 清晨的海面多了许多浮尸,漓储又在杀人了,他要为漓阳一诺的离去找几个替罪之羊。 阿知部落的俘虏也被投入了大海之中,除了那几个重要的人物以外。 庞大的船队开始向后调转方向,朝着部落的方向驶去,内斗才是这些人现在面临的最大危机。 第93章 两军对垒 寨子内漓哨正在组织剩下的残兵败将有序地进行部署,他们破坏了大船停泊的地方,也挖断了大路。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坚壁清野,不让漓储有上岸的机会。 时间就是一切,漓储可是经不起拖的,他部下的亲人可都在寨子里呢?谁能受得了亲人的召唤? 不久之后漓储的出征大军就出现在了海面之上,那场面何等的威武雄壮,不过这支威武之师此刻的枪头是正正对准自己人的。 两队人马之间,仅仅隔了一堵矮矮的墙,他们都是亲人,但此刻彼此的手里都握着锋利的武器,相互对峙着。 不过这支队伍,可不像看起来那么强大,就要离心离德了。之所以还凝聚在一起,就是害怕回来的路上遇见海妖。 正如他们的担心一样,漓阳一诺的船还没有回来,他们回不来了吗?明明是提前出发的,他们会不会已经被海妖拖进了深海。 漓储下令: “所有人放弃战船,下地作战,父子在军中的父亲下地,儿子留在船中。兄弟在军中的,兄长下地!敢不拼命杀敌者,杀其子,杀其兄!” 这叫什么命令?肴人部落本是一家,杀谁战谁?都是在亲族之间屠戮!罪孽!真是天大的罪孽! “漓储你还是个人吗?你听听你自己下的是什么命令?你为了自己的私欲,做出的什么伤天害理的决定?”众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他们看到了那个让他们日思夜想的人。 “漓塔一诺大人,真的是您吗?” 漓储的军中已经有人开始欢呼起来,自从他走了以后部落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所以当时的人们都很怀念这位大巫医领导的时代。 听到还有人认识自己,漓塔一诺一下子兴奋起来,感觉他们的破绽出现了: “船上的族人们,我是漓塔一诺,赶快回来吧,漓储他不是个好人,不值得你们为他送死!你们看看现在的部落,已经被他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顿时船上船下一片哗然,这里的军士都是奴隶,谁是谁非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奴隶永远只是供贵族驱使的奴隶。 “哈哈哈,漓塔一诺,我最后叫你一声哥哥,你当初为什么要不顾族人而走?你知道你走以后部落乱成什么样子吗?你口口声声说的正义,可不就是你想要再次回到族里掌权的野心吗?啊……好好的肴人部落你不要,现在我们已经统一了,你却跳出来说再次统一的话,你是何居心?”他的话像一把刀,刀刀扎在心头之上,连疼痛都叫不出来。 是啊,自己当初执意要离开,仅仅是因为一次卦象,而那卦象却从来没有对天下公布过?人们只知道他和夫人大吵了一架,于是就丢下了部落。 没想到当年的执意,今天却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刃。现在再来解释夫人捡回来的孩子不祥,是多么可笑的事啊。 漓塔一诺憋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不知道说什么?该怎么说,今天这样的局面明明是漓储一手造成的,却怪罪到了自己头上,好冤枉啊。 见对手哑口无言,漓储笑了,他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咄咄逼人: “你倒是说呀?你这个卑鄙小人!大家看清楚他,是他亲手让我们原本欣欣向荣的部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是他的离去才引起了族人多年的争斗,随我一起杀了这个罪魁祸首!” 谁能想到事情居然这样畸形地发展起来,漓塔一诺想辩解,却找不到一点理由。 漓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陈胜追击的机会,只见他手一挥,一对母女被带了上来: “族人们,看看这两个人吧!你们知道她们是谁吗?” 漓塔一诺痛苦地跪在地上,双眼无助地往下掉着眼泪,口水从嘴角边不断蹦出来,心疼地全身发抖。 “哈哈哈哈,这两个人是啊知人,但是他们是漓塔一诺的妻女。好好看看你们的英雄吧!他把部落弄成这个样子,竟然是为了和这个女人成亲,然后生下这个孽种!” “求你了,放过我的妻儿,他们是无辜的,有什么冲我来吧,啊……”男人最无助的时候,也莫过于此了吧。 “哈哈哈,来!你上来,跪在我的面前,只要你跪下来,我就放了他们。”小人得志的嘴脸,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此刻的漓塔一诺已经六神无主了,他耷拉着身体,眼睛里已经没有了英雄的光芒。 “一诺!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跪在这个人的面前,我这一生都不再见你了……来呀!带你的族人反抗这个暴虐的人。”妻子边哭,边反抗着,此刻他们的女儿却在熟睡。 男人呆住了,妻子的傲骨比他想象中的要硬气许多,他们曾经一起讨论过两个部落的和平。 “哈哈,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烈女子?来人给我砍下她的一条腿,我让你烈,我让你傲”漓储有些恼怒了,他可不想因为这个女人破坏了当前的大好局面。 “来呀,你过来亲手拿起刀砍吧,你不只要砍掉我的一条腿。你更应该连同我的脑袋也一起砍了去,我的族人,会永远记住你这个刽子手的。你过来呀,你这个胆小鬼,只会指挥别人吗?别让我看不起你,哈哈哈”女人的嘶吼声,越来越激烈了。 漓塔一诺胸口的痛也越来越激烈了,一边是部落大义,一边是小家亲情,真叫人难以取舍。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吗?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每一把刀都是用来砍人的”漓储怒目圆睁,脸被气得发抖。 愤怒的步子在木板上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大人,这个女人万万杀不得,您这一刀下去您就成了屠嫂的罪人。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奴隶们会怎么想?他们很自然地会觉得您是一个残暴的人,自己的嫂子都杀的人,怎么会爱惜奴隶们!到时候人心就在他漓塔一诺那边了,而您就只能得到这一时之快呀” 一个老头模样的人极力劝说着,他可不想同这个冲动的人一起葬身海底。 第94章 大战之后 漓储眯着眼睛,他像是都听进去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懂的样子。 拖着的长刀在风中闪着杀气,不远处是漓塔一诺的悲鸣声: “不要啊!不要啊!” 作为当事者,女人却显得很是淡定,他看了看自己的男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最后在看了看她深爱的族人和远处的森林,轻轻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这充满罪恶的归宿。 漓储手里的屠刀并没有砍下来,只有一股带着恶臭的空气飘了过来: “我不会杀你的,至少现在不会。来人,将所有的阿知人释放……”他的眼里都是得意,谁能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招? “这是干嘛?我们只要杀了这些人,然后一股做气冲上去,胜利可不就属于我们了吗?”许多头领都是这样的心情,谁也猜不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 漓储得意极了,他很明显地能看到,他的士兵再次握紧了手里的兵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敞开了做一回道貌岸然的小人: “将士们,一切都因我而起,若是我的死可以救赎部落,我宁愿用我的生命结束这一乱世!” 说罢手里的刀,居然挥向了自己,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的老者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刀。 两人双双倒下,一股鲜血顺着船板缓缓流出来,老人的喉咙被割开了众人见状赶紧拥了过来。 正在此时漓塔一诺犯下了一个大错,他自认为敏锐地察觉到了战机,果断下令: “族人们,成败在此一举,随我杀” 一时间攻守易行,占尽人数优势的漓储大军居然被漓塔一诺的老弱残兵打得节节败退。 眼看局势就要不可逆转了,漓塔一诺也顺利地救下了自己的妻女。 突然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响起: “族人们,奴隶们,我们已经忍让了很多了,再忍下去我们就只能被我们的亲人们赶进这茫茫大海了。听我的命令,拿起你们丢掉的武器,反击!”只见漓储站立在最高的围栏之上,向他的军队发出了这道不怎么正义的命令。 “反击!反击!” “赶走漓塔一诺,反击!赶走漓塔一诺!” 一阵阵反击的浪潮不断向寨子涌来,这回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兵败如山倒。 漓哨和漓塔一诺很快就被俘虏了,他们并没有被关押起来,只是让他们做了奴隶。 哪里是他漓储宽宏大量,而是形势所迫,再这样无尽的杀伐,部落只会越来越乱,所以他选择了从轻处罚这两个背叛他的人。 一来向部落显示他的大度,二来也是收买那些敌对他的势力,赦免首叛才是目前收益最大的做法。 唯一的惩罚就是,他们每天都必须跪在祭祀月亮神的祭台前忏悔自己的罪孽。 时间就这样过了几年,这几年里肴人的生活重新走上了正轨,他们的日子慢慢好了起来。 很多人都已经不记得睡在祭台前的那一家人到底是犯过了什么过错。 小漓晶已经慢慢长大,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每天都会有许多奴隶躲在墙后面偷窥这家人。 而且时不时还会被漓塔一诺撞见,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的。 于是他到处张罗着,想给自己的女儿找一门亲事,不过凭他现在的身份,他的女儿只能嫁给奴隶的儿子了,这是漓储上位后的规定。 这让漓塔一诺那颗曾经高高在上的贵族心,怎么都接受不了。 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漓塔一诺将女儿所在的木船解开了,他也不知道女儿这一去能去到哪里? 但是对于他来说,与其让女儿就在这里受侮辱,还不如送她离开,哪怕是死在路上他心里也感受一些。 漓晶在茫茫大海上漂流了很久很久,她就快要死了,因为长时间的缺水再加上没有吃的。 眼睛微微闭了起来,脑海里都是和父亲母亲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当她再一次醒来,一群人围住了她,她虚弱地睁开双眼: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众人用看猴子的眼神看着她,因为他们根本就听不懂这个女孩在说什么? 阿知人,肴人和荷池人他们有各自的语言,根本就沟通不来。 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走了过来,众人纷纷让开了道路,这人正是荷池人的首领,荷楚!这人高大威猛,眉宇之间都是英雄气概,不过人都不能被外表蒙骗。就是他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漓晶: “你是外邦的女人吗?还是大荷神赐予我的仙子?” “您是谁?这是哪里?可以给我些吃的吗?” 双方都在极力猜测着对方想说的话,不过漓晶的话根本不用猜,因为她已经饿了很久,也渴了很久,她嘴里说出来的一定是水和食物。 看到漓晶大口大口地朵颐着食物,荷楚又是心疼又是怜爱: “上天怎么可以让这么漂亮的女子受这样的苦呢,我答应你,以后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我荷楚向大荷叶神发誓。”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漓晶可以感受到,那个人嘴里的话一定和自己有关。 这时候一个人走了进来,他一看见漓晶的穿着,当场就大哭了起来。 女孩的穿着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肴人的衣着,这么多年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还可以见到自己的家乡人。 这人正是当初从漓储船上逃脱的那个奴隶,他现在改了一个荷池的名字,叫做荷漓。现在已经有些苍老了。多年的他乡漂流,早已融化掉了他当初的血与热。 现在他唯一想的就是,回到自己的故乡,他的儿女应该已经长大成人了吧! “你过来,我记得当年救下你的时候,你的穿着和这位姑娘的有些相像吧”荷楚问道。 荷漓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但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冲动: “我们都是肴人,都是肴人啊!” “哈哈哈,没想到肴人中也有这般美若天仙的女子,快,快问问她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漂流在大海之上,我要知道她所有的信息。”荷楚异常兴奋,他正需要立一个夫人,他并不喜欢族里的女子,他更向往其他族人的女子。 当然他并不是那种好色之徒,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大权旁落,向外结亲寻找外援,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第95章 战云密布 荷漓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他的声音有些苍老,还夹杂着许多激动: “首领问你,你是谁?为何漂流在海上?” 听到自己能听懂的话,漓晶惊讶地抬起头,这熟悉的乡音让她顿时感到温暖了许多: “我叫漓晶,我和父母住在船上,前几天晚上狂风大作,吹断了船的绳子,后来我就一直漂流在海上” 荷漓的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漓姓可是肴人中贵族才有的姓,自己之所以改名荷漓也是寓意富贵: “您是谁的后裔?既是漓姓,又怎么会住在海边的船上?” “我的父亲是漓塔一诺……” 这话一出,荷漓的手重重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瞬之间他就明白了所有的一切。眼中的泪,不住地往下掉。 那年他们被海浪吹走,之后一定是漓储从新掌握了部落权力,所以漓塔一诺才会被贬成奴隶住在海边,而漓晶很有可能是被他父亲偷偷放出来的。 这可把一旁的荷楚看得一愣一愣的,他很想知道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来来来,快给我说说,她是谁?怎么来的?还有你哭什么?你为什么一下就难过起来了?” 荷漓立马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惨: “首领,她是我们肴人公主,他的父亲是我们肴人中很有威望的大人,她的名字叫做漓晶。” “哦,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那你哭什么?”首领满面欢喜,又不禁有些好奇。 “只因我族人内乱,我的妻儿怕是已经遭了不测,您看就连贵族都被迫出逃,可想而知我的妻儿,啊……呜呜,……” 漓晶很是不解,她也没有说什么啊?这位老人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个样子,她轻轻去扶: “您这是怎么啦?我做错了什么吗?或者说错什么了吗?” 荷漓赶紧跪向漓晶,他很敬重漓塔一诺,对于他的女儿也同样毕恭毕敬: “老奴,老奴很是高兴,还能在这苍苍暮年遇见您,您是漓塔大人的女儿,请受老奴一拜。” 一旁的荷楚长长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只能让给这对主仆叙旧了: “来人摆席!” 说罢自顾自地走了,荷漓赶紧跪下来谢恩,顺便也让漓晶跪下来一起。 “部落怎么了?是不是已经成了地狱,现在的族长是谁?还是漓储吗?和阿知人的战争结束了吗?” “您在说什么呀?族长一直都是老夫人,而且族人都安居乐业,漓储大人早已经入土多年。而且阿知人现在和我们已经融为一体了呀!怎么会变成地狱呢?” 听完这些,荷漓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海里不断起起伏伏“怎么回事?漓储这么残暴的人,居然会把部落治理地这么好吗?而且他竟然已经夺了大权,难道没有抱负其他贵族?” 听着漓晶说的这些,仿佛自己在做梦一样,太不可思议了。这个世界变了吗?变得不像他意识里的世界。 漓晶在这里住了下来,荷漓教授她荷池的部落语言和礼仪,春去秋来许多日子就这样过去。 终于有一天荷楚来了,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部落的权力是时候该还给他了。 “漓晶!相处多日了,你可愿意做我的夫人?我已天荷起势,生生世世疼爱你,呵护你” 漓晶羞涩地低下头,她同样在等着这一天,从来到这里那一刻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属于这里了。只不过长期的奴隶生活,让她变得畏畏缩缩,不敢示爱: “首领,我……只是,外邦部落逃亡的奴隶,怎么敢做您的夫人,如您不嫌弃,我愿意在床前服侍。” 荷楚笑了,释怀地笑了,一是政权有望的喜悦,二是收获爱情的开心: “来人,通告我荷池所有辖区内的长老,准备大婚用具器械,祭拜天荷,下聘礼。” ………… 荷楚一走,荷漓就匆匆来了,他不愿意相信漓储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要告诉漓晶所有的陈年往事,他还肩负荷楚交代的任务。 “您可知道您的父亲从前的地位和权力?您可知道您来到这个世界上有多不容易?您可想知道您未记事前部落发生过什么?”荷漓的语气中肯且悲伤。 “荷漓叔叔!您这是什么意思?”漓晶不解。 “哎,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诉您真相了。” “部落里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吗?”漓晶很是好奇。 荷漓叹息,抚了抚自己花白的胡须,将之前的事添油加醋的给漓晶说了一遍。故事主心只有一个,夫人和漓储如何处心积虑的加害她的父亲母亲,她们一家又是如何从部落的贵族沦为奴隶,她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并不是缘分,而是最后的无奈。 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让漓晶痛心疾首,加上荷漓不遗余力的表演,漓晶崩溃了。 她的眼神变得仇恨起来,她的每一个举动都是那么僵硬,她这一刻想复仇,想利用荷池的力量为自己的父母亲雪尽这么多年的耻辱。 荷漓潇洒地离开了,他知道女人发起疯来谁都阻止不了,感性的人最好利用。 晚上荷楚再次过来了,他真心喜欢漓晶,同样他心里也装着攻击肴人的计划。所有矛盾都聚集在一起了,一边是深爱的女人一边是统御全族的权力: “漓晶,你需要什么样的礼物?或者说你的部落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您的一片真心。至于部落,您可以接回我的父母亲吗?”梨花带雨的哭泣,动容了这颗七尺之心。 不过他心里是装着计划的,荷漓已经和他说过,漓晶很有可能会同意攻击计划。 “哎,既然是部落联姻,怎么可以只接你的父母,他们都是亲人啊!我们要派大船过去,尽可能多以彰显我们的诚意”试探的口气不言而喻。 “不,他们不是我的亲人,他们狠心,毒辣,为了权力不惜毁掉我父亲的贵族身份,他们杀死了母亲的族人,他们是嗜血的魔鬼,他们逼得荷漓叔叔背井离乡!啊……呜呜”漓晶扑进荷楚怀里,大声的痛哭着。 那个部落留给他的伤痕太多了,多到她忘记了养育之恩,多到连父亲都不敢告诉她之前那里发生过什么。 见漓晶的情绪已经到了顶点,荷楚邪魅地笑了,既然她心里有这么大的委屈,出兵可就顺理成章了: “要不这样吧!下聘礼的时候,再增加几条战船,以免你部落之人,阻止我们带回你的父母” “哼,攻击他们,让他们也尝一尝奴隶之苦,您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得吗?月圆之夜我们一家就得睡在祭台之上,让所有人就这样看着我们,我们不是妖物,却要被当成活的祭品。每每有重要的祭祀,母亲都要通宵达诞的加工祭品,那日子真是苦不堪言啊。”漓晶哭泣着,没头没脑的倾诉着自己的苦难。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场灭族大战,正在荷楚的心里酝酿着,荷池本就是好战的部落。 他更想通过战争,来平和部落之间的矛盾,他们所信仰的只有武力。 第96章 谋划 或许因为漓晶的到来,或许是因为蓄谋已久的决心,这个叫做荷池的部落上空战云密布。 三十条下聘礼的船队,多达二十多条是装满了士兵的,他们在不知道敌人在哪里的情况下匆匆启程了,没有多余的时间准备,这是荷楚的意思没有人敢违拗。 自大盲目的荷楚将为他这个草率的决定付出惨痛的代价,时间过去很久,那支船队消失在了茫茫海上。 荷楚这才意识到出事了,他赶紧召见荷漓与漓晶: “此去你们部落究竟有多远?为何下聘的船队迟迟未归?”他有些慌乱,出去的几千人,可都是部落的精壮啊。 “首领啊,我早说过要从长计议,从长计议的。我在海上漂流了数月,这几日我还在算到底有多远?”荷漓也是满面愁容,生怕这个人畏难放弃远征计划,放弃他还在受苦受难的家人。 “夫人,你且说你在海上漂流了几日?” “第一日,我口渴难耐喝了一口海水。第二日,我喝了两口海水。第三日,小船内有一条干瘪的鱼。第四日,海浪大作,海里或是有怪物发抖,海水也发红发紫。第五日我已经没有意识,之后我就被您救起”那些记忆还深刻地记在脑海之中。 “首领,大事不好,我们的船队也许再也回不来了”荷漓大惊失色,他的记忆里同样有巨兽打斗的片段。 他继续补充道: “小臣当年也遇见了同样的场景,不过那时候我看见了的比夫人看见的要多。我是真真切切看到了,那只海妖,它身形如山,有一对巨敖,像极了海中大敖蟹,它一转身并是滔天巨浪。一挥敖就是狂风暴雨,船只武器或许难伤他分毫啊!” “什么?这可怎么办?你怎么不早说?我与夫人的大婚岂不是永远也完不了?”一丝悲伤袭来,绝望的还有权力的穷途末路。 “如果那海妖真的如荷漓叔叔所说,那我们还有更多困难。我记得父亲说过,月亮神的坐骑就是一只千年敖蟹。它生活在海底,以海中的大鲸为食,它最喜欢人类的美酒,所以一直都爱袭击过往的船只的习惯。使我们肴人,不敢离开岛屿半步”漓晶补充着。 “难怪,难怪啊,原来这片海域不是我荷池无敌,而是千年以来,我们都被隔离开了。” 荷楚失落落的坐在地上,他怎么能相信这样的事实,他怎么能甘心这样不可逆的失败。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气,这两个人出兵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现在一唱一和的,真叫人难分故意还是有意? “首领,不必担心,正面过不了,我们可以绕道而行。我粗粗算了一下,绕道而行我们只需要多走七天同样可以到达”荷漓安慰着,征讨肴人同样也是他的梦想。 荷楚眼前一亮,一切都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刻: “好!你快去准备,我与夫人的大婚绝不能因为敖蟹而往后推迟。” “不可以,我父亲说过,敖蟹所处的位置,正是海洞所在,所有过往船只和海中巨兽都要途经这里。即使去的时候没有遇见,回来的时候也一定会碰到的,到时候损失会更加惨烈。”漓晶拉住了荷漓,她可不想无缘无故让父母冒这个险。 气氛一下子就到了冰点,谁能想到,他们现在的处境,不止要和人斗,还要和妖斗。 “那……那这件事,就要这样付之东流了吗?好不甘心啊。” “首领莫慌,小臣府上最近来了一位绝世高人,此人能呼风唤雨,也许他可以帮忙。”到了最后时刻了,荷漓也是倾尽全力了。 “快,快快找来见我。” 漓晶回避了,这里现在还有三个人,荷楚,荷漓,还有那个神秘人。 他身穿一件黑色斗篷,面色有些蜡黄,不肯以真面目视人: “参见首领” “你是何人?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这么热的天你还要穿这么厚的长袍吗?”荷楚眼里,大大的疑惑。 “首领!高人自然是有自己的怪癖,他在我府内多年,小臣也未曾谋得一面,请首领恕罪”荷漓赶忙解围。 “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回首领,在下乃是不周山里修行之人,只不过得罪山神,才被驱赶至此”斗篷怪人,正是三极老人。 他在奇象龟甲之中窥探见了天机,不久的将来,这里会诞生一位人王,而且统管五行的五位天神后裔也将聚集在这里。小小的荷池部落将成为天下大乱的导火索,三极老人的出现正是为了在这里添油加醋。 但是要取得荷楚的信任,他又不得不助纣为虐一次,帮助荷楚进行一次稳定族长之位,屠杀肴人的战争。 “部落面临的困局,荷漓都说与你了吧?你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方法帮助我们的迎亲队伍,过海坑杀敖蟹?” “屠杀海灵是要遭受天罚的,我的身体可经不起那五雷轰顶之难。”老人叹气。 荷楚狠狠瞪了一眼荷漓,仿佛在说“你看看你找来的人,来与不来又有什么多余的意义?” 荷漓保持沉默,手指却捅向老人,这一捅把他魂都吓飞了一半。他的手指并没有捅到东西,也就是说老人的身体是空虚的,没有血肉也没有筋骨。 老人微微一笑“我乃修炼之人,岂是你肉体凡胎可以触碰到的?” 荷漓一脸黑线,又是恐惧又是敬佩。 一旁的荷楚心中疑虑越来越重,甚至有些恨意,没能帮忙也就不说了,现在居然在面前搞这些看不懂的动作? “首领稍安勿躁,海灵不可屠戮,但是可以麻痹囚禁”老人一眼就看穿了荷楚的心事。 “何为囚禁?偌大的海面怎么囚禁?难道要伐尽我部族内所有树木,做一个天大的囚笼吗?” “哎,不需如此,您只要准备好出征的军队,再准备一船好酒,剩下的就交给我吧!”老人成竹在胸。 在听到这样的回答后,荷楚不淡定了,眼中凶光侧漏: “此事若成,你二人随意要赏赐,如果再使部落蒙羞,你两提头来见。”在没有办法的时候,说出来的主意无论多差劲,它也是主意。 他气愤地转身要走,老人却叫住了他: “首领,您要怎么解释已经葬身海底的几千名勇士?这个问题如果得不到解释,我想您很难再说动各个长老出兵了吧!” 荷楚猛然回头,他一时之间居然语塞了,原本想高高抬起的头颅,悄悄低了下来,生硬地作揖: “还请请不吝赐教” 骄傲的人自然有骄傲的理由,但也最容易漏出弱点,这些人都像孩子,只要说到痛处他们立马就会哭鼻子: “请各长老商议出兵时,您只需说已经发现肴人,士兵正在苦战。肴人人多势众,但已显现颓势,现在需要一鼓作气就能彻底攻破他们。” “哼,我还以为您有什么高见,这不是自欺欺人吗?我堂堂一族之长,怎会做此等卑劣之事”荷楚有些愤怒。 “哈哈,非常之人,才能做非常之事,这次您如果不欺人,您将一生都被困在这荷叶做的屋顶之下” 荷楚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一下子就瘪了下来,什么威严?什么正气?都没有自己掌握权力的重要: “还请先生细说,晚辈一定洗耳恭听。” “就说肴人住在两个岛上,您的勇士已经功克了一个,但是因为岛上的宝物实在太多,勇士们拿不动。以诱惑其他长老出兵,贪婪的人性会使他们丧失理智,加上您族长身份,他们怎么敢怀疑?” 荷楚再次惊讶地看着这两个人,心中一千匹歪马跑过,这算说的什么话?这是一个首领该说的么?这种话连骗三岁小孩都骗不了。 第97章 出兵!出兵 但是这个老头脸上的迷之自信是怎么回事?他居然还在微笑,是不畏惧死亡?还是真的脑袋里有问题? “我很不明明白?为什么您会把我荷池的长老都当成傻子?他们虽然不是人中龙凤,也不至于会被您这么侮辱智商而不自知。” 一旁的荷漓内心早已崩溃,他本来一直以为这个三极老人是一个人才,没有想到今天却表现出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状态。突然膝盖一软,“扑通”跪地: “首领恕罪,小臣有眼无珠……” “哈哈,连你也不信我了吗?你的头是头,难道我的头就不是头?你怕统领的屠刀,难道我就不怕?我就敢在这里信口开河自找死路吗?”这个老人,好像挺有本事,又似乎只会招摇撞骗。 荷楚重新审视面前这个老头,仿佛看到了希望,又好像那边只是一个笑话: “您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您倒是给我露个底啊,您这样藏着掖着,叫我怎么敢毫无保留的信任?” 老人没有正面回答,凝视了外面很久: “天机不可泄露” 话才说完,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就这样在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唯一可以用眼睛捕捉到的只有地上未干的一条长长水痕。 两人惊恐的对视了很久,这老头到底是什么?是妖还是神?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他是何方神圣?” 荷漓一个劲地磕头,他也不知道老人是什么来历,那人只说自己来自不周山: “统领饶命,统领饶命,小臣实在不知……” “来人,带下去。看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再给你多活一天,如果明天议事长老答应出兵,我就饶了你。如果结果不是我想要的,你连同我的权力一样,就永远埋进黑暗之中吧”说完话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像如释重负,又好像一切听天由命。 “首领饶命啊……首领饶命啊……三极欺我……三极欺我……” 身后一个杯子应声落地,杯中的水洒了一地,漓晶的心也在不断地发抖着。 只不过她不敢出来,漓晶蹲在地上,捂着嘴巴大哭。她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因为她前几日的随口一说的话,这个男人真的要为她一个女人发动部落战争。 如果战争胜利,自己的父亲母亲将从奴隶中解脱出来,这是作为女儿她最想看见的。但是那个生养她的部落,毫无意外要沦为地狱。 但是如果战争失败,她的丈夫就要承担失败的后果,而那个后果是不可想象的严重,这是作为妻子最不愿看见,且无法承担的。 这一刻她觉得做一个女人好难啊,一边是至亲至爱,一边是疼爱自己入骨不惜动用部落力量为自己达成心愿的男人。 事情发展成了这个样子,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此刻除了默默哭泣,她什么也做不了,此刻箭已经在弦上了。 第二天,荷楚硬着头皮,将老人所说的在各长老面前重复了一遍。但是结果并不坏,他们有的同意出兵,有的说再回去想想。 这样的情况可比他想象中的好一百倍,他原本以为,这样哄骗三岁小孩的话一说出来,就会立马受到反对,最轻也是一顿责骂吧!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直到第三天部落的战船已经集结起了一大半。 “禀首领,战船已经有百余条,正在装载部落勇士……装载聘礼” “好,很好,攻下肴人部落……不不不,下完聘礼之后重重有赏”此刻的荷楚意气风发,只是碍于漓晶在身边所以不好表现出自己嗜杀好战的一面。 漓晶望着这悠悠大海,仿佛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与父母重逢的画面。可是再看看那晃晃利刃,族人们奔逃惨叫的情景也同样挥之不去。 北方第一部落终于还是踏上征服大海的第一步战船威武霸气,直到最后一只船离开,荷楚还在骗漓晶,他们只是去下聘礼。只留下她,在这里隔海相望,盼自己丈夫凯旋,又盼族人安然无恙。 有一个问题也一直萦绕在荷楚的眉头,那些骗三岁小孩的话究竟是怎么打动各位长老出兵的? 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凭几句只言片语没有哪个傻瓜会蠢到用自己的勇士冒险。 那天三极老人走了以后,他并没有躲起来故作玄虚,而是私底下做好了一切。 长老们都在无意之间,提前收到荷楚的出征计划,那计划简直完美,详细地标注出了海路路线。就连敌人有多少兵马,驻守在什么重要位置,需要运用怎样的战术,都是清清楚楚。 更过分的是他最后还特意写出了他预计的,每个长老最后的会出多少人马,战争结束以后或罚或奖的情况。 如此赤裸裸的威胁,令每位长老都心有余悸,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其他长老会不会已经投靠了荷楚。一是不敢赌自己的身家性命,二是犯不着自找不愉快,于是各怀鬼胎地出人出力。当然,他们更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敛财机会,这场战争在他们眼里稳赚不赔。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一个消耗他们,养肥荷楚的计划。 船队出发,正如当初漓储的壮志雄心一样,烈烈军旗不可一世。 最前面的只是一叶小舟,船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荷漓,另一个是三极老人。 船虽然小在这惊涛骇浪之间却是稳如泰山,再看看那些远远跟在后面的蒙冲战船,随着海浪起起伏伏,颠簸得不成样子。 荷楚依然没有完全信任这两个老人,毕竟荷漓是肴人,一个正常的人怎么会希望自己的部落遭受到亡族灭种的大灾大难。更不会相信三极老人,因为他可是荷漓没有一点征兆就推出来的人物。 也不愿意相信海坑里有巨大敖蟹之类的鬼话,他觉得这说辞不过就是荷漓与漓晶为了保护自己族人撒下的弥天大谎。 突然脚下的船只晃动越来越厉害了,没有飓风也没有大雨,这是怎么回事?: “快,快去查看,怎么回事?这船怎么像是触礁了似的”荷楚大喊着。 没等他的手下看查清楚,眼前的一幕就让他惊掉了下巴,只见一座小岛正慢慢朝他靠过来,没有错就是朝他撞过来。 “转舵,转舵” “啊……天劫啊,老夫早就知道仓促发动战争有违天理啊,苍天呐,请宽恕我们吧!” “那是什么?它是活的,它居然是活的。” 战船乱做一团,小岛突然停住了,一双巨大的敖慢慢漏出水面,然后是它如泰山一般巨大的身体,八只大足像是几根撑天的柱子一样。 “天呐,这是什么?这难道就是海神吗?”有人已经开始下跪叩拜。 “弓箭队,弓箭队在哪里?给我放箭,快放箭”胆大的小头目,依然坚定的组织防御。 “快逃啊,快逃啊!出不义之师上天不会宽恕我们的”有的人,已经调转船头向后逃窜。 第98章 又是螃蟹 荷楚的眼神犀利起来,他知道那个老人有办法,他能制服这个怪物,他必须制服这个怪物,但是自己部落的战士怎么可以在这里丢人现眼: “敢在言出师无名者杀、敢在喊撤退者杀、敢再动摇军心者杀”这三个杀字看上去字字带血,震人心魄,又威武霸气。 但是在这海浪之间却像一粒尘埃,连一点波澜都惊不起来,他这个首领只能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威风八面。 敖蟹的大钳子终于还是举起来了,带出的水花都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大大瀑布。 汪洋里的战船不堪一击,被砸成了许多碎木块,一个个骁勇的战士纷纷落入蟹口,哭天抢地的哀嚎在海浪面前不值一提。 “救命!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千里迢迢地跑过来葬身鱼腹?” “我不在了,家中的大黄,又能独存几时?” 荷楚的眼球开始变得血红,心疼那些战士,怨恨那该死的肴人奴隶,自己怎么就信了他的话,发狂地怒吼着: “荷漓!荷漓!滚出来!滚出来” 看着眼前的惨状,远远在前的荷漓也是预感大事不妙,他奋力的抓住他们弱小的船只,唯唯诺诺地问: “老先生,你我是现在就逃?还是回部落领死”言语间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与这样的庞然大物决斗,怎么可能有生的机会? 老人缓缓睁开眼,嘴角微微上扬,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莫慌,莫慌,现在出手首领是不会感恩于你我的,反而他会觉得这是我们分内之事,不会重赐你我” “哎呀,老先生都这种时候了,您还在计较这些?部落的勇士在这里折损许多,怎么可能战胜肴人?到时候我们还不是功亏一篑?” 老人诧异地看着他,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心想: “这些全副武装的勇士要去攻打的可是你的母族啊,你担心的居然是他们能否打得过?这样的人怎么可以久居于天地之间?” 一个阴毒的想法在他心里慢慢生成,他要让眼前这个人知道知道,人若无耻下流至极是没有好下场的: “好吧,你划船,往敖蟹那边赶,越快越好,否则你的勇士死伤就会越多。” 荷漓想都没想就拼命向前划去,他此刻最担心的是荷池勇士,甚至一点都没有顾及到自己会有危险。 此刻老人脸上的表情无比复杂,他的真身是魔,虽然自己是魔道,也曾杀伐无度,可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小人,他要以一己之力去挽救要攻打自己母族的仇敌。 敖蟹就在眼前,看见这艘迎面而来的小船,它也有些发懵,别人都在远离它,这两个家伙居然还敢上前。 越想他越发地恼怒,它最痛恨打扰它休息的家伙,所以这些年但凡惊扰过它的都被吃掉了。 蟹钳高高举起,两只大眼睛提溜提溜地打转,它要以一个最佳位置砸碎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蟹钳重重地砸了下去,它的眼里都是杀戮的兴奋,不过结果可不是水花四溅然后船木漂浮,它那千吨蟹钳硬是被接住了。 一股巨大的力量托住了他,而且那力量越来越大,“啪嚓”一声它的蟹钳被硬生生折断了,而且自己的身体居然被掀翻了。 巨大的海浪更是拍击得那些小小的战船都找不到东西南北。不过敖蟹被掀翻时,他们可是全都看在眼里的。 就在倒下的一瞬间,敖蟹看清楚了小船上的人: “不好!怎么可能?他不是千百年前就被天帝镇压在了不周山吗……?” 脑回路还没有清晰起来,它就已经四仰八叉地躺下了,而且翻不过来了,一股力量已经将它死死压住。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此时突然天降大雾,把荷池部落的小船和敖蟹隔开了,一点点声音都听不见。甚至是同在一条船上的荷漓,也看不见听不见。 “你可知道我是谁?” “知道,知道,上仙的魔样,小的永世不敢忘记” 当初大敖蟹还是一只小螃蟹,它亲眼目睹了三极老人和天帝的大战。而且还趁老人受伤被封之时偷喝了他酒壶里的酒,这样它才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真是好酒。 后来媚儿的父亲看到它,就将它带到了这里,让他守护着魑魅岛不许外人进去,也不许里面的人出来。 但是它在多年前睡着了,导致媚儿被江到华打伤并抓走了,至今它依然守护在这里,可是它要守护的人早已不在。 看到三极老人,它害怕极了,怕他问罪当年偷酒之事,毕竟一个大魔王,应该是睚眦必报的性格吧: “上神饶命,那时狗胆包天,才、才做了对不起您的事!” 看着这幅巨大的身躯,发出这样卑微的声音,老人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也算是活了千年,怎么?越活越是胆小?越活越没有了尊严?” “天威当头,怎能、怎能不惧?” “哼哼哼,我不与你计较,但是你需帮我做事,否则新账老账一起算?” “您请吩咐!小的都依您” 老人看了看那七零八落的船木,又看了看那迷雾中小心翼翼的人们: “从此不得再伤害人族,你的吃喝用度他们依然会祭祀给你,第二,不许向任何人透漏我的行踪。第三,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以后为我命是从。” 敖蟹连连点头,它哪里敢违拗,对于它来说这位魔界的王,它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拖着自己的断臂,缓缓沉下深海,真怕这个魔王突然反悔。 “站住” 这一声,吓得他七魂没了六魄,就说吧,魔王怎么可能心善? “您请吩咐” “这个奴隶送给你,任你发落,记住我不想在世间看到他的任何身影。”说完将荷漓扔给了他。 荷漓瞪着双眼,他可以清晰地在水下看见老人离去的身影,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会丢下他?海底深渊最终吞噬了这个世间余孽。 第99章 虏尽肴人 浓雾散尽,海面恢复了平静,只有那零零碎碎的船木碎片证明了这里发生过一场大灾难。 一叶扁舟孤零零的漂在碎木中央,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有的只是老人嘴脸的微笑,不过那微笑有些发苦。 荷楚命人将老人请上的自己的战船,他知道自己冒犯这位老人家,这个老人可比他想象中要厉害许多: “先生,请恕我有眼不识泰山,以后族内之事定先与您商议!” 老人看看大海深处,心中竟然泛起一丝丝的悲悯,也许是可怜这许多天荷漓对自己的照顾吧: “荷漓已经被敖蟹拖走了,他是不是应该成为部落的英雄?” 荷楚没有正面回答,他怎么可能让一个背叛自己族人的人,成为自己部落的英雄? “哦、这样啊,待凯旋之时,一定与他最高奖赐。接下来与您谈一谈下一步的进军计划……” 老人怎么会听不出他口中的敷衍之词,一声声沉重的叹息在心底响起: “荷漓啊!荷漓!你一生追求的努力的到底是什么?现在好了,荷池人是不会承认你的,因为你是外人!肴人更不会承认你,也因为你是外人。这轮回的天道,终将抛弃你呀” 几天的航行,那片海蓝色里终于出现了久违的碧绿色,是的魑魅岛的轮廓已经可以肉眼看见了。 不过最先印在这群侵略者眼里的,是比他们的战船更加高大威猛的战船,它们就直挺挺地停泊在码头,横断了前行的道路。 就在个个心有余悸之时,荷池人发现,这些战船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船底都已经长满了青苔,大部分的桅杆都已经断裂了。 这时肴人同样发现了这群不速之客,长久的安逸和困顿已经让他们忘记了岛外有人的危机。 不少人还伸长了脖子去看,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的贵族们出海归来了。 “放箭” 只听见一声怒喝,天空顿时黑了下来,几万支羽箭射向了小岛,没等岛上的人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不能动弹了。 自打征服了啊知人,肴人已经不再尚武,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已经将他们养成了肥羊,自视有月亮神护佑的他们不知道,月神早已离他们远去。 密集的箭雨让他们死伤无数,直到现在他们依然以为这是贵族的游戏,这座岛屿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会来。 直到天黑,直到夫人的脑袋被砍了下来安安静静的陈列在月神的祭祀台上面。 战斗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惨烈,可以说这就是屠戮,因为肴人手里只有鱼叉。 逃的逃、死的死、伤的伤、那些老弱都被带到祭祀台前。 发生的一切居然和多年以前漓塔一诺占卜龟甲的卦象一样,那时的卦象显示将会有一个女人指挥战船夺走他的一切。 起初就是因为这个,他和夫人大吵了一架,甚至杀死了夫人在树林中捡到的女孩。 本以为这场劫难可以避免,龟甲中的另一个卦象又出现了,那就是漓储的战船回攻,后来漓储上位了,部落被打理的仅仅有条。 今天才发现,回攻的战船居然不是肴人自己的战船,这复杂的卦象究竟要把这个命运多舛的部落带向何处? 这侵略者野蛮地毁坏了月亮神的祭祀台,将哀嚎的肴人统统装上了战船,前所未有的胜利,值得他们好好庆祝一翻。 战争从来不是客气的,被俘虏的肴人此刻开始已经不能当做人来看待了,女性被玩弄至死。 男性被用绳子捆起来,在身上划开伤口,然后扔进海里被鲨鱼啃食,船上的荷池人竟以此为乐。这人性,都是伴随着权力演变成这种不堪的样子吗? 相比不堪入目的惨状,荷楚船上的肴人,简直就是天上人间,他们并没有受到虐待。 因为他们是漓晶的父母,和几个隔壁的邻居,他们也曾亲眼看着漓晶长大。 “您是漓晶的父亲吗?” “你怎么知道?”漓塔一诺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盘旋着。 “我听漓晶说过,您的后背有一条被猛虎抓伤的痕迹,我们荷池同样敬佩英雄” “哼哼,不必如此了,昔日的英雄,此刻不也成了你,船上的一条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漓晶她还好吗?”母亲总是第一个想起自己的女儿。 “您大可放心,她很好,只是时常挂念您二老。” 漓塔一诺紧张地转过耳朵,他比谁都想知道女儿的下落,只是在家国情怀之间,男人比较看重大义。 “征讨魑魅岛,就是我送给她的聘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的话居然从这位年轻族长的嘴里说出来。 漓塔一诺背过身去,老泪从他干巴起皱的脸上滑落,千丝万缕的细节在这一刻都被他联想到了一切。 首先是龟甲卦象,一女子、一群战船、守护兽断臂、杀伐族人、捣毁月神祭台。 这一切就连在一起了,女儿逃生结识了眼前这位年轻的族长。这位首领野心勃勃,问出了魑魅岛所在,然后率船攻击了护岛神兽,攻下部落以后捣毁月神祭台。 这个老人一拳,一拳锤打在自己的胸口。 他把卦象理解错了,原来一开始卦象所指就是他自己,是他将间接毁掉自己的部落。 如果他没有杀掉夫人捡到的女婴,他就依然是肴人的大巫医,如果他依然是肴人的大巫医,就不会遇见阿知的妻子,如果他没有遇见阿知的妻子,他们并不会生下漓晶,如果没有漓晶,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呜呼哀哉,剧烈的疼痛感让这位老人剧烈的咳嗽,荷楚也知趣地离开了。 漓塔一诺倒在地上,任由妻子怎么呼喊他也没有理会,几个人紧紧挤在一块,他们知道他们不用再做奴隶了,他们更清楚这诺大的天下,再也没有肴人的安生之所了。 夜已经深了,一束月光透过窗纸洒了进来,就直直照在漓塔一诺的脸上。 此时他看见了魑魅岛,然后荷池人屠杀肴人的画面,他无助地嘶吼着,妄图阻止这一切。 很久以后,漓晶出现在画面中,她哀求父亲杀了她,因为她正在遭受着苦难,她的身上压着一尊重重地神像。 神像的脸看不清楚,但是他的右手拿着一杆长枪,左手不知道藏在哪里?一身衣服破烂溜丢,身后跟着一位受伤的仆人,仆人身上还有几头狼不停得撕咬着他。 他们身后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连飞翔的雄鹰也过不来,不一会儿神像的左手慢慢伸出来了,成接握状态。 不一会儿月亮慢慢升起,月光越来越亮,却是越变越小,最后居然缓缓落进了神像左手之中。 神像的双腿正死死踩在漓晶的身上,她痛苦地哀求父亲杀了她。而她的身下居然是一群安居乐业的肴人,他们又重新回到了魑魅岛,也将月神的祭祀台重新修了起来。 作为毁坏月神祭祀台的始作俑者,漓晶不得不接受这样的惩罚,而且不知道要历经多少世。 漓塔一诺跪在地上,头重重地往下磕: “神使!神使!求您饶恕了小女吧,她也是救父心切,救母心切,如果您要责罚就罚我!求您饶恕我的女儿吧!”他的头很快就磕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鲜血顺着脸颊流进了嘴巴之中,和着唾沫在空中挥洒。 突然一股凉意袭来,海上起风了,这里只剩下海浪的声音和梦中惊醒的漓塔一诺。 第100章 分割肴人 出师许久的战船靠岸了,漓晶早早地就等在了码头,战船被装饰得华丽丽的。凯旋的战鼓被敲击得满天振响,这是荷池空前绝后的大胜利,无论他们多浮夸地庆祝都不为过。 在这一片欢腾的气氛中,胜利者队伍里,一个人的脸上却眉头紧锁,当然这个人并不是漓塔一诺,他和他的族人现在连被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那个人是三极老人,他不惜冒着着被天帝发觉的危险,私自将元神出窍,来到这个地方帮助荷楚,肯定不是他很爱这个年轻的族长。 而是为了一个宝物,那就是“龟甲奇象”传说: 盘古劈开天地之时,不小心劈开了漂流在混沌之中的一个布袋子,里面掉落了两枚大蛋。 而且每一枚蛋上面都有邪气笼罩,盘古本想一斧收两魂的,当他举起战斧时蛋上的胎动让他起了侧影之心。 于是将这两枚蛋抛进了时轮回盘之中,让他们瞬间长大又瞬间死去。 可惜他们命不该绝,在时光盘中轮回了好几千年都没有孵化,一直到三极老人大战天地之时天帝失手打碎了轮回盘。 两枚蛋掉落人间,一枚掉进了魑魅岛,一枚掉在了不周山。 掉进魑魅岛的那一枚孵化成了一只乌龟,于是那岛上遍地都是乌龟。后来它不小心被一个肴人捉住,并且做成了一顿美味佳肴,那天吃下这顿美味的人,后来开创了肴人部落。 神龟就此陨落,由于神龟进去过轮回盘,于是他也沾染了时光的力量,那个吃下他龟甲的人,同样也获得了时光先知的能力。 靠着这样的能力,漓氏家族很快就坐到了肴人族长的位置,并传承了几百年。 而另一枚蛋掉进了不周山,说来也巧,后来天帝打败了三极老人,于是将它镇压在这里。 以三极老人魔王的习气,他很快将这里的生命吃了大半,天帝不得已将不周山的生灵迁走,从此不周山变得光秃秃的。 不幸的是那枚蛋幻化出来的象,正好被三极老人吃掉了,所以他也拥有了奇象先知的能力。 不过龟甲和奇象只有齐聚在一起,才能真正拥有轮回盘的力量,时光倒流穿梭。 而两件东西若是分开,神力就会大大减弱,正如漓塔一诺所看见的卦象是断断续续不完整的,需要他自己的逻辑联系起来,这样就导致了他错误理解卦象的意思,导致灭族之难。 三极老人同样如此,他梦里的画面是断断续续的,他看见了天犼,看见了天罚雷劫下重生的将臣,还有一只大虱子,最后居然是那只大虱子将自己从不周山下放了出来,最后就是这朵巨大的天荷叶。奇象指引着他。大虱子将在这里重生,于是他才不顾危险元神出窍来到这里。 为的就是保护天荷下的荷池人,在大虱子到来之前遇见各种不和谐的事。 来到这里后他发现了另一个秘密,那就是奇象龟甲原来是两块,另一块竟然是在肴人部落。 最后才有他救下荷漓,让荷漓怂恿荷楚攻击肴人的故事。可别以为漓塔一诺送走漓晶是顺势而为,这里面到处都是三极老人的阴谋。 费尽心机,他为什么不亲自去抢,不是不敢,而是不能。他现在只是一个虚弱的元神,如果暴露了行踪。他保护荷池等待大虱子的计划那就都成泡影了。 等待许多年,策划了许多年,到头来这结果可是大不如他的愿望,甚至杀光了魑魅岛上的乌龟都没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他本身就是魔王,助纣为虐的杀戮就是他的本性。 另一边,漓晶已经走到船前,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自己的父母亲,在异乡能与父母重逢别提多开心了。 先下来的是荷楚,他温柔地揽走了漓晶,说好的下聘礼,变成了一场军事行动。自己卑鄙残暴的一面怎么可以让喜欢的人知道,而且还是屠戮她的部落: “这么挂念吗?何须出迎,我片刻就到了” “甚是挂念首领,还有,怎么不见小女的父母亲?”漓晶边走边向后张望。 “他们还要收拾细软,再有个十五六日才能到此,你放心,你们很快就可以相见了。” 粗心大意的漓晶硬是没有发现,每一艘船都被包裹地严严实实的,为了防止他们大喊大叫,锋利的刀口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荷楚早就有言在先,敢告知准夫人事情真相者,遗灭三族。 经过这次大战,很多长老的丑态都露了出来,所以对手下部落的控制力大大减弱,这次荷池下的命令没人敢不听。 待漓晶走得远远的,荷池勇士这才打开了船舱,肴人就像是一群牲畜一样,被连推带踹着赶了出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教和虐待,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抗的勇气,甚至连话都不敢说了。 漓塔一诺和妻子站在一旁,其他人都被要求跪在地上,一个小头领走上前来: “荷池大首领召示” 看压的勇士也跪了下来,这一跪他们心服口服,武器也放在了一旁。 正是反抗的大好机会,但是肴人们一动不动,真的成了待宰羔羊。 他们昔日的领袖漓塔一诺更是浑浑噩噩,凌乱的头发下,一双无神的眼睛紧紧盯着太阳,嘴里小声念叨: “迎月神使,会带我们回家,迎月神使会带我们回家。” “今平定肴人,部落实力大大增强,肴人壮丁新成立东南西北四路护军,妻妾跟随,分别由荷落阿知长老、第五长老、荷咦咦长老、安生长老统领。女未嫁者,作为奴隶,按功劳分配给勇士。”他的声音大大盖过了漓塔一诺。好一招军功分配,直接把四大长老的勇士换下了,给她们的只有被俘虏的肴人。 荷池勇士齐齐起身,大喊: “首领万岁,首领万岁” 何其讽刺的是,肴人曾经灭掉了阿知部落,现在他们被编入新军,他们的统领也叫荷落阿知。 这样一来,肴人就被彻底的分开了,很难再凝聚起来了。 第101章 那个老人的计划 不过在发配各地之前,肴人还要做一件事,那就是为他们新的夫人做一件嫁衣。 以他们肴人特有的方式来做。 漓晶的母亲被迫做了监工,来监督自己的族人为自己的女儿做一件精美绝伦但让他们恨之入骨的嫁衣。 一针针一线线,都编织着这个古老部落对漓晶的痛恨,女人们口中吟唱着的并不是她们祝福的歌,而是古老的祭祀月神曲,他们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心中的苦闷和深深的仇恨。 一旁的妈妈哭得撕心裂肺,她怎么能接受?今天族人的一切正是自己的女儿带来的。 女儿的大婚居然会遭受这么多恶毒的诅咒,祭月神曲正是活人祭月时的歌。 嫁衣大成之日,部落女子奇奇怪怪得死去了很多,就连漓晶的母亲也在其中。 铜镜之前漓晶兴奋地穿着嫁衣,最终能嫁给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是多么幸运的事。 “真漂亮,你当真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很好运,今生娶到你做我们荷池的夫人”荷楚在一旁赞美着,眼睛里都是爱。 “能做荷池大首领的夫人,小女子三生有幸” “哈哈哈,好一个绝色天香的小女子,真叫人欲罢不能……咳咳……嗯……”突然荷楚心口一阵绞痛,剧烈的咳嗽着。 “首领您怎么了?这怎么还有血”漓晶慌了。 “没事,没事,方才吃了血葡萄,所以……咳咳……所以喉中有血葡萄的皮肉而已……咳咳……”荷楚也慌了,那真的是血,只是不想让这美丽的女子花容失色。 “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这种腹痛感让荷楚直接倒在了地上。 “首领,您这是怎么了啊?您这是怎么了?”漓晶在一旁无奈的哭诉着。 “来人封锁大帐!” 高声喊叫者,正是荷楚的叔叔荷落阿知,这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长老,一直就对荷楚派他镇守南边的安排极为不满。 “一定是有人给首领下了毒,快将这里的人全部拿下。尤其是这个女人,自打她来到这里,我就看出来了,她是个不祥之人。” 很快漓晶就被控制起来,一个弱女子,此时此刻只能大声哀求: “放开我,让我和首领在一起,放开我……呜呜……” 荷楚费力地将头微微抬起,眼睛里只能看见一片模模糊糊的红色,他今天的酒食可都是漓晶一手安排的: “你……好狠毒啊!” “不……首领……不是我。”还没有等她说完,荷楚已经气绝身亡。 一股股鲜血,从他的七孔流出。一旁的荷落阿知被吓了一跳: “好厉害的毒药,只是这半会儿的功夫,首领直接就毙命了?” 接着他把头转向漓晶: “拖下去,待明日再行处置” “不……首领……啊啊……首领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声音最终消失在了大帐之外,没人想知道真相,人们只想听对自己有利的消息。 大喜之后又是大悲,谁能想到刚刚征服了肴人部落,开创绝世霸业的荷楚就这样魂归西天。 他的宏图大志再也没有机会向世人展示了,生命勿的就终止了,留下了一个强大,却人心浮动的超级部落。 第二天,首领去世的消息就传遍了大江南北,连守边的四方长老都还没有启程就听说首领不在了。 所有的肴人都欢呼雀跃,摇相庆祝着这一伟大时刻,甚至传出来,荷楚对肴人的杀伐过甚才会有今天这样的横祸。 不过他的死总要有人负责,那就是漓晶。 这个弱女子,先是被自己喜欢的人骗,下聘变成了灭族。 然后被认为是她杀害了自己的首领,世人都会认为她杀夫的动机就是为了帮族人报仇。没人知道她连部落被毁的消息都没有听过,真是可怜。 真不知道如果她活下去,要怎么生于这天地之间? 几天之后,首领的位置由荷落阿知继承,他一上位就下令将所有肴人关押,严密监视并大肆屠杀。 没人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不过黑暗的角落里,那个来自千里之外的人正在邪恶地看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肴人被屠杀大半,剩下的都被放逐到了天荷的最南端。因为那个幕后主使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放逐只是另一种手段,几个月后漓晶也被放了出来,荷楚之死最终是以误食血葡萄这样骗人的鬼话草草收场。 漓晶同样被放逐到她族人去往的地方,谁都能想到她这一去,结局一定是悲惨的。 或许世界上所有的恶魔都是一个样子的,他专挑一个可怜人,然后往死里折磨她。 一年以后的一个深夜里,荷落阿知痛苦地回忆起了这段往事,他就要死了。因为他知道一个不该知道的秘密,为了骗一个外乡人做荷池的首领,他把真相都告诉了这个外乡人: “原来那天荷楚吃下的并不是什么血葡萄。而是三极老人递给他的(血魔珠)这血魔珠一共有三颗。一个木血魔珠,一个土血魔珠,还有最后一颗水血魔珠,但是这颗已经弄丢了。而荷楚吞下的事土魔血珠,吞下立刻就会腐蚀内脏,血肉在胸上里吐不出来,所以才会有夹着血的剧烈的咳嗽。 三极老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他在魑魅岛上已经看出来,这个荷楚太有想法了,他是不会乖乖被控制的。 那时候老人要求杀光岛上的乌龟找龟甲奇象,荷楚不肯,后来老人又要求杀光肴人,荷楚依然不肯。这才使得这位老人动了杀机,而荷落阿知就是最好的继承人。 于是听话的人要上位,而那个不听话的人就要让位,而且老人做事的手段就是,让你死了,还要死得很痛苦。这样漓晶就是那个让荷楚最痛苦地终结者。 泛杀肴人也是老人的意思,他想用这样的方式迫使肴人拿出龟甲奇象。在他的脑海里,人族遇见不可抗拒的大灾大难时,都会有卜卦问天的习惯。 更要命的是,前几天来了一个外乡人,他居然可以从南方毫发无伤地来到荷池,要知道南方可是有老人,布下的三极幻境啊。 这个外乡人,看上去都不像是普通人,他高大魁梧,一脸英雄气,看得出也是一个爱抱不平的人。这都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老人异常的喜欢他。 根据荷落阿知的这两年和老人打的交道,他知道这个老人有意让外乡人做荷池首领,如果自己长时间把持在首领的位置上,那下一个死的一定就是自己了。 所以今天他把一切都说了,他求求外乡人救救自己,也救救自己荷家的族人们” 外乡人答应了,一切又都恢复了以前的样子,荷落阿知继续做长老,外乡人做了荷池的首领,不知道为什么老人竟对这个外乡人唯命是从,好生奇怪。 第102章 春心 从此荷池易主野心更是昭昭,而可怜的漓晶就这样来到了父亲和族人身边,带着的只有母亲给她的嫁衣,带着族人们无法安放的怒火。 因为在这里父亲重新统领了剩下的肴人,但是灭族之恨总得有人负责,一切就顺理成章得压到了这个弱女子身上了。 不仅要做奴隶的奴隶,而且随时做好准备,只要漓塔一诺梦里的那位迎月神使一到,她就将作为活祭送给神使。 江右和陈二狗的到来,为这个部落带来了希望。父亲梦里的那尊神像正是他们的模样,直到今天漓晶才明白她活着的意义。 可是今天她以为的神使江右不见了,希望最终破灭了,再也无法面对族人了,穿上她最美的衣服,准备离开这个世界。 白绫套住了纤细的脖子,树下的石块被踢翻。全身的重力一瞬间都集中在了脖颈上,很快喉管就被压住不能呼吸了,接着是全身麻木,大脑因为缺氧而晕厥,眼前出现了一片模模糊糊的红色,最后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她安安静静地躺在一个火堆旁,为了照顾她和二狗,江右把他们俩都搬到了火堆旁。 “你醒了?这是为什么?是什么让你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漓晶没有说话,其实她可以听懂,因为荷池族长教授了他们王朝的语言。但是父亲说过所有人都要假装听不懂,因为他是迎月神使,要的是多做事少说话甚是不说。 一颗接一颗的泪珠滚落,这个女人真的挺不住了,又背负了族人的刻骨仇恨,又承载了他们所有的希望。 她现在只会哭,也只能哭。 “姑娘这是为何?倘若有需要帮助,你尽管说,我们一定在所不辞” “对啊,你要是一直这样,我们怎么帮你?”二狗在一旁插话,可见大巫医漓塔一诺的医术是何等高明。 漓晶保持沉默,她转身走了,走回自己又小又挤的房间。 “我们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啊?如果一直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天荷底下?”江右看着天,第一次发出感叹,这个女人让他有了畏难情绪。 “江大哥,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哪里还有退路?对不起!是我拖累您了!” “哈哈哈,你说的什么话?你愿意与我结伴而行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别再说拖累之事!以后叫我大哥,记住了。统领之类的,显得生疏。” “是是是,我早有此意,大哥” “好兄弟,可惜了没有酒,定要与你喝个痛快。哈哈哈……” 火堆上的烤兔子滋滋作响,香味也扑鼻而来,两个男人馋得直冒口水,但是漓晶一直没有出来,也不好他们先吃。 “我去看看,这女人怎么回事?” 走到小屋前,里面只有换下来的衣服,没有半个人影。 江右又着急的寻找,他或多或少已经猜到了漓晶的去向。果然还是稍微熟悉的地方,还有那个稍微熟悉的女人。 她草草摘了许多莲子,正在奋力涮洗,她大病初愈肚子太饿了,她又不敢和神使同食。这才又偷偷跑了过来,那黑暗瘦小且忙碌的身躯真叫人心疼。 “这是为什么?这里的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江右一阵心酸,满面的无可奈何。 见到神使漓晶又惊又怕,她轻轻跪在地上,刚刚塞进嘴里的莲子皮都舍不得吐出来。 江右就蹲在她面前,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心中特别不是滋味,又苦又涩的味道真叫人难受。 突然一个场景映入他的脑海之中,他想起了之前的事,女人先前会赤身裸体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难道……一丝邪恶地想法占据了这个帅气的大脑,二话不说他直接抱起了湿漉漉的漓晶。 这个女人很是配合,她双手搭在江右的肩上,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不过嘴角挂着微笑,那当然不是爱情,那是孽债还清前的模样。 边往回走,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这里的人又是怎么回事?既然救了他们,为什么又不愿意见他们?太多疑惑解不开,但是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女人是他的。 三个人尴尬地坐在火堆旁,二狗想走,因为他不想破坏大哥的好事。 江右不自在,因为漓晶老是跪在他的旁边,拉起来没坐一会儿又跪下了。 江右很多次把兔子肉递给漓晶,但是她怎么也不肯接受,作为奴隶她是没有资格吃肉的。 “哎,看到了吗?这个奇怪的地方,奇怪地让人摸不着头脑。说我们是贵客吧,人家又不给我们吃的!说不欢迎我们吧,还有一个女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哈哈哈……你说怪不怪?” “大哥,扶我回去吧,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了”二狗极力想逃离这尴尬的地方。 和漓晶一起安排好了二狗,她俩再次尴尬回到火堆旁,漓晶依然跪着。 “来,你就坐在这里?不许跪着” 他转身去拿兔子肉,一眨眼的功夫,漓晶又跪下了。 “给我吃肉,吃……别再逼我了”江右一把拽起她,粗鲁地往人家嘴里塞肉。 一瞬间她的眼泪又掉下来,这样梨花带雨的廉价,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吃完再哭” 她轻轻啜泣,嘴里小心翼翼的嚼着肉。好香啊,人间美味久违的满足感。 这个可怜的女人,自从荷楚死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一口肉,奴隶的奴隶想想都知道能活着有多不容易。 连那个最心疼她的父亲,为了能让她活下去,同样在族人面前装出一副与她不共戴天的态度。 吃着吃着,泪珠更大了,这样强硬的温柔让她想起死去的荷楚,阴阳两别的痛苦徘徊在心头。多少次想随他去了,可是面对族人一双双期盼的眼神,连死都是身不由己。 “呜呜呜”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决堤的眼泪让一旁的江右都不知所措。 男人的直觉让他轻轻将这个女人揽在怀中,这招还真有用,嚎啕声很快变成了嘤嘤啜泣。 每个女人的柔弱,都该有一个宽阔的肩膀守护吧。 没有人注意到,火光印出两人的影子后面,还有第三个影子,那个影子妒火中烧。 第103章 小心试探 接下来的日子江右负责打猎,漓晶就照顾二狗,漓塔一诺时不时也过来换药但是他拒绝见江右。 那个木讷的老头依然相信,只有祭品才能和神使相见,自己要是见了就是大大的不吉利,他也不敢多问漓晶情况怎么样? 很快二狗已经可以下床了,不过他的身体越来越像狼了,胸口和脸上的毛发越来越旺盛。因为他缺失的肉是漓塔一诺用狼皮补上的。 “我这个样子还能娶到媳妇吗?女子见到了都会躲得远远的吧”长期看见漓晶把江右照顾得好好的,这个小伙子的心里也多了许多渴望。 漓晶不说话,只是将他扶到了大泽边,让他看看这里的美好,吹一吹这里满是清风,而且带着淡淡的清香。 她就坐在旁边,麻木地看着前方。她只是被迫照顾江右,一笑一颦都是努力的敷衍。心里却没有一点波澜,她心里住着一个人,一个永远不再会回来的人。 喜欢坐在这里看着这没有边际的大泽,满心幻想,如果有一天荷花开了,月亮神会不会可怜自己将那个人送进天荷里然后还给自己。 风不是很大,但是足够吹落那薄薄眼皮底下的泪滴。 二狗发现了这小小的细节,他越发地渴望自己将来也有一位对他如此牵肠挂肚的美丽妻子。 江右正在追逐一只落单的鹿,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这林子里可不只有自己一个人,前面也有一群猎人。 更令他惊讶的是,那群人说的话居然是自己听得懂的,他慢慢靠近才发现这可不就是幻境迷雾前的荷池士兵吗? 天呐,荷池人居然说着王朝的话,这又是什么情况?好奇心驱使江右越来越靠前。 “这已经很多天了,从幻境进来的外乡人怎么走也不走了?” “谁说不是呢?他不走我们就得一直守在这里,真是晦气遇上这么一档子差事” “哈哈哈,既来之则安之,你们的眼里就只有那个外乡人吗?就没有发现一点其他美好的?” “嗯哈哈,这人真是鬼迷心窍,你我的任务就是密切监视这个外乡人,这里还能有什么?” 那人一脸坏笑,那种馋猫遇见死鱼,馋狗遇见臭肉的坏笑。 “那个……那个女人……” “对对对” “人间……”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怒斥道: “收起你们猥琐大胆的想法?若是让首领知道,你我这里所有人都得玩完!” “哼,你这怕那怕的,跟着你什么油水也捞不着”被打的人,有些恼怒,谁叫他们遇上着这么苦的事。 “你再说,信不信我一刀结果了你!”说着就要起身抽刀。 “噗嗤”刀还未出鞘,他已经被身后的人砍倒在地。 生命的最后一刻,仿佛还在问: “你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他不知道的事,这几个人早有密谋,就是杀掉他这个不上道的人,然后纵火顺势杀掉外乡人,趁肴人救火的时候虏走漓晶。 正是有这样的计划,所以今天没有人看着江右,这才阴差阳错让江右看见了这一切。 “那个小女子是我的,我已经盯了很久了……” “你们知道吗?那个外乡人,面对这样的尤物居然能不动声色……”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们今晚就动手,到时候咱们好好玩玩……” “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杀害袍泽居然是为了如此苟且之事” 几个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杆长枪已经飞了过来,一个人来来不及反应就被扎了个透心凉。 江右大步冲了过来,一脚踢飞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其他几个人也拿到了自己的武器。 短暂的对视了一会儿: “外乡……” 江右的枪尖可是不想听他的废话,直接贯穿了喉咙。 “啊……跟你拼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们一个拿刀,一个举锤,一个砍上身,一个砸下盘,这一幕同江府里的打斗何其相似。 躲开了下盘的锤,一个突刺结果了那人。但是上身的刀却砍了下来,江右侧身避开了要害,但是还是被砍中了胸口。 “啪,呲……叮零当啷” 大刀居然应声而断,被震成了几节,砍烂的衣服一下,几片白鳞掉落。 就在江右愣神之时,那人拔腿就跑,他跑地过江右的枪,却跑不过袍泽的手。 不小心被他们砍倒的人尸体绊倒,就是那么巧他的头,正好磕碎在他们为倒下人准备的石碑之上,因果轮回啊! 回来的路上江右心事重重: “他们说的话自己居然能听懂,这么说来这里的人都应该可以听懂才对,嗯……有了……” 夜幕下江右惊慌失措地奔跑着,今天故意很晚才回来,漓晶果然早早地等在了屋外。 这面的山坡还不算陡,奔跑过程中一个踉跄,狠狠地跌了下来,那身体像是往山坡上扔下来一个皮球。 圆润地顺着草坪滚,时不时有身体撞到枯树的“嘎嘎”声,眼看就要撞上一块大石头了。 “啊……救命……” 漓晶被吓得放声大叫,她很害怕,害怕江右撞碎了脑袋,也撞碎了肴人北归的路。 “嘭”江右最终还是没能按照想象中的路线停下来,脑中一片空白,但是那一声救命他听得真真切切。最后的一瞬间意识里,像是有一个东西从身体里跑了出来。 见大事不妙,漓晶飞奔而来,那担心的速度犹如饿虎扑食。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人还未到,哭声先来。 就在咫尺的距离,漓晶突然感觉自己跑不动了,肩膀上像是压了千斤重担。 只觉得双腿一软,顺势就跪了下去,眼睛里震出了血丝,嘴角旁都是用力过猛流出来的口水,两个膝盖深深地陷入草坪之中。 “哼……你想做什么?我可否警告过你不要靠近他?嗯……你不过肉体凡胎,怎敢妄想?” 这个声音是这样熟悉,空气中飘散的气味是这样的叫人难忘。 漓晶本想挣扎起的腰,一瞬间就瘫软下去,她的额头重重磕在了草坪上,一下子流了出来: “月神……饶命……贱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努力地张大嘴巴,让更多空气进入自己的肺里,身上压着的重物已经让他快窒息了。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的柔弱,你的妩媚从此给我收拾的严严实实的,他若是再有半点动情之意,后果自负” 话才说完身上的千斤担瞬间就消失不见,漓晶抬起头四处张望,此刻她依然心有余悸。 她没有看到压在身上的是什么,因为那一刻她的头根本抬不起来。 但是她能感觉到,一定是月神降临了,那晚的声音,那晚的模样还在她的脑海中。 碰巧的是这一幕被黑暗中的两双眼睛看到了…… 一双是漓塔一诺,在他眼里看见是东西居然和梦里的神像一模一样,那神像正是这样踩在女儿的背上,他更加坚信肴人北归的日子就要来了。 另一双是陈二狗,在他眼里看见的一位巨大的神圣天使,一袭白裙在空中飞舞,一头秀发像勾魂锁链紧紧吸引住了他的眼神。一旁的野花在草坪上摇曳着,只不过那背影的没只有一瞬间,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消失不见。 漓晶害怕地退了几步,仓惶地往回跑,漓塔一诺被气得直跺脚心中暗骂: “哎呀……好一个不争气的女儿,她怎么可以往回跑?哎呀……我肴人的诉求有没有说与月神知晓?这个时候怎么可以独自跑掉,这个傻子有没有想过,她跑了迎月神使怎么办?” 他等在了屋子里也是一脸愁容,一会儿见到女儿是要好好和她讲?还是要直接动手教训一下这个不知轻重的家伙? 第104章 大家误会了 二狗也发现了躲在屋子里的漓塔一诺,他也躲了起来,偷听别人的秘密,是每个人骨子里的弱点。 也不能算是偷听吧,毕竟这里太窄了,人们太奇怪了,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怎么可以跑回来?怎么可以把迎月神使独自丢在那里?快回去将他扶回来。” 漓塔一诺心急火燎的,那是族人的希望,绝不能有半点差错。 漓晶满脸带泪,哪里是她不想扶,而且月神的警告可不是开玩笑,不过他回来正是找人帮忙来了: “父亲!您亲自去扶吧!您知道吗?我看见月神了,她警告女儿,不得靠近神使” 她说的漓塔一诺当然也看见了,不过梦境里的神像正是踩在漓晶的背上才能让族人安居乐业呀! 他的眼眶慢慢变红,女儿身上受到的伤害怎么可以假装看不见? 为大家舍小家,从来都是英雄好汉最后的抉择,他也不列外: “父亲对不起你,没能守护好族人,却让我女儿担起了复兴族人的重担。”说着老泪纵横,最无奈的时候就是现在吧! 漓晶也明白,月神真的来了,不过她好像不大喜欢自己,女人的敏感告诉他,迎月神绝不能用身子侍奉。 “您去救救他吧,月神并不喜欢我,我会尽量照顾好他,但又不能让月神生气!” 漓塔一诺迈出两步,又折了回来,他突然想起: “不对啊,这人究竟是迎月神使,还是他本来就是月神?或者责备你的才是神使?而他才是真正的月神?”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如果他是神使,月神怎么会自降身份惩罚你不要靠近?” “您的意思是?”漓晶有些害怕了,她害怕那个和祭祀台上一模一样的人再出现,硬生生扛起千斤重担的滋味可是一点都不好受。 “没错,他就是月神,那个阻止你的应该神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过,她阻止你的原因只有一个,你就是下一任的迎月神使!” 漓塔一诺的脸上,开始浮现出兴奋的笑容: “没错就是这样,梦境里你背着的神像并不是迎月使,而是月神,你看看我这脑袋总是后知后觉。女儿啊,你听父亲的,不要在意那家伙的警告。她或许正是你成为迎月使的最后一块绊脚石,你得努力推开她!” 漓晶低下头,默默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她知道那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自己一个弱女子居然要去挑战拥有神力的,而且躲在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跑出来弄死自己的怪物。 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父亲期望的目光中,漓晶又回去了,不过聪明的她带上了一副她们拖拽猎物的架子。 躲在角落里的二狗此时一脸问号?什么迎月神使?什么月神?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唯一能察觉到的就是,江右大哥一定是这里的贵客! 漓晶来到江右身旁,费劲地将他拖进架子当中,那架子是两根长长的树枝,中间用荷叶的杆编织而成的简易担架。 只不过担架需要两个人完成,现在只有她自己在操作,一边有绳套在肩膀上,而另一边就只能顺着草坪拖行。 虽然是坡度算有些陡度,但是这个弱女子,拖着江右行走还是格外的吃力。 江右并有没有受伤,只是想弄清楚这里的一切,才故意装作自己重伤的样子。 “您倒是醒一醒啊,已经过了一夜了!”守在床前的漓晶心里满是担心。 “哎,实在不行就去找那个老人过来帮忙吧!就是那个为我疗伤的那位。”二狗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漓晶慌乱的站了起来,突然想到自己应该是听不懂,眼前人说话的,于是她开始支支吾吾的表演: “啊,噜噜,鸣鸣” “别再演了,请不要把我们当成傻子好不好?荷池竟然敢僭越称王……”话语戛然而止,他说错话了,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泄露军事机密的话来。 赶紧岔开话题,转移注意力: “我……昨天偷听到了,你和你父亲的谈话,虽然我听不懂意思,但是我们听懂王朝的语言。” 漓晶不知所措地呆呆站立,这可怎么办?天机已经泄露了,月神还会护佑他们吗? “告诉我一切吧!我这些天已经感受到了你们满满的善意,如果我们可以帮助你们的,我们绝不会说一个不字。别忘了,我的命可是你的父亲救下的。” “您……您且稍等!” 说完漓晶小跑出去了,她要将这一切都告诉父亲让他老人家自己来定夺。 不一会儿,父女两个就匆匆赶来了,这样的事绝不能让其他族人知道。 一进屋他俩就愣住了,他们眼中的月神已经堂堂正正的坐好了。 “月神恕罪,月神恕罪” 父女二人齐齐跪倒匍匐在地,确实是凡人对天神该有的敬重。 “你等有何诉求?且一一道来,要清楚,要仔细。” “月神大人,我们部落原本生活在最北的魑魅岛上……”漓塔一诺一五一十的将他们这些年的经历说了一遍,动容得老泪纵横。 触景生情,江右心里也是一阵难过,仔细想想这几个人的经历都有些相似之处。 江家、陈家哪一个不是天降横祸,他们哪一家不是大富大贵,都是些无妄之灾才使得这几个南北两极的人此时此刻能够聚集在一起。 江右轻轻扶起父女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解释自己其实不是他们眼里的神: “老人家,我跟你们说实话吧!我……我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神。但是你们想重回魑魅岛的愿望我们可以帮助你们” 父女俩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右,内心剧烈的挣扎: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不是月神?昨晚的神像可是亲眼所见的!” 漓晶的心里更是纠结,她也亲眼见过祭祀台上的月神像,而且受过的伤还清晰可见。 父女俩连连后退,也许他们觉得自己离神太近,神的力量沾染到了俗气,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第105章 落河城 没人会相信自己小心翼翼虔诚信仰的神,居然是不存在的。 江右再次上前,想扶起他们俩,可他每向前一步,父女俩就多往后退一步。 “这是何苦呢?您请放心,你们的族人一定会再次回到魑魅岛的,至于我们,真的不是你们所信仰的神。这世界怎么可能有神?有的只是胡作非为的妖魔罢了” 说要江右扶着二狗向北出发了,他俩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也没有半点贪恋的意思,只不过决别了漓晶他的心里失落落的。 身后肴人们用泥在他住过的地方,再次修起了一个祭祀台,月神使是存在的,亲眼所见,只不过天机不可泄露。 经过了许多天的跋涉,他们终于遇见了第二个有人的地方,这里的人个个高大威猛。 和幻境里的荷池士兵一模一样,天荷就在眼前了,虽然有些模糊但已经可以看见全貌了。 在这里两个人根本伪装不了,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是外乡人,因为他们的身材实在太小了。 “喂!你们也是来自南朝吗?”一个高大的人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刀,像是这里负责守卫的士兵。 “正是!” 还没等再说第二句,大刀就已经砍了过来,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一旦江右躲开了,二狗一定会被劈成两半。 “嗖……啪” 居然扛住了,那大刀砍在朱雀枪上的那一刻,应声断成了两截。 大汉惨叫一声,身体像是漏气了一样迅速变小,最后居然变成了一根荷叶。 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的所有房屋,城楼都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朱雀枪的威力,力量如此巨大。 这里居然是一片荷田,刚刚的一切居然还是幻境,他们已经越来越接近真正的荷池部落了,因为三极老人被媚儿打伤,幻境的力量也是越来越弱了。 终于他们再次看见了真正的城楼,这里就是王朝最北端的落河城。这里的城墙正是江道华亲自监督建造的,可以说是天下雄关,那年江家大难。荷池就是占据了这里才敢僭越的。 在这里幻境的力量完全消失了,真正的荷池人出现了,他们的长相和江右二狗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爱将泥巴涂抹在身上,爱将荷叶披在身上,倒不是他们天生不喜欢干净。 只是天荷下,生长着一种叫做昆奴的飞蚊,它的身体是普通蚊子的五六倍,被它咬上一口,那可要疼痒半天才能恢复。 但是这些蚊子特别讨厌泥巴和荷叶的味道,于是荷池人不得不将泥巴荷叶放在身上,又因为他们生长在天荷之下,所以外界称他们为荷池。 这里的生活熙熙攘攘,和王畿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同样的车水马龙,同样的热闹非凡。 走在街面上,居然完全区分不开,这里真是的蛮荒部落统治的地方吗?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吧,这里原本就是王朝故地。 两人找了家最近客栈坐下,店小二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们: “二位客官,这是打哪里来?又要上哪里去?” “哦,我们从南边过来,要往北边而去。” 从南边而来?多年前荷田往南已经被幻境阻断,这里的人出不去,那边的人进不来。 店小二立刻生疑心,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个人,绝不是什么善类,最重要的江右手中朱雀枪太显眼了: “哦,这样啊……您看二位吃点什么?” “来,几个大饼吧,一壶烈酒吧” 双方都觉察到了对方的意图,只是不想戳破,更糟糕的是,敌人在暗处,而我在明处。 半晌两人都没有半句交流,只是默默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桌子上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摆放着,二狗很饿,但是江右不让吃。 “客官,我们的饭食不合胃口吗?” 店小二见状,上前询问,他已经在酒里下了药,时间若是太久的话,酒就要变色了。 “哦,突然觉得有些困乏,这样开间客房给我们,饭食一并送来吧!” “好,您请往里走” 店小二指点着二人去了客房,剩下的人赶紧将酒菜,换成没有药的。 这是这里的暗号,每次接待南来的客人都会这样做,这是江道华留下的。 老谋深算的他不止留下了这一奇怪的暗号,还留下了镇北军最后一脉骨血。 他早就预料到荷池蠢蠢欲动的野心,为了防止自己走后这个地方再次落入敌手,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饼等于兵,酒等于救。加起来就是救兵。 老板终于出现了,那是一个头发花白,却依然雄姿英发的老者,他叫江北安,寓意北境安宁。他可是江道华的最为亲近的心腹之人,而且还是叔叔辈的。 他端详了朱雀枪好久好久,早已是泪流满面,和江道华征战的场景一暮暮浮现在眼前。 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分别竟又是多年: “统领他还好吗?我们这一别已有许多年了吧,老朽无能啊,眼看着落河城陷落却无能为力,我对不起统领,对不起朝廷啊,呜呜……” 一瞬间家国情怀涌上心头,在岁月的铁蹄践踏之下,谁的心还能永远坚毅不倒? 江右迟疑了,他一脸愁容,极力地想逃避老人的眼神,哪里敢告诉他现在江家的惨状: “叔爷,家中一切安好,由哥哥做主,伯父辅佐一切……一切都很好!” 江北安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苦笑道: “啊,哈哈这个统领啊,这么年轻就将镇北军易主啦,他倒是挺会享受天伦。怪不得眼看落河陷落,荷池僭越都无动于衷,原来是不做主了,啊哈哈,好一个甩手掌柜,比我会生活,哈哈” 听完这话,江右的心立马碎了一地,再怎么忍,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叔爷爷、叔爷爷……” “哎……怎么了这是,你看你少年英雄,这都已经独挡一面,怎么还可以流泪呢?” 老人家轻拍了拍江右,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问题: “不对啊!你堂堂镇北军统领,怎么会只带一个人?啊……是不是出事?还有你刚刚说的哥哥做主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还有……伯父是谁?哪里来的伯父?” 第106章 来者何人? 那质问的口吻,像是一阵晴天霹雳,在江右本就不怎么清晰的思路里噼啪炸响,那些沉寂多年的记忆碎片重新在脑海中浮现。 脑袋开始传来嗡嗡的声音,好疼!一种钻心的疼,眼球开始发红: “啊,我的头好疼,我的头,啊哈……” 毫无预兆地重重摔倒,这些年他一直在默默忍受,不敢接受的真相仿佛就要来了。 “快,快去找郎中……” 这可把江北安吓得够呛,什么和什么都没有弄清楚,就这样晕倒,道华已死这江氏的血脉可不能无缘无故在自己面前凋落。 虽然是边陲重镇,郎中却少的可怜,还剩下几个都是些告巫蛊骗钱的玩意。 一直等到天黑,还是没有找来可靠的人。 这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全身包裹地严严实实的,黑色的斗篷下,只能看见两只眼珠子。 “客人,请您去往别处去吧,今日我家主人身体欠安,本店开灯只是为了等郎中,对不住您了。” 店小二客客气气的劝说,他想让这个人赶紧走,毕竟江右可不是来走亲戚的。 “可以讨一碗水喝吗?我连日赶路,口中确实有些饥渴难耐。” “来来,给您,您喝完水,就快些走吧,啊……实在对不住” 店小二依然很客气,但是有些不耐烦了。 那人举起碗“咕咚咕咚”几下,碗底就见了空,他顺手又递了回来: “我还是有些渴,能不能换一个大碗,越大越好,腹中空空如也,只好用水填补一些。” 店小二双眼滴溜溜地打转,他马上意识到,这个人不怀好意,但是又找不出破绽,只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好嘞,您且稍等,我去去就来” 这一次他搬上来了一个大酒翁,而且还好心好意的带来了一碟烤肉: “我看您也是个漂泊之人,没有酒菜,您怕也是走不了吧!给您,您且喝着吃着。我家主人,甚是喜欢结交豪杰。不知客人能否赏脸一见?” “嗯,甚好,甚好,你去请吧!” 那客人自顾自己喝酒,完全没有多看店小二一眼,店小二慌慌张张地走了。 他有些害怕了,因为他看见了,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这边江北安像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得团团打转,派出的好几个人,现在一个都没有回来。 “主人,主人您快去……” “闭嘴,你怎么回事?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还是改不了这慌慌张张地毛病,你可长点心吧,没看见少主还躺在这吗?出去亲” 江北安把他臭骂了一顿,恨铁不成钢的牙齿在口中咬得嘎嘎作响。 “什么事情?让你这样慌乱,何时何日我才能放放心心的将店面交给你打理?” “主人教训得是,教训得是” “以后稳重一些,担待一些,说吧什么事?” “您快去看看吧,店里来了一个怪物,不知是人是鬼?是敌是友?” 店小二还是有些紧张,他的眼睛慌乱地四处张望,生怕那个家伙跟过来。 “什么?你怕不是脑袋被门夹坏了吧,自从大酋长来了以后,哪里还会有妖魔鬼怪?你看到了什么?” “他喝下的酒水,从肚子下直接,直接漏出来了。” 江北安口中的大酋长,就是指三极老人,在他的支持下荷下啊知将首领的位置传给了外乡人,他就很自然地被封为了大酋长。 江北安也不好怠慢,赶紧向店里走,此人一定有些来头,若不是非常之人怎么敢来这样风口浪尖的地方。 要知道大酋长对待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可是零容忍的。倒不是有多大仇恨,只是因为他的元神受损,需要吸食妖气修补,按照他魔王的暴虐,附近的非人族可遭了大罪了。 只见那酒翁里的酒,直接从酒翁中飘出来,像一条腾飞的龙慢慢游进那个家伙的嘴里面。 黑袍下的头顶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生长,慢慢顶起了一个小小的鼓包。 正在两人看得入神之时,那黑袍的头顶“噗嗤”一声裂开了,一枝绚丽的夜来香开了出来。 他脚下是一片湿漉漉的水,正如小二所说,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大仙,小店照顾不周,请大仙恕罪。不知大仙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老板可不敢得罪他,人妖有别,谁也不知道他是善是恶? “哈哈哈,我腹中饥饿,只想讨些酒食。吃完便走,绝不多留!” “快去,快去准备些素食……” “哎……我不吃素食,我要吃肉,我没有忌口我最爱吃肉。” 许多妖是不吃肉的,因为不知道它的本体是什么生物,不敢贸然给肉。 “大仙您可听说,我们的大酋长,大酋长他……” 掌柜还想试探,他心里没有底,虽然年轻征战时也遇见过不少,但是如今少主还没有醒,还不能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哈哈哈,怎样?他难道不是人?” “哦,那倒不是只不过他老人家心系部落安危,他不喜欢陌生的游人,您吃好喝好,还是……” “你不用吞吞吐吐,我知道你是大酋长,我也不怕,怕我就不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客人请先用,我这就去安排。” “站住!” 掌柜心中一阵紧张,果然来者不善,他的手背在身后,打着手势令小二立马去找救兵。 “客人还有什么吩咐?” “我来这里并不是游玩,我知道你这里有贵客,我也是为他而来,我没有恶意。” “哎,您说的什么话,您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说来,统统算在我的账上。” 掌柜背后一阵冷汗,打着手势让小二做吃的,不用再找人了,这家伙厉害得紧,没有用。 “哼哼,我一片赤诚,你不用害怕,我实实为救人而来”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物件,递给了掌柜。 掌柜借着灯光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两腿一软,跪了下来,这个东西他见过,这是公子英的玉佩。 可还记得公子英?没错他就是只做了几年,就莫名其妙被废掉的那一位。 他虽然被废,但是他和江家的关系那可是不一般的,当初江道华可是将他视如己出。 甚至把江家至宝,《河图》交给他来保管,说白了,镇北军就是公子英的嫡系。 第107章 莫名其妙 “哎呀……哎呀……这消失多年的信物,啊哈哈……真是双喜临门呐,苍天啊,江氏复兴有望……江氏复兴有望啊!” “哈哈哈,你这个老人家怎么回事?万一我是荷池间谍,怎么办?大业就此付之东流吗?” 那人有些不开心了,他生气于这个风烛老人竟然只凭一块玉佩就忘乎所以。 “老朽怎么会是这样鲁莽之人,看看你的脚下” 说着他指了指那人的脚下,地上已经湿透了,不过那只是普通的水,没有半点酒的味道。 “阁下一定看过河图吧?或者足下那是尿?看过河图一定是自己人,如果是尿,我又何必惧怕,啊哈哈哈……” “嗯……分析地不错,我很满意,我佩服你的大胆!不错我正是公子英的师傅” “这么多年了,他还好吗?多年被埋藏的真相,能不能细细说与我听?我老了征伐不动了,我只想知道我我做的这一切到底值不值?” “中间太多曲折,容我日后再说与你听吧!” “嗯……也好,来日方长,不知阁下此来为何?” 那人再次从怀里掏出了一半片龟甲,那半片龟甲像是被把玩了许多年。上面原本雕刻着一只什么动物,可是现在已经看不清楚了,只见一个根粗粗的尾巴,和四条大大的柱子状的东西。 那人轻轻擦了擦,放到桌子上,缓缓倒上一碗水,眯起了眼睛,嘴唇微微张开: “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龟甲奇象,成象于天” 只见龟甲中间有缕缕青烟冒出,慢慢形成一个龙卷风形状,缓缓升腾而起将这个人围了起来,较小的一头飘进了他的鼻孔,一点一点进去了。 他的衣服开始一点点往下滑落,夜来香下面居然不是人头。 虽然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江北安和店小二还是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那居然是一捧黄土,也不是黄土,那就只是还没有凝固的尘埃而已,空有一副人脸的模样。 空洞的眼眶里,居然还有尘埃不停掉进去,空灵的深处还时不时有风声响起,真叫人不寒而栗。 鼻孔处的尘埃不断翻飞起伏,但就是不会掉落,像是正常地在呼吸着。 耳朵处是两股上下的串动藤条,他们时不时还会停住,真像两条有着另外生命体的东西。 最恐怖的还是嘴巴,嘴巴看不见嘴唇,只有一道被撕开的大大的口子,一直被撕到了耳后根。下颚与上颚的连接处,正是那夜来香的根须,根须在口中晃动着看上去直叫人头皮发麻。 太神奇了,那一支夜来香居然能在尘埃里绽放,谁可以想象出来,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怪物? 这东西长在脖子上,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衣服已经停住没有再往下滑了。 那身上仿佛还藏着无尽的遐想,滴下来的水滴上,没有半点尘埃粘在上面。 看得两人紧紧捂住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喘,深怕有一点不敬的举动,这黄沙之口就要将他们吞噬,拖入地狱。 “看清楚了,我只能让你们看一次,啊……通天之天眼……开” 那空洞的眼眶里星移斗转,仿佛另一个乾坤轮转,无数细小的尘埃组合了又散开,散开了又重新组合。 “啊,龟甲成像” 瞬时之间,几团黑气从屋外的星辰之中,从那街面的树干之中,从那地面的砖块缝隙之中涌了出来。 在这小小的客栈屋顶盘旋,突然齐齐冲进了那个人的口中,那支夜来香正以肉眼可见的快速凋谢,最后也变成一捧尘埃,真担心他的上下颚会在那一瞬间断开。 地上的水也在这颠簸之中一点点枯竭了,窗外传来了树木倒塌的“噼啪”声。 做完了这一切,终于一束微弱的光从那空洞的乾坤之中射了出来,照进了半片龟甲之中,又折射在了屋顶,形成了一副绝美的海市蜃楼。 画面之中,出现一个人,他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手里举着一长枪。正怒视着一座城,仔细一看那城就是他们脚下的落河。 一阵狂风大作,刚刚的画面消失了,重组的尘埃又变成了另一幅画。 一个受伤的人,倒在床上,床边守着一个人,那人竟是竟然是江北安。 “嘭”一声,那人居然爆开了,炸成了满屋子的沙集和满地的水。 那支绚丽的夜来香正静静地躺在龟甲之中: “让他喝下,然后带上龟甲和夜来香,到首领大帐去找大酋长。” 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但是他们两个都听得真真切切。 两人相对而视真不知如何是好,收拾好了客栈,他们呆呆地坐在那里。 守着那莫名其妙的龟甲,一坐就是一夜,到底能不能让江右喝下去,不让吧、他又醒不过来、让吧、这虽然留下几分信任的东西拿不准,江氏的血脉可是经不起这样折腾。 就在焦头烂额之际,二狗回来了,他带回来了一个老郎中,脸上都是欣慰的笑意: “大哥有救了,大哥有救了” 除了他,没人能够高兴起来,这个郎中的装着一看就是肴人,让这个低等的奴隶来给江右治病,多少有些不敢苟同的意思。 二狗也看出来了,他赶紧解释道: “相信我,也相信他,你们看,我的命就是他救回来的。” 说着掀起了自己的衣服,不掀还好,这一掀更是让众人不敢相信这个奴隶了。 因为他的胸口,肚皮上都已经长满了黑色的狼毛,而且那结好的伤疤格外的丑陋。 “倒也不好说他的医技有多高明吧!这?这是用什么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你们不想知道,我当时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我的肠子已经被狼给掏出来了。那个地方条件又是极其的简陋,我能活下来就是一个奇迹,真是我就是一个奇迹,请相信他!” 二狗很是着急,在他的脑海中,漓塔一诺的医技,是没有人可以相提并论的,他可以将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江右同样也是可以的! 第108章 打翻供桌 他们始终没有信任漓塔一诺,他也从来不为自己辩解,更不敢让这些人知道自己在私底下又做回了肴人的族长。 二狗也没有多问,既然他不说,想必也有自己的苦衷,一个外族奴隶,还是尽量装地温顺一些比较好。 荷池的郎中来了一批又一批,江右依然没有醒来,整日自己除了胸口微弱的呼吸再无其他。 “这可怎么办?满城的郎中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还是让那个奴隶过来看看吧?” “不不不,怎么可以相信他呢,要知道首领可是毁掉了他们的家园,捣毁了人家的祭祀台啊!这样刻骨铭心的仇恨,谁能睡忘就忘记了?让他过来,谁知道他心里的愤怒会不会发泄到少主头上?” “可是当下少主情况已很危急了呀,我真是担心,他就算不病死,也会活活饿死” 他们很着急,但现在的二狗却很淡定,因为他们的不信任,已经让这个人失去了信心,不愿多说一句话。 在走出幻境的那一刻,同样也发生了这一幕,他目睹了,柳庆大哥被逼走。那时的场景,和这个时候勾心斗角是何等的相似。都把他当做外人了,既然这样那就耗着吧。 “真的不考虑我带来的人?那我明天就送他回去吧!你们好自为之,江大哥不是我一个人的大哥。” 众人呆呆地看着他,没有出一言,内心剧烈的斗争着。 二狗苦笑,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尔虞我诈。 正因为他们这样耽搁,天庭已经感受到了下届的不安定,三极老人动用了他的魔力,强行将龟甲奇象上面的场景再现。 龟甲奇象与破碎的时光轮回盘又是相生相连,这直接导致了时空动荡,银河之水倾覆,人间到处都是大雨滂沱。 这就奇怪了,普天之下都是暴雨连连,为什么荷池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呢?那是因为天荷叶接住了大雨,所以人们都以为一切如常。 既然知道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作为魔王的三极老人,为什么会这样做?他难道不知道后果吗? 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因为天庭已经开始怀疑荷池之下有一只千年老妖,正在调查之中。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江右来了,而且这个人还破了他的幻境,他派人整天盯着江右,一直到完全搞清楚了他身上的秘密。 突如其来的大病,可不是病,那是三极老人的计划,居然会动用魔力强行再现龟甲奇象的场景,当然不是脑袋发热。 这看似平静的落河小城,很快就要在魔王的计划之中,聚集起三界之灵,人、神、魔。 暴风骤雨很快就要来临了,而江右却一直处在昏迷之中,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好吧!就让那个奴隶来看看吧?” “真的要让他过来?与其相信他倒不如相信公子英的玉佩?” “你拿得准吗?公子已经死去多年,谁知道那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人心隔肚皮,小心翼翼固然是好,但在某些场所,小心就要坏事。 银河水泛滥,弄的天天帝震怒: “快去查,这是出了什么事?居然可以引发这么大的天灾,千里眼!顺风耳!给你们一个时辰,滚下去” “启、启禀陛下,我……二人已经查明……” 千里眼哆哆嗦嗦站在大殿中央,他看见了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启禀陛下,这……这股力量来自人间,一个叫做落河城的地方” 顺风耳也站了出来,他听见了龟甲、幻象之类的说词。 “落河城?这地方甚是耳熟,朕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天帝旁边的一个小仙女,歪斜着脑袋,小声告诉他: “陛下,您飞升之时,曾经在下届带上来五件法宝,其中有一件正是《落河图》” 听到这话,天帝的额头上瞬间多出了许多皱纹,眼眶中已经有微微的火苗蹿了出来。 须发零零散散地漂浮在空中,喉咙深处正在酝酿一场怒火,嘴巴开始有些扭曲。 因为《落河图》《板策》《城卫要诀》“七叶一只花”“隐绝丹”,都在半年前被盗。 至今没有下落,这天上一日地下十年,谁能知道这一千多年间下界发什么了什么? 即使有千里眼,顺风耳这样通天的神,也是不能时时刻刻能看得到,听得见的。 “噼噼啪啪”天帝将面前的供桌打翻,满桌的神界贡品掉落人间: “哼,五宝失窃,至今还没有下落。现在又是银河泛滥,没有一件事让我省心,司法天王,给你们五天时间,将事情做好,否则朕剃了你的神脊!” 说完气冲冲地走了,留下一身冷汗的司法天王,和手下几个统管天规天条的神。 其中,雷神雷震子统管天罚,他手下还有一个风婆,风婆飞升之前是他的情人,飞升之后天条不许人间情欲,所以这对苦命鸳鸯就以这样一种尴尬的方式再续情缘。 千里眼负责监视下届的所有动向,只要有他看见的不平事就会通报给雷震子让他天罚裁决。 顺风耳地工作也是同样的,那些千里眼看不见的,他就去听,起到一个补漏的作用。 金牌神使,他负责下届捉拿,各路坏事做尽魑魅魍魉。 银统神使,他的职责和金牌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捉拿得是那些因人而生的山妖鬼怪。 还有十万护法天兵,各路山神,都是属于司法天王的管辖之内: “千里眼,顺风耳,你俩说吧,这是怎么回事?五件法宝丢失半年之久为何没有半点痕迹。” “大王,隐绝丹的隐已经将神器的神光,神气,神味都隐绝了,我们实在看不见,也听不到啊!” 两人委屈地解释道,不是他们不努力,是真的无从下手: “还有就是,我等又没有下届之权,这诺大的世界,高高在上的我们怎么可能看得全,听得完?” 司法天王皱着眉,若有所思,他们说的没有错,不能亲自到下届去看一看,单凭远远的看和听,确实很难找到线索。 第109章 怎么会有喜脉? “嗯,没错,这个问题确实有些棘手,这样吧!金牌带着千里眼。银统待在顺风耳,下届去吧。三日之后再回来,你们记住了,三天就是你们的期限。” 说完他举手一挥,那厚厚的云层通了一个大大的洞,在下界看来,那黑洞正是灾难来临的前兆,这连绵的大雨也是这天通了洞所引起的。 一道金光划过,一道银光划过四位天神降临人间。 他们的目的正是落河城,这也是三极老人驱动奇象龟甲的目的。 落河城这边江右依然在沉睡,并且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 “哎,与其这样坐以待毙,还不如让那个奴隶去看看!” “嗯?没有其他办法了,天空出现了漏洞,一定是有妖魔危害人间,我们的行动也不能再拖延了。” “好吧,既然这样,我也听各位的,不过要时刻盯紧那奴隶,他要是敢有什么不轨的行为,立刻斩杀!” 一众人商量好之后他们叫来了陈二狗,语气缓和了很多: “那个,小兄弟,来此多日了,也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这些日子多有怠慢,还请多多恕罪!” “以后相处的日子,还有很多,也别怪我们多有一些戒备之心” 几个人开始献殷勤,现在他们的关系,就像是王、宦官、武将之间的尴尬。 大王病重时,宦官想要处理一切身后事,下面的武将当然不许,所以架空了宦官。最后发现自己摆平不了,于是又开始和宦官和好,谁心里都明白。 他们的前途命运掌握在江右手里,王朝的将士已经离家多年,想跟随江右一起回去了。 “我们都是为王朝效力,就不用分彼此了,寸功未尽的计较,好说不好听” 这个年轻小将的话,让这帮久经沙场的老头们面红耳赤,他们确实私心太重。 “哎,小小年纪就有这番见识,确实我们不如也,不如也” “今后这里的一切事务,都由小兄弟做主,我们该退居幕后咯” “对对,果然英雄少年,这眉宇之间尽是英雄气” 新一轮的奉承又开始了,二狗一阵苦笑,这就是沙场老将的嘴脸吗?这一刻突然明白,或许柳庆的离去也是见不得像这样的人和事吧! “漓塔伯父,您可以进来了” 二狗早已安排他在门外等着,山穷水尽之时,漓塔一诺将会是他们最后的选择。 众人的眼神里都是戒备,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他一个肴人奴隶怎么能听懂中土的话语?”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二狗老弟,你莫不是错把敌人带回这里了吧?” 二狗没有说话,他看着漓塔一诺,让他自己给这些自认为高高在上的人说明吧。 “禀报各位大人,我是肴人没错,但我与荷池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灭族之痛始终在我心头,是我夜不能寐啊!” 众人看着一个位垂垂老人,面面相觑,短暂的眼神交汇里,已经决定了这位老人将无法再回到他的部落。 “随我们来吧,不要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否则你性命难保。” 小辈指指点点的威胁,让他内心有些愤怒,身不由己的处境只好忍住不发: “各位大人请放心,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恩将仇报?我已经从医多年,什么样的一疑难杂症我都遇见过。” “这样甚好,我们也不想让统领在这里看见鲜血。” 漓塔一诺苦笑地摇了摇头,心想: “人心呐,它怎么就这样呢?又要求着你,又要数落着你” 江右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呼吸平顺面容安详,并没有什么大病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漓塔一诺内心一阵唏嘘,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他印象中,那个迎月神使吗?这才短短几天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轻轻把着他的脉搏,“咚咚咚咚”的心跳声,把这位老人家吓了一大跳。 所表现出来的竟然是喜脉,没有错,这位在他眼里伟大的迎月神使居然是喜脉,一个男人被把出喜脉来。 漓塔一诺不敢相信,他更不敢说,天底下哪有这么荒唐的事? 他反反复复的把,手上,脖子上,脚上轮流把了一遍,结果居然还是一样的喜脉! 这样的结果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头上的汗也是大颗大颗地往下流,不知道是江右的问题,还是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围在一旁的几个人,也发现了他的神色慌张,右手不自觉的扶在刀柄之上,随时有一刀结果了这位干枯老头的意思。 心里身里双重压力,让漓塔一诺的动作频频出错,围在旁边的几个人也是小心翼翼。 眼看刀剑就要出鞘了,老人赶紧退了下来,瘫坐在地上,紧张地喘着粗气。 这位昔日的大巫医,早已英雄不在了,十几年的奴隶生涯已经毁掉了他所有的一切。 “哼,你这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在做什么?陈二狗你看看这就是,口中的神医?” “哪来那么多废话,一刀结果了这老头,省得夜长梦多!” 说完他举刀向前,杀气冲天: “哼,没用的老家伙” “啊” 像是什么东西从后面打了他一下,腿下一软,吃力地倒了下去。 “啊……痛死我了!” 陈二狗手里拿着朱雀枪,面无表情的收起了攻势: “他是我叫的人,阁下这样做是否有些欺我太甚?” “你是什么东西,我镇北军的圣物可是你这脏手可以触碰的?” “放下朱雀枪,看在你是统领带来的人,我们可以饶你不死!” 两个人说着话,这时店小二已经绕到了后面,准备给他来一个偷袭。 陈二狗当然知道打不过,他居然将枪头对准了江右的喉咙: “谁敢过来?谁敢过来?再多向前一步,别怪我破碎了你们的回乡之路” “你、你、你怎么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掌柜已经六神无主了,除了无助的哀嚎,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姓陈的,你敢吗?你这一枪下去我们要你一起陪葬!” “我一定,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倒在地上的那个,挣扎着想爬起来,这一枪打得太重了。 第110章 混乱不康的局面 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把你们手中的武器都扔掉,快……快点!别逼我,我现在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二狗咆哮着,眼角流着泪,上下嘴唇剧烈地抖动着,那可是他最敬重的人。枪尖又往前捅了一下,已经轻轻顶在江右的喉咙上面了。 “别,求你别乱来,二狗兄弟,有什么话好好说!” “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你是统领带过来的人,你怎么会?怎么为了这个奴隶做出这样的事?” “二狗兄弟,我们错了,你把枪放下,一切都可以谈,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啊!” 看得出来,这几个人对江家还是忠心耿耿的,江右的安危在他们心里无比的重要。一个一个将武器扔出了窗外。 “好了!都别再说了,今天不是走到穷途末路之上,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江大哥,我对不起你,等你醒来小弟再来谢罪!各位,小弟今天得罪了。” 说完他一把,搂起漓塔一诺跳出窗外,一路狂奔,自从自己的胸口长出了狼一样的毛发,陈二狗的身体就感觉到自己有用不完的力量,尤其是有月亮的夜晚。 身后的几个人狂追了一会儿,骂骂咧咧地回去: “哼,万万没有想到,那家伙居然这么能跑,而且还是带着一个老头!” “哎,统领这回可是真的看走眼了,他怎么会带回来这么吃里扒外的一个白眼狼?” “不好!他会不会背叛我们?朱雀枪还在他的手上!” “啊!大事不妙啊,小二你马上去,召集镇北军旧部,天亮以前务必将这两个人找出来!” “是,小的这就去!” “且慢,如果天亮以后还没有找到该怎么办?这样大的集结调动,我觉得还是欠些妥当。” 一个人打断道: “这点骨血万万不能再出岔子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将统领治好!请相信统领,他带来的人,应该不会是那种卑鄙无耻的人,他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苦衷” “情况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难道我们还不应该警觉起来吗?一拖再拖只会影响大事。” “不不不,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一切都还没有定论,我们就草草召集旧部,万一打草惊蛇,那就得不偿失了。” “再说了,即使东窗事发,出事的只会是我们几个老头,切不可再将那些儿郎们连累了。” “嗯,好吧!先不要动他们,走,回去,我等在从长记忆” 他们走了回来,那个被二狗用枪打翻的人,已经断气了,朱雀枪的威力果然不可小觑。 “那个王八犊子,我非要把他碎尸万段!” “呜呜……兄弟,哥哥们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掌柜坐在床前,眼神涣散,一边是醒不来的统领江右,一边是已经死去的兄弟,心疼得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快,再去找,去找郎中” 话才说完,他老人家也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真不知道江右的到来,对于原本平静的他们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夜已经很深了,但是小店里依然是忙碌的身影,好久没有这样慌张过了。这几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英雄,如今只剩下仓惶佝偻的背影了。 另一边,二狗带着漓塔一诺已经逃出城外了,那几丈高的城墙,就轻轻一跃并出去了。 陈二狗已经不是以前的陈二狗了,他现在拥有了狼的速度和力量,而且还多了狼的卑鄙和狡诈。 他为什么千里迢迢去请漓塔一诺过来看诊? 一是吃透了他敬畏月神一定会来! 二是他想回去多看一眼漓晶,那是一个一眼千年的女人! 三是明明知道那几个老家伙,世俗心很重,漓塔一诺能治好则罢了,不能治好,或者悄悄有一点纰漏,他都必死无疑。这样做既可以报了那救命之恩,又可以让漓塔一诺觉得自己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不过事情绝不会只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漓塔一诺是曾经肴人部落的大巫医,他不只是医而且还是巫。 他敬畏月神,但不是迷信,他之所以用狼皮为二狗疗伤,这是因为他得到了一本关于,狼人的秘籍。而那时候重伤的二狗,正是他的第一个实验品。 漓塔一诺有一个大大的计划,让所有肴人的男人都拥有狼的力量,就像如今二狗的这个样子。 事情并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到最后仿佛还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几个老人站立在江右的床边,默默祈祷着: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哎呀……你怎么还能像以前一样犹犹豫豫?要是有其他办法,我们几个老头子还至于把这个东西拿出来吗?” 他们嘴里所说的这个东西,就是那天那个陌生人留下来的龟甲,里面的水还是那样清澈照人。 “哎……罢了罢了,你我都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人了,这辈子就这样吧!” “对咯,儿孙自有儿孙福,剩下的就看她们的造化了。” “身后的镇北军何去何从?让天命替他们选择吧!” “好吧,好吧!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出去了,我去陪陪老弟兄。小二啊,你也随我去吧” 说完这一老一少就走出去了,今晚的月亮特别圆,但是有些诡异,一个人居然被月光照出了两个影子。 今夜同以往的每个夜都是一样的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 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也注意不到,巨大的天荷叶,已经快要撑不住连日以来的暴雨了。 那棵巨大的荷叶一旦倒下,整个荷池必将成为一片泽国,那时候天神都无力回天。 其他地方的人更不好活,他们没有天荷避雨,早已经生活在汪洋之中,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金牌、银统也是苦,因为龟甲奇象,像是被人特意隐藏起来了那样,多日的看和听都没有能发现半点痕迹。 另一边几个老人已经将龟甲里的水喂进了江右的嘴巴里。 龟甲没有了水的泽润,居然散发出了微弱的光芒。几个老人好奇的盯着他研究起来: “哦、这是一个什么好宝贝?” “可千万别乱动,你已经忘记了那个人用它的时候,外面那枯死的树木了吗?” “哈哈,你那一把老骨头,是不是也想枯死在道路的两旁?” 天空游荡的的金牌,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微弱的光芒: “哈哈哈,终于找到了,银统快,快听听这是什么法宝?” 边看边听,四位天神已经朝这边来了。 因为落河城近日有些不安宁,荷池派出来的大臣也往这边来了。 江左和沈恪的军队也在虏虐了一翻肴人部落后,向落河城逼近。 出走的掌柜也没有闲着,他带着店小二回到了他们的秘密基地。这里还散落着几年前,江道华没有带回去的那一批童子军,现在他们已经长大了,而且个个骁勇善战。 潜伏这么多年,终于要派上用场了,并不是荷池的军队没有发现他们,而是他们人数太少仅仅有几百人,荷池也就当他们是这山里的土匪没有多做计较。 一时之间,这小小的落河城,就要成为四战之地了。 引发这一切的那个江右依然还在昏迷之中,很快,就要到子时了。 几个老人也相互休息去了,原本还是明亮无比的天空,突然暗沉了下来。 月亮的光芒已经越来越微弱了,甚至有些快要熄灭的感觉。 第111章 二狗又回来了 天荷徐徐向下,月光已经暗暗熄灭,山中的各种鸟兽突然悲鸣起来,被吓得四处乱窜。 家中的蛇虫鼠蚁,家禽牲畜也是躁动不安,大风呼呼得刮着。 几棵老树行因为承受不住风力,叽叽哇哇地断裂在地上。 柜子里藏着的龟甲被颠簸了出来掉在了地上,一碗喝剩下的茶水洒了出来,正好洒进龟甲之中。 一道巨大的海市蜃楼出现在了天空之中,画面中是一位美丽的女子。 她的身后旁着一条黑色的大蟒,身前是一条白色的蛟龙,脚下是一只巨大的敖蟹。 仔细一看这位女子正是漓晶,只见她一半脸上流着眼泪,楚楚可怜。另一半脸上却是邪恶的笑容,嘴唇里连牙齿都没有,一条长长的舌头吐在外面,诡异万分。 恶相的那一边敖蟹背着她,像是在追逐一群逃跑的人族。 善面的这一边,她的手里睡着一个人,她柔爱的眼睛正盯着那个人,既温柔又善良。 龟甲奇象再次启动,远在千里之外不周山下的魔王再次受到了雷劫之苦,天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过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死死的盯着天空的中海市蜃楼。 银河之水再次溢出,天下的洪灾越来越大了。 金牌和银统不得不加快赶往这边的脚步。 天荷的支干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变形,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倒下来了。 漓塔一诺叫醒了熟睡的陈二狗,一脸的着急: “快,我们得回城里去,神使有危险!” 陈二狗起身,用力得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耳朵,他努力让自己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深怕自己听错了: “什么?你还要再回去?你可知道你若是再回去,我们俩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漓塔一诺坚定了点了点头,手指着天空: “你看看,那是什么?” 陈二狗定睛一看,嘴角边不自觉的向上扬起了微笑: “哈哈,那不是您的女儿漓晶吗?嗯,真漂亮!” “不!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是《洪荒异届》里面记载的阴界之门右边的哪一位护法,魔左!” “您在胡说什么?漓晶难道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吗?您这是病得不轻啊” 陈二狗摸了漓塔一诺的脑袋,这时候他突然察觉到,漓塔一诺的头发少了很多,他轻轻一碰居然掉了一大把。 “没有多少时间给你解释了,快,快走。回到城里去我的预感告诉我,今晚城里面一定要出大事” 陈二狗很是不以为然,不就是一个海市蜃楼吗,这和幻境里的那些有什么区别呢? “您可想好了,我们这一去可就真的回不来了,先不说您自己的安危,您有没有考虑过您要是死了,您的族人可就没有指望了” 这位刚毅的老头,脸上突然掉下来眼泪,小声啜泣起来: “呜呜,我的族人,已经被你们的铁蹄践踏过了,他们已经回归到大海之中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回城。” 陈二狗越来越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只是在那老头的脸上,绝对看不出来,发晕的状态: “好吧!我这就带您回去,不过在路上您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陈二狗飞驰在这山里田间,那狼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一路之上他们看见了四处奔逃的各种动物。 天空中出现两道,耀眼的流星: “嚯……您看那是什么?我从未见过如此闪耀之物?” 漓塔一诺这才抬起了头,果然天空中有一黄一白两道白光,正在飞行。 “不好,快跑快跑,那一定是天神下凡,快……我们必须在他们之前找到迎月神使!” 听到天神二字,陈二狗心头一阵兴奋: “天神!天神!谁能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天神?” 只是想一想心里面都是兴奋不已的: “您说的是天上的神吗?真的吗?这么说我们还可以有幸见到天神?” 漓塔一诺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那像是一种骄傲,又像是一种解脱: “哼哼,我劝你还是再走快一些,他们对我来说倒也没什么?但是他们一定会杀了你的。” 听到这样的话,陈二狗的心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围绕,但是仔细想想自己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什么?您说什么?我近日和他们无冤,往日也和他们无仇,为什么要杀我?” 他的步子也渐渐慢了下来,因为胸口好痒,好痒: “不行了,我得歇一会儿,我的胸口好痒!” 漓塔一诺赶紧阻止他,连连摆手: “不可,你可千万不可以停下来,你要知道你一停下来天神就会在我们之前到达,那样一来,你就不能亲眼目睹尊容了!” 陈二狗索性停了下来,他把漓塔一诺放在一旁,用一种很是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你这老头,你肯定还有很多事瞒着我?你现在就告诉我?否则我就不走了” 漓塔一诺知道要是在这里耽搁了,一切都完了。事情瞒不住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求你了,一定要在天神之前赶到那里,否则天下苍生就要遭受到洪水滔天的大灾难呀!” “哈哈哈,您又在说什么胡话呢?您看看这着月色,皎洁的天上还有您女儿这么漂亮的画像” 说着缓缓抬起头: “啊……怎么会这样?” 就在他低头奔跑的的时候,天上的海市蜃楼和他口中皎洁的月光早已经不见。 但是他居然能看清楚路面,说明月光是存在的,但是天空中为什么没有: “这是怎么了?我的眼里明明还有月光?为什么我的世界里却没有月亮?” 漓塔一诺摸了摸他的头: “先送我过去,我会告诉你,你所有想知道的一切” 这次陈二狗没有迟疑,背起他就狂奔起来,越跑越不累,越跑速度越是快: “可以说了吧,这里的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哎,你这孩子,一定要让我泄露天机吗?” 听到这话,陈二狗心里立马就不舒服了,心想: “好你一个糟老头子,我辛辛苦苦背你跑这么远,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的感情,信不信我这就把你丢在路边的野地里。”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可不会这么做,这个老人家居然敢再回去鬼门关,那里一定有比生命还重要的事! 第112章 神物竟这般普通 城内似乎很安静,就是多了些凌乱: “放下我吧,你快逃命去吧?” 漓塔一诺轻轻叹息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的心也并非铁石。快,逃命去吧!” “嗨?您今晚是怎么了?” 陈二狗一直被蒙在鼓里,他很是疑惑,一直不都是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动不动就是快跑之类的事? “嗯,趁现在还有些时间,我就告诉你真相吧!在漓晶的嫁衣里面,我藏了一本古籍《巫蛊经》,上面记载了许多妖魔常用的害人、救人之法。而你正是我用此书而救,你是活下来了,但是那蛊气已经在你全身轮转了。所以……” 陈二狗的额头上冒出了许多汗液,嘴唇不住地发抖着,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去,已经不用再继续说了: “后来会怎么样?我该何去何从?” “我……我对不起你,我也不知道,以后得路就靠你自己了” 说完漓塔一诺起身,眼神坚定不移,前往那间九死一生的屋子,那里有无数钢刀在等着呢。 陈二狗向着相反的方向仓惶而逃,他正在变成《巫蛊经》里面的狼人,这种有违天道的生物天神绝不会允许他存在于世间的。不过他并不是逃命,他去了天神的方向,他可不想做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 银统和千里眼看见了一直奔逃的陈二狗: “那是什么?一个人真的可以跑这么快吗?” “他不是人,他是狼,这样说来,巫蛊经又在现人间了吗?” “哎,好一个多事之秋,你我可有得忙活了,先不要管他,先找到奇象龟甲,让时光轮盘停下来” 陈二狗来到他们底下,边追边大喊着: “喂……天神!你们是天神吗?可否让我看看真身呐?就一眼,一眼就可以。” 两束光并没有理会二狗,自顾自得飞行着,这一下他可不干了,自己是来求死的,不杀他算什么回事: “好!不理我是吧,让你们也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说着他从身上取下了朱雀枪,这时他发现自己身体和朱雀枪漏出来接触到的那一片已经烧焦了,散发着微弱的肉香和淡淡的烟。 他也不明白怎么回事,那道伤痕是怎么来的,难道是睡觉的时候被火烧过吗? 不管了,先让这两个天神知道知道厉害,裹着枪身的布条拿下来的一瞬间,一股白烟,伴随着“吱吱”的声音响起。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掌已经被烫得直冒烟,强烈的疼痛感让他一把将朱雀枪扔了出去: “啊,好痛啊,怎么回事?这枪难道也是生人勿近的吗?不对啊,上次拿过来的时候自己也没有这种感觉啊!” “哼,这里可真是热闹,居然连朱雀枪这样的神器都出现了啊,不简单,不简单呀!” 金牌回首看了一眼狼狈的二狗,心中顿感不安,这小小的落河城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今晚静悄悄的,天神的真面目是不许凡人看见的,所以凡人们睡得很是踏实,连做梦的权力都被剥夺了,就像是死了一样。 强大的神力笼罩在这片黑暗的夜空之中,漓塔一诺也是双眼惺忪,困意袭来,他快要顶不住。 客栈上空还有微弱的光,所有的门都是虚掩着的,还没有来得及关上,他们就已经睡着了。 “好,还来得及” 他艰难得爬进江右所在的屋子,缓缓悠悠地走到床前,但是他的目的可不是江右,而是掉在地上的奇象龟甲: “千百年了,今天你们终于可以再续情缘。带我的族人回到洪荒吧,这个世界他们生活的太过痛苦了” “咚……咚……咚……” 一颗人头掉落在地板之上,两束光芒交汇融合在一起。原来漓塔一诺的人头,正是奇象龟甲的另一半,那时三极老人杀光了魑魅岛上的乌龟都没有能找到的,奇象龟甲下段居然生在了漓塔一诺的脑壳里。 他之所以可以看见未来事情的片段,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早就知道这个秘密,也在梦境之中亲眼目睹了一切,想要让银河的水停止泛滥,还需要将奇象龟甲投入其中,但是从此以后,一切的因果就不会再有人或神提前知道了。 这就是三极老人一定要用魔力,强行在现海市蜃楼的真正原因,逼出下段。 只要奇象龟甲被毁,那碎裂时光轮回盘,就再也没有时光倒流回到过去或者知晓未来的能力。 这样一来,天帝就再也不能预知下一次,魔道轮回是什么时候,到时候他就可以挣脱不周山的封印,重新建立魔族的军队,再与天帝争夺三界之主的位置了。 更让人绝望的是,奇象龟甲在没有融合之前,居然还呈现出来了,魔左的模样,这对于天帝来说可是大大的坏事。 终于在漓塔一诺最后一滴血被吸收以后,奇象龟甲融合了。 这回变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乌龟壳,只是龟壳上面多了一头雕刻上去的大象,还有漓塔一诺的脸,天地之宝就是这么普通。 像极我们的爱情,可以经历大风大浪,却经不住生活中的琐碎和点点滴滴。 这个普普通通的乌龟壳已经不会在有人在意了,可它却是治理银河地唯一法宝。 这时候居然有一只小老鼠偷偷钻了进去……一阵强光亮起,又很快消失。 天空中的两位天神还在赶路,明明是肉眼所见的距离,可是怎么也到不了。 他们同样中了幻境,三极老人之强大,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终于子时到了,床上的江右像是癫痫发作般地,开始抖动起来。 一股一股白色泡沫从他的嘴巴里流了出来,身体慢慢弯曲变形“咔嚓咔嚓”发骨头断裂又重组的声音。 “嘭”他从床上掉了下来,双手紧紧贴在自己身上,双腿也是夹得死死的。 像一条蛇在地板上痛苦地蠕动,白色的鳞片从他的身上脱落,弄地到处都是。 在翻滚过程中,地板上到处都是黏黏的液体: “啊、啊、啊、” 发出一阵阵痛苦地声音,正是在这挣扎声中,消失的月亮居然重新出现在天空之中。 但是江右哀嚎痛哭之时,月光变弱,江右没有发声之时,月光变亮。 就这样在乎暗乎明之间交替着,天下的众生开始从睡梦之中醒了过来,就连神的力量也没法再让他们入睡,天荷叶开始顺着一个方向倾倒。 “乾坤就快颠倒了,你们还在这里干嘛?滚下去……” 天空一声怒吼,一只巨大的手掌从黑暗的云层之中飞了出来,一巴掌将金牌和银统打了下去。 “嘭……嘭”两声,两位天神狼狈地摔了下来,在地上留下了两个深深的土坑。 最惨的是,因为这一巴掌,千里眼和金牌、顺风耳和银统彻底合成了一体,从此天神排列之中只有金牌,银统!没有了千里眼,顺风耳。 第113章 天神驾到,媚儿现世 月亮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江右的哀嚎声也已经停止。 两位天神也刚刚好来到了落河城内: “快,就在前面,可不能让下界的凡人看见我们的真身!” 金牌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但是身体依然是金色的,只有头是普通人头。银统的样子和他差不多,千里眼,顺风耳的神力强加在他们身上了,找寻奇象龟甲的时间大大缩短: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哗……好重的妖气!” 他们粗鲁的推开了房门,眼前是一滩黏黏的散发剧烈腥臭味的粘液,周围到处都是白色的鳞片。 一个女子赤裸着身体躺在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上面,另一边是江右,他们呼吸都很匀称,只是睡着了。 这一幕把两位天神看呆了,金、银成神以前都是食人间烟火的,几百年的欲望,在眼睛里蠢蠢欲动。 “大哥,她好美啊!” “你疯了吗?这种有违天规天条的事你都敢想吗?” “好大哥,你忘记了,千里眼和顺风耳,都在我俩的身上,天帝不会知道的,雷震子更不会知道。” 好这两个色胆包天的天神,他们居然动了凡心,欲望让他们失去了天神本该有的骄傲姿态。 “大……大哥……我……好像走不动路了,天神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一定是神络困住了我” “啊……你别说了,我也是” 低头一看,哪是什么神络,那是地上的粘液,牢牢粘住了这两位有龌龊想法的神。 “噼……啪” 窗外一声雷声震天响,因为他们俩迟迟不归,天荷叶已经倒塌。不久之后它里面装满的水就会来到这里到时候这里的人,会比其他人遭受更剧烈的灾难。 巨大的雷劫之声,震醒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可是脚动不了了。 这里的一切都被雷震子看在眼里,他是又羞又怒,通红的的脸很快让他背过身去: “在我还没有发现你俩犯错之前,带着我们要的东西,滚出来。” “雷神大人,不……不是我们胆大包天,而是这……这粘液困住了我们!” 银统赶紧解释,他再说晚一些,真怕雷震子知道真相: “雷神大人,还请您,救救我们吧!” “噼,啪”一声惊雷,劈进了房间之中,地上的粘液瞬间消失不见,地面上留下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坑洞。 此刻也惊醒了地上的女人,她惊慌地看着这两个猥琐的人。先是不知所措,然后就是愤怒之至,正要发作,她突然看到了天空中的雷环,只好作罢,悄悄躲在了江右身后,而江右仍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两人拿了奇象龟甲,还色咪咪地多看了几眼那个女人,直到垂下来的雷鞭将他们拖走。 天荷叶已经倒下来了,第一波水已经成倾盆大雨之势浇在屋顶之上。 三位天神一走,睡梦中的人们,被大雨声惊醒。 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落河城以及周边都一起淹起了水。 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天亮,天空雷声大作,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雨还是那么大,地上的积水却越来越少,真是奇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原来奇象龟甲本就是时光轮回旁的产物,它同样继承了时光逆转倒流的特性,所以大雨是从下往上下的。 天荷叶也被修复了,一切由银河水泛滥造成的所有,都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落河城的人们再次走出屋子,发现下了一夜雨的地面居然是干的。 城中间最大的道路上,出现了两个巨大的坑洞。细心的人很快的发现,一个洞里面居然是黄金,另一个里面是白银。 “天呐,天上居然掉下来了真金白银,快,快抢啊” “不能,不能抢啊,不能抢,那是天神之物,你们……你们怎敢亵渎!” 年轻人在不遗余力的争抢,老人们在一个劲地规劝,一时之间这里乱成了一锅粥。 贪心不足的人们,居然开始挖地面,在这场金银的争夺中,他们居然把城墙也给挖垮了,多年的心血化成一堆堆黄土。 就连客栈里的几个老人家也参与在其中,贪婪本身就是人性,没有什么好指责的。 房间内江右终于醒了,不过他完全不会说话,只知道依偎在那个女人怀里哭泣。 更过分的是,他居然向女人讨要母乳来充饥,女人也像是妈妈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 他们被外面的人遗忘了,好在客栈里都是吃的,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 那个女人是漓晶的样子,但她其实是被三极老人强行从江右身体中分离出来的媚儿。 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媚儿本体是不存在的,几年前她吞下了江右。因为她只是一个没有真身的元神,江右的真身又被她吃了,所以她从此占据了江右的元神。 也就是说,她就是江右,江右就是她,他们已经融合成了一个完整的整体。 而三极老人给江右喝下的水,正是将元神和肉体剥离的,“溺水”,一个真身不存在的元神,是不可能存在于世间的。 在溺水的帮助之下,在江右强大的内心里,那个最念念不忘的人,就会生成另一个真身,所以媚儿才会变得和漓晶一模一样。 可见江右是对漓晶动过真情的,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 而江右呢,因为元神长时间被媚儿占据,已经到了消亡的地步。所以他的元神将要重新生长,这就导致了他在醒来的时候像一个新生的婴儿,只会哭泣和吸食母乳。 目前的这一切,当然逃不过一个人的阴谋诡计,那就是三极老人,他的计划之二就是将江右和媚儿分离。 银河之水治理好之后,天帝一定会追查究竟是谁,动用了魔力驱动了奇象龟甲。 那么作为魔力出处的,落河城一定是躲不过,所以这里需要一个被天帝捉拿得对象。 这个时候,半妖半神的媚儿,就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她曾经到过溺水河,更是因为她是半月神。 月亮同奇象龟甲,魑魅岛上的一切,包括三极老人,他们都不属于三界,而是来自虚空通往魔界的裂缝之中。 第114章 两军汇合 “不好啦!不好啦!外族人入侵了!外族入侵了!” 一个人神色慌张地跑过来,他是城外面的斥候,并没有参与这一场自掘坟墓的挖金,挖银运动。 听到呼喊众人才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几个部落首领派下来的长老,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 他们立刻组织这里还没有逃走的荷池士兵: “大家不要慌张,落河城南面有幻境作为屏障,即使有外族进来,他们的实力都不会很强,快,各自回到家中拿起你们的武器,一起守卫我们城池” “快,快回去,拿起武器守卫落河城。”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只像模像样的军队就集结完毕了。虽然城墙垮塌了,但是他们还是利用残垣断壁做掩体,一副誓与城池共存亡的架势。 城外的大军来了,烈烈军旗上,飘扬着的是一个大大的沈字。 几个老头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来的到底是什么人的军队,单凭那个沈字确实分不出来是敌是友。 在偏远的角落里,他们终于看见了最想看见的,那一面镇北军军旗,虽然它很靠后,但是雄霸海疆的味道依然还在。 “王朝的军队来了,王朝的军队来了,哈哈哈” “这么多年了,他们真的来了,我好害怕,害怕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王师” “兄弟们,放下武器吧,那是王师,是王师。” 几个老人的这几声哭喊,可是比血腥的杀戮更加管用,本就是一地鸡毛的城防一瞬间,土崩瓦解。 落河城本就是王朝故地,这里生活的人大多都是王朝的遗老遗少,强烈的思乡之情,已经被南端的幻境隔绝多年。 一个老人走了出来,他激动地走向了沈恪和江左那边: “喂,我乃镇北军副将,江北安之弟,江北宁!不知道中军统领是谁?可否出来一见……” 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他低下头查看,一只箭已经贯穿了他的胸口。 双腿无力地弯曲跪下,用最后一点力气看了看王师,又看了看那垮掉的城墙,不舍地一头栽进土里。黎明就在眼前,黑暗也恰好近在咫尺。 “防守,防守,小心冷箭!” 陈章大喊着,组织军队,这原本就是王城戍卫军,他们对陈章那是言听计从。 最前面几排盾牌兵很快架起盾牌,不过箭雨并没有如约而至。那支箭,已经是那座废城里最后的倔强了。 那几位部落长老,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本想迎接王师的,可是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这回谁都不敢轻易出去了。 “报……我军西北边出现少量荷池军队,我粗粗估计了一下,大概有二,三百人!” “再探!再探!” 陈章陷入了沉思: “目前对面的城墙已经垮塌,而且有人出来投降,西北边居然还有军队,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不用纠结,另一个斥候回来了: “报,统领!西北边出现的是镇北军” “什么?你再说一遍” “没有错,他们军旗,正是镇北军的黑耀旗” “哈哈哈,没想到荷池深处还有王朝的军队,快去迎接,快去通知江左统领!” 江北安带着镇北军过来,他也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江北宁,心疼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啊……啊……快……” 还来不及悲伤,也没有人敢冲出阵营去拖回那暴晒在太阳底下的尸首。 何其残酷的现实啊,这就是战争的本质,当从生命的角度来说,战争没有单纯的正义和邪恶。 大帐里这相隔多年的人终于见面了: “您是?您是哪位亲戚?” 江左别别扭扭地声音,道尽人事分离的愁苦,是啊,您离去之时我尚还年少,今日一见我已成人了,您却老了。 江北安仔仔细细端详了许久,年前的江左,根本一点没有江氏血统里面坚毅,面黄肌瘦畏畏缩缩,除了模样很像江右。 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只有江右晕倒前的那句话“家中事物都由哥哥主持和伯父主持,我辅佐之!” 江右口中的哥哥,怎么看起来有些弱不经风的样子,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合格的统领,江道荣口中,可是从来都没有提过让长子承袭爵位,还有哪位伯父又是怎么回事? 江北安隐隐约约感觉到,镇北军的覆灭一定是大有文章,大概也和这个病秧秧的人有关系吧,毕竟最后他承袭了镇北大将的爵位,最后的利益都围绕着他! 见面前的老人没有搭理自己,江左有些困惑,又有些不自在。自己又不是什么天仙娇女,这迷茫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大爷,您是哪位亲戚,左实在不知如何称呼您?” 江北安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眉头紧锁,也不知道哪里多出来这么多戒心: “你就是江道华的长子,江左吗?” “晚辈正是,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哈哈哈,我是道华的叔伯辈,你依然是要叫我一声爷爷的?” “爷爷!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这几百镇北军又是怎么回事,您的黑水旗哪里来的?” 江左很是疑惑,就连江家都没了黑水旗,他们用的都是黑耀旗了。 “我们也在这里守护多年了,当年你父亲离开的时候说过一定会回来的。于是我们就,一直等,一直等,镇北军是过来了,可是道华他来不了了,呜呜呜” 江左脸转朝一边,他也想努力装出一副很悲伤的样子,但是无奈心中没有痛,眼里怎么会有悲: “爷爷,您还不知道吧!镇北军,镇北军已经覆灭多时了,我带来的只有这黑耀旗和弟弟江右,您可曾看见过他?” 过多的也不想说,但是江右去哪里了一定要问个明白。深怕他提起伯父的事,这个巨大的骗局阴谋,绝不能让世人知道。 “哦对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一过来就大病一场,也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 这时候才想起江右,好没有存在感的一生。 “我可以进来吗?是否打扰了你们叙旧?” 帐外传来了沈恪的声音,他听闻有镇北军遗部,特意过来看看。 “您请进来吧!” 江左作揖,向江北安引进: “这位是征讨荷池的王朝监军,沈恪沈大人” 沈恪一见这位老人,就感觉到很是眼熟,他的记忆里可是有一些关于这位老人的碎片: “您是,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江北安挠了挠头,沈恪戴着鬼面呢,又是时隔多年,怎么会认得出来: “大人,我实实记不清楚了,敢问大人您,您是哪里人?” 沈恪这才意识到脸上还有鬼面,不过转念一想,不记得也好!不然尘封多年的旧事再提起来,也是不好听。 第115章 爷孙相认 这也算是一场熟人相认,只不过岁月的侵蚀,让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您请说说看,这城里的情况,军队几何?我看这城墙破败,是否有陷阱之类的?” 江北安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他也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他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我已经出城很多日了,里面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要不这样吧,我带着人今夜摸进去看看。” 沈恪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点了点头,既然他都自己请战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而且现在自己是个外人,再留在这里只不过是多舔一些尴尬罢了,他作揖退了出去: “这战事,就请左统领,和老将军多费心了,不才先行告退了,也不好打搅二位!” 他退了大帐,他这一走江左又是浑身不自在。 那花白须发下的眼睛,让他心中很是不悦: “爷爷,这江右……” “哦,不用担心。我这就进城去看个究竟,我举旗为号,黑水旗一旦插在城头,统领就只管率军厮杀。” 江左疑惑地看着这位老人家,心想: “这么大的一座城啊,这又不是栋小小的房子,怎么可能说破就能破的?” 江北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赶紧解释道: “统领你且放心,我已经在这里经营多年,城中多是我王朝居民,人心早就思归了。况且这城墙是我们兄弟监督建造的,哪里刚强,哪里柔弱我们了如指掌。” 紧绷的脸一下子,就舒张开来,这功劳怎么会来的这么容易: “好!爷爷果然好本领,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哎!这你就错啦,并不是天助,而是你父亲早就料到了今天,当年就布置好了一切,这是你们儿孙的福分” 一听到父亲,江左就会极力回避爷爷的眼神,江北安自然也注意到了: “事不宜迟,我这就从小道入城,统领先去和沈大人对接,准备攻城吧!” “爷爷,小心些,如果人手还够,请务必保护好江右。” “得令” 江北安辞行而去,这次相谈他发现了两个很重要的信息点,一个是江左谈父色变,一个是他三句话离不开江右的关心,极力地想转移话题。嗯……这里面一定还有隐情。 且先回去,找到江右问个明白。 再次路过江北宁的尸首旁,他远远地看着,心中满是悲愤。 尸首已经被晒得脱水了,地上的血液都已经枯竭在黄土之上,脸浅浅地埋入土中,这是对故土深深地眷恋。 忍痛泪别,这里是战场,一切都不能因为谁的牺牲而停下来,更何况江北宁,对于这战场已经无关痛痒了。 远处的山坡之上,还有一个人紧张地盯着这支队伍,他不是荷池人,他是陈二狗,也不知道现在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陈,江两家都被他得罪了。 烈日炎炎让他一点精神都没有,只有在树林之中才能勉强微微睁着眼睛。朱雀枪已经完全暴露出来了,所以他现在只能守着,一下都不敢碰。 他身体里的狼性已经很重了,现在不仅怕光,而且随时要担心狼群首领,那首领已经将他作为入侵者来对待了。 城里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荷池的军队早已经逃离,对于他们来说这里不过是一个江道华临时修起来的据点。 守不守都没有所谓,而且大部分士兵,都是王朝的人,这样的地方用屁股想想都知道守不住。 再说这里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战略地点,与其担惊受怕的守着不如拍拍屁股走人。 这座城存在的目的: 第一,是荷池试探王朝的第一招,他们想看看如今的王朝还有没有力量再进行征讨,所以僭越称王的地点选择在了这里,而荷池真正的族人远远地躲在了最北端。 第二,看看王朝统治下的人,是愿意继续做王朝的奴隶,还是愿意生活在荷池的统领之下。 那个荷池首领,可是一个包藏祸心的主。 眼看一切都是那么顺利,江北安倒是没有直接让手下在城楼插上黑水旗。 草草地下命令在外围追击观察了一番,确定形势安全以后,他行色匆匆的冲向客栈。 那里有他最想知道的秘密,那有统领江左口中最重要的人。 客栈旁几个老兄弟已经站在那里了,不过他们面色紧张,谁都没有敢多迈进一步。 “不好” 江北安感觉大事不妙,脚上的步子不自觉加得很快,这可把这位老人家累得够呛: “怎么了这是?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江右怎么了吗?” 旁边的一个人,赶紧扶住了他,满脸的担心: “哎呀,老哥哥!您来得正是时候,大事不好了……” 还没有来得及多喘几口气,又听到这样的话,一时间江北安的脸色,差到了极点,真是人越在乎的事,越容易出纰漏: “啊……啊……你说,你说……我还能承受得了,你尽管说。” “昨夜客栈来了一名女子,不知是是什么妖物?她占据了客栈,现在里面常有哭声,妖风阵阵。而且到处都是粘液,我们几个不敢进去啊。” 这句话一出,江北安的脸一瞬间就垮了下来,怒气已经占据了他的大脑: “什么?你再说一句,这话怎么可以从你的嘴巴里面说出来?你已经忘记当初跟随道荣,杀蛟屠龙的英雄气概了吗?” “记得,我都记得,我还记得那一棵老梧桐树。我还记得那大蟒的味道,来大哥,你好好闻一闻这里有什么?再来指责我的不是。” 江北安呆住了,一时的激动让他忘记了这里除了几个老兄弟,还有其他东西。 暴怒的脸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这客栈飘出来的味道不止让他的老兄弟望而生畏,也让他终身难忘: “这?这个是?” “再想一想,您一定还记得!” “它不是已经,已经被道荣收服,带回了江府吗?” 他有些害怕了,害怕它会对江右不利。 “您说得一点没错就是被收服了,然后带走了。” “然后他再逃了出来,找到了江右……” “它要做什么?当然是杀之而后快,血海深仇谁都不会忘记!” 几个老人无可奈何地守在这里,道荣已经不在了,朱雀枪也被那个陈二狗带走了。 大江东去的那种挫折感,一阵阵在心头涌起,然后化成无数沉重的叹息,缥缈在内心深处。 第116章 江右失魂 思索了片刻江北安最终还是决定进去看看,总不能把江右扔在里面不管不顾吧: “只等我半炷香的时间,如果半炷香之后我还是没有回来,那你们就把黑水旗插在城头之上。城外的大军,只要一看到黑水旗,立刻就会冲进城来,如果江左统领依然没有办法,那就一把火把这里焚为灰烬吧!” “大哥,您不能去,这九死一生的事还是让我来吧!” 做了半辈子的兄弟,在最危机的时候挺身而出的,又能有几个? “你说的什么话?这么多年都是你们冲锋在前,这最后一次,留给我吧!” “大哥,这有什么好争的,您活着比我活着意义重大,别忘了,您心里还有很多事要做!” …… 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切都化成两腮之下晶莹的水滴,缓缓掉落地面: “来生,来生再做好兄弟吧!” 在这并不悲壮的地方,做了最悲壮的辞别! 浓烈的腥臭味真叫人作呕,白色的鳞甲到处都是,遗落的粘液已经是快要被风干了。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没有一点像是被什么妖魔入侵破坏过的痕迹。 一个精壮男子的哭泣声,断断续续传来,他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只见一个衣裳不整的漂亮的女人正抱着江右,她娇小的身体,确实抱不动那魁梧的男人。 这一幕着实有些滑稽好笑,小心翼翼的戒心也慢慢放下,世间哪会有美丽的妖,要是真的有,她的绝技怕也是魅人心魄。 自己一大把年纪了,临了还落一个牡丹花下死,也不知是命运最后的垂青,还是愚弄: “哎!小女子,你可曾看见这房中有何异样?” 听见有人的声音,媚儿惊恐得转过头来,她竖着的眼球纹路已经消失。那眼眶中没有半点的戾气,妖魔的狠毒已经被江右的神体消磨殆尽,只留下了心上人那般温柔与善良的眼神: “老人家,这里没有什么异样,只有一个啼哭的孩子!” “哇哇哇……” 看见陌生人,江右哭得更厉害了,这么精壮老练的孩子,真是万分诡异。 当然这老头也不敢多问,更不敢口口声声叫出妖怪二字: “哦,这样啊!那你看你需要我帮忙吗?” 媚儿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笑怕是最坚硬的钢铁,都能折弯: “多谢老人家,您能不能过来,帮我把他搬出去,好用水洗洗他的身子,您看这一身的腥臭确实有些不雅观。” 确实媚儿重生,就像是经历了一位孕妇生产那样,这一地的脏乱都没有一个人照看收拾: “这孩子,好重啊” 老人家眉头皱成几条干巴的裂缝,这明明是江右统领,非要说他是孩子,这女子真是欺他老眼昏花吗? 两人不顾江右的哭嚎,硬是将他抬了出去,听到屋里剧烈的哭喊。外面的人坐立不安: “哎呀,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为什么听起来是一个大男子的哭声?” 不一会儿那位老兄弟就跑了出来,他气喘吁吁,倒不是被吓到了,而是江右的体重太大,一个老人和一个女人搬动起来太过吃力。 “大……大哥,你们都过来,都过来帮帮忙!”显然他的脸上没有半分畏惧之色,更多的是那种男人见到漂亮女人都会有的,不知所措的兴奋。不好说他是老不正经,这个年纪了,他老人家没有成亲,一生都为了脚下这座落河城。 见到他出来,江北安激动不已: “哎呀,你可算出来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有这样诡异的哭声?” “哈哈,哪里来的妖魔,只不过是一对夫妻亲亲我我罢了?”这个老人的笑容里,多少带着一点猥琐。 “夫妻?亲亲我我?” 大大的疑惑在他们的脸上,也在这蔚蓝的天空中: “我的好弟弟,你这是怎么了?不好……你怕不是被那妖魔迷失了心智。” 说着几人上前,展开了手里的黑水旗,江道荣曾经说过,这黑水旗之上附有江氏水神之力,对付一般的小妖小怪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被里三层外三层包裹了起来,果然他的脸上很快就浮现出来痛苦地表情,嘴角连同脸上的肉“突突”直跳。 “果然妖气太深了,快去取银针过来,封住他的穴位……” “噗嗤,啊哈哈哈,你们几个还真是好骗,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老家伙,手脚还挺麻利嘛!” 江北安的脸瞬间就难看起来,他怎么能想明白,此情此景居然是这么一个糟老头子能干出来的事: “好啊,这个人已经妖气入脑了,快架起铁锅,烹了这个老家伙。” 这时候他知道怕了,赶紧解释道: “哎哎哎,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大哥您怎么可以如此不顾大局?” 江北安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什么?快快烧起大火,刻不容缓。” 几个老人家围在一起痴笑,这是他们不小心弄丢了的光辉岁月: “几位哥哥,你们还是去看看吧,这里哪里有什么妖怪?只有江右统领和他的小娇妻” “哪里来的娇妻?你们难道忘记了他是和那个陈二狗一起来的吗?” 几个老人齐齐低下了头,江北安临走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寸步不离的守在江右身边。 可他们倒好,不仅是没有寸步不离,而是直接从城北跑到城南挖城墙的墙角去了,现在怎么多了一个女人,他们也无法解释。 金牌和银统掉落的痕迹里遗留下来那些,金光灿灿的金子,和富气逼人的银子对于凡人来说,太过于诱惑了。 这几个老头也是人间烟火的里的尘埃,怎么可能不被迷惑到? “大……大哥!这个我们失职了,那天晚上,天空掉落了许多……许多金银。于是……于是我们老哥几个都没有忍住。” 江北安眼睛瞪地溜圆,好一个天空掉落金银,这得是多少啊,居然让这几个黄土埋到脖子的人都抑制不住? “哈哈,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这是多大的诱惑力啊,精彩,真是精彩!” “大……大哥!那些足够我们,足够我们重新建立一支镇北军!” 听到这样的天文数字,江北安也动心了,人性是不可以考验的: “这么多?” “是的大哥,您现在大可不必再听从那些小字辈的人使唤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立刻带着我们的镇北军远走高飞!” “对!他说的没有错,您可不要忘记了,几年前是谁不顾及长辈年迈,硬生生将你留在这敌占区?是谁让您这么大的年纪里还不能和家人享受天伦?” “如今风水轮转了,我们有足够的实力离开这支抛弃您的队伍了,走吧大哥!” 江北安确实心动,但还没有到被利益蒙住眼睛的地步: “道荣确实对不起我们,王朝也确实欠我们的,可是兄弟们,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你我又能去往何方?” “大哥,您下令吧!先不管这王土,只要跟着您,兄弟们到哪里都可以再拉起一支队伍!” 几张干巴的脸上浮现出来的都是坚毅,仿佛岁月只是用刀雕下了几道痕迹。 第117章 局势有变 “拉起一支队伍?然后呢,我们去干嘛?躲在深山打家劫舍?还是像荷池那样,再举天下反旗?” 有钱确实让他们冲动了,把什么都想象成了钱可以解决的问题。 “我们可以……可以……” 一阵冲动过后,几个老人似乎语塞了,这哪里像是久经沧桑的老将,更像是一群血气青年,想到一茬是一茬。 “哼哼,老兄弟们啊,我们已经时日不多了,别再为这些年的经历抱不平了,只要我们将落河城牢牢捏在手中,我们就可以荣归故里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最不起眼的角落冒了出来: “城中的荷池人早已撤离,这城里只剩下你我在异地留下来的子孙儿郎。城破之后,那位所谓的江左统领,会如何对待他们?” 江北安一脸疑惑。这是问题吗?这人的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大哥,道荣什么时候说过要让左少主承袭爵位?既然是他统领镇北军,为何朱雀枪又会在右少主手里?” 江北安的眉间突然泛起了疑云,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江右一直处于昏迷不醒,一切猜测就不能说出口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您应该比我想得更深!江氏出事了,而且事情虽然出在离你我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但是因那事所起的火苗已经烧到这里来了。” 众人的脸上都是寂静,不确定的猜测已经在这些人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了: “你且说,你说江左统领进城之后会发生什么?”江北安有些担心起来,这落河城中除了已经逃走的荷池士兵,剩下的可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江氏后人。 “我且大胆猜测,江左的统领之位一定是逆改了道荣的意志,而且道荣之死和镇北军覆灭一定和他有莫大的关系。” “这……这能说明什么?他本就是江氏后人,这些事当然和他有关。” “哎呀,我的好大哥,您还不明白吗?这就说明他进城之日绝不会对我们手软的,落河城僭越之事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他太需要一场胜利挽回现在的颓势了。” 江北安被他们说糊涂了,越听越不明白: “道华之死,和落河城僭越又怎么联系到一起了?” “您还不明白吗?镇北军覆灭了,这是江右亲口说的,那么这次远征的军队是从哪里来的?那面黑耀旗已经躲在了快看不见角落里了呀,这里面一定有很多你我不知道的问题。” 江北安更是听不懂了,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好像若有所思,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大哥,江右带过来的那个人,他姓陈、陈二狗!就是他用朱雀枪打死了我们的小弟。” 听到陈、陈二狗几个字,江北安终于明白了,引发弟兄们这一切推断的导火索,就是这个陈二狗。 天下五大家族,五大军事集团,陈家手里捏着的是“王城戍卫军”,这支军队建立之初,可是专门为了防御镇北军的。 好嘛,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这座被荷池人利用完而遗弃的落河城,指向了这群王朝多年前的遗民。 荷池人不要他们了,但是王朝问罪的远征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不得不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的出路了。 值得庆幸的是江北安回城之后,并没有立刻将黑水旗插在城头之上。 否则兄弟口中的情况一旦发生,这里将会变成生灵涂炭的人间地狱。 “现在,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去落实你们推测的正确性?万一我们错怪了江左统领,我们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大哥,这个时候了,您还在考虑这些问题。刀口可是已经架在你我的脖子上了,他们入城之日,就是你我魂断之时!” “僭越的罪名,你我背定了,就算他江左大发慈悲,放过我们!那王城戍卫军的统领他手里握着的才是真正杀人的刀。” 江北安傻了,他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江左只是一个副手,真正说话算数的是那个叫做沈恪的人。 而且王城戍卫军千里迢迢地来,真的只是为了这座小小的落河城吗? 曾几何时,与江氏交好的公子英,可是凭借镇北军的威名坐了几年的世子啊! 一庄庄一件件的事情联系起来后,真叫人背后发凉。也许就连江左的统领之位,也是王朝插手的? 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了,太不可思议了,这样一个惊天秘密居然会被这几个老头推断出来! “该怎么挽救这危机?” “大哥!率领我们的子弟儿郎冲出去吧!” “没错,就算是鱼死网破,也好过束手就擒” “哼哼……几把老骨头还能有多少血抛洒在疆场之上?啊……可笑至极” 敢说出这样的话,想必这个人已经成竹在胸了。 “哎呀,你总是这样扭扭捏捏,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啊你倒是。” 他白了白眼,手指向屋内: “他就是我们的救命稻草!” 嚯,几个人只顾着讨论身后事,已经完完全全把屋子里的两个人忘记地一干二净了。 “嘘,小声点,不可以让他们听见!” “哈哈,完全不用担心他们,只一个弱女子,一个孩子能翻起什么风浪” “他可是道荣最喜欢的儿子,也是曾经手里握着朱雀枪的人,你怎么可以这般小瞧于他?” 那人哈哈大笑,只有他最有发言权,因为他进去过: “哈哈,他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重了,他现在的心智不过是一个刚刚出生,只会啼哭的婴儿。” “这下好了,刚刚燃起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 话语之间透露出来的,都是毫不甘心的语气,苍天一直都是这么喜欢捉弄弱小的人,越是弱小越是让你进退不得。 “我已经猜到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为我们所用。” “哦,此话怎讲?” “江右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江左夺权,不只是夺权,还给他下了毒。” “你这话说得,天下会有几个人信?” “天下人当然不信了,只要城中的人信那就行了。我在城头粗粗看了一下,他们也不过两三千人。只要我们今晚修补好城墙缺口,再与城中居民同仇敌忾,这城一定可以守住!” “你疯了,你要对抗王师?这样一来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哈哈哈,我们在被道荣抛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回不去了,这样做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此去荷池的路途要远远近于王畿,守住城我们才可以到荷池搬救兵。而且,救兵一定会在王师之前到达,一来而去,久而久之,我相信王室一定会放弃这里。” “那……那我们岂不是又成了孤悬海外的王朝遗民了吗?这与王师到来之前又有什么区别吗?” 这该是多大的遗憾,希望就在面前,可就是硬生生摸不着。 第118章 僭越之罪 “哈哈,我的好大哥,您是愿意做孤悬海外的遗民,还是愿意做被弃之野外的孤魂野鬼?” 这话语中满是对自己命运前途的嘲讽,这些年心心念念的王师,竟是最后送别的死神。 “没想到,没想到老夫今日真的要举起这僭越的大旗了?我们的刀枪,就要对准昔日的袍泽!” 那脸上满是岁月沧桑留下的道道伤痕,深深地眼神中透漏出多少不甘与无可奈何? “大哥,下令吧!将王师想要做的恶事,放大百倍,让这座城彻底武装起来。盯紧屋子里的江右,他与荷池的国师一定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喂……各位叔叔伯伯,你们能不能帮帮我们?求你们了!” 身体柔弱的媚儿已经等了很久了,出去找人的爷爷也是迟迟未归。 “哦,这就来,我们这就过来!” 几个人围在一起小声嘀咕了几句之后匆匆散开,只留下了江北安和那个差点返老还童的人。 “大哥,您快去看看,那女子简直有惊世骇俗的美……” “你大胆,你这个为老不尊,色胆包天的家伙,这几张老脸都让你丢尽了。” 他不再敢说话了,只是不说而已,心中的仰慕之情被无限放大,那种得不到的心痒才最让人痛苦不堪。 “伯伯爷爷,请帮帮我” 那哀怜之声,声声入骨,这是世界上最毒的药,让那老头捶胸顿足,后悔自己早生了几十年的心疼。 漓晶的柔美加持在了月神白媚儿身上,又多了几分冷峻,多了几分神秘,那才叫欲罢不能,至死方休。 看得将北安都愣住了,他眼睛瞪地圆圆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脸上的表情夸张得扭曲。 随行的那人心中暗骂: “什么正人君子?什么一本正经?目光所及之处,还不是色心涌起,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谁也不要证明谁是清白的!” 并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这样无法自拔的时候,这个女人在哪里见过?一定是见过的! “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媚儿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赤裸的身子时被天神觊觎,已经让她很是不爽,现在的衣裳狼藉,并不想多有交流: “叔叔爷爷,能不能帮帮我,他身上太脏,我想帮他洗洗” 江右依偎在她的怀里,已经睡着了,刚刚出生的婴儿还能指望他能自己做什么? “大哥,您怎么回事?这以后您可别再教育我什么为老不尊的话了,您看看您,还不是逃不过这一劫?” “啪” 一只苍老有劲的手,在一张苍老花白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记: “这种话我再也不想听到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媚儿生气地转过身去,她没有发作,漓晶身体里的善良与顺从被她一丝不苟的复制了下来。 “夫人莫要生气,这老家伙昨日饮酒过多,至今还是浑浑噩噩的。” “不敢怪罪,只是希望叔叔爷爷可以帮帮我” 三人七手八脚把江右抬走了,他居然睡得很沉硬是没有醒。 “这病,这病还怎么得了?” 媚儿给江右清洗着身子,毫无避讳外人,这把两个老头看懵了,那种最原始的欲望在心头崩腾着。 江北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另一个老头拖拽出来: “你这老脸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连同头颅也一起将他砍了去?” 恨铁不成钢的怒气,这混乱解释不清的关系,让这个老人爆燥到了极点。 “大哥,您是不知道,现在江右已经成了傻子,况且我们又要利用人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收起你龌龊恶心的想法?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是谁?她大不了是那个傻子的娘子,可他现在只是一个大傻子,我跟随你这么多年,我不就是……” “啪” 又是一记耳光,这已经第三次了,就算脸不痛,手也该麻木了吧! “她……她是……” 话语突然接不下去了,因为他看见这个女人最初的时候是出现在了江左的大帐之内。没错,只用了一个青纱隔开。出于好奇,他记住了那个模样,只是没有现在的千娇百媚。 “啊?大哥您倒是说呀,我脸上这三巴掌,可不能让我白白挨了呀?” “他是江右的妻子,她是你的晚辈,你再有非分之想,我就剁了你” “我怎么了我?我有过什么非分之想,一天就只听见你手掌落在我脸上的“啪啪”声,到头来还是我错了?” “对,就是你的错了,就算你是意欲都是罪大恶极。” 另一边其他人已经组织起了人马,正在全力修固城墙: “父老乡亲们,快加把劲,王师的军队可不是来接我们回家的!这是问罪之师,屠戮之师” “问的什么罪?” “我们是王朝的人,又为何一开口就是屠戮的话语?” “老朽一生的时光都用在了这镇北之上,怎么到头来还要被王师问罪?问一个大忠大愚之罪吗?” 虽然手里的活没有停下,他也听从这几个老人的话,但是始终不能理解问罪一词。 “落河城是否有过僭越之行为?尔等家中之人,可有践踏王旗的举动?” “哎,那不是形势所逼吗?” “就是因为这个吗?我等在此守卫多年,还不足以抵消罪过吗?” “一面王旗重要,还是这座落河城重要?大王难道没有好好计较过吗?” 他们还是有些犹豫,这次他们可就不敢再说什么形势所逼之类的话了。城墙一旦修补齐全,僭越之事也就坐实了。 “父老们,此去王畿千里迢迢,这小小的落河城里不足万于人,在庙堂之上确实没有那王旗重要。今天王师还是到了,我早就听说王室内乱,黎明受苦。这种危难时候为什么还要不遗于力的远征?这是为什么?” 众人一片哗然,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哪里有多余的时间去关心千里之外的事情? “因为王室内乱导致王权衰微,四方诸侯都有不臣之心。 所以王室不惜动用人力物力以镇压僭越者,以安抚震慑那些不臣之人。” 现场没有人说话了,大家都呆呆地看着说话之人,他们知道更具有杀伤力的话还在后面。 “怎样震慑不臣?唯有血腥杀戮,而我们正是最理想的地方,荷池人逼着我们僭越称王了,那种虽远必诛的气魄也可以在我们身上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 王师进城之日,你我的人头都要被装上运粮车,妻女将会被百般蹂躏而死。运往王畿,你们的子子孙孙只有世世代代为奴为婢的命运。” 城墙之下在没有多余的一句话,有的只是铁锹重重的敲击声,锄稿夯实墙土的声音,再不努力末日就要来了。 这里的人大多都是镇北军的后羿,哪个不是血气方刚?哪位愿意坐以待毙?既然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向先祖那样的冲锋是他们最后的选择。 第119章 要命的王召 落河城的对面,大帐之中,几个不和谐的声音同样在剧烈得争吵着: “沈监军,您还没有看出来吗?他们已经在开始修复城墙了,他们这是要准备玉石俱焚了,战机就是现在,一刻也不能等了。” 陈章心事重重,陈家也需要这场战争的胜利来扶起被践踏在泥土之中的尊严。 自打陈荣死了以后,他们陈家在朝廷的威望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而且王城戍卫军还被分割得七零八落。 “陈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的内应说得还不够清楚吗?等一等,黑水旗一定会飘扬在那岌岌可危的城头之上。” 江左厉声阻止,那说出去的话怎么可以不执行,提前攻城一定会伤及城中百姓,那可是他们江家为数不多的血脉。 再说了自己已经向沈恪监军打了包票,这时候攻城,他的脸面丢在哪里? “江统领,您还不明白吗?他们已经不是您族人的血脉了,那高高筑起的城墙,就是铁证。” “哈哈,我的族人绝不会做那种叛国投敌的事,只要我还在,他们绝不会!” “江统领,我希望您可以认清现实,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更何况已经过了这许多年?” “陈统领,谁是虎皮?谁又是虎骨?你这话说地我可就不爱听了。” “怎么,你这是要和我打一仗吗?啊,你问问这全军上下,谁听你的?” 江左一时间哑口无言,确实这里仅剩下的三千人,可都是来自王畿的人。 心里强压着怒火,真是不好发作,他的眼神愤怒地看向沈恪。 一股凉意从脚心,升腾起来。沈恪坐不住了,他撇了撇嘴,眉头皱得老高,这样的局面非要他亲自处理不可了: “二位统领不必争吵,我这里还有世子的密召,我们照旨而行可好?” 一听密召二字,江左一瞬间天旋地转,那哪里是什么密召,那是让王城戍卫军和镇北军火并的追命书。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当初设计这个事情的时候,国师还是国师,江左还只是一具尸体。 现在好了,国师的本体被鬼面里的死神打烂了,他只能借用江左的身体活着,他成了江左。 他可以依靠的就是镇北军,那城里的一切现在都是他的,他怎么能允许陈章率军进去烧杀抢掠? 真是天意弄人,他曾经一手毁掉了江氏,亲手屠杀了镇北军。现在那些人正在以他想象的方式消失,而他却要拼尽全力去救。 江氏镇北军的命运,此刻已经同他捆绑在了一起,要是镇北军真的消失了,他之前所有规划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因为真身被毁,他再也变不成国师的样子,法力还大大减弱的他大概也回不去王畿了。 就算他回去了,沈恪能认他吗?赤王后还会买账吗?那熊廷和段锦随时随地想将他碎尸万段,那个世子禾也是对他恨之入骨。 躲进深山继续修行吗?那更不行,对他咬牙切齿的狼王,一定会天涯海角追杀。 一边是保住江氏才能保住自己的江左,另一边是灭了江氏才能复兴家族的陈章,这利益的冲突纠结,就像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一样。 两人僵持不下,沈恪不得不拿出那份密诏: “屠城!旨到即行!” 沈恪没有半点犹豫,嘴唇并吐出了全部内容。 短短的六个字,让江左汗毛直竖,这简直就是将他往火坑里面推,一边要自己做统领向外征伐,一边又要将屠刀挥向自己的血脉,这是人干的事吗? 陈章却是满脸的兴奋,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这下好了,那城一破陈氏复兴就在眼前。 “沈大人,大王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有这样的密诏,为什么还要让我前来,让我们骨肉相残这是什么王道?” 他害怕了,害怕这些他要置之死地而后快的人,就这样消失了,他们一旦消失,自己大概也没有独活的可能了。 “江统领,如果您觉得自己下不去手,这恶人就由我来当吧!您放心首功一定算在您的头上。” 那话语之间,又是得意又是嘲讽。 “他们哪一个不是王朝的遗民,哪一个的祖上没有为国拼杀过啊?现在居然要屠城,你们也下得去手?真想看看哪个人的心,究竟是血肉做的还是一滩烂泥?” 江左咆哮着,哭泣着,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为自己错误买单的时候到了。 “江统领,王命难为,我劝您能以王命为重的好……” “哈哈,好一个王命难为,我看就是你一天叫嚣得最狠,我江氏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非要做这种绝子绝孙的恶事?” “江左!我敬重王命上你是我的统领,可千万别以为我怕了你。” “来呀,咱们摆好阵势大战一场!” “二位,二位怎么可以说出这种不利于和谐的话?同在大王手下效力,和睦才是第一要事。战端未开,将领就先伤了和气,这可是大忌。” 沈恪赶紧圆场,谁能想到这地方,这些人之间的利益会冲突地这么厉害?这个该死的王召也是,它不但没有锦上添花,反而来了个火上浇油。 “沈大人,他要灭了我的族人?您说我该怎么办?” “沈大人,大王的密诏就在您的手里,是我非要为难于他吗?这是王命,君要臣死,臣不死即为不忠,江左你可是要做那不忠之臣?”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火还没有烧到你的屁股下面,所以你觉得世界很美好对不对?你这个卑鄙小人!” 火药的味道越来越浓了,再不阻止,先不用军队厮杀,自己这边的两位统领都要打起来了。 “哎呀,朝廷的做法确实欠缺考虑,这样吧我们选择一个折中的办法。江统领,你这就进城去,劝说你的族人毁掉城池,向南迁移。这样我们就不用攻城了,也不用屠城了,都是自己人还打什么打?” 沈恪看似在和稀泥,但这却是一个阴狠毒辣的计策,让江氏束手就擒怎么可能?江左一但进城,攻守大战一触即发。 “沈大人,您请收回成命。要是将这个家伙放进城去,他还不立刻召集军队与你我刀兵相向吗?” “好一个陈章小人,非要置我于死地,你才罢休吗?我进城去,自然有进城的办法。” “哼,你不必着急辩解,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做同样的事!” “哈哈,没看出来,这时候你还光明磊落起来!我也绝不是什么苟且偷生之辈。” 沈恪很满意,只要是谈不是吵,这事情就还有转机。 “那就这么定了,江统领你去吧,不过你只有这一夜的时间。明天正午,或者两军厮杀,或者毁掉城墙向南迁移!” “沈大人,您是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吗?他……” “你住嘴,我自有安排,江统领你且放心地去,但是你的妻子就要留在大帐之中。” 沈恪的眼里泛起了一丝不怀好意的微光。 “沈大人,您可要三思啊” 陈章还要做最后一次努力,他相信江左一定会背叛王朝,王城戍卫军最后的血脉和镇北军最后的血脉就要兵戎相见了。 且不说战局会怎么样,这都是王朝最大的损失。 第120章 小小计俩 “哎呀,陈统领,你也别那么强硬了,这是折中最好的选择,请相信江统领。”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陈章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战袍一甩,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帐。 “江统领,不必理会他,你且去吧!” 江左眼里闪过一丝庆幸,又有半分余怒,屠城是国师在王畿和沈恪定下的计划。 他可倒好,不仅没有执行原来的计划,现在还要放虎归山。 真是一言难尽,如果他听从陈章的,那结局又是没法收场了,真是时也命也! “江统领,你别忘记你的女人得留在大帐之中,你别误会,这样做只是为了让陈统领放心。” 江左看着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心中一阵怒火“这个狗东西,随时随地都改不了这好色这点烂事,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当初见赤王后是这个样子,现在对我的女人也是这个样子!” “那是自然,告辞!” 江左一阵绝尘出了大营,身后一个猥琐的身影紧紧跟了出来,在夜色里越是叫人浑身不舒服。 还没走多远“噗嗤”一声,一支箭飞了过来,刺穿了江左的身体,连同他胯下的马一并射倒了。 那人见状赶紧回营,他不敢上前去看,这见不得光的事,可不能让人看见。 见那人走远,江左痛苦地爬了起来,腹部中了一箭但是没有大碍。为了不让这个人惦记,他夹死了坐下的马,一定要为城里的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赶紧起身朝着落河城狂奔而去,时间不多了,更不知道城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好的黑水旗迟迟没有升起。更加恼火的是,城墙为什么还在修补之中? 要么就是江北安他们出事了,荷池军队重新回来了。要么就是他们就是僭越的始作俑者,黑水旗就是一个骗局,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让他们得以修复破损的城墙。 但是不管哪一种情况,江左都必须离开大营,那里都是陈章的人,他们连沈恪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自己这样一个光杆司令。 这才出了大营,立马就有杀手追过来,可见陈章已经容不下自己了。 大营之中斥候很快向沈恪报告了江右遇刺的情况,他神情冷漠,他也无可奈何。 这支军队,原本就是不愿意服从国师的,将他们调出王畿的目的,本来就是要借荷池之手消灭他们。 幻境虽然让他们大部损伤,但是剩下的三千多人,也不是他一个沈恪就可以恐吓得住的。 一个黑影窜进了陈章的大帐: “大哥,江左已经被我射下了马,生死未卜。” “好,做得好!快跑,这件事绝不能让沈大人知道。等攻下这落河城你再回来,到时候我亲自为你接风洗尘。” 那人作揖转身要走,突然听见身后的一句话: “戍卫军会记住你今天的功劳,你的亲人就是我陈章的亲人” “噗嗤” 他突然看见了大帐的顶,甚至看见了自己站立着,正要往前迈步的身子。 带着血的刀,同样砍伤了陈章的左手,他狼狈地跑了出去: “来人呐,快抓刺客,有刺客。” 陈天贤第一个赶到,他看见了受伤的陈章,他们对视了一眼,一旁的篝火被踢翻,大帐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两人默契配合,在大营中乱跑大喊: “有刺客,快救火,快啊!” 好好的大营一下子乱了起来,不过没有持续多久就安静了下来,这是有计谋的混乱。 沈恪姗姗来迟,他错过了这场自导自演,和不大不小的火灾。 “沈大人,您没事吧!有刺客,不过您不用担心,他已经被我手刃了”说完抬手一挥。 一具被烧焦的尸体被抬上前来,他的头和脖子已经断开了。 “沈大人,敌人如此猖狂,简直没把您放在眼里啊,江左才走他们并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沈恪眼睛眨吧眨吧,心中一阵冷笑“这样的小伎俩,岂能瞒过我的眼睛?” “嗯,确实太过猖狂,吩咐下去,加强戒备!”说着转身就要走了。 陈章心里一阵愤怒“什么?就这样?难道我手上的刀伤还不够明显吗?这是什么监军,对战场局势如此的不敏感?真是一个废物!” “沈大人!您没有意识到危险吗?我敢打赌这样的事,今晚绝不会是第一次!” 陈章叫住了沈恪,他的愤怒已经到达了顶点,他亲手杀了袍泽弟兄,一条人命只换来一句加强戒备,这也太血亏了吧! “嗯,我想也是,所以要多多劳烦陈统领了,今晚是非多,请务必为我分忧。”(哼,少来这套,肚子里没有点墨水,我也混不来这监军之名) “沈大人,这一晚夜长梦多,倒不如以这刺客之名为借口,一举攻下那危如累卵的落河城……” “陈章!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我才是这里的监军,江统领还在那边你如何要攻城?” 他有些不耐烦了,也很讨厌这种在自己面前耍小聪明的人。 “江左!江左!又是江左,他早已和那城中之人串通一气,再不发兵,鹿死谁手就不一定了。” 陈章急了,身为一位统兵将领,他想要抓住战机确实没错,可惜他遇见了沈恪。 “住口,你几次三番想要把他置于死地,你究竟是何居心?私仇请在私下报,不要与国家大义联系在一起!” “沈大人,您请明鉴,我与江左并不相识,何来私仇之说,我所说所做皆是为了王朝的利益!” 愤怒归愤怒,生气归生气,这之间的厉害关系一定地拿捏地恰到好处。 “战之上上策,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待到明日,这城门自然大开。统领又何乐而不为?既然将士们浴血拼杀和等到天明结果是一样的,那我们为什么不选择后者?” 沈恪的语气缓和了很多,他累了,整日疲于应对这两人的争斗,着实不好受。 “糊涂,到现在这种情况了,您还……” “闭嘴,陈章你居然敢以下犯上?我乃大王所派监军,还轮不到你来多嘴多舌!” “你算什么监军?你……” 陈天贤一把拉开了他,再这样下去,这两个一上一下的关系就要彻底破裂了。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快向监军赔罪啊!” “你不用拉他,我早知道他对我不满,你让他说,说痛快!” 沈恪也激动了起来,区区小计已经让陈荣陨命,戍卫军易主,这小小的陈章居然不知天高地厚? “在下!不敢!” 强硬的将军最终还是跪了下来,通红的双眼中,尽是生不逢时的愤怒。 “哼……我今夜就在大帐之中,项上人头你随时可以来取!只不过,你的三千戍卫军就埋骨他乡吧!” “哎,监军大人,我大哥知错了,知错了!” 陈天贤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哀求着: “大哥,你快道歉啊,想想这三千弟兄,想想尸骨未寒的陈伯父啊!” 陈章眼中含泪,那几滴将军泪中,藏尽了无数的委屈和愤怒。 握住刀柄的手“滋滋”作响,额头上有微微的汗珠。 沈恪向前迈了一步,他同样怒目圆睁,胸口同样窝了一团烈火: “来呀!砍断我这颗多嘴多舌的头颅,然后率领你的戍卫军冲破那破败的城墙,成就你陈章这空前绝后的功劳!” 沈恪丝毫没有惧怕之意,他算准了这个人不敢。 第121章 鬼面不能脱下 陈章眼球血红,鼻孔里不断冒出烈焰,整个脸颊“突突”跳动,连带着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似乎在酝酿着堕天一刀,连同这他看不顺眼的世界一道削平。 这一刻世间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沈恪的责骂他听不见,陈天贤的哀求他也听不见。 “噗嗤” 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映红了他的双眼,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红色,身边的人歪歪斜斜地,都要站立不住了。 “呼,呼” 沈恪大步向后退去,眼前的一幕,瞬间浇灭了他心头的怒气,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恐惧。 陈天贤一把抱住了倒下的陈章,他的左臂已经被自己砍断了,算是对监军的道歉,也是用这只手祭奠那被他砍下的脑袋。 “沈大人,下官……下官知错了!自断这一臂,向您赔罪了!” “啊……大哥,你怎么了?啊……大哥” 夜空里尽是哭嚎之声,篝火也随着微风起起伏伏,怎么回事这种结果? 沈恪踉踉跄跄地离开,这是在做什么?以死相逼吗?他跑回自己的大帐,蹲在角落里,这一刻他的书生气上来了。 他害怕、恐惧、无助、心慌、意乱。 失去左手的陈章慢慢失去意识,他的血流了很多,耳边依稀还有一些声音: “他娘的,这是什么鸟监军,兄弟们杀了他,为大哥报仇!” “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攻破落河城,攻破落河城。” 这样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吓得沈恪更是不敢出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抱住自己的头颅,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做了一个噩梦,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就都恢复了。 “不要乱动,你们疯了吗?好好想想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可以说出这种不中听,却很容易大祸临头的话?” 陈天贤大声呵斥着,他懂陈章的意思,他绝不会想闹出兵变,他只是想说服沈恪攻城而已。 “这个狗杂种,一定和那个家伙串通一气了,抓起来!用他祭旗,然后我们攻下落河城。” “我看你们谁敢乱来,大哥倒下了,这里我说了算。” 这句话适得其反,他们本来都不怎么喜欢这个阿谀奉承的小人,现在他居然不自量力说出这种话! “好啊,果然和那个家伙是一伙的?” “抓起来、祭旗、祭旗” 众人一拥而上,将他捆住,又把陈章抬进了大帐。 “这下怎么办?杀了监军然后连夜攻城吗?” “不不不,千万不可轻举妄动。还是等大哥醒来再说吧!杀了监军的罪过,可比攻下落河城的功劳大很多啊!” “那陈天贤该怎么处理?一刀剁了吗?” 几个人还没有商量出结果,帐外传来了一阵宣华之声。 出来一看,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见沈恪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嘴巴也被堵上了,只能发出“呜呜”之声漓晶和陈天贤也被困在那里。 “杀了他们,攻破城池!” 整齐的喊声,在落河城也能听得清清楚。 江左就躲在角落里,城墙的高度他也爬不上去,上面的情况也不清楚,没敢贸然行动。 听到声音他马上意识到: “不好,陈章那个家伙兵变了,攻击只在旦夕之间。” 他心急如焚,现在已经管不了许多了,再晚一点,戍卫军可能就要杀过来了: “喂,城上还有人吗?有人吗?” 城上一直都有人,只是没有点灯,他们要在夜里赶工,又不想让对面的知道: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否则乱箭射死” 江左心中一阵狂喜: “我是今早派出去的飞龙信使,有重要军情” 听到飞龙信使那几个字,城楼上立马丢下来一个篮子,将他拖了上去。 飞龙信使是镇北军独有的军职,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传递重要信息。 江左更是久旱逢甘霖那般兴奋,飞龙信使还有人买账,就说明着城池依然掌握在镇北军的手里。 篝火噼啪做响,映红的整片天空,三个人躺在地上,他们就是今晚要被这群乱兵祭旗的祭品,箭已经在弦上了,不得不发。 “来人,将他们的口含拿下来,看看他们还有何话说?” “王八蛋,你放开老子,老子也是陈家的血脉,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的!”陈天贤怒骂着。 “呜呜”这家伙的嘴巴太臭了,又被重新堵上,当然也不想听他说话。 “监军大人,现在轮到你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他嘴上的口含被拔了出来: “各位好汉饶命啊!我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昔日里如果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呀!” “哈哈哈,陈大哥说的对,有你这样的废物监军,这落河城就算八辈子也打不下来!” “对对对,我就是一个废物,好汉就当我是一个屁,把我给放了吧!” 那人更是恼怒,自己英雄一世居然会活在这种人的手底下: “你真是无耻至极啊,王朝怎么就会让你这样的人做监军?真是可笑。” “您说得没错,求好汉饶命啊!” 那人突然来了兴致,此刻他想好好羞辱这个废物一翻: “脱下他的面具,让爷好好看看这个东西下面,是怎么一张无耻的脸?” 听到要脱下自己的面具沈恪害怕了,他大声求饶,爬坐了起来一个劲的磕头: “爷,大爷,求求您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这一举动更让人提起要愚弄他的心思: “快……快……说不定他不是男人,而是和这个小娘子一般的女人。”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啊!” 在他的求饶惊恐声中,一个人慢慢靠近,眼里是那种不可描述的表情: “来吧,别害怕,让我们好好看看” “不要啊!”他发出了最后一声求饶。 “滋咋” “啊,好疼啊,啊” 那个人用尽全力,终于将面具撕扯了下来,沈恪脸上的皮肉好像都粘在了面具之上。 他的两个肩膀上,只有一个白骨森森的头骨,面具一撕下来他就倒在地上。 众人先是一阵恐惧,然后又大叫起来: “哈哈哈,原来是一个没脸没皮的东西,怪不得那么无耻……”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那张骷髅的眼眶之中冒起了白烟,飞旋转着像是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烟尘很大很快就占满了空地。 “这是什么?” 众人都紧紧盯着那团白烟,白烟中一个马面人身的东西出现了。 巨大的身躯就像一个大人面对一群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孩,鼻孔里喷出怒气: “啊……是谁?是谁惊扰了本尊休息?” 一时之间,千山鸟飞绝,空洞幽灵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回荡着。他们的脑海中都是以前,自己最美好的回忆从来没有过的舒服和安逸。不错,死神降临,回光返照进他们的心间。 热气所到之处,所有的生物一瞬间被蒸熟,人肉的腥臊味扑鼻而来,士兵们开始嚎叫着逃跑。 他手里握着一柄大斧,他挥舞着砍向人群,这哪里是砍?简直就是践踏。 想想国师千年的修行,他的真身照样被这家伙砍烂,这些没有法力护体的人,更是惨不忍睹。 死神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被捆住的陈天贤只能失声痛哭,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族人被屠杀践踏。毕竟他只是一个肉体凡胎之人。 第122章 断指 他的鼻孔还在喷着黑烟,每走一步都是地动山摇,那家伙轻轻蹲在沈恪旁边,若有所思,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一旁的两个人生生憋住了呼吸,哪里敢乱动,在这个家伙面前,他们就是两只小小的蚂蚁,一呼一吸之间都可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憋了很长时间,陈天贤终于忍不住,切齿之痛,无奈之恨同时涌起: “啊,杀了我吧,活着太累了!呜……呜” 他边哭边吃力地站了起来,临了他还不忘踢了漓晶一脚,他要一个垫背的。 漓晶吃痛发出“嗯……嗯”的声音。 马面的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了过来: 他的鼻孔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准备用最热烈的黑气吞噬了这两个小小的生命体。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他停住,鼻孔里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前世今生的回忆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眼角流露出不舍与悲伤: “媚儿……” 一声轻轻的呼唤,他鼻孔中的黑气一下就熄灭了,巨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垮塌下来。 两人在惊愕的目光中,看着这个家伙变成一阵烟雾消失在浩瀚的夜空之中。 尘埃散尽之后那里只剩下戴着面具的沈恪,胸口看不见起伏,他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早已没有了呼吸。 陈天贤一脸的惊恐,这一切如果只是一个恐怖的梦该多好啊,这一营的同袍弟兄还会像幻境消失的时候醒过来该多好?随后一声声哭喊在山中飘荡。 天庭中,金牌和银统正在等候司法天王,他们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站立在一旁雷震子的怒气: “雷震子,看在我们多年同僚的份上,你可不可以……?” 那声音卑微至极,一副犯错小学生的模样,唯唯诺诺。 “天王来了,到时候他自会定夺。” 正义之神刚正不阿的态度,让他们心有余悸,只好将头埋得低低的。 “银河水已经治理住了,不过天下似乎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吧?”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都是不利于自己的事,谁愿意提起? “金牌银统,千里眼顺风耳就寄生你们的身上,有几个问题你们不打算给本天王解释解释吗?” “天……天王请问,我二人所见所闻无一点敢隐瞒。” “好,第一个问题,那破碎的时光轮回盘,是如何被驱动的?”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也是银河水泛滥之后才下的界,之前的事他们怎么会知道? 司法天王冷笑,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只不过是想看看这几个家伙下界到底做了什么,久久不回来复命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不周山如何还会动摇?死神马面又为什么干预人族的战争?荷池居然出现的魔气?来,一个一个回答上来” 两人的头埋得更低了,这真的是一问三不知! “去吧,下次再回来,如果这些问题没有解决,你们就留在人间准备轮回吧!” 两人慢慢退了出去,眼中都是对雷震子满眼的恨意,谁会不讨厌手里握着自己把柄的人呢? 另一边,落河城内已经戒备森严,虽然他们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声音,但是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是以少打多,但是他们凭借城墙的优势,殊死一搏的话,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左统领回来了,他会带领我们取得最后的胜利。” 在这些不断激励的声音中,天空慢慢亮了起来,他们想象的的厮杀声却迟迟没有响起。 “报,统领!城外之敌不知和谁大打出手,留下许多尸体之后,像是撤走了?” “什么?陈章撤了?这怎么可能?再去探!” 接令的人还没有出发,第二位斥候又回来了: “报!统领,城外的敌军已经退去,我们抵近看了一番,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了?快说!” “发现他们都死了,而且死状特别惨烈,大部分的人已经没有了全尸,把我们的人吓得够呛。” “就没有一个活口了吗?” 江左心急如焚,其他人的死活他可以一点都不关心,可是有两个人一定要活着。 一就是沈恪,他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就算江左攻灭了荷池也只能落一个将功补过的下场。这对江氏的复兴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其次就是自己才抢回来的女人漓晶,这个女人的美,让他始终留恋。而且还能感受到,那个女人体内一定有一股神的血脉。 也顾不得许多,这两个人绝不能有事: “镇北军听令,随我出城,且不是厮杀,而是去救人。他们与你我一样,都是王朝的子民,暂且放下一些是非吧。” 一众人不置可否,他们的表情有些木讷,是啊,谁愿意听从一个昨晚上才进入这支军队人的号令,他凭什么?就凭他叫江左? “哎呀,现在可不是分毫计较的时候,本是同根生,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众人还是不为所动,这一夜听他的吆五喝六已经让一些人很不爽了: “他们到底是敌是友?一会儿与他们汇合,一会儿又筑城防守他们,现在又要出去救他们?” “对!这是怎么回事?总要说清楚吧?这两天稀里糊涂的奔波,已经让我们很是崩溃了!” “请说一个能让我们信服的理由,不然我们绝不出城。” …… 他们所担心的不无道理,江左也愣住了,这该怎么解释?来来去去的事态变换,连他自己也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凭我镇北军统领的一声将令,可否信服?” 那声音苍老有力,绝对的不可违拗,江北安缓缓走来,虽然已经是老气横秋。但是眼里的霸气可是一点都没有消退: “凭左少主的将令,可以信服吗?” 见老人家来了,没有一个人敢说一个不字,这些人可是他看着长大的,一个个的差不多都是他的孙子辈了。 “从今日起,我就将这指挥之权交由左少主,你等切不能再多生疑意” 说着想把自己手上的那枚戒子拿了下来,这戒子跟随他多年,居然紧紧地扣在手指上,不管怎么用力它就是没有半点松动的意思: “哎,天意如此,你们看到了吧,我老了,我已经不能再带你们出城征战了。我知道你们舍不得,这戒指或许和你们想得一样吧!现在我就破了你们最后的念想,记住了,以后要像服从我一样,辅佐你们的左统领” 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江北安快速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 “噗呲”一声,一股鲜血溅起,随后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啊” 只见一根手指掉落在地上,江北安痛苦得睡倒在地,顺手捡起一截木头塞进嘴里时不时发出“呜呜嗯嗯”的痛苦之声。 第123章 埋骨他乡 这一幕把江左都看懵了,他直挺挺地跪了下来,一把抱起了江北安。 没有想到他被推了出去,老头口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十指连心,那种钻心的疼让这个老头嘴唇不断发抖,额前的头发也松乱了许多。 江左呆呆地站立在那里,他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很关心这个老人,却又不能接近半步。 江北安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跪在江左面前,大声说着: “今日,今日我以这,这断指立誓。我会向,效忠于江道华那样,忠于江左,此指作为见证!有违此势,下场如同这手指。” 说完他佝着腰,费劲地去拾那节断指,上面还有统御这支镇北军的戒指。 “爷爷,您这是?大可不必这样啊!” 江左很是感动,江氏族人这样的毅力,让他想想都后怕,真是幸运他现在是江左而不是国师。 江北安费劲地将那只血淋淋的戒指放进江左手中,把断指放进口中,就这样诡异的嚼了起来“嘎吱嘎吱”的声音,伴随着他鼻孔里沉闷的呼吸声。时间仿佛都为这残忍恐怖的一幕停止了,直到他完完全全将断指咽下。 “叩见统领,军旗所致,天下无敌” 江北安血淋淋的口中,硬邦邦地吐出几个字。 江左已经满脸是泪,这样的大礼他怎么受地起,不过这可不是麻木晕头的时候。他轻轻扶起这个老人家,大声安抚: “爷爷效忠之心,左无以为报,只有这不争气的涕泪。但这誓词,您好像记错了。应该是:叩见将军,誓死效忠,剑锋所指,一往无前。” 那张皱巴巴的脸终于绷不住了,那叫一个老泪纵横,多年前向江道华效忠的场景在这一刻被重现了。那个小辈的统领曾经带着他们,把镇北军的军旗插在了这里。 今天他的儿子,又是一个少年英雄,他一样可以将他们的忠骨带回家乡。一时间仿佛自己的青葱岁月又回来了: “啊……哈哈,统领!统领啊,这江氏的子弟就交给你了。这镇北军的黑水旗,就托付给你了!” 众人无不掩面而泣,从江北安断指那一刻起,这支为数不多的军队,就彻彻底底的归入江左麾下。 “叩见将军……誓死效忠……剑锋所指……一往无前……” 男性的荷尔蒙在这一刻爆棚到了极点,江左心中的英雄气被点燃了,哪个男人没有统兵作战的英雄之梦? 不过这个年轻人可不是一个头脑容易发热的家伙,他很清楚目前他们的处境,也能分清楚目前什么事才是最重要的。 他高高举起手里带着血的戒指: “令,镇北军分为三路,一路随我出城,搜索城外的可救之人。第二路,列阵城下,以备不时之需。第三路,继续修缮城墙。我们既要救王师,也要防止荷池人狗急跳墙。三令以毕,下去准备!” 这一刻那个人不再是病秧秧的江左,他更像是冲锋天下的江右。 看见众军士接令忙碌的身影,江北安既是欣慰,又是失落。 欣慰的是江氏后继有人,这位新的统领有拿捏天下的气魄。一定可以把这支军队平平安安地带回故乡,且发扬光大。 失落的是,兵权已经交出去了,自己一生的努力就这样拱手送人了,自己内心想将小支变成大支的梦想也随着这断指而破灭了。 镇北军出了落河城,进了昨日陈章的营地,这里满目疮痍地上都是死去的戍卫军尸体。 堂堂陆战第一军团,就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了,这是遇见了怎样一支强悍的军队? 这时候太阳已经照到了头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这里的一切就如同幻境消失的时候一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烧毁的帐篷,地上残缺的尸体,都恢复了最初的样子,除了那些他们生前自己推倒的东西以外,其他的都是江左离开时的样子。 仿佛躺在地上的人不是死了,只是睡得很沉,这里当然不是幻境,那些死掉的人也是真的死了。 死神来过的地方都是这样,他会夺走一切生命,至于其他的东西他一律不问,就像那天山洞里面一样,时间一到这里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只是命没有了。 “快,快去找沈恪监军” 这一刻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抢来的女人了,对他来说沈恪的安危,可比漓晶重要地多。 江氏再次复兴的希望,可是都在沈恪身上。 不过事与愿违,他们搜寻了很久依然没有找到。 江左绝望地跪在地上,捶胸顿足,眼泪和着鼻涕止不住地往下掉: “苍天呐,我江氏真的要毁在我的手里了吗?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呐……” 没有人上前扶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也需要让他自己慢慢治愈。其他人能做的只有搜寻有用的东西,并且将来自王畿的儿郎们一一掩埋。 城头的火把陆陆续续被点了起来,江左带着人回来了,他们没有厮杀却收了许多战备物资。 没有人脸上是带着喜悦的,前一天还是剑拔弩张的对手,今天又为埋葬他们而变得悲痛万分。 或许这就是相同文明的融合力吧,又或许是他乡遇故知的那种不甘和无奈的分离。 这群人已经很疲惫了,但他们还不能休息,夜幕降临那杀伐戍卫军的强敌会不会再以同样的方式血洗落河城?谁都说不清楚。 这个地方绝不是可久留之地,这里太过凶险了。 江左在别人的带领下去了客栈,他要去找江北安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办? “爷爷,戍卫军已经覆灭,真不知道那荷池是怎么做到的?这样的战斗力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强悍。” “居然有这样的事?你且说说你看到了什么?”江北安一边敷衍着江左,一边时不时担心地看向内堂。 “太诡异了,真是太诡异了,我活了上千……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那些残破的东西居然在我们眼皮地下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江左的眼神开始飘忽,差点说漏嘴。当然他才不会惊讶,他又不是没有见过鬼面的力量。之所以要把恐慌最大化,就是要让这群人心甘情愿的同自己回去。 这荷池之地变数太多,对他来说是十足的危险之地。沈恪也不见了,一切都只能先离开再做从长计议。 “居然有这样的怪事?真是不可思议” 江北安依然敷衍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江左口中的破绽,他还是漫不经心地盯着内堂。 江左很快就发觉了这个人的不对,眼神也不自觉地飘向内堂。 “这里……有什么是不可以让我知道的吗?” 江北安北吓了一跳,里面的东西当然不能让他看见,赶紧解释着: “当然没有,不必多心,不必多心。” 倒吸了一口凉气,里面当然有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那是关于江左,尊严的问题。 第124章 思念 见话不投机,江左的脑袋飞快的旋转着,他努力回想,是什么东西可以让这个老人这么紧张。 苦苦搜寻都没有结果,他起身告辞,既然以断指为自己立威,那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爷爷,我这就告辞了,您若有什么新的想法,请派人告知于我。” 江北安没有一丝挽留的意思,也不知道这个秘密该怎么守住: “好!你去吧!现在你是统领,弟兄们还有许多事需要你来照顾,我这里一切都好。你也不用挂念,多想想以后得路怎么走,毕竟这里距离荷池太近不是久留之地。” 带着一脸愧色,江北安送走了江左。 江左才走,江右就哭闹了起来,他这个时候还是不能恢复神志,依然像是刚刚出生的孩童。 整天依偎在媚儿怀里,吃喝拉撒,都是媚儿一手操办。 “哎……这可怎么办呐?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两位少主一位夫人,这样的家丑怎么敢让天下人知道?” 老人呆呆地站立在门口,无可奈何,也无能为力。他现在能做的,只有隐瞒,之后的事情,就只有等到它发生的时候才可以知道该怎么办了。 校场内所有的镇北军集结,今天就要决定他们是去是留。 粗粗的统计了一下,一共是二百多人,带上家小差不多有个三四百人吧。 “落河城已经在我们手中,但是王命依然不能回复,沈监军也不知去向,下一步该怎么走” “一路向北,继续追击,起码也要做出一副我们尽力的样子吧!” “这怎么可能,落河城陷落,荷池的援军很快就会赶到了,我们应该在他们还没有到来之前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们都知道,荷池不会轻易放弃这里,毕竟这里是他们南进的要塞,只要野心不死,落河还要陷入战乱。 今天的议事只是一个过场,他们都在等,等江左下命令,才好名正言顺的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 统领也不是这么好做的,他的决心迟迟难下,就这么走了,怎么向王室交代? 带着这几百人回去,虽然可以在地方上做成一个豪门大户,可是那又怎么样?他要的是天下,几百人和天下比起来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可是还要继续进军吗?刚刚才接手统领之权的江左要怎么才能说动,这群归心似箭的人跟着自己去送死? 苍天为什么这么残忍,明明给了希望,又让你看不见路在何方? “各位兄弟们,且先回去休息吧,再多派斥候去探,再等三日,如果还没有找到沈恪监军和吾弟江右我们就搬师吧!” 可以看出来,江左的眼神里都是无奈,他不得不做好两手准备。 一是假设沈恪驾驭不了鬼面之力,已经死了。所以再继续征讨荷池已经没有意义了,先撤军回去,再看看自己现在的身份还能不能回到朝堂。 二是假如找到了沈恪,远征荷池的战争就还要继续下去,荷池的王号和降表一交,江氏就能再度复兴。 但是以他们的实力还要继续征讨荷池,怕不是自不量力? 所有人可能都忘记了,当初幻境之外可是有三支军队的,一支刚刚覆灭,而且他们是最弱的那支。还有一支去了青风山谷,一支去了百里关。 幻境消失之后他们同样在寻找江左他们,就在昨天江左终于和他们联系上了。他们正在全速往这里赶,约好了三天时间。是战?是留?他自己也不好下决心。 这里只有少数的镇北军,那边是陆战第一军的主力,江左才敢生出继续向北的想法。 众人都走尽了,江左独自站立在城头之上,徐徐的微风拂过他年轻的脸颊。 双眼呆呆得看着来时的方向,他开始有些想念沈恪了,这个人不在自己身边,多多少少有些空虚之感。 他也开始想念江右了,江右不在,没有人真正心甘情愿的替他冲锋了,而且现在自己身体虚弱太需要江右身上的血养着自己了。 谁能想到这里的局势会如此复杂?自己的真身也被毁了,千年道行一夜之间丧失殆尽。 这还不是最悲惨的,最悲惨的是,他一手设计害死了江道华,除掉了镇北军。现在却要不遗余力的重新把他们再建立起来,保护起来。 而且千年老妖,不得不身陷人族战争的泥潭之中无法自拔。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棘手,让他这颗苍老的心,又添了许多岁。 人生低谷莫过于此吧,这时候他居然想哭泣,江左的躯体让他拥有了人类的感情。 不可思议的是,漓晶的身影还会时不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烦心事多了起来,眼角也不自觉地潮湿了起来。 很不自然地擦了擦,顺手放进嘴里舔了舔,那味道居然又苦又咸。 江左越发的好奇,把眼角的泪拿在手心把玩,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泪珠好是奇怪。 紧紧凑到眼前,从未见过的一幕出现了,晶莹的泪中居然是他占有漓晶时,她哭泣的脸庞。 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然后是胸口一阵剧烈的压迫感,这是思念一个人的那种疼。但是他却体会不来,重重地捶打自己的胸口,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还处于恢复之中。 踉踉跄跄地回到住处,夕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天色慢慢黑了下来,军士为他点亮了蜡烛,送来了饭食。 起初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好,后来军士走了,微弱的烛光轻轻照在自己的脸上。 痴愣愣地看了好久,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孤独感再次袭来,那又苦又咸的东西再次掉下来了。 他发疯似的打砸着一切,这下好了,军士更不敢靠近了,砸了好久终于才停下来。 唯独那支蜡烛他怎么也没有舍得下手,眯着眼睛,透过微弱的光,他再次看见了漓晶的脸。 这次他不再暴怒,他安安静静地蹲在地上,入神地看着那烛光。 谁能过来告诉这个可怜的人,这种感觉叫做思念,思念心上人就是这种感觉。 他虽然修行千年,但是从来不知道人族会有这么奇妙的感观?因为拥有了江左的身躯,他才能体会到这种情感。 这一次,他整夜没有合眼,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那只蜡烛,这一阵阵的心痛,居然有些上瘾,让这老妖无法自拔了。 第二天,他耷拉着身体,在这街面上踱步,这里才经历了战云笼罩,所以街上人很少,只有几个军士在巡逻。 “你们看见了吗?”江左拦住了他们,莫名其妙地问。 军士被他问得一脸懵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统,统领!看见什么了?” “就是我的……我的女人啊?” “统领,要不您去找北安爷爷看看吧!您一定是病了。” 说罢军士们走了,他被无视了,这次他竟然没有生气,心里十分的舒服。 江左激动地去找了江北安,他有一种感觉,那里有他想要的答案,客栈门外赫然站立着一个他最熟悉的人。 江右像是着了迷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江左心头一阵狂喜。 飞奔着冲了过去,他这一举动直接把江右吓哭了。 客栈里立马跑出来一个女人,没错他们相遇了。 江右脑海里刻画出来的媚了,也就是漓晶第二。 媚儿才不会顾及周围有没有人,一把把江右抱在怀里,自顾自地哄着: “呦呦,不哭,不哭!你谁呀?走路不知道看着点吗?你看把我的江右都吓哭了” 江左的心瞬间缩小到了极点,一口气没有缓过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没有体会过思念的味道,但是一夫一妻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看见媚儿抱住了江右,心疼得无法自已。 第125章 一家重逢 本就虚弱的身体,一下子喷出了一口鲜血: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血在嘴角流,泪在心口滴,一个是自己的弟弟,一个是自己想念了一夜的女人。 此情此景,那肉长的心怎么能受得了。这一刻,天旋地转,心中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一点人性瞬间崩塌。 听见江左的声音,江北安立马感觉到大事不好,着急得跑了出来,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纸包住的火,终于还是燃烧了起来,他也愣住了,心想: “这可怎么办?这样荒唐的事怎么就发生在了自己身边,该怎么去安慰这两个人?” 还没有等他说话,媚儿先开口了: “是你先惊吓了我家江右,不关我们的事,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自己站起来,我们先走了” 说完媚儿扶着还在啜泣的江右走了,留下满眼绝望地江左,和一脸懵逼的江北安。 江北安赶紧跑过来扶起江左,这张老脸上满是愧疚,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起。 现在问题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了,更不好说了。 “你没事吧!这……” 他们都以为,媚儿就是漓晶,漓晶就是媚儿。 人性仿佛在江左的心中只存在了一夜,就在这里像是梨花上的雨珠,被风一吹勿地就落了。 两人四目相对,久久说不出话来,一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另一个不知道怎么让自己释怀。 “报” 就在二人都在思索着怎么让对方好过一些,不至于收不了场时,一个人突然闯了过来。 “报!统领!北安爷爷!监军找到了,还有统领的女人也找到了!” “你可看清了!” 江北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此刻他居然比江左还要着急。 “是的,属下亲眼看见,他们已经进城,同行的还有一个男子。” “哎呀,我说的是监军!其他不问” “正是监军大人,还有一位着军服的男子” 江北安更着急了,说话都快要说不清楚了,一旁的江左也是急得发抖: “我知道是监军,我知道是有同行男子,还有呢?” “没有啦!” 才提起来的精神,一下就消失了,江左强撑起来的身体再次倒地。这里的漓晶眼里好像根本不认识自己,唯一的一丝侥幸在那个家伙口中破灭了。 “好!好!统领知道了,你们先去安顿好他们,我们马上过来” 江北安再次去扶江左,他发现江左脸上都是尘土,那两道泪痕却清清楚楚。问世间情为何物? 斥候一阵绝尘走远了,没等江左起身,他又回来了: “报!” 江北安彻底愤怒了: “还有什么要报的,一并说完了,你看不见统领已经很虚弱了吗?” 斥候颤颤巍巍地嘟囔着: “还有一个女子,她说她是统领的妻子。” 两人又瞬间瞳孔放大,这是怎么回事?漓晶明明就在这里,不过这才是两人想要的侥幸: “你再说一遍,到底来了几个人,一五一十说清楚了。” 江北安已经暴怒起来,完全不顾及他长者之风。 “一共三个人,有监军,有一个自称……” 还没有等他说完,江左已经夺路而去。 江北安立刻叫出了媚儿,媚儿极不情愿地走了出来: “大爷,这是做甚,江右才睡下,您又叫我出来!” 斥候也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看清楚了,对!仔细看清楚。”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媚儿,起初她还是有些害羞。后来就变成了余怒: “哼,一个老不正经,一个小不知羞耻” 说完并自己走了。 “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简直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果真分毫不差?” 斥候眯着眼睛: “这位夫人,衣物要干净许多,而那位很不怎么体面。” “快,快带我去看,我就说江家怎么可能会出现如此不伦不类的怪事。” 许久未见,江左竟有了些许羞涩,他远远地看着漓晶,久久不敢多向前移一步。 “那个女人,就是烛火里的人吗?那种心痛的感觉隐隐约约地在胸口徘徊着” 那个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却有一种只想远观的心理,刚刚的大起大落让这颗心突然就变得单薄起来,好像连一阵微微的风都经不起了。 看了许久还是迈着怯生生的步子走了上去,越来越近了,那种心头的绞痛也越来越明显。 沈恪和陈章都不在,只有漓晶她痴痴地蹲在角落里,这许多年的经历告诉她越不引人注意的位置,越是安全。 脸上已经有了一尘泥土,身着一身男装,头发凌乱地在额前漂浮着,眼神不时打转,似乎自己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还没有走到跟前,眼前就是已经一片模糊,火热的泪顺着脸颊掉落。 有千万的话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再往前走了一些。全身都抖了起来,那种无奈,那种心酸要怎么开口都不知道了。 还是漓晶先发现了他,原本平静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惊恐起来,头使劲埋进膝盖里,双手防御地抬了起来。 她怎么能面对这个强占了自己的男人,满腹的心酸,从眼角落下,落在了昨日的惶恐之中,落在了这无可奈何的世界里。 看见她流泪,江左也是心疼不已,这一刻曾经的冲动像是一把双刃的剑,既割伤了他无比思念的人,又扎痛了自己无比脆弱的心。 如果先前的伤害是重新为人时男性的冲动。今日眼里的悲伤,就是这颗活过来的心脏,第一次感受这个世界里情感的挣扎。 “我……你……” 第一句话卡在了喉咙里,除了止不住的眼泪,硬是找不到其他的表达方式。 漓晶跪在他的面前,能感受到面前这个人的悲伤,但是她依然认为自己是一个奴隶,从他粗鲁占有自己的那一刻起就这样注定了。 这个叫做江左的人,和先前的迎月神使,是那样的相像,这才导致了她认错了人。 后来她才知道,眼前人是神使的孪生哥哥,不过苍天终于开眼了。丢失了江右,得到了江左,他俩的模样很像,也同样在乎自己。 江左不再犹豫,紧紧抱住他朝思暮想的女人,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泥土的香气。 人间虽然混乱肮脏,这爱情却是叫人迷恋,不肯放手。这才有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绝句吧! 漓晶茫然不知所措,这个人在部落里下令,烧杀抢掠时是何等的暴虐,今天他这是怎么了?冷血的鳄鱼,也有温柔的眼泪吗? “不会再让你从我身旁走散了,今后我在的地方一定有你,有你的地方我也跟随。” 漓晶沉默不语,她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这算什么?算遇见爱情?还是他虚伪的歉意? “哈哈哈,好!甚好!好一对团圆夫妻,真叫人好生羡慕。” 沈恪走了出来,看到这样的场景怎么叫人不触景生情,或许是人到中年,他对妻子的想念也是愈演愈烈。 “江统领,恭喜呀!这乱世之下,你们竟然还能团圆” 陈天贤一脸的歹意,城外军营这么多的人,偏偏只剩下三个。 而且都是江左走后发生的一切,虽然他亲眼看到了一切,不过这个罪过,早已经被他安在了江左头上。 江左作揖,在成熟男人心里,事业远远会比爱情更重要: “监军大人,陈老弟,你们受苦了。我去过军营,庆幸我们还在。” “哎,说起来,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只一夜之间陈统领没有了,剩下的军士也都陨落了” 陈天贤踉踉跄跄地朝后退了几步,“嘭”地一声,摔倒在地上,这对他来说打击实在太大了,那可是陈家最后的血脉。 第126章 漓晶与媚儿 一切都是国师计划出来的,一切也是按照他的计划发生的,可是今天的局势和当初已经很不一样了。 现在的他不仅不能让这两支军队覆灭,而且更希望,这两支军队越来越强大。现在不服从他的陈章死了,那个江右也不知所踪,自己变成了真正意义上镇北军的统领,保住这两支军队,将来就算朝中的熊坎和段锦做了正主,自己同样有和他们一决高下的力量。 再有就是,现在他最想做的是征伐荷池,送肴人回家,他要让漓晶彻彻底底爱上自己。 “他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注意调理,多休息就行了。” “多谢!多谢!” 江左的异常很快引起了沈恪的警觉,这才几日不见,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居然变得彬彬有礼起来……?这是为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疑虑,因为那个不可一世的人,成天围着那个他抢来的女人转,对其他事情都好像不怎么关心了。 还用身临其境的体会吗?当然不用了,这么多年,他自己可不就是在思念中挣扎活下来的吗?若是现在自己与妻子重逢,或许比江左还要腻歪吧! “走,我带你去看一个人,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 说完作揖拜别。 漓晶诧异地看着他,现在已经不再抗拒这个男人了,这短短的几分钟的相处下来,她已经明白了那暴虐胸膛之下,有着只为自己保留的温柔。她依然沉默着,心里还有一道最坚硬的防线,江右没有打开过,不知道江左有没有能力? “走吧!快随我来” 就这样,这只千年老妖手中,牵起了这个身世苦难的女子,人妖殊途,可是他不在乎,只图眼前的快乐也是人性中的弱点。 来到客栈,这里的大门已经打开,他们不用再遮遮掩掩,漓晶是漓晶,媚儿是媚儿。 远远地江右就跑了过来,他健步如飞,一脸英雄气,张开了大大的怀抱。 漓晶被吓了一跳,紧紧躲在江左身后。 江左先是一愣,又是一惊,没有想到苦苦寻找的弟弟居然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那张开的怀抱,戛然而止,江右突然睡倒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啊,啊,呜,呜,我要姐姐,姐姐” 显然他已经从零岁的婴儿变成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但是他居然可以分辨出媚儿和漓晶,真是不可思议。 同样惊愕的还有江左,他跪在地上,极力地想要安抚这个与他同岁,现在却只有孩童心智的弟弟: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这是怎么了?啊……” 这是多么绝望地声音,分开的时间并不算长,这区区几十日,这个雄姿英发的大好儿郎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变成这种样子? 漓晶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她现在也是一脸茫然,这两个差不多一模一样的男人,她哪里知道人家是孪生兄弟。 一直以来萦绕在心头的谜团或许解开了,又或许越来越看不透了。 这迎月神使,居然有两个,一个善良温柔,一个嫉妒暴虐无度,他们谁是真?谁是假? “你怎么又乱跑?” 媚儿追了出来,她有些心急,不过是小憩一会儿的功夫江右就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了。 地上的江右立马起身,钻进了她的怀抱,嘟喃着: “姐姐,姐姐我要姐姐!” 漓晶惊讶地看着对面这个女人,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 “这是怎么回事?” 她原本以为江左带她过来看的人,要么就是眼睛像自己,或许就是身体的某一部分同自己相像。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居然同自己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偏差。 先是看见两个的一样神使,现在好了,一模一样的自己都出现了,小小的脑袋里都是大大的问号。 “太像了,实在是叫人分不出来究竟谁是谁?” 江北安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面对两个一模一样的女人,除了惊讶还能想到什么?同江左江右一样的孪生吗? 这时媚儿也终于察觉到了他们异样的眼神,不自觉地把自己的脸遮住,她还以为自己又变回了丑陋的样子。 指缝之间都是难堪和羞涩,她想带着江右逃走,却被拦了下来: “等一等,可以说说你的来历吗?我很是好奇,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们?” 拦住她的是江北安,这久发生的事,他有太多不能解释了。 “您是谁?您是我失散多年的亲人吗?太像了,连我自己都快分不清楚了。” 漓晶走到面前,这个女人和她有莫名的亲切之感,那种感觉像是认识一辈子那么长。 她极力摇头,以缓解内心的尴尬,千年的少女心,在羞涩面前,也是这样脆弱。 “您别走行吗?” 说着漓晶已经下跪,说不上为什么,但能感觉到,面前这个人一定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走,你们走,姐姐不喜欢你们” 江右也看出来媚儿的不适,出于对她的保护,说出这样生硬暖心的话。 “弟弟,你这是怎么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左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他们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大的疑惑写满了内心。 “这是在做什么?似乎还有些热闹?” 沈恪和陈天贤也赶了过来,他们也在斥候口中听说,这里居然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统领夫人。 “监军大人” 几个人尴尬地作揖,口气生硬,他们都没法和他解释眼前的一切。 “嚯,这是什么情况?两个一样的男人,两个一样的女人。” “哎,江右统领。你怎么也在这里?” 见人多,江右悄悄躲在媚儿身后,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你怎么能叫他统领? “监军大人,右少主前些日子大病一场,至今还有些神志不清?” 江北安急忙打着圆场,这也算是家丑吧,也不好让这两个外人多知道。 “哎,你们兄弟二人,真是同心同德啊,竟然连夫人都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江左统领的夫人,乃是抢夺了肴人的公主,而江右统领的夫人,又是何来?夫人您二位……” “即是一样,自然也是肴人而来,何须多问?” 江左打断了他,他心里和陈家的仇怨算是结下了。 “既然是好事,就不必过多追问了。多想想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计划吧!” 看在沈恪的面子上,谁也没有再多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切谜团都还是谜团,只不过对谜团好奇的人,都散不开了。 几位统领被沈恪叫走,他们有征伐之事要谈。 漓晶被留在这里了,她现在是江右的大嫂,理应多多照顾才是。 趁江右睡着的功夫,漓晶伺候着媚儿洗漱,她极度的不自在,偏偏漓晶就是要跟来。 她多少次想看看镜子,一直没有好意思,漓晶的卑微羞涩一点不漏的复制在了她的身上。 媚儿惧怕热水,半点都会让她极度不适。 水洗干净了她这几天的辛劳,身上原有的味道也慢慢升腾起来。 漓晶轻轻皱了皱眉头,她一下子就好像知道了怎么回事,这个味道对她来说记忆太过深刻了。 漓晶心想“父亲说的没有错,这个女人才是迎月神使,而真正的月神是江右。那她为什么会变成自己的模样?难道想加害月神自己上位,而且还要留了后手,变成自己的模样害江右,如果事情败露,也好所有罪责推给自己,然后惩罚部落吗?……” 漓晶越想越是害怕,肴人究竟做了多大的罪孽,要被这样迫害和戏耍。 “我该叫你一声姐姐?还是妹妹?” 媚儿开口了,她自然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会忘记当初她与江右有过的过往,那时候她时不时还会妒火中烧。现在好了,这个女人成了自己的嫂子,真是天意难为啊! 第127章 各怀鬼胎 漓晶还是那么温柔自卑,双膝轻轻微弯,行了一个女人才有的礼数: “叫我做姐姐吧,毕竟我是左少主的人。” 媚儿回礼,面前的人本不是她会卑躬的,但是无奈她现在已不再是真正的自己。若是真正的媚儿,她的魔气早已容不下这个眼里的钉子。 “以后日子还长呢,还希望姐姐多多照顾我们?” “嗯,你我都是苦命人,以后也有个相依为命的伴。” 那气氛尴尬地都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虽然人是一模一样但是心,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姐姐,两个姐姐!” 漓晶心疼地看着他,这个傻了吧唧的人,曾经也轻轻撩动过她受伤的心门。 媚儿眼眶的瞳孔又变成的竖纹,心头的醋意一点点升腾起来,不过她完全不用担心,现在的江右,完完全全只属于她。 “姐姐,要不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哎,不必客气,他就像我的弟弟那般,照顾他也是合情合理” 漓晶不愿离开,第一当然是对江左还有留恋,第二她更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媚儿一脸嫌弃,又不知所措,谁能想到,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半神,今天竟会在这妯娌关系之间紧张起来。 远处几双眼睛正紧紧盯着这不怎么和谐的画面,他们各怀鬼胎。 首先是江左,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那个和漓晶一样的女人绝不是什么善类。她或许就是江右失忆的关键所在,这座城里或许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然后是沈恪,他也是耿耿于怀,江家的两兄弟已经让他心事重重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女人。复杂的程度毫不亚于,朝堂上的争斗。 最后是陈天贤,这里的一切没有一件事是他可以看清楚的。他只觉得这落河城,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场,埋葬他陈氏的坟冢。 他们都还不知道,更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还要在这里发生。 幻境外剩下的两万多戍卫军正在奔赴这里,天空上,金牌银统正在赶往这里。百里之外的荷池大军已经准备好了,正在来的路上,一切才刚刚开始。 正如每个暴风雨来临的前夜,这里发生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 先是江右一夜之间就大了一岁,能流利得说话了。但是他被江左偷偷划开的伤口,久久不能愈合,已经失去了之前的神效,一度把江左弄得晕头转向。 天空总是有一层厚厚的云朵压制着,就是没有雨,而且这些天经常发生地震。 山林里的各种动物也是彻夜哀嚎,山中时不时有鬼火亮起。 “爷爷,这里的天象一直都是这么怪异吗?我近来总是心神不宁的,感觉这里将来会有大事发生”江左,坐在江北安面前,他的眼神也是飘忽不定。 “这一定是上天的警告,怪异的天象背后一定是包藏祸心的,我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了。不过这里不能久留,倒是真的,你还是去找监军商量商量进退之事吧!” 江左无奈作揖告辞,本想着他会给自己解疑答惑,没有想到还是要去面对他讨厌的陈天贤。 大帐再次升起,今天三位统领就要决定是去是留了。 “报,戍卫军一共一万八千人,距此已不足五十里。” “啊哈哈,这么快!不错,他们来了,终于来了” 陈天贤兴奋地跳了起来,喜悦之情已经按捺不住了。这两天,着实觉得太过压抑了。 “陈统领,这又不是你家,你为何这般没有体面?” 江左提醒着他,心中更多的是不高兴,一万八千人呐,比起他的两百多人,那真是沧海一粟啊。其中心酸和嫉妒,自然不言而喻。 “好,好!我多注意就是了。” “陈统领,你可别忘记了,他们虽然是戍卫军。但是他们各有各的统领,到时候您的位置在哪里?您现在可就要开始掂量了”江左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陈章不在了,他的靠山没有了,那些桀骜不驯的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来与不来,又有多大区别呢?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沈恪,心里仿佛在说: “沈监军,您倒是说句话啊,我这个统领是你封出来的,现在手下没有一兵一卒,您倒是为我做主啊!” 沈恪一对视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名为监军,但是又有几个人可以听从他的命令? “哎,此事还需从长记忆啊,这许多的兵马要怎么约束起来啊?” 陈天贤内心一阵失落,他都这么说了,自己还有什么指望? 江左在一旁,他早有计划,只是时机未到不想说出来: “这样吧,与监军之名下令,让他们原地扎营,陈统领亲自带去东西前去犒劳军士,且先试探试探他们有没有主心骨,能不能接受你这个阵前统领?” 陈天贤的目光立马投向江左,他多多少少可以意识到,这个人一定有办法,有办法让他成为真正的统领: “江左大哥,您请说,您还有什么好计策,我一定言听计从。事成之后,我定为您马首是瞻。” 江左和沈恪相视一笑,这是一个统领在这样的场合该说的话吗?一副贪吃小人的嘴脸,显示的淋漓尽致。 见江左不为所动,陈天贤居然跪了下来: “江统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只能做这个统领了,否则我在戍卫军中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呀”说完,居然当众磕起了头,他心里很清楚,尊严和生命哪个更重要。 没等江左出声,沈恪就先上前扶起了陈天贤。这人可是他阵前封起来的统领,在众目奎奎之前,这丢的不是陈天贤自己的脸,丢的可是他沈恪的脸: “你且站起来说话,跪在地上叫兄弟们看了成何体统?”恨铁不成钢的责怪,让这个书生都有些恼怒。 转过头他恶狠狠地看着江左,心里好像再说: “这就是你要的吗?够了!” “此事我已有计策,你且按照江左所说的去做,剩下的我自会与你安排好。” 这是沈恪第一次对江左不客气,虽然他知道江左就是国师。现在卑微乞讨的日子已经过完,剩下的就要让这个老家伙知道知道,自己拿捏天下的手段了。 只等大帐中人群散尽,沈恪叫住了江左: “江统领,你埋在心里的话可否说与我听?” 江左眯着眼睛,裂缝中有一种得意之色: “一切还没有定论,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说着打发走了陈天贤。 “你闭嘴,现在可不是争吃打闹的时候,你给我弄清楚了,对面的荷池还在严阵以待,你与陈氏的恩恩怨怨能不能等这一切结束以后再说?” 江左错愕地看着面前这个人,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的那样: “大人,我岂是那种因私废公的人,我只是想看看,这个陈天贤他能不能与我们同心?” 沈恪的脑袋飞速地运转着,这里所有的关系都必须小心翼翼地拿捏着,他虽然有监军之名,但没有监军之实。 戍卫军和镇北军哪一边吃亏或者受益,都有可能引发火并,他必须在中间周旋着,如果有必要还要将矛盾引到自己身上以维持两军和谐。 目前收服人心,才是他最棘手,也是最先要解决的问题。 第128章 计划夺权 陈天贤出发了,带着一小点物资,这城本就不是他的城,一切都只能任由江左说了算。 陈天贤一步三回头,看着这点物资,心中很不是滋味,这城中再怎么不济,也不该只给这么一点吧!这摆明了要让自己出丑嘛,真不知道沈监军到底被灌了什么迷药居然答应了。 “江统领,你记住你向我保证的一切,我不是猴,他陈天贤也不是。” 江左赶紧作揖,他现在的身份,只是沈恪面前,手下一个两百人的区区统领: “哎,岂敢戏弄监军大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沈恪双手轻轻后背,看着远去的陈天贤,心中五味杂陈: “他可是我第一次提拔的人,可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啊!” 江左看懂了他的心思,但也没有说什么,这一切都是这两个人给陈天贤设的一个局,需要他自己独立完成和转变。 还没有到吃晚饭的时间,陈天贤就狼狈地跑了回来,他身上多了许多伤口,一看就知道没少挨打: “沈大人,江统领,你们,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他俩对视了一眼,心头默默发笑,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阔别已久的亲戚见面不应该是其乐融融吗?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陈统领,你该不会是遇见了什么土匪山贼了吧?”江左打趣着,这样的结果是他最希望看见的。 “哪里是遇见了什么山贼土匪,这都是,都是他们打的。” 说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江左,像是仇恨因他而起一般: “江统领太过小气,明明知道我与他们向来不和,还只许我带了那么一点东西去,分明就是想让我当众出丑。” “天贤啊,你误会他的意思了,这哪里是东西多少的问题啊?这是你们积怨已久的表现。” “这话怎么说?我怎么听不明白?” 江左小心的把他扶了起来,安慰道: “你们平时里就不和,我和监军都是知道的,但是呢又怕你还怀有旧情。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目的就是想让你知道,你们虽然都是出自戍卫军,但是他们早已容不下你了,你现在的命运只能紧紧同我与监军捆绑在一起。” 在这两个老狐狸面前,陈天贤显得那么幼稚和涉世未深,他能感觉到自己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是看不穿究竟是哪里不对: “二位大人,你们有什么教导天贤的话尽管说来,我一定虚心接受。” “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笑,这个人还不算笨,稍微一点拨,还是可用之人。 “天贤啊,你虽与江统领年龄相仿,但还是希望你唤他一声大哥,他的见识远远在你之上。也别计较其他的了,今日你我三人结拜为异姓兄弟吧,今后的日子里共同进退。” 好一个捆绑,沈恪在这种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让这两个人都无法拒绝他。不过这样的结拜,目前对于三方来说都是利大于弊的。 沈恪需要这两个人的力量帮他在以后的朝堂之中站稳脚跟,他早就知道了江左就是国师。 同样的一旦这里的戍卫军被他收服,以后在朝堂中说话的底气都要硬一些。那世子答应征伐荷池后的赏赐才会从空头支票,变成真真切切的实物。 同样对江左也是大大的有利,结拜是自己目前迅速扩充镇北军的捷径,城外的一万八千人,他可就要通过这次结拜狠狠地咬上一口了。 对于陈天贤来说,更是求之不得,他现在什么也不是,要是没有抱住这两棵大树,自己迟早要被风吹走的: “二位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国师早已看淡了一切,现在只当自己就是真正的江左。 沈恪满脸阴笑,这是他最想要的结果。目前的镇北军和戍卫军虽然不是大名鼎鼎,但是凭借着这陈、江两家几百年留下的威望,重振这两支军队只是迟早地问题。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古老而悲壮的誓词在这阴霾密布的上空回响,居心叵测的三个人被硬生生拉拢在了一起。 “既然是兄弟,就不要再分彼此了,现在第一要务就是帮助天贤拿回统领的权力。” “多谢大哥、但是谈何容易!别说是一万八千人的军队,就算是一万八千头猪,就凭我们现在的实力也根本奈何不了啊。” “二弟,你来告诉三弟下一步该怎么做!” “三弟,自古成大事者,皆是心狠手辣之辈,屠兄杀父之人比比皆是,为了军权,你可愿意做那心狠之人?” 陈天贤愣住了,这才刚刚说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怎么就要屠兄杀父了: “那可是,可是我陈氏的血脉呀!怎么可以胡乱杀害?”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面前这个人真是道貌岸然,他与陈章的恨难道还放不下吗? 沈恪立马过来安慰: “不把位置上坐着的人杀掉,你的屁股坐在哪里啊?” “不不不,天贤万万不敢做这屠害亲族的事啊!”他崩溃大哭,他心里多多少少知道要夺权,必定要有流血,只不过一下子这么赤裸裸地说出来,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罢了。 两人相视一眼就离开了,他们留给陈天贤时间,怎么也要让他表现出一点人性吧,直接了当地向自己的族人举起屠刀,那就好说不好听了。 果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陈天贤就找上门来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也不用说什么大仁大义: “大哥、二哥小弟已经想好了,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怎可为了几颗头颅,停滞不前。” 沈恪一脸的邪恶,他终于找到臭味相投的人,可别忘记了,他当初也是踩在自己妻儿的尸骨上才有了今天的监军之位。 “哈哈哈,好!果然不错,我没有看错人,我们需要你这样拿得起,放得下的血气方刚。” 再看看江左,他何曾不是家族罪人,苍天有时候真有意思,硬要把这几个人间败类凑到一起,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 “接下来,二弟,你来说说下一步的计划。” “三弟,你得再次回到戍卫军营之中,负荆请罪。” 陈天贤一听立马不愿意,这才被打的遍体鳞伤,怎么又要回去送死?: “二哥你,你这不是想让我,羊入虎口吗?我,我倒不如死在冲锋的路上……” “哎,你我可是立过誓言,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你二哥怎么会让你去白白送死?” 江左继续说道: “你当然不会死,你要带去大哥的手令,封你做统领的手令,这样他们就不敢对你轻举妄动。” “就这样?他们能听我的吗?” “当然不能!你进去以后一件事也不用管,只需要保证你自身安全。之后我与大哥会亲自来犒赏军队,到时候他们一定会让你做一个临时统领来谢恩。” “哈哈”陈天贤苦笑:“这也算统领吗?世上哪有这么憋屈,窝囊的统领?” “你不要着急,听你二哥慢慢说完!” “对!不错,那时候你就是最憋屈最窝囊的统领。” “啊,那我还不如做大哥、二哥的马前卒,何必去受这份屈辱?” “哈哈,受屈辱只是暂时地,只要你得样子被大多数人记住,就可以了!之后就会有战事调动,到时候将他们指派到南山,利用地形将他们围起来。杀掉那些与你水火不容的人,到时候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统领!” “哈哈哈”这几句话把他气乐了“二哥,你这是说笑呢?我们如何在几万人之中杀掉他们的统领?” “你觉得我们像是与你说笑的人吗” 撂下这句话后,江左出去了,他不想多做解释,他要去看他的女人漓晶。 沈恪将手令递到他的手里,随后也走了,他也不愿意多废口舌,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他姓陈的名字,而不是你陈天贤。只留下一脸懵逼,而且背后发凉的他不知所措。 第129章 犒赏 陈天贤再次出发,和预料的一样,这次他们并没有对他拳脚相加,沈恪的手令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不过只是免于皮肉之苦,再无其他,他现在只不过是靠着上面的压力,硬生生挤进来,不被认可的新兵。 “明日监军和江统领要亲自过来犒劳弟兄们,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这就去请那位爷,再怎么说,他也是监军亲自认命的。” “这就是命啊,这就是天道?怎么我们活在这世间,喜怒半点都容不得自己。” “兄弟啊,乱世之人不如和平之狗啊!我们不止是现在苟且,还有将来的苟且。能做的,只有努力让自己活下去。” 今晚的夜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有一个黑影不停地在营地周围徘徊。他似乎想传达着什么信息,但是又不敢靠近,里面的火光,让他瑟瑟发抖。 “报,监军和江统领已到营外!” “天贤老弟,这里的事务还需要你稍微主持一下。” 他也到不扭捏,说让他主持,他就主持,仿佛这些人对他的无视和怠慢从来没有过一样: “正衣冠,顺铠甲,随我来!” 点将台上,沈恪春风得意,陈天贤也是架势十足: “监军请看,戍卫军一共一万八千人,都在这里了,我军士气高昂,随时听候您的差请。” “哈哈哈,嗯!不错,这陆战第一师果然名不虚传呐!” 说着他走向前来,一脸的得意: “来人,带上来!” 只见几个壮汉吃力地抬着几口大箱子走了上来,沉甸甸的: “弟兄们,这一路的北伐你们辛苦了,我代表王室谢谢你们了,但是这落河城穷啊。连想请你们喝一口糟酒都没有,今日箱中之物,微薄不成敬意还望弟兄们手下。明日还请你们,为王朝浴血拼杀。” 台下响应之声寥寥无几,他们太疲惫了,若不是家中妻儿在朝为质,或许这支军队早就垮塌了。 一切都尽收眼底,不过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陈荣死后他们本来就不受待见,才会被派来这种地方作战,一连的失败已经让他们精神萎靡了。 沈恪清了清嗓子,他要做一件非常大胆的事了: “把箱子打开” 那几个大汉粗暴地开箱子,居然连同盖子都掀翻了。一堆堆黄灿灿,白花花的金银出现在了眼前。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银,燥热的喉管里不断吞咽着口水。 “这是干什么?又要来一个望梅止渴吗?” “哪怕随便分一点给我们,都够在王城买好几亩良田了。” “这些会给我们吗?当了这么多年兵,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啊!” 见台下开始躁动,沈恪望了一眼江左,江左轻轻点头,两人又看向陈天贤,他明白地走到前面,沈恪同时退了下来。 “各位兄弟叔伯,我是天贤,我知道这几年我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我也知道你们讨厌我。但是今天形势逼人,监军让我做了你们的统领。你们很是不服。不过没有关系,我愿意做一个无名小卒同兄弟们一起拼杀。”他声泪俱下,台下有不认识他的人,甚至已经开始表示衷心了。 就算不看他陈天贤的面子,也要看监军的面子,更要看那几箱金银的面子。 “兄弟们,荷池僭越,王气受损。所以我们才千里迢迢来到这里,陈章大哥死了。很多人也回不去了。看看你们身边一同来的亲人吧!现在能携手团圆的还有几个?”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军营中本不该有眼泪的,但是这一刻对家乡,对亲人的思念已经控制不住了。 “今日我在此立誓,不破荷池,衣甲不卸。” 台下的依然没有回应,人家同样看不上这个人。即使他说的再怎么正气凛然,还是不为所动。 尴尬得只想找一个裂缝钻进去,他无奈地回过头来,看着沈恪,又看了看江左。 两人摆摆手,仿佛在说: “这是你的军队,这是你的人马,我们帮不了你,这是你作为统领的第一步,以后的路更难走,我们同样帮不了你。” 陈天贤再次憋了一口气,这样的无奈,他必须忍受: “若天贤之名令众位弟兄不能信服,今日我便当着众兄弟之面,辞去这统领之位” 说完直接跪在了沈恪面前: “监军大人,天贤无能还请,另寻高明吧!”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这算什么?以退为进吗?” “好一只狡猾的狐狸,什么事他都能做出来?” “继续,继续,我们到晚好好看看,这三个人怎么收场?” 沈恪赶紧上前,轻轻扶起了他,大声安慰道: “陈统领,这是说的什么话?让你做统领自有我的道理,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我相信戍卫军是一支军律严明的队伍,怎么会有不听号令之人?” 台下的人都憋了一口气,险些笑了出来,还以为他会有多高的见识,到头来居然是这样一招道德绑架! 见无人应答,沈恪收起了嬉笑的眼神,他恨恨地看着这群人: “那我的话?可有人听从吗?” “啪” 一声齐刷刷的铠甲撞地之声响起,众人都向他半跪行礼,他虽然是书生,但是未进幻境之前,他同这些人曾经同吃同住同训练过。且不说是他是不是沈恪,就算是陈天贤带着他的鬼面,这群人都同样会尊敬他,因为他收起了嬉笑之脸。 “监军有令,不敢不从” 这一幕把陈天贤看呆了,同是戍卫军,为什么陈章带的那些不买沈恪的账?而这些却是这样的顺从。 这里面当然有隐情了,幻境凶险江左早已看穿,所以大部分和沈恪要好的统领,才没有被安排到幻境的中心地带。 既然有人听话,为什么还要不遗余力的扶持这个名声不好的陈天贤?因为他是一个小人,只有小人才会死心踏地的抱大腿。而那些看起来服从的人,不过是上下级的关系,一旦入了王城,一定也会人走茶凉。 这才是统领该有的样子嘛,不像自己,说话都没有人听从。 沈恪轻轻抚了抚自己的面具,心中又多了几分英雄气,若不是自己身体文弱,他一定亲自率军拼杀。 第130章 弄巧成拙 陈天贤将几个小头目叫上前来,每一营的军士都是一箱金,两箱银。这落河城里没有粮食,人也不多但是这金银却是很多,这些是金牌和银统留下来的。 这些东西可不是白白花出来了,这样的目的只有一个让这些人记住陈天贤,记住今天这个为他们发赏的人。 即使千般不待见万般不喜欢,但是他是统领,真真切切的统领,就算不认他,这金银总归是货真价实的恩惠吧! “兄弟们,拿上这些金银明日,就同我一道向北而攻,时间已经不多了。” “攻、攻、攻” 当人格魅力不足的时候,金银就是唯一可以驱动人们欲望的东西。 大军出发了绕过了落河城,他们已经接到了斥候传来的军报,荷池大军已经赶来,决战迫在眉睫。 落河城头,江北安已经摆好了祭祀台,他们这一去,有很多人就再也回不来了。 金银的力量一拔营就削弱了不少,还不到一半的人愿意听从陈天贤的指挥,他们依然我行我素,这就是行军最大的忌讳。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他才不在乎战事的凶险,哪里有什么荷池人,不过是一个针对自己人的锁命圈套罢了。 终于他们来到一个山谷,峡谷之深连正午都看不见太阳,两边是陡峭的悬崖,时不时还有几声悲哀的猿啼之声。 “好一个凶恶之地,这哪里像是行军,倒不如说是进了坟冢。” “哎,此凶恶之地,且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语!” “你看看这光突突的山崖,和之前的盐山何其相似啊?” 众人不禁都抬起了头,阴暗的树影真叫人喘不过气来,头上像是被压了一层厚厚的土。 越往里走越是觉得压迫感越重,一阵阵的阴风,直直地从脖子灌入,一直寒到心脏之中。 “好一个杀人越祸,毁尸灭迹的地方”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停了下来,不禁发出感叹,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一道万丈深渊。 “咻” “噗嗤” 他的眼神中,满是心酸和无奈,都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还要内斗? 他身边的几个同伴也明白了为什么会走这样一条险路,对于他们第一梯队来说,这里真的是坟冢。 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后面的人停下,山间立刻就是巨石滚落,本就黑暗的山谷中连一声悲鸣都发不出来。 前锋一共三千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埋了起来。 后军立刻停止了前进的脚步,陈天贤隐隐约约感到不妙心想: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还没有到目的地,怎么就开始了攻击?这里不愿意服从的人还有大半,怎么那么心急?” “报”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一个斥候慌乱地跑过来报告: “报统领!荷池军队出现了,距此不足二十里。” 陈天贤更是一头雾水,什么荷池军队?计划里面可是没有这些啊?难道,难道弄巧成拙了: “不好,前面有埋伏快撤。”他已经慌乱起来。 “统领!这道军令一旦下了,这支军队立刻就会土崩瓦解,到时候就不是撤退,而是毫无章法的大逃亡,大溃败。到时候你怎么向监军交代?”一个人死死拉住了他,不断摇头。 陈天贤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心里的恐惧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因为那个人并不是戍卫军的人,他是镇北军的人。 也就是说一切都还在计划之中,只不过计划有变,他一下就打起精神来了: “不必惊慌,我等苦苦寻找的战机就是现在,兄弟们随我退出这山谷,列阵迎战” 果然大军没有被任何人追击,平平安安地退了出来,找好了地方严阵以待。 不久之后一支奇装异服的军队出现在了视线之中,他们个个黑瘦矮小,脸上涂满了泥巴,身上披着荷叶,一眼看上去格外的滑稽搞笑。手中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的,看见戍卫军他们也是兴奋地发出“嗷嗷嗷”地鬼哭狼嚎之声。 陈天贤心里暗暗发笑: “这算什么?装成荷池军队吗?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还没高兴多久了,荷池的军队越来越多,一眼看不到边,黑压压的压过来了,他们嘴巴中的“嗷嗷”声也越来越清晰了。 不过陈天贤并没有惧怕的意思,他还以为这是沈恪和江左找过来的演员: “唰” 他的剑已经出鞘,双眼发红,既然没有危险,那就让这次表演成为他人生的巅峰吧。 “兄弟们,为国捐躯就在今天,他们没有什么可怕的,看看那都是些什么玩意,不用顾及阵法,随我冲过去,砍碎他们,砍碎他们。” 戍卫军个个都是斗士,他们确实有骄傲的资本,他们个个都武装到了牙齿,再看看对面那只不过是一群拿着东西的羔羊罢了。 “冲啊” 不由分说,陈天贤已经第一个冲了出去,看见统领都这般不惜性命了,后面的人更是双眼血红,有很多甚至已经超过了他们的统领。 刀未交锋,箭雨先来。 只见冲杀在前的戍卫军,和荷池军已经有很多人倒下了。一阵一阵的箭雨,带走的都是最勇敢的战士。 看到这一幕陈天贤一阵懊悔: “完了,刚刚没有交代清楚,这下假戏真做了。”想想这些天自己受的委屈,想想大哥陈章惨死。他心头的怒气一下就升腾起来“好吧,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这些镇北军都干掉,省得他们将来和戍卫军争功。” 陈天贤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是武力值也是不可小觑的,只见他在阵中乱砍乱杀,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铠甲。 战况越来越胶着了,双方士兵都杀红了眼,荷池人的装备不行但是他们人多,一波又一波的的支援冲了上来。 陈天贤也不是盖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哈哈,来呀,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多少人,杀光他们,杀呀!为陈章大哥报仇,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已经胶着在一起了,他还认为这是镇北军。 多年前陈荣曾经说过,戍卫军建立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防御镇北军,这下他信了,因为这些人确实不怎么样。 他哪里会想到,包围他们的不是江左而是真正的荷池人,但是陆地第一军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的,也让荷池人真正见识到了王朝的厉害。 第131章 这也是一个局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傍晚,陈天贤也意识到了,这哪里是为了杀掉不服从他的人而设计的演习?这对阵的明明就是荷池的人马。 夕阳徐徐,与天空地面连起了一道红红的血色,年轻的生命在泥土中被无情践踏。眼前发黑的那一刻,也不知道他们想起的是远方的亲人?还是在世没有完成的梦想? 隐隐约约的似乎已经可以看见月亮了,天空有一层薄薄的雾,像是一道为他们而开的天堂之门。 生命消逝的时候,剩下的皮囊也就没有贵贱了,升腾的灵魂或许还能看到他们遗留在世间的最后痕迹。 随着一声沉闷的鼓声,冲上来的荷池人慢慢退下去了。 戍卫军占领了一个土丘,陆战第一师果然名不虚传,目光所及竟然还是黑压压的人头。 陈天贤站在最高的地方,血红的眼球已经慢慢变黑,冲锋的激动缓缓退却,九死一生的战斗已经让他退却了恐惧: “弟兄们,弟兄们!荷池并不是什么不可战胜的妖怪,看见了吗?” 说着他举起卷刃的刀,一股英雄气掠过沾满鲜血的脸颊: “看看他们倒下的尸首,胜利就在眼前,兄弟们血耻地机会就在眼前,待到天明在与我入阵冲锋。” “冲、冲、冲” 激烈的喊声久久回荡在天空中,这一刻在他们心中已经认可了这位统领,还有什么比带着他们冲向战场更令人热血沸腾? 不过情况还不容乐观,他们依然处在荷池人的包围之中。今夜注定有许多人不能睡,也会有许多人一睡就不醒了。 落河城中,一支微弱的蜡烛散着虚弱的光芒: “戍卫军被围,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挺过这一夜?” 江左担心地问,他们欺骗了陈天贤,根本就没有演习,有的只是实实在在地战争。 “天命在此,他们不会有事,陆战第一军如果被这些乌合之众击败了,那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回王朝?” “可是,可是他们兵力对比太过悬殊啊,五比一的对比啊!这种绝户战是我们不能想象的惨烈。” “那怎么办?你亲自带领你这满城的人,去救援吗?今晚的月色也不怎么明亮,你要是出去的话,可得小心脚下的路?” 江左被这句话怼得半天说不出话,他心想: “这个沈恪,他心里怎么一直记得要消灭戍卫军的计划,现在情况变了,为什么一直咬着戍卫军的尾巴不放呢?真想以国师的身份好好教训他一顿!” 沈恪也看出来了江左的无奈,他赶紧解释着: “今夜天色太晚,我们出不去救援,荷池同样不敢轻举妄动,待到明日再与他们决战。当然先不要着急出城,记住战机就是明天傍晚,绝不能让荷池人看出来我们有多少人马” “他们还能支撑这么久吗?万一……” “哈哈,没有万一,如果有我们也逃不过荷池的蹂躏。” “您为什么会这么自信?敢赌这样一个倾家荡产地赌局?” “没有非常之人,怎么敢建非常之功?你我都没有退路了。赢则赢个半壁江山,输就输个挫骨扬灰吧!” 江左呆呆地看着他,心头连连叹息:“这个人的魄力,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就是一个亡命赌徒,一个输不起的疯子。” 另一边荷池的大帐之内同样乱糟糟地,这次率兵的长老正是荷落啊知,部落首领的不信任才让他带着本部兵马前来探路。谁会想到,这一遭遇竟是这般惨烈的大决战,一战下来自己元气大伤: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他们军心涣散吗?啊!你们看看,这叫军心涣散?如果这都算,那他们重整旗鼓之后岂不是要对我们发动灭族大战?” “是啊,这王朝的军队怎会这般强悍,我手下兵马已经损失大半!” “谁说不是呢,短短的一天之内,居然对我们的包围圈发动了上百次冲锋,这是在拼命啊!” “啊知长老,要不我们撤吧,起码还能留住我们最后的火种。” “我的哥哥,我的哥哥还留在那山岗上看着我们呢,你们居然想撤,我们都是强弩之末,明天就是明天,我们一定可以攻向那个土丘。” 这人一说话,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并不是怕了,也不是不想打,只是怕节外生枝。 一旦战事不利,那个首领宝座上的人,一定会报复他们的家人,所以一定要留下一些力量回去挽留危局。 “我们回不去了,就算首领可以原谅我们,大酋长会放过我们吗?”荷落阿知终于说话了,他把一切都看得透透测测的。 “为什么?为什么?好好的部落为什么会让一个外乡人做了首领?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都会对那个大酋长俯首帖耳?堂堂荷池男儿就这样不堪吗?”一个小头目,不解地问。 “哈哈,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吗?你是不是忘记了前首领是怎么死的?你真的以为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肴人女人吗?” “难道这里面还有隐情吗?”大家都惊恐地看着他,前首领之死,还有一大批人耿耿于怀呢。 那个人故作神秘,将大家围拢了过来,他知道真相: “大酋长根本不是人,他是一只千年魔鬼” 大家一听瞬间脸色铁青,那天海上收服敖蟹的场景再次浮上心头,那也是一个大大的谜团,只记得雾很大,只记得敖蟹很厉害。 “这可怎么办?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可以拯救部落危机吗?” “这么说我们战是死,不战也是死吗?” “那魔鬼的目的是什么?杀光我们所有人吗?” 就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江道华屠龙” 一下子,大家的眼神都齐齐落到了他的身上,所有人都听说过这个故事,魑魅岛上曾有一只无恶不作的蛟龙。 说的就是江道华收服媚儿的故事。 “没错,我们的救星在落河城之中!” “什么?你的意思是?” “我们没有其他退路了,王师之强悍你们也见识到了吧,族人的勇士不能再做这样无谓的牺牲了。” “长老,您拿个主意吧,我们是毫无意义的战死在这荒凉的空地上,还是去落河城投降?” 荷落阿知一下子没有了主意,一边是生养自己的部落,一边是自己手底下几万人渴望活下去的眼神。他该怎么选择? 第132章 跪呈图腾 无论你有多少烦心事,太阳总会在清晨升起,阳光还没有照到大地上,没怎么睡好觉的人们已经苏醒了。 戍卫军开始分食口袋里仅有的一点干粮,夹杂着血腥味,就着昨夜生出来的露水,吃得那叫一个难以下咽。 “拍拍身上的泥土,我们还在敌人的包围之中,最后的时刻到了,我们生则他们死,我们死则他们生!” “兄弟们,紧握你们手中的武器,奋力一搏的时候也到了,为了王朝的尊严,也为了我们戍卫军的翻身!击鼓!进军!” 热血再次在每个男儿的心头涌起,暂且抛开家国大义不说,为了活下去,他们都必须以最凶狠的状态同面前的敌人一决生死。 “报” 一个斥候快马冲来,他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人是镇北军: “报统领,监军有令,令你等迅速撤回,不得再与荷池人接触,令到即行!不得有误!” 这一幕好像刚刚才怒放出来的花朵,一瞬间就凋谢的样子,怎么回事自己都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现在说不打了? 对面酣战一天的人,究竟是敌是友?如果这也是演习的一部分,那这代价也太大了吧?要是对面真的是荷池的军队,这说走就走的命令岂不是儿戏。 斥候已经走远了,只剩下手足无措的陈天贤呆呆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这一刻那种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失落感一阵一阵涌上心头。 “传令下去,撤军!” “统领有令,后队改前队,撤回落河城以南,不得入城。” 就这样,原本要以死相博的决战结束了,结束地好像在意料之中,又叫人久久缓不过神来。 不过这场战斗,陈天贤好像是最大的赢家,也好像是最大的输家! 他赢得所有人的认可,也真正意义上成了这支军队的统领,底下的人再也没有不服从的出现。 他输的也最多,军队损失了一半还多,横里竖里都是他们陈家人在消耗啊,怎么叫他不心疼。粗粗计算了一下,一万八千人的军队,已经只剩下了七千人左右。 “报!统领!监军大人有请!” 陈天贤木讷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已经干涸了的血迹,迈着不知是沉重还是喜悦的步子,蹉跎着向落河城而去。 这里一下子多出来了许多奇装异服的人,这些人都是昨日战场上厮杀的对手,看着陈天贤到来,他们纷纷作揖,以表示对英雄的敬意。 他终于明白了,那两个所谓大哥,二哥给他设了局,他们早就是知道荷池人来了,故意说出一些演习之类的话,目的就是想让他率军厮杀。 那几十箱下了血本的金银,就是最好的证据,还有那个阻止他逃走的人,原来自己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什么结拜之情,都是骗人的鬼话。 大堂之内人分两列已经齐齐坐好了,一列是前来投降的荷池人,一列是江左的人,见陈天贤来了,江左赶紧上前,把他迎到了主家最上的位置。 所有的荷池勇士齐齐起身,向他作揖,再次表示对他的敬重。 “陈统领,果然天下无敌啊,今日受降,记下你首功。” 沈恪说完话,尴尬的愣在那里,因为陈天贤根本就不买账,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这里的一切,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且不算首功不首功的事,既然是受降,为什么同对面这群人拼杀的人只有他自己在场,牺牲了近万人的战斗难道就只记了自己一功吗?这满屋子的镇北军头目是怎么回事?是过来坐收渔翁之利的吗? 他越想越觉得生气,越想越觉得委屈,所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现出来刚刚不与里采沈恪的动作。 “陈统领,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要当着荷池的各位长老的面表现出来,还不快谢恩!” 江左显然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小声地在一旁提醒着: “切不可在这些小节上出丑,你戍卫军该有的,我镇北军,绝不会多斩半分。” 突然陈天贤不受控制地哭了起来,那声音大得让在场的人都瞠目结舌: “啊,啊、啊、” 见他成了这个样子,沈恪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扭曲起来,恨不得一脚将这个不知轻重的东西踢出去。 “快,快扶陈统领下去休息。” 江左一边招呼着人扶走了陈天贤,一边向荷池长老们解释着: “陈统领平日里爱兵如子,这次与贵部落交战死了许多勇士,又让他一个人受封。所以一时控制不住悲伤,这才有失了体面,望各位长老,不要见怪。” 那几个荷池长老心头又是一阵肃然起敬,没有想到自己面对的竟是这么一支,血肉之躯组成的钢铁战士。 荷落阿知上前,半跪在地上,他亲手递上了他统辖部落的图腾,所有的荷池长老也跟着跪在地上: “尊敬的沈恪大人,我荷落阿知,愿意率领本部一共五万人马归顺于您!” 沈恪立刻起身,心头万分激动,这可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胜仗啊,不仅是以多胜少,而且还收服了这么大的一支军队。 “长老您快请起,这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大可不必这么客气!” 连续多日的受苦受累,就是为了今天的这一幕,这下终于可以回复王命了,这也意味着沈恪终于可以在朝中挺起腰杆了。 “长老,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您如实相告。” “大人请说,我一定知无不答!” “贵部落为何一战而降,难道已经发现了我方徘徊在外的援军?” 到了这个时候了,狡猾的沈恪还不忘诈这些人一把。 “大人,此话说来就长了,且听我慢慢道来。” “但说无妨,我等洗耳恭听!” “事情要从上一任首领说起,他为了一个叫做漓晶的女人征伐肴人部落……” “漓晶?”江左大叫起来,这可不就是他的夫人的名字吗,而且漓晶同样也是肴人。 “不可造次,且听长老说完。” 江左默默坐了下来,这样的场合确实不应该谈及儿女情长。 荷落阿知继续说道: “征伐肴人,必须要过一道海沟,但是那里住着一只深海敖蟹,我们这血肉之躯哪里能过去。那时候一个肴人叛徒,也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一个巫师,就是他帮助了我们度过海沟,并如愿击败了肴人。就在前首领要与那个漓晶完婚的那一天……” “怎么又是漓晶?” 江左又不自觉地打断,正应了那句话,每当有人说起你,我竟情不自禁的着迷。 “这位统领,似乎对我们前首领的夫人很感兴趣,但是她已经和她的部落一起发配到了最南端,统领路过时没有发现吗?”荷落阿知好奇地问。 沈恪赶紧圆场,再说下去真怕江左不能接受,他的新欢就是别人的旧爱: “哎,哎,长老不必见外,您有所不知,江统领的夫人,名字也唤做漓晶,同名而已。” 没错那个苦命的漓晶正是荷楚还没有来得及完婚的夫人,人间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值得。荷楚用尽生命疼爱的漓晶,最后成了江左的夫人, 漓晶也不得不接受江左的爱。 这就是人间爱情吗?怎么越明白越是觉得这爱情有些卑贱? 第133章 魔印 气氛变得难堪起来,已经不用说明了,这个漓晶就是那个漓晶,不过胜者王侯败者寇,谁又能说又是谁的过错? 荷落阿知继续说: “前首领在大婚前口吐鲜血而亡,堂堂一个首领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且连后续的追究都没有。再后来,在大酋长的推荐之下,我做了临时首领。从那以后,我离前首领被害的真相越来越近,我离死亡也越来越近。于是我求助了一个外乡人,那个人说不出来哪里好,但是大酋长对他特别偏爱,一不做二不休,我索性将荷池首领之位让给了他。后来攻打落河城,僭越称王之事就是出自他的手令啊!我等,我等就算是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做此僭越之事啊!” “哦,看来这个外乡人的实力不容小觑啊,要不然你们几个长老,怎么会对他言听计从?是与不是!啊!” 沈恪的语气很重,而且充满了恐吓的意味。 荷落阿知众人见状,立刻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叩首声此起彼伏“咚、咚、咚” “大人明鉴啊,哪里是我胡言乱语,这确是不争的事实。您且听我慢慢说完,可怕的不是那外乡的首领,而是我们的大酋长,他可不是人,他是妖魔啊!” 一听这话,沈恪又好气,又好笑: “妖?一只小小的妖,就可以在部落中横行霸道了吗?偌大的部落,就没有一个人可以斩妖除魔?” 几个人怯生生的拉开了手上的衣袖,只见他们的手上都刻着一个奇怪的标志,那是三条锁链锁着一座大山,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一旦有人违背了新首领,或者大酋长的意图,这东西晚上就会变成真正的锁链将宿主勒死。 “这,这难道就是(蛊)术” 江左好奇地端详着他们的手,他多多少少还是见过一些邪魔害人的手段的。 沈恪连忙发问: “何为蛊术?” 江左把他们扶了起来,仔细回想自己深藏在脑海里的记忆: “这不是蛊,这应该是魔印!” 沈恪越发的好奇,也对江左十分信任,能遇见江左已经大大超乎了他的认知: “什么又是魔印” “据我所知,每一个修行者在雷劫之后,都会有一段重塑真身的时间,如果这段时间里,他放下了仇恨,怨念。那么他在修行几百年之后,就能飞升成神。一旦不能放下仇恨怨念,他的修行就会变成妖道,而妖在修行百年之后就会成魔。成魔了之后,都会有一个专属的印记,称为魔印,正是有了这个印记天神才能找到他们。魔同样利用这个印记,来追杀他的猎物。” 听着这越说越玄的话语,荷落阿知很是害怕了: “那我们岂不是没有救了?这该死的东西要怎么才能消除?” 江左看了看沈恪,沈恪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本来同荷池作战已经让他耗尽心力了,这下怎么又多了一个妖魔? “你别看我啊,这些东西可不就是你们江氏的主业吗?我可是记得你的父亲,有过很多斩妖除魔的战功?” 荷落阿知再次跪了下来,他眼里都是祈求: “江统领,我们正是为此投奔您而来呀,请务必救救我们啊!” 江左一下子愣住了,镇北军真正存在的意义可不只是镇服边疆外族,他们江氏可是拥有水神之力的神族后裔啊。 “啊哈哈,哈哈,这是当然,这是自然,既然来了就是找对人了。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大家且把心放宽一些,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说完他再次扶起跪在地上的几大长老,又开始端详起了他们手上的魔印,越看越是入神: “三极老人!没错正是三极老人的印记!”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目光齐齐落在江左身上,江左说的完全正确,前首领就是这样称呼那位大酋长的: “哈哈,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真是天不亡我荷池。” 见他们这么高兴,沈恪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下来了,心想: “既然知道那个家伙的来历,那就一定有收拾他的办法。” “要消除魔印的办法只有一个,可能会死很多人,你们可想好了,这人数可能就会是半个部落” 几位长老想都没想,就爽快的答应了: “我们愿意,那魔头不除,我们的部落随时都在他的威胁之中,与其整日战战兢兢的活着,倒不如举起武器反抗。” 听到这样的回答,江左很是满意,他胡乱编织着谎言: “要想消除魔印,我们就要找到他的老巢,到时候一把火焚尽,魔印自然消除!” “他的巢穴在哪里?”大家都很疑惑。 江左叹了一口气,在众人面前不停踱步,时不时看看外面,时不时又看看众人。 大家那叫一个心里着急,都已经这样答应了,还有什么是豁不出去的: “江统领,您只管说,再大的代价我们都愿意付出。” 江左的目光再次停在了众人身上,又一个阴毒的计谋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魔由心生,只因你们心中怨念太重,这才有了这位你们无法驱赶的魔,他的巢穴很有可能就在天荷之下!” 气氛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天荷可是世代保佑他们的神物啊,天荷一旦被焚,他们就无家可归了呀。 江左当然知道天荷在他们心中的重要程度,但是天荷不毁,荷池怎么可能迁移或者覆灭。真是蛇蝎之心,为了成功回复王命,真的是不择手段啊。 几位长老默然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江左赶紧补充道: “三极老人是你们心境不纯招惹而出的,对付他的唯一办法就是去根,只有这样你们的后代才能够继续繁衍下去。如果你们实在不愿意,那就只有……” 一听还有其他办法,他们立刻来了兴致,让他们亲手毁掉天荷,确实做不到啊: “还有什么办法,您请说!” “那就只有天神驾到了” 这说了,和没有说有什么区别呢,要是见过天神,还需要在这里低三下四的求你吗?还会有投降保命这一说法吗? 第134章 下一步 希望之火在他们眼睛里点燃了又灭掉,灭掉了又点燃,真是三言两语之间就感受了到了人间的大起大落。 “我可以帮助你们驱赶妖魔,但是只要你们身上的印记还在,他一样可以找到并报复你们,其中厉害关系,你们还需自己掂量掂量。” 事情怎么会到了这种地步?荷池世世代代都是恭恭顺顺的人,这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么一个东西了? “哎,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舍小为大了。江统领,带我们回去吧,以后的事发展成什么样子我都认了” “对呀,起码我们的首领,可以换成我们荷池自己的族人。” 这是这个部落最后的无奈了,当然他们都被蒙在鼓里,哪里需要这么悲壮的牺牲,江左所说地话,不过是想把事情说地不可逆转,好让他们同室操戈,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想要消除魔印其实很简单,只要妖魔离开他们一段时间,他的魔气被日月吸收了,魔印自然也就会跟着消失。还有一个最直接了当的方法,那就是用火烤,所有的妖魔神兽,都是惧怕火的,火光一起世界瞬间归于平静。 “既然到了这个份上,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驱逐酋长,为首领复仇,解救危难之中的族人们。)” 嗯,这样的口号,比起(征伐荷池,问罪僭越)要好听得多,不仅不用大动干戈,而且还能把荷池之内有异心的力量团结起来。 “大人,江统领,一切听从你们派遣,我荷池的勇士已经做好准备了,大酋长作恶多年,我们也受够了担惊受怕的日子,索性跟着你们,平叛杀贼。” 好一个人嘴两张皮啊,昨天都还是战场上刀剑相向的仇敌,现在却把自己身后保护的人叫做贼了。真是人心难测啊! “好!现在有了你们的支持,我军的实力大大增强了,驱逐妖魔,平定部落的伟大计划,指日可待” 沈恪满脸欣慰,一切都是顺着有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建功立业只是时间问题了。 “各位长老,下一步计划是这样的,你们原地休整一天,明日并率部回撤吧!这里我们会准备好,镇北军旗,戍卫军旗,还有一面王旗。你们带回去,就说王师已经被你们歼灭,麻痹你们的大酋长和首领。我等定在你们的庆功宴上杀将过来,到时候大事可定。” 沈恪指点起了下一步,将作战计划和盘托出,根本不用测试荷池人是否真心投降,魔印是真的,除非他们是想,要用这里五六万人的性命,来换取惨烈的胜利。 要是万一呢,这里剩下可是他最后的力量了,没有万一了。要是有,这美好的世界里,就再也没有沈、陈、江三家的名号。这就是赌徒的可怕之处,也是赌徒向千万富翁蜕变的必经之路。 “还有,还有” 江左站了出来,说一千到一万,还没有捞到半点便宜呢,他怎么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各位长老,我还有话要说” “江统领只管说,我们都依你” “嗯,为了保证这次计划万无一失,你看能不能留下一些部落勇士给我们?千万别误会,并不是要挟的意思,而是我们对贵部落的纵深不熟悉,有了他们进军时也好迅速一些。” “好!就这么定了,我们给统领留下三万勇士,他们个个骁勇,还望江统领栽培。” 荷落阿知爽快地答应了,他巴之不得所有人都留下,他自己一个人回去。此去同样九死一生,他也在赌,赌三面军旗可以在那个没有头发的人面前蒙混过关。否则与虎谋皮,是会被虎所吞的。 一听这么多,江左一直摇头,他倒是想多多益善。但是这落河城太小,容不下那三万勇士,又觉得是这长老故意刁难: “哎,长老您大可不必这样,您要是觉得不愿意让他们留下,我们也不强求,这动不动就是几万的,我们实在无力适从!” “那就不留了,江统领,以后休要再说这样让长老误会的话!”沈恪急忙打着圆场,这大好局面可不能因为一点小事而生出裂缝。 荷落阿知轻轻跪在了地上,眼里尽是悲伤: “江统领,您也误会了。我并没有故意刁难的意思,此去凶险,我也没法保证那个妖魔会不会识破我们的计策,所以这才想多留下来一些人,多为部落保留下一些血脉啊” 江左这才恍然大悟,赶紧扶起了荷落阿知: “哎,长老切不可有这样漂浮不定的心,大胜就是大胜,回禀时切记不可唯唯诺诺啊!” “嗯,这方面我们确实少了计较,这样,你们带回去的不仅只是三面旗帜,连同昨日阵亡的戍卫军的尸首,也一并带回吧!还有,金银也要带回去一些” “这……” 几位长老要的就是这些,没有一点收获,首领怎么可能相信自己的战功嘛,荷池人出征最主要的就是要带回敌人的尸首。 “就这么定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去吧!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们来做吧!”沈恪想要打发他们,他担心陈天贤那边会不会同意,所以要提前去做准备。 “我等告辞”说完正要走。 江左立刻阻拦,留人的事还没有说清楚呢: “且慢,各位长老,这勇士……?” 荷落阿知再次抬起他沉重的眼神,他的内心是希望可以多留下一些人的: “江统领,这样吧,留下一万五千人怎么样,他们都是我的骨血,带走的太多,我的心在滴血啊!” 江左很是为难,因为落河城里的粮食实在不多,已经不够支撑那么多人的吃喝了,要是金银可以吃,他恨不得把这些人都留下。 “长老,我能理解,但是这一万五千人,我实在无法统御啊,他们人数太多,我怕再与镇北军有什么冲突,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荷落啊知的眼睛,滴溜溜地打转,他听懂了江左的话中话,意思可不就是他们都是奴隶,奴隶如果比主人还多的话,奴隶就可能反抗了。但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做奴隶总比被杀,要安心许多吧: “江统领请说,要留下多少人合适?” “一万人足矣” 荷落阿知的担心是多余的,江左可不想要奴隶,他要的是勇士,他要的是重新将镇北军建立起来。 “您放心,他们自来日起,皆受镇北军节制,授镇北军衔,领受镇北军饷,与我共同进退!” 一听这话,荷落阿知额头上的皱纹,瞬间就抹平了许多,原来要招募军士,不是做奴隶啊!这下好了,既可以学习镇北军的战法,又可以入王城学习先进的文化,真是太好了。 第135章 功心 送走了几位长老,沈恪和江左来到了戍卫军的大营,他们又带了来了许多金银,他们要做一件天怒人怨的事。 这里悲伤一片,地面上是各种正在挖掘的大大小小的坑,旁边放着的都是今天运回来,昨日战死的兄弟。 大帐之中,沈恪来回踱步,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和陈天贤开口。 不一会儿,陈天贤进来了,他一脸的悲伤,一身的泥土,神情木讷难看。 一看就知道,刚刚从坑洞里爬了出来: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那些个长老都安排妥当了吗?” 他一开口尽是满面沧桑,这个人如同身心被剥离了一般,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经历了太多的生死离别。 “三弟,你还好吗?可要打起精神来,这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来主持呢,答应大哥你的身体可不能垮掉啊!” 陈天贤缓缓将头抬起,原本黑亮的眼球,已经变得浑浊,眼底像是一片没有生命,而且一望无际的沙漠。 “大哥” 只听见一声哀嚎,他强支撑起来的身子一下子就崩塌了,一个大男人的哭泣声,在这顶空荡荡的大帐里徘徊着。 沈恪紧紧抱住他,这个人虽然平日里有些卑鄙无耻,但是感情也却是真真切切的。从上次他晕倒,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呜、呜、呜” 他哭得像一个同父母走丢的孩子,那种无奈、恐惧、心酸占据了内心所有。 感染得沈恪也开始掉眼泪,他流泪的可不是为了这许多阵亡的军士,而是自己多舛的命运,和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儿。 没有想到的是,就连江左也蹲了下来,三人紧紧抱在一起,哭作一团,江左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流泪,只是见他们哭自己也哭了起来。 悲伤的气氛很快渲染了整个大营,从来没有哭声如此壮观过,天地同悲,日月无辉。 “兄弟们,他们的尸首还不能入土为安,他们,他们还要为王朝尽最后一份力量。” 哭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看着沈恪,这话中有话啊: “监军大人,他们,他们已经死了,还要他们做什么?” 沈恪擦了擦眼角的泪,接下来的话,他不好开口,怕一开口,这话里的针,就会像是轻轻扎暴气球那样,扎暴这些人的心: “他们!他们!” 他故意装作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这场戏至关重要,如果演不好,这支军队就垮了。 好像一口气没有上来,沈恪竟直直地栽进了一个深坑之中。 他们忙活了好久,才把他救了上来: 他疲惫地睁开眼睛,嘴里还有些许血沫,正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大人,您要说什么,且说出来吧。啊!不要憋在心里面,弟兄们看您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啊!” 江左抱着他,他无力地看着天空,手在空中比划着,看得众人绞心的痛。 比划了半天,他依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江左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想做那个恶人,因为他还要回到朝廷,还有新的前途。这个恶人,那些得罪人的话,他希望江左替他说出来,所以故意装成这个样子。 江左自然心领神会了,也应该由他来说,这样才是最佳方案,沈恪和陈天贤绝不可以丢了这支军队的心。但是江左可以,他有自己的镇北军,对他来说与戍卫军结仇与否,生活一星半点的影响都不会有的。 “弟兄们,监军和陈统领悲伤过度。有些话,还是我来说吧!你们要是有恨,有怨气都撒在我的身上,我绝无半句多说的话。” 众人的眼神齐齐落在江左的身上,他们已经预感到了,这个人接下来的话,绝不是什么好话: “江统领,您说吧,我们还有什么不可失去的?为了王朝,我们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凶狠之事吗?” 江左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几颗泪水: “兄弟们,胜利就在眼前,六万荷池人已经投降了”说着他拿出了,今天荷落阿知呈上来的降表和图腾。 众人一见,并没有表现出来多少的兴奋与激动,这胜利,这胜利是他们脚下,躺着的亲人用血肉之躯,拼杀出来的,现在在这图腾面前,活着都是一种耻辱。 哭天抢地之声,再次飘荡在这偌大的坟场之上,江左也很是无奈,原来做一个悲伤的恶人,要比想象中的难很多啊。 过了很久,悲伤之情终于开始平息下来,他们手中的家伙开始轻轻挖动结实的土地。 “我们还有最后一关要过,活捉荷池首领才是我们此来真正的终点!” 很多人已经明白过来了,江左的话里一定还藏着其他意思。 “江统领,您请明说,是不是还有什么大战恶战等着我们,我们不怕,等安葬好了我们的同袍弟兄,我们立刻横刀立马,随您上战场拼杀。” “对!报仇!报仇!” 他们哭红的眼睛,更加血红了,那种杀伐之气,连江左都有些胆寒: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荷池还有十万大军严阵以待,我们只有区区几千人,难道都要埋葬在异国他乡吗?”江左的声音很小,但是很具有穿透力。 每个人都听到了,他们也丝毫不畏惧死亡: “哈哈,现在这个样子,活着回去都是耻辱,所幸和他能拼了,戍卫军没怕死的人” “怕死我们就不姓陈” “对,跟他们拼了!” 江左无奈地看着他们,这要是战场该多好啊,这样的气势,战争已经赢了大半,但光是死人是决定不了成败的。 “好,明日我和陈统领,就带领你们上阵杀敌,不破荷池不还朝。” “好!好!好!” 一片叫好之声,这气魄甚至远在百里之外的荷池人都能听见。 “但是!弟兄们,我们明天都战死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面对江左的反问,没有人再说话了,谁死了还能知道身后事怎么发生? 江左继续说道: “要是我们明天都战死了,今天我们埋下去的同袍会被他们再次挖出来,当成战利品运回去。要是我们都战死了?王朝一定还会再派军队过来征讨,到时候我们留在王畿的亲人,会被再度强征入伍,再次来受今天我们所受的苦难,这样的后来是你们想要的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今天之所以这么拼命,可不就是为了自己的亲人不再受这样的苦难吗? 第136章 入土不安 没有人愿意江左口中地事出现在他们身后,如果一定要有人来经历所有的苦难,那就让我们这这来完成吧! “我们不愿意” “江统领,您请说,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江左看了看远处,又看了看他们: “我知道你们不畏惧死亡,我也知道你们舍不得,但是有一样你们最舍不得的,现在已经成为了对胜利至关重要的东西了,我希望大家可以舍得”江左意识到,时机已经成熟了,他们的理智已经恢复了。 “我们连命都可以舍去,还有什么比我们的命还重要吗?我们能舍得!” “对!我们舍得!” 江左的眼里又掉下来了几滴眼泪,他痴痴地看着地面,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众人见状,似乎也明白了许多,他们好多人已经轻轻放下了手中挖土的工具,嚎啕之声再起。 江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蹲在地上,言尽于此了,他们也都能明白了。 为了江左口中的以后不再发生,他们不得不做这难以取舍的事。 一个人站了起来,他拿起扔掉的工具,继续挖土: “好兄弟,明天就要走了,哥哥为你盖好的新房子,你且住一晚,不要到了黄泉路上时,连一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听到了他的话,硬土被挖开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此刻没有人再多说一句多看一眼,所有的话,所有的不舍和思念,都在沉默中默默忍受着。 江左起身,缓缓走开了,这人类的情感,他居然驾驭不了,越是看他们无动于衷,自己的心里面越发的难过。 夜幕很快降临了,所有人都入土为安了,身上没有一粒尘土,他们明天还要被挖出来。入土只是一个仪式,他们还不能为安。 几个人来到了另一块墓地旁,这里埋葬着陈章,因为需要一位统领的尸首,他不得不被重新挖出来,再见天日。 其他人远远地站立着,陈天贤不让他们过来,他要自己将他的大哥请出来,他没有用任何的利器,只有一双手在土里挥舞着。 深深的夜空里,没有一星半点的杂音,只有陈天贤手指抠进土里,被硬土撕裂皮肤的“沙沙”声。 他身后的土也越来越多,映着月光居然还能看到微弱的反光,不用解释,那就是他的血,指尖的皮肉都已经磨没了,只有十根白森森的骨头,在黑洞洞的泥土中进进出出。 “统领,让我来吧!让我来吧” 一个侍卫凄厉的哭声,打破了这个夜空的寂静,这一幕谁看了不是无比的动容。 陈天贤没有说话,自顾自的用手挖着,那个人想要过来插手,被他一把推开,那人又过来了,又被他推开,反复几次都是这样。 那人瘫坐在地上,双腿无奈地在地面蹬出了两道小小的口子,哭声也越来越大: “呜呜,统领你要哭就哭出来吧!你别紧紧憋在心里面,这样我看着难过,呜呜” 陈天贤依然不为所动,陈章是他的大哥,他最敬重的大哥,一个不顾所有,都偏爱自己的大哥,所以他不想任何人惊扰了他,除了自己以外。 不远处一双深蓝色的眼睛,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就是陈二狗,他没有见过死神屠杀戍卫军,也不知道陈章已经死了。 他已经躲在山里很久了,现在他一到晚上,一见到月亮就彻底变化成了一个,全身长满狼毛的妖怪,好在他的脑袋还是可以认出他是谁的。 他不敢走,因为他要守着朱雀枪,他现在已经不能再碰那神器了,只是盖了许多土在上面,他守着的目的就是要等着江右,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回来拿走这属于他的神兵利器。 今夜他看见的一幕都是巧合,他有些好奇,这个陈天贤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很久之后,陈章的将袍终于露了出来,陈天贤本来平和的脸,一下就扭曲起来,只不过他依然默默无声,只有眼角崩溃的泪决堤而下。 无论在哪里,惊扰死者都是大不敬的,更何况是他最敬重的陈章。 所有的悲伤都堵在他的喉咙里,怎么也爆发不出来,那个人再次上前帮忙,这次陈天贤没有阻拦了。陆陆续续的几个人也都过来了,七手八脚很快陈章就被从土里刨了出来。 陈二狗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已经看清楚了,那个被刨出来的人,正是陈章。他虽然不喜欢那个人,但是他是戍卫军统领,他也是自己的大哥。 他忍不住跳了出来,放声大哭: “大哥!大哥!您这是怎么了?” 几人一看来了这么一个怪物,都被吓了一跳,好在黑夜掩藏了他的毛发,都认为他只是穿了一件御寒的衣服。 “陈二狗!怎么是你,这么多天了,你、你去哪里了!” 虽然昔日里总是欺负这个人,但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那种血缘感情也升腾了起来。 陈天贤紧紧抱住他,这一刻他终于忍不住了,几人再次泪崩。 “陈大哥,他、他这是怎么了?” 二狗已经快说不出话了,短短的时间里,这都是怎么了?怎么会发生了这么让人琢磨不透的事情。 陈天贤满脸是泪,正要开口说话…… “噼啪” 一声惊雷,在天空炸响。 二狗身上的毛发一下子就炸开了,他被吓得肝胆俱裂,自从变成了这个样子。别人耳朵中不大不小的雷声,在他的耳朵里都是毁天灭地的震天响。 他发出了一声狼嚎“啊呜” 然后从身上扯下了一撮毛发,递给了陈天贤,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寂静的黑夜之中。 陈天贤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毛发,他知道,这些东西一定很重要,收拾好之后就要走,可是陈章被自己砍断的左手怎么也找不到。 眼看就要下雨了,其他人不得不带着他的尸体走了。 陈天贤自己一个人留下,怎么也找不到那只左手,心头痛苦万分,尸身不全,将来在阎罗殿里是要受到酷刑的。 所以不找到那只左手,他是不会走的,即使雷雨滔天,他也满不在乎。 其实他完全不用担心有雨,那雷声根本不是要下雨前兆,而是雷震子开了天路。 金牌和银统再次下届,这次他们的目标很是明确,就奔着落河城而来,这里还有妖气。这里还有一个,被他们觊觎的凡间女子。 第137章 两头猛兽大战 越是在乎的东西越是难以找到,陈天贤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陈章的左手,泪水都快流干了,一个怨念的想法在心底慢慢升腾起来: “即使我粉身碎骨,我也要让你走得体体面面” 在那不怎么明亮的血光下,惊悚恐怖的一幕上演了,既然找不到,我就为你做一只吧! 陈天贤在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嘭”地一声,摔碎在地上。 宁静的夜里时不时发出,男人低沉痛苦的声音,伴随着钝器割破皮肤的“沙沙”声。 他在做什么?他在用那片石块,给自己的左手剥皮,没有错,他真的要为陈章做一只左手。 经过了漫长而痛苦,并且血淋淋的画面,他终于将自己左手上的皮不怎么完整地剥了下来,然后用尽力气,粗糙地用藤蔓将皮肉做成了手的样子,只是中间没有肉,看上去像是一只人皮手套。 此刻他已经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鲜血不止染红了他的身体,也染红了一大块地面,人的血腥味很快就引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只身上有着微弱光芒的小老鼠,他就是冲着这股血腥味而来,它所到之处后面又跟着许多猎食者。 它的身上同样散发着让其他东西着迷的味道,只见它“嗖”地一下子,就撞进了陈天贤剥下来的皮中。 一只小野猫跟了过来,它看到了陈天贤,但是丝毫没有犹豫,纵身一跃也强行挤了进去。 陈天贤倒在旁边无力地看着,正如那天,他同样无力地看着陈章他们被屠戮一样。 没过多久,一条小蛇也追了过来,它吐着信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它同样无视了陈天贤,一头扎进了皮套之中。 它进去没有多久,更大的掠食者也跟来了,那是一头通体发黑,胸口有一大片白毛的黑熊。 它直直地站起身来,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呜呜”地吼叫之声。 陈天贤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眼泪不断从眼角溢出来,他已经虚弱地无能为力,只能暗自在心中懊悔。 “啊、呜” 又一头猛兽过来了,仔细一看,那不是猛兽,那是去而复返的陈二狗,它比之前要大了许多,站立起来居然可以和这头黑熊平分秋色。 双方都在互相试探,不断发出嚎叫之声。它们将陈天贤,围在中间,围着他和地上泛着微光的左手转圈圈。 夜幕下几个人已经来到,他们的箭已经拉满,不过没有射出来,他们是来接陈天贤的,看到这一幕就躲了起来,不是害怕,而是想看看陈二狗变成这个样子以后,他的实力是不是也变强了。 “嗷呜” 一声长啸之后,双方同时扑向对方。 黑熊抬起锋利的熊掌,重重地朝二狗的腰间拍过来,二狗长长的指甲朝它的面门袭去。 双方都没有躲,他们都自信能在对方打倒自己时,先把对方撂倒。 “嘭、呲” 两声过后,毛发飞舞,血染夜空,一个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一个歪歪斜斜的朝左边倒。 黑熊的脸上留下了三道长长的抓痕,那脸上的皮肉被不规则地撕扯开,一直伤到了眼角。看上去连眼球都快要掉下来了,血沾满了他的脸,看黑暗的夜都变成了血红色,二狗超长的指甲盖里嵌满了血肉和毛发。 再看看二狗这边,腰上同样少了一大块肉,腰间的肋骨都露出来了,并且清晰可见。他的皮肉并没有掉落,还粘连在肚子上,血顺着那肉往下滴,看上去都叫人头皮发麻。 一瞬间双方又都恢复了意识,再次朝对方扑去。如果说第一次重击已经用尽了洪荒之力,那么接下来就是拳拳到肉,招招凶狠,那种力量与力量的对抗,没有半点的技巧可言。 黑色的皮毛之下,都是红色的血迹,像是黑夜里的两个大气球,被人扎了许多的孔洞,那血就像装在里面的水,突突直冒。 他们死死咬住对方,又狠狠挣脱束缚,在地上翻滚着撕咬着,地上无数的泥土被一遍一遍,撞飞向空中。 肉搏之声,交织之痛苦之声,夹杂着重重的肉身砸在地面的声音,好一副互相厮杀的大戏,只不过这戏是两个生灵用尽浑身解数要将对方至于死地。 肉搏了许久,明显地能感觉到,二狗的体力有些不支了,他重重地朝黑熊的脖子,抓了一记。熊掌同样砸在了他的脸上,只觉得满脑子都是星星,不过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逃进了树林之中。 黑熊追了两三步,疲惫地坐在地上,抬头看了一眼深邃的天空。然后他的头缓缓低下了。 躲在后面的人见状,赶紧拉满的弓弦“嗖,嗖”几支箭撕裂了空气,直直飞向那熊的后背。 惊悚的一幕出现了,那箭根本破不开它的皮肉,竟被直直地弹开了,像是被惊吓到了,失魂落魄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见势不妙,又是几支箭射出,结果还是一样的,这时他们背后的毛发都刷地就竖起来。平日里也猎杀过豺、狼、虎、豹、黑熊也在其中,不过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不能伤他半分? 但是他们没有时间犹豫了,山林中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狼嚎之声,一大批的狼群正在赶来的路上。 他们尽量小心,不想惊扰背对着他们的黑熊,小心翼翼地走,还没有走出多远,黑熊巨大的身躯已经轰然倒地。 陈二狗最后一击,割断了它的喉管,命中注定了今晚就是它的死期。 二狗也是被打成重伤,为了要躲避狼群,他不得不逃到了高高的树梢上,而狼群竟然轮着班的在下面蹲守着。 几个人听到黑熊倒塌之声,瞬间觉得死期将至,头也不敢回,一溜烟地往落河城狼狈逃窜。 他们的直觉是正确的,就在城门关闭的一瞬间,城外空地上聚集起了各种猛兽掠食者。 它们个个引颈张望,眼睛里都是贪婪的欲望,死死盯着这高大的城楼,若不是上面有士兵,有火把的亮光,想必他们会像人类攻城那样冲进去。 第138章 问罪 上 这些野兽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他们都疯了吗?竟敢与手持利刃的人族为敌。 当然它们不是疯了,而是有一个东西深深的吸引着他们,就是那只泛着微光的小老鼠。 它身上有什么魅力吗?可还记得龟甲与奇象重合之时无意间跳进去的东西吗?没错就是这只小老鼠,它这一跳不仅吸收了一部分奇象龟甲的力量,也附带上了三极之气。 如果它一直待在这落河城中,那里人数众多,人气已经紧紧覆盖住了散落的神气与魔气。但是它偏偏要跑出去,而且受到血腥味的吸引跑到了陈章的坟地。 而外面的那些野兽,大多都是嗅觉特别灵敏的食肉动物,它们早在千里之外就嗅到了微弱的气虚。 既然微弱,于是它们就有了邪恶之心,毕竟少努力几百年谁都会很高兴的。 小老鼠逃出城外本来是一件好事,它身上的魔气可以吸引天神的目光,但是阴差阳错又被带了回来,真是天意难为。 天已经微微亮起了,诀别的时刻到了,戍卫军被安排到了远远的地方,沈恪担心他们与荷池人见面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荷落长老,此一去凶多吉少,千万记住万万不可有半点恐惧之意,我猜想那妖魔一定有洞悉你气虚的能力,你一但气弱恐怕就会有杀身之祸啊!”江左小心地叮咛着。 “统领不必担心,我征战半生,这样的气场还是有的。这一万部落勇士就拜托你了,这最后的血脉望你一定要替我保存好啊!” “放心吧!你这一去,他们就是我镇北军的人,只要我江左还活着,他们一定会生于天地之间。” 荷落阿知走了,他一步一回首,担心这些留下来的人,会不会有什么不适从的地方,从此以后他们将要学习新的生活习惯,适应纪律严明的镇北军生活,真怕他们放纵惯了难以教化。 他们身后很远的地方,那是戍卫军的营地,他们披麻戴孝,齐齐跪在昨日挖好的土坑旁,昨天没有来得及的仪式今天一定完完整整的补回来。 “及时以到,下葬” 陈天贤痛苦地悲鸣着,他要亲自主持亲族弟兄们最后的仪式,这里当然没有一具遗体,有的只是他们遗留下来的贴身衣物。 “悠悠苍天,谁怜我心!天下动荡至此,我戍卫儿郎共赴国难。悲哉!壮哉!不想功业未成,冲锋的脚步就止于此地!奈何!奈何!” 天空下起了薄薄的雪,那是江左故意而为,以衬托着悲天悯人的气氛,也平复他们不得入土的心境。 “大哥,大哥!你看你快看啊,连上天都感动了!” “雪!这是雪吗?” “王朝会记住你们的,大王会记住你们的!” “呜呜呜呜” 众人的哭声,在这落雪之中,更加凄惨动人,惹的在城中操练的新军都低头拭泪。 是啊!那场战争,带走的并不只有戍卫军的人,他们荷池人死的更多,要说悲伤谁心里的痕迹可以这么轻易的就被抹平了? 埋葬的衣物被厚厚的土所掩埋住了,雪也戛然而止了。这人为的降雪,被他们看成是天道召召。 远去的车里一只左手掉了下来,被一只路过的野狗叼在嘴里,埋在了落河城的城墙下。 这下好了,一切又都回到了起点。 做完一切,陈天贤来到城中,他带着人来是要领沈恪给的赏赐的。 一入城,他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里多了很多的军士,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前日同他们厮杀的荷池人吗? 再木讷的脑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忍住了,不好发作,大敌当前,他还是能分清楚轻重的。 沈恪和江左早早地等在了这里: “三弟,你的伤势可好些了吗?” 沈恪上前,关心地问道: “前日见你,你的手还是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 陈天贤看了看江左,又看了看沈恪,再看了看自己用布匹粗粗包裹起来的手臂: “我手上的伤,并无大碍,时日一到它自然就好了,可是我心头的痛,它怎么愈合?” 江左一听话里有话啊,这是要开始清算,骗他演习实则是决战的事情吧? “我这里向三弟赔罪了,是我没有告诉你,面对的是荷池军队,一切错都在我如果你愤愤不平,就拿我试问吧!” 陈天贤双眼通红,他并不是愤怒而是伤心,既有结拜之名,为什么还要这样苦苦相欺: “您可真是我的好二哥!你知道我死了多少弟兄吗?他们的尸骨,还在被运往荷池的路上。”口水都从嘴角喷涌而出,那种怒气可想而知。 其实他愤怒的并不是那场战争,打战哪里有不死人的。而是城内的荷池人,这么多的降军。竟然一个都没有分给戍卫军,这是什么意思? 沈恪赶紧安慰,他可不想当初陈章和江左水火不相容地那一幕再次出现在这个集体之中,他提出结拜的目的也是想化解这一问题,可是现在怕什么来什么: “三弟!这事也不好全都怪罪于你二哥吧?如果你要问责,连同大哥一起问吧!” 陈天贤血红的眼球里,一下子就掉出了眼泪,哭的是你沈恪的偏心,哭的是那种不被重视的委屈。 “三弟,兵书有云,兵者不可知险,知险者不敢向前啊,希望你能你能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 陈天贤苦笑,好一句光明磊落的(兵者不可知其险): “哈哈哈,监军大人,既然知兵险,那日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说出来,到底为何啊?是为了让你们两个,在我的葬礼之前有那么一丝丝愧疚之感吗?” 两人呆呆地看着他,他们已经预想到了陈天贤会有不甘,但是这样小的格局,他真的可以统领戍卫军吗? “三弟!你当真是这样想的吗?” 陈天贤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样的话确实不能登上大雅之堂: “哈哈哈,我的意思是,我冲锋在前时,我心里想的都是,不能给大哥、二哥丢脸所以才不惜性命冲杀,这功劳也有你们的一半。”这小人嘴脸,连大大方方的承认错误都不敢。 那两人相互对视了一会儿,心头一下子,就缠绕起了千万段解不开的心结。 第139章 问罪 下 现在已经不是最初的各怀鬼胎了,而是江左和沈恪是一伙的,他陈天贤已经在要被排除的边缘了。 只不过他现在还有利用的价值,那只支戍卫军还需要他来统领和管理。 “三弟啊,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希望你不要挂怀。” “哪里?哪里?一切都由二位哥哥做主,我人微言轻,一切听从二位哥哥的安排。” 看见他的态度急转直下,沈恪轻蔑的笑了,他还不是一个侧头侧尾傻子,起码他比陈章要会来事的多。 “报!” “不好啦!陈统领带来的人,和新军打起来了!” 三人一听大惊失色,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微妙的关系下面怎么可以出现这样的问题。 三人赶紧出去看个究竟,这事要是处理不好,这些新编的军士很有可能就要哗变了,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赶到了校长,只见地上已经躺下了三五个新军,陈天贤带来的十二和人已经被死死按住。 “这是怎么回事” “啪、啪、啪、啪” 陈天贤挨个一人,重重地打了他们几个耳光,现在的耳光越重,越有机会保住他们的性命。 “这是怎么回事啊?啊……”江左痛苦地跪在地上,他紧紧抱住地上躺着的新军,他们已经死了。 江左这样做,无疑是在演戏,他要做到,让所有新军都顺服于他,效忠于他,所以这样的表演是不可或缺的。 “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陈天贤咆哮起来,他也得保护这几个人啊,他们可都是同自己从战场走下来的人。 其实不用多说,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心军死了五人,而戍卫军只是被制服了。 “统领!他们是荷池人,他们是荷池人。就是他们杀了我的哥哥!”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为什么他们可以在城中?享受我们奢望的温暖,他们是敌人,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们!” 一切都明白了,也不用多说了,他们看见新军是荷池人,所以动了杀机。 新军呢,因为刚刚投降,对陌生的环境还有些恐惧,所以不敢还手,这才导致了五人被杀的结果。 “放手,都放开,你们几个都给我跪下!” 十二个人齐齐地跪了下来,他们的头依然高高的抬起来,一点都没有认识到他们犯的错误是有多大? “快!给他们道歉,给江统领认错!快啊!” 陈天贤都有些气急败坏了,他很明白,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的道理。 “我们有什么错,我们原本就是来远征河池的,他们就是荷池人,我们不共戴天的仇敌。” 见那人还在硬抗,陈天贤直接动起了手,一巴掌一巴掌,抽打在他的脸上: “我要你道歉,快道歉!快呀!”边打,他边掉眼泪,“啪啪啪”的声音,就连在一旁听着的人都心疼不已。 沈恪赶紧上前阻止他,即使犯错也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抽打啊,就算要打,那就用军棍打才是啊! “三弟,你这是做什么?”说着一把,将他拖到一边。 陈天贤依然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他何尝不心疼,即使不心疼他的手也疼。不过现在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了,他的手要是软了,江左绝饶不了他手下的这几个人。 “你还没有认识到你错在何处吗?” 那人依然高高抬起头颅,虽然眼睛已经让陈天贤打的,只能看见雪花,但是精神绝不能倒下: “我没有错,我杀的是荷池人,杀的是荷池人!” 这时他余光之中已经,发现了躁动不安的新军们,他们用荷池的语言窃窃私语。 江左也意识到,这一件事情绝不能隔夜,现在去听不能做出让他们满意的决定,今晚这支一万人的新军一定会暴动的: “监军大人!自古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一听这话,陈天贤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挡在,那人面前,苦苦哀求着: “沈大人,江统领!他们不懂事,他们都是随我厮杀的好兄弟,求求你们了,网开一面”说着,自己的脑袋“咚、咚、咚”在地面使劲磕碰着。 “这里的哪一位不是在现场是奋烈余生的人啊!也不好因为他们不懂事就让我的弟兄,白白死在战场之下吧!” 那个人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一把将陈天贤拽了起来: “哼,统领不必求他!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来吧,我替他们偿命就是了!” 陈天贤一把将他推倒,狠狠地跺了他几脚: “你滚到一边去!” 说完毫不顾及统领的尊严,直接爬到了江左面前: “二哥,三弟求你了,求你放过他吧,饶了他一命行吗?我为你当牛做马,求你了,饶了他这一次好吗?” 跪着的十二个人,无不松动容,他们彻底被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征服了。 江左也跪了下来,他坚决是坚决不能放过他们的,大局不允许,这一万新军更不允许: “这朗朗乾坤,召召天下,我如果放了他们,他怎么对得起我这许多兄弟?他们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他们也会心疼的,他们的心同样是肉长出来的。” 见江左行不通,他立刻爬向沈恪: “沈大人!大哥!您倒是说句话呀,您求求二哥,求求他放过他们吧!啊!” 皮球又踢到了沈恪这里,他怎么开口啊,现在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打哪里不是疼? “你先起来,身为一军统领,你这样的姿态怎么见世人?” 陈天贤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他知道事情有转机了。 “各位弟兄,你们这是做的什么?现在我们同吃一口锅,同守一座城,今天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们都看看吧,你们的统领现在都难为成什么样子了?” “不必多说了,既然人已经死了,杀了我吧!我愿意偿命!”那人也算英雄,绝不逃避问题。 陈天贤无力地坐在几人中间,亲眼目睹了他被砍掉了脑袋。他们正要收尸走人,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们: “等等!既然是杀人偿命!一共五人,其余四人,也当问斩!” 说话的是江左,他可不想错过在新军面前立威的机会,哪怕代价就是再次与戍卫军撕破脸皮。 身后的新军,一阵叫好。 陈天贤无奈地看向沈恪,他既心疼,又无奈,一口气没有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城门口本来高高兴兴进来领赏赐的十三个人,现在横着出去六个,五人已经被斩首,一人晕厥。 第140章 两个猥琐的家伙来了 上天有时候真的很残忍,非要逮住一个可怜人往死里作弄,陈天贤久久不能醒来,他的心被撕裂了,又重新愈合又被撕裂,又愈合。 这下戍卫军与镇北军之间,彻底出现的裂痕,也许连生死都不能弥补了。 只不过事业未尽,就算再有怨恨也只能憋在心里,接下来的日子里,落河城里热闹了许多,也寂寞了许多。热闹的是,一万人的新军,给这座小城带来了生的气息。寂寞的是,自那天以后,戍卫军的人再也没有来过了。 沈恪并不打算进军,他根本不怕夜长梦多,他们在等,等荷池的首领发现荷落啊知通敌,然后杀尽他的族人,这样这留下的一万人,才能真正的放下一切,成为王朝的镇北军,而不是荷池的镇北军。 那他们的征讨计划怎么办?真的要为了这一万人,放弃那五万人吗?谁优谁劣难道这两个绝顶聪明的人会想不明白? 对于他们来说,征伐荷池的战争已经在荷落阿知逞上部落图腾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至于他们部落里的那些破事,这两个人才不关心,他们只要等到这一万人希望破灭的时候,就打包好这里无数的金银率师南归。 至于王命,荷落阿知的图腾已经足够了,养寇自重的伎俩从古至今都是屡试不爽的。 时间就这样在等待中流逝,越是等着两个人越是毛躁,因为荷池那边迟迟没有消息。 很让人心慌意乱的是,这几天这里的天象越来越怪了。天空的云层越来越厚了,好像在酝酿一场大雨,但是雨滴又迟迟不落下。 地震也是越来越严重了,地动山摇的景象也从最初的一天一次,变成了现在的一天三次。 夜里鬼哭狼嚎之声,从最先的断断续续,变成了现在的彻夜不停。 修好的城墙一次一次地垮掉,再修起来,再垮掉。 一天夜里,黑压压的乌云居然变成了一个圆形,不偏不倚正好覆盖住了落河城的上空。 落河城的人都在指指点点,天象不祥,怎么还不进军或者撤退? “不好了,我们这里一定是啊掺杂了什么违背天道的东西,那云层正是天罚来临时的前兆啊!”江左担心极了,因为他就是那个违背天道的人啊! “那怎么办?” 沈恪也很慌乱,别忘了他脸上的鬼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一个字,走!假装进军荷池,一来可以迷惑新军,二来也暂且离开落河城,看看这天罚究竟是冲谁过来的,江右的那个大姐姐可不是寻常之人。三来,一旦是冲我们来的,我们也可以躲在人群之中,天罚虽狠,但也有好生之德。四来也能借机与戍卫军磨合,弥补一下我们之间的裂痕。” “好吧!事不宜迟,这就动身。” 商量好对策之后,两支大军向北开拔,一路上除了荒凉什么也没有。 他们一日之内就逃离地远远的,一直跑到看不见落河城的地方,这才停下脚步,又以急行军为理由停下休整。 果然江左的猜测没有半点错误,那云层果然不是冲着他们而来,只是久久地盘旋在落河城的上空。 “现在实锤了,那个女人确实不是凡间之物?” “哎,天罚一起,江右可怎么办呐?” 沈恪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心中一阵好笑: “哼哼,你又不是真正的江左,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请不要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好不好?” 不过他可不敢这样就说出口,脱口而出的是: “右统领,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待到天罚结束,我们立刻南归。” 是啊,他们只能默默为江右祈祷了,实在没法将他带在身边,他一来那个女人一定也会跟来,不过还好漓晶随时都被江左带着。 落河城已经快算是半座空城了,大军开拔之后,这里只剩下了一些老弱病残,就连稍微有一点力气的女子都跟随着军队走了,起码他们还能帮忙做饭什么的。 留下来的,就是赤裸裸的被抛弃的人,当然沈恪也没有把事做绝,城中留了大部分的金银,也留下来了几个强壮一些的军士,以保护江右。 今晚的夜特别的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奇怪的是一入夜不止是黑,而且所有的取火工具都失灵了。 “噼啪”一声惊雷,人们不是被惊吓到了,而是顺着这雷声安然入睡了。 两个身影再次被狼狈地从天上摔了下来,这是有多不待见才用这样一种特别的方式送行。 金牌银统再次下届,本以为这次任务会很轻松,只要找到并抓走魔物即可。 问题出在司法天王那里,他不想这两个天神,再像上次那样拖拖拉拉,甚至动了龌龊之心。 所以与他们约法三章,没有千真万确的找到魔物时,他们的神力被收回,神脊被封。 所以这次下界,他们不再有神体保护着,一切的行动都与凡人无异。 两个俊俏的小伙从土坑里爬了出来,这个秋还是有些许凉意的: “真是小气,连一件衣服都没有舍得给我们,这大晚上的又神力尽失,真是造孽啊” “哎呀,别抱怨了,快找个地方先避避寒” “上次那个女人,上次那只妖精的住处,你可还记得?” “嗯!好像是还有些印象!” “走走走,反正我们有一周的时间,也好养养眼睛。” “大哥!你不是吧!你真的动了凡心?这是你一个天神该有的状态吗?” 银统指责着金牌,他可不想这个好大哥在这里节外生枝,上次雷震子没有为难他们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 “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不管你了,我自领神力回天庭去了,你自己一个人留在人间,享受天伦吧!” 金牌摆了摆手,他有心但是这可是重罪,有是有这个贼心,但是也不敢有这个贼胆: “啧啧啧,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装?现在只有你我,何必假惺惺的,只要你屁股一抬,我都知道你要拉屎还是放屁,也不知道你现在一身狗屁正气是不是雷震子那家伙传染的。” 一看实在装不下去了,银统一脸猥琐的笑容: “哈哈,还是大哥了解我!只不过我们要小心些,可不要再像上次那样,被那小子逮个正着。” “好了,好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跟在我身后” 边说边走,他们也不知道装进了什么一个地方,只是觉得好温暖,于是他们并在这里过夜了, 第141章 金牌和银统 天空的云层还是没有要散开的意思,但是天还是亮起来了,没有阳光没有雨滴就是这样阴沉着。 今天落河城同样热闹,所有的人又都出来了,街上又同样满是金银,不明所以的人们只知道这是上天的恩赐,哪里知道这是天神下凡遗留下来的痕迹。 他们越发坚信,这不是最后一次,以后还会有更多这样的好事发生,人们总是习惯把不劳而获的东西称为天上掉馅饼。 在人们的争抢中,江右早早地醒了,他现在差不多五六岁的心智,他看见了躺在猪圈里的金牌和银统。 但他并不会因为有陌生人而害怕,今天媚儿不在,她现在也是一个普通人,也无法抗拒金银的诱惑力。 江右还是大方,他进了屋子找来了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给这两个赤裸裸的人盖上。 他们太久没有这样好好睡过觉了,这样的休息让他们留恋在梦中,久久不能自拔。 江右等了好久他们都没有醒,媚儿也没有回来,他饿了,于是在房间里找来了吃的,边吃边观察着这两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媚儿才费劲得提着许多金银回来了。 听到动静江右立马跑了出去,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姐姐,姐姐你可回来了!今天家里有客人。” 媚儿一边哄着他,一边领着这个巨婴往屋子里走: “呆瓜,我们家每天都会有很多的客人啊!因为我们这里是客栈” 见媚儿没有多大反应,江右很快也将这件事忘记,同媚儿一起坐在房间里玩弄着她捡来的金银。 媚儿很喜欢盯着江右看,并不是亲情的那种喜欢,而是情侣的眼神,这个男人虽然心智只有五岁,但是他的身体却是一位精壮的男子。 每次媚儿都会情不自禁地去亲他,他也是每次都很配合,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只要姐姐喜欢,他才不在意为什么? 时过午后,他们吃完了早饭,因为今天所有人都在街上抢夺金银,客栈开了很久一个人也没有过来。 媚儿准备了一会儿,她提着木桶准备去喂猪,江右跟在一旁一蹦一跳的: “姐姐你去哪里,你去给客人送吃的吗?” 媚儿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又是怜爱,又是打趣: “傻瓜,猪食哪里可以给客人吃,这是给猪猪准备的!” 这个大男人睁着不灵不灵的大眼睛,好奇的问: “都是给猪猪的?那客人吃什么?姐姐你可不可以和猪猪商量商量,把它们的吃的分给客人一些?” 媚儿轻轻摸着他的脸,依然觉得他只是在调皮: “傻瓜!今天没有客人哦,人们都不来这里了,他么还有更重要的事!” 江右偏着大大的脑袋,手指着猪圈的方向: “那边的不是客人吗?那他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睡在我们的房子里?” 媚儿眉头一邹,她已经意识到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要不然江右口中怎么会重复这么多遍的(客人)二字。 “在哪里?,快带姐姐去看!” 江右拉着媚儿,一路小跑,来到猪圈,那两个人还在熟睡,就连最初的动作都没有变化。 面对这两个赤裸的人,媚儿并没有多少害羞,整日里江右就是这个样子的,已经见怪不怪了。 “喂!喂!喂!快起来了!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可以和猪睡在一起?还赤裸着身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依然没有什么反应,若不是胸口还有呼吸的起伏,还以为他们已经死了呢。 也顾不得许多体面了,媚儿直接跳进了猪圈,使劲捏这两个人的鼻子。平时江右赖床,她也是这么做的。 两人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能呼吸了,胸口憋得生疼,齐齐惊坐了起来。 “哎呀,喘不过气……” 话还没有说完,两个人就跳了起来,男女授受不亲啊。 这一幕可谓是伤风败俗,即使是天神也不好就这样赤条条的裸露在一个女人的面前。 倒是媚儿,她倒是不怎么惊讶,毕竟江右还活生生站在一旁傻笑。 两人很快逃走,他们躲进角落,穿起了江右的衣服。 媚儿发现了关于这两个人的大秘密,猪圈里的猪已经死了,它们都变成了金猪和银猪,更厉害的是连同他们睡过的稻草都变金银。 媚儿看着他们逃走的方向,一脸的惊恐,妖魔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的,这两个人一定是天神。 或许他们正是为了自己而来,一丝丝记忆慢慢升腾起来,一下子就豁然开朗起来。 “想起来了,她与江右神元分离的那一晚,正是这两个家伙来到客栈,惊扰了她。” 她只觉得胸口一阵难过,这些年做的恶事,终究是有神灵来问罪了。 可是她不甘心呐,还有江右的恩情没有还完,他甚至想开启一段魔神之恋。 索性心一横: “我绝不会坐以待毙,我要逃,我要带着江右逃走!” 这时候她想起了江右,江右刚刚已经跟着那两个人跑了。 媚儿小心翼翼地去找,其实她大可不必这样,因为天神是可以感觉到魔气存在的。她也根本不用害怕天神,她体内的魔气已经在这些年里面被江右的神体洗涤地干干净净。 走到堂屋,她躲在窗子下面,她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好吃吧!这是我姐姐亲手做的,可好吃了,来来来,再吃一个” “好!好!多谢小老弟!今日我们兄弟受难,以后我们一定会报答你的。” 媚儿好奇地躲在窗外偷窥,让她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了,天神居然在吃自己做的面食。 这可这是天下奇观,天神原本是不吃五谷杂粮的,他们现在居然再食人间烟火。 媚儿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像起初那样惧怕了,这两位神一定是神体被封了,就像当初的江右一样,以他们现在的身体根本奈何不了媚儿,也不可能知道媚儿是魔躯。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怕的,尽量对他们好一些,说不定以后还能有事求他们呢。 “好啊,你们居然敢在这里偷吃我的东西。” 媚儿的一声叫喊,居然吓得这三个大男人瑟瑟发抖,江右还好一点。 金牌和银统居然直接跪了起来,直接道歉: “这位嫂子,实在对不住了,我们兄弟二人落难至此,实在饿得不行,这才……” “姐姐!是我给他们的,你不要责怪他们,你要打就打我的屁股。” 这话说的尴尬无比,这么大的男子,怎么可以让女子打屁股呢? 金牌银统相互对望,他们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和这两个奇怪的人相处了。 第142章 突然来的大雪 一生之敌就在眼前,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意识到,现在他们的身份只是主人和客人,也许这两个人连客人都算不上。 吃饱喝足了,两人可怜兮兮地看着外面,外面虽然没有雨,但是寒气升腾,只是看看都觉得全身发抖。 再看看他们身上单薄的衣服,哪个柔弱的心舍得将这两个帅气的小伙扔进外面的世界里。 金牌和银统的颜值,那是没得说,那可是经过雷神在造的,不说是迷倒万千少女,也是人中龙凤之姿。 只不过好像是长时间没有吃饭,饿得只剩皮包骨头的样子,而且还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 “兄弟!这也吃饱喝足了,我们走吧,诺大的世界何处是我家?” 银统会意的起身,他们必须要表现出无依无靠的样子,越是可怜,越是能打动面前这个女人的心。 他们以为改换了面目,媚儿就认不出他们。但是媚儿俊美的脸和曼妙的身材,可是让这两个人觊觎很久了。留下来不仅有了吃住完成任务的地方,而且还能朝夕与美人相伴。 “你们没有家吗?” 江右好奇地问,人之初,性本善。小孩子的善良和天真,也许是这混沌世界里,最后一朵盛开的白荷花,真叫人赏心悦目。 两个人一下就动起了歪脑筋,他们算是看出来了,江右根本就是一个智力有缺陷的人,正好可以利用,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嗯!我们没有家,我们也没有你这样温柔的姐姐照顾。我们也想留下来,和你一起玩” “姐姐!姐姐!他们太可怜了,让他们留下来吧。就让他们和猪猪住在一起呗。” 媚儿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哈哈,我的大傻瓜,两个哥哥是不可以和猪猪住在一起的!他们得睡在干净的屋子里,要不然他们会生病的。” “那就让他们和我们一起住吧,没有家没有姐姐的人一定会很可怜的。” 媚儿不再说话,她不想这两个人留下,他们身上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那满地金银就是最好的说明。 看着这温馨的画面,那种想被爱,被照顾的心情难以平复下来,天神一生都是冷暖自知,人间温柔让他们奢望不已。 媚儿收拾了一些干粮,也给了一些御寒的衣物,这里不是他们该留下的地方,她不想有人打扰到她的生活。 江右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就不能留下这两个看起来很好的哥哥。 “小嫂子,你大可不必这样了,这些东西我们用不上,这兵慌马乱的,你一个人带着他也不容易。就此别过吧,我们不再叨扰了。” 媚儿并没有挽留,他们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也没有留下来的意义。 身后只留下了江右撒泼的哭闹之声,外面格外的冷清,人们都在远处争抢金银。 很多人看见了他们,但是没有一个人过来嘘寒问暖,他们只是在搬弄着金银。 “大哥!我有点冷” “往我身上挤一挤,这样或许可以暖和一些” 两人迈着哆嗦的步子缓缓移动着,不知是什么原因,天空居然开始下雪了,那雪很大。冻得两人虚弱不堪,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像是乞丐一样挨家挨户的乞讨。 就是这小段路程,让他们知道,这人间除了温暖,更多的是寒意。 很多人都不愿搭理他们,城中的人们也是被抛弃的人啊!这落河城中金银比吃的要多,在灾难面前善良可是会死人的。 不知道是兜兜转转了多少圈,他们终于体力不支,蜷缩在城墙下相互取暖。 临死之际他们居然有了人族才有的梦境,但是梦境里没有天空,只有江右和媚儿窄窄的房间,或许天神的世界他们活的也不怎么开心吧! “咔嚓,咔嚓” 一阵脚步慢慢靠近他们,雪被轻轻踩进地下,一个女人沉重的叹息声在这寒冷的雪地中,像是一朵盛开的雪莲花。 两人慢慢在温暖的环境中有了意识,眼睛缓缓睁开,旁边就是一堆温暖的火堆。 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那被子都是媚儿身上的腥臭味,但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那味道居然特别的好闻。 眼眸的缝隙之间,他们看见了火苗,起初并没有在意,突然感到一阵暖意,火苗近在咫尺之间。 两人惊恐地跳了起来,金银遇火则化啊。 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眼睛恐惧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不过他们并没有看见屠刀,只有媚儿,她看到他们醒了,赶紧端过来两碗热汤: “不要害怕,外面的风雪还没有结束,不过你们不会再受冻了。” 两人颤巍巍地接过热汤,眼神紧紧盯着那火堆,心中的害怕久久围绕散不开。 “这是哪里?你们要做什么?” “你们被冻糊涂了吗?这里是我家呀”江右站在一旁,他手里还拿着许多吃的。 两人依然没有放下戒心,那火堆的威慑力,毫不亚于钢刀架在了脖子上面。 “这里为什么会有火,这火如此恐怖,为什么要将他放在此处?” 媚儿一下子就明白,这两个人怕火,火就是他们的克星,这下好了可以放心的将他们留下来了。 善良的媚儿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们,一开始就想留下他们的,不然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雪地之中。 这下更放心了,他们有弱点,弱点可以驾驭一切不服从的人。 留下他们可以帮她打理客栈,也可以保护她和江右,大军走了以后这里就很不太平了。 那几个江左留下来保护他们的士兵,早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哈哈,你们是不是傻掉了,火当然是用来烤的呀!没有火你们都冻死了”江右在一旁插嘴,他现在居然开始教训起大人来了。 说着他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就算是做一个示范吧: “你们看,可暖和了,喝下热汤过来烤火呀!” 两人相互对望,不知所措。 “你俩现在还不如一个孩子了吗?如果要害你们,何必又救你们呢,让你们的尸骨葬在雪里,也省得我们劳累一场。” 媚儿有些生气,这样狗咬吕洞宾的画面,她可不想多看。 三人再没了交流,各自盘算着心事,只有江右开心地在一旁蹦蹦跳跳的。 第143章 外面很冷雪很大 这天晚上外面很冷,屋里却很暖和,为了不让这两个人害怕,他们四人同住在了一间房间之中。 夜里很冷,那两个家伙也不自觉的往火堆靠,这一夜他们都睡得很踏实。 金牌银统没有受冻,江右和媚儿也是有了被保护的安心。 天慢慢亮开了,等他们醒来,媚儿已经准备好了吃食。 四人围在火边,经过一夜的试探他们已经克服了对火的恐惧,像是一家人那样其乐融融。 当然话语还是很少,陌生人依然还是陌生人,哪里能在一夜之间就能熟络起来? “外面雪很大,以后你们就留下来吧!也把这里当成是你们的家,以后也叫我姐姐吧!” 两人相视一笑,没想到就这样成功了,大难不死居然真的有后福。 “嗯!好!那以后就由我们两兄弟保护姐姐和江右兄弟!” “我也要保护姐姐”江右还不挺服气的。 “哈哈哈,好那以后,就由你们保护好我,我可就要享福咯。” 一切美好才刚刚开始,接下来他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在一起度过。 “外面的雪很大,今天怕不会有客人了,你们带着江右去找些柴火可行?” 为了拉近和他们的距离,媚儿也没有丝毫要偏爱江右的意思。 三人就这样出发了,今天和昨天不太一样,他们不再那么冷了,今天身上有厚厚的衣服,虽然没有棉袄,但是已经很是暖和了。 这一去就是一天,饭菜都冷了好几次,又被热了好几次。天都快黑了,迟迟不见他们回来。 媚儿着急地等在城门口,这时候他才感到一丝后怕,万一那两个家伙不是冲自己而来,是冲江右呢?越想越是后悔,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就,轻易地相信这两个人呢? 善良是不会被辜负的,正在她着急万分的时候,三个黑影终于出现在了雪地之中。 深深的雪让他们一步一蹉跎,不过他们都看见了对方,那份喜悦让他们忘记了疲惫。 奋力奔向了对方的怀抱,雪上留下了两串脚印,一边是一个人的,一边是三个人的,然后汇合在中间变得杂乱起来。 媚儿紧紧抱住江右,那种失而复得的庆幸让她心疼不已。 旁边是两双望眼欲穿的眼神,冰冷冷的雪中,他们何尝不想被那温暖的怀抱疼爱着。 媚儿自然不是小气之人,既然说好了是姐姐,她也同样把他们搂在一起。 这女人温热的怀抱,可是比那火堆厉害得多,两颗原本不会跳动的心居然有了感觉……。 现在这小小的客栈更像是一个家了,一个姐姐带着三个弟弟,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金牌和银统的智力越来越像江右了。 堂堂天神,居然会和这个五岁的孩子争宠,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甚至希望雷震子多给他们一些时间。 变味了,一切都在媚儿温柔的怀里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天神开始贪恋人间。从开始对男女之情的觊觎,变成了现在一心一意的争宠吃醋。 这世界是怎么了?在天神们看来凄凉无比的人间,此刻却是让他们无法自拔的毒药,神的意志在这温柔乡里一点点消磨着。 雪自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且越来越大,这是警告!是雷震子对他们的警告。 家中的食物也越来越少了,今天他们要出去打猎了,媚儿亲自带他们去。 媚儿给他们都穿上的大袄,三个小弟在后面只顾着攀比嬉闹。 媚儿没有了神力,也没有了魔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猎,只是身后的三人是她的一切,她是家长,怎么忍心让他们挨饿。 连续几日的大雪,城里的人都在打猎,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小子,不得不走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媚儿发现了前面有兔子的脚印,她轻轻跟在后面,生怕一个不小心,它就逃走了。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的三人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之中。 正当他满心欢喜费尽心力逮到那只兔子的时候,三个人的声音再也没有了。 媚儿慌了,她做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这几个臭小子,现在他们不见了,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白茫茫的雪地里,每走一步都是那么吃力,刚刚留下的脚印又被雪花掩埋,已经走出了很远了,自然没有他们留下的半点痕迹: “江右!啊金!啊银……” 这个女人柔弱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雪地中徘徊着,不过这些声音相比起这呼呼的风声,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更要命的是她的叫声,没有让那乱跑的臭小子听见,反倒是惊扰了山里的狼群。 它们听着声音,闻着味道一步步跟了上来。狼在明处,媚儿在暗处,她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 很快面前出现了一头狼,它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目光凶狠地看着媚儿,连日的大雪,它们也是很久没有捕捉到猎物了。 眼神中都是饥饿和贪婪,杀死媚儿,虽然不够让狼群吃饱喝足,但是顶过一夜还是可以的。 媚儿轻蔑地看了它一眼,她才不在乎这个家伙,自己的身体虽然被江右净化了。 蟒纹眼还在,金刚之驱同样未曾消退,狼根本伤不了她,但是她如果奋力一搏这匹狼必死无疑。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狩猎,而是赶紧找到那几个不听话的家伙。 媚儿从一旁淡定的走开,她并不想招惹这狼,可是落花无意,流水有情。不是她不想,这场干戈就可以止息的。 很快第二匹狼就出现了,然后是第三匹、第四匹,前前后后一共十几匹。 它们个个饥肠辘辘,嘴里不断有口水流出,那口水掉落在雪地中,很快变成了小小冰柱。 媚儿意识到今天自己走不了,原本温柔软弱的眼球中,一下子就出现了一道竖纹。 大蟒身上的味道也越来越浓烈,很快并与雪地融为一体,她本来就是白蛟,身上白得可以反光。 狼群见状先是一愣,后是一惊,满腹的饥饿感,即使面前的是真龙,也敢上去搏一搏。 第144章 兽性泄露 为了活命,为了生存,一场血腥不可避免。 “嗷呜” 这就是向前冲锋的号令,决死的狼群冲了上来,锋利的爪子踏破雪面而来,在空中挥舞毫不迟疑的向媚儿身上重重拍下。 媚儿完全被压制着,她只有招架之功,哪有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衣服被多处撕碎。 雪地里她被狼群撕咬着,但是身上没有半点伤痕,也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疼痛感。 有的只是身不由己的被拖拽着,不过她很快抓住了时机,对准其中一匹个头较大的,张开了嘴巴,两颗又尖又长的牙齿漏了出来。 “噗嗤”一声。 皮肉被狠狠撕开,一股鲜红的血液流进了媚儿的口中,这血腥之味更加加重了她的兽性。 “呜,呜” 一见同伴被伤,狼群也更加凶猛的撕咬着媚了,但是一点用都没有,除了能咬下来一些衣物,并没有多少用处。 媚儿眼中的竖蟒纹越来越重,杀戮的快感很快占据大脑。 突然她的脑海中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一口咬在那狼的肚子上,一阵撕扯,很快内脏就流了一地。 眼球从黑白色变成了血红色,没有神力的她同这些狼开始了一阵恶心的撕咬。 过了很久狼群在丢弃了几具同伴的尸体后,仓惶而逃,他们伤不了媚儿半分,媚儿却能很容易地撕开他们的皮肉。 纯洁的雪地中一片狼藉,还有一具狼的尸体冒着热气,它的眼睛都还没有完全闭上,也许临死的时候它都没有弄明白,这人的血肉怎么会如同石头那般坚硬。 看着眼前的一切,媚儿嚎啕大哭,她哭的是自己好不容易,被江右消磨殆尽的兽性现在又回来了。 那生吃进嘴里带着血腥味的生肉,居然特别的好吃,那茹毛饮血的状态她居然特别享受。 看着一地被撕碎狼的躯体,她的嘴角呈现出来了莫名的开心,身上的白鳞也开始若隐若现。 临走她还不忘记扯下几块好一些的狼肉,用狼筋拖在后面,她的三个弟弟还没有吃东西,她身上还披着血淋淋的狼皮。 好一个恐怖的女人,柔美的脸庞下,居然藏着这样一颗,嗜血杀戮的心。 雪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风也越来越大了,来时的路已经完全找不到了。 媚儿的心智也在寒冷中慢慢恢复,她的眼角不断掉出眼泪,人性慢慢回归本身,对那三个不听话家伙的担心越来越重。 “江右、啊金、啊银” 女人悲伤绝望的声音,再次在这风雪中回荡着。 另一边三个人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他们和媚儿走丢了,但是却遇见了陈二狗。 江右失忆了,这对他来说真是一个天大的打击,他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唯一坚持下来的信念就是江右,现在看他成了这个样子,心中怎么能接受? 二狗将他们请进自己住的山洞之中,一切的一切只能从长记忆了,给他们带来了肉,但是这三个人不会吃,他们居然问: “好大哥,你这里没有火吗?姐姐告诉我们,吃生肉是要肚子疼的!” 金牌和银统在一旁附和着: “大哥,您可以带我们去找姐姐吗?”堂堂天神,现在已经完全蜕变得跟江右一样地智力,这就是强行剃掉神脊,封住神力的副作用,他们为了保护自己,会变化成他们最信任人的样子。 二狗看着眼前的三个大男人居然是这个样子,胸口一阵心酸: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是什么样的毒药,才能让你们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当然不会解释,陈二狗见识太少,根本理解不了,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天亮以后,将他们送回去。 至于朱雀枪,就让它静静地埋在这大雪之中吧,他有了新的想法。自己的命运自己说了算,既然江右靠不住,他想再次回到肴人居住过的地方,因为漓塔一诺曾经说过,他变成狼人的秘密就藏在漓晶的嫁衣之中。 已经半夜了,媚儿终于回到客栈,可是这里空空如也,他们几个并没有回来。 一股浓烈的酸从心底升腾起来,化作两行热烈的眼泪从眼角流出。 她熟练地帮他们把床铺铺好,也像平时那样,叮嘱他们盖好被子。 可是空空的房间里并没有一点点回应之声,失落感、孤独感一下子笼罩在房间之中。 她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开口,她怕一开口,这满满的心酸会溢满整个房间。 夜已经很深了,客栈前的灯笼灭了又被点亮,点亮了又灭了,如此反复了很多次。 媚儿时不时就会出来看一次,她睡不着,她担心那几个臭小子在黑夜里找不着回家的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微弱的红光之中。 亲情就是这样,不论你多晚回家,总有一盏灯为你而点亮。 山洞之中江右几次被冻醒,以前一直都是姐姐搂着他睡,今夜姐姐不在身边他怎么能安心睡着。 他想抱着金牌和银统,可是这两个家伙的身上更冷,若不是有火烤着,你怎么可以指望金银自身能有温度呢? 他也想抱着二狗,但是人家不让,这么大的两个大男人,抱到一起睡觉怎么接受得了。 今夜是江右最冷的一夜,也是从这里开始,小小的心灵之中。媚儿的地位无可撼动。 黑暗里的江右又长了一岁,大大的身躯下,幼小的心灵成熟了一点。 天空之上,风婆雪女还在施法: “这是怎么回事?地下的雪已经很厚了,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雷震子站在一旁,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是那两个家伙居然通了人性,现在找不到了。所以他才想到让落河城冰封起来,提醒他们该出来述职了。 但是一点用都没有,两个家伙身边一直有人守护着,原本计划的流浪者身份居然变成了需要疼爱的可怜宝宝,这让护法天神震子苦恼万分。 天下最忌讳的就是人气,人气聚集的地方。很容易就把其他气味掩盖了,包括神气也不能幸免。 千里眼和顺风耳又被那两个家伙带走了,真是气人,堂堂天神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除了风雪什么都做不了。 第145章 可怜巴巴的狼群 雪最终还是在那一夜里停下来了,不过这里没有阳光照射,大雪是不会融化的。 “这样真的有用吗?现在不仅没有将他们逼出来,反倒是把落河城中的百姓搞得痛苦不堪。” “您看看,那冻死恶死者越来越多了……” “好了!不用你们多嘴多舌,我自己有眼睛,我能看见!”雷震子有些恼羞成怒,这样的后果也不是他愿意的。 “好大的胆子,这笔账一定要算在金牌和银统身上。” 雷神愤怒,天空中的云层之中开始出现了一道道微弱的闪电,那闪电围绕着云层上下翻飞。 远远的地方看上去就像是几条神龙,在云层之中虎视着落河城。 这一幕江左可是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他很庆幸自己不在那城之中。 不过其他人是看不见的,他们肉眼凡胎,眼睛已经被神气覆盖,所以队伍云层之下的落河城他们没有一点意识。 再有就是三极老人,他不禁有些担心,担心媚儿的魔气被覆盖住,金银两位天神下凡多日,却一点进展都没有,媚儿明明就在眼前。 那个雷震子可不是吃干饭的,如果落河城中迟迟没有找到驱动奇象龟甲的魔。 那他一定会向四周开始追查,到时候天荷脚下他怎么可能会放过,那自己处心积虑。又是驱动奇象龟甲,又是分离媚儿与江右的计划岂不是没有半点益处。反而会因为自己选择的地点太近,而引火烧身。 这一刻身为魔的三极老人真想出手,去帮一帮那两个蠢到家的天神。 天还没有亮,媚儿再次纵身于雪海之中,她不想等,被动从来不是她的性格。 另一边陈二狗也带着三人往回走,这是他留在这里的最后一个任务。 但是回去之前,他必须带着他们去找一个东西,那就是朱雀枪,它是属于江右的,即使他现在的智力驾驭不了。也要还给他,因为二狗就要离开这里了。 积雪很深,小路被覆盖,之前的所有记号都被埋进深雪之中,不过陈二狗可不是盖的,他只凭借着嗅觉就找到了。 “就是这里,快挖” “大哥哥!你让我们挖什么呀?”江右好奇地问。 “好冷啊!我都不想动”金牌一边搓着手,一边看着远处。 “我要姐姐!大哥哥你不是说带我们去找姐姐的吗?”银统满脸的天真,或许这时候的他才是性格里真正的他。 二狗愕然,紧紧盯着他们,他们三个大男人张口闭口都是姐姐,说是装出来的吧!也不像。说是他们本来就是孩子吧!这精壮的成人之躯又是怎么回事? “对呀!我已经很久多没有见到他了”眼看江右搭拉着脑袋,眼角已经开始酝酿一场大雨了。 “哎哎哎,别哭别哭!哥哥说到做到,这里面埋着的是你们姐姐最喜欢的东西,只要你们现在挖出来,我马上带你们去找姐姐。” “你说的可是真的?不许骗我们哦”三双无邪的眼神齐齐看着他,二狗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快挖,骗你们我是小狗。” 听见这样玩笑式的誓言,他们居然信以为真,真是天真。 三人七手八脚地就将朱雀枪挖了出来,神器就是神器,虽然被掩埋许久,但是它身上居然连半点灰尘都没有。 陈二狗远远地端详了很久,他是又爱又怕: “嗯,就是它。江右你一定要记住,好好保护它。” “为什么要保护这个东西,我要保护姐姐的!”小家伙心里只有媚儿。 “因为只要你保护好了这个东西,那些坏人就不敢欺负你们和姐姐。” 金牌和银统也凑了过来,三人一起扛着朱雀枪: “我们也要保护姐姐!” 二狗一脸苦笑,谁来和他解释一下,这该死的画面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好好好,你们都是好样的,现在我就带你们去找姐姐,不过你们必须离我远一点!” “好” 三个粗壮的声音响起,但是他们的心智只有五六岁,真是滑稽好笑。 “江右!啊金!啊银!” 媚儿已经找了很久了,他开始担心这三个家伙,会不会已经…… 越想心里就越难过,越难过就越容易情绪失控,她的情绪一失控白鳞就控制不住的若隐若现。 雷震子敏锐地洞察了这一切,但是他并不在意,因为落河城中的神气和妖气已经混杂在一起很久了。 不是所有的妖都要赶尽杀绝的,天条同样的杀行,而不诛心。 还有陈二狗的存在他也是知道的,就他一个小小的半妖半人,雷震子是不会亲自动手的。 不过今天他观察到了异样,因为二狗和媚儿运动轨迹很不简单,他们正在相遇。 雷震子意识到,这两个家伙会不会裹到一起,狼狈为奸? 但是他并不想管,因为他们要找的是附带着奇象龟甲神力的那个家伙,而不是将精力放在这两个不痛不痒的家伙身上。 当然天神是感觉不到人气的,所以江右和金牌银统他是看不见的,正因为如此所以城墙下被陈天贤的皮肉包裹起来的那只老鼠他也就迟迟没有发觉,也正因为这场大雪覆盖,那人皮久久不能腐烂,被困的老鼠才久久不见天日。 雪地中,这几个心心念念的人还在狼狈的移动着,在雷震子眼里咫尺的距离在大雪的阻碍下那就是千里之遥。 山里的狼群再次围了上来,他们能有什么坏心思,只不过是肚子好饿,想杀死这些人吃他们的血肉而已。 她们先是遇见了媚儿,头狼还是冲在最前面,距离越来越近了,媚儿身上的味道也越来越强烈。 媚儿感觉有个东西在向他靠近,她猛然一回头,黑白的眼球一下子就竖起了蟒纹。 头狼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嗷呜”一声,就又连滚带爬的仓惶而逃。昨天血淋淋的屠杀,还在它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上天有时候为你关了一道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正当它们垂头丧气的时候居然发现了江右一行人。 这次头狼都没有上去查看,直接就是“嗷呜”一声,招呼狼群向前冲锋。 还没有等二狗他们做好战斗准备,它们就一哄而散了, 因为他们认识,二狗是狼群的宿敌,打了很多天了,也死了不少狼也是难见高低。 还有江右和他们肩膀上的朱雀枪,他们可是在肴人居住的那里大战过的,真是冤家路窄。 有时候老天也会开玩笑,它不仅给你把门关上,连窗子也给你锁地死死的。哎……这可怜的狼群,真不知道要何去何从? 第146章 小小的感动 狼群消失在了白雪深处,接下来的路也许就会好走一些,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一些响声。 那声音着急而又悲伤: “江右……啊金……啊银,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哪啊?” 银统听得清清楚楚,失去神力,他的顺风耳的听力也大大减弱了,但是相比其他人已经很厉害了。 “我听见了,我听见了姐姐的声音,”他兴奋地大叫起来。 “在哪里?在哪里?”江右激动地冲上前四处张望。 “那边,姐姐摔倒了,快去扶他”金牌居然看见了。 “哎,别跑那么快,等我!”二狗奋力地在后面追赶着他们,心想: “自己虽然听力和视力不是很好,但是总不至于比你们肉体凡胎的差吧?我怎么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 “姐姐!姐姐!我们在这里” 三人边跑边叫喊着,在雪中留下了着急慌乱的脚印。 距离越来越近,媚儿的耳中也仿佛听见了他们的声音。 不经意的抬头,三个黑影已经朝他飞奔而来,不,是四个。 三人在前面跑,一人在后面追。 媚儿远远地看着,她的视力可没有那么好,只觉得好像是一头黑熊在追他们。 眼中的竖蟒纹一下就跳了出来,占据她黑色的眼球。 踏雪而来,因为担心也顾不得什么美人之姿,连滚带爬的冲过来。 “姐姐!姐姐!姐姐!” “江右!啊金!啊银!快跑,快跑过来!”着急的叫喊声中,魔气一点点在她的心头升起。 就在这一瞬间雷震子恰好看见了这一幕,他终于看见了金牌和银统。嘴角勾勒出一道耐人寻味的笑容。 媚儿一把将他们抱住,然后顺手护在自己身后: “别怕,有姐姐在,我不会让那家伙伤害到你们的!”她恶狠狠地看着二狗,这时候她才发现,那不是熊,他是一个人。 “姐姐!我们好想你!呜呜” 三个大男人居然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这哭声一下就冲淡了二狗再遇漓晶的喜悦。 媚儿因爱生恨,也顾不得二狗在场,把他们三个的屁股狠狠打了一顿: “我叫你们乱跑!我叫你们乱跑!” 打着打着,愤怒之声,慢慢软了下来,变成了担心的哭声: “我叫你们乱跑!我叫你们乱跑!” 二狗吃惊地看着发生的一切,他该怎么去理解这一幕奇奇怪怪的相遇? 虽然挨打,江右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朵已经被她捂坏掉的小花: “姐姐,这个送给你!” 媚儿泪眼婆娑地摸了摸他的头,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难过。他们手里的东西,一定非常难得吧!不然怎么会同自己走丢? 金牌也不甘示弱,他掏出几个已经压坏掉的水果: “姐姐,这是我送给你的。” 媚儿鼻子一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还有我的,还有我的。”只见银统拿出来一块已经冻得硬邦邦的肉,那是在二狗洞里拿过来的,他没有舍得吃。 少女心在这一刻被融化得七零八落,除了落泪,还能有什么能表达出来媚儿此刻的心情。 不过她也要照顾一下旁边的二狗,他们几个怎么活没有人管得着,但是二狗看着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媚儿来到他的面前轻轻作揖: “多谢壮士搭救我的三位弟弟,若是不嫌弃,请到客栈休息!” 二狗痴痴地看着面前的人,心里五味杂陈,酸、咸、苦、涩、辣。她曾也是自己的梦中情人,许久不见江右怎么变成她的弟弟了,还有这两个和她亲亲密密的大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漓晶!你、你不记得我了吗?” 媚儿心头一阵不爽,她当然记得,但是她又不是漓晶,为什么她要扮演漓晶的角色: “大哥说笑了,我不是漓晶,你认错人了,小女姓白,白雪的白。” 二狗的眼睛里都是疑惑不解(世上居然有如此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当初江左他们脸上的表情,就是现在二狗的表情。 “白?你姓白?” “大哥哥!你怎么了?这就是我们的姐姐啊!谢谢你昨晚的照顾!” 江右走上前来道谢,手里的朱雀枪正正地对着二狗。 二狗没有说话,也没有道别,只是心有余悸地狼狈而逃,躲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四人步履蹒跚地往回走,媚儿走在最后面,一来她可不想再让这几个臭小子走丢了,二来他们三人扛着的朱雀枪,媚儿极度地不喜欢。 客栈再次恢复了热热闹闹的样子,门口的灯笼今晚再也没人去点,因为他们都回来了。 朱雀枪被扔在门外,镇魔利器此刻居然无人问津。 外面的风雪又开始了,雷震子有些愤怒,他多多少少猜到了,那两个家伙一定有事了。 沉沉的夜色中,又是一记惊雷,所有人又都在惊雷中入梦,这次的雷声很大,媚儿居然也被震晕了。 一道光在黑夜中照射在客栈之上,随后一道金光和一道银光,一同消失在了茫茫黑夜。 “你们自己说吧!你们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会察觉不到你们的神气所在。”雷震子愤怒地质问着。 此刻这两位天神已经恢复了意识,金牌很是不爽: “为什么?你还用问为什么吗?强行抽掉了我二人的神脊,封住了我们的神力,可不就是为了让人气沾染到我们的神体吗?” “对呀!雷神大人,现在一切都如您所愿了,我们的神体已经有了人气!这是你想要的吧!”银统也有些生气。 雷震子居然一时语塞,他是知道封住神力的后果的,但这是司法天王的命令,他也是无可奈何: “你们的意志竟然顶不过那妖魔吗?可笑啊!可笑!” “哼哼,你为什么不亲自去试一试,也让你感受一下疼爱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 “什么?你们!你们居然还动了凡心?” “您放下去的我们,本就是凡人,凡人动了凡心有什么不对的吗?”银统狡辩着,明明就是神的意志不够坚定。 雷震子也不生气了,人神之恋比比皆是,他可以要求自己,怎么能够约束得了被抽掉神脊的神: “好吧!我将神脊还给你们,记住了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清晨落河城的街面生,又是数不清的金银,那场厚厚的大雪,居然在一夜之间勿地消失不见了。 第147章 贪婪之心 天空的云层依然紧紧的压着,人们又在开始争抢金银了,雪已经化开,就像是从来没有下过一样。 媚儿轻轻睁开眼睛,金牌银统就在这一刻赶紧背过身去,她也没有在意,只是起身他要去准备准备。 今天雪融化了,等一会儿应该会有客人来吧! 但是她很快又折返回来,因为她根本不用准备了,她也准备不了了。 就在一夜之间,原本好好的客栈竟然已经变成了一座金银屋,就连吃的用的全部都是,这还怎么准备? 不过他更担心的是江右,她依然记得这两兄弟睡过猪圈,她的猪猪同样变成了金银。 刚刚还好好的被子,现在也成了金银,江右被冷醒了,金牌和银统背过身坐着,像是放错的孩子。他们已经恢复成了真身,一个是纯金的人,一个是纯银的人。 媚儿走了进来,江右害怕地扑进她的怀里: “姐姐!他们怎么了?” 媚儿看了一眼,满是心疼,她绝不是物质之人,再说金银对于一个半神能有什么用处?她也不害怕,照样把他们三个都搂在怀中: “你们都别怕,有姐姐在,谁都不能伤害到你们半分,快收拾收拾,跟着姐姐一起逃出去。”她意识到,这座城里贪婪成性的人们一定会对这两兄弟起歹念的。 “姐姐!你不问问我们为什么会这样吗?” 媚儿苦笑,眼角掉下一颗晶莹的泪滴: “姐姐不想知道,你们是我的弟弟,就算你们变成妖魔也是我的弟弟!” 两兄弟愣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这个女人的善良居然真是打动了天神那冷若冰霜的心。 他们已经恢复了神的意志,叫媚儿姐姐不过是这几天习惯了。 “姐姐!你快带着江右一起逃走吧!逃到这云层覆盖不到的地方。” “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一起逃”不懂事的江右在一旁插嘴。 “对呀!我绝不会放弃我的每一个弟弟,我们几个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说着又将他们抱在怀中,金牌银统那叫一个难过,为什么会让他们两个意志不坚定的神,来完成这样一个扎心扎肺的任务。 “快点收拾吧!时间来不及了” “可是我们没有东西要收拾了呀,你看……” 媚儿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环顾了一圈,发现都变成了金银,这样的话,真的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了。 她苦笑道: “嗯!确实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了。那我们快走吧,在他们没有发现之前” “我们做了什么坏事了吗?”江右不解地问,他还有一个疑惑:“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为什么要逃?” 媚儿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金牌银统: “我们当然没有放错,但是这里的人们都很贪婪,他们一但发现啊金和啊银哥哥身上有这种东西,他们绝不会善待我们的,所以趁他们还没有发现之前我们得逃出去。” 两位天神呆住了,他们还以为媚儿知道他们是来抓她的,没有想到连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心里惦记的却是他们…… “姐姐!有些事情你还不懂,你快带着江右走,不要管我们啦!”谁能想到天神居然落泪了,那泪珠金光闪闪的。 就连江右都忍不住用手去接: “啊金哥哥,你的泪滴好漂亮啊!” 金牌被气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说这些: “走啊!快走啊!” 媚儿并没有要自己逃走的意思,她依然伸出手,去拖拽这两个呆坐在地上的天神: “走啊!一起走,姐姐绝不会放弃你们的!” 就在几个人拉扯之间,客栈已经被团团围住了,剩下的人们都已经意识到了,满地金银的源头一定是在客栈里,因为只有这里的房子整栋都变成了金银。 贪婪的人,在面对欲望的时候总是那么略略果断,竟然不顾媚儿撕心裂肺的哀求强行把金牌银统拖了出去。 他们很快就发现,用来拖拽的绳子也变成了金银: 所有在场的人都是两眼泛光,像极了面目可憎的贪婪恶鬼: “哈哈哈,这下发财了,发财了!” “快!将他们拖着围着城走,让这落河城彻底变成一座金城。” “还有我家的屋子,我家的屋子也要变成金银的。” “先上城墙,快上城墙,让城墙也金光闪闪,这样丢下我们的亲人就会再回来的!” 他们连媚儿和江右也没有放过,用绳子拖拽着,将他们的嘴巴封住。 果然同他们想的一样,这落河城很快就变的富丽堂皇,连脚下的路都是金银铺成的。 他们离城墙越来越近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贪婪的笑容,那笑容真是恶心。 墙脚有一只狗正在啃食一只人手,贪婪的人们路过这里,并没有在意只是一脚踢开了狗子。 这时候天色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但是人们并没有在意,只是一意孤行,强行将城墙变成了金银。 “好了,现在整座城都变成了金银,我们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了。哈哈哈!” “那这两个妖怪,和这两个人怎么处理?” “对呀!他们都是统领的亲人,要是有个好歹我们可是担待不起的!” 刚刚因为贪念太重,一下子将他们给忘记了,现在想起来背后一阵发凉: “快松绑,快松绑!” 媚儿和江右被他们松开,嘴里的布条很快吐了出来。 “噗通”一声,媚儿重重跪在地上,眼中全是泪水: “各位父老乡亲,我求求你们了,放了他们好吗?他们不是妖魔,他们是我的弟弟啊!”声泪俱下的求饶声,让每个人都为之动容! 但是贪婪已经占据了内心,他们会就凭几滴泪水,就会当人吗? 堂堂天神又恢复了神力,他们怎么就落到了让凡人摆布的结果呢? 因为他们是自愿的,他们宁愿自己受到伤害,也要保护媚儿和江右,一旦神力再起,雷震子就会立马察觉到,这样媚儿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逃走了。 媚儿眼中的竖蟒纹也不曾露出一星半点,因为江右在身边,她绝不想让江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其实我们都活得很累,只不过是在爱的人面前,我们装作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第147章 天神反目 尽管媚儿和江右都是统领最重要的人,尽管她跪在地上哀求,这些人依然无动于衷。 “姐姐!快起来不必求他们,你们快逃,只要你们一走我们就有办法逃走。” 一听到逃走两个字,人们的脸色很快就变了,他们要是逃走了荣华富贵就没有了呀,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什么?你们居然想逃?你们逃走了我们岂不是又变成穷人了吗?” “对!绝不能让他们逃走!” “要不将他们的手脚砍断,这样他们就逃不了了!” 一个恶毒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顿时人们的声音都停下来了,沉默此刻就是最好的掌声,只有媚儿凄厉的呼喊声: “我求求你们了,放过他们吧,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我们四个人平平安安的,求你们放我们走吧!” 天神也不断地掉着眼泪,当然不是惧怕那些有气无力的喊杀声,而是媚儿的一片真心正在被这些贪婪的人蹂躏着。 人群里依然没有声音,可不是他们良心发现,而是他们看见了更漂亮的东西,那就是金牌银统的眼泪。 那泪落到地上,变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金珠和银珠,即使没有阳光,依然耀眼夺目。 他们低着头,在说悄悄话: “这东西好漂亮,这可比城里的金银值钱多了!” “嗯!该怎么才能让他们掉下很多的泪水呢?” “看得出来,他们似乎在彼此的心里都很重要,要不这样我们就用女人和江右要挟他们” “你好毒啊,嗯!就这么干!” 商量好了计策,他们提着刀走了过来。 媚儿一下子就扑倒在了金牌和银统的身上,她要用血肉之躯,为这两个天神挡下这罪恶的刀锋: 她也不在哀求哭闹了,她已经知道那样做一紧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要砍我的弟弟们,就先砍了我吧!” “不要!不要!姐姐你快走!你快走!” 那刀只是在空中挥舞着,天神的眼泪已经掉了不少,越是这样贪婪的人越是得意,一次次将刀锋落在媚儿的身上。 重复多次以后,他们就不再哭了,因为看清楚了这些人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见没有了泪珠,那人索性心一横,使了一个眼色,刀高高举起,江右同时也被高高举起。 “噗嗤”一刀,重重地砍在了媚儿身上,瞬间她眼中的蟒纹竖起。 也是那一刹那,两道耀眼的白光亮了起来,那光像是流星坠落那般明亮,就连日月之晖都掩盖住了。 “天神驾到,还不跪下!” 只见金牌和银统已经漂浮在半空之中,媚儿死死地把江右护在身下。 “啊,这是什么?” “天神!真的是天神吗?” “饶命,饶命啊!” “自私的人族啊!,你们的贪婪,让我觉得恶心!天神一定会降罚于你们的!” 还没有等她们求饶,在场的人,除了媚儿和江右都变成了金银的雕像。 很快金光散尽,他们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慢慢落到媚儿的面前。 眼泪止不住的流: “姐姐!对不起!我们欺骗了你,我们是天神。任务就是下界捉拿你的!” 媚儿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怀里的江右已经因为强大的神力而睡去。 “哈哈!来吧!他已经睡着了,把我带回去复命吧。” 媚儿看似顺从的闭上眼睛,其实眼皮底下的双眼早已变红,体内的魔气不断冲击着身体,只要突破江右的幻像,她就是真正的白媚儿。 只不过一切都不是按照她预想的那样发生,只觉得自己的怀里钻进了两个冷冰冰的家伙。 身体是冰冷的,但是他们的脸颊却是异常的火热,没错那正是火热的眼泪,这两个天神真的动情了。 媚儿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的血红消失了,蟒纹也不见了。 紧紧抱着这两个家伙,从来都没有这样不舍过,魔的眼泪同样忍不住往下掉落。 这时候一道微弱的光从城墙下偷偷溜走,天空的云层开始剧烈抖动着,轰隆隆的雷声浮躁起来。 “姐姐快走!” 他们着急地催促着媚儿,媚儿这时候智商好像已经清零,她居然呆呆地坐在地上动也不动,只是轻轻擦拭着自己的泪水! “噼啪” 天空一声巨响,一道雷电朝他们的方向劈了下来。 金牌不顾一切的扑在媚儿身上: “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哈哈,我也会保护你的”银统不甘示弱地飞身向了天空,以他的银驱硬生生接住了这一记惊雷。 一时间火花四溅,银的溶液飞得到处都是,他的胸口被打穿了一个大大的洞口, 不过他一点事都没有,金银并不怕雷击,他们知道能对付他们的东西不在雷震子的手里。 一道闪电落在了城墙上空,雷震子现身了: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他的声音都带着雷电,他完全不理解到底是为什么? “你又没有凡心,你怎么会知道人情之美好?”银统落泪了,这次是为自己而哭,他居然鬼使神差的接住了雷击。 “好一个银统,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你居然以神驱对抗雷霆?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他当然知道了,后果就是从仙班除名,永世不得再封神,而且还要沦落人间被践踏玩弄。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媚儿带给了他太多的感动,以至于一时头脑发热做出这样诡异的动作,现在真的回不去了。 这大概就是爱的力量吧! “大哥快带着他们逃走!” “金牌!你敢吗?”雷震子厉声喝问! 长久以来他们就是在雷震子这样的呼喝声中过来的,但是现在居然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这样,真是颜面扫地: “姐姐,你带着江右快走!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说完他也飞升上天,化作一道金光,与银光相呼应,将雷震子前后围住。 “哈哈,你们真的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啊!你们围住了护法天神,你们要让那魔物逃走吗?” “我们知道打不过你,但是求求你了,我们既然愿意用修为换她自由,我们已经做到极致了,求你放她走吧!” “哈哈哈,天命难违!” “哼哼,大哥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来吧纵使粉身碎骨也要奋力一搏。” 一道金光和一道银光飞向一个雷团,天神反目的大戏开始了。 第149章 五雷轰顶 三道光束在雷团之间交汇散开,散开了又交汇起来。知道的以为是在打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嬉闹。 “别费劲了雷震子,你的神技根本奈何不得我兄弟二人,不如这样,放他们走吧!我俩这就回去领罪!” “你们当真要救这个妖孽吗?我就不明白了,这妖孽究竟对你们做了什么?让两位天神不惜背叛天条来维护她?” “哈哈哈”金牌眼角再次溢出泪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几千年的修为,就在一瞬间崩塌了。 “不用再说了,要么放他们走,要么就在此决一死战吧!” 累震子默然摇头,他不想再多一句嘴了,他们已经有了人性,动了凡心。就算自己容得下他们,司法天神也饶他们不过。 “来吧,让我们见识见识金银之力!” 天空的云层随着雷神震怒慢慢变成了雷环,一道道闪电在边缘游曳着。 “天罚开启了,这下那个女人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江左深深地叹气,他担心的是江右,真怕那女人如果不在了,心智不全的江右可怎么办啊! 三极老人捋着胡须,他思绪万千,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媚儿被抓,天帝就再也不会怀疑他的元神不在了,他的真身也不在会经受雷击之苦了。一切都会恢复最初的样子,他就可以利用荷池首领发动人族战争,只要天地之间的怨念大于和谐之气,各种妖魔就能解脱封印。 “雷震子,天罚对我们是没有用的,请你怜惜落河城周围的生灵吧!” 雷震子愤怒的眼神缓缓暗淡了下来,他知道天罚对金银没有用,但是又无法宣泄心中的怒火。 山洞之中,陈二狗挖了一个土坑,将自己的头埋了进去,这天罚之气,已经快要将他的耳膜震碎了。 这山中除了他其他生灵早已逃离,最后的狼群也生生饿死了。 “来吧,我不用神技,一样可以将你们捉回天庭” “哼哼” 那笑声既是不屑,也是蔑视都是金光神体,两打一的局面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嗖” 雷震子一跃而起,以光速冲向金牌,那速度快得只能看见他留下的痕迹。 金牌也不是吃素的,他双手合并在胸前,他要硬接住这飞过来不知是拳脚还是武器的重击。 “嘭”的一声,两束极大的光芒强烈得碰撞在了一起,电光火石之间天空摩擦掉落了许多火星,像极了一场空前的烟花盛宴。 金牌的半个身体在这重击下断成了两节,以流星坠落的速度向地面砸下去。 “哦!果然不可以硬接雷杵之力啊!” “哄……嘭” 金牌掉落之声震得大地都抖了三抖,树林中掉落了许多摩擦而生出来的火种。 雷震子得意得欣赏自己的杰作,以神体对神体,这也是他第一次。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银统已经上升到了他的头上,正以流星坠落之势向他袭来。 “雷大哥小心” 一股强劲的飓风,拔地而起,风婆妄想以风之力去托起砸下来的千钧之力。风势托不住银,银也伤不了风。 虽然没有什么用,但也提醒了雷震子。他犀利地看向头顶: “我倒是要看看,是我的雷杵更硬,还是你的银体更硬” 天地之间两个最硬的东西一上一下光速相撞“嘭” 那撞击声不止是震动了大地,而且连天空也跟着颤抖起来。 只见天地之间掉落的满是银屑,宛如一场大雪纷飞。 “哼哼,金银之力不过如此!” 雷震子眯着眼睛,他看了看手中的雷杵,上面已经被撕开了一条裂缝,自己的手也在不停地发抖。 “还没有结束吧!” 风婆平静地看着脚下的大地,山林已经起火,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红。 突然火苗居然动了起来,发出幽深蓝色的光芒。 火可以炼化金银,亦可以重塑金身。 金牌在烈火中站了起来,银统紧随其后。 “哈哈,雷震子,你想不到吧,我我兄弟二人遇伤则强,遇火而生!” 雷震子嘴角上扬,金银神体不能被毁,但是神脊是可以被剔除的,神力也是可以被封的。 “让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本领?” “好啊!站稳了!” 气势汹汹的狠话已经说完,金银联手是可以打败雷神的,刚刚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还了天神之谊。 “我们错了,也没法回头了,这就是你的命,你可以不信命,但是你的命由不得你了。” 金牌身上的火苗熄灭了,他果然变成了一块光滑的金色牌子,雷震子居然看见自己的倒影。 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大势不妙,一回头他看见了银统,银统居然是一对锣,银色的锣面同样光滑无比。 雷震子一下子就懂了,光是抓不住的,但是可以困住。 他将雷杵高高抛向天空,他可以被困,但是驱动天罚的雷杵绝不可以丢。 雷神最后的尊严驱使着他,冲向了金牌,但是一束光在镜子面前,它只有被戏弄的份。 或许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天帝绝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自己,如果是就不会让金牌和银统与自己为伍了。 他的身体不得已,朝着银统的锣中间飞去,只要两面锣轻轻一合,他就被银统彻底困住。 就在锣合拢的一瞬间,雷杵从天而降,直接击穿了锣身。 “好大的胆子!居然想困住我的执法天神?” 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但是足够穿透力。 雷杵再次飞起,以同样的方式击穿了金牌。 最后高高飞起,裂变成了五条不同颜色的龙,有金、青、黑、红、黄五色。 “雷震子,现在传授你天罚五雷之神技” 他眼睛都不敢眨,天罚五雷之下,乃是天罚的最高重,就连雷震子他自己也没有见过。 只见五条雷龙,朝他俩碎裂的身体而去,一朵巨大的雷环正正的覆盖在他们头顶。 “五雷轰顶,重建次序!” “噼啪” 这一声惊雷,吓得地狱中的鬼魂都哭了起来,方圆千里的妖魔鬼怪都听见了,人族同样也可以听见,五雷轰顶不只是天罚降临,也代表着天帝震怒! 第150章 如果有如果 天空中一条金龙顺着雷环而下,它用身体环绕起了一个圆柱型巨大的空间,那里坚硬无比,金光银光都无法突破。 金龙一声咆哮,身体碎裂成了无数尖锐锋利的的剑身刀口,千万点的爆发出来,他们被困在中间不得动弹,伴随着一声强硬的金属撞击声,瞬间所有的金属碎块都已万钧之力向他们飞来。 “顶不住啦!” 刹那之间,他们的身体就变成了无数的碎块,在空中飘荡着,但是他们的意识是清晰的,身体被分割成千万片的痛苦,每一片他们都清清楚楚的体会着。 在他们万般痛苦之时,有一条青色的龙从雷环之中腾飞而来。 它围绕着他们碎裂的身体碎块盘旋了一周之后,它咆哮一声,居然自己也碎了变成了成千上万条小小的龙须,他们就像树的根须一样,抓住每一块小小的碎片,用力吸允着,就像用针筒抽干你所有血肉那般疼痛。 接着雷环中落下一条黑色的龙,它化身汪洋大海,带着这些碎片流离在三界之中,冲刷并剥离他们的骨和肉。 还没有完,一条黄龙再次出现,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山脉,从天外飞来,重重地落地,将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撵成肉泥。 最后是一条火龙,它口中喷出了一团烈火,将这两位曾经的神,焚为灰烬。 随着最后一点火苗的熄灭,金牌和银统彻底在这个世上消失不见,除了他们曾经留下来的的金银,再也找不到他们来过的痕迹。 天空的雷环终于消失不见,一道闪亮的光芒直冲下落河城墙脚下,带走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老鼠。原来一切都是误会,就因为一场误会,两位天神陨落了。 雷震子的目标根本不是媚儿,她知道媚儿有着魔驱,但是他也看到了媚儿同样拥有半副神驱。 他只不过是想捉住城墙下的小老鼠,就是它在奇象龟甲愈合的时候沾染了神气。 这就是雷震子不理解金牌和银统为什么会为一只老鼠,背叛天条的原因?开始一直都以为,老鼠也是媚儿的一部分。 不过世间没有如果,要是有那就是,如果他们不曾觊觎媚儿的身体,就不会动了凡心。 许久过后,天空中终于再次露出了繁星和月亮。 这个时候,墙角才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之声,不过只有哭声而已,媚儿害怕了他害怕地连啊金、啊银都没有叫出声来。 左眼的泪滴落在手心,变成了一粒小小的金珠,右眼的泪珠落在手心,变成了一粒小小的银珠。 觊觎一场,相守一场,最终化成了这小小的泪珠,天神为他们动的凡心付出了挫骨扬灰的代价。 媚儿轻轻切开了自己的皮肤,将这两粒小小的东西,永远封在了自己的血肉之中,天神的身躯会消散,但是他们的意志会永远保留下来。 媚儿呆呆地坐在城墙上,昨日的一切,像是一场梦境一样,他失去两个爱她入骨的神。 朦朦胧胧之间,她听见了兵器敲击城墙的声音,她好奇的看了一眼。 没有说话,只是带着刚刚睡醒的江右回到原来的住处。 天亮了,那兵器敲击的声音越来越近,媚儿木讷地带着江右走到了满目疮痍的空地上。 这里已经不是城了,贪婪的军士们已经这里夷为平地了,这么多的金银居然还是逃不过他们的贪心。 又过了一天,这里什么都没有了,整座城都被搬空了,也不知道他们把一座城弄到哪里去了,只知道那些参与搬城的人最后都消失不见了。 江左和沈恪带着大军回来了,看到眼前的景色,也不免大惊失色,天罚雷劫的威力这么大吗? “快!快去找寻我的弟弟!” “不用找了!我们在这里!” 一个声音从废墟中传来,那是媚儿的声音,他带着江右走了出来,江右手里还提着那威风凛凛的朱雀枪。 江左的笑容慢慢僵硬在脸上,既惧怕那杆明晃晃的朱雀枪,又佩服能在这样破坏力下依然完好无损的两人: “你们……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只是这好好的一座城,已经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快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说着江左就离开了,他既不想靠朱雀枪太近,也不想离媚儿太近,就连现在的江右他也想躲开。 媚儿失魂落魄地看着这些人忙碌的背影,她思绪万千,人族的世界,她怎么也悟不透。 大军向南开拔了,荷落阿知死了,连同他的五万族人。当然死了这么多人,只是江左编出来骗新军的,真正死掉的,只有荷落阿知和他的三族。 大军离开了,这没有城的落河城,又是一地鸡毛,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了三个人。 媚儿!江右!和江北安! 媚儿和江右不愿意走,那是因为媚儿太过留恋这里舍不得。 而江北安,他为什么要留下来呢?因为他的心中还有一个谜团没有打开,那就是江左统领之位是怎么来的?他又看见了朱雀枪握在江右的手中,而江左居然不闻不问。 一切都只有等到江右恢复过来才能知道真相,他不用等太久,因为江右的神智已经恢复到了十岁。 而且雷震子再次返回了落河城,他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金牌银统的事情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两位天神怎么会为了一只老鼠同自己大动干戈,问题一定是出在了媚儿的身上。 在一个夜里他同样化身成为一个乞讨之人,天神就会这点伎俩吗?动不动都是乞讨之人,他就不能是富甲或者逃跑的军士吗?非要同乞讨过不去吗? 又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雷震子悄悄下凡,不过他可不像金牌银统那么好命,这次没有了猪圈,但却有了狗窝。 他没有直接去落河城的旧址,而是去了另一个他觉得有趣的地方,那就是陈二狗的狗洞之外。 他也想弄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陈二狗身上的妖气,是怎么做到收放自如的? 第151章 雷震子来了 二狗从恐惧中醒来,自从见识了天罚五雷之后,他就躲在洞里连出去都不敢出去一下。 今天实在是太饿了,他不得不壮着胆子出来,一出洞口他就发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雷震子: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怎么又多出来一个人。” 善良的二狗轻轻将他拖进洞中,自言自语: “可怜人啊!我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我这就去找找看看这山林中,还有没有什么吃的?如果我回来了,你我都能活着。如果我回不来了,就说明我也饿死在外面了,这山洞就留给你做墓地吧!”说着二狗走了,也许他不知道正是他的善举,他的这几句话救了他一命。 如果刚刚他说了什么天助我也之类的话,那今天就是他的死期,要知道雷震子的眼里,可是绝对容不下半点沙子的! 过了不久,二狗就回来了,今天的猎物居然特别的多,才经历的天罚雷劫他本来还以为,不会有活物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天罚下百草枯,天罚后万物生。天罚之后,山中一些有灵气的东西,都会变成新的生命体。 也会有不少小妖小怪慕名而来吞噬这些新的物种,以提升自己的修为,这就是天罚后万物生的由来。 二狗用叶子打来了一点点水,给他喂下。 雷震子假装虚弱的醒来,四目相对,二狗莫名地害怕起来,那个家伙的眼睛不能直视。 “你……你……你是什么人?怎么……怎么会躺在我的洞口?” 雷震子环顾了四周,只觉得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他打了一个响指,洞里瞬间亮了起来,一团微弱的雷电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二狗被吓了一大跳,他虽是狼人,但是整日不是与狼争斗,就是与熊虎为伍,他不曾见过有道术的妖,更别说是天神了: “你……你要干什么?” 雷震子并没有理会他,一直到看完了这个简陋狗洞的全貌,才不客气地问: “你一个堂堂人族,为什么会住在一个狗洞里?” 二狗被吓傻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直接说自己是狼吗?不对呀自己明明看起来像是一个人: “我与他们,与他们格格不入,这才……” 没等他编完,雷震子眼中的闪亮已经开始噼啪作响: “我提醒你一句,在我面前你只能说一句谎话,否则后果自负!” 二狗一下子就匍匐在地上,他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 “我是一个怪物,我是一个狼人怪物!” “很好!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我被狼群所伤,已经伤及了要害,是一个叫做漓塔一诺的人用狼皮救了我的命,之后我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雷震子眼中的雷电慢慢消退了,他能感受到,这个人没有说谎: “漓塔一诺是妖还是魔” “他是肴人的巫医!” 二狗的心都快掉出来了,已经害怕到了极致。 “肴人?魑魅岛上的肴人?” “就是肴人!” 雷震子若有所思,这个魑魅岛绝不是一个干净的地方,奇象龟甲有一半就是出自那里。 “他在何处?” “我真的不知道!上次我送他进了落河城,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踪影了!” “又是落河城,这城真的有那么多的秘密吗?”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只去过两次!” 看见二狗害怕成这样,雷震子也不打算为难他了,虽然他是个违背天道而活的妖,但是念在他一心向善,暂且饶他一命: “记住!以后务必心存善念,倘若敢有一件恶事,也让你知道知道天罚的厉害” “噼啪”一声惊雷以后,他消失在洞穴之中。 二狗害怕地紧闭双眼,等他明白过来,这里什么都没留下,只有他的胸口,留下了一道雷电的印迹。魔有魔印,神自然也有神迹。 落河城早已成为一片废墟,只有两间小小的临时搭建起来的屋子。 雷震子心中一阵感慨: “前天这里都还是金碧辉煌的景象,这才过了一天,居然成了废墟,人族的贪婪,真叫人想想都不寒而栗啊!” 这次他倒是没有畏畏缩缩,大大方方的就来了。 江右看见他大声喊叫着: “姐姐!姐姐!你快来看呐!金牌哥哥回来了!” 媚儿从屋子中着急地跑了出来,她的头歪歪的,这个人虽然和金牌有些神似,但是她能认出来他们不是一个人。 虽然能认出来,但是眼角的泪,还是不自觉地往下掉落,她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幻像,希望有一天,金牌和银统会像是他们来的时候那样,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尽管那时候,自己一丝不挂。 这样的幻想也许会伴随着她的一生,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天神,天神怎么会说没有了就没有了呢? “你是?”江北安好奇地问,这个人太不知道礼数了,他怎么可以一来就直勾勾地盯着媚儿看呢。 看见媚儿脸上的泪,雷震子呆住了,那种梨花带雨的美,让他一瞬间竟做不出半点反应。 “你是何人?来此作甚?”江北安不得不加大自己的声音! 雷震子也觉得自己失态了,赶紧作揖道歉: “长者!请恕在下失礼了,在下并不是那种下流无耻之徒,只是见这位嫂子,想起了我的一位故人。” 江北安走上前来,打量了他一翻,也不好下定论,说他是好还是坏: “我来问你,你这是要去哪里?” “小生,要去往魑魅岛!” 江北安倒是没有什么,但是魑魅岛三个字,却实实在在的扎到了媚儿的耳朵。要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从江道华把她从魑魅岛收服以后开始的。 “魑魅岛?你去那里做什么?” 媚儿好奇地问,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听人说起那个她出生并长大的地方了。 “我有一位故人,名唤白羽真龙,我去探望他去!” 一听这个名字,媚儿脸色一瞬间就变了样子,那人正是,正是媚儿的父亲啊!他已经作古千年之久了。 第152章 苦口婆心 媚儿恭恭敬敬地将他请进屋子中,并交代江右和江北安,不能有外人进入,她的担心完完全全是多余的,这里哪里还会有外人来,除了妖魔。 “您是何人?怎会知道家父的名讳?” “哈哈哈,我与他自小相识,那时他还只是一只小小的海鳅。” 一听这话,媚儿很生气,哪里有人一上来就说自己亡故的父亲不入眼的,不过漓晶的血统让她多了许多忍让: “您是?” “我是谁很重要吗?我知道你是魑魅岛上的白蛟,我也知道你的真身在哪里?”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多了,那又怎么样呢?” “我不忍心伤你千年道行,还希望你好自为之!” 媚儿有些生气,还有些戒备,他的三言两语之间,看上去模模糊糊,又听起来都说在了重点之上: “好了!废话我不想听,您请直接了当地说,此来为何?” 雷震子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为金牌和银统而来!” 听到这两个最熟悉,又最遥远的名字,媚儿眼角的泪在这个外人面前也没有能忍住: “您!您来晚了,他们已经飞升,以后再也见不到了”说着,她背过身去,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神的修为,竟只是为了换取你在听到他们名字时落下的几滴清泪吗?” “你在说什么?我不听,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雷震子倒是没有生气,如果连这点脾气都没有,还真的看错那两位神了, “好了!既然他们在你心头那么重要,我不诋毁就是了。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他们为什么愿意为你顶下天罚?” 媚儿蹲在墙角,她不想说,谁愿意在别人面前揭开自己的伤疤,只是默默流泪轻轻啜泣! “也许沉默就是你最好的答案吧!我来的目的不只是为此而来,我既是为你也是为他而来。” 媚儿轻轻站了起来,给雷震子倒了一杯热茶,不管怎么说,能说出父亲的名字,也该算是长辈吧: “您请说!” “金牌和银统消逝的一瞬间,和我说了他们最后一个愿望,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刚刚才擦干的泪水,现在又掉了下来。听别人提起你,我已经不是情不自禁的着迷,而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您可以一次性说完的,您这样断断续续的凉,我的心就像是用刀子轻轻刮一样,很痛!” 雷震子看着窗外,虽然他不食人间烟火,但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之人。 “他们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我放你们一马,让你们去到一个没有世俗眼光的地方,然后好好生活下去。” 这遗愿好简单啊,简单得用短短四个字都可以概括,好好生活。又好复杂,复杂到有两位天神魂魄散尽都不一定能做到。 “你身上究竟藏了什么魅力?居然能让世间最硬的两颗心都愿意为你赴死?” 媚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擦着自己眼角的泪。 “好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就算不是为了,金牌银统。看在白羽真龙的面子上,我也要提醒你,人妖殊途!” 媚儿的哭泣戛然而止,她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立马跪倒在他的面前: “我……我只有他了!” “哎,世间女子都是这般痴痴傻傻吗?你真的以为他的意识恢复之后,他还能像现在一样,将你好好地捧在手心吗?” “他会的,我们还有一生的时间要走,我会带着他躲进魑魅岛,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您的面前,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雷震子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应该感动,还是应该嘲笑: “你还不明白吗?辜负你的只会是他!你可知道他是神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媚儿绝不允许谁怀疑她单纯的爱情。 “你成全他,也放过自己!我愿意渡你飞升成神!” “我不要,我不要成神,我只要陪着他!” 雷震子一时之间居然无言一对: “可他是神体,他最终的归途只有封神,到时候他依然会抛弃你的!” “我不管,我只要眼前快乐,求求您了,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你可知道你为了他,你拒绝了谁吗?”雷震子动怒了,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白羽真龙怎么会生下这样的女儿? “我从来不想成神,我只要这一世同他长相厮守!” “哎,你要为了这一段孽情,毁掉你的半神之躯,也要辜负你的父亲对你的期望吗?” “神躯不是我自己选择的?我同样相信父亲一定会支持我的!”媚儿坚定的眼神让雷震子心生厌恶。 “那……你也也要辜负,金牌银统吗?” “我正是按照他们的遗愿来活着的,何来辜负一说?” “人妖殊途啊,你与他结合,天神怎么坐视不管,雷劫怎能放过你们?我告诉你,你与他结合之日,就是天罚来临之时!为了他的封神之路,也为了你,放过彼此好吗?” 媚儿沉默了,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哪有一厢情愿就可以长相厮守的? “你明白了吗?只有你们分开,才是对彼此最好的交代!” 媚儿的泪,再次夺眶而出,才刚刚失去两个爱她入骨的男人,现在就连剩下这个她想牵手一生的人都要硬生生放弃了吗? “要怎样你才能死心?”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等他神智恢复过来,然后由我们自己选择,是成神还是厮守爱情?” 雷震子无语地看着她,那种失望的眼神居然还带着些许失落: “结局早就注定了,你何必在多废些眼泪呢?” “给我一个机会,您现在就剃掉我的那半截神脊,封住我的魔气,让我以一个凡人的身份与他相处。如果他将来真的要弃我而去,神脊就送给您,我在轮回转世吧!” 雷震子苦笑,这个单纯的傻瓜,让他都动了恻隐之心,如果那时候下凡的,不是金牌和银统,那么前几日遭受天罚的,会不会也换成了自己? 第153章 江右的意识苏醒了 少女的叛逆连自己的父母都很难管教,更何况是这个今天才突然闯进她眼前的长辈: “哼哼哼,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于你了!既然你执意要这么做,那就随你去吧!” “嗯!我的爱我一定会好好把握的,我绝不会让自己后悔的。” 雷震子摊开手掌,他的手心里有一粒丹药: “这药可以让他一夜之间就恢复神智,而且可以记起他记忆中所有缺失的部分!你……你还敢相信情比金坚吗?” 媚儿踉踉跄跄的朝身后退了几步,他与江右之间存在太多误会了,她怎么敢把一切都寄托在外面那个神智只有十岁的人身上! “哈哈哈,你怕了吗?这都是你以后必须面对的东西,怎么提前面对,难道你口中的爱就会变味,就会消失?” 媚儿使劲夺下了他手里的药丸,她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坚定了,不过她自己也留了后手,为了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她也可以不择手段。 “您看着吧!一切都会不如您所愿的!我相信我坚守的,一定是我想要的!” “好吧!人啊,不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的,是不知道悔改的,就这样吧,但愿我们下次见面,不是大动干戈,而是心平气和!” “谢谢您的神药!” “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话,只听见一声惊雷划破天际,一道耀眼的白光让江右和江北安瞬间失明。 等他们再次睁开眼睛,雷震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是谁啊?不是金牌哥哥吗?” “当然不是啦,金牌哥哥和银统哥哥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们要很久很久才会再回来了!”说着眼泪,悄悄落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姐姐你哭什么?”江右懂事得轻轻抱住媚儿“他们没有回来之前,我一定会照顾好姐姐的” 江北安尴尬地躲进自己的屋里,他开始有些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执着地留下来。 天已经慢慢黑了,江北安也早早地睡,只有媚儿和江右在看夜空: “那边就是金牌哥哥和银统哥哥去的地方!” “他们是不是死了” 江右突如其来的话,让媚儿一时半会都反应不过,他真的长大了吗? “这话你是怎么学来的?” “说话还用学吗?我听北安爷爷说的呀!” 媚儿意识到,江右的神智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顿时心一横,长痛不如短痛: “来,你吃下这颗药丸,这样你就能恢复地更快一些。” 江右顺手接了过来,半点都没有犹豫,一口就吞了下去。 夜已经深了,但是江右却怎么也睡不着药效已经发作了: “姐姐,我渴,我想喝水!” “那你去啊,你还要我伺候你喝吗?你已经长大了。”媚儿也是紧张异常,她给江右吃下的并不是雷震子给她的药丸,而是合欢散。 果然药性很重,让心智虽然只有十岁但是成人之躯的江右发作了,就是这晚他们有了夫妻之实。 第二天媚儿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千百倍,那种千娇百媚的婀娜身姿让江北安处处无地自容,每时每刻都是身心备受煎熬。 他决定了明天就走,说不好去哪里,但是坚决要离开这里,人家夫妻生活,一个老头确实没有容身之地。 又是一个夜深人静,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更多次: “姐姐,我想……” “你先吃了它!”媚儿忐忑地拿出了雷神给的那颗,这一颗要是吃下去,明天会发生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江右一把抢了过来,猴急地囫囵吞了进去,他也不知道吃下这个东西,会有什么后果,只是着急男女之欢。 半夜里江右不再是昨夜的难受,而是换了一种感觉一会儿痛苦不堪,一会儿又觉得睡得安稳。 突然他的思绪掉进了一个幽暗的空间之中,这里的东西都是扭曲的,没有一样是看得懂的。 不过一个人的脸却是非常的熟悉,那就是媚儿,是真正的媚儿,那个满脸白龙鳞的媚儿,而不是他幻像出来漓晶的脸。 媚儿之后所有人的脸都是清晰的,一个美丽慈祥的女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父亲的脸也出现了,不过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父亲从开始的和蔼变得狰狞起来…… 然后是哥哥江左,他在和伯父商量着什么,那头黑狼王在一旁警惕地盯着自己看。 又看到了自己的奴隶,那个死在自己窗下的奴隶高高抬左手,正正地指着自己的哥哥江左。 恍惚之间,他的思绪尽然清晰了起来,他好像是再做梦又好像是再回忆。 不……都不是! 是雷震子的药起作用了,那药居然可以让他,以第三者的身份,参观他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一个午后,一个女人正在经历难产,生下了一对男婴,女人就这样难产死了,江左江右来到了人世间,没错那个时常出现在他梦里的人,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母亲。 然后是五岁那年,他从江左手里救下来媚儿。 再然后就是他痛苦不堪的最开始。 江左跪在一个佝偻的老人面前,那个老人就是自称他们伯父的人: 江左说:我要镇北军统领之位,但是父亲要传给江右,我该怎么办? 伯父说:废了江右。 江左问:怎么废? 伯父答:封神体,囚禁于面壁台,乱他的心智。 于是后来的一幕发生了,白纱之中,江右被媚儿吞下,神体被封,元神被占。 更让他心碎的还在后面,父亲被黑狼王咬死了,而最后从山洞里走出来的正是江左,他的脸上还浮现出来一副,大功告成的豪迈之感。”之后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历历在目。 江右在梦中惊醒,他双眼无神的走出屋子,跪在地上,眼神空洞呆滞,他努力告诉自己他看到的不是真相。 虽然他知道是哥哥设计封住了自己的神体,他也原谅了哥哥,但是他怎么敢接受父亲也是哥哥害死的。 还有就是媚儿!这个女人为什么对他又爱又恨,既然已经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为什么最后还要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更要命的是,在他意识里媚儿就是媚儿,从来都没有与漓晶的样子出现过。 那是因为,媚儿的真身原本就是不存在的,而江右从江府走出来,看见的第一个女人是漓晶,所以大脑才欺骗了他,将漓晶的样子,想象成了媚儿。 第154章 爱恨之间 江右呆呆地蹲在门口,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了,也不知道天亮之后要怎么面对媚儿,这混乱不堪的关系怎么就这样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今夜无法入眠的还有媚儿,她的内心既紧张,又是害怕,她爱这个男人,她相信这个男人同样爱她。 以前的种种都是误会,如果真的相爱,过去一切就会真的过去,以后拥有的才算真的拥有。 另一间屋子里,江北安正在努力擦拭着朱雀枪,他一等天明就走,江右昨夜的行为已经让这个老人伤透了心。 天空还有一双眼睛默默地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之前说过的狠话,一个都没有实现。他同样心里难受,疼的是媚儿,她为了这段孽缘,放弃所有她可以放弃的。 时间从来不会因为一个或者几个人的悲喜而停留,天空缓缓亮开了。 江北安的门慢慢打开,他的眼中尽是对朱雀枪的眷恋,奋斗了一辈子直到自己都已经垂垂老矣,依然没能坐上镇北军统领的位置。 看见失魂落魄的江右,他很是奇怪,这个家伙每天都是最后一个起床,今天他是怎么了: 看见江北安走过来,最后一丝坚持瞬间垮塌,江右跪在他的面前,忍不住嚎啕大哭: “爷爷!我对不起江氏,我对不起列祖列宗!” 江北安一听这样的话,心中的疑惑更加重了,这哪是一个十岁孩童口中该有的语言: “你说什么?你……” “我……” 话语戛然而止了,因为媚儿正歪斜着身子,靠在门口。 江右看了她一眼,眼神瞬间泛红,一把夺过江北安手中的朱雀枪,枪尖正紧紧顶住了她的喉管: “你!都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媚儿还没有开口,眼角的泪已经掉落而下,她痴痴地看着江右,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江右!你这是做什么?放下枪,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的夫人?” 江右眼里的血红色越来越重,充满杀意的眼神,让对面那颗单纯,痴情的心在皮肉之下慢慢碎裂。 “她不是!她是妖!她是妖!” 说着竟抬起朱雀枪,轻轻向媚儿刺去,不过没有刺去要害,而是刺向了大腿。 “噗嗤”一声,枪尖刺透了她的腿。 媚儿应声而倒,半跪在地上,她怎么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噼啪”天空一声惊雷,一个声音轻轻在媚儿耳边说: “我愿意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依然可以全身而退!” 媚儿吃力了看了一眼天空,眼神再次坚定起来,仿佛在说: “我不后悔,如果一切都是命数,我愿意一力承担爱过的后果” 天空再没有了反应,只是一滴雨珠掉落在媚儿长满白色鳞甲的脸上,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像一颗情人的眼泪,雪白地让人心疼。 无数颗晶莹的水珠掉落,像是为了掩盖媚儿的悲伤,又像是为了不让媚儿看见江右的眼泪。 “你走吧!这一枪就当是你还了欠我的,还了欠我们江氏的!” “江右!你在做什么?啊!你这是怎么了?”说着,江北安夺过了他手中的朱雀枪,一把扔在旁边。 他又不好给媚儿包扎伤口,只好找来许多芭蕉叶,一些盖在她的伤口上。 然后这位老人,直直地站在媚儿身边,用单薄的身体,为她挡住头上的雨: “江右,你这个畜生,你怎么忍心下手?你忘记了她是怎么照顾你的吗?啊!你醒来之时,只是一个只会哭泣的婴儿,是她一把屎一把尿照顾你的,此种付出,叫一声娘都不为过!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你比畜生还不如!”老爷子很是愤怒,因为他曾见过媚儿那份无微不至。 “爷爷!江右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她是妖……” “你住口,妖又怎么样?妖不用分善恶吗?即使她真的是妖,这些日子照顾你的情意,哪一件不是真真切切的?” 江右顿时无语了,膝盖僵硬地弯曲,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从此,我们两不相欠,日后若是在尘世中遇见,我的枪尖会毫不犹豫刺入你的胸膛。” 江北安的怒气已经爆满,他捡起地上的朱雀枪,狠狠打在江右的身上,很快他的皮肤就见了血,这一刻他明白了,这些年掉落的白鳞,原来是媚儿的身子。 老头也打累了,他气急败坏地站在一旁: “你过去扶起她,跪着过去,赔罪,快赔罪。” 江右缓缓地挣扎起来,雨水胡乱地打在他的脸上,一时间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伤心难过: “爷爷!就算您杀了我,我也不欠她的。” 都到这个份上了,江北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了: “孙儿!你告诉爷爷,告诉爷爷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你这是为什么?” 江右的手狠狠伸出来,正正地指着媚儿: “就是她封住了孙儿的神体,以致江府遭受大难!她与我们有血海深仇。” 媚儿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无力地摇着脑袋,那些事确实多多少少与她有关! 江北安沉默了,毕竟他没有经历那场浩劫,也就不好判断是非了,只是他隐隐约约觉得江右今天的做法大错特错了。 “你走吧!我们恩怨两清,自此一别势如水火” “我能去哪里?你就是我的一切,我的身心都在你的身上!”媚儿终于开口了,声音从未有过的悲凉。 听到这话,江右的眼中再次浮现出杀气,那是恼羞成怒的杀气,他转身死死掐住媚儿的脖子: “你……你为什么这般狠毒?你封了我的神体还不够吗?现在又破了我的神体,你一定要看着我身死名裂你才肯罢休吗?” 媚儿被他捏地喘不过气来,她怎么会想到,她最爱的人如今已经对她有了杀意。 眼角流出来的泪也不再晶莹了,而是浑浊的朱砂色。 爱到极致以后,居然不是三生有幸,而是有你无我的纯纯恨意吗? 第155章 他亲手杀了挚爱 江右一把把媚儿扔到一边,他愤怒,但是也不忍心: “你滚!不要挡在我回去的路上!” 媚儿低低的伏在地上,心中有太多的不甘心了,不过伤心过后,她还是想挽留她为之付出一切的这个男人: “江右啊!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也没有了,带我走吧!我求你了,我们做一对恩爱夫妻,啊!” “你住口,你让我成神不能,我也不会让你好活。” 说着再次拿起了朱雀枪。 江北安赶紧上前去抢,他怎么能忍心看着江右发疯而无动于衷: “放手啊,你绝不可做这让你一生后悔之事啊!” 爷爷终究拗不过孙子,江右提枪上前,这次愤怒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那枪尖直直地捅向了媚儿的胸膛。 她并没有躲,只是呆呆地看着江右,雨中的他脸庞俊美,眼神犀利,没有了昔日里整天围在身边的稚嫩,有的只是一世英雄当之无愧的魄力。 媚儿只感觉胸口一阵轻轻的灼烧感,并不是很痛,那颗她曾经镶嵌在胸口金色泪滴替她挡下了这一击。 “噼啪”又一记惊雷划过天空。 媚儿眼中的温柔,已经被刚刚的那一枪刺碎了,剩下的就只有因爱而生的恨意。 只见她眼中再次浮现出了竖蟒纹,然后身上的衣服碎裂脱落在地上,一身雪白地龙鳞,一股剧烈的腥臭味弥漫在四周。 突然大地剧烈地抖动起来,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远在千里之外的沈恪,紧紧扶住脸上的面具,脸被撕得生疼。 冥冥之中像是感受到了一股力量的召唤。 江北安见状被吓得连连后退,原来媚儿真的是白蛟,魑魅岛收服的是她,江右变成孩童时散发出来的腥味也是她。 “怎么会这样?她与江氏的恩恩怨怨,到底要何时才能了却?” “爷爷!您看到了,她是恶蛟,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了。” 江北安还是拉住了他: “真的要做此事吗?你可千万不要后悔” “爷爷!今日之事,既是为了天下苍生,亦是为我江氏复仇” 说完提枪上前,枪头闪烁着寒芒,江右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身英雄气: “你我生死由命,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媚儿没有说话,只有无止境的泪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妖孽,服诛吧!” 寒芒刺破空气,直奔媚儿的脑袋而去。 媚儿腰身一使劲,将自己的上半身高高抬起,一双前爪快如闪电,把江右死死按在地上。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江右的脸发出一声凄厉的吼。 浓烈的腥臭味,让江右恶心难耐,恨恨地骂道: “哈哈哈,你这个恶心的东西,要杀便杀,何故这般羞辱于我。” 媚儿又忍不住掉泪,世间之人皆可以嫌弃她的腥臭,但是这样的话从江右的口中说出来,那种痛让这个巨大的身体都承受不了。 锋利的爪子一瞬间就松开了,江右趁机挣脱出来,抓起枪胡乱捅刺。 媚儿完全送开了他: “这般执着,真要杀了我吗?”那种万念俱灰的心痛,让她连向前迈一步都是踉踉跄跄的。 媚儿已经完全背对着他了,心还在滴血。 江右恨恨地站在她的身后: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嗖”朱雀枪,被抛向天空之中,宛如流星陨落一般,刺向媚儿的后背。 巨大的蛟身,居然在这一刻变作了女儿身,孤怜怜的背影,叫人心疼不已。 人有情,但是枪没有,只见媚儿身后一阵白光亮起,她依然只是觉得后背有轻轻的灼烧之感。 金牌和银统流下来的两滴爱的泪水在这一天之中,就随着媚儿的泪散尽了。也就意味着,那两位天神最后的愿望也随之破碎了。 “你当真要背对着我吗?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不会收手的!” 媚儿并没有理会,只是蹉跎着向前,深爱的男人要杀了她,这世间已经没有任何东西是她留恋的了: “你动手吧,我爱过你!我不想看见你毁掉我的脸。” “人妖殊途!这是最后一枪,你若是躲得过……” “你收手吧!她已经处处留情了。” “爷爷!江家一府老少还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不杀他难平满府冤魂呐?” 江北安不再说话,镇北军覆灭总要有人出来承担罪责吧,既然仇恨放不下,就寄希望于江右手抖吧! “嗖” 朱雀枪从后面朝媚儿飞来,但是力度很轻,她只要朝左或是朝右轻轻一躲,就可以轻松让开。 江右也是心头一紧,直到这一刻他才有些于心不忍。 不过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朱雀枪轻轻松松就贯穿了媚儿的身体,神器可不是闹着玩的。 媚儿轻轻低头,她清清楚楚看见了枪身在自己眼前变红,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她今天有血有肉,疼痛是当初的千万倍。 她奋力地抬起头,在雨中苦苦寻找,此刻她多希望,在眼底变黑之前,可以看见圣光护体的金牌和银统。 “啊” 朱雀枪乒乓落地,媚儿的身体随之化成一道白光,直直得射入天空。 强烈的地震也在这一刻悄然停歇,沈恪也从地上艰难得爬了起来,脸上的疼痛感也默然消失。 敖蟹与沈恪几乎同时齐齐看向天空,烈日阳光中,居然在飘落雪花。 江右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那种大仇得报的兴奋从来没有过,只有眼角的泪证明他爱过。 天空飘起了雪花,很快就落满了山谷,此情此景,像极了那天他神体被封,失落落回家的样子。 雷震子不知什么时候一紧站立在他们的身后,他伸出手,轻轻托起坠落的雪花: “一场梦境,一场爱!你用生命换来的,连两行清泪都没有” 江北安正要问他是谁,他已经消失在了视线尽头,连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这落满山谷的雪。 其实这一切雷震子早就知道了,他之所以极力劝说媚儿,正是因为他还记得,当初漓塔一诺脑中的海市蜃楼,就有一幕是孩童屠龙,那龙必是媚儿。而昨日的江右可不就是一个神智只有十岁的孩童吗? 天命如此,即使天神也无法改变。 第156章 无心江右他还活着 媚儿消失了,他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江右痴愣愣得看着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那么没有温度。 仿佛就像是一场做了很长的梦,从那晚独自喝酒开始,这梦就一直伴随着他,直到现在他终于从梦中醒来。 可是目光所及的世界,竟是那样的不美好,甚至有些厌倦,一阵一阵的疲劳之感在心底围绕,久久不能散去。 这是这么多年,他的元神第一次主宰这幅躯体,真正的一夜之间就长成了大人。 年少的意气风发不见了,青春的咄咄逼人也没有了,看看现在的自己空有一副成年的躯壳。 媚儿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心已经死了,当然不是感情中的那种心死,是真正的心死了,多年的一体两魂,媚儿长成他的心胀的样子,现在她死了,他的心也就跟着死了。 但是他的人不会死,他本就是神躯,只要有一口水喝,他就还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活着,只不过不会再有知觉,也不会再有痛苦了。 “哎……你心里的仇恨真的那么放不下吗?她是个好女人,看得出来,她对你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江右茫然地看着这位老人家,似乎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一切来得就是那么快,从此以后他应该再也没有感官了。 轻轻地点了点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最后一次能感觉到痛了。 江北安担心地走了过来,轻轻撩起他的衣服,大惊失色: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了?” 江右轻轻低头往下看,他的前胸和后背已经贯穿一个孔洞,甚至伸手都可以直接穿过他的身体,很奇怪他居然还活着,而且没有血流出来。 “哼哼哼,大概是我的心死了吧!” “什么?那你岂不是……” 这可不就是变成活死人了吗?就像是江道荣利用养尸之地养出来的那些,不死不活的怪物! “爷爷,不用为我担心,我活不了多久了!” “哎呀,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怎么向你哥哥交代?” 江右坐了起来,痛感已经消失了: “交代?为何要向他交代,我不会再回江府了,我亦不会再见他一面!” “你这话从何说起?你们是亲兄弟,应该知荣辱,共进退才是,血脉之亲是不可以断掉的!” “哈哈哈,我江右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居然会遇见这样一个好哥哥?” 江北安有些糊涂了,前几日看上去兄弟感情应该是不错的,这怎么他一恢复神智,说出来的居然是这样的话: “爷爷有问题想问问你,你放心这是我们的秘密,一定会烂在心中,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江右看了看这位爷爷,听着这话的意思,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不少: “爷爷您请说,我定知无不答,答无不尽。” “我一直想知道的是,这统领之位是你哥哥江左,而不是你江右,我曾多次听道荣讲起你才是他考虑的镇北军统领?” 江右一下子就憋住了,但是他的内心一点波澜都没有,就像这曾经让他心痛欲绝的事情那样,和他无关,他现在只是以第三人称的视角去和别人说起这个关于他的故事: “那时我神体被封,所以统领之位,只能由哥哥来坐!” 听到这样轻描淡写的回答,江北安是很不信服的,就这么简单?江氏几代统领之中,拥有神体的屈指可数啊: “这样啊,那你的神体,又是如何被封?” 江右呆呆地看了一眼天空,一股凉凉的风顺着他空洞洞的胸口慢慢飘了出来,那种感觉,有微微的苦涩,又有一点点清甜,他的嘴脸居然鬼使神差的漏出了微微的笑意。 他轻轻捧起一把土,在鼻孔前嗅了嗅,然后一把塞进自己空洞洞的胸膛之中,果然没有痛感,只有轻轻的白烟升腾而起: “她吞下了我,所以神体被封……” 江北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有痛到极致的人,才可以把这份钻心地疼说得那么微小吧: “道荣是怎么死的?” 江右在昨夜的梦中,他可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真相,是他的哥哥江左弑父啊。 他的眼睛一下子血红起来,牙齿被咬的“吱吱”作响。空洞的胸膛出现了剧烈的起伏: “是伯父……伯父江道荣的狼!” 江北安一下子就意识到,大事不妙: “什么伯父?江道荣又是谁?” 江右的脸色瞬间就变的难看起来,听江北安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父亲的大哥江道荣啊,自小体弱多病,被送进深山不食人间烟火的干巴老头江道荣啊!” 江北安愣住了,他努力让自己脑海中的记忆重组,搜索着一遍又一遍: “堂兄只有你的父亲一个单传儿子,哪里来的伯父?” 江右惊站起来: “什么?我没有伯父,那……那个老头是谁?世间真的没有江道荣这个人吗?” 江北安的眼神坚决且肯定: “我自小同堂兄一起长大,一直都是镇北军副统领,我也是亲眼看着你的父亲长大,江氏中从来没有过江道荣这号人物?” 江右猛地又坐了下来,但是那个人为了江府不遗余力是他亲眼所见的,他教授哥哥的神技,也没有半点虚假,他到底是谁? “快给我说说,江道荣是何方神圣?” “他是哥哥的师傅,自称我们的伯父,我亲眼所见,他教授哥哥神技,同父亲所授的一模一样啊?” “莫非,练习神技者,不只是大宗?难道神技已经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外泄,被小宗学得?” “也许是吧,他也在我们兄弟受难时不遗余力的帮助过我们。” “既然大事已定,就当他是我们的贵人吧!对了,为什么江右是堂堂统领,这朱雀枪却一直在你手中?” “只因哥哥习得神技,不需要这枪也可以驾驭军队,所以这镇府之宝就破格交由我保管了。” “哦,原来如此!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办?要向南还是向北?” “向南又如何?向北又怎样?” 江北安叹了一口气,迎着这秋风,向北而望。 第157章 一诺一世界 北面已是深秋,天荷叶都已经枯黄了,再晚一些恐怕就要下雪了。 “往北可就是荷池了,您去那里可不就是凶多吉少吗?” 江北安看着远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本打算同大军一起南归的,但是心愿未了,我怕这一回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您还有什么心愿?我替您了了” “哎呀,我去赴死!” 江右眉头皱得老高了,他很疑惑,不都讲究落叶归根吗?怎么哪有人,希望自己埋骨他乡吗? “您这是何必呢?倒不如我们一同南归,我答应您不论您走到哪里,我一定将您带回去。” 江北安苦笑道: “南归是生路,我还没有到连家乡都回不去的那种老态吧?” 江右小声嘀咕: “既然如此,我们一道回去不就行了吗?为何偏偏要北去呢?” “北去就是要了解我最后一桩心愿啊!” “那您倒是说呀,您已经垂垂老矣,还有什么心事这么重要?” 皱纹横生的脸上,浮现出了羞愧之色: “当初是我连夜跑到荷池大帐中劝降了荷落阿知……”欲言又止了了。 “谁是荷落啊知?” “哈哈,那时你心智还小当然记不得了,他是荷池长老,一心一意的投降而来。但是沈恪监军和你大哥江左心肠太毒,为了一万人的新军,不惜以卑劣的手段欺骗于他,以至于他五万部众被杀,至今还没有族人敢收殓他们的尸骨。” “所以您这是去给他们收尸?” “正是如此,荷落啊知与我相识多年,我怎么忍心,让他暴尸荒野” “既是如此大仁大义之事,孙儿当与您同去!” 江北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真是钦佩这个青年人气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你知道荷落阿知是荷池第一罪人吗?此去九死一生,你大好年华,何必同我一起陪葬呢?” “哈哈哈,您一把年纪都不畏惧生死,我一孩童,又何必惜命?” “哎,话可不能这样说,我留下来有两大心愿,一是替你治病,二才是替荷落阿知收尸。你总不能,让我得一样,丢一样吧!” “好了爷爷,我陪您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再说了,我们不一定就是去赴死!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快些赶路吧,我观天色,前面或许还有一场大雪等着我们呢!” 江北安没有再说什么,这个江道华看上的继承人,果然是少有的仁义之辈,只可惜坐在统领位置上的是那位狡诈之徒。 一老一少上路了,前方都是未知,王朝的人很少涉足于这片土地,对这边的风土人情知之甚少。 穿过树林,过高山,前几日两军大战的战场,历历在目,许多甲衣器械都还是崭新如初的。 越往里走就越冷了,江右说得没错,天很快就下起了雪,更要命的是,这里居然还是没有人烟。 雪越来越大,这一幕似曾相识,天罚之前的落河城,也曾经被这样的大雪覆盖过。 终于他们俩迷失在了白茫茫的大雪之中,眼看天色慢慢沉了下来,他们不得不找一个背风的地方停下来歇一歇。 可是这里被大雪覆盖,找不到生火的柴火,他们只能等,等天亮再做打算。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右才从朦朦胧胧中苏醒过来,叮咚叮咚的滴水之声吵醒了他,鸟儿地鸣叫之声也是那么亲切。 树梢上居然还挂了半点绿色,这里会不会也是一个幻境,哪有一夜之间就春暖花开地怪事。 时间当然没有变,这是因为他俩这一睡就是一个冬天,江右是神体,但是江北安可不是。 “爷爷!快醒醒!您这是怎么了?”这次没有奇迹,江北安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很久很久。 江右安葬好了他,依然向北而走! “站住!”一小队荷池的巡逻兵叫住了他。 江右缓缓停下,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这几个人在他面前犹如蝼蚁。 “你是何人?为什么要偷拿死者的衣物?” 本来都想动手了,听到这话江右有些犯嘀咕: “这是我的衣物!” 领头的走上前来,他看见了江右的兵器,但也没有让他放下,人家本来就没有敌意: “你这身衣服,本来就是冻死的两位外乡人其中一个人的,你若是冷,我们可以给你衣物,所以请你还给死者” 这些荷池人居然还有死者为大的礼仪教化,真是不可思议,江右也客气了起来: “我并没有偷窃,我正是受冻者其中一人,我并没有死,这不是好好的吗?” 几个人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信江右的话: “你胡说,去年冬天我们第一次巡逻时,他们就已经定格在了那里,这已经过去四个月之久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什么?四个月了吗?我……我还一直以为我只是在这里呆了一夜?” “报!那两人确实不见了,但是旁边起了一座新坟!” 听完这话,几个人同时投来了惊愕的眼光: “你可是老神仙?” 说完居然不自觉地跪了下来,江右也在不经意之间发现了他们手臂上的魔印。 空洞的胸口突然一阵剧烈的绞痛,因为他想起来一件事,媚儿曾经也在他地手臂上留下过相似的印记: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说着江右也露出了自己手臂上的东西。 几个荷池人看了一眼后,戒备心一下完全放了下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们不再把江右当成神仙,而是当成了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外乡人。 其实他们不知道地是,他们手上的事不怀好意的要挟,而江右手上的可是一个女人一生一世爱的承诺。 同样是魔地印记,荷池人同江右比起来,是多么的可怜。 进去了真正的荷池人居住的地方,这里的一切和王朝的生活习惯居然很相似。当然还能看见披着荷叶生活的人,但那些都是老人妇女。这里的男人和大部分年轻人他们的穿着和打扮居然和江右差不多。 一问才知道,这是前不久首领才下的变法令,当然只要求年轻人和贵族执行,老人和普通老百姓不要求。但是即使是普通老百姓,同样跟风成性,所以大家几乎都是这个样子的。 第158章 灰白色的世界很是压抑 身在这样的环境下,江右到不觉得有半点的不自在,除了他的皮肤稍微有些白其余并无其他。 “这位老伯,请问去往荷都该怎么走?” “哎,你倒不如过些日子再过,过几日荷都要举办天荷祭礼,到时候人会更多。” 江右苦笑,他又不是来这里玩耍的,而是带着爷爷的遗愿过来的。多留一天,荷落阿知的亡魂就多一日的煎熬。 “请您为我指路,我此去还有要事要办,也不好多留几日!” “那就不留你了,你寻着天荷而去就能到荷都,但是你记住了,天黑时必须找人家住下,绝不可以逗留在野地之中!还有此去一百里,有个大泽,你必须等人同行,切不可独自而行!” “哦!这是为何?”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他的脸上流露出了惊恐之色。见人家有难言之隐,江右也不好多问。 草草带了一些吃的和水,就上路了,广袤的天地之间,除了水草什么都看不见。 一开始还觉得这里的人很正常,离天荷越近,这里的人们就越是古怪。 整个大地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魔障覆盖,这里的太阳都是灰色的,路旁的花草树木都是一副恶狠狠地样子。 路越走越窄了,脚下的土地也有些松软起来,像是活着一样,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一个巨大生物的身上。软软的,糯糯的。 前面有一间孤怜怜的小屋子,江右加快了步伐,毕竟人的意识里面,一定要有一个容身之处才会觉得安心。 屋门口写着三个大字,“等客亭”进来一看这里居然什么都有,不仅有床,还有许多吃的和水,就连灶台都准备好。 不禁让人感叹: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时候他想起了来时候老人说过的话,大概就能猜到,前面应该就是大泽了吧。 现在天色已晚,倒不如先吃饱喝足待到明天再做计较。 一顿忙活之后,几个小菜摆上了桌子,轻轻尝了一口,居然没有味道。江右苦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加了一些盐,吃尝了几口,同样没有味道。 “这是为何?” 索性将一把盐直接喂进了自己的嘴里,还是没有味道,这回他有些慌了: “怎么会这样?” 自打媚儿死了以后,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差了点什么,现在好了居然连味觉都没有了。 索性他直接爬在地上,啃起了泥土,一样的什么味道都没有。 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刚刚还看见是蜡黄的烛光居然变成了黑白之色。 几个刚刚又有颜色的小菜,也变成了黑白之色,一种莫名的压制感在空洞的心头升起。 不过该吃还得吃,该喝也要喝,即使今晚死神降临,也不可以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也还好,自己没有丧失听力,呼啸的北风还是可以听见了。 在万般煎熬之中,天终于亮了,灰色的阳光没有半点温暖,江右把自己锁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他始终牢记老人的话,对外面的世界也没有半点好奇之心。 他的头轻轻靠在窗边,恰好能看见日出,也不知道眼前的那一片灰白之中是不是藏着他的思绪,他居然直愣愣地看了一天,夜幕再次降临,因为口中无味,索性吃起了生食。即使是生食,依然没有半点味道。 又一日出,又一日落,这样一呆就是三天,第四天清晨,江右终于走了出来。 他不愿意再等了,一连四天都没有人路过,真是太奇怪了。 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他想要的目的地而去。 前面出现了一座桥,桥上赫然写着四个红色的大字:“生人勿近” 江右苦笑,转身要走,又回来了,一直等下去只会拖延时间。 他从背上取下了那捆连睡觉都要背着的稻草,轻轻抽出了包裹在里面的朱雀枪。 这时他才勉强找回了一半的胆气,迈着不怎么稳当的步子,小心翼翼的往桥上走。 越过桥的中线,一桥之隔居然是两个世界,往里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大片像雾像云的东西漂浮着。 江右居然露出了微笑,这白色的东西,不是夜里的那种灰白,他甚至能感受到这东西有一股暖意。 一切都好,只是觉得自己漂浮在了空中,甚至觉得自己与天荷只有咫尺之遥。 突然脚下踩空了,只觉得自己从很高的地方坠落而下,江右奋力挣扎,什么用都没有,他真的是在坠落。 “嘭”地一声,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那种骨头被折断的痛,让他眼前发晕,一看自己的左手已经鲜红一片。 他木讷地盯着看了很久,以前他的伤口虽然能感觉到疼痛,但是会长出白鳞,白鳞一落立刻就会恢复起来了。今天是怎么了,不仅没有长出白鳞,而且这血还有点止不住的意思。 没有等他想明白过来,一只怪物已经来到面前。 整个人犹如干枯的树木,他没有脚指头,而是许多树木的根须将他推送着移动的。双腿干枯但是看上去很是粗壮,胸口有一颗刚刚才发出来的嫩芽。双手也是枯木,左手像是一个木锤,右手像是一把木刀。他的头也是一块圆柱形的木桩,五官紧凑的粘在一起。 “哈哈哈,你是何人?居然敢独自过桥?我等了许多年,饿了许多年,今天终于可以吃东西了” 那个家伙的口气很大,说话间也是口水横飞,但是从他口中喷出来的气息,居然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这味道似曾相识,它就是当初三极老人留给昏迷的江右其中一个的香味,夜来香,不过那几个老头并没有给江右,也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 桥的这头是一个悬崖,生人勿近的原因就是,这里有大雾,很容易踩空。 这也是三极老人,设下的保护荷都的最后一道屏障,只要过了这里,天荷近在咫尺,荷池的首领也就在前方。 不过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来去自如的,想要过去还得打败这里的三个守护兽。他们都是人,只不过因为贪婪成性,被三极老人强行注入了魔力,只有他们身死这魔力才能解除。 第159章 朱雀枪?真的只是一支枪吗? “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那家伙发出一阵窃喜之声: “哈哈哈,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也不用知道这是哪里了?你只要记住,到了地府,和阎王爷说,那里的天不怎么蓝,那里的地不怎么宽” 说着一锤砸下,江右挣扎着,吃力得躲开,此时他离朱雀枪还有四五步的距离。 “呦呵,你这小家伙,还有些本事,看来今天的这顿饭,还得活动活动身体,才能吃下去。” 说着他的手刀横向砍了过来,横过来的刀,不仅伤害范围大,而且还能阻止他左右移动。 江右向后退了一小步,看似轻松,但是那刀锋还是割破了他的衣服。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看见他胸口有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那是什么?让我看看!” 江右没有说话,警惕得看着面前的怪物,他脑中盘算的都是如何接近朱雀枪,然后给他致命一击。 怪物则是紧紧盯着江右的胸口,要不怎么说他们是因为贪婪,才被施加魔力呢: “让我看看!” 突然江右发现大事不妙,那家伙的脚下的土裂开了,说时迟那时快,地面长出来一根巨大的树根,死死缠住了江右的双腿,轻轻一用力,他就应声而倒,而且左手着地疼得他咬了一大口泥土在口中。 又一根树根缠住了他的右手,这下好了,他只有一只断掉了左手可以动弹了。 也正因为他的左手断了,那个家伙才放松了警惕,“唰唰”几刀落下,江右的衣服就被些锋利的木刀割破。 此时的他,像极了一个小女子,被强盗死死按在地上,而且还被扒光了衣服,想一想都觉得他内心有多绝望。 那家伙的声音也是猥琐至极,他居然爬了上来,脚下的树根刺入了江右的身体,一种前所未有地满足感在他身上跳动。 江右本就是水神体,枯木遇水,自然就是这种感觉。 贪婪的家伙疯狂地生长着,而且更多的树根饥渴的从地下爬了出来,他们像是土里的水蛭那样蠕动着,叫人看着都是头皮发麻。 “啊!去死吧!恶心的怪东西” 江右那血淋淋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抓到了朱雀枪,那枪尖正对准它的脑壳狠狠刺去。 十拿九稳的一击,居然空了。那家伙的速度肯快,他居然能盾土而逃,立刻就与江右拉开了距离。 “哈哈哈,居然还是一个诡计多端的小家伙。哦,对了刚刚只顾着享受了,都忘记看一看你的胸口了” 江右一时之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地羞辱,对面的同样是雄性的声音,为什么要说出这种恶心至极的话。 “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枪紧紧握在手中,“咻咻咻”地挥舞了几下,只要一击,一击就可以将这个家伙毁灭。 江右故意大开大合,露出破绽。 那家伙也是心急火燎的就来了,大锤一挥居然脱手了“吁吁”地砸过来。 “咻……啪” 一声清脆的木材被破开的声音,撕裂处木材的清香也爆发出来了。 “哈哈,不过如此!” 那家伙生气了,本就紧凑的五官,更是扭曲地有些好笑: “臭东西,你激怒我了!” “哦!是吗?我很骄傲!” “啊,我要砍烂你的身体,然后活活吃了你!” 他像一头发疯的公牛咆哮而来,不过人家是粗中有细,咆哮之声只是为了吸引目光。 卑鄙的树根又在地底下疯狂地生长起来,江右也不甘示弱地冲了向前。 正是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导致树根扑空,不过没有关系,它的右手还是一把锋利的刀。 刀锋与枪间的对抗,血肉与枯树的撞击,它先得一手,刀锋自上而下,一副要把江右劈成两半的气势。 江右后来发力,有些吃亏,毫无攻击之力只有招架之功。 “哈哈,结束吧,你这卑贱的生命!” 就在刀枪接触之间,枪身瞬间变红,只不过被江右血染过的地方还是安然无恙的。 刹那之间,第一回合交叉而过,因为用力过猛,两人互换了位置。 “好小子!你居然扛住了,还真没有看出来,你只有一臂之力都能顶住,还有点意思!” 江右看着对面的人,心中一阵冷笑: ”哈哈,你的死期到了” “我佩服你,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的嘴巴居然还比身体硬!” “先看看你的刀吧,它或许要离你而去了” 那家伙猛地低下了头,他看见手刀居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焚烧过的口子,正在好奇之际。 江右的枪已经再次捅了过来,还好他反应及时,在一次盾土而走: “好小子,看你也是一身的英雄气,怎么也喜欢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吗?” “哼哼,我从来没有承认自己是英雄,今天要么你死在这里,要么我被你吃掉” “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突然头顶上密密麻麻的出现了许多树叶,遮住了天空,这里一点光都没有。 “现在,看你怎么抵挡这一招,干枯的腿正正地向江右的腰间踢去” 命中目标,江右飞出去老远,手中的枪也掉落在地上。 江右摸了摸腰间,似乎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肋骨断了几根: “哎呀!痛死我了!” 这时候那家伙再次爬上了江右的身体,死死压住了他,这次他没有吸食江右的血液: “刚刚忘记了,现在让我看看你的胸口。” “刺啦”一声,白白的胸膛露了出来,只不过心帐的位置,是一个空洞,它居然像是长在江右身体上另外一个生命体,起起伏伏,大口吞噬一切靠近的东西。 那家伙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下子所有胃口都没有了: “你这个恶心的家伙,那是个什么玩意?” 它倒退了几步,没想到一脚踩在了朱雀枪上面,枪身立马变红,它疼得“哇哇”大叫: “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 只见他脚底的树根,居然慢慢起火了,那红红的火苗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因为他原本就是枯木,如果见过火苗,那就是在它生命的最后一刻。 随着火苗越来越大,那个家伙直直地倒在地上,江右赶紧向前,接住了它胸口那一点绿色,至于其他部分都化成了一堆灰烬。 第160章 阴谋诡计 那一抹绿在他的手中,闪呀闪的,像是急切地寻找着什么东西一样。 一靠近江右的胸口,居然闪烁地更厉害了,江右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鬼使神差地将他放到了自己空洞洞的胸膛之中。 那东西很快就活跃了起来,而且居然有快快长大的势头。 这时那堆火苗已经燃烧殆尽了,最后一点点也熄灭干净了。 “啊!它终于死了!哈哈哈,我终于得见天日了!”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堆灰烬旁边,居然坐起了一堆石块,慢慢地他的轮廓也显现了出来。 江右没有半点犹豫,立刻捡起地上的朱雀枪使劲投了过去,枪尖与那东西接触的一瞬间,一片火花四溅。 但是这一次枪身并没有变红,也没有着火的意思。 “哈哈,小家伙这个东西对我没有用的!” 它终于露出它的全部面貌,那是一个高大的巨人,它的头是一堆碎石块组成,前后都一样,根本就分不清楚哪边是脸,哪边是后脑勺。其余躯干部分都是土,看上去干燥无比,而且每动一下都会抖掉巨大的灰尘。 “谢谢你把我放出来,但是我依然要杀掉你,因为这是我的使命”那声音就是从石头缝里吐出来的。 “你又是谁?在杀我之前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江右已经绝望了,朱雀枪深深地插进了那堆土中。自己又身受重伤,连动一动都很困难,别说是再战一场了。 “好!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我让你死得明白!此处叫做断崖归命坑。由朽木、干土、活水我们三个共同把守。木燃而生土,你用火燃尽了他,而他本身正是我的封印,所以才放出了我” 原来如此,一切都在三极老人的计算之中,他一定知道朱雀枪的秘密,当初他给江右的那支夜来香就是最好的证据。 “原来如此”江右不厚道地笑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要取我的性命我认了,但是我的心,是纯洁干净的,我不想它死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你能不能把我的心挖出来?” “哦!这样奇特的死法,还真是少见” 它大步向前,每一步都是地动山摇的,身上的尘埃也落得到处都是。 一只黄乎乎干巴巴的大手伸向了江右的胸膛。 “噗嗤” 一大口鲜血喷溅在那只大手上面,血液很快就被大手吸收得干干净净,它愣了一会儿: “你这是干什么?临死都还要惹我一手的腥臊吗?” “不不不,我快撑不住了,你快点,我怕看不见自己的心脏。” 那家伙也是耿直,没有多想什么,一把就掏进了江右空洞洞的胸膛之中。 那感觉湿湿的,黏黏的。 突然他急速的向外拔着手臂,它已经感觉到了很不好,只觉得有一个东西疯狂地向自己的手臂之中生长着。 “啊!卑鄙小人!你就是一个无耻之徒。” 没错就是那颗他刚刚放进胸膛的那一点点跳动的绿叶,就在刚刚他猜透了三极老人留下夜来香的秘密。 夜来香本是夜里开花,现在这里也是被遮盖的严严实实见不得半点阳光,倒下的那个家伙正是一棵干枯的夜来香。 它之所以枯而不死,正是因为胸口这一小点绿的希望。三极老人的意思就是,土克水,但是木克土。水养木,而木克土。 江右正是水神体,于是他可以保留那一点绿,而干土遇水再插上秧苗,一切准备就绪。只等这株绿植占满这个怪物的身体就可以了。 那怪物果然连连后退,它居然用另一只手,奋力砸断了这只手,可是他砸断小臂时,绿已经到了大臂,他砸断大臂时绿就到了胸口,一拳头挥向自己的胸口时。 那一抹绿色,已经变成了苍天大树,浓烈的夜来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那怪物重重地跪在地上,那几块石头恶狠狠地看向江右,江右拔出了朱雀枪,拉住了一根还在向上生长得树枝。 终于再次看见了太阳,悬崖下淡淡的夜来香味道居然还在鼻尖徘徊。 此时的江右意气风发,他知道还有一个怪物在等着他,但是他的嘴脸居然带着笑意,尽管他每走一步都是痛苦万分的。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面前是一道彩虹,远处就是一个巨大的黑水潭。 走近一看潭子里居然有一张巨大的嘴巴正在喝水,锋利的牙齿无情地吞噬着水中的鱼虾,这里也是一处悬崖,想要过去必须下水,但是水中已经被这张大嘴占满了。 江右看着这张大嘴,露出了兴奋诡异的笑容,想都没有想直接纵身跃下。 大嘴尖锐的牙齿使劲地啃咬着他,他不仅没有发出半点哀嚎,脸上居然还是一脸享受的表情。 奇迹出现了,江右的伤口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愈合,真是叫人惊掉了下巴。 没错,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咀嚼后,江右被完完整整地送到了对面,他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治愈了,就连衣服上的血迹也清理地干干净净。 美中不足的是,衣服已经破碎,胸膛上那个黑洞裸露在外面,让别人看见瘆得慌,自己也觉得很不自在。 最后这里为什么没伤到江右半分,而且治愈他的伤口? 因为最后这里是水,江右也是水神躯,所以水遇见水,只可能是变成了水,在水中愈合伤口就是很自然的事。 江右简单地从地上捡了几根干草,塞在自己胸口,没走多远,干草居然变绿了,活过来了,这就是水神体的一个神技“救世”。 没有走多远他就发现了两具尸体,一具已经烧焦,一具被一根枯木贯穿了身体。 不用说了,这就是刚刚的那两个怪物,因为他们的生命已经终结了,所以变成了他们原来的样子。 江右在旁边就地挖了两个很深的坑,死的惨埋地深。草草地将他们埋了下去: “如果你们还有转世轮回,一定要做一个好人。” 后面的路不知道还能遇见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还有一个东西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它是人是鬼。 那个东西就是老伯口中,夜里一定要找人家休息的那个。 第161章 遇见两个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江右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不远处有亮光,正要上前借宿,却发现那一间屋子只有两个妙龄少女。 再低头看看自己一副破破烂烂的样子,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富家公子的教养告诉他男女授受不亲。 最后一点余晖也消失在了天边,他随便找了一个坑,填上一些干草,就这样睡在其中。 地为床天为被的日子他还是第一次,以前也吃过一些苦,但那时候起码还是陈二狗的山洞,还有啊金哥哥和啊银哥哥。 一切都浮现在了眼前,他的眼中又出现了灰白色,连天空都没有黑色,他抓起一把土塞进嘴里面,果然味觉也没有了。 他自嘲着: “哈哈,又来了,我很讨厌这种感觉。” 一股嗖嗖的凉风吹过,但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一股浓烈的花香飘过,他自然也没有反应。 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眼睛里灰白色的天空。 这可把他旁边两个家伙气坏了,其实他们就是刚刚江右看见的那两个妙龄少女。 她们故意留风的目的,就是要让江右看见,然后大胆地敲开房门,然后就是少儿不宜的画面。 但是谁能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有房不睡,非要睡在这样一个土坑之中。 她们故意加大了说话的声音,想要引起江右的注意,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人居然连听力都弱的要死。 她们已经走到了跟前,而且嘴巴都快要凑到江右的耳边了,大声说话: “哎呀!这漫漫长夜,是谁家的公子流落在此啊?妹妹不去我们将他请到屋内休息可好啊!” “姐姐!我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怕是要招惹是非的。” “啊!这样啊!但是我们总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不管吧!” “我们蒙上他的眼睛不就好了吗?” 两人卖力而且搔首弄姿地表演着,但是江右依然不为所动,他居然没有听见,而且眼睛已经闭上了。 “姐姐!他怕不是已经死了吧!你看他的胸口都已经长草了。” 其中一个女人蹲下来,看了看。 江右的胸口真的是一株活着的野草,但是居然还能看见呼吸的起伏,也能听见强劲有力的呼吸声: “外乡人!外乡人!” 她一边叫,一边用一根木棍去捅江右的胸口,那根木棍居然在她的手中慢慢发芽,而且还开出了一朵绚烂的花,那花香里透着的男人魅力,让这两个女人神魂颠倒。 这时候迟钝的江右才慢慢睁开眼睛,但是他的视力已经严重到看不清楚来的人,是男是女了,灰白色的夜色中只能依稀分辨出来确实是两个人的轮廓: “小生江右,初到宝地多有打扰”他的声音很大,根本不像说给眼前这两个人听的,更像是说给远处的木屋听的。 这也不能怪江右,他不仅视力差,听力也是极差,所以在他的意识里面,只有自己听见了,别人才可能听见。 “这荒郊野外的,阴冷不说,而且满地的虫蚁,不如去我们家中歇息!” “可否大声一些,小生耳背,听不清您在说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噗嗤笑出声来,在这里许久了,这个俊俏的男人,还是第一次在他们面前自称小生的: “去我们屋里坐一坐!” 说着两人正准备架起江右走,突然其中一个人感觉腰间一阵吃痛,“哎呀,好痛!”她赶紧跳上前一大步。 “不好意思,是不是我的枪尖不小心扎到谁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大,顺手将枪尖举向天空:“这下就没事了!” 这时候她们才发现江右手里居然还有武器,可是刚刚的伤口怎么看也不像是枪尖所伤,因为她的衣服被灼烧出了一个口子,而且伴着细微的毛发被烧焦的香味。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了贪婪之色: “没事!没事!不小心崴了脚!” 一进屋,江右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再联想起看见的女子。 他的视觉和嗅觉并没有好多少,但是他意识到了,她们必定是刚刚所见的少女: “小生这厢有礼了” 这话又惹得两位姑娘哈哈大笑,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憨态可掬的男人: 一个人终于舍得把灯点了起来,那个哪里是灯,分明就是鬼火: “且先放下武器,我们陪你喝一杯。” 如此魅惑的语言,江右依然不为所动,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听见。 见江右不为所动,一个人着急地去抢江右手里的武器: “拿过来吧!” 江右立马感觉到了她们的不怀好意,不过不用他动手,那人伸出去的手,伴随着一声“哎呀”的惨叫迅速收了回来。 这次他们看清楚了,就在她的手接触到枪身时,它立刻变红灼伤了她的手: “妖孽”那声音依然很大,朱雀枪在这小小的屋子里飞舞着“嘭嘭”几声过后,江右停了下来,他虽然看不见,但是可以感受到那两个妖孽已经没有了声音。 “你们可怪不得我了,斩妖除魔就是我的本心。”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两人已经逃了出去,窄窄的屋子里挥舞的那几下,已经让这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元气大伤了。 不过江右可不是好得罪的主,他居然摸索着堵住了门口,他要等,等到天亮,他的视觉嗅觉都会恢复,到时候他可就要大开杀戒了。 一声刺耳的鸡鸣声吵醒了江右,他猛地睁开眼睛,只要天一亮,他的视觉真的恢复了,但是屋里除了血迹什么都没有。 他赶紧追了出去,不知走了多远,他看见了一只受了重伤的狐狸,它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 江右举起手中的朱雀枪刺了下去,就在快要刺中的一瞬间他停住了。 枪尖分毫之间,就可以刺穿它的脑袋,江右停下来的原因是,他看见白狐眼角的泪水,脑中的意识里面媚儿哭泣的样子浮现了出来。 “叮铃当啷” 枪居然落地了,随着枪一同落下的,还有江右那一个坚定的斩妖除魔的信念。 第162章 荷都 江右轻轻将白狐狸抱在怀里,看着这野地里满天飘飞的蒲公英,那些淡淡的忧伤忍不住浮上心头。 躲在远处的另一只狐狸被吓得瑟瑟发抖,它不知道江右要做什么,但是自己的同伴落入这个家伙手里,大概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 或许这一刻它后悔了,后悔丢下同伴自己去找帮助,应该扶着她一起走这样就能躲过追杀。 江右轻轻拔出长在胸口的野草,那个空洞发出“叮咚”之声,狐狸的身躯也慢慢蜷缩起来,最后像是一件裘皮大衣那样裹在了他的身上。 江右本就英俊潇洒,现在有了白色裘皮大衣的加持,更是显得英气逼人。 走了很久终于可以看见天荷了,他一抬头,眼前的一切让他不敢相信眼睛。 这哪里是什么天荷?分明就是三朵巨大的骷髅云朵,天空中一大群秃鹫正在盘旋,它们时不时发出低沉沉的嘶哑叫声,口中还时不时叼着不知名的肉。 一迈进这里,空气中就有一股浓烈的尸臭味。 再看看这与他擦肩而过的人,个个都是神情呆滞,面容扭曲。 很多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疤,有的还在流脓,有的用茅草粗粗连接起来! “这位仁兄,请问这里可是荷都?” 那人撇了江右一眼,他的穿着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那人的眼神多多少少有些厌恶。 他并没有理会江右,就草草离开了。 一队人马正朝这边过来,他们很快就把江右围了起来: “外乡人!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居然是这种打扮!” 说着其中一个人已经向前,准备直接将他拿下,但江右可不是那种束手就擒的人。 “别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吱吱噶噶” 一阵弓拉满的声音传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嗖” 一支冷箭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正中江右的脑袋。 但是铁质的箭头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五行之中金生水,所以没有用。 他愤怒地拔下箭头,一把折断,双眼发红: “卑鄙小人,滚出来!” 见面前的人如此强悍,他旁边的几个士兵更是不敢动弹了。 一个小头目样子的人翻身下马,他的手里正拿着弯弓: “哦,你是何人,我拉满而射的箭矢居然伤不了你?” “卑鄙小人,你想杀我?我也饶你不得。” 说完枪出如龙,那人只觉得一阵寒意向他袭来,不过他也丝毫不惧。 抽出腰间的长刀,并扭打在了一起! 江右轻轻一跃,整个身体弯曲起来,稍向后仰,枪身像是弓弦一样拉满,枪如刀锋狠狠劈里下来。 那人右手提刀,左手护在胸前,刀搭在左手之上,双腿已经是成马步,一副招架天地的气势。只要江右的枪劈下来,他能顶住,顺手一撩刀,就让他从腰间一刀两断。 “当” 金属与金属地猛烈碰撞,激起的花火溅得到处都是,重重的一击那人的刀居然出现了一道折痕,没错他的刀被打弯。 强大的力量让他把持不住自己的重心,连连后退,高手过招胜败只在一招一式之间。 “卑鄙小人,你只会暗箭伤人”说完又要上前,只听见一声: “江统领!怎么是你?” 江右也好奇地抬起头,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居然还有自己的故人吗? “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的身份?” 那人走上前来,轻轻摘掉了自己的头盔: “江统领!是我啊!您不记得了吗?我是柳庆啊” 江右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里可是荷都,你柳庆可是戍卫军的小头领,现在的一身戎装可不就是投敌叛国了吗: “怎么是你!哼哼…看你这身打扮,少说也是一个千户了吧?” 柳庆当然听出来了他的意思,赶紧解释: “江统领!你听我说,我柳庆虽然不是什么大仁大义之辈,但是也绝不敢背叛王朝……” “住口!你怎么说得出口这样的话?你看看四周,你再看看你身上的衣服,还有脸提大王吗?” 柳庆无奈得看着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这样吧,你我都不必多言,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到时候再判断我是否投敌,如果到时候您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那么柳庆的项上人头,任凭您来取!” 江右不置可否,只好跟着他走,且不说是非,单凭他乡遇故知的这一点,也不好多计较其他东西: “这里一直都是这样诡异吗?”江右好奇地问。 “自然不是!只因为这里正在举行祭祀,所以气氛才有些浓烈。” 江右突然想起了,那位老伯的话,果然他说的都是真的! “何种祭祀,居然可以让天地变色?还有这地界里总是臭气熏天又是怎么回事?” “哦!您说的是天空中的骷髅云呀?那不过是放上去地巨大风筝,因为上面放了祭品,被秃鹫琢食,才会有这散不开的味道!” “原来如此!那他们这诡异的着装,又是为何?” “他们都是大酋长的信徒,大酋长平日喜好用自己的血肉祭祀天荷,所以他们在模仿。” 这样的回答似乎有些牵强,但是也不好说哪里不对。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越走就越像是一国之都,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是仿照着王成的样子建筑起来的。 可见僭越之心,是自上而下的。 “请柳庆大夫上殿!” 居然连官职都是一模一样的,那之前的长老又算什么?这时候江右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呀!荷池本是蛮夷部落,为什么都在说王朝的语言,穿着王朝的服饰?可不就是为了,和王朝同化,然后分庭抗礼,僭越称王! 江右在不耐烦地等待着,这个地方他多待一会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很快很多人就走出了大殿,简直和王朝的朝会结束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有请使臣江右!” 江右心中一阵冷笑:“哈哈,河池不臣之心非得弄得天下皆知才好吗?明明是属国,居然敢叫自己为使臣,河池不灭天下难安!” 第163章 命运弄人 柳庆得意洋洋迎接的样子让江右更是觉得恶心,仔细一看这里居然似曾相识,多年前江右去过王宫,那里的样子,和这里一模一样。 “哈哈,果然僭越之心不死啊!” “江统领!注意你的措辞,这里可不是王畿?”柳庆提醒着他。 “哼,荷池蛮夷也,居然也敢筑王宫吗?真是可笑,只可惜我北伐大军未到,否则定将此处夷为平地!”江右不但不听劝,反而更是嚣张起来。 “江使者!你的言语似乎太过藐视我家大王了!” “哈哈哈!千年老妖,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吗?我江右何惧?来日王师北进,定要你们的人头为我殉葬!”江右依然不依不饶,他的骨子里可是不许他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低头。 “哼哼哼,哈哈哈,王师?你口中的王师不就是落河城中的那几只孤魂野鬼吗?如果那也叫做军队,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吗?” 江右突然觉得背后一凉,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酷似王座的东西上面拉起了一缕青纱,和当年病秧秧的大王何其相似。 “你又是谁?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吗?既然敢做天下大不韪之事,又怎么会不敢见一见我这个王朝使臣?” “你只是一个被族人丢弃,而且弑杀妻子的的小人,你有何面目站在我的面前大言不惭?” 江右只觉得胸口突然沉甸甸的,青纱后面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对自己的事这样了如指掌? “你胡说!我没有被家族抛弃,我没有!” “哼哼,要我一点一点剥开你的伤口吗?啊……江右!” 江右已经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这里的环境太过于压抑,那青帐里的嘴巴太过毒辣了。 “江左窃居统领之位,你难道没有耿耿于怀过吗?你的余生真的要在他的手下度过吗?你看看吧,你视他如至亲至爱之兄长,他却弃你于不顾,你还真是可怜!” “你住口!不关你的事!” 说着愤怒地江右握紧了手中之枪,向前一个箭步,一把抛了出去。 等旁边的侍卫反应过来的时候,长枪已经刺穿了青帐,好像听到了里面的人应声而倒的声音。 很快他就被侍卫制服,不过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哈哈哈,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江统领,你可知道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柳庆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哈哈,我为天下除一祸害,我何罪之有,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来呀!杀了我呀!我何惧之有?” “来呀!我杀了你们的王,快杀了我呀!” “哈哈哈,柳庆,你这个卑鄙小人,狗东西,你出刀啊!杀了我呀!” 江右越骂越来劲,越骂越觉得这辈子值了。 “叮叮当当” 朱雀枪被扔了出来,而且枪尖上没有半点血迹,江右直接傻眼,天下神器,居然杀不了一个荷池首领? “放开他!” 那声音居然没有一点变化,一点受过伤的沙哑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江右悲观地跪在地上,绝望地看着这杆天下神器。 “江统领,我劝你别再干傻事了!” “唰”地一声。 青帐被扯开了,王座上的人,一跃而下,像是一盆水被倒了出来。 他正正地站在江右面前,除了一袭黑色的斗篷,什么也看不清楚,包括他的四肢他的脸。 “你弱了许多,看来你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我很想知道,连五雷轰顶的天罚雷劫都没有伤她分毫,你是如何让她灰飞烟灭的?” 江右一直低着头,这一刻他感受不到痛苦,也流不出眼泪,沉默是他唯一可以表达出来的宣泄方式。 “怎么,不愿提起?没有关系,她若不死,你又如何封神?” 听到这话,江右低垂的头突然抬了起来,他很想知道那个人下一句会说什么? “哈哈,果然没有看错你,非常之功,还需非常之人!” “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来看看他是谁?” 说完青帐后面又走出来一个人,这人倒是没有直接飞下来,而是一步一步踩下来的。 江右的瞳孔一瞬间的放大了,这个人居然穿着大王的服饰。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九五绣饰,他居然撑起来。 再仔细一看,这个人他居然认识,他就是几年前自己千里迢迢护送进王畿,然后被封世子,几年后又被废掉的公子英。 “你……” “江右贤弟,你可还曾记得我吗?” “公子英!真的是你!” 他俩本就是昔日的好友,时隔多年不见,心中感慨万千。 “没错,就是我!没有想到吧,我们居然会在这个地方,以这种方式见面!” 这下终于明白了,三极老人为什么会对这个外乡人百般呵护,一定要让他坐首领之位。荷池蛮咦的教化也是从他开始的吧,人王之气说的就是公子英。 “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已经……?” “已经死了吗?没错,我确实死过一次了,说来话长!” 公子英赶紧吩咐: “摆宴侍候,我要与我的好兄弟一醉方休。我这就去更衣,换一套你我兄弟相趁的衣服。你且稍等!” 柳庆赶紧为江右引路,去赴国宴: “江统领,这边请!” 一切地一切都像梦一样,江右的脑子久久转不过弯来: “柳庆兄弟!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越看越是不懂。” 柳庆摇了摇头,其他的他也不知道: “那日我因愤恨与你们分离,本想逃回王畿的,后来一想,逃回去也是个死,倒不如在这边做一个平头百姓算了。可是我居然遇见了他们的军队,我势单力薄,加上饥渴难忍,于是就被俘虏了。一开始我也想过自刎也谢王朝的养育之恩……” “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他们居然能听懂我说话,而且对我也没有杀心,我索性就跟着他们来到了荷都,来到这里我才发现,这里的一切居然和王畿一模一样,再后来我就看见了公子英。至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也不得而知!” 江右叹了一口气,感慨命运弄人。 第164章 王宫秘密 这里的饭菜也是和王朝的一样,这也是为江右特别做的,怕他吃不惯这里的食物。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这可是专门为你做的,就连柳庆都没有这种待遇。” “多谢公子” 此刻的江右,既是寒酸,又是受宠若惊。 “不拘礼,我早就知道你这几天过得一直不好!” 江右苦笑,当然不好了,何止是不好,还差点就被你的陷阱害死: “多年不见,您越发的英俊潇洒了!” “哈哈哈,彼此彼此,你我兄弟相聚,不必说这些客套之话。江统领,他还好吗?” “一切都好,都好!” “来,曾酒!” “多谢公子美意,但江右已经不再饮酒了!” “哦!堂堂七尺男儿,一身的英雄气,何故不饮酒?” 江右看着公子英,心中本有千万句话语,此刻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只因饮酒误了家中大事” “哦!还有这样的事?” 江右多多少少透露了一些家中之事与他听。 顿时两人悲从中来,竟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其实国事、家事大都一样,只不过家族管理的人要少,国家管理的人要多一些。” 这两个翩翩少年在杯中竟显示出来的,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悲伤。 “江右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异国他乡吗?” “公子请说!”他当然很想知道,毕竟堂堂王朝的公子,再怎么不堪也不该以蛮夷为伍才对。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宫中出了大事,我的父王哪里是病了?他与陈王后都被国师那个家伙囚禁于王城之下,这才导致了王国境内连年大旱。” “竟有这样的事?满朝文武居然无一人知晓吗?” 公子英轻轻抹了抹脸上的泪,眼神里都是恨意: “凡是知道此事的都被国师吸干了精血,你知道吗?那御花园之中都是宦官宫女的尸体,白日里臭气冲天,一到晚上就是阴森恐怖。我这个世子坐得,备受煎熬……” “您为何不向文武求助?” “你还不知道吧,国师是妖,每次我立于王座之间时,竟不能开口说话,而且我每次下朝都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枯井之中。后来我才发现,原来赤王后也是妖,她为了永保青春,同样做着杀人养颜的够当。” “王宫中居然这般恐怖吗?” “谁说不是呢,后来我花了两年时间费尽千幸万苦终于联系上了熊坎。于是趁着一个夜色,他接着我逃了出来,后来他又回去接出了我的弟弟。” “弟弟?” “没错!陈王后被废的时候腹中已经有了身孕,还好赤王后没有赶尽杀绝。” “后来呢?” “我逃了以后,听说弟弟也跟随着熊坎一起逃走了,为此恼羞成怒的赤王后在城中大肆捕杀婴儿,被无辜杀害的百姓,有几千人之多。” “此事我也曾有过耳闻” “再后来我被大酋长所救,这才来到了这里,在他的帮助之下,坐了首领之位,这才僭越称王” 哦……原来荷池僭越之间还有这么多的故事。 “在下佩服公子的魄力!只是既然都已经僭越了,何不把这真相昭示于天下,以团结天下有识之士共举义旗,一同清君侧?” “哈哈,我倒是想啊,不过南进的第一关正是你家的镇北军镇守,所以只是试探称王。想看看,王师是否还有顾及北方的余力,这不,前几日我的长老不才投靠了伯父,被我遗灭了三族吗?” “镇北军统领,不是我的父亲,而是江左哥哥!” “什么?伯父呢?他怎么了?还有……这镇北军的统领,伯父不是一直有意让你来接替吗?怎么会是江左?” 似乎每一个和江家有关系的人都会问江右这个问题,江右心头的伤口愈合了又被揭开,揭开了又愈合。 他只好又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只是江左弑父之事绝不敢提。 “你居然是水神之体?” “没错,直到现在我体内依然还有神脉。” 说着他将一直围在脖子上的白狐轻轻放下,白狐居然是活的,不过能看出来它有伤在身。 “这白狐我认识,它怎么会在你的身上,我一直以为它不过是一件裘皮。” “我伤了它,但是又不忍心,于是我现在要救它?” “怎么救?就这样围在身上?” “当然不是,现在就让你您看看,神体的余力” 说着江右脱下了衣服,白白的胸口,赫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空洞,前后贯穿。 公子英好奇地凑上前去看,居然可以从胸前,一直看到身后的画面,毕竟水是透明的嘛。 “太神奇了,真是太神奇,我只知道神有神脊,没有想到居然还有神体!” “公子请看”说着他将木制凳子的一只脚放进了胸口的空洞之中,那凳脚居然缓缓长出了树皮,而且居然正在发芽。 “好了好了,我信了,且把裘皮穿上吧,你这个样子我看着有些难受” “好!好!不错”第三个人的声音出现了。 来的正是刚刚在朝堂前,接住朱雀枪的斗篷怪人。 “这位是三极老人,既是我的师傅,也是我的恩人。” “前辈您好!在下……” “你不用介绍,你的底细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哦!原来师傅与江右相识” “相识倒是谈不上,但是你破了我两重幻境,你还记得吗” 公子英惊讶地看着江右: “什么?师父的幻境居然都是被你所破,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江右不知所措地看着二人,这可不就是偷了东西的贼被主人家抓住了吗? “当时有任务在肩头,所以不得不……” “不必自责,我们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冥冥之中安排好了的。” “此话怎讲?” “镇北军北征之时,我与大王都以为是你的父亲带兵,于是没有想过要大动干戈,这才设下幻境阻止你们继续北伐。 谁能想到,你不止破了幻境,还震伤了我。就在那里我看见了你的身体里,居然还共生着一位魔。 于是我在落河城给你下毒,然后留下了解药,还有一支夜来香。我早就料到你会来,但是你怎么不带着夜来香,又是硬闯我的第二重幻境,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这话说的让江右背后直冒冷汗。 第165章 眼见不一定为实 江右眯着眼睛,既怕又不服气,天底下哪有这么神的: “前辈说话,是否故意夸大?如果什么都在您的掌控之中,我为何还会出现在此,不早就被你怒杀于某处了?” “哈哈,我要是想杀你,你根本活不到这里。” “哎哎哎,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一上来就是杀伐之类的话?”公子英赶紧圆场。 “好吧!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三极老人认真的问。 “自然要听真话,难不成谁愿意活在假话之中!” “哎!江右老弟,你也给我些面子,对师父说话时,客气一些!” 三极老人摆了摆手: “大可不必,我喜欢带刺的玫瑰!” “好!既然大家都是爽快人,那可就别怪我揭穿你的谎言了。你说一切都在你的意料安排之下,你可知道我远征的大军已经攻破落河城,一度又向北而来的趋势。” “哈哈,他们来的时候,落河城还有一兵一卒吗?别说是攻了,戍卫军根本连落河城都没有见,所谓攻下,只不过是那几个老头自导自演罢了。” “我再来问你,王师北进可是真?你如果预料到,为何要荷落阿知去迎战王师?难道你不知道他会有去无回吗?而且屠杀五万多人,你才是真正地魔鬼!” “屠杀五万人?” “哎……江右!你可不要信口雌黄,屠杀五万人哪里来的五万人?” “荷落阿知的部众不就是五万余人?” “哈哈,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吗?这都是你哥哥的计谋,为了那一万降卒死心踏地的跟着他而想出来的一个计谋而以,我王有重振王室之心,一口气杀五万人,岂不是自断臂膀吗?” 突然间江右觉得自己说不过了: “好,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那荷落阿知又怎么解释?” “他从来不是和我们一条心的,他是土生土长的荷池人,当然不愿意同我们共扶王室。又在战场上损兵折将,我们此刻不杀他还待何时?” 嘿,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一地鸡毛的事,在这个家伙口中居然变得冠冕堂皇。 “那满族的魔印怎么解释?” “他们如果没有敬畏之心,又怎么肯听从大王!” “你是魔!” “我何时说过我是人?” “你……” 江右想说什么,又硬生生憋在喉咙里了。 “好了!不必再多想多虑,你既然来了也希望你同我们一起,同舟共济。师父的法力神通广大,何愁大业不定?” “您是让我同妖魔共舞吗?” “师父!您请回去吧!刚刚他多有冒犯,我这里替他赔不是了” 三极老人倒是不见生气,他潇洒地走了,所谓人有人生,魔有魔道。 “江右你给我跪下!” 江右不服气地跪了下来,毕竟君臣之礼他还是不敢忘记的。 公子英直接用手指着他的头,心中满是愤怒: “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有多伤师父的心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不遵天神反信魔道,这是何意?” “什么神?什么妖?师父既然能为我们出力帮扶王室,他就是神。你这家伙,族人手里的是信仰的神迹,哪是什么魔印?” “你看!”说着江右把自己手上的魔印给公子英看。 “我也有一个,但是我这个却是妖魔留下的,这不是神迹而是魔印!” “哈哈,魔印?妖魔都是食人的怪物,你遇见的可是如此?” 江右直愣愣地看着公子英,一种说话不出来的感觉,感觉他不止是被三极老人监视,而且也被公子英偷窥着: “是他亲口承认了自己是妖魔?您没有听到吗?” “我听到了,我当然听到了,现在我也让你看到” 说着他退后了几步,一脚踹翻了地上的酒坛子。口中念念有词: “在天神龙,听我号令,摆渡!” 从散落的的酒中,慢慢飞起了一条小龙,这酒太少了,也因为公子英不是江氏族人,所以水神技他驱动起来,那么不像一回事。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因为江右已经理解了他要表达出来的意思: “这就是由他所授,他是妖魔?难道你祖上都是吗?” 江右的脑中再次空白,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仅是那个不存在的伯父会这神技,三极老人也会,现在连公子英都会,难道江氏的神技可以满大街地学习吗? “不!这绝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看清楚了吗?这就是神技,你敢说不是吗?” 江右已经快要崩溃了,这些都是他视若珍宝的东西,现在怎么可以随处可见? “我……我真的错了吗?难道他真的是神?” 公子英这才轻轻将他扶起,眼神中都是得意之色,这可是当年江道化绝不肯教授他的神技啊: “既然已经来了,就说明这是缘分,上天眷顾才让我们相遇,接下来的日子里,你我一同学习,有生之年一定要打回王畿。” “是!一切都听从公子安排!” “哎,这几天你就先休息休息,再好好考虑一下吧,师父最不喜欢犹犹豫豫的人。你再好好想想,你如果愿意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你就留下。如果不愿意,我再派人送你南归” 江右叹了一口气,不置可否。 “来人,好生招待江统领休息!” 江右呆呆地站立在床前,他再次将受伤的白狐放下,轻轻抚摸着它的头,一脸愁容: “白狐啊白狐!你可能听懂我说话?我现在该怎么办啊?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不辞而别?留在这里,伯父之迷何年何月才能水落石出?不辞而别,那个三极老人的秘密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真相大白?哎……我若也是一只狐狸该多好啊,不用理会这事间的复杂!” 其实江右根本不用向它表白心意,白狐的身体一直与江右接触,它是可以听见他心里的呼声的。 他胸口的那一个洞,是藏不住秘密的。 白狐也好了很多,再过几日差不多就可以恢复了。 第二天,江右正要去收葬荷落阿知,他才发现人家哪里是无人收葬,荷落阿知甚至都有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坟冢,这下江右更是理不清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第166章 放下仇,却放不下爱 亲眼看了荷落阿知的墓地,江右这才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这里的天始终没有真正的亮开过,是不是有某种东西的气息盖住了太阳之气?是那巨大的天荷叶吗?它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样子!”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小狐狸听。 白狐乖乖地坐在一旁,就在它睁开眼睛的一刻就已经认定了江右是它的主人。 “走吧!如今心愿已了,这就回去吧!” 话虽如此,但是自己又能去哪里呢?无法原谅江左,那江府也再也不是家了。 “江统领,大酋长有请!” “何事?” “他说的含糊不清,大概意思应该是为您送行。” “我这就来” 他一个眼神,白狐轻轻跳上了他的肩膀,动作已经可以干净利落了。 “这边请……” 江右很随着侍卫的指引,这里并不是什么华丽的府邸,而是一处看起来已经荒废了许久的庭院。 悲从心中起,曾几何时,江府也是这般凄凉。 穿过破败的庭院,来到一处小池旁,几棵大树围在旁边,中间是三口井,最中间的那一口被一条铁链紧紧锁住。 抬头一看,这里居然是天荷的根部。 “这是……”江右好奇地问,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带他来这样的地方,这和践行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自打你踏入我荷池的边境开始,我就感觉到了一脉神气,你有封神之资!” 江右苦笑,这样的话他已经听说了很多次了,父亲说过,伯父也说过,家族的老一辈都说过。 “哦,阁下如何知道!” “从来没有人可以突破我的幻境,除了你!” “哈哈哈,这可不就是小菜一碟吗?” 三极老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可以理解他的年少轻狂。 “年轻人都是这样,心浮气躁的吗?” “我原谅你的年少轻狂,但我还是要劝你要有谦虚之心。” “哦!我为何要听从于你。”江右的话总是这样针锋相对。他不喜欢这个在他眼里,倚老卖老的家伙。 也可以说成,他害怕这个可以接住他朱雀枪的人。现在的不屑与傲慢,都是来自他空虚的内心。 “这样吧,这里有三口井,只要你跳进其中一口,再出来我就告诉你一个江氏的秘密。” “你要杀便杀,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怎么,你那不可一世的狂妄都是装出来的?一口枯井,竟能让你这般恐惧?” 江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堵得慌,但是又说不出来怎么回事: “既然走不了,我就陪你玩玩。也好让你再见我的时候,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说着他走向了中间有锁链的那一口,他回头看了看,有一种人生无奈的错觉。 “噗通”一声,他跳了下去。 已经准备好了九死一生,没想转瞬之间,他又站在另一口井的旁边。 “怎么,不敢呐?” “我明明已经跳下去了?” 三极老人嘲讽道: “你若是不敢,就不要说那些硬的话,我听些想笑。” 江右不服气地看了一眼,又跳了下去,结果他出现在了第三口井旁边。 “你戏耍于我?” “正是,你为何这么蠢,明明知道我不怀好意,还要往下跳?” “哼,士可杀不可辱!” 说着愤怒地将朱雀枪抛了出去,老人微微一笑,顺着地上的土消失不见。 “哈哈,如果你能走出这困境,再来找我!” 说完这里的一切都消失不见,这里被浓雾笼罩着,什么也看不清。 江右几步上前,他要去拿自己的武器。 但是走了好远,都没有走到,他一下子就意识到上当了,一定又落入了幻境之中: “你这个卑鄙小人,你除了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你还会做什么?” 声音消失在这迷雾之中,没有谁可以听见。 这时候他突然感觉身体有些冷,仔细一看自己居然没有穿衣服。 再好好看看周围,大雾已经消失了,自己居然躺在一张床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现。 “姐姐……”他突然又停住了,自己不是已经…… 江右起身,留恋地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媚儿,眼角掉落了滚烫的泪珠。 “你不是真的,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你了……” 不过他还是心存侥幸地伸手去摸,他多希望那是一个温暖的,有呼吸的姐姐。 触及的一瞬间,他的手心只感觉到一股凉意,眼泪再次决堤而下。 他发疯似的扑上去想要拥抱,但是那只是一堆冷冷的雪。 没有在意那么多,既然曾经出现你的样子,只当这雪也是你吧! 可以看出来,就算江右已经没有了感官,他空洞的胸口依然念念不忘。 抱着寒冷的雪,他居然睡着了。 “右少主!您快醒一醒!” 再次睁开眼睛,他已经回到了江府,推开大门这里已经是一派歌舞升平。 江左看见了他,赶紧下来迎接: “好弟弟,你去了哪里?” 江右恶狠狠地看着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眼中的怒火很快就藏不住了: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说着他几步上前,紧紧掐住了江左的脖子。 只是稍稍一用力,江左就轻轻倒在了他的怀中,没有了气息。 刚刚的歌舞升平,戛然而止。 这里恢复成了从前的样子,院子里都是野草,瓦砾之间尽是野鸟。 江右茫然地坐在地上,看着空空如也的江府,竟不知所措起来。 他用力摇晃着怀里的江左,杀了哥哥以后,反倒不如让他活着那样舒心了。 “哥哥!我错了!我错了!啊,你醒一醒,醒一醒啊!” 到了这里视线被拉了回来,三极老人静静地看着他: “这是你要的吗?” 江右看了看周围,心有余悸地跪了下来: “这不是我要的,这不是!” 三极老人好奇地问: “那个女人是谁?你为何有如此的执念?幻境里本来是无她的,你居然仅仅凭自己的意识,硬是要看她一眼?” 江右虔诚地跪在地上,这大概就是他无法摆脱的梦魇吧,对哥哥的仇恨都可以放下,独独放不下这个女人。 三极老人轻轻扶起了他,也不多问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好开口的秘密。 第167章 水武功 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江右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为什么会带他来这里?为什么要进入他的意识之中? 这里非来不可,因为三极老人要借助天荷的力量才能驱动他的后知力量。如果不是这里,他就只能运用三极之力,不过那三极之力,只能用于打打杀杀。 “您为何要让我看到那些?” “为了度你!” “度我?江右何德何能?” 老人停住了步子,他看了江右,又看了看自己: “度你也是自度!” 江右更不明白了: “你我从来都不相识,我们之间又有何关联?” 三极老人轻轻拉起自己的黑袍,露出的不是脚,而是身下那潺潺流水。 江右吃惊地看着他,似乎也明白了,他之所以能接住朱雀枪,原来他们是一样的身体: “您这是?” “我本就是三极,木极、土极和水极。我求索了百年,依然没有飞升的机会,后来我终于发现,我身体里三极相克。木克土,土克水。” “既然相克,您为何会有这样一副躯体?” 三极老人苦笑,他当年就是因为贪念,以至于走火入魔,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现在的你,就是当年的我!百年以前,我与人神争斗不想落了下风。我一直以为输的原因是穷于神技,于是贪心不足的盗取了魔界的木,水,土三颗魔珠并且吞下了他们,在魔珠的反噬之下,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仅神体被封,而且有魔性。” “这么说来您曾经也是天神?” “这么说也对,但是我没有经受雷劫洗礼,现在神体,早已经被魔气吞噬。” “那您,如何度我?” “只要你拜在我的膝下,我自然会教授你水神技。” “可是我的神体已破……”江右失望的摇了摇头。 “哈哈,神体虽破,但是金身却可以重塑!” “何为金身?” 三极老人吃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话怎么可以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你不知道金身为何?你真那水神之体吗?” 江右被这一问吓到了,自小长辈都是这么告诉他的,自己也从来没有怀疑过: “我乃是江氏后人,难道我不是吗?” “江氏确实掌握了水神的神技,但是你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成神的要点一概不知又如何修炼!” “我听过神约!” “什么神约”三极老人故意试探。 江右开始慌了,被这个老人说了几句话,连自己的身份都开始怀疑起来了: “就是,就是不得破坏童子之身,不得双脚着地……” “哈哈,这神约是谁告诉你的?”三极老人立刻打断。 “难道……难道不是吗?” “哈哈,世上根本就没有神约,只要你足够努力,只要你心系天下苍生,只要你心中有爱,你就可以成神!” “什么?”江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这话是真的,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深信不疑,一直坚守的那个是什么? “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需要你信。还有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体一说,你为何还会流血,皮肤破裂。” “不!你说的不是真的!”江右几乎崩溃了,自己一直骄傲的东西居然是虚无缥缈的。 究竟是谁说的才是真话? “如果天神一定是与生俱来的,那世间的人和妖为何还要苦苦修行?” “您不要再说了,我愿意拜在您的膝下,求您教我封神之道。” “好!既然如此今后的日子中,我也让你看看,何为神技” 江右臣服地跪下,行了三拜九叩之礼。 “起来吧!从此以后你并随我再此修行,我定会教授你驾驭水的道法心术,切不了在提神技二字。” 江右的头贴在土上面,他的信仰崩溃了,他的内心同样崩溃了。 “起来吧,今日我就让你看看,驭水道法。” 江右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他倒是要仔细看看什么叫做道法? “来人,上酒!” 江右的眉头一皱,酒这个字让他一生都会活在阴影之中。 “哗哗哗” 一碗酒倒满了,三极老人看着他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沾了一点酒。 轻描淡写地弹向了天空,看似很随意,却是万钧之力。 “雨来” 一场大雨如约而至,那雨很大,落在了每一个角落,也包括江右那空洞的心头。 “我看你枪法不错,我也让你看看我的枪法” 说着他一跃而起,化成一道水痕飞入大雨之中,伸出树皮一样的手。 只见他的手在雨中轻轻一接,果然一杆水一样透明的枪出现在了手中。 趁着酒劲挥舞起来,突、捅、刺、挑、回身、格挡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狂龙出海” 枪似龙那般嘶吼而出,所有雨水也同时随枪而去,一座高墙瞬间被捅出了一个大洞。 “龙啸九天” 水龙出现在身旁,随着枪尖的挥舞,在他身边慢慢汇聚成了一面水盾,将他稳稳护在其中。 “龙落一方”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跳出了水墙,巨大的水墙变成水球,轻快地跟着挥舞的枪尖移动着。 在身前比划一招后,枪尖斜劈出去,水球飞出又给墙面留下一个大大的窟窿。 “大龙乱舞” 这一招势已经完全看不清催枪的形态了,只有雨中飞舞的水滴,和无数盘旋的龙。 进出之间那面墙,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龙腾万里” 雨滴全都落在了枪身之上,那枪居然在空中悬浮着,被他像拉弓弦一般拉弯。 手一松,整个枪身犹如整个刀锋飞了出去,这次墙终于没有顶住轰然倒地。 就在那一瞬间,三极老人已经回来了,再一看碗中的酒已经消耗殆尽了。 江右赶紧提起酒翁想给他倒满,这时候他发现,酒翁中也没有酒了。 “这……” “你以为,那场雨是真的雨吗?” 江右虔诚地跪了下来,这次他是真的服了,佩服得心服口服: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三极老人满意地看着他,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这是水武,并不是道术,先学会武,为师再教授你道。” 江右再次磕头,这一套武艺让他看得眼花缭乱,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武功。从此江右并留在了这里,一心和三极老人修行。 第168章 回到王畿 另一边,王畿早已张灯结彩,迎接凯旋而归的胜利之师。 不过凯旋大军距离王畿还有千里之遥时,一小队人马就从他们相反的方向而来: “王召!沈恪接召” 沈恪看了看江左,又看了看陈天贤,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萦绕: “王召:命镇北军,即刻回营归建!赏赐!”说完他们抬出来了许多粮食。 “大王体恤将士们辛劳,特此赏赐。” 江左一脸苦笑,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过河拆桥的伎俩来得那么快: “臣谢恩!” 沈恪赶紧上前小声问道: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距王畿还有千里,这是什么意思?” “沈大人,这是世子的意思,小人也不敢多问。只不过朝堂上,颇有微词,说荷池之乱镇北军只不过履行了镇北之职,所以不用再入王畿,江大人请回吧!” 江左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次回来路途一定会很艰难,谁能想到,这不止是艰难,而是根本就没有给他留了后路。 “沈大人,就此别过!来日再会!” 说着带兵而走,没有一点想要挣扎的意思。 “江统领,保重!” 镇北军走远了,沈恪的心也空了许多,一下子他手下就从一万多,变成了现在的几千人,谁心里不难过。 更重要的是,江左一旦走了时间一长会不会脱离他,也很难说。 不得不感叹: “新一轮的王畿斗争又开始了!” 不过这次北伐,最大的地受益者就是江左,他成功地建立起的新军。这可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倘若天下有变,他也有了割据一方的胆量。他之所以一点挣扎都没有,那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这样回去一点好处都没有,倒不如再回到江府休养几年。 一路回去他抓了很多的奴隶,其中也不乏戍卫军的逃兵,他是来者不拒,都裹挟着到了江府。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重建,而是彻底搬家。把江府从原来的与世无争的半山腰,搬到山脚下的小镇边上。 迫于他的淫威,从此这里改名为落河镇。 当然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搬家,他这样做有几个目的,一是远离神脉,毕竟他是妖。二是他要将原来的江府夷为平地,他要寻找江家的祖上遗留下来的一本奇书《落河图》。三是新的地方临近一个叫做,臣目冢的地方。这里是一个常年不见太阳的地方,江左却格外的喜欢。 这里还有一个秘密,上古僵尸王将臣的眼睛,就被封印在了这里。 面壁台同样没有逃过毒手,人多力量大,这里很快就变成了废墟,不过他倒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江左并开始享受他亲手建立起来的一切,更惊喜的还在后面,漓晶居然怀孕了。 “这是真的吗?我要做父亲了吗?哈哈,我真的要做父亲了!” “嗯!”漓晶的脸上看不出来是喜还是平静,本想一心求死的她,现在只能为了孩子苟活于人世间了。 自此江左再也没有争夺之心,只是一心一意的在家中,伺候漓晶。这个身世悲哀的女人,居然以这种方式消磨了一代妖王的戾气。 朝堂之上,沈恪终于回来了,但是封赏地只有沈恪,拼杀于战场的陈天贤一进王城就被软禁,带出去三万人,回来几千人这口大锅居然要强行扣在他的头上。 沈恪站在朝堂之外,凯旋没有凯旋的喜悦,更像是问罪于他。 “众卿家,今日就议一议,沈恪如何封赏为好?” “三万人马损失大半,功过相抵了吧!”何彪一副嫉妒的面孔。 “也不好吧!当初世子可是亲口许了封赏的,这人家已经远征回来,这就不认了?”刘常仁是王后的人他自然要替沈恪说话。 “哼哼,你们可知道征伐荷池有多少功,又有多少过?” 说完何彪上前,他好像对战场上的事了如指掌: “世子请看,我这有一份奏折,里面的内容或许要让各位大人大失所望了。” 世子从宦官手里接了过来,仔细一看,瞬间脸色大变。 上面记录了沈恪他们只是打败了荷落阿知,释放了五万俘虏,然后就挥师南归的详细内容。 何彪正得意洋洋的站立在众臣之间,他要让沈恪不得善终。 世子眉头依然高高皱起,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了。这涉及到王朝尊严,甚至可以说已经快到动摇国本的地步了。 如果按照何彪奏本来办事,那荷池问题依然没有解决,下一步又要讨论出兵的问题,现在王朝已经风烟四起了,根本就没有精力再出兵远征了。 但是如果包容沈恪,这天下之口又怎么堵上,还有这种因为脚疼而不治头疼的做法,简直就是亡国之道。 而且沈恪也是他秘密召回的,如果事情败露,王室的尊严何在? 思绪兜兜转转半天想不过来,他好想罢朝休息,找一个知心人商量此事。 不过如今熊廷病重,朝中各派林立,身为世子的他已经很难独自支撑危局了。 怎么办?怎么办? “世子!您怎么看?” 突然一个恶毒的想法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传公子晨曦!” 此令一出大家都呆住了,这是要干什么? 经过洗礼,晨曦已经不再鲁莽了,他上殿之前已经把兵器放在了外面。 “臣,叩见世子!” “你的兵刃何在?”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都在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是要做什么?” “杀沈恪吗?” “还是杀何彪?” “或者晨曦又犯错了?” 晨曦也是大气也不敢喘,他是见识过这个大哥发疯的样子的,不然他怎么会将兵刃放在了宫门之外: “朝堂之前,不得携带兵刃,臣已经放置在了王宫门口。” 世子微微一笑,看来晨曦已经改变了不少,是时候让他为这天下出力了。 “你且上殿来!” 晨曦颤巍巍地走上前来,心中多少还是畏惧的。 世子将嘴巴凑到他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只见晨曦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杀气了,众人看着他走出大殿,没有一个人不是心惊肉跳的。 第169章 伤口治不好,就假装没有伤口 大殿一度陷入了死寂之中,大家的眼睛都在盯着何彪,谁都不知道他的奏章中是什么内容,猜测那一定是一件动摇国体的大事。 不一会儿,晨曦又回来了,这次不止是只有他,还有大批的戍卫军,这样的景象大家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这些年里已经出现了很多次了。不知道又是谁的脑袋又要落地了? 沈恪心慌意乱地看着军士们进进出出,只感觉背后一阵一阵地发凉。 “自己凯旋而归,不但无功,还要被问罪吗?”他不由地担心起自己的前途来。 如今国师不在,赤王后的话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份量,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过这种感觉只在他心头漂浮了一小会儿,就很快消失了。 想想自己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出征前不止与国师王后关系很好,世子与熊廷也是打过招呼的,就连远在天边的段锦也有交情,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才是。 “将何彪拿下” 一声雷霆在大殿响起,世子终于还是决定用自欺欺人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了。 两名强壮侍卫上前一把将这个老将军按住,他们格外地用力,都能听到他的手臂被折断的声音。 “啊!老臣何罪?” 众人无不心虚,这就是对待一个老人家的态度吗?这么多年的老臣,尽下此狠手。 纷纷猜测: “这是怎么了?奏章上究竟是什么大事,竟然惹得世子如此不高兴?” “大概与荷池有关吧!今天这种时候,你我还是不要出声的好!” “这是要清算吗?他有什么过错?” 众目奎奎之下,确实不应该对一个老臣做出这样的举动,柳萧确实看不下去了: “世子!这是何意啊?自古刑不上大夫,老将军已经年过七旬,为何下这般重手?” 何彪已经疼地几乎晕厥过去,嘴角边不断有口水掉落,这样重的手段,别说是一个骨质疏松的老人家,就算年轻人也不一定扛得住。 殿外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全副武装的戍卫军已经齐齐站立在门口。 晨曦昂首阔步走了进来,再仔细一看,他手里的大刀已经出鞘: “启禀世子,戍卫军自己集结在在大殿之外。” “哈哈,好!很好!传沈恪进殿。” “是!沈恪进殿!”晨曦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臣服过,很难猜测刚刚世子和他说了什么? “世子!老臣……何罪?” 何彪的气息已经比起刚才弱了许多,世子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此刻沉默才是最好的,他解释不了,因为何彪并没有罪,相反他还是一个大大的忠臣。 但是形势所逼,今天这高高在上的人不得不与奸人同谋。这样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何彪不得不以忠臣的身份,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沈恪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看着地上痛苦不已的何彪,他心里一阵冷笑: “哈哈,老匹夫,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下辈子注意些,可千万别再站错位置了。” “臣,叩见世子。” “免礼” “谢世子!”沈恪缓缓起身,这一刻他尴尬无比,不知道自己该站到什么位置。 “来吧!看看这是什么”说着世子直接将何彪的奏章扔了下来。 沈恪弯腰拾起,他已经预料到了,一同回来的陈天贤跟自己可是不怎么和谐的。 草草看了一眼,大概知道了什么意思,沈恪急忙跪下解释: “世子,这是血口喷人呐,臣所逞上来的确实是荷池首领的图腾啊!这是谁啊?他要置臣于万劫不复的境地?”说完,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何彪,从未有过的痛快。 “世子,臣所奏句句属实,您可以派人……去查,我就不信……他们可以堵住七八千张悠悠之口。”何彪说话已经很吃力了。 “世子求您让何老将军起身吧,这样对待一个老人家确实不妥啊,不仅有失国体,有损您的威望啊!”柳萧还在不知所谓的求情,他还不知道下一个就是他。 “好一个柳萧,沈恪出征之前本世子可曾有命于你。来……你现在当着众大臣的面,你来告诉我青衣骑士在何处?啊!” 柳萧一听犹如五雷轰顶,他已经上奏章说明了情况,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提起莫不是要当场问罪: “这……” “来人,将他一同押下” 侍卫上前以同样的手段将他死死按住,这些侍卫都是世子专门训练出来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突出他残暴的一面。“咔嚓”一声,柳萧痛地大叫: “哎呀!” 两个老人四目相对,同朝为官这么多年,这才发现谁才是,自己值得相信的人。 “世子!这样对待当朝老臣,确实不妥啊!”沈恪急忙作揖求情,这是他假惺惺以德报怨的最好机会。 “既然沈大夫向他们求情,那就松开吧!”世子依然一副天下暴君的形象,其实他心里已经成了泪海,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两个是忠臣。 侍卫向后退去,何彪径直地倒了下去,无力站稳了。 “何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快起来!” 柳萧之手去搀扶他,另一只手已经断了,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挥舞着。 两个老人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在场的人无不心生同情,但是他们不敢再发一言。 “你们可知罪?” “臣知罪!”柳萧低下了头,他确实有罪,他找到了青衣骑士,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反而回来上奏谎称自己并没有找到,他不知道的事这一切都被世子看在眼里。 世子也清楚他的用心良苦,如果青衣骑士也出现在了政治乱局之中,一旦天下有变,王室就真的再也没有力量,拨乱反正了。但是这也成了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 “臣何罪?臣何罪?”何彪伤得很重,但是他的心依然坚挺,他确实没有错,只不过他不该切实指出这个王朝最痛地伤疤。 “哼哼,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世子的良心正在承受煎熬,这个老人家为什么不服软一点,只要他服软一点,自己也可以给他台阶,至于那奏章的内容,也是也可以看在他年世以高的份上不了了之的。 第170章 命运捆绑 众人见状小声劝说: “何大人,您这是何苦呢?既然世子说你有错,你一定是有错的,就认罪了,我等再向世子求情,一定会对你从轻发落的!” “您这身体哪里能承受这样的折磨?向世子认个错,一切都还没有到非要你死我活的地步啊!” “认错吧!今日的是非不在你我,而在世子啊!您怎可,以柔软之卵去击坚硬之石?” “天下是大王的天下,也是世子的天下,您这样坚持又有多少意义?” 这些话世子当然也听见了,他的内心里同样希望何彪认错,这样才能够有效地缓解目前尴尬的局面。 何彪看了看世子,这个人已经不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人了,自从他坐上了世子之位,没有一件事是以柔和结局的。 他又看了看沈恪,那面具下的眼睛该是多么的骄傲自大啊? 最后看了看扶在这里的柳萧,那种相见恨晚的心情从心底升起。 慢慢地何彪的眼睛开始变红,他一把就推开了柳萧: “滚开,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同情。你,还有你们在场的所有人,我会亲眼看着你们一个个死在这大殿之上的……”话好像还没有说完,他已经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眼泪从他皱巴巴的脸上崩腾而下。 柳萧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个人这样做是为了和他撇清关系,但是他已经做好和这个人一起西去的打算了: “您这是何必呢?你我都已经古稀,今天就用这把老骨头和胸膛里这一腔热血,为这个被猪油蒙了心的世子擦一擦眼睛吧!” 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努力想在这自私自利,装聋作哑的人群中站起来。 一蹉一跎,直教看着的人默默掩泪。 世子的心底已经哭成泪人,他怎么会不心疼?这可是王朝遗老,他们的袖口之中可是藏着治理国家的大才大华。 沈恪微微一笑,面具下的心莫名的舒服,当初就是这些信誓旦旦的人看不起他,排挤他,甚至想要不惜生命的打压他。 今天他就要亲眼看着这些人,为他们当初的居高临下而付出代价。 “我还在这里呢?该给的机会我也给了,现在该是你们认罪的时候了?”世子的口气假装不耐烦。 “老臣何罪?” 何彪还是那么坚挺,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沈恪的罪行可是伐尽南山之竹也无法写完。 “老将军,我是什么时候得罪过您?你今天非要置我于死地?” 何彪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心中的怒火蹭一下就上来了,联想起沈恪杀妻灭子,更是怒不可遏: “世子啊!就是这个人,杀妻以讨好赤王后那个妖妃,然后陷害陈荣。还有就是他明明只打败了荷池的一位长老,却说是大败荷池首领,您可知道这样一来后果,后果……”他已经疼地没有力气再说下去了。 “后果就是,荷池知道王朝的脆弱不出三年五载的,荷池一定会率兵南进,到时候我们该如何是好?”柳萧补充道。 沈恪立刻就跪了下来,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赢定了。这几句话太过敏感了,一下子把很多人都牵扯在其中,如果处理不好,朝堂都有可能动荡不安。 首先自己杀妻这事对于他来说,备受良心折磨,但是对自己所产生的危害仅此而已。 只不过直接将陷害陈荣的秘密说出来,公然对抗赤王后这可就了不得了。 要知道王朝的天下五军,现在只有王城戍卫军近在咫尺,这支军队可是尽在王后之手。 且不说暧昧不定的张喜,就连晨曦的手下,也未必都听从他的,更何况还有大部分人都是直接听命于赤王后的。 这两个老家伙唯一可以指望的,就只有城墙下陈天贤刚刚带回来的那七八千人,而且还要希望他们突然疯掉,愿意同他两共同进退。 想想这些,这两个人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必死无疑,连世子都无能为力。 “世子啊!这样的罪名沈恪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万万不敢啊!您请派人去查……” “陈天贤就在城外,召他一问便知”何彪好像缓过神来了。 “好!今天就要查个水落石出,传陈天贤上殿。” 沈恪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同陈天贤虽然是一起出征,一起凯旋的,但是其中还有很多过节的啊。 江左杀他兄弟的时候自己没有阻止,诱骗戍卫军与荷落阿知决战时自己也有份。 他要是一来,自己可不就世子丢车保帅的那个车了吗?还有这战场上情况,除了戍卫军告密他何彪又怎么会知道? 想想都已经冷汗直流,不过只是流流汗而已,他现在的命运已经和赤王后捆绑在了一起,要给他治罪,那就先治赤王后。 “末将叩见世子!” “你就是陈天贤,沈恪的奏章里你是如何如何的作战勇猛,今日一见怎么眼见不如闻名” 这也不能怪他,一路回来他不知怎么就得了病,而且一直也不见好转,所以今天的他面黄肌瘦,没有一点武将该有的威风。 “沈大人过奖了,末将只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一切多亏了沈大人的谋略。” 见这两个人一上来就是这样暧昧的语气,何彪一下子就预料到,自己被利用了,这个陈天贤居心叵测啊。 “我来问你,你如实回答!” “末将不敢,不敢隐瞒,咳咳!”他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陈天贤,你可别忘记了陈荣是怎么死的,你可千万不要信口开河。你可别忘记,你姓陈!” “柳大人,您这是何意?世子还没有开始问呢?您这算什么?”沈恪有些慌张起来。 “怎么?你害怕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够了!一切本世子自有主张,自会下定论。陈天贤你来说,你们北伐究竟打到了哪里?既有荷池图腾,怎么不见一个俘虏,还有荷池首领的脑袋在哪里?”世子有些生气。 陈天贤低低的跪着,他想要的一切都已经唾手可得了,只要他昧着良心说几句话就可以了。 第171章 忠臣被逼死了 内心挣扎了许久,陈天贤依然沉默着,他还有一点点良知,他也清楚自己的话说出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他怎么会忘记陈荣之死,他依然还记得,江左杀死自己那几个弟兄时他们哀怨的眼神。 就这样他昨晚把一桩桩一件件的切齿之恨,将北伐之事告诉了何彪,想借他之口来灭掉沈恪这个大仇人。 但是现在与昨天的情况已经截然不同了,最要命的是就在昨晚世子已经亲自召见了他。 目的很明确,荷池之事绝不可以外泄,可是世子来得太晚了,他已经将此事一丝不漏的告诉了何彪。 何彪是一个一心为公的好官,这不一转眼,事实就已经呈现在了世子的面前。 “怎么?这这么说不出口吗?你照实了说,本世子一定不会放过一个奸人,更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这话说得,就不怕遭到五雷轰顶吗? 陈天贤缓缓抬起了头,他看了看沈恪,他恨不得将这个戴着面具的家伙挫骨扬灰。 再看了看何彪和柳萧,这两位老人,正以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他,他们已经选择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 最后看了看世子,那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已经让他全身发毛了: “禀世子,荷池已经撤去王号,荷池的首领已经投海自尽,南归的路途过于遥远,所以荷池俘虏,大部处死,还有一些已经编入镇北军!” 说完这些话,陈天贤重重摔在地上不显人世,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 “就这些吗?还有没有?” 世子追问着,他还想知道有没有其他大事。 “禀世子!他已经晕死过去了!” 下面的大臣们又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做了亏心事了吧!” “哼哼,真该!我就说何大人怎么会知晓战场上的事,大概就是他告诉的吧!” “想想陈荣何等威风……陈家怎么会出这样的卑鄙小人?” ………… 两位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已经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故意让他知道荷池战场的不顺利,然后利用何彪刚正不阿的性格,以达到除掉他的阴谋。 “拖下去吧!”世子冷冷地说道,他当然也不喜欢这样卑劣的陈天贤,但是形势所逼,不得不以他和沈恪之流为伍。 “二位,你们还有何话说?你们冤枉我沈恪可以,但是也不该诋毁王后啊!” 沈恪得意地笑了,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就该讨论如何处死这两个眼中钉,肉中刺了。 “二位,姑且看在你们年事已高的份上,暂且收押,秋后再做打算……”这是世子想要的结果,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哈哈哈,满朝文武,居然都是瞎子!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吧,今天的我们,就是明日的你们!哈哈哈” “满朝文武,皆是蠢猪!你们的眼睛真的要看着,这个铜面下的狗胡乱撕咬吗?啊!你们的骨气去哪里了?你们愧对大王,你们愧对天下百姓!” 两人见大势已经无法往回,居然开始脱口大骂起来,既然要死,就用自己的生命,在这世间燃起一把熊熊烈火。 “公子禾你就是一头蠢驴,你难道看不见,看不见这个铜面下卑鄙的肮脏的内心吗?他连人都算不上,怎么可以重用?” “昏聩的狗东西,你不配窃居世子之位!哈哈哈,有朝一日你若为王,天下必将大乱。到时候你就是亡国之君! ” 世子的脸色一下子就沉重起来,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他知道沈恪和陈天贤都是小人,但是他无可奈何啊: “来人!将这两个老家伙的嘴撕烂,快撕烂!” “哈哈哈……老兄弟,你我就在天上一同看着这王朝覆灭之日吧!” “好!老哥哥今日我们并一同上路。” 晨曦上前,他可不是一个会心慈手软的人,两位老人突然冲向了世子。 虽然手断了一只,丝毫没有影响他们向前冲锋的步伐,老将虽老,气势依然锐不可当。 “来吧!昏聩之主,同我们一起下地狱!” 世子倒也没有慌张,他早就想象过有人上前来鞭策自己,甚是殴打自己,让自己麻木的心有些知觉。 不过一旁的晨曦,可是一位绝好的护卫“噗嗤”两声。两颗苍老的人头就已经落地了。 世子绷着的心,一下子就碎掉了,他瘫软在地,放声大哭,那哭声悲切至极,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不过底下的大臣倒是不敢有半点悲伤,他们都知道,世子哭完一定又要大开杀戒,已经很多次都是这样了。 世子哭了很久很久,一直到晨曦处理完了尸体和血迹,他才慢慢停了下来。 见他有了缓和,刘常仁小心翼翼地上前来: “世子肩负国家安危,不可气坏了身体。” “臣等无能,不能为世子排忧解难,请世子治罪!” 台下的文武齐刷刷得跪了下来,这样的检讨也不知道一天要做多少次。 现在的世子,在他们眼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喜怒无常的怪物了。 世子轻轻抹了抹眼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在大臣们的耳中简直就是催命的符咒。个个都是两股战战,深怕世子的眼光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都起来吧!” 没有一个敢起来的,枪打出头鸟的教训不用人教,大家都知道。 “怎么?本世子的话,都被你们当做耳边的风了吗?啊……” 一听这话,大家争相起身,深怕自己慢了一步,又被这个小爷看在眼里。 这样的官场,这样的氛围,连当朝大臣都是这个样子,更别说是天下百姓了,他们活着也许还不如一只天下太平时的狗。 “好了!本世子今日有些疲惫了,暂且退朝吧!” 世子踉踉跄跄地走了,没有人可以感受到他心里的悲壮与寂寥,他一个人两种性格,有人时徘徊在残暴的人格之间。没有人时,他又躲在自己善良渺小的内心里默默流泪。 他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他要反抗,他要做一个真真切切的自己,王宫上空又一片血雨腥风正在酝酿着。 第172章 深夜里的谈话 上 朝堂散尽,头顶的雾霾终于散开了些许,在这样压抑的朝堂之中,谁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 病榻前世子声泪俱下,熊廷已经进入弥留之际了,他还有很多要嘱咐的话,可是已经说不出来了: “杀……杀老臣,合沈恪……夺王位!”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这位老臣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一死朝堂就要陷入更加混乱的境地。 远在南边的熊坎再也没有人可以压制住了,他和他的南烈无生军,这回彻底地失去控制了。 熊,段两家会不会火并也未可知,王朝的擎天一柱倒了,这天会不会就这样塌下来? 世子哭了很久,他哭的是这位老人,哭的是这他即将把持不住的天下,哭的是自己再也没有治理王朝的帮手了。 他失失落地走了,他不想有人知道熊廷已死,但是身后的哭嚎之声,将他的愿望撕得粉碎。 他没有时间悲伤了,天下将乱,他要赶紧布置下一步的事情。 夜幕慢慢降了下来,东宫里大部分的灯火已经熄灭了,独独留下了世子那一盏,他已经焦头烂额了,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他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一个宦官悄悄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威武之人,即使是夜色也遮不住他的英武之气。 “快快过来,让大哥好好看看你!” “臣!叩见世子” 他正要跪,世子赶紧扶起他来: “吾弟,此处只有你我兄弟,不必行礼” 晨曦缓缓起身,他知道世子的目的,但是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大哥深夜召臣过来,不知道有何大事吩咐。” 世子赶紧招呼他坐下,宦官赶紧把桌子摆开,桌上的不是茶,竟然是酒。 世子亲自给他倒酒,弄得晨曦也是尴尬无比,平日里残暴的大哥今天怎么突然对自己客气起来,还真有些不习惯。 “大哥,您有事请吩咐!” “你我兄弟已经多年不曾这样相聚过了,平日里都忙于国事,对你的关心也少了很多啊!” “哪里哪里,一切当与国事为重,晨曦怎敢奢求” “你长大了,也变得和大哥陌生了” 晨曦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有些话他不敢说,但是也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啊“自从你当上了世子,对大臣非杀即打,对自己也曾动过刑,这根本就不是从前的大哥,那时的大哥最疼晨曦。别说是打,就算骂也没有说过一句重话。” 见晨曦心有余悸,世子赶紧安慰道: “你是否还记恨为兄打你之事?” “不不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是为臣的本分,怎敢记恨世子?” 世子叹了一口气,他的心开始难过起来,一口一个君臣的,这哪里是兄弟叙旧,这和朝堂上的恭恭敬敬又有什么区别? “你就不能叫我一声大哥吗?” “大……大哥” 世子一听心里舒服很多,就连手里的酒杯都开始颤抖起来: “吾弟啊,你知道我等这声大哥等了多久吗?这一晃眼的功夫,你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这么称呼过我了”说着一口烈酒下肚,眼角不自觉开始掉泪。他的感动是真,难过也是真! “大哥,您这是?” “哈哈,我的好兄弟,来在饮一杯” “咚咚”两口下肚,烈烈的酒配上疼痛地心事,一切都刚刚好。 只不过晨曦越来越迷茫了,这世子有事不说,让他自己猜,真叫他左右为难。 “大哥,朝中之事还需您来定夺,可千万不要贪杯啊!” “没事,有我弟在朝,谁敢不服从我的意志?” “大哥,您可知道熊廷大人他,他已经驾鹤西去了,您……” 还没有等他说完,世子已经泣不成声了,多年的压抑就在这一刻得到了不完全的释放。 “啊啊啊,呜呜呜” 晨曦赶紧抱住面前这个快要瘫软下去的人,此刻的柔弱怎么与朝堂的残暴格格不入? “为兄从来不是不辨是非之人,只不过在王座前,不得不装出一副残暴的样子。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紧紧盯着为兄吗?你知道王座前的位置,要承受多少误解吗?” 晨曦依然一头雾水,这算什么?真情流露?还是借酒发疯? “大哥,您醉了” “不,为兄没有喝醉,现在我要把一切心酸都说给你听,从这一刻开始直到我死去,你不许在我面前自称为臣,也不可再称我为君。是否记住?” “臣,哦不,臣弟记住了” “现在,为兄想听你的心里话,你可不要隐瞒,我与王室的名誉起誓,今晚的话都是出自真心。” 晨曦也跟着立势: “我同样与王室的名誉起势,今晚的话,句句是实” “好!现在为兄来问你,你可想坐这世子之位。” 晨曦一听赶紧跪下,这哪里是什么真心话,这分明就要自己的命啊: “臣弟不敢,臣弟万万不敢有此大逆不道之心啊”说着他的眼角也流出了害怕的泪水,他怕哥哥的阴狠,也怕他的残暴。 世子赶紧扶起他来,他确实说的是真心话,这世子之位他已经不愿意再坐下去了,他自己也害怕了,害怕天下将乱,害怕祖宗基业毁在自己手里: “为兄绝没有半点匡你的意思,这世子之位如坐针毡,我是一天也不想再坐了,尤其是熊廷去世了,这天下再无安宁之日了” “大哥,您何必如此丧气?熊廷不在了,我晨曦还在呢。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手中的三尺长剑,一定屹立王城之上” 世子满意地看了看他,要的就是晨曦这样的气魄,天下将乱,唯有兄弟同心协力,才能稳住这天下。 “好,既然如此,你我兄弟从此一心,绝不可再有间隙” “臣弟不敢,誓死效忠大哥” “哈哈,你是知道的,我膝下一直无子,就连女儿都不曾有过,妃子也未曾有孕过,身后事大概是没有指望了。我有一个想法,将你的长子过继在我的膝下,将来继承大统……” 晨曦猛然跪下,这话凶狠无比,又温和无比。 “大哥不可,我儿万万不敢有觊觎天下之心啊”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 “大哥” 晨曦终于忍不住落泪,这是把江山托付给了自己的意思啊。 第173章 深夜里的谈话 下 世子轻轻将晨曦扶起,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吾弟快快起来,今后这江山就由你我兄弟一共指掌” 惊魂未定的晨曦又要下跪,世子赶紧阻止: “切不可再行礼了,你的弯曲膝盖的不累,我看着的眼睛都累,从此你我平起平坐” “谢世子” “现在谈谈,沈恪之事该如何解决?” “晨曦虽然粗鄙,但也发觉沈恪绝不是一个忠臣,不可重用啊!” “这个为兄心里清楚,但是如今的朝堂不能没有他,你我谋略不足,还需要他来规划大事。你说说看,有没有人可以代替他?如果有,明天朝堂就杀之而后快。” 晨曦摇了摇头,做一个镇守一方的大将他倒是绰绰有余,但是这朝堂争斗他欠缺的不是一星半点。 “目前还没有” “哎,如今世人都知道我残暴不仁,但这朝中局势,由不得我做一个守诚之主。我的手上已经满是血腥,为了收拢沈恪,何彪与柳萧不得不死” “啊,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他们冒犯了大哥” “哈哈,连你也以为我是一个残暴之人?” “说心里话,之前确实如此” “还好今夜你我放开心扉,要不然连最亲的弟弟都要误会我了。” “大哥,臣弟冒昧地问一句,您这些年的杀伐,都是装出来的吗?” “必然如此,我生性可不是一个好杀之人,你是知道的。一但我怯懦亲和的一面表现出来,赤王后不答应,她要的是我与大臣离心离德。满朝文武也会难以驾驭,你看到了我做成了爆虐的样子,已经没有人敢违拗我的意志了” “但是您真的与大臣离心离德了呀!这今后的国事治理,您的声誉该如何挽回?” “哈哈,我的声誉何足挂齿,我要的是,让王朝进入和平,以暴制暴地安抚好天下,让后世来做守诚之君。” 晨曦作揖,心中愧疚不已,原来自己一直误解大哥: “臣弟实实的不入您也” “哎,不必说这样的话,好了,该谈谈正事了。我欲死死打压沈恪,让他回家赋闲,你觉得如何?” “您刚刚不是才说要收拢沈恪,这怎么一瞬之间,又变成打压?” “熊廷一死,天下必将动荡不安,倘若一下子就提拔他,他一定不会怎么感激我们,反而会认为这是赤后之力,不能为我所用。” “赤后那边又如何交代?” “何需向她交代,这江山是我家的江山,这臣民是我家的臣民。” “大哥您千万不可以冲动啊,她的手里可还有许多军队啊,且不说和他们撇不清关系的张喜,就连我手下的几位统领,也是我无法调动的啊?” “哼哼,我知道这些,但是她何德何能敢窃居兵权?” “您这话什么意思?” “他敢立于我们的头上发号施令,一切都是因为她有父王病重之名,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么多年父王依然病重吗?” “啊,您说父王……父王他怎么了?” “依我推测,父王怕是早已驾崩,只是内宫封锁消息,不让外界知道” “那就更没法从赤后手中夺权了?” “哎,如果父王真的驾崩了,沈恪之事就是一个最好的契机,如果赤后胆敢出面干涉,那就说明父王尚在,如果她任由我们决断,那就说明父王真的驾崩。到时候,我们就要依仗沈恪,帮助我们夺取王权” 晨曦背后冷汗直流,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好大哥心中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而且正打算实施。 “大哥,这样做是否太过冒险?用身家性命来赌,我们输不起啊!况且,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天下会怎么看您?” “哈哈,吾弟啊,我已经看破,没有非常之人,难建非常之功,一旦事情败露,我死不足惜。这世子之位就是你的了,我们夺权成功,这天下还是我们家的,怎么算你都是赢家,何来冒险之说” 晨曦大惊失色,连忙再次跪下。世子一把托住了他,此刻他有些愤怒了: “收起你这幅怕天怕地的丑样子,就算天真的塌下来,为兄自会顶住,你要做的就是守卫王城,如果你狠一点就将你那些胆敢不服从的统领,通通给我杀掉收服” 晨曦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个人,这真的是从前那个老实憨厚的哥哥禾吗?世子之位上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 “这才是我的好弟弟,这才是王族血统该有的魄力。” 晨曦虽然平日里都是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今天看到哥哥的样子,他才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没有城府,何等的幼稚。 “明日朝堂,你多带一些兵马以震慑百官,接下来的事情,你只要听我安排就好” “臣弟知道了” 大哥打他的时候他没有害怕,他当众杀人的时候他也没有怕,但是现在他怕了。他怕这个大哥太过冒险,他怕事情败露之后会波及自己的家人。 晨曦虽然性格粗狂,但也不是一个麻木不堪的人,今天大哥和他说过的话,那深宫中的赤后同样说过。 今夜他的决定,就注定了他在这场政治决斗中的一切,对于他来说不管倒向哪一边他都是赢家,也都是输家。 赢的是不管哪边胜利,他都可以全身而退,输的是不论哪边胜利,他永远都是一个供人驱使的傀儡,一星半点的权力也别想得到。 画饼充饥时的画手,哪一个不是穷尽一生的妙笔丹青。 “为兄的话已经说完了,是非曲直你自行判断吧,我知道你一定还在摇摆,但是你记住了无论成败,这天下一定要稳稳抓在王室的手中。”看到晨曦的表情,世子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他的摇摆。 当然他并不指望晨曦能有所改变,毕竟他现在的一切都是赤后给的,而自己能给的只有一个承诺。 “臣弟告辞” 看着晨曦离去,一股莫名的伤感油然而生,连自己的手足兄弟都是这个样子,更何况其他的人。 一切都没有退路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第174章 借题发挥 清晨的序幕缓缓拉开,决定生死的一场大戏即将开罗,文武已经齐齐站立起来。 今天的队伍中,多了许多生面孔,这都是世子从东宫提拔起来的大臣,不过没有什么可高兴的,他们都是些文臣,手中没有一兵一卒。 这样做即使赤后察觉,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戍卫军一早就将宫殿围住了,一副动荡不安的样子。 世子缓缓向前,恭敬地朝王座行了礼。今天他就要用自己的命赌一把,赌他可以在赤后的眼皮底下成功的挖走沈恪,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百官一律保持沉默,他们可不想做那出头之鸟。 “怎么?天下已经太平无事了吗?” 那口气都可以听出来他的牙齿都快要嚼碎了。 “世子,这沈恪北伐功劳还未定,您看今日可否了结此事,也好安定北境之心” 这个人是何彪的儿女亲家,他之所以这样着急为沈恪邀功,就是为了同何彪赶紧划清界限,他可不想被连累了。 “臣附议,沈恪之功应该大赏,以震慑天下不臣之心” 又来了一个邀功之人,他与前者怀着同样的心情。 “臣等附议”又有几个觉得自己屁股不干净的大臣站了出来,他们都是何彪和柳萧生前的亲家或是好友。 “嗯,此事是该好好议一议了,还有其他事要奏吗?” 气氛又恢复成了死气沉沉的样子,他们都知道今天世子要杀人,但又不知道谁要被杀,这种如芒在背的痛苦让这些人坐立不安。 “哼哼,你们可知道,熊廷大人,昨日已经悄然离世?” 众臣互相看了看,大家都在力求自保,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熊廷可是世子的老师,这个人可以说是比大王和世子还要亲切一些,现在他死了世子的心智又该乱了。 一位见风使舵的人立刻跪了下来,大声痛哭: “呜呼熊廷大人,哀哉熊廷大人。您这一走,天下同悲,天不怜见啊呜呜” 几个老油条也跟着跪了下来,同样卖力的表演起来。 他们只顾着哭闹,完全没有注意到世子难看地脸色。 “哼哼,看看这几个有情有意的大人们,啊!在站的各位都应该好好学学呐”这话像是在表扬,又像是在讽刺。 他们几个听到了这样的话,更加卖力起来,但是他们是赤后的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世子亲自下来,一个一个将他们扶了起来,而且小声安慰道: “你们都是社稷之栋梁,切不可因为悲痛而伤了身体” 说完他话锋一转,矛头直指站立之人: “你们竟没有半点悲悯之心,熊廷和各位没有深仇大恨吧?啊!” “禀世子,王朝早有礼法,大臣之丧,不得在朝堂哭闹宣泄” 世子装作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一脸的无辜: “哎呦,礼法中竟有这样不人道的一条”他转身去问第一个带头哭闹的人。 “有……确有其事” “那你等为何还要哭泣呢?是觉得本世子可负?还是王朝的礼法可欺?” 话音才落,几人被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跪地求饶,这马屁拍到马蹄之上,可不就是成了自寻死路了吗? “世子饶命,我等只因太过思念熊廷大人,这才不经意间触犯了礼法” “哦,你们都是这样的吗?” 几人赶紧磕头,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如果抓不住那就只有死了。 “那就让大家共同议一议,该如何给你们几人的事定性?众爱卿你们说说看,他们是过大于哀,还是哀大于过?” 站着的大臣早就被吓破了胆,他们心中只敢默默猜测,哪敢脱口而说。 当然有怕事的,就一定会有看不清势头的,又一个大臣站了出来: “世子,万事万物都有一个前因后果,若不是太过悲伤,他们又怎么会不顾及礼法?依臣所看,情有可原” 世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上扬起一丝微微的笑容,但那看似微笑的动作里,却暗藏杀机: “还有谁觉得他们情有可原的?” “求世子饶命,求世子饶命”他们几个的脑袋都快磕破了。 “世子啊,人非草木谁能无情,您别说是一国之相,就算明间家庭,他们的左邻右舍的老人不在了,应景而悲伤都是情有可原的”这人的口气变得随和起来,他错误地判断了世子的心里活动。 “好,好,好!”世子的笑容渐渐灿烂起来“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当真那么思念熊廷大人吗?” 几人一看还有生的机会,头磕得更重了,有的已经开始流血,可见他们的悲伤程度是有多激烈。 “好吧,本世子也是一个喜好成人之内美的好人!来人……这几个万分想念熊廷大人的官员,通通拉去殉葬吧!也好成全了他们。” “啊……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啊” “好一个笑里藏刀的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你做不得这天下之主!” “世子饶命,臣不敢了,不敢了” 这就是人间百态,赴死时有的人害怕,有的人悲伤,有的人却很愤怒。 世子咬了咬自己看上去有些长的指甲,不经意得抬头,看向沈恪,正好四目相对。 男人与男人的眼神碰撞,先畏惧的那一个,一定会先把视线移开,天威当头,沈恪怎敢对视? “好了,丧事已经处理妥当,现在该处理喜事了。沈恪大夫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沈恪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就算他傻一点,也该清楚刚刚的一幕是为什么? 他赶紧跪在地上磕头,感觉他不是来请功的,而是来认错的: “北伐之功皆是世子决断之功,臣只不过是尽了微薄之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哎,大可不必如此,你只要说,本世子都会尽量满足于你,也让天下世人看看,为国事劳心劳力者必有重赏” 沈恪再次“咚咚”磕头,他知道此刻退出朝堂才是最好的结局: “臣在北伐过程中受有重伤,请世子特批,准臣回家养伤。” “哦,那现在可有大碍?” “臣伤重难忍,若不是天威当头,恐怕早就晕厥过去了” “这么严重?” “确实如此,望世子成全” “好,准你修养一面,明年的今日,再行封赏” “谢世子!谢世子!” 朝堂散去,沈恪仓惶而逃,那种九死一生的感觉,真是痛快。 至此,第一次北伐所有事宜就都结束了,当然陈天贤一流,自然是同沈恪一样的命运。 第175章 大事已定 一气呵成做完了所有事情,世子躲进了东宫的夹墙之中不敢出来,当他脱下了全部的伪装,还是那个风雅的长者。没有爆虐的掩护,对时局的恐惧占满了他的内心。 宦官一直对外宣称世子重病,大臣们头上的阴霾总算散去了许多。 有的人是幸灾乐祸,心情被压抑地太久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哈哈,他终于是病倒了,那些被他无辜杀害的亡魂,还在天上睁着眼睛看着他呢?” “哎呀,苍天开眼呐,哈哈,他的生命终于要到头了,终于要到头了!” 有的人开始担心国家的命运起来: “如果那个残暴的家伙万一不在了,接下来将会是谁指掌天下,公子晨曦?或者又是赤王后?” “命运多舛的王朝啊,但愿迎来一位有魄力,有远见,有能力的继任者吧!” 还有几个担心自己的命运前途,他们就是世子新提拔上来的那几个官员: “世子快些好吧,我们都是才刚刚生长起来的花骨朵,总不能还没有绽放就硬生生的凋谢了吧!” “世子您可不能丢下我们呐,你如果一走了之,天下悠悠之口,大臣们的唇枪舌剑绝对饶不了我们呐” 第三次朝堂散尽,大臣们心事重重的往自己家里走,已经一连三天没有见到那个让他们心生畏惧的人了,但是看不见他又总让人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一个老者行色匆匆,他手里拿着一件决定天下命运的东西,那东西是从后宫传出来的,他正往东宫的方向走去。 “咚咚咚”东宫的大门被敲响。 “何人敲门?”此刻的东宫早已人心慌慌。 “大王召命,请世子接召!” 宦官立刻禀报了世子,他慢慢从夹墙之中走了出来,这三天的煎熬,他终于决定面对现实。 一个健壮的男子,竟然白了头,但是他气色很好,衣服也打理的整整齐齐,脸上没有一点惧怕之色,步子也变得从容不迫。 三天的时间,这个承受着巨大心里压力的男人,再重压之下突破了自己的身理和心理。黑暗的角落,给了他视死如归的勇气。 半跪的姿势,都有了些许的英雄之气: “儿臣接召” “王命!召世子入宫!” 就是这样短短的几个字: “世子请接王召”那老者的声音,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世子接过召命,随手递给了身边的人: “我去洗漱洗漱,也不好蓬头垢面地去见父王” “不必了,王后吩咐过,召命一接您立刻入宫” 世子转身,他看了看自己的一位亲信: “我去见王后,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回来,你去请晨曦到东宫吃酒” 那人作揖而去,世子的意思大概就是自己怕是有去无回了,通知晨曦做好当世子的准备,也要表达出来,他死后希望晨曦收葬。 老者带着世子走了,这一路上他从来没有这样的从容过,这条自己走过千百回的路居然也凭添了许多美感。 人生啊,是不是只有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眼睛里才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美? 他们直直走向王后的内宫,这里是他从来没有涉足过的地方,虽贵为世子,有些地方依然是雷区。 这里的气派,他只留存在了小时后的记忆中,时隔多年他再次回到他出生的地方。 这一刻的感觉,就像是在人间兜兜转转了二十多年,然后如梦初醒一样尘埃落定。 没有看见自己的父王,也没有看到那阴森的画面,这里空空荡荡的,除了几块轻轻摇动的青纱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再往前一,还在往前,宫殿的门口越来越高大了,眼底似乎出现了让他似曾相识的东西。 仔细一看,那可不就是王座的背面吗? 老者将他从后面引到了世子的位置上,这一刻那种王的气魄在心底涌起。 没错只有王才能从后而出,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这是传位前的彩排。 世子激动不已,他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样的豁然开朗。 他再好好看着这大殿,昔日的愁苦已经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初为人王的自豪感。 “好一副天下之主的样子” 顺着声音看去,一个衣着华丽的夫人,正朝这边走来。 一身凤秀大袍长长袭在地上,两位宫女紧紧跟在后面轻轻扶着,华美的衣着映衬着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身上散发着那种国母之气,让这个男人不敢仰望,内心的卑微一下子占据全身。 “儿臣,叩见母后” 赤王后慢慢上前,她亲自扶起了世子: “世子不必多礼” 畏惧的余光中,世子终于看见了她的脸,他们之间虽然名义为母子,但却年纪相仿。 虽然这个女人多次出现在朝堂之上,两人却从来没有真正见过。 只记得那是一张白皙的脸,悠悠的相气轻轻飘如鼻孔之中,楚楚的身姿直教人神魂颠倒。 四目相对,这才算是真正的见面。 这位整天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王后,竟是年轻貌美的姑娘,那国母威仪在她天真的脸上,居然显得格格不入。 她快速躲开世子火热地眼神,母子名义怎么能这般相视? “大王病重,国家大事就托付世子了” 世子再次跪在地上,王后却坐在了王位之上,她现在要代大王行事,所以坐于王座之上。 待她坐好,世子跪行而来。王后从手中掏出了一件东西,世子双手向上去接。 “大王病情加重,国家就托付于世子了”说完,将手里的东西给了他。 世子磕头,行九五叩拜之礼。 “世子请起” 老者扶起了他,王后已经走了,从此以后这里再也不属于她了。 随后老者也走了,就这样模棱两可的,这个国家的权力就已经交接完成了。 世子轻轻打开手里的黄龙布,里面的东西让他大吃一惊。 里面不只是有国玺,还有调动天下五军的兵符,更让他惊掉下巴的是,还有一份召书。 内容只有六个字: (传位于、世子禾) 第176章 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了 世子再次回到东宫,再次躲进了那裂缝之中,他要最后再体会一下那种心酸的滋味,也想在这里发布属于他的召命。 “世子,晨曦已到” “让他进来吧!” “是” “晨曦公子这边请!” 这哪里是一个世子该住地地方,昏暗的缝隙里一点光都没有,而且很窄,窄地刚好能睡下一个人。 “世子,您为何住在这里?” 世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种心酸的滋味正想找一个知心人诉说: “记住这里吧!以后这东宫的秘密,你知我知” 晨曦一头雾水,这里怕不是从前的狗窝,堂堂世子贵胄怎么可以如此屈身: “为何?这里这样的破摆,哪里像是富贵之地?” “哈哈,好吧,随你。你只要记住这里有这么一个地方就可以了。走吧,去书房,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 今天端上来的是茶,而不是酒,那种酒壮英雄胆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 “你手下的戍卫军,可曾调理妥当?” “哎,他们都是王后的人,除非……” “怎样?” 晨曦在自己的脖子上比了一个,杀人的动作,他不知道世子今天地境遇,依然还活在昨日的惶恐之中。 “大可不必了,既然他们不听从于你,那就从这东宫之中选人,替换了就是” “您说什么?要在那个老家伙的眼皮底下替换她的人,怎么可能?” “以后说话可得注意些,什么老家伙?那是你我的母后” 晨曦的眉头皱得老高,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昨日口中不是还同那人势如水火吗?怎么今天说一句老家伙都要小心维护? “要从母后眼皮底下换人,谈何容易?” “哼哼,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这几天我不去议事了,天下之事暂且由你负责,记住不可再妄杀一人了。” “您去做何?” 世子低着头,他不想过早地让世人知道他要称王之事。 “你且去吧,其他不用多问” 晨曦一头雾水地离开了,世子的话只有半句,不过联想起前日说过的,这几天之后,这个王朝肯定是要大变天的。 次日的朝堂,大臣们依然不见世子,这样也好,不用担心那个发狂的野兽跳出来咬人。 晨曦一身戎装,他今天居然站在世子的位置上,就像世子交代过地一样,不管天下有没有大事小事都没有人再被处死。 沈恪府中,他每日所做的事情就是钓鱼养花,没有了重担再身反而一点都不习惯,也许这就是天生的劳碌命吧。 无所事事的日子,让他格外想念自己的妻子和母亲。初心从未改变过,可是这一路为何如此艰难?国师不在朝中,每一步都是水深火热啊。 “大人,门外有贵客” 沈恪摆摆手,正值多事之秋,怎么还有人不知轻重地来拜访: “不见不见,我谁都不见,让他赶紧走” 过了一会儿,管事又回来了: “大人,门外有贵客,他说您若不见,他并不走,还让我给您带来了一样东西” 沈恪的眉头轻轻皱起,他也有些好奇,这人究竟是什么情况? 接过管事递过来的东西,他粗粗看了一下,脸色一下子紧张起来: “快去迎接,快去迎接” 管事递过来的不是其他,而是盖有国玺的王召,上面的内容正是封他做国相。 他恭恭敬敬的托着王召跪在堂屋,那人倒也不客气,一进来就自顾自地坐下了,丝毫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沈恪。 沈恪也不敢抬头更不敢问,这样微妙的环境下,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要了他的小命。 茶一盏一盏地下,热水也是一次一次地添,但是来人就是什么都不说,也不问,他只是喝茶。 沈恪已经跪了很久了,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剧烈得抖动,前胸和后背都是被汗水浸湿的痕迹。 门外的下人也不敢进来,只是恐惧地看着这尴尬的堂屋,这一跪就是一个时辰,真是佩服沈恪的定力。 “你起来吧!”那人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 沈恪在地上挪动了很久,腿脚的麻木已经让他无法站立起来了,他轻轻抬头想看看来人的模样。 目光所及又吓得他低下了头,来人正是前几日差点把他吓死的世子禾。 “不知世子大驾光临,请恕罪,请恕罪”他使劲磕头,表现出一副惊恐的样子。 “哦!你居然还认得我?” “世子驾临,如日当头,罪臣诚惶诚恐” “哈哈,你起来说话吧” “禀世子,并非臣有意违拗您的意思,只是天威在上,罪臣的腿麻木不堪实在起不来了” 听到这个人的恐惧之声,世子一下子就愤怒起来: “你杀妻时候,怎么不知有天威当头,朝堂混乱时你怎么不知恐惧,以你的罪行,就算把你碎尸万断也不足以平息天下之恨” 一听这口气,沈恪使劲磕头,这是来问罪的呀: “小人罪大恶极,求世子饶命,饶命啊” “哼,你去向陈荣请罪,你去向陈王后请罪,你去向那两万多应你而死的将士们请罪去吧!” “罪臣知罪,罪臣知罪” “哼,你现在知罪了,你知罪陈荣大将军能活过来吗?你知罪陈王后还能回来吗?你知罪大王的病情就会好起来吗?啊!你这个卑鄙小人。哦……你不配为人,你就是一个畜生,你,你连畜生都不如啊你” 沈恪磕头如捣蒜,他已经在这煎熬中度过了很多年,现在又是前途无望,悲伤之情喷涌而出。 “啊呜呜,世子,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用力的磕头,加上心情低落,这个人已经完全爬在了地上,瘫软得像一摊烂泥。 “来人,将他拖出去剁成肉泥!喂狗” 几个侍卫齐齐上前,凶恶的眼神中,都透露着对他咬牙切齿的恨,他们都是戍卫军的人,陈荣之仇铭记于心。 沈恪深深地低下了头,他的心被狠狠地揉碎了,他也没有颜面再苟活于世了。 见他没有求饶,只是发出些许呜呜咽咽之声,世子更是生出了想要调戏他的心: “你为何不求饶?” 沈恪依然爬在地上,他有了想死的心,多年的伤口被这样硬生生扒开,并暴晒在世人面前,心死了,人也活不了了。 第177章 以天威震慑沈恪 几个侍卫上前,像抓起一只死狗那样把沈恪提了起来,他依然低着头,不愿意说话。 世子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面具,虽是君臣,他也不知道这个人真正的模样,同样好奇这个人的本来面目: “将他的面具扯下来,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模样的人,才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沈恪听到这话,瞬间觉得活着的机会来了,虽然他自己也没见过面具下的自己,但是他知道面具一旦被拿下来,自己绝不会有事。 “哈哈哈,我知错了,我也认错了,世子为何一定要看我的脸,您知道吗?臣自知罪孽深重,才用这面具将自己的脸蒙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天日了。如果您觉得你想看看我罪恶的脸,那就自便吧!”他突然发狂起来。 世子摆手,叫停了伸向前的手: “不必了,就让他死地体面一些吧!” 沈恪无奈地看着他,今天是真的死期到了。 虽然看不见脸,但是能看见那双渴望活下去的眼神。 “你为何还不求饶?” “臣死才是对您的交代,才是对这伤痕累累朝堂的交代,请您在朝堂上处死我吧,这样才能达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我在朝堂上已经杀很多人了,也不缺你一个” “哈哈,我们不一样,他们都是忠臣,而我确实是的的确确该死的人” 世子愣住了,熊廷临幸推荐的这个人,果然聪明,一眼并看穿了自己在朝堂的手段。 这样的人真叫人棘手,用他吧,自己防着他的精力要远远大于用他的精力,不用他吧,又觉得这样一个人弃之可惜。 所以才有了刚刚要杀他的一幕,让他知道知道,天威当头有些事情,不是不计较,而是时候还没有到。 “那你说,我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处死你,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沈恪居然来了兴趣,既然要死,也得按照自己预想的死法一样。 “在朝堂房梁之上系一根白绫,长度要超过臣的脚掌,将臣高高吊起,在臣还有气息之时活活抛开臣的肚皮,让文武都好好看看,臣的心肝都是一副什么模样的” “哈哈,好一个白绫抛心,也让你的血染红白绫,让你的冤魂日夜好好看着我们吗?” “禀世子,臣的魂魄不冤,冤魂是何彪与柳萧两位大人” 世子静静地看着他,沈恪的表现让他很是满意,这样的蛇蝎心肠,这样一眼看穿万物的毒辣,正是自己所需要,但是没有的。 “好一张毒辣的嘴巴,你死之前,我想把你的嘴巴生生割下来,烹来享受” “您若是喜欢,就拿了去吧,臣这幅罪人之躯,任您分食,若是觉得污秽也可丢弃在街边,任由野狗啃完” “我喜欢你这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对自己的妻子,甚至母亲之死都可以若无其事,无动于衷,用一个自欺欺人的面具敷衍了事?啊!” 这就是沈恪的弱点,没有金刚钻,世子绝不敢用这个被天下人唾弃的人物。 沈恪得意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起来,人非草木谁能无情?他活着的信念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找得偏方,与妻子再续前缘。 “您要杀并杀吧,罪臣再无半句多言” 弄清楚了猎物的特点,猎人才会收网。 “你手里的是什么?”世子不屑地问。 沈恪这才又将双手抬了起来,他猜测这不过是糊弄天下的檄文而已,用于表彰他征伐荷池之功。一是堵住文武之口,树立一个有功必赏的朝堂之风。二是让天下人都知道,为王朝建立功业的人,即使他曾经是多么的不堪,朝廷也会不计前嫌。 至于沈恪嘛,他就是喝茶剩下的茶渣,过河多余的桥梁,想扔在哪里就扔在哪里。 “呵呵,这不过是用来给天下人演戏的,一件朝廷修饰着华美文词的戏服而已。” 世子上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并一把夺过了他手里得王召,大声骂道: “你的狗眼莫不是瞎了吗?这鲜艳的国玺岂是你能亵渎之物?别倚仗着自己那投机取巧的小能耐,到处招摇,今天我来的目的就是让你知道知道,普天之下有很多东西是需要你敬畏的。来人,给我打他二十大板。” 沈恪并没有求饶,相反心里还有些许高兴,这二十大板下去,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而且说不定还有一点点的后福。 “啪啪啪”得二十下,重重地打完了,这二十下不只是世子的愤怒,还有这几个戍卫军士刻骨之恨,所以打得那叫一个重。 “谢,谢世子不杀之恩” 世子走上前来一看,他的裤子都被打烂了,那旁边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肉: “下次还敢亵渎国玺吗?” “臣知错了”他的屁股很疼,但是心里确是很爽快的,因为比起刚刚的言语刺激的疼,现在的痛让他舒服了许多。 “不敢,臣再也不敢了” “好!现在?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臣,臣是王朝的国相,臣是国相” 世子满意地站起身来,背对着他: “国相大人,给你三天时间养伤够不够?三天以后我希望,朝堂上有国相大人主持国事” “臣就算只有一口气在,臣就是爬着过来,臣就是死了,也会死在朝堂之上。” “哈哈哈,这才是一国之相该有的样子,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切不可说是吃了重刑。国相大人,你现在告诉我,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沈恪的嘴脸挂着灿烂的笑容,这二十棍,真是值得,二十棍一下来,自己就成了这个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臣在家无事,出门狩猎,路遇一麒麟,上前与之搏斗,遂被麒麟所伤” “哈哈,如此比喻真是绝妙,绝妙之极啊”说完世子大步而去,他的目的达到了。 管事轻轻扶起沈恪,满脸的担心: “这伤势,怕是要有个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康复,三日之期这不是成心让您难堪吗?” 沈恪看了看世子远去地背影,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他长大了,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世子了,你看看,好一股人王之气。啊!哎呦,哎呦,好疼,好疼” 沈恪照样一眼看穿世子的心,他这样做只不过是想要收服自己这匹野性十足的狼。 有道是:伏虎容易,杀狼难! 第178章 下马威 城外的校场内,军士已经开始操练,那呼喊声威风八面,如果让敌人听见了,一定会被吓破了胆吧。 “报!营外有人求见,点名要见张统领” “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他想来就来的地方?让他滚,去别的地方要饭去” “我看那人还有几分富贵的样子,倒不像要饭之人,既然能够叫出统领的名讳,是不是应该见一见?” “哦,听你这么一说,还是我少了计较?那就听你的吧,去请他们进来” “是,我这就去请” “全军听令,列阵!”命令一下军士按照各自的位置齐齐站立,手中的兵刃在太阳光的加持下更加的寒气逼人。 几个人在小校的引导下进入大营,对面的已经列好了军阵,这就是下马威。 “攻” 一声令下。 “杀!杀!杀!”一声声排山倒海的威慑之声,吓得他们的马都惊慌无比。 不过这点小伎俩,在这几个人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们是宫中禁卫,这样的喊杀早就习以为常了。 “弓箭手准备” 再一声令下。 最前排的士兵手里的弓弦已经拉满,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站在对面的如果是敌人,就准备接受箭雨洗礼吧,真怕他们坚持不住,箭就要疾驰而去。 “第一列,放!” 雨点般的箭雨瞬间倾泻而出,朝着来人的马车那边奔腾而去。 那几个护卫也不是吃素的: “守” 不知他们中间谁喊了一句,一个人立刻就将车里的人快速拖了出来,他们以血肉之躯,形成了一道肉盾,紧紧将他护在身下。 黑压压的箭雨,朝他们头顶飞过,那撕裂空气的“唰唰”声,听得直叫人心里发寒。 箭雨只有一阵,危险还没有解除,几个人竟然以肉盾的方式,互送着那个人往前走,一定要以身犯险。 “第二列,放!” 箭雨再次铺天盖地而来,这次倒是没有从他们头顶飞过,而是直直落在他们前进的路上。 “嘭嘭嘭” 每一支箭头插进土中的声音,就在耳边回响,有的箭甚至已经落到了他们的身上,不过射的人不是真射,接的人有铠甲在身,都没有造成伤害。 “止息” 第四声令下。 “退后!退后!” 士兵们手中的长戈齐齐放倒,重重地踩踏之声朝着他们走来“退后,退后” 来人并没有表现出来一丝丝的恐惧之色,他们站在原来的位置动也不动。 两边的人越来越近了,现在已经止隔着刚刚射过来的箭墙了。阵中的士兵可不管什么箭不箭的还是举着长戈,踩着重重地步子机械式的向前走。 十丈……八丈……六丈……三丈……一丈…… “止戈” 直到最前面的长戈已经顶到了来人的喉咙上,才下令停止前进,一边不停地向前挺近,一边以血肉之躯站立在那里动也不动。针尖对麦芒的较量,真怕哪一边先打破了游戏平衡。 “分割列阵” 军士很快朝两边散开,将他们围在了中间,一条通往点将台的路也被让了出来,两边都是手持长戈把守的士兵。 “有请” 护卫中间走出来一个英武之人,他虽然不似军士那般威武,但是能在这样的环境中不动如山,也是叫人钦佩不已的。 他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咔嚓”一声,身后已经被一对剑门切断,没有来时的路了。 后面的侍卫一把推开了那两个把守的士兵,其他士兵见状,手中的长戟立刻倒向他。他也是一身英雄胆,不仅毫无惧色,脸上更是显现出了愤怒,正要破口大骂。 那人阻止了他,他可不是来招惹是非的: “莫要轻举妄动,我们不是过来比武的,这里不是战场,而是王城脚下” 侍卫这才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不过脸上的余怒,久久不能消退。 那人每向上多走一步,身后的剑门就多出一道,他越是靠近点将台,就离他的侍卫越远。 终于最后一道剑门也关上了,点将台上有三个位置,中间的一个是空着的,左右两个都坐着人。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大白天的这里居然还放了两个火盆。 右边的那位将军起身,他轻轻捋着胡须,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人: “你是何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硬闯我们的大营?你看看就是因为你,操练的大军不得不停下来,你可知道扰乱校场可是重罪?” 那人微微一笑,这两个人若是在平日里,连同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在下先有了登门贴,何来止息操练之说?” “哼,莫再强行狡辩了,你仔细看看这里是你说理的地方吗?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因为所以来,就将你的人头祭于旗下吧!”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天就在这王城之下,你要乱动私刑吗?我朝礼法早有定论,夜间闯营者杀。白日闯营者,非间非谍者罚。就算我闯了营,罚没一些钱财即可,将军为何要不顾礼法?难道……” “住口,好一个信口雌黄的小儿,这大营还轮不到你说话。” 那人倒也没有生气,他又不是来吵架的: “我不与你争夺口舌之快,我要见张喜” 一听这话坐在左边的那人,站了起来,要知道这座军营里最大的官就是张喜,平日里大家见他都是恭恭敬敬的,这人居然敢一上来就直呼名讳,想必背后还是有些实力的。 “敢问您是何人?见我家统领所谓何事?” “哦,还算有一个知书达理的,劳烦通报一声。” “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驱使我等”刚刚的那个人有些愤怒,他听出了这指桑骂槐的口气,也愤怒于眼前这个不知大小的人。 “你住口,下去吧。这里有我,你去把你这套唬人的玩意撤走,可千万别惊吓了这位大人。” “哼哼,刚刚你们已经惊吓到了,亡羊补牢的做法,我就会当作什么事情都么有发生过吗?” “好你个臭小子,给脸不要脸啊,你当真把自己当成一个大人物了?看我不打烂你的脸……” “滚下去,这里是你撒泼的地方吗?让张喜滚出来,滚出来好好看看他带的兵,为何是这种样子” 这一声怒吼,一下子就镇住了这两个粗人,他们相互看了一样,灰溜溜地逃走了,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第179章 有眼无珠 惊慌失措的两个人分工明确,一个赶紧去叫张喜,另一个赶紧指挥撤掉了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张喜的大帐中,大白天的,他居然在同几个女子喝酒饮宴。 那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正在做男女之事的张喜被他吓了一跳: “何人?何人?竟敢闯入我的大帐,卫兵何在?卫兵!” “大人是我,是我呀!” 张喜一听,愤怒的火再也压抑不住,完全不顾及自己赤身裸体地冲了不来,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种时候坏了我的好事,居然也不通报一声” 那人被踢得龇牙咧嘴,他狼狈地爬了起来: “统……统领,军中来了一位,来了一位大人,他一进来就,就直呼您的名讳,您还是去看看吧!” 张喜恨铁不成钢地又给了他一脚: “是何等的大人物,啊!你也跟了我多年,遇事怎么还是这样慌乱,滚出去,我这就来。” 大营中空荡荡的,自从他发怒以后,连操练的人都没有了踪影,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一等就是很久,一没人接待,二没人端茶送水的。点将台上有些酷热,那人也等的有些心焦气乱。 一个侍卫赶紧上前: “不好,这久久不见人影,会不会是他们要做准备,对我们不利?” “嗯,不用慌乱,我量他张喜就算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 “此地越看越是觉得凶险,不如我们暂且回去,改日再来吧?” “改日是何日?既然来了,就做完大事再走,你下去吧,我自有主张” 就这样又是等了很久,张喜终于吃饱喝足了。此刻的他已经醉眼惺忪,困倦疲乏: “来,来人,扶我去休息吧” 被打的那人赶紧上前,他现在已经很慌乱了: “统领,那人还在点将台上坐着呢,您真的不去看看啦?” 张喜一脸的酒气,再想想刚刚被破坏的好事,借着酒劲更是愤怒无比: “哼,扶我起来,我倒是要去看看到底是哪路……哪路神仙”还打着饱嗝。 话都还没有说完,鼾声已经起起伏伏了,大营的灯火已经陆陆续续点了起来。 侍卫早已经安耐不住了,这天黑下来,黑夜里暗藏多少危机他们就看不见了。 他顺手抓来了一个点灯的士兵,愤怒地质问道: “你家统领何在?将台上的贵客已经等了几个时辰了,为何还不出来迎接?” 那人也不是一个好脾气,一把就推开了他: “你们爱等多久就等多久,我家统领已经睡去,你们最好识趣得滚蛋,别把统领惹急了,对你们不好” “啪”得一巴掌,侍卫再也忍不住。 那人被打懵了,不过很快就回过神了,大声喊叫: “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快来人。” 这时一大批军士冲了出来,他们也是满腔的愤怒,因为这几个人久久没有离开,胆小怕事的副统领一直没有下令卸甲,天都快黑了晚饭还没有吃呢。 因为人太多了,人海战术他们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侍卫牢牢按住: “叫你们不走,叫你们看不清形势”说着还要去捉拿点将台上的那个人。 那人在上,而他们在下,一群人盯着一个人看,但是这群人居然不敢上前。 “怎么?也样将我捆绑起来吗?” 一个胆子大一些的上了前来,他的手不住的颤抖,手上的长戟都快握不住了: “识相的赶紧走,赶紧走” “哈哈哈”那人放声大笑起来“有你们这样的军士真是王朝的可悲,面对我一个人你们都是瑟瑟发抖,将来要是面对敌人,你们岂不是要被吓破了胆?啊!滚下去”这一声的怒吼,直冲云霄。 就连刚刚睡下的张喜也从梦中惊醒,他微微睁开眼睛,不过酒精的作用让他浑身无力: “外面这是怎么了?我好似听见了有人咆哮之声?” “统领呐,那人还没有走,您还是去看看吧!”守着他的副统领,已经快要哭出声了,他这回真的意识到,那人绝不是好打发的。 张喜翻了一个身,他心里依然有气: “我倒是要看看他能等到什么时候,你也快下去休息吧,不用管他,如果他真有那么好的耐心,明日再见也不迟。退下吧,退下吧” “报” 门外传来了慌乱之声。 张喜的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了不高兴之色: “没完没了了这是,你去把他处理了,心烦着呢” 那人轻轻退了出去,他也知道再这样烦着张喜,这位统领就要发怒了。 门被轻轻关上了,然后被猛烈地推开: “统……统领!您快看看,快看看这是何物?” 这回张喜彻底的愤怒: “将他砍了,将他砍了” 副统领赶紧磕头认错: “统领您还是先去看看那位客人,然后再来砍我吧。他……他问您,问您是想死还是想活?” 张喜的眉宇之间一下子来了怒气,衣服也没有顾及上穿好,直直地走上前来,又是一脚将那个人踹翻: “我去看,我这就去,我倒是要看看他是什么来头,我非杀他不可” 副统领赶紧爬起来,顺手递过来那人的信物,张喜已经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完全没有在意手里接过来了什么东西。 就这样他身着一声睡袍就出来了,而且带着满身的酒气。 点将台前,他的军士已经齐齐跪下,连头都不敢抬,张喜一看,心头顿时凉了半截。 壮着胆子上前,微弱的火光之下,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从跪着的军士这里,他一紧猜到了一二: “呦,这是何等人物?居然凭一己之力就让我的军士臣服?都给我起来,这里我说了算” 他心虚地又是打又是骂的,只有这些兄弟和他在一起,他才有敢对抗这人的信心。 “嗖嗖”两杆长戟朝他飞来,正正的落在了他的面前,形成了一座剑门。 张喜被吓得两腿发软,但是在军士面前强装出一副大将之风: “都给我起来,听到没有,我才是你们的统领,我是统领。” 台上的侍卫朝他大喊: “你眼里没有东西吗?你手里拿着的是一块石头吗?” 张喜下意识地低头一看,一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第180章 羞辱张喜 晕沉沉的脑袋一下就清醒了许多,膝盖忍不住重重杵到地上,头垂得低低的,双手却抬得高高的。 他手里拿着的确实是一块石头,但是它还有另一个名字(虎符) “臣死罪,臣死罪” 一同跟过来的副统领,瞬间感觉天都塌下来了,能有这个虎符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今的大王。 来人正是世子禾,也就是目前还未加冕的王。 “张喜,来来来,你上前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张喜干燥的喉咙里“咕咚咕咚”吞咽了好几个吐沫,到了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抱着侥幸心理。 他虽然惧怕虎符,但是他可不惧怕眼前这个人,如今大王病重,这要命的东西一直是由赤王后亲自保管。 即使自己再怎么不是,赤王后都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因为她一个势力单薄的女人,要想在宫中立足就一定要依靠自己。 走到面前,四目相对,借着微弱的火光。 世子看清楚了张喜那张肥胖而油光满面的脸,那脸上的每一根毛发,每一个毛孔都是那么令人非常的不满意。 张喜也看清楚了世子的脸,所有的幻想与侥幸,在那一刻灰飞烟灭。 那张俊美的脸庞,在他的眼里一点都不和蔼可亲,平日里眼前这个家伙站立在朝堂上,就已经让自己瑟瑟发抖了。 这下好了,他手里不仅有虎符,而且自己还大大地怠慢了人家,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哎呀”一声惨叫,世子不仅夺了虎符,还重重地朝他的脸上给了他一巴掌,他顺着这七踩的楼梯,叮铃当啷滚了下去,肥胖的身体真是看着滑稽。 “好一个张喜,你身为一个统领,竟然完全不顾及军中情况,啊!营中来人,你竟然看都不看一眼。这样的警惕状态,这样稀松的军律,倘若王宫有变,你就是本朝最大的罪人!” 张喜费劲地从地上把自己的身体翻了过来,五体投地的爬在地上,他不敢动,但是身体却忍不住不停地发抖。 “世子饶命啊,世子饶命” “哼!满朝的文武官员,倘若个个都是像你这般,那这天下早已经锋烟四气了,而你,将会是本朝最后一个叛徒,在你之后,江山易主,河山变色。” 一听这样强硬的话,张喜的尿一下子就出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避讳的流出来。 这话什么意思?江山易主,山河变色之类的话,是可以轻易说出口的吗?而且他是世子,这样的话更不该从他嘴里说出来,既然他敢这样说,也就意味着张喜完蛋了,外焦里嫩地完蛋了。 这是要给他强加上了一个谋反的罪名啊,从古到今,被加上这两个字的人,有几个是死得好看一点的,不止是他们,就连他们的九族也不得善终啊。 这样看来张喜被吓尿裤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世子还是觉得不解气,从旁边侍卫的腰间抽出了他的佩刀,不过他倒是没有头脑发热,只不过是想吓一吓张喜,就算他张喜再怎么是一坨屎,他的主人也叫段锦。 “你给我滚上来” 张喜自知死期到了,双腿软得连站起来都不行了,只剩下嘴里嘟嘟喃喃的声音。 “你看看你,成何体统?这戍卫军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这时候世子也觉得差不多了,这戍卫军已经跪在地上很久了,他们的肚子可还是空空的呢。 “副统领是谁?来我跟前” 副统领更怕,他白天可是对着世子吆五喝六地,他的腿也是抖得不行,他虽然不认识世子,却在私底下对世子的爆虐早有耳闻。 “罪臣……罪臣叩见世子” 他跪在了张喜朝后一点的位置上面,两个胖乎乎的统领,跪在一起真像是两头猪啊。 “这一营的军士,就是在你们两个的统领之下训练生活的?啊?看看你们,真是两头猪,怎么就统领着我朝的大好儿郎。” “这大营的前任统领是谁?” 人群中一个人,跪行出来,他跪在更靠后的位置: “末将在!” “你现任何职?” “末将现任阵前护马” 也就是专门负责给统领千马的职位。 “哦,白天就是你下令阻挡我的车架吧?” “正是末将,军令在身不得不为之!” 世子哈哈一笑,他知道这人是个统领的人选,也是一个可以拉拢的人才: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从一军统领,沦落到一个小小的阵前护马?” “末将名唤,陈天武!……” 世子一听他姓陈,已经不用再问为什么了,那件事不仅对他们陈家打击太大,就连整个王朝都深受影响。 “陈天武,我现在就升你为这的新任统领,你去安排弟兄们晚饭的事情” “是,谢世子!” 谢完恩,陈天武开始组织其他人慢慢离开了,微弱的灯光下,就剩下这两个胖胖的人。 想一想都叫人气得牙齿直痒,心头总是怒意难消。 “来人,将副统领拖下去,腰斩,以震慑那些尸位素餐的人!”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啊!” “哎呀”一声惨叫响彻天空,那些没有被问罪,但是自知自己有罪的人,无不心惊肉跳,今晚的饭食有些难以下咽啊! “张喜!你来说说看,要怎么处理你,才能让大家心服口服?” 张喜费劲地强撑着身体的手,终于在这一刻撑不住了,整个身体像一头死猪那样,瘫软下去。 “罪臣知罪,罪臣知罪” “你该死,你是真的该死,我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而且剁成肉酱再扔到那街头,任由野狗夜猫啃食。我想杀你,我太想杀你了。但是我不能,因为你这颗狗头不能在我的手里掉下来。今天罢免了你所有的官职,你从哪里来给我滚回哪里去,你给我记住,你欠我一条命,你不是欠朝廷的,你是欠我的。” 说完世子带着他的侍卫,去和戍卫军的弟兄们一起吃饭,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羞辱张喜的。 世子早已经有了杀他之心,刚刚拔刀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他不能死,起码不能死在王畿,他若是死了,西边的段锦,会不会狗急跳墙那就不好说了。 这个人实在太可恨了,他手里有兵马,却不知好好操练,而且目中无人,只是一心一意讨好赤王后。真是讽刺,朝廷最大的住米虫,在另一个人的眼里确是忠心耿耿的。 第181章 收服陈天贤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天空总是阴沉沉的,没有雨滴还阴冷的天总是叫人不舒服。 “咳咳咳” 一间小房子里,一个男人剧烈的咳嗽着,房子年久失修,已经出现了破败的之色,四面漏风的样子,更是让这个病人心力憔悴。 他无神的眼睛死死得盯着天空,那阴霾之后,是不是也沈藏着天空不可告人的秘密。 病人双眼落泪,往事一幕一幕浮现在了眼前,有征伐天下的画面,有穷尽一生悲哀的场景。 他原本就是一个孤儿,一直被陈家收养,所以改名为陈天贤。 人世间的故事就是这样让人琢磨不透,昨天还是一位威震一方的统领,让千万人畏惧不已。今天却要拖着病体,眼看就要死在这无人看管的破败小楼之中。 眼泪不知道流了多少,已经没有水米下肚了,眼眶深深凹陷,眼看已经快要进入弥留了。 “咳咳咳”又是几声,让人心揪的声音,转头吐了一口痰,许久没有喝水,吐出来的哪里是痰,而是实实在在的血呀。 “苍天呐,你果真要看着我死在这屋檐之下吗?我挣扎着爬上了巅峰,这就要让我摔一个粉身碎骨吗?咳咳,呜,啊!” 又是一大摊鲜血呕了出来,这次他也是亲眼看见了,苦涩地笑了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就是我的命,报应啊!真是报应啊!呜咳咳” “陈章大哥,您在那边还好吗?您的左手找到了没有,您别着急我这就去找你了,我就来,啊呜咳咳”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生怕下一秒,自己就没有在呼吸的力气了。 病入膏肓的身体让他听觉快要失灵了,几个人已经踩着瓦砾进来了,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地上有很多鲜血,叫人看了又是恶心,又是心疼。 经过刚刚的一阵折腾,陈天贤像是睡着了,也像是已经死了。 一个侍卫上前,轻轻拍打着他虚弱的身体: “醒一醒,喂!快起来” 随着侍卫的手上越来越用劲,陈天贤已经感觉到了,他只当是外面的野狗想要抢夺他的被子。于是躬身,将被子有气无力地压在身下。 看着世子的脸色有些难看,侍卫重重地一把将他的被子掀开: “你死了没有?如果还有一息尚存,就立马起身迎接。” 这一声威喝倒是实实在在的听进去了,他缓缓转过身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世子。 颤抖的嘴唇上下啃咬着,努力嚼出几个生硬的字: “臣……臣病体沉重,不能,不能行君臣之礼了,请……世子,恕罪” 世子走上前来,他到是一点都不忌讳地上的血迹,也没有在意陈天贤病情会不会传染给自己。 轻轻将他扶了起来,侍卫见状也赶紧上前帮忙,顺手拖来了这里唯一的凳子。 “世子……” 陈天贤的眼泪再也崩不住了,这个虽然有些卑劣。但是对于他来说觉得重要的人,也是掏心掏肺的。 且不说是陈章,就说他带回来的七八千人,没有一个不是对他心服口服的。 世子先去了他的大营,那里已经快要哗变了,一切都是因为军士们想要见他们的统领,他们都以为陈天贤已经被扣押。谁都不知道,他竟然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 世子看见那样地场景,对陈天贤又是另眼相看,他也很是好奇,为什么这样冲突的性格会在一个人的身上? 世子虽然生长在深宫之中,虽然他的身体也不怎么强壮,但是确是一个尚武的家伙。 他也很是崇拜英雄,在沈恪的奏章中,也曾看过面前这个人何等的勇武。 再看看他现在的这个样子,不禁也是落下了眼泪。 一看世子落泪,陈天贤硬是从床上翻滚了下来,正正地跪在地上: “世子,你杀了我吧!我对不起何,柳两位大人,他们所说,句句是实。罪臣错了,臣错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感觉自己时日不多了,他居然自己承认了罪行。 世子本来坚硬地内心,这一刻居然无地自容起来,他知道真相,他早就知道真相: “你不用多说了,他们已经入土为安了”说着竟然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轻轻披在陈天贤的身上。 陈天贤被吓了一跳,是谁都会被吓到,他可是罪人呐,一连几日都不管不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抬起头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个人,他的眼泪难道就是送别的挽歌吗?这身衣服怕不是,替代阵前的马革。 世子看出了他的诧异,并轻声安慰道: “统领为王朝立下汗马功劳,朝廷不会忘记你,本世子自然也铭记于心。只是前几日多事,一直抽不开身,这才来晚了一些,还请统领勿要责怪。” 陈天贤一听,更是涕泪横流,他感动的可不是这个王朝,而是眼前的人: “天贤愧对世子” “好了好了,都不重要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病养好,今后的戍卫军还指望着你来做统领呢” 除了呜呜哭泣,他还能说什么,这恩这义,大于天下如同再造。 “来人,将天贤抬上我的车架,我亲自为他撵马” 侍卫赶紧劝道: “世子,万万不可呀,按照礼法天子的仪仗是不可以同别人一起乘坐的。” 陈天贤也不敢坐,急忙解释道: “世子万万不可,臣乃有罪之身,可配不得这样的大驾!” 世子“哈哈”一笑,今天的目的达成了,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既然不可以同乘,那就赏赐于陈统领吧,你且先养好病,病好之后,在赏赐一座大宅子,我的将帅怎么可以无家,我还要为统领赐婚” “世子啊” 陈天贤,又一次决堤,这样的恩情,万死难报。 旁边的护卫也是听得热血澎湃,这就是英雄的魅力,这就是王朝功臣应该得到的。 天依然没有晴起来,但是这位病人的心里确实暖融融的,从来没有过这样被人呵护过,而且这个人居然是当今世子。 他也清楚这不过是世子收买他的手段,但是这样用心的收买,唯有以死命相报。 世子还未加冕,就已经收服了几个得力干将,接下来只有最后一步了。 第182章 赤王后的鸿门宴 安顿了外面的事情,现在应该面对最后一个人了,那就是赤王后。 一直有一个疑问,都已经到了要做王的份上了,为什么一直见不到自己的父王,这都很多年了,他究竟去了哪里? 王宫中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或许只有她赤王后知道吧?世子现在还不敢问,因为八字还没有那一撇,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安稳稳完成权力交接。 一大早醒来,他就洗漱完毕,今天是他第一次进后宫,上次的不算,因为上次他只是去走了王架专属的道路。 昨天还是阴霾密布的天空,今天已经豁然开朗了,世子嘴角边挂着笑容,这天气可不就是意味着辞旧迎新吗? 管事慢慢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同样洋溢着喜悦: “世子殿下,您的车架已经准备就绪了” 今日的世子意气风发,越看越是觉得他少年老成,越看越是觉得他有王霸之资。 “走吧!去看看我的母后”今天终于可以看看那个以前他只有仰望机会的女人了。 今日的后宫异常的忙碌,他们正准备迎接新的主人,明日登基大典一过,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世子的了。 世子走在人群中间,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一个一个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他请安。 人生巅峰不过如此吧,只差一步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赤王后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王宫之中,宫女正在拉扯着青纱帐: “王后世子来了” “纱帐不用再扯了,我们母子相见不必这样生疏了” “是” 宫女退在一旁,世子已经进来了。 来到跟前,然后大大地作揖,最后跪在地上,轻轻磕了头: “儿臣叩见母后” 虽然他们年龄相仿,但是该有的礼仪和恭敬一点都不能少。 “平身” “谢母后” 王后轻轻沏茶,宫女端上来了一些清淡的点心,这是世子做了王以后,每天都要做的第一件事,陪母亲用膳。 不过他们不是亲生母子,所以这礼仪也不用这样遵守 ,只要他来的时候王后准备一下就可以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是第一次,也有第二次,就是登基的那一天。从此就算他们生生世世不在相见,礼法之中就再也没有约束了。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明日的王” 世子小心翼翼地抬头,面前的女人在他的记忆之中,就是一个蛇蝎女人,不仅手段狠毒而且善于心机。 陈王后全家,以及屠戮城中婴儿的血腥之事,都是出自她之手。 天下人对她的畏惧之心早已入骨三分,自己也是在他的阴影之中小心翼翼地活了很久,而且不得不把自己扮演成一个残暴之人,以达到在她鼻息之下苟活的目的。 世子的头虽然抬起来了,但是他不敢看王后的脸,恐惧之心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化解而去。 “你害怕哀家吗?” “我,儿臣不敢!”听到王后自称哀家,世子已经明白,他的父王已经不在人世间,不过只要她不提起,他也不敢问。 王后还是轻轻沏茶,她想和面前的人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之初,性本善,哪里会有人生来就有一颗恶毒之心?哀家知道在你们心里,在天下人心里都是一个恶毒之人,但是我的命运和曾有我自己安排过?” 世子自然低着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也不是,接话也不是。 “哀家不知道你是不愿说话,还是不知道说什么?那你就听我说就行了”说着她轻轻递过来一盏茶。 世子双手去接,他还是不敢抬头。此刻他的内心已经慌乱无比,他开始担心这茶中是否有毒。 糟糕,来的时候忘记了预备面对这突发情况,这下好了又变成了她案板上的鱼肉。 王后轻轻用嘴免了一小口,她眼神中透露出了许多哀伤: “哀家本名叫做赤狈九娘,原本是那山中樵夫之女,也是一个苦命之人。只因为父亲欠了国师钱债,不得不将哀家送给国师低债,在他的家中为奴。后来哀家受不了他老婆的虐我逃了出来,恰好撞见了大王游借,雾气之中,大王竟然将我当成猎物一箭射倒。再后来我被带进了这沈宫之中,和我一同过来的还有国师……”说着她已经泪如雨下了,听闻过往十人九伤。 再次喝了一口茶,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泪,继续诉苦: “世人只知道我贵为大王的妃子,可是谁又知道,我在深宫中一日都没有笑过,大王整天都守在陈王后身边,我呢就像一盏孤灯夜夜守着这诺大的宫殿。” 世子的心被轻轻触动,自古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其实这句话也可以反过来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我本来就要认命了,后来我才知道,除了王后之外地妃子都要被殉葬的,这才发现我连活着的机会都快要被剥夺了。大王就是你的父亲,他可比我大了许多岁啊,我不想死啊!” 赤王后已经控制不住她自己的情绪了,这哪里像是用前,这分明就是诉苦。 “后来的事我只是一枚棋子,一枚被国师摆弄的棋子,你问只知道一切血腥的召命都是出自我的手,但是谁又知道我活在他的阴影之中” 世子好像也听明白了什么,他轻轻抬起头来,赤王后梨花带雨的样子,看得他的心一阵一阵的揪起来。 目光接触的一瞬间,他赶紧低下了头,这种感觉不是他能有的,那种忤逆之心怎么可以生出来? 看见世子这样奇怪的眼神,赤王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好了,不说了!过去的就都算了吧!来让我再看你一眼,我的大王” 世子轻轻抬头,这一次他再也没有那样恐惧了,那颗害怕的心平和了许多。嘴角边费力地挂上了一丝丝的苦涩,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状态,惹得王后轻轻一笑。 “你走吧!我也不多留你,下去准备吧,从明天开始你就是这天下的王了。” 世子轻轻叩首,慢慢退了出去。 “你等等” 世子的心“咚”地一下就揪了起来,心中的恐惧再次从心底升腾起来。 “这些糕点你带回去,也算是我们母子一场,为你做的最后一份膳食” 赤王后走到他的面前,轻轻递给了他,世子接过头也不回地走了,说是走倒不如说是一路狂逃而去,真怕那个人突然反悔节外生枝。 一直到回了东宫,他惊恐的心才稳定下来: “但愿今晚平安度过” 他满头大汗,顺手把王后给他地东西扔在一旁,他的爱犬跑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世子眼睁睁看着那狗吃完,这一刻他的嘴角边居然是让人琢磨不透且诡异的笑容。 第18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朝堂上文武已经等了很久,从来没有过这么漫长的煎熬过,很多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啊?世子已经多日不朝,宫里也是什么消息都没有?这王室究竟在搞什么?” “近日以来,戍卫军调动频繁,王畿周围已经是草木皆兵的状态了” “不用看王畿周围了,看看我们来时的路上就知道,就连我的府邸近几日总是有陌生人盯着,弄得我吃睡都是心有余悸的” “对啊,我也时常有这种感觉,我的府邸同样被盯上了。” “嗯……这样看来后宫那边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嘘!这样的话可万万说不得啊,小心隔墙有耳,倘若猜测有误,这可是会要人命的” “啊,十二年前,十二年前” 一个人突然大声喊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让其他人预料不到的事情。 众人的眼神齐刷刷地落在他的身上,都想听一个究竟,晨曦并没有阻止,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接到世子的命令就是让他等。 “十二年前怎么了?” “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您倒是快说呀,别让我们这么多人等得心慌慌啊” 这里的文武大多都是年轻的官员,那些老一点的已经被世子,杀得差不多。 刘常仁捋了捋胡须,这时候一位老资格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他很享受这种被别人注意的感觉。 老人怕的不是衰老,而是被年轻人遗忘! “十二年前,大王登基时,就是这样一直等,要到正午,太阳直直得照在王宫顶上,寓意着王权如日中天”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 “什么?您是说世子他……”大家齐声问道。 “我什么都没有说,我说的只是十二年前的大事情”后来的话不能说满,这样敏感的话,不适合在这样敏感的时期说。 正在大家惊诧之中,一个人缓缓进入大家的视线。 只见他一身相袍,铜面下的眼神带着骄傲,又散发着自信。他的身后文武开始指指点点: “这是怎么回事?他居然敢这般无视礼法着装?” “他是不是脑袋不好使了?怎么昨天的晚餐是熊心豹子胆吗?” “可别再议论了,人家可是人中之鬼,若是没有绝对的自信,哪里敢这样招摇?” “出大事了,我能预感到,自今日起,王朝就要变天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慌乱之中,又有预言在先,现在竟有人僭越礼法,再傻的官员也该警觉起来了。 “世子到” 一声洪亮的声音,镇破了这里的慌乱,所有的猜测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世子还在朝堂,那就意味着后宫没有动作,既然后宫没有动作又有登基之象,这事情在他们心头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晨曦赶紧从世子的位置跑了下来,站到一旁,承担起了护卫之职。 一个宦官上前,代替了晨曦,大王有旨。 百官在惊恐之中跪下,世子也跟着跪了下来,这是王召,大王的召命,这可不是后宫传出来的懿旨。 “王召:寡人重病,王气受损,以至于河池僭越,自此国家危难之时,卿大夫沈恪率兵征伐。为正王气,至使天下臣服,因功而晋为国相,领受安国君之爵。戍卫军小校陈天贤,浴血拼杀,至今还伤重不起,晋升为王城戍卫军统领,封戍卫大将之爵。公子晨曦守卫王城有功,辞去戍卫统领之职,晋升为齐肩君,享王之待遇。” 两个人跪在地上谢恩,一人是意气风发,一人是沮丧至极。 沈恪得了最大的实惠,这也是出征前世子许诺于他的,晋为过相虽然有些过头,但是没人敢不服。 “原来这就是他敢身穿相袍上殿的原因,他一早就知道了!” “不对不对!还有大事,一定还有大事,就算有封赏,按照礼法他也不能穿相袍上殿啊” “还有什么大事?您倒是说完了啊?” …… 虽然享受王的待遇,晨曦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而且郁闷至极,再应该干大事业的年纪,突然让你提前退休,搁在谁心里都高兴不起来。 他也很是想不通,自己哪里做错了,这样的大起大落为什么总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消息很快传到了陈天贤的大营: “统领大人,您被晋为了王城统领,封戍卫大将爵”报告的军士声泪俱下。 躺在床上的陈天贤早已哭得不成样子了,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陈章大哥,我做到了,我做到了,您在那边可以安息了。陈荣叔叔,我做到了,您可以含笑九泉了。” 大殿之中封赏之事已经做完,接下来就该处理有罪之人了。 “戍卫统领张喜何在” 宦官的眼神生硬起来,处理他倒是没有王召,一切都是世子的意思,但这两者已经没有多大区别了。 张喜连滚带爬地爬在地上,等待着自己最后的宿命,他的心已经死了,从昨天开始他就已经吃喝不下了。 整个人看上去已经没有了活人的气息,那张被死亡笼罩的脸,叫人看了极度的不舒服不自在。 “大王让我来问你,你可知罪?” 张喜的声音很小,像是被人狠狠勒住喉咙,声音发不出来一样: “罪臣知错了!” “你何罪?” “臣怠慢军事,不顾军中纪律,白日饮酒,怠慢世子……” “王本欲杀你,但念你多年建设王城有功,免去死罪。重打20军棍,发回原籍,终身不得在踏入王城半步!” 张喜一听居然还有活路,欣喜之色尽露于朝堂之上,让众人看了啧啧摇头,段锦也是一个英雄之人,谁能想到他的手下,竟是如此怂包。不过也算对得起他的名字了,张喜嘛,除了生死其余都是小事。 今天是怎么了,按礼法来说,如果今日有登基大典,是不该动用刑法的,但是这怎么还大了张喜? 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为什么今天会有一种世子要登基地错觉? 如果今天要举行登基大典,大王的身份是什么?本朝自开国以来,可从来没有在世的大王传位的。 矛盾的是如果不是,世子为何不在他站立的位置?一切的一切都在指引大臣们朝着世子继位地方向去想。 第184章 众臣不服 张喜被拖了出去,连同凋谢的还有段锦多年的心血。 时间仿佛是静止了,很久没有动静,大家都看着王座前的宦官,他似乎还在等什么,没错,他在等时辰。 这会刘常仁终于是看明白了,今天必然是世子的登基大典。 “这里还有一份王召,请沈恪大人上来主持” 沈恪故意一身相袍,就是为了这一高光时刻。 他缓缓上前,看到的都是一双双仰望自己的眼神,这种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他接过宦官手中的王召,故意拉了拉声线: “王召:寡人居天下之主十二载,于国无尺寸之功,且喜好狩猎,践踏良田无数,耗费大量军力物力,以保一己之私。寡人愧对先王,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天下百姓。近几年更是上天降罚,国内连年大旱,百姓已经到了水深火热之中。冥冥之中,上天的旨意已经昭然,自觉时日无多。 故命:世子即日起登基为王,继承国家大统,统御群臣百官,治理天下百姓,担起江山社稷。” 世子下跪,双手承托举状,一宦官上前,将国玺连同调兵虎符一同交到了他的手中。 世子大步向前,这个他守望了多年,呕心沥血多年的王位尽在眼前,从来没有过这种唾手可得的感觉。 他站稳了,也坐稳了。 沈恪率先跪下: “恭贺大王,大王万年” 几个世子的亲信也跪了下来,其他人居然在观望: “这是怎么回事?消失了几天之后居然敢坐在王位之上了?” “天下岂有这样潦草的登基,他做了大王,那他的父亲坐在什么位置?” “这就算登基了吗?天下大事就在这一瞬间吗?这与礼法完全不同啊!” 见大家窃窃私语,大有不愿跪拜的意思,世子倒也不生气,他想起了熊挺的话:杀老臣,夺王位。看来他说得没错,现在王位不用夺了,但是老臣是一定要杀的,仔细想如果何彪和柳萧还在,今天的局面又会乱到何种无法收拾的地步。 沈恪蹭地跳了起来,现在是该他发挥作用的时候了,他大声喊道: “尔等胆敢不遵王命吗?跪下!” 没有人搭理他,继承王位可是天下大事,大王还是世子时就与大臣们离心离德,那时他只是世子大臣们迫于他的淫威不得不装作臣服。 他们之所以选择委身正是因为心中还有念想,那就是大王病情不久就会恢复。只要大王一临朝,那时将许多罪名一本上奏,到时候世子的生死可是由不得他自己了。 今天不一样了,这些大臣不得不抱团了,一但他们承认了世子的王位,以后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世子的重量就会从一根鸿毛,向一座泰山转变,到时候压下来谁也抵挡不住。 “我等要见大王,我等要见大王”一幕幕都在预料之中,他朝沈恪眨了眨眼睛。 沈恪立刻就意会到了,大声质问: “尔等下跪恭贺吧,这普天同庆的日子,切不可大动干戈呀!” 众人一听干戈二字,心中的的怒火在也掩藏不住,平日里温顺的嘴脸一下子变得凶恶起来: “我们要见大王,要见大王” 众怒难犯,沈恪的语气也越来越温和: “诸位大臣,大王病重,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怎么可能见呀?” “沈恪,你何德何能敢窃居这国相之位?一国之相,怎么能有人尽皆知的污点?” “你这个卑鄙小人,做不得国相之位,还有你,别以为高高在上就可以统御天下?我们不答应,我们要见大王” 沈恪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朝后退了几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人都疯了吗?虎符在世子的手里他们没有看见吗? 这个时候硬气起来,岂不是要拿自己的命来赌,赌世子一个名不正言不顺吗? 这必输的局,何必呢? 群臣气势汹汹地压了上来,沈恪退到了最边上,再往后退一步都是僭越的大罪,他停了下来。 将手中的护板扔了出去“叮叮当当”的落地之声,一下子就压倒了这汹汹怒火。 还有人试图用手去接,但是已经来晚了,他们知道护板掉落意味着什么? “抓住沈恪,以他为质”大臣们一拥而上,紧紧抓住了沈恪: “把他的面具撕扯下来,让我们看看面具下到底是什么玩意?”总是有人好奇于他的面具。 但是他们来不及了,也不好动手了,王宫的大门缓缓打开,大批的戍卫军已经站立在了门口。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发出了疑问,沈恪已经在他们手上了,晨曦也被控制了,是谁再向戍卫军发号施令?他们之所以敢这样不服从世子,就是以为他们控制了晨曦,也就控制了局面。 很多人已经反应过来了“难道?难道世子手里地虎符是真的,这王召也是真的?他并没有僭越,而是大王真的传位于他?” 一位英武的统领站了出来,阳光在他的身前拉出来了一道残影,像极了死神挥舞着套人的锁链。“刷拉”一声,腰间的宝剑已经出鞘: “此为国家议事之朝堂,可是尔等骂街动手之地?”那声音回荡在大殿,振聋发聩。 众臣一看晨曦还在手里,那人又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再有就是礼法中朝堂上乱动刀剑者死,除了晨曦他们相信没有人再敢这样做。都没有把他当回事,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对晨曦和沈恪拳脚相加。 那位统领见状,心头的怒火也慢慢升起,一把夺过了侍卫的长戟,朝着人群之中抛了过去。 “嗖”地一声,用尽千斤之力,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由远而近“啪哧”一声巨响,地桩瞬间裂开,干枯的尘埃飞扬而起。长戟就直直地插在那里。 这堕天一击的功夫,把所有人都吓呆了,这么远的距离,这么重地力量,没有几十年的武艺是做不到的。 最惊讶的莫过于晨曦,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现在想想自己只不过是沐浴在天子脚下的一个无名小卒而已。 众臣的手慢慢松开了,他们的信念在这重重的一戟之下灰飞烟灭了。 第185章 恩威并施 文武重新站好了位置,索性他们没有敢真的动手,沈恪和晨曦就是受了一点惊吓,也是这样留有余地的动作,才避免了一场血腥的屠戮。 世子高高在上,闹剧已经持续了很久了,他依然一言不发,这与大臣们心中那个残暴的世子一点也不像。 “诸位,我本不想动用武力威吓大家,你们这又是做什么?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可不是叫天下人耻笑吗?”沈恪上前,怎么说也是新官上任的第一天,也不好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吧! “跪下吧,你们没有能力再扭转大局了,这是王命,是你们不可违抗的王命!”沈恪苦口婆心,但是他们依然不为所动。 谁心里都清楚,这一跪他们在朝堂多年的努力将会化为泡影,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诸位,之前杀戮的大臣还不够多吗?那前车之覆,还不能作为你们后车之鉴吗?” 还是没有人动,他们无视这位新的国相,同样无视这个来路不明的新大王。 “哎呀,我说的已经够多了,倘若你们还在冥顽不灵,门口的统领,只能带着你们的尸首回府了” 几个软骨头终于还是慢慢跪了下来,他们可不想死,也没有人想死。但是今天的事情关乎这个国家的脊梁,如果所有人都因为兵刃的威逼而臣服,王朝才是真正的可悲,世子始终一言不发,也是这个原因。他要看看大臣们所谓的忠心,是对这个王朝,还是对自己的家族。 当然所有的事情,都不能一眼看透,所有的试探,所有的偷窥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有事物本身的一小部分而已, 沈恪满意的笑了,这些事情都是在预料之中,这样一出大戏就是他们两人亲手设计出来的。 不过令世子与沈恪大吃一惊的是陈天武,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他的堕天一击实力太雄厚了。 世子缓缓上前,终于要说话了。 他们知道这个家伙口中,必定是杀伐之声,不过他们不怕,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天下苍生他们没有选择了。 这怎么就没有退路了,臣服于世子脚下。不也是照样的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吗? 有些事情是不能用生死来做衡量的,那种看不见的东西,是对一个王朝,一个制度的承认。 “尔等可都看见了,大殿之外都是我的甲士,尔等的脖子,可比他们手中的兵刃硬气?” 那种鄙视的眼神坚定不移,那种不服气的嘴脸,始终不愿意缓和下来。 “哈哈哈,果然是国之栋梁,令人敬佩之至啊!你们知道吗?熊挺大人临终之前,曾经留下的遗言只有六个字,那就是:杀老臣,夺王位。”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人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熊廷那个老家伙,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难道非要这许多老伙计同他一起入黄泉吗? “他事事都想再了前面,他对你们的内心真实了如指掌啊。就在刚刚那支大戟飞来之时,我依然对你们留存杀心” 还是没有人打理他,他们挺起的胸膛已经说明了一切,名不正言不顺的王,他们即使是死,也不愿意承认。 人心大概也没有那么多的气节吧,只不过是不愿意看见,他们所讨厌的人,站在他们头上吆五喝六。世子继承王位那是天命,但是沈恪为相他们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世子继续自言自语道: “罢了,罢了!既然你们不愿意承认,我也不愿做这有名无实之王。” “世子不可啊,天命哪里是说不为,就不为的?” 下面又是一片哗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看他,一国之君的登基大典居然只作了一半就停下了,这要是传出去,天下人会怎么看待王室?” “居然把这种大事当成是儿戏,这是一个世子说出来的话吗?这是一个未来的王,能做出来的事吗?” “王室如果有一天威严受损,他一定逃不了干系。” 沈恪自然是知道这样做背后,会留下对王室,甚至对王朝不可逆转的伤害: “世子您可要三思啊,王要有王的威严啊!这弓弦已经拉满,您若是不射出箭矢,这弓就会在您的手中折断,而且还会伤及您的脸面啊” 世子又不是三岁小孩,他怎么会不知道君无戏言这样的话: “国相不必再劝说了,为了一个王号,难道要杀尽这里所有官员吗?他们若是都死了,王朝该如何运转?到时候不只是王气受损,国体也将崩溃啊” 沈恪低下头,注视着每一个人的面部表情,他们也该有所动容吧。 以王室受损为代价的庇护,以去掉王号为牺牲的包容,冒着被天下人耻笑的结果来保全。试问有几个千古圣王能够做到? 可是这个人做到了,他在与众臣离心离德的时候做到了。在他们心里只会觉得,真是可笑啊,鳄鱼的眼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廉价了? 结果与世子预想地差距太大了,见这些人无动于衷,他开始后悔了,自己明明已经把自己打造成了残暴之人,何不再行杀戮,以正自己的王位。 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想的,居然在自己已经说过无数次的谎话之后,说一次真话,还妄想让这些人相信自己,可笑啊,可笑至极啊。 “诸位,世子的决心还不够吗?啊!这样包容天地之心还不能让尔等动容吗?” 沈恪还在苦口婆心劝说着,这也是一位国相应该做的。 世子已经无计可施了,他呆呆地看着这些人,开始怀疑自己的守诚之道真的可以统御天下吗?。 殿外的陈天武也是怒气冲天,他见不得这些人这样的无视世子,他只是一个武夫,他只效忠一个人。 “还不跪拜吗?世子一片仁慈之心你们可以无视,国相那一口仁义,你们可以不理解。但是我手中的刚刀,从来都是食肉饮血的,在给你们一次机会!”他的话才说完,戍卫军的长戟已经从高高抬起的状态落下,直直地对准了他们的后背。 最后一排的大臣,已经在恍惚之间看到了鬼门正在为自己打开。 第186章 王后临朝 世子茫然地看着一切,自己明明是合理合法的继承王位,今天非要弄得大殿血淋淋的才能收场吗? 这就是他与大臣离心离德的后果,暴力是统治不了人心的,天下人心不可辜负啊。 “我数三个数,倘若再有不从王命者,杀无赦,杀无赦!” 众军士也跟着齐齐大喊“杀无赦!杀无赦” 那欲对自己人屠戮的声音,震落了这古老宫殿上堆积了多年的尘埃。 最后一排的官员,已经跪下来了,他们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戟尖刺破了。 世子的心已了半截,本想着自己手握天下权柄,就可以做回原来的样子,可是今天这群人非要把他逼得不像自己,心中的恨意,已经安耐不住了。 恨大臣的不理解,恨这个朝廷上最后的骨气。 世子的手生硬的抬了起来,这是最后的决心,也是最后的杀心。 “杀” 他的眼睛满是泪水,嘴角也气得直发抖,手掌狠狠放下。 短暂的沉默之后,陈天武也随着他的样子,将自己的手高高抬起,一场血腥已经无法避免了。王朝的硬骨头,眼看就要被生生折断了。 “是谁?是谁敢在大殿之上妄动刀兵?”一个尖锐的,熟悉的,让人胆寒的声音刺破了紧张的气氛。 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这下在硬的骨头也软了下来。 “臣等叩见王后” 赤王后一身圣装,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很多人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的,他们始终相信赤王后不会放任不管的。 以命相赌的赌局最后应该是他们赢了,人性有时候就是这样,他们习惯了赤王后的残忍,却接受不了世子的残暴。 赤王后缓缓上前,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是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 “儿臣拜见母后” 已经到了称王这种地步了,世子对这位妙龄继母依然畏惧三分。 “世子免礼” 说完世子乖乖站在一旁,仿佛这个天下是面前这位女子的,自己只是一个傀儡一般。 有人轻轻抬头,看见世子这幅唯唯诺诺地样子,心中甚是想笑,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这么多的男人,这偌大的天下,怎么就心甘情愿地臣服在这个女人脚下,真是搞不懂,搞不懂啊! 赤王后看了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仔细一看,原来是殿门口的军队还站立着。 “你是何人?” “末将是新任的戍卫统领” 陈天武可不认识王后,他只知道效忠世子。 “快跪下呀,这是我的母后” 陈天武这才收起了手中的兵刃,膝盖一曲,跪在地上。“唰”的一声,他身后的士兵也跟着跪了下来。 赤王后看了世子一眼,世子瞬间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不听使唤的发抖。 见一个男人如此惧怕自己,王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 “你这是做什么?” 世子一听只当做是问罪于他的话语,立刻跪了下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哪里错了,只是意识到这种时候该跪下了。 “儿臣知错了” 赤王后诧异得看着他,伸手轻轻将他扶起,看着这个憨憨的世子,心中憋着笑意: “世子快请起,你哪里错了?” 世子紧张得直打哆嗦,嘴巴也变得口痴起来: “我……我不该在大殿之上,妄动刀兵!” 赤王后微微一笑,那并不是责怪,也不是问罪,那是看到世子的憨态,忍不住的少女之心: “你是一国世子,这天下是你的天下,这朝堂是你的朝堂,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何人敢于你多言?” 这话在她的口中明明是鼓励,但是传进世子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兴师问罪。 堂堂世子居然抖得不成样子,嘴巴彻底结巴了,双腿不听使唤的软下来,若不是赤王后扶着他怕是又跪下去了。 “儿臣……儿臣……儿臣……”结巴半天,只能吐出这两个字。 “怎么?我一个弱女子竟让你这般畏惧吗?” 赤王后轻轻将他扶上王座,已经落坐的屁股又弹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这样不听使唤。 赤王后天真的以为是大臣们惊吓到了他,她轻轻拉住世子的手,一手扶在他的肩膀上。 嘴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安慰道: “世子勿怕,今天母后一定为你做主” 这一幕像极了小时候母亲拉着被吓坏了的你,要去责怪吓唬你的人那样子。 这一刻世子有了一种错觉,他居然不在害怕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感,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安全感。 世子的生母是宫中的一位宫女,因为她身份低微,所以世子出生地当天。大家都只关心世子,没人照顾那位可怜的母亲,当日她留与自己的孩子阴阳两隔。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今后的成长中才没有其他公子那样的极傲不训,才能生成他柔弱善良的忠厚性格。 也是这个原因,他从来没有得到过母亲的偏爱,今天这个差不多同龄女人的做法,居然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你们的脸!” 众臣纷纷抬头,那一张张老脸上都是老泪纵横: “王后!王后啊”这些平日里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居然在这一刻委屈的流泪了。 可见赤王后的国母之姿,拿捏的是多么到位。他们臣服也好,他们畏惧也罢,这位国母的威仪就在这里。 “这是为何?”她无奈地看了群臣一眼,又回头看了看世子,她出来的太晚,还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看有人给自己撑腰了,大臣们率先发难: “王后啊!您看看世子再做什么,他威逼我等下跪,他令大将带兵上殿” “您看看这深深插入地板的长戟,若不是臣等躲闪的及时,真不知道会不会被一分为二?” “您再看看那大殿门口的军士,他们哪个不是欲杀臣等而后快,他们手中的兵刃不去征伐敌人,反而捅进了自己人的后背” “王后您要为我等做主啊,世子有错在前,世子有错啊” 一时间这哪里还像是一国朝堂,这场面更像是一群幼儿园的小朋友,在向自己的老师告其他小朋友的状。 这时的赤王后,这个小女子就是这位老师,接下来看她如何处理这群小朋友的是非。 第187章 雷霆登基 看着这架势,大臣们说得没有错,她要是再不来,这里的局面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她转过头来看着世子,世子支支吾吾地想辩解什么,但是好像他也没有做错什么啊? 这样的结果要是都归罪于一边,是不是有些牵强? “我……我何错?只不过是激进了一些,但也是想要守护我该有的权力啊” 王后微微一笑,他没有坏谁的意思,君臣之间有摩擦那是不可避免的,否则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殿门口的统领,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王后看着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爽的。 世人皆怕王后,陈天武可不怕,他据理力争: “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赤王后本来和蔼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自己还在这里站着呢,这个家伙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本宫室父呼?本宫是君呼?” “王后是国之母,王后是君之母” 赤王后被这钢铁回答逗乐了,她想怎么世子身边地人,都是同他一个样子的吗? 憨憨厚厚的人,他们能坏到哪里去呢? “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你们之间的矛盾了,众位大臣都平身吧!” “王后啊,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臣等可是受尽了委屈啊!” “王后,这朝中若是没有您,以后的乱局还未可知也?” 他们人虽然是站起来了,但是心里的委屈和不服可是一点都没有减弱。 “众位爱卿啊,世子年少,做事是激进了些,但这才是王朝的朝气所在,哪有年轻人处事老气横秋的?” “可是王后……”一个大人刚想辩解。立刻被她打断: “我知道尔等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大王该有大王的威仪,你们可曾听说过大王向臣子认错的?既然你们意难平,本宫替大王向尔等认个错” 一听这话众臣赶紧下跪,她的那几句话里,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清楚了,世子继承大统是她点头承认的。并不是世子自己利用手中的军士,自己给自己加冕的。 这个信息很重要,王后竟然已经把话挑明了,谁再敢说出要见大王那样的话,可真的就是欺君之罪了。 他们掩饰不住地泪流满面,他们个个冠冕堂皇地哭泣,哭的是自己已经渺茫的前途,悲的是王后真的要还政于世子,这些年的打拼,和今天不惜于世子反目地这一切努力都要付之东流了。 “世子,他们今日的行为有错吗?”赤王后反问世子。大臣们不敢怨恨王,王自然是要包容大臣们的。 世子赶紧起身,他可不敢在这个女人的面前表现出半点的不恭敬: “启禀母后,大臣无错,他们都是正直之人,能一心为王室着想,钢刀之下都没有臣服,可见气节之高贵。” 赤王后摆出一副忧心匆匆地样子: “那还请世子以后的日子里面,千万不能有怨于大臣们,再有君臣不合的事态发生” 这个和事老当得可以,她替两边都道了歉,安定了双方的心情,接下来就是追究责任教育人心的时候了: “既然天子无错,大臣也没有罪,那怎么这登基大典会变得如此混乱,而且已经动了刀兵”原本祥和的声音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众臣再次下跪,这次他们可就不敢在发出一点声音了,真正的恐惧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上。 世子也吓得不轻,赤王后早就猜到他要下跪,所以一开始就紧紧拉住了他的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朝的礼法绝不可僭越,无论你们有多少私愿?”王后的声音让跪在地上的大臣们畏惧如虎,这个年轻的女人居然一眼看穿他们的私心,真叫人想一想都是后背发凉。 可是他们都是她的人啊,她这样做可不就是世子当初的做法吗?与众大臣离心离德,就不怕世子坐稳屁股以后找她清算吗? 赤狈九娘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人,她也深知官场混乱,带给天下黎明的是无尽的伤害,她不愿再看到黎明受苦了。如今国师不在,她也不愿意继续留在这深宫中,所以今天要毁掉自己留在这个王朝里面的所有印记,然后逃回深山,去找寻属于她的世界,她的默撩青。 “来,都把你们的头抬起来,一个一个扪心自问一下,你们真的是为了这江山吗?,真的是为了天下苍生吗?别以为你们一个一个在本宫面前,装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就可以掩藏你们卑鄙自私的内心。 本宫早已看透这可悲可怜的人性,食五谷杂粮者都不是圣贤,所以不怪罪你们,但是从今天起你们记住了,他是你们的王,且是天下唯一的王! 跪在殿前的那位统领,你记住这些人,他们如果今后在敢犯同样的错,杀无赦。” “臣领懿旨” 说完赤王后将世子推在她前面,好让大臣们对这个男人的脸刻骨铭心。 “叩见大王,大王万年……” “免礼,平身”世子的声音再次发抖,这次是太过激动了,这一切都来的那么快,来得那么猛烈。 “世子……哦不……大王你且坐下,本宫亲自为你加上王冕。” 几个宦官缓缓向前,他们捧着龙袍、王冕、国玺、兵符等等王之物件。 王后在众臣面前,亲自为世子换上了龙袍,戴上了王冕。 她像是真的母亲那样,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就像母亲在面试前,总是担心自己的儿子还有哪些地方不够精致那样。 看着这位亲自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母后”,世子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一种特殊的感情,就在这一刻悄悄生根。 “哎呀,你现在贵为天下之主,怎可在世人面前落泪?”说着用自己的袖口,为他擦掉眼泪。 “大王!有几句话请一定要铭记于心。为王者,不可细辨是非,不可力争阴阳。利于国者,非即是是,害于国者,阳也是为阴。” 世子似懂非懂地看着赤王后,她也没多解释,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自今日起,你便是这天下的王,且是唯一的王”说完她溜走了,这里是大王的舞台,从前是,今后也是。 第188章 三军不贺 王后亲自为世子加冕,这下再也没有人敢不服从了,王朝的权力就这样有惊无险的交接完成。 后来赤王后成了太王后,公子晨曦丢掉了兵权,整日呆在府中无所事事。 世子继承王位的檄文迅速传遍天下,许多镇守一方的统领和诸侯都要前往王畿朝贺。 很多人都去了,他们生是这个王朝的人,死是这个王朝的鬼,但是也有几个人断断不会前往的。 第一个就是段锦,连同张喜一起回到金锁镇的还有世子继承王位地檄文。 “姐夫,您看看我的样子吧!啊呜呜,这哪里打的是我的屁股,这打的分明就是您的脸面啊!” 段锦着急地迎了上来,他看见张喜的屁股已经被打烂,而且随着一路的颠簸,已经发脓发臭。 段锦很是心疼,心疼张喜手里的兵,心疼被罢免的晨曦,现在他彻底地成了边缘人物,天子脚下再也没有他说话的地方了,安慰道: “哎呀呀,这世子的手可真是狠啊,你看看你看看,这还有个人样吗?简直连亲妈都不敢认啊” “姐夫您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报仇?你莫不是再说笑?他已经继位称王了,他是君我是臣,怎么报仇?高举反旗然后引来天下兵马征讨我猎兽营吗?” “不不不,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计策,您只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就被重重地推开了,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冲了进来,她是段锦的夫人,也是张喜的姐姐: “喜儿,快来,让姐姐好生看看你这是怎么了?” 段锦赶紧去扶她: “哎呀,夫人你怀有身孕,怎么可以有这样大的动作?” “姐姐,姐姐,呜呜” 夫人往前一站,张喜的伤势瞬间让她泪奔,一旁的段锦心疼坏了: “夫人莫急,只需调理几日便可以康复了,切不可动了胎气。” “啊呜呜,都成这般模样了,怕不是已经瘫痪在床了吧!呜呜,相公啊朝廷欺喜儿如此,他们这样做,同样是欺在你的面皮之上啊,呜呜” “是啊姐夫,打狗还需看主人,那个世子根本就是要往您的身上扣帽子呀!” 这姐弟俩一唱一喝的,把段锦整得不知如何是好: “哎呀,我说两位祖宗,你们这一哭一闹的,叫我怎么做?他如今已经坐了天下之主,我能奈何?以臣对君?那不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吗?这大好的家业,美满之生活你们都不想要了吗?” 段锦摇头,他如何是一个安分的人,当年只是大王病重他就欲行逼宫,这样的人怎么会在乎那书面上的君臣道义?只不过是现在时局不好,他不敢贸然行动而已。 “那……那就这样看着喜儿受辱而无动于衷吗?真是欺我娘家无人……呜呜……”夫人就这样挺着个大肚子跑来,一哭二闹三上吊一直都是女人的看家本领。 段锦无奈地追了上去,他有什么办法,夫人的身体才是第一位。 “姐夫,一定要为我报仇啊”张喜在后面喊,并露出邪恶的笑容。 这个家伙,唯恐天下不乱。 待到他们走远,他从衣袖中拿出了两份新王的召命,这王召本来是由宦官亲自送来得,但是那宦官惧怕路途遥远,索性张喜要了回来,于是几个居心叵测的人达成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为什么是两份呢,还有一份是送去祝融山的,他也顺手拿过来了。正因为这样,他才敢和段锦提报仇之事,他恶毒的计划才有实现的可能。 这下热闹了,胆大包天的张喜连王召都敢私藏。这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他要让段锦没有退路。这样的狠心,真叫人背后发凉。 陆陆续续的,各地的封疆大吏都来到了王畿,他们只有一个目的,恭贺新王。文官是不用亲自来的,但是统兵的武将是一定要到场的。 这可是一个多事之秋,看着每天来朝的名单,新王总是愁眉苦脸的,天下五大军除了戍卫军在。其余四大统领,居然没有一位到王畿。 且不说一直没有踪迹的青衣骑士,就连他所依重的南烈无生团熊坎都没有消息。这定心丸不在,多少有些心里不安。再等等吧,或许是传令的宦官还没有到南边。 猎兽营就不用想了,新王当初羞辱张喜然后在把他放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要也段家结怨。 所以无生军没有消息,他才会不安。 不过还好,他接到了江左已经启程的消息。只要手中还有两只军队,天下局势就还可以拿捏一半。 由于忙于国事,王已经很久没有探望过太王后了,九娘每天都在憧憬宫外面的生活,只要与王道别她就义无反顾的离开。她已经知道了,国师不会再回来的消息了。 她想借太王后之名出宫,这样自己才能在茫茫人海中寻找默撩青的时候方便一些。 王每天都在接待来贺之人,这样的大事最起码要经历许多天。 江左终于到了王畿,与他一同前来得,还有荷池使臣,那当然是江左找人假扮的。 对于这些武将,王一般都是亲自单独接见的: “江统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好一位英雄少年,请起快请起。” 江左匍匐在地,他不敢抬头,如今身份不同了,他再也不是当初的国师,也无法再拿捏天下的命运。 而且他还必须表现出来一副俯首称臣的样子,要不然他可能被扣留在王畿,这样与漓晶分离可不是他想要的。 江左本是特别不愿意过来的,但是碍于沈恪的面子,还有就是他现在的实力还不敢无视王朝的礼法。 “大王过奖了,臣永远只是您的一个臣子。” “哈哈,统领过谦了,一路过来是否适应啊?” “多谢大王挂念,臣一切都好!” 王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何彪与柳萧之死,还有一部分的罪名是要他江左出来承担的。 “荷池旧地可还清静?” 江左微微抬头,他已经做好了各方面准备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轻易离开落河镇的。 “荷池已经从新建立次序,他们的使者也是同臣一起过来的” “现在只有你我,说我们之间的话。” 他们之间有什么话?其实攻灭荷池欺骗天下的谎话就是出自大王之口,是他命令沈恪回师夺权的,不想事情败露不得不让何、柳两位大臣背锅的。 “是!落河城陷落,荷池首领在屠杀五万部众之后向北迁移,边境已经没有荷池人的踪影了”他还不知道,他的弟弟江右还在那里修行。 “好!甚好!北境的安宁,就交给你了” “臣势死效忠大王,势死保卫北境安宁!” “下去吧,去看看国相,去看看陈统领,然后回去吧,那边需要你” 江左作揖辞行,他此刻才感受到了无比的压抑,这虽不是王气让但是他这个老妖都有些受不了。 第189章 老国师与新国相 江左走出王宫,就直奔相府而去,他多想去看一看赤王后,但是已他现在的身份,已经没有机会了。 “拜见国相大人” “哎哎,你我兄弟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快来,快来,我为你接风洗尘” 沈恪已经摆好了酒席,那叫一个奢侈丰盛,一共十八道菜,没有见到半点的肉食,却满桌都是用肉做出来的素菜。 杯中装的不是茶,而是酒。因为连年大旱,王已经下令不得酿酒了,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顶风作案。 “来来来,你我兄弟满饮此杯。” “多谢国相” “北境可还安宁?” “北境无需国相挂念,那是为臣的本分。” 沈恪再次倒酒,他有很多心事,当初国师告诉过他,只要他做到今天这个位置,就会教授他起死回生之法,以复活他的妻子和母亲的,如今他已经做到了,也该国师履行承诺了。 “再来一杯,这乃是王宫御酒,是何彪那个老家伙珍藏了多年的” “多谢国相厚爱” “国师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朝堂上了,你说迎立新王这样的大事他也不到场,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他已经完全放弃了这荣华富贵?”沈恪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江左知道他是聪明人,不好点破,也不能推诿: “国师已经不是当年的国师了,现在他重病缠身,就连自己的事情都解决不好了,哪里还有心情再争着朝堂之利?” “哦,这样啊,也不知道他当初对我说过的话,作不作数了?”沈恪的语气,极尽卑微之气。 “国师,怎么敢欺骗堂堂国相?既然是答应了您的,就一定会为您做到”江左也不好摆出一副在他之上的面孔,毕竟现在这个人才是上级。 “那国师现在还需要什么?我还要等多久才能得到我想要的?” “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你还在乎一年半载吗?” “哦,好!这里多谢国师了。” “国相大人,您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了,不过整日身居庙堂之高,您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的” “那我该怎么办?”沈恪好像已经看到了希望。江左这次来的目的也是这个,虽然漓晶迷住了他的身心,但是梦想这个东西,他可是一天都没有忘记过。 “广招贤士,尤其是神道之人” 沈恪一听心里就有些不开心了,说好的东西他现在不想给了,而且还用这么模棱两可的话来敷衍自己: “这有何用?” “找到青衣骑士,就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沈恪思索了一会儿,直接跪了下来: “您请直说,我已经忍受了很久了,我已经等不了,您看我已经年进中年,我心里太苦了。” 江左也不想在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了,轻轻将他扶起: “您现在是国相,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统领,你怎么能向我下跪?” “国师,您就别卖关子了,用我现在的一切跟您换行吗?” 江左微微一笑,他很是不屑: “现在的一切?现在的一切可都不是我给的吗?” 沈恪默然倒地,是啊,这一切都是国师幕后操作的结果,没有国师就没有他现在的自己。 “您要我做什么?请您明示” 这回轮到江左去扶沈恪了: “我不是说了吗?让你广交天下贤士,寻找青衣骑士的下落。” “这有何用?” “有何用?木家邪术就收藏在他们家族传承的一本奇书之中,那书叫做《板策》” 沈恪还是不能信服,因为他面前的这个江左是在北面而生的,现在让自己去东边寻找答案,这不是背道而行吗? 江左也看出来了他眼中的疑惑,赶紧解释道: “我是妖啊,你忘记了吗?人妖是有别的,如果你一定要与我的方式来回魂你的妻子,那江府之中你所看到的活尸,就是你妻子的模样,你可愿意?” 沈恪剧烈地摇头,那一幕可是让他做了好久的噩梦,就连现在都还心有余悸,桌上的饭菜明明都是肉食,却要做成素食的样子就是这个原因。 “不,我不愿意。” “这就对了,那接下来我就无能为力了,一切就看您国相大人的了。” 沈恪木讷地点了点头,一种被戏耍,被辜负的感觉盘旋在心头。 “你不必多想,你只要能找到《板策》爱妻就一定能重生,我已项上人头担保” 沈恪眉头一皱,这个时代的誓言是很谨慎的,若不是有十成的把握,大家是不会轻易起誓的。 “好!我这就去办,一切都听从您的安排。” 江左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人的誓言可信,但是他是妖,妖魔之所以是妖魔,就是因为他们和人之间是有区别的。 “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国师请吩咐!” “南边无生团和西边猎兽营,他们或许已经脱离了王朝的控制,绝不能让他们有祸乱天下的势头。更不能让他们其中一支,进入王畿” 沈恪轻轻点头,这是他身为国相的分内之事: “没有想到国师身处江湖之偏远,依然心系天下之安危。” 沈恪谋于官场争斗,但是天下局势,他还有些看不清楚,越是把这两支军队边缘化,越是会激起他们的反心。 “哈哈,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我一并去做了” “最后一件事情,戍卫军绝对不能完全掌握在陈氏手中,这样对你的位置迟早是一个威胁!” “嗯,我也已经发觉了这个问题,我会在私下操作,一定要让他们兄弟反目。” “晨曦现在何处?” “他被削夺了所有兵权,已经赋闲多日了” “好!这个人一定要利用好,绝不能让他与王同心,以后的日子里你一定要照顾好他” “国师放心,我自会处理妥当” “赤王后现在怎么样了?” “她现在已经成了太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她的机会了,不过她似乎不再与我们同心了,这王位就是她亲手交给世子的” 江左苦笑: “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那时的情况,只有保住世子,才能保住你的一切啊!” 听他这么一说,沈恪这才恍然大悟: “哎呀,我错怪她了!您请放心,我一定会再同她取得联系的。” “目前的局势我们已经不可拿捏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就先走了,一切都交给你了。” 桌上的东西,一口没吃就结束了,真是应了那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第190章 王的心事很重 忙忙碌碌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新王一直没有等到他想看见的人,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爱卿们,这已经过了两个月了,怎么还不见熊坎和段锦啊?” 大王的忧虑不是空穴来风,每每权力交接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出现这样的问题,王朝内部都需要很长时间去消化。 这个过程或许会很温和,又或者会变得激烈,甚至出现刀兵之祸。 一旁站立的宦官已经瑟瑟发抖了,直到今天他才感觉到,自己怕是摊上大事了。 “大王!不知传召的宦官是否已经还朝?”沈恪问道。 “是何人负责前往祝融山和金锁镇呐?” 两位宦官赶紧走了出来,他们的脚步格外的别扭,神态也是极为不正常。 “奴才负责金锁镇” “奴才负责祝融山” 一看他们都是,先前东宫的人,难怪敢如此胆大包天,把王召给了张喜。 “段锦是何反应?”世子问道。 “段统领,传召时,他虽然不怎么积极,但是也表现出了恭贺之喜,至于他为何不来朝,奴才就不得而知了” 大王的眉头依然紧紧锁着,今天这样的结果,他多多少少是要负一定的责任的。 “也许是他心里有气吧!你来说说,祝融山那边情况怎么样?” 跪着的宦官,已经开始发抖,全身都在抖,而且特别的明显。 “段锦统领,很是恭敬,他、他说不日就会来朝,请大王,请大王稍安勿躁。”朝堂一片哗然,所有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什么?你再说一遍?”质问的口气,更加重了。 “段锦大人……”话才说出口,他马上意识到死期到了。 用自己的脑袋使劲敲击着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显然他的心里素质比起刚刚的那一个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若是再有半句假话,寡人灭了你的九族” 听到这样的话,那人已经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奴才该死。贪图玩乐,也惧怕传召路途遥远,将祝融山的王召也一同给了张喜……”另一个宦官听到他这样说,眼中的瞳孔瞬间放大,死神降临了。 大王一听瞬间脸色大变,怪不得最近没有无生团和猎兽营的奏些,这两个地方一定出大事了: “来人,将他们拖出去,剁成肉泥。”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求情,这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 “他们怎会如此大胆?视国家礼法而不顾,视寡人于不顾,此等行为,如同篡逆”愤怒的他站在王座前来回踱步。 “大王,当务之急是立马派人带上王召,去查清情况,语言激烈一些,以震慑段锦的狼子野心啊”沈恪上奏到。 “万万不可啊,国相大人您是否欠缺考虑?语言过激对于熊坎统领或许奏效,但是对于段锦恐怕会适得其反啊”刘常仁赶紧提醒他。 “刘大人,他是臣,大王的臣子,责骂就是爱护,他区区一个猎兽营还能翻起什么大涛大浪来吗?” “国相大人,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能温和处理的事情,为什么要把它推到水深火热之中?” “哦,那我愿闻其详?” 刘常仁向大王行礼: “大王,对待段锦绝不可以用雷霆手段啊,他狼子野心已经天下皆知,言语过激,再加上朝贺时间已经过去,怕他,怕他再起不臣之心啊” “大王乃是天子,天威在此岂能容忍他段锦挑战?明明知道他有狼子野心,为何不一同灭了,你可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沈恪在一旁狡辩着。 “国相大人,您说得没有错,但是我朝才刚刚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大旱,而且戍卫军才征伐荷池而归,如果段锦要是有了动作,且不是让王朝再次陷入雪上加霜的境地吗?” “哼哼,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事事都要顺从底下,事事都要看底下的脸色,那将王权置于何处,将天威置于何处?”沈恪反问。 他们都是对的,一个从现实角度出发,一个从精神角度出发,对于王来说,这两者都是不可或缺的。 “请大王定夺” 所有的争吵,所有的商量,最后只有一个人可以决定。 这时候的大王又放了选择困难,就像当初征伐荷池那样,谁说出来的都有道理,该怎么办? “此事关系重大,今日且先散去吧,明日的朝堂再议”说完转身走入后宫。 “大王万年,臣等告退!” 本来以为坐上了王位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想到,这王位是这样的艰辛。 事事都要自己操持,事事的后果都要自己承担,而且天下人都会紧紧盯着你。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御花园,这里鸟语花香,根本不是公子英同江右说的那般恐怖。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种上了许多玫瑰,什么颜色的都有,叫人看了赏心悦目。 一个宫女正在小心的服侍这些盛开的花朵,那游曳在花丛中的身姿,看着甚是舒心,王压抑的内心顿时好了不少。 他轻轻坐在凉亭之中,看得甚是入迷,他今天是第一次来这里,没想到这里居然是这样一副洞天。 那个婀娜的宫女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在花粉的刺激之下,男人的春心慢慢飘荡起来。 他悄悄走到宫女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偷偷地闻着她身上的香味,爱慕之心溢于言表。 宫女一心饰弄花草,一点都没有发觉身后站立了大王。 过了许久她终于还是意识到,感觉这里还有一个人,但是她并不慌乱,而且回头还指挥起来了: “你站在这里干嘛?好看吗?过来帮忙啊”说着顺手递给他一个竹筐。 “你快去那边,弄过来一些粪土” 王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她倒也不客气,手里的小铲子轻轻拍打在大王的身上。 “你看什么?你倒是去呀”宫女的一颦一笑,都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挫在他的心上。 就这样,王同他一起伺候花草,这样难得的劳作,也让王皱着的心缓和了很多,朝堂上的尔虞我诈被抛到脑后,生活这时候才是惬意。 第191章 出王畿 不管怎么说,王还是逃避了一下午,这一下午的放松,让他的思路也清晰了起来,他想让那位宫女侍寝,但却告知查无此人。 那种神神秘秘的感觉,真叫人抓心挠肝,贵为天下主宰的王,居然也有自己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又是一个清晨,你一心想要逃避的东西,越是会向狗皮膏药一样,紧紧粘合着你,怎么也甩不拖。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宦官凄厉的声音,再次开启了一天的烦恼。 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提起昨日王朝的伤疤。 “国相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恪上前行礼,这些事的确需要他先开口: “如今天下的大事只有两件,一是恢复国内粮食稳定民心,这事急不得的,要等时节春种秋收,二是……二是金锁镇和祝融上还请大王定夺。” 王轻轻皱眉: “此事寡人已有考虑,金锁镇就由晨曦去看看什么情况。至于祝融山,还请国相多为寡人操心了” 此话一出,刘常仁立刻反对: “大王此事慎重啊,国相切不可离朝啊,自古哪有一国之相离朝为使的?请大王收回成命,臣愿意替国相。”他是剩下的唯一老臣了,虽然坎坷,也曾投下赤王后脚下,也曾到处投机取巧,但是也掩盖不住他对天下的关心。 谁也没有注意到,大王脸上阴晴不定的脸色。(好啊,国相果然厉害,这短短几日,就将朝臣收服,看来这王朝的病炤不在江湖,而在庙堂啊。) “多谢刘大人美意,但是我虽为国相,却无半点政治基础,大王这样坐是我自己上奏所请,多谢大王恩准。”沈恪为相,目的是非常明确的,他才不喜欢整日待在朝堂之上,他要的就是以国相之名游历天下。至于民间疾苦,至于天下大事与他又有多少关系? 大王本就不喜欢沈恪,以他为相,只不过是登基之前的利用罢了,既然他也不想留在朝堂,这还真是两全其美,各取所需。 “大王,还请重新考虑,国相不在朝百官之事何人处理?今后国相还朝,他的位置岂不是尴尬无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没等大王说话,沈恪赶紧上前,这一刻他知道刘常仁是一心为了他好,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是好是坏: “哎,大人不必多言,我去意已定,大王我这就辞去这国相之职!” 大王赶紧从王座上走了下来,轻轻扶住沈恪,这一刻,倒是多了几分对这个人的欣赏 : “国相当真是大仁大义,寡人甚是感动,你就放心的去吧,朝堂之事寡人自有主张” “为了天下不被拖入战火,为了大王安心,臣万义不容辞” 好一出各怀鬼胎的君臣大戏,令在场的人无不感动,还有就是这个国相走了留给他们的空间也就更大了。 “传我召命,设立左右国相,沈恪为封为左国相,刘常仁次之,封右国相。” “臣谢恩” 大王回到王座,这一切都在他的手掌之中: “沈爱卿,祝融山就托付给你了。刘爱卿,这朝中之事就拜托你了” “臣谢大王恩,万死不辞” “好!卿等各司其职,为这天下苍生,为这江山永固” “大王万年,大王万年” 好一副君臣同心的大好局面,平静的河流之下,谁能猜到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吃人漩涡? 夜晚一个心怀不安的人在庭院中徘徊,他就是公子晨曦,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今天接到了让他前往金锁镇的王召,这样微妙的时刻,这样的命令真是耐人寻味。 天下皆知,公子晨曦和段锦的关系,那可是十分亲密的。 当初段锦有逼宫之心时,提出来的世子继承人,正是他公子晨曦。这一去,朝中的悠悠之笔绝对放他不过。 如今新王登基,当年的事情怕不是要清算了,难道自己的哥哥已经有了卧榻之侧的危机感? 想一想都叫人背后冷汗直流,也不好称病不去,那样做虽然能最大限度的撇清与段锦的关系,但是这是王给他的第一道召命,他若是违抗,结果可能会比他想象的要糟糕许多。 去也是愁,不去也是愁,这可怎么办呐? 深夜的孤独谁才能体会,伴君伴虎的悲哀,又说给谁来听? 沈恪却是同他完全不同的心态,以国相之名离朝,才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管事站在一旁,他忍不住好奇的问: “大人呐,您这一去,朝中定然是风云变幻,到时候您再回来,可怎么立足?” 沈恪不慌不忙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他微微一笑: “你不在朝堂之中,自然不知道朝堂之险,众臣对我的相位一直都是耿耿于怀的,他们表面上臣服恭顺,但是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剑戟早已对准了我的后心。” “大人贵为国相,还怕他们的小动作不成,国相之尊贵,可是他们这些蝼蚁可以觊觎的?” “哈哈哈,他们仅靠他们的力量自然是伤不了我半分的。但是你别忘了,我虽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杀我只要那一人就足够了。” “您说的是大王吗?您现在正是如日中天之时,他又怎么会对您动杀心?” “你可知民间有一句谚语,叫做:大红之日就是大悲之时。说的是那打鸣的公鸡,它的鸡冠最红的时候,也就是最好吃的时候,这就意味着它死期将至。别看现在的朝堂一副君君臣臣的样子,倘若真的有一天我在河边湿了鞋,那大王对我的狠毒,一定会超越所有人。” 管事听完,早已汗流浃背,佩服地五体投地,都说是国相门童半个官,相比沈恪如此眼光,真叫他望尘莫及。 两支豪华的仪仗队伍出发了,一支向西,一支向南。 晨曦坐在颠簸的马车之中,忍不住往来时的方向张望,他对自己渺茫的前途很是担心,怕这一切都是自己同父异母亲哥哥借刀杀人的伎俩。 自己到了金锁镇,可不就是给段锦燥热的心火上浇油吗?到时候他的手里有了先王的血脉,他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僭越之事,到时候王在召集天下兵马,自己这大不敬之罪也就坐实了。 第192章 着迷那个宫女 他们走了,怀着为王朝镇边的伟大理想,也是为那两个该死的宦官擦干净屁股的无奈。 王回到后宫,总感觉心理失落落的,晨曦走了这里连一个敢抬着头和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或许这就是寡人的真正意思吧。 看尽了朝堂之上的唯唯诺诺,只有这一片小小的玫瑰园,才能让他放松许多。 他也学着那位宫女的样子,松松土,施施肥,浇浇水。花木哪里有情,他要等的就是那个曾经出现在这里,却在宫廷之中查无此人的人。 沈恪走了以后,政坛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所有的一切都从混乱中走向正常次序。 这个刘常仁治理天下果然是有一套,硬是凭着一己之力,让大臣们各司其职,没有想到吧,这老臣身上居然隐藏着这么巨大的潜力。 事事理顺了,王的内心越发的孤独,没有事情要做,胡乱的思绪就会始终纠缠于他。 百看生厌的王妃自然对他没有一点兴趣,他也试图在这深宫之中找一点事情来做,但是后来都不了了之,只有这御花园他还有一点期望。 一个老宦官给他送来了泥土,他要种更多的玫瑰,以寄托那个一眼万年的宫女。 “大王,您是种不出玫瑰的”老宦官打趣道,也是他年长才敢质疑大王的能力。 “为何?”王有些不乐,堂堂天子竟会种不出一株小小的玫瑰。 “这里的每一朵玫瑰都是天外之物,可赏而不可得,可碰而不可移” 王的眉头轻轻皱起,他以一种尖锐的眼神看着这个老宦官。 老宦官赶紧跪了下来,他不该说那样的话: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看着连一个老人家都对自己的一个眼神畏惧如此,他的心好像被这玫瑰上的刺扎了几下,隐隐作痛。 “您请起来,寡人尚未责怪,您为何恐惧如此?” 老宦官慢慢起身,他默默站到了一旁,小声道歉: “老奴再也不敢了” 王轻轻扶着他,一起坐在了亭子之中,怎么说这个老人家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 “寡人有事问您,请您以长辈的身份告知寡人可好?” 老人家轻轻点头,实话一定会说,但是他可不敢做王的长辈。 “寡人自登基以来,何曾有错?为何先前同寡人要好的人都躲避得远远的?” “您还是世子时,为了前途命运自然同您要好,可是如今您是天子,天威当头,自然没有人敢靠近了,天子即是寡人一个,只有寡人才配得上天威啊” 王还是不理解,但这是王的命,王冕之重,只有自己来承受: “好了,寡人也不逼迫你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了,你告诉我这玫瑰是何人所种?你又为何说寡人种不出来?” “这玫瑰是仙气所化之物,无人所种,您若是要强行移栽不出三日必将凋零枯萎” 王一听心里很是开心,自己的御花园中居然会有这等的仙物,这可不就是预示着国泰民安吗: “哈哈哈,说得好!但寡人就是不信,即是王家之物,或许经不得你们的手,但是寡人乃天子,我来试试” 老宦官干巴巴得跟在后面听从驱使,他也想看看王能不能移栽出这仙物。 王真是不怜惜,一下子就破坏了很多。老宦官心疼得不行,不过没有破坏就没有重生,忙活了好一阵子,他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像极了一个搞完破坏还洋洋得意的孩子。 第二天王又来了,昨天被他破坏的那个地方和这里的美好格格不入,移栽的玫瑰已经枯萎了,而且比自然枯萎的要快很多。 “这是你弄的吧?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宫女甜美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王猛然回头,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宫女就站在那里,一脸责怪的表情。 “果然是你,除了你没有其他人,敢如此践踏我的玫瑰?” 王喜出望外,他糟蹋玫瑰的目的,就是为了见一见这个查无此人。 “你这个小宫女,好大的口气啊,你知道寡人是谁吗?” 小宫女从他身后走过,一把推开了他: “站到一旁去,挡在这里做什么?别拦着我做事,还有请您以后高抬贵手,以后千万在在破坏我的花花草草了。” 王被这个不知轻重地家伙逗乐了,这天下还有这般女子,她竟不畏惧王权: “好好好,寡人答应你,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从哪里来?怎么这宫中查不到你的身份?” 小宫女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忙活着: “你在我面前的时候,不要一天寡人寡人的,我听着心里不舒服。还有我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快去拿土过来呀,这么大个人了,一点见机都没有。” 王被数落了,但却生不起气来,赶紧接过她手里的竹筐,低声下气的打着帮手。 “好好好,寡人这就去。” 小宫女轻轻拍打他的身体,那是一种撒娇式的愤怒: “说了不要自称寡人,你一点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呀” “哎呀,知错了知错了,你是怎么进去这后宫的?” 小宫女没有理会他。 “你该不会是来刺杀寡人,哦不,你不会是来刺杀我的刺客吧?” “哎呀你别问了,知道地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哈哈哈,好好好,我不问了就是了”这话带着些许的宠溺,带着些许的包容。 “你为什么要把我的花弄成这个样子?你就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感情吗?” “你想知道为什么?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哼,你爱说不说” “为了见你一面咯,你这小丫头,神神秘秘的,为了见你一面,我可算是费尽心机啊!” 小宫女停下了手的活,他认真的看着这个在别人眼里高高在上的王: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王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宠爱得看着她: “宫廷卷宗里,查无此人哎” “哼,你想见我,明明每天都可以的。”说着她自顾自地逃走了,或许是再逃离他那火热的眼神。 王并没有去追,只是默默做完了她还没有做完的活。也许所有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喜欢以退为进的戏弄。 第193章 为爱痴狂的天下之主 那一别,又是多日不见,王孤独地坐在亭子中,惆怅地像一个思春的女孩,一声声的叹息,足以说明这是一个心事重重的王。 “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这是怎么回事?” 老宦官站立在一旁,小心地注视着大王的每一个表情: “您说的是谁?” “那个侍弄花草的宫女啊,寡人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她来过了?” 突然他的眉头闪过一丝担心: “她不会被侍卫抓了吧,快把守卫王宫的统领叫过来。” 没有一会儿,陈天武慌里慌张得跑了过来,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部下犯了什么错,被这样风风火火的召见。 “臣叩见大王” 王的脸上多了几分慌张,但是他努力不表现出来,王的体统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这样着急: “陈统领,最近宫中是否有什么陌生女子出入?是否有什么寡人还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陈天武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很确定地回答: “近日宫中守卫乃是臣亲力亲为,一向都是安静平稳,没有什么异常之事!” “当真没有?” “确实没有!” “果然没有?” 王还是有些怀疑的,他担心这个人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在武将的心里面,没有触及王宫安全的事情都不叫事情。 “回大王,真的没有” 王终于忍不住了,他也不再向自己的臣子隐瞒了,他从怀里取出了一副美人图。上面画着的正是那个婀娜的宫女,她身处玫瑰之中,旁边还有蝴蝶飞舞。 堂堂一国之君,竟是一位痴情种,国事民心都没有这么上心过,画中女子正是他的心血。 “你可曾见过此女子?” 陈天武看了很久,他敬佩这绝美的丹妙之笔,也为图中所画之人着迷。 “臣未曾见过,此女怕是天上的仙,凡间哪来此人?” “你胡说八道,好了你走吧,瞧你那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臣告退” 直到统领的身影消失不见,老宦官才慢慢将头靠了过来,他一眼就认出了图中女子: “这不是那个……”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转变话风: “这不是和大王前几日一起栽花的女子吗?” 王转过身,他一脸的得意,起码这副画的意义表现出来了,见过她的人能一眼就认出来: “对啊!正是此女子,她可是叫寡人日思夜想啊!对了,您在这宫中多年,是否知道她的一二?” 老宦官牙齿都快要被惊掉了,他怎么也不敢想象,大王竟然会对此女动心: “大王您当真喜欢这女子?” 王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哦,这样说来,您是见过的,对吗?” 老宦官一下就知道自己多嘴了,得赶紧说一个谎,既能让大王知难而退,又能让自己摆脱干系: “她是这御花园中的花妖” “什么?花妖?”大王一脸的不可置信。 “正是如此,她喜好玫瑰,所以她才在这里种下了这许多” “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妖?” 老宦官一看,赶紧解释: “大王啊,人妖有别,您可不能贪图美色,而误了国家大事啊” 大王自己沉思了很久,这样的结果可不是他想要的,传说妖会吸食人的阳气,人与妖是不能相爱相守的。 见大王一脸的不乐,老宦官心里的石头这才缓缓放下。 本以为这件事情会这样不了了之,没有想到。第二天大王又来了,这次他没有半点的犹豫,直接命令侍卫,伐掉了这御花园中一大半的树木。 从那以后王就更加疯狂了,每次一下朝,他就一头扎进御花园之中亲自翻土。 苍天可能还觉得他的决心不够,已经过去多日,那个宫女竟然一次也没有再出现过。 大王心境越发的疯狂,他居然把所有的土都翻了个变。 终于有一天他爆发了,他亲手割掉了这里那个宫女所有的玫瑰,一颗一颗亲手移栽到了他翻过的土地之中。明明知道此事不可为! 老宦官默然地看着这一切,他也不知道此刻该庆幸,还是该悲伤了? 自那天以后大王并生了一场大病,半个月后的某一天,他居然不治而愈。 他做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过问朝中之事,而是夜里挑灯直接去了御花园。 在火光的映衬下,他看见了,看见了自己的心血已经枯萎了。他发狂地抽打着,那位老宦官: “是你!一定是你!你为何这么狠心?你为何这么狠心?” 这是这个人为王以来第一次龙颜大怒,就连大臣不跪他也没有动怒。老宦官一声不吭,他默默承受一切。如果能让大王回心转意,心思重新回到朝堂之上,就算打死他,他也无怨无悔。 打着打着,他突然停手了,跪在地上紧紧地抱住老宦官,一个劲地哭泣。 “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大王您回去吧,天下需要您,苍生离不开您”老宦官安慰着他。 大王有了台阶,也是念念不舍的离开这个他一厢情愿的地方。 第二天他又来了,原来他回到朝堂才发现,一切都被刘常仁治理的仅仅有条,他想做个什么批示居然找不到落笔的地方。王朝百姓的生活,也出现了向上向好的方面发展。 王朝有这样的国相真是万民之富,越是什么事情都不用管了,王的心里越是失落。 更疯狂的事情发生了,这个王居然下令弄来了许多的玫瑰花的种子,既然移栽的花它不能活下来,那就自己亲自种出来一片。 即使花妖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也要继续下去,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给自己的一片痴心一个交代。 不仅如此,他还在宫墙之上修起了一座高高的了望台,本意是他要等玫瑰开了以后用来赏花的。 没有想到居然成了一座军事设施,从此每天从王城路过的每一个人,守卫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当然面相后宫的那一边是用铜锁锁死的,钥匙只有大王的手里有,且只有一把。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春天的风轻轻拂过王城的墙。 王每天都会来,细心地照顾着这一片他最珍惜的花田。 每一日,他站在那亭子中祈祷,希望有一天那个美丽的花妖,会被他的真心所感动,再回来看他一眼。 身为天下之主的王,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卑微成这种样子。真是叫人扼腕叹息,又让人感动不已。 第194章 多管闲事 在去金锁镇的路上,晨曦一路低迷,他可以说是精神和身体都受到了折磨,人生的低谷让这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的脸上多了些沧桑之感。 路途还算顺利也没有遇见什么强盗土匪之类的,所到之处,因为连年大旱而给这个王朝遗留下来的伤疤,已经在慢慢愈合。 寻常百姓家,虽然还没有做到丰衣足食,但是已经很少有人冻饿而死了。 “今日不去驿站了,随便找一个农舍住下吧!” “公子,我们这么多人,农舍怕是住不下啊” “我让你们也同我去住农舍吗?留下两个侍卫跟我,其余的都去驿站” “是” 晨曦带着两个人,同他一起离开了大队伍,他们要去体验一下人间烟火,这个地方还不算偏僻,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个小村庄。 不过这里却很是奇怪,明明天才刚刚变色,还没有到宵禁的时间,已经是家家户户都把门关上了。 晨曦几人一连敲了好几道门都没有人愿意收留他们,一直快到村子的末端的,这才勉强看见一束灯光,几个大汉正在屋子里吃酒吃肉,两三个父女表情痛苦地站立在一旁侍候着。 “来来来,兄弟们好久都没有聚在一起了,喝喝喝” 那酒都没有喝干净,只是顺着他们的胡碴子,流到他们油腻的肚子上面。 一人的手紧紧捏住一个妇女的脸,双眼泛着邪恶的光: “今晚若是把大爷伺候舒服了,大爷就开开恩,不去你家里了” 那妇人脸上挂满了泪水,但是也不得不服从于这个壮汉的淫贼。 他们中的年轻女子率先发现了晨曦等人,惊慌地大叫着跑了出来: “救命啊,大人救命。” 他还没有来到跟前就被壮汉打翻在地,壮汉使劲揪着他的头发,边打边骂: “你这个贼女子,居然还想逃?哼,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说着拿起一旁的棍子,就对着她一阵乱打,女子一边哀嚎一边往晨曦的方向爬: “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这时晨曦才缓过神来大步向前,厉声呵斥: “这朗朗乾坤,你居然当着我的面这样羞辱一个弱女子?你不怕王法吗?” 那壮汉一见晨曦,一脸没好气: “是何人?但敢坏了爷的好事,信不信老子连你一起收拾了” 听到吵闹声,屋里的几个人也冲了出来,他们自以为人多对人少,心中自然是底气十足的。 “喂,外乡人,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如果没有吃喝我们兄弟几个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些,至于今天的事情,你们不要插手我们兄弟的好事” “哼哼,听这位兄台的口气,倒也不是蛮横不讲理之人,倒也有几分英雄之气,为何会做出这样卑鄙龌龊之事?” 打女人的壮汉一听立马就不高兴了,不知他人苦怎劝他人善: “你们几个最好给我滚,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大爷的拳脚不长眼” “大人救我” 那女子还在哀嚎,壮汉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晨曦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正要上前,侍卫一把拉住了他: “公子金枝玉叶,岂能与这些山野村夫动手动脚的,这种事情还是让我们来吧!” 晨曦一脸的不高兴,毕竟自己也曾是戍卫军的统领,虽然不敢说自己是多么的无敌,但是对付这几个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哎,两位师傅,今天也让你们看看晨曦的本事如何把” 两人拉不住他,他上前心中早已盘算好了用什么招式,如何在这个女子面前帅气的收场,那种英雄救美的场景已经浮现在了心头。 只有身后的两个侍卫一脸的担心。 对面的大汉也是摩拳擦掌地朝他相对而来。 本以为是一场世俗罕见的民间决斗,没有想到晨曦连一拳都没能招架得住。 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眼睛里似乎可以看到满天的星星在闪烁着,只觉得自己的牙齿间有些松动的感觉。最后在那女子的惊恐中,他失去了意识,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两个侍卫一见晨曦被打,那还了得,一个箭步冲上来,一个去扶晨曦,另一个冲进人群中,三下五除二就把七八个壮汉打倒在地上。 “公子,公子,您快醒醒。” 晨曦慢慢恢复了意识,他看着明媚的星空,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果然离开强大的戍卫军自己什么都不是,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军权不在手的失落感。 他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倒也还算是光明磊落,没有抱负刚刚把他打倒之人。 几个大汉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眼睁睁看着他们将三个女人带走了。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晨曦擦了擦嘴角的血,早已没有了那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你们家住何处?我等护送你们而回吧” “我们本此处大户赵家的丫鬟,今日上香时被这几个贼人捉了过来,险些就被羞辱了,呜呜” 女人一哭男人就投降,晨曦赶紧安慰: “不打紧,不打紧,现在都过去了,这就送你们回去与家人团聚” “大人,那就是我们的车架” 顺着她们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辆豪华的马车,那车与这里偏僻落后的模样格格不入。 “哦,哦!甚好甚好” 这辆马车果然豪华,一共四匹马来拉,四个人坐在上面居然都不觉得拥挤。他们不是有六个人吗?当然那两个侍卫嘛,他们只能步行。 没走多久一群人并围住了他们,为首的一人上前质问: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打劫我家的车架,你们可知道我家的主人是谁?都给我滚下来!” 两个侍卫一头雾水,他们又不知道这是谁家的车架。 这时车内的女子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这是我家的管事” 一个丫鬟赶紧申头出来,解释: “管事,他们都是贵客,请护送我们回去,一切等回府再仔细说来” “小姐没事吧!主人甚是担忧啊!” “快些回去吧!我一切都好” “是” “你是官家小姐?”晨曦好奇地问。 那女人一脸娇羞,转过了头去,那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里,同坐一车,可就相当于恋爱了。 第195章 看破也说破 车帐之中再也没有了话题,不管晨曦问什么那位女子只会娇羞地低着头,而那两个丫鬟却不敢回答,尴尬地走了不知道多久,他们终于到了。 赵府门外早已经灯火通明,这个赵老爷年老才得这女儿,那叫一个宠爱,今天的事情让他心都快碎了。 只见车帐之中走出了一个男子,老人家满心欢喜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哪个父亲看见自己女儿有男朋友的时候能高兴起来,而且那还是一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 “来人,将这个人拿下”老人的口中,第一句话居然不是感谢,而是恩将仇报。 两个侍卫威武地顶在了家丁前头,大声呵斥: “谁敢上前,谁敢上前” 山野出生的家丁,哪里见过这样的威武,一个个被吓得呆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父亲,她们都是我的恩人,您这是做什么?”未见其人,已经先闻其声。 老父亲心疼地直掉眼泪: “哎呦,快快下来,让为父好好看看我的宝贝女儿。” 父女相拥而泣,那场面无不叫人动容: “女儿险些招那贼人侮辱,都亏了这几位勇士相救,这才保住了女儿身,父亲切不了亏待于他们”说完那小姐扭扭捏捏的走了。 赵老爷子上前致谢,并吩咐家丁大摆宴席,一来想看看这几个人的底系,二来也谢谢人家的救命之恩。 酒肉上桌,两个侍卫在门口把守,只有晨曦一人入坐,老头子还算见过一些世面,多少猜到了晨曦身份的尊贵: “穷乡僻壤的招待不周,还请公子恕罪。” “哪里哪里,这么丰盛的款待,荣幸之至啊”几句寒暄,酒杯就举起来了,一口下肚。这居然是酒,那叫一个烈,显然是刚刚酿制了没有多久的关系。 晨曦已经很久没有尝过酒的滋味了,他很好奇: “老爷,这大王早有明令在先,国土之内三年不得酿制酒品,您这酒是何来?” 老者一听对方来着不善,再次举杯,双方一口闷了: “这是昨日的新酒,味道如何啊?”他一脸的陶醉。 “性有些爆裂,但是适合在这寒天里喝。” “哈哈哈,既然是好酒,既然你我同饮,那些偷米酿酒之罪,恐怕就要分担在你我身上咯,啊!哈哈” 一上来就被老人家狠狠上了一课,晨曦的脸上,又红又胀,真不知道是酒气所致,还是羞愧难当。 “老夫再敬大人,多谢你搭救小女之恩,也提醒公子一句,出门在外,眼见不一定为实,再有就是人心险恶,你得提防才是” “是是是,晨曦受教了!” “大人想必是从王畿而来吧?” “哦,这也能看出来,愿闻其详。” “先不说公子衣着华贵,只说门口这两位虎背熊腰的武士,绝不是池中之物。就是不知你来为何?” 晨曦眯着眼睛,心里暗暗敬佩这个老人家的眼光,早知道就换一身衣服了,这样被人赤裸裸看穿的感觉真是不爽。不过晨曦也不是吃素的,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家父身染重病,特不远千里过来求药” 老人一听并哈哈大笑起来,倒不是被他看出了破绽,而是这家人正是此地最大的药商: “不知大人所求何药?” “金刀如意草” 这话一出,老人得意的脸色一下子就收敛了起来,这金刀如意草可是王宫贡品,非富贵之人不可食用。 还有就是,这个药名是一个暗号,是段锦留给这老头的。 老头子仔细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心里总是觉得有大事要发生,这人定是来者不善。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围绕,会不会自己女儿被劫,就是眼前人之计,劫小女是假,接近赵府是真? “金刀如意不如意,龙困深山不是龙” 晨曦一听心里一乐,这不就是段锦与自己约定的暗号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天下两分” “隔山而望” 看看这个大逆不道的暗号,段锦狼子野心,晨曦助纣为虐。 老头子谨慎地点了点头,这里以西都已经被段锦封锁,除非是自己人,否则是进不来的。 “哈哈哈,真是缘分呐,段统领乃是我的师傅,这一身武艺都是他所教授。” 老头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既然是段锦的徒弟,那就是自己人。 这位老人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段锦的前哨,自从上次意欲逼宫之心被人看出来以后,段锦就成了惊弓之鸟,金锁镇的地址一换再换。没有这个老头的指引,他们是见不到段锦的。 “既然都是自己人,明日老夫并派人亲自互送,去往金锁镇” “多谢老人家” “不知大人可曾婚配?” 晨曦的表情一下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桃花运已经来了吗? “我家中已有妻儿” 老头子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以一种很满意的眼光看着晨曦: “嗯,方才小女同我说过,她看上大人了,不知公子可否收她为妾?” 晨曦被老人的话逗乐了,哪个年代小妾是特别没有地位的: “我已有妻儿,算不是什么富贵大人,您的令爱怎么许我做妾?” “哈哈哈”老人放声大笑“要是做不得妾,就明媒正娶,做你的夫人如何?” 晨曦自顾自的饮酒,没有搭理他,心想“这个老者怕不是爱女痴狂了吧,完全没有把自己的话听在耳朵里。” 老头子也喝了一口酒,他满是得意: “金锁镇乃是是非之地,你这一去,家中妻儿必死无疑” 晨曦的怒火以及这段时间以来的压抑一下就被点燃,他一把掀翻了桌子: “你不要再说了” 老头子并不害怕,晨曦一下马车,他就看到了龙秀衣物,这个人必是公子无疑,这才厚着脸皮想要将自己的掌上明珠许配给他。 “你接受也好,不愿意相信也罢。你的命运自打你出了王畿那一刻,就由不得你了” 说着老头子扬长而去,只留下晨曦木讷地看着这一地的狼藉,他的命运也是这般狼藉。 第196章 好心办坏事 今天是个好日子,微风轻轻吹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这家的小姐倚着门站在那里。 她满目悲伤,一眼万年的那种感觉有多强烈,再看一眼就是天各一方的那种思念就有多强烈。 她不清楚自己为何悲伤,只是父亲说过,错过了那个男人,就像错过你这一辈子。 晨曦也回头看了看那个有心的人,这一眼没什么感觉,一回头竟也是口中发苦。 路上多了一个人,那是老头子派给他们的向导,因为晨曦自己要求的,他们要徒步前往金锁镇。 朝着来时候的方向而去,走了很久,前面终于又有了村庄。 “快去,讨一些水来喝,这秋天的风,怎么会这般干燥?” “不用去了,前面的村子已经没有人了。”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怕不是连年大旱给饿死了,天灾无情啊!” “哈哈哈,这倒也不是,您还不知道吧,昨夜老爷派遣我等过来,将一村子的人,都屠戮殆尽了” 晨曦满眼血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了这等残忍之事,为何他的谈笑间还是这般镇定自若? “过去看看吧,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也算有过一面之缘,也将他们收葬了吧”他可没有兴趣问他们之间的恩怨。 “你们要去的话就自己去吧,我可不去了”向导躲避着晨曦的眼神。 原来路过的时候,这里关门闭户的,虽然没有人影但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个样子,尸横遍野。 一场屠杀过后,惨不忍睹的画面已经无法形容了。 晨曦强忍肚子里的翻江倒海,他虽然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但是这还未风干的血腥味,他实在是受不了。 隐隐约约居然还能听到一个孩子的哭喊之声,他们朝着声音过去,一个大概六、七岁的小男孩正跪在地上哭泣。 他满身血迹,头发也是大灾大难后的凌乱,他只是哭,哭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他们走了过去,那个男人居然还有一口气在。 看到走过来的陌生人,男人赶紧招呼他们,他想把这个小男孩托付于他们。 “客人,客人” 三人赶紧跑了过去,男孩的哭泣也慢慢停止了,只有一点微弱的啜泣之声控制不住。 “这是怎么了?” “客人这个孩子,就拜托你们了,他是……他是……请务必将他抚养长大”说着从身后掏出一个大大的包裹“这些都是谢礼……”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吞下了最后一口气。 “醒醒……醒醒……” 晨曦用力地摇晃着他,但是已经没有用了。 “普天之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这许多条人命怎么就这样说杀就杀了吗?他们将王置于何地?将礼法置于何地?” “公子,你看!”侍卫打开了男人递给他们的包裹,里面竟然是满满的一包黄金。 “这?难道屠杀他们的理由,正是这一包东西?”说着他将包裹递给了那个孩子,这是你家的东西吗? 孩子已经停止了啜泣,他稚嫩的脸庞上,一双小小的眼睛充满了仇恨。 孩子的嘴巴始终紧紧闭合着,能看出来,小小的心灵已经种下了恨。 “嘿,你这孩子,公子问你话呢?” “哎,不要惊吓于他,快给他一些水和吃的” 侍卫轻轻摇头,他们并没有带水,吃的还都在那个向导身上。 “公子!我们什么都没有” 晨曦皱着眉头,这才理解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的囧境。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孩子一把夺过了晨曦手里的包裹,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侍卫正要去追,被晨曦拉住: “让他去吧,我们不能带着他,这样不好与那赵府的人交代” “是” 快去找找看,这里还有没有其他活口,三人在村子里兜兜转转,竟然真的找到了一个女子。 她被赤身裸体地捆在一根柱子上,脚下是一堆点燃过,但是没有燃烧起来的木材。 女子已经奄奄一息了,眼看就要不信了,这是另一个人赶紧拿来了刚刚找到的水。 女子喝下以后有了一丝丝生命的气息,晨曦赶紧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批上。 “你这是怎么了?这一片焦土是怎么回事?” 女子并没有哭闹,她已经没有这力气了: “赵家的畜生,他们不仅霸占了村中的田产,收走了所有马匹,铁器。还日日逼迫我们为他家踩药。不听从的就扣留家中老小。很多人已经背井离乡,就在昨日村里仅剩的几个男子,好不容易抓到了他爱女。本指望着,用他的女儿换回我们的孩子,谁曾想到,居然被他家的几个走狗救走,苍天无眼,护佑贼人。” 晨曦愣了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难道他们做错了,难道他们救了恶人? 那看似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老头子,居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还没有等他的脑袋清醒过来“嗖”地一声,一支冷箭疾驰而来,了结了地上痛苦的女人。 两名侍卫赶紧用血肉之躯挡在了世子面前,他们还不知道箭矢是从何而来。 “她哪里能比得上我?我父亲低三下四的求你纳我为妾,你竟然不为所动,现在就为了一个卑贱的人,你就将身上的蟒袍脱给她穿,你负我,你辜负了我的一颗真心”说着赵家小姐哭泣着驱马而走。 原来她一直跟在后面,他不甘心,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就没有一样是得不到的。 她身后的黄尘之中,晨曦看见了挂在她马后的弓箭。 看着她绝尘的方向,晨曦心里一阵刺痛,所谓不舍的离别居然是多么幸运的决定。 这样的女子若是娶了回家,那该是多么的家门不幸? “去,将那个向导的人头给我割过来。” 两名侍卫也是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他们不该利用自己的正义感,他们不该欺骗伤害单纯的公子晨曦。 一颗罪恶的脑袋被送了过来,晨曦疲惫的脸一下子就发狂起来: “哈哈哈,这群恶魔,他们真的是一群人面兽心的恶魔” 正在这个时候,他的仪仗队伍也找了过来。看到那整整齐齐的戍卫军,他的眼中流露出来从未有过的兴奋之感。 “暂且收葬了这些无辜的冤魂” 一个天真纯洁的心,正在接受烈日的灼烧,原本鲜艳的颜色,慢慢暗淡下来,缓缓变黑! 第197章 正王法 上 这里本是一座村庄,却在一夜之间冒出来了许多坟墓,夜色暗了下来。 天空中盘旋着燃烧衣物的尘埃,飘荡着房屋木材的清香味,远处的黑暗中几个家丁正紧紧盯着这里的一切。 “这里也是天子脚下,这些也是王的臣子,赵府的人凭什么无辜杀害他们?这是强盗行为,本公子绝不容许!今日,跟随我的脚步,为民除害,为大王分忧。” “为民除害,为大王分忧” 偷窥的几个家丁被吓了一跳,赵府虽然也有些武装守卫,可是要对付这些人,还是心有余力不足的! “快回去,告诉老爷提早做好准备,快去我在这里盯着” 好一会儿,没有人应答他,心头一紧,回头之间刚刀已经驾在了脖子上。 “啊,好汉饶命!” “哼”侍卫很生气,但没有当场发作。 “禀公子,抓了几个赵府的细作”顺手一把将他丢在地上。 见势不妙他赶紧磕头求饶,没有什么是比面对死亡还要让人恐惧的: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晨曦轻轻蹲到了他的面前,用大慈大悲的眼神看着他,这哪里是刚刚还叫嚷着要杀伐报仇的那人,简直就是一位要度化恶魔的菩萨: “你不用害怕,我等也是讲理之人,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来说说,这些死难的百姓他们做错了什么?” 那人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一面是害怕,一面又不得不强行漏出微笑: “他们劫走了我家小姐,所以主人才让我们,让我们……” 晨曦还是慈眉善目的样子,表情中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哦!原来如此啊,因为劫走了你家小姐,所以他们罪大恶极,他们天生贱命,就应该被蹂躏?对不对?” “是是是,哦……不是不是” “你一会儿是,一会儿又不是,那到底是还是不是?” 那人哆嗦地更厉害,这时他才发现与他同行的人,已经被砍死在火堆旁,那罪恶的血已经快要流到他的面前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知罪了,知罪了” 晨曦轻轻叹息,深深反思,人性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行凶的时候嘴角有多凶恶,求饶的时候表情就有多可怜: “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可以说清楚你罪在哪里?错在何处?我并饶你一命,放你回去。” 这时候在木讷的脑袋也该开窍了,再一味的求饶,这人头就要落地了: “赵氏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我等却助纣为虐一罪也。为了一人的屈辱,荼毒一村人命,二罪也。天威当头却不知敬畏,乃三罪也。” “嗯,你说的很好,我很满意,你也算是半个敢做敢当的人” 那人赶紧磕头,晨曦的口松开了,也就意味着他还有活着的一丝希望。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谢我什么?” 那人一听觉得拍马屁的机会来了,谁能不爱听好听的呢,这一招可以说是屡试不爽: “谢大人大度,谢大人开恩” “哈哈哈,你这人还真是风趣,你刚刚不是已经说了自己的罪行吗?” “对对对,我是该死,我该死,不过我有幸遇见了大人您……” 晨曦一下打断了他的话,他根本就不想听,只不过是想看看恶人在将死之前会有怎么样的表现: “不用再说了,连你自己都觉得自己该死,我怎么可能饶得过你?拖下去剁成肉泥,挫骨扬灰,以祭奠这许多在天的亡魂” “啊……”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只觉得自己的眼中一片血红,隐隐约约之间看见了自己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制的往一边倾倒,人头已经落地。 赵府之中还是一片灯红酒绿的样子,因为女儿生气,赵老先生叫来了许多俊俏的后生,来这里饮酒,做词练武,以供小姐消遣。 正在这群恶魔忘我的狂欢之时,戍卫军的人已经悄悄包围了这座府邸。 “主人,早上的客人又回来了,这是他带给小姐的礼物” 心高气傲的小姐冷哼一声: “哼,现在知道我的好了,你去告诉他,只要他在门外站立一夜,我就原谅他”那种女孩子,撒娇得到的快感,在这一刻无比的满足。 老头子赶紧摆手,示意下人: “快去请进来,不可怠慢我未来的的女婿” “嗯,父亲,人家都还没有原谅他,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嘛?”那一脸的娇羞,一副小鸟伊人的样子,怎么能想象出来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 几个家丁出去迎接,老赵赶紧收拾衣冠,正坐在中间,毕竟人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正好借着这宴席来弥补昨日没有的接风洗尘。还不忘关注女儿: “打开看看,这是什么礼物,看看他诚意如何?” “哎呀,父亲,你怎么……哼,不理你了”说着娇羞地跑向自己的闺房。 这时晨曦也进来了,他的身后是威武霸气的戍卫军士兵,手的的刀剑已经出鞘。 老头子一脸的疑惑,怎么看这都不是来赔礼认错的队伍: “这是怎么回事?进我府上怎么还刀剑伴身?大大的不吉利啊” 还没等晨曦说话,他的女儿就给出了答案,她惊恐地跑了出来,手中握着自己的三尺弯弓: “好一个贼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妄杀我家管事?” 老头子一脸的茫然,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在打着圆场: “这是怎么回事?都把刀剑收起,今天不该是大喜之日吗?” “哼,你好好看看……何来之喜?”晨曦怒喝道, 女儿挡在父亲的面前,今天不得不鱼死网破了: “父亲他们杀了管事,只怕是专为我们父女的性命而来。” “啊”老头子吓坏了,赶紧求饶“大人啊,老夫并没有任何怠慢之处,你这熊熊怒火从何而来啊?” “你口中既然叫我一声大人,怎么还不知道我是大王的兄弟吗?今日我来,就是为了正王法,安民心?” “您是哪位公子?”老头子还心存侥幸。 “我并是公子晨曦” 一听这话,老头子也不慌乱了,晨曦同段锦都是一路人,既然大家都是一伙的,那就不必动刀动枪了嘛。 第198章 正王法 中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祸时,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老头子一脸的歉意: “你即是晨曦公子,那我们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这般兴师动众的问老夫何罪?” 当然他也不是完完全全就靠着段锦的阴影而活,一边用温和的语言安抚这些人,一边打着手势,让家丁武装起来向他靠拢。 “你当真不知罪?” “哈哈哈,老夫一身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做人,扪心自问没有过对不住天理之事” 晨曦一脸的不可置信,那一村原本鲜活的人命,在这个老家伙眼里到底算什么? “这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能让你在做尽伤天害理的事情后,还能这样镇定自若,大言不惭?” “龙有龙之渊,虎有虎之穴,我们各自有各自的活法,你也不好这样指责老夫吧?” “父亲,别和他废话了,他能委身给贼妇穿衣,想必也不是什么高贵之人。这次他们再回我们赵家,想必是贪图我们的家产而来,什么王国公子,我看他就是一个大大的骗子!” 老头子看了女儿一眼,她很想破口大骂,但是又不忍心: “你先住口,听他怎么说,来人将小姐带回闺中” “父亲,他不是什么高贵之人,切不可轻信啊”边说,她边被强行拖走。 “哦,原来如此,看来这又是一出子不教的丑事,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你到底是谁?来我府上做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该说出实话了吧,别一天指责我们的不是,若不是看在段锦统领的份上,老夫早就迁怒于你了” “哈哈哈,好吧!也让你明明白白的去死吧,我为那村中一百多具尸体而来,我为王朝的礼法而来。本公子也要让你知道知道,除了段锦天下还有你必须敬畏的东西” 老头子终于明白了他的来意,这么看来刚刚他说的这些话,也就可以找到根据了,他说的对,但是又怎么样?他即使就是真的公子,但这里可不是王畿? “哈哈,为了几个你从不相识的贼人?犯得着以公子之尊贵犯危险吗?” “哼,你该死啊!你真的该死,你口中的贼人,他们是大王的臣子,不是你圈养起来的家禽怎可说杀就杀?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王法不可欺,世间的生灵没有贵贱之分!给我杀,无论老少,无论男女。” “且慢……” 戍卫军士可没有给他多余狡辩的机会,一排长戟已经脱手而出“咻咻”之后,就能听见人体被贯穿的“噗嗤噗嗤”之声。 第一波攻击结束,两边人马在窄窄的院子中短兵相接,厮杀在了一起。夜色下看不清楚双方的脸,他们只知道要置对方于死地,每一次出手都是凶残的,都冲着要害而去。 那热烈的鲜血,在廉价的抛洒着。那副在别人眼里无比爱惜的身躯,被锋利的兵刃快速地撕裂着。 今晚没有月光,没有星辰,怕是连天都不愿意看见这人族之间的相互残杀。 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而是单方面的屠杀,家丁哪里是戍卫军的对手,很快院子的墙上,花花草草之上就都是血迹了。 一众人已经将那个老头死死围住,戟尖上面还在滴着鲜血,这些枪明晃晃顶在老头面前。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比那些死在你刀下的村民卑贱吗?”血红的杀戮让晨曦,兴奋不已。以暴制暴的快感,让他肾上腺素飙升,此刻仿佛自己就是这天下唯一的英雄。 可以掌控别人的生死,这种感觉别提有多刺激了,怪不得高高在上的王权会这般让人着迷。 老头子满身是血,他并没有参与厮杀,其他人也是尽可能得避开他,他是晨曦的猎物,最后应当由晨曦亲自处理。 “我说公子啊,你如此屠戮我的家丁,难道心中尽没有一丝愧疚,一丝不安吗?你那三寸之口是怎么酝酿出这样残暴的命令的?啊!”问罪的口吻,始终不愿低头。 “哈哈哈”晨曦被他气笑了,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他,再玩这种贼喊捉贼的把戏还有意思吗? “说得好,说得真好,你那三寸之口又是怎么下得了屠杀村民的命令的?你的内心难道有过一丝愧疚,有过一丝不安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头子发狂似的大笑起来: “晨曦啊晨曦,怪不得你得兄长和弟弟都做了王朝的世子,独独就你做不了,你的脑壳里怕不是装了猪脑子?” 这话一出直击他的心灵痛处,恼羞成怒的他,直接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双眼发红,上下嘴唇不停地抖动起来,气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乱议国政,世子是我能决定的吗?你又不是先王,怎么敢说我的不是,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死在你这样的蠢人手里,老夫还真是有些不甘心呐?” “你说,我要你说,我如何蠢了?我蠢在何处?”说着他张牙舞爪的冲过去,妄想用自己快要失控的怒气威吓这个老头子。 “来呀,举起你的屠刀,从我的身上砍下去,以成就你乱杀无辜的英名” “今日不杀你,难平我心头之恨,难平那被你冤杀的亡魂。啊……” 刀锋砍破空气,带着晨曦的怒气,一刀剁下,一棵碗口大的树应声而倒,那真是一口好刀,杀人都不沾半点血。 实际情况是,他根本就没有砍到那个老头子,砍的是他身后的树。 晨曦虽然狠,到也不愿意做一个糊涂之人,他的刀下也不想有冤枉之鬼。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即是动怒,也是出气。 “你这干枯佝偻的老头,你做到了,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老头子不说话,只是奚落看着他笑,嘲笑、讥笑、讽刺地笑。 “你说吧,趁我还没有杀红眼之前,为你自己争取活下去的理由吧!” “哈哈,老夫还是那句话,老夫一生光明磊落,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没有想到,这个老头子还是一个宁折不弯的人。 第199章 正王法 下 夜色已经越来越浓了,晨曦的心也慢慢变得焦虑起来,老头子那身上的散发出来的正气,让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仔细地回想,再仔细地回想,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错了,自己明明是替王行法,为民除害,现在怎么就下不去手了。 而且在这个老头子强大的气场下,怎么自己还觉得有些理亏呢?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快说,快说啊?再不说这一刀就真的落在你的脖子之上了,你觉得自己的脖子能接住这刀锋吗?” “哼,来吧!你砍吧!我何惧生死,用我赵家的几十条人命,来为你得愚蠢买单吧” 晨曦青筋暴起,他的脑袋转不过这种,需要猜一猜的话语: “哼,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去死吧!我也不想听了” 说着手里的刀再次举起,他讨厌这种人,这种敢于戏耍自己的人。 “嗖”一支箭射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射掉了晨曦头上的发詹,箭矢重重得插进墙中,箭尾还没有散尽的威力还在“吱吱”做响: “放开我的父亲,否则接下来的一箭就要射爆你的脑袋。” 赵小姐一身戎装,站立在人群之外,他的眼中全是眼泪: “放开我的父亲,你们这群强盗”她手里的弓被再次拉开,发出“吱吱嘎嘎”的仇恨之声。 晨曦这是今天第二次见识这个小姐精妙的箭法,当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家都忙于围猎这个老头子,竟然都把那个善于使箭的小姐给忘记了。 不过只凭他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对现在的局势已经起不到半点作用了,要知道晨曦他们过来的时候,还有一对人马负责在外面围着院子,以他们的默契来看,只要外面的人反应过来,活捉赵小姐只是时间的问题。 “傻孩子,你快跑,你怎么能来这里?快逃啊!”老头子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他倒是视死如归,但是看见这心头肉,比要他的命,更让他恐惧。 “父亲,女儿不会丢下您的,生生世世我也要和您在一起。” “傻瓜,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你快跑,快跑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跑到哪里去?放下你的弓箭,我答应你,绝不伤害你的父亲”晨曦已经意识到,这个小姐可以利用。 生而为人,总是会有自己的弱点,一但抓住了这个弱点,就连天神都可以为我所用。 “你走开,让我父亲过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说着手里的弓弦再次拉满,那种“吱嘎”声,像极了死神催命的挽歌。 “你快逃啊,不要管我了,快逃!晨曦公子,我求求你放过小女吧,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这府中的一切,您尽管驱之用之”老头子无奈地下跪,老跪少这样的画面,怎么看都不像是正义? 晨曦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并没有做什么,他自己都还在赵小姐的箭矢威胁之下。 “她要走只管让她走就是了,我的人并未阻拦啊!” 就在老头子转身,要叮嘱女儿什么时,就在赵小姐手里的弓弦放松下来,没有准心之时。 一名军士已经闪身到了赵小姐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夺弓一手勒住了她的喉咙。 老头子快速反应过来,正要呼喊时,身后的晨曦重重一脚,狠狠地踹在了他的后腰之上。 就在一刹那之间,父女二人双双被擒。 “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这个卑鄙小人”赵小姐被紧紧勒住脖子,但是嘴里还在骂人,口水顺着他的嘴角不断往下掉。 侍卫可是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之心的,重重一拳打在赵小姐的肚子上,又是一腿,将她重重打倒在地上。顺势一脚踩踏在她玲珑的小脸之上,这一刻她已经不在是楚楚可怜的小姐,在侍卫眼里,她已经变成了罪大恶极的刺客,所以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下死手的。 一个女子,哪里经得起这样重的手脚,她开始不断抽搐,嘴角也益出了血沫。 看到自己女儿被如此对待,这个老头子暴怒了,干巴的眼眶之中充满了血红色。 他也挨了重重一脚,眼红过后眼泪夺眶而出,他已经老了,再也没有能力保护他最爱的女儿了。 那种沧桑的无奈感,只有他这样的垂垂老人才能够深深切切的体会到: “公子,我求求你了,放过我的女儿吧!” 赵小姐已经疼地说不出话来了,大大的脚掌之下,那双仇恨的眼睛死死盯着晨曦,恨不得立刻就翻身而去,将这个欺负父亲的男人碎尸万段。 “哼哼,我还以为你们都是草木石心,是没有感情之物。现在看来,看来你们还有一些泪水,还有一些良知啊!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以为这样拙劣的表演,能让我对你们有一丝丝的同情心吗?” 老头子跪行到了他的面前,终于还是低下了头颅,深深弯腰,这个苍白的头颅终于在这个年轻人面前重重磕下了。 “求你了,放过我的女儿吧,我的身体,任你分割,这里的一切任你摆布,看在段锦统领的面子上饶了她吧!” 看见父亲卑微到了极致的样子,赵小姐心都快碎了,她想大声呼喊可是赌在喉咙里的声音怎么也发不出来。 晨曦深深叹气,这样的父女情分,让他动容无比,他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罢了罢了,我既是先王之子,也该有一些包容天下之心,这样吧,你们父女二人,可以活下来一个。另一个人的头颅,一定要摆在新坟的祭台前,否则我无法面对那一村子的亡魂。” 老头子匍匐在地上,一听自己女儿还有生的机会,他又是抹眼泪,又是微微笑,不断地磕头道谢: “多谢公子开恩,多谢公子开恩,就用我这头颅,来完成公子之命吧” “好了,不是我有好生之德,你要谢就谢自己有一个好女儿吧!去看看她,你该上路了,趁他们的亡魂还没有走远。” 老头子冲向赵小姐,她已经被踩得奄奄一息了,鼻腔和嘴巴不断有血流出来。人间最悲惨的境界,不过如此了。 老头子怜爱地抱紧自己的女儿,自从她懂事开始,就再也没有抱过她了,这辈子也是最后一次能感觉到女儿还在身边了。 第200章 山贼来了 一行人匆匆从赵府走了出来,他们原路返回,夜色越发的浓重了。 猫头鹰“咕咕咕”地叫着,风也很大,军士们手里的火把吹灭了又点起来,点起来了又被吹灭。 拉车的马不断从鼻孔喷出鼻涕,缰绳也越来越硬,马儿难以驾驭。 一位经验老到的军士赶紧走上前,他很是担心: “公子,今晚这路上有些古怪啊,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赵府休息,明日再做打算吧!” 晨曦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马车的封闭性能很好,外面所发生的一切,他是一点都没有感受到。 “回去?怎么好回去?我们才屠尽了那府中人,现在回去岂不是又欠了一个人情,那这赵老头还怎么下手?” “今夜月黑风高,大大的不祥之兆啊!” 晨曦冷笑道: “这么多的威武之士,还惧怕一个夜黑风高吗?这哪里是风声,这是那些枉死的灵魂路过,哭闹时的声音” 说罢他跳下车来,跟在了队伍中间,他令人将赵老头抬上了他的马车之中,既然是祭品,也不好凌乱不堪吧。 这个老头子也是个倔强之人,这一路上硬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风确实很大,吹得路旁的草木之中,发出瘆人的声响。夜路也是崎岖难行,比他们过来的时候要难走很多。 越往前夜色越是压抑,不断有鸟兽被惊吓飞起的声音,一些大型动物路过的声音,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带头的小统领,立刻感觉到不对劲,立马下令: “保护公子,列阵而行” 整个队伍马上就紧张起来,他们在明处,危险就躲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里。 晨曦也感受到了这股莫名的压抑感,他手里的佩刀,也轻轻抽了出来。 “哎呀”一声惨叫,最前面的人已经掉进了陷阱之中,里面都是锋利的木桩,掉下去有死无生。 几个人赶紧上前查看,几只长矛飞了过来,将他们几个扎了一个透心凉。 “列阵,不要惊慌” 这群人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戍卫军,很快阵法形成,最前面的一排是几个身穿重甲,手提长戟的人。中间有几名弓箭手,最后是手拿长刀的侍卫。 他们的步子很轻,轻轻地向后移动着,所有的火把也瞬间被他们熄灭,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敌人在暗处,我们也要躲进暗处。 “哦哈哈,嘿嘿”一声声怪叫此起彼伏,这就是他们进攻的声音。 “不好!是山贼,快撤快撤” “嗖,噗嗤”小统领的声音暴露了他的位置,那一箭正中要害,他应声而倒一击致命。 没有他的指挥,黑暗中么阵行很快就乱了,最后自顾自地打斗拼杀着,保卫晨曦,变成了街头格斗。 虽然戍卫军威武,但也抵不过对方人多,再加上地形不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这些军士也是够硬气,硬生生挺到了最后,随着一声沉闷的“嘎吱”声,赵府的大门终于关上了。 本以为可以喘一口气了,没想到迎接他们的,是赵小姐冰冷的眼神,和尖锐的箭头。 “嗖嗖,噗嗤,噗嗤”两名好不容易从黑暗中跑出来的军士被射中,但是箭头并没有贯穿他们的身体,射箭之人的弓并未拉满。 “你们居然还敢回来?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我要将你们赶尽杀绝,为我父亲报仇”赵小姐的泪痕还没有干,她依靠在门边,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保持一个射箭的姿势。 “女儿快住手” 老头子颤颤巍巍地从几个人中间专了出来,晨曦他们倒也没有为难老人家,除了他脸上多了几道泪痕,再无其他变化。 “父亲,真的是你吗?” 激动不已的赵小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老父亲心疼不已,父女二人像是隔了一个世纪再重逢那般激动。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父亲女儿好怕,好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 “里面的人听着,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快把门打开,我们为财而来,可以饶你们一命”门外的山贼已经开始喊话,这里的墙太高了他们不想费劲地去爬。 “哈哈,有本事就进来拿,这里的金银多的是。”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了,晨曦的嘴巴还是那么臭。 “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想闯进来是吧,兄弟们给我搜,一定还有后门”一阵忙碌的脚步声过后,外面一下子就清净下来。 这赵府居然建在这郊外,一定也是有他的作用的,它的墙很高,是很难爬进来的。这里不只是一座府邸,也是守卫金锁镇的第一道防线,任凭这几个土匪怎么折腾吧。 “公子请稍做休息,您放心吧一时半会的他们是进不来的,只要我们能够坚守到天明,山中采药的村民就会看见我们高墙上的夜旗,到时候我们的援兵就会来到” 晨曦慢慢走到父女俩的面前,这时他的心里确实有了一些内疚之感,好好的一个家,被他弄成了这个样子,有了些悲伤之色: “我们已经是穷途陌路,哪里还有什么什么援军?我带来的议仗人马已经都在这里了” 这时候老头反而安慰起他来了: “公子不必担心,这座宅院,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确是货真价实的军事设施。这里白天挂上的是白旗,晚上挂的是黑旗,就证明一切都好。如果白天挂黑旗,晚上挂白旗,就说明出事了,距离此处一百里,有一个军事要塞,他们的支援很快就会到来” 晨曦惊讶地看着老头子,他不敢相信,这里居然还有这个功能?心里一阵嘲讽:“这么厉害吗?那我们是怎么轻轻松松就就进来的?” 这句话他本想说出来的,但是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他们来的时候,老头子是下令门户大开的,他们来的时候是被当做客人迎接进来的。 晨曦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似的一阵一阵的吃痛,这两天经历的事情断断续续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第201章 以泪相搏 一切都要从自己是怎么进来这个军事要塞开始,自己是被迎接进来的。 难道斥候没有发现他们要来吗?既然是军事要塞,怎么可能不对他们这群全副武装的人有所戒备?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隐隐约约之间,怎么感觉自己被利用了,那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错觉在心底升起。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等发动攻击,我的侍卫已经死了十之八九” “哈哈哈,他们是什么人?这个问题您心里没有一点数吗?”赵小姐挖苦道。 “我心里有数?我心里会有什么数?”晨曦的脸更加疑惑了。 “你少说两句,难关还未挺过去,不要再与公子起争端了”老头子赶紧安慰自己的女儿,深怕她言语过激,刺激到了这个王宫贵子。 “嗯,女儿不说并是了” “说呀,你怎么不说,没话可说了吧?” 赵小姐一听,心里很是生气,好好的赵府被面前这个人祸害成这个样子,现在他还在自己面前,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真叫人气得牙齿痒痒: “你和他们不是一类人吗?你们这群山贼土匪,你看看我们赵家,已经被你和你手下的屠杀得片甲不留了。你居然还有脸说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哈哈哈,真是可笑,你杀心皱起的时候又问青红皂白了吗?啊!”赵小姐的情绪果然激动起来了。 “快别说了” “你让她说,我看她能说出什么一、二、三、五来。” “哼哼哼,和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本小姐没有什么可说的,若不是有伤在身,我这就把你千刀万剐了。” “女儿啊,你想气死为父吗?公子啊,小女么脑袋伤的不轻,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我这就把她拖回去,让您眼不见心不烦”说着就要把她往屋里拽, “放开她,今天我倒是要她理论理论,也叫尔等知道敬畏王法”晨曦也激动起来了。 老头子赶紧道歉: “公子啊,小女年少无知,言语间尽是冲撞之意,求公子开恩恕罪啊” “父亲,你又何必曲身求他,今晚我们都活不了了,索性硬生生撕开他伪装着的面皮,逞一下口舌之快,哈哈哈” “哎呀,你这个不知敬畏死活的东西”说着用手使劲捂住她的嘴巴,爱之深,恨之切。 这样的话语,很快激起了晨曦好斗之心: “你走开,我以王朝公子的名义命令你走开”他朝着老头子大喊“今天我就要好好替你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所谓的大小姐!” 老头子自然不敢违拗,他怕这个人急火攻心,伤害自己的女儿,既然他们都是争强好胜的晚辈,那就随他们吧,老头子知趣地走开了。 “哼哼,对一个老人家,大喊大叫的,这就是王宫之礼?” 晨曦像被扭住软肋一样,为了让这个小女子彻底臣服,走到老头子面前,作揖道歉: “晚辈多有得罪,请您见谅!” 说完也不顾及老头子的态度,又走了回来: “这是礼法,本公子知错就改!” “哈哈哈,好一个知错就改,改错有什么用,道歉就能让我赵府死难的这些人活过来吗?” “活过来?你居然还想要他们活过来?你好好看看,他们哪一个不是罪有应得?就连你和你的父亲都不该站在干岸之上。” “罪有应得?哈哈?好一个罪有应得,现在你用你干干净净的嘴巴告诉我他们哪里来的罪有应得?你说,你说啊?” “哼哼,这死在赵府之中的命就是命,那乱葬在新土之下的命,就是草芥吗?还有你,你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你的手里也沾着我看见的鲜血呢!” “哈哈,对!没有错,我是亲手射杀了你怀里的女人,怎么你心疼了,既然这么难过,你怎么不陪着你得山贼娘子一起下地狱?” “好一张玲珑小嘴,竟然有颠倒乾坤,搬弄是非的能力。那只是一个被你的家丁折磨地不成样子的妇女而已,她死得干干净净,你居然要强加一个山贼的名字与她,你用心狠毒啊!” “她那山贼之名,还用我强加上去吗?那一村之人,哪一个不是山贼强盗,哪一个是什么好人?” “哼哼,没话说了吗?刚刚只说是一个女人,怎么现在全村之人都是了!” “哈哈哈”赵小姐发狂的笑了起来: “我父亲说的没错,就凭你这脑壳里装着的猪脑子,你也做不得这天下之主” 晨曦的心再次被刺痛,恼羞成怒的他立刻拔出了佩刀: “我一刀剁了你” “公子不要啊,您要杀就杀了我吧”一旁早已坐立不安的老头子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要杀就杀,父亲不必求他,一个与山贼为伍的公子,他配不上您的哀求之声,来呀!一刀砍了我”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吗?我先砍了你再开门出去厮杀,也叫你看看何为王室之血脉!” “哈哈哈,来吧!让我看看你的王室血脉到底,有没有被山贼的污血染成黑色” “公子不要啊” “啪嚓”一声,赵小姐的头饰已经被砍了下来,连同一起掉落了的,还有一缕清秀的头发,晨曦已经恼怒到了极点。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老头子一边求饶,一边把他往后推。 赵小姐被这一刀吓哭了,她本来就是一个小女子,哪里经受得了这样的恐吓。 “呜呜,你见过白天关门闭户不肯招待你的村民吗?你见过要女人侍候叫着自己大爷的好人吗?”赵小姐哭诉着。 晨曦这时候也觉得那些村民有些反常了,他的怒火勿地一下就灭了,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是你家管事亲口承认的,他已经承认了所有罪名。” “公子有所不知,那管事是段锦统领派来的,他早有想取我而代之之心。所以事事与王法背道而行,他以段统领之名时刻逼迫我们出粮酿酒,压迫村民为我家采药,我赵家百年声誉,皆是毁在他的手里!” 晨曦的头又开始有些疼痛了,难道自己做错了,这些人的话都是朝着对他们有利的方向,怎么判断,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假话? 第202章 真相大白 人已经死了,现在说什么都是死无对证,晨曦现在连自己都不相信了。 “报!禀公子,那山贼正在用力撞门,眼看,眼看就要守不住了。” “嗯!”他惊恐的环顾了一周,多希望这一刻这对父女突然上前告诉他,院子里还有其他的通道。 “这可怎么办呀?本公子贵为先王之子,当今大王的弟弟,堂堂王朝贵胄,怎么可以被山贼所擒?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哼哼,现在知道害怕了,你下令屠杀我家家丁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 老头子再次拉住他的女儿: “你消停一些,现在这种时候了,怎么还在说这些没有用的话,好好想想该怎么对付那伙穷凶极恶之人吧!” “父亲,女儿的清白不可辱,他们一但破门而入,女儿立刻自刎,以保留赵家的声誉”她恨恨地看了晨曦一眼,仿佛是在嘲笑,一个民间女子都可以为了清白不惜性命,难道一个王朝的公子会选择偷生吗?这是来自弱女子的复仇,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生生用道德勒死晨曦。 既然遇见了这样烈性的女子,晨曦悄悄有些后悔了,昨夜怎么没有答应纳她为妾? “哼哼,这是什么意思,大家一起死呗,现在知道生命的平等了吗?哈哈” “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没有想到还能遇见你这样的蠢猪,还真是老天不开眼。” 他们还在想继续争吵,只有老头子最着急: “哎呀,不要再吵了,他们一但冲进来,你们以为生死还能由的了你们自己吗?” 说话之间,一声巨大的轰隆之声,传入耳中: “抓活的,给老子抓活的,尤其不要伤害赵家小姐,她是我的压寨夫人,哈哈啊哈哈” 接着就是一阵厮杀声,不过双拳哪里敌得过四手,戍卫军很快败下阵来了,被追赶着往里面靠。 “公子我们尽力了,他们的人实在太多了,我们唯有一死,以谢大王之恩了。” 晨曦苦笑,他最终都还没有弄明白,这些人到底谁是谁非? “没有想到啊,我堂堂王室的公子,竟然被一群山贼,逼得只有自刎了吗?”说着他将手里的刀重重搭在肩膀之上。 “喂,你还不能死,我们的事情还没有说清楚” 晨曦皱着眉头,脸上既是惆怅又是无可奈何。 “来生在说吧,你记住了,我就在这里等你,等你告诉我一切真相” 赵小姐冷笑,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只有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珍惜: “你不用等我了,我不是你可以等到的人,我今生要许给他人了,不过出嫁之前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们赵家,绝不是你想的那种样子” 老头子赶紧凑了过来,轻轻对晨曦说: “你与小女的缘分尽了,不过您现在不用担心了,我们的命都可以保住,不过可就苦了小女了” 晨曦的眉头突然展开了一些,听这老头子的话,他们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就在这个时候,山贼已经冲了进来,几个戍卫军被打得丢盔弃甲。血淋淋的身体已经被刀剑砍刺的不成人样。 “公子,公子我们作战不利,不能在跟随公子了”最后一个人倒下了,他实现了他出王畿时答应了陈天舞的诺言,生生世世守护晨曦公子。 “好一批狠汉,这几个人硬是挡住了我们很久” “大当家您看”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晨曦的面前: “呦,怎么是这位公子?没有想到吧!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哈哈哈” “怎么会是你?”晨曦惊讶的看着他,这个就是前天绑架赵小姐的那伙人之一。也就是死在他怀里那个妇人口中的“可怜之人” “你看到了,这就是你要的众生平等,这就是你要的生命无贵贱?”赵小姐满腔的悲愤。 “多谢公子啊,若不是你屠尽了这府中的家丁,要不然我们还没有这么容易进来的。当然我们还要感谢你,收葬了我们的兄弟姐妹们。我也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只要你从我的胯下而过,我就饶你不死。啊哈哈哈”那山贼的头子,嚣张无比。 “你看见吗?你听见了吗?这就是你要的真相,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赵小姐手里紧紧握住了弓箭,咆哮着质问晨曦“现在你知错了吗?我要你为我赵家的家丁尝命。” 说着弓箭已经拉满,恨不得一箭射穿这个颗猪一样的脑袋。 “哎,别别别,我们大喜的日子,夫人怎么可以动手杀人,看在相公的面子上你就饶了他吧!啊,乖!” 这样极尽调戏的话,惹得一众山贼哈哈大笑。 “大当家的,这府中应该还有一些女眷吧,也让我们众兄弟感受感受洞房花烛夜的美妙吧” “哈哈哈” 专属山贼的淫荡之声,声声都是那么不堪入耳。 赵小姐的箭头一转,瞄准了山贼头子: “你们给我住口,你们这群卑鄙之徒,无耻至极。” 晨曦缓缓上前,手里的刀在地上摩擦地“叮当”直响。 “我晨曦犯下的错,就用我的生命来还吧,至于那些还不清的下辈子我也认!”霸气的话语,在气势上一下就震住了众山贼。 恍惚之间山贼们似乎看见了他头顶上有一对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就凭你一个人,就凭你一个人你能做什么?听我一句劝,只要你乖乖……” 晨曦直接无视了他们的存在,转身朝着赵小姐作揖,然后直直地跪在老头子面前: “晚辈知错了,您说得对,我不如大哥,也不如三弟,父亲的做法是对的,他避免了我的愚昧混乱天下”深深地磕了一个头,这是这个公子生平第一次认错,在他心里也是最后一次了。 赵老头也没有责怪的意思,赶紧上前去扶起了他: “公子啊,知错就改,说明你还是一个好人,老夫愿意原谅你。” 说完他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丝的悲伤。 赵小姐轻轻转身,女孩子都爱生气。 “你们够了,我可不是来看你们哼哼唧唧的,夫人我来了” “哈哈哈,兄弟们这府中的一切都是我们的啦” 眼看一群恶人就要朝他们扑上来了,赵小姐将弓拉满朝天射去。 “咻”地一声,那支箭是特制的,它并不能杀人,却能召唤出一个赵小姐认为的恶魔。 第203章 天空中的虚影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那只箭看向天空。 那离弦的箭声音越来越小了,也就是说明它飞得越来越高了,一点点亮光出现在了黑暗的天空之中。 以那小小的箭头为中心,在东西南北四个不同的方向,分别探出来四条耀眼的,像是闪电一样的东西。 一个白色云雾状的东西,轻轻揉揉的朝着这座大院掉了下来,缓缓落在了赵小姐的手中。 这是一条白色的面纱,是很久以前她留给救过的一只妖的信物。 “出来吧!我有事求你” “哈哈哈,大当家的,这赵小姐是不是被吓傻了?” “少在那里故弄玄虚了,今天我要定你了。”说着他以胜利者的姿态上前,准备接受他的战利品。 突然一声震天的猛虎咆哮从院子里传来,吓得所有人都汗毛竖立。 “咻……啪哧” 一个黑影像是一颗流星那样,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是重重落在众人中间。地面上被砸出了一个大大的坑洞,瞬间尘埃四起模糊了所有人的眼睛。 等到他们揉干净了眼睛,他们才发现,一个身穿白衣的偏偏少年已经站立他们面前。 少年的脸有些发白,白得像一个病重了很久的人,不过这样的白也难以掩饰住他俊美的脸庞。 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尽管天气已经微凉,还是一直不停地扇呀扇。 看见赵小姐被打成这个样子,他满面心疼: “这是谁干的” 他那声音,细腻而柔和,像极了一个女孩子。 赵小姐愁苦的脸上终于漏出了一丝丝微笑,笑容的轮廓之间缓缓流出了泪水,她指了指晨曦。 少年那温和的目光瞬间犀利起来,仇恨的紧紧盯着晨曦,夜色之间仿佛也有一双巨大的眼睛盯着他。 “哎哎哎,你们难道已经忘记了这里还有我们的存在吗?真是岂有此理,竟敢无视我等?都不想活了是吗?” 赵小姐轻轻拉住少年的衣角,一副热恋时候,女孩想让男孩帮忙买一杯奶茶的样子: “他们是这山中的贼人,杀害了这里许多的生灵,伤害他们,你算是做恶吗?”赵小姐的声音随着这个少年的到来,越来越温和,越来越像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这才是真正的大美人,即能文又能武,又刚烈,又有柔美。 “伤害人命者杀无赦” 说完居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晨曦的眉头锁的紧紧的,他内心的疑惑越来越大了,他怎么看这个少年都不像是来救援他们的,反倒像是不远千里送人头的。 老头子倒是一脸的自信,甚至他有些累了,自顾自的搬来了凳子,事不关己那般坐在一旁。 “哈哈哈,你怕不是病死鬼托身吧,你都成了这个样子了,怎么还?啧啧啧,还想和我抢女人吗?哈哈哈” “大当家的,他怕不是……怕不是生病吧……?而是肾虚,就是那种不能行男女之事的虚” “哈哈哈,赵小姐,你好好看看我们大当家的,可不要做了守活寡的小娘子啊” 山贼那不知死活而且不堪入耳的话,彻底激怒了这个白衣少年。 少年从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了下来,每一步都是万钧之力,可以清晰看见,那石头做成的台阶,被他踩得已经开始出现裂纹,并伴随着“咔嚓咔嚓”的碎裂之声。 众山贼的喉咙里燥热难耐,惊恐得止不住往自己的肚子里吞咽了不知道多少口水。 晨曦看得冷汗直冒,那个人走过的地方,石阶已经碎裂的不成样子了,难道?难道这就是天神驾到吗? 老头子倒是很淡定,他似乎可以接受,这个超出人类力量的少年。 赵小姐却是不断地流泪,她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有欣慰,有不甘,一半是喜,一半是哀。 这时候最受煎熬的就是那群不知所谓的山贼,他们的眼球之中,惊恐地映出了一头猛虎的样子,没错天空真的出现了一头巨大的猛虎。而且虎的每一个动作,都和面前这个少年如出一辙。 这样强烈的压迫感,让他们方寸大乱,每个人都在盘算着怎么逃出去。 “大,大当家的,门……门被堵死了。” “什么?兄弟们,我们和他拼了” 说着大当家一个箭步上前,一切活下去的希望,就寄托在右手的开山刀上了,挥出的刀锋凄凉无比。 “唰”地一声,少年被拦腰砍断。 大当家恐惧的眼神瞬间兴奋起来,“哈哈哈,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屠魔,这就是屠魔” 后面的一众喽啰们也心虚地欢呼起来“大当家威武,大当家霸气” 晨曦刚刚敬佩的目光一下子就熄灭了,心中暗想“这就结束了,算什么,算完美的开场?出乎意料的结束吗?” 老头子还是很淡定,他甚至已经喝起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泡的茶。 赵小姐呢,她也不担心,目光中只有深深的恨意。 见少年被劈开的身体迟迟没有倒下,大当家又上前狠狠补了几刀: “你死了,你死了,你赶紧倒下啊,你只是一具尸体,为什么还要站立着”他内心的恐惧越来越重了,几乎疯狂地大叫着,想靠这呐喊声平复内心的恐惧。 猛虎的影子不见了,就像是少年真的死了一样。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了院墙之外盘旋起了一条巨大的吞天巨蟒,它的身体紧紧勒住这座大院,头高高地抬了起来。 少年正站立在它的头顶之上,一个附身而下,少年的脸和那巨大的蟒头已经紧紧贴在了大当家的脸上,此刻他们其中一人只要轻轻厥起嘴唇,就可以热烈地亲吻到对方。 “啊、?” 大当家快要崩溃了,他惧怕这个怪物,人类的内心是承受不了多少巨大的压迫感的。 他双眼紧紧闭上,只有手里的刀,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的胡乱挥舞着。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那巨大的蛇头,也像刚刚的虎身一样,被他的刀砍得稀碎,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喽啰们现在也顾不上发狂的大当家了,发疯似的往门口挤,但是他们很快又转头回来了。 倒不是他们良心过意不去,而是门口被一群恶狼堵住了,几个上前的喽啰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第204章 代表地狱审判罪恶 大当家已经进入癫狂状态,他还在众人之间疯狂地挥舞着他的刀,刀刀命中空气。 狂暴的他已经听不见其他人在呼叫他的声音了,这就像是一场闹剧一样。 晨曦都有些累了,这样拙劣的表演,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老头子也在不断打着哈气,夜已经很深了。 喽啰们也是哭喊地口干舌燥,没有力气了。 这也算不上是人妖大战,顶多就是猫抓到老鼠一样,老鼠被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被戏耍了一翻,不过老鼠的归属只有一个,那就是下地狱。 见大势已去,结局已经没有办法扭转了,众喽啰们的刀纷纷丢弃在了地上。 他们慢慢跪下,倒不是跪他们的大当家的,跪的是那些被他们杀掉的人,跪的是希望能有一条生路。 哪里的山贼都是一个样子吧,他们厉害的时候,都是一副恶人嘴脸,话语动作都是穷尽世间之极恶。 当知道自己是猎物的时候,又是一副不得已,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是自己身上的委屈,洗尽长江之水,也洗不干净一样。 “大老爷,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赵小姐,我们有眼无珠,惊吓了您,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们是一个屁放了我们吧” 听了这样的话赵小姐更是愤怒: “你已经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调戏于我,你去死吧”她的话音才落。 天空中疾驰下一只大鹰,一把将他抓住,那锋利的鹰爪轻轻松松就刺穿了他的身体。 只觉得疼痛难忍,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声“啊,小姐饶命!饶命啊” 那鹰既没有给他生的希望,也没有给他多活一会儿的时间,扑腾着大大的翅膀飞向夜空。 见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已经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死神正在轻轻抚摸他的头顶。 在他绝望的惨叫声中,当着这些人的面,他被生生撕成了两半。那热气腾腾的鲜血,雨点一样落在每个人的头上。 他们更加崩溃了,头重重的敲击着地面,恨不得敲出一个地下通道逃出这个噩梦之地。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 赵小姐扫视了他们一眼,很快目光落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方才的杀戮,你是最狠的一个,他们已经被你砍倒了,你为什么还要割下他们的头颅” 那人一听,只觉得天旋地转,在他剥夺别人生命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生命也会这么轻易的就走到尽头。 “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消失地猛虎突然出现,虎爪从院墙外拍了进来,一掌将他在人群中拍成了肉末。 旁边的人被溅了一身的血肉,胆子小一些的,当场吓死了。 一个人惊呼着向后跑去,他已经受不了这样的审判了。因为他的手里掉落了一颗人的眼球,眼球中完完整整地倒映出了他罪恶的样子。 向后的结局大家刚刚都是有目共睹的,那就是守在门口的恶狼,很快惨叫声传了回来。 这里已经不再是昔日相亲相爱的大院了,而是变成了审判这些山贼的阿鼻地狱。 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不管他们曾经是多么地风光无限,天道轮回之时能有几个人是无辜的。 这时赵小姐的眼睛看向了晨曦,老头子立马感觉不对劲,他起身,赶紧护在面前,为他求情: “女儿不可啊,他乃是王室之人,切不能动了杀心啊” 赵小姐苦笑: “说众生平等的是他吧?说人命没有贵贱的也是他吧?现在好了,就因为他的身上流着的是王族血统,就可以免于罪罚吗?啊!晨曦,你自己说,这还是不是你要追求的平等?” “女儿啊,话切不要说得这么满,公子也是受害者,若不是这些恶人以命相欺,公子有怎么会有如此过激行为?他何尝不是一颗正义之心?” 这一刻晨曦彻底害怕了,生死面前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坦然面对的,他开始懊悔,向所有直接或者间接死在自己手里的人忏悔。 “我有错再先,生命平等也是我所信仰的,我犯了错,我就应该站出来,承担后果” 说着轻轻推开了挡在身前的老头子“来吧,用我贵胄之血,扞卫我所追求的信仰” 赵小姐这次没有让躲在黑暗里的少年出手,毕竟这个人身上流着的是王族的血统,她倒不愿意让爱她的人,被天下追杀。 她拿出一只羽箭,将弓拉满: “这一箭,为了我府上被你屠戮的家丁,一箭过后,是非恩怨一笔勾销” 老头子轻轻摇头,示意女儿不可妄动。 “嗖” 羽箭出弦,晨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真的知错了,他也会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箭矢从他的脸颊飞过,射下了他耳后的一缕头发,飘落的青丝,就像他浑浑噩噩过过来的日子。 赵小姐的眼中满是悲愤,但是那个时代的制度,已经决定了,天下绝不可能出现众生平等的画面: “就用你的这一缕头发代替你的项上人头,你记住了,你欠我们赵府一条命!” 晨曦深深作揖,感谢自己生于王族,感谢赵小姐手下留情。 那女人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群跪着的人,这些人都该死,但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看在大多数人都已经尿裤子的份上,决定放他们一条生路。 她再次搭箭,瞄准了还在癫狂状态的大当家。 “嗖” “嗖嗖” “嗖嗖嗖” 一直射空了她的箭娄,这才不甘心的停了下来。 晨曦木呐地看着一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你下来吧,杀戮可以止息了。” 那条白色的轻纱再次轻轻落下,一身病体的少年,也跟着出现了。 他是这群人挥之不去的噩梦,他也是这个女孩,不愿意见,但是必须委屈一见的人。 赵小姐轻轻扶着他,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他现在的样子同上次相遇时,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还记得那个时候,眼前的这个家伙还是一身黑色的鬃毛,一副没有进化完成的样子,怎么今天再见就是一个偏偏的美少年了,就是身体有些虚弱,惹的赵小姐想要好好照顾他。 第205章 奇人异事 老头子赶紧上前,对于这个年轻人,他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他的记忆里那也是一个茹毛饮血的家伙。可是不知怎么的,这人居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之前对比起来简直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你……你还好吗?”现在的他脸色白皙,风华正茂。 “咳咳,多谢叔父挂念,一切都好” “你的容貌?”老头子一脸的疑惑,莫不是有什么仙丹妙药,怎么会有这样神鬼莫测的变化? “小生本就是山中灵气所化,这样貌自然是随着气候变化,而呈现出不同的样子” “多谢这位少侠相救!”晨曦上前行礼,或许经历大灾大难之后他也会懂得一些人情世故的。 “公子晨曦?臣叩见公子”少年赶紧作揖叩拜。 “你怎会识得本公子?”晨曦自己也很诧异,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居然生活着这样厉害的人物吗? “哈哈哈,我识得公子,是因为公子名满天下。” 晨曦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这么说来……” 少年打断了他的话,一切絮絮叨叨的话,都可以慢慢说,他心里关心的是受伤的赵小姐。 赵小姐原名赵之,她并不是老头子亲生女儿,而是多年前一个雨夜里老头子在城隍庙避雨时捡到的。 那个可怜的孩子,身上只盖了一床薄薄的被子,肤色蜡黄,像是得了重病似的。 后来未来让她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老头子就让这个瘦小的女孩习武,练习了众家武学之后,发现射箭的天赋极高。是远近闻名的神箭手,也成了远近无人问津的剩女。 “公子,我们有空再续,我先替小姐治疗身上的伤。”说着无视王族,无视高贵的走了。 晨曦激动地想跟上去,不为那超越人力的技法,只为那他乡遇故知的骄傲。 “哎哎,公子请留步,您若是走了这许多的山贼……许多人可怎么办?” 晨曦愣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手里已经没有人了,那少年不在了,杀也不敢,留也不是。 “这样吧,您看您这里也没有了家丁,倒不如留下他们,做您府上的家丁,怎么样?” 老头子努力摇头,他可不敢驱使这些山贼盗匪的: “这是关于我父女二人的身家性命,我已经看了,驾驭不了这许多好汉了” 那许多颗低垂的头颅,在茫茫黑夜中,缓缓抬了起来,如果家里还有一粒粟米,谁愿意枕着刀枪而眠。 “赵老先生,事才我们都是被逼无奈啊,这连年的大旱,家中妻小早已经冻饿而死,不得已穿上了这身兽皮,过上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求您了,收留我们吧,首恶已诛,我们将视您为再生之父母啊!” 老头子还是有些不愿意,那躺在地上的人,他们的血迹还没有干,那被他们用武力硬生生撞倒的大门,连灰尘都还没有散尽。 老头子深深作揖,他并不想把这些定时炸弹留在自己身边,这种给生命做一个倒计时的做法,我想没有谁会愿意吧! “各位好汉,赵某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只是这院子里,房少粮稀,住不下这许多人中豪杰” 大家都能听懂,这些话极尽敷衍之色,赵家乃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富户,怎么可能养不起这几个人。 “赵老主,您如果不收留我们,这天下再也没有我们这几个可怜人的容身之所了呀。杀害官军乃是天下重罪,如果这位公子一走,我等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哎哎,我可不是小气之人你们留走自如,我绝不会在身后多加阻拦,更不会秋后算账。” “公子您说的可是实话,真的不与我们计较吗?” 晨曦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去: “快走吧,趁着那位嫉恶如仇的小姐还没有出来,趁着这位老人家还没有反悔”晨曦已经不耐烦了,他只想好好了解那位少年,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何愁大事不成。 “谢公子,谢公子” “我还没有答应呢,我看何人敢走出这个院子半步”一群人转身要逃,那个少年已经去而复返。 公子之资,被完全无视了。 一群人原本颤抖的身子再次跪了下来,杀一个人是杀,死一个人也是死。大家脑海里都有一个固定的思维模式,坏人永远都是坏人,浪子回头只是书本中可以看见的感人画面。 少年与赵之一前一后走了出来,那个刚刚还在重伤难行的赵之已经可以健步如飞了。 老头子围着她转了好几圈,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天下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医术。 “你真的好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赵之微笑点头,脸上多了许多娇羞之色: “嗯,没想到他……他这么厉害!” 晨曦也不可思议地看了很久,在确定赵之真的已经恢复了以后,心中对这个少年又多了几分敬佩之色。 “你是如何做到的?天下果真有这样违背天理的密术吗?” 少年微微摇头: “我只是区区凡人,怎么敢做违背天理之事,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天理之中” 晨曦冷笑,这样的回答敷衍之至,怎么叫人信服,不过也不好追问,只好作罢。 “你等都是可恨之人,虽然有些人不是自愿的,但是多少也作恶为患过,今天我不杀你们,但是这一辈子,你们都不得在出府门半步” 一群人把头轻轻点在地上,他们比谁都清楚,踏出这赵府的大门,也就意味着必死无疑。 “求小姐收留” 那哀求到有几分诚意,毕竟人之初,性本善嘛。以生死作为要挟的事情,大部分还是可以没有原则的去做的。 “不过,为了防止你们有不轨之心,现在要在你们身体之中,种入蛊虫,一但你们有了作恶之迹,蛊虫就会从你们肚子而出,那死法简直不可直视” 一众人也没有听说过什么蛊虫之类的,只是觉得既然可以活下去,那无论如何都要使劲去争取的。 少年一挥手,从他的衣袖之中不知飞出来了多少只虫子。或是从鼻孔而入,或是从耳朵而入,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份。 没一会儿,个个都倒地哀嚎,头痛欲裂。 “我们知错了,我们知错了” 少年一脸得意之色,他的又一个巫蛊之术大成了。 第206章 残忍的巫蛊之术 挣扎了许久这群人才痛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有的是嘴巴,有的是耳朵,有的是眼里,总之都有血缓缓流出。 挣扎之中,他们经历了短暂的失明,失聪,失味。 晨曦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暗自盘算“这是什么?这样痛觉惨淡的手法,还算的上是正道所为吗?” 赵之倒是很满意,杀不得他们的怒气,可以在这零零星星的折磨中,慢慢抵消。 “自今日起,你等就不再是自由之身,生生世世都不得再离开赵府半步,否则后果自负吧”赵之还有一些怨气。 “我知道你们之间很多人不怎么服气,依然还有一颗流浪天下的心,但是我警告你们,赵府之外就是鬼门,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试一试?” 这种时候他们当然不好有什么不轨之心,自己脸上的血迹,还擦不干净呢。 “既然已经犯了错,就用你们的下半辈子来救赎自己吧,以此地为牢,困住你们罪恶之心” 那一男一女,一唱一和的,好一对恩爱夫妻的样子。 “现在就用你们手中的兵器,当成锄镐,将这些死难的人埋葬了吧”话语越发的沉重,这里没有一个人手上是干净的,面对自己犯下的错,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抬不起头来承认的。 忙碌了一夜,这两天遗留下来的问题,这才得到一个很多人不能接受的结局,假如这个世界上有如果,视线会不会一直停留在向着官家驿站的方向。 人多心思就很多,其中几个人偷偷离开了大部队,小声的窃窃私语: “我们逃吧,趁着那个小子不在这里,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此时不珍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更没有机会了” “不可啊,他不是说了,不许离开赵府半步?” “哼哼,那些都是惊吓之语,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而且还有精力在这里讨论下一步的动作。放心吧,离开他的视线就是另外一副水月洞天” “我不敢,我想活下去,即使永远活在赵府之中也可以” 一根绳子上的蚂蚁,一条船上的贼,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死,此时发出不和谐的声音,就是硬逼着其他人做出最极端的选择。 大部分人都是自私的,为了他们的逃跑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他们紧紧拿起了身后的石块。 “好吧,那你走,我们哥仨就不留你了,但是你可不能泄露我们的行踪,陷我们于不义之地” 那人倒也天真,一一道别之后,还带着些许的不舍,转身准备离开。 他身后的三个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一个人尾随而来,他双手握着一个同他的头一般大小的石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狠狠朝那个人的后脑砸去。 那人只觉一瞬间脑后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巨大的力量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腿。重心不受控制的朝前而下,脚下一软“嘭”地一声栽倒。 后面的人还觉得他有活着的可能,带血的石头不断举起砸下,每一次都砸在他的头上,直到他的头骨被砸碎,脑浆和血水和着干燥的泥土发出腥味,他们才从癫狂之中恢复下来。 “快,快跑!在他们没有发现之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几排慌乱的脚印,在荒野中疯狂地奔跑着留了下来,那种逃出升天的快感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再有十几里他们就可以再次进山,进了那不见天日的深山之中,他们就又成了法外狂徒了,那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快乐,比起赵府的奴役生活不知道要潇洒多少倍。 一个人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步子越来越轻。 就像自己的脚不再承受重量那样,都感觉自己快要飞起来了。 低头一看时瞳孔瞬间放大,他惊悚地看到,身下狂奔的只有一双白骨,所过之处,都是他掉落的血肉。 他恐惧害怕,但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步子,根本就停不下来,白骨森森的腿带着他冲向他梦寐以求的山下。 很快觉得自己的肚子也很轻,再一看肠子也散落了一地,鼻孔之中甚至可以闻见隔夜屎尿的味道。 再跑出去了一截之后,感觉胸口有些许的凉意,他已经不用再低头去看了,衣服下面只包裹了一架移动着的骷髅。 此刻的绝望,只有他自己知道。 再迈几步他就到了,也就在这个时候,坚持向前的骨架“噼噼啪啪”的掉落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那颗白森森的头骨,正好滚落在山脚之下,刚刚好到了他想要到的地方。 另一个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而入,他还以为自己妻子在等着他,还在计划着夫妻团圆之后,再行上山,殊不知他的妻子已经死在了晨曦的怀里,而且最后一口气还不忘狠狠咬了赵府一口。 当然少年的蛊虫是不会放过他的,不过他倒是没有觉得自己的脚步很轻。 只是觉得身上很痒,越来越痒,他使劲用手抓挠着,皮肤上很快出现了自己的血手印。 这痒的感觉不但没有消散的意思,而且越来越强烈,指甲狠狠刺入皮肤之中,已经抓挠的流出血来了。 依然很痒,越来越痒,抓挠的力度也越来越大,他很想停下来打滚,就是脚和前面那个人一样不听使唤。 边跑边抓,越抓越用力,越抓越舒服,一块肉被自己抠了下来,瞬间一股强烈的痛快感袭来,那种上瘾的快感,让他双手并用,不断有皮肉被自己抠下来。 那些被扔掉的人体组织在风中飘飞着,打了几个翻滚之后,居然变成了一只只黑色的飞蛾飞在了他的前面。 脸上身上四肢之间都已经被他自己抓得血肉模糊,但是那该死的快感依然袭在脑中,自残式快感让他兴奋不已,不自觉地加重手指之间的力度。 萦绕在他面前的飞蛾越来越多,他的大脑中被刺激的快感达到了巅峰状态。 “嘭”的一声,他的身体爆开了,爆成了许多只黑色的飞蛾,一副骨架同样狠狠摔在地上,那森森头骨滚到了一堆黄土之上,那黄土下面,埋着的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妻子。 第207章 巫蛊见证 还有一个人在奔跑着,他跑在最前面,所以很幸运没有看见那两个人的惨状,所以他也不知道前面等着他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蛊术。 只是那个让他又畏惧,又讨厌的晨曦一直在屁股后面追,真是好奇大过一切,再亲眼看见那两个人死的时候,他更想看看最后一个是怎么死的了。 他很幸运,跑了很久身体都没有什么变化,荒原也跑过了,闹市也跑过了。 就连后面追赶的晨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弃了。 这个人的执念到底是什么?竟然连脑中蛊虫都没有发现吗? 他同样停不下来,朝着故乡的方向,越过高山,滩过剧烈流动的河水。 一连几天都没有停下来过,就连睡觉也是在奔跑过程中进行的。 鞋底都已经磨没了,脚底的皮肉也是伤痕累累的,身上也被树枝石块割地七零八落,因为长时间得不到治疗,他虽然还活着,还有意识但是他身体上的血肉已经开始发臭生蛆。 整个人比气逃出来的时候大了一圈,那是浮肿的肥。 他一跑出来就后悔了,一路上对着空气,对着花花草草求饶了很多次。 巫蛊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给了你足够后悔的时间,也让你的意识足够清晰,来体会每一寸肌肤的疼痛感,让你的意识还活着,但是身体却已经死了很久,让你的脑袋在发臭生蛆的身体上继续感受死亡带来的恐惧,但是它绝对不会给你活下来的机会。 死亡前的回光,照进了他的眼底。那一抹温柔,将他的思绪带回了从前,他原谅了所有伤害他的人,他也在最后的意识里为他所伤害的人深深道歉。 不知疲惫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停在了一堵悬崖之下,腐烂的双膝早已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啪塌”的一声跪倒下来。 浮肿的身体立刻碎成一摊发臭的血肉,向四周流散而来,他的眼睛居然看见了这一切。 这时土底下一阵骚动,一颗青笋拔地而起,顶着他的头颅一直往上长。 悬崖上面挂着一坨大大的崖蜂窝,金黄色的蜂蜜在他眼里诱人无比,没有身体的头颅居然还做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就在接触到蜂蜜的一瞬间,头颅瞬间变成骷髅,吓得蜂群“嗡嗡”乱飞。 原来吃一口家乡的蜂蜜,就是这一个山贼最后的执念,这样简单朴素的愿望,很难把这个人同十恶不赦的山贼联系到一起吧! 他做恶了,不管他最后的心里变成什么样子,他做恶时的眼神。那些代表正义,却恶毒无比的蛊虫都会记住。 晨曦败兴而归,这里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他,这群山贼可是亲眼看见了第一个和第二个逃跑者的下场,吓破胆的他们就在这里一直等着晨曦,晨曦不来他们也就不敢归。 赵府之中冷清了许多,家丁不在了,这里就只剩下三个人了,少年、老头子、还有那位小姐。 “已经两天了,他们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老头子担心地问少年。 “叔伯不必担心,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贼性未改,强行逃走了,这样的结局就是一个一个暴尸荒野。另一种可能,也是皆大欢喜的可能,就是那位晨曦公子贪玩,耽误了回来的时间” “那些蛊虫真的有那么厉害吗?”赵之好奇得问。 自从少年改变了当初的模样之后,赵之就对他好感倍增,越看越是喜欢。 “哎,巫蛊乃是天下最阴暗最恐怖的密术,那是恶人的标配,自然是恶毒之至,没有人可以逃得过它们锁命的” 赵之满脸的不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定是一个好人: “既然那样阴狠毒辣,你为什么还要学?你也想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吗?” 少年轻轻摇头,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慢慢侵蚀他的脑海: “我要靠着巫蛊活命啊,我原本也是一个正常人,我同样渴望着功成名就。但是我在与统领征伐天下的时候,不幸被狼群咬伤,我的命也就旦夕之间。那时候遇见了一位巫医,他为了让我活下去,不得不运用巫蛊用狼皮为我续命,从那以后我就变成了人不人狼不狼的怪物。人族的世界接受不了我,狼群猛兽视我为争夺领地的敌人,时不时就要以命相搏。从此我就过上了颠沛琉璃的生活,后来我找到那本让我变成怪物的书。那天我看得出神之际被妖魔所伤,也就是那天我遇见了你。” 赵之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因为那时候她正好去打猎,误以为少年是狼重重地射了一箭,后来发现狼居然会说话。顾不得心中恐惧,用她的丝巾为少年包扎伤口。 于是那白色的丝巾对于这个少年就有了特殊的意义。临走的时候少年告诉她: “我是这座山的山神,今天你救了我,我愿意实现你一个愿望” 那时赵老头虽然已经小有名气,但是药材生意还不算太大,他每天都在研究山里的草药,不过没有带路他虽然用功可是半点进展都没有。 为了让父亲完成余生愿望,赵之对少年许了一个愿,就是让父亲一夜之间认识了山里的所有草药,并且知道了具体的位置。 后来少年再次把丝巾给还给了赵之,宠爱地说道: “将丝巾系在你的箭头之上,你可以再提一个要求,但是作为交换,你提完要求之后就要嫁给我,以作为答谢” 这样私密的话题,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就传开了,本就是女汉子无人问津的赵之更是无人敢碰了。 眼看着她的年纪越来越大,老头子这才着急起来,一来不想赵之嫁给还是怪物的少年,二来想为他找一个好人家,所以才会有他想把女儿许配给晨曦做小妾的那一幕。 所幸缘分这个东西是上天早已经注定了,晨曦不是一个滥情之人,要不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赵之从后面轻轻搂住了少年的脖子,感叹这由不得自己的缘分,她还想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碍于父亲就在旁边不好意思。 老头子很知趣,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离开了,现在看来他俩还是挺般配的。 第208章 少年就是陈二狗 那群人终于还是回来了,他们一个个看着疲惫不堪,脸上没有半点重新做人之色,好不容易脱掉了山贼的帽子,这又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如此驱狼迎虎的做法谁又能调整好自己失落落的心态? 少年已经站立在门口迎接了,他放出去的蛊中自己回来了四只,这就意味着已经有四个人死了。 “都回来了吗?有没有人想逃走的?” 一群人精神恍惚地瘫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疲惫,还是对以后生活的绝望。 晨曦上前,他的眼中都是恨意: “你怕不是妖魔托身吧?” 少年恭恭敬敬地上前作揖行礼,他还是从前那个少年,该有的礼数,一点都不敢马虎: “公子何出此言?在下何处做得让公子如此的生气?” “哼哼,他们虽然犯过错误,但也是活活的人啊,既然有了认错之心,何必还用这么狠毒的手段将其至死?” 少年轻轻抬眼,看了看那一群无精打采的人,他们的余光早已紧紧盯着这边,只不过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很在乎的样子而已。 “我虽然不是什么圣人,但也不是坏人,我遵守天道,我也信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既然犯错了,就应该为自己错误负责,你们说对不对?” 一众人不敢说话,被重新揭开的伤疤,不仅很疼,而且还很难堪。 “知错改错,谁不知道知错改错,可是你给他们时间了吗?那才多久啊,就被你的骨虫生生吃光了血肉?” 少年再次作揖,这是尊重,也是交代式的行礼。 “公子啊,我已经给他们说过了,不得离开这赵府半步,可是他们呢,不思悔过而且生出了逃走之心。这样的态度,这样的人心,若是真让他们逃了出去,霍乱百姓的事情照样还会发生。怎么能把悔改的人心,寄托在放任自由的天地之间?” 晨曦一时之间突然有些语塞,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想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觉得这样做有些欠缺不够妥当: “首恶已诛,你看看这一幅幅平平常常的面孔,就没有半点恻隐之心吗?就算他们该死,一些被逼无奈的人,是不是该死得好看一点,你看看你的手段,这和地狱妖魔有什么区别?” “哦,我知道了,公子是看见了那几个逃走之人死掉的惨状了吧!您有所不知,他们一行一共四人,您是不是只见了三人?” 晨曦努力的回忆着,他猛然发现,真的只看见了三人逃走,一个死于山前,一个死于新坟处,还有一个他没有追上逃走了。 “那第四个人呢?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吧?或者是你已经……?” 少年赶紧解释,他可不想在这位公子的印象之中,把自己的形象弄得妖魔化,他从袖口之中掏出了一只小虫: “这个就是那人脑袋里的蛊虫,它清晰的记得,那个人是怎么死的,您让它进去您的脑海之中,完完整整的复原出他们逃跑的过程。” 晨曦连连后退,有几分畏惧之色,毕竟那两堆森森白骨还历历在目。又有几分嫌弃之色,那掉落的血肉还散发着令他作呕的味道。 “你连我也想害死吗?” 少年赶紧跪下,他可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只不过想让晨曦在这些人面前好好表现出一副,为天下百姓做主的样子。这样不仅可以收拢人心,为下一步的行程做打算,也可以在这个地方留下他的美名与故事。 谁曾想这个榆木脑袋还真是不开窍,这样生疑确实不好,但是生死存亡的时候,小心一些那是人之常情。 “不不不,公子误会了,我怎么敢有谋害之心?我既然可以将蛊虫放出来,就一定可以收回来,我保证对您的身体一点伤害都不会有” 晨曦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很难一下子就把信任交给一个认识了还不满一天的人。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认识本公子,那你一定是王畿之人了?” 少年轻轻点头,是时候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公子说得没错,我正是王畿之人。小的名叫:陈二狗!乃是陈荣统领的外侄” 晨曦原本阴霾丛丛的心,一下子就亮开了许多,他看见了蛊虫的残忍。也是亲身体会到了戍卫军陈家的那一份,至死不渝的忠诚。 “哦,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陈家后人?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是怎么学了这一身本事”这样的好奇,他已经忍耐了很久,是藏在心里不吐不快的结。 “说来话长,荷池僭越时,我随军出征,不想途中身受重伤,被人用巫蛊救下,为了活命,我也学会了这巫蛊之术,这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其中心酸只有我自己知道啊!” 晨曦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小兄弟,感谢你们的牺牲,才换来了北境的安宁,进日朝中的大事情,你或许还不知道吧?” 二狗漫不经心的抬头,他再也不想回王畿了,至于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才不想知道。 但是晨曦非要说给他听,也好找一找自己这位公子的存在感: “你可知道世子禾已经登基称王?还有陈天贤因功受赏,已经继承了戍卫大将的爵位” 二狗猛然抬头,大王是谁他不关心,政坛新秀他也不在乎,只是这个陈天贤被封了戍卫大将的爵位,他心里很是不爽。 “什么?陈天贤居然被封戍卫大将?” 晨曦一脸失落,就是他让出了位置,陈天贤的屁股才可以坐下。 二狗冷笑,他虽然心里不爽,但是一个逃兵,他还能做什么? “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要是同我回宫的话,用不了多久一定能做出一翻大事”晨曦露出了想要安抚之心。 二狗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心思开始混乱起来,谁不想风风光光的活着,谁不想在万人敬仰之中感受万仗荣光? “哎,朝中大事,自有那些忠臣良将就行了,我知道山野之人,还是喜欢活在这大山之中” “你真的愿意把这个世界,拱手让给你讨厌的人?想象他们耀武扬威的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吗?”晨曦试探着问,他相信就凭二狗这样的名字,他家祖上一定是备受欺凌的。 第209章 看见欲望看见恐惧 二狗没有说话,只是默然地看着天空,是啊,面前这个人说得没有错,天下是天子的天下,也是百姓的天下,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才学得的这个巫蛊之术,难道真的就是为了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晨曦内心一阵狂喜,不说话就代表着他动心了,他的能力虽然超脱了凡人,但是功利之心和平常人一点区别都没有。 “好好想想吧,在这里虽然说是吃喝不愁,怎么也不能出人头地吧?”话只能点到这里了,再说下去当事人可能就要反感起来了。 晨曦转身要走,突然想起,这不是今天的目的,他是来为面前这群人讨一个说法的哦。 硬着头皮又转过身来,接受恐惧他才能把自己伪装起来,面对蛊虫,他才有英雄之资: “对了,让我看看那最后一个人的下落吧!”他的腿在哆嗦,但是心已经足够坚强了。 二狗偏着头看着他,既然最后还是要尝试的,先前为什么不敢一鼓作气? 他轻轻抬起手,那蛊虫就在他的手心,黑色的小家伙躲在手指的阴影之下,像是害怕阳光一样。乍地一看,居然还会觉得这个小东西有点好看,怎么也不会和那骇人的森森白骨联系在一起。 晨曦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喉咙不断吞咽口水,骑虎难下的感觉很是不爽。 “你怎么知道这东西不能见光?”二狗好奇的问。 “如此阴狠的东西,怎么能与日月争辉?” 两只手掌重叠在了一起,一只向着天,一只向着地。 晨曦能感觉到那个小东西正在啃咬他手掌上的皮肉,又疼又痒的感觉让他几次想把手缩回去。 每一次有这种动作,二狗都是轻轻摇头示意他:现在因为胆怯而丢掉的东西,会在将来向他讨回十倍百倍的代价。 晨曦的眼球轻轻转动,余光中他已经看见那些人正在死死盯着他们。 这不止是那两个人的对话,也关系到他们能不能好好活着。 忍受了一阵恐惧心虚的痛痒之后,那蛊虫终于钻进了他的手掌之中,留下了一个血红色的点。 晨曦将手举在眼前,他也特别好奇,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东西,居然可以爆出那样绝望的力量吗? 盯了很久,看的人同样看了很久,一群人的心脏都在同一个频率跳动着。 许久没有动静,晨曦的眉头轻轻皱起,这样知道结果的等待真叫人心里压抑。 “这……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啊?” 二狗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认真的望着晨曦: “您可想好了,蛊虫不仅会读取他的记忆,也会读取您的欲望,到时候您心中所想,我都会一清二楚,您再想想吧!授人以柄,是个很不痛快的事情。” 他沉默,孰轻孰重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公子的欲望是最简单的,近水楼台者,谁心里没有装着月亮! 比起窥视天下的野心,这几十条人命,真的算不上什么。 晨曦扭头看了看,那一双双的渴望的眼神,直激心灵,不忍心拒绝,也不好意思拒绝。 他再次看着二狗,心底微微有些恨意,这是明晃晃的道德绑架。已经把你丢在了老虎背上,才告诉你老虎会吃人。这柔弱身躯之下,不仅是狠毒,而且阴险,怪不得他能学会这万恶的巫蛊之术。 “来,来吧,为了这许多条人命,为了我心中众生平等的信仰”那悲壮的话,像是大大的枷锁,紧紧锁住了这群人,也锁住了自己。意外收获会在不久的将来一一报答他。 二狗从旁边摘了一片树叶,轻轻丢向空中,那叶子飞速旋转起来,而且越来越大,慢慢的叶下的阴影也越来越来,大到遮住了所有人。 晨曦的脚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很重,地上留下了一道道还未散尽的黑烟,接着他的嘴巴里,鼻孔里,耳朵中,甚至眼睛里都冒出了黑烟。 他朝着众人而去,扭曲的五官让坐在地上的人害怕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啊……呀……”一声惨叫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化成一道浓浓的黑烟,它飘飞在人们的头顶,在阴影之中徘徊着。 晨曦的眼中以一缕黑烟的形式,在现出了那个被杀害山贼的生平。 害怕……后悔……懊恼……无奈奈何……更随大众……后知后觉……知错认错……脑袋开花。 那人的一生,只在一瞬之间就完完全全演示了一遍。 恍惚之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照进了一缕阳光,那光好生刺眼。 他面前出现了大殿,那一群文武正在向他叩首行礼,王座就在眼前。 一位宦官催促着他: “大王,您快入王座呀,你快点啊,登基的时辰快到了,您看您要是慢了他可就要先坐上去了” 目光的尽头是另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他小步快跑,要与自己争夺王位。 晨曦很是着急,不自觉地跑了起来,梦想就在眼前只需要你稍微冲刺一截就可以,再这样强烈的诱惑下,有几个人会停下步子? 眼看就要到了,王座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她背对着晨曦,像是在宣布王座已经有主,再敢踏前一步着杀无赦。 但是现在的晨曦,已经进入癫狂的状态,他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得到的欲望。他顺手拿起了宦官手中的国玺,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动作,用国玺砸死王座上的人。 五步……三步……一步…… 那人赫然转过身来,那是一张女人的脸,定睛一看,那居然是赤王后。 她一下站了起来,本来娇小的身躯一下就变大起来,美丽的脸变成了一颗大大的狐狸脑壳。 正张着血盆大口,朝他咬了过来,惊恐万分的晨曦拔腿就跑,他丢掉了国玺,脱掉了身上的龙袍。 就在扔掉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被伴了一个狗吃屎,也是这一秒之内,赤王后的大嘴已经咬了下来。 慌乱之中,晨曦抓住了她的牙齿,左手捏紧了上牙,右手捏紧了下牙。 可是这有什么用?那嘴巴的空间还在慢慢变小,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 “啊,儿臣不敢了,儿臣不敢了” “啪哧”几声,伴随着骨头被咬断的清脆之声,晨曦从黑雾之间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手上自然保持着抓住牙齿的姿势,不过双腿已经像是跳舞那样,抖得厉害。 第210章 画地为牢以恶为囚 所有人都大大的出了一口气,当然不是担心晨曦的紧张,而是他么意识到了,蛊是可以被清楚的。 “公子,公子!” 晨曦被惊吓地跳了起来,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些人,双手颤抖地在全身摸索着,看看身上有没有被咬掉的地方。 “公子,蛊虫已经清除了,您现在已经没有事了” 满头大汗的晨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蛊虫原来就是一场噩梦吗? 二狗轻轻摊开手掌,那只蛊虫在众目奎奎之下,在它奋力的挣扎之中,被阳光晒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 晨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确认真的完好无损,在看看自己的手掌,那个被蛊虫咬出来的伤口已经愈合。 “这……这怎么好像是一场噩梦一样?” 二狗轻轻点头: “您说得没有错,因为我在这里,所以它只是一场噩梦,如果您离我太远,我一但控制不了它们时,那场噩梦就变成真正的经历,您真的会被嚼碎的” 晨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中即是愤怒,又有恐惧未消: “哼哼,你在威胁本公子吗?” 二狗赶紧下跪,解释道: “我不敢,我只是借您的经历,和他们讲诉,其实蛊虫并没有那么恐怖,只要心存善念,只要一心悔改,我就会将他们身上的蛊虫收回。” 晨曦低下身子,嘴巴凑到了他的耳边,小声说道: “这是警告吧?即是警告他们,也是警告本公子,我告诉你本公子不吃这一套,要么你把我和这群人一起杀了,今天的一切就都结束了,不过我死以后,你!连同这里方圆百里之内的人,都会化成一堆黄土,为我陪葬。” 二狗直直站了起来,他可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愤怒。 因为他们身后已经出现一群一群的山中野兽,那喷溅出来的口水,那从心底而出的恐惧,真真切切的就在他们身后。 晨曦也不甘示弱,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已经一点隐私都没有了,与其将来被他利用威胁,倒不如现在就死在这里,以保存王室的尊严。 感觉到外面有异常的动静,赵之从房间跑了出来,看见这满天茂地的怪物,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悄悄走到二狗身边,她想试一试,自己能不能让他消一消愤怒,轻轻挽起了他的手,小声安慰: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奴家有些害怕” 一道无影的闪电击中了二狗柔软的心,那尘封已久的心,就被这一句温柔而担心的话彻底打开。 只见那片遮住阳光的叶子,随着风慢慢飘落下来,在空中悄悄裂开,变化成了许多美丽的花瓣,飘落在这刚刚经历过生死涂炭的院子之中。 身后的猛兽发出一阵阵的悲鸣之声,他们都是二狗身上的蛊,可以感受到他的一切,这个主人一旦有了感情,他们就能感受人类感情的心痛。 随着二狗眼中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那吃人的猛兽,化成了一簇簇盛开的鲜花。随着一阵阵花香越来越淡,凋谢在了黄尘之中。 食人蛊竟然变成了情蛊。 晨曦嘴角漏出一道邪魅的笑容,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猛兽消散的时候,即是他的尾巴被握紧的时候: “哎,好一对恩爱夫妻,二狗老弟,不错真是不错,有这么一个你爱的夫人。赵小姐,你命真好,遇见这样一个视你如命的相公。” 赵之羞涩不已,轻轻躲进单薄的二狗身后。 二狗长长出了一口气,从此以后他的肩膀上,再也不是无牵无挂了,他心头里最软的一块肉被人死死拿捏了。 他赶紧跪下,一是赔那惊吓之罪,二是有求于晨曦: “方才惊吓公子,还请公子恕罪!”他一跪下,赵之也跟着跪了下来。 晨曦欣慰地笑了,仿佛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遇见并得到这个隐藏着巨大能量的二狗。 “快快请起,好一对恩爱夫妻,真是令人羡慕,这样吧,本公子亲自为你们主婚” “多谢公子” 连一声谢都是那样,步调一致,二狗想求之事,也是这个。大婚之后,他可就是晨曦的手下了。 “哦,哈哈哈,恭喜恭喜。不过既然是大喜的日子,你们这么多人愁眉苦脸的,也不好看吧!本公子就以正婚人的身份,厚一次王室的面皮,请新郎官宽恕他们一些吧!起码,能让他们笑着参加大婚吧?” 一听为自己求情,所有人都立起了耳朵,也竖起了大拇指,公子仁义之心,天下可见。 二狗作揖致谢,面朝所有人: “诸位,并非我陈二狗铁石心肠,只不过我在学习时,师傅就告诉过我,巫蛊乃是阴恶之物。非做恶之人是不会种蛊的,所以我也爱莫能助,不过不用担心只要你们一心向上,它是绝对不会发作的。而且只要一到两年,蛊虫就会自绝于身体之中。” 人群中窃窃私语,他们已经看到了晨曦解除的如此之快,现在又来说一到两年吗? “为什么公子所中的,一瞬之间就可以消散?” “如果这期限之内,不小心走失了,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知道我们体内的蛊蛊虫已经自绝?” “罪孽赎清之后,我们还可以重新为人吗?” 这样的热烈是可以理解的,就像是溺水的人,看见湖面漂流的一根稻草一样,一定会想伸手去紧紧抓住。 “请坐下,我一一为你们解答疑惑。进入公子体内蛊虫宿主已死,所以只要遇见阳光它就会消散了。” “对!我看见了,那个人是被他的三个同伴打死的,连头骨都打碎了。可以说,那三个人罪有应得” 下面一片寂寞,他们现在连自己的生命都把握不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心力去管别人? 气氛不再热烈了,恐惧依然没有消退。 “蛊虫自绝之时,它从哪里进去的,它就会从哪里爬出来,到时候是肉眼可见的,到时候只需要将他放置在阳光下,巫蛊自解。 如果是不小心走丢了,或者在一两年之中家里有事的,我这里有药丸,每人一粒,吃下以后可以保管一月不会有事发生。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期限一但满了,是去是留都由你们自己来定。 就直接告诉你们把,这赵府这蛊虫,就是一座没有高墙的监牢,只要你们赎清罪孽,就可以堂堂正正的重新做人。” 原来如此,蛊虫就是监牢的墙,只不过它比墙要更加的震慑人心。 知道一切以后,他们也不怎么恐惧了,在晨曦的指挥安排下,一场隆重的大婚开罗, 第211章 人命如瓜瓜草草 和晨曦比起来,沈恪就低调得多,一出王畿他就遣散了所有的仪仗队伍,自己一个人踏上了前往祝融山的道路。 一路上都是饿殍遍地,这里哪里还像在王统治之下的世界,简直比荷池还不如呢。 前面就是一座城了,城门上的门牌都已经歪歪斜斜的,看上去很久没有修缮过的样子了(大光明城) 门口也是冷冷清清,连一个把守的军士都没有,城门是畅通无阻的。 好一副破败的样子,虽然人很多,但是没有看出来哪一个是真正的路人。 他们相视都瞪着怒目,个个手里面都是刀枪器械。 “你们是哪个寨子的?手里这几个草瓜是怎么弄来的,这质量看起来还很不错嘛,看看,这还有慈瓜” “哼,这是我们地盘上打来的,你们可千万不敢觊觎啊!” “哼哼,总有一天,我们的首领会带着我们,夺你们的土,抢你们的瓜” 两群人不欢而散,离别的眼神之中都是愤愤的仇恨。 在一看他们嘴里所说的草瓜,居然是血迹斑斑的人头。 两伙人一起发现了沈恪,他的穿着和他们格格不入。 两伙人都是赤裸着上半身,即使已经快要深秋了,他们还是这个样子,似乎不畏惧寒冷。 他们身上都是花里胡哨的刺绣,画的大概是飞禽猛兽之类的东西,那饰样简直就像小学生的涂鸦,那叫一个潦草,不过他们自己倒是乐在其中。 两群人像是饿极了牲口见到了久违的青草那样,拍打着自己的身体发出“哦呜呜”的怪叫之声,冲了过来。 沈恪被吓了一跳,这可不就是朝着自己而来的吗?风紧扯呼…… 两群人的头目,分别掷出手中标的枪“嗖嗖”“啪啪”两只枪交叉着插在他的面前,好似一道剑门,死死锁住了他向后而逃的愿望。 只在这微妙的一瞬间,两个人已经骑马而来,这两个人来的方向同那两群人正好十字交叉。 马上一人出一只手,就像是拎一只羊那样,把沈恪提了起来,晃动的马背颠簸着骑在上面的人。 骑在前上面的人努力保持平衡,左右摇摆之中沈恪被撕扯的“哇哇”直叫。 前面是一个坑,两匹马的配合在这一刻出现了问题,一前一后的越了过去,这样的结果就是沈恪被巨大的扭力狠狠甩了下来。 他的衣服被扯破了,留在其中一个人的手中,他白白嫩嫩的上半身露了出来。在那群人的眼里,这就是刚刚出锅的白斩鸡。 马上的人立刻勒住了马,申手下来还想去抓沈恪,后面再次飞过来一支枪,将那人惯穿刺落马下。 热腾腾的鲜血飞溅在沈恪的脸上,还散发着一阵阵专属于寒气的白烟。 另一匹马头也不回的逃走了,他们是另外一个部落的人。 那两群人也很快赶了上来,沈恪就应该算是他们的猎物。 沈恪被围在中间,两群人相对而立,谁也不敢先动手,这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他们谁也不想破坏游戏平衡。 “你我各处一位勇士,让他们相互搏斗,赢的一方取下这个……”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沈恪还带着一个青铜面具,这个东西在他们部落的文化里那可是能通神的象征。 两群人径直跪下,不断磕头请罪,希望通过他,神可以包容并赐福于他们。 沈恪缓缓站立起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样猛烈的撞击居然没有出现一点点的伤痕。 而且就连疼痛的感觉也没有,真是奇怪了。 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赶紧脱下盘在自己头上的虎皮,轻轻披在了沈恪身上: “我等不小心冒犯了大巫,还请大巫包容!”大巫在当地的地位,就如同漓塔一诺在荷池的地位,通俗的称谓就是“神医” 沈恪很是纳闷,这样奇怪的着装,他们应该是南蛮,可是他们怎么精通王朝的语言?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是这样的装扮?” “我等是山里的虎族” “虎族?你们的活动范围不是在最南边吗?怎么会跑到了这里?” “一年前无生团向南挺进,我们的部落被分割成了好几支,我们是大虎族,他们是小虎族,还有刚刚冒犯您的是虎骑族” 另一群人的那个头目也上前来,同样脱下虎皮送给了沈恪。 “这是做什么?我已经有了一个” 那人赶紧跪下,他理解的意思就是,虎族只有一个。 “我们愿意听从您的号令” “那好,你们都回去吧,我还要去往其他地方”沈恪理所当然的发号施令,他还以为人家是认出了他的国相身份。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对沈恪的恭敬可不是让他一来就走的,起码要解决一下他们的部落问题。 很长的一段时间之中部落一直就传着一种可怕的疾病,部落中稍微上了一点年纪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发狂,在一通疯狂地伤害亲人之后就会以各种残忍的手段自我了断。 他们每天都会来这座废弃的王朝之城,就是为了找大巫。今天好不容易遇见了,怎么可能让他就这样走了。 “大巫,我们的部落正在忍受着前所未有的灾难,还请您为我们消灾解难?” “我们的情况也是这样的,求大巫救救我们” 沈恪一脸懵逼,什么大巫?自己堂堂国相什么时候变成了大巫?这大巫又是什么鬼东西?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们的大巫?”这句话在心底,好想脱口而出。 也不等他解释,两伙人的轿子已经抬了过来。 沈恪无奈地看着抬过来的东西,这个轿子只有两根棍子,下面连接着的是一个箩筐。 本来是一根棍子的,奈何他们有两群人,所以临时又加了一根。 而且这个东西可不是用来装人的,刚刚里面装着的可是他们所谓的草瓜,那几个脑袋之中还有女人哎,而且上面可是还有血迹啊。 不知道这群人怎么想的,或许他们也不在意王朝所谓礼法,山中之人,一切都是为了方便快捷。 沈恪一脸无奈,那钢刀之下,他可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第212章 入乡随俗 沈恪虽然心中千百个不愿意,但是入乡随俗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蹲在这个极具羞辱性的竹筐之中,他心里五味杂陈。 不过那些人倒是还算恭敬,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而且一路上不断给他吃的喝的。 前面的路越来越窄了,两边的山慢慢往路中间压迫过来,走着走着一道悬崖拦住了去路。已经可以看到,那一边有一座高高的石门。 小头领朝前,他往悬崖下面看了看,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东西,使劲一吹“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只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在山谷回荡着,直听得沈恪心里发毛。 悬崖下缓缓站立起来了一头超级大白虎,它的脑袋差不多有半座山那样大,几根胡须都犹如人们手里的长戟,脸上有很多伤疤,新的旧的都有,像是不听话被猎人们狠狠抽打过的样子。 四五根粗大的铁链,紧紧把它栓在深渊之下,看到虎族的人,它血红的眼睛里都是杀气。 用力地挣扎着,恨不得咬断铁链之后,将这些人都吐到肚子里。 小头目看它今天有些不听话,心里很是不爽,因为今天可是有贵人的,它这样发狂,面子上很是过不去的。 他拿出弓箭,狠狠射了一支出去,那箭矢像一根小小的杂刺一样,扎在白虎的脸上。 从它的脸上可以看出来,这样的伤害已经很多次了。 白虎吃痛后退了几步,狠狠抖动着身体,侥幸的幻像着这铁链终会有一天被风雨腐蚀断裂。 小头领再次拿出他的小东西,用力一吹。 这次效果很明显,白虎很顺从的爬了下来一动不动了。 小头目带头,他们就这样踩着白虎的身体,一步一步往前走。 看着身下的白虎,沈恪开始有些兴奋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这时白虎轻轻回头,温柔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求救,像是悲伤。 石门也是大有玄机,没没有掉绳,没有锁扣,远处看着像是石门,走到跟前才知道这是一面光突突的石墙。墙角有一道窄窄的缝隙,刚刚好能过一个球之类的东西。 小头目轻轻跪在地上,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来,一起“嘀嘀咕咕”地念了起来。 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然后把他们刚刚别在腰间的草瓜拿了出来,顺着石墙上的一个缝隙扔了进去。 沈恪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切,他更是好奇了,不过石墙并没有像他想象的一样打开,正在他纳闷仪式已经做完了,怎么还是进不去的时候。 队伍已经开始前进了,是的没有错,他们径直走向了石墙,而且居然就这样穿过去了。 这是道术?还是妖法?沈恪越发对这个虎族好奇起来。 穿过石墙,他们终于到了,前面一共三条路,一条去往大虎部落,一条去往小虎部落,最左边的一条去往虎骑部落。 就在这里两队人分散了,因为沈恪的关系,他们变得客气起来了。 他们走了以后,沈恪的轿子也由两根棍子,变成了一根。 原本四个人抬还算平稳一些,现在只有两个人抬,那种吃力的颠簸可想而知。 “头领,这一路辛苦你们了,你看这路也是崎岖不平的,您让他们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哎,大巫不用客气,前面就到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不远处就是路的尽头,那位小头目再次掏出了他的小东西,使劲一吹。 原本躺在地上的两根大大的木头被很多人拉了起来,耸立在了路中间。 像是一道门一样,居然还有门头,简易的门头上挂着三颗猛兽的脑袋,风吹日晒的已经看不清楚它们生前是什么样子的了。不过那长长的獠牙自然威风凛凛,木头是用虎皮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的。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围了过来,他们一个个的都没有穿着上一,就连女人也同样如此,不够他们身上可没有男人们一样的纹绣。 见到沈恪后更是疯狂起来,纷纷用手在他身上乱摸,更有几个激动的女人,将他们的手指咬破用鲜血涂抹在沈恪的面具之上。 这时候沈恪居然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过的暗爽,这么多年了,自己也是第一次有过这种感觉,难道自己真的是他们口中的大巫吗? “大巫不要见怪,这是我们虎族的欢迎仪式,越是喜欢您越是要抚摸您。” “一切入乡随俗,我不敢怪罪,不敢怪罪” 这里的人越聚越多,他本来就摔地破破烂烂的衣服被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撕烂了。 白白净净的皮肤裸露在外面,这里的人们似乎不喜欢白白嫩嫩的男人,更是疯狂的抚摸着他。 很快他的身体就变得又脏又臭,还伴随着浓浓的血腥味,直叫他心里一阵一阵的干呕。 做完了这一切,他终于可以去拜见这个部落的贵族了。 还要往前走,那些赤裸的人止步了,只有几个身上有纹绣的跟着,跟着沈恪一起。虽然很是好奇,但是也没问出来。 已经可以看见屋子了,那屋子都是用几根简易的木头搭建起来的,很容易就能看到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或许现在已经到了烹饪时间,路过的每一间屋子都能闻见一股刺激的扭曲的香味。 到了一个大大的广场中央,这里的一幕幕,让沈恪当场就吐了出来。 广场是一个圆形的,直径大概有四五十米那样。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祭祀台,上面摆放着各种大小的老虎头。 有的还在滴血,有的已经发臭生蛆,大部分都是白骨,可以看出来这个部落叫做虎族,不是因为他们多么的崇拜虎,而是他们以猎虎为荣。 四周是很多很多的树立起来的木桩,木桩之间都是用铁链连接死了的。 每一颗木桩的顶端,都方方正正的摆放着一个人头,而且人头的方向都是朝着一间快要倒塌的房屋。 连接木桩的铁链上,挂满了人体器官,有断手断脚,有心肝五脏,有大人的有小孩的,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难以想象,这样血腥的人是怎么存在于天地之间的,或许都不能叫他们为人,他们就是真正的恶魔。 第213章 吃虎脑 呕吐了很久,沈恪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想逃却被抓了回来。 这个时候那个请他过来的头领已经意识到,他们请错人了,大巫怎么可能会在这样的环境里,表现出啦如此不堪行为?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刚刚他们走过来闻到的味道,就是族长和一通有威望的人物正在沐浴要见大巫的。 族长用的是人血,下一等用的是猛兽之血,最次的贵族用的是家畜。 “你给我回来,我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你只管说是,千万不要暴露了你的身份,要不然明天日出之时挂在锁链上面的就是你的血肉” 面对这样的恐吓,沈恪突然不慌了,看看眼前的一切,是一个有点良心的人都会觉得,这个变态之至的部落应该从世界上消失。 “哈哈哈,我知道了” 因为沐浴的时间很长,小头目将他带到了祭祀台前,这里就是大巫吃饭的地方。 那人在沈恪耳边轻声警告: “待会儿抬上来的东西,你都得给我吃下去,而且绝对不能表现出不好吃的样子?我会在暗处紧紧盯着你,你若是敢有半点差错,我一箭就结果了你” 沈恪冷笑,他似乎已经看穿了这个人的脆弱: “哼哼,我要是不呢?” “哦,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幽默?我辛辛苦苦地,低三下四的把你请过来,不是让你觉得自己很厉害的!” “哈哈哈,我已经觉得自己很厉害了,甚至有一种错觉,我可以掌握你的生死” “哦,你一个文文弱弱,破破烂烂的家伙,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强大了吗?我倒是想听听你是怎么掌握我的生死的”这个人有点慌了,他一早怎么没有看出来沈恪这个家伙居然是一块硬骨头。 沈恪笑了,聪明绝顶的他已经捕捉到了面前这个人恐惧的心里: “你觉得你们的首领他会相信你多一点,还是信我多一点?” 那人眉头一皱,心里顿时感觉到了大事不妙: “你想说什么?或者你想要什么?”他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仔细盘算一下,眼前这个人说的没错,他是大巫,他会借族长的手报复自己,如果他不是大巫医治不好族里的病,族长还是饶不过自己。 事情怎么会办成这样?他立于不败之地,自己呢,身前身后都是万劫不复。 “我要山前的白虎!” “你还什么都没有做?你居然就要我族之宝?你哪里来的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沈恪再次冷笑,这个人已经被自己看透了,可以说是吃定了: “哈哈哈,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说我想要,不是对我梦里的肯定,不是医治你们族人的条件。而是对你的要挟,没错我就是这样赤裸裸的要挟你!” 一个身在逆境之中的人,怎么敢说出这样,让控制他生死的人极度不爽的话?沈恪之胆,大到要吞噬天地。 小头目一听,怒火蹭地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要挟过,这可是在他的部落之中啊。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吸刷”一声,他手里的刀已经高高抬起,恨不得一刀将这颗大言不惭的脑袋给剁下来。 沈恪有些害怕了,但是他想赌,赌自己的眼力。他就是一个疯狂的赌徒,杀妻是赌,征伐荷池同样是赌,就连受封国相还在赌。 面对这样的赌王,小头目也是束手无策,他还有妻儿很在乎,他还有家中老人需要照顾。在这里没有相公的女人,没有父亲的孩子,和没有儿子的老人,都会被当成粮食晾晒在这铁锁之上的。 他的身后,已经围过来的一些贵族,对他的动作指指点点了。 “快看,那是怎么回事?” “刀子举的这么高,他要干什么?” “该不会是要杀掉大巫吧,这人是疯了吗?” “哎,人家怕是想破开虎脑,给大巫尝尝,都这个时候了,若是平常晚饭都已经吃过了。” 听到这句话,手里颤抖的刀才慢慢稳定下来,狠狠一刀而下,旁边的虎骨“噗嗤”裂成两半。 沈恪也是紧张的不行,他的手已经深深扣进了鬼面之中,若不是有大本钱,他才不敢这样去赌。 那人用手去抓起了一坨发臭的虎脑,轻轻递给沈恪,眼神中洋溢着胜利者的姿态。 沈恪一把就夺了过来,他知道要让这样的人服气,就必须比他更硬气一些。 但是心里这一关很是难过,这个东西不但发臭,而且上面还有几条蛆虫。 别说是吃下去了,就是这样看着,心里头已经是翻江倒海了。 “怎么?您可别忘记您的身份?堂堂的大巫,连这点东西都吃不下吗?你好好看看,周围已经有人了,你若是不吃,我们就一起死吧!”他很满意,虽然不是剁下了这个人的脑袋,这样让他难堪自己心里也舒服了许多。 他得意洋洋的样子都深深印在了沈恪眼中,一股恨意慢慢升腾而起,绝不会再把世界让给自己所讨厌的嘴脸了。 下了千百个决心,当那个东西真的送到了嘴边之时,散发出的那股浓烈又让他心生逃避。 小头目也有些着急了,他没想到,刚刚这个人表现得阴狠无比的,现在是怎么回事,连这点东西都吞不下去?他要是真是吃不下去,这可不就穿帮了吗?接下来的戏就真的没有办法继续了。 “你倒是吃下去啊!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若是不吃,我们俩就真的一起玩完了” “你不要逼我,这个东西已经臭了,我两要是真的死了,你要负主要责任!” 小头目往前迈了一步,尽量让后面的人看不清,也听不见他们说话: “快吃啊,算我求你了” 沈恪最终还是赢了这场口舌之争,他又开始得意起来: “哼哼,我一生无牵无挂……” “好了!”小头目赶紧打断他“那白虎我会教你怎么驾驭的,现在你只要吃下虎脑,一切我会安排妥当!” 听到这样的保证,他漏出来贪婪的微笑,这是他想要的,也说明赌局他赢了。 “你退后一点,请不要挡在我的面前,也好让他们也看看” 小头目躲到一旁,手心里已经溢出了汗水。 “哧溜”一声,那坨恶心的东西顺着他的喉咙滑进了胃里,接着他又拿起了剩下的一坨,吞了下去。 看的人都是敬佩不已,平时他们是不吃这个的,这个只有大巫才有资格下口。 沈恪的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好几次都吐了出来,不过又被自己强行用手按了回去。 连站立在一旁的小头目,看着他的样子,都忍不住呕吐起来。 第214章 深井之中 等待了许久之后,部落首领终于出来,那是一位看起来已经重病在身的男人,他全身长了许多的脓包,头歪歪斜斜的,脸上涂满了红色的东西,靠着两个人掺扶着才能勉强移动步子。 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的贵族,脸分别有红、绿、黄几种颜色。 代表着他们不同的身份,红色的是族长血脉,绿色是高层的管理者,黄色的就是猎人。 穿着的衣服也是大不一样,红色脸的,身着虎皮。绿色脸的,就是鹿皮。而黄色脸的,只有羊皮了。 而那些什么都没有涂,赤裸着上身,自己画了很多纹绣的是奴隶,他们不许穿衣服,只有他们之中最厉害的那一个,才可以暂时把新猎来的虎皮戴在头上。 他们见到坐在祭台前的大巫,心中多了好些欢喜,他们之中已经有很多的人深受病痛的折磨。 皮肤溃烂,身上流脓,头上也没有几根毛了。 一个女人走上前,他是族长的夫人: “我尊敬的大巫啊,我带领虎族的人民祈求您,求您为我们带来治疗病痛的神药!” 说完癫狂地跳起了舞蹈,随后她身后的人也跟着跳了起来。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在说?还是在唱? 沈恪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在他眼里这些凶残而且落后的虎族人,就是一群妖魔。 两个涂着黄脸身材高大魁梧的人上前来,他们捡起了地上最粗的那一条锁链。 “呀嘿”用尽力气一同发力,沈恪连同他屁股底下的祭台都被拖动了。 起先心里头还有一丝丝的害怕,后来就不在乎了,毕竟自己既然被他们如此的尊敬,那就别把自己当成外人了。 祭台下面是一口深井,那根铁链同样延伸而下,一个骷髅不小心掉了下去,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又唱又跳的人们立刻就停住了动作,禀气宁神地盯着沈恪,他也很好奇的转过身,他想看看深井里有什么东西。 就此这个时候,一个脸上涂满红色的人悄悄过来,把沈恪的一只脚用铁链所住,那手法快得连沈恪自己的眼睛都跟不上。 一看这样了,他赶紧站起身来,很是疑惑,自己不是他们的贵客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一个长着牛脸的家伙向他冲了过来,一角就把他顶进了深井之中。 坠落的恐惧让他紧紧抓住铁链,但是铁链同样是在坠落之中。 在他惊恐的目光之中,井口被默默盖上,心里漆黑一片,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内心之中。 “嘭” 他狠狠摔了下来,但是落地的地方柔软,一点也没有受伤,铁链也顺势而脱。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密封黑暗的环境里真像是一个一个巨大的坟,压制的气氛更是让他极度的不舒服。 “这是哪里?你们这群恶魔”愤怒之中,他使劲摇打着铁链,心存侥幸这只是一个仪式。 “喔突突” 黑暗之中传来了一声声的怪叫声,声音很近仿佛就是从他的脚底下发出来的。 脚下土地开始一点一点动了起来,越来越快,直到沈恪站立不住,狠狠摔倒。 “你是谁?这是哪里?你要做什么?”他一边嘶吼着给自己壮胆,一边摸索着往后退。 能感受到,那个东西绝不是一个小东西,它身体之大,一定是超乎想象的。 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四肢动也动不了,身上被巨大的力量挤压着,很是疼痛。 “放开我!放开我!你可知道我是堂堂国相……” 无论他怎么挣扎,怎么呼喊,始终只有自己的动作,得不到半点回应。 “救命啊,救命啊” 挣扎了很久,自然一点办法都没有,到了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贵客而是被当成了祭品,一定是被献祭给了这井中的东西了,井中的才是他们口中的大巫。 想到这些他不免,有些生气,聪明一世的他,怎么硬是没有看出来,那个小头目的表演真是逼真啊。 他用脸使劲蹭着他所能蹭到的一切,没有别的意思,他想蹭掉鬼面,他倒是要看看,是这个家伙厉害还是自己身体里的那个家伙更胜一筹。 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甚至脸都有些疼痛了,鬼面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他开始有些慌了,因为他想起了,这个鬼面每一次掉落,都是在外力的作用下。自己也是曾经几次不小心磕碰过,甚至脸的撕出血了,也没有掉落过。 想起这些,心头更是压抑了,开始放弃式的自言自语: “哈哈哈,报应啊!这就是报应啊,我一身作恶多端,没想到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了。” “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亲手杀妻,却在余生中,用尽心力的去寻找一个重新让她活过来的方法。沈恪啊沈恪,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人,一开始就是你要的结局,为什么还要慌慌张张的失去,然后忙忙碌碌的在人海中妄图再找回来” “怡儿,我想你,我做梦都想,我太想你了。你在哪里?地府吗?或者是天坛之中?怡儿,我的怡儿啊……呜呜呜” 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叫出妻子的名字,那道掩藏最深的伤口,终于还是被自己翻出来了。 看来沈恪已经很是绝望了,随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那个东西却来了兴致。 它使劲摇晃着沈恪,它还没有听完故事,它还想再听。 不过沈恪已经不想再说了,他紧紧闭着嘴巴,甚至连呼吸都控制到最小。 在那个家伙的召唤下,一只萤火虫飞了进来,第二只,第三只。 那微弱的光芒,慢慢地汇聚在这深井黑暗的顶部,凝聚成了一片星辰天空的样子。 在无比微弱的光芒之下,沈恪模模糊糊能看清那个家伙的样子,那是一个人族模样的家伙。 不,他就是一个巨人,不过她少了一只手,一只眼睛的位置也是只能看见一道疤痕。 赤裸着的身体也是伤痕累累,和那白虎差不多,身上被很多根锁链紧紧锁住。 这个地方还真是有趣的,什么超过本身体积的怪物都能看到, 第215章 他是这山里的神 一小排萤火虫在那家伙的驱使之下飘飞在沈恪的脸上,它很想看看沈恪的模样。 那一只独眼紧紧贴了上去,在这样的照明环境下,它想看清楚还是特别困难的。 眼睛不知道眨了多少次,萤火虫也飞来了无数只,终于他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戴在沈恪脸上的那一副鬼面,鬼面当然不认识他,可是他是认识鬼面的。 惊恐之中一把将沈恪甩了出去,这下攻守易行,换成了这个家伙害怕起来。 沈恪慢慢挣扎了起来,瑟瑟发抖的那大家伙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那样,躲在墙的一角。 他用仅有的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剩下的那一只眼睛。 沈恪很敏感地抓住了这个信息,站起来以后并没有立刻就有什么动作。 还需要试探试探,他不停地在人家面前踱步,一圈又一圈,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在那个家伙眼里这就是一把悬挂在头上的利刃,沈恪每一个表情变化,都会让他心头一紧,紧张得不敢喘气。 突然沈恪停下了,心想“自己真的是大巫吗?为何这么庞大的一个家伙竟然对自己畏惧成这种样子?难道这一切都和这个面具有关?” 那家伙也表现出来恐惧的巅峰,他的独臂不断扣挖着泥土,试图挖开一条裂缝,然后逃之夭夭。 “我来问你,这是何处?” 那庞大的身躯,赶紧朝他下跪,拥挤的洞中,沈恪差点被大大的脑壳压到。这样的压迫感,很是不舒服。 “不必行礼,赶快起来” 直到那家伙起身,才能感觉到这空间里的氧气才够用。 “你告诉我,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 一个大家伙被一个小东西逼到角落里,而且一脸的惊恐,这场面滑稽又好笑。 “这里只是一个黑洞,是三界不及之地,妖魔与人族共生,我是这里的山神。” “你是神?”沈恪一脸的不敢相信,神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不但被铁链锁住,而且猥琐至极,这哪里像是曾经高高在上的样子。 “不错,小的正是这里的山神!” “好你个山神,你看看这里,这都成了什么样子?纲常混乱不说,上面的虎族居然在食人啊” 山神唯唯诺诺的低下了头,他也想好好治理这的一切啊,但是他已经无能为力了,就连活着都要靠虎族的人施舍: “您先不要怪罪小神,我这就为您一一道来:那是几百年前,他还是天界的上神,虽然神职不大,也是享受人间烟火的。直到上一季的蟠桃成熟,天帝宴请众天神时,我喝得伶仃大醉,以至于我所看守的修神秘籍(板策)被盗,愤怒的天帝就把我连同其他两个看守的神,贬到了这里。这里终日妖魔横行,是神界最不愿意来的地方,而起虎族手里还握有上古神器(赶山鞭),小神这才被打成重伤,囚禁在了这里” 沈恪你听《板策》二字,心里顿时明亮了起来,那就是他苦苦寻觅的东西。 “那(板策)何在?又是被何人所盗?” 山神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他已经被囚禁了多年,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小神不得而知,多年以来都是雷震子在追查此事,大神若是想知道,可以直接去问他” 沈恪心里一阵嘀咕“自己就是一个凡人,别说雷震子了,就算是你这种不入流的神仙,若不是机缘巧合,还不一定能见到呢” “雷震子?”这不是开玩笑吗,听说过与民争,与官斗。哪里有过,同天神抢东西的,而且对方还是掌管天地次序的雷震子。 他打起了其他那两个神的主意: “你再说说,其他那两位神,他们被贬去了哪里?” 山神思索了一会儿,这可是天机,能不能说给他听?他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小神斗胆问一句,您来的目的是什么?怕不是来问罪小神的?” 沈恪憋住了心头的笑意,神难道不能窥探人的内心吗? “哈哈哈,实话告诉你,我只是一个区区凡人,神难道不能窥见我的内心吗?” 山神摇了摇了头,一脸苦笑他哪里还有天神之尊,顶不过是半只妖: “哈哈,上仙说笑了,我已经到了这般田地,您就别拿我说笑了” “不不不,不瞒您说,我是这王朝的国相,这次奉命难南巡而来,不曾想会在这里遇见山神” “哦!此话当真?可不敢戏耍小神啊?” “当然不敢,您终究是神,而我也一直是人啊” 山神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确实没有那位爷的戾气,大着胆子用手摸了摸那个让他敬畏三分的鬼面。 一道亮眼的光芒化过,没错那就是同类相吸的圣光,不过只有他可以感受得到,沈恪是不会有半点察觉的。 “即是凡人之躯,你是如何驾驭这鬼面的?” “这是何物?”虽然国师早已经说过,但是时日已经久,早已经淡忘。 “你竟然不知道鬼面的威力?那你如何敢时时刻刻戴于脸上?就不怕他噬主?” 沈恪无奈得摇了摇头,他何尝不想脱下来堂堂正正的做人: “自从戴上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脱下来过,还请山神为我指点一二” “来,你过来让我看看”沈恪将脸凑了过来。山神反反复复盯了很久很久,不敢乱下结论,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惊扰死神这样的错误只有用生命才能弥补。 “我可以试试看,至于能不能拿下来我就不敢答应了。” 沈恪一脸的坏笑,他是知道面具拿下来以后是会发生什么的。他也想看看,神与神会不会碰撞出别样的烟火。 “好,那就试一试吧,从前我是没脸见人,现在我倒是很想以真面目示天下了” 山神四根粗大的手像是捏住一小苹果那样“嘿”那根干枯的手腕,瞬间发力。 只见手指越来越粗,毛孔也越来越大,可以看出来他已经很用力了。 见没有作用,山神的手缓缓松开了: “看来这东西需要动用神力,如果扭碎了,你不会怪我吧?” 沈恪点了点头,这个东西虽然厉害,但怕是已经失效了,不然怎么刚刚没有撕开而且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第216章 保受欺辱却还保持神姿 山神向后退了一步,那手在空中轮了几下,像是在做着热身运动: “好久没有动过这样的力量了,都快忘记了我是一位神,都快认为我真的是一个废人了” 他身体猛烈地抖了几下,只觉得这山洞也跟着抖了起来,锁在他身上的铁链碰撞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来吧,现在我准备好了,也许会有些疼痛” 沈恪紧紧闭上双眼,那种刻骨铭心他还是记忆犹新的。 山神地手再次伸了过来,他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嘿呀”手上的青筋一根一根跳了出来,像是这山的模样。血管不规则地跳动着,像是那江河放滥不可收拾的样子。 “果然有些棘手,看我的!啊嘿……开路举山……呀……” 一瞬间这座山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这个地方,洞剧烈的摇晃起来,那种从山头滚落石头的碰撞声,那河流因为雨季发生洪灾声,一片一片泥石流汹涌而来的涛涛声,在这小小的洞中被放大了无数倍。 外面的世界同样听见了这末日来临般的声音,那只被栓着的老虎疯狂挣扎扭动着身体,铁链被震断的声音时不时会发出来。 部落的长老赶紧拿着赶山鞭前去镇压,明明是很小的一条鞭子,抽出去的一瞬间立刻变大,而且伸出去的距离宛如一条横断的山脉。 “啪啪” 几鞭子下去,疼痛感让白虎的挣扎更加激烈了,可以看出来他对这群人,对这几条深深锁住它的锁链那是恨之入骨。 山中的飞禽走兽吓得到处乱飞,甚至远在天边的王畿都能感受到些许的震动感。 雷震子也闻声而来,这个地方是他最不愿管的,这种事情时有发生。 山神已经满头大汗了,拔山改道的力气已经用完。再低头看看那个面具,不仅没有被拔山之力捏碎,甚至于一点变化都没有。 用尽力气的山神慢慢瘫软下来,巨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小,最后变得和沈恪一般大小。 外面不断有虎啸之声传来,山神病秧秧地躺在地上,他已经无能为力。 这是他与白虎的约定,只要他拔山,白虎就努力挣脱锁链,只要他们之中的一个可以挣脱,那么他俩就可以逃出来恢复自由。 好不容易才等到了,鬼面这个真神载体,可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所有人都是在利用,他怎么可能一认识就帮助沈恪,原来用意在这里。 他的神力是不能倾泻在山体墙壁之上的,所以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可以让他发力的载体,没有想到这鬼面锁得这样牢固。 白虎还在挣扎,眼看就要挣脱了,长老已经放弃了抽打,他自己也累的不行。 就在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天空突然响起了一声炸雷“噼啪”白虎被吓得蜷缩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长老也提着手里的鞭子,狼狈不堪地逃会了部落之中。 惊雷是让所有生物都敬畏惧怕的东西,这种恐惧从上古就一直深深刻在了每一种生物的细胞之中。 这里安静了很久,一切活着的声音都停止了。 沈恪轻轻扶起躺在地上的山神,他很是好奇又有一些失落: “为什么这样惊天动地,鬼哭狼嚎的力量都没有办法把着面具取下来?” 山神无力的摇了摇头,他的心好痛,痛的是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力量,居然还是挣脱不开这铁链的束缚。 本来还幻想着,即使以自己的力量挣脱不开,那就放出鬼面里的那个家伙,现在好了两个计划没有一个成功的,而且连累了外面的白虎,以后得日子它还不知道要被上面这群魔鬼怎么折磨。 一切都化成了南柯一梦,一切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面前这个凡人身上了: “上仙啊,我已经尽力了,对不起啊!我实在帮不了你了……” 还没有等他说完,一条长鞭抽了下来“啪哧”一声,沈恪和他咫尺之遥,居然没有抽到沈恪,而是狠狠抽到山神身上。 一鞭过后又是一鞭,一连打了好多鞭。 山神死死按住沈恪的嘴,极力阻止他,不让她发出一点点的声响。 终于鞭子停止了抽打,山神地身上也留下了好多条血淋淋的印迹。 “你最好老实一点,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别怪我们活活打死你” “呸” 放狠话还不过瘾,他们居然还朝下吐口水,要知道下面住着的可是山神啊,如此的对待一位神真是叫人发指。 过了很久,在确定他们已经走了以后,山神这才痛得发出弱弱的呻吟: “哎呀,好疼啊,这次怎么打得这么狠?我的白虎老弟,他怕是更惨吧”说着这位神尊居然流泪了。 沈恪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样的事情真叫他三观尽毁,俗话都是说举头三尺有神明。神不是应该统管世间所有不平事吗?但是眼前的神不但什么都做不了,而且还被几个凡人狠狠地蹂躏着,听他的话,这样的蹂躏还不止是一次两次的。 “我还能相信你就是这里的山神吗?” 山神苦笑着,他能听懂这话的意思: “神力我已经用尽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身有残疾的垂垂老人,你现在可以用我的血,去救活他们了。” 山神已经很绝望了,他清楚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什么目的。这个秘密他也不想保守了,只希望这个带着鬼面的人,能够让上面那群人有了人性之后,统统带回地狱接受该有的责罚。 “什么?难道他们的病是你?” “没错!他们就是恶魔,他们吃人啊?这样的部落,我怎么能放纵不管?那就是神血之诅咒,他们同类相食者,身体溃烂,流脓而死。唯一的解药就是,施咒人的骨血” 沈恪敬佩地点了点头,他也觉得上面的人都该死,他们不止残忍而且卑鄙无耻。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他们放下来的吗?” 山神深深吸了一口气,真是一言难尽: “就凭鬼面都没有反噬的人,他能有多坏?” 这话对一般的人来说,也许是赞美,但是对于沈恪来说,那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不过他也不生气,这样的话他听了无数遍了。 第217章 鬼面的秘密 沈恪轻轻敲击着自己的面具,那清脆空洞的响声,像是从远古时代传来。这个东西确实太有年代感了,仿佛是天地初开的时候,就跟随着光明而来。 “山神面前,我不敢有半点隐瞒,我不是什么好人,起码在所有人心里我不算是。” “哦,你何出此言?人不都是是有好坏之分吗?非坏既好,难道还有不好不坏意思?” 沈恪微微一笑说不尽的意味深长: “对你您来说,上面的那群人自然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而我没有做任何伤害过您的事情,所以在您的眼里,我就是您意义上的好人!但是在其他人眼里,我伤害过他们,那我就在那十恶不赦之中……您说说看是不是我说的这样啊?” 山神轻轻感叹一声,他不问俗世,不知道这人心还有这样的讲究: “哎……你说的很对,我能感受到你说出来的样子?” 沈恪追问道: “那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这鬼面会反噬主人吗?我对这个东西,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他是不能摘下来的” 山神蹲坐了起来,本来应该是站起来以表示尊敬的,无奈力气已经用完: “鬼面乃是地府掌管死门的神,马面的面具,他上面记录了三界五行之外的异类。要说它有什么神力吧,也说不上来。但是说他什么用都没有吧,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它悄悄就可以召唤出死神。你可曾见过?” 沈恪摇了摇头,他的记忆每一次都会在鬼面被别人撕扯掉的时候戛然而止。 “我的记忆里只有杀戮后的狼藉,至于是不是出现过死神,我一点映像都没有” “这就对了,如果你见过死神的模样,那你应该是活不到现在的。” “那反噬又是怎么说?” “鬼面是召唤死神的神器,一般来说马面是不可能让它一直流落人间的?除非他已经进入了轮回沉睡,也就是说你很有可能就是死神?” 沈恪睁大了眼睛,这样的回答有些让他震惊,又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既然我是死神,为什么我还能看见其他人死去?” “哎,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每一位神都会有一个轮回的期限,在这段时间中,他还有一个灵体在地府替他的真身把守鬼门关。我的意思是,你就是马面的转世,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说清楚马面为什么没有把你反噬了。” “我还是没有听懂,如果我是死神转世,那么为什么我接触到的每一个人都还好好的,我也没有决定别人生死的能力啊?” “嘿,你怎么就爱胡思乱想,你怎么可能拥有死神地神力?你能做的只有把你痛苦的记忆带给死神,仅此而已” 沈恪还是没有听懂,因为山神说的和他所经历的还是有很大出入的: “这也不对啊,既然我是他的转世,为什么一出生我没有戴着这个面具?我是四五年前才将他戴上的” 山神被他带懵了,(对呀,如果他真的是转世,鬼面应该是以肉瘤的方式出现,而不是这样的(实物)他再次伸手,疑惑地抚摸着 这个很有质感的青铜面具。 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什么可能?”沈恪着急地问,这个东西已经说得威胁到了他的生命,不得不紧张起来了。 “那就是马面的真身已经毁了,所有神力都封进了这鬼面之中。你告诉我,你带上他的时候,是不是脸上有伤?” 沈恪轻轻点头,那时候国师还在,而且把他的鼻子给揪掉了,他这才不好见人,戴上了鬼面: “正是如此,真是如此”他不由得激动起来。 “那就对了,你已经血祭过了马面,他的神体已经同你的身体融合在了一起,他现在就是你,你就是他。只要你与鬼面分离,他自然就会出现在世人面前。” 沈恪越发的激动起来,这么多年了,原来自己身体里还蕴含了这么大力量,早知道就不用走这么多的弯路了。 “那就是说,我可以驾驭死神地神力吗?” 山神微微一笑,他看出了沈恪眼里的贪婪: “当然可以,不过这神力可不是主动的,他需要有人硬生生扯下鬼面才能达到人神分离的状态,神力也只限制于无情杀戮。”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陈章和那许多的戍卫军,正是因为这样而死的。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打伤国师的那一天,他的面具并没有脱落,那又是怎么召唤出死神的?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有啊,万事万物都不是绝对的,有一自然就会有二。” “什么方法” 他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了。 “就是你的生命走到终点,只要你一死,他就会借用你的这幅身躯,恢复神力。到时候你的身躯就是神驱,但是你已经死了,不会再有任何的感知能力。” 沈恪的心惊了一下,与死神为伍,怎么不叫人害怕。 “不不不,我要好好活下去,我才不想死,我还有想见的人,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完成。” 山神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还有话要对他说: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沈恪转过头看着他,这很明显的是话中有话啊: “您还有什么话请直说,我能虚心接受” “你可以召唤死神来完成一些你想要速成的事情,比如打战建功,比如杀戮恶人,除暴安良……”说到一半山神突然停止了。有些话他就只能说一半。 “然后呢,您倒是说啊!” 山神不语,话如果说的太明白了,人们就会开始计较得失,一但这样的心太重,道德就会很难维系下来。 “您倒是说呀,算我求求您了” 山神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里装满了无可奈何,本来这应该是一个计谋的。 无奈他做不了老谋深算之人,神也不好欺骗一个凡人。 “哎……既然缘分已经到了,那我就告诉你吧!每脱下一次鬼面,杀戮结束以后,也就意味着你失去了十年的阳寿。这就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意思” 沈恪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难怪征伐荷池回来以后,感觉自己老了很多。 第218章 妖魔比人更加险恶 萤火虫的光芒越来越暗了,就像他们的前途一样,被困在这黑暗之中要看就要没有光芒了。 知道能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整个人反而高兴不起来了。 “哎……这算什么?上天的恩赐?还是玩笑?” 山神赶紧安慰: “万物都是有因果的,既然选择了你,就证明你与死神有缘,也不必太过焦虑,他来时挡不住,走时也会静悄悄” “什么?您的意思能有什么办法摆脱吗?” “这是利弊相辅相成的好事,你为何只看见弊,而忽略了利?” 沈恪摇摇头,这不是他想要的: “我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相了,还敢在奢望什么?” “国相?哼哼,这就是你的浅见了,你有没有想过统治除了人族以外的其他异类?这就是你最好的契机。” 沈恪苦笑,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小小的尘埃,哪里有那么多的伟大抱负? “我……” “即使你很满足当下的生活,你也安于现状,可目前你我都身陷囹圄,怎么活着出去,总该考虑考虑吧?” “对了,顾着独自伤悲,把自己的处境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您可不可以告诉我关于这里的一切?” 山神满脸的疑惑,现在知道这些有什么用? “你想知道什么?” “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我都想知道” “好吧,反正也出不去,你当做给你讲讲故事吧!这里的地形以此为中心,向北800余里,向南100余里,向东500余里,向西300余里。这个不规则的地界属于三不管地界,也就是天神不管,妖魔不管,人族更不管。乃是天下人、神、魔唯一一个共生之地,这里到处都是神兽异族,妖魔鬼怪,没有点本事的人踏入这片禁区都是死路一条。你还算幸运,没有一来就被当成菜吃掉,鬼面还是帮了不少的忙” “以人为食?这样穷凶极恶之地,难道就没有一点正道之光吗?所谓天道在这里变成一个笑话,神就不觉得羞愧吗?” “我就是神啊,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何尝不是同你一样的想法?神明的血脉之中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正义?我们兄弟三人也是怀着一腔热血而来。后来才发现,这里的复杂程度要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你看看我这残破的神驱,这里的妖魔已经达到了可以弑神地地步了。白虎被困,就连神鸟凤凰也被压在了祝融山下。” 虽然很多话都是空洞的,但是沈恪依然可以感觉得到这里蕴藏着巨大的机遇。 “诺大的神界竟然没有一个神明敢踏足此地为这里的生灵做主吗?” “这里乃是藏污纳垢之地,哪一个来到这里的生物不是十恶不赦之辈。一但净化了这里的邪气,那些怪物一旦涌向天下的每一个角落,那又是怎样一个惨状?” 沈恪沉默了,比起天下,也许为祸一方才是最好的抉择。 “这里的深渊石门本来是用于阻止妖物出去,也是阻止人族踏入的,日子也还算清静,多少年来相安无事。后来不知道虎族从哪里弄来了赶山鞭和这捆龙锁” 说着使劲抖了抖还牢牢捆在身上的锁链。 “这两样东西,真是厉害不仅把我和白虎捆住了,就连看守这里的神鸟凤凰也被压在了山下,从此虎族一发不可收拾,为了统治这里的一切不断滥杀,就连外面的世界也没能放过。我不得以才以血为咒,给他们带来了大病” “这样说来,您也是受害者,如此凶险之地可有名字?” “那是自然有的,这里叫做屠踪,意思就是有来无回。传说当年天帝的弟弟产赢,为了天帝之位竟然勾结了万古魔王三极,意图推翻天帝自己上位,后来他们的叛乱失败了,三极被镇压在了不周山下。而产赢因为母亲下跪向天帝求情,虽然不受皮肉之苦,却被终身囚禁再此。天帝封了这块地方给他,取名屠踪。从此神明不至,妖魔不出。”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里三不管,渊源原来是这样的。 “这里虽然险恶,但是有三个人,可以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第一位是三极,因为这里的妖魔都是他的后裔,这位魔王整天惦记着让白虎做他的坐骑。 第二位就是雷震子,他的审判之雷震得妖魔肝胆俱裂。不过因为天帝的原因,他从不在此施雷劫。 这第三位正是死神马面,他统管生死,所有活着的生物都逃不过一死。 这虎族之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族,都是产赢的怨气所化,原本也是不死不灭之辈。但是马面在鬼面之上录入了虎族的名字,从此他们也进去生死轮回。 所以他们看见你,称呼你为大巫,在他们心里你就是挥之不去的梦魇,也只有用祭祀的方式杀了你才能摆脱刻在他们骨血之中的恐惧。” 铜面下的双眼滴溜溜直打转,山神说的话,怎么与自己看见的格格不入: “倒也不是像您说的那样,他们对我可是推崇备至,连进来都是用仅有的轿子……” “哈哈哈”山神突然发笑“所谓轿子是不是木棍挑着的竹筐?那竹筐之前你知不知道是用来装什么?” 沈恪一脸茫然,他是亲眼看见那里面装他之前,装的是人头啊! “那些所谓草瓜,是不是就连同虎头摆放在祭祀台周围,你现在觉得那是对你推崇备至吗?还有你铜面上的血迹,你真的以为他们是爱你吗? 你还不知道血咒是可以以血传血的吧?他们不是真的爱你,而且是想把我山神地血咒传染到你的身上来。这是寄托他们既可以摆脱病痛折磨,也可以消除你这个梦魇的美好愿望! 最后就是这黑暗的洞穴,这群畜生都不如的家伙,为了让我犀利地嚼碎每一个掉下来的人,从来可都不给我吃的东西啊,为了神体不破,我每天只能啃土,你以为这偌大的洞穴是怎么来的?” 听完这些话,沈恪蜷缩着身体,他所谓聪明居然一点都没有看穿,妖魔险恶,超过人心千百倍。 第219章 野心勃勃 沈恪依偎在山神的怀中,此刻他像极了一个被惊吓过度的小女孩,极度的需要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来保护他治愈他。 “这可不是一个死神该有的状态,你记住了,你是统管一切生灵的死神,这点挫折根本不算什么。你身体里蕴含了与天地争锋相对的力量,你再害怕什么?” 沈恪依然蜷缩在山神的怀中,渴望这个只有一条手臂的神给他一些呵护。 “哎,人性中的缺点就是恐惧,我还能怎么说你,只是觉得可惜,堂堂死神之姿竟然会有如此怯懦的一面。” “哈哈哈,原来那个铜面真的是鬼面,这个家伙真的是大巫”一阵嘲笑之声传来。 两人惊恐地打量着这黑漆漆的洞,原来微弱的萤火虫一瞬间熄灭。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紧紧压在心头,叫人连呼吸的节奏都乱成一团。 糟糕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忽然一丝光明洒了进来,那叫一个温暖,那叫一个惬意。 正在他们晃神之时,天空幽蓝的模样已经印入眼帘了,这世界也是越来越真实了。 豁然开朗的阳光,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睛,也照得沈恪恢复了意识。只是觉得那个洞不是一个真实的洞,四只巨兽朝后退去。 等到眼睛完全适应了这一片光明,才发现那个所谓的洞,就是四只巨大的妖兽合拢了翅膀围成的。那几根锁住山神地锁链的另一头就是锁在四只妖兽的脚上。难怪山神使出神力之时,那山洞会感觉到震动。 “那不是书中记载的风神翼龙吗?”山神不自觉发出一声感叹。 “不过是四只被拔掉了羽毛的怪鸟而已,您为何如此惊讶”沈恪不解地问。 山神摇了摇头,这个屠踪里的生物,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 “不不不,风神翼龙乃是虚空中的怪物,但是虚空之门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关闭了,它们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难道虚空之门又被谁打开了?这么大的事情,天帝居然会不知道吗?” “什么又是虚空之门?”沈恪这才感觉到,一个凡人与天神对话。是那样的苍白,别人说的是什么,他根本就一句都听不懂,只有不停地追问,才能在自己的脑海里面想象出一个能匹配的画面。 “虚空之门,就是了解虚空与我们所在天地的一道门。门后面的虚空世界里,充斥着各种上古恶魔,它们都是上古天神用尽心力才封印起来的,如果虚空之门被打开,那这个世界就将陷入涂炭之中,到时候天神将疲于奔命,人间疾苦更是无人问津。像虎族这样的妖魔,将会给人间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沈恪越发的听不懂了,这种神话,他完全不理解,他不过是一个小的凡人,格局怎么可能大到去了解三界的大事情。 他痴愣愣地看着山神,多希望他可以说得清楚一些: “那虚空之门是怎么被打开的?” “我也不知道,我记得我偷窥过一本古神书,上面记载虚空之门由两位邪神把守,一位叫做魔祖,一位叫做魔宗。” “哈哈哈,这就很好解释了,既然他们是魔,自然会以破坏天下苍生为荣,打开虚空之门不是在情理之中吗?” “不不不,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魔祖和魔宗虽然是以魔开头,它们却是神,亦正亦邪的上古元神。” “这……?”沈恪的表情尴尬至极,山神说得话,真的就是天书,难懂的程度莫过于,去猜女孩子的心。 “两位邪神每隔千年就是轮回十世。神轮回在凡人身上。而他们轮回在神的身上。这段时间虚空之门是由天神把守,不会出现差池的。难道……”山神突然停住不说话了。 沈恪无奈地看着他,他想说什么,他也想跟着分析分析,奈何自己什么都听不懂,总不能强人所难,让人家凭想象虚构出一副你要的画面,然后还要能得到你的肯定吧。 “您倒是说完呀,您不说完,我很难想象出来您说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事情” “难道这些妖兽是在虚空之门还没有关闭的时候就出现在了三界之中?” “哈哈哈,你说的一点没错,这四只风神翼龙确实是虚空之门没有关闭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虎族的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说话的正是沈恪最初看到的那一个,病入膏肓的族长。 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健康,真不知道他最先表现出来那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你不是已经……?”沈恪好奇的问。 “已经怎么样?已经病入膏肓,眼看就要死了吗?哈哈哈,没有那样精湛的演技,怎么会让你相信,又怎么会让这个老家伙开口?” 山神一下子就意识到大事不好,自己好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你好卑鄙啊,好卑鄙的虎族人” “哈哈哈,成者王侯败者寇,等到以后我统治了三界,谁还会敢计较我曾经卑鄙过,到时候我要众神向我下跪”首领有些得意忘形,他很得意自己这个完美的计划,不仅知道了血神咒怎么解开,还抓住了他们虎族一生的宿敌。 “呸!你这样不休德行的恶魔,妄想靠着杀戮就能统治三界是吗?你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你痴心妄想!” “啧啧啧,人族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怎么?你这个一山之神,临死之前说出来的话会这么不堪入耳。” “呸,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在此立誓,你虎族的子子孙孙终身被烈火焚烧,烧……” “嗅” 一把长戟飞了过来,那精准度,刚好贯穿了山神的嘴巴,失去神力的他一下子就鲜血淋漓,恶毒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安安心心的上路吧!说得再多也没有用。来人凡是我虎族的族人,都过来食神骨,饮神血。对了留下一部分来,我要让小虎族和虎骑族都匍匐在我的脚下。哈哈哈” 那邪恶的笑声在天地之间回荡着,巨大的风神翼龙也朝着天空咆哮,印衬出一副野心勃勃的画面。 第220章 祭祀前奏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山神的心头,四头风神翼龙已经在往前移动了,慢慢的他的身体被悬空,身上的骨骼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他偏头看着沈恪,心中满是悲凉: “我的血肉要喂养这些妖魔了?你记住如果有一天,你懂得了如何取下面具,一定要为我报仇,杀尽这山中的虎族。”神就是神,即使嘴巴被贯穿,还能说话。 虎族人在首领的带领下已经开始了祈祷仪式,古老的祭祖歌谣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徘徊了很久,很久。 那马的嘶鸣声,大队人马奔袭而来的喊叫声,伴随风神翼龙的低吼越来越多奇奇怪怪的的声音接踵而至。 “哈哈哈,都来吧!都来吧!我我何惧你们!”山神狂躁地大叫起来。 白虎似乎也听到了召唤,剧烈地抖动着捆在身上的铁链,神性相同,他似乎感到了那种绝望。 百里之外的祝融山,也轻轻震动起来,被压在祝融山下的神鸟凤凰也感受到了那种气息。 就连驱动神力时它都没有半点动作,但是这一次它也有了想要冲出去的欲望。 虽然都囚禁了多年,但是这种神气凋零的感觉,它也是第一次,方圆几十里它所能感知到的,就只有山神和白虎了。 神鸟努力挣扎着,尽量把自己的身体撑高一些,让自己起码可以把脖子伸出去看一看。 这边小虎族,虎骑的族人已经围拢过来了。洋洋洒洒的一眼看不到边,少说也有几千人之众。 他们带来了各种礼物,不过都是些血淋淋的东西。他们似乎对人体的组织很感兴趣。竹筐之中都是这些东西,还带来了很多虎制品。 这次虎骑族的坐骑已经从马换成了大老虎,真是霸气侧露。 小虎族和虎骑族的首领红恭恭敬敬得跪在大虎族首领的面前,他们早有约定,谁若是可以找到大巫或者求得解决部落病炤的方法,三支部落就合而为一。 他们原本就是一支部落,因为这场浩劫才被迫分开,他们各自带着一件神器离开成立了自己的部落。 三个部落之宝分别是(赶山鞭)就是神驱都挡不住的鞭子。(捆龙锁)就是捆在山神和白虎身上的锁链。最后一个是压在神鸟凤凰身上的(窑水葫芦),传说它是水神的法宝,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被虎骑的第一任首领盗得,用来压制神鸟凤凰。 于是两位首领带来得礼物中士没有这两件神器的,不过除了人头之外,还有很多的好东西。 都是一些污秽之物,像山神这样的神,是不对那些东西有半点兴趣的。 两位首领身后各自站立这一个高大威武的战士,战士身后是一群用虎皮包裹着的人,那些很好分辨,那就是他们的族人。 没错这里的祭祀不仅要祭捉来的外人。同时也要祭祀一些部落里的鳏寡孤独者,这就是产赢被封到这里时扭曲的心里留下的规矩。 他认为那些没有梦想而战死或者病死的人,他么的家人也不能传承优秀的部落基因。 于是才有了这样变态到极致的祭祀礼仪,这里的每一个精壮男子都是格外惜命的,他们的命运是捆绑一个家庭的。那些被晾晒 铁链上面的,有很大一小部分,都是自己部落里的人。 两个勇士将虎皮包裹的人一个一个推到前面来,那些人老老少少都有,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他们天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完全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为了祭祀顺利,每一个祭品的嘴巴里都被塞了一块大大的硬蜜。 硬蜜可是部落贵族才能享用的东西,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让他们觉得自己献祭是很光荣的事,二是不让他们喊叫或者哭出声来。 那群可怜的孩子还在贪婪地舔食着口中硬蜜,对他们来说,这个东西的诱惑力是致命的。 在祭祀之前他们还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处理沈恪,这个大巫不能杀,杀了他死神会降临。也不能让他逃,他逃走了死神同样会降临,只不过会来的早晚而已。 沈恪眼神呆滞地看着一切,几个勇士死死按住了他。他也被锁链紧紧锁住了,更过分的是他们拿过来了四个钩子,傻子都知道要做什么了。 沈恪被架了起来,两根钩子搭在他的肩膀上,勇士狠狠一用力。 “啊……” 一声惨叫伴随着他肩膀流出的血液。 两条锁链已经惯穿了他的琵琶骨,他们很快再伤口处散上了止血止痛的药物。 山神挣扎着,怒骂着: “冲我来啊,冲我来!你们折磨一个凡人算什么本事,来呀把你们的伎俩都用在神明的神体之上,扬名立万……来啊……” 他们已经听不得他再吵闹了,硬生生把山神地嘴给堵上了。挣扎之中除了流眼泪,什么都做不了。 沈恪的劫难还没有结束,他们拿来了四个钩子,另外两个可不是拿来玩的。 被涂抹了药物的沈恪已经失去了活力,呆滞地目光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两个大铁钩深深扎进了他的小腿,并且很快贯穿,他没有半点挣扎的意思,躺在地上动也不动。那止痛的药,其实就是让他晕死过去,人死了当然就不会怕痛了。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他失去逃跑的能力,也为了让他失去自杀的能力,如果不出意外,沈恪就是第二个山神。 他将被终身囚禁在这个恶魔之地,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更可怕的是他连自杀的能力都失去,虎族的人也许还会帮助他永生,这样的无止境的的折磨,会永远循环下去。 四条巨大的风神翼龙缓缓靠了过来,他们同样要用自己的身体,围成一个黑暗而且终日不见太阳的黑洞。 只是它们的脚上还捆绑着山神,这样一动山神悬空的身体,就掉了下来。 为了祭祀继续举行,骑在翼龙脖子上的空骑士,不得不再次指挥翼龙恢复原来的位置。 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被沈恪牢牢记在了心里,他虽然不能动,但是思绪还是活着的,龙骑士就是风神翼龙的弱点。 像山神所说得,风神翼龙如果真的来自虚空,他们也一定会有自己的思想,除非是什么东西禁锢了。已经很明显了,龙骑士就是那个禁锢终点。 第221章 真龙坠落 做完了所有准备,最后的时候终于到来,所有的祭品整整齐齐的摆了起来。 几个大汉上前,这里还有很多条多余的铁链,他们将铁链背在背上,背弓了起来,没有穿鞋的大脚掌踩进了泥土之中。 “祭祀开始” 几个人同时用力,成生牛拉犁的样子,额头的青筋轻轻跳起,随着气息慢慢剧烈起来,身后的铁链的一点点陷入皮肤之中。 “吱吱嘎嘎”一个锈蚀的声音沉沉印入耳中。在场的人都是极度的不舒服,紧紧捂住了耳朵,那几只风神翼龙也躁动不安起来。 多少年了,这铁链是第一次被拉动,地面开始躁动起来,随着铁链被拉向远处,慢慢凹出一个深深的大坑。 大坑之中布满了各种跪在地上向前叩拜的石像,那一个个栩栩如生,更像是直接用真身石化而成。 密密麻麻的石像,他们的头都朝向了一个方向,那尽头自然是一尊石像。 他背对着这边,身体上盘旋着一对龙像,重重压在他的身上。阳光一照,那龙鳞正在闪闪发光。 山神使劲摇头,他心里还有许多没有来得及说出来的秘密。 三位首领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千百年来他们繁衍生息的地方,就在他们的脚底下,居然还藏着这样一个秘密之地。 起初他们拉动铁链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将沈恪高高吊起来,好让他看看这里祭祀的胜况,万万没有想到,这铁锁下还有这样一副洞天。 众人正在好奇围观之时,虎骑族胯下的一头猛虎突然发狂,带着他身上的骑士向坑洞冲了过来。 尽管骑士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拉嚼在老虎嘴里的铁钩,尽管它的口中已经被勾出了一大条长长血痕。甚至连眼球都已经勾出来,老虎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过来。 它明明可以伤及很多无辜,但却铁了心一般,在众人惊恐的眼中。 直直跳进了那坑洞之中,“啊……啊”在骑士惊恐的呼喊声中, “噗嗤”一声他摔成一滩肉泥。 而那只老虎,居然只是一根轻飘飘的虎毛,它轻轻落在了那龙须之上。 山神的挣扎越来越厉害了,神鸟凤凰也进入了暴走状态,他们神知已经在无形之中猛烈地碰撞着。 那根虎毛在阳光下,被点燃着慢慢在龙须处化成灰烬。 一声巨大的龙啸声,震耳欲聋,又一声直接贯穿很多人的耳膜。 在一看那石像上的龙动了一下,三位首领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眼。 一条巨龙已经升在了天空之中,那爪子闪着寒光,那鼻孔之中都是燃烧着的火苗。眼神早已充满了杀气: “何人惊扰了我?” 三个首领看了看那条龙,居然没有搭理他,龙在他们的部落文化中,只不过是用来制作锁链的材料而已。 没错这地上的锁链,包括山神身上,白虎身上这些,都是一条条的真龙所化。 捆龙锁捆龙锁,也不知道是真龙捆住了他们,还是他们困住了真龙。 一声声虎啸传进了人们的耳朵,就是他的虎毛唤醒了真龙。 “嗖,啪” 就在真龙晃神之间,赶山鞭重重抽打在了它的身上,很快一条见血的伤痕就漏了出来。 狼狈地摔了下来,这……真叫人啧舌,来的时候有多威武,挨了一鞭之后就有多惨烈。这真龙像极了一个笑话,像一条被扔在干岸上的黄鳝那样狼狈不堪。 它努力从地上站了起来,“咻”一鞭子又朝他挥了过来,他往旁边奋力一跃,吃力地躲过了。 它好像认识到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一转身朝后面跑了。 它的身后能清晰地听到弓弦拉满的声音。 “放” 一声令下,黑压压的箭雨铺天盖地而来。 它哪里经得住这样密集的打击,被生生钉在了地面上。 “那是真龙吗?那种东西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我们屠踪了,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 “快过去把它拖回来,一同祭祀了” “真是天降祥瑞,大吉之兆,大吉之兆啊” 几个虎骑来到它的面前,他们手中的钩子甩地虎虎生风“噗嗤噗嗤”龙鳞被勾掉了许多,映在阳光之中是那么凄厉,真龙在他们面前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哗哗哗哗” 从天而降正义之火,炙烤着这片邪恶之地,正义之火来了,那些不堪入目的木桩被烧成了灰烬,那些人体组织,那些虎的头骨都被焚得干干净净。 没错,压在石像上的另一条龙也活过来了,它盘旋在这群人的头上,口中不断喷出熊熊烈火,试图烧尽这个丧心病狂的文明。 一切都在烈火中成为焦土,连地面都被烧的出现了很多裂痕。 自上往下而看,下面一片漆黑,不过那坑洞之中的石像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除了被熏黑了一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肉香味,那些被烤焦了的人和虎,正不断地冒出油来,发出“滋滋”声,好一场人间浩劫。不过这样的场景发生在这个地方,叫人看了却是无比的酸爽。 另一条受伤的龙紧紧盘在沈恪身上,它身上的箭已经碳化,冒着一丝丝的白烟,它轻轻抖动身体,黑黑的尘埃掉落,那闪闪发光的龙鳞在次出现在空气之中。不过那光芒中,带着许多的血迹。 “为……为什么救我?” 真龙缓缓将身体舒展开来,眼皮重地快要闭上来: “日月所照之处皆有天理而存,真龙不妄杀” 沈恪很想帮忙,但是被穿了琵琶骨的他连自己的手都很难抬起来。只能佝偻身体,轻轻贴在它的脑袋上,这样做什么用都没有,能安慰到的只有自己。 那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说不上来是因为害怕,还是心里有悲伤。自从妻子和母亲死了以后,他就很少掉眼泪了。这积压已久的痛,终于还是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宣泄出来了。 另一条龙轻轻落在他们身旁,它用脑袋轻轻去拱奄奄一息的那一条,像是无言的思念,也像是不出声的挽歌。 第222章 无影斩魂刀 “小心!快闪开”山神朝他们大喊着“他们还没有死” 当他们以为是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那恐怖抽鞭声再次撕开了空气,在一片漆黑之中挥舞了过来“噼啪”重重打在真龙的身上,疼得它身上蜷缩成一团。 不远处一个山头,正在裂开,那哪里是什么山头,那就是风神翼龙围成的一个大盾,几位首领和一些动作快的人被完完整整的保护了起来。 风神翼龙不愧是虚空怪物,这样的灼烧对他们来说,居然一点作用都没有。翅膀一挥,身上的尘埃落尽,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哼哼,区区一把小火,你们就以为可以将我们都化成灰烬吗?哈哈,真是异想天开,不过真龙果然厉害,你看看这焦土,我死了多少族人?啧啧啧,我绝饶不了你”说着,又是一鞭挥出。 那龙的眼球一点点放大,它眼睁睁看着鞭子挥向了它,它的尾巴太长被风神翼龙紧紧踩住了,躲闪不开。 “噼啪” 龙的眼睛紧紧闭上,已经准备好了用自己的鳞片去接这重重的伤害,但是它没觉得很疼,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被打了。 回神一看,沈恪已经倒在了一旁,神奇的是赶山鞭可以抽打,却对这个凡人没有多大的杀害,除了一道浅浅的印记,什么都没有留下。 沈恪挣扎着爬了起来,面具下的眼神带着些许的戏虐之色,这抽打神地东西,居然对自己没有用,是谁都会骄傲起来的: “哈哈,你就这点本事吗?来啊!再来啊!” “噼啪噼啪”一连打过来好多鞭,首领都累得直喘粗气。 一旁看着的真龙和山神都是头皮发麻,这么多鞭如果都是抽在自己身上,那还不灰飞烟灭了。 同样心惊胆战的还有其他部落的人,他们也是知道沈恪一旦死了,死神就会降临。到时候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都得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人族陪葬。 再一看沈恪一点事都没有,这次他连朝后躲闪的动作都没有了,就迎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哈哈,怎么样,你接着来啊!” 首领瞪大了眼睛,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况。 赶山鞭,赶山鞭,顾名思义就是挥鞭时的声音,都可以驱赶大山移动,这么厉害的东西怎么会伤不了沈恪半分? 其实天地之前孕育出三界五行的时候,人族相对是最脆弱的,为了三界平衡,许多超一流的神器对人族都是无效的。赶山鞭就是其中之一,别看沈恪戴着鬼面,他依然只是一个肉体但胎。 首领愤怒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挑衅过他,他手中的鞭子可是上打天神下打魔鬼的。 他的眼中一片血红,手也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眼睛一斜,身体一歪,鞭子挥向了一个虎骑。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同坐下的虎一起被打成了两节,那鞭锋真叫一个快。 确定了鞭子没有问题之后,他转而挥向山神“噼啪”打得那叫一个结实。“噼噼啪啪”又是几鞭。 山神眉头紧皱,这每一下打得他气都快喘不过来了。不过他不敢叫一声疼,他也想学着沈恪,以定力征服这个首领。 “有什么冲我来,来呀!” 首领斜视了他一眼,内心的愤怒再次升腾而起,左手抬了起来狠狠指着他: “把他射死,把他给我射死” 这次他的命令好像失灵了,没有人听他的话,他更加暴躁了: “怎么,这才合并到一起呢,就没有人听我的命令了?” 小虎族的首领赶紧拉住他,恐惧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存在的方式是不同的: “大首领,这个人杀不得,杀不得啊!刚才您已经打过他了,这赶山鞭是没有用。但是这个箭矢就说不好了呀,我们贯穿了他的琵琶骨,可不就是为了不让他死掉吗?” 大首领恨恨地看着沈恪,那种看不惯又杀不了的怒火,真叫人咬牙切齿。 “我杀不得你,我还杀不得这个山神吗?”他通红的眼睛,看向了山神,他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不要,不要啊”沈恪用力挣扎着,这一刻他开始妄想挣脱着这锁链。 见首领的目光朝山神而去,受伤的龙再次腾空而起,不过他还没有飞起来,翼龙再次踩住了他的尾巴。 “哦,原来是这样啊” 首领邪恶地笑着,看穿一切的他骄傲不已。 “报!首领,那白虎!那白虎已经快要挣脱锁链了” “什么?” 首领怎么也想不通,昨天才刚刚用尽神力的它,今天哪里来的力气。 这下好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问题不大,他们都被锁住了,不可能一下子就聚集到一起。 “好,那我就先杀山神再屠恶虎。拿我的刀来……” 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山神听到(刀)这个字,顿时安心了许多。 因为普通的刀是伤不了他半分的,不过他很快就后悔了,首领手里得那把刀他见过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哈哈,今天就是我的死期啊”说着他看着沈恪“从今以后我的名字也会被雕刻在你的面具之上” 他任命了,那把刀叫做无影斩魂刀,那也是噬神之物,虽然相比赶山鞭要差很多,但是已经足够杀死一位天神了。 “去死吧,以神之血,祭奠我这些死去的族人” 一只风神翼龙在龙骑士的指挥下轻轻把头匐在地上,首领站了上去,他朝龙骑士使了一个眼色他们心照不宣。 “族人的亡魂啊,今天就用神的血,祭祀尔等吧” 风神翼龙俯身而下,那速度快到让人发指,突然它一个大转身,朝着两条真龙而去。 杀山神是假,屠龙才是真,龙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只听“咔嚓”一声,两颗龙首已经落地。 无影斩魂刀也因为斩神被弹飞,首领的手掌被撕开了几条大大的口子,不过他是不会流血的。 蓝色的血液飞溅了沈恪一脸,两只眼睛模糊地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不!”山神撕心竭力地哭喊着。 两条龙的身体一瞬间就消失了,变成了两道圣光冲向天空。 第223章 新的轮回之路 天空已经是乌云密布,大大的雷环已经开始笼罩过来,飞向天空的圣光已经惊动了雷震子。 “轰隆轰隆” 雷声乍起,天罚之势即将行成。 天空中突然掉出了一个看不清面目,但是耀眼无比的东西,正在极速坠落下来。 它的后面还跟随着两道圣光,一会儿与他平行而飞,一会儿又交织不清。 “不好!天罚降临,快将深坑堵住“虽然不知道那些石像的意义,首领还是意识到,天罚是冲着那些东西而来。 屠踪本就是藏污纳垢之地,虎族也是经历过许多次的天罚,他们并不怕,但是这坑洞之中的这些石像就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了。 几个壮汉使劲拉动铁锁,可是始终差一点,就还是差一点。 原来山神伸长了脚,死死赌住了最后一点缝隙,他心中默念: “雷震子,你快一点,再快一点啊。” 为了配合山神,沈恪也是用尽力气挣扎着,将自己的头狠狠往地下磕,希望他们能注意到自己。 大首领并没有慌乱,他的目标很明确,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地面合上。 见山神不怎么也不肯把腿抽出来,他发狂地用赶山鞭抽打着他的那条腿,一直打了很久,山神都晕死过去了他的腿还是牢牢塞在里面没有拔出来。 首领已经快要累趴下了,天罚终于也进入了最后时刻。 “快,快把山神撕碎” 龙骑士听到命令,驱动着风神翼龙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飞去。那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山神虽然是神躯,也抵不过虚空怪物的撕扯。 “雷震子,你辜负了我,啊……”山神被撕成了四份,那一直卡住的腿也掉进了坑洞之中。 雷劫终于来了,五道雷电奔涌而来,带着毁灭这个部落的万钧之力。 首领举着赶山鞭,对着天空怒骂: “来呀,来呀!我不畏惧天罚,哈哈哈” “噼啪” 一瞬之间,这个世界恢复了平静,就连虚空怪物风神翼龙都没有逃过雷劫。 “嗖嗖嗖” “嘭” 那个发光的东西,终于掉了下来,那个就是被弹飞的无影斩魂刀,那两道跟随的光芒就是两条龙的圣光。 现在他们在雷电之中合而为一,那刀正正地插在了佝偻石像上面覆盖的土尘之中。 雷震子不忍心这里再有噬神之事发生,于是在无影斩魂刀的基础上,注入真龙的神力,从此复着神气妖魔再也触碰不得。 惊雷过后就是一场大雨,雾水滴落在这片焦土之上,缓缓流动着液体,也就意味着新的生命,新的次序就要开启了。 天罚起万物凋零,天罚一落春暖花开! 一天一夜的的大雨冲散了这里的所有尘埃,湿润的泥土之中,一个人形清晰起来。 他的手指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最后整个人都惊坐了起来,费劲地干呕着口鼻中的泥沙。 雨水冲刷着他的脸,那铜面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了,不,那不是轮廓,那是一张真正的人脸,鬼面印在他他的脸上。 沈恪还没有死,他居然躲过了天罚,确切的说,是天雷毁坏了鬼面,召唤出了死神才保住了他的性命。要知道雷震子同马面他们两个是一个量级的神,天罚下是死,死神出也是灭,这才留有缝隙,让沈恪逃生,他的脸最终和鬼面融为了一体。 他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脸,就是这样轻轻一碰都疼得他睡在地上打滚。 从此金刚不坏的面具没有了,剩下的只有一个碰不得东西的薄弱脸皮。 他走路的姿势异常的怪异,他的头埋得很低,那张脆弱的脸居然连雨水的重量都承受不住。 沈恪远远的蹲在一块焦土之下,这里凸出来的部分,刚刚好可以让他避雨。 这时候他才发现,贯穿自己琵琶骨和小腿骨的四根钩子已经消失了。 平整的地面上,有两件东西特别的夺人眼球,那就是有一半被埋进了土里的赶山鞭,和那插在一座高高的土丘之上的无影斩魂刀。 两件神器之间还有一块像金子一样耀眼的东西,就是不知道那玩意是什么。 沈恪觊觎他们很久了,只不过是雨太大了,疼得他不敢冒雨去取。 一直到了傍晚,天色依然是阴着的,不过现在已经没有雨滴掉落,沈恪赶紧上前。 那条赶山鞭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土里,他小心翼翼的抛开了土,上古神器这一刻是这么的普通。 他伸手去拿,居然感觉不到它的重量,用力一挥轻飘飘地就被挥出去了,一点力量感都感受不到。 “哈哈哈,这个东西怎么在我的手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为什么?”他自嘲着。 丧气归丧气他可没有舍得丢,他要看看再次遇见妖魔时能不能,迸发出他想要的力量。 爬上了那土丘,无影斩魂刀孤零零地插在地上,刀面上雕着的两条真龙栩栩如生。 沈恪伸手去拔,一用力整个土丘都跟着震动起来,再一用力一小截被拔了出来,相对的土丘也垮塌了一小节。 “难道这刀下也封印着什么怪物吗?我不信,我不信。嘿呀……” 刀被拔出了一大半,土丘也垮塌了一大半,已经将他的下半身埋了起来。 他挣扎着把自己的身体拔了出来,双腿紧紧把松软的泥土踩紧,人类的贪婪是可怕的,他心里想的是快速拔出无影斩魂刀,然后一气呵成,在土丘没有完全倒下来的时候逃离这里。 他也是这么干的,结果居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很多,土丘居然没有追着他垮塌下来。虽然裂缝纵深,但是依然坚强的挺在那里。 “哈哈哈,哈哈哈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跪在地上仰天长啸。 激动过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什么值得他在逗留了,顺手也将那一块很像黄金的东西带上了。 他走了以后,那土丘轰然倒下,一声凄厉的嘶吼从地下发了出来,那又是一只虚空怪兽,山神掉下去的那一条带着血腥的腿解除了它的封印,它再次从沉睡之中苏醒过来了。 没错那地下的石像都是被封印沉睡着的虚空怪兽,当年产赢就是靠着他们才敢勾结三极同天帝大战。 远处的树林之中,一只小老虎跳了出来,它的身上骑着一个年幼的女孩子,新的虎族轮回,因为沈恪的贪婪开启了。 第224章 山下山上 一场误会一场梦,沈恪稍微不注意走错了路,他就让屠踪进入了新的轮回,这错误带来的破坏还真是不可估量。 不过世间的一切都是有因果的,若不是虎族丧尽天良,即使在有沈恪王恪的到来也很难说会引来天罚。 沈恪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不但得到了两件神器,而且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拿下来了鬼面。 这一颗世界是多么美好,能在一场浩劫中存活下来,是多么幸运。 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他想再看一看远处的深渊,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山崖下是一片厚厚的雾气,再怎么伸头去看都看不清底下到底有什么? “怎么办?出去出去不得,回去也没有退路了,老天要把我困死在这里吗?” 随手抬起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使劲往悬崖下抛了下去,心中默念: “这块小石头根本算不上什么,一定要砸醒他,砸醒他!” “嘿……呀” 那块大石头带着沈恪希望的风“呼呼坠落” “噼里啪啦”“嘭嘭嘭”“轰隆轰隆” 那掉落的声音又大又复杂,有石头撞到土块的势如破竹,有石头砸到石头是互相不服,还有石头砸到铁链剧烈撞击声。 除了这些声音再无其他,甚至连一只鸟都没有惊吓倒,随着一声沉闷的落地之声,这里再次陷入死寂。 “嘿,下面的白虎,你可以听到我说话吗?我受山神之托前来救你的,你给我回个声啊?你得告诉我我该怎么下去啊?” 他说过的话,被山谷回声又回了过来,这里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了,就连蛇虫鼠蚁都没有了踪影。 “白虎,白虎,你倒是回应一声啊,你也死掉了吗?啊!” “呼呼”只有一股股不经意的风,轻轻吹过山谷。 “哎呀,看来我俩是有缘无分了,他们手里的东西都在我手上了,独独那个召唤白虎的风铃哨子怎么也找不到?这真的是天命吗?” 悬崖之下,一个男人正虚弱地躺在地上,他的身体被四根粗大的铁链锁住。 本来铁链是有五根的,不过有一根已经断了。 他的脑袋被一块大石头狠狠砸了一下,砸得他满眼都是星星。 他就是白虎,因为耗尽神力驱赶虎骑身下的虎,所以变回了人形。 从悬崖上丢下来的东西,多会砸到他,这是一个解不开的局,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回复沈恪了。 沈恪兜兜转转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下去看一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身后是一片废墟焦土,再往里同样是悬崖,虚空怪兽之所以可以在这里生存下来,就是因为这里与世隔绝。 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他不会御剑飞天,不能飞下去。二没有金刚不坏之身,更不能直接跳下去,这光秃秃的悬崖要怎么下去。像采药人那样用绳索探索下去,也不行这里那里来的绳锁? 仔仔细细地在身上翻找来很久,除了那一小截赶山鞭,和那把刀之外,就剩下了一块黄金,这些有什么用?一点用处都没有啊。 心底不经叹息起来“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哪怕其他的都不会,只要自己有一身的力气,也是敢徒手下去的,现在哼哼,只能望崖兴叹!” 自古天无绝人之路,正在他绝望之际,隐隐约约地看见了一个人朝他走了过来。 人的本能使沈恪很快警觉起来,一手拿着无影斩魂刀,一手握着赶山鞭,虽然自己不知道怎么驱动着天下神器。但是怎么也可以给自己壮壮胆。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并没有理会他,仔细一看那人居然不是在走路,而是整个人漂浮着过来,他用一种极度渴望的眼神看着沈恪。 沈恪懵圈地看着他,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眼神中的交流也越来越激烈。 “你是谁?你说话啊,你只是眨眼我怎么知道你要表达什么?” 那漂浮的人好像是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嘴唇是动着的,就是没有声音发出来,一直忍了很久,一直到他们失之交臂。 一直贴脸的那一刻,沈恪还是没有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 “你倒是说话啊,你究竟是敌是友?” 那个身影绝望的离开了,漂浮向了悬崖深处。 沈恪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是鬼?居然可以浮空而不掉落?” 没错他就是白虎的魂,因为他已经恢复人身,所以离开身体的魂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没有脚,确切的说,他有脚但是他的脚不能用来走路,一旦脚落地了,即使他是天神也会被地府吞噬之力强行拖入轮回道,到时候魂魄一旦轮回他的肉身也就死了。 为了想和沈恪交流他不得不憋气,让自己窒息进入弥留,即希望于风能把自己的魂魄带去见沈恪又不能逗留太久,阴差可不会顾及你是不是天神。 在沈恪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那一缕魂魄消散了不见了,就像山里的雾水,只留存在某个人的记忆之中。 山下的白虎大口大口喘着气,差点就真的把自己憋死了,恍惚之间他甚至已经听见了鬼门打开的“吱吱嘎嘎”声。 这样做是很危险的,一旦真的死了,那就是自杀,天神的自我了断,如果不是为了拯救苍生,会被阎罗王判定为大逆不道,到时候就要永远留在地府当差,生生世世不得离开。 他之所以要这样铤而走险,是因为他被困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了,那种被比自己弱小的虎族奴役的日子真的生不如死,那赶山鞭抽打在身上的痛觉也是忍无可忍了。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已经感受到了山神的神知已经消散了,他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开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本来都不用这么费劲的,也不知道那个沈恪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往下面扔下来一块大石头,砸烂了自己的半条命。 假死的把戏还要继续,沈恪一旦走了,这里新的轮回又要开始,到时候自己又要被无尽的折磨。 第225章 纠结万分 其实白虎的担忧完全就是多余的,上面的条件就是,沈恪想要走出屠踪就必须要见他一面,否则他是走不出去的。 这个屠踪就是这样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好地方,如果被人族得到一定会在这里裂土称王的。 实际上虎族也是这么做的,除了天上的神,这方圆几百里再也没有其他对手,就连南烈无生团也不敢踏足半步。 一股柔柔的风再次向神恪吹来,同时吹过来的还有白虎的魂魄。 所有魂魄的的脚都是不能落地的,所以我们对鬼魂的恐惧,首先都是会有阴风。 “你到底是谁?真不知道你转来转去的有什么意义?你就不能开口说话吗?” 疑惑之间白虎的魂魄再次与他失之交臂,沈恪眉头紧皱,脑子飞快地运行着,着急地想要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法。 “他还会来的,一定会,只要再来,我就一把捉住他” 果然一阵阴风徐徐吹来,那个家伙又出现了,他每一次出现身体都会透明一些,这就说明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了,在有几次憋气,可能真的就要憋死自己了。 “你不说话是不是,那你也别走了,就在这里陪我说说话” 说着他将衣服扒拉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倒不是有什么变态的想法,他只是想让自己的身体与风接触的面积足够宽大。他正在尝试去捉住一阵清风,确切的说应该是捉住风中的那一缕魂魄。 他最后还是做到了,鬼上身的条件就是,自己身体很虚弱,人气下降的时候,就是鬼上身的时候。 沈恪刚刚才经历了生死洗礼,而且脸上的痛感都还没有消失,这就给白虎的魂魄提供了一个良好的机会。 当然这样的做法只有天神会做,人族一旦模仿那就只有一个结果,生生把自己憋死。 接触的一瞬间,沈恪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沉重了许多,白皙的脸上瞬间就冒出了黑眼圈。腰也是不听使唤地被重重压了下去。四肢无力得剧烈抖动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撑不住倒在地上。 一个凡人之驱同时承受两位天神的魂魄,真是难为他了,还好马面是先前进来的,要不然两位天神魂魄冲突,沈恪必然爆死当场。 “救我,救救我,请带我走,我已经忍受了百年的屈辱和折磨。我以神明的荣誉立誓,只要你把我救出来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听到这样的话,无论是谁都会狠狠地兴奋一把。那可是天神啊,虽然他的能力不怎么样,但是听山神所说他可是一个连魔王都惦记的坐骑。 沈恪无力得看着四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刚刚那股风居然这么厉害,一下子就让自己大病一场。 “谁?你是谁?你在哪里?何不献身出来,我们好好欢谈。” “你不用找了,我就在你的身体之中,我是山下的白虎,不得已逼出魂魄与你交流” 沈恪重重地坐在地上,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这重重的魂魄了。 “我该怎么救你,这么高的悬崖我怎么下去?” “你一跃而下即可,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听我说完。你下去以后我已经变成了石像,无法再于你做交流了。捆住我的五根铁链会变成五条路,每一条路的尽头都有一个妖或兽把守,只要得到他们的信物,在把信物拿回来,分别放入我身体上的五个空洞之中我就可以恢复……”他好像还没有把话说完,声音就已经戛然而止了。 一阵微风轻轻抚过,沈恪瞬间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轻快起来,身上的疲惫感,也是瞬间消失不见,脸前的黑眼圈也没有了。 这时他发现旁边有一个小水潭,好奇心的驱使下,让他一点点靠近。 “这真的是我吗?” 水里的倒影之中,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和胡须都已经有些微微发白了。虽然脸色白皙但也遮盖不住一条条横生的皱纹。 鬼面已经完全融入到了他的脸上,依稀还有一些痕迹,可能除了他自己,谁也看不清楚了。鬼面的反噬已经可以用肉眼看见了,沈恪心底不由地担心起来。 “我的寿命都是十年十年的过,哎……人生能有几个十年?也不知道下一次十年会在什么时候?征伐荷池到今天不过短短半年多些,自己已经从成年到了知天命,一切宛如一场大梦啊” “哈哈哈” 沈恪站立在了山崖之上,那苍白的笑声再加上这样绝望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跳崖自寻短见。 “马面啊马面,既然我就是您的转世,可不可以让我多活几年,也让我看看我的妻子和母亲啊” 一阵风吹过,沈恪背后一凉,他颤巍巍地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可怕的想法从心底升了起来: “他是白虎,他是天神。他说的没错,只要纵身一跃就可以了,但是我是凡人啊,我哪里有腾云驾雾的本事?这一跳可不是九死一生了吗?” 沈恪越想越害怕,双腿不住的抖了起来,他赶紧朝后退了好大一截: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虽然不会死,但是又要白白丢了十年的阳寿,我只会越来越老,到时候连妻子都不认识我了,我也抱不动她了,不行不行这事情还是要慎重一些” 他又搬来了一块石头,他还想试一试下面到底有多深? “咻……嘭” 这次就只有两个声音,石头坠落,和石头碰撞。一切都像是那个声音所说的的那样,下面的白虎已经变成了石像。 不过这悬崖的高度,还是可以根据石头的坠落的时间判断的,想一想都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 生死面前谁都是决心难下,生命只有一次怕是天神也不敢用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沈恪开始踱步了很久,他的思绪越来越乱,他的眼球越来越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伙就陷入了无尽的赌徒生涯。 杀妻是在赌,征伐荷池也是在赌,封国相还是在赌,这回赌局有来了。 第226章 梦中梦 一 挣扎了很久,纠结了很久,这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地方,可是由不得他的。 赌还有一线生机,不赌的话就只能永远被禁锢这个地方孤独终老,到时候即使心中再有多少的理想,都会化成梦幻泡影。 “苍天呐,这就是我沈恪的命啊,我要的一切都必须要以命来相搏吗?啊!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他第二次站在悬崖之上。 下面云雾缭绕,像是深不见底的地狱上空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也像是天堂之门的下面,专门接送人们准备好的云。 “哈哈哈,死就死吧!大不了再用十年的阳寿,赌一把”说完那本就不强壮的身体随着风,飞驰向云的方向。 “嘭”的一声。 场面并没有粉身碎骨,只是同一根羽毛落在地面一样轻轻松松,甚至没有激起一点尘埃。 再怎么说白虎也是神,他怎么会骗这个凡人,他又不知道沈恪是死神转世,就更不会用自己未来的命运来赌他不会摔死。 石化的神在世间留下来的最口气,那正是用来接住沈恪的。 “好一个有惊无险的凶恶之地,神地意志我无法理解,我太过多疑了,亵渎神威,大罪,大罪。” 白虎确实已经石化,锁着他的铁锁同样如此,只不过他所说的五条路,现在只有四条,有一条已经断了。 而且这路并不是普通的路,更像是一条窄窄的独木桥,深渊之下还有深渊。 沈恪轻轻伸出头看了看,心中顿时多了一些怒气“这天神怎么回事?刚刚还在为我自己的多疑内疚,现在这又是玩的什么?一定要这样愚弄于我,才能显示出天神的高姿态吗?真是气人。” 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这里只是一个由四座独木桥座支撑起来,悬浮在半空中的一个平台,更是完完全全把他逼到了绝地,连想孤独终老的愿望都已经落空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前一顿吃的还是那些发臭生蛆的虎脑。 再看看那一座座险象环生独木桥,心尽是说出不扣的绝望。 这哪里像是赌,简直就是在快点死和慢点死之间做选择。 “哎,就这样吧,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了” 再一次下决心,颇有些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意思。 第一脚踩了上去,只觉得自己背后发凉,眼睛朝下的一瞬间,心脏都快不受控制的跳出来了。 第二脚踩上去,双眼已经害怕得紧紧闭上,那风轻轻一吹,整个人都像是站在孤舟上,随着大海漂泊的样子。 第三脚踩上去,就来到的树梢的顶端,只觉得自己脚下的不是路,而是随风飘摇的落叶。 第四脚踩上去,背后一阵一阵的发凉,在不经意间就感受到了冬天来临,脚下的是一片一片的脆弱雪花,不止没有根而且还很冷。 第五脚踩下去,没有踩实,虽然能感受到自己的脚还能稳稳的支撑自己的身体,可是总有脚底发痒的感觉。 好奇的沈恪轻轻睁开眼睛,脚下的独木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自己的脚底下已经是万丈深渊。 “哎呀,不好!”意识到危险的他刚想转身而逃,没有想到来时的路同样消失不见了。 “哎呀……”一声惨叫,失去重心的他没有半点悬念重重摔了下去。 他紧紧闭着双眼,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耳边的风声。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该来的最终还是要来的” 平台突然出现了一道悬浮的空间之门,沈恪被从里面扔了出来。 重重的摔在地上,屁股底下的疼痛感让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但是原本旁边空空如也的地面上多了一些香蕉。 沈恪心中大喜: “哈哈哈,上天可怜我了,上天可怜我了,感谢感谢,终于让我吃到东西了”他自言自语,难以抑制心中的感激之情。 大口大口贪婪地咀嚼着香蕉,只是那个东西太黏了,几次都是差点噎到自己。 他才不在乎这些,只要有得吃的,噎死自己最好,省得在这里饱受折磨。 吃了很多,也很满足,但是那香蕉就像是有神力一般,明明就是那几个却怎么也吃不完。 沈恪也很好奇,一个一个做上了标记: “我就不信了,世界上真的有吃拿不尽的东西?一个、两个、三个……十九个。好!现在我再吃几个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挺着肚皮又吃了好多个,转眼一看,香蕉好像是少了几个,又像是同刚刚一样。 “一个、两个、三个……十九个!啊这是怎么回事?连标记都是一模一样,难道?难道我已经死了,这些东西都是我想象出来的” 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因为他已经连着摔下悬崖两次了,即使鬼面在世,也已经是用掉了二十年的阳寿。加上前面几次,如果自己还活着,都是古稀之年。 “哎……” 那一声沉重的叹息,道不尽世间悲凉: “死了也好,起了也好啊!这样我就能看见妻子了” 想着想着脸上又漏出了笑容“哎对了,我死了以后不就可以下地府了吗?这样我不就可以同妻子团聚了吗?” 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样奇奇怪怪的想法?是思念过度也好,是真的异想天开也罢。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妻子一生贤惠善良,说不定她已经上了天堂,那我一旦下了地狱,可不就是生生世世永远不得相见了吗?还有母亲,母亲也应该在天堂,她们一定就在哪里等我。这行不,我不能死,我不能下地狱。我不要做坏人,我要重新做人,我要重新开始” 挣扎之间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原来那是一场梦,欣慰的又闭上了眼睛,都是梦,自己还活着。 手往旁边一摸,有一个凉凉的东西,没有在意还以为那是无影斩魂刀的刀柄。 后来又不小心摸了一下,突然感觉到,那个东西绝对不是刀柄,因为能感觉到那种凉凉的东西有很多个。 他惊恐地转过头去,没错那正是梦中的香蕉。 第227章 梦中梦 二 天空出现了许多的繁星,神址居然也有夜晚,吃了很多香蕉沈恪也不觉得饿了。 人啊一旦是吃饱了喝够了心里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多,烦恼也会接踵而至。 今晚的天好冷啊,他不自觉地蜷缩着身体,那繁星越来亮了,仿佛近在眼前一般,仿佛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及得到。 一小颗直直掉落在他的脸前,凉凉的冰冰的,很快更多的星星掉落了。 那哪里是什么天上的繁星,那不就是夜里的雪? “什么?已经是冬天了吗?这里怎么会有雪?” 内心的疑问很很重,但是他不想起来,温度越来越低了。 眼皮很重,重到睁开眼睛都很费劲。 一个少年跟随一个大官来到了王畿,他们踏入这里,天空就开始下雪,雪很大而少年依着单薄。 他们走进了一座大宅院之中,少年被安排在了一小间屋子里,这里只有一床破烂不堪的被子。几块光溜溜的木板拼凑起来的床,四面的窗户纸破得不成样子,时不时会有寒风紧紧吹来: “从此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住处,记住了,可千万别走错地方了” 少年作揖拜谢,转身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奔走了一天他的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直响。 陈旧的包袱之中只有几件破破烂烂的衣服,他从远方而来,为的只是一个王畿之梦。 拿出了一个早上吃剩下的饼,那饼被冻得硬邦邦的,每一次啃咬都只能咬下来一小点,而且要嚼很久才能嚼碎。 他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大雪,窗外虽然很冷,但是他的心里确实暖暖的。 因为觉得自己的人生之路,已经慢慢开启了,至少他离开了那个贫穷又不开化的故乡。 半个饼硬是啃了好久都没有啃完,实在是太硬了,又放回了自己的包袱之中。 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那破旧的被子盖在身上,暖和了许多。 “咚咚咚”门外急促的敲门声。 他赶紧起身去开门,来人是这个府中的下人,他是来安排工作的: “呦,这都已经睡上了?快起来啊,咱们今晚的事儿,可还没有做呢?” 少年一脸的欠意,因为来的时候没有人告诉他今晚也要做事,所以他才睡下的: “我这就来,这就来!” 他转身赶紧穿衣,那人也跟着进来,两个社会最底层的人在一起,他们还是很有话题的。 那人直接就盯上了少年的旧衣服,为了显示先来后到的一点威风,他直接上手去拿: “这衣服成色还不错,就送给我吧,作为回报呢,今晚的事情我就替你做了” 少年心很是痛,这么冷的天,他很舍不得那仅有得衣服,但是又不得不陪着笑脸相送: “您若是喜欢只管拿去好了,该做的事情您还是教教我做,总是需要有人带头的不是?” 那人很是满意,这小子不愧是老爷千里迢迢带回来的,眼里有东西,真会来事: “好吧!既然是这样,咱们就走吧!”说着递过来两个馒头“来……把他们都吃了,才有力气干活” 少年激动地接了过来,因为是那人一直踹在怀里的原因,馒头还是热乎的。 余光中那人的眼眶里都是火热的期盼,他也没有犹豫,往后自己嘴巴里塞了一个,自己得活下去。 另一个又递了回来,他太懂得那份期盼是不可以伤害的: “这个给您,我这身子骨小,也吃不了这么多” 那人赶紧接过,大口朵颐起来,边吃边拍着胸膛: “我年纪要长一些,我能看出来,你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的,到时候我就给你鞍前马后” 少年一脸苦笑,他知道这些话一定是吃了他的馒头后发出了的愧疚之声。 “哎,你我都是这府中的下等人,不必相互恭维” 那人上前,将少年的衣服给少年披上: “这里的天很冷,尤其到了晚上就更冷了,这衣服必须穿上,要不然肯定冻坏了” “哎,不不不,我既然已经答应送与你了,我怎么还能要回?” “哈哈哈,你真是一个不错的人,你是我来到这里遇见第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我叫刘通,你呢!” 少年赶紧作揖,颇有些英雄惺惺相惜的味道: “我叫沈恪,有礼了” “好,那你我二人从此就以兄弟相称” “好,多谢大哥!” 两人寒暄了几句,出门去了,这里就是戍卫军的校场。这间小屋的对面还有一间,刘通就住在对面。 他们两个都是陈荣,精挑细选带来的人才,陈荣看人很准的。之所以把他们安排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他们磨炼自己的心性。 雪地里两个少年佝偻着腰,这里是很大的一片开阔地,他们的任务就是每天傍晚出来,收拾干净这空地上的东西。 “刘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什么都没有,为何还要让我们在此收拾?” “哈哈,你是不知道,今天突然下大雪,所以没有人过来,要放在平日里,我们俩要收拾很久才能收拾干净呢!” “啊?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刘通一脸的得意之色,见过这里的威武雄壮: “这里是陆战第一军王城戍卫军的训练基地!怎么样很是气派吧,有朝一日我也要做一个大大的统领,率领我的儿郎们征伐天下” 沈恪投来羡慕的目光,他身体柔弱,他可做不了大大的统领: “小弟在这里提前恭喜大统领”说着他深深作揖,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刘通赶紧扶起了他,他不敢受这样的礼: “哎哎,贤弟快快起来,这不过是藏在心中的理想抱负,哪里敢受这样的礼。” “受得受得,只不过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那征伐天下的大功一定是大哥的” 刘通被夸的,那叫一个舒服,当然眼前这个人也绝非是一个等闲之辈: “不知贤弟心中,有何抱负?” 沈恪微微一笑,眼神坚定不移: “我自小身体柔弱,做不得像大哥一样的绝世统领,我想坐的是相位,为天下苍生求福” “哈哈哈,好!你我兄弟疑一文一武,一定会叫天下人刮目相看的” 两个胸有大志的年轻人,相互鼓励着,虽然目前的情况一片狼藉,但是只要心中有梦,所有坚持都会有收获。 第228章 梦中梦 三 黑夜里沈恪几次被冻醒,他已经懂不清楚,这里的冷是真的,还是梦的冷。 “杀……嘿……哈” 窗外的操练之声,声声入耳。被冻得发抖的沈恪努力睁开眼睛,这里太冷了,他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出门一看,昨日那个冷冷清清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威武的戍卫军,他们的统领正是陈荣。 看见将自己带来的人,沈恪激动不已,不过他现在是没有资格和人家说话的,就凭这许多军士隔在中间就已经让他很是绝望了。 他发现刘通的屋前有一排脚印出去了,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不管了,总得找一些水洗漱洗漱吧,兜兜转转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水,因为太冷的原因,水都已经变成冰块了。 “哎,这人活着,总不能不洗脸的就开始新的一天吧” 自言自语着捧起了一把雪,在自己的脸上反复揉搓着,雪在他皮肤的温度下慢慢变成了水珠子,将他的脸冻得通红。 “哈哈哈,你在做什么啊?真好笑” 此时一个妙龄女子站立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她衣着华贵,身上所穿的都是贵族之物。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那丫鬟同样穿着斐然。 沈恪轻轻抬头,心中不禁感叹“好美丽的女子,今生若是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为妻,那真是三生有幸啊。” 就在他恍惚之际,刘通回来了,赶紧拉着他下跪: “拜见小姐” 沈恪木讷地跟着做着机械的动作,他不认识这位小姐。 “起来吧,你继续洗脸,我想看看你怎么洗得干净?” 刘通赶紧陪不是,他还以为是沈恪不小心冲撞了这位大小姐: “不敢了,不敢了!请小姐恕罪!” 陈小姐并不是生气,对刘通的谄媚自然是很不喜欢的,这样的嘴脸他天天都在府中看见。 但是沈恪用雪敷面的行为让她好奇不已: “你刚刚在做什么?你很奇怪哎。” 刘通小声提醒沈恪: “赶快赔不是啊,在这里只要有人不高兴,就都是我们的错” 沈恪一脸茫然,书中可不是这么教的,他又没有做错什么,虽然是下人,洗漱乃是人之常情吧: “在下正在洗漱,不知是哪里冒犯了小姐?” 听到这样的回答,刘通眉头皱成一片。 这话却把小姐逗乐了,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下人洗漱的,包括这个刘通。 陈小姐每天都会来这里看望父亲,话虽说是看望父亲,但是谁家女儿不思春,也顺便看看这些军士们。 有时候她来的很早,早到刘通还没有起来她就已经来了,可是也从来没有见过刘通洗漱,即使是春夏都没有见过。 “洗漱?你为何要洗漱?” 这算什么问题,在沈恪眼里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嘲笑: “哈哈哈,人自出生起,每日都要洗漱的,怎么只准官家洗,就不许私家洗”他的语气中多少是有些不服气的。 刘通赶紧去扯他的衣服,昨天还觉得他很会来事,只隔了一夜他怎么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了,书生气怎么说来就来: “你在说什么?小姐说你不是,你就不是”小声嘀咕。 “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错话了”说着陈小姐转身走了。 那撒娇的步子歪歪扭扭的,她心里很是委屈,她没有见过下人洗漱,她只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丫鬟回过头来,狠狠地看了他们一眼,嘴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刘通拉着他站了起来,心中说不出来的苦楚: “他是陈家最小的女儿,是陈统领的掌上明珠,自小娇生惯养,哪里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你呀你!今晚就自求多福吧!” “哈哈哈,堂堂天子脚下,我朝的哪一条礼法中书写过,平民不能洗漱?” 刘通被气乐了,他指了指远处的戍卫军: “看到了吗?这里虽然是王畿,但是那些人都是陈小姐的哥哥们,就算陈小姐不和你计较,他的哥哥们怎么会放过你?哪个哥哥会看着自己的妹妹受委屈而不动于衷?” “就算都这么心疼爱她,我洗漱有何错?” 刘通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深深叹息: “是是是,你洗漱是没有错,但是人家会心疼妹妹那是无可厚非的吧!你呀自求多福吧!” 被刘通这么一说,沈恪突然觉得心里发毛,他说的没错啊,这下糟糕了,果然只要人处在别人的鼻息之下,连呼吸都是不对的。 沈恪害怕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校场上的每一声喊杀,仿佛都是朝着自己来的,真是无比的煎熬啊。 天色慢慢降了下来,他们早早的就已经收拾完了校场,刘通叮嘱他: “赶紧回去,把自己的衣服都穿上,省得等一下挨打的时候自己扛不住。记住了门千万不要关起来,不然被他们踹烂了的话,这个冬天你就算不被打死,也要被冻死!” 沈恪绝望地看着他,多想他伸出援助之手: “大哥,您真的会看着不管吗?救救我,我害怕啊!” 刘通苦笑,这是一件引火烧身的破事,而且还是出力不讨好的: “我怎么帮你啊?帮你逃出去吗?离开这里,你就会被活活冻死。帮你扛揍吗?他们打了我,同样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我俩都被揍得东倒西歪的,这明天的校场谁来收拾啊?” 沈恪低着头,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高高在上的人,可以不顾及这个王朝的礼法?就应为一句话,都可以让一个活生生的人畏之如虎?可笑,可悲,可叹。 言语之间,几束火光已经朝这边慢慢走过来了,刘通感觉大事不好,拔腿就溜了。 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都是沈恪的幻觉,刘通走了不久,他们立马就到。 为首的就是白天那个丫鬟,她用食指指着沈恪: “就是他!” 沈恪刚刚想辩解,可是人家才不想给他机会。 来人也不客气,直接就开始拳脚相加,这天又冷,挨了不知道多少下,打得他七荤八素的。 刘通紧紧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害怕得连头也不敢伸出来看一眼。 第229章 梦中梦 四 那一天晚上来了好几泼人,将沈恪打了个半死,第二天他连床都下不了了。 刘通送来了吃的和水,看见满身是伤的沈恪心疼起来: “这些人,还真下死手啊?哎……这也太惨了吧!一晚上来了几趟,啧啧啧,看给你打的?” 刘通一边帮他清理伤口一边摇头,这好像已经成了陈家的欢迎仪式,他刚刚来的那一会儿也是被打了个半死。 沈恪还好一点呢,还是知道人家为什么要打他的,自己那才叫一个冤枉,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挨了打。 “你……你哪里弄来的热水?” “哦,军士送过来的,他们说这事不能怪他们,一来他们也是护短,二来妹妹被欺负做哥哥的没有一点动作那怎么也说不过去吧!你记住了,下次可千万别再让他们抓住把柄咯” 沈恪“咳咳”咳了几声,只感觉喉咙里有一大块东西卡住了,“呕”一滩鲜血呕了出来。 把刘通吓了一大跳,赶紧又是擦又是洗的。 “里面的人出来,有东西给你” 刘通给沈恪比了一个手势,暗示他不要说话: “我……我去看看,你好生休息啊!” 沈恪的眼珠子提溜直转,身上的痛楚,已经不允许他有半点动作了。 外面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其他人都走了,刘通抱着一堆东西进来了。 “好小子,你看看这些都是给你的。” 他的手里不仅有厚重的衣服,还有御寒的被子,居然还有肉: “嘿嘿,你小子真是行,记得我刚来的那会儿也是冬天,我也被打得很惨,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些呢?” 刘通倒是一个很乐观大度的人,但沈恪不是,这是他怨恨陈荣的第一件事情。 …… 一个月过去了,沈恪终于可以下床了,他的伤也好了很多,外面还是冰天雪地的。 自从受了伤,陈荣就开了恩给了他一个升火的小鼎,有了这个早上他才有了热水洗漱。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刘通从来就不洗漱,但是他的脸依然是干干净净的。 这天沈恪早早的起来了,他每天都是起得很早,因为他要洗漱,他得躲着点那些粗鲁的军士。 也要躲着这家的小姐,不过你越是怕什么,老天就越是安排什么来,热水才浇在脸上,耳中就传来了踏雪的声音。 沈恪眯着眼睛去看,果然那个对他来说面善心恶的大小姐已经站在那里了。 沈恪害怕极了,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怎么办?抬起头来不敢看见那张脸,假装没看见了算了吧!于是他低着头走回了屋子,边走边自言自语: “什么东西忘记了,嗯!我得回去拿” 陈小姐一脸的疑惑“洗漱就洗漱嘛,还要拿什么东西吗?” 沈恪一回到屋子里,就把门轻轻带上了,一头扎进被窝里不敢在出来了。 陈小姐在外面好奇得等了很久,都不见他再出来: “这家伙怎么洗漱洗了一半就跑了?”她好奇地伸头向屋子里看,两双彼此好奇地目光终于碰撞到一起了。 沈恪吓地魂飞魄散,捂在身上的被子,也随着他的害怕轻轻抖动起来。 陈小姐的脸不知是怎么了,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如果那时候没有世俗偏见,相信一见钟情这样的传说一定会有很多。 沈恪从来都是一个美男子,只不过后来带上了鬼面,就没有多少人还记得他的脸了。 幸亏她的丫鬟不在,要不然又不知道会制造出多少流言蜚语了。 不知怎么搞的,今天的日子特别的长,军士们还没有来操练。 时至中午,见沈恪还没有起来,刘通担心地过来敲门: “沈老弟!你怎么还不起?你今天是怎么了?” 见无人答应,刘通赶紧推开了门,只见沈恪的被子还捂得严严实实的。 “沈老弟,你这是怎么?” 沈恪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他试探地看了看外面: “那陈小姐走远了吗?” “什么陈小姐,你怕是睡过头了,戍卫军已经出征了,她这段时间才不会过来呢?过来干什么啊?过来看看你?哈哈哈,要看那也是看我,毕竟我们两人之中,我才是最强壮的” 沈恪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身上是早上已经穿好了衣服。 “哎呦,我说沈老弟,你这衣服都穿严实了,怎么还赖在床上?” 沈恪再次看了看外面: “我一早就起来了,洗漱时看见了陈小姐,这才……这才惊吓得赶紧躲了起来” “哎……这就对了嘛。人嘛,总要吃一些亏才会慢慢成长的,喏,给你”说着递过来两个馒头。 沈恪本能的给了刘通一个,这次他拒绝了: “你自己吃吧,你这新伤还未愈,需要吃多一些东西的” 沈恪微微一笑,硬是往刘通怀里塞: “我们兄弟之间,你还客气什么?以前怎么不见你跟我客气?” “啊,哈哈哈”刘通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真叫一个豪迈: “其实吧,每天你我的口粮都是两个馒头,我呢身体要强壮一些,饿得比较快,所以只要你一给我我就接着,没想到啊!你这个人这么实在,每天都会给我一个,久而久之呢,我就习惯了每天吃三个,你不会怪我吧?” 沈恪用一种惺惺相惜的眼神看着他: “哈哈哈,我早就知道了,有一次你不是随军去运送草料了吗?那天管事的就是送来了四个馒头,我当时也是乐坏了。今天趁你不在,我要狠狠地吃上一顿,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是每人两个” “呦呵,你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给我,让别人占了便宜你还觉得很舒服吗?”说着又把馒头递给了沈恪。 沈恪照样推了回去: “快吃,我俩一起吃!那天一口气干了俩,好悬没把我撑死咯,从那天起,我突然觉得你克扣了我一个馒头,居然是为了我好。哈哈哈你说气人不气人” “哈哈哈” 两个大男人心领神会地笑作一团,这是男人才懂得秘密。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了,好像在预示着即将发生什么大事发生。 第230章 梦中梦 五 雪还在下,没有戍卫军操练的日子,还真有些寂寞。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刘通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沈恪赶紧迎了上去,这几天他也总是心神不宁的,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出什么事了?来来来,坐下说”边招呼他坐下边给他倒水。 “咕咚咕咚”一碗水就只喝了三口就喝完了,刘通不知道奔跑了多久,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快,来,再给我倒一碗,可把我渴死了” “咚咚咚”又是三口喝完。 “赶紧收拾东西,我们一起逃吧?” 沈恪一脸的疑惑,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逃?为什么要逃?我们可以逃到什么地方?” 刘通喘了好几口气,这才平稳了一些: “陈家这次怕是挺不过去了,赶紧收拾东西,我带你去投奔国相熊廷” “你把话说清楚咯,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然你自己走,我宁愿在这里打理这个地方。” “西垂大夫谋反起兵了,陈家估计也会被受牵连,到时候问罪下来,谁都谈不干系。” 沈恪越是糊涂了: “西垂大夫谋反起兵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嘿嘿,你还不知道吧!陈小姐和西垂大夫的儿子早就定下了娃娃亲,就凭这一点,王怎么可能放过陈家?到时候一清算起来,你我食陈家米做陈家事,一样会在牵连之中。趁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快收拾收拾我们一起逃吧!” “当今天下国泰民安,当今大王也不是昏庸之辈,你如何判断此事就一定会牵连陈家?” “哎呀,我的好贤弟,平日你看上去,聪明绝顶的,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戍卫军出征在外,但是陈统领已经于昨晚被召回,如此临阵换将的做法,可不就是要大举问罪吗?” “当真如此?哎呀……我怎么敢拿自己的前途未来和你说笑?听我的我们一起逃,去投奔熊廷国相” 说着刘通转身就跑了,沈恪也是着急忙慌地收拾起来,但是收着收着,书生气就上来了。 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索性再次把被子拉开,直接躺了上去,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现在要是走了,别人会怎么看自己,唯利是图吗?狗都不嫌弃家穷,何况自己呢?这样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事情,我沈恪不好做出来。 见沈恪迟迟没有出来,刘通更是着急了,他猛的推门而入,沈恪居然还在睡觉,那叫一个着急: “哎呀,沈老弟,沈兄,沈大爷,您这是哪一出?刀都已经架在脖子上了,您还睡得下去吗?” 沈恪不慌不忙的起身,他轻轻扫着刘通身上的雪。 看他这个样子,刘通更是着急了,话语中还带着一些怒气: “你倒是动起来啊!和书生一起行动,怎么会这么难?”说着他自顾自的转身为沈恪收拾起来。 沈恪倒好,自己坐了上去,阻止刘通的动作: “刘兄,听我一句劝,我们现在不能走。” “为何?”刘通不耐烦地抬起了头,他更着急,要知道多在这里呆一个时辰就会有多三个时辰的危险。 “现在正是陈家受难之时,也不能这么说,对错还未可知。总之目前正是时局微妙之时,你我若是在这种时候选择逃走,天下人会怎么看我们?丧家之犬就会有人欺凌,但我们家还在,嫌弃家穷而跑的狗谁还会赏我们一口饭吃?” 刘通愣住了,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点被指桑骂槐的感觉: “沈老弟,话虽如此,但是你我若是都死在了这里,陈家的恩情后世还会有谁记得?如果我等侥幸逃了出去,以后再行报恩,那不是千古佳话吗?” “刘兄,你听我说,现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的确此时此刻我们确实会有被牵连的危险,但是我们的机遇也来了啊!如果我们可以联手帮助陈家躲过这次危机,我们还愁在朝中没有立足之地吗?” “哈哈哈,沈老弟呀!这不是赌桌,更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输光了钱财还有一条命,玩过家家还可以从头再来。现在留下来无疑是在赌命啊,输了人头可就没有了啊?你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糊涂起来!” “多谢刘兄提携,我意已决,你我各自散了吧,既然要走还是快一些,免得夜长梦多” 刘通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是一个武人,那些忠忠义义的事情,若是放在平时,在他心里要比沈恪重地许多。 这就是所谓的道貌岸然吧,他有些泄气,师傅平日里的教导,竟然会在这种时候一泻千里。反而被这个文文弱弱的书生,狠狠教训了一顿。 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卑鄙起来,自己在这个弱小的人面前,可谓是丢尽了脸面。语气也柔软了起来,在他面前自己永远都变成了逃兵。 “人各有志,要论武艺你不如我。要论坚贞,我不如你也” 沈恪意识到自己的话伤到了这个武人,赶紧安慰着: “刘兄,不要在说这些了,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们总得出去一个,星星之火,可不能都被这纷纷大雪埋死在这里。若是我与这陈家都被诛连,还望刘兄收葬小弟的尸首” 这个大汉突然就忍不住眼中的泪水,男人的离别总是那么波澜壮阔。 “好吧!话尽于此,你我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还不等沈恪说出下一句叮嘱,刘通已经逃了出去……是啊!他应该逃,起码在沈恪的眼中他再也不是一条堂堂正正的汉子了。 沈恪追出来了很远,一直到看不见了刘通的背影,他才停住了脚步。 白雪落满了他的头发,那是一种兄弟感情的不舍,那也是对这个人,把自己丢在这里的怨恨。 两人的身后站立着两个人,他们在那里已经站了很久很久,以至于雪都已经落满了一身。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就是这一家之主,女的是他的女儿陈怡儿: “这就是树倒猢狲散的悲哀,女儿啊,我们陈家就要遭受大难了” 陈怡儿原本悲伤的脸一点点舒展开了,因为她看见那个孤独的背影转身了。 第231章 梦中梦 六 “父亲,您看!” 陈怡儿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在她心里,这个叫做沈恪的人,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他即使身陷囹圄,还不忘记打理自己的仪容。 看惯了军士的她自然是对那些高大威猛的人,不怎么期待。沈恪这种若不经风,更容易撩动少女的心。 “哦” 陈荣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再次确认了一下,这才相信那个文文弱弱的人真的是往回走了。 此刻他的形象,瞬间在陈荣心里高大了起来。 沈恪与刘通都是他亲自带回来的人才,假以时日是要安排在军中任以要职的。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来的时间越长的那个,立场越是不坚定,真是叫他心凉了半截。 一武一文他最看好的武居然不辞而别,这种行为在军事统领的心中无异于逃兵,这对陈荣的打击真是不小。 或许是陈荣观察的时间太长了,这已经是刘通看守校场的第二个冬天了,连续两年的试用期,敢问哪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能够受得了。 陈荣这样跨度太长的观察期,打压期。今天的刘通,就是日后的沈恪。 “他回去了,他回去了”陈怡儿欣喜若狂。 “好了,好了!此人忠贞,可以委以大用,此处甚寒,我们回去吧”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寒,是心寒?还是体寒? 陈荣心事重重,每一步都是一声叹息。 陈怡儿却高兴地像一只小鸟,在旁边跳来跳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高兴? 陈荣无奈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她可是多年前,就许给了西垂大夫做夫人的,如今西垂大夫反叛,即使大王有心放过陈家,这个女儿的命,是怎么也保不住的。 朝堂上静悄悄的,征讨反叛的戍卫军大败,已经停滞不前了,这就是临阵换将带来的后果。 王已经愁眉不展了,他意识到自己掌控的天下,已经出现了分裂的势头,已经是内忧重重了。 先说西边的武装力量,段锦的猎兽营在干什么?西垂大夫的封地与段锦相连,这个段锦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么长的时候除了向王要支援,竟然没有向前推进一步。 再说说西垂大夫,他为什么会叛乱?他打出来的口号是清君侧,谁是卧榻之侧?是熊廷熊坎兄弟?还是那陈荣?更有民间传说谋反只是为了,大王新纳的赤王妃。 最后来说一说陈荣,已经不用西垂大夫过来清君侧了,他这一回来戍卫大军就已经节节败退。可见他在戍卫军的威望,连王都是望尘莫及的。 “众爱卿,你们来说说,目前的战局应该如何解困啊?” 熊廷上前,他心中早有对策: “还得去请陈荣啊!戍卫军统领已经有几代姓陈了。” 何彪一脸的不爽,因为调回陈荣就是他的主意: “大王不可,陈荣已经被召回,如果在派出去岂不是二番羞辱于他,这样的统领排出去。或许率军附逆也未可知也?” “又是你!又是你何彪,今日的一切你必须负责,若不是你极力要求临阵换将,会有今天的惨败?”这个时候连一直好脾气的熊廷都有些生气了。 “哎,话可不能说的如此啊!当初要换下陈荣的时候,诸位可是个个的义愤填膺啊,今天这是怎么了?哦,你们大家都站立于干岸之上,就把我一人扔进水中吗?大王,您可要为臣做主啊!” 世人都知道陈荣与西垂大夫是儿女亲家,当初硬是要他率军出征,人家把西垂大夫打的节节败退的时候。又将他从前线召回,这样的乱糟糟的政治内斗,牺牲的一定会是那些无辜百姓。 “好了,再启陈荣之事日后在议,现在你们只要告诉我,前线的残兵败将该如何体面的撤回?”大王已经很烦了。 “大王,如何要撤回戍卫军?” “为何不撤回?难道要眼看着他们烂在那里吗?” 熊廷赶紧去劝说: “大王!戍卫军留下,尚可以压制西垂大夫北进的脚步,他们一但撤回。叛军就会以为我朝中无人,到时候他们的进攻会更加激烈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办?” 由此可见,大王真是一个糊涂之王,如此的王怎么能左右天下局势。 “何彪将军,您来说说这下该怎么办吧?” 何彪恨恨地看了熊廷一眼,默默退了回去,他知错了,但是不能认错。撤回陈荣可是他与王私下商议的,他一但认错王的脸面何在?这个错王来认效果会更好一些。 “这样沉默的朝堂,寡人很是不爽,来人,传陈荣。” 陈府之中已经是呜呜咽咽,陈荣已经回来了很多天,这样的等待让他心力憔悴,也让整个陈府上下人心慌慌。 “舒儿,照顾好家里的一切,为父这就去了,一但朝中有变,尔等就各自逃命去吧!” 陈荣一共育有五子,大儿子有些痴傻,成不得大事。 二儿子已经战死了,不过陈荣目前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三女儿就是这个陈舒儿。 四儿子出生没多久就同家里走失,至今没有下落。 这小女儿就是陈怡儿,就是他自出生起,就与西垂大夫定了这门娃娃亲事。 “父亲,您放心的去,陈家满门终烈,绝不会被无辜问罪!”陈舒儿自小跟随父亲在戍卫军中摸爬滚打,虽然是女儿身,却有一副男儿的英雄气概。 除了她,其他人已经哭做一团,决定生死的时刻到了。 陈荣轻轻拍着舒儿的肩膀,这个坚强的女儿,让他很是欣慰,这个一家之主眼眶红润,再不走就真的要哭起来了,到时候这府中的情绪会更加低迷。 “可惜舒儿不是男儿身!好了,家中一切就由你来打理,是福是祸父亲自己去了” “父亲!即使我是女儿身,我也会好好打理家中事物,如果王朝需要,女儿会同您一起上阵杀敌!” 陈荣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了,一直没有舍得将这个女儿嫁出去,就是这个原因。 陈荣走了,陈舒儿不愧是女中豪杰,陈府并没有陷入慌乱之中,一切照常生活。 第232章 梦中梦 七 “陈荣到!” 宦官的声音是那样尖锐,很多人是不愿意听到这个名字,他们心里都藏着让这个人很不爽的秘密,他不爽这群人才能爽起来,他们爽起来,这个人就很不爽。 陈荣大步进殿,他的眼中并没有恐惧,表现出来的是那种一往无情的气魄。 即使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也不能让自己讨厌的人看着自己悲伤落幕。 他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神,狠狠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那些背后出手的小人,一个都不敢与之对视,陆战之王戍卫军的统领。真是不怒自威,霸气侧漏。 “罪臣叩见大王,大王万年” 大王看了他一眼,贵为天子,他居然被这样的气场镇住,因为他自己就是那群小人的帮凶。 “平身吧!” 陈荣并没有起身,他再等,再等大王给自己一个说法,无论结局是什么,他都要一个说法。 “哎,陈统领,大王让你平身” 陈荣一言不发,根本就不理会。武将的自尊不会让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罢免,就算是罪名也要坦坦荡荡的接受。 大王有些尴尬,就是他亲手设计的来龙去脉,王的尊严也不允许他向臣子低头。 “陈大人,您倒是快起来啊!”熊廷都有些着急了,在文官的眼里,见好就收才是硬道理。 陈荣还是不理不睬,他要的东西是什么?他们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陈统领,你如此无视大王,怕是有些不妥吧?” “快快起来啊,快快起来啊!” “陈统领,您可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逆了龙鳞啊” 他的执拗让王座上的人很是不爽,自古都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怎么会居然敢有臣子敢在大殿之上,轰然违拗王的意志? 这时何彪猛然发现了这个人的破绽,再这样下去,王若是真的生气,他陈荣必死无疑。 何彪虽然有些嫉妒心里,虽然很喜欢争锋吃醋,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偏向正义的一方。 他直接上前,跪在了陈荣身后: “大王,臣知错了,是臣在后面非议陈统领之短,导致大王错误判断了局势,臣愿意为此事负责,求大王责罚,求陈统领责罚。” 见状那些心里有鬼的人,一个一个都跪了下来: “我等皆有过错,求大王责罚,求陈统领责罚!” 台阶已经给到这种份上了,按理来说是应该起来了,但是陈荣就是陈荣,他不愿意,不愿意这样轻描淡写的就结束这一切。 大王的眼中尽是恨意,这已经很给面子了,文武下跪了还不知足吗? 宦官轻轻吧嘴巴凑在大王耳边: “大王,您屈尊去扶他一下,这样既能体现您知错就改的大度,也能牢牢锁住这个人的心。这以后您若是出游狩猎之时,也好有一员猛将为您看守王畿不是!他对王室的忠心,可是有目共睹的” 原来如此,陈荣是先王的老臣,之所以他敢如此藐视大殿上的王,正是这个原因。 原来是人心不服啊,看吧这位王确实简单。 不过这次宦官的话是对的,要化解这场危机,非要这样不可了。 在众臣的眼中,大王缓缓起身,慢慢走下王座。本朝开国以来,能受如此殊荣的人并不多,而且受过这样大礼的人最终都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陈爱卿啊,你先起来吧!这件事情寡人做的也有过失,这里向你赔礼了” 听到这样的话,陈荣顿时汗毛直竖,让王屈尊,离谋反也差不了多少了。 “大王!”这个一生威武的大统领,顿时就痛哭起来。“臣何德何能竟让大王如此屈尊?” 大王心中也是万分不爽的,或许就是在这一刻起,陈荣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陈爱卿快快起来,如此国家危难之时,寡人生疑于你,实实的不该啊!” “大王,臣知错了。臣不该在这种时候计较个人得失,我万万不该啊” 好一副君君臣臣的画面,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了好了,此事不在你我君臣都莫要再提了。来人,拟王召:封陈荣为戍卫大将,统领王畿所有镇北军,即日起,率军三万支援前线。” 陈荣赶紧下跪,虽然戍卫大将一直都是封给他们陈家的爵位,但是先王有意打压陈荣,故意不封,目的就是预防今天这种局面的发生。 “谢大王,臣万死不辞!”这位武将涕泪横流,这才是受这份委屈该有的收获。 陈荣走了,他要再次前往前线,他是一点都没有发现这就是一个大大的坑,他胜利,就要被问独断专行,军队私有得大罪。他如果打了败仗,那就更不得了,出征不利损兵折将的大罪同样要扣在他的头上。 伴君如伴虎就是这个样子,你做的对错与否都由不得你,嘴在大王的身上,说你错你就错,说你对你才对。 简单和家里做了告别,陈荣再次踏上了出征之路,这是第二次了。 陈府有惊无险地度过了第一次难关,这件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 “刘通怎么了?好久都没有看见他了。” 送饭的大爷好奇地问沈恪,沈恪一脸的尴尬,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实话实说吧对刘通不好,轻描淡写呢,又觉得自己好像是为了两个馒头故意骗人家一样。 “哦,他呀,我也很久没有看见他了,也许已经跟随老爷出征了吧!” “嗯!不错,那个孩子确实有些武艺,戍卫军中正好有他用武之地。哎,你就要比他柔弱许多,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能让老爷看中啊?” 沈恪尴尬地微笑着: “我瘦小的身体自然没有征伐疆场的武艺,但是我能掐会算,我们打一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沈恪眯着眼睛,那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骄傲在他的眼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赌老爷这次出征回来,老爷会有牢狱之灾” 老人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这样的话可不是一个下人敢说出来的: “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沈恪一脸自信,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们就赌四个馒头,如果被我说中了,您就每天给我四个馒头,加一个小菜” 老人家一脸的嫌弃,他在陈家呆了大半辈子了,这里就像是他的家一样,他听不得这种话。 第233章 梦中梦之宝雕弓 大王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将陈荣送回了战场,他知道只要陈荣一回去,一切就都会顺顺利利的进行了。他要做的只有等,当然他只要好消息,他才不愿意想失败后该怎么办? 今天他又偷偷溜出了王宫,只带了一名侍卫,哪个年轻人不贪玩,天下都是他的,没有努力上升空间的他,更是要变着方法的玩。 “这么大的雪,还有什么猎物吗?只怕是只有几只兔子吧?” “大王放心,这山林中除了兔子,还有狼还有麓,说不定还能遇见猛虎之类的!”这个侍卫胆子也是够大的,为了邀功,居然敢把大王单独带出来。 不过他这样做是自信的,是原于他就是出身于这里地猎户。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寡人今日要猎虎,也让天下人好好看看,他们的王,是多么的威风八面” 侍卫的眼睛提溜直转,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 “这个容易,只要我们先猎得鹿然后拿去虎穴之前当诱饵,到时候我们躲在后面搭弓射箭,虎可不就是手到擒来” “哈哈哈,我喜欢你这样,把大事情说得很小的人,如果今日真的可以猎到虎,寡人就让你带兵” “谢大王,我这就去准备陷阱,猎鹿的陷阱,您只要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你要快点,要不然我自己就把虎射了,到时候你一点功劳都没有” 侍卫满心欢喜的跑了出去,身为猎户的他很快就拉来了鹿,他俩先是美美地吃了一顿烤肉,这才挺着一个大肚子,往虎穴的方向走。 吃饱的状态下,他们的动作显得格外的笨重,而且心里也放松了很多。 已经可以看见虎穴了,就在不远处,那是一个低矮的山洞,因为大雪的原因,看上去更加矮小。 朝堂多奏报,说这里有虎伤人,大王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他并没有理会。原因就是他贪玩,他的目的就是要像今天一样,亲手伏虎。 “哎呀”一个不小心,侍卫拖着的鹿掉进了其他猎人的陷阱之中。 “这” 大王失望地看着他,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你看你,笨手笨脚的,你看看我们这样一路过来的努力,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一个小小失误就要化成泡影了哎,你真是……”下面的话他就说不出来。 “臣知罪,臣知罪” “哼哼哼,知罪吗?知罪可是要认罚的。” 侍卫早就猜到了这位王的心思,他是猎户出身,自然是知道这里有陷阱的,丢失诱饵乃是他故意为之。大王早就觊觎他的家传宝雕弓,他也一直想献上去,奈何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这个机会是很重要的,如果献宝的人太多,这个宝弓就会被埋没,如果只有自己去献,那就会给大王一种,暗箱操作的感觉,对自己的前途很是不利。 今天就是这个时候再合适不过,一来只有他们两个人,二来现在正是需要宝弓的时候: “大王,臣认罚”说着他半跪于雪中,将自己背在身后的宝雕弓取了下来逞上“大王,这宝雕弓,乃是我家传之宝,此弓之下射杀过无数的猎物,才狼虎豹比比皆是。王若用此弓射虎,定能手到擒来” 大王伸手接了过来,仔仔细细地把玩了很久,果然是爱不释手: “好一把宝雕弓,好是好,不过今天已经没有诱饵了,我们回去吧,改日再来猎虎” 侍卫赶紧上前,他可不想就这么回去了,这机会好不容易才等来的,自己也在这个时候献上宝雕弓,为的就是趁热打铁,让王亲自猎虎的: “哎,大王,虎穴近在咫尺,我们就这样无功而返,是否觉得太过可惜?” 大王点了点头,就这样走了,确实有点可惜: “只是今日天色眼看就要晚下来了,再去捉一次猎物恐怕是来不及了呀?” 侍卫的嘴角边漏出了诡异的微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大王,鹿虽然是没有了,但是诱饵可是有的啊!” “哪里来的诱饵?” “臣!并是这诱饵,只要臣割开皮肉流出鲜血,那虎一定会闻到的,到时候你在搭弓射箭,可不就是手到擒来了吗?” 大王猛地吸了一口凉气,他虽然爱玩,可是他绝不是残暴之人。 “不可不可,寡人可不是如此残暴之人,这事如果传出去,天下人会怎么看待寡人?那寡人岂不是成了自己的自私欲,而妄杀大臣的昏君,暴君了吗?” “哎,大王何出此言?杀臣的是虎,救臣的是王。此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大王还是摇头,但是此刻他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起来了: “还是不行,寡人心中没有底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我可都要葬身于虎腹啊?” “大王,您可以拉开弓,试射一二,区区山中小虫,怎么能够挡住您的王气” 越是听他说,王的心里越是激动,众目睽睽之下射虎,和单独射虎可是两种感觉,以后记载在悠悠青史上的可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想一想日后子子孙孙在读到自己祖先亲射虎时,那是那么的豪迈自信。 “好!今日我就听你一言,待我试射一、二!” 说着抬手“支支嘎嘎”宝雕弓勉勉强强被拉开了,那弓果然很重“咻”地一声弓箭离弦。“噗嗤”远处的一个枯树,直接被射了一个惯穿,不得不说,虽然有些费劲,但是这弓的威力,这位王的箭术,那还是可圈可点。 “好!好!大王威武,果然好武艺,单凭如此的武艺,那大虫还不得吓得屁滚尿流”看到这样一副情景,他对射虎一事就更加有信心了。 大王的脸上也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他身平最爱的就是狩猎,这点箭法那还是正常操作。 “吱吱嘎嘎”再一次拉弓,这次他觉得弓更重了,“咻”这次对准的是一个生树,箭矢深深嵌入其中。这威力莫说是虎了,怕是铜鼎也能入箭三分啊。 “好好,果然是宝弓配英雄,大王好箭法”被大王的箭折服,也为自己的选择沾沾自喜 第234章 梦中梦之命悬一线 侍卫感觉已经有了九层的把握,可以亲自去坐诱饵了,他提着箭大步向前。 “喂”大王叫住了他,“寡人觉得,还欠考虑,这第一箭很重,第二箭更重了,这第三箭寡人怕是拉不开这宝雕弓了?” 侍卫眉头一皱,他是知道宝雕弓的神奇之处的,那就是越拉越重。家族传言,这宝雕弓一人在一日之内只能拉动三次。但是已经够了,试射一二的意思就是,留下第三箭,只要一箭就足够了呀。 “大王,您要相信自己,您刚刚已经看到了这弓的威力,只要一箭,一箭就可以完成您射虎救臣的千古佳话,只要一箭!” 王又被说动心了,身为天下之主的他别无所求,唯一求的就是青史留名了。 “大王,欲求非常之功,必定是非常之人。今日射虎之后,您在群臣面前就有了炫耀之资,到时候即有了震慑之本,可谓一举两得,您!您还在犹豫什么?身为王者,杀伐果断才是您该有得气魄啊!臣用命做诱饵,正是希望您可以迈出这豪迈的一步啊!” 这话越听越是舒服了,越听越是觉得自己热血沸腾了,越听越觉得十拿九稳了。 “好!寡人听你的,寡人乃是九五之尊,天命所归,今日射杀大虫,乃是顺应天命!你放心的去吧,且看寡人如何建功。” 侍卫跑到了虎穴口,王就埋伏在一旁的树下。 他先向洞中丢了几块大石头,试探试探那大虫在不在洞穴之中。 “叮叮咚咚” 一串接着一串的石头飞落之声,侍卫把头伏在洞口,听见了微弱的低吼之声。 他兴奋的模仿着麋鹿的叫声,一边叫一边朝洞里扔石头。 树后的大王异常的紧张,手中的弓已经不自觉得拉开了一半,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害怕,箭头在“突突”地跳动着。 侍卫边叫边听,他确实是一位优秀的猎人,洞中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的,但是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索性心一横,在冰天雪地之中脱下了外衣,那黝黑的皮肤,那健硕的肌肉群。真叫躲在树后的王,自行惭愧。 只见他在雪中舞起了剑,这是他表现的时候,每一点机会都不会放过。 那剑法游龙引凤,一招一式之间都是,舞技的优美,又带着剑法的精妙。 “哎呀”只听他一声惨叫,只见胸口已经漏出一条长长的血痕,他正痛苦的给自己上着筋疮药。 看得大王那叫一个揪心,早知道诱饵是这个样子,他断断不会让自己的侍卫去做。 闻到了血腥味,那虎只觉得外面是一只受伤的麋鹿,本来还不想起身的它迈着缓慢的步子向洞口移动。 它看见了受伤的侍卫正在一瘸一拐的往回走,那掉落在雪地里的鲜红还冒着热气。 它才不管是麋鹿还是人,一声巨大的咆哮声,震落了许多堆积已久的雪。 王的心咚咚直跳,越是紧张那被震落的雪,还掉在他的身上。 虎速如风,等他再次拉弓瞄准的时候,虎已经扑向了侍卫。 越是着急越是出乱子,长时间的等待,让他的手冻僵地拉不开弓。 “大王,快射!” 侍卫已经感觉到了最佳时机,但是久久没有听见弓弦拉满的声音,心里顿时已经凉了大半截。 “啪哧”一声,那虎爪正正拍在了侍卫的后背,三四条巨大的伤口瞬间形成,依稀可以听见骨头被打断的“咔嚓”声。 三四道血痕喷溅在雪白的地面上,那是侍卫的绝望,也是王的慌乱。 大王彻底的慌了神,他紧张的跑了出来,那弓又卡住了,重重的怎么也拉不开。 他彻底慌了,脚下踩空,居然摔倒了。那笨重的身体摔出来的声音很快引起了大虫的注意。 那血红的脸上可以看见很多伤痕,可见这个家伙伤人无数,也被围猎了无数。 它冲着王飞奔过来,它对人族或许有深深的恶意。 王更是慌乱,慌乱之中弓已经被拉开,“咻”箭离弦,只是没有射中大虫。 偏离了一点点,就差一点点,旁边的树枝应声而断,可怜这一箭的威力那时十足的。 在王惊恐的眼球之中,倒映出了大虫飞跃而来的身影。王害怕地张大嘴巴,可是连一句救命都喊不出来。 “噗嗤” 一支箭从虎的侧面射了过来,直中要害。那大虫在空中翻了一个身,重重地摔在雪地之中。溅起的雪花,都怕是有七、八尺之高。 落了很多在王的脸上,正在他犹豫害怕的时候,一匹马飞驰而来。一把就将他提了起来,他们头也不回地奔逃着。 在他的余光之中,那大虫又站了起来,二话没说就追了上来。 两个人一匹马,速度自然就慢了许多,眼看大虫跟进。那人直接把缰绳给了王: “驭马,看我一箭封喉” 那居然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那声音又是如此的坚毅,像是早已历经这样的事情多次一样。 她虽然扭着身体,但是弓弦依然被拉得“吱吱嘎嘎” 大虫也不是盖的,他在后面追,移闪腾挪那叫一个灵活。 女子眼神犀利起来,大虫自己越了前来,它柔弱的胸口正好暴露出来。 双方都只有一次机会,要么虎被射穿,要么人和马都被按倒,一起葬身虎口。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这马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身体倾倒下来,也在这一瞬间,箭离弦而出。 又是差一点点,女子的眼神中同样出现了惊恐之色。 一天之内,这猛虎居然躲过了两次这样的致命一击,这也算是天命所归吧! 既然射偏了,那严重的后果就要来了,一掌拍了过来,若是接住了这一掌,她的下场也同那位侍卫相差不大,说不定比侍卫还不如,毕竟她只是一副柔弱的女儿身。 索性那匹马倒下了,不止是让箭射偏,也让虎爪扑了空,随着那虎自己用力过猛飞了出去。 马倒下的一瞬间,脖子就被自己的身体的重量狠狠折断。王的一条腿被压在了下面,眼看虎要过来了,他更加慌乱了,使劲挣扎着。 第235章 梦中梦之大王射虎 只见那大虫也起身了,他朝着王的方向谨慎走去,凶恶的目光像是要活活撕烂了他。 “来啊!畜生!朝我这边来!”少女已从雪中站立起来,她的弓在摔下来的时候已经折断了,她的手里拿着一把短小的刀。 她不断在面前挥舞着小刀,试图引大虫的注意,她也受伤了,大腿处不断有鲜血流出来: “一切就靠你了” 她朝着王大喊,示意他用手里的弓从后面偷袭。 大虫闻不得血腥味,在它的意识里流血的猎物更好制服,于是它转身向女子而去。 一声咆哮山林的嘶吼,震得少女两腿发抖。王以一个极度别扭的姿势躺在地上,那弓更是重得一点都拉不开。 “来啊,畜生,我不怕你,我不怕你,不怕你”少女也咆哮了起来,她害怕,所以用这凄厉的叫声给自己壮胆。 大虫已经按耐不住了,这么冷的天这些人无缘无故惊扰自己不说,折腾了大半天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又闻见了这血腥味,那兽性更是激发到了极致。又是一掌拍过来,那带过来的风声都叫人绝望无比。 少女被逼到了一颗树下,现在已经是逃无可逃了,她看了王一眼,王还是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他也再撕心力竭地挣扎着,那死马的身体太重了“啊!哈!”即使全身都震得发抖,即使嘴角的口水都流了一地,还是无济于事。 “呼哧”少女向下而躲,只见那树皮被硬生生撕掉,漏出了白森森的恐怖之色。 她也抓准了时机,一刀刺去,不过位置不是很理想,只是在它的脸上割出了一条浅浅的痕迹。 这样的挑衅无疑是致命,大虫更加狂怒起来,那爪子犹如风助,躲过一爪,又来一爪。它往前面抓,她往后面逃,她朝左边躲,它往右边抓。 “啪哧啪哧”总是有意爪会狠狠打上去的,那颗无辜的树已经伤痕累累了,它巨大的身体确实很难抓到这个依靠在树下的小小身躯。 这花猫戏老鼠的游戏一直玩了很久,直到虎都感觉有些疲惫了,它决定放弃这个女子了。 转身又朝王的方向走去,那里不止有王,还有一匹死马,已经足够他狠狠地饱餐一顿了。 前后腿一起发力,它要飞扑过去,一击必杀,它已经感觉到越来越多的东西已经朝这边围过来了。它只想一个动作,飞扑过去,一口叼起那个人,然后逃离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少女纵身一跃,正正跳上了它的身体,双腿紧紧夹住了它的腰,然后就是一顿胡乱的捅刺。 少女与虎的搏斗,野兽与美女之间那种巨大的反差美感,力量与柔美的结合体,看得大王一愣一愣的,心花怒放。 仿佛置身于危险之中的,不是自己,自己只是一个路过的看客,在雪中欣赏一副夺人眼球的画作。 猛虎吃痛上串下跳的挣扎着,人力哪里扭得过虎威,很快她就已经失去了攻击力,只能紧紧抓住虎毛,以免掉下去被它所伤。 几个回合以后,人虎具倒,那溅起的雪花,真叫一个美。 王长伸着脖子,他很想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雪花落尽,那虎居然站起来,它浑身是血,身下的少女同样如此。 虎晃动着身体,长长的咆哮一声,意味着这场争斗它赢了,那少女真是厉害,居然同虎搏斗,还将猛虎所伤,真叫人敬佩之至。 虎用鼻子拱了拱,确定她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这时寻找王的大部队已经来了。依稀可以听见他们的呼喊之声: “大王!大王!您在何处?” “大王!您在何处!” “大王!大王!” 虎抬起头深深地嗅食着空气中的味道,它的嗅觉很灵敏,这么一嗅,就可以知道来了多少人。 大王并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屏气凝神,他的箭头已经对准了猛虎的位置,利用马耳朵的掩护,猛虎并没有察觉到。 “吱吱嘎嘎”王的箭已经不那么慌乱了“啊呀”一声,力拔山兮的吼叫。 箭离弦刺破空气而去,强大的拉力直接拉断了弓,重重地后坐力也打晕了大王。 猛虎下意识地朝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眼,就是它抬头的一瞬间,恍惚看见了一道徐徐而开的门。 “噗嗤”那箭直接射穿了马头,又射穿了虎头,一个空洞出现在那个虎斑王字的中间,然后是一股血流喷涌而出。它高大的身躯缓缓倒下,再次压在了少女的身上,或许不是只有英雄才有这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那只箭飞出去了很远,深深插进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之中。 听到呐喊声,大部队赶紧冲了过来,他们最先看见的是猛虎。晃的一眼被吓了一跳,这虎确实够大,够威武,不过他已经死了。 然后看见了被马身压着,已经昏迷的大王, 他们赶紧上前去救: “啊!大王!大王!” 一众人着急万分,这正是天下微妙之时,大王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这天下的局势可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大王!大王!” 一群人抬着他赶紧朝山下跑去,深怕慢了一步他就会有生命危险。 他们就这样走了,没有人注意到还在被压的少女,还有已经冻僵地那一个侍卫。 一直过了很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还活着,因为猛虎巨大的身体柔软的部位压着她,才不至于被这低温冻死。 另外一伙人也找来了,沈恪也在其中,他们都是陈府的人,因为大小姐实在压抑出门打猎散心,已经一天不见踪影了,这才担心地上山来找。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血迹,顺着血迹一直往前走,那个被猛虎所伤已经冻硬的侍卫就在那里。 他们更加慌乱了,撕心裂肺地喊着: “舒儿小姐,您在哪里?” 沈恪赶紧上前阻止: “你们都不要命了吗?你看看这人身上的伤,一定是猛兽所为,这样的大张旗鼓,怕是嫌自己的命不够长吗?” 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他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手里的家伙也因为紧张捏得“咯咯”直响。 第236章 梦中梦之多情的王 隐隐约约的他们发现了不远处的虎,风雪已经覆盖了它的半个身体。 “快看,快看,虎是虎” 所有人都恭下了腰,尽量让自己藏地深一些。 沈恪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儿,他自顾自地大步向前走去,已经可以判断那虎已经死了。 “快回来,你这小子,不要命了吗?快回来!”那声音很想呐喊出来,又憋在喉咙里。 沈恪径直走了过去,看着这猛虎巨大的身躯和这一地的鲜红,不经让他害怕地直咽口水: “好大的一只大虫,也不知道这巨大的口中了结了多少条好汉的性命?” “有人吗?救救我!”一个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把他吓了个半死,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远处观望的人也是为他捏了一把汗,好悬就要搭弓射箭了。 “救救我,救救我”那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 沈恪壮着胆子伸头去看,只能看到一团黑乎乎头发和地上的的血迹。 “救救我” 第三次听到这声音,他已经可以确定这里还有活着的人,连滚带爬的冲上前用手奋力抛雪。 “快!快来救人!快来……” 听到沈恪的呼喊,大伙也顾不得害怕了,一拥而上,将这头老虎翻开。 眼前的一切,让这群男人都胆寒三分,舒儿的身体已经分不清楚正反面了,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团血球,一不知道是人血多一点还是虎血要多一点。 “舒儿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啊!您这个样子我们怎么向老爷交代。”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可怎么办呀?” “舒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吴伯啊” 一众人哭成一片,没有主心骨,他们只会嚎。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喊丧,先把小姐抬回去啊,这事怎么可以为耽搁?快走快走,天黑之前一定要下上!” 这才是有用的话,于是几个人抬着舒儿,几个拖着猛虎的尸首往山下去了。 王宫之中,大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少女骑虎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之中久久挥之不去。 “大王醒了,大王醒了” “大王您叫臣妾好生担心啊!”赤王妃一上来就献媚,她现在是大王最宠爱的妃子。 “大王,洪福齐天,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被那断裂的弓震了一下,还需要多调理些日子,这额头上的淤青才能够消散” “大王您可担心死臣妾了” 看着这个自己平日里最爱地宠妃,再想想那个雪中骑虎的少女,这宠妃从这一刻开始就已经黯然失色了。 “都下去吧!让寡人好生休息,休息” “臣等告退” 几个御医行礼而走。 “大王,您都不理会人家” 赤王妃,又爬了上来,脸上挂满了委屈。 “爱妃,你先下去吧,寡人身体不适,你看不出来吗?”那话语,多了很多的不耐烦。 这妃子才纳了几天啊?大王的心变化得真叫人瑟瑟发抖。 赤王妃也很识趣,她的表演结束了,面对一个她本就不喜欢的人,这些伪装已经够了。既然人家要自己休息,自己也好自由一点。 从此以后大王就好像是丢了魂似的,整日无精打采的,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过问国事的王,现在就更是撒手不管了,朝中大小事务都由熊廷一人拿捏。 王整日整日地站立在城墙之上,眺望着远方,他的人是回来了,可是他的心却一直就在那片雪地里,他的魂还被死死压在那匹马的身下: “她叫什么名字?她是哪里人士?可否婚配?只可惜那天相处的时间太短,可惜那天白雪的温度太低,寡人尽没有闻到她身上的半点余香” 一双纤纤玉手拿着一件厚厚的绒,轻轻往他的身上披: “大王,您旧伤还未愈合,怎么可以独自在这高寒的城楼之上?您了一定要保重龙体啊!” 大王轻轻扭头,赤王妃那种娇羞妩媚,小家碧玉的美感,突然在这一刻怎么也心动不起来啦!只觉得她在跟踪自己,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这温柔的牢笼紧紧锁住了。 不过因为对某个人的思念太深时心中会有一种空虚感,这感觉很需要一个人来安慰,这个时候出现的那人,就叫做趁虚而入。 大王紧紧抱住了赤王妃,她那种独有的香味刺激着这个天下之主,对骑虎少女的思念越发的强烈了。 他在赤王妃的额头上轻轻吻别,男人都是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他要出宫去,他要去找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 “大王,您要去哪里?” 王没有理会,天下怎么可能有能管住大王的人? 过了好多天,这里自然是冰天雪地的,王站力了很久,他呆呆看着这片熟悉的山林: “那日你们发现寡人时,是不是在这个地方?” 一众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天来得太过慌乱,他们哪里还记得当时的环境是什么样子? 更何况这里的雪又加厚了许多,更是认不出来哪里是哪里了。 见无人答应,王也不生气,他带着他们重新再走了一遍那天的路。 “就是那里,前面那个洞,正是虎穴,快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几个侍卫点起了火把,那黑暗的洞穴很深,里面除了腥臭的味道,什么都没有,大家伙都很好奇,虎穴之中不是应该有些骨头之类的吗? 之前是有的,后来陈府的家丁收葬那个死掉的侍卫时,他们顺便把虎穴也给收拾干净了。这害人的东西,以后还是不要再出现的好。 小心翼翼的翻着厚厚的 雪,他们果然发现了很多的血迹,也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发现了大王射入的箭矢。 众人无不惊叹: “大王好箭法!” 他们又来到了下一个地方,大王在一旁指指点点: “这里是落马之处” 又走出了很远一截: “这里就是杀虎之处,来啊,把雪都翻开,看看这里还有没有血迹?” 果然下面埋了很多血迹: “大王您的猎物一定是被人盗走了,这里的山民好大的胆子?” 大王轻轻摇头,心中一阵狂喜: “不对不对,一定是她,她还没有死,一定是她!” 一众人没有一个能听懂王在说什么,大家都是粗人,那天确实没有人在意过这里除了王,还有其他的人。 第237章 梦中梦之逃亡 一行人下山,挨家挨户地问了个遍,都没有看见有人拖虎下山,更没有见过王口中的骑马少女,毕竟那个时代的女性是以小家碧玉为美的。 “难道她只是寡人在射虎之前因为害怕,幻想出来的一个虚幻之人吗?可是她的容貌为何会那么深刻?天呐!难道她是天上的仙女,她的出现只是为了救寡人一命,然后深深的刻在寡人的脑海之中吗?” 这时候派出去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他们脸上没有一个是带着凯旋的喜悦的。 “启禀大王,这一带的村民都已经问过了,没有见过您说的那位少女,更没有人见过拖虎而归的人” “禀大王这里还有一户人家,我们没敢去看” 大王有些疑惑: “哦,这王畿之中,竟然还有你们不敢涉足之地,快快说于寡人听,那是谁的府邸?” “大王,那就是陈荣统领的府邸,他出征在外,此刻家中尽是女眷,怕是不好打扰!” 王的眉头轻轻皱起,他似乎有一种预感,他要找的人就在陈府: “能够驭马博虎者,绝不是等闲之辈。不爱红装爱武装,那女子即有可能就是陈府之人,快去拜府,寡人要去陈府一观!” 来人赶紧劝说: “大王不可啊!即使您要的女子就在这府中。您这个时候也不能拜府啊!” 王不解: “这是为何?寡人在这王畿之中,想拜一拜大臣的府邸有何不可啊?” “大王啊!陈统领出征在外,这时拜府,与礼法不合。” “正是正是,再有就是如果您要找的女子果然是这陈府之人,您就更不能拜府了” 大王被说的更是疑惑了,他很难理解这都是为什么: “且给寡人说明白了,这也不能那也不能,到底我是天下之主还是他陈荣是?” “哎呀!大王这样的话更不能说了,目前陈统领手上有兵,您这话不就是给他定了天大的罪名吗!大王说话谨慎一些的好。” 大王被气道了,现在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了: “哼哼,他陈荣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寡人乃是天子,为何处处让他三分?” 一见这龙颜大怒了,随行的人赶紧安慰: “并非大王要处处忍让,只是这陈荣人在前线,如果您这个时候拜府,他会怎么想?民间都是主人不在时,是不会与女眷说话以保持礼法的,庶民尚且不做这样的事,您贵为天子更不能做” 说着他跪了下来,这话带着教训王的意思,他知道自己最轻也要挨几鞭子的。 “还有,如果大王要找的女子真的是这陈府的人,找到她以后大王会怎么做?” 大王愣住了,这样费尽心思的寻找,这样熬心熬肝的思念,当然是要将他册为妃子,难道千辛万苦的寻找是为了和她结拜为异性兄妹吗? “自然是带回宫中” “大王不是早已对陈荣不满了吗?您若是在将那位女子带回宫中,您觉得还封一个什么头衔给她?给低了这戍卫军统领的面子过不去,王妃已经有了,您在封只有国母了。到时候陈荣更有了国丈之名,更是权倾天下。” 听他这么一说,大王只觉得背后发凉,分析的头头是道,一点没错。 “走……这就走,摆驾回宫”他可不愿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陈府之中,舒儿靠几个丫鬟扶着已经可以勉强下地了,她受了些皮外伤,如果真的被那虎拍中,那她这条小命是绝对捡不回来的。 “父亲可有家书?” “有!父亲的捷报已经接二连三的传回王畿了,有望在明年开春的时候彻底剿灭西垂大夫的叛乱之军” “啊,开春就回来了吗?”舒儿的眼神中,居然带着一些失落。 “姐姐,父亲回来这是一件好事啊,你怎么不开心啊?” 舒儿呆呆地看着怡儿,这个傻傻的妹妹还不知道,一旦父亲凯旋她是一定会被连累问罪的,毕竟她已经许配给了西垂大夫,虽然没有夫妻之时,但是夫妻之名早已人尽皆知。 “怡儿你逃吧,就是现在,逃得远远的”舒儿已经抑制不住得哭了起来。 事情到了今天的这一步,她觉得父亲凯旋之时,就是怡儿……不只是怡儿,甚至整个陈家府邸的人都要受到牵连。 舒儿读过很多的书,那种功高不赏。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剧情比比皆是。她们父亲已经又在这条路上了,他就是那良弓,他就是那走狗,还有一个道理,覆巢之下 焉有完卵。 怡儿生得如花似玉,同样也是冰雪聪明,她当然知道父亲回来以后会发生什么: “我不怕,我若是逃了,大王一定会问罪的,那个时候就是我连累了你们。姐姐不用担心,怡儿已经做好了准备,躲得过千万不就一个死字吗?” 舒儿已经崩溃了,她要的不是妹妹这样的视死如归,她要的是妹妹惊慌失措逃跑的结果。 “你年纪还小,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朝中的大事,你不知道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会在你的身上做什么文章,你听姐姐的只要你逃了,我们陈府才有救,你必须要逃,逃得远远的,就如同你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不,我不逃,我不能逃,我逃走了父亲怎么办?这个大大的家怎么办?” “傻姑娘,你听姐姐的,你现在就逃,你走了以后陈府立刻吊丧,只有真的你死了,你才能继续活下去。” 姐妹二人哭做一团,她们这样的小伎俩,在这天子脚下显得那么幼稚。 不过人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就算这个主意再怎么糟糕,也算是溺水的人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外面很冷,陈府门口的灯笼今天晚上并没有点亮。 “吱吱嘎嘎”大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柔弱的身影逃进了茫茫白雪的夜色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回头,她现在已经是一个畏罪自杀的人了,她要做的就是永远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第238章 梦中梦之与怡儿相遇 命运越是坎坷的人,老天越是要狠狠地折磨,今晚的风很大,雪也很大。 怡儿根本就走不远,她想起了一个地方,顶着风雪往那边一点一点的移动。这样的境遇真是难为了这个娇生惯养的女孩。 蹉跎着她终于走了过来,两间孤独的小屋在这风雪之中是那么的寂寞。这半夜三更的,居然还有灯火。 她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没有人的那间,没错这里就是刘通曾经住过的地方。 他留下的东西,已经被沈恪完全收走了,现在这里除了硬邦邦的木板以外什么都没有了,就连窗户都被拆下来了。 怡儿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今晚真的是太冷了,蹲了很久很久身上根本就没有一点儿暖和过来。 手脚都已经麻木了,而且生生得疼,再这样下去用不着办假丧事了,她就真的冻死在这里了。 最终要活下去的信念战胜了所有,她起身朝着沈恪屋子的方向走去。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沈恪微微睁开眼睛,其实他并没有睡,他早就预料到早晚一定会有人来敲他的门。正是为此,这一天他才收走了刘通屋子里的东西,还使了一个坏心眼把窗户给拆下来了。 “谁呀?这大半夜的,怎么不睡觉?” 外面没有声音,怡儿听见还有人回应,更加用力的敲打着。 沈恪故意慢吞吞的起来,还不忘伸一伸懒腰,要让那人在外面多吃一些苦头。 “是谁?”他满脸的得意,还不忘记出言调戏。 她缓缓打开门,果然那个曾经让他高不可攀的怡儿小姐,以一种极度狼狈的状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沈恪一瞬间愣住了,这个女孩曾经让他在床上躺了很长时间,本来心中还千般的恨,想在今夜或说,或表现出来的。 但是在看见怡儿的这一刻,那些好了的伤口,似乎从来都没有疼过,心头生出了一种感觉,只觉得有人狠狠的捏住了他的心脏,那种疼,那是窒息的疼。 原本黑暗孤独的小破屋子,在这一刻显得更加黑暗破旧,这种感觉就是遇见心爱时的自卑。 “怡儿小姐,您有事吗?” 怡儿紧紧低着头,她以为只要自己的头足够低,面前的这个人就会认不出来自己。 “我……我不是怡儿,我……我只是迷路之人,外面的风雪很大,求……求你让我在此借宿一晚,我明早就走” 沈恪狠狠抑制住了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他当然知道怡儿不是怡儿,怡儿小姐不能是怡儿小姐。 “哦,快进来吧!风雪很大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怡儿的头还是低低的,不过眼前的一切让她惊讶不已,屋子里升着火堆,很是温暖。 让她惊讶的是,这里居然有两张床铺,在这挤挤的屋子中,总是感觉怪怪的。 怡儿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她轻轻抬头打量着四周,这里根本不像是一个人居住地地方,更像是一间双人宿舍。 “这里还有别人吗?” “不不不,就只有我自己而已,你放心的住下,我……我绝不敢有非份之想!” 怡儿有些生气,因为这里还有很多他喜欢的梅花,不过那些花已经干瘪了,把她心爱的花折来,换谁都生气: “你……你何止是有过非分之想?你……你是不是……?”她憋住了,接下来的话,不适合大家闺秀说出来。 沈恪的脸也红了起来,没错这间屋子就是他特意布置的,虽然寒酸破旧,但是一点都不影响这个书生的浪漫。 居然还有铜镜,就连胭脂都已经准备好了,更过分的是,连女子的衣物都已经有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迎接怡儿而准备的,沈恪果然是一个奇人,连自己的爱情都可以预料得到。 “你来说说,这些是怎么回事?”怡儿当然不会猜到,这些东西就是为她准备的。她只以为是,沈恪要想在这里,私藏一个女子。 沈恪没有说话,那种只属于男人的羞涩是不会表现在脸上的,但是心里已经在经历十几级地震了。 “你说呀,我倒是想知道知道,你看了府上的谁……?”话到这里,突然又停住了,这些事情不该她来问,她现在已经死了。 沈恪躲下身来,自顾自的去挑那堆火,他想让火更旺一些,这样才好让激烈的火光盖住他脸上的卑微。 既然他不愿意说,怡儿也没有再追问了,她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有这些空,还不如多想一想,自己明天该去哪里。 “没有想到你这里还有这样的水月洞天,那我就先睡下了,就今夜,等天一亮我就走。你一定要记住,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你也从来没有见过我” 沈恪当然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他不会让她走的,虽然不是预谋已久,但是从见到的第一眼开始,这个高不可攀的女人就已经深深映在了他的心里。 “见过了,就是见过了,没见过就是没见过,我总不能欺骗自己吧?” 怡儿转过身来,她的脸上都是伤悲之色: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就当我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一定还你。” 沈恪把头扭向一边,自卑使他连直面这个女孩的勇气都没有: “若无亏欠怎会相见?我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来还。” 怡儿呆呆地看着他,她明白这个人的意思,但是即使自己现在落魄了,但是也不该同一个奴隶走到一起吧!这个人的想法是怎么回事?他真的很像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里面的主角。 “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她怎么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敢相信这个奴隶居然有觊觎自己的心。 自己努力平复了很久,沈恪这才从心跳之中恢复过来,他很想直接说出那三个字,但是身份的不对等,让他憋得说不出话来。 “我警告你,我虽然现在是一个落魄的小姐,但我依然是这陈家的小姐,请你记住你的身份,你最多是我父亲捆在这校场旁边的一条狗,我警告你不要痴心妄想”说完话,她自顾自的睡了。 她背对着沈恪,那话语之中满是伤人的刀锋。 第239章 梦中梦之再高贵也是小女孩 窗外很冷,异常的冷,沈恪还在侍弄着那堆火,他深怕火要是小下来,这个大小姐会受不了这里的温度。 仿佛那些伤人的话从来没有说出来过,仿佛只在一个转头之间所有的伤害都可以被原谅。 这本来就是不平等的相遇,有这样的语言冲突,也很是正常的吧! 要得到那种自己仰望的东西,这之间要付出的可不止是一点点的代价。那沉重不止是皮肉伤的,也应该是精神上的。 夜色好孤独啊,怡儿睡得很沉很沉,也许她真的很累了。火光的影子在她的脸上微微跳动: “这么美丽的女人,上天怎么舍得让她受苦受难?难道苍天真的无情吗?” 沈恪心头一阵阵的感叹,他轻轻伸出手,想抚摸一下这张脸,可惜伸出了很多次以后,又硬生生缩了回来。 他嘴上倒是不在乎这种身份的差异,倒是根深蒂固的制度,让他畏惧三分。 这里四下无人,现在深更半夜,这暖暖的小屋子中,孤男寡女,怎么叫人不生出贼心?更何况沈恪是看穿一切的人,更何况现在的怡儿已经死了,不管他对她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人来计较的。 天已经微微亮开,陈府已经开始布置灵堂,那凄厉的哭声吵醒了坐在火堆旁小憩的沈恪,他小心翼翼的起身看了看怡儿,她还在梦中徘徊。 沈恪在火堆上架起了炊鼎,因为害怕挑动火堆时火星子,落在怡儿的身上,他背对着怡儿,一切的灰尘火花,都拥入他的怀中,熏地他眼泪直流。 陈府之中传出了哀嚎之声,那叫一个凄厉,那叫一个悲伤,哭地沈恪都有些动容: “哎,这假戏都能做得这么真实,不容易,不容易呀!”自言自语地说着,他开始洗漱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府不是假装怡儿死了才哭的这么犀利,而是昨天的后半夜,战死沙场的陈家小儿子的尸首已经运回来了。 本就风雨欲来,现在更加雪上加霜了。 舒儿站立在弟弟身边,轻轻抚摸着这张熟悉的脸,或许她已经悲痛过头了。目光呆滞无神,酝酿了很久始终没有一滴眼泪掉下来。 “少主人,少主人” “家门不幸啊,怎么会有如此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 “少主归来,少主归来呀!” 舒儿本来是想策划怡儿的灵堂,现在不用了,弟弟已经用生命代替了。 这边怡儿已经醒了,她悄悄站立在沈恪的身后,就像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家伙时那样。 沈恪哼着家乡的童谣,这个人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是心态一直都是积极向上的。 “哇!吓我一跳”转身之间,四目相对,沈恪被吓了一跳。 “能不能也给我一些热水,我这脸上也是多了很多灰尘!” “嗯,你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很快沈恪就端上来了一盆热水,说是盆其实那就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酒碗,没办法这里就是这样的艰苦,陈荣历练人的方法是如此的苛刻! 怡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就是你平日里洗漱时候用来装水的盆子吗?这到底是盆?还是碗?” “只要你当它是盆它就是盆,你若是当它是碗,那它就是碗咯” “哈哈,你这人真有意思,这么小的地方,这么辛苦的环境都叫你过的有滋有味的”怡儿感叹着,居然还生出了一丝丝的羡慕。毕竟自己下一步要去哪里,现在自己的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龙有龙潭,虎有虎穴,我虽然在你眼中像一只蝼蚁,虽然蝼蚁活在人的脚下,也该有一颗好好活着的心” 怡儿一听,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她转过头来低垂着脑袋: “我为我曾经对你的伤害道歉,我的眼睛一直是直直得看着前面的,没有注意到对脚下人的伤害” 沈恪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心里嘭嘭跳得厉害,他没有想到这大家闺秀,竟然如此的知书达理吗?可是昨晚的恶毒,还在心头萦绕! “哎,我只是你家的奴隶,哪里会有主人给奴隶赔不是的?” 怡儿还想说什么,但是已经卡在喉咙里,不知道怎么说出来了。 默默转身,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脸,想要一个干干净净,想要一个重新开始。 沈恪轻轻递过来一条帕子,这是他从带来的最好的一件衣服上裁下来的。 怡儿顺手接了过来,看着参差不齐的边缘,她又被逗乐了: “你活着的方式好简单啊!” “哈哈哈,我只是一个奴隶,不止我是这个样子,他们也是” 怡儿的心再次被刺痛,她不想听到这样自卑的话,因为自己说不清楚也要变成一个奴隶了,不敢想象自己能不能在这种生活之中,也活的像眼前这个人一样的轻轻松松。 “你可以不再说自己是奴隶吗?我现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很不舒服。” 沈恪赶紧点头,心里高兴极了,从怡儿态度上的转变分析下来,这个女孩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好,不过那我不是奴隶了?我是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沈恪!” “我是陈怡儿” “好,以后我就叫你怡儿小姐!” 怡儿小姐轻轻摇头,她已经死了,那边的灵堂就是为她而起的,这些哭声也是为她送别的。 “叫我怡儿,我已经不是这府中的人了。” 她的脸上,很明显的就能看到悲伤之色。 “血脉亲情不是由你们张口闭嘴之间就能了断的,这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是在你的骨子之中,一生都剥离不开的” 怡儿没有说话,她心里的苦衷只有自己知道,不能说给这个人听,也不能让他知道。 “你不用再隐瞒我了,你以为这屋子里的两张床铺是怎么来的?你以为那边的床是怎么空的?我一直在等你” 怡儿诧异地抬起头,她很是吃惊,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不必惊讶,你也不必害怕,我只是你家的一个奴隶,我的一切都是陈家的” 刚刚是惊,现在是吓,怡儿恐惧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240章 梦中梦之强行拥抱 怡儿紧紧盯着这个男人,她的心很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他羞辱过,但是依然高大恐怖的男人。 “你……你究竟是谁?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我是陈家的奴隶,我是你的父亲从很远的地方带到这里的人,我还能是谁?” “你的语气让我害怕” “哼哼,我还有让你更害怕的!” “什么?”怡儿更加惊恐了。 “哈哈哈,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你的敌人,我能看透一切,预料未来,这就是你的父亲带我来的目的。” “你还知道什么?” 沈恪轻轻摇头,他又没有先知天下事的能力,他不过是分析能力比较厉害而已: “我在这里虽然没有住几天,但是通过我听到的一切,我可以分析出来很多事情,这就是我的能力!” 怡儿一脸的不可置信,她还想从这个人的口中听到一些有用的话: “哼,一切都是巧合而已吧,世界上哪里会有先知先觉的能力?” “我当然也没有,但是我就是知道你会来,你看我这不是为你准备好来一切吗?” “哼,你倒是说说看,你凭什么会觉得我一定会来这里?” “事情要从你父亲被召回开始说,那时候陈府人心慌慌,就连刘通也走了……” “这个我知道”怡儿不屑地打断。 沈恪继续说“本来以为陈家没有希望了,那时候我也想跟着一起走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留下?” “听我慢慢说好吗?你动不动就打断我的思路,这样我要怎么表达?” “哦!那你说吧!我不打断就是了”女孩子的可爱,就显示在这些地方了。 “刘通是一个聪明人,他太明白树倒猢狲散的道理,为了不引火烧身他不辞而别了……” “你也是聪明人,你为何不怕?”她再次打断了沈恪的话。 沈恪狠狠地看着她,那种又爱又恨的感觉,叫他生不起气来: “能让我完完整整的表达出来吗?” 怡儿悄悄低下头,她忍不住插嘴,这就是父亲溺爱下成长起来的性格。 “我当然知道陈家已经到了风雨飘摇的地步了,后来我知道了前因后果,再联想起你的父亲一直没有被下狱,我就能推测出来,大王一定还在等……” “等什么?”话才说出口,她又感觉自己错了,又把头低低的垂了下来。 “等前方的战报,若是前方胜你家的大难就要来了,如果前方战败,你家的大难就会推后到来……” “我家能有什么大难?我的父亲是戍卫军统领,统领天下兵马,谁敢欺负我们?” “谁敢欺负你们?天下是大王的天下,你说谁敢欺负你们?”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他怎么可以不讲道理?” “对!大王确实要讲道理,也要顾及王朝的礼法,所以想要制裁你的父亲,你就是那个突破点!” “为什么?我就是一个弱女子,要杀我?直接就降下一道王召不就可以啦?” “哈哈,你真的以为你一个小女子能在这个王朝中翻起巨大的波澜吗?大王忌讳的是你的父亲,害怕的是他手里的戍卫军。 整个朝堂都是聪明人,他们可不敢用手中的护板来对抗戍卫军手里的刀枪剑戟。 这次西垂大夫叛乱,就是最好的契机,你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所以你就是迫害陈家的突破口。那朝堂上的人,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陈统领二次出征就是一个大大的坑,他自己能看透,但是不能不去。要解决这一切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死了。只有你死了陈家的尾巴才能不被他们紧紧踩住,只有你死了你的父亲才能凯旋归来。” 怡儿不再插嘴了,她低着头默默流泪,她现在才知道,父亲在朝堂之上活得如此艰难。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大院里现在正在为你掉丧吧?明白了吧!我等你是真的,我留下来就是为了等你” 怡儿缓缓抬起头,她已经梨花带雨了: “我有什么错?我们陈家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让我们,为了一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丈夫还债?” 沈恪冷笑: “这就是你父亲手握重兵的悲哀,这就是朝堂斗争的残酷。” 怡儿哭得更厉害了,她上前一把拉住了沈恪的手: “既然你能看透这么多,那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求求你救救我的父亲,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这是这个女孩能答应的所有了。 被怡儿的手拉住,沈恪的心跳地厉害,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温柔,让他方寸大乱: “我……我只是一个奴隶,我最大的能力,也只能救你” 怡儿崩溃的坐在了雪地之上,就是因为自己,要让父亲姐姐都跟着一起受到牵连吗? “是不是我死了,父亲和姐姐他们就可以平平安安的?” 沈恪一听,心口顿时隐隐作痛,他怎么忍心叫这么漂亮的女孩香消玉殒: “不不不,你已经死了,你还能再死几次吗?你现在更不能出现,你的灵堂已经摆好了。你若是再被外人发现,即使大王可以饶恕牵连之罪,也会因为你的欺君龙颜大怒。” 怡儿赶紧站了起来,她使劲捶打着沈恪的胸口,发泄着心中的苦闷: “你这个狗奴隶!你早就知道了一切你为什么不点破,你还让我的姐姐为我设灵堂,你好狠的心呐,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一步一步走向深渊吗?呜呜呜……” 沈恪没有说话,他壮着胆子一把将怡儿紧紧搂在怀中。 怡儿哭闹的更厉害了,她一边哭一边挣扎着,自己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怎么可以屈身在这奴隶的怀中: “我恨你,我恨你!你这个狗奴隶,我恨你!” (狗奴隶)这三个字,像是一把把的钢刀一刀一刀砍在心头。 “我救不了陈家,我只能救你。我爱不了天下,我只能爱你。我若是点破了你姐姐的计谋,那你就必死无疑。我的心这么小,只能装下一个怡儿而以,我哪里装得下你所有梦想?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狗奴隶而已!” 这强硬且温柔的双臂,始终没有放开这个伤心且暴怒的女孩。 第241章 梦中梦之灵堂 慢慢地怡儿的挣扎越来越弱了,很久之后已经完全消失了,徘徊着的只有她呜呜咽咽的啜泣之声。 “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沈恪没有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这个女孩是他只能仰望的。若不是这种危急时刻,自己这辈子都不能靠近这个女孩半步,更别奢望还能这样紧紧相拥。 过了很久,呜呜咽咽的声音也慢慢停下来了,沈恪也感觉到了,刚才紧紧抱在自己身后的双手轻轻放下了。 再这样贪婪的拥抱,就是不识礼数了: “在下失礼了” 怡儿没有理会他,转身朝屋子里走去了,这种知道结局但是什么都做不了感觉,真叫人崩溃不已。 女孩子伤心时她还能做什么呢?除了躲进自己的被窝里悄悄哭泣。 沈恪无奈的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拨弄着火堆: “你现在哪里也去不了,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事情还没有定论,你还不能一走了之。” 怡儿哪里还有心思听他说什么,无奈与绝望已经填满了她的内心。 “你不要再说了,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好吧!我去弄些吃的,你记住了,你现在只能待在这里,不能被别人发现,更不能死。你若是死了,如果大王问罪陈家就真的没有顶罪之人了”沈恪起身离开,他满身的疲惫,有时候聪明绝顶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他来到后厨,这里是他拿馒头的地方,那个老人家今天没有按时出现,他还在灵堂忙活,已经把这个看守校场的人忘得一干二净! 沈恪当然不会就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去,若是平日里一天的吃食,不要也罢,但是从今天开始就不一样了。 那间小小的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她是自己的心上人,那是一个即使自己一无所有也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的人。 他走到院子里,这是自己来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出现在这里。 陈家果然是王畿第一大户,院子里的富丽堂皇是他不能想象的,虽然不是极尽奢华,但是也是他这辈子都望尘莫及的。 在想一想自己家徒四壁,那喜欢怡儿的心更是低到了尘埃里面。 堂屋里默然放了两口棺材,只有舒儿坐在那里守灵,这诺大的院子里空荡荡的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沈恪眉头紧皱,他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已经做到遣散了家奴的地步了吗? 沈恪赶紧上前作揖: “舒儿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情,这府中怎么连一个家奴都没有?” 舒儿双眼通红,她缓缓起身,回了礼。这个看守校场的人,是父亲临走时候叮嘱过要好好注意的人: “哦!大丧在身,有一些让他们回去了,还有几个我让他们在门口谢客去了。” 沈恪赶紧上前: “哎呀,这可不行啊,这大丧不止要热闹,而且要做得人尽皆知才好,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相信这件事情!” 舒儿恍然大悟,对呀这就是我做给世人看得,自己太糊涂了怎么可以藏着掖着? 说着赶紧走了下来要出门迎客: “多谢指点,我这就去!” 沈恪叫住了她,他注意到了那灵堂摆放的不止是一口棺木,他很好奇还有另一口是谁的: “沈恪多嘴,不知这祭奠的是谁?” 舒儿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本身她身上就有伤,再加上那心痛的悲伤。昔日里的武功少女,也显示出了叫人心疼的一面: “昨夜舍弟的尸骸从前线运回来了,他只有二十郎当岁呀!呜呜五”她没有隐瞒,就像那泪水一样。 “小姐节哀,一日两丧,你可要挺住啊!” 舒儿带泪的眼睛诧异地看着他: “没有瞒过你的眼睛吗?父亲说过你是一个奇才,果然有些厉害!” 沈恪并没有得意之色,这样的场合确实不应该表现出来太多: “小姐过奖了,不过我来是想取一些吃的,我皮糙肉厚的但是无所谓,但是茅草屋中藏了娇,她的柔弱怕是不能和我共同吃苦” 舒儿眉头一皱,那不懂事的妹妹远远地去不好吗?为什么偏偏要躲在那里? “那里安全吗?” “放心那就是绝好之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会照顾好她,有我在她就在!” 舒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现在奢望的已经不多了,只要怡儿好好的活下去: “带她走吧!永远不要再回这个是非之地。” “那你呢?明明知道是非,为何还要苦苦坚守?” 舒儿苦笑: “父亲一走,我就是一家之长,我若是走了,这个家还要不要了?这几十口人的命运谁来照顾?父亲还未归来家就已经散了,朝廷之口怎么堵?” 沈恪尴尬地无地自容,这问的叫什么问题,这个问题简直就像再问人家为什么要住在家里一样! “我……我借些粟米,今后我还是少过来的好!” “那里真的安全吗?”舒儿还是有些不放心,因为校场离陈府只有十里路而已。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可以逃到哪里去?离开了这王畿,我们真的就一点保护都没有了。留在这里,还有戍卫军庇护。” “哈哈哈,朝堂之险大大超乎你的想象,父亲在时戍卫军一定是最好的庇护,但是现在父亲已经是大王的眼中盯,这戍卫军都快成了泥菩萨了。” “小姐不必悲观,戍卫军永远都是戍卫军,就算那一天真的到来,戍卫军的校场也是那些小人不敢觊觎的地方” “此话怎讲?” “校场没有油水,有的只是那磨亮的刀枪,朝堂没有的正义,校场有,朝堂不敢有的偏爱,校场也有。” 舒儿满意的点了点头,父亲的眼光果然不错,这个人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去吧!我这个不懂事的妹妹,就交给你了。我答应你,如果我陈家可以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个劫难,我替父亲做主将怡儿许配给你。” 沈恪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这就是他的梦,怡儿是他多少次梦见的心上人,娶她为妻乃是这辈子最大的梦。 “请放心,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怡儿小姐” “去吧,有情人会终成眷属的” 沈恪朝粮仓而去,他要做很多准备,像蝼蚁一样的内心,也会有波澜壮阔。 第242章 梦中梦之小姐脾气 过了很久,沈恪终于叮叮当当的提着很多东西出来了,吃喝穿用,他是一样都没有落下。 “好了,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以后我会很少来,尽量避开这来来往往的人。一直到风平浪静时,我与她再出现在人海之中吧!” 舒儿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无奈的选择: “她已经在昨夜里,香消玉殒了,世界上的陈家小姐,从此以后只有我陈舒儿了”说着说着又开始呜呜咽咽。 “那边就交给我了,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快走吧!快走吧!”口中尽是说不完的话,眼里都是流不干的泪。 “这就别过了,从此我们只在咫尺之间,却是老死不相往来” 看着沈恪蹉跎而去的背影,舒儿的心也跟着碎了(他只是一个来自远处的奴隶,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还不清不楚的,就这样将自己的妹妹托付给他了,心里好不是滋味啊) 另一边,怡儿流着泪醒了过来,就连梦里都是那些伤心的事情。 屋子外面“叮叮咚咚”地响了很久,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她很是好奇,但是又不敢抬头去看,沈恪说过的话,每一句都像是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刀,让她敬畏三分。 “叮叮咚咚”的声音消停了,又是一阵一阵的“噼噼啪啪”声,那种木材燃烧过后的特殊香味也慢慢飘了进来,已经到了傍晚了。只是天空浓浓的乌云遮住了太阳,要不然都可以看见一轮美丽的日落。 肚子都发出了一些“叽叽咕咕”地声音了,即使再怎么难过,一个健康的人,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也该饿起来了。 怡儿轻轻爬了起来,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透过门缝想看一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只见沈恪正在那里烧着火,火上面是一口炊鼎,鼎中不知道放了些什么,有一股淡淡的糊味。 忙活了好久,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一切都准备好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扛来了一块大石头,今天居然还有碗和筷子,他出去了一天正是为了这些东西而奔波。 见沈恪过来了,怡儿赶紧钻进被窝,她不好面对这个人。与其说是不好面对这个人,倒不如说是不好面对这个人奴隶的身份。 沈恪走到跟前,有些东西不是别人不提起来它就不存在的,沈恪徘徊了很久,犹豫了很久,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大小姐,你起来吃些东西吧!这一天没有吃了,也应该饿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怡儿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沈恪很是想笑,又怕搏了她的面子,那种强忍着的状态,很是滑稽。 怡儿有些恼羞成怒,她用力的踢打着被子,大家闺秀的教育,连肚子饿发出的声音都是可耻的。 沈恪很识趣的走了出去,他怕自己把持不住笑出声来,他坐在那里一直等,就等着那位大小姐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可是里面的人,就像是跟他故意赌气一样,等了很久都没有动作,这么冷的天,饭菜凉了可就不好了。 他轻轻扒在门上,细声细语的问: “大小姐,你还没有准备好吗?再不出来,这吃的可就凉了” “我不吃,我不吃,我才不要吃奴隶做的东西,我要吃阿伯做的” 这个女孩真不会说话,每一句话都是那么伤人,都叫人那么透不过气来。 沈恪微微低下头,这句话确实是够让他伤心的,不过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没有强大的内心,怎么敢觊觎人生巅峰? “哦!那我自己吃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今天啊伯可没有空,给你做吃的。你别忘记了,今天是你的祭日,府上会有很多客人。估计不只是今天,明天……后天……说不定是很久他都忙不过来给你做吃的。再有就是,你可千万别觉得,这里离家不是很远,你就跑回去看看,一旦被人发现你还活着,这后果你一个人事承当不起的……”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呜呜呜……”怡儿被沈恪说哭了,有家不能回,这叫什么事情? “出来吃点吧,虽然不如啊伯做的,但是也可以填饱肚子的,我答应过你姐姐要好好照顾你的,我可不想看到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屋子里的呜呜咽咽之声突然停止了,门被重重地推开了,一个悲伤且生气的表情挂在她的脸上。 泪水还没有干,眼睛也是红红的,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习惯有人伺候她吃饭。 沈恪已经准备好了,递过来一个烤地有些糊味的饼,碗里的东西也是什么都有。沈恪也不是什么大厨,只是胡乱炖了一锅。 怡儿倒是不客气,大口大口地吃着,她太饿了,至于吃的是什么她一点都不在乎了。 沈恪在一旁伺候着,这就是制度里天生的卑微,从你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一生卑微。 怡儿今天吃了很多,也不知道是她太饿了,还是沈恪的手艺很合胃口。 “我去校场看看,今天的风有些大,那边怕已经落满了树枝,也捡一些回来,明天还得生火” 怡儿并没有理会他,她现在还有些小脾气,还没有从大家闺秀的影子里走出来。 那个柔弱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雪海之中,校场很大,这里确实落下了不少的树枝。 收收整整,还是得到了很多,这个柔弱的肩上,现在多了很大一捆树枝,那不是树枝,那是他对怡儿的爱,那是他对舒儿的承诺。 忙活了很久,他终于疲惫的回来,吃的已经凉得透透的,门被轻轻关上了。 沈恪默默摇头,温热的嘴唇,怎么能吞下这冰冷冷的东西,这个男人孤独的影子在雪中收拾了很久,这才忙活完,本想着今晚可以好好睡上一觉的,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门被从里面锁上了: “大小姐,可以打开门吗?外面很冷,也让我进来避避寒风。” 怡儿听见了,但是她假装没有听见,她是故意把门锁上的,怎么可能轻易的就打开。 第243章 梦中梦之保持距离 沈恪不死心,漫漫长夜如果真的被锁在外面,那可不是好玩的: “小姐你打开门好不好?那间屋子已经没有御寒的东西了,这一夜我很难熬过去的” 听到这话怡儿更加生气了,想想昨夜自己是如何的做思想斗争,是怎么放下千金之躯才敲开他的门。再想一想他说过的话,为了能让自己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居然拆掉了那边的窗子,拿走了那边的被子。仔细想想他这可不就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吗?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哼,你这叫自作自受,明明有两间屋子,你为了心中不可告人的秘密,硬生生并成就一间。你真是聪明啊,现在为你的小聪明负责吧!” 沈恪有些难过,确实这一切都是他一手设计的,但是说自己自作自受那就有点狗咬吕洞宾的意思了: “你开开门好吗?外面太冷了,我会被冻死的!” “你也知道外面冷,你也知道自己会被冻死吗?那你收拾被褥,拆掉那边的窗子时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些?” 有时候这大小姐的思维,就是这样叫人生气,那种鸠占鹊巢,还受尽委屈的嘴脸,还真是叫人生厌。 “好了,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做,毁坏了你的名声。我这这里给你赔礼了,开开门好不好,外面真的很冷。” “一个奴隶的赔礼有什么用?有些东西丢了就是丢了,在怎么弥补都无济于事了,你今晚就冻死在外面吧!” 一听这话,沈恪心都要碎了,心都是肉长出来的,怎么这官家小姐在说话的时候,就一点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小姐,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呀、” “哼哼,你真是会颠倒黑白,搬弄是非,为了我就是想让我冻死在外面,为了我就是毁掉我的清白吗?哈哈,还真是有点好笑,你为我操的这份心,还真是沉重啊!”她忍不住打断,这样违心的话那个家伙是怎么说出口的。 “当然我心里都不是坦坦荡荡的,我也有私心,我的私心就是你啊……”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趁早打消了你这份癞蛤蟆想吃天鹅的想法,即使我再怎么落魄,我绝不会下嫁给一个奴隶……除非我死了……呜呜呜……”这话说到她的伤心处,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这种事情她是接受不了的,这份爱来得太过卑微,让她承受不来。 沈恪高高抬起来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心口一阵阵的吃痛,那种压抑的窒息感真是很不舒服。 “收走那边的被褥,拆掉那边的窗子,就是为了毁掉你这个高傲的心……自你出来开始,你就不在是小姐了,你或许是平民,你或许是盗匪,更可能是奴隶。你这样的小姐心,是很难在这天下生存的,所以第一步,就是要毁掉你的小姐心。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的用心良苦” “我不听,我不听。你不要再说了……呜呜呜……”那哭声更厉害了,和直接伤害的恨比起来,爱过的伤害才叫人更加难以释怀。 沈恪放弃了,他失落落的坐回火边,这情况比他想象中要坏很多,本来以为她无依无靠了,自己在她心里能背依赖一点的。 但是这里确实离家太近,这环境给了她一种错觉,自己并没有离开家,只是稍微的离地远一点点,如果需要自己随时都可以回去。 虽然是烤着火,胸前是暖和了很多,但是后背一直是凉凉的,一副身躯两种体温,今夜注定了无法入眠。 屋子里怡儿的呜呜咽咽之声还在继续,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了,但心里就是特别的难过,说不出来的苦,只有寄托在这呜呜咽咽之中。 夜已经深了,沈恪再次被冻醒,屋子里只剩下匀称的呼吸声,他起身侥幸地去推了推门,幻想那个女孩良心发现,不过嘴巴还硬,门还是紧紧锁住的,今夜的希望彻底破碎。 轻轻的往火堆里加了一把柴火,再次躺回了属于自己的地方,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孩不值得,一颗不争气的眼泪悄悄滚落,在火光的映衬下,放射出一片碎裂的星辰大海。 就像尘埃中的烟火一样,它不因为众人凄美的哭泣而留下,就像昨日黄昏时的夕阳,它再美它的尽头也是黑夜。 红色的火光在白色的雪地中摇曳着,然后一点点的微弱起来,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终于放晴了,不在那么阴霾重重,沈恪缓缓爬了起来,火堆旁边的雪水,浸湿了他的衣袖,这里的阳光一丁点都不暖和。 上天像是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他一片热烈的时候,天空总是压抑的。现在他的心里已经慢慢变冷变潮湿了,天空却晴了过来。有时候天公真的不会应景,那句话说得很好,天若有情天亦老。 他疲惫机械的准备着一切,烧水,打水,洗漱,然后轻轻敲门,没有说一句话。 屋子里传来了懒洋洋的声音,没有沈恪的虎视眈眈,她昨晚睡得跟踏实,一睁眼已经是春暖花开。 轻轻推开门,她的眼里还是一副从上往下看的眼神,这时她才发现那个瘦小的身体已经蹉跎而去,在那雪和水的混合物中艰难而行。他在一点一点收拾着地上的树枝,他已经准备好了,从此不再踏入屋子半步。 水的温度刚刚好,不骄不躁,不急不热。冬日的阳光轻轻撒在她厚重的衣服上,不止是暖暖的,还散发着一些很好闻的味道。 暖暖的轻轻抚过自己的脸,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家就在那里,自己还是那个陈府的小姐。 虽然吃的有些改变,那又怎么样,又不是到了难以下咽的地步。 这样活着还真是惬意,只是一个人呆着有些百无聊赖。那个奴隶每天都会有很多事情在忙,这样也好自己才不想看见他那双居心叵测的眼睛。 他也很知趣,总是能在视线范围之内,又没有过来尴尬的打扰。越看他越不怎么讨厌了,或许这就是距离之外的美吧! 第244章 梦中梦之不在乎了 她在这里坐了很久,他在那边忙活了很久,终于还是要有一个交点的,那就是吃饭的时候。 坐着发呆的人肚子会饿,那成天忙活的人更是如此。 沈恪又扛了一大摞树枝回来,这是他们生活在这里的必须品,也是他离这个人远远的借口。 看见沈恪回来,怡儿躲进了屋子里,那种四目相对但是无话可说的尴尬,想想都知道有多别扭。 “咚咚咚”又是轻轻的敲门声,沈恪没有说话,做好了一切他又出去了,自顾自的忙活着。 怡儿悄悄探出头来,想看看他在不在,今天的饭菜比昨天的要好吃的多,可是她就吃了一小点,说不出哪里不好,就是感觉哪里不好了。 她又开始发呆,一直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呆呆的坐着。 沈恪的肚子已经“咕咕”直叫了,只是怡儿一直坐在那里,他不想过去。 人心真的那么脆弱吗?起初见到她的时候那颗心是多么的坚韧,只是一夜之间,就已经凋零殆尽了吗? 又是饿又是疲惫的,他靠着一堆土晒着暖暖的阳光轻轻的睡下,就这样睡着了,昨夜的疲惫还在眼眶上深深印着呢。 怡儿也注意到了他,心中还是有些气“哼,奴隶就是奴隶,那种地方怎么可以睡觉,真是不懂礼数” 移开的目光很快又移了回来,她开始有些好奇,那人应该不是一个不懂礼数的人,她依稀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人正在洗漱,因为这件事情,那个男人还被狠狠地修理了。在她的记忆里,她见过的奴隶只有他在洗漱。 雪化开的时候总是比落下的时候要冷很多,沈恪不自觉的蜷缩着身体,他像是睡着了,也像是还有心事的假装。 一个半梦半醒的睡了一天下午,一个不知所以的看了一天下午,这两个人还真是无趣。 慢慢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太阳总是要往西边垂下去的,那一股暖气始终是会消散的。 看着沈恪往这边走,怡儿机械地躲进了屋子,那拉动门栓的声音,这样让人心碎。 沈恪轻轻抬头,心中略过一丝丝的悲凉,双眼朦胧之间,真怕有几滴不争气的东西掉落下来。 又开始了机械式的操作,烧火,热鼎,摆桌。然后是轻轻的敲门之声,最后他又朝着校场的方向走去。 今晚的雪会下得更厉害,所以还要多捡一些树枝才行,一些用来升火一些用来铺在地上,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要向命运低头。 为什么不搬到对面的那间房屋去住,为什么一定要和天斗? 搬过去了,自己的努力可不就白费了,在那边怡儿就看不见自己,怎么也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被抛弃了。 所以就算有再大的风雪,坚定不移的守在这里,才是最理想最合适的做法。 一边觉得人间不值得,一边又服服帖帖的做了一条看门狗,这就是这个时期他内心最矛盾的时候了。 等他走远,怡儿才从屋子里出来,上午的东西都还剩在这里,今晚又重新做了。 “哼,那剩下的怎么也舍不得丢弃?奴隶骨子里的卑贱,真是改不了”大小姐的习性从来没有因为她的处境而有所改变。 吃好喝足以后,她也学着沈恪的样子把弄着火堆,有些人天生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一个不小心,他居然点着了堆在旁边的树枝,更老火的是,随着火苗越来越大,连同木屋也一起被点燃了。 “啊!快救命呀!救命呀!”她失声惊叫着,水火无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恐惧的。 沈恪一看见这冲天的火光,也顾不得一切冲了回来。 确定怡儿没有事之后,他赶紧在火堆中抢夺剩下的东西,他在火堆之中进进出出的,这一刻一个男人的责任担当显现得淋漓尽致。 一旁的怡儿,她除了在一旁跺脚哭泣什么都做不了,与火斗争了许久终于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所有的努力都在大火之中被无情吞噬了。 夜幕里一个身影还在忙碌着,沈恪先收拾好了另一个屋子,然后在搬弄着剩下的东西。 一直忙到了深夜,安顿好之后树枝什么都已经烧干净了,这时候他又发现怡儿将门再次锁上了。 “哎,你开开门好不好,今天没有升火的东西了,我的衣服也在刚刚被烧坏了,我可以住在里面吗?我靠着墙就好” “不行,你不可以进来,谁知道你心里面是怎么想的,我才不要和你同住一个屋檐下。” “我的大小姐,我以读书人的名义发誓,我就进来避一避风寒,今晚确实太冷了,让我进去好不好?” “哼,不让你进,你只是一个卑贱的奴隶,你算什么读书人,圣人的教训是不会深入你的骨髓的!” 这话一出,沈恪顿时火冒三丈,这几天压抑在心里的一切都随着怒火升腾起来: “哈哈哈,好!现在就让你看一看我这卑贱的骨子里流着卑鄙的血脉”说着他发狂的撞击着门板“我今天就要做一个侧头侧尾混蛋,我今天就要做做一个坏人,你出来,你快给我开门。我真的是受够了,你以为你还是陈家小姐吗?你以为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天生贱骨头吗?啊!我受够了,受够了你的侮辱,我不是你家的奴隶,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读书人” 这时候怡儿彻底被吓到了,她用被子紧紧捂住自己的头,边哭边求饶: “我不说了,不说了,你走开你快走开呀!” 听到怡儿的求饶声,沈恪更加兴奋起来: “哈哈哈,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吗?啊……晚了,太晚了。我在乎你的时候我什么都能依着你,可是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你怎么看我了。哼,反正我怎么做都是奴隶,既然我不能摆脱奴隶的身份,那我干脆一点,我奴隶也不做了,我要做一个罪犯。哈哈哈……哈哈哈” 本就不怎么坚固的门板已经快支撑不住这个家伙的野蛮冲撞了,发出“吱吱嘎嘎”的恐惧之声。 当然这个恐惧是相对于怡儿,她已经哭成了泪人: “你走开呀,你快走开,我也在不说那些让你生厌的话了,我求求你了,你走开吧!啊呜呜” 沈恪并没有理会她的求饶,双眼通红的他更加的发狂,更是撞击的更是猛烈。 第245章 梦中梦之埋雪 那门板终于在沈恪的剧烈撞击下,深深撕开了一条口子,只要沿着这口子继续用力,很快就可以将这些木板撕碎。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不要啊,我求求你了” “嘿呀” “噼噼啪啪”年久失修的门板,终于还是在沈恪的最后一声呐喊中断成了几截。 怡儿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只露出一个头来,连同被子都抖成一团,她的眼睛想看不敢看的。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声带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口。 “哼,你当真以为这里还是校场,这里还是陈府后面吗?错!你大错特错,你现在和我是一样的,我们都是没有身份的蝼蚁。你要是敢再说你是陈家小姐?你信不信立马就会有人冲出来,扒光你的衣服,将你送上断头台碎尸万段。 哼!不只是你,还有你们陈府的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一起为你陪葬!我真就不知道,你落魄的已经不如我这个奴隶了,你凭什么还一天到晚趾高气扬的?我受够你了! 人心是肉长的,它会疼,被你刺激得很疼。不错……我曾经觊觎过你的美色,但是我现在告诉你,那只是曾经,远远过去的曾经,在昨晚上冻死的曾经” 一番歇斯底里的发泄之后,沈恪的眼也湿润了许多,一个男人他始终是一个男人,怎么能卑微一点到脾气都没有,如果你觉得有,那一定是还没有到他爆发出来的那一个点,一定是他对你的在乎,还大于那个爆发的点。 “你……吓到我了!” 怡儿嘶哑的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她恐惧着,这个男人爆发出来的生硬,从小到大她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被人说过,今晚这是怎么了,这个人居然对她如此粗糙。 就是这几个简简单单的字语,居然让沈恪一下子就从暴怒之中恢复平静了下来。 他看着梨花带雨且瑟瑟发抖的怡儿,心中万分悔恨(自己刚刚是怎么了?怎么会做出这样凶狠之事,而且面对的竟然是自己那个心爱意爱的女孩) 深深吸了一大口气,犹豫了很久,自己该不该上前安慰一下。脚下的步子轻轻移动了一下,怡儿害怕地更加拉紧了被子。 看到她这样的状态,沈恪深深低下了头,心中默默为今晚发生的一切忏悔,本来就对他很有成见,现在好了,日久生情之类的想向,都变成泡影了。 本想上前的步子,慢慢向后退去,那是不忍,那是无可奈何,那是心力憔悴。 “我……我哪两件衣服,外面确实冷,我这就出去。你……你别哭了” 说着埋头翻找着,不过停留的时间越长,心里越不是滋味,草草拿了两件,就出去了。 那点燃的房屋还在燃烧着,火光微弱了不少,但是尚有余温,熬过今晚应该是没有问题吧! 他的身后怡儿的哭声更大了,那种委屈,那种害怕伴随着木材燃烧的声音噼啪作响。 沈恪随便找了一个小坑专了进去,昨天的他已经死了,今天的他一身爆虐,再也不是一个温温柔柔,文文弱弱的书声了。 这里距离还不算远,依稀可以听见怡儿的哭泣之声,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沈恪张着大大的嘴巴,不闻其声,只见其泪。 上天好像也听见这个人无声的呐喊,飘落了几朵雪花,又飘落了好几朵雪花。 终于一切又都回到了从前,这里的雪似乎从来都没有化开过,怡儿紧了紧身上的被子,没有窗口的屋子,那雪花露进来了许多。 她轻轻抬起头,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缓缓低下了头,心里还堵着,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怕。 沈恪早已抖做一团,那火苗怎么敌得过一整个冬天? 积雪一点一滴落在他的身上,他也轻轻抬起了头,即使心已经碎成了千片万段,对那个人的牵挂依然是千头万绪的。 比起刚刚睡下得时候,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僵硬了许多。 脚上也是有了微微的痛感,虽然是黑夜,但是能看见雪花,你说怪不怪? “哎呀,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说完他轻轻闭上眼睛,仿佛再和这个世界说着再见。雪不怎么大,但是应该可以把他埋下吧! 天终于亮了起来,这一夜真是煎熬,那漏风的窗前已经是一层薄薄的雪了。 怡儿抖了抖身体,希望可以减少一些冰凉,她呆呆的坐在床上,时不时伸头往外看,破碎的门外面除了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她还有些生气也有些纳闷,今天那个讨厌的家伙怎么还没有起来?手好冷,是不是应该有一点热水暖暖手。 一阵风轻轻吹过,几朵雪花也跟随着轻轻掉落了,怡儿突然心头一紧,她终于开始意识到了什么? 赶紧起身,奔向雪海,那雪已经覆盖了很多东西,昨晚燃尽的火花已经冰冷凉透了。 “喂,你在哪里?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除了她无助的喊叫声,和乎乎的风声,这里没有半点回应。 “你说话呀,你倒是说话呀!你不在我该怎么办呀?” 说着她开始在燃烧过的屋子旁边翻找着,没有工具她就用手,纤纤玉手在雪地中很快见红。 “你在哪里?你出来呀?你别吓我,你躲起来了对不对?你就躲在那里看我的笑话是不是?我是不是很好笑?你笑够了没有呀?呜呜呜……”怡儿害怕地大哭起来,在美的女孩哭起来也是特别的难看。 她还在雪中翻找着,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那个人的眼神,为什么会在一次次的交流之中慢慢变得冷淡。 那一抹鲜红已经浸湿了她的衣袖,手指之中也在慌乱中扎进了许多不属于人体的东西: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让你睡在外面了,你一定是躲起来了对不对?现在你看到我最狼狈的样子了,我们扯平了,你出来吧!我求求你了,你出来看看我好不好?呜呜呜” 哭声真叫一个凄惨,她真的知道自己错了,陈府夜里是不许下人出门的,自然也就进不去,这个地方很宽,但是再也没有其他容身之处了,昨晚又下了雪,那个人只有一个可能,他被埋在雪中了。 第246章 梦中梦之夫妻之实 或许此情感动天地吧,在翻了很久以后,参杂血红的白雪中,终于漏出了衣服的一个角。 着急的脸上也漏出了一丝丝的欣慰,只要他还在,自己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出来呀,你快出来呀!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呀!你骂我也可以,我求求你和我说说话吧……呜呜呜” 那里没有声音,也看不出来一点生的气息,安安静静的更叫人心碎不已。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求求你了,你说说话!” 她更加用力地翻扒着,手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她也完全顾及不上了,现在这个男人仿佛成了她全部的希望。 半个身子已经漏出来了,用手轻轻一摸,很冰也很凉,但是还没有僵硬。 “快醒醒,你快醒醒,你没有事对吧?你不会有事的,我不许你有事!” 终于可以看见全身了,沈恪蜷缩着身体,脸色有些发白,还有微微的颤抖。 带泪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些笑容: “我这就带你回去,你撑住了,你一定要撑住。” 女本柔弱,现在依然柔弱,怡儿费劲地将他拖了起来,虽然还有气息,但是那种冰凉让她揪心无比。 “我这就带你回去,我再也不会把你一个人锁在外面了” “哎呀” 她一脚踩空,重重地摔了一跤,沈恪被甩到一旁,这样的疼痛感他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怕是已经进入了弥留之际。 “呜呜呜,你别吓我,你没有事对不对?” 她赶紧爬起来,虽然自己也摔得不轻,生死面前一切磕碰都是小事。 怡儿紧紧咬着牙齿,她很痛,她也很无力,背不动她就拖拽着,一点一点将沈恪往回拖动着。 厚厚的棉被盖了上去,但是感觉没有多大用处,过了很久他发紫的嘴唇还是一样的抖动着。发白的脸色,还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怡儿着急万分,却不知所措。 “你记住了这是你欠我的,为了让你活下去,我顾不了其他了。不过这不是爱你,只是为我自己的过错向你赔罪” 说着他轻轻靠在沈恪的身上,隔着被子紧紧抱住了他: “你快醒来吧!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多了,求求你醒过来吧!” 这样的温度除了能让她自己心里好受一些之外,没有其他实际作用,沈恪的身体还是原来的样子,一丁点的变化都没有。 人体在失温很久的情况下,是会死掉的,这一点怡儿还是很清楚的,看着他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小,怡儿的心也越来越乱。 “你这个臭奴隶,这辈子你欠我的,永远也还不清了” 害怕失去还是战胜了她的一切,这个男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他绝对不能有事。他在一切都还在,他若是死了,一切就会消失不见。自己再次面临着何去何从的问题,这大雪封山的冬天,往哪里都是不确定。 心一横,牙一咬,如果连命都没有了,其他的东西还会重要吗? 怡儿不喜欢这个身份卑微的奴隶,甚至还有些讨厌,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个奴隶是她的一切。 她满脸是泪,目光中即有希望,也有绝望,这是最后的时刻了,能不能救活沈恪只有这样做了。 地面上一件一件衣服掉落,怡儿赤条条的身体钻进了沈恪的被子,他的身体真的好凉。 “你欠我的,这辈子还不清我下辈子还要你还!” 持续的低温冻得怡儿也跟着发抖,千金之躯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我求求你了!快点醒过来吧!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听你的,快点醒过来吧!” 沈恪或许已经听见她的声音了,又或许听见了还假装没有听见,拥抱了许久一点反应都没有。 外面再一次出了太阳,暖暖的阳光下,雪再次开始融化,那“叮咚叮咚”的声音,像极了春暖花开的样子。 黄天不负有心人,拥抱了很久以后怡儿终于可以感觉到了沈恪的温度。 那双眼睛,终于从虚弱中缓缓睁开,真是一人得病,全家吃药。 感觉到了沈恪的体温恢复了一些,怡儿轻轻爬了起来,迅速穿上了衣服。 她可不想让这个人看见自己赤条条的身体,她的心中努力说服自己: “这一切虽然已经发生了,但都是迫不得已的,自己只是为了救他的性命,绝对没有掺杂半点的个人感情。也不会让这个奴隶报答自己,更不会承认这夫妻之实” 冬日的太阳晒在身上好舒服啊,它能让我迅速地忘记烦恼,眯着眼睛看着还没有融化干净的雪,还真是一种享受。 她努力把沈恪拖了出来,刚刚冰冷冷的身体,现在又热了起来,把他放在阳光下,还是要盖着被子。 身体失温,也更容易让自己身体的热量流失,这种情况下更加需要吃一些东西补充一些体力。 怡儿也学着沈恪的样子,在雪中寻找着树枝,她做起这个简单的事情,比沈恪要难上很多。 第一是从小娇生惯养的缘故,她可是从来没有干过一点点的活,从来都是别人伺候她的。 第二就是自己的手也受伤了,又没有经过很好的包扎,每一次动作都是专心的疼。 第三是她的眼睛,随时要看着沈恪,那个家伙还在昏迷状态,但是身体不受神经的控制,时不时会颠一下,就会不受控制的倒下。也不敢让他睡在地上,化雪时地上太凉了。 为什么不让他继续睡在床上?睡在床上,怡儿心里又不踏实。深怕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这个人悄悄断了魂魄。 拿回来了树枝,她又发现那只炊鼎不见了,昨天晚上什么都拿出来了,独独忘记了那只鼎。 忙活了很久才找到,这时候新的问题又来了,她不会升火。 又开始学着沈恪的样子,用打火石“提提踏踏”的打磨着,眼前能够看见许多的火星子,但是潮湿的树枝怎么也点不然。 事事做不成,加上自己手很疼,怡儿眼中的泪水,又忍不住了。 她看着家的方向,委屈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父亲您什么时候才回来,你的怡儿受尽了委屈……呜呜呜……” 现在才体会到,沈恪每天默默地身影下世多么的艰难,自己还在一旁嫌弃不已,是多不应该啊。 第247章 梦中梦之身份互换 崩溃了许多次以后,随着树枝慢慢被晒干了,终于一点火星掉了出来,小小的一缕清烟慢慢升了起来。 然后是一小束火苗,慢慢在树枝中拱了出来,怡儿的脸上漏出了兴奋的笑容: “快看,快看,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点起来了,哈哈哈,你看到了吗?” 她对着沈恪自言自语,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但是一定要分享给他听。 说着说着,笑着笑着,脸上突然僵住了,泪水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自己现在的一小步,不正是那个男人每天都在做的事情吗?自己只不过是点起了一小堆火就开心成这个样子,那他每天都在照顾自己,还要照顾那大大的校场,该有多辛苦啊。 怡儿的心里又是苦,又是涩。这一刻她为自己曾经的恶毒,向沈恪道歉: “如果你用我对你的方式对我,我或许早就离开了吧!谢谢你的照顾与包容!快点醒过来吧,我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我再也不任性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吃冰冷冷的东西了。” 她真是知错了,或许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了感恩的意义,直到今天她才体会到共患难的珍贵。 困难还没有结束,火是升起来了,鼎也烧出了一些胡味,但是这么一些东西该怎么做? 她只见过沈恪将煮熟的东西抬出来,她可从来没有看见,这些东西是怎么被做熟的。 现在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往鼎中捧进了许多的雪,化开之后就往里面加米加面加菜。 因为掌握不好火候,只能闻见胡味,并不能闻见香味,一锅好东西被煮地一塌糊涂。 那味道也是一言难尽,虽然不是让人作呕吧,也叫人难以下咽。 “你先吃吧,你比我更需要,我已经很努力了,你可千万不能嫌弃,你也别无选择!来,本小姐亲自喂你,你又欠我一比。” 怡儿一脸的嫌弃,嫌弃自己的手艺,又一脸的坏笑,就让这个家伙先试试看,会不会中毒。 边给沈恪喂进嘴里,她边“嘿嘿嘿”地坏笑,这黑乎乎的东西,要是他在清醒的状态下,该是什么样的一种表情? 喂下了很多,可能他真的饿了,又可能是他没有意识硬生生吐下得。 “还不错嘛,你看看你都吃了这么多,嗯,我第一次做吃的还是很成功的。在这里恭喜陈小姐,哦不,是恭喜怡儿,贺喜怡儿” 她忍不住赶紧吃了一口,那味道直接说不出是什么怪味,但是勉强能吞下去。 就这样吧,人家毕竟是第一次,没有毒死人或者直接吐出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一天就这样过了,可以说是不好不坏,沈恪已经有了呼吸,也有了温度,再照顾一些时候大概就可以醒了吧。 夜里还是很冷,怡儿还是脱光自己的衣服,她认为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保证这一夜她自己能睡地踏实。 “我……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醒来的第一眼,会不会嫌弃我戴罪之身?你还愿意像从前那样包容,偏爱我吗?你若是也辜负了我,那我就吊死在这白雪里,我要你生生世世都活在内疚之中,我要你一看见雪,就会想到怡儿,哼……总之这是一个诅咒,你若是辜负了我,就要一生奔波,为我而死。”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出来了,这是担心,这是付出一切之后的期待。 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也比昨天要暖和了许多,怡儿收拾好了一切之后,她在外面生火,她还记得沈恪是一个要洗漱的人。 这一幕还是真有趣,只在一夜之间一切都旋转了过来,最初由沈恪来做的事情,现在都是怡儿在做。 烧好了水,她端进了屋子,精精致致的给沈恪擦着脸: “你是真的病了,还是贪恋我的温柔啊?都快两天咯,你怎么还不醒呢?我都已经很累了,你可不能一走了之,已经轮到你来照顾我了” 她偏着头,仔细看着这个只有呼吸,没有生机的人,思绪已经飘到很久后的未来。 这个男人醒过来,对她百般呵护,带她逃亡天下,做一对苦命鸳鸯。 “好了,你该休息了,我要去替你干活去了,你是不是在梦里见我了?你倒是起来看看我呀!” 大灾大难以后这个女孩变得无比温柔,温柔得已经不像她自己了,那种失去后才懂得的珍惜,真叫人感动不已。 雪地中怡儿小小的身体,不停的忙碌着,今天的树枝已经不那么扎手了,这两天她终于从恐惧之中挣脱出来了,忙碌的真实让她的内心充实了许多。 这样的踏实让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现在她什么都不想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让那个偏爱包容他的男人赶紧醒过来。 她还有很多话想对他说,还有很多事情,想分享给她听,爱情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竟然能使一个高高在上的小姐,对一个牛马不如的奴隶心心念念。 真心这个东西更是危力巨大,只要那个人读懂了,山河可移,顽石可化。 一队人马路过,他们远远的就看见了雪中的怡儿,领头的很是好奇,戍卫军已经出征很久了,这里居然还有人在看守? “你是何人?” 他们是大王宫中的宦官,直到今天才过来吊丧,因为好奇戍卫军的军威,这才来到校场,想看看这里是个什么样子。 怡儿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不过苍天总是眷顾善良的人,今天怡儿可没有穿着她的衣服,因为昨晚她与沈恪赤身而眠,女装又不适合劳作,所以她穿的是沈恪的衣服,而且是火中被烧破的那一件。 更妙的是,她在昨天生火作饭的时候笨拙的表现让她黑不溜秋的,看起来猥琐很多。 她没有洗漱吗?当然没有,古灵精怪的她想做一个真正的奴隶,所以早上只是为沈恪擦脸了。 “我是看守校场的奴隶” “嗯?你是女儿身?” “嗯,我家男人病重,所以这几天都是我在看守?”说着他指了指远处的小屋。 宦官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因为好奇而来,他们自然是带着大王的疑惑过来的。 第248章 梦中梦之宦官来了 一行人不怀好意的跟在怡儿的身后,他们要跟过去看看,这里是不是真的还有她的男人。 经历过大火的洗礼,小屋这边已经破败不堪,几件衣服的残骸被丢弃到一旁,已经黑得看不清楚样子了。没错那就是怡儿的女装,如果他们再来早一天,他们的目的一定会达到的。 “大人请看” 她轻轻推开门“这就是我家男人,他已经重病了好些日子了,每天都是这个样子,不死不活的,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该怎么办呀?大人您能不能帮我,帮我看看他这是怎么了?”说着怡儿不自觉的哭了起来,这不是演戏,她是真的很难过。 宦官们一起散开,开始有预谋的搜索这这个地方,一个人拿出了很多的钱财: “我来问你,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这些都是给你的” 怡儿的眼中顿时放出光芒,她太需要钱了,她想给沈恪找郎中,而且吃的已经快见底了。 “好好好,您请问,我知道的一定统统告诉您”语气那叫一个卑微,那叫一个贪婪,大小姐的高贵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陈府是怎么回事?我路过时怎么看见这里边正在吊丧?而且是两口棺木?” “哎,您有所不知了吧!陈府的怡儿小姐,自尽了!”那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穷尽了八婆的味道。 “哦!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自尽?” “具体的我们这些当奴隶的怎么会知道?只是听说她的丈夫什么的私底下议论大王,被治罪了,于是她怕自己受到牵连。也有人说,她是被知道奴隶侮辱了,为了自己的名节而自尽了。”古灵精怪的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会编出这样的话。 “嚯,居然还有这种传说?” 怡儿皱着眉头,那种奴隶女性的神态韵味被他表现地活灵活现: “这大家族中,有意思的事情可多了!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哦,你一个校场看守的奴隶,就这么了解陈府里的事情?” “嘿,您这话说的,我虽然是校场的看守,但是他们家做饭的老头那是我的义父,平日里走动走动,这一切不都是尽收眼底里吗?嘿嘿嘿……” 宦官被她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这小女奴隶还真是能说会道。 “我再来问你,这陈家的小姐是怎么回事?” “哎,大人您刚刚不是问过了吗?怡儿小姐自尽了呀?” “就只有一个小姐吗?” “哦!怡儿假装恍然大悟,您说的是舒儿小姐呀?她呀,她就更奇怪了,他整天的不爱红装爱武装的。胭脂水粉她全都不爱,就爱那些刀枪棍棒之类,虽然是个女儿生,一天只爱打打杀杀的……”说到这里,她还不忘记做一个鬼脸。 “我悄悄告诉你,这个舒儿小姐,她怕是没人敢娶了!” “哦……哈哈哈……你这个小奴隶,有意思有意思,若不是王命……若不是我还有要事在身,我还真想和你一起坐下畅聊!” “哎,我这算什么,您可不知道,我的男人,那才叫一个人才,他不只是能说会道,而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敢说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那就是一个料事如神,决胜千里之外的人才呀!”为救沈恪她已经有些不择手段了。 “你呀你,你可真会说笑,他要是像你说的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进朝廷,当个小官,而是在这里做一个校场看守” 怡儿正要胡说八道一翻,这时候另一个宦官警觉地用刀挑着她的女装过来了。 那是她穿在身上的那一件,不过已经被火烧得有些破洞了,那人一把扔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你一个卑贱的奴隶,居然会有这么华丽的衣物吗?” 怡儿赶紧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一脸嫌弃得看着那个人: “这是我的,我就不能有一件好看的衣服吗?” 那人怒骂道: “好啊,快说你究竟是谁?为何会有这衣物?” 经过一番表演之后,怡儿已经进入了奴隶的状态: “不就是一件衣服吗?那小姐穿得,我为什么穿不得啊!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 “哎哎哎,这是干什么?不就是一件衣服嘛,不至于不至于”刚刚和怡儿说话的那位赶紧过来圆场。 “把你的刀扔出去,不要惊吓了这位小夫人!” 那人很是不解这就是证据啊,只要这件衣服在,这欺君之罪就坐实了呀。 “你为什么要维护一个奴隶?” “我做事情还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的,你要么滚,要么站在旁边,不要出气!” “哼,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那人又恢复了之前的和颜悦色,他指了指怡儿手上的衣服: “你可知道,奴隶是不能穿着这么华丽的服饰的,一但被你家老爷知道了,这可是要挨板子的” 怡儿鬼魅一笑,小声小气地说: “我当然知道啦,是怡儿小姐告诉我的,她再把这件衣服送给我的时候就告诉过我了,所以我只穿过一回,那就是和我男人洞房的那天,嘿嘿嘿”说着她突黑地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微笑。 “哦,来!你把它穿上,让我看看你穿上它会是什么样子?” 怡儿愣住了,她可以表演奴隶的痴傻,但是这衣服合身该怎么解释: “现在穿吗?你们这么多人呢,叫我怎么穿?” “少废话,叫你穿你就穿!”那个拿刀的人不依不饶的。 “快,乖乖听话,这些钱财你不想要了吗?”轻轻晃动他手里的东西,那样的诱惑是致命的。 “好嘞,可是你们这么多男人,我一个女人在里面还是赤条条的……” “哈哈哈,你倒是想地挺美的,就你这样丑陋肮脏的女人,我们会觊觎你半分吗?可笑真是可笑” 这话一出,怡儿心里顿时难过起来,不是为自己难过,而是为沈恪。原来自己当初说出来的奴隶二字,中间包涵了这么多羞辱之词,但是自己似乎还将这两个字,天天挂在嘴边。 第249章 梦中梦之怀疑她就是小姐 怡儿跑进屋子,她轻轻摸了摸沈恪的脸,嘴巴轻轻凑到他的耳边, “我正在经受考验,他们是大王的人正在寻找欲加之罪的东西,如果这一关过不去了,我们就一起死吧!你不要怪我,如果有下辈子,那个雪夜我绝不会再过来打扰你。” 说完脱下身上的男装,换了那属于自己的衣服,她故意把自己的身体高高挺起,装出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推开门,她在众人面前极力的展示自己的一切,这样的行为对于一个千金小姐来说,是特别不成体统的。但是对于一个奴隶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动作。 “怎么样?怎么样?我美吗?” 这样自毁形象的自嘲,把一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那种东施效颦的恶心,紧紧卡在喉咙里面。 “你很美,衣服也很合身哈!” “那是当然了,这可是怡儿小姐,送给我的” “这么说来,你和怡儿小姐关系还是不错的嘛?或者你就是怡,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怡儿也慢慢停了下来,倒不是因为害怕自己被点破了,是因为不小心踢翻了那口做饭的炊鼎: “哎呀怎么那么不小心,把你给踢翻了,这可是我一天的口粮”边说边抓了一大把往嘴里送。 这黑乎乎黏稠稠的东西还吃进口中,发出“吧唧吧唧”的咀嚼之声,真叫人喉咙发痒。 “不多了啊,真的不多了,不是我小气,舍不得分给你们吃,我若是给你们,我可就要饿肚子了!嗯好吃,再来一口!” 有几个心里一阵不舒服,直接在旁边翻江倒海起来。 看见这样的情况,怡儿不经偷偷笑了起来,但是戏还是要继续的: “哎哎哎,虽然你们都是大人,可这就有点过分了啊。不吃就不吃嘛,我还舍不得给你们吃呢,这还呕上了,这是什么意思?” “算了,算了,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气质可以拿捏,食物也可以吃下去,但是你的脸总是变不了吧,你敢让我们看看你的脸吗?” 怡儿的心“咔嚓”一下,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一会儿问这问那的,一会儿又要看我穿衣服,给你们吃的你们又不吃,现在怎么又要看我的脸?” “你你你,你少废话,让你去洗就快去洗,别在那里磨磨唧唧的” “哼,我还真就不洗了,我虽然是奴隶,但是我只是陈府的奴隶,用不着你们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我还不待见了呢。”怡儿极力表现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掩盖内心的恐惧。 “哼,叫你洗你就洗,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说着他提刀上前,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怎么想威胁我?我才不怕你,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哎哎哎,大可不必,大可不必这样,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有话好好说就是了”那个人再次圆场,明明用钱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大动干戈? 钱可是一个好东西,它不仅可以用来花,也可以用来试探人性,金钱的诱惑面前,哪个奴隶都是没有底线的,如果有那他一定不是奴隶,而是受过教育的贵族。 更何况这又不是大事,不过是让她去洗洗脸,洗脸就可以得到很多的钱,这样的事情奴隶是不会拒绝的: “快去洗洗,也好让他死心,只要你让我们看看你的真面目,这些钱都是你的”说着他又晃了晃手中的钱袋子。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有什么事情你们直接说出来,为什么要来为难我一个小小的校场奴隶?” “哦!她拒绝了,一个奴隶居然可以不为金钱所动?” “这张黑乎乎地脸下面,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或许,或许她就是陈家的小姐,想用这种方式瞒天过海” 几个人在窃窃私语,看怡儿的眼神都是大大的疑惑,这种感觉让她很是不爽。 “我真是服了你们了,哎,这次你把钱给我,每次都是这样欺骗我,有意思吗你?”说着伸手过去,直接从人家手里抢过了钱袋子,临了还不忘记贪婪的瞟了一眼: “可先说好了的啊!这钱到了我的手里,那就是我的了,我想几位大人也不会硬从我的手里抢回去吧!这样做会很不体面的……” “你少啰嗦,我们既然给你了,就真的给你了,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你自己收好了就是!” “好!你们等一下,我去去就回”说着再次跑进了屋子,她把这些钱放到了沈恪的枕头底下。 “但愿他们不会难为一个重病在身的人,你醒来以后也许我已经不在了,你拿着些这些钱远走高飞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这一出去就是凶多吉少了,哎呀……还幻想过等你病好了以后,教我做吃的,带我去拾树枝。可惜没有机会了” 她缓缓将沈恪的手拿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抚摸着: “这辈子就这样了,下辈子不要遇见了,省得你都没有好好看过我,我就要像花儿一样凋谢了。” “哎哎哎,你在干什么呢。磨磨唧唧的,怎么还不出来?该不会是想要逃走了吧?” 怡儿用力地推开门,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着什么急嘛,这么一些钱别说是看我的脸,就算看我的身子,把我买走都已经绰绰有余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样的虎狼之词怎么可以从她么嘴里说出来。 “快点啊,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没有时间在这里同你磨蹭!”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万一我要是一个绝色美人你们可不要动心喏” “呸呸呸,且不说你这么恶心的奴隶,就算你真的是这陈家小姐,我们也不会动心” “哎呀” 一声惨叫之后,怡儿摔倒了,这一跤摔得她满脸是血,她强忍着痛苦站了起来: “都怪你们,着什么急嘛!你看看都摔成什么样子了?”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默默洗起了脸,这张脸是他们想要看见的。 第250章 梦中梦之易容术 洗了很久,她还是没有洗干净的意思,她一直在拖延时间,想着对策。 “哎呀,女人真是天下最麻烦的人,洗脸要这么久吗?” “当然要这么久啦,要不然怎么会有让你们只看一眼就心动的感觉?” “快快快,你少在那里贫嘴,我们这还有事呢,没有那么多时间。”他们已经等得好不耐烦了。 怡儿扭扭捏捏的走了过来,她用自己的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故意给人一种神神秘秘的感觉。 “可千万别眨眼睛哦!你们的女神来了” 说着用力挥开了自己的袖口,一行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容颜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 那是一张白皙的脸,但是多几颗大大的痣,那下巴上的痣旁边居然还有几根长长的胡须,更经典的是她的门牙刚刚摔倒的时候居然摔掉了两颗,这模样谁若是敢和大王说她是陈家小姐,那大王第一反应应该是诛了他的九族。这副模样真是欺人太甚,岂有此理,穷尽天下画室之笔都难以描绘的丑陋,还不如把整张脸涂黑来得好看。 “哈哈哈,你……你这长相……真是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 “哈哈哈”一众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涂黑她,快涂黑着妖孽的脸” 怡儿生气起来,这个时候她确实应该生气: “我不让你们看你们非要看,现在笑成这样,士可杀不可辱。你们……你们欺人太甚,得……得加钱” “哦……哈哈哈……你干脆……干脆笑死我们,然后……然后收刮我们身上的财物算了……哈哈哈……” 笑归笑,他们之中起码还是有人保持清醒的头脑的,那个提着刀的家伙,可是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你们够了,看不出来这是画上去么吗?真是一群蠢猪,让我来告诉你们这位小姐究竟有多美。” 说着他走向前来,一众人的笑声也戛然而止,目光齐齐落在了他的身上,那种期待美女的心跳都可以一一听见。 “你……你要干什么?” 怡儿有些心慌了,这样低劣的化妆术,确实是经不起细看的。 “陈小姐,你不用再装了,我知道你就是陈怡儿,你逃不掉的!” 怡儿后退了一步,她的眼中都是慌乱,深怕下一秒,自己的真面目就要被这群人看见。 那人的手狠狠在她的脸上揉搓着,怡儿有些吃痛: “你放开我?你干什么?” “哼,漏出你的真面目吧,我们要的是绝色美人,不是你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一旁观看的人也是屏住呼吸,深怕一眨眼的功夫,就错过了一段倾国倾城。 “哎呀,你放开我!” 经过他这么一揉搓,怡儿的脸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有些疼痛。 “不可能啊,没有理由啊?”那人疑惑的站在一旁,他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于是他又上前狠狠揉了几下,这次怡儿一把将他推倒了: “你是个什么人嘛,我的相公还在重病之中,你……你竟然对我做出这种事情来,真是天理难容啊” “哦……哈哈哈,哈哈哈” 后面的人笑成了一片,这样的话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怡儿上前,很有礼貌的将他扶了起来,居然还抛了一个媚眼: “如果有来生,我就在这里等你,你记住要来得快一点喏,不然又会让我那个死鬼男人捷足先登了”说着居然还摆出了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子,嘴唇俏皮的厥了起来。 “你别装了,我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人” 猝不及防之间,那人一把就抓了过来,他的目标是怡儿脸上痣旁边的胡须。 只听见“刺啦”一声,那胡须居然没有断,声音是手指的捏力和胡须的摩擦力相互作用产生出来的。 那人瞬间瞳孔放大,因为他这样一拔,这张丑陋的脸已经贴上来了: “你很喜欢我对不对,只要你求我,我就给你” 那人转身就跑: “我的妈呀,那胡须居然是真的,它比我的还硬,它居然没有被扯断,我错了,对不起!” “哈哈哈”他身后的笑声已经进入了癫狂状态,那种直接就是笑死人不偿命的笑。 怡儿转过头看向他们,眼神中透露着魅惑之色: “那么还有谁在垂涎我的美色,趁我的男人还在重病之中,只要你们给我钱,我就……”说着还不忘记调弄一下自己的眉毛。 “哈哈哈”众人在笑声中一一散去,他们没有在陈府的丧礼上获得有用的信息,在这里也是这样。 “我的钱!你看能不能还给我……?” 怡儿给他抛了一个媚眼: “你真的想要啊?一个大男人的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不不不,那可是我的血汗钱,我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哦,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嗯……不过既然你想要,那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还给你” 那人的脚微微有些颤抖起来,面对这样一副嘴脸,谁都能坐怀不乱: “什么事情?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我或许可以答应你”毕竟那笔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求你救救我的男人,他已经昏迷了两天了,只要他醒过来我就把钱还给你。” 那位得意地笑了起来,他之所以和那群那刀的人格格不入,正是因为他是御医,大王派他来的原因就是,想让他看看陈府是不是玩假死的手段。 不过很幸运,那棺木中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尸体,他一点用场都没有排上。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这边请”怡儿赶紧为他指路,救命的来了,当然会激动一些。 御医为沈恪把了把脉,那是一脸的轻松: “哦,他只是有些冻伤后的风寒,只需要吃些热食就可以恢复,不必再抓药了” “就这么简单?那什么是热食?” “就是鸡鸭鱼肉啊,可不能再让他吃门前鼎中之物了,那都是些什么东西,看着都叫人作呕” 一听这样的话,怡儿立马改变了主意,原本是想把钱给他的,但是现在不能了。若是给了他钱,这上哪里去弄鸡鸭鱼肉? 一个邪恶的想法,在她的脑海性命生成,她轻轻掩着门: “还有一个要求”时不时还拨弄着脸上的胡须,傻子都看出来她想干什么了。 “不要,钱我也不要了”说着他夺门而逃。 第251章 梦中梦之沈恪醒了 怡儿的易容术为什么会这样厉害,她又是怎么会这样一门厉害的方术?甚至都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别忘记了,他的父亲是陈荣,陈家乃是五行神族后裔,她若是不会这样的易容术,舒儿怎么敢让她逃?不要以为女儿身,就不可以有一颗聪明的头脑。 “以后就以这副面目见人吧,只要不去陈府,就不会再有人认出我的身份。” 想想都觉得开心,从今以后我就是真正的奴隶了,这么堂堂正正的和那个家伙在一起,他应该不会有什么话说了吧? 那他会不会嫌弃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毕竟连宦官都能吓跑,这副模样可是真的够够的了。 真是该死,如果知道自己命中注定会有这一劫,来 的时候就应该已这样一副样子和他相遇,省得坏了他的美梦。 “不管了,先去买一只鸡过来,现在的第一要务是让这个人赶紧醒过来” 怡儿深情地看着沈恪,他的脸色有些发白,胸口的呼吸还算是匀称 。 “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这里方圆几十里怡儿还是可以走过来的,不多时她就小心翼翼的回来了。 收拾这只鸡还是废了不少的功夫,这次她专门问了卖鸡的人,所以做起来也不算是一塌糊涂。 轻轻扶起沈恪,一小口小口给他吹到合适的温度,一小口一小口在怀里喂给他喝下去。 就像是服侍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那样,小心翼翼,今晚她也体会到了贫贱夫妻的恩爱。 既然已经赤诚相见过了,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扭扭捏捏了,今晚的任务完成: “好了,该睡觉咯,你又占我便宜,你该怎么报答我嘞,嗯,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该用一生慢慢回答我” 日久生情是真的,那种毫无保留的付出更加叫人恋恋不舍。 今天的雪已经化开的差不多了,地面有些湿滑泥泞,回来的路上跌跌撞撞。 一直没有注意,屋子的门口居然坐着一个人,怡儿开始紧张起来,幻想了千百次的见面,居然会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她慢慢走了回来,那个人真的是沈恪,她离开的时候他都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意思,只是半天的时间他就可以自己跑出来晒太阳了?真是神奇。 “哼哼,多谢你救了我。不过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我们扯平了。咳咳咳” “我害的?扯平了?”怡儿疑惑的抬起头,他怎么可能认出来自己? 一看见来人是这副模样,沈恪瞬间心头一紧(这是什么怪物?居然会是这么一副样子,她的嘴角居然还有胡须?) “你是?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什么人你都不知道,说什么扯平了?我害的?”没有想到,扔掉了大小姐的包袱之后,和这个男人相处起来会是这么轻松。 沈恪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怡儿赶紧过去扶着他: “你这是要干什么?来来来,快坐下,你身体还很虚弱,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小生沈恪,敢问姑娘是谁?来此为何?” 怡儿的眉头皱得高高的,既然我们都是奴隶,为什么说话不能大大咧咧的: “我是路过的流浪人,那天看你被埋在雪中,是我救了你,一直照顾你!” 沈恪双手作揖行礼: “多谢姑娘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怡儿一脸的坏笑,她没有想到平日里精明能干的沈恪,在与同自己身份相仿的人说话时,会是这般的呆头呆脑。 “你要怎么报答于我?我可告诉你,为了救你,我的清白已经没有了”说着她头一偏,漏出羞涩的表情。 沈恪赶紧背过身去,他的脸就像是被折过的纸一样,(这是什么表情?这是要我娶了她不成吗,苍天呐,你这是和我开什么玩笑?我沈恪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是也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若是真的娶了她日后该怎么带回乡里光宗耀祖?) 他心里另外一个正义的自己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还光宗耀祖,若是没有了这个人,你自己早已死在那个被人丢弃的晚上,你还敢妄逃理想吗?你还能坐在这里想这么没有用的事情?看看你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怎么还有脸嫌弃人家的样貌?) 沈恪再次挣扎着想站起来,怡儿再次过来扶住了他: “都说了你身体虚弱,怎么硬是要站立起来呢?” 沈恪在他的搀扶下,终于还是站起来了,他虚弱地弯腰行礼: “多谢救命之恩?不知道姑娘的芳名?” 怡儿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面目都已经换了,这名字是不是也该换了?或者名字就不用换了吧,这样让他也叫着顺口一些: “我……我叫怡……我叫怡儿” 听见这两个字,沈恪猛然抬起了头: “怡儿……你叫怡儿?” 怡儿把脸贴了过来,一副质问的态度: “怎么了?我不能叫怡儿吗?我出生的时候就是这个名字,我就叫怡儿怎么了?” 沈恪的脑袋开始飞快的运行着,这怎么可能?虽然说天下总有一些相似的名字,但是总不能在一个地方让自己遇见两个怡儿吧? 命运果然很会和不幸的人开玩笑,这两个叫一样名字的人,一个是千金小姐,一个居然是这样粗鄙的女人,真叫人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怎么了?你……你是不是嫌弃我?” 果然喜欢的第一反应真的是自卑,起初这种感觉衍生在沈恪的心里,现在又出现在了怡儿的心里! “不不不”沈恪赶紧摇头“小生不好又嫌弃之心,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只是姑娘的方名和我一位故人相似,这才分了心神” 怡儿调皮地过来捏了捏他的脸,一副醋意满满的样子: “哦!是什么人呐,竟然让你分心,那可不就是老相好了?男人果然都是看面孔的人,既然这样,我还是走了算了,你在这等风等雨,也等她吧!” 说完话怡儿转身就走,没有半点要留恋的意思。 第252章 梦中梦之确定关系 沈恪赶紧跌跌撞撞地去拉,没想到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上,怡儿一回头,就看见他狼狈的样子,有些想笑,又有些心疼: “哎呀,你这是干嘛?何必呢,我又不是真的要走!” 沈恪再次作揖,对他来说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在一边,以现实的角度出发,目前绝对不可以让这个姑娘离开自己,一但走了,自己要么病死,要么饿死。 “这茫茫人海之中,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怎么能不挽留,姑娘的恩德沈恪铭记于心” “那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怡儿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话语之间也是变得赤裸裸调戏了。 沈恪犹豫了,现实是现实,但是自己还有理想,这样丑陋的女子他……他怎么说服自己接受? “我……你……” 只在这犹豫的瞬间,怡儿的心口一下子就压抑了起来,那是一种说不清的痛,痛的稳不住眼角的泪: “我的一切都给你了,包括最珍贵的东西,你真的不想要我了吗?哈哈……这种一厢情愿的付出还被辜负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一见人家哭了,沈恪开始不知所措起来,这该怎么办?一边是现实需要,一边是理想在排斥,好难抉择。不过脑海里瞬间弹出一句话,这话让他一下子就清醒了很多,那就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赶紧上前,安慰这个女孩,顺手还拔了一下她的胡须: “既然如此,只要姑娘不嫌弃,在下奴隶之身,小生愿意娶姑娘为妻!” 怡儿的瞳孔一下子就大了很多,她都已经想好了,如果这个家伙实在接受不了现在这个模样的自己,那就以真面目见他,这……这转变的也太快了。 (这个人涂的是什么?涂这根拔不下来的胡须吗?还是涂这张神鬼不敢近身的脸,觉得他虚伪,又觉得他不现实,这人的城府好深啊!)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愿意娶我吗?” 怡儿把脸伸到他的面前,她要尽量让这个人看清楚她现在的样子,婚姻大事可不能只是用嘴说说就可以的。 “你好好看看我这张脸,你真的愿意,一辈子都守着我吗?我虽然不是一个好看的女子,但是你也不敢说娶就娶说辜负了就辜负了,你若是敢辜负于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沈恪虽然是个奴隶,但是从小也是读过一些圣贤之书,他可是江道华小时候的伴读,那些贵族之间的礼义廉耻他还是有耳闻的,自然说出来的话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奴隶,就连这屋子都是陈家老爷的,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看守这一片校场。老爷自然不会让我饿死,但是前途茫茫,跟着我一点点的希望都看不见,你还愿意为了我,留下来吗?” 怡儿心里一紧,他说的都是实话,这里的情况确实像他所说的一样,这哪里只是前途茫茫,陈府最大的危机还没有到来呢!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她就不相信这样一个明明知道前途茫茫还愿意坚守的人会被这个世界抛弃? 这样的忠诚已经是最好的敲门砖了,更何况他分析事情的能力自己是见识过的,既然已经失身于他,就应该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觉悟,自己的社会身份已经死了,是该从社会的最底层爬起来了。 “我愿意跟着你,只要我们还活着,只要我们饿不死就行,我相信我的男人绝不是一个等闲之辈,就算全世界都怀疑,我始终相信你一定会有出头之日” 这一句一句的鼓励之言,像极了一个小水潭被扔进了一块大石头,惊起的波涛一阵一阵的打击在沈恪柔软的心头,撇开这人的丑陋不说,她绝对是一个可以旺夫的女人。 这样的温柔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拒绝得了,这漫漫长夜,这冰天雪地,这茫茫前途太需要这样一个能陪着自已熬过苦难的女人了。 沈恪的表情有些羞涩,他的手正在靠近这个姑娘,怡儿也转头看向远方,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不在想象之中的温柔。 爱情这种东西,是不会等你准备好,然后在以一种你可以想象的方式出现的。 病体沉重的手轻轻抱住了那个温柔的身体,那个温柔的身体轻轻依附在那双手中间,双向奔赴的美好,让这两个没有拥抱经验的人都异常的紧张。 虽然那时候他们已经做到过不穿衣服的赤诚,但是那个时候的沈恪一点意识都没有,怎么会像现在这样的激烈和刺激? 两个人都紧张地不行,甚至呼吸都不可以控制,一切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我……可以听到你的心跳声,这是……这是真的吗?”怡儿忍不住先开口。 “嗯,我也可以听见你的心跳声,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大,大到飘怜半身才能遇见你,又觉得这个世界好小,小到我们彼此都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之声” 怡儿轻轻推开了他,羞涩中带着一丝的不舍: “就你会说这些让人家听不懂的话,好了好了,也该做些吃的了,你看看你现在虚弱地连我都抱不起来了吧!” 沈恪无力的摆了摆手,确实他现在根本就抱不动这个姑娘,刚刚才从鬼门关回来,也不好要求他太多吧! “多谢娘子照顾,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有负于你,多谢了” 怡儿转过身呆呆地看着他,心中有一百种感觉说不出来,她现在微微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用本来的面目和他相见?日后他不会有什么微词吧?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这种先抑后扬的做法,带给他的应该是震撼更多一点,失望更少一点,或者说没有失望,都是惊喜。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天地日月可鉴,我可没有半点威逼胁迫你的意思哦!你将来若是寻得新欢将今天的誓言忘记,你就准备下十八层地狱,享受剥皮抽筋之苦吧!”说着她开心的去忙活了。 这样的小女子,看得沈恪一脸的开心,除了长得难看,夫复何求。 第253章 梦中梦之说给妻子的情话 简陋的小桌子重新搭了起来,这次搬到屋子里了,既然已经叫过娘子了,那再多放一张床就有点太过多余了。 “好吃吗?这可是我问了好久,练习了好久才学会的手艺,可是专门为你而学的” “哈哈,多谢娘子的美意,你这般为我付出,到底凃的是什么?凃我一事无成,凃我又脏又臭?我很是不解啊?” 怡儿微笑着,你只是一个奴隶的时候,你就敢惦记人家的小姐,现在我不过就是丑了一点,这话说得: “凃你什么?凃你这条命,这辈子遇见你,我就是来锁你命的债主,我要你一身都活在我阴影之中!” “啧啧啧,如果天下得阴影都是这般温柔似水,我愿意一生都不再见太阳,只为了同你长相厮守。” “哈哈,你怎么什么都会说?你说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哎,你我既然已经是夫妻,这样的情话,不说与你听,我上哪里诉说?说给雪听,雪会溶化。说给风听,风会飘走。唯有说给我的妻子听,她才会永远记住呀”说着他还不忘记要去搂怡儿。 怡儿轻轻靠在他的怀里,这种时候怎么会不动心: “你可真会说,我怎么也爱听呢?好奇怪!” “这就叫心有灵犀!” “好!现在我来问你,你又是凃我的什么?凃我貌美如花吗?可是我已经把很多人吓跑了哎,没有如花似玉的容颜,你称呼我为娘子,心里是不是特别别扭?” 沈恪赶紧摇头,他可不是用世俗眼光看世界的人,如果他是那样的人,他早就和刘通一起逃了,哪里还会留在这里,受这种没有希望的苦头: “不不不,我的娘子是天下最好的女人,我爱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你,又不是一朵正在盛开的花。我的命都是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我哪里还能用世俗的眼光来判断你的美与丑?” 怡儿的头轻轻低下了,她似乎明白,若不是救命之恩,哪里会有这么温柔的情话: “哦!原来是这样?如果换成是其他人救了你,你刚刚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是不是又会以同样的口气说给别人听?”突然就莫名地难过起来,知恩图报的爱,就像是道德绑架一样的无可奈何。 “不不不,你怎么会这样想?救命之恩确实大于天,但是现在我已经活过来了,如果换成是其他的人,那他们是不是该走了。但是你没有,你不顾我的前途渺茫,你不嫌弃我的身份卑微,你还是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过这种日子,可以见得你的心是这天下最美的。” 怡儿的脸上多出许多的笑容,这个家伙真的不嫌弃自己的脸,这样看来他也是性情中人可以值得托付自己的终身。 “你和别人不一样哎,别人见了我这幅模样早已经跑得远远了,你居然还这样温柔地抱着我,对我说好听的情话。” “哈哈哈,你也是唯一的呀,别人见了我,还不是照样跑得远远的,你还是以身相许依偎在我的怀里。” “嗯……这就是贫贱夫妻的温柔吗?我好喜欢……” 沈恪微微一笑,这样知冷知热的女人,确实有资格做他的妻子,配得上他的一身才华: “哈哈,等我病情好转,就换我来照顾你,我也为你煮鸡汤,我还要带你去看花、看雪、看天下。我会努力的,我答应你别人的妻子有的我一定都会给你的。”说着动情的话,抱着这个只属于他的温柔,沈恪的眼角不自觉得掉下了眼泪。 泪水打湿在怡儿的脸上,她好奇地抬起了头,那是一双深情的眼睛,借着微弱的火光,她在对方深黑地眼中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突然就哭起来了?” 她赶紧伸出手去给沈恪擦眼泪,沈恪趁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五个手指头缓缓展开,轻轻抚摸在自己的脸上,就像怡儿用他的手抚摸过自己一样: “你好好摸摸我的脸,如果有下辈子,你可千万要记住我这张脸!” 怡儿也控制不住的掉眼泪,这种感动,这样的心有灵犀,或许只有他们两个才能深刻的体会到: “你知道吗?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也这样拉着你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 “哦,这是真的吗?哈哈,我们居然、居然是同样的想法吗?” “对,就是这样的!” “哈哈哈,果然上天看我活得太可怜了,所以把你送到了我的身旁”说着他想抱起怡儿,想在屋子里走一走。 但是虚弱的身体,连他自己的重量都承受不住,更何况还要抱起一个怡儿。在他不自量力的起身之后,两人双双摔倒在地上。 怡儿并没有怪他,她可以感受到这个男人心里的热烈,就如同自己心里也是同样的热烈和激动。 “哈哈,你抱不动我,你不要着急嘛,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我们来日方长,也不在乎这一片刻,我能感受到你的热烈不用表达出来。” “哼,不要说来日方长这样的话,我还真怕你趁着我还没有恢复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你自己跟着别的男人偷偷逃走了。” 怡儿一脸开心地笑了起来,她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就是为了想吓跑别人,现在好了,这个人不但没有一点点的嫌弃,而且还怕自己跑了,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这大傻瓜,我这幅样子谁还会要我?哈哈哈,你真是好笑!” 沈恪满是不服气,他从内心里真的喜欢这个心灵像是菩萨一样的女子: “哼,你什么样子?你就是我妻子的样子,我沈恪的女人,有大把大把的觊觎者,我若是稍不留神,他们岂不是要趁虚而入了!” 怡儿把他扶起来坐好了: “也只有你要我了,有这样一个丑陋的妻子,还深怕别人来和你争?我给你说实话吧,我就是因为嫁不出去,这才不遗余力的救你,望你知恩图报!” 沈恪一脸宠溺地笑着: “救我就是我们缘分的开始,以后得路还长,我要让你好好看看,我会用我的一切来给你证明,喜欢和爱都是出自内心的,并不是只有知恩图报的感动” 怡儿不语,一切都听见了耳中,藏在了心底! 第254章 梦中梦之恩爱夫妻 经过几天的调理,沈恪的身体恢复了许多,他现在已经下地干活了,顺便也能清理校场上的树枝了。 “这里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来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天天清理?谁能看见我们的劳动成果?” 沈恪一脸的溺爱,他轻轻抚了抚怡儿的背: “如果我们现在不清理,以后这些树枝就会越堆越多,到时候我们在再来清理那就会费劲许多,再有就是我有预感,戍卫军很快就要凯旋了?” “戍卫军凯旋,那……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你可以出人头地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呀眨的她是很期待这个男人给她一个像样的婚礼的。 沈恪去捏她的脸,顺手又拔了拔她的胡须,怡儿打了他一巴掌: “你干什么?讨厌!” “傻丫头,戍卫军回来我不一定能出人头地,你现在后悔了吗?如果现在后悔一切都还来得及!” 怡儿轻轻靠在他的怀里,满眼的幸福: “后悔什么?天底下有这么多的夫妻,如果他们的妻子都因为目前的情况不乐观就生出后悔之心,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 沈恪扶起这张别人眼里很丑的脸,轻轻吻了上去: “没有想到哎,我的贤妻居然还有这种觉悟?” 怡儿的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虽然习惯了这样的搂搂抱抱,但是亲吻还是第一次。 “你干嘛?你怎么可以这样?”她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她自己是明白自己把脸打扮的有多难看的,这个男人居然一点都没有犹豫。 “你说我干嘛?我亲吻自己的妻子,难道不是合情合理吗?” 怡儿没有说话,只是脑袋埋得更低了,那种羞怯还真是一言难尽。 “我告诉你,陈统领这次回来,他们陈家的大难才要刚刚开始?” 怡儿猛地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沈恪: “这话从何说起?” 沈恪一脸得意,分析事情,能谋善断才是他的本事: “陈统领第一次出征时,大王必然已经漏出怀疑之色,这才把他召回王畿,召回之后又是多日不见,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怡儿满脸的不解,她当然不会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呀?” “因为大王在找,找一个可以代替陈统领的人,朝廷再等,等一个前方传来的捷报!只可惜诺大的朝堂,众多的文武,居然没有一个可以驾驭戍卫军的大将,前方战事也是连连吃紧,这才有了第二次让陈统领出征这样,自己打自己脸的事情!” “然后呢?” 怡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很好奇,这个整天被困在校场的人,到底有多厉害! “然后大王的卧榻之侧就有了危机感,他陈统领如果大胜则是功高盖主,赏无可赏,唯有三尺白绫可以给他。若是大败而归,更是败军之将,在劫难逃。” 怡儿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很多,她着急的问: “那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一切?” 沈恪皱着眉头,这是千古以来,君臣中最难处理的事情,再说了这朝廷上的关系,他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只可惜我不是朝廷中人,对其中关系知之甚少,很难判断出该怎么做?” “那陈府不就是大难领头了?”说着怡儿情不自禁地开始流泪,她怎么忍心自己的家人这样被朝廷制裁。 沈恪再次皱起了眉,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是就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好: “你怎么了?这是为何?陈府大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怡儿轻轻抬头,她已经满脸是泪: “相公求求你,出出主意,救救陈家吧!” 沈恪满是诧异: “我怎么救?我只是一个奴隶而已!你与陈家人相识?” 怡儿连忙擦着泪水,呜呜咽咽: “你有所不知,陈荣乃是我的舅父,我之所以会遇见你,正是因为家中受难这才来投奔,没想到……呜呜呜”这一刻她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沈恪轻轻抚着她的后脑: “哎,这件事情错综复杂,不是我三言两语就可以起到作用的,这个结的源头主要是在大王,自古君心难测,事情没有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怡儿没有再多问,沈恪太渺小了,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照顾好他和自己。至于陈家大院的事情,就只有天知道了。 “喂,大姐想跟您借个火!” 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过来,这个人沈恪不认识,但是怡儿认识啊!他就是前几天被怡儿吓跑得那个郎中。 怡儿胡乱的擦了几把泪水,赶紧起身: “呦……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哦!大哥醒了,有礼了!” 沈恪尴尬的回礼,他又不认识人家该怎么说话: “多谢挂念!” 怡儿赶紧圆场: “这位是附近的郎中,就是他为你把的脉” “原来如此,多谢相救!” “哎,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要谢就谢你的娘子,是她尽心竭力的照顾之功” 沈恪赶紧对子怡儿作揖行礼“多谢娘子!” 怡儿赶紧扶他,脸上尽是羞涩“你这是做什么?这里有人,切不可失了体面!” 御医一看,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这么丑的女人,这个男人是怎么看上的,而且他还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绝不是什么粗鄙之人。 “哎呀……这等恩爱之事,可否避避我?我来的目的只是借个火,可行?” 沈恪赶紧作揖赔礼,他也看出来了,这个郎中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她的礼数,是在江府见过的,那是官家才能用的。 “我这就去取,您请稍候” 怡儿跟在沈恪后面,那步子端庄大气,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粗鄙之样。 御医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对夫妻,真是叫他一点都看不懂。 过了一会,沈恪拿着火种出来了,再一次作揖他想最后在确认一遍,这个人是不是官家: “多谢救命之恩” 御医也是丝毫不敢怠慢,他的眼睛也不是吃素的,一个奴隶男人是不能懂这些礼数的: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就此别过,所借之物,我下午再来归还” “您请自便” 告辞之后,两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第255章 梦中梦之无礼之客 安安静静的校场上今天多了很多人,他们都是宫中的侍卫,虽然一身平民的服装,但是遮盖不住那些英武之气。 这夫妻俩被他们紧紧的围在中间,深怕他们有一点点不利于和谐的动作。 “这片校场就是你们夫妻在看守?”一个中年男子发问道,他坐在这群人中间,一看就知道他是这些人的头头。 “正是,正是!”沈恪赶紧回答,他似乎可以感觉到,那个人身上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气质。 “哦,很不错,虽然已经下过两次大雪,却还是这般整齐,看来你很用心!” “职责所在,不敢怠慢!” “好!好一个职责所在,你是陈家的奴隶?” “还不算,我乃是平民之身,被陈统领从北边带过来,在下一身贫困,多谢陈统领收留,也算是陈家的奴隶!” “哈哈哈,好一个两边讨好,我看你不该是奴隶的命,这位是你的妻子?” 沈恪赶紧朝前了一小步,把怡儿挡在自己的身后,这家中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丑妻货真价实。 “正是在下的夫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让沈恪很是不舒服。 “可否让我一观?” 这是什么话?居然想当着别人丈夫的面看人家妻子,这是极为冒犯而且非常忌讳的事情。 “哼,她虽然不是贵族人家的小姐,倒也是我沈恪堂堂正正的妻子,阁下为何生出这般戏愚之心?你的妻子可否让我一观?”沈恪虽然是一介书生,但是心口的男子之气可是刚正得很呐。 几个侍卫一听立马就不愿意,两人上前,一人抓一只手死死将他按于地上。 看到这样的情况,怡儿当然不愿意,她努力撕打着那两个侍卫: “放开,给我放开,放开我的男人” 就在这撕打之间,那个男人看清楚了怡儿的脸,顿时忍不住大笑起来: “哦!哈哈哈,松手,快放开他,快放开!” 沈恪一脸的不服气,他的眼神之中都是满满的杀气,他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他能做的只有将自己的妻子紧紧护在后面: “你们是哪里来的山贼盗匪,居然敢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又被那两个人按到: “大胆狂徒,你可知道面前的人是谁?竟敢如此出言不逊……” 那人赶紧摆了摆手,示意他接下来的话可不能说出口了。 “罢了,罢了,休要在此无理,他虽是奴隶之身,却有一颗真正的男人之心,他护妻保家何错之有?退下去!” 两个大汉幸幸退了下去,这个男人的脸似乎是他们不敢仰望的终点。 “哼,你们走吧!如此无礼之人,在下的寒舍不欢迎你们!” “你大胆……”又一个侍卫怒斥道。 “别说话,别说话,要我说多少次?他们乃是粗鄙之人,还请不必理会!” 他赶紧起身,挥了挥手。一个人赶紧上前,朝着沈恪递上来了一个包裹: “哈哈哈,多有得罪,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沈恪斜斜地看了一眼,他的内心很是纠结,就这样接受总有轻浮之感,若是拒绝,这妻子跟着受苦的滋味在男人心里总是不好过: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不可以用这些东西换我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吧?” 那人面露难色,确实是他有错在前,他赶紧朝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侍卫也是立刻就意识到了他的用意,转而递给了怡儿: “我家公子的一片心意,还请小夫人笑纳!” 怡儿看都没看直接拒绝了,她轻轻推开那热情的手: “我男人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我男人不要的,我也不要!” “好好好!好一对夫唱妇随,在下佩服。”说着他居然行了一个礼“在下有错在先,这里向你们夫妻赔礼了” “哎呀,这怎么可以,万万使不得啊” 几个侍卫赶紧上前阻止,以他身份的尊贵,这样的大礼天下无人敢受。 “哎,错就是错了,我也是一个敢做敢当的人” 看着他们这样的动作,沈恪心里一紧,他猜测着这群人的身份一定是非富即贵。敢称公子之人,那一定是王宫里的人物。 “在下不敢,我不过是陈家的奴隶,受不起公子大礼” 那个人赶紧摇头,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哎,我这礼可不是为这世俗礼法,而是男人之间的礼仪,我冒犯了你的妻子,冒犯了你的尊严,这是男人之间的赔礼” 沈恪默然一笑,他觉得这个人绝对是一个能伸能缩的大人物,就这个举动沈恪似乎可以窥见他包藏天下的心。 他赶紧还礼,以上歉下得感觉不只是上面的人不爽,下面的人也很不爽。 “多谢包容我这如草芥一般的自尊” “这些东西,你且收下吧,一来是当做我谢罪之礼,二来呢我还有事相求,这第三嘛,我看你们这里已经很是破旧了,多多少少也好修缮一些。” 那如草芥的自尊,在这一刻真的该死,无地自容的感觉,真叫人抬不起头来。 “多……多谢公子厚爱!” “哈哈哈,果然是爽快之人”那个男人平日里都做一些叫人想不明白的事情,但是他的心里像是明镜一般,所有东西都能看得透彻一点点,包括局势,也包括人的内心。 怡儿小心的端着东西进了屋子,这里确实寒酸,连一片茶叶都没有。 “不知公子所谓何来?” 那人倒也不客气,直接就问: “我来此有两件事情,这第二件,就是为你而来……” 沈恪一脸的惊讶,自己被雪藏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来理会过了,这是什么意思? “公子请说,有用得着的地方,沈恪一定竭尽全力” “哈哈哈,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我只是听手下人说……嗯……这里绝无冒犯之意,我只是好奇,你与贵夫人是媒妁之言?还是父母之命?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好奇,顺路过来看看,若是有难言之隐我绝不勉强。” “哈哈哈……”沈恪释然一笑,自己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个女人,那就不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 第256章 梦中梦之高贵之驱 沈恪徐徐的看向屋子,没有一点难堪之色,有的只是无尽的温柔。 “我妻于我有救命之恩,在这苦涩且绝望的地方,她都一直陪伴,所谓日久生情,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还欠她一个明媒正娶!” 那人想了想,确实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实在不为过: “我看你也不是一个能久居人下之人,在你心里就没有不服之气?偌大的世界,大好的青春,让人眼花缭乱的女人,你就没有半点……” 沈恪赶紧打断他: “公子不必多说,在下心里只有妻子而已,所谓花花世界难换一个知冷知热,所谓大好年华,不过是贵族嘴边消遣之词,我乃一府下奴隶,得遇此一良人,此生足以!” 男人的脸顿时难看起来,他本以为自己富有四海,天下女人无不供他消遣。可是当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中多了许多孤独之感。 是啊!富有四海又如何,朝堂之上哪一个人不是勾心斗角的角色,就连吃一顿饭食都要有人替他尝菜。这样小心翼翼的活着,现在看来倒还不如一个奴隶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天下女人争相让他玩弄又如何?她们哪一个不是朝中贵胄的亲戚,她们之间的每一句情话,不是极尽敷衍之色。每晚的欢乐之事,都有眼睛紧紧盯着,这样的笑声,也不如着破败屋子里的欢乐。 突然他觉得心里隐隐约约作痛,这时在看那个依偎在门口的女人,他不禁潸然泪下。 这个举动把沈恪吓了一跳,他赶紧起身,去抱住自己的妻子,那种眼神或许只有男人看男人才能明白。 “你们认识?”沈恪的眼睛也不禁有些愤怒,这样同步的流泪,哪个看了不是怒上心头。 怡儿使劲拍打他的胸口,赶紧解释,她可不想高攀,更不想自己的男人误会,她也很难理解那个男人的眼泪是从哪里而来: “我也是同你一样的身份,怎么可能识得那位公子,我流泪是因为听见了你的情话。他为什么流泪,莫不是也被你感动?”怡儿感动的话语中还带着一些调皮。 惹得沈恪情不自禁抱紧了她: “看吧,我说的对不对,茫茫人海之中,觊觎你美色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怡儿没有说话,她害羞的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这话虽然说得很小声,但是被那个男人听到了: “喂喂喂,你们在背后瞎嘀咕什么呢?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讲,你们情人眼里出西施无可厚非,但是我的眼泪不是为了破坏你们的感情。”这话虽然说着温和,但也带着嘲讽之色。 沈恪陪着笑,这话对他来说,一点都不觉得难听,决定爱这个女人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好了,不能忍受流言,也不敢去挑战高峰。 “哈哈哈,我们新婚燕尔,这才不自觉多了些浓浓之色” 那个男人轻轻叹息,这些都是他没有办法理解的,看似平平淡淡的爱情,他这个至高无上的王居然只能仰望,没错他就是当今大王,他又走出来了。 目标很明显,那就是陈家,只不过路途上听过了这一对丑妻帅夫的故事,好奇的过来看一看。 现在他的目的确实是达到了,但是这个帅夫的语言,让他久久不能释怀了,他更加坚定一定要找到那个搏虎的女人,或许可以在她的身上,体会到身为王者,不能强求的一些感觉。 “嗯,好一对人间鸳鸯,真是羡煞旁人。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们夫妻可否准备一顿饭食,这天色已经慢慢晚了下来,这肚中早已空空如也!” 沈恪面露难色,倒不是他不愿意招待这群人,只是因为屋中确实羞涩,怕是做不出来这么多人的饭菜,他赶紧上前赔罪: “公子见谅,我这屋小粮少,这么多人的饭食,我……我怕是……” 大王也看出来的他的窘迫,连忙招手: “哎,你大可不必理会他们,只做我一个人和你们夫妻二人的就行,他们自会处理” “这与理不合,只恐怠慢了那几位……” “你大可不必拘礼,只管去做我们三人的”大王再次招手“快去吧,他们这边我自会安排” 沈恪一脸尴尬的转身走了,他小声与妻子商量着该怎么办? 怡儿到是不慌不忙,因为那个公子送给他们的包袱之中是金子,不必说这些人的吃食了,这些金子就算是在王畿置换一间大房子也是绰绰有余的,他赶紧跑了出去: “公子,沈恪并非贪财之人,实实的不知道公子会送这么重的礼,沈恪不敢收,万万不敢收阿!” 王紧紧盯着他,那种气魄让他的腿不自觉得抖了起来,王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不是贪财之人,贪财之人绝不会把校场打扫的这么有条有理。你觉得这些金子贵重,那是因为你的生活窘迫不堪,它们可以改变你的现实生活。但是这些金子对于我来说,只有一个用处,那就是让我稍微开心一下,遇见你们夫妻确实让我受益良多,所以我觉得它们送给你们值得。” “收下吧,不可辜负了大……大人的一片没意,我家大人可是不喜欢扭捏之人” “那沈恪就却之不恭了,不过还请让我去购买一些食物而来,也好伺候各位大人!” 王有些生气了,他气的是沈恪居然把他和众侍卫都称为大人,这种语言上僭越使他很是不爽: “按我说的去做,趁我还没有生气之前!” 那种压迫感,瞬间让沈恪觉得他的脑中炸起了晴天霹雳。 “快退下,按我家大人的意思去办,可不要在触怒龙……触怒我家大人了!” 沈恪心头再次一紧,他慌慌张张的回屋子,坐在地上久久不能释怀。 “你怎么了?他们又怎么你了吗?” 沈恪摇了摇头,像是丢了魂一样,但是应该做的事情可一点都不敢怠慢。 “娘子,他要吃我们的饭食,一切就拜托你了。” 怡儿微微一笑,轻轻扶起了他: “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他不是早就说过了,一切都包在为妻身上好了” 说完她转身出去了,沈恪看着妻子的背影,心里不停的发抖着,自己的前途就拜托了。 第257章 梦中梦之客人身份 他们只有一个炊鼎,于是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一起煮,噼噼啪啪的火燃烧着,鼎中的食物也出锅了。 看上去清汤寡水的,不过这才像是一顿贫贱夫妻应该吃的东西,沈恪煮的要比怡儿的味道要好很多,但是他没有动手,因为这顿饭越是难吃,才越能够刺激这个身份高贵的人。 “客人请,饭食已经准备好了,请挪步” “哦,这么快吗?平日吃的饭食可要我等很久呢。走走走,我来尝尝这民间烟火。” “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那支鼎被烧的漆黑,打到碗中的饭菜上面,也有些锅灰。 “这……” 大王发出疑惑之声,吃惯见惯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东西真的是给人吃的吗? “这就是我们夫妻平日里的饭食,不但粗糙而且寡淡,您若是觉得难以下咽,我这就去给你买一些好的?” 大王看了他一眼,很快就知道他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了,也明白为什么会如此粗糙了: “哼哼,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刚正之人,没有想到你也畏惧权威?哎……这是我看走眼了。” “这是我亲手做的,和我男人有什么关系,他平日里吃的就是这个,怎么?你看不顺眼呀?那就别吃咯。是你非要我做的,我们也是无辜的嘛!” 沈恪一听赶紧赔罪: “客人莫怪,客人莫怪,贱内不识大体,不知客人尊贵多有冒犯?请恕罪,恕罪呀!” 王倒是没有责怪之意,他转身看了一眼那些侍卫,侍卫们做贼心虚的低下了头。 “好吧,你们不想让我吃,我非要吃!”说着舀了一口慢慢送进嘴里。 那味道险些没有喷出来,真的是一言难尽,难吃的叫人无法评论。 “你尝尝,贵夫人的手艺,真是有些不好评论。” 沈恪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今天她突然爆发,做了什么山珍海味出来?他大大的吃了一口,脸上顿时漏出来笑容,没错就是这个味: “我觉得很好啊!平日就是这个味道!” 怡儿也尝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和平时一样嘛!客人还是吃不惯吗?” 大王又尝了一小口,那表情神鬼莫测: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这就告辞了” 说着起身而去,侍卫们已经在等待了,一行人走远,一个侍卫又返回,再次递给沈恪一个包裹: “这是你应该得到的!”说完打马而去。 看着他们走远,怡儿好奇地问: “这是什么?” 沈恪一脸笑意,那笑容又有些无奈: “这位客人要么富可敌国,要么贵不可及!” “你在说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 “哦,这是那侍卫送的礼,他说只要我们能让那位客人赶紧走,他就有重谢!” 怡儿好奇地打开,里面又都是金银: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些人的钱财已经多到用不完了吗?” 沈恪轻轻抱起怡儿: “他们不是金银多得用不完,而是我们遇见贵人了,你信不信他们还会再来!” “来干什么?来看你的妻子吗?” “嘿嘿,你还真以为是为了看你吗?哈哈哈,我的傻妻,他们的目的一定是陈家” “陈家?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不是说过了吗?有两件事情,不过是顺便看看我们,我猜测这第一件事情一定是为陈家。” “怎么?他们想对陈家不利吗?” “那倒是不好说,据我观察,这个人的富贵程度绝不亚于陈家,这王畿之中,能带侍卫出入的,就只有熊家了,熊廷应该没有时间玩乐,他的身份很有可能是王族中人!” “王族,那他们?那他们会不会是想在陈统领不再时,搞一些背后的小动作?” “目前还不好下定论,一切还得看看他们后面的动作!” “你被困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吧,你怎么什么都敢说?真不知道你是骗我的,还是真的有这种本事?” “哈哈哈,你也太小看你的男人了,古人有云,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你很幸运我就是那个不出门的秀才!” “真能说,我若不是你的妻子,我还差点就信了。” “啧啧啧,你这是嫉妒吗?嫉妒我生了一个这么聪明的头脑吗?” “看你说的,这么聪明的头脑,还不是被我拿捏得死死的”说着,怡儿伸手去揪他的耳朵。 “哎哎哎,娘子饶命,不敢了,不敢了” 夜色里多了很多让人瞎想的空间,冬天已经来了,或许春天就不会太远了。 这里的生活就是这样,不骄不躁,不温不火。校场还是那个校场,一连几日连鸟叫声都少了很多。 这天那几个人果然又来了,破旧的屋子前栓了几匹马,那马一看就是名贵品种。 “看吧!我们的贵客又来了”沈恪指了指那马。 “你怎么知道是他们?万一是戍卫军的军士呢?” “哈哈哈,戍卫军的马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我敢断定,这绝不是军中之马,它们身上可是一点疤痕都没有。要么就是小马,要么就是贵族养着的宠马!” “啪啪啪”大王鼓着掌走了出来“不错不错,没有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奴隶,居然还有这种见识?这陈家果然卧虎藏龙”他的表情随着最后几个字吐出来,变得厌恶起来。 “客人过奖了,我不过是多读了一些书,喜欢胡乱推测而已。” “哦!这么谦虚吗?我看未必吧?我隐隐约约觉得你心中藏着大才,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甘愿就在这个地方,做一个世人都瞧不起的职业?” “职业哪有高低?正如这江山,哪一寸土地不是靠一个一个活人管理堆积起来的?” 大王眉头一皱,他有些好奇: “你知道我是谁?” 沈恪还不敢断定,还需要再试探试探: “我不知道,若是恕我冒犯之罪,我还能试猜一二。” 话说到这种份上,怡儿赶紧找借口离开了,这些话她一个妇道人家是不该听的。男人们的谈话,她知道的越少,对她越好。 第258章 梦中梦之对峙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有些事情只能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哦,恕你无罪,你且说来看看?” 这句话信息量可就大了,是和什么人说话居然会有罪,敢这样说话的人普天之下,可不就只有一个人了吗? 沈恪赶紧跪下,重重磕头: “您是九五……” “哈哈哈,有些事情,只有你可以知道,知道的人太多,他们的命运可能就会坎坷很多!”大王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草民知道了,绝不敢泄露半点天机!” “哼哼,你果然是一个聪明人,就在刚刚我有了杀你之心,你聪明的有些让我害怕!” 沈恪五体投地,他后背已经溢出了冷汗: “草民知罪,草民知罪” “我喜欢你的聪明,我却很讨厌你对陈荣的忠诚,我想杀你,我也想用你!现在你来说一说,我是杀你好处多一点,还是用你利益最大化?” 沈恪思索了一会儿,危机关头,每一句话都会要了自己的命: “您应该杀我!” “哦,你且说来听听,我为什么要杀你,杀一个奴隶我能得到什么?” “您只是杀我当然一点用都没有,您还要给我安一个天大的罪名,比如谋反之类的……” “这又是为什么?杀你还用得着这么复杂吗?只要我上下嘴唇一碰,你连同你所有的一切,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大王眼睛睁得很圆,如同猫戏老鼠那般兴奋。 “杀我容易,我不过是世上的一只蝼蚁,但是我这只蝼蚁却活在了陈家的后院之中,杀了我结局就是逼反陈荣。所以您要给我安上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这样连陈荣也一起拖下水,只有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陈荣的消失才能在王朝之中风平浪静。” “你是一个聪明人,也是一个狠人,陈荣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后院居然还养着虎?” “您过奖了,我并不是虎,我充其量不过是一匹猥琐的狼。” “哈哈哈,好一匹猥琐的狼,能落落大方的承认,看来你也是性情中人。好吧!我就听你的,杀你也杀陈荣!” “哈哈哈”沈恪冷笑,一句话都没有说,不过到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恐惧之色! “你笑什么?你后悔了吗?” “我笑您鼠目寸光,我笑您坐井观天!” “哦,你再来说说看,我不杀你的理由!” “您若是杀我和陈荣,这戍卫军的窟窿谁来填补?这才平定西垂大夫,再杀一个戍卫大将,您的江山可真是四海升平啊?” “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想杀你了,你居然敢用你这一条贱命来威胁我?恨得我牙齿痒痒!” “您先息怒,我既然能让你恨得牙齿痒痒,我也能让您舒舒服服的……”沈恪的嘴角漏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哦!看来你还真是人才,杀了你觉得可惜,你现在来说一说我不杀你的理由” “您请在此稍后,我去去就来”说完沈恪转身走了。 沈恪走回屋子,他紧紧抱住怡儿: “呆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千万不要出来,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就逃,逃得远远地!” 听到这样的话,怡儿瞬间泪流满面: “你这是怎么了?能和我说清楚一些吗?” 沈恪轻轻摇头: “有些事情你少知道的好,我只能告诉你救陈家,在此一举。我这条命豁出去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拼命?” 沈恪眼中也含着泪说: “我记得你提起陈家时落泪了,对你来说重要的东西,对我来说也同样重要!” 怡儿愣住了,心中千万般的难受: “我们逃吧,逃地远远地,再也不要管这些事情了,好不好?” “傻瓜,我不想一辈子做奴隶,这不只是救陈家,也是我扬名立万的机会,我还欠你一个明媒正娶。” “呜呜呜,我不要了,我都不要了,我只想和你做一对贫贱夫妻。” “快别再说傻话了,记住了无论发生什么,你可千万不许出来”说完转头离开了,顺手将门也锁上了。 这边侍卫悄悄凑过头来,小声嘀咕: “您若是觉得这个人狂妄至极,我现在就了结了他!” 大王轻轻摇头,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那个人的话虽然不好听,确是句句说在王朝的要害之上。 “不必,这样的人我自有驾驭他的办法,只要有我在,他这辈子都别想有出头之日” 侍卫的脑子不理解的摇了摇头,不杀就是喜欢,但是喜欢为什么还要让他没有出头之日? “他来了” 说话之间,沈恪已经来了,他手里面拿着一样东西,王远远地跑了过来: “你怎么会有这件东西?快快说来……” 沈恪手里的正是那天大王拉断的宝雕弓,他是怎么知道这是大王的东西?很简单,当初那个被虎所杀的侍卫,他的衣服可是和大王身边这几个侍卫的一模一样。 “那天我在山中打材的时候捡到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是我的东西?” “那日冻死雪中侍卫的衣服,和您这位侍卫的一模一样!” 大王微微一笑,这笑容里包藏祸心,你说一个整天什么事情都不做,只专心研究别人内心的人,可怕不可怕,而且这个人居然还是自己讨厌人的手下。 “她是谁?” “她是陈家女儿,陈舒儿” 大王原本兴奋的脸,一下子就不开心起来,又是陈家,为什么自己总是走不出来这个家族? “哎……”一声沉重的叹息“缘尽于此,缘尽于此啊!” 沈恪赶紧上前安慰,这样的叹息可不就是他的催命曲吗? “您不可在固有的思维中徘徊,您得走出来。” “你住口,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你的心是如此的肮脏龌龊,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位一天,这朝堂之上就永远没有你的一席之地!” 沈恪赶紧跪下,声泪俱下: “沈恪所涂并非朝中席位,我所涂的不过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罢了!” 大王彻底暴怒,一脚就将他踹翻在地: “你别以为你三言两语就可以洗干净你的狼子野心,我告诉你,你为人太过很辣,我就是用一个傻子,也不会用你!没有你寡人的江山就不能国泰民安吗?没有你这天下就不能太平吗?可笑,可笑至极!” “大王!用我沈恪的人头,再问您一个问题,求您解答,无论您说什么,沈恪立刻自刎谢罪!” 侍卫已经怒不可遏了,他们的刀背重砍在沈恪的身上,没有大王的旨意,他们还不好痛下杀手! 第259章 梦中梦之沈恪献计 “哈哈哈,让你死得明白,你们给我听着,但凡我可以回答上一个字来,尔等立刻动手,剁下他的脑袋!”大王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甚是恨不得自己亲手刀。 侍卫把沈恪紧紧按在地上,他的头发被紧紧揪起,白白的脖子在大刀面前,显得那么脆弱。 “你说啊,临死前还有什么要说的,我让你死得心服口服”侍卫怒骂着。 大王背过身去,他可不想看见这血肉模糊的画面: “大王!”沈恪还在哭泣! “你倒是说啊!”侍卫已经不耐烦了。 “大王,陈荣凯旋之后,你要赏还是要罚?” 大王突然就鲠住了,对呀!这个人说的很对,陈荣该怎么办?这可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他也时常被这个问题困扰得焦头烂额,他也一直在寻找一个能妥善解决的办法! 大王黯然地回过头来,他要是知道该怎么办,自己也不会天天跑出来散心。 “放开他!” 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幸幸的把手放开了。 “你来说说看,该赏还是该杀?” 沈恪不敢起身,狼狈的跪在地上: “陈荣万万杀不得,您是体会到的,他被召回之后戍卫军那种一泻千里的颓势。这个人是这支军队的灵魂,您若是想在建立起一只这样的天下奇军,谈何容易?” “用不着你教我这些,这里面的轻重不用你来说” “陈荣没有过错,杀他没有理由!” “你是让我赏吗?啊……我还有什么能赏的,他已经是王畿中最有实力的悍将,就连国相都要让他三分,手下十几万的兵马,我还能赏什么?赏那座王宫吗?” 沈恪嘴角漏出一丝微笑: “我当然不敢给您出此大逆不道的计策……” “你倒是快说啊!”侍卫比王都还要着急。 “你住口,你一介武夫心中没有半点墨汁,你少在这里多嘴多舌,去弄一些酒肉过来。若是在宫中,早就耽误了饭食” 沈恪作揖赔礼,这里是他的家,这种地主之谊应该由他来尽: “您请恕罪,不必劳烦这位将军,我这就让贱内去准备!” 大王招了招手,示意侍卫去弄: “你的半颗脑袋还在我的手里捏着呢,先不用管他们,先说说你的计谋,如果敢有半点的不合我心,今天就是你夫妻二人的祭日” 沈恪轻轻点头,龙鳞可是不能逆的,逆龙鳞者必死无疑: “一个字(赏)” 大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他虽然不是绝世勇将,但是对付沈恪这样的小弱鸡,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个踉跄,沈恪被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左说一句是赏,右说一句也是赏,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耐心很好?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糊弄?” 沈恪颤颤巍巍地跪了起来,依稀可以听见他骨头断裂的声音: “赏国丈……国丈之名!” 这几个字一说出来,大王赶紧过来扶他,他说的太符合自己的心意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不就是陈荣的女儿吗? “怎么赏?如何赏?”他已经心花怒放了,这事情一旦做成那就是一箭双雕的好事情了:“寡人答应你,一旦事情成功,封你一个大夫的爵位,我还要亲自为你们夫妻赐婚” 这样深厚的赏赐,在别人眼里已经是隆恩浩荡了,但是对于沈恪来说却是伴君伴虎的悲哀。 他不敢拒绝大王的恩典,但是如果他一旦接受了,就是不忠,他忠于大王,可就要不忠于陈荣了。在那个年代,这样的行为属于僭越旧主,是很多读书人所不屑的。 这也是大王的后手,表面上是隆恩浩荡,背地里却狠辣无比。 君心难测,这一刻在沈恪心里体会的淋漓尽致。两个聪明人在一起,谁心里不是机关算尽? “谢大王!” “你先别谢,且说说你的计谋,再让我决定对你是赏还是罚?” “陈荣凯旋之日,就是您下聘礼之时……” “这是为何?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下聘礼?”大王忍不住打断。 “因为那时候下聘礼,大喜事的喜悦,才能冲散他凯旋之功,天下人沉浸在王的大喜事之中,到时候一个国丈的恭贺,就是他凯旋最好的礼物,您说的没错陈荣已经不需要实物了,但是国丈之名对他来说一定是很受用的” “哈哈哈,妙、妙、此计甚是精妙,没有想到你身被困于破屋之中,心已经决胜在千里之外,你是个大才,实实在在的大才。” “这样做您就不用再赏赐戍卫军了,他们的赏赐您就当是娶陈舒儿的聘礼。若是陈荣爱兵如子,他就会将聘礼散给军士,这样一来军士们都不止会感念陈荣,也会想起大王。 如果陈荣贪心不会分给军士,那军士们的心里,该怎么想这位统领,到时候再来一些从中作梗的手段,这戍卫军的瓦解就是迟早的事情。” “那如果他选择的是分给手下的军士,那戍卫军岂不是又牢牢掌控在他的手里?” “如果是这样,您就在下一道王召,您就哭穷,说是王宫侍卫太少,希望陈荣可以陪嫁一些军士,保护王妃的安全,到时候这些人不就在您的控制之中了?” “你说的没错,但是他能陪嫁多少军士?” “这就要看您的聘礼多少了,这就要看他的野心有多大了?” “聘礼多少如何说?野心大小又怎么讲?” “聘礼越多,他自然也会陪嫁越多,这关乎于这位统领的面子问题?野心越大他的陪嫁也会越多,因为王宫侍卫如果是他的亲信,那不轨之事才有把握!” 大王面露恐惧之色,这不是与虎谋皮吗? “我如何掌控这些嫁妆?这可是陈荣的亲信?这样做无异于引群狼而吞虎?” 沈恪微微一笑“何必驾驭?杀之!” “几百条人命啊!我杀你一个奴隶都还犹豫再三,更何况杀几百甚是几千戍卫军?” 沈恪哈哈一笑: “您太低估陈荣的爱女之心了,几百?几千?他最少要陪嫁五万名戍卫军” “什么?五万名?这怎么可能?” 这时候侍卫回来了,他手里已经提来了酒和肉。 “去喝些酒,吃些肉。与你谈话甚是刺激,直教人背后发凉” 两人相见恨晚,一曲豪迈之情说不尽言不完。 第260章 梦中梦之越说越乱 宾主做毕,酒肉也上了桌,大王的脸上明显是痛快更多一些,沈恪的那些话果然不简单,句句都是入心入脑的。 “之前也有人劝我赏赐陈荣,那时候的意思也是给他国丈之名,怎么那时候听着这是一件给他如虎添翼的事,如今听你说的就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了” 沈恪微笑着,那笑容中透漏出来的都是他不可一世的自信: “办法还是那个办法,但是人已经不是那个人了,草民所说都是用项上人头来做担保的,话风要是不够狠辣,我的人头就不在脖子上了。” 大王一声冷哼: “你的头现在还不完全属于你自己,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呢!陈荣陪嫁五万军士,为何会这么多?” “第一,这是大王亲自开口向一个臣子要兵,当然这戍卫军不属于宫中禁卫但是也属于大王统领……” “不不不”大王打断了他的话,“你有所不知,王朝建立之初,天下一共被分为五大军事统领,分别守卫王畿和天下四方。戍卫军就是巩固王畿的重要军事力量,他们是五军之中人数最多的一支,可以这样说,其他四支军队的人数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 从我的爷爷开始,戍卫军的力量已经大大高于禁卫军,他们陈家已然成了国中之国,两辈先王都是以安抚为主。各种头衔已经赏无可赏了,就连让陈荣出征,我也是亲自请的!”话到深处,王大大饮了一口酒,那种剧烈的刺激之感,让这个中年男子舒服了许多。 “什么?陈荣平日里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万万没有想到他对王室的威胁已经这么大了吗?” “哼哼,天下大事已经快要由不得我做主了,尤其是青衣骑士杳无音信以后,我就更没有支配陈荣的力气了。” “您不要着急,我知道该如何收回他的兵权?” “怎么收回?我不奢望收回,哪怕能消弱一二,那也是极好的。” “那就要看您,舍不舍得了?” 大王惊讶地看着他,困扰了这个王朝多年的问题,他一个奴隶居然可以找到办法吗? “说,你直说!” “封陈怡儿为王后,下规格最高的聘礼,还有刚刚我们谈的嫁妆也要得多一些……” “这问题怎么又回来了,你放心我会听你的,然后呢?这样做他的权势更不就是通天了吗?” “对呀!就是要让他权势通天,您的封后大典更要弄得超过本朝任何一位王后,甚至可以稍微僭越礼数!” “为什么还要这样抱薪救火?” “王室没有能镇得住戍卫军的力量,但是天下的人心有,您越是把他高高举起,他被天下讨伐的时候,他才会摔得更惨。我还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您敢不敢听……” “说,今日恕你无罪,你大胆的说出来。” “我判断,戍卫军并不是铁板一块,陈荣得巅峰就在您封后的那天,大婚一毕,我敢料定不出三年,戍卫军必定土崩瓦解。” “不就是封一个国丈吗?这样就可以让他从巅峰摔落?要是真的有这么简单我早就做了” “当然就是这么简单!” “我不喜欢你整日掉我的胃口,以后你卖关子的性格给我改一改!” “是是是” “接着说” “陈荣无后啊,他们陈家大宗无后,您说他百年之后,陈家的小宗之间会不会为了权力大大出手?到时候戍卫军可不就是土崩瓦解了吗?” “陈荣无后?哈哈哈,你是不是还没睡醒?他一共五子怎么能说无后?” “您可看见他家堂屋中间的那两口大大的棺材了,一口装的是他的爱女陈怡儿,另一口就是他的儿子陈天文。” “哦还有这事,这怎么一下子就不在了两个孩子?” “陈天文是征讨西垂大夫时战死得,至于陈怡儿时怕您问罪畏罪自杀的!” 大王的后背一下子就冒出了冷汗,这死去的两个人都和自己脱不了关系,那陈荣岂不是对自己恨之入骨? “哎……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 沈恪一丝诡异的笑容斜斜挂在嘴角: “这对陈荣来说,是一个绝对的悲哀,但是对您来说却是绝对的机会啊!” “细细说来!” “陈荣无后,陈氏大小宗争斗他是可以预料得到的,他只有两个办法来阻止这场争斗,第一,找一个像他一样有绝对掌控力的人,但是据我所知陈氏之间并没有这样的人物,候选人有两个,一个是陈章,一个是陈天武,他们两个现在只是军中默默无闻的小卒。” “陈荣做事一向老练沉稳,为什么会如此打压亲族?” “哼哼,这就是他的一惯作风,他要的人每一个都必须是十全十美的,这就是我被雪藏于此的原因。” “好!你接着说!” “此二人虽然武力过人,但是不善于权谋,属于先锋型的人物,而且两人皆是争强好斗之辈,无论戍卫军大统领的位置交给谁,他们都把持不住如此庞大的军队。所以陈荣归选择第二个办法,在您与他的女儿大婚之日,最起码会将三分之二的兵权交还于您的手中!” “这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陈荣知道只有交出戍卫军的兵权,陈家才可以掌握兵权,只有交出兵权陈家才能享受富贵!” “你的话为什么我越听越乱?” “陈荣无后了,他也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是知道大王对他忌惮三分的,臣临架于君之上这可是非常危险的。既然生前的东西注定死后要被瓜分,还不如自己生前就安排好一切。” 沈恪也喝了一大口酒给自己壮胆: “下面我就分析分析您的心里,这样您才能将来龙去脉听得明明白白!” 大王的嘴角不停抖动着,这个人不只是揣摩了陈荣,他居然连天子的心都敢觊觎,不过朝堂之上这样的人比比皆是,他们都是在背地里偷偷进行,倒还不如沈恪这般光明磊落。 这个人可以用,但是一定要防,他的眼睛太犀利了,他确实很能说,也很有胆识,就是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事情的结局。 第261章 梦中梦之陈怡儿 大王轻轻捋了捋胡须,眼神中都是杀意,即使这个沈恪什么都没有做,他说出来的这些话就注定了他该死! “让我好好听听,你了解我多少?” “不不不,草民与王之前并不相识,意思是在您的角度,去思考陈荣的问题” “好,你说吧,我听着呢” “陈荣死后,您会如何对待他的家人?” “陈荣如何会死?” 沈恪轻轻摇头: “人固有一死,陈荣也逃不过,我的意思是他无后,现在考虑的是身后事!” “我先会收回戍卫军的兵符,将戍卫军一分为几,即照顾了陈家的各方利益,又可以达到瓦解戍卫军的目地。” “对!您说的不错,也该这样做,他陈荣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如果他的外孙如果是您的儿子,他的思想会不会有所动摇?” “他会怎么办?会守卫他的外孙?守护王权?” “没错,从陈怡儿畏罪自杀不难看出来,陈荣并没有二心,如今他新丧两儿,万念俱灰的情况下,您说那时候在给他送一个大王做女婿,他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会怎么样?感恩戴德?” “不不不,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老人最怕的不是慢慢老去,而是被人遗忘,只要您可以以女婿的姿态恭敬他,他一定会为您镇守王畿,就算不为您,也会为了他的外孙。” 大王的脸皱成了一张被揉过的纸,这样的计策会不会太过冒险,要知道对面可是一个手握天下重兵的人,而且他已经受过王的猜忌: “这事情,我会重新考虑,如果他把儿子女儿的死,都迁怒于我?在半路就已经起兵,又该怎么办?” 沈恪沉默了,这一刻他看出了这位王的身上有太多缺点了,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自己的对手,加以时日,自己一定可以步步高升。 “他若是直接起兵,您能做的只有下召勤王,别无他法!您请放心,他绝不会有这样的心思。” 大王看了看王城的方向,他心里有太多话说不出口,沈恪的计谋现在也说不上是恶毒,也不能算是温和,只能用冒险两个字来评论。 如果他做了国丈之后仍然不满足,那就只有天下可以让他动心了。 “哎……这酒肉都赏赐与你们夫妻吧,我这就回去了,你说的我会好好考虑”说着他转身而去。 “您要早做准备,一定要瞒着陈荣,但是要让天下人尽皆知啊!您准备得越早,才显得越有诚意。” 大王的脚步停住了,他回过头来: “这天下,这江上只在你三言两语之间吗?你只是一个奴隶,我为何要听信于你?” “您没有其他选择,对付陈荣就不可以急躁,最好是能活活熬死他,他若一死戍卫军必乱,只有收服戍卫军,您才是真正的王” 大王再次看了看他,无奈地转身而去。 “您请三思!” 几人越上马,齐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沈恪跪了很久,才慢慢抬起头来,一向自信的他,脸上都是愁容,大王回宫之后,自己就再也不能左右他的思想了。 他身边都是一些无能之辈,怎么可能有沈恪这般魄力,自己的命运在今晚就能决定了,是荣华富贵,还是身首异处再也由不得他自己了。 破屋外响起了“咔嚓咔嚓”的声音,怡儿躲在床底下,她大气都不敢出,她很乖,很听话。 “娘子!我回来了,快出来看看,客人给我们留下了许多的酒肉!” 怡儿这才从床下钻了出来,一纵跃进沈恪的怀中: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那泪水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沈恪一把就把她推开了: “陈怡儿?怎么是你?”小小的眼眶之中满是大大的惊讶。 怡儿原本的呜呜咽咽的声音也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她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因为沈恪刚刚对她说的都是要死要活的话,所以她已经准备好了共赴黄泉。这才把脸上的装饰都洗掉了,她也想过沈恪会回来,但是无所谓了,自己总不能一辈子都是一副丑陋的面孔对自己的男人吧? “嗯!是我” “你……你演得真好,我居然被你骗的团团转居然还不知道?哈哈哈,我真是一头蠢猪,天下最蠢的猪”说着一巴掌,一巴掌打着自己的脸。 怡儿心疼地上前去阻止: “不要,不要啊!你这是干什么?” 沈恪再次把她推开,眼中同样含满了泪水: “你离我远一点,你这个骗子,你……”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嘴角微微上扬。 怡儿被逗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抱抱我,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骗子” 爱情就是这个样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一眼就认出你来。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那种哭泣来自幸福,那些泪水来自一起走过的日子。 “你怎么不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 “哈哈哈,为了得到你,我杀死了你的丑妻,我霸占了她的男人,我是这山里的狐狸精!” “好!让我好好看看,狐狸精有没有尾巴”说着就开始动手动脚,挠地怡儿前仰后合。 “不要,不要,你放开我!哈哈哈……” ………… 沈恪将她抱了出来,放在他与王对饮的那里: “你看,这都是大王赏赐的” 怡儿轻轻皱眉,她好像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大王赏赐?” 沈恪赶紧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你千万不要声张,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夫妻知道,若是再有第三双耳朵,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啊!他真的是王?” “嗯,不提他了,我来为你征酒,你我夫妻痛饮一翻。” “好!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陈怡儿的?” “你自己说的啊,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你自己说的你叫怡儿啊。” “这也算?不对,绝对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我的易容术什么时候被你看穿了!” “你想听实话吗?” “当然啦,你说呀” “你的容貌改变了,但是你身上的香味一直都没法掩盖住,还有就是那天大火之后你连衣服都没有带出来,却紧紧抓来了那几支干瘪的梅花!现在还在房间之中,陈怡儿喜欢梅花,我的怡儿也喜欢梅花,你说巧不巧” 怡儿的眼里再次流出了泪水,她喜欢梅花这世界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自己的父亲,一个就是沈恪他。 抑制不住的眼泪哗哗直流,她轻轻依偎在沈恪的怀里: “我为我以前对你所有的恶语相向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傻瓜!你已经以身相许了,夫妻之间哪有隔夜的仇?” 此处无声胜有声! 第262章 梦中梦之三人争吵 深夜的王宫里,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溜了进来,他们不是刺客,而是大王的宠臣。 有熊廷、江道华、段锦也赫然在列。 这里是王宫,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因为不只有他们会玩心机,陈荣也会,她虽然出征在外,但是已经桃李满天下了。没有这样的实力,大王也不至于如此惧怕他。 “大王,他们都来了,正在偏殿等候了。” “寡人这就来!” 三个人窃窃私语,他们也是一头雾水,这大半夜的被叫进王宫是不是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 “你们可有消息?什么事情不能在朝堂上说,非要我们进宫?” “进宫也就罢了,你们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吗?我是从王宫的墙上,用一个篮子偷偷放下来的!” “哈哈哈,江大人还真是狼狈,我要好很多,我是从狗洞钻进来的。” “哈哈哈哈哈” 另外两人还不停嘲笑。 “段大人是怎么进来的?”两人很是疑惑,因为他一身戎装,狗洞篮子之类的东西确实有些不合适。 “哎呀,我自然是堂堂正正走进来的,你们别忘记了我可是这禁军统领。” “哦,怪不得,怪不得啊” “都来了,来人赐坐” “谢大王恩典”三人齐齐作揖行礼。 “三位爱卿,今夜请你们过来,正是要托付国家大事!”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实他们已经是心知肚明了,目前朝廷最烦脑的问题就是出征在外的陈荣,天下兵马有一大半都在他的手里,江山社稷已经岌岌可危。 “陈荣已经是捷报连连,预计明年开春就可以凯旋而归,还有不到一个半月,爱卿们觉得他还朝之后该如何是好?” 三个人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是王的江山,他不带头说话,下面的人哪里敢胡乱说。 “大王!自古凯旋的将军都是大大的封赏,只是赏什么的问题!”江道华稳不住先开口。 “赏?陈荣现在还需要赏赐吗?您觉得还能赏他什么?无非就是金银细软之类的,这些东西可是他陈荣需要的”段锦不同意。 “他是不需要,戍卫大将的封户税收,已经够陈府吃喝不尽了。但是戍卫军需要啊,他们没有封地!” “哼哼,江大人,您这话说的,戍卫军十几万人之多怎么赏得过来?就算国库掏空也不见得他们会买大王的帐!” “那你说要怎么赏?” “陈荣已经是赏无可赏了,臣建议,再他凯旋之日,命令三军不得入王城,在这偏殿之中埋伏刀斧手杀之而后快,已绝后患!” “你!有功不赏,你却要将其杀害,你这是要为天下开一个什么头?谁为王朝建功,就要杀谁?这是什么道理?这叫天下的人,朝中的大臣怎么还敢为大王效力?” “哎,江大人怎么可以这样认为?陈荣与其他人不一样,他现在已经是手握重兵,而且早有不臣之心,你还不知道吧,他已经逼地大王低头了……” 熊廷打断了江道华的话: “胡说八道,这件事情我早已有了耳闻,那日朝堂之上,如果是您熊廷带兵,你会做何感受?被你们这群文人嚼舌换将,谁心里不是大大的不痛快?” “江统领,你是否言过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大王的不是吗?”段锦大声提醒他,大王还在旁边说话要注意一些。 “自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他陈荣居然敢在大殿之上,逼地大王如此狼狈,就算是杀他千百次,他也是死有于辜!”熊廷起初是支持陈荣的,但是后来也发觉了他的势力已经完全压制了熊氏,这就很微妙了。 “您现在才说这种话吗?为何当初不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若是因为大不敬杀他,我江道荣一千个支持。但是现在他是本朝第一功臣,现在才来杀他,你要寒了天下多少人的心?再说了,杀了他,十几万的戍卫军要怎么处理?杀了他们的统领,岂不是要逼他们清君侧吗?” “江统领,你说得没有错,但凯旋之后的戍卫军已经不是从前的戍卫军了,算上大王增加地三万禁卫军,加上西垂大夫的降卒,他拥有的已经是可以撼动天下的力量了,如果不在他立足未稳的时候出手,一旦他坐稳了屁股天下还有谁是敌手”段锦也不禁担心起自己的前途来。 “段统领说得甚是有理,绝不能让他羽翼丰满,杀才是上上之策!” “以后谁还敢统兵?以后谁还能为朝廷效力?以后……” “好了!不要在说了,尔等如此争论何时才能有结果?寡人让你们来不是要杀陈荣。江爱卿说得没错,大功不赏,寡人可不就成了千古昏君了吗?让尔等来议一议如何封赏?” 大王终于忍不住说话了,这话可是把熊廷和段锦吓坏了,他们居然猜错了,本来还要邀功的,现在好了,自己的心里的小九九都被大王看得清清楚楚了。 这是王惯用的手段,每次他召见大臣,总是一言不发,让他们各自的想法都说出来,最后他再来作定夺。 这样的好处就是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但是也有弊端。为王者不仅要包容天下,也要能藏污纳垢。这样让大臣的心灵裸奔,迟早是要出事的。 三人沉默了,两人是害怕,一人是想不出什么主意来。 “寡人欲娶陈荣之女为后,卿等觉得如何?” “哎呀,大王不可呀!您若是娶了陈荣之女,他的地位就已经到了人臣巅峰,这样一来他的野心可就真的藏不住了!大王三思啊”这次轮到江道华不同意了。 熊廷和段锦沉默着,他们还在为刚刚说过的话,后悔不已。 见他们不说话,大王就问江道华: “他位极人臣巅峰之后,他还能干什么?” 江道华惊讶地看着大王,那两个人也惊恐地抬起了头,这个问题傻子都知道答案吧!为什么会在王的口中说出来?三个大脑飞快的运转着。 第263章 梦中梦之宫殿秘谈 上 这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这个举动无异于是动了所有人的蛋糕。 若是陈荣在被晋升为国丈,这三个人在朝廷之上,那就很难立足了,即使他们勉强留了下来,也只能在陈荣的鼻息下苟延残喘 。 “大王,您再说什么?臣实在是听不懂了?” 大王又看着熊廷: “爱卿!你资历最老,已经服侍一代先王,你来说说一个臣子的势力压住他的君王时,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熊廷恐惧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可不敢回答,怎么回答?他能想到的只有大逆不道,关键是谁都能想到大逆不道为什么王还要问出来: “这……臣不敢想,臣不敢回答!” 大王邹着眉头,他看向段锦,这里他最年轻,也最有活力和想法: “段爱卿,你来说说,他到达人臣巅峰之后,下一步会做什么?” 段锦犹豫了,他的想法和大家一样,除了大逆不道之外还能做什么? “他自然会……” “会大逆不道?会以下犯上?或者戍卫军直接开到王城之下?” “臣等不敢想象!”三人齐齐跪下,王这样的想法已经大大的超越他们的思维,三个人已经跟不上王的思维了! 大王缓缓转身,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中来回踱步,时不时唉声叹气,时不时又看看他们三个。 三人惊恐地跪在地上,不敢出声,他们害怕的不是天威,而是那个回来之后,就要死死压在他们头上的人。 “大王,此事我等不敢做决断,要不然明天上朝,与众大臣在行商议如何?” “正是,此事关乎天下安危,应该与众文武商议,我等的唇齿之间,确实不敢决断!” 大王的眉头更高了,沈恪说过这件事情在准备好之前绝不可声张,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不可声张的意义所在,人多嘴杂,保不准就会传到陈荣耳中,这样就不能试探出那个人的忠奸了。表面上的忠诚,远远比起光明磊落的狡诈要恐怖得许多。 “嗯!江爱卿你如何不说话?你的意见也是等到朝堂上与文武在行商议吗?” 江道华缓缓抬头,这时候他的脑海里对这件事情,似乎有了新的看法: “臣……臣觉得大王所说,也不实为良谋善计!” 大王一听,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那个奴隶的话,还不算一塌糊涂,起码是有人赞同的,这样说来,还确实有些可行性。 熊廷和段锦却是半天缓不过神来,这明明就是动摇国本的一场豪赌,赌的是国运,用一国之力去赌一个人的忠诚。不!是赌十几万大军的忠诚。 “道华!你这是怎么想的?陈荣在封国丈,就真的赏无可赏,封无可封了,一伸手就可以摸天的错觉,有几个人可以把持得住?”熊廷是一脸的不解,大王糊涂,做臣子的可不能糊涂啊! “大王三思啊,自古君无戏言,大好的江上社稷,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埋下毒瘤啊?就算您目前可以压制住他的欲望,但是来日方长,夜长多梦时该怎么办?” 大王显得一脸平静,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了,经历巨大的恐惧之后,应该是平平静静了。 “江爱卿,你来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是否与寡人想到一处?” 江道华作揖,他可不是为了迎合圣意,他的思想从来不怎么保守: “陈荣手里有兵,强行收回兵符只怕他身边的谋士立刻就会意识到危险。那种兵权在手的安全感会显示得加突出,此事操之过急无异于虎口拔牙,目前大王怀柔之策,才是上上策。” “怀柔?大婚之后又当如何?” “正是,到时候他有国丈之名,再向大王上书,美其名拱卫王城,到时候又当如何收场?” “名不正则言不顺,他手中的兵马是大王的兵马,他脚下的土地是大王的土地,他若是敢不交出兵权,到时候再征召天下兵马勤王,道义就在我们身上……” “哈哈哈,江统领!您还想征召天下兵马?天下兵马不都在他的手中吗?你还能征召谁?”段锦讽刺地问道。 “段统领,你手上没有兵吗?熊廷国相手里没有兵吗?我的手中也有兵马,还有青衣骑士,以四敌一难道还没有胜算吗?” “江统领,且不说我们四军加起来还不如他戍卫军多,青衣骑士已经多年不奉召,这胜算大大折扣了许多啊!”熊廷一脸无奈,如此大动干戈,他是最不愿意看见了。 “我的猎兽营最多五万余人,南烈无生军五万余人,加上你镇北军也五万余人,再加上青衣骑士,也就勉强凑出二十万兵马。他陈荣呢,戍卫军就已经二十余万,再加上大王给他的三万禁卫军,再加上西垂大夫的降兵降将,三十于万的军士,是我们的一倍多。而且我们的兵马疏于训练,他的戍卫军可是战场新秀,又如何抵挡?而且我们的军队还在哪里?短时间之内又如何集结?”段锦的眼求已经红了起来,这么大规模的军队调动,让他异常的兴奋,他可是一个好战分子。 “陈荣还没有凯旋,他的军队还在西垂大夫的封地上……” “所以筹备大婚,就是为了集结大军?” “哦!大王果然英明,我不如,实实在在的不如”段锦低下了头,这几个人的城府,大大超过了他的想象。 “果然是好计谋,可是这大好的江山,从此就要风烟四起了,这天下的黎明百姓就要陷入战乱之中,为一人而牵动天下,老夫实实的不忍心啊!” “事情还没有到非要风烟四起的地步,我们征召军队进王畿的目的可不是为了与陈荣开战,只不过是为了威慑他,让他在进入王畿之前主动放弃兵权!享受国丈之尊贵!” “这样是不是太过于冒险了?我们能调动的只有十五万军队,而且重压之下,陈荣可不是一个怕事的人,生死攸关的是时候,兔子尚且咬人,更何况他手里可是握着三十万大军?”熊廷还是有些担心,他们几人的话语之中,说的可是国家大事,动不动就可能让这个国家万劫不复啊! 第264章 梦中梦之宫殿秘谈 下 熊廷的话才说完,几人又陷入沉默之中,是啊!一切的想象都是美好的,现实面前一切都是那么脆弱不堪。 “是啊!他已经在朝堂之上,逼地大王亲自认错了,这家伙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这样威慑于他,只恐怕是要出大事情啊?” “天下已经没有在可以制约他的力量了,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他凯旋的战报一到,还请大王下王召,就地解散了西垂大夫的降兵降将。再找其他借口,将戍卫军分割一些出去,以镇守西垂封地,一定要让他带回来的军队越少越好!” “对对对,江统领说得不错,绝对不能让他完完整整的把所有军队带回来!”段锦脸上又多了许多兴奋之感。 “一定要以一场大战来化解这危机吗?陈荣手里的军队也是大王的臣子啊,涂炭之后的王畿,又该破败成什么样子?”熊廷一心为民,他不忍心实在不忍心。 “哎呀,熊大人呐,我们何尝又是铁石心肠的人,只不过事情已经到了不用干戈不能止息的地步了。王朝已经到了割肉止痛的时候了,您不忍心的,我们同样不忍心!”段锦在一旁也站在了道义这边,酝酿着他的野心。 “陈荣能带回多少人马?”熊廷再次发问。 “说不好啊!若是他没有野心,还没有要与大王决裂地情况下,他能带回来的人马大概只会有十于万,而且还有三万是大王的禁卫军。” “若是他有反心,若是他已经决定玉石俱焚呢?” “那样的话,天下真就要陷入战火之中了”熊廷叹息不已。 “这倒是不难算出,西垂军心不稳,他能坐的只有安抚,都不能带回来。禁卫军三万人,不可能附逆,所以他们的命运那就说不好了。最后是戍卫军,之前换回陈荣的时候遭受过大败,应该是损失了四五万人马,这样算来他陈荣能带回来的也应该还有十五六万!” “哈哈哈,这就好办了,一对一的决战,而且我们占有王畿这样的高城坚墙,何惧他陈荣?”段锦越发的兴奋,占据优势时谁都会狂妄自大起来。 “不不不,事情如果真的简单,我们何必这样愁苦?我说实话吧,南烈无生团,根本就调不出五万余人,这几年与南蛮征战频繁,已经损失了许多。” “现在还有多少?”段锦赶紧问。 “已经不足三万了!” “什么?这么少?”他立刻转过头看着江道华“镇北军还有多少?” 江道华皱着眉头,北疆也不是祥和之地: “镇北军的情况更加糟糕,已经不足一万余了” “什么?你们是怎么带的兵马?我记得大王继位之初,南烈无生团,镇北军都是各自统领五万人马,如今才多少年,你们的人马就折损得这般厉害了吗?大王,请问他们一个带兵不利之罪!” 大王自然保持沉默,这样的场合他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段统领,话可不能这样说,你怎么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等为何带兵不利你心里没有一点数吗?”江道华反问。 “哈哈哈,笑话!带兵不利就是带兵不利,请勿在找借口!” “你的兵在哪里?你还有多少人马?”熊廷有些愤怒了。 段锦一下子脸就憋得通红,他的兵马就在王畿附近,这就是西垂大夫作乱,他不作为的原因。他人在王畿,军队也带来了王畿,这才出现了鞭长莫及的场面。 “我……我的军队,大王最初交给我的时候是多少人马,哼哼,现在只多不少。哪里像你们,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你们却遮遮掩掩不想出人,真是居心叵测!” “哼哼,好一个居心叵测,你来告诉我,你的人马在哪里?为何西垂战事焦着,你却无动于衷?这才使得大王二度起用陈荣,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熊廷与他针尖对麦芒。 “对呀!西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的猎兽营在哪里?催粮的奏折倒是不少,你的军队怎么不见了?没有军队吃粮,你催发出去的粮草又去了哪里?”江道华也意识到了,西垂之事绝不只是他们表面上看到的样子。 “西垂屁大点地方,陈荣二十几万的军队,每个人只要吐一口痰,就可以完全湮灭他们。他现在养寇自重你们不说,为何要在大王面前对我苦苦相逼,同室操戈?”段锦极力反驳,猎兽营就在王畿附近的事情,绝对不可以让他们知道。 “陈荣在养寇自重,那你又在干什么?若是猎兽营也开进了西垂,两面围剿他如何有养寇自重的机会?这一切都与你有着莫大的关系!”熊廷的话真是一针见血,听得大王都背后发凉。 “二位,二位,可否休已!别再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事情了,西垂复杂我们都是知道的。段统领的事情,以后在议可好!”江道华做起了和事老,他已经注意到大王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哼,这可不行,我们可别中了某些人的奸计,我的门客已经发现了王畿之外的军队,江统领难道不想知道,他们是谁的人马吗?” 还不等江道华说话,段锦立刻就打断了他: “你……你要说什么?不错猎兽营确实没有染指西垂之事,那是因为我看出来陈荣养寇自重的计量,这才……这才调动军队前来拱卫王畿,我……我何错之有?” “哼哼哼,你段锦在无王命的情况下居然擅自调动军队,而且还开到了王畿,你这是要做什么?啊……”熊廷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这是真的吗?段统领,这件事情,你必须给大王解释清楚!” 段锦倒是没有半分惧色,仿佛一切都会发生一样,他看了看大王,大王也看了看他,他们心照不宣。 “要我再说多少次,我已经预感到了陈荣居心叵测,这才调动军队,还要我怎么解释?难道我一个统领,不知道擅自调动军队的后果吗?我会无缘无故拿自己家族的人头来开玩笑吗?” 熊廷与江道华齐齐看向大王,没有王召他段锦确实不敢生出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毕竟这王畿之中的禁卫军也不是吃素的。 第265章 梦中梦之机会来了 大殿里空荡荡的,除了几人的呼吸声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大王懒懒地睡在台阶之上。 他没有下王召让段锦勤王,倒是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让那个家伙过来的。 目前的情况是,远处有虎,近处有狼,先驱狼怕虎来,先打虎怕狼咬。 大王的心开始慌乱起来,这的场面真叫他无从下手,现在该怎么给熊廷和江道华解释?提前征调段锦,无疑是对他们两人的不信任,这大殿就四个人,现在哪一个的心里都不能再出现问题了,他们已经是这个王朝最后的力量了。 “筹备大婚去吧,一切寡人自有定夺”大王无奈地转身走进了后宫,他太需要一个帮手了,一个帮助他理清楚头绪的人。 三人叩首行礼,也一一走了出来: “段统领,你还真是深得大王的宠爱呀!这样微妙的时刻,居然独独只征调猎兽营,还是在西边有战事的时候,在下佩服,佩服啊!”熊廷的话感觉里里外外都是酸味。 “不敢不敢,幸得大王信任,每一日都是在思量报国报恩之事!”段锦尽露得意之色。 “拯救国家的重任,就交给段统领了,我与熊廷国相都老了,是该退居二线了。”说着江道华朝熊廷使了一个眼色。 “哦!哈哈哈,正是!正是!王朝的一切就托付于段统领了!我等的最终归属,只能是田间和地头了!哈哈哈……” “段统领,我们这就告辞了!”说着三人分成两组,向不同的方向而去。 段锦的背影甚是孤独,他心里的黑暗不可告人,只有他自己可以理解。 江道华和熊廷是一路人,他们都是朝中少数的为国为民之人。 二人双双对看一眼,心中满是悲伤,说不出口的寂寞,偌大的朝堂已经只有他们两个可以为民说话了。 “江统领啊,这天下你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日后的风云变幻,我们已经没有半点说话的余地了,接下来民间疾苦该有谁来说话呀?段锦野心勃勃,我真担心大王他,他驾驭不了那匹恶狼!”熊廷满脸的愁容。 “我更担心的是陈荣,他若是知道猎兽营已经驻扎在王畿,不知道会不会倒戈而来,天下局势只在旦夕之间,可是大王他却好像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哎……此乃亡国之兆啊”那一声叹息,即是对自己前程的无奈,也是对王朝未来的不确定。 “哎……哎……哎……江统领,你我虽然不受大王信任,但是大逆不道之语万万不可说出来,担心隔墙有耳啊!” “哈哈哈,熊大人!王朝已经是山雨欲来了,这话说不说出口又有多少意义?大王若是要杀我,尽管来杀,我这双眼睛,可是大大的不愿意看见百姓受苦受难”江道华又来一些唠叨。 “你我若是在这样消沉下去,朝堂之上最后一丝的光亮就真的要慢慢熄灭了,光亮彻底消失之后,天下就要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到时候陪你共赴黄泉的人比比皆是,你还有什么脸面在提天下苍生?” “那我们还能怎么办?您是看见了的,大王已经不信任你我了!” “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你有没有发现大王的脸色难看至极,他段锦擅自调动猎兽营一定会有猫腻。事情还没有定论,你我应该早做准备才是!” “准备什么?”江道华不解。 “天下有变,自然是将你我所属的军队向王畿开进!” “什么?您也要让我向王畿开进?这样做不就是直接逼反陈荣吗?” “是非曲直你自己判断吧,据老夫猜测,不出三天,大王还会夜召我等,江统领还是先做准备吧!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说着他作揖而去。 江道华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下,心里开始乱了起来,朝廷风云变化,他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段锦意气风发地站立在城墙之上,心中感慨万分,他的计划正在顺利地进行着。 今晚的试探,他深信大王已经默许了猎兽营的调动,胁天子以令诸侯的野心越发的膨胀起来,只要在继续夸大陈荣威胁论,大王迟早要让猎兽营入王畿,到时候他就可以拿捏天下了。 夜幕之下一名宦官重重敲响了一间破旧木屋的门: 咚咚咚 “沈恪大人,您快快醒来!沈恪大人,快醒来!” 沈恪缓缓从床上醒来,他努力睁开着朦胧的睡眼。 “怎么了?大半夜的你起来做什么?”怡儿疲惫地问。 “我好像听见有人敲门,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你是不是傻了?这大半夜的怎么可能有人来这里?” “你听” 咚咚咚 “沈恪大人,快快醒来!大王召你入王宫!” 沈恪惊恐地跳了起来: “娘子你万万不要起来,等到天明,你赶紧把脸化成那副丑女的样子。大王召我了,我的仕途就要开启了!” “沈恪大人,是您再说话吗?大王召命,请您速速入宫!” 赶紧收拾好了,他轻轻推开门,连油灯都没有敢打开: “您是在叫我吗?” 宦官一脸的急切,赶紧催促他: “沈恪大人,您快随我入王宫,大王已经等候多时了”说着硬是将他往马车上拉。 “哎哎哎,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名虽唤做沈恪,但我不是大人,我只是校场的看守” “没错,您就是沈恪大人,这一去您可就是大人了。” “这话从何说起,我去可以,容我和娘子道别!” “儿女情长哪里有仕途重要?大王现在可是急切地希望您到王宫,为他排忧解难呢!” “何事?” “此乃国家机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宦官,哪里会知道这许多,您只管去就是了,一定是好事!天大的好事,我敢向您保证,这一去,您就再也不是看守校场的奴隶了。您这回可真的要做大人了,到时候可别忘记提携提携我们这群当奴隶的” 沈恪赶紧作揖,这话虽然是恭维之语,但是这人可不能得罪。 “大人过讲了,以后用得着沈恪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就是了,沈恪一定鞍前马后。” “哎!快别说这些了,我要加快速度了,您里面安坐!” 驾!驾!驾! 马车飞驰而去,上面承载了太多说不清的东西。 第266章 梦中梦之沈恪入宫 王宫的气派是沈恪无法想象的,远远的就能看见城墙上的灯火,粗粗地看去,像是一条火龙在游曳着。 “好气派的王宫,天子所居住的地方果然是霸气侧漏!”他不经发出一声感叹。 “哎!沈恪大人,这才是冰山一角,里面那才叫富丽堂皇呢,不止有金银装饰,而且美女如云。怎么样?做上了大夫之后,是不是想纳一房小妾?” 沈恪赶紧摇头,他可不是朝三暮四的男人: “不不不,家中已有良妻,沈恪就不再奢望了。” 宦官笑了笑,天下乌鸦都是一般黑的,谁都不好证明自己比其他人白一点。 沈恪这样的人他见多了,哪个初入王宫的人他们不是单纯的?只要他们尝过权力的滋味之后,哪一个又不是利欲熏心变成了妖魔鬼怪。 “你等是什么人?”一个威武的武士拦住了他们。他的眼里杀气冲天,不怀好意。 宦官赶紧下车,递上了一些钱物,卑躬屈膝之色藏都藏不住: “这是我们新进的宦官,这才刚刚净完身,今晚要带去赤王妃的宫殿里伺候,您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 侍卫掂了掂手里的东西,一副贪得无厌的样子: “啧啧啧,这深更半夜的,而且还有段统领的命令,深夜不得陌生人进出,这样……我很难办!” 宦官点头哈腰的求着情: “哎呀,我就这么一些东西了,还请您高抬贵手呀!让我们进去,到时候我再给您送过来怎么样?” “哎呀……你这一去我就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出来,横竖都不好说了,我来看看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是一个宦官!”说着他要往车上爬。 宦官赶紧拉住他开始求饶: “军爷,您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我一定会给您送过来的,您就当我们是一颗屁,把我们放了吧!求求您了!” 一看宦官这么紧张,侍卫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这车里的人或者东西,绝不那么简单。 他一脚踢开了宦官: “给大爷滚开,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让我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宦官挣扎着爬了起来,他的表情十分痛苦,能看出刚刚的一脚有多用力: “不可,不可啊!他只是一个宦官。大人开恩啊!咳咳咳!” “我有眼睛,我自己会看,用不着你在旁边多嘴多舌!”说着他已经硬生生挤进去了。 宦官紧紧捂住嘴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王并没有给他召命,王已经对段锦起了疑心,这才给宦官下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起初当值的侍卫和他还算是有些交情,这才放他出去了,但是没有想到回来的时候换人了,这下是真的进不去了。 而且如果让这个侍卫发现了沈恪并非是净身,那他就死定了,礼法中早有明文规定,夜闯宫门者,杀无赦! “哈哈哈,果然是一个宦官,这宦官还长得白白净净,不错不错,赤王妃一定会很喜欢的!”说着侍卫已经跳下来了,正在往自己的怀里塞着东西。 “看什么?”侍卫一脸不屑看着那个宦官“你还真是小气,看看人家,一个小宦官都比你这个老家伙懂事得多!来啊,放他们进去!”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宦官走出来老远,才开始骂骂咧咧: “呸!什么东西!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吗?我在家中时就听说过,进王宫和借山路是要给买路钱的。” “哎!对了,沈恪大人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二” “大人请说”沈恪还是那么彬彬有礼。 “之前你一直住在破屋子之中,只是一个看守校场的奴隶,怎么会有钱财来贿赂那个军士?而且我看他的表情,还是很满意的!”宦官想在沈恪这里也捞一点油水。 “这个呀,这是前几日大王赏赐给我买房子的,我一直没有舍得去买,这才派上用场。”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这么满意,原来是钱财已经到位了!” “大人,我在书中看过,城门侍卫的官级应该没有你高才是,怎么他敢直接向您索取财物?” 宦官摇了摇头,这样的日子是从前没有过的: “哎,一切要从陈荣统领二次出征说起,他带走了三万禁卫军,这才在公子晨曦的侍卫中补充了许多的禁卫军,他们归属于段锦统领。这个段锦最不是个东西,自打他接手了王宫守卫,哪天不是作威作福的,他丈着手中的兵,时常不把我们看在眼里。就连大王也要礼让他三分,我在告诉你一个秘密!”说着宦官鬼鬼祟祟的把嘴巴凑近: “这个段锦,他狼子野心,居然无召调兵,现在他的猎兽营已经驻扎在了王畿之外,对王畿那叫一个虎视眈眈!” “这个您是怎么知道的?”沈恪好奇地问。 “就在前半夜,段锦、熊廷,江道华才从王宫走出去,大王召见他们的时候,熊廷国相亲口所说。他段锦也是亲口承认的,你看看你看看,他整天说着要制裁陈荣,依我看来朝廷最大的祸患就是这个段锦!”宦官有些生气,一来气的是段锦对他们的压迫,二来气的是大王糊涂怎么能听信那个人的鬼话? “段锦身为猎兽营的统领,他应该是知道无召调军是什么后果的,他怎么还敢……?”接下来的话沈恪没有说出口,只凭这些他已经知道自己被深夜召见的原因了。 索性他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果然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谁说不是呢,只是大王头疼地是陈荣之事,没有功夫搭理他,才让他膨胀地越发的厉害,我看他已经快要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到了,这里并不是王的后宫,而是偏僻的御花园。 “这就是王宫吗?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气派?” “哈哈哈,后宫之中都是妃嫔,您尚未净身,而且还不是大臣,您现在还不能进。这里是御花园,大王就在里面,您进去吧!” “您不同我一道去吗?”沈恪有些紧张起来。 “您去吧,我们是奴隶的奴隶,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沈恪怀着忐忑的心一步一步往里走,那里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那里即将开启他新的人生。 第267章 梦中梦之头头是道 王已经等候多时了,他无力得坐在地上,要知道这是冬天,地上是很凉的。 “草民叩见大王!” 见沈恪来了,大王呆滞地目光终于晃过一些神来,他看着沈恪,心中说不出来的愁苦: “来来来,你过来,陪寡人说说话!”他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地,示意沈恪也坐下来。 “大王!您贵为天子,您是九五之尊,怎么能坐在地上?这与礼法不合,草民斗胆求您保重龙体!” 大王脸上勉强漏出了一丝丝的苦笑,他现在已经颓废至极,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是什么一国之君: “哎呀,天子有天子的苦恼,奴隶有奴隶的快乐,若是寡人不是天子,这许多的事情是不是也就不用操心了?”叹息着他挣扎想要爬起来。 沈恪赶紧过来扶: “世人匆匆,哪个都有自己的苦恼,大人物苦恼的是天下苍生,小人物苦恼的是吃喝拉撒,生命本是平等的,只不过被权力硬生生化成了三六九等!” “嗯,听你说话,寡人心里舒服多了。寡人问你,如果你不是奴隶,如果你是贵族公子,你还会娶你的丑妻吗?” 沈恪愣了一小会儿,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这是想知道什么? “哦!你无需介意,寡人只是好奇,他既没有倾国倾城的容颜,也没有超凡脱俗的手艺,你这样一位绝世大才,是怎么能超越世俗眼光娶她的?” 沈恪赶紧跪下,为妻子洗白的时候到了,这是天意,如果大王把要说的事情说完,再来洗白妻子,那就变成赤裸裸的威胁了。 “草民欺君,请大王制草民死罪!” 大王漏出疑惑地表情,这个小小的奴隶怎么会欺君?难道他也是朝廷中某个大人的亲信? “连你也欺骗寡人?哈哈哈,这天下怎么尽是寡人的敌手,寡人就没有一个朋友吗?你且说吧,你一个小小的奴隶,你是怎么欺君的?” 沈恪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可以看得出来,他是深深爱着他的妻子的: “草民的妻子,并非丑女,她……她乃是陈荣的小女儿,陈怡儿!” 大王一听脑海中顿时炸起了一个惊雷,果然天下人都在欺骗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王,陈怡儿的灵前他是亲自去过的: “哈哈哈,全天下都把寡人当成是傻子在戏耍啊,寡人悲哀,寡人悲哀呀!”这时这个不可一世的王,居然落下了眼泪,那是无助,那是真的伤心。 沈恪的头一次又一次使劲往地上磕,一是为了自己、二是为了怡儿、三是为了陈家、四是为了天下苍生!。 “大王!草民不是故意欺君的,出此下策也是迫不得已啊!” 大王没有说话,他轻轻转身,天子的眼泪奴隶怎么可以看见? “好了好了,天子可不就是孤家寡人吗?” 沈恪赶紧求情: “大王,草民今日前来,已经交代好了后事,有几句话让草民说完,说完之后要杀要剐任由大王!” 大王有些生气,这话算什么,以退为进的要挟吗? “你有话快说,少给我来这套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把戏!你该死,寡人早就有杀你之心了!” 这招屡试不爽,每一次这位王愤怒之后,他才能静下心来思考问题。 “大王您可知道,陈家为什么会冒着欺君之罪硬设灵堂?为什么非要天下人知道,他家的小女儿已经死了吗?” “为什么?寡人要是知道为什么,寡人还至于满腔的怒火吗?” “为了让王息怒,为了陈荣凯旋之时,大王的猜忌可以少一些!” “哈哈哈,陈荣的实力就摆在那里,他何必假惺惺做出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再说了他的儿子都已经战死了,在死一个女儿又能表现出来什么?” “陈怡儿本是许配给西垂大夫的,陈舒儿害怕您以此为借口,牵连陈家,这才出了这样一个愚蠢的计策!” “哦,是吗?那又怎么样?她的计策很成功,现在天下人都知道寡人是一个傻子了!” “大王!您还不明白吗?陈荣是臣,您是君!” “他一直是臣,寡人一直是君!这还用你来说吗?” “他陈荣是忠臣,出此下策不过是想减轻您对他的猜忌而已,他不过是不想在凯旋之日被您当场问罪而已。你们君臣猜忌,这才给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很机会。您好好想想,如果不是当初临阵换将,会有今天的结果吗? 他陈荣会有在朝堂上,逼着你赔礼的机会吗?您舍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您手握重兵时,如果表现出来的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天子该怎么想?伴君如伴虎,真的是伴君如伴虎啊!”沈恪声泪俱下,这是他第二次以教训的口吻和大王对话了。 大王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长久以来的压抑,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对陈荣的猜忌而引起的吗? “大王!只要您可以打开这个心结,所有得事情就不攻自破了,我相信陈荣统领也会提前凯旋而归的!” 大王猛地抬起头来,他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 “你说什么?” “以戍卫军的实力,陈荣打败西垂大夫哪里会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凯旋。正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您的猜忌啊!别人也可以说他是养寇自重,但是您不可以!王若是包容不了一位手握重兵的大将,天下刀兵四起的日子,可就不远了!” 大王的脸色终于平静下来了,每次都是这样,惊恐惊讶之后,他才能恢复正常的思维: “你说的没错,但是你是陈荣的人,一切都是为了陈家在说话,寡人又如何信你?” 沈恪被这句话气乐了,他是陈家的奴隶,但是他说的一切都是为了王,为了天下,当然无可厚非地为了陈家: “哈哈哈,陈荣还善有一丝丝对您的敬畏,他还保留了一点点为国为民的情怀,他虽还在征伐路上,还在考虑凯旋之后该如何与您相处,他真是天下最大的傻子!” 说完沈恪五体投地,紧紧爬在地上,他不想在说话了,他知道这些事王可以决断的! 第268章 梦中梦之教训大王 大王踱步了一会儿,他轻轻走到沈恪面前,扶起了他: “你起来吧!寡人自有决断,走……随寡人吃些东西去吧,眼看这天就快亮了!” “谢大王!” 走了几步,大王又转了回来,他想了想还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沈恪的存在要好一些: “不行,我们就在这御花园中吃吧,绝不能让侍卫看见你!” 沈恪笑了笑,他来的时候已经体会到了这王宫凶险: “这里还是您的王宫吗?这天下还算您的天下吗?为何在自己家中,您却要处处小心,时时提防?”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霹地大王外焦里嫩。 “哈哈哈,你说的话为什么总是带着一些生硬的字眼,天下人臣服在寡人的脚下大气都不敢出,你为什么敢事事针对于寡人?” 这回沈恪到也没有赶紧赔礼了,要知道强者在面对比他更强的人面前,都是会谦虚起来的: “哈哈哈,请大王恕罪,草民又要出言不逊了!” “你先不要说!来人!取一些酒肉过来!好了!你现在说吧,寡人倒是要听一听你又要说什么大逆不道之言了。” 和这个人对谈,大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服,那种指责和教训是他在别人口中所听不见的,他不像是唯唯诺诺的奴隶,更像是多年的朋友。 “草民在入宫之时,被侍卫拦住直接索要财物,若不是草民的妻子早有准备,草民恐怕就见不到大王了。草民想问,这是您定下的礼法吗?” 大王摇摇头: “寡人乃是一国之君,怎么会对手下人做出如此龌龊之事,寡人的禁卫军哪一个不是堂堂正正的?” “那现如今的侍卫,为何是一副贪得无厌的样子?” 这时酒肉已经抬过来了,大王自斟自饮: “那是段锦的人马,和我的禁卫没有半点关系!”王的口中既是无奈,又是愤恨。 “段锦?可是镇守金锁镇的猎兽营统领段锦?” “正是!” “哦!西垂大夫叛乱,他为何不出兵镇压?反而跑到这王畿来作威作福,这是为什么?” 大王深深地喝了一大口酒,他也是有苦说不出: “天下风烟四起,我不得已秘调他入王畿,以备不时之需” “哈哈哈,是您密调?还是他段锦擅自调动?” 大王眯着眼睛,他心里更加不爽了: “段锦狼子野心,竟敢擅自调动军队进去王畿,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的酒樽被自己捏得嘎嘎做响。 “他可有下一步打算?或者您有没有召命他做其他事情?” “这到没有,只是前半夜召见了几位大臣,商议了下聘准备大婚之事!” “结果如何?”沈恪紧张起来。 “很好,他们决定利用大婚筹备之机拖住陈荣,以调动天下兵马勤王!” “哎呀!大王”沈恪赶紧跪下“草民所说的下聘礼绝不是以此为契机调兵勤王啊!您试想,天下兵马的调动怎么可能做得滴水不漏,这不是给陈荣生生的逼犯了吗?” “寡人知道啊,但是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大王糊涂,大王糊涂”沈恪已经不在乎君臣之礼了。 大王倒是没有生气,他轻轻抬头看了看沈恪,什么话都没有说,依然自顾自的饮酒。 “大王啊!您可千万不能被奸人利用啊!天下兵马一但起兵勤王,陈荣只有两个结果,一是带兵反戈以清君侧的名义与您大动干戈,到时候即使您侥幸赢了这场内斗。 那必定也是国力大伤,到时候四方诸咦若是举兵来犯,您又该如何?二是陈荣以死来对王朝表示忠心,到了那个时候他手下的戍卫军必定也是人人自危,莫说是二十几万的军队,即使是二十几万的平头百姓,他们也是可以裂土封侯的呀,那时候天下就将陷入混乱,那个段锦会让猎兽营入王宫,胁天子以令诸侯啊!” 大王表面上喜怒不形于色,但是手已经抖得很厉害了,酒樽中的酒已经撒出来了许多。他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里面居然还隐藏着这么巨大的危机。 索性把酒樽扔到一旁了,已经没有心思在喝酒了: “天下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了吗?啊!” “大王!您觉得呢?段锦不但没有出兵征剿西垂大夫,反而驻扎在王畿,不是为了逼宫他还能做什么?” “怎么办?寡人的江山怎么办?寡人的社稷怎么办?” 短短的慌乱之后,他又很快恢复了神智,他虽然没有沈恪这般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才,但是他会用沈恪这个人啊! “哎呀,寡人失礼了,不得不承认,在这样大事大非面前,寡人实实地不如你也” 沈恪赶紧作揖: “天子乃是万民之主,九五之尊,事事都不可亲力亲为,您要做的就是包容天下,驾驭群臣!” “可是目前,我已经被他们逼地无路可走了,寡人最得力的三位大臣,居然有一位生出了逼宫之心,直叫寡人心痛不已啊!” “大王,您可不能只将眼光放在身边,王者要看见的不知是文武大臣们的个人实力,还应该看见他们之间相互制约的微妙关系,王朝开启之时天下被分为五军,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大王的眉头稍微舒展了许多,他读过这些典籍,但是因为贪玩从来就没有认真理解过: “今日你来给寡人说说,大臣之间该如何制约的为王之道!” “为王者,不止要知人善任,而且要会权术,神龙见首不见尾,绝不可以让臣子拿捏您的弱点喜好! 局势越乱您越是沉不住气,无非就是暴怒到了极致,又无非是颓废到了极致。这两点都是您的弱点!” 大王抖了抖嘴皮,只觉得背后一阵一阵的凉意,这个人和他只见过三次而已啊,自己的脾气已经被他摸得透彻了。 “继续说!您若是暴怒,容易冲动,为王者一怒并是血流成河,伏尸千里,此怒一开苍生受难!为王者若是颓,臣子必然野心勃勃,在千里之外横行霸道,民怨四气时,也就是天下大乱时!” “哈哈哈,听你这么一说,寡人是不是毫无建树?本朝的王,还真是一无是处!” “做王也是需要学习的,大王现在做的只是统御三四个大臣,还没有完全明白天下的意思,所以您算不得真正的大王,只能算是方寸之王!” 沈恪越说越忘形,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帝师。 第269章 梦中梦之自诩帝师 大王也是听得起劲,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他每天能听到的只有阿谀奉承之类的话。 “哦!难道这大王也有三六九等?” 沈恪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的: “在草民心中,大王一共分为三等!” 大王也来了兴趣,他很是好奇,居然有人敢给王下定论,真是胆子不小: “你且说说看,被你分为了哪三等?” 沈恪当然也不敢胡乱说话,这可是大大僭越礼法的: “还请大王宽恕我僭越之罪” 大王亲自为他倒酒,脸上都是讨教的谦虚,很久都没有读书了,现在觉得自己读书时为什么没有多用一点功! “你但说无妨,寡人且是那种小气之人,恕你无罪,要是说得好,寡人就拜你为帝师!” 沈恪赶紧跪下,这是大恩,也是大难临头的前兆,前提是他要说得好,否则就是引火烧身: “草民不敢,不敢妄加议论大王,请大王治罪!” 这时候的大王正在兴头上呢,哪里会有治他罪的心思,轻轻把他扶了起来: “爱卿!你何罪之有?你尽管说来,寡人也是需要学习和进步的!” 沈恪喝了一口酒,这酒可真是一个好东西,酒壮英雄胆,酒也壮怂人胆: “这第三等王,整日出没于酒池肉林之中,喜好狩猎游玩,在女人堆里无法自拔。遇事慌乱无比,人云亦云,眼光也仅仅限制在自己身边人的身上,从来不知捭阖进退。这样的王除了天生贵族的气息之外,对军国大事起不到一星半点的作用,故而分作第三等,方寸之王,比喻他只能在方寸之间称王!” 大王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他已经对号入座了,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奴隶面前,居然是这样一个不堪的大王。 “爱卿说的,可是寡人?” 沈恪自然也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赶紧作揖: “不不不,您是当朝天子,是非曲直自然是由后世评论,臣同样与您共生一片天地之间,臣万万不敢对您有半点的议论之心!” “爱卿啊!寡人喜欢的就是你自称草民时候的这份敢说与天真,你可千万不要进入官场之后,也成了阿谀奉承之人!” 沈恪作揖: “臣谨记大王教诲,不敢忘记臣之初心!” “好!你就是寡人的镜子,寡人身上的缺点,你必须毫无保留的指出来,让寡人看见,这才是为臣的最佳状态!” “臣知无不答,答无不尽!” “现在你再说说看其他的两等王,又是什么样子?” “这第二等的王,能驾驭文武群臣,对内四海之内歌舞升平,对外开疆扩土,四方臣服,万邦来贺,此为霸王!” “哦!这难道不是王的最好境界吗?那第一等王,又该如何?” “这第一等王,就要通晓古今,知天时知地利,教化民众,不以武力威吓天下,不以酷吏治理万民,使老有所养,少有所依。以德行征服天下人心,以德行治理天下人心,此乃一等王,称圣王!” 大王轻轻点头,表示同意好一个一二三等,说的他一愣一愣的: “好!精彩!甚是精彩!寡人也不求做那圣王,爱卿你可有辅佐寡人做那霸王的能力?” 沈恪再次跪了下来,他知道机会来了,表忠心的时候到了: “臣愿意鞍前马后,肝脑涂地” 大王再次扶起了他,不过脸上倒是没有多少喜悦之色: “只是,现在王朝已经到了风烟四起,山雨欲来的地步了。陈荣迟迟不还朝,段锦又虎视王畿,寡人手里只有区区禁卫军,这样的局面怎么还敢妄谈霸王之业!” “哈哈哈,大王不必忧虑,臣既然敢在大王面前夸下海口,自然已经是成竹在胸!” “哦!寡人喜欢你的自信,但却对自己不自信了,你来说说寡人应该如何化解这场危机?段锦的刀剑已经指在了我们的胸前了,在不阻止,我们就要成为他的掌中之物了。” “哈哈哈,只要抓住他的弱点,对付他易如反掌!” “你倒是说啊,爱卿哪里都好,就是喜欢卖关子!” “大王息怒,段锦内有禁卫统领之职,外有猎兽营的兵权,看起来是铁板一块,也无懈可击。但是他如果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欠缺一个前提!” “什么前提?需要寡人下一道召命,令他进去王畿?” “正是!但大王绝不会这样自断后路,这一点大王心里明白,他心里也很清楚,所以此路不通!” “要什么前提,如果我是他,直接在他当职的时候打开王宫的大门,把猎兽营全部都放进来,这样来的又快又狠!”大王激动起来了! “没错,他也一定是想过这样的事情,但是他若是强行进入王畿,会引发一连串的反应,那是他绝对不敢想象的!” “控制了寡人,不就控制了天下吗?还有谁能与他匹敌?” “哼哼,若是他硬闯王宫,到时候您就不在是大王了,天下人忌讳的不是您这个人,而是您头上的王冕。他段锦如果轰然挟持您,陈荣的西讨大军就会反戈而来,天下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段锦就会在水深火热之中” “哈哈哈,精彩!太精彩了,爱卿一席话,说得寡人茅塞顿开!你说的前提就是逼反陈荣,对不对?这样他段锦才能名正言顺的进入王宫,这样天下兵马才能认我这个王,他段锦的野心才能实现!好啊,好啊,这一招棋下得果然阴狠毒辣啊!” “大王英明!”沈恪赶紧拍一拍马屁! “如此说来,陈荣一直都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寡人也是一直被人当做枪来使,好一个居心叵测啊!好啊!既然你们的手段寡人已经看清楚了,那就该寡人动手收拾这些不臣之人了!” “大王,要如何动手?”沈恪还是有些担心! “急调戍卫军回王畿,堵住猎兽营西归的道路,再调镇北军和南烈无生团前来护驾!” 沈恪冷笑,这叫什么大彻大悟,这个王还真是容易冲动! 第270章 梦中梦之回家看看 沈恪不怀好意的鼓起了掌: “大王啊!这样做确实可以把段锦一网打尽,可是这与我们的初心是背道而驰的,大动干戈且不说,陈荣的问题依然没有妥善的解决,到时候全国的精锐都在王畿,他若是真的有不臣之心,到时候天下连勤王的人都没有了!” 大王深深吸了一口气,没错事情绝不能那样发展: “你来说吧!不得不承认谋断计策,寡人不如你也” “不不不,大王之所以没能看清楚事情的原委,那是因为大王您是当局者,而臣是旁观者。要处理这件事情急不得,我们不急段锦就会着急……” “为何?” “段锦想要不臣,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个就是刚才所说,逼反陈荣!这第二个就是与陈荣抢时间,他必须在陈荣回到王畿之前,保证天下的勤王兵马都掌握在他的手里,这样他才有敢叫嚣戍卫军的胆量,才敢挟天子” “哦,有道理,确实如此!” “现在我们只要从容不迫,表面上不慌不忙,他段锦就绝不敢贸然行动,这几天之内他如果在向大王上奏调兵勤王之事,那他反心毕露!” 啪啪啪 大王不自觉的拍了拍手,这才是他想要的计谋,这才是真正的泰山崩于前而不乱心志。 “好了!寡人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这样吧,你这几天就住在这御花园之中吧!记住了你可千万不得出这大门,门外面都是段锦的人,到时候一但被抓寡人也救不了你” “是!臣谨遵王命!” “寡人这就更衣上朝,准备大婚之事!” “臣恭送大王,大王!沈恪还有事情要说” “爱卿请说!” “大婚之事,一定要弄得人尽皆知才好!” “好了,其中道理寡人已经明白了,爱卿休息吧,寡人会再来讨教的”说着大王走了,从开始心事重重,变成了现在的苍穹豪迈。 “上朝” 文武大臣们陆陆续续进了大殿,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下面没有声音,因为他们都知道王朝的病炤所在,就是没有一个人愿起头。 “众爱卿怎么都不说话?难道王朝已经太平无事了吗?” 大王开口说话,自然是不能冷场的: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哦!何喜之有?” “臣刚刚收到了来自西边的捷报,陈荣攻下了西垂重镇,他说只有一个月就可以凯旋而归了!”熊廷站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喜事。 “哈哈哈,好好!寡人也有一件大好事要向天下公布。寡人欲立陈荣之女为本朝王后,卿等觉得如何?”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好几个陈荣的好友赶紧上前道喜。 “大王不可”有同意的,自然就有反对的“大王陈荣现在已经功高盖主……” “好了,寡人心意已决定,不必再说了,各位爱卿都下去准备王朝的大婚吧!记住了,寡人大婚要前所未有之规格”说着他丢下文武百官,气冲冲的走了。 这些日子他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功高盖主之类的,他已经烦透了。 百官站在大殿之中,他们各有各的心事。 “列位,没有听懂大王的意思吗?都回去吧!”段锦内心得意异常,他能想象出三日勤王的召命一定会发向王朝的每一个角落。 很多人还想在唠叨几句,但是禁军已经进入大殿,很明显的告诉他们,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要多嘴多舌。 举国开始忙于大婚,倒不是真的有多忙,只是百姓之间各种的猜测,各种的流言蜚语胜行。 有的是不臣之人制造出来的恐慌舆论,说是大王封后,不过是为了给调兵护卫王畿争取时间。 也有很多积极向上的言论,主要是说君臣同心,王朝的前途一片光明之类的! 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要一天一天地过。 好久没有见沈恪回来,怡儿的心都碎了,她担心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今天他又化上了丑妆,她想回家看一看,也想打听打听最近王朝中有没有大事发生。也有些奢望,想打听到沈恪的消息。 吊丧的一切都已经拆了,陈家府中异常的平静,一个忙活的下人都没有。 怡儿是从后面进来的,所以没有人阻拦她,她直接就去了舒儿的房间。 舒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的手里紧紧捏着一副小册子: “姐姐”怡儿小声地呼唤着,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 舒儿抬起头,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傻妹妹: “哎呀,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敢回来?真叫人不省心”说着她赶紧关上了门,虽然下人都让她支回去了,但是做事情还是要谨慎一些的好! “你怎么是这幅模样?易容可以不太漂亮,你可以做一个普通女子啊,这么丑,怕是父亲都认不出来了!” “哎呀,这样才能做的天衣无缝嘛!” 舒儿紧紧抱住怡儿,两姐妹早已哭成泪人,对前途命运的担忧,对自己家人生死的挂念,由不得他们可以控制住泪水。 “让我好好看看我的妹妹,你瘦了许多,那个奴隶没有好好照顾你吗?” 怡儿轻轻低下了头,沈恪走了以后她每天都在惶恐中度过: “他很好,他照顾得很好!我……我已经……已经把自己许配给他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你怎么可以……?”舒儿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日里的怡儿可是连王宫贵族都看不上的,当然她也不能看上,因为她与西垂大夫有过婚约。 “他不是奴隶,我相信他可以带给我好的生活,你知道吗?我就是以这一副面孔与他私定终身的!” 舒儿睁着大大的眼睛,她忍不住用手去拔怡儿的胡须: “我的傻妹妹,他一定是看穿了你的身份,这才敢娶你这样的丑妻啊!” “哼,你们都以世俗的眼光去看他,相公是我自己选择的,悲喜冷暖我自知!” “哈哈哈,你还挺倔强!那么请问你的好相公,这是去哪里了?这么微妙的时候,他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出来?” 怡儿死死抱住舒儿,她有很多话,但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第271章 梦中梦之前线 “他去了王宫,被大王召见了!” 舒儿的脸上即是惊恐,又是不可思议: “他一个奴隶,居然还能被大王召见?这怎么可能?” “哼,你们也太小看他了吧,我告诉你他的实力是你们绝对想象不到的厉害”说这她也注意到了舒儿手中地小册子“这是大王给你地聘礼单吧?” “你怎么知道?”舒儿脸一红,她从小就是一个要强的女子,她的夫君也想要这天下最强者,这下好了,她居然真的要做这个王朝的王后了! “哼,我告诉你吧,这都是我们家那个奴隶给大王出地计策!” “哈哈哈,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他一个奴隶凭什么左右大王?” “姐姐!以后不许把他看做奴隶,他可是要做卿大夫的人” “哎呦,这就已经维护上了吗?以后我不说就是了!” “真是羡慕,我的姐姐都是要做王后的人了,我呢只能住在校场的破旧屋子里,真是寒酸!”说着她调皮的假装哭泣。 舒儿赶紧安慰道: “妹妹请放心,姐姐若是做了王后,一定把我们家发扬光大,我要让那些陷害父亲的人,统统死无葬身之地” 怡儿紧紧抱住舒儿,沈恪的担心是对的,他已经预料到了舒儿会有这种反应,他也和怡儿交代过这件事情: “姐姐,你可千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不能有?大权在握,不就应该报仇雪恨吗?你看看我们家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都是那些卑鄙小人害的,害的我们家不家,府不府的,这么乖巧懂事的怡儿,都要逼得我们假死才能活命!” “姐姐!你听我说,沈恪已经预料到你会有这样的心态,如果你进宫之后,处处想要报仇雪恨。时时围在大王身边为这个家着想,那才是真正的把父亲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话怎么说?” “你想想当前的局势,为什么不立其他女人为王后,而偏偏是你?” “当然是大王忌讳父亲的实力不得已拉拢我们陈家,我坐了王后之后,不正是如虎添翼,看谁还敢陷害我们?” “哎呀,拉拢父亲是对的,但是你绝不可以在处处为这个家,你做了王后出发点就要处处维护大王,你不仅不能给父亲要更多,你还得帮助大王尽量地压制我们家,压制父亲!” “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坐王后不就是为了,让父亲一家独大吗?” “父亲已到了功高不赏的地步了,国丈已经是顶点了,你若是在要东西,大王可就真的要崩溃了,到时候你的丈夫,和你的父亲就会反目。不仅你这个王后坐不长,我们陈家也会跟着陪葬!” “什么?这中间的关系,已经厉害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当然,姐姐若是做了王后,一定要处处维护大王,时时打压陈家,只有让大王体会到你和他同心,你这王后之位才能长久,只有保住了你,才能保住我们。最好的结局就是,你再为大王生一个世子,这样我们才算是真正度过了危机!” “万万没有想到,这宫中之事如此的复杂,我还得处处小心才是啊!”她看了看妹妹“这些都是他教你的?” “对呀,我早就说了,他绝对不是池中之物,那个小小的校场是困不住他的!” “哈哈哈,看看你的小眼神,怕不是被他灌多了迷魂汤吧!” “哼,让我看看大王给了什么聘礼吧!”说着怡儿拿过来舒儿手里的小册子,里面的东西让她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 另一边消息也传到了前线的大营之中,天色已经晚了,陈荣已经卸甲,他们在这里已经僵持了很久,倒不是西垂大夫有多厉害,只是一直没有想好回去要怎么面对大王,这才导致了战事拖了很久。 “报!统领!王畿传来了好消息!” “哦,什么消息”陈荣紧紧皱着的眉头舒展许多,他已经等这天很久了。 来人递上来一副小册子,他故意遮盖住了聘礼二字。 陈荣一看,顿时脸色大变,这么多的东西,这是要干什么?举国之力赏赐一场战争的胜利吗? 他突然觉得头重脚轻的,口中发出了悲鸣之声: “大王啊!大王!你还是要杀我陈荣吗?啊?陈荣何错?” 来人立刻扶住了他不解的问: “统领这是天大的好事,您怎么会这样?” 陈荣勉强坐了下来,他也不想多说话: “传令下去,升帐” “是” 不一会儿,他手下的小统领已经到齐: “你们都看看吧!” 几个人看了看那份礼单,都露出了喜悦之色: “哎呀,恭喜统领,贺喜统领!” “啧啧啧,这真是天大的好事情啊,我们陈家这回真的要扬眉吐气了!” “哈哈哈,舒儿小姐做了王后,那我们岂不是都成了国舅爷,哈哈哈”一众人都是欢呼,只有陈荣始终阴沉着脸。 “哎……”那是大江东去的叹息,那是回天乏术的措手不及。 “你们谁能看懂这背后的真像?”他无奈地发问! 几个年轻的统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还太年轻,只懂得战场上的打打杀杀,根本就理解不了宫斗的险恶。这就是沈恪断定,陈荣死后戍卫军必乱的依据。 “这不就是大王忌讳您的势力,这才下得拉拢之策吗?” “即是拉拢,也是威胁,舒儿妹妹一旦做了王后,大王就要以舒儿要挟伯父!” “还有就是,他们要站在道义的最高点,朝廷要硬生生逼着伯父交出兵权!兵权一旦交了出去,我们陈氏,岂不就是任人宰割了吗?” 陈荣欣慰地抬起了头,他们几个说的都对,只可惜不是出自一人之口,陈荣最怕的就是这样,他们几个各自都有优点,他若是不在了,戍卫军也就乱了。 “你们分析的都对,这舒儿做王后,就是对我的禁告和试探。禁告我千万不可有不臣之心,试探我是否真的有不臣之心。手握天下兵马,真是叫人心力憔悴啊!我已经到了功高不赏的地步了,朝廷中觊觎的人太多了,悠悠之口怕是堵不住了。” 陈荣一边说,一边流泪! 第272章 梦中梦之决心已定 大帐里的火药味慢慢浓烈起来,话已经快要到了着火点了,这些天他们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谁都不敢提,现在已经到了不提不行的地步了。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大家不妨猜测一下,我们还朝之后,会是怎样一副场景?”陈荣叹息着。 “哼哼,已经很明显了,交出兵权,封赏一些钱财,让我们在家养老,你看这么多的聘礼不就是这样居心叵测的心思吗?” “哈哈,这还是最好的结局,大王会不会听信谗言,直接将我们罢兵问罪都还未可知!” “什么?罢兵问罪?我们何罪之有?凯旋之军不赏而罚,天下怎么会有这种道理?” “二十万的军队每一天开支都是一笔大数目,我们出征迟迟不胜,这不是罪是什么?” “哼,这样的欲加之罪,我不服!” “我也不服!是非黑白全在他们唇齿之间,他们把我们当成什么了,一群可以胡乱驱使的吠狗吗?” 几个年轻的统领,已经开始愤愤不平了。 “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最坏的是,他们担心我们谋反,反戈而向王畿!”陈荣的话就像炸弹一样,吓得众人两腿发抖。 “什么?我等这般出生入死的拼杀,居然要给我们带上一个大逆不道的帽子吗?” “哼,既然朝廷不仁,那我们索性反戈算了,这二十万大军,攻破王畿绰绰有余。” 陈荣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说话用屁股发声吗?混账东西,这些年的圣贤之书你读到什么地方去了,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怎么敢生出叛乱之心,你就不怕天下悠悠之口?史官手中犀利之笔吗?” 那人狼狈的退去人群之中,他确实冲动,这群人哪个不冲动。 “伯父!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朝廷觊觎您的势力已经不是一朝一日了,先前更有大王亲自向您赔礼的事情!我大胆猜测,朝廷要杀您,也要杀我们!” “啊?事情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吗?我们无罪啊,相反我们是朝廷的功臣啊,那帮臣子,就没有一个是公道之人,肯为我们说一句话吗?” “如果你是弱者,他们自然会有正义,可是我们现在是强者,你见过哪个弱者会为强者声张正义的?” “这……?难道我们就要这样,有家不能回,永远耗死在这西垂之地吗?” “伯父,我们该怎么办?”言语之间,都是要不臣的意思。 “哎,结束战争,回王畿吧!”陈荣已经放弃自己了,只有他死了,这些跟着他出征的陈家子弟才能活着。 “伯父,您这是怎么了?我们手里可有二十余万的大军啊,您难道没有注意到,猎兽营他们不在西边吗?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已经提前入了王畿,我们一但回去,就只有被鱼肉的命运了!” “对!我们反戈而归,清君侧,清君侧!”不臣的声音,此起彼伏。 “都散了吧!陈家决不做大逆不道之臣” “伯父,您若是不带领我们起誓,那我们统统只有死路一条,我们死了史官的笔,照样放不过我们呐,只有活着,我们才能左右天下局势啊!” “天下大事自有大王决断,与我们何干?你们想过没有,一但我们反戈而归,天下要面临什么样的灾难吗?王畿势必要举天下之兵勤王,到时候无论我们那一边胜利,都会让这个王朝烽烟四起,那时候四方蛮族在起,这大好的江山岂不是要拱手让给那些蛮人来蹂躏?” “那我们就要为这所谓的大义,白白死在那群小人的手里吗?我不服,我好不服气!” “对!我们不服,我们不服!” 陈荣赶紧安慰道: “戍卫军是几代大王的心血,你们也是大王的臣子,他是不会乱杀无辜的。大王要杀的人是我,只要我死了,你们就能活!” “凭什么要杀您?凭什么?” “因为我的势力已经威胁到了王权,因为我是本朝开国以来,唯一一位统领王畿内所有戍卫军的统领!” “好了,都下去吧!多说无益,只会徒添伤悲,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们了,拿下西垂大夫的时候,我就得先回去了,起码我和戍卫军分开,你们才是安全的,不过记住了,陈家绝不可以出大逆不道之臣!走吧,都走吧!” 众人散尽,只留下了这位失落落的老人,他满眼是泪,这些年为这个王朝厮杀,没有想到竟然会要面对这种结果! 沈恪说得没有错,他与大王之间地矛盾只是相互的不信任而以,他们中间太需要一个明事理的人帮助调解一下关系了。 沈恪很敏瑞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不是最聪明的人,但是他确是最幸运的。 也不能说这一切都是运气,只凭他坚守校场,不难看出来,他确实有实力。 看清楚这一点的,并不只有沈恪,还有段锦,只不过他心术不正,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就等大王上钩,只可惜呀,他低估了陈荣的愚忠,他也低估了大王身边居然还有大才。 几天不见动静,他开始慌了,这里多耽搁一天,天下勤王的兵马就要晚到一天。勤王的兵马晚到一天,戍卫军就要早回一天。 一切都是在计划之中,任何一个环节都不可以出错,一但出现问题,那样的损失是不可逆转的。 “大王,段锦求见!” 大王轻轻捋了捋胡须,沈恪说得没有错,这个家伙果然沉不住气了,因为那晚大王只是默认了他擅自调动猎兽营的事情,可没有说过,要在筹备大婚的时候,调动勤王的兵马! “哎呀……该来的总是要来,你去请吧!”他看着沈恪,两人似乎已经有了某种默契。 段锦急冲冲的进来了,他已经等得心力憔悴了: “臣叩见大王” 这时候他才发现,大王身边居然还站立着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宦官。(沈恪没有胡须,所以被认成宦官) “平身吧!段爱卿何事求见?” 段锦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沈恪,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为了这一切宫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布置好了,怎么会突然多出来一个不认识的人! 第273章 梦中梦之段锦失态 段锦疑惑地看着这个人,这种关键时刻哪一个多出来的因素都可能决定这件事的成败。 “大王!您身后所立者是何人?这宫中的禁卫宦官,臣都是一一登记在册的,这位臣怎么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 大王赶紧陪笑着,贵为天子在这样强大的压力面前,他也只有低头的份,兵临城下的天子,还不如一个平日里看不上的侍卫统领: “哈哈哈,他呀?他是最近才从赤妃那边调过来陪寡人下棋的宦官,上来,让段爱卿好好看看你的脸,也让他给也造一个册子!” 这话的语气,一听就能明白,大王已经很不爽了。 沈恪赶紧上前,作揖行礼,他是王的宦官,本来是不需要行礼的,但是现在的局势,这个礼绝不能少: “小人参见段大人!” 段锦凑上前来,他眯着眼睛,深怕错过了这个人身上的某个细节,他要看清楚这个人,绝不能让任何一个危机隐藏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 “段爱卿,你难道不觉得,你这样做,有冒犯寡人的意思吗?”大王很生气了,这里是王宫,这可不是你猎兽营的军帐。 “天下还没有到风烟四起的地步,你如此僭越礼法,该当何罪?” 段锦被最后几个字吓得赶紧跪下,是啊,刚才看得太过入迷了,已经忘记了这里的君臣身份: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臣只是一时疏忽,这才不小心僭越了礼法,臣也是一片忠心啊!” “哈哈哈,一片忠心?你擅自调动军队进入王畿也是一片忠心?你现在窥视王心,也是一片忠心?”这几句话,就像是重磅炸弹一样,如果刚才的话只是有教训的意思,现在这话里话外,可就是赤裸裸的问罪了! 段锦赶紧磕头,他已经意识到,大王柔和地眼神中充满了杀意,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杀机。 “大王!臣绝不敢有半点不臣之心,请大王明查,臣调猎兽营入王畿,是按照您的王召执行的,臣想努力记住这个人的模样,也是为了王宫的安全着想,臣冤枉!” “什么?按照我的王召调兵入的王畿,召命在何处,拿来寡人一观” 段锦可不敢有半点怠慢,这可是要灭九族的大罪,一点都马虎不得。他从怀里真的掏出了王召,递了过来。 大王也顾不上什么礼法,一把就抢了过来。 “大王,您看召上所书是不是您的笔墨,一字一句之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臣怎么敢擅自调动军队?臣冤枉啊!”段锦哭诉起来。 大王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很久,每一个字都是他的笔记,就连调动军队故意的错笔也是清晰可见。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份王召真的是出自他的手笔吗?怎么在自己的记忆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突然一个人的脸庞照进了他的脑海之中,调动猎兽营的缺笔,不止是大王知道,还有一个人他也知道。 他不是别人,正是大王的公子晨曦,当初为了让他尽快融入猎兽营,和段锦打成一片,大王也将这缺笔之事交代给了晨曦! 大王心中一阵冷笑(这家伙,做文章居然做到了自己骨肉的身上了,晨曦现在还在戍卫军中做一名无名小卒,跟随出征大军征战呢,段锦狼子野心,真是可恶,但是现在还不是揭穿他的时候!) “啊!哈哈哈,一定是寡人酒后忘事了,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把调兵的王召给忘记了。寡人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呀!”说着他赶紧去扶段锦。 段锦他做贼心虚,当然没有像陈荣那样敢违拗的意思,王一扶,他很自然地就站起来了: “大王啊!有些话臣憋在心里难受,但是不说出来,就会更加的不舒服,望您恕我大不敬之罪!” 大王努力表现出来一副愧疚难当的样子,毕竟刚刚才“冤枉”了人家,现在人家说什么都必须要虚心接受了。 “段爱卿但说无妨,寡人一定虚心接受!” “您可不能再沉迷声色犬马了,您看看调动军队这样的大事情您都可以忘记地一干二净,这将来说不定还会忘记什么通天大事呢?您呀还是少喝酒,多关心天下吧!” 大王心中已经把这个家伙的祖上问候了千百遍,这算什么混账话,真是让人听了从头到尾的不舒服。但是嘴上还要尽量让对方觉得是自己真的做错了: “哎呀,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寡人答应你,从今天起,一定多加收敛酒气,一定不会让今天的事情发生!来人,去换一些茶上来,寡人要与我的段爱卿谈国家大事” 段锦心头狠狠捏了一把汗,还好这个东西一直带在身上,要不然今天非要出什么大乱子不可。 他紧张的盯着大王每一个细微地动作,他虽然嘴上说自己喝多了,但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被这一句话留给敷衍过去: “大王,今天臣过来,实实的无心陪大王解闷,臣有要事要说啊!” “哎!不着急,寡人都不急,你急什么?这天若是塌下来了,你的大王会顶着!” “大王,您且听臣说完!” “哦!爱卿请说” “臣得到秘报,戍卫军已经将西垂大夫团团围住了,这西征的战事很快就要平息,戍卫军回朝的日子已经近了!” “嗯,让陈荣回来,寡人还要封他一个国丈之名!” “大王啊,他陈荣带回来的可不是胜利的果实,而是全副武装的戍卫军啊!” “寡人知道啊,他们是受王召出征之师,归来必然是全副武装!” 见大王如此地推诿,段锦更是着急,不过着急归着急,大王的言语之中也透漏出了另一个更重要的信息,他不会管陈荣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赏陈荣,要扶立起一颗苍天大树,来遮住这王畿的阳光了。 现在该怎么办,不得不考虑陈荣还朝以后自己何去何从了,他要是一回来,这诺大的朝廷之中就再也没有段锦的半点容身之处了! 第274章 梦中梦之唇枪舌剑 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段锦还没有输,即使一切都再遇料之外,但是王畿之外的猎兽营那是可以控制的。 “大王,您这是要决定封赏陈荣了?” “他为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自然是要重重犒赏的!” “您忘记了我们那晚商量的事情了?” “哎,此一时彼一时,今日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陈荣还是陈荣,我等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如何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那夜饮酒太多,那才生出了许多没有凭据的鬼话,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可以了!” “若是隔墙有耳,我们该怎么办?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要咬人,更何况他是本朝第一悍将,您有多少把握能让他对您俯首帖耳?”段锦的话,都是威胁的意思,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不能只听信沈恪的话,段锦的话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爱卿,有何要说之言,尽管说来!” “陈荣就要回来了,据臣所知,他已经是惊弓之鸟了,大王的不信任,还历历在目。而且臣最近听闻,他的爱子战死了,他的爱女也是畏罪自杀,不知道他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到大王头上?” “你在威胁寡人?” 段锦再次跪下,不过他这次没有求饶,他说得是对的,起码能对百分之五十: “臣不敢,臣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做出如此以下犯上的事情来。但是他陈荣做了,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那威武庄严的朝堂之上,在那文武百光的侧目之中啊!”说到动情处,段锦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没错此情此景,确实让人无比的动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几根尖尖的刺,狠狠扎进了大王的心里: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完吧,寡人还能承受!” “大王啊!本朝自开国以来,哪一位君王承受过您这样的奇耻大辱啊?您若是包容天下忘记了耻辱,但是臣不敢忘啊!大王受辱,就是天下受辱啊!” 这边大王已经听不下去了,身为天子在在朝堂之上给臣子道歉,确实是奇耻大辱。 “不要在说了,寡人已经听够了!” “不!就算今天大王要段锦的项上人头,臣也要把说说完!他陈荣已经有了不臣之心,倘若他此次出征,您在加以高官厚禄,最后一点忌讳没有了之后,他会做出什么不臣之举,那就未可知了!” 大王犹豫得看了看沈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谁过来劝说,都觉得特别有道理: “爱卿啊,你说吧!你所谓何来?” “大王,就算您要重重地犒赏陈荣,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备不时之需啊!” “何为不时之需?”沈恪再也忍不住了,他若是再不说话,恐怕这个大王就要被他说的找不到东西南北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区区几滴眼泪,就可以让这个至高无上的王,心思混乱不堪。 段锦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带着满腔的愤怒: “你一个小小的宦官,你在一旁听着就是了,我与大王论述天下大事,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啊!”他很想发作,但是碍于大王还在,连说出来的狠话都温柔了许多! 大王的心思已经乱做一团,他早就想听一听,这主战派和主和派的辩论了! “哦!段爱卿你请息怒,他早些年,也跟着江道华读过一些圣贤之言,对天下的看法自然也是有一些的,你主战,他主和。倒不如你两辩一辩,也让寡人开开眼界如何?” “大王,您也太高看这个宦官了吧!一个小小的奴隶,也有资格在这里说话?臣不愿与他斗嘴!” “哎!段爱卿,你可别太小瞧于他,寡人就以你们两人做一场赌局。若是你赢了,接下来的战事任由你来发挥!”大王已经没有心思在多做考虑了,他们都是对的,起码都是站在王的立场考虑事情! “那若是他胜了,又当如何?” “若是他胜了,寡人就拜他为帝师!” “哈哈哈,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啊,你一个小小的奴隶,居然还敢觊觎天位,你胃口还真是不小,就不怕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口把自己撑死吗?”段锦满脸的不屑,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个人放在眼里。 “好!多谢段大人好心提醒,当着大王的面我在加一条,如果我辩论没能胜过段大人,请段大人当场砍下我的头颅,报答大王的知遇之恩!”沈恪已经豁出去了,要么就一次性轰动天下,要么就直接命断当场。 “小奴隶,你可想清楚了,我段锦的刀,出鞘必饮血才归!”他的眼睛通红,已经只是愤怒一种表情了! “好!甚合寡人的心意,那么两位就请开始吧!”这样赌命的辩论,大王也是头一次看,他顿时感觉心头热血沸腾,不只是沈恪在赌,他自己也是参与人。 沈恪赶紧向大王行礼,又向段锦行礼: “段大人,请赐教!” 段锦眨了眨眼睛,他开始正眼看这个人了,这样的气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心中若是没有半点东西,也绝对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哼!小心你的脑袋!你先请吧?” “那我就胜之不武了,陈家世代统领戍卫军,早在先王时候就已经到达顶点,家族血脉不允许他有不臣之心,这是军人的荣誉!” “哼,把王朝的命运,寄托在一个军人的荣耀之上,你觉得天下人都是傻子吗?再有军人荣耀,是让他在朝堂之上轰然顶撞大王吗?” “哈哈哈,哪一件事情没有前因后果的?他顶撞大王的前因是什么?这里还用我来说明吗?” “自古君君臣臣都是本分,他是臣王是君,难道父错了,子还要父道歉吗?” “他陈荣是先王的统领,按照年龄,大王叫一声叔伯都不为过,更何况那是朝廷有错在前!” “好!你的意思是大王错了吗?文武百官错了吗?”好一个道德绑架。 “这事情就此而止,老是翻旧伤口,寡人心里不舒服”大王就是中间人,他要说公道话! 他虽然能决定这场辩论的走向,但是他就是想听听,谁的计谋更胜一筹。 第275章 梦中梦之唇枪舌剑 中 目光再次回到王宫之中,他们的热身才刚刚结束。 “抛开家族道义不说,陈荣没有反心,即使他有,他也没有那个能力,他更犯不上!” “哈哈哈,笑话,他已经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了,再说了君臣不和,整个朝廷都知道他自己不知道,这可能吗?” “您说的没有错,他自然是知道的,既然知道自己回来必死无疑,他为何不反?” “他有多少人马?他就敢以一己之力,而挑战全国之兵?” “他有多少人马你都不知道?你就敢口出狂言,敢保证他不反?我告诉你,他手上有二十万的戍卫军,加上大王的禁卫军三万,再加上西垂大夫的降军,凑出三十于万人马绰绰有余!” “三十余万攻打王畿?那您手里,哦不,是大王可以调动的人马一共有多少?” “哼,天下五军加加整整,怎么着也能凑出来个二十来万!” “哈哈哈,段锦统领,古人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您这是只知彼不知己啊!我来同你算一算我们有多少人马?这王宫禁卫军三万,您的猎兽营五万,镇北军五万,南烈无生团五万,青衣骑士五万,再加上天下各路勤王的兵马,也能勉强凑出三十万大军!但是请您别忘记了,这是一场攻防大战,我们抛开那些有异心的军队不说。三十万对三十万,而且我们还有王畿之坚固城池可守,他陈荣有什么?一但决定君臣反目,他连粮草都没有,换做是您,您敢打这样没有把握的攻城大战吗?” 动不动就是几十万人的军队调动,别说是沈恪自己,就连天下之主都听得瑟瑟发抖。 “哈哈哈,你未免也太高估我们的实力了吧?我猎兽营是五万人马不错!你知道镇北军和南烈无生团加起来也就三万人马吗?还有那个青衣骑士,他们已经很久不朝了,满打满算我们也就十万兵马,以三敌一,难道还不够振奋军心吗?” “哈哈哈,这样的话,那我就给您分析分析战场局势。陈荣三十万大军,首先三万禁卫军不会附逆,再次还有七八万的降卒,他陈荣敢给他们武器吗?到时候一道王召而下,都是丢盔弃甲之辈。最后还有二十万的戍卫军,他们还得拨出至少三万,来对付大王的禁卫军!还剩下十七万,到时候他们粮仓断绝,就是去抢也要派出五六万,少了功不下城池,多了主力军攻击力减弱。而且他们冒着天下之大不违,疲惫而来,然后在这王畿遇上了我们以逸待劳的王师,您说他还怎么打,他能怎么赢?明明知道是死路一条,为什么还要硬着头皮专?” 几方面分析下来,段锦的心头像是被刀狠狠地砍了无数次,其实这些他一个军事统领,早就比沈恪算得更清楚,他比谁都明白知己知彼的道理。 更为震惊的是大王,沈恪之前总是在分析陈荣的心里,却从来没有提起过,军事力量的对比,他早就算出来陈荣不敢反,却一直没有说出口,等的就是今天。 大王的手心背后都是冷汗,他确实应该害怕,他在这两个人面前,简直就是萤烛之光。 段锦听得也是冷汗直冒,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看出来自己的计谋,更可怕的是他居然整日与大王待在一起,想想都直觉得自己的脖子凉嗖嗖的。 “好!就算是你刚才所说都是事情的要害,但是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天下兵马聚集在王畿,再怎么完美的想像,都要建立在这个前提之上!” 说着段锦赶紧把目光转向大王,他不想再看那个宦官了,他的眼神太过狠毒: “请大王下王召,调集天下兵马勤王,一定要在戍卫军凯旋之前让所有兵马进入王畿啊!”说着他重重跪下。 大王看了一眼沈恪,他知道那个家伙的心中一定还有话没有说完,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书生不出门,尽知天下事。 你敢相信吗?就是这个整天看守校场的奴隶,他上下嘴皮一碰,就左右了这个王朝的大事情。 “段爱卿,莫要急躁,既然这个家伙能滔滔不绝说出这么多的要害之处,倒不如听他说说有没有什么不用动干戈就可以化解争斗的办法?” 段锦一听更加着急了,这个家伙不能让他再说话了,那人看问题太通透了,自己的计谋就连混迹多年的熊廷和江道华都没有看出来,怎么就栽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家伙手里: “大王,他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一切的前提都是要建立在,王畿有足够的兵马守卫,您请下召调集兵马勤王吧!” “哦!他说的就是你的意思吗?”大王看着沈恪,他现在已经对这个人佩服地五体投地了。 “大王,勤王之军已经够了,不用再调集了!” “你胡说八道,偌大的王畿不见一兵一卒,你怎么敢说勤王之兵已经足够。大王他居心不良,请治他一个欺君之罪”段锦已经恼羞成怒了,现在他很想杀了那个多嘴多舌的家伙。 大王看出来了段锦的不自在,他越是表现的不舒服,越就能显示出来沈恪的话是正确的: “好了,段爱卿!不妨先听一听他怎么说的,我们在做定夺!” 段锦恨恨地看着沈恪,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沈恪被看得心里发毛,但是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与这个人的梁子是彻底的结上了。 “大王,其实对付陈荣不需要太多的军队,只要这宫中禁卫军和段锦统领的猎兽营已经足够威慑他了!用不着在劳民伤财,从天下各处调兵勤王了……” “此话怎讲……?你若是敢信口开河,我决饶不了你!”段锦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家伙语不惊人死不休。 “哎!”段爱卿,何必那么激动,我们先听他怎么说好不好?” 激动的不止是段锦,还有大王,这么长时间困扰他的问题,就要在这个人的嘴巴里得出答案了。 第276章 梦中梦之唇枪舌剑 下 空气仿佛充满了火药的味道,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沈恪今天若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就算大王能容忍他,段锦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只要陈荣凯旋的战报一到,立刻下令禁卫军火速赶回来,他们一到王宫的城防力量就能够绝对的加强” “哼,他们这么着急,赶路还不是成了你口中的疲惫之师,又怎么能加强防御?” “哎!他们当然不能与戍卫军同时接到命令,如果您还不放心,大王这就可以下令撤回禁卫军!” 大王捋了捋胡子,他现在脑中一片空白,这两个人的话让他好悬就转不过来了: “不行,不行,如果现在就下召撤回禁卫军,陈荣会怎么想?到时候军心一乱,前车之鉴会不会再次上演?寡人已经没有精力在受一次这样的打击了!” “正是!你不懂天下大事,不要在此间饶舌,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沈恪已经意识到,这个人不怀好意了,贵为一个统领,他居然不知进退,不明大势已去的道理? “段大人请息怒,听我一一道来!” “哼,本统领哪里有空来听你这样的污言秽语,退下去吧,我与大王商量大事情时你少插嘴!” “段爱卿,你何必为了他动怒,他要说就让他说。天下大势众人皆可评头论足,寡人定会悉心求教。” “大王、段大人!现在西垂大夫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陈荣以三倍军力而围,他的末日已经屈指可数了!小小的西垂之地,已经容不下这许多军队了。禁卫军回撤不仅可以节约粮草的调度,也为陈荣拔去了肉中钉眼中刺。不管他有没有反心,都是大大的有利无害的!” “你不过是深宫中的宦官,你哪里敢议论这样的大事?” “我所说哪里有半点错误?您倒是和我推敲推敲……” “你……我……” 大王一见不可一势地段锦居然被说得如此狼狈,心中顿时舒服了许多。 “好……好……好!你继续说,我来听听,调回禁卫军之后又该如何?” “调回禁卫军,加强王宫的防卫。然后……”他看向一旁失落落的段锦,口中的话突然停止了。 段锦眉头一皱,他预料到这个家伙一定没有憋什么好屁: “你看着我干什么?哦!你是要让我带着猎兽营拼命吗?好好好,只要大王一声令下,我这就带兵出去!” 沈恪又看了看大王,他的心里已经准备好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态度了。 “你不必看我,你也不必畏惧段锦统领,心中有话但说无妨!” “你倒是说呀!大王要听,我也想知道知道,你究竟有什么平定天下的好计策?” “段统领,接下来的话,可能会伤及您的利益,但是为了大王,为了朝廷,希望您可以牺牲一些……” 段锦背后一阵发凉,以前怎么不知道王宫之中还有这么厉害的角色: “你……你……你说!为了大王,为了朝廷,牺牲我一个段锦又有什么,就算牺牲猎兽营我也在所不惜!”这话说出来,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不已了。 “哈哈哈,你可以说了,天下人已经准备好牺牲了!段统领的忠心,天地日月可鉴。” “求段统领,交出禁卫军的兵权,只有两只禁卫军合而为一,只有兵权在大王的手里,这王宫才能坚如磐石!” 这句话直接震碎了大王脆弱的心,这是在玩火呀!猎兽营在王畿之外虎视眈眈,这种危如累卵的时候,怎么敢说出要让段锦交出兵权的话? “你说什么?让我交出兵权?交给谁来统领?啊!此乃乱国乱朝的阴谋。我不答应!自本朝开国以来,哪里有大王亲自统兵的先列?” 果然段锦一下子就炸毛了,谁会愿意在这种时候交出手里的兵,要知道现在天下已经进入倾斜状态了,手中有兵才能立足,若是交出了统兵之权,那就只有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了。 当然他段锦还没有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他还有五万的猎兽营兵马。但是这与他的计划背道而驰,好不容易才握住的东西,怎么轻易的放走? “你在说什么?” 大王已经露出了恐惧之色,现在哪里是谈这个问题的时候? “大王,段统领,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式,即能减少对天下百姓的伤害,也不用国库在额外支出调动军马的费用! 更不会在王朝中造成恐慌,此百利而无一害的计谋,望大王深思!忘段统领忍痛!”说着他重重跪在地上叩首。生死已经在一线之间了,大王若是这个时候不支持,或者是害怕了,自己这条命就完蛋了。 “大王!您听一听,这个家伙说的是什么话,禁卫军绝不能轻易转交他人统领,试问这朝中还有谁能比我更适合带兵?您还想看见戍卫军临阵换将的悲剧吗?陈荣已经被逼得举国振惊了,您现在有要来逼我吗?”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这就是明晃晃协天子以令诸侯了。 大王无奈地看着沈恪,心里已经害怕到了极致,这样大动干戈的局面,他自知处理不了。 沈恪到底还是站了起来: “段锦!你在说什么?你居然敢以下犯上?你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要挟之语?” 段锦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冒犯到了大王,赶紧跪下磕头: “大王,臣一切都是为了大王,臣的忠心您是可以看见的,大王!” “哼!好你个段锦,你这是想逼宫不成?”沈恪怒斥着,这个时候是唤醒王霸之气的最佳时机! 段锦已经开始害怕了,这里是王宫,离他最近的手下就算他喊破喉咙也叫不答应! “大王!快下决断吧!您是这个王朝的王,星辰流转,日月乾坤应该掌握在您的手中!” “大王,您可千万不要听信这个家伙的妖言惑众!” 大王脸色苍白,他的手心里都是汗水,自登基以来他整天的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从来没有过这样杀伐决断的大事情让他做决断,他害怕,他也很是兴奋。 第277章 梦中梦之大事已定 三人都在沉默之中,段锦匍匐在地,他不敢说话。沈恪沉默不语,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就要看大王自己的决断了。 大王不知道要说什么,很多事情他很想去做,但是他不敢: “段爱卿,他……他说的不错,你想想看……他说的确实是目前最好的计策了,还希望段爱卿忍痛!” 段锦轻轻抬头,他已经泪流满面了,他哭的可不是大王,更不是这天下苍生,他哭的是自己的计划就要胎死腹中了: “大王!您真的要收回段锦的兵权吗?您收回以后,将派何人来统领这唯一的三万禁卫军?这个不人不鬼的宦官吗?” 大王突然犹豫了,是啊!该由谁来统领,比较合适? 看见大王沉默,段锦已经知道自己回天乏术了: “好!既然大王已经做了决断,臣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臣要活得明明白白的,这突如其来的怀疑臣不背!” “段大人,大王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大王只是担心您的身体,怕您过度劳累……” “正是!正是!”这一刻,大王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丑一般,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好!多谢大王,臣想知道罢了我的禁军兵权之后的计划是什么?又要把臣放到什么位置上去?” 大王看着沈恪,今天的每一步都是这个家伙,一点一点逼出来的! 沈恪自然明白他眼里的意思,赶紧解释着: “段大人,并不是罢免了您的兵权,只是守卫王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您去做,这件事情非您不可!” “哼!你倒是说来听听,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还非我不可了?” “禁卫军守卫在王宫之上,这才可以威慑住陈荣回撤之兵。到时候如果他真的有不臣之心,王宫有禁卫军死守,您带领猎兽营在从后面杀出,这样内外夹击陈荣必败无疑!” “这样绕了半天,居然就是为了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计划吗?若我是陈荣,我就先不打王宫,我先消灭驻扎在山中的猎兽营!大王倒不如,臣将猎兽营也调入王宫城楼之上,这样人马众多,丝毫不畏惧戍卫军!” 大王皱着眉头,他知道段锦的不怀好意,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哎呀,段统领!这样,我再把计策说一遍……” “好了!你不用在重复了,没有人喜欢听你的滔滔不绝!”段锦赶紧打断他,趁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趁一切都还没有按照他那该死的计划进行。 “不不不,听他说一个完整,要不然寡人到现在都还是不清不楚的!” 这下段锦再也没有话了,他虽然不爽,但也无可奈何! “第一步,令出征在外的三万禁卫军火速还朝,敲山震虎,让他知道王畿并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 第二步,召令陈荣留下八万人马镇守西垂,以防止西垂复叛。 第三步,发往戍卫军的粮草减去八万人马的。 第四步,将撤回的禁卫军立刻布置在王宫的各个要害之处。段统领带兵在外,绝对不要让陈荣发现。 第五步,召命回来的十二万人马在王畿之外卸甲,分发路费让他们回乡探亲。 最后一步,只许戍卫军千人以上的校官,入宫受赏!”沈恪说完话,长长舒了一口气。 “既然要分化戍卫军,为何不让他们留十二万,带回来八万?”段锦开始鸡蛋里挑骨头了。 “不可不可,若是留下十二万,西垂百姓负担太重,养不起这许多的军队。二来这夺权的计划太过明显,会引起陈荣的疑心!” “好啊!好啊!真是堪称完美,段锦领教了”已经听不出来,他这样说话是叹息,还是真的佩服“大王,这是禁卫军的兵符,这是您三年前亲手交到臣手里的,现在还给您了”说着段锦跪了下去。 沈恪说的话,已经让他毫无反驳的余地了,他心里已经认输了,交出兵符是最无奈的选择! 大王看了看沈恪,眼神里并不是赞美,而是一种说不出口的无奈感,他现在或许可以理解败在沈恪手里,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臣!告退了” 这个奸雄的身影,一步步离宫殿而去,大王有些犹豫,他见不得别人伤心难过,他并不是一个杀伐果断的王,他只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中年男人: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他看着沈恪,似乎还有责怪的语气。 “大王!这就是我们要的结果啊,难道您还不满意吗?” “满意?你没有看出来,寡人已经伤到了段锦的心吗?” “什么?都什么时候了?您考虑的居然是伤不伤心的问题?您可知道若是刚刚的那一幕不是发生在这后宫之中,但凡我们在向前走个百八十步。今天的结果就是,臣死而大王被他软禁起来呀!” “你怕不是在危言耸听?” “哈哈哈,段锦狼子野心,您还没看出来吗?您仔细回想一下他刚刚所说的话!您已经逼得陈荣震动天下了,您还要看见临阵换将的悲剧从演吗?这是什么话?言外之意您应该比我更清楚了吧?” 大王沉默片刻,他手记的兵符,被捏得“吱嘎”直响。 “好了!现在段锦已经走了,这三万禁卫军要交给谁来统领?” “大王!现在正是风云变幻的时候,这兵权您还是紧紧捏在自己手中为好!” “哦……”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在大王的脑海里生成,从来都是别人替他管理军队的,今天自己成了统领,真想体验一把指挥千军万马的感觉。 “来!你现在拿着兵符,你去把禁卫军召集起来,寡人要好好玩一玩!” 沈恪惊讶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时候,这个人居然还在想着玩,他是真的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啊: “段锦负气而走,他的五玩猎兽营还在虎视眈眈,而且禁卫军的防御都是他一手布置的,您这个时候想好好玩一玩?您真就不怕玩丢了江山?玩丢了性命吗?”沈恪确实有做帝师的实力和气魄,这位高高在上的王,他真的敢骂! “你说得不错,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个绝对靠得住的统领,来人,传江道华!” 这个王虽然贪玩,但是也有一点点洞察之力,别人说的话,他还是会听的。 第278章 梦中梦之夫妻见面 王宫中生活确实百无聊赖,这天大王又跑出来了,他要去偷偷看一眼自己的未来王后。 如果有机会也想看一看,那位梦中情人,那一日搏虎的英姿飒爽他还时常梦见,他还是一个多情的王。 一起出来的还有沈恪,他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怡儿了,这次大王带着他一起回来的! “寡人答应你,大婚一毕。亲自为你赐婚,而且还要为你盖一所大大的院子。嗯!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也一并说了吧,寡人都给!” 沈恪赶紧作揖谢绝: “臣无欲无求,只求能为国家效力!” “哈哈哈,你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大才,日后前途一片光明,你就跟在寡人身边吧!” “谢大王!” 可以看出来,沈恪一飞冲天的机会已经被他牢牢抓住了! “诶,对了!寡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并没有冒犯之意,就是想知道那个陈怡儿,是否天生这样一副丑样?” “不不不,臣的妻子,只是为了活下去,这才装扮成这副模样,您可以亲自去看,臣发誓!陈舒儿也是一个绝色美人,大王不必多想!” “哈哈哈,好吧!今天再去一次你的寒舍,记住了不许向任何人说起我是大王,只叫我公子就可以了!” “是!”一众人齐齐回答! 久违的校场就在眼前,那里还有徐徐升起的炊烟。 “去吧!早就看出来你思念妻子已久了”大王喜好成人之美! “谢大王” 他打马而去,已经多日不见妻子了,这里的点点滴滴都叫人怀念无比。 怡儿正在生火,炊烟已经熏黑了她的脸,听到马蹄之声她赶紧躲进屋中! 这个微妙的举动被沈恪看见了,一股心酸涌上心头,这是要受过多大委屈才能有这样的机械式的反应。 “咚咚咚” 屋子里没有回应之声,怡儿真的很乖,她把沈恪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记在了心里面! 还没有看见怡儿的脸,沈恪的眼角就已经忍不住在流泪了,让心爱的女人在这里受委屈,而自己却在王宫之中过着奢侈的生活,这是多么大的不平衡啊! “娘子!我回来啦” 那声音既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有万般思念的心疼! 怡儿听见了,她的耳朵再次高高的竖了起来,这样的画面,这样的场景,她已经经历了无数遍了,但是到头来都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咚咚咚” “娘子!我回来了,你开开门好吗?”那声音里多了哭泣。 怡儿小心翼翼地从床下探出脑袋来,她的眼角同样忍不住对沈恪的思念: “相公是你吗?” “娘子,你开开门,是我!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也不会把我一个人锁在外面了吗?”这句话一出,再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这是怡儿对沈恪说过的话也是他们之间独有的接头暗号! “噼里啪啦”门不是打开的,而是怡儿从里面拉坏的。 两颗火热的心紧紧拥抱在一起,无言的思念已经胜过了千万句的情话。 “相公!怡儿甚是想念于你!” “娘子!沈恪也是时时刻刻挂念于你!来让我好好看看我的怡儿” 此刻的怡儿已经完全丢弃了大小姐的矫揉造作,只是她俊美的脸庞,和她的穿着打扮一点都不般配,在加上被烟熏黑的脸,真叫人心疼不已: “我的怡儿受委屈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独自丢下你一个人了!”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泪水已经梗断了他的声线。 “你去时还是破衣烂裳,归来时已经是一身华服了,相公好生俊俏!” 两人再次忍不住哭了起来,相遇不应该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吗?怎么这两个人,一见面都哭成泪人了! 一见就笑,那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见面时的人之常情,一见面就哭,那是两个深深相爱的人,爱到极致的表现。 他们互相擦拭着泪水,但是只要忍不住多看一眼对方,那擦干的眼泪就会再次流出来。 远处几匹马已经停住了,这样相爱的画面,这里的人无不动容,任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爱到极致居然是伤心难过。 “这是什么感情?久别重逢不应该是开开心心的吗?为何他们……他们会哭地这般伤心?” “臣也是一个粗人,理解不了这细腻的情情爱爱!” “真叫人羡慕,家中有三妻四妾,居然没有体会过如此爱意浓浓的感觉,可悲,真是可悲啊!” 两人在那边恩恩爱爱,几个人在这边如痴如醉,这样的画面还真叫人谈着想笑! “走吧,我们也别打扰人家夫妻恩爱了,他们有他们的爱情。这山中,怎么也不会少了我们的猎物” 一行人上了山,此行虽然不是为了打猎,但是终归不好破坏人家夫妻恩爱的氛围吧! 沈恪抱着怡儿,像是一辈子只能见这一次那样的舍不得。 “娘子,我出人头地的日子就要来了,你们陈家的灾难也被我化解了,以后我沈恪绝不会再让你受一点点的委屈了!” “嗯!相公果然厉害,那大王准备封你一个什么爵位?” “哈哈哈,帝师!” “帝师?是何官居何职?” “我朝礼法之中,并没有帝师的官职!” “那是……?” “帝师,正是大王的老师!我已经向大王说明我们的一切,他答应过我,他大婚之后就亲自为我们赐婚,在送我们一处宅院,还你一个八抬大轿的明媒正娶!” 怡儿依偎在沈恪的怀里,经过这几天的生离死别,什么明媒正娶?什么八抬大轿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对她来说,只要沈恪平平安安的陪在她的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我只要你可以陪在怡儿的身边,怡儿再也不想感受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了!”那声音沙哑得让人心碎。 沈恪轻轻扶起她的脑袋,果然她的眼泪再一次忍不住了。沈恪看着她的脸,开始还是笑容满面的,没有一会儿,自己也忍不住掉眼泪了。 冥冥之中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他们,好像每一次见面怡儿都会格外的珍惜,深怕见一次少一次的那种感觉! 第279章 梦中梦之再见舒儿 “嗖” 地一声,一支箭矢朝着一只麋鹿飞了过来。 “嗖” 又是一支。 “嗖嗖嗖” 更多只也飞了过来! “噗嗤” “噗嗤噗嗤噗嗤” 奔跑着的麋鹿瞳孔瞬间放大,它应声而倒。左侧身体只有一支箭,但是右侧已经插满了无数支。 “什么人?居然敢抢我家公子的猎物?” 那人没有回应,她打马飞驰而来,一把就将麋鹿拎上了马背,也不道谢,也没有多余的话。 调转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片树林是王畿之中唯一可以狩猎的地方,一年四季都会有很多的贵族游历在此。 狼多肉少时,若是没有一身高超的武艺,你连一根兔子毛都别想在这里抢到。 “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敢行此卑鄙之事” 说着两名侍卫打马而追,大王就在后面,他也乐得看一场好戏。 “站住,交出猎物,我们可以饶你不死” 那人并没有理会,只是朝着树木更茂密的林子中疾驰而去, “哼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那就别怪我刀剑无情了!” “吱吱嘎嘎”她身后传来了弓弦拉满的声音! “吁” 那人停了下来,他拨转马头,与他们对峙: “怎么?这林中之物都是艺高者得,两位这是要在我身后放冷箭吗?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体面了?” “你抢了我们的猎物,居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说这种话?可笑可笑!” “哎!不对,这声音怎么像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另一个侍卫立刻就意识到,他们好像遇见了要找的人了! “哼,你们的猎物?这东西乃是天地所生,它现在在我的手里,那自然就是我的!” “好一个不讲道理的泼皮无赖,今天大爷就要你看一看我的武艺!” 另一个侍卫赶紧拦住他,小声嘀咕: “你可别伤了她分毫,若是她真是大王要找的女子,我们可都担待不起!” 他漏出的鬼魅的笑容,下手轻重,他心里是有数的: “哈哈哈,你敢与我一较高下吗?你若是胜了我这鹿就是你的,你若是败了,你就跟我回去见一见我家公子!” “好!既然要打,就在加一个条件,你若是败了,你手里的家伙,和你坐下的好马也要一同归我,还有他的也是!” “嚯!好一个山中的野蛮女子,我答应你了,既然你如此的狂妄,就休要怪我以强欺弱了” “你小心些,即要胜了,又不要伤及他分毫”另一人赶紧提醒他。 “我自然知道,你又何须多言?” “在那边嘀咕什么?打还是不打?”那个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你如此着急赴死吗?” “来呀,本小姐不喜欢扭扭捏捏之人!” “好!让我来教你一些礼数,也让你知道知道,男人的绝对力量!” 两人怒目而视,现场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味。 侍卫从身后抽出他的佩刀,刀与刀鞘丝滑的磨擦之声,真叫人汗毛直立。 “不知阁下使用各种兵器?怕不是绣花针之类的吧?”侍卫眼中满是不屑,习武多年还从来没有过和女人交过手。在他的印象中,女人不过就能养花刺绣,今天居然要同他比武,真是有些激动呢! 少女也不含糊,那只麋鹿被她推了下去,一对血淋淋得金瓜锤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个侍卫相互对看了一眼,喉咙里大大吞咽了一口口水,这十八般兵刃之中,用这个东西的人少之又少,因为金瓜锤不仅需要特别强大的臂力支撑,而且还需要全身没一块肌肉的绝对爆发力,才能够驾驭。不是人中豪杰,谁敢轻易去尝试。 本朝使用金瓜锤的仅有一人而已,那就是戍卫军统领,陈荣! 没错这位少女不是别人,他就是陈荣的女儿,陈舒儿!她既然有搏虎的胆量,用一对金瓜锤,也是很符合逻辑的! “当当当” 三声锤响起来,不知吓飞了多少栖息在树林之中的鸟儿,不知吓跑了多少蹲在树下的走兽。 “哈哈哈,就算你们一起上,本姑娘也不惧,来吧!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 两人的眉头皱得高高的,那几声锤响,震跑的不只是动物,也吓得他俩瑟瑟发抖。能敲击出这样洪亮的声音,可见这个女子的身上蕴藏着多大的力量。 这时候大王一行人也跟了上来,这回好了,看热闹的人来了,这大戏就不得不开场了。 “哎呀呀哈……看刀!” “且慢!”舒儿叫停了他! “怎么害怕了?”侍卫得意的笑着,他还以为是自己气场吓到了对方! “下马来战,不要伤了我的良马驹”舒儿爱马,她也心疼马! “哼,奉陪到底!” 大队人马围了上来,他们是来看热闹的,大王远远躲在后面,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女子正是那天搏虎之人。 “哈哈哈,来吧!你们一起前来,我也不惧,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手中金瓜锤的厉害!” “呦呦呦,我当时什么高手居然敢用这么一个笨重的武器,原来是一个女子!喂,你下手可得轻一些,可千万不要伤了人家!” “要不让我来,我来试一试这小女子的锤硬不硬,她的手重不重……”男人看见女人都是这个死样子,除了生出调戏之心,就不能有点创意吗? “大胆狂徒,让你知道知道天高地厚”说着一抬手,金瓜锤脱手而出。舒儿的脸也跟着抖动起来,飞旋而出带起的风引得树叶发出沙沙之声,舒儿也跟着奔跑而来。 只听见那名侍卫大叫一声“不好”他使劲勒住座下马嘴的缰绳,马儿吃痛,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嘭”那声音沉闷而有力,那马的肚子一下子就凹陷了一个大大的坑,马儿应声而倒,发出悲鸣之声。 马上的侍卫被甩出去了好远,重重砸在地上,翻滚了几个跟头,又撞到了树这才停了下来。 这一幕可把围在旁边的侍卫看得目瞪口呆,谁能想象这样极具破坏力的一锤,出自那个面容娇美的女子之手。 第280章 梦中梦之大打出手 侍卫狼狈地站了起来,他的口中自然是恼羞成怒的不服气: “好你个小女子,居然偷袭我!”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舒儿的身上,她捡起了地上的锤,轻轻抚摸了倒在地上的马: “好马儿,这辈子遇见这样的主人,也算倒霉,下辈子别再遇见他了!” “你少在那里假惺惺了,现在我要认真了!” 舒儿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他不该多嘴调戏,这样舒儿的注意力就不会转移到他的身上。 这个侍卫,用的是一杆长戟,戟尖在空中上下左右胡乱刺了一翻,然后在隔着许多杂草的地方,对准了舒儿: “来吧!”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眼里都是杀气! “嘿呀” 两人同时冲向对方,舒儿双手提锤,整个胸口已经爆露出来。侍卫一看,这不是一招就能决定胜负吗? 也顾不得什么男女让三招,只要一个突刺,就可以轻松雪耻,还可以在这几个家伙面前狠狠露上一手。 思绪一闪的瞬间,那个女子已经冲过来了,使锤的哪一个不是大开大合? “黄泉路上无旅店……嗨呀!” 戟尖刺了出去,他已经可以想像到胜利的场面了,正在思考要不要收一手,也不至于把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一枪刺死。 不过喜悦的脸很快就变了颜色,只在刺中的一瞬间,舒儿朝地上狠狠踩了一脚,反作用力将她的身体高高弹起,戟尖顺着他柔软的身体完美与她错开。整个身体实实落在长戟上,那婀娜如履平地。 侍卫也不是盖的,他赶紧收回戟,也来不及摆好位置,就这样紧紧护在胸上。 只觉得眼中的阳光阴影很大,那正是轮下来的大锤,他心中还在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戟收得及时。 “啪嚓”一声,锤重重砸在了戟杆之上,那侍卫只觉得脚下一软,双手顿时麻木不已,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好多步。 “哈哈哈,不过如此嘛!”舒儿嘲笑着,那是武人之间的豪迈,并不是羞辱的意思。 侍卫眉头紧锁,他的虎口已经在流血了,戟杆虽然没有断成两截,但是已经可以看见因为重击而突出来的木刺。 他紧紧咬住嘴唇,已经感觉到了嘴巴里的血腥之味,也不好意思吐出来,强行咽了下去: “姑娘果然厉害,金瓜锤名不虚传,在下佩服!就不知道能不能接住我的暗器了”最后几个字眼,恶狠狠地。 只见他一弯腰,背后的暗器就飞了出来,那是几根涂了毒药的飞针。 舒儿也不慌乱,他的师傅可是陈荣,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怎么可能没有过这方面的考虑! 她一锤打在一旁的石头上,顿时火花四起,碎石块飞溅得到处都是,那些人的马也被惊得慌乱起来,它们的皮肉已经被割伤了。 那几只飞针,还没有到眼前呢,就已经不知去向了。 “佩服!在下佩服!”那个侍卫深深作揖,突然他的眼神又尖锐起来,长戟被抛了出去,看不清楚飞行的方向,但是一路都是落叶。 舒儿也不甘示弱,一只锤子也飞了出去“叮当”一声,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两件兵器居然硬硬的碰到了一起。轻一些的戟倒是碰不过锤,飞向一旁的树,狠狠插了进去。一切还没有结束,大锤可是朝着人过来了,侍卫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击,他没有躲闪眼神中流露出了恐惧之色。 眼底已经倒映出了锤子的影子,他赶紧徒劳地抬起手,护在自己的脸上。 “嗖” “当” 一只箭矢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硬生生射中了那个锤,就是这一丝丝的偏离,锤从侍卫的脸边飞过,他的头发也飞了起来。 “哎!黔驴技穷了,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舒儿眯着眼睛,她并没有留情,若不是那支箭,这个家伙的脑袋怕就要当场开花了! “哈哈哈,并不是我手下留情,而是有高人相救!” “好恶毒的女子,我家兄弟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下杀手?” “对!枉你生得这么漂亮的一张面孔,居然也有一副蛇蝎心肠!” “哼,我们一起上,活捉了这个蛇蝎美人!” 舒儿轻蔑地看了一眼众人,她可不是他们口中说的这个样子: “你们还真是护短啊,他飞出来的暗器难道是假的吗?若不是我有一身本领早就命丧当场了,还有飞过来的长戟,你们都假装看不见吗?岂有此理,若是我被杀,你们会有这样的群情激奋吗?最多说一句好可惜罢了,他放不过我,我又岂会手下留情?” “你强词夺理,胡乱狡辩,让我来会一会你这个家伙!” “哈哈,也不用这么麻烦了,来呀,一起上让我看看,你们是如何以多欺少的!” 也不知道舒儿今天是怎么了,居然变得这么好斗,她居然要一个人挑战这么多的宫中高手。 “好一个不自量力的黄毛丫头!”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别怪我们以多欺少了!” “捉住她,也让她知道知道,欺人者也是自欺!” 几个人把他围在了中间,犹如群狼围虎。 “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吗?”大王骑着马从树林中走来,他已经忍不住了,这些家伙怎么敢这样对她心爱的姑娘。 “怎么是你?”舒儿兴奋的叫起来,并不是因为遇见救星,是因为他们曾经联合干掉了这山里的大虫,这种神交的情意,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把它当做牵肠挂肚! 大王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他早就认出来了,但是那天救他走的时候侍卫并没有带走舒儿,于是自尊心做怪,让他不敢出来相认,要看他们就要打起来了,也才不得不出来,而且摆出一副姗姗来迟的样子。 侍卫们赶紧行礼: “参见公子!” “怎么是你!我苦苦寻找你很久,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以这种方式见面,心中即有喜悦,又是羞愧难当!” “哈哈哈,你就是这群家伙的头头?” “额……” 大王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堂堂王宫禁卫,居然被人家叫成了一群家伙,真是脸上无光! 第281章 梦中梦之与王对饮 “手下的武夫都不懂事,多有得罪,还请姑娘海涵才是” 舒儿倒是没有生气,她今天出来本来就是撒欢来了,猎物也抢到了,是打架也打了! “嗨,大家都是习武之人,哪里有没有个磕磕碰碰的!那只箭是你射出来的吧?阁下的箭法,果然厉害呀!” “不得无礼!你居然敢称呼我家公子为阁下?”侍卫赶紧上前呼喝! “住口!你才不得无礼,怎么能对一个姑娘家大呼小叫的!” 舒儿微微一笑,什么王宫贵胄她没有见过,再怎么说人家也是这王畿之中,第一大家族陈家的大小姐,这种话她最不爱听了: “哈哈哈,你是哪家的公子啊?居然还有这么多的跟屁虫,怎么他们害怕你迷路啊?你又不是傻子!” “大胆……” “住口一边待着去,要是实在不会说话,就紧紧闭着你们的嘴巴,你们都回去吧!我与这位姑娘还要叙叙旧”大王有些生气了,谁愿意在自己喜欢人面前一天教训这个,教训那个的! “回去?您让我们回哪里去?” “这个问题你要问我吗?你们自己没有脑袋吗?脑袋就不能思考一些东西吗?” “哎!算了算了,既然你还是跟着他们回去吧!若是有缘,哦不!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们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一面了!”舒儿有些不耐烦了,她很看不上这种出入都带着侍卫的人!说完话,她转身自顾自地走了, “都听见了?你们若是敢坏了我的好事,我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大王和他们几个小声的嘀咕着。 “那我们去哪里?总不能把您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们自己回去吧!” “王畿这么大,你们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总之不要跟着我!” “您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也好做一些准备。” “你们直接回王宫,每天派一个人守在宫殿门口,我回来的时候不就可以看见了!” “这样有些不妥吧,您若是不在宫中,要是有什么万一?” “来!拿着,这个交给江道华,接下来的事情,他会打理了,就跟他说我自有分寸” 那人接过来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大王给的东西,正是禁卫军的兵符,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您这是要做什么?这东西怎么可以胡乱交给别人?” “我做事情有你多嘴多舌的份吗?你们几个这就回去吧!起码让我在大婚之前,痛痛快快的度过一段时间吧!” 说着大王也走了,留下几个侍卫不知所措! “诶!你等等我!” 舒儿回过头来看着他,还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的身后: “怎么你的小跟屁虫不要了?你若是迷路了,我可不管你哦!” “哎……姑娘哪里的话,我堂堂七尺男儿身,怎么就像你说得这样不堪吗?” “哈哈哈,说笑而已,你为何这样认真?” “不不不,你的每一句话,我都会信以为真的!” 舒儿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她只把这个人当做江湖兄弟,没想到这个家伙一上来就是这种土味情话。 “你和我说话最好注意一些,你若是在敢讲这样的调戏之言,我一锤砸烂你的脑袋!” “这是为何?” 舒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微妙的是,大王害怕娶陈家小姐,同样陈家小姐也恐惧嫁给大王,这才导致了这两个人都以同样的方式散心,缘分才让他们在茫茫人海中,以这种特别的方式相遇了。 “我今天上山,是因为心中郁闷,但是我现在不想说了,走!下山,我请你喝酒,今天就喝个痛痛快快的!” “哈哈哈,你我还真是心有灵犀,我心中也是积压了许多不痛快之事,走……不醉不归!” 两人相见恨晚,不过他们不是男女之情,而是打虎兄弟的那种惺惺相惜。 谈话之间他们走进了一间酒家,这里是最远的一家,在往山下走,那就进了王畿,人类社会的一层层枷锁就会锁在二人的头上。男女授受不亲的礼仪,就会限制他们同桌而饮。 舒儿率先举起了酒碗,她还真是一个女中豪杰,也不枉陈荣苦苦栽培: “丑话先说在前头,你我的缘分知在这顿酒中,这顿酒喝完我们各自下山去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那种兄弟离别的感情,顿时有感而发! “哈哈哈,你还真是一个痛快之人,你身上有种我所向往的英雄之气,你若不是女儿身,我一定与你结拜为兄弟!” “哈哈哈,说得好!在这顿酒中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吧,也不枉打虎相识一场!干了” “干” 两个都是豪爽之人,用不着太多的助酒词。他俩又都是心中有事之人,一坛子酒很快见底了。 “来,再来!” “干!来干” 这店中的仅有的酒都被他们喝了一个精光。 看他们喝成这样,店主上前问道: “二位客官,可吃好了喝好了?” “拿酒了,我与我家哥哥还要喝个痛快!” “对!你只管上酒来!” 店主一脸的无奈,他轻轻摆了摆手: “这店中的酒,都被二爷饮尽了,若是二位还不尽兴,可往山下而去!” “哦,哈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那笑容里都是苍穹豪迈之感。 “不知这酒钱,您二位谁来结一下?”店主担心地看着他们。 舒儿摸了摸身上,漏出尴尬的笑容,她出门的时候也没有想着会有用得着钱的地方,所以她没有带着! 大王看出了她的尴尬之色,赶紧接过话茬: “当然是我来付” 说着他也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同样是尴尬得无地自容! “哈哈哈,店主我们兄弟二人都没有带着酒钱,这样吧,把我的那一匹马典当在这里,待我回去之后派人来取怎么样?”舒儿的舌头已经快捋不直了,她体内的酒精已经有些上头了。 “对!把我的那一匹马也典当在这里,我们不能同乘一匹马,所以这顿酒钱,我们抵押两匹马给你,你觉得如何?” 店主赶紧陪着笑脸,莫说是两匹马,就算是一匹都已经够卖下他这样的三个店了。 第282章 梦中梦之寒夜里 伴着斜斜的夕阳,两个醉鬼摇摇晃晃地朝山下走,山下的熙熙攘攘似乎都可以听见,山下的万家灯火也好像可以看见。 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就在耳边可是怎么也到不了,这是怎么回事?在风的作用下,酒力更是发作了。 宽宽的道路居然不够他俩走的,两双腿不自觉地往对方身上靠,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 因为担心自己的好兄弟摔倒,大王轻轻搂住了她的腰,别看舒儿整天舞枪弄棒的,她毕竟还是个姑娘。腰很软,身体也很软。 她感受到了那一只好意温柔的手,她下意识地赶紧挣开: “大哥!你、你这是做甚?这点小酒,还……还不至于让我站立不住,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大王第一次被人拒绝,心里很是不爽,倒不是生气的不爽,而是添了许多悲伤。从搏虎那天开始的心心念念,绝不只有一份感情。 天下都是大王的,为什么这个姑娘却不属于他?既然不属于,为什么还要遇见。既然遇见,为什么还不能有结果?既然不能有结果,为什么还要遇见两次?一切陷入死循环! 大王苦笑: “既然我们是好兄弟,就应该相互搀扶,你我之间哪一个摔倒了,都是很狼狈,很不体面的。你说是不是?” 舒儿轻轻偏着头,最后一抹夕阳照在她的脸上,在加上酒力上来的微红,好一副画中的倾世红颜。 “我的好大哥,我若是男儿身尽管你来搂,尽管你来抱。只可惜我不是,只有你我心中知道这份情意,世俗不理解,悠悠人口也不理解,所以你我还是保持距离的比较好一些!” 大王还想说什么,但是头却不争气地低了下来,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宗庙社稷。在感情面前,他现在大王的身份已经成了累赘。 他的心骗不了他自己,那一份自卑也证明了长久以来的心心念念,确实是爱情里面的思念。 “我还能说什么?世俗为何会这般狠辣?男女之间除了做夫妻就不能再有其他感情了吗?” 本来走在前面的舒儿突然停了下来,她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红了。 她同样背负了家族的命运,她的性格之中也是敢爱敢恨之人。 “你别说了,你问问你自己,再说下去你的心口会不会疼?我的已经很疼了,既然知道会疼那就适可而止吧!” 原来一见钟情这种东西真的会有,那天雪中博虎,他们哪一个不是风华正茂? 舒儿的声音特别柔软,这与她大战侍卫那时候的格格不入,她动心了,从第一次见面时候就已经动心了。上天是最残忍的,就在舒儿快要忘记这个人的时候,再次安排他们相遇,这不就是硬生生安排了今天的悲剧吗? “你让我说,今日若是不说,以后就说不说来了,对吗?” 舒儿摇摇晃晃地向前跑去,她很想听一听那人的衷肠,但是又害怕自己一塌糊涂的泪水。 “你逃不过的,即使你现在逃过了我的声音,夜里你也逃不过思念,我能看出来我们彼此的心里是同样的感受!” 见舒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王赶紧追了上去,他们明明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是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阴差阳错的爱恋,惹得他们谁心里都极度地不舒服。 舒儿的眼中已经可以看见,不远处整齐排列的房屋了。大王紧紧跟在后面,他可没有一点到此为止的意思。 “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我们是不同世界里的人,你不该靠近我的?” “此去山下并是我们的尽头,我是一个很贪心的人,我想记住你住的地方。若是在遇见夕阳,我也有一个眺望的方向!” “你……这是何苦呢?只为一见而散开的人,却要思念终生吗?” “我的眼里本来是没有光芒的,一直到那天遇见了你,死灰的生活才燃起了一丝希望,如今这点光芒就要消散了,我留恋,我不舍,我难过!” 舒儿的头垂得低低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觉得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糊,自己的双腿也越来越没有力气了。 面前是一片高大的茅草,这是她小时候经常带弟弟妹妹们来的地方,想到这些她已经是心如死灰。 一头就栽了下去,大王担心地跟了过来,酒力这时候彻底爆发,两人双双醉倒,就倒在他们终点的前面一点点。 他们背对着彼此,中间还隔了一层厚厚的茅草,这是这个社会留给他们的最后一点道德底线了,虽然心中相爱,但是都保持了占有之心。 爱到极致时,就不只是占有了,那是即使生生世世都不在相见,也要为对方考虑未来的焦虑。 冬日夜空的月光越发的惨白,照在这矛草丛中,就像是节了一层薄薄的霜。 彼此都可以听见心跳之声,那是不知所措的慌乱,那是强忍着热烈的坚持。 轻轻一阵风吹过,那微妙的声音都让两人异常的紧张,他们之间只欠一个人在主动一次了。 天太冷了,冷得瑟瑟发抖,他们之间隔着的矛草也越来越少了。这是心灵的奔赴,也是身体冻僵后下意识的寻找。 终于最后一根茅草也不见,两个冰冷冷的背靠在了一起,这样的举动在那个时候已经是突破道德,突破底线了。 “你……你冷吗?我……好冷啊!”舒儿已经冻得嘴唇发抖了,她知道前面就是家,要忍着寒冷也要守在这里,她不是傻,是对自己所有一切的诀别!她就要入王宫了,从此以后深宫高墙之中,在谈人间烟火就是奢望了。 “我也很冷,估计今晚我们就要冻死在这里了!” 舒儿轻轻转过身来,她的眼角缓缓留下了晶莹的泪珠,映着月光看得清清楚楚。 一见这样的画面,大王眼角一酸,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沈恪夫妻相见时竟然是这样的悲伤。 那是对爱人的心疼,心疼她心疼自己的样子,心疼这种被一个人牵肠挂肚的想念。 第283章 梦中梦之茅草野地 “抱抱我,今晚的夜太冷了”舒儿是练武之人,她哪里是怕冷,只是心里有些苦,想找一个温暖的怀抱躲一躲。 这边大王可是冻得不轻,他可没这么厉害的铜皮铁骨,冻得牙齿都在打架。 索性最后还是突破了最后一关,漫漫长夜尽然没有一句话,不知道他们依偎在彼此怀里的时候,心中都在想些什么? 今夜注定无人入眠: “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相识一场,连一个思念的名字都没有吧?”大王轻柔地问她! “我叫……算了,你不知道的比较好,这是对你的保护,也是对另一个人的敬畏之心?” “另一个人?难道你已经许配了他人?”他虽然是天下之主,但是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还是不齿的。 “嗯!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守妇道?对!我该死,我不该妄想觊觎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该有奢望爱情的念想!我只不过是一个傀儡,被家族命运羁绊的傀儡” 大王一听,那种感同身受的理解全都挂在脸上,他的遭遇也是如此,这个姑娘说的话,就像是在说他自己一样: “我也是逃出来的苦命之人,我整天活在别人的世界里,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但是总会有一些人出来阻止我。他们说我想要的我不能要,他们硬是要塞给一些我不想要的,所以我只能逃,只有躲在山里,只有现在才是真正的我,才是我想要的!”说完他抱着舒儿的手更紧了,虽然不齿但是这一刻的贪心,已经占据了他内心的全部。 “这么说来,我们的命运是何其的相似,是不是这个原因,我们才有了惺惺相惜的错觉?” “哈哈哈,这不是错觉,这是爱,这是一见如故的难舍难分!你愿意等一等我吗?有朝一日若是天下太平了,我一定把你从那个人的手里抢回来!” 舒儿的双眼紧紧闭上,她可以感受到这颗火热的心,但是天命难为,谁敢谁能与天下之主为敌,更何况要抢夺他的女人。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你不要再说傻话了,那个时候我已经是别人的人了,你再抢回来那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我了!我从来都不属于你,你也从来不是我的!今晚只是一顿酒的误会,这夜的温柔,希望我们彼此都不要再留恋。等到天明,我们还走相同的路,但要去不同的终点了!” “我要杀了那个男人,他凭什么夺走我的至爱?”说着这个天下之主居然吃起了自己的醋,而且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来。 舒儿紧紧抱住他的脑袋,这是明明相爱却不能相守得感觉,真叫人肝肠寸断。 “别哭,你哭了我的心怎么受得了,若是有来生,我们相遇地早一点好不好?” “不!若有来生,我就不要遇见你了,我愿意做你身上的一个胎记,能每日看见你的笑脸,能听见的哭声!”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 “这也不是我想要的,答应我,你等着我好吗?” 面对男人这样的苦苦哀求,舒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如此撕心裂肺的离别不在她的设想范围。 她本来想的是,好好喝一顿酒,然后一拍两散,相忘于茫茫人海之中,现在怎么会变成这种难舍难分的样子? 看他对自己一片痴心,那就更不能答应他了,她也不敢告诉这个人,自己就是这个王朝未来的王后! “别说傻话了,你我都要好好活着,如果天可怜见,今后的日子里一定会有一丝丝的交集,那个时候在回想起你今天说过的话,你就会觉得自己很傻,也会觉得自己很天真!” “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发誓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的,你告诉我!” 舒儿没有再说话,只是忍不住的泪水一直往下流个不停。 “今晚的月亮好圆,就这样吧!它也预示了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最好的结局,不过彼此心里更应该满足了,感受过对方的温度,也算做过了夫妻” 听见这样的话,大王突然反应过来(只要占有她,一切就都好起来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就会交代清楚了,这不是欲望,这只是想为下一次相聚做铺垫) 想着想着大王的手脚开始不安分起来,舒儿早已洞悉了一切,不过她并没有被冲昏头脑,她紧紧抱住这不安分的个家伙,在绝对力量面前,大王也只能束手无策。 “别再挣扎了,有些错误不能放,有些东西不可触碰,你记住了,我的心里有过你!” 大王还是不放弃,他还在苦苦挣扎,不过都是徒劳。 “总不能让我这样抱你一夜吧?你若是还不安分,我这就走了!” “你去哪里?你哪也去不了,现在王畿中已经是宵禁的时候了,你还能去哪里?” 舒儿坐了起来,紧紧盯着他: “你既然知道我哪也去不了,为什么还有这些不纯洁的想法?这就是你表达出来的最后方式?要我背负道德压力活在这个世界上吗?”她的话很轻,但是威力已经足够毁灭大王的爱情观了。 “我很自私,自私到想方设法的想要留住你,自私得不择手段的想再续未尽的缘分!” “不要再说了,生一堆火起来吧!也好暖和一些,不能在躺在地上了,我害怕也受不住最后的底线!” “人活着不就为了随心随性吗?” “哈哈哈,你不要脸的样子,让我有些生厌!”舒儿已经说得很明白,这人非要苦苦相逼。 这话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对一般朋友说,他可能觉得这只是一个玩笑。但是对深爱你的人来说,这可是一击至命的霹雳。 大王的伤心泪不断滚落,这种心口压抑的疼,是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痛。 “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是登徒浪子,让你误会了!” 四目相对,那种不舍,那种留恋突然就消失了,正是因为大王那个不轨的举动。 火光的温度,很快烤干了两人脸上的泪迹,再一看这火堆,已经在舒儿的误会中,变得不浪漫了。 第284章 梦中梦之阴差阳错 整夜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度过,没有欢声笑语,更没有念念不舍了。 “我们该散了” 一阵微风轻轻吹过,夹杂的凉意不但吹灭了最后一点火星,也吹醒了半梦半醒的大王。 舒儿的头发已经放下来了,那不是一个假小子,而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虽然是一袭男装,倾国倾城的美貌掩饰不住。 “你!好美啊!” 舒儿轻轻微笑,仿佛昨晚的事情已经忘记了: “我该走了,你也该回去了,记住我的样子,今生到此为止了!” “你心里是否还有怨气?你是否还觉得我是一个登徒浪子?” 舒儿轻轻转过身去,离去的第一步已经迈开了: “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就是我对爱情憧憬的第一个样子。关于你我在唇齿之间永远不会再提起,但是在夜里心中,会时不时地想念!” 大王没有再追出去,一天一夜发生的这一些已经够他怀念一生的了。 舒儿走了,这里除了轻风吹大矛草叶的声音什么都没有了,轻轻翻弄这火堆,里面只有一片灰烬。 使劲用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衣服,拍着拍着眼泪流就下来了,那个女子留给他的记忆太过沉重了。 不过他到底还是一个正人君子,没有追着出去。 舒儿这边一步三回头,她多想给那个人留下一点点东西,哪怕只是自己住在哪里的记忆也是可以的。 但是回眸了很多次,他都没有出现,舒儿的眼里也有了朦胧之意。 那种念念不舍的感觉,也在他的坚持中,一点一点慢慢回到心灵深处。 只是低头再抬头的瞬间,她已经置身于人海之中,再回头已经都是这王畿中,匆匆忙忙的人海。 大王终于还是走出来了,那里将会成为他心里的是非之地,心中暗暗发誓(如果下次再路过这里,一定让人伐尽这里的茅草,因为它们,这里才会多了记忆,因为它们才有了不该的妄想) 走出那一片寂寞孤单的昆黄,这里变成了熙熙攘攘,为何走在人群之中,心里却更加失落了? 抬眼皆是过客,目光所及都是陌生。 “老人家,请问王宫在哪个方向?”舒儿说得没有错,这个大王真的迷路了,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老人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老人正是陈府中的吴伯,听见有人在王畿中问王宫,心里自然很是疑惑的: “你是哪里人士,要去王宫做甚?你可知道,那里住着的是大王,一般百姓是进不去的?” 这些东西大王要比他清楚一百倍,只是每次溜出来,他们都是尽量避开人群,这才导致了他迷路了!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 “哦!您是哪里的要员?是迷路了吗?” “不不不,我不是什么富贵之人,只是想去王宫,求个一官半职的!” 吴伯一听顿时就笑了起来,他清清楚楚的记得沈恪也是这样的人,像他们这样的人,如果直接去王宫的话指不定会被侍卫胡乱问罪: “哎,年轻人,你这样直接去王宫是做不成官的,你若是信得过我,你若是有真才实学,请跟我回去,我保证日后一定会有人举荐于你的” 大王眉头一皱,说谎遇见了好心人,这可怎么办呀? “老人家,去哪里?” 吴伯嘿嘿一笑: “你果然是外地的生人,你都不认识我吴伯,我是那陈府的大厨。虽然算不上是什么人物,但是我能接触到大人物啊!” “陈府?哪个陈府?” “哈哈哈,王畿之中最有实力的陈府嘛!” “哦!”直到这句话,他才真的听明白了,确实如果能进陈府,仕途是一片光明,但是陈荣考察人的手段确是出了名的严格。 别问大王是怎么知道的,就他登基的这些年中,陈荣可是一个举荐之人都没有啊! “走吧,正好最近陈府要办大喜事,也是缺人手,你来了也好打打下手!”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吴伯照顾!” “哎哎哎,话先别说得怎么早,能不能成,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嘞!” 你一言,我一语他们朝着陈府走去。 明明是多事之秋,这个老吴伯怎么还敢把不认识的人往家里领? 吴伯年轻时也是一名戍卫军,后来因为受伤,这才做起了厨师,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先王手里有一枚红色的玉坠,而今天他一眼就认出了那玉坠就挂在这个年轻人的腰间。 吴伯猜测这家伙一定是一个大富大贵之人,说不定他就是大王宠幸的近臣,或者是王室的某位公子。带他回去看看陈府上上下下哪里会敢有不臣之心。王氏成员中,只要有一个人替陈荣说话那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那是一道很小的门,明显这边不是大门口,而是下人们走的路。 “这里就是陈府?”大王疑惑地问了出来。这门比起宫中的寒酸的不是一点两点。 “当然!这里是后门,也就是下人们进的门,请进吧!”吴伯引导着他。 门内的景象和大王想象中的差不多,别人眼中的繁华,在他的眼中只有些许寒酸,这里确实比沈恪的破屋要漂亮得多,但是与他想象中的漂亮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这白色的花是怎么回事?” 陈府的下人正在拆卸着挂满的白花,这白花与王召中的大喜事格格不入。 “哎,你有所不知啊!我陈家的少主刚刚战死,这边又要挑选黄道吉日与我家小姐完婚,这才有了今天青黄不接的场面,说起来也不知道是光宗耀祖来得激动许多?还是大丧大喜留下的影响更深?” 大王轻轻捋着龙须,确实大悲之后又是大喜,让人一时之间转不过来。 “确实!确实!” “好了!我带你去后厨吧,这堂前的都是精细活,你一个大男人做不来的!” “好吧!一切都听从您的安排” 吴伯漏出来欣慰的笑容,这样谦虚的王室成员他还是头一次见,在他的眼中哪一个富贵之人他们不是横行霸道,为非作歹的! “这里的活确实有些脏累,你想好了,你愿意留下来吗?” 大王环顾了一周,点了点头,既然已经来了个也不防窥探窥探这陈府的人心! 第285章 梦中梦之夸大恐慌 这陈府的杂事倒也清闲,吴伯交代过得,也不敢有人指使这个新来的下人做活。 大王时不时就在这府中闲逛,不为别的就想亲眼看一看他未来王后的样子。 “诶诶诶,这可不能过来!”刚刚送过饭的吴伯叫住了他“这里是小姐的闺房,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大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好奇地问: “这小姐是怎么回事?我也来了快两日了,怎么从来也没有见过她出现过?” 吴伯赶紧把他拉到一旁,比一个让他小声一些的手势: “哎,这小姐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好奇,更不要打听,这也是为你好!” 大王更加的疑惑了,因为身份问题,他们看世界的角度也不同: “哦,您倒是给我讲讲,怎么个为我好了?” 吴伯指了指刚刚换上去的红色灯笼: “我们陈家有喜,天大的喜事呀,陈家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恩宠!” “您是说陈小姐即将与大王完婚地事情?” 吴伯在次打量着这个人,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眼神也变得谨慎起来。 大王也看出来了这位老人的心思,他赶紧解释道: “您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此事早已人尽皆知,又不是什么秘密!” 吴伯的眼睛睁地大大的,他自己从来也没有在外面听说过,这个人怎么会说是人尽皆知?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大街小巷的到处都有王召,您没有看见吗?” 尴尬地陪笑着,他虽然已经是这里最老的人了,但是从来没有念过书,更不认识那些字: “哦!哈哈哈,这倒是我少了计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只觉得背后一阵一阵的发凉。 其实街巷中哪里有王召,他只是用了一个小小的计谋,就在他与吴伯买菜时,他就发现这位老人家目不识丁了。这大王的人品也不怎么好,明明看穿了人家被坑,不仅没有出一言阻止,而且还卑鄙的利用这一弱点。 “小姐这是怎么了?病了吗?怎么连吃饭都要送进闺中?”他确实还有这样的疑惑,大王用膳也不至于躺在床前啊。 “哎,也不知是怎么了,从回来开始她才变成这个样子,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只觉得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也不出门也不说话了。” “是不是应该请一个郎中过来?” “不可,不可!再过些日子她就是万金之躯了,怎么可以再见这民间之人?” “这话说得,就连大王也是人,怎么这还没有封为王后,就已经变成这样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了?” 吴伯无奈得摇了摇头,哪里会是他说的这种情况: “诶……你误会了!我家小姐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我们陈府的家教也不许她变成这个样子。只不过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你可知道这王畿之中有多少人眼红我家主人的地位?不见生人的目的是怕有人在背地里对我家小姐不利啊!” “什么?堂堂天子脚下,堂堂戍卫军统领的府上也会有这样的问题吗?” 吴伯得意地笑了,不过那笑容隐藏地很深,这是一个计谋,一个把祸水往外引的计谋: “你还不知道吧,这王畿已经是风雨飘摇咯,别说是这没有几个下人的陈府,就算是那戒备森严的王宫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大王被说得心惊肉跳,他整日置身于庙堂之高,万万没有想到,这王宫之外王畿之内竟然会是这样一副鸡犬不宁的样子。 “在下听得云里雾里的,还请吴伯多多指教,说清楚一些这王畿之中,如何会是风雨飘摇?” 吴伯拉着他走了,这里不是说这些话的地方,怕惊扰到小姐休息: “走走走,既然你这么好奇,换一个地方,我好好和你说一说,这些日子我所看见的,和听见的,反正堂前的事情你我也不好插手!” “好!甚好,在下不才,也对这王畿中的事情有些看法” 吴伯心里更加高兴了,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家伙一定是王室的人: “这些话,只能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大王鄙疑得看着这位老人家,他猜测这人的口中或许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了,要不然怎么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在撇开责任了: “您请说,我一定守口如瓶!” “实话告诉你吧!这王畿之中已经渗透了另一支军队了,你想一想如今戍卫军出征在外,王畿中又来军士,这是什么意思?趁虚而入啊!” “什么?哪里来的军队?” “哈哈哈,一般人当然是看不出来的,但是我就不一样,我怎么说也是从过军的人。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我一眼就可以认出他们来!” “他们……。他们是什么人?” “这个还不好说,但是眉宇之间的兵气是掩饰不住的,若不是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打磨是不可能有这种气质的。他们一定是王师,或是南烈无生团……或是镇北之军……更有可能是猎兽营”最后三个字,吴伯还故意加重了语气。 大王一下子就沉默了,这些情况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已经下了王召让段锦躲进山中,他怎么敢还逗留在王畿? “哎哎哎,这只是我所看见的,还没有说我听说的呢,你不必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即使你一腔热血也做不了什么。” “对对对,只不过是听您这么一说,心中有些想法而已。” “嗯!年轻人确实应该忧国忧民,你有这样的心,证明你一定是一个为官的好苗子” 大王行了一个礼,这是他登基一来第二次行礼,第一次是在朝堂上,对着陈荣: “多谢夸奖!不过我还是很好奇,那您在街巷中又听说了什么话?” 吴伯的眼睛滴溜溜直转,接下来他要根据现有的事实,胡乱编制一通有利于陈家,不利于段锦的谎话了。 这陈府之中,没有一个人是简简单单的,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前些日子舒儿散尽了家丁,可千万不要以为是她害怕连累这些人,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收集这王畿中的各种情报,将门虎子说得就是陈舒儿。 第286章 梦中梦之祠堂 “这里我可事先声明了啊,只是我听到的,我不清楚事情的真实性,有些话是大逆不道之语,更是不能外传!”吴伯明显的有些紧张,谁说谎的时候能不紧张。 “哈哈哈,哎呀!您但说无妨,我俩都是升斗小民,既左右不了天下大事,又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 “诶,你可是要做大事之人,这些话可不能成了你治我罪的把柄啊?” “您请说您请说”那语气透漏出来的居然是宽容和大度。 吴伯更加坚信,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说不好他是可以直接通天之人。 “据我听说,王畿中的军士乃是段锦手下的猎兽营,而且他们在我家主人二次出征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这里。你想想看,他西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动于衷,却将军队调进王畿之中,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怎么会似曾相识,没错当初沈恪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又一丝惊恐浮上心头,他与沈恪都是陈府的人,他们的话又如此的相像,不得不叫人怀疑,他们串通一气。 但是现在可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不管怎么说,段锦已经到了尾大不掉得地步了,要想把这密布在王畿头上的战云消除了,第一个问题就是要如何的处理好段锦。 “还有吗?”大王努力装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哈哈,年轻人,这可是一支军队,应该足够引起大王的注意了吧!”吴伯的话意味深长,却只说了半句,真是耐人寻味。 大王深深地叹息,现在的王畿他已经控制不了,即使段锦真的欲行不轨,他也无能为力了。 沈恪已经有言再先,天下兵马不可妄动,局势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哎呀!这王畿的局势确实不容乐观啊!也不知道朝廷会怎么处理这样棘手的问题?” “哎,怎么处理我不敢妄议,但是我知道大王心中对我家主人有戒备,这就是一切乱局的开始!” “哦!这个你也知道?” “这也是人尽皆知啊,若是没有这回事情,这封后的大好事怎么可能轮地到我们陈家。这样做可不就是为了稳住我家主人吗?依我说啊,大王这是多心了!” “此话怎讲?自古都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大王谨慎一些,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 吴伯微微挑了挑嘴角,指了一间屋子: “索性今日无事,我就带你去看看这陈府中的秘密,这事情你同样不可告诉别人!” 大王看着你这位老人家,心里一丝庆幸,又多了一丝恐惧。庆幸的是就要知道这里的秘密,恐惧的是如果那个秘密朝着不利于他的方向,那可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什么秘密,难道这里还藏着不可告人的东西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着二人走向一间高高的屋子,这间屋子的颜色很单调,和周围的那些比起来,简直格格不入,但是它确是最高最宽的一间。 门口垂着一条低低的白绫,一朵雪白的花赫然放置在门上,这间屋子虽然高大,这里的门却是最矮小的。要过这里,就必须弯着腰。 门被轻轻推开,里面还有一条狭长的走廊,虽然弯着腰,但是可以清楚地看见走廊两侧都是着折断的刀枪剑戟之类的兵器,还有许多被砍烂的铠甲头盔。 “这是哪里?怎么越走越是觉得压抑不已?” 吴伯比了一个虚的手势: “这里不可高声,千万不要惊扰了这沉睡的祖宗” 一听这话大王很快就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他也不在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走廊的尽头豁然开朗,这里异常的简陋,只有两盏微弱的长眠灯,那光芒见证了这里送进来的每一块牌位。 最显眼的也是最新的有两块,一块所书(阵前先锋陈天文之灵位),另一块比这块来得稍微晚一些(戍卫大将陈荣之灵位)。 大王恐惧地躲在后面,即使没有看见陈荣本人,只看着这块活人灵牌都让他瑟瑟发抖。 “这是……?” “这是我陈家为王朝战死的烈祖烈宗,每一块灵牌后面都是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他们还有许多连尸骸都没有找到。 你来看看,最前面的那一块,他是跟随开国之君征战的大将,他死的时候头颅被敌人砍下。一连爆晒了多日,他的头颅被抢回来的时候,眼球都已经掉出来找不到了,开国之君亲手用黄金给他铸造一双金眼,让他到了那边也可以看见这大好的江山。” 说着吴伯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你在看看这第二块,穆王三年!他在征讨南蛮的时候战死,那才是他大婚的第十天,他与妻子的缘分仅仅只有一个洞房花烛夜啊!也算上天可怜,留下了第三块灵牌的遗腹子。 这第三块,穆王十九年!他是第二代南烈无生大将叛乱时候的守城官,当时王畿已经被攻破。为了保护大王,他以一己之力生生拉住了东兴门,这才使大王顺利出城,为召集兵马勤王争取到宝贵的时间。那南烈无生团的五万多匹战马的马蹄上,都粘黏着他的血肉,陈家人无法收葬他的尸骨,他的坟冢里埋着的是许多生锈了马蹄呀。到此,陈家第一支大宗彻底绝后了呀!呜呜呜”吴伯哭地伤心欲绝。 大王的手指轻轻扣进了眼眶,这样的故事确实感人。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并不是没有记载,而是他不学无术。 吴伯继续说,他还没有尽兴,陈家的故事还远远不止这些: “再看看第二列的第一排,他是陈家第一支小宗,因为大宗绝后他继承了守城官。 恭王二年,猎兽大将勾结西绒称王僭越,因世人皆惧怕猎兽营的兵锋,一个守城官居然被强行征调为了阵前先锋。他是一点冲锋经验都没有,就带着他的三个儿子在阵前冲锋,四具残破的尸骸被带回来的时候两位母亲悲痛欲绝,生生哭瞎了四只眼睛。 右边第一位是长子,他战死的那天,他的儿子也恰好出生,连孩子是什么模样都没有见过。 第二位是次子,他的肠子流了足足一里啊。 第三子,他还是一个弱冠的孩子,被猎兽营冲击得只剩下半截身体。” 吴伯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喉咙沙哑,无力地坐了下来。 第287章 梦中梦之吴伯死了 故事还没有结束,只是说故事的人,已经情绪崩溃了。 大王缓缓将他扶了起来,这个时候他已经可以理解,这个老人家的用意了。 “你再看看那里,恭王十八年。猎兽大将的儿子,又一次反叛。攻击金锁镇的战争同样惨烈,他们作为前锋被围在了一座山头之上,这一围就是三个月,与此同时王师也围住了猎兽营。 直到战争结束时,我陈家子弟的尸骸已经被那群畜生吃光了,那里只剩下几堆白森森的骨头,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了。他前些日子还托梦给我,他说他的坟冢太挤了,他们几个人挤在一个墓穴之中很不舒服,他问我可不可以把他的墓穴修宽一些。 还有那边,那是最后一支大宗的最后一位戍卫大将的灵牌。宵王元年,北狄南迁,就连镇北军都被打得大败,天下人心慌慌。宵王年幼,朝中文武忙于内斗,竟然没有一个人敢领兵前去征讨。他临危受命,王太后无可奈何之下临时封了他为戍卫大将,他只是一个一十四岁的少年儿郎啊!同行的还有他十二岁的弟弟,两位少年一去不返。 谁都知道会是这样结果,但是谁也没有阻止,是他们用两个加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小小身躯,唤醒北疆的反抗之心,小小的寿官被护送进王畿的时候,才让朝廷痛下征讨之心。下葬时,他们的棺椁竟然还没有墓碑的宽呀! 王朝建立的百年之间,我陈氏先后绝后了两个大宗,这是何等的忠心耿耿?你再去翻一翻王宫档案,天下五大军之中他们哪一家可以有如此悲壮的祠堂? 这一尊尊灵牌的后面,都是我陈家一位一位的召烈,王朝的血脉之中存着许许多多我陈氏的骨肉啊! 你再看看这两尊崭新的灵牌,陈天文与陈荣父子俩。呜呜呜……可是朝廷在干什么?他们自视庙堂之高,就因为陈荣的女儿和西垂大夫有过一纸婚约,居然在戍卫军节节胜利的时候临阵换将,这才导致了陈天文战死了。他这一死,陈氏的第三支大宗也绝后了呀!啊……! 最后的希望碎了陈荣还可以顶住,因为他还要为国建功,他还在想着为这个王朝保留最强的一支军队,直到今天他还在战场上厮杀。连儿子墓前的一捧土,都来不及上呀! 最让老奴心疼是大王,那个昏君他还在听信段锦的馋言,你看看这王畿的猎兽营,每走一步都是虎视眈眈的。 舒儿这顶凤冕是何其的重,直到这个时候昏君还在搞一些安抚收拢的怀柔之策,他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吗?只是这祠堂中的亡魂,再也不得安宁了!呜呜呜……” 大王早已湿了眼眶,他意识到自己错得一塌糊涂,他也意识到沈恪是对的,这些天干出来的这些事情是多么的愚蠢啊! “吴伯!我懂了,我都懂了,我扶您出去,千万别惊扰了这陈氏烈祖烈宗的安宁” 吴伯佝偻着身体,说完这些话好像已经快要耗尽他的生命之火了,他颤巍巍的抬起手,指了指上面。 大王抬起头来一看,一排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陈氏子孙,凡有叛乱二心者、凡做战不利者、凡不尊王命者、不得入祠堂!) 大王轻轻地低下了头,在这里他多呆一秒,都是羞愧难当。 “我扶您出去吧!” 两人弯着腰又出了祠堂,外面自然是风和日丽,外面同样是锦绣江山,唯一有过变化的就是大王的心,那颗心已经变得潮湿无比! “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听得你也听到了,我能猜测出来你是王室中的人,我不指望你能左右大王的意见。你也可以跑到他的面前奏我一本,但是我想告诉你,陈荣绝对不会有不臣之心!希望你知道了祠堂的事情后,可以唤醒一些良知。” 大王赶紧作揖,他已经完全打消了对陈荣的怀疑,再也不会再听那些陈荣不臣的鬼话了。 “吴伯请放心,您想要大王知道地话,他一定会知道的” 吴伯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推开了扶着自己的大王: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千万不要跟过来,我老了收拾东西也会慢一些,如果半炷香以后我还没有出来,你就进来帮帮我!” “哦!好,您去吧!我就在这里等您!” 等待的时间是最漫长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王还是没有等到吴伯。 但是等到了一位熟人,没错那人正是沈恪,他赶紧朝大王这边小跑过来: “臣叩见大王……” 大王赶紧比出一个嘘的手势: “莫要声张,我现在同你是一样的身份!” “您怎么会在这里?你可知道江统领找您都快找疯了?哦,我知道了,是不是等不及想看看……” “我是那样的人吗?天下美人我见得多了,陈舒儿莫非会有三头六臂能让我一见倾心?” “那您这是?”沈恪好奇的问! “我在等吴伯,他说有东西要给我。” “他一个老人家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他平日里最多就会给我三瓜两枣的……”突然沈恪的话停住了,吴伯这么大的年纪了,他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不好,他去了多久?” 大王思索着,他哪里会知道具体时间: “说不上来,只觉得去了很久了,他说如果半炷香之后他没有出来就让我过去帮忙!” “哎呀,不好”沈恪惊叫着,跑向吴伯的屋子,大王也紧随其后,两人心里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推开门地一刹那,他俩都傻了,吴伯已经吊死在就房梁之上,他的身体已经僵硬了。 “啊!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呀?”沈恪大声呼喊着。 “我不知道,他只说是有东西要给我,我怎么会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快看看,他还有没有呼吸?” “我们来晚了,他的身体已经僵硬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过来了。” 两人相互对看了一眼,面对死亡他们也只能不知所措。 第288章 梦中梦之病体沉重 既然大江已然东去,除了眺望还能做什么? 轻轻将吴伯的尸体放了下来,他们发现了桌上的一封竹简: “那是什么?”大王好奇地问。 沈恪顺手拿了过来,桌边还有雕刻留下来的竹屑: “吴镶以死上奏,望上承大王……” 读到这里,沈恪停了下来,他看着大王: “这是吴伯的遗书,是给您看的!” 大王撇了撇嘴,斜斜看了一眼沈恪: “这里只有你我君臣,你直接读就是了,不必再意礼法君臣之道。” “是!臣官爵戍卫偏将,以死泣泪上奏。臣虽不是陈氏,但几十年的军旅生涯之中,深深被陈氏的忠心折服,姑且不谈祠堂忠烈。陈荣自接手戍卫军权,一共二十六栽,大小战事七十于,身上刀伤箭上不计其数。 他的下颚粉碎,所以说话时无法控制声音。时常教导手下军士,忠于大王,忠于朝廷!陈天文虽然只有一十六岁,也是久经杀场,左耳也在战乱之中被砍了下来,陈荣欲为其娶妻,每每都被拒绝。他只说是,天下不平,家事难不安。 现在在他终于可以长眠了,他是一个大大的忠臣,可怜一直到年轻的生命结束的时候,他还没有爵位。天文乃是大大的忠臣,也是大大的罪人,对大王忠,对陈氏罪,膝下无子大宗绝后。 二次出征开始,陈荣因顶撞大王慌慌不可终日,军队还未开拔他就已经刻下了自己的灵牌。准备为大王平定西垂之后,以死谢罪。 说陈荣威胁者,都是些居心叵测之人,大王明鉴。 您登基之时戍卫军只有五万于,哪一兵一卒不是后来您亲手交到他手里的? 如今您又给了他国丈之名,试问这时反叛他能得到什么?背负千古的骂名?还是做一个粉碎祖宗用生命换来荣誉的不孝子孙? 陈荣一死,戍卫军大小宗之争在所难免,那些窥视天下的野心将会蠢蠢欲动。 臣无力眺望后来事,言尽于此,命尽于此!” 读完沈恪心事沉重,他对陈家倒是没有多少个人感情,只是吴伯的话与自己的计策有太多不谋而合的地方了,他担心这个多疑的大王,会不会串联在一起,然后又生出一些夜长梦多的想法。 “寡人之罪,寡人之罪也”这大王哭了起来,这里的秘密重重压在他的心头,久久喘不过气来。 “这……您怎么看?” 大王背过身去,他缓缓走出了这间屋子,脚下像是浇筑了千斤铜铁那般沉重。 “厚葬吴伯” 只说了四个字,他朝着大门口而去,门外熙熙攘攘,他抬起头看着太阳,那种夺目让他头晕不已。 走在人群之中,路过的人无不侧目相看。一个中年男子,一边走一边哭,确实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线。 大王回宫了,但却大病一场。 陈舒儿得知吴伯已经不再了,同样大病一场。 “大王怎么样了?”赤王妃冷冷的问,这里只有他和御医,她也不用伪装成一副担心的样子。她不过是一个傀儡,只要这个男人一死,她才有自由可言。 “嗯!大王的脉象四平八稳,倒不像是感染了什么重疾”御医轻轻摇头。 “什么?既然不是病那他为何还会这般虚弱?你看看这都已经两天粒米未进了。” “王妃莫急,根据臣行医多年的经验判断,大王所患乃是心病?” 越让人家不急,人家越是着急: “何谓心病?要如何医治,你倒是说得明白一些!” “心病无药可医,完全要靠大王自渡,若是能走出来则也,若是走不出来……?” “会将如何?”赤王妃突然有些激动! “江道华,熊廷求见”还没有等赤王妃发问,两个大人已经走进来了。 赤王妃赶紧跪在龙塌之前,手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大王嘴角。 “臣等参见大王,王妃!” “快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大王这是怎么了?”江道华赶紧问御医。 御医只是轻轻摇头,他也说不好这病炤因何而起。 “你倒是说话啊?”熊廷也有些着急,现在是危急时刻,大王绝不可以有事。 赤王妃摆了摆手,示意御医退出去: “我在后宫也听说过江大人会一些医术,倒不如您来给大王把把脉象!” 江道华赶紧上前,他们两个过来,正是为此。 “拜托江大人了” 熊廷站立在一旁,急切地看着。 江道华上手一摸,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了,脉象和御医把出来的一模一样。 “奇怪呀,真是奇怪” “怎么了?大王脉象如何?” 两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眼中都是着急。 “大王的脉象四平八稳的,怎么也不像病体沉重的样子啊” “哦!您说的话,和御医的如出一辙,他方才所说和您说的一样。” “啧啧啧,这可如何是好?大王明明是病了,却找不出病因,奇怪真是奇怪?”熊廷更加不解了。 “会不会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赤王妃小声地说了一句。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两人同时发问。 “大王几日不在王宫,一回来就是这幅样子,而且连江大人都诊断不出来病因,所以我大胆猜测,大王是不是冲撞了什么魑魅魍魉之类的?” 江道华皱着眉头,他们的时代是巫即是医,医就是巫的,不过自从大王登基以来巫的权力就被限制在了祭祀台上。 “何不请国师过来看看?”熊廷突然恍然大悟。 江道华也轻轻点头,这样的病情超出他的认知范围,所以相信鬼神就是必经之路了。 很快国师就来了,他就是后来的国师,只不过现在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有野心,但是没有舞台。 国师总是一副邋遢的打扮,一身黑色的衣袍,看上去就很不合身,在加上他佝偻的身材,只叫人觉得他才是所谓的魑魅魍魉。 他一进来就是一脸的嘘息之色,几个人也很明显地看见他原本批在身上的黑袍微微悬浮起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金色的大碗,碗里装满了红色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水的液体,这个时候那些液体也在碗边剧烈地跳动着。 第289章 梦中梦之顾弄玄虚 国师走近了众人,却是一言不发。他围着大王的龙塌来回踱步,那金碗中的液体也跳动得更厉害了。 “这是怎么了?”熊廷好奇地问道。 国师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口中默默念叨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突然他停住了,手中的金碗居然离开了他的手,轻轻漂浮了起来,直直地飘在了大王的头顶上。 那液体跳动得很厉害了,但是却没有洒出来,不对,已经洒出来了,但是没有掉落。 慢慢的液体像是一群飞虫一样,围在了大王头上的空中,一会儿变黑一会儿又变红。 国师盘腿而坐,微微闭上双眼: “我需要两位大将替我镇守宫门,以你们身上的戾气,阻隔宫外的污秽之物。” 看见这样超脱认知的东西就在眼前,江,熊两位大人也不敢怠慢啊。 这两位一文一武守在宫门口,别说是缥缈不见的污秽之物,就算是真正的天神也不敢向前一步。 “背过身去,没有我的话,你二人绝不可以回头来看。” 两人似懂非懂,但也不敢违背国师的话。 国师看了看赤王妃,两人意会地笑了笑,有些事情好像是已经提前计划好了一样。 “从今天开始,这个王朝的王,就要在我们的操控之下了。” 国师心一横,眼睛睁地大大的: “血咒” 漂浮的液体突然变成了一根根刺向王身的尖刺,这是干什么?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驱鬼散妖,妖就是赤王妃与国师。 但是他们也太操之过急了,要知道大王可是天之骄子,天命所归,而且脉象四平八稳的情况下,欲行图谋不轨之事,那怎么可能。 血刺扎下,王的身体之中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神力“嘭”的一声,血刺不仅没有刺入王身,而且向四周飞散而去。 只听见国师大叫一声“啊!不好!” 金碗瞬间变大,从空中掉了下来,刚刚好将国师罩住,飞溅过来的血刺,变成了一滩滩鲜红,散落得到处都是。 不过赤王妃可就不这么幸运了,血刺很多都扎进了他的身体,白色的衣服上都是血迹,也不知道是她的还是那金碗里的? “好疼啊!”一声尖叫,拉回了国师的视线。 “啊!这怎么可能?”国师惊恐得看着赤王妃。 赤王妃的脸早已经花容失色,身体上的疼痛,让她的表情慢慢扭曲起来“国师救我!” (他俩本来就是一伙的,只不过国师与她之间并没有什么把柄,赤王妃听命于国师,就是为了救自己的爱人默撩青。)这下好了,她中了自己的血咒,从此这个女人就只能乖乖听命于自己了。 “不要惊慌” 他走了过来,用金碗收走了许多,但是他留下一根,这就是妖魔的狡诈,即使对自己人也要有把柄在手。 “好了,现在可以了!” 赤王妃隐隐觉得自己的腰间还有些疼痛,弯腰一看,果然这里还有一道没有愈合的口子: “这里还有一道口子,您怎么不一块医治?” 国师轻轻摇头: “我已经尽我所能了,这血咒的最后一式我还没有学会,所以只能委屈于你了” 赤王妃诧异地看着他,说得真是一派胡言,这个老家伙居然还要在自己身上用这些小伎俩,真是用心歹毒啊: “那要何时才能救我?这血咒若是发作我又该如何是好?”她一脸的担心,谁遇到这种情况也无法淡定下来。 “这个我知道,每日发作之时你只需要饮些许人血,就能缓解。” “什么?饮人血?这又不是荒山野岭的,我怎么敢胡乱杀人?” “我自有安排,绝不会动摇你王妃的身份,而且还会叫大王好好地对你!” “但求您早日学会破解之法,早日为我解除”原来工子英说得都是真话,从此以后御花园中尽是宦官的尸首,因为他们都被吸干了血液。 “看来他还有王气护体,现在确实是伤不了他分毫,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国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昏迷之际尚且如此,若是他醒过来,那岂不是近身不得半步,那您什么时候才能控制王,控制天下?”赤王妃在一旁怂恿着,她心里还有气,想看看这人王之气能不能伤了这个老家伙。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我现在体内的血愿已经耗尽了,不能再次驱动血咒了。” “您就这点本事吗?您可是这个王朝的国师啊”话语间都是挑衅之意。 “哈哈,你想看看我真正的本领吗?” “自然是想看的,不过既然您受伤了,我也就不勉强了!” 国师皱着眉头,被这个丫头片子的奚落他只能忍了。别看这个老家伙已经修行千年,但是他只会一些瘟疫之类的妖术。 若不是遇见媚儿,他连金刚之躯都没有。他的手里虽然有三部天书,但是这个时候的他还不敢偷窥。 “好了好了,我不与你斗嘴,此人王气尚在,绝不是现在可以对付的。你我耐心等待吧,只要他王气受损我们就有机会。” “哼哼哼,好吧,一切全听您的安排”赤王妃心里不爽,今天她算是明白,她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二位大人,你们可以进来了”国师大声朝门外喊着。 听到这样的呼喊,两位大人赶紧跑了进来,看着这一地的狼藉,他们还是微微有些担心: “这……?这是怎么了?” “大王没事吧?” 眼前到处都是血迹,血迹从龙塌向四周喷射而出,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邪魔被驱出的模样。 再一看,国师已经是脸色惨白,驱动血咒的血,那可不是别人的,而是他国师自己的。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这个厉鬼过于凶悍,他震伤了我,怨我道行太浅。只能……” “只能怎么样?大王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熊廷追问着。 “以我的道术,不能驱离厉鬼,只能将他转移,而新的载体正是赤王妃……” “此话怎讲?”江道华问道。 “就是厉鬼已经从大王的身体中转移到了王妃的身体中,她为大王可就要香消玉殒了。” 这个时候他们才注意到,赤王妃也已经和大王,躺在了一起,除了胸口微微的起伏,她也像是进入弥留了。 第290章 梦中梦之战报传来 现在好了,这宫前宫后的两个人都昏迷了,这朝中大事小事,该向谁请示? “国师,大王与王妃,何时才能苏醒过来?偌大的天下,总不能没有一个请示之人吧?” “江大人,熊大人朝中之事,还得依靠你们二位呀!这里已经没有事情了,接下来就交给宦官和宫女就可以了,我有些疲惫这就告辞了。” 两人作揖送别,国师艰难地朝宫门走去,就在江道华和熊廷转身的一刻。 “噼里啪啦”国师已经虚弱地倒了下去,一是驱动血咒的反噬,二是王气真的震伤了他。 “国师,你这是怎么了?国师……” 他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别人在呼唤着自己,但是眼睛已经开始模糊起来了,一片血红覆盖了他眼里的世界。 一切好像都没有变过,就像是大王不曾回来,赤王妃一直躲在深宫那样。日子照常,只有御花园里的尸骨,见证了这一次失败的僭越之事。 今天的天气很好,路旁的碧绿中冒出了一点点的黄色花骨朵,熊廷照常翻阅着奏章,江道华也来了: “熊廷大人呐,今天天气不错,审批完这些奏章之后,咱们俩上亭子中小酌两口如何啊?”江道华一脸的笑意,但是熊廷的眉头始终是紧紧地锁着。 “哎呀,江大人,我实在不好扫了你的雅兴,但是这酒可能要换其他地方去喝了,而且能不能喝地踏实,能不能喝个痛快也说不好咯”说着他递过来一封竹简,竹筒虽然还没有拆开,但是黄色的印记已经让江道华猜到了一切。 他赶紧接了过来,哆哆嗦嗦地问: “回来啦……?这就回来啦?” 熊廷默默点头,他昨天就已经收到这份战报了,只是他自己不敢打开,直等今天同江道华一同见证。 “去找大王,这东西太沉了,你我的手掌太小,可能会拿捏不住啊!” 两位老臣形色匆匆,来时的路上阳光明媚,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暖暖的味道。 大王站立在王宫的城墙之上,自从他醒过来了以后,他就经常站在墙头眺望着西边。似乎再等待着什么,似乎再盼望着什么? 一个宦官走上前来,他缓缓给大王披上了一件外套: “大王此处风大,请回王宫吧!” 高处不胜寒,总有袭袭冷风吹来,吹散了大王的头发,也吹乱了他等待之心: “陈荣是不是该回来了?寡人的陈爱卿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了?”大王虚弱地声音,一遍一遍回响在空荡荡的天地之间。 另一个宦官急冲冲地跑了过来,他赶紧扶住大王,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大……大王!江道华统领和熊廷国相求见”大王已经与宦官们和两位大臣做了约定,非陈荣的战报,其他奏章一律不见。 王虚弱地眼睛一下子睁开了,他朝着宦官大声喊着: “快传,快传……不!不传了,寡人要亲自去看,快,扶寡人过去!” 两行人马朝着一个方向相互奔赴,今天决定天下大势的王召就要决定发出了,这个王朝的未来就要在今天注定了。 “臣等叩见大王!” “两位爱卿快快请起” 双方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这竹简里面的内容太重要了,三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可是前方战报?”大王本就虚弱,现在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正是!” “快读与寡人听,快……”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大王的喜悦之情,但是他们更多的是担心,担心陈荣还朝的事情,毕竟这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天下兵马可无一处调动。 江道华拆竹简的手抖个不停,他的心里也是乱得不行。 “怎么?江爱卿啊,陈爱卿剿灭了西垂叛乱你不高兴吗?” “不不不,臣太过激动,这才……这才双手不听使唤!” 大王伸手过去“来给我,让寡人读与你们听”大王还是很激动,不过更多的是开心,可以看出来那份感动就挂在他的脸前。 “正月三日,西垂重镇谷西城破,持续三个月一十一天的西垂叛乱剿平。西垂大夫在攻城战中被乱箭射死,共俘虏西垂将士三万于人,西垂府库粮库皆满,不日将入数运往王畿上交国库。戍卫军战死两万七千人,伤五千八百人,折损战马一万三千匹,战车两百于胜,战将一员” 读完大王轻轻抬头看着蓝天,一切的阴霾终于可以结束了,都可以散开了。 突然他低下了头, “折损一员战将?为何没有姓名?他是谁?”已经可以想象到了,但是他说服不了自己,吴伯的话太尖锐了。 “本朝礼法规定,战将若是战死了,是要在战争结束之前护送尸首回家的。最近都没有听说过哪个府上有丧事啊?”江道华仔细想了想,确实是没有! “不不不,有!还真有一个,只不过那个孩子并没有风光大葬,而且是悄悄埋了” “哦!还有这种事情?如此光宗耀祖的事情,怎么可以草草了之?莫不是心里有鬼?是哪个府上的少主?”江道华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故意提显。 “是……是陈天文!”这几个字像是一把钢刀,硬生生的捅进了大王的心头。 大宗绝后了,大宗绝后了,大宗绝后了呀。这几个字一遍,一遍的在大王的脑海里徘徊。 “啧啧,这个陈荣!陈天文哪里是什么战将,他可真敢开口邀功?”江道华错误地判断了大王的心思,他现在的思维同段锦一样掉进了一个死胡同! 熊廷赶紧拉了拉他的衣服,提醒他现在这个时候可不能说这样的话。 大王死死盯着他,就盯了一小会儿,这对君臣竟然双双落泪: “江爱卿啊,你这话什么意思?戍卫大将的儿子可不就是戍卫小将,他已经战死了,难道还不能封一个虚名吗?” 江道华赶紧跪下: “臣知错了,请大王责罚!”那声音极尽悲凉。 大王轻轻挥手,示意他回去: “交出兵符和印信,这就回落河城吧!” 江道华到没有犹豫,把东西一一交给了宦官,熊廷赶紧求情。 不过江道华突然拉住他,他很快默契地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第291章 梦中梦之心碎大山 目送着江道华远去的背影,两人心中都是感慨万千。 (江爱卿啊,这一去保重身体啊,一定要把镇北军恢复成以前的样子,王朝的北疆就拜托你了。留住一支骨血,不要在让后世子孙有寡人今日之忧心) 熊廷同样看着那个方向(老伙计啊,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望我们再聚王畿之时,你已经创立了大功。) “熊爱卿啊,以后这朝中之事就请你多多关心了” 熊廷赶紧跪拜,他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大王,这是为何?”虽然知道不该问,但是总要出一声气,别让大王觉得这官场人心冷淡。 “江爱卿背后顶撞陈爱卿,为了朝中安宁,不得已让他回乡养老!”这话说得,连三岁小孩都不愿意相信。 不过他熊廷必须信,这其中的用意虽然还不明显,但是已经可以体会到足够的深沉了。 “那他还要多谢大王恩典了,臣也想告老,不知道大王何时也可以放臣归乡?” “哈哈哈,熊爱卿说地什么话?虽能见你胡发虚白,但也不可忽视你这硬朗的身体,日后朝中的大事小情,还要多多仰仗爱卿!” “这朝中自有大王做主,臣哪里敢有指指点点之心呐?日后陈荣还朝,一切大事情就交给他吧,臣实实的老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大王的意图,只觉得话语之间都是试探。 “陈荣一门忠烈确实是一位优秀的军事统领,日后王畿守卫,天下征伐之事要靠他做决断,这朝中奏章,治理郡献之事还需要您多多为寡人分担才是啊!” 一听这话,心中马上就有底了,这是要把天下兵马大权,交给陈荣啊! “您想好了吗?这江上是王的江山,这天下也是王的天下,只要您意已决,臣这就下去准备!” 大王轻轻挥手,他脸上的喜悦之情还没有散去: “去准备吧!戍卫军的安置和封赏,寡人的大婚就有劳您费心了!” 熊廷作揖而去,转身的那一刻他满脸的欣慰,他意识到王终于成了真正的王,他已经可以统御这个江山了,终于不会再被群臣的话语左右。从今以后,不管这个江山的局势如何,他们已经做了好迎接的准备。 ………… “上朝” 一声清脆的喊叫之声,剥开了这许久笼罩在百官心头的雾霾,大王病重已经很多日不朝了。 王座上的人脸色还有些许的发白,很明显他的病态只是稍微有些好转,不过他满面笑容: “众爱卿啊!你们可曾听说,戍卫军已经凯旋,寡人的陈爱卿回来了,他剿灭了西垂叛乱,替寡人替朝廷狠狠教训了僭越之人,寡人相信自此以后,王师的威名一定会远扬,看看这天下还有谁敢有不臣之心?哈哈哈” “大王,恭喜大王贺喜大王!我王万年”一众文武无不叩首恭贺,这可是大喜事啊! “大王!这个春天,王朝真是双喜临门啊,天降祥瑞,正是说明大王已经威波四海呀!” “大王请担心,为陈统领接风之事,臣等已经准备妥当,您大婚之事也准备妥当!” 大王激动地站了起来: “哈哈哈,好一个双喜临门,传召下去,大赦天下,寡人要这天下的百姓,也跟着朝廷普天同庆!” 朝堂上一片激昂之声,宫门外却有一个人悄悄跑出了王宫,他可是没有一丁点喜悦之情。 那个人就是张喜,他今天故意迟到没有进大殿议事,就是为了第一时间将这个不好的消息通报给段锦。 与王宫上下的喜悦不同,王畿的大山后就是一片狩猎场,段锦的五万军队就躲藏在这里。虽然已经可以看见一星半点的春色,但吹过来的风依然有些萧瑟之感。 段锦站立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之上,远处那繁华的王畿他已经垂涎了许久了。如今他的计划的已经成了竹篮打水,距离他的梦想又远了一大截。 他痛恨那个宦官,恨得牙齿痒痒,但是他到现在连仇人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呆呆得看了很久那副与他无关的热闹景象,心中生出了许多悲凉之色。 回想自己的猎兽营开出金锁镇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是多么的踌躇满志。现在呢?这五万人马被一书王召就扔进了这抬头看不见天日的地方,虽然吃喝不愁,可那藏在心中的一腔热血久久释怀不了。 “报!张喜回来了”侍卫洪亮的声音,打断了段锦悲伤的思绪。 “让他过来吧!”他低着头,再也没有了那种杀伐天下的戾气,他已经猜道结局了,让张喜过去,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心死得更彻底一些。 “说吧!带来了什么坏消息?”段锦的话有气无力的,失望撞击着心灵时,谁也好不起来。 “姐夫,大王已经决定封赏陈荣了,至于怎么封赏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在这诺大的王畿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 “呵呵,这么快吗?这河都还没有过,怎么就要拆桥了吗?” “王已经不是那个偏听偏信的王了,现在的他刚毅果断,已经可以明显感受出王者之气了!” “哈哈哈,真是天下人的福气啊,我段锦在这里恭喜他了”这是冷笑讥讽,也是最后的无奈! “姐夫!我们回去吧!依我看来,在这位大王的有生之年,我们是没有多少机会了。我们现在还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得往朝廷安插我们的亲信!” “罢了罢了,既然上天不给机会,那我们就自己安排机会,这件事情你去处理吧!” “是!” “对了,有没有陈荣行军的消息?” “陈荣最慢再过十日就可以抵达王畿,到时候大王会亲自去接。” 段锦突然奸笑了起来: “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吗?” 张喜赶紧摇头: “这是冒天下之大不违,风险太高了,而且到时候大王要亲自检阅戍卫军,我们这点人马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段锦长长叹了一口气,看来多说无益了,在做什么都只会背离自己的初衷了。 第292章 梦中梦之千里婵娟 踩踏着莎莎的树叶声,这两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回到了大营之中,再有几天他们就要狼狈而归了。 “传令下去,各军在三日之内收拾好粮草辎重,准备返回金锁镇” 段锦的话才说完,侍卫立刻来报: “报!统领,大王的使者已经到了!” 段锦冷冷一笑“这么快吗?比我预料之中要快上很多?” “莫不是还有什么大事情发生?”张喜猜测着。 “不用猜,也不用想了,这一定是催促我等撤回的王召!”段锦的眼睛有些发红。 说话间宦官已经到了,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毕竟是徒步进山,走了很远的山路: “段大人,你们……你们可真叫我好找啊!” 段锦赶紧过来扶他,现在可不是在王宫,自己已经被罢免了禁卫军统领之职,对这些自己不喜欢的人,现在可是要客客气气,卑卑微微的才好。 “哎!何需要大人亲自前往?只要派一小吏上来报信,我们这就撤回金锁镇!” 宦官微微一笑,那笑容里都是喜悦,送走了这位大爷,自己以后就不用担惊受怕的了: “段大人您说的这是什么话?王并不是赶您走的意思,只是想请您喝王他的喜酒再走”说着递上来一张王室的帖子。 段锦一看顿时心头一紧: “什么?这么快吗?不是说。还有十日戍卫军才能到达王畿吗?怎么三日之后就要我入宫喝喜酒?” 宦官一脸魅笑,这是王发出来的帖子,他怎么敢问为什么?但是有一点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段锦害怕了: “段大人,这来还是不来,您就自己斟酌吧!我呀这就回宫复命了”说着他欣喜若狂的走了。 段锦捧着手中的帖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姐夫!您这是怎么了?您倒是说句话啊!”张喜关心地上前问道。 段锦自然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帖子轻轻递给了张喜,张喜接过来一看他也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陈荣已经回来了?” “这婚宴我是去得还是去不得?”段锦这回是害怕了,他所惧怕的人已经回来了,而且很可能这就是那个人让大王发出地帖子。 “姐夫!您可万万去不得啊,邀请您三日之后赴宴,这不是给了您三日的期限吗?大王这一定是要问您擅自调兵之罪了呀,不能去,绝不能去!” 段锦轻轻摆了摆手: “这虽然不是王召,但也是大王发出来的,我若是不去,那不就成了欺君之罪了吗?到时候他陈荣不就有借口率兵征讨我们了吗?” 张喜的眉头高高皱起,他理解这帖子的意图完全和段锦是不一样的: “姐夫!依我看来,大王绝不会是这个意思。您看这西垂大夫的叛乱才刚刚平定,而且已经下召大赦天下了,这种时候怎么还会牺牲朝廷威信大动干戈……” “那你说,这帖子是什么意思?”段锦越发的激动。 “这帖子上不是还有三天的期限吗?大王的意思很明显了,要我们三天之内消失在王畿附近啊!” “大王若是要让我们撤回直接下召不就可以了,为何要用这种手段?” “哈哈哈,姐夫!您别忘记了,我们是怎么来到这王畿的?大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在警告我们,只要我们三天之内彻底消失在他的面前,他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我发生过,如果我们做不到,或者妨碍到他大婚,等一切都结束以后就要收拾我们了啊!” 段锦被吓得冷汗直流,确实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啊: “回金锁镇,连夜就走!”段锦已经慌了手脚了,做坏事的人,确实要敬畏一些东西才是。 那晚山间火把密集,像一条蜿蜒向西的巨龙一样壮观,他们可是一刻都不敢耽搁,生怕晚了一步就会惹怒大王。这一刻的天威,吓得他们个个心有余悸。 两个宦官匆匆入了王宫,他们带来了大王最想要的东西: “大王!猎兽营已经连夜开拔了!” 大王正在下棋,听到这样的话他突然手一抖棋子都掉进了茶杯之中。 “好啊!真是太好了,只要他们一走寡人的心里就舒服了许多!”这是他自己第一次为自己出谋划策,所以计谋成功的时候他才会这么紧张。 “恭喜大王,这下您可以安安心心的大婚了!” 听到宦官的这句话,大王原本风和日丽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你去把大门打开,让寡人看看今晚的夜色!” 吱吱嘎嘎 沉重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今晚的月亮还不是很圆,不过已经够勾起他心中的太多思念了。 (寡人与你在同一片月光之下,你可否能感受到寡人对你的思念?寡人的江山社稷已经朝着稳定繁荣的方向发展了,如你所愿天下不会再有大的战争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又是哪家府里的小姐,不知你的名字,却又把你深深的记在了心头,这满心的思念,满心的失落,我只能说给这月亮听了!月亮啊,如果你也有情有义,请你也照到她的身上吧!) “大王!夜深了,您该休息了!”赤王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轻轻为他披上了一件衣服。 “嗯!你先下去吧,今晚的夜色甚美,寡人想再看看!” 赤王妃作揖走了,他们的爱情不过是一时的见色起意罢了,自古君王爱情,哪一个又不是这个样子? 月亮的另一头,舒儿呆呆得坐在窗前,她的手里把玩着一件虎皮大衣,这是她亲手为那个射虎的男人做的,本来想亲手送给他的,但是已经不能了,时间一到自己就是王后了,这个东西要是送出去了那会带来灭门之祸的。 “虎啊虎!是你让我们相遇了,这算不算天意?如果算是,怎么我连一件衣服都不敢送给他,就连坐在窗前的思念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如果不算,为什么还要让我们相见两次,而且还共度了一夜?最后故意走散的时候,心疼得我差点没有呼吸过来!” 照在一片月光之下,两个相爱的人互相思念着,他们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他们更不知道缘分早已经注定好了。 第293章 梦中梦之陈荣回来了 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负重前行。凯旋的大军还在归来的途中,一个夜色里几个人已经偷偷离开。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这支军队的统领陈荣和几个亲信,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决定先回去,安排一下自己的后事。 他认为自己这次回去已经没有悬念了,大王一定会杀了他,所以想见的人,想做的事情他必须提前回去做了。 咚咚咚 陈府的大门被重重敲响,一位下人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舒儿已经有了预感,父亲一定会回来,所以这几天夜里大门口一直都是有人守着的。 下人也没有问是谁,直接起身去开门,看见来人的时候,他几乎高兴地跳了起来: “老主人,您回来了……?” 陈荣赶紧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他不要声张,更不要吵醒其他人。 “不要说话,你只管去睡觉,明日一早再去通报小姐?” 下人赶紧点头,老爷回来了,他可高兴的睡不着了,这些天的担惊受怕,谁也没有好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希望这天赶紧亮起来。 陈荣哪里都没有去,就直奔着祠堂而去,他要再看看自己的烈祖烈宗。 这里的灯光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都是灰暗的,毫无例外! 他轻轻把自己的灵位和陈天文的放到了一边,然后点了一把香,每一个灵位前都上了三炷香。 浓浓的烟雾熏地他睁不开眼睛,也熏落了这个征战半生老将的眼泪,儿子死了他都没有掉过一滴泪水,今天终于是忍不住了。 “陈家的烈祖烈宗在上,不孝子孙陈荣来看你们来了!陈荣自承袭戍卫军以来,侍奉了两位君王,大小七十于战,为王朝立下了汉马功劳。我没有给烈祖烈宗丢脸,我将陈家的威望带到了王朝的顶点。” “可是后来,可是后来啊……大王已经开始忌讳于我了,他听信谗言,做出了临阵换将的昏庸之事,因而我在朝堂之上轰然顶撞了他。谁曾想就是这个动作,给我招来了朝中同仇敌忾的怨恨,如今陈荣已经被那悠悠之口说成了功高不赏了! 小辈们曾劝我清君侧,都被我拒绝了,不是我不敢,是我不能,我不能毁了烈祖烈宗用血肉扞卫起来的自信和尊严。 陈荣这次回来正是来给你们打一声招呼,不孝子孙这就下来侍奉你们了,大王不会饶过我的。 还有一件事情,还得像烈祖烈宗说一说,陈氏的第三支大宗已经绝后了。” 说着他轻轻拿过来了陈天文的灵牌: “这是天文,是我陈荣的儿子,就在两个月前他战死了,他死在了冲锋的路上……”他说不下去了,他的眼泪已经足够堵住他的嘴巴了。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他……尤其擅长马上功夫,一杆大朔也是挥舞得淋漓精致……只可惜……只可惜……” 陈荣抱起了儿子的灵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在战场上的时候为了稳定军心,他不敢哭,也不能哭。送别儿子遗体的时候他想哭,但是更不能哭了,他要是哭出来了。那场战争死了三万多人,岂不是要哭坐一团。 那时候因为战事焦作,也没有时间想这些,人嘛一但劳累充实起来,就会很少有烦恼和伤心之事。 但是现在战争结束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那丧子之痛的悲伤也没有人再和他一起分担了,唯有狠狠地哭出来,才能缓解一下心中的悲痛。 天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而停留,祠堂的门被轻轻推开,舒儿缓缓走了进来,她知道父亲就在这里。 只见陈荣披头散发地躺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儿子的灵牌,昨夜哭得太伤心了,可以明显地看出来他红肿的眼睛。 “父亲!” 陈荣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来不及做其他动作了,他赶紧转过身去,哪个父亲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看见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 “你……你怎么来了?”说话间,他已经放好了儿子的灵牌。 舒儿跪在后面,她也哭成了泪人: “父亲……女儿想您,您受苦了!” 陈荣赶紧过来扶起了女儿,四目相对父女二人,又是一阵泪雨。 祠堂里传出微弱的哭声,祠堂外同样是一片哭声,下人们都围了过来,也哭得不成样子。这几个月以来,这座大大的府中,很少有欢声笑语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父女俩缓缓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停下来,都停下来,天文已经埋下了,都停下来。” 一直哭除了徒添一些悲伤之情以外在也没有其他用处,当听见陈荣说不许哭以后,大伙也就停下来了。 “老主人!吴伯他……他也不在了!”一个下人汇报着。 陈荣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吴伯可是他们家最老的一个了,他是从小看着陈荣长大的: “啊!他怎么?哎呀……”这时候他已经哭不出来了,他若是在哭着陈府就真的不成体统了。 “父亲,吴伯他的遗书,正是为您喊冤的奏本!”舒儿赶紧补充。 陈荣用力锤打着自己的胸口,半天缓不过劲来。 “好了!都散了吧!”舒儿赶紧招呼他们各自去忙活他们的事情去了。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你都说出来吧,我……我还能承受!” “怡儿她……” 陈荣没有说话,这个消息倒是他在军中的时候就听说了,他默默擦着自己的眼泪。 人间三大悲剧,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陈荣可是一个也没有落下。 舒儿扶着父亲进了堂屋,大清早的外面还是有一些凉意的,也让他好好消化一下这接二连三的噩耗。 “朝中可有什么大事情?” 舒儿点了点头: “朝中分为了两派,一派与段锦为首,主张……主张杀您。一派以江道华、熊廷为首主张赏您!” “哎……这个国家老夫已经独木难支了,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陈荣无力地叹息着,他深深喝了一口茶,这是他的最爱,这次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祠堂看看儿子,这第二件事,就是想好好喝一喝舒儿为他泡的茶。 第294章 梦中梦之最高规格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既然那些人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的命就给他们吧! “这些我都听说了,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一口热茶下肚,这滋味说不出来的苦楚。 舒儿的眼眶中再次充满了泪水,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一个破碎不堪的结果。 “父亲,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哎,你还不明白吗?封你为王后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我,又怕戍卫军不服,这才有了这样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计策。” 舒儿还是不明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难道他们就不怕我的孩子以后成为这个王朝的大王?” 说到这里,陈荣的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流。他不敢告诉舒儿残酷的真象(在他心里,封王后不过是消夺戍卫军军权的借口,只要虎符一但收回,他们家所有的很都会成为案板上鱼肉,到时候是揉扁还是挫圆那都是别人说了算了。王后之名,到时候也是说废就废了,这就是现实的残酷,这就是官斗的黑暗!) “孩子啊!倘若以后你的孩子真的做了大王,别忘记了为我召雪啊!” 舒儿的眼睛红了起来,她默默发誓,只要自己可以见到大王,就算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保住父亲。 陈荣朝门外看了很久,他再等一个人,等谁?当然是怡儿了,他一直相信自己么怡儿只是躲了起来。不过已经这么久了,她是不是该回来了? “怎么不见你的妹妹?” 舒儿赶紧擦干脸上的泪, “她已经被您带回来的奴隶带走了,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们已经不在校场了,大王赏给了沈恪许多的金子,他们已经有了了自己的家,所以已经搬走了。 “哦,那小子怎么样?我还没有忙得过来好好考察考察他呢,这倒好把我的怡儿都拐走了。” “哼哼,若不是怡儿经历了生死大考验,凭他一个奴隶休想带走我的妹妹。” “好了好了,为父在这院子中转转吧,明天大军就要进王畿了,让我好好看看我们的家” 舒儿没有在说什么,她扶着父亲,悠悠的走,这健壮的身体哪里像是明天就该死得样子? 这天无疑是舒儿的人生之中最难熬的一天,却是陈荣最舒服的一天,放下了所有的包袱,心情也好了很多。 这里是一片开阔的野地,这里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大战了,大王率领着百官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大王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但是他坚持要站立在凌冽的风中。 “报!戍卫军先头部队已经开过来了,陈统领以及各位将军离此不足五里了。” 大王兴奋地招呼百官: “哈哈哈,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寡人已经等不急了,随寡人迎过去,来他一个两头相遇。” 熊廷一听赶紧上前劝道: “大王,本朝自开国以来都没有过君去迎臣的先例,您还是在这里等比较妥当啊!” “是啊大王,也怕他们凯旋的杀气冲撞了您呀!”又一大臣人补充到。 “臣等皆是此意,请大王在此等候。” 大王转过头来环顾了一圈,他现在看清楚这些人了(他们嫉妒陈荣的功劳,所以现在才会这样空前的团结,好啊!既然是这样,就别怪寡人把权力都给他了。) 大王缓缓退了回来,强忍着心中的激动: “好吧好吧,既然与礼法不合,那寡人就在这里等候吧!” “报,陈统领来了!” 大王的立刻就冲到了前面,他已经看见了,看见了最上面飞驰的战马。 还距离很远呢,马就被勒住了,几个人下马,他们的佩剑顺手交给了来接的宦官。 “陈统领,大王就在前面!” “大王亲自来接吗?”陈荣满是疑惑,他经历的战争太多了,而且这一战也不是最惨烈的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待遇,而且从来也没有说过王要亲自来,只说是有人来接啊!真是受宠若惊。 “正是,大王已经等了很久了,您还是快些的好!” 陈荣带着几个将军在野地里奔跑了起来,他们惶恐不安的内心无比的煎熬。 看到几个长辈的身影,大王也顾不得许多,他朝着他们跑了过去。大王一跑,文武百官也跟着跑了起来,这画面看起来有些滑稽,但确是最高规格的迎接了。 陈荣赶紧跪了下来,身后的人也跪倒在地。 大王气喘吁吁地过来了,因为有病在身,他比任何人都要累许多: “陈爱卿,快快请起,他上前去扶陈荣,诸位爱卿快快请起。平定西垂,众爱卿辛苦了。” “为大王分忧,为国家征战是臣等的分内之事!” “哈哈哈,好!本朝有如此的忠臣,寡人十分高兴,快快随寡人进宫,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庆功宴。” 大王直接拉住了陈荣的手,而且拉得很紧,居然还透漏出了许多卑微之色,把陈荣吓得脸都变色了。 “陈爱卿,请上车”大王指着他的龙撵“今日寡人要亲自为你架车”大王的脸上依然是兴奋异常。 陈荣赶紧拒绝,他哪里敢受这样的大礼: “龙撵乃是天子的坐架,臣实实不敢受,不敢受啊”说着他要下跪谢恩,大王紧紧扶着他。 “爱卿啊,这是你应该享受的,你为了寡人的江山征战多年,你们陈家为这个王朝付出了太多。你看看,这是寡人的长子,他今年也是一十六岁,他现在还只会整日读书打猎,而您的儿子十六岁的陈天文,已经战死他乡,寡人听说你家的人为了不引起寡人的猜忌,甚至连出殡都是偷偷摸摸,国之烈士怎么能这样草草下葬了……” 陈荣已经听不下去了,他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大王您不要在说了,这都是臣的本分,战死的不只是臣的儿子,还有许许多多的王朝大好儿郎啊……” “陈荣听封” 陈荣跪在地上,头轻轻点在地上,在他心里大王的戏已经演完了,现在还是明升暗降,夺取兵权的时候了。 第295章 梦中梦之交出虎符 陈荣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这个像流星一样砸下来的重话,他的眼里朦朦胧胧。 大王凝视了他很久,已经到了这一刻了,心里突然不是滋味起来。 “封陈荣为安国君,节制戍卫军,禁卫军。封陈天文为悼君,享受王室葬礼。赐陈氏祠堂名为:忠烈堂!” 陈荣猛地抬起头来,他怎么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仅没有消夺他戍卫军的兵权,而且还增加了禁卫军统领之职,现在的情况就是整个王畿的兵马都受陈荣节制调动,可以说是即使他有不臣之心,那已经无人可以阻止了。 陈荣赶紧磕头,这样的做法太出乎意料了,试问哪一个君王敢这样用人啊? “大王,请收回王命,戍卫军对外,禁卫军保内,两者不可混在一起。若是里外不分,倘若臣要是有个大灾大病的,这王宫禁卫也就瘫痪了呀!” 一众大臣听完也赶紧下跪,这个信号太危险,这样做无异于把整个王朝的大权都集中在了陈荣手中。 “大王请三思!大王请三思!” 大王沉默了很久,他当然知道这样做是错误的,但是陈荣真的是赏无可赏了呀,但是他又不想杀他。 “都起来吧!陈爱卿,你来说说你想要什么?寡人都答应你,你可是本朝第一功臣啊!” 自从拜了沈恪为帝师,大王的政治手腕果然厉害了许多,听听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把问题直接在众文武的面前推给了陈荣,让他成了众矢之地。 这样的滋味可是真的不好受,夹在大王与百官之间的考验,让这个征战沙场的老将有些为难,不过他已经算是经历了生死大劫。 这个问题对于不肯放手的人来说,那就是要命的,但是对于他来说,就是活命的机会。 陈荣的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他的声音也抖了起来: “臣想要校场后的那一片山林,臣老了,也不能在替大王征战沙场了。” 说着他再次跪了下来,双手捧出了戍卫军的虎符。 “大王,您要臣自己说想要什么,那臣就不客气了。臣要回家,这虎符还给大王。还有求大王削去安国君的封号,臣回家以后只想种茶喝茶!” 一旁的文武大臣无不唏嘘,心中各有各的想法: “好啊!真是老谋深算,交出虎符自己就可以站立在干岸上,叫大王找不到杀他的借口。” “哼……陈荣怕不是老糊涂了吧!这个时候叫出军队,那不是以退为进的要挟吗?这是他第二次干这种蠢事了,这个人以后必将死在政治的漩涡之中!” “陈统领,您这是做什么呀?您现在交出虎符,不是成心让大王难堪吗?刚刚才说让你节制天下兵马,现在你交出虎符,这不是啪啪打大王的脸吗?” ………… 大王眉头紧锁,他从前是想过要消夺陈荣的兵权,但是那只是曾经,现在他要的是陈荣掌兵,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陈荣也看出来了大王的不自在,他赶紧将虎符递给了大王: “大王并非陈荣不知好歹,您请看!”说着他脱下了厚重的铠甲,肚子上一条长长的白布紧紧包裹着他的身体,而且时不时还有黄色的液体流了下来。 陈荣的身体本来是很厚实的,但是白布的数量让他穿着铠甲都难受不已。 “伤口已经感染了,臣怕是时日不多了,这统领之位,还请大王考虑他人……” 看着的大臣们,无不侧目而视,只觉得自己的腰间腹部都有些痒了起来,这伤口简直就是腰斩了。 大王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他赶紧扶起了陈荣: “爱卿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了?回宫,寡人要让最好的御医为你治病疗伤。” 看见大王流泪,心中顿时舒服了许多。自己的血没有白流,自己的忠心日月可鉴大王已知。 那天的庆功宴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不过陈荣有伤在身,大王早早地让他回来了。 陈府中人心慌慌,他们都在着急地等待,是福还是祸就要看今天了。 “回来了,老爷回来了!”一个下人赶紧来报。 舒儿迎了出去,大门口赫然停着大王的龙撵,几个宦官将陈荣扶了下来: “陈统领小心” “多谢几位大人,请到府上一叙” 几个下人赶紧跑过来扶起陈荣,他们心中疑惑重重,怎么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伤成了这样? “陈统领,就此别过了,我们这就回去复命,后会有期!” “那就不留几位了,请!” 龙撵调头走了,陈荣被扶着进来了,舒儿心疼扑了过来,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昨天都还好好的,今天就成了这个样子?呜呜呜……” “哎……我总不能一身伤痕累累的回来见我的女儿吧,这伤早在西垂时候就已经留下来了,只是今天再穿铠甲,这才撕开了疤痕!” 舒儿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着父亲一脸的轻松,她已经可以判定,这次陈家有惊无险了: “您见到大王了?” “是啊!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偏听偏信的大王了,我能看出来,他已经具备了统治江山的能力,真是苍生之福啊!” “那他对您还有戒备之心吗?”舒儿好奇的问。 “哎呀,父亲老了,越老越是看不懂这位王的心思,也许他还藏着二手,也许他真的成熟了不会对我这个老头子下手了吧!” “此话怎讲?” “大王已经收回了我的虎符,对于一个风烛残年而且手无寸铁的老人家,他应该能高抬贵手吧!” 舒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戍卫军自开国以来一直都是掌控在他们陈家的手中,这大王怎么说收就收了? “那您怎么面对烈祖烈宗?”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只可惜你不是男儿身,这兵权迟早要旁落的!你弟弟已经战死了,我们大宗已经绝后了呀,即使以后我依然是戍卫军的统领,百年之后也要交给你的堂哥哥们,迟早不属于我们的东西,还是不要惦记的好!” 父女二人再次抱头痛哭,上天真是残忍,越是不幸的家庭,越是要承受各种苦难! 第296章 梦中梦之危机解除 哭完之后日子还是要继续的,活着的人还是要为明天而奔波劳累着。 “父亲!大王是一个怎样的人?” 陈荣看着舒儿,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个女儿,就要玩与大王完婚,成为这个国家的王后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大王为人好坏,以后和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已经递上了告老的文书,再也不会踏入朝堂半步了!” “哎呀!父亲,您告老了,可是女儿要去陪王伴架了呀”舒儿害羞了起来。 陈荣更加疑惑了,刚刚经历了生死大关,他现在可不敢有什么非份之想。 “陪什么王?伴什么架?那些事情自由王妃和王后来做,关你什么事?王后……” 陈荣突然恍然大悟的叫了起来: “对呀,我的舒儿再过几天就要被封王后了呀!”他虽然很是震惊,但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封王后对于其他家庭来说确实是光耀至极,但是对于他们家来说不过是新一轮苦难的开始。 “哎呀,父亲才出狼窝,我的舒儿又要进虎穴啊!” “封王后不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吗?父亲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陈荣轻轻摇头: “那深宫高墙之中确实是富丽堂皇,但是也锁住了你的自由,从此你再也不能做你喜欢的事情了。你要学宫中之礼,你要变得端庄大方。为父见你都会成为奢望,而且宫中妃子众多,你这一去也许穷尽一生都难见几回大王!” 听完父亲的话,舒儿脸上的娇羞和期待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这与她的想象那真是天壤之别呀!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白天盼晚上,晚上盼白天的周而复始吗?” “哎……陈家命苦啊,男子战死不说,现在女儿也要被囚禁在王宫的高墙之后了!” 舒儿向父亲行礼,缓缓走了出去,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但是自己的苦难要开始了。 越想越是苦闷,索性一病不起了。 小院子里沈恪带回来了一些肉,现在他们夫妻的日子可以说是有声有色的,大王时不时地就会召见他,每一次入宫大王都会赏赐给他许多东西。 “看,我的好贤妻,我带回来了什么?” 怡儿轻轻接过,放在一旁她现在最关心的是他的父亲,她今天已经听说了父亲回来的消息了: “宫中的情况怎么样了?” 沈恪一脸的笑意,他轻轻抱起怡儿: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怡儿皱着眉头,这怎么还有坏消息呢,她可没有听说父亲怎么了呀: “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就是陈统领身受重伤,戍卫军的虎符,已经交给了大王!” “父亲他怎么”怡儿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 沈恪赶紧为她擦了擦眼泪,女孩子都是这么敏感: “哎呀,虽说是受了重伤,不过是为交出兵马找借口而已,他好好的依我看来不出十天半个月他就能好起来!” “哼”怡儿的拳头用力砸在沈恪的胸口上“父亲都已经交出兵权了,哪里还有什么好消息?” “哎!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交出兵权不过是给文武百官来看的,大王现在离不开陈统领,你放心等他的伤势一恢复,这戍卫军自然要由他来节制,而且禁卫军也会交给你的父亲!” “这是为什么?大王不是一直惧怕父亲的威望吗?怎么会连禁卫军都敢教出来?” “哈哈哈,这就要归功于我这位帝师了!”沈恪一脸的得意。 “你快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怡儿有些好奇,为什么原来大灾大难的事情现在会变得这个样子,消灾解难了,而且还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哈哈哈,我给大王出了一个三分三治的计策!” “什么是三分三治?” “就是戍卫军与禁卫军加在一起,戍卫军二十万,禁卫军六万,就是二十六万。所谓三分三治,就是将这二十六万人分成三份。三分为,禁、内、外!禁就是指禁宫的卫队,一共是六万人,负责保卫王宫,把守四大宫门。内、就是指的王畿之内,剩下的人依然驻扎在王畿之内,负责守卫王畿!外、就是指负责征讨四方的军队。他们就驻扎在我们看守得校场,如果天下有变,他们负责出征!” “那三分三治,这三治又是怎么回事?” “三治嘛,一治军士节党,所以每隔两年三支军队的统领都要调动,连同军士也要调动。二治军士训练,根据每支军队的职责不同,他们训练的内容也是不同的,所以调动的同时也要交换训练方式。三治君臣猜忌,只要这个计策得以实现,就不会在出现出征军队数量过于庞大,引起君王猜忌这样的事情了!” “那你说了半天,怎么也没有提到我的父亲?” “哈哈哈,娘子果然冰雪聪明,首先这三支军队有一支绝对是要交给你父亲的!” “为什么?” “因为戍卫军本来就是陈家统领的,这样直接分开如果没有一个绝对权威的人来搞善后工作,是会出问题的,所以最大的一支肯定是陈统领。剩下一支会交给公子,一支就要紧紧捏在大王的手里了!” “哦!这样说来,我父亲的实力还不是被削弱了?” “当然是被削弱了,这不只是做给大臣们看的,也是保护你父亲的唯一途径,他的手里绝不能没有兵马。王畿中惧怕你父亲的人太多了,克服恐惧的方法就是消除恐惧!” “看来这王畿之中,到处都是危险呀!” “危险的不是王畿,而是你父亲的身份,他太厉害了,有他在这天下就不敢有不臣之人。但是偏偏就有,于是他只能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你不是自称帝师吗?你想想办法呀,总不能让他时时刻刻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吧?” “这是他的命,职责所在他逃不了的,从出生开始就只能接受这是命运安排的,人力改变不了!” 怡儿拎着肉走了: “哼,以后说你叫沈恪,别再说自己是什么帝师了,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好啊?你敢怀疑我的实力,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院很小,但是爱意满满。 第297章 梦中梦之大婚 大婚的日子终于还是到了,大街上到处张灯结彩,好一副普天同庆的样子。 王宫之中更是热闹非凡,不仅有文武百官,还有不少外族使者,不过他们不只是来恭贺的,他们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早就听说王朝内部君臣不合,趁着这个机会,他们要来看一个真假。 大王的婚礼异常的繁琐,光是祭祀拜祖都花了半天时间,耳边到处都是恭贺之声,仿佛这里的热闹都是属于别人的,孤独才是自己的。 典礼差不多的时候舒儿被送进了寝宫,她还不能摘下盖头,不仅如此而且还要端正地坐立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一直要等到大王达谢完所有大臣使者,才是他们的时间。 宫门口一直没有关,舒儿坐了很久,累且不说,腹中空空的感觉,那才叫一个难受。 夜已经深了,王终于回来了,他到没有一身的酒气,酒后失礼在今天可万万要不得。 沉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舒儿的心头也多了好些慌乱,双手已经紧紧捏成了拳头。 大王倒是不急,他又不是第一次,礼节是第一次,但是男女之事已经数不清了。 “自今日起你就是寡人的王后了,这后宫之事,你就多废心!” 舒儿点了点头,她虽然紧张,但也听着这个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有情人终成眷属,今天他们终于走到一起了,只隔一层薄薄的头纱。 “陈舒儿,这名字确实好听,不知道这容貌,是不是向陈怡儿那般美丽?”这只是调戏之语,并没有不满的意思。 舒儿原本就紧张的手,更是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天下人都知道怡儿已经自尽了,怎么大王会突然提起来? “大王怎么识得怡儿?”舒儿小心翼翼地问。 大王也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多言了,既然决定再用陈荣,这些节外生枝的做法也就不应该有了。 “哦,寡人喜好狩猎,曾在校场有过一面之缘” 舒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她赶紧说: “臣妾也是酷爱狩猎,不知大王有没有兴致,也带臣妾去见见世面?” 一听这话,大王立刻就来了兴致,且不说她是什么样子的人,就凭这一个相同的爱好大王就能意识到,这个王后她错不了。 “哦!没想到真是将门出虎女啊,你上马可能张弓,可别是小打小闹的那般?” “大王说笑了,臣妾虽是女儿身,但也不输男儿,也敢打狼射虎”舒儿也激动起来,这样看来这往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像父亲说的那样委屈吧! 大王的思绪开始有些浮动了,他想起了那个搏虎的姑娘,对她的思念又增加了许多: “你这么厉害吗?寡人有些不信,不过我可是亲眼见过一个女子上前搏虎的……” “除了我,难道这王畿中还有这么厉害的女人?” “嘿嘿嘿,那是一个漫天飞雪的日子,一个侍卫带着寡人偷偷出宫,他家是世代的猎人,他知道怎么猎虎。那片山林就在你家校场之后,陈统领前些日子讨封之物,正是那片山林。” “后来呢?”舒儿激动起来了,她与那人猎虎的时候,就是那片山林,而且那日也是一个大雪天。 “后来我没有答应啊,陈氏满门忠烈,而且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寡人怎么舍得让他归田?这往后啊,他仍然要替寡人统领戍卫军啊” 舒儿一听,心里顿时开心了不少,但这不是她想听到的,她想知道的是大王说地大雪天之后的故事。 “谢大王!” “哎,你我即是夫妻,陈统领就是我父亲一样的人,兵马自然要掌握在自家人的手里才是!” “大王,臣父年事已高,而且身上有伤,恐怕难以完成大王交代地使命,倒不如让他归田吧!”哪里会有人想主动放弃权力,只不过对有些东西的欲望,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王后不必这样,寡人知道陈统领心中有气,正是为了弥补他心里的这口气,所以更不能让他归田,你要多为寡人开导开导国丈。寡人不能没有他,这天下不能没有戍卫军” “是!臣妾会开导父亲的!” “好了!时候也不要早,我们该休息了!” 大王伸手去拉那盖头,被舒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现在君国大事已经说完了,该好好谈谈儿女之情了,舒儿既然是一位使锤的人物,这性格里的彪悍可想而知。 “大王,您这是做什么?直接上手吗?这恐怕不合礼吧!” 大王被她说得愣了一下,自己也是一个洒脱之人,为什么不能用手? “这有什么?我们夫妻之事,又不会有人看见,寡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大王,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王后了,我也知道我留不住您的心,所以这该有的礼仪您一样都不能少,请让我在守空房的时候也少一些遗憾!” 大王连连后退,他可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刚烈的要求,他想要的哪一个女子不是主动投怀送抱的,这个女子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不经意勾起了他更大的兴趣。 “好好好,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思来” 他拿起桌上的婚杵,走了过来脸上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容,就在接触的一瞬间,他的手赶紧伸了过来。 舒儿可是习武之人,虽然看不清楚大王的样子,但是映在盖头上的影子可是清清楚楚的。 舒儿可没有一点要惯着他的意思,一把接过了他的手,往后一拧,疼得大王呲牙咧嘴地: “哎呀……疼疼疼!” 舒儿用脚一扫,直接撩翻了大王,她当然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但是大王明显地在欺负自己。 如果是君臣,这个可以忍受,但是他们现在是夫妻,丈夫想欺负妻子,而且是欺负一个用锤的妻子,那可就门都没有了。 只听见“哎呀”一声大王整个身体摔倒在地上,舒儿倒是挺沉得住气,没有一点想要上前去扶的意思。 “这可是您自找的,大婚之日您就要欺负于我,我不答应!您以后要去哪里我管不着,但是今天就今天,您必须对我恭敬一些,否则我也对您不客气!” 舒儿的话掷地有声,这哪里像是母仪天下的王后,更像是民间叼专毒辣的旱妇。 第298章 梦中梦之互换信物 大王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眼神中都是不可思议,从来没有人敢如此的无礼。 “你虽是王后,但是我们之间也有君臣之仪,你怎么敢这样对待你的大王?” 舒儿乃是大家闺秀,她哪里不知道要敬畏大王,但是她心里不舒服,狠狠地不舒服: “我乃是陈家的女儿,我自然是知道君臣之礼的。您富有天下,您以后还会有这妃那妃的,而我呢我就只有您了……日后您在这妃那妃身边喜笑颜开的时候,我只能在这宫殿里眼巴巴地看看天边的月亮,这就是王后的一生,您说我该不该计较今天剩下的时光?”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哭声了。 这一番话说下来,大王的心里五味杂陈,这就是所谓一夫一妻的小气吗?这算不算是民间夫妻的小爱?沈恪守着的幸福也是如此吗? “你说得对,寡人错了,该有的寡人一定会给你的!” 大王轻轻扶着舒儿,二两相对而立,这里还差一个夫妻之礼。 “王后,寡人的下半身,请多指教!” 舒儿弯下腰,就在这个时候那不争气的盖头悄悄滑落了,两人赶紧伸手去捡,两颗脑袋紧紧碰到了一起,只听“啪”一声,两人立刻往不同的方向退去。 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他们齐齐抬头,蜡烛的微光不是很亮,但是已经足够他们看清楚彼此的脸了。 “怎么是你?”两人齐齐发出质疑的声音! 顾不得什么狼狈姿态,双双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就是陈舒儿?” “你就是当今大王?” 两人相互问道,哪里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穷尽一生的运气,也不敢想象这样离奇的相遇。 还没有来得及在说第二句,舒儿的脸上再次出现泪痕: “这是真的吗?” 大王赶紧上前,并没有那种好久不见的喜悦,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酸楚。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既然上天已经注定了我们的缘分,你还哭什么?” “我害怕,我怕这是一场梦,这几天这样的梦我已经做了无数次了” 大王轻轻捧起了她的脸,彪悍的舒儿流泪,还真叫他不知所措: “哈哈哈,寡人也是时常在宫墙之上眺望,不过徐徐的风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你的身影。” 舒儿伸手去摸大王的脸,他用力捏了捏,那活生生的感觉,让她抑制不住想哭得冲动。 这一刻的相遇,不在是对深宫孤独的幻像,而是对未来无尽的遐想,这个男人喜欢自己,不是因为她是陈家的小姐。她喜欢这个男人,更不是因为他是这天下之主。 他们爱情懵懂的时候,宛如一片黑夜,他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一切心动都是来源于彼此的魅力,猎虎的情意是解不开的。 “大王,臣妾给您看一件东西” 说着她转身而去,在龙床后面取出了一个大大的包袱。 “这是什么?”大王好奇地跟了过来。 “您请看!”舒儿满脸的喜悦,那是一件虎皮大衣,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缝出来的。 “那日我家下人将虎拖了回来,我就做出了这件大衣。我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遇见你了,那天分离的时候,我也想送给你的,但是又怕民间遗落我的东西,日后对你不利。我这才带进了王宫。幻想孤单的深宫中,也好留下一件慰藉的东西。”说着说着,那泪水就止不住的流。 大王却笑得很开心,世间真的有一位女子,不顾及他是大王的身份,还对他牵肠挂肚的。笑着笑着他就哭了起来: “多幸运那日过来的是寡人,如若不然,你现在的心里装下的可就是别人了,这件虎皮的故事寡人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但是寡人的王后心里装着的是别人,那时候寡人该有多难受啊?” 舒儿赶紧抱住了大王,这些话,这些事情如果不是遇见对的人,那就是大逆不道之事了。 “来,既然你给寡人带来礼物,寡人自然也给你准备了东西” 那是一顶用黄金打造出来的凤冠,周为都是宝石镶嵌,最上面是用金丝编织起来的一头猛虎的样饰。而且金黄中还带着黑色的斑纹。 “那天与你一同摔下马时不小心抓掉了你的一束头发,寡人每日都是睹物思人,回来之后就命工匠打造了这一顶凤冠,黑色的配饰斑纹就是你的秀发。寡人同你是一样的想法,王后若不是你,这顶凤冠就代表寡人封你为后的决心,只要看见凤冠,寡人就会想起你,想起那天山上的生死瞬间。寡人要让对你的思念,朝朝暮暮陪在寡人身边。” 两颗孤独的心居然等了对方很久,此刻已经无言相对了,有的只是浓浓化不开的爱意。 “寡人不会让你承受深宫高墙之苦,有大王的地方一定会有王后的身影!” “嗯!多谢大王垂爱,臣妾定会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您只管在殿前大展身手,绝不会有后顾之忧” 这是他们彼此的约定,也该是大王与王后地合理分工。只有和谐的家,才有和谐的王国。 “这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这洞房花烛夜的,可千万不要辜负了……” 大王一脸地爱意,但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他自己倒是吃好喝足了,舒儿今天还是滴水未进呢。 “大王,您想饿死臣妾吗?这忙碌了一天了,臣妾还没有吃过一口东西,喝过一口水呢” “哦……哈哈哈,寡人高兴过头了,一下子少了计较,怪寡人,都怪寡人啊!来人,拿些酒肉过来寡人要与王后同饮。” “大王,在后宫之中,您能不能不要直呼我为王后,这样显地生份” “寡人的王后如果不叫王后,那叫什么?叫你陈舒儿?” “什么陈舒儿,非要这样冠冕堂皇吗?叫臣妾舒儿可好?” “哈哈哈,寡人答应你,以后在后宫叫你舒儿,在大臣的面前叫王后。是不是?” “嗯嗯,这样显得恩爱,不像是以国之名的大爱,臣妾要的只是您心里那份小爱!” 大王没有说话,他的心既然可以装下这天下,照样可以装下这小小的家庭。 第299章 梦中梦之日子难陶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戍卫军确实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留在王畿之内,一半留在王畿之外,宫中的禁卫倒是没有变过,只不过调动的兵符收在了大王的手中。 两部戍卫军的兵符依然归陈荣统领,这样做就是对陈氏的偏爱。都知道陈荣无后,这两支戍卫军已经很明显地告诉世人,陈荣可以培养两个接班人。 不管怎么说,这次收获最大的就是陈荣。 天下的东西就是这么多,只要一个人得到的太多,其他人得到的就会很少,谁知道这黑夜里有多少双嫉妒的眼睛。 自从大王大婚以后,沈恪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房子虽然有了,但是日日都在开支的柴米油盐已经让他负重不堪了。 他不得不出去,靠帮人写家书来弥补一些家用,更要命的是怡儿居然在这个时候怀有了身孕。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处境最尴尬的就是他了,他的一切都来源于大王,现在大王把他忘记了…… 他更不可能再回陈府了,做了帝师,也就意味着背叛了陈荣,那个时候的人们是绝不会待见他这样的人! 虽然一切都是他在力挽狂澜,可是他就是被人们忘记了,很多难熬的日子都是靠着刘通的接济才勉强度过来的。 忙完了一天的奔波,沈恪迈着疲惫的步子缓缓回到家中,这时候他惊讶地发现居然还有客人? 这王畿虽然很大,但是沈恪可是一个亲戚都没有,如果一定会有人过来的话,不是陈家人,那就是王宫的人? 不过他不用疑惑,陈荣已经走出来了,两人迎面相撞: “陈大人,小生有礼了!” 看见这个家伙,陈荣脸上的肉止不住地抖了起来,他心里有恨,恨这个家伙霸占了自己的爱女,恨这个家伙背叛自己投向大王。 “哼,你还有脸见我?” “小生为人光明磊落,陈大人何出此言?” 看着他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陈荣的火一下子忍不住了: “什么?世人都能说光明磊落四个字,唯有你说出来我听着这么恶心?你趁人之危,也敢叫做光明磊落?” “陈大人,您最好先认清楚什么是趁人之危,我与怡儿相遇之时,她打扮的样子哪一点可以看出来是官家小姐?” “父亲,您这是在说什么?”怡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了出来,这种时候她的心是向着沈恪的。 “我与沈郎情投意合,我们是自愿组成一个家庭的!” 陈荣满脸的诧异,现在这日子过成了什么样子,他们应该比自己清楚才是: “这也算是家?不过是几片破砖烂瓦围起来的一个小地方,你看看这里连招待客人的地方都没有,这也算是家?这也算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沈恪轻轻低下了头,这里确实是狼藉一片,确实算不得堂堂正正。 怡儿也不客气,她冲进屋子里,将陈荣带来的东西,都提了出来: “这是您的东西,您都拿走,你的言语伤害了我的丈夫,这里不欢迎您!” 这话语这么强硬的吗?吓得陈荣半天缓不过神来,面前的这个女子,真的是自己的怡儿吗? “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的父亲啊?” 怡儿连推带撵的将陈荣赶了出去: “这里不欢迎您,您走回您的陈府去,陈怡儿已经死了,这里的人不是陈怡儿,这里只有沈恪的妻子。” “嘭”的一声,门被死死关上了。 沈恪呆呆地看着地上,男人一事无成的温柔在这一刻被他理解得淋漓尽致。 怡儿呆了很久才走了过来,她眼角的泪已经被擦干了: “相公不必理会他,他与我们不过是路人罢了,日子是我们的,任由他去说吧!” 沈恪轻轻抬头,此刻他已经泪眼婆娑,男人的世界果然还是男人最了解,他知道哪里最痛,所以话语之中都是争锋相对的伤害。 “他是你的父亲,你怎么可以说出那样的话?而且还直接将他赶了出去?” 怡儿赶紧安慰他: “不!陈怡儿已经死了,这个你是知道的,他与我们不在有关系了。一个陌生人突然冲进我的家里来,不问青红皂白的辱骂我的相公,我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沈恪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他很清晰的能感觉到,年前的这个人好像是自己从来不认识一样,这样蛇蝎之语,真的是这个同床共枕的妻子会说出来的话吗? 怡儿一下子就读懂了沈恪眼里的话,她赶紧扯开话题: “劳累了一天了,我这就去给你做吃的。”说完她也不等沈恪的第二句话,径直走向了屋子。 沈恪愣了半天,怡儿这样巨大的变化,确实应该让他反应半天才是。 外面的巷子里,陈荣拎着空空的礼盒,满脸的笑意。今天他才知道怡儿居然还活着,而且这个沈恪也是一个肯干的人,相信他们的未来应该是一片光明的。 至于刚刚发生的一幕,不过是陈荣与怡儿的激将法而已,他们父女俩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激起沈恪不断地进取,而不是沦落街头荒废意志。 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样的话如果是别人说出来,沈恪的意志确实能够激发的,但是这句话是他最亲的人说出来的,那样就会适得其反。 就是从今天开始,他们父女俩的所谓好心把这个单纯的人黑化。这样间接的结果,将会把陈家拖入深渊,而且将这个王朝剿地一塌糊涂。 不过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后来发生的事情,才彻底将沈恪变成了一个亲人眼中的恶魔。 日子在不瘟不火的过着,大王再也没有召见过沈恪,他的压制沈恪的手段就是彻底的冷落。陈荣也没有再来过,那天他与女儿的对话已经表明,接下来的日子只能靠沈恪自己了。 看着怡儿的肚子一天一天变大,再看看着屋子里的东西,一天一天变少,哪个男人心里都是酸疼不已的。 第300章 梦中梦之大雨夜 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晚上,今夜的风也是异常的大,很多百姓家的瓦片都被吹飞了,雪上加霜的是,因为大雨的关系,接生婆来不了了。 灶里的火升起来了又被雨水浇灭,这回彻底升不起来了,雨水打湿了柴火。 怡儿躺在床上痛苦的挣扎着,她这边的情况也没有好多少,这间屋子还算是幸运一些,吹飞了一半的瓦,也留下来了一半。 “啊!相公!我的肚子好痛啊!啊……呜呜呜!” 床已经打湿了大半,怡儿的衣服没有一点干的地方了,眼看孩子就要出生,但是这里的一切都不适合孩子的降生。 沈恪急得一塌糊涂,眼前的一切哪里是他见过的,他着急地去抱怡儿,妄图把她背到陈府去: “你忍一忍,我这就把你背起来,我们去陈府,这就走……” “啊!疼!相公你去求求他们,我这身体动不了,呜呜呜……”怡儿的哭声夹杂着风雨之声,真叫人心焦不已。 “不……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怡儿知道他心疼自己,但是以他单薄的身体,根本就背不起自己来: “你快走,不要再浪费世间了,你去请人或许还能留住我们母子,你要是在耽搁,你只能等到我们母子的尸体!啊……呜呜……你走啊!”怡儿嘶心力竭的呼喊着。 “你等我,你等我!”沈恪踉踉跄跄的冲进夜色里,冲进大雨中。 街道上已经是哀嚎遍野了,受大风大雨影响的不只是他们家,几乎整个王畿都受到了灾害。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您醒一醒啊……” “官人……快……你快来看看孩子啊……” “父亲……孩儿在这里……您快救救我。” ………… 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求救声,幸运的人都是差不多的幸运,但是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倒塌的院墙,被大风吹断的树枝塞满了街道,加上天黑路滑,这一路过来真叫一个坎坷。 跌跌撞撞的沈恪终于来到了陈府,他忙不迭的狠狠敲门,不过风雨声太大了,这点敲门声很快就被掩埋在了夜色之中。 他没有放弃,也不能放弃,用手不行,那就用石头。 “噼噼啪啪”的声音终于引起了下人的注意,他不止是砸门,而且还往院子里扔石块,这样许多次下来,不引起注意才怪了。 下人怒骂着过来开门,他到要看一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这样无礼。 大门被狠狠拉开了,下人探出了半个身子,怒骂道: “你瞎了你的狗眼,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一见有人开门,沈恪赶紧跑过来,上来就跪在了地上,他也顾不得礼仪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帮忙救怡儿: “我是沈恪,我是看守校场的奴隶,现在我的妻子分娩,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妻子!”他的头重重磕在石阶之上。 来人一听原来是看守校场的奴隶,顿时就来了气,既然是奴隶怎么敢来打扰府上的安宁? 他一脚就踢翻了沈恪,口中照样骂骂咧咧: “你给我滚,我只当是什么大人物路过,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知道陈家有难的时候你跑什么?现在知道求饶了,你哪里来的脸(呸)”说着还往沈恪的身上吐了一口口水,以发泄心中的愤怒。 开门的人把沈恪当成是刘通了,这才做出了这样的动作,他们都知道,校场看守的奴隶只有刘通和沈恪。沈恪已经被大王召进王宫,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那么求饶的人就只可能是刘通了,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他用力一甩“啪”的一声,门没有关上,留下了一条不大不小的裂缝,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沈恪用手堵住了。 那人顿时就愤怒了起来,他面露凶光,军士出身的他最看不得这种背主求荣的家伙。 “好啊!我今天到是要看看,究竟是你的手硬还是我家的门板子硬”说着这个人的头上冒气了青筋,可以看出来他已经用尽了全力。 “啪”一声,沈恪并没有呲牙。 他不断哀求: “求求你,找一个接生的女子,救救我的妻子,求你了”他的身体还跪在地上,头也不断往地上磕,他自己已经可以闻见血腥味了。 “哈哈哈,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为你的妻子,顶住多少下”说完话就是一顿“咔嚓咔嚓”的撞门声。 那支书生的手始终堵在那里,一直不啃松开,这一连串让人毛骨悚然的过程,沈恪居然一声都没有吭过。 一直到那个人发泄完心中的不满情绪,他才疲惫地停了下来。这么多次狠狠推动这大大的门板也是很消耗体力的。 一道道的闪电划过天际,夜色下的白骨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了,那一股股喷溅出来的血迹,已经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了。 “求求你,救救我的妻子”他的声音变得很低沉了,剧烈的疼痛他扛下来了,心中只有一个执念,救救他的怡儿。 这么大的动静也吵醒了许多下人,他们就站立在不远处,虽然口中都是指指点点但是沈恪一点都听不进去。 “你何必受这皮肉之苦?背叛了统领的人,我们是不可能帮助你的!你回去吧,与其在这里耗费时间倒不如再去其他地方看看,说不定你的妻儿命不该绝,但是真的有人帮助你们!” 沈恪轻轻抬起疲惫的头颅,手却始终没有从门缝里抽出来,他的眼里只剩下了恳切: “我的妻子……我的妻子是你们……你们陈家的小姐……她是陈怡儿,她是陈怡儿” 能听到他说话的人,眼中都是惊恐,不久前这里才为陈怡儿设置过灵堂,怡儿已经死了,却还不能得到安宁? 陈家的下人听了更是怒火中烧,人群中冲出来了一个男人,他狠狠朝沈恪的小腹踹了一脚。 “你这个天杀的奴隶,我家怡儿小姐已经死了,你是什么居心来我家门口说这样的疯话?你若是再不走,休怪我们把你丢了出去喂狗!” 沈恪痛苦地倒了下来,不过心中的执念驱使着他,手始终不肯抽出来。 第301章 梦中梦之大劫 沈恪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过现在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我没有胡说八道,请让我见一见陈统领,我求你们了!” 两个下人越发的愤怒了,他们终于失去了耐心,一人抬手一人抬脚,又跑过来一个,那人扶着腰: “是你自己不听劝告,非要在我们门口狺狺狂吠,那就怪不得我们对你心狠手辣了” “来!一、二、三、扔”三人同时发力,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在空中停留了一小会儿。 “啪,噗嗤噗嗤” 瘦小的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还滚出去了好几个跟头。 “活该呀,要怪就只能怪你的嘴了,嘴巴怎么不积点德?” “哎呀,走了走了,不要理会这种疯子,这大半夜的真是晦气!” “关门关门,就让他死在这街头吧!” 沈恪努力睁开眼睛,他的脖子还在往前伸,虽然什么都够不着了。但是心头执念,自然没有熄灭,他眼巴巴地看着,门缝里透出来的那一道光,一点一点消失在夜中: “救救……救救……救救我的怡儿”随着最后一个字有气无力的吐了出来,他的眼前变得一片朦胧。 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大雨夜里,除非真的死透了,不然一定会被淋醒的。 周围茫茫夜色,雨还在不停的下,似乎人间悲剧并不会引起上天的一点点恻隐之心。 沈恪最后无力地看了一眼陈府的大门,自今日起恩断义绝,原本卑微的眼神变成了坚定的仇视。 他的腿很麻,麻得他站立不稳,一只手也被夹断了,他只能靠着另一只手拖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往回爬: “怡儿,你等等我,我这就回来陪你。” 回去的路途比来的时候更加的艰难,路旁的哭闹之声已经没有了,仿佛他来到了地狱一般寂静。 天已经微微亮了,受灾的人们陆陆续续走出了房屋,他们各自收拾自己家的东西。 他们也发现了泥水中的沈恪,过度的身体透支,让他不得不爬三步就要休息很久。 “这是谁家的男人?真是可伶,他的手是不是断了,怎么也没有一个人来管一管?” “啧啧啧,这副模样这孩子怕昨夜不知道遭受了多少苦啊!” “走走走,我们去帮帮他!” “哎哎哎,可不敢多管闲事啊,他是谁都还不知道,看看这泥水覆住了他的脸,可千万别帮错了人,害了自己啊!” 听到有人愿意帮助自己,沈恪赶紧跪了下来: “各位街坊四邻,我是新搬过来的沈恪,昨夜的雨甚是急大,我的妻子难以分娩。我这才去求媒婆,没成想摔成了这个样子,求求你们了看看我的妻子” 众人一听是沈恪纷纷退避三舍,他们这里的衙役早就有言再先,不得靠近沈恪半步。 这是大王的计策,是他压制沈恪的手段,天下太平的时候,用不着沈恪这样眼光犀利毒辣的人。 他不遗余力的打压着沈恪,真是希望他生不如死的好,一边是压制,一边又想把这个奇才留给自己的后世子孙,这才出现了今天的局面。 天下自然是有好人的,一对老夫妻走了过来,他们是认识沈恪夫妻的。 男的去扶沈恪,皱巴巴地脸上,展开了一些笑意: “快些走,我扶你回去,趁天还没有完全亮开。” “多谢老人家,能不能求求您,先照看一下我的妻子?”他对着那位老妇人哀求道。 老妇人蹉跎的步子也加快了许多,她估计这会儿那小娘子也该生产了。 见到他们夫妻竟然敢去帮助沈恪,路人赶紧在一旁劝阻: “哎呀,您快松开手,您老不知道他是谁吗?赶紧松开他,您忘记了衙役说过的话了吗?” “老人家,您可千万不要做拖自己下水的事情啊!” 甚至还有人怒骂着,他们不敢去帮,也见不得其他人去帮: “哼,看看那两个老东西吧!他们究竟是被什么蒙住了眼睛,居然敢帮助这个人,真是不可救药,不可救药啊!” 老人可不管别人在说什么,他依旧紧紧的搀扶沈恪: “老朽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之人,做事情却还凭着一个良心,见人落难而无动于衷,这样袖手旁观的事情老夫做不出来!” 沈恪看着这个老人家,心中百感交集,有好多话说不出口,他从来没有认为过自己的处境是人为的。只是没有遇见天时地利而已,直到现在他才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一切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在操纵着: “老人家,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街坊都对我有深深的敌意?” 老人家轻轻摇头,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也不敢确定,这件事情能不能告诉他,不过看着沈恪这样狼狈的样子,他还有些于心不忍: “哎!我也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你们搬过来不久后,这里的衙役就挨家挨户的告诉我们。你是朝廷关注之人,不论遇见你变成什么样子,最好敬而远之?” 路人又开始骂道: “老东西,你怎么什么都敢说,你就不怕王法吗?你就不怕官差锁命吗?” 沈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是绝望中的愤怒,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那人被这份犀利吓住了,他停住了多嘴多舌的步子,悻悻地朝着官衙的方向跑去。 “不要搭理这些人,他们的心都是石头,他们活着就如同一具具的行尸!” 家门就在眼前,沈恪仓桑的脸上,终于漏出一丝丝欣慰的笑容。 “啊!沈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啊……呜呜呜……” 听见院子里的哀嚎之声,两个男人被吓得赶紧往里跑,沈恪本就是一个软脚虾,这一挣扎更是一连摔了好几个跟头。 “怎么了?我的娘子怎么了?”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怡儿一定要好好的。 老人赶紧扶着沈恪,连拉带拖的往前走,这一刻已经顾不得沈恪的脚是否可以行走了。 屋顶只剩下了半边,怡儿蜷缩着身体蹲在角落里,旁边是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的孩子,雨水冲刷过后,那孩子异常的白白净净。 第302章 梦中梦之继续生活 老妇人呆了很久,直到沈恪他们进来,这才慢慢恢复了意识,赶紧抱起地上的孩子,轻轻拍打他: “孩子……快快醒来,快快醒来你可别吓唬婆婆啊!” 沈恪一看,顿时心头一紧,时间耽搁的太长了,这孩子怕是已经没有了。 他紧紧抱住怡儿,那双眼睛已经变得空洞无比,眼底已经变成了灰白之色,除了时不时的会抖动一下,她连一个表情都没有。 鬼知道昨天夜里她一个人经历了什么?沈恪紧紧抱着他,夫妻二人在这悲凉的世界里瑟瑟发抖。 空旷的屋子中还徘徊着老妇人的啜泣之声,老人家看着他们可伶,拿过来了一些衣服,安慰道: “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垮下来啊……” 说话间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口中还骂骂咧咧: “就是这边,我亲眼看见那个老东西扶着他过去了的,真是目无王法” “哼!也叫那两个老家伙吃一吃苦头了” 说罢进来了三个凶神恶煞的人,两人是官差,还有一个就是刚刚一直不怀好意的街坊。 “喏,他们就在那里,看看吧现在正好被逮一个正着。” 官差怒气冲冲的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老头子的手: “哼哼,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不许接济这个家伙,你竟然不听,好啊!今日就要你看一看官家的厉害!” 老妇人被吓得赶紧躲在老头子的身后,另一个官差上前,一把拖过了老妇人: “我看你往哪里躲?”像拎一只猫一样,将她拎了出来。 老妇人害怕地哭哭啼啼,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出半个求饶的字眼。 老头子更是坚挺,他怒视着那个告状的街坊: “天道会轮回的,老夫在九泉之下等着你呢!哈哈哈” 两个老人佝偻着身体,被官差连拖带拽的拉走了: “我们的房子留给你们了,虽然清苦一些,但是住着牢固!” “啪啪啪”几声。 官差狠狠给了老人家几个大耳光,他们欺负人已经习惯了,对于这种不听话的人,他们会毫不心软的给出最狠地手段。 那个告状的小人,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时不时还会用脚踢一下老人家。 一群吃瓜群众又开始指指点点了,匍匐在地上的蝼蚁,他们只能任由这个时代蹂躏他们的命运。 “哎呀,你看看你看看,都说了这个扫把星接济不得,现在好了,自己还被带走了,落到那两个家伙的手里,怕是凶多吉少了?” “哎哎哎,你们知不知道这个沈恪到底是得罪了谁?为什么会有官差亲自来监督他的生活?” “嗨,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前几日看见了陈荣统领来过这里,而且是不欢而散,他怕不是得罪了陈家了?” “呦呦呦,得罪了谁不好,居然敢招惹陈家,哎……怪不得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风雨之后,终于见了太阳,街上出现了很多的官差,他们是来帮助百姓修复受损失的房屋的。来来回回了好几趟,周围都已经修缮完毕了,就是不进沈恪的家门。 时至正午,太阳也是异常的毒辣,那个死去的孩子身上已经飞过来了许多的苍蝇。 再看看这夫妻俩,两双眼睛都变成了灰白色,他们的身体蜷缩在阴影之中,或许从今以后他们的心里再也照不见阳光了。 毕竟还是好人多,又一个街坊偷偷摸摸进来了,那是一个中年妇女,也是前几天刚刚生完孩子。 她哭着进来,看到这个死去的孩子被暴晒在烈日之下,实在是于心不忍。 她拿过来了一些吃的,还有一件长一点的衣服,怡儿的脚还裸露在外面呢: “沈先生,沈先生……”连叫了很多声都没有回应她,她也很理解经历这样的灾难,这反应也算是正常吧! “你们一定要振作起来,可千万不要让害你们的人活得逍遥自在,报仇!要报仇呀!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今天的悲剧,一定要有一个人出来负责!” 说完她轻轻抱起了死去的孩子: “这孩子是最无辜的,他已经不在了,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被这些苍蝇打扰,我看你们也没有心力在管他了。我这就替你们埋了他,来……再看看他最后一眼吧,可怜的小家伙还连他父母的面都没有见过呢”她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怡儿悲痛的大哭起来,她的手在空中胡乱的抓了一气: “孩子!我的孩子……呜呜呜,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沈恪紧紧抱着她,这一刻只有自己能和怡儿感同身受了。 那妇人一听怡儿叫起来,她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上午那两位老人的悲剧还历历在目呢。 眼看着她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怡儿哭得失去了声音,不过还好这一刻她终于从悲痛欲绝中醒过来了,看着一身伤痕的相公,她心疼地说不出话来。 夫妻俩就这样相互紧紧抱着,仿佛此刻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 时间还在一点一点的走,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再次传来,由远而近。 来人的脸很快清晰起来,那人正是陈荣,他来的时候人家夫妻已经收拾了一切,除了屋顶只有一半,其他的东西差不多,也只能将就放着了。 看到这样一副破败的样子,陈荣一阵心疼,泪水顺着他皱巴巴的脸颊滚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看我们的笑话吗?”沈恪面无表情地问。 怡儿也看见了他,只不过她假装没有看见,看看沈恪一身的伤痕就知道怡儿此刻的内心是有多么不想看见这个父亲了。 “这是怎么了?”陈荣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昨晚一直呆在大营之中,对这边的事情他一无所知,直到下午才回来,下人向他禀报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他这才匆匆而来。 夫妻俩都没有再搭理他,正是因为他昨晚不在,才造成了今天的悲剧。 陈荣怎么解释?他根本就解释不了,知道多说无益,他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俩忙碌的身影。 第303章 梦中梦之命运多舛 陈荣呆呆地站立,倒不是因为有多少的内疚感,他还不知道那个噩耗。 他站立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想听一听外孙的哭声。 一直等了很久,一直到街坊四邻都看见了陈荣,他依然没有等到他想要的结果。 夫妻俩的生活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他们只有一个炊鼎,和一个稍微完整的碗。 “吃饭了”怡儿生硬地叫了一声陈荣,他没有答应,只是默默地看着。 那一只碗装上食物,就一直摆在旁边,夫妻在一起共用一个炊鼎。 眼前的一幕幕让这个久经沙场的老人家心酸不已,但是他不敢与怡儿相认,欺君的大刀还悬挂在陈家的头顶之上呢。 沈恪当然是知道他过来的目的,他迟迟没有告诉陈荣真相,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用陈荣的错误来惩罚他自己: “您不用再站立在那里了,你想要的这里没有,别处也没有!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世间的阳光,就像是从来也没有来过人间一样!”说着说着,炊鼎里的东西突然就不香了,它也从来没有香过! “您回去吧!他已经走了,您若是再早来两个时辰或许还能记住他的样子!”怡儿还是心疼父亲的。 听到这样的话,陈荣的心一下子就死了,他早就该走了,只不过那一点侥幸,苦苦支撑着他站立了很久而已。 这个老人家缓缓转身,满脸的悲凉倾泻而下,他知道自己回来晚了,没有想到这么晚,来得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看见。 他一走,身后又是一片窃窃私语: “看到了吧,他们果然是得罪了陈家,怪不得时时刻刻都有官差盯着,原来是这个原因” “哎哎,你看到陈荣的脸没有?他的眼眸中似乎还有一些悲伤,那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沈先生是他的私生子?” “这可说不好啊,你们还记得吗?这陈荣早些年可不就是丢失了一个儿子吗?” “也说不好,或许是这沈娘子才是陈荣的女儿。” “我可有一个劲爆消息,昨夜沈先生去了陈府求救,说得可是他女儿的名字!” “可不敢乱说啊,陈家小姐一个是当今王后,一个前些日子已经下葬了,你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可要惹来杀身之祸的!” “呦呦呦,这是事情到此为止了,谁也不敢再说出去啊,散了散了吧!” 几个吃瓜群众这才感觉到自己怕是捅了天,赶紧跑回了自己的家。 沈恪背着一只残手,夜色里夫妻俩挤在半张床上,这里的苦可是一点都不亚于校场。 “仿佛我们又回到了校场,那里也是四面透风,这里也是,哎!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啊。像是大王从来没有召见过你一样,像是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校场一样!”怡儿不禁感叹。 沈恪把她抱得更紧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妻子了,他们悲惨的命运似乎是上天安排的,也似乎冥冥之中有人在做无情的推手。 “我总有一种错觉,我能感受到有人蹲在黑暗里操纵了我们的生活,他故意在打压我们,让我们的日子艰难无比!” “对!我也感受到了,为什么那两位老人会因为我们被抓?而且有官差盯着我们,更过分的是那些人的话,为什么要对我们敬而远之?” 沈恪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他能想象出来的第一个人就是陈荣。他太有这样的用心了,首先大王封赏了陈天文,但是没有下令赦免陈怡儿,她与西垂大夫的事情虽然没有人提起,但是不代表从来没有发生过。 陈荣打压他们的目的就很明显了,只有他们夫妻俩永远的匍匐在地上,世人的眼光才不会注意到陈家。 只要他们永远默默无闻,陈家头上的欺君之剑才不会挥舞下来。这样的做事风格太像陈荣了,牺牲怡儿一人来保存整个陈家,这件事情靠谱。 他又联想到昨夜的事情,为什么昨夜这么大的声音,陈荣即使躲在被窝里也该听见了。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人家根本就不想出来,也不愿意出来。 想到这些再看看怀里的怡儿,一种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为什么会是自己?会是自己陷入这样一个泥潭之中。这样的局面好像已经无解了,除非……越想越是觉得活着真难。 “你怎么了?你不要有太多的压力,只要我们都好好的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我们最初不就是两个被世人遗忘在茫茫人海中的小奴隶吗?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看你东山在起!” 哪个男人听了这样的话不是热泪盈眶,他紧紧抱住怡儿。这个女人从一个大家闺秀,陪着自己吃苦。现在已经成了这种样子她还是一脸的乐观,一生得此一女子,夫复何求? “明天咱努努力,把这个破碎的屋顶修一修吧!你顺便去看看隔壁的大爷大娘回来了没有,他们为了帮助我们被官差带走了,我现在还真有些担心起来了。” “好!我都听你的,好好休息吧,这一天真是辛苦娘子了。” “哪里辛苦,倒是你为了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告诉这是怎么回事?这伤口根本就不像是自己摔的,除非你掉下悬崖,要不然怎么可能伤的这么重?” 沈恪本来就很酸的心里,一下子就苦了起来,作为男人他万万不能说不真相。这个时候再说陈荣的不是,无异于在妻子的伤口撒盐,越发的会雪上加霜。 “那夜风雨太大,我跑着跑着突然遇见一颗倒下来的大树,我躲闪不及,不就摔倒了,然后那树就直直地砸到了我的手上,这才造成了这样的伤势!” 怡儿伸手轻轻摸了摸沈恪的脸: “幸好只是手受伤了,看来老天还是眷顾我们的,虽然是很惨了,至少我们还活着。” “嗯!相信我,我一定会东山再起的,我就不信偌大的王畿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我相信你,我的相公在将来的某一天一定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说着他轻轻吻了吻沈恪。 “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干!” 就一会儿的功夫,怡儿已经睡着,那匀称的呼吸声证明了她睡得很安心! 第304章 梦中梦之受人欺负 屋子已经破得可以看见天上的月亮了,那一落雪白像是寒冬里的霜,有一点点微微的凉意。 咚咚咚 沈恪在门口敲了很久,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应,他很好奇但是更多的是担心,深怕那两位老人家有什么不测。 他在门头使劲往里探头,一心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你在看什么?这里哪里是你可以窥探之地?”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沈恪赶紧回头去看,说话的正是那个阻止他们二老帮助沈恪的人。他住在隔壁,见沈恪在那里看,心中莫名不爽。 沈恪当然是没好气的,他们之间的梁子算是解不开了: “干你何事?我看帮助我的恩人,于你有何关系?” 那人看见沈恪身上有伤,也不忌讳了,他慢慢走了过来,一副仗势欺人的样子: “啧啧啧,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居然还敢顶撞于我?哈哈哈,真是自不量力” “你要做什么?”一个文弱书生在小流氓面前一点优势都没有。 那人敏锐的发现了沈恪退却的步子,他越发的得寸进尺: “哈哈哈,看你那一副怂样,那夜的风怎么不把你给吹上天空?不过也好,你这般人不人狗不狗的活着对我来说,还真有些好处!” 沈恪一脸的疑惑,他与这个人素不相识,说来也怪,这个家伙为什么处处与他为敌: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那人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懒洋洋地躺了下来,他还在为昨天的计谋洋洋得意: “嘿嘿嘿,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家住在他们隔壁,我早就看上那两个老家伙的房屋了。于是我这个聪明的脑袋就微微转了一转,昨日看见他们帮助于你,我立刻就意识到机会来了。我太了解他们了,他们见不得别人比他们苦,越是不让他们帮助你们,他们越会帮忙,我越是说他们就越是做!哈哈哈,当时我就乐了,这房子非我莫属了。” “于是你就去报了官?做此损人利己卑鄙下流之事?” 那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推了沈恪一把: “自古都是无毒不丈夫,我做事情用不着你来评头论足!” “哼,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就敢上来招惹,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二流子愣了一下,这个家伙重来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也就是他看到了二老没有子嗣这才生出了想霸占人家房屋之心。 “你是……你是什么人啊?你……别以为我会怕你……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就这样一个市井无赖,在沈恪面前还不如一只蝼蚁,他怎么敢做一个跳梁小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不就是远近闻名的地痞无赖吗?你有什么本事敢在我的面前,跳高跳低的?” “哎呀……”那人偏着头冲了过来,流氓都是一个样子,刀子没有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他们是不会流泪求饶的。 “敢这样羞辱于我,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说着直接就是一拳,沈恪也不甘示弱,直接就用脸去接。 一拳下来他直接被干倒了,鼻孔一下子就喷出血来,大脑中瞬间就空白起来,整个人翻倒在后面。 一见血出来了,那人顿时就兴奋了起来,他揪起沈恪的衣领,高高举起拳头: “今天就让你看看地痞无赖的手段有多狠辣!”怒目圆睁,啪啪又是几拳。 沈恪的脸可是结结实实挨了几下,不过这个人很奇怪,无论多疼,他都不会出声。 “嘿,今天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你这个家伙的骨头到底有多硬”这句话似曾相识,没错昨晚的陈府门口,那个下人也说过。 “住手!” 怡儿听见声音跑了出来,果然就看见沈恪挨打,她赶紧扶起沈恪: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怎么可以随意殴打我的相公?” 地痞一看见怡儿,顿时就心花怒放起来,他见过的女人虽多,但是怡儿这么漂亮的还是头一次见: “呦呦……啧啧啧,没有想到你这样一个只有半条命的家伙,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娘子?”说着他居然上手去摸怡儿的脸。 怡儿生气的甩开了,美丽的脸庞上多了许多怒气: “你这个浑蛋” 她拿起地上的瓦砾就往那地痞的身上狠狠砸去,地痞也是有些身手的,轻轻松松就躲开了。 “呦呦呦,小娘子,还有些泼辣,越叫本大爷喜欢,这样……只要你陪陪本大爷我就饶你这残废相公!怎么样啊?” 怡儿一生气,再加上身体不适,她虚弱地坐在了沈恪旁边,沈恪已经被打得不省人事了。 地痞又走过来了,他兴奋不已,今天可就要开荤了,现在的沈恪已经算是一个废人了,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了。 “小娘子,我这就过来了,我告诉你,你越是反抗,我就越是兴奋哦!” 不过他很快就停了下来,不是突然的良心发现,而是他的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一把锋利的钢刀。 “你在往前一步我看看,你落步之后,就是你人头落地时” 地痞赶紧把双手抬了起来,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瑟瑟发抖,这个家伙可把地痞的模样演绎的淋漓尽致。 人家还没有说什么呢,他也没有看见来人的模样,就直接跪了下来,头磕得“咚咚”直响。 “官家饶命,官家饶命啊!” 听到他的求饶声之后,响起了一连串的哈哈笑声: “你小子,怕成这个样子,也敢有强抢民女之心?真是好笑,你呀你,狗玩意!” 地痞一听,这声音怎么会那么熟悉,他胆怯地抬起了头,面前的可不是别人,而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几个家伙。 “哎呀,你们这是做甚?可吓死我了!” “哈哈哈,你这家伙,既然有了这贼心,怎么就没有这贼胆呢,你看看你,既然已经打倒了人家的丈夫。就敢趁热打铁?且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敢在这里动手?”来人说了很多,他们似乎对这种事情很有心得。 第305章 梦中梦之正法地痞 几个臭气相投的人走到了一起,自然不会憋什么好屁: “让我们看看,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居然会让你这么色胆包天?”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他们几个都被吓得魂飞魄散,这几个家伙乃是大王身边的侍卫,他们手里的东西就是这么来的,到不是说他们有多厉害。 只是以前地大王贪玩成性,这才有这几个流氓大显神威的机会,可是现在时代变了,大王已经不在是那个大王了,现在的天下已经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了,所以这几个家伙自然就只有被驱逐的命运了。 他们是认识沈恪的,也听过沈恪是如何说出扭转天下大势的计策的,他们虽是流氓,但也知道有一个好的大哥是可以少走很多弯路的。 “啪啪啪”几个大耳光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那个调戏者的脸上: “好你个有眼无珠的家伙,你也不看看这人是谁?居然敢在这里动手动脚?”他们赶紧跪了下来赔罪!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若是您实在气不过,我们立刻就剁了这个家伙,以解您的心头之恨!” 怡儿愣了一会儿,她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担心地问: “你们是什么人?识得我吗?” 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赶紧解释: “或许您不认识我们,但是我们可是认识沈恪大人的!” 怡儿赶紧摆了摆手: “我家相公,不是什么大人,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可不是你们口中的大人!” 那人满脸赔笑,他们当然知道沈恪不是大人: “夫人不用在谦虚了,沈恪大人虽然没有爵位,但是帝师之名我们是领教过的。” “他是帝师?怎么帝师是这样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那个地痞居然还敢出言不逊。 “啪啪”又是几个大耳光,打在他的脸上,虽然是发小,但是在这种关乎前途命运的时候,发小被打得最重,已经可以看见他脸上的血迹了。 “哎,快停下!不要再打了,你们住手”听到怡儿的劝阻他们才停了想出来。 这个时候沈恪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人,他见王的那一夜,正是这个人扮成了宦官的样子来接他的。 “哎呀,张大人怎么是你?”沈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现在的他只想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他要往上爬,只有爬上去才能藐视那些看不起他的人。 张大人名叫张达,这个人也算是有情有义,对大王忠心耿耿,但是也被驱赶了出来,对此他也是心生怨恨的。 张达赶紧过来扶他: “沈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这个家伙干的?哥几个把这厮拖过去剁了,下辈子注意点!” 沈恪一言不发,这一刻他生出了戏虐之心,他想看看人之将死会不会害怕,更想试探试探这几个侍卫的来意。 “哎……不是!哥几个我们都是一同长大的发小,你们不要开玩笑啊,放开我,放开我!” 几个人见沈恪无动于衷,于是生出了假戏真做的念头,他们必须在他的面前立一个投名状,现在这个地痞发小就是最好的投名状。 怡儿也紧张起来,这个家伙摸过自己的脸,他真是该死,但是善良的她还是紧紧捏住了沈恪的手,意途很明显了,就是想放过他的意思。 张达紧紧盯着沈恪,他多希望今天饶了这个发小。倒不是情义深厚,而是考虑到这里人多眼杂,当街杀人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刷拉” 刀锋划过刀鞘,发出瘆人的声音。 “哎!大哥饶命啊!大哥,我们一起长大的,今天你真的要为了这两个人杀了我吗?大哥……”他已经害怕得尿裤子。就是因为他这样的扶不起来,所以进宫的时候才没有要他。 “好了,张大人,今天就饶了他吧,这当街杀人,可是触动王法的!” 张达赶紧喊住了他们,那明晃晃的刀锋反射的阳光,已经刺到了他的脸上: “住手!饶他性命!” 那刀这才缓缓收入刀鞘之中,不过一顿毒打是在所难免的,因为他调戏怡儿的时候这几个人是看见了的。 那人被打得嗷嗷直叫唤,这就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沈大人,我扶您回去吧!不要在看着这个家伙的丑样,晦气得很呐。”说着他要去开老夫妇的门。 沈恪赶紧阻止他,这里不是他家,他的家已经只剩下半片屋顶了: “实不相瞒,在下现在的处境已经是难堪的无法启齿了。” 张达叹了一声,大王要压制沈恪的计划他们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跑到这里来,无缘无故的纳投名状啊! “哎,您不用多说,您的遭遇的来龙去脉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您先回去,我给您一一道来。” 沈恪一脸疑惑得看着他,心脏突突直跳,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你都知道?怕不是框我?难道这一切不是天灾吗?” “哈哈哈,苍天虽然无情,但是也不会一直照着您来蹂躏吧,您就不觉得蹊跷?” “这?沈恪不敢想象,还请想张大人指教一、二”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沈恪那半片屋下,眼前的悲凉无不叫人唏嘘。 “沈大人,您受苦了”说着他看见了墙边的一块血迹,再看了看怡儿发白的脸“这些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 这句看似有心,但是说着无意的话,深深刺激着沈恪和怡儿的心。 “张大人,你在说什么?”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孩子?”怡儿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这孩子的面貌都还没有记清楚就失去了,怎么叫做母亲的不心疼。 张达欲言又止,他还拿捏不准这件事情现在该不该说出口。 “沈大人,您先不要着急,我们先来给你安排一下您的生活,这破败的地方怎么能住下您这尊大神?” 沈恪胸口的起伏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意识到了有人故意在为难他,但是孩子的死,他是不会原谅的,如果孩子的死也是人为的,他绝不会饶恕。 第306章 梦中梦之雪藏真相 上 沈恪的性格很是沉稳,张达不说他也没有追问,他相信最先沉不住气的一定是张达。 既然这里只剩下半间屋子,那就索性搬到了隔壁老夫妻的房子里,既然他们已经说留给他们夫妻,那就是他们夫妻的。 事情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只不过是这几个人利用在王宫做侍卫的余威,在官差那里,做了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当然也是在沈恪的默许下进行的,从这一刻开始,他再也不是从前的自己,一个黑化的沈恪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在这几个人的帮助下,沈恪的生活慢慢走上了正轨,他开始贪恋这种不劳而获的生活,不用整日奔波,更不用担心怡儿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无奈。 当然世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他们不遗余力的帮助沈恪,那是有自己的心思的。 这几个人都是被大王赶出来的,他们心里都是有怨气的,他们同样是贪恋王宫的生活,谁的生活水平降低心里都是不舒服的。 他们都听命于一个神秘的人,也是他们向那个神秘人推荐了沈恪,一切的一切都是在算计之中,那个神秘人,就是当朝国师!不过他现在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在风云变幻的官场上他自己一个人是很难成气候的。 刚好遇见了这几个不得志的人,他们几个唯一有用的消息,那就是大王要压制沈恪的计划,这下一切都顺利成章了。 “相公,那几个人又来了”说着她自己走进了内堂,他很不喜欢这几个人,总能感觉到这些人不够光明磊落。 “来来来,沈大人,我们哥几个给你带来了一些酒食,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沈恪赶紧上前迎接,他能感受到怡儿不喜欢他们,但是没有办法,生活还需要这几个人接济才能勉强过下去。 “哎,来就来吧,何必这么客气?” “沈大人,不必与我们客气了,我们哥几个以后还得多多仰仗您呢!” “不必再说这些话了,你们过来天天都说仰仗我,但是现实情况确实你们每天都接济我,这叫我每天都是惴惴不安的!” 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相互看了看,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血淋淋的东西。 沈恪隔着看远的就可以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看着像是不祥之物?” 张达往内堂看了看,确定怡儿没有走出来,他小声地说: “这是那个家伙的耳朵,昨夜我们已经把他剁了” 沈恪捂住自己的嘴巴连连做呕,这样的东西,确实不是他一个读书人可以接受的: “哎呀,你们这是何必呢?既然他是你们的发小,这事情过了也就过了,何必一定要取他的性命呢?” “哼!这是他罪有应得,这个家伙居然敢调戏夫人,这就是下场,就算是您原谅了他,我们也绝不原谅他!” 以沈恪之聪明,他一下子就意识到,这几个家伙不怀好意。这东西不只是投名状,也是在警告自己,如果不与他们的同流合污,后果会很严重。 张达看向内堂,就是赤裸裸的警告,就算沈恪不怕死,他也有在乎的人,这下是彻底的上了贼船了。 这些小把戏在人家帝师面前,显得太幼稚了,连天下都可以拿捏的人,他会害怕区区几个毛贼吗? “好吧!既然人已经死了,这件事情,就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可千万不要让我家娘子知道” 几个人赶紧点头,男人之间的秘密,女人知道的越少,对她就越好。 “沈恪大哥,今日我们不叫您大人了,我们叫您一声大哥,希望您可以带着我们做出一番事业来”说着几个人朝他叩首。 他已经意识到了他们会来这一套,赶紧扶了起来: “我又何曾不想做出惊动世人的功业,但是你们看看我现在的处境,我连自己小小的家都快养不活了,我怎么带领你们呢?”说着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掉,一个男人落魄到这种份上,确实应该哭出声来。 几个人以为终于等到了今天,他们可以开诚而谈了,哪里知道他们还是被面前的几滴眼泪给骗了。 “沈大哥,您不用落泪了,这一切都不是您可以反抗的,今天我们把我们知道的都告诉您,还希望您一定要顶住啊!” 沈恪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泪,用啜泣的声音问道: “还有什么事情是与我相关但是我不知道的吗?” “您是当局者,而我们是旁观者,您自然没有我们清楚。” “哦!几位请讲!” 一个人赶紧跑了过去,伸头出门外,左看看右看看,这才谨慎地关上了大门。 沈恪更是疑惑,就他们几个小人物说话,害怕别人听见吗? “这是做什么?就我等说话,上不能到朝廷,下不入官差之耳,何必这么小心翼翼?” “哦,您也意识到了有人盯着?” “哈哈哈,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何止是我知道,简直就是人尽皆知了?就是不知道我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 张达一脸得意,帝师不知道的事情自己知道,这事情足够他在余生中大吹大擂的了。 “现在您还觉得这几天遭遇的一切都是天灾吗?” “有些瞬间确实是天灾,有时候又觉得上天不公,为什么都降临在我的头上?” “您不必再怨天了,这是人为的,目的不想让您好受,我等今日来比正是要告诉您这其中的缘由!”张达的声音一下子就小了下来。 沈恪警觉地看着他,他能猜出一二,但是不能完全猜透。 “哦,竟还有人见不得我的好吗?” “当然不是见不得您的好,他是畏惧,畏惧您的谋断,畏惧你对事物的处理的很辣!” “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升斗小民,既不能为祸一方,又不能扰乱市井何来畏惧之说?他们怕不是太过杞人忧天了?” “诶,你不必谦虚,当初与段锦唇枪舌战的时候,我们几个人是站在旁边的,那时候的您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竟然只靠着三寸之舌,说得他自动面红耳赤,最后竟然放弃了兵权,这么厉害的人物流落民间,谁还不想争相拉拢?” 沈恪摇头不语,仿佛那些事情只在昨日的梦中一样。 第307章 梦中梦之雪藏 下 “今日的天气甚好,昨天的浮云已经被风吹散了,那些昨晚的梦就不必再提了。你们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点帝师之容?只敢轻轻叹息一句,英雄不问当年之勇。” 张达竖起了大拇指,他敬佩沈恪这样拿得起,放得下之人: “在下佩服,佩服您在巅峰之时的从容不迫,更佩服您在低谷之中的百折不挠。今天我就将我们知道的,一股脑的都告诉您,是是非非您自己来做决断。” 沈恪眯着眼睛,他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事实真相: “一切顺其自然,它若是不来我并不强求,它要是来了,我逆来顺受。” “这几天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有人提前安排好了的,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您永远匍匐在地!” “那个他是谁?我又如何招惹了是非,他要将我置于何种境地?” 张达轻轻把嘴凑到了沈恪耳边,这些通天的话,他不敢大声说出来: “那个人就是大王!” 一听这话,沈恪的内心如同中了一记响亮的惊雷,那雷声足以震碎他所有的一切。 “你说的可是真的?大王为何要压制于我,我不过是一个市井中毫不起眼的小人物?” “您说的对,正是因为您不起眼,您没有一点背景,这才决定越发把你压制在最底下……” “可是我已经在最底下了,还能怎么样?” “置之死地而后生……” “何时死?又怎么生?” “让您生不如死,让您在感恩戴德中生?” 沈恪似乎听出了一些眉目,但是具体的步骤他还不太清楚: “可否说得详细一些?” “天下烽烟四起的时候,大王要用你,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要你伴架,这样他的心中才不至于有太多焦虑。但是现在天下已经无忧,你就成了大王心头最大的隐患,您此刻就是当初的陈荣!不过对付您可比对付陈荣要简单地多,对付陈荣需要一国之力,但是对付您,只需要朝中的一酷吏即可!” 沈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张达看他无动于衷,心头一紧,他可是把知道的说出来,如果沈恪没有同他站在一起,这后果可是不敢想象的: “您的内心就没有半点波动?时时刻刻处在大王的监视之中,活得还不够压抑吗?” “王是君,我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沈恪在试探,他还不清楚这些人和他说这些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们之前是大王的禁卫,现在却在这里说着大王的不是,身后的阴影之中一定是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张达往屋子里看了看,他也算一个聪明人,要不然国师也不会让他来做中间人。 “哈哈哈,既然您沈先生,如此的高风亮节,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若是大王在对陈荣动了杀心的时候,您不在他的身边,就不知道现在的陈家是什么样子了?”他这样杯弓蛇影的影射,沈恪一下子就明白了。 “但是陈荣没有死,而且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陈荣那是侥幸有您,如果您置之死地的时候,再也没有您这样的人,在大王身边力挽狂澜,那您可不就没有后生了吗?” 这话说得很轻,但已经透漏出了重重的杀气。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张达冷笑: “您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在街边乞讨一样的生活?是不是已经忘记了雨夜里的狼狈?是不是还忘记了您还有一个连阳光都没有见过的孩子!” 一向温顺的沈恪一下子就暴怒了起来,他不顾身上刚刚结好的伤疤,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双眼通红: “你在胡说什么?你要表达什么?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了,一定要说清楚了!” 听到沈恪的咆哮之声,怡儿赶紧跑了过来,当她看见相公占据优势她也就没有出来,开始收拾屋子。 张达用手指了指那边,他小声说道: “有些事情,最好不要让嫂子知道!” “怡儿!怡儿!你在吗?”试探了叫了几声,没有收到回应之声。 沈恪这才勉强压制住了内心的激动,赶紧松开了人家的衣领,作揖道歉: “方才有些失态,还请不要见怪!” “人可以欺骗世界,却骗不了自己,你明明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为什么还不承认?你这般的掩耳盗铃就意味着其他人也会忽视她吗?可笑……” “你说吧!我听着呢!”沈恪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没错他确实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怡儿。 “你还在以为是宫中事物繁多,大王这才耽搁了对你的承诺?事实是他派了一个官差,时刻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呢!你从来没有被遗忘,而且还是时时刻刻都在监视范围。 你以为写家书的生意为什么会越来越差?当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孩子一生出来就夭折了,你可以问一问夫人,她那天就没有感觉到有人来过吗?” 张达的话听得沈恪背后一阵发凉,手心已经捏出了汗水: “你还知道什么?” “大王的意思是,他即要养着你,又要防着你!养着你是怕天下有变时,还能随时听到你毒辣的分析。防着你,是害怕你那意志不坚定投靠了某个不臣之人。 他最后的目的,是想把你留给后世,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真正含义。 让你在本朝的视野中彻底淡出人们的视线,无止境的打压就是最好的手段。 你在本朝已经不会在有任何的政治前途了,你唯一的机会就是期待自己的命比大王更长,能熬到下一任新君继位。这里才是后生,在后一位王的手中生! 如果你命不好熬不过本朝大王,那么你的一生都会在最底层度过,永远没有希望,更不要奢望会有太阳光照进来。 最过分的是雨夜里的事情,还会不止一次的重复着,你的一生将会卑微至极。” 沈恪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起来,让他最难过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怡儿的哭声虽然很小,但是已经传到了他的耳中。 第308章 梦中梦之图谋 很多时候男人自己可以过得一地鸡毛,但是绝对不会带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也变成这种样子。 差不多已经可以读懂他们的来意了,沈恪保持将信将疑的态度: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既然已经生成了蝼蚁的模样,就应该将自己当成是蝼蚁来活着。”只凭几句稍微有点逻辑的话就想拉拢沈恪,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还要执迷不悟吗?我的话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对!你说得很清楚,我也听得很清楚,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几位就请回去吧!”他开始下逐客令,事情关系重大,并不是一时之间就可以决定的。 几人起身作揖告别,他们没有强硬的态度,他们这次过来的目的只是想稍微点一点沈恪。挖人墙角的事情,怎么可能一蹴而就? “哎……那我们兄弟就先行告退了,你好自为之吧!我住在城南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告辞!” 目送着他们离开,沈恪赶紧跑进屋中,怡儿早已哭成泪人,只不过她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声音才没有发出来。 “你都听见了?” 怡儿没有说话,他怕一开口心中满满的苦就要顺着嘴角流出来了。 “一切都还没有定论,我的心意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看透,一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二是为了保护你!” 压抑已久的哭声终于迸发出来了: “呜呜呜,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呀……他还那么小,他是无辜的呀!”一位母亲对孩子的思念,让她声泪俱下。 沈恪也忍不住落泪,那个小家伙的模样,他也没有记清楚: “那晚……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怡儿紧紧抱住沈恪,手指头深深抠进他的肉里,可以感觉到她那晚有多绝望: “他们……他们是畜生,他们说好心为我接生,孩子出生以后,又找我要钱,我说没有,等你回来再给他们。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说,没有钱不做事,于是又硬生生塞了回去……呜呜呜” 沈恪的手捏得嘎吱直响,真是畜生都不如啊,天下竟有这样恶毒的人? “你放心,他日我一但得势,我定将他们碎尸万段。” 怡儿在哭泣,旧伤口被揭开的疼痛,已经让她无法自拔了。 门外几个人已经走远,他们边走边环顾四周,毕竟是做了亏心事,他们心中还是有些唏嘘的。 “大哥我们都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那个沈恪怎么还是无动于衷?难道是我们说得不够清楚吗?” “不不不,你一定是还有什么顾虑,他是个聪明人,一定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执着在支撑着他。” “看来他的苦难还是有些不够,我们还得加大力度才行,记住我说的话,不要直接动他,我们的目的是他的妻子,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从今天开始,停止一切援助他的东西,让他们夫妻二人,再一次感受到人间险恶。还有你等立刻去查,看看那个家伙在世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亲人在世,既然文的不行那我们就给他来个武的。哼,我等本就是这街巷中的地痞无赖,让我们盯上的东西,一定要属于我们!” “高!大哥处事实在是高,但是如果我们把事情做得太绝,他日后要是指掌大权,会不会秋后算账?” “哈哈哈,到时候他已经是大权在握,哪里还会在乎我们现在这些小手小段的。别把所有人的心思都看做我们的样子,我们是光明磊落的承认自己是地痞流氓之流,但是他沈恪可是一直自诩帝师,其间的高风亮节,他自然也会效仿一二的!” “哦,这难道就是创说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吗?” “诶……你说的谁是阎王?谁是小鬼,记住了,我们可以说自己,但是别人那是万万不可的!” 说着这几个才被逐出王宫失落的人,却在这街巷之中,意气风发起来。 他们走了以后,沈恪的生活每况日下,没有经济来源的他只能拖着重伤的手外出谋生,所幸这一次没有遭到别人的围堵,而且比起前几次来的人也多了起来。不过很奇怪,他们从来不给钱,只是提供一些吃的用的。 那也还好,也不至于再受冻饿之苦,日子一切都好,市井小民的生活,可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曾几何时,那个卖字的男人,心里还怀揣着指点江山的梦想,今天他已经被家中的油盐柴米拖累得一动也动不了。 “大哥,您看看他,这哪里还有昨日的半点风采?他已经被生活腐朽了,安逸已经让他丧失斗志了。我们是不是高估了这个人的毅力?” 张达轻轻摇头,他是不相信一个人的抱负会这么轻易就会被泯灭: “哈哈哈,既然他选择了安逸,那我们就给他一些小小的惊喜如何?” 小弟疑惑地问: “惊喜?什么是惊喜,那些找他买字的人,可都是陈家的下人,我们能怎么办?得罪这如日中天的陈荣吗?” “不不不,要碾碎他安逸的内心,断绝这些东西是往往不够的,况且我们现在还真不敢得罪陈荣,得动脑子!” “大哥您说要怎么办吧?我们这就着手去安排!” “要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首先要让他再次陷入泥潭,他现在不是衣食无忧吗?那就让他体会一把病痛的折磨。” “好!哥几个这就冲出去,砸了他的摊子,将他打个半死。”说着几个人已经跃跃欲试了。 张达眼睛血红,怒气冲天,挨个的一人给了他们一个大嘴巴子: “我说的是这种意思吗?如果真的这么简单,我们还用这样费尽心思吗?真是一群蠢货!” 几个小弟也是一脸的无奈,他们又不是什么高人,不能让他一夜患病,唯一可以让他痛苦的事情,可不就是狠狠地揍他一顿咯。 “您倒是直说嘛,我们几个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您说话就不能通透一些吗?这样含着噎着,我们哪里能明白?” 张达看着沈恪的背影,他的脸上透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第309章 梦中梦之对峙公堂 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怡儿总是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的家,被监视的感觉叫她很是不爽,而且家中也会时不时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死鸟啊,残缺的癞蛤蟆啊,甚至还有小孩子的衣服等等。弄得她一天心神不宁的,沈恪在的时候还好一点,只要他一出门,一切都会变得诡异起来。 沈恪皱着眉头蹲在墙角,这里有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已经臭得很厉害了,他捏着鼻子收拾着。 怡儿站得远远的,舍不得她来做这些脏活: “相公,那是什么东西?我怎么闻到一股臭味?是有死老鼠吗?” “哦,这不是死老鼠,而是死掉的猫,你走远一点我这就把它拿出去扔了” 沈恪的眼眶已经红了起来,那并不是什么死猫,他一眼就认出来,包裹那东西的衣物正是他们孩子死的时候盖在身上的。不敢声张,他怕怡儿再受一次打击。 草草埋了以后,他朝着那天帮助他们埋孩子的妇女家走去,这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他们夫妻的阴谋,而且这手段也太过卑劣了。 门是虚掩着的,周围都是静悄悄的,沈恪心头一阵剧烈的压抑感,那门后面好像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大哥……大嫂……你们在吗?” 一连叫了好多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沈恪轻轻推开门,院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有人在吗?大哥……大嫂……” 自然没有人打理他,已经不会有人回答了,他已经看见了门槛下溢出来的一股鲜血。 赶紧冲了过去,使劲把门推开,他没有注意到脚下有一根细细的绳子,一下子就摔了一个狗吃屎。 就在倒地的一瞬间,他明白了一切,直觉得心底一阵凉意迅速升腾起来,头顶是一片发麻。 “啪哧” 倒地时溅起来的都是血,一家四口已经被人杀害,连那个小婴儿也没有放过,沈恪倒下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面前就是杀人的凶器。 “这里还有一个人,快一刀剁了他”院子里传来一声暴怒。 沈恪下意识地捡起了地上的刀,为了防身这是本能。没有想到冲上前来的居然是官差,还有一些手里拿着家伙的街坊四邻。 看见眼前的一幕,众人格外的惊讶,他们没有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沈恪居然会是一个杀人凶手,不必解释,他手里的刀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你个杀人凶手,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做出这等罪大恶极之事?现在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快与我绑了他” 街坊四邻在惊愕之余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沈恪制服,他们的想法很单纯,可不想让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活在他们之中。 “不……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我是冤枉的……放开我!”沈恪怒吼着,那声音虽然很大,但是在这些人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啪啪啪” 官差上来就是几巴掌,他可不想听沈恪多说什么: “哼……没有想到平日里都是装出来的,对于你这样道貌岸然的家伙,我们绝不会原谅你的!” “杀了他,就地正法!” “人面兽心,猪狗不如的东西!” “将他碎尸万段,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在众怒之中,沈恪的声音很快就被掩埋消失,他被拖了出来,这满身的血迹就是最好的证据。 街坊四邻已经陷入暴怒之中,人群中一只脚伸了出来将沈恪踹倒,一看有人先动手了。人们心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心里想“好嘛,既然有人先动手了,那咱们也别客气了”衣袖一拉,不打白不打,一时之间沈恪被围在中间,拳脚相加,场面一度混乱难以收拾。 “住手!再敢有妄动者,杀无赦!” 一队军士包围了这一行人,人群立刻就散出了一条通道,来人正是府衙大人。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私设公堂乱行私刑?天子脚下,岂容你等乱来?” 听见这样的怒吼,这群面红耳赤的人才停了下来,地上到处都是血迹,也不知道是里面死人的,还是沈恪被打出来的。 “大人,我……我冤枉!” 府衙大人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他眯着眼睛似乎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来人,把这些刁民都给我抓起来,带回衙门,本官要挨个的审问一番!” “大人,我是冤枉的……” “你无需多言?是非曲直,本官一会儿判断,带走吧!” 街坊四邻竟没有半句要说的话,他们乖乖地跟在衙役后面,那个官差居然也不解释半分,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一样。 脸上的血迹已经模糊了沈恪的眼睛,他努力看着发生的一切,伤痕累累的脸上漏出了无可奈何的微笑。他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这事情哪里是什么巧合?而是真真正正的阴谋诡计,而且他也很快就猜出了幕后黑手是谁。 衙役押着众人进了府堂,其他人安安静静地跪好,只有沈恪像是一摊烂泥一样爬在地上,这伙人下手确实是狠。 “你来说说看,这一切的前因后果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看着那个官差,既然有自己的人在,当然要让他先开口才行。 他跪朝前来,毕恭毕敬: “大人!今日小人再巡街时有一个街坊神色慌张地跑过来告诉小的,他说他看见沈恪与王大哥争吵,本是出于好奇他就看了一会儿,没有想到沈恪会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来,二人扭打进了屋中。 他害怕有事发生,这才跑来告知于我,一听他手里有凶器,我这才带了这些邻居。 我们一到就看见沈恪手持凶器要与我们对峙,地上王大哥一家老少已经躺倒在地没有了生命体征。 出于愤怒,这才动起了手,后来您就过来了!” “沈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官差所说是否为实?” 沈恪缓缓抬头,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不过他可不想坐以待毙: “大人明鉴……我乃一介书生,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连杀四人,而且毫发无损?” 这时一个人从后堂出来,奏在府衙大人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府衙就出去了,抛下着一群凌乱的人。 第310章 梦中梦之对峙公堂 下 过了很久跪着的人腿都麻了,但是还不见府衙大人,他们不敢抬头,这群衙役手里的棍子可饶不过他们。 终于他回来了,脸上带着难为之色,是的今天之内这已经是第二波来找他的人了。 第一波是宫中的侍卫,他们带着大王的话而来,要他收押沈恪,也许觉得他活得太滋润了。 府衙正愁没有办法收押沈恪,这下却以最重的罪名下狱了,千万不要以为他会这么巧,这群人行殴打沈恪时,府衙会这巧合的路过。 至于这群人,正是受张达指使,他们个国师可是一伙的,而国师又和赤王飞一伙,这才得知了大王要收押沈恪的事情。 既然知道了这事,那就别客气了,挖出他们已经发臭的孩子,接下来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第一个,为府衙创造收押的理由!第二个是要以沈恪为突破点,拉陈荣下水,他现在与大王捆绑在一起,所以一定要让他们之间产生间隙才行,当然与其说是突破沈恪倒不如说是突破怡儿。 所以这第二批来找府衙的人,不用说了,就是陈府的下人。街上的嘈杂怡儿已经听见了,见相公的狼狈她知道这件事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只有父亲才能帮助自己了。 也是她这一去,世人彻底的看清楚了,他们夫妻和陈府的关系不简单。不过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无人敢问,无人敢查。 一面是大王要收押沈恪,一面是目前最有权势的陈荣要救出沈恪,两边都是通天,两边都不敢得罪,这可愁坏了府衙大人: “罪人沈恪,你来说说你经历的一切,一定要说得详细一些的好,越是详细越对你有利!” 经过了这一小会儿的调整,沈恪已经可以勉强跪起来了: “回大人,只因今日家中出现了小人孩儿的尸骨。暴怒之余也想问问到底是何人做此丧尽天良的事情,这才匆匆赶往王大哥家中,小人到的时候,他们一家已经遇害。至于那持刀对峙之事,是他们在小声身后大声喊叫,这才有了自我防卫的事情!” “可是方才官差说有人看见你与王大哥争吵,这又是怎么回事?”府衙问道。 “他一派胡言,血口喷人,是哪一个看见的?还请出来当面对峙!” 府衙看着官差,官差看着他们同行中的一人,那人倒也不虚,赶紧跪上前来: “府衙大人,正是小人亲眼所见” “你抬起头来” 那人缓缓抬头,沈恪一下子就觉得天昏地暗,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调戏怡儿,被张达等人杀掉的那个地痞。 他吓得大惊失色,这人不是死了吗?而且他还亲眼看见了这人的耳朵,现在又怎么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这里了: “原来是你!” “哼哼,看来你还没有忘记这张脸的模样啊?没错,我死得太冤枉了,这才变成了这锁命的鬼魂,前来报仇雪恨!”他很是愤怒,以至于说话太过用力,嘴角都是自己的唾沫星子。 “你俩认识?”府衙大人好奇地发问,他觉得这事情越发的扑所迷离了。 “正是!这个人心狠手辣,小人的哥哥就是被他杀害,如今连个尸骨都找不到了!”那人赶紧抢答。 这话一出,沈恪明白了,原来地痞还有一个弟弟,怎么说也不可能大白天的见鬼吧: “不不不……我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能说杀就杀。敢问你的哥哥姓甚名谁?与我有何恩怨?我又为何要加害于他?”不愧是帝师,这种时候了思路还是那么清晰。 根据当朝的礼法,调戏妇女也是要杀头的,这个人怎么敢当着府衙的面承认。 这下好了,这人若是再说什么,府衙都不敢多信了。 “这……这……” “你结巴什么?有什么冤屈只管说出来,府衙大人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你害怕什么?”这回主动权,都在沈恪手里了。 那人一下子就被沈恪的这种气场震住了,他慌慌张张地抬头看着候堂的人们,想要找一些心灵的安慰。 躲在人群之中的张达,一脸鄙视,当初正是看他为兄报仇的立场特别坚定,这才选择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会如此的不堪大用,真是气死人了。 另外一个角落里,还躲着陈府的下人,他们也要看看这位府衙大人要如何处置沈恪,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当然人群中还有大王的人,在没有看见沈恪被收押进天牢之前,他们是没法向大王复命的。 府衙是知道这其中厉害关系的,在对待这个沈恪的时候,更要小心翼翼许多。 眼看那个家伙就要崩溃了,张达默默退出了人群,在一切还没有不受控制之前尽早抽身,这才是上策。 那人看人群中没有了自己的靠山,再看看面前这个伤痕累累却还如此强势之人。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大人,小人亲眼所见,沈恪与王大哥争吵,而且王氏与这个小子早就在私底下有什么奸情。小人大胆猜测,一定是王大哥撞破了他们,这才有了二人争吵之事。这人一定是怕事情败露,这才痛下杀手!”见逻辑不通,只有血口喷人了。 此言一出,满堂皆震惊,这话太过刺激人的感官了,以王氏的资色与怡儿相比较,简直就是萤烛之光,去与日月争辉。 “哈哈哈,您瞧瞧他说得这是什么话?王家大嫂虽然有几分姿色,但请各位评一评,我家娘子又是何等的美貌,我怎么会舍美玉而求顽石?”虽然形容得有些不近人情,但也是不争的事实。 “哼……谁知道你小子心里安得什么心?家花没有野花香,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我一个读书人,难道对圣人之言会置之不理吗?无视王朝礼法的,该是你这等小人。大人!这家伙一定是对他哥哥的死怀恨在心,这才说出这种荒唐肮脏的话来污蔑于我……” 府衙的头绪一度陷入混乱之中,已经被两方关系搞的捉襟见肘的他,实在扛不住了。 “好了,好了!将他们暂且收押,明日再做计较!” 传达王命的人,不只一次的施压,这才不得不草草收场。 第311章 梦中梦之大牢 一道简陋的大木门被拉开了,这里阴暗潮湿,地面满是发臭的积水。 一行人目光呆滞,这里就是他们今天的终点:王畿大牢,狭长的走廊昏暗无光,听见有人走进来了。一旁的木栅栏中伸出一双双污秽不堪的手,那些手使劲地挥舞着,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被抓住他们就要使劲往里扯。这种绝望,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 一行人左躲右闪的,居然还就躲开了,看来他们是很有经验的。 后面的沈恪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又不知道这些手会干什么。一双干枯的手紧紧拉住了他,二话不说使劲拉扯着他身上的衣服。 只听见衣服被“咔嚓咔嚓”撕扯的声音,沈恪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他哪里会见过这样的画面。 衙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脚,一只手疼得赶紧收了回去,不过另一只手还是死死抓住沈恪的衣服,根本没有一点想要放松的意思! “你这个天杀的罪犯,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抢夺东西”衙役怒骂着,一脚一脚狠狠踢向那个罪犯。 那人一声不吭仿佛和衙役玩起了捉迷藏,右脚踢来他赶紧收回左手,左脚踢来,他赶紧收回右手。 他倒是津津乐道,但是衙役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刷”地一声,他的佩刀已经抽了出来。 罪犯见状,吓得赶紧收回了手,可是已经晚了,一只手已经被衙役紧紧踩住。 那寒气逼人的刀锋,在昏暗的走廊之间,依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哼,有些错误是无法往回的,有的人你得罪不起,别怪大爷的刀下无情,要怪只能怪你不长眼” 说着那刀锋高高举过头顶,有一刀两命的意思,沈恪眼睁睁地看着,他想用手去挡但是没有办法,他的手被那个人死死拉住。从来没有感觉死亡,会离自己那么近…… 惊吓过度的他紧紧闭着眼睛,那些没有完成的梦想一幕一幕在眼前跳动着。 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特别的轻,像是摆脱了地心引力那般,他真的飞起来了,不过是被衙役狠狠地抛了起来,然后重重落在地上。 摔得他七昏九死的,这时候的疼痛才是最真实的,耳边也听见了惨叫之声,虽然光不怎么亮,却还能看见自己身上还有那一只紧紧抓住他衣服的手。 一个与他同一间囚室的囚犯赶紧迎了上来,那是一个干枯的老头,他倒是没有抢夺沈恪衣服的意思,他的目标是那只断手。 “老头,你好好照顾这个新来的,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大爷拿你试问!” “是是是,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多多关照他的”说着他悄悄将那一只断手藏在了身后。 衙役蹲在沈恪面前,塞给了他一包东西: “这是一位妇人让我交给你的”丢下东西,衙役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恪也没有在意,他觉得自己是中了别人的套,只要在这里多待上几天,真相一但大白,自己就可以出去了。 慢慢沉下心来,他开始环顾四周,刚刚的那个老头背对着他“咔哧咔哧”不知一个人在偷吃什么东西? “小生沈恪,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那老头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吃着东西,看样子还挺香的。 见人家不愿意搭理自己,沈恪也没有在意,毕竟自己不属于这里,这种友谊不要也罢。 他轻轻打开包袱,里面是几件衣服,和一些简陋的干粮,他的眼泪刷得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被冤枉杀人他没有哭,刚才差一点就被人把头剁下来了他也没有哭,现在看见这些东西居然忍不住得哭了起来。 这时候老头子,也听见了他的哭声,他缓缓靠了过来,伸手过来抢走了一些吃的,还没有等沈恪反应过来,已经开始狼吞虎咽了。 沈恪倒也没有怪罪他,看他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索性把剩下的吃的都递了过去: “老先生,都给您吧,看您也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的样子了?” 老头子先是一愣,没成想居然还是一个好心人,这个家伙一定是没有进过大牢的吧?不过他还算有些背景的,不然怎么会有人能送进东西来。倒也没有客气,狂吃大吃起来。 沈恪蹲在一旁,看着手里的衣服,暗自落泪。这些衣服都是自己的,很明显是怡儿送过来的,那些吃的看似没有多少,已经可以想象出来,怡儿往后的日子该有多难过。 “哈哈,收起这些东西来吧,这里是大牢,小心别人见财起意,抢了去,你刚刚不是看见了吗?这里的人,可是比你想象中的要凶残许多!”老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在了他的旁边。 沈恪抬头一看,这个老头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头,须发皆白且脏乱,看样子已经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了。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破旧得不成样子了,那双深深凹陷的眼眶之中,埋藏着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珠子。 他递过去一件衣服,虽然舍不得,但是面前的人更需要: “给您!快穿上吧,这牢中阴冷潮湿,您这身子骨还挺结实哈?” 老头子再次愣住了,如果第一次给吃的是初来乍到的问路石,那么这一次给衣服就是套近乎,虽然自己很想要,但是看在吃的份上,也不好意思接受。这里的夜里很冷他不想人家一来还不适应就冻坏了身体。 “这就不必了,这里的夜里阴冷潮湿,你还是留着当成你的被褥吧!” 沈恪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是遇见了对的人了,看看刚刚那个家伙为了一件衣服可以连手都不要,现在的这个老头居然可以这般高风亮节。 欣喜之余沈恪的思路又开始活跃起来了,刚刚的那个人可以为了一见衣服手都不要了,为什么这个老头会直接拒绝? 莫不是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自己?经过这次的风波以后,他已经觉得所有人都不能在完全信任了。 第312章 梦中梦之绝望到顶 各有心事的两人相对而坐,一时间竟然没有半句话题。 “您来此多久了?又是因为何事而来?” 沈恪尴尬的找着话题,也算是毫不在意的关心吧。 “我也记不清楚这是第几年了,只记得来的时候这里还有一道开着的窗,那时候我还可以看见外面的春夏秋冬,后来那窗口被堵住了,我也就再也不知道今昔是何年何月了?”老头轻轻拍打自己的肚子,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仔细打量着这个家伙,心中莫名的有些酸楚和恐惧。 “那您的家人就不曾到此看望过您?” 老头轻轻抬起头,他的表情中似乎藏着许多话,他呆呆的看着沈恪: “家人?哈哈哈……哈哈哈……” 他背过身去,自顾自的整理着面前的乱草,不在理会沈恪。 沈恪斜眼一撇,那家伙居然是在草里埋那只断手,心头不禁惊起一阵一阵的寒意,这个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填补心头的空白。 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除了时不时会有人喊出几声冤枉来,这里就只剩下铁锁磨擦的声音,瘆人而且绝望。 “你出来……” “那个谁?你的日子到头了,来吃了这碗饭……” “不……不……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少废话,有什么冤屈你自己去阎王那里诉说” “哈哈哈,世道不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狗官” 他突然暴跳起来。 “十八年以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犯人们不约而同的申长了脖子,想看看又是哪个倒霉鬼今天要覆黄泉。 “不用看了,很快就要轮到你了,这里每天都会有人被杀,谁都说自己是冤枉的,可到头来还不是要挨上那么一刀” 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沈恪旁边。还把他冰凉的手,放到了沈恪的脖子上。 那种被人扼住脖颈的感觉,从脚底一直喷射上他的头顶,胸腔里的剧烈压迫感,让他汗毛直立,一瞬间似乎感觉到了死神就站立在门口挥舞着他手中的勾魂铁锁。 说话间,那人已经被连拖带拽的拉出去了,连最后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给足。 “我冤枉,我冤枉啊!” 随着那人最后一个声音的止息,大牢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沈恪才费劲的转过身来,他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那个老头。 “哈哈,来到这里或早或晚都是这个结果,你担惊受怕也是死,还不如坦坦荡荡的接受死亡呢” 老头似乎读懂了沈恪的内心,这话像是安慰,也像是预测了他的未来。 “不……不……我还有年轻貌美的妻子,我还有心中为尽的大业,我还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我没有!” 面对近在咫尺的压迫感,沈恪已经乱了手脚。 “生死面前,人人平等,刚刚被杀的那人,他不是高官?他不是前途无量?他进来的时候不是和你一样的大喊冤枉?” 听完这些话,沈恪紧紧抱住手中的包裹,蜷缩在角落里,他已经没有勇气面对这黑暗的未来了。 “怎么?怕了?哈哈哈,怕就对了!” 说完老头,再次背着他“咔哧咔哧”嚼起那只断手。 “给你一个,既然是你带来的,我自己独享也说不过去” 沈恪微微一抬头,那森森白骨,看得他一阵一阵的头皮发麻,他的明天也许就是这个样子。 顿时只觉得喉咙里一阵奇痒,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老头赶紧收回伸出去的手,深怕他的呕吐物,弄脏了自己的好东西。 “你,你,为何能做出此等禽兽之事,那是人手,是人的手啊!” 沈恪大声呵斥,发泄着心中的恐惧和不满。 “哼哼,这里是大牢,你也看见了,这里不会有阳光照进来的,这里与地狱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土而已。” “你不要再说了,大丈夫就算是死也不做这等违背伦理纲常之事” “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中带满了无奈和嘲讽。 大牢之外,四波人也因为沈恪的入狱,各自行事。 怡儿在家中翻找着,无论什么东西,只要能卖的,她都是毫不犹豫的卖了,她要尽可能的筹出更多的钱搭救沈恪。 可是这家中本就贫寒,卖得的那三瓜俩枣的,更本就不够看,着急的她只能整日的以泪洗面。 她不敢去找自己的父亲,她也看出来了,这是一个针对父亲的阴谋。 不过她很快就有了主意,一切似乎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陈府上空弥漫着危险的气息,陈荣心头笼罩着不祥的黑云,在他看来这哪里是要收拾沈恪,这动作摆明了就是向他发难而来。 大王站立在城头之上,他满意地看着大牢发方向,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府衙之内,府衙大人也是焦头烂额的,沈恪已然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凭他一己之力,已经牵动了整个王畿。 张达等人却是一副欢声笑语的模样,沈恪入狱对他们来说,就是大大的好事。 第313章 梦中梦之怡儿击鼓 咚……咚……咚…… 府衙门外传来了阵阵鼓声,小吏赶紧上前来报: “报!大人,一女子自称有冤屈,敲响了府门的大鼓” 府衙一听,心中甚是不悦,自己现在深陷政治漩涡不能自拔,这个时候来添什么乱? “今日本府有要事在身,让她明日再来!” 府衙不耐烦的甩出一句话,他的眼神中有些许恨意,这个手下真是一点眼力都没有。 “还不快下去,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还需要我来教教你怎么做吗?” 师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教导着他。 小吏自然是清楚现在吹什么风,该下什么雨的,他之所以硬着头皮来报,那是因为,这个人府衙必须要见: “大人,并非小人不会办事,而是这女子,您必须得见,而且要以公事的样子来见” 府衙和师爷一听,相互对望了一眼,他们心里已经有了底了。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吩咐下去,准备升堂” 不一会儿,怡儿就被带了进来,她跪在堂下,没有抬头。一来怕这个府衙认出自己来,二来这是规矩。 “堂下何人?抬起头来!” 师爷一声怒喝,这也是规矩,面对未知的势力,他只好公事公办。 怡儿缓缓抬头,眼泪已经在她的脸上雕刻下一道无法洗净的泪痕: “小女子乃是沈恪之妻,今日击鼓,乃是有证物逞上。” 府衙一看她的容貌,一下子就惊站起来,昔日风华绝代的陈小姐,今天居然憔悴成这般模样。 “哼嗯” 师爷在一旁阴阳怪气的提醒。 府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堂下的怡儿,怯生生地坐了下来。 府衙原本就是陈府的幕僚,他对怡儿也是生出过爱慕之心的,如今看到她这幅模样,不禁控制不住的心疼。 “有……有何证物,拿来……拿来我看” 见府衙大人的口气软了下来,师爷赶紧呼喝小吏: “将证物呈上来” 这一声吓到了小吏,也吓到了萎靡不振的府衙,总之目奎奎之下,可不能叫人看出来他的恻隐之心。 府衙无力的看了一眼师爷,心中千万种感情无法开口说出来。同时也在暗示师爷,接下来由他来主持,他的眼神却再也没有离开过怡儿。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也是有过约定,一个在楼前,一个在墙下,虽然彼此不曾开口说话,但是眼神里已经相互倾诉过爱慕之心了。 奈何怡儿当初已经许给西垂大夫,这才只敢默默相望,可是后来,西垂大夫叛乱。陈家深陷大王的信任危机,他也为了自保一直没敢站出来,最后才导致了怡儿假死的闹剧,将她推入沈恪的怀中。 那时的剪不断,理还乱。 现在的你,在堂上威风八面,而我却在台下唯唯诺诺,上天真是很会开玩笑。 两两对视,相望无言,怎一个心酸了得?不用说话,已经泪流满面了。 “求大人明鉴,我家丈夫,从没有越法的行为,此种物证还请大人仔细端详” 小吏上得前来,将一个包袱递了上来。 “除了这包东西,你还有何话要说?” 师爷发问,语气很是僵硬,他不止要说给怡儿听,更希望府衙大人也能听出来。 “我丈夫是冤枉的,他不是杀人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会有……” “好了,此中种种府衙大人自会定夺,天子脚下绝不会允许冤假错案,你若无其他的补充,这就退下吧!” 并不是师爷无情,而是他实在看不下去了,那府衙大人已经涕泪横流,完全没有了大人的官威,再这样下去成何体统? “请吧!” 小吏大喝一声。 怡儿缓缓起身,轻轻抹了抹脸上的泪,一步三回头,多希望能听见一句肯定的答复。 府衙也站了起来,一只手在无力的挥动着,内心从未有过的沉重。或是好久不见,或是后会有期。 大门缓缓关闭,最后一丝缝隙之中,只剩下怡儿渴望的眼神。 直到这一刻,府衙才像是魂魄回归一般,瞬时瘫坐下来。 “都各自散去吧” 师爷呼退了一众小吏,他死死盯着府衙,如此儿女情长之人,难成大事,难成大事呀! “我的大人,您!您为何如此失态?” “我从未想过,今生今世会以这样的方式同她相见,一时间不胜唏嘘,感慨良多啊……” “这个时候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况且您可别忘记了,她是为了她的丈夫,这才屈膝向您下跪的。可不是什么故人重逢的美好……” “好了!本府知道了,你就不要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我的好师爷在吗?若不是你在身边,我断断不敢这般性情用事啊!师爷息怒,息怒啊!” 府衙的嬉皮笑脸,弄得师爷瞬间也没有了脾气。 “大人呐,以后再不能这般了。您可知道,您这番的含情脉脉,有多少双眼睛死死盯着您呢?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可能让您万劫不复啊!” 此话一出,府衙立刻收起了玩闹的嘴脸,他知道这话的分量,赶紧作揖道: “师爷教我,师爷救我!” “您要知道,这个陈怡儿可不单是为了她的丈夫而来,她的身后可是站立着陈荣啊!此时大王与他的关系暧昧,您可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呐!” “哦……” 府衙轻轻捋着胡须,他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眼看要拨开迷雾,看真像的时候,也不禁汗毛站立。 “您请看……” 师爷将怡儿的包裹打开,里面放着只有三样东西。 一封信件,一小包钱物,还有半幅画。 “这……” 师爷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疑惑,他知道这些东西与本案不会有太大的关系,但是却和府衙千丝万缕。 第314章 梦中梦之贿赂 看着桌上的东西,府衙并没有说话,他不想让师爷知道这其中的秘密。虽然相处了许多年,他已经发现,这个师爷已经跟自己有了些许隔阂。 “哎……大人!您这就要走了?” 他赶紧拉住转身的府衙,事情都还压在这里,怎么可以一拖再拖? “有什么问题吗?本府今日困倦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看着他离开的背景,一时间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他才是府衙。 话不用再说,说了也没有什么用。 “报!” 一个小吏走了进来,他来的真不是时候,府衙已经走了。 “来来来,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告诉我吧,府衙大人已经回去休息了!” “禀师爷,张达求见” “哦!请他进来吧!” 言语间有些诧异。 张达身后还跟着两个下人,他们的肩头有一根杆子,挑着一个大大的箱子,看上去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师爷使了一个眼色,让小吏下去。 小吏眼球直转,但也没有多留,只是走的步子不自觉地慢下来了许多。 “哎呀,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见小吏走远,师爷赶紧招呼张达。 “我方才从你家过来,敲了许多声,硬是没有人回应,我这才找到这里来了” “快……快与我回去,回去再说!” “哈哈!这府衙和你的住处有什么不一样吗?在家也是谈公事,在府衙内也不是照样谈公事吗?” 张达故意加大了声音,想让其他人也知道他来了,而且是来找师爷的。 “哎呀,张大人,您可不能再此大声宣华呀!” 说着他赶紧将三人往外面推,张达也顺势而上,他心里也明白,他们之间那些勾当是见不得人的。 “怎么?你怕啦?” 师爷没有回话,他走在前面,三人跟在后面,这个时候他有些后悔了,这个张达可比他想象中的要厉害许多。 现在好了,这个家伙成了身上的牛皮癣了,不理它吧又痒的难受,伸手去抓,又弄得到处是血。 “张大人呐,此事若是让我家府衙知道,那我的前程可都要毁于一旦了呀!” “哈哈哈,师爷!只要这事一成,国师保你下半生荣华富贵” 师爷没有再说话,他算是看明白,张达整日里把国师提在嘴边,莫不是要让这个空头支票一直压在自己头上,让他进退两难? 两人相对而坐,却再也没有一句话,茶已经上好。 “抬上来” 张达一声令下,两个下人将沉甸甸的箱子抬了上来。 “这是什么?” 师爷的眼神中,既是贪婪又是无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送他东西了。 他俩也算是旧相识了,早些年张达等人到处的惹是生非,都是靠着钱财,让师爷出面帮他们摆平的。 箱子一打开,里面装着的都是金子。 “这是国师托我送来的一点心意,还请师爷笑纳” “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这个时候送这些东西过来,莫不是要置我于死地?” 师爷有些害怕,但是贪婪的目光更加的强烈。 “哈哈哈,我来时国师还特意吩咐过,这事一但成功,你也不必再做师爷了,他老人家承诺你,取府衙而代之” 一听这话,师爷的肾上腺素立刻就飚了起来,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是一个小小的师爷。虽然说他与府衙每每都是一同出堂,但是地位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张大人,我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您……” “不必多言,这不是我张达的意思,这是国师让我转达于你的,你也不必谢,想坐上府衙的位置,那现任的府衙只有……”话说了一半,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师爷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顿时吓得冷汗直冒,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现在的府衙可是陈荣一手提拔起来的,那没有说完的半句话,明显就是要干掉府衙的意思。 “张大人呐,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师爷,我万万不敢得罪这朝中重臣呀!我只怕我府衙的屁股还没有坐热乎,陈荣绝饶不了我呀!” “哼哼” 张达冷笑一声: “亏你还有自知之明,你知道陈荣饶不了你,那你可知道,国师同样饶不了你!” “这是什么话?我与国师素来没有恩怨……” 话还没有说完,张达已经起身: “干掉府衙,你还有机会,若是不与国师同谋,明日正午你收受贿赂的证据,就会出现在府衙的案几之上,我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考虑。记住了……可千万别让我等太久哦!” 说完三人扬长而去,师爷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角边浮现出一抹贪婪的笑意。 谁都没有看出来,这个人的心头到底是贪婪心重,还是恐惧多一些? 第315章 梦中梦之负气而走 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在府衙的严刑拷打之下真相大白,但是他与师爷都没有向外人说起过。 其实真相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几个重量级的人物,他们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宫中是否派人来过问此事?” 府衙独坐在衙内,一旁是师爷作陪。 “大人,目前还没有” “哎……既然这样,我这就给大王上折子,陈述事实真相,也好早日放出沈恪,让他们夫妻团聚,也了却我一桩心事。”府衙一阵感慨。 “且慢,大人啊,这事情已经通了天,您可要三思啊!目前对我们来说,拖延的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是有利。” “你我身为一方父母官,理应早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解除百姓猜测之心,为何要将案件拖延不做处理?”府衙很是不解。 “哈哈哈,依我看来,您现在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了,若是再不多加小心,恐怕大难就要临头了” 师爷的话,听得府衙一阵头晕,他知道自己处在风口浪尖,但也想做一个正直的官,一来报答陈家,二来留住自己清白之名。 “你不必再说了,此案我自有定夺” 府衙对师爷已经起了嫌隙。 只听见“噗通”一声,师爷跪了下来: “大人此事万万不可早做定论呀!您可以大义凛然,但是您也为我想想吧,世人都知道你我二人如同唇齿相依,您这道折子一上,你我两家人的性命可就难保了呀!” 一时间,那张不怎么老皱的脸上,挂上了泪水。 府衙一看,心中不免生出许多感慨,他是知道师爷屁股不干净的。但是看他年长,又跟随了自己多年,顿时又动了恻隐之心。 “哎,你先起来吧!你倒是说说看,我该如何处理这案子?” 师爷轻轻擦去泪痕,只要他肯听,一切就还有可能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大人,这折子一上,确实能赢得百姓的爱戴之心,你要的清名也必将名噪一时,但是您可曾揣摩过大王的心思?” “大王……大王会有什么心思?” 府衙不解。 “如今天下兵权尽在陈荣之手,虽然王诚戍卫被分隔,但是他日一旦天下有变,还不是陈荣一声令下就尽在手中……” “停……停……停……你对本府说这些有什么用?” 听见别人说自己的恩人,他心里老大不愿意了。 “大人,当今大王乃一世雄主,绝不是甘心大权旁落之君,您仔细想想。这个沈恪以前的日子,尽是在大王与陈荣之间上串下跳的,这次无缘无故的被冤枉,正是一场政治决斗的开始啊! 这王畿之中看似平静无奇,实则已经是漩涡重重,各方势力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了。” “你不用与我讲这些,天子的意图不用你我去猜测,做好本职才是逃祸之道。” “哈哈哈” 师爷突然发笑,他从容地站了起来: “既然大人心意已决,我多说无益,我这就辞官而去,以免城门失火之祸,告辞!您好自为之” 说罢解下印信,甩袖而去。 见他走了,府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终于是走了。 第316章 梦中梦之再请师爷 一出府衙,师爷立刻打马飞驰向张府而去,他可不是一时冲动就辞官而走的,他心里同样装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见到张达,他并大声哭述: “张大人啊,我不让您直接到府衙找我,您偏不信,这下好了,事情已经败露,我……我被府衙扫地出门了呀!” 张达眉头一皱,他只是想让他们之间有一点间隙隔阂,没曾想到,这个府衙居然会这么狠,居然直接拔掉了自己安插的毒牙。 “师爷不必懊恼,快快请坐” “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正准备将事情告知与大王!” “什么?那就是说,沈恪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正是如此啊,现在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说罢他紧紧盯着张达,他从来不是任人驱使的人。 他辞官的目的有三,一是与府衙撇清关系,那本实话实说的折子一上一定会引起王畿高处的混乱。二是试探张达,他确实有钱,但是最重要的是要看看他背后所谓国师到底有没有那么大力量?三是一但前两者都不如愿,他就能带着家人逃之夭夭。 “这个府衙当真看不清局势变化吗?” 张达不禁叹息。 “哎……他既然能坐上府衙之位,怎么可能如此逊色?您有所不知吧,他乃是陈荣一手提拔,所以救沈恪自然是在情理之中。” 一时间张达也没有主意了,在各大高手之间徘徊,他的实力太弱了。 “你先回去吧,在家中等消息去吧,你且放心,一切尽在国师掌握之中。” 师爷走了,但是听完张达的话,他的心里变得惴惴不安起来,这样的模棱两可,就像是给他开了一个黑色的玩笑一样。 孤灯下,府衙正在奋笔疾书,准备将沈恪一案的原委都上奏朝堂。 “府衙大人,您真是辛苦了,这么晚了还在写奏书!” 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了府衙,而且现在就站立在他的面前。 “哦……您终于来了,我这正准备给大王上奏,说清楚事情真相” 来的人府衙也不陌生,他是大王身边的宦官,平日里二人也有些许交集。 “哈哈哈,府衙大人,真相只要天知地知你知即可,不用上奏大王” “您这话……?” 府衙突然觉得后背一阵一阵的发凉,凉得他汗毛倒竖,这一刻他又想起了师爷的话,大大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心中不时发出冷笑“完了,这回完蛋了,这件事情可不止天知地知我知,还有师爷也知道”这下好了,他既不敢承认,又不敢坦白。 “大王的意思是,沈恪者聪明绝顶,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其心思太多,大王担心他在外会有搅动天下的隐患,所以想让他在狱中多多反省历练,时间最好是三年五载……” 话说一半宦官慢慢停下,王的意图不能说得太过明显。 虽然已经是半夜,但是听得这些话,府衙不自觉地汗流浃背。 “这折子,我可得好好改一改了” 说完那人从夜色中来,又回到了夜色之中。 半晌府衙夺门而出,他冲向师爷的家,这时候他慌了,最先要稳住的就是师爷。 “咚……咚……咚……” “谁呀?” 师爷在收拾东西,突然的敲门声,让他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师爷,我是府衙,深夜打扰还请恕罪!” 师爷一听,心里顿时打鼓,自己已经辞官,这还要赶尽杀绝吗?转念一想,也不可能啊,如果要行杀伐之事,只需要一狱吏就可,何必亲自来,而且是半夜三更。 突然他心里一乐,一定是国师起作用了,要不就是大王的人来了。 门一开,府衙就大大的作揖,满脸的愧疚之色: “师爷啊,悔不听你言,现在已经大祸临头了,我这里给你赔罪来了,还请不吝赐教啊!” 师爷心头一阵暗爽,世间最好的治愈就是,犯错的人回过头来祈求自己的原谅。证明了自己,确实在别人心里是不可缺少的。 说话间,府衙赶紧呈上了师爷的印信: “这是你的印信,现在物归原主了!” “不不不,我既然已经辞官,怎么还敢在授印信,我与妻子早有约定,这就去乡下日出而坐,日落而息……” “师爷呀,断断不可生出如此弃天下于不顾啊念想啊!你说的不错,沈恪此人正是牵动天下的纽扣,我已经惶惶不可终日,难断是非了。莫非师爷要见死不救,弃我于不顾?” 说着他也跪了下来,也算还师爷那一跪,也算礼贤下士的做秀吧! 看见府衙已经这般虔诚,师爷也就坡下驴了,他的抱负还没有实现,怎么肯真心回归故里。 “既然如此,我一定尽心辅佐府衙大人。” “好,我已经在府上备上了酒食,今日你我兄弟不醉不归”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第317章 梦中梦之把酒夜谈 夜已深,但是府上的烛光不减反增。 “大王的人已经来过了,意思是让我就这件事情,羁押沈恪三年五载,不杀更不能放” “哦,那陈家那边呢?” 府衙无奈,只好取出了前日怡儿送来的东西: “这些钱大概是陈怡儿自己凑出来的,这是信件,你看看吧!” (见信如人,这厢向兄长问安! 昔日与兄之情,一刻也未敢忘记,只怪世事弄人,上天无情,才落得今天这般满地鸡毛的地步。 兄若是有恨意,要打要罚,小女子悉听尊便,只是求您还我家沈恪一个公道,还王畿一个该有的真相。 恪乃我父亲从极北带来之才,是他化解了大王与父亲的猜忌危机,接王后入宫服侍大王。 恪对陈家大恩,小女与父亲都不敢忘记,王后更会感激兄长,万万恳请秉公行事 陈怡儿拜上) “她的态度大概就是陈府的态度,他们要我秉公放人,大王却要我羁押,这两边都是我招惹不起的啊!” 酒入愁肠,愁更愁。府衙大大地喝了一口酒,脸上的皱纹也加深了许多。 师爷轻轻合上信件,他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今天张达同样转达了国师的意思,就是要除掉沈恪,这下热闹了,整个王朝高层的眼光都盯住了沈恪。 他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爆炸,而且那个威力一定会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在他的身边层层包裹的人一定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四目相望,不由得共同举杯,两人后背都是阵阵的凉意掠过。这件事情已经变成了一个死结,解不开了。至少凭他们两个的能力是无法解开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沈恪昔日既然能做地师,那他一定是能把自己救出来的” 府衙一听,居然还有办法,不自觉地跳了起来。 “哦,怎么个让他自救法?” “明日我等召他来问便是,只说有三方势力在强压我们,一方要杀他,一方要救他,另一方要我们囚禁于他,但是绝不可说明三方势力出自何处!” “这是为何?” 府衙有些着急了。 “一旦说明,他的思想一定会偏向救他的一方,到时候我们就不好趁乱摸鱼了。还有我等不方便出面,指派一个与沈恪陌生的小吏去就可” 府衙看着师爷,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佩服,又像是其他什么的。 “府衙大人您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难道您还有更好的主意吗?帝师在手,就是我们最好的筹码了” 一些敏感的字眼,很快就在府衙的心头浮现出来,“浑水摸鱼”“筹码”? 这家伙是想干什么?如此危急的时候了,他居然想的不是自保,而是趁人之危,其野心不可谓不大,其靠山不可谓不牢啊! “啊……哈哈哈,一股敬佩之意从胸口流出,一时语塞了,来来来,我再敬你一碗” “大人过奖,大人过奖了” “既然主意已定,那么接下来,你我二人不醉不归。” “好!来……干” 第318章 梦中梦之处决当事人 大牢的门缓缓打开,囚徒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在这里连看见阳光都是一件无比奢望的事情。 一名小吏走了进来,他手持钢刀,那刀锋寒气逼人,就算鬼神见了也要敬畏三分。 昔日里鬼哭狼嚎的大牢,因他一人而变得安静异常。他有一个叫人胆寒的外号,黑无常。那一口回头刀不知结果了多少人的性命。 在众囚徒的眼中,他缓缓走向沈恪那一间,脖子高扬,只用鼻孔对人: “哼哼” 就这一句,老头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 看他走远,沈恪期盼的眼神才缓缓黯淡了下来。 老头赶紧将他往里拽,姿势遮遮掩掩,深怕那人再次回过头来看上一眼。 “哎呀……沈相公,你怎么敢与他对视?你有所不知,他可是这里的阎罗,众人送他外号白无常,只要是与他对视,就说明死期到了呀!” 在这里呆了许多天,沈恪也不再提及自己冤枉,似乎已经没有在抱希望了。 那双空洞的眼神并不是无所畏惧,而是已经麻木不仁了。 “杀并杀了,我已经是洗不干净的人了,还惧怕死吗?” 老头正要说什么,只听见“叮叮当当”的铁锁声 “哎呀” 那哀嚎惊得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朝后退了好几步,哪一个不是畏惧地用稻草敷面。 铁索声越来越低沉,像是拖拽什么东西一样,一众人睁大了眼睛。 一个面目全非的人被拖在后面,血肉之间依稀可以看见他被砍烂的唇齿,黑暗里的血已经不是红色,只留下了地面上的一抹黑色印记。 来到沈恪牢前,他停了下来,老头害怕得用乱草遮住了自己,这大概就是他的生存之道吧! “小子,下一个就是你!” 沈恪木讷地看着他,眉宇之间没有一点跳动,或许是因为这几日没有怡儿的消息,让他的心中长出了许多茅草吧。 “生又何欢?死亦何悲?” 黑无常斜眉怒目,稀疏的胡渣立刻就扬了起来,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顿时恶念就朝胆边生了出来: “好小子,记住你今天的话,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拖着他的战利品缓缓而去。 “哎呀……终于是走了” 许久才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之声,或许墙外还是太阳高挂,这里却经历了一个季度的寒冬。 “嘿……小子,你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可知得罪他,你就等于得罪了阎罗王,他若是要叫你三更死,你怕就活不过五更了。”所有看戏的,都不会嫌事大。 “哎,看你进来时也是一表人才,这才几天啊,就没有活着的勇气啦?” “老头你出来吧,那个家伙已经走了,你好好开导开导他……” 一众人轮流劝说,都想让他活下去,他们多多少少还是听说了沈恪的事情,这是他们在这里遇见过最大最有名望的人了,只要他出去了,说不好还能替他们也说说话。 “谁还在大声宣华?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 顿时大牢中又是一片安静。 第319章 梦中梦之错失去良机 门外再次被打开,这时候走进来一个体态瘦弱的小吏,他手里可没有瘆人的铁锁,只是紧紧捏住一捆钥匙。 自然没有人说话,只不过囚徒们看他的眼光多出来了希望,他被称为白菩萨,只要他一来,就会有人被释放。而不敢出声的原因是,他与黑无常其实同一个人,只不过他人格分裂了。 轻盈的脚步灵活地避开了地面的血迹,可以看出来他的一袭白袍可不想沾污秽。 囚徒们刚刚还避而远之,现在却恨不得将自己的脸硬生生挤出牢杆,他们的心声只有一句: “白菩萨,您看看我吧,求求您看清楚我这张脸,我想活着出去” 众人都努力表现自己,幻想可以争取到一丝机会。 不过两个人列外,一个是丢了魂的沈恪,另一个自然是认了命的老头。 白菩萨在他们牢门口停了下来,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两个人: “沈先生!” 沈恪背对着他,并没有回应,还是老头好心提醒,用手杵了杵他,示意有人叫。 缓缓转过身来,他眉头一皱,这可不就是刚刚那个家伙换了一身衣服吗? “怎么?这就要送我上路了?”说着他将枯黄的手伸了出去,上面还有一些未干的血迹。 白菩萨本能的向后一躲,他是一个有利弊的人: “你要什么?” “我曾听说,杀人前都会送上一碗断头饭,您给我准备了什么?” 那声音好似看破红尘那般心灰意冷。 “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我想吃我娘子做的野菜粥” 一旁的老头急坏了,这一问大有玄机,若只回答要吃的,就会被关在这里,每日都有你今天要的东西送来,吃过五年才会被放出去。 但是你若是回答,你想出去吃,那则会立马释放的,老头很急但是他不敢说话。 听到这话,白菩萨原本紧张的脸一下子如释重负,每年都会有特赦的囚徒,这个机会可是陈荣的面子,如今是沈恪自己失去了,这可就怪不得白菩萨了。 “好!你的要求我一定会满足你的” 大门再次被关闭,露进来的那一抹阳光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哎呀……沈先生,您……您刚才说的什么话啊?您若是说您问出去,他一样会放了您的,这大好的机会可就白白浪费了呀!”老头憋了很久,终于是一吐为快了。 大牢中一片嘈杂,都是在议论沈恪。 他干枯的脸上滑落了两行泪珠,他进来了许多天了,硬是没有人和他说过那些东西,一直到他已经错过了,大家才发出了同情之声。 “哼哼” 不禁心中冷笑,世态炎凉如此,莫不是天要真的亡了沈恪?“哈哈哈” 他再次咬破手指,将心中的悲愤用血写在了墙上。 “没有用的,你就算流尽了最后滴血,也不会有人看见的” 老头在一旁嘲讽着。 “你若是死在了这里,我……我可否借你一块肉充饥?” 声音不大,但是听得清清楚楚,沈恪的手还在墙上挥舞着,他见识过这个家伙吃人手,对他的话当然不会怀疑。 “我死以后,任你分食,只不过你需要脱下我的衣物,别沾了肉腥味,好给我的娘子留做念想” 老头的眼中顿时就发出了贪婪的目光,对他来说沈恪的身体,那不是尸体,那是他的口粮,够吃许多日子的口粮。 过了很久,黑无常进来了,他手中端来了一碗野菜粥。 沈恪一口干了,也不顾及是烫或冷。 第320章 梦中梦之怪力乱神 惊心动魄就那么一天之间,又过了多日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唯一的变化就是沈恪已经不再寻死了,牢房每天都会按时送来怡儿为他做的野菜粥。 奇怪的是老头从来就不抢他吃的东西,就算饿得头皮发麻也只是在墙角干嚼着枯草。 一向大方的沈恪也没有同他分享过,在他心里世间的一切都可以分享,唯有怡儿的爱不行。 “他们为何从来不给你吃的?” 老头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眼中有些发黄,可以看得出来他很想说话,但是有一个东西死死卡住了他的喉咙。 只在一瞬间,沈恪突然看见这家伙居然长出了灰色的鬃毛,不过那东西也只是存在了一瞬间。 这时候他才惊悚地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边,沈恪轻轻瞟了一眼,喉咙里猛地咽了一口口水。 不多时老头凶恶起来,他的指甲长了不少,一口溃烂且沾满烂泥的牙齿居然变得雪白地有些耀眼。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这几声突如其来的狂笑,让沈恪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轻轻发抖的嘴唇生硬地吐出几个字来: “你……你怎么了?” 因为害怕,所以没有分食野菜粥的愧疚涌上心头。 老头倒也没有像从前那般发狂吃肉,狂啸几声之后,他又继续蹲在墙角,双腿却止不住地抖了起来。 “嘎吱”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呼呼” 外面传来了挥舞重器的声音。 墙角的老头抖得越是厉害,众人无不屏住呼吸,齐齐看向这边。 “刷啦啦” 铁锁飞驰而来,紧紧套住了老头。 “吼……吼?吼” 一阵低沉且痛苦的声音从他的喉咙发出,原本枯瘦的身躯强劲了起来,身上的衣服被一点点撕裂。随着铁索用力,他身上强大的肌肉群体也显示在了沈恪面前。 现在轮到他双腿发软了,哪里见过这种怪物,直接瘫软在地上,连眼睛都不敢多看一下。 “啊!十多年了,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众人纷纷后退,他们又害怕,又想看。 铁索缓缓收紧,老头的衣服彻底被撕裂,只见他双手化勾,双腿化爪,深深勾进土中,像是铁索的结尾会是他的死期一般。 “啊……哈哈哈 陈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最后他还是被拖向了所有人都向往的光明,门很快关上了,这里再次陷入黑暗。 借着微光,沈恪看到乱草下面一道一道深深的抓痕,那痕迹如同春天里老牛被驱赶耕种时,留下来的犁痕那样深重。 沈恪自欺欺人的用乱草掩埋了痕迹,不住得冷汗直流,他突然明白老头为什么不抢他的野菜粥,也解开了为什么老头深更半夜会用鼻子来闻他的后背的谜团。 不禁大叫一声: “他是妖,他是妖啊!这里怎么会有妖,堂堂天子脚下,为什么会有这等妖物?何人害我?何人害我……” 本想一吐为快,突然就停住了话语。 他的心头,似乎有了答案。正在思索间,门再次打开,借着门缝的光,送进来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长着灰色鬃毛的野猪,獠牙已经被砍了下来,身上血肉模糊,被扔在了沈恪旁边。 待黑无常一走,两旁边的囚徒就开始疯狂敲击着沈恪牢房的拦杠,好几个人将手伸了进来,恨不得挤过半个身体去拖那家伙。 “快!把它推过来,推过来呀!” “好饿,快推过来啊,你愣着干什么?” “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 面对喧闹,沈恪没有理会,这些人好几天才能吃到东西,有这样的反应,倒也不觉得奇怪。 几人努力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差之毫厘,却失之千里。 第321章 梦中梦之留下那只妖 几人收回了贪婪的手,他们远远的坐在一旁,只留下了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人,他的眉间带着笑意。 “沈先生,情况您都是看得见的,我们实在是太饿了,这才在您的面前丢了姿态,不过生死面前,谁又不是丑态百出呢?您看您倒是天天有粥吃,这生的肉您能不能分我们一些?” 沈恪轻轻抬头,对面那一双双可怜巴巴的眼神都看着他呢。 “为什么会无故扔进来一头猪?你们都说实话!” “他可不是一般的猪,方才惊吓于您的就是这个家伙,他是妖,他食人手的时候,您可都看见了,如此违背人伦纲常之事,只有妖才能做出来。” 沈恪轻轻点头,结果确实和他想象的一样。 “既然是猪妖,想必也是吸收了不少的天地灵气,就这样被你等生吃了,那岂不是要坏了他的修为?” 那人心中一阵怒骂: “王八犊子,好一个读书人,他倒是天天有吃的,哪里会知道我们这些天天挨饿的苦?现在在这里装好人,真是叫人咬牙切齿啊!只许妖吃人,不许人吃妖?” 不过口中还是要说些好听的: “他食人肉啊,您倒是说说食人者,他的心到底是善还是恶?” 这一问但是问住了沈恪,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嘟囔着: “他与陈荣是什么关系?为何他被拖出去的时候要大叫一声不会放过陈荣?” 那人不再接话,他也退到了后面,那猪妖仿佛动了动。不过伤得很重,怕是醒不过来。 见不回答他,心中的疑惑更加强烈了: “怎么?都不想吃了?还是无人知道?” “您不想我们吃,我们不吃便是,只不过待会儿他若是醒过来,恢复一些力气,到时候伤着您,我们可就爱莫能助了。” 沈恪心头一颤,对呀,他化作人形的时候还惦记着要吃掉自己,如今他已经恢复了兽性,那还不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越想越害怕,于是他选择了保护自己,费尽力气将地上的猪妖,推向了那一群饥肠辘辘的人。 大伙一拥而上,若不是隔着杆子,真怕他们连沈恪一起吃咯。 “哎呀……给我们也分一点” “扔过来一块” “给我一块” 大牢中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他们都想吃肉,都想分一杯羹。 不一会儿,猪妖的身体就露出了森森白骨,再一会儿那被吃掉的肉又长了出来,半点血迹都没有。 沈恪赶紧将他拖了回来,他占据地利优势,那几只手没能抢过他。 “沈先生,您这是干什么?” 众人疑惑发问“我们都没有吃饱呢?” 沈恪没有回答,任由他们对着栏杆发泄着不满情绪,那些威胁之言统统抛在脑后。 “你们这些贪婪之人,没有一个说实话,都在骗我,都在骗我呀……” 众人解释着,嘶吼着,咆哮着,但他不再理会,撕掉自己的衣服为它止血,只是它一直处于昏迷之中。 次日 “有人要见你!” 终于走出了那昏暗无光的地方,那阳光晒在身上的感觉无比的享受,来人将他带进了一个小院之中。 第322章 梦中梦之酒不是好酒 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亲切,没有人会喜欢被囚禁的感觉,站在天地之间才觉得自己像一个人,而不是被关在黑暗中的畜生。 “沈先生,您久等了” 一个陌生人向他走来,他手提一只篮子,里面都是酒肉。 “来来来,我替您压压惊,略备了一些酒肉,还请笑纳” 沈恪赶紧起身答谢,这酒肉倒是其次,为何见面才是他最关心的。 “不知您是?” 陌生人倒着酒,一脸的笑意: “小人不过是一奴隶,您大可不必记住我的名字,小人这次来是我家主人要我问问您,目前陷害您的人已经死了。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将您救出来?” “什么?他……死了?怎么会这样” 其实那天黑无常杀掉的,就是那个人。 “他和您同在牢中,您不知道吗?” “当然不知,那里昏暗无光,有时常死人,我自己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 “沈先生不必着急,我家主人这不是向您问计来了吗?只要您说,他一定依计而行,一定会救您出来的” “你家主人是谁?” 陌生人看了看周围,表情很为难: “目前朝中局势不明,对您杀人一事争论不休,我家主人不便透露” 沈恪的脑袋飞快的运行,这话已经排除了大王要救他的可能: “可否告知我,朝中都是如何争论的” “目前朝中一共三股势力,一是大王,二是陈荣,还有第三方。一方要救您,一方要囚您,一方则是要杀您。” “救我者谁。杀我者谁。囚我者又是谁?”……“哈哈哈,没有想到我小小一介草民,居然被这么多人盯上,还真看得起我沈恪啊” 陌生人只顾倒酒,他是来问计的,沈恪既然不说,他也不好多话。 “你家主人不是大王?” 陌生人轻轻抬头,又轻轻低头,他已经说过不可说了,沈恪这样的试探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更不该是陈荣吧?他老人家最近过得战战兢兢,可不敢再招惹我这个扫把星了?” 他还是默不作声。 “你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我沈恪已经是黔驴技穷了,就当是我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吧!” 陌生人起身作揖告退: “小人告退,您请多保重” 院子里轻轻吹起了风,阳光透过缝隙照在沈恪的身上,他的后背居然是一阵一阵的凉意。 不多时又来了一个人。 “呦!这不是帝师沈恪吗?这是怎么了?府衙是收了你多少的好处,居然让你在这种地方喝酒吃肉?” 沈恪一看这人,一脸横肉,似乎还可以看见许多刀伤,五大三粗的,而且一过来就满口的讥讽,绝不是什么好人。 “敢问您是?” 那人上得前来,他也带来了一些好酒好肉,也不客气,摆出了东西,自顾自地喝了一大碗酒。 “哼,我是王畿校尉,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意给你送这些酒肉,他还担心你活得不痛快,现在看来都是多余的,你小子倒也逍遥啊!” 沈恪不知道王畿校尉是什么职位,但是看这人的样貌和品行大概可以猜出来,应当是个武职。 “哈哈哈,现在你看到了,我确实逍遥快活,你可否满意?哦不,是你家主人可否满意?” 那人哈哈哈大笑起来: “很好,我很满意,我想我家主人也会很满意的,他让我过来转达你,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你的就是你的,如果不是你的,就算你卑鄙地得到了,也一样会从你眼前消失!好了,我也不合你多话了,告辞!后会无期!”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恪一阵心痛,他的言语之间无不处处体现出他就是陈荣的人。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别拿,这不都是鬼话吗? 好一个陈荣,不喜欢我这个女婿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杀我?哈哈哈,我死了你好改嫁怡儿,我活着你怕大王给你安上一个鱼池之罪是吧? 陈荣啊陈荣,你好狠的心呐!” 沈恪满口在骂,但是他也只能骂一骂了,一个囚徒怎么可能与当朝第一统领斗。 沈恪失魂落魄地回到囚室,他把没有吃完的酒肉带了回来,尽管他很努力保护,还是被他们抢了了个精光。 看着一直昏迷的猪妖,他也是满心的无奈。 “给我吃一点” “给我喝一口” “你慢点” 大牢又因为这点东西沸腾起来,也许这一刻对他们来说,是渴望可及的。 “啊!我肚子好痛” “我也是!” “你们怎么了?” 刚刚的欢愉一下子就变成了担心,抢到酒的那几个睡在地上直打滚。 隔壁的人赶紧大喊: “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沈恪一听赶紧看向那边,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死了。 “酒里有毒,酒里有毒!” 沈恪一听,瞬间五雷轰顶,发出一声哀嚎: “哎呀” 于是倒地不起,他并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而是这个时候装痛,才能自欺欺人的撇清自己下毒害人的关系。 他将头埋在乱草之中,眼睛里都是泪水,那酒本来是给他喝的,阴差阳错被他们抢了去,要不然今天死的就是自己了。 心中暗暗怒骂道“陈荣啊,枉你也是一朝统领,没有想到私下却是如此卑鄙之人,且不说我是你的女婿,就算是府上的奴隶,也该伸手拉一把,你现在好了,直接就要杀人灭口,心肠之歹毒令人发指啊” 牢中的嘈杂很快就停了下来,没有人会因为死了几个人而特意过来看看,现在已经天黑,牢头已经回家去了,至于外面的人,他们才不管这里的死活。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沈恪原本的一身正气一点点死去,在他心里仇恨和邪恶一点点生根发芽。 既然有人要自己死,自己偏偏就要活着,而且要不择手段的活着。只要有朝一日自己能活着出去,他就要不遗余力的复仇,不惜一切代价的报复。 他轻轻动了动身体,眼神坚定地看着面前的猪妖,一切还没有结束,一切都还是未知。 第323章 梦中梦之报复天下的心 牢中死了几个人,师爷终于还是来了,他捏着鼻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因为有黑无常在身边护卫,这里安安静静的: “将他带出来,府衙有话要问” 他看了看沈恪。 “出来吧!还愣着干什么?” 沈恪缓缓起身,不时还回头张望。 同样是那个院子,他们似乎不想与公堂对峙的样子见面: “你有什么要对本府说的?”府衙看着沈恪,轻轻拨弄手里的茶杯。 “小民无话可说” 沈恪低着头,毒蛇要咬人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哦,既然如此,你在此画押,明日我就上报朝廷,秋后问斩” 师爷立刻递上来一份供词,上面所书: “王九年七月,沈恪觊觎张氏家财,杀其一家四口,在牢中仍不知悔改,买通凶手再杀检举人。 昨日又下毒,毒死牢犯三人,今已查实,罪人供认不讳。判处秋后问斩!” 沈恪一看顿时就乐了,如此劣质的奏本怎么能上达朝堂,真是可笑至极。 “官欲杀我,只需派一小吏,携一绳索。这牢中草奸者比比皆是,何患多了沈恪一人?如此的大费周章,且手段卑劣,岂不让人耻笑?” “哈哈哈,从何处看出来本府有加害之心?” 笑声难以掩饰尴尬。 “第一,证人被你收押,且死在牢中,这便是你的过失。第二,昨夜三名犯人被毒死,而你却不查直接扣在我沈恪的头上,你以为朝廷高官都是傻子吗? 其三,我以帝师之名被收押,早已经是人尽皆知,我现在如同一枚烧红的烙铁,无论你扔向哪里,我身上带着的火一样可以烧毁你这个小小的王畿府衙!” 帝师不愧是帝师,几句话就让府衙和师爷背后发凉,他们相互对望了一眼,心中的石头放下了一大截。 “哦,那依你看,该如何发落你才合适?” 沈恪心中暗暗发笑,这样的人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乳臭未干。 “自然是等待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勒死于牢中,而且向外发布信息,沈恪畏罪自杀罪有应得。” 府衙赶紧摇头,他心里藏不住事情,这一点被对手拿捏的死死的。 “不可不可,你若是死了,我怎么向天下人交代?怎么向朝廷交代?一个畏罪自杀,实在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字里行间很快就暴露了自己。 沈恪一听明白了,这位府衙大人并是保住自己的稻草,他绝不是主张杀自己的一派。 “既然府衙不敢,那就放了沈恪,只对天下人说,沈恪无罪,真凶并是昨夜死掉的牢犯,他们背后有人,串通一气欲置沈恪于死地。至于他们背后之人,全凭府衙手中之笔” 这句话一出来,一旁端着墨宝的师爷被吓了一激灵。 府衙更是背后发凉,沈恪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要么杀了他,朝廷追责府衙,到时候他一定会被问罪为沈恪陪葬。 要么就放了他,在那一纸奏书上面写下仇敌的名字,开启内斗大戏,自己保住性命的同时,也好从中得利,不过这样做风险太大。 帝师之名果然实至名归,短短数语,已经让府衙方寸大乱,他与师爷过来,不过是想问问自保之策,而沈恪说出来的,却是要一把大火烧掉朝廷的框架呀。 府衙心中不禁窃窃私语: “大王的决策一点都没有错,这个沈恪确实不能放出来,他若是一出来,还指不定咬到谁呢?” 师爷更是满头是汗,他这时候才发现沈恪这个家伙居然有蚍蜉撼树之心,难怪国师与张达要不遗余力的陷害他,非要置他于死地。 “我乃是王畿总管,怎么可以有作乱之心,粟子之言不可听,不可听” 那话语之间,流露出了微微的颤抖。 “哈哈哈,这天下局势在陈荣与大王之间,你若是想觊觎高位,必不能夹在他们之间。而我就是最好的契机,柴草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就看你敢不敢扔下一束火种了?” 沈恪已经进入癫狂状态,六亲不认的面目浮现在他的脸上。 “府衙大人” 师爷咽了咽恐惧的口水 “您断断不可听信这厮祸乱天下的言语啊!他所说的都是无法无天,无君无臣之言。此等乱臣贼子,应当早早诛杀以绝后患呐” 沈恪心里咯噔一下,他全力对付这个府衙,却忽略了旁边的这个家伙,别看他胆小如鼠的,凶中居然还藏着一颗为国为民的心。 “我与府衙谋划未来,你不大力支持,为何还在后面狠狠踹我一脚,你可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 那看人的眼光,像是一道闪电一样,看得师爷两股战战。 毕竟他收了张达的钱,要杀了面前这位厉害的角色。 “我乃府衙内的堂堂师爷,何谓之鸡犬?你这等上无君王,下无忠心无天下子民乱贼,我恨不得立刻诛杀于此。” “哈哈哈,你不过是府衙身边一条只会狂吠的狗,你想杀我?哈哈哈,你来呀,我手上还戴着枷锁呢,只要你上得前来,一把就可以让我毙命当场。到时候自然是为民除害,名留千史呀” 沈恪讥讽地嘲笑着,像是一心求死的样子。 师爷愤怒地看着府衙,希望沈恪大逆不道的话可以激怒他,然后只要他一个眼神他就冲上去生生掐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府衙双眼微微闭上,默许了师爷的下一步。 他赶紧向前,深怕府衙反悔,愤怒地眼神,使出浑身的力气手指深深陷入沈恪柔软的脖子之中。 “咳,咳,咳” 手指间强大的压强,很快就让沈恪血液不通,双腿在地上乱蹬着: “掐死我……掐死我……我在……地府……等着你们呢!” “杀了他很容易,但是他死了以后朝廷会怎么对我们?一句失职说得过去吗?以他为导火点引发君臣内斗,这才是他要的陪葬品” 双眼血红的师爷突然就泄气了,他虽然贪心,却要假装他有一颗爱民之心。双手轻轻一松,久违的空气再次流入沈恪的喉咙。 大口大口呼吸着,发白的眼球慢慢有了血色,也来不及擦拭嘴角的口水。 “哈哈哈……咳咳咳……” 第324章 梦中梦之问计沈恪 “哈哈哈……哈哈哈……呸!”沈恪清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并不是求饶,而是继续嘲讽: “人之所以有弱点,那就是顾虑太多,当初我入狱到处求助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现在的你们也是这个样子,你们都想杀我,可是又不能杀我,哈哈哈,可笑可笑啊!” 府衙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被沈恪的这句话点醒了,沈恪也是人,他又不是石头,他的心也是肉长的。 “你的妻子,过得可不怎么好啊,你可知道她为了你每天能吃上一口粥,整日劳累在山林之间,难道你吃这么多日,就没有尝到半点心酸吗?” 沈恪立马收起了妖魔的样子,整个人像是被雷霆电住了一样,眼眶中很快就涌来了泪迹: “我尝到的何止是心酸,更有数不清的悲伤,我不愿意再拖累与她了,我死了以后才好还她自由,让其改嫁他人吧!” 府衙的心潮也澎湃了起来,那个女人何尝不也牵动了自己的心弦,她选择这个家伙果然是正确的,她自然成了沈恪的弱点。只要他求死之心松动,就一定还有办法来了结这个案子。 “为了你的妻子,我觉得你不能成为震动朝廷的导火索。不难想象天下涂炭之时,她一个弱女子该如何生存于乱世,或是婢,或是为娼?或是……”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那魔鬼的眼中,终于还是掉下了眼泪,哪里忍得住想象怡儿受苦受难的日子。 “救救我们,也救救你自己吧,只要你告诉我该如何妥善结案,我保证一定厚待你的妻子,虽然不能荣华富贵,但能保证她衣食无忧” “哎……” “怎么怕死了,你刚刚一心求死的样子,是何等的威风啊?” “啪” 师爷冷不丁的就给了沈恪一记耳光,那声音吓得府衙魂飞魄散。 “哎呀,师爷这是何故啊?先生啊,师爷无心冒犯恕罪,恕罪呀!” “哼哼哼,他说得很对,人就怕有弱点,他方才是如何傲慢的现在就该如何受辱” 说着又是一脚将沈恪踢翻在地。 府衙索性也不阻止了,师爷是对的,一个阶下囚如果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已经把自己当成大爷了。 一见府衙不阻止,师爷抬起来的手居然不知所措了,他尴尬地看着府衙: “哎呀,我不动并是了” 说着又拿起了笔墨,站立在了一旁。 “好啊!打得好!” “该打也打了,不该打也打了,现在你要活或者要死,都随你了” 府衙无奈的叹息。 沈恪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才像是一个囚徒该有的样子,他若是不负重前行,那么怡儿就得受苦受累了。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你说吧,当前大王和陈荣是什么态度?” 府衙和师爷相互看了一眼,一种说不出来的激动在胸中翻腾: “朝中一共三股势力,杀你,放你,和囚禁于你,但是我们并不清楚他们三股势力的背后是谁,总之我们谁也得罪不起。” 沈恪抬起头来,任凭阳光直直地刺激着他的眼球,他一听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但是还想最后再为自己争取一点点阳光。 “我每月还能见一见这太阳吗?” 府衙心领神会,他已经听懂了沈恪的弦外之音: “可以,这一点本府还是可以做主的,只不过这奏书上面该怎么写?” 他轻轻看了一眼师爷,似笑非笑: “此举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师爷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知怎么回事,他越是想将沈恪置于死地他就越是害怕,害怕得要命。 府衙也看着他,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轻轻起身: “莫不要被小人所骗,此贼狼子野心呐” 说完恨恨离场。 “这师爷倒有几分像我,卑鄙且野心十足,你将来可一定要防备他三分啊!” “哼哼,这个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是非曲直我心中早有定论,你只要教我如何结案就是了。” “既然你不听,那就不要怪日后养虎为患了。” “不用多说,你只要告诉我如何救你一命即可” 府衙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好吧!既然你不听,我也爱莫能助了。现在说说我的事情,既然三方都是你畏惧的势力。 那你的奏书就写成三份,奏给要杀我的人就说要囚禁我。奏给要囚的人,就说放。奏给要放我的人,也说是囚,这三份奏书语言恳切哀求一些以试探他们的底线。” 府衙的脸皱成了一副江山画壁图,有江河更有悬崖: “各进一步?这有什么用?你在幻想他们大发慈悲?” “哈哈哈,奏书由我来写,你只需要传达即可。” 府衙没有多说,默默站立一旁为他研墨。 沈恪轻轻捋起衣袖,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杀沈恪,天下乱) (放沈恪,天下乱) (囚沈恪,天下无事) 府衙一看下巴差点掉在脚面上,就这几个字,就想阻止朝堂地震? “不需多言,你只要送出去就可,若是有人再派人来问,只管领到我的面前,此事可定。若是送出去无人再来,那吾命休矣,剩下的事情我也无力回天。” 府衙轻轻摇头,他心头有一千根乱麻,而这个家伙又是一个无畏之人,着实叫人头疼。 “按照你刚刚说的加重罪行去送吗?” “当然,剩下的就交给天命吧!” “那我是信你还是信天命?”府衙疑惑了。 “信天命,你必死无疑。信我你还有五成活命的机会!” 那声音很重,只有身在其中才知道分量。 “好啊!好啊,本府已经别无他法了,若是天命不在,我就为你陪葬吧!” “我还有一个问题,还请大人赐教” “何事?” “牢中那只猪妖是从何而来,若是故意安排,我早已命丧它手。大人既然已经有了杀沈恪之心,为何今日又犹豫不决起来?” “猪妖?本府行事光明磊落,哪里来的猪妖?” 府衙很是疑惑,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关押沈恪的事情一直都是由师爷在做,顿时府衙心里再次长草。 第325章 梦中梦之 妖 沈恪回到牢中,一切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他出去晒了晒太阳而已。 “各位,谁知道这妖的来历,请告知,我用一顿饭来报答。” 生死攸关的时候,那代表妻子爱意的粥也是可以豁出去的。 大家都贴着牢杆朝着这边叽叽喳喳的乱叫,各说各的: “人妖殊途,他醒来后一定会吃了你的。” “这个家伙已经在此很多年了,既然他有再生之能,倒不如死了他一个救活我们千千万万,也算是他功德圆满了。” “它就是一只妖怪,有什么好奇的,值得你用粥来换?” 一听都是一些废话,他无奈的看着那妖,心中五味杂陈。 “我倒是有一个偏方,就不知能不能救他一命,至于他的来历,我们是真的不知道。” 沈恪强打起精神来,这话虽然不怎么具备力量,但是还算是中听,与其什么都不做任由它自生自灭,倒不如死马当作活马来医。 “请说” “我小时候看过一篇巫蛊文,依照上面所述,妖者乃是天地之灵,人也是天地之灵。人妖精血相通,你可以试一试,以血养血,以肉养肉。” 众人一片哗然,只听说过人妖殊途,哪里听过以血养妖的。 “这?” 沈恪迟疑了,这里暗无天日,若是没有一副好的身体,怎么能熬过这可怕的环境。 “怎么?又想做好人,又舍不得自己的血肉?哈哈,天底下若都是像你一样的嘴善菩萨,这世间恐怕就没人在愿意烧香拜佛咯。”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反正你也是杀人犯,倒不如豁出自己这条命,说不定他醒来以后能教授你假死之法。” “你救他或许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你若是不救,他也是必死无疑了。” 各个奚落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在赌自己还有五成活下去的机会。 但是沈恪从来不是赌徒,他是一个政客,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好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了,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 只见沈恪心一狠,眼一闭,抬起手臂放到嘴边,狠狠就是一口,疼得他吱吱乱叫。 但是低头一看,居然连皮肉都没有咬破,手臂上只留下了一道咬痕。 “嘿,这家伙怕疼,这都没有咬破,你乱叫什么?” 隔壁牢房里的的人大声喊着,他要告诉所有人这个家伙沽名钓誉。 “切,你敢就敢,不敢就不敢,何必呢” “都歇着吧,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省一些体力吧” 不一会儿,那群看热闹的家伙一个一个躺下去了。 黑暗的角落里,沈恪默默发笑,这是一个秘密,他不想与人分享怡儿的粥,才装出一副懦弱的样子。 黑暗中,他的血正一滴滴落入那妖的口中,每掉一滴,他的眼睛就痛苦地眨一下。 夜很长,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猪妖的身上发出了微弱的白光。 它又恢复成了老头的样子,轻轻推着沈恪: “醒醒,醒一醒” 沈恪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猛然间被吓了一跳: “你,你醒了?” 老头身上的光芒越来越刺眼,刺得沈恪又闭上了眼睛: “好了,好了,请收回您的神通吧,我知道您的厉害了!” “哈哈,小子!这不是神通,而是老夫身前最后的回光返照,你是一个好人,起码你目前是,不过你的好心却害了我。我乃是恶妖,经不得善人之血。我不怪你,因为来世我的成仙之路就可以平躺一些了。我死了以后这一世的修为就留在妖丹之上,送给你了。” 那光芒弱了很多。 沈恪勉强睁开了眼睛,只不过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见到一团白光。 “我还有一事相求,请您告知?” “你说吧,不过得快一些,我的元气很快就要散尽了” “您与陈荣有何恩怨?” “哈哈哈,我受陈荣点化,才修得一身道行,他年轻时血气方刚,于是借用了我的妖身在战场冲杀,这才一次一次保住了他的性命。 不过他贪念太重,于是夺了我的魂,扔于猪身上。而且命他的心腹将我囚禁于此,每年都要狠狠打我一次,想夺我的妖丹。可惜,说不完了” 瞬间这里又恢复了黑暗的样子。 一束微弱的光射了进来,沈恪也疲惫地睁开了眼睛,这时候他发现囚徒们都看着他窃窃私语。 正坐起来,他也发现,那猪妖的躯体已经不见了,很快他就在乱草中发现了那枚妖丹。 他毫不犹豫得就吞了下去,一瞬间只觉得全身酸软,一下子就瘫倒下去。 他亲眼看着自己咬破的手臂一点点恢复,这正是那只妖的重生之术。 顿时一阵喜悦之情涌上心头,这伤口可以愈合,那么头断了,是不是也可以再生。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拥有别人的道行,那是要付出代价的,重生伤口消耗的真的是精血。 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眼圈又黑又重,皮肤也呈现出了蜡黄之色,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为什么猪妖虽然重生了血肉,却迟迟没有醒来的原因,他需要吃的,要吃肉来补啊。 难怪那妖吃人肉,原来是这个原因,难道……难道陈荣好战也是借了妖身的缘故吗? 越想越觉得害怕,最初他就想陈荣为了避嫌会选择不理或者直接杀了他。 现在如果让他知道他要的妖丹就在自己身上,那自己的处境就越发的危险了。 想想这些,沈恪只觉得冷汗直流,身体也越来越虚弱了。肉,满脑子都是肉。 但是他唯一的依靠是怡儿,她连野菜都难以维系了,就更不敢提肉了。 一切都向着不利于他的方向发展了,有时候他也在心中暗想,这样的遭遇,到底是上天眷顾还是被命运捉弄? 粥依然如期送来,但是沈恪已经吃不出味道了,随手就打翻在地,他的双眼已经完全变成了猪妖生前蜡黄的样子。 “快看,快看,又一只妖成形了” …… 听到他们的议论,沈恪赶紧藏进乱草之中,这一刻他就成了,曾经的妖。 第326章 梦中梦之 兽意现 府衙的书发了出去,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大王看着奏书,心头很不是滋味,他是天下的王,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的告诉了府衙,囚沈恪。 但是府衙奏上来的的确是(杀沈恪,天下乱) 这都是哪里跟哪里? “你去……再去给寡人问问,若是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的府衙就别做了,人也别做了。” 很快宦官就把大王的意思传了回来,府衙无奈摇头: “微臣哪里敢有违拗之意,都是那个沈恪教我的,他只说若是有人求见,只管领到他的那里去。” 宦官一脸苦笑,他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但是他又不愿意去看那个人: “哎……那是一根锋利的刺头,很轻松就能刺破大王的心呐,让他过来吧!” 久违的天日,再次刺进沈恪的眼底,他的皮肤有些发白,眼球泛着饥渴的黄色。 “多日不见,帝师受苦了!”宦官作揖,他心里很清楚,这个人只是暂时的落魄。 沈恪抬头,黄色眼球中,黑色的瞳孔又深又长,就像要消失了一般。 “哦,哎呀,这是什么风竟然把您给吹到这里来了,失敬失敬。” “哎,帝师客气了,小人公务在身没能探望,还请恕罪。” 二人寒暄,府衙却只能站立在一旁,不敢多动一下,不敢多发一言。 “大王要杀沈恪吗?” 他冷不丁地问。 “哈哈哈,大王是天下的大王,他若是想杀你,降一道召命即可。” 宦官赶紧安慰他。 “那大王要赦沈恪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哎,天下臣民,皆是大王的臣民,人命关天,大王怎么好偏袒您?” 宦官深吸一口气,这个家伙难缠,真怕一下子露了什么马脚。 沈恪默然,既然不赦不杀,那就是囚了,原来张达当初对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来时听府衙说起,您向她建议发出三道奏书,一放,二杀,都是天下乱,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沈恪脸上已经没有半分颜色了,以区区一人之力,如何能对抗一国之君。 “哈哈,这是我为了活命,病急乱投医所说,当不得真。” 府衙一听这话,背后一阵阵的冷汗直流,这不是在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吗?好一个病急乱投医,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您可不是一个畏惧大事之人,这借口我怕是……不敢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沈恪命薄如纸,怎么逃得过天子的眼睛?” “既然帝师不肯说,我这就回去了,只是您的身后之事该从哪边发展,大王就爱莫能助了!”满满的威胁之意。 “且慢” 沈恪突然叫住他。 “改变主意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宦官一乐,哪有真的不怕死的人。 “大人,能不能给沈恪一些肉食,那牢中的饭食确实有些简陋。” 宦官先是大惊,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惊的是他既然以帝师之尊求肉,平静是因为牢中的情况确实足以让他,放下一切不该奢望的尊严。 他看着府衙,府衙慌乱的低头答道: “我这就去办,定会满足您的一切要求。” 宦官轻轻叹息了一声就走了,府衙跟在后面猥琐至极。 沈恪并没有等多久,肉很快就送来了,二话没说他赶紧捧起来就啃,可是这味道,却像是吃了粪便一般腥臭难闻。 抬到眼前仔细一看,这确实是肉,上好的猪后腿,而且还冒着热气。 他又看了看旁边伺候的那人,只见他对这肉早已经垂涎三尺了。 “来,你吃吧,我突然觉得腹中疼痛难忍,不好下咽了。” 那人看了一眼沈恪,他已经猜出来了沈恪的意思,不禁哈哈大笑: “这是我亲自烹饪的,哪里敢下毒,您若是不吃,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那沾在手上的油也没有放过,手指被吸得滋滋直响。 沈恪看得直吞口水,只是那飘过来的味道,在他的鼻息之中,真是一言难尽。 “小哥,可否请你,弄一些生肉给我,我吃不惯这熟的” 那人直勾勾的看着他,起身走了,很快他就拿过来了一块生肉。 沈恪接过来用鼻子一闻,虽然不怎么香甜,但也不至于闻出臭味来。 一口咬了下去,那蹦发出来的血腥味,在他的唇齿之间流动着,虽不是极品,也算是美味佳肴。 情不自禁地仰起头来,长长的出了一大口气: “啊,真香,爽!” 说着像是饿死鬼那般疯狂地啃食着,那流出的生血也是一点都没有放过。 他但是一脸的享受,一旁伺候的人早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他想逃,脚却软得一步也一动不了。 不一会儿,一块生肉就已经下肚了,他还意犹未尽地舔舐着散落的碎渣渣,连掉落在衣服上没有干透的血迹都没有放过。 也在这个时候,那双泛黄的眼球慢慢恢复了浅黑色,皮肤也开始有了血色,干瘪的身躯饱满了起来。 一直到实在没有可闻可舔的东西,他才满足地停了下来。 才发现在一旁已经瘫软在地的侍从,那恐惧已经写满了他的脸。 “啊哈哈,这只是沈恪的癖好而已,你大可不必惊讶!你回去禀报府衙,我这就回去了。” 边走边还伸长脖子到处去嗅,深怕漏下了一滴的生鲜。 侍从一路狂奔,深怕自己跑慢了自己会被那个家伙生生吃掉。 府衙送走了宦官,心头七上八下的,独自坐在堂前,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啊。 自己资质平平,承蒙陈荣厚爱,这才让自己得以窥探到了府衙之位。现在却要以这样弱小的身躯,在各位大佬之间徘徊,处处都要小心翼翼的。 “大人……大人呀,沈恪他,他……” 侍从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强烈的恐惧感让他心惊肉跳。 府衙疲惫地抬起了头,心头已经虽然麻木,但已经不怎么激动了: “何事啊?这天是塌不下来的,就算塌下来,本府会替你顶住的。” “沈恪……沈恪他吃生肉啊!” 府衙一脸平静,吃生肉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慌张成这个样子吗? “食生肉有什么关系?” 侍从突然停住了,对呀,吃生肉又不是沈恪一人的行为,许多人都有这样的饮食习惯。 “我看见了,所以向您禀报一声。” “下去吧,我知道了。” 侍从一脸茫然地走了,他是被沈恪贪婪的样子吓到,其实那真的没什么。 第327章 梦中梦之 张达用计 回到宫中,宦官模棱两可的汇报了沈恪说的话。 大王没有表情,没有说什么,一开始他就是要囚禁沈恪,以后也是这样的结果。 这边怡儿很多次多想去看看她的丈夫,但是都被府衙拒绝了,他明白了大王的意思。当然他也意识到了,他的机会来了。 牢中依然每天都在送着野菜粥,但是吃的人,已经再也没有胃口吃了。 “禀报大人,有人求见,那人只说他是赤王妃的人” 府衙眉头一皱,他可是从来没有与王妃有过交集,他疑惑地看着师爷。 师爷脸上立马浮现出退让之色,他很清楚,来的那个人没憋什么好屁,国师与赤王妃就是一伙的。 “去请过来吧” 府衙一脸无奈,他不想与这些权贵打交道,但是又不得不与他们碰面。 那人大摇大摆的就走了进来,他会如此的嚣张,自然是有原因的,他身后可是重重的厚礼。 “小人拜见府衙大人” 师爷心虚的低着头,堂下之人正是张达,他们之间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可不能让府衙知道。 “你是何人?” “小人乃是大王的护卫,今日特奉赤王妃的懿旨送一些薄礼孝敬府衙大人。” 府衙赶紧下堂,这瘦死的骆驼可是要比马大很多的,他哪里敢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 “哎呀,不敢不敢,赤王妃有事情,尽管吩咐,实在不敢受此大礼啊。” 作揖行礼一气呵成。 “大人请笑纳,不必拘礼,赤王妃还有事相求。” 世界上哪里有不劳而获的好事,礼尚往来才是真正的硬道理。 “您请说” “赤王妃想让小人见一见牢中的沈恪,还请府衙大人通融通融” 沈恪真的成了一枚定时炸弹,他没有来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他一来各路神通广大的牛鬼蛇神可就都来了。 “大人,这是大堂之上,到处都有眼睛,如此直接的收受与本案有关的财物不妥呀!” 师爷轻轻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 府衙看了他一眼,他当然知道,但是又想不出妥当拒绝的话来。这一眼,正是求助之意。 “各位大人,还请到后堂休息。礼就请带回去,既然是赤王妃的懿旨,我家大人一定照办。” 大家都是台面上的人,这些潜规则不用说得太清楚。 几个随从也很识趣地从前门而出,然后又从后门而入。 “大人,您要见沈恪,请在此等候,我这就让人去请。” “那就有劳府衙大人了” “师爷,我还有其他公事,就请你作陪吧!” 说罢府衙就走了,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师爷与来人的眉来眼去。 待他走远,师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哎呀张大人,你怎么?你怎么又从前门而来?” 张达奚落地冷笑: “一切都是为了你呀,我的府衙大人” 师爷一听,害怕得四处张言望,这种话若是被别人听见了,他的前途就毁掉了。 “张大人,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地方” “我哪里是在和你说笑?我送厚礼来时可是一路的招摇而来,不但是府衙上的人知道,恐怕整个王畿的百姓都看见了吧!” 张达眉间露出许多得意。 “这是为什么?” 师爷更加疑惑了。 “哈哈哈,这都是国师的意思,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一来无论这府衙是收下礼物还是不收,陈荣心里一定会长草。他的女儿是王后,但是他的亲信却收了王妃的厚礼……啊哈哈哈” “府衙又不是傻子,他只要如实向陈荣说明,不就没什么了吗?” “哈哈哈,说清楚?怎么说清楚?我们从陈府过得时候,抬着的可是十口大箱子,但是抬进府衙的时候却只有两口,你说这少了的八口,他去说会不会越描越黑?” 这回更加得意了。 “这招可真是阴毒啊!” 师爷不由得感叹一声。 “哎,世人都可以说我阴毒,唯有你师爷不行,你可要搞清楚了。现任府衙与陈荣之间一旦有了嫌隙,这最大的受益者可不是我张达,而是你师爷呀!” 张达一脸奸笑。 师爷也陪了个笑容,心中默默为自己的决定点头,得亏了投靠了国师,又得了实惠,又能跟着鸡犬升天。如果当初有过迟疑,这阴毒的手段可就要朝自己来了。 这时候,侍从将沈恪带了上来,他今天的气色好了很多,凌乱的头发和一身的乱草,说明他已经放弃了,已经完全融入了那里的环境。 “沈大人!是你吗?” 见到沈恪这幅模样,张达惊呼一声。 沈恪微微抬头,他的眼中又开始泛黄了,空洞且无神。 “张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达赶紧过来,为他拿去身上的乱草: “我是奉了国师之命,前来搭救你的呀,几日不见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张达来迟了,来迟了呀!” 那语言之间透露出的都是难过。 “哎,真是一言难尽啊,沦落成这幅样子,只能怪罪天妒英才啊!” “此话怎讲?” “我的命我自己知道,还请转达国师,不必再为沈恪大飞周张了。” 张达假装听不懂地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以国师之尊也不能设法搭救?您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沈恪冷笑道: “我是清清白白的,我从来没有做过越出法的事情,只不过我背负了朝堂的安危呀。” 张达只知道听国师的,国师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可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您能不能再说清楚一些,我听得清楚,才好回去向国师禀报得清楚。” “哎……我不想多说了,你只要说不用徒劳就是了,沈恪还不会死,如果真的有一天能挣扎着走出这大牢,我一定亲自拜见国师以谢他搭救之恩” “您这是要放弃自己?” 张达反问。 “哈哈哈,谁会不惜命呢?我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如果张大人真的有心,请给我一些生肉可好,最近身体虚弱,想吃一些生肉。” 张达点头答应: “既然如此,这点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还有什么话要让我带给国师吗?” “不用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沈恪还是那么自信,那自信真叫人想一把掐死他。 第328章 梦中梦之 府衙探沈恪上 “今天又送生肉了?” 府衙疑惑的问,莫非牢中真的有妖?那沈恪就是。 “这是师爷特意交代过的,每隔一天就要送一次” 小吏回答道。 “哎呀……我身为府衙,可是这府衙中的事情我不知道的太多了呀,走吧!随我去牢中看看,看看那个叫天下人都闻之色变的家伙吧!” 两个小吏跟随,伺候在左右。 “那牢中阴暗晦气,您可是真的要去?” “我若是不去,何时才能解开疑惑?你去叫上师爷,一同前去。” 厚重的牢门再次打开,黑无常铁青着脸,双唇抖动,胡须摇曳: “今日府衙大人亲自来看尔等,都给我记住了,不可胡言乱语,不可交头接耳,否则别怪你黑爷爷心狠手辣了。” 牢中一片寂静,没人敢怀疑他说的话,更不敢挑战他的脾气。 他向另一边走去,地上是一条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用过的铁链,上面已经落上了厚厚的灰层。 黑无常上前,只听见铁链叮叮当当的撞击声,扛在了他的背上“嘿呀”一身怒吼。 众人无不睁大眼睛,紧紧盯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只见黑暗里突然透出了一道光亮,那束光在沉重的脚步声中一点点变大 后来一道大门缓缓打开,巨大的门面上掉落了许多灰尘,这门本是留给府衙的。遇见牢中有冤情案件重新审理时府衙就是从这里走进来的。 看看那掉落的尘埃,不难想象已经有多久没有打开过了,这黑暗的牢狱之中真不知道埋藏了多少人间清白。 东西两道门都打开了,刺眼的阳光照射了进来,许多人已经习惯了黑暗,突然的光明让他们痛苦不堪,一个个蜷缩着身体躲在墙角的阴暗之中。 沈恪也不例外,不过他不是害怕,而是从众,他已经吃过了不懂礼数的大亏,现在别人做什么,他也跟着做什么。 “大人请” 黑无常虽然已经气喘吁吁,但还要指引府衙。 看着这不堪的环境,府衙强忍腹中的恶心。 那泥水滋滋的声音,更是叫他心里发憷。 自己任府衙多年,一直以清政爱民为自己的做官原则,他自信牢中的犯人应该是寥寥无几的,但是这里确是人满为患。 他满脸的黑线,早就有人告诉他师爷与牢头狼狈为奸,他从来没有当回事,如今今天他亲自来了: “师爷!你没有什么要对本府说的吗?” 口气中有些怒气,有些责怪。 师爷不敢抬头,从突然叫他来牢中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感觉到脖子发凉了。 “这些…人…这些人都是……都是小偷小盗之徒……所以……所以不曾向您禀报,都是我与牢头依法办理。” 赶紧用手给牢头比划着。 黑无常上前,他也是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这里的种种猫腻正如关押已久的人们一样,见不得阳光: “这……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庄庄件件记录在案的。” 府衙冷笑一声,按照规定小事情确实可以不必禀报府衙,但是这么多的人,也该让他一知半解的吧。 “好吧,今夜之前将所有的案卷送到我的房中,本府要亲自过问。” 牢头就是黑无常,他背后突突冒冷汗,无奈地看着师爷。师爷极力躲避着他的目光,极力的想摆脱一切。 “哼哼,本府相信手下之人应该不敢作奸犯科吧,若是有人敢不敬畏军法,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这话一出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黑无常,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整个人一下子就蔫了,他无力地看着这群背对着他的人,突然一种恐惧涌上心头。 “大人不必动怒,牢头或许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情,我会和他处理好的,您只管休息着” 师爷赶紧替他说话,他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出了事情,另一个也要在劫难逃。 “好了,这件事情不用师爷费心,本府亲自过问” 府衙余怒未消一声断喝。 那两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低着头,耷拉着跟在后面。 几个人停了下来,沈恪背对着他们,一些乱草盖住了他身体的一半。 “府衙大人看你来了” 师爷小声叫道。 沈恪猛然睁开装睡的眼睛,他缓缓转过身来,假意伸了一个懒腰: “哦,哈哈哈,哎,多谢府衙大人百忙之中还惦记着小人。” 府衙弯腰走了进来,嫌弃的用袖口扇开漂浮在空中的尘埃。 “帝师在此可住的习惯?” 一句明知故问的招呼。 “世事变化如此,我不得不习惯啊!” “可有什么需求?” 府衙再问。 “不敢不敢,我若是有非分之想,其他人会怎么看我,这样一来可不就往您的眼前上药了吗?”那话语之间,尽是对府衙的嘲讽。 “帝师说笑了,本府,不。我这次来是有问题讨教,还请开我愚鲁。” 府衙作揖行了一个学生之礼。 沈恪也回了礼,即使是阶下囚,也不能没有了礼数。 “大人请讲,恪所知道的一定相告” “这朝堂都因为您变得风云诡谲,您是为何能安坐钓鱼台” 这事情已经困扰了他很久了。 “哈哈哈” 沈恪眼角挂着泪珠,他看了看这杂乱的牢房,心酸不已“您若是想知道,请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请说,如果不是违背我为官之道,我定会满足于你” 府衙试探道。 “请给我一只活鸡” 沈恪微笑着。 “活鸡?” 要什么不好,居然要一只活鸡? 这时候前天侍从和他说过的,沈恪食生肉的话突然在脑中浮现,还有一个让他脸色大变的字眼“妖”。 “正是,我只要一只活鸡,这并不与你的为官之道冲突吧?” “这倒没有,您要的话,我自会派人给您送来” 他的心里一阵嘀咕,堂堂一位帝师,开口居然要了一只活鸡,本还以为他会要求一间舒适的书房,真是没有想到啊。 转身他对牢头说道: “你可记住了,日后沈大人要的东西,一切都给备齐了,不可怠慢” “是……是……是” 第329章 梦中梦之 府衙探沈恪下 “您有什么疑惑,尽管说吧,我一一为您解答。” 沈恪坐下,他示意府衙也坐下。 府衙皱着眉头,他嫌弃这里的一切,若不是逼不得已他才不愿意来。 “不入庙堂不知天子之雄壮,不下江河又怎能理解百姓之疾苦?” 府衙赶紧坐下,他是来求教的,不是过来问罪的。 默默看着沈恪,欲言又止。 对面那双眼睛斜斜看着他,多希望他能生出一点慈悲,换一间舒适干爽些的牢房。 “本府不解,为何您要特意加重自己的罪行” 他低着头,不愿意与那双渴望的眼神对视。 “哈哈,那不过是游戏而已。不论是想杀我的人也好,要囚禁我也罢,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我还不能死” “讨教了” “我沈恪虽然是一介布衣,但是我是陈荣从极北带过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想杀我的人自然要给这位戍卫大将一些脸面。” “假设,我是说假设,假设要杀你的人就是您这位昔日的恩人,他杀你能有什么好处?或者他囚禁你有什么好处?再者救出你又有什么好处?” 府衙试探地问,这些都是很关键的问题。 “天下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爱,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如果要杀我的人是陈荣,那他就可以利用我的死,向天下人昭示,背叛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即使有了帝师头衔也不列外。 以此敲打手下的人马,也震慑朝中官员。” “那囚禁你的好处呢?” 府衙再问。 “这就很简单明白了,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沈恪他既然可以从极北之地带来一步登天,也可以一掌将我打入地狱。” “那救你呢?” “也很简单,展示他胸襟广阔,即使我曾经背叛了他,他也可以包容于我。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但这是我与他的私交不能说” 府衙嘴角上扬,此事哪里还是什么私交,沈恪的妻子是陈怡儿这件事情已经是天下皆知,只是碍于陈府的势力没有人敢说罢了。 “原来如此,那再假设,如果要杀你的是大王,要囚你的也是大王,放你的同样是大王,大王又是为何?” 府衙问了第二个问题。 “哎,大王要杀我只有一个原因,他怕我出去以后怨恨他将我封为帝师然后又雪藏起来,担心我被奸人利用霍乱天下。 如果是大王要囚禁我,那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想将我留给后继之君,以震慑当前的朝中元老。 如果是大王要放我,那就只能说明,朝中又开始了派系斗争,他需要我来辅佐整治朝纲。” 府衙不由地心中暗暗佩服,每一个细节都分析的头头是道,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居然还能将天下之事看得如此通透。 “那若是第三股势力呢?” “若是第三股势力,那就不好了。我虽然在牢中,但是我万一出了意外,大王与陈荣又要生出当初猜忌之心。 大王会以为陈荣杀了我,来震慑王权。陈荣会以为大王杀了我,是要卸磨杀驴。这对君臣是宁可错信,也不愿意说明的主,如此一来,天下又要陷入猜忌,那些不臣之人又要蠢蠢欲动了。 他们自然不愿意囚禁我,如果是他们的意思,那我只能说是我命中该有这为国被囚的一劫。 要是他们想放了我,那也只有一个意图,就是让我加入他们离间大王与陈荣,他们好浑水摸鱼。” 府衙呆呆地看着沈恪,他在想,这个瘦弱的家伙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可以左右天下局势吗? 心里不信吧,又不敢尝试。 “哎……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没有想到,我这小小的牢中,居然困住您这样一尊大神啊。所以一开始你就知道自己不会死?” “正是,不过这牢狱之灾,我可是躲不掉了。” 沈恪苦笑。 “那……你还想知道事情真相吗?” “不用了,事情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离开这里。” “那我该怎么处理你?这案子又该怎么结?” 府衙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沈恪轻轻低下了头,一种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的无奈涌上心头: “案子不能结,只能拖,你只说证据不足,拖下去就是了。那我就只能在此了结一生了,除非天下有变……” “哎……本府在此谢过帝师了。” 说完他走了出来,满心的纠结。 两道大门缓缓关闭,那阳光只是短短停留了一会儿。 过了很久一个人进来了,他拿来了沈恪要求的活鸡,不过来的人并不是黑无常,而是师爷。 他再次走进沈恪的牢房,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来,双手捧着“咯咯”乱叫的活鸡。 “帝师,求帝师救我一命啊!” 沈恪一阵莫名其妙,他与师爷可是从来没有交集,除了骂过对方: “这……你快快起来,我何德何能啊?” 师爷低着头,小声说道: “此中很多人都是牢头与外人勾结送进来的清白之人,那外面的人或是以钱财收买,或是与小人的妻女威胁,这才签上了收押告示,现在府衙要倒查此事,求帝师救我” 咚地一声,他重重磕了一个头。 “既然已经犯了错事,你自去领罪,求府衙宽恕就是了,我如何能救你?” 沈恪可不想多管闲事。 “您就真的不想知道案件真相吗?您当真以为府衙他一身正气吗?” 师爷恶狠狠地说。 沈恪听出了这话中有话,但是他不在乎了,默默转身坐进了黑暗之中。 “府衙乃是陈荣的亲信,要囚禁你的人是陈荣,要杀你的人正是府衙。哪有什么三权相争,只不过是在利用你的眼睛窥探天下而已!” 这一句话像是一击重磅炸弹一样,将沈恪的心里炸地一塌糊涂,他猛地转过身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跪在地上却语出惊人的家伙。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地已经很清楚了,我相信您也听得很清楚了,此刻小人正命悬一线,您若是出手相救,日后小人定会告知真相。您若是不救,就让府衙把小人与真相一同斩在菜市午门吧。” “你若是要自救,只有一招,那就是丢车保帅。” 师爷一听,丢下了手里的鸡,连牢门都没有锁,直接跑了出去。 第330章 梦中梦之 将死之言 沈恪生生吃了那只鸡,如同醉酒一般,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囚室。 “以我一介书生之力,还大牢一个公平” 说着他慢慢向前,今天不再有人敢去拉扯他的衣服。 他轻轻一拉,大门就打开了,那久违的阳光再次照了进来,门外的看守赶紧围了过来。 一个个龇牙咧嘴,手中尖锐的刀剑冷冰冰地对着沈恪: “大胆囚徒,你居然敢私自打开牢门?滚回去!” 沈恪哈哈一笑,把手轻轻放在一个人的枪尖之上,悄悄一用力,那人连人带枪飞出了几米远。他吃了妖丹,也就继承了上面所有的力量。 “你们只不过是小小的大牢看守,居然敢这样对帝师说话?” 一来慑于他刚刚的武力,二来也看在帝师的面子上,几个看守缓缓退到一边去了。 “我知道这里还有许多人并无过错,都是那牢头,将你们抓来的,在这里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很快大家就可以回去了。” 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强忍着阳光的刺激,都看着这个醉眼腥松的家伙。 “即使你把大牢的墙拆下来,我等也不敢回家呀!朝廷已经下了囚禁的文书,我们逃走的话,一定会连累家人的?呜呜” “对呀,你也赶快回来吧,一会儿那个黑无常若是看见你这幅模样,定让你脱层皮呀!”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了阳光的原因,那些人原本阴暗的内心,居然也开始有了人性。 沈恪拍了拍身上的灰,依着门框坐了下来: “我虽然没有什么大才,但是一个小小府衙牢狱中的冤假错案,我还是有能力叫它重见天日的。” 话才说完,黑无常听到牢门打开的声音匆匆赶来: “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居然在我的地盘上闹事情?” 他怒不可遏了,本来府衙要制裁他心里已经很堵了,现在底下的人又不听话,更是火上浇油。 “是我,帝师沈恪” 黑无常一见到懒洋洋躺在地上的沈恪,心中的怒火刷地一下灭了一大半。他不是傻子,一个连府衙都亲自来看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哎呀,沈大人,原来是您。也该是您,我料定这些蝼蚁也不敢造次。” 那声音温顺地像一只绵羊。 “哈哈哈,你这个家伙,原来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 “人生于屋檐之下,若走动时不低着头,那这头顶岂不是要被磕得鲜血横流。对上谦卑,对下严酷才是为吏之道。” “哦!你居然还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黑无常也坐了下来,平日里他确实心狠手辣,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他知道那些人是无辜的,但是形式比人强啊! “我曾也是一个驰骋疆场的斗士,每每跟随陈统领出战都是冲锋在前。后来因为醉酒忘记喂马,被斩了右手这才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说着他轻轻拉起衣袖,他的右手没有小臂,只是加装上了一个钩子,难怪他总是挥舞铁链,从来不用兵刃。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沈恪好奇地问。 “我自知时日无多,总要留几句话在这世上吧!” 他站了起来,对着被关押的所有人大声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在下给你们赔不是了,你们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话语诚恳高昂,但是没有人敢表态。 他只好又坐了下来,对这些人真的是掏心掏肺没有用。 “当初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恨地咬牙切齿,恨不能亲手杀了你。每次给你送粥,我也恨不能掺一些屎尿进去,我是真想让你痛苦不堪的。” “这是为什么?你我好像从来没有过恩怨吧?” 沈恪哪里知道自己怎么会得罪这个人。 “你我自然是没有恩怨,但是你是陈荣的人,我恨他,也就恨你。你可知道,这里的很多人都是他的人,所以我才非打即骂。”说着都可以听见他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那你为何又不动手?”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同病相怜,所以那次我利用大赦的机会本来要放了你的,谁知道你居然要的不是自由,而是粥” 黑无常叹息着。 “哼哼,世态炎凉,竟然没有人对我说过” 说着沈恪望了望那一双双看似无辜的脸,心中也是千万般的恨。 “所以我相信你是可以理解我的残暴之心了吧?” 黑无常问道。 “理解,但是你说我们同病相怜是怎么回事?” 沈恪有些疑惑。 “你我之前都是陈荣的人,又都是被他抛弃的人,可不就同病相怜?对了,你还不知道吧” 黑无常突然小心起来,左顾右盼。 “要杀你的人,正是你的好岳父,我知道你很难想象!如果有朝一日你得以重见天日,你就去问问你的娘子,他生产的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你的孩子为什么会死? 还有前几日给你送毒酒的校尉,包括府衙都是陈荣的人” 沈恪紧紧盯着他,他说的这话怎么和师爷说的异曲同工。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沈恪赶紧追问。 “因为我要死了,我怕我死不瞑目,所以我一定要告诉你真相。” 正在这个时候,一队整齐的人马朝他们走了过来,一看就知道不是府衙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宦官,他手里拿着王诏: “沈恪接诏”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没有想到这王诏居然来得这么快。 “沈恪贵为帝师,却贪得无厌,丝毫不顾及体统。竟与人命官司说不清道不明,特下此诏,消去沈恪帝师爵位,废为庶人。囚于王畿大牢之中,以观后效。” 宣诏完毕,宦官轻轻走到沈恪面前: “沈大人,请您接诏。” 这时的沈恪已经面无人色,帝师之名虽然没有厚禄,但是也能保他不受欺负。现在消去了爵位,还要关押,这不是让他死在这大牢之中吗? “谢……谢大王恩典” “沈大人不必恐惧,我这就去打点府衙上下,您只需安心住下,待到天下有变,您还是人中豪杰。” 沈恪平复了心情,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且不说有帝师的余威,自己体内的妖丹也有几十年的道行。 第331章 梦中梦之 食人事件 送走了王宫的宦官,师爷带着手下过来了,他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银锁。 小吏上前,将沈恪带回了他的囚室,但是依然没有给他上锁。 “牢头,府衙要倒查这些刁民了,你是知道他脾气的,事情一但败露,你我都是死路一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黑无常看了一眼这些他一个个抓来,但是又无辜的人,低下了昔日不可一世的脑袋。 “我知道这天迟早要来,我从来不是怕死之徒,但是不能所有罪责都让我来背吧?你我共同……”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你我都该死,我同样罪有应得,但是我现在投靠了国师,他老人家需要我。我若是失去了价值,我的家人也就活不成了。” “若是我死了,那我的家人又该如何?” 黑无常有些激动,人心都是肉长的啊。 师爷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 “你我兄弟多年,我活着你的家人我会好好照顾的,若是你我都死了,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说着他轻轻递上手中的银锁。 黑无常接了过来,眼泪刷地一下就掉了下来,这银锁是他女儿的随身之物。 “为了保住我,他们是无所不用其极,我也不逼你,善恶到头终有报,老弟若是想不通,现在我就带着你去找府衙领死吧。” 他努力让自己装出一副,能与牢头同生共死的表情。 黑无常踉踉跄跄地朝后退了几步,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挣扎那就不是一个人死就能解决了的。 “家中老母妻儿,就拜托兄长了” 黑无常深深作揖,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你放心,自今日起,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你的孩子并是我的孩子。” 说完他示意随从上前,脱下了牢头的衣服,卸下了他断手上的钩子,给他换上了一身囚服。 牢门被打开,每一间囚室的锁也被打开了。 他被连踢带踹的送了进来,地上的泥水公平的溅了他一身。 “你自己进去吧” 说完押送他的人转身走了,大门也被缓缓关上。 “您不是牢头吗?您这是怎么了?”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 “您怎么也穿着囚服?” 有人大胆地问。 “莫不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黑无常没有理会他们,只是默默坐在地上。 就是这一个默认的动作,一下子就点燃了牢中的怨气。 “哈哈哈,没有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一个声音怒骂道。 “你还记得你得势时是怎么虐待我们的吗?今天也该血债血偿了吧” 他们更激动了。 “兄弟们,随我出去打死他。” 一个人拉开了铁锁,很多人也就跟着出来了,他们将黑无常团团围住。 “跪下,向……向被你杀害的人道歉!” 他的声音还是有些畏惧的。 黑无常站了起来,一众人被吓退了好几步: “来呀,你们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吧。我就站在这里,任由你们处置。” 那声音很大,大到能穿破所有人畏惧的内心。 这么多人硬生生退了回去,即使面对同他们一样的黑无常,他们还是没有勇气挑战,他们昔日心中的恶魔。 他无奈地看着沈恪,他相信这个帝师一定能理解他的眼神。 就在气氛尴尬得要窒息的时候,沈恪走向了人群,他们纷纷让路,他什么都没有做,却已经成了这群人心中的信仰。 沈恪走到他的面前,枯黄的眼中都是悲伤,他特别能理解这个人被时代控制的无奈。 “即使法能饶过你,那些枉死的魂魄也饶不过你,即使他们能原谅你,我也放你不过。” 说着沈恪抬手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光,黑无常应声而退,口鼻中流出了鲜血。 众人一下子就被这个文弱书生吓到了,他们互相张望,一时之间居然没有了主意。 鲜血的味道很快就飘入沈恪灵敏的鼻子,那味道简直上头,一瞬间他便兽性大发。 身体不受控制的扑了上去,又撕又咬,吃痛的黑无常发出阵阵哀嚎之声。 众人一听,肾上腺素立马飙升,之前所受过的屈辱瞬间涌上心头,来吧法不责众。大伙一拥而上,昔日的狱中霸主就这样丧命当场。 他的血水夹杂着淤泥,被践踏的啪啪直响,发泄完怒火之后众人纷纷退开。 这个时候他们惊恐地发现,那个带领他们报仇雪恨的人,他居然在啃食着黑无常的身体。 一股一股突突直冒的血喷溅在他的脸上,映衬出来的是一个满身是血,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劝,他们都以为沈恪在发泄心中不满,不过他们很快就被吓到了,只见沈恪已经撕开了他的肚皮。 那腹中的内脏流了一地,他抱着那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就像在吃一个鸭梨一样,血水顺着他的嘴角滴落,好一个妖魔转世。 “又一个猪妖出世了” “他……他会不会?会不会……把我们也吃了?” “杀了他,杀了他” 但是无论后面的人怎么呼喊,沈恪就像是不受控制那样,自顾自的啃食着。 “谁来拿一个主意啊!” 一人惊呼着。 “别管他了,我们又不是第一天与妖同住,他吃的又不是无辜者。先前的老妖,也未敢伤人半分,我看他的妖性还不如那老的呢!” “罢了,罢了,各自回去吧,只当他是为我们报了仇,也算是将黑无常碎尸万段吧” “都回去吧,回去吧,若是有衙役进来,我们好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 此话一出,人们纷纷回了自己的囚室,黑暗的牢中,只听见撕扯皮肉的声音。 这里本来就是人间地狱,加上沈恪吃人,那就更像了。 很快黑无常一大半的身体,就被吃掉了,沈恪那枯黄的眼睛终于呈现出了一抹亮丽的黑色。 他的意识也慢慢恢复了,举目四望,到处都是惊恐的眼神,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满身沾满的血迹。 不由地心头一沉,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兽性,那种吃人的快感,简直爽到了极点。 也顾不得其他人的眼神了,将剩下的半具尸体,拖回了囚室,用乱草轻轻盖上。自己活的快乐,就是真正的快乐了。 第332章 梦中梦之 恶的开端 大堂内府衙铁青着脸,那一卷卷的案底,让他看得头皮发麻,那些哪里是一个行政机关该做出的判处,简直就是一方豪强以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欺负弹压百姓。 “来来来,师爷你给我解释解释,着刘羽与荷清争地一案,这地契都在荷清手上,而且刘羽摔家奴打断了荷清的腿,最后的判决居然是收押荷清,而且还要赔刘羽钱财?这是什么道理?啊?” 府衙很是愤怒,这朗朗乾坤之下,怎么可以如此目无王法? 师爷低着头,他小声辩解道: “刘羽的父亲,乃是陈统领的牵马校尉刘申。” 府衙一听,犹如喉咙中卡了一口浓痰,叫他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只是恶心。 面红耳赤的扭捏了大半天,视若无睹的将卷宗扔到了一边。 “这个呢?张图盗窃陈老汉的耕牛,还抢走了他家的存粮,而且还有目击者,你怎么可以连同陈老汉和目击者一同收押,最后害陈老汉自尽,居然是畏罪?你不觉得可笑,滑天下之大稽吗?” 师爷还是低着头,他小声说道: “张图乃是陈荣的先锋大将,而且身上还有十余处刀伤,他抢夺一些吃的,我想还是说得过去的吧!总不能拿来法办,伤了陈统领的面子吧?” 府衙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后跟,这不看还可以说服自己,说是不知情。现在都看见了,这下晚上关上门都睡不着了。 府衙站了起来,无奈地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将卷宗撤走。他原本还以为,是他治下有功,铁腕无情这才混得一个青天的虚名。 真是把自己的脸打得啪啪直响,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都退下去吧,本府自己静一静” 那种丢失信仰的难受,或许只有他自己能体会了。 走出大堂,师爷赶紧擦掉了额头上的汗,陈荣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纵容手下做出这种扰乱国家法度的事情。 府衙所看见的卷宗,都是被师爷张冠李戴后的结果,由于时间紧迫他就只做假了两份。 现在黑无常死了,即使府衙要查,也是死无对证了。 其实他是在赌,赌他对府衙的了解,果然这么多年的共事,让他在刀尖上华丽地舞了一曲。 他也料定府衙不敢去问陈荣,这样打脸的事情应该算是家丑,而家丑是不可外扬的。 这也反映出,这位府衙大人是如何的渎职,如何的沽名钓誉。 半夜府衙还坐在大堂上,他是真的很郁闷,而且又害怕。害怕东窗事发,因为今天宦官可是亲自去了大牢,这件事情如果被大王知道,那后果就是他不敢想象的了。 当今大王也是一个喜好名誉的主,一直标榜自己治下的太平盛世,他要是知道堂堂天子脚下居然还收押这么多的犯人,那府衙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再加上他与陈荣的关系,大王会不会借题发挥,再次引发高层地震,到时候无论是陈荣胜利,还是大王胜利那他面临的都是诛灭三族的罪过。 师爷缓缓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些酒肉,这是过来谈心的。 “哦!师爷怎么还有这份闲心?” “事到如今,我们只能一起面对了,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师爷叹息。 “这府衙做的真是如履薄冰啊,我何德何能让苍天如此的刁难于我?” 府衙也跟着叹息道。 “命中有时终须有,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当说不当说?” “哦!你且说来听听”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找几个得力的部下,将他们秘密……” 他在自己的脖子上,比了一个杀的手势。 这主意把府衙吓了一跳,这也太过狠毒了吧,虽然自己也上过战场,见过尸山血海,但是那些都是十恶不赦的敌人。 现在有人劝他再次举起手里的刀,却要砍向那些可怜又无辜的人。 “不可,不可,杀这么多的人,朝廷更不会放过我们。” 师爷得意一笑,只要府衙心一乱,那他就可以将自己的罪行瞒天过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既然不杀,那就只能放了” “如何个放法?” 师爷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他要是知道怎么放,早就跳起来请功了。 “哈哈哈,小人才疏学浅,怎么会知道如此天机?” 府衙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这是特意过来耍我一顿吗? 师爷当然看出了他的疑惑,赶紧补充道: “我没有主意,但是有一个人一定会有啊!” 说着他抬起手,指了指大牢的方向。 府衙这才露出了笑脸,是啊自己有这么一个绝世宝贝,怎么一有事情就想不起来呢。 “那我们要怎么驱使他,为我们所用?” 府衙问道。 “这个倒是不难,他如今身陷囹圄,最缺的不是黄金珠宝,更不是美玉香妻。他要的不过是吃上一口生肉,喝上一口鲜血而已。” 师爷一脸得意。 “生肉?鲜血?” 脑门上已经布满了皱纹。 “哦,您还不知道吧,沈恪是妖!吃生肉的妖!” “什么?你说什么?” 这句话真真切切的把他吓到了,先前沈恪就告诉他牢中有妖,难道这妖就是沈恪? “沈恪吃人,他吃了牢头” 府衙一口气没有上来,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胸口,那不是害怕,而是激动不已。 陈荣让他坐上了这府衙的位置,正是为了追查一只夺舍而逃的猪妖,这才有了武夫做文官的一幕。 “这都是真的?沈恪真的是妖?” “确实,您若是不信,您大可亲自去看,如若不然,他为何会有此绝顶聪明的才华?” 师爷更加得意,这个秘密他连张达都没有说。 对他来说,沈恪现在是妖是人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他是荣华富贵的开始。 “好啊!好啊!知道他是妖的人有多少?” 府衙问道。 “那满大牢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师爷回答道。 “哈哈哈,那好!这些人一个也别想走出大牢,绝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沈恪是妖!” 府衙的眼神变得恐怖起来,那是一对黑暗邪恶的眼眶。 第333章 梦中梦之 结拜兄弟 知道陈荣是怎么发家的,就不难理解府衙此刻的心情了,他一生征战,都是靠着猪妖那再生的能力才敢无畏死亡的。 看看今天的陈荣,不要再说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话了,他现在连大王都要畏惧他三分,强大的权势,逼得天子不得不娶他的女儿为王后。 人总是贪婪的,更何况府衙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但凡有一点血性的男人,都不会甘心于日日久居人下。 一提到沈恪是妖,这府衙的态度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大人,他竟然是妖,何不除之而后快?” 师爷试探地问,他猜测这其中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就像他不知道府衙曾经与陈怡儿有过私交那样。 “哈哈哈,我的好师爷,这么厉害的一个角色如今掌握在我们手中,以后得荣华富贵那就不用愁了。” “您是陈统领的学生,本就前途无量,哪还需要这妖给您荣华?” 师爷问道。 府衙看了看他,这人是唯一一个跟随多年一同患难过来的人,而自己为了表示对陈荣的绝对忠心,从来都没有培植过自己的势力。 成大事者,哪一个不是一个好汉三个帮的。 “我与陈荣确实是有师徒名分,但是你也看到,这几日你我日日煎熬。他没有一句问候,甚至想像弃子一样,将你我推在风口浪尖上,你说这样的师徒关系,还能走多远?” 说着府衙有些愤怒。 “哎哎哎,大人切不可胡言乱语,他是您的恩师,如此犯上的话一旦传出去了,你们的恩情可就万劫不复了。” 师爷再次试探。 “此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难道师爷不与本府同心?” 他的眼神中浮现出了一股杀意,昔日将军眼中的杀气,是掩盖不住的。 师爷赶紧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我与大人情同手足,虽然不是亲兄弟,却胜过亲兄弟,我与大人相处的时间,超过与妻儿父母相处的时间,您说这话折煞我也!” 这种表演既是求饶,也是套近乎。 府衙赶紧扶起了师爷,二人虽然是面和心不和,但是要做大事情就必须要团结起一个可以利用的力量来: “师爷请起,事关重大,这才放出一些狠话,你我的情谊乃是一天天磨出来的,天地可鉴绝无欺瞒之心” 逢场作戏就是这些当官的杀手锏。 “大人呐,你我只凭借一个区区沈恪,怕是难以翻出大的波浪来吧?” 师爷提醒着。 “对!只凭一只妖的智慧,确实还不够,我们需要第三方力量支持才能成就大事。” “第三方力量?” “嗯,你且想一想,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实力稍微弱一些,但是敢明里暗里与陈荣叫板的力量?”府衙问道。 “当然是有的,朝中的熊廷,在野的段锦,或是盘根错节,或是手握重兵。” 师爷答道。 “哎!绝不能再找老势力为依靠,你想,若是找他们合作,就算我们推倒了陈荣,他们的势力一样会紧紧压在我们头上,如此九本一利的事情,万万做不得。” 师爷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 “推倒陈荣?目下陈荣与大王乃是唇齿相依的,他们的争斗只能假想于天下无事之时。 时局一但有变化,他们君臣强强联手,谁敢造次,昔日王畿空虚,段锦以十余万猎兽营大军仍然不敢乱动,你我再加上一只妖,您怎么敢谈推倒陈荣?” 不知怎么的,师爷突然就想打退堂鼓。 说是退堂,倒不如说是试探府衙最后的筹码。 “哼哼,解铃还须系铃人,沈恪既然可以让王与陈荣放下猜忌,他就一定还有破裂之法。既然伸头是死,缩头也是死,为何我们不做大的。” 借着酒劲,府衙已经不是府衙了。 “您喝多了,不可酒后乱语啊” 看着师爷还是不上道,微醺下的府衙愤怒了,这多年的压抑,到了该爆发的时候了。 只见他一把抓住了师爷的衣领,怒气冲冲地吼道: “今日之事在于你我,成则荣华富贵,败则咦灭三族,你我乃是一丘之貉,生同生,死同死。断断没有独活的可能。哈哈哈” 那笑声,既是压抑的愤怒,更是野心的爆发。 “您当真要逆天改命?” 师爷也激动了起来。 府衙轻轻松开了手,不论威胁还是恐吓,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拉师爷下水: “没有退路了,你我既然生死相依,倒不如结拜为兄弟如何?反正你拜与不拜,我们都是不可分割的。” 府衙的语气松了下来。 “好,承蒙府衙抬爱,大哥在上……” “哎哎哎……师爷您这是干什么,按照年龄您才是大哥,切不可乱了辈分。” 府衙拉住了他。 师爷一脸懵逼,于他而言,这大小是按照官职来区分的。 “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府衙已经跪在了他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一幕,他半天都缓不过神来,倒不是说这份情谊有多重要。 只是常年以来,都是他在跪府衙,一直都是府衙将他呼来唤去的,今天这个人终于是跪在了自己面前,还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心中着实痛快。 赶紧伸手去扶: “贤弟,多礼了” 可心中还是挺虚的,毕竟人家才是府衙,人家说的话才算数,虽然给了自己一顶高高的帽子,那只是一个大哥地虚名而已。 “大哥,自今日起,我主内,依然控制府衙之事,您主外,联系第三方势力。这府中的钱赋,您只管取用,不必吝惜。” 一听这话,心里更是舒服,这就意味着,让自己总管府衙财务,从此以后自己就真的成了二把手了,这个弟兄认的真是值。 “不敢,不敢!” “哎呀,大哥!您就不要再见外了。成大事者,不必拘于小节。” 府衙的言语恳切。 “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师爷一副被逼无奈地样子,心中暗暗窃喜。 “大计已定,从此你我兄弟各司其职,开创属于我们的新时代。” 从此一个崭新的势力在暗暗孕育,一场惊天阴谋正在缓缓拉开了帷幕。 第334章 梦中梦之 人间魔鬼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府衙,昨夜饮酒确实有点多,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 “谁呀?何人在敲门?滚!”被惊扰了美梦,谁都有起床气。 “大人,您快快起床,大王的使者到了。” 外面的人,发出又害怕又恐惧的声音。 府衙心头一紧,莫不是昨晚的谈话内容泄露了?还是师爷直接在背后咬了自己一口? “哦!知道了,我这就来” 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忐忑的。 换好了朝服,他才匆匆出来,今天的太阳格外的刺眼,粗粗瞟了一眼,只有一个宦官,那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若是大王要来问罪,来的就是戍卫军了,赶紧上前赔罪: “大人久等了,小臣昨夜多贪了几杯,这才耽搁了时辰,恕罪,恕罪!” 若是别人敢如此怠慢使者,他早就跳起来骂人,并且还会不会欲加其罪都很难说,看在他是陈荣学生的份上,这才强压着怒气: “大王让我来问你,大治之世,为何牢中会有如此多的犯人?” 宦官口气很硬,他确实很生气。 “大人,那些人个个都是有案可查的刁民,大王若是要看,臣将卷宗呈上来就是了!” 大王哪里会有空看这些东西,陈王后刚刚给他诞下王子,这是大赦而来,只不过宦官被怠慢,他气不过才问出了那句话。 “好吧,本官就在此等候,你将卷宗,写成折子,本官带回去。每一个人都要奏一道上来” 宦官更气了。 那大牢中,少说也有二、三百人,若是一道一道的奏,那要到什么时候。 “是!臣这就写” 府衙心里有气,他算是听出来了,这家伙就是故意的。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 “呦……这不是赵大人吗?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来来来,让下官尽一尽地主之谊。” 说着完全不顾还跪在地上的府衙,师爷直接领着宦官去了后堂。 府衙看着狼狈为奸的两个人,顿时怒火攻心,但是不敢发作。 也不知道那两个家伙背着自己,说了什么,不过他们很快就出来了。 官宦在前,师爷在后,那家伙依然对府衙指指点点。 送走了这个瘟神,师爷赶紧扶起了府衙: “哎呦,我的大人赶紧起来吧” 府衙一把甩开了他,自个向大堂走去,心中满是受辱之气。 师爷也不追,他在后面大声喊道: “赵阴人乃是小人,您何必得罪于他,他若是回去在大王耳边在嚼舌头,那样只会引起更大的猜忌,更不利于我们秘密行事。” 气虽气但是师爷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府衙转过头,来到师爷面前,当着所有衙役的面,深深作揖: “大哥教训得是,大哥教训得是” 那语气无比的谦卑,叫看着的衙役都侧目不已。 师爷更是受宠若惊,他还以为昨夜说的不过是酒话,没有想到他说的是真的。 “哎哎,府衙大人,您是不是昨夜的酒还没有醒?” 师爷试探地问,他想让府衙再说一次。因为那感觉,真的太爽了。 “各位,昨夜我与师爷结拜为兄弟,从此我称他为大哥,还请各位与我兄弟二人同心协力,一同打理好上下的工作。” 说着二人向后堂走去,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偷偷进行。 果然师爷一番操作之后,大王就真的没有再管这牢中之事了。 今天沈恪又被请了出来,他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看上去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了。肤色蜡黄,眼睛越来越像猪的瞳孔。 他的四肢都被套上了一根粗粗的锁链,威力巨大的妖毒已经让这个家伙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好一副人间恶魔的样子。 四个衙役拖着四根铁链,从黑暗中将他拖了出来。 一见到阳光,这魔鬼就开始奋力挣扎,虽然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四个壮汉硬是没能拉住。 只见沈恪左跳右蹦,几个人立刻失去重心倒在地上,有一个不小心磕破了脑袋。 一闻见血腥味,他的脖子后面立刻长出了鬃毛,一身衣服顷刻之间就爆裂而飞。 “咔嚓” 一声,那个受伤的人,脖子已经被拧断了。 剩下的几个人赶紧上前去拉“呀哈,用力啊!” “松开了!再用力” 三个人硬生生地把他往后拉了很远,但是他的手指甲已经紧紧抠着那人的尸体,嘴巴一大块一大块撕下来肉,也不嚼直接生吞。 “快去拿棍子,快!” 一人大声喊道。 其余两人赶紧跑开,这种情况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了,但是这个沈恪确实比前面的老头要厉害许多。 “住手!你们要干嘛?” 远远看着的府衙终于开口了。 那人赶紧跑了过来: “禀大人,这妖已经发狂了,已经咬死了一人,现在还在啃食尸体!” 这人的声音颤抖着,其他两人的身体也跟着一起抖动,那是害怕也是恐惧。 “都给我跪下” 师爷怒道。他们根本就不想管沈恪,这些人中,他最了解那妖的习性。 三人本就害怕,一听这话更是吓得不轻,腿一软就瘫了下来,只是低头求饶,不敢多看一眼。 师爷把嘴凑到了府衙的耳边,小声说道: “先前这妖发狂,正是他们四个和牢头收拾,每次都要将其打个半死。但是牢中有妖之事,他们从来没有向您禀报过,可见此三人存有异心!” 府衙看了三个瑟瑟发抖的人,嘴角上扬起来,手已经摸到了腰间: “你们把头抬起来” 声音里尽是杀气。 三人赶紧抬头,他们以为会让他们去制服那个家伙。 目光一对视,只见一阵刀光闪过,三人的脖子上,出现了三道深深的血痕。 府衙不愧是昔日战场的新秀,那刀又快又狠,根本反应不过来,三颗头颅一下子栽到了地上。 这一幕把一旁的师爷吓了一跳,他想喊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他想后退,脚却怎么也不听使唤,最后他也瘫软在地上。 府衙赶紧扶起他来,安慰道: “沈恪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可再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不利于我们的大计” 府衙当着他的面杀人,其目的就是要让他看的。要让他看到自己狠毒的一面,要让他有敬畏之心。 第335章 梦中梦之 计中计 吃了人肉沈恪暂时恢复了人的一样,他抬着头,享受万物之灵给他带来的力量。 不在那么瘦弱,也不在那样暴力,他似乎又是以前的自己了,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现在衣不蔽体。 “啪…啪…啪” 府衙一边鼓掌一边向他走过来“好本领,真是好本领啊!” 沈恪早就看见了他们,也是不慌不忙,那种书生的羞怯感已经随着身上的鲜血流进了地下去。 “啊哈哈,府衙大人,别来无恙啊,多谢您所赠之食。” “哎呀,几日不见沈先生但是多了几分戾气,少了几分人性啊”府衙嘲讽着他。 “这不就是您想要的吗?当初将我与那猪妖关在一起时,您就应该想到我会有这样的结局。您……好歹毒啊” “哎,歹毒之语,不能用在我身上,若不是这生妖气护体,你怕是熬不过这牢中的暗淡吧?” “好啊!好一个强词夺理,我竟然无言以对。您请说吧,来看我这个阶下囚有什么好事?” 他轻轻一抬脚,一脚就踩碎了那具尸体的脑袋,随手捡起那白白的脑花,“咕咚”吞了下去。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 这动作当然不是本能反应,他只是想告诉面前这两个家伙,现在的自己,是他们困不住的,只要他想走,随时都可以逃出去。 “你不用这样,您若是要走随时都可以走,但是我劝您还是就在这里的好!这门一但打开,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您是妖,我想您不会喜欢那种过街老鼠的感觉。” 沈恪沉默了,他抬起手看了看,那灰色的鬃毛已经注定了,他若果逃出去就只能躲进深山之中了。 “你们留不住我,但是我也不想出去” 经历过了绝望,也就不想再挣扎。 突然他又悲伤地抬起了头,忙问道: “我可否去看看她?” 府衙轻轻摇头道: “我们困不住您,现在唯一可以困住您的只有您心里的心魔,若要成魔,这就去吧!不过我想她应该接受不了,您现在这个样子,或是惊吓,或是逃离” 沈恪转过身去,不再说话了,用力一脚,那尸体瞬间变成一摊血肉。 “我与大哥今天过来,乃是有事要问,不知道您可否告知一二。” 府衙问道。 “你说吧!既然给了我东西吃,我自当回报” “我兄弟二人,欲搅乱朝堂,重新划分势力,您看我们有多少胜算?” 府衙小心问道,他也拿不准这个人,会不会帮助他们。 沈恪默然地转过身来,这两个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 “就凭你们二人,也敢动此僭越之心?” 他冷笑。 “还有您” 师爷立刻补充。 沈恪斜瞟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的他就是看不顺眼这位师爷。 “哈哈,我现在已经是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了,已经没有再指点江山的欲望了” “您就不报仇吗?您就甘心蒙受这不白之冤吗?” 师爷反问。 沈恪的眼里一下子就变得血红,双腿微微一弯,只是轻轻一跃,他居然跳了过来“啪啪”几声,身上的铁链都断成了数节。 他一只手一个,掐住了他们两人的喉咙,发狂地怒吼道: “是你们,就是你们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把我关到这里来的,就是将我逼到绝路误食了妖丹。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他体内的兽性再次的不受控制。 “我们……我们只是小小的木偶傀儡,上面的线怎么提,我们就怎么动,哪里……哪里敢有违拗之心?” 师爷求饶道。 “那日……那日我并不是恰好路过收押了你,而是,而是早早地有人告诉我,告诉我那里会出事情,这才路过将你抓来……” 府衙赶紧解释。 沈恪的手轻轻松开了,已经很多天了,这些问题就像头顶上的乌云,一下子散开,一下子又聚拢,怎么也想不出来,幕后到底是谁在害自己。 “告诉我,是谁?是谁要害沈恪?” 眼角已经出现了泪痕。 “大王” “陈荣” 两人脱口而出,却是不同的答案。 沈恪一把将两人推了出去,这样明显的欺骗,怎么可以用在他的身上。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想骗我?到底是谁?” 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再次脱口而出: “陈荣” “大王” 答案还是一样的,他们也算共事了多年,怎么会这点默契都没有呢? “好好好,反正今天时日还多,你们一个个说,到底是谁?” 这场景真是好笑,一个囚徒居然在审问两名官吏。 “那日我在府中安坐,是陈府的人相告,这才去了案发地,将您从村民的手中救回,若不是早有预谋,我怎么会来得如此及时?” 沈恪轻轻吸了一口气,无论答案是什么,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哈哈哈,这权力诱惑,又有谁能抵挡得住?你说,为什么是大王?” 沈恪看向师爷。 “那日尚未开堂,大王的人就已经找到了我,向我说明了大王的意思就是囚禁于您,所以我才会断言是大王。不过,您现在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是谁还重要吗?” 师爷小心地问。 “将您与猪妖关押在一起,是陈荣授意的。” 府衙小声说道,他撒谎的人很难做到大声说话的。 沈恪听完,全身都在发抖,这样的结果,和自己想的八九不离十,但是他没有想到的居然是陈荣与大王同时联手。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不奇怪,当初府衙问他谁要杀他、囚他、放他的时候他自己已经回答过其中的利益关系了。 “哈哈哈,偌大的天下,只有这大牢才容得下我吗?哈哈哈” 这笑声,像是被动接受自己的命运,不做反抗的无奈,也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牢房,只留下了府衙和师爷在风中凌乱。 “这……这该怎么办?” 府衙问道。 “大人,您火速派兵把守牢们,切不了再让他出来了,我前些年四处学艺的时候,认识一位降妖的师傅,我连夜去请。”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各自行动去吧” 府衙的动作很快,大牢内在,重兵把守,不过沈恪倒是没有要逃出来的心。 第336章 梦中梦之 请来国师 师爷慌张地跑进了张府,如果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他与府衙那可就控制不住了。 “哎呦、师爷,真是稀客啊!”张达寒宣着。 师爷也顾不得体统了,他大大地喝了一口茶,一路的舟车,还是让他有些疲惫的: “不好了,沈恪他……” “他死了?” 张达激动起来,自从大王下令囚禁沈恪后,他们也没有再敢轻举妄动了。 “不是,不是,但是杀他的机会来了?” 师爷也是满脸的兴奋,杀了沈恪张达还要给他一大笔好处费呢。 “哦!什么机会?难道你和府衙敢有僭越王命的胆量,啧啧啧,这可是操灭三族的重罪呀!”张达提醒着他。 师爷赶紧摇头,此中厉害他当然知道,哪里会傻到用三族的性命,来换钱财: “大王……大王只说是要囚禁沈恪,但是没有说不能除妖吧!” 张达满脸的疑惑,他听不明白: “你在说什么?这牛鬼蛇神的,和杀沈恪有什么关系?” 师爷鬼魅一笑,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沈恪是妖,您还不知道吧,他是一只猪妖啊!” 满脸的得意之色。 “你说什么?你说的可是真话?” “哎呦,我的张大人,我会拿这种事情和您说笑吗?他已经吃掉了大牢中的许多人,就连我与府衙都差点被他吃了,这不我才慌慌张的来向您汇报。若再不杀他,我等恐怕有性命之忧啊。 “哦,事态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你且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说着张达出门而去。 “您且快些,迟则生产啊” 很快张达就把这件事情禀报了国师,国师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很快就和张达回来了。 他要亲自去看一看,沈恪是一只什么样的妖,他与这个人有过一面之缘的,那时候他可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出这家伙的妖气。 “快!带本座去看看。” “这位是?” 师爷好奇地问,事关重大,总不能什么人都往府衙去带吧! “放肆!国师的名号是你可以随便打听的吗?” 张达怒喝,也告诉了他答案。 师爷赶紧跪下赔罪,他看不清这位国师长什么样子,他能看见的只是一身黑袍,那遮蔽的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 “国师恕罪,国师恕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不必多礼,前面带路” 那声音仿佛来自千年之外,幽深空洞,叫人畏惧。 师爷不动,只是看着张达,轻轻摇头。 “不是,你看着我干嘛?我又不是路?你倒是走啊!” “我与府衙来时说的是去请我的师傅,您怕是不能一同前往了,倒不敢拒绝您。只是让府衙看见我与您有联系,他心里或许会不舒服,不利于我们后续的计划。当然在合适的时候,我会推荐您与府衙。” 师爷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毕竟他要在两边的夹缝中生存,不得不小心翼翼。 “哎,师爷多虑了,我前几日不是才以赤王妃手下的身份与府衙见过面吗?此时我们同去不就是亲上加亲吗?” 张达不是蠢人,他当然知道师爷这样做,就是想抛开他这个中间商,直接与厂家合作。 “不必多言,师爷说的有理,你就不必跟随了” 国师道。 张达像是都兜头淋了一盆冷水,这是什么,这是卸磨杀驴的前兆啊。 更要命的,张达的位置太尴尬了,他是有些家财,但是政治斗争一起,钱财的作用若是遇见陈荣这种大腕,就会显得苍白无力。 这就是他的短板,与府衙和国师相比较之下的短板。一旦丢失了中间商这个重要的角色,他以后的政治路途就会越走越窄。 “国师尊贵之躯,怎么敢让您尊贵之躯涉世红尘?这样我亲自抬轿子,护送您去?” 张达还是不死心。 国师倒是一点都没有看出他的小心思,反而觉得他这个人,扭扭捏捏成不了大事。 “此去不消多时,你自在府中逍遥即可,何必跟随?” 口气中飘过一丝怒气。 “张大人,您不必担心,国师这边我自当尊敬” 师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 他应该得意,因为他现在不仅和府衙结拜为兄弟,之前所有捏在张达手里的把柄已经一闭勾消了,只要在搞定面前这位国师。他张达一个小小的地方财主,想搓圆捏扁都是自己说了算。 张达也是意思到了这些危机,这才表现出来,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 自知大事以去,张达无奈地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是,小人不去并是了。” 看着师爷与国师消失在夜色之中,张达一脸的怒气,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接下来该怎么走,他自己也是一脸的迷茫。 师爷将国师引进给了府衙,他一脸笑意: “府衙大人,这位并是我的师傅。” “哎,大哥,您什么时候才能改过口来,叫我小弟就可。” 府衙将师爷高高抬起,似乎一遇见外人他就会有这样的表现。 “贫道有理了” 国师很谦虚,这时候黑袍已经脱了下来,那颗干瘪的脑袋露了出来。来的时候师爷就交代过,以后再表明他的身份。 府衙紧紧盯着他,他在王宫与国师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只是他们并没有语言交流,印象也不是那么深,这才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知道长在哪里修行,我怎么看您有些面熟?” 府衙诧异道。 “哈哈哈,贫道虽然修道,却不藏于山野之间,整日尽在市井流浪,也曾见过府衙大驾。” “哦,难怪难怪。牢中有一猪妖,力量很大,也不知道会什么神通,不知您能不能收服于他。只是收服,千万不可伤了他的性命。您能否做到?” 府衙有些怀疑,毕竟他的长相,和沈恪比起来实在有些对不起观众。 “诶,贤弟大可不必担心,国……我师傅自有收服那妖的道法” 师爷故意卖出语言间的破绽。 府衙自然心领神会,原本皱着的眉头一下舒缓了许多,心情自然也好了许多。 第337章 梦中梦之 镇压沈恪 三人一同来到院子,这里尽是股股腥风,今晚有月却被乌云紧紧遮住。 “这里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这么重的妖气,你们为何不早来请我?” 国师问道。 “这好好的天,怎么说变就变,今早我们才在此与那妖见过,哪里是现在这幅破败的样子?” 师爷也很疑惑,他看着府衙。 “起初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入夜才变成了这幅模样,我还以为这是要变天下雨呢” 府衙回答。 “这家伙怕是见不得月光” 说着手指尖燃起一抹火焰,他轻轻一指,地上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将三人团团围住。 “哎呀啊,这可如何是好?” 师爷大叫着,他有些害怕,毕竟水火无情,谁能预料。 “这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你两记住不可有生人靠近,更不能有人移动我的位置。等会儿无论你们看见什么,不得离开半步,切记切记。” 国师交代完,一股冲天黑气自他的天灵盖喷出,看不清是什么样子,只见得张牙舞爪的影子,借着火光印在地上。 两人惊恐之余,只见远处的房子也被火舌吞噬。 “哎呦喂!不好火势蔓延过去了,快喊人救火。” 师爷大叫着。 “不可乱动,方才你难道没有听清楚吗?绝不能离开半步。” 府衙倒是不慌张,他完全信任这个家伙,他很确定这人就是当今国师。 “这……” “不用多说,你我只管守护住他的身体即可。” 师爷不再说什么了,既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不跑自己也跑不了。 另一边国师的一缕幽魂进入了大牢,只见沈恪正蜷缩在角落之中,他的大半身体躲在了乱草之中,只露出一颗头颅。 睡梦之中的他,嗅到了生人的味道,血红的眼睛立刻就睁开了。 虽然还是人脸,一张嘴却是满口的猪牙,直抵得的他的嘴脸都有些变形。 “哄哄哄,急急急” 一着急,他居然叫出了猪声。 缓缓起身,下身已经完全变做了猪的样子。 “看到本座还不下跪” 国师戏耍道。 那人脸猪身的沈恪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嘴中两个巨大的獠牙直接刺穿了他的脸,足足半米多长,像是两把装在脸颊上的刀锋。 前蹄不断在地上扒拉,声音惊醒了几个熟睡的犯人,他们睁大了眼睛,准备好好欣赏一场屠杀或者被屠杀。 国师也意识到了人气的存在,他往前冲去,双手紧紧握住野猪的獠牙,将他推到了墙角。 这一动作激怒了它,它的鼻孔中喷出股股腥臭的味道,那头更是左甩右甩的。 可是无论他怎么甩,硬是甩不开国师的手,野猪彻底大怒,只见他不断甩动头颅,撞着墙墙倒,撞倒栏杆则断。 国师只有招架之功,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发抖的声音惊醒了很多的人。 醒来的人越多,这里的阳气也会越重,这样的环境对于只触动魂魄的国师来说相当的不利。 他本来就是担心这家伙会伤了自己的本体,这才以魂魄与他较量。没有想到这里居然会有这么多的人,醒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力量也也越来越弱,最后不得已飘了回去。 黑气再次回到国师的身体,那熊熊的烈火也勿地一下灭了,火过之处居然没有半点烧过的痕迹。 “噼里啪啦” 野猪紧跟着国师的魂魄冲了出来,他撞破了大门,撞倒了狱墙。 跟着就是大批的牢犯逃了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府衙和师爷。 “兄弟们冲出去,冲出去就是自由!”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就在这时,候在外面的士兵已经冲了进来,一场火并在所难免。 不过谁都没有敢轻举妄动,因为师爷和府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官威已经很有震慑力了。 野猪已经冲破了府衙的墙,消失在了夜色中。 僵持了很久,国师的眼睛才睁开: “定身咒” 在场的人,立马就动不了,不过他们的意识还是很清楚的。 不一会儿,逃走的野猪再次冲了回来,沈恪的意识已经可以完全控制这幅身躯了。 他要带领这些囚徒一同逃走,他想的是这样事情一旦闹大了,大王一定会下赦免令的。 众人都不动,只有国师朝他走了过来。 “哪里来的妖魔,竟敢坏了我的大事。” 话才出口,朝着国师就冲了过去。 国师也很硬,直接朝他走了过来,只听“啪”的一声。犹如两头公牛直接撞到了一起。 整个府衙都震了一下,但是府衙之外的人,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刚刚的火舌正是国师释放出来的结界。 为什么是火?因为结界之缘,来源于府衙和师爷的恐惧,只有现出火行,才能惊吓他们。 沈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颗獠牙生生折断,头晕脑胀地倒向了一边,而对方却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 他一个区区小妖,怎么可能伤得了国师,现在的国师虽然还没有偷学天书,但是别忘记媚儿可是把自己身上最硬的一块龙鳞送给了他。 一个凡间修炼了几百年的猪妖,怎么可能伤得了千年龙鳞,更何况国师的道行也是深不可测的。 沈恪勉强站直了身体,因为流了不少的血,他的心魔再次控制了这幅身躯。 只见他在被定住的人群中跑了一遭,很多人就被他吃到了嘴里,得到了人肉的灵力。 这家伙的身体不断变大,很快国师就只有他的一只蹄子一般大小了。 “哈哈哈,我轻轻一脚就踩扁你” 蹄子落下的一瞬间,国师跃向天空,地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 那大大地脚印就落在府衙和师爷的旁边,这两个家伙居然真的没有动,哪怕他们稍微一畏惧,下场就是变成一摊烂泥。 “够了,你罪孽深重,老夫不得不将你镇压在大牢之下。” 一直到这个时候。国师才真正看清楚了他的实力,好像除了力量大,体型大,他一无是处。 国师拔下了自己的两根胡子,变成了两根尖锐的木桩,从天而下带着呼呼的风声,直接洞穿了他的琵琶骨。 沈恪只觉得四肢一软,全身失去力气,直接倒下,他伤口流出了大量的血,身体也随着血量的流逝,慢慢变小。 那血泊之中,尽都是人的残肢断臂。 血流到了府衙面前,他自然不动,只觉得这是道法。 两根木桩将沈恪牢牢钉在了地上: “开土动山” 国师驱动灵力,整个府衙的房子,连同地基一起,被生生拔了起来,飞到离地百余尺的地方。 这样的高度,足够让还活着的人看见整个王畿的模样。 “用此大地,镇压于你。经受粉身碎骨之痛,生生世世,来偿还你的罪孽。” 整栋建筑猛地砸了下来,将沈恪的整个身体砸成了肉泥。沈恪猜得没有错,确实只要他的脑袋还在,身躯就会慢慢恢复。 猪妖那强大的修复能力,堪称是世间一绝。 做完了一切,国师悠悠而走,活着的人都晕了过去。 并且清除了他们所有的记忆,只有府衙和师爷的记忆被保留了下来。 第338章 梦中梦之 说不清道不明 府衙从梦中醒来,他轻轻唤醒躺在一旁的师爷: “大牢的门和墙被毁了大半,这下该怎么和上面说起?” 师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左看看右看看: “大可不必张扬,我的师傅神通广大,怕是已经为我们解决了后顾之忧。” “何以见得?” 府衙疑惑地问。 “您看看,这里空荡荡的,除了你我再无其他人,就连您增派支援的军士也没有一个,师傅他老人家,已经为我们做好了一切。” “去牢中看看吧!” 两个人一瘸一拐地向里走,越走越是不对劲,今日的大牢异常的安静,就连一句喊冤的都没有。 透过照进来的一缕月光,这时候他们终于看清楚了里面的样子,这哪里还能叫做大牢,分明就是人间炼狱。 这里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尸体,有些被黄土埋了一半,有些只能找到一手一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有浅浅的黑水,几个脑袋还睁着绝望的眼睛,漂浮起来。 很快他们也在这尸山血海中发现了那些军士的尸体,以同样惨烈的方式浸泡在那污水之中。 “屠戮这么多的人,这……这该如何向父老乡亲交代?如何向大王交代” 府衙叹息着。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声沉重的声音从深处传来: “是谁……在那边?咕咕” 那人好像是溺在水中一样,一说话就有水灌入他的口鼻,叫他难以开口。 两人赶紧跑了过去,他们可不希望这里还有活口,这件事情绝不能让第四个人再知道。 近前一看,原来是沈恪,他已经退却了猪的样子,一张脸被水泡得发白。 “大人……大人……” 一看他成了这个样子,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他们的心里现在已经没有底了。 因为这个人,死了太多人了,但是没有他,以他们两人的力量,怎么可能以这朝堂之中的魑魅魍魉相互较量。 “怎么办?是杀?还是救?” “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我们还要一错再错吗?” 师爷撕心裂肺地问,为了他的私心,他装出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样子。 “大哥,这一切已经发生了,难道我们还能回头吗?” 府衙访问。 “没有人会问我们一个意欲之罪,现在收手,你还是陈荣的学生,只要你我相求,这里的事情他会帮助我们遮盖的!” 师爷还在试探,他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府衙这个家伙,手里一定还捏着他不知道的王牌。 “哎呀大哥,你我手中握有如此宝贝,何愁大业不成?” “我知道这个家伙计谋过人,但是单凭这人就要撼动朝廷,我们是不是太过自不量力了?” 师爷声音很软,假装害怕。 府衙轻轻将嘴巴凑到师爷耳边,小心翼翼地说: “你知道吗?这个家伙是不死之身,吃他一口血肉,就可以医治伤口,就算你尸首分离,照样可以从鬼门关抢夺而还。只要有他在,加上我的武力,一但天下有变,绝对能建立功勋。” “这家伙,当真有这么厉害吗?” 师爷难以置信。 “如若不然,我怎么生出如此大逆不道,胆大包天之心?”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师爷也不再犹豫了,至于张达要杀沈恪的事情,抛在脑后不管了。 “好,你我同心,把他拉出来!” 两人一起上前,一人拉着一只手,往外齐齐用力。 “哎呀,快停下……快停下” 沈恪的头一露出水面,立刻就大叫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二人慌里慌张地问。 “只觉得我的肩胛下面撕裂般的疼痛” 师爷赶紧伸手去摸,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恐惧之色。 “你这是,这是被狱室的墙压住了呀。这手摸下去,只能摸到生硬的墙壁。” “我抬着他的脑袋,大哥你赶紧砌出一道泥墙阻断泥水,看清楚水中到底有什么” 沈恪不断地哀嚎着,他的头一抬,肩胛处就疼痛难忍,如果放下他的头又要忍受溺水之苦。 奇怪的是,无论师爷怎么努力,那泥巴砌起来的土墙,怎么也阻隔不了涌入的水。 后来他们一起过来努力了很久,还是同样的效果,他们已经把沈恪用泥土围起来了一圈,可是那水还是将他的头浸泡起来。 “这是道水,不是你我凡人之驱可以阻断的” 师爷累地上气不接下气。 “那他怎么办?” 府衙看了看沈恪,心中尽是不甘,好不容易遇见了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轻易的就放弃。 “我们走吧,如果天命在你我,这家伙必能忍受这水溺之苦,若是天命不在你我,他的命就是我们的命啊” “你先出去吧,我还想再试一试” 府衙还是不愿意放弃。 师爷也很无奈,他不好自己走,只能留下来再做最后的挣扎。 不过有时候,越努力不会越幸运,而是越绝望,凡间的泥土真的堵不住道家的水。 “放弃吧!凡人之驱阻止不了这道水” 师爷已经很累了,而且他已经发现了,这么长的时间里,沈恪除了偶尔有几声咳嗽之外,一直也没有溺死,真不知道是生命的奇迹,还是这水也是一个镇压的介质。 两人一步三回头,心中千万般的不舍,也只能任凭沈恪的头颅溺在黑水之中。 站在院子里,只觉得脚下的土地都在晃动,一开始还以为是头晕,后来他们发现土地真的在起伏。 院子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两棵笔直的柳树,而且这树皮,像极了人皮那样的光滑,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院子,怎么与我们来时不一样了?这府衙的房屋怎么好像是升高了二三尺似的。” 府衙看着那两棵柳树,陷入了沉思。 “是啊!我也觉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太过怪异了,还有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腿好像不那么灵活了” 两人都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腿,他们心中都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那腿不再像是人的腿,更像是粗糙的树皮,他们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又同时看向那两个柳树,心中莫名的恐惧起来。 这一切已经超过了他们的认知,两人互相搀扶着,这一刻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走出这个诡异的院子,能再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第339章 梦中梦之 二探沈恪 师爷一瘸一拐地来到了张府,他带了许多礼物,大家都是聪明人,既然有矛盾隔阂,那就应该坦荡一些! “张大人,有礼了” 他倒是很客气。 张达一脸的不屑,当初自己有多狼狈,现在就有多得意。 “呦,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大人说笑了,只是多日不见,心中多少有些想念,这才备了些薄礼,前来看望大人” “哈哈,师爷想我是假,想见国师是真吧?” 他一语点破,昨夜才刚刚分别,哪里来的多日? “大人果然英明,在下正有此意。” 想直接绕过这个中间商,还真有些难度。 “哈哈,好吧!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说,我立马就替你转达给国师。” 其实他也很有危机感的,他也有再见国师的想法,又苦于没有借口,师爷这次来,给了他一个顺理成章。 “多谢大人,劳烦大人替我们问问国师他老人家,府中的人该如何处置,我们这腿又当如何妥善保管?” 师爷的口气尽是悲凉,他们乃是朝廷任命的官员,总是一瘸一拐地走路,成何体统? 张达一开始就看出来他的异样,心中已经明白了一切,那国师这样做,就是要提醒这两个家伙,他们的命运掌控在手里,若是敢不听话,生死都由不得他们。 “请放心回去吧!您的话,我一定带到!” 看着师爷一瘸一拐地背影,张达心中暗爽,这就是想踢开自己的下场,做人嘛,不能太贪心了。 过了许多天,朝廷果然没有过问,这里的一切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张达也再没有回应。 “我们去看看那个人吧?他的尸体,或许都已经发臭了。” “好吧!就去看看,也断了自己不该有的非分之想。” 两人一瘸一拐地走向那个是非之地,那两颗柳树中的一颗有些发黄,树叶也掉了许多。 “咳咳咳” 府衙痛苦地咳嗽了几声,那棵病树同样抖动了几下,又飘落了几片树叶。府衙病了,柳树也就病了吗? 两人睁着疑惑的眼睛,不好相信这是真的。 “难道?难道我们的腿,与这树互相换了?” 师爷带着疑惑走了向前。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拐杖,狠狠打了下去“啪”地一声。 只觉得自己的腿钻心地疼,疼得他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上。 “哎呀……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府衙费劲的去扶他,心中多出了几分困惑,那道人可是你师爷请来的,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不该给我一个合适的解释吗?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师傅为什么要这么做?” 府衙大声问道,虽然心里有气,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是不能分割的了。 “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前几日我就已经去求他治愈我的腿疾了,但是我吃了闭门羹,他根本就不愿意见我呀!”师爷赶紧解释。 府衙怒气冲冲的眼神也只好变得暗弱起来,国师不见他有什么办法,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再与师爷有分歧了,他的命运已经不再由自己做主了。 “天命如此,你我从此同呼吸共命运吧!” “大人,您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想办法,解除我们身上的道法。” 师爷一脸的歉意。 没有过多的言语,更不必多说了,他们朝着大牢的方向而去。 这里的尸体已经发臭了,到处都是蛇虫鼠蚁,若是没有一点的勇气,还真不敢进来。 那些尸体已经爬满了蛆虫,眼球一个个都跳了出来,仿佛时间加速流逝,恐怖还在其次,最难以忍受的还是臭味,两人怕是连前天吃的东西都已经吐出啦了。 这里的水因为掺杂了臭掉的血肉,变得像是浆糊一样,又浓又臭。 除了两人时不时作呕的声音和蛆虫掉落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他。 “沈恪老弟,我们来、呕、来、呕、看你来了、呕。” 一张开嘴那恶心的味道就从嘴巴和鼻腔灌了进来,那滋味叫人终生难忘。 前面的黑色浆糊动了动,又动了动,“啊呀” 随着一声惨叫声,一个被泡得漆黑的头颅飘了起来。 随着上面的浆糊流尽,那张脸居然与上次来看时没有任何变化,更诡异的是,他的头居然还在流血,鲜红色的血。 “沈恪老弟,你还没死呢?” 说着师爷赶紧将他的头,捧了起来。 这样的姿势再次撕扯着沈恪被刺穿的琵琶骨,疼得他惨叫连连。 但是一把他的头放入水中,他又立刻被水呛得只能发出“咕噜咕噜”地声音。 “不要放,不要放” 沈恪哀求道。 “您真的是妖?” 府衙明知故问。 “是的!我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求求你们了,让我解脱,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他忍着剧痛,只想要一个解脱。 “哎呀,沈恪老弟,你可千万不能寻死啊!有人来看你来了” 师爷赶紧编了一个借口。 “谁呀?这世上还有谁能想起我?” 每说一句话,都像是要了他半条命似的。 他已经猜到了,如果有人会来,那一定是怡儿。 “你的妻子来了,她终于攒够了探视的钱财,她就在大堂,只不过我们不知,你愿不愿意见她,这才过来向你通告一声。” 师爷继续编织谎言。 沈恪被抓以后,怡儿每天都忙碌于山林之中,只是为了那一碗,沈恪已经吃不下的野菜粥。一个弱女子,她力所能及的也就是这么多了。哪里还能攒够探监的钱财。 “不要,不要,我不要见她。只说是沈恪已经死了,让他不要再来了,我对不起她,任由她改嫁去吧!” 这句话说出来,那心疼的滋味,远远要比身体之痛来得更猛烈许多。 “夫妻恩情就这样了了吗?” 府衙激动地问,他心里也装着怡儿呢,沈恪这样说话,可不就是不要怡儿的意思吗? “嗯,从此与她恩断义绝,不再过问” 那流出来的泪水,居然洗干净他的两边脸颊。 “好!大丈夫就该有如此当断则断的魄力” 府衙居然一时失态,喊了起来。 沈恪用一种说不清的眼神看着他,突然他后悔了,莫名其妙的就后悔了,后悔了他刚刚说出来的话。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师爷赶紧说道: “我们这次来,想向您求一样东西,不知您愿不愿给?” “拿去吧” 沈恪冷冷说道,他看清楚了府衙病重,这次来肯定是求肉来的。 “多谢了” 说着师爷从怀里掏出了小刀,狠狠刺向他露出来的身体。 沈恪没有叫喊,因为他的头泡在水中,发不出来痛苦之声,只能默默承受他们带来的痛苦。 第340章 梦中梦之 怡儿的住处 一出大牢,师爷就赶紧掏出从沈恪身上割下的那块肉,他递给府衙: “快吃下吧” 那肉居然是鲜鲜的,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浸泡了这么久了,居然还能保持鲜鲜。 府衙倒也没有犹豫,一口就吞了下去,府衙得了重病,他的御医朋友已经把脉告诉他,只有三月可活了,为了治病,也为了验证沈恪强大的重生力量,他们怀着侥幸才来的。 吃下那块肉,府衙深深吸了一口气,真怕脑海中再次回想起那里面不堪入目的环境。 “怎么样?是否觉得身体舒服了许多?” 师爷担心的问,虽然看见了沈恪的不死之身,但是他对药用还是保持怀疑态度的。 “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只是原本喉中难忍的咳嗽好了许多。” 府衙轻轻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见了那一棵病秧秧的柳树,居然也开始发出了新芽。 “树与你我真是一体的” 说着赶紧看了看自己的腿,脸上的惊喜很快消失。 “原来大牢里的水溺不死他,他也治愈不了你我的腿疾啊!”府衙叹息道,不过他的内心已经没有太多期待了,这次的死里逃生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这么久了,为何从来不见陈府派人过来?” 府衙突然问师爷。 师爷哪里知道怎么回事,他与陈府可是没有半点交集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若是有些放心不下,那就去看看吧。” “好,我明天就去探望探望我的老师去” 是啊!都这么久了,他一个堂堂戍卫军统领,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女婿说过一句话,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啊。 怡儿又搬回了只有一半的房子中,那边的是非太多了,这里虽然破败,但也是大王亲赐的。 生活上的苦并没有打败这个女人,她依然坚强地活着,或许她挣扎着活下去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等沈恪回来。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沈恪已经吃不下野菜粥了,而她还是每天都在熬粥,日复一日的熬。 看守也是来者不拒,他接到的命令是自己处置,但是不能拒绝。也算是给怡儿一个念想,给沈恪一个念想吧。 “我出去一趟,许久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了?” 府衙站在门口高高的院墙前。从前他最爱的事情就是与民同乐,自从接手了沈恪那个定时炸弹,算一算已经有半年多没有再出过大门了。 看着府衙那一身的平民打扮,师爷已经猜出来他要去哪里了?他并不是要去陈府,而是要去看那个小女子。 “你要去见她吗?” “看看去吧,她一个人挺不容易的。” 尽量躲避师爷的眼神,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被情所困。 “去吧,既然都是老相识了,确实应该给她一个交代,但不要说实话,只寒暄就好了?” 师爷交代着,深怕府衙意气用事。在那个女人面前,他绝对是一个感性而不理性的人。 “好了,这些我都知道,府上的事情就请大哥自行处理吧!” 府衙有些不耐烦了,他不喜欢那种被人窥视私生活的感觉。 “需要再为你准备些东西吗?总不能空手去见人家吧?” “准备什么?让她自行惭愧,处处躲着我吗?” “哎,难道你空手而去,她就不会有这种感觉?空着手人家就觉得你也和她一样是可怜之人? 当然不会,你若是有心,就应当备足厚礼,她现在已经不是陈府的二小姐了,一个弱女子苦苦在外,需要的是生活上的帮助。而不是你这样沽名钓誉的,感情用事。 备足厚礼也不必说专成为她而来,只强调陈荣对你的恩情,这样一来她不仅不会觉得你去看笑话,更会觉得你是雪中送碳。” 师爷解释着。 府衙双眼微闭,师爷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倒是自己少了这方面的计较。 只觉得从前是感情用事,现在也应该是感情用事,却已经忘记了那个女人,为了生活已经谈不起感情了。 一个仆人跟随,府衙出门去了,只是半年的光景,他却感觉隔了一个世界一样。 昔日拥护他的百姓纷纷上前向他打招呼问候,他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谁是谁了,只好用微笑掩饰心中的尴尬。 看到府衙失去了昔日亲和的表情,他们也就不再惊扰了,纷纷让开了热情的脚步。 有几个好事的还是跟了上去,他们并不是普通百姓,而是朝中各种势力的眼线。 之所以要跟踪这个府衙,都想看看他处理了帝师之后,陈荣和大王会怎么处理他,从中好找大腿靠上。 随从跟着府衙一直在绕弯子,因为那些跟踪的家伙太明显了。 “哈哈哈,之前可没有这样爱尊敬我的人,这是怎么?怎么半年没见,我就成了他们眼中的香饽饽了吗?” 他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随从听的。 但是随从是个又聋又哑的家伙,他既听不见,也不会说话,和他说等于对牛弹琴。 走了很久,都有些累了,那几个人还是紧紧跟在后面,索性不躲了直接去沈恪家。 因为受大王雪藏令的影响,这所大王亲赐的房子,一直都没有人敢过来帮助修理,怡儿自己也不会修,只好胡乱搭了一些茅草在上面,也算能遮一些风,挡一些雨吧。 “这就是她住的地方吗?” 府衙不禁感叹,不由得他不感叹,怡儿的父亲可是当今天下的第二号人物,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过得如此穷困潦倒? 怡儿还没有回来,她应该还在为今天的野菜粥奔波。 茅草之下只有一个陶罐是好的,这个陶罐还是她与沈恪从校场带过来的。 角落里堆放了许多衣服,一看就是从外面捡过来的,很多但是都穿不了了,那里没有被子,这些东西应该就是怡儿的被子了吧! 就这些了,这破烂程度还不如一个乞丐的山洞,乞丐起码还有一床像样的被子。 府衙不由得潸然泪下,那个自己连看一眼都是那么奢侈的女人,现在竟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怎么能叫他不心疼七分。 第341章 梦中梦之 各有各的苦 时过半晌,垮塌的院墙之外已经围满了来看热闹的人。 “哎呀,抓了沈相公还不够,这是连这个可怜的女人也不放过啊?” “对呀,大家都知道沈相公是冤枉的,就这个官不知道,真是气人。” “喂,你们听说了吗?其实这个官故意关押沈相公,就是垂涎这小娘子的美色” “啧啧啧,真是红颜多祸水呀,不敢看,不敢看呀!” …… 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你一言我一语的,颠倒是非乱洗黑白。 这些话府衙都听见了,但是他又不好发作,只能是一忍再忍。 不过人家也不是白白忍受的,起码有两个好处。第一,让这些长舌妇把话说到陈荣的耳中,让他老人家知道,这些日子是公务繁忙,并不是有意不去拜访。 第二,向陈荣表现出来,依然是他的学生,关心怡儿就是照顾他们师生之情的体现。 太阳也越来越热烈了,中午饭的时间都过去很久,这时候怡儿才慢慢回来。 看见家门口围着这么多人,她开始还有些害怕,但是看见安坐的府衙后一切顾虑都打消了。 府衙过来无非就是两种结果,要不就是案件通天家人也要连坐,要不就是通知她去给沈恪收尸。 想到这些,再想想自己生活所受的苦,压在心里长久的委屈一下子就释怀了。 “稀客、稀客,这不是父母官府衙大人吗?” 怡儿大大咧咧的回来了,言语中还有些嘲讽之意,没有丝毫顾及其他人的眼光。 府衙转过身来,只见怡儿一身破衣烂裳,这半年的劳作已经让她失去了小姐的模样,此刻的她就真的成了地地道道的农妇,脸上满是淤泥,更无一丝笑容。 府衙脸上的惊喜瞬间就变成了心痛,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憋得他胸口生疼。 他之所以半年不曾出府,就是为了少见昔日的故人,怡儿每日都会在门外徘徊,这就是他最大的心病。 “好……好久不见!” 堂堂府衙,竟也在这个弱女子面前唯唯诺诺。 “呵呵,我倒是日日期盼能见大人,而大人似乎故意躲着小女子,不曾出得门口半步吧?” 怡儿讥讽着他,她恨他没能告诉自己沈恪在里面过得怎么样? “公务缠身,实实地脱不开身,哪里会有时间?” 他想狡辩,却躲不过她的眼神。 “你们把我家相公如何了?” 怡儿急切地问道。 “国家有国家的法度,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样?要如何就如何的?” 原来在见自己最爱的人的时候,第一反应真的是自卑,即使她现在万般地不如自己。 “哼哼,那方寸之地不就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数吗?何必谈天下,谈国家?” “你不在其位,怎能知道高处之寒?且不说我一个小小的府衙,顶着压力万般保存。若是在乎,令尊……” 他突然止住了来到喉咙的话,这话即使要替自己挣扎得一些好感,也要突出这件事情之难。 怡儿沉默了,她无话可说,比起血肉无法分割的亲情,她与府衙那种莫须有的,说不清楚的情意,真的不值一提。 “既然来了,就是客人,家里虽然拮据,也能收拾出一顿饭食,客人请稍作休息。” 说完怡儿走进屋中,用那仅有的陶罐烧起了水。 一杯茶端了过来,那杯子缺了好大的一角,府衙迟疑了一会儿才接过来。 “这都是我在山中采来的,可不敢毒害府衙大人” 说着又转身打理那只陶罐去了。 眼中的悲悯被理解成了这种样子,府衙一时伤神落泪了。怡儿所承受的是身体之苦,而他承受的是心中之苦。 这到底是心里的苦痛苦一些?还是身体的苦痛苦一些? 那炊烟终于点起来了,因为没有炤台,这做一顿饭就如同火灾现场一样,怡儿故意弄一些生的柴火过来,为的就是要软软地报复一下这位大人。 看着浓烟中怡儿忙碌的身影,加上烟熏火燎的,府衙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完全不必再顾及什么官威体统。 一个在发泄心中的苦闷,一个在倾斜心中的思念和同情,这两人说他们没有故事,却还是心有灵犀,只是苦了陪同来的随从。 好长一阵的咳嗽声之后,烟火终于停了,两只破碎缺口的碗摆了出来,那碗虽然破,但是足够大。 “咕嘟咕嘟” 两大碗的野菜汤,中间偶尔能看见稀疏的饭粒,更多的也能看见那柴火燃烧后,遗落的黑色尘埃。 “大人请吃,家中拮据勿要嫌弃。” 怡儿的脸上没有一点难为情,甚至还有些傲慢。 她完全不理府衙动没动筷子,自顾自地端起其中一碗,狼吞虎咽,她真的饿了,太饿了。 府衙迟疑了一会儿,轻轻喝了一口,满嘴的苦加上尘埃的颗粒感,那泪水再次决堤。 这回是真的扎到他的心了,这次是真的狠狠心疼了一把怡儿,她可是陈荣的女儿啊,从小娇生惯养的。真不知道,她是怎样一点一点吃这样的苦挺过来的。 这种苦到心肺的东西,她是怎么能日复一日的吃下去,并靠着它活下来的。 怡儿轻轻抬头,看见府衙脸上的泪水,她的内心终于垮塌变得泥泞不堪,和着眼泪吞着生活的苦涩。 院子外看热闹的邻里也不禁掉下了眼泪,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只不过慑于“雪藏令”谁都不敢伸出援助之手。 他们也很识相,知道这种情况不能再当吃瓜群众了,一个个陆陆续续地回去了。 “这半年你……你就是这样过来的?” 府衙说话开始颤抖起来,嘴里的苦连着心的痛。 “是啊,我活得堂堂正正,心中更是无忧无虑,不像有些人,夜一深就怕鬼敲门” 她还在嘲讽,可见她心里对府衙,充满了恨意。 府衙轻轻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解释不了。这口锅他是背定了,他也不想再拉陈荣下水了,既然要恨,那就自己扛下来吧! “你说得对,我夜夜害怕鬼敲门,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沈恪。但是我对得起王畿百姓,我对得起……” 突然他说不下去了,撒谎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第342章 梦中梦之 疑惑再起 沈恪视之如命的苦菜粥,府衙只是喝了一口汤,他让随从把礼品放下,然后走了。 怡儿默然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虽然她在嘴上赢了,却感觉心中失落落的。 好像少了点什么,确实是少了点什么,她赶紧追上去: “府衙大人,请您把这个带给我家相公” 怡儿递过来一个碗,上面用树叶遮盖着。 府衙愣了一会儿,轻轻接过来,只觉得手中有热热的感觉。 怡儿转身回到了自己凄苦的世界里,府衙呆呆看着手里的东西,只觉得那不是一只碗,而是怡儿的整个世界,它何其地沉重。 一直走回府上,那碗还是热乎的,府衙好奇,轻轻揭开了上面的树叶。 只是看了一眼,眼的泪再也控制不住,那哪里是野菜粥啊,那分明是一碗白花花的精米粥。 她自己吃得苦涩不堪,却要把最好的留给沈恪,这一刻府衙觉得自己好惨,比起那个整日在水中浸泡的妖还要惨,起码他得到了一颗真心。自己呢?空有一副躯壳,整天还要被人呼来唤去,夜里也不曾有过心安,更别说是家的温暖。 这一刻虽然掉落在他眼角的是泪,但是流进心里的却是鲜红的血液。 话不多说,只埋头一口就喝尽了那一碗精米粥。 “属于我的一定会拿回来的,你们欠我的一定要百倍奉还” 那牙齿咬得咯吱直响,那眼泪流得也是稀里哗啦。 府衙回来了,只不过他怒气冲冲,师爷老远就看见了,他多多少少也猜到怎么回事。 大堂中府衙一个人喝着闷酒,这一刻他只觉得夕阳都是那么厌恶。 “府衙大人,我可以进来吗?”师爷老远地就大喊着,他想让那个男人悄悄把眼角的泪擦干净。 “大哥来的正好,快来陪小弟喝几碗!” 他的心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师爷故意放慢了脚步,那种尴尬他可不想看见。 “您怎么又……又在一个人喝酒?您这大病才愈,可不能不爱惜身体?” “哈哈哈,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间,既不能建功立业,也看不见出头之日,叫我如何不愁?唯有这酒能叫我夜里能安睡,你说我不喝酒,我又能如何?” 不难听出来,他喝得已经不少了。 “我知道您有了心病,我给您带来了心药” 师爷一脸神秘,畏畏缩缩的。 “什么心药?” 府衙眯着醉眼,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 “您的心病不就是陈家小姐吗?只要放出风去,说是沈恪已死,那她不就是手到擒来吗?” 师爷的脸上满是狡诈。 “怎么放风?一旦说出去陈荣那边怎么解释?大王那里又该如何上奏?” 这事情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哎,这还不简单吗?他们若是来问,您只要实话实说,无论是大王还是陈荣,绝对会替您保密的” “这是为什么?” 府衙更加不解了。 “您想想看,堂堂大王他拜的帝师居然是一只妖,这要是传出去大王的体统何在?大王不但不会怪罪于您,还会对您大加赏识,因为是您保住了王室的体统和颜面。 陈荣更不敢怀疑,他现在对沈恪可是避之而不及的。” 分析的很有道理。 “不可啊,你有所不知,我乃一个武将,之所以能窃居府衙的高位,乃是陈荣有秘密任务托付于我,那就是寻找猪妖。这个时候告诉他猪妖就在大牢,那他还不得追查到地,到时候我们的计划可不就泡汤了吗?” 府衙疑虑再三,不敢答应。 “哦还有这事?那也不难,对大王和陈荣都说沈恪死了” 师爷的眼神更加坚定了。 “这就更不可了,大王要的是活着的沈恪,不是死的沈恪,他若是被我们说死了,大王又怎么能饶得过我们?” “哎,大人!沈恪若是死在了我们的手里,大王自然要治我们的罪,沈恪若是死在了陈荣的手里,那大王他会怎么办?” 这话越来越歹毒了。 “他怎么会死在陈荣的手里?”府衙更加疑惑了。 “沈恪入狱不久,曾经有过一个人给他送过毒酒,幸亏牢中的人贪婪抢走了他手里的毒酒,这才使他逃过一劫,您知道那个给他送毒酒的人是谁吗?” 师爷诡异地笑着。 “那人是谁?” 府衙追问道。 “那人就是城门校尉,候成!” “候成!哈哈哈,居然是他!” 府衙一下子就明白了师爷的用心。 侯成和府衙当初就是陈荣手下最得力的两员猛将,后来因为公务需要,两人在陈荣的安排下一个依然习武,另一个却走上了文官之路。 这就奇怪了,陈荣虽然在沈恪的案子中从来没有亲自表态,但是怡儿已经代表他给府衙上了书信,明确表示要救沈恪。这侯成怎么还要送毒酒? 答案很简单,从陈荣的人事安排就可以看出来。 侯成和府衙都是一样的武将,一同出生入死,一同为陈荣效力,可是最后呢?府衙做了这王畿的总管,而他侯成却只做就一个小小的城门校尉。 侯成不满,最后暗中投靠了国师,这才有了他送毒酒,要毒死沈恪的那一幕,这一幕国师知道,师爷也就知道了。 这几股势力斗争的背后,原来还暗藏了那么多的漩涡。 “既然有这样的契机,那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可以提前进行?” 师爷问道。 府衙呆呆地看着他,候臣送毒酒这件事情,自己可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啊!他突然又想起了沈恪的话,这个与他朝夕相处的师爷一定要防啊。 “事关重大,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一瞬间,府衙的醉意就醒了大半。 自己早就身在水深火热之间,却完完全全没有发觉啊。真是一步一个坑啊,连师爷都不可信任,这下自己又该信谁? “哎呀,大人我们已经是骑虎难下了,您若是再有犹豫,一旦被他们抓住了我们的把柄,我们可就吃不了兜不住了呀!” 师爷有些着急,他哪里有这样的本事,一切都是国师在背后把关。 “不不不,让我在考虑考虑,你我三族,几十口人,这一步错,那就是万劫不复了。您先回去,回去吧!容我考虑考虑!” 府衙的脸色阴沉,心中无话。 看他这个样子,师爷只好拜别。 第343章 梦中梦之 情为何物? 今后的夜都格外的长,府衙怎么辗转反侧都难以入眠,是啊!到处都是虎狼,那种孤独深入骨髓。不过好的是,师爷忙于其他,并没有再逼他。 趁着月光出去走走吧,发泄一下心中的苦闷,这院子也是凄凉无比,自从上次镇压沈恪之后就再也不让人进来了。 那两个柳树站在那里,多么的讽刺啊: “你俩如此亲密,可知道我俩已经相隔了天地?” 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只觉得地面微微地动了一下,他知道一定是打扰到了那个人,索性进去看看他吧! 微弱的灯笼下,这里更加恐怖,腐烂的尸体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蛇虫鼠蚁的吵闹,更是叫人心神不宁。 “沈先生!你在那里吗?” 回应他的只有“咕噜咕噜”的溺水之声,府衙走上前来。 那柳树根下的沈恪依然在流血,这么长时间他都在轮回一样的痛苦,不分昼夜,从不停歇。 “我知道您不好受,但是我无能为力,我能做的只有在这里看着你,然后用心想象,想象你所受的苦难的。” 府衙叹息。 这一刻他觉得沈恪可怜,他真的很可怜,他似乎没有做错什么,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都是在别人的计划之中一步一步掉进来的。 “你的结局已经注定在这里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妻子在外面生活的不比你好多少。 前几日我代你去看过她,她整日忙碌于山林之间,去找可以食用的野菜。那一双眼睛,已经被染成了山的绿色,不再有美感而言。 曾经她是多么的美丽,叫人只看一眼都心生嫉妒,现在她已经变成了芸芸众生,而且还不如普通百姓家的女人。 我知道是你捡回了她的一条命,但是……但是你知道她现在活着,还不如让她死了的好吗? 我与她对话,三句都离不开你,她的相公。她活下的理由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每天去熬一碗野菜粥。 然后……然后又眼巴巴地看大牢,看着看守收下她的粥,又看着看递出来空碗。我不忍心叫她不要在送了,我怕她断了念想会想不开。 她那渴望的眼神,叫我终生都难以忘记,她太苦了,你也太苦了。 我承认你们之间互相坚守的感情深深打动了我,但是我作为旁观者,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们都在坚持什么?坚持让她整日整日的为一碗你吃不下的野菜粥而奔波不休吗?还是坚持到有一天你能挣扎着走出去然后夫妻团聚生活美满? 你扪心自问这样的结局会出现吗?我说的这些话可能对你们来说太过残忍了,我不该靠着一张嘴硬生生地扯断了你们之间的念想。 但是如果你死了,她是不是能过得更好,不用活在你的阴影之中,她的脸上是否能浮现出一点点悲伤的笑容? 我知道我一旦告诉她你死了,她就解脱了,而你的劫难就会从身体之痛变成身心一样痛苦,你很难支撑下去。 爱不是占有,是成全,起码不要让她活在可怕的无尽的等待之中吧! 我想说的就这么多,我希望你们听见,如果你听见了,请回应我一声,然后告诉我怎么做好不好?” 府衙等了很久,那黑色的水面却异常地平静,就连溺水的咕噜声都没有了。 过了很久,久到府衙都以为他睡着了。 突然水面挣扎着爬起了一半身子,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出现在他的面前,依稀可以听见水中骨头断裂的声音。 沈恪的脑袋还是那么干净,仿佛这臭水中浸泡的,只是他被冤枉的灵魂一样。 “帮我写……写休书……休了她……休了她” 这几个字生硬地吐了出来,他的半截身体重重栽进水中,一股股血腥味不断涌入府衙的鼻孔之中。 府衙惊恐不已,他赶紧伸手去捞,直觉地沈恪的身体已经断了,但是怎么也捞不出来。 “喂,你怎么了?死了吗?你说话,说话啊!” 府衙这个时候有些害怕了,沈恪一死他所有的计划都要梦碎,更要命的是,一旦师爷发难他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在恐惧与担心之间,他狼狈地逃了出去,跪在院子中懊悔不已,自己说什么不好非要去谈怡儿,这对沈恪而言确实打击太大了。 他连夜将能进来的地方都砌上了墙,并交代看守,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进来。 唯一的救命稻草断了,这下更要仔细想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自己的靠山是陈荣,这是人尽皆知的,突然他的脑袋打开了。一切都还有转机,而那个转机就是怡儿。 虽然现在陈荣,不敢与她相认,但是血脉亲情怎么可能割舍得下? 既然沈恪说了要自己帮助他休妻,那他的机会就来了。 奋笔疾书写下了休书,但是他忘记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没有信物啊,没有信物的话,怎么才能让怡儿相信休书的真实性? 这天府衙亲自站在大牢门口,他要自己接怡儿的粥。 时间很准,她来了。 四目相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怡儿先开了口: “怎么敢劳烦府衙大人?” 府衙苦笑,接过她手里的粥,看着怡儿的眼神,怎么也说不出那句话: “你……你且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到怡儿看不见的地方,嚎啕大哭起来,看着心爱的人如此执着另一个男人,谁的心里不是一片汪洋? 他一口一口喝着那粥,越来越苦,越来越苦,朦胧之间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居然掉落了不少。 此生若得此一女子,夫复何求? 今天的太阳是那么刺眼,似乎是故意要让他这个见不得光的卑鄙举动暴露无疑。 “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我是为了能让怡儿解脱,我更是为了能让沈恪安心,我错吗?” 他开始自言自语。 是他提出的解决办法,得到怡儿只在一念之间,但是又心中老是惴惴不安的。 如果一定要追问他的这份不安来自哪里,那唯一的答案就是沈恪尸骨未寒吧。 犹豫了许久他把碗送了出去,怡儿的眼神里流露出了许多渴望。 府衙沉默着,默默转身,他不敢开口,他怕一开口心里满满的苦就要流露出来,越发不可收拾。 第344章 梦中梦之 再次犹豫 一连几日都是这样的,一个不问一个不说,只是最后的表情里,有着一丝丝的期望。 一个期望他能带来自己希望的消息,一个希望面前的人能读懂他不愿意开口说的真相。 “大人!这都已经第六天了,你不必亲自来,只需要吩咐小人就可以了。” 看守很疑惑,他不明白府衙为什么要亲自来,更不懂明明沈恪已经很久没有再吃野菜粥了,为什么还要坚持送? “这几天就由我来打理了,如果哪一天我不在府内,你再出来继续!” “是!我明白了” 他很想知道,但是没有多问。 府衙难得有空闲,这几天每每与怡儿相见,心里顿感欣慰,虽然她不是为自己而来。但那种她还在的向往,已经让自己心满意足了。 当然他也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天,他的好大哥师爷居然一直都没有出现,真是有些奇怪。 “你们可曾见过师爷?” 府衙好奇地问手下的人。 “不曾见过!” “他好像有段日子没有来过府上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人记得上次见他,应该是在雨天前了,后来就没有见过了。” 虽然说话的语气不同,但是结果都只有一个,师爷已经消失很久了。 “谁在找我呀?”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哦!我的好大哥,这些天您都去了哪里?怎么许久不见了?”府衙试探地问,他还能去哪里?无非就是去他的下家那里告秘去了。 “你们都退下吧,我有话要单独同府衙大人讲!” 师爷招手打发了手下。 “您有什么要对我说的?还不能让他们听见吗?” 府衙很是好奇。 不过他们两个说话,从来都是背着下人的,这也算是正常现象。 “我这几日不曾闲着,我给您物色了一个好去处,一个尼姑庵” “什么?尼姑庵,我要一个尼姑庵做什么?就算是要让我看破红尘,了却烦恼,我也应该去佛寺或者道观,你这尼姑庵是怎么个说法?” 府衙又好气,又好笑,一个师爷花了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居然去找一个尼姑庵? “哎……府衙正是当打之年,而且尚未成家,您还没有入得红尘,哪里来的看破红尘一说?再说了,尼姑庵呀,尼姑庵,那一定是为了女人而准备的,怎么会是您呢?” 师爷有些得意,得意于他看破了府衙的心。 “哦!女人?哪里来的女人?”府衙有些尴尬,最近他的行为确实让人费解。 “我知道您放不下沈恪的妻子,您也说过,她与您有过心照不宣的感情。我作为你的结拜大哥,我自然是看在心里的,与其放不下的苦苦挣扎,倒不如大胆地去追去寻吧!” “大哥,你说的什么话?她是有夫之妇,我一个堂堂王畿的府衙,怎么能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越说府衙越觉得无地自容。 “她在煎熬着,她不过是在等一个让她放弃的借口。您也在煎熬,等她看破您眼中的无奈。他们看不出来,我看出来了。我此去物色尼姑庵,正是为了帮你们捅破,隔着的那尘纱。” 师爷把一切都看透了,若是不帮助府衙了了这桩心事,他是很难再集中精神来做其他事情的。 “就算你窥见了我内心的想法,但是尼姑庵又有什么用意?”府衙问道。 “哈哈哈,什么事情都要有一个度,您总不能今天告诉她沈恪已死,明天就八抬大轿的娶她回来吧?尼姑庵就是让她有一个体面一点,而且不被人说闲话的地方。到时候您多去上香还愿,那就是名正言顺了。” 师爷想的可是真周到。 “这……” “您还在犹豫什么呢?如今机会就掌握在您的手里,您可以千万不要失去了良机。一来是为了您的终身大事,二来也可以向陈荣表示,您对他的绝对忠诚!”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世界上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难怪师爷会突然关心起府衙的终身大事,难怪他会很配合的不来打扰。 “哈哈哈,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大哥也,求教下一步,我该怎么说?该怎么做?” 府衙问道。 “您只要告诉陈怡儿,沈恪已经死在了牢中,而后按照那天我们所说的上奏,一切就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 师爷提醒道。 那天他说的,就是上奏沈恪已死,然后嫁祸侯成。让大王与陈荣相互猜忌,他们好从中得利。 “不可,不可” 府衙再次犹豫,他紧紧盯着师爷。 莫非这家伙的下家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要不然他为什么会如此的操之过急?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此事?他越是这样,就越不能顺了他的意思。 师爷也是一个精明之人,府衙既然能猜出来他为什么着急,他也能猜出来,府衙为什么迟迟不肯动手。 “您再想想吧!我知道我这样逼着您和恩师决断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但是您千万不要忘记了,当初可是您一口一个大丈夫,一口一个利益最大化的。”师爷很无奈,拉自己下水的是他,现在要打退堂鼓的也是他。 “我若是真的背叛了陈荣,以后怡儿她,她还能原谅我吗?”府衙的豪情,居然在那个女人的面前止步了。 国师心中发笑“你是真的蠢还是装的蠢,陈荣一旦倒下了,你这个亲信,还能有好果子吃吗?官场这个东西就像是战场,你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若是站错了队伍,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现在他居然妄想设计陷害人家父亲,还想要人家原谅的,真是可笑至极啊” “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尼姑庵就是保存陈怡儿最好的地方,到时候你与陈荣反目,他成了众矢之地,英雄救美的事情也会再次上演,陈怡儿就会像感激沈恪那样感激您,到时候还愁抱不得美人归吗?” 师爷牵强的狡辩着。 府衙还是不敢下决心,他现在终于反应过来,得到怡儿和做陈荣的心腹已经是既得利益了,再折腾下去那就是夜长梦多的不值得了。 “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看见府衙又是这幅模样,师爷无奈地转身离开了。 让一个人放下既得利益,而去追求一个大饼,确实是太难了,而且现在这个人已经开始满足现状了。 第345章 梦中梦之 再见怡儿 上 见府衙总是遮遮掩掩犹豫不决,师爷心里多多少少也是长出了草来。 共事多年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家伙就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若不是得到沈恪这个宝贝,他才不敢生出觊觎其他之心。 既然这样,这场赌局就不能完全押在他的身上,那自己的退路到底在哪里? 是张达吗?这人只是一个财迷之徒,胸中没有半点墨水,若是平日里耍点小聪明,玩点小手段,坑害几个平民百姓还行,若是让他替自己拿捏大局,那就太不够看了。 国师吗?他老人家又是整日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从来都只有他来找自己的,自己上哪里去拜访他? 熊廷和段锦?他们二人一个虽然也有些实力,但是一个和善老人,没有半点锋芒,怕是成不了大事情。 另一个呢?野心勃勃,做事情从来不想后果,任意而行,而且劣迹斑斑,投靠他还不如跟着府衙稳妥一些。 哎呀,朝中这么多的大人,竟然没有一个适合的人,怎么看都只有府衙才能相依为命了。 罢了罢了,那就等他回心转意吧,事情应该还有转机。索性打理好府中事物,让他自己挣扎,自己破裂吧! 这天府衙又出来了,还是那个随从,他不会说话,也听不见,这是府衙最喜欢带上他的原因。 王畿是一个家长理短都会被放大的地方,更何况是府衙的私生活,那些街坊邻里的更不会放过。 每个朝代都是一个样子,公众人物的隐私免不了出现在街头巷尾之中。 自从上次府衙来过以后,邻居们对怡儿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从之前的见而不问,变成了现在的送被子,送菜送水果,甚至从来没有人敢过问的房子都有人再张罗给她修缮了。 不过都被怡儿拒绝了,她知道这些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如果将来要还,她可能是还不起的。 今天又来了几个妇女,帮着怡儿打理着这破烂的一切,见府衙过来了,他们都很识趣地走开了。 那些吃瓜群众也再没有围在院子外面,他们的心里已经从之前的好奇,变成了敬畏。 有一个很微妙的变化,他们似乎觉得,沈恪的帝师之名,不如府衙的响亮一些。 要不然就是,他们有求于府衙,而轻视沈恪。这就对了,府衙或许已经忘记了大牢里的那二三百条人命。 但是他们的家人不会忘记,他们自然在苦苦等待,在这里怡儿的故事根本不是个例外,只是她的身份特殊,才被高官照顾。 那些百姓不知道啊,他们只觉得,亲近怡儿,或许就能知道大牢中家人的消息了。不要怪世态炎凉,不要怪人情冷暖。 “我还记得上次我来的时候。这些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怎么才隔了几日,这就亲如一家了?” 府衙好奇地问。 “他们的事情还没有说,只是突然对我好了一些,你过几日再来,就可以知道其中的奥秘了” 怡儿虽然是一个女子,但是作为沈恪的妻子,她对身边的人情变化,还是有一些见解的。 府衙会心一笑,怡儿的口气不再那么针锋相对,而是像多年未见的故人那样温和。 大概这几天都是府衙接待她的原因吧! “好好,那我过几日再来” 说着他让随从端进来了一些东西,这次不再是吃的用的,而是一些布匹胭脂什么的。 “你这是做什么?我乃是有夫之妇,送我布匹胭脂不合适吧?” 怡儿一脸不情愿,但是眼睛怎么也不肯离开。 哪个女孩不是天性爱美呢,她这一刻的眼神,才像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女人。而不是之前那个,快要被生活压倒了的陈怡儿。 “你可不要误会,我哪里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些东西是我替恩师所赠。” 府衙小心地说,这话一语双关,既要名正言顺的送礼,又要试探陈荣最近有没有什么指示? 一听是父亲要他送来的,怡儿瞬间失了神,她活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的好父亲从来没有多看一眼,那沉重的父爱在她窘迫的生活中,已经消失很久了。 泪水止不住地流,她突然不想要这份礼物了,但是又不得不装出来一副欢喜的样子。她还需要依靠父亲这颗大树,陈荣的名字,可以让府衙敬畏九分,可以让朝廷让上三分,能叫那些想在大牢中弄死沈恪的人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代我谢过父亲” 她接了过来,小心地放在了她睡的地方。 其实他们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府衙不敢见陈荣,怡儿不能认父亲,这才造成了今天这种尴尬的局面。 “好!我若再见恩师,我定会向他转达,你思念父亲的愿望。”府衙还在试探,他太想在怡儿这里打开一个口子了。 “那……那就多谢大哥了!” 她的话言不由衷,多少有些委曲求全的味道。 府衙一听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如果陈荣父女反目,这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女人一旦失去靠山,就会很自然的靠进自己的怀里。 忧的是自己想要靠着大树乘凉的计划那就不得不流产,他又得重新回到和师爷密谋的现实中去,裹挟着自己的三族一同玩命。 “书里常说,血脉亲情割舍不断,不知恩师他有什么打算?怎会忍心看着你……” 话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这话说出来就是错的。 “血脉亲情当然是不能割舍的,你想说什么呀?” 怡儿已经听出了端倪,反问道。 “哎……不说了,多说无益。我这次过来,只是向你传达沈恪的话!” 府衙这次鼓起了勇气,只有她与沈恪的梦碎了。 与自己的梦,才能续上。 “我家相公说什么了?” 什么都不用说,只听说你的名字,我已经满眼是泪了。 看着怡儿那双黑色美丽的眼睛,他突然迟疑了。这一刻那个困扰了无数男女的问题,同样困扰了这位大人。 爱是占有?还是成全?怎么这个问题到了他的这里,却要用另外一种方式来问: (你是愿意占有一个你很喜欢,但是心里却装着别人的枕边人?还是愿意看着你很喜欢的人整天困在自己编制的美梦中,置她于生活的苦难而不理?) 显然选择第二者,自己才能勉强胜利。可是勉强胜利之后,留给自己的又是无尽的悔恨折磨。 第346章 梦中梦之 再见怡儿 下 “他说……他说……” 一时间府衙又失去了信心,他开始害怕说出真相后,这朵刚刚才冒出骨朵的花,会在他的面前凋谢了。 “他说的什么呀?你堂堂一个王畿府衙,说话怎么会这样磨磨唧唧的?” 怡儿有些着急了,沈恪被关这么久,自己每天都是在煎熬中度日,他该给自己一个消息了。 “你真的要听吗?假如……假如那是一句不中听的话,你会不会?会不会……?” 听到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怡儿本来放着光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比起他已经死了的小心,她最害怕的就是听见休妻二字。 “你说吧,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怡儿一下子就平静了许多。 “他说……他说以后不必再送粥了,他……他已经不想再吃了!”那句冷冰冰的话,被他择中,说得不那么绝望。 “呼……呼” 怡儿吸着鼻子,也不知道是要表达自己的悲伤,还是要掩饰自己的悲伤。 “嗯!我知道了!还有其他话吗?” 怡儿问道。 “就这一句了,或许你……你在他的心里,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府衙低着头,他说谎了,对着他喜欢的人,说了一句伤害她的谎言。 “哈哈哈” 怡儿突然发笑,本来已经擦干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而且流地很多。 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谁能理解这到底是开心,还是伤心? 府衙的心乱做一团,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又卑鄙又无耻。 “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你就说出来,可千万不要憋在心里!”他开始有些担心。 “没有啊!你看我,满脸都不是在笑吗?” 也许府衙理解的是苦,但怡儿心里已经很甜了。 “你不要吓我?沈恪他……他不要你了,不需要你再等了,你没有听明白吗?” 府衙故意加重语气,他怎么想这都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怡儿的脸上又多出了许多泪,笑容也更灿烂了: “我知道呀!我知道他不要我了,不用你再解释了,我很明白,而且清清楚楚。” 怡儿擦了擦自己的泪,她本不想流泪的,但是一悲一喜之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哈哈哈,我真是搞不清你们两个人,真的!一个豁然大度,一个自欺欺人?” 这已经是他自己能编出来,最大最像是真话的谎言了。 “你若是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也许我们就不是今天这种结局了”怡儿小声说道,那些零星的记忆悄然涌上心头。 从这句话开始,府衙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那些压抑在心底的酸楚,突然就涌上了心头,然后一点点蔓延上了脑袋,最后从那两只看不透是非冷暖的眼睛中流了出来。 “我……我很无奈,我输给了这个乱成一团的时代。如果……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他突然停住了,先不说时光不能轮回,就算真的轮回了,自己依然什么都做不了。 “你怎么样?你什么都做不了?你敢和西垂大夫争吗?你敢丢掉前途,扔掉一切带我私奔,或者躲起来吗?” 怡儿问他,也有责怪的意思。 也许沈恪的出现,就是为了将这个陈家小姐拖入万劫不复的。 “我……” 府衙犹豫了,他连一个信誓旦旦的承诺都不敢给。 “我知道你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我知道你的想法是,有朝一日你位极人臣时,再来娶我。但是你想过没有,我可以等你,但是我的父亲可以等吗?你若早一些向父亲要我,哪里会有今天的悲剧?” 怡儿的泪已经干了。 她的心给了沈恪,所以在对府衙说起他们的曾经时,就像是在讲故事,而且一点个人色彩都没有带入。 “我输在了哪里?” 府衙心里很不服气,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马前卒,哪里敢觊觎将军的女儿。 毕竟故事还没有结束,而且现在,沈恪已经死了,至少他认为死了。自己还有大好的年华,能照顾她的日子还很多。 “你没有输,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和他做过比较,他是我的相公,你是我的大哥” 怡儿的声音冷了下来,她意识到绝不能太伤着这个人,不然真怕他回去以后,会怎么对待沈恪。 府衙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一样,不是痛苦,而是觉得空荡荡的。 “好大哥?你我不语的传情只是为了一声大哥?你说让我去个西垂大夫争,就是为了争一声妹妹?” 前言后语的不搭,让他捕捉到了。 很不喜欢这种,爱不敢爱,说不敢说的感觉,爱不会消失,只是在多年后的今天又重新轮回了。 “你看看,你听听这一幕和那时候何其的相似,你不说我也不问,这样维持下去不好吗?我叫你一声大哥。” 府衙愣住了,怡儿是对的,他本来就不该有什么非分之想,爱与不得到不应该矛盾。 “对!很好!以后你就叫我一声大哥吧!” 突然一切自己点起来的希望,又被自己一口气吹灭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什么都是处在犹豫不决之间。 “大哥,请您回去以后多关照我家相公!” 怡儿请求道。 府衙愣了一会儿,倒不是这一声大哥带来的震撼,而是他觉得沈恪已经死了,他如何答应自己会照顾好一个死了的人? “好……好!我……尽我所能。我还有一个问题,他已经不让你再送粥了,为何你……?” 话不好说满。 “他是囚徒,牢中自然有牢饭,这个时候不让我再送粥。可不就是心疼我吗?所以我才乐在其中。” “为什么你没有理解成……理解成他要休妻,不要你了呢?” 府衙似乎不大懂爱情。 “现在是他最艰难的时候,他说什么都是出于自卑,越是自卑就越会被什么成全,解脱这样的话迷乱心智,所以他说的狠话,只不过是另一种方式的在乎罢了” 怡儿的嘴角,又露出了微笑。 府衙一听,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精神一样, 当时他劝说沈恪的话,不正是成全解脱之类的话吗? 本次以为的万无一失,现在却成了将他们链接得更紧密的铁索,真是搬起石头狠狠地砸自己的脚,又痛又叫人羞愧难当。 于是他匆匆而别。 第347章 梦中梦之 岁月静好 见了灰头土脸的府衙,师爷暗暗发笑,还用说吗?一定是自作多情才会有这样的狼狈。 那个女人宁愿自己挨饿,也要把家中最好的留给沈恪,这就已经可以说明,他们之间除非有一个人死了。 否则这情锁锁得比金还要坚固,但是府衙胆小,这样做引起的连锁反应,他不敢承受。 问题似乎已经有了些许眉目,要让一个胆小的男人发狂,那就去欺负他在乎的女人吧! 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让他的欲望,达到最高点,色和权总该有一个吧! 目前最好,最快的那就是色。 怡儿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当然师爷的头脑还没有发晕到,敢去绑架。 只是想把怡儿的情绪推到最高,让她崩溃,让她脆弱,最好是让她与陈荣反目,觉得世上再无依靠。 一想到这些,阴暗的角落里,总是挂着师爷桀桀的笑容。 这天怡儿又来了,这次她送来的不再是粥,府衙说的话,她真的听进去了。 这次她送来的是肉,那是在校场时,沈恪亲手教她做的肉。 今天府衙不在,出来接待的是师爷,他知道怡儿一定会来,至于她要来做什么都无所谓。 “你这是做什么?” 师爷明知故问。 “劳驾,请把这碗肉带给我家相公” 见来人是生面孔,怡儿还特意给了他一点钱财。 “哈哈,你家相公是谁?这我又得了好处,又办了公事,真是美滋滋啊” 那是一副令人讨厌的嘴脸。 “我家相公乃是前任的帝师沈恪” 特意加上了帝师的名号,生怕他偷吃了那碗中的肉。 师爷假装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将钱财还给了怡儿: “原来是他呀!好我知道,你且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怡儿一时间也没有明白那塞回来的钱财是怎么回事?哪里会有收了钱财,又退回来的道理? “哎哎哎……这位官家,您怎么……” 她赶紧追问,但是师爷已经走远。 不多一会儿,师爷就回来了,而那碗肉,居然没有动过分毫。 “肉我已经给你送到了,但是沈先生他不吃,他特意让我交代你,以后都不用送来了,他不吃,不吃仇家女儿的饭菜?” 说完师爷直接就走了。 仇家女儿的饭菜,这句话一直盘旋在怡儿的脑海之中,久久挥之不去。 “我知道你怨恨我的父亲,但是怎么敢说是仇家的女儿?你应该知道我听了这话会有多难过,但你还是说了,而且由一个外人来传话,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我这脆弱的心” 回去的路上,怡儿一边走,一边哭诉。 坚持了这么久的爱,到最后却换来了一句,仇家的女儿。 仇家的女儿,不对!怡儿突然停了下来。 一直以来,她都只顾着解决沈恪和自己的温饱问题,只知道苦苦地等,却从来没有问过他到底是怎么进去的,其中的故事谁都没有提起过,自己也麻木地只知道等了。 是时候该过问一下,沈恪被抓的真相了。 可是脸一下就沉了下来,还是那句话,仇家的女儿,他一定是听说了什么,这才有了如此过激的语言。 这时候她又想起了府衙曾经说过的话,说的是他不要你了,当时自己还理解成了卑微中的放手成全,现在看来,府衙的话没有说完呀! 越想越觉得害怕,越想越觉得那真相,一定会让自己面目全非,但是如果自己不知道真相,那一辈子都会寝食难安吧! 从那以后不知怎么的,府衙再也没有来看过她,说是故意躲着吧也对,说是公务在身也有道理。 反正就是不管怡儿在家等,还是亲自去找怎么也见不到府衙。 他也想过当面去找父亲,但是陈府的门,可远远要比府衙的门高多了。 为了在大王面前避嫌,陈荣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就连家门都很少出。就如同,他与怡儿是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 转眼又是一年,一切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来不及了一样。怡儿还在坚持,坚持到不知道为什么坚持。 这个世界的一切仿佛都停止了,院子里的那两棵柳树依然挺拔,但是院子里已经落满了灰尘。 命运似乎给所有人都放了一个假,让他们好好的休息,好好的养精蓄锐,然后迎接一个惨烈的交锋。 这一年里,最忙的就是怡儿,她解决了温饱之后,整日的奔波于府衙和陈府之间,可是这两座宅院却很默契的都对她大门紧闭。 今年是沈恪被囚的第三年,所有人都快将他忘记了,但是因为他而留下的悬而未决的厮杀,还没有开始。 所有的大事情都要从一件小事情说起,王畿一个看似普通地猎户正在售卖他刚刚打来的兽皮。 “你这是什么气,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 一个客人问道,他很好奇。 “客人您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个乃是山中精灵,白云豹子的皮毛。你看到这脖子上赤色的那一小块了吗?只有上百年的白云豹子才能长出这一抹的赤色。” 猎户很得意,这牛吹的满天乱飞。 “哦呦,确实没有见过,来来来,可否让我仔细看看。” 客人问道。 “看了可就要买了” 猎户听出那人是个外地口音,这才生出了狠狠敲一笔的心。 “哦!那我好好看看,若真像你说的那样,我绝不还价” 说着便接了过来,仔细看着。 他轻轻上手一模,立刻就认出来了,这个哪里是什么白云豹子,分明就是白狐狸嘛,这种狐狸西边到处都是。至于那一抹赤色,不过就是射杀时没有注意掉上去的血而已。 “这哪里是什么白云豹子,分明就是白狐狸,有什么好稀奇的?” 客人将皮还给了猎户。 猎户一瞧,好一个不知好歹的外乡人,本就是要讹你,还让你跑了不成。 “站住!货你已经看了,今天说什么你也得买下!” “我要是不买呢?” 那客人也并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主。 “哈哈哈,他不买,兄弟们!”他叫了一声,这时候旁边的几个猎户围了过来。 “想打架,大爷奉陪” 他招呼一声,自家兄弟也上得前来,既然人都到齐了,两波人马立刻打成一团,难解难分。 第348章 梦中梦之 导火线 上 就在两伙人要开始火拼的时候,一个身影已经悄悄离开,他径直地走向府衙大堂之中。 不一会儿师爷亲自带队,一队军士朝这边火速赶来,很快两伙人就被抓住,很轻松的就被抓了,他们并没有逃,都是束手就擒的。 大堂之外围满了人,在人们记忆中,上一次升起堂来还是沈恪被抓的时候,以后的三年里,东家西家的小事情,都是衙役亲自到门前解决的。 有时候也会有命案,不过那些案件都被送到了王畿之外的县衙处理,那三年中,府衙官邸就像一座威武的摆设一样。 所以今天开堂,才会聚集了这么多的围观者。 “啪” 惊堂木狠狠拍在案几之上,座上得府衙,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为国为民,一身正气的感觉了。 “堂下何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在王畿闹事?你们的眼里,就没有一点敬畏天子之心吗?” 府衙心不在焉,放出这样的恐吓之言。 堂下的人不敢抬头,只是跪趴在地,既没有想象中的恐惧感,也没有市井小民那样的泼耍。 两个领头的人,跪行向前。 一人身穿皮袄,头戴鸟绒,腰间别了一把亮闪闪的宝弓: “大人,小民名叫张喜,从西面而来,奉我家主人之命,前来拜见天子,至今各项事宜已毕。本想买些特产回去,怎料遇见这么一个以次充好,以假当真的家伙。这才与他出手相斗,请大人明查。” 这人一上来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拜见天子”敢这样说话的人。不是封疆大吏,就是一路诸侯啊。 “大人!小民叫做刘通,乃是受九阳先生委托,在城中售卖白云豹子皮,这皮毛有灵性,上手摸着就失去了灵性。 我与他早就有言在先,不买不让摸,可是他既已经摸了,最后却要不买,兽皮是小,九阳先生的面子是大,这才与他出手,请大人明鉴。” 这人一副商贾打扮,倒是少了许多戾气,不过他张口闭口都是九阳先生,听得府衙心中不爽。 那九阳先生是谁?他就是熊坎对自己的戏称,也不知怎么的他一介武夫,居然给自己取了一个这样的号,实在叫人费解。 怪不得他们都不逃,原来都是些有背景之人啊。 府衙再次举起手中的惊堂木,这时候他惊奇地发现,堂下跪着的两个人居然有些面熟。 那个叫张喜的,他不就是段锦身边那个三流军师吗?这个刘通,不就是以前看守校场的奴隶吗? 现在好玩了,一位京畿大员的亲信,正在省理两位封疆大吏的手下。 府衙先是一震,后是一惊,最后才是无可奈何。 他转头看着师爷,心中怒骂:这个狗东西明明知道这是烫手的山芋,非要往府里带,他倒是站立在一旁不闻不问,这可苦死我了。 倘若这朝廷中,有权有势的人都被我得罪完了,我还有没有前途,还有没有命都不好说了。 他有所迟疑,倒是堂下的两双眼睛,可是紧紧盯着他呢。 摆在府衙面前的只有三条路,第一条,联合熊坎,再次打压段锦,看见落水狗,谁不想捞起袖子打上两拳? 也怪张喜狂妄,这里是王畿,不是他的金锁镇,不三思而行千里,必定要一步三个坑。 第二条路,就是结交段锦,这人是重量级的,也是最危险的,朝中大员手握重兵,在野的封疆大吏,同样手握重兵。 府衙若是处理不好,别说大王要猜忌,就连陈荣也放不过他,天下人一旦有闲言碎语,他就会成为陈荣丢车保帅的车。 第三条,各打五十大板,然后放了了之。要是这样做,他就真的把天下,最有权势的人真的得罪了。 思索了一会儿他选择了第四条路: “来人!将他们全部收押!” 那真是语出惊人。 不只是刘通和张喜傻傻地看着他,就连大堂外面看热闹的人都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是非对错都还没有分清楚,这就收押了?” “已经三年没有开府了,这怎么一开府就是这个样子?真是滑稽啊!” “看看那官威还真是如日中天啊!” “很好很好,大人做得很对,敢在王畿脚下闹事,就应该被这样的雷霆手段收拾,干的漂亮” 堂下褒贬不一,府衙都听见了,倒是他假装听不见,目下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把名声看在第一位的人了。 很快滑稽的一幕真的出现了,他的命令已经发出去了半天,可是那些衙役没有一个上前动手的。 “都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将他们全部收押” 气氛很尴尬,他很没有面子。 “这……这押去哪里?” 一个胆大的上前问道。 府衙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押到哪里?自然是收押到大牢之中,这是你该问的问题吗?”他很愤怒,愤怒地忘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早就下过命令,封锁了大牢。 “大牢?哪个大牢?大牢不是……” 那个衙役小声地提醒府衙。 “东大牢不是已经人满为患了吗?押去西大牢?” 师爷赶紧补充道。 “啊!对对对,押去西大牢,押去西大牢……” 府衙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许多冷汗。 大堂外面来看热闹的乡亲们不是没有事情做的,他们的亲人也是被关在大牢中,而且已经很久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王畿之中,还分东西大牢吗?” 刘通好奇地问,他可不是第一天来王畿,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对王畿还是有所了解的。 一听府衙和师爷一唱一和的,还搞出什么东西大牢,他瞬间就感觉到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确实,我虽然久在西疆,却也没有听说过啊” 张喜这时候也跳了起来,他很不爽这种阶下囚的感觉。 “哈哈哈,你们去了便知,去了便知” 尴尬的表情下,已经快要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了。 那王畿大牢中的二三百条冤魂,此刻正站立在门口,倒挂在房梁,骑在活着人的肩膀上,不怀好意的盯着他呢。 第349章 梦中梦之 导火线 中 “快去请恩师借兵,这里的局势快要控制不住了!” 府衙小声对师爷说道。 师爷也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不敢再说什么匆匆离开。 看见他离开,刘通更加确定,这两个人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怎么这就去搬救兵了?我们区区几人,怕是不用这样大动干戈吧?莫非……” 他故意停了下来。 “莫非你要对付的不只是我们几个,而是这大堂外的父老乡亲?” 张喜大声叫嚷着,虽然计策不怎么好用,但是人家好歹是个军士,这点小聪明还是有的。 “什么?对付我们?” “我们是天子的臣子,我们又没有犯罪?” “看看都不行吗?真是岂有此理” …… 大堂外面的人,突然激动起来,他们原本就是想来看看,有没有机会问一问府衙,他们亲人的情况,一听里面是这种样子,心里自然愤怒起来。 “各位!你等又不是第一次到我大堂来看,我也不是第一天作这王畿的府衙。你们这是做什么?听风就是雨,难道本府的威望在你们心里,还不如几个街面上斗殴的市井无赖吗?” 府衙故作镇定,安慰着外面激动的人群。 一听这话刘通和张喜相互看了一眼,一个心照不宣的想法在彼此的心中,默默达成共识。 听到这话,乡亲们也默不作声了,哪个人敢不敬畏官家啊? “来人,将他们收押” 府衙无力地挥手,背后已经全是冷汗了。 一行人被带到了院子中,那两棵柳树依然挺拔。 “松绑” 几人七手八脚得将他们松开了,府衙笑盈盈地走上前来,作揖赔礼: “张大人、刘大人、方才在堂上,有些事情确实不能让他们看见,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让您二位受了委屈,我这里向二位大人赔礼道歉了” 这就是所谓的第四条路,瞒天过海。 “哈哈哈,那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您嘴里的东、西大牢是怎么回事?” 刘通是一个豁达之人,他倒是不计较个人得失。 “嗯,既然都是同朝为官,此事就此了之,不过我与刘大人的问题一样,还请府衙大人不吝赐教。” 张喜说道。 “哎……二位大人都是金贵之躯,哪里能招惹大牢的晦气。王畿从来只有一个大牢,哪里来的东、西?我与师爷那样说,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将你们带到这里而以。” 府衙神情自若,心头却慌得一笔。 “那就多谢府衙费心解围了”二人一同朝他作揖。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二位大人不计前嫌,和好如初,一切都是应该的。不如今晚我做东,请二位大人再叙叙,一来呢祝贺二位言归和好,二来呢为张大人此去送别怎么样?” 府衙一脸诚意,他是很想拉拢这两个人的。 “不不不,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请府衙宽恕不敢多留” 刘通赶紧推辞,他是真的不能留下,说罢拜别两人扬长而去。 要知道刘通是在陈荣出征的时候背叛他投靠熊坎的,这个府衙是陈荣的人,如果他今天留下来,那熊坎会怎么看他?前途命运,可不能白白丢在一桌酒席之上。 见刘通走远,张喜神秘兮兮地问: “大人当真要请我赴宴?” “那是当然,难道我会与张大人说笑吗?”府衙很肯定地回答。 “这么说府衙大人是想交我们段统领这个朋友咯?” 张喜的话很小心,他不得不小心。 “张大人您这话说的,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府衙的心思没有那么重。 “我家段统领与你家陈统领一向不和,就连今日我都是抱着被您收拾一顿的心态来的,怎么陈统领想通了?” “哈哈哈” 府衙放声大笑,掩饰不住的悲伤,世人都知道他是陈荣的人,可是陈荣却偏偏不认这回事,真是可笑,可笑呀! “我与陈荣早已经恩断义绝了,他是戍卫军统领,我是王畿府衙,请大人以后不要再混为一谈了” 府衙小心地试探着,他再赌,他也不清楚这些年,陈荣和段锦有没有故事。 “好!那我就替我家大人交了你这个朋友” 说完张喜轻轻鼓掌,随从立刻就抬上来了礼物。 “您这是?” 府衙疑惑地问。 “既然是朋友,这些都是见面礼” 张喜很是得意,那礼物份量够够的。 那是一对金色的狮子,口中还含有一对罕见的红宝石,没错这对狮子就是金的。可以说是价值连城,看得府衙目瞪口呆。 “这……太贵重了,我怎么敢收,怎么敢收?” 他连连拒绝,但是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 “府衙大人啊,这东西再贵重都是有价的,但是你我的情谊是无价的呀” 张喜满面春风,其实黄金他金锁镇多得是,只不过在外人眼里珍贵罢了。 “那就多谢大人了,您一路舟车劳顿,我这就安排您住下。” “不必,不必。大可不必,在下有一个问题,问问便走” “您只管说,我定知无不答” “帝师沈恪,他是不是被大王关押了?” 张喜小声问道,这件事要保密的。 府衙的脸色一下子就凝重起来,他是知道段锦对沈恪恨之入骨的。 “沈恪已死!” 那声音干脆利落,他确实亲眼看见,沈恪拧断了自己的脖子。 “此话当真?” 张喜一脸的不敢相信。 “我如何敢骗你,是我亲自埋葬了他的头颅,就葬在那柳树之下,若是不信,命人去挖出来一看便知” 他又说谎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说谎。 “那倒不必了,既然我家统领的心愿已了,我就赶回去,向他汇报这个好消息,不再打扰了!告辞!” 说罢张喜也走了。 正当府衙想好好看看这一对金狮子的时候,师爷回来了。 “大人,大人呐!陈荣不肯借兵,不肯借兵呐!”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哦,不用了,不用了!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既然不借,那就算了。” 府衙新得一对宝贝,所以其他事情可以稍微有些不顺心。 第350章 梦中梦之 导火线 下 师爷的眼睛是真的贼,他一进来就看见了府衙手上的那对金狮子: “呦!您手上拿的可是金狮戏龙眼?” 他问道。 “金狮戏龙眼,嗯不过,好名字,没有想到师爷居然认得这个宝贝?” 他有些激动。 “哎呀呀,不得了,不得了,先前我还是宫中侍卫的时候有幸得见过一次” 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你做过宫中侍卫?” 府衙一下子就又对这个师爷忌惮起来。 “对呀,我早些年就是宫中侍卫,那时候还是先王在世时,有幸得见过此宝物” 师爷赶紧将谈话的重点,转移在金狮子身上。 “什么?这居然是大王的贡品?” 府衙是个实在人,他居然又忘记了对师爷的怀疑。 “正是,当初段锦就是用这对宝贝惹得先王高兴,这才允许他将猎兽营扩充到五万之众” “那既然是贡品,应当在王宫之中,怎么又转手与我?” 他一脸惊慌,换做是谁都会打冷颤,收了大王的贡品,那罪过等同于谋逆啊,而且是先王的东西。 “我来看看,我当时但是听段锦说过,这东西世上只有这一双,而且这对龙眼可是出自女娲的补天石,遗落在人间的碎片。” 师爷说的很神,感觉真假只有他知道那样。 这个东西如果真的是先王的贡品,那就不好了。要得到它无非就是盗挖王陵,这个张喜设下圈套,只这一招就可以让府衙万劫不复。 “大人,这东西是假的” 师爷很肯定地说。 府衙悬着的心,终于放回来肚子里,只要不是真的就行,其他的随他去吧。 “何以见得?” 显然他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我听先王说过,这金狮戏龙眼,最神奇之处就在于金狮口中的红宝石龙眼,那宝石碎而不裂,裂而不开,乃被称为龙眼,您看看这龙眼,完好无损,必是假冒无疑。” 师爷很坚定。 “什么?这张喜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跑到千里之外戏耍本府,我决饶不了他,我恨不得给他铐上枷锁,再痛打三十大板……那个刘通也是如此,占着有熊坎撑腰,居然完全不把本府放在眼里真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禀大人,一女子带着许多百姓正在鸣鼓,您若是再不去看。她怕是要冲进来了” 女人的力气确实有些小,府衙和师爷居然都没有听到鼓声。 “知道了,我这就来” 说着急匆匆地走了,就不应该再开府,这下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击鼓了。 “大人那我去忙您交代的事情了” 师爷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府衙愤怒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那一对金狮戏龙眼,气就不打一处来: “去吧!去吧!” 他突然停顿了一下,他好像没有布置什么给师爷。 罢了罢了,眼前最重要的是解决,那群快要冲进来的人。 坐稳了屁股,摆好了官威,他这才发现,大堂已经跪满了人。而且都是些粗布麻衣的平头百姓,看到这场景,突然心头一怒。 “啪” 地一声,惊堂木被拍得震天响,下面跪着的人一听,姿态更低了,因为心中的自卑,因为内心的恐惧。 “尔等一行数十人,这是要做什么?有冤曲不能一个个来,非要聚在一起,意欲何为啊?” 府衙的声音多多少少有些恐吓之意。 “我等不敢,只是许久未见亲人,求府衙开恩容我等与他们见上一面” 那回答的声音整齐划一,像是事先就已经排练过了一样。 府衙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一定又是那些关押在大牢里的人,他们的亲戚朋友们,这个是他最头疼的问题,你说死人怎么可能再出来和他们见面,人鬼情未了吗? “各位父老乡亲们,我的心也不是铁石,我很理解你们思亲之苦,目下大王正在修缮宫殿,宫中杂役不够,这才将牢中之人征调入宫去修缮宫殿去了。这样,我答应你们,十日后再来,到时候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的”他又说谎了,一个谎说出来,就要说更多的谎来圆之前的谎言,才能更接近真实。 他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了,不得不这样做了。 “此话当真,十日之后,我们一定会再来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低头一看,原来是怡儿,自己千方百计要躲着她,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本府说到做到,为官者怎可欺骗百姓” 一听这话,怡儿终于是安心了一些。比起没有时间,没有答案的等待,十天已经很幸运了。 “你们先回去吧啊,都挤在这大堂之中,这府衙的公务也不好办!” 府衙的语气从呵斥变成了央求。 大家齐齐抬头,都看着他们的领头人。 “大家都回去吧,我们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再多等十日也不妨事,到时候我们就来找他要人”这时候的怡儿,已经不在是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子了。 看看她身后的追随者,这个女人可真不简单啊,她成功的利用了民情,制造出了让府衙都憋住气的舆情压力。 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了,但是府衙的心头却久久不能平静。 夜幕已经降临了,府衙仍然呆坐在大堂之上,他在等师爷。现在的情况已经乱成一团了,只有师爷才有能力收拾乱局了。 终于他回来了,见大堂之中还有微弱的烛光,师爷的心有些发虚。 “大人,您怎么还不睡?” 师爷试探地问。 “你去做什么了?” 府衙的声音很冷,满满的问罪。 “我按照您的吩咐去追张喜和刘通了呀!” 底气很足,他是依命而行的。 “追张喜和刘通?干嘛?” 府衙背后一阵一阵的发凉,隐隐约约觉得大事不妙。 “没错,我已经将此二贼痛打了三十大板,而且套上枷锁扔在了路上” 师爷激动慷慨,一副帮府衙报了大仇的样子。 府衙一听顿时只觉得五雷轰顶,身体里的三魂七魄都飞了出去。 “我的好师爷,您还站在那里做什么?你……你赶紧去拿刀出来,将我的头颅砍了去,再将我剁成肉泥。拿到熊府,拿到金锁镇去赔罪吧!” 府衙已经激动地不知道该怎么骂这个人了。 师爷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进后堂,又端出了酒,似乎这两个家伙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天一黑,就要喝酒。 第351章 梦中梦之 狠狠上了一课 府衙坐在桌前,他心中有一万个想杀了师爷的念头,他恨呐!恨不得把牙齿咬碎。 但是面前的这个家伙却不为所动,他在忙着倒酒,忙着上菜: “哎呀,今天没有肉食了,就这几个小菜,我们将就些吧” 斜眼一看,那桌上只有一小碟花生米,一小盘生大蒜,和半根昨天吃剩下的苦瓜。 “就算是断头饭你也应该给一块肥肉吧?这算什么?” 那火气更大了。 “哈哈,您不尝尝看,怎么知道这是什么?” 师爷反问道,也不敬酒,更没有半点认错的态度。 见人家这个样子,府衙皱着眉头,心想这辈子倒了八辈子血霉,居然会遇见他。 罢了,罢了,既然命运捉弄如此,一切随它去吧,趁现在还有一口酒,也别白白浪费了这自由之身。 “咕咚” 一口下肚。 只觉得口中没有半点味道,但是一看那家伙,怎么是一副喝着好酒的模样。 疑惑之间夹起一粒花生米嚼了嚼,满嘴的腥辣,弄得他差点就吐了出来。 再尝尝那大蒜,居然又是花生米的味道,只有那截苦瓜,一直从喉咙苦到了心头。 哎呀,这个老家伙,已经到了这种份上了,他居然还要戏弄于我。 “这酒不酒菜不菜的,分明是想戏耍于我,即使大难临头,我也要让你知道知道,我的手段。来人呐,将他给我绑起来,我要生生吃了他” 暴怒的府衙凶相毕露,温文尔雅的面孔灰飞烟灭。 看到他这个样子,师爷不怕反乐, “哈哈哈,哈哈哈,我等的就是这一天” “好啊,好啊,今天我先杀你,明日再去领死!” 说着也不等衙役上前,自己举起了钢刀。 “你今天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会怕一个熊坎?会怕一个段锦?”师爷问出一个闷响的问题。 那闪着寒光的刀直挺挺地停在了半空中。 “怎么?砍下来呀!动手啊,杀了我就不敢有人再看不上你这个不成器的样子了” 师爷骂了一句。 那手中的刀突然被甩落一旁,府衙疲惫地坐在桌子旁,一双眼睛溜溜直转。 师爷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知道结果还要去做,那不就是傻瓜吗? 但是明明知道结果还去做,这个人又不是傻瓜,那其中一定有道理,而且一定会是一个语出惊人的计策。 “我……我……” 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府衙大人,自从沈恪被囚,你一直以来就是这个样子,我当初以为你被情所困,这才给了你许多时间,我以为你能左右自己的感情,没有想到,你不但没有得到你最想要的,而且还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 与其看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犹豫下去,今天我擅作主张,真真切切的断了你的后路,要么我们一起拼,要么我们就一起死” 师爷的话有些云里雾里的。 “你把熊廷和段锦都给得罪了,我们还拿什么拼,我本欲结交他们,这才将他们叫到院中。你可倒好,钻了我一个空子,就……哎呀!” 府衙叹息着。 “我打的乃是刘通和张喜,哪里是什么熊坎段锦?” 师爷明知故问。 “张喜乃是段锦的军师,刘通就是熊坎的人,打狗不看主人,你这不是提前将我们自己送上断头台吗?” “哈哈哈,我还以为府衙糊涂了呢,原来您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府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点小事值得逼自己动刀,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吗? “既然你知道刘通和张喜背后是熊坎和段锦,那么刘通和张喜也一定知道您的背后是陈荣。天塌下来的时候,个子高的人会去顶住的,天只会砸到陈荣而不是你” 师爷的话像是在嘲讽,也像是在解释。 府衙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这一层深意他居然没有想到。 “你心里还有话对不对,你都说出来,说出来。” “你我人微言轻,哪里有翻江倒海的能力,只有让大人物去和大人物较量,我们这些蝼蚁才有做大的可能” 师爷赶紧解释。 经过这么一点拨,府衙好像明白了。 既然单凭段锦和熊坎的力量很难在朝中撼动陈荣,倒不如让他们联起手来。 他们俩本来也有些矛盾,那为什么会联手,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即将面对一个可怕的对手,而这个对手就是陈荣。 师爷追出去,将刘通和张喜各打了一顿还带上枷锁,就是让他们联手的契机。 “好!大哥果然好手段,小弟佩服,佩服!来,我敬您一碗” 那话虽然是感情壮志,怎奈这碗中装的真的是水。 “这酒,喝不痛快,来人去端酒来” 师爷赶紧阻止: “不用了,这根本就是水,不是酒!” “是水?怎么府上已经没有酒了吗?” 府衙很疑惑,又以为师爷要作弄他。 “不不不,我就是故意上的水!” “这是为何?” “这水就好比是您,虽然解渴但是无味,您就着花生吃他就是花生的味道,您就着大蒜吃,他就是大蒜的味道。 您行事可不就是如此吗?先前您听沈恪的,现在又觉得我说的对又听我的,其实真正的您,是这半截苦瓜,虽然只有半截,但是苦不苦只有您心里清楚” 这话可不就是赤裸裸羞辱吗? 府衙倒也不生气,他说的是对的,但凡想成就大事情,哪里会有人云亦云就成功的。 “多谢大哥指点,多谢!” 心头一种莫名的难过,更多的是愧疚,自己曾经多次怀疑过他,现在人家却是这般掏心掏肺地对自己。 心中默念,沈恪误我,沈恪误我呀! “您怎么不问我,为何这花生米是蒜味,这蒜是花生米的味道呢?” 师爷说道。 “对呀!这又有什么深意?还请赐教!” 府衙彻底的服了。 “您再尝尝看” 府衙又吃了一遍,这次花生米就是花生米,大蒜就是大蒜。 “这?” 他更加疑惑了。 “这就是我想提醒您的第二点,这菜好比你我都在苦苦寻找的第三方力量,无论段锦还是熊廷,他们能做的就是第一口,把花生米包装成大蒜的味道,再把大蒜包装成花生米的味道。 可是第一口吃完了,我们被利用完了,我们还是我们,花生米还是花生米,大蒜依然是大蒜,最后的结局就是不管不顾。 我们生来就是苦瓜,是甜是苦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府衙深深作揖,这一袭话,直击他的心灵,像是洗涤了他的灵魂一样。 第352章 梦中梦之 迫在眉睫 再来说说刘通和张喜,那日被打之后,刘通狼狈地回到了熊府,迎面就撞上了正要出去狩猎的熊坎。 一看他被打成这个样子,心中立刻就不痛快起来,在这王畿之中从来都是他横行霸道,打刘通可不就是打他熊坎吗? “嚯,是谁吃了豹子胆?居然敢打我的爱将” 他赶紧去扶刘通。 “大人呐,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您可得……” 刘通还没有说话,随从抢先答道。 “啰里啰嗦,有什么话只管说来” 熊坎喜欢直接了当的来。 “是府衙,啊不,是王畿总管,让他的师爷把我们打了,为了羞辱于您,他……他还特意为我们带上了枷锁,若不是我们不敢给您蒙羞,我坚决不脱下枷锁。”那人叫惨道。 “还有这事?他为何打得你们”熊坎双眼通红,怒火攻心。 “因为……” “你闭嘴,刘通你来说” 他听不得那个扭捏之人。 “昨日国相的管事来找到我等,说是得了一张白云豹子皮,让我等今日拿去是集市上去叫卖,只说一旦有人上手,就要硬卖给他,如果那人不收并与他大动干戈,还特意吩咐要用您的名号。 我等就去了,果然有一伙人来买,我等按照吩咐去做,就被府衙所抓。 起初他倒也客气,以礼相待,没成想背地里却派他的师爷前来问罪,这才变成了这幅模样”刘通赶紧回答。 “哦!你等都下去领赏吧!刘通随我进来。” 熊坎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熊廷正在树下乘凉,一名丫鬟在一旁伺候着,一杯茶满,一口下肚,又一杯茶满,再一口下肚,心中似乎有心事。 丫鬟看见熊坎和刘通走进来,凑到他的耳边轻声禀报。 熊廷倒也不着急,看着走过来狼狈地刘通他露出了一些得意之色。 “大哥,刘校尉让府衙给打了” 熊廷轻轻抹了一口茶,轻声说道: “校尉受委屈了,你且下去吧!明日起,你做一名偏将” 一出口就封了一个官,看来熊廷是早有预谋呀。 刘通谢恩告退,他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问。 “大哥,这是为什么?总不能用我的名声,给这些奴才做了嫁衣吧?” 熊坎不解道。 “哈哈,委屈你了” 那话风轻云淡。 “到底是为何,您倒是给我说说呀?” “前几日我看见,张喜等人整日的在王畿闲逛,我料到他们必是无事生非的主,这才让刘通拿着一个白狐皮去叫卖白云豹子。 那张喜是什么人?一听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卖假货,一定会上前招惹,可不就是今天的结局了吗?” 熊廷微笑,依然得意。 “这有什么?无端地与段锦结仇?再说了刘通被打,为何您还能谈笑风生?” 熊坎更加的疑惑了。 “哈哈,你想一想,府衙抓了刘通和张喜,他会怎么处理?第一,只打张喜,蔑视段锦,那就是和我们为友。 然后派人去和段莽夫讲兔死狐悲之计,那他就会倒向我们。 第二,他只打刘通,那就是向段锦抛去媚眼,我们大不了低调做人。 依然派人去和段锦讲,温水煮青蛙之计,他还是会倒向我们。 第三,就是既打了刘通,又打了张喜,这样给我们和段锦来一个敲山震虎,告诫我们不可乱动,但是偏偏这又是最快促成我们与段锦联手的局面。 一个刘通被打,既可以试探出陈荣对我们的态度,又可以不费劲得联合段锦,岂不是值得?”熊廷么话,真是入木三分啊! “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府衙若是既不打刘通,也不打张喜,来他个两边不得罪,您的计划又当如何?” 本来府衙也是这样做的,这样做就是最妥当的处理方式,只可惜被师爷截胡了。 “哈哈,他若是这样做,那王畿的百姓都会看到,到时候这事情一旦传入陈荣的耳中,他们师徒必然生出嫌隙。一刀就砍下了陈荣的左膀右臂,那不更好吗?” 熊廷果然是一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手法之狠毒,完全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张喜回到金锁镇咬牙切齿地去见了段锦…… “他打得不是我,是姐夫的脸,是猎兽营八万人马的脸” 他很生气,确实应该生气。 “这陈荣是想做什么?难道他要对我们下手了吗?” 段锦很是疑惑,他没有那么多的心,自然是猜不透天机的。 “这还用说吗?他想的肯定是敲打我们,赢得足够调兵的时间,然后率戍卫军和南烈无生团,围剿我猎兽营” “不不不,事情绝不是这个样子,熊廷绝不会同意,一旦这个计策成功。天下若是没有了我,他熊廷绝不是陈荣的对手。” 难得段锦这次没有直接喊打喊杀的,上次的失败已经让他变乖了。起码这次,没有那么冲动。 “我亲眼看见那个叫做刘通的家伙先我们一步走,难道还有追出去再带回来的道理?” “哎呀,不就是打了几十大板吗?你去领些钱财回去养伤,此事你不必多问” 段锦有些不耐烦了。 一转身张喜原本委屈地就要掉眼泪的脸,一下子就舒展开了,他怎么说也是一个军师。好歹猎兽营也是八万人马的,若是在一个莽夫,和一个白痴手中,他们可能早就覆灭得连渣渣都不剩了。 张喜之所以大叫委屈,那是因为他缺钱了,若不让自己的委屈深一些,姐夫怎么可能舍舍得得的给钱? 现在的局势是,除了不知所踪的青衣骑士和半死不活的镇北军。 陈荣拿捏王畿,正是一强对两弱的局面,无论是熊廷还是段锦他们早该有危机感了,起码从陈舒儿被封为王后开始,他们就注定了只能躲在角落见不得光的地方偷偷生存发展。 段锦还是可以得罪陈荣,他们的关系本来也不怎么样,但是熊廷兄弟是他现在唯一的盟友了。 一队人马从金锁镇飞奔而出,段锦已经意识到了危机,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第353章 梦中梦之 道谢府衙 一切似乎都要向着师爷想象的方向发展了,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府门都还没有开,外面就已经聚集了大批的百姓。 “啪啪啪” 这扇门声又重又响,府衙努力睁开眼睛,他昨天与师爷彻夜长谈,已经定下了生死大计策。 “府衙大人,外面来了许多街坊邻里,说是您答应的十日之约,您快去看看吧!” 衙役赶紧禀报,眼看就要冲进来了。 府衙赶紧起身,冲向了师爷的房间,这几天都在研究他们的生死大计。把那天答应他们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的。 “师爷,快!快去准备一些钱财,我有急用” 府衙拍打着门。 “要多少,我这就去” 师爷惊醒也没有来得及多问。 府衙不知是听到还是没有听到,赶紧跑了出去,千万要拖住他们,如果让他们看见大牢现在的模样,那可就不得了了。 领头的自然是怡儿,这群人现在似乎已经成了她的手下,整天跟着她东奔西跑的。 “哎呀,你们可真是来的早啊,我这还没有起呢,就听到你们在外面吵吵嚷嚷的” 府衙笑脸相迎。 “思念之苦如同断肠,怎么会不着急?还请府衙开恩,放我们去看看我们的亲人。” 怡儿大声说道,她代表的现在已经不是他自己了,而是广大百姓的心声。 “啊哈哈,不错不错,前些日子我确实是答应过你们十日之后让你们再来,不过只是让你们过来,并没有说是让你们亲人团聚呀?” 府衙也很无奈,他时不时向外张望,希望师爷救场。 “怎么?您堂堂的府衙大人,您该不会戏耍我等吧?我们已经苦苦等待了十日,今天如果不让我我们探视,我们就要冲进去了”怡儿的声音很大,她怕有人会打退堂鼓,不得不自壮声势。 “对呀!父母官怎么能骗人呢?” “不能骗人!不能骗人!” “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啊!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这老太婆可怎么活呀” 她这一哭,一群人也跟着哭了起来,他们心头同样有不好的预感。 顿时大堂内哭声一片,他们个个触景生情,哭得伤心欲绝。 怡儿站在一旁,她的眼角也是朦朦胧胧的,但是她没有哭,这哭声不能断,但是也要有人能够撑起场子。 府衙也不劝说,当下只要他们不冲动,无论他们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就这样一场哭戏持续了很久,也许是真的伤心,也许是他们要用哭声向这个冷血的府衙控诉。 “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今天的事情,到时候难免会有高官路过。一旦案子通天,我怕您也不好交代吧?” 怡儿小声对府衙说道。 既是威胁也是向他施加压力,她倒是也希望这样僵持下去,她做的事情越是出格,对牢中的沈恪越是不利。 “我有什么办法?时辰还没有到,你们来得太早了” 他狡辩着。 “太早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工期延误了,他们都没有回来,要再等一些日子?” 怡儿担心地问。 “不不不,本府可是从来没有说过他们会回来,我说嗯只是给你们一个答复吧?” 府衙反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样卖关子有意思吗?我告诉你,你若是再不说出一个令我们满意的理由,我们这就冲向大牢自己去看”怡儿激动起来了。 “我已经说过了,他们在王宫修缮宫殿,现在大牢之中空空荡荡的,你们要去就去吧!” 嘴上稳稳当当,心里却慌得一笔,甚至手心里都是汗。 “这就是你要给我们的答复吗?您是不是觉得戏弄百姓特别好玩?” “我再强调一次,我并没有戏耍你们,这种事情哪里能用来玩笑?你们来早了,确确实实来早了!” 府衙故意提高声音,他也想止息这闹心的哭声。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解释一下不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吗?”怡儿简直要疯了,一个解释就这么难吗? 府衙无奈摇头,有些话不能说,只能藏在心里。 这时候师爷终于姗姗来迟,他走在前面,两个随从跟在后面,他们的肩头扛着一个很沉的木箱,不用多说,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那里面装的一定是钱,是用金狮戏龙眼换来的。 一见到师爷,府衙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脸上的愁容烟消云散。 “哎呀,我的好大哥,您可算是来了” 说着“啪”得一声,将箱子打开,没错里面果然装的都是钱,虽然暗淡,足够耀眼。 哭声立刻就停了下来,一双双渴望的眼睛,朝这边看了过来。 若不是家中实在揭不开锅了,亲情的样子,不应该是满目的贪婪。 “本府早已经说过了,你们的家人不在大牢,他们在王宫修缮,这是他们的工钱,本府替他们给你们吧!” 说着向师爷使了一个眼色。 师爷立刻就心领神会,他拿出了那些人的名单一个一个的念。 府衙深深吸了一口气,悄悄走了,他不愿意看到怡儿,尤其是一个已经不需要他帮助的怡儿。 很快人们就散去了,他们不再像来时候那样的满目悲伤,离去时还向府内行礼,以示感谢,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哪里是什么工钱,而是亲人死去的抚恤金。 人都走完了,师爷也走了。 这时候一个衙役看见了还站在那里的怡儿,出于好心,他上前去问: “你家的叫做什么名字?” “我家相公叫做沈恪” 怡儿隐隐约约感觉到府衙的行为有些怪异,既然是工钱,一开始就解释清楚了,那就不会有什么哭闹的剧情了。 他究竟在隐瞒什么,或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还有一点很重要,大堂里已经挤进来了这么多人,按照王朝的法度,这种情况府衙有权力调动军队强行驱赶,但是今天这里居然没有出现一个军人…… “沈恪?这账目上没有沈恪之名啊?” 衙役有些苦恼,这上面当然没有,这是师爷和牢头害人的账本。 “让我看看” 怡儿伸手去拿。 “哼……咳” 师爷的声音传来,那衙役赶紧收回来账本。 “你走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沈恪大人不受我们管辖” 说完师爷带着人走了。 怡儿迈着沉重的步子退了出来,那个家伙居然叫沈恪大人,这么说来他已经不在这里了,那他究竟去了哪里? 第354章 梦中梦之 熊段碰面 一个月后,那些人又来了,上次府衙说过,工钱那是一月一结。这次怡儿不再做他们领头,只是默默跟在后面,她想看一看这府衙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很快大家又都喜气洋洋得走了,这次师爷不止给了工钱,还说了许多贴心话。 但是大堂中留下了十好几个年轻人,他们像是被特意留下来一样,个个都是龙精虎猛的汉子。 “你们的亲人,在修缮时不小心丢了性命,朝廷给的抚恤金又少的可怜,这样吧,你们就在府上做军士,一来可以补贴家用,二来也算是谋得一个好差事” 一群人悲痛起来,很快就加到了府衙的麾下。 第二个月同样如此,又招了一大批人,他们的编制远远得超过了府上现有的编制。 怡儿更加疑惑了,一直以来府上的兵丁,都是由他的父亲调动的,这下他怎么敢自行招募,而且招得超过原来的编制。 这里面一定有事情,一定有事。 两个月后段锦终于来到了王畿,他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熊坎,以刘通和张喜被打,打开了话题。 “熊大人莫非您真的能忍得下这口气?历代先王就是为了避免一家独大,这才将军队一分为五,如今我等的军马都被安置得远远得,守卫边疆。 凭什么他陈家,一直都可以霸占王畿,您的大哥虽然是国相,但是什么时候说出来的话可以算数?” 段锦试探得问,枪打出头鸟的下场他可不想要。 “哈哈哈,段统领这说的什么话,如今大王贤明,天下太平,不要无端生出一些这样忤逆的想法” 熊坎大大咧咧的,说话也是不过脑子。 “何为忤逆?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熊统领您这是不打自招啊?”段锦心头一乐,好家伙局势远远要比他想象的复杂许多。 “啊哈哈,哈哈……怕是昨晚的酒还没有醒过来,失言了失言了” 他赶紧解释。 这解释有什么用,你说的无心,人家早已经听得有意了。 “熊统领,我段某人从来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如果天下有变,您直说,用得到我的地方您只管吩咐。若是一天到晚都对段某藏着掖着,哪天我若是头脑发热投了陈荣,那也说不一定。” 他威胁道,没办法了,不这样做对面的人,不说实话。 “段统领的处事之风我早有耳闻,不必说这样的气话,您请在此稍坐,我去请哥哥出来” 说着他走了。 段锦的脸上布满了乌云,他就知道张喜挨打,一定藏着什么大秘密。 不一会儿,熊廷出来了,他满脸堆笑: “哎呦,段统领!稀客真是稀客啊!您这一来真叫寒舍蓬荜生辉呀!” 满嘴的恭维之话。 但是这又是实话,自从陈舒儿封了王后,这所有人都跑去了陈府,哪里还有人愿意来这冷清熊府? “哎,熊大人说得哪里的话,我不过是被大王流放西边的小吏,哪里是什么稀客?” 段锦谦虚起来,他对熊廷一直都是很敬重的。 “那就开门见山吧,您到王畿有何贵干,有用得着熊廷的地方,您只管开口” 熊廷问道。 “哎,我不过是来走走看看,倒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只不过想知道知道。 你我的家奴斗殴被打,您知其中内情否?” 他已经猜出来了,这事情多半是有人设计的。 “哈哈哈,段统领果然厉害,不错正是老夫所谋” “这是为何?为了让陈荣的狗狠狠得把你我都咬上一口吗?” 段锦更加疑惑。 “若不是这样,您怎么会不顾及王法,不远千里地来与我相见” 这一切只是为了让段锦来王畿吗? “什么?您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过来?” 他心头一紧,杀鸡为什么要用牛刀? “不错,当今陈荣手握重兵,宫内有王后做内应,王畿之外各个关卡都是戍卫军,为了与统领相见,不得不出此下策。” 可谓用心良苦。 “您要段锦来,一封书信即可,何必这般?” “不不不,若是去了书信,我怕统领畏惧王法不敢前来,又怕统领畏惧陈荣唯唯诺诺” 好一句讥讽之词。 段锦一听,心中的火一下子就上头了,他是什么人,若是猎兽营的人马能够与戍卫军相抗衡,他早就造反了,他的祖上,这样流血的例子太多了。 “哼,国相之言,欺人太甚了吧” 他怒而站立。 看吧!一个坏心思多的人,只要夸他遵纪守法都会暴怒。 “哎哎哎,统领不必动怒,我也是为你考虑的呀!你看你没有王召还敢私自进王畿,害死了你,那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若要在陈荣多面围剿之下苟活,唯唯诺诺才能明哲保身,你没有看到我这府中是如何的冷清吗?” 熊廷赶紧安慰,其实也不是安慰,而是激将,更是威胁。 段锦一听心里直发毛,没有想到走这一遭,自己竟然变成了别人刀俎上的鱼肉。 “您请说,唤段锦来有何吩咐?” 语气不再敢霸气侧漏了,这里不是金锁镇,八万猎兽营距此十万八千里。 “大树现在已经是遮住了天,天长日久,我们这些躲在他影子下的人,迟早会被闷死。这才想与统领,共定伐木大计” 说得很隐晦。 “我久居西边,朝中更无一点势力,一切都听从国相调动” 段锦这时候害怕了,害怕熊廷的阴狠。 “统领不必大动干戈,你只需要去见两个人即可?” 熊廷一脸神秘。 “哪两个人?” “一是王畿总管府衙,二是被囚禁在王畿大牢的帝师沈恪” “那府衙是陈荣的人,我去见他不就是打草惊蛇了吗?还有您还不知道吗?帝师已经在三年前死于大牢之中,我去见一堆白骨吗?” 段锦疑惑不解。 “什么?沈恪死了?” 熊廷又惊又喜,他本来以为那个家伙如果还活着的话,自己要忌惮三分的。这个秘密怎么保守得这么死,连他一个国相都不知道。 “前些日子,我家张喜用一对金狮戏龙眼,换来的消息,应该是真的!” “好啊!这个府衙居然敢违拗大王意志,哈哈哈,机会来了”熊廷一脸兴奋。 “什么机会?” 段锦问道。 “事不宜迟,你先去见府衙,然后我等再密谋大事” 熊廷一脸坚定。 看他这个样子,段锦也没再多问,现在他已经身不由己了,不听人家的话,自己连王畿都出不了。 第355章 梦中梦之 会段锦 看着段锦离去的背影,熊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知是得逞,还是心宽。 段锦里不情愿地走出熊府,这是他最狼狈的一次,恨得牙根直痒痒。 “府衙大人,外面有一人求见”衙役上前禀报。 府衙正在和师爷商量大事,突然被打断心中有些恼火: “滚出去,本府不是说过今日不见客吗?” “我已经和他说了,那人让我给您带来一样东西,他说如果您看了依然要哄他走他再走” 衙役可怜巴巴的解释着。 “拿过来看看” 师爷招手道。 “这不是……” 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发出同样的惊呼之声。 “快去请他进来” 来人正是段锦,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那一身戾气,身后熊府的人跟着他呢。 “段统领……” 府衙惊呼一声,送进来的东西也是一对金狮戏龙眼,本来以为张喜又回来了,根本不敢想象会是段锦亲自来。 “哎,不必大声宣华,我这次是秘密前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什么越少越好,倒是这么想的,但是别人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来到了王畿。 “统领请坐” 师爷赶紧为他收拾坐处。 “二位大人若是有公事,大可不必在意段某,我可以去候着” 他努力挤眉弄眼,想提醒这两个人注意熊府的随从。 他们两个告诉了张喜沈恪已死,却没有通知熊廷,可见这些人都是各怀鬼胎,相互试探的。 段锦就是一个特别尴尬的人,几乎在朝的所有高层都在提防着他,大王是,陈荣是,熊廷也是。 似乎每一个人都需要他,又好像他出现在哪里,都只是扮演一个龙套的角色。 “哈哈,段统领里边请,不知您来,这就去准备一些酒食,为您接风。” 府衙理会了他的意图,毕竟都是军人,没有那么多沟通障碍。 两人被请进了内堂,菜还没有来,酒就先上来了: “来来来,满饮此杯,以尽我地主之谊” 那熊府的随从也不客气,就坐在段锦旁边,一杯酒下肚他只觉得天旋转地转的,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这是何人?统领为何如此忌惮?” 府衙不解地问。 “他是熊廷的奴隶,倒不是忌惮,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能让他知道” 段锦心中恨不得将这个人碎尸万段,但又不得不压制怒火。 “先前痛打张大人乃是不得已而为之,请大人恕罪!” 师爷赶紧赔罪。 “诶,所谓不打不相识,不足挂齿” 他倒是替别人慷慨了。 “当今局势乃是一强对两弱,您与熊廷如此的猜忌,恐怕难成大事?” 府衙有些担心。 “哈哈,我与熊廷本来就不是一伙的,府衙试想,如果一强倒下两弱并起,我又不在朝中,最后的结局岂不成了,驱狼引虎?” 他们彼此心照不宣,似乎已经默认推倒陈荣是当前第一要务。 “再来说说你,你与他师生一场这又是为何?就不怕天下人说你不忠不义吗?” 段锦小心地问。 “哎,段统领啊!世人都只知道陈荣与我家大人是师生,但是有谁知道他是如何待我家大人的? 前者我家大人与陈家小姐情投意合,他嫌弃府衙出身卑微,遂将陈小姐许配给了西垂大夫,再后来西垂谋反,又将小姐许给沈恪,硬生生要拆散了他们啊! 再后来沈恪一案,他为了避嫌自保,从来没有明示过他的意图,更是将我们丢在刀山火海,不管不顾,这样的老师,有何恩情可讲? 没错这府衙之位,确实是他陈荣一手扶持,但是近十年不上不下,都是拜他所赐,多少同行耻笑呀” 师爷替府衙说出了他的心声,这些事情还是别人说的好。 “啧啧,怪段锦孤陋寡闻了,原来你们之间还有这等恩怨?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选择了我而不是,熊廷、江道华?” 段锦再问。 “熊家是多年的老树,在朝中的根基错综复杂,他们怎么会看得起我们?江家路途太远,而且那个江道华更是大王的亲信,怎么敢依靠?” 府衙回答道。 “没错,他们狡诈不似统领这般光明磊落” 师爷赶紧补充。 段锦一听表示认可,毕竟他才刚刚见识了熊廷的奸诈,现在是很有发言权的。 “那可否告知起事的一二?”和谁合作都无所谓,他更关心计划的可行性。 府衙与师爷对看了一眼,将段锦请到了院子之中,外面的人太杂了。 “统领请看” 府衙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奏书。 上面写的正是师爷,一直要求府衙上奏,请大王明查沈恪之死与侯成有关。 “这候成与沈恪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参他?” 段锦疑惑道。 “哈哈,统领有所不知,沈恪一案大王本意并非杀了沈恪,而是囚禁于他,但是侯成他居然给沈恪送毒酒,这还不是陈荣不臣的铁证吗? 我们在添油加醋,他们陈家外有重兵,内有王后,这样棘手的问题,大王应该三思了。一旦他们君臣猜忌,这王畿就不再是铁板一块,到时候您只需要在熊廷反应过来之前,占据王畿,到时候这天下就任由您拿捏了。” 府衙激动地解释着。 可是他们似乎忘记了外面还有一个熊廷的奴隶,如果什么都能躲过熊廷,那个奴隶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这里? “妙!妙啊!” 段锦看了连连夸赞,这奏书一上,沉默许久的大王一定会把目光再次看向自己的岳父。 更绝的是,这次王畿之外没有了猎兽营的伤势压迫,大王并没有了顾忌,上次段锦的狼狈不会再重演了。 “天下乱时,君王一定会依仗武将平定天下,一旦天下平定,武将就会难逃猜忌一劫。” “话虽然如此,但是这二十几万的戍卫军,我们要怎么处理?”段锦还是有些忌讳的。 “统领不必担心,您所考虑的大王同样会考虑,要收拾陈荣,戍卫军一定会被外调,到时候你我里应外合,拿下王畿如同探囊取物。” 府衙一脸自信,他把一切都想象得那么容易美好。 这个计划有很多漏洞,第一他们没有设想熊廷反应过来后会有什么后果。 第二,大王如果对陈荣没有动作,他们该怎么办? 第三,就算扳倒了陈荣,大王第一个想起的人会是谁?,第一个想到的,是让江道华入王畿,第二个会是急调南烈无生团。他段锦劣迹斑斑,怎么可能会由他来戍卫王畿? 第356章 梦中梦之 师生相见 就这样几个胆大的计划出炉了,他们已经想好了用命相搏,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府衙让另一个人扮成了熊廷的奴隶,段锦带着他直接出了王畿,因为有府衙的信物,一路都很顺利,只不过他丢下了自己带出来的那一队人马。 一直不见人回来,熊廷站立在院子中,他却不怎么着急,甚至嘴上还有多出来一些笑意。 “安排那几个入狱吧!” 第二天,段锦的人就被送到了府衙处,好一招秉公执法,既想将段锦的仇恨扔给府衙,又要做好将来如果事发时,自己已经尽力的假象。 “他们都是段锦的人,怎么处理?” 府衙问师爷。 师爷轻轻捋着自己的胡须,他早已经有了主意: “既然熊廷不要,那我们就接下来吧!” 次日,府衙终于鼓起勇气,他今天就要去看看他的恩师陈荣了。 无论黑暗中再怎么酝酿阴谋,陈荣始终一言不发,他甚至已经很久不朝了。 更低调的是他居然裁去了一大半的戍卫军,他已经开始了鸵鸟政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太清楚了。 “主人,府衙来了,就在门外!” 陈荣恍惚地抬起头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四杰,如今只有一个府衙还记得他了。 “快去请吧”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双腿不住地打颤。 府衙进来了,他是满心的忐忑,陈荣不只是他的老师,更是他最为惧怕的人。 直到他见到陈荣那一刻,突然就觉得自己,自己像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陈荣老来,短短的四五年之间,他就从一个绝世将军,变成了一个胡须花白的老人了。 他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了,双手拄着拐杖,长长的眉毛像是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呆呆得站立在那里,脖子长长得向门外张望,像极了一个老父亲,再等自己的孩子一样。 府衙进门还未来得及作揖行礼,他就跌跌撞撞的朝着这边拐了过来。 突然脚下一软,直接扑进了府衙的怀中。 没有怎么用力,就轻轻托起了这个老人家: “小五子,是你吗?你来看我了” 那声音老态龙钟,没有一点国家大员的厚重感。 小五子是府衙的小名,这个名字只有陈荣知道,陈荣一共四个孩子。但是在他的心里,府衙是第五个,所以叫他小五子。 还没有说话呢,就被眼前这一幕刺激得泪流满面,抛开一切权力欲望,陈荣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六子。 “老师!是我我来看您来了,几年不见您,您老了呀!” 眼泪总是伴随着鼻涕一起流出来。 或许陈荣一直是想帮助他的,只是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不久于人世间了。 府衙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只觉得错怪老师了。 轻轻扶他坐下,深怕一用力这位老人的身体,都会发出被折断的声音。 “小六子啊!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了?府上的事情忙完了?” 老人的关心都是这样。 “嗯,差不多了!” 极力掩饰着内心的哀伤。 “那就好!那就好!往后啊,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多来看看我吧!我怕是没有几个年头了。”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哀求的味道,老人怕的不是老去,怕的是被人遗忘。 “嗯,小六子会来的会来的” 他跪在地上,为陈荣端茶。 有这样一个说法,就是孝子贤孙,给老人上茶或者喂饭,是在向他添加余米,愿望就是让老人多活一些日子。 陈荣一见,顿时老泪纵横,从来没有人为他添过余米,老大死得早,老二是宫中的王后不能跪他,老三很小的时候就丢了,老四也不敢相认,老五连墓都是后来修的。 他一生都在外面征战,根本就没有来得及享受这天伦。所以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苍苍老人,他要的不是呼风唤雨的权力,也不是纵横天下的戍卫大军。他只想要一个陪他的孩子,一个照顾孝顺他的人。 师生二人抱头痛哭,仿佛许久不见的父子那样。 “小五啊,我亏待最多的人是你,最后陪在我身边的人也是你,你……你恨我吗?” 陈荣悲伤地问。 “老师您说的是哪里的话,您对我的恩情这辈子我都还不清了!” 他心中有恨,但是说不出来。 “明天我就上朝,为你争取一个左统领之职,以后这戍卫军,还得交在你的手里,给别人呐,我不放心呀!” 这句话府衙等了很多年,久到自己都快忘记了,自己在等。 “恩师不必了,不必了,我明日就辞官,回来照顾您,我来给你养老送终。戍卫军的兵权,就交给陈章,天武他们去吧” 因为极度的内疚,府衙说出了这样的话。 “哎,你不可说这样的话,你还年轻,就连夫人都还没有,怎么能放弃仕途,陪我这个糟老头子。 小五啊,我知道你与怡儿情投意合,这么多年我也知道你在等她,但是……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你可千万不要怪我!” 陈荣有气无力地说。 “这都是命,命中不得,怪不得恩师。” “她还活着,你知道吗?” 陈荣小心地问。 “我知道,我都知道” “哎,只可惜没能杀了沈恪!” 陈荣冷不丁说出这一句,把府衙惊出一身冷汗。 “候成杀沈恪真的是您的意思?” 陈荣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他只是试探,试探府衙有没有因爱生恨,没有想到真的钓出了大鱼。 “是啊!那小子趁我不在窃走了怡儿,你知道吗?讨平西垂那时候,我就已经想好将怡儿许配与你,没有想到,居然让那小子近水楼台了。我的错,我不该把他留在校场的。 后来我听说那小子惹上了人命,这才派候成去杀,你会不会嫌弃怡儿?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吗?” 陈荣只好将计就计。 “哎呀!” 府衙只觉得自己一阵一阵的心痛难忍,直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一转身大步冲出了陈府,这一切太突然了,这个老人给他的爱太沉重了,深深的自责和内疚压在心头,凝结成血,才从口中喷了出来。 见他走远,陈荣麻利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门外。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演戏。 人家现在是第一权臣,怎么可能对外面的世界一点洞察力都没有? 第357章 梦中梦之 府衙受伤 府衙跑出大门,只觉得心口疼痛难忍,脑海中一阵一阵的抽搐着。 心胀越来越鼓,闷在胸腔中的那感觉叫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是的他就快要憋死了。 双手用力撕扯自己的衣服,“嘶嘶嘶” 一声又一声刺耳的声音,像是千万只爬虫从耳朵钻进脑袋一样。 脑袋也越来胀,像煮沸的开水就要挤破他的脑壳,蹦发出来了。千万只爬虫在脑中嗡嗡乱叫,烦得他不断用手锤打着脑袋。 双手又不自觉得挠头,挠得很厉害,很快就把自己弄成了一个披头散发,衣裳烂的乞丐模样。 双重痛苦之下,他跌跌撞撞的跑,不小心掉进了粪坑之中,狼狈地挣扎了许久,才被好心人救了下来。 “呦!这不是府衙大人吗?您这是怎么了?” “嘿!真的是府衙,哈哈哈,没错就是他。” “我看看我看看,呀,平日好好在上的府衙现在怎么会与屎尿为伍了,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几个不良青年围了上来,一言一语地刺激着他,这几个家伙是张达的人,仗着张达有钱,天天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阿哈哈,哈哈哈,头疼……胸口闷,水给我水” 那种感觉越来越重。 当前的情况是口渴,极度地口渴。渴地连身体都慢慢干裂萎缩起来,就像是将泥鳅鳝鱼从水中捞出来,扔在烈日下,被晒得一点一点干巴扭曲。 “水,给我水!” 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就已经渴地不成样子,要看就要进入弥留。 “水来咯” 一个不怕事大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瓢粪水“啪”地一声,浇在了府衙的身上。 府衙居然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下盖着的那张脸,居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他似乎又能动了,干哑的声音不断哀求: “水,给我水……我要喝水” 几个人对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得邪恶起来,他们走上前来,相互打气,然后居然对着躺在地上的府衙开始撒尿。 还别说,就算是尿也缓解了府衙生命流失的速度,就是这几泡尿,让他重新有了意识。 恍惚间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朝他走来,那人用棍棒打跑了那几个胆大妄为的家伙。 她弯下身子来扶府衙,这一刻眼底也终于映清楚她的脸,没错怡儿来了。 一瞬间,府衙只觉得五雷轰顶,神经错乱,这样狼狈的样子怎么会让怡儿看见。 只在那一刻,他的人设崩塌了: “哈哈哈,你是怡儿,你是怡儿,你是我的怡儿” 说着就去抱住怡儿。 看他这幅样子怡儿也没有躲开,也轻轻抱住了他,也顾不得什么污秽一身了。 久违的从来没有过的安稳,从来没有过温暖,一股玉香飘进了府衙的鼻孔之中。 他轻轻睁开双眼,意识再次恢复,刚刚经历的一切更加强烈地在脑海中倒放。 “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怡儿很着急,无助地哭泣着。 屎尿的腥臭味混合着怡儿身上的香味,柔和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一阵一阵刺激得他的脑袋。 突然他一把推开了怡儿,狂奔而去: “哈哈哈,怡儿我的怡儿,我的怡儿啊……” 没错就在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他的精神已经错乱,疯了吗? 还不知道是不是疯了,不过受到如此的打击,也应该疯了才行。 许久不见府衙回来,师爷也是急地团团转,他们的奏说还紧紧捏在他手里,这府衙不回来,他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应该上奏,还是时机不成熟还要再等一等。 “师爷府衙大人找到了” 一名衙役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找到了?” 不免心头一紧,他又不是迷路了,不用回来了,而用找到了,顿感大事不妙。 “他怎么?” “府衙大人他,他……” 衙役磨磨唧唧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你倒是说呀” 师爷很是着急。 “您还是亲自去看吧!我说不好发生了什么” 师爷愤怒地看着他,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快!快带我去!” 远远地就看着一群人围在了一起,他们指指点点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一见官家的人来了,他们立刻就让出了一条路。 “让开,让开” 衙役大声叫嚷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凸显他们来了一样。 只听见一个男子凄厉的哭喊之声,走进一看怡儿正抱着府衙,不知道是谁受了伤,地上隐隐约约都是血迹。 “府衙大人这是怎么了?” 师爷赶紧上前,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了意外? 他看着怡儿心中的疑惑更加重了,莫非是她把府衙害了,她是不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怎么?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疯疯癫癫的,我怎么追也追不上” 怡儿只会哭,他已经不知所措了。 原来府衙好好的时候,怡儿对他不怎么依赖,她知道他不会不管她的,所以她任性,她不知所谓敢一次一次的出言不逊,因为她知道,他深爱着自己。 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最后的一道防线,似乎就要崩溃了,沈恪进去了,他还有府衙,现在府衙成了这个样子,怕是未来无期了。 她更不敢回家,陈荣与大王已经相互默认了怡儿已经死了,如果她再出现在陈府上,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定会波澜再起的。 这时候衙役押了一个人过来,那是一个半老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他是这里的屠夫。 “师爷正是这个家伙伤着了府衙大人” 衙役怒喝。 屠夫一听他居然是府衙大人,还不用人说,只觉得双腿一软,不自觉地跪了下去。 “小人该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知罪,小人该死呀” 屠夫求饶道,额头上都磕出了血痕。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师爷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官府的体统怎么可以这样猥琐地暴露在世人面前? “带回去吧,带回去再说!” 几个衙役上前,将府衙抬上了师爷轿子,他一直在哭,怡儿不知所措地跟在后面。 那个屠夫一句求饶,好一支杂乱无章的队伍。 第358章 梦中梦之 断腿救人 回到大堂,府衙还是哭得像个孩子,怡儿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安慰着,那个屠夫也在一旁求饶着。 这场景,无论哪个人看了,都是头疼得说不出话,几个衙役不厚道在一旁偷笑,师爷犀利的眼神看过来,他们才收敛起那份猥琐。 “府衙怎么回事?” 师爷看着怡儿好奇地问。 “大人啊,小人实实不知道他就是府衙大人,要不然就算是借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你住口,我问你了吗?” 怡儿只是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她对这件事情的认知同样是停留在那几个混混在府衙身上尿尿的时候。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全身屎尿,几个市井无赖正在对着他撒尿,我将他们撵走,府衙大叫着发狂逃走,我怎么也追不上,最后找到他的时候就成了这个样子!呜呜呜……” 她一边说一边哭,平日里虽然不见面,但是他绝不能有事情。 “你们几个过来” 师爷让叫那几个衙役。 几人赶紧过来,等待自己的任务。 “你们几个赶快去请郎中,你们几个赶快去调查,调查那几个斗胆敢在府衙身上尿尿的人。” 几人领命而去,府衙也被扶进了内堂,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发现了一个问题,府衙受伤的腿,已经不再流血了,而且看上去好像是不能弯曲了。 “现在你来说,你遇到的是怎么一回事?” 师爷看着屠夫,一脸杀气。 “府衙他,他疯疯癫癫的冲入我家后院,先是喝光了我家缸里的水。我家女儿以为进了别家的狗,出来查看,不料……不料被府衙调戏,他叫喊着什么怡儿怡儿的。 我家女儿害怕直叫救命,我当然在屠猪,听到她的声音赶紧过来查看,只见我女儿的衣服已经被她撕破,我举着屠猪刀朝他腿上砍了一刀。 没有想到他很厉害,一把推开了我,逃了出去,我见事不妙安顿好女儿之后,前来报官,只到了半路,就被衙役抓了起来。 大人饶命,我实实不知道他就是府衙大人啊!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府衙!” 屠夫解释着,他确实是无心之失。 再想起刚刚怡儿说过的话,基本上是可以确定屠夫说的话是真的。 “你起来吧,假如你说的是真话,我这就放你回去!” 师爷无奈道。 “大人,我说的句句是实,您若是不信这就跟我回去,我带你去看我家的样子,现在都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呢” 屠夫都快哭出来了。 “你过来” 屠夫忐忑地跪走了过来,他的心慌地一笔,伤害朝廷命官,那可是要掉脑袋的重罪。 “这些钱你收下” 屠夫吓得赶紧磕头求饶,他还以为这些钱是他的买命钱: “小人知错了,大人饶命啊,小人知错了!” 脑袋再次磕出了血痕。 “钱你收好,这是提府衙补偿给你女儿的,但是你回去以后,切不可再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否则我一定会计较你伤了府衙的重罪。” 师爷又是给糖,又是打大棒的。 “这钱给我不敢要,我回去再给你送些酒肉钱财过来,谢大人不杀之恩” “你拿着,这是给你女儿的,这事情确实是我家府衙的不对,我替他向你赔罪了” 师爷弯下腰,赶紧把他扶了起来。 屠夫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不知所措。 “走吧!回家好生安抚你的女儿,此事到此为止,不可再提” 屠夫转身飞奔而出,他深怕师爷改变主意,不肯放他回去。 不多时郎中就来了,他气喘吁吁的,一看就是被几个衙役架着过来的。 “快些,快些” 师爷很着急。 “我知道你们心急,但是也不能架着我走啊,我要是有个好歹的,这病还怎么看?” 郎中嘟囔着,确实哪一个人被这么架来心急会舒服。 “几个不懂事的家伙,退下去!实在对不住先生,只因为时间紧迫,不得不出此下策” 师爷赶紧道歉。 “好了好了,我也不计较这些了,快带我去看病人” 怡儿守在床前,府衙已经晕过去了,不知是死是活。 “先生快来,求求您了,一定要治好他” 怡儿哀求着。 郎中不敢答复,没有把脉之前,他是不会信誓旦旦的承诺什么的。 一上手,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脉象已经很微弱了。 “他气血不足,像是受了什么外伤” 这时候怡儿白后知后觉的,掀开了被子: “我的腿,他的腿被砍伤了” 郎中脸上大大的疑惑,既然是伤了腿,怎么不见半点血迹? 他将信将疑的上手摸了摸府衙的腿,脸色瞬间凝固: “快来人,将他的裤子剪开” 郎中惊呼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 怡儿着急地问。 “快剪开,他的腿好像被什么包裹住了,没有一点弹性,更没有一点肉感,难怪他腿受伤了。会不流血。” 随着一阵手忙脚乱,府衙的裤腿被剪开了,众人一看,那哪里是什么人腿,分明就是一截树皮。 而且树皮已经超过了腿,覆盖到了小腹上面,伴随着府衙轻微的呼吸,一上一下的,画面虽然不怎么血腥,但是叫人看得头皮发麻。 “快来人帮忙,扶住他,刀!拿刀过来,砍下他这条伤腿” 郎中惊叫道。 “不……不行!他是堂堂朝廷命官,怎么可以砍去一条腿,你可知道这条腿若是没有了,他的前途也就没有了” 师爷赶紧阻止,他认为这条腿,一定要留下。 一旁的怡儿吓得不会说话,蹲在角落呆呆地看着他们。 “哎呀,我的师爷,府衙这是中了树毒,如果再不砍掉这条腿,树毒攻心,很快他的整个身体就会变得像树一样僵硬,危及生命啊。” 郎中赶紧陈述着砍腿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师爷后退了几步,他可不敢替府衙做决定。 “您快看呀,这已经又蔓延了许多” 郎中更是着急了。 这时候躲在一旁的怡儿突然冲了过来,她一把抢过衙役腰间的佩刀。 “救人要紧,只要他活下来,我替他做这个决定!” 那声音坚定如铁。 “来吧!我和你扶着,不要用力,快一些狠一些” “啊呀” 怡儿双眼一闭,刀锋划破空气,溅起了一滩血迹,在场的都被溅了一身。 第359章 梦中梦之 求肉 府衙并没有因为疼痛而哀嚎不已,他已经晕死过去,倒是院子中不断有痛苦的声音传来。 一会儿好像是人的求饶叫喊之声,一会儿又好像是猪的嘶吼,不过他们并没有在意。 外面的世界地世界再怎么诡异,都不及对府衙的担心。只有师爷胆战心惊的,他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血流了许多,到最后可算是止住了,几人都成了血人,场面一度叫人头晕目眩。 “先生!怎么他肚子上的树皮没有半点消退的痕迹?” 怡儿担心地问。 “你是他什么人?”郎中反问道。 “我是他远房妹妹,你可以告诉我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吗?” “哎,很难说,短则三五日,多则三五年,甚至不会醒来。”郎中轻轻摇头,他已经尽力了。 “府衙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师爷问道。 “他中毒了,而且不止一种毒,我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毒,也从来没有见过,就连医书上也没有写,你们过来看……” 郎中招呼他们过来。 一块布料被他拿了起来,几人顿时露出诧异之色。 “这……这是什么?” “刚刚我明明亲手把府衙的断腿放在这里的,怎么回事?” 一旁的师爷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得打着冷颤。 “我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这是一截柳树的树皮,也就是府衙刚刚被砍下来的腿。这等奇毒,我真是爱莫能助了,至于府衙大人,我会按时过来看,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这条腿我带回去,研究研究可行?” 郎中征求他们的意见,毕竟这是人身上掉下来的东西。 “先生请便” 师爷说道。 怡儿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只好生生憋回去了,师爷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只是没有揭穿而已。 送走了郎中,师爷绝望地看着府衙,他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啊,府衙逃不过,他也逃不过。 “这位小姐,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师爷明知故问。 “我叫怡儿” 怡儿倒是坦荡,没有什么隐瞒之心。 “可否请怡儿小姐照顾我家府衙?这府衙一病,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就需要我自己去打理了” 师爷请求道。 “您去忙吧!我会照顾好他的一切” 她的声音还有着沙哑。 “多谢小姐” 说完话,师爷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 他来到院子中,一切正如他所想的一样,那两颗柳树果然死了一颗,而且那树蜕变下来,确实是一只光溜溜的人脚。这一刻,那脚上面的血迹已经干了。 师爷无力地跪了下来,轻轻抚摸着代表自己的那一棵,心中隐隐作痛。 不过思路很快就转变了过来,这少了一棵树,那沈恪是不是也可说话,甚至能站立起来。 想着想着,嘴角边就露出了笑容,脚上的步子也快了很多。 大牢又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那些死去的人已经化成了白骨,不过那些水黑水似乎永远也不会干。 黑色中夹杂着许多红色,那就是沈恪的血,穿过他琵琶骨的柳树拔掉了一根,但是还有一根。 听到有声音,沈恪立刻又沉在水中,假装自己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变化。 “沈先生您不用躲,是我,我是师爷” 听到带生不熟的声音,沈恪这才抬起了头,只有一根柳树,他确实可以抬起头正常呼吸了,身体抱着那棵树,勉强可以蹲坐起来,再也不用人忍受那溺水之苦了。 他今天这个样子也证明了他当初的猜想是真的,妖丹确实可以再生他断掉的头颅。 沈恪的眼睛又出现了蜡黄色,整个人都只剩下皮包骨头,自从被镇压开始他就没有再吃过东西,真是痛苦至极啊! 不过他很快就在这腥臭的环境中嗅到了人肉的味道,那种好久不见的感觉真是太让他怀念了。 “肉!给我肉!” 他的声音极度嘶哑,这么多年的水溺之苦,确实让他发生了许多变化。 “给你” 师爷没有半点犹豫,他拖来了府衙的那一条断腿。 沈恪接了过来,直接上嘴就啃,那味道简直就像是一个毒瘾发作,又及时吃到毒品的爽快。 师爷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看着,他的脑海之中,还在浮现府衙说过的话,那就是沈恪的肉,乃是天下第一好药。 “我……我有一事相求……” 师爷终于是艰难开口。 “什么事情?我能做的我尽量满足于你。” 终于吃上了人肉,沈恪这个时候还是挺大方的。 “那个,那个怡儿为了救你,她……她雇人行凶打伤了府衙,现在府衙已经陷入了弥留之际。我想……我想求您一块肉,以救活府衙!” 师爷变得小心翼翼,他不知道沈恪听到这样的话,是高兴还是愤怒? 沈恪嘴中的肉,突然就不香了,而且有些发苦的味道,不是肉的味道变了,而是怡儿的情谊太深,一下子齁到了。 只见他已经双眼迷离,甚至可以听见泪水掉落水中的声音,发出了呜呜咽咽,哽在喉咙。 “和我说说这许久她经历了什么?” 沈恪低着头,他不想让师爷看到他的泪水。 沈恪曾经用断头之苦,休了怡儿,但是那个傻瓜居然一直都在,从来没有离开过,放弃过。 “她很好,已经学会自己生活,甚至……甚至为了见你一面,不惜发动民变,给府衙施压。现在她或许已经相信你死了,所以才,才想出了这么极端的方法”师爷他在编,但是对于沈恪来说,这样的轻描淡写已经足够了。 “既然府衙待我如此不堪,我又为何救他?” 沈恪很是感动,但也没有失去理智。 “您救府衙,我来救您的妻子,现在全府上上下下都是我在做主,相信您也不想让王畿的百姓知道陈荣的女儿并没有死,而且还雇人打伤府衙……”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答应你,拿刀来自己取” 说罢他又继续啃食着那人肉。 师爷一脸的得意,谁能想到,这个天下这个聪明人,居然被他的三言两语留给骗了。 其实能骗到沈恪的并不是师爷的伎俩,而是这个男人对他的妻子,深深的思念之心。 第360章 梦中梦之 病急乱投医 走出大牢,师爷的心里并没有多轻松,沈恪的肉或许能解掉府衙中的毒,但却解不开自己腿上的道法。 府衙还在昏迷之中,怡儿在一旁小心地为他擦着身上的血迹。 师爷看见了这一幕,心中一阵鄙夷,本来还以为她与沈恪心有灵犀,彼此不负,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女人也就这样吧! 这就是世俗,一些本来以为可以顺理成章的东西,在世俗眼中却是另一副模样,叫人想不清楚,弄不明白。 “小姐辛苦了” 虽然心中不悦,但是礼节还是要有的。 “多谢师爷挂念,这是我应该的” 怡儿赶紧回礼,突然有人打断,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忌惮世俗的。 “我给大人带来了一些药,不知道能不能化去他身体中的毒?”说着师爷拿出了那一块从沈恪身上割下来的肉。 “这是什么?” 怡儿皱着眉头,血淋淋的东西,怎么叫做药? “这是我向郎中求来的解药,快让他吃下去吧” 师爷坚持着。 怡儿诧异地看着他,现在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拒绝吧,他们俩的关系情同手足,怎么可能会害人? 接受吧,这个东西看一眼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府衙正是虚弱之极,怎么能让他乱吃东西? “不用担心,这就是药,让我来” 师爷顺手轻轻推开怡儿,将那块肉放到府衙的嘴中。 也不见有嘴齿咬动的样子,肉也不是沫,好大一块呢,居然像是水一样,自己流进了肚子,真是神奇。 那块肉才下肚,府衙就有了动静,他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但是身体上已经长出来的树皮也没有要消退的痕迹。 “还请小姐多照顾些日子” 师爷作揖,然后走了。 他来到了张府,答案并不在这里,但是这里是离答案最近的地方。 “哈哈,师爷大人,好久不见!最近身体可否无恙?” 张达简单地寒暄。 这句话却在师爷的心底,惊起了惊涛骇浪,什么是身体可否无恙?这不就是在暗示,叫他小心点,注意些。随时会有灾难吗? “托大人的福,我这里一切都好” 心里有恨,但是不能说。 “不知道师爷来找小人所谓何事?” 张达一脸得意,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您可知道府衙遇刺一事?”师爷问道。 “这么大的事情整个王畿怕已经是家喻户晓了,我当然知道” “您的意思是,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师爷小心试探。 “什么要他死还是要他活?你不会以为这件事情同我有关吧?”张达皱着眉头,他确实不知情。 “大人,我手下已经调查清楚了,正是您府上的人对着府衙尿尿,这才导致他中毒,才会发生以后的事情。这才向您请示,下一步是要他死,还是要一个残废?还请示下。” 师爷作揖,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这……” 他突然想起来,早些时候确实有人过来禀报,他们说府衙已经疯了。 “确实有撒尿一事,但是我府上的人试探的时候,府衙已经疯了。他们只是被压制了许久,出于抱负才做下了错事啊!如果您一定要问罪,那就带他们走,与我无关呀!” 张达赶紧解释。 师爷深邃的眼中尽是悲伤,也有对府衙的同情,也有对自己将来的不可预知。 张达这是要放弃他了,对呀,府衙如果有个好歹,那他就没有用处了,而一个废物在这些人眼里,还不如一条看门的狗。 “好吧,既然你已经知道府衙不行了,那我们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那话既是悲凉,又是无奈。 张达心中冷笑“那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当初你想甩开我直接与国师联系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吧?现在过来求饶,会不会晚了许多?” “我哪里知道该怎么办?你不如自己去问国师吧!” 那脸上都是嘲讽之意。 “那……那还请张大人替我引见引见……” 语气卑微至极,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好吧!你我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回去写好书信,我来替你传达”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想要办事那就还差一点意思。 师爷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物,他当然是一听就懂,立刻起身回府。 回去以后他立刻就发布府衙只是受了惊吓,很快就能恢复的假消息。 但是已经晚了,他能骗到的只有,那些不知所以的群众而已。 第二天,张达就收到了师爷送来的信件,和一大堆礼品,这些东西,可就是把这些年给师爷的一股脑的要回来了,而且连本带利的。 不过一转身,这些东西就到了陈府,而不是国师的面前。 陈荣亲自接见了张达,当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打上次师爷与国师眉来眼去之后,张达就已经改换了门庭,他的下人欺负府衙,绝不是偶然。 投靠是早,只是苦于一直没有一份好的投名状,这次师爷真是雪中送碳啊。 陈荣一看师爷的书信,止不住的汗流浃背,他是知道其中的利害的。 书信上正是以沈恪之死,嫁祸陈荣,以制造他对大王不轨之意。 “帝师死了?就连大王都极力要保存下来的人,他居然莫名其妙的死了吗?” 陈荣的脸苍白了许多。 沈恪的生死只有四个人知道,府衙、师爷、国师、还有他自己。 师爷与国师是知道沈恪生死的,更知道张达一定会打开信件来看,所以沈恪在外人面前就只有真的死了。 “国师先前的意思就是杀了沈恪,那个侯成就是他派去的卧底”张达回答道。 那信件被陈荣一把一把揉成了废纸,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王畿四杰,刘通、府衙、侯成、还有沈恪,都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四个人除了沈恪之外,都背叛了他,想不通啊,自己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他们了? 刘通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离开,那也不好多说,因为陈荣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死。 但是侯成,他做出这种事情来的理由是什么? 陈荣满是郁闷呀,府衙背叛或许是因为自己毁坏了他的爱情,但是侯成,这个侯成真的该千刀万剐呀! 陈荣痛苦地朝张达使了一个眼色,张达就退下去了,他要去完成一个简单但是又不简单地任务。 第361章 梦中梦之 泣血 上 张达出了陈府,一脸的轻松,只有再把最后一件事情办清楚了,那他就是两面三刀,无论局势如何变化都能笑到最后。 他来到了校场,侯成就住在那里,他自然同他的士兵们住在一起,看看府衙,再看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可以理解他背叛的意图了。 “校尉,外面有人求见!” “嗯?什么人?现在已经是宵禁时间,他如何还敢跑来这里?”侯成有些愤怒,这个时候来分明就是给他树立了一个,以权谋私的样子。 “那人说他的名字叫做张达,有要事相见” 侯成皱着眉头,一丝丝不安掠过他的心头,张达是他在国师的道观中认识的人物,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国师的事情。 但是这里是戍卫军的校场,大多数都是陈荣的族人,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怎么想都是不合适的。 “哦,此乃统领府上的下人,请他进来吧!” 一进来张达的脸色一下就黑了,军帐两旁都是威武的侍卫,个个凶神恶煞,而且他们的刀剑已经出鞘,明晃晃的插在地上。 张达虽然也做过侍卫,但是那时候整天陪着大王吃喝玩乐,哪里有过这样的霸气。 不自觉间双腿已经在不住的发抖了,他当然知道这里是哪里,心虚地开始冒冷汗。 “小人,小人参见校尉大人”两条腿已经不听话得抖作一团。 “这是什么道理?怎么见了自家兄弟会畏惧于此?” 一人嘲笑到,其实这些都是侯成的人,背叛陈荣他们也有份的。 “小人……小人久居市井,不曾见过如此天威,这才丑像必露,请大人恕罪,恕罪!” 一上来就是求饶。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情快说” 其实心虚地不只是张达,侯成也是。 “我……我……” 他扭扭捏捏的,话好像是已经到了嗓子眼,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哈哈哈,这家伙,他也算是一方财主,怎么就会生成这幅模样,好笑,真是好笑!” “是不是觉得我们几个不合适,有话要对侯大哥说,你这心里才踏实?” “罢了罢了,我等都出去吧,把他交给侯大哥,我们在外面侯着,也不怕有人偷听了!” 说着一群军士就收起刀剑出去了,其实这一幕都是做给张达看的,哪有人会整天举着个刀剑傻傻站立在帐中。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虽然是在张达后面,投靠的国师,但是他们靠的是硬实力,让张达自己分清楚,自己以后是什么位置? “你有什么话要说?” 侯成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他也需要这个人向国师传达,他侯成在戍卫军中,也算是一个重要的角色。 “哎呀,统领威武,差点吓出了小人的五脏六腑来,见识了,这回小人是真的见识了!” 这样恭维的话侯成最是爱听,他大大小小也经历了不少战事,最喜欢别人叫他统领。 “哈哈哈,这些只不过是平常的摆设而已,张大人有什么话尽管说,不用再客气了” 试问谁不喜欢这些爽快的人: “国师最近要做一件大事情,特让我来向您传达。” 张达语气更加轻了许多。 “什么事情?非要来这种地方说?” “请看” 他掏出了另一份手抄,那就是师爷给国师的书信。 侯成一看顿时汗流浃背,这不是让他去死吗? “这是何意?国师这是何意?” 他开始有些慌张了,明摆着要他去做炮灰,后面的人踩在他的尸体上升官发财。 “统领误会了,这不是国师的意思,是你家好兄弟府衙的意思!” “府衙?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不对,如果是这样,他怎么不向陈荣禀报而是给了国师?” 侯成更加诧异了。 “哈哈哈,统领有所不知,自从陈怡儿死了之后,你家府衙心里就已经长了草,他怨恨陈荣,毁了他的幸福。更恨让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府衙,所以他和您一样……” 这时候张达的眼中,满是阴狠! “同我一样?怎么可能一样,那府衙怎么说也是朝廷重臣,怎么说也有一座大大的宅子,他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鸡犬升天的? 你再看看我与府衙同出一脉,我和我的兄弟们现在还住在军帐之中,他已经在奢望有女人了,我们呢?连一个安身立命的住处都没有,可笑真是可笑啊!” 侯成几乎咆哮了起来,那就是他的心声。 这样说来,陈荣治军之严厉可见一斑。 刘通也是看守校场多年,同样没有被重用,现在的侯成也是这个样子。 再想一想,若是沈恪没有遇见大王,那他的结局会不会也是这样? 最后再来说一说府衙,他虽然得到的最多,同时也是经历最多,受的煎熬最多的一个,换一个观念来看,那么四杰背叛是不是必然? “这么说来,统领欲择良木,都是情理之中” “哈哈哈,陈荣薄情呀,我家中老母病重,药钱都出不起,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我不顾颜面,向他去借些钱财,府上的门却紧紧关闭,下人传话说的是,此乃微妙之时,他不想落一个收买军士的罪名。让我母亲再坚持些日子,你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后来是国师看我母亲可怜,这才慷慨解囊,使她老人家转危为安,才不至于让我母子阴阳相隔。 世人都只知道他陈荣爱兵如子,但是世人可曾知道,陈荣爱的只是他陈家的族人,陈家兵才是陈家的子。 那陈章不过二十郎当岁,就做了一路副统领,那陈天武弱冠之年就做了一路小统领,那是何等的轻松容易,可惜我不姓陈!我姓侯啊。” 侯成越说越激动,不时还有眼泪落下。伤心的是陈荣的偏心,伤心的是自己前途的悲哀。 “好!既然他不仁,也不能怪我们不义,当下就是你我挣扎着爬起来的机会,您……您……” 他想说什么又停下了。 这还用明说吗?府衙的书信上已经写得清清楚楚了,那罪名就是陈荣命令他侯成送毒酒杀了沈恪。 第362章 梦中梦之 泣血下 从国师主动帮助他渡过难关的时候开始,侯成就已经知道今天这种结果已经是必然了。 那份恩情是要用命来还的,他当初若是拒绝了国师,那他的母亲就活不成了,他当初接受了国师的恩情,那今天他也就活不成了。 抬眼看不见天空,只有黑压压的帐顶,男儿眼中早就是泪了,只不过还没有掉下来而已。 “你回去复命吧!侯成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请告诉国师,我死以后千万照顾好我的母亲” 侯成不愧是一名军人,那股血气真叫人喜欢。 “是!统领大义,在下佩服!” 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了另一封书信递了过来 “统领请看,这里还有一份” 侯成接了过来,只不过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这?这又是何意?” 他很不理解,这些人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非要以这样拐弯抹角的方式表达? “事关重大,不能以文字而书,我就是这活着的书信” “那你说呀,国师卖关子你也卖关子” 这样的不干脆,让侯成有了一种能活下来的错觉。 “国师口谕,明日祖庙前刺杀大王” 张达不动声色,这一刻他不再是刚刚进来唯唯诺诺的样子,他更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 侯成一听双腿立刻就软了下来,踉踉跄跄的朝后退了几步,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什么?您再说一遍?”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刺杀大王” 张达不动声色,重新说了一遍。 他曾经是大王的侍卫,他心里的大王并不是其他人眼中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他眼中的大王也是普通人,也食五谷杂粮,同样会拉屎尿尿。 “刺王杀驾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侯成万万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啊” “咚” 地一声,他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侯成虽然也听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而且五年前他也参加了陈荣帐下,密谋反戈的大事,但是那个时候有陈荣带领他们,那个时候他们手中可是有二十几万戍卫军呀! 那时候谈这些,每个人心里都是激动愤慨,但是这个时候说这些,别说心里害怕,就单单是说话,都觉得脖子发凉。 张达赶紧去扶他,没有想到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居然畏惧去杀人。 “统领啊,刺杀大王正是你唯一的生路啊” “不敢不敢,我实实的不敢呀,刺杀大王成则诛灭九族,我的老母亲也在其中,不成同样的诛灭九族,我还怎么生呀?天下的百姓饶不过我,那史官的悠悠之笔同样饶不得我呀!” 侯成害怕了,他真的害怕了。 “哈哈哈,统领多虑了,人生也就短短几年,这几年您又能做出什么恩泽万世,让百姓歌功颂德之事?您身后多年,还不是一样的被百姓遗忘?若是您刺王成功,悠悠之笔确实饶不过您,但是您却也名留青史了呀!”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话?哪里来的邪门歪理! 侯成保持沉默,他依然摇头,他的心里天下苍生依然重过自己的生命。 “统领不必犹豫,自古成者王侯败者贼寇,你您想一样,若是您成功那就是对新王的大功一件,到时候您可就是开国重臣了呀” 张达赶紧劝道。 “无稽之谈,无稽之谈呀” “好吧!事到如今,我只好跟您说实话了,杀大王不是您一个人,带着您手下这几十号人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大王一死,天下就会陷入无主之境,到时候四方纷争再起,这样的结果是谁也无法控制的……” “正是正是,要我死我义无反顾,但是大王死了天下大乱的结局不好收拾,您再劝劝国师,切不可做这样的事情” 侯成打断了张达的话。 “哈哈,您说得不错,如果单单是杀了大王,其他事情任由他们发展您确实就是千古罪人!但是如果政权,顺利交接呢?大王死后有人能约束控制大局呢?你说到时候您是不是开国功臣?” “怎么个顺利交接?” 侯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疑惑更大了。 “大王整日游猎,荒废国事,天下战乱四起,他却不修国政,而且穷兵黩武,天下赋税已经是他登基时的三倍有余,这些您可知道?” 张达问道。 侯成轻轻点头,人家说得不错,大王继位不过九年,他随陈荣征战就已经有过十一次了。 从沈恪家艰难的日子也可以看出来,天下臣民早就苦不堪言了。若不是民怨沸腾,那西垂大夫怎么敢以一域来敌全国? “此等的昏庸之君整日的只会玩弄政治,打压贤臣。你我无不是深受其害?在看看陈荣,您说他劣迹斑斑,但是他确是王畿最大的统领,他的女儿也贵为王后。这样的王,您忠于他何处?” 张达只说大王的不是,他怎么不说自从大王娶了陈舒儿以后的改变,人家为了专心国政,不是也把他们这等整日陪着大王吃喝玩乐的人赶出王宫了吗? 侯成轻轻抬头,这个人说的话似乎很有些道理,若不是天下苦闷,他一个军中的校尉怎么可能连给母亲买药的钱财都没有呢? “这么说此举还是正义之行?也是为天下百姓?” “那是自然,当然大王若是被你所杀,天下群情一定凶凶,到时候毁灭陈荣的同时,也会毁了你,不过你放心,你的九族国师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今天就让他们躲藏起来,待到新王的屁股坐稳了,您得以平反时,他们也就荣华不尽” 为了把侯成敲诈到极致,这个张达可真的是什么话都敢乱说呀! “以我一死换天下繁荣?以我一死换子孙富裕?” 侯成迟疑了,这事情怎么可能会像他说得那么简单。 不过有一点是对的,无论他怎么选择结局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必死无疑。 “统领,改变您家族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您去与不去都由不得你了,您的命不是在自己手里,而是大势推着您前行!” 侯成长长吸了一大口气,别无选择,这个局太大了,他也不能反抗。他若是自杀,这些活着的人,怎么可能放得过他的家人? 第363章 梦中梦之 借口 说一千道一万不就是生死吗?已经活不了了,总得知道自己该怎么死吧! “罢了罢了,这千古的罪人,这祸乱天下的重罪,就由我来承担吧!” 命运已经无力反抗了。 “好!欲成大事必先疯狂” “那我该怎么做,总不能凭着一腔热血往前冲杀吧!宫中的禁卫军那也不是吃素的?” 侯成一边是害怕,另一边又是肾上腺素飙升,见证时代的时候到了。 “东咦部落叛乱,明日大王会在太庙祭祖起兵,到时候您只需要率领您的兄弟杀了大王,事情一旦得手,自然会有人接应你们。至于禁卫军,国师自有办法!” 张达同样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这可是扭转天下的大事啊! “此去十死无生,怎么会还有人接应?” 心里突然冒出一丝丝的侥幸。 “哈哈,国师爱慕统领之才,怎么可能用一次就丢弃,倘若天下有变,到时候还要以统领之威率领戍卫军拱卫王畿呢!” 这话说得,更让侯成信心大增,突然觉得这不是去送死,只是完成一次比较困难的刺杀任务而已。 “好!末将定然不辱使命,以报答国师知遇之恩!” 说着他向张达行礼,也就代表和国师行礼。 “统领请放心,今夜我们的人马已经布置妥当了,我这就回禀国师,做好突发情况的准备,这是明日大王的时间行程。 到时候您会被安排护卫,但是刺杀大王只能在太庙,这样才能显示出您正义之举。” “一切听从国师安排,恭送大人” 谈话很顺利,他不仅完成了陈荣交代的任务,也完成了国师交代的任务。 一场巨大的阴谋,将要在明天浮出水面了。 张达走出军帐,他并没有直接去陈府复命,而是去了一间客栈,那里同样还有两个人在等着他呢……段锦和熊廷的人。 从客栈出来他又去了府衙,师爷已经是焦头烂额了,他已经无计可施,自己的重磅炸弹已经送去给了张达可是迟迟不见回应,这样的煎熬才是最可怕的。 一见张达亲自来了,师爷已经预感到这事情成了,以后生死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张大人,国师怎么说?” 一上来就急切的问道。 “连夜将您的书信以府衙的名义上奏,确保他能在明日早朝前让大王看到,然后大事可定。”张达安慰道,他看师爷已经没有人色了。 “好!我这就去办” “带我去看看府衙” 张达还有一件事情,他要亲眼看看那个府衙是怎么了。 “这边请” 沈恪的肉果然是奇药,这时候的府衙已经恢复了健康,不过他的腿并没有长出来,只是结好了疤痕。 但是他已经疯了,只会像一个孩子一样跟在怡儿后面,而且一口一个妈妈地叫着。 “堂堂一个府衙,怎么会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两人远远地看着,不由的叹息着。 天终于亮开了,朝中文武齐齐站立,今天和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陈荣依然称病不朝。 一切都很平静,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如果非要找出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今天天气很好,特别的好。 天下又进入内忧外患的境地了,这个王朝总是那么多舛 ,大王皱着眉头,他已经看过了府衙的奏书。 “各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吧,寡人有些累了!” 侯成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他本来是没有资格入朝堂的,但是陈荣生病,这才让他站立在最末尾的位置,代表对陈荣的尊敬。 “大王,东咦叛乱,今天乃是祭庙出兵的日子” 熊廷上奏,身为国相,这是他该做的。 大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事情太多了,整个人陷入了府衙的奏书中,其他的事情已经忘记差不多了。 那东咦部落叛乱,就像是他身上的牛皮癣,是治好了又犯,治好了又犯的。 而那府衙的奏书可是心病,这东西如果治不好,那就会要人命了,更过分的是今日陈荣不朝,连当面听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事情最怕的就是拖,一但时间久了,双方的心里那就长草了,最后陷入猜忌的局面。 “出兵东咦之事可否暂缓?”大王问道。 群臣突然就哄闹了起来: “战事时机乃是国师占卜得来,这暂缓恐怕不利呀?” “为何要暂缓?这大王怎么开始畏首畏尾起来啦?” “火速出兵镇压才是取胜之道啊,不可暂缓,不可呀” …… 大王的心病又犯了,可是府衙的奏书上,已经明明白白的写了,能医治他心病的沈恪已经死了。 这一刻他可真是后悔呀,后悔下那雪藏令,后悔将他关在大牢之中,现在天下有变,陈荣又不朝,当初种下的毒瘤,眼看就要爆发了呀。 最棘手的是,那奏书居然是陈荣的学生奏上来的,这样一来他们内部不稳定,这个时候出兵,是大大的不妥呀! 如果是其他人上奏,到还可以装做无事。 “大王何故要暂缓?” 熊廷问道。 为了稳定朝堂,府衙奏书上面的内容,是绝对不能公开的。 “王后才生了王子,这时候大动刀兵,恐怕不吉利” 这个穷兵黩武的王,居然变得扭捏起来。 “哎呀!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群臣立刻恭贺。 “这是大大的吉兆呀!小王子一出生国家立刻动用刀兵,乃是向征天下臣服的好兆头呀” 熊廷只差没有跳起来贺喜了。 “不错,上古早已经有了先例,请大王祭庙发兵,上承天意,下顺民意!” “我等皆主张发兵,征讨东咦,一来为王子贺诞,二来章醒我大国之风!” “臣愿意领兵,给我五万兵马,我立刻踏平东咦,小小东咦何须大王费心。” “末将愿意一同前往,一战以震慑天下!” 朝中大臣个个群情激奋,他们都是各怀鬼胎之主,谁不知道陈荣已经称病多年,而且最近都在传他已经病危的消息,更重要的是他无后,那些陈家的小辈又威望太轻。 这戍卫军的统领之职,才是他们眼中最大的香饽饽,这次谁一旦是攻击东咦有功那么就很有可能接替陈荣,成为第二个王畿第一统领。 第364章 梦中梦之 大乱局 看着这一朝乱象,大王的头隐隐作痛,这里在场的哪一个不是妖魔鬼怪?哪一个不是利欲熏心? “此事还是请国丈回来商议吧”大王无奈说道。 朝中需要一个势力压倒一切的人物,不然就会存在当前这种局面,大家都为了自己的利益吵吵闹闹,谁也不服谁! “大王,国丈病重,怕是禁不起……” “谁说我父亲病重?简直一派胡言” 没等他说完,一个尖锐的声音传了出来。 众臣都被吓了一跳,因为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没错那就是陈王后。 原定计划今天是要祭庙的,所以她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她现在进来是因为收到了父亲奏书,陈荣还是晚了一步,没能把澄清自己的奏书先让大王看见,这才转奏给了自己的女儿。 “朝堂乃是大臣议事之地,还请王后不要参政!” 一位大臣提醒道。 “本宫只不过是听见有人重伤我的父亲,这才露面澄清,何来参政一说?” 舒儿的声音很大,威慑力十足。 大王见状赶紧下来搀扶,她刚刚生完孩子,怎么就到处乱跑了。 “哎呀,我的王后,你怎么可以到处乱跑?切不可伤了身子!” “大王,父亲病危之事绝不可让他们知道。” 王后凑到大王耳边小声说道。 大王一听,心中的疑云顿时散开,既然已经病重,这心病不治而愈了,收拾府衙和出兵就不用冲突了。 这么亲密的动作,众臣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大王!此乃国家议事的朝堂,哪里是您的后宫,可以在这里你浓我浓?” 有人看不惯,但是忍了,有人看不惯但是说出来了。 “各位大人请恕罪,本宫不是有意冒犯朝堂的,只是路过时不小心捡到一本不知是何人有意藏起来的奏书,这才不顾及体统上了大殿,本宫这就出去” 说完将奏书递给了大王,作揖而退。 大王心里一阵抽搐,他心疼王后,可见夫妻感情是如此的深厚。 “大王王后此举藐视祖宗法度,应当严惩以儆效尤” 一人愤慨道。 大王蔑视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为了维护王后,他忍住了: “事出有因,不与计较不许计较” “不可,若是今日之事不了了之,今后后宫之人还不个个争先?此等必须惩治!” “对!绝对不可姑息,万万不可让后宫参政这种事情抬头。” “扼杀于摇篮之中,警示后宫,也警示后人” 几位大臣站了出来,他们口中都是不依不饶。 他们没有发现,大王的眼神中已经杀气腾腾了。 “还有谁认为这事,必须重处的?” 这话很是温和,还有着卑微。 几个不会听声看色的人跟着就站了出来,他们倒不是为了维护什么祖宗成法,他们就是想打击打击陈荣的势力,好为自己的主子争取更多的政治位置。 “还有吗?” 这次的口气僵硬了许多,更有了许多草菅人命的味道。 顿时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大王缓缓走下王座,一个一个拍了拍那几个人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满朝文武都对王后视而不见,都是畏惧寡人之威,尔等居然不惧,当真是天下之福呀” “指出大王不当之处,乃是我等为臣之本分,不似他们只想要一个明哲保身” 这家伙骄傲起来,确实应该骄傲,又为自己赢得了名声,也在大王面前狠狠秀了一把。 “哈哈哈,好!不错!若是天下再多几个你们这样的忠臣义士,那天下人,可不就个个都不惧寡人,个个都好在寡人面前对王后指指点点?啊!寡人已经说了,王后是无心之失,你等还要咄咄逼人。 让天下人笑话,寡人连一个刚刚生产完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吗? 你等一个个以祖宗成法沽名钓誉,想让寡人做你们的磨刀之石,成就一生美名!好!好!好! 寡人成全你们,侯成何在?” 这一声怒喝,直接吓跪了那几个人,侯成也是听得战战兢兢,他赶紧跑了上来跪在地上,他心虚地满头是汗。 “嗯?你怎么会是这身打扮?”大王怒问。 “国丈……国丈生病,我这是替他……替他听政” 紧张地差点说不出话来。 “换上你该穿的铠甲,押上这几个人,今日就用他们祭天,祭祖,发兵东咦!” 几人一听当场求饶: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呀” “大王!我等都是忠臣,求大王饶命呀!” “大王!臣家中上有老小,杀不得杀不得呀!” …… “大王,还没有出兵先杀大臣,乃是大大的不吉利,不吉利呀!” “他们虽然有错,但是也是多年为朝廷尽心尽力请大王开恩,开恩呀!” “不能杀,不能杀,杀他们一来天下人耻笑,二来涨了东咦之威风呀” …… 求饶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是重量级的,大王甩手而去,丝毫没有顾虑。 此刻最害怕的是侯成,他不知道王后送来的那奏书上面写的是什么?大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侯成这边都还没有行动,张达怎么就让师爷上奏,这不是故意要暴露侯成吗?这样一来刺杀大王的事情还怎么进行下去?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计划有变,侯成这个车不得不被先扔出来做替死鬼。 祭祖照样进行,不过侯成的武器已经被收了,他只能忐忑地跟在大王身边。 不过既然大王没有立刻动手,怕是还不知刺杀计划,只知道他杀了沈恪吧! 文武已经先站立在了太庙前,他们已经等候了很久了,因为时辰还没有到,所以大王并不着急。 “侯成啊!你跟随国丈多少年了?” 大王冷不丁地问道。 “我……已经八年有余了?” 他心慌至极,双腿已经在发抖了。 “这么说来,你们情同父子也不为过吧?” 大王叹息。 “国丈对我爱护有加,倒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哈哈哈,不错不错!” 大王也不再问了,只要知道他与陈荣的关系很铁,就已经足够了。 第365章 梦中梦之 太庙大乱 太庙前、那几个冒犯的人已经被拖了上来,他的赤裸着的上身已经被涂上了红色。 嘴也被堵住了,像极了要被杀的三牲,几个侍卫真的像扛牲口那样将他们扛了上来。 一切都准备了,大王也来了。 “时辰已到” 主持祭祀的国师大喊,同时他也发现了跟在大王身边的侯成,眼中透露的都是杀气。 “咔嚓咔嚓” 那几个人头落地。 “护驾!有人要刺杀王架” 国师突然不顾一切地冲向大王。 果然他才喊完,许多侍卫就举着刀剑,冲向大王。 大王惊了一阵,然后瞬间就恐惧起来,他害怕的不是有人刺杀,他又不是没有被刺杀过,他不能理解的是朝他冲过来的,都是平日里他最亲近最信任的禁卫军。 还没等他们冲过来,天空已经乌云密布,突然一杆长枪从天而降,伴随着嗖嗖的风声,刺向大王。 枪后面跟着就飞来一群乌鸦,原来天上的根本就不是乌云,而是乌鸦遮蔽了天空。 远处那几具倒下的尸体,跟着就站了起来,他们没有头,却能摸对大王所在的方向朝这边而来。 天空再次传来“嗡嗡”之声,天色越发的暗淡“嗡嗡”之处,尽是蚊子,咬得大臣们到处乱跑。 那一杆飞来的长枪越来越近,大王本能地躲到一旁,不料却被侯成一把抓住,只是时机没有把握好,那枪直接刺穿了侯成,他瞬间倒地。 禁卫军也赶了前来,二话不说直接抓起了大王。 “不得乱动,不得宣华, 否则格杀勿论” 一个声音震住了混乱的场面,那一群莫名其妙而来的蚊子,也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只有那群乌鸦始终严严实实的将天空遮住,就好像他们的行为见不得光一样。 大家抬头看时,大王已经被挟持,他被强行拉上祭台,而那几个已经爬起来的尸体也再次倒了下去。 “照着念” 那个带头的人,将一份奏书递给了大王。 “尔等是何人?竟敢对天子无礼?” 大王怒喝,他已经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哼,你算什么天子,你连年征战害得天下人人怨声载道,你不爱惜百姓,赋税一加再加,就连王畿周围的百姓都只能靠着野菜度日,你亲小人远贤臣,你做的糊涂事还不少吗?” 那人怒骂道。 “今日你自己向祖宗祷告,退位让贤,饶你一命,如若不然今日就是你的死日” 此话一出所有大臣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一个不看向这边,君无戏言呐,他只要在太庙前一说要退位,不论是真心还是被胁迫,都是算数的。 大王四处张望,希望会有人前来救驾。谁会愿意放弃这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力? “不用再看了,你已经民心尽失,没有人会来救你了” “退位,退位” 这个时候大臣中有人高声呐喊。 “不可胡言乱语,快随我杀将上去,营救大王,绝不可让乱臣贼子得逞” 又一个不同的声音高喊出来。 一群侍卫很快就围了过来,将带头的几十个大臣都当场刺死。 “我看谁还敢上前?” 挟持大王的人再次怒吼。 他轻轻退却敷在脸上的黑纱,漏出了真面目。 “啊!原来是他,那不就是禁卫军新任统领刘通吗?” 有些人已经认出他了。 “是你?” 大王更是惊讶,这是他才提拔的统领,亲手提拔的人怎么会这样。 “不错正是在下,禁卫军统领刘通,今日我就要做这上承天命下达民意之事!各位禁卫军的弟兄们,哪一个若是不听招呼,当场格杀勿论!” “请大王消去陈荣戍卫军的兵权!” 刘通不知道在干什么,突然又跪了下来。 “哈哈,你刚刚不是要废了寡人的王位吗?怎么现在又成了这个样子?寡人现在在你手里,你这样做不多余吗?你大可一剑杀了寡人,然后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大王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惧色。 刘通又立刻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凶狠之色: “哈哈,那好今日我就为民除害,杀了这个昏庸之君!” “慢些,你受谁人指使,让寡人死个明白!” 大王问道。 “报!不好了,戍卫军已经冲过来了,我们快顶不住了!” 还没有等刘通说话,局势就要失去控制了。 “顶住,给我顶住!” 他双眼血红,不断在大臣中间寻找他主子的身影。 不过他无论怎么找,也看不见那个熟悉的影子,直到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原来就是一颗棋子。 “刘通你还不放了大王,以死谢罪” 熊廷怒骂道。 刘通诧异地看着他,人人都可以骂他,唯独他们熊家兄弟不可以。 刘通刚刚极力寻找的正是熊坎,他之所以敢挟持大王,幕后主使者正是熊坎。他能够升任禁卫军统领,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也是熊坎在操作。 但是现在,他被无情出卖了,主人出卖下人,还真是罕见。 “刷啦啦” 一个东西飞了过来,刘通一个前滚翻躲开了,大王也被人拉到了后面。 只见祭台被一锤就砸了个稀巴烂。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挟持天子?” 王后怒骂着。 刚刚飞过来的东西,正是她的一只铜锤。 大王一看自己最爱的女人来救他了,顿时泪流满面心疼不已,赶紧喊话: “哎呀王后来此做甚,快回去,这是男人的事情,寡人自能处置!” 在心爱的人面前,面子是不能丢的。 群臣也看得目瞪口呆的,他们哪里见过女人居然使锤,而且还是王后之尊。 但是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了,人家是陈荣的女儿,会使锤那不是子承父业吗? “刘通,今天就让你死在我的铜锤之下!” 舒儿的眼中满是杀气,这个家伙也是父亲的四杰之一,今日杀他乃是清理门户。 “刘通冤枉,我被别人当作了棋子,我身不由己呀” 说着眼中都是泪水。 “哼哼,你已经犯下了大逆不道之罪,要么投降,我保你一条性命,要么你来尝一尝本宫铜锤的厉害!” 舒儿还是希望他能活下来,把幕后的黑手交代清楚的。 “刘通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哪里敢做挟持君王的事情,我死以后希望王后能还我一个清白” 说完拔剑自刎,倒地当场。 第366章 梦中梦之 人死乌鸦叫 看着刘通毫无征兆地倒在自己面前,一股苍白感,无力感顿时涌上心头。 他是恶人吗?兢兢业业守在校场多年没有一点出格的事情发生。 他算是善人吗?挟持天子杀害大臣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是什么原因,让这样纠结的性格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难以想象他挥刀自尽的时候是有多无奈。 “首恶已经死了,其余不问,尔等还要执迷不悟吗?” 熊廷一声大喝。 其他的禁卫军一看,顿时感觉大势已去,不过他们并没有束手就擒,而是通通拔刀自吻,他们再也没有勇气面对自己这一副破败的样子了。 “舒儿!小心” 大王担心极了。 此刻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刚刚已经被长枪刺倒的侯成居然站起来了。 只见他一身的戾气,一股黑色的煞气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他紧闭双眼,那杆刺中他的长枪紧紧握在手中。 那几个被砍掉脑袋的人也陆陆续续站起来了,这时候率领戍卫军攻打禁卫军救驾的熊坎也冲进来了。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他二话不说,直接向侯成冲去。 “噗嗤,哎呀喂” 一声惨叫传来,这位堂堂无生团的统领,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虎头蛇尾地摔下来台阶,而且摔地还挺重。 他站立起来,吐了一口血水,几颗牙齿赫然就在其中。 “哎呀……臣老了请大王恕罪” 话音一落,戍卫军立刻冲了上去,不由分说,打做一团,大臣们纷纷往大王身边靠,以保护他和王后的安危。 只是有一个很严重的现象出现了,冲上去的人越多,感染煞气的人也就越多,自己的人越打越少,侯成魍魅魍魉越打越多。 “停下来,不可再往前,退下都退下” 大王声嘶力竭地喊。 一帮大臣也跟着复喝着: “退下,都退下” 正在众人无计可施的时候,躲藏许久的国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大王,这是西域妖法,不可再上人去!” 他神神秘秘地说道。 “哦!既然国师知道,还不快说破解之法?” 大王有些着急。 那群妖物虽然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手里的刀剑也是张牙舞爪的,但是有一个很突出的问题,他们挥舞了半天,就像是在表演一样,一步都没有前进过。 这时候眼尖的人已经发现了问题,他们总是跟随着地上的影子在动,这些东西惧怕阳光。 “破解之法有二,一是驱散头顶上的乌鸦和蚊子,烈日之下妖魔无处遁形。二是,二是在侍卫们的兵刃之上涂抹龙凤之精血,这样才能打败他们。” 国师深深作揖,说这样伤害大王的话,实属大逆不道。 “这鸟虫盘旋得如此之高,只有用弓箭去射,但是哪里来的这么多支箭羽?” 熊廷感叹一声。 “王畿十万弓弩手,难道就不能调集到此救驾吗?” 刘常仁问道。 “兵权都在国丈手中,谁人能调动兵马?” 熊坎大声问,这话是说给大王听的,也是说给王后听得。 是啊,国家重器都捏在一个人的手里,现在出现情况了,剩下的人都不知所措了。 王后满面羞涩,她很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那是杀人诛心呀。 “父亲病重,国家安危确实不能全系在一个人的身上,那是一个老人家,挺过今日之后还请大王许他辞官养老。” 形势并不是那么紧急,以退为进的要挟也不那么过分。 “诶,国丈虽然年老,但是国之栋梁,不可不用呀。但是再遇到这种危机的时候,还请大王在设一个临机专断之人” 熊廷做起了和事老。 “此种危机关头,公等莫非还要内斗呼?” 刘常仁大声叫道。 阴影下的魑魅虽然离大王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但是离公卿大臣已经很近了。 他们这才慌张起来,在人群中一找,那个滑头的国师又不见了踪影。 “既然大家都以为是我父亲的过失,今天就用我的凤血,祭祀太庙” 陈舒儿不愧是陈荣的女儿,话一完立刻拔出侍卫的刀,在她的手臂上割出一个口子。 “舒儿……舒儿,你这是做什么呀?国师!国师何在?” 大王已经心急如焚了。 看到这一幕,旁边的大臣们突然集体失语,他们要看看王后如何收场,更要看看大王今天要怎么表态。 确实熊廷的问题他还是规避不语,这就意味着,这些人心心念念的蛋糕还没有要分的意思。 舒儿将自己的血涂在了铜锤之上,大王也不含糊,他虽然怕事但也有过屠虎的血性。 他同样割开了自己的手,接过一杆长枪,跟着王后并冲了出去。 身后的大臣们无不被他们这一举动震慑地说不出话来,一直到他们都已经冲出去了老远才反应过来。 “天子都不畏惧生死,我等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上” “众位卿家,紧跟大王一起上吧!” “男儿建功,在此一举,杀” 一群人毫无章法,毫无队形地冲了上去,里三层,外三层。将本来为数不多的魑魅变成了一大片。 这时候王后和大王终于到了,话不多说,那沾了龙精凤血的铜锤和长枪一同跳入人群。 电光火石之间,那些魑魅魍魉磕到就死,碰到就伤,他们明明是人,但是被铜锤击飞的却是漫天的黑羽。 舒儿左躲右闪,一对铜锤被使得龙飞凤舞,大王也毫不示弱,一杆长枪左突右刺,如入无人之境。舒儿的武艺自不必说,但是大王就要逊色很多,那些家伙行动迟缓,攻击地也是绵软无力,任由他们夫妻宰割。 那被击伤的地方瞬间爆出一道道金光,顷刻之间大半的乌鸦已经从天上掉落,相应的一个个禁卫军从地上爬了起来。 后面跟上来的大臣一见他们恢复了人样,无论好坏,双方都没能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直接就刀兵相见。 太庙前很快就是尸横累累,乌鸦满地,人的哀嚎声和鸟的凄厉之声混合成一片,怎一个惨字了得。 天空也随着人们的血流尽之后,缓缓亮开,只有一只大大的蝙蝠还在头上盘旋。 第367章 梦中梦之 元气大伤 “你看看你身边的人,这都是你所放下的罪孽,束手吧!念在你还有些战功的份上,大王可以放了你的九族,留你一祖血脉” 舒儿苦口婆心,不是她不想打,而是一边流血一边打,让她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寡人不杀你,只要你说出幕后的主使者!” 大王的身体状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侯成动也不动,他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头低低地垂着,也不说是认错,也没有要冲过来的意思。 突然他的头颅抬了起来,那黑煞之气笼罩全身,一声暴怒之后,全身的衣服破裂飞起。 黑烟散尽,露出一个伤痕累累的身体,额头上破了一个洞,一只黑色的蝙蝠正趴在上面汩汩吸血。 身体被贯穿了一个大洞,不过他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股股黑烟。正是这些黑烟连接着那只天空上的蝙蝠,似乎在给他源源不断的输送着某种不可看见的力量。 “这家伙不动不会是在积蓄某种力量吧?” 大王疑惑地问。 “嗯!臣妾看来也是这样,妾与大王左右夹攻,打死这个妖魔。” 一边是锤,一边是枪,风驰电掣之间,枪尖旋转之时。 那家伙居然躲开了,倒也不是他的身手了得,只是被那蝙蝠拖拽着飞上了空中。 侯成的身体慢慢变红,除了那几股黑气整个身体都变成了红色,当然还有他额头上的小东西还是黑色的。 地上的血也被那蝙蝠的力量吸引着,一道一道往天空飞溅,然后又洒下来,像一场雨,那就是一场血雨。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侯成已经完成了蜕变,直直掉落下来,鼻息中还有一缕没有散尽的黑烟。 那飞天蝙蝠也飞了下来,它认准了那些身上有血的人,追着就咬,咬着就撕,哀嚎声再次响起。 “保护大王,保护大王” 熊廷大声喊叫。 “围住那个家伙,快!围住那个家伙” 熊坎身先士卒,能压倒陈荣的机会就是今天。 那飞天蝙蝠似乎对大王和王后没有半点兴趣,只是攻击身后的大臣,它的目的好像是分割开大王与臣子。 “哈哈哈!从来没有这般强大过,血族的力量,这就是血族的力量吗?” 侯成居然说话了,但是他连嘴巴都没有,声音是从他胸口的窟窿中传出来的。 “你是人还是鬼?” 大王怒吼着。 “管它是人是鬼,杀了他,杀了它” 舒儿已经失去了耐心,越拖对他们来说越是不利。 “哈哈哈,来吧,就让我吸尽你们身上的龙精凤血!” 一股黑气迎着一股一股金光而来,魔鬼与人王的对决。 黑色的长枪瞬间变大,从空中劈来,舒儿与大王一人向左,一人向右逃开。 “蝼蚁” 随着大臣被杀地越多,侯成的身体也变得越大,它的力量来源于对生命的践踏。 大王绕过了他笨重的身体出现在他的左边,舒儿也跳了过来,同样形成了夹击之势。 “结束吧,从这里开始,在这里调落吧!” “嘿呀,吃我一锤” 枪出如龙,锤落如山。 “噗呲” “轰隆” “打中了” “刺中了”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不顾生死地看着热闹。 侯成的腰间被砸出了一个大大的窟窿,一些人的手脚掉了出来,他的胸口再次被刺出一个洞,那些黑气不断喷涌而出。 “哈哈,缺缺凡人,怎能伤得了我半分” 话音才落,那两处伤口,竟然又恢复过来。 “侯成不过是一个虚幻之物,那只蝙蝠才是他的本体” 舒儿大叫,她发现侯成恢复起来,都是因为蝙蝠杀的人越多。 “杀蝙蝠,杀蝙蝠” 熊坎立刻指挥剩下的戍卫军。 这时候那些文官已经死伤大半,王朝多年培育出来的人才,凋落殆尽,就是从今天起,造成了日后无人可用的尴尬局面。 “看锤” 一对铜锤一前一后,被舒儿抛向侯成的脑袋,侯成巨大的手掌去接,只见那锤子打碎了他的掌心,再次打掉了许多人的手脚,第二锤命中眉心,额头上那只小蝙蝠被一锤砸死。 侯成巨大的身躯应声而倒,散做一团黑气,飞回到了蝙蝠身上。 侯成的尸体静静躺在地上,胸口还在“噗呲噗嗤”往外冒血。 “哈哈哈,你不是不死之身吗?怎么命中要害了?” 大王嘲讽着。 “大王请去休息,我去对付那只蝙蝠” 说话间,又一只小蝙蝠落在侯成的额头之上,紧接着又一股黑气从他的口鼻缓缓流入。 “不好,这个家伙还没有死透,杀蝙蝠,一定要杀了蝙蝠!” 我与你一起,大王再次跟在舒儿的身后。 “戍卫军听令” 舒儿从怀里掏出一面军旗,那是他的嫁妆,就是这支死伤过半的戍卫军。 “绕过人群,向我集结” 只见他们冲过四处逃乱的人群,能冲出来的都来到了舒儿面前,大概一点还有四十多人,这些人从来都是认旗不认人的。 “四字之阵” 几十个人迅速散开,齐齐列成四列,他们的枪尖都对准了蝙蝠咬人的方向。 舒儿看了看那雪亮的枪尖,毫不犹豫直接伸手去划,以确保每一条枪尖上都能沾染上她的血迹。 眼看侯成又要站起来了,大王心疼地拉住了舒儿: “剩下的让我来!” 舒儿一把推开了他,她大声说: “王后死了,大王可以另立,若是大王有个三长两短的,本朝就再也没有王后了。 臣妾独享大王独爱之恩,若今日死在这里,请大王照顾好小王子,来世我们在做夫妻!” 舒儿的嘴唇已经发白,行动慢了下来,眼看就要涂抹不完剩下的枪尖了,她失血太多了。 大王轻轻扶下了王后,他怎么舍得: “戍卫军是你的,你来统领!剩下的,我来替你吧!” 说着他飞奔而起,以同样的方法血染枪尖。 “连寡人最爱的王后都保护不了,寡人还怎么去爱这大好的江山?” 最后一支枪尖涂抹完成,大王也栽倒在熊廷的怀里。 “大王!大王!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熊廷大声哭了起来。 “攻” 舒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了最后一个字。 戍卫军几十支沾着龙凤之血的枪齐齐抛向那发疯的蝙蝠,一道道金光从它的身体射向天空,站立起半个身体的侯成轰然倒地,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第368章 梦中梦之 自保 原本来了许多人,现在太庙前只剩下了许多的尸体,他们的血迹似乎永远都流不干,这次的祭祀太过隆重。 “围起来,一个可疑之人都不能放过” 这时候校场的戍卫军终于来了,领头的正是陈天武。 “好一个少年儿郎,不过你现在才过来,是过来收尸的吗?” 熊坎一面是喜欢这个陈天武,一面又是怪罪他来得太迟了。 “熊大人下官已经是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陈天武赶紧解释。 “今天在场的人一个也不要落下,个个给我登记在册,以便日后查明真像” 收拾残局的工作比起其他事情还是要简单许多的,陈天武的名单中,赫然出现了国师的名字,也不见他冲在前面,也不见他高喊助威,这位国师却伤地很重。 大王与王后双双晕倒,顿时朝中人心慌慌,在外的公子一个一个在赶回王畿的路上。 其中就有公子禾、公子晨曦、公子英。 除了他们三个年长一些的,还有陈王后的儿子,年纪虽然还小,但都是嫡出。 那个陈天武为什么会在最后的关头出现,这个已经不言自明了。 朝廷上下都是一副争夺王位的样子,西边的段锦,已经在来王畿的路上了。 朝中现在能说得上话的只有熊廷兄弟二人,但是他们可不敢乾坤独断。 一来后宫还有一个赤王妃,这个女人虽然不问政事,但是如果大王和王后醒不过来的话他就是唯一的正统,要有所动作就必须得到她的同意。 二来虽然陈荣病重,又冒出来一个陈天武,三支戍卫军还有一个陈章,这两兄弟是什么态度也很重要。 三是其他看不见却在背地里暗潮汹涌的力量,他们兄弟如果处理不好这权力真空时的各种事物,他们之外的力量就会全起,将他们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第四就是那个蠢蠢欲动的段锦,那个家伙从来都不是一个老实人,再加上上次熊氏兄弟威胁逼迫,还不知道他这次来会不会与这次刺杀行动有关。 “大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熊坎着急地问。 事情已经过了三天,可是宫中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无尽的等待远远要比直接了当的说出结果更叫人难熬。 “怎么办?我哪里知道怎么办?宫门由陈天武把守,我们进不去,里面的消息出不来。这天下怕是要改弦更张了?” 熊廷叹息道。 为了维护他在朝中老长者的身份设定,他手里的南烈无生军从来没有离开过祝融山,从来没有参加过朝中的宫廷争斗。 “那怎么办?这种乱局怎么收场?” 熊坎还在问,问一个熊廷不会回答的问题。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啦!” 熊府的管事急匆匆跑了进来。 “什么事?什么大事?” 熊坎从来都是一个火爆之人。 “陈荣!陈荣!……” 他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跑过来的,但是可以看出来他很累,同样也很着急。 “陈荣怎么了?陈荣死了吗?”熊坎高兴地跳了起来,这个老家伙一死,什么陈天武,什么陈章之流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什么?” 听熊坎这么一咋呼,熊廷都激动不已,他的表现更加的夸张,连递茶水给管事的手都在不断地发抖。 陈荣这个老冤家,就像是一块压在自己头上的大石头,怎么也搬不开,怎么也躲不掉。 这么多年来,这个老家伙事事都不争,但却又是什么好事情都往他的身上去。 陈荣的光芒万丈,正正得照在熊廷的身上,所以人们看他的时候只能看见他躲在陈荣的阴影之中。 “陈荣……陈荣入宫了!” 一口茶下去,管事憋在胸口的那一句话终于吐了出来。 “什么?陈荣入宫?他不是已经病危?病危了吗?” 熊坎跳起了三尺多高,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熊廷也不敢相信,他平日就在陈府之外安排了眼线,自以为事事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可是这大起大落来得太快了,他一时之间也不大敢相信。 “小人……小人亲眼所见……不敢耽搁……这才……这才飞奔而来,向二位大人禀报。” 他的气顺了许多,但是这两兄弟的气,却一下子上来了不少。 陈荣一旦入宫,他们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再怎么奢求都是无望。 那些本来大好的局面,就会变得无关痛痒,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或者不引火烧烧身。 “哎呀……大事不妙呀!” 熊廷叹息着! “什么事?这大权本来就是他陈荣的,我们大不了不输也不赢,有什么好担心的?” 熊坎问道。 “刘通的尸体还在那里呀,陈荣是什么人,他一定利用刘通大作文章,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你我一旦被贬,这天下这江山,可不就彻底的没有人能够约束他了吗?” 熊廷不由得担心起来。 刘通是他们的人,他们自己知道,陈荣也是知道的。 “那怎么办?” 一说到政治斗争,熊坎就只会问问题,从来不会想该怎么解决,他也想不出来。 “嗯……你回祝融山去。守住无生军,那我在朝中的地位就不会动摇,记住了!没有我的命令,无生军千万不可离开祝融山半步。对了,回去之前里先去见段锦……” 想了一会儿,突然又觉得不妥: “不不不,段锦你不可去见,这个家伙记仇,万一把上次的事情怪罪在你的身上,那就不好了。你回祝融山,现在就走!” 熊廷催促着。 “那段锦那边怎么办?” 熊坎再问。 “你放心去吧,我自会安排,一切的祸水,绝不能停留在我们熊家,这件事情他段锦也是有份的,绝对不能让他独善其身,被拉下水的人越多,这件事情不了了之的几率才会越大。” 熊廷不止是仁厚长者,也是一只千年狐狸。 他虽然没有沈恪那么聪明绝顶,但是能够在这混乱的朝中做几十年的国相,也是一个不简单的家伙。 第369章 梦中梦之 待王行事 熊坎匆匆离开,这不是他第一次,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很快消息又传到了段锦军中,他望着王畿的方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那王畿离他越来越远,远到他已经无法企及的地步。 陈荣安顿好了宫中的一切,一场早朝太有必要了。 “今日大王有恙,就由老夫主持朝会” 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传来。 一个背影缓缓转了过来,还是那一张让他们既恐惧又熟悉的脸。 “他不是病危吗?怎么现在又好好地出现在朝堂之上?” “好一个瞒天过海,暗度陈仓,世人都以为他病了,实际上人家怕是故意避开刺杀大王的雷区,好在这里渔翁得利……” “好一个陈荣,好毒的计谋啊” …… 大臣们嘀嘀咕咕,所有的一切都是指向陈荣的,明里看。 府衙是他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府衙那一份奏书上面开始的。 刘通也是他的人,就是挟持了大王,而且调动禁军谋反,虽然他能调动的禁军很少,但是他开了头的。 侯成也是陈荣的人,他虽然没有叫出谋反之声,却在妖魔化之后间接导致他大王与王后双双陷入弥留之际。 王畿四杰,都是陈荣一手培植起来的,同时其中的三人,都与这次太庙谋反有关系。 最后最重要的一面,这场大逆不道的最后赢家又是他陈荣,不叫人怀疑都不行了。 “哼哼,陈大人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为什么还要用此毒计?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要赔进去?” 一位官员挺身而出,他的口气很硬,满是为国为民的悲愤。 “对!太庙之事您必须向我们,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你一直称病在家,为何宫中有了风吹草动,病就好了,这背后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 “还有,王宫之中怎么会有你的戍卫军,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一个一个犀利的问题,就像一顶大大的帽子一样,即使你戴上很不合适,但是他们非要戴在你的头上。 “诸位,你们所说的我现在很难回答,不过我答应你们,我一定会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的,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我绝不会放过一个想害我的人,也绝不会包庇一个我手下的亲信” 这位老人愤怒了,他确实应该愤怒。 愤怒的是自己的人最后都要害死自己,愤怒的是这些家伙没有一点安定天下的本事,却整天嫉妒在他们上面之人。 “真相大白是什么时候?请给我们一个时间期限。” 一人叫嚷着,他的目的谁都不知道,但是他是熊廷的学生。 “事关重大还请国丈速速查清,以免造成天下恐慌” “东夷叛乱还未平息,现在又是宫中大乱,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呀!” 人群之中各种声音都有,似乎这一切的错都应该由陈荣来负责一样,高处之寒可见一斑。 “诸位宫中之事三日后再议,目下最要紧的是平息东夷之乱,不知可有推荐的领兵大将?” 陈荣压下了心中委屈。 “这是你一家的事情,我们哪里敢指手画脚?您自己决定就是了!” “我们不过就是朝堂上的木桩摆设,这江山还不是任凭您随意拿捏?” 挑衅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过他们都看向一个人,那就是熊廷,要是没有人撑腰,这几个家伙怎么敢不知死活。 他们大造舆论压力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迫使陈荣分一些权力给熊廷。 再有就是为熊廷壮大声势,毕竟刘通最后是投靠了熊坎,若是一定要追查下去,也要考虑考虑这朝中的稳定。 陈荣双眼一斜,他再也不想听到这些卑劣的话了: “今日只论平息东夷之事,若有人再敢指桑说槐,就别怪我手中的剑不认得你们了” 陈荣怒了,国家危难之时,这朝中的重臣,居然一个个的还在派系斗争,真是不可理喻。 “前几日太庙大乱之时,我就曾经看见一位年轻的小将,那人气度不凡,眉宇之间都是英雄气,不如让他领兵前去?” 刘常仁阴阳怪气的。 他说的就是陈天武,这话一来是举荐,二来也是威胁,王宫之中,是不允许除了禁卫军之外的军队进入的。 “其他人还有没有别的人选?”陈荣问道。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敢出来顶风了,熊廷的默不作声,已经是最好的停止信号了。 “何彪大人,您是老将了,怎么今天一言不发?您也推荐推荐东征统领的人选?” 都不出声,陈荣只好问何彪,倒不是有什么私人恩怨,只是他俩同龄,只要问问意见而已。 何彪轻轻抬头,他知道人家的意思是让他挂帅。可既然都是同龄人,你陈荣都已经退居二线了,我何彪又怎么能再上战场? “老夫老了,再也经不起路途颠簸了,既然有这样的机会,那就让年轻人历练历练吧!就是不知道刘大人说的小将是谁家的儿郎?” 他赶紧把重点又扔给了刘常仁。 “哦哈哈,那小将不是别人,正是国丈的爱侄,陈天武呀!” “哦!不错不错,果然是将门出虎子” 两人看似都在夸赞,其实都是在强调,他率领戍卫军进入太庙怎么还不问罪? 陈荣没有理会,他也不想理会,这些人就是这个样子,分不清轻重缓急。 “柳大人,东边乃是您柳家的封地,不知青衣骑士可否归来?”陈荣试探地问。 柳萧早已经憋地满脸通红,若是他家的青衣骑士在东,又怎么会让东夷如此猖獗? “青衣骑士辜负圣恩,惭愧惭愧呀” 之所以战事在东,而东边的大夫没有半点发言权,正是因为青衣骑士已经消失多年。 陈荣为了照顾他的面子,这才最后一个问他的意见: “可否派出一位识途的向导跟随兵马出征?” “哦这个好说,我愿亲自为大军引路!” 柳萧坚定不移。 “不可不可,你我皆是须发苍白,怎可大动干戈” 陈荣不同意。 “东夷之乱本就是由我家平息,我若不去,恐怕天下人耻笑,我这把老骨头到时候都没脸向东而葬” 他一下子就哭了起来,这样一位老人的要求怎么忍心拒绝? 第370章 梦中梦之 人在囧途 看着远去的东征的戍卫军,陈荣长长舒了一口气。 五千戍卫军已经派出去,接下来就等他们凯旋的消息了。他很有信心,柳萧不是段锦那般唯恐天下不乱之人,东夷叛乱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知耻而后勇的军队往往都是所向披靡的。 他手里十几万的军队,为什么这么小气才给区区五千人,这是柳萧自己要求的。 再者熊坎突然离朝,不可不防,还有那个不知所谓的段锦,早些时候就已经有秘报,猎兽营再次向王畿开来。 这真是一匹养不熟,打不怕的恶狼牙呀。 陈荣的处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然手里还有十几万兵马,可手中能统领军队的已经寥寥无几了。 四杰已经废了,他又能派什么谁支撑局面,朝中还有熊廷虎视。眼下更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需要他来处理,最理想就是大王赶紧醒来。 “叩见统领” 校场内,大批的戍卫军再次集结。 看着这些人,陈荣再也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四杰的背叛让他更加不敢相信外姓的人了。 “天武!宫廷禁卫就交给你了,大王醒来之前,不可有外人靠近。保护好二位嫡子,他们千万不能再有意外。” “是!” “章儿,你领三人,向西而去,替我问罪段锦,你问问他要做什么?” “是” “刺王之事,我要亲自过问,尔等各司其职切不可再节外生枝。” 安排好了零零碎碎的事情,他向府衙而去,那里是这次祸事的爆发点,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的。 听说了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师爷已经坐不住了,他的奏书中,可是极尽诋毁陈荣,现在他又重新掌握了大权。 那他还不对自己疯狂的报复,而且会以这里为圆心,扩大打击面,被人拿捏的恐惧感,紧紧压在心头。 “我可以同您聊聊吗?” 师爷走进大牢,他来看望沈恪,这是迷乱的时刻,见一见这位昔日的帝师,一定会让他受益的。 他顺手递来了准备好的活鸡活鸭,手中还有一坛酒。 沈恪拨开敷在自己脸上松乱的头发,又是很久没有闻到这令人兴奋的味道了。 “哈哈哈,沈恪乃是阶下之囚,多谢师爷还记得我活着!” 他接过那鸡鸭,一顿乱咬,那些毛绒到处乱飞。 “您的伤好些了吗?” 师爷假装关心地问。 沈恪轻轻耸了耸,一股鲜血顺着他的琵琶骨流了出来,经过那根粗实的柳树杆,慢慢染红了差不多已经炖清了的水。 嘴角一丝痛苦的表情略过,眉间也是走了动作,可以看出来那根柳树穿过的伤口,是不会愈合的。 “那另一边呢?” 师爷好奇地问。 “另一边已经愈合了,可能是上天都觉得我可怜吧?” 边说边享受的啃着那血肉模糊的鸡肉。 “您出去以后第一件事情会做什么?” 师爷再问,他很好奇这样一位绝世无双的人才,被害成这个样子,他的思想会不会要让苍生受难? “嗯哈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我的妻子,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现在的自己?” 一颗伤感晶莹的泪滴,掉落在那鲜红的水中,如同他的生命一样融入了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无论您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您的心没有变过,那您还是您?” 沈恪贪婪地吸允自己沾有鲜血的手指,一脸意犹未尽的感觉,确实一只鸡,一只鸭哪里能让他吃饱? 师爷赶紧把酒递过去,沈恪微笑一饮而尽,酒洒在他的脸上,既是沧桑又是疲惫,可是从前他是绝对喝不下这么烈的酒。 “哈哈哈,好酒好酒呀!” 看着沈恪这个样子,师爷开始担心起自己的以后,他可没有沈恪的不死之身,对死亡的畏惧就已经注定了他不会有这么好的心态。 “您恨他吗?” 师爷试探地问。 “谁呀?” “您的岳父大人?” “何来的恨?” “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您何必逃避呢?” “哈哈哈,恨又如何?” “我很好奇!” “是他从极北之地将我带到了王畿,也是因为他的原因,我能遇见我的妻子。你说我该恨他吗?” “对您说得对,一切都是他给的,但是您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同样是他给的,五年的溺水之苦就这么忘记了?五年的血肉煎熬可以这样轻描淡写的忘记吗?” 师爷火上浇油,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要一个同盟,敌人的敌人都是可以争取的。 “哈哈,我溺在水中的时候都是痛,我忍受血肉之苦的时候全是恨。可是当我可以站立起半个身体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苍苍老人,若不是他又怎能得此长生之躯?” 沈恪同样在试探,高手绝对不会在对方说出自己意图的时候,先说出自己的需求。 “陈怡儿在照顾府衙” 师爷看似随意,但是故意得说出这句话。 他知道那个陈怡儿不只是沈恪浸泡在黑夜之中的星星之火,也是他身上唯一不可触碰的逆鳞。 “什么?你说什么” 沈恪激动地大叫起来,琵琶骨的伤口不断涌出血液。 “爱之切,恨之深!她已经是您休掉的妻子,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师爷有些得意,他赢了沈恪。 沈恪疼得脸色都变了,对啊这都是事实,当初就是他自己宁愿拧断了头颅,都要求府衙帮自己休妻的。 只一句话就让这个深不可测的人原形毕露,他并不是看起来的那么无所谓,只是没有说到他的痛苦之处。 “爱由他来,痛也由他来,爱恨之间,不知在您心里,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 师爷在问,他非要击毁沈恪的心理防线不可。 “哈哈哈,休书是我让府衙替我写的,从此人海茫茫,我怎么能怪罪?” 他忍痛背过身去,这一刻心中的痛,才是真正的痛。 “哦!原来如此,原来是您主动找的府衙,我还以为是他旧情复发……” 话只能说到这里,说全了反而没有这样的效果。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模棱两可的怀疑才是最伤人的。 第371章 梦中梦之 夜探 “什么旧情复燃?你在说什么?” 沈恪心中轻轻燃起了复仇之焰。 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这样的事情,他恨的不是旧情,而是府衙。那时候他像是一个大慈大悲的人一样,嘴里说的都是以爱成全之类的话。 现在想想他那时是多么卑鄙的行为,多么的无耻乘人之危,而且居然骗了沈恪,还让他满心的感激之情。 现在却是这样一个结果,钢牙咬碎,恨不得将那个卑鄙小人碎尸万段。 “只是休书陈小姐怕是不会与您断情绝义,可是府衙他对怡儿小姐说的事,您已经死了,不知是死在五年前?还是死在三年前?” 师爷满脸露笑,反正沈恪不看他的脸,现在府衙又已经疯了,是非黑白还不是任由他压扁搓圆。 “我死了?我怎么会死了?” 沈恪惊愕地转过身来,他的信任被那个家伙用成了欺骗怡儿的手段,那一腔怒火,随着他的鲜血喷溅地到处都是。 “您是不死之躯,您自己知道,他府衙也知道,但是怡儿小姐可不知道,您或许还不知道吧,这满牢的囚徒都已经拿走了抚恤金。所以您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了” 怪不得府衙要给囚徒们的亲人发钱的时候师爷没有一点反对之心,原来就是为了今天,他早就想好了同府衙反目,早就为自己留下了后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连三声咆哮,不知道是恨自己,还是恨那个利用他的人。 “为什么?因为他垂涎您的妻子,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打算帮助您。只有您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这牢狱之中,他就是可以上对恩师邀功,下则名正言顺地娶走陈怡儿。至于您,就是被他踩在泥土之中的垫脚石,不知要忍受剧痛折磨,还有大大的感激他的一片苦心!” 师爷的话越来越杀人诛心,每句话都是带着深深的血泪。 一幕的往事伴随着师爷带血的话一点点浮现在了沈恪的脑海之中,校场的冰天雪地、被冤枉时的无能为力、苦菜粥的清酸苦涩、贯穿琵琶骨和久溺之苦。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再次发问三声,这一次他考虑地更深沉。 第一个为什么 “为什么陈荣会不远万里将他带到王畿?” 第二个为什么 “为什么陈荣既然历经带来了他,却只为了让他一个文弱书生看守校场?” 第三个为什么 “为什么大王要下雪藏令?” 如果他知道最近王宫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会知道为什么? 明明这一切都是偶然发生的,却被这个绝顶聪明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为什么?因为这一切都是一个局,就是利用沈恪为他陈荣把政治资本赢到最大化,先是给了他打压之苦,让自己觉得成功艰苦。然后给了功名和美妻,让他感觉到,一切美好才刚刚开始。最后油尽灯枯,再一脚把这个没有用的人踢下悬崖,万劫不复。 “一切多不是偶然,抓你于杀人现场不是偶然,将您与猪妖关押更不是偶然,把您压在这里忍受苦难更不是偶然。您想明白了吗?” 师爷最后临门一脚。 “哎呀哈哈哈哈” 沈恪痛苦地挣扎着,这些东西本来已经沉在了心底,却在这个时候被一把点燃,烧得深刻万念俱灰。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吃了他们,吃了他们” 发狂的沈恪根本顾及不到身上的疼痛。 整个府衙就如同地震一般,上下起伏得很是厉害,院子中的柳树更是,一会儿倒向东边,一会又倒向西边,要看就要被连根拔起了。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随着最后一声怒吼,沈恪晕厥了过去,脸朝下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另一边怡儿扶着只有一条腿的府衙跑了出来,他们以为地震了,这强烈的震感太激烈了。 “哈哈哈,我乃是天上的蛟龙,天帝下诏接我来了,哈哈哈” 说着府衙拖着一条开始往外爬。 “你去哪里?等等我!等等我!” 怡儿使劲拖拽着他的身体,可是一个弱女子,既扶不起他来,也拖不回他。 只好放声大哭,希望有人可以听到,来帮帮她。 自从宫中发生了刺王事件,这里的人早就已经逃干净了,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们陈府四杰没有一个可以躲开的。 不过府衙那个不会说话,也听不见的随从也留了下来,他听不见嘛,所以也没人告诉他这里已经是危险之地了。 也是因为他是一个聋哑之人,所以他也听不到怡儿的哭喊之声。 不过聋不聋,哑不哑不是别人说得算,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感觉到了大地在震动,他也慌张地跑了出来,不过跑的方向却是曾经的大牢,潜伏了许久他始终没有去过那里。 他知道那里一定有秘密,越是有秘密的地方,看守得越严密,如果提前暴露自己那对将来的潜伏工作那是大大的不利。 现在机会来了,他的目标任务府衙已经没有价值了,所以那个他向往了很久的地方,今天一定要进去看看。 院墙已经倒塌了,不知道是刚刚震动的原因,还是早就已经有人违背了府衙的命令,推倒了这里的墙。 院子的正中间是一个笔直的柳树,就在中间位置,看起来极度的别扭。 大牢方向好像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微弱的光芒,这就让他顿时兴趣大增。 来到门口那光芒向内延伸,星星点点就像是某种力量正在召唤着他,在好奇的驱使下,他的脚不听话的向前迈去。 门口直直插着一束火把,一切都好像是为他的这次探险行动准备好了一样。 火光驱散黑暗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竟是漂泊的骷髅,还有因为害怕火火光而逃离的老鼠和蜘蛛。 “原来发给百姓钱财的答案在这里,哪里有什么修缮王宫的说法,那些都是骗人的鬼话,他们心心念念的亲人,原来都已经命丧鼠口。” 边走边念叨,他不是哑巴,也不可能是聋子。 角落之中还有散落的铠甲,原来那一夜,连府里的卫队都没有放过。 第372章 梦中梦之 会师爷 再怎么努力压制自己脚步的声音,这里还是会发出声响,低头一看下面都是水。 但是这水却很奇怪,清流中带着一丝黑色,黑色中又是沾着一点血红。 前面是一根木桩,木桩下好像是压着一个人,那水中的血红色,正是从他的肩甲处流淌出来的血液。 他赶紧冲了过来,心中都是侥幸,他想救下那溺在水中的人。 轻轻托起那人的头,不住地惊叫一声: “啊!沈恪……” “嘭”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徘徊,一股鲜血顺着头皮流了下来,能感觉到那就是自己的血,而且还有些温度。 后来只觉得自己的重心越来越不稳定了,竟直直向前而倒,栽进了水流之中,最后一口呼吸,吸进来的都是水,而且夹杂着血的腥味。 “狗东西,没想到你居然还敢留下来!” 师爷一声怒骂,他本来已经想出去了,却在门口险些与这家伙撞到,索性跟了进来。 一直到他开口说话,师爷才起了杀心,这家伙潜伏了这么多年,居然可以做到又聋又哑,共事这么多年硬是没有发现。 他利用聋哑做掩护,一定是知道了这里不少的秘密,所以他必须死,而且要死得销声匿迹。 水中充斥着另一个人的血腥味,一抹鲜红缓缓流入沈恪的口鼻之中,师爷皱着眉头,他可不想看见吃人的一幕,加快脚步离开了。 一出来就听到了吵吵嚷嚷之声,几个侍卫一看见师爷,立刻就把他抓了起来。 大堂之内再次挤满了人,他们就是那一群囚犯的亲人们。 怡儿已经带着府衙,不知道去了哪里。 “陈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陈大人呐,我家相公的工钱什么时候发?家里已经没有米面下锅了呀!” “这府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他们是不是带着我们的工钱逃走了?” 府上本来是招募了许多囚犯的子弟,不知怎么的,连那群人也不见了踪影。 “各位,稍安勿躁,我也是刚刚才过来,这里的情况我也不大清楚,已经让人去请府衙了” 他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哪里还能请来府衙?人家早就逃走了。 “大人,这里还有一个人” “就是他,就是他” “往日都是他在给工钱,就是他!” “可千万按住了,可别让他跑了” “我家相公的工钱呢,这月怎么不见半分?你说是不是被你们给贪污了?” 一见到师爷他们群情激奋,生怕这家伙跑了,偌大的府上居然顷刻之间就已经人去楼空了,他们这才连夜前来讨要一个说法。 看见府上破败成这个样子,陈荣倒是不生气,他知道肯定是这个样子,也必然是这个样子的。 “你是什么人?” 陈荣发问,乡亲们被他的侍卫勒令闭嘴。 “我是府上的师爷” 陈荣是听说过这个家伙的,但是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也是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国丈大人,而他不过是府上最大的吏,连官名都没有。 “你家府衙何在?” 陈荣再问。 “禀大人,这府上当下怕是只有我一人了” 他的眼睛直转悠,可不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吗?如果陈荣的那两名侍卫找到了其他人,怎么会徘徊到了破败的院子之中? “你来说说,这街坊邻里的工钱是怎么回事?” 陈荣好奇地问,官家可是从来没有过直接给工钱这一说法的。 “小人真不知,只是府衙命令小人,小人这才凑钱给的,至于为什么给,小人确实不知!” 师爷也是一个滑头,他知道现在府衙虽然没有死,但是已经无法对证了。 陈荣也有些疑惑,他安插的聋哑随从,也从来没有向他说过这件事情。 “各位今日天色已晚,就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 “走走走,不要再逗留,快走” 还没有等街坊邻里反应过来,侍卫就开始驱逐他们,官越大说的话越是算数,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待人都走尽了,陈荣再问: “你的幕后主使者是谁?” 师爷不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幕后不就是府衙吗?确切地说,他是不知道人家想问的结果是什么? “听不见大人说话吗?问你幕后主使是谁?” 侍卫喝道。 “谁?大人问的是什么事情?是参奏一事?还是百姓工钱一事?” 师爷不卑不亢,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没有善终了。 “先说百姓聚众讨要工钱一事” “哈哈哈,都是因为您的好女婿” 师爷的眼角突然流出两行泪水。 死了这么多的人,他怎么可能完全无动于衷,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所以最后这一刻的他,作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感情在这一刻流露出来了。 “他在哪里?他还活着?” 陈荣的话很冷,就像那个人和他没有半点的感情。 “哈哈哈,他是死是活您心里比我清楚吧?” 师爷反问。 陈荣一脸茫然,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年他很少踏出家门,那个聋哑随从也没有传出来过关于沈恪的半点消息,目前只知道奏书上写的是侯成毒死了沈恪。 “我确实不知” 他倒也坦荡,既然选择做无情人,何必再说有情话。 师爷迟疑了一下,发现也是可以解释得通的,他给府衙的任务就是找到猪妖,他若是知道猪妖就在大牢,恐怕早就派人过来了: “哎哈哈,沈恪乃是不死不灭之身,您也不知道吗?” 这话像是一把尖锐的小刀,一刀就捅进了陈荣的小腹之中,没有切中要害,但就是疼得让你说不出话来。 一提到不死不灭陈荣也就反应过来什么事情了,心想“这怎么可能,这沈恪是自己从极北之地带过来的,他怎么可能也是妖?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吃了妖丹”自己辛辛苦苦找了许久的东西,居然被他吃了。 另外一个问题似乎也在他的心里有了答案,那就是府衙背叛自己,绝对不只是因为怡儿,更不是长期打压他的仕途导致的。 而是这小子已经找到了猪妖,那妖绝对的长生之力,让府衙萌发出了野心,从而茁壮成长越发不可收拾 。 第372章 梦中梦之 杀师爷 “他在哪里?” 陈荣的眼中泛出一丝渴望的光芒。 “您不是想知道街坊邻里为什么会来讨厌工钱吗?那就是因为,您的好女婿硬生生吃光了这一牢的人,还包括了您亲点的大牢护卫。 府衙为了不让事情扩大,也为了保护您女儿最后一丝丝的希望,他才说谎称一牢的人都送去了宫中修缮王宫,这才骗了讨要工钱的这群人!” 师爷还在落泪,他这一刻也反省到了,因为自己的私利已经害死了很多人了。 “对了!就是您的好女儿,她亲自带着这些人过来的,现在这个窟窿,就交给您了,府衙疯了,他解脱了。 我也是整日的煎熬于斗争之中,我也累了,请给我也解脱吧!” 师爷长叹一声。 “原来如此” 但是这么大的事情,聋哑随从同样没有告诉陈荣,府衙又是如何欺骗了整个王畿之人的? “你们是如何把这个骗局做得如此逼真?” 一旁的侍卫看出了陈荣的疑惑,他问师爷。 “哈哈,那自然是朝中有人鼎力相助,单凭府衙和我的红唇白齿怎么可能做得那么天衣无缝?”师爷有些得意,在大人物面前狠狠秀了一把。 “有大人物鼎力相助?” 陈荣似乎已经知道是谁了! “陈大人不用疑惑,您不妨说说您想到的人是谁?” 师爷还有些骄傲。 陈荣使了一个眼色,侍卫的手轻轻松开了这位阶下之囚。 “朝中树敌太多,不过这般实力的不过熊廷而已” 陈荣无奈叹息,确实他久居高处,若是下面的人看他,时时刻刻都要抬着脑袋,那确实太累了。 “对!按照天下人的想法必然是他,但您猜错了” 师爷再次得意,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计策。一个能将他的死,发挥到利益最大化的计策。 首先他要保护熊廷,更要保护国师,因为以现在朝中的乱象,和陈荣的势力,要解决他们二人易如反掌。 他们要是被除掉了,自己死了以后,就没有人能替自己报仇了。 “哦,那还有何人?我实在想不出来了?” 陈荣摇头,自己不光是要躲避明枪,更要躲避暗箭,实在是累,累啊! “王畿富户张达” 他没有半点犹豫“张达就是,指使我们弹劾您的幕后主使!” “什么?” 这话一出,陈荣顿时一身冷汗。 这个家伙前些日子才跑到这里献过殷勤的,更重要的是,就是他带来了府衙和师爷的奏密。 他这才从容地给王后上了一奏洗白了自己,现在看来这个张达的身上一定还藏着什么惊天秘密,那太庙刺王事件,一定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怎么样?大大出乎您的预料吧?确实是张达。世上哪里会有不爱钱财的人,正是他出钱,府衙才有底气让街坊邻里一月一领,只有这样他们才乐在其中没有将事情传开,这样的好事,他们八只不得只有自己知道才好呢!” “藏得深,藏得好深啊?” “大人这家伙的话不可信,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无凭无据你怎可血口喷人?” 侍卫看不下去了。 “哈哈哈,您若是不信大可收押了他,然后去他家里搜,张喜送来的金狮抱龙眼怕是还置于堂前呢?” 他不是要保住国师吗?这怎么又要说出张达,张达一旦都说了,国师可不就危险了吗? 国师是什么人,他既然可以镇压沈恪这么厉害的人物,当然也不怕凡人手中的刀枪。 国师不会死,刚刚是他自己多虑了。再仔细一想,如果这个陈荣得罪了国师这样的道人,那离他覆灭可就不远了。 “你还知道什么都说了,我饶你不死” 陈荣说道。 “大人不可,这个家伙就是一条疯狗,正是为了活命到处乱咬人,您千万不可以听他的一派胡言!” 侍卫很是激动,他比陈荣都要激动许多。 “您说得可是真的” 师爷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听到这样的承诺,心中不免是喜上眉梢,蝼蚁尚还偷生,更何况是这个大活人,一个聪明的人。 知道自己死不了,另一个阴毒的想法又涌上心头,那就是连同熊廷也一同拉下马,既然都不会死了,那就按照原计划,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陈荣有心放他一马。 “好,那我就知无不说,说无不尽,但是您听完可能会大惊失色,朝中潜伏的各位魑魅魍魉就要跳出来,群起而攻了!” 师爷摇头 “您还想知道真相吗?那是血迹斑斑的黑暗斗争” 他也想到了,要把刺王事件,和侯成杀沈恪联系到一起。 “你休要在胡言乱语,大人饶地过你,我可饶不过你” 侍卫很是愤怒,不知原因的愤怒。 这个时候陈荣和师爷都齐齐看着这个侍卫,是啊!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如果第一次是好心提醒陈荣,不可被奸人所骗,大权在手一定要小心行事,但是这次是为什么?他的刀居然当着主子的面抽出来了,很难想象若不是有什么利益冲突,狗怎么敢在主人压他头的时候,还要跳起来咬人? “哈哈哈,陈大人,您看他是怎么像是一定要杀我而够快呀,他是不是在害怕什么?难道和我要说得有什么……” 他不再继续往下说了,就这些已经足够毁灭面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家伙了。 “你这是怎么了?” 陈荣的眼神犀利起来,他这样的动作确实很难解释清楚。 “我……我关心的是天下苍生,关心的是您,那真相根本就不重要,牵连的人越多,那就意味着杀戮的人越多。 朝中目下最怕的就是您再起杀戮之心,您若是再次动刀枪,那些摇摆不定的人,那些心中有一点点鬼胎的人,一定会像一群恶狼一样冲过来,与您争个鱼死网破。 而这个家伙就好趁机渔利,倒不如以安定为主,一刀剁了他,将一切罪名都安到他的头上,以平息天下猜忌之心啊” 侍卫暴走,乍一听还有几分道理。 “养虎为患意味着什么呀?” 师爷轻轻说出一句。 侍卫眼睛一红,电光火石之间,刀锋已经出鞘,一道鲜红过后,只觉得天地倒转时间逆流。 第374章 梦中梦之 师生对峙 上 师爷死了,同他一起死去的还有他藏在心里永远也说不出来的计划。 突然整座院子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毫无征兆地震动。 “大人快走,地震了,地震了!” 侍卫们扶着陈荣,赶紧跑了出去。 就一会儿的功夫,都还没有来得及害怕,那震感又停了。 “大人!院子里发现了一个大洞,好像是刚刚地震的时候给震出来” 侍卫上前禀报。 陈荣心里一惊“不好,快跟我来” 一行人赶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只剩下破砖烂瓦了,那个坑中不断散发出阵阵恶臭。 “方才只见一个黑影爬了出来,然后向着城外逃去了” “不用管他了!” 陈荣知道那一定是那沈恪逃走了。 他看着刚才拔刀的侍卫,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难道也要像他们几个一样吗?” 他们几个说的就是王畿四杰。 他还欠一个解释,解释解释为什么这么激动,一定要杀师爷而后快? 那人赶紧跪下,泪流满面:“真相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天下太平呀!大人!” “就这些吗?” 陈荣也难过了起来,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自己的心已经快要承受不住。 “你究竟替谁在隐瞒?他们给了你什么?” “大人!大人呐!真相不重要,我求求您,随便找一个理由,了结了案子吧!不要再深纠了,离真相越近,您就会越难过,倒不如放过那些人,也放过您自己吧!” 他的哭声越来越凄厉了。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自行了断吧!” 他的声音很冷,没有一点感情的冷漠。 那人的刀同样很快,杀师爷的时候有多快,自尽的时候就有多快。 “来人,速回校场,调集一千人过来,把这里围起来,然后给我挖地三尺” “是” 陈荣决定不回去了,今夜就住在这府中,他倒是要看看这么些年,这个府衙到底还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报” 府衙回来了! 陈荣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确实刚刚进来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 “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你说呀!” 陈荣的眼皮一直跳,他总觉得这里一定还有事情。 “还有怡儿小姐” 这几个字一出来,他心里咯噔一下,若不是这个时候再提起,他已经当成那个女儿已经死了。 “快!快带我去” 本来怡儿已经带着府衙走了,但是后来怡儿怎么想都觉得不妥,虽然他已经神智不清了,但是他始终是府衙,在外面留宿怎么说都不好听。 看见府上都是军士,本来是要走的,可是被军士们强行拉了回来,说是宵禁期间谁都不可以到处乱跑。 父女重逢根本没有亲情的喜悦,陈荣害怕这个自己狠心不认的女儿拖累自己的家族事业。 怡儿恨这个抛弃自己的父亲,不顾及她的生死。而且还在外认了几个义子,纳了小妾,不要问怡儿为什么会知道,父亲的事情就算是对天下人保密,总瞒不过自己的女儿。 四目相对竟然没有一点感动之语,谁都不知道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您……您还好吗?” 怡儿满眼是泪,即使是恨,也割舍不断亲情。 “很好!知道你很好,以后就更好了!” 陈荣好像是说了思念的话,但是他的表情却一动不动,给人的感觉就是特别的生硬。 “那就好,我的相公呢?” 怡儿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也最想问自己父亲的问题。 “他已经逃走了” 回答还是那么生硬,父女之情,像是已经结束了一样。 “什么时候?” 怡儿更伤心了。 刺王事件流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告诉她,沈恪已经死了三年了,现在又听父亲说他逃走了,那种失而复得的激动,一时让她不知所措。 “就在刚刚,你们回来的前一刻!” “逃去了哪里?” 怡儿再问。 “他!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性,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模棱两可的回答,说了又像是没有说一样。 “好!我这就去找他” 说着冲了出去。 一见她不顾自己,府衙也想跟着跑,但是他只有一条腿,一动就狠狠摔在地上,大声地吼叫着,听不清楚他在吼什么,但是可以听出来,那是害怕又是绝望。 怡儿听到了,但是她头也没有回,并不是她绝情,而是她已经发现了府衙在装疯。既然父亲愿意见自己昔日的学生,那就让他们再续师生之情吧! “扶他起来” 陈荣的声音还是很冷,府衙被吓得瑟瑟发抖。 “师爷已经死了,事情也出了,无论好坏,结果应该有个人出来承担后果吧?” “扶我坐下吧,我一条腿站立得太累了!” 府衙开口说话了,既然自己装疯的把戏已经被识破了,那就没有意义了,其实都不用说是识破。 府衙断的可是一条腿,若是正常人断了一条腿,运气不好的可能已经死了。 运气好的也要躺在床上一年半载才能下床吧,他与陈荣都心知肚明的,除非是吃了那妖的肉,否则根本不会有医学奇迹。 “我待你不薄,你如何会鬼迷心窍?要置我于死地?” 陈荣不解地问,同怡儿相认他都没有流泪,这一刻他的心狠狠被伤了一把。 “我!我想往上爬,我想要怡儿,我不想做什么王畿总管,我只想冲锋在前,在血雨之中驰骋!我不愿意在宦海沉浮。” 他的话不轻不重,没有一点说服力。 “只有这些吗?就因为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要置我们多年的感情于不顾?你要把我硬生生的推上断头台?你要看着我陈家覆灭?”陈荣很激动,心里都是恨。 “哈哈,天底下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恨?您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怪罪在我们的身上吧?” 府衙反问道。 “不应该吗?我已经把我能想到的历练都给你们安排上了,还要我怎么办?我希望你们个个成才,谁到了哪里都是能独挡一面的人物,这样的心愿有错吗?” 谁能理解这位老人的一片苦心? 第375章 梦中梦之 师生对峙 下 “您觉得您爱我,所以让我做了王畿总管,您觉得您爱侯成所以您让他做了城门校尉,您还觉得您爱刘通所以他看守校场多年,您也深爱您的怡儿,才让她在民间历练!对!您给的是爱,我们也附和着接受您的爱,但是!但是您的爱都是您爱的,不是我们爱的! 我们很累,很累!你知道在沈恪的案件中,我承受不了来自四方的压力吗?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您知道侯成他只是一介书生,拿笔的手天天握刀,他自己都感叹自己写的字越来越差了。 您知道刘通八年看守校场,没有尺寸之功,别人是怎么笑话他的吗? 您还知道您把怡儿扔进人海,她是多么辛苦地活着吗?您知道沈恪在牢中,用血写满了一墙悲伤吗? 您不知道,您真的不知道! 您只知道我政治能力不行,需要在府衙的位置上历练,所以习惯刀枪的我硬是整日围绕在笔墨纸砚之间。 您只知道侯成武力不行,所以让他绘画美人图的手,整天在风杀之中叫喊叫杀。 您还知道刘通心浮气躁,需要重复一个一个单调乏味的事情。这一守就是八年,守得天下都要太平了。 您只知道怡儿从小娇生惯养,经历不得风雨,这才将她扔进了人海之中?这爱太深了,深到我们几个都没有理解通透呀!”府衙哭地稀里哗啦,他们只是想逃,不顾一切地逃,逃出陈荣畸形的爱。 谁都没有想到,最后会以这么惨烈的方式收场。 这些话听得陈荣老泪纵横,他已经把自己全部的爱给了他们,这满满的爱怎么就会变成这无边无际的恨意呢? “这就是你们背叛我的理由,一句因爱生恨,就可以解释一切了吗? 我错就错在爱错了人?爱错了地方?” 那些话太过冠冕堂皇,怎么听都像是他们几个倒打一耙的话。 “倒也不好把所有罪过都推给您,我们也有不是的地方,王畿太小了,这里的欲望又太浓烈,只能说我们都有错吧!” 府衙感叹到,他可以撕心裂肺地面对陈荣,但是面对不了自己的心魔。 “好一句欲望太浓烈了,几年的宦海生涯,确实改变了你很多地方。什么欲望不欲望的?明明就是你们利欲熏心,野心膨胀! 若不是你发现了猪妖的秘密,你会有背叛之心吗?” 陈荣的话很硬。 “哈哈哈,没错,确实我上奏之前是发现了猪妖的秘密,好!我承认我有野心,但是您想过没有?刘通是为什么?侯成是为什么?” 府衙苦笑,遇见问题,无论是谁,第一反应都是找一些借口将问题推走。 “为什么?我若是知道为什么我何必这般难过愁苦?” 陈荣叹息道。 “您看看,您对他们的心理一点都不理解,您整日的忙于政治斗争,哪里会关心他们的喜怒哀乐,我们不过是您手中的棋子。 既然是棋子,就不要再谈什么恩怨情仇了,我们不过是您斗争的牺牲品,刨根问底的意义何在?为了下一次斗争做经验总结吗? 您老了呀,您还要斗吗?您的权力已经到达了巅峰,余生只要守住前半生的成果您就是一位很成功的政治家了,您还要什么?” 确实他如果还想再进一步,那就只有坐上天子的位置了,可是那位置对陈荣来说,好像是意义不大。 做天子又能如何?伤害自己的舒儿吗?百年以后,天子之位依然是自己外孙的。 “你的话已经说尽了吗?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去争论对错没有意义了,现在你告诉我,谁在幕后替你撑腰?” 陈荣很现实。 “没有人为我撑腰,这一切都是我和师爷的计谋。” 府衙的话很轻, “好吧!看在多年师生的份上,我也不强求你非要说出来,不过我不能放过你,那大牢中无辜受难的人,他们的亲人还要找你要一个说法呢?” 陈荣提醒他。 他的罪过还没有还完,那些因为他和师爷而死得冤魂,还漂浮在那个又黑又臭的地方呢! 这话一出府衙终于明白,一切都是自己的心魔在作祟,哪里好意思怪陈荣畸形的爱。 “不!不!您杀了我吧,您杀了我吧,我不想看见他们,我不想看见他们,我不想……我不想……” 府衙咆哮着,他不敢面对自己的谎言,更不敢面对那些曾经对他顶礼膜拜,歌功颂德的街坊邻里。 陈荣做得没有错,府衙确实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到底是罪有应得?还是杀人诛心? 天渐渐亮开了,陈荣已经走了,只留下几个侍卫,押着府衙跪在大堂之中。 人们早早的就来了,他们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猛地一眼只看到一个一条腿的人跪在地上,先进来的几个人被吓了一跳。 他们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赶紧往后退,可是后面的又往前挤,他们不得已被挤在了最前面。 侍卫也不说话,街坊邻里也不敢开口问,气氛一下子就陷入了尴尬之中。 两伙人都是疑虑重重,就是没有敢先开口的。 “您不是府衙大人吗?” 人群之中有人认出他来了,虽然他披头散发,虽然他一直不敢抬头。 众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这个人自报家门,有些人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如果这个家伙真的是府衙,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狼狈的样子?他的另一条腿去哪里了? “我……我正是府衙” 那声音沙哑至极,像是足足哭了一夜的样子。 “您为何会是这般打扮?” 一个胆大的人问道。 “我……我对不起街坊邻里,我利欲熏心,我丧尽天良……呜呜呜” 他哭了起来,暗示一个悲剧已经发生了。 “您不要这样,有什么事情您请说,你说便是了!” “我们会和您站在一起的,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吧” 或许是因为府衙发钱的缘故,或许已经是这种状态相遇了,他们个个都还怀着侥幸心理。 “各位父老,你们的亲人就在那后院之中,你们自去认领吧!三日后再回来这里,朝廷会给你们抚恤的” 一旁的侍卫终于开口了,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叫人绝望。 人群立刻就崩溃散开了,等他们再次哭嚎回来的时候,府衙已经吊死在了大堂的房梁之上。 第376章 梦中梦之 抄了张家 怡儿在破旧的屋子里等了一夜,仍然不见沈恪回来,她有些绝望了。 自己满心的热烈和欢喜怎么就等不来自己最爱的人。 她走了出来,心里有一种特别强烈的感觉,沈恪就在附近,但是他为什么不出来见自己? “相公!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你出来见一见怡儿,你出来呀!怡儿好想你,好想你呀! 你出来我们夫妻团聚,你倒是出来呀!” 她一边喊一边哭,那哭声和周围邻居的哭声混在一起,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哭地更伤心。 沈恪就躲在远远的地方,他昨天就已经回到了家,可是他现在一对獠牙根本就收不回,怎么敢再见怡儿。 要收回獠牙,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吃人,比起自己是一个怪物,更不能让怡儿知道自己吃人。 另一边,一队人马很快就包围了张达的宅子,张达还在睡梦之中,下人一见是戍卫军,他们也不害怕,毕竟张达到处都在说自己是陈荣的人。 “哎呀,几位官人也快,快里面请,我这就去叫醒我家主人。” 领头的人是陈天贤,他上来就是一巴掌,手很重,那个人被他打倒在地上,口鼻里都是鲜血。 “给我拿人,仔细地搜,一个角落也不能放过,一个人也不能放走” 他那声怒喝。 那人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紧拉住陈天贤: “哎呀,大人这是怎么了?我家主人和陈大人那也是……” “啪” 又是一拳,直接就砸在她的脸上,只觉得鼻梁骨好像是断裂了,门牙也掉了几颗似的,疼得他满地打滚,再也不敢站起来了。 张家院子一下子就鸡飞狗跳的,很多女人衣服都还没有来得及穿就被拖了出来。 张达的小妾满脸的愤怒,这个陈天贤可是来过自家吃饭的,而且和自己也有那不正当的关系,今天这个家伙是怎么了,当真一点情面都不讲吗? 她上来就骂: “好你个陈天贤,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你看看你手下的这几条狗,把我们家祸害成什么样子啦?快出去,滚出去” 她又是骂又是撒娇的。 其他的女人见状,也用同样的口吻说道: “哎呦嘿……陈爷,您温柔些,别那么粗鲁嘛,人家都害怕了!” “快让他们出去嘛,您想看什么,我们都给您看就是了嘛,不必动粗” “对呀!您可是贵人多忘事,把我们都忘记了,我们姐妹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您呢?” 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这般的放浪?完全没有顾及陈天贤现在的身份,还是一副不知轻重的样子。 陈天贤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又是羞愧又是愤怒。 当着自己这么多兄弟的面,这几个荡妇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这叫他以后该怎么面对他的兄弟们? 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若是让陈荣知道,他私底下还和这个张达勾勾搭搭,眉来眼去的。自己的政治生涯那还不得胎死腹中。 那小妾也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到处都是火药味,他居然还敢上前,轻轻拨开了一名戍卫军的刀口。 那人也听到了他们刚刚的对话,怎么说也要给自己领导一点面子。 她妖娆得向陈天贤走过来,那步子真是步步生牡丹,处处留花香,看得侍卫们都是热血冲上脑壳。 “哎呦,天贤!你真是坏,快让他们收起了刀枪,都吓坏了姐妹们了呀!” 那几个女人也是跟着附和: “姐妹们,快看快看,他们认真不理我们的样子,真帅呀,迷死我们了!哥哥哥哥” 一边说一边还阴阳怪气的。 陈天贤被他们说的怒火中烧,自己在军中苦心经营多年的伟大形象,就在这几个女人的骚言荡语中,变成手下人一个个捂着口鼻讥笑的猥琐动作。 欠什么都不要欠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债。 见陈天贤不说话,小妾搔首弄姿地过来,她还有很多话想说…… 一阵刀光闪过,不见刀出鞘,只见刀还鞘。 小妾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之色,瞬间只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她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但是哪里还来得及,鲜血喷溅起来,她在惊恐之余倒在地上,甚至连眼睛都还没有来的及闭上。 其他几个小妾被吓的花容失色,原本爆露放荡的姿势迅速收敛起来,一个个面无人色,只觉得脖子一阵阵的凉意,后脑上的汗毛一根根站立起来。 这一幕正好被赶来的张达看见,他立刻就意识到“坏了,这一进来就开始杀人,自己参加刺杀大王的事情怕是暴露了” 他赶紧跑上前,紧紧抱住已经死去的小妾,大声哀嚎: “好你个陈天贤,你滥杀无辜,我要到陈统领那里去狠狠告你一状!” 他怒吼着,以宣泄内心的恐惧。 “报,东西搜出来了” 一名侍卫跑了出来,他手里怀抱着的正是,师爷口中的金狮抱龙眼。 “报!东西找到了” 另一个侍卫跑过来,他同样抱来了一对金狮抱龙眼。 “报” 只见又跑来了一个,还是一对金狮抱龙眼。 陈天贤陷入了沉思“这东西不是只有一对吗?现在怎么搜出来了三对?这是什么情况呀?” 一看原来是在找这东西,张达心里一下子就有底了: “好你个陈天贤,不止是杀了我的小妾,居然还想图谋师爷送给我的东西,你真是贪得无厌啊” 他双眼通红,不到关键时候,绝不能说出来幕后的大佬是谁。 不过他自己也很是奇怪,自己明明只有两对金狮抱龙眼,怎么会又多出来一对? 奇怪还真是奇怪! 这时候另一队人马也来到了,他们相互交接了一下,就冲了进去,只能听到翻箱倒柜的声音。 一看这架势,可不就要抄家灭族吗? “陈天贤,你住手,你们这群土匪,这是要做什么呀?我要见陈统领,我要见陈统领!” 张达已经慌的一笔了,但又不敢表现出来,一定要装作自己是无辜的。 “哼,我这就带你去见!” 陈天贤冷笑一声“来人,把他拿下” 随从一拥而上,顺便还在他的嘴里塞进了一大团布,以防止他乱说话,乱咬人。 第377章 梦中梦之 沈恪疑案 张达被连拖带拽地拉进校场,陈荣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很久了,几个军士已经砍掉了脑袋,为了维护戍卫军的尊严,他们必须死。 他们死的并不无辜,那都是太庙前跟随侯成的反叛军,几颗脑袋被放在张达来的路上,血淋淋的,给人一种毫不遮掩的恐惧。 张达一见三魂七魄都被吓飞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陈天贤杀了他的小妾不是他的个人行为。 再看看这个地方,这里既不是依法审案的府衙,更没有许多一看究竟的百姓。 这里是戍卫军的校场,一个小小的张达,如果真的死在了这里,全天下的人都不会知道的。 到时候自己苦心经营的人脉,自己得意自豪的游刃有余,不败之地都是徒劳的。 看见陈荣,心里更是紧张,这个人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不认,更何况是自己这样一个半路出家的外人。 “啪哧” 陈天贤将他一把扔在地上,狼狈地他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只能硬生生用脸着地。 “站起来” 陈天贤粗鲁地又将他提了起来,一把拽掉了他嘴里的那一团布,那力道之猛,连同他的牙齿也带出来了两颗。 “哎呦……痛痛痛” 看他这个样子,陈天贤心头稍微舒服了一些,侯成是他的好友,若不是这个家伙怂恿,他怎么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陈荣冷冷地问道。 “大人!大人您要我说什么?到底要我说什么?” 他心虚,但还怀着侥幸。 “啪” 后背一声沉闷的被击打的声音。 “若不是有了眉目,你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大清早的你真当我们没有事情做,陪你出来遛弯吗?” 陈天贤很生气。 张达猛地吐了一口鲜血,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绵羊。 “大人想知道什么?我说……我都说……”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是什么人让你怂恿侯成刺杀大王的?或者说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才让他干出这种叫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来?” 陈天贤越想越气。 陈荣呢,他只是背对着张达,一言不发,好一个黑脸一个白脸的戏码。 “无人指使,无人指使,我也不知道侯成要刺杀大王!我是……(哎呀)” 又一声惨叫,一只耳朵掉在了尘埃之中,他赶紧用手去捂,一股股的鲜血从指缝间溢了出来,浸透了脖颈。 “不好意思,砍歪了,本来是要剁掉你的脑袋的” 一听这话,张达的腿像是灌了铅块一样,“啪”地就跪在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他才跪下来,陈天贤的刀接着又砍了过来,很幸运地躲过了。 刀锋用力过猛,直接卡在了土里面,这样入木三分的样子,吓得张达只能张嘴喘气,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害怕得要死,就是说不出来求饶二字。 “说吧!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在你的血还没有流干之前,你是不会死的!” 陈荣缓缓转过身来,杀他太容易了,放过他才能体现胸怀。 “咚咚” 几声清脆的磕头之声。 “是赤王妃,一切都是赤王妃在背后指使的” 张达说得居然不是国师,而是赤王妃。 这样也符合逻辑,她在后宫失宠,一定是妒火中烧的,所以有了这一连串的动作。 要动王后,首先就是要搬到陈荣。 张达为什么不说是国师,明明一直是国师在指挥他做这做那的! 他不敢在陈荣面前说,他是亲眼见过师爷的腿变成柳树的,与其得罪这样一个神通广大的道人,还不如避重就轻,反正天下人都知道,赤王妃和国师是一伙的。 陈荣听得是大惊失色,他的预料之中,无非就是熊廷和段锦,怎么这还跑出来一个赤王妃。 “说得详细一些?” 陈天贤疑惑得问,他现在全全代表了陈荣的想法。 “五年前,大王下了雪藏令,让沈恪生不好生,死不敢死。那时候是赤王妃让我接近他,给他了一些生活上的帮助。 目的就是要拉他入伙,加入到我们的阵营之中,他不肯,于是赤王妃送来了许多财宝,沈恪依然不要,我这才摇身一变,从一个失意的痞子,成了王畿富户。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与府衙的师爷慢慢熟络,也开始掌握府衙的一举一动。 可是无论我们怎么利诱,沈恪一直以帝师的清高拒绝我们,赤王妃才动了杀机。 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也不能将他留在您的身边,毕竟他怎么说也是你的贵婿。 当然也没有明目张胆的去杀,于是有了后来沈恪杀人的冤案,本意是拖您下水,可是大王要囚禁他,您也没有理会。 再后来就是利用侯成母亲病危之事,拉拢了他,并且让他去给沈恪送毒酒,以他的特殊身份再次想让您陷入危机,可是天不如人愿。 再后来,府衙不知怎么的就让师爷找到了我,给我看了他的计划,也想用侯成之事搬倒您。” 张达说到心里突然停下来了,因为再说下去,那就是九死一生,倒不如不痛不痒地停下来。 “原来是你们陷害了沈恪,原来是你们毁了我的府衙呀!” 陈荣叹息,原来他早就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这五年的委曲求全,竟然也是别人计划里的一部分,幕后的人厉害,他可真是厉害呀。 其实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联系在一起的,而是张达这么一说,才隐隐约约找到一点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才是他想达到的目的,让陈荣无法自拔于这五年的不堪之中,好让自己尽快医治耳朵。 “你是如何怂恿侯成的?说!”陈天贤又在怒骂。 “大人!大人!我已经说了,是赤王妃让我来说的,侯成早就背叛了您,我只是传达任务的小喽啰,其他的事情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呀!” 张达赶紧求饶,怎么看他刚刚说的这些话,也可以交代了。 “下去吧!把他带下去” 陈荣的心情异常的沉重,府衙说得没有错,他给他们的爱,不是他们想要的。 所以负带着的恨,才会被最大化,才有四杰反三的惨痛教训。 第378章 梦中梦之 追段锦 奔波了很久,陈章终于追上了段锦,许多天的劳累,还是值得的。 “报!统领,陈荣的人追上来了!” “什么?我也往回走了,为什么还要追我?好你个陈荣,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段锦有些愤怒,恼羞成怒的愤怒。 “统领,他们只有四五个人,带着一杆戍卫军的军旗”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太在意,四五个人他们能把几万人怎么样? “哈哈哈,真是不知死活,就算看不上我段锦,他们也应该有点敬畏之心吧?四五个人,这是要做什么?好吧好吧,传令下去,全军列阵! 也出一口恶气,被压制了这么多年,也让他们知道知道,猎兽营不是让人随便拿捏的主。” 难以掩饰心中那种被无视的愤怒。 “大哥,你快看” 陈章抬眼一看,八万猎兽营已经摆好了阵势,正在耀武扬威的嘶吼着。 “哼哼,这个段锦,用得着这么防着我们吗?你们看,他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了,我们不过五人而已,他却要这样大费周章!” 陈章一脸笑意,极力掩饰着他内心的恐惧。 这是一个连大王都不放在眼里的家伙,他们从金锁镇出来的目的,可不就是为了抢进王宫吗? 这个人不惧礼法,更不管尊卑,来追这样的人,确实心里发虚。 “我们还要继续追吗?万一……” 有的人已经看出了,这阵势绝不是因为害怕摆出来的。 “你就在这里等候,如果天黑之前我们还没有回来,那就回去禀报统领,就说段锦已反” 陈章望着前面的大军,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至于这个怕死得家伙,带过去也只会碍手碍脚,倒不如留下来,越是怕死得人,逃跑的时候就会越快。 剩下的四人,高高举起了戍卫军的大旗,缓缓打马而前,他们心里也没有底,如果跑得太快,怕是会被人家当成是箭靶子吧。 “嗖” 一只羽箭飞了过来,远处段锦亲自搭弓射出来的。 那箭不偏不倚,正好射在了陈章的马前,无声的较量已经开始了。 四人并没有勒马,依然缓缓向前。 段锦再次搭弓,“啪哧” 这一箭,正中戍卫军大旗的旗杆,那支箭就这样深深的嵌在了上面。 “弓箭手准备” 段锦一声令下,阵中发出吱吱嘎嘎的弓箭拉满的声音。 远远的陈章也看见了这一幕,但是他们已经在射程之内了,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是死路一条。 “大哥!我们怎么办?他们这是要把我们活生生射成刺猬呀?”他们已经开始慌乱了。 就算是人没有畏惧之心,他们的马已经开始害怕了,不停地喷着鼻子,不停地咬着嚼嘴。 “现在进退都是死路一条,与其向后退狼狈不堪,不如直接冲过去,头朝他们的方向!” 说时迟那时快。 陈章眼睛一红,顿时肾上腺素飙升,整个脑袋中一片空白,“啪哧”马鞭重重地打在了马屁股上面。 战马吃痛风驰电掣地朝前跑去,他这一冲,后面两个也紧随其后,只有最后一个人犹豫了。 “放!” 段锦一声怒喝。 几千只羽箭四十五度角齐齐飞上了天空,猎兽营的箭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那就是箭头很重,专门用于破甲,所以他们的箭不会随风乱飞,落地的位置是很集中的。 因为陈章他们三个冲得很快,所以很好得躲进了箭雨的抛物线之中。 而那个犹豫的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连同坐下的马一起被射死当场。 看见兄弟死了,陈章越发的愤怒,完全不顾及自己是单枪匹马,直直地向前冲去。 “段锦,你可敢出阵与我一战?” 他嘶吼着,一杆长枪高傲的挺在马头之上, “哈哈哈,好一个威武的少年,我猎兽营中,可有能与之一战的勇士?” 段锦说笑道,他也是一个爱好武力之人。 “末将去会一会他” 人群中一个小将打马而出,还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他已经冲了出去。 两位少年相互疾驰而来,一人使枪,一人用刀。 “哈哈哈,先让你吃我一箭” 那少年提起鞍间的弓,抽出腰间的箭,弓满箭出。 陈章见状心中叫喊了一声,“不好” 他用尽力气,一把勒倒了马,那少年的箭,就从他的头顶飞过,射中了他的发簪。 战马倒下,惊起一阵尘土,少年轻轻勒马,他可不想冲到前面去。 马还没有停下,只见一支亮堂堂的枪尖朝他刺来。 他赶紧勒马,那马一吃痛,整个跳了起来: “看我不踩扁你!” 两边的人,都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能看到不断地有黄灰四起。 “噗嗤” 一枪,只见少年连人带马一齐倒下,又惊起了一道黄尘。 然后是“噼里啪啦”的砍杀之声,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发生了什么。 围观的人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想看一看到底是谁赢了。 烟尘散尽,少年的胸口已经被血染红,铠甲的鳞片也开始滴落血液。 他嘴唇发白,像是受了重伤: “好枪法,哈哈!可惜……不能再领教了”说完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再看看陈章,他的左肩和小腹各中一刀,伤口很深,已经明显地感觉地到他已经站立困难了。 见自己的人倒下去了,猎兽营的人立刻就围了上来,陈章的兄弟也跑了上来,将他护在身后。 “段锦!段锦!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陈章大骂着。 “你喊叫什么?信不信我们一刀结果了你们!”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这几天这几个人一直鬼鬼祟祟的尾随大军,杀了他们,为我们的兄弟报仇。”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他们三个的声音,很快就被这群人的声音压制住了。 段锦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既有对陈章的喜爱,又有对自己爱将的惋惜。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无缘无故冲击我的军阵?” 他明知故问。 “哼,您不认识这戍卫军旗吗?” 段锦假装仔细一看,赶紧跳下马来: “哎呀!误会,真是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毕竟是他有错在先,姿态是必须要有的! 第379章 梦中梦之 贪 两人轻轻扶起受伤的陈章,他身上的血,还在止不住地流。 “段统领,您真厉害,也不问青红皂白吗?若不是我等追得快一些,怕是早就成了你的箭下之鬼?” 语气很重,如同他的伤势一样。 “哈哈,误会都是误会,来人!快请军医!” 他撇了陈章一眼,断定他还死不了。 “不知您是何人?为何如此急匆匆的追赶我的大军?” 认识戍卫军旗,但是不认识这个人。 “我名叫陈章,乃是陈荣内侄,现任戍卫东路军副统领!” 自报家门时,眼神中都是自豪。 段锦的眼皮咯噔跳了一下,没有想到陈荣居然会派这么重要的人过来。 “哦!原来是少统领,失敬失敬,但不知您如此急追,所谓何事?” “哼哼,统领何必明知故问,现在我们已经是您的俘虏,若是要杀请直接了断!若是您觉得这天下,应该以和为贵,就请助我回复王命” 陈章冷笑,都是军人何必扭扭捏捏。 “哈哈,你要什么?” 段锦已经满脸怒气,他不过是一路小小的副统领,怎么敢已这样的口气同自己说话?真是狗仗人势! “我奉命前来讨要与府衙勾结之人,我相信您是无辜的,一定是您的部下擅作主张。这才让大王误会,这才让统领蒙受不白之冤” 这话一语双关,一来警告段锦,他们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二来也让他明白,并没有要直接问罪的意思,只要他象征性的交出来几个人,朝廷可以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人心慌慌之时,天下安定才是最重要的。 “来人,立刻去查,凡事近期到过王畿者,一律处死!” 他是能听出来轻重缓急的,既然人家已经给了台阶,若是再不下来,那就说不过去了。 这时候军医也过来了,他小心翼翼地帮陈章包扎着伤口,不过他的眼神始终看着段锦。大有只要他一个眼神,就可以制造一起医疗事故一样。 “今日之事,该如何处置?” 段锦面不改色,手中的剑却轻轻悬了起来。 这是一个陷阱,无论他刚刚说了什么,只要陈章这个问题回答不好,那他也就别回去了,至于去哪里段锦也不知道。 “今日之事在您,而不在……哎呀……” 话还没有说完,军医背后狠狠做了一个小动作,疼得他满头是汗。 跟随陈章的两个人,早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今日之事……今日之事,是他见财起义,偷盗您的财物,被您一箭射杀,我自知管教无方,自领两刀,以做……以做惩戒!” 他疼的龇牙咧嘴,但话必须说完。 段锦一听,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哈哈,小兄弟真是一个深明大义之人呐,你这就回去复命去吧!那几颗人头,我会派人直接送到王畿,就此别过了!” 说罢段锦杀意全消,上马而去,大军解阵一同西去。 只留下了大大的两车黄金,其中又有一对,金狮抱龙眼。 “大哥,这是什么……?我们如何复命?” 一个弟兄好奇地问。 是啊,这算什么?陈荣的命令是过来问罪的,他们不但没有拿得人,反而拿到了两车黄金,这怎么交代? “回去吧!不能再追了” 陈章吃痛地爬了起来。 两人一瘸一拐地扶着他,他们还是不懂,人带不回去,反而要带回去两车黄金,理解不了为什么? “这些东西怎么办?我们带着如此招摇,怕是回不了王畿!” “一定要带回去,这是我们兄弟的买命钱,更是统领要的交代!” “什么?您在说什么?统领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廷大员,他会稀罕这些东西吗?倒不如……” 他突然起了贪念,这么多的金子,是个人都会眼馋吧。 “哈哈,你知道为什么会留下两车而不是一车,三车吗?” 陈章问道。 “为何?” 那人疑惑。 “人家就是要给我们一车,然后交给统领一车。” 另一人同样起了贪念。 “不错,段锦就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他居然要收买天下权势最大的统领吗?” 那人更加的疑惑,怎么想这都不符合逻辑啊。 “你以为单凭我们几个人追过来就可以对人家兴师问罪啦?你刚刚也看见了,段锦若是要杀我们易如反掌,大可将我们抛入深山老林之中,就当我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之所以不杀我们,乃是天下局势不可,我们若是死了,统领追究也不是,不追究也不是。 他段锦呢,和统领刀兵相见也不是,整日提心吊胆的也不是。 我们死不了,但是也不能让我们太好活,要不然他一个猎兽营统领的面子挂不住。 统领要的也不是问罪段锦,而是他的一个态度,只要他听话,只要他随便找几个人出来顶罪,这事情就算了了。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天下太平,总比针尖对麦芒的坐视天下大乱要好很多。 统领忌惮的不止有段锦这个愣头,还有躲在王畿里面不肯露头的熊廷老儿。 同样段锦也不好轻举妄动,他也在观望,看熊廷的动向。 而这两车黄金就很暧昧,第一他要向统领表示臣服,说明他有错,但是用钱赎罪。第二也为杀了我们的兄弟买命,更是为了饶我们一命,以免回去以后任务失败,打了统领的脸面。 他列阵以待我们的目的,一样有两个,一来让我们也看看他的军威,二来他就是要伤我们立威。” 陈章解释了很多,他们却是似懂非懂的。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记住我的一句话,回去以后只能说是收了一车黄金,剩下的我们几个平分。那一对金狮,带回去复命!” “此一去盗匪横行,我们怎么运回去?” 一人小心问道。 “你们先把它们埋起来,然后到附近看看,有没有刚刚下葬的新坟,只有扒出棺材送丧,才能掩人耳目。” 陈章咳嗽着,他的伤势可不轻。 一人开始行动,他们先要做的就是把黄金藏起来。还有一人陈章暗示他去追那个没有跟上来的家伙,无论是从贪念说,还是从胆小那一边看,他们几个都不许那个家伙活着回去。 第380章 梦中梦之 巡视王陵 王畿中张达包扎好了耳朵,又被带了过来,还有一件事情还没有问。 “你还有事情没有说,我希望你能保住你的人头” 这次如果再不说实话,砍的就是人头,而不是耳朵了。 “大人请问,我不敢隐瞒,不敢隐瞒。” 一听还可以保住脑袋,他自然是喜出望外的, “那三对金狮子是怎么回事?” “一对是送给府衙的,但是他为了给街坊邻里发钱,典当在了我这里。 一对是段锦托我送给赤王妃的,我贪念此物宝贵,也就起了贪心,自己留下了。 还有一对,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自己清清楚楚记得只有两对,第三对我真的不知道啊!” 说着他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这个东西曾经是段锦敬给先王的礼物,据他自己所说,这东西天下一共有九对,这里居然一下子就出来这么多?莫非……” 陈荣愣了一下,要不就是先王墓被盗,段锦想利用这样的罪名拉所有人下水。 王陵被盗,这可是天下最大的忌讳,大王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而王陵地看守可是戍卫军的人呀,好阴毒的段锦,真是处处是陷阱,时时都在暗算。 “下去吧,下去吧” 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可能已经超乎自己的想象了,这一刻他想起了府衙的话,真相是什么真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维护天下太平呀! 陈天贤押着张达走了,他的眼神之中隐隐约约有些恐惧之色,没有错这个东西是刘通送给他的。 一听说刘通参与了大逆不道的太庙刺王事件,他才利用自己和张达小妾的便利将这个东西放到了张达家,这才是他杀小妾的真正原因。 刘通为什么会送这个东西给他? 陈天贤一身都是毛病,贪心也是其中之一,刘通借着自己看守校场时与他还有些交情,这才利用起来。 把段锦送给熊廷的东西转送给了陈天贤,他们本来是要送给陈章的,但是奈何陈章不敢收。这才找到了陈天贤,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要让刺王事件笼罩在每一个大臣的头上,大家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这件通天大事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可以把朝中的所有人都往同一个坑里面拉! 表面看起来,确实陈荣是最后的赢家,但是他损失四员干将。 那是熊廷吗?当然不是,君可见是发之时,熊坎狼狈地逃出王畿。 难道是段锦?更不是他,他一来二去的,有一次还差点,被熊廷劫持,若不是府衙相救,他很可能就回不去了。 难道是国师和赤王妃,他们却是在这场行动中起了不小的作用,那飞来的蝙蝠,站立起来的尸体也是国师的杰作。但是这次事件的总导演,还另有其人。 陈荣不放心亲自去了王陵,这里本来就人迹罕至,是最没有前途,最不受人待见的职位,看守也只有区区几人,他们也归属于戍卫军,但是陈荣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一次。 陈荣到时,怎么呼喊也不见看守,他一下子意识到,大事不好了。 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不过他们已经死了,还好尸体并没有腐烂,而是变成了像腊肉一样的东西。 “身上没有伤口,表情也很悠闲,没有痛苦之色,他们像是睡梦中死去的” 仵作看了看尸体回答道。 仵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陈荣叫过来地,他已经意识到如果王陵被盗,那这里的看守一定是出事了。 “看看有没有中毒的痕迹” 仵作熟练地割开了他们的喉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为了万无一失,他还剖开了他们的肚子,这腹中同样什么都没有。 一翻身发现他们身下还有已经干掉的屎尿,再打开嘴巴,发现他们已经把自己的舌头嚼碎了。 “他们……他们这是活活饿死渴死的” 仵作的回答,让陈荣疑惑不已。 “怎么大大的活人,也可能会活活饿死喝死?真是滑稽!”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确实有些不符合逻辑,这话就像是骗鬼一样。 “大人请看,他们喉中,腹中并没有发现任何的食物残渣,喉管腹部也没有被毒药腐蚀的痕迹。 您再看他们身下还有拉出来的粪便,而且粪便成散开状,一揉就碎,因此断定,他们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束缚,活活饿死。 您再看他们的舌头,已经被自己咬的七零八碎,必定是又渴又饿出现了幻觉,才嚼碎了自己的舌头。” 分析得头头是道,就像真的一样。 “莫非这王陵之中出现了鬼神?不吉利啊,大大的不吉利!” “现在还不敢说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有必要深入探一探究竟。” 仵作很淡定,什么咄咄怪事他没有见过,整天与死尸打交道的人他会害怕鬼神吗? 说着他们又向前走,此行只有陈荣和仵作,这是他份内的失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他们也没有带什么武器防身。 王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虽然看守已经死了,但是没有看到任何被盗的痕迹。 如果一定要找出什么异常之处,那墓道门口的龙纹之上,确实多了几条不痛不痒的裂缝。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王陵还好好的,不能出事,绝不能出事。” 陈荣自言自语。 抬头之间居然看见那裂缝之中缓缓飘出了几股黑烟,就落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慢慢化成人形,不过他并没有现身,只停留一会儿,就飞走了。 陈荣眼疾手快,拿起了一块石头就扔了过去,“喷通”一声,像是砸到了,又像是没有砸到。 黑烟飘散而去,再也没有了踪影。 不过他们很快就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座简易的法坛。 石头摆成了两堆,一堆是天方状,一堆是地圆状。天方处是一只已经死了的蝙蝠,它的腿上捆绑着一条红绳,地圆处是一个稻草娃娃,他的头和手都捆绑着红绳。 不过原本是要连起来的地方怎么会突然断开了? 那几柱青香也是还没有燃尽,就兀地停下来的意思,奇怪啊,真是奇怪。 第381章 梦中梦之 真相大白 仔细一看那个稻草人身上有一件对陈荣来说特别熟悉的东西,那是一片甲片,被一根钉子,狠狠地钉在了稻草人的身体上。 陈荣看得入迷,那甲片是他十年前送给侯陈的,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画得一手好画。 这甲片的游龙图案,就是他所画出来。不知不觉之间,他的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就是操纵侯成的阵法,因为有这些怪力乱神的加入,才有了黑煞之气。 而那几个活活饿死得看守,正是这个阵法的驱动力,他们的透支的生命,都用在了刺杀大王的那天了。 现在不是胡乱猜测的时候,最重要的找到刚刚飞出来的那一团黑气,也许这一切的答案就在他的身上。谁还记得,侯成当时是黑气附体。 往前追了一段距离,果然在树上发现了一件道袍,都不用细看,就已经认出来那东西就是当今国师的东西。 陈荣并没有去捡,他知道捡起来也没有多大地意义,刺杀大王的事情太恶劣了,已经牵动朝廷的上层根基,越是接近真相,这个国家就越是危险。 他的对手太厉害,厉害到不能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那种危机感前所未有。 很快好消息也传来了,大王与王后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他们已经醒了,不过身体还有些虚弱,只要稍微调整几天,很快就可以恢复了。 陈荣的步子很重,刺王事件的来龙去脉差不多已经有头绪了,可是真相怎么办? 他再次把自己关在府上,眼不见心不烦。 “国丈,大王请您入宫” 该来的迟早要来,躲是躲不掉的。 陈荣匆匆而来,大王追得太急了。 “国丈!寡人已经很多日子没有见到您了,您还好吧!” 大王仔细打量着他,明明是病危,怎么自己昏迷几天,这人就生龙活虎的出现了? “谢大王关心,臣一切都好!”嘴上不说,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没事就好,朝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您来办呢!” 陈荣赶紧跪下,因为目前来看,刺杀大王的幕后黑手,一直都是指向陈荣的。 “大王,朝中对老臣猜忌已深,求大王准臣辞官吧!” 这话是真心话,他已经老了,没有那么多的经历再和他们勾心斗角了。 大王赶紧把他扶了起来,他是知道陈荣的委屈来自哪里的: “国丈快快起来,寡人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沈恪死就死了吧,既然天不授命,他也怪不得别人。” 一听这话,陈荣的眉头紧了起来,沈恪的事情他已经上奏解释了,明明无罪,怎么说出来了宽恕之类的话? “大王可曾看了臣的奏书?”陈荣不解。 “哦哈哈,自然是看了的。先不说沈恪,寡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您去做。” 大王的话意味深长。 “大王请说” “寡人苦想多日,杀沈恪与刺杀寡人的事情,一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还请您查清楚此事的原委啊” “大王,此事非同小可,怕是……怕是查不清楚了!” 陈荣有些为难,这件事情的原委他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了。 大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似乎在说:寡人差一点就死在了那里,现在你居然说查不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宫中流传,一切都是陈荣主谋是真的? “国丈这是何意?莫非有什么事情可以大过寡人的性命?” 陈荣无奈作揖: “大王昏迷期间,臣已经查过了” “那您只管说,该杀的杀,该罚的罚,寡人何惜?” 大王有些激动。 “真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天下太平,重要的是次序不可重建啊!” 陈荣泣血。 “您在说什么?难道寡人的生死已经那么不重要吗?” 大王有些恼羞。 “您若是一定要重建次序,那就收回戍卫军的军权,以武力镇压他们吧!您自己来完成这个大业,臣做不到,做不到坐视天下大乱。” 听完大王的话,他已经很确定,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 “看来您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了,那我也不瞒您了,没错刺杀寡人的事情,正是寡人自导自演的” 大王终于说出了实情。 “哎!臣越是接近真相,越是内心恐惧,您这样做万一有了什么差错,那就是万劫不复了,到时候全天下苍生就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您当真忍心吗?” 陈荣反问。 “天下五分已久,与其把问题留给子孙,倒不如毕其功于一役啊!” 一切的计划都是从舒儿进宫开始的,自从大王认定了陈荣这个岳父开始,刺王计划就已经行动了。 要打破现在固有的秩序,首先就要让朝廷的高层看到秩序可以重新建立,利益是可以重新分配的。 雪藏沈恪就是这个计划的第一篇章,他要让熊廷,段锦之流看到,大王已经昏聩到了自断臂膀。 然后再有张达陷害沈恪,沈恪含冤入狱的一幕,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离间大王与陈荣的导火线,已经有了。 府衙不是第一个看见这根导火线的人,但是他是第一个想点的人。 可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沈恪居然没有死,而且还因祸得福,同时他变成妖后的强大力量,也加速了府衙的野心。 之后就是府衙利用自己的身份,到处以陈荣的名义,做与老势力对立的事情,逼得他们不得不团结起来。 然后就是刘通、侯成、他们的意志力不比陈章差,但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得参加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些都是为什么?铁血军人只是为了一些钱财吗?并不是,他们应该都见过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大王,若不是大王对他们承诺过什么,他们怎么可能背叛陈荣? 陈荣对他们是有很深的感情的,若不是这样,为什么每每提起都是泪眼婆娑? 最可怜的是陈荣,为了次序重建,所有人都瞒着他,只有这样才能将他推向巅峰,给了他三尺长剑,但是他放弃了。 他放走了熊坎,也原谅了段锦,他一心只有天下苍生,即使所有人都想置他于死地。 第382章 梦中梦之 回来了 那重建次序到底是什么计划? 那就是重新建立一个以陈荣为中心的权力次序,最终目的就是灭了熊廷和段锦,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 陈荣既然可以统领王朝第一军队,人家同样是千年的老狐狸。 一旦他以戍卫军之强,同时与南烈无生团、猎兽营开战,那最好的结局就是讨平两家势力。 到时候他戍卫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在他深陷战争泥潭的时候,大王还有一支镇北军呀! 到时候江道华一入王畿,哪里还有他陈荣的位置,所谓次序重建,不过就是中央集权的一个借口而已。 那既然都要留下一支军队,他江道华怎么又可信呢? 第一江道华他也有王族血统,他的母亲乃是多罗公主,也就是说他是大王的近亲哥哥。 第二江道华在王畿没有半点根基,他入王畿最大的依靠必定是大王,到时候天下一定,拿捏他只是弹指之间。 这就是所谓的重建新秩序,就是大王要结束自开国以来天下五军各行其是的乱局,将所有的军权收回大王的手中。 比起收益,这个风险是很值得的,不过他让陈荣看见的,只有让他一家独大,平分天下的大好局面。 可是陈荣并没有利欲熏心,他太清楚唇亡齿寒的道理了,其他几家都灭了,他陈家也不能独存。 虽然对他的诱惑已经最大了,王后是他的女儿,将来的嫡出继承人也是有他陈家的血脉。 但是最后他还是放熊坎南去,放段锦西归,一句为了天下苍生化解所有潜在的危机。 “你今天放得过他们,日后他们又如何放得过我们?” 大王装作不解。 “哈哈哈,大王啊!臣已经老了,没有那么多的心力再去与他们争斗了,您让我回去吧!给个一亩三分地,让臣了此残身吧!”从来没有觉得这个人,这样的危险过,伴君如伴虎的危机让他心力憔悴。 这朝中的第一权臣,太累了,他要面对的不只是大王,还有一朝的文武。 “您退不了了,斗争一旦开启,就不会有谁能够中途退场,您今天若是心慈手软,他日他们的抱负就会来的更加猛烈,您不为自己想,您也该为寡人想一想,为您的外孙想一想。寡人真的要把这风雨飘摇的江山交给他来治理吗? 寡人于心何忍,他会怎么想您这个外公?” 打得一手感情好牌。 “臣老了,臣真的老了,呜呜呜……” 陈荣机械得哭了起来,他哪里是没有野心,只是时机未到。 “好吧!既然您执意要归去,寡人也不拦您,只是我一个人怎么对付这一朝的虎狼?” 陈荣轻轻抬头,他知道这就是大王这次召见他真正的意图。 他也不挣扎了,从怀中掏出了戍卫军的虎符: “谢大王成全” 大王默然地看着陈荣离去,心中莫名伤感起来,这是他想要的,这又不是他想要的。 那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老臣,但又不得不伤了他的心,今天的举动,也为将来陈荣的灭亡埋下了伏笔。 王后就站立在幕后,她哭得一塌糊涂,得到了大王的独宠,他的父亲就一定会失去军权,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否则君臣之间的猜忌就不会停止。 一场惊动天下的刺王事件就这样草草收场,最后的结局就是,府衙、师爷、侯成、刘通、张达被诛灭九族。 其他的人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好一个重新建立的新秩序。 最后这次序居然是斩断了陈荣所有的臂膀,而且削夺了他的兵权。 他立刻就从利益最大的人,变成了利益受损失最严重的一个人。 这次大王自导自演计划落幕,他成功了,成功地夺回了戍卫军的军权。 但是其中又出现了很多插曲,阴差阳错地让沈恪拥有了猪妖的强大法力。 也让国师下定决心,一定要偷学天书,以现在他的道行,根本就对付不了大王身上的人王之气。 从那以后沈恪就躲进了丛林之中,他不敢见怡儿,尽管心中有千万般的思念。 他极力地控制自己不去吃人,但是不吃人,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人形,这幅猪妖的模样他怕吓坏了怡儿。 怡儿整天就坐在那破旧的房前,总是向着树林的方向张望,她心里总是有一种感觉,她的男人会从那个方向出来。 她的直觉是对的,她在看什么的时候,沈恪也蹲在树梢之上静静地凝视着怡儿。 这天突然下雨了,人们都乱做一团,赶紧收衣服,赶紧去找外面玩耍的孩子。 只有怡儿一动不动,她还是坐在那里,雨水没有味道,但是流进他的嘴里却是咸咸的感觉。 她哭了,哭得很伤心,这么多年积蓄起来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刚强的内心倒下了,她本就柔弱的身体也就倒下了。 其实府衙生命的最后一刻,已经告诉了她沈恪的秘密,无论是人是妖,她都不介意的,爱的是情深,并不是他的样子,可是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为什么还不回来? 哪怕只看我一眼,就一眼我都心满意足了。 应着雨声,这个脆弱的女人,终于承受不住泪水之重,倒在了泥泞之中。 山林中的鸟兽突然惊飞乱跑,一个巨大的身影踏雨而来,看见怡儿倒下,他已经顾不得太多了。 如果思念有声音,这一刻那震慑山林的咆哮,就是我对你满满的爱意。 人们被这声音吓得不敢出门,连孩子的啼哭之声,也突然止息了。 沈恪的躯体很大,一双手就可以捧起怡儿,若不是他们的房子只有半边,他只怕是把房子挤倒了。 慢慢地他的身体开始变小,到最后和原来差不多,只是那一个猪头没有办法再变了。一身的鬃毛,也变不回去了。 看着怡儿这幅模样,沈恪心疼不已,但是他不敢开口,怕一开口那猪的低吼会引来其他路人。 更不敢多留,怕怡儿一醒来看见自己这副模样,惊吓到她。 爱如果也会死去,那就让他们的爱死在沈恪被抓的前一天吧! 第383章 梦中梦之 翁婿初见是仇 雨还在下,而且有越下越大地意思,是啊,就算是是人不累,这天也该累了。 天下的臣民应该好好歇一歇了,难得大王说出了自己的心声,难得陈荣没有拉开混战的序幕。 可是面前这个人逃出来了,经历了多年的溺水之苦后,一个原本有些善良的可怜人终于重新站立在天空之下。 看着眼前人老珠黄的女人一切仿如隔世,一声声复仇的怒火在他的心底不断咆哮着,世人欠他的,这个王朝欠他的,该做一个了结了。 回想这么多年的心酸,原来痛苦挣扎的人不只是自己,还有自己这位结发之妻。 他进去的时候他还是一副大小姐的模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出来时伊人还在,只是容颜苍白。 一滴滚烫的热泪轻轻掉落在她的脸上,紧闭的双眼微微跳动了一下,她恍如被噩梦惊醒一般,猛然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竟然无话,那一颗猪头赶紧躲避,这是遇见时的自卑,这是不敢让她知道真相的最后挣扎。 或许是彼此曾经的温度还没有忘记,怡儿并没有被惊吓到,无言中,只有泪水止不住地流。 她轻轻抬手,即使他面目全非,相爱的眼神却丝毫没有变过。 沈恪心头一阵绞痛,就在怡儿手指尖触摸到他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又不受控制地变大,粗糙的嘴唇之间竟然流出来了口水。 “哼……哼……” 沉闷的猪哄之声,像一场大雨来临前的惊雷。 不敢再多看怡儿一眼,再多看就是他的兽性可就要抑制不住了,轻轻放下怡儿,纵身而去,踏进无尽的风雨之间,她就在那里,可怎么心头满是孤独。 “你要去哪里?难道还要丢下我,不辞而别吗?” 怡儿追了出来,撕心裂肺地质问他。 大雨中那个庞大的身躯停了下来,他没有说话,或者他这个状态根本说不了人话。任由雨水和泪水在坑洼不平的脸上纵横肆虐,一把把看不见的小刀,正在他的心头割舍着重逢之情。 耐不住牵挂上心,隔着那一层朦胧的雨幕,再见她美丽婆娑的双眸,只在这一刻他想与世间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他只要那个心上的女人,安安静静地同他一起生活。 沈恪的身躯又在变小了,他渴望与怡儿相认的感情,慢慢控制住了这一副躯体。 天地黯然,山河失色,只为见证这世间最美好的相遇。 雨声柔和,却隐隐夹杂着锋利的声音,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旁已经站立了一个猎人。 “噗嗤” 一箭射来,箭头穿越风雨,威力却没有丝毫的受损。 正中沈恪的眉心,但是他全然没有痛觉,只觉得头晕晕的,起初还只觉得大概是太过思念的幻觉。 直到怡儿哭喊了起来,扑向躲在一旁的人: “不要啊,他是我相公,不要……” 血水从它的眼前流过,不过他还是看清楚了那个射箭之人,他就是陈荣。又一支箭飞了过来,不过因为怡儿的惊扰,没有射中要害,只是狠狠插进了他的大腿之中。 这一刻原本已经被牵挂压制住的愤怒冲上大脑,原本黑色的瞳孔,被自己的鲜血染成红色。 四肢并用,只见天地之间泥水横飞,这头暴怒的野兽冲向了陈荣。 柔和的嘴唇下,一对钢刀一样的獠牙刺破脸皮,直指陈荣而来。 陈荣顺手再搭一箭,怡儿赶紧扑了上来,箭离弦,怡儿刚好挡住。 “噗嗤” 又一声。 她那单薄的身体,被箭头贯穿,从胸前而去,从后背而出,“叮”地一声,射在了沈恪的獠牙之上。 “怡儿!我的怡儿” 一阵哭声惊起,陈荣伸手接住了正要倒下的怡儿。 沈恪庞大的身躯撞了过来,迎上来的却是怡儿,血红的双眼一下子变黑,破了妖体的他,瞬间倒下,这一刻他就真真切切的变成了人的模样。 也顾不得痛苦,折断了还插在身体里的箭。 “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了?怎么……呜呜?” 沈恪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陈荣一脚就踢开了他,对付野兽不行,踢开沈恪还是可以的: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都怪你都怪你,你是妖,你是妖啊!” 陈荣满脸的恐惧,他怕的不是沈恪,而是怕失去怡儿。 沈恪无力地爬了起来,他脸上和腿上还插着箭呢。 “让我看看她,求求你了” 他哀求着。 “相公……父亲” 她好像还有话要说,但是虚弱得说不出口了。 父亲轻轻将她放下,相公凑上前来,又轻轻将她抱起。 “怡儿,你醒醒,你看看我啊,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凄厉的雨不断冲刷着他们的身体,围绕在他们旁边很快就聚集了一滩鲜红的血。 “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着低下头,咬下了自己的一块肉。 疼得他不断发出低低的嘶吼之声,他将自己的血肉放到自己的口中,快速嚼碎。 正要喂给怡儿,陈荣手里冰冷的箭头,已经再次对准了他眉心。 “住手,不要逼我” 那声音冰冷无情,好像他说的话从来没有过温度一样。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我们的恩怨以后再说,让我先救救她,她不止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女儿” 他很激动,以至于嘴里的血肉都喷到了怡儿的身上。 陈荣手里已经拉满的弓慢慢软了下来,没人知道这位雨中父亲的眼角是否也流出泪水。 沈恪吻了上去,脑补就知道那一吻很深,陈荣转过头去,看着朦胧的山色。 这一刻他的内心纠结无比,他寻找了半生的东西就在这个人的身体里,不死不灭的欲望,和深爱的亲情这一刻冲突无比。 “嗯哼……嗯哼” 吞下了沈恪的肉,怡儿有了反应,越是这样,陈荣的心越是纠结。 既然怡儿性命无忧,他手里的弓再次拉满,这样近的距离,这么厉害的穿透力,沈恪必死无疑。 他也没有说话,伸手拔掉了腿上的箭。 “不要乱动,不要逼我” 陈荣警告。 “哼哼,杀了我,来呀!” 沈恪很激动,立刻就拔下了眉心处的箭头。 那个巨大的身躯,瞬间又出现在茫茫大雨之中。 第384章 梦中梦之 在劫难逃 雨中沈恪犹豫了一会儿,跑向山林,他的步子很慢,时不时回头张望。 看一看怡儿是否醒来?看一看陈荣手里的箭,是否还在对着自己? 不过直到他消失在雨中都没有看见怡儿坐起来,也没有看见陈荣射向自己的箭。 躲在树林中,他的伤口还没有痊愈,若是在平时,这样的小伤,只需要两三步之间就好了。又多了一个疑惑,他呆呆地看着握在手里的那一节箭头。 陈荣的箭,怎么会让自己妖力尽失?而且恢复了人形? 疑惑之间一头黑狼正死死盯着他,发出瘆人的嚎叫之声。 沈恪警惕地看向丛林,黑狼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不过这个家伙看上去神情木讷,像是没有了灵魂一样。 它的头顶有一片散不开的云,这东西似曾相识。 沈恪扔掉了手中的箭头,鬃毛竖立,獠牙再次刺穿脸颊,不过他的双腿止不住的发抖。 丝毫没有敢向前多走一步的意识,他回想起来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黑云不就是,几年前镇压他的那一夜出现过的东西吗? 那溺水之苦他害怕了,那重生之痛他也是畏惧万分,现在看见了痛苦的源头不得不害怕地往后退。 黑云慢慢散开,一道黑气落在了黑狼身上,那狼用力抖了抖身体,黑气聚集在他的头顶,幻化出一个人形。 “你是谁?你是谁?” 人的绝望声夹杂着猪的低吼声,齐齐喷出。 人形怪物只露出了一双空洞如星河的眼睛,他好像只有一缕黑气轻轻漂浮。 “你要躲到什么时候?躲着你的仇人?躲着你的爱人?躲着这天下所有想要伤害你的人?” 那声音同样空灵,像是来自几千年以前。 上来就是对沈恪一阵臭骂: “堂堂七尺男儿,又有一身不死不灭的神通,为什么会如此畏惧世人,那女子真是瞎了会嫁给你这样的窝囊废。 我本以为让你受尽了轮回之苦,你心头的复仇之火会将你历练成一个心狠之徒,没想到,你最后还是挽费了我的一番苦心。 你该死,你该死在看不起你的人手里,你该死,你该憋死在那座无尽的黑暗牢笼之中” 黑气萦绕沈恪,每一个字都是一场来自地狱的烈火,烧遍了他的每一寸肌肤。 “你住口!你住口!” 他愤怒着,接踵而来的是,他越发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很多已经栖息的鸟兽已经被吓飞,若不是有雨水阻隔,怕是整个王畿的人,都可以看见这山中出现的庞然大物。 这庞大的身躯,居然没有惊吓到那黑狼,他机械地往后退去。 “哈哈哈,这就是你的心魔吗?很好!我很满意!” 黑气直冲云霄,化成一只通天巨手,直直地按在了沈恪的头顶。 沈恪双眼血红,完全蜕变成了野猪的模样,他四条腿分别踩着四座大山。 一对獠牙拼命地往上顶,试图顶开这压在头上的巨大手掌。 “我命由我……不由……天……不由天” 他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獠牙之上。 大手稍稍往后退却,但是后退是为了更好的前进。 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像是泰山压了上来,沈恪怒吼着,咆哮着他绝不认输。 一声一声巨大的吼声,像一道一道的惊雷劈向王畿所有人的耳中,虽然天还不交暮色,已经没有很在敢站立在街头。 只有陈荣抱着怡儿,正在匆匆回去的路上。 “好大的惊雷之声,寡人的天下是不是又要陷入混乱之中” 大王站立在王宫之中,看向远远的山林,那里曾经是他的狩猎场。 舒儿提着一对铜锤走过来,只见她手里的铜锤像是有什么感应一样,在她的手中也不老实地跳动。 “诶,王后这是做什么?几声惊雷而已,何必出来看?” 大王安慰着她。 “叮当” 一双铜锤落地,舒儿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 “大王,这铜锤乃是我陈家镇魔之物,现在有这么大的反应,这惊雷之声,怕不是王畿周围来了什么妖魔?” 舒儿很担心。 大王轻轻搂住他,他们已经一起经历过妖魔了,还怕什么前路坎坷? 其实铜锤震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舒儿还未嫁与大王的时候,就已经在微妙的震动了。 她做了王后以后,大王就派人将铜锤锁了起来,太庙刺王的那天铜锤震动得比今天还厉害呢。 熊廷坐在府上,这么大的声音也让他有些心神不宁,赶紧拿出古书,一页一页地找,希望可以找到什么历史记载。 沈恪和国师还在斗力,没错那一团黑气,正是国师的残魂。 太庙前他利用道法,强行支配已经死去的侯成与王后的铜锤较力,不想那锤上沾上了人王之血。 那万钧之力,加上人王之血,强行逼停了他的道法运作,不止让侯成灰飞烟灭,也震伤了国师的本体,还让那几个王陵的看守陷在法阵中活活饿死。 国师不是天庭逃下界的神吗?他的本体为什么会受伤? 他确实是神,但是他这神位却也是九流之后。而且他的神力是依附于天犼的,但是天犼已经在天地之间消亡了不知道几千年了。 他虽然偷得天书,却不敢修炼,他体内也有媚儿给的最硬的鳞甲,但是舒儿的铜锤和江左的朱雀枪都是弑神之物。 堂堂媚儿半月之体都没能挡住朱雀枪,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犼虱子。再加上人间第一人王之气,他没有被震死,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虽然他的实力再怎么不济,对付一个小小的猪妖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这个家伙除了力气大一些,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国师念动咒语,泰山之力再次压了下来,沈恪的獠牙顿时就出现了裂纹,他眼中的血丝,开始爆裂。 “我不服!我不服!” 最后一声怒吼,他的力量被发挥到了极致。 “没有用的,你逃不出你的心魔,你就逃不过我,跪下!” 黑狼听声而变,整个身体也超大了起来,狠狠撕咬沈恪的身体。 终于他脚下的一座山,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重量,倒了半边,沈恪的身体也因为那半边的支撑不起,慢慢变小。 他全身的经脉都震断了,自己的皮肤,被自己压断的骨头刺穿,除了头颅,身体其他部位已经被压扁了,而且血肉模糊。 黑狼走上前来,张开满是口水的大嘴,叼走了他的那颗猪脑袋。 第385章 梦中梦之 难以为人 黑暗的雨夜里,沈恪的身体再次重生,这个过程是十分痛苦的,他消亡时候所受的苦,重生时候他得再经历一遍。 此情此景,国师也看得目瞪口呆,这样强大的生命力超过了他的想象。 当初将他镇压在大牢之下时,目的就是杀了他,让他溺死在水中然后融化他体内的妖丹,没有想到他居然扛过来了。 现在他的整个身体都被压扁了,依然还能恢复,厉害啊,真是厉害,不靠法力是取不出妖丹的。 血肉慢慢恢复,沈恪的意识也开始清晰起来,强烈的痛感,让他精神倍增。 不过看见旁边还有生物,强忍着没有发出声来。 “没想到,你竟还有如此厉害的神通?居然不死不灭,真是三界奇闻呐!” 国师叹息道。 沈恪赤裸着身体,虽然对面的只是一缕残魂,但还是尴尬无比的。 他小心翼翼地打探着这里,这里似乎又是一个结界,能听到风雨之声,却没有丝毫寒冷的意思。居然还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 “不用再看了,你的血肉已经被狼吃掉了,这里正是他的肠胃之中。” 国师解释着,强大的道行,让他面对沈恪的时候没有一点点的内疚之色。 “我已经死了吗?” 沈恪疑惑地问道,他知道自己不死不灭,但是他却没有试过被嚼碎吃下去以后,还能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 “哈哈哈,你不会死的,没人可以杀了你!除非你的心魔被灭,除非再遇见圣人的光芒洗涤你的灵魂?” “可否说清楚些,我也想知道我这身体的秘密?” 沈恪小心的问道。 “你的肉身和灵魂被那颗妖丹锁住了,你现在的躯体是猪妖夺舍之后的躯体,由你的心魔控制着躯体的法力,你的怨念越强,你的法力也就越强!” 国师的回答模棱两可。 “我想做一个正常人,我知道您可以帮我对不对?” 沈恪激动起来。 对于他来说,什么不死不灭都不是他想要的,这个人,从来都是一个普通人,现在的一切都是他们强行加给他的,他才不想要。 国师嘴角上扬,他一而二再的目的,就是为了沈恪身上的妖丹。 “哼哼,世间之人哪一个不是追求长生不死不灭?你怎么有现成的,却非要推脱出去?” 他不很理解,毕竟轻轻松松的就到手的东西,怕是有很多的猫腻吧!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得生活在人群之中,您看我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叫我怎么活?我有我的妻子,我还有娘,我只想做个人。我不要这不死不灭之身!” 他的话很决绝,而且坚定不移。 国师一听心里竟然开始发虚,这个家伙居然对这样的神通还排斥不已,怕不是吃了这妖丹,要承受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吧? “你可想好了吗?这妖丹一旦取出来,它就会跟随另一个人性,再也无法回到你的身体之中!” 国师试探地问。 “好!请您帮帮我,我不需要这个东西,我只想做一个正常的人,我的妻子还在等着我呢?” 沈恪哀求。 “你可是戴罪之身,若失去了这东西,你就再也没有对抗陈荣的底气了,你是逃出来的,大王会不会放过你,也很难说啊?” 这也是国师担心的一部分。 他需要沈恪这样的人才,不得不多为他朝前想一步。 也是为了自己,因为妖丹一旦是自己吞下了,妖气与人王之气一定会相互争斗,到时候自己就没有机会再近大王的身了。 那就奇怪了,赤王妃同样是妖,她怎么就还能在宫中行走? 她得体内有神界的宝物龙虚骨,然后媚儿又给了她一口续命的仙气,这才将他的妖气镇住了。 “这……?我该怎么办?” 沈恪犹豫了,人家说得一点都没有错。一时之间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你且先回去,与你的妻子团聚,再试探试探你的岳父对你是什么态度,若是还像从前那般强硬,你也好保留力量和他斗。 至于大王会不会放过你,就要看你的岳父如何操作了。” 国师说道。 沈恪慌乱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一副猪头人身的样子。 “我这个样子,怎么与怡儿相见?您……” 他犹豫,要求这个盛气凌人的人,以后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还这个人情? 国师轻轻摇头,要让他恢复人样的办法只有一个,而且是他们两个都知道的。 “你自己是知道答案的,其他办法我也爱莫能助。” 沈恪悄然低下了头,什么办法?那就是吃人啊! 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如果让怡儿知道了,她会怎么看待自己?一旦天下人都知道了,自己还怎么做人,那想做一个普通人的梦想,那就真的是水中月,镜中花了。 国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有些同情: “这一切都不是你想要的,却偏偏都是你的。你的好岳父造的孽,由你来还?也还说得过去,毕竟……一个女婿半个儿,更何况他没有儿啊” 这说的什么话?分明是在诅咒陈荣,也是在挑起仇恨嘛。 这句话顿时激起千层浪,沈恪的眼球慢慢变红,光滑的身体开始鬃毛树立。 国师伸手轻轻按在他的头上,泰山压顶的恐惧立刻袭来,沈恪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 “成大事者,得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可动不动就暴怒起来,我知道你恨他。这样吧,你且回去,如果一切顺利,你得以摆脱囚徒之身,我再来取走妖丹。若是你执意要复仇,那我们就永世不再相见了!” 国师安慰他。 “您是何人?” 沈恪很是好奇,这个人明明是自己的仇人,最后怎么又成一副救苦救难的样子? “哈哈,我乃当今国师,为历练你而来,为你体内的妖丹而来”他倒是耿直,有实力的人欺负别人的时候,都是毫不掩饰的。 说罢他化成一团黑气消失了,沈恪被黑狼从嘴里吐了出来,全身上下都是腥臭无比。 第386章 梦中梦之 城南白骨 难以抑制的兽性终于让沈恪逃出来以后再次放错,一个在路旁贪玩的小孩成了他的口粮。 看着一众急匆匆寻找的人,他的心一点点收紧,莫名的恐慌,之前他也吃过人,但是那些家伙都是府衙里面不遗余力坑害他的人,而现在的人,他们一个个都是最底层的劳苦大众。 罪恶感涌上心头,他一步步走向陈府,这里自然大门紧闭,就像是几年前的夜晚一样不欢迎他。 “咚……咚……” 他最后还是敲响了大门。 一个下人轻轻拉开了门,他是认识沈恪的,当这个人蓬头垢面出现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 “大人!您回来了” 下人的称呼很是奇怪。 “我要见陈荣,我要见怡儿” 他的声音很冷,并没有半点哀求的意思,更像是威胁一样。 “大人请进,老爷已经在等您了” 下人关上了大门,为他带路。 陈荣坐在亭子中,一根竹竿垂在水面上,像是已经等了很久了。 “坐吧!” 沈恪一脸疑云,只不过是过了一天时间,怎么就从要杀之而快的仇人,一下子就变的温和起来? “我要见怡儿” 没有其他寒暄的话,既然是仇人,话说多了没有多大意思。 “好,你去见就是了,不过你要告诉我,你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带着她四海为家吧?” 陈荣问道。 “我会向大王说清楚一切的” “怎么说?你是逃犯,你怎么说?” 陈荣再问。 沈恪一下子就蔫了下来,国师说得没错,他逃脱的只是镇压他的大牢,根本就没有逃过这个社会。 “不用你操心,我自会安排”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陈荣苦笑,经过这次刺王事件,他的羽翼已经掉落了不少,如果再把这个沈恪逼上绝路,他以后的日子恐怕就过不成了。 “怡儿是我的女儿,让她留在我身边吧!我会上奏大王为你昭雪的” 陈荣的口气很软,那是一个长辈在对小辈的请求。 “昭雪?我本就没有过错,都是受奸人所害,我绝不向这个时代低头,我绝不!” 口气很是生硬,复仇之火开始燃烧。 他完全忘记了国师对他的嘱咐,身上鬃毛开始显现出来。 “相公” 一个久违的声音,熄灭了他心中的怒火,一转身那个魂牵梦绕的女人,就呆呆站立在他的面前。 “怡儿!” 跨越多少个日夜的思念,才等到了今天的重逢,说不出来的激动,不能言语的感情。 也顾不得陈荣就在那里,一个拥抱才能缓解激动到扭曲的心灵。 “我们走,带我走!” 怡儿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沈恪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斜着眼睛看了看陈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走啊!你还在等什么?” 怡儿的表情很复杂,她居然是想逃离自己的家。 陈荣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不知该说什么?也许是这几年的见死不救,已经狠狠伤了女儿的心吧! 谁能明白他的苦衷,他不能只为了他的一脉,陈氏很大,大到连大王都很忌惮,身为族长,他要承担起整个家族的兴旺。 一个人的精力是多么有限啊,他的重心偏向了他们的家族,自然就要牺牲怡儿了。 沈恪或许可以读懂他的无奈,但是他姓沈,而且陈荣的无奈,不能让自己来买单吧? 这几年的镇压之苦,那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轮回不就是这个人带给自己的吗? 这一瞬间他想与陈荣和解了,尽管自己恨他,但是已经夺走了他最重要的怡儿。 或许他们这一走能幸福,但是身后的陈荣,一定是失落至极的。 “我们去哪里?” 听得出来沈恪并不想走,他也想安定下来,陈府就是最好的地方。 可是怡儿心中有气,这五年的痛苦,她同样加在了父亲的身上,无论什么原因,他只当自己死了,那自己也当没有他吧! “城南有一座尼姑庵,里面的东西都很齐全,我们就去那里吧!我就不信,这偌大的王畿还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吗?只要我们还能在一起,所有的苦都不叫苦!” 怡儿很坚定,她要的只是沈恪陪在身边,至于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子都随他去吧。 沈恪跟在她的身后,这一刻他们丈夫和妻子的身份仿佛互换了一样。 沈恪的唯唯诺诺,怡儿的大大方方,其实什么都没有变过,只是我依然给不了你想要的,这才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尼姑庵本来就是师爷为怡儿准备,他的初衷是让府衙到这里和怡儿幽会的。 虽然是叫做尼姑庵,但是那里只不过是一间稍微好一点的住房,与尼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只是后来他们没有能走到这一步,府衙临死前才告诉了怡儿,这里的粮食就算他们夫妻什么都不做,也够三年五载吃喝不愁的。 那夜的风吹乱了房前的树梢,干柴烈火的相遇,他们满眼都是桃花,春宵很短,人妖并未殊途。 天微微亮,沈恪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爱情的热烈让他将国师的教诲忘记得一干二净。 怡儿伸出来想要挽留的手,只能无奈地停留在半空中。 她只看见了沈恪出去时的背影,不过那倒影出来的猪头,已经让她睡意全无。 虽然府衙已经告诉过她沈恪已经变成了妖,自己也努力给自己打过气,但是真的遇见的时候,还是放不下心里的恐惧。 怡儿此刻的美在于他的善良,她完全可以接受沈恪的样子,但她还是放走了沈恪,照顾好他的自尊,才是怡儿想做的。 简单的洗漱之后,怡儿并没有去找沈恪,而是上了街,她知道沈恪一定会回来的。 一个小胡同中,人们已经早早地就围在那里,像是在抢菜一样,一队军士围了过来,将所有人都撵开了。 怡儿很是好奇,也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胡同里睡了一个白森森的人,确切的说,是一具没有肉的白骨。 他的血流了一地,空荡荡的胸腔里心脏也不翼而飞。 怡儿皱着眉头,她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387章 梦中梦之 归于平淡 看到那一幕惨状,怡儿也没有了去逛一逛的想法了,走了回来,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天依然是那片天,地始终是那片地。 院子中早已经升起了树阴,饭菜已经端出来好一会儿了,却迟等不了沈恪回来。 怡儿站立在门口,她多希望他赶紧回来,也担心他会不会被衙门的人抓了去。 “怡儿,你在门口做什么?” 声音从屋里传来,沈恪已经坐在了桌子前。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有些怪罪,语气平和了许多。 “我一直都没有出去” 怡儿愣了一会儿,难道她猜测的有错,自己冤枉他。 “城南的巷子中,发现了一具尸骸,他全身的肉都已经被人取走了,只留下的森森白骨。以后你若是出门,可一定要等到天明再去” 这话有意无意地提醒着他。 “还有这等怪事?” “你说他取走了人肉也就罢了,为何不将尸体扔去郊外,直接丢在那里,官府肯定是要追究的呀!” 这话更像是教导,她知道秘密,她依然愿意帮助沈恪保守这个秘密。 “哦,也对啊,那凶手怎么这般不小心?” 沈恪叹息,他已经从怡儿躲闪的眼神中,发现了不平静。 “你怎么不吃?” 怡儿明知故问,其实她是想要沈恪亲口承认的。 “我……我……我吃不下!” “怎么?那东西吃下去,就吃不下我做的饭菜了?” “你……你已经知道了?” 沈恪小心翼翼地问。 “府衙临死的时候已经将你的一切都告诉我了,既然做了你的妻子,我爱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身份!” 一听这话,沈恪愣住了,他原本打算一直这样瞒着怡儿的,可是没有想到她早就知道了。 而且在知道真相以后,毅然选择和他一起走出陈府,这是需要多大的决心啊?? “没错!我是妖,一只吃人的妖!” 说着再次幻化成猪的模样,怡儿一看赶紧就跑了。 沈恪心里咯噔一下,用嘴说说就行了嘛,为什么一定要变化出来呢? 怡儿在他的眼底,去而复返,她只是去把没有关上的门。轻轻带上。 她走了过来,就坐在沈恪对面,她眼中的泪忍不住往下掉: “这几年的牢狱之灾,让你受苦了” 她偏着脑袋,轻轻地靠了过来。 沈恪本能的想要躲开,怡儿赶紧拉住了他自卑的身躯,整个人躲进了他的怀里。 “无论你是人还是妖,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相公!” 即使是一颗猪头,他也能听到这样温柔的话,深深的眼眶之中泪水不停地打转。 “此生绝不负你” 院子之外开满了桃花,春天来了,一切好像又可以重新开始了。 “我可以进来吗?” 突然有一天,陈荣一大早就来到了他们的家门口。 怡儿没有说话,只是将他迎了进来。 “我找沈恪” 父女相见,没想到会是这般生硬。 “你来做什么?” “城南郊外又出现了白骨,这些都是你做的吧?” “哼哼,没错!这可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沈恪冷笑道。 他说得好像是对的,又好像是错的。 说他对呢,若不是他苦苦寻找猪妖,人家也不会躲进大牢。 说他不对呢,要是他肯出面来救,或许早就以清白之身出来了。 “就算是我的错吧!天下苍生你要吃到什么时候?” 陈荣问道。 “吃到什么时候?您要是真的关心这天下苍生,求您给大王上书,为我昭雪吧!” 走一步算一步,他终于还是向现实低头了。 “这是大王的诏书,你看看吧!” 陈荣是有备而来的。 诏书上把沈恪被囚禁的事情,一股脑的推到张达的身上,不过现在张达已经死了,好一个死无对证。 沈恪苦笑,他的一切还是拿捏在人家的手中,他就像是如来手中的孙悟空一样,怎么也逃不过五指山。 当然最后他帝师的爵位也没有恢复,只是从囚徒赦免为了平民。 “哈哈,这么多年的痛苦,竟然只换了一张赦免的诏书?你们就这么心安理得吗?” 沈恪质问道。 “这是大王的意思,老夫也是无可奈何呀?” 他的兵权已经被削了,他确实是无能为力了。 “既然我出来了,那雪藏令,是不是还没有解除?” 沈恪不解地问。 “对!当今天下太平,你只能做一平民!” 这消息就如同提前告诉他,他的政治生命已经死了,让他不用再挣扎了,挣扎也没有用,还不如老老实实,安安心心做一个平民。 这下他心里可就老大不乐意了,老老实实,安安心心的潜台词,不就是任人宰割吗? “哈哈哈,多谢大王恩典!多谢大王恩典呀!” 他满脸是泪,这几年的痛苦,似乎又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见他变成了这幅样子,陈荣小心地转身走了,他本来是想来劝沈恪不要再吃人的。 但是目前这种情况,是不可能了,他若是一旦失去了妖法的保护,那天下人不都过来欺负他了吗? 他被欺负了,怡儿不就跟着遭罪了吗? “没事,这么多年我不是以平民的身份挺过来了吗?以相公的能力,这天下一定会有你的用武之地的” 怡儿赶紧出来安慰他。 夫妻抱头又是一顿痛哭,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大王一定要雪藏他,让他做一个官就这么难吗? 坏就坏在沈恪学的是纵横之术,这样的学术,在天下太平的时候,自然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而且还会成为隐患。 大王是领教过他的能力的,所以这才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人雪藏起来。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呀!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沈恪再也没有出过门。 国师的叮嘱他倒是老老实实的遵守了,所以一直也没有现出来过猪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怡儿轻轻趴在他的怀里,小心地问: “相公!我们……我们能要一个孩子吗?” 她的眼神中满是渴望,一个女人的最终梦想可不就是成为一位母亲吗? 第389章 梦中梦之 白面书生 自那夜以后,沈恪突然变得沉默了,时不时独自在山中行走,他满面愁容。 仇恨与未来之间他必须做一个抉择了,要么就继续的人妖殊途,给不了怡儿想要的,但是他可以保留一个复仇的火种。 要么之前所有受过的苦难都一笔勾销,去找国师,请他拿走自己体内的妖丹,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无论如何抉择都是撕心裂肺的,仇恨的不甘,对自己渺茫前途的不服气。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其实他心里明白,怡儿想要一个孩子,只是不愿意整日的替他担惊受怕,她要的真的不多,只是要求同沈恪一起平平淡淡。 现在他时不时就会跑出去吃人,这件事情怎么可能纸包得住火? 再三的犹豫,无尽的纠结,最后心一横,爱比恨更难宽恕! 夜色下的道观,更加的诡异,在这里看月亮,月光都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没有微风,却能听见竹林,发出的沙沙之声,没有山泉,也能感觉阵阵袭来的清凉。 时不时会传来那黑狼的嚎叫之声,它也许就在这山中徘徊。 道观居然没有门,沈恪围着转了半天还是没有发现该怎么进去! “国师可在?沈恪求见?” 毕恭毕敬地问道。 只听见院墙内一阵骚动,一簇黑色的东西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东西像是一条尾巴,灵活地将沈恪盘了起来。 越过院墙,直接将他拖进道观之中,国师已经退却了黑袍,眼前是一张褶皱的皮,这个人不知道已经在世界上活了多久? “你可想好了?妖丹一旦取出来,就没法再与你的血脉融合了”他背对沈恪,也不多话,直接了当地问道。 “求国师取出妖丹吧,沈恪是人,也只愿意做一个普通人!” “好吧!既然你已经确定了,我就成全你吧!” 黑色的拂尘再次将他抬起,整个人被牢牢地钉在空中,莫名其妙的阴风一股股灌进沈恪的口鼻之中。 在他的瞳孔之中,月亮开始变形,整座道观化成无数只手臂,血淋淋的手指抠向他的每一寸皮肤,宛如地狱伸出来的审判之手,要将他撕成无数的碎块。 妖丹立刻就感觉到了危险,血红的瞳孔很快变大,獠牙再现,左拱右捅的,居然还真就逼退了伸过来的手。 “嗯!还有些倔强?” 国师转过身来,那是一只巨大的六足怪物,浑身干瘪,头成三角形,到处都长着钢钉一样的倒钩,嘴角不断有粘液流出,看上去恶心至极。 没错那就是一只虱子,活了千年的老虱子。 “不要!不要!” 这一刻沈恪开始恐惧起来。 来不及了,六只长着倒钩的脚已经将他死死按住,那满是口水的嘴中伸出来一条长长的舌头。 血红的舌头上,尽是粘液,依稀可以看见沾黏在上面人体的残肢。 舌尖上是无数的小舌,小舌上生满了无数的吸盘,只是看见,都觉得全身发麻。 舌头并没有直接接触沈恪的身体,他已经害怕得叫出了猪声。 远远得看着这座道观,却没有丝毫变化,只能猜测出来一个大概,道观里应该是在杀猪吧! 刚刚灌进沈恪的口鼻中的风开始往外跑,从他的每一个毛孔吹出来,撕裂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好痛!好痛啊!” 血肉一点点从他的身上剥离,血红之间,那些被他吃掉的人浮现在了面前。 他们曾经的痛苦,现在连本带利地复制在了沈恪身上,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现在却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了。 强烈的撕扯之间,沈恪突然看见那个牢中的老头,老头以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他,他们都在伸手,试图去拉住对方。 但是密密麻麻的小舌,硬生生的将他们分开了。 一股白光从他的天灵盖喷射而出,飞向那个看似月亮却不是月亮的东西。 充满阴霾的月亮突然露出了两只眼睛,一张大嘴枯吃一口,就将那道白光给吞了下去。 再一看,那哪里是什么月亮,分明就是国师大大的光头,这整整一座山都是他变化而来。 那条黑色的拂尘不过就是他的舌头而已,从沈恪走进来开始,他的肢体就已经被吞下了。 天空一只大鸟飞走,现在居然还是白天,只不过大鸟遮住了天空而已。 沈恪赤裸着身体,被扔在了街边,路过的人都指指点点,可没有一人敢帮忙。 失去了妖丹,他重新变成入狱前白面小生的样子,人们可能认不出来有妖丹的沈恪。 但是这个白面小生,和他身上自带的雪藏令,整个王畿的人可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官府的人很快也来了,他们同样认出来了沈恪,赶快通知了怡儿。 “你家沈恪回来了,快去看看吧!” 衙役很着急,他是曾经府衙的手下,他知道怡儿住在这里。 怡儿心头咯噔一下,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 “相公!相公!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看着赤裸的沈恪,怡儿扑了上去,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盖在他的身上。 “各位街坊邻里,谁能帮帮我,帮我把他抬回去” 第一眼,怡儿已经看出来了他的变化,鬃毛已经消失,这就可以肯定,只要他醒过来。就是真正的沈恪,从此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活着了。 不过畏惧于雪藏令,没有人愿意出手帮助,就连那个曾经府衙手下的衙役,也功德圆满的走开了。 只留下这个无助的女人一个人,默默承受着王畿里面的世态炎凉。 这件事情像是核弹爆炸一样,一瞬间就点燃了整个王畿的舆论。 太应该怀疑了谁还记得,同沈恪一起关押在大牢的二三百人,都已经变成枯骨,为什么这个白面书生他还活着,他居然还活着。 怡儿已经很累了,他故意从陈府而过,这次陈荣终于没有袖手旁观,这个老人亲自帮助怡儿。 原本冰冻的父女之情,也稍稍有些缓和了。 世人的眼球更加崩裂了,很多人一早就猜测到沈恪这家人与陈府的关系不一般,现在实锤了。 也就是这群人今天的不作为,才导致了那场公子晨曦屠杀民众时,沈恪袖手旁观的悲剧。 第389章 梦中梦之 负重 沈恪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气血虚弱,也是很久没有吃东西饿晕了。 妖丹离身,他体内所有东西都被清空,现在的他是最纯粹的没有半点污染过的痕迹。 “相公!你醒了!” 怡儿泪眼婆娑地坐在一旁。 听到她的声音,一个老人家也围了过来: “哎呦,我的恪儿,你终于醒了?你可算是醒了!” “娘!您怎么来了?” 沈恪惊坐起来,怡儿赶紧去做饭。 “我的恪儿,你可算醒了,为娘好担心你呀” “您怎么来的?谁去接的您?” 沈恪的表情很复杂,这时候把他的母亲送来,一看就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嫌疑。 “前几日我夜夜梦见你病重,一遍一遍地呼喊着为娘,那梦以后一只黑狼就冲进家门,将为娘驮到了这里。” 母亲解释着,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一路颠簸,您怎么受得了” “诶……那神兽乃是仙家之物,并没有半点颠簸,只一觉的时间,就从极北之地到了此处。” “娘!儿想您!” 母子多年未见,母亲已经老了许多。 “哎呦,傻恪儿,为娘这不是与你们团圆了吗?这儿媳,真好!” 她不忘夸怡儿一句。 母子俩齐齐看着怡儿,眼中洋溢着的都是幸福感。 岁月终于是上了正轨,几个月以后怡儿终于有了身孕,一家三口都很高兴,如果再添上一个孩子,那这个家就更完美了。 这天母亲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她的脸上都是怒气。 沈恪赶紧上前来问: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看见怡儿还在,母亲没有说话,她似乎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 怡儿多聪明啊,一看婆婆是这个样子,她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离开了。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儿媳一走,母亲就嚎啕起来。 “到底怎么了?” 有点常识都能听出来,这是在嫌弃怡儿了呀。 “你知道街坊邻里的是怎么说你的吗?” “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呀,又不是第一次,您何必同他们一般见识?” 沈恪很是不解,自从自己赤裸着身体出现在大街上,他的脸面就已经不存在了。 “哎呀,是可忍孰难忍呀” 母亲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到底怎么了?您倒是说呀,您什么都不愿意说,儿又怎么能知道?” 母亲站起身来,悄悄看了一眼门外,轻轻把门带上。 “外面都在传你妻子不贞呀” 母亲偷偷抹泪,怡儿的好她是看在眼里的,但是她绝不忍心,看着这顶大大的绿帽子扣在自己儿子的头上。 “哎呀,您别再听他们胡乱说,怡儿是我的妻子,她这一等就是多年,怎么可能有不贞之说?” 沈恪嘴上不服,心里却已经开始发虚。 是啊,他被镇压在牢中的这些年,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过来的? 从她和父亲这么僵的关系看来,陈荣可没怎么管过她呀? 她是怎么过来的?这样一想,就不由得沈恪心里不长草了。 她出来也都大半年了,怡儿也从来没有和他聊过,这些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回想起这些的种种,沈恪的心开始一点点揪了起来,一股不祥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街坊四邻都在说,儿媳与一个什么府衙的有染,这座宅子就是,那个什么府衙送给儿媳的” 母亲的话像一把刀一样,狠狠地捅进了沈恪的心窝。 这话太够分量了,府衙曾经劝说过他,为了怡儿休了怡儿,难道这就是他俩的阴谋? 沈恪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裂开了。 “呼哧” 一声,怡儿推门而入。 “府衙已经死了,而且他是奉父亲的命令将这所宅子送给我们的,下次谁要敢再这样重伤于我,我绝不饶他” 她很生气,哪个女人听见这种话会不生气的。 母亲赶紧过去,扶住怡儿,她是很认可这个儿媳的,只是想他们两口子心中不要有影子,这才找儿子说说。 “哎呦,我的好媳妇儿,为娘自然是不信他们的话,你可千万不可动了胎气,快坐下,快坐下休息” 怡儿两眼是泪,谁都可以在背后重伤她,她也无所谓,但是沈恪沉默的表情,让她的心碎得彻彻底底的。 沈恪不发一言,迈出的脚步,异常沉重,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仇恨,但是这一刻仇恨再次在他的心底发芽。 他看怡儿的眼神,从开始的温柔体贴,突然就变成了现在的冷峻。 他没有理会哭泣的怡儿,自顾自得走了出去,没有一丝丝的犹豫。 自己坚守了多年的信仰,真的会在一刻不经意的时候,瞬间崩塌。 看着沈恪这个样子,母亲多少是有些自责的,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有些事情,大家都可以知道,但是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怡儿在做饭,不过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喜悦,她该解释的已经说了,至于以后的事情只能看沈恪怎么去想,怎么去消化了。 沈恪独自坐在窗前,手中的笔墨已经不止一次写出休书二字了,那个解释不清楚的谎言,确实蕴含了巨大的破坏力。 圣人之书,祖宗礼法,像是一道道的惊雷一样,劈得他心神不宁。 每一次的不经意抬头,都是一次爱与恨的角逐,她就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 天色再次朦胧,饭菜上桌,笔墨已经收回,再看怡儿的眼神,已经变得闪躲。 她还是坐在那里,一样的温柔,一样的体贴,没有一丝不安,没有一丝焦虑。 “热闹是别人的,生活才是自己的,不要为了飘在天空的云朵而悲伤。眼泪就应该留给最爱的人,不是吗?” 母亲打着圆场,若不是她多了那一句嘴,气氛怎么会这般难受? 她一只手拉着怡儿,一只手拉着儿子,轻轻将他们合在一起。 “没什么能比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更重要的” 老人家的话已经说到深处,后来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理解吧! 说着她走了出去,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沈恪沉默着,怡儿也沉默着,怎么今天的饭菜有些许的苦味? 那是她围在炤台前的伤心,那是她还不理解的难过。 第390章 梦中梦之 再次入狱 人穷命薄,稀粥打翻。 城中又出现了被啃食的尸体,这次负责案件的人居然是陈荣,因为死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新收的义子。 衙役二话没说上来就绑走了沈恪,他们只是奉命行事。 官差可不管怡儿和婆婆怎么解释,他们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径直走了。 这次怡儿并没有选择被动的等,而是直接去了陈府。 “你这是为何?” 她怒气冲冲的质问,基本的礼仪都没有。 陈荣但是没有这般计较,挥手让下人走了,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你自己干的好事,怎么还来问我?你当真要亲手毁了我的家吗?” 那声音近似咆哮。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我又怎么知道?” “你手下的人抓走了我的相公,为什么?凭什么?” 她大叫起来。 往事一暮暮出现在眼前,最不堪的画面,伴随着她的愤怒,越来越明显。 几年前的雨夜,她一个人生产,沈恪也是求他来了,相公一走,跑进来杀死她孩子的就是陈府的人。 那时候怡儿还不敢说,那时候她自然觉得父亲是在保护自己,直到后来沈恪也被抓入狱,她对父亲的恨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当然那件事情,真的不是陈府的人,而是侯成的人,那侯成又是国师的人。 “凭什么?你我都清楚是为什么?我就不信你不记得了,他是妖啊,吃人的妖! 我已经很是手下留情了,我已经给他足够的时间反醒自己的行为,给过他机会了。 可是最后呢,他不但不收敛,还在到处行凶,这个月又是两人被啃食。 还有一个是我的义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陈荣极力反驳,为了维护父亲的形象,更为了维护官家的尊严。 “你总是透过以前的记忆来看待他,我与他同床共枕,难道还不知道他的情况吗? 他的妖毒早在上次赤裸回来的时候已经消除了,他如今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我的丈夫,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一听自己的血脉又有了传承,陈荣气冲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久违的欣慰。 “你又有了身孕?” “哼,你还想在这种时候关押孩子的父亲,你还要亲手再杀一个自己的外孙吗?” “你说什么?说清楚一些?” 陈荣双眼通红,这种话怎么能在一个外公面前说出来。 “哼,你现在知道被冤枉的感觉了?我的第一个孩子,不就是被你调虎离山,然后派人杀死的吗? 你还在那里假惺惺的安慰我,骗我一起安慰沈恪,你今天又来这一套,你好狠的心啊!” 怡儿不再顾及,心头的所有委屈和不满,一股脑的倾泻出来。 这些话像是无数把钢刀一样,重重地插进陈荣的心口。 在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血肉解不开的亲情,会变得突然冷漠,原来是经历了这样的误会。 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也解释不了,那一夜他恰好不在府上,更不知道是谁去杀了那孩子。 更不好说的是,那天怡儿明明知道是陈府的人,为什么又不告诉他? 现在才提起,不就是让他顶死了承认吗? “不……不是这样的,那夜我并不在府上,下人殴打沈恪我完全不知道。孙儿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虎毒不食子,我哪里是这样一个不堪的父亲?” 他极力反驳,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自己承受? “哼哼,今日之事不就是那日的翻版吗?做得了初一,还怕做十五吗?” 父女之间的不信任,或者说是恨意,已经达到了最高点,简直就是恨意满满。 怡儿不再多说,摔门而去,她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 她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要么彻底失去女儿女婿,要么动用一点私情,查明真相。 这个老人无奈地看着发生的一切,他心酸无比,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另一边沈恪再次被关进大牢之中,这里的黑暗他再熟悉不过了。 比起第一次进来的恐惧和生涩,他变得从容了许多,没有求饶没有挣扎,安静地只是坐在墙角一言不发。 这一刻原本是阳光的,爱情已经快要驱逐出他体内的心魔,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体之中,而且得到了绝对的进化。 既然这个天下已经容不下他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那他就要做一个祸乱天下的恶魔,重新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绝望之际,陈荣来了。 不由分说,上来就是一剑,刺破了沈恪的手臂,他把怡儿对他的恨,转移到了沈恪的身上。 不过这一剑可不是公报私仇,这是为了测试,沈恪还有没有猪妖身上的强大重生能力。 沈恪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只是冷漠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思绪再次回到黑暗之中。 “真的不是你?” 或许他应该相信怡儿的。 沈恪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伤口,一股一股地往外流着鲜血。 现在好了,陈荣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女儿女婿都被他伤害了,回不去了,这次真的回不去了。 “你走吧,这一剑就算在之前被你伤害的人身上吧!” 沈恪起身,他缓缓走了出去,他的双眼血红,再也没有了一点点善良。 怡儿和婆婆已经在门口等待了许久,当然这不是知道他会回来,而是等待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你可算是回来了” 母亲迎了上去。 “你没事吧?” 怡儿关心地问。 沈恪既没有搭理母亲,也没有回答怡儿。 只是恨恨地看了一眼,回到了书房之中,提起笔墨,也不知道再写什么,只觉得他的愤怒,已经完全倾泻在了一双通红的眼中。 这一刻怡儿有些害怕,她知道这个与她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男人,他的身上可是蕴含了巨大的能量。 这股能量一旦释放出来,那将是连累天下的,当初大王的雪藏令,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 怡儿和婆婆就这样站立在窗前,她们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第391章 梦中梦 终章 沈恪的信很快就传到了一个人的手里,他看了里面的内容,深深吸了一大口气。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他当初又是威逼,又是利诱都无法让沈恪动心,最后都已经动了杀念,还是没有让他同自己站在一起。 现在却只是因为自己吃了两个不痛不痒的人,居然得到这个他最想要的人才。 这个人就是国师,那吃人事件就是他做的,猪妖的妖丹现在在他的体内,他当然是要迫不及待的修复自己受伤的身体。 现在沈恪的信件来的这么及时,还真有点如虎添翼的意思。 轻轻拉扯本就不多的胡须,脸上都是满意的神情。 “哎呀,这天晴的时间太久了,是应该好好下一场大雨了,这雨一过。也该有许多的新东西长出来了” 一道黑影悄然而至,怡儿和婆婆被着黑气带去梦乡。 “你终于想通了?” 国师试探地问。 沈恪赶紧作揖,他的心魔已经在蠢蠢欲动了,坚定信念道: “王待我如猪狗,只有腹中饥饿时才想起来杀我来吃,这样的王我何必为他守着江山?” “嚯嚯,你想要什么?或者你能帮我做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 “杀陈荣,废大王” 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仇恨地怒火已经点燃了他的整个瞳孔。 “你我就像是这地上的蝼蚁,我们要如何撼动天下?只是心中的恨,哪里可以推翻一位人王?”国师知道他一定会有计谋的,但是还需要看看有没有可行性? “您可是当今国师,赤王妃可是您的亲戚?” 沈恪问道。 “不错,我确实有些道法,只是我收了你的妖丹,我身上的妖气,就会与王气相互冲击,我现在再也近不得他分毫。 再说赤王妃,她虽然入宫多年,但是从来没有被大王真正宠爱过,现在又有一个陈王后压制在她的头上,只怕是在难以翻身?我们还有什么力量敢与大王抗衡?” “哼哼,表面上能看见的东西都不重要,藏在深处的暗流才是最致命的!” “什么暗流?请一一道来” “现在陈荣手里没有兵权,大王为了将戍卫军彻底消化,他正在打压陈氏的亲族,只要扳倒了大王和陈王后,这天下就可以掌握在赤王妃手里,也就是您的手里。” “这算什么暗流?若是这么轻松地就能动摇王位,我何必苦苦等你?” 国师一脸苦笑。 “您的道法要如何才能近大王的身?” 沈恪问道。 国师迟疑了一会儿,这个人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已经说了不能近身他还要问? “除非大王垂垂老矣,或者他大病一场,可是当今大王正直不惑,如何叫他大病一场?而且他与陈王后正是恩爱,又怎能心力憔悴而老去?” “哈哈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知道该怎么……” 兴奋的声音,一下子就被自己压了下来,他怕吵醒妻子和母亲。 他赶紧伸出头小心翼翼地张望,这件事情绝不能让她们其中一个人知道。 国师看出了他的心思,赶紧上前摆手: “诶,你有什么话就大声说,这里已经有了结界,就算她们就站立在我们面前,也绝不会听见半个字去,也看不见你我的!” “您当真这么厉害?” “哈哈,你附身的猪妖算不算厉害,那还不是被我收服?说吧能用什么样的办法,破了大王的护体王气?” 沈恪看了看黑漆漆,空荡荡的厨房,顿时生出了许多伤感之色。 那个女人是他的一生所爱,他同样是那个女人的一生所爱,而且她的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孩子。 模糊的夜色里,再也听不见他们谈话的内容。 第392章 神祗由来 黑暗中沈恪的瞬间惊醒,昔日的记忆化作一道红色的光芒,在头顶的天空萦绕。 盘旋出一道巨大的风口,他的身体被吸引而上,悬在了半空中。 红光洗礼着他的身体,一块块血肉仿佛活了一般,直直飞入红光之中,千万般的巨痛再次重现一遍。 他的血肉很快就散尽了,唯有一具骨架,轻轻漂浮,他一动尽是咯吱咯吱的声响。 又一道白光从地面破土而出,一直穿透了他的骷髅脑袋,红白两束光芒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 最后红色的光芒,暗下去了许多,变成一道怡儿的虚影,和白色的光一同灌入沈恪的骷髅之中。 “嘭” 地一声,整个神祗开始坍塌,白虎一跃而起,驮着沈恪跳入了深渊之中。 大光明城明显感受到了巨大的震感,不过因为是黑夜,并没有人发觉,只听见城门“啪”地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隙。 一道白影从城门之中射了出来,白影的尽头是一只白虎,但是他似乎有些胆怯。 站立的姿势虽然威风,却也可以看见,他不停发抖的双腿。 它目光涣散,瞳孔缩小,像是地上的那堆白骨,让它瑟瑟发抖一般。 地府中溺水开始泛滥成灾 ,很多死去多年的人竟然莫名奇妙地活了过来。 很多原本身体健康,年纪轻轻的人又突然死去,溺水旁的彼岸花又盛开得格外美丽。 “他走了吗?” 阎罗王轻轻地问身边的小鬼。 “溺水泛滥不可收拾,一定是他的元神出去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阎罗在问。 “不知道,但是他一定会回来的” 小鬼肯定地回答。“了结了他们的夙愿以后,他还会回到地府的!” “好,那就等他回来” 他们是谁?为什么阎罗和小鬼会有这样一番对话? 他指的是地府掌控人间生死的马面,几年前因为将媚儿推出轮回,他掉进了溺水之中,成了镇住溺水的白泥。 不过他的魂魄被锁在了鬼面之中,而现与鬼面融合的沈恪在神祗之中,被白虎的圣光洗礼,已经除去了身上的污秽。 变成了一具只有怡儿记忆的白骨,鬼面中的魂魄无所依附,这才化成白光,把地府中的原神吸了出来。 这才导致溺水泛滥,连同马面一起被带出来的还有其他几个沉在溺水中的天神遗物。 他们飞出来以后,因为没有合适的寄主,这才到处乱飞,导致了很多死去的人复活。 为了弥补地府平衡,阎罗王又让很多年轻力壮的人死去。这其中就包括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熊坎! 元神再现的马面,同样面对没有肉身的尴尬,沈恪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若不是有鬼面护体,他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马面别无选择,鬼面本就是和沈恪是一体的,这一堆骷髅就是他的身体。 同是天神,白虎为什么会惧怕骷髅?还是他已经看见了马面?都不是,他之所以恐惧是因为亲眼目睹了一战。 哪里来的一战? 大光明城的城门其实就是,虚空之门,门上的浮雕正是虚空世界。 沈恪与鬼面溶为了一体,浮雕感受到了他的魔气,才释放出能量驱使虎族,将他拖入了屠踪。 白虎的本体其实是城门口的大理石像,束缚他的铁锁,就是几根从城门上生长起来的藤蔓。 一战,就是雷震子降下天罚的一瞬间,可悲的是虎族一点准备都没有就结束了。 这样普通的天罚,又为何让白虎忌惮三分? 因为他亲眼看见了沈恪的覆灭之路,沈恪并不是死在白虎的神祗里。 可以说他并没有死,因为他的骨头还在,鬼面自然同他是一体的。 又可以说他已经死了,因为他的血肉已经没有了,唯一留下来的意识虽然还存在于骨头之间。但是只要马面替他完成了夙愿,他就会灰飞烟灭,而且是死在过去,他会被自己的梦中梦杀死。 白虎不过是一个底层的妖仙,按理来说山神都没有神祗,他也不可能有神祗的,事实是他偏偏就有。 这一刻他才明白,这神祗哪里是给他的,这分明就是为了杀沈恪而存在的。 一个小小的沈恪怎么会让天帝如此大动干戈? 他与鬼面是一体的,鬼面是马面的神物,这个马面的前身就是虚空之门的魔宗,这才让天帝有些许忌惮。 用这么一个看似封神的伎俩,毁灭沈恪,他一个区区凡人之驱,是经不起神祗考验的。 神祗毁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白虎,他在不经意之间修成了神性肉身。 第393章 大光明城 白色的鬼面在空中旋转着,地上的骨头一点点靠了过来: “此子一生杀孽过重,竟没想到骨头还如此白皙?不错,很不错” 马面他自言自语。 现在的他只有一张面具,和一副骨架,那他究竟是地狱使者?还是沈恪重生? 他还是沈恪,起码在他找到怡儿之前,这一副躯体还是他的。 “你是哪一路神仙?” 这时候他发现了一旁的白虎。 白虎已经缓过神来了,他哪里知道面前的是什么人?只想的是掉进神祗的是一个凡人。 “我乃是山中灵兽白虎” 沈恪空洞的眼中只有疑惑,他的记忆已经只有怡儿了,至于白虎他分不清是敌是友。 “杀了你,好剥下虎皮,做一件大衣” 那声音多少有些妖魔化。 “什么?你想杀我?莫说你我无冤无仇了,我乃是天神,你如何……” 话都还没有说完,那白骨之手就已经插进了他的喉咙之中,拧断了他的食道。 沈恪用力一扯,一副老虎的骨架居然被拉了出来,一道白光射入它的肉体之中。 一个形虎怪就是沈恪最后的样子,不过他的脸,再次套上了那个面具。 被夺了身体的白虎,默然地站立在一旁,直到现在,他惊恐的眼神还没有恢复过来。 “哈哈,好一身钢筋铁骨,好一副猛兽之驱” 沈恪感慨,看得出来他对这幅躯体很是满意的。 不过他占了人家的身体,白虎就只剩下一副骨架了,白虎刚刚得到的肉身就这样没了。 他也不敢说话,丛林法则都是弱肉强食的。 “我也不会亏待你的,入城之后,我叫人为你打造一副铜头铁骨” 白虎只能顺从,它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法力全失,沦落为一只真正意义上的猛兽了。 沈恪紧紧盯着大门上的浮雕,那些东西在他的眼里是会行动跳跃的。 一切都是来自前世之前的记忆,那里也有一个叫他魂牵梦绕的女人,不过她不叫怡儿,她叫媚儿。 在沈恪空洞的眼神中,门上的机关缓缓转动,别问为什么?他本就是机关中的人物,这里的秘密他比谁都清楚。 大光明城,第一次被半夜打开,这里的夜是属于妖魔鬼怪的,人家早已经关门闭户,没错这里就是人共处的地方。 目之所及都是各种妖物在此,它们个个面目狰狞,有人居然可以在半夜打开城门,对此他们也是好奇之至。 眼前一切都是杂乱的,地上都是各种最初级的修炼之物,当然妖魔出没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人类的血肉? 它们似乎不欢迎这两个家伙,纷纷敌意满满地跟着围观。 “你们是什么人呐?” 这里虽然是妖城,但也是讲究一个规矩的。 “我们只是路过的孤魂野鬼,想进来买些吃的喝的,顺便给我的坐骑打造一身铠甲。” 沈恪的话很轻,但是足以在这里扬起一阵风沙。 吹得这些小妖都睁不开眼睛。 “哈哈哈,好强大的神力?” 城主似乎也感受到了沈恪来自地狱的能量。 听到城主的声音,一众小妖小鬼赶紧让出一条路来。 一只三足的的大蛤蟆一蹦一跳的过来了,每一次跳跃都伴随着轻轻的震动。 它凹凸不平的背上,坐落着一个空空的莲台,蛤蟆跳动得太过激烈了,若是人坐在上面恐怕早就被甩飞了。 “恭迎城主” 这些鬼怪个个面露饥色。 几片粉色莲花从空中撒了下来,落到了莲台之上,一根白色的纱布垂了下来,接着一道白影幻化成一个坐着的人物。 “见得本城主,为何不跪?” 那声音雄厚无比,但是隐隐约约之间似乎可以窥见,莲台上的是一个婀娜的少女。 “你就是大光明城的城主?” 沈恪有些好奇,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是男是女。 “嗖” 只是一拳空击,强烈的拳风,已经吹得三足蛤蟆站立不稳了 “吼吼,这白虎之驱,确实有些实力!” “无理!” 一只小妖飞了起来,对他来说城主才是天花板,这个家伙太没有礼貌了。 他手里是一对双刀,在空中划出两道锋芒,“唰唰”砍来。 “噗嗤,噗嗤” 两声,沈恪胸口上就出现了两道划痕,他倒是没觉得怎么样,一旁的骷髅白虎心疼坏了。 “好家伙,不自量力” “呼哧” 又是一个空拳,光看拳风就已经干倒了那个家伙,一直到死,他都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一个角色。 他的身体,很快燃起了烈火,其他妖怪赶紧来救,这时候他们发现,这火居然用水都浇不灭。 群妖见状,纷纷亮出了自己的兵器,虽然恐惧,但是这里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他们如果不保护好,他们就没有了家园。 “我们可不是来找事的,都说了只是想来买些吃的用的,你们这是何必呢?” 沈恪不理解,什么跟什么都没有说清楚就打起来了? “我们知道你神通广大,但是为何不跪我家城主?” “就是,你虽远来是客,但也不能仗着自己神通高强就随意破坏这里的规矩!” “见城主就要跪,这是这里的规矩!” 一众妖魔虽然怒气冲冲,却可以听出来,他们并没有多少胆量,只不过是壮壮声势而已。 “哈哈,什么人定的规矩?我如何不知道?” 双眼一横,隔空生生把三足蛤蟆抬了起来: “怎么,你就让一众小喽啰挡在你的面前,不敢出来吗?” 一片莲花再次从莲台上缓缓飘落,就在这时候,三足蛤蟆被扔了出去。 一个妙龄少女足踩莲花,站立在了沈恪面前。 她一出现就连拂过鼻息的风都是香的,身上带着微弱的光芒。 姗姗玉足,纤纤玉腰,挺挺高胸,一层薄纱罩在脸上,只露出一双慑人的眼神。 香风之后一群小妖被迷得神魂颠倒,眼冒金星,唇齿之间都是口水。 一双玉带轻轻垂落在沈恪的肩头,玉带的轻柔,映衬着他一身的肌肉,他一身的肌肉,托举着她柔美的玉带,好一副美女与野兽的前戏。 第394章 折枝 随着一众小妖的离开,这城一下子就冷漠了起来,只有一个高高挂起的红色灯笼在空中孤独的摇曳着。 沈恪在迷糊中醒来,一阵阵白雾迷乱了他的眼睛,那高高的红灯笼,仿佛就是一座刚刚布置好的洞房。 沈恪的记忆涌入大脑,他控制了这幅躯体,凡人之心哪里经得住城主的魅惑。 骨架老虎不能说话,更不能嘶吼,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城主拉进了那个红色的灯笼之中。 黎明到来的前一刻,他赶紧逃出了城,它现在这个样子,是见不得阳光的。 城中的人在晨光中陆陆续续的起身了,他们也发现了那个高高挂起的灯笼,不过这里白天和黑夜本来就是两个世界,谁又在乎这些变化过的东西? 这城里的百姓,也没有几个是老实人,他们都是些道、佛之人,哪一个来这里的人,不是为了捉妖修行。 只不过因为城门浮雕的原因,他们夜里是醒不过来的。 人类社会的集市也不干净,妖族买卖的人体,人族买卖的一样是妖身,这里还真是公平买卖呢。 红灯笼之中也是热闹非凡,那里真的是洞房花烛,没错就是沈恪与城主的大婚。 他迷迷糊糊的跟人家拜了堂,成了亲。 不过人设是反过来的,城主为夫,沈恪为妻。 怎么会有这样滑稽的一幕?城主确实是女儿身,但她说话的声音却是男人的,而且沈恪是她绑架来的,这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揭开盖头的一刻,城主笑了,那是一张刻满妖魔的虎斑脸,普通人觉得恐怖如斯的东西在城主眼里却像是等待了千年一般。 “相公!相公!” 一声声悠长的声音在刺激着沈恪的耳膜,他缓缓睁开眼。 只见得怡儿就坐在他的面前,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牵挂许久的思念。 他进入城主的梦幻之中。 梦里山高水长,依稀可以闻见桃花淡淡的香味。 不过沈恪却没有就此罢手,人间界没有微风,却能看见红色灯笼微微摆动。 城外的草丛之中,那骨架已经快要散开了,“吱吱嘎嘎”的撞击声,像是要了他的半条命一般。 沈恪的身体是白虎的,元神是马面的,他自己是一具骨头,哪里能体会到肌肤之亲,他沉醉的不过是与怡儿的幻像。 现实的肌肤之亲,全部体现在了白虎身上。 世界索然无味之后,那爆满青筋的人紧紧掐住城主的脖子,轻轻就将她的身体给提了起来。 “哪里来的小妖?也不看看本尊是什么人?竟敢在我面前动此邪念?” 用力一挥,狠狠将她扔了出去。 城主痛苦地爬了起来,她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皮肤之痛,哪里会有心中的疼来得催泪? 一双眼角,顿时就流出泪来,她的泪晃如一叶一叶掉落的花瓣,她不明白这人心怎么会变得这么快?难道所谓爱情,只有一瞬间吗? 那双泪眼再次唤醒了沈恪的记忆,模糊的怡儿再次出现在眼前。 怎么能不叫他牵肠挂肚,暴起的青筋勿得一下就收了回来,凶恶的眼神立刻就柔和了起来。 他赶紧过来扶,心疼不已: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幅身躯好像是不听我的使唤一样!” 城主疑惑地看着他,不过还是伸出了手,沈恪的手又有了温度,不再冰凉如水。 “你……” “哼……区区小阵,岂能困住本尊?” 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在城主的脸上。 “我……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对不起!” 沈恪再次哀求道。 城主赶紧躲到一边,她一边流泪一边笑,面前的人确实是她要等的人,但是仔细一看又不是她要等的人。 城主这一喜一悲到底是怎么回事? 城主名叫折枝,她不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她是魔祖媚儿一缕头发。 虚空之门由魔祖,魔宗把守。 有一天门上突然出现了一条裂缝,媚儿趁机就跑了出来,因为跑得太快,一缕头发就被扯了下来。 魔宗一看就追了出去,从此两人再也没有回来,而是进入了三道轮回之中,更悲哀的是媚儿因为好奇,喝了孟婆汤。 从此就有了生世轮回,而魔宗为了等到媚了,他这才做了地府的马面勾魂使。他也有过轮回,但是从来不喝孟婆汤。 扯下的那一缕头发本来也没有什么的,但是天帝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也可说是故意的吧! 他习惯动怒的时候就掀桌子,有一次掉落了一朵莲蓬,恰好与那一缕头发重合了。 于是就有了折枝的生命体,不过她保留了媚儿一半的记忆,也继承了媚儿难听的声音,她的声音似乎要更难听一些。 她有了媚儿的记忆,所以她就一直等在这里,媚儿对魔宗的爱,也就留在了这里。 魔宗是浮雕里面的人物,他怎么都会再回来到这里的,所以她就做了这城主,那些妖也不是臣服他的武力,而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沈恪还想靠近,却被她拒绝了,在没有弄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的时候,可不想再上去挨打了。 果然沈恪的脸又变了,虎斑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着微弱的光芒,这些光竟然与折枝身上的一模一样。 沈恪皱起了眉头,即使他不认识这个女人,但是这互相吸引的光芒已经证明了他们之间一定是有故事的! “你是什么人” 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散发出来的,可不就是媚儿身上的月光吗? 折枝拉下了脸上的薄纱,一张白皙的脸上,尽然都是未退却的莽皮。 这回不用解释了,这就是媚儿没有被江右神体净化之前的样子,那莽皮和魔宗脸上的妖魔纹路就是打开虚空之门,需要重合的钥匙。 第395章 以杀行善 时好时坏的沈恪,搞得折枝也不好沟通,接近他吧,怕他突然的暴起,远离他吧,心里怎么也不甘心。 不过也不是完全近不了身,他总会有一瞬间,是温柔的。 沈恪抱拳作揖,刚要说对不起,折枝赶紧上前,一叶莲花轻轻飞入他的口中,只在入口的一瞬间,他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 折枝赶紧后退,这人的手很重,就算是对女人也没有半点怜惜。 沈恪的手高高扬了起来,要打出去的手却突然停了下来,那张脸太熟悉了。 “魔祖?” 那冷酷的眼中居然有了一丝丝光芒,他想要的不就是面前这张脸后面的故事吗? 折枝心头突然一颤,她确实在等魔宗,但是在上一刻她的心上又多了一份温柔。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牵挂的是魔宗?还是那个些许温柔的人? “我是宗,你不记得我了吗?”见她不回答,魔宗追问道。 折枝呆呆地看着他,这一刻她有些后悔,为什么留住的不是温柔的他? 见她这个样子,魔宗轻轻抱住她。折枝的光芒很弱,就像快要消失了一样。 我就在你的左边,为什么心却像是隔了一座银河那样? 魔宗也很快发现,自己的心竟然没有那么热烈,她的面容很是熟悉,她的呼吸却不再像从前了。 “你怎么了?你的身体为什么这么轻?你的光芒为什么这么弱?” 他已经不了解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折枝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只记得媚儿的一半记忆,他等在这里也是记忆驱使的。 至于成亲之后的事情会是什么样子,她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 “你说话呀?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魔宗再次追问。 不见眼前人回答,一双泪眼或许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既然你不说,我也就不问了。 魔宗很不喜欢这个灯笼,悄悄一用力,它就碎成了无数片,化成一捧撒在人间的飞灰。 烈日照进来的一瞬间,折枝立刻就化成了一缕青丝,飘落在魔宗的手心。 他踏着一块灯笼的碎片落入凡尘,大光明城的各路人马都听见了那一声爆炸,都围拢了过来。 “你是人是妖?” 一个道士问道,他的眼中尽是贪婪。 “哈哈,看看他这身泥塑肌肉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是个虎妖!” 一个和尚在一旁起哄。 “好啊!大家伙,一看这东西就有很强的修为,居然已经不惧怕阳光了,我等一拥而上,废了他的修为,取下他的妖丹。” 这就是人族与妖族的争斗,没有爆发点,没有事情经过,只是为了心中欲望。 魔宗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手里的那一缕青丝。 这一刻,它散发着微弱的神光,那是天池莲蓬的圣洁被毁的最后一丝仙气。 “好家伙,快看,他手里居然还有神物” “大家退后,这家伙可不简单,不要上前!” “看……他的脸,他的脸是不是浮雕的样子?” 一伙人仍然不知死活,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不能惹。 魔宗在疑惑之间,根本就不想理会他们,只是轻轻迈着步子向前走,不过每走一步,都是地动山摇。 “再不动手他可就要出去了” 人们很着急。 这大光明城有一个很厉害的地方,那就是无论人、神、魔、进来之后,自身的法力就会被加强许多。 “大家不用怕,我们一起动手!” “罗里吧嗦的,我先上了!” 一把拂尘抛向天空,他狠狠朝地面踩了一脚,跃上拂尘,双手在胸前运功,口中念动着法咒。 “先天无极,降妖八卦阵” 八方的气流朝他的拂尘涌来,很快在空中形成一个大大的八卦,黑白分明,脉络清晰。 气流翻滚之间,居然还有微弱的雷电之意,拂尘的每一根须,都牵着一卦。 “妖孽!伏诛吧!” 他临空一脚,大阵缓缓落下,八卦旋转起了一股剧烈的强风,那些道行低一些的人都被卷了进去,风口直直对准了魔宗,将他牢牢定在那里。 黑卦顺时针绞动,白卦逆时针旋转,势要绞碎一切站立在面前的东西。 “哈哈,道长好阵法,不过还欠缺一些力道,我来助你” 一个老和尚跳了出来,一个猛冲越起地面“咚”地一声,悬浮于地面。 双膝打坐,一手握拳撑于天,一手成掌立于胸前,口中念动佛经。 全身散发出道道金光,好一个金身罗汉。 “出家人不杀生” 眼球血红,全身颤抖。 上翻的拳用力握紧,发出“吱嘎”之声。胸前的手朝前一推,带着金属撕裂之声。 东边飞来一只铁拳,西边疾驰而来一道立掌,要将魔宗叩成肉饼。 “既然上中都有人来攻,那我再来一个下盘” 一只妖精跳了出来,双手立于头顶,一跃而下入得大地几丈之遥远。 两排肋骨刺穿了他的皮肉,硬生生将自己自己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嘴巴,没有脸面,更没有皮肉,只有尖锐的牙齿,就连挡在他上浮路上的石头也瞬间成渣。 魔宗轻蔑的看了一眼天空,再看了一眼左右,最后瞅了瞅地下。 “哈哈,哈哈” 他没有出手,依然冷漠地朝前走去。 道士的八卦气势凶凶地来,虎头蛇尾地收场,他的风没能定住魔宗,再往下只有自讨苦吃了。 和尚的拳、掌可没有这么好收了,一拳一掌打了过来,地面都被拳风拉出了一道深深的坑。 “嘭嗤” 一声金属与金属的撞击声猛烈异常,周围的人纷纷捂住他们已经震碎的耳朵,一个个痛苦倒地哀嚎。 和尚更是被震地七孔流血,十指尽断,悬空的身体,一头栽进土里,连痛苦之声都没有,直接饮恨。 再看魔宗身上的金光,好家伙比和尚的要强硬几十倍。 他是妖魔身上怎么可能会有金光? 他身上自然是没有的,但是沈恪身上有啊,沈恪偷了屠踪里面的捆龙索啊。 地下的大嘴,也迎接了上来,不过他也停住了,谁都不想死呀。 他们一个个的都是不长眼的家伙,既然都已经看出来魔宗的脸酷似浮雕,就已经可以想象到,这大光明城真正的主人是谁? 居然还想班门弄斧,真是可笑,魔宗若不是爱惜,他们是自己城中的生灵,早就血洗了这里。 第396章 段锦之伤 魔宗站立在城门口,一群人也跟了出来,他们畏惧死亡,但是面前这位却是他们生活在大光明城的信仰。 魔宗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一缕青丝,陷入了沉思,魔祖去了哪里?还有那个沈恪夙愿中的女人又该去哪里寻找? 只有完成了沈恪的夙愿,他才能做回真正的魔宗,这样他才有可能在天地之间寻得魔祖的下落。 迟疑了一会儿,他看向门上的浮雕,浮雕也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不断变化着形态脉络。 魔宗无力地看向众人,他当然知道这些人是他的追随者: “我要回到屠踪去,你们都散了吧!” 只见一道耀眼的白光昼起,浮雕再次打开。 在场的人无一幸免,集体失明,不过他们不敢叫唤,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时辰一到自然也就恢复了。 魔宗再次回到了白虎的神祗废墟之中,要完成沈恪的夙愿,那就必须再重建神祗。 神祗的一丝一毫都不能有半点错误,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就得从头再来,这个过程一定是漫长的而且没有期限,或许几天,或者几年,或许几百年,又或者永远。 到那个时候怡儿都不知道已经转世了多少回了,所以他的时间并不多。 最迟也要在沈恪的尸骨完全消融之前重建神祗,否则他的这段记忆就会一直跟随魔宗,时间一久,魔宗就会修出人性,再也不能封于浮雕之上。 当然沈恪的尸骨是不能再次回到神祗的,魔宗散尽之前,他召唤了白虎,把所有人都弄失明就是这个原因,白虎绝不能让他们看见。 白虎从草丛中跳了出来,原本一片白色的世界渐渐有了光彩,没错他的血肉回来了。 越往城门处靠近,他的身体也就越完整。 沈恪的无头骨架,就躺在那里。 白虎刨开了城门下的土,就近把沈恪埋在了这里。 做好了所有转身就走,终于化成了血肉之躯,他太想看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了。 走着走着,一瓣白莲轻轻飘落在了他的鼻息之前,轻轻捧在手中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白莲发出微弱的光,那光只在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幻化成一缕头发,安安静静地躺在白虎的手掌之中。 原来就在浮雕打开的一瞬间,同样也感受到了魔祖的微弱气息,魔宗这才看清楚了洞房之夜的真相,真正的新郎其实就是白虎。 没入的最后的一刻,魔宗慷慨地扔出了那一缕头发,至于最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白虎捧着这缕头发,他也陷入了沉思,他可从来没有见过折枝,更不可能知道自己虚脱的原因。 只是一缕头发,他怎么能幻想出一个青涩的两人世界?不过既然是魔宗留给他的东西,他也不敢胡乱对待。 这次魔宗还留给了他两件宝贝,一个是无影斩魂刀,一个是捆龙索。 还有一个赶山鞭倒是没有给他,也不知道被魔宗放到了什么地方? 白虎曾经是一枚石像,所以这个家伙最大的爱好居然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还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修为。 另一边晨曦已经来到了金锁镇,这里早已经戒备森严,就是为了防止新王问罪的大军。 “报!晨曦公子求见!” 段锦正是悲痛之余,突然听见晨曦来了,他的悲伤之情,很快成了愤怒。 他在为何悲痛?原来就在刚刚,他的第一个孩子不幸夭折。还有他的夫人,张喜的姐姐也因为悲痛过世了。 他愤怒的是,一定是王畿的人诅咒他,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莫非要趁丧伐罪?” 张喜小声说道。 “哈哈,好啊!好啊!都来吧,这些年我也忍够了,不如就大张旗鼓的干一架吧” 段锦满是悲愤,他的坏情绪不知要往哪里发泄了。 “那这个晨曦,就是我们最好的挡箭牌,以他的名义讨伐新王,两全其美!” 张喜偷笑,他与新王不共戴天。 “快请!” 晨曦缓缓进来,一个大马趴,居然摔倒了。一路的舟车劳顿,让他精疲力竭。 “公子,这是怎么了?” 段锦的声音很大,却没有要过去帮扶的意思。 “哈哈,我终于是到了金锁镇了,哎呦,这一路给我累得呀” 他自己风尘仆仆得爬了起来,这微妙的气氛他也感受到了。 “公子千里迢迢地来,不知所谓何事啊?” 段锦不去朝见新王,何必再问人家的来意,不是问罪难道还是过来喝一口茶吗? “哎……统领乃是我的恩师,不才就不能来看看吗?” 晨曦很是谦虚,生死面前,可由不得他的公子性格。 才痛失爱子,晨曦的话深深触动了他柔软的内心,得一人心确实太不容易了。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他们的年龄相差完全还没有到父子,但是尊师之礼晨曦一样也没有少过。 段锦轻轻扶着晨曦,这颗刚刚还在流血的心,似乎得到了许多安慰。 “请恕在下无礼” 他赶紧跪下,一切还没有走到对立面。 晨曦赶紧扶起了他,只有自己的姿态越低,才越有逃出这个鬼地方的机会。 他现在还没有反叛大哥的心,虽然他知道这个段锦表面上是很拥护他的。 “统领这是做什么?哪有师跪徒的道理?折煞我也,折煞我也!” 他激动的不已,不是兴奋的激动,而是害怕的激动。 “我家夫人和少主刚刚过世,我家统领这才有了失礼之举,还请公子见谅呀!” 张喜在一旁叩首谢罪。 “啊!还有这等事情?” 晨曦的脑袋飞快旋转“为何不见白绫呀?大王交代我问您不朝之罪,他真是大错特错了呀!明日我就上表大王,为您请命!” 这个时候才是说出目的的时候,也能表明自己和他是站在一起的。 “我不朝在前,丧事在后,这样做,公子不就是欺君吗?” 段锦试探地问。 “哼……他做不得天下之主,若有机会,必将取而代之!” 晨曦满脸怨恨,王的家事,就是天下之事。 第397章 争锋相对 就像深夜里的一道光,段锦找到了他的知心人,谁心里都有一个小算盘,那就看最后是谁在算计谁了? “当今天下摇摇欲坠,大王处事又太过柔和,真怕他掌控不了这大局啊!” 张喜连叹息都在试探。 晨曦也不傻,也跟着附和: “大哥的王位来的蹊跷啊!” “唉……公子可不敢乱说,大王乃是天下之主,坐得了王位,那一定是有他的能力的,我等做臣子的也不好在背后议论!”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都在装大尾巴狼。 “可惜我手中没有兵马,如若不然,一旦天下有变,我必然与大哥争个高低!” 他的眼神很犀利,若不是表现出反心又怎么能和段锦直流和和气气。 “公子,这话若是传到了大王的耳中,那可是大逆不道的重罪呀?” 张喜还在试探。 “您不必多说,我此来名为问罪统领,实则是搭配边疆,远离朝堂,日后就再也没有我说话的地方了。 大王知道我与统领要好,又还故意将我派到此地,昭昭之心天下皆知啊!” 晨曦面露悲伤之色,他说的确实是人家的意思。 沈恪当初提议让他前往金锁镇,那就是包藏祸心的计谋。 “这么说大王早有征伐金锁镇的意图?” 段锦倒不慌乱,他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正是!朝中人心叵测,个个都想置我于死地,他们才会不遗余力地赞同放虎归山之计! 如果我回去了,我就是他们的探路的先锋。 倘若我不回去,他们就有了明正言顺的西讨理由。 您说,我该何去何从?” 段锦看了一眼张喜,他们心照不宣,一个埋藏在心里多年的计划慢慢浮出水面。 “朝廷这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吗?” “我们无罪,我们无罪呀!” 张喜开始卖力地表演起来。 “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呀,没想到我段锦,就要成了些朝廷争斗的牺牲品了呀!呜呜呜”鳄鱼艰难地挤出几滴泪水。 “公子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呀,您可是看到的我们无罪呀!” 晨曦心中冷笑,这武装到了牙齿的军备,这猎兽营全天候的战斗准备。 怕是一个傻子都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 “报!” 气氛尴尬之时,一个小兵没有眼色地冲了进来,他是张喜的亲信,毫不保留地继承了他的无礼。 “你没有看见我们正与公子讨论国家大事吗?滚出去!!” 张喜满脸的愤怒。 “报!小的要报的也是国家大事!” 张喜的牙齿咬得生响,这个狗东西该死,他是真的该死啊! 段锦也是满脸的尴尬,他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万一说出来一些公子不爱听的话,那才叫进退两难。 “你说吧!我倒是想听一听,是什么重要的大事情,让你忘记了尊卑身份?” 段锦的横眉冷对,顿时让他心生畏惧,轻轻凑到了他的耳边: “熊坎死了” 一听这话,段锦怒气全消,差点没有高兴地跳了起来。 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熊廷尸骨未寒,现在熊坎也死了。 举目天下再也没有人可以与他争锋了。 他激动得话都快说不清楚了: “赏,大大地赏他!” 晨曦和张喜疑惑地看着他,他们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好消息,居然让他这么激动: “统领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激动地拉着晨曦的手: “公子,我们的机会来了” 那兴奋就写在脸上,也不用再做什么姿态了,他畏惧的南烈无生团现在一定是群龙无首的状态,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什么机会?” “熊坎死了,熊坎死了,可以压制我们的最后一座大山倒下了,只要您高举义旗。臣立刻就带领猎兽营杀进王畿,废了公子禾,立您为王!” 一双血红的眼睛下都是贪婪,尽是对权力的欲望。 听到这个消息,晨曦心头一颤,说实话他以前确实想做大王,但是一路走过来,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不适合做大王。 他面对乞讨的百姓不知所措,他看见人们受灾,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只能做一个侍卫长,血腥的政治斗争他一点都不擅长。 当然他是知道段锦的野心的,一旦他以自己的名义起誓,无论成败与否,他都难逃一死。 成功了,段锦的卧榻绝容不下他,失败了,他就是第一个被推出来挡枪的人。 这样看来,与其看着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祸害自己家的江山,倒不如做一个为家国而死的英雄。 “熊坎死了,那南烈无生团可不就乱成一团了吗?依我看来,要攻王畿,背后绝不能有威胁我们的力量存在,倒不如先打无生团,再攻王畿?” “诶,所谓擒贼先擒王,攻下王畿之后,无生团不攻自破,何必在这个时候大动干戈?” 张喜不同意他的意见。 “王畿还有十几万的戍卫军把守,哪里这么容易就能攻下来?那个陈天武可不是吃素的,那个陈天贤才征伐荷池归来,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我觉得这个时候攻打王畿,有些太过冒险了!” 晨曦分析着当前局势,攻打王畿确实不利。 “不对不对,只要我们先攻下王畿,只要一纸诏书就可以平定无生团,何必急在一时呢? 当今大王根基未稳,正是我们用兵之时,倘若我们久困祝融山失利,那损失可就是一只小小的无生团弥补不了的了!” 张喜也是毫不示弱。 段锦咬牙切齿,他恨地不是其他,而是他段家怎么就没有一个像陈天武,陈天贤这样的帅才,倘若有一个在手,也不至于为先攻击哪里而犯难。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两人齐齐看着段锦,最后是何去何从,还是得他来拿主意。 “先打无生团,熊家的势力这么多年,就像是我背后的钉子一样,叫我吃吃不香,喝喝不好的,灭了他们以报我心头之恨!”段锦眼睛微闭,属于他的时代终于还是来了。 晨曦心里也长长舒了一口气,攻打无生团的时候,希望王畿已经做好了准备。 第398章 意外被围 猎兽营连夜开拔,他们要前往祝融山,千里奔袭。 山前的路很窄,大军要分成长长的一路才能通过,真是兵家的险地。 “止步!” 段锦一声令下,这里太险恶了,一看就是死地,哪里还敢往里走。 “怎么不走了?” 晨曦催促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军队止步或者后退。 没有激烈的厮杀,王畿怎么会引起警惕? “不可再往前了,你看着山高水恶的,若是有一对伏兵,那我们就只能有去无回了呀!” “那怎么办?绕过去吗?” 晨曦不死心,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绕过去太容易暴露!”索性心狠一点,也堵熊坎大丧这里没有军队埋伏。 “冲过去,冲过去就是祝融山,一个活口都不留!” 段锦的声音很低,赌命的时候到了。 这么冲动的段大统领,怪不得他每次举事,都是以失败告终的。 几万人冲上了祝融山,一来他们就傻眼了,这里早已经是残垣断壁了,而且到处都是荒草妻妻,无生团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好,上当了!” 直到这个时候段锦才反应过来。 还没有开始打,猎兽营已经陷入慌乱之中,不过他们并没有跑多远。 因为他们遇见了一支送丧队伍,一群人不由分说就是一顿砍杀,这哪里是一支可以成大事的军队,分明就是一伙乱兵嘛! 看着这群人胡乱杀人,晨曦竟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这样的乌合之众,哪里会是戍卫军的对手? 倒也没有赶尽杀绝,他们留了一个活口,带了上来: “统领,抓了一个舌头” 段锦弯下腰,用马鞭轻轻抬起了他的脸,这还是一个小娃娃,难怪他没有做了刀下之鬼。 “你是哪家的小娃娃?” 他被刚刚的杀戮吓到了,稚嫩的脸上还在不停地掉着泪水。 “我是……我是……熊家的小孩” 一见他哭一伙人立刻就笑了起来: “果然是熊家的孩子,看看他那熊样,哈哈哈……” 晨曦不住地摇头,这些家伙,呸!哪里还有一点正统的样子? “你们送的是谁呀?” 段锦问他。 孩子嘴唇发抖,那脸上的不知道是冷汗还是泪水,嘟嘟喃喃: “送的是,熊坎大人!” 段锦这才满意地看着晨曦,熊坎果然是死了,他们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再也没有了。 “我来问你,这里可是祝融山?怎么不见南烈无生团?”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想起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了。 “那些当差的几年前就已经不住在这里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啊,岂有此理” 段锦很是愤怒,要知道他每天都排斥侯守在这里,而且他们每次回禀报都是说山中无事,现在怎么几万大军不见了,居然没有丝毫的察觉?真是丢人现眼,丢人现眼呐! “噗嗤” 一刀,小孩也被段锦的手下灭了口了。 几个军士跑了过来,他们居然撬开了熊坎的棺椁,还沾沾自喜地砍来了熊坎的脑袋。 他们满面笑容,争先恐后地过来邀功: “统领快看,果然是熊坎” 段锦的嘴脸微微扬起,好一副上行下效的样子! 晨曦紧紧捂住胸口,熊坎可是老臣啊,他们一家为了王朝可谓是鞠躬尽瘁啊,现在怎么会落得了一个尸首分离,真是不堪入目,叫人不能接受啊! “统领,您就如此放任军士滥杀无辜吗?熊坎已经死了,为何还要这般羞辱他的尸体?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天下人会怎么看我们,今日如不惩戒他们,恐失天下人心啊” 他苦恼不已。 段锦为难得看着那几个人,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杀也不是放也不是的。 “我们,我们错了吗?我们为统领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非但无功还要被问罪吗?” 若是换做其他日子,以段锦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他们一定是大功一件的,可惜他们今天遇见了晨曦。 “你们逃吧,我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几人一听就知道自己死定了,这位统领越是骂人,就越有戏。 他若是不管不顾,那就说明死期到了,仔细想想他们的行为确实有些过分了。 熊坎乃是朝中大员,而且又没有什么过错,他们居然一见面就杀,责任总要有几个出头鸟来扛啊。 他们惊慌失措地在前面逃跑,段锦从容地在后面拉弓,没有意外,也没有万一。 正是今天这场杀戮,熊家和段家彻底地不共戴天了。 无功而返的军队同样垂头丧气,因为他们没有捞到好处,更让段锦惴惴不安的是,那支几万人的军队去了哪里? 回来的路上大雨滂沱,好几次都迷路了,还真是报应不爽。 好不容易遇见了晴天,发霉的粮食和潮湿的衣服都挤到一起,一场瘟疫在军中爆发。 眼看这支军队就要彻底地失去战斗力了,祸不单行,那支消失的无生团居然出现了。 “报,无生团……无生团出现了,他们就挡在了我军回撤的必经之路上!” 段锦一听,差点没有一口血喷出来,越是害怕什么,偏偏就越会发生什么。 三万人的大军,又是断粮又是瘟疫的,怎么可能再进行一场大战? “什么?快……快去探,他们……他们有多少人马?” 他也病了,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已经探明白了,黑压压的一片,大概五六千余人!” 又气又急,段锦连续咳嗽了许多声才停了下来: “快……嗯哼……嗯哼……快请张喜来救,快去……快去!” 晨曦立刻就发现了自己的机会,逃跑的时候到了: “统领,现在才去求张喜恐怕是来不及了,不如这样,您给我两千人马,我上前拖住他们,您再率领一小股人马冲出去吧!” 病体沉重的他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这个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从在这个的人的威逼之下杀了那几个手下,他们已经多日无话了。 现在说得冠冕堂皇,一猜就知道,其心必异。 但是又能怎么办?他已经到了自身难保的地步了,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与其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倒不如让他带出去一些,只要活着一个,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第399章 因祸得福 大战一触即发,主将却已经病倒,这仗还怎么打?段锦无奈地看着远处袭来的尘烟,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报!公子晨曦向东而去了” 这是他在战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无神的眼眸之中都是疲惫,看着自己东倒西歪的队伍,心里满是悲愤: “谁还能随我而战啊?” 将士们都沉默不语,若不是军人血脉里的荣耀不许他们逃走,这里现在怕是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此起彼伏的咳嗽之声,已经向他昭示结局。 “弟兄们,冲过去……冲过去我们才能活!” 他手里的长剑,从来没有这般沉重过,剑锋所指的方向,既是绝路也是生路。 无生团已经逼近,统领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只见他的脸上带着一副黄金面具。 “段锦,你狼子野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天意。为了一己私利,这是你第几次大动干戈,与天下为敌了?” 段锦很想反驳,但是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统领,下令吧!这太阳越来越大,再拖延一些时间,怕弟兄们撑不住了” 明知不可为,非要为之。 见这边没有动静,小将提枪怒骂: “怎么?堂堂段锦今天也做了缩头乌龟了吗?滚出来,与我决一死战啊!” 一边战马嘶鸣,铠甲铮亮,另一边呢?人困马乏,而且大多都是病体之驱。 段锦手提长剑,强忍着爬上了战马,雨后的风轻轻吹拂在他的脸上,一切好像都来不及了。 他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士兵,苍白无力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杀” 军令一下,猎兽营的军士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前冲去。 他们虽是疲惫之师,但是以五六倍的人数冲击,而且是在平坦开阔的地方,只要大家努力一战,胜负还未可知也。 “杀” 对面的小将也毫不示弱,大战爆发,疲惫之师对抗精锐之师,一边是五六千人,一边是三万余人。 不过战况并不怎么惨烈,猎兽营并无心恋战,他们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逃命,逃回金锁镇。 无生团一阵乱杀,狠狠地重创了这支多年来一直不老实的军队。 追了一天一夜,这场只有二八开的战争终于结束了,无生团惨胜,毕竟他们人数太少。 “报!不见段锦尸体,他逃了!” 小将缓缓摘下面具,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了,居然是刘通。 这个家伙不是在刺王事件中自杀了吗?而且还被诛灭九族,他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一切都是迷局,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不过一切又都是可以推敲的,太庙前刘通是自杀的,收拾太庙的人是陈天武,他说刘通死了,就没有人再怀疑了。 很少有人知道,陈天武的一身武艺,居然是刘通所授。再有就是这个刘通,一出场就在校场看守,哪里来的九族可以被诛? 谁还记得公子晨曦屠杀百姓的那件事情的起因? 那是因为陈王后的遗腹子,被宫女带了出来,这才有了搜杀小孩,百姓造反的惨剧。 这和刘通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赤王妃身边还有一个卧底,宫女怎么可能逃出来?而那个卧底就是刘通。 再后来熊坎带着小王子逃出了王畿,一同护卫的就有刘通。 熊坎一直有一块心病那就是段锦,早在侯成刺王事件发生的时候,他就已经为今天的事情做好了准备。 无生团从一个整体彻底解散,他们就以普通百姓的身份一直躲在金锁镇周围的乡村之中,更有许多伪装成了山上的土匪。 一来二去的,才把原本雄壮的军队,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熊坎的送丧队也是一个陷阱,他们在棺木上,衣服里都涂上毒药,那天在场的又都是猎兽营的军官。 他们后来之所以会迷路就是因为中毒的原因。 “但愿自此以后,他可以收敛一些野心,重建他的猎兽营去吧!收兵!” 战争从来都不会有赢家,即使是赢了,无生团也死伤过半,这样也好,这天下就可以喘息几年了。 段锦狼狈地逃了,到最后身边居然连一个亲信都没有跟随,他身受重伤。 一路逃走,自己也不知道逃到了什么地方,直到筋疲力尽晕了过去。 不远处的树林之中传来了莎莎之声,一头猛虎已经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它跳出丛林,徘徊在段锦身旁,这不就是大光明城的那只白虎吗? 白虎乃是石头修炼而成,他可不是吃人的妖怪,而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在他的眼中,无论你是好还是坏,他都会救治。 段锦身中数箭,身上还有几十处刀伤,谁让他是统领,大部分的力量都是朝着他而来的。 白虎将他带到了自己的洞穴之中,这里可以给他续命,至少三天之内不会死去,更不会有其他猛兽敢过来这里? “他的情况很不乐观啊” 说话的是山中的百灵,她是妖族的医生,但是她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族。 她本来是不愿意救这个家伙的,但是看在白虎是守山大神又救过她的份上,才过来的。 百灵她认识这个人,段锦的军队叫做猎兽营,就是那伙人以狩猎练军,这才有了这样一个名字。 这山中的飞禽走兽,没少遭过他们的毒手,而带头的就是这个段锦。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你救救他吧” 白虎哀求道。 百灵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段锦,心中很不是滋味,救起他来以后不知道又要有多少生灵涂炭。 不救他吧,自己的善良又不许她这样做! “他的皮肉都已经毁了,里面的骨头还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我会尽力让他活过来,但是她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真是报应不爽啊!” 白虎赶紧作揖道谢: “多谢!多谢!” 百灵走了过来,她仔仔细细的查看着段锦的伤口。 这个时候段锦突然有了了意识,不过因为伤势太重,他根本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底出现一个善良的女人。 第400章 救人 仔细检查了段锦的身体,他不只是全身重伤,而且还有中毒迹象,身上的肉已经开始溃烂。 看得百灵一阵叹息,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重的伤势还能活下来的人。 “他已经很危险了,恐怕是活不过今天晚上了!” 白虎皱着眉头,既然都已经救回来了,还这么看着他死心中很不是滋味: “你想想办法,已经坚持到现在了,说明他命不该绝,请救救他吧!” 百灵面露难色,她本就不想救。倒不是她不会医治,只是条件不成熟。 “不是我不愿意救,只是……只是他伤得太重,需要剔除皮肉为他疗毒。您说没有了皮肉,他的内脏岂不是流得到处都是?到时候别说是救命,谋杀还差不多。” “那要怎么办才能救他一命?” “除非……” 百灵很犹豫,他死了,青山或许会更绿,泉水也会更清澈“除非能找到一个与他血肉匹配的容器,给他重新换一个身躯!” 白虎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这些或许对于一个凡人来说是不可能达到的,但是对于他来说轻轻松松: “你看看我这身皮肉如何?可否救他一命?” 百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一定要救这个人?而且还要动用自己的神躯?他可是恶人啊,十足的大恶人。 “您当真要救他,用您的神躯救他吗?他身上都是毒药,我可不敢保证您的血肉不会被毒药腐蚀!” “我乃是这山中的守护神,对于我来说所有生命都是平等的。” “那他伤害的那些生灵该怎么算?您可知道他对这山中动物的伤害有多深?” 百灵的眼角多了几滴泪水,她为白虎不值。更为死在段锦手里的生灵,打抱不平。 “天地初生的时候,人族就是万物之灵,妖族以他们为食,天神同以吃他们增强法力。 天地是公平的,所以他们猎杀的那一部分生灵,都是天地之间的一个轮回罢了。 你也是人族,若是有一天你的族人也眼睁睁看着你不就,那你会怎么想?” 白虎问道。 “既然都是天地轮回,您吃了他吧,增进您的法力,好好地保护这山上的生灵。 反正他已经是快要死掉的人了,您吃了他,也算是帮他解脱了。” “我乃是石头所化,我可不会吃人呀” 白虎满腔温柔,根本就不像石头心肠。 “您的神躯一旦被毒药腐蚀,那谁还来保护我们?” “哈哈哈,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既然是石头所化,我的身躯只要用石头稍微修补一下就可以了!” 看着他这样的坚定认真,百灵只能无奈答应救这个恶人: “他的情况很危急,我要用火焚尽他的皮肉,然后用刀切下来,再将您的血肉切下来包裹在他的内脏之外,等到他的内脏和您的皮肉长成,那他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但我不知道您的血肉会不会与他的内脏互相排斥,如果是那种情况,他必死无疑。 还有一个更糟糕的情况,如果他扛不住焚烧之痛,他同样会死。” 段锦还有微弱的呼吸,他是可以听见这些话的,不过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能挺过来是他命不该绝,挺不过来我们也是问心无愧。” 百灵恨恨地看了段锦一眼,心头很是愤怒,不过医者仁心,她还是决定奋力一搏。 洞府中的火焰,冒着悠悠蓝光,段锦身上地血腥味不知道招惹来了多少的才狼虎豹。 若不是白虎护法,百灵与段锦都不知道会不会被撕成碎片。 洞府外面萦绕着的是“哧溜,哧溜”的烤肉声,和一阵一阵缓缓飘出来的肉香味。 墙上倒影着的是一位婀娜的女子,正在用火烤着一个重伤的男人,那男人似乎还有一些喊疼的力气,发出微弱的“嗯嗯”之声。 一旁的白虎看得心惊胆寒,这真的是平日里那个俏皮可爱的百灵吗? 怎么透着火光,他看到的是一个人间恶魔,那炭火在她的手里翻飞奔腾着,一点点落在段锦的身上。 血肉模糊的皮肤被一点点烤熟,然后被她小心的撕开,烤糊的皮肉不再会流血,只有淡淡的血水流了出来。 那种外焦里嫩的烤肉,叫人想一想都是头皮发麻。 这一切还不是那么简单的,撕开了皮肉之后,段锦的内脏就流了出来,百灵又在一点一点收拾他的内脏。 烤肉的味道夹杂着内脏的腥臭味笼罩着这两个人,百灵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是在救人?分明就是一个吃人的魔鬼一般。 收拾着收拾着,她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段锦不仅是伤了外表,连同他的脊椎也一起断碎了,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靠着什么样的毅力坚持到这里的? 百灵一脸的敬畏之色,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天命,那就求求老天爷,让他把这个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吧! “他的脊椎已经断了,您看能不能找一个什么东西来支撑起他的身体?” 白虎一听也是着急万分,他是绝对不能离开这里的,否则外面的那些家伙分分钟就会要了这两个人的命。 在洞府中扫视了很久,最后目光落在了捆龙索上面: “这是神的遗物,不知道他的命能不能受得起这样强大的力量” 说着他驱动神力,将捆龙索化成一条脊椎,放进了段锦的身体之中。 段锦果然是命不该绝,捆龙索居然没有一点排斥他的血肉,更过分的是,他们二者在相互吸引,仿佛两个东西本来就是一体的一样。 “还差最后一步了” 百灵看着白虎,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白虎心领神会,挥动无影斩魂刀,切下了自己身上的一大块皮肉,不过他没有痛觉,也不会流血,他的身体本就是一块石头。 他不是已经修成人性了吗?而且还和折枝有过鱼水之欢,怎么现在又变成石头了? 答案就在魔宗进入浮雕的那一刻,重建神祗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是找回沈恪丢失的记忆,魔宗身上可没有人气,所以他抽走了白虎的人气。 第401章 百灵的身世 上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段锦也在烈火中熬了过来,不过他还没有度过危险期。 看着眼前的杰作,百灵多少有些心疼,这个人虽然作恶多端,但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不触动这个善良的女人。 “希望他能顺利挺过鬼门关!” 还有一个疑问,百灵救段锦的这一幕,怎么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怎么与当初陈二狗被狼群咬伤的时候,漓塔一诺救他的手法有些相似? 救二狗的是狼皮,让他有了狼性,救段锦的是神的遗物,会不会让这个人拥有半神之躯呢? 这如出一辙的救人手法,怎么叫人这般疑惑呢? 百灵是一个苦孩子,一出生就被家里人抛弃,后来遇见了一个人贩子,将她从村落中拐了出来。 也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们正好遇见了土匪屠杀村落的那一幕,最后赶到的公子晨曦他们,最后放走了的那一个孩子,正是今天的百灵。 那时候为了掩人耳目才女扮男装,她逃走以后命运之神并没有眷顾她。 一路西逃之后困累之间,进了一家农舍,农舍中住着一对老夫妻。 见他们反应迟钝女孩的心才放了下来,她躲在柴房之中,想避一避外面的风寒。 但是肚子饿的难受,又闻见了这里的炊烟,不顾及生死地跑了出来。 “好心的公公婆婆,能不能给我一口吃的,我愿意用这些东西,和你们换一碗吃的” 她递上来的正是那一袋从晨曦手里抢过来的金子。 二老倒是和善之人,他们哪里肯要她的东西: “来来来……快进来,好可怜的娃娃,怎么会一身富贵,还落魄成这个样子?” 老婆婆已经给她准备了碗筷,招呼她赶紧过来: “饿坏了吧,快吃快吃” 那桌上也没有什么东西招待,不过一碗素粥,两盘胡乱揉捏的野菜。 女孩上来就是狼吞虎咽,二老看着,脸上浮现出来的尽是慈悲之色。 “你慢些吃,不着急,慢些吃” 女孩很饿,她不知道的是,她一个人吃饱了,这两位老人就只能挨饿了。 不过一切都是你情我愿的,女孩不懂世事,老人只要一个安心。 吃饱了肚子,她小心地坐在一旁,老公公去收拾碗筷,老婆婆关心地问: “你是谁家的娃娃,你从哪里过来?叫什么名字?” 女孩抬起脏乱的脸,小心回答: “我……我没有家……” 老人一听满是心酸,这人越老,越容易伤感: “哎呦,真是可怜……” 婆婆露出一脸的难色,她很同情这个娃娃。 但是他们两口子已经老了,连自己的吃喝都快成问题了,哪里还敢说什么收留之类的话? 女孩低着头,她再次把手里的包裹递了过来: “这个给您” 老婆婆赶紧推辞,她们虽然很穷,自己都快不能劳作了,但是这些东西太过贵重了,她不忍心要。 “这些一定是亲人给你的吧?你若是给了我们,日后可怎么与亲人相认?” 女孩悄悄啜泣起来,若是知道哪里有家,她怎么会一路的流浪。 “您就收下吧,就当您是我的亲人了!” 说完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老婆婆赶紧去扶她,也是老泪纵横,他们老夫妻有一个儿子,却是一个十足的逆子,从来没有孝敬过他们。别说是往家里带钱,就连一口凉水都没有往家里带过。 现在冒出来这样一个女娃娃,这又是磕头,又是送金子的,哪里叫她不感动万分。 这个举动让她老人家心都化了,她轻轻擦去女孩的眼泪: “叫我一声婆婆好吗?” 这一刻老婆婆决定了,无论天塌还是地陷,这个孩子她收下了。 “婆婆” 这一老一少抱头痛哭起来,倒不是一见面就生出多少感情。 老人感动的是,儿子不孝,老天又给她们送来了一个养老送终的孩子,她带来的这些钱财,足够他们在这里生活几辈子的了。 女孩感动的是,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家,从此有了疼爱自己的公公婆婆,更重要的从此不必再到处漂泊逃命了。 老公公在外面已经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内容,心里顿时一紧,赶紧叫出了老婆婆: “这家里无缘无故就多出来一个孩子,若是叫人知道了,还不得说我们拐卖孩童?” “她没有家,我们的儿子又不听话,有这样一个孩子,很好啊!再说了,这里穷乡僻壤的,平日里怕是连个鬼都不愿意来?哪里有什么人来?” “可是这孩子身上居然带着这么多的财宝,她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娃娃?若不是身世显赫?怕只是……” 老公公的担心是对的,这里本就是荒山野岭的,一个凭空出现的娃娃确实有些可疑。 “诶、你这说的,人家家世显赫又怎么样?若是鸡鸣狗盗那又当如何,她图我们什么?这把老骨头,除了做柴火烧了又能如何?” 老婆婆的话才是真理,确实他们除了一把老骨头,已经没有可以图的东西了。 女孩同样听见了他们说的话,她赶紧跑了出来,拼命的解释: “我不是强盗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大地主家的娃娃,我是被拐来的,这些金子是买我的钱!只是后来我逃出来的时候,偷出来的,这些本就是我的。” 老公公一脸的尴尬,本来这个话就见不得光,现在还被人家听到了。 “哎呦,好孩子!你怎么出来了?” 老婆婆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这个孩子她势在必得: “你听听,多可怜的孩子呀,咱们收下他吧!” “公公,我已经无路可去了,您就收下我吧!” 女孩再次跪了下来,像认婆婆那样,再次认了公公。 公公一看,再想想刚刚他所说的话,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哎呦……我的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这对老夫妻看着这个孩子,心里一阵阵的幸福,只是她的脸有些不干净。 “带她去洗洗,我看看我的好孙儿是什么模样?” 老婆婆一脸幸福,带她去洗澡去了。 洗漱干净的女孩,果然是一个小美人胚子,看得老两口心都化了。 第402章 百灵的身世 中 如果日子就一直平平淡淡地过下去,百灵就不是现在的百灵了。 事情转折在一个月以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二老的孩子突然回来了。 那个浪荡小子,他已经有些年月没有回来过了,他这一回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家里本就一贫如洗,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让他知道了他家来了一个孩子,而且还带来了许多钱财。 他一回来就到处翻找,完全不顾二老在一旁的啜泣之声,百灵被老人藏在了床下,一声都不敢出。 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家本来就小,除了床下面,还能有什么地方藏东西。 一个连父母都不认的人,他怎么可能对百灵客气,伸手一把就把她拉了出来: “哈哈,小东西,看你往哪里躲?” 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在她的身上寻找值钱的东西。 百灵倒是表现出异常的平静,那些颠沛流离的日子,她过得也不算少,被人这样欺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哎呦……你这个天杀的东西,你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老公公抬着一根木棍冲了过来,他是真的想一棍子打死这个逆子的,怎奈他年老体弱,这一棍子打在人家身上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逆子一把就将他推倒在地上,而且上来就是两脚。 老婆婆和百灵赶紧过来看,又被他一手一个扔了出去,三个人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只能在外面哭哭啼啼,那个家伙把门反锁了起来,自顾自地翻找着东西。 “老东西,你们有宝贝居然不给我。那我就自己找,我就不信了” 外面的三个人老的老小的小,根本就奈何不了这个畜生,只能卑微地躲进了柴房之中,任由他在那家中随意破坏。 许久过去,他才满意狂笑的离开了,那些东西终于还是被他给找着了。 两位老人泣不成声,他们年事已经高了,除了无助地流眼泪,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百灵轻轻将他们扶起来,从从容容的扶他们进屋,那个家伙虽然拿走了钱财,但是米面还是留了下来。 百灵人虽然小,但是经历地多,只要还有一口吃的,她就觉得生活还有希望。 看着这么懂事的孩子,二老也是满心的欣慰,他们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金子自然是分开藏起来的。 那个逆子是吃喝嫖赌一样都没有落下,拿出去的东西,几天就被挥霍干净了。 而且这口气太大,能输的不能输的一股脑都给输了,这又是被打,又是被逼的,他再次想起了家中的老父老母。 老公公和老婆婆以为他走了,又要好几年才会回来,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一个家居然都这么勾心斗角,那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逆子一回来,发现家中的情况居然还有所改观,不仅没有因此陷入绝境,还添了不少的东西。 几天不见,居然还养起了小鸡小鸭的,逆子一看别提有多兴奋了,这可不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吗? “老爹,阿娘” 他虽然空手而来,但这次嘴巴出奇的甜,三人正在吃饭呢,一听到他的声音,吓得不知所措,这次他们可没有将值钱的东西藏起来。 桌上难得的有了一些荤菜,这可是收不住了呀。 “嘭” 地一声。 他推门而入,嘴巴再甜,也掩饰不住他丑恶的内心。 三人一看吓得站了起来,两位老人将百灵死死护在身后,这个孩子可比那些东西值钱得多。 一看桌上的饭菜,还不算寒酸,也不客气坐了下来,用衣服擦着筷头也不知道他是在嫌弃什么? “嗯……今天的饭食倒还不错,也亏得我在外头,这才有了你们今日的小富,我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啊” 哎呀这说的是什么话,厚颜无耻的程度简直是叫人发指啊! 二老也不敢回话,上次被打的伤口可都还没有愈合呢。只希望他赶紧吃喝完了以后,离开这里。 “哎呦我的好老爹,我的亲阿娘呀,你们都别站着,快!快些过来,我们一家人已经好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 一边贪婪地嚼着东西,一边假惺惺地过来扶自己的父母,当然也没有忘记这个小女孩。 不过三人哪里敢动筷子,只是换了一个尴尬的地方,继续尴尬而已。 见父母也不想搭理自己,饭菜也是吃得差不多了,索性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这次我回来呢,也不为别的,只想问你们要得一些钱财,儿在外面欠了不少的债,儿若是不还他们就该杀了儿啦!” 他嘴上服软,脸上肃杀之气可是一点都没有缓和。 “我们不过是田间地头老实本分之人,哪里还有钱财与你去还赌债?” 一看老头这个样子,心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己已经很温柔,他们竟然一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样子,真是可气。 不过他还是没有直接发火,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哪里可能拿得出钱财,家里的东西一定是这个孩子给的。 “诶,我当然是知道您和阿娘都没有的,我说的是这个娃娃,她总不能在我们家里白吃白喝吧?” 一听这话,老婆婆赶紧把她又护在身后,这个逆子还真会捏软肋。 “你……你拿走的东西,已经够她吃喝几辈子了,怎么还要来拿?你……你真是贪得无厌呀” 虽然理直,但是气怎么也不壮。 逆子也是知道自己理亏的,不过他可不在乎这些,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从父母这里索取。 “我不管,今天说什么也要再给我拿一些钱财,否则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就是你们拐卖而来,我明日就去报官!” 老公公以前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被这个家伙提起来了。 “你连这个孩子都不给我们吗?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这个逆子啊!” “放过这孩子吧,求求你了” 老婆婆都已经跪下来了。 给她的儿子下跪了。 逆子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种得逞的卑鄙,真叫人唾弃不已。 他拿准了这个孩子一定是父母的命,比他自己要珍贵一百倍的那种。 第403章 百灵的身世 下 带走百灵也是要了他父母的命,带走钱财还是要了他父母的命,这个逆子简直没有半点人性。 搜刮一番后他终于满意的走了,身后的父母也不再那么从容了,这次什么都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三个人的生活,再次陷入困顿之中,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又来了。 不过小百灵真的是上天送给他们二老的礼物,没有过多久这个小小的身躯,硬是将他们的生活重新拉回了正轨。 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距离这里七八里路程的镇上有一富户。 富户有一个爱好,就是特别的喜欢养百灵鸟,但是他的鸟要么就是爱生病,要么就是长的不好看。 小百灵呢天生就是养百灵鸟的高手,阴差阳错之下,她就成了富户家专门看鸟的小童。 那富户也是一个性情中人,他爱屋及乌,对小百灵也是特别的好,每天都会给她一些钱财,时不时还会将早上吃剩下的饭菜给她带回去。 这样一来,这小小的肩膀,居然真的就扛起了这三个人的家。 就在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他们的逆子又回来了,贪得无厌的人,是怎么也喂不饱的。 这次他居然受伤了,不仅被打,而且一个小手指已经被砍掉了,这都是他在赌场输了的。 这次回来他也感受到了院子里的清苦,这回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三人才从田间回来,拿回来了许多野菜,也当是今晚的饭菜吧。 逆子一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多少还是觉得大事不妙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躲在后面的小百灵。 “老爹,阿娘!救救孩儿,救救孩儿吧!他们说明日再不还钱,就要杀了孩儿呀!再给我一些钱财,再给我一些钱财。 日后孩儿再也不和他们赌了,孩儿会在家中好好孝顺双亲的!” 二老早就知道他就是这幅德行,但他始终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公公无奈地带着小百灵走开了,婆婆抱着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泣不成声。 “阿娘,救救孩儿吧!救救孩儿,我不想死,我还没有好好孝敬您呢!” 这些话说给一个母亲听,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一百倍: “如今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两把不中用的老骨头,你……你说说我们还能怎么帮你?”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娃娃,您去求求她,她一定是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公公婆婆已经和她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她真的只是一个命苦的女孩,那身世比他们还可怜呢!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是一个流浪的孩子,哪有你口中的富裕?” 逆子一听,亲情果然一点用都没有,他又故技重施,将三人扔了出来,多少还是找到了一些钱财。 不过那一丢丢东西,根本就不够他塞牙缝的,在三人的哭声中,他很是不满地离开的。 第二天他又来了,他昨天根本就没有敢回去,而是在野外睡了一宿,顺手还偷了别人家的鸡。 二老带着小百灵下田了,这个狗东西,又把家里重新收刮了一遍,这次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第三天,不服气的他再次趁着父母不注意搜刮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他蹲在地上邪恶地笑着,现在他已经快要被逼疯了,什么极端的事情他都能干出来。 他再次偷了人家的鸡,这次破天荒的在家中收拾了一顿还算是丰盛的晚饭。 三人远远地就看见了家中的炊烟,心中大感不妙。 还没有到院子,逆子就笑呵呵地出来迎接了: “老爹!阿娘!你们可回来了,以后孩儿再也不去赌钱了”说着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手上已经只剩下两个手指头了。 “他们剁了我的手指,也算是还清赌债了,以后的日子,孩儿一定好好孝顺你们!” 他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无论我们做错了多少事情,父母总会原谅我们的。 夕阳下他背着小百灵,扶着年迈的父母,还真有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 桌上的饭菜也是可口,他自己不吃只管给父母和百灵,久违的笑声终于出现在了这农社之中。 不过笑容都还没有消失,三人只觉得头晕眼花,一个个栽倒在地上。 逆子又露出得逞的笑容,他在饭菜里下了药,迷晕了他们。 原来有些人骨子里的恶,是无法被感化的,他拿来绳子将二老捆了起来,并且塞住了嘴巴。 扛起小百灵就往镇上跑。 山林中的一处墓地旁,一群人正在夜色下为一个死去的小少爷举办婚礼。 新娘正是小百灵,没错这家人,出了好价钱从那个逆子的手里买下了她,给他们死去的儿子,办一场阴婚。 她的双手被捆,嘴里塞了东西,叫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只能流着眼泪,只能等待着命运对自己的蹂躏。 几个老道“咪咪麻麻”念了一些听不懂的东西,就草草宣布仪式结束,送入洞房。 做了亏心事的人,哪一个不怕半夜鬼敲门的。 经过一阵的忙碌之后,小百灵被他们与一具快要发臭的尸体,一同埋在了坟墓里面。 不知过了多少天,一群饥饿的野狗路过这里,他们闻见了坟墓里面发臭的味道,生生把坟墓扒开了。 他们吃了那个小少爷,也算是对他的惩罚吧。 百灵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死在了棺材之中,没有人知道,她在黑暗中,是怎样恐惧地走向死亡的。 野狗一路拖拽着小百灵的尸体,地上的石块树枝,将她的皮肉割开,一直到了树林中,才开始享用她的尸体。 这时候一个少年恰好路过这里,他就是陈二狗,那时候他还在到处颠沛流离,还不能控制自己身体中的兽性。 他看见这群野狗正在啃食一个女孩的尸体,他下意识地冲了过来,他也是来分一杯羹的。 不过当他看见这个女孩的手脚被捆住,嘴也塞住的时候,他犹豫了,最后决定试试看能不能救活她。 二狗将一只蛊虫放进了她的体内,他与满山的生灵对话,看看有没有小动物,愿意顶着人类的躯体生活。 动物们对人类是没有好感的,所以一直没有过来的。 一直等到蛊虫都快死了,才有一只百灵鸟,轻轻落在了她的身上,这只百灵鸟就是她从富户手里放走的其中一只。 第404章 复仇 上 树影下突然回响起了百灵鸟的叫声,整片树林都是,不知道来了多少。 二狗多少还是有些兴奋的,因为他最近参透了(巫蛊经)与(山物密术)正想找一个人来试一试起死回生的密法。 这个死去不久的女孩,正是他经验成果的开始。 更绝的是有这群百灵居然真的愿意帮助他,这个孩子也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蛊虫在她的身体中流离,它需要消耗的东西,不是腐肉,而是生命,这群献生的百灵鸟就是起死回生术的介质。 它们死了以后,血肉被二狗一点点缝合在了百灵那残缺的身体上。 在蛊虫的加持下,在一只只百灵鸟的生命消耗下,这个女孩的身体一点一点完整起来。 二狗念动咒语,旁边的树木迅速枯萎,方圆五里再也没有活物。都是一副肃杀,绝望的气氛。 这就是巫蛊经,至暗不能见光的一面,它掠夺生命的无情,它无视生灵的不容易。 蛊虫终于飘荡进了她的心脏里,光滑的身体立刻就长出了许多的倒刺,紧紧控制了心脏的跳动。 心脏有了反应,原本煞白的身体,慢慢有了血色,不过这里百灵鸟虽然多,但是供血远远是不够的。 二狗心一横,用碎石块割开了自己的血脉,驱动巫蛊同样有反噬作用,这就是二狗明明脱生于狼,却是一副白面书生样子的原因。 “嗯……哼哼哼……” 女孩的口中吐出了一撮一撮的羽毛,这些羽毛都是用不着的东西,吐了很久终于吐干净了。 女孩的眼睛猛然睁开,所有的记忆顿时涌上大脑,百灵的痛苦也在他的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 空中原本还盘旋的百灵鸟,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瞬间死亡掉落。 它们的尸体紧紧簇拥着这个女孩,女孩在它们中间缓缓爬了起来。 她心疼无比,从此她的名字就是百灵,她的一切都是百灵。 为了报答百灵鸟群的恩情,后来她就留在了这座山林之中,以人身化为妖医,接替百灵鸟守在了这座山林救死扶伤。 她拜了二狗为师,二狗教授了她(山物密术)后来又担心她再被坏人伤害,又传授了她(巫蛊经)。 所以她救人的手法才会看起来这样的血腥,这样叫人不寒而栗。 百灵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去看看老公公老婆婆,推开门的瞬间,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公公和老婆婆被那个逆子用绳子捆了起来,已经活活饿死了,风干的尸体让她怒火中烧。 逆子将百灵卖了的钱又去了赌局,没有想到这些日子竟然让他风生水起了。 百灵闻着他的味道找了过来,大白天来的,他正在赌桌上挥霍无度呢。 百灵缓缓走了进来,她推开了拥挤的人群,走到桌前。 “哇,快看,快看,好俊俏的女子!” “诶,这个地方既然来了,就不能再出去了呦” “这是谁家的小娘子?没有丈夫管教吗?” “来来来,陪大爷耍两把,输了可不要你的钱财,只要你的身子” (哈哈哈) 哪一个看了不是眼冒邪火,人心浮动。 百灵继承了百灵鸟的生命,也意味着她的身体,不能完全像正常人那样,她几乎是几天的功夫就已经长大成人。 不过为了不让她早早地就死去,二狗将她的容貌定格在了二八,借了那一群百灵十年的生命。 百灵来到桌前,虽然一顶白纱盖在头上,但是散发出来的微香,早已经让这些烂人丢了魂魄。 “谁敢与我赌一局” 一伙人争先恐后的挤了上来,哪一个不想在美女面前表现自己。 “哈哈哈,让我来吧!” 一个身材肥胖的人走了出来,这个人就是买百灵的幕后黑手,那富户男孩家里的管事。 “小娘子,你要赌什么?尽管说出来。不过你要是输了,咱也不要别的,输一局就要你一件衣服,可好啊?” 油腻的脸上,都是料理不干净的胡子,说话间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般叫人生厌。 “好啊,我只要,只要你每输一把,就在皮肉上扎绣花针,一把赌一百支。我若是输一把,我全身上下任你处置,而且是一百天” 百灵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妖娆,那声音像是穿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肺一样。 个个发出抑制的不住呻吟,脑海中尽是对这个女人美色的垂涎。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吗?我也要来,我们都要来,都要来” …… 他们只看见了美色的诱惑,却没有一个人能躲过蛇蝎心肠的毒。 气氛仍旧是吵吵嚷嚷,胖子已经在摇骰子了。 “我的小美人,今晚你是我的了。来吧!你要大还是要小?” “小” “这里可没有后悔的机会呦!” “大!大!大!” 所有人的呐喊都是大,他们已经被美色蒙住了双眼,只有那个逆子满脸是汗,躲在人群之中瑟瑟发抖。 百灵一进来的时候,就将这里所有人都种下了迷惑的蛊虫,唯有逆子除外,他被种的乃是恐惧之蛊,他看到的百灵根本不是美人,而是他父母死去长满蛆虫的模样。 但是不管他如何叫喊,周围的人眼里,都是一个大大的色字。 “一二三,小” 胖子惊愕地低下头来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早就和这里的老板串通一气,怎么可能出现小呢? “你输了,请回吧!下一个!” 胖子像是丢了魂似的,居然就乖乖地走了,而且一句话都没有说。 众人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继续在这里要与百灵继续赌。 逆一看有人走了,他也想跟上去,这里对他来说已经成了地狱,随着蛊虫的发作,他的眼里这些人一个一个在赌桌上,被生劈活剐,眼看就要轮到自己了。 接下来是那几个主持阴婚的道人,他们草菅人命,活埋了百灵。 这回的赌局更加的残忍,蛊虫的发作让所有人都丧心病狂,他们将四个道人紧紧按住。 第一个,他们和百灵赌,砍下他的脑袋后他眨眼的次数。 第二个赌的是,一刀割断他的喉管,赌他的血能流多远? 第三个赌的是,将他抛入油锅之中,赌他能活多长时间。 第四个赌的是,活活剖出他的心脏,看看拿出来后还能跳动多少次? 第405章 复仇 下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吓得逆子都不敢喘气,他看见做这些事情的可都是被他害死的父母呀! 他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头之声不绝于耳,他很想开口求饶,但是他的嘴却怎么也张不开。 就像他的父母被他紧紧塞住的嘴巴一样,哭不得,也喊不得。 杀死了那四个人,这些赌徒身上的蛊虫才被收了回来,他们现在亲眼看见了因为自己好赌而酿成的惨剧。 一个个的面无人色,仓惶逃了出去,虽然百灵收回了蛊虫,但是对他们的脑损伤可是致命的。 他们从今往后的每一个夜晚,都会把今天的一切再梦见一遍,周而复始,一直要到他们的生命终结。 百灵认为若不是这些家伙的怂恿勾搭,那个男人断断不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一切都是赌博惹出来的祸端。 让这些人终身都沉溺在这场噩梦之中,也是对他们的惩罚。 逆子跟随人群冲了出去,百灵鸟化身一只巨大的着火蝙蝠,一直在他的头顶上盘旋。 他踉踉跄跄的逃,它在头顶平平稳稳地追。他很害怕,但是说不出来,只能活生生憋在心里。 离开了炼狱般的赌坊,他才发现街面上变成了炼狱,每一个男人都是老公公的模样,每一个女人都是老婆婆的模样。 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嘴里一直在呼喊逆子的名字。 “好孩儿!快解开阿娘手上的绳索,阿娘要做饭嘞,这手被捆绑着,阿娘做不了饭,肚子好饿呀!” “好孩儿,你也解开老爹手上的绳索吧!老爹要去下田嘞,老爹手上的绳索捆在了一起,就不好下田了,这不下田怎么有吃的,老爹好饿呀!饿死我了” 这些鬼魅一样的声音,一直在他的耳边飘荡着,仿佛要把他拖回那个他行凶的家中。 他的眼底变得血红,不是他内心的愧疚,更不是血脉上头的喷张。 而是整片天空都红了起来,所有的东西在他的眼中都变成了团团烈火。 父母的声音已经停下了,但是地狱铁锁的摩擦之声却响了起来。 两根烧红了的铁锁穿过了那个管事的脸颊,他就在滚烫的火炭之上被缓缓拖行。 天空下起了一滴一滴的雨,仔细一看那哪里是雨? 那就是一根一根落下来的针,而且也是烧红了的。 “吱……吱……吱……” 穿透皮肤的痛苦,一点一点袭来,耳边又响起他与百灵的赌约,一百根绣花针刺穿他的身体。 每一根针都是完美的避开了要害,痛苦一倍一倍地往上面加,每一次穿透都是在他极度清醒的状态下进行的。 逆子害怕地不敢看,他鼓起勇气,用手指生生戳瞎了自己的双眼。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解脱,没有想到管事的眼珠居然飞了出来,直接钻进了逆子的眼眶,他的痛苦,逆子也跟着经历。 他再次看看管事被惩罚的画面,他想闭上眼睛,一双干瘪苍老的手死死压住他的脑袋。 另一双手用力拨开他的眼睛,哪里可能这么容易就饶过他。 这两双手曾经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他抚养起来,现在就要亲手毁灭他在世间存在过的证据。 “孩儿啊,你太过顽皮了,阎罗王让我们抓你来了” “好孩子,这辈子为父没有将你教好,这是为父的罪过。下辈子我做你的儿,也让你知道知道,为人父母的不容易。” 管事千疮百孔的身体居然还没有倒下,他还没有死,除了眼睛看不见之外,他的大脑依然是清醒的。 身体上的每一寸疼痛,他都没有错过。 他居然走出了地狱试炼,烤焦的眼眶之中,流出来的都是血红的岩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走在人群之中,路过的人都害怕地远离他,他的口中嘟嘟喃喃都是他对那件事的忏悔。 “是我家主人鬼迷心窍,我才找了张三,买了那个女孩。 她很乖,那哀求的眼神,我是一个恶人,十足的恶人。” 一边念叨一边又“噗呲”一声,他的身上炸开了一个小点“噗呲”又一声,又炸开一个小点。 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噗嗤……噗嗤”他全身都在爆点,鲜血很快映透了他的身体,他现在就像一个全身被扎满了窟窿的水瓶子,一往里面灌水露得到处都是。 烈烈天空突然掉下来一点小小的火苗,“刷”地一声。 将她的整个身体都点燃了,这烈火焚身之痛,让他绝望透顶。 顶着这样的痛苦,硬生生将自己的嘴唇给扯了下来,鲜血流到了哪里,那火就烧到了哪里。 “救命……救救我” 他连说话都是在喷火,街道上的人纷纷退让。 “哎呦,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怎么浑身都是血,哎呀,啧啧啧” “他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就是害死那个女孩,这是他的报应呀” 人们纷纷指责,但是他们眼中可是看不见火苗的,他们看见的只有管事全身血管爆裂,不断喷溅出来的血液。 这一幕触动所有的人,因为当地这种恶习常见,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过,百灵之所以要让他承认罪行,就是为了震慑这些不尊敬生命的家伙。 接下来就是逆子了,他的身体不断长出来一些蛆虫,满身都是,一个个从他的血肉中冒了出来。 在他的皮肤上蠕动着,一点一点啃食着他的血肉。 逆子赶紧用手一条一条的往外拉扯,但是他怎么拉扯,那密密麻麻的蛆虫就是不出来,也不会断裂。 那种浑身的痛苦,让他生不得,死不能。 他的目光看向了街头的一把小刀,那刀子很短,却很是锋利。 一刀削下去,一只蛆虫被削了出来,蛆虫掉落的暗爽让他欲罢不能,一刀一刀往自己的皮肉上割。 其他人同样看不见他身体上的蛆虫,只看见这个人脱光了衣服,再用一把小刀一点点,割下了自己的皮肉。 人乃是父精母血所孕育出来的,他的这个举动,正是剔骨还父,削肉还母。 街面上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什么德行的人,现在看见他居然活活将自己千刀万剐了。 孝子心头默默叫好,逆子个个心惊胆战,两股战战! 第406章 涅盘 目光回到段锦身上,昏睡了两天之后,包在他身上的树叶撕裂了许多。 那裂缝处都是黄色的血水流了出来,而且还带着微微的腥臭味。 百灵站在一旁,她有些失落,段锦的情况再次恶化了。 白虎的神躯开始与段锦的身体发生了排斥: “不行了,他的伤口已经化出了脓水,他整个人怕是都要臭了,您的神躯怕是救不了他了。” “啊?这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死去吧?” “目前的情况很不明确,我再扒开他的伤口看看再做定论,至于还能不能救活,我已经决定不了。” 这一刻百灵也开始担心起来。 在她的手里面还没有过救不回来的人,她并不想让段锦成为第一个。 包裹在他身上的树叶其实都是一些药材,在找到新的介质代替他的皮肤之前,还不能拆下来。 “现在新的问题又来了,那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介质来包裹段锦的内脏” 外面的风还是很大,仿佛在向他们诉说,这个人他们要带向深渊一样。 “魔宗进入浮雕之前,还留给了我许多金子,不知道能不能做包裹他的介质?” 百灵愣了一下,金子怎么能做为人的皮肤呢? “魔宗是谁?您是不是糊涂了?” 不提醒倒还好,这一提醒,白虎更加的坚定他的想法: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百灵轻轻点头,这是她最后的无奈了,既然守山神都这么坚定,反正这个家伙救与不救都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听一听守山神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有奇迹发生? “那要怎么做?一块生硬的金子如何做成一个容器?” 轻声问道。 只见一道金光照亮了这个光芒微弱的洞府。 黄金居然是从他的身体里面取出来的,怪不得他有用金子给这个人做皮肤的想法,原来这东西不是普通的物品。 “做你能做的,剩下的就只能交给天命了” 一把锋利的小刀,再次挑开了段锦的皮肉,那悠悠的蓝火再次升起来。 那些腐肉被一块一块地剔了下来,这次的血水很少,流出来的大多是一些腐坏的黄水。 令她惊讶不已的是,那金子做的脊椎,真的和这个人融为一体了,那就说明,这人或许真的有些神根,他不排斥天神的遗物。 他的内脏还是完好的,只是他排斥白虎石头一样的神躯。 “准备好了吗?” 金光再次乍起,不过显得有些残缺。 之前的事情再重复一遍,这些黄金与他的身体刚好契合,一点都不多一点都不少。 段锦的意识依然停留在弥留之中,他能稍微感觉自己的身体再次被人掏空。 又过了三天,奇迹真的出现了,百灵就趴在段锦身边,生怕他哪里出了一点差错。 这天段锦紧闭多日的眼睛终于睁了,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满身疲惫的百灵,只是那一眼,就已经控制不住激动。 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百灵浅浅的睡眠之中,似乎感受到了他惊蛰的眼神。 四目相对,一个是生的激动,一个是职业的激动。 “他醒了,他醒了!您快来看看,他醒了!” 白虎兴奋地跑了过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不负有心人啊!” 两个人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这个大统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再轻轻服一些草药调理,再以温润的食物补食,这条命算是救回来了。” “哎呀,你这妖医果然厉害,不仅能治妖,居然还能治人!佩服,佩服!” 段锦这家伙的命果然是硬,伤成这种样子,居然还能活过来,真是苍天庇佑恶人。 他伤口愈合的速度也是惊掉了百灵的下巴,短短一个月后他的新皮肤就已经长出来了,更厉害的是将那副黄金包裹在了里面。 “多谢小姐相救” 这已经记不清楚他是第几次向自己道谢了。 “这是你命不该绝,不用谢我”百灵每次都是一副厌恶的样子,她才不希望这个家伙感恩,除了救他,一丁点的交集都不想有。 “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小姐的芳名?” “你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我说了我不需要你感恩,我救你只不过出于医者仁心。” 每次她都是这么说,似乎他们的话题就仅仅存在于纠结这个问题之中。 确实面对自己讨厌的人,多说半句都是尴尬无比的。 百灵讨厌段锦,一直都是讨厌的。 很快段锦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地差不多了,已经可以靠着一根手杖勉强能走路了。 百灵还是陪在他的身边,既然已经救下了他,就一定要让他有足够强壮的身体走出这片树林。 有一句话说得很好,那就是日久生情,恢复后的段锦,没有了统领的戾气,他不再以杀戮为美,而是心甘情愿地成了百灵身边的一个小学徒。 似乎他已经忘记了他曾是统治王朝西疆的统领,每天跟在百灵身后的日子,居然让他忘记了一切,活这么多年,才发现原来人也可以这么清闲地生活。 百灵对他的态度居然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她慢慢开始习惯这个人一直跟在身后的感觉。 有幸一起看春天盛开的花,一起听夏日里知了的吵闹,一起感受秋天里收获季节的喜悦,更是一同拥抱冬天白雪皑皑。 终于在一个寒冷的夜里,她们突破了朋友的底线。 段锦轻轻捧着她的脸,这是在他去世的前妻那里感受不到的温柔。 “本以为我的生命就此止步,没有想到竟然在劫后遇见了你,今生的心愿,并是要与你做着山林中的比翼鸟。” 一个充满杀戮的人嘴里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他的心在这一刻是温柔无比的。 “哈哈哈,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时间太久了,已经忘记了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猎兽营统领?” 百灵小心提醒着。 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碍于心中害怕失去,这才一忍再忍,今天这个日子很特殊,这才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什么兵马权力,什么江湖事世,都不如你在我身边来得安稳,今后有你的地方就有我,有我的地方,一样有你。” 百灵笑了,她早就在段锦的脑海和心里放下了蛊虫,蛊虫反馈给她的并不只是这个男人嘴巴上承诺的这些。 不过这有什么,他已经同社会脱节了,已经不会有人再想起这个人,曾经的野心勃勃了。 第407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自从有了天神遗物在身体之中,段锦就发现自己好像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一般。 但是他还不知道那一副黄金躯体的力量要怎么爆发出来。 山林中最近弥漫着一股杀戮之气,没有段锦的猎兽营,还是一样以围猎的方式来训练新兵。 他们的速度很快,每一次等百灵和段锦赶到现场的时候,他们已经逃之夭夭。 “真是可恨,他们又猎杀了许多生灵。” “对不起!一切都是由我而开始的” 百灵轻轻摸了摸段锦的脑袋,这个家伙自从跟自己在一起以后居然变成了一个温柔的人真是让他欣慰不已。 “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已经离开他们很久了,你说如果你再回到金锁镇,你从前的部下还会不会听你的调遣?” 段锦惊讶地看着她,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举动,他的野心虽然暂时被这山林美色冻结了,但是那个至高无上的权力如果再次捏在手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敢确定了。 “哈哈哈,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了,那红尘中的事情,我再不想过问” 话虽这么说,他的眼神却一直看向山林出口的方向。 百灵的手心“突”地跳了一下,她低头一看,一只小小的蛊虫已经死在了她的手里。 她抬起头惊愕地看着这个言不由衷的男人,蛊虫死了就说明,他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更危险的信号就是,她就快控制不住这个男人了。 “你想回去吗?我知道这山林中的单一并不是你想要的,你是一位威震天下的统领,冲锋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她微微有些悲伤,谁会愿意把自己心爱的人,从自己身边推开? 段锦温柔的脸僵硬了起来,他甚至已经开始躲避百灵的眼神了,这种被人看穿心里的滋味特别不好受。 “不……我……我哪也不去,从前的段锦,已经死在了一年前,现在的我,只是……只想与你安安静静的厮守在这郁郁葱葱之间” “突”地一下,百灵的手中又死了一只蛊虫。 虽然彼此之间一点距离都没有,可是再看这张脸时,竟然感觉陌生了许多。 眼角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她从后面轻轻抱住这个男人: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这来之不易的感情,她真的舍不得。 “傻瓜,我哪里舍得离开你,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最安稳的” 段锦并没有温柔地回头看百灵,他的目光依然是朝着出去的方向。 “突”地一下,最后一只蛊虫也在她的手掌之中凋谢了。 那三只代表爱情的蛊虫无一幸免,都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从此段锦的心里在想什么她再也感受不到了,关于他最终的情情爱爱,就只能停在听觉之中了。 “你骗得了我,因为我爱你!但是你骗得了自己吗?” 这话已经有要挟的意思了,但是段锦依然没有回头,这是他的选择,有些话他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更不想看到心爱的女人落泪。 “我……” 那许多话想说出来,就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不是感激我救了你,你不过是逃避现实暂时躲在这里,现在你养好了伤,也看见了自己的军队依然强大,你的野心重新点燃了对不对?” 百灵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一根尖锐的针扎在了段锦的心里面,她说对了一半,还有另一半,是因为爱情。 “不!不完全是这样的,还因为我爱你!” 钢铁的脸上原来也有泪珠,但是这一刻他不应该有泪水。 泪水的出现说明他已经做了不该做的决定。 “你爱我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你说为什么?为什么?” 百灵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用力撕扯着段锦的衣服。 “我……没有要离开你,我只是很想回去看一看!” “你要看什么?看你的猎兽营,还是看你的将军府?” 他们之间绝不能分开,段锦现在不属于猎兽营,所以这座山林的生灵才接纳了他。 一旦回去了,生灵再与猎兽营冲突的时候,段锦怎么算? “看看我的家人,看看我的兄弟们,我去去就回来了,你放心好吗?” 百灵无力得摇着头,她怯生生地向后退,努力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泪水。 “你当真要回去吗?你自己考虑清楚了,你若是回去了,你就再也不要来见我了!” 一看美人垂泪,段锦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赶紧抱住百灵,不再提回不回去的事情。 百灵依偎在他的怀里,从前那种安稳的感觉在这一刻缓缓破裂了。 她再次摊开手,三只小蛊虫在段锦的背上流离而去,她的嘴角再次轻轻扬起了微笑。 不过一切事物的发展都不会随着某一个人的自愿进行。 这几天猎兽营狩猎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他们似乎有一种不杀尽这山中的生灵誓不罢休的感觉。 百灵天天都会救治很多被打伤的小动物们,段锦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再也没有空去想要回去的事情。 “你回去吧!这样医治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你回去以后,让他们不要再过来了?” 最先忍不住的是白虎,他确实看不下去了。 如果人族还要这么贪婪,他可就要破坏天条,使用神力强行干涉这人兽之间的事情了。 段锦一脸茫然地看着百灵,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不回去了,这怎么又要叫他回去? 百灵挡在了段锦前面,这是她的男人,她不会让他回去的: “他已经不是统领了,他现在回去现任统领是不会放过他的,您就让他留下吧!” 一众受伤的生灵木讷地看着百灵,它们心中很是不理解,怎么会一个不遗余力救治它们的人,会和一个不择手段伤害它们的人走在一起? “我知道你们相依为命,但是你看看这山林破败成什么样子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回去,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我们的问题。” 百灵的眼泪再次掉了下来,我不想选择,只想与段锦长相厮守。 第409章 金刚之躯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段锦,或许他们都觉得,白虎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怎么都看着我?我早已与百灵定了终生,我不愿意离去,这里也是我热爱的地方。” 他这次说的是心里话,这次没有蛊虫死去。或许将要分开的时候,流露出来的不舍才是最真实的。 百灵的眼中有了许多光芒,被坚定的选择,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白虎叹了一声,情比金坚确实可贵,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悲剧发生,这样的爱太过陈重了。 “我承认我很羡慕,只是这山中的生灵,需要你们稍微牺牲一下,看看这些受伤的眼神,他们多么渴望活下去” 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动物,他们无不引颈观望,这种逃命的苦日子确实不好受。 “反正我是不走,百灵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这一刻这位西疆的统领,竟然和一个孩子一样,生怕自己的妈妈离开半步,竟然躲到了身后。 那些渴望的目光又转向了百灵,一看这种样子,百灵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已经不是再问她的意见了,这就是活生生用命威胁的意思。 百灵看向白虎,无奈地直摇头,今天的所有都是他带给自己的,怎么又要从自己的手里拿走。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一定要两个人遇见,天亦有情天亦老啊! “我……我……你们决定吧?” 最后的时候她隐隐听见离别的声音? 一个孤独的背影在它们的眼前消失,一双白色的翅膀,载着她飞向树林的深处。 段锦赶紧去追,他又何尝不心痛。 白虎硬生生将他拖了回来: “男女之爱乃是小爱,苍生之爱才是大爱,希望你可以为了苍生牺牲一下吧!” 段锦默然地看着他,什么大爱小爱的,生而为人我很自私: “别和我说什么大爱小爱的,我不要这些,我只要我的百灵。” 看他为爱痴狂的样子,似乎也能预见他走了以后百灵该有多伤心啊。 “我很抱歉,不过为了这许多生灵,我别无选择” 他走到段锦面前,手指轻轻在他头上一点。 一道肉眼可见的金光从他的头顶灌入了身体之中,与他身体融合的黄金顿时金光灿灿,闪着刺眼的光芒。 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醒来后皮肤已经愈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天神遗物。 “这是什么情况” 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就在这个时候,百灵手中的三只蛊虫,一下子都死了,她眼中的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冲刷着那些可怜的小东西。 白虎很满意,这就是他的杰作,让一个凡人拥有了金刚不坏之体。 “这就是我赠给你的神力,从此世间的普通刀枪再也不能对你的身体,造成一点伤害了。” 说着提起旁边的木棍就劈了过来,根本就来不及反应,那棍子很粗“啪嚓”一声,断成好几段。 段锦被打飞了数米远,他身后的大树也应声而倒。 很久树叶丛中都没有动静,大家都是担心的目光,这样重的手,哪里会有生还的可能。 正要责怪的时候,突然发现树叶动了,动静越来越大。 围观者的瞳孔慢慢放大,叫它们一生都忘不了的一幕终于发生了。 段锦缓缓爬了起来,他的衣服都碎裂完了,但是皮肤之上,居然没有半点受过伤的痕迹。 连他自己都是满眼的不可思议,盯着自己的身体看了很久。 “怎么样?这份礼物够不够你再次统领猎兽营” 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又对着一旁的树狠狠来了一拳,本以为这树也会不列外的断开倒下。 没想到人家一点事情都没有,他虽然有了金刚之躯,但是自身的力量却一点都没有改变! “这是怎么回事?” 他茫然地看着白虎,心里似乎在问,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嗯!金刚之躯只是加强了你身体的硬度,对你的力量并没有多少增强!” 这样的解释太不尽人意了,确实是刀枪不入。 乌龟也有一个无坚不摧的硬壳,但是它从来都不是攻击形的生物,一味的只能防御,根本就不是他的性格。 “您能保住我全身而退,但是我除了能扛住,其他能力是有限的,一旦被关,这一副金刚之躯又有什么用处?” 这能力若只是一个人用,他确实天下无敌,但是一个人的防御能力再厉害,又能在战争之中起到多大作用呢?这样看来,突然觉得金刚之躯,竟然有些鸡肋。 更过分的是,自从他有了这幅金刚之躯以后,除了能帮助百灵提药箱以外,居然连其他重物都拿不动了。 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伤势还没有好,后来他又以为自己成了一个废人,这才让他放下所有,收起自己的野心,准备安稳和百灵呆在一起了。 原来这都是金刚之躯的后遗症,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再送你一件宝贝吧” 白虎的嘴巴朝后一张,几排长长的牙齿,叫所有动物都为之一震,若是被它咬上一口,怕是连轮回之路都要断了。 “哇” “呕” 他怕是要把昨天吃下的东西都吐出来了,表情狰狞痛苦,不断锤打着自己的肚子。 先吐出来的是清澈一些的口水,然后是黄色的口水,再是绿色的口水。 最后一个金黄色的东西缓缓露了出来,仔细一看原来那是一把刀柄。 白虎瞪大了眼睛,眼球上都是血丝,努力点头示意赶紧过来拉扯。 段锦上前,看着这满地的口水,有一丝丝的于心不忍: “我……我该怎么做?” 白虎说不出话来,满面难受的盯着他的手,发出痛苦的声音。 段锦鼓起勇气上前,这回真的要硬着头皮试一试了。 他的手一接触刀柄,那东西就冒出了金光,本以为要用尽力气才能将它拔出来。 没想到轻轻一用力,一把散发金光的大刀,就被他拖了出来。 那光芒即使是大白天的也是格外的刺眼,那刀有一股很强的煞气,都没有接触到任何东西,一旁站立的生灵就已经恐惧地汗毛直立。 第410章 走出树林 那个自以为只能抬起药箱的废物,现在手里却紧紧握住了能够噬神的兵器。 无影斩魂刀! 段锦何德何能,凭什么能够握住这样的神兵利器? 那是因为他体内的捆龙锁与皮肤下面的天神遗物,和这无影斩魂刀都是同出一脉的,都是天帝和赢产打斗时遗落在屠踪里的东西。 段锦的血脉既然能够与天神遗物融合,就已经证明了。 他可以使用,无影斩魂刀。 那他的血脉凭什么能和天神遗物融合,是不是随便一个普通人,只要受了伤,只要同时遇见百灵和白虎,都能够与天神遗物相融合? 当然不是了,他段锦是猎兽营的统领,这支军队成形于王朝开创之初。 天下五军的前身都是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驱赶妖魔,才在妖族横行的世代开创出这样一个人族王朝的。 这五行军的第一任统领,就是五行之神,所以之后的统领的血脉里,都流淌着五行之力。 江右一直标榜他的水神神体,正是因为他们江家的镇北军统领,就是五行水神的后代。 而这个段锦就是五行金的血脉,捆龙索,天神遗物和无影斩魂刀同样属金,这才能与段锦的血脉融合到一起,让他在阴差阳错之中,获得了金刚不坏之躯。 “好好好……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来!使一手刀来我看看” 白虎的眼睛瞪地溜圆,这刀可是连他都用不了,只能吞在肚子里的东西,这个人居然能轻轻举起,这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段锦自己同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与江家不同,江家世代都记得他们传承了水神体。 段家的几代先祖都多多少少做过乱臣,都是年纪轻轻的被朝廷征讨死于非命,神体的事情也就无人传承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段家屡屡犯错,这猎兽营统领的位置,依然还是他段家承袭的重要原因。 段锦举起了手里的刀,轻轻一挥那得心应手的感觉,叫他不能自拔。 习武之人哪里会见得让自己趁手的兵器? 跳在开阔地上,左砍右劈,这刀在他的手中上下翻飞,好一派宝刀配英雄的样子。 段锦满脸的喜悦,这一刻他的野心再次被点燃,胸中的热血再次翻腾起来。 挥舞了上百下,仍然不觉得自己有疲困之感。 白虎在一旁看得心里发憷,他是知道这无影斩魂刀是噬神之物的,若是这个人心有邪念,那这个地方将会有一场浩劫: “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你喜欢了,可否停下来,听我说说话” 段锦这才停了下来,今天舞刀的感觉前所未有的爽快,根本就不想停下来,这些天心中的郁闷也被一扫而空。 “多谢大神所赠之宝” 白虎再次轻轻点了他的头一下,那散发的金光一下就暗淡下来。 “你记住这东西只能惩恶扬善之用,否则它的神力就会消失” 段锦赶紧作揖拜谢,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是啊,他什么时候做过一两件光辉的事情? 哪一次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只要他在的地方,哪里不是血债累累? “谢……谢守山神教诲” 他心里那个别扭,若不是自己身体虚弱,怎么又会变成一个逆反自己心意的人? “你回去吧!金刚之躯再加上这口刀,已经足够让你重新手握猎兽营了。希望你不要忘记了这里的悲剧,我希望猎兽营的铁骑再也不要塌入这里半步。” 段锦作揖再次道谢,大步往山林之中走去,白虎赶紧拦下他,忙问: “出山林方向在另一边,你怎么朝着相反的地方而去?” 段锦看了看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这一去不知要经历多少岁月,我去与百灵辞别呀!” “不不不……你还是不要去了,你手里的刀,会吓着她的。你若是有情,七日之内一定要赶回来,否则百灵心中关于你的记忆,就会消失,到时候她再也不会见你,即使你们相见,她也不会再认得你半分。” 段锦听得一头雾水,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隔了七天就不记得我了? “您这话何意?” 白虎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他并不是要诓骗人: “百灵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她是一个百灵鸟与巫蛊虫的结合生命体,巫蛊虫的一个轮回正好是七天。 如果七天之内她闻不见你的气息,那么负责记忆你的那只巫蛊虫就会死去,她自然就会把你忘记!所以你的时间不多了,赶紧回去吧!” 说着白虎从袖口中掏出了一片羽毛,轻轻递给了段锦。 “你只有七日的时间,请不要忘记这里还有一个痴痴等你的人” 说着将他摊开的手掌握紧: “在走出这片树林的地方,再把你的手张开” 说完用力一推他的脚下瞬间生风,直接跑了起来,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最后飞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这熟悉的地方一点点模糊,不是他飞出去了,而是心中的不舍,让他落下了眼泪。 百灵这才后知后觉地追了出来,只可惜那茂密的树叶挡住了她的思念之声。 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一边哭泣一边跑向无尽的深处,可是奔跑的人,怎么可能追得上想飞的心? 终于段锦的眼里也模糊地什么也看不清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 在眼眸恍惚之间,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飞过了树林的最边缘。 他从天上摔了下来“嘭”地一声,地面上被他狠狠砸出了一个大大的坑。 几缕黄尘冲进了他的嘴里,干燥的黄土和着他的口水,呛得他眼泪横流。 猛然咳嗽之间,他回头看向那片树林,原来呛出来的眼泪,不止是身体的原因,也夹杂着心头的悲伤。 站立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看看那个巨大的坑,顿时一身冷汗! “哈哈哈,哈哈哈,天不亡我段锦啊,天不亡我!哼!你们欠我的我会一个一个让你们还回来的” 他从来没有善良过,他原本就是恶魔,看不见百灵的地方就没有束缚,他的心魔再次被释放出来。 第411章 段锦归来 因为段锦忘记打开了手掌,这一路他就不得不徒步而前,更让他难受的是平日里三天两头就会过来杀戮的猎兽营,这几日居然消停了。 这不是生生要气死他吗?这一路过来的耽搁,三四天就已经过去了。 不过他的体力还算好,没有一刻敢停歇,为了百灵他也不能停下来。 终于是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了,金锁镇还是一样的戒备森严,他们还没有从战败的阴影之中爬起来。 “开门!你们的统领回来了” 金锁镇他的名字只是一个镇,其实它是一座牢固的城,而且这城还不算小。 城墙上的人低头一看,一个个像是不认识段锦一样,他们相互看了看,一脸的疑惑。 “这城中早已有了统领,你是何人呐?识相的话赶紧滚开,否则一定拿了,问一个假冒统领之罪!” 眉头一皱,这说的是什么话?天下只有一个段锦,这城中的统领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他们都以为自己死了,重新立了一个统领?这也难怪,自己已经消失了一年多,也怪不得人家了。 “不知你家统领姓甚名谁?” 他想知道,是哪一路的神仙,居然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面。 “你是什么人?这种事情是你来问的吗?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一听这话,嘴角不自觉地轻轻上扬,这金刚之躯,可是还没有在实战中有过什么表现的。 “哈哈哈,你当真不认得你家爷爷吗?回去告诉你们新任的统领,就说段锦来见,叫他跪着来接!” 蔑视的话说得那叫一个难听,城头上的小兵骂骂咧咧: “哪里来的狗东西,本有心放你一码,你却把自己的脖子使劲地往我面前伸,今日不杀了你,你都不知道天下还有敬畏二字。” 那时间他手里的弓弦拉得“吱吱”直响,像是这一箭射出去,天下就要太平了一样。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现在逃,还有一线生机” 旁边的人也劝道: “快走,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也不该羞辱前统领!” “你们当真不认识我吗?” 没有人天生喜欢一来就打打杀杀,更何况这里是自己的地盘。 “他奶奶的,今天不杀了你,都对不起我这拉满的弓” “嗖”地一箭射出。 “噗嗤”一声,段锦啥事都没有,因为根本就没有射他,只是射进旁边的树木之上。 “要杀就杀,我还怕你一只破箭怎么的?” “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噗嗤”又一箭,这次可是正对着段锦的胸口而去。 “金刚不坏” “咚”地一声。 那箭头直接在他的身体上变成了一坨,重重掉在地上。 城头上的人一看: “好家伙,果然有两把刷子” 一把长枪飞了下来,再次命中。 “啪”地一声弹开了。 “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们了” 段锦还在得意,嚣张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你不用再费力气了……” “嘭”地一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一块守城的大石头砸了下来,就落在他身上,一瞬间黄尘死气。 城头上的小兵,得意起来: “他嘛的,你自己找死的,不是我们非要杀你,到了地府可别胡乱说话!” 说着他们下了城楼,一团血乎乎的东西,总得有人收拾吧! 他们到了跟前一看,哪里有什么血肉飞溅的场面,只有一个人,只看得一块石头,死死压在一个人的身体上,不过那人似乎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们奋力将石头移开。 “呼……诶” 段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他刚才只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而已。 那几个人头上尽是冷汗,大白天的怕不是遇见了什么妖魔鬼怪吧? 转身就逃,段锦等的就是这一刻,赶紧追了进去,就这样轻轻松松就进了金锁镇。 “妖怪,有妖怪,快去禀报统领!” 他们的声音很快就吸引过来了大批的小兵,他们将段锦团团围住。 举目四望竟然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都是一些生瓜蛋子。 上次围剿祝融山损失地太过惨烈了,这些都是新招来的士兵,他们当然不认识段锦。 那些认识段锦的老兵死的死伤的伤,更有甚者,因为不服从新统领,被收押在了大狱之中。 这是从上到下的大换血啊,难怪他们会三天两头就去狩猎,原来是因为都是新人,他们急于求成,才会有那样无尽的杀戮。 “唤你们统领出来见我!我不愿意对你们大动干戈!”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站了出来,他的剑指向段锦: “你是何人?怎敢乱闯军事重地?” “哈哈哈” 那笑声又是无奈又是叹息。 这太不可思议了,他才离开一年啊,这许多的士兵从上到下,居然真的没有一个认识我了吗? “你们好好看看我这张脸?真的没有一点点印象吗?” 众人疑惑不已,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一样想在别人的眼中看见一点点的希望。 “哪里会有人认识你?你再不说,可别怪我们动手了” 段锦迷茫地看着这位昔日的手下,确实是有些熟悉的面孔,但是他记不起来人家的名字了。 只在这犹豫之间,军官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段锦身后的士兵,举起长枪从背后就捅了上来,密密麻麻的枪尖,居然没有一根能刺进他的身体。 前面的士兵一看,正面又攻了过来,这么近的距离不但没有伤到段锦,反而因为惯性,将对面的自己人刺死了几个。 “都别动!” 段锦大声吼叫着,这都是他的袍泽弟兄,怎么可以无缘无故地在这种情况下受伤,一点都不值得。 “看看这是什么?” 他赶紧取下了腰间的虎符,这个东西他可是一刻都没有敢离开身体过。 众人一见,个个都露出了疑惑之色。 “您到底是什么人” 那位军官是认得这个东西的。 “我是段锦,我是你们的统领啊!” “段统领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真的是见了鬼了吗?难怪石头砸不死他,这枪也捅不死他” “统领的魂魄看我们来了,统领的魂魄看我们来了!” 士兵们纷纷丢下自己手里的兵刃,一个个激动得痛哭起来。 第411章 格杀令 士兵们在惊愕之中缓缓退开,他们虽然不认识段锦,但是他手里的虎符那可是如假包换的。 “您真的是统领?统领不是一年以前就已经死了吗?为何今天又出现在这里?” “可否脱下您的面具,让我等好好看看?” “一年不见,您这是去了哪里?我们都以为您已经死了呀!” 一众小兵七嘴八舌的,他们眼里都是不可思议。 段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是一种很光滑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是人的脸,那感觉更像是一种金属的质感! 只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心里一惊,难道自己已经不是当初自己了吗?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可有镜子?拿来我看看!” 兵士中间真的有人带着镜子,他赶紧递了过来: “您请看!” 段锦一把夺了过来,在他们的面前,他的心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统领。 铜镜中的自己哪里还有人脸,就是一块黄金铸成的人形。 “啊!怎么会这样?” 怪不得他们认不出自己,这幅模样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就在疑惑之间,他一直紧握的手掌轻轻打开了,掌中的羽毛化成了一群百灵鸟,围绕在他的身旁,像一朵云一样,将他托了起来。 一群士兵看得入神,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这统领回来会变成这个样子,不止有了金刚一样刀枪不入的身体。 现在居然还有百灵相随,不过他们看得并不久,段锦已经高高飞走。 “救我,救我!” 士兵们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哪里敢救他,就这样眼巴巴得看着他飞走。 不多时段锦归来的消息,就传遍了金锁镇,当下的统领正是张喜,听了这个消息,他的心一下就难以平静下来了。 人最难放下的就是不曾得到,和曾经拥有过。 这一年中,他张喜也是尝尽了权力带来的享受,这占山为王的感觉,太令人迷惑心智了。 再加上他又狠狠打压了支持段锦的那一批人,心中很是惴惴不安。 “来人!立刻封锁金锁镇,绝不能让一只鸟飞进来。以后只要有人再敢冒充段统领,给我格杀勿论。” 手下一脸茫然,那个人的体态很像段统领,还有他手里的虎符也是真的,就算他不是真的统领,也可以知道统领的下落吧! 起码要问一下吧,怎么可以一来就格杀? “是否问一问,他或许知道统领的下落?” 张喜冷哼一声,因为得位不正,他绝不允许别人敢对他的命令有所质疑! “好吧!你去地府问问吧” 话语犀利之间,剑已出鞘,一剑就刺中要害之处。 只觉得胸口一凉,就瘫软在地上,他的知觉甚至都可以感受到血流进了嘴巴。 他顺手也在自己的胳膊上开了一个口子,大喊大叫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有刺客!” 进来的都是他的心腹,根本就不用解释这是什么情况。 “封锁城门,格杀冒充统领的那个家伙。” 几个人领命而去,他们也知道段锦绝对不能回来。 徘徊了一天一夜,仿佛又走了一遍来时的路,中午时分,他终于再次被带回了金锁镇。 那些百灵鸟很机械,它们只记得该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不管中间有什么变化,它们一定要回到起点,然后再来到终点。 看着它们飞散在了空中,段锦一脸苦笑,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的疏忽,本来足够他来来回回的时间,现在完全不够了。 再次来到城门前,阳光下他的一身黄金还是那么耀眼。 “开门!” 他手里举着虎符,他倒是要看看,这些人认的是虎符还是他这个人。 城门缓缓打开,但是没有人对他行礼,一双双激动得眼睛只是目送着他去了统领的府邸。 他们就跟在后面,所有人都知道那里设下了天罗地网,就是没有人告诉他。 看着跟随的人,段锦多多少少已经猜出来前面等待他的是什么了? “统领不要进去” 眼看府邸的门是开着的,一个士兵好心提醒他。 “新统领已经下了格杀令,要不然您逃吧!” 段锦做了多年的统领,虽然他唯恐天下不乱,但是对自己的弟兄还是可以的。 虽然他也有高高在上的缺点,但是给士兵的赏赐那是相当到位的。 段锦轻轻回头,他也不说话,只是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只见手中闪过一道刺眼的金光,那无影斩魂刀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是时候清理门户了” 一踏进府邸,大门就被关上了,支持他的那些士兵就被挡在了府门之外。 府里埋伏的人一下子都围了上来,个个都是好奇之色,他们看到的同样是只有一块金面,根本就认不出来他是段锦。 “你是何人?竟敢乱闯统领府邸!” 段锦一看这家伙从前就和张喜眉来眼去,这下居然带了许多人来围自己,心头顿时就愤怒起来: “你不认识我?你难道也不认识我手里的虎符吗?狗东西!” 不必说他手里的虎符了,只凭这声音这气魄,已经听出来了他就是段锦了。 “好你一个金面铜皮的妖怪,居然敢在这里冒充段统领,将他乱箭射死!” 命令一下,所有人齐齐搭箭“吱嘎”之声不绝于耳。 “哦!你们当真要杀了你们的统领?” 段锦身处囹圄,却还是一副英雄气概。 “哼!猎兽营从来都只有一个统领,那是哪里来的妖怪,受死吧!” “放” 段锦被围在了中间,像是一个圆心一样,所有箭支破空而来。 “哼哼哼!你们杀得了我吗?” “金刚不坏” 只听见“叮叮咚咚”的金属碰撞之声,一堆箭矢都掉落在了他的身旁。 在场的士兵个个目瞪口呆,猎兽营的箭矢天下无敌,就算是石头都能射进去三分,现在怎么射不进这个人的身体。 军官大叫起来,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叫起来不过是掩人耳目: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兄弟们,他是妖,他是妖!” 段锦一脸得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第412章 屠戮亲族 箭矢伤不得段锦半分,军官有些慌了,赶紧命令: “投掷长枪” 这些都是徒劳的,先前就已经有人试过了,这下还来,那能有什么意思。 又是一阵“丁玲桄榔”的声音,投出去的长枪之多,都快把段锦给埋起来了。 “没有用的,我现在乃是金刚不坏之躯,你们手里的家伙,根本伤不了我分毫!叫躲着的人出来,我放你们一马!” 军官赶紧摆出一副求饶的样子,这下他可以证明,士兵们说的都是对的了。 “哎呀……统领果真厉害,不知是得了哪一位高人的指点,让您成就了如此的神通?” 围住他的士兵个个吃惊不已,耳朵都竖得高高的。生怕是听不见他们对话的声音。 “本统领天命所归,就连地府都不敢收我!说吧,到底是谁占据了统领一位” 军官的脸上都是不屑,如果没有做好准备,他又怎么敢挑战金刚不坏: “不知道接下来的这一招您能不能躲过” 说着手轻轻一挥,房顶上跳下了几个身手了得的人,他们在空中就打开了一张渔网,正正地朝着段锦而来。 他挣扎着想要逃走,却被脚下的长枪束缚住了行动能力,他下意识地将刀口朝上,扛在自己的肩头。 “哈哈哈,我看你怎么逃?我杀不了你,我就困死你!” 段锦向上顶着刀口,希望可以割开这压在头顶上的渔网,可是他的手被压得死死的,根本就发不出力量来。 破口大骂: “卑鄙小人,你个狗东西放开我,放开我?” 军官一脸邪魅的笑容: “您已经死了,死在了一年前的征战之中,您不该回来的,你如果不回来这一切就不会发生,那你自然可以做您的逍遥妖怪。 可是你偏偏要回来,你偏偏要破坏我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稳定,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段锦轻轻摇头,人家说地有道理,他回来做什么呀? 不不不,他是带着任务回来的: “我回来只是为了看看我的兄弟们,这有什么错?为什么你们都要杀我而后快?我说过我要拿回曾经的一切了吗?我只不过是想见一见,现在的统领,然后安心而去,你们呢? 不问青红皂白,一出来就要我的命,真是让我心寒呀!” 人在绝境中,是什么软话都可以说出来的。 “您不该有这样的想法,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好看的,您的出现只会让我们惴惴不安,只会让我们恼羞。 没有人愿意活在背叛之中,您回来新统领就成了得位不正的家伙,您再说说看,如果是您,老统领还能活吗?”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家伙,站在自己的立场里居然把这次背叛说得是顺应天命一般。 “好吧!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说吧,想怎么处理我吧?” 段锦似乎认命了一般,他根本就挣脱不开这渔网,除了任他们摆布,以静制动!还没有什么办法? 军官看着这位昔日的统领,心头一点恩情都没有: “您不能活,您已经死了” 段锦长长叹了一口气,这隔着肚皮的人心,真叫人不寒而栗啊: “你们杀不了我,我怎么死啊?” “您刀枪不入,不知道这水火您能不能扛住?” 说着他再次挥手。 围攻的士兵们一个个转身从房间里拿出了许多的香油“唰唰”往段锦身上倒。 段锦一看着急了,金刚不坏虽然是刀枪不入,但是也抵不住烟熏火燎啊。 “当真要把段锦置于死地吗?” 他又一次叹息,这次眼中尽是绝望。 军官再次强调了那句话: “您已经死了,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呀!” “嗖”“嗖”“嗖” 一阵箭雨从天而降,许多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做了鬼了。 军官一看赶紧朝后躲了几步,大喊道: “放火,快放火!” 士兵们也发觉大事不妙,马上掏出火石,在地上摩擦,希望一把熊熊烈火赶紧了结这一场兄弟相残的悲剧。 “住手,尔等还要助纣为虐吗?诛杀首恶,其余不问,其余不问!” 段锦大声喊叫,希望这些人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咚”“咚”“咚”外面传来了剧烈的撞击大门的声音,杀声震天: “统领回来了,统领回来了,救统领,救统领!” 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的这股力量,段锦还是有大批的支持者的。 不过熊熊烈火已经烧了起来,那几个拉住渔网的人,没有一点要松手的意向。 “快!顶住大门,顶住大门,只要烧死了这个妖怪,金锁镇还是我们的!” 军官并没有因为他们撞门而陷入慌乱之中。 火势越演越烈,连同周围的房屋也一起烧了起来,段锦还是动弹不得,这大火燃烧的“噼啪”之声彻底吞没了他的声音。 熊熊火花之中,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大梦被撞开,外面冲进来的士兵和里面冲出去的士兵打作一团。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段锦已经被烈火吞噬了。 不过正如他所说的,苍天庇佑,烈火烧断了渔网,让他再次捡回一条命。 只是奇怪的是他的脑袋不知道是什么角度,什么样的状态来烧,居然烧掉了半个。 当他再次站起来的时候,黄金脑袋已经只有一半了,眼睛也只剩下了一只。 剩下的那一只眼睛通体血红,宛如一颗来自地狱的火星子。 看着这烈火,看着这乱局,更激发了他身体之中的戾气。 他冲了出去,见人就砍,提刀就杀,无影斩魂刀,在血液的浸泡之中金光灿灿。 不过这金光并不是普度众生的光芒,而是满身魔戾的杀戮之光。 无论是好还是坏,不管你曾经是善还是恶,只要在那天碰见段锦的,最后都死在了他的刀下。 他已经忘记了白虎的教导。 他身躯从金色完全被血染成了红色,无影斩魂刀也因为屠戮过甚变得和他的身体一个颜色。 这样疯狂的杀戮并不是段锦想要的,对自己的袍泽弟兄怎么可能下得了这么重的杀手? 他被身体里的魔戾之气控制了,这金刚不坏和无影斩魂刀虽然是天神遗物,但是别忘记了他们都是出自屠踪,屠踪可是魔王赢产的地盘。 至于戾气,那就是(巫蛊经)和(山物密术)治疗他的身体后,留下的后癔症。 第413章 散尽芳华 一把大火,一场屠戮,毁掉了段锦的半身鲜血,直到这个时候,他依然不知道那位新的统领是谁。 看着这满地的尸首,和烈烈大火过后的一片废墟,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他亲手扩大起了猎兽营,又亲手毁掉了这支军队,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歪歪倒倒的士兵在这场大火拼之中,仅仅剩下一千多人,至此这个西疆霸主再也没有能力东出了。 重建的事情迫在眉睫,他简单地吩咐剩下的人之后,挑选几匹好马,急匆匆地就出了金锁镇,远处还有他的梦没有了。 现在距离他走出那片树林已经过去六天,他只剩下一天一夜了,如果在这段时间里他还是回不去的话。 那百灵就会像白虎说的那样,将段锦彻底忘记,他不想失去这个女人,他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围绕百灵开始的。 马儿飞驰在他来时的路上,他一刻也不敢停歇。 终于在累死了三四匹马以后,他来到了这片熟悉的山林,他一下马就看见了第一抹阳光。 就在阳光照进他的心里的时候,他没有看见百灵,甚至山林的模样都是陌生的。 他一边哭一边喊: “百灵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白虎守山神您在哪里?” “我回来了,出来见见我吧!我已经完成你们的期望了,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在这座山林徘徊了很久很久,他还是没有看见他想要看见的人。 更让他绝望的是,这里根本就连一点之前他生活过的半点痕迹都没有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走错地方了,当然没有。 那群空中盘旋的百灵鸟,就是他最好的路标。 那为什么这里连他们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了呢? 其实白虎说过的,七天之后他如果不回来百灵就会忘记他,白虎只说了一半,不仅仅是百灵会忘记他,而是整片山林都会忘记他。 “你在哪里?我的百灵!你在哪里?” 一声一声凄厉的呼喊声在山林之中,一遍一遍地徘徊,除了这“呼呼”的风声。 除了那群空中的百灵鸟,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在回应他了。 他痛苦的趴在地上,多希望换一个角度之后,他就可以看见从前的时光。 也许是因为太过疲惫了,他一趴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睡就是一年,这山林之中的春夏秋冬都在这个沉睡的男人身上体现出来。 他就像是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一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春天、一个桃花色的百灵走进了他。 带他去看这里刚刚才盛开的花,带他去看这里才发出萌芽的树,带他去感受微微凉意的春风。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一切都是那么值得期待,春天里蕴藏的希望,化成一朵朵桃花,轻轻柔柔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夏天、一个树叶绿的百灵走近了他。 他们一起淋雨,他们一起坐在山顶俯瞰那些黯然的山色,他们静静地躺在溪流之中,聆听夏天的声音。 秋天、向他走来的是一个满身萧瑟的百灵。 她的精神状态很差,已经没有了春夏的活力。每天只能躺在段锦的怀中长吁短叹,就连一片掉落的树叶,都会让她伤感半天。 冬天、百灵已经是一身素雪的白。 段锦只觉得自己睡着了,百灵就依偎在他的身边,不怎么冷,但是心特别的凉。 直到这个时候,段锦仍然没有醒过来。 一直到素雪化成了一声一声的“叮咚” 又一年的轮回开始了,一支羽毛轻轻落在段锦的脸上。 这尊沉睡的雕像有了一丝丝的动静,一年的尘土已经将他的半个脑袋埋了起来。 尘土松动,那个黄金头轻轻抬了起来,只在一瞬间,黄金消失了,他的人脸露了出来。 只是半个脑袋的他,看起来真的像是一只妖怪。 记忆里熟悉的山林又恢复成了最初的样子,他与百灵生活过的场景再次出现。 跟随熟悉的脚步,他再次开始了寻找之路。 那些他们曾经救过的动物,现在都修成了人形,不过他们对这个突然闯进来的段锦并不怎么欢迎。 他们记得这个人,但也记得猎兽营在这里犯下的罪行。 “百灵在哪里?我的百灵在哪里?” 一众生灵被他的激动吓得四散而逃,没有一个愿意搭理他。 段锦斜着半个脑袋,这一刻他还是能控制身体里的魔戾之气的。 他轻快地向前走,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那样,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百灵的气息。 前面就是他们生活过的洞府,几只食肉的野兽从里面跑了出来,他们的皮毛上有轻轻的血迹。 段锦心头一紧,金刚不坏之躯显露了出来。 手掌之中的刀气不断旋转,所过之处戾气弥漫。 洞府中一片狼藉,只有一堆羽毛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散发出来的味道,深深触动了段锦的心,他呆呆地跪在那里。 嘴唇没有节奏地抖动着,金刚不坏之躯瞬间消失,两行清泪在抖动的脸上缓缓滑落。 先是扔了一把羽毛放在鼻息下: “百灵!百灵!我回来了!段锦回了!” 嘴角的苦笑坚决不承认,这就是百灵遗留下来的。 贪婪地嗅了很久,再次再捧起了一把羽毛,这次他往自己的怀里抱,像是那个温柔的怀抱一直没有消失过一样。 最后他癫狂地扒拉着这满地散落的羽毛,往自己脸上凑,往自己的怀里抱。 这是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哪里吹来的一阵妖风,竟然把羽毛一根不剩得刮走了。 段锦亲眼看着百灵最后的一点味道在他的眼前消散,那金刚不坏再次随着她的情绪变化若隐若现。 他追着那些羽毛,嘴里不停的哭喊: “百灵!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呀!来晚了!” 狼狈地追到了洞口,漫天的羽毛瞬间化成一朵朵的素雪,就如同他们在梦里的诀别一样轻轻落在段锦的身上。 他贪婪地在地上捡,这些都是百灵的一部分,一朵都不可以落下。 此时那些逃散的小妖们又一个一个围拢了过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态,居然呆呆地站在那里,就这样看着段锦,没有流露出一丝丝的表情。 第414章 恻隐之心 挣扎了很久之后,段锦终于发现他什么都捡不起来了,颓废的瘫倒在地上。 那一群小妖竟看起了热闹,个个交头接耳,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嘴角露出来的笑意,让段锦十分地不舒服。 这是为什么?自己亲手屠戮了猎兽营,最后得到好处最多的就是这群家伙,以后都不会再有人族过来骚扰他们了。 他们呢不仅没有帮助自己保护百灵,现在居然在这里看热闹? 在看这些生灵的眼神时,他们没有一双是令人喜欢的。 段锦站了起来,他突然想起了刚刚他来的时候,仓惶而逃的那几个家伙。 怒骂道: “冤有头债有主,把那几个家伙叫出来” 一众小妖还是以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看着段锦,在它们心里,他只是有些难过,毕竟医者仁心嘛。 “我再说一次,把那几个家伙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次黄金之躯,变成了红色,那一只独眼,再次看见了地狱。 小妖们还是一言不发,仿佛时间还是停留在一年前,他们只是山中的小动物,这个人还是那个救死扶伤的人! 只在这一刻段锦身上的魔戾之气吞噬了他的理性。 嘴角抽搐颤抖: “哼哼,为了阻止猎兽营伤害你们,我屠戮了金锁镇大半的人口,你们呢?不仅没有好好保护我的百灵,现在居然一个一个站在这里朝笑与我? 哈哈哈,你们该死,你们真是该死啊!” 段锦彻底愤怒,手中散发红光,无影斩魂刀提在了手上。 “为百灵陪葬去吧” 一直到了这种时候,那些家伙居然还没有逃,他们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 段锦现在已经迷失了人性,又一幕魔戾的悲剧重演了,这斩魂刀不仅杀人的时候锋利无比,斩妖时更是无可匹敌。 那鲜血染红了每一片树叶,杀戮之中,段锦身上散发出来的红光越来越刺眼。 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小妖们明明亲眼目睹了族人被杀,他们既不还手,也不逃命,只是呆呆地看着。 好像是有某种力量死死将他们的身体压制住了一样。 只有眼球还能动,一眨一眨之间都是泪水。 段锦在这里杀戮了一天,这一整座山上的生灵,都被他杀了个大概,只有那些容易躲藏的逃过了一劫。 这时候天空乌云密布,从四面八方汇集起了强大的雷环。 这两天地府死去的人太甚了,这就惊动了雷震子,恰好今日白虎向他请求除魔。 他这才过来了,天罚之下万物才能重生。 “轰隆隆”地雷声就在段锦头上徘徊着,一道一道吹起的风,迷乱了他的眼神。 “哈哈哈,天都看不过去了吗?来呀!劈死我吧!劈死我吧!” 血红的一只眼看着天空,无影刀汇聚着这些生灵血红的光芒,居然表现出了一副要与天争斗的样子。 白虎看了不住得摇头,这家伙是可以算是他的弟子,怎么现在居然变成了这种样子? “您看看吧!如此厉害的人物,我怎么招架得住?” 雷震子这时候有些疑惑了,这人身上的天神遗物,不是屠踪里面的东西吗?怎么会在他的身上? 还有这个家伙居然能驭得动无影斩魂刀这样的神物,真是不可思议啊? “这天神的兵刃,他是如何可以挥舞起来的?” 要知道这把可以弑神的刀,以魔宗之强都只能捡起来,不能驾驭它,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凡人? 白虎一脸铁青,他哪里敢解释这看起来阴差阳错,又像克意安排的事情。 “他……他……他的体内流淌的是……入收的血脉!” 雷震子轻轻点头,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那就不好伤他的性命了。 “既然是入收的血脉,他为何这般暴虐?” 白虎已经不敢回答了,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在他的金刚不坏之躯上面,这神通哪里来的?他自己给人家的。 这些神通连他自己都不会,又怎么能传授给段锦? 问题再次回到了魔宗身上,他为什么把捆龙索、天神遗物和无影斩魂刀给了白虎,他这样的小神根本就驾驭不了这些宝贝。 目的只有一个,这些东西真正的主人是入收大神,入收就是猎兽营的第一位统领。 也就是段锦的祖宗,为什么要还给段锦? 因为他是虚空世界为了向外扩张落下的第一枚棋子。 正是因为白虎也感受到了,段锦身上的魔戾之气,怕天庭来查,怕自己投靠魔宗的事情败露,这才找来了雷震子,想让他以屠戮过重的罪名了结了段锦。 以掩盖他投靠魔宗的罪行。 “想必是为情所困,再有心魔入脑吧!” 接着他又把段锦和百灵的故事给雷神说了一遍,将段锦是如何血腥杀戮的事实再一次还圆在雷震子的面前。 雷震子轻轻摇头,世间的情情爱爱当真这么容易叫人入魔吗? 不过雷震子留了一个心眼,既然段锦是入收的后代,他怎么可能将他劈死了之。 不管他是否入魔,都会留他一条性命,更何况段锦身上的魔戾之气,还可以控制,只要一个惊雷就可以让他恢复过来。 “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在下届在找一片树林修行去吧!” 白虎也不多说什么了,他的能力只能到这里了,接下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噼啪”一个金雷,劈在段锦的身上,电流顺着刀尖穿透了他的身体。 雷震子这时候看清楚了,原来这个家伙的身体是用天神遗物支撑起来的,他居然还是一副凡人之躯。 “哎呀……这么弱的神体,怎么修成正果?既然你是入收的后代,这个就送给你了。” 在一声惊雷炸响,段锦被劈进了尘土之中,两束光芒,刺进了他的身体之中。 “噼啪” 第三声惊雷炸响,这一次劈得不是段锦,而是那一片土地,这是一个重生的木雷。 山林剧烈得摇晃了起来,埋在地下的种子都冒了出来,段锦被埋进了土里。 这是雷震子故意安排的,五行之中土生金,所以他才被埋在了地下,以净化他身体里的魔戾之气,从而得到重生。 第415章 百灵舒醒 雷震子走了以后,一个身影偷偷来到,经历天罚的地方是特别干燥的,雷电会抽干这里所有的水分。 他悄悄点下一颗火星,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黑暗之中,一片燎原之火吞噬了这片血腥之地。 大伙烧了三天三夜,这才等来了一场大雨,看着这满地的狼藉白虎满脸的苦笑。 “这大火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绝望的背影向南而去,他的任务结束了,他还是那只卧在草丛里的石虎。 嘴里叼着一缕头发,眼睛看着浮雕的方向。 他的嘴巴慢慢张开,一只百灵飞了出来,向着那一片废墟而去。 它轻轻落到了地上,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在它的脑海中被某一股神秘的力量再次重现。 “百灵!是你吗?” 身后有人叫住了她,泥泞中一个黑色的身影站了起来,经历大雨的冲刷,他露出了人的模样来,身上的金色已经退却,被打烂的半个脑袋也被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百灵机械地转过身来,这片废墟就出自这个人的手,这里原本的极乐在一夜之间并消失不见了。 “真的是你!” 段锦兴奋地跑了过来,净化过魔戾之气的他,就像是太阳下面温柔开放的花,一痴一笑都是那么单纯。 百灵表情木讷,好像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样,那个每天提着药箱子跟在自己身后的人,怎么会是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这片生养她的地方,怎么可能被这个她所深爱的人亲手毁灭?这太不可思议了,这太叫人难受了吧! 雨还在下,她单薄的身体哪里能扛得住这样寒冷的天气? 段锦跑了过来,就在快要抱住她的那一刻,这个女孩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你怎么?你别吓我,醒一醒,醒一醒啊?” 他的呼唤在百灵的耳中飘向深渊,怎么也传不到她的脑海之中。 “我带你回家,你千万不要睡,不要睡着,我带你回家” 段锦将他抱在怀中,真怕她坚持不住,这才刚刚得到的温柔,怎么忍心啊? 接应他的人姗姗来迟,不过还是跟了上来。 段锦这几天就变了一个样子,让他们都反应不过来,不过现在这个才是他的模样。 眼看马力越来越难以支撑,段锦居然连那几个人都没有放过,他们死了,百灵才有机会回到金锁镇。 这里同样破败,什么都没有,段锦为何一定要不惜代价地将她带回来? 因为金锁镇还有一个大人物在这里,他就是百灵的师傅,陈二狗。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是跟随晨曦一起过来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就一直没有离开过。 他就住在金锁镇的后山上,那里同祝融山一样,也镇压着一只不知名字的虚空之物。 “先生,段锦求见” 二狗似乎是在隔着结界与某种东西,或者某人在对话。 “哦!段统领亲自来了,还真是稀客呀,快请他进来吧!” 说着手轻轻一挥,那结界就显示不见了。 段锦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他怀里还抱着百灵: “大巫,大巫,求求您救救我的夫人,救救我的夫人” 大巫是漓塔一诺的巫医号,陈二狗埋葬了他之后,也就一直对外称自己是大巫了。 一看他怀里的人,大巫大惊失色: “这……这……她是您的夫人?” 段锦一看他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并问道: “您认识我的夫人?” 大巫点了点头: “我何止是认识,她是我的徒弟啊!” “呼哧”一声,段锦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直接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大巫!她既然是您的徒弟,求求您务必救救她吧!”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段锦怎么也不肯起来,他的意思很明显了,除非答应救救她要不然自己是不会起来的。 他怎么会觉得人家不会救自己的徒弟呢? 因为那个时候奉行的就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概念,百灵和段锦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却没有让大巫知道,这可不就是目无尊长了吗? 还有就是他连自己的亲族都屠戮了大半,这些医者个个都是自命清高的,不知道他会不会以这个为理由拒绝医治。 “她既是我的徒儿,我自然会将他救起,你放心吧!” “多谢大巫,多谢大巫” 他自己反正是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不敢走出去,而是跪退出去的。 看他这个样子,大巫心头的气也算消了不少: “统领且先回去吧!我答应您,一定将一个完好无缺的百灵还给您!她怕是需要一天一夜的调理,您不必在此等候。” “多谢大巫!” 段锦再次磕头,他轻轻带上了门,但是并没有离开只是跪在门前,一动不动。 大巫看了看百灵,她并没有什么外伤,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她身体的蛊虫因为承受不了情绪上的巨大压力死了,这才导致了她昏睡过去。 这点小事对于他来说那真叫易如反掌,轻轻挥手,那结界再次出现笼罩了这个房间。 手掌伸向百灵的脑袋上,轻轻一点,一只只蛊虫爬进了她的脑海之中。 这些小家伙非常的脆弱,它们爬进去之后,就会代替人体的各个器官开始它们的工作。 其他蛊虫都很顺利,唯有两只怎么也进不去,它们的一半身子,直卡在皮肤之外,一只代表的是感情,另一只代表的记忆。 百灵已经有了知觉,但是他的大脑就是不愿意接纳这两个小家伙,可以看出来她的心一定是备受煎熬的。 努力了很久,依然没有半点头绪,大巫不得不唤醒了沉睡的百灵。 “你这是怎么了?那蛊虫怎么也进不去?” 百灵一见是自己的师父,赶紧就跪了下来: “百灵叩见师父” “蛊虫都进不去,这是怎么回事?” 百灵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只有一半的记忆,这只是心里排斥,至于排斥什么,她也是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 “徒儿不知” 大巫深深叹了一口气,真心给了段锦这样的一个恶人,怎么可能还愿意想起过往的事情嘛? 第416章 师徒对话 见百灵这个样子,哪里还能说出个所以然来,除非把她记忆都恢复过来,否则很难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忍住些疼痛,我这就将蛊虫打入你的身体之中!” 百灵虽然抗拒,但是她哪里敢违背师父的意志。 巫蛊经从来都是邪恶的化身,无论哪一种蛊虫进入身体的时候都是奇痛无比的。 “啊……师父!师父!” 大巫赶紧递上来一根木棍,硬塞在她的口中。 “嗯……嗯……” 那痛就像被人生生撕开皮肉一般,塞进她嘴里的那一根木棍都被她咬成了碎木渣。 泪水夹杂着汗水一并流下,这痛不亚于一次生产之苦。 大巫却面无表情,百灵与段锦私定终身的事情,他还没有问罪,怎么可能心疼呢? 随着最后一只蛊虫爬了进去,她与段锦的故事,大巫也看得一清二楚了: “你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屠夫?命啊!劫数啊!” 百灵跪在地上,深深叩首,她记忆里的痛苦不知道被藏在了什么地方: “弟子犯了错,自会收拾残局,望师父给弟子这个机会?” 金刚不坏之躯他已经看见了,天罚雷劫都能躲过的人,现在他们的巫蛊已经不能再对他起到什么作用了: “他的身体已经超越了人族的极限了,你我的巫蛊已经奈何不了他了!” “即使他有金刚不坏之身,弟子也要他为自己的错误受到惩罚,皮肤之痛可以饶过他,心灵之痛犹存” 百灵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落,这是一个恶毒的计划。 爱!只能伤害到爱你的人! 大巫轻轻摇了摇头,即使无能为力,也是不甘百灵的善良许配给了这样一个恶徒: “你们的爱恨情仇你们自己去了结吧!惩罚他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我再住些日子就离开了!他就在外面,你们夫妻团聚去吧!” “师父!徒儿还有一个请求,请师父答应?” “什么事?” “请师父给我一只毒蛊!” 这毒蛊,就是一种毒药,只要他爬进人的身体之中,遇见点点油荤,一个时辰之内必死无疑。它折磨的不仅是人的身体,还有心理。 “你……你要那东西做什么?”他似乎已经猜到了,只是还有点不忍心。 “段锦暴虐,但是对我的爱是真的!” 大巫再次摇头,这真的是命运啊,历经磨难还如此善良的百灵,命里为什么偏偏有一个这样残忍好杀的段锦? “寄生毒蛊每月初一,都要忍受它啃食心肝之苦,你……为师怎么舍得你这般痛苦?” 百灵的泪似乎永远也止不住了: “就当是上辈子我欠下的债,这辈子我会一点一点还的!” 大巫带着一丝悲伤: “苍天无眼啊!这偌大的天下,竟要你这样的一个弱女子替苍生复仇!” “您说得对,他是我命中的劫数,希望我过了这一劫,下辈子能有一个好一点的归宿。” 大巫再也无言,他轻轻抬手,百灵伸手去接。 那毒蛊虫就是一只通体黝黑的大型蜈蚣,它从大巫的手爬过,环绕着爬向百灵的脸。 百灵双目圆睁,嘴巴张得小小的,这样一个大家伙要往自己的嘴里面爬,换是谁都是心惊肉跳的。 蜈蚣的触角到处试探,最后终于找到了入口“嗖”地就钻了进去。 她跪在地上不停地干呕,腹中一阵一阵剧烈得疼痛,也让她难受不已。 大巫就站立在一旁,他也无能为力,这痛苦是必须承受的。 这巫蛊就是害人的东西,怎么可能有舒服可言? 难道他每个月也要承受一样的痛苦? 当然不是,所有的蛊虫最初的时候也是普通的虫子,后来才是用蛊法炼制而成,用蛊者先要学会炼制,再要学会养蛊。 毒蛊是很高深的东西,大巫是不会传授给百灵的,在他的眼里这个善良的人不应该了解毒蛊这些害人的东西。 挣扎了许久,她才缓缓坐了起来,眼神坚定了许多。 “他就在外面,待我破了结界,你们夫妻团聚!” 说着他手指轻轻一点,山物结界就被破开了,原本段锦眼里的迷雾世界消失了。 巫蛊结界对段锦是没有用的,这才用了山物结界。 “段锦!你作恶多端,你可认罚?” 一听就是大巫的声音,他赶紧磕头认错: “段锦知错了,求大巫罚我,求大巫罚我” “呼哧”一头猛虎破窗而出,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只听“嘭”地一声,一道金光闪过,他一点事情都没有,那猛虎却幻化成了一团迷雾,消失在了眼前。 “吱吱吱”一条大蟒蛇从刚刚的地方爬了出来,张着血盆大口咬住了他的脑袋,身体迅速缠绕,勒得“吱嘎”直响。 但是他的皮肤都是金刚,光滑无比,这样的力量对他来说,一点意思都没有。 很快蛇躯散尽,一群马蜂将他团团围住“噼噼啪啪”得撞向他的身体,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其实飞来的不是马蜂,而是大巫的蛊虫,他猜测的一点都没有错,现在的他已经拥有天神之躯,蛊术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 而且累得大巫,气喘吁吁。 门缓缓打开,段锦赶紧又磕了一个头。 大巫手里提着一把长剑,上来就对段锦一阵乱砍胡刺,除了“叮叮咚咚”得声音以外,人家身上甚至连一点划痕都没有,只是他的剑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了。 发泄完了自己心中的不满,大巫缓缓走开,眼里都是绝望,这样的人怎么会拥有神躯? “好了,我已经不能奈何你了,这是我尽的最大力量了,你们夫妻团聚去吧!” 说完他苍白得看着天空的那一轮太阳,这光明怎么尽照在了不如人意的地方? 段锦赶紧又“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大巫,多谢大巫” 大巫摇头道: “切记,你以后再不可做恶了,你又有金刚不坏之躯,没有人可以奈何得了你,但是百灵她没有。 你放不过的仇家,他们也放不过你的亲人!” 段锦最后一次作揖,然后冲进房间。 第417章 贩卖恐惧 段锦如愿和百灵破镜重圆了,虽然他们都是别人的棋子,但是这份感情却是最真实的。 金锁镇开始了重建,一切好像都该有一个了结了,这些事情过了很久但是有几个问题还没有下落? 晨曦去了哪里?他可是带走了段锦的两千精锐人马?大巫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金锁镇,他是专门等在这里救百灵的吗? 晨曦是最惨的,刘通以为段锦死了,于是一路追着他跑,因为他的军旗是猎兽营的。 他又不敢丢了军旗,丢了军旗,人家哪里还可能无怨无悔得跟着他跑?人家跟的是军旗。 他最后干脆就被劫持了,王畿他们是绝对不敢去的,索性一路向北而逃。 “这是去哪里?你们……你们要将本公子带去何方?” 他现在只是一个傀儡,这两千人马一直打着公子晨曦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的。 “放开本公子,放开我……” 弱小又无助,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跑到了什么地方,只记得一路的百姓听说他们来自王畿,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人出来犒军的。 “报!” 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听见斥候来报,他一来就注定了追兵跟上来了。 “又追上来了? 又追上来了吗?” 将近一年的拉锯战,他们已经很疲惫了,再追下去怕是要追出王朝的领土了。 “不是追兵!是我们已经进入了镇北军的地盘,先锋来问是否还要向前?” 头目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他们跑了一年了,从西边跑到了东边,又从东边跑到了北边。 这么大的动静,怎么王畿中的高官就没有一个人发觉吗?就这样看着他们被无生团满世界的追着打吗? 他问道:“现在镇北军的统领是谁呀?” 斥候答道:“乃是江道华的长子,江左!” 这个江左晨曦倒是不认识,可是他的弟弟江右那可是一位少年英雄,几年前他可是独自送公子英回王畿继位的: “哈哈哈,统领!真是天助我也呀,我们这次要走大运了!” 头目们本来谁都不愿意搭理他的,可是一听他的话像是有什么好事一样,无奈地问: “有什么大运,我们现在被无生团那些王八蛋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怎么还会有什么好事情?” 晨曦走上前来,捋了捋自己脏乱的衣服,眉梢上都是喜色: “这个江左乃是一个碌碌无为之辈,他北伐回来之后就驱逐了自己的得力大将,他的弟弟江右。 然后又把原先的落河城从生地搬到了死地,而且只有几百镇北军把守,手下士卒多是老弱之徒!统领应去发兵落河城,占为己有,以应对追赶而来的无生团。” 这些年他们虽然一直在西疆,但也多多少少也在自大的段锦耳朵中听过,他们的统领是如何无视这镇北军的。 一下子这头目心中,也高兴了起来,不是自己有多厉害,而是段锦的自大,早已经在猎兽营中变成了常态,时刻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 “快去刺探,如果真的是这个样子,我们何惧镇北军,一旦有了根基,那些无生团的鼠辈,安敢如此的欺人太甚?”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他们太需要一个软柿子来捏了。 另一边段锦回到金锁镇屠戮亲族的消息,传到了刘通的耳中,他立刻就放弃了对这股穷寇的追击,毕竟后方空虚,绝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了祝融山。 这场千里追击经过了这么多的地方,就真的没有人知道吗?又或许是谁想看见猎兽营彻底毁灭。 段锦不在的时间里,张喜手下同样有两三万人马,怎么就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被满世界追着打? 这一伙人可是段锦的铁杆,若不是这样,怎么到了最为危难的时候,段锦会让他们跟着晨曦出来。 这一点张喜知道刘通也知道,他们虽然没有沟通过,却都心照不宣地把这两千人认为是眼中钉,肉中刺了。 朝廷自然是乐得看见他们相互攻伐的,所以这场闹剧一直持续了一年的时间。 “报!无生团撤兵了!” 这本来是好消息的,但是头目听了却是一脸的疑惑,眉头皱成了一座山峰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我等已经是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他们怎么会不追了?” 他们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斥候来了: “报!统领……统领回来了!” 这个消息更像是晴天霹雳,他们一直都以为段锦已经死了的: “哎呀”只在这一瞬间,压在头上乌云都散开了: “好啊!怪不得无生团撤军了,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传令下去,立刻拔营,追击无生团,给他来个首尾不能相顾!” 斥候刚喝了一口水,立刻就喷了出来,他的话了还没有说完: “统领是回来了,但是他屠戮了金锁镇一半的人!而且他并没有发兵来救我们,而是忙着大婚呀!” 晨曦一听机会来了: “哎呀!莫非段统领已经容不下我们了?他是不是也在怪罪我们迟迟没有来援? 不敢了呀,你们是比我更清楚统领的为人的,如果我们现在回去,会是什么后果? 而且无生团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半路埋伏,那我们这一去,啧啧啧,后果我也不敢想象呀!” 他的声音阴阳怪气的,不过也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 这无缘无故的屠戮亲族,怎么也解释不清楚啊。 看见他们依然疑惑,晨曦赶紧补充: “还有啊,统领与我们是一家人,他怎么会在家中自乱阵脚,这样做可不就是让我们心生猜忌吗? 答案或许是……?” “是什么,请公子明说!”头目有些着急了。 “或许这个消息就是假的,是无生团的计谋,他们也怕我们先攻取落河城,然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才放出这个假消息,好引诱我们回撤,然后一网打尽呀!” 头目听的直冒冷汗,他们自己也没有什么主张,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嗯!公子说的甚有道理!来人!再刺探落河城的动静,攻取落河城再做其他打算!” 看到他们艰难得下定决心,晨曦露出的阴险的笑容。 第418章 乱战 做好了攻击准备,一行人马缓缓向前,只要晨曦说的属实,他们就不再是漂泊的孤军。 “报!距离此处发现一支军队,人数大概在一千人左右,他们个个高头大马,身着一身山色军服,诡异的是坐骑五花八门,不只有马,而且还有牛、鹿、羊、驴正在前面于山林之中休息,距离不过三十里!” 这些数据像是一针强力的兴奋剂一样扎在头目的胸口,听听这话,居然骑着羊、鹿、驴这样容易受惊的动物出来,不是找死是什么? 晨曦赶紧上前献殷勤: “哈哈,机会来了,看看这就是江左的杰作,什么镇北军?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一看肉已经送到了嘴边,哪里还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吃就是了。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奇怪的家伙,居然没有跑,而是朝着气势汹汹的猎兽营而来。 猎兽营的人就埋伏在山林之中,他们一个屏住呼吸,战马的嘴巴都用嚼木给堵上了。 只见那只奇怪的军队傻乎乎的钻进了他们的口袋,头目笑了,那是满脸的得逞,满脸的邪恶。 “杀!杀光他们!” 箭雨从四面八方射了出来,穿透了树叶,也穿透了那群人的奇装异服。 这结局一点悬念都没有,只见绿色的树叶上沾满了红色的鲜血。 远离战场的两个人匆匆离开,不知去向。 “哈哈哈,居然还有女人,还有这么多的吃用不尽的食物,爽!实在是爽” 这批人根本就不像是军队,虽然他们有军队的样子,但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他们更像是一支商队,一支往来于丛林的商队。 大批的俘虏被看押起来,明明是白天,却像是地狱一般,到处都是女人的惨叫之声。 在头目的纵容之下,猎兽营的军士们开始了他们的兽行,这一年的压抑,这一年的恐惧,全部都发泄在了这支可怜的队伍身上。 晨曦躲在帐中懊悔不已,这些无辜的人,都是他家的子民啊! 他的意思本来是想借镇北军的手消灭这猎兽余孽的,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江道华死了以后,镇北军居然蜕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 正在自责之际,外面的哀嚎声突然停止了,隐隐约约只能听到哭泣的声音。 晨曦赶紧跑出来想看一个究竟,只见士兵们正在紧张地穿着衣服,他们贪婪残暴的眼神已经收了起来,漏出来的只是恐惧。 “这是怎么?”晨曦赶紧问一个正在穿衣服的士兵。 “镇北军围上来了!” 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难道眼前的这一支不是镇北军?那他们是什么人? 总不会是荷池人吧?他们曾经既然敢僭越,应该不止是这么一点实力? 不过局势变化已经没有时间让他计较这么多了,猎兽营毫无章法,毫无次序地开始逃串。 这个时候也不再有人顾及晨曦,他只身逃离了魔掌。 乱军背后,真正的镇北军不断追击,他们可不像是无生团那般疲惫,又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江左阴冷地站立在后面,他同样纵容手下,不过不是对那群可怜的人,而是对猎兽营。 这场追击只进行了三天,猎兽营在江左眼里,浪得虚名而已。 那些可怜的人被统统带回了落河城,做了江府生死不由命的奴隶。 这些奴隶是不配有名字的,其中一个奴隶就是被安排在了江府之外的马场看守马匹。 逃出去的晨曦又被抓了回来,扭送到了江左面前: “公子晨曦!你为何在此?” 江左倒是不客气,完全没有一点礼数可言。 晨曦惊讶地抬起了头,眼前完全是一副陌生的模样,他已经记不清楚,当初王畿受封的那个人是不是面前的这个人了? “你是镇北军统领江左?” 江左一脸诧异,自己的变化真的那么大吗?昔日的朝夕相处居然说忘记就忘记了? “怎么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不记得老夫了?” 手下一听这话,脸都绿了,一个翩翩少年怎么可以自称自己是老夫呢?而且是在公子的面前: “统领!您是不是昨夜的酒力尚在?怎么称自己为老夫呢?” 这一提醒,江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真是在这位公子面前长久以来的优越感,已经让他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还以为自己是堂堂国师呢? 赶紧作揖参见: “公子见谅,臣昨夜贪杯,失礼于公子,还请责罚!” 晨曦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个人刚刚说话的样子和神态,居然和那个人一模一样,若不是他这张脸,还真的以为自己内心消失多年的恐惧又回来了。 这个人指的是江左,那个人指的就是国师。 “不怪,不怪” 晨曦这一刻也变得心事重重了,莫名其妙的压迫感,让他全身都难受不已。 江左一脸的鄙视,这个公子混成这个样子还真应该被鄙视: “您这是……?” 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白了,说得太明白容易伤到脆弱的心灵。 回来的路上,晨曦一五一十得讲述了自己的遭遇,还真是有些不堪入目呀! 听了晨曦的话,江左连夜就派出了一支千人的军队,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去偷袭金锁镇,他也不是一个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人。 以前低调只是因为局势不明朗,现在已经到了可以出出汗,试探试探的地步了。 不过他派出去的军队可是做好了两手准备的,一手是全副武装,一手是金银财宝。 晨曦的话只能信一半,如果猎兽营主力被歼,他们就要趁机拿下金锁镇,毁灭段锦的根基。 如果金锁镇一切都好,那就用手中的金银,结成一个联盟,绝不能让朝廷以刘常仁为首的力量有中央集权的想法! 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一切都是无可奈何,镇北军和猎兽营一样,都是外强中刚的虚弱者。 虽然江左从荷池带回来了几万的有生力量,但是他只是一位虚弱的天神,根本就不懂人间的带兵之道。 而将才江右,又一直留在荷池没有回来,为了保住自己的安稳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第419章 试探 晨曦的去向清楚了,那大巫为什么会来金锁镇? 因为晨曦告诉他自己要去金锁镇,他才跟了过来。 为什么他要跟过来?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镇压在金锁镇后山的那一只虚空怪物。 有一次他在树林中抓到了一只不死不活的吸血僵尸,种蛊之后发现他的记忆碎片之中,分别出现了东、西、南、北、中五个不同方位。 五个点都散发着不同的“神光”,这种光芒,在他变化狼身的时候,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出于好奇他就圈养了那只活尸,那个东西当然不是从落河城逃出来的死亡镇北军。 而是天地孕化而生,只不过他刚死不久,身体里那股力量还不够强大,目前健康状况很差。他如何生于天地之间?那一份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 出于好奇大巫这才跟随晨曦来到了金锁镇,他竟不爱美人,而喜欢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金锁镇一游,他一无所获,所谓金锁镇后山镇压的根本就不是他想象的什么虚空怪物,那里只有一座坟冢和一个巨大的石像,那石像确实很像一个怪物,但是他只是一个石像而已。 败兴而归的大巫再次来到了他圈养活尸的那里,这里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模样。 他知道段锦毁了这里,但还是决定侥幸地过来看一看,除了天罚新生的一些小动物以外,再无其他。 只能惺惺而归了,他这一去就是一年,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赵小姐已经为他诞下了一个儿子。 名字换做陈震江。 大巫抱着这个孩子,欣喜若狂,有了他,自己以后到处出游的时候,这大大的府邸之中,才有了主心骨。 这一晃半年的时间又过去了,从极北而来的军队终于抵达了金锁镇,这里城门高大,戒备森严哪里有一点破败的痕迹。 “守城的弟兄,我们是北边过来的使者,请开门,我们有礼物要送给段锦统领!” 城头的士兵一看这么多人,这怎么能说是送礼的队伍,要组织攻城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你们在此稍等,我这就去禀报我家统领!” 一边是慑于人家人数众多,一边是害怕这坚墙高垒,双方第一时间都保持了敌不动我不动的态势。 段锦一听说这个消息,亲自过来迎接。 他一听是北来的使者差不多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沉重的大门缓缓被打开,大婚之后段锦还是第一次走出这城门。 “不知使者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他很客气,这队人马很可能有左右天下局势的能力。 “不敢不敢,怎么敢劳烦统领亲自来接!” “多余的话不多说,请!” 段锦还是那么豪迈。 只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来人使了一个眼色,随从中悄悄跟上来了一个人,一把短刀捅向段锦。 “叮”地一声,刀竟然被弹开了,那人吃惊之余,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刀。 用尽浑身的力量,将刀挥向段锦的脖子,如果刚刚的那一声,只是他身体之中的铠甲,那现在砍断他的脖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咚!”那声音就像是寺庙中沉重的撞钟声音,那刀居然在他们面前弯折了。 段锦一脸杀气地转过身来,他很生气但是没有发作,他的军队实力太虚弱了,加上刘通很不自觉,这才忍下了这口恶气。 “呼哧”上千人的军队立刻就跪了下来,为首的赶紧解释: “我等乃是奉了江统领之命前来支援金锁镇,刚才的一下是我等在半路听说段统领学得神通,这才斗胆想试一试! 请统领恕罪!” 说着他递上来了,江左的手书。 段锦血红的眼神,这才稍微黯淡了下来。 “愚弟敬上! 年前在极北之地误杀了几百猎兽军士,弟深感歉意,遂将此一千人马送与兄长,万望接纳。以表愚弟一片诚心!” 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却是危机四伏的。 首先他向段锦认错,那一支刘通追了一年都没有被打垮的军队被他收拾了,证明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要表达的意图就是,天下有变之时,一定不要忘记身在极北的他。 其次也强调了一下,他是知道金锁镇虚弱的,跟段锦坦白,只有他们互相合作才能利益最大化。 最后,这一千人马送给你,一来帮助你度过刘通的为难,二来也是想与他签一个城下之盟。 段锦一看,心中满是冷笑,他要是想杀这群人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不过百灵有孕在身,他倒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大行杀戮,也原谅了江左这个家伙的先兵后礼的做法。 一直以来他屡屡进逼王畿之时,都是派兵盯着无生团,这个镇北军也从来没有让他费过心思,足以证明江左是一个可以交流的支援。 “哈哈哈,不必挂怀,我既有神通护体,我也不惧怕刀剑,只当是孩子在身边玩闹的误伤吧!” 身体被攻击了,但是嘴上他得占一点便宜回来。 没有多余的交流,一行人马就这样跟着段锦进了金锁镇,这里果然是一副百废待兴。 城中到处都是破败的样子,那些房屋之上,依稀还可以看见战斗遗留下来的刀砍斧斩的痕迹。 大部分的房屋还在重建之中,那一把大火差点就烧绝了猎兽营。 “正如你们所看见的,这金锁镇确实一片狼藉,要恢复元气怕是还需要一个三年五载的,更过分的是还有一个天天盯着我的无生团,真是可气呀!” 看到这一副模样,镇北军的弟兄们一个个的摩拳擦掌,既然自己来到了核心区域,灭了猎兽营这是最好的机会。 他们透出了邪恶的目光,已经开始散开布置阵型。 段锦已经感受到了身后的杀气,他赶紧转过身来,这些人对他不能造成半点伤害,但是他的猎兽营可是经不起这样的一战了。 一场杀戮在所难免了。 “狗改不了吃屎!今天不让你们知道一点厉害,你们是不会罢手了是吧!” 一双通红的眼睛,召唤出了屠戮的红色金刚, “噼里啪啦”杀戮之后,段锦身上沾满了血迹,非要吃点苦头,这些人才会心甘情愿的跪了下来。 天空的云层都变成了血红之色,那血红的光芒,正直直照在百灵挺挺的肚子之上。 第420章 互相利用 令江左大跌眼镜的是,他派出去的一千人马,居然一个都没有回来,只回来的一篇段锦的手书。 但是回来的信使粗心大意居然弄丢了。 他战战兢兢地回来,禀报: “段锦收编了我们的军队,也扣下了您准备送给无生团的礼物。”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份自己伪造的书信,他本就是一个大老粗,糊弄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是一个岂有此理的无礼。 这么劣质的字体,江左看得直摇头,心想:这是什么玩意?既然决定通好,为什么不能把书信写得认真一些? 上面的内容大概就是为了百年大计,他段锦要和江左儿女通婚。 如果段锦生下了一个女孩就让他嫁给江左的儿子江池,如果他生的也是一个儿子,那就让他们结拜为兄弟,然后第二胎再做打算。 江池今年才是一个三岁的娃娃,就已经被定了婚姻,而段锦的孩子还在百灵的肚子里,目前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可真有意思。 江左看得直皱眉头,自己虽然也没有多少文化,起码写个字要让人看清楚吧! 他犀利地看着的这个信使: “这书信真的是段锦统领所书?这字体也太一言难尽了吧?” 他的意思很单纯,只是想能把书信看清楚一些,书信是谁写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联姻迫在眉睫。 信使心中有鬼,但是不得不装出一副鞠躬尽瘁的样子: “这确实是段统领所书,您也知道他也是一位粗人,这字体嘛自然也是一言难尽了!” 江左轻轻摇头,鼻孔中不断地哼出冷气,仿佛在提醒下次造假认真些。 “既然要联姻,信物在哪里?”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金银什么的,他江左从老洛河城带回来多的是。 主要是想看看段锦的诚意,也想从礼品中,窥探段锦的野心如何? 信使拍了拍手,身后只有一个随从,他手里也只有一个托盘。 江左眼睛眯成一条缝,这算什么?有什么绝世宝贝居然能用一只手就托起来? 如此怠慢还提什么联婚姻? 还未见礼物,口中早就咬牙切齿了,虎子哪里能娶犬女的感觉油然而生。 信使也看出来了江左的不屑,但是他不心急,因为这个只有一只手托举的东西足够让江左大惊失色的。 “您请看!” 说着顺手拉开了盖在头上的黑布,露出来了一只金色的狮子。 江左一看,一脸的失落,他本来就没有抱什么希望。 思绪也开始活络起来,段锦已经穷困潦倒到这种地步了吗?怎么连一个聘礼都出手得这么寒酸? 再一想,心头微微有些疼痛,自己的一千人马怎么就白白浪费在了那个穷鬼身上? 失落得转身摆手,留下一句冷阴阴的话: “信使一路舟车劳顿,先下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日后再议!” 信使赶紧上前,他心里的话还没有说呢,这个东西是什么江左还不知道呢? “统领莫急,且听我说说这东西的来历可好?” 江左失望地转过身来,这东西这么小的一只,他能有多珍贵? “哈哈,段统领的心我已经明了了,信使还是下去休息吧” 见江左还是不感兴趣,信使赶紧解释: “此物名唤(幼狮)” 江左还是没有兴趣,他说什么让他去说,自顾自的朝内堂走去。 “幼狮乃是,金狮抱龙眼之首!” 他知道这句话的份量有多重,江左同样也知道。 他惊讶地转过身来,开始正视这个小东西。 “金狮抱龙眼?” “正是” 就是这个东西引起了刺王事件,就是这个东西让陈荣丢了兵权,从此一蹶不振,最后葬送了大好的局面! “啧啧啧,没有想到这祸乱天下的东西,居然是这么精致的小玩意?” 江左一边抚摸,一边感叹不已。 信使一脸的得意,他一早就知道结局会是这个样子的。 这东西小,它也没有多少价值,但是它代表了一种政治野心。 推翻旧王朝的野心。 这东西一共有九个,是本朝开国时候祖王,用十八颗宝石镶嵌而成。 这十八颗宝石,是前朝收尽天下财富和天神交换而来,正是因为如此,前朝才被拖入深渊。 本朝才得以开创,在满是妖魔的世间,指挥五行军,定鼎今日的王朝疆土。 天下稳定,但是入收却一直对将他分在西边一直耿耿于怀,为了稳定他的情绪,祖王不得已将九只金狮抱龙眼都赐给了他。 从那以后,段氏一族中,就一直流传一句祖训,那就是天下本来是应该由段氏掌控的。 是今天的王族窃取了他们的江山,所以段氏的统领之中,才会出现那么多不臣之人。 段氏每被镇压一次,都会交出一只金狮抱龙眼,一直到晨曦的父辈,这九只金狮抱龙眼,才又重新回到了大王手中。 那一位王,就是晨曦的祖父。 为了标榜他的功绩,九只金狮抱龙眼都作为陪葬品,一起葬入王陵。 后来一心想要天下大乱的国师从王陵裂缝中盗出九只金狮抱龙眼,又都还给了段锦。 全新的野心家段锦,又重新回到祖训得魔怔之中。 因为金狮抱龙眼在刺王事件中不可磨灭的影响力,人们都在传这个东西寓意为破旧立新,反抗天下的野心。 起初段锦到处去送,王畿中比较有实力的人都得了一只,唯独将他江右忘记了。 那个时候,他有一种被世界遗忘的感觉,怨恨了好些日子,毕竟自己也是五行军之一嘛。 现在幼狮在他的手里,已经很明确了,这就是让他执天下犀首的意思。 忍不住得狂笑: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我要的,这就是我要的” 说罢大手一挥,又派出了一千人马,这些都是回馈给段锦的礼物。 信使得意的退下,这样的结果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 他走了以后,江左的手轻轻一挥,幼狮掉在了一旁。 他冷笑道: “这种小伎俩,就想让我做出头之鸟吗?王畿还有十几万的戍卫军,那陈家几虎哪一个不是独挡一面的豪杰,现在要我做犀首?哈哈、真当我是傻子吗?” 至于再派出的一千军队,不过是想壮一壮段锦的胆量,要么让他与无生团死磕。要么眼高手低的去攻击王畿,不管怎么样,一只金狮抱龙眼换一千人马值得。 第421章 眼观天下 镇北军频频调动,王畿之中是有很多双眼睛看着的,现在的的刘常仁可不是等闲之辈。 那一双老练的眼神可是一直盯着天下所有人呢。 无生团满世界追着猎兽营打的时候他假装没有看见,因为他知道段锦狼子野心。 任由他们哄闹,只要不来到王畿,整个天下任由他们胡乱。 但是镇北军派人去了金锁镇,这就让他坐立不安了。 两者的距离相差甚远,一来一回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而且是在猎兽营遭受重创的时候才发生,还要帮助他们守城,这就不得不叫人怀疑了。 “大王何在?” 刘常仁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的王了,这大王整日只在御花园种花养草,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早朝了。 “在御花园,请跟我来!” 御花园里被这个天下之主打理地井井有条,好一片莺莺艳艳。 只不过一位人王,整日沉迷于这些东西,这天下可怎么办? 大王不管政事,但是有人管啊,刘常仁可是一个不错的官员,他方方面面都能顾及到,百姓的日子也在向好向上发展。 美中不足的只有边疆问题,就是那几个守边大将,还对王畿有些炸毛。 君臣之礼行毕,他直奔主题: “大王!江左这半年频频有小动作,西、北恐怕会有兵灾呀!” 大王只顾着他的花花草草,他对面前这个人的信任,完全超过了自己的岳父及老师。 其实他根本就不用忌讳这个人,当初熊廷背后有无生团,这个刘常仁背后可是一点背景都没有。 再来说说王畿的戍卫军,陈天武和陈天贤都是他的心腹,禁卫军的虎符也从晨曦的手里收回来了,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后顾之忧。 “哦!事情到什么份上了?” “江左半年之中,已经先后派出两千人马帮助猎兽营守城了!” 虽然只是两千人马,但是背后的意义是见不得光的,更何况他江左居然连一个招呼都没有打过。 “那您觉得该如何处置?” 大王从来都不想管这些事情,因为他相信这些小事情,刘常仁是可以解决的。 “昭江左入王畿,叫他自己来说清楚。他若是敢不来,那就请陈天武统领去请吧!” 一谈到要动刀兵,大王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活。 “江左的血统里也有王族的血脉,这就要兵戎相见啦?” 刘常仁当然知道这些,如若不是他也不会来见大王,自己就做了决断了。 “自平定荷池起,镇北军的实力就得到了大大的提升。这两年之中无生团又与猎兽营摩擦不断,都是实力大减。 如果我是江左,我的心同样也会蠢蠢欲动,是该让天下的人知道知道,极北之地还有一支镇北军的时候了!” 大王令宦官退下,他们的话题不能有太多人知道。 “当真要兵戎相见?” “此事在江左,而不在大王,我们能做的只有未雨绸缪,以震慑江左。 他若是不听、不怕!老臣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此去洛河城路途太过遥远,形式在他不在我们啊!” 说到难处刘常仁,也只能默默叹息,极北最远才让有王族血脉的江氏镇守,如今他们也有想挑衅王权之心,还真是棘手。 大王坐在了树荫之下,他一直都习惯在刘常仁的影子里,这下连这位老人都在叹息,他的江山又该怎么办? “让天武去请吧!” 最后的无奈,只能赌了,赌国运,赌江左没有反心。 这是大王最后的底气,为了不让天下更加混乱,江左这个举动必须要交代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常仁轻轻退了出去,顿时整个王朝的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王畿再一次动员,筹措粮草,这次的规模,居然比北伐荷池还要大,动员的人力物力更多,堪称王朝建立之最。 三个月之后,大王的诏命就到了江左的手里,他满面愁容,王畿之中的间谍早就已经告诉他,天下陷入战争阴云之中的事情了。 举目四望,天下除了他江左以外,哪里还有其他人值得王畿这样大动干戈? 但是自己长短他自己最清楚,征伐荷池虽然带回来了几万人马,但毕竟是非我族类,大多都已经逃了回去。 他的手里只能紧紧巴巴拼凑出一两万兵马,而且因为自己不懂军事,虽然看起来人很多,但是战斗力就一言难尽了。 现在真的不适合与朝廷为敌,他有些恼怒,怎么这么大的事情,那个该死的沈恪一句话都没有替自己说吗。 还真有点人走茶凉的意思啊!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沈恪的身体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面对这样来势汹汹的压力,给他的选择只有两个了,一个是开战,一个是自己主动入王畿。 可是怎么算都是入王畿的划算,那群区区凡人又怎么能奈何得了他? 他担心的是一旦大王收回了他镇北军的虎符,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洛河城他舍不得。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绝世妻子漓晶,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 这人嘛,一旦有了牵挂,做事情就会显得犹犹豫豫,畏首畏尾的。 告别的妻儿,他还是无可奈何的踏上了前往王畿之路。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天神,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男人。 他也有了自己的牵挂,也有了舍不得的东西,当他的脑袋不再是为了利益而考虑,更多的是感情的时候,他就背离了神道。 夜晚王宫的大门轻轻打开,几个黑影打马而出。 他们的目的地是官家的驿站,江左已经到了。 来的人正是大王和刘常仁一伙,这件事情,虽然雷声很大,但是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江左来到王畿的人越少越好。 “臣!叩见大王!” 大王脸色很难看,这深更半夜的谁被惊了好梦都是这个样子。 “天下都说你要反,你给寡人解释解释吧!” 江左“咚咚咚”地磕头,这件事情很难解释,他只顾及跟段锦眉来眼去了,完全忘记了谁才是天下之主。 高位呆的时间太长,落到尘埃里的时候,很难挣扎学会矮处的生存之道。 第422章 玫瑰盛开 大王心事重重,他的爱好很少只想安安心心地在御花园种种花,可是这些人偏偏连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自己,真是岂有此理啊! “为什么要私自出兵?” 还是刘常仁首先打破了沉默,这样一直干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江左微微抬起头,他满脸都是泪水: “大王!自本朝开国以来,天下并是五军,眼看无生团咄咄逼人,臣才抖胆发兵相助。猎兽营一旦被灭,这西疆又该有谁来看守?臣此举乃是为了维护祖宗诚法呀!” 这话说得不怎么高明,谁都知道他段锦现在已经成了朝廷尾大不掉的存在。 朝廷防备他的成本已经大大超过了用他的成本了,无生团之所以能够满世界追着猎兽营打,可不是朝廷要灭猎兽营最好的写照吗? 当然在这些封疆大吏的面前,绝不能直接说要消灭谁谁谁的,不能让他们的心里生出唇亡齿寒的迫切感。 “你呀你,你不得大王诏命,将八千人开进金锁镇,这是要引起天下人的猜忌,公然挑战大王的权威吗?” 吼吼,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明明只有两千人,在他的嘴里居然就成了八千人,可不就是想一招了结了江左吗? 他再次磕头认错,他没有想到堂堂天子居然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大王明查,大王明查啊!” 人数已经不用再纠结了,人家怎么说,这个锅他就只能怎么背了。 “好了!爱卿请起来吧!寡人会再派使者去查的!不过你擅自派兵的事情你可认罪?” 说一千道一万,罚罪削权才是他这次被诏入王畿的真正目的。 “臣任凭大王发落!” 大王看了看刘常仁,意思很明确,就是让他自己看着处理。 刘常仁眼球一转,已经有可行之法: 首先消掉一部分兵马,那是必须得,只要留给他守边戍卫的兵马就够了。 其次让他疼,但是不能让他疼到绝望,即要警示天下,但是不能逼乱天下。 “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你可认罚?” 江左再次垂下了自己的脑袋,若不是顾及家中的妻儿,他早就发飙整死这两个区区凡人了。 但是他没有发作,他能整死的只有刘常仁而已,大王有人王之气护体,不是他可以伤害得了的。 “一切任凭大王处理!” 最后一叩首,既是无奈又是悲伤。 看他这个样子,大王突然于心不忍了,他身上也有王族血统,他的父亲曾是先王最信任的统领。 “寡人允许你保留落河城两万兵马,其余的尽皆调到王畿修房!他们到的时候,就是你归去之时!” 说罢并出了驿站,只留下了一脸茫然的江左。 这是一个难题,他手里本就没有多少人马,调防王畿的人如果太多,落河城一定空虚,虽然没有荷池人的威胁,但是人少了自然也就不踏实了。 如果调防的人数太少,大王又怎么能放他回去,仔细想想当初老老实实的该多好,偏偏要去试探试探,这下把自己整得这般狼狈。 想了很久,最后决定洛河城只留下一万兵马,其他的都调到王畿。 这一耽搁又是大半年的时间。 送别了江左,王畿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雪不大,刚刚好可以留下一排脚印。 大王很担心自己的玫瑰花,早早地就起来,御花园里的雪上留下了两排脚印,一排是进去的,一排是出来的。 正在大王要恼怒的时候,他居然看见了神奇的一幕,脚印尽头的那一株,居然盛开了一朵绚丽的红色玫瑰。 这可是冬天而且还有雪。 他跪在地上,完全不顾及大王的体统。 “她回来了!是她回来了!” 这些年的努力终于看见了希望,若不是她回来,这冬天里是不会有绽放的。 不过很失望,一整个冬天都过去了,那个女孩始终没有出现过,那一排脚印不过是想带给这位人王,一场空欢喜而已。 眼睁睁看着那朵花在熬过了一个冬天之后,凋谢在了大王美好的愿望之中。 花花草草本就是无情的,只不过有了对人的思念,才会有这般难舍难分。 春来秋去,又是一个轮回,在大王的眼中三生三世都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不见他要等的人? 天下太平谁都没有能力再折腾了,这几年天灾频频,刘常仁忙前忙后的不亦乐乎,他的政治才能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或许是因为天下太久没有兵灾,上天都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寂寞了,王九年! 陈家二虎之一的陈天武重病撒手人寰,将星坠落大王沉浸在悲伤之中。戍卫军的兵权,尽数掌握在了陈天贤手中。可见大王对他,也是极其信任的。 王朝开创以来一直有一个怪圈,那就是大王虽然嘴上说着与镇北军江氏最亲。 但是每一个登基之后的王,又毫不保留的将手里兵权交给了陈氏。 也在同一年,因为长久没有沈恪的消息,刘常仁正式被封为国相,唯一的国相。 这天大王回到了御花园,只在一夜之间,这里的花就已经进入了巅峰。 那一个他苦盼多年的背影终于出现了。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远远地看着,看着她在花丛之间翩翩起舞。 这一支舞专门为了大王而起,她知道大王就躲在那里,她一直都知道那个男人已经为了自己入了迷。 只是这爱情来的时候,女孩的眼里却都是泪水。 大王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是朦朦胧胧的,九年啊,九年的等待,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过。 天下人只知道大王爱玫瑰,但是谁又知道,其实他爱的不是玫瑰而是玫瑰代表的那个女人。 一支舞完,女人就逃了,向着与大王背道而驰的方向而逃。 大王挂着泪的笑脸一下就紧张起来,他没有去追。 他的直觉告诉他,她一定会等一等他的。 果然她见大王没有追,也就停下了,隔在十几步的样子,一个不问,另一个也不说。 只能看见他们流不尽的泪水,大王伸出手,只是十几步的距离,却像是隔了一座银河那般遥远。 见身后一直没有人过来,女人终于还是逃走了。 大王捂着胸口,一个不注意,竟然摔在了地上,他的眼中尽是泪水,原来真正见到那个自己思念至极的人时,第一反应真的是自卑,就连天下之主也不例外! 第423章 拜见母后 大王依然不朝,都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了,好像从他的父亲开始就形成了一个不好的风气。 自从见了那个女孩一眼,大王的心就再也没有收回来过,他现在更加的入魔了。 他就住在了这御花园之中,深怕会和她错过某一个画面。 从此吃不好,睡不好,一位人王居然痴情到如此的地步,真是世所罕见。 一道道催促他立王妃,生王子的奏书被刘常仁压了下来,他也为这件事情着急,但是现在大王如此痴迷一只花妖,这些书让他看见,可能会让他原本就不怎么健康的身体,滋染重病。 老宦官在远处看着这个日渐消瘦的王,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他是知道事情真相的,他硬生生保守这个秘密,已经九年了。 想知道秘密的人就在身边,这样的保守,还真叫人煎熬。 “大王!” 他忍不住走了过去,自己不能完全说出来,但是提示一些线索还是有必要的,他是好意,他只想让这个年轻的大王,彻底死了这条心。 大王缓缓抬头看着他,他的眼中都是期待的目光,多希望他能够说出来一句发现女人的话! “何事?” 老宦官根本就不敢看着他那渴望的眼睛,只觉得自己心中满是不愧疚: “您已经很多年没有去看过您的母后了,自古孝是治国之本,您……” 大王失望地低着头,确实,自从他开始痴迷于种花开始,他就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母后。 这时候他突然有些害怕了,是啊,那个久居宫中的女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消息了,以她的强势居然也没有为难前台的刘常仁? 这就很是蹊跷了,大王赶紧起身,这是一个绝对不好的信号,必须要去探个究竟。 “来人,带上一些鲜花,寡人这就去看看母后去!” 龙撵停在了王太后宫前,宫女吓得赶紧去禀报: “王太后,大王过来了!” 赤王太后本来是在看刘常仁送过来的的奏书,一听大王来了,慌慌张张叫人抬来了屏风,将自己藏了起来。 “儿臣拜见母后” 宫女送过来了大王的花,也带来了一些她喜欢的点心,这些都是特意送的。 经过了多年的沉浸,大王对这个女人已经不再那么畏惧了,他再也不是低头着不敢,相反他这次抬着头,希望看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女人现在成了什么模样? 屏风后面的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过还能隐隐约约看见她的影子。 一小口一小口尝着那些糕点,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些东西了,还有那一束花,多好前她让看宦官告诉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她是一只花妖。 没有想到这位人王,居然费尽这么大的心血,只是为了见自己一面,怎能叫她不感动异常。 原来这些年,九娘根本就不在王宫,自从大王几年前砍掉了她种下的花,他就出了王宫,去找她的默撩青去了。 她去了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去了媚儿的洞府之中,可是这里除了杂草和树木已经再无其他,就连以前生活在魑魅岛上的两个部落也不见了踪影。 于是九娘就到处流浪,这一去就是九年,不过这一切都像是老天爷安排好了一样,她消失的这些日子,这个人王居然一次都没有过来拜见过。 后来九娘不知不觉漂泊到了北方,遇见了一位会算命道人,他告诉九娘,他的真爱就在王畿之中,她才又匆匆回来。 一回到王畿,她就听说了大王痴迷种花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在犹豫了,她还该不该再回到王宫之中。 这些种种都在向她诉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大王或许已经对他动了乱天下之心。 后来又一想,这些都是那时候相遇的过错,错在他们相处的太过随和,错在她不该编制一个花妖的谎言来欺骗那个单纯的王。 她一回到王宫,宫女就迫不及待地和她讲述了那大王是如何痴心于一只花妖的故事。 但是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什么花妖,那花妖不就是自己吗?所幸这些宫女都不知道真相,只是一个个露出了羡慕之色。 是啊!人生最大的幸运,应该就是被一个人,坚定的选择吧! 她们说了以后,九娘就去了御花园,就是他们两两相望,却不说一言的那一晚。 她本来是想告诉大王,自己是他的母后,自己就是宦官口中的那只花妖的。 可是在看见那一双期盼的眼神时,她退缩了,从来没有过那么强烈的渴望。 就算她与默撩青早已经是令群妖羡慕的神仙眷侣,可是谁又知道,她那时候不过是一个残疾的人,爱上默撩青的感情说不好只是无以为报的相许。 可是这个大王却不一样,她在苦苦寻找真爱的时候,这个人在一直守候着她喜欢的东西。 她知道她的劫来了,因为她那一晚回来的时候,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满眼泪水。 大王感动的不只是王畿的百姓,还有那个故事里的花妖。 知道刘常仁送来的奏书都是什么内容吗? 那些竟然都是希望王太后出面,帮大王做主迎立一位王后的奏书,群臣都希望她以王太后的威望,给大王生硬的匹配一个王后。 刚开始九娘还在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些送来的官家小姐的名单,但是从大王进来的那一刻起,她的情绪就控制不住的难过。 尤其是现在,时隔九年,连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喜欢糕点的味道,可是这个人记得,他送来的不是糕点,是时隔了九年还依然念念不忘的思念。 再次联想到,这位天下之主为什么一直没有立过王后?若不是心中有牵挂,还能怎么解释? 屏风后面的影子很是安静,一会儿轻轻拭泪,一会儿又小口咀嚼。 看得大王心中发慌,最怕气氛突然安静,心想: “母后一定是在责怪他多年不来探望,这下该怎么解释啊?总不能说是国事繁忙吧?天下人都知道,自己不过问国事,整日忙于御花园的寸土之间。” 谁也没有打破尴尬的局面,这气氛就这样怪异的延续着,谁都觉得一切安好! 第424章 引导 九娘吃完了大王送来的糕点,她的眼泪也流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她才发现,大王还跪在她的面前。 心里一激动居然站了起来,不过没有冲动到要自己亲自去扶,赶紧吩咐道: “快将大王扶起来!” 宫女赶紧上前将大王扶了起来。 “赐坐” 大王轻轻坐下,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麻木了。 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来请安了,罚他跪一会儿,倒是反而让他心里舒服了许多。 “你……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后吗?” 王太后似乎在怪罪,但是他的声音很是沙哑,好像是刚刚才哭过一样。 大王再次起身下跪,今天不把歉意拉满,这件事情是算不掉了: “儿臣知错,请母后责罚!” 看他这个样子,九娘有些于心不忍,她想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但又想到自己的身份,终究只能坐在那里叹息: “快起来,地下湿寒,可不能伤了大王的身体!” 这回实锤,她真的是哭过! 大王狼狈地爬了起来,心中不断盘算着,该怎么离开。 “不知大王最近在忙于什么?”九娘再问。 “儿臣……儿臣……” 一时之间他居然答不上来话,说得也是,总不能说是自己一个堂堂天下之主,整天躲在御花园之中种花养草吧? “哎!大王是否应该考虑考虑国本之事了……大臣们已经将奏书递到我这里来了……” 这些话在她的脑海之中不知道彩排了多少遍,可是在这个时候,却哽咽在喉咙之中,怎么也说不利索。 “一切全凭母后做主” 他听得出来人家要表达的意思,一面是心中愧疚,一面是如今天下无事,最大的事情就是他居然还没有立王后。 当然那个年代绝不会允许,一国之君而立之年都还是处子之身的。 他有过公子妃,那就是熊坎的女儿,可惜红颜薄命,他都还没有坐上王位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 “哎……王后虽是国母,但也要大王心爱意爱。哀家若是强行给大王立一位……那……” 说着说着,她竟然忍不住啜泣起来,她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先王独宠陈王后,那种不看一眼的感觉,确实太伤人心了。 更何况现在,她对这个王,有种不能说,不能想的感觉。 一听王太后有嘤嘤之声,大王的好奇心更加浓烈了,这个女人曾经是多么的令人闻风丧胆,难道她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吗? 再有她为什么会哭,一个独居的女人最大的悲伤,莫过于对过去的怀念,她能怀念的东西太少了呀。除了自己的先王,还能有什么? 大王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因为这么多年,王宫之中还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呢! 这些年他一直也不敢问,都没有打听过,那就是他的父王去了哪里? 他现在虽然已经登基,掌握了天下大权,却依然不敢问他的父王不见的真相。 昔日的赤王后,做了今天的王太后,但是他的父王,一来没有王陵,二来没有谥号,这件事情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过去不敢问,但是今天他觉得机会来了。 “母后因何悲伤,可是想起了逝去的父王!” 这句话像是一道晴天霹雳,一下子就劈醒了九娘,让她回到了现实中来,放下不该有的妄想。 “你的父王是一个无情之人,何必再提他?” 大王跪在地上,往前移动着,他太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了。 “母后,您能不能告诉我……告诉我我的父王去了哪里?怎么会他没有王陵,寡人就已经登基称王了?为什么?为什么?” 九娘摇了摇头,看着这个哭泣的人,她特别不想再提起那个伤害了她的男人。 既然他已经长大了,就没有什么再好隐瞒的了: “你的父王在云台山做了出家的僧人,整日为了他的陈王后念佛诵经去了!” 大王一脸茫然,都快十年了,十年了,他居然一直都不知道他的父王居然还活着! 心里支撑的那一股气,突然勿地就消散了,他不敢相信啊,他也不能相信。 这个秘密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的好,他现在已经是登基快十年的王了。 本朝自开创以来,还没有过两位王一同在世的历史,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先王已经死了,但是他还活着。 九娘似乎看清楚了他的心事,赶紧又补充道: “他已经圆寂快三年了,你不必多想,好自做你的大王吧!” 一听又是这种消息,他嚎啕大哭起来,看着他这个样子,九娘也跟着哭了起来,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不过九娘哭的可不是先王,而是目前的这位王! 先王根本就没有死,只不过他与陈王后,都被犼虱困在了另一个世界之中,他们暂时还回不来。 一切如常,知道王太后要给自己立一位王后,大王的心情越发的失落。 常常站立在御花园发呆,他在园中建了一个亭子,上书: (思归) 他每天都呆呆地坐在那里,深怕错过了某一个瞬间。 九娘每天同样远远地看着他,碍于世俗他们绝不能相见。 “您来了” 老宦官发现了躲在玫瑰树下的九娘。 当她同样看见老宦官的时候,吓得落荒而逃,她这一次做心理准备,又一次被意外破坏。 大王听见了,他急忙跑了过来,只可惜只看见了一个背影,于是不死心地追了上去。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走错路了,竟然追到了王太后的宫门这边。 此时九娘就躲在宫门后面,他们之间,就只隔了一块门板。 “你去了哪里?你去了哪里?出来见见我好吗?就一面,一面好不好?” 门后的九娘早已经梨花带雨了,她是故意要把大王吸引过来的,她的目的也很清楚,那就是想让大王自己知难而退。 这样的追逐不止一次,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但是大王他就是要追。 隐隐约约之间,他已经开始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有蹊跷,但是就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第425章 自欺欺人的美梦 终于那只花妖不再出现了,她似乎已经疲惫,不想再与大王玩这样的躲猫猫的游戏了。 王太后给他选择的王后人选的名单已经送到了大王的手里,他呆呆地看着这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这些不过是大臣们要的,不过是那个女人要的。 直到这一刻,王的心开始一点一点枯萎,当初没有人阻拦他,让他自己一个人在自己的梦里徘徊了九年,现在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时候,他们却要来惊扰这个美梦。 他们好狠的心啊! 今晚的月亮特别的圆,今晚的玫瑰也特别的绚丽: “寡人知道你就在这里,能不能出来让寡人看看你?你不是花妖吗?寡人已经为你种了这一天一地,你但是出来看看呀!” 这个从来不沾酒的王,今天终于忍不住了,他想将自己醉死在这片花园之中。 他想将所有的思念一股脑地说出来,大王爱花,天下人都不会嘲笑,但是大王迷恋一只小妖,天下人的嘴巴,那就不好堵住了。 “你出来呀!出来看看我这个迷恋你的人好不好? 看看我这个陷在过去无法自拔的人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你若是当真不喜欢寡人,寡人以后再不打扰就是了! 可是你能不能出来,让寡人与你有一个好好的道别?”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酒喝得越来越多,他哭了,这些年的坚守从明天开始就不能再继续了。 明天的朝堂,他就要宣布王后的人选了。 王可以爱很多人,但是王后的位置可是只有一个,是太王后亲口告诉他,要他自己选择一个他喜欢的! 醉酒后,这位人王,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就直接睡在了花御园里面,他命令过谁也不能进来。 这么长时间的守候,这么长时间的单相思,终于还是感动了九娘。 她远远看着这个只为见自己一面就把自己折磨地不成样子的大王,心疼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不是有人族伦理的捆绑,她早就冲到那人的身边,互诉着衷肠了。 老宦官在不远处,亲眼见证了这两个人扭曲的爱意,他也特别想告诉大王真相。 但是每一次他都退缩了,他深怕这种结局他们三人一个都承受不了。 有些东西只能知道,一旦说出来,那就会扰乱天下。 结果太容易想象了,第一就是他们母子相认,这种变态乱伦的结果,他一个宦官都不耻。到时候群情激奋,大臣和天下人,一定会逼死九娘,以谢天下的! 第二就是大王承受不了这种结果,到时候这个痴情之人会不会一病不起,或者跟随他的父王出家那都还不一定呢! 九娘心里同样有这方面的考虑,所以他才选择不见,用最折磨人的方法,想让大王忘记她曾经来过。 静静地看了很久,不知不觉已经是半夜,前半夜都还有月亮,这后半夜却已经是乌云密布了。 微微的风惊醒了浅睡的王,朦朦胧胧之间,他看见了九娘。 九娘满眼是泪,仿佛在责怪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轻轻伸出手来,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九娘抱着他,他躺在九娘的怀中。 “你终于来了!” 大王的心一下子就崩溃了,她还什么都没有说,我已经满心绝望了。 “这是梦吗?如果是,你就这样抱着寡人吧!这天下寡人不要了,这江山也送给他们吧!寡人只要与你厮守!” 他轻轻捧住那张梨花带雨的的脸,一时间竟然连吻上去的力气都没有。 看着怀里这个虚弱的人,九娘的眼泪忍也忍不住,她怎么忍心看着他为了自己这般的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出山的时候国师安排她去伺候先王,为什么遇见的不是公子禾。 这一切安排地太过残忍了,为什么一定要让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遇见一个痴心绝对的男人? 然后一大堆围观的人又跳出来,告诉他们,按照人族的伦理纲常,他们绝对不能在一起。 九娘同样挥手擦着他的泪水,但是这九年才换得的一幕相思,怎么可能在片刻之间就能擦干净的? “我就在你身边,闭上眼睛,你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能看见我了!” 醉酒的大王还以为是她给自己托梦,万万没有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听话地轻轻闭眼。 九娘不舍地为她盖上了被子,在他的床前,轻轻放了一朵白玫瑰。 带着最甜美的梦,大王终于美美地睡了一觉。 终于他的耳边隐隐约约听见了鸡鸣之声,大王醒了但是他不敢睁开眼睛。 他伸手到处摸索,冰凉的土地,变成了柔软的被子,扎手的玫瑰变成光滑的龙榻。 这一刻泪水顺着他闭着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但是他并没有睁开眼睛。 “来人!将寡人扶起来!” 他自欺欺人地吩咐用一条黑布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只要还没有看见阳光,他就不算睁眼。 伺候他的老宦官,一边为他更衣一边流泪,是有多爱那个女人,才能够把半梦半醒的话,都记得那么清清楚楚的? “您要去哪里?为什么要蒙住自己的眼睛?” 老宦官明知故问。 黑布下的嘴唇轻轻上扬,一边是期望,一边是绝望! “今天是寡人选后的日子,昨夜有个美丽的仙子告诉寡人,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她! 她真的是仙子,寡人昨夜明明是醉倒在了御花园,今早醒来竟已经躺在了龙榻之上了!” 他心虚地讲述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他是怎么回来的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昨夜的事情老宦官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他不忍心点破,但是更不愿意看着大王这样沉沦在自己的梦里。 “大王!她根本就不是仙子,她是……” “你住口!你又不认识她,怎么说不是就不是,寡人说她是她就是了” 大王打断了老宦官的话,自己堂堂人王,难道要封一个仙子的能力都没有了吗? 自欺欺人的美梦绝不允许,他人怀疑! 第426章 选秀晕厥 大王的目的地并不是朝堂,而是王太后的宫殿,选后这件事情,王太后十分的上心,层层把关,深怕有一点不如意的地方。 她这里过了,才能下召给大臣们准备大王的婚事。 王太后的宫中早早地就来了许多秀女,她们已经是她千挑万选的了。 不过所谓千挑万选不是什么美貌身材,而是端庄大方、知书达理。 她知道只有这样的王后,才能辅佐她心爱的王,走向圣君的道路。 有时候爱这种东西,就是这么奇怪,成全居然是最后的挣扎。 “大王到” 宦官高声喧。 几位秀女一齐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大王被人扶着缓缓走了进来,一看他这个样子,九娘心头一阵隐隐作痛。 “儿臣叩见母后!” 九娘自然躲在屏风之后,自从这次回来以后,她在宫殿的模样,就再也不能让大王看见了。 “大王这是作甚?何故蒙上双眼?” 她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姿态还是要有的。 大王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回答: “寡人昨夜梦见一位仙女,她托梦给寡人,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人,就是王后的样子,故蒙上了双眼!” 大王的口气变了,他竟然没有再自称儿臣,居然称的是寡人,这个细节很是微妙,或许根本就没有人在意过。 但是九娘注意到了,因为这是对她大大的失礼。 不过她没有点出来,今天这个日子特殊,还有就是,她早就不想再听到什么“儿臣”之类的话了。 “好吧!既然上天已经有了安排,一切都听大王的吧!” 她再也没有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虽然隔着屏风,都能听见他沙哑的声音。 宦官上前来,指挥着这些女子,围着大王坐下,大王被扶到了中间。 “大王!一切准备妥当” 大王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他要在宦官的搀扶下,围着这些女子走一圈,然后他面朝的女子,就是王后。 这样做根本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之所以这样做,是他已经没有再抱什么希望了,既然天都不让他与花妖相爱,那就指定一个人让他来爱吧! 转回了原点,秀女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决定她们命运的时候到了。 看得心寒的人还有一个,那就是躲在屏风后面的九娘。 因为出于礼法她面前是空出来一个人的位置的,秀女不能完全挡住她。 “大王可以开始了” 大王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得见,他在原地转圈,御花园的一幕幕再次闪进他的脑海之中。 一颗一颗泪水随着脸颊掉落在了冰凉的地板上,犹豫了很久很久,转得看的人都头晕目眩了,他终于是停下来了。 宦官刚要提醒他,他已经猛然摘下了那一块黑布。 千不好万不好,他竟然直直对着九娘,那欠缺的一个位置,正好被他堵上了。 这样猛烈的面对,就像是正午的泪水直接刺进了眼眶之中,只叫人疼地睁不开眼睛! 九娘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了躲。 就是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大王看了个一清二楚的,仿佛冥冥之中早已经有了安排。 大王失落地闭上眼睛,泪水再次掉了下来。 虽然隔着屏风,九娘也感受受到了那一份孤独,那一份坚定。 “大王不小心撞了生位,还请重新选择!” 老宦官低着头,他也忍不住流泪,难道这就是天命吗?这孽缘上天当真要让他们继续吗? 大王再次蒙上了双眼,重复刚才得动作,这次他乐意记住了刚刚的方向。 最后头晕晕的,不知停在了哪里,再一看,还是面对着九娘的方向。 九娘捂着嘴巴,她的情绪已经到达了顶峰,她不过是一句随口而说的的话,怎么今天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次大王也有些慌乱了,他两次看见的都是同一个人,而且是王太后,这太巧合了吧。 幸亏秀女们不敢看,要不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那真是既难看,又难听! 大王自己蒙上的眼睛,慌张随意地转了几圈,这一刻王后是谁都无所谓了,他只想赶紧结束这可怕的闹剧。 因为积累了太多的渴望,他两次面对那个隐隐约约的屏风时,真的觉得那一个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后母! 这一次宦官在经得九娘的同意后,让一个秀女,补充了王太后面前的缺口。 秀女们依然低着头,为了不让那种冲击感再这么强烈,大王故意退了一段距离。 秀女们的位置也轻轻拉开了许多,这样就不会再转到同一个方向了。 不知道为什么大王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厉害,仿佛他的心脏已经在不受控制的萎缩一般。 最后一次睁开眼睛,他对面的还是九娘的位置,因为担心大王再次停在自己面前,九娘已经躲在了最别扭的角落了,没有想到还是被大王找了出来。 强烈的自责,加上激动不已的心里,在加上昨夜的吃睡不足,这位人王,只觉得眼前一黑直挺挺得就倒了下去。 在他半梦半醒之间,仿佛那只花妖再次出现了,她一边哭,一边招呼着其他人,赶紧救大王。 因为大王的晕倒,选后的事情不得不往后推,大臣们个个议论纷纷。 这让他们想起了公子英,当初他登基的时候,也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就出了事情,然后赤王太后直接就出面,找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废除了他的王位。 那时候的公子英,他一点挑出来的毛病都没有,但是看看现在这个王。 他自从登基以来,整日的忙于花花草草之间,对国事政事是一点都没有担心过,现在要废黜他的王位,连罪名都不用找了。 不过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一听说大王病倒了,陈天贤就到处调兵,将王畿围得水泄不通。 让这个消息彻底的无法外传,这种时候他第一个就想起段锦,会不会再次趁乱而来。 所以一支军队已经向西开去,还有一支向北开去。 自从上次江左做了那件莫名其妙的事情以后,他在朝廷的位置,已经差不多和段锦画上了等号了。 第427章 撞破 天下再次陷入迷茫之中,最先首鼠两端的是这朝中的大臣们,他们都在寻找,寻找先王遗留下来的王子。 只有刘常仁关心大王的安危,他不得不关心,他今天的一切都是大王给他的,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悲剧,就要降临在他的头上了。 宫中王太后时时刻刻都在大王的身边照顾着,那个男人可是因为她而病倒的。 刘常仁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的一般,他最担心的就是躲在深宫的赤王太后。 “太后,刘大人求见!” 九娘满脸是泪,他比任何人都关心这位大王,她已经没日没夜的在这里守候了三天三夜了。 “去请他进来吧!” 刘常仁一进来就看见了那一个满脸憔悴的王太后,梨花带雨之间,竟还像是一位初初长成的少女。 若不是那一身华贵的凤服,他还以为是大王手下的宫女,猝不及防之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臣叩见王太后” 他虽然不看,但也躲不过男人本色的人性,一边惧怕,一边忍不住偷偷地看。 九娘的注意力都在大王的身上,哪里知道这个老不正经的家伙,敢对自己有僭越的觊觎之心。 九娘之美,美过那盛夏的花,难怪当初一心只爱一人的沈恪,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起来吧!你可知道宫外的郎中,这宫中的御医来了一波又一波的,竟然没有一个能诊断出大王的病因,真是一群废物。 等大王好了以后,哀家一定要重重治他们的罪,若是大王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哀家要他们的九族一同陪葬!” 说着情不自禁抚摸着大王那柔弱的脸,那样的含情脉脉,那样的声泪俱下。 看得刘常仁一阵一阵的头皮发麻。 这哪里还是亲情的关心,这分明就是情人的不舍,越想越是害怕,越想越觉得自己真不该来这里: “臣……臣……这就去请!” 他的话音不时抖动起来,这一刻他是真的害怕了,对他来说这是一个不该他知道的秘密。 九娘猛地抬起头来,她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举止,有点越过伦理里了。 那一双明媚的眼中露出了深藏许久的杀气,仿佛是在警告他,今天的事情,只能天知地知: “刘大人!您可是大王一手提拔起来的,大王还在,您的一切都在,他若是不在了!您或许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吧!” 九娘是妖,那些人族的伦理,她学的还不够多,她知道自己要克制,要伪装,但是这些对她来说太难了。 妖的本性,只有真真实实地做自己,她的爱藏不住,刘常仁一定是看出端倪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只要自己还是这王太后,她就要掌控手下的这些人,威胁才是她最拿手的。 “是是是,臣就算是将王畿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找出一个能医治大王的郎中!” “退下吧!” 九娘的声音很硬,这就是赤裸裸的警告。 刘常仁退出宫来,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再回望一眼,他看见了,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九娘在大王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个老头顿时被吓得三魂七魄都飞出了身体。 说来也巧,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还真的叫他遇见了一位自称神医的家伙。 不用惊讶,那个就是大巫,陈二狗! 他没带着孩子,也没有带着妻子,只有岳父跟他一同前来。 自从出征荷池之后,还是第一次踏入了王畿。 他们这次回来,就是准备搬到王畿来住的,也好照顾他年迈的父母。 他一来就听说大王病重,而且医治好大王的病,赏赐的居然是良田和府邸,这样的大好事,这不就是欢迎大巫最好的礼物了吗? 心动不如行动,他直接就去了刘府。 “你可想好了,给别人治病,你治不好,别人绝不会找你的麻烦,可是给大王治病。你若是治不好,王太后可就会要了你的脑袋的!” 刘府的下人告诉他,进宫的危险,让他回去再考虑考虑。 大巫是很自信的: “我这颗脑袋能值几个钱,王太后她若是喜欢,只管拿去好了!” 下人摇了摇头,这几天像他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哪一个不是身首异处的。 “这是规矩,你得先回去和父母告别,明天再来” 说着大门一关,再不给他任何机会,说是明天那就只能是明天了。 回到家中,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不过他从早上一直等到了晚上,都不见爹娘回来。 疑惑之间他轻轻推开了门,这里的飞灰已经落了好厚的一层,像是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一样。 听到动静,邻居赶紧赶了过来,他们还以为来了贼,一个个手里都是刀枪棍棒的。 吵吵嚷嚷的就冲了进来,个个气势汹汹,一幅幅要为民除害的样子。 大巫赶紧走了出来,邻居们一看,这个人怎么好像认识一样。 “各位叔叔伯伯,我是二狗啊!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呀!” 一个老人不可思议的走向前来,他颤抖的手,轻轻放在大巫的脸上。 “你……你真的是二狗?可是天贤他说……他说你已经战死了呀!” 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跟来的人见到这种情况,谁都没有忍住。 “你真的是二狗?你还活着?” “你得爹娘已经不在了,不在了呀!” “快,让我们好好看看,你真的是二狗!” 这些都是他家的亲人,一人一把,一人一把都摸了摸二狗的脸。 久别的亲情,萦绕在他们心头久久徘徊着。 一夜的叙旧之后,二狗毅然决然踏上了进王宫的路途。 尽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同他一起,之前说是要给大王治病的神医来了不少,但是一个个的,都被王太后杀了。 就因为他们,他们财迷心窍,因为他们胆大包天,只见利益而不见危险。 王太后已经急火攻心了,对于那些敢接王诏但是治不好病的人,她已经没有半点容忍之心了。 大巫可是信心满满的,他的(巫蛊经)和(山物密术)那可是天下第一的医书,医治过无数的人,就算是治妖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第428章 榻前之争 上 王宫已经是戒备森严,站立的军士一个个面露凶光,好像在警告大巫,他来这一趟,那是凶多吉少的。 进去宫殿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双眼通红的王太后。 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多远就可以闻见,她的头顶之上盘旋着一阵,桃色之气。 红润的光加上黑煞之气,看得大巫都有些分不清楚,这个美丽的女子究竟是妖还是仙。 王太后虽然一脸的悲伤,他同样也能感觉到,来人身上隐藏不住的兽性。 九娘上前来,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没错这味道就是狼的野性,默撩青身上有,大巫的身上同样也有。 她小心地问道: “您是哪一路仙人,还请救救我家大王!” 大巫赶紧作揖还礼,人家的身份是王太后,并不是山林之中的某小妖。 “岂敢岂敢,在下不过是流浪在江湖之中的赤脚郎中而已,哪里敢自称什么仙人?” 他上得前来,只见眼底冒出一道圣光,一条真龙盘旋在大王的身上。 大巫只觉得头晕目眩,根本就近不得身去,这就是人王之气,妖魔一旦靠近,就会触发保护机制。 大巫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是为什么?王太后同自己一样,乃是妖魔之身,为何他可以陪侍在大王身边,自己却连那龙榻都近不得前。 难道那个女人是神?并不是什么妖物?他想的是对的,人家九娘身体里有神物龙虚骨,更有媚儿给他的一口仙气。 见他迟疑不前,九娘担心地问: “您这是怎么了?请上前为大王把脉!” 大巫连连摇头,他哪里是不想上前,只是自己上不了前而已。 “大王天威当头,故……故不敢上前!” 九娘一听,瞬间就明白了,原来这个人是一个得道的妖啊! 刘常仁也没有好脸色,他当然不知道人家是妖,他只觉得口中的天威当头,是害怕自己不能医治: “哼哼,自知天威当头,你如何敢进得着王宫?来人,将他碎尸万段!” 大巫赶紧跪下,自己只是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怎么就得罪这些人了吗? 他赶紧解释道: “小人何罪?还没有替大王诊脉,为何就走了杀生之祸?” 九娘悠悠制止,且不说这个妖魔居然能进去阳气这般重的王宫,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倒不如让他给大王医治医治: “刘大人不要心急,且看看他有什么医治大王的手段,如果不行再行砍杀也不迟” 这话真的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柔弱漂亮的女人说出来的吗? 这般狠毒和他的花容月貌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叫大巫狠狠地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做蛇蝎美人。 玫瑰花的枝干一直都是有刺的,她从来对自己不在乎的人,都是迷惑心狠的。 慑于九娘不可挑战的威严,刘常仁不再敢多说什么,只是惺惺道: “既然王太后替你求情,你且上前替大王诊脉吧!” 大巫看了看那蛇蝎美人,他有了自己的想法: “在下进不得大王之身,还请娘娘替我诊脉!” 九娘一脸的疑惑,她要是会,那还要他过来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 大巫一脸得意,该他表演的时间到了: 他拿出来一个杯子,杯中装有一只小小的蛊虫,那生龙活虎的样子,还真叫人生厌。 “请娘娘将此物放在大王的鼻息之下,叫它顺着大王的鼻孔,爬进他的大脑之中!”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侍卫手中的枪尖已经顶到了他的喉咙。 “你怎么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 刘常仁喝问。 这时候陈天贤,带着另一个郎中走了过来,看见这阵势,那个郎中居然腿一软晕了过去。 远远地陈天贤就跑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出来,枪阵之中的就是陈二狗,昔日他们虽然相互看不顺眼。 但是今天他们兄弟重逢,别说有多激动,只是以这样一副样子相见,有些难堪了。 “王太后,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王太后蔑视地看了他们一眼,心中很是不悦。 但是既然是戍卫军的统领替他求情,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她轻轻一抬手,倒下的枪才被立了起来,恨恨说道: “你可认识这个大逆不道的妖人?” 再一看那双美丽的眼眸并没有变化,只是那透露出来的杀气,叫人不寒而栗。 陈天贤也顾不得多看大巫一眼,连滚带爬的跪在面前: “请王太后恕罪,他并不是什么妖人,他是臣的袍弟!” “咚咚咚”的磕头之声已经不需要任何证据了。 “哦!还有这等事情?” 一旁的刘常仁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他大骂道: “好你个陈天贤,居然敢纵容袍弟做此大逆不道之事,来人都给我拿下!” 他很愤怒,不过是私心的愤怒,世人都知道他与陈天贤不合。 他早就想将人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了,只是碍于大王的威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大王才什么事情都放心交给了刘常仁,至于他对陈天贤的各种谗言都是不予理会的。 现在机会来了,政治斗争最厉害的一招就是大逆不道,这个罪名一旦扣上,再你怎么解释都是苍白的。 这个陈天贤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明明知道自己身在水深火热之中,却还要在这种时候不顾及自己的政治前途,不顾及自己的身家性命要跳出来求情,而且还将自己与他的关系拉的这么近? 一来是他自己对二狗的愧疚,二来是他私下里对这位所谓兄弟的背景是有所了解的。 这不是自找祸端,而是争一份功劳。 现在的气氛很尴尬,昔日对刘常仁敬畏三分的禁卫军,居然没有一个听话的,他们的目光都齐齐看着王太后。 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原来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赶紧上前去求: “王太后,此二人居心叵测,您明查呀!” 他同样声泪俱下,既然脸皮已经撕破了,那不见一些血肉,怎么好收场? 第429章 榻前之争 下 兜兜转转原来这天下的权柄,依然握在这个漂亮女人的手中,这些人只不过是他不在的时候代为管理而已。 陈天贤赶紧解释: “我的袍弟拜的是肴人大巫医为师,所以治疗之法与我们有所不同,请王太后给他一个机会,臣愿意用身家性命,用我陈氏一族,几千条性命担保!” 大巫心里一下子变得五味杂陈,这个陈天贤还是自己认识的陈天贤吗? 这许多年不见,他真的变得这般有情有义了吗?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 他为什么会这么慷慨,那是因为二狗父母的葬礼是他自己主持的,他们的遗物之中,已经交代了二狗的身世。 他是偷来养的孩子,并非亲生,而他的亲生父亲,正是前任戍卫大将陈荣。 没错,陈二狗就是陈荣丢失的儿子,他的本名应该叫做,陈天毅。 现在的戍卫大将是陈天贤,好一部小宗逆袭的戏码,为了不让族人指指点点,为了自己能够坐稳屁股,总之一切私心都在迫使他一定要保住陈天毅。 这是大捞政治资本的机会,绝不能放过。 刘常仁的目的也很明确,绝不能让这两兄弟得逞: “王太后,这些蝼蚁的性命怎么能与大王的龙体相提并论?蝼蚁满天下都是,真龙天子却只有一位!” 九娘迟疑了,一边要求试一试,一边坚决不让试。 当然决定权在她的手里,她只要开口,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大王昏迷不醒这天下已经进入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态势,纸是包不住火的,北方和西方一旦知道这个消息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小动作呀?” 陈天贤很聪明,既然内部的争端不能让人做出决定,那就再加上一些外部的压力,也不再提什么九族之类的话。 “你少在那里假仁假义,我不知道你的心中是有多恶毒?但你看看他手里的东西,那家伙,有一点苦口良药的感觉吗?居然妄想将他放入大王的身体之中? 这与谋逆有何区别?” 刘常仁闭口不谈外部压力,只有咬住蛊虫不放,他才有胜算,毕竟见死不救那是大忌。 而当事人的陈天毅始终一言不发,就好像是这些人的争吵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一样。 “好了!尔等不要再争执不休了。” 王太后这么一说,就算这两个人有天大的恩恩怨怨,都只能硬生生憋在心里了。 她犀利的目光落在陈天毅的身上,她想听听这个所谓巫医的话。 他缓缓抬头,目光之中只有平静: “草民行医多年,一直是用蛊虫把脉,这虫子并不是什么恶毒之物,他流离在人的体内,并可以知道人的病根在何处。 从而下药医治,这虫子进去人的身体后,一有结果草民就会让他出来,并不会有遗留下来!” 九娘那是见过无数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的人,她曾经也听过,极北之地有过(巫蛊经)的。 “好!既然如此,你就先对哀家试一试,哀家亲自替大王看看,你这小东西究竟能不能治病?” 这话一出,刘常仁和陈天贤赶紧就跪了下来,这不是闹着玩的,这万一王太后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这天下就真的没有人可以把持得住了。 最危险的还是刘常仁,他手里可是没有一兵一卒的,若是陈天贤据守王畿,他可就活不成了呀! “不可、不可、王太后万万不可做这等危险之事,大王病重,您的肩上可就担着天下了呀!” 他哭的最伤心,因为他是寄生虫,现在的王太后就是寄主。 “末将愿意替王太后一试” 很明显陈天贤的情商要高于刘常仁,这也是大王放心把兵权交给他的原因之一。 陈天毅还是默不作声,自信的眼神从来就没有变过。 这太像一个阴谋了,现在王宫之外都是戍卫军,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巫医虽然是刘常仁带来的,但他却是陈家的人。 只要王太后再有什么问题,这王畿可不就尽在陈天贤的手掌之中了吗? “你等不必再劝了,巫医!你自来为哀家把脉!” 九娘没有一点畏惧,因为他的身上有默撩青的味道,这种安全感,对她来说是最踏实的。 幸好来的人是陈天毅,若是默撩青,让他看见自己心爱的人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不惜豁出性命,那他该有多伤心啊。 陈天毅上前,一双空洞的魔眼之中看见了王太后的本体,她居然是三体之妖。 有玫瑰、有九尾赤狐、居然还有半神的大蟒。 看得他吃惊不已,这么厉害的一个角色,居然还可以近王身,了不得了不得啊! 九娘也看清他的真身,一个披着狼皮的人。 “你最好把得准一点,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她眼中满是凶狠,嘴里参差不齐的獠牙,吓人不已。 “王太后请放心,草民也是惜命之徒,没有这金刚砖,也不敢揽瓷器活!” 他有着恐惧,不过还是要强装镇定,这样的角色绝不能得罪,他的蛊虫只有在人家愿意的情况下才能进入体内。 众人的眼神都有些发虚,因为那只小东西真的进去了,王太后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只是杀意一直没有退却。 刘常仁不断流出冷汗,心中只能默默祈祷,她绝对不能有什么事情,她的命运就是自己的命运,更是天下苍生的写照。 蛊虫进去,九娘的记忆全都被陈天毅看见,包括他和国师、沈恪是怎么设计除掉陈荣和陈舒儿的那一部分。 这两个人可是他的至亲啊,不过他只能当众流泪。 接下来,他也看见了这个人,与大王之间那一层不可描述的关系。 怪不得,大王病重,她居然不顾自己王太后金贵之躯,不顾国家安危,也要亲自给自己把脉。 那一只小小的蛊虫根本就奈何不了这位三体之妖,更何况她身上还有一口天神之气。 面对仇人而不能报仇,真是天下最大的无奈了。 看见他的眼泪,所有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怎么把个脉还能把自己把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第430章 逆龙鳞 舒缓了一会儿,九娘的眼中尽是杀气,她已经感受到了,面前这个家伙正在读取自己的记忆。 她圆睁着怒眼,红彤彤惨淡淡,仿佛在警告他,她记忆之中那些不光彩的事情,天知地知。 陈天毅的眼神猥琐,此刻恐惧万分,他的蛊虫并不是自己唤出来的,而是生生被九娘逼出来的: “哼哼,好一个江湖郎中,哀家这一刻可算知道你的医术了,你给大王诊脉吧,只许成功。否则你的命难保?” 刘常仁赶紧上前,他还是有些许的不放心: “这……还请王太后三思!” 九娘招手,她自己体验过的,对自己有信心,对面前这个家伙她也是肯定的。 不过内心还是有些失落的,这个沉睡的王一旦醒来,自己就再也不能陪伴左右了。 陈天毅躬身,他再次举起那只小小的蛊虫: “有劳王太后” 九娘径直走了过去,直接用手捻起,她要看看这东西会不会藏着什么猫腻。 毕竟这人读懂了她的记忆,她还不确定他的泪水会不会与陈荣有关? “你只有一次机会,失败的后果就是,屠尽你一族之人!” 这话惊吓到了一旁的陈天贤,不过他不敢抬头,虽然兵权在手,但是这一刻他明白,为什么满朝文武都惧怕这个女人的原因了。 “草民,必不敢辜负王太后信任” 九娘走近大王,这张年轻的脸一旦醒来就再也不属于自己了,再见一见他都已经成了奢望。 她轻轻抬手,那蛊虫顺着大王的鼻孔爬了进去。 最紧张的居然是刘常仁,他满头是汗,对王太后欲言又止的。 因为是至亲的人放入的蛊虫,所以王气并没有防御排斥,那个小家伙轻轻就进了王的身体。 九娘犀利的眼神直直盯着这陈家两兄弟,禁卫军手中的长戟握地吱嘎直响。 陈天贤吓得头也不敢抬,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敢再参合这件事情了。 时光倒流,大王脑海里的一切再次呈现在了陈天毅面前。 那一片随四季飘洒的玫瑰正在阳光之下,月影之中缓缓飘落,每一片花瓣上都映着一张美人脸。 凑近一看,那正是站立在他身旁的王太后。 陈天毅只觉得心头一紧,如此扰乱人伦的事情居然发生在王家,这样扭曲狰狞的相思居然被自己看见。 该死啊,想一想都觉得自己该死! 再看看王太后,她轻轻摇头,或是在警告,或是在安抚。 她自己早已经知道病根在哪里,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医治? 正在此尴尬无比的时候,突然听见“咚咚咚”的声音,那声音很沉,像是两个重金属碰撞。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陈天贤的身上,这种兵器撞击的声音,只有让他这个统领来解释解释了。 “陈统领,这是什么声音……?” “先不要管它,不要打搅了御医诊脉!” 九娘打断了疑惑之声,大王病体未愈,就已经承诺给了陈天毅御医之职。 明白了一切之后,那蛊虫爬了出来,才出鼻息,就直直死在了大王的脸上。 “可还有用处?” 这无疑是对王身的僭越。 “劳烦王太后,再赐还于臣” 九娘眼睛一转,这东西或许已经保存了不该知道的秘密,也不管陈天毅哀求,只上去一口就吞下了那个东西。 看得一众人目瞪口呆,只觉得这件事是绝不会像他们眼中看到的那样简单。 “你且说说大王的病灶” 完全不解释刚刚的谜之。 陈天毅赶紧跪下,一言不发。这件事情他也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重要性。 这次他是真的摊上大事情了,话语说不好,这祸乱天下的罪名可就他背着了。 他这一跪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王太后赶紧下旨: “尔等都退下吧!” 一众人赶紧退了出去,他们是真的怕了这个不怒自威的女人了。 “说吧!大王的病要如何医治?你可不敢说错任何一个字!” 这根本就不是询问病情的态度,而是说话之前对他的警告,说错一个字,那他们陈家,就要万劫不复了。 “大王所患乃是……乃是相思之疾!” 他的声音很小,微微有些颤抖。 九娘的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她温柔地抚摸着大王的脸,心中有千言万语,只是不能当着这个属下的人讲。 她既是故事里的人,也是身边的人,多么幸运,又多么不幸啊! “何谓相思之疾?” 这问话就是最后的杀意,敢直接道破她们之间见不得光的那份感情就是亵渎王室,他必死无疑。但是若是畏畏缩缩,说出来的话不能肯定这一段孽缘,他还是必死无疑。 “王宫朝南,有一片玫瑰园。王每日在那里侍奉,只为待得他心中的仙子。 这一等待就是多年,一直不见仙子归来,王心中思念不已,早已经落下病因。 近几日又在宫中选后,王内心不悦,只记得仙子,而不愿选后。 碍于大臣们咄咄逼人的态度,加之绝望不能再与仙子相遇,这才气急攻心引发病情” 这哪里像是再说生病的事情,根本就是再说王痴情,她美丽得像仙子嘛。 “那相思该如何医治?” 九娘突然温柔起来,她的语气都是嗲嗲的。 “拜求王心中的仙女取玫瑰花上的朝露来,和着玫瑰嚼碎,吻喂大王,不出三日。大王的病,即可痊愈!” 说完话陈天毅如释重负般,深深磕了一个头。 九娘轻轻看着她,她知道这个人一定是知道仙女是谁的?他的诊断是正确的,但是还没有结束,这嚼碎喂食应该还有一个说法,这口天大的锅他陈天毅必须站出来背。 “大王虽是真龙天子,但是仙女又不是凡俗之人,叫我上哪里去寻?” 困难已经给你说清楚了,解决方案也给你说清楚了,只要你点一点头,顺水推舟一下,一切功劳在你,一切罪责也在你了。 陈天毅跪在地上,如果知道此行这样的凶险,他又怎么敢来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王太后……太后您乃是大王的至亲,仙子之劳,还请您……请您代劳!” 九娘一听,心中顿生暖意,这话正合她的心意。将来天下人不离怪罪,他陈天毅也是第一个服诛之人。 第431章 进退两难 离开王宫,陈天毅的灵魂像是被抽走了一样,他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他明白了不该明白的事情。 朝堂的水比海还要深,哪里是他该来的地方,一直觉得自己手眼通天(巫蛊经)和(山物密术)足够他行走天下。哪曾想到,这些东西在别人眼中,都是不够看的。 桃之夭夭总觉得对不起陈家,对不起亲生父母,自己还算是一个响当当的男子汉吗? 但是继续留下,这里的一切都像是一个布好了的局,自己的命运完全就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以当初陈荣之强,陈王后之独宠皆不得善终,今日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巫蛊师,又怎么能报仇雪恨? 杀父灭家的仇不能不报。 一出来他就去了陈府,不过不是陈荣府,而是陈天贤府。 守门的护卫来报: “统领,门外有一人,瘦瘦小小,皮肤暗黑,乍一看不似王畿之人,他说是您的袍泽兄弟,特来探望于您!” 陈天贤不等护卫去请,自己亲自出迎,门前站立的正是陈天毅,就是他眼中的陈二狗。 “哎呀,我的好兄弟,快请进来,快请进来呀!” 作揖礼毕,进得府来,也不多看,淡淡问了一句: “兄长近来可好?” 他们虽然才分开不久,但是那个环境之下,是一点寒暄的机会都没有。 陈天贤表情黯然,北征回来他得到的最多,但是受到的非议也是最多,他只叫人去准备了佳肴酒水,实在有太多的话想对这个人说了: “北征而还,大王将大部分的功劳都记在了我的头上,侥幸今日得以窃居统领高位。 但是陈氏一族之中没有一个相信我的,他们只以为是我暗中杀害了陈章大哥,才有了今天的富贵。 我虽然得了大王恩宠,后世子孙却要被族人排斥,我时常担心,我百年以后,子子孙孙没有了庇佑啊!” 他应该有这样的担心,他必须要有这样的危机感,陈荣死后,陈章才是威望最高的统领继承人。这其中的蹊跷,哪里是他一张嘴可以解释清楚的。 即使陈章不幸战死,陈天武才是最适合的,也算他命短,轮也该轮到陈天贤了,就在他以为他的小宗可以顺利取代大宗的时候,这个陈天毅又冒出来了。 而且在族人中闹得沸沸扬扬,这才迫使他不得不入宫保存陈天毅。 他的本心是很希望这个陈二狗死掉的,但是奈何族人不许,要知道族人一但不支持他陈天贤,这戍卫军十几万的士兵,他可就一个也别想调动了。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会怎么发展? 第一,将族长也就是戍卫军的兵权让给他陈天毅吗?一来朝廷断断不会同意,二来久居高位,他哪里舍得放手? 第二,一直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他还继续做他的统领,没有斗争,没有变化。 以目下大王对他的信任,在他的有生之年,是完完全全可以压制住族人的不满情绪的。 可是正如他所说的一样,他百年之后怎么办? 陈氏大宗依然是陈天毅,即使他不在了,族人还会拿他的后代说事的。 自己的子孙,那可不就遭罪了吗?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的前半生,活成一个谁都不喜欢的样子。 所以见了陈天毅,他的表情才会这么悲伤,这局面被锁死了一样,叫他怎么也解不开。 陈天毅当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音,这同样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上有王太后打压,下有袍泽弟兄不能相容,这生存的空间越来越小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这次过来的目的只是想试探试探,这位他看不上的兄长,能不能帮助自己复仇,这下看来,事情原来的样子,远远比自己看见的样子要来的凶险。 “您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大哥正值壮年,何愁不能建功立业?” 他确实还年轻,这些话也是看见了陈天武早亡,才发出来的叹息。 “只见天武的孩儿可怜,这才生出了这样的叹息,你是不知道朝中局势紧张,不得不走一步看两步了!” 说话之间,酒肉已经上桌。 “来来来,你我兄弟多年未见,只管喝酒!” 两个本就是互相看不上的人,酒桌之上又有多少话可以说? “不知贤弟,将来作何打算?”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陈天毅悲伤的看着窗外的夕阳,他的命运何尝不是如此,进是前途黑暗,以萤火之光,去以日月争辉。 退则自己再难为人,生于天地之间,却只能做一只缩着头的乌龟,躲在自己的龟甲里面,惶惶不可终日。 “我……我想为父昭雪!事毕之后,远远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陈天贤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什么昭雪?什么远走,这些都是废话,倘若他真的不在意权力富贵,这番怎么会出现在王畿之中?若不是他突然出现,哪里会无端端生出来这么多棘手的事情?” 陈荣昭雪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件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只要当今的王太后在一天,陈荣身上就一定是黑的。 “嗯!为兄一定鼎力相助,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陈家一门忠烈绝不能沾有半点的不干净。待大王病情好转,我就与贤弟面圣,去说这件事情!,” 他的话似乎是在给一颗定心丸,从族人那边说也似乎可以理解,既然大小宗已经由朝廷确立,族人虽然不服,但是陈天贤是名正言顺的,他们也没有奈何之力。 现在帮助陈天毅不过是为了在族人之间,重新改变一下对他的看法。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陈天贤也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统领。 陈天毅一听,心中顿时暖和了许多,还以为是自己不贪恋权利一类的话,让这个人良心发现。 可是他也不仔细想一想,陈荣事件之中,谁是利益最大的人,是王太后,而且目前权力最高的也是王太后。 陈天贤现在想把他推出去,那不就是让他自投罗网吗?陈荣一家可是流放,他一旦在大王面前说出自己的身份,结果可想而知。 第432章 温柔以待 在政治游戏面前,这个只会玩弄巫蛊的人实在是太弱了。 危机从来都是在身边的,陈天贤之所以还能替他保密,都是看在族人的情绪汹汹之上。 既然是他自己要去找死,陈天贤也乐得个借刀杀人,既除去了心头之患,也没有留下让人嚼舌的尾巴! 吃喝似乎是很欢喜的,但是双方都在算计之中,不过是一个劣势,一个优势。 不过陈天毅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也是有些实力的,虽然他的巫蛊对大王和九娘无效,但是对付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还是绰绰有余的。 再加上他知道了那个王与太后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后,别说是昭雪,只要稍微有一个外援,就算野心勃勃,颠覆整个天下都是有可能的。 一场斗争的阴云再次笼罩在这座王城之上,那些无辜的生灵又要在高层的斗争之中,成为牺牲品了。 王宫中,九娘轻轻扶在大王的床前,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再照顾他了。 “这药一旦吞下,你就会醒过来,哀家希望你快点醒来,这天下离不开你。哀家又不希望你醒过来,因为你醒来以后,哀家就不能再侍奉在身边了” 她的脸轻轻贴在大王胸前,静静听着这还属于她的心跳,泪水缓缓流出,无尽的思念只能就此了之。 细细嚼碎口中的玫瑰,那味道生生的苦涩,摄影出他们不能厮守的孽缘。 苦涩流于唇齿,泪水敷于脸颊,好一个生涩后的回甘。 少时擦干泪水,站立于大王身旁,身上没有一点王家之物,只看见那一位亭亭玉立的种花少女。 一股流香轻轻飘入大王鼻息之中,只觉得身体有了意识,稍稍睁开眼睛,朦胧站立了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情人。 四目相对竟不是热烈,而是双双含羞待放的躲闪眼神。 九娘媚眼之下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端上来一碗红枣小粥,轻轻坐下: “妾,服侍大王用膳!” 大王支撑着坐立起来,谁又愿意在心爱的女子面前,表现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两人无话,但是温柔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如果他从来不知道她的身份,他们之间会不会一直保持这样舒服的状态? 那小粥还没有吃尽,九娘的泪眼再次呈现出来,这几天之中她几乎每天都是婆婆娑娑的样子。 大王轻轻抬手,为她擦拭。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九娘眼里的泪水代表什么: “怎么了?是不是寡人已经死了,这里是阎罗地府?要不然怎么会与你再相见?” 他的声音很小,或许是温柔以待,或许是他身体虚弱。 九娘轻轻捂住他的嘴巴,俏皮地问: “这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怎么您留恋那奈何桥旁的彼岸花吗?” 在默撩青面前,他什么都不用做,他会猜他会办,一切都顺着他的意思,默撩青更像他父亲一般。 在先王面前她什么都要做,什么都要说,收获的依然只有一双白眼,先王更像她的债主一样。 在大王面前又是另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觉得这位人王需要她,特别地需要,但是又没有让自己感觉累,感觉累赘万分。 相反的越是被需要,她就越是能放开,生活地轻轻松松,没有被默撩青克意要求的繁琐,没有刻意要迎合先王那般的抑郁压抑。 哪怕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个人,哪怕自己已经在他的目光之中消失数不清的日日夜夜。 轻轻回眸的时候,那个人竟然还在灯火阑珊处等着她,还记得她最爱的花,还记得她最爱吃的糕点。 这世界让她受过了许多的苦难,那个人却无怨无悔的治愈着他。 可是她的眼中还是经常含着泪水,上天给她的温柔是有期限的,这位人王的出现,只是为了给她一场短暂的空欢喜而已。 “哈哈哈,寡人去的不是阎罗地府,去的是上天仙境,日日梦到的都是将你挽在怀中!” 说着将九娘的头轻轻往自己的怀里拉。 “大王!妾是妖,妾是花妖!自古人妖殊途,不能与王厮守!” 嘤嘤啜泣之声,像一把劈天神剑一样,直直刺进大王心中,直叫他心痛不已。 “寡人乃是一代人王,寡人手中握有天下五方,难道还守护不了你吗?” 大王连声感叹,他的心中相爱的人,是一定可以厮守的,更何况他是人王真龙天子。 “妾,不敢误王,更不敢误苍生!” 见她还是退缩,不肯与自己相守,大王着急了赶紧解释,不过脸上是戏愚之色: “哈哈哈,寡人愿意舍弃这江山,同你一起遁去山林做一对无忧无愁的情侣。 朝看日出,晚赏晚霞,共享人间天伦,岂不美哉。 寡人乃是人族,一定会先你而去,到时候你亲手……” “叮叮当当” 还没有等他说完,那只装有小粥的碗打落在地,摔得粉碎。 只见眼前轻轻飘落几片花瓣,怀中的温柔,缓缓消失,变成了一朵绚丽的玫瑰幻影。 大王无力地看着这一切,九娘化作一道虚影漂浮在半空之中: “大王,人妖殊途,妾不能在您的身旁久待,否则您的王气定然泄露,妾怕伤了您的身子!” 九娘最后还是爱上了这位人王,宁愿远远地承受相思,也要成全他的一副好身体。 其实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如果她身上的妖气真的对人王有用,那当初她们就不用费尽心机的伤害陈王后了。 她的妖气与王气从来就没有相互排斥过,她一直活在媚儿的那一口仙气之中。 “你不要走,不要走……若是没有你在身边,寡人何惧一死?” 九娘痛苦地摇头,他们之间并不是看到生死之后,就可以在一起的。 “大王您好好保重,做一位千古之王。拜谢您对妾的特别疼爱!” 大王无力地挥手去拥,奈何他的背影越来越远,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最后一声呐喊: “你与寡人,何时再相见?” 九娘没有回头,只是掉落了几片花瓣。 “大王封后大婚之时,妾会再来看望大王,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妾的身份,还有我们之间不能逾越的鸿沟!” 最后的话说完,她并散在了夜空之中! 第433章 荒唐的大典 几天之后大王封后大典仓促开始,都没有怎么准备,王后也是随便指出来的官家女子。 因为大王的心根本不在这里,所以可怜的女子,身后没有可怕的政治集团。 天下最无情的就是帝王家,他为了能见到九娘,却要白白牺牲掉另外一个女子。 对九娘有多爱,对那女子就有多狠心。 祭天、祭地、祭祖! 因为是仓促的,所以场面并不怎么隆重,毕竟醉翁之意不在酒。 微风轻轻吹拂在大王的脸上,他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一点幸福可言,有的只是满脸的期待,他不断向人群中眺望。 盖头下的女子也是心事重重,她可以算是本朝立国以来,准备最不充分的王后。 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大王的心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她家里面想依靠她鸡犬升天那根本就是镜花水月。 一切都将尘埃落定,封后大典只有最后一步了。 大王悲伤地看着这些满脸堆笑的大臣们,他的心里正一滴一滴的滴着血。 宦官缓缓润了润喉,大声叫道: “献茶” 给长辈献完茶,这大典就结束了,大王的长辈只有一个,那就是王太后。 他期待的看遍了所有的地方,唯有王太后这边,他不敢多看一眼。 九娘一开始就坐在这里,只是大王不敢、也不愿意看向这边。 距离只在咫尺之间,他依然没有注意到,心心念念的仙子,就在他的面前。 下跪磕头献茶一气呵成,那股熟悉的花香灌入他的鼻孔之中,他轻轻抬头到处张望。 心想:“她在哪里?她在哪里?近在迟尺的味道,怎么看不见人影?” 这样的举动对于王太后来说失礼至极,但是谁让她是九娘,这动作在她的眼里,正是满世界寻她觅她。 宦官小心的提醒道: “大王!该献茶了!王太后看着呢!” 这宦官正是御花园里的那一个,这提醒的也很巧妙。 提醒他看看王太后,他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大王半天才回过神来,结束了吗,就这样虎头蛇尾,惨惨淡淡的就要收场了吗? 他万念俱灰,不自觉地泪水滚落。 他的这个举动,可是看傻了所有的大臣,他们嘴上不敢说什么,但是心里早已经议论纷纷。 那花香还在,大王只觉得那女人就是天下第一骗子,她说她会在这一天出现,可是她在哪里?她在哪里呀? 所谓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在群臣惊愕的眼神之中,宦官再次提醒,这次他故意拉高声线: “大王!该献茶了,王太后看着呢!” 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九娘又何曾不难过,她也是满脸的婆婆娑娑,强忍着泪水。 大王好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花香自然飘浮在鼻息之间,可就怎么也看不见伊人在前。 “儿臣给母后……给母后敬茶” 只见那双手颤颤巍巍,满是不舍满是迷离。 一旁的王后,也随着大王端起了茶。 九娘黯然地看着他们,心里六分难受,三分庆幸,一分喜悦。 难受的是她爱的的人最后,娶了别人。 庆幸的是,她没有以爱之名,搅乱这个男人的江山。 喜悦的是,他能不再做傻事,一切生活终于要走上正轨了。 九娘轻轻接过他手里的茶,她不敢说话,怕一说话,心里满满的苦就要顺着嘴巴倾泻而下。 她轻轻尝了一口大王的茶,又尝了一口王后的茶。 结束了,一切昨夜美好的梦,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都在这一刻结束了。 宦官亲眼看着这一切结束,他的心也揪成一团,大王还没有看见王太后就是他苦苦寻觅的人,他若是没有看到,怎么又会死心? 之后御花园的无尽等待,会不会再轮回?这些问题都很棘手啊! “礼成” 他不敢多说,谁也无法承受未知。 宫女走进前来,她们接过大王和王后手中的茶杯,只听见“叮咚”一声,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小心茶杯居然打碎了。 大王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王后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了: “好一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失手,克意笑话我不成?来人,将他拖出去砍了!” 她也是大家闺秀,封后如此怠慢她,也是怠慢她的家族。 再加上出门前,母亲交代过,一定要让大王看见你同其他妃子不一样的一面,这姑娘实在,想到的居然是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一招。 宫女吓得赶紧磕头认错: “王后饶命,王后饶命” 不管她说什么,王后一脸铁青,一脚就踢翻了她。 这一幕看得大臣们目瞪口呆的,这场大戏,想想都觉得刺激。 准备时间最短,场面最简陋,气得王后当场打人,真是环环相扣,顺其自然呐。 一众臣子装聋作哑,没有一个上前去劝,王后的家族本就是边缘的家族,他们的乱入,早就引起了其他大臣的警觉。 现在闹出了这么热闹的一场大戏,他们巴不得看着这新新势力还没有崛起,就滚落深渊。 王后大放厥词大王没有说话,因为他对人家心里有愧,但是她居然当众打人,这样做王室的体统何在,王室的尊严何在。 “你这是做什么?一点体统都不成,给寡人退下!” 王后一听,既然脸皮已经撕破了,她索性也豁出去了,今天要么就做一个妻管严的妻子,要么这委屈巴巴的王后她不做也罢。 一把甩下盖头,大声哭嚎,尽情地释放自己心中的委屈: “大王!好一个无情的大王,您既然不爱臣妾,为什么还要立我为后? 既然您执意要立臣妾,为何又要这般刁难? 大典潦潦草草也就罢了。还叫这个宫女出来摔杯子,您真的就这般讨厌臣妾吗? 若是这般,您现在就废黜妾的后位,让妾成了本朝之最吧!”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一下子就戳到了大王的心上,大王呆呆看着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一切都是他的错。他虽然是天下之主,但是他用伤害一个人的方式去爱另一个人,从感情那一边看,他算什么? 第434章 巫蛊之祸 一 闹剧还在继续,大王的无力,群臣的不作为,九娘的忍让,一时之间让王后得寸进尺。 “大王,您说话呀,您倒是说话呀?” 光嘴上得利还不行,她竟然上前,一把扯住了大王的衣角,歇斯底里的发泄着: “大王!您是贵为天子,您是拥有四海五方,您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我?为什么呀?” 她的情绪很激动,换做是谁都应该是这样一种状态吧! 已经有人注意到了,那个一向强势的王太后今天居然温柔地像一只羔羊,她只是以一双泪眼看着这破败的景色。 大王的沉默,让王后肆无忌惮起来,她把目光转向了群臣: “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好鸟,逼迫大王封后的是你们,草草了事的也是你们,可是现在……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居然没有一个人肯为我做主,你们看着你们的王羞辱我,羞辱我家的族人……你们……” “够了!来人将王后带下去!” 沉默的羔羊终于说话了,她不想再看这闹剧继续下去了,她怎么忍心看着爱的王,因为她愧疚得一无是处。 王后的话被打断,她惊讶地转过身来,本以为会是一场惊动天下的婆媳斗争。 没有想到,九娘上来就是一巴掌,直接打落了她的眼泪,打掉了她的发簪。 因为惯性她重重摔在了大王的面前,披头散发,像极了一个逃婚的疯子。 一幕惊掉了人群中一个人的眼泪,曾几何时也是在王太后面前,也是有一位绝色美人,以同样的披头散发倒了下来。 那人正是陈舒儿,一个王后怎么会在大典之上做出这样石破天惊的事情来? 一切的幕后推手就是巫蛊之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这位王后居然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的父母亲戚族人,竟无一人到场。 这一切百官确实是喜闻乐见的,但是这很是蹊跷,他们为什么会放弃鸡犬升天的机会? 当然是陈天毅不想让人出来,阻止闹剧,这些最有可能的人正是她的族人,所以他们无一人到场。 王后被这一巴掌打得清醒过来,只觉得一股鼻血喷了出来,并不是王太后的手太重了。 而是陈天毅隔空捏死了那一只,想要从王后鼻孔逃出来蛊虫。 她赶紧向大王求饶: “大王!大王!救救我!救救我!” 这一巴掌将她打得晕头转向的,居然忘记了,一直胡闹的是自己。 这响亮的一声,也吓得文武百官齐齐跪下,很久没有看见王太后发飙了,很久没有怎么恐惧一个人了。 被吓到的还有大王,正是因为九娘这样强大的压迫感,让他一直不敢抬头,也就造成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王太后的模样,最后才生出了觊觎之心,做出了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来。 “管好你的王后吧!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她,为什么还要让她难过?” 那震慑人心的话,一下子就温柔了起来,那鼻息下的花香从来都没有这般强烈过。 “是!是!是!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不敢抬头看这个女人的脸,这样的阴影该藏得有多深啊? 见大王始终低着头,九娘伤心的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一转头,她震慑天下的一面又露了出来: “今日之事,既是家丑,也是国耻,谁若是敢传出去,哀家灭了他的九族” “臣等不敢,臣等不敢” 文武两班大臣没有一个敢发出不同的声音,他们不可告人的内心,早就被这个女人拿捏得滴水不漏。 说完狠话,王太后转身就走! “太后留步!” 一个声音叫住了她,她缓缓转过身来,气急攻心的她根本就没有听出来那是大王的声音。 “还有什么事……” 没有心理的准备的四目相对,那震慑天下的眼神根本就来不及收回来。 却只在与王对视的那刹那,化成一朵未盛开的玫瑰,徘徊在脸颊之上。 大王的胸口剧烈收缩,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窒息之感,他的脚步越发的沉重,却是向着九娘身前艰难移动。 王太后威严的脸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刷地就掉下了眼泪。 大臣们看得一阵唏嘘,人群中不断传来猜测之声。 大王的眼角流出了血泪,他再次顶不住这巨大反差,晕了过去。 他倒在了九娘的怀里,鼻息之中尽是淡淡的花香,耳朵之内依稀还有九娘的着急呼唤。 这段见不得阳光,见不得世人的感情就在这么一个不经意之间,暴露在了阳光之下,暴露在了世人面前。 王太后朝人群中的陈天贤使了一个眼神,他悄悄退场,立刻就调集了戍卫军,将王宫围得水泄不通。 大典仍然还在继续,宴席已经摆上了,今天谁都走不了,谁都别想走。 一位大臣很是疑惑,这王宫之中,除了禁卫军以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戍卫军的身影了。 “陈统领这是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动用戍卫军?” 陈天贤铁青着脸,这时候也是该他显摆的时候了: “在下也不知道,只是王太后有令,叫我把守宫门,各位大人请回去再饮宴,不得离开半步!” 一听这话许多人就不愿意了,这都已经是三更半夜了,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情况,硬是要留他们在王宫之中。 文武大臣的家中早就乱成了一团,若不是夜间宵禁,他们怕是早就跳出了街头找事了。 “陈统领啊,这么呆着也不是办法呀,家中之人怕是早就鸡犬不宁了呀!” 陈天贤摇了摇头,作揖礼答: “各位大人请坐好,我这就派人去家中通报,不会让家人担心太久!” 听了这话,他们不得不再次退回了这里的座位上,人家手里的刀可是明晃晃的,这血肉之躯可不敢去招惹。 他陈天贤就是一条会乱咬人的狗,谁都不想去触这个霉头,既然是说不许走,那就好好呆着吧! 有人欢喜有人愁,那些居心叵测之徒,那些各个方向派来的卧底他们的家人可就着急了,一个个吓得原形毕露,完全不顾宵禁四处奔逃,被陈天贤的手下狠狠抓了一大泼! 第435章 王后介入 没有多久宫门就大开了,原本还以为大王这一倒下,又会是许多天以后的事情了,谁都没想到,只是半夜就醒了。 他久久站立在御花园之前,此刻有千万般的话,可不知该从何说起? 近在迟尺的温柔,怎就这般难以触碰? 就在那一轮月光之下,九娘同样也来到了这里。 那位新婚的王,没有洞房花烛,却在这里暗自伤感。该说是九娘爱的幸运,还是新王后的不幸? 到了后半夜,月亮也不见了,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雨水打湿的不只是他们的衣服,还有彼此隔着花丛相望的内心。 九娘还是忍不住了,她化作一片花瓣,轻轻落在大王的手掌之中。 只觉得有雨打落脸颊,模糊之间还能看见大王呆滞的表情,分不清楚他是不是悲伤? 就这样站着,一站就是一夜。 不知不觉时间已然逝去,天边翻出了鱼肚。 “结束了,该结束了” 大王拖着一身疲惫挪开了步子,高高在上的王,并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他也有祖宗的规矩要守。 大典次日,他要带着新封的王后,去给王太后请安。 虽然经历了大典上的胡闹,虽然她已经让大典成为天下笑柄。 但是大王并没有责怪她,只是昨夜让她独守了一夜的空房。 王站立了一夜,她同样在龙榻上坐了一夜。 大王走近,内心又是一阵的内疚: “你这是做何呀?一夜没有入睡吗?” 这话问的真是多余,若是睡了那盖头怎么会还盖在头上? 王后听见了声音,赶紧跪了下来: “大王!若是真的讨厌臣妾,您就放臣妾回去吧,这宫门太高了,高到连家中亲人都进不来。 这宫阙太宽了,宽得连臣妾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大王轻轻坐到了她的身边,王后的委屈他也清楚,连自己都是被逼无奈的。 “王后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你我既已祭祀天地祖宗,那就是天下最尊贵的一对,万民都看着呢! 朝聚西散的成何体统?岂不叫天下人笑话?” 王室的体统才是最重要的,王可以有很多个,体统只有一个。 谁能知道最尊贵的人,居然活得这么累。 “大王心中可有我这个王后?世上的夫妻,哪有洞房不见相公的?哪有新婚不见高堂的?” 说到动情之处,满腹的委屈,变成了泪水,散落得到处都是。 “寡人知道你心中难过,这些事情都是众大臣安排下去的,你若是要怪,只管去怪大臣们! 寡人答应你,你尽可以去找他们的不是,发泄你的委屈,目下不要在这里气我了。 收拾打扮一番,随我去拜见王太后!” 身为人王,他有他的脾气,出于内疚,才没有当场表现出来。 不过那些臣子做的确实过分,把国丈挡在外面,确实有罪。 听到这样的许诺,王后这才安下了心,说一千道一万,她的一切都是寄生于这个男人,吵也吵了,闹也闹了,也该听话了。 “是!臣妾这就去准备!” 他们的步子轻快,以前来王太后的宫殿,都是一副九死一生的感觉。 今天是怎么了?甚至觉得这长廊太长,这宫殿太大,恨不能长一双翅膀飞过去。 王后一直小跑跟在大王的身后,她很不明白,有必要这么快吗?他们又没有错过什么时辰! “大王驾到” 宦官的声音洪亮无比,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大王会来,所以一切都没有准备。 王太后更是,才淋过那一场雨,难过得连衣服都还没有换。 一听宦官的吆喝之声,宫女手忙脚乱,赶紧扶出了王太后。 她湿漉漉的背对着大王与王后,遮挡住屏风,这才缓缓抬了过来。 “儿臣叩见母后” 二人赶紧跪拜,只有不看这气氛才显得没有这么尴尬。 大王动了不该动的念头,他居然抬起头,直直盯着屏风看,一直到现在,他仍然不肯相信,他苦苦等待的花妖,居然是自己的后母。 屏风后面,九娘不敢抬头,不是因为畏惧,不是因为羞涩,而是不想让他看自己脸上有过泪痕。 最尴尬的是王后,她虽然没有抬头,但是身边发生的事情,心里还是有底的。 昨日大王无缘无故的晕倒,一定和屏风后面的女人有关。 “起……起来吧!” 他们来本是尊茶而来的,但是王太后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再出来? 宦官缓缓走到跟前,小声说道: “大王,太后身体有恙,今日怕是不能受茶了,您……” 大王心里一阵失落,这隔着的屏风里,那可是藏了她多年的晚梦。 “既是如此,儿臣告退!” 大王意犹未尽,王后却要着急着走,她就不想知道深藏的秘密吗? 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这种事情她知道的越少,甚至一点都不知道,才能保证自己以后在这深深的后宫之中侥幸存活下来。 看着两人的背影九娘站了起来,在他们看不见的的角落,呆呆注视,悲伤的神情,难以掩饰心中的痛苦。 王后似乎感受到了有一双哀怨的眼神看着他们,她故意往大王怀里靠。 大王木讷地走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两个女人之间还有一场无声的戏。 一连几天,大王的神情都是起落不定的,他每一次想去拜见王太后,都被她的宫女的宦官拦住。 甚至有一名宦官专门等在大王的宫门之外,只要一看见大王出来,想朝着王太后的方向,他就会告诉大王,王太后不想见他。 因为蒙着那一层思念,他也不敢多违拗,只能惺惺作罢。 御花园也去得少了,自从王后入宫以来,处处限制大王,加上自己心中有鬼,不得不低下了王冠。 王太后之所以不愿意见大王,其中就有王后在搞鬼。 她去找了九娘,明里暗里的警告他,他的相公是先王,她是大王的后母。 他们绝对不能逾越雷池半步,这天雷可不是只能听到声音的,而是会将他们劈得粉身碎骨的。 如果真爱,她会选择不见,如果她想毁了大王,也不用等到今天。 好有心机的女人,这可是大臣们千挑万选出来的,怎么可能是平平之辈?大典之上不让他的族人到场就是众文武,给她的下马威。 第436章 局势动荡 猫一旦知道了哪里有鱼,他还能睡得着吗? 但是他是大王,他要在意的东西不只有九娘,他在意的还有王位,还有天下的黎民百姓。 他比谁都清楚九娘是不可触碰的炸弹,一旦贪恋就会把他,把这个王朝炸得粉身碎骨。 血气方刚的英雄怎么过得了美人关,更何况他面对的是一个,颇有心计的王后。 那女人心肠歹毒,对宫里的宦官宫女,动不动就是谩骂处罚,惹得大家都不开心。 所以御花园的故事,没有一个人告诉她。 她的心思整天落在大王身边那些美貌的宫娥身上,哪里有心思到处的赏花玩水? 很快大王的生活就迈入了正轨,因为王后的族人被安排进了朝堂,底下的争斗已经让他焦头烂额的,那深宫的九娘似乎再次被所有人遗忘了。 这一切才是这里该有的样子,王也是人,他也应该好好地过日子。 时光很快一转眼又是半年,王后已经有了生孕,这是大王目前唯一的龙种。 王后的父亲也跟着沾光,在一系列见不得光的勾当之下,刘常仁被发配出朝。 王后族人之辈根本就支撑不住这纷纷扰扰的天下大事,刘常仁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大好局面,只在一夜之间就付之东流。 王后一派很快就占据了朝廷大部分要职,阴霾已经开始笼罩在这个多灾多难的王朝头上。 这一切都有一个幕后推手,否则他们根本就不能这么顺利,那个推手就是陈天毅。 他手中的巫蛊确实厉害,生生搞乱了朝中的词语,那些大臣哪一个不是屁股不干净的,一桩桩一件件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人家暴晒在太阳底下的时候,就由不得他们不合作了。 刘常仁易除,陈天贤难搞,这个家伙虽然屁股不干净,但是他是大王的心腹,很多弹劾的奏章都被退了回来。 “统领,近日朝中已经到了危难之时,刘常仁被贬,下一个就是您了。 您看看这满朝的文武,没有一个不是王后的人,您信不信赤王后一人统治天下的王后时代,又要重新出现在这个王朝了!” 陈天桥心事重重,他是陈天贤的军师,也是他的堂弟。 “到处都是风雨飘摇,到处都是看不见的黑手,如此乱糟糟的局面,我们该如何破解?” 陈天贤知道危机将近,但是无可奈何。 陈天桥叹息一声,目前他们的处境确实一点都不乐观: “要破此局,唯有两人啊” “何人?你快快说来!” 陈天桥对局势的分析,有他的独到之处: “当今大王” “哼哼”陈天贤冷笑三声。 一声无奈,无奈大王早已经被王后迷了心志,虽在其位却不管其事,整日流离在温柔乡之间。 一声可笑,可笑那位不近女色的王,一旦色欲发作,六亲不认,王后的姑侄姐妹不知被他纳入了多少。 一声不妙,这大王若是也成了先王那般,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 那他陈天贤,岂不是要做那树倒猢狲散的陈荣第二? “危急啊!危急啊!大王不管世事,怎么能看清楚天下局势?” 陈天桥露出一张苦笑的脸,他知道还有一个人可以改变这一切: “大王的身体怕是早已经被掏空,唯今之计只有在将朝中厉害,禀报于王太后,朝廷上下,怕是只有她可以力挽狂澜了?” 陈天贤一惊,像是黑暗之中,看见了一束光芒一样,确实那个王太后才是这场博弈之中,还没有露面的高手。 主意打定,陈天贤立刻就写了一道奏折,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可不能直接递上去。 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御花园,因为那里的护卫依然是由他的戍卫军负责。 不得已,陈天贤日日守在这里,但是怎么也看不见王太后过来,只有一个小宫女日日过来打理。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他已经快要绝望了。 也许是因为他天天看着那个打理的小宫女,心里不禁起了爱慕之心,确实这深宫怨垒的。 她就像一抹清流一样,不急不躁,不温不火,婀娜的背影总是戴着一顶有青纱遮盖的草帽。 她就像一曲徘徊在春风的动人情歌,叫人看了徒生爱慕之心。 “你唤何名?” 这位大统领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去问。 宫女并不答话,就像当初使唤大王一样,叫他拿这个做那个的。 时光再一次陷入轮回,跟在她的身后,如沐春风,越发的无法自拔。 “若是天下再有战事,我一定向前而去,不为功名利禄,只求大王将你送我,来做一个陪嫁妾子” 宫女还是没有答话,她的身边有过太多这样信誓旦旦的男人出现了。 大王在这里种下了恢宏的玫瑰庄园,苦苦等待九年,也许诺过日出日落的相伴。最后还不是为了他的江山天下,再也不曾涉足这里半步。 她心心念念的默撩青,同样将狠心将他抛弃,如今不知去了哪里? 不过她倒是错怪默撩青了,那个男人的魂魄被国师封存,如今能在世上的只有半副残躯而已。 见人家不答,陈天贤心里满是嘀咕: 这宫娥莫不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吧?也该如此,要不然只凭这样婀娜的身姿怕是早已经做了大王的妃嫔,如今只能默默打理这御花园,怕是她聋哑的缘故了。 想到这些,陈天贤的胆子突然大了起来,既然如此何不调戏一番? 他伸手一把就抓下了人家的草帽,露出来的脸确实漂亮,但也吓得他魂飞魄散。 她就是王太后,脱下了隆重的凤服,她竟是一个十足的邻家少女模样。 陈天贤一看顿时两腿发抖“咚”地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求饶: “罪臣有眼无珠,请王太后发落,请王太后发落!” 九娘倒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看他这几日天天来这里,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吧? 她接过草帽,轻轻戴在头上,这样说话要轻松一些: “陈统领,下次记住了,在动手之前,还是先看清楚了人家是谁?” 陈天贤磕头如捣蒜,哪里还敢抬头,只是将怀里的奏书递上。 经地允许之后,才跪辞而去。 第437章 朝堂之争 上 送出了自己的奏书,陈天贤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如果没有意外,他明天再去御花园,一切就应该有一个定论了。 已经是夜半三更了,陈天桥却匆匆而来,急促的敲门声吓得他心惊胆颤的: “大哥,您可是睡下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陈天贤赶紧起身,这几天都是精神紧绷的,哪里敢睡个踏实,刷地一声,就门户大开: “何事惊慌?慢慢说来!” 现在已经是多事之秋了,针对他们的事情一定会发生,只不过是大小而已。 “那……那穆凯被抓了,就在今夜。” 穆凯是谁?他先前也是赤王太后的人,逼死何彪与柳萧的时候,他可是不遗余力的。 陈天贤嘴角不自然的流露出兴奋的表情: “哈哈,王后那般人这是在摸老虎的屁股啊!穆凯是什么人,他们居然也敢碰,这是深深要逼出王太后,婆媳斗法呀!” 陈天桥倒是不同意他的意见,轻轻摇头: “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穆凯手里也有几千禁卫军,他们一伙文官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去动他,一定是大王授意的。” “哦!这么做有何意义?” 陈天桥有些着急了: “何意义?他们在试探王太后,也在敲山震虎,做给我们看呀?要么我们前去投靠,要么今日的穆凯,就是我们的明天!” 陈天贤沉思良久,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天下怎的说变就变了? 曾经地大好局面怎么这一去就不回来了? 陈天桥赶紧补充: “如今我们势单力孤,正是需要同盟者呀!” “举目四下,哪里还有人敢得罪王后一族?” “我听说大王有特赦刘常仁之意,还请大哥不计前嫌,出言相救啊!” 陈天贤抬起了空洞的眼神,这一刻他为曾经狠狠踩了那个老头一脚而自责,原来他们都是老势力的一部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明日朝堂,我当救他一救!” 眼前的黑暗不止是眼前的黑暗,它还是日后的黑暗,他虽然是王畿最厉害的统领,但只要他不反,仍然还是大王一只手就可以按死的蝼蚁。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还是最熟悉的话语,还是百年不变的语气,所有人都熟悉这个声音。 群臣还是唯唯诺诺,他们个个以新新的政治势力马首是瞻。 国丈就是国相,国相就是国丈。 一个迎缝之人,赶紧上前: “大王,自新任国相打理朝政以来,风调雨顺,四海升平,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好国相,是国相好呀!” “臣请大王在加赏于国相!” 此起彼伏的拍马之声,四面楚歌一般,将陈天贤昨夜才冒出来的萌芽扼杀。 王座上的那人眉头紧皱,他要的不是这些,国相把持朝政的速度可是大大超过了他的想象。 今日朝会本来是要同众臣商议特赦刘常仁之事,人家居然上来就将了一军,一巴掌就给你捂住嘴巴这还怎么说话? 国相缓缓朝前,对这群小弟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躬身作揖: “一切都是大王的洪福,微臣只不过是尽了为臣的本分,完全没有他们口中的那般出类拔萃。 只是有一人虽然建立其功,但至今没有得到大王的封赏,微臣斗胆替他向您请赏!” 大王疑惑地看着他,脑中飞快的思索着,到底是哪一个?这些人也太大胆了吧,现在已经敢明目张胆的要官爵封赏了吗? 这样一想他的眼神之中,浮现出了一丝丝的不满。 自从王后有了身孕之后,为了她能够顺利诞下王子,大王对她的族人是一容再容,一忍再忍。 “哼哼,寡人倒是还要听听,是什么样的一位人物,居然敢劳烦国相大人亲自为他开金口?” 国相眼神得意,满心欢喜,他的今天王,后记一半的功劳,那个人同样也记一半的功劳。 “他就是陈荣小子,陈天毅!彼时大王病重,乃是他从西垂而来,为大王诊脉用药,也可算是救驾之功吧!” 此话一出,朝中一片哗然,陈荣可是本朝的忌讳,大家都心知肚明,他的事情怎么可以在这种场合提出来。 陈天贤一听,心里顿时多了几分喜悦。封赏陈天毅,王太后的脸可是没有地方放了,为陈荣昭雪,她王太后可就要背上一个得位不正的恶名了,到时候她出面,拿下这群不知好歹的人,就是易如反掌。 陈天桥赶紧跳了出来,这个时候统领不好说的话,他可是一点顾虑都没有: “哦!既然是陈荣遗子,他为何不曾随父发配?而是躲在西垂?好一个神医救主,实乃大大的欺君呀!他居然还敢来要什么封赏?好大的胆子!” 这话像是一个火药桶一样,轰得国丈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的,不过人家既然敢提出来自然是有应对之策的。 一个小官赶紧就站了出来,他呵斥道: “若不是他,大王怎么能恢复这么快,届时天下仍旧是在晃晃之中,哪有你我也在此朝辩的机会?不看结果只看过程是否过于偏激?” 又一个官上前补充道: “民间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救的乃是九五之尊的王,封赏些许可有过分之处?难道要天下人都产生一个共识。天下兴亡,只官员有责,与庶人无关吗?若依你,那些藏于深山老林处的奇人怪客,哪一个还敢为大王解忧,为朝廷效力?” 又一个小官站了出来,他同样的义愤填膺: “陈天贤、陈天武、陈天毅、再加上你陈天桥,你们几个怕都是打断骨头连着心的血亲族人吧?这封赏陈天毅明明是你家族荣光,你为何如此遮拦?怕不是心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陈天桥也不甘示弱: “据人情纲常,你们说的确实有些道理,那就是我为人失败之处。你们几个大人说的在理,但是论国家法度,我大义灭亲维护祖宗诚法又有何错?有法而不依,却要用亲情伦理治国吗?” 这话含沙射影地道出了,国相一伙的认人为亲的不耻作风,也是啪啪打大王脸面的危险举动。 第438章 朝堂之争 下 汹汹局势就在这场唇枪舌剑之间拉开序幕。 国相永远是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重权在手,仿佛调戏对手就是他此时最大的乐趣: “哈哈哈,诸位你们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陈荣得势时你们怎么没有站出来豪气干云地说出这番话? 到如今风水轮流转了,怎么这些话变得好听起来了?国丈即是国相,国相等于国丈,这个头可不是从我这里开始的?” 反唇相讥,仿佛是把皮球又踢回了陈家兄弟这里。 陈天桥可不是吃素的,既然任人唯亲的放得了戍卫军师,水平可比张喜之流要出色许多: “既然您也知道大权独揽出自陈荣一脉,想必也是知道他盛极而衰的前车之鉴的,为何你还要重蹈覆辙,不知收敛?” 这就是水平,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就让得到的人不舒服,将他引导为大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陈荣案还有一个人走不出来,那就是先王。 影射当年,又不似当年。 马屁精们一听自己主子这是快要词穷了,赶紧上前救场: “好了,好了!你也是姓陈。怎么可以不避讳尊者,他怎么说也是你家族长?这张口闭口之间怎么可以如此的不敬重?” 又上来一人: “国相请封的正是你陈家血脉至亲,你处处阻止不说,却还在在这里与国相唇枪舌剑是何道理?” …… 他们只顾着斗嘴,却完全忽视座上的大王,也没有发现如此针尖对麦芒从始至终的就只有陈天桥一人,真正的老虎陈天贤可是一言不发的站立在人群之中。 他这一刻可是信心满满,陈荣是王太后心头的疤,这些家伙竟然还在这里长啊短的说个不停,真是不知死活。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王太后的耳朵之中,这位昔日叱咤风云的人物,居然平静异常。 或许她对这个王朝牵挂的心,已经在大王成婚的那一天,已经死了。 心中再无他念,只想好好照顾御花园中的一草一木,毕竟这是那个人曾经最纯粹的付出。 目光再次回到朝堂,久争无果的众臣将目光齐齐看向大王。 大王早已经一脸黑线,一幕幕为私利相互撕咬的闹剧。看得他眼皮直颤。 国相的人已经成了老树盘根之势,看看他们群围陈天桥就可以知道,他们在不惜一切代价打击异己。 再看看陈天桥这个人为了压制自己的族人,同样手段百出,甚至屡屡提起家族之伤,好一副小人嘴脸。 看清楚了这些人,越发的觉得刘常仁是一个正直之人,起码他在相位之时,自己能放放心心的去养花护草。 “陈天毅虽是戴罪之身,念其为寡人治病之功,也看在国相的面皮之上,将陈府旧宅赐于他,莫让陈氏的英烈断了香火,此事就此而了,莫要再提。 寡人目下想念刘常仁,欲将他召回录用,尔等商议商议,给他一个什么官职妥当!” 这话什么意思?国相一听就不乐意了,人家是前任的国相,现在回来自己可不就要吃苍蝇了吗? 他赶紧朝他的同党使眼色,同党也是心领神会,赶紧跪下磕头,装作满腔悲愤状,跪在地上又是哭泣,又是长嘶: “大王呀,刘常仁乃是国家罪人,这外放还没有几个月,不可召回啊?他若是回来,天下世人会如何看待大王呀?” “王命如山,哪有朝令昔该的道理?此举乃是乱国之道,有损王室的权威,请望大王三思!” “刘常仁乃是前任国相,这次召回怎么可能甘心做一小吏?指不定的暗箱操作,恐怕会混乱王畿,威胁天子,不可取,不可取。” 哀求声一片,仿佛他刘常仁不是一个人,而是瘟神,他出没的地方都是一片狼藉一般。 国丈赶紧站了出来,他的头埋得低低的说话声音也很小: “既然大王思念前相,一定是微臣做的不如王意,您只管召他回来,臣愿意退位让贤!” 好一招以退为进,真是精彩,一来表现出他包容天子的柔和,二来也让所有人看看他是一个怎么谦虚之人,浓浓的道德绑架弥漫大殿。 陈天桥再次站了出来,刘常仁回来,才能继续保持这朝中实力的平衡: “国丈不必如此,您这谦卑的像是大王让您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刘公还朝不过萤烛寥寥,哪里敢与您争辉?你不必多虑! 依臣看来,起先的大人说得是,刘公回来官职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一来要让他明白,惩治并没有结束,二来也要让天下官员明白,犯罪者不能全身而退!” 只要听到陈天桥的话,就一定会有人站出来反驳: “此言荒谬绝伦,一个戴罪之人哪里还能给他机会?官场虽不是战场,但是各位同僚也需知道,有来无会的道理。 官员无敬畏之心,并事事不尽心力,此中过国可是你陈天桥可以担待得起的!” 眼看他们又要群起而攻,眼看大王又要陷入街市斗嘴的苦恼,陈天贤终于按捺不住了: “大王只说是让尔等讨论刘常仁录用官爵,并没有叫你们非议国事,尔等为何再此爹爹不休?这番街边吵闹可否有一个头绪?” 真正见过战场白骨之人,他们的声音都仿佛来自森罗大殿一般,他们一听个个掩面遮耳,不敢再出一声。 陈天桥不过是路上的小鬼,得罪他最多是难缠,可是真正要这些群子官员直面统御一方的大将,他们就只剩下畏惧之心。 气氛平静下来,大王的脸色稍稍有些缓和下来,早知道这个家伙的话这么管用,叫他早点站出来,少受一些杂音之苦。 “陈爱卿,你来说一说,刘爱卿召回录用何官职妥当。” 他的意思很明确,只是那些碎嘴官员,不想让他安身而已。 “臣觉得,录一个王畿总管要妥当一些!” 王畿总管就是之前的府衙,这是一个既有财权,又有少量兵权的位置再适合斗争不过了。 那群人虽然心有不服,但是也没有人再做出头鸟。 王畿总管官不大但是事情繁琐,没有一点手段根本就对付不了,满城的权贵,这是一个不讨好的苦差。 那些裙子官员,才不想往火坑里去跳。 第439章 各派斗法 朝廷局势剑拔弩张,这就等谁先犯错误了。 刘常仁知道是怎么回来的,在被贬的地方也是痛定思痛,狠狠反思了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这次他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回来了一件给大王的礼物。 说是礼物其实就是一个女人,一个能歌善舞的女人,这女人身材婀娜,秋水明眸,一头黄发格外的显眼,对她并不是本朝的女人,而是番女。 他知道大王一定有猎奇之心,绝妙的是番女竟然可以听懂本朝的语言。 大王从来不是好色之徒,他之所以仍然要献上番女,那就是要与王后争宠,后宫斗起来,朝堂上的压力就会少一些。 起初大王是满心不悦的,他觉得女人一个就够了,这才有了王后忘记了九娘。 但是人家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她是西酋长的女儿,只要随便给她一个宫,就能避免西边霍乱,减少给段锦的开支,这个买卖还是非常划算的。 女人的直觉是特别灵免的,这几天她一直没有见大王过来看望她,信心不觉起了疑心: “来人,快去请大王,本宫想见大王。” 因为大王只有她一个女人,她才敢这样任性。 “王后,刘常仁那个老东西,他给大王送来了一个番女。小人去的话,恐怕要被大王骂回来……?” 宦官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王后怀有身孕,她本来就身体不适,这下大王居然还纳了妃,她是又急又气。 “快……快摆驾,本宫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一个狐狸精?” 宦官无奈只能听从她的安排,这番女确实有些本事,大王不仅没有去看望王后,就连国事都很少关心,任由底下的大臣相互殴斗。 当然为了照顾王后的情绪,大王一直躲着她,只管她去闹,尽管她去找。 后宫一乱,王后再无心思前顾,国丈等裙子大臣的皮权这个时候就显露出来。 不断地有小官被刘常仁治罪,不过都是一些小问题,他们还不敢正面交锋。 “刘大人,好手段,您这才回来几天,就搅乱了后宫,惩戒了几个小官,过瘾,真是过瘾呐!” 陈天贤举着酒樽,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的扬眉吐气了。 刘常仁也不谦虚,人家走到今天,可是脚踏实地的,不像是裙子大臣那般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哈哈哈,好戏还在后头呢,只要陈统领幕后支持,我们就一定可以扳倒国丈一伙,重新回到巅峰。” “嗯!为今后的胜利,再敬六大人一杯!不过我们还得小心一个人,那就是陈天毅,他看起来老实本分,但是背地却在玩弄什么巫蛊?” 刘常仁脸色一下子就铁青起来,他当初落马正是因为巫蛊这个东西,不过还好,他被贬西边。 恰好又与段锦关系密切,百灵不忍心看到他被巫蛊折磨,帮他拔出了体内的巫蛊。 “这巫蛊确实厉害,以后你我可要加倍小心了,绝不能在阴沟里翻船。” 另一边,国丈早已经焦头烂额,他的手下接连被捕,虽然不痛不痒,但是对于他这样一个庸碌之辈来说,已经足够吓得他寝食难安了。 他赶紧去找陈天毅,那个家伙居然不让他进陈府。陈府世代中良,绝不许这些污垢之人进入。 国丈虽然心里极度不爽,但是也无可奈何,谁叫人家有实力,这时候若与他翻脸,那不是什么高明的举动。 “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我们怎么办?就只能眼睁睁这样看着吗?” 一起说到这些,陈天毅就满腔是气,当初他是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让刘常仁坐上王畿总管的位置的。 无奈这位国丈大王居然用一座陈府,就与大王来了个,各退一半,宅子是要回来了,但是丢了最好的斗争官位,不死才怪,他让国丈进陈府才怪? “目下我们能做的只有等,他们虽然人数没有我们多,政治势力也没有我们强大,但是他们手中有兵权。 万万急不得,您看能不能从王后这边想想办法,将陈天武之前统领的军队划给我们? 要不然,能拿下禁卫军兵权也是极好的。” 国丈连连摇头,军队是大王的命脉,大王之所以对他们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是因为兵权不在他们手里。 再说说那禁卫军,那虎符可是一直捏在王太后手中,这样一看两样都行不通。 “哎呀,这件事难办呀,你教教我,该如何向王后上书,诓骗大王给我们兵权?” 陈天毅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他认为这些人靠不住,最后还得是自己出主意: “我听说,那刘常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给大王送了一个番女,整日迷得大王鬼迷心窍。 您就让书,让王后抓住这一点,找大王哭闹,兴许大王不厌其烦,会松口给我们?” 这不是一个十全十美,万无一失的计划,这只是当下的权宜。 不过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这下这国丈是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当初为什么以刘常仁之能,也压不垮陈天贤的原因了。 王后依计而行,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眼看大王的就要倒向刘常仁,她甚至不惜要来了陈天毅的蛊虫,但是那百试百灵的小虫子,居然对大王没有用。 王后哭得死去活来,她在大王心中的位置,居然远远比不上王太后,真是讽刺啊! 因为这几日的过度操劳,一个惊天噩耗传来,她流产了,小王子没有了。 大王很是愤怒,他好不容易才有了自己的孩子,王后她怎么敢? 大王认为这就是王后的抱负,这太符合她的气质了,当初封后大典上,她就是这样不顾及体统的。 “好一个王后,你竟然敢谋杀寡人的骨肉?你该当何罪?” 面对斥责,她也没有表现出泼妇的样子,她今天居然出奇的平静,或许是因为孩子没了,伤地这位母亲也只剩了半条命: “大王,您也不用将臣妾打入冷宫,您直接杀了臣妾吧!让臣妾去地下陪着我可怜的孩子吧!” 没有哭闹的王后,一下子就戳中了大王的痛点,他开始自责,确实这里面也有他的一部分责任,他轻轻抱住王后,虽然没有爱情,夫妻情分还是在的。 第440章 计输一筹 经历了流产事件以后,王后的地位越发的不如前,但是出于补偿,大忙最终还是将陈天武身前统领的戍卫军交给了国丈。 最后的受益人不用说了,那就是陈天毅。 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以前虽然戍卫军分开的时候也有过很多次,但是都是掌握在自己亲族的手里。 最危机的一次,不过是掌握在张喜手中,但是副统领还是陈家的血亲,并不会有多大的隐患。 可是现在,陈天毅和陈天贤他们是什么关系?只差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两兄弟的结怨已久,这情况是刘常仁怎么也不会想到的: “他们输了后宫,却赢了朝堂,真是可恶啊!” 陈天贤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喝酒,这次大的变动,人家针对的不是刘常仁,而是他自己了。 “陈统领,接下来你的日子,可得低调低调再低调了,可不敢再有什么闪失?” 陈天贤还是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他本就是一心想要打压陈天毅的,本来族人就特别的同情这个可怜人。 现在好了,陈天桥因为他的事情已经锒铛入狱,族人们的说词就更胜了。 干柴火大王已经替他们准备好了,只需要再来一颗小小的火星,他们陈家内斗就在所难免了,小宗逆袭的神话摇摇欲坠。 “这是大王已经开始不信任我了呀,这么多年我对大王忠心耿耿,怎么到头来居然还不如一个半路出家的陈天毅? 他只是一个郎中,北征之时也不见他有什么耀眼的军功,怎么这兵权说分就分了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刘常仁赶紧安慰道: “陈天毅不知兵,而已统领的是远征军,只要天下稍微出一点战事,他很快就会原型毕露!” 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国丈的裙子集团已经让把苍生辛苦万分了,这个时候如果在出现战事,这是要将国家拖入深渊的举动啊! “战事?” 这两个字太耀眼了,本就是惶惶不可终日的天下,如果再发生什么,这后果是谁都无法预料的。 另一边,陈天毅的想法居然同刘常仁不谋而合,他同样需要一场战争来给自己立威。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投向了西边,那里已经安宁了许久了,段锦已经很多年没有出来闹事情了。 当然他的目标并不是段锦,而是朝中番女的族人。 这一切都是巧合,刘常仁能说动举兵的是番女的族人,陈天毅最理想的目标也是番女的族人。 那位倒霉的大酋长,人还在千里之外呢,别人就已经选好要让他做朝廷斗争的牺牲品了。 但是这一举动,对刘常仁很不利,番女是他举荐的,万一番族人战败,他一定会受牵连的。 番族人胜利,第一个开刀的也是他,怎么这样十死无生,专门利人绝不利己的事情他会去做? 其实他看起来是必死,但是说起来,是不败之地。 首先陈天毅战胜,大王心愉悦,只是番女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大王会重新回到王后身边,到时候国丈一伙就会以绝对优势压在他和陈天贤头上。 那一会儿,朝中势力失衡,大王的心思还能这样无忧无虑吗?到时候收拾国丈,那就是情理之中。 其次陈天毅战败,这个就不用说了,他的统领之位不保,为了平乱,陈天贤将被再次捧上巅峰,再利用自己与番人的关系一切就都解决了。 到时候天下饱受战火摧残,那个国丈又是一个,庸碌之徒,将他们连根拔起,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双方势力都开始向西运动。 不久之后,大王就接到了了加急军报,番人举兵。 首当其冲的就是段锦,可是他现在的实力,弱地只能自保,否则他当初也不会允许刘常仁与那些异族来往。 段锦能做的,就只有死守金锁镇,等待王畿派人来救。 番人是很给段锦面子的,他们也不敢招惹猎兽营,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与陈天毅大干一场,无论输赢都能收获一个盆满钵满。 很快王畿开始动员出征,统领毫无意外的落到了陈天毅的头上,这里出了一个插曲,大王居然让陈天贤又给了他两万多人。 这一举动,让陈天贤的心,寒得像极北的雪。 这是国丈主持的第一次战争,他们都知道后果,动用军队,已经不再是单纯政治斗争,这已经是两大权臣在用国家的命运斗争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大王才反应过来其中的厉害,这次他下定了决心,大军凯旋之日,要将大权重新交给刘常仁,废后的念头也在心中油然而生。 大军出征之时,番女就被斩首祭祀了。好可怜的女人,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成了斗争的牺牲品。 可是王后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她早就看出来了大王的心思,她一倒下,裙子集团就很难再支撑下去了。 算计到最后,陈天毅和国丈,始终还是太嫩了。 没有意外,陈天毅凯旋了,捷报像是雪片一样飞进王畿,他们的末日也就来了。 这个时候大王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一个很微妙的动作引起了国丈的警觉。 大王将戍卫军又调集了一万人马,归刘常仁统领,这是什么意思,他一个职能部门为什么会需要这么多的军队? 刘常仁向外公布的答案是,关押番人的俘虏,但是陈天毅的捷报中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俘虏一千,怎么会需要这么多的军队看押? 而且按照祖宗礼法,俘虏是要赏赐给有功的将士作为奴隶的,根本就没有看押的必要。 这回国丈是彻底的慌了,大王封后的那天都没有让他们来,是他们后来非要挤进官场漩涡的。 现在知道害怕了,一切都已经晚了。 不过他们并不是一败涂地,起码他们还有最后一点赌注,那就是陈天毅手里的戍卫军,还有就是陈天毅只要能顺利回到王畿。他的蛊虫,依然能控制大部分的官员。 目下国丈一伙,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王后的枕头风,无论什么手段。 天不决人路,就在这个时候,王后突然得到了一枚神药,也不能说是突然,那就是陈天毅向百灵要来的。 吃下之后,就能让男人,一心只衷情于一个女人。 第441章 御花园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是在轮回,陈天毅这次出征和陈荣的何其相似,当初父亲经历的,现在又轮到了儿子的头上。 只是朝廷中,少了那一位左右逢源的人。 还没有入王畿的地界,陈天毅就感觉了杀机。 探马来报: “统领,王宫戒备森严,戍卫军一部在东山,一部在南壑,已经对我们形成了夹击之势,这口袋阵我等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目下该如何是好?” 陈天毅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能想到,明明是立威之战,怎么就变成了众矢之的,再一想一定是国丈那里出了问题。 “往后撤,驻军观望,我们还有机会。另派斥候入王畿,打探情况。” 他是陈荣的亲儿子,这批军队对他的话,还是言听计从的。 探子很快就回来了,但是他的口中只有让人琢磨不透的四个字: “王畿无事” 这样的模棱两可,让陈天毅始料不及。 听说他的军队在王畿之外,国丈的人也出来了。 “恭喜陈统领,贺喜陈统领!建立大功,时候封爵拜将只是时间问题了!” 看着来人,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一只蛊虫顺着他的耳朵缓缓爬了进去。 他的记忆里没有一点要为难远征军的意思,但是对于王畿的军事调动,居然没有一点意识,还真是废物。 心底不自觉的感叹一声: “敌在暗,我在明,攻守皆由不得我们做主啊!” 另一边,大王催促他们还朝的诏书也已经到了。 目下的情况,只觉得眼前一抹黑,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国丈的信使还是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 “既然已有王诏,我等一同回去,也好图谋一个伙伴?” 陈天毅真想一刀结果了这个猪头猪脑的傻子,自己当初怎么就和这么一群不带脑子的人同流合污,真是一个后悔呀! “你先回去问问国丈,这东山和南壑的军士调动是怎么回事?总不能不清不楚的就一头往口袋里去吧?” 使者听了,满脸堆笑: “那不过就是拱卫王畿,新修的工事罢了,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个人到底是哪一方的,他的记忆没有大王的影子,也没有陈天贤之流的影子,怎么就蠢到敌我不分的境界? 不止是他,裙子集团,除了王后和国丈有一些危机感之外,其他人都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没有经过大王的允许,居然已经开始筹办庆功大会。 国丈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因为那样召见过他,只说眼收拾其他同党,看在王后的份上,只要他保持中立,就能让他永保富贵。 这位国丈居然同意了,而且没有和自己的女儿商量,更没有和手下的商量,在重重压力面前,偷偷妥协了。 哎呀,这辈子能遇见这样一个,丢车保帅的领导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他也不想一想,他可是龙头老大,人家说的斩首,将头以下的部位斩掉,头怎么能独活? 不过他还是存在一丝侥幸,因为他认为大王是爱王后的,如果没有感情,他的家族势力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崛起了。 鉴于前车之鉴的陈荣的教训,他才选择了鸵鸟政策,除了生死其他的都是小事。 为了安抚这些人,大王很清楚,讨好王后是必须的事情。 这几日他天天腻在王后的宫中,就连王后这等精明之人,一下子都拿不定主意了。 风口浪尖的节骨眼上,她做了一个彻底毁灭她家的一个决定。 在一个夜晚,她终于将那颗见不得人的神药给大王吃下了。 她太高估自己在大王心中的位置,大王之前独宠王后的假象,也彻底的让所有人觉得,大王真正爱的是王后。 百灵给段锦吃的时候,人家段锦可是举目无亲,一心一意追求百灵的。 她王后根本就不知道,大王在御花园种了一大片的玫瑰,因为道德世俗的绑架,他多年的痴心,才分给了王后一小点。 那药果然是神奇,当晚大王又去了御花园,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那位忙忙碌碌的女子。 只是偷偷看见,也是满心绝望。 出于好奇,王后也跟了过来,那么长的时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里居然还有这样一副洞天。 试问哪个女人不喜欢花,她竟然开心地觉得这是大王给她的惊喜。 次日她就摆驾,去了御花园。 本是一脸的幸福,却在门口,遭遇了最大一盆冷水。 人家居然不让她进去,堂堂一国之后,竟然不能进御花园,她很愤怒: “是哪一条狗,居然敢挡在本宫的面前,还不快滚开,饶了本宫的雅兴,将你剁成肉泥!” 话语阴狠至极,却透露出些许的不自信,这御花园的事情,可是从来都没有人对她提起过一文半字。 老宦官赶紧跪下,他一个人怎么能阻止这么多人? “王后恕罪,这是大王的命令,老奴实在不敢让您进去呀!” 宦官越是这样说,王后就越是生气,她越是想进去。 一脚就踢翻了老宦官,直接踩着他的身体走了进去。 眼前只有一个忙碌的女子,她带着蓑帽青纱,遮住了脸面,看不出她是谁,只是自顾自的忙忙碌碌。 “呵……真漂亮,本宫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样美的一座花园?” 她完全没有理会那个女子,自顾自的玩耍起来。 大王听说她进了御花园,怒气冲冲地就来了,这里是他的逆鳞。 “大王驾到” 王后赶紧出来迎接,那女子却悄悄躲进花丛。 王后半跪着,大王却没有多看她一眼,径直走了进去,他想看看,那个人在不在? 被冷落的王后赶紧跟了上来,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样。 “谁让你进来的?” 那话充满了责怪,怒气未消。 “这是御花园,我是堂堂王后,怎么就不能进来?” 她很诧异,凭什么?为什么? “寡人警告你,念你是初犯,这次就饶了你,如果再敢有下一次,寡人废了你这王后。” 王后一听,当场愣在那里,她做错了什么?不过就是来了一趟御花园,怎么就提到了废后之事? 第442章 破坏伦理,引来雷劫 回到了自己的宫中,王后又哭又闹,甚至已经到了寻死觅活的地步。 已经这样了,大王却无动于衷,他不仅没有安慰,甚至连王后的宫殿都没有过来。 最后在王后的威逼之下,她终于知道了御花园的秘密。 那叫一个恨,那叫一个嫉妒啊! 她直接去找了九娘,想威胁这位王太后。 “太后,这御花园,我看您不能再去了,天下人看着呢,您这样不顾及大王的脸面,就不怕……”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不用说完,聪明的人自然懂,装傻的人没有必要。 “那是大王送给哀家的礼物,那是哀家的御花园!” 本来理是在她的身上的,可是说话间都是泪水。 王后趁势而上,她就要利用这不可见光的事情,将王太后赶出宫……或者直接逼死。 “您自己好好想一想吧!我才是王后,如果大王没了,我一定会给他陪葬的,不像某些人,管不住自己的王,却要来勾引自己的……好了好了,说多了话并不好听了。 不过我出去以后,就不知道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嘴了,我父亲在朝中也是有一些实力的,我也说不好,他的手下,会不会到处说一些对大王不利的话? 哎呀,我这个王后做得好难呀,又要管理后宫之事,又要负责朝堂的嘴,哎……本宫还真是命苦啊!” 九娘已经瘫软在地上了,有时候感情这种东西就是这么奇怪,似乎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沉浸在梦里的爱,居然比现实的还要刻骨铭心。 谈话很短,却足够摧毁一个女人的心。 王后得意地走了,她是对的,无可反驳。 九娘很清楚她的意思,偌大的天下,已经没有她容身之所。 道士曾经说过她的真爱,就在王畿,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骗人的。 绝望的她在御花园挂上了白绫。 那夜的雨很大,王后就静静地看着,心里没有一丝的波澜。 那夜一同死掉的,还有那一位看守的老宦官。 第二天,大王到了御花园,他才发现已经僵硬的两尸体,老官话是真的死了。 不过九娘不过是晕了,一般的死法,她还真死不了。白绫可以勒死的,只有她身体里的赤狐,若是没有其他神力,媚儿给她的那一口气是永远不会消散的。 大王缓缓走到跟前,他呆呆地看着九娘,一时半会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微微颤抖。 九年很长,长到三千两百多个日日夜夜,都没能见一面,九年又很短,短到连一句我爱你都没能说出口。 “你……你这是?这是怎么?” 铁青的脸强忍着挤出了一丝丝的笑容,轻轻将她的身体抱在怀里,可她已经没有一点温度了。 王后就躲在角落里,她得意地看着这一切,逼死里那个女人,她就是大王的一切。 清风徐徐,阳光柔柔,怀中的你却再不能亲口说一句,我爱你! 这一抱就是一天一夜,他的悲伤转化成了无尽的怒火,是谁夺走了他的真爱,他一定要让她百倍奉还。 看着九娘已经干枯的嘴唇,大王心疼极了,在他心里,她不会死,她是妖,只要玫瑰还在盛开,她的生命就还能延续。 也不顾宫女官话的注视,他吻了九娘。 一时间天地变色,黑压压的云压在王宫之上,垂下的惊雷,劈坏了大殿的屋顶。 朗朗太阳居然被遮住,他的举动天神震怒,雷震子站立在天空之上,只有大王能感受到这巨大的压迫感。 “身为人王,你当是天下人之典范,你做了什么?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本尊就要让你知道,人王也要敬畏礼法,敬畏天神。” 股股狂风吹乱了在场人的眼睛,他们看不见大王,也看不见彼此。 大王艰难地抬起头来,看着那雷环缓缓逼近自己,他开口骂道: “寡人,只不过是追寻所爱之人,寡人何错?” 雷震子同样满脸怒气,听听着说的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错在人妖相恋,错在你破坏纲常人伦,你该死!” 雷电已经汇聚在他的头顶,大王没有一丝的慌乱,这一刻他又变成了那忙碌的花匠,他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死在他怀里的女人。 “来吧,将寡人与她葬在一起吧!” 真情流露,他们的爱已经超越了生死,既然上天都是要声讨,那就来一个了结吧。 生不能同床,死亦要同穴。 强大的雷劫之力,陈天毅感受到了,这是他第二次有机会看见雷劫,不过他不是兴奋,而是吓得躲在床下。 宫殿中的一对铜锤,飞旋而起,雷神之力触发了它的灭妖之能,它们顺着雷电,飞向陈二狗的方向。 九娘体内的赤狐已经被白绫勒死了,所以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妖气,剩下的龙虚骨和媚儿的仙气,都是天神之气。 所以陈舒儿的铜锤,再饶过了她,飞向陈天毅。 说话间,雷劫已成,噼啪之声随天而下。 大王的身体之中的王气被激发出来,一条五爪金龙盘旋在他的身上,朝着雷电来处发出咆哮之声。 雷电下,金龙上。 王气与神力的碰撞。 “轰隆轰隆” 天空喷射出万道金光,在其他人的眼里,那就是另一颗耀眼的太阳,晒得大地腾腾冒烟。 雷声夹杂着龙啸之声,天空忽明忽暗,末日到来一般。 近一点的百姓,已经开始扶老携幼,准备逃离。 团团天火从天而下,点燃了许多房屋,惨叫呼喊之声在王畿久久不散。 山峰崩塌,江河泛浪,鸟兽无踪。 只见七彩之色,从天而下,能见地脉飞沙从下而上。 人王与神的对抗,竟然这样一副灭绝生灵的态势。 好一场人间浩劫,都是因为王的私欲而起。 少时,天空亮开,生灵涂炭。 王畿的城墙尽数被毁,戍卫军以及城中百姓,死伤大半。 段锦紧紧抱住瑟瑟发抖的百灵,漓晶赶紧安慰躲在怀里的江左。 魔宗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神祗,毁于一旦。 河池大地震,震碎了山河,震倒了巨大的天荷。 三极老人晃晃不可终日,荷池族人手中的魔印消失不见。 大光明城墙倒塌,浮雕倒悬。 第443章 掐死王后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剧烈的天劫,波及的不只是王畿,整个大地都有影响。 天空的雷环缓缓散开,雷震子悄悄退去,人王之气加上誓死扞卫爱情的决心,让天地判官都知难而退。 焦土之中,大王缓缓起身,五爪金龙黯然掉落,一身金色变成了黑色,天子王气自此旁边落。 九娘在雷劫之中缓缓苏醒,亲眼见证了这个男人,为了维护他们的爱,挡下了雷劫。 还没有等她开口,俯视她的那一双眼睛,已经滚落无数的热泪。 此爱天下无双,不仅超越了人伦,竟然还超越了天地法则。 当然天帝是不会承认这扭曲的东西的,公子禾人王之气就此堕落成了魔王之气,江山从此风雨飘摇。 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约而同的看向王畿,天下汹汹之势以起。 最先站起来的三极老人,他叫来江右: “天下有变,你不能再继续留在荷池了,快回去看看吧!” 江右一脸疑惑: “只不过是一阵雷声,哪里有什么担心的?” “你就没有发觉,你身上的白狐狸,它已经恐惧的不敢下地了,快回去吧!我随后就来……” 江右没有再辩解,作揖道别,这一出来就是几年,也不知道府上变成了什么样子,大哥有没有重现镇北军的威风? 极北的江左从床下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他不是天神吗?为什么也惧怕雷劫? 因为他的身体里还有一粒猪妖的妖丹。 还有就是,他偷了三本天书,整日都是心晃晃的。 段锦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赶紧派人去打探消息。 最麻木的居然是刘通,也不算他麻木,而是他和无生团,被困在了祝融山中,现在已经无力再关心天下之事了。 受损失最严重的不止是王畿的戍卫军,还有陈天毅的戍卫军。 也算他的命硬,从王畿飞出来的铜锤,随着雷劫的消失,坠落在了距离他咫尺之遥的距离,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被锤死了。 他心有余悸: “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那一对铜锤,像是两颗心脏一样,突突跳动。 一名小校赶紧上前,他见过这对铜锤,也知道它们在陈舒儿的手里,是如何的威武霸气。 “哈哈哈,恭喜统领,贺喜统领,这真是大宗之宝,降龙伏虎锤! 左一锤唤作降龙,能打天上成精飞禽! 右一锤唤作伏虎,能杀地面走兽变妖! 双锤一同挥舞,神鬼妖魔皆不能近身半步。 以前一直都是舒儿小姐在使,她进宫封后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不曾想今日竟又重新回到您的手中,想必是舒儿小姐在冥冥之中护佑于您。” 一听这东西居然还是一件宝物,心中不免有些激动,他的巫蛊对付不了王太后,但是这个东西一定行。 也不多想,陈天毅走上前去,想看看它的威力。 那东西似乎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妖气,闪着微弱的光芒,发出“叮叮”的声音。 他突然想起,他为大王诊脉时的插曲,那时候也是这种“叮叮”声。 他迟疑了,不敢伸手,王太后久居后宫,一直都没有发现异常。只是他过去诊脉的时候,就有了反应,这神器针对的莫不是他。 仔细一想并轻轻往后退了几步: “来人将这宝物连同这封信件一同送回我家。” 他说的送回家,是他与赵小姐的家,而不是王畿的陈府。 他的妖体不能触碰这东西,但是他相信,家中震江一定可以将它挥舞起来。 另一边,王畿城防还在修建立之中。 安抚好九娘以后,大王径直去了王后的宫殿。 “来吧!给寡人说说,你是如何逼死王太后的?” 王后默然抬头,事情是她做的,不过她想象之中,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大王绝对不敢提,更不会有问罪这一说: “什么?王太后死了?” 她装作一副无辜的表情,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哼,寡人已经知道了一切!” 说着直接丢出了一条白绫,狠狠说道: “要么你自行了断,要么寡人将你废黜,公告天下,你的族人一同伏诛。” 王后一听,眼里瞬间是泪,这是他说出来的话吗? 难道那些恩恩爱爱,你浓我浓都是政治作秀吗?自己怀了龙种的时候,他可是每天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飞的。 现在怎么会说出这样恩断义绝的话来: “您……你当真要杀了我?臣妾何罪?” 大王冷冷笑道: “你逼死王太后,还不够杀你千百回吗?” 恩断义绝的时候,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眼睛生涩,心生讨厌。 王后站了起来,话已经说到这种份上了,什么君君臣臣,狗屁不是。 “你这个没有心肠的,就算是我逼死啊王太后,我是为了谁?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我可是为了你家的天下,你家的江山!” 大王一听心头更是怒火中烧,上去就是一巴掌“啪”地一声响亮,王后被打翻在地。 “明明是你妒火攻心,做出此等无君无礼,毁坏纲常之事,却还要说是为了寡人的江山社稷,可笑啊!真是可笑!” 她捂着生疼的脸,眼泪像是决堤的江河,脸上像是被轻霜冻过的桃花。 “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还有脸说我坏了纲常,你身为人王,痴恋后母,御花园大种玫瑰。 你说我破坏纲常?好一个人面兽心的人王,我要是猜得没错,昨日的惊雷,怕就是上天对你这个禽兽不如的惩罚……” 没等他说完话,大王体内的药力发作,失去王气的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把掐住了王后的脖子。 吓得宫女宦官赶紧上前磕头求饶,两股战战,战战兢兢。 有几个聪明的,早就逃之夭夭,不过还有几个忠心的,看不清形势的,该死的还在这里苦苦求饶。 大王双眼通红,已经失去了人性,他的手变的黝黑,大小臂上的青筋越发暴起,牙齿咬得咯吱直响。 什么昔日恩情,什么情情爱爱,他有多内疚手上的力量就爆发出多大的威力。 王后只觉得天旋地转,所有的好的不好的,委屈的幸福记忆,一瞬间都涌上了她的脑海,不多时并已经呼吸不过来。 眼球发红,嘴角溢口水,眼睁看着自己心爱意爱的人,亲手掐死了自己。 第444章 乱世开端 大王竟然亲手掐死了王后,后来又屠杀了那天的知情人,最后伪造出一副,她畏罪自杀的样子。 很快陈天贤就在最不适合的时候,听从最不应该发出的王诏。 逮捕了所有的王后族人,也不审问直接斩首。 只留下了国丈一伙,身居要职的几个人,收押大牢,待时机成熟,谢罪天下。 这一举动立刻就引起了陈天毅的警觉,这是要清算呐! 这时候一个逃出来的知情宦官刚好逃到了这里,他说出了所有他知道的事情来。 陈天毅赶紧聚集几位小统领: “朝中细作来报:大王已经疯了,他与后母破坏纲常伦理,引得天神愤怒,降天雷,伤我军民无数。 目下他又掐死了王后,逮捕了国丈,下一步就要征讨我等,你们说说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众人一听这石破天惊的消息,个个面面相觑,这都是些什么事情? “什么?大王已经暴虐到这种程度了吗?这是为什么呀?” “或许是别有用心之人的谣传,统领不可偏听偏信呀?”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诸位可还记得陈荣统领?当初就是因为手握重兵还朝,他的尸骨未寒呐!” “反了,大王整天与那个陈天贤狗东西,眉来眼去,我等早就想清一清君王之侧了。” …… 众人七嘴八舌,陈天毅也听地热血沸腾。 但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们一旦举起反旗,粮草就会断供,面对的问题,同当年的陈荣面对的一模一样。 “诸位速速回去整顿兵马,听我号令!” 最后陈天毅独断,完全听不进去其他声音。 也不好说他是,年少轻狂勇力过人,还是涉世未深一脸幼稚。 箭已经上弦,几路信使已经上路,他要将大王的累累罪行,让段锦知道、让江左知道、让刘通知道。 他要让天下人对这位王群起而攻之,人多力量才大。 他的种种举动自然也逃不过,陈天贤的眼睛,他不紧不慢的布置着各种城防事务。 大王也立刻传檄天下,公布王后一族的种种罪行,并于午门,斩首了国丈一伙。 段锦一手拿着陈天毅共邀讨王清君侧的秘信,一手拿着大王要他东进剿灭,乱臣的诏书。 “这形势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满心的叹息,不是他不想,而是现在的猎兽营,或许还能支撑起一次远征。 扬名立万的机会,在此一举。 但是情况不怎么乐观,陷入两难之地。 “哎呀,这场争端,若是早来十年,我何必这般投鼠忌器?” 他的叹息引来了百灵,她带着三岁的女儿问道: “将军这是怎么了?” 段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两份书,踌躇不定: “你来得正好,你看看吧” 他递过书信,哄起了女儿。 百灵看得直皱眉头,这是天下大乱的前奏啊! 无论段锦怎么选择,他们都已经无法阻止陈家兄弟同室操戈。 “将军怎么想?” 一时之间,竟不自觉流下了泪水。 “听从王诏出兵平叛,前后夹击,他必败无疑,到时候人头落地已经是定局。 大巫对你有再造之恩,先后救了你两次,到时候我们就落个忘恩负义,卑鄙无耻之名。 若是出兵帮助大巫,攻入王畿。 天下人又会骂我食王禄不办王事的,乱臣贼子。 这才犹豫不决,进退两难。” 百灵听出了他的意思: “就是说,我们目前最好的做法就是保持中立,借故不前,谁也不帮?谁也不得罪?” 段锦轻轻点头: “但是要以什么样的借口才能既不出兵,又能让天下人都没有闲言碎语?这是一个难题!” “这有何难?只说家中有丧并是” 这句话听地段锦心里“咯噔”一下,百灵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她说得很轻,但是他听的心虚。 别忘记了他还欠着满满一山谷的血债呢,百灵爱他,但是也恨他。 “诶诶诶,夫人!你怎么又说出这样的话?我不去并是,天下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最后这个混世魔王还是,在女人面前低头了。 极北之地,江右同样面临着段锦一样的问题,更深一层的,陈天毅和陈天贤都是他曾经的部下,世人同样不会放过他的脊梁骨。 “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的镇北军比猎兽营要好很多,他有足够的财力和物力南出,但是他去了,帮助谁又成了问题。 帮助大王平叛?别忘记了,这位王可是曾经制裁过江右的,此次出兵他同样面临被大王借这件事情软禁的风险,去还不如不去。 帮助陈天毅逼宫吗?那也是有难度的,他在极只怕是他到的时候,王畿已破,根本捞不到一点好处,更会被戍卫军以逸待劳也说不定。 不过无论是段锦和江右,都被几个显目的字眼惊吓到了,那就是: 大王与王太后破了伦理纲常,大王十年养一花,守候千日的等待,竟然是为了自己的后母,正是天下第一奇闻,天下第一丑事。 至于刘通,他仍然被困在祝融上,不管是大王的使者还是陈天毅的秘使都没有找到他。 消息很快传到了荷池,荷池王就是当初的公子英。 他听到这个劲爆的消息,差点没有跳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大哥这是做什么?这不是自取灭亡之道吗? 大酋长,您看我们何时发兵?” 虽然荷池天荷被雷劫震倒,整个部落人心慌慌,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他们手里已经走了不下二十万的军队。 而陈氏兄弟同室操戈,把原本就不多的军队,一分为二,正是王朝危急存亡的时候。 三极老人捋了捋自己树根一样的胡须,也是这一刻他才知道。 震倒天荷的原来是大王与王太后的举动让天神愤怒,降下雷劫。 但是他怎么算怎么看,都不见人王之气汇聚在公子英的头上,他身上的那条五爪金龙,始终盘旋不动。 “首领啊!现在还不是时候,人王之气尚存,若是我们贸然出兵,他们必然放下兄弟恩怨,同仇敌忾呀。 我已经派江左回去,先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我们再出去坐收渔翁之礼吧!” 公子虽然热血沸腾,但是他处处都听三极老人的,既然他不许,那就作罢! 第445章 四分五裂 陈天毅长期不回王畿,四方军队也一直没有动向。 目下的情况,越来越向鱼死网破的方向发展了。 “刘爱卿,陈统领!四方皆无响应,目下该如何是好?” 陈天贤主张死守,毕竟势均力敌,贸然出城两败俱伤的机会大大增加。 “我们的优势在于守,再给我一些日子,王畿的城墙一旦修复。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刘常仁跟着附和: “陈统领说得不错,怀柔的手段远远要比强攻来的稳妥一些。” 既然军事确定了龟缩政策,大王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第二天,王宫传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大消息。 在没有同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一道王诏传了出来,它的威力远远要比雷劫来得震撼,直接震碎了这个王朝。 当天陈天毅的大军就压到了王城之下。 消息传到西面,猎兽营立刻犒军准备东进。 诏面来到极北,镇北军、包括荷池大军都在积极备战。 陈天贤被惊得外焦里嫩,刘常仁被吓得全身酸麻。 那究竟是一份什么样的召命,居然让天下人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王诏的内容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迎立册封,九娘为正宫王后。 大王为了彰显他对九娘的爱喜,诏命上写得清清楚楚: 赤狈九娘。 这个名字王宫收藏里可是赫然在目,那是王太后的名字。 没有他做了天下第一荒唐之王。 一听说这个消息,刘常仁就赶紧出来解释,这是番族女子,是为稳定边疆。 不过他的话确实太过苍白。 陈天毅狂笑不止: “天下居然真的有这么蠢的人吗?真是色胆包天,这可真的就是自掘坟墓!” 原本还在想着什么以清君侧的名义进攻王畿,现在不用再头疼了。 直接举起了反旗: “大王不伦不类,居然做出了畜生之事!这样的王天下不耻!兄弟们,杀进王畿,猎杀猪狗!” 城外烈烈军旗,本来还名不正言不顺的陈天毅,瞬间就成了正义之师,再加上他的巫蛊之术,个个奋勇当先。 陈天贤也不是吃素的,手下七八样军队,都是他小宗一排,他们同样输不起。 王畿的百姓纷纷逃离,与其说是陈天毅造反,国家镇压,还不如说是他们陈家兄弟之间的一场内斗。 城外战鼓隆隆,王宫之中却又是一派莺莺燕燕,各个官员虽然心中不满,但是恐惧于禁卫军的锋刃,个个皮笑肉不笑。 刘常仁没有去,他清楚地知道,这个王朝已经没有救了,遣散了家人之后,他在家中自缢。 原本形势大好,为什么大王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一招棋下得巨臭无比? 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爱得太过了,他隐隐约约之间已经能感受到了,他拿捏不住天下局势了。 四方军队的不从,陈天毅一个还朝没有几天的人,竟然都能够牢牢把握住一支军队,再加上雷劫之后的恐慌。 人王之气散尽,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与其眼睁睁看着江山四分五裂,还不如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到完美。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封了九娘为后,这样做了他也是知道后果的。 丢了江山,那就是丢了性命。 不过人生的结局能和自己最爱的人死在一起,夫复何求。 “报!陈天贤统领战死,乱军已经冲了王城!” 这消息,可比雷劫更能摧毁人的内心。 禁卫军在第一时间就逃散了,大臣们也在大王无力的招手下,各自逃命去了。 九娘带着大王逃出了王畿,向北而逃。 大王最后连王畿的方向都没有多看一眼,他当真是这般一个没心没肺的畜生吗? 当然不是,一切的答案都在他经历雷劫散失王气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九娘从头到尾都是国师,不,现在王畿已经陷落,他只能叫做江左了。 九娘从头到尾都是国师安排的棋子,从公子英无缘无故被从王位上拉下来,这个计划就已经开始了。 江左也就是犼虱,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天下大乱,只有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在人间上演。 千年古僵尸,将臣的坟冢才会再次吸食天地之间的怨气,这样他才能找到将臣冢的位置。 他要在大天劫之前,复活天犼,这样他才能顺利附在犼的身上,逃过大天劫。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 第一步,收拾陈荣。让王畿最正直的这位统领,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陈荣一倒也就意味着天下重新洗牌,他们选择了公子英作了新王,但是公子英这个家伙软硬不吃,不近女色,而且人王之气微弱。 九娘多次色诱无果,他们才不得不暗中废掉公子英,索性他逃了出去。 以后他们又选择了有长者之风公子禾,他人王之气强烈,而且只是见了九娘几次,九生出了爱慕。 他的悲剧就是那时候开始了,破伦理乱天下的大戏开始了,要散去王气雷劫,那就只有雷劫。 雷震子可不会乖乖听话话,所以伦理纲常,就被设计出来了。 九娘已经找到了默撩清,那位道士说九娘的真爱在王畿,他说的没错,只是他一下子就毁了天下,毁了九娘,也毁了默撩青。 陈天毅惨胜,很快占据了王畿,他可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对朝中剩下的大臣,可是一点都没有客气。 血腥杀戮,几百年来,第一次蔓延在这座王城,血红的火光,血腥的空气,这哪里是正义之师分明就是乱臣贼子。 天下无主,四方权力气势汹汹,镇北军已经出了极北,后来飞龙使打探到荷池已经出兵,他们又不得不退了回去。 公子英一出来,就已经昭告天下,整个荷池部落准备举族迁徙,不过他们饶过了新落河城。 荷池旧地址,彻底沦为了无人区,各种妖魔在三极老人的撮合之下,不断向这里靠拢,震慑北疆的江左瞬间压力倍增。 段锦也不是一个甘心平淡之人,一听说大王逃出了王畿,猎兽营就马不停蹄地南进。 完全不顾及百灵对他的苦劝。 第446章 对决 上 血腥的清洗还在继续,陈天毅只适合做一个小统领,他占据了王畿,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只会眼睁睁看着他的士兵们为非作歹,百姓的日子似乎已经没有盼头了。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支军队来了,他们动作很轻,大概七八千人的样子。 斥候来报: “统领,戍卫军已经在王畿烧杀烧杀抢掠多日,百姓苦不堪言,他陈家威严扫地,正是我们成就大事情的好机会!” 段锦此刻激动不已,南进这么多次,这次是最顺利的。 “都不要这里,此刻时候还早,我们天黑再动手。” 陈天毅坐站立在破败的城墙之上,士兵们的慌淫还在继续: 这样的王畿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怎么这胜利来得如此空洞? 本应该是万家灯火通明的地方,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我没有错吧?我只是为父亲、为大姐、为家中被陷害的许多人报仇! 难道我错了?错在心中的狭小,为了一家人的怨气,牺牲掉了整个王朝! 该收手了,天下已经很久没有王了,再这样下去,群雄就该要冒出来了。 “来人!传我的将令! 自明日起,凡抢劫百姓财物者杀!强奸民女者杀!目无王法者杀! 总之明天开始,一切都恢复原来的秩序,不服从者杀!” 这命令下得什么玩意,既然当初要做好人,就应该一进得王畿就开始约束部下。 现场在亡羊补牢,晚了许多。 还有他说的是从明天开始,那今天晚上怎么办?任由他的士兵们胡乱来吗? 果然今夜的火光异常的明显,今夜的哭嚎无比的惨烈。 陈天毅把自己关在陈府之中,高大的院墙似乎隔绝了外面的悲剧。 他在忠烈祠着茶,感叹人生无常,敬畏权力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三更,簇簇团团的火还可以看见,惨叫声还有星星点点。 早就盯着他们的敌人缓缓逼近,他们凶恶的影子被火光拉得长长的,映照在残破的城墙之上,像一只只饥渴的野兽。 大战立刻爆发,魔鬼与禽兽的厮杀正式开始,目下的戍卫军和猎兽营根本就没有好坏之分,他们的目的,都是要残害百姓而来。 “报!突然冲进来一支军队,不知是何人的兵马,正在城中与我军杀作一团!” 形势不容乐观,他们来得要远远比,陈天毅预料的要快上很多倍。 “下去吧!只管抵抗,我这就来” 陈天毅的口气很轻松,似乎他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今天没有月亮,他早就算好了,今日是阴年、阴月、阴日! 正是他巫蛊之术大成,功力最深厚的日子,管他来的是什么魑魅魍魉,他根本就不放在眼睛里。 城中战事焦灼,已经快要分不清谁是谁了。 就在戍卫军被打的七零八落,他们不得不退往王宫,这里地形宽阔,正好可以将敌人分得清清楚楚。 宫墙之外两军终于有机会对垒了,段锦骑着大马厉声喝问: “将大巫叫出来,我倒是要问问他,如何反叛大王?” 听到声音,陈天毅从天而下,他的手紧紧擒着一只巨老鹰的爪子,缓缓而来。 那一对长长的翅膀,足足可以盖住两边的人马。 “这不是段锦吗?怎么见了父亲还不跪下?” 他轻轻送来巨鹰,落到了地上,巨鹰在两军头上盘旋,发出瘆人的嘶吼。 段锦翻身下马,双膝跪地。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的百灵是大巫的徒弟,叫他一声父亲,那也是情理之中。 两军士兵是不知道其中故事的,戍卫军只是嘲笑,居然是儿子,怎么还敢讨伐老子? “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你今日这是做何?居然率兵过来,问罪你的父亲不成吗?” 他的口气很重,明明是岳父,非要说的。跟亲生父亲一样。 愤怒之余,一头巨大的猛虎出现在了猎兽营的身后,它居然比王宫还要大,巫蛊至极确实。够吓人的。 它看着地上的士兵,就像是我们人看着蚂蚁一般,掉下来的口水都像是一条小溪一样。 吓得猎兽营的士兵,一个个两股战战,腰软腿麻。 有几个胆子小一些的,已经当场吓死过去。 “翁婿之情已毕,现在我要和你谈谈君臣之礼了。 王室待你陈氏不薄,世世代代都是戍卫军统领,掌握天下第一军。 为什么你要反叛大王?做出这等无君无父之事? 你陈家也算得上世代忠良,大王还以忠烈祠表彰,你对得起你家列祖列宗吗?” 这话说得漂亮,谁不知道他段锦,千里迢迢跑过来是为了什么,现在把自己包装得这样冠冕堂皇,真是好笑。 “哈哈,我的好婿儿,我所征讨者,不过是本朝的大王,又不是王室! 当今大王无德无能,竟与自己的后母做出丧尽天良之事,我来问你我何错之有?” 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大王的行为不要说是人王了,就算是普通百姓做了,那也是抽肠扒皮的。 “哼!就算是大王的过错,你自可以笼络其他大臣,废黜他的王位便是了。 看看你做了什么,你矫枉过正,毁坏社稷推倒城墙,涂炭王畿百姓,你该当何罪?” 段锦不依不饶,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承认。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通天巨蟒,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段锦身后,他的话才说完。 陈天毅念动咒语,巨蟒一口就吞下了他。 就在这一时间,猛虎巨鹰一起动手,戍卫军人,居然一个趴在地上,受蛊虫的操纵,他们个个形色狰狞,化身豺狼虎豹,一齐冲向猎兽营。 只觉得戍卫军胜利在望,只觉得猎兽营败局已定。 突然天空发出一道金光,那光芒刺眼无比。 “呼呼” 飞来一把金刀,直接斩下了通天大蟒的头。 那蟒立刻变成无数条小蛇,受惊地到处乱跑。 段锦从天空摔落,虽然全身金光,但是摔得特别狼狈。 陈天毅惊讶地看着他,只见他的衣服慢慢破裂,一个黄金身躯站在面前。 第447章 对决 下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有金刚不坏之躯,你怎么能能奈何得了我?” 这话既是提醒,也是嘲笑。 陈天毅微微一笑,如果手里没有一点东西,哪里敢冒冒失失的在城中胡作非为。 “影射之术” 只见他怎么动,身后的超级大虎就怎么动! “哼哼,跳梁小丑,来吧,我就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这是对自己的自信,同时也是对身后人的不负责任。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说罢左手一挥,虎爪狠狠朝他拍过来,掌中的余威都掀翻了许多很,惊起的尘埃飞得到处都是。 “咚” 地一声,宛如某坐寺庙的高僧,破了戒,以头撞钟的忏悔。 段锦只觉得头重脚轻,置身于云端之上,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朝一边飞去。 虎掌巨大的推力,足足万钧有余,只看见黑夜里他的身体,像一颗流星那般丝滑。 “乒乒乓乓” 撞飞了许多还在恶斗的士兵,撞烂了许多车马行李,狠狠撞进了城墙之中。 一条长长的金色痕迹,肉眼可见。 “哈哈哈,金刚不坏,不过如此嘛?” 他应该骄傲,他值得骄傲,金刚不坏乃是神躯,他居然可以将其打伤,极致的巫蛊果然厉害。 不过神躯也不能只一招就被秒杀,段锦从废墟中缓缓走了出来,火光直直射在他的身后,满身的金色,已经变成了一身的红铜色。 这是魔化后的金刚之躯,地狱之门缓缓打开的状态。 巨大的冲击力让段锦的身体,和地面产生了强烈的摩擦,摩擦下生出的高温,将他的脸融化得面目狰狞。 脸被磨得只剩下一半,只有一颗眼球崩了出来,挂在上面,另一颗居然跑到了鼻子下面。 鼻子已经只剩下了两个空洞,下嘴唇将上嘴唇紧紧遮盖住,这哪里还有一个人形? 看得陈天毅心有余悸,厮杀的士兵因为惊吓过度,纷纷停手止步,好奇心驱使他们,从强烈的搏斗者,变成了好奇的旁观者。 “这是什么神通?” “哼哼,没见过了吧!这是我家统领领悟的金刚不坏,他能扛住天地之击,能逃过生死轮回!” “去去去,尽在那里瞎说,如果真的这么厉害,他早就飞升了。我看他同我家统领,同出一脉,都是巫蛊经里修行出来的怪物才对!” “哼!走着瞧吧,我们赢定了,自古只有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不能胜正!” 看见他这个样子,陈天毅不自觉地拍了拍手掌: “好厉害的神通,居然可以硬扛我的泰山之击,佩服佩服!” 段锦的嘴巴被封住了,也许他还想调侃两句,但是说不出话来。 挥舞着手中的斩魂刀,直直朝他冲了过来,刀锋闪烁着万道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这几日被残害的孤魂野鬼,被超度得魂飞魄散。 超级虎一声咆哮,跳将出来。 一人一兽缠斗在了一起,虎爪力大,啪起的尘土都像是一座一座,无名的孤坟。 神刀刃锋,砍在地上的痕迹好似一条一条,埋人的墓穴。 虎爪从左来,金身往右闪。 双爪夺人命,大刀开生路。 泰山之躯处处打出了尘土,黄金之刃刀刀砍成了沟壑。 一直斗了五六十个回合,仍然不见胜负。 看得一旁的士兵,个个激动不已一直喝彩: “好身法,以大欺小居然不被偷袭。” 另一个不服道: “好技巧,以小博大还能全身而退。”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还是不服。 “猛大虎,再使些力气,将这堆破铜烂铁踩在脚下。” “好统领,再舞些刀法,把这个只庞然蠢物剁成肉泥。” 那边打得天昏地暗,这边吵得不可开交。 正在双方缠斗之际,天空的巨鹰也耐不住寂寞了,它飞身而下,试图叼走段锦的刀。 段锦反应很快,功夫了得,自从陈荣死了以后,天下人的武艺,再也没有能出其右者,当然不包括江右,因为他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人在哪里? 段锦厉害,一人对一虎时,从容不迫,一战双兽,同样不落下风。 骨爪鹰喙左右开攻,那边“嘭嘭”抡响,砸得大地震动,城墙颤抖。 这边“嗖嗖”乱刺,嘬得人心惊惧,不敢近看。 段锦左右逢源,上下腾挪,道道金光不时砍裂黑暗,给他的士兵带来希望。不时又漆黑一片,气氛窒息不敢奢望。 透过火光再看看陈天毅,虽说是巫蛊极致,但是他一人驭两兽,火光中他的脸上已经是汗水横流,陷入疲惫。 神躯之强再加上段锦之武,二者结合强硬得叫人发指。 他出现了颓势,双兽的躯体也开始缓缓萎缩,由原来的通天之大,变成了与真实的老虎老鹰一般大小。 猎兽营的士兵们兴奋大喊: “统领,莫停下来,两只禽兽快要支撑不住了,我来助您一臂之力” 说着举刀就冲。 戍卫军一看他冲进去了着急上前: “哼!统领!休要惊慌,那个铜人已经精疲力尽了,我来帮您将他砍杀”讲毕也提剑来功。 不过神仙打架,哪里有他们的事情。 强大的结界叫他们瞬间就化成了飞灰,双方士兵一看,奶奶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一下又陷入混战之中。 斗了很久,大虎力竭,眼神涣散。 巨鹰奔溃,腰软筋麻。 陈天毅的力气已经消耗殆尽,他虽然修炼多年,手中有妖书“巫蛊”但是他还是凡人之躯,哪里能与神体的段锦持久斗力? 段锦可是经历雷劫,雷震子亲手给了他,黄、白两道光的天神体,能打这么多回合,已经算是奇迹。 大虎胆寒,目下它的身躯已经和段锦一般大小了。 巨鹰失色,眼前它的翅膀更不能挥动带着他翱翔。 两只禽兽虽然还是左右为难段锦,但是他们已经精疲力尽。 段锦扭曲的脸,看向不远处的陈天毅,他已经跪在地上,汗水浸湿了一身。 这时候天边已经升起了余晖,极致巫蛊已经消失殆尽,那些被巫蛊化成兽形的士兵一个个开始恢复意识。 那满城的小蛇,一条条死在路旁。 陈天毅艰难起身,他已经奈何不了段锦了,不过他的嘴角还是露出了一丝微笑。 双手一挥,大虎巨鹰同时冲向自己,三大蛊虫相撞,一瞬间血肉模糊。 最强巫蛊大师,就此陨落。 第448章 噩耗传来 死去的人已经倒下了,但是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 段锦跳入火海,重塑了金身。 随着陈天毅一死,陈氏在王畿的血脉彻底断绝。 天下第一军,戍卫军从此销声匿迹。 新的一轮太阳缓缓升起,但是百姓看到的不是灿烂的阳光,而是压得越来越近的雾霾。 雨过不一定是晴天,更不可能有彩虹了。 猎兽营比戍卫军更变本加厉,戍卫军起码大多的家人在王畿。 所以劫掠还有一个度,王畿大部分人家还是毫发无伤的。 但是猎兽营,他们来自西边,王畿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刻在骨子里的仇视,这些人都是当年同工忙一起被贬西边人的后代。 这样一说,那王畿百姓还能有好的吗? 腥红再次染红王畿的天空,雾霾像是遮住了天空一样,高高在上的天神,个个受着香火,却没有一个正真关心民间疾苦。 猎兽营的涂炭一来就是几天,段锦更是毫不客气地坐上了王座。 他能硬逼着宦官: “上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下面的军士模仿满朝文武,但是个个站立得歪歪斜斜,没有体统毫无章法。 之前的王宫夜夜笙歌,现在的王宫宿宿哀嚎,与那十八层地狱没有什么区别。 “报!大王!臣有一事上奏!” 段锦撇开了笑脸,笑得格外的嚣张,笑得格外的霸道: “哎!既然朝堂议事,你声音小些,别惊动了这各位先王的鬼魂,否则将来本统领,若是到了地府,可不敢与他们解释。” 一位小校赶紧出来拍马屁: “哎呀,您既然已经坐在了王座之上,怎么还能自陈统领,您应当自称大王!” 他这么一提醒,下免费的小官小校赶紧拜见: “臣等叩见大王,大王万岁,社稷千秋。” 听着这响亮的呼声,看着这威武的宫殿,段锦居然落泪了。 是啊,他的先祖们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多少孤儿寡母苦苦在西边挣扎着,就是为了今天这个结局呀。 “众爱卿平身起来吧!” 有一个礼仪官赶紧站了出来,他知道段锦这样的做法还有些妥当: “大王,目下我们应该选一个黄道吉日,祭天、祭地、祭祖,祭祀社稷。然后昭告天下才是体统正宗!” 段锦一听心里乐开了花: “好!这件事情就由你来负责,寡人登基称王以后,各爱卿皆有重赏!” 冒名的文武赶紧跪下,再次谢恩。 “报!” 又一个斥候飞奔而来,同刚刚哪一位跪在就一起。 满堂的喜悦因为这两个家伙的乱入,变得尴尬起来。 段锦已经自欺欺人的阻止了第一个说话,没想到又来一个,他有些责怪地问: “什么事情?” 斥候满头大汗,一看就知道跑了很远的路,前一个更是比他要来得风尘仆仆。 “大王!” “统领!” 两个不同的称呼,让气氛更加的尴尬。 有人听了很不高兴: “大胆刚刚我等叩见的时候你已经来了,怎么还叫统领?” 第一位斥候刚刚想辩解,第二位斥候抢先开口: “大王!祸事了,祸事了。从北面开过来一支军队。大概十五六万,后面跟着的保障人马,数不胜数。 旗帜上书的是公子英,他们已经传檄天下,为先王复仇,诛杀叛逆!” 段锦一听脸色一下就变了,他们手里现在只有一两万的人马,连王畿都守不住。 “天下哪里来的这么多军队?公子英已经死了十多年了,怎么又冒出来了其中一定藏有猫腻啊?再去刺探!” 一众假文武中立刻就跳出来了一个人: “大王敌势凶猛,我们此地不可久留,倒不如先回金锁镇再做图谋?” 另一个反对的人站了出来: “我等好不容易才攻下王畿,况且大王又有一身的神通,何惧他区区几万兵马? 大王依我看来,我们应当速速祭祀天地社稷,鼎定大王的王位,传檄先王之罪,号召天下人,一起征讨北方之敌!” 刚才的那一位一听就乐了: “此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呀!我等久居西垂,不曾有半点恩惠于天下百姓,百姓因何要听我等的号令? 在我我等此刻那是苍生眼中的窃国大盗,人人得而诛之,若天下无事,还可以侥幸称王安抚百姓。 如今十倍于我的敌人压来,这个时候僭越,怕是自掘坟墓吧?” 段锦听着,这个人说得更有道理,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还有谁建议统领称王的?” 第一个斥候终于忍不住了,他站了起来。 “我在来时的路上已经为自己选了一块风水之地,不知诸位可有兴趣,同我一起?” 一听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许多人都不高兴了: “大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敢在这里嘤嘤狂吠?” 斥候看着段锦,段锦一言不发,似乎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这个人的身份有点特殊,他是段锦失踪那年,扶持张喜坐上统领之位的人。 其实他是忠于段锦的,扶持张喜,只是不想看见猎兽营四分五裂而已。 段锦回来以后,将他的军位撸尽,这才做了一个军前斥候。 “统领!诸位你们就不想听一听,我这个斥候带来的消息吗?我已经跪了很久很久了!” 段锦一脸的没好气,他忧心匆匆地问: “你说吧!有什么事情?” 斥候赶紧跪下,消息太惊人了,他怕自己站立不稳: “刘通带兵围攻金锁镇,夫人已经战死了,目下金锁镇群龙无首,岌岌可危!” 众人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段锦从王座上冲了下来,一把抓起了他的衣领,双眼通红,怒气冲冲: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激动得连口水都喷到了他的脸上。 “夫人已经于几日前暴毙身亡,刘通正在率领兵围攻金锁镇呀!请统领速速回援” “哎呀!” 段锦发出一声惨叫,一颗刚刚恢复的眼球直接爆裂,身上的衣服,瞬间就被铜红的身躯点燃,好一个大火人。 他一拳就将这个斥候打死: “听我将领,三日之内务必赶回金锁镇违令者斩” 看着暴怒的段锦,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得依令而行。 第449章 玉石俱焚 上 人生就像是一出戏台,你方唱罢,我出场。 段锦狼狈而逃,公子英带着他的荷池大军进去了王畿。 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残砖烂瓦,昔日繁华已经不在,只落得一个满眼悲凉。 “我家的江山,我家的江山啊” 最难过的莫过于是公子英了,所幸段锦没有焚毁王宫,还给他们留下了一个避身之所。 百姓们已经分不清楚谁是敌人,谁是主人了,他们只记得,来的都是恶魔,一波又一波的伤害他们。 次日公子英再次设坛祭祀登基,重新坐上了大王的宝座。 他第一道王诏就是清算陈氏,这一切都是因为陈天贤和陈天毅两兄弟内斗引起的,所以陈氏的族人,包括戍卫军所部,统统问罪杀光。 这才是真正的灭族之祸。 王畿再次陷入,杀戮血流成河。 整个王朝都在追杀陈氏后人,赵小姐不得抛弃家产,带着陈震江,和陈小陌北逃。 为了避祸,从此陈震江更名为,城震江。陈小陌变成了城小陌。 目光回到段锦身上,一行人满三日之内狂奔了千里路程终于是来到了金锁镇。 外城已经被攻破,到处都是尸体,哀嚎生比此起彼伏。 “冲进去,冲进去” 段锦双眼通红,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无法接受这就是事实。 “报!猎兽营的援兵已经回来了!” 刘通一脸得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留段锦的将军府迟迟没有动手,就是为了等他回来,然后一网打尽。 喊打喊杀的声音越来越近,猎兽营的人个个血丝充眼,这里是他们的家乡,刘通的杀戮已经让他们失去理智。 一到将军府,他们直接被围住了。 “哈哈哈,段锦老儿,你还认得我吗?” 刘通站在高台之上,一幅幅箭弩已经对准了他们的猎物。 “怎么样?王畿的风是不是暖溶溶的?王畿的水是不是甘甜回味?王畿的小女子是不是温文尔雅?哈哈哈啊哈哈哈” 段锦听闻整个身躯铜红,他只有半边脸颊: “狗贼,你这个卑鄙小人,我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兄弟们,为了死去的族人,杀了这个狗贼。” 不用多说了,再说什么都是愤怒之意了。 刘通下令: “既然他们求死,兄弟们成全他们!” 猎兽营的人像一条条患有狂犬病的疯狗,在箭雨之中狂奔,也不顾及身上是否中箭,也不理会伤口流出多少血液。 他们只有一个信念,生生咬死这些伤害他们族人的家伙。 虽然占据有利地位,无生团的士兵看见这样的气势逼人,也吓得够呛。 几个胆小一些的,甚至连手里的弓弩都拉不开,只觉得自己手软筋麻,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 无生团一个小校上前急报: “统领,猎兽营的人马,已经疯了,他们不顾及生死,冲上来了!” 这些刘通都是看在眼睛里的,哪里还用他来说: “告诉兄弟们,猎兽营的力量只有这一波,顶住他们我们就赢了。他们越是疯狂,就越能说明他们后继无人了。” 火光之中,战事越来越不利于无生团,段锦太厉害了,那金刚不坏,对付这些凡人,简直就是手拿把掐。 无生团被打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崩溃而逃了。 这时候刘通朝自己身上狠狠剁了几刀,跳入了人群之中,他朝着乱兵大喊: “段锦狗贼,你敢不敢出来与我一战?段锦狗贼!” 他的呐喊很快就走了回应,通红的段锦跳了出来。 “你是什么玩意?居然敢出此狂言?” 刘通不慌不忙,他右手提枪,枪上黑乎乎的,沾上的都是鲜血。 左手拿着一个袋子,袋子里似乎装了一个小东西,正在一跳一跳的,呼之欲出的样子。 “哈哈哈,你不过是一个叛逆之徒,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你却敢问我是什么玩意? 我乃正义之人,奉王命征讨你这个,叛逆之徒!” 话很硬,似乎说得是真,他处处与段锦为敌。 “好小子,你也算是一条汉子!不错,你确实有资格死在我的手里。” 刘通一脸色发白,他已经流了很多血: “你一个乱臣贼子,天地不容的狗贼,少在这里夸夸其谈,受死吧!” 段锦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诡嚣张的笑容。 说时迟那时快,二人朝对方冲将过去。 风驰电掣之间,电光火石之下。 飞沙走石,火光乱舞。 段锦突然停下了,一身铜光,他根本就看不上这个刘通,决定让他三招先。 刘通知道他的厉害,攻势一点都没有收,一跃而起枪百斤之力汇聚于枪尖“咚”得一声。 钢铁碰撞,长枪应声而断,因为用力过猛,刘通也狠狠摔在地上。 “你这一身血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他才发现,面前的是一个血人,失血过多才让他这般狼狈。 刘通伤的很重,他缓缓爬过去,拿起掉在地上的枪,柱着枪强行把自己支撑起来。 段锦轻轻摇头,觉得胜券在握,他的实力太弱了,弱得连自己都不用动手,他就已经伤得不成样子了。 “停手吧!我敬你是一条汉子,许你留一个全尸。” 刘通仰天狂笑,他是有自知之明,刚才得鲁莽,只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为什么要拖延?他一开始就朝自己身上来了几刀,越发拖延不是是越发的不利吗? 还没有出战就先自废武功,确实很让人费解。 段锦没有动手,也是想看看,他浑身是血,到底是为什么? “哈哈哈,段锦狗贼,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段锦很是不屑: “你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还说什么,来呀,我再让你捅几枪,到了地府阎罗那里,你也是能算得上是一位忠臣义士了!” 刘通从腰间取出了刚刚握在手中的袋子,那袋子同样被他的鲜血浸湿。 刚刚还能看见活蹦乱跳的家伙,已经变得安安静静的了,也许它是被吓到了,也许他随着刘通的伤势而衰老了。 “段锦狗贼,这就让你看看,你的金刚不坏,不是无敌的,世界上还有你该敬畏的东西!” 他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段锦已经没有兴致,一口一句的狗贼,让他不不爽至极。 重重挥出一拳,刘通应声而倒,下巴被一拳打断了。 第450章 玉石俱焚 下 段锦走上前来,一声喝止: “你们的统领已经死了,还要做无谓的挣扎吗?放下手中的兵刃,我发些慈悲,饶了你们不死。” 此话一出,无生团的人个个,面如死灰,就连自己都知道,大势已去覆水难收,刘通一死他们断断没有独活的可能。 正在绝望之时,一个声音突然大喊了一声: “快看,快看,统领站起来了。” 惊愕之间,段锦赶紧回头,无尽的拖延不是办法,他突了上去,挥刀照头就砍。 刘通的血顿时喷射而出,头颅离开了脖颈椎,滚落在一旁的干土之上。 不过他的身躯,并没有倒下,他的手轻轻松开了那只一直紧紧握住的袋子。 只见一团火光冲天而上,绕着天空盘旋几周,又猛然砸了下来,从刘通脖颈断裂之处猛然灌了进去。 顿时火光四射,映红了整个天空,众人的目光之中都是团团星火。 火势顺着他的身躯自上而下“噼噼啪啪”燃烧起来。 燃的是刘通的血脉,烧的是刘通的皮肉。 “吱吱”冒出来的油腻之声,闻得在场的人,引颈而闻。 突然又想到那是人肉,一个个捶胸顿足,呕吐不止,哪里还有战斗意志,一伙伙歪在地上。 “这是什么怪物!” 段锦挥刀来砍,“刷刷”几刀下去,那东西的燃烧得越来越厉害。 最后火团终于包围了他躯体,天空突然变色,大地微微颤动起来,所有的人的耳朵中,都听见了鬼哭狼嚎之声。 一股妖风,从地下钻了出来,从脚底涌入刘通的身体里,就如同借尸还魂一般。 “嘭”一声,刘通的尸体在爆炸声中不见了踪影。 只能看见一团烈火,在面前燃烧。 “这是什么妖法?” 段锦双目圆睁,他居然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悄悄的变化,提着无影斩魂刀的手,居然开始颤抖起来。 “哈哈哈,段锦狗贼,你怕了吗?你怕了吗?背叛大王的时候你如何不怕,涂炭王畿的事情,你也忘记了吗?” 一听还是刘通的声音,他不自觉地看了看手里的神刀,当初白虎说过,这是可是噬神的刀,怎么今天就砍不死一个刘通? 恐惧愤怒之下,段锦也变作了红铜之躯。 “来吧,今日我们只有一个能活!” 一个满身体的烈火,一个通体发红。 火枪乱刺,金刀来挡,所过之处,都是红红火火。 刀刃无眼,割着就伤,枪尖无情,刺到并残。 好段锦使得一手好刀,躲闪腾挪之间,枪不近身。 烈刘通燃得一身烈火,刀刀到肉不惧疼痛,毫发无伤。 打斗了几十个回合,只见满地的铜汁烈焰。地上的尸骸兵器,战旗甲胄都被焚起了烈焰。 双双停手隔火而望,影影丛丛之间,似乎可以看见,段锦嗯金刚之躯,正在滴落铜汁。 溅溅迷迷之前,隐约可以感受,刘通的烈烈大火,同样缓慢失光。 他们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再这样僵持下去,谁都招架不住了。 双方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最强绝招,只有一招之内让对方彻底倒下,才是取胜之道。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股风,刘通手里枪枪的火突然灭了。 惊得他大叫一声: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段锦一看,顿时觉得机会难得,为了尽快结束战斗,他毅然决然的跳进了火海之中。 来到跟前,他突然发现,刘通那个家伙居然在笑,愤怒冲昏了头脑,举刀向上,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难以移动。 低头一看,原来他的脚已经融化,再厉害的金刚不坏,都是怕火的,火可以重塑金钢,同样可以炼化金钢。 终于知道刘通为什么要笑了,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他段锦已经置身火海,不能自拔了。 见他们的统领被大火吞噬,猎兽营的人赶紧,找来了水,但是怎么泼,那火就是不灭。 自诩武功天下第一,拥有金刚不坏神体,的段锦终于结束了罪恶的一生,临死之前,他的眼睛一直都是死死盯着将军府。 他还有一个夙愿,那就是再看看他的百灵: “对不起!百灵!” 最后一声咆哮之后,火海之中,飞出了那把金刀。 穿破瓦砾,直直落在殿上,刀口劈开垫石,嵌入九分,只露出了一个刀柄。 随着段锦的最后一口气断了,一道金光,和一道银光,飞向天空,久久徘徊旋转,不会散去。这是雷震子,给他的神脉和神络。 一个孩子仓惶而逃,那就是段锦的儿子段冶,他亲眼看见刘通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刘通也在燃尽最后一滴血液之后,轰然倒地。 这小小的刘通哪里来得这么厉害的本事?居然可以打破,段锦的身体,将他焚为灰烬? 这就要从他被困祝融山说起,他之所以去祝融山,就是为了对付段锦。 那里有什么可以对付段锦的?祝融山上栖息着神鸟凤凰,当初祝融死了以后,天神之火就由凤凰看守。 但是凤凰和白虎、屠踪里的山神一同被,虎族擒住了。白虎被压在了山崖之下,山神被风神翼龙死死困住,至于凤凰被舀水葫芦封在了祝融山上。 刘通去求神火的是牛,正好遇见虎族轮回,魔宗重建神祗,这才迷失了方向,没能阻止段锦举兵攻打王畿。 刘通取来了神火,但是驱动神火的代价是很惨烈的,神火燃烧不需要木材,但是需要的是人的血肉和生命。 凤凰告诫他,只要被他的血肉沾染上一星半点,那神火就可以,焚尽一切。 这才有了,刘通还没有决斗,就砍伤了自己的那一幕,为了计划万无一失,他才会拖着受伤之躯,硬顶段锦的金刚不坏。 本来段锦是不会有事的,可惜他骄傲地打了刘通一拳,正是这一拳,不仅打死了刘通,也打死了自己。 刘通早就已经死了,后来的打斗,后来的一切,都是神火焚烧段锦的时候,他所想象出来的画面,那人犹如天助,最后同自己玉石俱焚。 第451章 金锁镇的烈焰 好好的一座金锁镇,不说是固若金汤,也算是坚城,怎么就会三天被攻破? 还有百灵,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怎么就偏偏在最紧要的关头没了? 百灵的死,在陈天毅自尽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还记得她曾经要了一只毒蛊吗? 她的初衷并不是要委委屈屈的走,而是想在段锦最开心的时候,自己突然暴毙。 以自己的死,来向段锦讨回他欠下那一山生灵的血债,总之欠债的人虽然不会死,但绝不能叫他好活。 可惜她被陈天毅算计了,给她的毒蛊,根本就不会随她的心意,自爆而亡。 那条大蜈蚣是用他陈天毅的血脉喂养而生的,所以只有他的气息绝停之时,才会自爆。 王畿面前,陈天毅自尽,就在同一时候,百灵暴毙而亡。 两天以后刘通的军队,攻击金锁镇,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冲了进来。 不过他们并没有攻击,段锦的将军府,围点打援才是刘通真正的目的。 为何被段锦视如金汤的城池,这么容易就被攻破? 那就不得不提一个内奸了,谁还记得十年前,段锦有一个叫做张喜的狗头军师。 段锦修得金刚不坏神通回来之后,那个人就已经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可是怎么也没有找到。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金锁镇。 他自己割去了双耳,戳瞎了一只眼睛,毁掉了半张脸,甚是不惜吞炭改变了自己的声音,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复仇,为了自己重新站在最高处。 明明是他收取了渔翁之利,怎么又生出了仇恨? 别忘记了,段锦的第一任夫人,可是他的姐姐,那段宏就是他的亲外甥。 段锦狼心狗肺,消失一年后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居然就是要杀张喜,完全不顾及亲情。 而且百灵之后又为他生下一子,名叫段宏,有了小子,段宏更是像一个外人一样,父亲还时不时就要废黜他继承猎兽营的资格。 一来二去,张喜的心里慢慢变态,最后发展成了,有我无他的局面。 百灵苦劝段锦无果,他仍然要一意孤行,南进王畿,他前脚刚走,张喜立刻就联系了刘通。 不过他被困祝融山,一直到段锦都已经攻下王畿,大开杀戒,他们才出来围了金锁镇。 做完了叛徒,张喜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猎兽营和无生团火并,战死了两位统领,打散了所有的建制。 不过他还是挣扎找到了许多,忠心于段锦的士兵,勉强立于将军府前,不让最后的希望毁于一旦。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他们拼命阻止乱兵之时,将军府内却是火光冲天。 张喜大叫一声: “不好!” 说罢赶紧回头,火不火的没有关系,将军府也没有多少意义,最主要的是,两位少主还在里面。 段宏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杀,虽然父亲对他不好,但是他对自己的弟弟段冶,那是没得说。 段冶逃进府中,赶紧去告诉哥哥: “哥哥,父亲被杀了,我们赶紧逃吧,仇家很快就会杀进来了!” 段宏却是一位宅心仁厚的长者,他保护着段冶,一路逃到了祠堂。 几位士兵也追了过来,衣服被烧烂了,脸上漆黑一片,手里握着钢刀。 加上外面吵吵嚷嚷,根本就听不清楚,他们嘴里喊的是: 杀死他们,还是保护他们。 兄弟二人只觉得既然父亲都已经死了,那来人就是锁命的鬼差。 眼看追兵越来越近,段宏将弟弟用祖宗牌位盖了起来。 然后打翻祭祀的烛台,他想用烈火逼退,追来的人,他的计划只成功了一半。 烈火确实是逼退来人,但是也吞噬了他们兄弟二人。 段宏就趴在段冶身上,熊熊大火就在他的背后燃烧。 只见: 火舌烈烈,木材吱吱。烈烈烧尽焚香处,吱吱那是血肉香。 四面都是大火起,院墙更无一点风儿进。戾火儿,不分善恶老少,烧得干干净净,烧得绝绝望望。 好院墙,不管是非曲直,隔住熙熙攘攘,隔开哭哭啼啼。 张喜着急得到处乱撞,段宏可是他活下的唯一希望: “段宏,我的宏儿!段冶,那小冶弟弟” 他一个人的声音,如何能压倒这大火爆发出来的声音。 水火无情,它从来不会因为人们的喜、怒、哀、怨而变得温柔。 烧了很久,祠堂的屋顶终于还是支撑不住“轰隆”倒下。 惊起来的烈浪,逼退了所有敢站立在前的人,映红的天空像是在宣布一个时代的结束。 突然天上的一黄、一白两道极光,冲向火海,掀开瓦砾,推翻房梁,冲进了段冶的鼻孔之间。 酝酿一会儿,又听见“轰隆”一声了。 整个祠堂被炸上了天空,在众人的眼底,天空下起了火雨,所到之处,凄凄惨惨,战战兢兢。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铜红的人影跑了出来,全身是火,痛苦狰狞,所过之处无人敢多站立一秒。 烈火附着他,他带着烈火,无头苍蝇一般乱跑乱撞。 “救救我?救救我!” 谈吐之间喷出来的不是口水,而是浓浓烈焰。 听你听见那声音,干干燥燥、饥饥渴渴,惨惨凄凄。 张喜寻找声音而来,大声喊叫: “段宏,宏儿?段冶、啊冶?” 隔着那一层火光,谁也没有认出谁来,朦胧相望,只有缓退不敢向前。 “救我!救救我?” 坚持了很久,也算命不该绝,怎么这活半天烧不死这个人? 张喜是又惊又喜,赶紧叫人: “快……拿水开,拿水来” 他本本就有人在救火,要一盆水有什么难的。 一人上前,也不问青红皂白,一盆冷水就泼了上去,烧红的铁,瞬间遇见水。 发出“噼噼啪啪”瘆人之声。 刚刚还处处求救的段冶瞬间僵硬倒地,铜红的身体,变成了黑铁色,再也没了半点生机。 张喜慌慌张张赶紧过来看,那人已经面目全非,看不清是谁了。 悲凉之下伸手去抱,只觉得他有千斤之重,根本就抱不起来。 最后才收拾他的尸体,用了九牛九马一十八人,才勉强将他拖入埋了。 第452章 路途难归 没过几日,又两支军队出王畿而来,一支向西,一支向南。 公子英,也就是新王,他要清算王畿被破之耻。 因为手里的军队都是,荷池而来,他才不在意什么祖宗诚法。 况且这猎兽营也不是什么听话之人,倒不如趁机会一并灭杀,永绝后患。 刚刚才经历战祸的金锁镇根本不是对手,绝对碾压的王师,将金锁镇夷为了平地。 祝融山也没有能赦免,大王给他们的罪名就是不救王畿之难。 总之不管你有罪无罪,大王都要统统灭杀,他杀的是朝廷一直忌惮的五军,突出自己标新立异的新朝。 从此王朝开创之初的五行军,中土戍卫军、南烈无生团、西金猎兽营、的旗帜永远被大王收录在了禁宫之中。 至于剩下的极水镇北军,江左也算是半个自己人,手下的士兵都是荷池人,不必再大开杀戒。 还有一个是东青衣骑士,这支军队从公子记事开始,就没有再听说过任何消息。 讨平了猎兽营,挟持了无生团,新大王的心事差不多已经了结了。 重建王畿,与民休息,慢慢成为了国策。 远征的军队从祝融山带回来的一位少年,他风度翩翩,相貌堂堂,乍一看根本不是南部之人。 更像是王畿中遗落的贵族,他的名字叫做做:熊浴。 远征的部队缓缓退回王畿,西边迎接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雨。 山坳中的一处新墓,突然裂开了一条裂缝,一道金光喷射而出,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一只金色的手从泥泞中伸了出来,吓得飞禽不敢还巢,唬得走兽远离洞府。 如同段锦重生那般,段冶以同样的方式,从大地之中爬了出来。 只见他全身赤条,那夜的火烧尽了他的衣服。他的脸沟沟壑壑,被烧得歪七八扭,没有一点人形。 整个身体凹凸不平,像是被风雨洗礼了千百年的庙宇石阶,仔细一看那就是一副铠甲陷入皮肉之下的样子。 好铠甲,金光闪闪,闪亮鬼哭之林。双肩两块大神铁,一金一银发神光。胸前好似八卦盘,九九八十一卦列上边。 腰间盘着巨龙筋,雷劫炼化通人性。只有双腿不通神,两条白骨苦支撑。 纤细白骨根本就支撑不起来他厚重的铠甲之躯,段冶爬出坟墓,他只能爬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烈火焚烬他的血肉之躯,段锦的最后一口神气,就是天空盘旋的一黄一白两道圣光,灌入了儿子的鼻孔。 段冶完全继承了段锦的金刚不坏,但是当初白灵和白虎救段锦的时候,天神遗物只能包裹他的上半身,双腿仍然是血肉。 如果不是战斗状态运动真气,他的双腿同样是不堪一击的,好在段锦是练武之人。 对他来说行动没有多大的影响,但是段冶只有八岁,而且双腿被焚,露出白骨,天神遗物无法覆盖的地方,只能维持原来的样子。 段冶并没有哭嚎,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复仇! 在雷雨之中,他的金光散去,皮肉再生,却不能生腿,他只能缓缓在地上爬行。 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家。 他的一双凡腿,很快在爬行中土磨石化的断裂而来,这下彻彻底底成了一个怪物。 因为动作缓慢,很多百姓都看见了他,不堪的样子。 很多人围过来看,他们指指点点,有的人认为他是山中的精灵: “哎呀,这是上天赐福,快来跪拜!” 很多人又是送水又是送吃的,像供着神仙一样服侍着他。 过了一个村,这里的人可没有这般好心,只觉得他是妖魔转世,又是泼狗血,又是柳枝抽。 距离金锁镇越近,这里的人们心肠也就越是歹毒。 几个泼皮流氓,走上前来: “你是哪家的怪物?怎么生得这般丑陋?”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座山林逃来?” 见段冶不搭理,泼皮们心中不悦,个个皱眉露凶: “奶奶的,你只当我们几个是什么善男信女吗?要是说了,饶你一命,敢说一个不字,在你身上囊几个窟窿眼子。” 段冶还是没有搭话,几人对视一眼,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哥几个,前面就是一座粪坑,你我一人出一份力气,将这个怪物扔在里面,以雪不心中愤怒” 善良的人,各是各的善良。丑恶的人,却是五花八门的丑。 几人伸手过来,段冶同样不语。 “嘿呀” “再使些力气” 可是不管这几个家伙怎么用力,地上的半截身体硬是纹丝不动。 他轻轻一动,好家伙反应快的倒在一边,一个倒霉的,八根手指被紧紧压在了他的身下。 疼得他嗷嗷直叫唤: “哎呦……哎呀……好汉爷爷,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好一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求饶之间居然喷出了屎尿。 几见状,一个个骂骂咧咧,责怪他不长眼色,一边嫌弃,一边上前去拉。 “轻一点,慢一些,我的手指头断了,被压断了” 好一个段冶,他虽然失去了两条腿,但是九牛九马,一十八人的重量却没有减少分毫。 见拉不出来,几人恼羞成怒,气急败坏。 对着段冶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那是打肿拳头,踢折了脚踝,地上趴着的仍然纹丝不动。 “好家伙,果然是山头跑下来的妖怪,佩服你的好本领,只要你放了我家兄弟,我们这就去为你准备一些吃的来” 段冶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一听到有吃的,孩子的天性,让他轻易就信了这些人,双手一撑放他们去了。 那几个嘟嘟喃喃地走了,被压手的心中委屈,双眼含泪,那叫一个可怜。 几人商量了一下,心头的恶念再次升了起来。 他们一个个面目扭曲,手中不知用荷叶包来了什么好吃的。 段冶也是天真,丝毫没有察觉他们脸上的阴险,挥动双手,赶紧向前。 直到跟前,领头的鬼魅一笑: “你这妖怪,生得这般丑陋,还想吃什么刮瓜果不成” 说着双手捧着的东西狠狠砸了下来,那东西黄呼呼的,奇臭无比,竟然是一大坨才拉出来的屎。 坏人至极,令人发指! 在段冶恶心的表情里,几个泼皮无赖,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第453章 心魔入魂 顶着一路的屎臭,可怜的段冶只能缓缓爬行。 心中只有一个念想,他是金锁镇的公子,只要进了金锁镇,那里就会有好吃的。 刚走了不远,那几个泼皮又来了,他们一个个手里端着荷叶,捏鼻皱眉的。 手里还牵着几只细犬,那几只细犬正盯着他们手里的荷叶一蹦一跳的,显得异常的兴奋。 段冶一看,心中顿觉不妙,他与这些家伙无冤无仇,为什么这些人要这么对他? 蜷缩着半截身体,抖做一团。 “哈哈哈,搞他,兄弟们”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几双脚步就迈了过来。 “啪啪啪” 那润色的东西,挥洒向他,不多时几只细犬就冲了上来,又是舔又是咬的。 段冶紧紧抱着自己的头,生怕这些狗,咬烂了自己的脸。 魔鬼得逞得意的声音,响彻天空。 路人指指点点,却无一个上前阻止。 朦胧之间,一双清澈的眼睛,慢慢变红,屈辱的头顶之上,围满了嗡嗡乱飞的苍蝇蚊虫。 一颗原本纯净的心灵,只在这一刻被屎尿的腥臭玷污。 许久之后,人群才散去,几只细犬被意犹未尽喝点拖了回去。 “嘿、呸” 临走了,他们还不忘记围过来,笑声中夹杂着,谆谆水声。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人群散尽夜幕已落,矮矮云层压得月亮只漏出半轮,凄凄惨惨,冷冷清清。 为何这人心,会有这般丑恶之时? 趁着他们已经玩累,段冶赶紧向前爬走,远离这恶魔之地。 爬行许久,腹中饥饿,身上疲惫,睡在梦中。 “冶儿,冶儿” 朦胧之间,他听见有人叫他,一抬头,母亲轻轻抱着他。 “娘?” 不等说话,母亲就变成了无数远飞的百灵鸟。 “冶儿,冶儿” 再一回头,原来是烈火中的父亲。 眨眼之间,父亲就化成了一座黄铜铸成威武雕像。 一群贪婪的人,在再用锤子、刀子、凿子。又打又劈又撬,恨不能把父亲的铜像敲碎。 “咚、咚、咚” 那声音震耳欲聋,像是在自己耳边一样。 惊醒的时候,果然一群人正在肢解着他,可是他早已经有了金刚不坏之躯,他们手在硬在狠都是徒劳。 一人叫段冶醒了,惊呼: “这妖魔醒了,他还没有死!” 睁眼一看,这些个可不就是白天欺负他的那些泼皮恶徒吗? 原来那几只细犬又是舔,又是咬的时候,不小心蹭破了段冶的皮肉,他的身体漏出了微微的金光,贪婪从心而起,他们才打发了围观的人散去。 只等三更半夜,段冶爬远一些,他们拿着工具过来,想吞下这沉重的财富。 “你们要做什么?” 忍耐了许久的喉咙,终于发出了怒吼: “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何错?我何罪啊?”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心里竟然没有一丝丝的触动。 为首的一脚踩在他的背上,一把大锤对准了段冶的后脑勺。 高高轮起,口中念念有词: “我等生活拮据,不得不用你的身体来救济救济,下辈子做个人罢!” 说完一锤砸了下来“咚”地一声。 震得那人手软脚麻,虎口破裂不断有鲜血流出。 段冶后脑头皮破裂,一道金光闪了出来,他只觉得头晕,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哈哈哈,这东西果然是一个好宝贝,快些动手,砍切下这许多金子,我等后半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不过他们手里的钝刀破锤,只能割下来,段冶残废的腿部,其余天神遗物,那里些是区区凡人可以动地了的。 缓过神来的段冶,心中恐惧无比,只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害怕得不敢将陷在土里的头探出来。 恶人不会因为你恐惧就放你一马,他们以为他死了,更是变本加厉,将他的皮肉都剐了去。 满背的金光,让他们贪婪的心,放大到了极致。 “发财,发财了弟兄们” “我要娶八个老婆” “我要埋千亩良田” 他们虽然恶毒,但是根本就奈何不了段冶的身体。 见到嘴的肉吃不了,几个人发疯似的,又砍又劈。 最后是刀也钝了,锤也扁了就是无可奈何。 几人大口大口的喘气,最后居然用牙齿来啃咬,不小心蹦掉了牙齿。 几人恼羞成怒,丢下刀锤,尽是使上拳脚,以泻心头之恨。 人的皮肉哪里怼得过铜铁,破碎的伤口流出了血液,有意无意的落在了段冶的嘴里。 他不敢出声,偷偷吸了一口气,连同土中的血腥味被吸了进去。 那味道叫他舒适无比,壮着胆又狠狠吸了一口,这就是恶人的味道,这就是生命的味道。 上瘾的他连同土一起吃进了嘴巴,最后控制不住的抬头,舔舐着散落在地上的血液。 “嘿,你这畜生,居然还活着呢!” 几个人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不觉又闪出了许多血液。 恶与贪婪交汇在一起,被段冶尝了个遍,他喜欢这种味道,甚至上瘾,最后痴迷。 终于他发现了美味原来是来自,血液他贪婪地抬起了头。 这个时候这几个家伙才真正看清楚了,段锦扭曲的面目。 虽然恐惧,但是贪念使然,没有一个愿意退却半步。 两方贪婪地人,几双贪婪地眼神相对。 段冶伸生一把抓住了领头那一个的腿,稍微一用力,他就倒下了。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一边踢打,一边念叨: “快他的手出来,快砍,快乱” 那些断刀残斧“叮叮当当”朝着段冶的手一阵比比划划。 但是依然没有效果: “你小子还在挣扎什么,给我们几个弟兄一点财富,也算是你……啊……啊”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疼得大叫起来,众人定睛一看,不得了了。 段冶正在一口一口啃食着领头的腿,每一口都是皮开筋断,血肉撕裂。 看看个个手软脚麻,战战兢兢往后退开。 “救我!救救我啊,看什么?帮忙拉开啊!” 他不断求饶,那几个人再次回来,不料又被他抓到一个人的脚,这样双管齐齐,两两哀嚎。 哭嚎吸引过来了野狗狼群,它们围了过来,眼露绿光,口水直流。 几个还能动弹的撒腿就跑,完全不顾兄弟生死。 夜色下,只传出了“咔嚓咔嚓”的吃人之声。 第454章 复杂的关系 有些东西一旦是有了开始,就很难再有停下来的意思了。 段冶本性纯良,如果他最先遇见的是一些善良的人,不消几日,这个刚刚有了身脉的孩子,一定会变成修善的菩萨,现在他吃了恶魔之肉,魔道入魂,再也做不了纯善之神了。 从那以后,他的皮肤虽然重新长了出来,却已经没有了人的模样,而是一层宛如鳄鱼的皮肤,既粗糙又厚重。 接下来,他靠着杀戮来到了金锁镇,这里早已经物是人非。 高大的城墙被夷为平地,到处都是腐臭的味道。亭台建筑,被焚成了灰烬。 他认识的条条大街,都是已经空空如也。 这就是新王给这里的下的焦土政策,本心是永绝后患之意。 段冶已经成魔,他的眼里居然没有半滴眼泪,他爬向将军府的方向。 落满的黑灰层层叠叠,破碎的瓦砾稀稀疏疏。高台上都是白骨,天井中尽是残肢。 爬近一看,父亲临死前挥出来那一把,刀柄居然还在,旁边的地砖上,依稀可见凿砍的痕迹,他们也想过拔出这把噬神利刃。 段冶兴奋上前,父亲的遗物,就是他的东西。 伸手向前,深深吸了一大口气。 “父亲!您有在天之灵,保佑孩子拔出这噬神之器,为金锁镇所受到的灾难复仇” 用力一抽“嘭”地一声,一条裂缝从脚下,飞驰而过。 “啪”地一声,那块巨大的地砖一分为二。 惊动了地府一十八层,打扰了天界三十重天。吓得猛鬼半夜不敢出得鬼门,唬得天神入厕带上佩刀。森罗殿里只听见哭哭啼啼,南天门外只闻得吵吵嚷嚷。 俗话说得好那正是 ‘宝刀佩英雄,孤魂随野鬼’ 天神遗物无影斩魂刀,被凤凰神火焚烧之后,同样只剩下了半断。简直是绝配,赤裸裸的合适。 “哈哈哈,哈哈哈” 恶与魔集合,鬼与怪相遇。 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他的眼眼睛又看向了北方,段锦生前告诉过他,如果将来自己出了什么事情,就让段宏和段冶一定要去北方。 去找镇北军的统领江左,他已经会伸出援助之手。 北边这时候可真是热闹,多少豪杰都向北而去。 江左终于回到了阔别十年的家乡,这个家伙怎么现在才到?他不是早早的就被派出来打探消息了吗? 人家公子英都已经夺下王畿祭祀天地称了王,他怎么才到? 他去了旧的落河城,那里有一个他这辈子都无法再忘记的东西。 十年的苦修,十年参悟,他仍然没有理解成神之道。 更让他疑惑不解的是,他的身躯硬是不受控制的往这里来。 十年的磨砺到头来竟然是一场空,他跪在一座破败的木屋前,脸紧紧贴在地上。 这里是哪里? 这里并是他将媚儿打得魂飞魄散的地方,十年之久这里仍然寸草不生,十年之长这里还是魂牵梦绕。 嘤嘤啜泣却不见曾经的形影不离,婆婆娑娑哪里有当初的不离不弃。 泪眼之下只有那一捧黄土安安静静,叫不应的故人,唤不出的牵挂。 白狐站立在他的身边,她就住在江右心头的空洞之中,她知道这就是爱,他对她的情感,就如同她对他一样。 冥冥之中像是有某种力量吸引一样,让他放下雄心,放下一切烦恼。 重修了那破败的木屋,放下就压在身上的责任,舒适地住了下来,这样一看,再加上白狐的陪伴,仿佛昔日的安定,又回来了。 人最怕的就是安逸,一直到荷池族人已经迁徙完了,他才从梦里醒来,一打听公子英已经登基,天下早已安定。 这才带上白狐,拿上朱雀枪,姗姗而来。 他一来就听见了漓晶死讯,最后的想再见一眼媚儿的愿望都已经破灭了。 漓晶当初是如何的暗恋于他,他又是何等的钟情她。以至于奇象将他与媚儿剥离的时候,媚儿的样子,同漓晶一模一样。 只是造化弄人,上天安排了他与媚儿相爱,却把漓晶做了他的大嫂。 如今这个女人也已经死了,这茫茫天地之间,就再也没有媚儿的半点消息了。 话说回来,漓晶到底是怎么死的,只说后人有狼,却不知道真相? 原来那狼就是默撩青,人王禾触动人王之气对抗天罚雷劫的时候,震得四海动荡。 就在那时候,震碎了江左对它的封印,不过他的魂魄虽然归来,但是神智不清,依然肌肉记忆般的执行江左的命令。 那夜絮生的母亲生产当夜惨死,就是他的杰作,惊乱马匹,咬死江府管事的也是它。 再后来人王禾,丢了人王之气,九娘并带着他逃到了落河城后的山林,恰好被默撩青撞见。 昔日的点点滴滴终于爆发出来,他也终于恢复了神智,魂魄彻底的夺舍了尸狼王,变成了真正的自己。 只可惜一头小小的狼王之体,哪里打得过人王,他虽然丢了王气,但是逆转过来的魔气,同样的强大。 这个时候三角恋爱的弊端终于收不住了,九娘同时爱上了两个男人,一个默撩青,一个昔日的人王禾。 她自己也觉得羞愧难当,但是爱情是自私的,一个人介入另一个不得不退出,默撩青与人王禾大打出手,最后前任败给了现任,他不得不黯然退场。 九娘最后还是选择了人王禾,对于他来说,为了爱九娘,他已经丢了江山了。 他倒是得尝所愿,但是却苦默撩青,他也算是一代小妖王,这天大的绿帽子,戴得他头上发麻。 又可恨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你说这种委屈,他怎么承受? 最后他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归在江左的头上,这口大锅他应该出来背。 一切都是他的计划,是他让九娘去用美人计的,九娘成功了,凭她一人之手,先后就拖下来了两位人王,任务完成的那叫一个漂亮。 所以默撩青所受的苦难,要让他江左也来尝一尝,趁着江左不在府上,漓晶为他祈福的时候,默撩青动手了。 他杀死了漓晶,就是江右的妻子,江左的心上人,江池的母亲。 第455章 可怜的孩子 目光来到漓晶的葬礼前,因为她中了默撩青的妖毒,葬坑之中,才会出现异常情况。 也在这个时候江右觉得人间不值得,他把本该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了哥哥,没有想到他连埋葬自己妻子时都在吝啬自己的法力。 江右无奈,地上如同他的心那般摔碎的陶片,在自己胸口重重割了一道口子,用铜钱纸沾上流出来的血液,点起一把躯妖之火。 不过漓晶的尸首注定不得安宁,为了不让她变做默撩青那样的孤魂野鬼,为了彻底清除她身体妖毒。 不得不将她一把火焚了,映着熊熊火光,江池哭天抢地。 十年足迹十年心,十岁儿郎虽暴徒、母死心碎哭倒山河。 一捧热土一捧泪、轿中丈夫不是人、妻亡魂灭不看一眼。 半寸春心半寸缘、陌路情人最难为、万分思念不得相见。 “盖土” 军士上前,一锄一稿湮灭了大火,掩埋了思念。 大小军官哭泣,千百奴隶掩面,只剩一个小荷清,目光懵懂找妈妈。 “上祭” 被宰杀的牛羊,连同要陪葬的奴隶一同被推进了坑道之中。 陪葬的奴隶之中,居然还有一个活人,那就是小絮生,他现在还没有名字,只是一个三五岁的孩子。 他亲眼看着养亲被埋了,他还以为是在同他做游戏。 江右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孩子,他于心不忍,跪在江左的轿子前求道: “人死不能复生,今日嫂嫂已经气绝,她轮回的路上,还请哥哥高抬贵手,造一座七级浮屠,饶了这个孩子的性命吧?” 江左探出头来看了看,又又立刻收了回去,他现在依然很怕光: “既然是兄弟开口,我就饶他一命罢,不过我要将她捆于柳树旁边,为漓晶守墓,一日守墓,终生守灵!” 江右默然,这一刻他似乎觉得这个小小的奴隶很可怜,他还这么小,他又没有做错什么,就已经被当成了牲口一样圈养在这里。 只能摇头叹息,毕竟这里不是他说了算数,只能惺惺作揖道谢: “多谢大哥不杀之恩” 说罢他拿了一根麻绳轻轻套在了絮生的脖子上,此刻这麻绳不再是麻绳,而是一根捆狗的链子,捆住了他的自由,也许还要捆住他的一生。 主持完了漓晶的葬礼,只在江府粗粗呆了几天,江右过来向江左辞别: “哥哥!兄弟习惯了荷池的悠闲,就不打扰了!” 自从他回来以后,江左浑身的不自在,巴之不得他早早离去: “既然如此,为兄就不多留你了,一切保重!” 兄弟相相作揖,江右冷笑而去。 哎呀……好单薄的兄弟情谊,分别竟然没有半点感情,好江右他活拖拖像是请来主持葬礼的大地师。 他再次向极北而去,只有那只白狐不离不弃。 过了一些日子,人们突然在田间地头看见了这个孩子。 那孩子衣服破烂,露出柔柔弱弱的小肚子,头发凌乱,像是一个被母鸡嫌弃的鸡窝。 忙碌的奴隶走近一看,这不是小絮生吗? 惊讶地直流眼泪: “哎呀,这可怜的孩子,你居然没有死,你还活着……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一群人围了过来,都为他坚强的毅力而感动,江右有意留他一命,所以麻绳打结的时候是活扣。 奴隶们日子虽然苦,但是心地却很善良,给饼的给饼,端水的端水,一下就救活了这个孩子。 不过好景不长,还没有吃饱呢,他们就听见了犬吠之声。 那江池的细犬天生一副好鼻子,哪怕有一点异常的味道他都能闻出来,这一下就冲了过来。 奴隶们见状赶紧逃开,谁都不想被那个家伙狠狠咬上几口。 江池走上前来,也不问什么,抡起鞭子就开始打。 打的奴隶们偷懒不做活,打得是他们给絮生递送吃的。 一顿鞭子斥候,他们一个个面露惨色,东倒西歪,任由这个十岁的小恶魔胡乱的欺负。 打也打了,累也累了,他喘着气,走到絮生旁边,细犬正爬在他的身上,真是狗仗人势的难看: “哎呦,你这个小畜生,不好好看守我母亲的坟墓却跑到这里做什么?” 说完他拉开细犬抬手就打,他也是练习过武艺的人,十岁的打五岁的,居然也打了一个血肉模糊,打了个半死不活。 有些人的恶从小自有,与年龄并无半点的关系。 一直到小絮生都晕死过去,他才停手。 使唤着细犬一口咬住他的头,像是拖一只死猪那般,把他拖向漓晶坟墓的那个方向。 见江池那个小恶魔走远,奴隶们才敢站起身来,嘤嘤啜泣,哭哭啼啼: “那孩子真是骨头硬,被打成了这个样子居然,疼也不叫一声!” “那个小畜生真是下得去手,与他一般大小的人,这时候才知放牛溜马,你看看他,做的居然是杀人放火的勾当,上辈子怕不是地府里逃出来恶鬼吧?” “不要多说了,都低头做活路吧,怕他回来再拉我们毒打一顿,岂不累人!” 那个时候的奴隶,就是牲口,可以随意买卖,可以随便杀害。 那细犬将絮生拖到坟前“噗”地一口,吐在了柳树之下,一路的拖拽,撕开了他的血肉,流干了他的血液。 江池拜了母亲的坟,上前查看之时,絮生已经没有了气息。 “你不要怪我,你本来就是父亲留在这里看守坟墓的一条狗,你不可以乱跑的。 现在乱跑丢了性命,那也是你罪有应得,不干我的事。 你若要在地府阎罗面前告状,那就说是江左害你,而不是我江池。 看在你我主仆一场的份上,今日并在这棵高柳之下为你掘出一座坟来。也劳烦你给我母亲带个话,就说池儿和清儿都特别想念母亲。” 听一听,看一看,他与别人说到自己父亲时,居然是叫名字,好‘和谐’的父子关系啊! 他一边说,一边在柳下挖了一个小坑,也不管何时不适合,一脚把絮生踢了进去。 “来世不要在投胎我家了,我家狗多,怕开来世又伤了你” 埋下絮生,他还不忘蹲上几脚,尿上一泡骚尿。 第456章 絮生由来 又是一夜的雨,下了很久很久,它或许是要洗干净人间的罪恶,或许是对天下的黎明的同情。 江左又出去了,天下没有战事,他就整天躲在山岭之中,漓晶一死,那诺大的江府对他来说,就是空荡荡的是非之地。 他也不管江池,任由他胡作非为。他也不顾江河清,放纵她自然生长。 好在他留下了雄厚的家底,仆人们也是尽心尽力的守护。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江池的细犬又开始“汪汪”乱嚷,原来是在追逐一只野猫。 那猫想必不是普通玩物,只看它躲闪腾挪如过山猛虎,爪似铁鞭,抓着就伤,口似利刃,咬着就破。 细犬也不是吃素的,它上下打滚像泥潭老牛,腿如长棍,碰着就残,牙如闸刀,拿着就死。 二者好一阵撕杀,细犬为守家,口口都是吐沫横飞。野猫为糊口,爪爪讲究打在身上。 好细犬皮厚力气大,重了几爪都不觉得疼痛。 大野猫灵活多变化,咬来几口不曾伤他分毫。 打斗之间,撞破了许多坛坛罐罐,追逐前后,翻到了不少桌桌凳凳。 下人一声怒喝,提棍上山来要打。细犬一声咆哮,张嘴向它就咬。野猫一声嘶鸣,扭头向外快跑。 好一副热热闹闹的景象,看得江池哈哈大笑,他也跟着追了出去。 不知不觉又追了柳树之下,只见他挖好的小坟已经不在,一个小坑暴露在外。 还不等他多想,细犬发出一声惨叫,他赶紧去看。 一条绳索系在柳树上,一只粗箭已经射穿了它的肚子。 小絮生从一旁冲了出来,这都是他的陷进,不为别的就为了,杀死那只恶狗。 江池看了吓得脚软筋麻: “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小絮生刚刚没有看见江池,被他这样一问顿时心虚起来,也不顾细犬了,拔腿就跑。 江池一看,哪里有鬼会害怕人的,他赶紧追了上去,一个十岁的孩子,追一个五岁孩子还是很容易的。 他追上来,也不由分说,操起拳头就打,拿着石头就砸。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为我的狗报仇”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家伙不是已经被自己打死,埋起来了吗?他今天怎么还是活蹦乱跳的。 很快小絮生再次在他的面前没有了气息,他惊慌地看了四周一眼。 只听见山中的豺狼之声沸沸,妖风吹得树梢发出鬼叫之声,朦胧夜色直直压在头上,满山都是孤魂和野鬼。 那只野猫从草里跳了出来,它轻轻舔舐着小絮生血肉模糊的身躯,眼中不时掉落伤心的泪。 后来的几天气很好,吊在树上的细犬被风成腊肉,躺在地上的絮生也晒成了肉干。 那只野猫日日夜夜在江府哀嚎,吓得江池再也不敢出门。 后来有一个奴隶去放马,他发现了可怜的絮生,他也在柳树下挖了一个坑,将絮生埋了。 久晴必有雨,久雨必晴天。 一阵大雨过后,柳树开出了絮,奴隶们在外收拾柳絮妄想着拿一些回去,也好做成一床薄被子。 他们走到埋葬絮生那颗树下时惊讶得发现,这里的柳絮居然全都落在了一起,而且堆成了一个人形。 埋葬絮生的那个人上前,他声泪俱下: “一定是小家伙在天之灵,想来看看我们呀!” 他一把将这堆人形柳絮抱在怀中,伤心的哭嚎之间,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什么踢了一下。 低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原来是小絮生,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了他的怀里。 “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奴隶问出了了和江池一模一样的话。 小絮生赶紧奶声奶气的赶紧解释: “伯伯莫怕,自古哪里会有白日见鬼的先例?看看我这血色,我当然是人!” 说着他跑上前来: “不信你自己摸,我的身体还是热和嘞!” 奴隶一看就算这孩子是鬼,这么小的一个,自己还能怕是怎么的? 上手一模,果然还是热呼的,他惊讶道: “我明明记得,是我前几日亲手收葬了你,那时候你已经成了一具干尸,怎么会现在又活过来了?莫非是我眼花,将你看错了?” 小絮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他轻轻摇头: “我也记得我被江家恶少打没了气息,将我埋在这柳树下一次,只是我朦朦胧胧之间,听见下雨,我就从泥土里爬出来了。 方才天冷,我捡了些柳絮盖在身上,这才被您抱起的。” 奴隶再次抱起了小絮生,这怀中的孩子,确实是一个活脱脱的很,一个有血有肉的孩子。 他围着这棵柳树打量着,: “莫非是这树重生了你?这柳树真的有这般神奇的力量?当真有这般缘分的话,你的名字就唤做是柳下生罢!” 小絮生开心的手舞足蹈,奴隶是没有名字的(一直叫他絮生为了,迎合前文)。 “柳下生,柳下生,顾名思义,就是柳下所生” 他们高兴之余,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们呢。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主人,江左他在松青洞修炼,只觉得有一股神力,一下汇聚一下消散的,搞得他心神不宁。 那山林之中又没有什么异常,这才下得山来想看一个究竟,没想到这一来,就发现了端倪。 他洞悉了一切,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刚刚被他们叫做柳下生的小娃娃,一定就是他在苦苦寻找的工忙后人。 工忙是谁? 工忙就是王朝开创时,天下五军东方青衣骑士的第一任统领。 五行军的第一任统领分别是: 东方青衣骑士柳工忙、南烈无生团熊祝融、西边猎兽营段入收、极北镇北军江共公、中城戍卫大将陈厚土。 这些年天下局势变乱,戍卫军称霸朝堂,无一家军队能撼动陈氏的权力,正是因为克制戍卫军阵法的青衣骑士连同统领柳下一起消失于茫茫人海。 现在终于找到了,可是连工忙后人都变成了这幅模样,青衣骑士怕是已经消散了。 众奴隶齐齐叩见,江左没有理会他一直是一个冷漠的人。 他带走了柳下生,为了把他和奴隶们区分来,江左重新给他改了一个名字,叫做: 絮生! 第457章 收徒 小絮生被带进了江府,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这座华丽丽的大门。 一块拦鬼石立在中间,上面雕的尽是些飞龙宝凤,云彩中站立的都是那天兵神将,降龙伏虎者大小三十于,搬山填海的左右八十个。 石碑两旁都是路,左一边是男行路沾不得半点阴气,太阳花七彩争艳、红蔷薇架碧芭蕉、百日菊簇簇拥拥、最后是一片向日的葵,面朝东方开得艳丽。 右一条石女走道不能染一点阳刚,铁线蕨遮盖前途、竹芋草黑白分明、宝莲灯叶绿花粉、尽头有几株龟背绿竹,龙盘虎踞姿态万千。 再向里走都是些高屋大房子,都是按照阴阳两极而分,向阳的是琉璃瓦,金光墙面画的都是飞龙出海,金刚伏魔。 喜阴的盖黑水砖,白银屋顶刻的尽是凤舞九天,仙娥下凡。 院子中没有大树,只有一池黑色难看的黑水,里面没有鱼虾,只有几条蠕动的小蛇。 好好的院子,怎么就这一池水,叫人满心的不适。 正堂屋供着的居然不是满天星宿,三清四帝,更不是西方佛祖,八大金刚。 而是一只面目狰狞戾气重重的望天大犼,桌上的供品也不是什么苹果鸭梨,田间谷物。 左面摆的是一颗百岁骷髅头、一对上古青獠牙。 中间放的有一碗黑色香灰水、一副千年洛河图。 右边留着的一捆青皮柳树枝、一根木雕龙头杖。 奇奇奇、怪怪怪,看得人心生困惑。 最里面才是一般的房子,青砖陶瓦,没有半点出格,桃树李树,一样规规矩矩。 还有一个小鱼塘,红鲤黑鱼无忧无虑。 江池一见父亲回来了,赶紧过来拜见: “父亲回来了,孩儿不曾远迎接,该打该打!” 江左对他的儿子十分的严格,动不动就是打骂,只见他抽出了鞭子“啪”得一声打了下去,疼得江池龇牙咧嘴。 这时候他才发现跟进来的絮生,心头是又惊又怕。 江左厉声吓问: “我不在的几日,听说你又去祸害奴隶了,是不是还纵容细犬咬伤他们,听闻你的孽手,还打死了一个孩子” 说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涌上心头,“啪啪”又是几鞭,直打得江池嗷嗷直叫唤,不过这小子也是吃惯打惯,只是疼并没有一点受伤。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絮生,一切的一切都是被这家伙引起的,这个仇要记在他的头上。 打骂一番江左才停下手来,一是他这个不孽障儿子真的该打,二是打给絮生看,为他报那受辱之仇。 “跪下” 说着一脚就将他踢倒在地上,江池不敢违拗,只得跪在絮生面前。 这个五岁的小家伙经历的太多了,他的眼中既没有童趣般的天真,也没有这小小年纪该有的恐惧。 “给他磕头道歉” “咚咚咚”磕了三下,一边磕一边眼露凶光: “对不起,我错了” 那话恶狠狠地,不像是道歉,更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该有的客套结束,江左重新把他们二人带到了正堂,上了三炷香,他坐了下来: “今日,本座就要收正式将你们收入膝下,江池年长,你唤他一声大哥!” 他看着絮生,絮生机械的朝江池磕头,叫了一声“大哥” 江池在父亲的压迫感下还了礼,但是眼神中都是愤恨。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奴隶,而是我江左的义子,我即将毕生之功传授于你们二人!” 两个孩子赶紧磕头: “谢父亲!谢师父!” 江左看出了他们之间的不和睦,孩子嘛总会有玩到一起的时候。 吩咐完毕,他自去修行,让江池带着絮生,去吃饭休息。 说也奇怪,自从絮生进了这大院,那野猫的叫声就停止了,一直没有再出来打扰。 “好小子,你使用了什么妖术?居然两次不死?你又是怎么诓骗江左那个老东西的? 不仅给了你名字,还收你为徒,做了我的兄弟,真是大造化啊!” 絮生不记仇既然自己现在没有事,以前的恩怨只当没有发生过: “大哥,我不是妖怪,只是听得下雨,身体就恢复如初。我也没有使手段,是‘父亲’他老人家直接带我进来的!” 江池一听居然他叫自己的父亲为‘父亲’心里老大不是滋味,虽然自己江左江左的叫着,可是父亲都有人来争,顿时叫他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哼,你叫我一声大哥没错,你不能喊江左为父亲,他是我的父亲,不是你的父亲!” 絮生心里一乐,他心地好,但是不代表他不调皮: “这怎么行?你的父亲他可是说了。从此你我就是一家人。从此你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还有兄弟姐妹都是我们共同的!” 一听这话,江池的心里老大不痛快了: “你可知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道理?” 说着追着絮生就打,不过不再是戾气爆发的无情,而是儿童之间的玩闹。 时光荏苒一转眼之间又是十几年过去了,这十几年间,天下之主彻底的换成了荷池人,这些家伙没有见过中原王朝的富裕。 十几年竟然把天下糟蹋得一地鸡毛,就连极北这块净土他们也时常过来敲诈勒索。 天下汹汹,民不聊生,各地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已经出现了民间武装,只差一点火星,天下再次爆乱的大战就要开启了。 时光好像又回到了王朝开创之初,四方的妖魔因为失去四方大将的镇守,已经开始与人混居。 人族不得不和附近的妖魔,定下契约一来让妖魔保护自己的族人,二来妖魔也能合理的吃人修炼,不至于引来雷劫。 人族不得不选择这样一个残酷的世界生存,因为人族信仰的崩塌,天神得到的香火越来越少。 他们的神力和威信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削弱,这是大天劫来临的前的征兆。 所谓大天劫,正是一亿两千万年一次的天地重新生,也是对三界的一次大灭绝,说来也怪这天劫居然只是针对神族和妖族。 对于人物族来说,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所以妖族以吃人修炼躲避大天劫,天神以受用香火来躲避。 可是因为人物信仰的崩塌,天神不在受香火,他们各自都在寻找躲避之地,越发的恶性循环。 不过天神中也是有例外的,雷、光、风、金、木、水、火、土属性为这几个的,同样不需要躲避大天劫。 第458章 阴阳失衡 另一个世界开始了,絮生已经是一个一十八岁的大小伙,江左并不吝啬,有意将荷清许配给他。 但是江池怎么也不同意,他与絮生相爱相杀多年,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曾经的奴隶。 絮生呢他喜欢的并不是荷清,而是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她的名字叫做挑花。 桃花心里同样有絮生,但是那个江池同样喜欢挑花。 江荷清呢,她的心上人,也是絮生,这下问题很好解决了。 只要絮生娶了江河清,那就是天下大吉,江池和桃花并能顺自然的在一起。 可是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絮生被压制多年的情绪就上来了,他竟然拒绝了江左。 “义父,荷清妹妹是我的妹妹,我怎可娶她为妻子?此乱了人伦的事情,我……我不敢做!” 不时他的眼神飘向了桃花。 江左有些吃惊,这倒是他少计较,他是妖又是神,人间的情情爱爱他是似懂非懂的,既然不愿意,他也没有说什么。 江池不愿意了,他知道妹妹如果不嫁给他,桃花就要嫁给他了,那自己的终生大事那就没有着落了呀。 “哎,你是养子,与河清并没有血缘关系,再说了你入赘江家,那就是亲上加亲,这么亲事合适着嘞!” 絮生还是不愿意,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相比较下来江荷清的刁蛮任性,哪里有桃花的小鸟依人要让人舒服。 就在气氛压抑到要呼吸不过来得时候,一个下人进来来: “老爷,这里有您一封书信” 江左指了指絮生,示意下人给他,让他读。这几个人之间,只有他学习了先生教的识文断字。 什么江池,江荷清的都是粗鲁之辈,不喜欢人族的文字。 “仁爱尊敬的镇北大将军岳父:” 絮生懵了一下,岳父是什么意思? “义父,这?” 江左也皱着眉头,荷清一直闺中待嫁,哪里来的岳父一说? 江池立刻问道: “什么岳父?” 江荷清和桃花都是一样的表情,吃惊不已。 “继续读,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一家儿郎,” 絮生低着头,继续念: “小絮猎兽营段锦次子,段冶!二十三年前,家父曾与岳父定下誓言,若您所生的是长子,就结为兄弟,若生的是女儿就成为夫妻。 今小婿不远万里而来,特来求亲! 段冶小女婿敬上” 段冶终于到了,他从西边一直爬过来的。 江左点了点头: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家中的金狮抱龙眼,就是段锦送来的聘礼” 说着他走到荷清的面前: “是为父的过失,只着急你的婚姻大事,却忘记了你早有婚约在前。差点就闹出了一女侍两夫的笑话了!” 荷清一听,心里难受失落,一头跑进了闺房之中,嘤嘤哭泣。 江左是懂自己女儿心思的,要不然也不会提起,要将她许给絮生。 絮生心头一乐,只要不娶荷清,自己和桃花就有希望。 江池的脸色最难看,第一是妹妹难过,第二是自己与桃花这回算是没有机会了。 “那个叫什么段冶的孩子,他现在何处?”江左问道。 絮生摊开双手摇头: “儿不知啊,书信上只有敬拜,再无其他。” 说话间又一个下人来报: “老爷,王畿的都府来了,他要见您!” 江左无奈的摇头,如今天下五军,只剩下他一支镇北军了,所以大王时时刻刻都盯着他,要么就来要东西,要么就到处征战,这些年已经是疲惫不堪了。 “好了,我知道了!” 二人跟着江左,一同来到了正堂。 都府是个什么样的人: 头戴一顶虎皮帽,脸上肥肉能剐油,一双肥猪小眼睛,一对朝天拱的无法鼻,言语只见吐沫飞,一张大嘴吓小孩。 身上穿的是秀鹤服,黑白两色很尴尬,腰间别着一把生锈剑,脚上踏一双低帮靴。 江左上得前来,赶紧作揖: “镇北军统领江左,拜见都府大人!” 都府挺着个油腻的大肚子,来扶江左: “统领请起,我不过是向北宣诏,途经此地,特来看看老友!” 他哪里是来看老友的,分明就是来勒索钱财的,这里除了戍卫军,更北的地方就是荷池都府,那里穷困潦倒,妖魔横生。 这个人来若是江左招待得好,他并去了,若是招待不好,给荷池都府的王诏就会直接给江左,至于上面的内容嘛,也是这个家伙自己来填。 王朝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不成体统了。 问题就出在荷池人的身上,之前他们手上都刻着魔印,对这个大王是言听计从的。 自从人王禾以人王之气对抗雷劫,震破了魔印之后,他们对大王的服从度越来越低,才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朝堂上一片混乱,天下间民不聊生。 “既然如此,请稍作休息,下官为您接风洗尘。” 都府满意的退下了。 江左却是一脸的愁容: “落河城是通往荷池都府的唯一通道,这来来往往的官员,都找我要礼物,我哪里受得了这许多啊!” 江池第一个站了出来,他一直都是那么冲动: “哼,如今天下混乱,人心尽失,倒不如我们……” 絮生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 “有些话不能说,荷池都府建立起来,就是为了牢牢看住我们,朝廷巴之不得我们那啥,然后一网打尽。” 江左满意得看着他,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 这时候一个丫鬟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那肥头大耳的官人,走了女道,而且朝着小姐的闺房而去!” 江左一听,额头上漏出来豆大的汗水,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水那样夸张。 三人赶紧冲过去看,只见女道上的细阴的植物像是被开水烫了一遍。 铁线蕨叶子溃烂奄奄一息、竹芋草通体发黑命不久矣、宝莲灯叶黄花凋不久人世、龟背竹断成几截失去生机。 “怎么会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 江池和絮生,同时发出了疑惑之声。 只在旦夕之间,向阳的植物挣脱牢笼一般疯狂生长: 太阳花遮天蔽日看不见一点阳光、红蔷薇巧夺天工露不出一丝希望、白日菊庞然大物阻断来时的路、向日葵凶神恶煞露出吃人的嘴脸。 第459章 挥手之间 眼前的一切仿佛世界末日,江左连叹三声: “完了、完了、完了。” 江池隐隐约约感觉到,大事不好,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觉得心头被什么压住似的。 只有絮生还往里赶,他担心的是挑花,顺带着江荷清。 内院并没有多少变化,房屋俨然,花树不少。 只有那个都府的追逐丫鬟之声的淫声荡语: “哎呦小娘子,你站住,你站住!” 絮生冲进来一看,花间一滴滴鲜血,树下一具具尸首,惊慌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不敢出声。 “造孽作祟,义父快来看看” 听见他的叫声,江左与江池赶紧进来,外面妖藤丛生,里面尸横遍野。 “荷清妹妹,桃花妹妹” 都府也听见了叫声,从内堂破窗而出。 血盆大口挂人肉,一双铁手镶铜爪,上衣扯碎露钢毛,腰间尽是女人裙,双腿弯弯肌肉猛,一声咆哮山林震。 “荷清!” 看他这幅样子,江左痛苦的跪在地上,他打骂儿子,但是对女儿那是无比的溺爱。 江池赶紧来扶,他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在奴隶面前有多嚣张,强敌面前就有多窝囊。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江左无力地指着江荷清的闺房,那洞开的房门叫他绝望无比。 絮生挺身而出,不过他手里没有没有兵器,只有一根木材,显的凄凄凉凉。 “好一个丑猫成精,你是什么来历,怎敢如此欺到我府上来。” 虎精一看,好一个病痨鬼转世,那絮生脸色发白,定是患了什么病。 “哪里来的弱鬼,你起来去了,牙齿间敢说出一个不字,定拆了你的骨,剥了你的皮,晾干了过冬来吃。” 絮生双眼一眯,即使仇人何必多话,挥舞着柴棍,劈头就打。 虎精反应很快,棍来爪抓,脚来拳挡,一个凶神恶煞,一个肉凡胎。 虎精好手段,一双铜爪左右开弓,抓得那个眼红心跳,左边一下树脱皮,右边一下墙倒下。 絮生真灵巧,一根木材上下挑动,架得一个有板有眼,上挑一招朝眼来,下戳一式往裆去。 打的黄尘满院,架到叶落花枯。 直看得父子俩眼花缭乱,江左推了推江池: “你去帮帮你的兄弟,久战虎精不落下风,真是一个练武的好苗子” 江池一听,心头立刻就起了疙瘩 ‘这个老家伙的口中都是别人的好,自己的亲儿子却不多看一眼,真是可恨。’ 越是这么想,越就不想出手帮忙,恨不得那虎精连同絮生一起吞进肚子里,才好解心头之恨。 “儿看他使棍,棍尖像巨蟒翻身,棍尾如蛟龙出海,下盘稳如泰山,抵挡处舞出花来,来回间不拜下风,我看不用我帮。” 江左眯着眼睛,情况哪里是他说的那样。 那分明就是,棍弱而爪强,爪下生风画出北斗七星,两条钢腿绕出万里山河,开合处攻守兼备,腾挪间招招致命。 “你快去,晚了怕是虎精要伤了他的性命” 江池还在犹豫,一方面是他有些心虚,怕自己打不过,一方面是他想要的就是絮生命散虎手,这样他才能抱住这份家业。 “你倒是去呀!” 他心急,越发的催促着。 无可奈何,那些小心眼,绝不能让父亲看透。 从腰间抽出那条鞭子,照着絮生的头就甩了出去: “兄弟躲开些,刀剑无眼” 话说间鞭子犹如出笼的狂蟒,摇头甩尾,惊飞了屋檐上的昏鸦,吓跑了府门前蹲坐的野狗。 “啪”的一声,絮生将好躲过,在那虎精的头上落下了一条血痕,好好一个王字,被一鞭子打成了丰。 虎精吃痛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眼球越发的红,青筋越发的鼓。 “好一个使用鞭的卑鄙小人,老子先来杀了你,再收拾那拿棍的小子” 说着它把铜爪往石阶里一撬,“灿琅琅”断成两截,又拿了一个石头,朝自己嘴上狠狠一砸,四颗大牙“丁当当”掉了下来。 屁股朝天一撅,一条钢尾“呼哧哧”拔了下来。 念动咒语,一把开山砍刀凭空拿来,几条好爪化成“亮闪闪”刀锋,四颗大牙镶成“明晃晃”刀背,一条钢尾是那“坚毅毅”把拿。 左挥一刀,震得山林抖三抖,右砍一下,削得云层分两半。 好刀!好刀! “哈哈哈,本不想用这神通,无奈你们两个小斯还难以对付!” 絮生朝江池使了一个眼色,江池意会了意思,铁鞭照头就下。 虎精嘴角一翘,他已经看清楚了他的动作,只是身一闪,只见地砖“啪”地一声碎成两段。 他一脚踩了上去,毒蛇被踩了七寸,猛龙被按住了尾巴。 江池赶紧去抽鞭子,人妖殊途,竟没有半点动静。 “灿烂”一声,那鞭子当就断成了两节,由于用力过猛,他被狠狠甩了出去。 只听见‘哎呦’一声,摔了个人仰马翻。 只在间隙之间,絮生跳将起来,一条木棍朝着那怪的眼睛刺来,只消刺中,哪里还管你是人还是妖,定然是眼前一黑,任人拿捏。 那怪也不慌忙,只是刀口朝上,轻轻一撩,木棍也是寿终正寝。 一条铁腿正中絮生小肚子,只觉得被牛角重重顶了一般,连人带棍飞了出去。 撞在了院墙之上,怕是那灰都被抖落了三分。 正在那怪得意之时,身后传来一个阴冷冷的声音: “我当是什么大圣大贤,原来是这山里的草虎成精,你呀!不爱惜百年的修行,却来来我家里找死,害了我府上许多性命! 毁了我多年才调和的阴阳,你该死啊!真的该死。” 虎精一听,顺手将开山大刀扛在肩头,双手耷拉前去,一脸的蔑视: “呸” 一口浓痰吐进花坛之中,转过身来,正要开口,却吓得魂飞魄散,直接倒在了地上。 只见江左的头顶黑云冲天,一呼一吸之间天地变色,江河翻腾。一举一动当前地动山摇,乾坤颠倒。 他轻轻一抬手,黑气弥漫手心,一股妖风轻轻徐来。瞳孔一收,眼底投出天罗地网,紧紧锁住虎精。 没有一点反应时间,虎精就变作了一具枯骨。 就连江池絮生都看得毛骨悚然。 第460章 江左生世 收拾完了虎精,只是愣了一下,顾不得江左是人是鬼,就赶紧到屋子中查看。 寻了半天,怎么也没见荷清与桃花,悲悲切切之时,她们从床下爬了出来。 “那怪走了,你怎么受伤了?” 眼看絮生,他的嘴脸还在冒着血呢。 “不打紧,不过是皮外伤罢了” 越是看见他们这样,江左心头就越是难受,他真心喜欢这个义子,他身上具备的正是可以,支撑延续江府精神。 又转念一想,他与段家的婚约,心中暗自悔恨。 再看看桃花,她眼中带怨恨,秋水明眸已经昏暗有气,嘤嘤怪罪,咄咄委屈。 不过相互不敢提,江左在看着呢。 “好了,好了,既然都没有什么事情,不必再莺莺燕燕了,都随我过来,到正堂去,我有事情要交代。” 几个小辈对看了一眼,联想起刚才江左一挥手就能扫灭虎精,她们心事重重。 正堂的香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灭了,长眠灯左右摇晃,迷迷乱乱之间,奄奄一息。 絮生搬来凳子,江左俨然而坐上,就抵在天犼之前: “你们都是我的掌上明珠,心头血肉,今日我并将我的秘密悉数告诉你们,切记切记!” 几人跪在面前,只有絮生关心问道: “父亲您这是何意?您这是要远足,或者抛弃我们吗?” 江左欣慰的笑了,扪心自问,他对这个义子的好,确实胜过自己的亲儿子: “听我慢慢道来: 千万年前,盘古开天辟地用尽毕生之力,耗尽万世修为,力竭而死。 眼睛化日月、气是风云、声是雷鸣、须发作星辰、血液成湖泊、肌肉变作土、皮肤化草树,骨头变金银。 头骨变作了望天犼,我的本体并是寄生于天犼身上的一只虱子,借用天犼之躯,我有幸修成了天神。 后来在无意之中贪心昼起,吞噬了千年猪妖丹,妖气入体,破了天神之躯。 再后来又遇见死神马面,一斧砍碎金身,一叉捅破元神,差点魂飞魄散。 幸好遇见了刚死的左少主,这才得以借尸还魂,保住血脉,从此变成这边这般,妖不妖神不神的怪物。 再后来北征遇见漓晶,才有了你们兄妹二人。” 江池的下巴都快惊掉了,这话把他的身世说得扑朔迷离,这样说来,他究竟是江氏的后代,还是天神苗裔? 江荷清最先忍不住,她哭得梨花带雨: “那我们还是我们吗??我们是江氏,还是神族?” 絮生不敢说话,这里面没有他可以插嘴的地方。 “你与江池一般,都是天神苗裔,江氏本就是水神后代,再加上我的金神,混合了你们的特殊神技能。 我本是吸血之神,虽说是残忍,但是你们若是受伤,吸食人血可保性命无忧。 过荷清遗传的是漓晶的血统,没有继承此项神技。江池继承了我的衣钵。 所以才这般暴虐,喜好杀伐,为父对你严苛,为的就是使你肌肤之痛,镇住你体内的戾气啊!一片苦心,望你知晓。” 江池一听顿时愣在原处,他不知道该是恨,还是爱。 絮生却听得疑惑重重: “义父,您既然有吸食人血的癖好,那您可不就是邪恶之神?” 江左慈爱地看着他,既然记忆选择坦白,那就心如止水,毫不避讳: “没错,为父正是邪神,你们太过年轻,只觉得天神都是守护正义之主,你可知道天下汹汹,他们却无所作为? 今日起,我不在困你们在这深墙大院之中,你们只管到处去看,这个天下早已经妖魔横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高高在上的天神不作为的后果。” 江池突然出手,一拳打翻了絮生,骂道: “父亲纵然是出身不好,他可有半分亏待于你,甚是爱你胜过爱我,你怎么说出这样没有心肝的话来?你该打!” 絮生缓缓爬了起来,这一拳挺重,直打得他门牙松动,溢出一丝血来: “我不过是问及父亲出生来历,自古狗不嫌家穷,儿不嫌母丑。我哪里是忘恩负义之辈,父亲待我胜过亲生。 我不过是想问,即使邪神,上天如果发觉会不会派人来拿,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准备,以对抗天神不是。” 江池一听,心中惭愧,面朝一边,却不知要说什么了。 江左露出满意的笑容,不枉费自己这般爱他。完全不惧天神之威,竟有要鱼死网破之心。 “区区凡人怎能对抗天神?你们不必枉费心机,天神若来,我束手伏诛即可,你们各自逃命去吧” 他想试探试探,这几个孩子心里都在想什么? 荷清柔弱扑来上来,跪在他的面前,哭哭啼啼。 “父亲虽是邪神,但给了我们生命,女儿愿意替父受过!” 江左最听不得荷清说这样的话,小棉袄一哭,心都化了。 “傻孩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为父之罪,怎么能让我的心头肉来扛” 再看看江池,他平日里父亲对他严苛非打即骂,但也是骨肉至亲,一口一个叫着江左,不过是懵懂内心的叛逆。 此刻他也是双眼带花,哭得一塌糊涂。 絮生同样脸上有泪,但是头脑却还算清醒: “父亲,我等在此不是安然度过了这许多年的时光了吗?不是一直安然无恙吗?您今天这是怎么了?说出这许多不悲悲凉凉的话?” 江左突然愣了一下,确实整得气氛惨惨凄凄,却一直没有说出重点。 “原来这府中中的布局都是按照阴阳调和而来,阳气上升为神,阴气下降为妖。女道不走男,男路不过女,这才维持平等,综合了妖气和神气。 那虎精可恶,他以男人之躯踏入了女道,这才混乱了阴阳,破坏了调和,使阳气大泻,可见那属阳之物棵棵遮天蔽日? 神气萦绕上天,天宫知晓以后,一定会降雷劫渡我,一旦他们发现是我,灭族之祸已成。” 絮生更加疑惑了: “父亲早已有了神体,何必再惧怕他的雷劫?” 江左默然,他并不是惧怕雷劫,而是怕五雷轰顶之难。 第461章 交代后事 天空渐渐起了阴霾,江左的眼神也越发的低沉: “是时候把天神的秘密告诉你们了” 几人睁大眼睛,都在想‘天神能有什么秘密’ “一千两百万年天地是一个轮回,天地将重生,这就是法则。到时候绝大多数修为不够的天神,将躲避不了大天劫,将会生死道熄。 他们将不再庇护人物,更多的天神为了尽快提升修为,更会下界吃人,妖吃人,神也吃人。到时候,这人间,并是地狱啊!” 江池有些害怕: “人不就是神所造,为何要吃人?” 江左摇头: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们解释了” 说着他一把扯下天犼画像,吹了一口仙气。 一道圣光闪过,居然变成了三样东西。 (漯河图)、波光闪闪,艳艳丽丽,居然是可以捏在手中把玩的水。 (板策)、阑阑珊珊,整整齐齐,东西宛如一本看不清读不懂的书。 (城卫要决)、虚虚幻幻、缥缥缈缈、那可是肉眼可见印在眼底的尘埃。 “这是什么?” 荷清惊呼一声。 江左欣慰一笑: “这是我最宝贝的东西,(漯河图、城卫要决、板策),是三本封神修炼的天书。当初为父从天界逃脱,偷下凡间。可是没有一刻敢私自修炼。 现在将他们传授于你们,希望你们早日封神,躲过大天劫。 池儿只能修炼(漯河图),切记绝不能碰(城卫要决)否则五行相克,你必然经脉倒转,到时候的雷劫是万万抵不住的。 絮儿这部(板策)给你,记住了,日后若是遇见修行金刚不坏者,你一定要退避三舍,切记切记。 这根女雕龙头丈,送给你。 这部(城卫要决)你也拿去,要是遇见了有缘人,你将它送人,所谓予人玫瑰,手留余香。 至于荷清,你留做一个本本分分的凡人,你的哥哥们,会保护你的。 好了,多的为父就不说了,你等快快下去,明日天亮之前,一定将手中的天书记得一清二楚。” 江池和絮生作揖而去,他们知道目前再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听父亲的赶紧下去。 “荷清啊!陪父亲去拜一拜你母亲的坟墓吧!” 荷清低着头,满眼垂泪。 江左有些心疼,一双儿女才初长成,没有来得及享受天伦,如今就要生死两茫茫了。 漓晶墓前,江左久久站立: ‘我本是天庭邪神,偷盗天书下界,千百年来躲躲藏藏,做了国师,当了道人,守得山林,穿得人海。 一心以复活天犼为目标,杀忠良,害百姓,做血魔,食人血,污污点点,人神共愤。 就连我自己都以为,我成了恶魔,完全没有一点天神的样子。 后来远征荷池,有幸和你相遇。 你错把我当成了江右,这一陪就是十几年,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杀了你的族人,恨我霸你为妻。 你是知道好女人,为了生儿育女,始终不离不弃,这辈子我欠你的,永远也还不清了。 若是来生再能相遇,请在眼角流一颗泪痣,这样我才能找见你……’ 后来荷清回去了,他独自站在坟前,就这么站着。 第462章 将臣冢的秘密 不多时天已经微醺,江左还是有些不放心,只是不见了他们的两个儿子,荷清还是哭哭啼啼,锁在眼中的泪今天要全部放放出来。 饭菜上桌,伺候的人依旧,只是不见了那两个好学的儿子。 “他们连饭都不吃了吗?真是勤奋爱学的孩子。” 说话间只觉得眼睛酸痛,封神的诱惑,远远大于陪伴他最后一程吧! 荷清还在嘤嘤啜泣,她也找不见,那两个哥哥躲在了哪里。 “我这就去找他们过来” 江左沉默,做父亲做到这种份上,也算是千古一大失败了吧。 在他望眼欲穿的渴望中,絮生回来了,他可不是荷清去找的,是自己良心发现回来的。 “儿拜见父亲” 江左含泪,感慨万千: “(板策)上的内容你可都记清楚了?” “儿已经用笔记下” 父子俩倒了几碗酒,磕磕碰碰,道不出父子之情,也说不出未来期盼。 “父亲,您似乎还有话要说,您一并说了吧!” 江左睁着发红的眼睛,这一刻他等待了十几年,却在要达到终点的时候,突然想退缩了: “为父……” “父亲既然不好开口,儿问您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吧!你还想知道什么?” 絮生的表情一下子就沉重了起来: “我们该如何救您?” 江左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吃惊,这话可不是能随便说的。 他是天庭的罪人,救他意味着与天庭为敌呀,那满天星宿,大罗金星定然是饶不过他的。 “救我?你可想好了,我乃是天庭罪人。莫说是救,就算你有这样的想法,那也是特别危险的,天神既能读心,也能读行啊!” 絮生缓缓跪下: “若不是义父大恩,絮生这条命或许早已经散在了阴间,哪里会有今天? 如此大恩,我万死难报,就算是对抗天庭,儿也在所不惜!” 江左努力挤出几滴泪水,这就是他想要的,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 仔细想想,当初江池为什么就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人之初性本善良,他一个十岁的孩子,就天生恶童吗? 一切就像是一个迷局一样,一切都仿佛被人安排好了一般。 “好孩子,你这般心意为父心领了,只不过……还是算了吧! 父债哪有子还的道理,你是无辜的,为父不愿意你也整日活在痛苦之中!” 絮生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有戏啊,肯定有办法: “父亲多年的养育之恩儿都不能报答,那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天地之间?还怎么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目的达到了,这些年的照顾爱护,就是要这样的结果,够了这回赚翻了。 从絮生一出生开始,他就在江左的算计之中,谁还记得二十多年前,刘通不遗余力的的追着猎兽营,一路来到极北? 那时猎兽在山林之中,遇见了一支队伍,他们不是镇北军,我不是河池部落的人,他们就是消失多年的青衣骑士军团。 絮生的父母也在其中,青衣骑士最后被猎兽营所灭,镇北军又将猎兽营打得大败亏输,最后抢了许多青衣在江府中做了奴隶。 絮生出生的那天,他的父亲被打骂,无人照顾他的母亲,那默撩青趁机咬死了,还在生产的絮生母亲。 后来的几波磨难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这个饱经风霜的孩子,认贼作父啊! 江左已经把一个伪君子的形象,洗刷的正义无比,而且让絮生对他感恩戴德。 “那我就再告诉一个秘密: 开天的盘古死了以后,头骨化成了天犼,天为祸人间,最后被天神抽出了魂魄封印起来,再后来三驴残魂脱逃。 而它的躯体接触了一根神树树枝,形成了一个新的生命体,它超脱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他就是闻名色变的千古第一僵尸,将臣! 将臣继承了天犼的身躯,它不死不灭,刀枪不入水火不容,以人为食,以血止渴。 被他咬到的人,都会在月圆之夜,变成一具具吸血的怪物,越来越多的人族陷入这场灾难之中。 再后来天地重生大天劫降临,人间早已经变成炼狱,天神香火断绝,信仰之力散失去殆尽。魔域同样被剿的天翻地覆,魔窟被捣碎,阴影没有躲藏之处。 将臣已然成为了一股破坏三界的势力,之道都容不下他。 于是在千万年前,神族与魔族第一次联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征剿将臣。 那场大战一共大家十年之久了,两届,陨落了无数的高手。 神界的凤凰被打断了翅膀,从此再也回不了天庭。魔域的圣君被拔除魔骨髓,分裂成了魔宗和魔祖。 最后神族陨落十之八九,魔域死伤十室九空。 万般无奈之下,天帝以神血为火,圣君将皮肉做柴,这才勉强把他困在不周之下。 又十年,天帝与圣君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将臣杀死,他虽然身死,魂魄却整日在世间游荡。 为了防止将臣的魂魄与身体再次重合,天帝派下了五大天神‘金钢神入收、青木神工忙、地君厚土、水神公共、驭火将祝融‘。 他们修建了将臣冢,并世代看守。后来五大天神又跟随人王,驱赶妖魔戾气,开创人间王朝。 将臣的魂魄惧怕五行之力不敢靠近,终于在千年以后化成一缕青烟,不知去向。 再后来为了争夺人族信仰之力,天神与魔族再次爆发一场大战。 三极与赢产勾结,再次经过几百年的杀伐,神族才重新统领天界,魔族因为圣君分裂,不得不再次堕入黑暗。 三极被压不周山,赢产被贬屠踪。” 说了半天,絮生可是一点没有听懂: “这……这与救父,有多少关系?” 江左捋了捋胡须: “你若是有心救父,只有一个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掘开将臣冢,偷出将臣遗体,经历雷劫,以你之魂,夺将臣之舍。 连合三极,在大天劫之后,重新与神族争夺天空,到时候为父自然就回来了。” “将臣冢位于何处?三极又在哪里?” 江左摇头,这些年他也一直在找,可惜一无所获。 第463章 捉拿犼虱 抬眼看去,已经是深夜,江池还不见过来,只有荷清悲悲切切的服侍在身旁。 “生儿啊,为父欲将荷清托付给你……” 絮生看了看一旁挤眉弄眼的桃花,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不答应吧!这是义父最后的托付。 答应吧!自己爱的人,是桃花! “义父,我与荷清乃是兄妹,照顾她我义不容辞” 荷清脸露不悦,她要的哪里是这简简单单兄妹关系,她要的是一生相守。 江左早就明白女儿的心思,在他的意识里,继兄妹,可以在一起: “我的意思是,将荷清许给你做妻子!” 絮生赶紧跪下连连磕头,向荷清表明自己心有所属,向江左说明此事不可为: “天下哪里有兄妹为夫妻的先例?絮生不足挂齿,但是堂堂镇北大将江氏颜面往哪里摆?天下人中汹汹的嘲笑声如何止息? 人王禾的悲剧,就是喜欢上了,自己的继母,才引起人神共愤。 最后落得一个天下易主,四海流浪的悲惨下场。 江氏虽然是北边第一大家族,但是与王畿相比,还是弱上九分的。 堂堂天子都不能承受破坏人伦带来的灾难,我与荷清单单薄薄,又怎么敢违拗。” 悲从心中来,既是对江左的不舍,也是对荷清的无情。 荷清从小就和他一起长大,他的哪一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地过她? 她恨恨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他,哭泣着跑开了。 江左无力挥手,想留下她,不知该怎么开口,让她自己消化,又怕她的思想走进死胡同。 絮生再次解释: “前日不是有猎兽营的段冶有叩书过来吗?荷清既然已经许配,而且人家又找上了门来,父亲当与人家完成婚约。 一来向天下昭示您一诺千金的美名,这样各方的势力也会对您发出同情,方便我在日后寻找将臣冢时多几个帮手。 二来段家灭绝,您依然可以在黑暗之中,伸出光明之手,我相信日后您若是也处在黑暗时,同样会有人向您伸出手来。 三来我与大哥都要研习您给的天书,时日长久不说,不敢辜负荷清妹妹的一片痴心。 其四既然偷学天书大成之日,势必要引来雷劫,那时候若是荷清也在身边,对她来说,那是大大的不利。 依儿看来,荷清日后想平平安安的做人,他与我就断断不能走得太近了。” 说完又是一个深深的叩首。 江左愣了一下,他与漓晶相爱相依的这些日子,早已经忘却了自己逃下天庭是为了什么,只觉得古人所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是多么入心。 怎么这絮生会与自己的心思相反,成神真的那么重要吗? 无欲无爱成仙道者比比皆是,但是恩恩爱爱一同成仙者,同样比比皆是,他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一个人苦修? 一夜苦等终于还是没能等来江池,天书在他的心里,果然是比他的父亲重要得多。 夜还没有亮来,一股股悲凉之风已经起了,天空漏出点点雷声? 鬼门还没有关闭,群鬼已经匆匆赶回,山间的妖魔个个匐在洞中,更无一个敢出头的。 天空点点酸雨降落,微微的响动,已经足够让江左心惊肉跳的了。 雷环正在空中聚集,那里就是江左的终点: “已经了无牵挂了,絮生我儿,多照顾荷清,多看看江池,为父去了!” 絮生跪在门前,既然一切都不可逆转了,那就默默作别。 荷清北被桃花挡在门闺房之中,她嘶吼着,哭泣着,已经无能为力了, 江池却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一直没有出现。 “大胆犼虱,可算是找到你了,这些年我可寻得好辛苦。” 江左跪在地上,五体投地没有一点想要逃的意思,神迹已露,他已经逃无可逃了。 “大仙在上,小神愿意伏诛!” 雷震子如同卡了一下脖子那样,本来还以为他会千般狡辩,万般抵赖的: “你可知道你的罪行?” 语气软了许多,大天劫在即,天庭多一个帮手,那也是极好的。 犼虱再次磕头,以表明自己认罪悔罪的态度: “小神知错” “交出来吧!交出天书,本尊饶你不死,放过在你膝下的这许多生灵。” 犼虱叩谢,念动咒语,将(漯河图、城卫要决和板策)收回手中,他担心地看了一眼身后,真怕他们心直,没有记清楚上面的内容。 江池正看得起劲,他突然发现图上的内容不翼而飞,心中懊悔不已,因为他只顾着看,虽然勉强看了两三遍,大致的内容只记住了三分之二。 这时候他才猛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天明之前要记住图上的内容。 赶紧从躲藏之处出来,一抬眼,就看见了天空的雷环,又吓得缩了回去。 “小神盗下天书都在此了,请上仙收回” 雷震子突地出手,拿回了三样天书。 “你可曾偷学?” “小神不敢,就是看一眼您都会发觉神迹泄露,这许多年,您不是也不曾来过吗?” 想想确实是他说的这个样子,不过完全不能相信,该死需要试探一番。 只见雷劫再起,照亮了半个天空。 犼虱原本抬起来的头颅,再次匍匐进了尘埃之中,他早已经推算出了大天劫的年数,所以他知道天庭不会为难他。 所以这次回去有惊无险,但是江池和絮生都看了天书,这时候如果神脊已开,那雷劫之下他们就只能灰飞烟灭了。 “轰隆”一声。 震得乾坤颠倒,山河摇晃。 索幸依然没有半点神迹泄露,但是雷震子似乎感受到犼虱身后那个下跪的人,他一定是有问题的。 雷劫之下居然不慌不忙,他不是凡人,虽然不露神迹,但是圣光已现。 “你身后所跪何人?” 犼虱畏畏缩缩,唯唯诺诺: “乃是小神的义子!” 雷震子苦笑,这样的小伎俩怎么可以瞒过他: “哈哈,你可真会收义子啊!罢了罢了,既然他有神树圣光,我饶他一命就是了。” 说完雷环消失,一切露出来的光环没入天空,天上“哗啦啦”飞来两条雷锁,将犼虱困了个严严实实。 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就如同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第464章 林中乱象 犼虱的被抓,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另一个时代开启了。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五年。 江府的大门自然敞亮,或许从来没有因为江左的离开有过任何的变化,荷清自然未嫁,转眼间已经变做了半老徐娘。 桃花依然服侍在左右,奴隶们也从来没有过要逃的心。 五年间天地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个地方,只有一点点神光若隐若现的,不过这不过就是银河中的一点星星,从来没有人在意过。 那年中秋,天空再现雷劫,照亮了整个极北。 松青洞突然倒塌,露出一口粗壮的黑漆棺材,此时此刻,松青洞的主人正是絮生。 江左走了以后,絮生就一直在这里苦修‘板策’这些年来,虽然打通了任督,练就了驭木之术,但是怎么也突破不了神体。 “我既没有突破神道,也没有生出神脊,这雷劫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江池已经突破神道?好家伙,居然赶在了我的面前。” 心慌意乱之中,他匆匆而走,竟然没有丝毫注意到,那口黑漆棺材。 他慌乱什么?慌的是江池面和心毒,慌他成了大道之后,会对自己不利。 乱的是桃花,这么多年不见,也不知道江池有了神通之后,会不会对她不利? 眉头紧皱之间,他遇见了一个人,那人就躺在路旁,已经奄奄一息了。 走近一看,他生有一颗狼头,身体却是人身,双腿已经被打断,露出双森森白骨。 胸口已经溃烂,一截肠子裸露在外面,一群飞蝇乱虫正在盘盘旋旋。 阵阵恶臭扑鼻,股股血腥喷涌。 一旁乱草枯萎,身边血成黑色,能叫的狼毛曲黑,那皮肤似乎被火灼烧。 他就是默撩青。 絮生捂住口鼻,凑上前来,居然发现他还有微弱的呼吸。 “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你遇见了我,我必救你一救。” 忍着臭味,他扶起了默撩青,先把肠子排进了腹中,拿了几根乱草,念动口诀: 那草似乎有了生命,在那伤口摇曳,那头撕开腐肉,流出臭血,那尾打结连接,续上生命。 絮生将他依靠在一个树旁,使了一个神通,那树就将他紧紧包裹,最后吞噬进了树干之中。 “但愿我们有缘,能救得你一条性命” 说罢他匆匆而行,默撩青怎么说也是一代妖王,难道前日的雷劫是冲他而来?不然怎么会伤得这般重? 他成妖王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雷劫今天才罚说不过去。 他受伤差点死去的真正原因是,他与人王禾的争斗。 作为男人而言,自己的爱人被霸占,这就是奇耻大辱。 他一直在苦苦寻找九娘的下落,终于他在这里找到了。 人王禾被雷劫消去了人王之气,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杀了他易如反掌。 实际上默撩青对人王禾,也是简简单单的。 “杀了你,九娘才能重新回到我的身边,你不该来这里!” 人王禾轻轻摇头,关于爱美人不爱江山这件事情,他是无怨无悔的。 “苍啷”一声,他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双手居然还有些颤抖。 那刀平平无奇怪,甚至还可以看见一些铁锈,刀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刃。 极度不熟练的操作,惹得默撩青都有些忍俊不禁: “哼,你失去了人王的宝座,你看看你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刀都拿捏不稳,又怎么能保护好九娘? 我有意放你一马,只要你答应我,生生世世都不再与九娘相见。” 看他一副虎狼之貌,人王禾有些畏惧,他从来不是舞刀弄枪的人: “九娘是寡人的正宫王后,天地日月可见,你想凭借一身武力就要硬来抢吗?寡人不才,却要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 随着他的怒气增加,身体之外冒出了股股的黑气,这黑气一半入了云层,一半却下了土中。 隐隐约约之间,好像是勾动了地火,扰乱了天界。 默撩青是一个嗅觉特别灵敏之人,一看见眼前的场景,记忆似乎被勾回了他们围堵媚儿的那一天。 媚儿鳞甲之中透出地魔之气,居然与他身上的旗鼓相当,不堪回首的记忆,历历在目。 双眼血红,露出了唇中的獠牙,恨眼前之人趁人之危,夺了他的一生所爱。 旦夕之间,天空突然出现雷坏。 默撩青两腿发软,瞳孔散光,害怕得收了獠牙,软了鬃毛,天罚雷劫是每一个妖族避之不及的。 人王禾嘴角露笑,雷劫他可不怕,他还是普天之下,第一个人顶住雷劫,却毫发无伤的人族。 见默撩青胆怯,抽刀上前,朝他的肚子就是一刀。 默撩青躲闪不及,刀锋嵌入,锈刀很顿,但是力量很足。 拉扯之间,硬生生扯出了他的肠子,剧烈的疼痛感,即使是妖也难以承受。 “刺啦刺啦”钝刀割肉的疼痛,让他几乎晕厥,眼神中尽是对生命的敬畏,也是对世间的不满。 “噗嗤”刀口出来,血液喷溅。 直觉得脚下无力,“喇叭”跪在地上,连忙用手去挡砍下来的刀锋。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巨大的尾巴,扫了过来,将那默撩青,扫出几十米远,那里正好有一个悬崖,他径直摔了下去。 “大王!饶他一命吧!” 原来是九娘,他哭哭啼啼,虽然忘记了与默撩青的夫妻之情,但是他的照顾之恩,或许还有记忆。 一看九娘这个样子,他的心一下就软了,而且自己也没有必胜的决心,砍出去的那一刀,不过是天雷恰好。 默撩青摔下悬崖,不想却遇上了一个神秘之人,他只有上身没有腿,黑暗之中,只能理解成一个饿鬼,二话不说上来就啃默撩青的腿。 他虽然肠子横流,但是九娘用了妖术,轻轻放下来的,并没有其他伤。 一见一个恶鬼攻击自己的腿,默撩青也现出了狼头,相互撕咬。 但是很快他就放弃,那只饿鬼的皮肉像是铜铁一般,自己用尽力气无法伤到分毫,更不可思议的是差点蹦了门牙。 无奈捡起旁边的棍棒乱捅,拿起地上的石头乱砸,但是除了沉闷的“咚咚”之声,就剩下他痛苦的哀嚎。 那半只鬼不是别人,正是一路爬行过来的,段冶! 第465章 江池回家 五年过去,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 “咚咚咚” 许久以后,门开一条缝隙,因为府上没有男人,所以才小心翼翼。 “您找哪位?” 絮生眯着眼睛,这个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明眸秋水,一身素服,戴在头上的一支柳叶钗,泛着油光。 一头黑发自然柔顺,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一丝丝的痕迹。 “你不认识我了吗?” 说着捋开了头发,露出一张沧桑的脸,多年的苦休息,已经让他与泥土混成一体,离开时的少年俊俏消失不见。 “你走近一些,好好看看,再好好看看?” 桃花的眉梢轻轻俏起,眼前的这幅面容虽然陌生,但是他的声音似曾相识。 “你是;你是……” 愁容满面的脸上,划过一丝笑容,最后挤出了一朵绚丽的桃花: “你是,絮生哥哥,你真的是絮生哥哥?” 她拉开大门,高兴地跳了起来,完全不顾及他身上的脏乱,一股脑扑进他的怀里。 “你可回来了,你可回来” 一语道不尽的思念,一句说不完的牵挂。 “你可还好,我不在的日子了,江池可否欺负你?” 桃花摇头: “自你不辞而别那日起,他也不见了踪影,一样的消失不见了。你们不在府上,附近的山贼盗匪,越发的猖獗,若没有家奴护卫我们都不敢出得门去!呜呜呜……” 担惊受怕的日子太多了,不免习惯,突然看见自己靠山的这一刻,心中别提有多激动了。 “桃花!你在与谁说话,快关上大门,不可漏了缝隙” 荷清看不清这边发生了什么,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担心地问。 桃花关闭了门户,拖着絮生走到跟前: “小姐!是絮生哥哥,他回来了!” 絮生赶紧行礼: “拜见姐姐”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自从絮生走了以后,荷清哭泣,已经哭坏了眼睛。 她赶紧站了起来,摸索着那声音的方向,泪儿也忍不住哗哗直流: “我的弟弟,我的好弟弟,让我摸摸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絮生心头一紧,那种物是人非的悲凉感油然而生。 荷清的手轻轻在絮生的脸上划过,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模样了。 “头发长了许多,怎么你的脸也老了许多?还有你都已经续了胡须了吗?几年不见,我的小弟长大了!” “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 荷清没有回答,只是嘴角露笑。 “自你走了以后,小姐天天思念,以泪洗面,这才……” “不要再说了,已经过去了” 她极力想掩盖,更不想让絮生知道,她的爱有多卑微。 絮生又不是傻子,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他不能认啊。 首先他喜欢的是桃花,荷清这幅样子,无疑是一个硬生生的牢笼。 然后他走的时候,江左收到的书信已经点名,荷清名花有主。 最后以江池的嫉妒之心,他一定会小题大做,将荷清硬生生许配给自己的。 迟疑之间,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没有狂风,更没有惊雷,就是这般忽地生出来云来。 “哈哈哈……哈哈哈” 絮生赶紧将他们推进内堂,关了门户站立在院子中。 “你是什么人?在此做什么妖?何不现出身来,让我看看你是英雄还是好汉?” 云层越来越低“哗”的一声,像是有人朝地上浇了一盆水。 一个人影唤了出来,他身似水蛟般柔软,又像玉带般轻柔,四肢扭曲变形,分不清哪边是头,哪边是腿。 许久才站立起来,一看就是学艺不精。 “我!是我呀” 来人就是江池,他苦修‘落河图’没有想到竟然是这般模样,不伦不类,不三不四,好好的一部天书,竟修成了妖典一般。 絮生赶紧过来扶,因为江池站立不起来,正瘫在地上。 “哎呀,这不是我江池哥哥吗?这是怎么回事?” 任凭絮生怎么扶也扶不起来,只弄得身上一身水气。 见状桃花扶着荷清也出来了: “哥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哥哥?” 江池不知怎么的,他说不出话来,半个身体已经陷入地下。 “大哥,我还怎么才能把你拉出来?你倒是说话呀?” 江池扭曲的五官已经说明了一切,如果可以说话,还用得着这么狼狈吗? 荷清与桃花也赶紧来扶,但是结果是一样的,江池的身体不仅没有动,反而陷地更深了。 “水,我知道了,一定是缺水” 桃花大叫着,他赶紧去取水来。 絮生与荷清自然把着他的脑袋,不至于让他彻底陷入泥土之中。 “哗啦”一盆水下去,江池果然将身体拔了出来,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渐渐恢复了人样,也有了些许血色。 嘟嘟喃喃: “来得有些急了,不小心让风吹干了水气,难堪,真是难堪呀!” 絮生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是受了什么大难,至于落地时站立不稳,摔成了一滩泥巴?哈哈哈” 江池一听心里老大不舒服了,这个家伙怎么说也是自己曾经的奴隶,而且父亲已经走了多年,没有老人家的庇护,他怎么还敢用这样的口气对自己说话: “啧啧,我当是谁在说话呢?原来是絮生小子,父亲已经走了多年,这里是江府,你可得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别忘记了,你家世代都是我家的奴隶,奴隶与主子说话,是这种口气吗?” 絮生愣了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还有这种偏见? 荷清赶紧维护: “哥哥说的是什么话?一日是父亲我们就终身是兄妹,你说的是什么话?” 江池一听,嘴巴普通吃了苍蝇一样,他才是这里的主人,怎么现在却连妹妹也护着这个家伙,真是气人。 “吼吼,你只是奴隶,而且荷清已经走了婚约,你可别妄想通过她留下来?” 江池小气,小气到认为絮生就是来同他争夺家产的。 “大哥,我好歹叫你一声大哥,怎会有如此嫉妒之心?” 荷清也默默而回来,看不见摸不着的婚约,是她心里解不开的痛。 江池瞥见了桃花,心里积压多多年的绿光,安耐不住了。 第466章 棍刀对抗 面和心不和的日子开始了,江池一心想要驱逐絮生,保住他的家业。 絮生只想带着桃花远走高飞,但是目前荷清的样子又叫他忍不下心来。 荷清她与哥哥的想法相反,他一心想留住絮生,她深爱这个青梅竹马的男人。那一纸所谓的婚约对她来说,不过是一纸空文罢了。 她想嫁给絮生,一来是喜欢! 二来是家里多了一个男人,安全感也会多一些。 三来她也想用自己与絮生的婚姻,成就哥哥和桃花的姻缘。 桃花呢,她同样是奴隶出身,与絮生心心相印,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约定将来要一起逃出江府。 所有人都在为了心里的小久久盘算着,谋划着。 这天夜里,只听见牛马撕鸣,鸡犬不宁,猪鸭乱跑。 看门的奴隶赶紧跑来汇报: “主人!主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江池眉头紧皱,这才回来屁股都还没有坐热,事情就来了吗?合着没有他在这事情就做不好? “什么大事不好?慢慢说来,有我坐镇,慌乱什么?” 看守连滚带爬的到了年前: “主人啊,外面来了一只妖魔,他说他是什么黄金大王,正带着一群人手里拿着刀枪棍棒,叫嚷着要打进府来哩。” 江池按压着脑袋,一个试探絮生的计划出现在了脑海之中他问: “这黄金大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极北之地可有他的名号?” 看守缓缓抬头,嘴巴哆嗦: “先前的南山上倒是有一个默撩大王,他也是时常带着人犬抢夺府上的粮食,但是从不伤人。虽然幕幕惊险,却也岁岁平安。 二小姐女流不敢与他争斗,一忍再忍了这许多年。 眼下这黄金大王可不必默撩青大王,他一过来就杀死了府上十几个奴隶,这会儿正在门外叫骂,您亲自去看看吧!” 江池嘴角微微勾起: “好啊,居然打杀了我十几个奴隶,想必还是有些许本事的。 快呀,去请二主人过来,我与他商量商量。” 看守作揖道: “二主人已经出去了,这一会儿怕是已经打起来了,您也快去看看吧!” 江池的脸一下就阴沉下来,拳头也捏得嘎吱直响: “这府姓江,又不是姓絮,这个连本性都没有跟柳花而姓的家伙,居然比我还上心,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呼哧”硬生生掰断了椅子扶手,其怒冲天,其心暴躁。 “好!带我去看” 大门外他们已经僵持了很久: “你有什么本事居然想以一人之力对抗我们四五十条好汉?识相的交出府上金银细软,小姐丫鬟。牙齿间敢说不出来一个‘不’字,定拨了你的皮,挖了你的心来下酒” 絮生笑了,自己再怎么不是,也苦修了五年,虽然不成大器,但是对付这几个强盗还是错错有余的。 而且他还吃下了松青洞里,江左留下来的一枚金丹,虽然还没有到经历三灾飞升成神的地步,但是对抗大部分的妖魔已经足够了。 “你又有什么本事到这里撒野,你可知道这里的前世今生?就敢做这跳梁小丑?” 那头目哈哈哈大笑: “本大王不才,曾经也是这镇北军中的一员,五年前镇北军就已经消散在了人海之中,目下五年已过,这府中怕是只有几个奴隶丫鬟等着我们受用吧!哈哈哈……” 一众小喽啰敲锣的敲锣打鼓,打鼓的打鼓,好一阵热闹,嘴巴里竟是各种污言秽语,挑衅之心臭不可闻。 那头目跳上前来: “你看我头戴黄金盔,身披雪银甲,腰间束的是东海龙筋,脚上踩的是一品将军靴,就连这头盔樱都是山中恶虎的斑黄尾。 手中擒的这把劈天刀,更是断了无数的英雄梦,碎了许多个好汉魂。 我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二十种兵器个个会耍,单凭这般本事。 本大王上天能吓得玉皇吃喝不香,下地唬得阎罗不敢酣睡,东去定叫熬广亲自来接,西来唤得如来松尽素酒。 你看看你瘦得跟一个病黄枯鬼一样,拿什么来和我斗?趁早打开大门,记下你一个投靠之功。” 絮生一听差点没有笑晕过去,尽管已经很克制自己了,但是肚子还是不听使唤的笑得抽筋。 “大王好厉害……哈哈哈……哈哈哈……大王,您这是想笑死我,然后……然后不战而屈人之兵吗?哈哈哈……” 一见絮生这副嘴脸,他怒不可遏。 “苍啷啷”提刀就砍,絮生立刻收起了笑脸,闪到了一旁。 “大王何必如此心急?” 头目反手一刀又砍了个寂寞,越来的生气: “拿出你的本事来,别说我以大欺小。” 絮生也不客气了,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树枝,上下比划起来,股股阴风撩起黄沙,道道力量打起尘土。 两人对视,不再讲多余的废话。 头目拖刀碎江府梦,絮生提枝挡住恶心。刀法精湛开山碎石,枯木精妙由龙引凤。 唰唰唰……哧哧哧,刀锋到处树歪墙倒,枯枝来时花飞叶落。 絮生扭转身体躲闪腾挪,头目左砍右击招招狠毒。 “好小子,果然有些本事,看刀!” “破土匪,竟然能耐颇多,接棍!” 江池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一刀一棍之间,极具天地造化,一来一往间隙,都是杀人艺术。 那边厢小喽啰们大喊大叫,江府处荷清桃花都揪心。 打了几十个回合,那头目渐渐力竭,不过他已经很厉害,以区区凡人之身,硬是抵挡住了絮生半神之力。 当然絮生与他打斗本可以三两下秒杀,这许久的斗力,不过是为了让江池看见自己的厉害,让桃花看见自己满满的安全感。 要看武力表演地差不多了,他念动心决,手中的枯枝立刻变成了一条升腾恶龙,血盆大口看得人心惊胆寒,扭曲之身吓得马原地打颤。 头目心中顿感不测,连连后退,手上的刀不自觉胡乱挥舞。 须臾之间落叶漫天,树枝齐齐消落,一条青色大龙,掉进尘埃,震得絮生连连后退,嘴角也撕扯下来了几滴鲜血。 忙叫一声: “好刀法!” 第467章 出其不意 头目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他也不敢相信,这样彻底碾压的局面居然逆转了。 一时间更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大骂道: “吼吼,怎么样,小子纵然你会二三路道法,怎奈我手里的乃是噬神器,哈哈,时也命也,你认命吧!” 一边侥幸地看着手里的刀,一边谨慎地向前迈步: “并不是我要破你的道行,若是将来到了森罗殿前,你就求告那黄金大王吧!” 一边的桃花看得心惊肉跳,赶紧跪在江池面前: “老爷,老爷!求求你救救絮生大哥,求求您了!” 江池默然回头,一口一个老爷,一口一个絮生大哥,亲疏彼此分得清清楚楚,正如一根细针刺穿了心脏一般,千滴万血不至于死,撕心裂肺有口难说。 荷清慌乱中也跪了下来,她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听桃花的语气已经是万分危急了: “大哥!大哥!怎么了?是小弟怎么了吗?您救救他,救救他!” 江池再次黯然,这江府怎就那么陌生,竟都是围绕絮生而转,可悲可悲。 “住手,你这眼高于顶的家伙,打狗还先看看主人,你怎么就敢在江府门上这般放肆?看看我是谁?” 说罢,一坛酒泼出“嘭”地一声击成碎片,瓦砾飞起散出一片小雨,江池使出一招追影移魂,稳稳立于人前。 潇洒而帅气,絮生被桃花扶走,脸上尽显狼狈。 头目不屑得撇了一眼,掂量掂量了手里的刀: “少主好身法,看来这些年您并没有荒废学业,定是经过了苦修,才有了今天的神通吧!我确实很敬重爱惜您的武艺,但是我手里的刀,啧啧啧,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江池一听叫他少主,心里轻松了许多,原来是认识的来,这样一来招势之间,应该有破绽才是。 “你既然叫我一声少主,我也不怪你弱肉强食,通报一声姓名,让我知道知道你是哪一路人马?” 头目看了看手里的刀,又看了看江池: “我乃是猎兽营军师,张喜!” 新王剿灭了猎兽营残部以后,张喜只身北逃,来到了这里。 江池疑惑不已,张喜是谁?他从来都没有打过交道,这个名字陌生无比。只有那个猎兽营,听起来还有些感觉? “我并不认识阁下,你这少主从何叫来?” 张喜嚣张一笑: “哈哈哈,先让我见识见识少主的厉害,我再与你认亲!” 说罢提刀上来,劈头就砍,江池侧身闪过,地上尘埃弥漫。 “哧溜溜”从腰间拔出青龙鞭,这鞭什么来头? 只见它: 鞭罢雕刻龙头,口中吐出鳞甲身,正不正反不反,似青龙筋骨被抽,像暴蟒吞噬身躯。 “啪”的一声炸响。 劈出一道水痕,银河决堤汹涌。 “呼”的一声嘹亮。 炸起一滩洪流,四海翻腾猛烈。 那青龙鞭正是江府大堂所供奉的龙头杖与青柳皮炼制而成,五年间吸收落河图的水脉,带神附仙。 鞭照头打,刀朝腰上砍。 “噼啪”鞭头打空,撩倒了一颗看门古树,咋得奴隶奔逃,鸡鸭四散。 “呼哧”刀锋偏走,劈开了一堵厚重院墙,唬得喽啰发抖,旌旗乱飘。 鞭挥在远处如困海斗蛟龙,上劈下打,招招致命,试试狠毒,绞得黄尘满天不见火光。让过头去,又朝脚来,围、锁、困、粘、黏、极尽鞭之所长,不留一点生的希望。 刀贴身而来像窄路遇猛虎,东劈西砍,手手生硬,处处危急,刨得砖瓦乱飞迷离双眼。躲过前锋,后刃又来,劈、砍、突、刺、赧、用完刀的全部,砍尽来时的轮回路。 斗了几个回合,张喜渐渐落入下风,求饶起来: “停手,停手!别打了,别打了,收了神通,老夫认输了,认输了” 将池不想结仇,他也不像絮生那般冲动,收了鞭子。 张喜跪了下来,轻轻将刀放在一旁,脱下金甲,原来是个苍髯老人,拨开脸上的乱发,露出慈眉善目: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夫领教了!” 江池满脸疑惑,看见张喜向他行礼,那刀又在身后赶紧过来扶: “先生请起,大可不必啊!所谓不打不相识,还请以后不要再惦记我家小院了!” 张喜顺势而起,赔罪道: “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恕罪啊?” 说着又朝絮生作揖。 絮生满脸羞愧,因为他夹在荷清与桃花之间,再加上刚刚受了伤,被保护的越好,就越能体现出他越娘气。 “我观前辈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为何对我江府如此的觊觎?” 张喜轻轻摇头: “只怕我们来的唐突,府上上不给门路,这才出了这等下策。这些都是南山的土匪,被我家公子收服,也充当府上的奴隶,也算做见面礼了吧!” 说着怒目而向,望着那群喽啰: “还不滚过来,叩见你们的主人!” 喽啰们连滚带爬的冲向前来,齐齐跪地磕头: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江池更是不解,也不理会跪在地上的人: “哎呀,前辈!您这又是做什么?你我第一次相见,怎么可以受此大礼?” 张喜再笑: “少主不识得老奴,一定识得此物件吧!” 说着“啪啪”两掌。 一个喽啰上前,手上一个托盘,盖着一床红锦。 刷拉扯开,映着火光,金色满天。 江池一看,瞬间结巴: “这是,这是……金狮……金狮吗?” 张喜默然一笑,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桃花受荷清的命,也好奇的凑过来,絮生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金狮是什么?”桃花不解。 张喜从怀里掏出书信,那是几十年前的婚约: “希望少主履行当年前辈的承诺!” 深深作揖,举着金狮子。 江池露出贪婪,如今江氏家道中落,这东西他太需要了。不过他还没有到痴心疯狂的地步: “世人都知道大王一把大火焚尽了猎兽营,这个东西……?” “当年确实是一把大火烧毁了金锁镇,老夫冒死才保下了最后一只。” 江池冷笑: “段世家破人亡,我怎么可能将妹妹推向火海?” 张喜还笑,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会用这样出乎意料的方法出现,凑到耳边: “这口刀,破得了那位少年的神通!” 江池心头一惊,喜笑颜开! 第468章 逃出江府 接过了手上的金狮抱龙眼,江池四处打探,也不见翩翩少年,更不见人群中华贵之姿态,听听得荷清,悲悲切切,嘤嘤啜泣。 “不知公子何在?这女嫁人男取,金锁镇又远。总不至于让我将妹妹送过去吧?他亲自来接才好显示出诚意。” 张喜作揖,走到荷清面前,还不忘记藐视地看了一眼絮生: “小姐!我家公子身有残疾,行动上有些不便,希望你们夫妻以后能多多帮扶,恩恩爱爱!” 荷清不语,只有珍珠细泪不断滚落,他虽看不清絮生的脸,心里纠着的痛表在脸上。 桃花也跟着流泪,虽然一切正如她所愿,可是一听那公子有残疾,她心里也是疼痛万分。 张喜可不管女人的情绪,他是过来人,深知政治的意义,远远要比一个女人的幸福高贵许多。 “公子您出来吧!江池少主恩义,断无毁婚之举动!” “沙……沙……沙……” 黑暗中传来金属与大地摩擦之声,那叫一个瘆人,那叫一个骨麻。 火光上前,地上赫然趴着一个人,段冶已经重塑了金身,失去了狰狞之貌,也是一位堂堂君子。 眉清目秀似潘安,鼻勾唇厚如猛将,脸色腊白无胡须。 只是一点不好,他为什么趴在地上爬行着。 张喜上前,他也不扶,也扶不动: “江少主,这并是我家的少主,前些年经受烈火重生,不慎失去双腿,至今只能爬行,他虽命苦,确是一位极善良之人。” 江池脸露不悦,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然她已经双目不清了,又要嫁给一个无腿之人,这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办呀? “江少主不必疑虑,我家少主不过是目下的凄凉,他已参悟金刚不坏,日后机缘之下,定能重生双腿。” “是吗?” 怀着疑惑,江池上前,为表尊重他跪了下来,恰与段冶同高: “段公子,江池有礼了” 段冶还了礼,视线不敢对视,自从失去双腿,他的心也跟着变窄。 “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远远的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桃花凑在荷清耳边,窃窃私语,说着段冶的残缺,讲着江池的无情。 最难过的是絮生,不只是战败受伤,还要忍受江池和外人串通压制自己。 不过他又不想留在江府,他这次出山不过是雷劫震塌了松青洞,想带着桃花远走而已。 这下好了,江池要把妹妹许给段冶,他忐忑的心也算是放下来了。 荷池眼角的泪被擦干了又流出来,流出来了又擦干。 长兄为父的许配,她无能为力,更何况这是父亲亲自点头的。 两个男人欢欢喜喜,一双女儿哭哭啼啼,唯有絮生像一个外人一般,黯然躲进黑暗之中。 “夜间风大,请公子入府!来人将府上的轿子抬出来。” 段冶赶紧拒绝: “大哥不必多礼,你们且行,我随后就来,我乃是金刚不坏之躯,普通凡人就算来了千百个,也挪不动我分毫!” 张喜赶紧过来解释: “确实如此,江公子不必费心,大婚之礼,由老夫与你商量就是!” 说着相互指引,进得府中,待一从人散尽了,段冶才缓缓爬行。 夜已经深了,所有人都休息下去了。 两个黑影出现在了夜幕之下,远离江府的高墙。 “絮生哥哥,我们去哪里?” 絮生死命带着她跑只顾往前,回头那就是万丈深渊,他们本就出生卑贱,与其在江府受苦,走到哪里都是天堂。 “江池心胸小,日久天长必不容我,我又怕你遭他不礼,带你远走,我们去王畿,那里是五军禁区,任凭他江池段冶也不敢追来。 只是目下局势尚不明朗,还不可懈怠。” 狂逃了许久才停下来,树高叶茂已经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 “今晚就在此歇着吧,明天再走!” “絮生哥哥,我们是逃出来了吗?” 桃花激动不已,离开了江府,这里才是世界的开始。 絮生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即使山高水远,也有陪你一同走下去的决心。 微微火光旁,两小无猜的思念,化作一声声娇柔,火影晃动,映在墙壁上的只有一对赤裸的男女。 另一边荷清正在到处找桃花,没有她的照顾,荷清处处受制,看不清的双眼越发的朦胧。 江池看着墙院上的,怒气冲冲,他怎么也想不到絮生已经不似当年那般光明磊落了。 “哼,就算你们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们追回来!” 不觉之间天已经明亮,逃的人不敢往后看,追的人不能做停歇。 三天三夜,江池一无所获,他不想放弃,绝不愿意放弃。 江府上下的人全部出动,就连刚刚下来的土匪也持刀弄棍叫叫嚷嚷。 天若有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情月常圆。 絮生带着桃花逃跑的第四天,天空终于忍不住下起了雨。 雨中的絮生身体越发的粗壮起来,佝偻的身躯变得强壮无比,迎着那雨,居然成了一个百米巨人。 桃花就坐在他的肩头,四望之下都是美好,抬眼之间尽是过往。 不过这种形态没有维持多久,普通昙花一般,巨大的身躯太容易引起追兵的注意了。 躲闪之间,遇见一间小屋。 这里也是山高林密,山高不见雄鹰敢过,林密没有日月之光。 屋顶几搓稻草秘密,院墙乃是篱笆编成。 屋前几棵黄菊斗艳,屋后一群鸡鸭争鸣。 不过雨大风狠,但见袅袅炊烟,不闻饭菜之香。 “咚咚咚”絮生上前,敲响篱笆。 一位妇人从腊窗探头出台,她神色紧张,不过难以掩饰端庄秀丽。 她轻轻开门,只见絮生和桃花: 雨打湿衣袖,风吹乱头发,颤颤巍巍冷得发抖,悲悲惨惨苦命之人。 脸上没有笑容,身上不带盘缠。 “你们从何而来?何事敲门?” 絮生抬头只见她: 头戴干木叉,脸上有熏烟,木叉干干难遮一头秀发,熏烟浓浓掩不住那满面春风。 大概四十出头,虽然是农衣素裹,尽显大家风范。 “我们是路过的逃难人,路上见雨,这才过来打扰,望您行一个方便,借宿一晚!” 妇人看他们可怜,也没多问,迎进屋中,草屋简陋,却也是温暖至极。 第469章 同仇 屋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已经见了暮色,腹中早已经叽叽咕咕。 “娘!!我们回来了” 只听见门外有两个声音,一男一女。 夫人满脸堆笑: “我的一双儿女回来了!” 门打开来,走进一对兄妹男的: 头戴一顶棕叶帽,身披一件蓑衣服,腰间盘着花斑死蟒,肩上扛着三角麋鹿,踩着兽皮靴子,背着牛角弯弓。 一双豹眼炯炯有神,鼻孔朝天好似斗牛,嘴角咬着生肉,脸上画着鲜血痕,大叫一声: “你们是什么人?” 女子闪身一躲,闪到了男人身后,只见她: 头上一个外翻的赤狐皮暖帽子,身上是一件插着鹤羽的披风大衣,手中怀抱一只雪白狡,腰间挂着几只损命松鼠。一把牛角小刀挂在腿上,好一副女中豪杰的模样。 两条细眉如勾魂月牙,一双眼睛装着满天星辰,面色似早开的荷花,小嘴如半熟的樱桃。 娇滴滴,柔媚媚: “娘亲,他们是何人?” 夫人赶紧上前,拍儿子,扶女儿: “茅草下生养的犬子,城镇江。堂屋里长大的女儿,城小陌!” 絮生赶紧作揖,不知怎么的,见到城小陌的时候,竟然是满面微醺。 “天涯沦落人絮生,这是贱内桃花,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城镇江抬头,仔细打量,确实: 二人衣裳狼藉头发半湿,衣裳狼藉像是乞丐流浪许久,头发半生如同溺水上岸。 一个男人瘦骨嶙峋,面黄肌瘦头发蓬乱,好似人间乞丐,那个女的泪痕才干,哭哭啼啼容颜倾倒。 “哈哈哈,既遇见那就是缘分,今天运气一流,猎得麋鹿,原来是有贵客来到。进屋进屋,待我亲自下厨,做一顿鹿肉。” 絮生作揖道谢,脸上都是焦虑: “多谢大哥款待,不必劳烦您再这般费力,我夫妻二人急着赶路,若是有些剩饭,给我们潦草吃些,实在不敢叨扰恩人!” 妇人早就看出来这两个人神色慌张,她也试探了多次,只是絮生一直不愿意说他们的情况,这才故意留下来,等儿女回来再做打算的。 这一家不是别人,正是躲避朝廷追捕的,陈天毅遗孀,当年公子英继承大统,第一个清算的就是陈氏,不得已她带着一双儿女逃到了这里来。 妇人就是赵芝,所谓城震江,本叫陈震江,城小陌,本叫陈小陌。 为了不逍遥,这才隐姓埋名躲在深山,改姓了城! 这两个人,一个弱似恶鬼,一个美如桃花,一定不是平常夫妻,再看他们这身打扮,一个是富家丫鬟,一个是山中乞丐。 胡乱猜想,他们这‘夫妻’一定有故事,或是朝廷做细作,又或是官府的线人。 总之他们平静的生活,不想被他们无缘无故的打乱。 “不消慌,不消慌,外面雨大,天又近黑,怎么还能行路?你倒是无碍,且看看你的妻子,她这般娇柔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雨淋夜黑之苦?” 絮生黯然,此刻陈小陌在照顾桃花,一举一动都是关心,举手投足待如姐妹。 再看城震江,他手忙脚乱,收拾着那麋鹿,一副不做好一顿鹿宴不罢休的样子。 心中又是着急又是不忍的,再看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自责内疚跪在了赵芝面前: “絮生多谢您一家收留之恩” 见他这般举动,震江收了刀俎,小陌上得前来。 “你这是做什么?举手之劳,受不得这样的大礼物,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有件事情实在不忍心隐瞒,我与妻子乃是江府的奴隶,前几日逃了出来。江氏家大业大,只怕连累了你们一家,故此不敢多留!” 说完深深磕了一个头。 赵芝一听,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江府……江…… “江府?镇北江府吗?” 絮生诧异起身,这里距离金锁镇可是有三四天的路程,若不是早有交情,这深山里的人家怎么会听说镇北之事。 “正是,正是!您知道江府?” 赵芝起身看着窗外的雨水,脸上不自觉也是跟着下雨。 小陌赶紧跑上前来,轻轻扶住母亲: “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提到江府您就变成了这般模样?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们兄妹?” 震江丢了手里的菜刀,谨慎地看着絮生,也问: “都是你们,是你们害我母亲哭泣,滚出去,快滚出去!” 桃花被吓得花容失色,一轱辘躲在絮生后面。 赵芝赶紧阻止儿子的鲁莽行为: “你退下去,不要惊吓了客人” 震江脑袋翁的一下,他是个直人,自小在这山中长大,不懂眼色,更不知进退。 小陌扶着母亲坐下,追问: “您到底怎么了?为什么?” 兄妹两心里一阵打鼓,因为母亲从来没有对他们说过他们的身世,兄妹俩私底下也猜想过,如今一听到‘江府’二字就这般激动,他们不由得不去乱想。 赵芝示意震江坐下,安抚絮生与桃花: “小儿不懂事,还请不要见谅,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有些事情我还和你们说清楚了。 我们家本性陈,而不是城!你们的祖上乃是王朝大名鼎鼎的戍卫军统领,可以说是世代富贵。 直到你们的父亲,陈天毅接替了统领之位,被歹人算计,又被先王排挤。 最后党争变成了天下大祸,先王带着王后逃离了王畿,你们的父亲带兵进入。 后来西边又杀来了一个段锦,他打败了天毅,也杀了他。 最后先王登基,陈氏一族被认为是霍乱第一罪人,我才带着你们向北而逃。 当时我们走投无路,流落到了落河城,那江左看中了我们家传的一对铜锤,对我……对我百般侮辱。 为娘为了保护你们,不得不苟且偷生,活到了今天。 此仇不共戴天,才将我儿的名字,叫做震江,你记住了,江氏欠母亲一笔血债!” 说完话赵芝突然身体一垮,化成了满屋的飞蛾,趁着雨声飞走了。 兄妹二人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举目望不见,伸手摸不着的痛苦,叫他们无法自拔。 第470章 定计 飞蛾散尽之后,赵芝用过的东西突然就消失了,她的衣服不见了,她的睡的床也不见了。 总之关于她所有生活轨迹的东西一样都没有了。 正在几人惊诧之余,桃花大叫起来: “快看那是什么?” 他们回过头来,发现了一张兽皮,上面早已经是虫吃鼠咬的了。不过一排排,血书还是依稀可以看清楚的。 ‘吾儿保重! 你们看见这封血书之时,为娘已经去世多年,这时候你们已经长大成人了吧? 只可惜我看不见那一天了,江左心毒为了我家一对震天铜锤打伤了我。 将我囚禁于这山洞里,万般无奈你们善小,为娘不得不自断了生路,作用巫蛊之术寄生于飞蛾。 为娘要你们记住两大仇人,第一就是西边段家,是段锦杀害了你们的父亲,第二就是这极北的江氏,是他们逼死了母亲’ 看完血书震江的江上只有愤怒,原来他们并不是什么山中野人,而是极负盛名的大家大族。 小陌抱着桃花,哭成了泪人。 气氛一下子就压抑起来,不过该继续的生活,仍然还在继续。 悲悲戚戚之中,鹿肉上桌,桌上的人一个个心事重重。 絮生和桃花早已经饿坏了,也顾不得他们兄妹什么表情,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那兄妹哪里还有食欲,在旁边照顾着这一对与他们同仇同命的可怜人。 雨还在下,下得叫人心焦。 淅淅沥沥之间,四人睡下。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絮生站立在门口,他心头很沉。 震江也起了身: “这么大的雨,你打算还要逃吗?” 他在试探,看看有没有可能说服这个人,同自己合作杀了江左。 絮生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哥!有件事情我得和您说道说道。” “什么事?” “你家的仇人江左,乃是我的义父!” 震江一听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原本黑色的眼球,一瞬间就变成了红色,青筋暴起,肌肉澎湃,牙根咬得生疼。 “你说什么?” 絮生赶紧作揖解释: “我虽然是江左的义子,但是对现在的江府却没有半点恩义,您还不知道吧! 我那义父其实是一位偷下凡尘的天神,因为他下凡时偷盗了天书,五年前已经被雷劫押回了天庭。 至于江府现在的继承者江池,他从小就虐待我,打我骂我,甚至想要杀死我,若不是义父处处维护,我恐怕早已经命丧他手。 他总以为我要与他争家产,处处为难,前几日又来了一个,段冶认清,好家伙那家奴的手里有一把好刀,处处克制于我。 我若是再不逃出来,恐怕就要命丧他手了,更可气的是,他看我妻子的眼神,每每都是欲望,这样的家伙我与他不共戴天。 只不过,他江府势力庞大,我这才选择了逃跑,保存性命之后,再与争斗!” 震江一听,心里的气少了不少: “那江池有何本事?” “他手持一条青龙鞭,打得了山中恶虎,驱赶得来饥饿群狼,挥一挥飞禽散尽,甩一甩走兽无踪。 更有神力加持,实力不可小觑。” 震江被他说得头皮发麻: “什么?你也不是凡人?也有妖道修为吗?” “那不是妖道,而是义父偷下来的天书,那是天神之力。” 震江冷笑,他从来没有见过天神之力,倒是见过许多妖怪,都一一被他射杀来吃了。 “哼哼,我丝毫不惧怕他,他若是敢追到这里来,我必一箭射杀,为母亲雪恨。” 絮生一看他这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急忙问道: “大哥也是修道之人?” “哈哈哈,我不是修道之人,倒是我从小练习武艺,不说是天下无敌,也能徒手伏虎降龙,这许多年里,我就是看着这一双拳头,在这山林之横行无阻的!” 絮生嘴角一挑,凡人之力,怎么能对抗天书神通? “您将来有何打算?不会真的要去江府寻仇吧?那里凶险,更何况您若是去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令妹如何是好?” 震江看着他,千言万语只在这个眼神之中。 “我不是那狂妄之人,以一敌多得傻事,我断断不会做的,不过堂堂大丈夫若是有仇不报,如何生于天地之间? 我去寻江府,就躲藏在周围,待时机成熟,一举杀了江池。 你可愿意同我一起去?”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多一个人,多一点胜算。 “不不不,并不是我贪生怕死,只是你我若是都死了,留下这两个女子孤苦伶仃的,如何是好?” 震江无奈一笑,这个人本来就是逃跑出来的,现在要他重回虎穴,怎么可能嘛。 “既然如此,小陌也托付于阁下了!” 絮生不受他的礼,一把拉住。 “大哥,切不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目下最要紧的不是寻仇,而是保命。 您可知道,天下一共有五军,他江氏有一路,您陈家也有一路,如今四军已经灭,四军族人,已经销声匿迹。 等我们到了王畿,您再隐姓埋名,调查清楚您父亲当年的冤屈,才是正道。 您早知道,大王绝不会放过一息善存的镇北军,这是天下隐患,大王要已经走了,被征之意,他欠的只是一个导火索。 我们入王畿,只要四处散播江池不臣的信息,他江氏的大难,很快就来了呀!何必亲自去找,不是智者行为啊?” 震江一听,真是醍醐灌顶啊: “原来贤弟早已经有了计划?哎呀,是我糊涂,糊涂了,那我们兄妹与你们夫妻一同上王畿去,这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这城震江真是耿直,人家随便说几句,他就信的五体投地,真是豪爽,真是侠义。 还好他遇见的是絮生这样善良之人,若是其他的卑鄙之徒,那他就当真傻了。 剿灭江府不是絮生的本意,怎么说江左对他也有养育之恩。 他这么说不过是想骗震江走,第一冤冤相报何时了,第二,江池若是死了,荷清又该怎么办?第三,这震江凭什么挑战江府? 现在能做的,就是忽悠震江,他若是到了王畿,一切就都由不得他了。 第471章 不共戴天 雨还在下,如同他们的心情一样。 城震江在一旁自言自语: “这雨已经下了很多天了,怎么不见个停法?哎呀,真是不祥啊!” 絮生一听,立刻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义父被抓的时候,曾经给他们留下的三本天书。 自己得了两本,江池得了一本,那江池得的,正是着驭水的落河图啊。 “不好,那雨水无处不在,江池怕是早已经追过来了,桃花、小陌你们快躲起来!” 城震江一脸的疑惑,下雨就下雨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何必大惊小怪。 “哎,老弟啊,这是为什么?” 还不等絮生解释,江池已经来了: “有人在家吗?小生路过此地,腹中有些饥饿,能不能进来烤烤身子!” 絮生赶紧堵住了木门,轻轻摇头示意大家都不要说话。 气氛紧张之时,只听见“嘭”的一声,木质的屋墙被从里面贯穿了一个大大的洞,“嗖”地飞出一把铁叉,这是城震江狩猎用的。 铁叉飞出来,他并立于雨中, 江池轻轻一闪躲过了攻击,倒也没有生气,连忙作揖: “这位兄弟,在下初来此地,不知怎么叨扰到了吗?” 城震江抬头,只见这个人: 站在雨中却滴水不沾,一身雪白的衣服没有半点污浊,脸上虽然横肉,眉宇之间却又是大家风范。 五年的苦修,修出来的不止是神通,也修去了他许多的戾气,变得不那么暴虐。 “你是什么人?” 这话把池池问懵了,说来也是,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那铁叉就飞来夺命,好离奇啊! “阁下竟然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这怎么一上来就想要了我的命?” “你是江府的人?” “何以见得?” 震江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逻辑,下意识看向了屋子: “我猜的这里方圆没有人家,距离最近的就是落河城,看阁下的衣着,想必也是大富大贵吧?” 江池冷笑,他已经在这个人的眼睛里读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在下正是江府的人!敢问阁下又是什么人?” 震江的脑中掠过一丝仇意,联想到自己母亲灰飞烟灭,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更是悲从心中来: “你可认得江左?” 江池一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赶紧作揖,错把他认成了自己的长辈: “有礼了,您方才所说的,正是家父的名讳……” 不等江池说完,震江已经冲了过来,手里正是他屠鹿之刀。 见他如此凶狠,江池使了一个移影追魂,跃在了树梢: “前辈这是为何?” 城震江可没有什么好说的,手里的刀直接脱手朝他飞去: “我与你江姓不共戴天!” 江池再次避开,那树被一刀劈开,左右各一半,倒了下去。 “好一个无礼的歹人,我与你好生说话,你却招招狠毒,想要杀我?你自己找死,也怪不得我了!” 江池落地,城震江拔出了铁叉。 青龙鞭大开大合,一条水色神龙出现在了眼前,随着他的鞭头,左冲右撞。 “我不想杀你,只是想让你知道厉害!” 城震江喉咙发热,一个弓步拉开了架势,他只是一个凡人,面对天书上的力量,他什么都做不了,况且还是这样的正面对决。 “哼,你以为我怕了你不成吗?” 一个凡人之躯,一条天书水龙,一个凡人视死如归一条铁叉,径直朝前,用尽半身的力气猛刺。天书水龙绝对碾压,盘旋呼啸,摔出半截龙尾处处留情。 汉子不知敬畏神力,誓要屠龙。神龙心知轻重,不敢用力。 “呼哧”一回合,铁叉折断,震江飞出,撞破了木门飞进了屋中。 恍惚之间,屋子里空空荡荡,早已经人去楼空。 心中怒骂: “好一个过路人,完全不顾及自己的生死,竟然早已经逃之夭夭,不见了踪影。 真是道貌岸然,听他说话还以为是个翩翩公子,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一个卑鄙小人。 不过还好,他带走了小陌,逃了希望就还在,小陌绝不能落入仇家之手!” 一声强烈的龙啸,整间屋子顿时被卷上了天空,只留下了一个弱小无助的城震江,屋子的碎片落得到处都是。 这个时候他终于是害怕了,什么报仇?什么算账?都是自己的异想天开,江池这般厉害,怪不得絮生拼命要逃。 “你不是我的对手!但是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想杀我?为什么?” 城震江认命地抬起头,一条水龙正盘旋在江池头顶的天空之上。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敬畏天神,但是这天神怎么会像母亲说的那般不堪?江池是神?他的父亲为什么会是魔? 他的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太多的不甘心呐! “你说啊!你倒是说啊!” 他没有动手,龙爪已经把震江高高叼,江池依然与他飞在与他对等的高度。 往下一看,许多平日里要仰望的大树现在都成了星星点点,若是摔下去,指定的粉身碎骨了。 他害怕地想要去紧紧抓住龙爪,一次一次的抓空,那龙不是真龙,而是形状似龙的水,那手怎么可能抓得住水。 “要杀,并杀,不必废话,我……你我世仇,不必心慈手软,倘若……倘若你今天放过我。 日后你若是落到了我的手里,我一定将你,将你碎尸万段,来祭奠我母亲在天之灵!” 说着胆怯之心消散,迎来得是满脸的愤怒。 江池更是不理解,对他来说,他父亲早些年犯下得错事,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你动不动就是不共戴天,要将我碎尸万段,我很佩服你身处密令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我们彼此都不认识,哪里生出来这许多仇恨?” 陈震江双眼紧闭,他已经做好了摔成肉泥的准备。 “那就让你知道个明白,在下名叫,城震江,震江并是要我记住,与你们江家不共戴天之仇!” 江池一听又来了,又是不共戴天的废话: “既然这样,你去死吧!” 说着并松开了龙爪,城震江与雨点一同掉落。 第472章 江池败了 从高空坠下,强烈的撕扯感,叫城震江差点晕过去,只在这一瞬间,眼前浮现了他一生的经历。 幼年丧父,哭哭啼啼跟着母亲来到了这里,还记得日月交替,阴阳轮回。只记得春夏秋冬,四季如常。 其他的……其他的恐怕就只有屋后面的那一珠丁香,开了又落,落了又开吧! 仔细想想,这一生,生的毫无意义,死了也就死了吧! 一身虎啸振聋发聩,半梦半醒的城震江赶紧睁开了眼睛,只见一只斑斓猛虎,一口就咬住了他,这才谈龙爪,又去虎口的。 不过倒也没觉得自己已经粉身碎骨,再一睁眼,絮生将自己轻轻放在地上。 “大哥,你还是改不了暴虐的脾气,幸好他是凡人,如果将来遇见一个道行比你高深的人你一定要吃大亏的!” 江池从天空缓缓落下,雨越来越大了。 “哼哼,我处处留情,只为了吸引你出来,你走自走了,为什么还要带走我的桃花?你明明知道,没有她荷清举步维艰。 你……你违背了父亲交代你的遗愿,你没有照顾好荷清!” 城震江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不是说他是江府的奴隶吗?怎么一声大哥叫的这般亲切? “您不是已经将他许配给了段冶了吗?日后自有段公子照顾,哪里还有用我的余地?你这般苦苦相逼到底是为什么?” 雨水打不湿江池的脸,但是泪水的痕迹清晰可见: “好!就算你没有对不起荷清,但是桃花呢?你把她交出来,你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保证绝不再追究!” 絮生冷笑: “桃花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凭什么要左右她,既然她愿意跟着我逃跑,就已经证明她心在我这里而不是你那里?” 江池听见这句话,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来,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更何况桃花只是他府上的一个奴隶。 他绝对忍受不了这样的背叛: “哈哈哈,既然她的心里只有你,那我留傻了你,你死了以后他就是我的了” 絮生眉头一皱,桃花是他的青梅竹马,而且他们已经私定了终生: “大哥,我们与桃花已成夫妻,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兄弟的情面上,饶过我们吧!我走以后,绝不再踏进江府一步!” “夫妻?哈哈,你们做了苟且之事了?” “不是苟且,既然是夫妻,如何没有洞房花烛?” 江池更加的恼怒了,桃花不止和絮生青梅竹马,也和江池两小无猜,他疼桃花胜过荷清。 一股强烈的刺痛感,在心头萦绕,那痛苦实实在在。 城震江这下算是明白,原来是他絮生偷了人家的至爱,怪不得要追地这么紧呢? “呼哧”一鞭挥出,放倒了絮生后面的树。鞭子不是朝他来的,不然此刻他已经痛苦倒地。 “这一鞭打断我们所有情谊,动手吧!今天有你没我?” “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江池冷笑: “你该死,五岁的时候你就已经该死了,让你活到了今天,已经是上天开恩了!” 说着挥动鞭子,那水龙盘旋而下! “好!既然已经恩断义绝,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絮生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嗖嗖”比划了几下。 城震江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人家的鞭子可是负有青龙之力的神器,而他居然用一根树枝对敌,实在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还是不知者无畏? “哎呀,絮生兄弟,你好歹也找一个大一点的木棍吧,这……” “找死” “嗖”鞭子挥出,带着水龙之力。 “啪哧”灵活细小的树枝,真的就打在了龙尾之上。 江池蔑视得看了他一眼: “欺人太甚” “呼哧呼哧”青龙鞭子左右开弓,上下齐飞,拉扯之间,四条水龙在雨水中生成,东西南北各战一方。 “好厉害啊” 惊得城震江不由叹息。 东一条张开血盆大口凶猛而来,西一条挥动四条利爪上下齐攻,南一条甩动千斤之尾横扫一切,北一条盘旋高飞吐出一道水柱砸来。 絮生一看,丢了手中的树枝,跃向来江池刚刚扫倒的树干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四龙以摧枯拉朽之势,咆哮而来,小小树干,如同那小屋一样瞬间粉碎。 城震江吓得一动不敢动,双腿不自觉的抖了起来,心想: “与这样厉害的人物争女人,你有些本事还算你英雄,这一招被秒杀算什么啊?真是螳臂挡车不知死活啊!” 须臾只听见漫山遍野的虎啸,唬得人心发馈,啸的大地发颤。 “你饶不过我,那我也手下无情!” 树叶沙沙直响,惊飞了禽,吓跑了兽。 八只猛虎,破树而出,一虎斗两龙! 好一场厮杀,那龙是水,那虎是木。 龙爪撕碎了虎身,落下的都是树叶。虎口咬烂了龙体,喷出的都是雨水。 撕扯之间,溅飞了满地的泥浆,腾挪时之时枝干满天。 龙啸夹杂着虎嘶,水与木的焦灼碰撞。 那水龙大三分,那木虎也大六寸。 水龙不服用尽搅海之力,木虎有心费完震山之威。 城震江吓得两腿发软,趴在地上不知所措。 不由发出感叹: “好四条生猛的龙,腾得水族不得安生,你看它活灵活现,游走有雷助力,撕虎不留情面。好八只凶恶的虎,跳跃神风升起,按龙毫不费力。精彩,精彩啊!” 越往后打,天空的雨水就变得淅淅沥沥,雨小而淅沥,淅沥而龙弱,龙弱而虎强。 最后一击的时候到了,江池一跃,跳入龙头。絮生一纵,飞上虎背。 水龙嘶吼拔树倒山,木虎乱刨开土碎石。 雨停了,阴云也散开了。 水龙消失,江池被絮生死死按在地上,那猛虎口水直流,五只钢爪,已经嵌入他的心口。 “不要再打了,你不是我的对手,我知道你还有最后一招,只可惜义父没有告诉你,水生木,即使你的驭水术天下无敌,你也打不过我!” 江池嘴角已经流出了血液,好不服气啊,一边降雨,一边与他对决,如果这是一个真正的雨天,那结果会不会是这个样子就不好说了。 第473章 砍去双臂 “我让你回去,不要再我们了,我饶了你,你也放过我们!” 说着轻轻松开了江池,他缓缓爬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不服啊,不服! “走吧!也算兄弟一场,从此以后恩断义绝!” “你真的肯放我走?” 絮生没有犹豫,转身背对着他: “我们从小就不是一路人,你去吧!” 江池冷哼: “多谢你的大仁大量,你可以走,但是桃花留下!” 他都这个样子了,却还要桃花,真是叫人生气,城震江都看不下去了: “好你个好歹的家伙,人家没有杀你,你还不快滚,这个时候要人,你怕不是疯了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好吗?” 江池猛然回头,那一双龙眼,看得他直发麻。 “我说的不对吗?确实我打不过你,你要杀我也是易如反掌,但是你也打不过他,你恨我有什么用,丛林法则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 江池还是冷笑,他江池败了,但是江府没有败。 “出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投名状!砍下他的双手,我就答应将你留下!” 树林深处,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而近“刷刷刷”! 听得絮生背后发凉,只觉得大事不好! 不一会儿,那个只有上半身的男人出现了。 城震江大叫一声: “你是人是妖?” 段冶将自己的身体摆正,完全没有理会小丑,双眼蔑视得看着絮生: “不知道你能不能制服我?” 絮生见识过张喜的厉害,不过那是张喜,面对这个矮了三分的家伙,或许有一战之力。 城震江依然管不住自己的嘴: “你比人家矮了半截……” 话才出口,立刻就溺了段冶的龙鳞,他怒目而视,一股强大的怪风袭卷而来,卷起来的树叶都有锋口,轻轻就割开他的皮肤。。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不要总欺负他了,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们之间的恩怨都冲我来。 你既然已经有了荷清,当知道缘分不易,却又为何要来为难我与桃花?” 江池愤怒道: “荷清眼睛不好,桃花这么多年服侍她,本就是陪嫁丫鬟,你带走了她不就是带走了荷清的光明吗?我早就说过,只要你交出桃花你自走便是!” 絮生双眼含泪,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无奈,一天是奴隶终生是奴隶,没有自由,没有尊严。 “动手吧!别说我欺负你!” 絮生吞了一口口水,虽然他从来没有和这个段冶交过手,但是不难看出来,他比江池要强上许多。 “接着!” 城震江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了一根木棍扔了过来。 絮生一把接住。 “这是千年铁树,遇狼打狼,见虎躯虎!” “嗖嗖”挥舞了两下,果然趁手。 段冶不慌不忙的用泥土,在给你自己塑腿。 五行中,土生金,金生水,他用泥巴塑腿是完全可以的,这也是他来到这里才参透的。 在几个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他终于站了起来。 “哈哈,虽然不怎么耐用,将就用了,收拾你已经够了!” 说着伸手朝后一扯“灿烂烂”无影斩魂刀现世。 絮生可不知道这是噬神之物,举棍就打。 一个泥塑金刚,一个提棍半神。 那刀来回砍,那棍上下防。砍得金光起,削土断树不在话下。防的叮当响,碎石击头一招不空。 刀从头上砍三刀,棍由腰间撮六棍,刀虽锋利一刀未中。棍虽大力伤不得分毫。 刀光棍影,来来回回,棍法精妙,刀势强硬。 他使一招劈天斩地,他还一试声东击西。神刀一心要投名状,铁棍只想保护心上人。 来来回回、纠纠缠缠,凌凌厉厉、小心翼翼! 脚下泥水踏成浆,泥塑金刚腿软。手中铁棍都是口,半神之躯力渐竭。 “你打不过我的,认输吧!” “哼,我伤不了你,你也妄想抓住我!” 说着絮生卖出了一个破绽,段冶毫不犹豫,举刀就攻击,那边一个回马枪,捅进了泥腿中,一拉扯,一条腿泥浆满天。 “好!你中计了!” 得意之时,只见段冶冷笑: “哼,你也中计了!” 恍惚间抬头,只见那刀锋借着他倒下的力道劈下来,犹如烈日灼眼,根本就躲不开了。 下意识偏头,躲开了正中名门的一击“噗嗤”一声絮生的左手,从肩上被削了下来。 “哎呀!” 一声参加,疼的他连连后退。 一股鲜血喷溅而出,吓得城震江赶紧跑过来,一把抱住他,不让他倒下。 “不好不好,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江池得意极了,打败自己的人,现在被自己的人打败,心中的暗爽难以言表: “认输吧!到此为止,不要枉费了父亲对你的厚爱,不要白白废了半神的修为,我依然可以放过你,只要你告诉我桃花在哪里?” 絮生疼得满头大汗,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我们认输,我们认输” 城震江替他答了话。 段冶一声叹息: “你是一个不错的对手,不过遇见我,你就不那么幸运了!” 絮生一把推开了城震江,整个身体倒在了泥浆之中,挣扎了一会儿,喷溅的血戛然而止。 疼痛感也消失不见,木出于土,而生于水,这里有水又有土,实在是一个养木的好地方。 “哈哈哈,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土肥水丰的,你们想让我认输,没那么容易!” 说着他已经站起来了,看得城震江又是一脸惊恐。 “只要有土有水,我就是不死不灭之躯体,哈哈哈,重生吧,我断掉的手臂!” 念动心决,泥浆之中长出了不少的野草树木,野草开花,小树发芽,却怎么也不见自己的手长出来,这一刻他慌了。 木野重生,他可是不止一次的修炼过,而且没有一次失败的,今天这是怎么,在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下,他居然失败了!!! 段冶的另一条腿已经化成了泥,他坐在地上: “我这无影斩魂刀可是噬神的宝刀,你的手臂不会再生了” 说完眉头一紧,斩魂刀抛了出来。 絮生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中,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险。 城震江大叫: “危险,快躲开!”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噗嗤”一声,絮生另一条手臂也被斩了下来。 痛失双臂的疼,让他一下子晕了过去,看不见半点光亮。 第474章 有点后悔 絮生晕死过去,城震江赶紧过来扶,被后来跟上的家丁一拥而上抓了起来。 “说,桃花在哪里?只要你肯说,我还是可以放过你们!” 他猛然摇头,哪里知道絮生把他们藏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们人多,到处找找吧?” 此刻恐惧和慌张占据了他的全部,弱小的人,只能不知所措。 “你若不说,你就死去吧!” 段冶可比江池狠毒得多,敢违拗他的人,都得死。 “我确实不知啊???” “噗嗤”一颗人头,落地了! 城震江到死都不明白,他究竟犯了什么错?不过是同江池打了一架,不过是骂了他几句,罪已经至死了吗? 江池也被吓了一跳,他虽然嘴上吵吵嚷嚷的,但是内心已经被落河图净化了许多,有了人性里的善良。 见段冶还要杀絮生,赶紧过来阻止: “手下留情,他怎么说也是我的义弟,千万留他一条性命!” 段冶不屑地转过头来,没有一点感情: “如今他双臂已经失去,留他做什么?而且这个嘴硬,有他无他我们都得自己找人!您自去找人,这个家伙交给我!” 言下之意,还是不肯放过絮生。只要有些神通的人,而且他想吃了絮生。 江池心头一惊,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驱狼引虎恐惧,油然而生。 整个人行行呆呆,地去了! 段冶毫不客气,再次挥刀,砍下了絮生的双腿,也不犹豫,直接啃了起来! 吓得跟过来的人个个迎面呕吐,这一幕和刚刚城震江被杀,恰好被藏在不远处的城小陌和桃花看见! 两个女人能做的只是偷偷的哭泣,不敢出声,只敢流泪。 江池看地只发恶心,但是迫于他强大的震慑力,不得不接受这个结局。 “走!我们到处看看桃花!” 桃花轻轻将城小陌藏好,示意她不要出来,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她。 她很从容,絮生目前的状态,已经让她万念俱灰了,她再也不想逃了,絮生死了,她苟活于人间已经没有意义了。 “絮生哥哥!呜呜呜” 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扑在他血淋淋的身上,嚎啕大哭。 段冶一看有人居然敢破坏他吃东西,提刀就砍,江池眼疾手快,一把就拉开了她: “你这个奴隶不想活了你,回去再收拾你,走快走!” 这里他们是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段锦简直就是恐怖,他哪里还有一个人样,简直就是魔鬼!!! “絮生哥哥,絮生哥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呜呜呜……” 她的泪一毛钱都不值,江池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他不该来追他们,不该答应段冶无理的要求,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絮生被砍下四肢恐怕是活不成了,那个男的又被剁了脑袋,真叫一个惨啊! 这都是他的错,这都是嫉妒惹的祸,再看一眼桃花,她这一刻的样子,真的只是一个奴隶。 像她这样的奴隶,江府有成百上千个! 第475章 长路漫漫 带走了桃花,絮生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去的方向,段冶一看,这还得了,伸出两根手指,直接戳瞎了他的双眼。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他这才满意的爬开了,地上都是血迹,絮生的断肢已经变成了枯树。 很久很久以后,段冶那如同恶魔的“莎莎”声,才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林之中。 城小陌这才诚惶诚恐的跑了出来,看着泥浆里的人彘絮生,再看看被砍下头颅的哥哥,她痛不欲生。 “天呐,我们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呜呜呜呜……” 她哭得很伤心,却依然不敢大声。 “救……救救我!” 一个凄厉的声音传来,吓得小陌连连后退。 “救救我!” 那声音很微弱,但是可以听得到。 慌张的小陌到处找,终于确定絮生还没有死。 “我该怎么救你?” “劳累你将我拖到夫人的墓前,那里有一个高大的柳树,只要把我埋在柳树下,我就可以运力重生!” 想了想,又怕她不去,再加上了一句: “将你哥哥的头颅包好,与我一起埋在树下,我一样可以救活他!” 城小陌努力点头,她也看见了絮生与江池大战,所以她选择了信任。 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拖得动两个精壮男子,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与其说是两个人,倒不如说是两具不完整的尸体。 跋涉的道路举步维艰,她要面对的不只是,道路崎岖,还有山中的野兽虫狼。 更加棘手的是,为了不让江府的人发现她的行踪,她只能昼伏夜出。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震江的尸体已经发臭,那强烈的味道不断吸引着各种食肉动物。 好在城小陌也是山里长大的,对付猛兽之流不在话下。 “哥哥的尸体已经腐臭了,你还能救活他吗?” 絮生点头,为了自己树下重生,他欺骗了这个单纯的女孩。 “只要在他没有化成白骨之前到,我就能救活他!” 听到肯定的回答,小陌更加卖力了,不过她根本就不认识路。絮生已经瞎了,也指不了怎么走树林的路。 一耽搁一个月就已经过去了,城震江的尸体彻底腐烂,稍微有一点颠簸,他身上的蛆虫,就一团一团的掉落,森森白骨已经裸露出来。 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絮生的生命似乎也已经走到了终点。 虽然他并没有出现腐败的样子,可是在现在叫他,已经没有反应了。 城小陌一咬牙一跺脚,索性将已经不成人形的城震江,埋了: “哥哥!我对着你的在天之灵发誓,我一定会为你和母亲报仇的!” 她没有太多时间,怕是再晚些日子,连絮生都救不过来了。 误打误撞,她并没有带着絮生走到漓晶的墓前,而是来到了他的尸目冢,这里是江氏的禁区。 再往前走,就到了江氏的面壁台,自从江府搬走了以后,台下得水终日呈现黑色,瘆人无比! 一只黑猫跳了出来,围着絮生的尸体“喵喵”乱叫。 它居然在流泪,吓得城小陌瘫坐在地上。 狂吠几声之后,黑猫的身体破开了一个大洞,它呆呆站立在那里。 一个虚幻的灵魂,从黑猫的身体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狼藉的女人,他头发松乱,身上披着许多的稻草,衣不蔽体,浑身的血迹。 她轻轻抚摸着絮生已经冰凉的尸体,灵魂根本没有眼泪,她很伤心,却做不了什么。 这只黑猫一直伴随着絮生成长,直到絮生被江左收为了义子才离开。 这一抹灵魂,不是别人,正是难产而死的絮生亲母。 她难产就是犼虱的计划,他早就知道絮生就是工忙后人,为了扰乱五行,才导演了这一出人间悲剧,以牺牲絮生的父母为代价,激起木行与水行对抗。 最后还将她的魂魄封印在了黑猫的体内,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让他亲口说出真相。 让絮生认贼作父,也是为了更好的激发他身体里的神树之力,将他培养成一个恶魔。 絮生母亲的魂魄,将所有真相都告诉了城小陌,魂魄与生灵对话,沾染了阳气,就要化成轻烟。 她已经没有办法了,为了絮生,他不得不现出来为小陌指路。 最后要做的,就是亲手挖出黑猫的眼睛,镶嵌在絮生的眼眶之中。 “快带他去柳树下,你是一个好人,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絮生!” 说罢化成了轻烟万劫不复。 城小陌也不敢耽搁,不过她只是女孩,除了边跑边哭,她也快不了多少! 终于看见了那一棵柳树,也没有工具,直接用手去刨,直接刨出了两个木头人。 再次把城小陌吓了一跳,那两个木头人都是一模一样的五岁孩童,除了是木头雕刻成,跟真人没有半点区别。 那哪里是什么木头,那就是絮生小时候被江池杀死的两具尸体。 絮生早已经超脱了血肉之躯,流出来的血只是柳树树浆,段冶啃咬的不过是粗糙的树干,这才让他早早放弃了。 段冶乃是五行金,他完全藐视木行絮生,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絮生还能再重生。 坚硬的泥土,扯掉了城小陌的十个手指甲,手指也磨地血肉模糊。疼得他一边哭,一边挖! 索幸絮生没有了手脚,那身躯少了一半,不多时天空下起了雨,这是真正的雨,而不是江池驱动的。 血水夹杂雨水,泪水夹杂着汗水。 “你一定要活过来,我相信你!你一定要活过来!” 只有絮生活着,这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子,才能有所依靠,只有絮生能活下来,他们的才能有机会找共同的敌人复仇。 絮生被埋了下去,像是一场简陋的葬礼,又好像一次别开生艳的重生仪式。 雨很大应该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天气,但是事与愿违。 那棵柳树随着城小陌的最后一捧黄土盖上之后,树叶并开始枯萎,从夏天到冬天,从郁郁葱葱到满目疮痍,只用了一夜的时间。 不止是这样,在太阳之下,树干开始干枯,像是历经千年一般,缓缓倒下,最后化成了一捧尘土。 第476章 身世之迷 柳树下哭哭啼啼,悲悲戚戚,只有一个女孩无助望天。 大院里莺莺燕燕,欢欢乐乐,几百嘉宾朋友杯来盏去。 段冶与荷清大婚,也不管般配,更不论幸福。 絮生在土里睡了三天,城小陌在那里静了三天。 终于在一个早晨,城小陌一睁眼,就看见了絮生如同嫩芽一样长了出来。 城小陌扒开了他身边的土,只是没有看见絮生重生的手脚,他还是一个人彘的模样。 “你醒醒!醒醒啊!” 絮生缓缓睁开眼睛,本想伸一个懒腰,却发现两手空空。 他惊恐地低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眼睛可以看见东西,这腿脚却怎么也看不见。 “我的腿脚呢?我的腿脚呢?” 看他这个样子,城小陌哇得哭了起来,一半为絮生,一半为被她丢下的哥哥。 “你的腿脚已经被砍了,你不得了吗?” “不……不……不……” 城小陌一把将他抱住,轻轻捂住他的嘴巴: “别再说话了,这里离他们不远,我们走我带你走!” 说着城小陌背起了他,没有手脚的他像一个孩子那般轻巧。 不过他不像孩子那般哭闹,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背上,如同小时候在母亲背上那般安稳。 “我们去哪里?” 絮生满脸是泪,没有了手脚,他就拿不起武器,别说是报仇,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件事求你!” “你说吧!你的母亲让我好好照顾你,只要你不寻短见,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眉头一皱: “说笑了,我从小无父无母,被义父收养成人,我都没有见过母亲,你又如何知道我的母亲是谁?” 城小陌说道: “我带你过来时迷失了方向,路遇一只黑色的猫,它化成人形,说是你的母亲,就是她指引我来柳树下。” 絮生喃喃自语: “黑猫,我记得我打小确实有一只黑猫相伴,它已经消失了多年,难道还在?” “她说在你出生的那夜,她的魂魄就被你的义父封在黑猫体内,母子相见却不能相认。 还有她说你的父亲,他是在夫人死后,被强行殉葬了。 江左狠毒,他不止是你的杀父仇人,而且让你认他为父感恩戴德。” 絮生一听,整个人都懵了,这些是他从来都不知道的,已经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你骗人,不可能,义父对我如同亲生,怎么可能会是你说的这个样子,我不信!我不信!” 城小陌自己也不信,但是她只是转告那缕魂魄的话,至于真假,她比絮生还懵。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她将絮生带到了一个土堆旁,这里四面都是乱树杂草,唯有这堆土上寸草不生。 “这里就是你母亲的坟地” 她指了指,那黄土堆上,赫然躺着一具黑猫的尸体,它的眼眶空洞,流出的血丝已经干涸。 “那女人的魂魄就是从这黑猫的身体飘出来的,你的那双眼睛,就是她从黑猫眼眶里给你挖出来的。” 城小陌轻轻将絮生放了下来,他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小时候一直陪伴他的那只黑猫。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大概已经猜出来,那女人说的,大概就是真的了。 “看来她说得不错,她就是而且母亲就长眠于此!” 絮生躺了下来,就躲在黑猫之后。 “你还不信吗?这真的是一座坟,你不信我刨开给你看看!” 絮生只顾着流泪,哪里还能理会他说什么? “不用刨开了!” 一个猎户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只见他头戴觅帽,腰一件狐皮群,赤裸着上半身,脚下是一双破草鞋。背上一张竹子弯背弓,手提一把锈铁剑。 “你们是什么人呐?怎么听说你们要刨别人家的坟墓?老夫在这里看守多年,这家子还没有绝技呢!” 城小陌一听,赶紧跑上前来,作揖道: “听您的意思,您可知道这坟中埋的是谁?” 那猎人仔细打量着她,他明明记得自己的姐姐产下一男儿,面前这人,这声音,却都是女娃: “这里埋的是我姐姐!” 她赶紧回来,扶起了絮生。 猎人一看,吓了一跳: “哎呀呀,他是人是鬼?怎么生得这般模样?” 她赶紧解释: “并非天生就是这般瘆人,而是被人所害,变成了这个样子!” 猎人缓缓走了上前,小心翼翼地问: “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为何下这样的狠手?” “凶手是这一带有权有势的人,您知道的越少,对您就越好!” 絮生缓缓开口: “老先生,您说这是你家的坟,能不能告诉我们,坟下所葬何人?” 猎人再次打量起了这对男女: “你们也没有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呢?” 城小陌解释道: “前几日我们路过此地,有一只黑猫托梦,说是他的母亲,所以今天才有抛坟验证这一说辞,既然是您家的坟,您……” 还没有说完,猎人已经凑到了眼前,不可思议的看着絮生: “你不说还不觉得,你这一说越来越像了!” 絮生再也忍不住眼角的泪,哭哭啼啼问: “像谁?您说像谁?” 猎人看着他残缺的身体,不敢相信: “你像我家的侄子!不过他四肢健全!” 絮生转念一想又问: “您说的侄子,今年二十一虚岁,是那江府的奴隶,出生之日母亲难产而亡,五岁那年,父亲被害殉葬。 同年被江府老爷认作义子,此后十年您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猎人眼睛瞪得溜圆,一脸的不敢相信: “他出生就有一向神通,摔地不死,棍棒之下能活!” 絮生一听倒吸了一大口凉气,他说的一点不错,那个人正是自己,不自觉雷已经挂满: “我就是您说的那个孩子!” “什么你就是我的小外甥,柳下生?” “我叫柳下生?我叫柳下生?” 猎人正是他的舅舅,坟下埋的就是他的母亲。 舅甥俩抱头痛哭,一五一十的和他讲了他身世,竟然和城小陌说的丝毫不差。 第477章 看见江右 辞别了舅舅了,城小陌带着絮生又上路了,舅舅说过,极北之地有一个三极老人,他知道絮生和她身上的所有秘密。 现在的极北已经是荒凉一片,荷池举族搬入了王畿之后,这里除了妖魔,已经没有人族的身影了。 眼前是一片迷雾,那雾里上面蜡黄,中间青色,下面黑漆漆。 那风一吹,卷起腊黄,露出一个泥塑的金刚,他头上生角,面部染釉色。 一双眼睛如城门一般大小,口鼻中喷出烟雾,身体是石头垒成,一双手臂裹着泥浆,提着一把开山巨斧。 他没有腿脚,只是漂浮于青雾之上。 青雾里还有一个金刚,他一头青色狂发,像条条恶蛇纠缠,一双眼里天坑一般,生出几条红梅来。 鼻孔向天,长出条条藤蔓直插泥塑金刚,一张大口如木材被伐尽了一般参差不齐,身体似稻草编制的扭绳,绳结之处开满了鲜花。 那双手如晚冬垂柳,赤条条,罗扣扣,比起江池的清龙鞭毫不逊色。 最下面是一条黑龙,它满身散发黑气,黑气直冲青怪,一进一退之间,发出阵阵江河咆哮之声。 三个怪物同时嗅到了生人的味道,一个个伸头来看,只不过黑龙腿短,难以移动,这才没有冲杀过来。 城小陌是又惊又怕,不敢向前: “絮生哥哥,我害怕!” 絮生眼神坚定,他也不想让她陪着自己去那样一个恐怖的地方,只是奈何自己没有手脚,连一步都移动不了。 “我知道你害怕,你帮我最后一个忙,将我扔到那黑龙面前,若是命中注定我该死于此地,我无怨无悔,若是天可怜见,那黑龙必然会度我一程。” 城小陌轻轻点头,心中藏着仇恨的不止是絮生,城震江尸体发臭的味道,还在她的口鼻之中,久久不能散尽呢。 三只怪魔见他们过来,一个个手舞足蹈,大斧乱砍,柳鞭乱抽,那条黑龙喷出黑水,溅得他们寸步难行。 城小陌害怕至极,索性紧闭双眼,逆斧而行,迎鞭而去,顶水前进。 直到脚下他们才睁开眼睛,却不见了三只魔怪,只有一座泥桥,一棵残柳,一条小河。 原来他们看见的就是江右北伐遇见的三极幻境,不过自从人王禾强顶雷劫,震倒了天河之后三极老人的实力就被大大减弱。 三极幻境只能攻击心术不正之人,却不能奈何信念坚定的絮生和城小陌: “这是怎么回事?” “往里走就是了,既然他们不阻拦,我们就进去了!” 才下小桥,就有一个女子走上前来。 只见她: 一身白裙,白玉雕刻出来的皮肤,琥珀里生出来的眼睛,一双细眉如天上星宿镶于眼中,鼻息弱弱声音细微,一张小嘴润如春风: “你们是谁?为何来此?” 城小陌一看,赶紧背着絮生上前问路: “我们是远处人家的苦命孩子,路过宝地,迷失在此,特向仙女姐姐问路来了” 女子遮脸柔笑,这话说到她心里去了: “你们想去哪里?这里往东乃是悬崖峭壁,飞鸟不过。这里往西直走火花重重,人畜难行。只有往南,才走人族居住,你们往回退去吧!” 絮生问道: “你只说是,东西南,怎么不指我们随北而行?” 女子一听竟然还有男人的声音,慌慌张张: “是哪个男人在说话,请出来相见,不必躲躲藏藏。” 城小陌赶紧从身后放下了絮生,原来刚刚她的身影挡住了絮生,这才让女子没有看见。 “小生失了手足,不便行礼,还请莫怪。” 女子赶紧上前,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极北的入口,她是江右胸口里的白狐。 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迎接他们两个,只是方才没有看见絮生,与三极老人交代的有了出入,这才多问了几句。 “请随我来!” 城小陌一头雾水: “我们只是问路而已,并不是想随姑娘去?” 白狐没有回头,边走边说: “主人交代过来,若是遇见其他人,只管打发回去,若是遇见你们,只管指引,你们来与不来,全凭自己做主。” 说罢她越走越快,城小陌赶紧背上絮生追了上去。 前面又遇见一个人,他不盘头发,只见头发披肩,一袭黑袍,脸上没有半点笑容,五官好像端正,但是隐隐约约看不清楚,手里一把长枪如同镇守一方的猛将。 不过他一动不动,就像死了很久一样。 白狐一个纵身,跳入了江右怀里,尾巴化成一条围巾绕在脖子上,头却插进了他的胸口。 江右这才有了力气,有了呼吸,双眼慌慌睁开,轻轻撩起头发。 絮生一见,大叫一声: “义父!您……您为何会出现在此?” 其实他是见过江右的,在漓晶的墓前,只不过他那时候还小,已经忘记了而已。 江左和江右本就是孪生兄弟,样貌相差无几,再说已经过了多年,絮生才错把江右认成了江左。 江右听见别人这样叫他,心头也是疑惑不解: “你叫我什么?” 城小陌赶紧把絮生抱到跟前放下: “义父,我是絮生呀,您好好看看我!” 江右走上前来,他半蹲在地上,仔细打量着这个人彘,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与这少年有什么交集。 “你怕是认错人了,我在此已经二十多载,陪伴我的只有师傅和白狐,哪里无故多出一个义子?” 絮生一听,诧异无比,面前这个人怎么看都像自己的义父,可是他怎么不认了呢? “义父,大哥指使他人斩下我的四肢,我不敢怪您,只是您从下对我恩重如山,絮生却永世不敢忘记。” 对舅舅指引他到这里来,对母亲告诉他身世的事情,闭口不提。 江右也不知该扶他,还是该安慰他,不过又是义父,又是大哥的,差不多明白什么关系了: “你的大哥是江池吧?” 絮生赶紧点头: “您既然知道大哥,为什么又不肯认我?” 江右嘴角上扬: “我不是你的义父,但你依然可以叫我义父,我乃是江左的弟弟,江右是也” 絮生愣了一下,上辈人的恩恩怨怨,他还是有些兴趣的! 第478章 东西 五行 寒暄过后江右带着他们去见三极老人,老人已经在奇象中看到了一切,他让江右退下: “你是絮生?你是城小陌!” 还没有开口人家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絮生城小陌赶紧跪下称是,不过絮生的高度,跪与不跪都是黯然。 “弟子有礼了!” 老人嘴角有笑问道: “为何称自己为弟子?” 絮生虽然断了四肢,但是头脑还是很灵活的: “您既然知道我们的名字,想必也是知道我们来意的,弟子请收我们二人为徒!” 老人也不打哑谜了,这极北之地那点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老朽并不想过问红尘,你们有什么心结就问吧!问完之后还请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城小陌两叩首,一个是她自己的,一个是为絮生的。 “只管说,老朽知无不答,也算你们一片诚心所得!不过,每人只许问三个问题!” 絮生先开口: “请问大师,我的身世来历,舅舅说过,您前知道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我很想知道,我是谁?” 老人捋了捋胡须: “你本家姓柳,出生时唤做事柳下生,后来被江池杀了你两个童年,得柳枝神力,重塑了身躯,因为你自柳絮下而生,故又名絮生!” “这些我都知道,我想问的是,我家与江家有和恩恩怨怨?” “并无恩怨” 他一听老人的说的话,瞬间气就冷了半截,这些都不是他想知道的,更不是想问的,奈何嘴笨,说得言不由衷。 他看向了城小陌,表示自己要想一想,让他先问。 城小陌看着老人,眼神仿佛在说,我也可以问吗? 毕竟那是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就算絮生只有半截,人家自然只会问他,而不会问自己。 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老人缓缓开口: “你的父亲本是王畿的戍卫统领,因为谋反被诛连九族,所以你的母亲才带你们逃到了这里!” 这些不是她关心的问题,她倒是看得很开,不纠结过去的事情: “多谢!奴家想再问,应当如何医治絮生哥哥的手足?” 絮生诧异地看着她,连自己都不在意的东西,她怎么肯浪费一个这么好的机会给自己? 老人一乐,他早已经有了牵线搭桥的意思,奇象可以先知,也可以看穿凡人的内心。 “哈哈哈,絮生属木,被金刀所伤,已经不可逆了。” 一字千金,老人也不多说,还没有到说的时候。 絮生满眼是泪,城小陌脸带桃花,两两不敢对视。 “弟子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将臣冢)是怎么回事?” 老人脸色一变,当然是装出来的: “千万年前,盘古的头颅化成了一只天犼,它不死不灭,不在三界之中,逃出五行之外。 以人为食物,以神为点心,以魔为宵夜。 吃得天地变色,吃得人间空荡,吃得魔族悲伤。 后来女娲与伏羲将它的三捋魂魄抽搐,这才让它永远醒不过来。 临死的时候,它向昊天要了一根神树的树枝,天犼魂魄冲破了封印,有一缕竟然与神树汇聚成了一个新的生命。 那就是‘将臣’它继承了天犼身体的强度,也继承了神树的坚韧,它同样也继承了天犼的残忍。 再后来,天帝与圣君连手,把他斩成了五段,头、四肢、躯体、心脏,和双目。 运用五行相生又相克的原理,将这五段分别镇压在了极北。 可是后来金入收,木工忙,水公共,火祝融,大地母贪恋人间权力。 都离开了极北,加入人王麾下开辟了人间王朝。 人王感念他们的功绩,以方向军力为封,封出了东方木、青衣骑士。南边火、无生军团。西面金、猎兽大营。北部水、镇北强军。中心土、戍卫大将。 东西南北中,金木水火土,本是一家。 他江氏就是水族后人,你絮生是那木族后裔,还有你城小陌乃是土族遗传,那个砍去你四肢的乃是金族传人,只有一个火族不知去向。 因为你们的先祖贪恋人家富贵‘将臣冢’无人看管,你们之间才会生出这么多的恩恩怨怨。 天地大劫难,就要到了,到时候封印消失,那将臣就要重现人间,到时候又是一场生灵涂炭呀!” 老人说了一大推,絮生硬是一点重点都没有听到: “这与我们何干?” 老人诧异得看着他: “你们本就是守护人家的神族,大难临头竟然要无所作为吗?” 絮生冷笑: “我已经是一个残废了,还能怎么样?” 城小陌茫然地看着他们,不知所措。如果老人说的都是真的,那她可不就是有机会像絮生一样的修行吗? “哈哈哈,年轻人,天书在你手上,你不是肉体凡胎,你是东方木,那将臣的身体,是可以与你融合的,这都是天意” 城小陌似乎一下子都听懂了: “您是说,絮生哥哥被砍下了四肢,挖去了双眼,就是了与将臣的四肢双眼重合?那他会不会还要受到挖心,砍头之苦?” 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担心。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叹息。 絮生惊愕不已,这世界待他普通草芥一般,却还要指望他来拯救世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呀! 不过他连伤心难过都不可以,因为他没有手,无法擦拭自己的眼泪。 “絮生哥哥!” 城小陌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脆弱,轻轻抱起了他,将他的脸埋进自己的怀中。 “五行相克相生,水生木而土养木,目下我可以为你生出四肢不知你可愿意?” 絮生睁着哭红的眼睛: “您刚刚不是我我的身躯,乃是将臣魔王之躯吗?” “哈哈哈,将臣不是魔王,他是僵尸王!我可以为了你生出四肢,但是这四肢只能用三年,三年之后便是大天劫,这水土所生的四肢躲依然不过去。” “这么说,我还可以修成仙道?” 老人微笑,一切都是天命,没有人可以逃地过去。 “掘开‘将臣冢’历经雷劫,是你的使命索然,我帮不了你,只有你的四位兄弟姐妹才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絮生低头,表示服从命运的安排! 第479章 劝说絮生 老人让城小陌出去,叫江右进来,他对絮生说: “要重新给你配一副四肢,需要你忍痛割爱,你可愿意?” “忍何痛?割何爱?” 老人转过身去: “(神木板策)和(大地戍卫要诀)是不是在你的手上?” 絮生低头: “是!” “如果要你交出来,你可愿意?” 这是距离天神最近的书籍,也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对他来说确实是忍痛割爱。 “我……”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我给你时间,如果你愿意继续这样生活下去,我可以不管。” 絮生黯然,他现在是一个废人,如果没有城小陌,他连路都走不了,谈什么复仇,谈什么掘开‘将臣冢’? 他在怀里摸了摸,将两部天书交了出来,三极老人既然什么都知道,他就任凭他做主吧! 这时候江右和小陌也回来了。 “拜见师尊!” 老人让他们起来,对着城小陌说: “现在能帮助他的只有你了,你可愿意帮他?” 城小陌下跪,看絮生的眼神从来都是火热的: “我愿意” “如果是用你的手脚呢?” 城小陌黯然,她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絮生,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她与絮生认识不过一个月,而且絮生还是一个有妻室的人,把自己的手脚给了他,这往后自己该怎么办? “我……” 絮生赶紧打断: “不不不,绝不可以再为难小陌了,她不顾辛苦,已经为我付出了许多,如果再借用她的手脚,我无颜面对天地!” 城小陌一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悲从心中起,这段时间的相处中,这个人虽然话很少,却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只不过要她的手脚,这要得实在是太多了。 “手足乃是人之精神,你怎么选择都是对的!” 城小陌是一个特别善良的女孩,她不忍心看见絮生那副模样: “大师,您不用再说了,我愿意!” 一听这话,絮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瞬间鼻涕横流,除了母亲,她是第二个愿意为絮生牺牲的人。 “不……大师!如果一定要用小陌的手足,絮生宁愿一生都做一个残废!” 她看着小陌轻轻摇头: “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你的好我心领了,我绝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人!” 城小陌赶紧将他扶起,四目相对没有半点欢喜: “絮生哥哥,你不用说了,我愿意奉出我的手足,不过你要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絮生这才感觉到,原来城小陌的心已经死了,自从他亲手放弃了城震江的遗体那天开始,她的心就已经死了。 之所以坚持到了今天,完完全全就是为了,治好絮生,让他为自己一家报仇雪恨。 这件事情本来是不好提出来的,但是现在要用自己的手足为他治疗,一切都干干好,也不用昧着良心提了。 “不不不,你愿意,我不愿意!这等还不清的人情我万万接受不了!” 看他们这个样子,江右动容了,一个模糊的记忆在脑海中,升腾起来,那个人却不是爬进他心里的白狐。 “好一对恩爱情侣,明日就为你们完婚!” 老人的话语出惊人,絮生赶紧拒绝: “承蒙大师抬爱,我不能接受小陌的盛情。我绝不做损人利己之事” 老人安慰道: “你的大仇还没有报,还有许多事情真相你一点都不清楚,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始终看着江右,絮生也是被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不好看义父。 其实孪生兄弟这一说法,他根本就不信的。 “絮生哥哥,你一身的神通,我相信你好了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的。我愿意为你牺牲一切,我已经是一根漂泊的枯草了,给我留下一些念想吧!” 老人也继续劝说: “她说得没错,不要辜负心中的仇恨,不要辜负一身的神通!” 絮生再次摇头: “我若是不辜负了自己,那我一定要辜负小陌!我万万不为此等恩将仇报之事!” “哈哈哈,你小子还很重情义,老夫就是怕你辜负了这位小姐,这才要你们明日成亲,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城小陌脸色一红,她是知道絮生情况的: “絮生哥哥已经走了妻子,小陌不敢奢求,请您开恩,救救他就是了!” 絮生点头称是,表示自己绝不做忘恩负义之人。 老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老夫早已经算出来了,你的姻缘并不是江府的小姐,而是眼前之人呐!况且你们来得路上,你的心上人已经做了别人的妻子!” 絮生早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当初江池怂恿父亲把妹妹嫁给絮生,正是因为他也很喜欢桃花。 “桃花已经是我的妻子,怎么又嫁?” “你不用怀疑我的先知能力,你那心中所爱,确实嫁给了你的义兄!那洞房的画面,你愿意看吗?” 絮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有泪水再流。 “看看吧,你当真要把这个世界让给你的仇人吗?” 絮生猛然抬头,恶狠狠地看了江右一眼,他无话可说。 江右赶紧安慰他: “大哥与小侄造下得孽债,他们自己来还,与我无关!” “我能看穿你的心,你还在怀疑这个人吗?他不是你的义父,更不会插手你们的恩恩怨怨,若不是绝对信任,老夫又怎么会让他在此? 还不够,明天你们大婚,还需要他来做媒呢!” 絮生的心痛得滴血,这一刻比砍下他的四肢还要痛千百倍。 他呆呆地看着小陌: “你为什么要为我付出这么多?” 小陌脸色再红,可见絮生虽然残废,却也是他的盖世英雄: “你要的也是小陌要的,你活着我们就什么都有!” 江右早已经看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既然都愿意,那就明天大婚!” 说完自己下去准备了,安排伙食,安排房间。 老人再强调: “大婚不是过场,要让你之阴补他之阳。多的我也不说了,你们都懂了吧!下去吧,今夜就是洞房之夜!” 那天空一轮皓月,也不知他们的春宵是如何的? 第480章 熊浴 虽然絮生残废,那一夜还是顺利地完成了夫妻之礼。 但是夫妻之仪还是要有的,第二天江右就给他们布置了新房,高堂拜的也是江右,谁叫他和江左那般相像呢? 第三天,城小陌带着絮生来找老人: “大师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成了真正的夫妻,还请您施法,重塑他的四肢!”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絮生的脸色却只留下了悲伤: “絮生啊,你才做了新郎,为什么闷闷不乐?” “欠娘子的恩情太甚,我又一身残疾,不知如何报答!” 城小陌赶紧安慰: “既做了你的妻子,什么都是你的,不必再谈报答二字!” “好了,好了,这一切都是天命,和我过来吧!” 他们来到一处洞府,一起跟过来的还有江右,和他的白狐。 真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 洞前一条三色的河,流淌的是青色琼浆、黄色蜜汁、黑色芝麻糊,站在远处都能闻见阵阵奇香。 河边尽是像阳葵花,河中有大鱼肥美,河上驾一座小敲,以丁香藤为桥身,以紫罗兰为桥体。 洞口是千万朵蔷薇,两旁开尽红色矮牵牛。 洞内霞光皑皑,青光飘飘,环绕的雾气透出一股黑色。 至于里面是什么模样,就看不清楚了。 “城小陌,这是絮生送给你的第一件信物”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戍卫要诀),这戍卫要诀的全称是(大地戍卫要诀) 城小陌伸手接住,好奇地问: “这是什么?我要这个有什么用?” 说着看絮生,絮生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是江左偷下届的天书,上面记载的是土系神通的修行之术。 在这个洞府中修行,得天独厚,再加上絮生的神木体,不出两年,你这个小丫头,一定能修成神仙修为! 所谓木生火,火生土,这两年中絮生一定忍受住百火断烧之苦。 你的妻子愿意为了断了四肢,你可愿意承受断烧,助她修成天神?” 絮生愁苦的脸上终于裂开了笑容: “我愿意,夫妻之道本就是相扶相持,我愿意!” 老人点头: “很好很好,进去吧!记住你们朝左而行,白日休息,晚上修行,颠倒乾坤,转换阴阳!” 城小陌背着絮生进得洞去,从此以后才是他们夫妻同甘共苦生活的开始。 “徒儿啊!你也进去!” 江右一听,一个脑袋两个大,不确定地问: “师尊您说什么?” 老人再从怀里掏出了一幅(洛河图),洛河图全称(北水洛河图)。 “这是水神通的修炼之法,你跟随为师多年,传授你的都是些小神小通。 并不是为师小气,而是时候未到,你来的时候就没有人心,传授你(洛河图)毫无意义。 所以这些年,你法力平平,连一个神体你都突破不了。 站在时机成熟了,絮生承受段烧之苦,成就城小陌土系神通。她神通修炼,并会爆发金气,而金伤木。 到时候为师作用法门,将金气传到右边洞府之中,成就你的天神体。 不过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你的心到底是在什么地方遗失的?若是无心,即使你成了神体,也难入仙道啊!” 江右低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一个无心之人,他的心胀出可以救活世间万物,却独独救赎不了自己。 “徒儿也不知啊!” 老人无奈摇头: “好了进去吧,切记你不要往左而窥,絮生的神木体会伤到你的!” “徒儿谨记!” 就这样,一个三全三美的修行洞府,完美启动。 絮生为木,城小陌为土,江右为水。 这水木土,正好也是他三极老人的三元素。不管他们几个在洞府之中,能不能突破凡体,他三极老人都是,最后的赢家。 当然他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三极老人想利用絮生重现将臣之威。三极老人不过是他自己为自己改的一个名字,他的真名叫做:圣君! 再来看看江府,江河清与段冶大婚之夜,江池就强行霸占了桃花,因为没有落红,他对桃花的态度一落千丈。 整日将他锁在房中,像牲口一般养了起来。 再看看段冶,他虽然没有腿,但是对河清那都是真心的。 他弄来一根绳子,捆在自己的脖子上,就像是遛狗一样让河清牵着他,到处走,到处玩,河清累了就骑在他的身上。 他爬行的速度很慢,但是对于看不见的荷清来说这是最安全的速度了。 段冶也从来不顾及他人的眼光,只要荷清开心,他吃什么苦,受什么累都愿意。 天长日久的,河清也渐渐爱上了这个,走到哪里都将自己带在身边的人,她忘记了自己的眼睛是怎么看不见的。 本以为狠心的哥哥赶走了絮生,自己的生活就已经到了尽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没有见过一眼的丈夫,才是她真正的光明。 目光再次转向朝廷,公子英已经病死了,现在的大王是他的儿子,年仅九岁的王。 因为他太小,河池人顺利地接手了王朝的权力,他们奴役百姓,增加赋税,弄得天下怨声不断。 五军被灭了个干净,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这群外族人的胡作非为。越来越多的人,逃向了极北,趁着这个机会,江府重现了昔日的荣光。 不过朝廷中,并不都是窝囊废,有人压迫,就一定会有人反抗。 那个人就是王畿守卫统领,熊浴! 这个熊浴正是剿灭猎兽营,征讨无生团时从南方进去王畿的那个少年。 一看他的的名字姓熊,又是生在南方,一定是熊廷、熊坎的后人了。 他确实是熊坎救回来的的,但是他可不是熊家的人,他是陈王后的遗腹子。 谁还记得当年陈王后因为腹中有胎儿,才被沈恪的孩子惊吓失神,那个孩子最后被熊坎抱出了王宫,熊浴就是那个九死一生的孩子。 不过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流淌的是王族的血脉,只记得自己生在熊家,长在熊家,熊家对他的教育也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般。 第481章 三位怪人 熊浴身高八尺,形如耕地黑牛,一双恶眼终日通红,一对鼻孔能生阴阳之梦,嘴角方正一口要吞一只烧鸡。 脖颈处锈得一条五爪狂龙,平日里那龙不瘟不火,似乎有病一般,劳累流汗时,一身通红,随着肌肉鼓动。 一双手臂粗如犀角,十根大指似杀人刀柄。 身体黝黑,腰间系一条赤红红的蟒皮带,穿的也是一条红彤彤的怪龙翻云裤,脚上一双青松稻草溜滚靴。 现任王畿守卫统领,手下一万三千守卫军,不过这些军士都是河池人,一个王朝遗民都没有。 好在熊浴性格放荡不拘小节,私底下有不少江湖豪杰与他交往甚厚,其中也不乏山贼土匪之流。 这一夜府上又来了几个不善之人,第一个乃是大头领,世人唤他伤虎子,他秃头歪鼻,眼睛不正,嘴角漏风。 怎生得这般丑模样?原来是少时狂妄,虎穴偷子,被母虎一掌打飞了面目,幸亏猎户来得及时,这才偷得一命。 他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抽出一把牛角小刀,活活剐了幼虎,见他大虎打不过反拿幼虎出气,这才得名伤虎子: “熊统领,我们都是王畿百姓,只因为朝廷腐败,这才迫不得已上山落草,吃的是穷苦人家的肉,喝的是不幸百姓的血。 虽然得了温饱,可是这夜里无眠,总有冤魂锁命,实在难在天地之间为人呐!” 又一个满饮一杯,只见他红发乱梳,满脸的青春大黑痘,睫毛遮眼,鼻孔断了一边,身影似病鬼。 因为他这般模样,又瘦又难看,世人并给了他一个红毛病狗的称呼,他诉苦道: “我也是如此,白天里黑发黄肤还像是一个人样,夜晚间却是,红发黑体活活一个魔鬼状。 腿生一个大瘤尽然是那人脸模样,背起几个浓疮似人乳一般无二。 大瘤日夜倘血,人乳朝夕留浓,定是食人太甚恶鬼索命啊!” 又一个泪流满面,他脸上一处反伤,头发打结腥臭,常有虱子掉落酒中,也不在意。 一双瞳孔敷满眼屎,那张嘴巴臭气熏天,怕风,怕水,怕太阳。 正因为这样,又排行老人,得了一个名字,唤做躲风瘟狼: “两位兄长还算轻的,我更是神经错乱,眼中发痴。 先是错把小儿当了美鹿烹食,再是将妻子想成甜果啃食,老娘来劝说孤拐打死,老父来哭丧也提刀赧了! 不是小弟禽兽不如,而是做禽兽时总有野鬼蒙眼,不知自己是禽兽啊!” 熊浴一听,这都是些什么怪物,虽然自己不计较英雄的出处,但是这样的食人家伙,也听得他汗毛直立。 三人齐齐跪在地上,涕泪横流一同道: “请统领为我们医病去疾呀!” 熊浴赶紧上前去扶,他虽然长相凶恶,也是一个肉体凡胎,怎么会驱鬼安身之术? “三位头领请起,并非我不肯出手相救,你们说的乃是地狱之状,小可生在人间,如何能救?怎么敢救?” 伤虎子抬起了头: “我们三个都是贫穷家人,不是天生恶魔,之所以这般恶毒,都是因为饥不择食,吃人害命所致! 王畿北面曾有一座青山道观,观里住着一位犼虱大天师,我等听闻拜访而去。 我们远见时观顶祥云笼罩,仙鹤盘旋,四周跑的獐鹿成群,门前种的白花齐放,更有一株青竹垂下,上面站立着的都是天神仙女。 那时我三人心中暗想,此番得救也!个个心中快乐,身体舒服,加快了步子,脚下生风。 可是到了近前,盘旋仙鹤变成满天黑蝙蝠,奔跑的獐鹿群,也成了满山遍野的消受饿狼,百花齐放透出来的竟然是股股冲天尸臭。 垂下的青竹乃是一个巨人腐臭肋骨,站立的天神仙女,变成了排排无毛秃鹫,那叫一个瘆人,那叫一个无望!” 听得熊浴大汗淋漓,心跳加速: “天下还有这等恐怖之地?” 红毛病狗也抬头: “我们也是食人吃怪的恶人,见那模样也吓得脚软筋麻萌生退意。 奈何哥哥强留,只得壮胆而入。 门在巨人腐骨之下,腥臭刺鼻,可以忍!时常被肠肚绊倒,也不说!战战兢兢往里走。 一脚踢开大门,倒下的竟然是一对雪白大门牙,那道观竟是一枚巨人头颅所化,通天白月光从眼眶而入,白森森,骨碌碌。 正要往里走,一股妖风吹来: 风过出扯筋带肉,满天臭气从我等七窍而入,天门而出。 卷起了阵阵血雨,落下了根根白骨。 那腐肉将我们埋在深处,那白骨叫我们看不见月光。 入得口的只有臭,进得鼻的还有腥。” 听得熊浴吃进去的酒肉都要吐了出来,肚子里翻江倒海,酸气熏着喉咙,好端端的酒局变得酒不能流,肉不好吃! 看见他这幅模样,躲风瘟狼赶紧安慰: “事实确实如此,统领若是不愿意听,我们不说就是! 结局如何听我慢慢说来,那日我兄弟三根受尽了腐肉之苦,本以为是上天降下惩罚,要收了我兄弟的命。 困了三日,第一日秃鹫满天,啄脸啃肉。 第二日饿狼遍野,撕皮咬骨! 第三日猛鬼来访,拆骨断筋! 本以为命休矣,却觉得骷髅头顶有一道暖流,抬眼一看,竟然是一缕阳光。 我们兄弟赶紧起身,原来不知是怎么了,居然在一个地方睡着,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怪梦! 再一看这里却是一座孤坟,墓碑上却刻着: 能下四点火、谷旁三条水、天将异象起、刀兵城下见、请命安天下、去疾除病痛” 伤虎子赶紧作揖: “并非我们兄弟病急乱投医,乃是神明指路,能下四点火,为熊!谷旁三条水,是浴!神明指示我们投您而来!” 红毛病狗赶紧补充: “天将异象起,刀兵城下见,乃是让您统领我等,驱逐异族,刀兵相见” 躲风瘟狼也劝: “请命安天下,去疾除病痛。乃是说我三人之病非食人而病,而是忧天下之乱,我们兄弟不是个例。 天下汹汹,皆是山匪。世界涌涌,都是盗贼。是时候出现一位英雄带领我等,扫清环宇定鼎乾坤!” 熊浴一听,不置可否,草草安排他们下去休息! 第482章 喧宾夺主 熊浴自然是不信他们的鬼话,如今天下局势汹汹,在朝廷里握有兵权的本朝大将只有他一个,他每天的生活都是如履薄冰。 若不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怕是早已经魂归故里了。 次日他再次来见三位怪人: “三位好汉,熊浴有礼了!” 红毛病狗赶紧出来回礼: “哎呀,不知大人驾到,我二位兄弟还在梦中呼呼大睡呢?大人稍等,我这就去叫,不能丢了礼仪呀!” 熊浴阻止道: “不妨事,不妨事!我有话说,还请借一步!” “大人有事吩咐,请……” 他们来到院中,那边有一座小亭,顶子是去年才收的稻草,支撑的是四根梨花方木,柱子上雕的是名臣比干剖心图。 亭上书着三个大字“忠义亭” 红毛病狗一看,就知道熊浴是什么用心了,不过他也不慌乱,既来之则安之。 “哎呀,熊大人,好一个忠义亭,只可惜不吉利,只怕是您日后有灾呀!”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熊浴听了很不是滋味,他本就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今被他人一眼看破,心里自然难受。 “哦……这乃是我自西入王畿那天,先王亲自书写送与我的,天威当头,震碎邪祟。何有不吉利之说?” 红毛病狗轻轻摇头: “忠义亭,又雕比干剖心图,画面血淋淋的,府中若有喜事,或者朋友原来,目之所及也不免心生退意。 这样一来,喜是腥喜,友不交心,何来太平日子?” 这比干剖心图,是昨夜新雕上去的,虽然做了粉饰,那新刻之痕不明显,但是黄花梨的木材香味,瞒不住红毛病狗。 他在山寨时,大哥伤虎子坐的是一把枣红清木的交椅,三弟坐的是一把百岁枯榕椅,自己麻正是这黄花木。 所以这新开的口子,他一眼就认出来,那风里的味道他只是路过都能嗅得清清楚楚。 也大概能猜到熊浴的意思。 熊浴接着说: “忠于大王,义于天下。乃是为臣者的本分,您说倘若我丢了此二字,日后如何立于天地之间?又如何面对天下百姓?”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话呢,直接赶走这三个怪人,难免天下人会说他不讲义气,所以才想出了这样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哈哈哈” 红毛病狗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忠义亭下,故意避开话题: “大人,您亭中为何挂两段绳索?这东一根怕是修缮亭子用的?这南一根又是做什么用的?” 熊浴上前来看,自打亭子建成之日,这里就挂了两条绳索,他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 “哦……这是……这也是修缮亭子所用,怎么?一根绳索又妨碍什么,何必在意?” 红毛病狗自顾自地坐下了,抬眼看一眼就看见了王宫: “好一副盛世之象啊!也不知道王宫守卫能不能也像我一般,一眼就看清楚心理?” 熊浴很少过来这里,这才发现原来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在人家的眼皮底下,对他的发问默只能不作声。 “熊大人,您可知道菜无心可活,人无心必死的典故出自哪里?” 熊浴也坐了下来,指了指柱子上的雕刻: “这不就是!我也愿意做一个为社稷而死的名臣!” 红毛病狗再次摇头: “比干乃是纣王之叔,敢问熊大人您是大王的哪亲哪戚? 这忠义分为两种,小忠于大王,小义无非就是距离千把人的队伍吃吃喝喝。 大忠则是忠于江山社稷,大义并是为民请命,扶正将将倾之大厦。 试看比干,他身为王树,身后尽是王室成员的大力支持,最后却也抵不过妖后妲己一句艳语。 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最后呢他心心念念的大商还是亡了,这条性命白白浪费! 您再看看您现在的状况,一无王叔之尊,二无大臣撑腰。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满朝皆是异族荷池,您想做比干?做得了吗? 先王自称公子英,窃居王宫玩弄天下。可是谁人不知公子英的尸骨,都可以打鼓作萧了。 一个北来之人,靠着异族荷池上位,上台第一件事情就是灭了五军,让王畿再无人撼动。 您家的无生团有何过错,也被连根拔起?这可笑的忠义亭,不过就是大王为了安抚您这个无家可归的人而建。 二来也好让天下人看看,无生团无罪,他并不是剿灭,而是带入了王畿,是不是很滑稽? 您是统领一万多的人马,但是您的心腹在哪里?您的弟兄在哪里? 有朝一日,你若是哪处不小心,得罪了王宫之中的掩祸,他自上而窥,您就是大逆不道之徒。 您还不知道这东西绳结的用处吧!这东面的确实是修缮亭子所用,这西面的,正是给您望南自裁所用!” 几句话道破了熊浴的出镜,也点除了他的未来,人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时的这一段煎熬。 他故作镇定: “天下是大王的……” “哈哈哈” 红毛病狗立刻就打断了他的话: “明明就是你得过且过,明明就是你六神无主,心中惧怕。找不见出头的方向,做了一个混吃等死之人。 我早已经看穿你不堪脆弱的内心,说什么天下是大王的,天下是先王的,却不是他荷池人的! 如今天下汹汹,民不聊生,唯一可以拯救他们的人,却躲在这里做一个伸头缩颈的老鼠,可笑啊,可笑!” 熊浴被骂得失魂落魄,被说得一文不值,可是转念一想,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一个山头的土匪头子,自己收留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现在这个家伙却要来喧宾夺主,瞬间就恼羞成怒,脖颈上的龙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敢来此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红毛病狗这才发现,他的眼中都是烈焰,那龙锈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在脖颈间上下翻动,就连愤怒喷出来的口水,都烫破了自己身上的浓包。 “说,我让你说!” 极致的愤怒,让熊浴头发变红,红毛病狗的红,被惊吓得暗淡无光,头发飘处竟然点燃了草亭。 第483章 到处都是造孽 红毛病狗被吓得两腿一软,竟然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然熊浴只是做做样子,他本来是想以礼发付他们几个走的,但是红毛病狗的话打动了他,被人看穿内心的感觉很不舒服,事情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正在这时候另外两个兄弟来了,只见草亭已经燃烧了起来,他们赶紧跳进来救人。 熊浴在里,兄弟在外,他们拖了软腿的红毛病狗,再回头时大火已经吞噬了熊浴! 正要默哀之时,一个火人走了出来了,伤虎子和躲风瘟狼一看,也像红毛病狗一样,无缘无语的腿下一软,动也动不了了。 眼睁睁看着那个火人朝自己走了过来,到了跟前,只觉得身上的每一滴水分,都要被着熊熊烈火烤干了。 突然有一瞬间,他们似乎看见的熊浴的脸,也在这个时候他们悟到了……熊浴熊浴,那就是以才为盆,以火为水的洗浴啊! 眼看三个人就要成烤肉了,一个下人慌忙,一桶冷水就浇了过来,赶紧跪在地上求道: “大人,饶命啊!” 这点水浇不灭这才大火,但是可以浇醒,乱了心智的熊浴。 只见那火勿地一下就小了下去,他们这才看清楚一条细火龙,围绕着熊浴的身体左右翻飞。 须臾,化成一道红色纹绣,落在他的脖颈之上,眼球变黑,身体还原。 三人本来以为是连他也要一起烧死了,原来这是人家的神通而已,会死掉的只有自己。 这个下人不是别人,他从小看着熊浴长大的管家,对于他身上这股无名的火,他也是找不到出处: “大人啊!他们都是客人,您可千万不能起了加害之心呀,若是如此,日后谁人还敢来府上投奔于您?” 三人软掉的手脚,这才恢复了一点,伤虎子求饶道: “大人威武,我等不知您有这般神通,再也不敢造次了,还请高抬贵手,当我们回去,那山寨之中还有很多弟兄,他们伤的伤,老的老还得我们三兄弟看管,不至于恶死呢?” 躲风瘟狼的生体要弱一些,居然当场就化别了原形,他真是是一匹得了瘟病的狼,被烈火这般炙热烤之后,更是气血不通只能张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 红毛病狗也没有撑了多久,继躲风瘟狼之后,也现出了原型,他也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是一只红色的狗。 伤虎子赶紧将两个兄弟护在身后,磕头如捣蒜: “求大人高抬贵手,我发誓我们再也不敢下山来了!” 管事看见妖怪,也不害怕,当年祝融山上的妖,可比他们凶恶得多,厉害得紧呢! 熊浴突然就明白了,这些家伙一来就说他们是吃人过甚得了病,原来他们是妖啊,怪不得吃人呢。 “饶你们倒也不难,给我说实话,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伤虎子很郁闷了: “我等兄弟三人,确实是根据石碑指引才来的这里,没有半路假话,如今您强我们弱,您若是再不信,只管派人去看,或者杀了我们兄弟,我们又能如何?” 他们说得没错,死到临头了,确实也没有说谎的必要了, 熊浴心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看了看这他们几个: “好了,下去养伤去吧!不得离开我府门半步,不得吃我府上的宾客,否则后果自负!” 伤虎子赶紧磕头道谢,带着一条狗,抱着一匹狼下去了。 好几个下人已经看见了,都在下议论纷纷。 这时候,一个士兵进来禀报: “大人!宫中来人了,请您入王宫,有要事商量!” 话才说完,只听见“呼哧”一声,那草庙整个倒塌掉了。 熊浴一看,心头很不是滋味了,还没有出门就遇见了这样大大的不利,真是大凶之兆啊! “来人在哪里?取这礼物给他,我去换身衣服立刻就来。” 取礼物的意思其实就是试探口气,看看王宫什么意思?如果对他不利,那就推病不去了。 管事取了些碎银子,递再来人的手里: “我家大人更衣去了,请您稍等一会儿,不知宫里什么事情,看您火急火燎的跑了,额头上都是汗水嘞?” 宦官不敢接过银子,一点也没有怠慢的意思: “哎呀,您有所不知,昨夜天空吹了一阵怪风,不知道是将什么怪物吹进了王宫。 今早点名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宫女不见了,只发现她们衣服和鞋子,都被拖到了御花园,也没有半点的血迹。 这下宫里人心慌慌,大王特派所有武将如宫护卫!”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四周,既然已经收了人家的钱财,他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今天早上国师卜了一卦,卦上说伤人害命的乃是一条通天大蟒,一顿要吃好几个人方才能饱呀!” 管事的一听,嘴上露出诡异的微笑,熊浴表现的机会终于来了,论他什么通天大蟒,都不能与祝融山下得比。 “哦!原来如此,大人请去跟我来,喝杯茶水先,既然宫中有妖,您也和我家主人慢慢回去,也好保存自己!” 宦官一听,也是心领神会,没有人想待在危险的地方,之所以要来请熊浴,是因为朝廷上下,都知道他有神通。 管事安排好了宦官之后,急冲冲上来禀报,将他所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熊浴在伤虎子的房中,正给其他两个兄弟上火烧药呢。 管事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明白,熊浴倒也不怕,只是吓到了伤虎子。 他是多多少少是知道,附近的妖怪有什么本事的: “照您这么说,我已经知道它是谁了?” 熊浴赶紧问: “我正要去降妖,还请虎兄赐教一、二!” 伤虎子凑到他的耳边: “他大概是后山的驭风大王,是一条修炼百年的通天大蟒蛇,因为他身上有梨花图形的蟒纹,也叫他梨花大仙,他有两种非常手段,一是驭风而去,二是千里偷听术。 他本身不厉害,就是逃得快,要是想拿他,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熊浴微微一笑,心里顿时就有了主意,大步而出叫上宦官朝正宫而去! 第484章 火灵初现 一出府门,只觉得愁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宦官眼色恐惧,大惊道: “我来时天气还是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真是不妙啊?” 熊浴抬头一看,只见云层重重叠叠,透不出来半点的阳光,重重叠叠只有万千戾气升腾,遮蔽阳光只见那妖气冲天。 不由得他汗毛直立,背脊梁处阵阵收紧。 街面早已经空无一人,四下里都是人慌马乱过的痕迹,这熊府的墙似乎有神奇的魔力,硬生生将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宦官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脚像是灌了千斤生铁一般,难移动半分。 “熊大人,怎么这天说变就变?” 他的声音嘶哑,就如同老鼠嗅到了猫的气味一般。 熊浴看了看他的样子,忍住了没有笑出声音来,宦官就是宦官,这还没有遇见什么妖魔,只是天象怪异就这般恐惧,想必带回去没有什么用处。 倒还不如叫他留下,也少些个累赘: “大人,我看此去凶恶无比,您还是留下府上吧,府中仍有得力宾客,可以保您无忧。” 宦官一听,只差没有当面跪下谢恩了: “熊大人,那我就先告退了,您多加小心!” 话才说完,一溜烟的消失在视线之中。 一登马缰,坐下的枣栗大红马,居然也胆怯了“噗嗤、噗嗤”喷着鼻涕,嚼嘴也硬得不行,再也不敢往前半步。 挣扎了几下,居然一掉头往后狂奔,熊浴眼疾手快,跃下马来,心也跳得厉害。 “这妖魔之气胜过祝融山生的怪物呀!” 人家祝融山上的哪里是怪物,而是被赢场用舀水葫芦镇压的神鸟凤凰,人家散发出来的乃是火灵之气,至阳至刚。 哪里像是这天空之气那般,又阴又暗,只是看看都觉得手软筋麻的。 这下好了,马也跑了是人也没了影,此去王宫还有一二里路,没办法街面又无人,只能硬着头皮去。 远远望去,目光的尽头是一座宅院,院墙之外种着一个大桑树,不知道是原因,树木已经枯萎了。 熊浴的眼睛看得干涉,心也慌乱无比,脖颈上的龙绣也明显了起来,汗水有些烫了起来。 只觉得头晕,一股强大的吸引力看得他头晕目眩。 口中发烫,身上燥热,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轻了起来,头发被撕扯,额头被拉长,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觉得不是自己的一般。 双眼一红“哗啦”一声,那大桑树竟然燃烧了起来,而熊浴被巨大的撕扯力,硬生生拉了过来。 瞬间里完成了百里的瞬移,正在惊叹之时,脚下踩空,一扑爬摔了下去,摔了一个狗吃屎。 强烈的泥土味道,让他痛苦的咳嗽了几声,只见一团团火焰从口鼻喷了出来,吓得自己朝后退了一下。 “吱吱嘎嘎”那桑树在烈火燃烧之下支撑不住,断了下来,熊浴躲闪不及,被正正砸中,他害怕得用手去挡,瞬间火焰升腾百丈余高。 至刚至阳的火气一下就熏开了压在头上的妖气,恰有将军路过,他赶紧飞马入王宫去报。 熊浴抬手很久,却迟迟不见树枝砸下来,他睁开眼睛,竟然发现火焰已经吞噬自己的身体。 又惊又恐的逃开了,惊慌之中,看见路旁有一口大缸,里面还有几条小鱼,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跳了进去。 “刺啦”一声,他身上的火焰熄灭,缸中的鱼也散发出鲜香之味。 火灭了,但是熊浴一点也不轻松,一缸之水,如同江海一般,溺地他七昏九死的。 更要命的是,手脚像是被什么束缚了一般,越是有要逃生的念头,自己的身体越是不听使唤,一个小小的水缸,更似江海那般无底的深。 眼睛里不断出现幻觉,看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蜡烛,点点火光竟然能在水底燃烧。 看见自己化成了一条喷火巨龙,却被锁链捆绑,拖进了深海黑暗。 慢慢地他的意识一点一点消失了,水底的蜡烛勿地灭了,深海火龙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王宫的小大王看见天空亮开,他才缓缓停止了哭声。 原本快要崩溃的次序也渐渐恢复了正常,躲在陛之下的百官,这把重新整理衣服,缓缓上朝。 王太后抱着小王茫然地问: “国师,此等天降异象,你卜上一卦看看预示着什么?” 国师早就卜过了,只是天机深中不敢泄露: “王太后,微臣已经卜过了,大大的不祥之兆啊!” 百官个个被吓得战战兢兢,他们不敢说话,荷池人是十分信奉天命的,当初举族南迁之时就有大部分人不同意。 短短几年之间,他们的族人就死了大半,大王新死走加天灾,更是叫他们人心思归。 王太后再问: “你且说来!” 国师跪在下面,心中忐忑不已,因为天机不可泄露,接下来他要说谎了: “只因为南方有人王之气,颠倒了乾坤,这才出现了妖魔助力,只要斩杀携王气之人,怪力乱神自会消散!” 南方确实有王气,这是他占卜到的,这个国师是什么人?他居然也会占卜? 他不是别人,他正是被雷劫收去了的犼虱,一个可以撕开天犼皮肤,食其精血的邪神,他怎么可能惧怕区区雷劫? 他之所以束手就擒有好几个原因: 第一:他已经三本天书,他已经修炼至最高境界,他身上的神气必然会吸引来雷劫,但是又不要让天帝注意到他,所以选择自首。 第二:他要顺理成章的将三本天书传授给,絮生和江池,还有城小陌,赵芝已经死了很久了,陈天毅的蛊虫,更不能一具尸体上生存那么多年。 赵芝的躯体之所以一直没有消散,一半是蛊虫,一半是犼虱的气脉。 第三:他要故技重施再偷一次天庭的东西,一个是雷震子身上,媚儿的三缕魂魄,不过他只偷下来了一缕,化作了王宫里的梨花大蟒,梨花蟒只所有遮天蔽日的戾气,真是因为她是媚儿的魂魄。 一个是银河中的奇象龟甲,没有这个东西,媚儿的一缕魂魄,根本就化不成大蟒。他也根本不能占卜得知天机! 第四:就是利用妖邪驱赶熊浴,激发他的火灵之气,再利用大蟒逼熊浴北去,让五行相遇。 第485章 白蟒之灾 正说间一位将军匆忙来报: “祸事了,祸事了” 王太后和小王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再来这么一下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忙问: “你也是朝廷大员,也是食千担俸禄的高官,慌……慌慌张的成何体统?有什么事情直说,这么多的大人在此,有何可惧的?” 将军连滚带爬狼狈至极: “大王,王太后,今日小臣巡街,只见街面火光冲天,臣好奇去看,只见那老桑树被无名之火点燃。 树下居然也躺着一个妖魔,他全身是火,那火光冲上了天空,如日月一般明亮,吓得臣两股战战,这才失态失仪来见!” 王太后一听,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的无助,梨花蟒还在宫中,这又添了一个红火魔王,这可怎么是好。 台下大臣更是议论纷纷: “呦,这王畿可是一个不祥之地呀!” “说得正是,趁我们还能走动,不如再回祖先之地吧!” “天降异象,必是君王有错,是时候举办一场祭祀,以平息上天怒气了!” “不可不可,王家祭祀劳民伤财,哪一次不是被高官大员收入囊中?” …… 要看内斗要起,王太后绝望地看着国师: “国师呀,劳烦您再卜一卦,看看那……”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宫门之外惨叫连连。 宦官狼狈进来,高声叫道: “真龙现世,真龙现世啦!” 百官忙问: “什么真龙?” 宦官指着宫门,颤颤巍巍说道: “请大王,王太后移驾,去看看真龙吧!” 一众人赶紧出来,只见千百名侍卫已经将所谓的真龙团团围住。 它什么模样? 人面蛇身,脸颊尖如发霉瓜子,粗眉细眼,鼻孔出生出两条长须,一头白发像是千万条小蛇乱舞。 那叫一个人见人怕,鬼见鬼愁! 身上一丝不挂,不见衣服却覆盖了一层厚厚白鳞甲,甲上有黑纹“吱吱”散发漫天祭祀,像是农家院里起火,又像是庙里节日香火旺盛。 一只肚脐空如深渊,却又像是白纸掉落一滴墨汁,空洞之中有“呼呼”风声,风过之处,又闻见恶心腥臊。 下半身是半条梨花大白蟒,肚腹之大,怕是可以吞下耕犁的壮牛。 它手里提剑正与军士怒目对视。 国师赶紧上前来报: “王太后它不是真龙,真是天降的邪祟,卦中早已经明白,射杀于它天下大吉!” 王太后早就慌乱的手足无措,取出袖中虎符,大叫一声: “斩下蟒头者,与王齐肩,共享江山!” 由于朝堂混乱,这朝中的官员已经多如牛毛了,再封官赐爵的已经意义不大了,情急之下王后放出这样的大话。 百官都被吓了一跳,只觉得王太后是不是疯了。 底下的士兵一听,这可是翻身的机会呀,赌一把就可以翻身,再也不用受上面那些人的欺负了,一个个舍命向前。 弓箭拉满齐射,长枪弯手而抛。 箭雨淅淅沥沥,枪点密密集集。 梨花大蟒招架不住,蜷缩着身体裹成一团牛屎状,不敢露头。 见它被压制,王太后再次大喊: “冲上去,杀了它,杀了它!” 士兵一拥而上,提刀的提刀砍,使枪的使枪刺,用锤的往前挖,拿剑的朝前劈。 直砍的金光四射,蟒蛇的“丝丝”声,穿破骨膜。 实在招架不住,化成一道白光升腾而起,使了一招法天象地,身体大如天空明月。 扭动着血淋淋的头颅,那满头乱发掉落成千万小蛇,爬的爬,咬的咬。 地上的士兵肉体凡胎,哪里经得住蛇毒,一个个四散而逃,丢盔弃甲。 白蟒哪里肯放过他们,那条伤尾朝东边一扫,宫墙蹦倒,瓦砾乱飞,千百个人被撵成了肉酱。 左手里的长剑往西一挥,金柱折断,流离破碎,又是千百个被削成两节。 右手的长剑往北一劈,地面裂了三尺,惊飞瓦上飞禽,几千个人头齐齐落地。 只有南面它顾及不上,清风依旧,威武还存。 法天象地魔法失效,它也狼狈坠地,九死一生的士兵再也不敢往前一步,惊慌失措的文武百官也一起朝南而逃。 刀枪也实实在在的劈抢了白蟒,它也不敢再追,化身成一条小蛇,夺了一个宫墙的鼠而逃。 自此一战王朝损失惨重,护卫三营尽毁,从此宫门洞开,犹如大街集市,一些胆子大的流民直接冲了进来,烧杀抢掠。 幸好禁卫军的编制还在,留存了一息血脉,打杀不法之人,扞卫了王朝最后的尊严。 那一夜下了一场好大的雨,王畿的居民不敢出来,地上的血迹被冲刷得有百里之远,禁卫军仓仓惶惶收拾残局。 百官逃尽,王太后抱着小王哭做一团。 国师站立在大雨中,他抬头望天,怎么也想不通一件事情。 为什么熊浴一直迟迟没来,他明明已经吃了自己给他驭火丹,体内的火种应该已经被唤醒才是。 按照他的计划,白蟒应当杀得几十上百的人,但是断断不该这般厉害,杀绝了兵丁,毁坏了城墙呀你? 看来计划只能推迟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熊浴,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至于这个支离破碎的王朝,他已经没有多余的闲心来管了,派一个徒弟过来搅动,越乱越好。 哭闹过后,王太后很不明智的下了一道懿旨,那就是招回王朝了三分之后的边疆戍卫军,以用来巩固王畿,重建宫殿。 这样愚蠢的做法,直接导致了东、南、西三方异族叛乱,雄关内外更是血流漂杵,蛮族过后村空寨冷,没有半点生的气息。 蛮族向着文明而进,他们原本的部落图腾也会因为没有及时祭祀,变成山野之妖。 天下恶性循环,处处是魔,山山有妖,这样一来天地之间失去了平衡,从前是人妖有别,现在却是人禽共处,浑浑噩噩。 妖食人以修炼功法提升修为,人吃妖来延长寿命治疗病患。 但是结果往往都是人物吃亏,普通的凡弓俗铁,只能伤害妖气低微的小妖,而那些真正以人为食大魔,却动不得半分。 第486章 火灵之力 雨过天晴,一切废墟都要再建。 国师缓缓出宫去了,他不放心熊浴那个家伙,怎么也要看他一眼。 来到了熊府,管事的开了门问道: “您找谁?” 国师作揖行礼: “我乃是宫中的大臣,大王差我来问,熊大人为何不进宫?” 管事一听心中顿感不妙,连忙下跪磕头: “哎呦,我家大人对大王忠心耿耿,哪里敢违拗大王的意思,昨日王召一下来,他就已经出门而去,至今都还没有回来呀!怕不是……?” 国师唤他起来安慰道: “叫上府里的家丁,赶紧出门去寻找,昨日宫里宫外都有妖魔出没,怕不是遇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国师先行,管事赶紧回去安排妥当。 三个强人一听熊浴出事了,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趁着熊府的人外出,拿了许多值钱的东西,一并跑了。 那胆小怕死的宦官也跟着趁火打劫,不长眼的他居然,决定要跟着三个强人一起上山,真是造化。 更过分的是,他们连出门还不忘记杀了几个留守,而且丧心病狂的点起了一把火,虽然才下过雨,但是木制的房子,哪里能见一点火星。 熊浴的尸体很快就被找到了,他能驱动的不过是身体之中的凡火,由于道行不深。遇见了水缸时,强行停止功力运转。 造成了他元气大伤,加上又淋了一夜的大雨,他已经奄奄一息,到了死亡的边缘了。 国师赶紧去扶,按压他的胸口,顿时喷出了许多的水,很快熊府的下人也来了,他们轮流来按。 那水就像是在他的身体里生了根一般,越按越多,已经成了一股潺潺溪水。 国师不断摇头,他替熊浴把过脉象,他还有一丝气脉,怎么身体里会有这么多的水? 眼看围上来观看的人越来越多,国师赶紧叫住: “停手,快停手!但回府上去救!” 这时候一个街坊赶紧跑过来,他认识管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老管事,您快回去看看,府上……府上着火了呀!” 管事一听只觉得两眼一黑,这一波未停,一波又起的,真是叫人好不省心呀! 他看向国师哀求道: “大人!我家大人就拜托给您了,救人同救火一般重要,我去救火,您救人可行否?” 国师心里一乐,熊浴的底细他知道的清清楚楚,要救他正是需要一场滔天烈焰才是。 “管事不必惊慌,可命人将熊大人抬到府上,到时候您救火我救人。” 管事一听,心里嘀咕: “本就人手不够,这还早分几个出来,到时候怕是黄花菜都凉地透透的了,人没有救过来,府上也化成灰烬才是真的倒霉!” 国师早已洞悉他的想法,赶紧解释道: “熊大人天生异象,能驱动火灵,这个您比我清楚吧!救大正是需要一场大火呀!” 管事连连点头称是忙问: “您是何人?为何对我家主人的生平一清二楚?” 国师并不想回答,只是摇头: “救人才是最要紧的,快快过来抬上熊浴大人,救命要紧” 慌慌忙忙,一众人赶紧往回走。 水火无情呀,众人到时,诺大一座熊府已经被烧去了大半。 国师哀嚎一声: “哎呀,此番休已,定然是那几个看家的贪图府中富贵,劫财焚屋子,好来一个毁尸灭迹呀!” 已经陆陆续续赶过来许多街坊,他们抬盆的抬盆,提桶的提桶,都是感念平时熊浴对他们的好,特来救火的。 国师见好一场修炼之火,又见那些做好事的街坊,赶紧阻止: “诸位不可动手,先救人,再救火!” 老管事是个明事理的人,也赶紧上前,好言安慰叫他们回去了。 众人虽然不解,但也惺惺而回,那火势已经漫天,扑灭不得了,有一个好处,就是熊府是王宫为了监视熊浴而建立,所以并不会有殃及池鱼的风险。 国师从口中吐出了一枚深红色的金丹,捏开了熊浴的嘴,用力一囊,金丹顺着他的喉咙吞了下去。 管事想说什么,但是为了救人,他也忍了下来。 家丁赶紧凑到他的耳边: “这一个胡乱的脏东西,说吞就让大人吐进去了?若是大人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如何是好?” 管事轻轻点头: “先不说有没有用,反正现在大人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倒不如死马当做活马来医,若是医活了算他本事厉害! 若是大人死在他的手里,到时候我们一拥而上,捉他去见了官,也能换些大人的棺材钱。” 主意打定,几个家丁赶紧散开下去,围成一个半圆,将国师与熊浴退出火场的后路断了个干净。 就凭这几个虾兵蟹将哪里挡得住国师,他这次来只是救人。 金丹一喂,国师念动口诀,只见熊浴的身体悬浮而上,径直向火场而去。 家丁大惊失色,赶紧去拉扯国师: “你这妖人好没有道理,我们信任将大人托付给你,你却想叫我们大人灰飞烟灭,吃我一顿打!” 几个人一拥而上,撕撕打打。 国师一点不理会,只顾他们拳脚相加。 管事一时也失去信念,只在旁边观望,拉也不是,打也不是。 国师烦了,用手一指,叫了一声: “定” 几个家丁全身瞬间就僵硬无比,动弹不得,只有口鼻还有呼吸,胸口还有心跳。 管事一看,更是六神无主,赶紧跪下膜拜: “几个小子不知您的手段,还请放过一马,饶了他们性命!” 国师并不理会,按死蚂蚁何必用一拳之力。 他再次念动驭风决,只见两街边的砖瓦乱飞,百年老树拦腰折断,地上黄尘滚滚。 风借火势,火借风力。 火如盘龙上下乱舞,办点残房瞬间被吞没干净。 只见得尘烟滚滚,只闻见焦味涩涩。 熊浴的身体没入火中,火焰腾入天空,化成一轮金乌当头。 好一个至刚至阳之气,只烤得湖水沸腾,只晒得金瓦碎裂。 几个被定住的家丁,一样逃不过火舌的毒辣,瞬间炭化成了飞灰,那管事的也不下话在。 烈火足足烧了一个时辰,方圆五里再无一点活物,这并是火灵之力。 第487章 参透火灵 只见天空出现了两个太阳,躲在家中的百姓们纷纷出来,又是膜拜又是磕头,赶紧搬出来贡品祈福。 国师一看影响力已经足够了,再次念动口诀,金乌飞快旋转,天火放浪,火花如雨点一般坠落。 瞬间惨叫连连,自家的屋子也燃了起来,这不是拜的天神吗?怎么一瞬间就成了魔鬼? 火灵从来不分善恶,只晓得焚尽它所遇见的一切,只可惜才过大雨,火势很快就被控制了。 再看国师,他已经是满脸虚汗,像是耗尽了元气一般瘫软下来 嘴角不自觉上扬微笑,心满意足: “五行已成,待看天下局势” 说罢化成一道金光,不知去向。 一众好街坊扑灭家中的火,又赶紧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的。 金乌已经幻灭,只留下废墟一片,还有股股黑烟升腾,碳化的大梁发出“吱吱”的声音。 火场还有余温,散发出一些烤肉的香味,只是闻起来有些恶心难受。 熊浴就睡在火场中央,身体通红,宛如烧红的钢铁,又像新铸出来的铜像。 因为火场还有温度,其他人也不敢进去,只是远远的看着。 不多时,熊浴有了反应。 双眼猛然睁开,眼球之中透出来的乃是一抹蜡烛模样的瞳孔。 鼻孔喷出一股浓烟,嘴里还有火光乍现。 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烧成了灰烬,青筋血脉一股股蹦起来,脖颈上的龙秀变大了许多。 龙头在胸口,一条龙爪按在头上,那头上更没有半根毛发。龙身由腰间盘过肚皮。 少时他站了起来,或许是身体已经冷却了,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是那条龙秀通红。 “咔嚓,咔嚓”踩着废墟走向前来。 街坊赶紧去扶: “熊大人,您没事吧!” 过来看的人都围了过来,用身体为他挡光,几个妇人惊叫着遮脸捂嘴,熊浴经历火劫,身上已经没有本点衣物了。 “多谢各位关心,只是衣不蔽体的不敢行礼。” 街坊们簇簇拥拥,将他带去了别家,回头一看自己的府邸,已经是一片灰烬,不由得伤感落泪。 只觉得脸上热热的,摸摸看居然不是泪水,而是而是滚烫的火渣子。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越发的蹊跷,越发的扑朔迷离,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人族? 街坊好心给他拿来了衣服,可是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龙秀的位置一触碰到衣物就燃了起来。 熊浴吓得惊呼,街坊顺手舀来一瓢水浇了上去,疼得熊浴满地打滚: “停手,停手!” 街坊看了,一个个又下跪磕头,嘴中念叨: “星君饶恕,星君饶恕!” 迟疑了一会儿,熊浴以为他们看见了一切,赶紧问: “各位难道知道我的来历?还请赐教?” 一看者站了起来,他须发全白,拄着一根拦腰拐,看着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家有一本古书,上面记载的火德星君,头上无法显光亮,身上龙秀神通高,横眉冷对可起炉灶烧饭,锤胸粗喘就生燎原之火,熊大人这般模样,可不就是火德星君,天神下凡吗?” 一听老者的话,他自然是一头雾水,不过联想起自己的过往种种,心中似乎也有了答案。 在众人高高仰望的目光中走出房屋,门前是农舍自己建的菜园子,用竹片横七竖八胡乱编了一个篱笆。 熊浴紧紧盯着竹篱笆,瞳孔的烛焰也跟着升腾起来,瞬间觉得头重脚轻,把持不住“嗖”得飞将出去。 再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站立在篱笆之上,脚下已经燃起了火。 眉头一皱心想: “这么单薄的几根篱笆,是怎么支撑起我来的?难道我真的是他们口中的过德星君?怎么脚下得火伤不得我半分?到是缸中之水却能叫我生死不能自已!” 众人一看又开始下拜,熊浴一看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再次远眺,只见远远宫墙之上,站立着收拾的士兵。 他手握长戟,捅捅刺刺,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似。 熊浴依照刚刚的样式,心中默念长戟之杆,长戟之杆。 刚刚的状态一下一就来了,又是头重脚轻,几十里的距离,转眼就到。 再睁眼脚下生火焰,自己已经立于戟上红杏出,“噼噼啪啪”的燃烧声音,吓得军士用力一摔,竟将熊浴摔下城墙。 熊浴心中害怕用手护在头上,“轰隆”一声,竟然将他摔成了一团火焰,溅起的火花到处都是。 吓得士兵屁滚尿流,一股脑逃得不知去向。 本以为自己必死的熊浴再次睁眼,自己的身体被摔的零零碎碎,但是周围的火苗正在聚拢,也没有半点疼痛。 很快又重新幻化成了他的身体模样,不过没有血肉,只有火光缥缈。 也吓得自己到处乱跑,这幅模样,可不就是灰飞烟灭的前兆吗? “天要亡我,何必曲曲折折?苍天呐,若是可伶熊浴,告诉我该怎么自救吧?” 正逃间只觉得火苗越来越弱,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那种病入膏肓的恐惧感萦绕在心头。 眼前出现了一乱草,联想自己身上的火,赶紧扑了上去,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乱草的助力下,熊浴的身体再次显现出来。 一直到燃尽了最后一丝光亮,他才欲求不满的爬了起来,吞吐的气息都是浓烟烈焰。 回想起来,木生火,火灵一旦虚弱就需要木来维系,就像人饿了要吃饭,火灵原来也会饥饿。 几天之后,经过来来回回的试探,一遍又一遍的痛苦之后,他终于领悟火灵,但是距离大道却越来越远。 他的情况居然和段冶一模一样,虽然有了天神之身,但是没有天神之体,可以说成是得道,而不能说是悟道。 此刻的状态就是似人不是人,类妖不做妖,像神难为神! 也幸亏是这般模样才不至于招来雷劫,才幸运的苟在人间,没有出现天地为难的,人鬼不容的尴尬境地。 说不好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总之熊浴此刻就是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生命体! 第488章 怕风驭风 又过了许多日子,更记不清楚春夏秋冬。 一日山中来了几个衣裳褴褛的人,他们个个面黄肌瘦,眼圈深陷,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饿死鬼一样。 只见前面是一堆火,他们赶紧向前,因为身后的狼嚎声越来越近了,真怕手脚慢了半分,就要葬于狼腹之中。 几人一拥而上,一个手里抽出来一根火把,顿时火花四溅,不过丝毫没有吓住围上来的狼群。 为首的一匹更是直接化成了人形,他就是怕风、怕光、怕水的躲风瘟狼。 孤拐上还有从熊府偷出来的金银,手里拿着一把开山大砍刀,拥上前来: “哈哈,几个枯死的两脚羊,叫我们兄弟追得好苦,快些脱去身上的衣服,省得大爷多费力气!” 几个人早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上牙打着下牙的抖: “我们身上又臭又腥,哪里如得山中的肥鹿油獐,还请大王放我们一条生路,我几个回去之后一定为您立碑祭祀,一日三拜!” 躲风瘟狼一听顿时就乐了: “我又不是什么天神?我只是山中的小妖,要那祭祀何用,多的不说,今天只想吃几副热乎的心肠” 说着提刀上前“噗呲一刀”连人带火把的一齐剁成了两段,当时就丢下了刀,上前食人饮血。 一众人看了个个手抖脚麻,一群狼见了匹匹眼冒金光,人朝后就跑,狼朝前猛追,追将前来。 四肢乱踢,四爪飞舞,这一匹咬住人手就用力撕扯,那一个按住狼头三拳两脚。 人力哪里敌得过狼群,火花微弱,狼嚎从从。 黑夜中半点星光从天而降,像是银河畔的点点滴滴,又像是夜里的长山君子。 霎时间白光变成了火红,星星点点化成燎原,目之所及都围在了中间,迎着火光才看见: 东边一具尸体,脸上的皮肉都已经被啃食露出白骨沾着血,凄惨无比。 西面一副身躯,身上的血肉被撕得到处都是两狼还在争闹,横尸山林。 南方两条大腿,也不知道是从谁的身上拖将来肌肉微抽搐,不得全尸。 北处几个人头,眼眶中的将个瞳孔还放着恐惧之色感慨生命,匆匆去来。 见火光四起,个个抬头,一团天火就在眼前,在一众畜生眼前,慢慢化出人形来。 躲风瘟狼一看,赶紧上前下拜: “哎呀,这不是我熊浴大哥吗?您怎么会在这山林之中?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熊浴瞟了他一眼,虽然他还不太了解这几个人,但是自从领悟了火灵,眼神中就再也容不下鸡鸣狗盗之徒。 更何况他亲眼看见这几只妖吃人,那地上的血迹可还没有干呢! 他伸手一指: “这些人何罪?为何要遭这样的大罪?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躲风瘟狼搓了搓手,他们早已经和熊浴说过,自己是山头上吃人的妖怪: “小弟腹中饥饿,夜里上山来,遇见这几个可怜人,这才追逐到此,剖开来吃!” 熊浴轻轻皱眉,他是人怎么理解同类被吃? “人族乃是天地灵气所生,你几个说吃了就吃了?” 躲风瘟狼眼睛一眨,早的时候他们已经说了他们吃人,现在还来怪罪,又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妖啊,妖不吃人,我们又吃什么?” 熊浴一听,长长叹了一口气: “自古人妖殊途,正邪不两立,如今你竟然当着我的面伤我同类,我又怎么饶得过你?” 躲风瘟狼一听,背后的鬃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你我也算是兄弟一场,当初拜访之时,我们也曾经说过我们是妖,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人妖殊途? 现在才说这样的话?如此伤兄弟的心吗?” 熊浴脸色阴沉,叹了一声: “我让你三招,三招过后你我恩断义绝” 躲风瘟狼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从背后抽出血淋淋的开山刀: “兄长既然要兄弟的命,兄弟只能被迫出手了。” 近得身来,横眉冷对青筋暴起,用尽移山开壑之力,最终大叫一声“哇呀呀”。 刀锋疾驰凌冽,哪里还有半分情面可说“噗嗤”。 熊浴人头落地,身体一下就垮了下来,散成一团烈火烧向四方。 躲风瘟狼嘴角上扬,大哥二哥如此惧怕的人族,这般羸弱何足惧之? 刀收了起来,舔了舔刀口的血迹,也没有再吃人的兴趣了,斩杀熊浴可是惊天奇功啊! 上次他们去熊府找熊浴,哪里经历了什么神庙幻像,不过是受了国师的指使,编造出了精妙的借口。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让熊浴迷失自己,以天命为轴,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为借口,煽动熊浴反叛。 不过他们的计划落空了,熊浴的兵马他自己都调不动,而且领悟火灵之时,又受了重伤,国师不得不出手救他。 如今他领悟火灵,国师也伤了元气,这才让熊浴有了自己的空间。 躲风瘟狼转身,却发现走不出去了,熊浴一倒下,四方之火却升腾起了数丈,哪里还容的生灵出入。 一根稻草落下,熊浴再次从火里走了出来,化成人形: “还有两招” 躲风瘟狼一看,双腿不直觉往后腿了几步,刀上的环叮叮咚咚,像是刀也害怕起来了。 躲风瘟狼也不是吓大的,刚刚用的是武艺,现在要用神通了。 “别以为我手里没有东西” 说罢将手里的刀往天上一抛,念动口诀: 只见那刀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 “上旋刀气” 那八把大刀飞旋起来,撩起了一阵大风。 花折了叶落了,小树连根拔起,四方火强乱抖,那断手尸身,满天而飞,那模糊血肉,溅得到处都是,烧焦的味道腥臭无比。 只可惜他的风太小了,不但没有吹灭熊浴的,而火借了风势,越来越大。 周围也都是树木,越发的不可收拾,躲风瘟狼本来就怕风,自己还吹风,真是个伤敌一百,自损八百。 耗尽力气之后倒了下来,一动也动不了了,几匹小狼也既没有还手之力,又没有招架之功,最后被大火吞噬,化成了飞灰。 第489章 知法犯法 熊浴已经可以熟练的掌握驭火神通。只是有一个特别棘手的问题,那就是他身上的龙秀,龙秀之处根本不能用衣服覆盖。 所以他看起来就像一个不伦不类的怪物,与那个时代的礼仪格格不入。 下得山来他径直走向王宫,修行之间他遇见一个人。 那人就是国师,他告诉了熊浴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关于他身世的秘密。 熊浴哪里是什么熊浴,那是先王与陈王后的遗腹子,是方面熊坎带出去的,他不是熊家的后裔,而是正统的王朝继承人。 来到宫门下,一股难以言表的感觉涌上了心头,这座他匍匐了多年的宫殿,居然是他的? 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起初他也是有些疑惑的,但是身上的龙秀,就是最好的证据。 龙乃是天子象征,一般人的身上无非就是秀上去的,再说那个时代身上有龙秀那是大逆不道之事。 他居然活了这么多年没有被发现,当然不是偶然,他的龙秀可是只有愤怒悲伤之时,才会显示出来,这不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吗?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他小时候包裹的一套被褥,那是王宫之物,那是大王御用的龙图案。 当然凭这些还不敢,国师之所以说是秘密,就在于先王和陈王后的下落。 可曾记得赤王后在时大王禾,不敢多问父亲的下落,赤王后只说是出家去了。 百官更不敢去问,其实先王与陈王后哪里也没有去,而是被国师用法术囚在了王宫之中。 奇象龟甲感应到的王气哪里是来自熊浴,而是来自先王。 因为有王气震慑,那普通的弓弩刀剑才能刺伤王宫之中的梨花大蟒。 护卫军一看熊浴,有三人认识,七分不解。 他确实生的是熊浴的脸,眉宇之间的英雄气依稀,只是脸色赤红,通体朱砂色不敢相认。 不解的是,既然已经到了宫门,为何不着铠甲,不着铠甲也就算了,他居然连衣服都没有,真是奇哉怪也! “您是什么人?怎么这般眼熟?” 熊浴面露微笑,赶紧行礼: “罪臣熊浴,劳烦通报一声!” 他本不必行礼的,但是不知道自己出走了那么多天,这大王对他是什么态度? 是既往不咎官复原职,还是榜上有名,要拿了问罪? “您真的是熊大人?这么久了您去了哪里?您可知道大王找您都要找疯了!” 说着一个军士已经去通报了,另一个乃是他的心腹,两人聊得正起劲: “门下所立者何人?” 宫内走出来一位统领,他身上的铠甲,正是熊浴这个先前的那一件同款。 这人名叫荷威,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幻八代,除了脾气大,一无是处。 熊浴一看,那个去通报的人已经被砍翻在地,几个军士拖走了尸首,都不用细想就知道那是杀人灭口。 荷池人的做风都是这样,只要大王不知道熊浴还活着,他就已经死了,只有他死了,这人统领之位那个人才能坐稳屁股。 眨眼之间,十几个军士已经围了上来,将熊浴围住。 “乱臣贼子!你如今还敢回来?看看这幅模样成何体统,给我拿下!” 那军士赶紧求情: “统领!他是熊浴大人啊,大王和王太后经常念叨的正是此人,右卫(宫门外的两个看守,一个叫左卫,一个叫右卫),已经去禀报大王了,很快就会有召见呀!” 荷威瞥了他一眼,嘴上的胡须抖了起来: “他是朝廷罪人,你居然敢在本将面前同他求情,想你早已经与他串通一气,欲行不轨之事,一同拿下!” 熊浴一看,不好这个兄弟要被自己连累了,也不好动手,赶紧解释: “大人,熊浴一人做事一人当,您抓我就是了,还请放了这位兄弟!” 何威犹豫要不要放时,一个细微的声音传过来: “大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呀!” 荷池人就是这个德行,他们也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先前王太后愚蠢召回了各路守军,这才导致王后中职位吃紧。 恶劣的生存环境,带动了内斗,有的人死了,才能有人活下来。 “来人就地处决这两个人” 军士一起动手,十几颗枪头一起扎向中间的两个人,左卫肉体凡胎一下就被刺死在地,熊浴火灵之身,退出了老远。 荷威一看先是吓了一跳,然后赶紧命人上前砍杀。 只见那枪尖刀下火光重重,刺得睁不开眼睛,再一看右卫的尸首也被带走了。 宫门上燃起了大火,几个军士已经被烧得鬼哭狼嚎的。 荷威大叫: “妖怪,妖怪,原来熊浴室妖!” 说罢赶紧向宫中疾驰而去,面见大王与王太后正在朝会,他不宣直入: “大王!臣有要事启奏!” 两班文武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一看机会来了谁都不想错过: “荷大人!您怎么敢带刀入殿?你可知罪?” “大王请治荷威一个大不敬之罪,看看他既无王法也不知道敬畏,长此以往还不知要生出什么霍乱之心?” “王律早就有言在先,不宣而入者杀,持刀入殿者杀,此两项大罪,都是不赦的死罪!左右给我拿下!” 两个黄金武士赶紧上前,舆论汹汹,也不敢有人替她说过。 荷威可不是什么善类,一看有人要拿他,跳将起来,破口大骂: “腐儒,你们只见我的行,不听我言,莫不是都想死在这金砖玉柱之间?让妖吃了,叫怪吞了? 我家世代贵族岂会不知道大殿之礼,只是事情紧急不敢拖延,这才冒犯了天威! 臣之罪请大王责罚,臣一样以臣之死,叫大王看清楚,这满堂文武,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 说罢直接丢了佩刀,昂首站立,一动不动。 这举动但是狠狠的震慑了黄金武士,他们竟然不敢向前去了。 大臣们可不管遇见了什么,只管发难: “哼,既然知道,那就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黄金武士愣着干嘛?拖下去!” “拖下去!” 荷威自然没有半分惧色,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第490章 父子相认 上 王太后也有些慌了,荷威是他的人,手里可是掌握重兵,他可不能倒下。 “且慢,听听他还有什么说辞?” 荷威甩开了上千的黄金武士,抖了抖自己的衣袖。 “启奏大王,王太后,臣奉命追查宫中的妖物,就在今日臣亲眼看见了他!” 大臣们多是从外地调进王畿的,还没有领教过梨花蟒的厉害,一听他这般说,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这算什么借口?” “多年前你我身上的魔印已经在天莲之下烟消云散了,现在又说这些陈腔滥调,您不觉得一点都不开明吗?” “大王,请再治他一个,胆大妄为之罪!” 荷威捡起了地上的剑,这是他入王畿时王太后亲自授与他的: “王太后,臣不想听这些家伙的不知无畏,臣今日将天子剑交还,一切由您定夺!” 众臣还是不依不饶,这说得风马牛不相及,他们怎么肯放过他! 但是令他们大跌眼镜的一幕发生了,王太后当场下召: “升荷威做殿前大将军,全权负责捉拿妖怪之事,本宫有些累了,退朝!” 大臣们个个惊愕,这算什么?都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而且适得其反。 很多人一出宫门并被逮捕了,罪名都是一样,勾结妖物,混乱深宫。 仔细一看这些人不都是,朝堂上想置荷威于死地的人吗? 一个下午王畿的大牢已经人满为患了,最后为了缓解牢房紧张的情况,后面的人很多已经是就地正法了的。 一时间王畿哀怨冲天,又一次大清洗来临。 夜里杀戮之声不断,这是王太后给荷威的权力,那个丧心病狂的人,居然以搜捕熊浴的借口,闯入民宅,凡不是荷池者杀无赦。 在他的心里,王畿之所以会粮食紧张,人满为患,就是因为王畿不是一个纯粹的荷池城。 深夜王太过一紧睡下,但是吵闹声把他令醒: “外面何时吵闹?” 宦官来报: “荷威大将军正在布置捉妖陷阱,惊扰王太后。” 这几天闹得人心慌慌,一听这样说更是睡不着了: “叫他进来吧,我有话要对他说!” 荷威进来作揖施礼。 王太后给了坐处,问他: “你在布置什么?” “两千人将王宫围住,他们每人手里一个盆,盆内装满了水,已经埋伏好了!” 王太后不解: “用盆装水为何?” “王太后您有所不知,那妖怪不是别人,正是熊浴那个家伙。前几天末将视察王宫守卫,正好遇见他要进宫来。 臣看他神色慌张,就没有让他进来,争执之间他居然驱动妖法,烧死了我的两个手下后扬长而去。 因此臣得知,那熊浴必然是修炼了火术,五行之中以水克火,这才安排了士兵捧水伺候。” 王太后的表情一下就阴冷了起来: “王宫的妖邪并不是火灵,而是一条梨花大蟒蛇,您是不是弄错了?” 荷威哪里见过梨花蟒,他一口咬定,熊浴就是妖: “太后,既然是妖,一定是精通变化之术的,您请休息,一切都在臣的掌握之中!” 王太后毕竟是女流,争执不过,也只好作罢。 熊浴安葬了好友,休息了几天之后,决定进宫来看一个究竟。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如今天下本就不太平,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但是连自己的生世都不知道这往后该怎么活下去? 趁夜溜进了王宫,记忆里的路线很快就来到了冷宫。 宫门反锁铁锁生锈,亭台楼阁之间都是蜘蛛网,回廊走道空出只见瓦砾。 很多房间已经倒塌,周围都是白布,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可以闻见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道,白布在夜风中“刷拉”作响。 再往前花草枯萎,大树蛀虫,墙倒房倾,满目疮痍。 哪里还有王宫的威严,甚至不如农家柴房! 只听见股股风声,那墙角处到处都是白布,熊浴眉头直皱,这样的地方又没有一个人照料,如果老人说的都是真的。 只怕是自己的父王,和母后都已经化成了枯骨了。 最后一间房舍,居然还有蜡烛的光亮,熊浴眼前一亮,看见了希望,蹑手蹑脚的朝前去看。 那屋子也是破碎不堪,一个老人坐在一张方桌前,他的头发很长,已经分不清楚是男是女了。 屋子里的虽然破烂,却是什么都有,桌子凳子床铺都很齐全。 破旧的木桌上,居然还有鲜艳的水果,真不知道是怎么弄来的? “咚咚咚” 听到门外有声音,老人也不回头,只是弱弱的叫了一声: “进来吧!难得国师好兴致!” 熊浴推门而入,老人背对着他。 老人麻木地问:“今昔是何年啊?” 熊浴作揖行礼: “乃是新王元年” 自从国师将他囚禁在这里以后,他就再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年景了。 老人叹息: “王后已经死了三年了,寡人的身体也不行了,怕是熬不过今年的冬天了,还请国师好心,放寡人出去祭祀一下祖庙吧!” 熊浴一听他自称是寡人,那个老人曾经说过,这里囚禁的是大王,现在无疑了! 他跪了下来: “敢问您是哪朝的王?为何会居住在此地?” 老人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来的人不是国师?可是这里除了他,谁还能进得来? 他缓缓转身,两人四目相对的一刻,都把对方惊了一跳。 熊浴的样子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而这个老人的样子,居然和父亲熊坎供奉是同一个人。 老人惊讶地问: “你是何人呀?你是何人呀?怎么你进的来这里?” 佝偻着来扶,眼中早已经含满了泪水。 熊浴迎来上去,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是骨子里的亲切让他无法自已。 “我是当朝王宫护卫统领,熊浴!您又是什么人?为何自称寡人?又为何说是被人囚禁在这里?” 老人激动不已,他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叫熊浴,但是他脸上的轮廓,同自己年轻时候没有半分的出入! “熊浴,哈哈哈,我的儿长大了,我的儿长大!这么说来,当今天子不是你呀?” 熊浴赶紧磕头: “老先生不可乱讲,我家世代忠良,怎么敢觊觎天子之位!” 老人扶他坐下,也不说什么,自顾自的去找东西。 第491章 父子相认 下 翻找了好久一直没有找到他想要的,垂头丧气的又坐了回来: “你今年多大了?你出生时寡人也不得多看你几眼,已经忘却了你的生辰八字!” 熊浴吃惊地看着他,他还是不能相信他心里的一切: “小可年满二十有七” 老人满意一笑,就凭他们两个的样貌,根本不用做什么认亲之类事情。 “你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吧!寡人已经被囚禁了多年,也不知道王朝发生了什么?” 熊浴一五一十地从公子英继位,到被驱逐,再到公子禾继位,又因为赤王后遭受雷劫丢了江山,然后天叛乱,陈天毅反攻王畿,段锦大破戍卫军。 再到公子英率领荷池军团入主王畿,亲手毁灭了猎兽营和南烈无生团,然后去世,现在天下之主的血脉有一半是荷池血脉。 老人一听气得喷出了一口鲜血,眼里的光芒一下就暗弱了下来,他改变不了什么,也没有心力在做什么,一切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这个小儿子的身上了。 “你叫熊浴是吧!我告诉你,你不是熊坎的儿子,你是寡人与陈舒儿的幼子。 当年国师那个妖人,勾结沈恪破了寡人的王气,将寡人囚禁于此,同年你的母亲生下了你。 为了让你活下去,好几个宫女宦官冒死将你送去了熊府,才将你养活到了今天这般模样,王朝的大统,祖宗的社稷,就压在你的头上了。” 当下他就撩开了衣服,只见他皱巴巴的皮肉之上,同样也秀着一条和熊浴身上一模一样的龙秀。 “这一身的龙秀,一身的红皮,想必是修行了火灵吧?火气至刚至阳,能躯妖魔万族,好!很好!” 寡人所学的也是火灵,现在知道你的真正身份了,你不是熊坎的孩子,熊坎一生未育,你是寡人的孩子呀!” 熊浴愣在那里,国师确实也同他说过这个秘密,但是秘密真的揭晓的时候,那震撼的感觉还是难以言表的。 说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去翻找了一下,满意的拿出了一个包裹: “孩子寡人知道让你一下转变自己的身份还是有些困难的,不过没有关系,寡人会教你如何重新夺得天下,这就是王朝的秘密。 国师为了囚禁寡人,不惜在这宫后面建了一座大湖,可惜他怎么也想不到寡人后继有人。” 说着拿出一份锦布,那锦布正好缺了一角,缺的那一角在熊浴的手上,那一角就是当年包裹他的布料。 他赶紧拿了出来,往上一凑,瞬间金光乍起,两块布料居然就重新融合在了一起了。 老人兴奋地叫着: “上天护佑,上天护佑啊” 直到这个时候,熊浴才真正的相信,这个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不过老人脸上的激动瞬间就消失了,神光亮起,国师一定会找回来了,时间不多了,你且记住了,用手一摊: 这是一幅王朝的地形图: “正面标注了天下五军的在处,东边木青衣骑士,西边金猎兽大营,南边火无生军团,北边水镇北孤军,中间土戍卫大军。 这面旗帜乃是统御五军的虎符,能镇压异族,驱赶妖魔,开创新的社稷。” 熊浴满眼含泪,又是伤心,又是绝望: “父王,五行军已经只剩下了镇北军,这社稷之难,难于上天呀!” 老人微微一笑: “五行军根本就不是人族所能灭杀的,你们所看见的不过是人族的形态被灭了。 若是五行军真的这么脆弱,高祖如何凭他们开疆扩土?镇守四方?” 熊浴更加的不解,军队没有人,难道叫鬼来听命吗? “孩儿不解,请父亲明示。” 老人的身体一瞬间就佝偻了起来,国师来了这里的水气越来越重了,老人赶紧念动口诀,只见外面已经升腾起了万丈火苗。 通天火焰暂时阻挡了水气入侵,宦官很快上前去报告了荷威,荷威一看机会来了,赶紧命令埋伏好的军士转移战场。 “孩子,寡人用生命的最后一丝火热照亮你的未来前路吧!” 外面的大火燃烧的就是他的生命。 熊浴着急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父王这个样子,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父王,我还年轻,让我来!” 老人阻止了他: “听我说,时间不多了,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 天下五军一共有三个形态,一是:人族形态,也就是你所看到的,是最光明但也是最弱的形态,他们有血有肉,逃不过生老病死。 二是:幽冥形态,就是鬼族五行军,他们无魂五魄乃是穷凶极恶之行,因为杀戮过重,不知道被先祖封印在了什么地方? 第三就是:天神形态,神族五行军,五行后人的手里有各自的令旗,但是这面王旗可以统计五军,旗之所致兵锋无阻。 但是有一个前提,你必须找到五行军的统领,你是火灵,无生军毕是你麾下的无疑,但是其他四行,你要依照此旗去寻。 神魂必须合一,否则神族虚弱,幽族不成啊!” 说话间荷威的人马已经到了,他们不由分说,提起水盆就灭火,水浇在火上,淋湿的却是老人的身体。 他颤抖的将那一幅图画批在熊浴的身上: “父王无能,只能给你留下一个支离破碎的天下了,这未来成什么模样,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话音才落只见那蜡烛的火光,勿地一下就灭了,老人的身体化成了无数的星星火光,不过只在一念之间就失去了光亮。 熊浴狼狈地到处去抓,多想再看一看这消失的父亲。 须臾撕心裂肺的哭声,传遍了整个王宫。 荷威大笑着,得逞的笑容最难看,他只知道火势已经灭了,哪里知道这里一共有两个火灵? 而他和军士已经扔掉了盆子,准备冲入房中解决掉那个失去火光的黑碳。 “兄弟们,冲进去,躲碎那个妖魔,凭他的血肉来领赏!” 三千对一个,他们个个露出了贪婪的眼光,刀早已经磨亮了,人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第492章 急功近利、计谋不得 刀锋闪闪为准备劈砍,为的只是升官进爵,枪尖烁烁瞄准身前,想的就是如何翻身做主。 “吱嘎”熊浴推门而出,荷威定睛一看,那个家伙的龙秀已经被那件披风遮住了误认为是刚刚的水,已经浇灭了他的火灵。 “就是他!前面几个兄弟,赶紧一枪朔倒他,别让他跑了!” 最前面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提枪就刺“噗嗤噗嗤”熊浴也没有躲闪,只见他的身上被刺出了许多窟窿眼。 不过他们怎么也笑不起来,那副身躯喷射出来的居然不是人血,而是团团簇簇的火苗。 手里的长枪瞬间被烧红,木制的枪把瞬间起火,吓得他们不敢朝前多迈一步。 诧异恐惧之际,后面又有人来报: “统领大事不好了,王太后与大王被妖怪抓走了,正捆于殿前,不知何为?” 荷威一听立马就慌了,也不敢问真假,他有两个想法,骗得二妖相抖,再离水源近些。赶紧上前作揖道歉: “熊大人,多有得罪,此国家危难之时,我不得不采取必要手段,望您恕罪,还请熊大人,随我一同前去捉妖平乱。” 这一幕把熊浴看呆了,这个人到底是光明磊落,还是卑鄙小人,怎么连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马上去扶,也要做出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 “荷统领说得哪里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家世代受王室恩典,怎么敢袖手旁观。请荷统领带路。” 荷威起身上了战马,打马而去,熊浴被丢在了身后。 无奈摇头叹息: “内斗得好生厉害,既怕我抢功,又怕自己打他不过,呵呵,人心呀!” 人马浩浩荡荡的转移了,只留了一片寂寞给熊浴。 穿过宫门,只见一条通天梨花大蟒围将整座宫殿都围了起来,它那粗糙鳞甲像是一块块巨大的盾牌,丝丝紧扣,密密麻麻。 抬头之间欲与明月争好,摇头摆尾只觉得地动宫摇。双信狂吐还想寻觅活人,闪腰蠕腹能看见树动花躲。 前面的几个不敢往前,后面冲上来只想争功。 奈何后来者多直推得前人逼近,蟒鳞划过皮开肉绽,蟒腹压着筋断骨折。 知道害怕的退不得后,惨叫连天,不知道危险的铠甲鲜亮,兴奋而前。 挤的挤赧的赧,那叫一个混乱,真叫一个血腥。 荷威姗姗来迟,抬头看见了梨花白头,赶紧喝停后军,摆阵以待。 没多会儿,溃军就败逃下来,荷威拎起一个,先是是一巴掌,怒吼道: “国之兵勇自当效死报国,何惧?” 他没有疑惑多久,很快溃兵就冲乱了他的阵型,宫墙应声而倒,收紧的蟒皮宛如车轮压过干土,发出“噼噼啪啪”清脆的声音。 荷威心里一抖,再一看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他也被吓得不轻,波马而逃。 另一个统领也率军来救,不过他很聪明,没有像荷威一样把军队开进窄处,他在王城广场列队。 一见荷威的溃兵,立刻下令: “后退者杀无赦” 吓破胆的人哪里会听,只顾着逃命。 “放” 他们手里的箭没有射向白蟒,而是射向了自己人,百战余生的老兵,没有死在抵御外敌的路上,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他们挣扎着,怒吼着,悲泣着。 荷威不幸也很不幸,肩上中了一箭,落下马来,若不是亲信拼死相救,他也怕是被射死在了乱箭之中。 看着眼前血淋淋的场面,他懊悔不已: “我不该贪功冒进,我不该草草出兵呀!” 边说边哭,但也无法挽回他倾颓的政治命运。 见荷威的人马被射杀的差不多了,这位统领才挥手叫停。 几个亲信扶着荷威上来,他满眼愤怒,牙齿咬的“嘎吱”直响,肩上的箭伤疼得他颤抖不已。 “王统领,快……那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被我们打的只剩半条命了,冲上去砍了头颅,您是头功!” 王统领与荷威都是一样的纨绔子弟,他一听立刻就来了兴致,再看看七零八落的尸体,今天如果不抓住妖孽,大王面前都不好说荷威无能。 满腔热血立刻就冲上了心头,心一横,脸一红,抽出腰间的佩剑: “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荷威军不敢向前,我们向前!荷威军不敢杀的妖,我们来杀!” 看他这样得意忘形,荷威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心想: “哼,我拿不下来的,你也拿不下来。我得不到的你也得不到,我失去了的,你要失去双倍!” 正当王统领手下的军士咿呀乱叫的时候,旁边一个赶紧提醒他: “统领且慢!我方才透过他们的瞳孔看见那妖是一条大蟒,不用前去,只在这里布置雄黄,定能叫她收了法相现出原形。” 那人什么模样?只见他头梳冲天水滑头,一只桃木簪子插在发间,眼皮长,眼睛小,佝偻身体,道骨妖风,一杏黄绣花袍。 一手提的柳木剑,一手拿着个酒葫芦。 荷威一看,怒眼圆睁: “你是什么人?竟敢左右王统领的军令?” 王统领不理他们,一直盯着宫墙后院。断断续续的传来宫女宦官们的哀嚎。 听得他心里发虚,本有的那三分勇气,一瞬间就没有了。再看看荷威这幅狼狈模样,更不敢向前看: “大师请作法!” 荷威一看自己的计策要败露,赶紧补救: “它只剩下半条命了,你还不上去?你害怕了吗?你若是怕搏给我一两百兵马,我自去拿了这头功,何需借这道人的妖法盖了王师之威? 传扬出去,您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王统领也是个火爆人物,一听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叫过来的亲信: “你带领一百刀斧手,一百弓箭手,一百强盾手去看看情况!” 荷威一听立刻就暴走了: “哎呀,这等舔油战术有何意义?您亲自去鼓舞军心,首功就在眼前,我定会鼎力奏报大王,重重赏你!” 他的话越是激烈,越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王统领冲动,但是他不是白痴,很快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心想: “这个家伙恨不得吃了我,怎么今天会把好事让给我?哈哈哈,知道了!前方一定是凶险无比了” 一边得意看破计策,一边赶紧让大师布置法场。 第493章 背后乱像 不等人马喘口气呢,那排山倒海的巨大身躯就已经压了过来。 何威的胆子早就被吓破了,也顾不上体面了,逃得那叫一个狼狈。 只见天空中出现了一座巨大的身躯,比刚刚可大了不少,可能是因为那个家伙吃了人,得到了成长吧! 那东西印在所有人的眼睛里,哪里是什么妖怪模样?那根本就是一座巨大的雪山,时不时掉落好多雪片呢。 王统领这下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个什么家伙,别说话,一个字逃啊!谁的命不是命,谁家里还没有个三妻四妾的。 还没出手呢,这下又全乱了套了,他们还不如不来呢。 只一眨眼的功夫,这地方就只剩下两个人了,一个是提剑的黄袍子大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两下子。 就这么大的胆子,留在这里了。 另一个就是熊浴,他父王不是叫他去极北吗?怎么还留在这里呢?这不是没出去呢吗? 给困在这里了,不过他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去不去极北,还不是他自己个怎么想怎么做。 大师一见还有不怕死的呢,赶紧过来作揖行礼,这种时候了,多一个帮手那也是挺好的嘛! “哎呦,我说小兄弟,世人见了这么大的一个妖怪,都怕自己跑慢咯,你怎么还敢留在这里?” 熊浴抬头一瞧,心里那是万般不屑的,心说 ‘这老家伙,平日里哄点骗点也就得了呗,这~’ 哎呦,突然他愣住了,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心里咯噔一下。 好嘛,他居然看见,这位大师,他那双脚,居然没落在地上,而是稳稳的漂浮在了半空中,虽然漂浮的距离不是很高,但是看得清楚啊! 赶紧收起不屑和自大,跟着就还了礼“天大的事,自有前辈向前,我不过是躲在树下乘凉!” 大师轻轻一捋胡须,嘴角喷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哈哈,这个世界是你们的,是你们的呀!” 熊浴听得七头八脑的,这说的是什么话,他这算是自己个跟自己个说吗?反正我是一句没听明白。 正纳闷呢,大师轻轻一提气,一道金光炸起,原本干瘪的身躯一下子,变成数十丈高的天神之姿。 “法天相地!” 熊浴整个下巴都快惊掉了,这神通,仿佛是上古才有的故事,今天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楞在原地,硬是半天不知道,自己是该逃啊,还是凑近前去,仔仔细细看个清清楚楚。 大蟒似乎察觉了危险,它一回头,一把锋利的桃木剑,直刺向它的喉咙。 说时迟那时快,一点反应的时间的都没有,它奋力扭动了一下身体,剑走偏锋,鳞起云端。 剑过留痕迹,鳞起落成花。 两个巨大的身躯在搏斗,就像两座大山在相互碰撞。 那剑闪着寒芒,劈刺之间,只见金光闪闪。 那蟒犹如铁锁,躲闪之处,落下片片雪花。 剑出没有功力,蟒躲全凭记忆。 来来回回,进进出出,打了不下一百回合,也不是势均力敌,更不是棋逢对手。 倒像是故意去打,有意去躲的一样,演给所有人去看一样。 熊浴成天抬着头看,这下他也发现了端倪,这算哪门子的初妖‘好老头,你果然是装药撞骗不假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生气,看准了王城最高的房顶,驱动意念。 一片火光冲天,王城最高出,然起了一团烈火,那火亮得,就跟出来太阳一个样子。 那火中间似乎还有一个人影,没错那就是熊浴,他不过他还不能熟练地驾驭这火的力量,很快一场大火就点然了宫殿。 这下好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看看那两个大得像山一样的东西,竟然就被这大火给烤得无影无踪了。 嘿,还真是奇哉怪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走的! 白影散开之后,那些被大蟒杀死的人,那些被压坏的宫殿房租,居然奇迹般的恢复的原来的样子。 人死复生,天下一绝。 这时候,天空中出现了微弱的雷环,可是雷坏还没有行成,又悄然无声的消失了。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那么莫名其妙?一件事都没弄明白? 这一切的导演就是江左,犼虱占据了他的身体,可他是肉体凡胎,雷神捉拿犼虱的时候,江左的具体进不了天庭。 所以被放在了凡间,这下犼虱就可以利用江左的元神,继续控制凡间的一切,不过这里的控制只不过是幻境,他的意念一消失,所有的一切也就跟着消失了。 可是有人就问了,他废这么大的劲,整出来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幻境,有什么目的? 因为就在他决定跟雷震子走的时候,原本已经阴气冲天的将臣冢,突然就照进了阳光。 好不容易才生长起来的尸气,被照得烟消云散,他仔细一算,居然是王气降临。 他就很奇怪,这时间的王气,不是被人王欺天的时候,叫五雷轰平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王气降临他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王畿,为了试探出王气在哪,这才搞出来了白蟒之灾。 废这么大的劲,果然是值得的,他可不许这世间再有王气。 幻境是消失了,可是熊浴点起来的大火,那可是真的呵,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灭火,索性他先跑了吧! 他一走,何威可就出来了,他也不客气,也不能再推脱了,那妖怪不是消失了吗? 自己手底下的人马,那是一个没少,还等什么,救火就是立功,想立功就得救火。 这可比打妖怪轻松许多,别楞着了,一起出手就是了。 这把火足足烧一个月呀,说来也怪,就一个月的时间里,上天硬是一滴雨也没给往下落。 几百年的王畿宫殿,彻底的被焚成了灰烬。 这下何威可就真的手握大权了,他把大王和王太后,都给接在自己的府上,日日夜夜派兵把守。 他向天下颁旨,又是要钱,又是要人的,重修宫殿是当下第一要务。 可是现在的王国,早就已经分崩离析,他能控制的就剩下王畿附近没多少地盘了,再加上他这样摊派,更是名不聊生。 第494章 王气初现 软禁了大王,何威这下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无冕之王了。 哎呦,这高处不胜寒的感觉,那真叫一个流连忘返,好啊真好! 难怪所有人都喜欢这王座,掌握生杀大权的滋味,这东西上瘾。 他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王统领,这俩平日里就不怎么对付,更何况上次大蟒灾的时候,自己在他面前,那脸面都丢在泥巴里了。 说好就干,何威也不顾及什么计策啦,直接以自己的名义,给人家下了一道王诏,命令王统领自裁。 王统领一看,好家伙差点没给气出个好歹来,他是又好气又好笑。 “什么狗屁王召,这时候的王,还不如一只鸡呢!那鸡杀咯起码还能挺饱肚子,这大王留着,那是一点用没有” 王统领也没客气,直接点起了人马,清君侧! 何威那也不是吃素的,既然来了,那是时候见个高低了。 双方在野外派开了架势,也没什么啰嗦的,这边刀一举,那边旗一甩。 短兵相接,刀剑无眼,你砍我一刀,我挑你一枪。 马上边的练的是下三路,路下面的练的是上五招。 砍倒的只叫唤,刺翻的抹眼泪,都是血呼啦几的,分不清楚谁是谁家的儿子,谁又是谁家的男人。 打了一天一夜,最后何威惨胜,王统领被杀。 王畿火并的消息,再次传向了四方,东南西北的各个部落,彻底的对这天下共主失去了信心。 第三天,何威就按捺不住心里的冲动,他居然是祭祀祖先,供奉天地,自己个称了王了。 他这样一来,本就涣散的人心,彻底的乱成了一锅粥。 王城一片废墟,依然掩饰不住新王登基喜悦之情,硬是在废墟之上,强行的张灯结彩。 嘿,何威居然还要求,城里的百姓,大笑三天,哎呦,这都是什么变态想法,人家眼看就要饿肚子了,居然还要逼着人家乐呵起来,哈哈! 有人欢喜,那就有人愁啊。 王统领死了,可是熊浴还活着,城里四处都是捉拿他的告示。 没办法,他只能是躲在山里边不敢出来了。 看着这支离破碎的江山,他心里那是一百种滋味,怎么也说不清道不明! 山里的风那真的是冷啊,冷得他的鼻涕,都是从眼眶里边出来的。 一夜一夜的睡不下去,一天一天的自我煎熬。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眼前的黑暗那就是真的黑暗。 不知不觉他也睡着了,这么多天了,就算是发动机,也该停下来歇口气了。 迷迷糊糊之间,耳朵里边像是听见了什么动静,猛然一睁开眼睛。 坏了,这身边到处都是人,他们手里边可没有什么,长枪短刀的,都提着桶,桶里头都是水! 这也太明显了吧,就是冲着他熊浴来的。 “你们是什么人?” 看着熊浴惊慌失措的样子,领头的一脸得意,缓缓的站了出来,他手里也拎着水呢,就对着人家。 “哎呦,熊大人,对不起了!奉大王召,我们哥几个得把您抓回去。 这里劝您一句,可别挣扎,要不然哥几个手一抖,桶里的水要是撒出来,浇灭了您的火灵,那就太对不起人了!” 熊浴畏惧的退了好几步,世人人都知道,水能灭火,这么多桶水要是都往自己身上招呼。 这可受不了这个,这下没法子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哈哈,没想到,我熊浴会是这么狼狈的一个下场!” 话说完,他把手一背,不认命,但是眼吧前,先认输了。 那几位也没客气,从水桶里捞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麻绳,都是沾了水的。 熊浴一惊,这带水的绳子往自己身上来,打不等于是,把烧红的铁锁往别人身上套那是一个道理吗? 他上下这么一着急,整个脑袋就冒起了烟来了,好家伙,那是面色通红,红光乍现。 像是朝阳要起,也像黄昏要落。 围上来的几个人,那小腿肚子转着方向的抖,从来也没见过,哪个人的脑袋他会发光啊! 这要么就是妖邪作祟,要么就是天神下凡,可不管是招惹妖邪,还是得罪天神,他们那也是万万不敢的呀。 就听见那手里拎着的桶,呼哧呼哧,一个个都倒在了地上。 人也不敢站着了,那一对对的膝盖只往下跪,那腿没一双是听使唤的。 领头的一看,这下不好了。 可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他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弃这次机会,手上一用力。 ‘哗啦’一声,手里的整桶水,那就都泼到了熊浴的脑袋上边。 ‘吃啦’一声,他那头顶的可喷出火光来了,如果刚刚的是夕阳西下,这回可就变成了,正午的太阳,又刺眼又毒辣。 更像是一颗流星似的,刺得几个人,根本就睁不开眼睛。 一个个都爬在地上,捂住自己的眼睛,吱哇乱叫。 熊浴自己个也没反应过来,怎么水遇见过那火不止没灭,反而更加的旺盛?这是什么道理! 被刺到眼睛的不止是这几位,这里方圆百里的大小妖怪,都剧烈的感受到了这股子人王之气。 就连天空中的雷震子,他也是热血澎湃,王气再现,那也就意味着,天下苍生有救了。 将臣冢这边,那更是地动山摇,好不容易裂开的口子,又重新给封上了。 就连早已经陷入阴影之中的极北,也感受到了王气的震撼。 三级老人抬着头,看着雾霾重重的天空,这一刻他居然也算不出来,新的世界,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 最痛苦的就是段冶,那真叫一个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他的双腿开始发作,从来没有过的疼痛,让他坐立不得,从前腿伤发作,他只要用土一捂就能好。 这下即使把他自己给活埋了,那也是一点起色都没有,他一疼,整个江府就跟着乱了。 哪位犼虱,更是七上八下的,他千方百计的将人间的王气扑灭,可是灭了这头那边又起。 压了那边,这里还有,哎,人生如此艰难。 那真叫一个人心慌慌。 可就有一点,当事人熊浴,他可不知道自己身上蕴含了这么大的能量。 第495章 黎明前的黑暗 王气是泄露出来了,可是咱们这现实问题,可一点没解决啊! 那眼晕只是一小会儿的事儿,还没迈出脚准备逃走呢,几个人立马就可以看见了,他也不是真正的太阳。 能晕眼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指望人家,光芒万丈不是? 几个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都懵了这下怎么办?听老大的咱们也不敢上前去抓,不听他的吧,他没有肉吃,咱们也别想喝汤了。 就这么着,这气氛一下就尴尬起来了。 “快!就在前边,快!” 外头似乎有好些人,正往这里赶过来,可是听着那说话的声音,怎么还有些渗人?一点人气都没有。 很快他们就围了过来,压根看不清楚脸是什么模样的,只能见到一道道歪巴扯扭的影子。 一股股的腥臭味那是扑面就来,要不是气氛紧张,那都得把前几天吃下去的饭给吐出来。 熊浴一看那几个人都趴在地上呢,他赶紧过来,作揖行礼,还分不清是敌是友呢: “哎呦,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朋友,失礼失礼!” 来人一听,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一个黑影立刻就跳了出来,嘴里手里捏了一把土,嘴里念动口诀,小腹一提气。 “神火!亮!” “呼啦”一声,把手里的土给撒了出去,那土上边微微弱,果然就亮起了一道道渗人兰光。 绿油油蓝哇哇,看得脚底板直抽筋。 借着这微弱的光芒,双方都把头往前伸,得知道对面是个什么人物不是? 八颗眼珠子这么一瞪,对面的差点没把尿给资在地上。 “啊!这不是我熊大人吗?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熊浴也瞧清楚了他们的样子,伤虎子,躲风温狼,还有那红毛病狗。 哎呀呀,还真的是冤家路窄还。 “哈哈,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们哥仨?哎呦,这些都是你们的徒子徒孙吧?” 哥三个赶紧就跪了下来,他伤虎子道行还算深一些,勉强还能维持人形。 可是另外那二位,都是人身,狗头狼脑袋。 见了熊浴,那可比老鼠见猫,要吓人得多。 “熊大人呐,我们哪里敢在您的面前称大,这些都是山里的精怪,我们可没敢再作孽呀!” 这几个小妖怪,若不是犼虱威逼利诱,他们是绝不敢入王畿的。 “那就好,说说吧,哥几个这是要去哪里?” 伤虎子赶紧磕头,他是老大,他不说没人敢多嘴: “就在刚刚,我们在洞里喝酒来着,突然照过来一道金光,亮得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我们哥几个一合计,定是哪位天神再此修炼,这才叫上弟兄们,过来拜见! 谁承想扰了您的雅兴,对不住您了!” 这时候趴在地上的几位都快哭了,他们也看清楚了,来的是些什么玩意,别说动了,就连呼吸都要好好克制一翻。 熊浴突然想到,那大白蟒,他们几个可不就认识吗?赶紧问: “既然来了,回答我几个问题!” “您请说,不敢不从!” “王宫里的梨花大王,是什么来历?” 伤虎子就把自己知道都说了一遍,哪里有什么梨花大王,都是犼虱交给他们的说辞罢了。 反正谈得但是很尽兴,简直一点用都没有。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伤虎子这才小心地问: “我说熊大人,您也用人修炼?” 熊浴眉头一皱,这是说得什么话?我本就是人,用什么人? 这才意识到,那官差一个个都还趴在地上呢。 “哈哈,都误会了,你们都起来吧!” 他把地上的人给扶了起来,几个家伙害怕地躲在了熊浴身后,那大小腿一起抖,尿也早都流干了。 他就把所有事,都很这群妖都说了一遍,确实有时候人或许不是人,但是这些妖他们永远是妖。 伤虎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带着弟兄们开始起哄,叫嚣着要为熊浴讨回公道。 也就是他不经意的这几句话,让熊浴立刻就茅塞顿开,去什么极北,现成的势力就摆在眼前。 “虎老大,我有事想请你们弟兄帮忙,可行?” 伤虎子一听,他楞了好一会儿,他们这些山里的妖妖怪怪,除了打打杀杀,偷鸡摸狗,哪里还会其他的手艺? “哎呦,您这话说得,能用上我们弟兄的,您尽管开口,可是我们几个本领稀松,只怕您不好给我们派差事啊!” 言外之意说得就很明白,人妖殊途,您可是将来能得道的,就不怕我们给你身上添点泥巴污秽? 熊浴心里可没什么渡劫成神的理想,他只想复国,再现祖宗的荣光。 “哎,你说哪里的话” 叫上他们哥三,拐到一边去了,留下这一坡的小妖,好好看着这几个官差。 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几个都过来了。 熊浴那是愁容满面,几个妖王,倒是波澜不惊。 一过来双方,都作揖告辞,那计划还得是秘密。 “几位,不用害怕,他们都走了!” 这句话说出来,几位才放下心来,紧蹦的肌肉一下放松下来,几个人又瘫在了地上,这一夜给他们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都回去吧!就当我们从来没见过!” 几位一听,跪着就过来了,就这架势谁敢回去,指不定半道上,就被那群妖怪给分尸咯。 “熊大人,我们都知道错了,还请,还请放我们一马吧!” 熊浴给气笑了“这不是放你们了吗?走就是了!” 几人赶紧磕头,那是又哭又嚎,干哭不掉眼泪。 迫不得已啊,你要不哭觉着求饶的诚意不够,可要是真哭,眼眶里头,还真没有几滴泪水,这求饶还挺为难人的。 “从今以后我们生生死死,都是您的人,只要您开口即使,造反了,我们也愿意跟着您!” “何威倒行逆施,早就散心散尽,照我说,我们干脆回去召集旧部,一同拥护熊大人,改天换日!” 这话像是一记鸡血一样,把这几个人,兴奋得都掉了泪了。 熊浴可一点没开心起来,心说: ‘怎么回事,难道他和几个妖王的谈话,都被他们听见了,不能够啊!’ 可事到如今,这都是他要的。 “好!那就有劳各位了!” 说着他把外衣给脱了下来,脱下了里头的一件衣服,虽然是破破烂烂,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前朝的王旗。 哎呦,几个一看,那是抱头痛哭啊。 自打荷池人做了江山,百姓的日子一天都没好过,天下早就思旧朝了。 第496章 他们代表天下之心 收拾收拾心情,哥几个得上路了,咱得回去不是。 哎呦,就这黑天摸底的,外头还尽是什么吃人的妖魔鬼怪,没个领头的,还真不敢走了。 熊浴一眼就看出来他们几个心里是怎么想的了,过来安慰: “不用怕,既然都是自己人,他们并不会伤害你们,只管放放心心的回去。 绝不能叫何威起了疑心,还有一点,如果真就遇见了那几位,你们就把这王旗给他们瞧瞧。 他们自然就不会为难哥几个了!” 几个赶紧跪下来磕头,这如同在造的恩情,怎么不叫他们感动害怕地。 怕归怕,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您得回去不是。 深山里头死一般的沉寂,每个人的的步子,都觉着特别响,那种特别渗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团凉气,从脊梁骨冲向脚底板。 背后的汗毛,不自觉的立起来了,大腿连带着小腿,一起抖得厉害。 个个手里头都提溜着一根路边捡的棍子,能不能打那是另外一回事,可手里提溜着心里多少踏实一点不是。 最前边的手里还举着火把,不能摸黑了走,不然摔死咯都没人收尸。 哎呦,来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这么恐怖,怎么回去了反而这心里头一点底都没有了? 老话说得好,您越害怕什么,那什么就越来找你。 走了没几里路呢,总觉得这背后边,深一脚浅一脚的有步子跟着。 几个大老爷们,明明都听见了,明明心里发毛,可是谁都不敢言语,生怕自己一开口,那三人成虎的恐惧得把自己人吓死。 “大、大哥!我、我总觉得我的、我的脖子挺沉的,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压在上边了,您能不能把火把转过来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他是最后边的一个,他不着谁着? 大哥心里也有数了,可是他不敢回头啊,来的时候人家熊浴可是交代过的,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不归路。 我不知道是说背叛何威的事,还是说这山里的路不能回头。 可是都这时候了,别管说的是哪一条,都不能回头了。 他象征性地把火把往后转了转,还没一秒的功夫呢,又给抬了回来。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瞳孔里头,那就清清楚楚的看清咯,除了他自己个,往后面的兄弟身上那都有脏东西挂着呢。 骑在脖子上头的,那是狼头人身,他就这么骑着,跟小时候咱们骑在老爸身上,一模一样。 挂在胸口前面的,那家伙浑身是毛,可就那脸上跟人长得一样,这不是猴,也不是人,一双指甲扣进肉里头,也不知道他疼是不疼。 还有就是吊在脖子上,把人的脖子,给当成是上吊的木头疙瘩了,那看着就是一个死人,在一个活人的脖子上,上吊啊! 把领头的给吓得,不自觉的加快了步子,他看见了其他人身上的不干净,其他人跟在后面,也瞧见了他身上的污秽。 他没穿衣服,那背上拱起了一个一个的大包,凑上前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包,分明就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原来每个人身上都有,心知肚明,可没一个敢言语的,就当没看见,假装没看见。 又走了好几里,那一个个脸上都是大汗小水的,有惊吓的成分,但是更多的是给累的。 身上背着一个东西走这么远的路,能不累吗? 眼睛已经看见王畿那闪闪烁烁的微光了,几个的步子那就越发的沉重了。 倒不是走不动了,而是这些个脏东西,那可不能往家里带啊,自己受点累到不起哪里,可是连累了家人那就罪孽深重了。 索性都停了下来,正要开口呢。 身上的东西,就化成了人影,黑谷陇东的出现了在了面前。 “把眼睛闭上,谁睁眼,谁就死!” 那声音恶狠狠的,空气中很快就弥漫起一阵恶臭,那是尸体腐烂的臭味。 几个人赶紧磕头,他们也不知道得罪了哪一路的神仙,赶紧解释: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我们都是熊浴大人的手下,不信您请看!” 说着他把揣在怀里的王旗给掏了出来,双手捧了起来。 “好!既然都是自己人,你们回去吧!可有一点要记住,若对熊大人有二心,我们一定会压断你们的脖子!” 话说完话,化成一道道黑烟,消失在了这无边的黑暗之中。 几人突然感觉胸口一阵疼痛,把火举过来一看,一身冷汗直流。 那几个妖怪没有伤害他们的性命,可是在他们几个的胸口,都雕刻下了一副画,什么画? 那就是前朝王旗的画像,而且可以看见,根根血管都被连在了画像上边,你要是妄想把它给涂咯,那血管连心,死就是了。 这就是熊浴把几个妖王叫到后边交代的事情,这王旗一但刻上去了,他们几个要么就死。 要么就拼,只要熊浴执掌大权,他们才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熊浴这么大本事,为什么不直接利用妖王攻击何威就是了,信任这么几个小喽啰,他能成大事吗? 人妖殊途,妖若是大规模的出动攻击人族,那雷震子可就放他们不过了。 就连熊浴身上的王气,那我会因为与妖勾结而受损。 这几个可不是什么小喽啰,至少也是何威的亲信,要不然熊浴怕水,这么机密的事情也不能告诉他们不是。 他们一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遇见熊浴的事情,那是一个字也没提,只说山太大林太深,什么也没捞着。 何威现在自称大王,他成天只顾着吃喝玩乐,其他都是小事,不仅没有怪罪,还给他们安排了酒宴。 几个吃醉了酒,那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何威对他们那也算是相当的好了。 可是自己个的生死在别人手里,而且如果叫人发现了他们胸口的王旗,他们也是死路一条,今天这几滴眼泪,就当是给何威尽孝了。 一回头,立刻就四处联络,前朝旧部,天下苦荷池久以,他们都不用怎么慷慨激昂,大批的死士就已经跟他们秘密联络起来了。 第497章 覆灭的开始 何威整天陶醉在自己个的荒唐梦境之中呢,天下的人心,那就不归他了。 最先出事的那就是王宫,王宫不是叫熊浴一把大火给烧了吗?怎么还能出事? 熊浴是放了一把大火,可是后来何威不是称了王嘛,他就动用了好几万的百姓重新修筑王宫。 那气派,可一点没比以前的弱。 那几个背叛者心里比谁都清楚,绳子细在哪里,怎么好弄断咯。 当他们其中一个出现在劳苦的人群之中,双手摊开那破破烂烂的前朝王旗的时候,穷苦的百姓,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 他们群情激愤,一拥而起,杀掉了监督他们的卫士,就用手里的锄头,搞头杀出了一条血路。 那破碎的王旗,指引着他们向王畿后边的深山逃去。 “报!大王,大事不好了!” 何威正在宠幸新册封的妃子呢,被人猛然这么一打扰,一下子就兴致全无了。 这事落在谁身上那都受不了,他也不让人家说话,直接命令武士: “来人,来人,拖出去,拖出去,金瓜击顶,喂狗,喂狗!” 禀报这人两眼圆睁,一下子没晃过神来,心说‘我可是有功的人啊,十万火急的事情是我禀报的呀,金瓜击顶那算什么回事?’ “大王,修筑王宫的奴隶逃跑了,还杀害了我们许多的人马,还请您快快定夺啊!” 何威哪里有功夫听他说话,或者耳朵里只有心妃子的纯纯耳捂,人家话没说完呢,纱帐又给拉上了。 两边过来的武士也给整懵了,这叫什么事? 合着这江山不是他的,奴隶也跟他一点关系没有,那这个弟兄,我们是杀呀还是放呀? 两个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大王要杀的人,我们给放咯,那到时候杀的不就是我们俩了吗?’ 这么一合计,管他忠臣还是良将,杀了算完。 禀报这位先是求饶,要看没有用,破开口那就是骂,可是您不管怎么挣扎,那大金瓜还是一锤就让脑袋来了瓢了。 那血肉溅得满地都是,那血就直接流到了门槛上,几个宫女无论怎么用力擦,那是一点擦不干净。 其他的士卫武士一看,心里拔凉拔凉的,这可不就是他们的明天吗? 一个个的心里就了想法,这人有什么醉?他不但没罪,而且还有大功,怎么就是这么一个下场? 越往深处想,他们就越觉得恐惧,连站立着,都觉得是头晕目眩的。 没多长时间,何威完事了,他这个时候才隐隐约约想起什么来: “刚刚那人说得什么?什么奴隶叛逃了?”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哥着刚刚这事就不重要,现在才开始重要起来的是吧! 每一个说话的,不是不敢说,那是不愿意说。 “怎么?都哑巴了,给寡人说。” 这会儿一个太监才里不情愿的走上前来的,哆哆嗦嗦: “大王,刚刚禀报的是,修建王宫的奴隶逃跑啦!” 何威一把呼在自己的脸上,那叫一个生疼,这可是动摇他的根本那,一传十十传百,任由这样发展下去,对他的统治。 那就会想多米诺骨牌一样,修建王宫的奴隶跑了,那收取税收的百姓怎么想,那天底下千千万万被压迫的人,会不会也动了心。 这事火烧眉毛了! “来人,给我派人去追,他们的家人财务,追击者得!” 听听吧这是什么话?意思就是,你们只管去追吧,要杀要抢那是你们的事。 哎呦,这群兵马,可没少跟着何威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听说发财的机会来了,那还犹豫什么? 奴隶身上能有财物叫他们抢吗?当然没有了,可是沿途的百姓家里,不是还有一口吃的吗? 就算是么有吃的,那妇女姑娘,总该有吧! 嘿,那可真叫一个丧尽天良,真当这国家不是他们的国家,臣民不是他们的臣民了。 就这么着,王畿周边的百姓,又遭殃了。 哎呀,这么一来,那人心就更加思念前朝了。 越来越多的人逃进了山里边,在那几个人的指引下,在一群妖魔的威逼下,所有人几乎都见到了熊浴。 来的路上,就已经给他造好了声势,在一片片的凄风苦雨中,熊浴成了他们的首领。 压根就不用怎么做思想工作,这些人已经无家可归了,而且满山都是吃人的妖魔,他们不想跟着熊浴的,那就去死吧! 就这么着,上午还是狼狈不康的逃跑者,下午就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威武之师。 老弱妇孺都留下,年轻力壮的的让,带着自己的武器,那就是些锄头搞头,木棍之类的东西。 走出了大山,但没有直接去逼宫,他们还没有这个实力。 最要紧的是攻击王畿周边的小地方,把尽可能得收集粮食和武器。 天下都出都是难民,百姓个个都饿肚子,可是当他们把官仓打开的时候,那堆积如山的粮食,可真叫人开了眼了。 果然国富民贫真的出现在了这片土地上。 各位围剿的官兵陆陆续续跟这支杂号军队交战,可是武装牙齿的军队,愣是没打过人家。 一来熊浴那是火灵之躯体,那些肉体凡胎的人,怎么敢靠近,二来在粮食面前,穷苦人家那是用命再拼,结果那就可想而知了。 几路军队战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何威的耳中,这下他彻底坐不住了。 他心里清楚,他们本来就是打北边过来的外来户,人马本来就少,这下对远处地盘的控制力只会越来越弱。 为了不让自己的军队遭到埋伏,他毅然决定,亮手里的军队全部向王畿集结。 大片的土地臣民直接放弃,周边的蛮族一看,开启了大规模的入侵。 熊浴战在新攻下来的城墙上,心里一百种说不出的滋味,他要的的国家一统。 可是现在,不但没把何威怎么样呢,大片大片的国土个臣民又落到了蛮族手里边,这叫什么事? 可是攘外必先安内呀,没有合理合法继承王位的时候,可没多少人听他的话。 虽然掌握着一山的妖魔,可是人妖殊途,他们尽不了人事。 第498章 极尽拉拢 自大何威采取了乌龟政策,别说天下太平了许多,可是这王畿的百姓那可就惨咯。 一下子涌进来大批的军队,这些人他们要吃喝拉撒,这可是个大问题,可这问题,何威可管不着。 他也不愿意管,只要手底下的军队听话,他们爱怎么折腾,那就怎么折腾,至于老百姓嘛。 只要不当他们是人,那他们就不算是人,要杀要剐,提着刀的人说了算。 哎呦,可百姓们的手里,也没多少粮食呀,这时间一长,那就变成了抢,变成了夺。 哪里还有个一朝之都的样子,根本就是人间炼狱。 很快能吃的也都吃了,不能吃的也下了口了。 王畿很富,何威也很舍得,每个人手里头都是沉甸甸的钱财,可是这些钱财他不能吃呀。 再这样下去,没等熊浴来攻呢,自己就先把自己给耗死了。 终于有人提出来了征伐熊浴的计划,都耗在王畿干什么呀?早收拾咯乱臣贼子,咱们早回家享福去吧! 意见很快得到了上下一致的认同,次月何威亲自统领兵二十余万,剑锋直指熊浴的小城。 熊浴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率领着手底下的人,一路南逃,南边才是他的地盘。 何威也不是好脾气,你跑我就追,一直追到了祝融山。 就在这里,他遭遇的熊浴的埋伏,南蛮子也出来趁火打劫,把荷威杀得大败溃输。 带着残兵败将逃了回去,再也不敢往南多看一眼,熊浴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用了两时间,再次将从前南烈无生团的地盘给夺了回来。 第三年,他祭天称王,与何威形成了对立之势。 经过几年的沉淀,另外一股势力,也在慢慢崛起,他们就是极北的江池,在段冶的帮助下,镇北军我慢慢有了规模。 熊浴称王的消息,很快就传了过来。 “报!统领,收到国书一封!” 江池手里正端着一份国书呢,这怎么又来一份。 “递上来” 他一看顿时就乐了,这国书一封是何威发来的,一封是熊浴发来的。 内容大致都是一样,都是言语说尽,诚意十足,都力尽所能的拉拢自己。 他一下子也拿不定主意了,这二位都是得位不正的主,往哪边靠都是晕晕乎乎的,不把稳啊。 赶紧就找了段冶,段位失去了双腿,正用泥巴给自己塑腿呢。 黑这泥巴也能塑腿?别人的腿当然不能塑,但是他段冶的能塑,而且这泥巴腿,一塑起来,他能走一天呢。 江河清也在一旁帮忙,好一对恩恩爱爱的夫妻。 江池笑着就来了,这场面他几乎天天见,一来就开门见山。 “妹夫啊!你来瞧瞧,这天底下居然出现了两个大王,哈哈,都极力拉拢我我们呢!” 段冶但是一点没表现出惊讶之情,想当年他可不是差点就进了王宫,也有祭祀天地,背北朝南的心理。 “哎呦,一个熊浴,一个荷威”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这天下怎么能有两个大王,真好好笑” 他们一说正事,江荷清立刻就退出去了,他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更不想知道。 “那大哥的意思是?” 江池摇了摇头、心说‘我要是有主意,我还能还找你吗?自己就决定了’ “哎呦,这事可难了,他两个都是得位不正,天下人心慌慌,我也不知道何去何从呀!” 段位但是心里已经有了数了,他不慌不忙的战了起来,这泥巴塑的腿,还这门能够支撑起他这万斤的身躯。 “大哥,咱们目前有三条路可以走!” “你请说来!” “第一,归顺何威,派一个去王畿朝见,他站有天下之中,为了笼络住您,那赏赐的钱财自然少不了。 不过弊端就在于,他一个外来人,不得中土人心,能支撑的时间长一些,则我们得利大于弊。 第二,偷懒熊浴,他以前朝公子自居,别管是不是真的,人心一定归他。 可他就是穷点,我们一根毛也别想从他那里得到。 但是他得人心,天下人思前朝久以,如果何威琪错一招,天下的王还真有可能是他熊浴。 第三,我们两边不讨好,自立为王~” ‘哎呦,不可不可’ 他话没说完,江池赶紧打断了他。这叫什么事,自己手底下只有五六千的兵马,我怎么就敢想称王之事? “我家世代忠臣,怎么敢有僭越之心!这第三,万万使不得。你就给说说,第一第二我们怎么选就是了!” 段冶也只说说说,他可不敢真让自己这大哥称王,想当初自己手里的猎兽营是何等的强大? 自己又有金刚不坏之身,只是攻击王宫外城,就落得这么一个凄惨的下场,如果真的背北朝南,那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而且他些年自己感受到了,王气的强大,不敢也不能有非分之想。 “哈哈,大哥果然是性情中人,不亏是世代忠良之后。我也就随口一说,我也是前朝旧臣不敢有僭越之心!” 江池一听乐了,心里嘲笑了一百遍‘你不敢僭越,那是谁举兵逼宫的?是谁~?好了好了想这些没用了’ “那你说,我们是受那一封国书” 段冶轻轻一笑,可不能把宝都押在一边,得立于不败之地那才是王道。 “哈哈,两封国书我们都得受着!一来能从何威哪里受封,壮大我们实力。 二来不能得罪熊浴,万一他身上真的具有人王之气,天下一定会是他的!” “我不名词,一臣如何侍二主?” 段冶轻轻点了点那所谓国书,模棱两可的主意就有了。 “派人向何威递上本章,表示愿意归顺,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世代镇守极北。 以免他狗急跳墙,把我们当成头号敌人。 然后,偷偷派军对,潜入祝融山,秘密支持熊浴。” 江池一听,顿时是一身的冷汗,这种背主作妾的事,一但被双方擦觉,那自己可就是坐在了刀山火海之上了。 到时候就是生出八张嘴,那也说不清楚咯。 不过目前自己实力太弱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还没发生的事,担心了也没用。 要发生的事,担心了还是没用,得就这么着。 第499章 生死离别 虽然说江池表了 态了,可是这天下形势他一点没变,谁都吃不下谁,那还怎么变? 唯一好了一点的就是,何威也不像从前那样横征暴敛了,他也开始着手治理手底下的百姓了。 该种田的种田,该当兵的当兵,一切似乎都开始往正轨上恢复了。 熊浴他的屁股也没坐稳啊,他也需要大量的时间处理自己跟手下人的关系,跟要联合所有能联系上的势力。 多年的动乱该信这歇一歇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或许应该到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天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层薄薄雾,那雾似乎遮住了太阳。 那天夜里,突然一个流星,向着极北的方向坠落了。 一棵巨大的松树底下,一团蓝色的火光,轻轻点点的跳动着,那光能照亮得都是尸骨。 他们已经在这里沉睡多年,白骨上有一具黑色的狼皮,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只见那团蓝光缓缓跳进了那狼空洞的眼框之中,干瘪的躯体,就像是打了气一样,缓缓的正圆溜了。 不多时天空一道闪电化过,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什,雷劫再降人间‘噼啪’的空雷过后,那具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身躯,就被劈成粉末。 “哼哼,他放出来的东西,就算是一个屁,我也要叫他灰飞烟灭!” 呦,原来那蓝色的火焰,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雷震子呀。 话说那是掉下来了一个什么东西,那是一捋魂魄,黑化了的魂魄。 还记得犼虱在极北的坐骑吗?没错正是黑狼王,默撩青! 犼虱知道雷震子迟早要抓住他,所以早早的就抽走了默撩青的魂魄,把他那一副只剩皮毛的躯体放在了松树之下。 如今犼虱觉得是时候让默撩青干点什么事了,这才放出了他的魂魄,可是雷震子跟着呢。 还没成型就已经灰飞烟灭了,其实不是,谁还记得几十年前,媚儿偷了鬼面,当时从溺水河中,把地魔给放了出来。 后来地魔的一捋魂魄,就一直复生在魔撩青的魂魄之中,所以只要土地还在,地魔就还在,地魔还在,默撩青也就还在。 再等一场大雨,他们就能像是春天的草芽一样,缓缓的生根发芽。 另一边神只也有了动静,鬼面终于在废墟之中,找到了沈恪的记忆碎片,只要能剥离沈恪的记忆,自己就能重回地府。 那些人死复生的怪事才能真正停止,要不然像地魔默撩青,像何威的手下,这些人的故事还会上演。 极北絮生在城小陌的帮助下‘板策’已经大成,他与神之间的距离只差一次雷劫。 可是城小陌的身体却是一天不如一天,这些年的付出,早就让她身空虚乏。 絮生大成之日,就是小陌明损失之时。 他没有了四肢,每走一步都是借土而行,小陌就是他脚下的步子。 每天都要承受他的木神之力,终于这天她实在是顶不住了。 可悲的是,絮生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小陌消瘦下去,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没了小陌他连动都动不了。 一连几天,江右担心他们才找了过来,小陌已经危在旦夕了,絮生也是命不久矣。 江右是世间之灵,他胸口的空洞可以治疗世间的一切,絮生很快就被救了回来,可是小陌他却无能为力。 万般无奈,江右只好带着絮生,拜见师傅三极老人。 “师傅,我求求您了,求求您救一救小陌吧!” 三极轻轻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想救,那是因为絮生和小陌,刚刚拜进师门那一会儿,就已经提醒过他们。 絮生的修行是要耗费小陌的生命来进行的。 “你们才来的那会儿,我可说过,你的修行,最终是要耗尽她的一切?” 他这一问,絮生整个人都楞住了,他好像是没听说这样的话,又好像是听说过了,一股股懊悔之意涌上心头。 “师父,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她我感觉耗尽一切,我也可以为他耗尽一切呀!” 哎呦,他是一边说一边哭,那眼泪鼻涕的都直接往嘴里掉,好可伶的絮生,连擦眼泪鼻涕,都要江右在一旁帮忙。 “哎,办法只有一个,但是几率很小,你可否愿意啊!” 絮生连连点头,他本来是要磕头的,可是他没有腿,怎么往下跪呀! “师父请说,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三极犹豫了一会儿,他是魔王,这下怎么要做起好事来了。 仔细又一想,絮生可是个好苗子,大天劫的时候,一定能用上。 “想救她,可不容易。得让她历经雷劫,脱去肉体凡胎,步入神道。 可是……” 他的话只能说一半,另一半得让别人有个心里准备不是。 絮生一听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一咬牙,心一横。 “没有可是了师父,您只要开口,哪怕用我这幅残驱,我也愿意。” 三极轻轻摇头,他着实不理解,为什么人族会有这样一种感情。 先是小陌不管自己的生死,要耗尽一切为絮生修炼,好不容易絮生快要修成正果了,他又不得不放弃一切,来救小陌。 哎呀,早知道是这么样的结果,他们当初还会不会毅然决然的踏进这极北之地。 “那好吧,既然你决定了,为师做主,今晚与您们完婚!” 江右一听,下巴都快惊掉了,城小陌已经危在旦夕了,明都只剩下半条了,说不定这一闭眼,她就得完。 早不完晚不完,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完婚吗?哎呦,这师傅他老人家,别跟絮生开这样的玩笑吧? 他是这么想的,可没敢往外说,只是心里憋着乐。 絮生已经六神无主了,他也不敢多问呐: “一切任由师父做主!” 三极当然看出了他们两个的心事,不管不忙的解释: “小陌一但入了神道,之前所有的事情,她都会忘记,但是你们之间最后的一面,她会淅淅沥沥,记得一点。 所以完婚是她,记住你的最后一面。” 絮生双眼紧闭,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从此人神有别,你依然是我的最爱,可是以后我再看你,却只能是仰望了。 第500章 离开极北 知道了絮生的决心,三极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是他想要的,可他不明白人间情。 也是他最遗憾的,不明白就不明白咯,他是魔王,根本不在乎这些。 他的头顶上云浮着三点金光,一是水极,二是土极,三是木极。 也是他的命之根本: “好徒儿,为师再送你最后一程。” 说罢向自己的身体里运动真气,犹如钝刀割肉一样,痛苦的撕扯,头顶上的木极金光。 没多大功夫呢,那冷汗一对一对的掉,整个人都跟着抖了起来,这么疼呢? 也不是多疼,人家那实力,怎么会这点疼都忍不了? 只是做做样子,如果没有这样子,将来怎么好意思叫絮生百倍奉还? 江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呀,看着自己师父疼成这样,他一个劲的直磕头,这感情可是真的: “师父,徒儿愿意替您,忍受痛苦,您把痛苦转嫁到徒儿身上吧!” 那一边掉的是汗,这一位落得是真情,絮生满眼都是泪水,又是一笔还不清的人情债,这可就欠下了。 终于那木极金光,摘下来了,疼得三极老人,只吐血,不对,他吐的不是血,是泥巴,是木条条,是黑色的水。 “徒儿,你只有七七四十九天,记住咯时辰一到,如果你还不能回来,你连同小陌,都会灰飞烟灭。” 话才说完,这老人家,那是七孔射光,没一点好了,一瞬间就化成了一块干枯的木头块子。 可又不怎么像木头块子,又更像是一堆泥巴,晒干了的泥巴。 江右给心疼的,赶紧上来查看,可是他硬是无法近前,他一堆黄土,硬是横在面前,叫你过不去。 急得他原地打转,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会儿,他突然察觉,这背后怎么有柔柔弱弱的光?往后一回头,嘿,还真有光。 那是一道乍暖还寒的春光,可不是春光吗? 只见一个赤裸裸的身体,就在这朦朦胧胧之间,慢慢成长。 就是可惜看不清楚脸,只见修长的四肢,那叫一个白白嫩嫩,正像是春天的嫩芽一样,在那慢慢开花。 嘿,这真有意思,江右突然就想起来一个人,不是一个人,是堵在他心口的那一只小狐狸。 他亲手打死了媚儿之后,胸口不是留下了一个大窟窿吗?自从有了这个窟窿,他一见到月色,他就动不了。 后来遇见了小狐狸,那家伙就装进了江右胸口的窟窿里,从此只要小狐狸在,江右夜里就还能动。 那小狐狸是妖,可是通人性,她从来不把江右当成是外人,所以她出来觅食洗澡那也不避讳江右的。 所以江右,才在很多次有意无意之间,看见了那一幅朦朦胧胧。 他越是好奇,越是伸长了脖子,哪里还有功夫管化成黄土的师父。 多看了几眼,那澎湃的心,一下就停了。 嘿!好家伙,居然是带把的,这带把的那就没意思了。 朦胧散去,哎呦,看清楚咯,这不就是絮生吗?奇了怪了,他怎么就能重新长出四肢了? 赶紧走到跟前,满眼的好奇: “哎呦,我说师弟,你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居然还能生长?” 絮生那也是欣喜若狂,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重新拥有四肢。 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嘿,还没忘记了,怎么走路。 “这都是师父给的!” 说到这,赶紧的跪下来,‘咚咚’又是几个响头。 “师兄,师父劳烦您看管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师父就能醒过来。 若是我回来了,咱们师兄弟的缘分,还为散尽。 如果我还没回来,我就再也回不来了!” 说完絮生转身就走了,走得那叫一个干脆,连回头多看一眼的功夫的都没有。 江右看了看他的背影,心里叽叽咕咕,捣鼓了几句,昨夜师父单独见了絮生,他们说了什么自己可一点不知道。 不过他也不想知道,他就在这里,只是为了解开,自己无心为何能活的谜团,其他的他不怎么关心。 那就留下来,好好守护师父这干枯的身体吧! 絮生为小陌找了一块墓地,就这么着把她放了上去,也不盖被子,也没蒙白布。 三极老人告诉过他,要筑小陌的金身,可不能有衣物遮挡她的身体,一定得叫她吸收日月精华。 跟不能用板策之力,可小陌是女儿身,就这么赤裸裸的放这里?那当然不能了,那多伤体面。 可是只有一个方法,往南而去,向熊浴借烈火之灵,这期间小陌,不得不入土为安。 安顿了一切,絮生上路了,这是他第一次要走出极北之地,心里忐忑不安。 不过他现在拥有‘板策’之力,自然是不会惧怕一路上的妖魔鬼怪。 一路的走来,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他走过的每一个脚印都会把土地烫伤,原来好好的地面上,都是干枯的痕迹。 不过很奇怪,土地伤了,可是地上的草木居然又异常得茂盛,不过他没功夫关心这些。 他的目标是南边的祝融山,路过了江府,他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这里还有一个他放心不下的人。 这里不都是他的仇人吗?怎么还有放心不下的人? 桃花呀,桃花不是被江池给抓回去了吗? 絮生趁着天黑,他就悄悄摸进来了,他从那泥巴下边来,土上的花花草草,居然一夜之间就长高了不少。 溜溜达达了好几转,愣是没能看见桃花,这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大事不好,可他没时间担心这些。 而且心里也有侥幸,江池虽然爆虐,可是对桃花,那是真心实意的关爱爱护,想到这些,他也就走了。 第二天,江池看着一夜就长大长高的花花草草,陷入了沉思。 段冶也是一头雾水,哪一个见过这么离奇的事情,乱了四季,违背天罡,倒是有几分拔苗助长的意思。 不应该只有这些啊,絮生路过的地方,那土地不是都干枯了吗?可江池家的土地,那是一点事儿没有? 这是为什么? 江家本就是水神后人,所以这些花花草草生长的水分,对于江池来说,那比九牛一毛,还要九牛一毛,所以一点事没有。 第501章 讨水讨饭 往南走的路那是一路坦途,只是吃的喝的有一些难得,天下匆匆,都是可怜人。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沧桑感,在絮生的眼中,也在他的心里。 多少冻饿的人无家可归,多少天地荒芜,长出来的都是带着腥味的植物。 就连他后边的脚步都也在没能干枯,地上都是黏黏糊糊的东西,像是油,也像是口痰。 再往前走,终于是看见了村寨,只是相隔了一条路,怎么这边却是另一种风景。 柔和的风,静静地树,熙熙的阳光,蓝蓝的天空。 只是那街面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家家户户关门闭户,可是街面又是干干净净的,半点尘埃都不见。 絮生皱着眉头,这一幕一幕的,看着很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还有就是远远的似乎能见着人,可是凑近前来,所有的东西都躲起来了一样。 鸡鸣狗叫的声音也被压制的死死的,气氛怪异得很。 没办法,得问个路,落个脚啊,絮生一家一家的敲门,他有强烈的预感,这门后边是有人的。 他透过门缝也能瞧见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这里的人都不欢迎外人吗? 正疑惑呢,只见阳光下,一道稀稀落落的影子,朝着自己的影子就过来了。 絮生自己也看见了,可是他没有躲闪,还以为是风吹树枝,撩拨起来的树影。 一抬头,怪了那根本不是树影,而是一张大网。 这下好了,连躲的机会都没有,直接给罩住咯。 从四面八方涌上来了好些人,他们提刀耍棍,气势汹汹,倒也还算客气,没有一上来,就往身上招呼。 絮生被拖倒在地上,他若是想逃,这些人一点办法没有,可是他想知道这里为什么这么诡异,这才任由他们用网把自己给套住咯。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 没一个人愿意搭理他,四边都上来了人,七手八脚的就把他给捆咯。 朝他后边用力一踹膝盖,他顺势就跪上了。 “啊呀,疼!” 几个人算是把他给按住咯: “请大长老!” 顺着他们的眼神看过去,一个白发像是老人家的人,被几个年轻人慢慢扶了过来,不过他的步子可一点不晃。 那步子走得是四平八稳的,一点老人样都没有,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白了须发。 没等人家开口,絮生抢一步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 老人家走进少来,呵、果然除了须发花白,整一张年轻人的脸。 皮不皱,脸有肉,天地方圆,四肢强壮,理解不了,为什么还要人来扶? “你又是什么人?到这里有什么事?” 他的身音也挺年轻,估摸着也就三四十岁的中气。 “我路过宝地,想来化一碗水喝,要一口饭吃!” 絮生本来也没什么恶意,他真的只是路过。 大长老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遍。 围观的人也不在那么紧张了,高举的刀枪棍棒的也都放下来了。 “松来吧!松开!” 几双按住他的手,这才放开了,腰杆可算是直溜起来了。 赶紧上前作揖,得先自我介绍不是: “小可絮生,从极北而来,多有打扰了。” “极北?” 大长老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就在前些时候,就在他刚刚过来的方向,经历了雷劫,所以这条路就没人会走了。 “有什么问题?小可句句实话!”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群人也不知道他身体了蕴含的力量,所以大家伙都怀着疑惑。 “很久以前,路上遭殃雷劫,从此这条路上再无活物,可以向此而行,你究竟是什么人?” 哪里开的雷劫? 那是默撩青出世那天,降下来的,不知有人可还记得。 絮生仔细一想,难怪一路什么也没有遇见,原来是雷劫的关系。 絮生听着左一个雷劫,右一个雷劫,心里不自然的就乐了起来。 为救小陌,就有让她历经雷劫。 “我只是路人,若是大家不欢迎,我这就离去,只是希望能给一口水,一口饭。” 人家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好奇他是怎么过来的。 “招呼” 大长老惜字如金,硬硬的牙缝之中,只扔出来两个字。 然后杨长而去,其他人也跟着回去了,留下来一位,就由他招呼絮生。 “客人这边请” 絮生越发觉得这里古怪,可是他又不久留,既然人家招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咯。 推杯换盏之间,絮生这才明白,为什么要抓他,原来是怀疑,他是妖魔。 可是后来大长老一眼就能看穿他是人,这才没有为难。 吃好喝足就走,人家也没有挽留他。 没走多远呢,就听见所有人都大哭不止,絮生迈出去的步子,又重新走了回来。 一水一饭那都是恩情,就这么一走了之,那多不合适啊。 一打听,原来是大长老的夫人病重,刚才大长老哽咽,他们就跟着哭了起来。 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牵动这么多人的心? 絮生往前挤了进去,这才看见,大长老已经是泪人了。 他的面前昏睡着一位女子,双眼紧闭,腮边挂雷,面色发白,皮肤紧皱。 说她七老八十一点都不为过,絮生念动心决,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发现,这位女子根本没病。 嘿,他还有这本事,只吸一口气就能断定别人的生死? 天下苍生,我有三分之一出自板策,所以他不用学医,就能知道生命来自哪里? “大长老,我学过医,您能让我瞧瞧吗?” 大长老轻轻抬头,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额头上,就多久好些个皱纹。 还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原来是你,难道你就是我的贵人?快请快请!” 这里差不多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一般的小病不用治,那大病自然也是治不了的了。 絮生也没往前走,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还根深蒂固呢,而且那是大长老的女人,自己一个陌生人摸摸索索,成何体统? 第502章 心病还需心事医 既然已经看清楚问题了,絮生也就留下来了,不是多管闲事,而是知恩图报。 问香知脉他可不能这么上,夫人的体统还是要的,这么直接别人看着轻浮。 “大长老,请将夫人,置于地面,我自有办法诊脉。” 别说是见多识广的大长老了,就连围在边上瞧热闹的人们,都是面面相觑。 这是干什么呀?地上这么凉快,难道提前就叫我们夫人适应适应啦?岂有此理嘛这是? 很多人是不同意的,虽然不是他们的娘子,也不是他们的亲人,可人家就是不同意。 大长老也皱着眉头,莫名其妙的医术也叫他有些担心,毕竟谁不心疼自己个的妻子?更何况她现在病得可不轻。 “您,这是什么医法?” 口气倒是客气了不少,可是这心中的疑惑,一点没少。 絮生赶紧解释,可别叫人把自己个,给当成了骗子。 “哦,哈哈,世间万物皆生于地,地中有灵,有生死,有归途!” 哎呦,听得大伙一头雾水,感觉是胡说八道,又觉得有一点点意思。 没法子了,谁叫他才是这里的唯一? 大长老一挥手,几个女子,上前来,哭哭啼啼地把夫人,轻轻的就给放地上了。 在大家伙疑惑的眼神中,絮生盘腿而坐,一只手轻轻向上托,意思就是托住了天,一只手轻轻往下沉,意思就是摸着了地。 这些都是神神叨叨,装模作样给人瞧的,他心里早就有了谱了。 心中默念口诀,他的意识就顺着土下边来到了夫人的耳边,仔细一瞧。 哈哈,合着这些皱巴巴的皮肤,那都是化上去的,轻风徐徐,原来是一位绝世美人。 “夫人,小可多有打扰了!” 这话像是一道雷电一样,那是一点没客气,直接往人家心里打。 夫人也就纳闷了,还以为这是江湖骗子,没想到还真有两把刷子? 她也没开口,这么多人瞧着,一开口不就露馅了吗? 心中默念‘你走吧,这是我家的家务事,没你插足的份!’ 哎,怕就怕不开口,一说话什么事就都有门路。 “大长老那是一片真心,一片痴情,您又如何舍得?” 一听这话,夫人的眼角边上,一下子就落了泪了,同床共枕的恩爱,用得着你一个外人提醒吗? 若不是遇见了非常之事,又怎么会用此非常手段? “我说过了,我们的家事,不用你一个外人操心,你快走,你滚得远远的!” 絮生没在说话,他不经他人事,却要劝他人善。 收起了手下的动作,停止了口中的念意。 恭恭敬敬的向大长老作揖,眼神四处打量,有一种不可告人的感觉。 “大长老,病因已经找到了!” 围观的得一人一瞧,大家伙都是心知肚明的,也没说什么? 絮絮叨叨的就走了,总之就是不要上当受骗之类的话吧! 大长老可不敢怠慢,将夫人抱上了床,命其他人伺候着,恭敬地把絮生给请进了屋里。 一进屋,一股腥臊味扑鼻子而来,这味道与屋子里,整整齐齐的物品摆放格格不入。 就像是在五星级的酒店里,到处随地大小便一样,看着尴尬,在着难受。 可是这位大长老,却跟没事人一样,仿佛他的嗅觉失去灵了。 再瞧瞧其他伺候的人,他们也是没有半点皱眉撇嘴么意思,这就把絮生看糊涂了。 不理解人情世故,更不明白高低上下。 轻声耳语: “大长老,夫人她得的是心病,心病无药,只可事医!” 大长老一听,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背过身去,来回踱步,不愿说话了。 絮生一听,哦呦,这事有路,难道还真有其他事,顿时就勾起了他的兴趣。 “您如果有难言之隐,小可也无能为力了,这就告辞了!” “留步” 他转过身来,劝退了其他人。 “陈年旧事,我本不愿意提起,提起我死期将至,不提我又怕夫人将走啊……” 说着,一对一对的泪珠子‘稀里哗啦’滚掉了许多。 絮生尴尬得不知道该出去呢,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听他说话。 “事到如今,我只能相信你了,老夫的生死,只在少年手中了!” 这些悲悲切切不知是说给絮生听的,也是说给夫人听的,既然是心病,总有个心结吧! 絮生赶紧作揖,病他能不能治另外说,可是这个未老先白的人生,他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老夫,单名一个禾,多年前来到了这个地方,本来和夫人恩恩爱爱,可是自从雷劫再起,夫人就一病不起了。 如果真如少年所说,她得的是心病,那病因一定留在雷劫之中,这可如何是好?” 啊?就这? 絮生听得差点没把下巴给砸在脚面上边,就说了这么一点事,还悲悲切切,要死要活的? 苦涩的表情,就这么映照在了他的脸上。 看他是这么一副模样,大长老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一点。 “怎么?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絮生脑袋飞快运转,这叫什么玩意?说好的心事怎么听来的一点价值都没有。 “哈哈,大长老放心,我一定尽力,一定尽力,我愿意再次旧路重走,不过您得把夫人,贴身的东西,给我一件。” 呦,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人家了?他可是还有正事在身呢,怎么就在这里逗留起来了? 人来早有打算,如果事情太过复杂,那自己这一去就是永远,如果有缘,他们还会相见。 只不过到时候是敌是友,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年轻人啊,完全不懂得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道理。 没有被真心对待过的絮生,很难用真心在这个世界行走,他的意识里,信口开河,不过是个玩笑。 当然这些是建立在他嗅出来了,夫人只不过是装病而已,不会出人命大事。 大长老也不敢多耽搁,或许他也听出来一些言外话,可是自己也不清楚,这个他最爱的人,还有什么不愿意叫他知道的秘密。 赶紧送上了夫人的最爱的一件东西,那是个什么东西,那是一条黑色的围脖。 絮生上手来接,呵,好大一股腥臊味。 这满屋子的味道,大概就是从这里而起的吧? 第503章 救人?救情?救爱? 絮生正要告别大长老,夫人突然就咳嗽不止,一口一口的血就这么咳了出来。 哎呦,那腥臊的味道,可是这围脖的千百倍,服侍的下人,没一个能顶住的。 人还没有来到跟前呢,就已经把前几天吃下去的东西,都给拿出来看了。 只有大长老他一个人,在旁边擦擦洗洗的,就当什么事也没有,没有腥臊味,没有满地的血。 眼里只有心疼,只有无尽的不舍。 絮生再单纯这回他也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大长老,自古人……” “我知道,请不要说出来,她只是病了,得了很厉害的病。” 那说话的口气,从警告一下就变成了哀求。 突然的感同身受,最叫人睁不开眼睛,那种朦朦胧胧的痛苦,最叫人无法忍受。 曾几何时,是不是也有人,对着那个女孩,说过同样的话? 如果不是小陌的坚持,他自己还能有今天吗? 如今的大长老,他也不是在重复小陌曾经做过的事吗? “夫人,您若是能开口,小可愿意用尽心力,为您医治!” 夫人的眼睛从来就没有睁开过,可是紧闭的双眸之间,从未停过泪水。 她没法开口,如果可以,她又怎么会用这么扎心的方法,对待最爱自己的人? “夫人病重,如何开口?还请少侠费心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絮生也不好再问什么了,他扔着那围脖,出去了。 夫人的本意是不想让他出去的,可是天命难违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与其一直折磨眼前的男人,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来一个了结吧。 絮生走了没多久,夫人也就醒过来了,装睡的人叫不醒,可是她自己会醒呀。 恩恩爱爱的日子还会继续,不过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两人都知道,絮生在回旧时路,所有的不能见世人的故事,那都得浮出水面。 果然絮生一进树林,那背后边就像有很多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一样,他的步子一动,草草木木也就跟着动了。 他来的时候到处都是一片死气沉沉,就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现在却是四面悲歌。 虫虫鸟鸟都在哭泣,那声音很小,但是就在耳朵边上。 害怕倒是不至于,就是听心烦,闭眼一感受,这些声音就戛然而止,根本不是活着的。 更像是一声声生前听到的挽歌。 他再往前走,前边的土地,居然就动了起来,一只只埋在地下的动物,居然就爬出来了。 好像又恢复了生机,又好像只是空洞眼眶之中的幻觉。 絮生闭眼,用心感受大地的温度。 他还有这本事?木生于土,他对土的了解,就跟了解自己一样。 轻轻脱下鞋,他那十根脚指头,就一个劲的往土里头长,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那就是雷劫,雷神为了惩戒,一头仓惶而逃的狼,居然降下了雷劫,在最后一刻,看清楚了。 那逃命的狼,没有尾巴。 他的尾巴去了哪里?此时此刻正握在絮生的手里边呢。 四方缓缓聚集过来黑气,笼罩在空旷的大地上,就没有半点敢在絮生头顶徘徊,连跟前都是绕过去的。 “这东西是你的吧!” 说着把那围脖,不是,应该叫做狼尾巴,给扔了出去。 黑气很快就围了上去,缓缓的一个狼形,就化了出来,不过只有尾巴是实物。 其他部位都是轻轻灼灼的黑气,雷霆之力可不是闹着玩的,若不是地魔附体,他默撩青,早就灰飞烟灭了。 “你是哪一座山上修行的?” 黑气太过虚弱,他是一团气,一团没有根的气,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所以他说不了话。 只能轻轻上下浮动,甚至不敢见太阳。 絮生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无奈,也不在追问什么了,得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达到他想要的结果。 “我说,你听着,我说对了你就向下浮动,我说错了,你就向上浮动。 不可以有半句隐瞒,否则你就在在此,自生自灭巴!” 这话透漏着,愿意救他一命。 默撩青轻轻上下浮动,不敢用力,深怕一用力,自己个那就真的灰飞烟灭了。 “大长老的夫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兄妹?姐弟?” 默撩青轻轻上浮,表示不是。 “恩人?师父?朋友?还是萍水相逢?” 黑气再次上浮,这些都不是? 絮生不敢相信的摇摇头,他知道最后一个答案了,那是他最不愿意提起来的,他不愿意,大长老更不愿意了。 “她是你的情人?还是妻子!” 黑气终于下浮,一切本该在意料之中,尾巴对于狼来说,不是可有可无的,既然能把自己的尾巴,送给人家做围脖。 这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轻描淡写的就能说清楚? 这故事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可是他已经不想再知道结果了。 俗话说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怕大长老知道,怕迎接自己的是一对泪眼婆娑。 “我会给你一口气,至于能不能活下来,那就靠你自己的造化了。 可有一点你必须答应我,不论你与夫人之间曾经有什么故事,你从此不得再见她!” 他只看见大长老的一片痴情,却没有见到默撩青的苦苦等待,仅仅靠着自己的意志,就用这种方式,阻止别人相见。 再看默撩青,他的气已经快散了,不用上下浮动了,这就是他的答案。 遇雷劫而不灭,不只是溺水地魔的身躯强大,也是他默撩青对九娘的执念。 杀人可以,可是心里的执念,怎么能泯灭? 絮生也着急了,他要的是美好大结局,不是偏执一方的处事不公。 念动口诀,了无生机的大地生,立刻就长出了许多的大树,这些树像是一道道围墙一样,将默撩青快要散开的气,团团围了起来。 絮生站立在树的最高处,轻轻朝下边吹了一口气,一口白色的雾气。 这才把散开的黑气,又重新一点点向中间凝聚起来。 这时候他的身体也在发生微妙的变化,他吹出的是师父给他的气,那气只有出没有进。 气一出,他的四肢,就出现了尸斑,活人出现尸斑,正是提醒他,气是有限的,如果用尽了,他的四肢就要消失了。 安顿好了默撩青,他找了大长老和夫人,只说一切安好,从此无事。 第504章 睚眦必报,祸端开启 再往前走,他似乎迷路了,这里同样荒芜,没了人烟,确是飞禽走兽的天堂。 大的有虎豹熊,小的有猫狗猪,树是百年树,沟是千年沟。 寂寞的尽头,是一座城,也是荒草丛深,路旁的草里头隐隐约约卧着一只白虎,老远就能瞧见。 絮生对这些动物,没有一点畏惧之心,可是把不住他好奇,所有动物都是对他敬而远之,只有这个家伙,还是一副攻击姿势。 耐不住好奇,他向前走了过去,嘿,原来是一座雕像。 雪花石雕成的,每一根毛发,每一处斑点,那都是栩栩如生的。 好像真的是一只活着的白虎,奇怪的是,它的嘴里头,居然还叼着一根树枝,生花的树枝。 呦,这树枝虽然干枯了,但是还有冒出花骨朵的意思,这有意思。 没停留,再往前,城门头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大光明城’ “不错,让我瞧瞧,这……” 正自言自语,突然发现这城门口的雕刻花中,居然少了一个,右边的是一位人面蛇身的女神像。 左边的确是一片空虚,犹如星河一般的空洞,又像凝望深渊的一样虚无。 好奇之间,突然觉得一股杀气朝后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絮生往后一撤脚,整个身体我就歪斜朝一边。 一个毛茸茸的爪子,拍了过来,茸茸里边带着锋利,锋利之中都是杀意。 一个小爪勾住了他的手臂,一块树皮从破碎的衣服之中飞了出来,伤口不见血,只有散落的树叶。 旁边的百斤大石头,被击了个粉碎。 回过头来,这才看清楚,原来是那雕出来的白虎,说他怎么那么像,原来小东西居然是活着的。 那根叼在口中的树枝,居然也来出来了一朵白色的花。 白虎一爪扑空,扭动钟一样的腰,半个身体可就腾空而起。 虎大如山压来,人小像钉直立。 双爪拍西瓜,人脑袋哪里能顶住这一下。 絮生倒也不慌,甚至骄傲得没有任何躲闪的动作,直挺挺的站直了身体。 脚下生根,腰里用力,好一招千斤坠。 只在那一瞬间,白脸变黑,黑皮生裂纹,头发变绿叶,双手成藤蔓。 “呼哧”两抓拍了下来。 这力量得有万斤,絮生那脑袋被拍得左摇右晃,还没停下来,就看见青光直喷。 哎呦,千斤坠,遇见了万斤虎。 生出来的根,被打得七零八落,长出来的叶,拍得四处飘落。 头晕目眩之际,虎腰再扭,朝小腹上,又开了一抓,能看见,可是躲不开了。 这一巴掌,直接把絮生给打飞了,树形也给打没了,直接就现出了人形。 飞出了三五丈远,这才勉强停了下来。 “哇”一口鲜血,直接吐地上了。 这次是真的血,伤着本体了,打碎了‘板策’护体缘。 “你不是妖啊!” 白虎已经冲到了面前,正要下死手呢,一听这话赶紧就停了下来,他多少还是能有点理智。 “你是什么人?” 嚯,好家伙,老虎居然也能开口说话。 絮生缓缓爬了起来,侥幸侥幸,没能要了自己的命。 “在下路过的路人,你又是什么人?” 双方都是第一次见,这些客套话是该有的,可是奇怪,老虎说话就说话吧,为什么嘴里叼着的百花树枝,始终不肯放下来? “我是镇守大光明城的山神,这城生人勿进,进者杀!” 嘿,你丫故意的吧,刚刚人家就差没在你身上,撒尿了,那时候什么都没说,现在你跳出来了。 生人勿进,要听到这样的话,哪一个会低着头,硬往里面闯? “你要说,我也不至于挨这一顿打呀?你故意的吧?” 白虎胡须一吹,这倒不是人家故意的: “你不是妖,也不是人,我根本就没有嗅到你身上的味,我倒是想提醒呢,也没来得及,我一睁眼就看见你盯着城门画。 这时候不出手,那可就来不及了呀!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下皮球踢给了絮生,他修道可修的是天书,他有神之气,却没有经历雷劫,天神策中查无此人。 该怎么说,才能糊弄过去,不至于再挨一顿打? “哦,哈哈哈,我自极被而来,自小吃素,修得一些神缘,所以非妖非神。” 白虎也不是较真的人,能挨自己这么几下的人物,也算是一号人物吧,只要他不涉足发光明城,爱上哪里,那就上哪里去吧!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这前路不可去,你往别处出吧!” 不让去,那就不去,又不是过来玩的,问问路得了。 “打扰,打扰了!请问祝融山,往哪边走?” 白虎给他指了路,絮生却不怪好意,尘他不注意,一伸手,把它嘴里的白树枝给夺了下来。 顿时一片白花散落,白光奏起,像一轮明月一般,照亮了整个天空。 白虎在惊愕的目光之中迅速石化,以一个机器别扭的方式,化成一尊石像。 絮生惊诧得往后退了几步,再看白花树枝时,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色的鳞甲。 “原来山神的本体居然是一片龙鳞?” 不多时,右边城门上的掉像,随着白虎的石化,也陷入了空洞虚无,变得和左边的一模一样。 整坐的大光明城,也跟着也成了可望,不可及的海市蜃楼,它就在哪里,你也能清清楚的看见他,可就是无法触及。 为什么会这样?白花树枝变成的哪里是什么龙鳞,那是媚儿的甲片。 当年她被江又用朱雀枪刺死的时候,雷震子在茫茫白雪中,拾得了她的三捋轻魂。 天河中的奇像龟甲中保留了一缕,只可惜后来被犼虱给偷出来,放在了王城,被熊浴的一把大火烧得无影无踪。 剩下的二缕,实在没有介质可以存存放,所以任由他们在三界中飘荡。 一缕再次回到了江右的身体之中,所以他胸口虽然有巨大的空洞,但是身不死,形不灭。 最后一缕飘落在,最后一片鳞甲之上,这片甲就在大光明城的右边雕像之中,媚儿的三世,正是看守大光明城右城门的魔宗。 还记得当初是谁把白花树枝含在白虎嘴里吗?那人就是左城门三世的魔祖,重造神祗至今没有出来的沈恪。 第505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大光明城进入了虚空,可是絮生的步子还不能停下来,他压根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 时间紧迫才是目下最担心的事,一路向南,再往前走,又见一处废墟。 不由得絮生一阵感叹,天天匆匆,真的已经到了十室九空的地步了吗?难道真的是自己被困极北太久了吗? 这里四面高墙,墙面上的横砖,到处都是刀砍斧劈的痕迹。 迈过了大门,残砖烂瓦到处都是,中间的更是被大火撩过,地上的尸骨已经发白,好一座人间地狱。 这里是什么地方?越是死气沉沉,他就越大的好奇,幻想着也能像是遇见大长老那样,再体会一次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四处都是没落,可远远的能看见一处珠光宝气的地方,像塔不渡有缘人,像寺不住念佛僧。 走近一看,这里确实有一座寺,寺本身已经被火焚过,除了一座法门,和雕镂的框架。 再无其他,穿过法门,只有一座看不见锋顶的山。 这山很是奇怪,明明身躯巨大,却只能柔柔弱弱的长了好些毛毛草草。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哪一座山上没有毛草? 絮生也是这么想的,双眼一闭,念动口诀,想以惯用的手段,一探究竟。 万万没想到,脚上生出的根,居然就没能扎进土里边。 这回知道山为什么奇怪了吧?不能生大树,只能长毛草。 这人就是这样,越不让看的东西,越想去看,越不让走的地方,越想去走。 既然神术迈不过去,直接爬上去没什么问题吧! 主意打定,今日誓爬锋顶。 这山锋大但是不抖,上去也不是很费劲,可是有一点,絮生越往上走,这脚底就越发的疼痛。 低头一看,怎么鞋子是好好的,脚却疼得厉害,再走了几步,直接疼得受不了。 脸上都已经出了好些虚汗,再这么走,怕是不成了。 惊慌之中,朝山下狂奔而下,这下脚底缓缓升腾起来一阵青烟,肉眼可见,脚已经缩小了一截。 他再次看向这座山峰,刚刚的平缓踏实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一把直立的剑锋。 嚯,这么厉害的幻境,吓得絮生只会张着嘴巴,不能说话。 退出了法门,脚底的疼痛感才缓缓减轻,这时他才发现,法门外边和里边,已经是两个世界了。 法门内烈日灼心,法门外却是阴雨连绵。 借着水气,絮生找了一块泥泞的地方,念动‘板策’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原来这里就是金锁镇,段家父子,亲手建立了这里的一切,又亲手毁掉这里的一切。 可是法门之后的大山是什么却半分都看不见,虽然看不见,但是差不多,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山长毛草,步不能行,身在金锁镇,那山底下,必然是金锁锁铜。 这下没什么好奇的了,该走得走了。 没多远就看见了村庄,这下好了,终于可以挺饱肚子,终于可以好好问问,祝融山还有多远了。 没近前呢,就听见一阵喊打喊杀的声音。 人喊马嘶,刀枪对撞。 二十来个人正在村口火拼,一边赤身裸体,一边盔亮甲明。 赤身裸体的一边刀快马壮,盔明甲亮的一方,只有棍棒在手,就是这么悬殊的打斗。 盔明甲亮的一边,居然还留没打过,被人家追得抱头鼠窜。 絮生一看,心里盘算起来。 ‘赤身裸体的一边,应该是蛮族,悄悄他们不习王化,衣不蔽体,和野兽有何区别。 再看看另一边,虽然被打的七零八落,但是知廉耻,懂进退。身束铠甲,颇有王者风范,一定是熊浴的人马。’ 就这么着,他出手了,人乃是天地之灵,所以絮生所学,对凡人无用。 想要救人,他也只能以凡人之躯,提枪弄棒上前去拼。 这是风险很大的事,他的四肢一但被刀枪所伤,那都是不可逆的伤,毕竟那只是一口神气,经不住世俗考验。 可现在没功夫想这些了,你想见熊浴,人家现在已经称了王。 不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就见的,没有非常之功,别说见了,你想问人家在哪里,都没人搭理你。 絮生朝旁边提起了一根棍子,舞舞渣渣那可就冲出去了。 骑马的一看,没搭理提他,他这会儿的模样跟那叫花子差不多,谁有事没事愿意招惹一个叫花子。 说的好听一点,那是欺负人家,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晦气。 被追着跑的那伙人也是一脸的无奈,你说如果是来救人的,你好歹也提把长刀什么的啊? 就这么一根打草都觉得不牢固的棍子,你用来打这些人?确实好笑,但是笑不出来啊! 絮生一瞧,嘿,都不理老子,心里暗骂: “我收拾不了人,我还收拾不了马吗?” 哦。现在可算明白过来的,不必用自己柔柔弱弱的身体来冒险,那马一翻人不就也跟着翻下来了吗? 想到这里,他也不跟着跑了。 伸手往旁边一握,拉住了一根草,心里默念口诀,一道青光可就冲出去了。 不过肉体凡胎的眼睛,可一点没发觉。 他们没事,可马惊着了,越发的害怕,脚上的步子也越发的快。 根本就慌不择路,前边的草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打结,哎呦,马上的人都看见,好密集的绊马索。 可是看见了有什么用,那马停不下来了,就这么一头扎了上去。 只听见‘稀里哗啦’摔得四脚朝天,人仰马翻,哪叫一个狼狈。 逃跑的人也顺着声音这么一回头,好嘛那还跑什么,这么大便宜,我们不占,就给谁? 打转马头那就功回来来,这一刻,那盔明甲亮,那才是真正的盔明甲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手里的长刀,那也叫一个十恶不赦,血红的眼睛,加上血红的刀锋,杀戮起来那真是不遗余力。 半根烟的功夫,十几条人命可就没了,当着絮生的面,报那被追的狼狈之仇,被蹂躏的面目全非。 絮生缓缓走到跟前,他茫然得看着这些,他认为学习王化的人,怎么这群人,一个面目狰狞,龇牙咧嘴。 就跟恶魔附体一般,不般配啊。 他们的行为和这一身铠甲,没有一点是般配的。 第506章 黑白脸,谁善谁恶? 杀红眼的几个人,倒是饶了絮生一命,怎么叫饶一命,不是刚刚才救了他们吗? 刚刚在远处没有看清楚,这些人个个脸上雕花,口含獠牙,虽然身穿铠甲,也掩饰不住,身上散发出来野蛮气息。 几个叽叽咕咕,甩下来一根绳子,这就给捆了,就拴在了马尾巴后边。 就当成战利品正准备往回带呢,‘嘎嘣’一声,手指头粗细大绳子,居然就这么给拗断了。 把那瘦马也给掀了一个大跟头,絮生的神技不能伤人,但是人家依然是可以使出来的,这一招脚下生根,连接着大地呢。 别说是一匹瘦马,你就算是千匹万匹的肥马,他也拖不动。 他撇嘴一笑,根本就没把这些人放在眼睛里。 其他几个一看,这还得了,七手八脚的又把絮生套上了绳子,给拴在马屁股上了。 这会来得的五马分尸,双手双脚和脖子上各套一根。 几人上了马,嘴角上都是邪恶的笑容,心说‘你小子敬不吃吃罚酒,活该你死得这么难看。’ 也不啰嗦了,直接提鞭打马,屁股一吃痛,五匹马同时用力。 ‘咖吧’ 嘿,一匹马和五匹马那下场一样,没有能好好站立的,都摔了个四脚朝天。 絮生呢?他岿然不动,刚刚什么样子,现在还什么样子,除了轻动缓缓刮过头发,那是一点事都没有。 有一有二再无三,几个是莽撞,倒不是蠢,再蠢也该明白了,这人是他们招惹不起的。 别瞧他跟个叫花子一样,刚才那群人的马翻了,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这么一想就能解释,就知道为什么自己个的马动不了人家半分了。 打不过还想活命,最好的办法那就只有加入人家了。 这时候的膝盖压根就不值钱,一个比一个跪得还快,生怕跪晚了人家一生气,把自己的小命给扔在这里。 叽里咕噜,说了一堆絮生听不懂的话。 “你们说什么?” 哦,他一出口,这些人也就知道,他跟自己不是一个族群的人了,既然这样,为了拉近关系,他们也得和他说一样的语言。 “哈哈,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这话尴尬得脚指头,都快扣进泥巴里了。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添油加醋把追他们的人说得十恶不赦,把自己说成楚楚可怜。 说他们都是食人的蛮族,自己是王朝边军,前朝那个村子,正是这些蛮族的老巢,说着就领着絮生往村子去。 远远的就能看见,路边的篱笆上,挂着好些动物的内脏,说不出来是什么动物的。 可是就这么挂着,叫人看着心有余悸。 再往里头那就是各种肉,白的是肥肉,红的是瘦肉,苦的可能是苦胆破了,黑的可能是暴晒的时间太长了。 再向里,那就是好些带血的衣服,不过看那样子,大多都是女人和孩子的衣服。 絮生看得一阵恶心,旁边的人赶紧和他解释: “这些都是食人蛮的杰作,他们杀人吃肉,最爱女人和孩子,简直天理不容!” 可是他说着话,喉咙里头却不断地吞咽口水,絮生直皱眉头,心里早被这惨像,乱了方寸。 再朝前那就是尽头,不远处像是一座关牲口的房子,可里边关的都是人,一个个赤身裸体,被洗刷的干干净净。 “看,那些都是蛮族余孽,待我们上前杀他们个干干净净” 没等絮生反应过来,新的杀戮又开始。 烈日当空,本就黄尘滚滚,这下都被鲜血浸成了红色的泥泞。 “住手!” 他一声苍白的咆哮,这才喝止了杀戮,往里一看,已经没有几个活口了,而且剩下的都是些没有车轮高的孩子。 他们张着嘴巴,连哭的声音都没有了。 “嗨,这些人万万留不得。他们都是祸害!” 说着还要举起屠刀,这下絮生不能忍了,念动口诀,那些挂着人肠的篱笆,一根根都飞上了天空。 那些肠子散落一地,篱笆下边是销尖了插在土下边的,那锋利程度可想而知。 举刀的那位,顿时就被穿的粉身碎骨,其他几个一看,双腿一软,流水作业的跪了下来,一个劲的磕头。 “哇呜呜” 这时候那些被吓傻了的孩子才哭出了声音,相互依靠相互拥抱,小小的心灵不知道遭受了多大的创伤。 絮生也落了泪了,这么多的人,他明明可以一声喝止,却不知道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眼睁睁看着屠刀落下。 还有一点他也觉得奇怪,怎么他的神技可以杀人,难道‘板策’中,神技不能杀人是错的? 疑惑之间,那几个人就跑了,越是十恶不赦的人,他们的内心,越是怕是,只要还有一线生机。 他们就会不择手段,无耻的活下来,然后继续恶贯满盈。 只是几个可怜的孩子,他们除了痛哭流泪,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也做不了。 这叫什么事?好心办坏事。 这下好了,做恶的人也跑了,这些孩子絮生他得带着了,不然直接给丢这里?他们还能活吗? 这下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倒不如! 嘿,这是想什么呢? 他没想明白,别人可替他想好了。 ‘嗖嗖’几只冷箭,那就可过来了。 幸亏动作快,要不然他就得着。 ‘架’ 打马过来一位将军模样的人,身穿光明铠,身后系红袍,一条铁手握的是关王刀,座下大白马。 蹄大腿粗,犹如喝酒碗,腰粗肩宽,双鼻喷怒气,双眼瞧前人。 红袍陪白马,白马映红白,好威风。 他一举大凡,止住了还想往这边射的箭,几个娃娃一看,哭得更厉害。有人一带头,都往将军这边跑了。 到了跟前齐齐跪下,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距离太远,牙根也就听不见。 交流了半根烟的功夫,身后过来一队人,背的背抱的抱,把这些孩子都带回去了。 哎呦,人家也没出声问话,更没有伸手作揖,这动作,一点没没有以礼待人的意思。 絮生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面朝身后,拔腿就跑。 第507章 奇怪的部落 那边一看,好家伙这人是想逃啊!整个村子都被屠戮殆尽,这下想走? 人能答应,人手里的刀,和胯下的大白马,那可不答应。 蛮村庄大难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这些人都是过来支援的,可是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絮生根本没机会说话,一阵那飞过来的箭头,跟那天上下下来的雨一样,左右腿只要哪里出错,或者慢了一步,自己那身上,免不了百八十个窟窿眼。 箭雨才落,红袍将军打马就来,那马快得就跟吹风一样,都没看清楚马上边的人长什么样子。 一道刀光就过来了,照着头来的,一招乌龟缩头勉强躲了过去。 大青马飞驰而过,再次扭过马头来。 絮生这下赶紧招手,打是打起来了,可是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被打了,而且前后两批人。 就算自己十恶不赦,也得给个罪名不是? “停手,停手!” 又是一阵马疾刀快,说话的声音还没有人家的刀口来得快。 这一刀十斤的力气,从马肚子底下撩起来的口,这是要来一个,撩底抓鸟窝。 只听见风声呼呼的来,絮生一个踉跄,没站稳,这是被吓得,居然就没能躲开。 刀口顺着他的肚皮从下边,一举游了上来,还好下巴收了一下,没被开了瓢。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脑袋没事,可是胸口剌出了一条口子。 虽然衣服破破烂烂,可是包裹不住就出来的鲜血,这是血,喷出来的可不是青色的神光。 再往里三寸那就是要命的勾当了。 “停手,你再不停手,我也就不客气了!” 絮生被激怒了,他确实应该生气了,人家要他的命了。 红袍将军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可还是打马过来了。 “你带人屠杀村民的时候,可曾听见一句他们的告饶?用你的脑袋,祭奠这许多冤死的人!” 话才落,马就到了跟前,刀口一横,这就朝腰而来了,竖起来的刀锋好躲。横过来的刀口难让。 双手打开,念动口诀‘遁地’ ‘滋溜’ 他就像是一条水田里的滑泥鳅一样,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滋溜没了。 哎呦,马也吓了一跳,一个急刹车,直接把红袍将军给掀了下来。 摔得可不轻,嘴巴里都进了好些泥巴,他想大叫一声救命。 可嘴巴被塞的严严实实,哪里叫得出来。 那些兵一看,好家伙这是遇见了一个什么鬼东西,虽然害怕,但也不能把自己的将军给丢了呀! 一个个都冲了上来,拉马的拉马,抬人的抬人,可不敢再跟这人交手了,整个村子的人,那还死不瞑目呢。 气势汹汹的跑过来,狼狈不堪的躲回去。 絮生躲了一会儿,这才从泥巴地上悄悄的装了出来,心有余悸的看着他们逃跑的背影。 真不知道是他们怕了自己个,还是自己躲过了他们。 不过也好,起码没有带着一群孩子上路的麻烦。 前脚的虎才走,后来脚的狼又来了,他们也是支援过来的,本来听逃回来的人讲,这是一只妖怪。 心里发着虚呢,这下看到的只有一个偏偏少年郎,心里的恐惧也就烟消云散了。 来的正是刚刚杀戮的人马,一个脸上涂黑,嘴里含牙。 絮生心中暗暗叫苦‘我这是得罪哪一位老大,怎么就这么愿意,盯着我不放?’ 不过这回还好,领头的那位,没有直接打马上前来,人家大老远的就下了马,兵器也没带,看样子倒是客客气气的。 走进前来一看,絮生确实和他们的装束不一样,赶紧作揖行礼: “方才多有得罪,见谅了!” “得罪,得罪!” 客套了以后,都没问对方是什么人,只觉得人家虽然脸上涂黑,可是这一身的铠甲,熠熠生辉。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着就走了,越走越他心里越觉得不对,这是往大山深处去了,哪里还有王化的意思。 果然不久之后,他们就到了,哪里没有一点村庄的影子,更像是一个个的小部落,没有柱子泥瓦,横没有篱笆土墙。 这回明白,这些涂黑的家伙,就是蛮族,吃人的蛮族。 哎呀,那心里叹出来的气,都能后让地球温室效应加重三分了。 还有一个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凭什么这些人能有,明亮的盔甲,为什么称王师的那些,却是一副破落象。 眼见不一定为实啊,自己今天可算是瞎得离谱了。 进了部落,酋长已经在哪里等候多时了,他们也是有神部落,信奉的就是工忙。 絮生能驾驭竹篱笆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这样的能力,在这些人的脑海中,是有一个完整故事的。 酋长一见他带头下跪,脱去铠甲的族人们,也跟着下跪,不只是脸上涂黑,就连身上都涂着泥巴呢。 夜已经沉下来了,那是一点没看清楚他们的模样。 “喝不生火?” 他小声的嘀咕了一声,这话很轻,但是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酋长惊诧地爬了起来,工忙那是主管森林树木的大神,那火是什么东西? 森林之中怎么能见火星? “贵人可以近火?” 这话吧絮生问得一头雾水,火不就是在平常不过的东西吗?他在极北修行的时候,那洞里微微弱弱的东西,可不就是火? 他尴尬的笑了一下,火就像是洪水猛兽一般,听得所有人闻之色变。 “火有禁忌?” 他还是小声地问出了他最好奇的问题,酋长已经开始怀疑,手下人的话了,怎么一个传说中能驾驭篱笆的人,他居然不怕火? 怀着疑惑,他还是把絮生情进了中间最大的篱楼,所谓篱楼,那就是用木头围出来的三角形,类似帐篷之类的住房。 这里一片漆黑,不过有好些萤火虫,唯一的光亮就是来自他们,正中供奉的就是一截带皮的树枝。 说是供奉就是在水缸上头,把树枝架了起来,左边没有香,放的是一捧黄土,右边没有烛,装的是一桶水。 这些东西絮生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一想,想起来了,极北师傅的房中,可不就是一副一模一样的摆设吗? 贵客登门,酋长亲自坐陪,一夜之间絮生就把这个部落的一切了解了七七八八。 第508章 上善若水、厚德载物 一夜走得很快,如同我们那脏兮兮的童年,昨天的风景都还在着呢,我们却已经成了一个油油腻腻的大叔叔。 絮生走出了篱楼,果然这冰冷冷的地方,那是一点炊烟袅袅的感觉都没有,人们确实是在鼓捣食物。 那都是生吃的,大多都是果蔬之类。 看见贵人出来,还是酋长带头,行的还是跪拜礼,就如同真的把这个年轻人,给当成了部落里的神一样。 不多会儿的功夫,招待他的东西就已经摆好了,他们没有桌子,就这么放到地上,用几片树叶子铺着。 他偷眼一看,这当成是碗的树叶子,居然是可以吃的,从那边过来。 装的是黄瓜、西瓜、哈密瓜,从这里过去摆的是,干豆、扁豆、四季豆。 肉也不少呢,猪肉、牛肉、野鸡肉,驴肉、马肉、长虫肉。 因为他们不用从事农业,所以也会捕猎一些野生的牛马,身强力壮的会被驯服,服务于部落。 那些受伤的,性子烈的,那就只能是,进口入服了。 只不过这部落的人都不用火,蔬菜水果还能对付对付,那些茹毛饮血的,连毛带皮的肉,他就不好下口了。 话是这么说,难怪他在极北,也从来没有吃过肉类,因为三极老人吃素,既然师父都吃素了,自己做徒儿的自然也没有吃过肉。 见他不吃,部落里的人也不吃。 都盯着絮生看,看着看着突然又集体跪下了,那是把他们叫起来,嘿,干脆不吃了,一个个的手舞足蹈,居然都跳起了舞,唱起了歌。 这可把絮生整不会了,哪里见过这样貌似太平盛世的节目啊,看得他目瞪口呆。 歌舞完毕,酋长就过来了,他双膝跪地,跪行而来,双手轻轻托过头顶,张开了十根手指头。 像一个盘子那样,就这么张着,好像是跟絮生讨要什么东西? 他自己也很纳闷,经过昨夜交流,他心里是知道人家要什么的,可是自己没有哇,怎么给? 可是酋长越来越近,了他慌乱地到处找,突然摸到自己那受伤的胸口,一块硬硬的东西,抵到了自己的手指头。 拉来一衣服一看,好家伙一根树枝,居然就从自己的胸口,长出来了。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赶紧看看自己手脚上受过的伤,除了胸口长了树枝。 其他地方的伤口,还依然是历历在目的。 酋长近了,那絮生也不是小气的人,忍着疼痛,伸手用力一折‘咖吃’一声,那胸口的树枝,就给折了下来。 顿时他的身上那是青光直冒,在众人的磕头声中,他轻轻把树枝,放在了酋长的手里。 酋长高高举起,正要说什么,突然就僵硬不会动了,而且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立刻就木质了。 一阵松动之后,酋长居然变成了一棵大树,那树冠很大,都没等絮生反应过来,树冠上边已经来了许多鸟儿。 他好奇的抬头看啊看,大树很高,居然还有一层薄薄的雾水笼罩在上边。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一片潮湿,想必是刚刚折了自己的一部分,胸口流血了吧。 低头一看根本就不是血,而是水,清清的水,已经形成了一个小洼,仔细一看原来是,前久在白虎嘴里夺下的龙鳞在秃秃冒水。 他看了看这龙鳞,又看了看众人,这时候他才发现所有人,都已经木质化了,保持着跪地不起的动作。 絮生一脸茫然得朝前走了几步,他经过的地方,木质化的人们,也长成了一棵棵树,有大有小,各种各样。 哎呦,真是奇了怪了,这龙鳞就这么神奇,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江右,他依稀记得,江右的胸口的空洞之中,同样可以孕育生命。 再看了看手里的龙鳞,似乎明白了什么,所谓的蛮族部落,其实就是一群缺水的树妖。 这下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满身涂黑了,那是撒脱水太久,烈日灼烧。 他们化成蛮族杀人,就是为了,争夺水源,晾晒肠子那都是他们根底下的肥料。 想明白了这些,絮生轻轻将手里的龙鳞埋在了地下,一场大雨倾盆而至。 万物生长生生不息,这一片久旱的地方,终于见了潮湿。 也就在这时候,大批的人马姗姗来迟,领头的正是昨天的红袍将军。 他也很纳闷,明明昨天的情报是蛮族聚集在此,怎么他才过来,所有人都不见了。 更过分的是人跑了也就算了,突然怎么就下起了雨,你说下雨就下雨,怎么还地生的植物都跟疯了一样,一根烟的功夫,都长大了。 等他披荆斩棘地过来,这里已经成了另一个模样,一花一草一世界。 将军很生气,后果不怎么严重,就他一个人,身后的大部队,都中了邪一样,迷迷糊糊的,就不知道走哪里去了。 他把手里的关王大刀猛然上抬,为什么用这么大的力量?这里的一切都疯了,那藤蔓已经长得快把他给缠住了。 “好小子,你用的什么妖法?快把我的人都给放了,否则,否则……” 得这下算完了,都没等他把话说完,他就连人带马都被这一片生机盎然的世界给吞没了。 好家伙,絮生把他们都给咔嚓了? 当然不是‘板策’之力,对凡人是没有效果的,他们只是在森林之中迷路了。 这也是对他们大量砍伐森林,破坏植被的一个惩罚。 森林从来不会主动杀人,但是你要是在森林之中迷路了,或者遇见凶猛的野兽之类的东西。 哎呦,那就对不起了,后来的人们只会说,他是迷路冻饿而死的,他是被某某野兽给吃掉的。 没有一个会站出来,说他是被森林给杀死的。 困住了这一大群的人马,絮生还得继续上路,越往前走,他的身体越是不适应。 其实自打他踏进南边的地界时候,他的身体就已经出现了不适应,只是那个时候,媚儿的鳞甲,还揣在他的怀里。 所以一点脱水的感觉也没有,这下他把鳞甲给埋了,救活了那一方的世界,却把自己十全十美的旅途给毁成了一片坎坷。 第509章 灶热的风土人情 南边的天有些干,就连呼吸都是口干舌燥的,走起路来根本就支棱不起腰杆。 ‘熊浴啊熊浴,你怎么就会选择这样的地方?’ 他一边走一边埋怨,进了村庄,进了乡镇,终于看见了威武的城墙。 城门口左右各站立了五六个士兵,都是赤裸着上身,那肌肉一块一块的,就跟石头一样雕在身体上边。 手里拿着短剑长刀,对过往的人们,那也是大呼小叫的,听出来了他们这般大费周章,原来就是为了缉拿絮生。 嘿,那些家伙不是被他困在森林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而且在他之前,就跑回来? 人家路熟,而且是逃命,自然要更快一些。 老远的士兵就过来了,絮生的装扮和其他人格格不入,不过来那才叫怪事了。 人也没客气,剑锋刀口直接就抵上来了。 “哎哎哎,你为官差大爷,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我对你们手里的家伙恐惧,拿开些拿开些” “嘿,小子!没直接赧在你身上,也是是大也几个法外开恩了,你还敢讨价还价?现在就叫你知道,知道。 什么是官,什么是民?” 说着,抡开膀子,插开五指,照着人家的脑袋,一个大嘴巴子就呼过来了。 絮生也没有躲,他想试一试,如果是自己的身体受到了伤害,那‘板策’之力,能不能保护自己个。 ‘呼哧’ 一耳光就上来了,只在那一瞬间,这张白白净净的脸上,顿时就生出了许多树皮。 这一巴掌上去,您试一试,用手拍大树,而且是抡圆咯膀子的来呼,呼得是一个八九个大汉子才能抱过来的大树。 哎呦,那感觉都不用想的,当时那位爷的手巴掌,那就被自己给拍碎咯。 ‘啊!啊!啊!’ 拿下他,快给我拿下。 旁边几个给吓着了,这么瘦小的一个人,怎么挨得住我家大人,这么猛烈的一个大逼兜? 结局不应该是,他被呼得找不到东西南北吗?怎么是听到筋断骨折的声音? “愣着干什么呀,给我拿下!” 疼得这位,说话的时候,那声音都是抖的。 絮生蔑视的笑出了声, “哈哈,都看见,是他自己打的我……” “让你废话多!” 不愿意他说话,刀劈剑刺,不把你小子,弄出来点红色沫沫,那都对不起我家发根这只手。 ‘叮当’ 砍上去了吗?没有! 只见几人几人中间,一阵刺眼的青光一闪,人就没了,就这么凭空消失? 哎呦,不好!快去请如来佛住! 倒不是这么说,但是那意思也差不了多多少? 絮生这小子够调皮的,占着自己的本事,这也算是到处的惹是生非。 可您别小看了人家,这不是惹是生非,而是能快速见到熊浴的方法。 他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哪里有机会见大王,直接遁地去啊?人家王宫里都都是地砖,遁下去,那还能出来吗? 所以自己得搞事情,事情搞地越发,社会面才能越发的关注他,越发的关注他,他才能惊动熊浴。 一眨眼的功夫,他可就进了城了,其他的不要,路边的沟沟下,狠狠地喝了个水饱。 他不介意,可是人家介意,那水都是脏水,怎么能这么喝? 对于絮生来说,只要是谁,那就得,根本没有脏不脏的概念。 一看有人围观,他赶紧上前作揖,得问问路啊: “各位,小可这厢有礼了!请问各位大人,这王城该怎么去?” 大家伙一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 王城是什么地方?你找王城怎么找这里来了,这里是南边,王城在天下之中,你走错路了。 人们这么想,可没往外这么说,都觉得这孩子可怜,你说谁家的孩子,能叫他喝这路沟沟里的水? 几个小心的啊婆给他送了着干净的水,顺带也给他一些吃的,就是没人和他说话。 还有几个好事情的,赶紧就去了衙门。 几个小街溜子一看,好小子,这是来抢地盘来啦。 “兄弟们,别客气了!” 他们一上来,围观的那就都吓跑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看再看给你三拳两脚的。 “哎呦,哪里过来的?怎么这身打扮?” 絮生到底穿成什么样子了?怎么门口的官差能一眼瞧出来,这些街溜子也是。 他就是穿得太严实了,这里正是是祝融山,他的目的地,山上边有一只烈火凤凰,虽然江河里的水不会干涸。 但是这里的天气,比起极北,那就是热得离谱,就跟有两个太阳一样。 所以在这的人,穿着那是有些清凉的,半截的衣服,半截的裤子那都是特别常见的。 至于官家的那些士兵,直接光着膀子了。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自己一踏进这片土地的时候,还以为他们不习王化呢。 几个街溜子上来就是拉胳膊按腿的,都以为把絮生给拿下了。 领头的也犯了一个错误,跟城门的那位一样,他我是抡圆了膀子,照着人家的脑袋就是一个大逼兜。 这次得了,疼得咿呀乱叫,眼泪都出来了。 其他几个一看,哈哈,惹不起惹不起,直接就跑了,兄弟也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快,他在那里!给我放箭!” 一抬头好家伙,那几个官差追过来了,领头的那位还包着手呢,哎呦,这就叫做,自作自受。 一见絮生,那是怒火中烧,新仇旧恨一起算,那是杀心四起,直接让人放箭,一点没有留下活口的意思,看看这是有多恨吧! 那箭雨一阵阵的可就过来了,絮生轻轻一闪身,躲在旁边的沟沟里,他倒是没事。 那街溜子,可就惨了,他没有那么敏捷的身手,而且箭过来的时候,他还跪在地上求饶呢。 都没站起来,那就成了刺猬了。 哎呦,杀错人了,那官差顿时就软腿了,放箭的几个也吓到了,刚刚絮生的身体遮住这人,他们才敢张弓搭箭。 要是知道这里还有其他人,那是万万不敢的呀! 不就杀了个街溜子吗?怎么这么大反应? 这里是祝融山,当初跟着熊浴一起逃过来的,哪一个不是街溜子,从人们一见他们就逃了的举动不难看出来。 你想在这里做街溜子,那都得有背景,有实力才行。 第510章 他是懂医的 知道自己闯祸了,几个人几乎是爬过来的,一双腿抖得,只差没在地上画出花来了。 到了跟前,看着那流了一地的血,干张着嘴巴,也没个声音,都不知道人家是在嚎啊,还是在哭? 好些吃瓜群众也围上来了,平日里都只能看见这些官家人作威作福,欺负老百姓。 今天可不得了,他们自己个出事情,那模样,真叫一个解气。 “嗯啊” 地上的街溜子还没断气呢,只不过除了能哼哼唧唧,差不多也就在这半根烟的功夫里了。 “快给找个阆中啊,说不定还能活?” 他们吓傻了,可是还能有人给出主意。 “对对对,快去请,快去请!” 他几乎咆哮了起来,对着那位多话的人,怎么不叫自己人去请,这样不是更放心吗? 那可不行,今天动手的一个也别想逃,罪责一个当一点,还能接受,要是都让一个扛,那就真扛不住了。 眼看这个人就快不行了,几个官差急得都哭了,这下才哭出来啊。 絮生轻轻拍了拍衣服,缓缓走了过来。 一看是他,崩客气了,他才是罪魁祸首,拿下他,咱们得罪名也能轻一些不是。 说时迟那时快,要命的买卖,手脚能不快吗? “哈哈,我让你跑!” 楞是抓不住,眼睛都快被青光给闪瞎了。 “好了好了,你们几位是抓不住的得,要想活命,听我的,我是阆中,我能救他!” 几人相互一看,顿时泄气了,确实是抓不住人家,确实也只能姑且,信他一回了。 “快请快请”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让吃瓜的人,也得不清到底谁是谁非?哪个是官?哪个是贼? 絮生蹲在一旁,左手搭脉,轻轻一用力,那许多刺去身体的箭,就像是像是长出来一样。 一根一根瓜熟蒂落,嚯,这人还真有两下子,不由得不佩服。 箭是出来了,可是絮生的眉头,却低下去了,这人的脉已经断了,气也散了。 这就是已经死掉了,絮生深深吸了一口气,赶紧吩咐: “快去打些水过来,还有到田间挖些泥巴过来,快快快!” 几个人这会真被吓傻了,也不想想真假,会不会是人家的调虎离山计。 来不及想了,都慌了,人家说啥那就是啥了。 没多会儿,他要的泥巴和水都送过来了,絮生在把这人的衣服都给扒开了。 用泥巴把那些箭孔,一个一个都给补上了。 旁边的几个,那都是跪着看的,紧张得呼吸声音都要压下来三分,深怕打扰了这位大师。 修补好了伤口,他把人家的嘴轻轻打开,猛地灌了好大一口水。 然后,然后就是,就是一口浓痰吐了下去。 几个虽然紧张,但也会恶心啊,一个劲得干呕。 絮生用力一拍他的脑袋,那水那不可描述都给吞下去了。 ‘呼哧’把剩下的水都浇在这人的头上,只听见‘咳咳咳’几声之后,那街溜子,就慌里慌张的站了起来。 大叫着“好汉饶命”这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消失在人群里。 几个官差嘴上不说,心里那是大挑双拇指,佩服的五体投地。 “哈哈,人给你们救过来了,现在还要抓我吗?” 哪里还敢呢,他简直就像一樽神像,请回去供奉还来不及呢,哪一个敢动手动脚? “不不不,多谢多谢!” 一个一个都跪着磕头,吃瓜群众也是亲眼目睹的这化腐朽为神奇的一幕,当差的都跪下了自己也跟着跪下了。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把他恭恭敬敬的请走了,大事办完了那还不得吃着喝些,表表心意啊。 这是一座酒楼,汽派不敢说,四四方方亭台楼阁,高高低低雕花点凤,门口挂的是随风响铃铛,墙上贴的都是山川水墨画。 桌子拉来,一壶热茶就端上来了。 一看是水,他也不客气,自从到了这里,喝水喝足够的水,他才能舒服一些。 直接上手,手一碰到杯子,自己烫得缩了回去。 他疑惑地看着杯子中还冒着热气的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是什么? 凶狠的目光一下就跳到了几个官差的身生,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已经长了草了。 ‘好家伙,你们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我刚刚才救了你们,你们怎么又来盖我?’ 几个人一眼看看穿了他的愤怒,赶紧一个人端起了一杯热茶,连茶水带茶也一起喝进了肚子里。 那茶水特别烫,可是不敢说,都憋着憋得满脸通红。 “您看您看,我们可不敢有害您之心,可能您是外乡人吃不惯我们这里的东西,您看我们心不是都吃下去了吗?” “小二,把茶撤下去,换热水……” 想一想不对,他怕的不是茶水,而且怕烫。 “一壶凉水” 絮生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短板那可就爆露出来了,他不动声色,继续陪笑着。 “不知道,贵人您能不能饮酒?” 酒这个东西他见过,江右那老小子的最爱,他也尝试过,那也是他不能触碰的东西。 “哈哈,我是修道之人,不能饮酒,不能饮酒。” 他越说越乱,这下把自己畏惧的东西,又说出来了。 几个官差那眼力劲也不是盖的,即使微妙也被记得一清二楚。 领头的那一位,他的手上现在还包着呢,疼不疼的不说,丢脸啊! “呦!这倒是我们几个少了计较,那您能吃什么?不妨都说出来,我们好让小二下去准备。” 这话一出,气氛立刻就尴尬了起来,能吃什么?这算请客还是要饭? “哈哈,瓜果蔬菜随便上来” 小二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既然客人都不大鱼大肉了,几个请客的也只能主随客方便。 心里直嘀咕‘好一个修道之人,可是他这么一身本事,又不能喝酒吃肉,这人生还有多大意义?’他们不理解,特别的不理解。 没多会儿,菜也上来了,蒸煮煎炸,反正就没有一个上的是生的。 絮生一看怎么都是满着热气的,顿时也没有了食欲,只是一个抬着凉水,咕咚咕咚喝个不停。 喝完一壶还要一壶,把几个陪客尴尬的脚指头都能在地上雕花了。 合着开着呢一个喝酒吃肉的好地方,一口酒肉没吃着不说,尽陪着喝凉水,这叫什么事这是? 第511章 为见熊浴不择手段 没吃尽兴,也喝舒服,总之稀里糊涂尴尬难受。 絮生临走的时候可交代了,那街溜子只有三天的活命时间,时间一到他的命跟着也到了了。 所以到时候他该出什么意外,得几个官差自己安排妥当咯。 事关生死哪一个也不敢马虎,吃饭吃得心事重重。 终于是走到了祝融山底下,还没进山呢,一股一股的热浪,那就扑面而来。 絮生在自己身上捆了好几个杨皮袋子,里头都是装满了水,外面一席黑袍加身,至少能阻挡一些太阳光吧! 山门前一个把守的都没有,烈火凤凰住的地方,那就是纯阳之地,除了人族,其他妖魔鬼怪那是避而远之的。 絮生走了进去,可是没多大功夫,他就出来,以他的修为,压根就上不去,温度太高了,没走几步呢。 他的皮肤就变得木质了,要是硬着头皮再往前,他铁定变成一个柳树不可。 兜兜转转,他只能又回来了,一去一回他就已经听说街溜子出了意外的,这倒是好,没人怀疑他的医术。 只要名声在在,他就不信,熊浴一天也用不住他。 光等着别人来请自己,那可不是办法,其他的主意,那还得想一想,无论用心无论好坏,见到熊浴那是唯一的目的。 隔天他的事迹就已经传到了熊浴的耳朵里,那位红袍将军索性回来了,说得那是绘声绘色。 把絮生描述的那是三头六臂,尖嘴獠牙,地狱使者,锁命夜叉。 用尽他一生的力气,来形容那个家伙的可怕,絮生确实可怕,他把人家几千人的队伍,都给吃了,虽然不是真的吃,那能活着走出来的也没剩下几个了。 这边红袍将军才刚刚说完,那边城门官的事情就东窗事发了,果然那街溜子不是好惹的。 熊浴听完这两件事,仔细想了想,捉拿他的命令已经发出来了,可是又被他给追回来了。 手下人特别的不理解啊,这君子一言,还驷马难追呢,更何况您是大王? “大王,您就真的打算这么饶过他?” 熊浴轻轻摇头,又轻轻点头,嘿!这什么意思,那到底是饶是不饶,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手底下的人哪里还会办事? “寡人自然不想饶过他,可是你们谁能把他捉回来?别只想着立功,想想红袍的人马都去了哪里? 寡人也想饶过他,虽然折了许多人马,却可以看出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他决不是平庸之辈。” 哦,这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呐,差点就冒冒失失的出去了,到时候人抓不来不说,再折了兵马,就没脸见人咯。 “臣,斗胆问一句,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欺负到咱们得头上来吗?” 熊浴微微一笑,他自然是有主意的。 “听之认之,他若是敌迟早要再生事端,他若是友,留他几日又何妨?” 这种模棱两可的做派,很熊浴,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正当要散了朝堂各自休息的时候,歪歪倒倒的扶进来了一个人,他嘴唇发白,眼里无光,身上不了半点伤,人却虚弱得很。 一张嘴,嘴里喷出来的都是黄灰。 “大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山下的水,水,水都没了!” 嚯,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这祝融山,里住着烈火凤凰,长年下不来半滴雨水。 若是江河里的水再没有了,他们这一国的人,那还都不得渴死咯。 熊浴脸色一沉,很快就想到了,这事情一定和那个怪人脱不了干系。 而且很明显了,人家的目的就是祝融山,就他他熊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人家来了,我避而不见,也不是待客之道。” 匆匆散了朝堂,所有人都下去了,大家都安排了具体的事,缺水那是动了国本的大事情,稳定民心,那是第一位。 絮生就在城外头,在哪里等着熊浴呢,水也确实是他用媚了鳞甲给封起来了,他怎么还能驾驭水。 这些都是江右交给他的,媚儿与江右本是一体,对于絮生来说,用她一片鳞甲,还是举手之劳。 熊浴很快就来了,动摇国本的大事情,他可不敢耽搁。 还没走到跟前,一股强烈的热浪,就烤得絮生难受不以。幸亏怀里揣着江河之水,否则他或许就能变成一堆柴火。 “你来了!” “久等了” 这招呼,就像是这二位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一样,事实上,他们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 “你有些生气?” “你有有些不懂礼数” 确实,絮生见了人家一国之主,一没有磕头行礼,二没有作揖赔罪,说他不懂礼数那是对的。 更何况你絮生把人家一个国的水源都给断绝咯,这不让人活的手段,人家没有直接上来就动手,那已经是熊浴客气的了。 “你要什么?” 絮生没有说话,他虽然来的不久。可是已经看出来这里存在很多问题。 “请您跟我过来,我请您看一看您的江山,您的臣民!” 熊浴楞了一会儿,这话什么意义,那是寡人的江山,那是寡人的臣民,用得着你指指点点吗? 可是现在把柄在也人家手里头,不听话似乎对自己没多少好处,暂且看看吧! 两人一同前行,絮生隔着他得有五六长远,他在前头走,背后的衣服差点都能燃起来。 熊浴也想起来了,城门官说过,这个人怕热。 嘿!既然怕热,还来他祝融山做什么?先别说自己是火灵在世,就是那山顶上的烈火凤凰,那都得让他灰飞烟灭的。 “这里曾经是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 熊浴一看,这还用你来说吗? “寡人小长再这里,怎么会不记得?曾经这里是一片泽国……” “后来变成了一条细江,再后来就成了一洼池水,到如今已经成了,一块旱地,地中的作物也要担水来浇! 这是为什么?您想过没有?” 絮生一点没客气,直接把他的话给抢断了,毕竟说得都是事实,不由得他不承认。 第512章 激将激将 絮生的话就像是昨夜吃剩下的半根鱼骨头卡住了他的喉咙,这里就是天子脚下,可他真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口口声声说的为民请命,指天发誓的救天下苍生,怎么就被这一片小小的旱地,狠狠地重重的给了自己几个耳光。 “寡人、寡人心系的天下,是万民、是……” “哈哈,是什么?是攻击灭何威重整山河?是收服八夷?是四方来朝? 可是您想过没有,墙磊千尺拔于地,树高百丈长于根。今日我拿了大王的水,您就亲自问罪。 您还有理由向天下人告知是我的错,那如果不是我拿了水?水有一天样也消失了,您有海如何?” 熊浴一听心里的火,腾就起来了,整个身体变成血红色,身上的衣服也‘稀稀拉拉’的燃烧了起来。 身上的龙纹显现的淋漓尽致,絮生一抬头,好家伙那只烈火凤凰也立足于山头。 三日同天的末日壮观,惊现于天下。 就连怀揣水龙鳞的絮生,也被灼伤了脸颊,一块块干枯的树皮从他的脸上,脱落下来。 他不敢开口,他怕一开口,熊浴的怒火,就从他的嘴巴里,涌进心肺,叫他烤成一根柴火。 轻轻抬手指了指那一片旱地,好不容易才生长起来的禾苗,就在大王的一怒之中毁于一旦。 再看看城中热浪之下,没有一个人敢出门的,就连百尺高的大树,那叶子我只能耷拉再树枝上边。 熊浴举目一看,一瞬间羞愧难当,是啊,自己自称大王,自称天之骄子,却连自己脚底下的臣民过的如此艰难,他竟然都不知道啊! 赶紧收了神通,跌跌撞撞的移了过来,给絮生作了一个深深的揖: “还请先生教我!” 絮生往后退了好几步,倒不是王气逼人,而是那火灵灼得他受不了。 又一次轻轻抬手,指了指熊浴的身后,他一转过来,眼前的一幕让他自己个都看得目瞪口呆。 那烈火凤凰正在祝融山头翩翩起舞,他的舞姿掉落的都是同天火球,本就不多的植被瞬间被烈火吞噬。 天空本来还有几朵淡淡的云雾,也在这一刻云散雾开。 索幸山头没有人家,要不然那又是一片浩劫。 熊浴一下就明白了絮生的话,他确实王气在身,为了仓生,直接跪了下来。 “求先生教我!” 絮生想过去扶他,奈何那烈火阻隔,不敢多行一步。 “您稍等片刻,我把水源还给您的臣民” 取出龙鳞,放出了所有封禁的水,一切如故,只是那放出来的水,已经不再清清凉凉,而是温温热热。 絮生的脸也在那一瞬间,彻底的木质化,没有一点人的模样,完完全全就是一块苍老的树皮。 四肢我不同程度的受了灼伤,变得又细又小,他不由担心起来,自己还能顺利回去吗? “大王一怒,险些让絮生灰飞烟灭,大王一怒,也叫天下臣民知道什么是天威难挡?” 话语里有些戏谑,但是熊浴一点没放在心上,这算什么,只要他教自己如何拯救苍生,就算要自己灰飞烟灭,那也是可以的。 “寡人鲁莽,请先生见谅!” 絮生隔空作揖,他已经没有元气再向前一步了,缺水他现在特别的缺水,脚底都已经生出了根系,扎进了黄土之中。 “絮生打赌大王的水不用再封,不出十年,这里便会干涸得寸草不生。您仔细想一想,是不是从王畿归来之后。 这祝融山就再也没有过,一滴雨水落下,是也不是?” 这事谁不知道,还用他来问? “确实!” “您可知道原因?” “求解” “答案就在您的身后,您请抬头!” 熊浴一抬头,一种莫名的舒适感席卷全身,哪哪都舒服得不得了,居然有种无法自拔的感觉。 “寡人觉得心广神怡,浑身通透,神清气爽!” “确实如此,不过这舒适只有您能感受到,因为您是火灵,与太阳同源,与烈火凤凰同根! 三日同天,即使四海之水,也不够您这般享受!” 熊浴享受的表情一下就暗淡了下来,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事实也是如此。 再次说出了那几个字: “还请先生教我!” 说得是真心实意,诚诚恳恳。 眼看铺垫的差不多了,絮生也该谈谈自己的条件了,当然不能明说。 “此去北方,有一个极寒之地,名为北,北有水神名作江右。若要南方风调雨顺,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浇灭凤凰” 熊浴一听,整个人都傻了,烈火凤凰那是祝融山之神,而且自己的火灵皆是出自凤凰,把他给浇灭了,自己的火灵不是也跟着灭了? “浇灭凤凰,祝融山可就踏了?我……” 他欲言又止,但是不能让外人知道自己的要害。 絮生长叹一声,转身走了。 “王气出于南,天下定于北,天下谣言匆匆,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哈哈,哈哈哈!” 他真就这么走了,走得特别快,可以说是一路狂奔,深怕熊浴追过来似的。 其实不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敢赌就赌熊浴只是暂时的不明白,只要他一开窍,他一定会到极北。 他跑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水,他已经快脱水了,再不见水,他就要成枯树枝了。 熊浴失落落的回来了,一大批的使臣正等着求见呢,都是来歌功颂德的,因为水又重新回来了,都是他们大王的功劳。 他知道了,都知道了,三言两语打发了来人。 步子很重,高一脚,低一脚的上了祝融山,他不敢相信,成就这里的天下之梦的第一块垫脚石,会是自己力量之源。 烈火凤凰一见他来了,立刻就将自己的身躯缩小了千百倍,变成了一只小小鸟,轻轻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就在这个时候,江河里的水那就直接沸腾了,上来禀报的人,再次排起了长队。 熊浴没有理会,他只想舒舒服服的跟自己最爱的凤凰呆在一起,他们同根同源,只要相互靠近,那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感。 第513章 漫漫长路 时间已经不多了,絮生一点没敢耽搁,甚至到了大长老的地盘,也没停留半分。 还有默撩青他还眼巴巴得等着呢,他已经差不多成人形了,可是心里头对九娘有深深的执念,他得问一句,他能不能见见九娘啊! 好几天的漫漫长路,絮生终于是回到了极北,这里还是这么熟悉,冰天雪地,了无人烟。 拜过了师父,谢过了江右,直奔小陌的墓地。 这里虽然也是冰雪世界,但是小陌埋的地方,可是吸收了日月精华所在,一点没冰雪都没能进入他的身体。 所以絮生这一去一回,她的身体已经化成了白骨,这是成神之路的必经历一刻,也是最残忍的一刻。 将他的骸骨挖了出来,昨天还用尽力气左右围着自己的小陌,她,她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连冰冷冷都说不上,一切恍如隔世,叫人怎么不痛心疾首。 从土里边一块一块的捡拾这最爱自己的人的骨片,而且还要避免自己的泪水掉上去,疼却不能哭的模样,不知是狼狈还是蹉跎? 每一次转过身的拼接,都是用锋利的钢针往心里捅,即使她已是一堆白骨,还是忍不住想要亲吻,想要拥抱。 世人都怕同类的尸骨,他们所惧怕的,也曾经是别人心心念念的。 一朝身死两茫茫,从此你在里头,我在外头,我知道你最爱的是常开的蔷薇,可我把它摘下来的时候,你却再也没有伸手来接。 这算不算人生最远的距离,我们之间的故事还没没有结束,起码我认为没有结束的时候,它还在继续! 山川景色是你的模样,蓝天碧海是你的模样,满天星辰也是你的模样。 我四处的寻找你的模样,我知道那不是你,可我对的样子入了魔,即希望世界的尽头,还有一个人和你一模一样,又害怕草草相见时,她认不出我的落寞。 拼接好了所有白骨,絮生做了两辆小车,一辆扣着一辆,最前面有一根粗绳,就搭在他的肩上。 为什么是两辆?一辆装的是小陌的骸骨,一辆是空的,准备用来装给小陌重塑金身的土。 这里的土不是已经吸收了日月精华吗?怎么还用去其他地方取土吗? 这个土可不是一般的土,得让絮生一家一户的去化,也不是什么土都可以,那土只能是门头上取下来的。 而且每一家只能化一小捧,为什么非要门头上的,墙跟脚下的不行吗?当然不行,举头三尺有神明,头上三尺的才行。 抓紧时间,他害怕师父给自己的气,耗尽了,到时候他没有了四肢,那可就真的完了。 第一个棘手的问题就是,要绕开江府,他不想江池那一张令人不快的嘴脸,还有那个段冶,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满身的伤痕,一生的窘迫,一定要他们百倍奉还。 可是绕过去,会耽搁大量的时间,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耽搁,而且江府手下还有许多户的百姓,要是他们都给一捧门头土,那也差不多够了吧? 主意打定,恨也好,仇也罢,起码这几天的时间了,他不愿意提起,与自己和解与江池段冶和解。 他倒是这么一厢情愿,可是就不知道人家二位是怎么想的。 每敲开一道门,他都是跪在你上求人家的,说明了来意后,大多都不会吝啬一捧门头土。 可是也有好些人觉着他拉的尸骨晦气,大白天的确实晦气,那大晚上的又觉得渗得慌。 总之就是,一切都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顺利。 有人到处磕头求土的事情,很快就传进了江府,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一点不知道那绝对的不可能。 来查的人很快就回来禀报了。 “大人,已经查清楚了,具百姓们讲,此人名唤柳下生,他拖着木车两辆,一车装的是一具白骨,一车装的讨来的门头土。 具百姓们说,他讨来的土,就是为了给白骨从塑金身!” 江池听得一愣一愣的,土这个东西已经变成什么稀缺玩意了吗?天下哪里没有土,非要这么来讨,真有意思! 在看看段冶,他面色沉重,若有所思,嗯,答案出出来,他一定是掌握了什么重生之法。 还记得段冶也能用土接腿吗?对呀,他段冶也没有了双腿,同样用土就可以续上啊! 江池一瞬间就看明白了妹夫的心事,如果真的有这么一门重生之法,那段冶也不用在每天塑腿了。 “快去打探,我要知道现在到了哪里?” 打发下去了人,他欣慰地看着段冶,这么多年的痛苦,终于要解决了。 段冶也挺开心,谁不想健健康康的生活? 整个江府其乐融融,就差没有张灯结彩了。 很快就有人回来禀报了絮生的具体位置,江池也没耽搁,立刻带着人马,这就出发了。 带人干嘛?这是要明抢吗?当然不是,这是准备这,只要这位高人答应为妹夫医治,也好八抬大轿的给人家请回去不是,而且他手里不是有活吗? 得帮助人家,把手里的活一块给办清楚咯不是? 这边絮生直发愁,越往后走,人家早就听过了他要开讨门头土,那些精明的可不愿意白给了,非要他那钱或者粮食等其他东西来换。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絮生就一粒土星子,都别想讨回来,正在路边发愁呢。 江池的人马可就追上来了,有一点他们没有舞絮勋勋的就赶上前来,这可是来求人办事,并不是千里追凶来了。 江池没有亲自过来,而是派人乔装打扮过来,得先探探虚实啊! 这过来的人,倒是挺客气,看了看车上的一小堆土,又瞧了瞧那一具白骨,他是真的不能理解。 赶上前来,看着絮生瘦小的身体,忍不住问: “哎呦,少年,你这是做什么,人都没了,得叫他入土为安才是啊,你怎么?” 絮生赶紧上前作揖行礼,对他来说每一个路过的人,那都是自己的救星,都不能怠慢咯。 “小可给您行礼了,我这就是,给他讨一些土呢,您能不能施舍一些,家中门头的土给我?我给他塑一个身躯,好入土为安!” 那人听了一个劲的摇头晃脑,他的疑惑跟江池最初的时候是一样的。 “天下哪一片土地不能埋人?” 絮生也不想解释,没必要,也不能解释,再次行礼之后,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第514章 一顿忽悠 连续派出了好几个人去,在絮生那里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怎么最初的情报都是他要塑金身,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要安葬车上的白骨? 江池越想越不明白了,其实好理解,最初絮生也是有什么说什么,可是后来一想,自己不能把自己想要的成天挂在嘴边,这才改了口的。 既然下边的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了,江池只好自己亲自来问了。 远远的絮生就看见了他,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若不是这个人,自己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脚下已经不自觉的生了根,那根系如同土里的千条大蟒,直冲江池而去,只在这一瞬间,地动山摇跟四五级的地震差不多。 只是到了一半时,絮生收回了怒火,这个时候一切都要求稳,他若是忍不住了,小陌的命那就真的没有了。 江池愣了一会儿神,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都是神体,他能感觉到,前面这个人不简单。 “啊!是你!” 虽然时隔多年,但是江池的记忆力一点没退,一眼就认出了絮生。 絮生一点没回避,当然他也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要不然他怎么又给自己改回来了名字。 当初絮生这么一个小不点,江池又不止他一个奴隶,所以絮生柳下生对他来说都一样,他能记住的只有一张脸,没有名字。 “贫道有礼了,确实是贫道,不过施主眼里的贫道不知道是不是贫道?” 从他嘴里喷出来的每一个字,那都是咬牙切齿的,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啊。 嘿!江池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这种弯弯绕绕,被他这么一说懵了,刚刚明明是想起来了他是谁,现在居然给忘记了。 “不是,我道长特别像我的一位故人,这才失礼了,请道长见谅!” 怎么就突然想不起来呢,就这么健忘吗? 其实不是,絮生知道在江池的地盘上化土,迟早他要亲自出来过问的,所以他就往自己脸上贴了胡须,和一个千年痣。 这样不仅是快,而且第一眼看上去,那就是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不江池上了当了。 “哈哈,不怪不怪,既然我与施主故友相像,你我都是有缘人!” 这话说得都想给自己两耳光,还你和有缘,我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 江池可是让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啊,现在陪出来的这几声笑,那都是得遭自己的天谴的。 “道长不知您这是做什么?小生好奇,确实是看不懂,还请指点迷津!” 客套完了,江池也不遮遮掩掩了,他也不是那种喜欢玩心机,畏畏缩缩的人,开门见山来得多痛快呀。 “哦!车上也是贫道的一位故友” 他话只说一半,脑袋转得特别快,既然这里是你江池的地盘,我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利用你江池? “他也是修道之人,他最后的遗愿就是能葬在王城的青云观,可是他的尸身已经腐烂化,贫道这才讨些百家土,为他再塑金身!” 好嘛这又说塑金身了,刚刚派人来问,你个老小子不是口口声声说的,要堆坟头土吗? 嘿,你这个臭老道,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 江池很厌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不能说出来,自己干嘛来了: “哈哈,原来是这样!但是不知道这塑起金身他有什么好处?我父也是故累多年,我有意效仿道长!” 絮生一听,义父明明就是被捉拿上天,你小子居然咒他死,不过他确实应该死了,那时候认贼做父,就是为了‘板策’。 不对,他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怎么关心起那死鬼老爹来了,脑筋一转,好嘛想起来了段冶。 他小子也是断了双腿,用泥巴续腿不是吗?呦,他对江府上下的人,还这么了解呢,这是自然刻骨铭心的恨,无时无刻不在脑海徘徊。 既然是这样,那好机会可就来了哈。 “塑起金身,功德无量!” 就这么几个字,得了,足够江池想不通了,他只要想不通,自己么目的一定就能暴露出来,谁叫他心直口快呢。 “哦,原来是这样,在下还有一个问题,天底下到处都是土,为什么一定要用门头三尺的土? 还有,您的故友要葬在王城的青云观,为什么不上王畿讨土,而要在这极北之地?” 对呀,王畿的人家不是更多吗?按理来说到那里讨土不是相对容易得多,非要在这极,了无人烟的地方? 这些刁难的问题,絮生早已经成竹在胸了,对付江池这个大老粗,那还不是手拿把掐吗? “你看看,就是着了无人烟的地方,百姓还忌惮三分,怕尸骨晦气。若是到了王畿,人多眼杂,我岂不是寸步难行? 再者拉着骸骨去王畿,官家的人岂能善罢甘休?” 嘿嘿,这回答有理有据,百无一失啊! 江池再次北说懵了,人家似乎回答了他的问题。又好像没有回答完一样。 “可为什么非要用。门头的三尺土呢?” 诶,这才是重点,这才是絮生等着他问的问题,哈哈,重招了不是。 “哈哈,你有所不知,这门头三尺土,不仅吸收了天地之灵气,还有万物之长,人的灵气。 那是接骨塑金身最好的泥土,不能在叫泥土了,应该叫做三尺,也是难得的道家宝物!” “三尺?这三尺可能接腿化形?” 他更激动了,来干什么的,就是了为了段冶求医来了吗? 絮生一听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围着江池转了三圈,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看阁下,不需要啊?怎么这是替他人求法?” 哎呦,这话可算是点破了,弯弯绕绕的不爽,不爽啊! “正是如此,还求道长移步,替我家兄弟医治腿疾!” 絮生漏出了邪魅的笑脸,看看这事情不就摆平了吗?接下来只要自己答应了,甚至不答应,讨三尺的事情,那一定是顺顺利利的。 “不知阁下的亲人是什么伤法?” 江池赶紧作揖,走过路过机会不能错过: “他乃是金灵子,一双腿被齐齐截去了,平日里用的就是,黄土接腿,不知道您能不能?” “哈哈哈” 絮生得意一笑,没有四肢的痛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指了指,身后的木车: “好说好说,遇见即是缘分,稍安勿躁,我安排好了故友的尸骸,再来替你的亲人治腿如何?” 江池本想直接将人家抬回去了,可是很快大消了念头,初见的时候地动山摇,那可不是幻觉。 若不是非常之人。也没有这非常之功。 第515章 泥泞森林 絮生才走,江池立刻就叫来了手底下的人。 “吩咐下去,只要是在我江氏的地盘上,有一户算一户,遇见这位道长,无论他要什么,都给我如数奉上。 若是要了钱财粮食的登记在策,都到我江府上来,我双倍奉上。” 好家伙,人家来讨的时候不给,现在百姓们都站在自家的门口等着,深怕错过了这位道人,即使是农忙,都下地干活去了,那家里都会留下老人或者孩子守着。 生怕耽误了江家的大事,看看吧,比起祝融山下的水深火热,这江家治理之下的百姓,那还是幸福感拉满的,只是有一点欺生的意思。 沿途的百姓不是接就是送的,没几天的功夫,絮生就已经讨到了大半多的泥土。 这时候他也出了江家的地盘,进了雷劫泥泞的森林,这里同样有一个苦苦等待他的人,谁啊? 一生执念的默撩青,眼巴巴地等着呢,他回去的时候已经错过了,但是这次再开,那可不能再错过咯。 泥泞森林嘛,当然是一路的泥泞不堪,絮生又不能使用‘板策’之力,他这弱小的身子骨,这会儿可真的遇见问题了。 他是一步也走不出去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发现了周围的异常。 那是阴风阵阵吹,落叶沙沙响,后背边好像有几十双眼睛盯着自己一样,若是在平日里,你别说是声音慎人,就是真的有千军万马,他也不惧。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板策’的力量不能用,自己也就是个凡人,有血有肉的凡人,而且还是那种瘦瘦小小的。 太阳照着怕融化咯,风吹着了怕散咯。 更不妙的是,小陌的尸骨了怎么办?若是哪里少了一块半截的,就算是塑起了金身,她也不能再成神了。 慌慌张张的在路边捡了一根树枝,就这根树枝在平时,他就能打遍天下,现在有了牵挂,这东西握在手里,跟没东西一个模样。 在欲望的驱使下,那些东西一个个都出来了,人家是过来吃肉的,又不是来吓人的,那就是一群狼,可不是一堆鬼。 一匹匹都是皮包骨头,像是饿了很久,他们确实饿了很久,这经历雷劫的地方,少说也要三五年,才能有活物进来敷衍生息。 不对连食物都没有,这些家伙又是怎么进来的?这条路絮生也是来过的,怎么他如日中天的时候,这些玩意就不出现? “来吧!小陌成不了神,我絮生也不独活!” 都准备好了,那也别客气了。 肚子空空要吃人,用尽浑身力气,嘶吼向前不留半点余地。 人眼朦胧把命拼,不敢丝毫怠慢,哆嗦防御不敢丝毫松懈。 说话间饿狼可就冲过来了,前面的几匹歪歪倒倒,饿得都走不动道了,后边的更不用说了,要是能往前,谁愿意做尾巴不是。 絮生提着棍子左一下,右一下只听见那狗头被打得‘通通’直响,哪是打狼,跟打狗差不了多少。 而且是打那种都没有膝盖高的狗,他们只能张着嘴巴瞎叫唤,多走一步都得挨棍子,挨了棍子我很生气,哈哈,生气归生气,一点办法没有,饿得走不动。 就絮生这小身子骨,他居然能一边打,一边从从容容的有,还拉两个车,你就说这狼混成什么样子了吧? 虽然暂时是安全的,这山林子那也不小,而且走得不是很快,白天还能敲敲打打,那晚上可怎么是好? 哎呦,这么一想,越发的心事重重。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吧! 想睡觉枕头来了,想吃奶娘来了。 一个虚弱身影,正朝着他走过来,影子很大,得有三丈这么高,远远地看,得有千八百斤吧! 就从那树当中硬生生的挤过来,树叶倒是被挤掉不少,可不见那树摇摆,给人的感觉就是,这家伙很大,可是看着很轻。 按理来说这么大的家伙,别说是树枝,您就是水缸那么粗的大树,他也能拦腰压断才是。 仔细一看,嘿,看出端倪来了,虽然有巨大的身躯,可四边都露着气呢,整个身体浮在空中呢。 在仔细一瞧,这不是默撩青吗?这么多天了,还没回复呢? 他怎么可能恢复这么快,庞大的身躯,那只是絮生敷衍的吹的一口气,一口气能把树叶吹下来都已经哦弥陀佛了。 还指望把树给压下来吗?侥幸这里是雷劫泥泞,不要不然他被哪一只山精给吃咯,那都不一定。 老大都成这个样子了,那些小弟饿得都走不动了,那就很符合逻辑了吧! 一见泥泞只之中的絮生,他是喜出望外,踉踉跄跄的飘了过来,有是有腿,走的还不如飘的来得快。 他把手一招,本以为狼群能立刻退开,没想到这是这一下,狼群没散开,而是像被抽了魂一样,就地就给躺下了。 他默撩青是絮生吹出来的一口气,这些小家伙也是人家吹出来的一口气,怪不得这么好收拾,打他们就跟打狗一样。 “恩人,恩人,我可算是等到你了,叫我等得好苦啊!” 絮生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确实恢复了不少,只是怎么往上飘呢?底气不住啊! “哎呦,你这还没恢复呢,天雷劫那也太厉害了吧?只可惜,我的道法,已经无能为力了! 这么着,我呢现在有事” 说这他朝身后的两个小车指了指,一车白骨,一车泥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也要变成成这幅模样吗? “恩人,您尽然能释放我的魂魄,您也一定能救活我的对不对?” 生死面前谁又能从从容容?哪一个不是惊慌失去,哪一个不是不知所以? “如果您也无能为力,我,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我想再见九娘最后一面!” 哎呦,这么大的一个身躯,居然在这里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了?果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哈哈,我哪里是始乱终弃的人?这是我的一位故友,你别看她现在已经成了一堆白骨,我自然能叫她死而复生。 我的意思是,饭得一口一口的吃,事情得一件一件的做,你稍安勿躁,等我处理好她的一切我就回来,到时候我一定让你见九娘最后一面! 不过现在你得帮帮我,这泥泞太深,我一个人的力量,没法把这两辆小车给拉出去!” 默撩青紧张的神情,这才缓和下来,知道自己来日方长,那对絮生的事那也是不遗余力的。 第516章 一场误会 出了泥泞森林,那就到了大长老的地盘,这次他学乖了,没有一上来就一家一家的要‘三尺’而是直接去见了大长老。 所有人见着他那都是特别热情的,这家伙医术高超,以后自己要是哪里不舒服了,那都得求着人家不是。 大长老跟夫人那更是热情,要是没有他替夫人打开心结,这会儿大长老怕是已经失去他的心爱之人。 “哈哈,我的贵人,是什么春风把你给吹来了,稀客稀客啊!快请,快请!” 还真是个实在人,一心就想好好报答报答絮生,满目的热情之中,硬是没有发现人家的异常。 手下的人但是全都看见了,可是都不敢说,一来絮生是贵人,二来怕说破了,以后自己有求于他的时候,这个口难开。 那骸骨也是有味道的,曾经的小陌也是食人间烟火气的人,就算是有味道,都能装做若无其事。 “不用麻烦大长老了,在下还有事在身,这次前来,确实是有事相求,还请多多关照!” 絮生赶紧作揖行礼,人家求你的时候,你什么态度不重要,不过你求人家的时候,态度是一定要谦卑的。 大长老赶紧扶着他,心里还是很好奇的,自己这小小的部落,一来没有金银,二来没有粮食,有什么可以送的? “哈哈,你客气了,只要你要,只有我有,你尽管开口!” “多谢大长老,在下要的是每家每户的门口三尺土,每家只要给我一小捧,絮生感激不尽!” 啊?所有人都很纳闷,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怎么不要金银女人,尽要人家门头三尺的黄土? 果然这些好人的想法,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看不懂,看不懂呀! “哦!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要什么贵重物品呢,就这门的三尺的黄土?” “是!” 这下轮到大长老尴尬,这事情倒不是事情,可是从古至今哪一个人听说,报恩报恩,报了个三尺黄土? 这话倒是好说,可是以后要是传出去了,那真的一点都不好听啊! “贵人进先坐下,叫我尽了地主之谊,你要的东西,我差手下人去取,到时候给你送过来就是了! 可就是不知道,你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絮生还是拒绝了他的盛情邀请,时间不多了,就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轻轻一指,师父说过,他讨土的时候一定得和人家讲清楚土的用处,这样才能收到预期的效果。 絮生把之前对江池说过的话,又给重新说了一遍,门头三尺的土,就是为了给车上的白骨塑一座金身。 大长老点了点头,像是听明白了,又像是一头雾水。 “好!我立刻,派人去一家一户的取” 絮生再次拒绝,这些事他只能亲力亲为,要不然师父也不会散尽木气,给了他完整的四肢。 “不可不可,我亲自去讨!您留步,我们尘缘未了,还有再见之日!” 话已经挑明,再挽留那就没意思了,他就派人送了絮生一程。 大长老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可是有人不愿意了,谁呀? 他的夫人,默撩青的妻子,赤贝九娘啊! 嘿,这碍她什么事了?怎么就不愿意了? 那小车上装的是小陌的骸骨,可是九娘不知道啊,絮生自己个也没说清楚,只说是自己的一位故友。 当时九娘这心里就已经长草了,什么故友,多大的一位故友,怎么不到别的地方去讨三尺黄土?非要在我家这里? 难道?难道车里放着的就是默撩青,他自己说过,会帮助自己了解孽缘,难道就是用这种方式? 杀了默撩青然后以这么一个稀里糊涂嗯借口,让自己跟他见最后一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死得就太冤枉了。 女人的思维有时候就是这么极端,想法一但是生出来了,那就很难撼动了,既然你先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为默撩青报仇,一定要夺回他的尸骨,自己亲手安葬。 絮生没走多远天就慢慢黑了下来,索性就找了地方歇了下来,两个小车就这么爆露在漫漫黑夜之中。 今晚的月亮不怎么明亮,就连天上的星星也是暗淡无光的。 劳累了一天,絮生也很快歇下了。 黑暗之中一双眼睛,早就恶狠狠的盯上了他,一直到他发出轻轻的鼾声,那个家伙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 他张弓搭箭,锋利嗯箭头直接瞄准了絮生的胸口,因为不能再用‘板策’之力,所以他现在和凡人无异。 ‘噗嗤’一声,飞过来的箭直接刺进了他的胸膛,一瞬间胸腔的血就飞溅了出来,还他是躺在车下边。 若是叫自己的血溅在了小陌的骸骨之上,那她就真的灰飞烟灭了。 见他没有了动静,黑影才从黑暗之中缓缓走了出来,不怎么明亮的月光之下,她的一袭白衣特别的明显。 那不是白衣服,而是一套孝服,絮生没敢动,他将计就计,也想一招制敌。 白影还没有走到跟前,就已经嚎啕大哭起来,女人的心真是大,你也不看看被你射中的人,是死是活这就哭上了? “青哥!青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怎么?都是我害了你呀!” 看看吧,这就是不问青红皂白的人,明明能问清楚的事情,非要用一箭来说话,真是够够的了。 絮生在车底下准备了半天,正要给她来一个偷袭,一击毙命呢,怎么听着这个声音这么熟悉? 赶紧爬了出来,四目相对,还真的是她! 九娘一看他起来了,慌乱的往自己的腰上摸刀,絮生赶紧阻止: “夫人停手,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连坟你都能哭错,你是怎么长大成人的?” 这一箭虽然没有射中要害,但是也伤得不轻,絮生说话的声音,那都嘶哑了许多。 九娘一听瞬间就呆住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就干了一件天下第一的蠢事了! 这个女人她就是有点蠢,不然也不会一边爱着默撩青,一边又嫁给了大长老。 遇上这样的人,絮生也是无可奈何,解释了半天,才把事情得来龙去脉,给她解释清楚。 可是她除了一句对不起,什么都不会了呀,哎呦,真是上辈子欠的! 第517章 破败的雷神殿 历尽千难万苦絮生终于是到了王畿,得亏是来的时候,九娘在他的小车上塞了好些钱财,这才一句打点过来。 虽然是拉着骸骨,在钞能力的疏通下,还路途也还算是顺利通过,可是现在麻烦了,王畿的官差,可不比其他地方。 越是天子脚下,那人心就越是复杂,一路上来已经领教了不少,内心一个劲的打鼓,预感告诉他,可不能再往前了。 主意打定,他就绕着走了,不进王畿,而是去了城边的一座破庙,什么香火的,都是次要的,想想办法贿赂官差,只要能进去,那就得。 想来想去,自己靠什么?医术,离开了小陌他就能使用‘板策’之力。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得赶快把小陌的金身给塑起来,这里没有香火,自己给点上就是了。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算是把原来的神像给扔了出去,扔出去还不算,把人家直接砸了个粉碎。 这事做得那可真的是缺了大德了,把人家的金身打碎咯,那天神的神力一定会受损的,到时候人家秋后算账,他吃不了兜着走。 絮生进来的时候太着急了,他压根也没抬头看人家庙门口的三个大字,什么字? 雷神殿! 呦,原来是雷震子的相火地?可是怎么就落魄成了这副模样,没有雷哪有雨?没有雨那田地里头的庄稼那怎么长? 难道王畿的百姓都不明白这个道理?怎么就把雷神殿的香火给断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这些百姓们,天下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多年前的王朝那还是天下太平,虽然四方蛮族蠢蠢欲动,也只是在边境上动手动脚。 直到有一天,雷神不知道发了什么狂,几道雷劫下来,直接破了人王之气,从此朝中无大王,陈天毅,段锦,河池之祸漫延整个王朝。 太平盛世一去不复返,即使田间地头风调雨顺,照样颗粒无收,盗匪横生,官吏贪污腐化,民不聊生。 自此人们再也不信天神护佑,所以这雷神殿,那就只是一座破庙了,不仅断了香火,而且连无家可归的人,也不愿意来这里。 至今人们都不知道,雷劫为什么会毁了人王之气,这事当然只有人王,和他的情人知道。 絮生故意打破了雷震子的金身,人家很快就知道了,可是天下妖气冲天,没工夫打理这茬,缓些日子再来收拾他也不迟啊。 三尺黄土,那是特别干燥的,别说是塑那就是堆也堆不起来啊,这时候絮生就拿出来了刀,他最怕刀可又不得不面对。 用什么和黄土成泥巴呀,其他东西那可不行,用水就能和,那岂不是人人都能了。 得用腹中的鲜血,人是百灵之长,所以……结局早已经注定了。 这个度得把握得特别好,如果血流不止,他絮生也跟着小命不保,那小陌的金身也没法塑起来了。 如果二次伤害,那也不行絮生这么瘦小的身子骨,他经不住这么来啊,这样一考量,举起来的刀子就抖的厉害起来。 好几次要下决心又给抬了起来,他倒不是怕死,是怕自己不能白死咯,他死了小陌不能成神这算什么? 犹豫之间刀就给扔咯,下山去,自己的事情还没完,还有其他办法,一定有的。 藏了两辆小车,絮生下了山来,不为别的,就为了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替他完成不可预知的事情。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不知道怎么开口,直接上来就说,我要自杀取血,若是真的死了,你帮我把三尺黄泥,塑起来! 这叫什么话,心好的那位,可能会同情的劝劝他,要是其他人不得把他当成神经病啊,遇见神经病,哪一个人不是躲得远远的。 犹豫了半天,愣是没能开口,他又不放心,小陌的骸骨,深怕那破庙里会不会有老鼠之类的小动物偷去一根两块的。 于是无功而返,一件愁容的往回走,这天说暗就暗下来了,还没有上山,夜幕降临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条路一下子就变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这天上也没有下雨,怎么这路上的尘土已经潮湿起了泥巴。 是哪个在这里浇水了吗?谁会这么无聊?再向前走,一股股猛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絮生头皮一麻,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不自觉的就加快了步子,这一路一定是来的土匪了,而且已经动了手。 而且从这里去,只有那座雷神殿可以藏身,若是他们发现了里面的东西,随手一破坏,那就完了。 没走多远只见山坳之间鬼影重重,红、黄、绿、三色的微光,闪闪烁烁。 嗨,原来是出了几只妖精,他们可能是抓了人,正在那边打牙祭呢,这下他放心了,这些小妖,他们都长着眼睛呢,像雷神殿哪种地方,他们可不敢多瞧一眼。 絮生一下来了兴致,妖吃了人,他得过去看看,如果还能救下来两个,那破庙里的小陌,岂不是能有第一只香火? 这么一想,他可就上前去看究竟了。 果然这里有妖食人,混乱的三色光正是他们发出来的,地上稀稀拉拉两三副,残缺的尸体。 仔细仔细看了一遍,已经没有活口了,都已经被咔嚓了。 一头黄皮斑斓虎,一根尾巴像铁鞭,来来回回横扫空中,不让蚊虫近上前来。 四肢粗壮碗口一般大小,秀上虎皮黄,那叫一个漂亮,漂亮伤人命,漂亮人见鬼。那腰身,水桶一般大小,和那耕地的壮牛能见高低。 黄耳朝天夹黑毛,暴眼虎视带威风,一双黑白的鼻子,一张吃人不吐骨头的嘴,嘴上生钢髯,口中长钢刀。 正扒拉一具女装的遗骸。 另一边是一头黑色的狼,通体悠黑,四肢修长,可是皮包骨头,看着一阵强一点的风,也能叫它灰飞烟灭。 四条腿不停地抖,一张嘴不停地啃。 眼中有血丝,最里是口水,胡须断了几根,鼻子带着伤疤,整一个缩小版的默撩青。 身下是一具男人打扮的遗骸,一滩鲜血流在一旁。 最后边是一条红色狗,一身都是红色,像是血染的,也像是天生的,他比那狼还还瘦,可以看出来,他就是小弟。 二位大哥正吃东西,他只能在一旁给站岗放哨。它正对着絮生,可是压根也没发现他过来了。 第518章 捉弄三妖 既然来了,既然碰见了,那也别客气了,不大打出手一番,那都说不过去了。 “哈哈,哪里来的小妖,竟然在此做伤天害理之事?” 这话很大声,咱们代表正义不是,说话的底气那得是十二分的,正面角色。 吓得三位直接站了起来,化成了人形,这三位都认识,黄皮子的,大哥伤虎子。小号默撩青,二哥躲风瘟狼,红色的鲜血狗,三弟红毛病狗。 一个个的人如其名,可是熊浴走的时候,特意交代了他们不可伤人,他们今天怎么还敢当道劫人,而且,而且给吃咯? 当熊浴说的话那是放屁啊,那熊熊烈火烧屁股的痛苦都给忘记了是吗?对灰飞烟灭的后果的恐惧,那也敌不过一顿汤汤水水的美味? 怎么想都是这食人的代价,那可太大了,他们是怎么敢的?就算准了熊浴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入王畿吗? 哥三一开始确实被吓着了,可就被吓那么一会儿,因为天空啥也没有,天神没来,这里又是自己的地盘,不应该害怕才是啊! “哪一路的朋友,还请出来相见,躲躲藏藏的,算不得英雄好汉吧?” 其实絮生就在他们跟前,只是他驱动了木灵,站在那里就跟一根草,一棵树似的,没其他意思,就是想戏耍戏耍他们一番。 “天下万物皆可食用,尔等却偏偏要食人,天神不管吗?人王不管吗?” 得,这句话说出来,哥三也放心不少了,都说得很清楚了,言外之意可不是,他不是神,也不是官。 不是神也不是官,那还能是什么?除了跟自己一样的妖怪,还能是什么?是人他敢过来吗? 都放下了戒备,本来要取兵器的,那手也缩了回来,不是敌人,那就是朋友嘛,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人知道那人家妖怪也是知道滴。 “哈哈哈,既然是朋友,那就出来吧,都是修行之人,何必装神弄鬼?” 话说开了,该让他们见识见识自己的本领了,一根带花的茅草可就凭空飘过来了,飘就飘吧,他还有根,那根还是连在土里。 若不是移动了山河,哪里能有这样的视觉。 哥三一瞧,没明白过来这是有多厉害,就这么吹口气的事情,跟谁不会的似的,还有就这么一棵小小的茅草,他能有几年的道行? “出来吧!我们还以为是多大的神通,就这么两下子,咱们洞里的小妖,哪一个都比你强。” “既然遇着了,就算我们哥仨跟你有缘,这吃食,也分半点给你!” 红毛病哥一听,瞬间不乐意了‘好家伙,你们二位那是吃饱了喝足了,还有我呢,瞧瞧地上已经没有多少吃的了,合着拿我那份出来做人情?有你们这样的好大哥,那还真是三生有幸啊’ “嘿!让我瞧瞧你的本事,还吃肉,没点真功夫可不行!” 话完从腰间抽出来一把短刀,明晃晃亮闪闪,阴森森是杀气浓。 你不是一个野草吗?我这一刀上去,毁你道行,灭你肉身。 ‘呼哧’一刀。 好刀法,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凌空就来,不见电光火石,却见满腔怒火。 这会动的茅草,只那么一下,就给断成两节了,直挺挺的睡下去了,那草花花也被消得满天都是,这下还不得灰飞烟灭了。 “我让你装神弄鬼,你自找的,别怪我心恨手辣!” 他自以为,事情干的漂亮,正沾沾自喜,等着二位大哥,夸奖自己呢。 空中散尽的话絮,缓缓落地,下边的着地,上边的继续轻轻漂浮,空洞洞的堆出了一个瘦小的身躯。 絮生这才显露真身,一幅瘦瘦小小的身躯,再加上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庞,哎呦,那叫一个白面粉生,真俊俏! “怎么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还想杀我灭口,真是歹毒啊!” 红毛病狗一看,这一刀下去,人家屁事没有,更是怒不可遏,若真是一颗小小的茅草都斩不掉,以后自己这个洞府老三也别当了。 无指紧握刀柄,刀背一翻刀口朝上,一条腿向前抢步,使出一招狂龙出海,朝下往上这么一撩刀,不把你从中间抛开,也得叫你断子绝孙。 他是真的狗,这么阴的手段也用上了。 絮生是一点没注意,还以为自己两句话,能顶什么用?等他反应过来,躲不过去了。 硬生生接了这一刀,砍得青光四溅,旁边的草头,居然也被消了一大半,这是一招移花接木,要不是这样,絮生可能就真的小弟不保了。 另外两个一看,既然已经动手了,那这张脸也算是,撕破了,与其听他在这里‘叽叽喳喳’地说三道四,真就不如结果了他。省得以后他有机会,熊浴面前搬弄是非。 伤虎子一根狼牙棍,躲风瘟狼一柄双刃剑,上下齐功,左右杀来。 “哈哈,金刚不坏” 一阵电光火石,棍打剑刺刀劈,他也会金刚不坏,哪能啊,金刚不坏那是段冶的绝技,絮生怎么可能会,他使出来的是‘板策’法。 一棍过来,一块树皮应声而飞,一剑刺入,剑锋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又是一刀,满天飞舞的都是木屑。 “哈哈,让你多管闲事,这下到地府沉冤昭雪入吧!哈哈” 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这会该死了吧!只听见不远处的一颗松树,‘噼噼啪啪’应声而倒。 躲风瘟狼的刺进去的半截剑,居然扎在了那树杆之中,他用力一拔,剑出来来,那树杆也就留下一道伤口。 “哈哈,找到了,原来他的本体,是那一个松树” 哥三手舞足蹈的冲了过去,对着那无辜的松树就是阵乱砍,半根烟的功夫,这树就给干倒了,也是累得够呛。 “哼哼,该死得娃娃鸟朝天!” 后边传过来一阵奚落之声,哥三猛然一回头,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怎么草草木木都倒过来了。 躺在地上的骸骨,怎么就飘在头上了,脚脖子处一阵生疼,也不知道是低头看,还算是抬头看,哥三已经被倒掉了起来。 废力八气砍倒的树,居然又重新长了出来,只是他们眼底只能看见树杆,不能看见树冠了。 慌慌张张的用棍打脚,用脸来刺,用刀来砍。 这些都是徒劳,絮生也没理会,直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把这哥三,就这么掉着了。 第519章 收服躲风瘟狼 就这一夜里,一会儿是人在叫‘救命’一会儿又是诅咒谩骂之声,总之前半夜里,是人在叫,声音越叫越惨。 到了后半夜,人的声音那可就息下去了,一会儿时虎啸震山林,一会儿时狼嚎窜草草,最后就成了狗叫惨唧唧。 哎呦,这可是倒了大霉了,士可杀不可辱,就连熊浴收拾他们哥几个,那也是痛痛快快的事,能忍就忍了,不能忍就直接投降了事。 没有这么欺负人的,你说吊起来那就吊了,勒住了脖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怕死也在三两分钟之间。 可是他干出来的勒脚脖子,是给饶了一命,可是抵不住那一阵阵连续的疼啊,而且倒吊过来,那身上的血不都冲进头顶上来了。 啧啧啧,那痛苦没这么吊过,都说不出来,那是要多疼他就有多疼,要多难受那就有多难受。 看看吧,哥三好歹也是修炼了好些年,不说金刚不坏,人家也能是通透铁骨,刀枪不入吧?可是现在呢,只顶过了上半夜,下半夜一个个都现出了本体。 这么下去都得窝囊死了,眼看天就来亮,哥三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眼睛里似乎都能瞧见那轻轻为他们打开的地府之门。 甚至自己这辈子干了多少坏事,伤害了多少无辜的人,都开始在脑海里边徘徊了。 绝望之际,絮生恰合时宜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他是很得意的,确实是代表正义,为民除害了。 “哎呦,啧啧啧,原来是个刁毛虎,温病狼和一只赖皮狗哦!哈,我还以为是多大的妖王呢?就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有自己的洞府呢? 也敢站出来圈地称王是吧?偌大的天地之间怎么就成了你们的乐园?那万物之灵怎么也就说吃就吃了?” 确实他想不明白,极北那里连阳光都看不见,却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妖吃人的惨案,怎么天子脚下,王气逼人的地方就出了这种丑事? 他不知道的是,极北不见阳光,所以那里虽然是妖魔众多,可是没有人家居住啊!再退一万步讲,江家管辖的地方,那里确实也住了人,可是江池是吃素的吗? 还有那段冶哪一个不是横竖通吃的人,敢上那里闹事情,得先掂量掂量自己那脑袋大不大,那坟堆堆能不能埋得下去。 王畿有什么?王气早就被雷劫给破了,要不然雷神殿也不能这么破败不是? 所谓老虎下山猴子称大王,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上仙,上仙!确实不知道您老驾临,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了,还请饶了我们兄弟三人吧!” 说话的是躲风瘟狼,别看他病歪歪的,身体还有几分强度。那伤虎子,体重太大,已经昏迷。那红毛病狗身体不好,也是进了弥留之际。 只要他还能哆哆嗦嗦说上那么一两句话,絮生当然不想要了他们的命,留下来为自己所用,那才是真的。 “放你们下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一点,我要你臣服在我的脚下,驮我上山下河,你可愿意!” 躲风瘟狼一脸苦笑,就现在这种情况,剥皮拆骨都只在一瞬之间了,敢有半个违拗吗? “我愿意,我愿意为上仙鞍前马后……” 话还没有说完呢,直接晕了过去,再不放下来,他可就真的没命了。 絮生念动口诀,收了三条从天空垂下来的绳子,三个人,也像三具尸体‘丁林桄榔’掉了下来。 絮生轻轻一扶躲风瘟狼的脑袋,他居然看见了天上的太阳,妖魔修炼之中有一条法则,那就是双眼正对太阳,那就得魂飞魄散。 可是他今天看见了,而且看得清清楚楚,那太阳原来就是熊浴,他从来没有见过太阳,可是见过熊浴发火,这才误认为,太阳就是熊浴,熊浴就是太阳。 起初他还有些害怕,魂飞魄散的结局放在谁的身上,那都得哆哆嗦嗦。一紧张把眼睛给闭上了,可是又安耐不住好奇,再一睁眼,那太阳还在,这就说明自己还活着。 “起来吧,你还躺地上做什么?” 一听有人叫,他拖拖拉拉的翻过身来,习惯性的‘哼哼唧唧’了几声,今天这感觉怎么不对?平日里自己起来,那都得挣扎半天,甚至起不来今天怎么身上不疼不痒? “起来吧!我用一口仙气治好了你所有的病,你动一动,看看还有哪里不舒服?” 絮生的口气很是温柔,比起昨夜里的天降正义,那可是柔和了许多。 躲风瘟狼恐惧的看了他一眼,也扫视了四周一圈,他发现自己的两个兄弟,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那个絮生,他也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截。 最明显的是他的四肢,退化的可不少,为了救下他,絮生不惜动用了师父给的,木神气。 躲风瘟狼崩了两下,前所未有过的舒适,从来没有过的清爽。 他打一出生就是一个病歪歪的人,从来也没有体会过健康是什么滋味,这感觉实在太好了,瞬间他居然幻想,自己是不是已经得道成神了。 “哈哈,很好,很好啊!” 絮生打心里替他高兴呢,也替自己高兴,强壮的躲风瘟狼,一定能带着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哦!想起来了,默撩青当初也是犼虱的坐骑,怎么大小悬殊,模样相似的两个人,居然会是一模一样的命运? 他赶紧过来轻轻扶起了絮生,此刻他的心里五味杂陈,这个人治好了自己,那可真的是大恩大德,可是他又杀了自己的两个生死弟兄。 那又是不共戴天,报恩自己对不住两个生死兄弟,报仇那还是人干的事吗?虽然自己是妖,妖亦有道不是。 絮生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这些他在想收服躲风瘟狼的时候就已经,考虑的明明白白了。 “你不用担心,这只是对他们吃人的惩罚,狗下山为村庄守护三年,他就可以得道,虎入林守山三年,他亦可以得道!比起你们食人,更能接近于神!” 絮生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只不过他说的得道,没有说清楚,是得大道还是小道。 “那我呢……” 躲风瘟狼刚刚想问,又赶紧闭上了嘴,这问得不是多于吗?你自己都跟了天神,一定是能先他们之前得道才是。 第520章 泥塑金身 安排好了两位生死弟兄,躲风瘟狼驮着絮生这就朝庙那边去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他心里的天神,那是一点重量都没有。 驮在身上,那就跟驮一根羽毛一样,他居然很享受这种为天神服务的感觉,脚下的步子那就就生出风来了。 絮生呢,因为他吐出一口气,身体劳累直接就在人家身上睡下了,越来越短小的四肢,真叫人担心,他能不能把小陌的金身给塑起来。 到了雷神殿,三个大字直接就把躲风瘟狼给吓住了,他确实恐惧,雷对他来说就是不可仰视的存在,就算抬着头瞧,那也是战战兢兢。 他又不敢叫醒絮生,他为自己确实付出了太多,正想找一个地方躲一躲那直照脑袋的阳光。 絮生醒过来了,一般心事重的人,那都睡不了太长时间。 “把我放到庙门口吧!” 躲风瘟狼轻轻往前迈了几步,可以看出来他对那从未谋面的雷震子,怕到了什么程度。 絮生轻轻下来,他要尽量可能的,保存自己的实力。 “你很幸运,我将带你见证,天神是如何造就而生的!” 此时的他意气风发,一切都是势在必得的模样,独独忘记了,割胸取血的后果,他也不在乎了。 絮絮叨叨把可能遇见的情况都告诉了躲风瘟狼,已经选择相信他,那就不能再有所隐瞒了。 他一听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不过更多的是激动,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距离天神这么近。 交代完毕絮生进去休息了,塑金身可不能在大白天的开始,因为白天有人出入,这个过程不能叫其他人或动物看见了。 不过有一个例外,躲风瘟狼可以看,因为他的身体里,存了絮生的一口气,他俩不是一体,却胜似一体。 他的任务不是看,而是阻止所有想要靠近的活物。 夜幕一起,絮生已经把自己洗漱干净了,焚香祷告,做好了一切准备。 那一把小刀,也是洗了又洗,擦了又擦,磨了又磨。 子时一到,一切可就开始了,一开始就不能停下来,一但中途被打扰了,他和小陌双双都得灰飞烟灭。 给了躲风瘟狼一个眼神,他居然也紧张得不得了,如临生死一般的恐惧起来。 絮生转过身去,没有让他准备好的时间。 那小刀口特别的锋利,只是在胸口上轻轻一化,往里转了三转,护心血直接是喷溅出来的。 “啊、哈!” 疼得他直接跪了下来,可是手上的活不能停,他必须强忍着痛苦,把三尺黄土给,和成泥巴。 黄土很干第一刀下来,连一半都没有和好,他再次举起了刀,第二刀一下来,顿时觉得头晕目眩,险些就一头扎进了泥巴之中。 没多会儿的功夫,他已经脸色发白,四肢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失,连最后一捧土,都是用脸拱起来的。 “瘟狼,快!快进来!我说你做!” 还好是留了一手的,要不然这历经千辛万苦的事,就得前功尽弃了。 躲风瘟狼抖手抖脚的进来了,这血腥的场面不是没有见过,可是这不是血腥,而是到处的青光喷射。 他流出来的不止是血,还有喷出了神光,射得躲风瘟狼根本就睁不开眼睛,门口几步路,都是絮生指挥这才走进来的。 “上仙,我看不见了,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劳烦您收了神光,收了神光呀!” 絮生还有些力气,可是他已经控制不住了,元气可以说是伤了一大半,四肢彻底消失,身上已经显现出了木质躯体。 还好嘴巴还能动,还能说话: “神光已经收不了了,我说你做,事关重大,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否则我与小陌,都得灰飞烟灭。” 一听结果这么严重,他很是停的抖,第一步就塑腿就差点错了,这可不行啊。 “瘟狼,你记住,这是你必须经历的,将来你若成神,这就是雷劫的一部分,错则梦飞九霄,对则飞身成神!” 这句话无疑是一计强心针,既然絮生都不惜割胸取血,来为这个叫小陌的人,塑起金身来,以后自己也有可能得到同样的待遇。 “好吧!与其窝窝囊囊在山中苟活,我愿意为您拼上一命!” 豪言壮语一个一个从牙齿缝里崩出来,一起吐出来的,还有一颗一颗的牙齿,那青光对他来说是毁灭性的。 事到如今,他也嚯出去了,不就是死吗?认了,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位大神护佑,他还惧怕什么? 索性眼睛都强忍着睁开了眼睛,一睁一闭还真的能看见些许,好嘛,这还真的就是张目对日了,从来没有反抗过命运的他,越发的兴奋。 似乎已经忘记了身体的疼痛,他哪里疼?牙齿都已经掉光了算疼不,絮生喷射出来的青光,已经让他全身溃烂了。 只有那一双手因为有三尺黄泥的保护,没有受到伤害,说来也怪还,他身体的自己烂得不成样子,居然没有流血,更没有疼得晕过去。 其实他在消耗的不是他自己的力量,而且絮生给他的那一口气,否则人家化来的三尺黄泥,他也捧不起来。 三尺上边住的是神明,他一个小妖怪,若不是得了木灵守护,只是絮生喷出来的阵阵青光,他都受不了。 一个说一个照做,就在一来一往之间,他们培养出了默契,为塑金身的动作也快了起来,不得不快了,他们必须要在木灵耗尽之前,把一切都做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白森森的骨头,也一点一点的三尺黄泥慢慢包裹了起来,从下往上。 渐渐的躲风瘟狼的身体开始支撑不住了,眼看事情做不完了。 絮生一点没没犹豫,再开了一刀,就出来的血,直接让他给吞下去了,吞了絮生的血,他一下子有了精神,甚至都不用闭上眼睛,一边是他更强了,一边是絮生更弱了。 终于在絮生支撑不住晕倒的时候,一座泥塑金身庄严地坐在了雷神殿的正中央,随着絮生一起倒下的,还有躲风瘟狼。 第521章 天神驾到 远在东边的泪震子,这天总感觉什么地方不舒服,一位天神,身上不舒服,那就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自己的庙宇被人家拆了,金身也被毁了。二是自己的三魂七魄,被别人拜了去了,用这种方法害人的人,那实力一定是没多厉害的。 可是他雷震子,连本体都没有,三魂七魄很是已经出了身体,他本就是一抹游离的魂,别人还怎么拜? 问题的根源很快就找到,天下之大,许多座雷神殿,难道要一座一座的去找不成?人家是天神,只要把天眼一开,上到玉皇洗脚,下到百姓偷鸡,什么看不见? 很快王畿的天空就出现了雷环,百姓们指指点点,好家伙这个跟破王气那时候的雷环一模一样,他们总结了一条规律,雷环出现人间必有大难。 一个个提着盆拿着棍子,又是敲又是打,又是叫又是吼的,他们只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寄希望于用这样的方式赶走瘟神。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面对的哪里是什么瘟神,那是天下第一的正神雷震子,你说这雷震子,你来就来呗,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大的排场? 生怕人家不知道是您雷神老人家降临人间吗?嘿嘿,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低调的神,这一切都是与生俱来的,哪天如果没有云层突然就是雷声大作,您害怕不害怕。 所以这雷震子的大排场,是必不可少的本子就是,提醒拿着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人,让他们避让一下,天雷劫要惩罚恶人了,不爱害怕,不用惊慌。 人家是这个意思,哪里有装腔作势的故意?只是人们误会了,这才敲锣打鼓的,也是他破了人王之气,叫人们心有余悸了。 一道闪电照在了雷神殿之上,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电之声,单元百里的活物瞬间失去知觉,进入了休眠状态。 百里之外的人们可是亲眼看着雷电落下来了,一个个都特别好奇,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想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可是还有百里呢,他们进不去了,巨大的雷环屏障跟孟婆桥似的,只要一靠近瞬间丧失记忆,晕倒假死,都堆了好些人在这里了,哪个头还铁继续往前走? 几千年了,雷震子才会下凡间一次,这破财的雷神殿,也让他不住的心里一阵悲凉,他事事刚正不阿,样样依照的都是天规天条。 怎么就没人愿意供奉自己,使自己多一分香火呢?再朝前一些,好家伙自己的金身已经叫人打了一个粉碎,就这么给扔在外头了。 雷神殿三个大字的牌匾也给拆咯丢在一边,看得雷震子那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啊! 第二眼他就看见了,端坐在自己位置上边那新塑起来的小陌金身,他越发的愤怒,因为小陌压根也不是天神,只是一具带有一丝丝神气和人气的骸骨。 就这么一点点的三尺修为,也敢霸占他的雷神殿吗?这些人都是怎么了,他们就没有一点敬畏之心? 正要发怒,泥塑的小陌金身‘喀吧’裂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一缕幽幽残魂轻轻飘荡了出来,雷震子的光芒,照得他直不起腰来。 没办法虚弱的他,只能沿着地面慢慢爬行,得匍匐在人家面前,既然是赔罪,用最低的姿态,人家总不会见怪!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占我的庙宇,毁我金身!” 虚弱的小陌连抬头道歉的力气都没有,一缕轻轻的魂魄,别说是仰望雷神,就连吹一阵风,那都怕散咯。 “实在不知是上仙的庙宇,若是得知,就算是借一千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呐!” 雷震子一听,顿时就火起来了,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偌大的‘雷神殿’三个字没有看见吗?没看见怎么又把牌匾给拆走了? 还有就算不抬头看天,这么一座金身塑像,也假装不知道吗?区区凡人,就算人家只是一个没落的山神庙,打碎金身也是十恶不赦的重罪。 灭了这么一缕魂魄,这么大的一个雷震子,确实是不好动手,若是日后传扬出去,那这么一张老脸,那还真没地方放。 罢了罢了,惩戒什么?都不好出手,自己的庙宇也是千千万万,多一座不多,少一座也不少,可心中纳了闷了,他哪里来得熊心豹子胆? “吹散你的魂魄,我只要一口气,可我连吹气的功夫都么没有,我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人物,敢占了我庙宇?” 这话很软,人家可有意,保护小陌身上的神魂,那三尺黄土,可不是这么容易来的,可见与神有缘。 既然有这样的毅力,也愿意听一听她的故事。 小陌一点没敢隐瞒,她也不会说谎一五一十的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雷震子轻轻瞟了一眼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絮生,和躺在一旁的断了气毁了容的躲风瘟狼。 小陌并不知道这两位是怎么凑合到一起的,所以他也不会解释,那躲风瘟狼是怎么来的。 看着雷震子不喜不怒的眼神,她还真知道该怎么迎合了。 雷震子等着她说话呢,他半天不开口,那就自己看吧,天眼一开这里所有经历过的是,那就看得清清楚楚。 哎呦,一时之间怎么感觉,这几位的故事还有点感人,又有点好笑。人家一对夫妻相互救赎,他一只百年的小妖怪,瞎参合什么? 参合您也有个度吧?怎么把自己的命还给丢在这里了,这算什么啊?大仁大义?大恩大德?还是老眼昏花?不明事理? 得得得,既然都决定放人家一码了,不如是好人多到底,索性把小陌成神的最后几步都告诉了她,不过她的金身已经塑在这里了,剩下的事,只要絮生能办到,雷震子就答应以雷劫度她飞升。 说完一切,人家化成一道光腾空而去,小陌的魂魄也被金身给牢牢锁住了,眼睁睁看着絮生和躲风瘟狼的身体一点点凉透了。 随着雷震子的消失,雷环结界也跟着散开了,那些晕过去的人,都慢慢睁开了眼睛,可是之前发生过的事,那被忘记得干干净净。 第522章 飞升之路千难万难 晕倒的人什么事都不知道,可是活着的人,那记忆还好些呢,看见雷云消失了,一个个又两眼放光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古训,都还铭记于心呢,瞧瞧吧,脑袋里就这么一些。 齐心协力的往前走,一个也不能落下,总不能好处都让一个人都吐了,即使出了大事,那坏事也不能都降临在一家子头上不是。 那些明白事理的老人,在一边把口水都快说干咯,愣是没一个人听进去,还是那句话,该死的娃娃鸟朝天。 这一切雷震子那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内心止不住的感叹,万物之灵有一切感情,他也也是贪婪不止啊! 随手一招,有一个惊雷滚滚,直接把他的庙宇给夷为平地,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一块让他脸色难看的‘雷神殿’牌匾。 距离小庙三十里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上边还是烈日当空,只要你往下去看,那就是云里雾里。 敢多迈一步但都是粉身碎骨,得了吧,为财死也得是把财都放在面前呀,你不能光听说那边有财,就不顾生死的去吧?这种人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傻子’。 那雷电不止是毁灭,也是再生,絮生和躲风瘟狼同样是遭到了电击,这就是春雷,也叫生雷。 一阵轻烟过后,两人一同睁开了眼睛,劫后余生的两个人,相互一笑,仿佛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一样,躲风瘟狼赶紧过来扶起来了絮生。 他再为小陌塑金身的时候,心里就一直有一个疑问,怎么絮生的手和脚去哪里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塑起了一个泥胎,流了好些血,把四肢给流没了。 “哎呦,上仙,您这是怎么了?” 一边问人家,一边赶紧往自己身上看,人家千年道行都毁成这副模样,他那区区几百年,还不得缺零件,少螺丝的。 左看看右看看,嘿!奇了怪了,还真一点东西没少,还是精神焕发,一样的神采奕奕。 哎呦,这下更是佩服絮生了,甚至都以为,是他拼尽了全力来保护自己。 “不用看了,都好好的,我替你呀看得清清楚楚呢!” 躲风瘟狼尴尬一笑,轻轻一举就把他给抬起来了,他还是那么全,就像一片叶子,把他放到了神台之上,可是怎么着也比小陌短了大半劫。 又从外边找了几块破木头,这时候也没有外边里边了,反正都是一抬头就能看见太阳,不用躲都知道,如果下雨一定会淋在自己头上。 安排好了絮生,他就自顾自的忙活起来,这样可不行,小陌的泥塑金身已经出现了裂缝,如果再给太阳这么一晒,再来一场不大不小的雨,非得化成一摊泥水不可。 絮生也是百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给的东西从来不会无缘无故,他们不是哥仨吗? 论起实力速度,那伤虎子是第一名,论起警觉忠诚,那红毛病狗才才是最佳人选,怎么就偏偏选择了他? 只有一个原因,并不是他聪明,更不能是他忠诚,因为他跟一个人同族、同根、同源!谁呀?默撩青! 之后还有不能开口的事情,这才感觉自己对不起人家,一时间居然不会开口了,就这么看了一小会儿,感情只在双眼之间流露出来。 躲风瘟狼人家我不是木头,一抬眼很多小细节,那都尽收眼底了,这份莫名其妙的人间情,他自我感觉很好,并憧憬向往着自己的美好生活。 一直忙活到了夜起,终于是搭起来了一个,勉强可以避风躲雨的简陋屋子,看着自己的杰作,他还有些沾沾自喜。 “辛苦你了,若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说着絮生轻轻点下了腰,躲风瘟狼赶紧来扶,自己是人家的坐骑,就跟奴隶一样的角色,他自己理解这些都是自己应该做的,上仙居然致谢,说明他把自己当成了朋友啊! 絮生的客气彻底的征服了这一只百年之妖,更叫他一心一意的为自己服务,就一句多谢,就能收到这么大的效果,真值! 那一夜小陌托梦而来,因为他的魂魄已经被锁住了,所以她要交代的只有,借住雷神给的通道,从梦中而来。 “絮生哥哥,絮生哥哥!” 他从梦中惊醒,朦朦胧胧之间,小陌和他说了很多,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躲风瘟狼同样也听见了小陌的话。 梦里都是让絮生对他感恩戴德的话,这一声声一句句,像糖一样,含在嘴里甜在心里。 其实小陌说的话,师傅也都交代过了,光靠这泥塑金身和受用香火,根本也不能让他进入神道,还有两件关键的事情,一定得办得漂漂亮亮的。 第一就是必须要度雷劫,每一个飞升成神的,都都躲不过雷劫,小陌确是那一个最幸运的人,雷震子可是亲口答应他,会助他一臂之力的。 有了这颗定心丸,小陌才愿意托梦给絮生,才有了轮回再做夫妻的勇气。 第二就是找到大地的戾气,五行入神道,水、土、木都有前世,都会留下戾气,这一世想要飞升那就得消除戾气。 也有两个例外,那就是熊浴的火灵,段冶的金灵,这二位都是至刚至阳,不会有戾气。 这个是最难的,可是雷震子为了考验絮生和小陌的感情,只是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世界这么大,上哪里去找这大地的戾气? 这个对于絮生来说,他已经有了七七八八的把握,他这一路过来,已经多多少少又了底了。 这就出发吧,夜长梦多的感觉,谁也不愿意吧? 那可不行,小陌的泥塑金身这才塑起来,如果没有香火维系,她就会想躲风瘟狼想象的一样,慢慢的炸裂,然后一点点垮掉,变成一堆泥巴。 可是这荒郊野外的,就算是让躲风瘟狼去抓,也不能抓上一个人来啊,而且香火这个东西,必须是人家自觉自愿的,抢来的也叫香火?不能够啊! 第523章 踏步在同样的风景里 天还没亮呢,躲风瘟狼已经出去了,他昨夜不是听见托梦的内容了吗?他也没打招呼,自己出去找香客去了。 这一去不多时又回来,絮生也醒过来了,他只能左右翻身,他连坐都都坐不起来。 “上仙……” “哎,你我都是好友,你再这么一口一个上仙的,叫得生份,以后你也喊我一大哥!” 其实这絮生也就二十来岁,人家躲风瘟狼可是活了几百年,论岁数他也应该叫人家一声大哥,可是这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世界,没实力当孙子那都得爬快一点,要不然都认不了这个爷。 既然名分已经定了,那还不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反而让躲风瘟狼叫自己一声小弟,这以后还真就不好使嘴了。 “大哥,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缺德的神还是妖,他在前边的正路上,挖出来一条长不见边,深不见底的沟壑,哪里还有去王城的路,都给断绝了!” 絮生一听,他也愣了一下,然后是心里一惊,这叫什么事?后来仔细一想,一定是雷震子吧,他竟然出手救了我们。 那一定是好人多到底的,我们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那是担心图谋不轨的人进来。 “快,快带我去瞧瞧,唯一的路不能断咯,唯一的牵挂,更不能散咯!” 躲风瘟狼双手一拖,絮生这小身体,跟那孩子也差不了多少,轻轻一推就放自己的背上了,还有些担心: “大哥,我就就走了,您能抓紧扶稳吗?” 他的担心是对的,他目下是化成了人形,一双手也可以轻轻的把絮生给托起来,但是也就能托起来,他一走就得现出原形,一头精神不错,可是瘦骨嶙峋的狼。 絮生这双腿不能夹,双手不能拉,自己一照顾不上,确实担心一走路,他得掉下来。 “哈哈,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只管走就是了,我虽然失去了四肢,但我不是废物一个,何况你我是一体的我不会摔下来。” 他们怎么就变成了一体?人家说的一体,不是真的一体,还记得人家有一个绝招,叫做脚下生根。 脚虽然没有了,可是大腿根子还在呢,躲风瘟狼受过絮生的一口气,所以他的背,是可以生出根来的。 “那你可坐好了!” 一摆头,整个身体卧了下来,手变前腿,腿成后足,剑上生出黑毛,脚趾长出指甲,屁股上一团鼓包,那是什么东西?尾巴嘛,狼不得有一条又粗又硬的尾巴吗? 四脚一用力,十多个爪子一起用力,那地上的黄土,蹬起一阵尘土。这速度可真够快的,他的名字叫做躲风瘟狼,这是怎么瞧着不像是躲风,而是驾驭着风,差不多那就飞起来了。 半根烟的功夫,就像已经跨过千山万水一样,比那孙悟空的筋斗云,那也没慢多少。 到了跟前一看,嘿,还真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底下边那是风起云涌,一层一层的浓雾被风吹得上下翻飞。 可就一点奇怪,除了云雾,两边的悬崖上那就寸草不生了,也许是云雾遮住了吗?没呀就是这么光滑,什么都没有了。 “大哥你看看吧,这可怎么办?我们出不去,那别人也进不来,别说是香火了,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过来啊? 后边我也去看了,您要飞禽走兽,还是妖魔鬼怪那都是板板正正的,可是就一点,没有人烟,方圆百里那都没有啊! 这香火怎么那么难呢?大哥,你说要不然我俩自己造,成不成?” 嘿,这叫一语惊醒梦中人,别人不给的自己确实可以做,只是就两个人,这力量太弱了。 主意打定,两人研究了半天,终于还是给做出来,就顺着地面走,得有三四丈那么长,一点点一天,还真稀奇。 香是做出来了,可是没有火,絮生怕火躲风瘟狼也一样不敢靠近啊,这下有犯难了。 四目相对都是无尽的叹息,天哪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苍天还不愿意放过吗?相互看了好久。 “大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带你出去,只有出去了,我们才有希望” 絮生轻轻点头,确实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香火一段断了一天,那泥塑金身就会都一条裂缝,这么小的一个泥塑经不起几条裂缝啊! 托起了絮生,没命的沿着那沟壑的一头狂奔,甚至都不敢歇一口气,奔跑才有希望,向前才有机会。 可是上天好像不愿意这么轻易的,就放过这一对奇怪的组合,那沟壑似乎没有尽头,也好像感觉躲风瘟狼跑出去了很远,跑了很久,也是在原地踏步。 他们面前的风景似乎没有变过,一样的深渊,一样的风吹云雾,一样的寸草不生。 “停下来” 絮生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他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怎么了?大哥!” “我总觉得我们,朝前的风景总是一模一样的,我们不是向前而去,而是在原地轮回!” 躲风瘟狼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我们该怎么办?” 絮生想了想,突然七窍顿开,像是明白了,又像是得试一试。 “往回走,往回走!” 他虽然纳闷,可是也照做了,自己修行太短,虽然脚在自己的身上,可得听话。 来的时候汗水的都快跑干了,身体上就没有一根毛是好燥的,累得就差翻白眼了。可是回来的时候,没跑多远呢,还不觉得喘气呢到了!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别回去,再往另一个方向奔跑!” 好嘛既然你有信心,我全力以赴,朝着相反的反向狂奔不止,就在肺快出来的时候,絮生再次叫住了他。 “哈哈!大哥!你说得没错,我们果然是在一模一样的风景之中徘徊,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一扭头,还是一样的路程没多久就回来了,可是回来是回来了,他们俩也高兴不起来,只能回来不能出去,这算怎么回事? 躲风瘟狼已经很累了,他该休息了,再这样下去,他就得跑死了,絮生也看出了他的疲惫。 “我知道该怎么出去了,今夜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在出去!” 躲风瘟狼心里虽然着急,可是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从早上起来,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呢。 第524章 再见人气 等他们真的回到了庙宇,猜猜看见了什么,他俩捏出来的那一根顺地跑的土香,居然是着了的。 着得就特别的离谱,不止是顺地的树叶干草,连着土块泥巴,都给一起点上了,燃起来的居然就是明火,连石头也给烧过去。 整个破房子那是烟云缭绕的,根本都进不去,这些着急了,这么大的烟子,怎么进得去,进去了以后又要怎么办? 把火给灭了吗?他们俩本来就怕火怕得要死,把火在给灭咯,明天又要面对同样的问题,上哪里去取火种。 诶,就这么看着办吧,还真就是这么看着办,他们苦苦寻找的东西,直接送面前来了,那还不得看看啊! 从外面往里边看,那火倒是不大,冥冥之中一定是有贵人相助的,得这就这么着,贵人保佑吧! 这心大的二位,就这么走了,劳累了一天也该去吃点东西,喝口水了,还有一点,他们压根就不知道火的威力有多大。 就这么着等了一夜,他俩就直接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将就这么了,第二天起来一看,好家伙,本来黄色的泥塑金身,他已经变成了黑色。 叫那火烟子给熏的,两个也不懂,都觉得是贵人相助,往地上在一跪,磕起了头。 准备准备这里的一切,他俩又来到了沟壑深渊边上,看着脚底下一股一股升腾起来的凉意,躲风瘟狼恐惧的看了絮生一眼。 “大哥!我们真的要这么走过去?我看着怪渗人的,我摔死了无所谓,可是你不能啊,嫂子为你做了这么多,她就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了啊!” 他心里有点怕了,有些心虚了,来的时候絮生已经跟他说了,直接走过去就得了,底下虽然看得害怕这就是一条路。 这是贵人为了保护他们修起来的路,只要心无杂念那就一定能过去,话说的是真的好听,可是心无杂念,怎么个心无杂念?什么又算是杂念? 越考虑,躲风瘟狼的胆子就越小了,他本来也目的不纯洁,就是想利用絮生的力量给自己提升修为。 絮生那就更不用说了,他只是一个木灵,提升自己那还差不多,再像对待小陌一样对待他,怎么可能,还有一个心知肚明的秘密那可不能说的呀!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滚也要滚着过去!” 絮生的根是扎在躲风瘟狼的身体之中的,他的喜怒哀乐,体会得明明白白,这时候再逼他,应该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与其这样,还不如软软的来。 果然这招很奏效果,他怕是很怕,但是没有放絮生下来的意思,都已经同生共死过一次的人,再把他一个人丢下,自己可不是铁石心肠。 得、得、得! “我与大哥在庙宇已经是生死之交,我怎么可能再丢下你,等我缓一缓,克服克服,我一定把你带过去!” 牙齿一咬,心里一横,心里努力了千百回,可也架不住后腿一个劲的抖,抖着抖着连前腿也跟着抖了起来。 心说‘大哥呀,你这么深的道行,一定不会骗我的是吧,这赌上生死的局我陪你了’ 闭上眼睛是克服恐惧的最佳办法,他把眼睛一闭,抖鳞壳长的就迈出了第一步,稳稳当当,没感觉踩空咯。 又是小心翼翼的一脚,还是稳稳当当,这下放心了,把眼睛一睁,他们已经过来了。 “啊!” 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如同他刚刚不敢过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 “哈哈,果然有贵人相助,你放我下来,我要再磕三个头” 絮生磕头,躲风瘟狼也跟着磕头。 怎么原来这一条沟壑,只是障眼法,胆子大一点其实就只有两步吗? 当然不是了,这沟壑中的杂念很浅,就一条为了小陌的金身,所以来的人以这为出发点,都可以过。 但是想了其他的,就等着粉身碎骨吧! 两人缓缓悠悠朝前来,终于是看见了村庄,一嗅到人气,躲风瘟狼那就彻底的狼化,嘴巴像是被什么封住了一般。 一开口都是‘嗷呜嗷呜’的狼嚎声,而且似乎再这一刻,他的所有法力都失去了,百年修行毁于一旦,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狼? 这是怎么回事?在破庙与絮生一起为小陌塑金身的时候,其实他的修为就已经从断气的时候废掉了。之所以还能化成人形,那都是雷震子用神力护佑,只不过一嗅到人气,他再也不是躲风瘟狼,而是狼! 不远处处一条狗正对着他们俩狂吠,那狗的样子不断在躲风瘟狼的眼底徘徊,他们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一条长长的狗绳将他牢牢的捆在了篱笆上边,锁断了它的自有,决定了他的命运。 这条狗不是别人,就是躲风瘟狼的好三弟,那日一别红毛病狗晕头转向的就摸进了村庄,不出意外人们很快就发现了他。 既然是无主之狗,又生在了那么一个恐怖的年代,他的下场可想而知,一锅喷香的狗肉汤那就上了桌子,架不住人多,每个人只分得一小碗。 他就这么死了吗?红毛病狗确实死了,可是天一亮,一只带着他的记忆的小狗那就出生了,一生下来就有一条长的绳子套住了他的脖子。 那绳子从来都没有消失过,正是那一天絮生亲自给套上去的同天绳,他做妖的时候不是最喜欢食人吗? 为了一口吃的,才跟絮生动起了手,于是对他的惩罚就是为人们看家护院,也连带着被食用做菜谱。 好一点的人家,还能给他养大一些,可是穷苦人家里,他最后过不过一个月,新的轮回就开始了,新的痛苦也随之而来。 它此时此刻正一脸哀怨的看着面前这一狼一人,多想开口说一句求饶的话,多想在说一句‘我错了’。 他们到了跟前,那小狗狂吠的声音,就停止了,双眸含泪似乎再诉说着他的不幸。 絮生压根就没有看他,也不知道这是第几世轮回了,根本也没有认出来。 躲风瘟狼他能感受到一丝丝的悲凉之气,可是他也认不出来了呀,只能听见狗吠,他又不懂狗语不是。 只是想起了自己的三弟,现在跟他也是一个样子,心里不舒服罢了! 第525章 出山出山 听见自己家的狗叫得厉害,主人就从屋子里出来,那时候的狗不是宠物,而是堂堂正正的安保系统。 因为物资缺乏,主人也担心是不是什么好吃懒做的人过来偷东西,他不是空着手出来的,手里头拿着一把砍地的刀,壮着胆子呢! “啊呀,天杀的东西,你是看见了什么叫成这样,扰了我们哥几个的雅兴,看我不打死呢!” 还没有看来的谁呢,先朝狗肚子上,狠狠来了一脚,把那狗踢得是吱哇乱叫,看来这家人脾气不大好。 收拾完了后,他得意的抬头看,心说‘我管你来的是什么人,别的不说,先给个下马威,我瞧瞧哪一个,还看不起我’ 就在眼底出现画面的一瞬间,好家伙,他整个人都懵了呀,两条腿直打哆嗦,还好赶紧用手里的木棍撑了一下,不然就得翻跟头。 那是一幅什么样的风景?一头黑色的瘦狼正对着他龇牙咧嘴,或许是对他欺负小狗的不满,或许是对她怠慢了自己的愤怒,自己是一匹狼,一匹恶狼。 这还不是最让他崩溃的,最让他感到背后生风发凉的是,那狼的身上居然还坐一个人,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那是一个人,没有四肢,只有一个光身体。 第一眼以为是小婴儿,再瞧一眼,三魂七魄都给吓出来,脑袋就不断盘算,这家伙可不是神仙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吃人厉鬼? 这下手里的棍子也不能壮胆了,反而成他大不敬的凶器了,这可不行,赶紧又接着把狗给揍了一顿。 一边打一边骂“好你个狗东西,大仙驾到,你胡乱叫嚷什么?我替大仙好好收拾你一顿,那下手可不轻。” “哎哎哎,老人家!大可不必这样,我……” 正想说自己不是神仙呢,突然一想不行,自己这一副模样,如果不说自己是神仙,那还不得被人们给认成是妖怪了。 “老人家,我是在山北修行,已经快到了飞升的时候啦!你停下手来,听我说几句话行不行?” 絮生一个白面粉生的小年轻人,说话的声音更像一个白头老翁,那主人一听,赶紧跪了过来。 “哎呀,大仙降临,那真是三生有幸啊,您请在此稍候,老汉立刻给你准备贡品香火!” 嘿!这是把那哥俩给当成是要饭的了,一来就要准备贡品。 “不不不,您是误会了,我们哥俩出山那可不是为了贡品而来,我们来是日行一善来了!” 哈哈哈,那老者一听,什么?居然和狼称兄道弟来了,这算什么神仙?怕是想和自己套近乎。早就听说,吃人的妖怪,不会让被吃的人在恐惧之中死去,难道这是真的不成? 他倒是怕得要命,躲风瘟狼可乐得不行,虽然他自己个现在是完全的狼的,可是絮生还跟自己称兄道弟,这种被重视的感觉,真是叫人心里暗爽。 见人家生疑心,絮生也不多解释,用鼻子在风中一闻,用耳朵在空中一听,他们来这里那是有目的,可不是误打误撞进来的。 “这里人气很弱,是不是家中躺着一位病人?我们既然遇上了,那就是缘分,我也懂一些医术的,叫我进去瞧瞧吧!” 里边确实是躺着一位病人,那是老者的儿子,也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恶霸,那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后来把村民们惹急了,这才联合起来给他下了药。 可是不管孩子在外头是什么模样,他只要回家那就是自己个的心头肉,要不怎么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全世界放弃了你,可是父母不会呀! 所以就这么一直照顾着,可是总不见好,又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又害怕他真的好转以后,为祸一方。 老者迟疑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大仙请进去吧!我再去准备些贡品,有劳二位了!” 说完他就急匆匆的走了,絮生心里挺乐,这日行一善,那不就成了吗? 推开们还没有走到床前呢,那低质量的门,就被老者在外边给锁上了,一边流眼泪一边骂: “儿啊!你这辈子做作孽太甚,为父也是不得已,不得已将你和这妖魔共锁一室,他吃了你,我锁了他,我心就叫人去,也算是为了立了一件功德!” 嘿!好家伙!原来那温温顺顺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把我们给骗进来然后锁门叫人,过来打我们来。 两人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悲,搞笑的是,这么一间四处漏风的房子,怎么能锁住一个半身之躯?可悲的是,既然要把他的儿子作为诱饵。 絮生一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让躲风瘟狼坨着他来到了床头,天气有点热,虽然房子四周还能通点风,可是掩盖不住床上散发出来的臭气。 床上睡着一个瘦小的男人,他已经皮包骨头了,比躲风瘟狼瘦了一百倍,面色黑得跟锅底一样,眼神已经上下飘忽。 看见这二位吓死人的组合,他竟然一点不怕,第一是因为,刚刚父亲已经告诉他,这是吃人的妖怪。第二,自己长期收到病痛的折磨,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 所以他不怕,甚至可以说是从从容容,人都有一死,更何况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你们来了,家里也没个水,真怕把你们给噎着,给我个痛痛快快吧!” 都成这个样子了,他居然还能说话,这身板不可谓是不强,躲风瘟狼轻轻拉开了盖在他身上的薄被。 哎呦,人还没有走呢,身子已经开始腐烂发臭,床底上时不时还会有一只只驱虫滚滚落出来,那垫子被擦得干干净净,可是一点用没有,擦干之后,那腐坏的脏水还不是又流出来? 在往下一拖,好嘛男人有多少根骨头那都是清晰可见的,瘦得已经不成样子了,肚子也是瘪得就剩下一大个窟窿。 一双腿也被人家给打断了,断成了三四节呢,也是时不时会有一个把的驱虫掉出来,很难想象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第526章 如果给你如果 看到这么一副模样,絮生都直摇头,虽然自己的脚给被人家给砍了,可是也没有像他这样的,可以说是没有话形容的惨。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会替你转答!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在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也替你完成一二” 诶,男人心想‘这吃人的妖怪,还不错自己临死之前居然还能说几句遗言,想想妖都能有这样一番人情味,自己活了十几年,完完全全不是个人样!’ 想到这里不禁是潸然泪下,后悔呀,后悔自己没做成人,后悔自己怎么就生成了这个样子。 这些日子的病痛折磨,叫他那一个痛定思痛,不过没有机会了,自己的下场来了。 “求您放过我的父亲,放过这一村的人。我这是罪有应得,其他的不求了。不,求您给我的父亲带一句话,下辈子我还做他的儿子,再来好好孝顺他!” 说完把双眼一闭,做好了被分尸啃食的准备。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能有未来,还能重新做人,站起来你以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就听不懂了,怎么?难道妖怪吃人的时候,真的要让人们心情舒畅,这样吃起来才会味道好? 男人那一双翻白的眼睛,重新有了光芒,那不是生的希望,生对他来说那太痛苦了。 那是一种想对老朋友聊一聊未来的情绪,躺下下的这么多天里头,他都不止一次的想象过,会有一个人陪他聊起这些话题。 “哈哈,如果真的有如果,我绝对不是今天这个样子,我不会再敲寡妇门,也不能再抛绝户坟,更不敢欺男霸女,鱼肉乡里了。 我想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小农,和父亲一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我还得在路边种上桃子李子,桃子送给李大嫂,他给过我饭吃。李子送给,赵大爷他劝过我,人心朝善良。 我还想去看看隔壁村的二丫头,那是不害怕我,愿意和我呆在一起的女人。 哈哈哈,想想人生多美啊!只可惜我走了夜路,从此不能再见太阳了。对了,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求您放了我家门口的小狗! 父亲常念,有其主必有其狗,它看见过我做了太多恶事,可它只是一条狗,忠诚是他唯一能做的。不愿意我死后不久,我的狗跟我在黄泉路上再相见。” 说了这辈子最后一段话,他的眼泪已经干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真有那么一点意味。 “哈哈,小兄弟,我不是妖怪,我是山中庙里的神,我不会吃人,那只是你父亲看我们丑陋,自己脑补出来的画面! 我日行一善,今日你我有缘,你开恶花却能得善果,也算是天地造化,我能医治好你的病,你答应我从此不再做恶,日行一善方可保命!” 男人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头转了过来,他很想再确定一次,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没有听错,确实他的救星来了。 远离了小陌的金身,絮生的‘板策’之力,那就是最好的医书,别说是人的生老病死,就算是天神的元气,那也能医治一二。 下边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他朝男人吹了一口气,男人居然就能动了,不过只有脑袋和双手可以动。 他的腿不是断成了三四截吗?所以腿动不了。这一幕把他自己都给吓到了,终于对人家是神的身份那是深信不疑。 “我这一口气支撑不了多长时间,我说你做,动作要快,否则一旦被外人发现了我的医法,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你! 爬出去,只要是绿色的东西,草草木木都可以,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只要我叫停,你就赶紧爬回来。 门口有一棵柳树,你取两支柳条下来,这是你的命,我不管你能用什么方法取,取下来你能活,取不不下来,你得死!” 来不及致谢,他就从床上翻了下来,不怎么强壮的身体,就靠着絮生给的一口气在地上,艰难的爬行。 不对,门不是被锁起来了吗?他怎么出去?虽然手能动可是也够不着啊! 嘿嘿,天无绝人之路,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门虽然气锁上了,男人床边上还有一个狗洞?这就好玩了,怎么会有狗洞?那就是外边的小狗给刨出来的。 这一人一狗虽然成天的狼狈为奸,坏事干尽,可是架不住人爱狗,狗念人啊!父亲不让他们见面,就把狗给栓在外面了,那人是动不了。可是狗不愿意啊,所以就在这里打了一个狗洞。 父亲不在的时候,它就悄悄怕进来,一人一狗一天伦。这狗也不大,它打出来的洞那也打不了多少,那人能专出去吗? 哈哈,要是搁在平日,这就完犊子了,确实专不出去,可是他就是这么神奇,男人病得只剩下皮包骨头,连肚子都饿得跟个窟窿眼似的。 专出去,那就是轻轻松松,只是那腿踢里踏拉的碍事,往前爬还得回头把腿理顺一下,就怕勾到了哪里拔不出来,那才叫耽搁事情呢! 不管过程怎么艰难吧,反正是爬出来了,也没工夫听什么鸟语花香,更没时间感叹暖阳柔风,对这屋子旁边的乱草,绿叶那就是一顿啃。 真是久违了,好久没有吃东西的他,怎么就觉得这些乱草草,那都是甘甜甘甜的,一口气吃了好多,可是不够,远远的不够,凹下去的肚子还没顶起来呢。 “停!快回来!” 絮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贪心,这回肚子是吃得饱饱的了,回头整理脚的时候,才发现坏事了,柳条没拿呢! 他本想爬过去,奈何絮生一直催促,完了完了,正在这个时候,那小狗不知道从哪里跑回来了,他一见主人,冲上来就是一顿舔。 那人赶紧示意它为自己咬两根柳条下来,他开不了口,对方只是一条小小的狗,哪里能懂什么意思。 眼看时间到了,躲风瘟狼赶紧伸长了脖子,一口咬住男人的手,一把就给他拽了进来,直接丢在床上了。 也是这一瞬间,气脉耗尽,他再也动惮不得。 “柳条呢?” 话才说完话,本来都要生气了,那小狗屁颠屁颠的刀着两根柳条子进来了,不多不少就是两根,嚯!这狗通人性啊! 第527章 妙手回春 这就准备完啦,躲风瘟狼蹩手蹩脚的才那柳条一边放到了男人身上,一边给搭在自己的身上。 絮生本是柳下而生,有了柳枝他也就能顺着去他想去的地方‘咕噜’一化拉,他就化在了男人的肚子上边。 因为叫他吃了好些草,这就又给了他脚下生根的契机,一切都顺理成章,脚下的根就顺着他的五脏六腑缓缓而去。 男人压根我不是病了,那是被村子里的人吓了毒,现在毒入五脏,才叫他生不如死,这毒那也挺厉害,若不是用毒高手,我不能把握这计量。 不会立马就毒死他,更不能让他好好活着,就是这么一点一点被痛苦折磨,而且心中是有一个意识的,他得死痛苦的死。 就像是那个百草枯一样,给了你挣扎的求生的时间,却不会给你活下去的机会,这种痛苦经历过的人,不会说了,没有经历过的人不能理会。 絮生用了逼毒法,就是把他身体里的毒,用‘板策’之力给逼出来,顺着自己脚下的根,在回流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这毒可厉害着呢,他的男人身上的黑色很快就转移到了絮生的脸上,他始终在假死的状态,根本就看不出来是痛苦,还是失去了知觉。 好一会儿,终于是大功告成,絮生猛的一睁眼,两个瞳孔那都是给的,这可不是一般的毒。 “好厉害的毒,这村里有妖啊!” 话才说完,只觉得头晕目眩,一头就扎到了地上,躲风瘟狼吓坏了,赶紧一口就把他给叼了起来,正准备跑路呢。 被一声叫停: “我只是用力过猛有些口渴了,找口水喝那就没事了。不用出这个门,否则要被老汉误会了不是!” 哎呦,这可不好办,他们进来的时候男人就说得清清楚楚,这屋子里连口给他们喝的水也没有啊! 这怎么办,日行一善的枷锁太重了,把着哥俩牢牢的就给锁在了这一口气就能吹走的小破屋子里。 躲风瘟狼都快哭了,一边是痛苦的絮生,一边是没有水的窘迫。正在这个时候,那条小狗又来了,他的嘴里可叼着许多的柳条。 他们家的水缸那就是放在柳树下边呢,那些柳条一拉扯下来,它可真懂事,怕刚刚的不够用,又往里托好些来。 柳条可都过了水了,现在又被小狗给拖了进来,可能对其他人来说,这根本就不是水。 可是对于柳下生的絮生来讲,这可比真正意义上的水,那要珍贵许多滴。 “快!就是这些!” 躲风瘟狼默契的给他喂叶子上的水迹,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他直接连同树叶一起吞了。 吃下去之后,神力大涨,最后再努一把力,这男人就能好。 絮生再次上了男人的身体,脚下生根的又一次进入了他的五脏六腑,念动口诀。 一阵刺眼的青光从男人的嘴里喷射而出,穿透屋顶盘旋在了半空之中,从青色一点点变成了黑色,然后朝着那一棵柳树径直冲了下去。 这时候老者叫过来的人也赶到了,他们是亲眼看着那黑气入了柳,然后这么大一棵活生生的柳树,立刻变黑然后连根拔起,倒在了院子之中。 随着黑气一出,屋子里的发出一阵一阵的惨叫之声,那声音隔着二三十里都能听见,真叫一个渗人。 来的人虽然手里边都是提刀弄棒的,可是一听这声音,不由得大腿就开始抽抽,小腿就开始打转,走一步还得滴三滴冷门汗。再加上那小狗一个劲的狂吠,这气氛那就一个字‘恐怖’ 絮生用柳树承受了所有的毒,用柳树的死,换男人的生,接着就是接骨化伤,这个过程疼得要命,所以才叫了出来。 过来的帮手可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传出来‘嚓呲咔嚓’的声音,都以为是妖怪在啃骨头呢,更加的小心翼翼。 我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悄悄摸过来一个人,从背后就把那通人性的小狗,给碎了顶了。 都一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人家屋里的人,早就知道了,就算小狗叫假装听不见,可人家一个是半神,一个是修行百年的狼,就这能察觉不到?不过是没有腾出手来而已。 两个人蹑手蹑脚的,两根绳子轻轻的就栓在门上边,朝远处的那一群使了一个眼色,那边用力一拉,那破门应声而飞。 屋子里屋絮生已经重新回到了躲风瘟狼的身上,而那病入膏肓的男人,也已经站了起来,只是还不能站稳,双手扶着摇摇欲坠的柱子。 大家伙都看傻了,那拉开的弓,也不知道松开弦,那挥舞起来的锋利砍刀,更不敢往前去砍了。 都吓呆了吗?不是一个没有手脚的人,有什么好怕的,一匹歪歪瘦瘦的狼,他们见得也不少,让他们震撼的是,那个男人居然就站起来了。 这些人哪一个不是罪魁祸首,男人被打成三四截的腿,在这里的没有一个,没动过手的。 那骨头都已经断了呀,亲眼看着断的呀!怎么就一会儿的功夫,就叫这个,这个不知道是妖怪还是神仙的人给治疗好了? 男人一看都是自己认识的,赶紧就上前来,堆着笑脸打招呼: “各位街坊邻居,李三这里有礼了!” 原来他叫李三,他以为自己原谅了自己,街坊邻居们也能原谅他一样。 看见他现在好好的了,那家伙那叫一个怒不可遏,松下来的弓弦重新拉满,放下来的刀锋也再次举了起来。 “杀了,李三!别叫他再祸害乡亲们了!” 我不知道是谁叫了这么一声,那旧恨的愤怒一下就被点了起来,都没等到箭出弦,一个佝偻的身影挡在了众人面前。 先是站着的,后来直接跪下磕头,这就是李三的父亲,他一个劲的磕头,求乡亲们饶了他的儿子。 李三一看,赶紧也跪着爬过来了,跟着父亲一同磕头,父子双双把头磕,好一幕为恶洗白的感人画面。 可是大家伙不买账,一定要杀了李三而后快。 “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神的意志,我看你们谁敢违拗?” 话音才落,云层之间出现了一匹巨大的狼,狼生上坨着一个没有四肢的人,嘿!这不就是絮生和躲风瘟狼吗? 就是他们两个,他们回去了,最后使了一个障眼法,当人们不可教化的时候,恐吓那就成了最好的方法。 第528章 就坡下驴,顺水推舟 救下了李三,接下来那就靠他自己的造化了,别人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能不能做好人絮生可以决定的。 絮生也不是要他成佛,而是要把他医治好,让所有都看见了,天神救人不论好坏,善良的能救,那做恶的我不会放弃。 那如果李三再次作恶,人们难道就不会责怪他吗?到时候一追究起来,人们的口诛笔伐能放得过他絮生吗? 这一点人家早就想到了,如果他听教化,还是我行我素,絮生就像当着所有人的面救他一样,也能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了结了他。 没有点手段,在这个吃人世界,那还真活不下去。 日行一善还得继续,这要做多久,一直要坚持到,所有人都能相信,天神依然护佑人间,然后指引他们跨过沟壑,带火携香到小陌的庙里供奉。 从此以后这一对奇怪的组合,在这一片那就是名声在外了,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一个残废和一匹瘦狼的事情。 只要看到他们来了,那都是箪食壶浆,恨不得叫他们直接住进自己所在的村落之中,天天的供奉着。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有时候也不都是这样,这好人好事只要是到了极致,那就能传千里万里的。 很快王宫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派出了好侍卫出来寻找,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天下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人物,那怎么能为民间服务呢?那得是至高无上的大王,才配拥有不是? 不过他们就像是瞎了一样,怎么兜兜转转,怎么小心寻觅,可就是找不到,你说这就是怪事了。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絮生故意躲着呗,百姓们的香火都没有走供上小陌的庙里,这个时候进王宫,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话说他们既然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好事情,应该有人还愿了不是,怎么就还没有香火呢,倒不是人们不知感恩,而是那股深深的沟壑。 它已经横断了南北,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是躲风瘟狼那样视死如归的,既然他们过不去,也不知道是谁给提出来,隔沟而拜,这样一来沟壑旁边确实是香火旺盛了,但是这小陌那一点没享受到,都给了山神土地去了。 这可怎么办?他絮生可不能直接开口,上去就说你们得跨过沟壑,给我供奉香火啊,这不就把功德给破了吗? 得想一个计策出来,既能让百姓们不顾生死的供奉香火,也不能叫自己说漏了嘴,该怎么办呢? 正想着呢,机会可就来了,城东边出了大事了,几十个上山打柴的村民,那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要说放在平时,他们也不见外,因为王宫修建哪一年都会抓走很多人。 但是这次不一样,官家直接出来辟谣,今年了没有修建王宫的指标,所以一个人也没有请过,出了这样的大案子,还需要大家一起努力提供线索,好尽快破案。 一直追查下去,线索直指一座名叫,大东山的地方,这里树木茂密,野兽横行,复对了,当初熊浴举旗叛乱的时候,就是一直躲在这里的。 没错这里就是,躲风瘟狼他们哥三个的老窝,以前他们在的时候,一切都还是好好的,因为畏惧熊浴,那真是一个人也没敢捉,即使他们犯了事,都是跑到了百里之外来的。 难道大东山,又出现了什么神通广大的妖魔? 从那以后,进山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那都是有去无回,就连着官家派进去寻找失踪人口的军队,那也是下落不明了。 何威很头疼啊,这不是‘啪啪’打自己的脸吗?所以更是加大了力度,寻找絮生,他是山里的神,一定会有办法,救人不是,就算不能救人,起码要给天下一个交代啊。 失踪的人口固然事大,还有更棘手的问题呢,大东山树林茂盛,整个王畿十有五六的柴火都是出自这里,还有一部分出自沟壑之后的山中。 这下好了沟壑沟壑过不去,大东山大东山不敢去,柴米油盐酱醋茶,光第一样就已经是供不应求了,王城上下一片黑暗,照亮的东西没了,可不得黑吗? 真是到了求爷爷告奶奶的份上了,说来也怪,就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一人一狼,却似乎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平日里见他们不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也是隔三差五,三天两头的能见一次,这下越是着急找,还就真找不着了呢? 叫不醒装睡的人,感动不了不爱你的人,这话确实是硬道理,人家故意躲了起来,你说你怎么可能找得到? 为什么啊?他们口号不就是日行一善吗?该是出手的时候,好嘛躲起来啊,这么大的事,他们一定会名扬四海的。 这就误会了吧,他们要的从来不是名扬四海,而是香火,源源不断的香火啊,只有躲起来,人们才会不顾一切的寻找。 只有不顾一切的寻找,官家甚至那些家里人出事的人家,才会出重金寻找,一有了重金,才能驱使胆大的破人去试探着解开沟壑的秘密。 说得这么好,想得那么简单,人家就非得去解开沟壑的秘密呀?这就是絮生的聪明之处了。 在平日干好事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忘记,推销自己,只要有人问他住在哪里,他都会说沟壑后边的庙宇之中,甚至那破破烂烂的庙长成了什么样子,他都说得清清楚楚。 这是好事不就名吗?算是吧,他也没有满世界告诉人家,他叫絮生,只说说了自己的住处,让他们能记住,以后出事情,该去哪里求他来帮忙。 沟壑的土都快背烧透了,旁边的草草木木都给烧得差不多了,也不见天神下凡帮助他们。 这算是诚心诚意了吧,可是没到重点上,你挠痒痒也要挠到痒的那块肉不是,光挠挠不到痒处,那也不行啊! 最先憋不住的还是出事人的家里边,只要能把人找回来,多给一些钱财,那是愿意的,可没人愿意去大东山。 既然那边没人去,他们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去大东山死路一条,那么翻过沟壑,是不是要简单一些? 第529章 心诚则达,心虚则死 人力到达不了的高度,那就只能寄希望于天神帮助,悬赏的方向也是从,进大东山变成了,翻过大沟壑。 人们总是趋利避害的,对于妖魔的恐惧,可没有对沟壑的那么深,话说回来,这雷震子留下来的沟壑,他到底是幻境还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那得老人,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第一个不怕死的可就过来,那是一个饿得只剩下半条命的老叫花子。 衣服破烂那就不用说了,身上的味道那才叫让人退避三舍,那衣服上的脏东西直接就干瘪了,被太阳这么一晒,简直了都。 “我说你干什么去?这可是要命的买卖,你老叫花真不想活了!” 世上还是有好心人,无论他出于什么心态吧,不想看着别人摔死,那他就算有一颗善良的心。 老叫花挺懂人情世故,朝他轻轻一点头,这就算是感谢了。 “老叫花没几天活头了,最后只想求一求那最近的天神,在百忙之中,能替我看一看我那失散多年的孩子!” 说完就从那破破烂烂的衣服里拽出了一根青香,那香明亮的,好像是刚刚才买回来的,与他那一身打扮才叫格格不入。 顺手就在旁边轻轻一戳,给点上了,看着香烟子直冲沟壑对岸,他心里一喜,这天神可不就感受到他的虔诚了吗? 怎么着烟还得看人吗?这边发生的一切,都在躲风瘟狼和絮生的眼里呢,他只用嘴轻轻一吹,烟可不就过来了吗? 老叫花朝着对岸拜了拜,生活已经逼得他没有生活下去的希望,与其暴尸荒野,倒还不如陪在天神脚下。 他抬头看了看这悲伤的世界,心里已经坦然,再也了无牵挂了。 纵身一跃,打算了结了自己个,旁边那位一看,哎呦不好,他都没有来得及想,跟着就伸手去拉,那老叫花。 两人立刻腾空,甚至都已经听见了旁边人,撕心裂肺的呐喊,可不是心疼他们啊,只是被这视死如归的决心给震撼到了。 只杂乱嚷了一通,这二位呢,也没有直接摔个粉身碎骨,跳起来的时候,那就产生了一个惯性,身体的重心一往前。 也没有数清楚他们踉踉跄跄了多少步,两个人竟然就过去了,凭空走过去的,把后边的吃瓜群众眼睛都看直了。 嘿呀,好多人心里那就不舒服了,谁先求到天神,那可是重金酬谢的呀。 后边的一个汉子,眼睛一红,先是手脚麻利的焚香磕头,然后半分都没犹豫,跟着就是纵身一跃。 只听见一连串的惨叫声,他就这样给摔下去了,絮生心里暗骂‘这是哪里上来的蠢猪啊!为了财你不摔死那还真就坏事了!’ 他这么一闹,哪里还有重赏之下的勇夫?活着才是硬道理。 “求神那心要诚,心里满是自私自利,那是那是走不过来的!” 老叫花一语惊醒梦中人,梦中人确实是被惊醒来,可是刚睡醒的人那是两眼懵逼啊,哪个敢做第三个? 这时候一对父子过来了,少的扶着老的,也焚香磕头。 “嘿!刚下去一个,没看见吗?” 还有人劝,就他好心,可他也有敬畏。 仔细一看这不是李三父子吗?确实是他们,李三现在彻底的改过自新,修路搭桥那真的是做到了日行一善,这不父亲看他这么大变化,一定要他拉着他过来还愿来了。 前面的人,他们也是看见的,可心里一点恐惧没有,老父亲最先看见絮生和躲风瘟狼那时候,也是满满的不信任,可是后来呢?那就不用再说了! 跪拜完成之后,李三就这么扶着父亲,没有跳的动作,直接朝沟壑上边走,有几个胆子小的老妇人,直接就把眼睛给捂上了,不忍心看呐。 等她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家这对父子,已经走过去了,这回那位好心的大哥,可是数清楚了。 “三步,他们父子走过去就三步的距离!” 嘴上是这么说,可是眼睛看到的确是对面四个人,距离自己那得有个十几丈远才对,他也就纳闷了,自己也要进香啊,家中大哥也失踪在了大东山呀! 李三父子过去以后,和刚刚过来的两个人一样的说辞,都是只要心诚,那就能垮过沟壑。 絮生他们在草丛之中看得请清楚楚,哎呀,这日行一善,果然是收获信徒的最好方法,满意太满意了。 很快几个老妇人那也过来了,他们的孩子也都在大东山里呢,越来越多的人过来了,大多都是失踪人口的家属。 再后来那些受过絮生救护,那些想要为家人祈福的人也都过来了,一对官军一看,也跟着过来,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大家伙你拉着我,我扶着你,毕竟山路坎坷,这样做能最大程度的照顾好老人和孩子。 废了好大功夫,他们才来到小陌的庙宇面前,抬眼一看这庙宇,破破烂烂,比起老叫花的家还不如呢。 众人一看都落了泪了,天神那天神,他自己个都可伶成了这般模样,还奉行着日行一善,这位天神真是大慈大悲哪。 在往前,好家伙一匹瘦狼,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大家一看那叫一个亲切,躲风瘟狼正想带着他们往前,几个孩子就上来了,对他又是搂又是抱的。 一下子那满足感,就打心里升腾起来,以前谁见了他,那都是没命的逃,玩命的跑,现在就连孩子都愿意亲近他,这跟成正果有什么区别。 一到庙宇面前,大家可就忙活开了,男人们修房子,女人们打扫卫生,忙活到了下午,一座崭新的庙宇那就修起来了。 那香火一点起来,原本干瘪的泥塑,很快就有了光泽,小陌亲身经历了这一切,对絮生的爱又更加深了。 大家伙都只顾着焚香叩拜,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供奉的居然是一位女性天神,跟他们见过缺少四肢那位的模样,跟本就不是一样。 可是谁会在乎这些,躲风瘟狼就是他们最信任的人,不多时有人就发现,那飘起来的香火烟,在空中聚拢了起来。 第530章 求得神仙 香火聚顶,而躲风瘟狼,就直挺挺的站立在那烟云下方,人们也都明白接了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一个个又都跪了下来,絮生的气场很平和,完全没有压迫感,这一跪难道是尊敬爱戴。 果然一个黑影从烟云之中就落了下来,不偏不倚,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躲风瘟狼的背上,过来的人可比他想象之中,那要多出许多来。 “哎呦,各位父老乡亲,各位街坊邻里,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他一开口,人们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哭声一片,那叫一个凄凉,可以说是天地同悲,草木含泪。 这都这是些年迈的人,对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恐惧,让他能夜不能寐,寝食难安,一见能救自己孩子的人来了,那积压已久的悲伤这才释放出来,哪能不伤心吗? 絮生是知道他们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的,可是他不能给说破咯,得让他们先开口来求,然后自己才能出手,这样功劳才能记到自己的头上来。 “都别哭,都别哭,有什么事情,你们得说出来啊!我只有后觉的神力,可没有先知的能力,还请细细说来了!” 他这个天神存在的唯一价值,或许就是让百姓来求他办事的吧,他为百姓,也是为了自己,为了小陌,这种既为天下,又为小陌的的事,办得那叫一个清爽。 都是了为失踪在大东山的人们来的,当事人为了亲人,其他人为了生活,现在的柴火那就是康比黄金,活着的成本那可太高了。 有些人家用不起柴火,那就只能是吃生的,这样一来各种的疑难杂症,可又都找上门来了,横横竖竖都是不好过。 絮生一听轻轻点头,确实应该去看看了,这么大的一座东山,居然有这样的怪事,那对王畿百姓的影响确实是大了些。 更何况这小破庙也不是久留之地,要想更多的香火,最终还是要依靠王宫的力量,如此建立工业的机会,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既然如此,各位请先回去,我这就亲自去一趟大东山,遇妖除妖,见魔斩魔,我会给各位一个答复!” 这一颗定心丸那就可吃下了,多的时日都已经熬过来的,也不在乎多等这三天不是,纷纷叩首辞别,神也是要休息的不好打扰。 众人走后,他俩踏入庙里一瞧,有了香火的加持,小陌的泥塑金身,已经生出了许多光泽。原先不关心留下的裂缝,那也自己修补起来了。 照这样下去,只要小陌受够了九九八十一的香火,再历经一次雷劫,飞升指日可待,而他的命数也该进入了一个倒计时。 没时间想这么多了,大东山那边的悲剧还在继续,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不是,没有柴火那日子可真的过不下去。 于是很多人铤而走险,也有的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而是看中了那柴火的巨大利润,所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不是吗? 事不宜迟,躲风瘟狼拖着絮生那就就出发了,他对大东山可太熟悉了,毕竟那是自己的老巢,所谓归心似箭。 没多大会儿功夫,他们也就到了,别的地方不去径直去了他们以前哥仨的老窝,那是一个天然的洞穴。 外边是松树、柏树、千年的黄花梨。 许多的红花、白花、不落的水仙花。 深深的茅草、枯草、弯曲的鸡窝草。 树上跳松鼠、飞鼠、黑毛的野田鼠。 洞口一条小路,原来是一条小路,可是现在宽了不少呢,新鲜踩出来的脚印可不少,那不是熊虎豹子狼,很不是猪狗野鸡驴。 而是实实在在的人脚印,好家伙躲风瘟狼一看,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点底了。走到洞口,一股刺鼻的味道那就更加重了。 躲风瘟狼很想回头看一眼絮生,看看他的脸上现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的道行比自己高了太多太多。不用自己说,人家比自己更清楚呢。 絮生的根可是生在他的肚子里的,他有一点情绪的变动,都能察觉地清清楚楚,那是不安,那是纠结,那更是说不上来牵挂什么的牵挂。 “你这是怎么了?头也不回的将我带到这里,怎么又不进去?是怕里面有厉害的妖魔吗?有我在你放心!” 躲风瘟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正是因为你在,这才不自觉的害怕起啦,你那是神通广大,三根通天绳把我们哥几个治得那叫一个服服帖帖。 那个时候的痛苦还记忆尤新呢,虽然自己现在是跟了絮生,他对自己那也百般的好,他担心的倒不是自己,而且那大哥伤虎子。 老三去做了人类的看门狗,那大哥是被叫了回来,看守山林的,那最熟悉的地方,可不是这曾经的山洞了吗?还有那刺鼻的味道,该不会他又…… 都不敢往下想了,越想越哆嗦,这份情谊还挺深,就差没有同生共死了。 “大哥,您是我的大哥,我也就不隐瞒您什么了,这个洞府,那是之前我们三兄弟的府邸,大哥、不!那伤虎子,或许就住在里头。” 絮生一听,原来是为这事烦恼呢,自己能收拾他一次,也能收拾他两次呀,担心什么? “您能告诉我,您会怎么对待他吗?” 那声音里都夹带着哭腔了,虽然没有跪下,也没有明说,但是已经算是求情了吧! 哦!原来不是担心,自己打不过他,而是担心自己下手太狠呐,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也知道躲风瘟狼,那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若是他不求情,那都不像是他了。 “诶,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呀,我知道你们感情深厚,我呢也不想为难他,只要他把抓来的人都给放咯,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他吃了呢!” 躲风瘟狼抢过了他的话,那伤虎子对人族有着着迷一般嗜好,再加上那刺鼻的味道,不由得他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絮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在收拾他们哥三个的时候已经回答过了,食人那是触犯天条的重罪,现在小陌正在金身阶段,怎么能放过着为民除害的大好机会? 第531章 非常之人,非常之功 犹豫了一会儿,躲风瘟狼迈着沉重的步子,高一步低一步的往里走,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这里的一切又都是那么陌生。 熟悉的是,生活了好几百年那种回忆,陌生的是,现在这里变成了牢笼,大大小小的洞穴被安上了门锁,这可是从前没有的。 唯一让他感觉到庆幸的是,里边味道虽然更重,却没有看见一具尸体,和半具遗骸,臭味还是飘荡,确实没有血腥味。 再往里走,这回明白了,原来最底下是一个大大的洞,夜里起来的屎尿都往这里边排,洞里的空气本来就不流通,所以发酵出来就成了这样一种味道。 絮生皱了皱眉头,他的鼻子不怎么灵敏,闻不出来到底有没有死人的味道。 “放我下来,我倒是要看看这里里头有没有淹没过尸骨!” 这话就像是刀口一样,不偏不倚,正中躲风瘟狼的心脏,疼得他差点没喘过气来,看来是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了。 只好听话照办,怪不得絮生,那些家属陈恳炙热的目光,他自己也是狠狠的享受了一把的,那些送过来的美酒佳肴,他也是吃过了的。 只能默默祈祷,祈祷那位曾经的大哥,没有在这个地方,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絮生被轻轻放了下来,躲风瘟狼想说什么,可是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上了,又给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多说无益,甚至可能会适得其反。 一招地下生根,可以说是已经吃透了世间万物,那一些闻起来特别臭的东西,看起来十分恶心的屎屎尿尿,对于地底下的树根来说,那可是上好的东西。 不一会儿就能看见,他小小的身躯,已经发出了青光,那光芒很耀眼,跟四五十瓦的灯泡也弱不了多少。只是有一点,在这么一个四面黢黑的洞穴之中,发出来一阵一阵瘆人的青色。 连躲风瘟狼自己个也吓到了,洞里的钟乳石闪闪烁烁,那就像是有了生命的鬼影一般,那些铁锁木门也是跟着上上下下,普通地府开衙,审理十恶不赦的神鬼一样。 再瞧瞧絮生的身体,一会儿发白、一会儿发青、一会儿发红、一会儿发紫。白的是洞里面露进来的一米阳光,照在了他的身上。青的是小树遇上春天,刚长出来的嫩芽。紫的是一个轮回结束时,凋落的花瓣。 这四个颜色的光芒,居然就把那泥潭一样的洞底底,给照得清清楚楚,絮生每一次故意,他身体的每一次放出光芒,都伴随这那一滩东西的缓缓落下。 我就两根烟的功夫,那些屎屎尿尿,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简直就是干净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怎么个干净法?就连那刺鼻的气味,都消失闻不见了。 好家伙,这个把躲风瘟狼直接给干吐了,那是屎尿啊,就这么被絮生给吸收了呀,就连气味也一同吞了下去。 “嗯,很好!你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里一根尸骨都没有,他或许真的改邪归正了,但是也不排除,再其他地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哇哇’的作呕之声,回过头来一看,躲风瘟狼已经吐得泪眼婆娑,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有因为絮生在说话的时候,那刺鼻的臭味就顺着他的嘴巴给喷出来了,他虽然没有直接用嘴去吃,但是都给吸收到了身体之中,一开口那气味喷得到处都是。 躲风瘟狼那是亲眼看着那些屎尿消失的,现在又闻见了絮生嘴巴里得味道,他怎么能补脑补出来,那些东西是被吞下去的?这一吐,差不多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了。 “哦呦,我说老弟,你这是怎么了?过来过来让我摸一摸你的脉,怎么回了你自己个的家,还能水土不服了呢?” 絮生是根本就理解不了什么是臭味给五脏六腑带来的感官冲击,因为他没有嗅觉,也没有五脏六腑,只有一个供血的心脏,那心脏是闻不见气味的。 躲风瘟狼朝后边退了好几步,脚下一软差点就给摔倒了,毕竟谁都不愿意守着一座茅坑闻味道,就那一鼻子,就已经三生难忘了。 “大哥,您别过来,您别过来,让我喘口气,我这腹中翻腾的特别厉害,根本都把持不住,您自己那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絮生一听,哦!原来气自己的问题,可是能有什么感觉呢?原来小陌和自己一起什么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他也没少做怎么小陌就一点事没有呢? 既然他说要喘一口气,那就喘一口气得了,干巴苦涩的休息了很久,躲风瘟狼一想,这也不是一个办法呀,这洞里连风都吹不进来,越是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那就更喘不上气了。 牙一咬,眼里一闭,一轱辘就把絮生给抬到了自己的背上,那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的速度冲出去的,再不冲估计自己得晕过去。 一坨屎压在你的身上那是什么滋味,脑补一下都觉得喉咙干痒,赶紧找了一个小树,一把抓了上去,吐出来的那都是绿色的苦胆水。 不过外面宽敞,好歹是给止住咯,就是絮生骑在他的背上,而且那脚下生根,也往他的身体里生进来了,走不了多远那就得打着干呕。 这回上哪里去,没有目的地力,走着算就是为了找线索,失踪那些人的线索,好几十个呢,也不能人间蒸发了是吧! 即使真的被伤虎子吃了,那也会在林子里留下血迹,就算没有血迹,那被撕碎的衣服哪得有吧,打斗留下的痕迹也得有吧? 可是走了很久他们想要的一样没有,一直到了另一座山梁之上,他们发现了异常,这里没有大树了,只有被压平了的草,和很多齐齐的刚刚种下去的小树苗。 很多很多,多到看不过来,甚至已经过了山梁,尽头的尽头还是,还是这样的风景。 两人都纳闷了,这是干什么?但也高兴起来了,这些树苗那可不是山里的飞禽走兽种下去的,也不是自己长脚自己出来的,更不能弄把旁边的早给压平,再长起来。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人工,人工种下去的,人工把高一点的野草给压平了,线索这就出来了。 第532章 原来是个黑耗子 顺着那些小树苗一直往前走,慢慢的树苗也开始变化了,最先遇见的那些已经成活,而且大有茁壮成长的势头。 越是朝里边走,那模样可就有了变化了,腊黄腊黄的树枝,都没有了精神,还有好些那树叶都掉没了,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杆杆苗子。 脚底下的土那也没有硬实呢,依稀还能看见浇过水的痕迹,地上的踩草的脚印子,那就更加的清晰可见了,嗯!他们应该就在不远处了。 依照现在的情况分析,这里一定是有人族活动的,而且看这些脚印,人还不少。 跟着再往前走,那就连地上的土那都是鲜新挖出来的了,浇水的痕迹就不用说了,脚印里还有水呢,耳边依稀可以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了。 这边的草丛,那要高出很多来,基本只能听见人声,不能看见人在哪里了?风景里边不是有那什么风吹草低见牛羊吗?这里是风吹草低见人头。 躲风瘟狼小心地迈着步子,他总觉得后边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一股股的寒意,不断从脚底板下边升起来。 身上的毛也不自觉的炸了起来,原本能翘起来指着天的尾巴,那都不自觉的往两腿之间夹得紧紧的,保护好自己的蛋蛋! 絮生最能发觉他的恐惧,一看连走路姿势都变样了,这可不行,半神之躯,怎么能走个路都能畏畏缩缩? “我说……” “呼哧”一声,话都没能说明白,一道黑影闪了出来,一巴掌正中絮生的脑袋,那力量可不是一般的小,三个爪印子,那就生生的刻在了脸颊上边。 没反应过来呢,连人带狼压草滚泥,拖出去了好大一截,沿途上边的花花草草,一口气给摊了一个平平整整。 听见了动静,立马就围上来了好多人,他们一个个的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脸上的肉都已经,快被苦难给磨平了。 他们眼神呆滞,人是过来了,心里大概是空洞洞的,也没有一个喝彩,更没有走过来伸手拉一拉,救一救,只是嘴巴微微张开,木讷得看着眼前的一切。 躲风瘟狼虽然没有直接被巴掌扇着,可是也摔得够呛,毛毛草草树树枝枝的,都是有块口的,那血肉之躯,大大小小还是留下了几道口子的。 再看看絮生,这么猛烈的一巴掌,居然没能将他从躲风瘟狼的背上给甩下来,不过那被扇飞的树皮子,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三道青光,直接从三道伤口里喷射出来,只不过是萤烛之光,不敢与日月争辉,那太阳虽然已经西落了,但是光芒依然是盖住了絮生的? 躲风瘟狼费劲的想要挣扎起来,只有他正起了身子,絮生才能起来,看见并且击败这个躲在草丛之中的对手。 刚刚爬起来的前腿,黑影再次闪了进来‘呼哧’又是一巴掌,这次他打的不是絮生,而是底下的躲风瘟狼。 朝另一个方向打过来的,那血肉之躯,连细小树枝都能扎进去,这么猛的一巴掌下来,又是飞出去了一大截。 只感觉肚子上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直接来了一个皮开肉绽,他喷出来的可不是青光,那是血红彤彤的鲜血,把身体下边的缕草都给染成了红色。 他轻轻的抬起头来,感觉没力气了,眼睛里都出现了小星星,耳朵边也是嗡嗡直响,头重脚轻的晕了过去。 他似乎听见有人再叫他的名字了,也感觉一个热热的东西,被自己给压在在了身体底下,可是意识已经模糊了,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了,只能任由身体,直愣愣的躺下去了。 没错他确实是压了一个东西,絮生被他给压下去了,哈哈,他一接触到土,那就不是那个人了,而是堂堂半神之躯。 一道青光从地上,直喷入云霄,然后又像是流星坠落那样,狠狠地砸了下来,一个躯体生长了起来。不过可惜,他只有刚刚种的树苗那么高。 哎呦‘板策’之力不过如此,怎么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自然之力都是受限于环境影响,他的力量是不能超过旁边树木的。 他这么一站起来,黑影再次袭击了过来,顺着袭击躲风瘟狼的那个方向过来了,他躲不过,不代表絮生也躲不过。 他只是轻轻一偏头,那爪子就扑空了,由于用力过猛,前边又是茅草挡路,摔了一个狗吃屎,也搓出去了好远。 絮生这下可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了,那是一头黑色的老虎,魂!就黑色的,黑皮黑斑,黑尾巴!黑背黑腿,黑大王。肩宽背长眼睛大,腿粗牙利,尾巴钢。 那真是个,远看地滚牛,近看涂漆虎! 尾巴一甩,四肢一用力,皮一皱力一出‘哗啦’就站起来了,一声呼啸震山林,扒土抛辰摄人心。 先是看见了躲风瘟狼的血,这下有听见了虎王咆哮,木木讷讷的几十个人,这下知道躲开了,所谓躲开那就是原地蹲下,一根小小的草,好像就能把这里整个身体给严严实实遮住一样。 哎呦,这是怎么了?如果这些人都是这样痴痴傻傻的,家里的人怎么可能,放放心心的让他们出来打柴?还有那些身穿铠甲的武士,他们总不能是这般模样吧? 架势拉足咯,这就开打,黑虎屁股一坐,一双后腿踩土一登,整个前半截那就是飞起来的,怪不得那么快,原来人家不是走过来的,干脆是飞过来的呀。 絮生一看就这点功夫,也敢虏掠百姓?可笑啊,还没有笑出声音来,他就发现怎么四只黑腿,唯独就是右边的那一只见红带血? 哈哈,原来是一出来的时候,他不长眼睛的拍了絮生一巴掌,那千年的老树皮,哪里是血肉可以拍打的?突然有点想笑,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说的就是这么回事了吧! 还就就是第一巴掌拍的是右边,接下来都只拍一个方向了,原来就是因为那巴掌给拍烂了呀,飞起来了还知道把伤着的爪子给收一收,忍不住都想笑了。 第533章 以一山压一虎 上 看着脱弦的黑虎飞跃过来絮生一点都没有慌,念动口诀,只在被那虎爪打中的瞬间。 地面突然解开了一条缝隙,一棵清脆伞顶的松树从地底下冲了出来,不不偏不倚正好就顶在了虎老虎虎的肚皮上,软软的肚皮,哪里受得了这么一顶。 直接往后翻了好几个跟斗,黑皮黑斑都沾染了一层黄黄的泥巴,哎呦,那叫一个疼法,可是没意思表达出来? “孽畜!还不跪下认错!” 絮生菩萨心肠,跟他动手从来都没有下过死手,能用嘴说的,可是从来都不先动手的。 黑虎可不愿意投降,这里可是他的地盘,就算自己真的打不过眼前人,但是您得挣扎一下吧,这么多人看着呢,虽然他们痴痴傻傻,可是面子过不去呀。 在这边左走三步,右颠两下,怎么是这造型?右脚受伤了,想装逼,可不得颠起来吗?就很搞笑,就不认输。 又是一声震动山林的虎啸,惊飞了刚刚归巢的鸟,吓跑了正准备休息的兽,絮生愣了一下,赶紧防备的看了看周围,就这么稍微愣了一下神。 嘿虎抓着空档了,双腿一用力,朝着那不深不浅的草丛轻轻一跃,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嘿!这就跑了,太没有名气了吧? 只听见那草丛里头摇摇曳曳,一会儿是这边草倒树歪,一会儿是那头踏花踩泥,这家伙居然耍起了心机,确实他正面打不过絮生,他的优点就是速度快,躲风瘟狼不就是被这么干趴下的吗? 所谓龙从云,风从虎,一股冷风从絮生的脑袋后边吹了过来,他只觉得脑后一凉,该来的一定会来,再次念动口诀。 旁边的草木立刻聚拢过来,小树化骨,绿草化皮,白花成眼睛,细枝做刚髯,变腿的是拔不出来的根,成牙的是断了口子的柴。 他不是黑老虎吗,絮生用‘板策’之力,又给化出来的一个绿老虎,这绿老虎和那黑老虎一模一样,就连受了伤的右腿,那也刻画的一分不差。 同样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整片草丛都跟着动了起来,躲在草底下的人们,却一动不动,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絮生很是纳闷。 黑老虎确实也听见了同类的嘶吼声,但是他没有理会,再怎么厉害,它能厉害过眼前这个人吗?先收拾了他,再去对付那不长眼的。 扒草开路,翻花夺途,趁着人家不注意,也不是不注意,那是絮生故意卖出来给他的破绽,不能一直保持碾压状态呀,不然他还不得知难而退,从此消失在这茫茫森林之中啊! 飞过来的一瞬间,心里只有一招毕命的狂欢,眼睛里死死盯着目标旁边的风吹草动,那都不管。 他不管人家,人家可是早就盯上了他,从另一堆草里飞出来了另一头虎,这回黑虎用余光瞧得清清楚楚,不好啊! 他腰身一扭,钢筋一样的尾巴一横,整个身体的攻击方向那就被强行挑了过来,来了一个空中刹车,这操作怕不是跟猫学的吧! 身体扭成了一个弯拐,尾巴似钢条,钢条从下边往上抽,巴掌像铁铲,铁铲从右边往左抽,嘴巴如钳,钳子从上朝下咬。 好一个海陆空无死角的,立体打击,左不能躲,右不能退,上飞不了,下不能跳,絮生都看懵了。 哎呦,这是什么功夫,怎么自己没见过,他肯定是没有见过,极北上哪里去见虎,连见几匹狼,那也瘦得不成样子。 他这里一懵,木虎不就完蛋了吗?钢条抽肚子,铁铲拍腰身,利齿咬住头,左右一撕,上下一扯,到不见鲜血满天飞,只有满天飞舞的树叶子。 ‘呼哧’一声,狠狠地摔了下来,这芳芳圆圆的一小片草木,那就算是被拔了个精光,原来木虎是这一片生出来的。 絮生他动不了,地下深根的功夫,只好在入土七分,以一山的木行之力来压一只黑化的虎,那还不是时间问题? 黑虎解决了这一头,稳稳落地,乘胜追击,他也发现了絮生的弱点,那人动弹不得,只要倒了他屁股底下支撑的那一撮草木,他就得摔一个狗吃屎。 烈如火,急如风。 絮生慈悲,黑虎可起了杀心,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他辛辛苦苦种起来的草草木木来打自己,打也就算了,还被连根拔起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一步之遥,哪里还需要多大力气,一巴掌可就拍过来了,照头来的,絮生朝后一躲,身下的草木北拉扯的‘叽嘎’直响,真怕他突然就断了。 一巴掌拍空,探出了半个身体去,跟着尾巴就扫上来了,也是照着头来的,小样的今天非得他的脑袋给拍成三瓣不可。 絮生也不是等着挨揍的人啊,它探身的功夫,又移过来了好些草木,左边又跳出来了一个绿盔绿甲,手里提刀的官军,提的是什么刀,关王大砍刀。 右边闪出来三只龇牙咧嘴的绿狼,脑袋大牙口好,就是四肢不协调,走得晃晃悠悠,可能是树枝不够了,没能建全他们的模样。 还没完呢,天空飞来了一只巨大的绿鹰,这鹰有点怪,它的尾巴后边连着一根长长的绳子,一只塌到了地上,伸进了土里。 仔细一看,嘿!可不止是鹰,官军和那三只狼后边也都链接着一根绳子,深深的扎进土地里头,这就是他们力量的来源,地下生根的力量。 最先过来的狼,领头的动作最快,他一跃而起,一口就咬住了黑虎的尾巴,左右一拉扯,后边的也赶了上来,抬头咬住了头狼的后退,死死将他往下拖。 黑虎重心不稳,一马趴栽地上去了,凌厉的攻势,一下就被化解了,絮生正了正身体,这下该他动手了。 天上的鹰那速度也是快得离谱,青影划过,一双铁爪,就勾住了他的脑袋,准确的说,准确的说,那是勾住了它的耳朵,耳朵那么软,哪里支得住,人家怎么勾,他那脑袋就怎么偏。 虎须之间只喷吐沫,疼得直翻白眼,下巴都被勾得朝天就,絮生从上往下,就这么看着他,仿佛是如来度沙弥一样的压迫感。 第534章 以一山压一虎 下 再瞧瞧现在的形势,絮生在上强硬的压迫感,三狼在后,一只咬尾巴,两只咬后腿,使不出力气来。 老鹰在前边,双爪勾耳朵,鸟喙琢眼睛,压住他的脑袋,下巴朝天,那真是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服了吗?” 絮生的口气冰冰冷冷,那是警告也是恐吓,实力已经高下立判,只是它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放弃罢了。 黑虎那脑袋都快被压在地上了,差不多就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那话他也想说,就是塞在喉咙里头,变成一阵一阵喷出来的口水。 往里吸的都是大把大把的泥巴,哎呦,那叫一个惨字了得,他倒是想挣扎起来呢,也不知道这么一个全身长毛的家伙,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硬是压得他动弹不得。 木武士刷地把关王大刀给举了起来,刀口正对着他的脖子,可没有直接了断,悬着刀瞪着眼,仿佛在说‘小家伙,我杀你易如反掌’ 可是就听不见他求饶的声音,但是那喘粗气得响动,也是威震八方的,好一个山间的大王,狼狈的样子,都叫人畏惧三分。 看他都成这个样子了,絮生也不忍心再这么折磨他了,对于动物来说,脑袋朝天压着喉咙,那是会死的! 把口诀一送,那鹰可就缩回去了,缩成了远处的草木,郁郁葱葱。 黑虎一抬头,呵!脸脸嘴嘴都是伤痕,淅淅沥沥那还冒着血呢,疤痕在脸,它怒视的样子那就更吓人了,蹲坐在地上人们,一个个恐惧的低下了口。 它前腿一趴,那是一副恭恭顺顺的样子,好像是是武力压制起到了作用,怕疼不只是人类的天性,也是动物的天性。 絮生一收神通,三匹狼也松开了口子,正想开口说话。 黑虎拿住了时机,照着絮生坐下的草木就是狠狠一巴掌,打得那是青光喷射,叶子也跟着散落一地,摇摇晃晃,震得絮生头晕目眩的。 三匹狼一时间,没有了方向,呆呆的愣在原地,不上不下,不会进更不会退。好家伙,他们不动,黑虎那就不客气了,刚刚不是咬得挺欢实吗? 现在就叫你们知道知道你家黑大爷的厉害,后腿用力前腿飞,扭腰甩尾巴之间,上下齐动之时,那三匹狼就被撕成了碎片,碎得跟秋天的叶子一样,落得到处都是。 不远处又是一片草木被连根给拔了起来,絮生落稳的身体,赶紧重新组起了飞鹰眼速度之快,一个俯冲就来到了他的面前,一双爪子朝他的耳朵又勾了过来。 黑虎可是吃过亏的,哪里还能再上一次当,朝后边一躲,粗壮的后腿直接把他的整个身子都支撑了起来,前腿一拍,虎头一压,就像是您抱住您那生气的女朋友一样‘卡巴’一声,那是骨断筋折。 就这么在他的怀里边散成一堆树叶树枝,他这会那是怒不可遏,从他抓人来种树就不难看出来,他是多么热爱这片土地,而絮生呢,一而再再而三的,都是用他在乎的东西来对付自己,搁在谁的身上,那都是不可原谅的。 朝着絮生所在的位置,冲将过来,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嘶吼声震得蹲在地上的人们抱头痛哭,脚过之处更是泥巴乱飞。 絮生一看,好家伙冥顽不灵,再念动口诀,提刀的木武士直接挡在了面前,双手挥刀,劈天斩地,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刀。 ‘呼哧’一下,黑虎一偏身子居然躲了过去,躲过了妖身,可没有躲过小腹,一刀下去给开了口子了,不过没多大事,他还是一个劲朝前来。 木武士丢了打刀,一个箭步赶上前来,双腿蹬地,直接就跨骑在了他的背上,双手一夹,十根手指头一根夹着一根,一根连着一根两个拳头合成一个。 照着他的天灵盖就是一锤,那力量翻江倒海,黑虎一善偏头,又给躲过去了,后腰一抖把木武士直接给掀翻下来。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无法移动的絮生,他坚信只要放倒了他座下的草木,就能一鼓作气把絮生也给放倒了。 想得是挺好,可能也忘记了自己爪子上的伤口,那时候人家坐在躲风瘟狼的背上,你都没有把人家怎么样,这下的实力是那时候的几十倍,他又怎么撼动得了。 或许这就是他的可贵之处吧,决不能亲眼看着自己在乎的东西,被毁于一旦,即使对手有天神一班的实力,即使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他倒是视死如归,后边的木武士不干,他连重心都不稳,可是是伸手,就逮住了黑虎的尾巴。 黑虎眉头一皱,这下不完了吗?果然木武士又一次跳上了他的背,对着他的脑袋又是一顿暴捶,躲得过一次,躲得过两次,可是后来就是三次日次,五六七八次,打得他眼冒金星,一头栽进了土里边。 木武士拖起他的尾巴,就像是提一只死狗那样轻轻松松,给拖到了絮生的面前,把地上的关王刀一提。一只脚踩在黑虎的脖子上,一把刀尖顶在他的脑袋上。 “我佩服你视死如归的精神,可是我并不欣赏你得寸进尺的模样!” 话说完,根本就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念动口诀,木武士一把将他丢到后边,一只脚踩在他的尾巴上,关王刀举过头顶,只要手一落下,他就得被劈成两段。 “大哥!停手,快停手啊!”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谁呀?躲风瘟狼他用最后一丝力气,阻止了血染当场的悲剧。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人家都把他给打成了这个样子,杀了黑虎那也是给他报仇雪恨,他怎么就给阻止了? “你说什么?” 不止是我们疑惑,就连絮生他自己也没能明白过来。 “大哥!你看看,你看看的他右腿!他的右腿!” 絮生哪里看得见,再次念动口诀,木武士直接把黑虎给给提了起来,很羞辱的提法,提人家的尾巴根。 絮生这才看清楚了,躲风瘟狼让他看得的原来是这家伙腿上的一根绳子,这根绳子可不是一般的绳子,而是同天绳,这是絮生独有的,怎么会栓在他的脚上? 第535章 万难之事 通天绳的事情别人不记得,躲风瘟狼哪里记忆深刻呢,他和两位兄弟,那可是深深刻刻的体会了一晚上,若不是命硬一点那就得死咯。 这是什么样的一根绳子?话说絮生拜师的时候,三极老人看他是这个样子,于是用了自己的胡须编织成了一根绳索。 闭关七七四十九天,那才炼制出了这么一条绳子,绳子的一头从天空降落下来,无根无痕就这么无缘无故降下来,而且特别的牢固。 因此改名为通天,送给絮生让失去了四肢的他,可以驾驭绳索移动自己那残缺的身体。这通天绳还有一个神奇的功能,那就是一但捆上了,就会锁住灵魂,锁住记忆,任你如何转世都是取不下来的,除非已经完成了,正主的意志。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哥三个的腿上,都还捆着通天绳呢!这绳子的模样和普通绳子一样,这才让那天躲风瘟狼没有看出来,泪眼婆娑的红毛病狗。 也就是他们哥仨带着通天绳,絮生在面对雷震子留下来的沟壑时候,束手无策,现在也是完完全全依赖躲风瘟狼,那才能移动分毫。 有一点絮生没能明白,当初给伤虎子指路的时候,那是让他镇守山林,对于一头猛虎来说,这个不是最简单的事情吗?怎么他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絮生的疑惑之间将木武士一分为二,一份化成了两对铁拷,紧紧将它锁在了地上,人们一看黑虎被锁住了。一下子像是得了自由一样,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另一份成了躲风瘟狼的模样,将絮生送到了他的面前。他已经很虚弱了,身旁都是血,那血染红了大片的绿地,在他自己的挣扎之间,成了小小的一片泥泞。 “大哥!” 他轻轻叫了一声,露出了满足的微笑,他知道自己不会死了,看着刚刚的局面还以为絮生会败,他一败自己就得玩完,这下放心了。 絮生弯着腰看了看他的伤势,伤得确实很重,眉眼一压,土地下边就动了起来,一捧青青脆脆的嫩草,就出现在了躲风瘟狼的面前。 不用絮生交代,他偏着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也从他的肚子里喷出了一阵微微的绿光,那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还都是皮毛,最重要的一步还没有做呢,那就是再给一口躲风瘟狼絮生的气,他虽然是动不了,但是抗拒的表情溢于言表。嘴巴也不张,头也偏朝一边,脑门都皱起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不想活了!” 絮生他没有手,要不然直接给你掰过来,按住嘴巴就是一顿人工呼吸,话说都到了这时候了,躲风瘟狼怎么还扭捏起来了?不是他矫情,更不是不想活了。 而是、而是就在前面一点的时候,他是亲眼看着絮生把一整个山洞底下的,屎屎尿尿都给吃下去了呀,他一开口说话,那剧烈的臭味简直了都。 这才在人家亲自把嘴巴凑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躲开了,絮生当然知道他的心思。又从地下又冒出了两根藤条,一根扒着他的上颚,一根扒着他的下颚,既然嘴巴都张开了,那就由不得他了。 只见躲风瘟狼紧紧闭上的眼角旁边,落下了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子,他不干净了,这回是真的不干净了。臭归臭吧,絮生那口气,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药。 只半根烟的功夫,躲风瘟狼他就可以站起来了,抖一抖身上的未干的血迹,一口把絮生给叼在了自己的身上,这回是朝他的脸上咬的,故意喘了几口气。 絮生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也不怪罪,反正自己也理解不了什么叫臭味。 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人家不知絮生一个大哥呀,伤虎子他也得关心关心啊,用鼻子拱了拱,朝着他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絮生牙根也听不懂,因为他是狼嚎声,估计伤虎子也听不懂,狼和虎本来也不是一个物种不是。 他嚎了几声,也发现了问题不对,一脸茫然地看着絮生,絮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帮不了啊! 历经雷劫之后,躲风瘟狼他说出来的话,只有两个人能听懂,一个是絮生,一个是城小陌,他跟其他人说话,那说出来的就只有狼嚎声了。 没办法絮生只好为伤虎子辽伤,可是人家不但不接受,而且是口咬鼻喷,尾巴乱甩,根本也没想让她靠近。锁住了四只脚,可没有锁住放抗的心。 可无论絮生怎么好说歹说,伤虎子就是不开口,只有一声生凄凄惨惨的虎啸声,浩浩荡荡的在这山谷徘徊。这下该怎么办?人都跑了那他们一定是回家了,可是总得知道伤虎子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他看了看着急的躲风瘟狼,现在还有一个办法,最后一个办法? “还有万难之策,你说我能不能用?” “什么万难?万难什么?您可不能开玩笑!” 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已经不用说破都已经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了,所谓万难就是杀了伤虎子。嚯!把人都给杀了,这还怎么知道他们想知道的事情? 絮生不是还有一个前知三百年的神技吗,只要是尸体摆在面前,他就能知道这尸体生前的所有生活事迹。 躲风瘟狼不断地摇头,那些跟着大哥一起走过的画面,一幕一幕出现在了眼前,总之是有悲有喜,对他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来说,这些就是最珍贵的东西。 这是同意人家的说法了,不同意可不行,实力不许,还有他是毫无保留的相信絮生,会为自已把事情考虑周全的。 虽然说是万难,只要通天绳还捆在腿上边,生离死别那就不是生离死别,那就变成了后会有期,来日方长。 躲风瘟狼走出了好远,他静静往草丛了一趴,把絮生给放了下来,就这么看着,看着他熟悉的人,属于他们之间的记忆,以另一个方式消失,然后轮回。 絮生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这小事用不着安慰,都是男人顶一顶就是,这跟和异地恋的女朋友分开都没多大区别不是。 第536章 伤虎子的回忆 躲风瘟狼一闭眼睛,那木武士就又重新站起来了,他很嚣张,一脚踩头,双手举刀,对准的就是黑虎的脖子‘咔嚓’那脑袋就滚落一旁。 喷出来的居然也不是血,那是一阵阵,一股股的黄色烟雾,如同风吹黄尘一样,滚出了模样,升腾上了天空‘嗖’地一下,朝着王宫的方向去了。 再看看躺在地上的黑虎,他已经褪尽了黑色,露出了原来的黄皮斑纹,粗壮的身体也随着烟尘散去,变的干枯萎缩,哪里还有一副老虎的样子?简直了就是一具,病猫的尸体。 “结束了!” 絮生一提醒,躲风瘟狼这才睁开了眼睛,看到伤虎子已经身首异处,心头一阵悲凉,‘哇’地就哭起来了,眼神中还有些责怪。 ‘这怎么就把脑袋直接给砍了呀,万难万难一定完身首异处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吗?这絮生也忒无情了吧!’ 絮生哪里管他,跟不解释,滚到了血泊之中,前知三百年的画面就出现在了眼前,挑重点的看。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就天气很好的那种,伤虎子一个人爬在石头上,看着山里忙忙碌碌的打柴人,他跟心痛啊! 这些人那都不是取之有度,总之有度的,那叫乱砍乱伐,甚至砍倒了一棵树。他们只是随便要几截木头,剩下的就这么丢弃了。 哎呦,伤虎子看着就特别的心疼,这些都是他修成正果的东西呀,再这么下去,别说是修成正果了,就连自己都快没有地方躲了。 再后来雷震子为了帮助城小陌,他硬生生的划拉出了那一条横断南北的沟壑,这下所有人都进了大东山,乱砍滥伐的事态越发的严重。 伤虎子这下可坐不住了,开始频繁的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又是吼又是吓的,可他牢牢记着絮生交代的话,不可伤人,不可伤人。 就这样刚开始的时候打柴的人们也是,谈虎色变遇虎就逃,可是耐不住熟悉呀,渐渐地人们就发现,这老虎他虽然是声音大,脾气大,可就不伤人,多少人被他给扑住了,一点事没有又给放了。 从一开始的落荒而逃,再到后来的东躲西藏,最后干脆就是与虎同生,一些人负责挑逗他,一些人则继续打柴,干脆就不搭理他了。 日久天长也就是絮生和躲风瘟狼到处日行一善的时候,这山里的大树一片一片的消失了,伤虎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是乎他就到处的去求去告,希望一片的老朋友们能给出出主意,他以前的老朋友那可都是妖,也没什么好办法,既要人族害怕,又不能伤着他们,能行才怪。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可就来了,他自称是无伤天师,自称可以满足伤虎子的要求,作为交换伤虎子,在修成正果之后,必须做他三年的坐骑。 伤虎子一听,三年换三年,这不亏不赚的,但是自己却要白白浪费六年的时间,想一想心里是很不舒服的,第一次也就没有答应。 可是那些人族可不心软,越来越放肆,甚至把他的忍让当成了软弱,巨大的利益面前,官军也加入了伐木的队伍。 只可惜人家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伤虎子,他们伐木是假,捉虎是真,大家都没见过这么温顺的老虎呀! 何威那爱玩爱闹的大王更是好奇得不得了,朝堂之上就直接派了人,前来捉虎,不过来了好几天了,都是扑空而来,伤虎子去拜访老朋友们了,根本也不在山里不是。 那既然来都来了,王城里的木材又那么贵,索性也做起了木柴买卖,一边把自己的腰包弄得鼓鼓的,一边等老虎出现,然后完成大王的命令。 伤虎子刚刚和无伤天师给谈崩了,他一回来就看见大批的树木被放倒了,而且一根也没有拿回去做柴火,他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追着那几个搞破坏的人就冲过去了,他倒是没有注意,这些人可是和平常的打柴人不是一个模样。平常的那些虽然也有一膀子力气,但是身体矮小,眼神平和。 这些人一个个的五大三粗,也不穿衣服,也不拿绳索,一眼就看出来,不是打柴人,而是故意跑过来伐树来了。 伤虎子一追他们就跑,都是听说老虎不伤人,没有真正见过,心里还是发虚的,伤虎子回去了,他们走过来砍树。 这下把伤虎子给气着了,不把你们几个给撕碎踩扁了,那我这森林之王也别叫了,干脆叫森林之虫得了。 嘿!那几个不怀好意的人,还真怕老虎不追他们,就连逃跑的姿势那都是,屁颠屁颠的,甚至回过头来看的眼神,都充满了戏虞。 忍不了,真忍不了,伤虎子云左突右跳,那一步就是人的十步,让他们先跑一百步,那都能追上。 一上来,那就不客气了,跑得最慢的那位,也是最先被追上的这位,到是没能忍住,对着他的屁股,那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抡了上去。 实实在在的一大块屁股墩子上的肉,这就飞起来了,直到血迹溅到了伤虎子的身上,那血红的眼睛,才转成了黑色。 那人直接飞出了老远,疼得直接晕过去了,前边的一看,特么谁说老虎不伤人?这就打死了一个,再不跑命可就没了呀,这时候谁也管不着谁了,命要紧啊! 伤虎子自己都懵了,自己是觉得压抑住了自崩发出来的力量了,怎么下手还是那么重? 他是老虎得有千把斤那么大,那人才多大,最后也就是一百来斤,十分之一的比列,怎么可能挨得住,这么一巴掌? 这回完蛋了,不会真的把人打死了吧,记得絮生交代过再伤人,倒悬之苦就会再来,直至这一世的死亡,可是他害怕了半天,那通天绳一点反应没有。 这又是怎么回事?那通天绳是沾染了絮生的灵气,所以为善伤人,是不会触发倒悬的。 算了,他也没想这么多,一口把那人给叼了起来,山上不是还有很多打柴的人吗?就给放在了他们回来的必经之路上。 那人发觉老虎走了,这才撕心裂肺的大喊救命,哦原来是装死,我不知道谁告诉他的,只要装死,老虎就能放过他。 第537章 人心不可称 老虎伤人的事情风一样的传了出去,很快就到了何威的耳朵里头了,他是个什么人大家伙都是心知肚明的。 什么一头破老虎,居然敢伤了自己手下的官军,平日里他不伤民不伤人怎么就在自己派出去军队的时候出来伤人?这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这个大王呀! “好!很好!区区一个山里的畜生,那都敢欺负到了自己的头上来了,士可忍孰不可忍,给寡人点齐三千人马,寡人要亲自射杀这不识王者的畜生。” 什么不识王者,什么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些都是借口,他就是在宫里憋得时间太长了,他得出去透透气,还有就是以猎虎为借口,看看还有哪一个大臣敢不服从他的号令。 结果是让他特别满意的,没有一个敢站出来阻止的声音,哈哈,他们畏惧自己,那就是天下太平,可以出宫。 那些正直的大臣早就被他杀光了,剩下的这些都是那溜须拍马的人,哪一个不是八面玲珑,人家才不愿意为你操心,天下苍生呢,只要自己那小家和和美美就算功成名就。 第二天,那三千人的兵马可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一进来别的不说,先把来打柴的樵夫都还抓了起来,抓他们干什么?让他们顶在前边,老虎不伤人的消息不就是他们先传出来的吗?把他们顶在前边,那就对了。 没办法了这都成了赶鸭子上架了,有几个不争气的就直接跑到了何威面前,把老虎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怎么出现都给说了都给说了一遍。 荷威一一都给赏钱,嘿!这些利欲熏心的家伙一看,原来是可以领钱的,于是也不像是起初被压迫的模样了,一个个兴高采烈的自告奋勇,当起了马前卒。 猎户出身的那就更不客气了,又是做陷阱又是规划路线的,总之那是无所不用其极,把邀功请赏做到了淋漓尽致。 等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人马也埋伏起来了,那就开始砍树,一声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之后,一棵棵百年大树跟着就倒下了,伤虎子那是眼睁睁地看着。 他看见的可不止是大树被砍,还有刚刚他们布置陷阱,也听到了好些,要如何如何抓捕自己的话。他那叫一个伤心,平日里自己可没有伤过这些人分毫啊! 他们前边砍,自己就委委屈屈的再后边种,唯一希望的就是,这一片树林子能够好好的保存下去,为了自己修成正果,也是这些人的子子孙孙,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的贪婪? 为了你和大王的赏钱,他们就能把之前自己所有的好忘记得一干二净?而且反过来还要帮助那个压榨他们的人,这叫什么道理?这是什么世道? 绝望的他发出了震慑山林的怒吼,发泄着自己心中的特别不满,他一吼吧,那些人是一个比一个兴奋,大王说了,只要抓住了老虎,今天在场的个个重赏。 你看看吧人心最禁不住这样的诱惑,这就要对伤虎子下手了,直接树也不砍了,与其被动等待,还不如主动出击。 顺着声音就追了过去,对他们来说伤虎子不伤人,起码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们,那就更兴奋了,甚至为了冲得快一些,连自己的砍柴刀都不要了。 伤虎子确实跑得很快,躲闪腾挪之间,就跑出去了老远,可是架不住他们人多,很快就被围了起来,它是难过得伤心落泪,一声声的嘶吼,都是那么的凄凉婉转。 可是一个孤独的哭泣,怎么又能唤起一群贪婪到心脏发黑的人,伤虎子还是没有伤害他们,任由他们冲上前来,在他们兴奋激动的眼神中把自己给五花大绑了。 四条腿之间立刻就插进来了几根棍子,好几个年轻力力壮的把肩膀伸了进来,嫁闺女的时候那是八抬大轿,现在这是十六人抬金,对他们来说伤虎子就是闪闪发光的赏金。 一路的唱着歌哼着曲,别提有多开心了,就这么着,他们顺顺利利的就把伤虎子,给抬到了何威面前。 何威一看,嚯!好大的猛虎,少说也得有个千八百斤吧,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可以说这就是虎王吧,不!是山中之王。 他是越看越喜欢,不过很快就纳闷起来,这么大的一个家伙他真的不伤人吗?他为什么就不伤人,若是伤人的话,这些樵夫也不可能这么容易的就把他给捉过来不是。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想出来了一个好玩的点子,把侍卫统领给叫了过来,在他的耳朵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 那统领的脸上很快就漏出了邪魅的笑容,可以看出来这主扑二人一定是没安什么好心的。 统领走上前来,那些樵夫正凶狠恶煞地用大棒子,狠狠压下在老虎身上,深怕他给跑咯。见统领过来立刻就换出点头哈腰的表情,像是街边乞讨的乞丐一样。 他确实是过来施舍的,奉王命的施舍,大手一挥,身后的卫士可就上前来了,那手里端着的,都是真金白银,他不可置疑信的问: “本将抬眼一瞧,这虎得有千八百斤吧!如果说他不吃荤腥就能长这么大?本将就不信,如果他吃荤腥而不伤人,本将更不信了。” 跪在地上的樵夫们一个个都把头抬了起来,那眼睛都看直了,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财宝。齐齐喊到: “统领若是不信,您把他再放咯,我们就当着大王和您的面再给他抓回来,您亲眼看看我们说的话,那是真还是假!” 那话说得是信誓旦旦,都让统领差点就看花了眼睛,快要以为这被捆绑的家伙,那牙根都不是虎,只是个头比较大的猫一样。 他转过身恭敬地看了一眼何威,何威轻轻一点头,表示节目可以开始了。啧啧,看到了吧,以人命戏虎,在这位大王的眼中,那只是一个节目而已。 那些当事人呢,他们更没有敬畏之心,一头百八十斤的老虎啊,那是会吃人的呀,还真就把人家的仁慈,给当成懦弱了。 第538章 老虎不发威、真的被当成病猫 那既然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把凳子拉开,从裤兜里把瓜子掏出来,好戏开始吧! 统领一招手,侍卫们几个就摆出了铁通阵,铁盾在前,长枪在后。这些樵夫们一个个口口声声的说,猛虎不伤人,可是拍屁股那位还是夜夜哭得撕心裂肺。 为了安全起见,大王是要首先保护起来的,伤了这些人倒不起哪里,在官家眼里边,牙根也没把他们当人不是。 ‘哗’地一下,那些樵夫猎户也就都散开了,他们争先恐后的冲上山头,一个人把着一个角落,生生的把这山头给围住了。 这一幕幕伤虎子可都在眼里呢,他悲伤的眼泪已经流尽了,只剩下一双通红的血眼,嘴角喷出的唾沫,那都是带着血腥味的。 双眼紧紧盯着那铁通阵,现在算是明白了,一切的罪恶都是来自,那个被保护起来的家伙,只要把他干掉,一切会不会就都好起来了。 统领也是想好好表现一下自己,自己亲自过来解捆绑的绳索,一到跟前,他傻了不知道怎么解,解前腿怕后腿伤着他。解后退又怕,前腿拍着他,解嘴巴那不敢,就只解开了一条尾巴。 纠结了一会儿,刚想叫一个人过来解,那钢条一样的尾巴照着他的膝盖那句话甩过来‘咔嚓’一声,那一对骨头,就给甩得粉碎。 ‘啊呀’那统领直接就栽倒在地上,好一阵‘咿呀’乱叫,吓得铁通阵不自觉的收拢了好多,山两边埋伏的弓弩手,毫不掩饰的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 一个个眼睛血红,满脸的杀气,眼睛红那是眼红真金白银不是给他们的,杀气重那是因为这些平日里在他们眼里,狗都不如的樵夫猎户,今天把他们的风头都抢完了。 不信你看,有几个人的箭头是对准伤虎子的,大多数那都是对着人的,先射人再射虎。 倒是何威不慌不忙的抬手,那些弓箭手才退了下去,这回没人敢上前去解捆绑绳了,说老虎不会伤人的那些,都上了山。 荷威那是一个急性子,赶紧叫人去解,那些侍卫虽然心里畏惧,可是在大王面前可不能丢脸,更不能被那些狗一样的人给看扁了不是。 冲出了两个手提长枪的侍卫,他们一出阵,其中一个手一滑,直接挑死了他们还在痛苦挣扎哀嚎的统领,一把枪尖捅开了捆住伤虎子嘴巴的绳索伤了他的嘴,这家伙还是有点武艺的。 伤虎子猛地吸了一大口气,发出一声惊天怒吼,挑伤他的的那一位,直接被震碎了五脏六腑,七孔流血命散当场。 后跟过来的那位,吓得屁滚尿流,朝着铁通阵一路逃来,本以为能捡回来一条命,可是刚到跟前,就被铁盾空隙里边,捅出来的枪尖,给刺成了马蜂窝。 那边血还没有流干呢,伤虎子那已经站起来了,这些普通的绳绳索索,怎么可能捆得住他,他示弱就是想知道,到底谁是幕后黑手。 他伤人也是想试试,通天绳会不会被触发,这下他想知道的都知道了,那也不用再伪装了,直接站了起来,又是一声喝断山岗的怒吼。 铁通阵再次龟缩了一层,铁盾中间的空隙,很快就被穿出来的枪尖给填满了,就像是一个刺猬那样,让你无从下手。 里面的人已经劝了荷威很久了,可他就是不走,这么精彩的时候,怎么能少了他,一招手,两位身披重甲,手提铁锁的勇士冲了出来。 他们后边还跟着两位,这两位提的是长刀,赤裸着上身,那发达的肌肉在一举一动之间,居然还会跳舞。 很明显了,铁锁把虎给锁住,然后手提长刀的勇士从后边赶上来一人一刀,结果了他,嘿嘿,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凭两个人就想按住人家了? 荷威这么安排,不是让他们送死来了吗?这也不能怪他,是他们自己平日里老是吹嘘自己力能抗鼎,武能伏虎的。那只是一个人的厉害,现在四个一起放出来,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吧。 两个目的,一个是看一出精彩绝伦的猎虎大戏,一个就是让这些奴隶看看,借他们的嘴巴,向天下展示自己那恐怖如斯的力量! 身披重甲的两位一上前来,瞳孔直接放大,这家伙怎么生了一个大象的身体,平日里也打过虎,可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呀! 正愣神不知所措的时候,伤虎子那就过来了,一巴掌拍在一个人的身上‘轰隆’那声跟打雷也没什么区别,正中胸口,重甲上边立刻就不出现了一个凹槽。 另一个下意识的把铁链给甩了出去,铁链一出,钢条一样的尾巴,也跟着甩过来了,不偏不倚,抽在他的脑袋上。 甩出去的铁锁那也是很争气,直接套住了那黄皮虎的腰,电光火石之间,一下翻了三个。被拍的那位,连一声疼都没能叫出来,直接饮恨西北。 尾巴不比前腿的力量,这位的盔,那还是能抗住的一鞭子的,只觉得自己那脑袋好像是撞上了铁门一样,身体不由得他不向后而倒。 伤虎子跃起半身,铁锁套住了他的支撑腿,拿铁锁的一倒,连着惯性就把他拖倒了。后面提刀的这就赶上来了,不愧是大王身边的侍卫,那速度绝对没得说。 手起刀落‘呼呼’两刀,就上来了,伤虎子哪里还躲得开,用力一扭妖身,屁股挨了一刀,顿时黄皮一开,漏出红肉,红肉一让,那就是白森森的骨头。 另一刀砍在了,肚皮上边,软软和和,都没觉得疼,那一截肠子直接喷了出来,连着的血喷了那用刀的一脸,就在眼睛自一睁一闭的时候。 一只重抓按住了他的头,另一只按住了他的妖,只听见‘哎呀’一声,他的脖子连着皮肉,都给咬断了,那血喷得就跟小雨一样。 后边哪一位还想举刀,一尾巴那就扫过来了,他不是没穿上衣吗?他不是肌肉都会跳舞吗?那也挨不住那钢条一甩,胸口直接给开了口,甚至他自己都看见了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 还有一位身批重甲的倒在地上呢,那人血虎血都喷到了他的脸上,吓得他动都不敢动。索性把眼睛一闭,就当自己死了,让所有人都当他已经死了。 第539章 伤虎子变黑虎子的由来 干倒了四个勇士,伤虎子的目标那就对准了铁通阵,一声声的嘶吼,吓得前面的几个人,抖手抖腿的拿着的盾牌也跟着起起伏伏。 山上边的那些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来也没见着温顺的虎发这么大的火气,怎么他今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平日里那都不是很好欺负的吗? 见了血了,他们也害怕了,一个个直往山头上挤,他们想前来,那是门都没有,上边埋伏着弓箭手呢,上来一个射死一个,上来一双射杀一双。 这下他们可就知道了什么叫做,往前是死,向后也是死,那不能上不敢下的滋味,痛苦的眼角直流泪。 那边伤虎子居然一低头,把自己露出来的半截肠子,一口就给咬下来了,这么拖拉这一定会影响战斗力的,所以才出现了这么恐怖的一幕。 四只柱子一样粗的腿往地上一缩,像是一根已经压到地的弹簧,黄皮子染着红,那叫一个惨烈‘嗖’地一声,百八十斤的身体直接就飞起来了。 直接跃过了前排的铁通阵前边的盾牌,一进来这下轮到他的瞳孔地震了,那盾牌空隙里边是长枪头,后边像林子一样,也竖起来枪头。 这要是掉下来,那可不就被穿成了刺猬,哎呦,伤虎子可不是飞虎子,他能跳起来,可不能飞起来。 挣挣扎扎的就掉下来了‘噗嗤噗嗤’挨了好些枪眼子,黄皮子上都是血迹,枪杆子一拔出来,伤虎子那身体已经看不清是黄色了。 歪歪倒倒的一头栽倒在地上去了,嘴巴里依稀还能喷出来热气,可是身子已经算是动惮不得了,只有肚子上,该微微有些起伏,这就证明了他还没断气! 荷威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嫌弃地捏着鼻子,屠虎是比他想象之中的更有趣一些,但是吧就这味道受不了,一个每天生活在酒池肉林之中的人。让他闻一闻爱妃宫女,那还差不多,但是要他经历血雨腥风,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啧啧啧,就这么死了?寡人还没有玩够呢!真是可惜了,这叫寡人下次再想玩的时候,上哪里能找这么大的虎啊? 来人!把他的虎气,给寡人拔下来,带回王宫,让我的爱妃们也看一看这世间,居然还有跟象差不多大小的猛虎!” 伤虎子好好的时候,他们确实不敢上前,小命要紧谁的命不是只有一次,可是现在他已经奄奄一息了。那上去就是大功一件,提刀的争先恐后,就连提枪的也跃跃欲试,那枪头还能扒皮还是怎么的? 山上边拿着弓箭埋伏的,那就更是心里不平衡了,怎么什么好处都让底下的人吃完占尽咯?事情就是这样,你距离领导远了,那有什么好事情,都轮不到你。 正当他们要动手时,突然一阵大风刮了起来,飞沙走石头,折树断杆的,那些樵夫猎户身子骨细小的,直接就给刮地上去了。 那拉来的战马都站立不住,一个劲地挣扎后退,荷威那巨大的王座盖头,直接就被拧成了好几瓣,铁盾牌在手里根本就控制不住,飞上天空又落下来,砸伤了好几个人。 怪风过后,一切都是东倒西歪的,树木歪了,铁通阵也歪了,甚至那些樵夫猎户,他们的眼睛鼻子都是歪的,好怪的歪风啊! 等大家伙一睁开眼睛,嘿!那象一般大小的猛虎居然就不见了,奇怪奇怪真奇怪,这瘦小的人都还在呢,怎么就那巨大的身躯不见了? 四处也都找遍了,那是一点他来过的痕迹都没有,除了被他打死咬死的那几具尸体,还能证明他来过。其他的,包括被枪尖刺出来的血,和那半截肠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荷威但是乘兴而来败兴而走,眼福是大饱了一顿,只可惜是什么也没能带回去,这种虽然做了事,却没有留下证据的感觉是,他最不爽的。 所以下了命令,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许再提山里有大老虎得事情,哪一个敢说漏了嘴巴,诛灭九族。就这么着,伤虎子不见了,那些乱砍乱伐的人,还是每天络绎不绝。 那怪风究竟是把他吹到了哪里去了?今天发生的一幕幕,不止有樵夫猎户,还有大王的侍卫看见,除了他们还有一双眼睛盯着呢。 那就是伤虎子曾经拜访过的那一位,自称是不用伤人,也可以让人们畏惧而不入山林伐木的‘无伤天师’就是他在伤虎子,就要被解决的时候,设法刮来了乱风,救走了他。 伤虎子一醒过来,他就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原来黄色的虎皮子,也变成了黑色,那无伤天师正骑在他的背上,指手画脚的,指挥他做事情。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天师突然就不见了,伤虎子没我人指挥了,他的意识也逐渐回来了,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守护这片山林。 从此只会吓人的伤虎子不见了,一只没有感情的黑虎子出现了,因为通天绳的缘故,这黑虎子他也不伤人。 但是他抓人,每一个上山来的人,无论你是过来做什么的,通通被黑虎子给抓了,就抓到了以前他们哥三所生活的洞穴之中。 也不知道洞穴底部什么时候有了一池黑水,就是之后装屎尿的地方,被抓过来的人他们口渴就喝那黑水,只要是喝着了,那就可以不吃不喝,眼珠子整个黑了之后。 人就变得呆呆傻傻,就是后来絮生他们看见的样子,而且特别的听话,叫他们做什么就只会做什么。 既然这样黑虎子也不客气了,他的使命就是守护这片山林,那既然这些人是来破坏的,那就让他们破坏了多少,就种植多少出来。 于是所有上了大东山的人,那就都被痴痴傻傻的抓过来种树了,失踪的人越来越多,官家就不得不管了。再后来就连派进山找人的官军也失踪了。 那就再也没人敢过来了,没人再来那洞穴底下的黑水也就没什么用了,索性就变成装屎尿的地方。 为了救出失踪的亲人,人们就到处找世外高人,这就听说了神通广大的絮生和躲风瘟狼,后来的事就这么发生了。 第540章 总有一些人奇奇怪怪 絮生把伤虎子所经历的一切,看得明明白白,他也毫无保留的和躲风瘟狼说得清清楚楚。 结合那飞入王宫的黑云,基本上是可以确定了,那什么无伤天师,一定就在王宫之中,是时候去会一会他了。事半功倍,那就不用再躲着王宫派来找他们的人了。 不过进王宫之前,他们还有一件事必须做,二人再次来到了洞穴,令他们惊讶的是,那群痴痴傻傻的人,居然没有离开,他们一个个哆哆嗦嗦,都在这里呢。 “你们怎么不回家?” 没人搭理他,只是哆哆嗦嗦的蹲在地上,背对着他们。 “你们怎么都不回家!” 和第一的反应一样,他们或许是听不懂,或许是听不见,更有可能是,中了妖毒完全丧失了行为能力,不管怎么说吧,那都是些非正常人类。 絮生和躲风瘟狼一商量,还是把他们都留在了这里,他们俩都回去了,回到了小陌的庙宇之中。 就在他们走的这两天里,这庙宇居然被重新修了一遍,方圆十里那都修得平平整整,花花草草的都是给种上了,一副人潮拥挤的模样。 前来上香的人络绎不绝,不少还是官家贵胄,停放的轿子那都快把路给堵起来了,好些卫士直接把守在了门口,等他们的主人上了香火,那才把路让开。 好多老百姓挤不进去,就只能在外边插上香火了,一个插那就个个插,烟火气直接弥漫整个庙宇,差点都成了雾霾。 “嗷呜……” 躲风瘟狼一声怪叫,人们立刻就给让开了一条道,都盼着絮生回来呢,他答应人家的三天给回复,人家不是就都过来了,那些家族大一点的那是扶老携幼,这才造就了人山人海的形式。 躲风瘟狼三两纵就跳到了庙门口,接受着那弯腰如潮水的膜拜,他很受用啊,人间烟火气,那是可以提升修为的。 天空青光四射,这就是那絮生的出场白,得有这么一个仪式感觉,要不然都显示不出来,天神的至高无上和尊贵无比。 唯一不雅观的就是絮生没了四肢,光光的身子一下来,就得落在躲风瘟狼的背上,要不然别人看他,和他说话就得低着头,那样更不成样子了。 “大家都起来吧!都起来!我和瘟狼,已经从大东山回来了,你们的亲人,那都好好的,只不过中了妖毒,还请各位移步,亲自去接一下。” 下边的人齐刷刷的磕头,没一个敢抬头的,絮生那心里也是一阵的不舒服,他是一个很亲和的人,这下被人家这么膜拜,虽然心里很受用,可是空落落的。 人们直接是跪退着出去的,那庄严的肃穆的形式,甚至都已经超过了荷威上朝的时候了,就算是叩拜大王,也只是跪退三步,然后起身而走,这怎么就直接跪退而行了? 絮生他是觉得有些怪异,可是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自己也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还在想王畿的人跪拜上供香火的时候,是不是有这么一个规矩。 人群中好些眼睛正在愤愤不平的盯着他呢,这些都是些什么人?既然都跟着跪下了,怎么又来了一个愤愤不平? 人家都是王宫里荷威的亲信,那心里一阵一阵地酸,你絮生是个什么玩意?没有四肢矮了别人一半,跟一条狗一样的高度,你居然敢让上供的人们跪行而退?该死,真该死啊! 这几位都准备跟荷威说这档子事呢,没想到来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直接就在沟壑这里给摔死了,你说这叫报应不? 不过一只黑色的乌鸦,倒是飞了过去,只要飞得够远,那就是可以飞过去的,它飞进了王宫之中,落进了王后的宫里边。 王后背对着它,轻轻抬起手,它就落了上去,这时一个宫娥心照不宣的走了出去,他请大王。 荷威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早些时候这位宫娥就把王后要请他看好戏的事情告诉了他,苦苦煎熬了一天,现在才过来请,真叫他好一顿的抓心挠肝。 “王后,寡人的王后呀,你可叫寡人好等啊!” 他的步子很大,步频也很快,馋猫见咸鱼都是这种急不可耐的样子,一过来一把就将美人拉进了怀里,完全也不顾及人家手上还有只乌鸦呢。 满是络腮胡子的脸,对着王后的脸就是一顿突突,接下来免不了来一场宽衣解带,翻云覆雨的男女大战,这荷威精力够好的还。 都已经一柱擎天了,突然‘呱呱呱’三声难听闷噪的乌鸦啼叫,直接把一柱擎天给吓成了旱地泥鳅,那是又软又葩。 哎呀,自古有三大荒唐事,第一是抢小孩的奶嘴,第二是脱太监的裤子,这第三就是毁人春梦。 荷威那脑袋上蹭就冒出了熊熊怒火,这是哪个男人受得了,一耳光那就扇了过来,‘啪哧’那乌鸦直接十环命中,打得那是黑毛乱飞,两眼冒着星星。 哈哈,都打成这样了,硬是没从王后的手里边掉下来,嘿!还不佩服都不行了还! “你个撮鸟,你挺硬是不是,今天寡人就废了你的武功” 说着一把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刚要比划两下子,一个温温背影,轻轻朝他面前一挡。 “哎呀,大王!您就放过它吧!妾身为您准备的好戏,都得指望着它呢,您要是把它给杀咯,那就没有看头了呀!” 王后那声音就跟一个大老爷们一样,宫娥们也都识相的转过身去,这是为什么?人家大王和王后亲热,那见不得人吗?确实是见不得人,所谓王后那就是一个又黑又壮的大男子,嘿!那个头,可比大王歌威大出两个去。 啊?这一个天理不容的玩意?荷威他是怎么看上的?而且就这么众目睽睽的封了王后?大臣们能同意吗?天下百姓能不笑话吗? 赵高指鹿为马的时候,都没有几个人敢站出来说那鹿是鹿,不是马,马是马不是鹿。 他赵高只是一个太监,都敢这样。人家荷威可是大王,手握生杀大权的王,而且是一个荒唐,残暴的王,你敢出来唱反调? 出来也行,知道你掂量掂量自己被砍了脑袋,还能活,跟没事人一样生活,真有这本事,那荷威没准还能佩服佩服,说不定就能听你说的话。要是没有这本事,什么也别说,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第541章 那是一个局 那些肉肉麻麻,恶恶心心的动作搞完,现在得进去正题了,男欢女孩只是生活的不部分,那可不是全部。 王后双手把那乌鸦捧到了镜子面前,嘴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念些什么,大王刚想问,可是看着他这么认真的样子,没好意思打断。 两口烟的功夫,那乌鸦的眼睛居然就发起了光,伴随着光芒的是一层诡异的黑色雾气,就那么围绕着,上下翻飞。 很快镜子上边就有了模模糊糊的影像,好像是些人影,看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大王只好把身子往前凑了凑,把下巴就搭在了王后的肩头。 王后很享受啊,只差没有把眼睛闭上,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了,很快模糊的画面就清晰起来了。 画面原来是百姓们在小陌的庙宇前边供奉香火的那一幕,那人多的震撼程度,都已经超过了文武百官上朝时候的景像了。最后那个跪退而走,更是前所未有啊! 荷威一看整个脑袋上的毛都炸起来了,心里那个恨呐?啊!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蛊惑人心的妖道? “王畿的百姓,看见寡人都没有这么上心过,居然还跪退而走,这就是大大的僭越了,此人绝不能就在世上,起码不能就在王畿?” ‘啪痴’一拍桌子,桌子应声而碎,可以看出来他心里对这絮生和躲风瘟狼,恨之入骨啊! 他们两个太得人心了,这想下去组织人马,颠覆政权,那也不是不可能啊,这样的国家隐患,必须是先除之而后快。 “来人,给寡人点起人马,去、去把那座破庙给寡人砸了,一把火给烧干净了,夷为平地,寡人不想看见他,永远不想!” 给他气得,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后槽牙也是咬的咯吱直响,恨不能把絮生吗那半截玩意给煮吃咯。 王后赶紧搭过来,为什么给他看这些东西啊,就是为了激怒他,激怒他可是不能就这么用武力去解决问题啊,能不能打得过另外说,直接去砸人家的庙宇,老百姓也不能答应啊。 “大王,您消消气,您看您都气成什么样子了,用不着这样,我呀给您出个主意,准叫您呀,乐乐呵呵的!” 荷威一听就这么几句暖人心的话,全身上下的骨头都酥过来了一遍,江山重要,那美人更重要不是。 “哈哈,有王后这句话,寡人就放心多了,来来来,你说说看,怎么办才能把那半个身子的侏儒给收拾咯?” 话音才落,那大大的厚嘴唇,就照着王后毛孔粗大还生胡须的脸上‘吧吧’就是几口,这上头的感觉,让一旁的宫娥,那都全身打颤。 “大王,您不必大动肝火,也不用兴师动众,这么这么……” 他也把嘴巴凑到大王耳朵边上,也不知道是说话呢,还是做了其他少儿不宜的动作,大王扭曲的脸上,一下就开出灿烂的菊花,接着那就是爱的回应。 另外一边,百姓们在躲风瘟狼的带领下可就浩浩荡荡的进了大东山了,絮生呢他怎么没来?他俩一直都不是形影不离的吗? 絮生也和百姓们在一起呢,大家伙在村子里最好的地皮上又重新,给小陌盖了一座庙宇,那里可比雷神雕,华丽一百倍,而且是新盖起来的,不用提心吊胆的去过沟壑,那香火只会增不会减。 小陌的金身并不沉,这么多人七手八脚的,就给搬过来了,这地方特别的宽敞,青砖金瓦能与日月争辉,雕梁画柱堪比王宫奢华。铜铸的莲花台,金雕的遮身帐,两头挂满了珍珠,四边都是银绣的浪花。 大殿高有三丈,顶梁用的是红木,大柱子支的是黄梨花,地面铺的有雕花雪白大理石,墙上刷出来的全是金粉兑的漆,垂下来的青纱都是处子所绣,挂上去的天神像都出自名家之手。 处处生光辉,面面显大气。 絮生那一天倒晚的乐得连嘴都合不拢,再一声声的朝拜之中,渐渐地就迷失了自我,一点没有发觉人心的险恶,更没有注意到,小陌的金身被搬出雷神殿的时候,那沟壑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另一边躲风瘟狼那也是特别的兴奋,谁能想到有一天妖居然能率领这么多的人,他也是兴奋过了头,完全就没有发现那人群之中,混进了好多手拿武器的人。 上山的路本来是崎岖坎坷的,但是挡不住他们对亲人的思念,心之所向,劈荆以往。 没多会儿就到了那个熟悉的洞穴,才到了洞口就闻见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躲风瘟狼轻轻抬起鼻孔一嗅,心底顿时一惊,耳朵后边的绒毛顿时就被汗水给打湿了。 他嗅到的牙根就不是屎尿的腥臭味,而是,而是人血的血腥味,他曾经也是食过人的,所以这味道他怎么可能忘记得了,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事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索性也不打招呼了,一转身拔腿就跑,大家伙都更在他的后边呢,好几个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被他给撞倒了。 他在前边跑,那几个混进来带着武器的在后边追,其他的人依然是愣在原地,他们牙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人毕竟是追跑不过狼的,只能在后边一个劲的拉弓射箭,这回是狼跑不过飞着的箭了‘噗通噗通’着了好几下呢! 躲风瘟狼越跑越发现不对劲,哪里冒出来的人?而且还是有备而来,这么一想,似乎就可以想明白那洞穴之中,为什么会有血腥味,这就是一个局啊! 箭雨才躲了过去,本以为安全了吧,前边还有人等着他呢,一张张天罗地网,从天而降从地而出,那网在太阳光下边,居然还能看见闪闪烁烁。 直到网搂住了他,这才发现闪闪烁烁的东西,那原来是粘连在上面的倒钩,那钩子是特别的锋利,钩着了就见血呀。 越挣扎那钩得就越紧,身上好多地方都见了红,这下不敢动了,冲出了来了四个壮汉,每人拉一个网角,躲风瘟狼直接留给架在了半空之中。 没多久,那些去接亲的百姓也都追上来了,那手里又是拿石头,又是拿树枝的,上来就打,朝前就扔,若不是几个壮汉手脚麻利,他今天那就算是交代了。 第542章 人祸 庙门口站满了人,他们都是十里八乡赶过来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见证一下,亲人团聚,天神大显神威的场面。 絮生更是高高的坐在十六人抬的四方大平轿,他不是矮了半截吗,屁股底下被垫着厚厚的绵,大平轿子上前前后后都装饰着鲜花彩带,金打的边,铜垫的脚。 好不气派,前呼后拥,人山人海,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这里的王,同样在人群中又混进了好多带武器的人,铁锁弓弩,铁钩铁链。 敲着锣打着鼓,可以说是比过年那味道还要浓烈,个个眼里有光,今天他们的快乐,一定也是明天我们的快乐。那种虚惊一场的庆幸,都表现在了脸上。 日过中午,太阳也有些歪了,可是一直不见回来的队伍,人们的热情却一点没减,尤其是那十六个抬着大平轿子的人,他们愣是没有换人,就这么一直杵在那里呢,好定力啊! 终于东边被照出了人的影子,太阳眼看就落下了大半,一朵白花升龙而起,人们激动得顺着看过去,白花那就成雪了,越来越多,正当人们好奇怎么回事的时候。 那些接亲的人终于回来了,队伍的前头都是穿着孝服麻衣的,他们远远的就看见了这边的热热闹闹,心里一个个恨得直咬牙齿。 这边的一看都戴上孝了,不管是哪一家的意外,这敲锣打鼓的也不能再继续了不是,停了锣息了鼓。 絮生开始也是嘴角含笑的,直到看见孝服,他的脸色也变了一副模样,再一想不对了,躲风瘟狼怎么还不回来?即使有什么情况,也该是他第一个回来报信不是吗?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再一看那抬着自己的十六人,怎么个个都是一样的高一样的壮,那风轻轻吹过他们的衣角,那腰间隐隐约约露出了兵器的手柄,看不清那是刀还是剑。 再一看那低落的人群之中,好几个人神情紧张,絮生一看他们,他们几个就看别处,而且右手不自觉的往自己腰里提。 出事了,这下一定是出事了,得走这下必须得走了,可是低眼一看,都是些青砖铁地的,这还真跑不了。 灵机一动,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啊,黏了黏嗓子,大叫了一声: “乡亲们,都跟我出去接接他们,那边应该是出事了,得帮把手去啊!” 他一说话这些膜拜的信徒,双腿都不听自己的使唤,直接就迈出步子了,这小小的地方好些人呢,你推我我挤你,十六人抬的大平轿子,也跟着摇晃起来。 藏在人群之中的那些武士也来不及动手,人潮一潮挤一潮,人浪一浪推一浪,移动得很慢,但是停不下来。 出了庙门口,这里站立着两个高大的树木,至于是什么树,那就叫不出名字来了,地方宽了人也可以活动手脚了。 几个武士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 “动手”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也是懵着的,动什么手?怎么动手?突然听见人群之中‘唰拉拉’的声音,东西南北四方方向同时飞出了四根铁钩子,铁钩子后边链接着铁链子。 直接从人们的头顶上飞了过去,底下抬大平轿子的也在同一时刻动手了,腰里别着的原来是半截枪,从下边一用力‘呼哧呼哧’好好的一个大平轿子,被捅得稀巴烂。 什么鲜花飘带,飞得到处都是,还好絮生早有准备,一个轱辘滚了下来,不然他就得被铁钩住,然后被人来一个底朝天的掏肛门。 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刀剑无眼啊,哪一个不害怕,于是乱成了一团,哭的哭喊的喊,叫的叫嚷的嚷。 身体不好的被推倒踩踏,身体强壮的自顾自的往前跑,就连那几个手里有家伙的武士,也好不到哪里去,起初乱起来的时候还能看见絮生在人们的脚下打滚。 后来脚就多起来了,也乱起来了,于是他们只能往前追,前边又是人挡着,一气之下,那就挥刀乱来了。 这下人们可不干了,后面的凶神恶煞的把前面的推出去,前面的不得不用自己的身体,去硬刚人家手里的刀,那已经是血影重重了,可是停不下来了。 一时间又是哀嚎满天,这边穿麻衣孝服的,还以为他们都是感同身受,接着又哭了起来,两伙人就这么对看着哭,那叫一个伤心。 絮生趁乱可就跑了,他不是没有四肢吗?那是怎么个跑法?他虽然没有四肢,可是‘板策’的神力,那是遇见金则折,遇火则焚,遇水而浮,遇土而入。 只要有土和水的地方根本就困不住他,有四肢和没有四肢,那是一模一样,现在他得赶紧去找躲风瘟狼,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用他跑多远,躲风瘟狼正被百姓们用绳子困住了四肢,用一根棍子插在中间,像是抬一头猪那样,抬着往这边来呢。 絮生念动口诀‘板策’的神力再次被驾驭起来,只见路旁的干土地,直接就裂开了大大小小的很多缝隙,一时间那是地动山摇。 都不敢动了,惹怒了天神,那还能有好果子吃?虽然絮生不是天神,但是人家有神一样的力量。 大家伙战战兢兢地往路旁边看,那裂缝之中,冒着微微的青光,光影闪动只见,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了。 “什么东西?” 随着一声惨叫,那两个抬着躲风瘟狼的人,被一颗巨大的松树枝给挂住了后背,那松树就直接从他们的脚底下往上长,直到把他们撑得有七八丈的高度。 双腿不离地的恐惧,那是真的恐惧,那种腾空的窒息感,叫把心胀都挤压得不敢跳动了,只觉得两腿之间一热,那就直接尿在裤子里了。 躲风瘟狼也在这个时候被松树枝给拖走了,人群里不是还有很多武士吗,赶紧跳出来拉弓射箭,可惜已经是来不及了。 “以大东山的木,护我新修的庙宇!树来!” 空中是絮生撕心裂肺的叫喊之声,百姓们直接吓得趴下了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他们只觉得身下的土地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居然开始一挪一动。 等所有动静都停下来了,他们一睁开眼睛,直接吓傻了,原本好好的田地,居然都长出了参天大树,房前屋后全都是大树,最夸张的是那庙宇,从里到外严严实实的被大树给,包裹了一个九九八十一层。 第543章 脑后生反骨 救出来了躲风瘟狼,絮生又给了他一个口气,这家伙就是这么神奇,每次都只剩下半条命,可是他每次他又都能逢凶化吉,对他来说絮生就是他的天命啊! “怎么回事?” 虽然已经猜到了一半,但是具体情况得问清楚不是,躲风瘟狼甩了甩身上的毛,左脚右脚颠颠跳跳,哈哈,就跟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我带着他们上了大东山,到了洞穴口,一到那里就闻见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之前不是放错吗?我太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了? 人血的味道,而且是刚刚死了不久的人血味道,刚死不久的和死了两天以上的味道,我能分得清清楚楚。 知道情况不好我怕到时候解释不清楚,我都没理会他们把腿就跑,但是那人群之中,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又是弓箭又是铁网的,我想跑也跑不掉,后来就是您看见的样子了! 大哥!他已经动手了,我们该还手了呀!” 他指的就是王宫里的某一位官员,因为黑虎子的黑气是飞向了王宫,但是他们不清楚到底是哪一位,所以这里说成他。 絮生轻轻点头,心疼看着躲风瘟狼身体上的伤疤,轻轻摸了摸,又把一些治疗的草药给送进了桃他的肌肉里头。 “好!我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跟我们作对?不过时间绝对不能逗留太长,一定要在百姓们砍尽大东山林木之前,把所有真相供之于天。” 伐尽大东山的林木是什么意思,絮生用了‘板策’之力,将大东山上的所有木材,都移动到了那小陌的庙宇之前,给那庙宇围住了,就怕百姓们以为死去的亲人,是絮生下的手,把庙宇拆了,毁了小陌的金身。 他的想法很对,那人群中不是还有武士吗?他们藏在百姓之中,目的不只是为了,悄悄的刺杀絮生,也是为了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 原来是一个大误会的洞穴惨案,被他们颠倒黑白。 说是絮生根本就不是天神,而是那古树修炼成精,日行一善是假,治病救人也是假,说着就把絮生救治过的人,都抬了上前。 吼!他们下手可真够狠的,好些人呢,都被这群武士给害死了,而且都是暴毙,用树枝给杀掉的。 其中就有那位李三,他死得最惨,他们连年迈的老人那也没放过,这么狠的手段,就是为了伸张‘正义’! 什么‘正义’居然要这么血腥的方式才能伸张?对他们来说,絮生和躲风瘟狼那都是,歪门邪道,只有天子大王,那才是天下正义。 伸张‘正义’的意思就是,去恶扶王,这些百姓不都是邪气入体了,一般的手段根本就不能让他们相信官家,所以这一盘大棋,是人家从絮生日行一善的时候就开始了。 放下那些不说,絮生和躲风瘟狼,那就进了王宫来了,再地上刨了一个深坑,然后直接把絮生给种了进去,他实展了地下生根,把旁边的一棵大树给长成了几十丈。 只可惜那是晚上,长大的只是一棵无人问津的树,要不然这一幕,那得吓坏不少胆子小的人,树干上结出了一个大大的果实。 这果实那叫一个漂亮,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那都有。红的是玛瑙红、橙的是蛋黄橙、黄的富贵黄、绿的是翡翠绿、青的是天空青,最后一个紫那是月光宝石的紫。 这树的位置那也是哥江精心挑选的,这树就在大臣们上朝的必经之路上,天一亮就有太监报给了荷威,他也很好奇呀,亲自过来看。 他一出来,大臣们一过去,这不就遇到了一起了吗?正好也不用通知了,大家伙一起看吧! “哎呦,真是天降祥瑞呀!七色果七色花,乃是大吉之兆,当年大禹出生的时候,也是家门口也是出现了这么七色果呀!” 啊?有这么一回事吗?谁知道呀,只要有人说,那荷威就这么信得了呗。 其他大臣也是紧随其后,那马屁就像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滚滚黄河奔腾不息呀! “何不让王后……” 哈哈,这句话才说出口,这位大臣那就后悔了,人家刚刚说的是什么呀,说的是大禹出生前家门口有这么一颗果子。可是人家大王那王后不能生呀!男的你叫人家怎么生? 顿时大家都不敢出声了,这不是找死吗?就看看他怎么死法就是了。荷威他不懂什么大禹,只晓得他爱王后呀,好东西应该最先给王后才对嘛! 赶紧的吩咐下去,去请王后过来,哎呦,那个多嘴多舌的大臣,简直脸都绿了,就是动物死掉以后,那肚子鼓起来,然后发臭的那种绿色。 半根烟的功夫,王后可就来了,一头长发更那妖魔鬼怪差不多,都往脸上盖。人家根本就不喜欢热闹的地方,说来也是,两个男人的亲亲我我,其他人确实也不喜欢看,难免在后边指指点点。 所以这位王后,不喜欢见大臣们,毕竟自己的爱情被否定,搁在谁的身上那也是膈应得很。 “大王!这么早呢,连鸟儿都没起来呢,您这么着急让臣妾过来,干什么呀?” 那扭扭捏捏的样子,真叫人发自内心的作呕,一个个脸都憋红了,又憋紫了,再给憋青咯! 荷威可不避讳,这些人越是反对,他越是要表现,都不喜欢不是寡人的王后不是,嗨,寡人非就做给你们瞧。 把那乱头发一撩,露出性感且带着昨夜胡茬子的脸,伸过来的脸,突然就停了。他抬头看见的,都是大臣们遮面盖脸,还有几个漏着缝地偷看。 就是这么好奇,你说女人丑一点还能说得过去,起码那女人是软软的,香香的吧,亲上去那也是滑滑的吧? 可是咱们这位王后,那根滑滑香香半毛钱关系没有,人家是腮边留须,脸似风窝,虽然长发及腰,但是厚得长青苔的嘴唇那算是什么玩意? ‘啵唧’啊哈!就大臣们躲躲闪闪的目光之中,真他娘的下口了呀,晚上吃下去的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又听见‘滋滋啾啾’怎么还有水花声? 这下别说是今天的早点啦,昨天晚上的凉菜,也跟着热乎热乎,拿出来瞧瞧吧! 第544章 畸形的感情 剩下的画面简直不好描述,大清早的就看见这些东西,真挺晦气的,知道的这是上朝的路上,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什么什么楼的后院呢。 言归正传,不是来搞卿卿我我的,大王拉着王后走到跟前,都说了是祥瑞嘛,所以他也是挺兴奋的,用手一指: “爱妃请看!” 王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顿时吓得腿软手抖,在别人眼里那是七色的果果,可是在他的眼里,那就是如日中天! 照得他眼睛直发黑,一屁股就栽到地上去了,两只手柔柔弱弱的抬了起来,可是那青光就不断地刺激他的眼睛,整个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 荷威心疼地赶紧过来过来扶“哎呦,我的美人你这是怎么了?”就在触碰的瞬间,他感觉自己摸到了毛茸茸的东西,下意识的把手给缩了回去。 不可置信的又伸手去抱,嘿果然是毛茸茸的东西还,他一这时候把脸一转,嘿!一颗黑色都是毛的脑袋,赶紧揉了揉眼睛再看一次,还是那个王后啊! 可是后边的大臣们,早就散开了,他们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家伙,说不清是狼还是狗,这能受得了吗?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大大大大,大王!您您您,你抱着的是个什么东西呀?” 荷威再次低头一看,这会瞧清楚了这是一只跟人差不多大小的狐狸,它的肚子上怎么还有一截……啊! 他一把就把狐狸扔出去了老远,根本就不是什么肠子?那是雄性狐狸的明显标志,可自己抱着的明明是王后怎么抱的是一只狐狸,狐狸就算了,居然还是雄性的! 狐狸摔得挺重,身上的疼根本不算疼,心里的痛那才是真的扎心,是他最爱的大王亲手把他给扔出去的呀!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不过已经变成了一只成人大小的狐狸,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向了他的大王。荷威一看,那一双深邃的眼神,他怎么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哪里见过?那一双朝夕相处,怎么可能只在一瞬间就能忘记的?他也伸出了手,即使你是一只狐狸,寡人也依然…… “大王危险,保护大王!” 侍卫统领高喊了一句,一把抓住大王的衣袖,拖出去了好远‘咣咣咣’厚重的铁盾牌,立刻就架了上来。 在那微妙的缝隙之中,荷威看见了他闪烁着眼泪花花的眼睛,狐狸也在大王的眼中,看见了他为自己担惊受怕的眼神。 情意绵绵,款款深情,只可惜只有一转瞬的时间。厚重的铁盾牌,立刻就把他们隔成了天涯海角。 “不要,不要伤害他!” 说话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喉咙一样,哽哽咽咽,就纳了闷了,人家商纣王丢江山,那也是为了美人妲己。这位他为的是什么玩意?不美就不说了,还是个公的?这口味重得无法形容! “噗嗤噗嗤”赶上来的侍卫,可没有大王那么多的深情,他们只要立功,杀死面前的这只狐狸就能立功啊! 一阵慌慌乱乱之后,地上只剩下了一摊鲜红色的血迹,黑色的长毛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小腹之间一抽一搐,他还没有死,眼睛紧紧盯着那长满了刺的铁通阵。 缓缓的,他想看见的人出来了,荷威踉踉跄跄的冲了过来,跌跌撞撞的来到了他的面前,完全不顾后边的大臣,撕心裂肺的嘶吼声。 他双膝跪地,一把就把那狐狸,捧进了怀里,就普通他们第一次见的那样温柔。 那时候荷威还是大统领,意气风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他带着许多军士在大东山狩猎,那时候的黑狐狸压根就不是黑色的。 他是一只修行了前面的白狐狸,嘿!怎么这王畿专门养狐狸吗?前朝王后那是一只狐狸,这朝的王后怎么还是一只狐狸?前朝王后是谁啊?赤贝九娘啊,她是一只红色的狐狸。 既然他们两个都做了王后,该不会他们也有同样的默撩青吧?哈哈,我不就来了吗?躲风瘟狼的模样,不就和默撩青长得很像吗? 哎,当然不是这样了,故事怎么可能一模一样,不过白狐狸和九娘,那是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嘿呦,他真的是公的! 他们姐弟两一生出来就公用一个身体,父母为了保住弟弟,才废了九娘的双腿,那个时候九娘还小,她没记事,要不然怎么我不会原谅自己的父母。 九娘没了腿,这才那么依赖默撩青,也才有了后边的故事。 再说回来荷威狩猎的那天,他骑着马在风中狂追,一张弓对准的就是白狐狸的恋人,白狐狸本来已经藏好了自己。可是不忍心恋人被杀,就在荷威松开弓弦的那一刻,白狐狸跳了出来。 那弓弦不偏不倚正中白狐狸的胸膛,一身的白毛,点缀上了许多星星点点的红印子,他长长的毛发,像是夏天里的一场雪,在烈日中耗尽了自己。 荷威他是知道自己对准的是另外一只,这一只却飞身来救,一下子就把他给震撼到了,就在白狐狸要撞上树杆的一顺间,荷威双手一抬紧紧的接住了他。 只是一眼就已千年,不是长相厮守的千年,而是他看见了自己恋人,就这么跑了,连瞧都没有瞧他一眼。这一千年就是惩罚在,再对自己的愧疚中生活。哎呦,这是什么恋爱脑子,看得肾疼。 荷威可没舍得杀了这有情有义的狐狸,于是双手捧着他,将他轻轻放在一截枯树之中。 看着看着荷威怎么越看他就越那么顺眼,忍不住上去在人家的额头上,留下了同性风流的一个吻别,这一吻就是一生,这里就是生死相随。 从此白色的公狐狸被真男人暧昧的传说就在大东山流传开来,不信你问躲风瘟狼,他肯定是听说了的,再后来人们给白狐狸的暗示太多了,再加上他对异性恋人的失望,那畸形的心里,也就埋下来了。 就像伤虎子为了守护森林的执念一样,白狐狸想要跟荷威长相厮守,也成了他的执念,之后他也找到了那个叫做无伤天师的高人,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开始了。 第545章 自私的爱 温柔散尽,黑狐狸还是黑狐狸,不对呀!伤虎子被砍了脑袋的时候,他不是就已经退化成了原来的样子吗?怎么这黑狐狸一点事没有,还是黑色的? 因为人家只是受了伤,又没有危及到生命,这把恩爱秀得,连自己都感动哭了,侍卫们都朝后边退了几步。 这荷威平日就是喜怒无常,这下把他最爱的人给杀咯,他不发飙才怪了,答案是他真的没有发飙,一直都表现得很安静。 甚至连一滴泪珠子都没有看见,这也不奇怪伸头去看,哎呦,人家王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是妖又有黑气护体,普通的兵器当然是伤不了他的。 之所以装得这么像,就是想试探试探大王是不是真心爱他,这他满意得要死,无论他是人还是妖,甚至连性别都可以是一样的,大王嫌弃了吗?并没有甚至表现出来的是更加的关心。 荷威轻轻扶起他来,左手一挥示意侍卫们都撤退,可是他背在后边的右手,确实在打着进攻的手势,这个手势特别的隐蔽,而且是他还是大统领的时候,就已经交给将士们的了。 打了第一次都没明白过来,一边要撤,一边要攻,那到底是要攻还是要撤退?这时候细心的终于发现了端倪,那王后的尾巴,顺着大王的衣服,伸进了大王的脊背后边。 起初都是唯唯美美的爱情,大王也觉得毕竟是夫妻一场,送他最后一程那无可厚非吧,直到把他给轻轻抱起来的那一刻,他娘的那尾巴就伸进来了,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与王后同床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一根尾巴难道就留了主宰一个男人的心思?那尾巴是一把锋利的刀炼化而成,只要自己动一下,小命就得完。 哦!原来是胁迫着爱你,这爱也太深沉了吧,荷威还在打手势,这下侍卫们明白了,以退为进那是大王想要的,退得很慢! 大臣们都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只顾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闻,哪个愿意管大王的卿卿我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躲到了侍卫们的后边去了。 那场面空落落的,有点像是驱蚊香一张,最里头是大王和他的王后,还往那大树旁边走,得瞧瞧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居然就把自己照出了圆形。 荷威却是特别的无奈,他怕死啊,锦绣江山是他的呀,没玩够呢,就这么死了,得多不甘心呢,到了黄泉路,都是心心念念,怕自己变成孤魂野鬼。 “变阵” 后退的统领大喊了一声,他的目的可不止是让手下的侍卫听见,也是想让黑狐狸听见。侍卫一听,把铁盾一竖,空间就出来,半跪着的弓弩手,早已经蓄势待发。 为什么也要让黑狐狸听见,这不等于是告诉劫匪,我们可要射你就啊,要不要杀人质你自己看着办?嗯,就是这意思! 嘿!这统领到底是哪一边的人?反正不是他荷威的人,接着就是眼眶充血,血脉偾张,张大眼睛,大叫一声: “放箭” ‘嗖嗖嗖’拉弓的早就等着这一声命令了,准备的时间太长了,连手都麻了,再不放出去,那手得抽筋。 “抛” 箭雨都还没有落地呢,又是一声令下,最后边的长枪兵,三步变做两步,借助身体歪扭的惯性,扭腰转垮,用尽吃奶的力气,抛出了手里的长枪。 荷威亲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竟然无能为力,瞳孔里只能看见他惊讶,不可置信的样子,只剩下心底的一句叹息‘这下死定了’ 就在箭雨枪尖都快挨着他的眉心时,只觉得身一阵温暖。还以为是箭头插进了自己个身体,淌出血来了,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身子,被黑狐狸的绒毛给包裹起来了。 生死边缘他好像是释怀了,手下人不管自己的死活,居然连枪都抛过来了,哪个用刀指着自己后背,求他爱的人,居然以身化铠,保护自己。 那纠结的心啊,再次闪出了泪光。黑狐狸是不知道,他下令让侍卫们攻击的呀,看荷威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 ‘噗嗤噗嗤’你俩装的也好,感情流露也罢,飞过来的东西,终究是要用身体接住的,当然是黑狐狸的身体。 这些刀枪根本就枪不了他,他立刻就站了起来,眼神之中都是杀气,愤怒之间天空出现了团团黑气,笼罩再了许多侍卫的头顶上。 黑狐狸松开了荷威,大步向前,脚底下的青砖都被踩得粉碎,黑色的眉毛底下,那是腾腾燃烧起来的一双血眼。 “我本意只要和大王厮守一生,你们却要千方百计的阻止,为什么?为什么?” 侍卫被黑气笼罩之后,那手里的兵器都掉在地上了,黑气正在吸食他们的人气,黑狐狸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长大,似乎吸食的人气越多,他的身体就越大。 大臣们已经被吓得散尽了,只有几个年迈的,他们也想逃,可是腿脚不利索啊,怎么跑得出去?与其这么狼狈得逃,还不如就陪着大王,舍下这把老骨头,取一个忠心耿耿。 “王后!老臣再叫您一声王后,您可知道人妖殊途?您是妖,您怎么能和大王长相厮守?您看看您未入宫之前,大王是何等的威风八面,您再看看……” 他没说完呢,被旁边的一位给打断了,看什么看呀,王后没来的时候,大王那瘦得跟个猴子一样,整天五迷三道的。 王后来了以后,大王龙精虎猛不说,而且一口气纳了许多宫娥,这样算下来,他说的话,那就一点说服力没有了。 嘿!这算怎么回事,别家人妖殊途,是人被吸食了阳气,垂垂老矣,最后丧命,怎么到了荷威自己,他确是越来越猛了呢? 哦!怪不得是这么回事?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一切因果居然是在这里吼! 怪不得荷威不顾一切的给他封王后,然后大庭广众的亲亲我我,毫不避讳的就啃,要是我也不介意,毕竟得到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第546章 动手 黑狐狸当然是不听劝的,绝对实力面前谁愿意听是不是,他嘶吼了一声,悲伤地看着大王,别人说什么,那是别人说的,只要是荷威愿意,他们的事那就算成了。 就在这个时候,第二批护驾的军队可就上来了,就俩!一个道士打扮,八卦帽子,黑白衣,一双白素鞋,一杆狐尾尘。 拂尘轻轻摆道道仙风起,衣袖上下晃泼光层层来。 另一位是一位大和尚,头上不生毛,顶的是九戒香吧,一身袈裟挂的都是金点银缀,白色的高筒袜一只拉到膝盖,脚上一双苦僧鞋,与他这袈裟那是格格不入。 手里提着一条半月禅杖,叮叮当当挂着三颗金铃铛,往前一站,轻轻一堕‘噼里啪啦’地砖就碎成了好几块,轻轻再一拧,那破砖飞得到处都是。 诶,怎么王宫里会有这么两位降妖师?而且不早不晚来得这么及时?当然是荷威请来的啦,如果对自己同床共枕的人,都不能知根知底的了解,他又怎么能做大王? “造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别等着我们动手,留下你一条性命,逃命去吧!” 就在这时候,那七色的果子突然就裂开了,一道青光之后,掉下来了一团黑色的东西,一下就散成了一条四脚兽,朝着荷威就过去了,快得都看不清模样。 黑狐狸心头一惊,也化出了原形四脚着地用力去追,道人与和尚都傻了,这要怎么办?敌我之间就没分清楚。 荷威也是懵着呢,就被那东西一口叼住,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那几位大臣面前,放了他,又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原来是救大王来了,几个大臣赶紧把他给扶了起来,一阵嘘寒问暖。荷威被吓得不轻,他也没看清楚把自己给叼过来的那是什么玩意? 不过着急忙慌赶过来的想救他的黑狐狸,他倒是看得清清楚楚,抖手抖脚的下令: “二位法师,快!快!快拿下他!寡人重重有赏!” 诶!不对呀,荷威和人家在一起,那不是好处多,坏处少吗?他怎么还处处提防,现在直接请来了道人要拿他? 疑惑还没解开呢,第三批支援的队伍又到了,一看见这么大的一只狐狸,那也不客气了,铁通阵把大王和几个大臣保护了起来,剑拔弩张的看着两位大师。 都不敢动,第一批侍卫还呆呆的站在不远处呢,他们头顶上边的黑云还在不断吸食他们的阳气,都这造型了还上,那就是真的傻了。 道人与和尚相互看了一眼,该他们表演了,和尚冲着黑狐狸过来,道人朝着那片黑云就去。 看着躲在人群之中,还对着自己指手画脚的大王,黑狐狸的心说不出来的难过,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话,人却跑得无影无踪了,如此渣男行为,早该口诛笔伐了。 和尚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饼,对您没有听错,那就是一张饼,是他化缘得来的。施展着轻功,脚底生尘埃,黄尘滚滚好借力。好一招,踏尘来。 黑狐狸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根本也没功夫搭理这的会飞得和尚,他在自己面前比那跳蚤大不了多少。 和尚一看人家这么瞧不起他,那心里默默发誓,一定得叫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不可。 把烧饼啃了一口,又喷了出来,嘴里絮絮叨叨的是‘南无阿弥陀佛’飞身在天,正好是黑狐狸头上的位置。 “聚集百家之粮,守我百家之姓,佛法大成墙!” 烧饼从天而下,越变越大,越变越大‘轰隆’一声,犹如陨石一趟地球,整座王宫就像是地震一样,动了起来,那些豆腐渣工程,直接就垮了不少。 一堵一堵的黄尘腾空而起,迷的大家伙都睁不开眼睛,呼吸也是一点都不顺畅,一个个只能捂住口鼻,深怕伤着自己的肺。 滞在空中和尚再次口念‘阿弥陀佛’,所有的尘埃都随他而来,吸进口鼻,吞进耳朵,就连衣服裤管之中,那也被塞得满满的,等到人们都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和尚已经变得金光闪闪,好一樽金身大佛,不过他的功力明显是不够的,人家的佛都是双腿盘坐的,而他虽然也是滞空,那是站立着的。 黑狐狸抖了抖身上的尘埃,那难道也是晕晕乎乎的,抬头一看,面前就无缘无故多了一块巨大的烧饼。自己又不吃素,而且这烧饼挡住了他靠近大王的路,这就生气了。 再一看,那道士也没有闲着,他一跃上瓦,两跃上天,当然这天就跟黑云差不多高。念动口诀,把拂尘一甩,伸出来至少有十于丈。 云随拂尘转,拂尘带着黑云跑,一会儿的功夫好大一片黑云,就像是一群听话的小绵羊一样,屁颠屁颠的跟着那道士跑,道士一抖袖口直接就把黑云给收了进去。 这黑云也真够厉害的,黑狐狸放出来的时候他就超大了不少,现在道士收了那黑云,道士自己也变大了,宽松的道袍也遮盖不住,底下那鼓起来的肌肉。 荷威看着嘴角不自觉的漏出了微笑,怪不得自己一靠近王后,就不会脑袋考虑问题,原因居然是在这里。 黑狐狸这会真生气了,本来不打算搭理他们的,现在居然欺负到了自己头上来了,口诀一念,化成了人形。 朝屁股后边一掏,一对铁头锤那就掏了出来来,哎呀呀,铁头锤,这东西跟当年陈舒儿王后用的铜锤怎么就那么像? 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这么巧合吧,不过陈舒儿的铜锤,已经在雷劫破王气的时候,已经毁了。 黄金大师一看,时候到了,飞身而下,禅杖上的三颗铃铛最先飞了出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声泼,铃还没到,泼就先来。 那破坏力一点都不弱,那些不会动的侍卫,直接就被震得七孔流血,倒在地上痛苦挣扎,哀嚎声不绝于耳。 黑狐狸把耳朵一收,眼睛一闭,那声泼就只能把他的毛发轻轻震了一下,其他地方那就一点事儿没有。 第547章 佛法 三声铃铛声后,那铃铛就飞到跟前来了,足足碗口那么大,一颗打天灵,一颗打胸口,一颗打小腹。 黑狐狸避开了声泼,猛然一睁开眼睛,扭头让开了天灵盖上的一颗,双锤挡下了胸口的一颗,震得他虎口直流血,最后尾巴一抬,把第三颗也接住了。 飞出去的那一颗砸在了地上之后,又重新飞了回来,第二颗,第三颗也在没有外力牵制之后,也飞了回来。 来不及去管他们了,黄尘金大师已经到了面前,禅杖一挥,千斤之力,黑狐狸赶紧举锤来架。 ‘当’儿儿儿 那硬碰硬的声音就像是寺庙里边的敲钟声一样。嘿!那回声都震得在场的人,头晕目眩。 黑狐狸的虎口,再次受伤,嘴角也震出了好几滴黑血,眉眼很低,那是真的很疼。 “好硬的和尚,不知道其他地方,也像不像你的禅杖那么硬?” 看来是没什么大碍的,疼但不是伤,说着双锤一转,一股黑烟从铁锤中间喷了出来,直接喷在了黄金大师的脸上。 他眉头一皱大叫“不好”,一脚朝黑狐狸的胸口踢了过来,黑狐狸躲都没躲,挨了一腿又如何,腿很重,直接把黑狐狸踢倒在地。 三颗铃铛这时候也飞回来,同样是刚的三个位置,黑狐狸赶紧把口诀一念,再次化出狐狸身,他在前面跑,三颗铃铛就在后边追。 一只追到了大饼面前,脸上直接露出了邪魅的微笑,这饼不是挡住我靠近大王的路吗?那就让我瞧瞧,是大饼硬,还是这铃铛猛,到了跟前,口诀再念,人影之后一脚蹬在青砖上边,直直的腾空而起。 他跑了三颗铃铛可不会拐弯‘啪啪啪’三个簸箕大的洞就给撞出来了,一起打碎的还有饼后边保护荷威的铁通阵阵。 哎呦!那些血肉之躯怎么承受得了,黄金和尚的金铃铛,一个个被打得东倒西歪,跟那惨烈的车祸现场,那都差不了多少。 三个铁铃铛也在这个时候毁于一旦,黑狐狸低头一看怎么见不着大王的影子,他去了哪里? 就在铃铛打碎大饼的时候,道士已经用他的拂尘把荷威给捞起来了,他们俩又回到了黄金大师的身后。 大师再次踏尘而来,把禅杖靠在自己的肩头,双手合十,密密麻麻念起了超度亡魂的佛经。 这一幕把黑狐狸给看乐了,你明明是自己开了杀戒,现在又在这里假惺惺的超度,人都已经被杀了,最后念这么几段佛经,真的就能洗清罪孽吗? “哼哼哼,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么多的人命,难道就凭你的几句破经就能化解了吗?” 说完他铁锤一扔直接飞进了受伤的人群之中,那锤一再次释放出了黑色的气体,那些黑气围绕这人群,另一头却一股一股吸进他他的鼻孔之中。 “嗯?以人气养妖体,你不怕遭雷劫吗?” 黑狐狸双眼通红,为了大王,他已经把魂魄卖给了无伤天师,现在这些人又要把大王从自己身边夺走,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一定要打败,这些人重新回到大王的身边。 “动手啊!你倒是把他打下来啊!快呀!” 底下的荷威居然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的,他竟然真的这么希望黑狐狸被干掉吗?起初他是犹犹豫豫的,可是就在刚才,道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吃了妖丹可以长生不老,青春永驻!”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荷威彻底的疯狂,他不是一个性取向不正常的男人,可是为了自己用下半身考虑问题的时候,能龙精虎猛的,这才和一个臭男人苟苟且且。 现在知道吃了妖丹一样能青春永驻,之前的恶心一下子就冲到了喉咙管,那些委屈一下子就变成了满满的恨,所以才那么迫不及待。 黄金大师抬起头,他仔细地盯着天空看了很久,那天空除了一阵阵的阴霾飘过,没有一点要起雷环的意思。 不能再等了,再等妖魔都已经恢复起来了,既然天神不顾人间正义,那就由我这个出家人,来管一管吧! 一道金光咋起,他提着禅杖就上来了,黑狐狸顿时化成了一团黑气,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道士赶紧用拂尘围出了一个结界,深怕那黑狐狸来一个声东击西,黄金大师一看人没了,飞身落地,来到了侍卫们的面前。 ‘呼哧’把禅杖插进了地砖之中,双腿一盘,全身散发出阵阵金光,他这是干什么?不去抓黑狐狸,倒是在这里念起了佛经。 不是他不去,而是黑狐狸的功力就来源于这些不会动的侍卫身上,只要他们还在那黑狐狸的力量就不会减弱,想抓他就很不容易。 但是只要把这些人都救了,黑狐狸的妖力一弱,抓他那就是容易得多,而且完全不用担心他会跑掉,他对大王的执念太深,只要大王在,他就一定在。 黄金大师双眼一闭,念起了佛经,黑云里的不会动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都变成了黄金之躯,像是一樽樽一座座金刚罗汉的塑像。 这么麻烦,不如叫道士过来,丝丝拉拉用袖口一收,那不就完了吗?非要一个个的变哪得变到什么时候算完? 诶,这可不行哈,道士的修行只能收一阵黑云,他的身体都还没有恢复过来,真以为宽松的衣服下边都是肌肉吗?不是,那是妖气起的隆起,如果不消化下去,他就只能用一根拂尘,其他的道术一样都使不出来。 要不然这捉拿妖狐的功劳他不想要吗?只是力不从心,身不由己罢了。 黄金大师正念着佛经突然眼前一黑,他的世界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他立刻就知道自己中了黑狐狸的幻境。 可是他逃不过了,因为佛经一但念出口了就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那就得前功尽弃,这不白念了吗? 所以他压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念着佛经,可是鼻孔里一股一股的女人味,他阻止不了,总不能一念佛经就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吧? 第548章 执念 虽然是闭着眼睛,但是那味道是特别的上头,就像您把眼睛给蒙上了,可是您面前煮过火锅一样,看不见就不流口水了。这不能是吧! 黄金大师同样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他出家之前那也是有过与女人的肌肤之亲的,这味道已经久违了,上头得不行。 把咸鱼放在馋猫的眼皮底下是什么感觉?把那什么放在狗鼻子底下,又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当然那些猫猫狗狗的,当然是不能跟黄金大师相提并论的,可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啊。 那味道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而且越来越浓,甚至感觉到了有人在脱他的衣服,一滴滴的水一样的东西,直往他的身上掉。 他故意的加大了念佛经的声音,道士多远的就听见了,可是他无能为力呀,他的视觉里头,根本就看不见黄金大师正在遭遇着什么,他的眼睛里只有一团黑气,紧紧的把黄金大师给包裹了起来。 荷威的眼里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他甚至不在地上,而且坐在道士的拂尘上边,漂流在空中,突然一阵的后怕,那些被感情辜负的人一但报复起来,那手段可想而知。 黑气里的黄金大师已经被人拔掉了袈裟,可是他不能动,一动那就前功尽弃了。一根纤细的手指头,轻轻的划过他的每一寸皮肤。 尤其是在他的肌肉上,过了一处,那就轻轻的戳一下,每被戳一下,他就跳一下,每跳一下,他就得生憋一口气,这一口气若是放出去了,他念出来的佛经一定会错。 手指点来点去,他忍住了,后来只觉得自己背后热热的的,又是湿湿的,那些男女之爱的记忆,零零碎碎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定力和欲望的对决,这才就开始了,黄金大师,那也不过五十岁,虽然出家多年,对尘世的恩恩怨怨也是,放不下的。如果能放下,他应该是在山里苦苦修行的,而不是出现在这临海辉煌的王宫之中。 强烈的欲望让他浑身直冒冷汗,那汗水夸张得像下雨了一样,裤子直接就打湿了,然后一根舌头就在他的脖子上,眉宇之间不断游走,以后到了胸口前,最后是不可描述的地方。 黄金大师彻底破功,佛经说乱就乱,金刚童子功,也在那一刻碎了一地,所有的侍卫因为他的半途而废,没有一根能,挺住的的。 黑气很快又化成了人形,他一头乱发又黑又长,齐腰过臀,一身黑色的长裙,像是孽缘未了的女鬼,胸前是深深的v领,雪白的皮肤与黑色的长群互相支撑,好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那一张脸很是煞白得有些渗人,一双泪眼汪汪像是装了四海之水,夸张得胭脂更是叫他人不人鬼不鬼的,嘴唇上涂的是人血,牙齿间拉扯的也是人肉。 谁的肉?低头一瞧,黄金大师不是还好好的盘腿坐在地上吗?仔细看看再仔细看看,他的小腹已经没有了动静,胯下更是一片鲜红,弓腰驼背面目狰狞,双手已经下垂没有了生命迹象。 把荷威看得身下一片冷风,不自觉得握紧了自己的命根子,深怕有点什么闪失,那下半辈子的快乐就没有了。 道士轻轻收了拂尘,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黄金大师已经死了,没有人再能和他争抢这个功劳了。 “你让开,让我见见大王!” 那声音像是哀求,更像是渴望,杀戮并不是黑狐狸的本意,他是不愿意把自己凶残的一面展现出来,让最爱的人看到的,可是他还是表现出来了,所以现在更在乎大王的一举一动。 荷威已经没脸见他了,抛开自己想利用人家达到自己强身健体的目的,对这样的一个人,不是,是对这样的一只妖动心思,那还有点一言难尽。 他轻轻躲在了道士后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杀了他,取出妖丹,寡人与你平分天下!” 道士一听两个眼珠子瞬间就红了起来,平分天下那是多大的诱惑啊,他跟黄金大师一样,看不破红尘。 挥舞着拂尘挡在了黑狐狸的面前,一副有我在你休想再往前一步的意思。 “我不会说其他的话,还是那一句,人妖殊途,希望你好自为之,贫道自知不是你的对手,更不敢干涉你的感情” 说罢叹了一口心事重重地,他看了荷威一眼,又看了黑狐狸一眼,一手提拂尘,一手从怀里掏东西,缓缓慢慢的走来。 “大王的心意都在这封信件上了,我希望你看了以后能放下对他的执念” 荷威害怕得直往后边退,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愧疚的,骗人钱财那是恨之入骨,骗人感情那真个的,天理不容啊!他不敢看黑狐狸的眼睛。 黑狐狸却紧紧盯着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道士已经走到了跟前,再说了人家一家就承认了不是自己的对手,而且对面还有一个准备要辜负自己的人,心思已经乱了。 “这是大王给你的我信,他说他爱你,可是世俗容不下你们!” 这句话一出来,黑狐狸很是心如刀绞一样的痛,看着大王他的眼睛,直接是模糊的,做护理的时候认为,失去了配偶,那就失去了。怎么通了人性之后,才明白,原来心痛是真的痛啊! “哈哈哈,我计谋得逞!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告诉你实话吧!大王根本就没有爱过你,若是真的爱,我与那黄金大师,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道士的狂笑声打断了嘿狐狸的悲伤,他正要抬头看,道士一挥拂尘,直接打到了他的脸上,打得黑烟直喷,跟着惯性,直接飞出去了老远。 荷威在后面那是一脸的黑线,怎么这人就知道自己的心里话,可你知道就知道吧,干嘛要说出来,这样我很没面子的。 那边的黑狐狸痛苦的爬了起来,怎么人家打得明明是脸,小腹那里剧烈的疼痛是什么鬼?低头一看。明白了。 心痛真的是心痛,不是感情带来的产物,而是那道士不讲武德给了自己一剑,那剑这下还插在自己的小腹里头呢,自己伤春悲秋了半天,原来是误会爱情了。哎呦,真是可笑啊! 第549章 血肉之躯 来不及心疼自己一下,道士已经过来了,他居然也会黄金大师的踏尘来,怪不得一起出来,原来功夫差不多。 那边拂尘甩,这里举锤迎接,拂尘轻轻那是微风过,风里都是刃刮着就开口,碰着就流血。铁锤来迎根本不好挡,上边一挡空了胸膛,再见添几道伤口,下边来个小腹暴露那是伤上加伤。 来来回回二十多个回合,黑狐狸明显的处于下风,他抬一看,这里已经空荡荡,百八十个侍卫都被自己杀干净了,这下没有人再能黑自己吸阳气了。 道士敏锐的抓住他愣神的这个机会,照着那小腹上的剑柄就是一脚‘呼哧’那剑神直接刺穿了他的身体,一滴滴鲜红色的血,顺着那剑锋滴落下来。 这回是伤着本体了,要不然滴下来的就是团团黑雾,黑狐狸用手摸了摸小腹下边的伤口,抬起来一看,真的是血红红的暖暖的。 抬头又看了一眼大王,血红的瞳孔已经恢复成了黑白色,一袭黑衣也慢慢从脚底下,开始褪色,他本来就不是黑狐狸,人家是白狐狸。 一股黑气正从他的天灵盖喷了出来,萦绕在他的头顶,一边喷,黑狐狸一边用力吸,他还在奢望,那黑气留在自己的身体之中。 “快呀!快动手啊!” 荷威是知道黑狐狸已经很虚弱了,他表现得迫不及待,这让深爱他的那位彻底的破防了,努力吸气的嘴唇,一下就停下来了,眼神空洞洞的看着他。 任由天灵上的黑气,慢慢飘散。 正在这时候,一道青光乍起,从七色果子那边喷出来的,光芒直射在黑狐狸的后边,地面很快就裂开了很多的缝隙‘呼呼啦啦’好几棵参天大树拔地而起。 那生长速度简直比风还快,像是一道道墙一样,只可惜树墙他始终会有裂缝的,尽管已经很密集了,但始终是挡不住散去的风。 黑气退了个干干净净,白狐狸这才重新进入大王的剑,他努力让自己在人形和兽形之间保持人形,可惜他太虚弱了。 荷威已经没有急切的催促了,他突然意识到,这只白色的生灵,他似乎在哪里见过,那种熟悉感让他不自觉得朝前迈步子。 道士也没有赶尽杀绝,他一会儿看看那新长出来的大树,一会儿看看那高高挂在头顶的七色果实,心里七上八下的。 妖修修得一口妖气,神来降落一抹神光。难道真的是天神驾到? “老道你救救他!” 荷威一声嘶吼,他怀里抱着的,是一会儿狐变白狐狸,一会儿变黑狐狸的一位翩翩少年,这少年生得那叫一个俊俏。 白面粉生,一头黑发长过腰,居然是柳叶细眉毛,双眼装星河,鼻吸已经很微弱了,但是不难看出来,那绝美的小勾鼻,唇上点了玫瑰红。胸口起伏得有些乱了,再往下就没法看了,都已经被鲜血染红。 “大王!这才是,这才是我原本的样子,您喜欢吗?只可惜,只可惜我是个男儿身,不能为大王传宗接代。” 荷威那是一个男女通吃的人,他对王后的感情本来就很微妙,若是他一进宫,就是今天的这副模样,说不定又是另外一种结局。 荷威那一双干枯的眼睛里边,似乎已经有泪花在打转转了,只差没有掉下来了,这也算对这个人最后的告别吧! “还有救吗?” 他阴冷冷地对着道士问了一句,怎么刚刚不是还在求救吗?这花风怎么一下就变成了这种了? 道士也是懵了半天,这话什么意思啊,你要说救但是可以试一试,救一救,可这问得就很奇怪,他还有救吗?那是有救没救啊? 正犹豫呢,一道黑影再次出现了,那速度同样是快得让你看不清楚他的样子,直接从三人之间穿了过去,叼着荷威的一只脚,三两步就冲到了那新长出来的树梢顶上去了。 这回大家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模样,谁啊?躲风瘟狼嘛,他和絮生就藏在那七色的果子里边。第一次出现叼走荷威的是他,现在又以同样的方式把他叼走了,不过这回有点难看。 他叼的是荷威的脚踝,他的脑袋直接是对准地面的青砖,有一种我要什么,你们就得给什么的威胁感。 “救寡人,快救寡人!” 他可是紧紧盯着地面的,只要人家一松口,结果一定是头着地,然后摔得脑浆四溅,与这个他念念不舍的世界告别。 白狐狸已经没有了法力了,他都已经快死掉了,人形兽形都把持不住了,救人是不可能了,只能哀求道士。 “求求你救救大王,只要你救下他,我的腰丹任由你处置!” 道士差异地看了他一眼,天下果真还有这么傻的人吗?一直以来要置他于死地的根本不是黄金大师,更不是自己,而是高高挂着的那位,你对人家心心念念,可是人家对你,那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呀! “快救救大王”他已经哭出来了,那争气了一辈子气的眼泪,终于还是在自己最无能为力的时候破防了,他朝死在地上的黄金大师看了一眼,还有那些死不瞑目的侍卫和大臣们。世俗的心突然就开始跳动了,那是人情,温暖的人心。 就在这一刻他在想,那个被被倒挂在枝头的人还应不应该救,这里的每一个生灵都是因他而死,他应该有愧疚的,可是他没有,一点都没有。 他不愿意出手不代表没有其他人了呀,第三批护驾的侍卫终于还是来了,首先看见的就是一地的尸体,心里那是压力极大的,再看见大王被挂得这么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救我救我” 荷威叫得是撕心裂肺,把低下的人可愁坏了,他们又不会飞,怎么去救?赶紧到找来了好些棉被,能不能接住那就另说,反正我们气已经努力了。 好几人已经开始爬树了,他们的屁股后边都拴着一根长长的绳子,这意思就是,爬上去然后把荷威给捆上,最后在给放下来,就是这么想的。 那躲风瘟狼呢,他就这么叼着人家的脚踝,也不松口,更不阻止想爬上来就荷威的人,真是奇怪,你不开口人家怎么知道你要什么,可是他一开口,荷威不就摔死了吗? 第550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道长!寡人与你共分天下,共分天下!” 这下怕死了,人死了那江山再美那跟自己还有多大意思,共分就共分了呗,这有什么? 可是道士已经是心灰意冷了,他才是明白人,自己的道行连两进两出的狼都不能看清楚,那七色果子里一定是还有高人的,这个时候再贪那半壁江山,只怕是有命想,没命坐啊。 他简简单单收拾了一下黄金大师的尸体,用拂尘化成一个背篓,这就把大师给背在了身上,一句走那一路是血,这就起代价,看不清世俗,忍不住寂寞的代价。 侍卫们啥也干不了,那大树爬到一半就上不去了,任凭你怎么努力,上不去那就是上不去。 “这位高人,您要什么您只管说就是了,您不开口,我们怎么知道如何救我家大王?” 无可奈何了,他们只能集体跪了下去,磕头求饶,放过荷威一马。 他现在才想起来,对呀自己跟什么道士平分天下,抓自己的是这狼哥,又不是那道士,一开始就求错了人,那叫一个尴尬。 “我说上仙,您玩什么您说就是了,这样挂着我,就算是把我给挂死咯,我们也猜不出来,该给您什么?” 这时候他身下的大树突然动了一下,不远处的七色果子掉了下来,一蹦蹦跳跳的就朝这边过来。 “阻止他,别叫他靠近大王!” 白狐狸撕心裂肺的大喊,侍卫们压根也不识他,以前的王后那是又黑又丑,他现在是一个一个白衣小生,能认出来那才叫怪了。 把侍卫们紧张得,那是要打还是不打啊,不打他可就过来了,不打自己又害怕得不行,最后统领赶紧命令他们把路让开。 荷威这叫一个绝望,他知道王后神通广大,可是人家已经让他叫过来的道士,以一种特别卑鄙的手段给废了武功了,您说说看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七色果子滚到了大树下边,大家都敢眨眼睛,可就是楞没有看清楚那果子消失在了哪里? 不一会儿那大树又动了一下,接着那树皮就‘哗哗’往下掉,树杆中间直接落出来了一张人的脸,不卖关子了,那就是絮生。 他在一旁可是亲眼目睹了这两个男人的爱情,他没有一点的慈悲之心,好几百个侍卫的命,就是他亲眼看着被那黑狐狸杀掉的。 这不能怪他哈,他是来干什么来了,不是来救苦救难的,他就是想搞清楚,大东上的血案是怎么回事,这下他知道了,罪魁祸首就是那团飞走的黑云。 可是黑云没有抓住啊,小陌的庙宇支撑不了几天的,到时候回去再说是是一团黑云做孽,这样的话就是三岁娃娃,他也不能信了不是? 所以这事情必须有一个人来背锅,那人当然不可能是荷威啊,一切的谜团得由他出面才能解决。由他亲自把罪名给那白色的狐狸,给扣上。 “白狐!你杀孽太重,你要承担所有后果!” 哦呦,大树突然开口说话了,不过这回倒是没吓着人,刚刚人家长脸的时候都没被吓到,这下说话那不是在情理之中吗? “对对对!一切都是他干的,都是他干的!” 荷威那是真不要脸呐,人家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呀?不都是为了他的江山社稷,为了能和他长相厮守吗?他倒是挺干脆,只要自己能活,什么都可以往外丢。 虽然距离远,但是白狐可是听到了,他心如刀绞,不用心如刀绞,他现在就是心如刀绞,挺疼差点就得死了。 “我,我愿意!我愿意承担所有的后果,我愿意!但求上仙,放了我家大王!放了他!” 小腹上的疼痛,让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直接趴在地上了,可是一双不甘心的眼睛,始终是看着荷威。 “您听到了吧!都是他干的,他愿意救我,他愿意呀!” 这哪里还有一个大王的样子,根本就是街头的小混混求饶的模样,别说絮生看不下了,就连底下的侍卫那都听不下去,树上的那几位,直接把背后的绳子给扔咯,回去了。 这荷威是够气人的还,絮生一点头,躲风瘟狼直接松口‘啊!啊!不!’ 他以头朝下的姿势,直接来了一个自由落体,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眼前开始有了死亡之前的回光,曾经经历的一幕幕,又都回到了脑海之中。 ‘呼哧’他居然清楚的听见自己摔到地上的声音,也看见了倒出喷出来的血,甚至看见了自己留在地上的尸体,那他是谁?怎么自己还能看见自己的尸体? 这还不简单,他是一缕升起来的魂魄,既然自己都已经摔死了,脱下了作为大王,作为人的所有枷锁,他现在才是纯粹的,真正意义上的荷威。 他微笑着径直走向了白狐狸,自己对他的亏欠太多,虽然封他做了王后,也没有嫌弃他的样子,可是那都是为了自己身上体壮而妥协的。 而现在不会在身上体壮了,也不用再恶心的接触那个有胡须的身体了,白狐狸是真正的白狐狸,他荷威也是纯粹的荷威。 他向所有为他而是的魂魄道歉,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他轻轻将奄奄一息的白狐狸轻轻抱在了怀里。 “你好轻啊!寡人抱了你这么多次,第一次觉得你那么轻。这回寡人先走了,黄泉路上我慢些,等着你呢!” 说着话呢,那眼泪一滴滴的落在白狐狸的毛发之中,白狐狸早就泪涌如海了,他始终相信大王是爱他的。其他的不说,就从他不顾天下反对,硬是把自己扶上后位这一件事,他对自己那就是一片赤诚之心。 众人看得也是潸然泪下,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嘛,尽管他为了活着,为了自己的自私的心,曾经把白狐狸当成了工具。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个爱天下的王,还是把很多的爱给了白狐狸的。 “白狐狸!你的心愿已经了了,现在告诉,我想知道的一切!” 诶!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刚刚的一切都是假的,当然不是假的,除了荷威的死,他以为自己死了所以才真情流露,其实他根本没事,只是刚刚他活在了絮生的障眼法之中。 第551章 心愿 最惊讶的那还是荷威,人死复生这样事情,他居然是真的,而且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不过既然上天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机会,往后的日子,他一定会好好珍惜,看着这双眼微闭的白狐狸,他不自觉的把双手搂得更紧了。 “您!出来吧!” 声音很小眼看就要落了最后一口气了,躲风瘟狼直接从那数十丈的树一纵身就跳下来了‘咔巴’一声,踩得黄飞直冒,落叶满地。 他刚刚站稳,身后边的大树一棵接着一棵也都消失了,若不是那盘上边留下了许多了废墟一样的洞,还真看出来,这里曾经长出过许多看不见头的大树。 一道青光乍起,在人们的瞳孔之中,如流星划过一般,直接撞在了躲风瘟狼的背上,那半截没有胳膊没有腿的身体出现了。 “天、天神!” 侍卫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因为在家人的嘴里边已经耳濡目染了,他们口中的天神,正是身冒青光,胯下黑狼,没有胳膊和腿的小不点。 “天神驾到!还不跪下!” 躲风瘟狼大喊了一声,那声音穿破了所有人的耳膜,也不知他们敬畏,还是害怕总之都丢下了兵器,五体投地的破趴在了地上。 只有荷威不动于衷,他自诩为大王,大王也是上天之子,他和天神是同辈的,他不该跪,也不能跪! 躲风瘟狼迈着杀气腾腾的步子,缓缓朝着他们走了过去,絮生坐在上头,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是不是天神他自己心里清楚,但是人家这位那是真正的大王。 “大王,请恕罪,贫道残疾在身,不能行礼!” 荷威一听心里顿时乐了,原来自己的地位是比她高的,还好刚刚没有坐软脚虾,不然这脸可就摔在地上,抠都抠不起来了。 “道长免礼,不需计较” 絮生对荷威客气,可是他对白狐狸可不客气,直接指名道姓的问: “白狐狸,你要的我给你了,我要的你也应该给我一个交代了吧!” 荷威挺身向前,把他给护在了自己的身后,这把倒是爷们了一回,也多谢那先死而生的幻境,让他懂了许多。 “道长想要什么?您直说就是了,寡人就算是倾尽国家财力,也一定会凑给您!” 他还以为所有修道之人都像是他请来的那二位,修道本身就是为了名利而来,不图名利,吃那修道的苦做什么,先苦后甜,不就是人们所期待的吗? “哈哈,大王多虑了,我不为名也不为利,只为一个公道而来!” “公道?什么公道?寡人在位确实做了许多糊涂事情,还请明说!” 这时候白狐狸挣扎着抬起了头,别人不知道他一见到絮生,就知道人家是为什么来的了。 “上仙,一切在我还请保佑我家大王的江山。” 荷威再次把白狐狸往身后挡,尽管他都不知道人家说什么? “大王,这些事儿,不在您在我! 第一次听说民间有一位半截神的时候,我就开始设计这个局了,我家大王做的糊涂事情太多了,我不希望再有第二个熊浴。所以,我不能让百姓们心中只有上仙,而没有大王! 所以我用黑雾之力,控制了守前的伤虎子,本意是让他杀尽进山的所有人,可是他心存仁慈,只是把他们囚禁起来了。 我知道那些百姓在最无能为力的时候,一定会去求您的,然后我就派人去砸了您的金身,让您牵怒百姓。只可惜您那沟壑,我的人根本过不去! 于是在生一计,您离开大东山的时候派出人手,把洞穴里的人都还杀了,让百姓牵怒于您! 这就是我的所有计划,一切事情都在我,不关大王的事,你要杀要剐,请冲着我来吧!” 荷威一听‘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这个命都快没有了人,内心是多么在乎自己,原来他做的这些事情,那都是为了自己的江山啊! 絮生听了,多多少少是有些感动,远的不说就他和小陌之间,哪一个不是为了对方,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他确实生气,但是这一刻释怀了,人世间正是因为有这样解释不清为什么的情感,才会变得多姿多彩。 看到絮生不悦的表情,荷威也再不摆架子了,双腿一跪,求起情来: “上仙!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寡人,只要您消气,就算是用寡人的命,来换他一命,寡人也无话可说!” 絮生沉默了一下,他不想要任何人的命,他要保护的只有小陌那新修起来的庙宇。 “大王请起,大王莫说是一个求字,絮生当不起,不过有两点,还需要大王答应!” “您说您说,别说区区两件,就算是二百件,我也听您的吩咐!” 既然人家开口了,这事到这里就该完了。 “第一,请大王下诏,和百姓们说清楚大东山事件的原委,不可伤害我的庙宇! 第二,厚葬今天死难的所有将士!” 荷威一听就这么简单吗?他已经做好了平分江山的准备,怎么人家就一个字都不提?是不是真的? 他还在疑惑,就感觉怀里的白狐狸轻轻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白狐狸的脑袋已经歪了,小腹的起伏也停了,闭上的双眼很重,就像是打不开了一样。 “王后,王后啊!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荷威悲伤的嘶吼,震天动地,把侍卫们吓得跪在地上都直哆嗦,哪一个都不敢抬头,深怕与大王的眼神对视,让自己给王后陪葬。 “上仙,上仙!寡人愿意与你共分天下,求求您救救我的王后!” 絮生当然是不会像救躲风瘟狼那样直接给他一口气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样的待遇,而且这个王后为了他自己的幸福,选择以破坏絮生的,这是仇啊! 更何况他当着絮生面,今天杀了这么多的人,以絮生的仁慈,他是不会救恶的。 “大王!不是我不愿意出手,而是王后罪孽太深,要想救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求所有被害人原谅,您愿意挨家挨户的去吗?” 荷威楞了一下,这怎么可能,他是堂堂的王,总不能为了这么一个不是女人的王后,放下大王的尊严呢? “寡人愿意!” 絮生楞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嘲笑,自己不是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你有七七四天时间!” 说罢一阵青光从天而下,直接把荷威和白狐狸给分开,青光很快生成了很多树枝,把白狐狸的尸体,拉上了树梢,就是絮生出现一样,结成了一个七色的果子,做完一切,躲风瘟狼带着他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第552章 大火烧了天神殿 解决王宫里的事,躲风瘟狼飞快的带着絮生回到了村子里,暴怒的村民们果然是在攻击絮生留下的东山之树,根本就没有刀砍斧劈,而是直接点起了火。 熊熊烈火跟那西游火焰山里边的差不多,这里烧起来了,大东山那就是一片焦土,多少动物流离失所,幸亏大火不是烧在东山,要不然都是烧烤味了。 那火苗窜上天空,把整个天都染成了红色,最绝的是,整个村子都跟着烧了起来,村民们都愣住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的结果,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年轻的已经跑得远远的,能搬走的已经搬走了,那些鳏寡孤独,老弱病残者,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跟恶魔一样笼罩在他们的头顶上。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他们依然不忘记在烈焰前磕头膜拜,颤抖的手,还在不断往火里边,扔着青香,也不知道是单纯的想求天神息怒,还是对絮生的虔诚已经到了无可自拔的地步。 絮生和躲风瘟狼对这大火,只有敬畏之心,半步都不敢上前,这一刻絮生是无比的绝望,‘板策’的力量很强但是在大火面前,那是一无是处,除了徒舔火焰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对他来说燃烧不止是东山之木,还有他的心血,还有小陌那透支的生命。一主一仆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百姓有事的时候还知道求絮生,可是絮生有事了,他又去求谁? 终于在绝望之前,他们最想看见的人来了,那人是谁?大王荷威来了,他亲自带着,几千骑兵冲过来了。 躲风瘟狼带着絮生直接堵在道路中间,越是自己想要的东西,越是不能表现在别人的前面,否则自己就会失去谈判的筹码。 “大王!请看看你的臣民吧!絮生何错?他们竟然烧我的庙宇,毁我的供奉,我不得不考虑向南而走。” 这话两个意思,第一,都是王后的错,恐怕怕不好把民怨牵在我的身上,你自己看着办吧?第二,这事情你堂堂大王如果解决不好,你这王位就算是到头了,我一定会去南方,辅佐熊浴,到时候会是什么结果自己掂量掂量。 荷威脸色一变,他是掂量得清楚这两句话的分量的,赶紧下了马,深施一礼,表示歉意: “道长息怒!道长息怒!您请稍候,寡人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他起身上了马,这会儿还真有一点王霸之气,身后的骑兵跟着就是一阵绝尘,兵分两路,一路去救火,另一路跟着荷威,去宣读王召。 荷威可是做足了功夫的,下马之后故技重施,深施一礼,这动作可把在场的百姓都吓坏了。人家可是大王,平日里就算是把脖子都给抬断了,那也仰望不见的存在。 今天这是怎么了?他真的是大王吗?说他是大王怎么对百姓这么谦卑?地方官都没这么好的脾气,说他不是大王,跟着这么多骑兵呢,不是大王谁敢这么兴师动众? 一个个连礼数都不识,有的跪下磕头,有的直接五体投地趴在地上了,还有后面的那些,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还站在原地嘻嘻哈哈。 这一幕可把旁边的侍卫给气坏了,他怒目圆睁,鼻子孔朝天出气,跟随大王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无礼。走上前来,左手一个右手一双,直接把嘻嘻哈哈的那几位摔在了地上。 手往腰间一拔,抽出了明晃晃的刀,火光下的刀光反射出了老远,也算是杀鸡儆猴,也算是给这些不识礼数的家伙们一个教训吧! 正要往下砍‘噗嗤’他低头一看,不知道哪里居然飞出来了一支冷箭,一箭就射穿了他的胸膛,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一把就给拔了出来。 箭头是反勾的,他认识这个箭头,这是大王最喜欢用的箭,目光很快就锁定了大王,他的手里确实还举着弓呢。 “好大的胆子,怎么敢当着寡人的面行凶?你该死!” 这话跟一个旱地惊雷一样,破空传出了好远好远,吓得所有人都跪下磕头,那侍卫在绝望的眼神中,慢慢倒了下去,白狐狸生前的悲哀,原原本本的在他的身上重复了一遍。 伴君如伴虎的悲哀,就在这些地方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下大家伙都安静下来了,荷威也是一五一十把自己准备好的王诏,都给读了一遍。 百姓们听得清清楚楚,听不清的,旁边的人也会解释给他们,内容只有一样,十万火急救火,天神殿不能倒塌,塌了这方圆百里的人,就跟着一起下地狱吧! 嚯!这要命的买卖,哪一个敢听不清楚,荷威赶紧安排,下面的事情,找出了好几个熟悉路的村民,带着骑兵去最近的村寨宣召救火。 在王召的加持下,在火不灭人就死的命令下,十里八乡的人,端盆提桶地都来了,不只是百姓附近驻扎的军队,也陆陆续续开过来了。 一场通天大火,一场万人救援,就这么轰轰烈烈的展开了,火光底下都是晃动的人影,人影边上都是踩碎的泥巴。 村子周围没有河湖,大家伙只能再深井打水,这杯水车薪的救援,显得苍白无力,越到后来那天神殿倒塌的清脆声,更是听得清清楚楚。 经过了一夜的奋力扑救,那火跟升起来的朝阳一样红了透白,白中带红,人们要已经疲惫不堪了,而且深井里的水,已经被打干了。 百姓们个个脸涂黑炭,衣服也没有一件是好的的,鞋底已经磨破了,好些脚底板上都在渗血。官军也没好到哪里去,没有一副盔甲是好的,他们接到的军令也是,火不灭人就死。 这一刻所有人都尽力了,他都互相看了看,也算是最后的告别吧,最后目光都停在了荷威的身上。 荷威是亲自带着所有人灭火的,他知道大家都已经尽力了,可是大火仍然还在烧,这不是大家的罪,而是真的天亡我也! 第553章 再建天神殿 荷威轻声细语的安慰了所有人,大家伙都跪在地上,没有力气了,就算是处死也任由他了。 他没有暴跳如雷的怪罪,疲惫的身体也是默默地躺在人群之中,对于这场通天大火他很抱歉。 来不及喘口气,躲风瘟狼带着絮生过来了,他们已经哭了一夜,那滔天烈焰根本让他们进不得前来半步,两个大男人的精神已经完全崩塌了,一切都毁了,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看见他们哭所有人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那叫一个哀嚎满天,没办法人已经疲劳到了极限。 絮生哭那是真的伤心不已,荷威哭他哭的是自己的江山,百姓们跟着哭,那是他们清清楚楚记得个王召的内容是,火不息人就死! “上仙!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你要报复也好,你要杀戮也罢。都冲着我来吧!请你放过这些无辜的百姓。” 说完他疲惫的被侍卫扶了起来,所有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然后又都跪下去了,这一刻这位荒唐的王,第一次真心真意的为这许多的百姓而跪。 絮生的心都已经死了,眼神空洞呆滞,他也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不原谅,只是身体不停地落泪抽搐,躲风瘟狼也是很识趣的带着他离开了。 人家走就走了呗,荷威也从恐惧中解脱出来,变得从从容容,既然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那就坦然的接受吧! “百姓们,大家都起来吧!辛苦一夜了,都回去休息吧!不怪大家伙,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天神之怒,寡人自会承担,与你们没有丝毫关系!” 说着他转身上了马,尽管是在马边,那一摇一晃的也显得疲惫至极,后面的百姓们一个个掩面哭泣。 “大王!大王啊!”或者到了这种时候,他们才觉得,大王也是一个有血有肉,而且铁骨铮铮的汉子。 他回王宫后没多久,手下的人就报上来了,大火那是人为放起来的。 而且带头放过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王后的亲信,必然是他们,他不是都承认了吗,为了阻止百姓们只认絮生,而不认大王,所以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当着百姓的面,拖到庙宇前边,把他们的人头给砍下来,祭祀天神殿吧!然后好生安抚他们的家属,毕竟他们也都是为了寡人的江山社稷而死的!” 来人退了下去,照着他的吩咐办事,这几个确实死的冤枉啊,他们只不过是手底下的小兵,王后的命令根本就由不得他们不听,这口天大的锅,他们实在背不动啊! 这就是那时候的社会,最底层的人根本就没有机会说自己是无辜的,无辜的只有那一整座大东山的树木,为了絮生的小陌,就这么被焚尽了。 从那以后大火继续燃烧了三天三夜,所有的明火才都熄灭了,接着又是三天三夜的冷却时间,一直到第七天,一直守候在这里的官军,才开始动手清理。 火势太猛了已经把这里烧得一塌糊涂,别说是木质的建筑材料了,就连那地上铺的青砖石头雕刻出来的支撑柱子那也是被焚得一干二净。 听说大火已经熄灭了了,十里八乡的村民们再次赶了过来,知道真相以后每个人都是心存愧疚的,就是他们的误会,才让连绵大火有了烧起来的根基。 为了弥补也算是为了感谢絮生之前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他们都义不容辞,终于在夕阳西落的时候,清理出来了一条可以进去的路。 躲风瘟狼和絮生没有来,他们只是远远得看着那片废墟,心里也根本承受不起,这个支离破碎的结局。 废墟很快被清理开了,大雕中间已经不成样子了,就连那供奉的莲台也不成样子了,直接烧没了。 就在大家都觉得小陌的金身同样被焚为灰烬的时候,隐隐约约好像有一道金光闪闪烁烁,应和这细落的夕阳,显得特别刺眼。 大伙一下就来了精神了,小心翼翼得清理这很怕哪里动作大了,把这仅仅残存的一点希望也给弄破咯。 经过一段时间的清理他们一个真正的金身浮现在了众人面前,那是一个黄金色的神像,不过这神像可不是按照絮生的模样塑起来的,而是一位女神。 他们几个都是王宫里的侍卫当然不知道,天神殿供奉的从来都不是絮生,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根本就不知所措。 好在几个百姓进来了,他们一看那脸上也是画着黑线呢,金身原来是黑色的,现在怎么变成了金色的,你说你变就变吧,怎么下半截是金色的,唯有那脑袋还是原来的模样,真是叫人费解。 很快就有飞马来到了絮生的面前,把天神殿发现的一切,都跟他说了一个遍,絮生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只有那脑袋还是黑色的,这就意味着,金身无事,只是香火还没有受够。 他激动飞奔而来,在场的叫了他,那是又叩又拜,深怕天神怪罪下来,谁能想到正当他们恐惧的时候。 絮生从躲风瘟狼的身下跳了下来,艰难的同在场的所有人各鞠一躬,把大家伙都看呆了,这受不起啊,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扶吧他这么一点身子,怕伤着他的自尊心,不去扶吧,心里怪过意不去不去的。 “多谢各位父老乡亲在造之恩,絮生感激不尽!” 他一弯腰所有人都,跟着磕头,总不能自己高高的看着人家吧,怎么说他是神,大家伙都是人嘛。 总之嘘寒问暖的说了好些,都是再也不会互相辜负的话语,你为民造福,民为你供养香火金身。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王宫里头,荷威也是特别的高兴,只要球迷会金身保住了,那他的江山差不多也就保住了。 他再次亲自来到这里,把附近的人们都发动起来,重新找了一块风水宝地,又盖一座雄伟的天神殿。 而且这新大殿上的第一注供奉,那是他荷威亲自点起来的,大家伙一看连大王都亲自上香来了,对絮生的崇拜那是越发的不可收拾。 从此这天神殿再次香火不断,絮生那也是眉开眼笑,做完了这里的所有,他告别了百姓,说要修炼一段时间,这就离开了王畿。 第554章 再见江河清 离开了王畿之后,絮生一点都不轻松,小陌的金身就差一点了,可是越往后的路那就越难搞。 躲风瘟狼带着他再次进入了极北之地,这里还是那么阴冷,没有一点生的希望,他们绕过了大长老的地盘,也绕过了泥泞森林,到了那个咬牙切齿的地方。 “你在这里等候,我去去就来!” 絮生化成了花木,故地重游,这里是他的伤心之地,如果可以一生都不愿意再涉足一步。 庭院里有两个人,一个没有了双腿,坐在石凳子之上,一身火烧留下来的伤疤,一身通体的金黄色,这位就是段冶。 坐在他对面的一脸横肉,几根乱胡子,不怒自威,这位是江池。 两人喝着酒吃菜,距离有些远絮生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也想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絮生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他要来看一看那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桃花。 可是他把整个江府都转了一遍,就是没见着桃花的影子,他就很纳闷,按道理来说,以江池对她的喜欢,她现在应该是这府里的夫人不是,怎么就没影了呢? 月下窗前,借着微风,摇摇晃晃的的有一个影子,絮生定睛一看,果然江府虽然是他的伤心之地,却也到处都是认识的人。 他一抖身体念动口诀,化成了一片落叶,轻轻落在了窗前,借着烛光,我们也看清楚了那个影子的样子。 唇红齿白天灵爆满,涂了淡红妆,画了轻眼线,双眼好像那出水的泉眼,细鼻更如新拔的抖蒜,口齿闭合胸前微细的呼吸声。 抬眼一看她穿的是粗麻素衣,没有穿鞋白皙的十个脚指头,在一团黑泥巴里踩来踩去,有微微的汗,轻轻一擦,就把就把弄在了白白的脸上。 这穷尽丹青之造化,极尽妙笔之所能的一幕,看着忍不住叫人心驰神往,这位又是谁呀?江河清,和絮生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一共有三个,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桃花,最后一个就是江河清。 江河清一直喜欢的人就是絮生,而且就是他在江左的面前絮絮叨叨,江左才收了絮生为义子,并且把天书‘板策’传了他。 江左在被雷震子带走的时候,也是叮嘱絮生要好好照顾江河清的,可是天不遂人愿。 江池学艺不精,他几次跟絮生交手他都打不过人家,这二位本来就有不同戴天的仇恨,江池可是为了祭祀自己的母亲,杀了絮生的亲生父亲作为陪葬的。 现在自己又打不过人家,一但要是再把妹妹也嫁给了他,真不知道以后自己怎么在这个家里边混下去,这么多问题压在一起,他可就淡定不了了。 正是这个焦头烂额的时候,人王之气被破,王畿大战爆发,段锦为了自己后方稳定,派人求亲来了,江池了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着答应了这门亲事。 再后来就是段冶认亲,江池联合段冶追杀絮生,然后在丛林之中,遇见了城小陌一家,最后絮生被江池砍断了手脚。 所以他现在见江河清那是跟见亲人一样,一开始絮生也是把他当做妹妹来看的,因为他喜欢的是,跟他一样出身的桃花。 只是命运弄人,再出了小陌这么一位善良的女孩,所以絮生这小子,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河清妹妹,是你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窗子外边飞了进来,江河清猛然一抬头,一颗流星正好从窗外划过,很亮很亮! 她是听到有人在叫她了,而且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她,赶紧来到了窗前看了看,这里就一片落叶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趁还能看见流星的尾巴,她双手合十,赶紧向流星许愿: “希望相公真的能遇见那个神医,把他的腿治好,希望哥哥早点找到桃花,希望絮生哥哥过得好好的!” 在江河清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世界这个概念,这三个人就是他的世界,一个是相公段冶,那个丑陋的男人。一个是哥哥江池,对天下恶事做尽,却唯独爱妹如命。第三个就是絮生,青梅竹马的感情,那是一辈子的! 絮生一听眼里打起了泪花,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在这个女人的世界里消失了许多年,没有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自己?当然古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当你还记得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也同样记得你。 “河清妹妹,你还记得我吗?” 这话不是明知故问吗?不记得你怎么为你许愿?但是不用这句话开头,他又该说什么呢? 江河清愣了一下,她赶紧伸头出去看,可是还是没有看到这里有人影,还以为是流星显灵,赶紧的右许愿。 “流星啊流星!你能让我看看絮生哥哥吗?” 絮生感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是他自失去四肢以后,除了小陌只在,第二个关心自己的女孩! “你当真想见我?那你再伸头看一看窗子外表” 江河清轻轻踮起脚尖,这个说话的声音就跟真的一样,久违了,久违了。 只见一阵轻轻的洞缓缓抚过她的脸,接着树上的叶子淅淅沥沥,消失小雨一样下了起来,在窗外边的泥土上堆出了半个影子的模样。一阵青光过后,半截身子的絮生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头。 江河清一看,她根本就没有认出来,她的絮生哥哥那是一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主,今天这个是什么玩意?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跑到这里来戏弄我?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识趣的赶紧走,要不然我相公和哥哥过来以后,定把你碎尸万段!” 她很生气,气的牙根直痒痒,人在想的絮生哥哥,这出来这么一个半截人,这受不了啊,反差太大了也。 絮生一听眼眶里的眼泪哪里还能忍住住,一边哭一边说起了他们小时候的故事,这些回忆若不是真的经历过,那我又怎么可能编制得出来? 江河清一听,整个人都傻了,那声音那故事,正是从自己回忆里边一走出来的样子,她愣住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人真的就是他的絮生哥哥! 第555章 恩恩怨怨 上回说到,絮生现在的模样,就连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江河清妹妹都不敢认,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悲凉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你真的是絮生哥哥?你怎么?你怎么会?” 江河清想说的一定是,你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你的手和脚呢,你曾经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呢? 絮生把脸转朝了一边,可怜的他,连为自己擦一擦眼泪的能力都没有,他很想一股脑的说出来他的相公,和他的哥哥当年是如何如何追杀他们,然后又是怎样怎样让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可是他忍着满心的悲愤还是把这一口苦水给硬生生的吞进了肚子里边,因为他怕他一说出来,江河清他会伤心的,连对着那流星许愿的顺序都把自己排到了最后,那也就可以说明问题了。 她是个善良的女孩,生命中最要的三个人,如果都是不共戴天的敌人,这种事情要是让他知道了,他的心里那该有多痛苦啊? 絮生也是于心不忍,于是只好把江河清该承受的痛苦,一股脑的自己给吞了下去,这滋味那叫一个不好受啊! “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我改变不了,你也不要再问了,你还是那样楚楚动人!” 江河清一听轻轻得低下了头,你不让问的我不问就是了,可是再听你说夸奖我的话,我的心里还是那样暖暖蓉蓉的。 “段冶对你怎么样?江池还是那么……”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当着人家妹妹的面说人家的哥哥不好,这事没有干? “相公对我很好,哥哥还是和从前一样!” 段冶这个名字对絮生来说已经很刺耳了,江河清现在直接改成了相公,那简直就是在他的伤口上边,狠狠撒了一大把盐。 疼是挺疼的不过咬咬牙也就忍受过去了,毕竟他们他们虽然是青梅竹马,今天一个是他人的丈夫,一个是别人的妻子,有些话还是生硬一点的比较合适。 “桃花呢?” 这才是这场相遇的主要目的,至于那些嘘寒问暖,都是小时候的感情基础,或者是也是失之交臂留下的那一点不甘心。 “她已经走了很多年了” 絮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刚刚人家对着流星许愿的时候不是说了吗? “去了哪里?” 看看你都不是已经和小陌成婚了吗?而且两个都是生死之交,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小时候的红颜?这里按下不表,以后自然说清楚了。 “哥哥要娶他为妻子,他也答应了,我也称她为嫂子,可是她与我们生活了一年之后,她就离开了江府,至于后来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了!” 絮生还想再问,可是听见了‘刷刷’地声音,只好告别了江河清,从地面消失了,正如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一样,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走的。 ‘唰唰’声是什么东西,怎么叫絮生这么害怕?或者不是害怕,只是自己做贼心虚,不能久留。 ‘唰唰’过来的正是段冶,他不是也没有双腿吗,他的身体又是千百斤的重量,根本也没有人能够把他抬起来,所以他只能依靠自己的一双手,在地上缓缓的爬。这不就摩擦出了‘唰唰’地声音了吗? 江河清轻轻把脸上的泪水给擦去了,可是你擦去的只是泪水,并不是悲伤,通红的眼珠子能证明那悲伤是真实存在的。 段冶是一个很细心的的人,他才进门就感觉到了妻子的不对劲,平日里妻子一听到他的声音那都是回接出来,而且妻子也从不会背对着他,今天这是怎么? “河清!你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我看来这江河清是一个特别喜欢伤春悲秋的人,春天的花开,她怕留不住美丽,所以会哭。夏天的叶绿,她怕秋天的剥夺,所以也会哭。秋天的肃穆,她怕会凋落,还得哭。冬天的白雪,她怕会融化哭得更伤心了。 段冶轻轻爬到后边,或许他的悲伤和絮生是相同的,他也无法像是正常人一样,给自己的妻子一个大大的拥抱,这短了半截呢,够不上呀! 江河清是个很温柔的人,因为段冶比别人少了一截,所以她从来不会站着和他说话,轻轻得坐了下来,也像其他恋人一样,将自己的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之上。 哎呦,这种被温柔相待的感觉,那是所有男人的逆鳞,只可惜段冶他的身体是没有温度的,上天给了他一个体贴疼的心,又给了他一副残缺且没有温度的身体。 “你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哭得这么伤心?” 江河清温柔得爬了起来,可是她不想说,只是轻轻拍了拍段冶的身体,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每一次她哭完不想说话的时候,就会轻轻拍一拍段冶的身体,表示他虽然哭了,但是没有事! 一边帮段冶脱去身上的衣服,一边又在单手和泥巴,段冶的身体那是一樽金色的,有威武霸气的肌肉轮廓,也有不可一世的绝世武功。只可惜一切都是按照人的样子来的,他却没有人的温度。 江河清小心的把自己和起来的泥巴一点一点涂在段冶的身上,这个段冶是大火之中融合了金牌和银统两位天神的残躯,而存活下来的,所以他的身上都是烧伤的痕迹。 一到夜里那就疼痛难忍,江河清每天都会用泥浆给他敷身子,这样他才能安然入睡。多温柔得妻子啊,多贴心的丈夫啊,这么叫天地人神羡慕的一对,可他们偏偏就不是真正的夫妻。 你说说看,这算是遗憾吗? 突然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前边来,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能看出来是跑了好几步的! “姑爷!小姐!少爷说家里进了不干净的东西,让你们多加小心才是!” “哥哥呢?”江河清担心地问。 “少爷他已经追出去了!” “你过来,帮姑爷涂药!” 说完又转向段冶解释道:“那不是脏东西,是我的朋友,我去跟哥哥说清楚!” 段冶轻轻点头,他对江河清那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第556章 怕什么来什么 江池根本就没有去追,他远远的就看清楚啦,那哪里是什么妖怪,不是一匹瘦狼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自己都没有当回事,这时候江河清过来了,她是特别的着急,一上来开始求情: “哥哥,您放了他吧!不要再伤害他了行吗?他已经很可怜了” 一边说一边哭,那股伤心劲,估计自己哪一天自己若是也没有了,这妹妹还一定能有这么伤心呢?从她的表情里边基本上是可以看出来了,这跑掉的一定不止是瘦狼那么简单。 他也知道就这么直接问,他这个好妹妹也一定不会说什么的,看她这么担心,得让他更担心不是: “我的好妹妹,你来晚了,他已经被我给杀,这会儿我已经让下人拖出去给埋了!” “啊?” 江河清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直接往后一倒晕过去了,这把江池给着急的,赶紧抬进了房间,找来了郎中给好好看看。 很快段冶也赶过来了,他的着急那可不比江池的少,爱情有时候是确实是可以胜过亲情的。 “大哥,河清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呀?刚刚我回去的时候,他就心神不宁的,说是她的朋友来了,过来和您说说,这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江池一听,心里多多少少是有地了,自从他上次看见了那个柳下生,他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这个人在哪里见过,现在一切都已经联系起来了。 “或许那个人真的回来了!” 说话只说一半,这可把段冶给急坏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卖关子,真是不把自己给急过去了不罢手是吧。 “哪一个?哪一个?您倒是说呀,都急死了!” 江池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小到大的回忆一股脑的在心里倒腾,从自己认识絮生一直到了那个柳下生为止。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拉着小车到处求索三尺黄土的怪人吗?他告诉我黄土能续上你的腿,我们还有续腿之约,现在他回来了,一定是他回来了!” 段冶确实是听江池说过这个人,可是只说他是一个郎中,一个可以用三尺为他续腿的人,可是他不知道这个人和他们兄妹之间什么故事? 还有江池怎么就一提起这个人,就后怕得话都不清楚了?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把一个生性暴虐的人,吓成了这个样子! “我说大哥,您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清楚咯,什么人叫你这么害怕?还有我在呢啊!” 江池这才缓缓开口,他怕的根本就不是絮生!: “絮生!絮生回来了!” 絮生!絮生!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自己好像是再哪里听说过一样,一时间居然脑袋开始疼了起来,大火之后只要一回忆,他的脑袋就会疼,疼得厉害! 好在他想起来了,他们曾经在大雨之中狠狠地打过一架,可是后来的结果就是,那个叫絮生的家伙,被自己打败,而且他的四肢不是还被江池给砍了吗? “大哥!您为什么会惧怕一个半截之人?而且还是一个没有了双手双腿的人?” 嗨!原来问题在这里,那个索要三尺黄土的人,不就是絮生吗?可那是一个四肢建全的人。他害怕的正是如此,四肢都能重新生长出来,那他的道行,是不是也到了让人畏惧的地步? “他的四肢已经回来了,他现在是一个健全的人,而且道行一定是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了” 他还没有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看着门外边那远去的狼,他这么害怕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躲风瘟狼! 啊?他与躲风瘟狼那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怎么他也恐惧起来,上回不是说了吗,躲风瘟狼特别的像一个人,像默撩青,默撩青可不止杀气了他的爷爷,同样也杀死了她的母亲,这种刻在细胞记得恐惧,那是挥之不去的。 害怕到什么程度,直接害怕到,连后来段冶在说什么都没有听清楚,径直走向了父亲江左的房间,这里有一样重要的东西,绝对不能让絮生偷了去,他这次回来一定会打它的主意的! 段冶倒是不关心这些,他自诩天下无敌,谁都不放在眼睛里,别说是是他一个小小的絮生,就是把他的师父三级老人叫出来,他也不带怕的! 这可不是人家自信过头,确实是因为段冶的存在,才让江家这门在这个妖气冲天的极北之地,稳稳的站住了脚后跟。确实三极老人都要敬畏他三分,一身的金刚不坏够他通吃三界了。 另一边江池跌跌撞撞的来到了父亲的房间,手一推们,一层厚厚的灰就照头而来,散得他灰头土脸的。 这也好能说明这到门在这些年里边没有打开过,烛一照,他的心里咯噔一下,门头虽然能落灰,可是这地上怎么就多出来了一路脚印子! 仔细一看这脚印子确实是通往了父亲的床,但是也有他想不明白的,这脚印分明就是很多年前的,连印子里都有了岁月的痕迹。 他顺着脚印逆行而进,他最担心地一幕还是出现了,脚印停留在了父亲的床头,打了几个转,然后又出去了。 他父亲的床头是藏着一个好东西吗?怎么他就这么紧张,那确实是藏了一个好东西,什么好东西? 江左的身体不适被那犼虱给占了吗?犼虱他是从天庭跑下来的,跑下来的时候他偷了天界的三部天书。 ‘戍卫要诀’‘板策’还有‘落河图’ ‘戍卫要诀’没有传出来就被雷震子给收回去了,‘板策’传授给了絮生,最后一部‘落河图’传给了江池,可是他是个不长进的家伙,只学了前半段就觉得修行很苦,修行很累,以后在说。 他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把那‘落河图’就直接放在了父亲的床头,现在絮生来,他终于意识到了威力,这下不见了,真的就是被这脚印的主人给偷走了,不过这脚印留下的有些年月了。 一看尺寸他大概也就知道,那个小偷是谁了?就是这些担心,他才来得这么充忙,果然一切都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第557章 江家禁地 知道了所有,江池赶紧就来找段冶来了,这会儿才知道着急上火的,早的时候却不慌不忙,跟我们多像啊! “段冶不好啦!不好啦!” 都还没见着人呢,他就满院子的嚷嚷,生怕有人听不见一样,段冶正陪着江河清呢,她也才刚刚醒过来,一听见哥哥着急忙慌的,也跟着急了起来。 “相公!快出去看看我哥哥,饶了他吧他不是已经被哥哥,砍去了四肢了吗?” 一边说,那眼眶中的泪水,那就止不住的流,都没一颗落单的,尽是成双成对的掉。 段冶看了她一眼,心里就像是大肠跟小肠都搅在了一起那样,特别疼,可他说不出口。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啊! 三步并作两步‘嘭’地推开门,把江河清吓了一跳,冲到了江池面前“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池也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呀,也给这吓着了,支棱了半天,才缓缓开口: “我的!我的‘落河图’被、被桃花那个小贱人给偷了,说不定絮生已经修成了……” 接下来的话,他就没敢往下说了。 一听见絮生这名字,段冶直接给气倒了,那是真给气倒了,他的双腿是泥巴捏起来的,一着急那就化了一滩泥巴,可不就倒下来了吗? 江池也没扶,他倒是想扶,根本扶不动。 “你这么害怕,江府戒严!让我来会一会那个所谓了絮生,这次……” 本来是要放出狠话来的,可是余光里看见了江河清的影子,所有的怒火也跟着消下去了。 絮生本来是看桃花来了,没见着这回得到处去找了,人海茫茫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可不是过来玩来了,那有正事才来的。 黑夜里火把连山,星星点点蜿蜒成一条穿梭在森林里的红龙,嘀嘀咕咕讲的是怎么捉拿桃花,絮絮叨叨说得尽是出轨丑闻。 哎呦,这是谁出轨了,那还用说吗,大家都看着呢,江河清不遗余力的保护一个干巴的男人。 他段冶差不多没被气死咯,这下江池恼羞成怒,召集了所有力量,连夜搜山。 这么大阵仗,别说搜一个小女子了,就是搜一只没毛鸡,只要它在这林子里,那就没了跑。 东边一声狗叫,西方一串人杂,北面乱鸟惊飞,西有数影传动。 不多久他们被围到了江家禁区,也不是什么秘密基地,这里就是江家老宅子,许多年前江家上上下下不是被屠了个干净吗,所以就成了后世人口中的禁区。 只见方圆十里杂草丛生,瓦砾斜墙摇摇欲坠,残痕断壁比比皆是,簇簇拥拥依稀可见当年的辉煌,排排列列直叫人扼腕叹息。 江池走了上前,血红的往事在眼眶中打转,这里是他们江家人,永远无法释怀的痛,那种一把被别人捏住心脏,然后再来个左三圈右三圈的旋转之苦,疼得他浑身打颤颤。 “段冶过来了吗?” 说话那声音都快哭了,他释怀不了多年的一幕,他也释怀不了父亲和他说起这里那时的骄傲。 “段冶少爷他来不了,小的去请的时候,看见荷清小姐,把他的泥足给沉了!” 江池一听,那红得发黑的脸上,江荷清啊江荷清,你若不是我的亲妹妹,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瞬间就是一道道的青筋,段冶不在就跟手里没家伙一样心虚。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这时候领着这大班子的人原来返回。就说:老子不去了,老子怂了,老子要等我那位好妹夫一起来,这话说不出来,也听不进去。 抖了抖袖口的泥巴,正了正身上的铠甲,望着那父亲口中的禁地,深呼吸再来一次。 “嚓啦”一声,把佩刀从腰间抽了出来,对着天空比划了两下: “兄弟们,那絮生就躲在这座老宅子底下,今天谁要是抓住了他,赏钱一万,官升三级。” 大家伙一听,那感觉就像是吃烧烤喝醉酒了一样,天老大我老二,什么老宅禁地,胡说八道,今天这泼天的富贵,哥几个得着。 “稀里哗啦”一个个都是,刀出鞘箭上弦,别跟我讲什么妖魔鬼怪,见识过了穷的伤害,妖魔鬼怪那温顺得跟个小狗崽子一样。 大家伙也不等江池的命令了,七手八脚的就冲向了老宅,刀在瓦砾中瞎砍,枪在杂草里乱戳。 翻出来的都是老鼠乱窜蟑螂瞎跑,找到的尽是长虫滚地蛤蟆抱团,到还有些断刀残戟,证明了这里曾经也是经历过一场像模像样的厮杀。 这下大家的敬畏之心彻底的没有了,索性开启了寻宝模式,把铠甲一撇,袖口一拉,长刀当成铲子,大戟就坐锄头,这架势今天非得掘地三尺不可。 怎么这么热情呢,因为还没有来的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江家禁地下边,埋了一座面壁台,这面壁台下边,那就是当“镇北军”从外族那里抢来的金银财宝。 只不过财宝由一条白蛇看管,欲得财宝先杀白蛇。 挖着挖着大家伙都围成了一个大圆圈,瓦砾下面出现了大量的黑水,别看这水是黑色的,可人家一点味道没有,就跟山泉水似的。 “统领,那边挖出了一池干净的黑水,您要不要瞧瞧是怎么个事?” 江池两三步跳了过来,这些事情他爹可是对他交代的明明白白,赶紧下令: “兄弟们,停手!不可再挖了,这下边可不是什么宝藏,而是一个江家人世代守护的墓冢。 家父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若面壁台下之水腥臭不可闻,那台下的金银后世尽可取用。若是黑水清甜可口,则大祸临头,举族向南而迁! 事关重大,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家收拾细软,向南逃命去吧!” 大家伙一听,都愣住了,这话说的,按照正常人的逻辑,越有妖怪的地方,不应该是越脏越乱才是吗?怎么干净的水,就能养出坏家伙,脏水就可永保太平呗? 第558章 挖穿将臣冢 几个好事的直接把水给捧起来了,那是一点没犹豫,直接往自己嘴里来,“叽咕”一口下肚,那感觉直冲天灵盖。 老人喝了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能上七层楼,小孩喝了门门课文一百分,今天一个奖明天一顿夸,女孩喝了时时貌美如花刻刻青春靓丽。中年大叔喝了头发也长出来了,爆发力那是杠杠滴,老婆越来越爱我了。 嗑药都没有那么嗨,手手脚脚都颠起来了,干柴遇见烈火,此时此刻就差一个音响,循环播放那一首“不会打歌学打歌,啊哥咋摆你咋摆……” 那手里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根本都不受自己控制,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面“卡卡”就是扒拉。 就在这水里头都能干起来火花你信不,袖口都直接抡冒烟了都,要干三天三夜,三天三夜。 就跟只要往下一直挖,他们哥几个就能一直快乐似的。 其他人一看吓着了,这是什么情况啊?赶紧回去告诉所有人,这清水可不先往嘴巴里灌嘿。 “快跑,快跑,大事不好了,快跑啊!” 江池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他知道那个东西已经苏醒过来了,再不跑那就谁也别想跑了。他也顾不了其他人了,自己个往回撒开步子,没命的狂奔。 其他人一看自己的统领可水灵灵的把自己撇下了,此地断断不可久留,刚要走,一听见黑漆麻乌的天空,突然一个炸雷。 “卡巴” 几声响,周围几棵高大的树木,冒出了蓝幽幽的火焰子,那蓝光一照,那几个喝了水的家伙,一下子狰狞了起来。 那眼眶跟深陷,跟一天要了八回持续了一个月一样,身体随着蓝火越来越靓,变得越来越干巴,最后直接变成了干枯的树丫枝,倒倒的栽在了水里。 几个家伙一直到死,那都是奋力往下挖的模样,嘴角边上尽是兴奋满足,这是给活活乐死了哇。 “哎呀,妖魔锁命来了,妖魔锁命来了……快逃快逃哇……”” 这回还不跑那就是真傻子了,茫茫黑夜又是人嚎又有马斯,那些火把丢得到处都是,一下子山火可就烧起来了。 废弃的瓦砾间吹出阵阵阴风,那风夹着一股死去很久的味道,就是发霉的味道,没有腐臭,甚至有点好闻,有一点淡淡的柳香。 阴风一吹满山的火都成了蓝色的,说他灭了吧,它发着蓝色的光,说它没有灭吧,它就跟在所有人后面,被烧着的那就都成了干枯的树枝枝倒栽在地上。 江池把屎尿都跑出来了,终于是冲到了家门口,身后边就是滚滚而来的蓝色火焰,绝望之际他看见段冶正直直的站立在路中间。 他没有双腿,但是看起来异常的高大,打心眼里透出来的高大,他浑身通红,脑袋上还有没有烧完的火花。 在看三个女人就在他的身后,一个是江荷清,手脚并用的招呼他赶紧跑,一个是桃花,脸上看不来喜乐,就这么呆呆的站着,还有一个他可不认识,小脸蛋还挺漂亮。 但是现在不是泡美眉的时候,裤裆里的家伙很理智的躲进了肚子里头: “快跑,快跑,将臣出来了,将臣冢被挖破了!” 江荷清很想去拉她的哥哥,但是段冶交代过,他们几个的身位不可以超过自己,否则谁也抵挡不住将臣冢里边的邪气,都会被侵蚀最后化成一截截干枯的树枝,倒栽在地上。 “大哥莫慌,什么妖魔,自有小弟抵挡,赶紧退来。” 江池都懵了,是自己逃得不够狼狈,还是自己说的话他们几个不爱听,都说了将臣冢破了,将臣冢破了,他们还敢这么坐着,他不给自己面子了吧? 生死关头,江荷清赶紧把他拉到了段冶的身后,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道道蓝色气已经追了过来,化成一团巨大的雨雾,遮天蔽日。 百里之外的火光,全都在摇摇欲坠。 “这下死定了,你们为什么不跑啊?” 话音才落,蓝雨雾停止了追击,此时的段冶横眉冷对,股股蓝雾不断地冲击着他,然后惊起“滋滋啦啦”的声音。 一块通红的铁扔进了雨雾里,确实是这种感觉,他轻轻挥动手里的刀,刀锋一起雨雾散开,刀锋一落阳光乍现。 根本就分不清楚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就在段冶的刀锋之间,那些雨雾就跟活了一样,不断地发出哀嚎,越是哀嚎他们靠得就越近。 他们越靠近,段冶身上越是“滋滋啦啦”叫个不停,没坚持多久,这个世界突然变成了蓝色。 树是蓝色的,花是蓝色的,江池是蓝色的,桃花是蓝色的,江荷清还是蓝色的,唯一刚刚那个陌生的女人,不见了。 江池心里一惊,这大晚上的,见鬼了不是。 不过很快那蓝色的雨雾的散开了,天空一轮红日直射在每个人的头顶,还没有来得及欣赏那蓝色的世界,它就已经消失。 几个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脸上一点没有轻松的模样。 “你们怎么?” 他想问什么,可是又不知道问什么? “回去再说吧,家里还有客人!” “客人?” 发生的事太多,一时间居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来才有头绪。 桃花扶着江池先回了家,他已经神智不清了。 江荷清陪着段冶,他没有双腿,泥塑又被丢了,所以一句是爬着进,爬着出的。 江府里所有的人都已经被遣散回家了,一路来桃花把江池出去以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 原来桃花并没有偷盗“落河图”,她也没有逃走,只是藏了起来,江池一走,城小陌带着絮生再次回来了。 段冶正要和她们动手,絮生并给他看了自己从“将臣冢”里抄录的“板策”,当然他不会说是自己挖穿了“将臣冢”,只说是自己师傅传授的心法。 上面记载了将臣的末日,被分尸五段,由金、木、水、火、土五位天神镇守,这面壁台底下就是将臣的头颅。 那蓝血雾不过是散发出来的尸气,将臣血为蓝色,所以雾也是蓝色的。 第559章 玩点小手段 拨开云雾见晴天,原来头顶是一片烈日,陆陆续续的几个人回来了。 段冶坐在地上,他没有双腿,其他人也托举不动他,江池不敢上坐,虽然他是哥段冶是弟,但是这心里有鬼的人,腰板子是直溜不起来的。 江荷清带着桃花缓缓而来,眼神里带满了疲惫。 “你们怎么知道我有大难?” 江池先开了口,他自己也不知道面壁台下的水什么时候变得清澈了,也想不通怎么段冶知道如何驱散魔障。 段冶缓缓抬头,那金属声转得卡卡直响,身上的余温还没有散尽。 “你的老朋友告诉我们的,大哥您听我一句,您越是想躲开的,您越躲不开。” 招招手: “荷清,让桃花,把他们请出来吧!” 在江池的吃惊中,桃花缓缓走向内堂,跟着那个刚刚在门口的小女子了出来,她轻佝细腰,好像背了个孩子。 江池定眼一看,那心可就揪做一团了,哪里是什么孩子,那是被他斩断四肢的絮生,好好一个人没有了四肢,可不就是跟一个孩子一般大小。 江池下意识退了几步,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絮生的仇恨可以杀死他,他心里的内疚也可以杀死他。 报恩太久心里一定会有恨,内疚太长必须恼羞成怒。他一定要絮生死,就是这个原因。 “絮生,絮生,来人,抓住他!” 他的声音很重重得整个房间都在抖动,他的声音又很轻,偌大的江府已经只剩下这几个人了,他叫谁?叫哪个来抓? 只能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摔了一个大马趴,慌里慌张的看着所有人,各种心情交织在心底,想说的话卡在喉咙管,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城小陌轻轻的把絮生放了下来,让他坐在一个花盆里头,花盆里填着土,他能无时无刻的修炼“板策” “江池啊,江池!来来来,你好好看着我!我就想问问你,我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你那么痛恨我?一定要我变成现在般模样,你才开心吗?” 说着话,那眼泪就哗哗往下掉,想不通啊,真的想不通,他们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只不过是出身的不同,就要他遭此无妄之灾吗? 他这一掉眼泪,盆里长着的花花草草一下就能感知到了,一点没客气直接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直接干枯萎了, 这是他俩之间的恩怨,其他几个人把头一转,都看向了其他地方,谁都不愿意直视一双悲愤和一双恐惧的眼睛。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动武那是不成立了,既然自己的至亲都把脸转过去了,那可能就是自己做错事了。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幼儿园的小朋友遇见了小学生,最好的办法不是打起来,而是装可怜。 索性把眉头一皱,俩膝盖一曲“噗通”一声直接跪地上了。跪是跪下来了,可是他还是比絮生高。 看看吧这家伙可是一点腿没给人家留,屁股以下都给砍了去,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啊! 居高临下的瞧着这位苦主,眼神对撞的瞬间真的觉得,自己死后就应该是下十八层地狱主。 没敢看第二眼,索性把腰杆子一弯,以脑门碰地“咚咚咚”碰地。 我这可不是磕头,我这是撞地,不是你多了不起,是我要对自己曾经的行为忏悔。 其他几个人还是把头转朝一边,人家双手双脚的没有了,你丫磕头认错,连点血沫沫都没有,别说是苦主了,就是我们这几个知道内情的人也答应不了。 我们虽然是亲戚,可别太敷衍了,别让我们难做,就你这力度感,我们都不好意思开口叫人家原谅你丫。 江池何等聪明啊,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把眼睛一闭,一口气憋在了胸口,把脑袋往上一抬,八块腹肌一起用力,用那脑袋正面“哐哐”往地上猛砸。 下了狠心,地上可不止是血沫沫了,那血都直接溅起来了,一张脸都给磕花了,还夹杂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几滴干眼泪,那叫一个惨字了得。 任谁都没有想到,最先心软的居然就是苦主絮生,他也忙不得叫别人阻止了,自己蛄蛹着摔在地上,一个翻身直接滚了面前。 江池晕头杂脑的,一个不留神,两人的脑袋撞一块去了。 就在那一瞬间,电光火石,意识横飞,江池惨叫连连,直接晕死了过去。 一看絮生同样满脸是血,城小陌赶紧把他给抱了起来,也没有注意到,絮生的脸上透出了一抹诡异的坏笑。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各种的嘘寒问暖,就是没一个人关心关心晕死在地上的江池,就觉得他应该晕死才对。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两口子给这俩口子给这俩人喂了什么狼心狗肺了? 当然不是,一来让江池真正的认识到自己错了,二来絮生带来了拯救北方的希望,不管从哪个方面讲,江池今天这点苦头,他应该必须得自己吞进肚子里去。 怎么救北方?北方怎么救? 要让人家的骨肉至亲在自己面前把脑袋瓜给磕出血来,没点硬邦邦的投名状,怎么能叫人家服服帖帖的? 于是才有了他的神预测,预测到了“将臣冢”必然会被江池挖穿,冲天的尸气也必然遮盖得整个北方大地日月不明黑白难辨。 驱散尸气尸体的方法,就是猛烈的高温,当然一般的火是不可能将尸气驱散的,必须是天火,这天火当然在天神的手里。 一般的火根本没有用,然后很自然就想到了天神后裔段冶,可是问题又来了,一般的火驱散不了尸气,怎么能烧红段冶的身体? 于是在一个天神后裔絮生来了,他在柳下重生,又有天神血脉,而且修行的正是木之“板策”用他的气血,生成的天火必然是可以的。 当然他是不愿意直接就把自己给烧了,这份拯救苍生的功劳,他得让给段冶,让段冶做英雄,让段冶和江荷清五体投地的相信自己,支持自己。 第560章 支开段冶 一切都准备好了,可是人家段冶又不是傻子,想在人家身上放火,这怎么可能? 想要激怒男人那就动他的女人,同样想要围着男人,一样可以动他的女人,段冶的挚爱就在面前,江荷清嘛。 江荷清本来就想为自己那不争气的哥哥赎罪,再加上桃花在她的耳朵旁边蛐咕蛐咕,还有那个一天到晚不怎么说话,眼神里总是恨的陈小陌过来威胁。 段冶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外科手术,结果跟絮生说的一模一样,出去的人只会回来一个这个人就是江池,所以段冶在极度不情愿的情况下,踏踏实实的做了一回英雄。 这就有了刚刚的一幕,絮生用气血烧红了段冶,城小陌在把段冶背在了门外,等待他们已经知道的结局。 絮生元气大伤,虚弱得跟个孩子一样,需要城小陌背着或者抱着才能行动,城小陌修行的是土之“戍卫要诀”,她身上就是土属性,只要她一动絮生,絮生的木属性就是狠狠的克制她。 所以她只是背着一个娃娃一样的絮生,她的腰杆子也直溜不起来。 这下大家都相信了絮生,那个作恶的江池,我们都要看着他把脑袋磕出血来。 接下来的几天,江池的脑袋上一直缠着白布,也是包扎伤口,也是为他带去搜山的弟兄们带孝。 三天之后,絮生恢复了不少,他把几个人都叫到了正堂,他依然需要坐在花盆中: “各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九九重阳之日,如果不能挖开“将臣冢”,毁其头,断其气。那么阳衰之后,阴气并要缓缓复苏,那时候破裂面壁台,就再也不能压制“将臣”几个时代的尸气,到时候他的意识苏醒。 那,那人间将会是一场浩劫!” 这叫什么事?以前好好的“将臣冢”都已经沉睡了千年,怎么到了我们这代人,就要担负起挽留天下苍生的重任呢? 如此不详之地,怎么就能被几个凡人用手里的刀枪剑戟就给轻轻松松的挖开了? “那怎么办?” 多愁善感的江荷清,她只希望一辈子平平安安的,一来就让她听一些世界末日的话,那小眼泪汪汪就来了。 把个段冶心疼的直她的裤腿,他想轻声细语的安慰,奈何自己躯体太沉,根本就没合适的凳子。 “别哭,你家男人还没有死绝,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干,絮生老弟你开口,只要是你说的,我段冶在所不惜。” 呦,今天他这么积极呢?放着美妻的好日子不过,这就要把天下苍生放在心里了?他一个粗人没得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只不过是昨天晚上,他偷听到了絮生和城小陌的对话,城小陌听起来很虚弱,今天也没见她出来。 他俩谈话的内容,就是如何再铸段冶的双腿。 段冶听了个囫囵,但是具体怎么操作,他没有听清楚,所以今天他得表现的特别积极,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这可不就是妥妥的大恩大德吗? “想要毁“将臣”之头,想要断“将臣”之气,必须由段兄你来完成。” 絮生的语气很坚决,他的眼神也很坚定,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段冶一听,心里早就桃花朵朵开了,这跟着你一天叫大英雄一样,那个虚荣心被拔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过别人说自己是英雄,那自己可不能就坡下驴,你说说是,我自己偏偏就不能直直白白的承认,还要表现出来自己存在很多问题: “在下何德何能?我现在是个不能举步废人,我怎么能担此大任?” 诶,这才是重点,我想做英雄,可是我没有腿啊,你得把我的腿给铸出来,我才能做成你们口说说的英雄不是? 可是他一看,你小子比我还惨呢,我没有双腿把,至少还有一双手在,打打飞机,擦擦屁股还是可以的,你小子??? 这么一想,他自己心里就先蔫了半截。 絮生是什么人,他立刻就察觉到了段冶的表情变化,把头轻轻一转,看着角落那边: “小陌,你还好吗?” 角落颤颤巍巍走出来一个人,就是城小陌,她穿了一身黑袍子,整个身影佝偻了一大圈。 遮住了面,佝下了腰,左手拿拐杖,右手提着图,轻纱遮面,黑袍藏身。这哪里是一个二八少女,跟个七老八十差不多了都。 絮生那小身体都快碎了,为了自己这个女孩牺牲掉了她所有可以牺牲的一切,他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为了能让他恢复元气,城小陌居然光着身子,和絮生睡了一晚,木克土,本来以为她自己身子骨挺硬,没有想到只是一夜的功夫,她就光速老去,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大家都没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絮生的眼泪,可不会骗人。 桃花和江荷清赶紧过来想扶着她,她把拐杖一举,拦住了二人,谁愿意把自己最狼狈的模样拿出来给朋友看。 二人退下后她说手一抖,一张地图出来了。 絮生含着泪说,城小陌举着拐指。 “将臣冢”一共五座,北方面壁台下埋着他的头颅和躯干,王城底下埋的是左手,东方青衣森林埋的是右臂,南方祝融山下镇着左腿,西方入收塔下封了右脚……” “啊!” 段冶一听,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西方入收塔可是他家祖宗灵位所在,怎么底下也有这等不祥之物。 不过转念一想,江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这都是家族的命数,不是他们可以改变的。 “我说西方段家差点灭了族了,原来是灵位下边,有妖魔之气,可是这跟重铸我的双腿有什么关系?” 祖宗灵位的事情我们可以先放到一边去,目前最主要的是把我这腿给接上不是。 “莫慌,请听我我说!” “守护“将臣冢”的五大家族,分别统领五大神力,北水,中土,东木,北金,南火!想要重铸你的双腿,就请向南而行,火家的世子,一定能将你的双腿重铸。 不过此路曲折,各种酸苦,还需要你自己尝一尝!” 第561章 种下了一颗悲伤的种子 段冶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你说我虽然相信你吧,可是你老人家画的饼不够圆啊,让我去我就去了,你只说找一个火家的世子,怎么个世子? 万一没有这么一个人,万一我去了他什么也不懂,抛开这两个万一,那路上还有很多个万一呢,这就去了?怎么能无牵无挂的就这么一走了之? “我说絮生老弟,你能不能说得稍微仔细一点,我脑子……” 他话还没有数清楚呢,面前的城小陌已经坚持不住了,整个人一下就软了下来,披在遮在脸上的青纱摔掉在地。 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她现在的模样,那真的不是一个二八女孩的脸,正如他们猜想的一样,那是一副繁华落尽后风烛残年模样。 昨天还俏生生的一个女孩,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变成了一副干瘪的老太婆,皱纹覆满了脸,一头长长的黑发,再也衬托不出他的青春。 宽大的衣服下面,微弱的起起伏伏,还有一丝丝的气还在游动,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只有呼哪里还能听见吸。 絮生重重的从桌子上栽了下来,城小陌还剩下半口气,他也只剩下一口了。小陌的精神一旦垮下来,一同消失的就会是两个人。 几人一下子就炸毛了,那“将臣冢”现在还是突突直往外冒尸气,唯一知道破解之法的人现在命悬一线,这可怎么是好? 江荷清知道怎么救絮生,这件事情絮生一来就给她和桃花讲过,那就是用江池的元气,为他继命。 这就跟无土种树一样,絮生是一棵很大的树,他脚下无土,光用水养,他根本活不了几天。 江荷清把这事一说,江池一整个愣住了。 心说:“你们是没有看到还是假装看不到?絮生用元气烧红了段冶,城小陌又用元气养起了絮生,现在他们夫妻都成什么样子了,最后要用的元气再养他?你们那脑子没有长泡吧?” 一会儿终于是回过神来了,这该不会是苦肉计吧,什么尸气冲天?什么段冶英雄?该不会是絮生这个小子设计出来的,最后那飞出来的回旋镖一定是照着自己的命门来的。 当然他没有证据,也说不出什么名堂来,甚至都怀疑城小陌这副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今天的地球就好像是特意围着他转一样。 “不不不,我……我前几天也受了伤,怎么能破了元气,不不不……” 这话说出来那几双眼睛就直勾勾的看过来了,合着你小子把脑门都磕得血肉模糊,那是在装后悔装内疚呢?怎么一到用你的时候,你成这样了? “哥,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絮生这是为什么什么?还不是为了咱们江家?你已经伤害过他一回了,现在你有机会救他,有机会弥补你得亏欠,你怎么还退缩了……” 她还有话要讲,可是都卡在喉咙管里,城小陌还板板正正的睡在那里呢,她也不敢保证下一个睡下去的会不会是自己的亲哥哥。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扭扭捏捏的,你自己把头伸出去瞧瞧,就往半山上看,那遮天蔽日的尸气又回过来了。 那白不白黑不黑的世界,压在您的头上,压在荷清和桃花头上边,那时候您怎么办?您可以把他们都带走。 可是镇北军怎么办?北方江氏远远近近的遗老遗少呢?您也要让江氏重蹈我西方段氏的覆辙?落一个族群灭绝的悲剧?” 他很激动,这不止是他们江氏的原因,我段冶还指望他给我指明路,把我这一双脚重新铸起来呢,我可不想下半辈子就这么完蛋。 江池脑袋都大了,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平日里吃喝嫖赌那还在行,可是叫他在大是大非面前安然自若,这不是要了亲命吗? 他怎么把自己的命托付给一个跟自己有血海深仇的家伙?而且这个家伙刚刚还好好的说话呢,怎么人家倒下了,他也跟着倒了,这不科学啊! 桃花轻轻跪了下来,她是这个家的下人,若是没有江荷清的允许,她是不可以说过,或者做其他事情的! 但是现在人命关天了,而且这个人还是唯一一个可以救自己脱离苦海的人,所以她跪了下来,一个劲的直磕头。 其他人也没有阻止,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所有人站在了你的对立面,你救絮生或许会死,但是亲情友情会被完完整整的保留下来,甚至絮生还能感谢你的再造之恩。 若是你见死不救,失去的不止有亲情和友情,还有江家遗老遗少的无尽唾骂,武松打虎不是一开始他就冲着打虎去的,也是被自己逼着去的。 现在这么多人逼着你,就站在道德的最高点,朝着你的心头鼓舞着鞭子,能承受皮肉之苦的人十分之一,能承受心头之痛的,万分之一。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江池的眼角无奈垂泪,这可以说成是亲情和友情对他的背叛吧! 已经没有退路了,他轻轻一搂,地上的两个人就进了他的怀中,这两个人轻得就跟两根羽毛一样。 这下明白了,这不是一早就向他射出的回旋镖,而是这个自己亲手制造的半截人,确实大仁大义,他的突然出现,真的就是为了拯救苍生而来。 这一刻江池真的想再自己脸上狠狠的甩上几个大逼兜,怎么自己到了什么地方,都是以一个小人的模样出现呢? 他把城小陌交到了桃花手里,把絮生又轻轻放回了桌子上,抖一抖衣服,化成一条一丈来长的水柱,盘在絮生身上。 絮生那死灰一样的脸很快就有了颜色,他一睁眼透过水柱,就瞧见了城小陌的样子,悲伤逆流直接把江池打回了原形。 絮生再次摔在地上,这次摔倒的还有江池,就在他的元气与絮生交汇的那一刻,他读懂了絮生内心的悲凉与痛苦。 这一摔把他的三观给摔碎了,那些他曾做过的错事,化身成一道道刺破他内心的尖刀,一刀一刀直往心头捅。 这就是絮生嘴角抹一抹诡异的笑容的答案,他与江池血脉相连的时候,不见真情,但是现在江池对他敞开心扉,那一个悲伤的种子,这可就扔进水里了。 第562章 对不起,失算了 没办法江池再次化身水柱,把自己已经忘记或者不愿意想起的往事,又一遍的浮现在胸口,疼得眼角直突突泪水,这次他看见母亲生养他的画面。 在大爱大痛的加持下,流露真情实感,原来这个家伙喜欢乱杀乱整,是因为母亲离他太早,所有恶的出发点都是嫉妒来的。 说一千道一万,天生的坏种对母亲的爱,那都是最纯粹真挚的,这点不用怀疑。 很快他也坚持不住,横睡在了地上,江荷清赶紧过来扶,如果第一次觉得哥哥是不情愿的做作,这一次明显的可以看到他肉眼可见的疲惫。 “哥哥,您没事吧……” 心疼的都落了泪了,小眼泪巴巴的掉,他们兄妹血脉同源,江池能做的事江荷清也应该能做,她也想为哥哥分担一些,只可惜她根本没有接触过“落河图”,体内只有气没有元。 眨眼的功夫,絮生醒过来了,他有气无力的转头看着气息微弱的城小陌,已经开始动摇了,以这么大的牺牲来完成心中所愿,真的值得吗? 他有四肢也好,没有四肢也罢,那个女孩不也是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吗?对四肢缺失的怨恨,真是大于失去妻子的痛苦吗? 江池踉跄地把他抱回了桌子上,几双眼睛同时看着他,我们都知道你难过,但是请先别难过一大堆事情还没有着落呢。 絮生回了回神,他连自己想给自己擦干泪水都做不到,鼻涕泡都出来了,这个时候段冶实在没有忍住,居然发出一声讥笑。 他很快收了起来,但是敏感的絮生实打实的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变化,那种被从深渊托举出来然后又狠狠扔进地狱的感觉,让他原本悲伤柔和的眼神一下子犀利了起来,甚至都添加了许多的杀意。 “现在,现在不是讨论儿女情长的时候,段冶大哥,火家世子,一定能重铸你的双腿,我的胸口里有一部神书“板策”,它记载你们段家的世代来由,江池大哥,受累拿出来!” 江池有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他的手都止不住的抖,絮生能看见他意识里的脆弱,同样的他也能瞧见絮生骨子里的愤怒,尤其是刚刚段冶的那一声讥笑,更是让那仇恨像是无边的火焰一样热烈。 一伸手果然从他的怀里掏出来一卷东西,根本就看不清是什么,因为那上边一半是青气一半是蓝气,蓝气多而青气少。 大家一看一个个心都揪了起来,那青气都没有见过,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那多的蓝气,现在可已经笼罩到了半山腰上了。 絮生看出了他们的惊慌,他也不着急解释,你越是想解释人家越是觉得你在掩盖。 “正如你们看见的,我就是“板策”,它只是上策,记录了西方段家的历史,和木元气的修炼。 青气为木之生气,蓝气为木之亡气,那“板策”与“将臣”同根同源,生气若是还有,“将臣”的意识就不能苏醒,若是哪一天生气散尽了“将臣”的意识也就苏醒了。 再请江池大哥受累,让段冶大哥亲自瞧瞧上面的内容,段冶大哥别见外,这“板策”碰不的您的金气,还请不要用手触碰!” 段冶不理解,但是也不想深纠,他只想知道这上边的写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可以把自己的腿重铸起来。 江池并一五一十的给他念了上边的内容,他一听啧啧称奇,上面说的,的的确确和他父亲,甚至他爷爷告诉他的那些往事一模一样,甚至连同他的祖宗排位次序也记载的清清楚楚。 这下彻底服了,当即就打包行李要往南方踏上寻找仙医之路。 “段冶大哥,“将臣”尸气,在重阳的那天是最弱的,希望您可以快去快回,若是来晚来晚了些,我也不知道后边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 段冶很兴奋,他不舍的看了一眼江荷清,他深爱这个一见钟情的女人,但是这个女人心里有没有他的位置,他可是一点底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只要自己能重铸双腿,凭借自己的“金刚不坏”想要出人头地,那简直就是手拿把掐。 果然江荷清送都没有送送他,这让他想要出人头地的心情,越发的强烈了。 段冶一走,江池看絮生的眼神都有些恐惧,但是他现在怕是怕虚是虚就是起不了一点杀心,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的内心正在被人家一点点控制着。 几天以后他们几个也要起程了,这里绝不是可以久留的地方,可是江家的遗老遗少没有一个愿意跟着离开的。 最后一商量,桃花和江荷清都决定留下来了,只等重阳节的时候,再回到这里相聚,如果他们能回来,江荷清和桃花生,如果他们回不来,这两个女孩必死无疑。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也是絮生最希望看见的一幕,她的哥哥身为镇北军名义上的统领,身为江氏的族长一脉,万万不可以丢下族人而逃。 有她在,他们一脉的旗帜就还在,有她在镇北军的小统领,才会不敢觊觎统领之位。 为了江氏的再次崛起,为了再次统领北方,她都是注定的那个牺牲品。 江池与絮生还有城小陌踏上了王畿之路,城小陌快不行了,她的最后心愿就是葬在王畿。 当然王畿有率土,他们城家的土元气就在率土之中,如果时间能快些,还没有到身死魂灭的地步。 当然这些只是絮生的猜测“板策”不是万能的神书,除非他能拥有下策,可是下策在哪里? 他只知道土元气可以养他的木元气,他更本不知道土元气,不能像木元气那样再生,如果知道这事,觉不可能让城小陌用命换他。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们俩唯一的希望就是江池,但是他能深切的感受到江池的恐惧,更不好的是他是一个废人,江池不仅晚负责赶路,而且还要负责在路上,用元气为他疗伤。 这一来二去,这一路如果顺利,江池大概也要重伤元气,如果不顺利三个人就只能合葬在一起了。 第563章 魔障 兵荒马乱的时代到处都是妖魔鬼怪,好在这三位都是神族血脉,妖魔难进,一路过来还是没有遇见多少阻碍。 一个月后江池已经坚持不住了,一边是用元气为两个人续命,一边是絮生不断地再夺取他的意识,他距离傀儡只有一步之遥了。 可是他的元气虚弱了,城小陌的生命也快到尽头了,这天他们住进了地母娘娘庙,那是一间破烂不堪的房子,四四方方并不大,四面泥墙已经倒了三面,只有一边苦苦支撑。 地母娘娘的神像,正歪歪斜斜摸暴露在风雨之中,也不知道那神像经历了多少年,露出来的一面已经被风雨腐蚀,只能依稀得的得出来一些轮廓。 没有裸露出来的部分还是新建的模样,充满了勃勃生气,因为这里没有漏雨,江池把城小陌和絮生都放到了这里。 他自己平躺泥巴地里头,任由雨水浇灌,他本来是水元气,淋雨之后能最大限度的恢复元气。 这也是他最痛苦的时候,因为之前不管是在风雨中,还是路旁边的池塘里,他在吸收水元气的时候,总有一种他越是吸收,就有一道无形的身影再从他的身体里,抽走了元气。 本来吸收以后会变得越来越越精神,可是现在吸收完水元气之后,居然是变得越来越疲惫虚弱。 就在他意识朦胧之间,他突然发现自己被蓝气包围,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蓝色,只有那半座地母娘娘的神像在蓝色的风雨中,散发着强烈的光芒。 他想挣扎着站起来,可是已经不可能了,蓝色的气脉,已经幻化成了一座巨大的山脉,这山脉就是一座完完整整的缩小版的“将臣冢”。 就这样直直溜溜的压在了他的身上,他还看见山巅之上,漂浮的正是絮生,这冲天尸气,正是出了他的胸口,准确的说是处于神书“板策”。 江池双眼血红,全身的筋脉暴气,从脚底缓缓向头顶黑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嘶声力竭地暴叫着: “骗子,骗子,你这个天字第一号的伪君子,絮生,絮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现在正式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絮生根本就没有原谅他,从他出现那把回旋镖就一直没有落下,一切都是冲着他来的。 絮生并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隔着蓝色气障看着他,眼角挂着泪水,他后悔了带城小陌走上了他的复仇之路,他后悔了自己被仇恨占据内心,没有好好关心真正喜欢的人。 就在刚刚城小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死了死在了她最爱的那个人的仇恨里,她甚至怕自己走得不够快。 还用最后一丝力气隔开了自己的血脉。 她一走絮生的心跟着也死了,心一死气也就绝了,只有生前悲伤的眼泪,可是他不能瞑目,眼睛大大的睁开。 怒视上天不公,让自己短短的人生从一开始就什么地方都是短短的。 “板策”与“将臣”同源,絮生不瞑目的怨气,很快就被千里之外的“将臣”意识嗅到。 “板策”的青气一绝“将臣”的蓝气立刻就占据了“板色”,絮生的意识再次被心魔占据,跟“将臣”的尸气融为一体。 江池哪里知道这些事,他只觉得是絮生骗了他,被骗了感情的的人,无论是男女那扭曲的报复心爆发出来的力量,是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 骂完了心里也爽了一大截,被絮生夺去的意识居然开始慢慢恢复了,在这场大雨的洗礼下,身体里的水元气,上下颠倒左右游走。 一瞬间就有了使不完的力气,北方之海的力量甚至能托起一座座海岛,区区一座“将臣冢”的絮形化形,怎么能压住他。 在怒火冲天的加持下,江池的身体迅速变黑,从大脚趾头开始一直向上冲到了天灵盖,重压之下化身成了水柱。 居然能动了,也能在魔障之中穿梭,既然这样,那个天下第一的大骗子,我要你的死。 他奋力向絮生而去,余光根本没有看见,自己已经生出来龙角,水柱后边是摇摆的龙尾,腹下生出四爪。 一声龙啸,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一回首身上竟然生长了出来黑色的龙鳞,魔障都压制不住他嘴角的狂喜。 兴奋至于张开了嘴巴,嘴边的咬合肌一用力,一条大江顺口而出,黑色的江水裹挟着蓝色的雨雾,泄洪一般冲向絮生。 絮生小小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石破天惊的冲击江水一直把他冲进了云霄,他带上来的还有“将军”稀稀落落的尸气。 蓝雾还没有散开,天神已经发现了他,这位天神正是雷震子,他双眼如炬,一道道惊雷“噼里啪啦”劈得絮生外焦里嫩,直接上了一套超强电流急救法。 絮生猛然睁开双眼,他居然死而复生了,还没等回过神来,雷杵就飞过来了,直接就是大锤八十! 一个电炮,从万米云霄,直接干地上了,那惊起来的泥水,都能溅飞百尺,絮生的神脉在这一刻被雷电觉醒,这渡劫可来得外焦里嫩。 絮生挣扎着悬了来,没错他的半截身体,是直接悬浮在了空中,地星引力已经不存在了,他这一个算不上的天神,但是确确实实拥有了神一样的体质,要不然他早就摔死了。 江池本来也是神族后裔,只可惜他并没有觉醒神脉,只是刚刚被魔障压迫,苏醒了龙脉,而且不是真正的神龙,而是假龙,所有拥有水元气的人身体里,都住着一条假龙。 只要特定的场合,就能让假龙突破本体,提升自身的战斗力,不过假龙的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三招两式之后,就会消失不见。 但是不影响本体的其他机能,甚至还能借助余威,爆发自己都不知道的神力,这过程就跟干兴奋剂一样,我无法控制我自己。 悲剧的是这两个人,都在魔障中吞入了魔气,无论是絮生的天神血脉,还是江池的假龙真身。 第564章 雷声之下皆为神 江池一看絮生挣扎着从泥巴汤汤里爬了出来,顿时火冒三丈,今天非得把你整死不可。 正所谓人的眼睛本来是黑色的,心脏本来是红色的,可是后来心成了黑色,眼睛也就变成了红色的。 三两步跳到了泥汤跟前,顺手把破庙的的最后一根撑顶柱给拔了过来,破庙“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江池运动身体里的水元气,一纵跳起了百丈高,双手抱住撑顶住,往下一甩,那柱子犹如天外来物在于与雨水摩擦的过程的居然都能看见火花。 不敢说是超光速,那也是超音速度,就就连撑顶住四周的空气都都往这边汇聚而来,那就就是一个真正的空气炮弹。 江池这一把就跟赌命一样,撑顶住甩出来的那一刻,他浑身的衣服,都被那狂躁速度连拉带扯的撕成碎片。 他没有腹肌,只见白白的肚皮上头,划拉出来几道深深的血痕,撑顶柱坠落的时候,江池也跟着摔了下去。 絮生一抬头,只见一道黑影朝自己飞了过来,化破空气,携带着撕山鬼地的威力。 他没有躲,只是直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运动法力,破庙里的所有木制品,抖了几下,在一阵尘烟中散落在空中。 不需要双手驱动,絮生几个眼神,那木木质质的东西,全部碎成两段,尖头向上,以力化形,万木归宗。 千百干木荡起的段波,引动着下端的树木喘动,泥巴飞溅,雨水乱滴,空天剑阵已成,尖头一边剧烈抖动,像是一颗颗已经点起来的大火箭,只能烧到了屁股,那就就是满天灿烂。 这时候江池也摔的七昏九死的,抬眼就看见了遮天蔽日的木头桩子,甚至把淅淅沥沥的小雨都给遮住了。 他的眼底升腾起了无尽的恐惧,因为连下辈子的力量都已经用出来了,可是砸下来的撑顶柱居然没有落到地上,就被人家隔空给硬生生的接住了。 这实力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就像是一个三岁的幼儿园小朋友,和一个大三的体育生决斗,你扔出去的只是一个塑料奶嘴,人家砸过来的就是训练用的铁饼子。 他痴痴愣愣的等了很久,迟迟没有等到那万木穿心,打下十八层地狱的结局。 再抬眼只见木桩生绿叶,枯枝长新芽,悬空生出一千能够遮风挡雨的树林来,树林长长的垂下虚根,就落在絮生半清半蓝的身体上。 树影之中隐隐约约还闪烁着阵阵神光,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刚刚才干了亏心事,这下哪里敢跟苦主说话。 絮生当然知道江池的小动作,但是他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大象哪里会管蚂蚁的愤怒? 天空之上,絮生的小把戏,第一眼确实遮住了雷阵子的视线,他只见地面郁郁葱葱,安静得连絮生掉落的痕迹都没有。 可是他依稀记得,这里有一座神庙的,是百年前转世的地母神庙,可是现在却不见了,只能看见这片林子,尸气冲天。 立马把天眼一开,江池与絮生暴露无疑,树林子底下,神脉与尸气纠缠重合,天鬼血肉一体。 雷震子眉头一皱,脸色立马就拉了下来,青色与蓝色的交织,黑色与黄色的起伏,那叫一个措手不及。 不由的嘴脸下压,从牙齿跟下,硬生生的崩出几个,恶狠狠的字眼: “方圆百里,寸草不留!” 接着把身体一挺,意念催动雷环,天空雷光乍现,以雷震子为中心点,向四周方圆百里扩散。 一阵阵雷声“噼啪”炸响,本来浓云层层叠叠的天空一下散开,露出了天蓝底蕴和白色雷环,雷电在空中交织,自携天地之威能。 雷震子坐阵中央,他向下踏一步,雷环往下落一丈,不怒自威风自来,滚滚黑风裹挟携所有一切。 那就是平海而来的十二级台风,雷环笼罩过的地方,飞沙走石大小树木连根拔起,飞禽厮鸣,连毛带血被黑风撕碎了身体。走兽嚎叫,连皮带肉被雷声震做两截。 茫茫大地只在瞬间的功夫就成了人间地狱,只要是走点生命气息的东西,都会被无情碾压,郁郁葱葱成了废砖瓦砾,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原来是好生也好杀。 “两个“将臣”遗物,出来吧!念在你们身上还有半点神脉,我网开一面,劝你们从善。” 再看看地面上,这里除了絮生用神力支撑起来的那些树木之外,早已经成了雷环之下的焦土,血腥味夹杂着泥巴黑水,压抑得叫人绝望。 又是一场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和大三体育生的对决,絮生不像江池那样有不计后果的冲动,他脑筋一转,立刻就撤下了自己的神力。 那一片焦土上唯一的郁郁葱葱,以一个倾斜的角度从天空翻了下来,转了几个跟斗之后,摔成了碎片尘埃。 这时他发现,城小陌的的身体,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地母神像的怀里,那个江池就在不远处,他已经抖成了一团。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妄想,以凡人之躯去挑战天神的威严,而且自己还是一个未成年人。 所以江池的表现很正常,并没有半点叫人看不上的狼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句话他倒是理解的特别透彻。 “哼哼哼,我当是谁?原来柳家的落魄公子,爬着那位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那犼虱的后代吧! 你家倒是真有趣,明明亲爹是犼虱子,你怎么就能化身假龙?你娘难道是真龙?哈哈哈,搞不清楚!” 地上的两个人都听懵了呀,絮生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三代奴隶之后,所以他一出生他的父亲就被当成的江池的母亲的祭祀品给杀掉了。 他的一生悲惨就是从这个三代奴隶的身份开始的,他甚至已经接受了这个命运的安排,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奴隶,现在你告诉他他是柳公子?这不是逗我玩吗? 吃惊还有江池,他从小就是镇北军统领的儿子,这样显赫的出身,让他有了镇北军,有了欺负别人的条件,让他一身戾气还能安稳长大,你现在说他什么猴虱子? 把他所有天生的一切都给剥夺了,这不跟直接叫他去死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