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年代文：工具人拒绝剧情》 第1章 穿越1958 顾明月感觉此时意识是清醒的，但又好像没有完全清醒。 清醒的是，她记得自己是开车经过十字路口时，被一辆失控水泥车倾轧而死。 现在还能回想起当时那扑面而来的恐慌。 以至于自己连躲进空间的反应都来不及做就失去意识。 那么猛烈的撞击，她必死无疑，唯一该庆幸的或许只有意外来得太快，让她没那么痛苦。 她打量一下现在所处环境，还有周围人穿着…… 根据看过的小说定律，她猜自己或许应该是穿越了吧？！ 不清醒正是这点！ 因为顾明月觉得她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力，好像提线木偶一般被人扶着上山、磕头、跪拜… 她能感觉到心中极致悲痛，脑袋昏昏沉沉，眼泪却不停流…… 或许是完成某个执念，在她感觉自己被人扶起身时，终于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权，但也因为身体虚弱再次陷入昏迷。 在这期间，顾明月在梦里看到关于原主的一生。 现在是1958年8月初旬。 原主和她同名同姓，连生日都是同样的正月十五。 顾明月思考，难道这是穿越契机？ 原主出生地是黑省大庆市红旗县青山镇顾家村，今年十八岁，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原主娘怀上原主时，原主两个哥哥都已经参军入伍。 本来觉得难为情，但因为原主爹劝说，加上原主娘也想身边有个孩子陪伴，这才决定生下来。 老来得女，家里人对原主可谓是千娇百宠。 两个哥哥收到家信得知消息也没有抵触，反而经常寄东西回家。 这样幸福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原主九岁戛然而止。 先是原主爹在一次外出归家途中，无意中听到一帮土匪炫耀他们在隔壁村子烧杀抢掠的行径。 还得意显摆他们得到的钱粮和抢到的女人。 彼时，他们正沉醉于这种不劳而获的快感，趁热打铁，策划要去顾家村。 为给村里通风报信，原主爹不惜暴露自己，假装归降。 并设法将土匪引到村口吊桥上，引爆土匪带的炸药，和他们同归于尽。 原主娘突闻噩耗只觉天塌地陷，要不是身边还有个女儿需要照顾，她真想跟自己当家的一起去。 好在村里人知道感恩，平时对母女俩格外照顾，这才让母女俩生活慢慢恢复正轨。 时间逐渐磨平伤痛，1951年再次迎来噩耗。 原主大哥在对朝战争中牺牲。 这下原主娘彻底病倒，自此缠绵病榻，干不了重活，甚至有时候连起身都无力。 原主当时上小学，本来想辍学照顾自己母亲，奈何原主娘宁愿死也不想拖累自己女儿。 当时村长正组织人来原主家探望，得知原主的决定也是不同意。 他让原主放心，他会安排人照顾好家里。 他找到镇上，把情况反映到镇政府，政府部门得知原主家一门烈士很是敬佩。 当地部门联系上原主大哥部队说明情况。 最后一致决定，除了发放的抚恤金之外，以后每个月会给原主娘发放10元补助。 并且，去医院开药看病也给报销。 事情圆满解决，原主也越来越懂事。 每天争分夺秒学习，课堂上布置的作业都会尽量在学校完成。 等到放学回家，她会力所能及地去帮来她家帮忙的人干活。 她知道即使有情分，但长时间消磨也会有磨尽那天，所以为了自己娘，她尽力地去回报大家。 ‘众人拾柴火焰高’，有了大家伙照顾，原主娘身体逐渐好转。 尤其是收到二儿子结婚消息之后，精神头更是好很多。 原主二哥当时来信说是因为部队离的远，加上他找的媳妇也是部队军医，两个人请假时间暂时凑不到一起。 所以只能先写信告知家里，等到休探亲假再回老家。 谁想到，1952年底，二哥憔悴地抱着儿子回到家。 原主母女俩这才知道，原主二嫂前段时间意外早产去世，只留下这个孩子。 因为当时早产导致缺氧，孩子出生就放在保温箱。 经过部队医生详细诊断，孩子脑细胞和神经都有不同程度损伤。 将来有可能会出现智力低下和生长发育迟缓现象。 原主二哥伤心欲绝，但他不仅是丈夫、父亲还是一名军人。 这段时间已经耽误很多事情，尽管领导和战友们都体谅他，他却不能对不起这一身戎装。 思来想去，确认孩子身体恢复之后，原主二哥便把孩子抱回老家。 原主那段时间连睡觉都要紧挨她娘，就害怕她娘受不了打击出现意外，谁曾想原主娘这次反倒坚强起来。 正好这时原主考上初中。 初中离家很远，本来还担心每天来回路上时间，现在原主娘替原主做了决定，让她直接住校。 这样她照顾孙子也不会耽误原主学习，原主反对无效，只能期待每个周末回家。 原主娘在这期间，只要有时间就会带着孩子去县里各个医院检查。 去了几个医院都说孩子治不好，后来听说邻市中医很厉害，便带着孙子去了哈市。 最后折腾一圈，药吃的不少，针也不少扎，坏消息是孩子心智确实有问题。 好消息是，因为发现早，治疗及时，孩子心智可以恢复到正常孩子八九岁左右水平。 以后也会有一定自理能力，原主娘这才安心带孙子回家。 原主娘特意找人给孙子起名叫顾光磊，小名石头，希望他坚强勇敢、平安喜乐。 有了小石头陪伴，原主娘的身体慢慢康复。 虽然还是干不了重活，但一些家务活倒是不影响。 原主这期间倒是没看出自己小侄子有什么不同，但要说对小侄子多深的感情也不至于。 她只是觉得小侄子的出现让自己娘重新恢复精气神，她就很是高兴，觉得肩上担子都轻了许多。 之后原主把更多精力放在学习上。 1957年，原主考上哈市东北工学院，作为十里八乡唯一 一个大学生，可谓是光宗耀祖。 就连族长都破天荒地允许原主上族谱。 可是老天爷好像就偏偏看不惯他们家。 今年大一放暑假期间，原主正和她娘念叨自己二哥最近怎么没有回信时…… 部队来人带着她二哥遗物和抚恤金敲响大门。 连番打击彻底击垮原主娘，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去了。 原主从她娘死后就一直浑浑噩噩，还是村长看这天热，人放不住，才赶紧安排下葬。 原主生活其实一直很简单，就是家里、学校。 原主娘是原主最大的依靠，即使原主娘这些年对孙子关注会比对原主多一些。 但每次放假回家，母女俩都会躺在一起秉烛夜话，无话不谈。 可以说原主娘就是原主的精神支柱，现在这根柱子倒塌，原主也失了精气神。 又赶上她这几天没有睡过觉，没怎么吃过东西，今早醒来，心脏突然一阵刺痛，之后便失去意识...... 而再次醒来的身体已经换了灵魂。 顾明月猜测原主应该是伤心过度而猝死。 或许是执念支撑，原主一直坚持到将她爹娘还有大哥二哥的遗物一起合葬后才烟消云散。 原主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家人一辈子积德行善，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命运的困苦却从不曾放过他们。 原主不明白，顾明月却很清楚，因为他们都是工具人！ 第2章 穿书 顾明月结合原主记忆，提取其中几个让她觉得熟悉的地名、人名…… 根据长年看小说经验，她立马开始回忆自己看过的年代文。 终于确定、实锤，自己穿书无疑！ 书名是《年代小娇妻》，正好在她车祸之前刚看完不久。 小说主要讲述白富美女主和娃娃亲糙汉男主因为时代原因假结婚，假戏真做，擦出爱情火花。 男主一直宠爱着女主，女主最后喜得三胞胎，和男主还有其双方家人相亲相爱大团圆。 这本小说有点上头，她记得自己只看到三分之一，便开始跳跃浏览章节目录，直接看结尾。 因为她发现文中女主娇妻人设不太明显，倒是傻白甜、圣母人设比较突出。 不停地被陷害、原谅，和伤害她的人和好如初。 分享她觉得微不足道的物资，然后又被嫉妒、被害，好像无限循环。 关键时刻不是男主就是男配们救场。 男人们都觉得女主天真美好，各种爱护保护…… 怎么说呢，倒不是说不好，就是觉得这样的人生太美好。 对于她这种比较现实的人来说，有点齁。 她的生活曾经‘一地鸡毛’，她羡慕那样被人呵护备至的完美人生，却不憧憬！ 她一直觉得美好、圆满且毫无瑕疵的人生只存在于小说中或者影视剧里。 所以她只会在生活无聊时拿其当作调味剂。 看小说时觉得大团圆幸福美满，现在自己变成其中送装备的工具人，这种感觉就很不爽。 幸好小说篇幅短，开头部分就有女主下乡片段。 这才让她记住其中一些细节从而确定自己穿书。 她记得文中女主下乡时间是1970年。 这一年女主家被陷害，家里人本来想联系男主，但男主这个时候出任务，联系不上。 为了保全女主只能先安排女主下乡，下乡地点就是顾家村。 小娇妻嘛，自然就是比较娇气。 从小锦衣玉食的女主，下乡看到破旧知青点难以忍受，便提出在村里找个房子。 女主被人领着去看房子，路上提起房子来历，带路人隐晦地一嘴略过。 只说房子主人一家都死了，村里人比较忌讳，尽管房子保持不错，却一直没人敢住进去。 文中连名字都没有的房子主人就是原主他们家，也是作者安排的工具人。 小说是虚幻的，如今身处其中，对于顾明月来说，原主和原主一家都是活生生的人。 只是因为工具人人设，就如此凄惨，真是离离原上谱！ 哪怕她没看到文中是否有关于描写小侄子的篇幅。 可一个六岁且心智有限的孩子，失去全部亲人以后的生活可想而知。 顾明月沉思间突然感觉到身边多个热源体。 她睁开眼睛看过去，一个小男孩正小心地依偎在她手臂旁，她知道这就是原主侄子小石头。 那么小小的一团带着依恋靠在顾明月身边…… 或许是原主残留的情感，让她对小石头本能带着亲切。 想到自己毕竟占了原主身体，虽不是她本意，也确实得到便宜。 她下意识在心里默默承诺“我一定会照顾好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她默念完这句话之后，感觉身体都莫名轻快许多。 “明月，你醒了。”一个中年妇女正好掀门帘进屋，看到她醒来，惊喜地喊道。 顾明月通过原主记忆得知这是村长媳妇刘彩霞。 原主爹叫顾国平，他上面还有个大哥，早年被拉去做苦工累死了。 是以原主爹这一房只剩他一个。 那个年月，天灾人祸，炮火连天，村里没少受到波及。 和原主家最亲的只剩下隔房一个堂哥顾国强，也是现在顾家村族长。 顾国强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也都不在了。 所以他对原主爹这个堂弟真是拿亲弟弟看待。 顾国强有三个儿子， 老大：顾明伟，44岁，曾经参加过抗日义勇军，后来受伤退伍。 回村之后便担任村长，娶妻刘彩霞42岁，生了两个儿子，顾光亮、顾光盛。 老二：顾明忠，41岁，娶妻李秀禾37岁，在家务农，生了两儿一女，顾光荣，顾光灿，顾光欣。 老三：顾明德，40岁，娶妻鲁燕43岁，两口子都在镇上机械厂，只生了一个女儿，顾光美。 从名字就能看出，原主是明字辈。 因为原主爹那辈就是辈分高、生孩子晚，到了下一代，依然如是。 作为‘老来得女’的原主，差的就更多。 原主和几个堂侄年龄相近，辈分上却是他们姑姑，所以她称呼刘彩霞叫‘大嫂’。 刘彩霞见顾明月精神恢复些，长舒口气坐到她身边安慰“醒了就好，大嫂给你蒸了你最爱吃的鸡蛋羹，你听大嫂一句…”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咕噜’声打断。 原来是小石头醒了，听到鸡蛋羹时，饥饿的肚子本能性地叫起来。 小家伙急忙按住自己肚子“不许叫。” 肚子可不听，‘咕噜咕噜’不停响着。 小家伙急得满脸通红，顾明月和刘彩霞也被他的动作逗得忍俊不禁。 顾明月多少能猜出大嫂的意思，左不过就是‘节哀顺变’之类。 原主记忆中，顾家村也有几个极品，但在大是大非上面都分得清。 原主母女俩相依为命期间，村里人，哪怕平时不对付的都尽量迁就她们。 尤其是堂哥一家，大嫂刘彩霞几乎每天都会来帮着照顾、打扫。 家里洗洗涮涮也是大嫂帮着忙活，现在顾明月来了，她知道自己要承这份情。 她轻声说道“大嫂放心，我没事，我还要照顾小石头，以后都会好好的。” 刘彩霞听罢背过身擦了擦眼角，明月是她从小看到大。 说是小妹，但明月的年龄让她不自觉地拿其当女儿看待。 她自己生的都是淘小子，明月从小就懂事，被她小婶收拾的干干净净、白白嫩嫩，村里没人不喜欢。 主要小姑娘也有意思，从小就记性好。 知道自己年龄小，辈分高，跟谁见面都要让人叫她姑姑。 试想一个小豆丁混在一帮淘小子里面摆姑姑谱，谁看了都想逗一下。 只是这孩子命不好，这些年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情，他们看着小姑娘越来越沉闷很是心疼。 来之前还跟当家的商量说把明月和小石头接家里。 他们家在三弟决定搬到镇上的时候，公爹就做主分家。 婆婆不在了，她当家的是老大，公爹自然跟他们一起住。 不过房子当年盖的多，这些年和二弟一家都住在一个院。 好在二弟妹不像老三家那么多事儿，这些年她们处的不错。 她跟当家的说了自己想法，当家的也同意，特地去问了公爹和二弟、二弟妹，他们也支持。 刘彩霞看明月精神头确实好很多，放心不少。 她本就是急性子，于是便把家里打算和明月说。 怕明月多想，她解释道“你放心，这房子让你大哥帮你看着； 以后你想回来就回来，家里吃的喝的都有； 主要等你上学之后，我还能帮你照看小石头。” 顾明月能感觉到刘彩霞藏在眼底的关切。 要知道这个年代，吃食本就紧缺，各家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她不是原主，和亲戚之间感情没那么深，眼前这位大嫂情真意切的一番话，她也能听出其中真假。 虽然无法共情，但对于刘彩霞这一番话，心中倒是生出几分动容。 想到自己的打算，她没有直接拒绝，“大嫂，你容我想想。” “哎，哎，好，不着急，不着急，你和小石头都饿了吧，我去给你们端鸡蛋羹。” 第3章 小石头的不安 察觉到自己小拇指被牵住，顾明月低头一看，原来是小石头。 他手小，估计是想握她的手，但小手只够握住她手指。 其实原主和小石头的关系也没有很亲。 原主喜欢小侄子更多是因为他让自己娘有了寄托，让自己二哥有了后。 原主一直学校家里来回跑，在路上耽搁的时间都比在家里陪小侄子时间多。 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亲戚之间偶尔见面表现出来的亲切。 实际上两者熟悉度并不高。 尽管小石头当年因为早产缺氧导致心智受限。 但这个年代，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有些事情，他大概都懂。 顾明月摸摸小石头脑袋柔声问道“怎么了？是饿了吗？” 小石头抿了抿嘴，小声说道“姑姑，别睡。” 顾明月眨了眨眼睛，有些没明白小家伙的话。 她以为是担心自己睡着吃不到鸡蛋羹，“小石头别着急，等一会你大伯母就把好吃的拿过来。” 小石头摇摇头，有些委屈，又带着些害怕。 他红着眼眶，估计情绪已经压了许久，现在终于找到宣泄口…… 便控制不住由哽咽到大哭，一边哭一边说着“奶奶睡着，不见了，姑姑也睡着，小石头不敢睡…呜呜…” 小家伙说的断断续续，顾明月却反应过来。 他的意思是奶奶睡着不见了，看到她睡着，小石头怕自己也不见所以才不敢睡。 难怪刚刚睁眼的时候看到小家伙还睡着，听到声音立马就清醒。 要知道小孩子睡觉，一般只要睡着很难惊醒。（至少她朋友家的孩子都是这样） 小石头却如惊弓之鸟，想必精神一直紧绷。 她醒过来有嫂子安慰，可众人印象里，小石头本就是智力有限。 或许他们还会认为他不明白这些。 大人们总觉得孩子不懂，很多时候，小孩子也有他们自己的理解方式。 顾明月感觉到小石头的不安。 也是，原主从接到她二哥牺牲消息到母亲去世，这段期间一直都是压抑消沉、放弃求生意志的状态。 更遑论顾及旁人。 想到这，顾明月抽出自己被握的手指，这样的动作让小石头着急地想要抓回去。 又记起奶奶曾念叨的话，姑姑是大学生，不能总缠着姑姑，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对着手指。 就在这时，他的身体被搂住，他能清楚感受到姑姑身上的体温，好温暖啊。 同时，姑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石头是不是害怕了？” 顾明月在现代是不婚主义，对孩子没有感觉，谈不上喜不喜欢。 反正遇到朋友的孩子，听话呢，她就逗一逗，如果是熊孩子，她也不会惯着。 现在代入原主情感，对于小石头，她倒不是母爱发作。 只是觉得既然自己承诺要好好照顾人家，就要说到做到。 她不会带孩子，偶尔听过几个朋友叨咕他们的育儿经…… 好像有说过孩子被欺负或者害怕时，不要让他逃避，而是要让他面对。 让他自己说出来，这样就不会一直沉浸在那个情绪里面。 小石头伸出两个手指比划了下“有一点点。” “现在姑姑搂着你，小石头还会害怕吗？” “姑姑陪，不怕啦。” “那姑姑就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好。” 刚刚安慰好小石头，刘彩霞就端着两碗鸡蛋羹进屋，“刚才我好像听到小石头哭的声音。” 顾明月感觉到小石头不好意思地往她怀里拱了拱。 被可爱到的顾明月觉得果然是萌即正义，“咱们大人忙着伤心，忘了咱们小石头也会害怕。” 刘彩霞真不觉得小石头会懂，她婶子带孩子看病的事情全村都知道。 村里有人乱嚼舌根说小石头是傻子，被她听到之后，当时就骂回去，其实私下里也是这么认为。 想到小婶说过孩子不傻，就是以后心智只有八九岁，又觉得自己这两天确实有些忽视小石头。 她把其中一碗鸡蛋羹递给明月。 又端着另一碗对小石头哄着“小石头，乖，看看大伯母给你拿什么好吃的； 哎呀，可真香啊，小石头想不想吃啊，快过来，大伯母喂你好不好。” 顾明月看了看天色，他们大概是天刚亮就上山祭拜。 中间她昏睡了几个小时，现在大概也快过中午。 她连忙接过碗“大嫂，还是我来喂小石头吧，要不是你们帮忙操办家里的事情，我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我也想开了，以后这些事情我都得自己慢慢熟练。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麻烦你这些天耽误不少事吧，现在家里也乱，等我归置好，你让大伯他们都来吃饭。” “这孩子，跟大嫂之间客气啥。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担心家里，也不知道你大哥他们这两天把家里造成啥样。” 刘彩霞越想越觉得坐不住，没再逗留“那明月，你先躺着，碗吃完了放那，等晚上我来帮你刷，大嫂先回家收拾收拾，等晚上过来。” “不用，大嫂，我真的没事了，你别来回折腾。” 刘彩霞没再跟明月客气，答应一声就匆忙离开。 “小石头，大伯母走了，咱们来吃饭吧。” 小石头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姑姑，小石头是男子汉，以后都不哭了。” “呦，咱们小石头还知道男子汉呢。” 听到顾明月的打趣，小石头急忙证明“小石头知道，奶奶说的…… 奶奶说，嗯，小石头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要保护好奶奶和姑姑。” 小家伙磕磕绊绊地难得说了一长段话，顾明月表扬他“小石头真棒，以后姑姑就靠小石头保护喽。” 小石头被自己姑姑委以重任，特别自豪地拍了拍胸脯“姑姑，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哈哈，那姑姑谢谢小石头，为了表扬咱们小男子汉，姑姑奖励你一碗鸡蛋羹，小石头一定要吃完它哦。” “保证完成任务。”小石头挺起胸膛回道，然后自己拿起勺子嗷呜一大口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原主娘真的是把小石头教的很好。 至少现在看来，小石头生活能力、理解能力一点也不差。 或许现在年龄还小，看不出什么，长大就会有不同。 但顾明月有信心，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保护好小家伙。 小石头吃饱之后开始犯困，可能还是有些恐慌，脑袋一个劲儿地点啊点，又强撑着醒来，如此反复…… 顾明月只能再次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小石头不怕，好好睡，姑姑会一直陪着你，小石头相信姑姑吗？” “信。” 估计真是困的不行，小石头这边话音刚落就一秒入睡。 第4章 空间变化 等到小石头睡熟，顾明月才查看起自己空间。 是的，她有一个空间。 没有灵泉灵田，只是一个足球场般大小的储物空间。 空间载体原本是一块黑石头。 是她小时候被父母扔在乡下姥姥家，吃不饱饭在河边捞鱼吃，在鱼肚子里面发现的。 当时只以为是颗好看的鹅卵石，猫眼般大小，通体漆黑。 便特意编个红绳串着戴在脖子上，黑石头一直陪着她长大。 上学时因为家庭原因，她的性子比较孤僻，一直独来独往。 所有的心事、牢骚、烦恼都只会和黑石头分享。 一直到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父母声称不会再供她。 她也厌烦每次上学都要挨着骂受着辱才能要到学费、生活费。 所以她毅然选择离开家乡跑到南方工厂打工。 南方冬天的湿寒能冻到骨头缝儿里，夏天的燥热会让人抓狂，更苦恼的是听不懂那边语言。 不过她天生烂命，享福享不到，吃苦没在怕。 语言不通？多听多学。 水土不服？强迫自己习惯。 就这样慢慢适应厂区生活。 一次加班，因为天气炎热导致中暑晕眩，没站稳磕破头，血无意间滴在黑石头上。 之后她就发现自己有了传说中的空间。 从恐慌到接受，只用了一瞬间。 她记得自己拿手机查某度，结果搜出来大部分都是小说。 最后总结不是穿越就是末世！ 她也没在意，在意也没办法，毕竟那时候，她手里没几个钱，买不了多少东西。 但她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她想到自己可以借着空间倒腾物资。 比如南方一块钱一斤的水果拿到北方卖可能就会卖到七元甚至更高。 主要原因在于中间路途遥远，各个环节递增的额外收费。 中间还要算上物品损耗、人工误差等。 她实验过，她的空间能保鲜，这样既省略很多中间环节，又避免过量损耗。 还比别人更新鲜、更便宜！ 想到这中间的利润，哪怕一开始资金不够，只能贷款，她也毫不犹豫地投进去。 一开始受骗过、被宰过，渐渐摸索出门道…… 她由二道贩子发展成批发商，再由批发商发展成经销商。 从一年挣一万到挣十万再到挣百万。 期间为了掩饰空间，她还特意去考了c1驾照。 手里的钱没还清贷款，反而又加贷一笔去买了辆载荷量3吨的冷藏车。 她需要全国各地跑来跑去，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她急需为自己找个掩饰。 说她谨慎也好，胆小也罢，在生意扩张到一年能剩下七位数利润时，她就没有再继续扩张。 毕竟小打小闹无人在意，要是惹人眼红，她毫不怀疑会有人盯上她。 而这期间，她把所有钱除了留出进货钱和一些生活消费。 剩下的钱都会一分不留，全部换成物资囤到空间。 一来是有备无患。 二来是想着，若是有一天真有意外发生，她的钱也不会给她那些无良亲人留下一毛一分。 既然他们只生不养，那也别怪她不孝，谁让她就是这么小心眼。 她还特意找家律师行立了一份遗嘱，声明无论她出任何事情，意外也好、谋杀也罢。 她名下任何财产包括有可能出现的各种赔偿，都捐献给偏远地区的孤儿院做公益。 并特地为此做了公证。 这些年，她全国各地的跑，像仓鼠一样囤货，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中间她会去学一切能短时间学会，并且保证自己，就算穿越也能好好生存的技能。 她要确保，即使没有空间，在异时空也能安稳地活着。 渐渐地毫无意外发生，她只当自己和黑石头有缘。 让她侥幸得到这份天大的机缘，或许不会有下一辈子，也无所谓。 要知道，对于小时候多吃一口饭都要挨骂，要一次学费就要挨打的她来说…… 从彻底离开家那一刻，她就告诉自己，要对自己好一点、更好一点。 能穿越最好，不能穿越...... 这个空间也让她过上以往想都没敢想的日子，享受到以前无法享受的，学会以前觉得高不可攀的。 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收获。 说回现在，顾明月感应下空间，很快面色大变，她的空间进不去了？！！ 虽然对空间始终抱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心态。 真正无法拥有那一刻，原来自己也不是不在乎，想到那些物资…… 呜呜……好心痛！ 还是不甘心，她再次试着用意识进入空间，竟然成功了！ 顾明月皱眉思考其中关键。 自从得到这个空间，一切都是靠她自己摸索。 空间时间静止，能保鲜，触碰到的任何东西都能收进空间。 她本人能在空间自由活动，剩下一切活物进入都会保持静止状态。 她还特意安了一张床、配一套厨具。 有时候开车走的偏，她就连车带人一起进到空间，烧火做饭、吃饭睡觉，又安全又舒服。 在空间里面，她就是王。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靠意识完成，那是她为数不多觉得轻松自在的时候。 现在空间只能意识进入，身体进入不了，为什么呢？ 因为时空限制？还是有什么规则？ 她仔细打量着自己的空间，可以说她对空间的熟悉度比熟悉自己都要细致，很快她就发现不同。 原本空间四周是明亮的，现在却变得灰暗，就好像…… 嗯...顾明月想了想，觉得现在空间的样子仿佛失去精气神一般。 给她一种蔫头耷脑的感觉。 而且从意识进入到空间之后，她莫名地有种饥饿的错觉。 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意识。 冥冥中她走向自己存放黄金的位置。 空间很大，为了一目了然，合理地利用空间，她特意定制了五十个超市专用货架。 这些货架现在都被她放得满满当当。 其他的她现在没去管，她只知道自己被意识催动着走到放黄金的架子前面，打开盒子。 之前想着乱世黄金，她陆陆续续买了10根100克、20根50克、30根10克。 还有50根5克的金条放在空间以防万一。 盒子是六层抽屉式收纳木盒，金条都放在下面几层，最上面一层放着一对玉镯。 那是一次她在云省逛街时买的，当时也听不懂商家介绍的冰种、糯冰种什么的。 只是觉得顺眼就买了。 她记得花了不到十万，她将镯子拿在手里端详。 就在她思考原因时，眼睁睁看着玉镯化为灰烬。 顾明月震惊，她还脑路清奇地想着，自己难道是某个武学奇才？ 穿越就能修炼吸星大法？？ 将手翻来翻去，试着打出一掌…… 咦，好傻！ 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掌，试着拿起另一只镯子，同样的场景在她眼前又重现一遍。 她大着胆子在空间里面用意识试探“有人吗？” 可惜，呼喊很多遍依旧没有回应。 再一次环视空间，这下她发现不同。 她确定不是错觉，刚刚有些灰暗的空间感觉亮了一个度。 虽然不明显，也就是0.1和0.2的区别。 但对于用意识感应空间的顾明月来说，一丝一毫，她都会察觉。 甚至，她觉得自己刚刚还有些沉重的身体此时都轻松一点点？ 顾明月拿出金条试了试，等了一会，没有动静…… 她喃喃自语“你是只需要玉石吗？是恢复能量？难道我能穿越不仅是因为和原主同名同姓，是你耗费能量救的我吗？难道你不是黑石头，是传说中的什么灵器？” 顾明月习惯性地对着空间自言自语，和原来一样，没有回应。 顾明月却觉得自己猜测八九不离十，她用意识对空间保证“黑石头，你放心，我会尽力找玉石。” 或许你会问顾明月，难道就不担心空间会害她吗？顾明月当然说“不会！” 要害早就害了，何苦还需要耗尽能量救她再害她？！ 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一个如此逆天的灵物来算计她的。 第5章 统计空间 顾明月的性格带着些乖张不驯，有时候也是心大的。 印证心中的猜想，便不再纠结。 她心中其实隐约感觉到空间只是暂时维持，只是想要寻找玉石？ 确实没什么头绪！ 好在还有时间，总会有办法。 当务之急还是先统计下如今空间里的物资。 如果说一开始囤货还有印象，后来摊子越铺越大，她自己都忘了存些什么。 一般就是看到觉得能用上就买。 当时定制货架时，她预想要把空间打造成商超那样，谁没有个自助超市的梦想呢。 所以她大致把空间分成五个区：衣、食、住、行还有其他区。 这五个区被她平均分配各十个货架，每个货架共六层。 首先是【衣物区】： 看了小说里面常说布料比成衣受欢迎。 现在空间里面有在沪市买的200匹纯色棉布（黑白蓝绿灰各50匹）、100套老式花色四件套。 在鲁省买的200匹老粗布、在哈市买的200匹亚麻布，附带赠送80条老式花色毛巾被。 在劳保商店买了100件军大衣、50条棉裤、50件棉袄。 50双老式棉鞋、50双解放鞋、20双小白鞋。 100双劳动手套、100双雨靴、20把大黑伞。 去边疆特意买的500斤精梳棉、500斤棉花。 定做了10床8斤的棉花被，结账的时候发现有毛毯，也要了10条。 在广市服装批发市场批的1000套内衣内裤、1000套秋衣秋裤。 500条保暖裤、500件保暖背心、老式花色棉袜和纯白棉袜各1000双。 在冀省买的200斤羊绒线、200斤毛线、50件羊毛坎肩。 200条仿羊毛围巾（黑白灰米蓝各40条），红色羊毛围巾单独拿了200条。 这些都被她整齐地摆在九个架子上，一目了然。 剩下一个架子是她平时穿的一些衣服。 还有些在网上看直播时买的零零碎碎，头花、头绳、夹子、饰品之类。 很多都是冲动消费，货不对版的现象常有。 她也没爱折腾退换，都收在空间，也许有天能用上呢，反正她空间有地方。 其次是【食品区】： 这是她置办最多的区域，为此还单独添了十个货架。 大米5000斤、面粉5000斤、玉米粉5000斤、黑米面5000斤。 黄豆面5000斤、五色糙米5000斤、小米5000斤、糯米5000斤、紫糯米5000斤、高梁米5000斤。 黄豆5000斤 、红豆2000斤 、黑豆2000斤、土豆3000斤。 地瓜3000斤、绿豆2000斤、挂面2000斤、黑芝麻白芝麻各500斤。 油类：菜籽油2000斤、大豆油2000斤、花生油2000斤。 橄榄油1000斤、玉米油1000斤、葵花籽油1000斤、香油1000斤、黑芝麻油1000斤。 零食类：去内蒙采购的牛奶、羊奶、羊奶粉、牛奶粉，酸奶、奶片、奶酪还有牛肉干各500斤。 饼干：苏打饼干、巧克力饼干、曲奇饼干、馍片、芝士饼干、奥利奥、压缩饼干、葱油饼干、老式手指饼干、小熊饼干、动物饼干各500斤。 罐头：午餐肉罐头、红烧肉罐头、茄汁鱼罐头各1000罐，黄桃、梨、菠萝、什锦罐头各1000瓶。 糖：白糖红糖冰糖各买了1000斤。 水果糖、奶糖、软糖、高粱饴、话梅糖、酥糖、大白兔、、牛轧糖、雪花酥、老式甬糖、黑巧克力、白巧克力各500斤。 红枣、木耳、银耳、干蘑菇、干香菇各1000斤。 各种调味料：油盐酱醋茶、芝麻酱、辣椒酱、香菇酱、擂椒酱、蜂蜜芥末酱…… 咖喱酱、沙拉酱、豆瓣酱、芝士、红方、青方、蚝油、烧烤料、炖肉炖菜调料包、火锅底料各500斤。 零食：原味和黄瓜味薯片、辣条、旺旺礼包、火腿肠、花生、瓜子、松子、猪肉脯、牛肉脯、牛板筋。 溜溜梅、芒果干、菠萝干、蔬菜干、八宝粥、鸡腿、乡巴佬鸡蛋、豆干、海苔、各种口味方便面、火鸡面、鬼椒面、螺蛳粉。 冷面、各种速食火锅、速食饭、土豆粉、米线、麻辣烫等。 以上这些品类有些杂，实在统计不过来。 顾明月只能大概估计也就各300箱左右左右 。 15升的桶装矿泉水1000桶、快乐水2.5l1000瓶 、东北纯酿白酒5斤一桶100桶、高粱酒50桶、花雕酒20桶。 肉类：也是在内蒙那边定的，500头牛、500头羊，宰杀好，除了头不要，剩下全部分类各自塑封打包。 嫌麻烦？没事，只要钱到位，服务绝对周到。 去赣省选的散养黑猪500头，也让人宰杀好，猪蹄子、心肝肠肚收拾干净。 猪血做成血肠，猪头让人用火烧完清理好。 不过实在不想一进空间面对一架子猪头，被她单独安置在角落，并拿布帘挡上。 看到鸡鸭鹅也不错，又额外买了1000只鸡、1000只鸭、1000只鹅。 只宰杀一半，剩下以防万一备用。 鸡蛋鸭蛋鹅蛋各2000斤，鸭蛋选择腌制好的，还要了500斤松花蛋。 去沿海城市买了海鱼，刀鱼、鲅鱼、黄花鱼、石斑鱼各500条。 鱼丸、牛肉丸、虾、虾滑、虾皮、紫菜、海带各500斤。 片好的肥牛、肥羊、五花肉片各500斤，腊肉、腊肠各1000斤，特意去哈市买的红肠800斤。 1000斤红薯粉条、1000斤山药粉条、500斤豌豆粉丝、500斤土豆淀粉、100板老豆腐、100斤干豆腐。 100斤豆腐泡、100斤素鸡、600只烧鸡、500只烤鸭片好的. 卤制好的海带、猪蹄、猪心、猪舌头、猪大肠、酱牛肉、酱排骨、肘子、鸡腿、鸡心、鸡胗、鸡肝、蒜香肠、花生毛豆还有麻辣鸭货各500斤。 蔬菜她置办不多，生菜、菠菜、九层塔、蒜苗菜、茼蒿、黄瓜、西红柿、洋葱、芸豆、茄子、辣椒、苋菜各置办500斤左右。 不过她倒是在去豫省时置办了1000斤铁棍山药。 她还去云省买了一批据说剧毒但绝对美味的蘑菇，各式各样。 倒不是为了吃，纯粹是为了防身，买的时候想的是。 若是哪天穿越，面临危险处境，她可以化身‘绝命毒师’，啊，不对，应该叫‘躺板板大师’。 水果是在各个城市进货时选择自己爱吃的就顺便留下些…… 西瓜、苹果、梨、橘子、橙子、柚子各5000个。 火龙果、山竹、榴莲、牛油果各2000个。 车厘子、蓝莓、葡萄、荔枝、香蕉各2000斤。 炸鸡汉堡1000个、三荤三素的盒饭1000盒、馒头2000个、素菜炸串和荤菜炸串还有各种烤串大约各1000串。 花卷豆包各1000个、包子素馅肉馅各1000个、生食馄饨和熟食馄炖各1000盒。 老式大麻花1000根、油炸糕500个、油条500根、绿豆糕板栗糕红豆糕各200斤、8寸提拉米苏蛋糕100个、6寸芝士蛋糕100个。 虎皮卷500个、半熟芝士500盒、全麦切片500袋、大列巴500个、奥利奥蛋糕500个、抹茶欧包500个、奶酪面包500个、蛋黄酥500个。 老式面包500袋、老式爆米花200袋、蜂蜜小蛋糕500袋、老式蛋糕500斤、奶茶咖啡柠檬汁酸奶各1000杯。 去粥店买粥时看上那种商用不锈钢保温桶，50升的…… 她直接连粥带桶买下来。 现在空间有5桶皮蛋瘦肉粥、10桶小米粥、10桶八宝粥、10桶南瓜粥、10桶豆腐脑、10桶豆浆。 再次就是【住】的区域： 这块倒是不多，十个架子也没有完全装满，农村大中小铁锅各10个。 陶瓷锅5个、砂锅10个、卡斯炉20个、铜火锅5个、电磁炉2个。 好不容易找到的老式热水瓶100个、军用水壶、铝饭盒各100个，保温杯50个。 无花纹菜刀各种类型的50把、砍刀、西瓜刀、水果刀各20把。 老式煤油灯5个、固体酒精块500个、蜡烛一包10根的500包、打火机500个。 还有就是【行 】的区域： 她自我定义就是出行预备。 这一区域放了一辆老式自行车、一辆电动平衡车、一台从漂亮国特别定制的大容量垃圾处理器。 两辆电动小摩托、两把军工铲，两把斧头、两个锤子、两个电锯。 一台笔记本、一个平板，大容量u盘、硬盘，里面有各种下载好的手工视频教程。 一台照相机、一架无人机、一个滑板车、一双旱冰鞋、一个皮划艇。 10台对讲机、2台收音机、哨子、弹弓、指南针、望远镜、潜水镜各两个。 强光手电50个、灭火器100个、防火毯100个、30米钢丝包芯救生绳20根、登山装备五套。 太阳能充电宝毫安100个、蚊香500盒、花露水500瓶、驱蚊液500瓶、风油精500瓶。 各种防身用品：辣椒水500瓶、防毒面具100个、瑞士军刀20把。 她私下里偷偷找人买了两把泰瑟木仓、两把麻醉木仓（据说麻倒大象不成问题）。 催泪瓦斯、警用电木昆、甩棍、录音笔各10个。 她把化妆品也都放在这个区域，面部、身体、防晒、香水、隔离、面膜，各种彩妆套盒、化妆工具。 洗发水、护发素、牙膏、牙刷、牙线、毛巾、沐浴露、香皂、肥皂、洗衣粉、洗洁精还有卫生巾、卫生纸，这些东西是日常必备的。 所以她几乎置办了接近一个人20年用的量。 最后【其他区域】： 她放置一些急救药品在这边，有咳嗽药、感冒药、消炎药、胃药、拉肚药、酒精、碘伏、纱布、口罩、体温计、棉签、退烧贴、眼药水、烫伤膏、云南白药、速效救心丸、补血的、补气的等等很多，感觉能开个小诊所。 采买了一些茶叶，龙井、铁观音、金俊眉、毛峰、普洱、茉莉花茶、玫瑰花茶各20斤。 她还置办了很多顶假发。 长发、短发、卷发、爆炸发，变声器和人皮面具也都有，这些都在网上买的，果然网络无所不能。 有些区域其实划分不太清晰，还有些零零碎碎也没有完全挑出来。 不过也无伤大雅，都是满足她自己的恶趣味。 大致能分清就好，主要看着一排排满满当当的货架，成就感简直不要太爽。 第6章 躺平 顾明月觉得自己后期囤货已经不是为了需要，纯粹是满足自己囤货欲。 她25岁得到空间，从贷款去批发到存款过万、再到存款百万，用了10年！ 这期间，前五年和后五年就像一条分水岭。 将她从不爱说话、抹不开面儿的新手，变成谁敢跟她玩心眼，她就敢跟谁动刀子的悍妇。 她才明白之前看过的那句话：当你弱小的时候，世界都是坏人；当你强大的时候，身边都是好人。 曾经的她是爸妈不管、爷奶打骂的赔钱货；是姥姥家的免费保姆、出气筒。 即使她逐渐醒悟过来，不停在两边家里发疯、大闹，也弥补不了遭受过的痛苦。 后来那些无良亲人找上门，她没有期待。 更多的是冷眼看着他们上蹿下跳，却始终从她这里得不到一丝一毫。 ‘家’这个词对于她没有意义，即使她挣了钱也从来没想过买个房子安定下来。 买车时，她还没有多少存款，宁愿借钱买车。 就是因为那时候的她已经不需要靠房子给她安全感。 她在哪，哪里就是她的家。 慢慢地，她的存款一点点突破七位数。 周围人都劝她继续扩大生意，但她有自知之明。 她的秘密太大，大到她不想也不敢冒任何风险！ 她没有多崇高的理想、伟大的志向，从小到大，她所求，一直都是‘温饱’两字。 如今目标已经实现，保持小富即安最恰当不过。 她挣的多花的多，银行没存款，名下没房子，绝对算得上赤条条地来，空落落的走。 现在想来，父母若是知道她出意外而死，第一时间绝对不是伤心。 一定会立马开始筹划如何继承她的生意、存款。 一想到他们折腾一圈，最后发现连赔偿款都拿不到手，绝对会气急败坏吧。 哈哈，想想就开心，说她不孝也好、自私也罢，她不反驳。 她就是如此睚眦必报！ 顾明月突然想到原主年龄，如果不是原主考上大学，想必一定会涉及催婚问题。 毕竟按照原主的年纪，在农村都是‘大龄剩女’级别。 这个年代，一般女孩子16岁就已经出嫁。 结婚证？那是啥！人家只认事实婚姻。 可不管你规定不规定，大不了‘先上车后补票’！ 只是结婚？意味着要把自己的人生和另一个陌生人放在一起。 甚至交付给对方？她可做不到。 对于有秘密的她来说，‘信任’这个词太奢侈。 这些年的摸爬滚打让她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人性，最经不起考验。 她不否认有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男人。 可生活方式可以迁就，不同世界差异的理念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跨越。 至于这个时代的一些旧观念，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反正她现在这个身份绝对根正苗红，好不容易重新拥有新的人生，谁要是想要找病，她就让谁不痛快！ 佛家常说因果循环，上辈子受罪，这辈子享福。 这不巧了嘛！这不巧了嘛！ 这不就是提醒她这辈子就是来躺平的嘛！！ 从此以后…… 不用再和那些无良家人纠缠不休，不用再累死累活的东奔西跑，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担心自己的空间暴露在摄像头下，不用再害怕被当成小白鼠制成活体标本。 如今世界和平、生活稳定、缸里有米、兜里有钱！ 虽然是穿书、架空世界，但除了领导人不同，年代背景、大环境几乎没差。 对于长期看小说的她来说，各个时间段发生的事件，她都能大概记起来，算是预知未来。 最主要，现在离原文女主下乡时间还早得很！ 想到空间满满当当的物资，大好的人生在向她招手，此时不躺何时躺！！！ 顾明月感觉体力逐渐恢复，看着小石头呈投降状的睡姿，就知道他睡的很熟。 轻轻给他盖了盖被子，便起身下地。 趁这个时间，顾明月仔细打量下房子，原主家房子是后盖的。 早年家里穷困潦倒，亲人也已不在，原主爹下定决心出去闯荡。 他跟着人当货郎，走南闯北，慢慢攒下些家当。 原主曾经问过她爹，怎么不在城里安家？ 原主爹只说因为那时候到处打仗，回老家更安全。 只是回到老家发现老屋已经被炸毁。 原主爹便特意挑一处山脚位置，起了三间房。 之后经人介绍认识原主娘、结婚生子。 本来原主爹是想盖青砖瓦房，又担心那个年月太打眼，便盖了土坯房。 但房顶却不像别人家铺的稻草，而是铺的瓦。 这或许是原主爹最后的倔强。 想到这个房子是剧情中的关键，顾明月记起上午大嫂刘彩霞的提议…… 她没有拒绝是因为现在家里就她和一个小孩子，毫无战斗力可言。 即使有防身武器，即使她学过几招，可双拳难敌四手，明枪躲不过暗箭。 部队上门送抚恤金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这个家现在就犹如‘小儿抱金行于闹市’，太显眼。 还有则是她想到小说剧情，既然她现在能活过来，空间也能正常使用，说明剧情不是不可逆， 若是她这个‘工具人’没了工具，她倒要看看剧情还怎么进行。 不就是房子吗？扒了就是！让剧情见鬼去吧。 顾明月转身来到东屋原主娘的房间。 根据记忆，她掏出脖子上挂的钥匙打开柜子，在里面找到一个樟木盒。 木盒里有户口本、烈士证等证件，还有原主大哥二哥的军功章以及各种票据、钱票…… 顾明月数了数，零零碎碎加一起竟有将近一千块。 还不算存折，存折的钱从原主爹那时就一直存，中间取取存存，到现在，累积金额，她翻到最后…… 哇哦！2000元！！！ 要知道这年月，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可想而知家里有上千存款是多么震撼。 原主大哥当初的抚恤金是800元，二哥抚恤金有1000元。 二嫂的抚恤金因为她娘家没人，所以原主二哥当时也一起带了回来，一共500元。 原主大哥牺牲之后，原主娘每个月有10元补助。 吃药看病不用花钱，加上原主爹那时候赚的钱，家里累积的家当都在这。 顾明月将樟木盒收进空间。 这时天色渐晚，本来想着直接从空间拿现成吃食。 又担心一会儿有人过来，还是先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再决定。 原主爹看到有些大户人家会把厨房盖得离房间远一些，这样做饭的油烟不会进屋。 所以他盖房子的时候也学着把厨房单独放在院里，从外面挨着房间。 既能烧火做饭，也不耽误热炕。 原主娘没少为这事念叨原主爹穷讲究。 主要东北这边冬天特别冷，他们家天天烧火还得跑院里…… 不过原主爹每次听完只是笑呵呵挨训，主打一个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厨房有两口锅，一个碗柜，一个水缸，一个米缸。 靠墙码着一摞摞柴火，还有几个陶罐，放着自己家做的大酱和腌咸菜。 碗柜上有个筐专门放鸡蛋，地上菜筐里还有些带着土的小葱和小白菜，看起来刚摘回来不久，都挺新鲜。 想了想，晚上吃清淡点，煮个挂面，打个荷包蛋，加些青菜。 至于挂面，如果大嫂问起，就说是家里原先剩的。 顾明月小时候在农村也是烧的土灶，并不陌生。 捡了些干柴火，塞到锅底坑，刚要点火时，空间一阵晃动… 她立马感知空间，没察觉异常，可是心里竟莫名的生出几分激动。 什么情况？？ 她站起来，感觉消失，蹲下，又出现…… 上一次这感觉是因为引导她去拿玉镯，现在？！ 顾明月眼睛瞬间亮起来，不会吧！ 她也不是女主，难道还有这运气？不管了，有没有的试试就知道！ 第7章 天降横财 根据空间给出的提示，顾明月确定方位是灶坑旁陶罐子所放位置。 将那块清空，她仔细观察，发现其中一块土地有些不同，颜色深一些。 那地方冷不丁一看或许以为是水洒在上面…… 察觉有异样时，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 她试探地各处跺了跺，明显那一块土质比旁边松散。 探头看眼大门，发现门只是掩着，没关严。 她跑出去将门从里面闩好。又进屋看下小石头，睡得很香，干活吧。 顾明月拿起一旁的锄头，感觉手里使不上劲，有点沉。 想到自己空间还有军工铲，于是就拿出铲子。 铲了一米深的位置，还没有发现。 在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时，只听‘嘭’的一声，是铁铲碰到硬物的声音！ 此时顾明月心跳加速，感觉一下又充满力量。 最后真的挖出一个由牛皮纸包裹的长方形木匣子。 用铲子砸开匣子上的锁，顾明月激动地打开匣子，霎那间金光乍裂...... 脑中循环播放着‘好high呦，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木匣子是双层，上层整齐码着十根金条。 顾明月把在手里掂了掂，对比空间里金条重量，粗略估计应该100克左右。 再看下层，竟然是一整套翡翠首饰，那颜色，翠绿翠绿的。 手镯一对，耳环一对，串珠项链一条。即使她不懂翡翠，看这纯正的颜色也晓得价值不菲。 她以为是自己忽略一些原主记忆，只是仔细回忆…… 包括原主娘也从来没有提过家里有这东西。 难道是原主爹去的太突然来不及交代？？ 后世短视频盛行，她也刷到过介绍翡翠的一些视频。 某音某手基本上都是，你看过觉得你喜欢，就一直推给你。 当你不感兴趣时，还会推给你，好像不让你感兴趣不罢休一样。 没认错的话，这翠绿翠绿应该就是传说中帝王绿！ 何德何能这辈子能看到并拥有！ 要知道后世，平常百姓家若是谁家有这么一套，估计就算不供起来也差不多。 这时感受空间再次传来的振动，顾明月只犹豫一秒就释然，随手便将几件首饰全部收进空间。 眼睁睁看着那高贵的颜色化成灰烬，不心痛是假的。 但她心中更知道孰轻孰重。 穿越异世，空间是她最大的底气！ 无论是小时候被当成‘树洞’的陪伴，还是后来给予她美好生活的媒介，她都离不开它。 她可以因为各种法则、限制而失去，却不能因为自己贪心而失去。 否则她会唾弃自己！ 空间赋予她的要比那些身外之物来得有意义的多。 眨眼间，几件首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空间越发明亮的环境。 能感觉到还是不够，至少确定空间暂时已经稳定下来。 尝试一下，身体依然进不去，但自从空间吸收翡翠之后，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比刚刚轻快许多。 如果说刚刚自己是大病初愈的状态。 现在就是满血复活，力气都大了些，看来空间吸收的能量还能反馈给她。 不过想到好玉石可遇不可求…… 她压下心中的急切，暗自安慰‘没关系，慢慢来，已经算是意外之喜。’ 刚准备把木匣子收进空间，觉得不对！？ 她拿起来凑近闻了闻，有香味？不是那种樟脑球的味，啥味呢...... 唉，奈何胸中没文化，只能一句‘好香’行天下。 她属于穷人乍富，确实没什么眼力分辨啥材质。 想来能放如此贵重首饰的木匣子也不会是寻常物件。 天啊，顾明月突然一个激灵！ 反应过来，这不会是那什么金丝楠木还是檀香木啥的吧？！ 要不然哪天刮点沫子下来找个懂行的人问问？？ 顾明月想了想还是打消念头，好奇害死猫，管她啥木，都是她的。 把陶罐子放回原处，地面恢复如初。 又撒些水在上面，即使换了时代，她也一直不忘时刻提醒自己要处处谨慎小心。 往往细节决定成败。 木匣子的出现让顾明月对扒房子这件事越发急迫。 不确定这个东西来历，她不想有什么意外。 如果今晚大嫂不过来，等明天就和大嫂去说盖房子的事情。 是的，盖房子，顾明月自然不会住到别人家里，又不能远离人群。 所以她决定在大嫂家附近选择一块宅基地和现在这地方置换。 本来她没想置换，木匣子的来历让她不得不防，谁晓得还有没有其他知情人。 她不仅要盖房子，还要当着全村人的面把这个房子扒了。 再让村里人帮着搬家，一样一样让他们看清楚，她要让全村人为她作证。 无论以后有什么意外，都算计不到她头上。 突然屋里传来小石头哭声…… 糟糕！ 自己光顾着挖宝忘记时间，急忙进屋，“小石头别怕，姑姑在这呢。” 顾明月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炕边抱起小石头。 小石头把头依偎在她的肩膀上，用他抽抽搭搭地小奶音不停地喊着‘姑姑’。 顾明月也不嫌烦地一直回应他，好一会儿，小家伙才缓过来，他扭扭捏捏地问道“姑姑，我沉不沉啊。” 小家伙头发有点长，因为睡觉的关系，脑袋上的头发软塌塌的。 唯独中间一根呆毛随着他的动作上下左右晃动。 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湿漉漉的，除了有点黑，收拾收拾绝对是一个小正太。 再一次被萌到的顾明月用力掂了掂他“不沉，姑姑抱得动。刚刚姑姑准备做饭，忘记小石头了，小石头不要生姑姑的气哦。” “不生气，姑姑，好，小石头，梦到，坏，打跑了。” “小石头是说你梦到坏蛋，然后被你打跑了是吗？” 看小家伙点头，顾明月夸张地表扬他“哇，小石头好厉害啊。” 小家伙害羞地趴到顾明月怀里，顾明月没再逗他。 注意到他的嘴唇有点干，转过身拿起柜子上的水杯。 趁他不注意，从空间往里偷渡些牛奶，“小石头，看姑姑给你准备什么好吃的，当当当，是奶粉哦。” 小石头看到那白白的水，想起奶奶原先给他冲过这个喝，可好喝了。 他悄悄咽了咽口水，却没有喝，而是将杯子推给顾明月“姑姑，喝，奶奶说有营养。” 对于乖孩子，顾明月还是很喜欢的，尤其是懂事的小萌娃。 她没推辞，假装抿了口递回去，小石头这才喝了一口。 刚喝完，他的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比之前喝的还要好喝。 他还想递给自己姑姑，顾明月将杯子推回去 “小石头自己喝，姑姑刚刚喝过了，还喝了一大杯呢。” 小石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抿着。 顾明月直接将他抱到厨房“小石头乖乖坐在这里，姑姑烧火做饭。” “姑姑，我会烧火。”小石头急切地想要表现自己。 顾明月猜应该是原主娘教的，“姑姑知道小石头一定会，可是姑姑还不太熟练； 这样，今天姑姑先自己练习练习，等下次小石头再帮姑姑好不好。” “好。” 锅很快烧开，顾明月先往锅里放一勺盐，这样煮面时就不会粘锅。 然后拿出挂面，煮了三人份的量。 再次开锅之后，她往里面倒入打好的蛋液。 等蛋液凝固期间，她把小白菜清洗干净。 快出锅时顺手把菜撒上面，最后倒几滴香油，齐活，出锅！ 第8章 告知打算 “姑姑，好香啊！” 顾明月醒来就吃了碗鸡蛋羹，闻到香味，别说，真有点饿！ 本来想等大嫂一起吃，看到小石头眼巴巴瞅着面盆的样子，算了，先吃吧。 想到现在物资紧缺，各家几乎都是粗茶淡饭。 精米面吃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能吃上一顿。 就算她让大嫂吃，大嫂估计也不会吃。 她虽然有原主记忆，但待人接物不可避免地还是按照后世标准。 暗自叮嘱自己以后不要大手大脚。 将面端进屋，顾明月给她和小石头一人盛了一大碗。 把小石头那碗翻腾凉些递给他，她才开吃。 嗯，不错，手艺发挥稳定。 看了眼小石头，发现小家伙的脸都要钻进碗里去“小石头，慢点吃。” “姑姑，这，这是我吃过最好吃，最好吃的面条条。” “哈哈，是吗，那小石头就多吃点。” 顾明月的手艺也就是家常标准，只是如今人们做饭比较省。 各家用油都是拿纱布沾一点象征性擦一擦锅。 哪有像顾明月这种吃个面还得倒点香油，能不好吃嘛。 眼大胃小，说的就是顾明月和肚子已经鼓起来、眼睛还是盯着盆的小石头。 顾明月高估了原主和小石头的胃容量。 现在面盆里还剩下大半盆没动，目测明天一天都足够，唉，失算！ 幸好还有空间，不然现在这天气，放到半夜就得坏。 将碗筷收拾到厨房洗干净收到碗柜里面。 趁小石头不注意把面盆收进空间，然后带着小家伙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小家伙看起来很开心，一会儿去鸡窝，一会儿去后院菜地。 走几步再回头看看姑姑在不在身后，确定姑姑还在，就会开心的乐出小米牙。 远处各家开始烧火做饭，炊烟袅袅，迎着落日的余晖，伴着院子里孩童嬉戏的笑声…… 岁月静好不外如是！ 顾明月穿越过来的精神好像一下子松弛下来。 真的穿越了！ 以后她是顾明月，1958年的顾明月！ 刘彩霞把家里爷儿几个造的埋里埋汰的家好不容易收拾利索。 发现太阳快落山了，不放心明月那边。 家里人还在地里干活，她把饭提前做好便往明月家走去。 “明月，怎么出来了？” “大嫂来了”顾明月招呼一声“晚上吃的有点多，这不在院里走一走消消食。” “能吃是福，吃多了怕啥，你这刚好点，快回屋歇着。人大夫都说了，让你注意休息。” 刘彩霞一边念叨着一边扶着明月往屋里走。 看到小石头满头汗，又张罗着拿毛巾给他擦汗。 这种长辈的关怀让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感觉的顾明月一时间无所适从。 感动有，觉得稀奇也有，顾明月难得恍惚了一会。 顺着大嫂扶她的力度一起进屋，听她继续说道“明月，你也别嫌大嫂唠叨，现在你还小，不知道保养身体的重要性； 等到岁数大了，啥毛病都会找上你，到时候可有你难受的。” 小石头听到他大伯母的话，连忙躲过给他擦汗的手。 跑到顾明月身边担心地说“姑姑，姑姑，你别生病，生病，难受，吃药，苦。” 顾明月摸摸他湿乎乎的小脑袋“姑姑没事。” 接过大嫂手里的毛巾，继续给他擦着。 之前没注意，主要在带孩子这方面，她确实没什么经验。 于是她问道“大嫂，小石头出这么多汗，不会感冒吧？” 大嫂熟练地拿出柜子里的衣服给小石头换上“没事，现在天儿热，换上干净的衣服让他消消汗，别吹风就行，要是天冷的话就得多注意些。” 顾明月这才放心，给小石头拿个积木让他在炕梢自己玩，转头对刘彩霞说道“大嫂，你说到生病，我也正好有事跟你说。” “啥事？” “我娘之前每年都带小石头去市里复查，这两天也到检查日子，我想着正好带小石头去看看。” 刘彩霞有些担心“就你自己带他去啊？” 顾明月无奈“大嫂，我上大学不也是一个人来回跑吗，没啥事。就是家里这边得麻烦大嫂帮忙照看下。” “嗐，那有啥，你放心，家里有我，不过，真不用找人陪你啊； 光盛他姥病了，想孩子，让他过去住两天，这不下晌就跑没影了。要不我让他回来陪你去。” 大嫂家两个儿子，顾光亮21岁，因为是家里老大，性格比较沉稳。 16岁参军，听说现在好像已经升到排长。 小儿子就跳脱些，顾光盛17岁，正读高三，成绩上下浮动很大。 上升幅度取决于大哥大嫂是男女混合双打还是单打独斗。 因为年龄和原主接近，原主和他关系倒是不错。 原主还劝说他好好学习考大学，他却想要赶紧结束痛苦的学生时代。 早点毕业早点上班，这样不会每次考试回家都要被爹娘来个混合双打。 可怜的孩子估计还不知道，爹娘想打你，不分年龄不分工作更不分时候。 顾明月问道“光盛最近学习咋样？” 刘彩霞想到自己小儿子那惨不忍睹地成绩，“不咋样，那小子没个正形，也不知道这孩子性格随了谁，一天天没个正经样。” “我觉得光盛性格挺好，大嫂，你别总对他要求那么严。” 刘彩霞叹气“我和你大哥对他管得这么严都管不住他，要是再不管，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闯祸； 算了，还是让你大哥头疼去吧，我想了想，让光盛陪你去的话，我估计更不放心。” 顾明月哭笑不得“大嫂，光盛没那么差，我可记得家里出事之后，光盛但凡有空就会来陪我； 还有你那次在地头崴脚，光盛那时候才十岁啊，硬是背着你到村诊所，脚磨破了都没吱声。” 刘彩霞想到小儿子那次惨状，她的脚康复，小儿子脚上的伤都还没好，“唉，我相信那孩子的品性，就是，就是…” 顾明月接过话茬“就是恨铁不成钢。” “对，对，要不咋是大学生呢，说话就是不一样。” 顾明月失笑。 这可能就是大多数中国式家长带孩子特有的方式：口中百般嫌弃，心中千般记挂。 “大嫂，我想盖房子。” “盖呗。”刘彩霞随口回道。 反应过来之后惊呼“盖房子！”得到确认之后，她皱眉“怎么想起这茬了？” “大嫂别急，你先听我说完。” 顾明月拍了拍她手背安抚道“我爹盖这房子的时候，周围还有几户人家，自从听说隔壁山头有野猪下山之后，到现在就剩我这一家； 最主要的是，十里八村估计都知道家里的事，我舅舅他们家这是离的远，相信那帮子无赖过不了几天就会上门。 这还只是表面的麻烦，咱们村没有小偷小摸，别的村可不是没有，家里就我和小石头，太弱了。” 注意到刘彩霞想要说话，顾明月没给她机会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嫂想让我去家里； 也知道大伯他们是真心欢迎我和小石头，可是大嫂，这不是长远之计。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住一年两年甚至三年四年都可以，总归不是自己家； 说句您不爱听的，就是亲生的住在一起还有矛盾，何况情分这东西最经不起消磨。” 顾明月注意到大嫂脸色不好，便转了话音“我当然知道大嫂你一定不会，不代表别人不会，不说别人，三嫂可就不好说了。大嫂难道会看着我受气？” 刘彩霞瞪眼“当然不会。” “那三哥呢，要是我和三嫂闹矛盾，大嫂觉得他会偏帮谁?” 刘彩霞这下不言语。 顾明月先抑后扬再转移矛盾，成功给她大嫂洗脑成功。 于是她顺势说道“大嫂，人都是会变的，或许未来我也变成你不喜欢的样子呢。” 刘彩霞佯装打了她一下“就你胡说。” 顾明月笑着坐到大嫂身边搂住她胳膊“大嫂，小时候你多喜欢光盛啊，现在呢，还不是恨得牙根直痒痒。” 察觉到手下的动作，她赶紧压住“所以说，大嫂，我还是盖一个自己的房子，不过这个房子呢，我决定就盖在你们房子旁边，大嫂觉得怎么样？” 刘彩霞这才反应过来被这小丫头给涮了，又不舍得打…… 只能用手点了点她脑门“好啊，打趣到你嫂子头上。” “嘿嘿……”顾明月佯装不懂傻笑。 刘彩霞暗叹口气。 她心里明白，孩子既然说出来，就已经打定主意。 况且她也知道明月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她没再劝，转而问道“那这个房子你准备咋整？” “拆了！” “拆了！！”刘彩霞大声喊道。 第9章 观念的碰撞 顾明月揉揉耳朵坐起身“大嫂，我耳朵都要聋了。” 刘彩霞表情讪讪。 想起刚才明月的话，又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你别给我打岔，你给我说说到底啥打算。” 说完又不忘补充一句“一次性说清楚。” 顾明月没再隐瞒“大嫂，家里现在就我和小石头两人，总不好占着两块宅基地惹人闲话； 这些年村里人对我们家照顾不少，我不能得寸进尺，到时候再让大伯他们难做。” 刘彩霞听着有些不在意“那有什么，当初没有你爹，村里人能不能活着都两说。” “大嫂...”顾明月正色道“我爹那人我知道，他当年做选择时想得一定不是要大家为他回报什么； 他只会惦记来不及跟我娘说句再见。所以我更不能打着我爹的旗号败坏他的名声。” 刘彩霞和这位小叔倒是接触的不多，主要男女有别。 加上小叔当年在外闯荡，回村之后的气质不知道咋说…… 就是和他们地头干活的人不同。 她当家的说小叔见过大世面，自然不一样。 当家的还说，小叔借着货郎身份，帮红军传过情报。 给前线战士送过物资，只是被人出卖，露了身份。 国军到处张贴他的画像悬赏通缉。 幸好他在外一直用的化名，还特意伪装成南方口音，这才躲过一劫回到老家。 要不是当年出了土匪的事，以小叔的本事，或许已经带着小婶他们进城享福，哪会让明月遭这些罪。 顾明月倒是不清楚原主爹之前的英勇事迹。 原主记忆里面的爹就是每天笑呵呵，会陪着她玩、抱着她疯的小老头。 每次她娘说他这么惯孩子容易惯坏时…… 她爹总会骄傲地说‘我自己闺女就是惯坏，我也愿意养她一辈子。’ 其实当年原主爹突然的离开也让原主措手不及。 她娘为了她坚强下来，原主又何尝不是呢！ 不然原主也不会在原主娘死后彻底绝了求生意志。 记忆中，原主在弥留之际看到自己爹娘相偕着一起向她招手。 她高兴地迎上去，身后还跟着她的大哥二哥，一家人说说笑笑…… 这样美好的一家，让一贯冷心冷肺的顾明月也觉得唏嘘。 唯有祝愿他们下辈子还做一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平安顺遂！ 刘彩霞以为沉浸在思绪中的明月又想起那些伤心事。 心下怪自己唠叨惯了，又犯多管闲事的毛病。 盖房子也挺好，换个地方换个心情，还能就近照顾明月。 她主动接过话茬“那就拆，赶明就让你大哥来给你参谋参谋都需要啥。” 顾明月没反应过来大嫂怎么突然一脸慈爱心疼的样子。 也没在意，而是问道“大嫂，我刚才大致看了下，房梁的木料、还有屋顶的瓦片都还能用； 要是原地取料，你觉得要盖成和我现在房子同样大小，需要多久？” 刘彩霞大概算了算“你这料子是现成的，现在还不到秋收，地里活少，到时候多找些人来帮忙，一周左右就够。” 顾明月之前还真查过资料。 据说这年月盖房子最快三天就能住上。不过要赶在农活不忙的情况下。 这时候农村各家盖的基本上都是土坯房，而这些土坯大部分都是各家自己做。 土坯制作也简单，将稻谷草剁成一节一节的（大约3—5厘米长），然后与碎黄泥拌匀。 用米汤水加入搅拌（清水也行），用脚踩到完全和匀且有些粘稠！ 再用一个木头制成的模子，把泥舀到里面，用手按实，把模子提起来，地下就是一块成型土砖。 待自然晾干后基本完成盖房的用料。 各家就算不盖房子，平时农闲时也会打些土坯备用。 谁家盖房子不够各家凑一下，等到以后再还上。 可别小看这土坯房，冬暖夏凉，就是一点不好，掉渣。 所以顾明月现在心里想的是要盖就盖砖瓦房。 她有原主的记忆，但这些生活中的细枝末节就连原主也不太懂。 她直接问道“大嫂，要是盖砖瓦房，大哥能买到红砖吗？” 刘彩霞斟酌再三劝道“明月，盖砖房可得不少钱，大嫂知道你手里有钱，可以后用钱的地方也多，咱们能省还是省点。” “大嫂，与其放着钱在那让人惦记，不如都摆在明面上，因为你越藏着，别人就会越关注，与其最后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倒不如现在把钱都花掉。” 话说到这，顾明月没再藏着掖着，“我不仅要盖砖瓦房，还要安玻璃窗，我就是让人知道，家里的钱都被我花光，到时候我把房子也挂在小石头名下。” 刘彩霞头疼“你这是图啥啊？都花光以后咋生活？” “大嫂，你忘了吗，小石头每个月还有补助，不会影响生活。至于图啥？” 顾明月想了想说“就图我要让别人知道，我是一个靠侄子养的姑姑。” 小石头在一旁自己搭着积木。 他听不懂之前姑姑和他大伯母聊天时说的话，但他明白‘养姑姑’这话，立马大声表态“我养姑姑。” 刘彩霞愁得眉头都拧到一起“明月啊，你这样做，以后名声可就不好听了，还怎么找好人家； 你听大嫂一句，留点钱傍身，小石头有补助，我和你大哥他们也会帮着照顾，你不用担心； 你现在已经18岁，在学校要是碰到优秀的也该考虑考虑。” 顾明月知道大嫂跟她说这些话，着实是打心眼儿里为她考虑。 她可以先搪塞过去，以后再说以后的事情。 可对于这位真心拿原主当女儿的大嫂，顾明月并不想糊弄她，算是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 只听她说“大嫂，我跟你说句实话，我以后就守着小石头过，没准备嫁人； 我知道你为我好，但大嫂，你扪心自问，我这样的条件，找上门的有几个不是想吃绝户？ 又有几个是诚心实意求娶？我不否认这其中可能会有真心的，可真心又值几个钱？！” 和明月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视，刘彩霞心惊于其中的淡漠与笃定。 她反应过来明月的话并不是要同她商量，只是通知。 这才是最让她想不通的地方！ 难道孩子是因为家里变故太大伤着了？ 不结婚咋能行呢？以后明月自己一个人可怎么过？！ 刘彩霞抱着想不通的心情恍恍惚惚离开。 顾明月还想和她说拆房子的事情，又觉得还是给大嫂一点时间。 毕竟时代的观念鸿沟跨越有些大，大嫂且得消化一阵。 顾明月并不准备一直按照原主性子生活。 她就是顾明月，除非天王老子来抽离她的魂魄。 否则谁也无法改变她就是顾明月的事实。 经历变故，性情大变，古往今来比比皆是。 她毫不担心别人会怀疑她的不同，问就是彻底想开。 她对于刘彩霞的关心不是不感动，但她知道那是基于原主。 她倒不是非要矫情地在意大嫂关心的到底是她还是原主，这些都没有意义。 她只是想通过这件事情在彼此间划出边界线。 毕竟她的年龄在这，若是现在她不提前做好预防。 难保以后大嫂不会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来个催婚做媒。 与其到时候碍于面子左右为难，倒不如一开始把话说开，先小人后君子。 她的处事原则是：绝不内耗一点，绝不委屈一分，绝不吃亏一寸。 第10章 落寞的刘彩霞 刘彩霞晚上睡觉翻来覆去、唉声叹气。 惹得一旁的顾明伟也没法睡，“你这摊煎饼呢。” 刘彩霞没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得，顾明伟知道这是老婆子遇上事了。 上次她这样还是自己受伤退伍的时候。 他索性直接坐起身“说吧，到底出了啥事？ 下午家里人都上工，就你自己在家，光盛在他姥家，要是有事，你娘第一个坐不住。 也就是去明月那，是明月的事吧。” 刘彩霞一骨碌爬起来，“你个老狐狸。” 顾明伟憨憨地笑着。 月光下，眼底偶尔流露出的精光让人知道他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憨厚。 一个被窝睡了这么多年，要说一开始还能被这铁汉子傻憨憨外表蒙骗，现在她可不信！ 使劲拧他一下撒撒气，看他故意龇牙咧嘴的样子，明知道他是装的，也被他逗笑。 白了他一眼，又想让他拿个主意。 于是就把明月的话复述给他听，顾明伟听完反倒乐起来。 “死老头子，我都愁死了，你还乐。” 顾明伟眼疾手快地抓住老婆子伸过来的‘魔爪’。 虽说他皮糙肉厚，总掐也疼啊。 他赶紧说道 “你提出让明月过来是好心，好心却容易办坏事； 你和二弟妹之间处的那么好，都有牙齿咬到舌头的时候呢； 我当初同意你的提议不是没有担心这点，现在明月的提议我觉得正好，没有比这更好的。” “我说的是这个吗？！” 刘彩霞有些急躁地说“建房子可以，但是没有这么个花钱法，又要盖砖瓦房又要安玻璃； 她还说以后都不会结婚！你说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彩霞，咱们只是堂哥堂嫂。” 顾明伟的话好似一盆冷水浇灭了刘彩霞心头的烦躁，让她看起来稍显落寞。 顾明伟听完老婆子转述的话，就听出明月的意思。 孩子就是为了避免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才事先铺垫。 即使知道老婆子不爱听，他也蹭到她身边搂着她说道 “我知道你担心明月年纪小，不懂事； 可她那脑袋瓜都能考上大学，我相信她做事一定心中有数。且不说她提出自己盖房子这件事； 就说她准备把明面上的钱都花光这点，方方面面都算计到，这就很了不起； 你担心她手里掐不住钱，别人不知道，你总去小婶那，难道还看不出他们家的生活水平？ 说句不好听的，就家里几个人的抚恤金就不只这个数，若是再加上原本的积蓄，绝对只多不少。” 顾明伟说着拿出手掌上下翻着比划一下，刘彩霞瞪大眼睛“不能吧。” 想了想，又觉得真的只多不少！ 外人都以为她小婶这些年带着小石头到处看病吃药，家里钱一定捉襟见肘。 可她却知道当初老头子去镇上为小婶争取补助的事情。 当年就是担心孤儿寡母遭人算计，最后补助的事情才没有对外公布。 更别说还有报销医药费这茬。 要是真像老头子说的那数，盖个房子才能花多少。 最后房子也盖了，惦记也没了，明月和小石头照样过自己日子。 听到刘彩霞‘嘶’的一声，顾明伟反问道“现在明白过来了吧，你觉得没长大的孩子随便就能想出‘瞒天过海’； 换成是我，都未必有这么周全，要知道她才18岁，就这样心思缜密，你还担心啥？” 刘彩霞沉默。 顾明伟接着说“至于不结婚，说老实话，你觉得就咱们十里八村的那些‘憋虾头’有几个能配得上明月； 真备不住像她说的想吃绝户。与其去别人家受苦，不如在村里安心自在； 再说，她现在说不找可能是因为小婶刚刚去世，心理上有些抵触，等她开学，或许在大学里面遇到看对眼的人就会改变主意； 再不济，我记得那时候小叔还和咱爹显摆过，将来要给明月招赘，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 但不管啥样，彩霞，咱们都别管太多，明月虽然小，经历的事情却多，心思敏感； 明月称呼咱们大哥大嫂，实际上，咱们也只是堂亲。以后有些事情有些话还是要斟酌着来； 就连光盛，你亲亲的儿子都不愿意让你管着，你说呢？” 刘彩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想当然。 自认为作为大嫂有责任管教，却忘了明月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 自己作为堂嫂要是管的多，难免会惹人烦。 想到这，刘彩霞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今天明月跟我说这些话，就是提前给我打预防针。” “要不说老婆子你聪明，一点就透。” 明白归明白，刘彩霞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 可能就是一种孩子长大不需要家长的落寞吧。 猛地推开身边人，钻进被窝就准备睡觉“哼，少给老娘带高帽，你也不是啥好东西。” 顾明伟‘嘿’的一声“你这老婆子，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刘彩霞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过了一会声音响起“赶明儿记得去镇上砖厂问问。” 黑暗中顾明伟了然的笑了笑，就知道这老婆子嘴硬心软“行，明天就去问。” 小石头之前一直跟原主娘一起睡，这几天家里忙忙叨叨，原主没怎么睡，小家伙也没怎么睡。 晚上注意到小家伙磨磨蹭蹭不愿意离开的样子。 顾明月弯了弯眼睛，佯装害怕“小石头，晚上姑姑一个人睡有些怕，你能不能陪姑姑一起睡呀？” 小石头立马点头“好啊，好啊。” 给小石头简单地擦洗之后，顾明月才开始收拾自己。 当年自己全国各地跑车，开车时间长，导致全身上下这疼那疼的都不算啥事。 最危险的是行车路上指不定遇到什么，例如酒鬼、无赖甚至罪犯…… 有一次开车经过一片苞米地，突然发现车前方被一块大石头挡住。 她当时开车时间尚短，没什么经验，傻大胆似地下了车。 要不是空间里面备有辣椒水和电棍，她被抢劫都是轻的。 那几个男人看她的那种下流眼神，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让她觉得格外恶心。 从那之后，她把头发剪短，穿着也是偏中老年打扮，不伦不类…… 不过这样刻意扮丑，倒是让她跑车的时候更加方便顺当。 还因此打消了家里要将她高价卖掉的龌龊心思。 顾明月倒不怕家里算计，但有时候癞虫合虫莫不咬人，它膈应人。 总归是避免一些麻烦，她也渐渐地越来越不修边幅。 只有偶尔看直播的时候，想象下主播介绍的那些衣服首饰啥的穿在身上多好看，下意识秒杀…… 到最后都放在空间落灰。 话说自己从穿过来到现在，还没有看过原主的长相，洗完脸回到房间。 屋内有个梳妆台，是原主爹特地找人为原主做的。 顾明月走过去，就着屋里的煤油灯照了照镜子，呦，果然是灯光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丽！ 原主和她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原主脸色有些憔悴。 但眼睛里面的光却是清澈明亮。 如今她穿越过来，好似那份简单的纯真沾染了世俗，漆黑的眼眸反而添了些沧桑与冷漠。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也曾经白着呢！ 上辈子她长期在外跑车，风吹日晒，每次照镜子总有种自己肤色奔着巧克力去的感觉。 她都忘了自己原来也是和原主一样是冷白皮。 其实她的长相属于清冷那一挂，带着点内双的丹凤眼，笑的时候还挺温柔。 不笑时总给人一种‘尔等众生皆蝼蚁’的既视感，显得气场能有一米八。 当年进货讲价，她只要挑眉冷眼，便显得格外凌厉，没少唬人。 美美的照着镜子，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匀称有形的身材，刚刚及肩的锁骨发，青葱水嫩的年纪，妥妥的清秀小佳人。 赶紧抱抱自己，哇，她更爱自己了！ “姑姑，你在干什么呀？” 第11章 穿越不长智商 正自我欣赏的顾明月被小石头的声音拉回现实。 不然估计她会在自恋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 她故作镇定地咳了一声“没事，姑姑照镜子量一下衣服瘦没瘦。” 趴在炕沿上的小石头歪了歪头“衣服为什么会瘦呀？是因为衣服没吃饱吗？” 顾明月：嗯，是个好问题，下次别问了。 她走近些假装发现什么“咦，姑姑才发现，小石头衣服上竟然还有只小老虎呀。” 果然，小石头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嘻嘻，因为小石头就是小老虎呀。” 正说着，小家伙语气低落下来“这是奶奶给小石头绣的。” 顾明月坐到小石头身边，轻声说“奶奶的手艺一直都很好。” 小石头闷声问道“姑姑，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奶奶了。” 顾明月将小家伙抱到腿上，没有选择糊弄他“小石头看过天上的星星吗？” “看过，闪闪的，亮亮的，好看。” “姑姑跟你说啊，传说人死后就会变成一颗星星住到天上； 你看到一闪一闪的星星，就是因为他们在天上凝望着自己的亲人； 每当我们面对黑暗、困难的时候，抬头看，就会发现他们一直陪着我们； 奶奶就是这样，她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陪伴我们。” 小石头手脚并用爬向窗户。 现在是八月初旬，蚊虫多，窗户上的窗纸早换上旧蚊帐改成的纱网。 正好方便小家伙。 小石头此时透过纱网看向外面的天空，突然发现一颗星星闪闪发亮…… 他兴奋地指着那颗星星“姑姑，姑姑，奶奶变成的是那颗星星吗？” “你觉得最亮的那颗星星就是奶奶故意变成让你认出来的样子。” 小石头转过头看着星星，大声朝着星星哭喊道“奶奶，奶奶，我想你了。呜呜…. 我会听姑姑的话，我会乖乖的，奶奶，你也要乖乖的； 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担心我，以后，每天晚上，我都来陪你好不好？” 小石头说完看到那颗星星闪了闪。 他激动地指给顾明月看“姑姑，你看，奶奶听到我说的话，她是不是答应我了。” 人们总说赤子之心最可贵，曾经满身荆棘的顾明月不懂，她也不信。 现在她好像有些了悟，无关于利益，无关于得失，只有至纯至善！ 顾明月回答道“嗯，以后每个有星空的夜晚，奶奶都会陪着我们，现在小石头还会伤心吗？” 小石头眼圈哭得通红，情绪却欢实起来。 听到顾明月的话，小家伙窝在她怀里开心地数着手指“不伤心，有奶奶，有姑姑，还有小石头。” 小孩子或许天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刚开始面对顾明月还有些拘束，现在已经习惯性地窝到她身边。 而顾明月仿佛也适应这种相处方式。 不得不说，小孩子奶呼呼的身体就是有种让人灵魂都得到宁静的魔力。 抱着软成一团的小家伙，突然间觉得‘亲人’两个字不再是冷冰冰的虚情假意。 而是变得更具象化，让她不会再排斥、厌恶。 反而多了丝牵绊。 一夜好眠，习惯早起的顾明月听到公鸡打鸣声清醒过来。 此时天色还未大亮，她大概估算下时间可能还不到六点。 原主没有手表，从1955年开始，华国进入票证时代。 城里人每个月可能会发些票，农村人想要票就困难一些，买手表得需要手表票。 也有不要票的，价位相对会很高，原主娘不想太过招摇，加上家里也有钟，就没买。 只是前段时间，家里的钟停摆，一直找不到人修，导致顾明月现在估算时间只能看天。 说起来，她上辈子也没有手表，一般看时间都用手机，对手表的需求真不大。 但这个年代没有看时间的着实不方便，有空还是要去买块手表。 去厨房烧了锅热水灌到热水瓶里。 剩下的水在看到碗柜里半袋小米后，顾明月想到早餐就吃小米粥，搭配流油的咸鸭蛋，绝配。 顾明月烧完水之后留出一些水洗漱，又添了两碗水开始熬粥。 一边熬粥一边想着盖房子一定要预留两个锅灶，一个锅烧水，一个锅做饭。 不然哪怕她刷干净也总觉得锅里有油。 等着开锅空当，顾明月坐在灶台边开始在心里列计划表。 她习惯提前规划，哪怕计划赶不上变化，她也尽力把控住大方向。 剧情开始时间是1970年，离现在早得很，顾明月索性把剧情抛在一边。 她都安然无恙的活过来，目标必须长命百岁，什么剧情都得给她靠边去。 抛掉剧情，顾明月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除了盖房子之外，顾明月准备退学。是的，退学！ 现在是1958年8月10号，原主学校25号就会开学。 正好过两天带小石头去哈市检查，顺道可以去学校办理退学手续。 她知道这个年代大学生的可贵，可从得知原主考的是会计学，她心中就有种不安。 抱着侥幸心理翻看原主课本之后，终于死心！ 记忆中，原主这学期学的是什么极限、导数、定积分之类， 原主放假之前还特意找高年级学姐借的学习笔记。 她也大致翻看下，看到‘关于数学模型如何应用到财务’之类的内容后迅速合上笔记。 她不明觉厉，她看不懂！！！ 作为一名高数学科的小学渣，一想到那些年被数学支配的恐惧…… 顾明月果断地在心里对原主say sorry！！！ 她觉得有些事情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学习真的是要靠天赋。 她就是普通人，穿越不长智商！ 即使她努力努力再努力，依旧无法弥补智商上的鸿沟。 哪怕她有原主的记忆，但这不像武侠片中的灌功大法…… 有了内力便能飞天遁地，她的脑袋表示她会了，她的手表示解不出来公式。 她当年没考上大学，有家庭的原因，也有她自己原因。 她的学费生活费都不够，每次家里跟挤牙膏似的。 明明给她弟弟买双鞋的钱就足够她交学费。 偏偏他们非要等自己要了一次又一次才会连摔带打地给她。 如果不是她报警说家里虐待她、不供她上学，闹得满城皆知。 或许那个家在九年义务教育之后便不会再管她。 即使这样，每次开学都犹如噩梦。 不想看那些人的嘴脸，课余时间，她不是捡瓶子就是找能兼职的地方。 因为年龄不够，找的很多兼职只能临时干个一两天。 好不容易找到长期工，又总是被故意找错克扣工资。 每天吃不饱睡不好，也不是天才的脑袋，折腾一圈…… 生活生活不如意，学习学习上不去，那时候她觉得活着可真是难。 渐渐地，她对生活对学习都失去动力。本来她就偏科，怎么说呢，语文英语，150分的满分，她能考到130分甚至140分。 数学？别说及格，能过50都是她选择题蒙的多。 现在想起来依然不堪回首。 当然，她也可以转专业。 可学校问她理由，她怎么说呢？说没兴趣？当初报考的时候想啥呢？ 实话说自己数学不行？ 原主在校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放个假掉智商？简直匪夷所思！ 怎么都说不过去。 就算最后学校真的同意，一想到自己要和陌生人住一起，一起学习一起生活，想想都头大。 上辈子她挣到钱之后也报了成人自考，兴致勃勃去到学校。 却发现自己已经和象牙塔中的生活无法兼容。 最后拿到毕业证更多的只是觉得弥补掉心中的遗憾。 况且，她回忆这个时间的一些大事小情…… 不说近期的大足夭进，就说接下来的三年饥荒还有后期的十年运动。 无论哪一个阶段，她都觉得踏踏实实的呆在农村是最好的选择。 还有小石头的原因。 她可以把小石头托付给大嫂他们家，保证他吃饱穿暖，也不算辜负对原主的承诺。 可相处以后，她有些舍不得。 小时候父母对她生而不养，所以她更明白那种寄人篱下的滋味。 说句矫情的话，她自己淋过雨，便不想撕掉别人的伞。 综合考虑、思来想去，退学是最佳选择。 虽然有点对不起原主曾经的努力，但要让她因为这点愧疚重新点灯拔蜡、寒窗苦读…… 那也是万万不能滴！ 她永远不会为了别人委屈自己，这是她曾经对自己的承诺。 第12章 去大伯家 思索间，锅里的小米粥已经咕咚咕咚冒泡…… 从空间拿出两个咸鸭蛋切成四半装盘。 看到碗柜里面还有两个咸菜疙瘩，顾明月拿出一个切成丝。 加点香油蒜末香菜，尝了一下，完了，忘记泡水，齁死个人。 想到如今这个年月，各家吃这菜疙瘩一般都很少泡水。 两根咸菜丝搭配一碗清米汤就是一顿饭。 要是知道有人拿香油拌着吃，隔天败家的名声都能传到十里八乡。 顾明月倒不在意名声，那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 只是身处这个以八辈贫农为傲的年代，她还是要顺应时代洪流。 低调做人，偷摸搞事！ 昨晚忘了小石头有没有自己上厕所，顾明月担心他尿炕，小心地端着菜凑到小石头脸旁吹气…… 咸菜疙瘩能打死卖盐的，香油的香气无可抵挡。 果然，没一会，小石头的鼻子动了动。 然后嘴巴也动了动，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 注意到姑姑端着一盆香喷喷的东西在他旁边。 本来迷糊的眼神瞬间清醒过来“姑姑，这是什么啊？” “姑姑给你做了好吃的，小石头闻闻香不香？” “香，香得小石头的鼻子都要掉了。” “哈哈…”顾明月笑着将小家伙从被窝里捞起来“那小石头赶紧起来吃掉它，这样鼻子就不会掉了。” “好。” 小石头自己上完厕所，顾明月帮他擦了擦脸。 基于昨天的‘前车之鉴’，顾明月各自就盛了三分之二碗的粥。 把鸭蛋扒好放到小石头碗里，怕他吃太咸不好，就给他夹了一根咸菜丝嗦叻味。 顾明月庆幸小石头现在什么都吃，不然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照顾好他。 今天早饭准备的刚刚好，吃完饭，天边已经大亮。 想着大嫂家这时候应该吃完饭，便准备现在就过去找大哥问问宅基地的事。 出门之前顺便把碗柜上装鸡蛋的筐也一起带上。 牵着小石头走在村里土道上，回想原主的记忆。 顾家村现在大概不到二百人，百分之八十都姓顾。 听族长也就是她大伯说，顾氏起源能追溯到明朝。 据记载，顾氏一族也曾是高门望族，不过在权力交替中被波及，全族从京城流放到这里。 路上受了不少罪，等到地方时，只剩下三分之一族人。 剩余族人在这里安家落户、一点点繁衍生息，逐渐组建成顾家村。 顾家村距离镇上有二十多公里，走路就得五六个小时，脚步慢的甚至都得走上大半天。 是归属青山镇最为偏僻的一个村。 青山镇因其连绵的群山而得名，紧挨小兴安岭山脉。 而顾家村正位于山脉的山坳间，可以说是四面环山。 附近很多村子在战争年代被屠戮的一个不剩。 顾家村尽管遭到重创，但因为紧挨着大山算是逃过一劫。 村里人对山里情况比较熟悉。 当炮火降临时，族长决定：各家留出一个香火，剩余青壮年全部留下抵御外敌，为村里老人还有妇女孩子争取时间。 这才侥幸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幸存。 只是，自此以后，各家青壮年所剩无几。 渐渐地，很多外来逃荒的人进村讨生活，感受到这里民风淳朴便居住下来。 二嫂就是在逃荒时被家里人抛弃，阴错阳差，被出门在外的二哥捡到并带回家。 之后两人看对眼结为连理。 顾家村的主事人都姓顾，所以顾家人在村里很有话语权。 但他们处事一向公平，从没有仗势欺人。 无论是顾姓人还是外姓人对顾家村的归属感很强。 鸡毛蒜皮的斤斤计较不算，顾家村的民风相对和谐很多。 顾明月出来虽早，但这时候，人们一般都是‘鸡鸣而起、日落而息’。 很多勤快点的已经到了地头，注意到姑侄俩，大家都上前关心询问。 顾明月大方地招呼回去。 期间，顾明月还遇到好几个头发已见斑白的人喊她小妹…… 她也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回应，没办法，谁让原主的辈分高。 不过顾明月还是有点没太适应身份上的转变，步伐随之快了些。 看到大伯家的房子，她长舒一口气，终于到了。 大伯家是村里为数不多的青砖瓦房，祖上传下来的。 在战争年代被烧了之后，大伯又一点点修补回来。 好在房子损毁不是很重。 除了残留几处被烧的痕迹，这些年在家里人的修修补补下，算是焕然一新。 不仅如此，院里又新起了几间房。 大伯每次都念叨现在日子好，欣欣向荣，要感谢国家。 顾明月推开大门，学着这边的招呼方式大声喊道“大伯，在家吗？我是明月，进来了昂。” 说完就往当院走。 现在天热，各家一般都在院里吃饭。 顾明月进去时，大伯顾国强正抽着旱烟，大哥顾明伟坐在他旁边说着话。 二哥顾明中拿着草在编着什么，身旁跟着个小姑娘眼巴巴地瞅着。 大嫂刘彩霞和二嫂李秀禾正收拾桌子。 顾明月挨个打着招呼，大伯、大哥、大嫂、二哥、二嫂…… 这时，从堂屋走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孩，看到她拘谨地上前喊着“姑姑。” 两个男孩一个叫顾光荣、一个叫顾光灿，是二哥家的双胞胎，今年13岁。 二哥身边的小姑娘是他的小女儿顾光欣，7岁，小名欣欣。 小姑娘被养得很好，白白胖胖，她声音脆脆地叫着姑姑，却上前高兴地拉着小石头。 小石头害羞地和小姑娘叽叽咕咕地玩了起来。 也是，两个小家伙年龄相仿，估计没少一起玩。 小姑娘衣服上的绣花都和小石头身上的小老虎如出一辙。 只不过小老虎变成了小猫咪。 别说，小姑娘的眼睛长得像二嫂，大大的猫眼，睫毛还密，仿佛自带眼线，显得格外灵动活泼。 二嫂的猫眼看着就温柔些。 所以二哥当初难道是‘见色起意’，这才把二嫂捡回家？ 要是顾二哥知道一定喊冤，当初他救人的时候，他媳妇儿已经昏死过去。 当时她全身上下不是泥就是土，头发也跟狗啃似的，他还以为是男人呢。 要不然也不会直接上手背回家，哪知道洗完之后大变活人，他也很惊讶！ 当然，更多的还是嘚瑟，因为他媳妇对他那可老好了。 顾明月并不知道这位二哥内心隐秘的撒狗粮。 却知道她二哥二嫂的感情确实很好。 这些年原主家的事情二嫂也没少帮忙。 若是换成别人家，早就生出间隙，大伯家从未因此闹过矛盾。 或许也有当年逃荒的影响，二嫂对家里人很敬重。 她好像喜欢这种围绕着家庭的平淡生活，不爱串门子，不爱说闲话。 她和大嫂每天除了在地头上干活，一般家里需要女人张罗的事情，都是大嫂主外，她主内。 如果说大嫂像梅花，坚强、果敢。 那二嫂给人的感觉就像杏花，朴实中不失温柔。 大伯家已经分家，但家里吃住还在一起。 原主娘提起过，大伯之所以分家就是为了将家里老三分出去。 好像原主的这位三哥当初为了镇上的工作，直接入赘到大他三岁的女方家。 要不是大伯以断绝关系威胁，他们的孩子都不会姓顾。 对于这位相当于倒插门的三哥，原主和他关系一般。 也不是有矛盾，可能更多的是处不来。 这位三哥怎么说呢，用现代的话说就是极端个人主义。 别看她顾明月自私自利，却不会为了利益出卖自己或旁人。 她可以自豪地说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靠双手踏踏实实挣来的。 当然，得算上空间这个外挂，但谁说运气不是实力的一种呢。 三哥顾明德不是。 他可以为了利益出卖任何东西，好在他还有点孝心，虽然不多吧。 听说为了不断绝关系，也曾豪迈地说出‘要是不让孩子姓顾，他就不娶’的话。 这才让大伯觉得这个儿子还有救，只是分了家，没有将他逐出家门。 顾明月和这位三哥算是半个同类人，她却觉得顾明德更多的或许是为了面子。 不对，顾明月突然想到这位三哥的女儿叫顾光美。 可小说剧情中没有顾光美这个人，却有个叫鲁广美的女配？ 她记得有个片段是女主碰到女配的父亲，打招呼时的称呼好像是‘顾伯父！？？ 顾明月眯了眯眼，难道只是巧合？还是她记错了？ 身为剧情工具人，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隐患！ 看来有时间还是得好好回忆一下剧情。 第13章 条件 “明月、小石头来啦，快过来坐。”顾国强亲切的招呼着两人。 大嫂给明月拿凳子，二嫂去给明月倒糖水，几个孩子则是哄着小石头。 二哥把刚刚编好的草蚂蚱放到小石头手里。 顾明月本来还担心顾光欣不开心。 没想到小姑娘很大气，高兴地和小石头分享。 顾明月接过二嫂递过来的水杯，道了声谢。 说起过来的目的“大伯，我是想问问宅基地的事。” 今早吃饭时，顾明伟已经提前在饭桌上说了明月要盖房子的事情。 现在明月再次提起，几人也没有惊讶。 大伯刚拿起旱烟袋想抽一口，瞟了眼一旁的明月又放回去。 他心里对明月的决定是赞成的，这孩子确实想得周全“明月，我知道你一向有主意，大伯支持你； 下午就让你大哥去给你问问砖头的事，只一点,明月….” 大伯说到这里正色道“你跟大伯说句实话，你说不想成家，是因为自己不想还是担心小石头； 若是你个人原因，大伯不劝你，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大伯不是古板的人，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追求什么自由恋爱.....” 顾明伟眼见气氛严肃，适时调侃“哎呦，爹，您老挺新潮，还知道自由恋爱呢？！” 被大儿子一打岔，院里人都偷着乐起来。 两个小家伙不懂，看到大人乐，他俩也跟着傻乐。 顾光欣这两天掉了颗门牙，一咧嘴正好露个豁牙…… 逗得众人更加乐不可支。 顾国强瞪了一眼大儿子“就你话多。” 顾明月也听出大伯的未尽之语，她解释道“大伯，不是因为小石头，确实是我个人原因，我是觉得结婚没什么意义； 不过仔细想了想，大家一时半刻可能接受不了，指不定到时候引来更多闲话； 这样，若是以后有人问起，便说我要招赘，当初我爹也说过这话，省得麻烦。” “嗯，这倒是真的，你爹当初没少在外面炫耀。” 顾国强说完转头对两个儿媳妇嘱咐“以后别人要问起，就这么说，不然，没个消停。” 顾明月也是突然想到这茬，在现代催婚都能让人发疯、难以逃避。 更别说如今这个保守年代，她自以为能安排好一切。 但有些事情还是她想得太过简单。 她和大伯家的关系休戚相关，不是她说不影响就能撇清关系。 今天若是她说不结婚，众人不会去听那些大道理、新想法。 只会觉得这孩子估计有毛病，又或是觉得她拿乔。 反而会更加积极的介绍，想想都头皮发麻。 堵不如疏，倒不如…思及此，顾明月眼睛一亮，她貌似想到个好办法。 “大伯，我想到一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好主意。我把招赘的条件放出去，想说媒就得按照我的条件来； 不合规矩或者死皮赖脸，给予警告，警告不成，我就告他耍流氓，看以后谁还敢说闲话。” 顾国强确实不太能理解现在孩子的想法。 但他有一点好，只要不涉及原则的事情，他不会干涉太多。 听到明月的话，也有些好奇“那说说你的条件。” 顾明月扬眉，得意的说“首先，我大学学历，男方的学历不能比我低，最起码要和我一样。” 大伯一家：点头。 “其次，我18岁，我能接受男方年龄不能超过20岁； 男方身高必须超过一米八，不能太胖，不能太瘦，不能太壮，不能太弱； 长相要帅，不能太严肃，也不能油腔滑调，还要合我眼缘； 话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身体健康，四肢健全。” 大伯一家：勉强点头。 “还有，家里人口不能过多，父母不能刻薄； 家中人包括男方本人必须无不良嗜好，比如黄赌毒，奥，喝酒吹牛也算在内； 家中无重男轻女传统，无遗传病史，无家暴史，三代以内无犯罪记录。” 大伯一家：沉默。 “最后，我有小石头，不会生孩子； 男方挣的钱要保证全部交到家里，家务活必须平摊； 比如我做饭，男方就要刷碗打水洗衣服，不能等着我伺候。” 大伯一家：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顾明月想到一部电影的经典台词，强行加戏“不许骗我、骂我，要关心我； 别人欺负我，要第一时间出来帮我。开心时，要陪我开心； 不开心时，要哄我开心。心里、眼里、梦里必须只能有我一个； 嗯，暂时我就想到这么多，以后想起来再补充。” 大伯一家：…… 好家伙，除了两个小家伙不知人间疾苦地在那玩闹。 剩下的人鸦雀无声，这..还补充？ 单单第一个条件就能直接打翻一船人。 更别说之后的那些，终于知道孩子为什么不想找…… 这条件，确实够呛能找到。 两个堂侄看顾明月的眼神已经都带着惊恐。 他们也是懂事的年纪，试想要是碰到姑姑这样…… 算了，好好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顾明月不知道家里人,真以为她是因为要求达不到,所以才不想找。 若是她知道，顾明月只会说他们想太多。 哪怕真有符合条件的，她也会列出更为苛刻的条件。 顾明伟昨天晚上还抱着侥幸，想着明月可能是没开窍，等开窍就好。 现在发现这哪是没开窍啊，是开的太多，眼界太高。 估计就是来个神仙都够呛。 唉，愁人啊，算了，还是赶紧把小妹安排到身边。 以后就算他死了，也要安排家里孩子照看好。 顾明伟语带沧桑地问道“明月，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就好。那个，你不是说要选宅基地吗？看好哪块地方没？” “大哥，咱家右边那块地，你觉得怎么样？” 顾明伟犹豫“那边啊？离河边有点远，地势也比旁边高，你这打水啥的不方便吧。” 顾明月心想就是要高的地儿，按理说她现在住的山脚下是最好的地方。 但她一没有神力，二没有异能，只会一点简单防身术。 住那里不影响吃吃喝喝。 可安全没保障，一切都扯淡。 早上往村里走，她特意仔细观察一下周围空地。 觉得还是高出一块这个位置最佳。 到时候她可以在门口砌个台阶，还能避免别人一抬头把家里都看全。 那块地方，左边是她大伯一家，右边则是空地。 因为那块土地地质不好，种啥粮食也不行，所以就一直荒废着空在那。 至于河？村里人都在河边洗衣洗菜，天热还在那洗澡。 她有些不习惯，忙问道“大哥，在院里打口井麻烦吗？” 顾明伟一愣，想到明月之前的打算。 明白她想一步到位，“倒是不麻烦，到时候我找人给你整。” 顾明月不太习惯麻烦别人，可她初来乍到，确实诸事不通，只能不好意思的道谢“麻烦大哥了。” “嗐，这有啥。正好，一会儿村里开会，顺便把你的事情说一下； 早点把盖房子人选定好，也好早点动工。对了，你们几号开学？” 顾明月估计要是现在提出退学绝对会被阻拦。 倒不如先斩后奏来得方便！ 她故意说迟几天“九月一号开学，赶趟。” “嗯，那时间也有点紧，走吧，先去村部。” 让小石头在这玩，顾明月跟着大哥一起往村部去。 家里刘彩霞看到桌子上放的鸡蛋，刚要去追。 被顾国强拦下“老大媳妇，孩子一番心意，收着吧。有来有往才长远。” 大嫂愣了一下，明白公爹的意思，这才把鸡蛋收起来。 路上，兄妹两人闲聊“大哥，开会要说啥事？” 顾明伟想到镇里的通知，“说要成立人民公社。” 这个时期正好是华国和老毛子那边关系恶化阶段。 为了不让华国受制于人，领导人带领全国人民一起勒紧裤腰带还债。 而还债又要保证国家正常进程，人民公社便应运而生。 其实从七月份开始，公社已经试点运行。 一直到五九年底，才基本上全部实行这种体制。 中间开设大食堂、大炼钢，一直持续到1960年底。 因为浮夸放卫星、分配不均还有饥荒等各种原因才终止。 顾明月想到这些有些麻爪，她不可能违背时代洪流。 像什么年代文中给领导人写信之类，她不敢！ 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别的倒可以忽略，一想到那三年饥荒就头大。 她绝对绝对不可能为了别人暴露空间，没那么伟大。 但是全村人都饿的面黄肌瘦，单蹦她带着小石头过得有滋有味？ 再伪装，人的精气神也不同。 她完全相信，到了那种非常时期，最恐怖的只会是人！ 唉，脑壳痛，躺平难度n+1！ 第14章 村民大会 暂时理不出头绪，走一步看一步吧，多想无益。 眼见已经到了村部，顾明月收回思绪。 顾明伟通过村里大喇叭通知大家到打麦场集合开会。 打麦场距离村部不远，是一片挨着田边、比较平坦的广场。 平时是村里翻晒粮食及麦子、黄豆等农作物脱粒的地方。 偶尔开会、举行活动或者上级领导视察讲话都在这块集合。 陆陆续续的人逐渐到来，大伯也拄着拐杖在二哥的搀扶下走上台坐阵。 “喂，喂…”顾明伟调试下话筒“人都到齐没？” “到齐了。” “村长，老四家的没到。” “老四媳妇都来了，他还没过来，怪不是身子虚，累着了吧。” “滚你娘的腿，顾老六，你才虚，俺男人那是回家拉屎。” “懒驴上磨屎尿多。” “关你屁事。” 底下闹哄哄的一片，闹的差不多。 顾明伟才出面制止“行了，行了，安静，安静…… 今天召集大家过来主要有两个事，先说第一件啊，以后咱们村改名。” “啊？改名，咋改名呢？叫啥呀？” 顾明伟习惯底下人一开会就在那蛐蛐咕咕，继续宣布“镇里开会通知以后要成立人民公社； 青山镇改为青山公社，顾家村以后就叫顾家大队。我呢，以后就是大队长，你们都是社员。” 村民疑惑“公社是干啥的？” “人民公社性质是工、农、商、学、兵一体化，管理生产、生活、民政。既是生产单位又是生活管理单位，政社合一； 特点是一大二公，即大集体，公有制。农民主要生产资料如土地、耕畜等较大的农具都属于集体所有； 锄头、镰刀、铁锹等小型农具，社员自备。住房农民自有、鸡鸭鹅每户以后定量饲养。” 顾明伟照本宣科地读完文件。 看出大家没太懂，解释道“我简单总结一下昂，就是这个公社成立之后呢，咱们个人手里的土地全部充公； 以后大家一块种地，一块分粮。分粮的话除了基础粮，剩下根据每家每天出勤多少，给你计算工分，按工分多少算粮、换钱； 男整劳力记10分工，女整劳力记8分工，少年和老人视劳动能力评定记分等级，分7分、5分、3分三个等级； 比如你在拔麦子时，拔4垄麦子为全劳力，拔3垄麦子为7厘劳力，拔2垄麦子为5厘劳力，拔1垄麦子为3厘劳力，以此类推，作为依据。\" 顾明伟说了一大堆，底下村民听的头昏脑涨，只关注‘土地充公’四个字。 有人不愿意“村长，这土地充公啥意思？那我们以后种的地都不是俺们自己的？！那咋行呢….” “是啊，这辛辛苦苦的干一年，最后白忙活了…” “不行，俺不同意。” 有反对就有赞成。 其中以村里懒汉顾老六最高兴“没听村长说嘛，这是上面的决定，咱们平头百姓 ，人上面说啥咱们就干啥，咋地，你们还想和政府对着干！” “顾老六，谁不知道你们家吃上顿没下顿，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以后你不用干活还能吃饱饭，美死了吧，呸。” “你们冲我使什么劲，有本事你们找政府！一个个给你们能耐的，你们去啊，不怕给你们抓起来就去。” 眼见众人越闹越凶，顾明伟肃着脸呵斥“都给我闭嘴！一个个嘴里没把门，顾老六，你也给我消停点，就怕别人看不出你的心思是吧； 告诉你，咱们村不兴偷奸耍滑那一套，虽说政策在那摆着，但以后大家一起干活还是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你少给老子在这耍心眼； 还有你们也是，顾老六有句话说到点儿上，这是上面的决定； 咱们国家现在有困难，大家一起齐头并进帮国家减轻困难不是应该吗？！好不容易过上太平日子，这点事就过不去？！ 咱们往好处想，谁家没有难没有灾的时候，现在大家都有保障，即使你们工分少，也能有粮分，比起咱们当初提心吊胆的生活，现在日子还有啥不满足！” 村民们想到当年的日子，再想想现在，一个个地都不说话。 等众人消停下来，顾明伟又适当抛出些甜头“公社那边要求咱们大队增设几个岗位分别是村支书、妇女主任、民兵队长、仓库保管员； 这几个岗位呢，以后除了农忙的时候参加劳动。平时不用参加，工分按10分满工分计算； 谁觉得自己合适，到我这报名。给你们一周的时间考虑，一周之后，还是这里，统计人数，大家一起投票。有异议吗？” “村干部啊！？” “太好了，我儿子能不能当？” 有村民在底下喊“村长，有啥要求啊？你看我行吗？” 顾明伟没好气地说“李狗剩，你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你告诉我你要当什么干部？” 村民们围着他起哄“哈哈，李狗剩，你想当什么干部啊？别不是想坐村长的位置吧。” 李狗剩佯装生气地赶人“滚滚滚，我问问还不行。” “安静！” 每次开会，顾明伟都觉得自己嗓子在报废的边缘走一圈，“行了，别闹了，大家都当回事儿昂； 还有，我再强调一遍，竞选的首要条件是要会认字，有瞎捣乱的别怪我安排他去挑大粪。听明白没？” 众村民“听明白啦！” “那就行，好了，下面我说另一件事，明月家里的事情大家知道，现在家里就她和小石头，住得离村里有些远，我们家的人都很担心，和明月也商量好，以后她搬到我那边，正好荒地那有个空地，就定那块，大家有意见吗?” “没有！” “哎呦，以后顾明月不就两个宅基地，真是阔气，都能当地主婆了吧。” 说这话的人比较小声，却足够大家听到。 出乎意料，平时大家怎么打趣都不急眼的顾老六听到这话突然跳起来骂道“谁他妈在那放屁！” 顾老六大名顾明金，在他这一辈行六。 所以大家一般都叫他顾老六。 他顾老六每天最大的梦想就是混吃等死，没几个佩服的人。 可小叔顾国平算一个。 当初他看到小叔和一帮人在一起，习惯性地想上前套近乎占点便宜。 顾小叔却一反常态地对他连打带骂。 他也有点懵，然后就听到顾小叔小声地在他耳边叮嘱他赶紧回村报信。 说这帮人是土匪！ 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连忙装模作样的跑走。 没想到再收到消息就是顾小叔和那群土匪同归于尽。 当初要不是小叔拦着他，他可能早就被土匪灭口。 所以他一直记挂着当年的事。 小叔家惨啊，只剩下明月和小石头，就算他再不着调。 冲着顾小叔，冲着明月叫他六哥，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被别人欺负。 乱嚼舌根的是后嫁到村里的媳妇叫陈招娣。 她听过当年的事情，不觉得多伟大，还觉得这人傻。 她反正不会豁出命救别人。 平时她就看不惯顾明月一个赔钱货被家里人宠着、被村里人护着。 不就是考上大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换她，她也能考上。 现在听到顾明月一个丫头片子竟然要占两块宅基地。 还不是村长给她开的后门占着村里便宜，占村里便宜不就是变相占她便宜吗？！ 这才没忍住阴阳怪气，哪成想惹了众怒。 别看顾国强已过花甲之年，耳不聋眼不花，他自然也听到，扫了眼底下的村民，重重地哼了一声。 就这一声，底下嘈杂的人声瞬间静止。 顾国强沉声说道“咱们村里有些人‘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把‘忘恩负义’玩得可真是溜啊！ 村口的吊桥现在还断着呢，你们要不要去走一下，看看你们几个瘪犊子有没有那个本事炸了它，别不是敌人来了第一个尿裤子吧； 且不说明月压根没准备占两块地方，就是占了又如何，她的名字刻在族谱上，就有这个权利，有什么问题，啊！！！” 族长的厉声质问让几个有心思的人惭愧低头，唯有陈招娣眼里依旧不服不忿…… 顾国强直盯着她男人李大勇训道“你自己媳妇要是管不好就别带出来丢人，若是觉得顾家村装不下你们，就趁早搬走。” 李大勇父母都是老实人，受苦受难半辈子，逃荒到顾家村才安家落户。 在这里能吃饱饭，不会受欺负，他们一家对族长当初的收留非常感激。 要不是当年被陈招娣装出来的假象欺骗。 他们家怎么可能找这么个搅家精，家门不幸啊。 李大勇的父亲更是直接给了李大勇一巴掌“丢人现眼的东西。” 第15章 站到台前讲话 “啊，爹，你干嘛打人？”陈招娣尖利地喊道。 顾老六在一旁添油加醋“切，吵死个人，没打你就偷着乐吧。” 李大勇刚到村里的时候又黑又瘦，穿得也破，没人愿意和他玩。 是原主注意到他总是孤零零一个人，嘱咐村里孩子玩的时候带上他。 这才让他渐渐融入顾家村，自此李大勇跟着大家一起叫原主小姑姑。 李大勇对这个没有血缘的小姑姑很是感激。 尤其是原主偶尔还会教村里人识字，李大勇便是其中之一。 虽然原主是想借机报答大家对她家的帮助。 但不可否认，原主这种做法确实让一些上不起学的孩子受益良多。 也让她在村里更得人心。 李大勇因为识字，在镇上找个临时工的工作。 即使只干几个月，也让他攒下些钱，长了见识。 这时父母把他的婚事也提上日程，媒婆上门介绍，陈李两家便很快定下来。 没想到婚前一切都好。 婚后，陈招娣就暴露本性：刻薄、不讲理、嫉妒成性，一有事就撒泼打滚，惹得李家人很是头疼。 李家都是老实人。 幸而李大勇能压制陈招娣，她才不至于太过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些年陈招娣越发得寸进尺，让李家人厌恶之极。 以往念在夫妻一场，只要陈招娣好好孝敬家中父母。 哪怕她总是把家里东西拾掇到娘家，李大勇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涉及到小姑姑，无关于男女之情。 他只是打心里敬重小姑姑，把她当作人生路上的导师。 所以他更不可能继续容忍。 李大勇抬起头郑重表示“族长，是我的错，您放心，没有下次。” 说完不顾陈招娣的挣扎，拉着她就往村外走。 李家父母包括周围人都听出李大勇的意思，没有劝说，没有制止。 或许在陈招娣表现出对族长不敬的那一刻…… 注定她会被顾家村驱逐。 顾明月只在小说或电视中看过家族威信力是如何震慑人心，还有一些人对于上族谱的执着。 曾经她觉得荒诞，真正见识到一族之长的威严，着实让她大为震撼。 顾明月知道大伯看似为她出气，更多的，其实是想要给她撑腰。 她心中感激，却不想一直这样被保护。 于是她示意大伯自己有话说。 得到大伯默许，顾明月走到台前“耽误大家一会...在座各位有很多是看着我长大，虽然辈分乱不得，可心里，我拿你们是当长辈看； 当然，这里面也有我的晚辈，也有后嫁过来，或者是重新落户在我们村； 今天我之所以站出来，主要是想告诉大家，以后不用再记挂当年的事情，我想我爹一定和我是一个想法； 我爹当年那么做，不是为了让她的女儿，今天在这里向各位挟恩图报，我，顾明月，也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败坏我爹名声的事情； 这些年很感谢大家对我们家的照顾，我，铭记于心。在这里，我给大家鞠一躬。” 说完，顾明月深深地朝台下鞠躬，这一躬，她是代替原主了了她的心愿。 不等众人反应，顾明月直起身“正好今天趁诸位都在这里，我也有个事情宣布：我，决定退学。” 此话一出，包括顾国强在内所有人都面色大变。 顾明月真是觉得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准备先斩后奏。 但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不说都白瞎这氛围。 “大家不用劝我，我知道大家为我惋惜，但对于我而言，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守好家里，守好小石头； 古人常说守孝三年，我倒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离我爹、我娘、我大哥、我二哥近一些，我想陪着他们； 我想让他们看到，他们的女儿、妹妹已经长大，以后可以顶立门户，带着小石头过上好日子。” 说到这的时候，底下泪窝浅的都在抹眼泪。 大嫂和二嫂更是一人抱着一个小家伙哭成泪人。 顾明月情真意切地总结“这些年，我都在上学，人情世故确实欠缺，以后若是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大家都见谅； 还有就是，我之后会搬到大伯家旁边，到时候盖房子搬家的事情提前拜托大家多帮忙，我也好和小石头早点住上新房子，我的话讲完了，谢谢大家。” 顾明月的一番‘慷慨陈词’后劲挺大。 大到各家回去都叮嘱自家人以后看到姑侄俩要客气客气再客气。 大到从回到大伯这边，大嫂二嫂对她更加嘘寒问暖。 大哥二哥满脸惆怅，大伯更是烟不离嘴。 顾国强把顾明月叫到跟前“真想好了？” 顾明月认真地点头“嗯。” “不后悔？” “大伯，我就算是不上大学，照样能过上好日子，你信我不？” 顾明月坚定的神情让顾国强明白他劝再多也是徒劳。 可一想到那是大学…又觉得实在太可惜，最后只剩下叹息。 顾明伟也反应过来“明月，你们学校开学日期不是九月一号吧？” 顾明月装傻“嘿嘿。” “唉，知道你主意正，没想到这么正，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顾明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大哥，你别忘了给我问砖头和窗玻璃的事情。 “好，下午就去给你问。” 顾明月一脸轻松地带着小石头往家走，只留下大伯一家受伤的世界达成。 路上，小石头牵着顾明月的手，边走边问“姑姑，大伯母和二伯母为什么哭？” “可能是想到一些比较难受的事情吧，小石头有觉得想哭的事情吗？” 小石头不再执着刚刚的话题，仔细思考“有，很多，看不到奶奶、找不到姑姑，还有，还有，蛋蛋不见了。” “蛋蛋？蛋蛋是谁？”顾明月想着家里没养什么宠物啊。 “蛋蛋就是蛋蛋啊，它陪我玩，还给我送吃的，可是，可是，小石头好久没见到蛋蛋。” 小家伙自己也说不明白，顾明月换个思路问他“你和蛋蛋是怎么认识的？” 顾明月还以为是村里哪个小朋友，只听小石头解释“它喜欢吃蛋蛋，一开始，它不听话，偷吃鸡蛋，后来，奶奶，打，然后，然后就听话，陪我玩，奶奶也给它吃。” 顾明月：还是没听明白… “那蛋蛋是谁家孩子啊？” 小石头无奈地抬头看了一眼顾明月，小大人般地叹了口气。 把顾明月都整愣了，她没看错的话，刚刚小家伙眼神里透露出的是‘可怜’又或者‘同情’？？？ 小石头觉得姑姑好笨啊，蛋蛋就是蛋蛋，怎么能变成人呢？！ 唉，果然，奶奶说的对，他是男子汉，必须要保护好姑姑。 姑姑那么好，虽然不太聪明... 想到这，小石头站住身体，郑重其事地对顾明月表示“姑姑，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 被一个三头身的小娃娃信誓旦旦地承诺，顾明月忍俊不禁。 算了，不纠结，小孩子想法本就天马行空。 她稀罕地抱起小石头“嗯，那姑姑以后就拜托你喽。” 小石头拍拍胸脯“姑姑，放心。” “小石头，咱们现在想想中午吃点什么吧。” 一大一小说说笑笑地往家走，让追上来想再劝劝的顾明伟止住脚步。 他们可以照顾小石头，但说实话，就连他自己儿子也没有像明月那么精心照顾过。 或许明月的选择会有遗憾，却是她自己最想要的。 他们终究无法替明月做决定，说多了反倒徒增烦恼。 回到家，顾国强看到大儿子这么快回来，疑惑地问“没追上？” “追上了，姑侄俩正亲香呢，我就没上去扫兴。爹，算了，明月估计早就决定，不然不会故意说迟开学日期； 孩子这是想家，不愿意走，咱们也别多事，正好以后明月留在村里，我们也能照顾。” 顾国强抽了口烟“那可是大学啊，祖祖辈辈就出了这么一个女大学生，多光宗耀祖的事。” “哎呦，爹啊，咱们现在还反对封建迷信呢，你也别总提以前，至少明月考上过，上不上无所谓，孩子这些年确实不容易，现在自己有想做的事，咱们别拦着。” 老爷子听完没再说话，顾明伟便知道他爹听进去了。 给二弟使个眼神，顾明忠让光欣去陪爷爷玩。 小姑娘反应也快，顶着个豁牙就挤到爷爷身上。 顾国强被分散注意力，爷孙俩不一会儿便玩到一起，大家这才放松下来。 这时顾国强突然来了一句“老大，你收拾收拾早点去镇上吧。” 顾明伟：得，他就是跑腿的命。 第16章 韭菜鸡蛋饺子 折腾一早上，吃的早饭也快要消化完了。 顾明月给自己和小石头一人倒了一杯牛奶、扒个煮鸡蛋。 其实原主和小石头在当下这个时代养得算是比较精细。 只是物资紧缺，吃饱都勉勉强强，营养更别想。 这年月，鸡蛋就是最好的营养品，却不能天天吃，家家户户要攒着。 农民卖鸡蛋的经济收入可是家庭收入主要来源之一。 仅次于集体分配的劳动所得。 别小看这点钱，它可以解决一个家庭日常生活中很大一笔开支。 能买油、盐、酱、醋，家里要是有孩子上学…… 这点钱还能给孩子换纸笔等学习用品。 所以才有‘鸡屁股里开银行’的说法。 顾明月本身不是会亏嘴的人，可能因为早年被苛待，让她对吃这方面很执着。 上辈子去南方打工，刚开始上流水线，业务不熟练，赚的少。 按理说，厂子供吃供住，扣掉保险到手五千多也够花。 她不买化妆品和衣服，正常应该还剩不少。 没有！ 除去每个月留出一千不动之外，她一分不剩都花在吃上面。 每次放假，还会跑到大众美食点评高的店铺去品尝，惬意至极。 如今转换时空，这份执念依旧没变。 哪怕条件有限，她也顿顿不落，并保证每日三餐营养均衡。 当然，也是想给小石头补一补。 顾明月自己倒没事，她有预感，空间只要吸收玉石，能量就会反馈一部分给她。 不确定最后是否升级成‘内功’之类，健康毋庸置疑。 要知道原主当时是猝死之类的病症，可从醒来浑身无力、四肢酸痛…… 到现在能和一个成年人对抗，一点后遗症没有就足见分晓。 小石头不同，本身早产，这些年又喝了很多中药。 即使那些药是按照孩童剂量开，是药三分毒。 他的身体现在看起来还不到五岁，有点瘦弱。 顾明月从决定好好照顾小石头那一刻，就有意无意地给他进补。 别的不懂，鸡蛋牛奶必须每天都要有，“小石头，来，今天牛奶还没喝呢。” 小家伙瞪大眼睛“姑姑，又有白白的好喝的呀？” “嗯，小石头不是说要保护姑姑吗？喝了这个就能快快长大，还能变得高高的，壮壮的。” “像关大爷那样吗？” 小石头嘴里的关大爷是山上猎户。 当年人口普查时，查到山里还住个人。 听说是当年打仗的时候逃到山里，受了伤，什么都忘了。 潜意识里一直提醒自己别出去，估计是害怕外面打仗。 所以这么多年从没出过山。 工作人员出现，他还以为是来抓他，好一番解释才知道外面已经和平解放。 最后根据他身上携带的户籍证明，知道他叫关有良，家中就他自己。 族长便出面同意他落户到村里，大家都习惯称他关猎户。 关有良很高很壮，像铁塔一般，据他自己说可能是因为在山里打猎吃肉的缘故。 他不怎么爱拾掇自己，瞧着有些老成。 村里的孩子们有些怕他，见面都喊他关大爷，其实他还不到四十。 说起来，原主还欠这位关大叔一个人情。 当初原主娘病倒，需要进补，原主就想到上山挖人参。 但她没什么经验，不仅迷路还掉到陷阱里面。 幸好遇到上山打猎的关大叔，这才得救。 事后，关大叔还让大伯转交给原主一棵二十年野山参。 原主后来送钱过去，他也只象征性地要了10块钱。 原主一直想好好报答人家，后来赶上小侄子被送回来，又加上住校…… 这件事便一直拖延至今。 顾明月觉得这个关系有空还是要维系起来。 顺便问问关大叔手里还有没有野山参，这可是好东西。 家里后院自留地还有韭菜，中午她想吃饺子。 于是带着小石头一边玩一边摘韭菜，洗干净晾干。 打四个鸡蛋，准备烧火炒鸡蛋。小石头这时在旁边跃跃欲试。 她也没打消他的积极性，小心地看顾着。 没想到，小家伙还挺熟练，不过顾明月依然提醒他“小石头，你答应姑姑，若是姑姑不在身边，你不可以自己烧火，给别人烧火也不行。” 小石头有些不情愿“我想帮姑姑。” 顾明月擦了擦他的花猫脸“姑姑知道，但小石头担心姑姑，姑姑也担心小石头，要是你受伤，姑姑也会心疼，就像这样….” 顾明月故作捧心状假哭。 小石头信以为真，连忙凑到她身边“姑姑，姑姑，你别哭，我知道错了。“ 顾明月一秒变脸，收。 她伸出小拇指“那小石头跟姑姑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注意到他还有些低落，顾明月安慰他“小石头多多吃饭，就能快快长大，这样就可以帮姑姑啦。” “嗯，小石头一定乖乖吃饭。” 顾明月炒完鸡蛋，假装从碗柜，实则从空间偷渡一些白面出来。 和好面醒面间隙，她手脚利落的开始剁菜和馅。 韭菜鸡蛋馅很好整，只需要盐就能让整个馅料鲜活起来。 而且现在的韭菜和后世的科技狠活不同—— 纯天然、无添加！ 尝了一口，嗯，美极了！ 顾明月特意多包一些，一部分放在空间，一部分现煮现吃。 真真儿的鲜掉眉毛喽！ 吃完饭，给小石头哄睡着，把他轻轻抱起放到原主娘那屋。 她回到房间准备收拾收拾原主东西。 原主屋里最醒目的就是放在炕柜上那一摞摞书。 原主每个年级的书都留着，包括小学、初中、高中。 还有些课外读物、杂志小说。 书本保持得干净整洁，一看就是爱书之人。 顾明月把几本杂志收进空间，剩下的打包好，准备到时候送给村里人。 看到那本笔记，怕自己忘了，也单独收到空间。 过几天返校办手续顺道还给人家。 再就是原主的衣服。 原主娘担心女儿出门在外穿的不好被人笑话，家里攒点布票几乎都会留给原主做衣服。 原主衣服不少，而且鲜有补丁。 不怪陈招娣嫉妒原主。 要知道这年月，很多人衣服都满是补丁，更有甚者，家里好几口人就一件衣服、一条裤子。 等到要出门，家里剩下的人都光溜溜地躺在被窝里，一家轮换着穿出门。 家里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原主娘手工缝制，原主跟着学过点。 只是没有原主娘手艺那么好。 顾明月小时候在农村，所有东西都是自己张罗。 包括缝衣服，水平和原主半斤八两。 不过她会踩缝纫机，当年她在纺织厂上过班。 想了想，把购物清单上又加一台缝纫机。 倒不是有什么洁癖，不能穿别人衣服。 印象里，原主一家都很爱干净，这也是她最庆幸的一点。 要是自己一穿越，身上有跳蚤，想想就头皮发麻。 之所以想买一台缝纫机是想着以后家里做手工活方便些。 其次才是她想做适合自己的衣服。 原主衣服大部分主打秀气小碎花或靓丽大红格，都是时下流行款式。 但她还是偏爱素净一点的款式。 而且她准备把原主衣服找机会埋到山上，和原主家人一起合葬。 也算是立个衣冠冢，让他们一家团圆。 希望下辈子，他们一家人还在一起。 都说‘破家值万贯’！ 一下午顾明月都在收拾，还是没有收拾完。 有一种忙了一下午，啥也没忙出来的感觉，唉，累觉不爱！ 第17章 怼顾明德夫妻 担心小石头白天睡得太多晚上睡不着。 顾明月把衣服书本简单归整到一起，就去隔壁把小石头叫醒。 小家伙醒来看到姑姑在身边也没有闹。 小小的一团乖乖坐在那别提多稀罕人，顾明月也不例外。 她心想，难道每个女人潜意识里都藏着一个萌物控？！ 刚给小石头穿完衣服，门口传来清脆的喊声。 顾明月走出房间一看，原来是顾光欣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欣欣来找小石头玩吗？” 小姑娘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找小石头，爷爷找姑姑。” 以为是顾明伟从镇上带回什么消息，顾明月没耽搁，一手牵一个就往大哥家去。 到了门口，听到里面传出说话声，“欣欣，家里来客人了吗？” 顾光欣皱了皱眉头，很少见地表现出不喜“小叔小婶还有讨厌鬼。” 讨厌鬼？ 顾明月疑惑，走进去一看，明白了！ 原来是三哥顾明德夫妻和他们的女儿顾光美，嗯，讨厌鬼是谁一目了然。 只见夫妻俩身边坐着个撅嘴小姑娘。 脸上的嫌弃与不耐烦让本应该古灵精怪的年纪反而显得刁蛮。 小姑娘就是顾光美，今年八岁，要知道三嫂鲁燕今年已经43岁。 当年大家都以为她够呛能怀上，三哥顾明德心里有没有意见不知道。 他住在老丈人家，吃的喝的包括工作都是老丈人家安排。 有意见估计也不敢表现出来。 反正对外，顾明德都是一副有妻万事足的样子。 三嫂鲁燕性子尖酸刻薄，但她怎么说呢，用现代话说就是恋爱脑。 很听顾明德的话，哪怕大夫都说她的身体不适宜怀孕。 也没有打消她一定要给自家男人生个孩子的念头。 最后硬是在34岁的高龄怀上，生产时差点没下手术台。 虽然有些遗憾是个女儿，但三嫂一家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惯得没边。 也让小姑娘脾气越来越大。 这不，看到顾光欣进屋不理她，就开始大声哭闹“妈妈，妈妈，我不喜欢这里，我要回姥姥家。” 老爷子即使再喜欢儿孙满堂，也分人。 尤其看到孩子不分场合哭闹，越发觉得这孙女少教。 他生气地拿烟袋锅敲了敲桌子“老三，你媳妇和孩子要是不喜欢老家，以后少带她们回来，省得看着心烦。” 顾明德还没等说话，鲁燕却不干了“爸，你怎么这么说，孩子小，不懂事，您不帮忙也别添乱啊？” “放肆！”顾国强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这下不仅把鲁燕吓得缩起脖子，顾光美也害怕地不敢再闹。 顾明德赶紧认错“爸，您消消气，回去我就说他们，我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咱们一家人好好说说话。” 说着好像才注意到顾明月，“哎呀，明月过来了； 我今天特地请假回来就是看明月，来，明月，这是你三嫂给你买的绿豆糕。” 将绿豆糕递到顾明月手上，他继续说“你三嫂这人就是脾气不好，没什么坏心眼，这几天总担心你出什么事，都没睡好觉； 这不，紧赶慢赶地回来，现在看你气色恢复得不错，我们也就放心啦。” 顾明德假模假样地一番话果然让大伯神色缓和不少。 顾明月看了一眼手里的绿豆糕，挑了挑眉，没言语。 鲁燕这时候又嘚瑟起来，以为顾明月不说话是嫌弃东西少，撇了撇嘴。 她就烦这帮乡下穷亲戚，要不是她爸让她收敛。 别惹得男人不高兴，和她离心。 她才不愿意带女儿回这破地方。 “明月啊，三嫂家没什么能拿出手，特意起大早去供销社给你买的绿豆糕，你好好补补，平时也不一定能吃着。” 顾明月点点头“嗯，三嫂说的真对，这绿豆糕我还真没吃过，不过我娘当初带着小石头去镇上没少给三嫂带吧，三嫂这是没吃完又给带回来？ 那我真要感谢三嫂，当初我娘每次进城都要特地起早做绿豆糕，就是担心三嫂觉得我们上门打秋风； 才耗时耗料地做好给你送去，我那时住校，也吃不着，托三嫂的福，让我又吃到我娘亲手做的糕点，我真是太高兴了。” 此话一出，大伯刚缓和的神色骤然紧绷。 顾明德真不知道，他平时不管家里这些琐事。 出门特意交待妻子要带点东西，没想到她能办出这事。 鲁燕也是面色一变，她自己家里的东西可不舍得送给这帮子乡下人。 就想着拿乡下人送的东西再还回去。 她不会承认自己抱着作贱人的心思。 只觉得这臭丫头真是狗鼻子，换了包装还能闻出来。 不过她也不会承认“哎呦，真是没处讲理啦，我这做嫂子的特意起大早去供销社给人买东西，凭白被人冤枉； 顾明德，你就这么看着你们家里人欺负我啊？？哎呦...这日子没法过了。” 顾明德反应过来，立马不赞同地看向顾明月“小妹，我知道你因为家里最近出事心情不好，可也不能胡乱冤枉人； 都是自家人，三哥这次不和你计较，只是以后在外面可别这样了昂。” 顾明月：嚯！好大一股‘爹’味。 顾明德今年40岁，因为一直在城里，看起来倒是比大哥二哥年轻不少。 加上还戴了副眼镜，略发衬得道貌岸然。 顾明月没搭理他，拿出一块递给小石头“你尝尝和奶奶做的哪个好？” 小石头不明所以地接过，先是掰了一小块递给一旁的顾光欣。 又掰了一块，看向顾光美，顾光美‘哼’地一声扭头不看他。 他也没纠结，直接放到嘴里。 刚吃了一口就兴奋地说“姑姑，和奶奶做的一个味道，好吃，你快尝尝。” 顾明月似笑非笑地看向顾明德“三哥，你知道三嫂在哪买的，这口味和我娘做的真是一、模、一、样； 不光我能闻出来，连小石头都能吃出来，这手艺也不知道是学我娘还是我娘学人家，你说巧不巧啊。” 顾明德夫妻俩打着哈哈，说小孩子不懂事吗? 他们要真说出来，才是把脸皮彻底扔到地上。 顾明德脸皮也是够厚，含糊表示“这个等下次去供销社，我去问问； 对了，明月，听大哥说你要盖房子？怎么想起这茬？” 顾明德的话引起顾明月的警惕！ 若是她没有发现那个木匣子，或许她会以为现在只是闲话家常。 可是顾明德闪烁不定的眼神却让她瞬间心中一紧。 难道他知道那匣子？ 不确定顾明德到底了解多少，她言简意赅地说“那边离村里远。” “那也不影响啥啊。” 说完可能意识到自己话中有误，连忙解释“我就是担心你手里钱不够，我记得小叔建那房子时用的都是好料子，有点白瞎了。” “不白瞎，大哥没跟你说嘛，我准备把那房子扒了，料子直接搬到新房这边重复利用，一点都不会浪费。” 顾明月的话让顾明德心下紧张。 这要是扒房子发现那东西怎么办？还是已经发现？ 顾明德心生怀疑，试探道“扒房子？那可是大工程，家里的东西可得好好归置，别落下啥。” 顾明月这下肯定顾明德绝对知道木匣子。 她暗自打量大伯他们，表情没有异样，看来只有顾明德知道。 他反复追问的语气让顾明月放下心来。 顾明德知道的未必有她多，不然不会掖着藏着问来问去。 越遮遮掩掩越证明他心虚，越心虚越证明那木匣子和他无关。 既然无关，又在这试探，哼，占便宜没够。 “三哥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村里人说好，到时候请他们帮我搬； 过几天我要带小石头去市里复查，正好这期间搬家盖房都不耽误。怎么，三哥是准备回来帮我？” 顾明月的话让顾明德心下稍安。 若是真的找到那东西，明月不会这么淡定地让村里人帮忙。 以己度人，换成是他，藏着都来不及呢！ 但是，扒房子？ 那发现也是早晚的事，看来得尽快想办法。 第18章 顾老二雄起 顾明德假装无奈“三哥也想帮你，就是单位忙不开，不然高低得帮你忙活； 不过你放心，砖头和窗玻璃三哥帮你留意，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顾明月看向大哥，顾明伟会意，解释道“问了一圈，砖厂那边都说定出去没有剩余； 玻璃厂倒是有，但是不卖给个人。正好路过老三那，我就提了一嘴； 他一听你要盖房子就有点着急，赶紧请假回来。” 顾明伟身为家里老大，骨子里是期待家和万事兴。 他特意解释一下，本意是想告诉明月‘你三哥心里很关心你’。 顾明月却觉得讽刺。 敢情顾明德是听说盖房子才着急请假回来？！ 哼，关心？ 确实关心，不过绝对不是关心她。 顾明月表情夸张“三哥一路很辛苦吧，我娘走了，三哥都没能赶回来； 听说我要盖房子反倒这么着急，我还以为三哥是担心我占你们那屋呢。 哎呀，不是，你看我这说的什么话，三哥别在意，我一贯死读书，说话总是前言不搭后语，您别见怪； 我真的只是想对三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三哥一定会理解吧。” 顾明月绿茶般的一番表演成功让在座众人沉下脸。 顾明德同样如此，他急忙想解释自己不是…… 顾明月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提出告辞“大伯，快到下晌，没什么事儿，我就不多待了。回去还要给小石头做饭。” 顾国强现在确实没脸面对明月。 本来以为老三回来是真心实意担心明月，这才把明月喊过来。 想着让两人多接触，以后明月去镇上时，老三也能照应些。 哪里想到老三把心眼都用在自家人身上。 他这张老脸都要丢光了，也没好意思挽留“没啥事，回吧，路上慢点昂。” “好嘞！” 顾明月走后，顾国强冷着脸说道“老三，没事早点回去吧，以后没啥事不用回来，明月的事情有我和你大哥他们忙活，不用你操心； 还有，家里房子分家时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没有你的份。既然当初你做出选择，现在就别后悔，也别总看着碗里想着锅里； 对了，以后你要是回来就住偏房那边，光盛也大了，你那间屋子我准备腾出来给你侄子，你有意见吗？” 顾明德听到这话面露不甘。 又想到当初的分家协议，他知道自己没理由反驳。 他想解释刚刚明月说的话，可若是解释便更说不清。 难道让他说出自己想吃绝户的心思？ 还不如就让他们这么以为！ 等着吧！ 等他得到那东西，这家他连回都不带回，要不也早就待够了。 顾国强眼见老三脸上狰狞之色一闪而过。 即使他极力掩饰，也逃不过一直紧盯着他的老父亲。 此刻顾国强终于清醒，自己这个儿子看来是彻底废了。 思及此，他面露疲态。 不等顾明德回答，直接撵人“行了，没事就走吧。” 鲁燕哪里受过这气。 直接抱起怀里的女儿站起身“哼，走就走，当谁稀罕这破地方。” 一边说着一边拽着顾明德一起往外走“明德，走，咱们回镇上，以后这破地儿谁爱来谁来。” 说完还朝地上呸了一下。 就这一下让失望的顾国强瞬间火起。 拿起桌上茶杯狠摔到地上“滚，以后顾家没你这个儿媳妇，顾明德，带着她赶紧给我滚！” “爹，爹，您消消气。” 看到老爷子气得上气不接下气，顾明伟赶紧上前扶着老爷子后背给他顺气。 转过头，他寒着脸“老三，赶紧把她带走，别在这气咱爹。” 刘彩霞早就看鲁燕不顺眼。 今天的桩桩件件连带着对老三也很是不喜。 她拿起门旁的扫帚“哎呀，这一天天净看些碍眼东西，家里都给整的埋里埋汰，老二家的，你赶紧过来帮我一起扫扫。” 说完故意把灰扫向那一家三口。 鲁燕捂着嘴跺脚“大嫂，你能不能看着点啊，整得我一身土，我这一身可是新做的，整脏了你可赔不起。” 刘彩霞正愁找不到机会骂，眼下鲁燕自己送上门，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她叉起腰，扬起手中的扫帚指着她“我呸，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你别来呀； 当我眼瞎啊，每次来，横挑鼻子竖挑眼。在家里大吃大喝怎么不见你嫌弃，我们给你送的粮食你倒是别收啊； 合着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呸，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鲁燕气急“你骂谁白眼狼？” 刘彩霞梗着脖子“谁应我就骂谁。” “你……”鲁燕激动地想要冲上前。 身子刚动就被顾明德抓住“够了！” 鲁燕此时脸上还带着怒色，偏偏听到顾明德声音之后，立马就安分下来。 刘彩霞撇撇嘴“呦，老三，原来你能管住自己婆娘啊； 我还真以为你在家没地位，现在看来，真是不见得到底谁听谁的。” 刘彩霞这会明白过味。 感情老三一直跟他们玩红脸白脸。 坏人都让自己媳妇出面，他在后面充好人、捡现成！ 呸，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仅她看明白，其他人此刻也都明白。 一时间众人有些沉默。 顾明德心知今天无论如何都待不下去。 但现在还不到闹崩的时候，东西还没有找到，等找到东西…. 哼，今天受的辱他绝对会还回去。 一帮泥腿子，他会让他们一辈子烂在土里。 压下心中的愤愤不平，顾明德依然强行挽尊“爹，我知道错了，不管您信不信，我没想那些有的没的，真的只是因为担心明月才赶回来； 我看明月估计是最近家里变故太多，性子都尖锐了些，我这当三哥的也不好和她计较； 我知道我现在说再多也没用，您老在气头上肯定什么都听不进去，那我和鲁燕今天就先回去，以后找时间再回来看您，您老保重身体。” 顾明德虽然极力掩饰，旁人又怎会看不出他眼中隐隐流露出的愤愤不平。 更加确认以往他们真是看走眼了。 顾明忠估计是家里最先了解顾明德本性的人。 大哥是长子，即使他爹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 有些时候，无意中确实会不自觉地倾向长子。 不过对他，爹和大哥也没有像别人家那样，对夹在中间的老二多忽视。 可能就是因为如此，和他仅仅相差一岁的老三才会格外斤斤计较。 或许在他看来，家中资源就这么多，大哥他抢不过，也不敢抢。 但对于他这个二哥，他算计得毫无压力。 小时候会因为一口吃的、一个玩具。 长大之后就更多了，要不是大哥护着，他爹也没那么糊涂，指不定被老三陷害成什么样。 记得有一次过年，他爹许诺，奖励给期末考试成绩好的人一双新鞋。 那一年，他得了三好学生奖状。 老三竟然嫉妒地把他的奖状撕掉！ 就连他爹给他买的鞋也被他扔到灶坑里烧了。 即使最后他爹狠狠地打了老三一顿，顾明忠也彻底看清顾明德。 听他这时候还攀咬明月。 一向沉默寡言的顾老二难得开口反驳“老三，这事本就是你的不对，小婶当初对你、对你们一家可没得说； 不说小时候怎么照顾你，就说你们一家三口的衣服，没少让小婶帮忙吧。你姑娘现在身上穿的，据我所知，也是小婶点灯拔蜡、一针一线绣的； 好，这个不提，就算不冲小婶，你小时候生病，家里那时候没钱，还是小叔拿的钱，大冬天背着你去医院； 那次小叔的脚都冻坏了，养了好久才养好。哪怕冲小叔，你也不应该连小婶的葬礼都不回来，你要是请不了假咱们也理解； 可我看你轻而易举地就能带着媳妇孩子回来，不像是请不了假，是不想请吧。你说让爹别多想，换成是你，你自己觉得别人会不会多想？” 顾老二说完抱着小光欣就去他爹身旁坐着。 恢复以往罕言寡语的形象，好像刚刚‘侃侃而谈’的人不是他。 李秀禾一直都知道自家男人只是看着好脾气。 实际上家里最护犊子的就是他！ 她悄悄地坐到他身边握住他手，顾光欣发现之后觉得有趣也开心加入。 这边一家三口在那其乐融融，剩下的人也都各忙各的…… 没人搭理，顾明德气得甩开鲁燕的手大步朝门外走去。 鲁燕赶紧抱着孩子狼狈地跟上。 不说顾明德一家三口灰头土脸地被赶走。 顾明月抱着小石头回到家里便将他们抛在脑后。 想也想不明白，与其被未知困扰，倒不如珍惜当下。 左不过就是算计与被算计。 她怎么也是经历过后世信息大爆炸洗礼过的女人。 也是痴迷过钮祜禄的真爱粉。顾明月觉得都是洒洒水啦。 以后她就是钮祜禄·明月！ 第19章 梦里的剧情 顾明月想到空间里面还有一堆猪板油。 是当初买猪肉特意让其留出来。 她偶尔想吃的时候就熬点。 但因为这个比较耗时，每次她一般整的比较少。 这个年代，猪板油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若是以后她住到村中心，吃肉一定不方便，更别说熬猪油。 倒不如趁这两天有时间，把猪板油都熬出来。 反正周围没啥人，飘肉香也不怕被人闻到。 她还可以趁这几天有空，顺便多做些肉菜放空间里。 以后想吃的时候直接拿出来，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决定了，就这么办。 今天就先熬猪油！ 在这之前，顾明月先把小石头打发到后院摘葱。 虽说孩子小不记事，她也不想挑战他的记忆力。 面粉可以糊弄是家里原先存的，肉可糊弄不了。 现在买肉需要肉票，城里人一个月也就一斤肉票，农村人想吃肉就更加困难。 原主记忆里，家里哪怕条件不差，吃肉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小石头两只小手把着小葱兴高采烈地跑回来递给顾明月。 看到白花花的猪板油，眼睛瞪得溜圆。 他见过奶奶熬这个，还知道这个熬完之后不仅能出油，还有油滋啦。 想到油滋啦的味道，他咽了咽唾沫“姑姑，姑姑，你什么时候买的呀？” 顾明月‘嘘’一声“这是姑姑特意找人买完偷偷送过来的，小石头出去可不能乱说昂； 不然让人知道，就会把咱们的肉给抢走，你和姑姑可就吃不到了。” 小石头立马捂住自己的嘴猛烈摇头“不说。” 姑侄俩守在方寸大的厨房里面，眼睛都要掉到锅里。 该说不说，熬板油是真香啊！ 不知道是原主好久没吃肉还是顾明月自己馋的缘故。 她已经吞了好几次口水！ 尤其是想到一会儿就能吃到美味的油滋啦…… 据说沾着糖吃，老好吃了，吸溜。 终于等到锅里板油熬成金褐色，顾明月把猪油一勺一勺盛到陶瓷罐里。 静待它变成奶白色，到时候炒菜做饭都可以用。 现代人讲究养生，对于猪油的评价褒贬不一。 要她说就是没饿着，饿着了吃什么都香。 不过后世经济水平发达，人们的追求到底不同。 这个年代的人要求的温饱，和后世所求的温饱也不可同日而语。 或许这就是时代的差异。 原主一米六五，体重只有九十斤，有些偏瘦，也有好处…… 比如，顾明月就从来没有考虑过吃多会胖的问题。 想吃啥吃啥，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主打就是随心所欲的吃，自由自在的过。 “小石头，快，快，你像姑姑这样，把这个油滋啦沾着白糖吃。” 小家伙有样学样，姑侄俩如出一辙地‘哇’一声，仿佛打开新天地。 小石头惊叹“姑姑，太好吃了。” “好吃吧，那小石头再吃几块，剩下的姑姑收起来，下次想吃的时候跟姑姑说。” 锅里还剩点底油，顾明月没有盛，而是又往里倒了点大豆油兑一起。 准备借着这个油炒个肉酱，晚上吃炸酱面。 往锅里下葱姜末，爆出香味之后，把肉末倒里面。 等到肉末变色，再把剩下的葱末全部倒进去。 注意到肉末里面的油被煸炒出来，顾明月往里下大酱。 这大酱是原主娘自己做的，味道是独有的东北大酱香气，格外香。 等到肉酱的油都熬出来时，就可以出锅。 就着锅下了点面条，过两遍凉水直接装碗。 浇一勺肉酱上去，再切点黄瓜丝当配菜。 果然，夏天和炸酱面更配！ 顾明月感觉这一天天过的真是快。 好像除了收拾家就是做饭、吃饭、睡觉。 她也没觉得无聊，反而觉得挺幸福。 都说平平淡淡才是真，这样安静的生活，她已经许久没有享受过。 如今哪怕每天都是一些琐事，她也乐在其中。 晚上姑侄俩躺在炕上闲聊“姑姑，三伯母是不是不喜欢我？” 顾明月疑惑“嗯？小石头为什么这么说？” 小石头对对手指小声念叨“今天在伯爷爷那，三伯母瞪了我好几眼。” 难怪今天在大伯那，小石头一直贴着她。 顾明月对鲁燕真是厌恶，她安慰道“小石头有不喜欢的东西吗？” 小石头被姑姑的话带着思路走，他仔细想了想“不喜欢胡萝卜。” 顾明月慢慢地和小石头解释“那姑姑就拿胡萝卜给小石头举例，你看，有的人喜欢吃胡萝卜，比如姑姑。有人却不喜欢吃，比如小石头； 同样的道理，你伯爷爷他们都喜欢小石头，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喜欢你，只是个人喜好问题； 所以小石头，姑姑要提问你，你觉得你不喜欢吃胡萝卜是自己的问题还是胡萝卜的问题呢？” 小家伙想了想回答“是小石头的问题，小石头不喜欢胡萝卜的味道。” 顾明月表扬他“小石头可真聪明，对，就是这个思路，那你现在再思考，三伯母不喜欢小石头是你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 被夸奖的小石头立马回答“是三伯母的问题。” 顾明月再次开启夸夸模式“小石头可真棒，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所以小石头，以后咱们遇到喜欢你的人，你就喜欢他； 遇到不喜欢的人，他不搭理你，你也不用搭理他。可若是欺负你，你要第一时间告诉姑姑； 比如像今天三伯母瞪你，你及时告诉姑姑，姑姑要表扬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小石头说完蹭到顾明月怀里亲切地说道“姑姑，小石头最喜欢你了。” 顾明月温柔地拥着他“嗯，姑姑也最喜欢小石头。睡吧，姑姑陪着你。” 本以为会一夜好梦，没想到却再次陷入梦魇中。 梦里，顾明月竟然看到原主死后的剧情。 原主大伯一家将小石头接回家，小石头还小。 即使大人们都告诉他以后就住在伯爷爷这里。 他还是坚定地认为自己必须回家。 他觉得只要守好家，总有一天，奶奶和姑姑都会回来。 所以他白天在原主大伯那里会很乖。 到了晚上，无论一家人如何劝阻，他就是要回家。 最后大家只能暂时妥协，想着先陪他回去住一阵，再慢慢习惯。 顾明德确实知道木匣子，他是在一次去找原主爹的时候无意中看到。 只记得满眼的金光，怕被发现，他连忙跑掉。 心里却一直惦记那装满金灿灿的匣子。 若是原主爹不出事，或许顾明德不敢打什么歪主意。 眼瞅着小叔家一个又一个出事之后，他的心思慢慢活动起来。 等到只剩下小石头，他更觉得老天助他。 他知道自己不能贸然出面，先不说村里人都认识他。 就说他爹那关就一定过不了。 若是他爹知道小叔家还藏着这么值钱的宝贝。 第一时间想的绝对是留给小石头。 小石头就是个傻子，就算他得到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傻一辈子。 倒不如放他手里，实现利益最大化。 顾明德也不确定小叔把那宝贝藏在哪里。 但他能确定宝贝一定还在小叔家。 因为在他那次无意中看到之后没多久，小叔就出事了。 而那几天，他一直在小叔家附近徘徊。 自然知道小叔没去过别的地方。所以一定藏在房子某一处。 即使这样，也是大海捞针。 这时，顾明德想到一条毒计，一条可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毒计。 他对外特意泄露说房子下面藏有黄金。 相信到时候一定会有人按耐不住去挖。 而他则安排好人蹲守，只要有人发现，他就可以黑吃黑。 至于蹲守的人，那要看他有没有命享。 顾明月即使知道自己在做梦，也顿觉遍体生寒。 并且，深刻地领教到顾明德的狠毒。 顾明德从来不去想，他这么做，若是小偷小摸还好，若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小石头还有陪着小石头的人会遭遇什么。 不，或许他不是不想，而是不在乎。 很快，出事了。 那天是顾明忠陪夜，睡到下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异响。 于是警觉地拿着棍子出去查看。 只是，他面对的是三个杀人越货的通缉犯。 顾明忠被他们杀害，想着一不做二不休…… 还在睡梦中的小石头也被他们灭口。 梦里，三个人最后都被抓木仓毙，可留下的伤痛永远无法愈合。 公安经过调查，锁定散布黄金传闻的源头就是顾明德。 那个年代，对于顾明德这种行为还没有具体量刑标准。 但这个事情影响极其恶劣，加上乱世重刑。 最后一致决定将顾明德下放大西北改造二十年。 顾国强直接将顾明德除族。 李秀禾则是疯了一般，每天跑到镇上鲁燕家里去闹。 最后失手杀了鲁燕，被抓入狱。 大伯抑郁成疾，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大哥引咎辞职，家里每个人都沉浸在悲痛中，好好的一个家彻底散了。 等到十年革命结束，顾明德才回到青山镇。 得知妻子离世，其实他毫不在意。 但因为厂里当年就已经把他开除，老家又将他除族，他无地可去。 于是，他故作痛彻心扉，向鲁家父母磕头认错。 鲁家父母想到孙女，又想到他们自己也需要人给他们养老。 顺势也就原谅了他。 顾明德这时候提出南下，鲁家父母竟然还愿意拿出积蓄支持他。 没想到真被他闯出名堂，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因此结识了女主。 他的女儿确实叫鲁广美，后来成为女主的闺蜜。 因为觊觎男主，陷害女主，最后被男主收拾，这才下线。 而顾明德的生意也从此一落千丈。 梦里剧情到这又切换到女主这里。 当初女主下乡期间，女主耀眼的光环就让她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木匣子。 并占为己有。 后来她买房置地、下海经商，那些金条成为她的启动资金。 改革开放之后，男主提出给女主补办一场婚礼。 女主当时佩戴的首饰，就是木匣子里面的那套帝王绿。 也因此让她在婆家面前赚足面子。 次日醒来，顾明月想着梦里的剧情，心中有句mmp不知该讲不该讲！！ 第20章 思考未来 顾明月不知是否因为碰到顾明德，才触发剧情，让她在梦里开启上帝视角。 一想到剧情，顾明月又抑制不住地在心里问候作者。 工具人送房送钱送命还不够？ 只因为女配剧情所需，工具人一家连带着亲戚也要跟着一起受累？ 也是没谁了！ 顾明月只觉得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不过，往好了想。 之前她还担心回忆不上相关剧情，如今算弥补上这一bug。 哪怕只是一小段，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算了，反正现在是她占得先机，她会亲自撕了这操蛋的剧情， 别管是工具人还是女配，又或是别的。 她都会亲手斩断所有可能，让剧情见鬼去！ 昨天她扯掉了顾明德脸皮，按照那人气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本来在察觉顾明德得知木匣子时，她心中只打算设法打消其念头，并洗清自己嫌疑。 现在...顾明月冷了神色，她万不能放任身边埋伏这么条毒蛇。 顾明月用意识在空间里面搜索一圈。 终于在【其他区域】找到自己想要找的——沙金。 这是当初在义乌批货时被老板娘推荐上的货。 那时候很流行，毕竟这东西和黄金没差，款式新颖，质地坚硬。 既便宜，不用担心丢了心疼。 又能伪装黄金戴出去摆阔，很受追捧。 只是，流行一小段时间之后就反应平平，她也没再上货。 剩下的存货一直收在空间，现在倒是派上用场。 梦里原主死之后，顾明德隔一段时间才把消息散布出去。 如今她提出扒房子，想必顾明德应该已经急不可耐。 之前打算定好宅基地就带小石头去哈市。 现在她决定等一等，她可以提前规避风险，却并不准备这么做。 与其一直被动防守，她还是更喜欢主动进攻。 这一次，她要彻底拔掉顾明德这颗毒瘤。 说来顾明月到现在还没去过镇上，她想去转一转，顺便买块手表。 所以等小石头起来，和他吃完早饭，顾明月便和小家伙商量“小石头，姑姑想去镇上买点东西； 一会先送你去你大伯母那，姑姑会尽快回来，这次有些着急，等下次进城，姑姑再带上小石头好不好？” 小家伙听完，情绪有些沮丧，依然懂事地点点头。 顾明月摸了摸他的脑袋“姑姑一定尽快回来，等姑姑回来给小石头买你最爱吃的奶油冰糕好不好啊？” 小石头悄悄咂吧咂嘴，却又认真地摇摇头“只要姑姑。” 谁能拒绝可爱的萌娃呢，顾明月稀罕地将他抱起来，两人嬉闹了会才出门。 听说顾明月要去镇上，顾明伟推出家里的自行车“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吧。” 村里到镇上有两条路，一条是走吊桥，一条是需要绕着山壁走。 吊桥会近一些，走路三个多小时就能到镇上。 但是当年被炸之后，一直没人来修，每次去镇上问，都说没钱。 久而久之，一直拖到现在依然还是断的。 绕着山壁走到镇上，时间上就得多出一倍。 所以村里每天会安排一辆牛车等在村口，每人一分钱，坐满就走。 牛可是村里的宝贝，没什么事情，一天只舍得老牛拉一趟来回。 现在这个时间，顾明月估计是赶不上。 还想着借车呢，有人驮着就更好了，她确实不太会骑现在这种二八大杠。 现在自行车的地位相当于后世豪车。 村里只有大伯家有自行车，还是因为经常要去镇上开会特意买的，平时都是精心保养。 和大伯他们打声招呼就要出门，临出门，大嫂往她兜里塞个鸡蛋。 二嫂则是递过来一个手工缝制的坐垫“把这个垫上，不然一路上保你屁股都得颠两半。” 顾明月欣然接过“嘻嘻，谢谢大嫂、二嫂。” 路上，顾明伟欲言又止。 顾明月无奈地说道“大哥，你想说什么就说，跟我这，你还吞吞吐吐地干啥，看着都难受。” 顾明伟矢口否认“我哪有。” 顾明月无语“是不是想说三哥的事？” “咳咳…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想问你去镇上要买啥？用不用我等你？” 顾明伟的刻意掩饰顾明月不欲拆穿。 顾明德还没彻底暴露真面目，顾明伟这个亲哥哥对弟弟还有滤镜。 她说多了反而像是在挑拨离间。 但要她放过那条毒蛇也不可能。 顾明德在剧情里既然被除族，现在提前点时间也没什么关系。 “我想逛一逛，你该忙忙你的。” 顾明月想到砖头还没有着落，不想强求“大哥，要是还问不到砖头就盖黄泥房吧，不然过几天农忙起来就盖不了了。” 顾明伟在前面骑着车回应“行，我知道，今天再去问问，实在没有就不等。” 顾明月错估了这个时代物资的紧张。 暗叹口气，她的青砖瓦房看来悬了，蓝瘦香菇！ “大哥，你说我要是竞选村支书怎么样？”顾明月突发奇想。 话题跳跃有些大，顾明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想了想又觉得‘可以啊！’猛地刹住车。 导致顾明月哐当撞上他的后背“大堂哥，你干啥！” 一般明月要是喊他大堂哥，一定是非常生气。 顾明伟连忙下车，“哎呀，哎呀，小妹，对不起，大哥就是太激动，我看看，鼻子有没有事？” 顾明月摸着发酸的鼻子白了顾明伟一眼。 两人年龄差距大，不知道的人估计都会以为这是父女俩。 但两兄妹相处倒是没什么代沟，关键是真宠着。 顾明月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情感、行为也一定程度上受到一些影响。 当年她自己在外打拼，生病受伤在所难免。 不过她一向抱着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了的心态。 当然，她也不觉得自己需要人关心。 如今穿越异世，反倒体会到被人时刻关心的感觉，真是神奇！ 她也没排斥，哪怕是因为原主，但现在享受的是她，那就足够。 非要划清谁是谁多么无聊。 过去就是过去，现在和未来都将被她把握在手里，也只能是她。 “回去就告诉大伯你欺负我。” 顾明伟赶紧求饶“可别，大哥错了，下次一定注意，一会儿去镇上给你买冰糕。” 顾明月瞪眼“好啊，你敢背着大嫂藏私房钱。” 顾明伟急忙喊冤“可不能瞎说，这是你大嫂给我拿着中午吃饭的钱。” “哼，谅你也不敢。” 顾明伟猛点头“对，对，明月，没事了吧，没事咱就说刚刚的事。” “刚刚什么事儿？” “就是你说要竞选村支书的事啊。”顾明伟着急地说。 顾明月摆摆手“哎呀，我就那么一说，我这岁数不行。” 顾明伟劝说“怎么不行，年纪没要求，你还是党员。就算你申请退学，学历也比别人高一大截，你在咱们村还有根基，你看，哪哪都符合。” 顾明月这几天一直寻思退学以后怎么生活，不干活绝对不行。 这个年代本就是艰苦奋斗的年代。 她要是每天不干活、不上工，村里难保不会有人看她不顺眼。 再赶上那十年革命，她可得不着好。 进城？不在考虑范围内。 未来，她只想安安稳稳待在村里。 每天在自己小院里面吃吃喝喝、带带萌娃。 偶尔还能爬爬山、钓钓鱼、采野菜、捡蘑菇....... 想想都惬意。 顾家村相当于她的大本营。 在这里，有大伯一家护着、有村民罩着，还有原主家的余恩保佑着。 就算不靠她自己，她想横着走也没人管。 去了外面，一切都得收敛。 况且，城里除了单位有保障。 现在各家住的环境未必有乡下宽敞舒适。 人们之间的边界感也更稀薄。 加上她带着小石头，每天估计应付那些天天盯着她说闲话。 或者不要脸上门说亲的都得焦头烂额。 她是疯了才会出去找罪受。 种地？也不行。 自从得到空间挣了钱以后，她也慢慢地学会享受。 别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现在真是怕苦怕累。 想着就打打猪草，和小孩子一个工分？ 可她还想吃好穿好，即使推到小石头有补助上，也够呛能圆过去。 到时候擎等着当靶子吧！ 所以开完村民大会，她就一直思考，自己在村里当个村干部咋样？ 妇女主任不行，这些年村里妇女的大事小情都是大嫂在忙活，她也处理不来。 民兵队长不可能。 仓库保管员倒是清闲，但她想把小石头带在身边。 仓库那边没事还行，有事的话说不清，也不太方便。 只剩下村支书。 其实村里的事情一般都是族长和村长决定，用不上别人。 所以她要是当村支书，只要有她大哥在，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充当吉祥物。 只是现在很多村支书都是岁数年长，或者德高望重的人担任。 试想开会时，一大堆老头子里面混进去一个女娃娃，不协调，太不协调。 她这才打消念头。 现在看顾明伟的神色，她奇怪地问“大哥，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着急？” 顾明伟重新骑上车子，边骑边说“公社成立之后，新来的公社社长对顾家村一直有意安插人； 他认为咱们村这种还以族长为主的管理方式存在封建主义。倒不是我和你大伯专权，只是来个负责任的还好； 就怕来个瞎指挥的。要知道，人心聚一起难，要是想分散可太容易，到时候把村里嚯嚯地乌烟瘴气，想想就闹心。” 顾明月懂了，如今即使还没到那十年破四旧…… 但从一九四九年开始，政府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大规模破除封建迷信的群众运动。 听说很多村的土地庙、观音庙都被大肆拆除。 要不是顾家村路途崎岖还远，村里的宗祠也未必保得住。 顾明月这才明白顾明伟的担忧。 心中权衡竞选村支书的各种利弊，得出结论：利大于弊。 那就上吧。 第21章 逛街进行时 “大哥，我想好了，我要报名参加竞选； 说实话，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以后家里就我和小石头； 我不可能总靠着你和大伯。” 说完顾明月又补充道“再者，我也担心公社瞎指挥，影响到村里； 只是，如果竞选成功的话，我还是希望村里的大事小情，你多费心； 我不一定能帮上忙，你就暂且把我当成占座的。” 顾明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本身村里的事情都是他在忙活，习惯了。 担心明月后悔，立即答应下来。 两个轮子是比11路快，就是有些费屁股。 哪怕垫了坐垫，下车时，顾明月也觉得屁股已经‘离家出走’——麻木了。 原地跺了跺脚缓缓，听大哥说他要先去公社。 顾明月顺势提出自己逛一逛，两人约好回去时间便各自分开。 记忆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顾明月有了切实的体会，镇上比自己想象中要热闹许多。 现在社会环境远没有十年革命那么紧张。 每逢集会，允许农民开展自由市场，直到六零年才正式取消。 是以，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精神面貌也都是朝气蓬勃。 很多人都以为这个时代仿佛黑白影片。 但她查过一些资料。 其实建国初期、三年灾害之前这一阶段。 城里人穿着还不是以工业蓝、黑白灰为主的朴素。 很多人穿戴都很靓丽，一直到十年革命前期，大家察觉到日趋紧张的形势。 才都刻意换上比较朴素或者打着补丁的衣服。 走在街道上，顾明月注意到，几乎所有对外经营的店都集中在主街这边。 比如供销社、副食品商店、国营饭店还有书店、邮局。 她今天主要是想来看看手表，便往供销社走去。 供销社是一座刷着白漆的二层小楼。 一进去就能看到墙上满满的货架。 放着各种日用品，比如脸盆、暖瓶、卫生纸之类。 货架前是带着玻璃的展示柜，放着糕点、糖果还有一些小吃等。 各个柜台前面都围着不少人，唯独靠近门口的手表柜台‘无人问津’。 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都是时下‘奢侈品’。 此时也只有手表柜台有货，剩下几个柜台都是摆着带有标志的空箱子。 别看是‘奢侈品’，依然供不应求。 基本上每次到货都会被提前得知消息的人抢购一空。 顾明月直接走到手表柜台。 售货员上下打量一下她的穿着，没补丁、新衣服，确定不是什么穷鬼。 不怎么热情的主动招呼“同志，要买手表吗?” 顾明月点头“嗯，都是怎么卖的？” 售货员指了指柜台“这边是国产表，价位是80元到150元之间，但要加一张手表票。这边是进口表，不用票，价格都在300元以上。” 顾明月没有惊讶，柜台里面很多手表，在后世绝对能算上古董级别，还是有价无市那种。 哪怕她对表没什么研究，也曾听几个老板探讨过。 所以她还是能记住一两个名表品牌。 于是她从中挑选一款顺眼的让售货员拿出来。 毕竟对于她这种守财奴来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增值保值的东西。 她选中的，是据说每一块都是手工打磨的瑞士名表品牌。 简约皮带版腕表，铂金材质表壳，简单的银白表盘、罗马数字。 干净利索，低调内敛，试戴一下，也蛮舒服，问了价格，580元。 顾明月习惯地问售货员能否便宜，得到一个大大的白眼“这款别说镇上，市里都没有，仅此一块，爱要不要。” 顾明月更踏实了。 以后谁问她，她就说100元买的，也没有参照物，不错，买了。 让售货员把时间给她对好，开票。 售货员姓张，是供销社经理的亲戚，大家都叫她张大姐。 她拥有时下罕见的椭圆型身材，长得很富态。 要不是刚刚收到她好几个白眼，还真以为这位和蔼可亲。 张大姐觉得自己今天大开眼界！ 将近六百块的手表说买就买，那可相当于她两年的工资。 眼前这姑娘眼睛都不眨就买了，真人不露相啊。 又庆幸自己今天心情好，没有甩脸子。 以后还是收敛点脾气，谁知道下次遇到的会是什么人。 幸好手表柜台现在没人，顾明月如此‘豪横’的行为没有引起关注。 只是得到几个售货员隐晦的打量。 这也让她在逛别的柜台时，收获到比较亲切的招待。 走到糖果那边，称了一斤水果糖，一斤红糖。 正好家里的糖票快到期，顺便都用了。 至于日用品，她准备等到搬家之后再一起添置。 往里走还有烟酒、农具，今天有些打眼。 顾明月决定下次换个装扮，高低来买几瓶茅台放空间收藏。 上了二楼，人流量明显比一楼密集，大多集中在布料那边。 她看到还有成衣区，几个年轻女孩正在那比划。 那些款式，算了，顾明月觉得还是自己在家做吧。 此时从二楼拐角出来个售货员站到柜台前大声喊道‘有瑕疵布，不要票，先到先得。’ 顾明月一马当先抢到最前面。 布料颜色是灰粉色，上面有些白点，她也没在意。 不管三七二十一，抢到就是赚到。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顾明月就说她全要。 售货员轻蔑说道“这可有30尺，你买得起吗？！” 顾明月回瞪她“我给别人带的不行啊，管的还挺宽。” 说完便把钱拍到柜子上。 售货员想骂回去，又欺软怕硬，只能不情不愿地开票。 后面的人听到是给别人带的，本来想争抢。 又忌惮这姑娘脾气。 加上灰粉色现下不流行，大家没再纠缠，逐渐散开。 供销社旁边是副食品商店，也归供销社管辖。 里面柴米油盐酱醋茶、各种粮食蔬菜肉都能买到，就是限购。 商店后面是换东西的地方。 有拿鸡蛋、有拿草药、还有拿牙膏皮,顾明月转了一圈，觉得长了不少见识。 副食品商店门上挂着黑板，写着今天的物价。 大致扫了眼，心中有数，顾明月走向国营饭店。 已经上午九点多，国营饭店门口还卖着早餐。 高高的一摞蒸笼，旁边小黑板写着：馒头三分钱一个，素包子一毛钱一个，肉包子两毛钱一个。 顾明月上前问道“同志，请问现在还剩下些什么？” 营业员：“还有10个馒头，5个肉包子，8个素包子。” “可以都买吗？” “可以，一共两块一毛钱外加二两粮票。” “给你。”顾明月将钱和票递给营业员，顺便打听“同志，麻烦问一下，废品收购站怎么走？” “在后街那边，从这边直走右拐就能看到。” 空间暂时稳定，但顾明月一直把寻找玉石放在心上。 现在能想到的途径也只有去废品收购站碰碰运气。 废品收购站大门旁边有个小木屋，屋门口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正坐在那摇着蒲扇。 看到她也没有起身，直接问道“来找什么？” 顾明月：“家要盖房子，来看看有没有能用上的。” 老大爷点点头，叮嘱道“行，进去吧，别翻乱了，拿完来我这称重。” 顾明月以为里面会乱哄哄，没想到却是排列整齐，分类明确，又一次颠覆认知。 她挨个地方转了转，走了一圈，空间都没有什么反应。 在她要放弃时，墙角一堆散落的桌子腿、凳子腿引起她的注意。 蹲下身翻了翻，找到其中一条桌子腿。 仔细观察，终于找到其中一个卡扣，使劲摁下去。 只听‘咔哒’一声，好像两个接口处断开的声音。 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将桌腿断口处掰开。 掉出一个牛皮纸包裹的东西，也不管里面是啥，顾明月赶紧收到空间。 将桌子腿复原放回原位，顾明月走到书本区，给小石头找几本小人书。 往外走时，顺便把墙根底下几个陶瓷罐子和破玻璃瓶划拉到一块带上。 老大爷看到后皱眉，以为顾明月不懂“丫头，这罐子都是漏的，回去也用不上，你拿他们干啥？” 顾明月笑了笑“大爷，我要的就是它破。家里人少，我回去把这些破罐子打碎； 等砌墙的时候再把碎瓷片、碎玻璃都插到墙上，安全保障就提高了不是。” 老大爷恍然大悟“奥！你这丫头会过日子。” 顾明月回道“嗯呢，你这大爷也是个热心肠。” 老大爷哈哈大笑，觉得这丫头说话挺逗，没称重，直接让她给一分钱就行。 顾明月有些为难“大爷，这样没事吗？” 老大爷摆摆手“那有什么，要不然这些破罐子也没人要，你拿去，算是发挥它的剩余价值。走吧。” 顾明月没有再推辞“那谢谢大爷，下次要是还有破瓶子啥的，您再帮我留着，等下个礼拜我再来。” 第22章 周老大 和老爷子约定好并告辞。 顾明月将手里东西都收进空间，开始四处转悠。 终于让她发现目标：一个形色紧张的大婶。 她小心地跟上去。 只见大婶七拐八拐地走到一条胡同，胡同口有个老婆婆，她身前有个摇篮。 老婆婆此时正拿着拨浪鼓逗弄着摇篮里的婴儿，一切都看似稀松平常。 大婶上前和老婆婆闲聊，顺手给婴儿盖被子的同时，放进去一个东西。 顾明月眼尖地看到钱的边角，随后大婶才继续往胡同里面走。 等大婶进去后，老婆婆小心地把摇篮里面的钱揣兜里。 顾明月没冒险上前，谁知道他们之间会不会有暗号之类。 她蹲守在胡同外面，不一会儿，大婶背着同样的包出来，很明显，包里多了东西。 包袋勒在衣服肩膀上的褶皱明显深了许多。 跟着大婶走到一处僻静处，顾明月一个闪身走到大婶跟前。 “姑娘，你这是？”大婶有些疑惑。 顾明月嘿嘿一笑，朝大婶身后指了指“大婶别怕，我就是想问问怎么进去。” 大婶面色突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说完就要走，被顾明月拉住。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煮鸡蛋，是大嫂早上给的那个，她还没来得及吃。 想了想，现在的土鸡蛋可比后世好吃多了，没舍得，又放回去。 从空间偷渡一个生鸡蛋递给大婶“这是好处费，家里想买块布料办喜事，可是没有布票，不得已只能这样，大婶别怪。” 大婶眼疾手快地抓过鸡蛋，顾明月提醒她“大婶，这是生的，你小心点。” 大婶没好气地说“我这么大岁数，还能分不清生蛋熟蛋？你这小姑娘也是，出门咋还带个生鸡蛋，这也不顶饿啊。” 顾明月讪笑“唉，那不是拿错了嘛，正好借花献佛。” 大婶嗔了她一眼“小姑娘还挺会说话。行吧，告诉你也没啥，反正他们隔几天就换一个地方，你今天去能找着，下次可未必。” 顾明月明白这是大婶递话给她听。 她借坡下驴“你放心，大婶，我也就去这一回，平时我自己可不敢去。” 顾明月点明自己是第一次，所以才鲁莽地拦住大婶。 大婶这才愿意说“你去到胡同口跟胡婆婆打声招呼，就说来看孩子； 她会问你空手来的啊，你要说是，那就是买，给一分钱； 你要是说今天着急下次再带，就是卖，卖东西要给两分钱。” 顾明月疑惑“那没人看出不寻常？” 大婶白了她一眼“咋啦，逗逗孩子唠个闲嗑还不让啊； 再说，你当人家傻呢，这是第一关，里面还有人把守。” 顾明月谢过大婶，转身原路返回。 走到一处拐角，四周观察下，没人。 从空间里面拿出一顶假发，银灰色，给自己简单地化个妆，盘个发。 看了眼衣服，唉，不能进空间就是有些麻烦。 再次确认下周围，从空间找出件当年开车时穿的老年装。 黑色泛白上衣，磨旧的灰色裤子，换了双解放鞋。 往后背又塞个小垫，一个带点罗锅的老大娘完美现身。 照了照镜子，顾明月很满意，当初报的化妆班没白上。 想了想，又在嘴巴下面贴了个痦子，脸上添了几道纹…… 这才慢悠悠地往胡同口那边去。 按照大婶说的和胡婆婆对上话，成功过关。 顾明月往里走了差不多50米，突然出现一个瘦小的男人拦住她“干什么的？” 顾明月从身上的挎包里掏出一条红围巾“卖这个。” 男人姓侯，因为长得瘦小，跑的快，大家都叫他猴子。 猴子看到围巾就想到最近老大的妹妹要结婚。 要是自己把这东西送上去，绝对记一大功，他兴奋地问道“怎么卖？” 眼见男人神色变得激动，顾明月眼神微垂。 她刻意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你要几条？” 猴子瞪大眼睛“你还有？” 顾明月没说话，就这么看着男人。 此时她脸上的妆容，眼睛是吊梢眼，嘴角向下耷拉着。 加上一些抬头纹、老年斑，活脱脱一个刻薄老太。 她翻着三白眼瞅着男人，猴子莫名地想到家里的老奶，有些怕怕是肿么回事。 他不自觉地带着谦卑问道“那个，大娘，我叫侯大勇，您叫我猴子就行，我想问下，您手里还有多少货？您说个数，我都收了。” 顾明月当初存围巾，其他颜色存的少，红色存的多，足有200条。 想到刚刚在供销社看到的物价，她知道自己怎么卖也卖不到后世的价位。 购买力不同，自然无法比较。 况且，自己是想拿这围巾当敲门砖，倒不是为了赚钱。 只是需要搭上这条路子。 “十条，每条一张大团结。” 猴子惊呼“十条？！” 这正红色的围巾，供销社都没这么多。 即使有也会私下订出去。柜台上别说卖，摆都不会摆。 他觉得眼前这位大娘的身影瞬间高大许多。 只是，囊中有些羞涩。 猴子咬咬牙说道“这些货我吃不下，这样，大娘，你等一下，我去问问我们老大。” 顾明月要的就是他这话，“可以，我要先进去逛一逛。” “您这边请。”猴子恭敬地打开大门。 这是一个两进的院子，进门能看到个影壁，绕到后面才是交易的地方。 顾明月好奇“这是你们老大的家？” 猴子小声说道“不是，一个地主的家，土改那阵怕被清算跑对岸去，房子就被充公； 后来里面住的人总听到鬼哭狼嚎，都说闹鬼，渐渐地没人敢住这，我们只是暂时在这边过渡。” 顾明月奇怪“那你们不怕有鬼？” 猴子无所谓地说道“不怕，鬼看到我们才应该害怕吧。” 顾明月赞同“确实，人比鬼可怕。” 猴子笑了笑，没再耽搁，往后院去找他老大。 两进的院落，摆摊的这一进能有200平米左右。 买东西人不多，摆摊的不少，有卖鸡蛋、卖粮食，还有卖野果子的。 她走到卖果子那边，蹲下扒拉一下。 摆摊的大爷介绍“家里孩子山上摘的，别看卖相不好，可甜了。” 说完，挑个小一点的递给顾明月。 这果子顾明月认识，在北方叫软枣，就是没有毛的迷你版野生猕猴桃。 她尝了尝，味道不错，酸甜适中，“怎么卖？” “五分钱一斤。”大爷说。 顾明月指了指地上那一堆“这一共有多少斤？” “一共二十多斤，大妹子你要的话，给你按照20斤算。“ “行，那我都要了，篮子也一起给我吧，一共多少钱？” 一下子都卖光，大爷很高兴，随口说道“都是自家编的，不值啥钱，送你了。” 顾明月递过去一块钱，又从兜里抓了把糖给他。“给你。” “大妹子，不用不用。” “拿着吧，没几块，给家里孩子甜甜嘴。” “哎，哎，谢谢大妹子。”老大爷连忙道谢。 正说着话，猴子走过来，看到顾明月买的东西，非常有眼力见地接过帮忙提着。 顾明月也没推让，跟猴子来到后院。 猴子说的老大正坐在大厅。 看起来四十岁左右，方正的国字脸，显得比较威严。 他没有起身，随意地指了下一旁的凳子示意“请坐。” 待顾明月坐下，他自我介绍“鄙人姓周，单名一个涛字，道上人看得起，叫一声‘周老大’。不知道老姐姐怎么称呼？” “金子。”顾明月随口胡诌。 周涛眼睛微眯，要不是因为猴子说这个老大娘拿的围巾质量好、颜色正…… 正好能给他小妹当结婚礼物，这么点东西真不值得他在这里招待。 只是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深知一个道理，别小瞧任何人，蚂蚁都能咬死大象，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这也是他能一直坐稳这个位置的关键。 他客气地说道“哈哈，那我就冒昧喊您金大姐吧。” 顾明月颔首表示同意，随后拿出红围巾递给周老大“看看货。” 周涛接过来摸了摸，确实不错，猴子没夸大。 脑袋里已经想好怎么分配这几条围巾。 只听顾明月问他“周老大能寻到水泥、砖头、玻璃吗？” “哦？金大姐家要盖房子？” 顾明月见周老大虽好奇，眼中却没有为难之色。 她心中一动，“嗯，有个熟客点明要这些东西，我也猜她应该是要盖房子； 实不相瞒，这人算是我的大客户，本来这围巾我自己也能吃下，之所以拿出来，也是想表达诚意； 若是周老大能帮忙寻到，我承你这份情，围巾再加五条，另外，我还可以再送你一头羊。” 周老大惊呼“当真？” 顾明月点头“千真万确。” 第23章 心愿达成 周老大最近有些愁。 唯一的妹妹要结婚，他想给自己妹妹大办一场。 却苦于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家中父母早逝，他和妹妹相依为命，可妹妹跟着他却没过几天好日子。 别看他现在威风，当年可没少受苦。 记得有一次饿极眼，不敢偷邻居的鸡蛋，便抓着鸡屎吃。 现在想想以前的日子，都不知道如何挺过来。 也因为当年太穷太难，最终才走上这条道。 他从混黑的那天就知道，这条道不好混。 尤其是看到曾经的几个帮派老大想要金盆洗手，最后都被仇家抹了脖子…… 那一刻他就明白，这是一条不归路。 他随时做好被报复的准备，可他妹妹不行。 小时候因为给他找吃的被地主儿子打断腿，导致一辈子跛脚。 后来他被抓，妹妹为了找钱赎他，一个16岁的大姑娘把自己卖给一个鳏夫。 他当时恨不得杀了自己。 出来之后，他想把妹妹赎回来，但他没钱。 去恐吓鳏夫，反而被揍，连带着妹妹也被打的很惨。 那时候他才发现小混混那套根本上不得台面。 只有更狠更勇才能闯出名堂。 所以当天晚上他就带着一把杀猪刀直接杀上门。 那一晚他杀红了眼，那一晚他救回差点被打死的妹妹。 从此开始被迫逃亡之路。 好在有幸救得贵人，得其赏识，平了那件事，并且帮他改头换面。 来到青山镇安家落户，还成为机械厂一名采购。 本以为贵人需要他干什么卖命的行当。 没想到，贵人只说让他帮忙在青山镇附近寻个人。 那个人拿了他很重要的东西，他找了很多年。 也只查到那人在青山镇附近出没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消息。 周老大这些年一直在寻找，问了很多人，依旧毫无进展。 他觉得有负所托，向贵人请罪，幸好贵人没有怪罪，还让他继续。 他不确定贵人要找的人是好是坏，又或者贵人本身又是什么人…… 他都不清楚。 贵人可以随便帮自己更换身份，能力可见非同一般。 这样的人，找个人却如此大费周章，这才是让他不安的地方。 他是救了贵人，却不至于为他筹划这么多。 他猜想贵人找他来做这件事，或许就是因为他是生面孔。 真出事，也不会把他这种人和贵人扯上关系。 而且，贵人要找的这个人如此神秘，那他手里的东西又会是什么？ 这其中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的原因。 他也曾担心会因此惹上大麻烦，但心里清楚，他没有退路。 他能做的只有尽最大能力，在自己出事之前把妹妹安顿好。 所以机械厂的工作稳定之后，他便设法收服整个青山镇的地下势力。 打通各个环节，占领黑市，成为他们的‘周老大’。 他疯狂敛财，为的就是在未来给妹妹留下足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钱。 当初鳏夫的事情让妹妹对男人一直有阴影，加上她跛脚，这些年都没有再找，深居简出。 就这样，那些三姑六婆的闲话依然不断。 他早就想好，要是妹妹不结婚，哪怕他死，也会安排好人照顾她。 哪知道他的副手竟然和妹妹走到一起。 那个副手家里对他不好，他也不想回去，已经向他允诺会入赘。 其实周老大也担心这个副手是否为了他这个位置特意算计妹妹。 不过难得看妹妹高兴，他才没有反对。 至于会不会算计，且看着吧！ 如果混到现在连保护妹妹的能力都没有，那他这些年真是白混了。 从妹妹定下来结婚那天，周老大一直在想如何给他妹妹大办一场，好好打一打那些长舌妇的脸。 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找遍所有关系，别说猪肉，鸡肉都少，最近物资格外紧张。 没想到柳暗花明。 他激动地站起身“金大姐，你要是真能搞来一头羊，两天，两天之内，那些东西我一定给你找齐。” 周老大真不是吹，这么多年经营，没点关系，他这黑市怎么可能太太平平。 对于别人来说，砖头和水泥都是稀罕物，他却不担心。 各单位每年都有采买任务，有的报上去一千斤，或许只用了五百斤不到。 他们机械厂就是如此。 想到这他问道“金大姐需要多少水泥和砖头？” 顾明月不会算，只道“就按照你现在这房子一进的大小算吧。” 周老大听完心中更加放心。 外面一进的院子满打满算三百平，机械厂那边的量就足够应付。 至于玻璃更简单，手边现在就有。 他也没拿乔“金大姐，你的事放心交给我来办，至于玻璃，我这现在就有，一会你就可以带走。” 顾明月问“水泥和砖头来源靠谱吗？” 周老大自得说道“这个大姐放心，我走到今天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都对不起道上人称我一声老大； 我也不瞒大姐，这些东西各个厂子都有存货，放着也是放着。就算我不拿，你不拿，有的是人拿，只不过需要一些打点和人脉。” 说到这，周老大也做出保证“金大姐放心，我这边把东西运回来，之后您怎么分配我都不管，到我这就了结； 无论您把东西给谁，手续都合理合法合规，不会有任何麻烦，既查不到我这，也查不到您那。我周涛一口唾沫一口钉，出任何差错，我一力承担。” 顾明月本来还担心周老大顺着水泥这条线找到她。 毕竟十里八乡盖水泥砖瓦房的可不多。 哪怕她化妆看不出来本人，矢口否认，却也少不了麻烦。 如今听周老大的意思，看来办这事的人不少，这样，她倒是放心不少。 连忙说道“周老大莫怪，我那客户也是怕麻烦。这样吧.....” 顾明月说到这，指着桌上的围巾说“这条算我赠送，剩下15条在我兄弟那，一会我去取完给你送过来； 至于羊？等你把东西找齐，咱们一手交货一手交肉，到时候咱们一起算账，多退少补。” 周老大听到这，心神一跳，越发觉得金大姐不简单。 以为她背后有人，他爽快说道“好，金大姐敞亮，我也承大姐这份情，以后有用得到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顾明月听罢客气道“好说。” 想到什么，她问“现在这天热的很，我的人担心肉变质，一般来之前都是把羊宰杀好的，周老大不介意吧？” 说完又补充一句“但绝对保证新鲜，不然把大姐脑袋赔你。” 周老大说不担心是假的，又怕自己惹这位大姐不高兴耽误事。 只能假装不在意地说没事吧。 其实心里想的却是尽快把水泥砖头找齐。 即使到时候交易出问题，也有时间补救，不会影响妹妹的酒席。 顾明月其实还想问问玉石的事情，又想着先等等看。 确认这位周老大的办事能力，再决定以后是否继续合作。 顾明月前脚走出去，猴子便请示“老大，不派兄弟们跟着吗？” 周老大摇摇头“摸不清底子，别扎到手。你看这围巾，就连哈市都没有这么好的货，她却随随便便送出一条，可见路子不简单； 等等吧，要是她手里一直都有这么好的货，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来得划算。” 猴子奉承道“还是老大英明。” 从胡同出来，没有发现跟踪的人。 顾明月闪过拐角，拿出15条红围巾，她决定下次出门，一定要背个大一点的筐。 省得来回折腾。 在街上绕了一大圈才回到胡同。 玻璃到手，约定好下次交易的时间地点，顾明月便前往供销社门口等顾明伟。 路上她把玻璃收回空间，这个不着急，等房子盖完之后再装也赶趟。 找了个死胡同拐角，顾明月卸了妆。 左手提着瓶瓶罐罐和小人书，右手拿着布料和糖果，悠哉悠哉地走着。 路上看到有几个小朋友蹲在那吃冰棍…… 她拍了下额头，哎呀，冰糕还没买。 这时候卖冰糕要么在公园附近，要么就是推一个自行车走街串巷。 还好，没走几步就碰到卖冰糕的大叔。 问了大叔还剩几根，得知大叔的保温箱里还剩5根绿豆冰糕，5根红豆冰糕，2根小布丁。 要是她自己走还能放到空间，跟她大哥一起走只能放在外面。 路上一定化，她忙问道“同志，我家离的远，这个保温箱可不可以一起卖给我？” 大叔有些为难“可以是可以，但得加两毛钱。” 顾明月痛快地答应“没问题！” 第24章 麻烦上门 顾明伟骑着自行车过来时，就看到明月胸前抱着个保温箱。 地上还有一堆…破罐子？ 他赶紧上前停车“明月，等急了吧？你这是都买的什么？” “买了些糖，这是瑕疵布，还有答应小石头的冰糕。”顾明月挨样指着。 她除了把玻璃收进空间，包子馒头还有野果子也没大大咧咧地放外面。 顾明伟指着那一堆破烂“这又是啥？” 顾明月解释“到时候砌墙插到围墙上，大哥觉得我这个主意咋样？” 顾明伟恍然大悟“你这主意不错，真不错。就是咱们往回拿费劲。” “要饭还嫌馊。”顾明月没好气地怼他 顾明伟无奈“行行行，你说的都对。你帮我扶着车，我把这些东西都绑结实点，幸好我这车上有绳子，不然看你怎么办。” 顾明月轻哼了下“不和你一般见识。喏，好看不？” 看着伸过来的胳膊，顾明伟有些疑惑。 往下一扫，奥，原来是买了手表。 难得看明月如此孩子气，他失笑道“好看，真好看，小妹你戴什么都好看。” “那当然。”顾明月傲娇扬脖。 顾明伟也没问她多钱，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他指着保温箱“怎么现在买冰糕还送箱子？” “想得美。” 顾明月无语“是我怕冰糕还没等咱们到家就化没了，特意跟人要的，两毛钱呢。” 顾明伟听了有些肉疼，“那就下次带小石头进城吃多好。” “那怎么行？” 顾明月不赞同地说“答应别人的事一定得办到，你不能因为人家是孩子就糊弄他。” 顾明伟不在意地说“那有什么，都是孩子，能懂啥。” “有啥不懂的，你答应了没做到，下次人也不信你。”顾明月看顾明伟依旧不当回事。 她质问“大哥答应大伯或者村民的事都能办到，为什么答应孩子的事情就办不到，是办不到还是不想办？我看大哥你就是看人下菜碟。” “嘿，你这丫头，越说越来劲儿是吧！”顾明伟作势要弹她额头。 顾明月一边躲闪一边争辩“哈，说中了吧，我跟你说，你可放心上，就像你总跟光盛说要带他去哈市； 但光盛和我说，你就一直口头承诺，所以你自己食言在先，也别总怪光盛不听话。” 顾明伟不是听不进劝的人，他只是被作为父母那种根深蒂固的观念所左右。 对家里孩子不自觉地强势一些。 明月的话让他陷入深思，光盛越大越不听话。 哪怕他打得再狠，效果却总是适得其反。 难道真是他用错沟通方式，才会让光盛越来越抵触他的管教？ 顾明月不是想偏帮谁，她只是反感父母对子女要求中的‘理所应当’。 好像一种天生的优越感，让父母无条件凌驾于子女之上。 去支配、去控制、去要求…… 加上想到上辈子的无良父母，这才有感而发。 好在顾明伟不是固执己见的人，也不枉她多费一番唇舌。 她拍了拍车座“好了，大哥，你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或许和光盛的沟通就不会那么难啦。走吧，回家。” 顾家村村口有一棵足有十多米的老枣树，枝繁叶茂。 夏天，大家都喜欢坐在树荫下避暑纳凉、唠闲嗑。 顾明伟载着顾明月刚到村口，就被枣树下聚堆儿的村民拦住。 大家七嘴八舌地围着顾明月，她只觉得耳边一直‘嗡嗡嗡’，啥也听不清楚。 无奈只能抓住其中一个问“六哥，咋啦？” 顾老六指了指山脚方向“明月，你姥爷他们一家又过来了，正堵在你家门口呢。你大嫂让我在这等你，嘱咐你回来千万别回家，先去她那。” 听到顾老六的话，顾明伟脸上露出一抹厌恶。 本来想着骑车先把明月买的东西送到家，现在，他调转车头…… 顾明月连忙拉住他“大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不可能一直不见他们。” 顾老六义气地说道“六哥陪你去，他们敢闹事，六哥帮你揍他们。” 此时一旁众人也都义愤填膺地表示去帮忙，不管真心假意，顾明月都一一道谢。 “谢谢大家，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顾明伟提出“我去吧，你回家等着。放心，当着我的面，他们至少能收敛一些。” 顾明月反对“不行，你今天去将他们打发走，明天他们照样会厚着脸皮上门，大哥，这些年你还不了解那家人的脸皮吗？” 顾明伟就是太了解那家人的德行才更加担忧。 还想再劝，被顾明月强制调转车把，“好了，大哥，我早晚都要面对。放心吧，我早就想好对策； 你拿着东西先回家，别耽误时间影响我发挥。” 看他还是纠结，顾明月叉腰“快走，不然我生气了。” 无奈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顾明月从得知原主有这么一帮极品亲戚，早已做好准备。 这种人她当初见得多了，顾明伟之所以收拾不了，不是他能力不行。 而是碍于他们毕竟也算是原主娘的亲人，这才束手束脚。 乡下人处事习惯于自行解决，不是攀亲戚就是讲交情，处处受限。 但当你把这些所谓的枷锁拆掉，就会发现：只要我不道德，道德就绑架不了我。 顾明月就等着他们上门好一次性解决，今天，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同样的话安抚好其他村民，临走时，顾明月叫上顾六哥。 “明月，你放心，到时候你就躲六哥身后，六哥一定保护好你。” 顾明月调侃他“六哥，你看上去有些紧张？” 顾老六强颜欢笑“哪有。” 其实心里有点打鼓，他顾老六打架倒不怕，就怕老娘们撒泼打滚。 就明月那个舅妈，上次来闹的时候，有人上前拦了她一下。 她竟然直接撕开自己的上衣，大声喊着耍流氓...... 哪怕他顾老六老光棍一个，碰上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多看一眼都觉得脏眼睛。 想想就头疼。 唉，不管咋样，总不能让明月受欺负，不行只能奉献他珍藏多年的‘清白’。 顾明月不知道顾老六这边随时准备‘英勇就义’，却也猜得出他的担心。 毕竟原主舅妈的骚操作无人不知。 最奇葩的是，对于这位舅妈的所作所为，原主舅舅还挺自豪。 可见，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但是这家怎么又跳出个好人——原主娘？ 这就不得不说到她的身世。 原主姥爷叫齐大山，原主娘齐秋芬是他第一任妻子生的，只是这位身体不好，在齐秋芬7岁时撒手人寰。 同年，齐大山就找了马兰花，也就是现在堵门的这位。 严格意义上说，这位是原主的后姥。 马兰花进门第一年生下儿子齐富贵，底气一下足了起来。 从此各种搓磨原主娘。 齐大山有儿万事足，自然不在乎女儿的死活。 这也更加助长马兰花的气焰。 齐秋芬刚满16岁，为了高额彩礼，竟想要将原主娘卖到山沟当供 妻。 还好齐秋芬有个好大姨，得知消息之后，亲自上门闹了一通。 将马兰花摁在地上就是一顿揍。 原主爹好面，觉得齐秋芬这个女儿真是白养了。 竟然联合外人将家丑外扬，让他丢尽了脸。 一气之下，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和齐秋芬断绝父女关系。 之后齐秋芬被她大姨接回家。 隔年经人介绍认识原主爹顾国平，至此才算过上好日子。 即使有断绝文书在，得知顾国平条件不错，齐大山一家不是没闹过。 但顾国平豁得出去，你闹，我也闹。 你上我家打秋风，我就敢住到你家。 吃你家大米，炖你家肉，几次之后，齐大山一家便不敢再招惹。 顾国平死后，齐大山一家又得瑟起来。 但那时候有村里人护着，闹到最后一般都是两败俱伤。 加上齐秋芬缠绵病榻，感觉快不行了，他们又偃旗息鼓。 打算等人死了再借着亲人名头占便宜。 哪知齐秋芬没死，家里还添个傻子。 他们来了几次总是铁将军把门，听说是带傻子看病去，怕被傻子赖上…… 又消停一段时间。 如今过来估计是听到抚恤金的事情，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六哥，你别紧张，我可没想让你帮我打架，只想跟你打听一下，关大叔今天在没在家？” 别看顾老六懒，那只是针对干活，要是让他四处溜达凑热闹，他比谁都积极。 族长的原话说他是：正经事一点不干，歪门邪道比谁都溜。 顾老六不这么认为，他自称村里百事通。 虽然其中有吹嘘的成分在，但他也确实跟谁都能打上交道。 关大叔不怎么和村里人来往，也就顾老六没事能和他凑一块。 村里人都说顾老六就是为了从关猎户那里骗肉吃。 顾老六也不否认，还曾炫耀“你们想吃还吃不上呢。” 着实引发一波仇恨。 听了顾明月的话，果然，顾老六张口就说“在家，我中午看到他时，他正下山，一般老关只要下山，当天就不会再去。” 顾明月表情一松“那就好，六哥，咱们先去找关大叔。” 顾老六疑惑“找老关干啥？” 顾明月没回他，关大叔家和顾明月家两个方向。 这也是她为什么提前问六哥的原因。 要是关大叔不在，她也就不费那个时间绕远。 关大叔家没有砌墙，只在院外扎着一圈栅栏。 顾明月站在栅栏外喊道“关大叔在家吗？” 里屋门嘎吱一声打开，关大叔顶着鸡窝头，穿着破洞的背心和劳动裤走了出来。 豁！真是高，顾明月感觉关大叔至少一米九，配上铁塔般地身躯，站在那，感觉四周的空气都稀薄些。 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打仗吓得躲到山里？ 胆子小？ 在山里生活那么多年还能胆子小？ 关大叔自己说过，他虽然记不住事情，但他知道自己早些年不这样，是在山里生活以后才变壮。 村里还传关大叔一定吃过虎鞭，不然不会这样，也是服了传这话的人。 顾明月暂且把疑惑压下，不好意思地说道“关大叔，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第25章 关有良帮忙 关有良和村里人不太熟。 主要是村里大部分人看到他都会莫名地害怕。 哪怕他试图套近乎，他们也只是瑟瑟缩缩地回应。 尤其一些孩子看到他还会吓得啼哭不止。 久而久之，除了上山下地，他和村里人也不怎么打交道。 和顾明月的交集就是那次听说她需要人参，便把手里的送给她。 因为平时和顾老六还能处得来，从他那听过关于小姑娘家里的事。 无论是男主人的慷慨就义还是儿子们的精忠报国，他都很是敬佩。 这才送了顺水人情。 之后听说她好像一直住校，但只要这姑娘放假回村，他家门口就会多几捆柴火。 他知道小姑娘是用她自己的方式来报答他。 也让他对这姑娘的印象不错。 不知道今天过来有什么事，他直接回道“你说。” 顾明月礼貌微笑“我想请关大叔教我绑绳扣，就是你之前绑猎物，绑上无法挣脱、越挣脱越紧的那种绳扣。” 关有良轻皱眉头“你又要自己偷摸上山？” 顾明月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是要绑人。” 话落，关有良眉间褶皱越发深了些。 看关大叔不说话，脸色也不太好，明白他误会。 顾明月试着问“关大叔，不知你听没听过我姥爷家的事情。” 关有良摇头。 顾明月没有隐瞒，直接解释“那我简单总结一下我姥爷他们家，四个字：泼皮无赖； 现在这一家子正蹲守在我家门口，我不想总被这样的人纠缠； 这一次，我想彻底收拾他们，可又担心中间有漏网之鱼跑掉，就来找您教我如何绑人。” 当初原主掉落陷阱，被关大叔救出。 两人一起下山期间，原主就注意到关大叔手里不停挣扎的猎物。 担心猎物跑掉，原主还自告奋勇地要帮关大叔一起抬着。 不过被拒绝，并向她解释猎物身上绳扣的用法。 因为这些记忆，顾明月才会在此。 关有良明白过来，依然带着不赞同地说道“既然知道是无赖，你以身涉险，不值当。” 顾明月感激地笑了笑“关大叔，放心，我心中自有对策，保证不会伤害到自己。所以，能麻烦您教教我嘛。” 关有良摇头。 顾明月有些失望，却没有强求“没事，怪我冒昧，打扰关大叔了。” 说完转身要走，身后却传来关大叔的声音“我觉得现场教学更容易上手。” 顾明月惊喜回头，看到关有良随手关上栅栏门，自带一股迫人气势向她走来。 顾明月指了指大门“不用锁门吗？” “不用，也没啥值钱东西。”关有良不在意地说。 看出关大叔要跟着她一起过去，顾明月反应过来拦住他“关大叔，你不必如此，我自己可以。” 关有良觉得稀奇，以往这姑娘见到他，和村里人一样，都不敢正眼瞧他。 如今胆量渐涨，所以这是她准备‘孤军奋战’的底气？ 想到她开大会时说的那些话，倒是有些理解她的变化。 心中对她毅然放弃大学的决定既遗憾又佩服。 对于顾明月的阻拦，关有良只是旁若无人地向前走着，用行动证明他的想法。 顾老六倒是开心地上前和他攀谈“老关，太好了，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看起来，两人关系确实不错。 言语间透着熟稔“你顾老六还有害怕的人？” “去你娘的。” 顾老六不服气地反驳“老子才不是怕，是恶心，就跟碰到癞虫合虫莫跳脚面，你还别不信； 要是你碰到个娘们看到男人就撕衣服喊流氓，你也怵。反正你要保护好自己的清白。” 听到这话，关有良停滞了一瞬。 顾老六自然发现，忙笑他“哈哈，不是你刚刚瞧不起老子的时候。” 关大叔一个抬手，就跟拎鸡仔似的，提着顾老六后脖领给他提了起来。 惹得顾老六哇哇大叫“艹，老关，明月在这呢，你能不能给老子留点面子。” 关有良这才把人放下，两人闹惯了，确实忘了明月这茬。 顾明月被两人的动作逗得乐不可支。 本来六哥在关大叔身边就显得渺小，这么一提，便显得更加滑稽。 唉，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 听到身后的笑声，顾老六气得朝关有良挥了两拳。 关有良自知理亏，只能受着。 顾明月眼见两人没有回去的意思，也没再拒绝。 而是交待说“关大叔，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不过一会儿，你和六哥在门口帮我压阵就好。” 顾老六不同意“明月，那不行，你姥爷那一家子可不是善茬，到时候就交给我和老关； 你躲远点。放心，老关一出手，绝对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顾明月没同意“不行，六哥，你和关大叔就听我的，今天不把他们收拾服了，我......” 顾明月刚要继续说就看到顾老六惊讶地看向她身后。 她回头，愣住了，是刚刚大枣树底下的那些村民。 此时他们带着各自的家人。 还有大伯、大哥、二哥、大嫂，光荣光灿也在。 顾明月从来没有这种感觉，酸酸的，涨涨的...... 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大嫂刘彩霞带着气来到她身边“你这孩子，告诉你回家，偏不听； 那一家子无赖，你又不是没见识过，软硬不吃，脸皮比城墙都厚，你哪能斗得过他们。” 顾明月缓了缓情绪问道“大嫂，小石头呢？” 刘彩霞瞪她“这时候我能带他来吗？你二嫂在家陪着他呢。” 顾明月点点头，这才回答大嫂刚刚的话“大嫂，不是他们软硬不吃，而是不够硬，不够疼； 况且，我要是一直躲着不见他们，你觉得他们就会善罢甘休吗？” 这时有村民凑过来支持她说“明月说的对，不能躲，你放心，我们大家一起去，一人吐口唾沫也要淹死他们。” 大家起哄“对，淹死他们。” 顾明月其实心里清楚，只要打着原主一家的旗号。 加上大伯他们的维护，在顾家村，她绝不会受欺负。 可靠谁不如靠己，她不能总依附别人而活。 想要躺平的前提也不仅仅只是摆烂。 前提是，你要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和一定的话语权。 不然一切都是虚的。 但凡出现一丝意外，就会打破一切平衡。 只有自身强大才是未来生活牢固的基础。 这也是她决定竞选村支书的原因之一。 如今既然大家都在，也是时候改变她这个小可怜在村里的形象。 她抬头扫向四周，深吸一口气，“这份情，我顾明月记下了。； 不过，我也不瞒大家，今天，我就没准备让这一家人囫囵个走出咱们村； 跟大家提前打个预防针，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大家都不要惊慌。走吧，带你们看场好戏。” 众人一头雾水，只能先跟上。 顾国强在后面对大儿子嘱咐“一会你看好村里人先别上前，我看明月心里真有计划，咱们帮不上忙，也别添乱。” 刘彩霞在一旁有些着急“爹，这能行吗？” 顾国强盯着前方身影沉吟道“行不行的已经箭在弦上，且看着吧，就算出事，咱们都在明月身后，来得及。” 顾明月到家门口，发现门上的锁已经被撬开，大门敞开着。 此时里面人说的话，外面也正好能听到： ‘娘，这赔钱货带个傻子过得还挺好，看这衣服还有被褥，比你睡的可软和多了。我看大姐真是不孝，这么好的东西都不知道孝敬你，倒是留给个傻子用。’ ‘哼，齐秋芬那个贱蹄子，不孝顺我也就罢了，就连亲爹都不孝敬，活该他们家出这么多事，我看都是报应。’ .............. 对话依然在继续，门外顾明月只静静地听着。 忽然，她笑了笑…… 众人惊讶，孩子这是气糊涂了？ 只是，又觉得不对，怎么看，都觉得明月现在那笑有点瘆得慌。 顾明月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副白手套，“各位，你们也听到了，我想对于这样的亲人，我不觉得需要给他们好脸色； 所以，一会拜托大家，记得给我做个证，这锁是他们撬开的，这家是他们偷的。” 说完又特意叮嘱顾明伟“大哥，你先带着大伯离远点，别到时候被他们赖上。” 顾明伟觉得此时的明月好像一名即将冲锋陷阵的将士，充满了战斗欲。 想到刚刚他爹也同样不让他掺和，他点点头顺势退到后面。 保险起见，让老二留在前面。 顾明月没再耽误，前往属于她的‘战场’！ 第26章 障眼法 顾明月没走几步，察觉到身边的人。 主要关有良的体型太高大，实在无法忽视。 “关大叔，你先带着六哥跟在我后面，被他们欺负这么久，我想亲自收拾他们。” 关有良注视着小姑娘眼睛，坚定中带着股狠劲，心中倒是对她刮目相看。 没再言语，提着顾老六闪到一旁。 这边刚进院，从厨房跑出个胖小子。 顾明月知道，那是齐富贵的小儿子齐耀祖。 此时他正一手拽着煎鸡蛋，一手抓着饺子，吃得满嘴油光。 平时家里这些精细的东西，顾明月都是做完直接收到空间。 只是今天要去镇上，她担心自己回来晚。 小石头在大嫂那吃不惯，所以提前做出一些。 临出门前，特意收在碗柜里。 还嘱咐小石头想回来吃的话记得带上光欣。 没想到便宜了这头胖猪。 齐耀祖同时也看到顾明月。 叽哇乱叫地喊起来“奶奶，奶奶，赔钱货回来了。” 顾明月没再动，就这样站在院中，看着屋子里走出一个又一个人。 姥爷齐大山、后姥马兰花、舅舅齐富贵、舅妈苗小草。 旁边两个年轻女孩应该是他们的女儿齐盼娣、齐念娣。 加上齐耀祖，哼，倒是全家倾巢出动。 除了齐大山手里没拿东西。 剩下的人手里或多或少，拿着她屋里的衣服、饼干、头绳…… 还拿了些什么，现在还不清楚，估计也不少，一个个身上鼓鼓囊囊。 不用看，也知道现在屋子里一定翻箱倒柜。 幸好家里的贵重物品和各种证件都被她收在空间。 看到顾明月站那里不说话。 齐大山像是这家主人一样发号施令“真少教，不知道叫人啊？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马兰花在一旁附和“是啊，我和你姥爷来了这大半天，才看到你人影，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刚回来。” 顾明月挑眉“哦？后姥你这么清楚，难道是出去鬼混惯了，深谙其中之道； 那孙女可不如你，毕竟我没有您那么不要脸，哎哟，你看看，这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见谅见谅。” “你个贱皮子，我撕烂你的嘴。”马兰花说完就朝顾明月扑了过来。 顾明月却看出她的色厉内荏，哦？还真有情况...... 她绕着院子一边跑一边说“后姥你急了，姥爷，你快看啊，我后姥她可急了； 哎呦，真是不得了啊，我帮你发现个大秘密。姥爷，姥爷，你别慌，赶明我就送你一顶帽子，保证颜色是哇绿哇绿的。” 四周的村民也被顾明月的话都得哄然大笑。 惹得齐大山气急败坏地骂道“臭丫头牙尖嘴利。富贵，你去帮你娘给我摁住她； 她娘不在了，就让我这个姥爷替她娘好好教教她。” 顾明月神色一冷，“你还没那个资格。” 趁他们不注意，绕到齐耀祖身后，直接上去用胳膊肘勒住他的脖子。 右手掏出一把刀顶在他脖子上，大喝道“都别动，否则我就杀了他。” “啊？！！！” 无论是齐姥爷一家，还是正观望的村民全被吓得不轻。 齐富贵大吼“你他妈把我儿子放了，不然，不然...” 他又气又怕，心中想着各种能威胁到顾明月的理由。 可是，他们和这个外甥女不熟，面都没见过几次，就知道是个大学生....... 想到大学生，齐富贵眼睛一亮“我告诉你，你老老实实把耀祖放了，我今天还能考虑放过你，不然，老子就让你上不了大学。” 马兰花可不相信这个臭丫头敢动手，估计就是被吓得拿耀祖当挡箭牌。 她口不择言地骂道“富贵，不用怕她，我倒要看看这贱皮子敢不敢动手。你个小s货，和你娘.......” 她想继续骂下去，瞳孔瞬间扩大。 眼睁睁地看着顾明月举起手中的刀，狠狠地朝着齐耀祖的肚子捅上去，顿时鲜血淋漓。 也让马兰花吓得直接坐到地上。 齐富贵瞬间暴起“你他妈....” 顾明月面不改色地说“舅舅，你再骂，慢慢骂，我保证，你骂一句，我就给你的好儿子来一刀； 只是，我的手不稳，下一刀或许是这，还是这，又或是......” 顾明月拿着刀一处一处、慢慢地比划，齐耀祖吓得抖如筛糠、痛哭流涕。 他哭着求饶“表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呜呜..... 都是爷爷奶奶的主意，我什么都不知道，呜呜，别杀我，我错了.....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顾明月额头青筋凸起，“给我闭嘴，要是你的鼻涕脏了我的衣服，那你的鼻子也别想要了。” 齐耀祖面带惊恐地闭紧嘴巴，可是眼泪依旧不停。 他看到此时表姐戴的那双白手套上通红一片。 那可都是他的血啊，完了，他一定快死了，呜呜...... 齐耀祖若是能冷静下来，就会发现，他以为疼到麻木的伤口早已停止流血。 白手套也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上，血迹已经快要凝固。 其实很简单，顾明月手里的刀是把道具刀。 当初她好奇心起，跑到影视城逛了一圈。 在那边有摆摊的卖整蛊道具，觉得好玩，就顺便买了几样。 有仿真木仓、仿真火乍弓单、含在口中的血浆胶囊、极度逼真的蛇、蜘蛛…… 买的最多的就是这种道具刀，好几个款式，长的、短的、雕花的、折叠的。 其实这种刀不过是障眼法，在特制的伸缩刀里面注入血浆。摁下去的时候，刀头就会缩进去，血浆随之流出，不过是看着唬人。 也就是刚扎上去那一刻，能有点犹如针扎一般的疼。 不过人在恐惧时，五感会无限放大。 就像现在的齐耀祖，已经面如土色，自己估计都能把自己吓死。 感觉到他摇摇欲坠的肥胖身躯，她暗自咬牙。 要不是自己现在体力还够，真未必能扶住。 这是把家里所有好吃的都炫他嘴里了吧！ 顾明月打从一开始压根没准备跟他们来个‘大战三百回合’啥的。 不说她是文明人，就说这一家子滚刀肉。 你这次打怕了，下次好了伤疤就会忘了疼，照样膈应人。 而且谁知道那些人的指甲缝里多脏。 要是打架过程中不小心被挠一下再感染，那可太不划算了，她又不傻。 擒贼先擒王！ 本来原定目标是齐富贵，谁想到这一家子来得还挺全乎。 那作为老齐家的大孙子、命根子，绝对比他爹的地位要重要的多。 看啊，效果多好。 没皮没脸的一家正不停地求饶呢...... “明月，我求你了，你把我儿子放了吧，再不放开，我儿子就要死了，呜呜....我们这就回家，以后都不来了。” 这是齐耀祖亲娘苗小草。 “顾明月，你赶快放了我弟弟，我弟弟要是出事，你也跑不了。” 这是表面关心，实则想要添一把火的顾盼娣。 顾明月不屑地打量她几眼，低头对齐耀祖挑拨“看来你这弟弟在你这姐姐心里一文不值； 听听她故意激人的话，我但凡再冲动一些，倒是能如了她的意； 把你咔嚓，啧啧，借刀杀人啊，你说，我要不要听她的？” 齐耀祖惊恐地摇头。 然后愤恨地瞪向齐盼娣“你个赔钱货、贱皮子...你是不是想让我死…… 呜呜，奶奶，快救我，好疼啊。我要死了，奶奶.....” 没记错，齐耀祖今年不是八岁就是九岁。 只是他吃的好，胖得像头猪，看起来能有十一二岁左右。 作为家里的宝中宝，自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看他年纪不大却出口成脏，可见是在家里成天耳濡目染。 瞅瞅这欺软怕硬的德行，还真是随了老齐家的根，一路货色，看着碍眼。 对大孙子的爱唤起了马兰花。 只见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转身狠狠地扇了齐盼娣一巴掌“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滚边去，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齐盼娣再也不敢动心思，还故作委屈“奶，我没有。” 不过她不敢对抗家里的奶奶，却敢嫉恨地瞪向顾明月。 “怎么，眼睛不想要了？”顾明月可不惯她这病，直接呲回去。 第27章 告慰 顾明月最讨厌的一种人 就是把自己的不幸迁怒到无辜之人身上，却不敢反抗施暴者。 她曾经遇到过这种人。 所以她深知这种人的本性，无非就是欺软怕硬、欺善怕恶。 利用别人的同理心行缺德之事，她被算计过，也狠狠地回击。 但从此，她也彻底收起自己无谓的同情心。 顾明月的强势让齐盼娣不敢再造次，齐大山却趁机摆起谱“明月啊，适可而止吧； 可能今天我们这些长辈做的有失妥当，但你自己也做的有些过了； 我们其实就是过来看看你，你姥说话冲，可没坏心，你别跟她计较，这样吧； 看在姥爷的面上，你把耀祖放开，咱们好好说说话，以后你可就剩我们这一边亲人了，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吧。” 顾明月哈哈大笑。 直笑得齐大山脸面挂不住才出言嘲讽“我叫你一声姥爷是我有礼貌，你还真舔着脸应啊。要不要再看看当初断绝文书怎么写的； 你应该庆幸，当初我还没出生，否则就你们当初对我娘的所作所为，我能亲自送你们吃花生米； 还有，亲人？别搞笑了，你们是什么亲人，是只会吸着别人血养自己的亲人，还是只想着打秋风吃绝户的亲人；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的家在顾家村，我的亲人也在顾家村； 除此之外，我顾明月天生地养，再无其他亲人，听明白了吗？伪君子。” 齐大山捂住胸口指着顾明月大骂“不孝女，大逆不道啊......” 正在这时，顾明月身后传来惨叫。 原来是齐富贵想要偷袭，被关大叔摁在地上。 顾明月这才反应过来，这老匹夫是故意的，差点马失前蹄。 她怒极反笑“好啊，这时候还敢算计我。” 话落再次抬手捅了齐耀祖一刀。 “啊......耀祖！”苗小草匍匐着向前，齐富贵被关大叔按着不停挣扎。 马兰花睚眦俱裂。 她狠狠地盯着顾明月“耀祖要是出事，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顾明月嗤笑“那就等你真做了鬼再说。现在给我跪下。” “还有你”顾明月指了指齐大山。 齐大山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顾明月直视着齐大山“我说，跪下，朝着我娘的坟地方向，跪下，聋了吗？” 说着再次举起手中的刀“你猜，我这刀下次扎的位置会不会再往下，让你齐家彻底断子绝孙。” 齐耀祖已经哭得没力气，听到顾明月的话再次唤起他的意志力“爷爷，你快跪下啊，我要死了，呜呜.... 奶奶，爹，娘，你们也快跪下啊，你们是不是想让我死啊，我恨死你们了...呜呜......” 齐大山有些颓丧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放过耀祖，我们以后再也不来了还不行吗？” 顾明月眼中闪过一丝烦躁，这老匹夫现在还敢跟她耍心眼。 她不耐烦地说道“我最后再说一次，你们一家，朝着我娘的坟头给我跪下，听清楚了吗？” 苗小草最先跪好“我跪，我跪了，明月，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拿你家东西了。” 说着掏出身上藏的各种饼干、糖还有丝巾、手绢、肥皂，都掏出来放地上。 她不停磕头“明月，我错了。” 顾明月打断她“别跟我说，跟我娘说，说你怎么在她生病期间不停地拿她去世的男人和儿子刺激她； 说你怎么在我上学期间，来我家作威作福，逼着我娘伺候你。” 说着，顾明月看向咬牙切齿的马兰花“你最好向我娘忏悔当年的所作所为，不然，我保证，下一刀，一定，切了你们齐家的根。” 马兰花恨得咬牙切齿，却在看到已经有些翻白眼的孙子时只能听从。 最后，一家六口，一个不落，全都朝向原主家坟地方向并排跪好。 听着他们的忏悔，顾明月无动于衷。 对死人的忏悔永远都是始作俑者自我安慰的戏码。 更何况眼前这些人还是被威胁的。 但她还是让他们这样做了。 这是对他们的惩罚，也是她用自己的方式告慰原主和原主娘。 很多村民只见识过齐家人的无赖，却并不了解他们的狠毒。 不到16岁的姑娘竟然忍心卖给人做供 妻？！ 哪怕他们村再重男轻女的家庭，也没人能做出如此灭绝人性的事。 一时间，刚刚升起的同情转化为愤怒。 顾明月喊过一旁的关大叔“麻烦您将他们绑好，我跟着学，最后我亲自绑这个死胖子。” 关有良心中对于顾明月的狠辣也有些忌惮。 不知道这姑娘怎么面不改色地捅了人一刀又一刀。 当初掉进陷阱的时候还是只小白兔，短短时间就变成母大虫了？ 都说女大十八变，难道变得不仅是外貌还有性情？ 心中百转千回，手上动作却是不停。 齐富贵想要反抗，顾明月也没废话，再次给齐耀祖来一刀。 也就是齐耀祖被吓破胆，随着顾明月的动作，配合地大喊大叫。 这时候，顾明月反倒庆幸齐耀祖跟着一起来。 不然换成齐富贵，今天这出戏未必唱得这么顺。 齐耀祖的惨叫让齐家人知道那是明晃晃地威胁，不敢再动。 顾明月心道，果然，只有真正让他们疼才会长记性。 不是软硬不吃、刀枪不入，而是没找对死穴，否则一击必中。 等到关大叔绑到几个女眷时，顾明月不想让其落下话柄。 还想着让他帮自己看着齐耀祖，自己过去，这时大嫂刘彩霞走了过来。 “大嫂？” 还以为会得到训斥，却只有满眼的心疼“明月，苦了你了。” 刘彩霞觉得要不是齐家人太过分，明月哪至于走到这步。 心中反倒有些埋怨当家的，要是知道明月这么做，她怎么都得拦住。 这可怎么收场啊，齐家人现在是老实了，可总不能一直这么绑着啊。 顾明月一打眼就看出大嫂的担忧，也没解释，只是问道“大嫂，你怎么过来了？” 刘彩霞知道多想无用，只能先帮着明月处理好眼前。 她直接说道“我来帮老关一把，省得他被讹上。” 不待顾明月说话，她就朝关大叔伸手拿绳子“老关，你来说，我来做。” 人群中又站出三个妇女，分别是李大勇他娘田麦穗，村里人都叫她李婶。 六婶，也就是顾老六的娘。 还有村会计的媳妇于树叶于婶。 这三位也都默不吭声地在大嫂旁边一起帮着绑。 顾明月闭了闭眼，再睁眼，眼中已恢复平静。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是如何震动。 第28章 去公安局 最后齐耀祖是顾明月亲自绑的。 她之前学过那种逃生结的打法，这种专门用来绑猎物的倒是没机会学。 难得有这次机会，感觉奇奇怪怪地知识又增加了。 齐耀祖脱力地躺在地上，腹部都是血。 看着是挺吓人，加上这么一躺，更像死.尸了。 苗小草奋力挣扎地想往齐耀祖身边去。 顾明月也没管，朝着满脸担忧地顾明伟笑了笑说道“大哥，让村里牛车今天再多跑一趟，赶明我给老牛找上好的草料。” 顾明伟暗叹口气才问道“你要送他们回大田村？” “怎么可能。”顾明月抬高音量“我可是文明人，文明人解决方式自然按规矩办，送他们去镇上公安局。” “豁！”四周哗然…… 他们想说，你要不要先看看你手上的白手套，不，红手套，再说自己是文明人。 顾明伟惊讶“公安局？” 看吧，就连顾明伟潜意识里面都排除掉公安局这个选项。 这时候的人对公安局格外忌惮。 反正有事没事都不会想去找，若是真去，就是天塌地陷的大事了。 她可没心思在这时来个普法活动，敷衍地点点头。 顾明伟微微皱眉，又扫了眼地上仿佛生死不知的齐耀祖，小声问道“你要去自首？” 顺着他的目光，顾明月失笑“大哥，你想什么呢？” 她凑近他小声说道“假的。” 顾明伟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我又不傻。”顾明月白了他一眼“为了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大哥觉得我是太闲了嘛。” 确定明月神色轻松，不似说谎。 他的心也彻底放下，去安排牛车的脚步都轻松许多。 马兰花也挣扎到齐耀祖身边。 拿头拱了拱他，听到孙子哼哼唧唧地声音，心下稍安。 但还是对着顾明月哀求道“我们都按你的要求做了，现在能放过我们了吗？ 耀祖都昏过去了，能不能让大夫过来先帮忙看看啊； 你放心，这次之后，以后我们都不会再来烦你了。” 其实心里不停咒骂“小b子，等着吧，回去就找人把你抓去山沟里； 没卖成你娘，你这个当女儿的就替她受着吧，贱货； 到时候一定让人好好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哪怕不会读心，顾明月也没有错过马兰花眼睛里的不怀好意。 看吧，她就说有些人记吃不记打，她微微勾唇“不用急，我这就安排牛车亲自送你们，我总得保证你们再也来不了不是。” 马兰花现在心里虽然骂得欢，但她自己清楚，对于这个外孙女，她打怵！ 尤其是她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你的时候，她感觉浑身发冷。 听到老牛哞哞的声音，顾明月走出大门。 刚要招手，人群哗啦一下整体退后半步。 她一愣，看了眼白手套，无奈地笑了笑，随手摘下来揣到兜里。 顾老六小心地问道“明，明月，你，你要送他们去哪呀？” “六哥，你怎么还结巴上了。” 顾明月这边打趣顾老六，也没耽误她对着众人解释道“我自然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今天吓到诸位了，不过大家不用担心，都是假的，我可是文明人，咱们以后还是以和为贵昂。” 想到这，顾明月承诺道“最近估计时间不够，不过不着急； 等我房子上梁，一定好好请大家吃一顿，到时候大家一定要来。” 说完还特意龇着一口小白牙真诚地微笑。 不笑还好，这一笑，周围更安静了。 顾明月疑惑地看向顾老六“六哥，我不诚恳吗？” 顾老六立马附和“诚恳，老诚恳了，是不是啊?” 他特意朝四周示意，众人这才打着哈哈“是，是，诚恳。” 村民一：“明月，你，你说啥是啥。” 内心os：我没得罪明月吧，不会要捅我吧。 村民二：“明月，那个，吃饭不着急，你，你好好照顾自己就行。” 内心os：千万照顾好自己，别再这么吓人。 村民三：“明月，我们以后一定以和为贵。” 内心os：别冲我笑，别杀我，求放过。 顾明月和善地表示“总之，今天的事情，还是要感谢大家。当然，虽然是故意吓唬人的，但大家还是别学我，。” 众村民“对，对，你说的都对。” 顾明月“.......有哪里不对劲。” 她再次说道“都是假的，我只是吓唬他们，放心，以后他们不敢再来。” 众村民再次附和“对，你说的都对。” 估计有点用力过猛，顾明月心想。 不过也没事，至少现在众人看她的眼神，不再是看小辈那种带着慈爱。 有些敬有些怕，达到预期效果，挺好。 将齐家七口人一起抬到牛车上，叮嘱大嫂家里千万别动，就保持现在的样子。 之后和大哥还有赶牛的顾二叔一起往镇上去，留下一众精神恍惚的人。 估计以后村里的风气会更加和谐。 牛车走到半路，车上的齐大山就发现不对劲“这不是回大田村的道。” 齐耀祖这时候已经醒来，听到他爷爷的话，本就成惊弓之鸟的他再次嚎啕大哭…… 边哭边骂“呜呜.....杀人魔是不是要卖了我们啊，小b子，你不得好死。” 顾明月回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齐耀祖立马憋住嘴，只敢抽抽噎噎。 齐富贵看到儿子被吓得瑟瑟发抖，心头火气愤然而起。 大骂道“我艹你妈，顾明月，有本事你把老子放开，看老子不打爆你的头，老子还要把你卖到窑子里，让你千人骑万人睡。” 顾明伟大喝“齐富贵，你再敢口出狂言，老子就给你扔地上，拖着你走，你信不信？” 扫了眼齐家其他人，他面带怒色骂道“还有你们，今天明月的果就是你们昨天的因，谁让你们一次两次没脸没皮；小婶要不是早年被家里虐待，哪至于年纪轻轻就亏空身体； 好不容易过几天好日子，你们又不停作妖。不是诅咒她就是诅咒她男人、她儿子女儿； 本来就差的身体，因为你们连续骚扰更加差劲，不然哪至于走的这么早； 你们不好好想想你们的过错，反倒怪起别人，我告诉你们…… 你们有今天就是你们咎由自取、活该。给老子坐稳了，再多说一句废话就把你们扔山崖下面。” 齐大山对于顾明伟的话都已经听腻了，他自己的姑娘，怎么就不能找上门？ 要是秋芬孝顺点，主动送些东西给家里，他们也不用每次都闹得这么大。 再说秋芬的身体，还不是她自己不争气，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也能看出顾明伟眼色，没再呛声，只是忍气吞声地问道“那能不能说说，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顾明月吐出三个字“公安局。” 齐大山一愣，马兰花倒是兴奋起来“去公安局好啊，你伤了我们耀祖，不赔个千头八百地别想让我们放过你； 别以为我们乡下人没见识，我可听人说过，伤人的要签什么理解书，不理解就一直关着你； 哼，你自首也没用，要是你现在给我磕几个头，我倒是可以考虑帮你说几句好话理解你。” 顾明月噗的笑出声“马兰花同志，没文化就别装有文化，那是谅解书，不是理解书。” “你！！！” “你什么你！” 顾明月斜楞她一眼“你再废话一句，我就把你的裹脚布塞你嘴里。” 第29章 要求严查严办 碍于威胁，一路上，齐家人识时务地保持安静。 一直到了公安局门口，齐大山给了马兰花一个眼神。 马兰花立马了然，凄厉地喊道“救命啊！” 听到门外传来的救命声，公安局里面的人立即警戒，迅速跑出来。 只是看到外面的场景，有些傻眼，谁喊的救命？ 什么时候都不缺凑热闹的人。 马兰花凄惨的救命声成功地吸引到一群人围观，他们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哎，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我也刚来。” “喔，这车上还有淌血的，这是杀人了...” 一片哗然，公安局的同志们也没再耽搁，赶紧询问怎么回事。 不然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恐慌。 马兰花涕泪横流的诉苦“公安同志，救命啊，杀人了，这个小贱人，捅了我孙子好几刀啊； 我们是她的外家啊，做长辈的看不惯她的生活方式，好心提醒； 可她不但不领情，还怀恨在心，你看看，就这么绑了我们一路，丧尽天良啊.......还是大学生呢.......呜呜.....” 不得不说，马兰花的演技还挺在线，刻意模糊他们的问题。 还直接点明顾明月的身份和做的恶事，倒是挺会抓重点。 加上她刻意卖惨，成功给顾明月拉了波仇恨。 周围有人义愤填膺“太过分了。” “真是的，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当大学生。”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狠毒？爹妈怎么教的？” 顾明月冷冷地扫了眼刚刚说话的中年男人“老瘪三，你父母就这么教你的，不辨是非、不分黑白； 这些人入室抢劫，意图伤害烈士家属，我看你这獐眉鼠目，一定和他们有关系； 公安同志，我建议把他一起抓起来，还有刚刚那些说风凉话的人，我看看是哪个，是不是和这些人狼狈为奸。” 听得这话，说闲话的那些人大惊失色。 一个个，不用撵就顾左右而言他，找准机会跑没影了。 剩下的人也面面相觑，又想看热闹，又怕被指认是同伙…… 最后一致退避三尺，远程围观。 顾明月没再搭理他们，对公安局同志说道“我要报案。” 驱散人群，将车上的人松绑，一起带到局里，分开询问。 公安局这边安排个女干事跟在顾明月身边做笔录。 女干事姓王，刚刚她也在外面，自然看到事情经过。 作为刚踏入社会不久，还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新人。 骨子里带着一股天真的正直，喜欢按个人喜好办事。 所以对于顾明月这种不敬老人的行为，她有些看不惯。 带着些情绪例行询问： “姓名。” “顾明月。” “性别。” “女。” “说说你要报什么案吧？” 顾明月没在意她的态度，一五一十地开始阐述“我要状告齐大山一家入室盗窃，多次意图谋害烈属； 并且要求彻查马兰花和齐富贵两人，这两人当年要将我的母亲卖到深山做供、妻； 这件事当时很多人都知道，我严重怀疑他们两人与人贩子有关联。” 说到这里，从门外走进来一名年轻公安。 他进来先盯着顾明月看了一会儿，将手里的记录本轻摔到桌子上。 沉声问道“顾明月同志，齐富贵告你蓄意谋杀他儿子齐耀祖； 并且我们也在齐耀祖身上发现大片血迹，证明他所言非虚，请你解释一下。” 顾明月平静说道“是假的。那是鸡血，不相信的话，公安同志可以验； 我一个弱女子，家里有这么一帮极品亲戚，自然要思虑周全； 今天我若不是先发制人，或许现在躺在那装死，不，或许被伤害的人就是我。” 年轻公安姓秦，名振华。 秦公安暗自点头，他虽然不确定是不是鸡血。 但是齐耀祖身上确实没伤口，这就和眼前这姑娘的口供对上了。 他继续询问“据齐家人所说，你是拿刀捅的齐耀祖，那是怎么回事？” 顾明月当然不会把现代的刀大咧咧摆出来。 只是拿出一把原主家里的水果刀，上面早就弄上血迹。 又从兜里掏出带血的手套，解释道“不过是障眼法，把血提前装在一个小瓶里握在手里，戴上手套掩饰，等到捅下去时把瓶口倾斜就好。” 顾明月也不怕他试验，哪怕过程不对。 也是他们不熟练，和她无关。 至于齐家人的证词，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惊吓过度，自我幻想出来。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的老公安翻着档案突然问道“你是顾家村的？” 顾明月点头。 “顾国平是你什么人？” 老公安的问话让顾明月抬起头自豪地对他说道“那是我爹。” “哈哈...”老公安敞怀大笑“好啊，果然虎父无犬女。” “你认识我爹？” 沈一鸣赞赏地说了当年顾国平英勇就义的事迹，并感慨道“那帮土匪很猖狂，且他们行踪不定； 我们也是在那个村子出事之后跟了很多天才发现他们； 只是当时我们人手不够，我和师父商量，一个留下继续跟踪，一个回去报信找人支援； 哪里想到那帮土匪丧心病狂，刚屠了一个村，又要继续作恶； 后来才了解，他们早就听到风声要剿匪，想着多抢点钱粮好逃跑； 如果不是顾国平同志将他们炸得没剩几个，单凭我师父带的人，动手的话，两败俱伤都是轻的； 等我们赶到，顾国平同志已经牺牲，也多亏了他，我们才没费一兵一卒，就制服余孽； 可惜那么好的同志却........唉......丫头啊，你父亲是英雄。” 顾明月原先也疑惑原主爹如何一个人对付一帮穷凶极恶的土匪？ 哪怕有炸弹也不可能全军覆没。 现在明白过来，原来是有后援。她疑惑“那为什么不和我爹通个气？” 如果原主爹知道有公安同志跟着，或许就不会选择那么决绝的方式。 沈一鸣叹气“没来得及，师父想私下联系你爹时，他们已经出发了，若是追上去一定暴露，反而打草惊蛇。” 顾明月没再说话，或许来得及也躲不掉，工具人嘛。 沈一鸣安慰道“丫头，放心，你的事情我大致了解，这件事我会为你做主。” 顾明月摇摇头“不，沈局，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您不用特意照顾我，我也不想影响我爹的名声； 今天的事情必须公事公办。齐大山一家长期对我们一家精神虐待、故意骚扰； 这是断绝关系证明，上面清清楚楚写明断绝原因，我认为，马兰花和齐富贵若是卖我娘的元凶，那么齐大山就是帮凶； 还有，今天他们未经允许，便私自砸开我家门上的锁，擅自闯入； 为了保留证据，从我回家到离开，没有再进房间半步，有村民作证，这些都可以作为他们入室偷窃的证据； 你也可以派人搜一搜他们身上，应该能搜出很多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桩桩件件，人证物证齐全，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严查严办； 这样的人不应该放出来威胁社会、威胁人民，寒了烈属的心，您说呢？” 王干事、秦公安包括沈局对顾明月的话都很震惊。 他们印象里，乡下人闹到公安局，一般也就关几天吓唬吓唬就好。 可若是按照顾明月的说法，估计未必能出来了吧。 关键人家有理有据，连他们这些专业人员也挑不出错。 显然是早就想好的，更何况，她提到烈属，这件事很不可能不了了之。 想到她是大学生，还真是不简单。 王干事有些不忍“顾明月同志，如果他们都进去了，家里几个孩子就惨了。” 顾明月反问道“王干事，你上班是走后门进来的吗？ 不然怎么一副受害者有罪论，是我让他们犯罪还是我让他们孩子受苦？ 怎么，你弱你有理是吗？” 顾明月毫不客气地一番话臊得王美玲面红耳赤，羞愤地放下手中的笔跑了出去。 秦公安在一旁坐立不安。 王美玲的话有些歧义，他也不赞同。 但他们是一个单位，总觉得对面姑娘看他的眼神也意味深长。 沈一鸣倒是大方赞赏“不错，不卑不亢、不骄不躁； 顾明月同志，你放心，我这就安排人去现场勘查； 不过你得跟我们一起去，也好把家里丢失的东西记录在案。” 顾明月颔首表示同意。 第30章 肃然起敬 隔壁齐富贵渐渐察觉到不对…… 明明那个公安都给儿子检查了，为什么不带他去医院？ 看着儿子虽然蔫头耷脑，面色却依然红润。 他一把上前拉起他身上的衣服。 “富贵，你干嘛？”孙子今天可受苦了，马兰花刚刚安抚好。 自己儿子一惊一乍又给耀祖吓得哭了起来，气得她一把拍开齐富贵的手。 齐富贵已经发现自己儿子身上没伤口。 只有衣服上有血迹，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爹，娘，咱们上当了，那个臭丫头耍我们，耀祖根本没受伤。” “什么？！”这下也顾不上孙子受不受惊，掀开他的衣服，真的没有伤。 齐耀祖反而高兴起来“爹，我是不是不能死了。” 齐富贵面色难看“臭丫头给我们下套。” 齐大山故作镇定“没事，一会一口咬定咱们就是亲戚之间的不愉快，发生些口角，实在不行给她道个歉。” “道歉？！”苗小草不满地说道“爹，今天我们受了这么大耻辱，你还让我们跟那臭丫头道歉？ 我不干，就冲她把耀祖差点吓死，我都恨不得撕了她。” 齐耀祖也顽劣地怂恿“对，娘，撕了她，让她跪在地上给我当马骑。” 齐大山低喝“闭嘴。你要想一直待在这里就继续闹； 那臭丫头明摆着是想给我们下马威，以为把我们抓进来就会害怕、不敢再找她； 哼，想得美，等我们先出去再想想怎么收拾她。” 几人正畅想的时候，门口传来声音“沈局长，我就说狗改不了吃屎吧，这样的人，必须得交给国家教育才行。” “臭....”马兰花刚要骂，想到刚刚老头子的话。 强压住火气说“明月啊，你说你这孩子，脾气就是大，我们不也是想关心你嘛，哪至于闹成这样； 耀祖被你吓得不轻，咱们大家各退一步，都别置气，毕竟这种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听； 我们这半截入土的人倒是不怕。你是大学生，以后还得找好人家，名声可是很重要的。”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还是多想想自己，以后出不去的话会怎么样吧。” 顾明月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扬长而去。 跟顾明月一起回村的是沈一鸣和秦振华。 几人到村里时，天色已经见黑。 但大枣树下，依然有村民在等待。 他们刚一到村口就被围了起来“公安同志，你们是来抓人的？” “可不能抓人啊，明月那孩子不容易啊。” “是啊，是他姥爷一家太过分，不关明月的事，你们可不能抓好人啊。” 顾明月哭笑不得“大家，听我说，公安同志只是过来勘查一下现场，统计我那里一共丢了多少东西，到时候好让那一家赔偿。” 顾老六好奇“真没事？” “千真万确，我不都说了是假的，吓唬人嘛。你们还不信； 喏，公安同志在这呢，要是真有事，我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跟你们说话啊。” 顾明伟也在此时插嘴“好了，好了没事都散了吧，别耽误人公安同志办事。” 顾明月附和“劳烦大家担心了，等我这边事了，到时候请大家吃饭。” 众人这才一哄而散，走之前还不忘安慰顾明月几句。 顾明月也习惯这种热情，一一回应。 沈一鸣意味深长地说“你在村里挺受欢迎。” 顾明月摆手“嗐，只是乡亲们照顾我罢了。” 将家里丢失和损坏的东西都一一记录。 顾明月假装翻了翻柜子，拿出一个只有户口本和军功章的盒子“因为今天要去镇上，家里的散钱都被我带在身上； 但是原本这里面有一千块，那是我二哥的抚恤金，现在都没了。” 注意到盒子里的军功章，沈一鸣和秦振华肃然起敬，郑重地敬了个礼。 态度也更加严肃，向顾明月保证一定会严查严办。 “好了，送到这里吧，有什么消息，我会让小秦通知你。”说完沈一鸣和秦振华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离开。 终于忙活完了，顾明月伸了个懒腰，这一天可真是乱。 “大哥，走吧，我跟你回家去接小石头。” 刚到大伯家门口，就看到小石头和光欣托着下巴，并排坐在门边大石头上。 刚一看到顾明月，小石头就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进顾明月怀里“姑姑。” 顾明月蹲下身，发现小石头眼圈红红的，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石头抱住她脖子亲昵地蹭了蹭“想姑姑。” 顾明伟在一旁说“估计是下午听到你姥爷一家来，害怕了。” 顾明月将他抱起来“我们小石头可是男子汉，不会害怕是吧。” 小石头点点头，还是蔫蔫地靠在她肩膀上“姑姑，坏姥爷打跑了吗？” “那当然，姑姑这么厉害，小石头不相信姑姑吗？” 小家伙抬起头大声道“相信。” 进到屋里，大伯一家又是一顿安慰、劝诫…… 顾明月已经习惯于左耳进右耳出，她现在满脑子想得都是她的冰糕。 “大哥，我那个保温箱放哪了？” 顾明伟看向刘彩霞，刘彩霞去自己房间把明月上午买的东西都提了出来。 顾明月没管别的，先打开保温箱，还好还好。 虽然有些化了，但没有化太多“快，快，大家一人拿一根。” 看他们不动，顾明月只能亲自分下去。 分到光欣时，小姑娘瞪着猫眼看向自己娘，得到同意，小姑娘眼睛都要乐没了。 “谢谢姑姑。”高兴地喊了一声，跑到小石头身边和他一起舔着，好好吃啊。 现在的雪糕没有那些添加剂，真的是原香原味，确实好吃。 一共十二根，家里人分完之后，顾明月把剩下两根直接放到光荣光灿面前。 “姑姑，我们已经吃了一根了。”光荣比光灿早出生一分钟，是哥哥，性格也比较老实。 “家里几个大人小孩吃不了太多凉的，你们大小伙子不怕，吃吧，不然一会化没了反倒浪费。” 两人看了看自己爹，顾明月也在一旁瞪着…… 顾明忠呵呵的笑了笑“你们姑姑给的，吃吧，以后记得你们姑姑的好。” 两人高兴地答应一声，在小石头和光欣羡慕的目光中吃了起来。 冰糕和冰棍不同，天热的时候，家里偶尔还能买点冰棍解解渴。 冰糕又贵又没有冰棍解暑，在农村很少有人买。 今天他们却连吃两根，太幸福了。 兄弟俩难得露出少年般的憨态，不舍地在那舔来舔去。 跟大伯说了自己对于齐大山一家的处理，他们也都放下心来。 孩子没走上歧途，以后不用再被那无赖一家纠缠。 心里大石头落地，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说着话。 顾明月指着桌子上那块瑕疵布“大嫂，二嫂，看看，这布料咋样？” 两人早就看出问题，正好明月问到，刘彩霞忙说道“我还想问你呢，布上这些白点是怎么回事？买的时候怎么没检查好。” “那是瑕疵布，不用布票，还比平常的布便宜两毛钱，我早上去供销社正好赶上； 我想啊，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一共三十尺，所以我就全都买下了； 就这，那售货员看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听到明月的话，刘彩霞深有同感“那些售货员本来眼睛就长在天上，不用搭理她们； 不过你这么一说，这布料看起来还真挺好，不错，省一省，能做六件衣服呢。老二家的，你说呢？” 李秀禾点点头“确实摸着挺软和，捡着便宜了。” 滤镜加持，两人也不觉得难看了，反倒是越看越顺眼。 估计，每个女人在面对‘这东西便宜’时都会毫无抵抗力。 一件女士上衣大概能用到五到六尺的布料，顾明月不可能把这些布料都用了。 “大嫂，我一个人也用不完，我留六尺，剩下的，你和二嫂自己分。” 大嫂习惯性拒绝。 二嫂也不太赞同。 顾明月无奈道“那我还能做好几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啊，我要是穿一夏天，人家还以为我一夏天没换过衣服呢。 ” 大嫂笑骂“去你的，有新衣服穿，谁还管你洗不洗。” 顾明月满脸嫌弃“那我可不干。我以后再去镇上时，要是再碰到这好事，说不定还能买到不同花色的呢； 我不管，你和二嫂要是没相中这个颜色，就给村里人。让他们拿东西换。反正我不要。” 刘彩霞看出明月是真不喜欢，没再推让“行，大嫂不跟你客气，回头把钱给你，这可不能不要。” 顾明月调侃她“奥，原来大嫂还不想给我钱啊。” “你这妮子，找打。” 第31章 明哲保身 折腾一天，属实累的不轻。 在大伯家吃了几口，就带着小石头回家。 简单地把东西归置一下，顾明月便准备休息。 临睡前，复盘今天发生的事。 想必今天之后，她在村里的形象会发生改变。 对于她之后竞选村支书也会有一定帮助。 毕竟一个需要保护的弱者不见得会有人真心支持。 但一个敢于迎难而上的强者却能笼络人心。 至于齐大山一家，都已经算计到这种地步，以后也不会再有作妖的机会。 只需等待几人的定罪结果，如果轻了，她再想其他办法。 总归这一家子日后不敢再轻易招惹她。 一般小石头白天都会睡个午觉。 今天应该没空睡，回家时，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洗完脸上炕，沾枕头就着。 顾明月正躺在那酝酿睡意，突然想起今天在收购站里面发现的那包东西，还不知道是什么。 又小心地坐起身，就着窗外的月光，从空间拿出来端详。 外面包着两层牛皮纸，里面是个荷包。 简简单单的样式，顾明月刚把荷包打开。 那映入眼帘的碧绿却让她瞳孔一缩，怎么会？ 荷包内是一条翡翠手串，重点是，这个手串和之前木匣子里的首饰都是同样的帝王绿！ 顾明月不相信这是巧合。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帝王绿什么时候这么烂大街？ 强烈的预感告诉她，这和木匣子里的首饰绝对是一套。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感觉自己汗毛倒立，仿佛冥冥中卷入到什么不知名的诡异事件。 这时，她发现，荷包内还有两张纸。 她急切地打开，一张是鬼画符，上面横横竖竖，看不懂！ 打开另一张，竟然是封遗书。 写这封遗书的人叫朱春生。 信的开头写着“吾名朱春生，适逢乱世，身不由己。今日不得善终，实属咎由自取； 却不想白白便宜贼人，若有朝一日，有人发现这封遗书，希望能把信中的事情查明真相； 另附上地图，愿那些金银珠宝归还国人，也不枉功德一件。” 信中讲述，朱春生是镇上的一个地主。 剥削农民，大肆敛财圈地，做过军阀走狗，当过鬼子汉奸，总之不是什么好人。 在小鬼子战败前期，他们觉察不对，又心有不甘。 便决定把在华国掠夺的大量金银珠宝全部藏匿起来，以备日后东山再起。 于是找到朱春生，让他安排人上山挖防空洞。 实际上，小鬼子是想要藏匿那些金银珠宝。 朱春生自然发现，他没有声张，反而是想占为己有。 于是他千方百计找到一个擅长盗洞的人。 借着每天给小鬼子送物资，把人安排进去。 用时半个月，在半山腰打通一条地洞。 这时意外顿生…… 两人刚把头从半山腰探出去，就听到山崖上有人说话。 本来以为是被发现，后来仔细听，才听出是两个男人争吵的声音。 一个质问其为什么通敌叛国，是不是捐出去的东西都是为了骗取他的信任？ 一个开口承认，并向对方威逼利诱，企图让他交出名单。 信中，朱春生描述，当质问的男人说出早就把名单藏匿在匣子里一起送出之后。 悬崖上枪声便响起，随之掉下来一个人。 朱春生只来得及抓住从上方掉落的手串，然后赶紧缩回洞里。 巧的是，第二天，他就在小鬼子那里听到熟悉的声音。 只来得及看到对方手上缠得纱布，再也靠近不了。 没过几天，上山的工匠一个一个全部离奇失踪。 朱春生发现不对，尤其是和他一起盗洞的人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心生恐惧。 明白与虎谋皮果然必遭反噬，他想跑，可小鬼子控制着他的家人，他根本跑不了。 于是临终悔过，死前留下这封遗书，藏在家中。 信中结尾所述‘惟愿有朝一日能遇得正义之士援手，锄奸佞助国家，也算是积了阴德，下辈子可以投个好胎。’ 看完信，顾明月眉间深锁。 先不论朱春生这个人的人品，只说信中描述的那些事情，让她有很不好的联想。 信中说过‘第二天，那个声音的主人手上缠着纱布出现在小鬼子那里。’...... 她是不是可以大胆设想。 掉下悬崖的人是红党，至于另一个？ 到底是小鬼子或是国军不好说。 重点是，手串。 和匣子一起送出去？假设掉下悬崖的人是我党卧底…… 那么原主爹或许在其中充当着联络员的角色。 中间，原主爹发现情况不对？又或者他察觉我党这边已经被渗入，没有可以相信的人？ 导致匣子一直没送出去，之后原主爹出事，这件事便没了下文。 但是名单？ 顾明月将木匣子从空间拿出，之前光顾着闻匣子的香味，没有仔细打量过。 她将木匣子翻来翻去，没有发现，名单被偷走了？还是已经送出？ 不能啊，匣子还在这，依照原主记忆，她不相信原主爹会是私留钱财不顾道义的人。 顾明月感觉无形中，好像有一张大网扑面而来，让人始料未及。 她不知道这份名单多重要，却明白，若是泄露出去，危险也会随之而来。 更何况，她现在也不确定，危险是否已经临近。 唉，她只是想躺平，怎么这么难呢？ 胡乱地抓了抓头发，还是不死心，再次鼓捣手里的匣子，咦？像是针孔？ 下地去针线盒里拿根针，小心地插入，咔嚓！ 在上下两层中间竟然弹出一个夹层！ 夹层很窄，小心地用镊子将其中纸张夹出。 等到看清上面名字以及对应职务，顾明月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要跳停了。 她从来标榜自己就是小农意识的‘穷人乍富’。 她有爱国基因，也有正义之心，但她更有自知之明。 果断地将名单收进匣子里面，她没有那个能力！ 这份名单上任何一个人都能像踩死蚂蚁一样踩死她。 所以她要先选择明哲保身。 自此，顾明月算是大致弄明白木匣子的来历，同时也陷入窘境。 但没办法，她就是个小虾米，难道要她大咧咧地把名单送出去？ 凭她一张嘴、一封汉奸的信，让人相信名单的真实性？她还没那么蠢。 先放着吧，以后若是有机会，也一定是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再考虑。 顾明月摩挲着另一张纸，想来这上面的线条就是路线图。 只是太过潦草，找起来估计会很费时。 幸好，信中描述的地点就在顾家村的后山那边。 别的她不在意，若是真能借此找到玉石，也算是给未来多一重保障。 想了想，空间暂时还算稳定，不差这一串手串。 顾明月试探着用意识和空间商量“这个手串能不能先放着，我还有用，以后我再给你找别的。” 主要她想着，这可是从凶手手上薅下来的，应该是心爱之物。 不然为什么其他的都捐出去，单留下这个手串，连谈判都带着。 估计没想到最后被扯掉。 若是真有揭开真相的那天，这就是关键性证据。 木匣子不同，本就没有多少人知晓，加上一直是失踪之物，查无可查。 即使查到原主爹这里，顶多也是死无对证。 不过，顾明月暗自思考，是否可以把这件事栽赃到顾明德那里？ 她得好好想想能不能操作。 第32章 起大早包包子 顾明月按捺住心中陷害顾明德的想法。 主要今天冲击有些大，思绪有些混乱，暂时想不出来。 她试探性地把手串收进空间，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 之前她就发现，明明空间可以自行吸收能量，却一定要等到自己拿出来。 所以她料定，即使空间在感应到玉石能量时好似占据主动性。 但空间的一切还是以她的意识为主。 她觉得自己和空间的关系…… 或许类似于某种契约，她为主，空间为辅。 如今依旧安然无恙的手串也证实这一猜想。 于是等她把手串单独收好，对空间再次保证“下次，下次找到玉石一定都给你。” 次日睁开眼，顾明月看了眼手表，还不到五点。 唉，昨晚梦里光怪陆离，好不热闹，也让她一整晚都睡的很不踏实。 反正也睡不着，干脆直接起来。 给小石头肚子上搭个毛巾被，她下地往厨房去。 脑袋安静不下来的时候，她习惯做些美食。 在做的过程中放慢节奏，调整心情，跳出胡思乱想的怪圈。 往盆里倒入三斤白面，放一勺白糖，适量酵母。 揉完面醒面期间，顾明月从空间里面拿出三袋搅好的牛肉馅，一袋一斤装，当初都是塑封打包好的。 将萝卜擦成丝焯水剁碎，挤干水分和牛肉一起和馅，不一会就包了一大锅。 只见满满一大锅牛肉萝卜包子，白白胖胖，整整齐齐摆在那。 光看着心情都舒畅，烧水蒸包子吧。 包子出锅，顾明月也不顾包子烫手，直接拿了一个，斯哈斯哈地吃了起来…… 真香啊。 时间还早，从空间拿出一个不锈钢的大铁盘，把牛肉包子捡上去，收进空间。 之后把家里剩下的苞米面全部倒进盆里，兑了些白面。 决定这锅就包酸菜油滋啦大饺子。 一早上，顾明月都在不停地忙活。 最后又包了一锅黑米面小白菜鸡蛋粉条，作为今早的早饭才算结束。 吃饭的时候，手都酸了。 不过脑子里清明许多，尤其是看到小石头吃得像个小仓鼠，心中也逐渐安定下来。 老天爷已经给了她这么多暗示、上帝视角，她要是还如惊弓之鸟，每天杞人忧天岂不辜负这大好人生。 没什么大不了，大步朝前走就是。 除了神，谁也无法预判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重要的是享受当下。 想开之后，顾明月不再焦虑。 水泥和砖头应该明天就能解决，齐大山一家等待调查结果，肉食也都做好一部分放在空间..... 想了想最近忙活的这几件事，终于告一段落。 难得清闲，看向小石头问道“小石头，咱们今天去山脚捡蘑菇好不好啊？” 小石头兴奋地答应“好啊，好啊，姑姑，可以带上欣欣吗？” “当然可以。” 顾明月说着便起身“正好，昨天你在大伯母那吃饭，姑姑还没送粮食呢。” 小石头认真补充“昨天二伯母给我蒸的鸡蛋羹，我和欣欣吃，欣欣，不舍得吃，都给我。” 顾明月了然，就知道大嫂他们一定会紧着小石头吃好吃的，她倒是不差吃的。 但是这年月，她要是真送这吃送那吃，不仅会被‘上课’…… 她前脚送，后脚大嫂就会给她送回来。 哪怕不送回来，也会给她同等价值的东西交换。 这在他们看来才是有来有往，但如果这种平衡打破，他们也宁愿不要这些东西。 至少在顾家村，没有那么多占便宜的。 就连顾六哥，人家到处蹭饭也有眼力见，没看和关大叔走的近嘛。 收回思绪，顾明月没再耽搁，把黑米面包子放在篮子里，便牵着小石头出门。 还好，他们来的早，正好赶上大伯一家刚吃饭。 把包子放在桌子上“我早上蒸了些包子，这天也放不住，大伯，你们吃。” 大伯果然瞪她一眼，不相信地说“净打马虎眼，下次不许送了。” 顾明月嘿嘿一笑，不答应也不回话。 顾明伟倒是没客气，直接拿起一个尝了口“嗯，明月手艺见涨啊。” 刘彩霞白了他一眼“你也不看看她都放了什么，鸡蛋香油，包鞋底子都香。” 顾光欣在一旁惊奇地瞪大眼睛“大伯母，鞋底子还能吃啊？” “噗！！”顾光灿正喝粥呢，被小妹一句话逗得笑喷了。 惹得二嫂拍了他一下，一家子有说有笑地吃早饭。 顾明月也没走，坐在一旁凳子上，接过大嫂递过来的南瓜子在那嗑着。 边嗑边说“大哥，我昨天碰到我同学，她家在机械厂，说是能帮我划拉到砖头和水泥。” 刘彩霞连忙问了一句“男的女的？” 顾明月无奈说道“女的。” 大嫂点点头，不知是遗憾还是什么，反正没再说话。 顾明月觉得自己提前说了入赘条件简直不要太明智。 看大嫂的样子，显然还没死心，幸好她底子打的好，大嫂没再唠叨。 “大哥，打井的事情怎么说？” “这个没问题。”顾明伟说话功夫也吃完了，顺势起身“你要是定好砖头水泥，那咱们这房子就可以起了； 下午让打井的过来，到时候你正好一起跟着过来看下位置，顺便把房子范围量好； 明天就可以开始打地基，我看这天要下雨，还是尽早动工。” “行，听大哥的。” 顾明月看着光欣也吃完了，便对大嫂问道“二嫂，今天我也没啥事； 准备一会带着小石头上山采点野菜，你和二嫂去不去。” 大嫂摆摆手“我今天准备在家把衣服给你做出来，过两天正好能穿，你和你二嫂一起去吧。” 最后上山的只有顾明月和家里四小只。 得，家里还是把她划分在孩子那一栏。 她小时候在乡下也是东北这一片，不过是辽省的。 大差不差，一些野菜都认得，估计也就是叫法有些区别。 光荣光灿不用她操心，剩下两个小的纯粹是凑数。 上了山，也有其他摘野菜的人，李婶也在。 对于她昨天的帮忙，顾明月很感激，她主动上前打着招呼。 李婶问道“明月，来摘野菜啊。” 顾明月点点头，顺口问道“是啊，正好带小石头一起。李婶，咱们村这边野菜多吗？” 李婶为人比较和气，笑呵呵地说“多，咱们村四面环山，还挨着河，打从我和你叔落户到这，再没受过饿； 明月，这边被采的没剩多少，你要采野菜的话去河岸那边，那边今天人少，估摸着还有挺多。” 顾明月心中最放不下的就是那三年饥荒。 其实从1958年下半年，西南、华南地区便已经有干旱的迹象。 东北这边，是从五九年初开始春旱，其中黑省最为严重。 一直到六一年下半年才逐渐好转，中间死伤无数、饿殍满地。 其中原因归根结底就是天灾人祸。 这中间的细枝末节，再追究也无力回天。 她只想在保全自己的基础上帮一下村里。 不是她圣母，只是她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在这个大集体的时代，你永远不可能独善其身。 她觉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所以她想着，若是她能提前动员大家储备好粮食。 让大哥安排人修水库。 山上的野菜、蘑菇、木耳等，组织村民们上山采摘晾干作为储备粮。 还有后山的野鸡野鸭甚至野猪，也都可以当成顾家村的‘天然粮仓’。 只要把前期工作准备齐全，怎么也能多挺一段时间。 就是这中间还是需要很大的操作空间。 其中如何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就是问题？ 第33章 蛋蛋是只狗啊 小石头还小，加上原主娘身体不是太好，精力有限。 又担心孩子在外面磕着碰着，从小到大，他很少被带出来。 这几天，顾明月偶尔会带他出来玩一会，小石头肉眼可见地变得开朗。 光欣总会陪着他，两人打打闹闹，小石头最近说话都流利许多。 这不，两个小家伙在山脚下又追蝴蝶，又抓蜻蜓，好不快活。 听着那悦耳的童真笑声，好像烦恼都去了大半。 顾明月和李婶告别，向两个小朋友走去，这时，异变突生。 只见草丛中窜出条将近一米长的蛇，那蛇头呈三角形，灰褐色，一看就是毒蛇。 她神色紧张，又怕自己尖叫引起两个孩子恐慌，更惊着那条蛇。 眼瞅着那条蛇离两个孩子越来越近，她再也等不及，快步冲过去。 明明只有几步的路，顾明月却觉得跑出马拉松的感觉，就是看不到头。 她害怕自己来不及赶到，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汪’打破僵局。 山上冲出一条青灰色的大狗，它立在那和小石头差不多高。 顾明月恐慌，她不确定，这条狗是敌是友。 突然，大狗直接咬向蛇的七寸，不一会，就把那蛇咬死。 哪怕这样，它也没有松开。一直等到蛇身彻底耷拉成一条直线才放开。 顾明月担心两个小家伙被吓到，躲着大狗小心地来到两人身边。 没想到小石头看到大狗，没有丝毫害怕，反倒开心地迎上去。 引得顾明月的心立马提了起来。 光欣也开开心心地凑上去，直到听见两人口中喊着‘蛋蛋’，她才彻底放缓脚步。 到现在，顾明月的心还在砰砰跳着。 刚刚一切好似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真是来不及反应。 幸好大狗出现，不然想想都后怕。 小石头高兴地凑到大狗旁边“蛋蛋，你去哪里了呀？我想死你了。你现在都比我高了呀。” 光欣也亲昵地抱着大狗的脖子“蛋蛋，你是不是瘦了呀，等我回去给你拿好吃的好不好啊。” 顾明月此时才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这条狗，看上去有些类似北方的狼青。 身长大概50公分左右，尾长而粗。脸短鼻梁长，吻部显得细长。 尖耳，三角眼，眼睛是深褐色，毛色偏铁青色，毛短，颜色有些黯淡。 大狗身上瘦得能看到肋骨，但一打眼仍显得很凶。 不过，也只是看上去。 面对两个孩子上下其手抚摸时，还知道顾及他们够不着它脑袋。 只见它侧着身子躺倒在地，引得两个小家伙都快要趴到它身上去了。 顾明月走近，它立马直起身，警惕地盯着她。 小石头回头喊了声‘姑姑’，大狗才又平躺下去，尾巴上下拍打，眼神一直跟随着顾明月。 小石头过来拉她，小大人似地介绍道“姑姑，这就是蛋蛋，以后可不能把它认错成人喽。” 顾明月看着小家伙无奈又担心的眼神，这才明白当初为什么提到蛋蛋这茬时，他唉声叹气地发愁。 她轻掐了一下他长了点肉的小脸蛋“你也没告诉姑姑，蛋蛋是只狗啊。” 小石头大大的眼睛瞪着“我以为姑姑知道啊。” 没再跟他犟，听他在那絮絮念“蛋蛋，这是我姑姑，我姑姑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姑，你以后也要和我一起保护她哦。” 蛋蛋非常配合地‘汪’了声。 顾明月喜欢有灵性地大狗，正好家里多只狗还能安全一些。 她问到“小石头知道蛋蛋从哪里来的吗？” 小石头摇摇头“不知道，就是，奶奶发现，那时候，蛋蛋可小了，没这么大，奶奶喂它，后来，奶奶总领我出去，蛋蛋就不见了。” 说到这，小石头扑到大狗身上“蛋蛋不许走，奶奶走了，呜呜........” 小孩子开心来得快，伤心来得也快。 顾明月发誓，她从蛋蛋眼里看出一丝懵逼…… 唉，再有灵性也无法理解人类复杂的多愁善感吧。 从兜里掏出两块糖，吸引小家伙的注意力“小石头，看看，姑姑给你带好吃的，你和欣欣分享，好不好啊。” 小石头抽噎着从蛋蛋身上抬起头，看到糖块，眼睛里透露着渴望，慢慢止住哭泣。 顾明月顺势坐到地上，将他和光欣拉到身边，“来，好朋友一人一块。坐在这慢慢这，吃完了再去跑，不然下次姑姑不给你们吃喽。” 没有小朋友能拒绝糖果的魅力，这下连蛋蛋也失宠了。 顾明月趁机凑到大狗身边，小心地叫了声“蛋蛋？” “汪！” 得到回应，顾明月很开心，聪明的大狗值得表扬。 她偷偷从空间拿了块牛肉干递到蛋蛋嘴边。 它闻了闻，口水都馋出来了，依然没动，警惕地盯着顾明月。 很好，有警觉性。 顾明月指了指小石头示意“我是她姑姑，我们现在一起住，你回来陪我们，这个给你，好不好？” 蛋蛋歪了歪头，似懂非懂。 但知道眼前这美味的肉是可以放心吃的，它小心地侧着嘴从顾明月手上把肉咬起来。 顾明月注意到蛋蛋的动作更满意了，不护食，还知道避开她的手，一定要拐回家。 牛肉干不大，也就一口的事，但味道香啊，蛋蛋不停地打着舌头卷在那回味。 顾明月站起身“回家不？” 蛋蛋回望她，从眼睛里面得到确定之后，翻滚起身，甩了甩身上的毛，亦步亦趋地跟着。 顾明月眉眼弯弯，妥了。 有了蛋蛋的陪伴，小石头明显更加活泼。 回到家里，不再向之前那样不安，一定要跟在顾明月身边。 现在他会自己满院子地跑来跑去，偶尔跑出院子，蛋蛋也会跟着他。 顾明月放心地回到厨房，家里又多了一口，总得好好招待人家。 本来想给蛋蛋煮个猪肝，实在是早上包包子太累，不想动，就想到狗粮。 别说，她空间真有狗粮和猫粮。 之前开车，要是看到路上有流浪猫流浪狗，她都会抓一把喂它们。 所以她也批了一些放在空间里面。因为她觉得这些小东西可比人知道好赖。 曾经她喂过的流浪狗，会在有人恶意靠近她车的时候不停地狂吠来提醒她。 有些人却只会趁火打劫。 直接倒了一碗狗粮给蛋蛋，它凑近闻了闻，看了顾明月一眼，才吃起来。 吃之前估计还有些怀疑这是个什么东西。 吃之后，明显感觉蛋蛋进食都急躁起来。 后世的狗粮可是营养均衡的特意搭配，头一次吃的蛋蛋应该会惊为天人吧。 下午和大哥一起把宅基地的范围划分好。 原主家房子将近200平米，还不算后院。现在顾明月用不上那些，她觉得一半就足够用。 到时候，她准备盖两个屋，和小石头一人一间。 本来还准备把厨房设置在院里，但是，烧炕实在不方便。 还是按照东北这边的布置，一边炕设置一个锅，再加个火墙，冬天屋里一定超级暖和。 再在院里加盖厕所、洗澡间、杂物间、粗略估计一百平绝对够用。 想到明天打井，不知道周老大那边安排如何？可别给她出岔子。 第34章 西瓜换粮 次日，顾明月再一次把小石头放在大伯家。 因为有蛋蛋在旁边跟着，小家伙明显感觉不像之前那么抵触。 这次顾明月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坐牛车，虽然同样颠......... 但‘两害相权取其轻’！ 她还是选择不那么颠的一个。 上次去镇上送齐家那帮人，一直没跟顾二叔道谢，今天正好碰到。 到镇上下车时，顾明月趁二叔不注意，往他兜里揣了两个窝窝头。 看起来和如今的差不多，其实里面兑了白面、胡萝卜、青菜、香油。 反正她早上拎去大嫂那的时候没少挨说。 顾二叔不想要，顾明月佯装生气“咋啦，就是两个窝窝头，侄女请你吃，还不给面啊。” 顾二叔清楚明月这孩子是故意这么说，他也不善言辞。 只能不好意思地跟明月道谢。 一直到顾明月离开，他才把窝窝头拿出来。 家里孩子多，花销大，一天就两顿米汤。 早上出来之前喝完，没等到镇上，就消化完。 中午要是实在饿得受不了，拿出硬得硌牙的饼子，跟旁边茶摊借点热水，顺着喝下去也能挺到回家。 他也习惯了。 可现在闻着窝窝头的香味，实在没忍住咬了一口，娘嘞，真香啊。 顾二叔觉得手里的窝窝头重了许多。 这里面绝对放了白面和香油，不然哪能这软这香呢。 心里想着以后要多照顾明月，手上小心地把窝窝头收进怀里。 回去碾碎煮到米汤里，能吃两顿呢，还是白面，家里老婆子和孩子们一定高兴。 顾明月和周老大约在上次地主家宅子后院，一片荒废的果园。 据说地主家的鬼哭狼嚎就是从这园子里传出来，都传园子下面一定埋了不少死人，所以才冤魂不散。 顾明月看到墙上那些窟窿眼，有了些许猜测。 所谓的鬼哭狼嚎应该是风吹着这些窟窿引起的。 就如同口吹笛子能吹出笛声，冷风吹过这些粗糙墙体产生摩擦、振动，从而导致声音变得怪异。 如今人们虽然抵制封建迷信，可老一辈的思想还没有完全扭转。 相对来说也更相信那些莫须有。就是可惜这么大的宅子。 顾明月四处转悠一圈，当初特意找人学的侦查和反侦查，还有跟踪和反跟踪。 即使只学了点皮毛，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足够用。 确定没人，化好妆，将分解好的羊肉拿出来，想了想，又拿出两个筐。 一个放两个西瓜进去，一个往里面放了两个猪头。 周老大这两天也着急，就怕顾明月这边出岔子，耽误自己的事。 紧赶慢赶地将事情都安排妥当，就等着今天。 两方会面，一阵寒暄。 “金大姐，这是你要的水泥、砖头，稳妥起见，我多给你凑了些。还额外给你找来些沙子、小石子，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 周老大办事真是滴水不漏，这些东西简直送到她心坎上。 她满意地点头“周老大有心了。” 说着，把手里的羊肉一起放到猪头那个筐里，递给周老大“上面是羊，下面有两个猪头； 本来是想礼多人不怪，倒是没想到周老大您这么大气，反倒显得我这点东西拿不出手，惭愧惭愧。” 周老大哪里会嫌弃，稀罕还来不及呢。 他打开筐闻了下，没有异味，猪头也都是收拾好的，心下更是高兴“金大姐讲究，说实话，您这东西才是送我心坎上； 如今肉是真紧张，您这些东西可比我那些贵重，我看咱们也别互相谦虚，老弟承你这份情，以后金大姐有事就说话，老弟一定给您办妥。” 顾明月拱手说道“行，那大姐就交你这个兄弟。说到这，还真有事劳烦兄弟。” “大姐请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帮大姐划拉点粮食，粗粮细粮陈粮都可以，只要不是坏的，哪怕土豆地瓜也行，有多少大姐要多少。” 周老大疑惑“大姐这是？” “嗐，听说西南那边闹灾，大姐想去赚点小钱。”顾明月大拇指食指比了个钱的手势说道。 周老大恍然大悟，心中却更加忌惮。 看来这金大姐背后一定有人，不然那么远，怎么可能说去就去。 至于怀疑她话中的真假，更不可能。如今粮食哪怕有些紧张，但北方这边的货源还是足够。 若不是倒腾粮食，谁没事囤陈粮啊。 倒是没想到大姐这么有魄力，敢跑那么远折腾。 他捧场道“大姐消息真是灵通，下次有赚钱的机会，可千万想着点小弟。” 顾明月毫不客气地摆谱“好说，好说。” 她也没藏着，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现在手里有西瓜，这猪头也还有几个，周老大要是把东西寻来，看看你想如何交易？” “西瓜？” 不怪周老大惊奇，现如今，地里种粮食都不够，遑论水果。 即使有，产量低，根本落不到他们这犄角旮旯。 这金大姐到底是哪家的人物到镇上了呀。 顾明月从另一个筐里拿出一个西瓜“今天天热，搬东西累了吧，算我请大家伙吃的。” 周老大身后跟着的人都不敢相信还有这好事。 干这点活就有这待遇，这样大方的客户，以后多来点。 果然老大说的对，跟对人，人家手指肚里漏点东西就能够让他们吃饱。 猴子今天也在，识相地带着人把旁边的一个石桌搬到中央。 顾明月随机抽出一把西瓜刀，惊得猴子等人往后退了一大步。 只见顾明月手起刀落，将西瓜切分开“尝尝。” 周老大瞪了眼丢人现眼的手下，率先拿起一块尝了尝，那一瞬间的凉爽直达心口，畅快地感叹“嚯，真甜。” 边吃，心思越活跃。 要是把这西瓜送到贵人那里，想必一定能长脸。 或者送到供销社，又是一个人情。再给厂里送几个，今年的采购任务，他绝对领先。 心中百转千回，周老大直接说道“这生意我接了。” 说完又不好意思地问道“金大姐，那你现在手里还有货吗？” 顾明月言简意赅“有几个。” 听到顾明月的话，周老大搓了搓手“那不知能否提前匀我点。” 顾明月打量他一眼“周老大准备怎么买？” 周老大想了想说道“现在市面上西瓜每斤7分钱，一般都是有价无市； 即使有货，也不可能有你这西瓜的品质，我也不和您来虚的，一斤两毛钱。” 顾明月空间里面有5000个西瓜，每个估计有15斤到20斤左右。 是当时特意在新疆购置的下野地西瓜，甜度达到12度以上。 这边当然吃不到也买不到。 只是这价位还是不够，她伸出手掌比划了下“五毛钱，给你50个。” 周老大微微皱眉“金大姐，这价有点高了吧。” 顾明月指了指西瓜“你也尝了，我这西瓜，不是吹，京市都未必能吃着。我兄弟把它折腾回来可不容易； 就这价，还是给你的友情价，不然我涨到一块钱，也照样卖得出去！” 周老大心里清楚金大姐所言非虚，合计一下利润，最终同意“好，成交。” 第35章 傲娇小老头 跟周老大谈好价格，并提出可以 ‘以物易物’，顾明月便让他带人先行撤离。 周老大善意提醒“金大姐，这东西可不少，需不需要我留几个人在这帮忙？” 顾明月摆摆手“不用，我兄弟很快就会过来。” 周老大眸光一动，心思微妙，想到这大姐手里那些东西…… 又觉得还是安分守己来得长远。 于是顺势说道“那我就放心了。这样，大姐，你这边先忙活着，我回去准备一会交易的东西，尽量咱们都满意。” “周老大办事，我放心。” 顾明月的话让周老大很是受用，没再逗留，转身离去。 等人都撤走，顾明月习惯把所有东西重新检查一下，确认无误才彻底放心。 看这些东西的数量，确实只多不少。 她心中计划，如果盖完房子有剩余，把厕所也要改装上。 天知道她每天踩着颤颤巍巍的木板，面对粪坑里那一条条，有多大的阴影。 洗澡间地面也可以铺上水泥，这样能更加干净利落。 注意到一旁那一袋袋沙子和石子，顾明月心里对周老大高看一眼。 本来她准备盖完房子之后，去找些石板，在院里铺一条路，这样下雨天，院子里不会那么泥泞。 如今周老大帮她找来这些石子，倒是省下很多功夫。 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省心省事，互利互惠。 挥手将东西全部收到空间，决定今晚抽空把东西偷偷放到新房那边，让蛋蛋在那边看着。 要是大哥问起，就说她同学半夜派人送过来的。 就着这个装扮，顾明月去供销社买了四瓶茅台。 发现一些烟也不要票，又买了两条大前门、两条大生产。 突然看到一旁柜台上摆放着铁罐子装的麦乳精，这个她还没喝过。 问了价格，竟然要八元，还真是贵，难怪说它是高档的营养品，来两罐。 副食品商店门口，卖肉的摊位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一些猪下水和大骨头。 这些东西做起来费时费火又费力，收拾不好还一股怪味，当下并不受欢迎。 问了下，这些竟然不需要肉票，那可真是太好了，直接全部拿下。 最后看了眼时间，离交易时间还早，她便又不嫌麻烦地卸了妆，往收购站方向去。 门房大爷还是在老位置坐着。 看到顾明月，态度依旧淡淡的，却坐起身打招呼“不说下周过来吗？” 顾明月嬉皮笑脸地说道“我这不是怕大爷您贵人多忘事，把我忘在脑后，赶上这两天有空，多来几趟，给您留下深刻的印象。” 大爷笑骂道“这丫头，伶牙俐齿。” 大爷姓白，名仲怀，原是镇上纺织厂的老板。 后来公私合并之后，本来让他当厂长。 可白大爷没干，自己找了个废品收购站看大门的工作。 平时也没什么事情，遇到这小丫头，觉得她说话有趣，比较合眼缘。 所以就顺手一帮。 东西都是现成的，也不费什么劲，只是提前帮她留出来而已。 顾明月早就看出这位大爷傲娇的属性，别说，没事逗逗小老头还挺有意思。 她指了指里面问道“今天有啥好东西没？” 大爷没好气地说“有好东西，谁往这里送，想什么美事。” 看到顾明月有些失望，又故意拉长语调“不过.......” 顾明月立马期待地看过去“不过什么？” 大爷傲娇地冷哼一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还真有一些，你自己进去看。” 心中对这小老头的故弄玄虚碎碎念，不妨碍她疾步进里面去‘寻宝’。 可惜的是，运气不是每次都能有。漏也不是每次都能捡。 倒是有几个木箱瞧着挺好，好像还是一套。 一共四个，两大两小。两个大的，能有半人高。 两个小的，也有大的一半高。瞧不出什么材质，倒是保存的不错，外观看起来还挺新。 聊胜于无吧。 大的可以放在炕上当炕柜，小的留给小石头。 让他自己学会整理东西，小孩子总向往大人的习惯，想来他一定很乐意。 木箱旁，还有一个小小的首饰盒，有些脏。 胜在上面花纹雕刻的挺精致，她灵光一闪，这个倒是好东西，及时雨啊，一起带走。 大套小，顾明月抱了两趟才把箱子都搬完。 注意到大爷的目光，她了然道“大爷特意给我留的吧。” 大爷摇头表示“想得美。就是觉得你来得巧，不然这好东西，过不了多久就得被人买走。” 不和嘴硬的小老头计较，顾明月问道“这箱子倒是挺新的，不过，大爷，你能看出它是什么材质吗？” 她也就是顺嘴一问，没想到大爷还真知道“这是黄花梨木，所以说你算是捡着了。” 顾明月眼睛放光，又带着疑惑“这样的东西怎么送到这边？” 大爷摇头叹气“时势所迫，身不由己。” 可能涉及到他的烦心事，大爷兴致缺缺，没再和顾明月斗嘴。 把攒的一些破瓶子拿出来，他指了指箱子问道“这些你怎么拿？” 顾明月也察觉到刚刚的话题比较敏感，没再多话，“没事，有人接我。你把院里的推车借我用一下，我把这些送到胡同口。” 随即又问道“这些一共多少钱？” 大爷随便说了个数，顾明月知道她占了便宜，也没多说，以后再找补回来就是。 制止大爷起身帮忙的举动“行了，这点东西还用不上您这老胳膊老腿，再磕着，以后没人帮我划拉东西。” 大爷生气地反驳“你才老胳膊老腿。” “对，对，您说的都对。” 顾明月的渣男式经典语录成功让大爷更加憋气，索性不再搭理这个臭丫头。 直到顾明月把推车送回来，小老头都还保持着背对她的姿势。 担心把老人家气坏，顾明月掏出提前包好的龙井茶，二两装。 她是看到大爷手边茶缸里面的茶叶想到的，这不，路上就从空间里拿些出来。 应该够他喝一阵，也不能太多，细水长流，以后才能多来多往嘛。 她将茶叶放到小老头身后“老爷子，我走了，下次再来。给你的东西多喝几杯，降降火，别再气坏身体，以后我就没人斗嘴了。” 白仲怀回过身，只来得及看到顾明月跑掉的身影。 随着他的动作，身后的油纸包掉到地上。 他捡起闻了下，嘴角扬起，依然不忘埋汰道“这臭丫头，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闲嗑，可真贫。” 随后打开油纸包，捏出一小撮放到茶缸里。 倒些热水进去，喝了口，别说，小丫头人没个正形，茶叶倒是不错。 第36章 查名字 顾明月这边出了收购站，调转方向前往公安局。 刚到门口，就看到，对面王干事和秦公安正有说有笑地从外面回来。 顾明月主动打招呼“秦公安，这是出去吃饭？” 秦公安还没说话，王美玲脸上的笑容瞬间一滞。 想瞪顾明月又觉得没理，想解释又不好意思，抿着嘴站在那，很是纠结。 最后顾不上身边的秦公安，甩着两个麻花辫就跑进局里。 这一出，整得顾明月好像洪水猛兽似的。 秦振华只能尴尬站在一旁解释“我们不是吃饭，就是出去调查点事情，刚回来。 想了想又说道“那个，顾同志，你别介意，王干事就是着急回去拿东西。” 顾明月故作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我明白，王干事是着急上厕所吧。” 秦振华只能呵呵两声，实在不知怎么接话，只能赶紧开始下一话题“顾同志，你今天过来是问齐家的事情吧； 现在还在调查中，你别着急，这边到时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顾明月摇头表示“秦公安，我是相信你们的。但是我今天来是有别的事。” 秦振华把人带到屋里，给她倒了杯水，“你说吧。” 顾明月失笑“秦公安，我真没什么大事，你整得这么正式，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秦振华一本正经地说道“人民群众的事情没有小事。” 对于秦公安突然的‘上纲上线’，顾明月不太习惯。 没再兜圈子，直接说明来意“实不相瞒，今天过来实为私事。是这样； 我有个堂哥入赘到镇上，当初答应我大伯，孩子姓顾，可是，最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是孩子这么多年竟然一直随母姓； 那闲话传得有模有样，我们心里也没底，这不就想起来找公安同志帮忙，也不用别的，只查一下，那家的女儿叫什么就行； 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要是违反规定啥的，就当我没说。” 秦振华听完，倒是没有为难，“没事，就是查个名字而已，你告诉我他的名字，现住址是哪里，我这就能帮你查。” 顾明月麻溜地说出顾明德和鲁燕的名字，并具体说明他们在机械厂上班。 秦振华一听，觉得更好查了。出去没一会，就表情微妙地回来。 注意到秦公安的表情，顾明月心中便已明了，但还是特意问了一句“是不是叫鲁广美？” 秦振华惊讶抬头，没有说话，眼睛里却透露出‘你怎么知道’的疑惑。 顾明月轻笑“秦公安，我不是说了嘛，我大伯家已经听到风声，也就是过来确认一下。倒是没想到，他们骗了家里这么多年。” 得到想要的答案，顾明月便提出告辞。 临走前，想起什么，她说道“我之前和马兰花斗嘴，她故意败坏我的名声，说我鬼混； 当时我还笑话她是否深谙此道才这么了解。她当时神色很不对劲； 现在想来，那绝不是生气，反倒像是心虚。所以，我想，你们是不是可以从这个方向调查下；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道德的事，能找出奸夫是谁的话，也算是为民除害。” 秦振华没说的是，最近他们调查齐家人，还真发现他们和人贩子有些蛛丝马迹的联系。 只不过线索实在太少，既找不到人贩子现在的下落，又没法给齐家人定罪。 刚刚和王干事一起出去就是为了找线索。 顾明月提供的信息给他提供了新思路。 秦公安不动声色地说道“感谢你的线索，我们会继续跟进，有消息一定通知你。” “好，那我就先走了，给你添麻烦了。” 顾明月走出公安局还在想，秦公安听完她说的话，明显神情变得严肃，看来是真有事！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心情更好了，再次伪装也不嫌麻烦。 回到宅子后面，顾明月把西瓜放好，在园子里面逛了逛。 果树都已经枯萎，看不出是什么品种，倒是地上有些小树还有嫩芽。 顾明月也没嫌弃，管它是啥，反正她现在是能划拉就划拉。 到时候把这小树种到后山去，能发芽结果最好，不能的话，也不费什么事。 前前后后拔了能有二十来颗小树芽。 墙边有些破罐子，她一样也没嫌弃，全部收进空间，这可是砌墙防身好帮手。 周老大这次过来，只带了猴子一人。 猴子推着个独轮车走到两人中间。 周老大指着车上的东西对顾明月说“金大姐，你看一下，这车上有没有你需要的东西？要是没有看上眼的，咱们就现金交易。” 车上有些粮食，有些布料，还有金子？！ 她调侃“周老大是觉得我叫金子，所以就喜欢这些黄白之物？” 周老大哈哈大笑“金大姐说笑了，主要老弟也喜欢这些俗物，这不想着和大姐分享分享。” 顾明月故作不高兴地表示“这可不是俗物，这是人的精气神。” “金大姐这话说得真是太对了。” 周老大见过不少嘴上说着黄白之物俗气的人，私底下其实比谁都要爱敛财。 他烦透了那些口是心非的人，倒是没想到和这位金大姐‘英雄所见略同’。 越发庆幸自己之前没有轻举妄动。 顾明月不知道周老大还想过找她麻烦，知道也不在意。 她虽然进不去空间，脱身绝对没问题，更何况她空间的防身物品可不是摆设。 她翻了翻车上的东西，粮食只有高粱米和苞米，各100斤左右，布料是藏蓝色，她问道“这有多少布？” 猴子立马回说“这一匹大概有100尺。” 顾明月拿出的西瓜都是20斤左右重量，一斤五毛，一共50个就是500元。 “这布料和粮食我都要，给个价。” 周老大直接说道“粮食给你两毛钱一斤算，布料的话给你一尺两块的价。” 顾明月刚刚去供销社看过物价，周老大给的价格比之就高了几毛钱，不算离谱。 她举起大拇指“周老大敞亮。” 随后指了指那成堆的西瓜“周老大带称了吗？” “带了，带了。”猴子从车上拿个杆秤，就是老式带着砝码的那种秤走过来。 本来猴子要递给顾明月，顾明月没接“你们来，这点事，我还是信得过的。” 粮食有103斤左右，周老大都按100斤整数给她算。 见此，顾明月也把西瓜都按20斤整斤算。 西瓜结算500元，买粮食和布料去掉240元。 想到过几天要出门，剩下的钱，顾明月也没要，换了一些全国粮票和肉票。 其实猪头和羊肉换不来那些水泥砖头，哪怕加上围巾也不够。 但谁让周老大急需这些东西，加上，对他来说，水泥砖头属于无本买卖，他也算不上吃亏。 尤其是他还换了这些稀有的东西，也没多计较。 顾明月自然心知肚明。 最后分别前，她大方说道“后天咱们还是这里，我再给你匀出200个西瓜，200个猪头，换粮食，周老大看着来。” 周老大本来还担心这些西瓜不够分，给谁不给谁都不好整。 听了顾明月的话，正好瞌睡送来枕头，连连道谢。 带着猴子匆忙离开，估计是去收集粮食。 第37章 促狭鬼顾明月 等两人离开后，顾明月把布料粮食都收好。 从空间推出电动摩托车，幸好她备了很多电瓶，还置办足够的太阳能充电板。 不然，空间里一些电用设备，现在未必能用上。 骑着摩托车在园子里转了几圈，又着重在后门处压几遍。 轮番换上不同码的男士鞋穿在脚上，来回踩了踩。 营造出一种‘人多势众’的假象之后，顾明月才从前门离开。 果然，周老大得到消息，金子独自一人离开，身上未带任何东西。 他便带着手下来到果园这边。 注意到地上的车轮印，身边的猴子说道“老大，这好像是摩托车，又像是汽车留下的。” 随后也有手下报告“老大，在后门那，发现不止一人的脚印，看起来都是男人鞋码。” 周老大蹲在地上看着那些车轮印，沉思不语。 猴子在一旁感叹道“老大，这金大姐可以啊，我们的人今天一直在镇上转悠，是发现有几辆货车从厂子里出来； 就是不知道其中哪一辆和她有关。看来除了我们，她在镇上还有别的关系。” 周老大也在想这点“镇上那几个厂子，和咱们这边有联系的人，我都问了，都说不认识这号人物，可她这些东西怎么运过来的？” 猴子觉得老大想太多，“左不过就是那些人自己想昧下这笔外捞，把这事瞒下。又或者，这大姐从外面找的人呗。” 周老大想想也有这个可能，没再计较。 转头对手下吩咐道“以后见到金子都客气些，这样的客户，咱们得罪不起。猴子，带几个人把这后院的痕迹给打扫干净。” “是，老大。” 周老大心里其实一直惦记这个金子的货源。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前一秒称兄道弟，后一分钟黑吃黑的事常干。 但他一时间摸不清金子的路数，暂时也就只能按兵不动，熟悉之后再试试看吧，若是能搭上她的路子，到时候再一网打尽。 顾明月不知道周老大这边时刻准备，等着‘宰熟’。 不过，她心里面对这些人一直都是暗自警惕。 她可不会傻了吧唧，人家说几句好话就跟人称兄道弟。 在这帮人面前讲义气，那是痴心妄想，还是利字当头更为妥当。 至于担心？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摸清她的路数再说吧。 她今天结束的早，赶上牛车还没有坐满，赶紧快步走过去。 其实她不知道，是顾二叔看她没回来，特意多等了一会。 “顾二叔，幸好你没走，不然我还愁我这些东西咋办呢。” 顾明月背的筐里临时放进去一个西瓜、一个猪头。 分量不轻，哪怕就背这一会，也挺沉。 顾二叔听到明月的话，赶紧上去帮她把背上的筐卸下来放车上。 车上还有其他村民，有和顾明月相识，也有不熟的。 顾明月也没有主动招呼，有人却好信儿地开口“明月，你这都买的什么这么沉？” 说话的是之前开村民大会，和顾老六斗嘴的老四媳妇刘胜男。 她男人顾明成在村里行四，一般大家都叫她老四媳妇或四婶。 因为和大嫂是本家，和顾明月关系还算亲近，说话也透着自来熟。 顾明月叫了声“四婶。” 然后才回道“这不明天要盖房子嘛，我也不懂这些，大哥说村里盖房子不用工钱，包饭就行，所以我托人帮我整个猪头。” 旁边有人‘哎呦’一声“小姑姑，哪用得着猪头啊，你就萝卜青菜蘸大酱，我们也不挑。” 刘胜男白了说话那人一眼“萍萍，你要是擦擦你嘴角的口水，我还姑且相信你这话。” “哈哈哈......”就连赶车的顾二叔都笑了出来，不过又怕被这帮老娘们损哒，赶紧假装咳嗽企图蒙混过关。 显然，没成功，出口揶揄的人叫顾光萍，是顾明月的下一辈，顾家村本家。 她比顾明月大十岁，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因为是老小，家里担心她嫁到外面受气，所以给她说的人家也在顾家村。 精挑细选的婆家不多事，毕竟这儿媳妇总能回家带吃的回来，当然得哄着。 加上男人也老实，家里人也护着，自然性格就比较爽朗、没什么心眼。 眼巴巴瞅着对面四婶，想说又说不过。 瞄了眼顾明月，这是长辈，得叫姑，她不敢说，怕被家里人训。 又觉得被大家打趣面上过不去，最后把矛头对准老实的顾二叔......... “二叔，您是呛风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捶捶啊。” 顾二叔打着哈哈“没事，没事，缓缓就好了。” 担心光萍这妮子不管不顾，他赶紧说道“前面道不平，坐好了昂。” 心里想的却是“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顾明月不知道顾二叔的郁闷，对于顾光萍的话没觉得冒犯。 现在人普遍显老，尤其是农村妇女每天辛勤劳作，还要养儿育女。 哪怕如顾光萍这般被家里宠着，但操持生活也需要亲力亲为。 明明还不到三十岁，和顾明月待在一起反倒有点像两辈人。 顾光萍眼睛里面没有嫉妒，估计纯粹是馋了才出言调侃。 顾明月笑了笑回她“那不行，你们帮我忙活，我帮不上什么忙，但后勤工作可得做好； 放心，一定让大家吃好，白面馍馍没有、玉米面馍馍一定管够，毕竟吃饱才有力气干活嘛； 不过大家也别抱太大期待昂，我也就是刚开工给你们整个猪头，天天吃，我可供不起。” 车上人有的其实没想去，听说这伙食，心思都动了动。 又想到村长那边人选已经定好，他们现在说过去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一路上，大家都说说笑笑，看着他们时不时瞟向猪头的眼神，顾明月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那。 馋了吧？多看几眼，回去好多动员一下家里人，都来给她忙活，她的房子也能早点盖完。 回到村里，顾明月走过大枣树。 余光注意到，四婶下车后都顾不上回家，激动地和人谈起，明月买猪头给大家加餐........ 舆论加持，明天看来会是热闹的一天。 脚步轻快地走向大嫂家，决定了，今晚就让大嫂把猪头炖上。 让猪头的香气飘散在众人睡梦中，想必大家会更有动力。 到家就把炖猪头的想法跟大嫂说了，大嫂无语“损死你得了。” 顾明月大呼冤枉“大嫂，别瞎说，我只是想让大家多闻闻味。” 惹得二哥都在一旁笑骂她“你个促狭鬼。” 顾明月扑到二嫂身上“二哥说我，二嫂你可得帮我收拾他。”说完挑衅地看向二哥。 顾二哥急得抓耳挠腮，最后还是没忍住，把二嫂从顾明月手里捞到自己身边“不许粘你二嫂。” 顾明月撇撇嘴，要是刚过来那阵还不明白，现在她可看清楚顾二哥腹黑加妻奴的本质。 就连光欣，一般都是顾二叔抱着，人家可不舍得让自己媳妇累着。 嘴上万般嫌弃，心里对自己身边有这样的好男人还是欣慰滴。 但也没妨碍她怼回去“二哥，我看是你自己想粘着二嫂吧。” 顾明忠反而得意地显摆“那是，这可是我媳妇。” 二嫂李秀禾羞赧地拍了顾二哥一下，又嗔怒地瞪了眼添乱的顾明月“不许胡闹。” 顾明月刚要说话，门口的说话声，让屋内众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第38章 所谓的好事 门口，顾明德一家三口推着自行车进院“爹，我们回来看你了。” 顾国强面色淡淡，没有回应。 他心中对这儿子既生气又失望，可到底是亲儿子，要是真不认，他也狠不下心。 也就只能不搭理他。 家里人的冷淡没有打消顾明德的热情，他把车停好，抱着顾光美走到屋里“来，闺女，叫爷爷，告诉爷爷你想他了。” 顾光美明显老实很多，怯生生地喊了声“爷爷。” 孩子还小，可怜巴巴的样子也没那么惹人嫌。 顾国强不想难为孩子，问道“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顾明德看出他爹的松动，连忙表功“之前明月不是说要用砖头吗，我这刚得到信儿，就想着赶紧回来告诉她； 也想回来看看您，上次我和鲁燕做的不对，我回去也说她了，我也反省自己，这次回来就是想跟爹正式认个错。” 说完，拽了下身旁的妻子。 鲁燕上前鞠躬道歉“爹，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儿媳一般见识。” 其实有时候，家里老人生气归生气，担心也依旧担心。 或许只需要哄一哄、给个台阶、道个歉，他也就消气了。 很明显，顾国强现在就是如此。 顾明月见此垂下眼眸，看来大伯还是对这个儿子有所期待啊，这可不行。 顾明德眼见他爹面色缓和，趁势说道“爹，我这次回来，主要还是有好事跟家里说。” “什么事？” 顾明德没有直接回答他爹，而是看着顾明月说道“我这不是帮明月寻摸砖头吗，正好碰到副厂长，就多说了几句； 我们副厂长非常敬重英雄，对明月很喜欢，这不，顺便让我帮忙说和说和； 他有个儿子和明月差不多大，两人金童玉女，正好般配； 他们家里就这一个儿子，以后家里东西都是他们小两口自己的，你说这多好的事啊。” 顾明德说完发现众人脸色不对，“爹，你们这是？” 顾明伟在一旁说“三弟，明月之前已经说过了，她要招赘。” 鲁燕这时在一旁说起风凉话“招赘？这家里什么也没有，能招来什么人啊； 明月，听三嫂一句劝，别异想天开，你以为谁都能有你三嫂我这运气，找了你三哥这么优秀的人啊； 那前提是我们家能给你三哥找到好工作，咱们村这情况，但凡上门，就没几个正经人。” 其实她是想说有几个正经人能上门，又想到自家男人，这才换了说法。 不过鲁燕这话倒让顾明月觉得好笑“三嫂，你这明褒暗贬，到底是想说我没那个本事？ 还是想变相表现自己，想告诉我们，我三哥倒插门你家，是我们顾家占了大便宜。” 鲁燕来之前估计是被提醒过要收敛，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几句话就让她原形毕露。 她口不择言“顾明月，我是你三嫂，你跟我说话客气点； 还有，别以为自己是大学生就了不起，你一个孤女带个傻子； 副厂长家里不嫌弃你，还保证将来会帮忙一起养傻子，你有什么可拿乔的？ 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啊，也不看看自己那克亲的命。” 刘彩霞这次没忍住，直接给了鲁燕一巴掌。 鲁燕捂着脸尖叫“啊.....！你敢打我。” 刘彩霞面色凶悍，好像一头被激怒的母兽。 她挡在明月身前，怒视着鲁燕“我是你大嫂，长嫂如母，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刘彩霞心疼啊，十里八乡，不是没人传过这闲话。 但村里有她公爹护着，加上他男人没事跟大家强调上面打击封建迷信。 大家就算有一些想法都压在心里。 如今反倒是他们自己家人把这话题挑破。 这怎么能让她不生气，明月这孩子走到今天多不容易，这些丧良心的还说这话编排人，真是缺了八辈子德。 顾明月也看出些什么，克亲嘛，上辈子，这话，她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那时候家里但凡出一点事，哪怕是鸡窝里的鸡蛋少一个，都得赖到她身上，说是她克的。 看大嫂的反应，想来早就有这传闻，只不过在村里没人敢说而已。 不过她听习惯了，可不代表她爱听。更何况，还把小石头牵连进去。 鲁燕是吧，顾明德必须除掉，你也别想跑。 她从一旁的筐里拿出一本小人书和一袋爆米花，递给光荣光灿“你俩带着小石头和光欣进屋玩。” 等几个孩子进屋，顾明月站起身，绕过大嫂，走到鲁燕跟前，冷冰冰地对她说“三嫂，齐家人当着我的面造谣，现在还在公安局没出来； 怎么，你也想进去待一待？还是需要我去你们厂里问问，机械厂的员工大肆宣扬封建迷信这个事情是谁的责任。” 顾明德狠厉地瞪了眼鲁燕，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眼见闹成这样，顾明德只能低声下气地跟顾明月道歉“明月，你三嫂不是有心的，你别往心里去； 但她话糙理不糙，我们也是为你着想，副厂长家里条件好，人口简单，你到了镇上，家里也能时刻照应着，多好的事情啊； 至于入赘，三哥也觉得，能上门的未必有几个好的，你三嫂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顾明月嘲讽“哦？上门的没几个好的？三哥是在说你自己吗？” 顾明德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他身份说事。 只见他面皮抖了抖，强压住火气呵斥“明月，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爹，你看看，我也没说什么，明月就如此得理不饶人，以后可怎么得了。” 顾国强一时间老态尽显，他盯着顾明德问道“老三，你给我说实话，副厂长的儿子多大？有什么问题？” 眼见顾明德还想狡辩，他语气严肃“老三，你想好再回答，不然，一会让你大哥跟你一起回镇上，你猜我能不能干得出来。” 顾明德本就是一直压着火，顾国强的话彻底引燃了这把火。 他色厉内荏地大吼道“爹，每次都是这样！无论什么事情，你没有一次相信我； 小时候，二哥的鞋没了，你也要赖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站在我这边一次。” 顾国强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要是一直平静，或许他还抱着希望，这儿子良心未泯。 可如今的表现，彻底毁掉这份侥幸。 他叹了口气“老三，你自己或许不知道，从小到大，每次心虚，你就会像现在这样大吵大闹。” 顾国强平静无波的眼神让顾明德僵硬地站在那，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顾明月在一旁突然朝着顾光美喊道“鲁广美。” 鲁广美现在已经上一年级，小学生开学，最先要学习的就是上课点名要喊到。 果然，听到名字，她条件反射地回了声“到。” 满室哗然！ 第39章 彻底撕破脸皮 鲁广美战战兢兢地看向自己爸爸。 而正是这一举动，成为最有力证明。 顾明月在一旁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真的。” 大伯在一旁询问“明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明月欲言又止。 顾国强沉声道“说。” “我今天在供销社无意间听到两个小姑娘在那聊八卦，说他们班有个女同学是她邻居，一会叫顾光美，一会叫鲁广美； 还说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叫两个名字，就是觉得怪怪的。小孩子嘛，想一出是一出，她们就商量以后不和怪小孩一起玩。” 顾明月说到这里，特意瞄了眼鲁广美。 果然，听到小朋友背后说她坏话，一向比较自我的鲁广美又气又怕，急忙对鲁燕哭诉“妈妈，妈妈，小朋友都不和我玩，呜呜......都怨爸爸，我不喜欢两个名字.....” 再多解释也无济于事，顾明德认命地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看向顾明月的眼神透着凶狠。 “三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怨我把这件事捅破吗？可是我也不可能帮着你瞒大伯啊。” 如果顾明月眼底的挑衅没那么明显，或许顾明德还真相信她的鬼话。 倒是他小瞧了这个堂妹！ 只听他开口“明月，有件事，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打从上次回来，我就发现，你一直在针对我。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没参加小婶葬礼？” 顾明月冷声回道“三哥，首先我不是针对你，从头至尾，一直都是你在算计我。再者； 你说不参加我娘的葬礼，说实话，那是你个人的选择，只端看你自己良心，和我无关，我无权干涉； 至于你说针对你？这一点，你还真没资格质问我，想想你做的事情，桩桩件件，哪一件值得我去尊重你。” 顾明德没再装模作样，不屑地‘呵’了一声“先不说我和小婶只是隔堂亲，就说我们家这些年帮你们家的难道还少吗？你现在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做给谁看！” 顾明伟呵斥“老三，你在瞎说什么！” 顾明德或许是彻底放飞自我，不再顾忌“我有说错嘛。这些年，小婶那里，咱们家人有几个没去她家帮过他们干活，有几个没帮着张罗大事小情； 我们这个堂妹多清闲啊，只看着我们忙活，她自己倒是考上大学，不管不顾。如今回来装作一副孝子贤孙的样子.......” 中间顾明忠想动手，被顾国强拦下，“说，让他说，我倒要听听他这肚子里装了多少鬼心思。” 顾明德听到他爹的话，梗着脖子说道”我有哪句话说的不对！要不是她顾明月在这当搅屎棍，咱们家何至于这么乱； 怎么？这是怕你爹娘都死了，我爹不管你，想着把我这个不受待见的儿子赶出门，你好登堂入室，是吗？！” “老三！！！” 顾明伟气得怒吼，顾明月站到他旁边，拍了拍胳膊，率先开口“三哥，其实你在这胡搅蛮缠、扰乱视听，屁用没有； 在座除了你们一家子在那自欺欺人，觉得自己是天下苦主，实际上，你那算盘珠子都要扒拉到我们脸上，当谁眼瞎吗； 这些年装得挺累吧。是，这些年大伯他们帮了我不少，我也一直铭感五内，可和你这个平时见不到人影，有利可图才回来的人有什么关系；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之前我娘去你家，没少给你们送东西吧。你要是这么清高，想必看不上那些东西，这样..； 吃的折算成钱，衣服我也不嫌弃你们穿过，至于我娘点灯拔蜡给你们绣的花样，你们也直接剪下送回来； 我娘当初说过，她每次去你那，不是你有事就是三嫂有事，她看出你们是怕我们打秋风； 所以这些年，哪怕她每次都带着口粮去，却从来没在你家吃一口饭、喝一口水，就连小石头，坐一下你家凳子，都要被嫌弃地擦来擦去，我说的没错吧。” 顾国强端着茶缸喝水的手在发抖。 难怪每次让弟妹去老三家，弟妹都欲言又止。 他以为是弟妹不好意思，还觉得明德会明白他的意思，好好照顾他们。 没想到反而连累弟妹跟着受气.......他对不起国平啊。 顾明月心中是想让大伯彻底看清这个儿子，却也担心给他气个好歹。 转头安慰“大伯，我说这些话不是想给你添堵，只是想让你知道，他顾明德是什么样的人； 若是没有他女儿这件事，我也就不说什么，自从得知他这么多年都在欺骗你，欺骗这个家，我便忍不下去； 大伯，无论之后，你心中对我是否埋怨，但今天这恶人，我是当定了。” 说完，闪身来到鲁燕跟前，上去就是一巴掌“这，是替我娘打的，打你不敬长辈。” 又一巴掌下去“这，是替小石头打的，打你乱嚼舌根。” 最后顾明月扬起手掌，见到鲁燕想躲，她倒真没打，只做了做动作耍人，她讽刺道“三嫂，被戏弄的滋味如何？” 鲁燕自然不会受这气，叫嚣着冲过来，被一旁大嫂拦住，两人撕巴到一起。 顾明月自然不会干看着，上去假装拉着偏架，实际上，暗中掐了鲁燕好多下。 顾明德这时候还忍就不是男人，他抬起手朝着明月扇过去... 顾明月刚要还手，顾二哥此时直接一拳挥了过去......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够了！！！” 顾国强把茶缸砸到地上大喝一声。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动静“村长，出什么事了？” 顾明伟胡乱理了理衣服，想要出去把人赶走，顾国强喊住他“老大，去把大门打开，让人都进来。” “爹.......” 顾国强挥了挥手“快去。” 顾国强扫了眼顾明德，缓慢起身，拄着拐杖往外走，顾二哥赶紧过去扶着他。 顾明德被他爹那一眼看得心惊肉跳，仍然自我安慰‘不会的，他可是亲儿子......’ 这时，院中村民七嘴八舌地询问“族长，我们听到你这吵吵闹闹，怎么了？没事吧。” 顾国强恢复一族之长的威严，朝半空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对着众人说道“让大家见笑了，家里确实出点事，本不想家丑外扬，实在是需要各位做个见证。” 说完把顾明德喊到身前“老三，你过来。” 顾明德每次回村都要穿着机械厂的工服，表现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实际上谁都能看出他的高高在上。 他习惯于在村里人面前做样子，低头故作委屈地上前喊了声“爹。” 顾国强已经看清这个儿子的真面目，是以没什么动容，开口问道“老三，你当着各位乡亲的面，实话实说，给明月介绍那个副厂长的儿子到底是什么人？” 顾明德怎么也没想到，他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质问这件事，一时间有些怔愣。 眼见自家墙上渐渐都趴上人，顾国强朗声解释“今日，我儿回家告知我一喜事，说是他们副厂长的儿子看上明月，不仅允诺丰厚彩礼，还愿意一起赡养小石头； 先不说，明月自己将来是要招赘，只说我这儿子无利不起早的性格，说实话，我不信，大家伙说说，你们信吗？” 有村民在一旁议论“副厂长啊？那得和村长一边大，那他儿子多大啊？这么好的条件咋没找呢？” “是啊，不过咱们明月是大学生，或许就是看上这点呗。” “可我咋听说城里大学生也不少啊，那可是副厂长啊.....” “那可不一定，就顾明德那目中无人的做派，里面没事，鬼都不信。” 看吧，他们村里大字不识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猫腻。 可自己儿子却还试图在他这里遮遮掩掩。 顾国强厉声喝道“顾明德，你说不说，不说，现在就让你大哥跟你一起回镇上。” 顾明德怨恨地说“爹，你就一定要让儿子这么丢脸是吗？” “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顾国强狠心回道。 顾明德心里已经顾不上什么木匣子、什么黄金。 只觉得在这些乡巴佬面前被扒下脸皮，对于他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他不说，自然有人替他说....... 第40章 断绝关系 说话的是李大勇。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对啊，大勇之前在机械厂上过班。” 李大勇自从把陈招娣送回家，深居简出。 平时下地都会躲着人，就是不想成为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其实他心里一直想为之前的事情，跟明月小姑道个歉。 只是他又实在没有勇气面对小姑。 总觉得自己当初没管好人，现在说的再多，也有点马后炮。 前几天齐家人来闹，他知道消息之后，连忙过去帮忙。 不过明月小姑的勇猛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他记得小姑当初跟他们讲过‘’擒贼先擒王’的故事。 那一刻，他觉得小姑太厉害了。心生佩服的同时，还不忘撺掇他娘出面帮忙。 即使回去被他娘说，他也觉得能帮上忙，心里舒服些。 刚刚，他从地里回来，看到村里人都往这边来。 以为族长家出什么事情，这才特意绕过来。 哪曾想，刚过来就听到族长的话。 瞬间火起，直接站出来挑明。 顾国强示意他“大勇，你来说。” 李大勇沉声说道“我之前在厂里上班时听他们说起过，副厂长的儿子是傻子，而且还有暴力倾向； 他之前有个姐姐，其实不是他亲姐，是副厂长给他买的童养媳； 后来死了，对外说是病死的，但大家都说是被副厂长儿子打死的。” 人群中一阵骚动，大家这时看向顾明德的眼神已然不对，不可思议中带着鄙视。 “这也太缺德了吧！” “是不是他也不知道啊？” “呸，怎么可能，大勇干了几天临时工都知道的事，他个正式工还能不知道？！” “我看他就是无利不起早，一定是人家许了他什么好处。” 周围的议论声不断地传到顾明德耳朵里。 他知道，这些乡巴佬就是故意当着他的面，给他难堪。 早知道刚刚就应该一走了之。 即使大哥跟着，他也不怕。 反正他在镇上不回来，就算有人说三道四，他也听不着。 如今哪怕他否认，也于事无补，他认栽。 只是，今日之耻，他日必报。 顾明德或许不知道，他爹对他最后的期待，在李大勇说完之后彻底泯灭。 顾国强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一瞬间晃神。 好像不知不觉间，已经认不出老三本来的模样。 作为一族之长，顾国强一直都很强势，今天却难得露出一丝软弱。 他不死心地问道“老三，你何时变得如此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竟然连骨肉至亲都能出卖； 你可想过，明月嫁过去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小石头又会经历什么？还是说，你知道； 但是为了利益，你全然不在乎，如果有一天，需要我这个父亲做出牺牲，你是否也会不顾我的死活？！” 顾明德本就因为丢脸，对他爹心有怨愤。 如今被当面指责，他再也不管不顾。 面目狰狞地吼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自己去拼去挣有什么错。” 顾国强暴喝“那就靠你自己双手去挣，而不是踩着别人尸骨向上爬。” 顾明德依旧不思悔改“明月早晚要嫁人，嫁给谁不是嫁。那就是个傻子，家里的傻子她都能带，多一个........” “啪！”顾明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爹一个耳光打懵了。 这一巴掌打得他嘴角渗血，脸部瞬间肿胀起来。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爹，你竟然打我。” 顾国强深吸一口气，正了正脸色，“顾明德，你当初执意要入赘鲁家，不管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人，你不管不顾； 我虽然失望，但心中清楚，你想要更好的生活，这一点无可厚非； 总归还是我这个做爹的没本事，尽管给祖上蒙羞，我也依然同意； 只是提了个要求，你记得是什么？” 顾明德不吱声。 顾国强加重语气又问一遍“我问你记不记得。” 顾明德只能回答“记得。您说，入赘可以，但以后孩子必须要姓顾，可是......” 他还想再说，顾国强打断他“好，记得就好。当初你嘴上答应好好的，可你阳奉阴违； 我再问你，从一开始，你的女儿就叫鲁广美，只有回顾家村才叫顾光美。是与不是。” “是。”顾明德不再挣扎，老老实实回答。 鲁燕今天一直憋着火，任谁被扇耳光，心情都不会好。 她觉得只要回到这破乡下就没好事。 但这时，听到公爹的话，憋气的同时又不免得意。 她觉得这是她男人爱她的表现，挑衅地说道“公爹，不是我说您，现在可是新社会，您还计较一个姓氏，我看您这族长当的也不称职。” 顾国强心里已有决定，对于鲁燕的‘上蹿下跳’直接无视。 他再问“当初你小叔为了救你，顶着天寒地冻的天，把你送去医院，脚指头差点冻掉； 可如今，你却为了自己的私心，算计他在这世上留下的唯一骨肉，是也不是？” 顾明德咬牙回答“是。” “我对你们兄弟三人是否一视同仁，从无苛待？” 顾明德被问的不耐烦，大声喊道“是、是、是，行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顾国强仿佛瞬间老态龙钟。 可他挺直腰板，直视众人，尽显一族之长的威严，又好像刚刚是错觉。 只听他说道“我顾国强一辈子顶天立地，从未做过任何亏心的事，奈何家门不幸，生了个孽障； 谎话连篇是为不忠、欺骗家人是为不孝、出卖至亲是为不仁、罔顾恩情是为不义；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我顾家容不得，顾氏族人也容不得； 老大，开宗祠，请族谱，从今天开始，将顾明德逐出顾家村，从此与顾氏、与顾家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顾明德猛地抬头看向他爹，不敢相信，他爹竟然做的这么绝。 他想说话，可事到如今，他想说的、不想说的都说不了。 因为全村的人已经簇拥着他往祠堂去。 祠堂是青砖灰瓦的建筑样式，门楼上还有精致的斗拱。 这些在战争年代都有些损毁，不过被族长带着顾氏族人一点点修复回来。 门口立着两个抱鼓石，进门分上厅下厅。 一般村里人过来都集中在下厅。 上厅是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平时不允许进。 只有红白喜事或者祭祀活动等大事才会开放。 当初原主上族谱的时候进来过一次。 他们来到上厅，只见上厅门口刻着对联： 上联：建宗庙以妥先灵，愿吾族后裔兴隆，麟趾振振千秋溢美。 下联：修祠堂而重祀典，明我辈前程远大，衣冠济济万世流芳。 横批：福荫万代。 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的味道，庄严肃穆。 让人一进来便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放轻脚步，端正心情。 顾国强庄重地把族谱请下供桌，拿出笔，亲自划掉顾明德的名字。 中间顾明德凄厉地大喊了声“爹。” 顾国强也只是停滞一瞬，他看向顾明德“我可以接受自己儿子碌碌无为，却不允许他失了良心。” 说完便狠心一笔划过。 顾明德仿佛失了力气，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时，顾国强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什么，之后扔到顾明德脚下。 他缓慢捡起，明晃晃四个字‘断绝关系’映入眼帘。 他抓紧手中的纸，再也看不下去，却不自觉地流下泪水....... 或许这一刻，他的眼泪是真的，但已经迟了。 顾国强让人将他请出祠堂，“今后，顾家村不欢迎你，带上你的家人，走吧。” 第41章 平等的对话 顾明德的失魂落魄无人在意。 但村里人对于族长毅然而然的大义灭亲，心中更加敬重、拥戴。 走出祠堂，顾明月上前扶着大伯“您怪我吗？” 顾国强叹了口气，轻拍下她的手“不是你的错，别往自己身上揽。” “大伯，谢谢您。” 除了道谢，顾明月不知说些什么。 说她只是看不惯？不，不是的，她有私心。 她不想让顾明德和顾家村再有任何联系。 她要保证在收拾他之前，把他的后路全部斩断。 她不后悔今天的‘咄咄逼人’，长痛不如短痛。 与其日后闹的更僵，不如现在把一切挑明，断绝一切联系。 只是，她算计到一切，却唯独漏算了人心。 她习惯于孤单，却忽略了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期待与失望。 对这位真心疼爱、照顾她的大伯，她还是有些微内疚，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顾国强拄着拐杖，看了眼身边沉默不语的明月，有些明白她的心情。 对她说“明月，你不用谢我，大伯应该谢谢你，让我看清自己儿子到底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不用愧疚，一切都是老三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放心，大伯这么大岁数，什么事没经历过，这不算什么，左不过家里还有你大哥二哥，怎么，难道明月以后不准备管大伯？” 顾明月瞪大眼睛望回去“怎么可能。等房子盖好，我还准备接大伯过来住两天呢。” “哈哈.....”顾国强被逗笑“好，那大伯可当真了，明月想后悔也来不及。” 顾明月哼了一声“谁后悔谁是小狗。” 顾国强眼底还残留着没有散尽的悲伤。 只是有了明月的彩衣娱亲，心里好过了一些。 罢了，人的良心没了，也就会把一切都丢弃。 就算今天，他还愿意相信自己儿子，可那个儿子未必再愿意回头看一眼他这个父亲。 随他去吧，以后是死是活都和他没有关系。 刚到家，便和顾明德一家三口迎个面对面。 鲁燕巴不得自家男人和乡下这帮人断个彻底，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连眉梢都透露着欢快。 见到顾国强一行人，她得意地打着招呼“公爹。” 说完好像才想起什么，故意说道“嗐，瞧我，忘了以后明德不是顾家村的人，不能再这么喊您。” 顾明月不耐烦地问道“你们怎么还不走？怎么，还想留下吃散伙饭吗？” “呸，谁稀罕。”鲁燕盯着顾明月咬牙切齿，“小蹄子，今天你打我两耳光，早晚得还给你。别得意。” 顾明月不屑地回她“行啊，我等着，等着看你怎么找死。” 如果说刚刚顾明德心中还有些许的悔恨，如今只剩下恨。 他觉得上到自己父亲，下到整个顾家村，每个人都在给他难堪、看他笑话。 既然他们放弃他，那他也没什么可留恋。 反正这帮泥腿子永远只能在泥里打滚，等他得到那些黄金，以后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对了，有机会还得给顾家村找点事，一定要让他们后悔今天这样对他。 想到黄金.......他阴狠地看向顾明月“咱们之间没完，你给我等着。” 说完，不再理会任何人，推着自行车朝村外走去。 顾老二有些担心“爹.....” 顾国强自然看出老三报复的心思，他对一旁的顾明伟说道“老大，不是说要组建民兵队吗？早点把人选定好，让他们没事在村里巡逻。” 之后又对顾明月嘱咐“正好你那房子要扒了，把东西收拾收拾，这两天来家住。” 顾明月这次没有拒绝，主要确实没地住，点头答应“大伯，我知道了。我今晚回去就收拾。咱们赶紧进屋，还得炖猪头呢。” 顾国强这才想起这茬，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以后不许这么逗村里人。” 顾明月故作傻笑“嘿嘿，知道，知道。” 本来顾明月想说今晚吃西瓜，被大嫂严词拒绝，“前几天刚吃完冰糕，吃什么西瓜，一会把西瓜放井里，过两天再吃。” 犟不过，顾明月无奈耸耸肩，把炖猪头的重任交给大嫂，没在这边吃，提出回去收拾东西，便抱着小石头往家走。 路上，小石头一直闷闷不乐。 顾明月以为他生病，担心地摸摸他额头“小石头，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石头摇摇头”没有不舒服。“ 顾明月疑惑“那咱们小石头这是怎么了？和光欣闹别扭了。” 小石头从顾明月怀里抬起头认真地对她说“姑姑，我不傻。奶奶说过，我不傻。” 顾明月心底有些酸涩，她有些明白之前原主娘为什么一直圈着小石头，不让他出门。 或许更多的就是不想他听到这些闲话。 孩子虽然小，但已经懂事，明白什么是好话，什么是贬低人的话。 小石头望着她的眼睛里，有忐忑、有不安。 顾明月一直都是以平等的方式和小石头对话，不会因为他小而去刻意模糊他的观念。 她抱着小石头走到路边一棵树下，示意小石头摘两片叶子。 小石头照做。 然后，顾明月问他“小石头觉得这树叶长得都一样吗？能分得清哪个是哪个吗？” 小石头一手抓一个，来回看了看，指了指上面的一个虫点“这个有记号。” “小石头真聪明。”顾明月表扬他“那姑姑就把这个树叶比作小石头，另一个就比作其他孩子。你看，它上面虽然有虫点，你说它还是不是叶子？” 小石头点点头回道“是。” 顾明月又摘了一片叶子指给他看“姑姑跟你说啊，所有的叶子都是不一样的。就像人，小石头是一个样，姑姑是一个样，光欣是一个样。” 看到小家伙有些懵，顾明月继续给他解释“姑姑想告诉小石头，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 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分辨出来，谁是谁。如果小石头和光欣长的一样，那姑姑是不是就得把光欣抱回家，不抱小石头呢？” 小石头反应过来，紧紧抱住顾明月“不要抱别人，姑姑抱小石头。” 顾明月笑了笑“你看，小石头是不是也害怕和别人一样。” 看到小家伙有些明白，她继续说道“所以姑姑想跟小石头说，不要在意别人对你的评价； 你就是你，就像这片叶子，它有个虫眼，但它依然还是叶子，你是小石头，尽管别人说你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可你依然是姑姑的小石头； 我们要做的不是因为别人说我们不好去伤心，而是要接受自己的不好，之后去适应，再去思考我们为什么与别人不同。” 小石头好奇地问“为什么呢？” 顾明月抱起他亲了亲额头“因为姑姑太笨了，小石头太聪明，以后小石头笨一点，就和姑姑一样，姑姑才会一直一直和小石头在一起，小石头高兴吗？” 小石头害羞地摸了摸额头，嘿嘿，姑姑亲他了。 随后开心地说道“高兴。小石头愿意和姑姑在一起，姑姑不要嫌弃小石头。” 顾明月佯装伤心“那姑姑笨，小石头嫌弃姑姑吗？” 小石头拨浪鼓似的摇头“不嫌弃，不嫌弃。” “那小石头相信姑姑吗？” “相信。” “那小石头是更相信姑姑还是别人？” “更相信姑姑。” “那小石头要记得，以后不要在意别人的话，只相信姑姑的话，好不好。” “好。” “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第42章 盖房子 夜色下，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村里穿行，身边还跟着一条狗。 “嘘。”察觉到蛋蛋要叫，顾明月急忙掐住它的狗嘴。 把小石头哄睡，顾明月也困的不行。 自从来到这边，作息规律，已经许久不熬夜，如今反倒有些不习惯。 但没办法，水泥砖头还没安置好呢。 也不管蛋蛋能不能听懂，她说道“喏，给你个肉干，不许叫了昂，不然不给你吃。听明白没？” 蛋蛋叼过肉干，它知道这个东西，美味极了，就是上次吃的太急，没吃够。 这个两脚兽真奇怪，有了肉干，它还叫什么叫。 顾明月轻拍一下蛋蛋的头“不许朝我翻白眼。” 蛋蛋假装不懂，含着肉干，真香。 确定四周没人，顾明月把水泥、砖头还有沙子小石子都一股脑地拿出来。 最后想了想，反正盖房子也快。 之后还得去市里，于是把玻璃也一起拿出来，单独放在筐里立在那。 蛋蛋惊奇地看着凭空出现的东西，张大嘴巴，‘啪’肉干掉到地上。 然后捡起，又惊奇、又张嘴、又掉到地上........ 顾明月嫌弃地瞥了它一眼“傻狗。” 蛋蛋这次听懂了，生气地‘汪’了一声，它不是傻狗。 顾明月赶紧捂住它的嘴巴“行，行，你不傻。我傻，我跟个傻狗在这计较什么。” 说完也不管这傻狗的挣扎，指了指那一堆东西，“你今晚就在这看着，我先回去了。明天来接你； 再给你两个肉干，明天回家奖励你吃肉。听明白就汪一声。” 蛋蛋三角眼都要瞪圆了！ 顾明月这才反应过来“哎呀，抱歉抱歉，忘了松手。” 蛋蛋大概明白两脚兽是怕被发现，于是它冲着顾明月低声地呜呜两声表示强烈不满。 顾明月再次道歉“哎呀，我错了，真忘记了，明天，明天一定给你多加两块肉。你自己在这昂，我要回去睡觉了。” 确定蛋蛋听明白，顾明月才放心离开。 路过大伯家时，被飘散出来的香味馋得直咽了好几下口水。 偷偷笑了笑，估计大伯家今晚一定都睡不好。 嘻嘻，她可真是太坏了。 也好，要不总想着顾明德的事情，现在有肉味吊着，啥也想不起来。 事实确实如此，大伯家从上到下，这一宿，做梦不是吃肉就是在吃肉的路上。 不只他们，村里离得近的几家，这一宿也都没睡好。 甚至还有半夜做梦吃猪头，一睁眼，原来抱着自己媳妇的头..... 顾明月凭一己之力，惹得几乎整个村都哀怨连连。 隔日，天光还未大亮，顾明月就起床，今天可有的忙活。 她先把一些衣服、杂物都分类归置好，各自装进筐里。 到时候村里人过来搬筐就行。 贵重的都被她收在空间，剩下一些大件包括锅碗瓢盆，她都没管。 这些直接搬更省事，顺便让村里人看看家里有什么，也能打消一些人的心思。 收拾好东西，她则是来到厨房，开始和面。 之前家里还剩50斤小米、500斤高粱米、100斤大米还有500斤苞米。 都是大概的数量，大差不差。 顾明月自从过来之后，便把这些收在空间。 想到这两天要在大伯家住，还是要准备好口粮，又拿出10斤大米，10斤苞米。 如今的米和她后世买的米不同，因为技术的关系，没有后世那么干净，里面会有些石子沙砾。 顾明月倒大米的时候才发现，暗中提醒自己，以后若是需要交易，得把现在的米和空间的米混合一部分。 这样才不会突兀。 一边想着这些事，手里的动作也没停。 现在村里人一般吃的都是高粱米、苞米面、大碴子。 大米很少，小米嘛，只有家里有老人或孕妇才会留一些。 至于白面，逢年过节时包顿饺子，能让人想念一整年。 顾明月没搞特殊，但也不想太寒酸。 她多倒了些苞米面，往里稍稍兑了点白面，这样好成团，又不会太过辣嗓子。 忙活一早上，贴了整整一大锅的饼子。 之后，她把所有饼子，就着锅里的余温都放到锅里闷着，中午吃的时候就不会发硬。 今早没做早饭，顾明月从空间盛了两碗豆浆，泡了根油条在里面，又一人扒个鸡蛋，这才把小石头叫起来。 跟他说了今天家里要收拾房子，剩下几天都在大伯家住，小石头只问道“姑姑也去吗？” 顾明月点头“当然啦，姑姑要和小石头一起嘛。” 听到这话，小石头高兴地摇头晃脑，之后便没再多问，乖乖地喝着豆浆。 他还以为白白的都是牛奶，可今天的味道不一样，他抬头“姑姑，这个，和牛奶，味道不一样。” “这个叫豆浆。是豆子磨出来的，好喝吗？”顾明月解释。 小石头点点头“好喝，都好喝。” 顾明月突然想到，昨天买的麦乳精还收在空间，她还没尝过味儿呢。 越想越馋，于是在小石头疑惑的目光下，她假装打开柜子，其实从空间偷渡出来一罐麦乳精。 打开冲了一杯，嗯，带着点焦糖的香气。 尝了口，不是很惊艳，也很好喝。没冲太多，只冲泡一小碗，她喝一半，小石头喝一半。 小家伙还煞有其事地感叹“姑姑，好喝的太多，小石头的肚子装不下了。” “噗...”顾明月忍俊不禁“没事，一会多走几步就消化了。鸡蛋就先揣兜里，等你饿了再吃。” 之后又提醒他“小石头，姑姑教过你，要是别人问你咱们家都吃的什么，你怎么说啊？” 小石头眨了眨他的卡姿兰大眼睛“吃的黄糊糊和蛋蛋。” “那别人问你吃没吃肉啊？” “我要说没吃过，等着过年和姑姑一起吃。” 听到这话，顾明月就放心啦，表扬他“小石头真棒，真聪明。” 说话期间，大嫂过来了，一进门就哀怨地瞪了她一眼。 顾明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打趣她“大嫂，昨晚梦中和猪头相会没？” 不说还好，一说，刘彩霞更来气，狠狠地抬手，最后只轻打了她屁股一下“我看你这丫头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顾明月假装大叫一声，小石头急忙上前护着，大嫂故意挠他的痒痒肉，给小家伙乐得满头汗。 玩闹间，村里帮忙的人陆续过来。 等人渐渐到齐，顾明月站出来对大家说“今天麻烦大伙了，一会忙活完别走，都在这吃饭； 我嫂子昨晚就把猪头烀上了，白面馍馍没有，玉米馍馍管够，大家不许不来，不然我可会追上门的。” 顾四婶昨天在车上就知道猪头这茬，可也没有闻着肉味来得真实。 昨晚就着肉香梦了一宿的肉，早上起来枕巾都湿了。 她扬声说道“那咋能不来呢，我这昨晚闻了一宿，馋得现在看谁都像猪头。” “哈哈......”大家习惯顾四婶的口无遮拦，知道她没恶意，但也照样调侃她“四婶，别在炕上把四哥当成猪头就行。” 顾四婶抓着说话的人就是一顿锤“你个小瘪犊子，叫你嘴花花，看我不削你。” 被打的是村会计顾明信的大儿子，顾光耀，25岁，已经结婚，一儿一女。 别看已经成家立业，性格还是吊儿郎当，跟谁都能花花几句，当然，除了顾明月。 虽然他比这个小姑姑大，但辈分在那，又被他爹摁着，听她讲过几节课，这也让他在顾明月面前不自觉地收敛些。 不过在其他人那里，即使自己媳妇，也照样没个正形。 他最喜欢的长辈是顾老六，两人差着辈分、年龄，却一点不耽误两人成为忘年交。 可想而知，这位在村里的口碑是啥样。 村会计顾明信今天也在，他在族里行五，顾明月要叫他五哥。 平时顾明月倒和他接触不多，但印象中，这位话比较少，性格严谨，做事认真、仔细。 也因此，村里的大小账目一直都交给他管。 或许是习惯自己儿子是什么人，看到自己儿子被收拾，他无动于衷。 甚至觉得碍眼，还往旁边多挪了几步。 注意到这茬的顾明月哑然失笑，觉得这位五哥比印象中有意思，又同情他儿子。 这儿子是多不得济，才被自己老父亲嫌弃成这样........ 第43章 贵人要的东西 昨晚，顾明月到家门口时，环视这房子，便想要留个纪念。 于是从空间拿出相机照了几张，能看清，就是黑夜里，效果不是很好。 现在看到大家热火朝天的忙活，她突然有个想法。 她拍拍手，吸引众人注意“乡亲们，先停停手里的活，听我说一下昂； 我之前托同学帮我租个相机，想要照张相片留个纪念，一会我就去镇上把相机取回来； 大家有谁想一起照的，在家等我，咱们今天主要就是把东西搬到我大伯那边，等咱们照完相片再扒房子，你们觉得咋样？” 镇上照张相片，一寸照是四毛钱，二寸照是八毛钱，能赶上初级工人一天的工资。 所以照相对于现在人来说是一件特别奢侈的事情。 这不，大家一听到要照相，个个激动不已。 顾光耀已经从顾四婶手里逃脱，这时在旁边兴奋地问道：“小姑姑，真给我们照啊。我可以照张单人的不？” 刚说完，后脑勺就收到他爹‘爱的问候’。 “爹，都说了，别总打我后脑勺，给我打傻了，看以后谁给你养老。” 顾明信对于自己儿子的厚脸皮虽然已经习惯，还是不免觉得丢人。 听到他的抱怨，没好气地说“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回去就让你娘把你分出去单过。” 顾光耀在家里万事不操心，大事老爹管，小事老娘办，好不惬意。 对于他爹的威胁，自然害怕。 不情不愿地念叨“好，好，谁让你是我爹呢，给你个面子。” 顾明信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最终只余一声无力叹息。 顾明月在一旁轻笑道“五哥，没事的，本来我准备相机就是为了照相，光耀想照就给他照一张。我让同学帮我准备一卷胶卷，绝对够用。”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哎呀，真照啊，那一会要回去换件衣服吧。” “早知道，我洗个头就好了。” “孩子他爹，一会你回去把咱们结婚时穿的衣服套上再过来。” .............. 没参与大家的讨论，顾明月把小石头交给大嫂。 不顾大嫂看败家子的眼神，推着大哥的自行车就跑出家门。 好在她之前有练习过怎么骑这二八大杠。 她当时试了好几种上车方式，最后发现用溜车法最顺手。 左脚踩稳脚蹬子，右脚轻轻下探，蹬地，向后荡几下。 再一个高抬腿上车，跨过横梁之后用力蹬两下，刚开始还左摇右晃，骑一会上手之后就慢慢顺当过来。 骑车路上，顾明月想到，这两天应该有的忙。 去镇上还是联系一下周老大，看他那边东西准备的怎么样。 如果今天能交易最好，省得她明天还得再跑一趟。 到了镇上，顾明月先拐道去照相馆，打听一下能不能租用照相机。 现在相机都是黑白照片，她当然不能直接拿空间里的相机。 好在，照相馆有租借相机业务，一天两块钱，得是镇内，还要有工作单位证明。 或者有介绍信也可以，不过必须有照相师傅跟着，多加五毛钱，道太远不去。 顾明月想想自己那照相技术，完全得益于后世傻瓜相机，只需要摆好姿势就好。 如今照相机就不好说了。最后，还是选择多加五毛钱。 好在照相师傅岁数比较大，不然还真不好骑自行车带他。 因为如今男女大防，年轻男女走在一起太近都会被严抓，更别说骑自行车带人。 交了钱，拿好收据，跟照相师傅说好，先把车子放在他这里，等她买完东西再一起回村。 顾明月估计要不是看她骑个自行车，这位师傅一听顾家村那么远，绝对不会去。 她化好妆，便去找猴子，“去问问你们老大，东西收集的如何？我这两天就得出发，恐怕等不了太久，若是今天能交易最好。” 猴子一听，让她等一下，他则是急忙跑出去联系周老大。 周老大正在上班，听到门口有人找他，出门一看，竟然是猴子。 只有几个心腹知道他明面上身份，一般没什么大事，他们不会来找他。 现在这是....？担心出事，脚步瞬间加快。 得知原来是金大姐找他，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同样急迫。 最近倒是收集一些粮食，远不及金大姐要的量。 上次那些西瓜帮他涨了不少脸，担心金大姐一去不复返，错失这次机会。 他让猴子在这等他，转身回厂里请假。 中途遇到顾明德，他知道这人，和他那个妹夫一样，都是入赘。 在厂里风评不错，听说最近评先进都有他，不过他不太喜欢这人。 在道上混这么久，是人是鬼，他还是有些眼力分辨。 更何况，这个顾明德眼里算计那么明显，也就是蒙别人，在他这，可算不上精明。 倒是没想到今天这人主动跟他打招呼。 周老大没有拿乔，面上功夫，他向来不会落人口舌，“顾老弟，你这有事？” 顾明德特意挨近他，小声说道“周老大，最近生意还行吧？” 周老大瞳孔一缩，反问道“顾老弟，厂里人瞧得起我，叫我一声周哥、涛哥，我也就认了； 可你这声老大，我可不敢接。咱们都是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可不敢整那些有的没的。” 顾明德也是有一次去黑市，无意中发现周涛的身份。 之前两人没什么利益关联，他也不想惹事，权当做不知道。 只不过如今，想到顾家村那些刁民，眼里戾气一闪而过。 他说道“周老大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麻烦周老大，您放心； 事成之后，咱们之间桥归桥路归路，但凡我顾明德在外面多说一句，你割了我舌头。” 周老大听到这，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问道“说说你要干什么？” 听到周老大变相的默认，顾明德悬着的心放下些，低声说道“顾家村有户人家藏有大量金条，我一直想要，苦于没有机会； 最近听说他们家要扒房子搬家，若是我再不行动，就再也没有机会，所以.......” “你想让我帮你找人去挖？你怎么确定，我不会占为己有。” 对于周老大的话，顾明德直接摇头，“不，周老大，我不怕你派人去挖，而且，我巴不得你把消息散布地到处都是，让全镇人知道才好。” 周老大打量着对面满脸阴鹜的顾明德，啧啧，想不到，这人还挺狠！ 同时也疑惑，“据我所知，你老家就是顾家村的吧，你这是？” 顾明德面目狰狞“不，以后都不是了，我要让顾家村永无宁日。” 周老大不关心他的爱恨情仇，只关心那些金条，不，准确地说是......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说说你怎么知道那些金条？谁的金条？埋在哪里？有多少？你不实话实说，我不可能信你。” 担心周老大反悔，他急忙说道“是我小叔家，他家就在顾家村山脚处，当初，我也是无意中看到小叔拿出一个木匣子； 我好奇多瞅了几眼，就看到他打开匣子之后，里面满满一匣子金条； 小叔死了以后，那匣子就失踪了，但一定还在房子某一处，那些天，我一直在附近转悠，绝对错不了。” “木匣子？什么样子的木匣子？” 顾明德以为周老大急切的追问是因为对那些金条动心。 心中有些不情不愿，但也知道，若是不通过周老大，他就得自己去找人。 现在那边应该已经准备盖房，时间上恐怕来不及。 他也担心被顾老大捷足先登，想想又觉得没关系，只要他到时候安排人盯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定不会让金条落入别人手里。 于是他实话实说“具体记不太清，就是比较精致的木匣子，我当时也是偷偷看到，离的远，但我保证，金条绝对是真的。” 当年贵人让周老大找的人据说是个南方货郎，逃到北方藏匿，可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到。 最近，贵人派人传话，若是人找不到没关系，毕竟这么多年过去，那人不确定是死是活。 但他东西必须找到，而那东西就是一个木匣子，里面有金条和一套翡翠首饰。 重点是木匣子，金丝楠木的木匣子。 贵人特意嘱咐，哪怕找到的是空匣子，也必须完好无损地带到他面前！ 周老大觉得，自己终于能在有生之年，报答贵人恩情。 尤其在听到顾明德猜测，那些金条说不定是他小叔当货郎时偷别人的...... 周老大心下激动，“你小叔是货郎？！” 第44章 形成闭环 顾明德有些疑惑周老大的激动，下意识问道：“周老大认识我小叔？” 周老大知道刚刚自己有些失态，解释道：“我只是对你的话有些怀疑，毕竟...； 你小叔只是一个货郎，你又说他有很多金条，你不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吗？” 顾明德放下心中怀疑，连忙辩解“我没有说谎，我真的看到。我不是说了吗，那些金条保不准是我小叔偷来的。” 周老大仍然表现出一副不相信的姿态，引得顾明德不自觉地说得更多“我没有必要骗你；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小叔具体在哪当货郎，只隐约听家里提过，他走南闯北走了很多地方； 谁知道，这中间会不会干过见财起意、谋财害命之类的事； 你要知道，我小叔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民，跟着别人一起当货郎才吃饱饭； 他要是不走点歪门邪道，怎么可能攒这些金条。” 周老大听到这有些失望，“你小叔一直在东北这边吗？” 顾明德点头“是啊，小叔说他和南方人处不来，主要听不懂那边人说话，得知带他的货郎要去南方，他就没再跟着。” “那你知道带他的货郎是谁？现在在哪？”说完，周老大担心顾明德又起疑心。 补充说道“那些金子，会不会是他抢的那个货郎呢？” 顾明德还真没怀疑，顺着周老大的思路，越想越觉得绝对有可能。 “这个我真不知道，那时候我们都还小，早就忘了，就听说带他的货郎挺有本事，不然我小叔也不会死皮赖脸地跟着人家。” 顾明月不知道，顾明德险些把她暴露人前。 却因为两人各怀鬼胎，思路成功跑偏，最后把目标集中到无名货郎身上。 顾明德哪里知道，那个年月，但凡能出门挣钱养家，都被大家觉得有本事。 而这个本事，和周老大心里想要找的人的本事风马牛不相及。 当初原主爹也是为了以防万一，除了跟自己信任的大哥提过一嘴在外面的事。 在其他人面前，他都是一脸无奈地强调自己听不懂南方话才不得不回村。 如果顾明月仔细回忆，就会从原主记忆中提取到，原主从小还跟着他爹学过一些南方话。 原主大伯虽然和大儿子提起过，但也三令五申，不让他说出去，以防被残党余孽发现报复。 最后仅限于大伯、大哥、大嫂知道，三人嘴都严，以至于现在形成闭环，完美地消除所有怀疑。 这些顾明月都不知道，她有自己的计划洗清嫌疑。 而今一切都按部就班，她也没有着急去帮原主爹求证身份。 毕竟这其中会牵扯到多少人、多少事还不晓得，倒不如让一切归于尘土。 或许以后，有机会，她会帮原主爹正名，但不是现在。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保证安安稳稳、过好自己日子。 周老大路上就让猴子去打听那个无名货郎，至于顾明德说的黄金.... 自从得知他口中的小叔只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对其话中真假就有几分保留。 所以按捺住心中的急切，想着先派人探探路，再行后事，更为稳妥。 不然让贵人空欢喜一场，反倒弄巧成拙。 “金大姐，不好意思，久等了。” 周老大这边跟顾明月客气地寒暄，顾明月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之后问道“猴子跟你说了吧，你那边怎么样？今天能交易吗？” 周老大为难地说“不瞒金大姐，时间有些紧，只凑到800斤高粱米、800斤地瓜、700斤土豆、500斤苞米； 白面和大米比较紧缺，白面凑了不到200斤。新大米没有，陈粮倒是有近900斤，但有些已经生虫子； 金大姐要是不嫌弃，按照一半价格给你算。至于不够的，你看，用其他东西交换如何？” 这些其实已经超出顾明月的意料。 她没有坚持，痛快地说道：“行吧，先这样，我也要先过去试试水看看情况再说； 不过你这边还是继续帮我凑，哪怕那边销路不好，我也有别的路子，总归不能让周老大你吃亏； 这次的话，我想想啊，你那有没有玉石之类的东西？我倒是比较喜欢这些。” 周老大沉吟道“这个还真有。” 顾明月露出惊喜之色“想不到周老大还是个雅致之人。” 周老大哭笑不得“金大姐说笑了，我就是俗人一个，当不得雅致二字。也是最近有需要才会收集这些。” 说到这，周老大突然想到，他手下一直找不到人，或许是因为他们能力有限。 这个金大姐见多识广，想必，门路也宽，或许能知道些也不一定。 贵人让他秘密行事，所以这些年，他都是交给几个心腹手下去查这些事。 如今眼瞅有希望，便有些等不及。 于是，他试探开口“说到这，老弟还真有件事情想麻烦金大姐。” 顾明月挑眉“你说说看。” 周老大斟酌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大姐，认不认识一个叫二柱子的南方货郎。” “没听过。”顾明月摇摇头。 她真不知道原主爹的小名是二柱子，不然不会如此淡定。 这个名字只有顾国强知道，因为自从顾国平懂事之后，他从来不让人喊他这个名字，觉得不好听。 不过，顾明月倒是对货郎这个身份有些敏感，她问道“不知周老大找这人是？” “也不是什么大事。“周老大轻描淡写地说”他拿了我的东西，我想拿回来。” 顾明月一副我懂你的样子“应该挺贵重吧，不然老弟何至于在这跟我遮遮掩掩打哑谜。放心，大姐不贪你那点东西。” 周老大苦笑“大姐这话真是臊我啊。好吧，我和大姐算是投缘，也不瞒你； 这个货郎手里有个木匣子，对我非常重要，我找了很多年，一直没有音信； 刚得知他曾带过一个人，相当于他的徒弟吧。但之后踪迹全无； 现在情况就是，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木匣子，我倒是有些线索，只是需要时间验证； 之所以跟大姐说，也是抱着心思，想着如果这次还是无功而返，希望大姐这边有机会能帮我留意一下。” 周老大如果不是因为急功心切，便不会把这样的秘密宣之于口。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差一百步成功时，会徐徐图之。 可若仅差一步，往往会急于求成，失了平常心。 顾明月如果不是有上辈子阅历，现在的她或许已经控制不住情绪、露了怯！ 即使这样，周老大仍然有些疑心“我观大姐神色不对，难道大姐听说过什么？” 顾明月假装感叹道：“那倒不是。只是觉得周老大说的事，等同于大海捞针，大姐这也无从查起，你还真是给大姐出难题啊。” 想到这些年找人的艰辛，周老大感同身受，没再怀疑。 反而安慰她“大姐不必介怀，我也找了很多年，一直没有消息，都习惯了。” “老弟倒是执着。”顾明月小心打听“不过，我听你刚才话音，是有消息？那大姐可得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周老大摆摆手“大姐，说实话，我现在心里也没谱，总归是有些线索，等今晚派人去探一探再说。” “大姐这几天要出门，不然高低帮上一把。有没有危险？需要大姐给你留几个人不？” 周老大此时心中觉得这位金大姐还挺实诚，没再避讳，“谢谢大姐，不过暂时不用； 其实就是有人告诉我在附近村里发现木匣子，还不确定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 那人跟村里人有私仇，我有些怀疑他是想借刀杀人，我可不会白让人当木仓使，总归要先去探探地，确定后再说。” 顾明月敢肯定周老大嘴里的人就是顾明德。 这辈子因为她活下来并准备盖房子，让顾明德没有太多时间去筹划。 不知道怎么就联系上周老大。只是没想到，人家没瞧上他。 如今反倒让顾明月间接知道整件事。 那么问题来了，周老大找的人如果是原主爹，那么他是哪边的人？ 第45章 换票 顾明月这次和周老大交易同样没有要现金。 她缺的是物资和玉石。 除了收集到的粮食，顾明月挑了两块空间对其有感应的玉石。 她现在有些反应过来，空间比较挑食，一般的玉石人家看不上。 剩下的，顾明月拿了各种票。 全国粮票和肉票宁缺毋滥。 缝纫机票和自行车票必须要，到时镇上买不到，过几天去哈市带回来。 澡票可以，她急需好好搓个澡。 对于东北人来说，不搓澡的人生是不完美滴！ 竟然有月事带票！ 空间有足够用好几十年的卫生巾，她还特地置办了垃圾处理器，就是为了处理掉一切痕迹。 如今的月事带可不是后世普及的那种一次性用品。 一般是用棉布或麻木等比较透气的材质制作，贵一些的还有丝绸材质。 形状通常为长方形或梯形，在里面填充草木灰，好一点家庭会用棉花。 月事带两边各有两条细绳，使用时，将两端系在腰间。 重点是，这东西是重复使用，她有些适应不了。 但总归得买一个，有备无患。 还有布票、点心票、油票、煤油票、肥皂票、火柴票，她不缺这些东西，村里人一定需要。 可以拿这些东西跟他们换野菜柴火等。 想到这，顾明几乎把周老大手里的票一扫而空。 周老大有些震惊“大姐，先说好，我不是差你这点票，没多少钱。就是提醒你，这些都有期限，你可别浪费了。” 顾明月豪横地说道“放心，这点东西，我那些手下都不一定够分。” 周老大没再劝说，还主动提出“大姐，那这些票够不，不够的话，我再让人去拿。” “不用，这些够了。” 以为顾明月这话是没看上别的，担心交易数量会打折，周老大有些着急“货的话怎么算？” 想让马儿跑，得让它吃饱。 顾明月自然不会吝啬“周老大放心，按照上次说的量，200个猪头，200个西瓜，保你质量； 不枉咱们相识一场，老姐姐这个面子一定会给你。” 周老大激动地起身“哎呀，真是谢谢大姐。” 顾明月抬手制止他“不忙，明人不说暗话，咱们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这次西瓜个头只能给你10斤左右大小，我想也足够了吧。” “够了，够了，怎么都是我占便宜。”周老大忙说道，这样更好，他送出去既能赚足面子，还不会损失太多。 只听顾明月正色说道“周老大别着急谢我，我也有要求，多出来这些，我不跟你掰扯，算是我的诚意； 你这边还得继续帮我凑粮食，我的人传来消息，那边可是很缺，我是准备大干一场，周老大要是拖后腿，以后这样的好事可没有了。” 周老大面色一肃，最近春风得意，他有些飘了。 和金大姐本身就是点头之交，不是没动过黑吃黑的心思，只不过碍于她的本事，这才收敛。 如今，他把贵人托付的事情告知于她，且不说她能不能帮上忙...... 现在她这一番敲打的话倒是让他领教到这位的喜怒无常，还是得意忘形了。 想到贵人，周老大暗下心思，得尽快摸清这位底细，万不能坏了贵人的事. 到时候.......周老大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顾明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人情绪的感知，是她为数不多引以为傲的本事。 让她规避掉很多危险。 察觉到周老大一瞬间的不怀好意，心中暗自警惕。 果然，混这条道的没几个善茬，上一秒跟你笑嘻嘻，下一秒就会mmp！ 不过，没关系，反正从得知周老大要找木匣子，她已经准备切断这条线。 在那之前，要把他身上的羊毛薅尽。然后...最好先下手为强。 这样，不管周老大背后是谁，都给她缩回壳里，别作妖。 回去路上，顾明月一直在想…… 已知条件是：周老大找的人是原主爹、找的东西就是木匣子、顾明德和周老大面和心不和。 未知因素包括：周老大背后的势力是否和当年小鬼子有关？除了周老大，镇上还有没有同伙？或许还有其他势力？ 总结归纳：这些人一直隐匿窥伺，一定见不得人。 那其背后的势力必然是多方掣肘，不敢轻举妄动。 这对她来说是好消息。 她可以借着周老大的手打消嫌疑。至于顾明德....... 既然他想借刀杀人，那就看看谁的刀更快。 把一切都捋顺之后，发现也就那么回事。 现在可是新社会，百废待兴，众志成城。 这时候，从上到下，都得小心谨慎。 想必也是如此，当年小鬼子藏的那些东西才会至今完好无损。 顾明月大胆猜想，周老大背后势力要是和小鬼子有关，或许是潜伏多年，宝藏对他来说犹如探囊取物，不着急。 名单却如那悬在头顶的‘狗头铡’，让他‘如鲠在喉’。 所以，这么多年没有放弃，不遗余力地寻找..... 没再多思，敌明我暗，总归是她占了先机。 快到村里之前，顾明月停下车，转头说道“路师傅，咱们快到了，下车走一走缓一缓，路上颠坏了吧。” 照相师傅姓路，单名一个平字。 偏瘦，下巴上留一撮胡须，穿着马褂，有些民国先生的气质。 路平好久没这么奔波，有些不适。 主要屁股实在难受，没有推辞，下来跺跺脚，活动活动身体。 顾明月拿出一包茶叶，提前用牛皮纸包好，能有一两左右。 递给老先生“路师傅，我看您之前喝的茶像是绿茶，不知道猜的对不对，但劳烦您跑一趟，有些过意不去，一点心意，别嫌弃。” 路平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顾明月笑着解释“实不相瞒，今天主要是想麻烦您给村里人照张相，我们家情况特殊，今天搬家，想留个纪念； 村里人这些年对我们家照顾不少，我也想让他们乐呵乐呵。这不，就说给他们照张相； 只是，您也知道，咱们乡下人没什么见识，却也是艰苦朴素，都怕我乱花钱，我骗他们说是找同学借的相机； 希望一会您帮我圆个谎，就说您是我同学的亲戚，担心我们不会用，特意过来帮忙，您看可以吗？” 照相馆原本就是路平他们家开的，公私合营之后，他没舍得离开。 因为喜欢照相，便选择留下。 他观这姑娘不似说谎，更何况，也不算什么麻烦事。 将茶叶推回去，板着脸说道“不过一句话的事，不用这些，况且，你已经交了钱。” 眼瞅快到村口，顾明月没再劝，决定等送路师傅回去，直接塞给他就是。 第46章 光盛回来了 刚到村口，就看到一个阳光小伙抱着小石头朝她冲过来。 定睛一看，“光盛！” 顾光盛至少比顾明月高了半个脑袋，少说得有一米七八。 瘦高个，估计没少在外面疯跑，都晒成古铜色。 他龇着一口大白牙，露出少年般开朗的笑容“明月，你终于回来了。” 顾明月被带着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嗯，你啥时候回来的？” “还说呢，要不是我娘说你今天搬家，让我回来帮忙，我都不知道家里最近出这么多事。” 顾明月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哼，我看你是后悔没赶上热闹。” 顾光盛嘿嘿一笑“还是明月了解我。” 两人年龄相近，一般没人时，光盛会直接喊她名字。 要是有外人，他就得按规矩来，不然一定挨说，没办法，村里人比较讲究辈分。 其实村里很多人称呼顾明月，都喜欢叫她小姑姑。 因为像顾光耀顾光萍之类，比原主大很多，他们直接叫姑姑会觉得别扭。 可不叫，又会被家里长辈训，只能退而求其次，叫她小姑姑或小姑。 顾明月现在已经习惯这个身份，冷不丁有个同龄人直呼她名字，还觉得挺新鲜。 毕竟天天被叫姑姑，总觉得被叫老了。 不过，不妨碍她调侃“回去就告诉大伯，你不叫我姑姑。” “嘿，几日不见，你竟然还学会告状。” 顾光盛惊奇地围着顾明月打转，被她推开“行了，别闹，这是路师傅，来帮我们照相的，你听大嫂说没呀？” 听到这，顾光盛偷笑“哈哈，你不知道，我娘偷偷回家抹面霜呢。还有，村里人都偷摸回去换衣服洗头。” 顾明月跟着笑“你还说别人，我看你这衣服也像是新换的。” 顾光盛难得露出一丝不好意思。 这时他怀里的小石头不干了，姑姑和哥哥说话，不理他，他朝顾明月伸出胳膊“姑姑，抱。” 顾明月接过他“小石头想姑姑了吗？” 小家伙满足地靠在姑姑肩膀上“想，可想了。” 顾明月抱着他走到路师傅身边“来，这是路爷爷，一会路爷爷给咱们照相，你要怎么说啊？” 小家伙眨眨眼睛“谢谢路爷爷。” 路平家中也有小孙子，斯文地笑了笑，掏掏兜，居然真掏出个糖块“好孩子，给。” 顾明月好奇“路师傅兜里还真有糖？” 路平听出话音，想到家里的小孙孙，慈笑着说“家里孩子喜欢。拿着吧，长者赐不可辞。” 顾明月让小石头接过，小家伙机灵地说道“谢谢路爷爷。” 几人到家时已经晌午，还没到门口，就闻到空气中飘荡着猪头肉的香气，应该是准备开饭了。 “明月回来了！”大家一哄而上地打招呼。 顾明月把身后的路平让出来跟大家介绍“这位是路平路师傅，我同学亲戚，怕我照相技术不行，路师傅特地提出帮忙。” 路师傅自带一股儒雅气质，大家不自觉地收敛，说话语气都放低不少。 眼瞅大家变得紧张拘束，顾明月便招呼他们先吃饭。 她则是带着路师傅进屋，和大伯安排到一桌。 怕路师傅不好意思，顾明月主动说道“我这粗茶淡饭，老先生可别嫌弃。”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路平不好再拒绝，想着洗照片时少算几张，当作补偿。 直到发现桌上满满一盆猪头肉，他低头思考，好像少算几张不太够。 原本顾明月准备拿些烀肉的调料包出来，又想着大嫂手艺不错，便没有多此一举。 其实她真是多想，现在人缺肉，就是不放调料，大家也吃的喷喷儿香。 不过，顾明月对猪头肉一般，她只挑其中一些瘦肉吃。 好在大嫂炖了芸豆土豆，应该是用肉汤炖的，很入味，她吃了不少。 早上走之前，跟大嫂说给光欣和小石头一人蒸碗鸡蛋羹。 没想到上桌时，发现她的面前也有一碗，不禁失笑。 现在她已经逐渐适应这份偏爱，美美地吃起来，真香。 光盛在一旁和光灿说话，像个捧场王似的，在那不停地‘啊’、‘哦’、‘天啊’....... 惹得老实的光荣都停下筷子在一旁补充,三人聊的好不热闹。 直到顾明伟看不过眼，在一旁咳嗽一声，三人才正襟危坐，老实吃饭。 只是正经不过三秒，就听光盛在那意犹未尽地问道“冰糕一定好吃吧。” 光荣光灿狂点头“老好吃了，我们一人吃了两根。” 光盛气愤地捶桌“为什么我不在！！！” 桌子晃了晃，这一下算是踩到刘彩霞的雷区。 恨恨地拿手拍了他两下“再不老实，猪头肉也别吃了。” 光盛赶紧把肉塞嘴里，边嚼边控诉“娘，我都这么伤心，你还揍我，那可是冰糕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呢。” 顾明月被顾光盛的可怜相逗笑“下次我去镇上碰到再给你带。” “我就知道明月对我最好。” 顾光盛刚要欢呼雀跃，他爷在一旁盯着他“你叫什么？” 对于自己爷爷，顾光盛不敢造次，乖乖认错“嘿嘿，姑姑，姑姑对我最好。” 顾国强没再理他。 大嫂不赞同地对明月说“就你惯着他。” 顾明月笑着回道“大嫂，我也馋。还有小石头和光欣，不信，你问问他们馋不馋？” 今天家里人多，两个小家伙有点人来疯，玩了一早上，早就饿了。 尤其是闻到肉香，更加着急吃饭。 这不，吃的正香，被问到想不想吃冰糕。 小家伙们还以为吃完饭有冰糕吃，顶着脸上的饭粒，惊喜地瞪大眼睛“还吃冰糕啊，哇，太幸福了。” 呆萌的样子引得众人乐个不停，连一直稳重的路师傅也跟着笑起来。 他有些羡慕地对顾国强说道“老哥哥好福气啊，家里人丁兴旺，热闹得很。” 顾国强谦虚地说“都是一帮皮孩子，不听话的时候烦得很。路师傅不嫌闹挺就行。” 现在各家请客，很多人都是自带碗筷，或是主家挨个家借一圈，吃完再送回去。 吃完饭，每个人都自发地把碗筷收拾好，期待着看着前方...... 顾明月抱着小石头在房子前面合影。 本来她是想让大伯一家单独照一张全家福，可大伯没让。 非要让顾明月和小石头加入才愿意照。 照相时，其他人都腼腆地对着镜头，唯独光盛呲个牙，逗得围观村民直乐。 村民们一个个都抻着脖子瞅，不时地拽一拽自己衣服，理理头发。 哪怕还没照，都有些紧张。 顾光耀嘴上吵吵地厉害，轮到他照的时候，四肢僵硬，笑容怪异。 顾明信和自己妻子吐槽“看你儿子那傻样。” 五婶瞪他“你儿子？！” 顾明信赔笑“咱们的傻儿子。” 顾明月担心村民不好意思，主动张罗让他们挨个上前照一张。 村民们这才期待又害羞地上前。 后来顾明月把照片洗出来，挨家挨户送去，他们没有给钱，却各自送了只多不少的东西感谢她，这是后话。 顾明月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她做任何事情的前提都是以己为主。 之所以提出给大家照相，一方面是想着跟这栋房子合影留念。 还有就是，这两天，她翻看杂志还有一些报纸。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1966年开始，取消稿费。 而今，各个报纸、杂志的稿酬都不低。 若是能过稿，明面上，便多一份既可靠又说得清的经济来源，还能增加自己的影响力。 最后，顾明月让路师傅趁大家不注意时，抓拍几张齐心协力干活的景象，这才结束拍摄。 路平来的这段时间，从村里人口中，大概了解一些这姑娘的身世。 看到这姑娘的生活状态，他有些佩服，也有些担心。 和顾明月一起往村外走，没忍住开口“不担心村里人恩将仇报或是以怨报德？” 顾明月一愣，大大方方地说道“路师傅，那就是他们的事情，毕竟我不可能控制每个人的心； 我能做的只有自己问心无愧。那句话怎么说，哦，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不过，谢谢路师傅提点，我会注意。” 路平见过很多年轻人，却没有一个像顾明月这么豁达。 难得她如此小的年纪经历这么多，还能保持热忱。 心中想着，回去让老婆子收拾收拾家里衣服还有些用不上的东西，等她取照片时，问问需不需要。 至于照片，到时候就收她一半的钱吧，孩子也是不容易。 不知道路师傅这边善心发作，准备援助她。 若是知道，顾明月会失笑，她可不是什么真诚的人，反而更喜欢算计人。 不过送上门的好处，她也不会往外推。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师傅多堵墙嘛！ 第47章 命运的齿轮 顾明月和路师傅刚到村口，身后传来顾光盛的声音。 原来是大哥让他代替明月送路师傅回镇上。 顾明月也不想来回折腾，征得路师傅同意，约定好取照片时间，便往家走。 这边村里人照完相，还沉浸在兴奋中。 也有人心思微动，低声议论“你们看见没？” “看见什么？” “明月小姑盖房子用的是水泥砖头，都堆在荒地那边。” “看到了，看到了，小姑家的狗在那看着呢，我想离近点瞅，那狗还冲我龇牙，我就没敢上前。” “我也看到了，哎呀，那得多少钱啊？” 顾四婶刘胜男娘家那边，最近托人传来口信，想要打听明月小姑的事。 她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于是，凑到刘彩霞旁边。 她和刘彩霞是表亲，所以叫她表姐。 只听她问道“表姐，小姑退学回村的话，有啥安排没？” 刘彩霞听出话音，没有点明，反问道“你想说啥？” “嗐，大嫂，你看你，跟我装傻不是。我想说啥你不知道啊！不就是我娘家那边，有人想给明月小姑说亲嘛； 咱小姑盘正条顺，要不是这些年上学，十里八村说亲的人，得把家里门槛踏破，我表姐夫他们就没啥计划？” 刘胜男的话换来刘彩霞一个白眼“别搁我这打马虎眼，上次不都说了吗，明月将来要招赘。” “真招赘啊？”周围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的村民不约而同地质疑道。 还没等刘彩霞回答，从外面回来的顾明月替她说道“真的。” 众人顿时有一种背后说人闲话被抓包的感觉，很是尴尬。 看着他们故作自然的忙来忙去，顾明月心中暗笑...... 果然，人在心虚时，一秒钟能有八百个假动作。 她也没在意，而是趁机挑明“谢谢大家伙关心，正好今天人齐，我也跟你们说说心里话； 稍后呢，我会把招赘要求列出来贴到村口宣传栏那边，想说亲，就按这个条件来； 咱们择优录取，但是，不符合要求，别送到我面前，我把丑话说前面； 有想玩心眼或死缠烂打，我可不会放过他，最次，也得送他去镇上公安局一日游。” 众人哗然，有人不赞同地说“小姑，这样是不是不好？” 顾明月点头“是有点不好，那搁局子里多待几日也行。赶明我问问耍流氓最多判多久。” 这下众人傻眼。 顾明月龇着一口小白牙笑了笑，让众人梦回当初齐家人的惨状现场，心中一阵哆嗦。 不自觉地端正态度，认真听讲....... 顾明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觉得有些狠，没办法，现在家里就剩我和小石头，我得靠自己把这家撑起来，所以必须打好底； 说句不好听的，在很多人眼里，我是香饽饽，实际上，或许更多的是想要从我身上咬下一块肉； 大家伙别嫌我说话难听，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我提前把事挑明，以后按规矩办，想走捷径？对不起，在我这，行不通。” 村民们听到顾明月的话，有些理解，还没等消化完，只听她又放出一个‘火乍火单’！ “对了，还有个事情。大家应该也看到我置办的水泥砖头，不错，正如你们想的那样，我要盖砖瓦房； 可能有人觉得我败家，说实话，我也这么觉得，只是没办法，与其留着钱在那惹人惦记，不如都花了省心； 不瞒大家，我已经让同学帮我预定了缝纫机和自行车，不日就会运回来； 新房户主是小石头，等房子建好，我会请族里长辈帮我写个证明，如果以后我结婚，必须搬出来； 因为这个房子是用我二哥抚恤金盖的，本应是小石头的，而我这个姑姑只是借住； 暂时就说这些吧，大家还有什么问题，一起问？” 底下鸦雀无声......... 天啊，明月太狠了，这是一点后路都不留啊。 村里不缺聪明人，大部分其实都明白她的意思，觉得人家不愧是大学生，想得就是长远。 顾会计媳妇于树叶，村里人一般叫她五婶。 她和原主娘关系不错，所以在一旁面带忧色提醒“明月，你要是真这么做，会影响名声，没几个好人家能愿意接纳你。” 顾明月狡黠地说“那五婶可得帮我掌掌眼，还有大家伙也是，毕竟以后，你们有可能多个小姑父，要是人不好，你们叫得也难受吧。”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愿意叫明月小姑是因为从小看到大，大家都熟悉，加上村里辈分压着。 可若是来个不知名的人当他们‘小姑父’，想想那场面，着实别扭。 想到这，村民们一个个表情怪异。 没等他们纠结好，得知招赘条件之后，彻底偃旗息鼓，不再担心。 为啥？村里人会告诉你三不原则！ 不能上，不符合条件。 不敢上，怕被抓。 不想上，太吓人。 “”明月，进来下。”大伯在屋里对顾明月喊道。 “大伯，咋啦？” 顾国强最近感觉心好累。 不管是自己那个已经断绝关系的儿子，还是....... 以为最省心，如今却总让人提心吊胆的侄女！都累！ 最后只剩下无力叹息。 “你跟你大哥带几个人去把水泥砖头搬家后院放，用的时候再拿。” 顾明月没在意“大伯不用担心，我让蛋蛋在那看着呢。” 顾国强瞪她“它是看着，谁也动不了。” 去了才知道，蛋蛋真是‘尽忠职守’，谁离的近，就朝谁龇牙威胁。 这才明白大伯的安排，这样看下去，房子都盖不了。赶紧把蛋蛋带走！ 忙活一天，夜半时分.... 估摸着家里人睡熟，顾明月偷偷起身准备出门。 蛋蛋在房门口正卧倒，听到声音立马起身。 顾明月把它赶到屋里，指了指炕上熟睡的小石头“不许跟着，在家看好他。” 说完，给它一个牛肉干，蛋蛋立马叼在嘴里。 顾明月其实没有刻意训练蛋蛋，只不过，每次让蛋蛋做什么事情都给它奖励。 渐渐地，好像形成指令。 以至于现在只要拿出好吃的，蛋蛋就能听懂并服从。 大伯估计是担心顾明月住得拘束，便单独把她和小石头安排后院。 这边有个后门，正好方便她出去搞事情。 她不确定今晚周老大会不会派人过来，但还是准备先去埋伏看看。 好在没有白跑一趟，刚到不久，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顾明月连忙躲到院墙角落隐藏。 “侯哥，我们大半夜跑人家里挖什么？” “挖金子，你信不信？” “信，怎么不信，侯哥说什么就什么。” “马屁精。” “艹，死瘸子，你说什么？” “你他妈骂谁？” “别吵了，想把村里人都招来吗？” “那有什么，大不了杀了就是。” “郭大，你答应过我们老大不惹事，别说话不算数，不然后果自负。” “侯哥别介意，我们兄弟三人最近奔波劳碌实在辛苦，有些上火，难免烦躁。这样，你说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 “老大得到消息，这家人藏了满满一匣子金条，今天带你们过来就是来挖宝。事成之后，我们二八分，你们八，我们二。兄弟们自己出力，谁挖到就是谁的。” 郭大兄弟三人自然不相信周老大愿意把金子拱手让人。 但不重要，反正今天不管谁挖到，都别想越过他们。 兄弟三人交换眼色，一向对外唱白脸的郭大质疑道“消息可靠吗？” 侯大勇：“千真万确。” 郭大三人相信周老大不可能诓他们，他自己手下还跟着，总不可能大半夜溜他们玩。 于是点头说道“那就行。咱们划分好区域，开干吧！” 顾明月在暗处通过几人对话得知是猴子带队。 不过，当她听到其中一人叫郭大时，神色骤然冷厉。 没记错的话，梦里剧情中，杀死顾二哥和小石头的三兄弟就是郭大三兄弟。 兜兜转转，命运的齿轮终启动。 顾明月偏不信邪，誓要扭转命运！ 第48章 祸水东引 顾明月趁他们不注意跑到后院。 有原主记忆，加上这几天到处转悠，她自然了解路线。 后院挨着山脚最近，从小路绕一大圈，便能绕到去往镇上的岔路口。 拿出一套男装，白衬衫，藏蓝色西装裤还有皮鞋。 原本打算是，借着村民的手挖出真黄金。 她再乔装成顾明德偷梁换柱，换成沙金。 栽赃陷害，让顾明德有口难辩。 如今周老大介入，和郭大三兄弟的出现让她改变主意。 她把空间里那辆老式自行车推出来。 发现不对！她忘了，这辆车是女款。 看了眼时间，没到一点，来得及。她绕道回村，跑回大伯家。 幸好大哥平时把自行车放在后院仓房内，要是在前院，真怕把家里人惊醒。 气喘吁吁回到山脚下，仔细观察会，猴子等人挖坑范围正在逐渐扩大。 缓了缓呼吸，趁这功夫，化好妆，垫上增高垫，准备好变声器。 差个公文包！算了，这个可有可无，不影响。 乔装结束，顾明月借着月光照了照，还行。 只要不离近瞅，光看背影，但凡见到顾明德，冷不丁都会误认。 当初盖房子的时候，厕所安置在后院。 顾明月一直在等，终于等到想等的人，随即开始她的表演。 她先是用自己的声音刻意说道“三哥，你终于来了，怎么就你自己？秦公安呢？” 此时后院的人正是郭二，突闻声音，刚要喊人..... 听到公安两个字，瞬间汗毛立起，警惕起来。 顾明月挑的地方是处山壁夹角，这个角度能把山下情况一览无余。 谁想悄无声息靠近都不可能。 所以郭二只能从远处看到模糊身影，他想要靠近些探个究竟。 顾明月用变声器切换到男人声音，突然出声喝道“谁在那里？” 是男人的声音！ 郭二立马联想到公安，不敢再轻举妄动。 小心地蹲下，模仿夜猫子叫了两声。 顾明月暗道，人才啊，以后有机会，她也要去学口技，比变声器实用多了。 收回思绪，顾明月用变声器切换两个声音开始自导自演： “三哥，你别大惊小怪，就是夜猫子。” “还是小心点，你不知道周老大什么人，听说杀过人，小心点没错！” “所以三哥才要借金条的事给他下套？” “嗯，早看他不顺眼，正好一箭双雕，间接保住家里这些金条。” “秦公安怎么说？” “他们其实盯了一段时间，借这次机会，准备从周老大身边人下手，只要抓进去，相信总有扛不住吐口的。放心吧，秦公安跟沈局汇报完，稍后就到。你这边怎么样，看到人没？” “有人，应该不少。我不敢离太近，怕被发现。” 郭二隐藏在暗处听得不是很清晰，断断续续倒是能拼凑一些。 他不禁想“难道今天这出是冲着周老大？” 悄悄移近一点，继续听下去。 “安全为主。对了，明月，金条收好了吗？” “三哥，放心。我随身带着呢。” “正好，你不是想进城吗？副厂长那边最近吐口，三根金条，安排你进机械厂，办完手续，你就是城镇户口，以后吃商品粮。” “真的？！太好了。” “这样，明月，我想了下，你还是把金条放三哥这里。没别的意思，我担心要是抓到人，会找你问话，毕竟这房子是你的。以防万一，三哥先帮你收着。” 郭二竖起耳朵，仔细记下其中的名字，他无声念着“明月、三哥、房子主人、机械厂、副厂长......” “好吧，我听三哥的。只是三哥，户口的事？” “天一亮，我就去副厂长家，把这事办妥。” “那我等三哥好消息。” “放心吧。你准备好户口本，等着我带你办手续。好了，不多说，你从后山小道先走，我从这边绕回去，顺道迎秦公安。” 顾明月摇摇身旁的树，搞出动静。 然后特意推着车子绕了下，郭二蹲在草丛中，只看到一个背影。 他阴着脸站起身，妈的，被算计了。 要说郭二作为三兄弟智囊的存在，他为什么没怀疑呢？ 因为他们这样的人，但凡到一个地方，第一时间打听的不是道上那帮人，而是公家人。 不然见面不认识，被人一锅端都不知道是谁，太丢人，更会丢命。 刚刚两人话语中提到的秦公安和沈局，确实和他们调查的人对得上。 加上两人提到金条，这可是他们三兄弟现在急需的东西。 所以他深信不疑。 眼珠转了转，把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 之后一脸急色地跑到前院，跟猴子等人说了刚才的事。 他刻意略过金条，只说那人联合公安算计他们。 挖了一晚上毫无发现，猴子心里已经起疑，郭二的话正中下怀。 担心老大安危，带领兄弟们准备撤退。 郭二适时提出“我们兄弟三人不适宜在外露面，分开走，老地方汇合。” 猴子着急回去见老大，没多想，匆忙离去。 等人都撤走，郭大开口“老二，你发现金条了？” 三兄弟一直在一起，彼此了解，自然看出老二没说实话。 郭二得意地说道“确实。” 郭大郭三惊喜道“真的！在哪？” 郭二这时皱眉“在一个叫顾明德的人手上。我刚跟猴子套话，据他所说，透露消息的人正是这个顾明德，在镇上机械厂上班。” 郭大思索“不好找啊。” 郭二却不担心，说道“我问了，他住在厂区大院。那两人提到，顾明德准备天一亮去副厂长家送金条，想必很早出门，我去堵他； 大哥，你想办法去副厂长家，咱们兵分两路，要是我这边没堵着，就拿这个副厂长开刀。” 郭三自己不是好人，却最讨厌贪官，在一旁附和“我跟老大去，要是副厂长不听话，我就.....” 说着做个抹脖的动作。 郭大对老三强调“别闹太大。” 又想起什么，对老二问道“你刚刚不说还有个女的吗？不用跟着？” 郭二不屑地说“不用，那就是个傻大姐，连金条都能随便交出去，手里估计剩不下什么； 况且这穷乡僻没什么打劫价值，咱们把目标集中到镇上，大哥，不怕闹大，只要咱们速战速决，有了钱，想去哪去哪。” 郭大觉得老二的话没错，只要他们跑出去，以后再也不用躲躲藏藏，“干了。咱们走。” 顾明月到家时已经快到半夜两点。 她其实还有些细节没处理，应该先于郭大三兄弟之前到顾明德那里布置。 还得去报公安，不能放过三个渣滓。 只是她担心小石头冷不丁住在大伯家，睡得不安醒得早，她得陪他起床。 而且，时间不够。 要是去镇上再回来，即使骑上她的小摩托，也赶不及大伯他们起早下地。 想了想，即使不去布置，照样不会影响太多。 哪怕郭大三兄弟起疑，箭在弦上，他们都只能将错就错。 再者，想到梦中的剧情，因为顾明德恶意散布消息，引来恶徒。 导致顾二哥被杀、小石头被灭口、大伯含恨而终、二嫂杀人入狱、一家子分崩离析...... 想到这些，顾明月最终决定晚一点去镇上报案。 她要让顾明德自食恶果，去的太早，效果大打折扣。 若是间接救了他，她得怄死。 记忆中，机械厂上班时间是早八点，顾明德每天七点出门。 唯独每个星期五，他会提前到六点钟出发去国营饭店。 因为每周五，副厂长家属要去排队抢物资。 家里没人做早饭，副厂长会去国营饭店打早点回家。 而顾明德发现这点之后，偶尔来个巧遇，自掏腰包。 副厂长来者不拒，每次半推半就地接受，渐渐地，两人有了交集。 最起码，顾明德在副厂长这里，至少混个脸熟。 原主娘那时候带小石头去镇上，偶遇过几次。每次顾明德都装作不认识。 她跟原主提过这茬，还说“你三哥这人太会钻营，我是看出来了，他就是挑这个时间等在那里。” 顾明月从记忆中得知这点，便算计着时间。 村里到镇上，一般得走上六七个小时，骑车的话，时间减半。 猴子他们是骑车来的，走的时候给郭大三兄弟也留下一辆车。 算上路上颠簸和三人负重，按照四小时算，到镇上刚刚好。 若是碰到顾明德和副厂长在一起，最好不过。 若是碰不到，或者三人不给力，那么顾明德这边还有周老大等着找他算账，怎么都逃不掉。 其实顾明月这一招祸水东引，算计得很浅薄。 不过是仗着周老大立功心切，郭家三兄弟着急拿钱跑路。 但凡其中有一人冷静思考，谨慎调查，一定会被识破。 只是，她赌这群人不会，因为他们着急，着急就会冲动，冲动必定犯错。 正如顾明月预料，郭大三兄弟到了镇上，折腾一晚上，饥肠辘辘，想着先去国营饭店吃口饭。 本来他们也不认识谁是谁，打算随便吃口再去找人打听。 可是架不住这里面有个副厂长。 副厂长叫黄永胜，作为一厂之长，很多人都想攀个关系。 他们进去时，看到一些人殷勤地围着个中年秃顶男人。 郭大三兄弟拿着打好的早餐走到角落坐下，边吃边警戒地观察四周。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机械厂’、‘副厂长’传入耳中。 三人对视一眼，无形中加快吃饭速度...... 第49章 自食恶果 郭二眼尖地发现其中一人有些熟悉，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一直等到那人和副厂长转身离去，那个背影…… 瞬间让他意识回笼。 白衬衫、蓝西裤、皮鞋，是昨晚那个男人，顾明德！ 他给了其他两兄弟一个眼神，三人随意地把手里包子塞进嘴，起身跟上。 别看是早上，路上人不少。 上班的、上学的、买饭的、排队抢购物资的....... 这也让郭大三兄弟跟了一路，都没有机会下手。 直到回到大院，眼瞅着顾明德跟着副厂长往里走... 三人刚要跟进去，被门卫大叔拦住“哎，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郭二愣了愣，连忙露出一脸憨厚相，指了指前面的人说道“俺们来找副厂长。” 本以为会被继续盘问，没想到门卫大叔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反而直接放他们进去。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副厂长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这亲戚那亲戚，总时不时上门，门卫大叔早已习惯。 不习惯不行啊，他多问一句，那帮人就摆谱装相，对他指指点点、比比划划。 好像黄永胜那厮不是副厂长，而是厂长。 关键每次只要闹大，黄永胜都跟他惺惺作态，摆出一副他也没办法的模样。 最后受气的是他，挨罚的也是他，那帮亲戚反而得了好处，进厂当工人。 想想就憋屈，所以现在一听到是找副厂长，他一概不管，谁爱管谁管。 郭大有些担心“老二，没事吧？” 郭二也疑惑，刻意观察下周围，没有异常“应该没事，走吧，大哥，已经到这了，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空手而归。” 郭三也说道“是啊，大哥，兄弟们折腾这么久，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只要干完这票，咱们手里的钱一定足够出国。” 郭大没再犹豫，三人达成一致。 此时前面两人已经没影，经过打听，好一会才找到副厂长家。 副厂长家住的是独栋二层小楼。 三人刚到门口，就看到黄永胜亲切地拍着顾明德肩膀赞叹道“明德，你办事总是这么贴心。放心吧，你的事情板上钉钉，回去安心等着吧。” 顾明德点头哈腰地鞠躬“谢谢黄厂长栽培，您放心，以后我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黄永胜最喜欢别人直接叫他厂长。 这个顾明德别看小心思不少，但说话办事确实很得他心。 更何况，这人说了，过几天会把他那个大学生侄女送到儿子床上。 不过是个先进工作者的名额，抬抬手的事。 作为未来亲家，他不介意给个薄面。 这些话听在郭大三兄弟耳朵里却变了意思，这是把金条送出去了？！ 三人没再耽搁，郭二上前喊了声“顾明德？！” 顾明德和黄永胜立马变了脸色，转头看向三人。 他们两人是因为担心被人看到惹闲话。 落在郭大三兄弟眼里就是心虚的表现。 确定目标，在两人惊恐的眼神中，郭大从怀里掏出把木仓对着两人示意“进去。” 其实这木仓只是摆设，子弓单早就打光，但不妨碍它吓唬人。 更何况，后面两兄弟手里还提着砍刀。 此时院里坐着个足有二百斤的胖子，正在那狼吞虎咽地吃早饭。 是黄永胜的儿子黄天佑。 他看到自己爸爸带了几个人回来，以为又是之前那种找他爸爸办事。 真好！又有人让他骑大马了。 他踏着震天动地的步伐朝郭大他们走来。 黄永胜吓得声调都变了“天佑，别过来。” 黄天佑怎会听，他咧着嘴傻笑地上前“骑大马，你们陪我骑大马。” 郭三小时候被地主儿子欺负，就是让他趴在地上骑大马。 想到当初的场景，他红了眼，朝着黄天佑的脖子直接挥了一刀。 眼瞅着自己儿子倒在血泊中，黄永胜面色狰狞。 年轻时，他出去乱搞，差点被捉奸在床。 那次被吓之后，再也不行了。 中医西医全看过，偏方也用了不少，都没有用。 所以哪怕这个儿子是个傻子，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根。 现在却被人无缘无故地杀了？杀了！！！！ 他猛地转身，冲郭大挥拳大喊“我要杀了你们。” 郭大提起着木仓把狠狠地朝着他脑袋砸了两下。 顾明德眼瞅着黄永胜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气息微弱。 还有一旁好像一直望着他，死不瞑目的黄天佑…… 被吓得失声的他再也控制不住地尿了裤子。 连忙跪地，不停地磕头求饶“别杀我，别杀我.......” 郭二拿着刀在他脖子上比划，“说，金条呢？” 顾明德愣住了，金条？什么金条？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出来“好汉饶命，我真不知道什么金条。” 郭二却觉得这人死到临头还敢跟他耍心眼。 熟练地拿出一块布堵住顾明德的嘴巴... 朝着他大腿动脉处就是一刀“你他妈想好了再说，不然，你不被杀死，也会流血不止而亡。” 顾明德疼得目眦欲裂，更多的是恐惧。 他不知道怎么惹到这三人，想到他们刚才特意叫了他的名字，灵光一闪。 突然想到，难道是周老大把金条的事情透露出去，引来的几人？ 可为什么冲着他来？是不是周老大想黑吃黑算计他？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中恨得不行，强忍惧意，看向郭二。 郭二威胁道“你要是敢叫，看到那个死胖子没，你的下场就是他。” 说完便把他嘴里的布拿掉。 顾明德大口地呼吸几下，哆哆嗦嗦地说道“好汉饶命，我说，我说，金条真不在我这，在我小叔那； 是周老大陷害我，你们别听他的，他想黑吃黑，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找到金条想独吞，怕我泄露消息，好汉，我真的......呜呜......” 没等他说完，郭二再次堵上他的嘴，直接在另一条腿又来一刀，“艹，还敢跟老子玩心眼，老子要不是偷听到你们叔侄俩说话，还真他妈信了你。” 他在顾明德身上翻了翻，除了一些毛票，什么都没有。 回头指使道“老三，你去屋里搜，动作快点，搜完直接去这小子家，老子就不信找不到。” 郭三进屋之后，连地砖都没放过。别说，这个副厂长家里藏的东西真不少。 在一块地砖下，竟然让他找到五根金条。 其实这是黄永胜当年参与斗地主时，私藏的。 如今倒成为顾明德说谎的证据。 郭二看着已经晕厥的黄永胜，嫉恨道“艹，一个工作就能赚五根金条，真他妈贪。” 越看越不顺眼，一不做二不休，扛着顾明德走的时候，顺手给黄永胜一刀。 一直到他老婆陈翠翠回家看到地上两具血泊中的尸体，大声惨叫，才引起注意。 而这边，顾明德被抬回家。 鲁燕父母还没有退休，家里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正好方便了郭大三兄弟。 他们翻箱倒柜，可只翻出一些现金，金条不见踪影。 加上这时候外面传来惨叫声、喧哗声，察觉到人越来越多。 郭大凝眉说道“惊到人，赶紧撤，不然走不了了。” 顾明德此时已经因为失血陷入休克状态。 郭二暴躁地踹了他几脚，“他妈的，龟儿子比老子还要钱不要命，行，老子成全你。” 顾明月睡得不踏实，刚过四点就睁开眼。 感觉闭上眼的工夫便醒了，真困啊！ 想到一会要做的事，无奈地揉揉脸，强迫自己清醒。 前院传来做饭说话的声音，顾明月这时小声唤醒小石头。 小石头懵懵地睁开眼睛，可能不是平常起床时间，小家伙眼皮睁一会就控制不住地合上。 呆萌可怜的模样，惹得顾明月既内疚又觉得好笑。 顾明月柔声和他商量“小石头，姑姑和人约好去买肉肉吃，我把你送到大伯母那边，和你光盛哥他们一起睡个回笼觉，好不好啊?” 小石头乖乖点头，顾明月不确定他听没听进去，算了，到时让蛋蛋跟着。 希望小家伙这个回笼觉能睡到她回来。 把他抱到前院，大哥顾明伟看着穿戴整齐的明月疑惑问道“你这是要出门？” 顾明月嘿嘿一笑“嗯，昨天让同学帮我买大骨头，得早点去取回来。” 大嫂正在打扫院子，听罢瞪她一眼“又瞎买。” 他们现在吃住都在一起，明月既然说出来，一定是准备一起吃。 这孩子，也不知道啥时候变得大手大脚。 顾明月装傻充愣地蒙混过关，骑着自行车往镇上去，希望那三兄弟别让她失望...... 第50章 击毙 顾明月走到半路，确定周围没人，便‘鸟枪换炮’。 骑着电动摩托一路风驰电掣，快到镇上才拿出自行车。 之后找个僻静处换个装束。 早上出来时不到五点，紧赶慢赶，抬起胳膊看下手表，七点四十。 还好，时间不算晚。 顾明月不想暴露自己，更不准备放过那三个畜生。 她先在路上用一块糖，哄骗一个小学生把纸条送到公安局。 上面刻意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明： 在机械厂附近发现三个通缉犯，怕被报复，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报案。 之后她回到来往镇上的道口‘守株待兔’。 只要三人跑路，这是唯一的出口。 没一会，便看到扛着扁担的三兄弟。 他们伪装成早起送菜的菜农。 郭三手里还提个粪桶，过路之人纷纷避让不及，让三人出路更加通畅。 顾明月不动声色地跟上去。 这时，前面的郭二瞬间回头。 “老二，怎么了？” 没有回答大哥的话，郭二如鹰一般的眼睛四处巡视。 当目光落到伪装的顾明月身上，让她身上刹那间汗毛倒立。 杀过人的悍匪，感知果然异于常人。 她对自己的化妆技术很有信心，却无法忽略那种带有压迫性的侵略目光。 郭二巡视一圈没有异常，他谨慎惯了，只听他回道“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咱们不走大路，走山路。” 郭大郭三两兄弟毫不迟疑，听从郭二的意见。 这些年，他们一直靠郭二的敏锐才能数次逃出生天。 走出镇口，把扁担扔在草丛里，三人转向上山。 顾明月跟在三人后面，等他们走进树林。 她从空间拿出弹弓，找到一棵比较茂密的大树爬上去。 当初在乡下，上山下河，爬树掏鸟窝，她全都会。 尤其是打弹弓，准头不说百发百中，也少有落空。 倒不是特意学过，只是，还是那句话，她所有的本领都基于生存。 那时候，拿弹弓既能打到吃的，还能没事报复一下欺负她的人。 所以她空间里常备石子，哪怕后来有条件学习射箭之类，依旧执着于弹弓。 顾明月站在树上，瞄准前面开路的郭三，朝着他后脑勺打去。 “啊！”郭三摸着已经渗血的后脑勺叫了声。 “老三！”郭大急忙上前。 不过，三兄弟很有默契，短暂慌乱间，迅速背靠背戒备。 郭二朝着空气中大喝“谁在那！” 顾明月准头尚佳，力度欠缺。 要不是空间吸收玉石能量反馈一部分给她，她这力度估计只能吓唬人，破皮都够呛。 不过达到拖延三人的目的就行。 她一动不动地隐藏在茂密的树干中，屏住呼吸，等待....... 出城之前，找人送出去的纸条应该已到公安局，想必他们快到了。 若是不到，她只能动用麻醉针。 没到生死攸关，她并不想用空间的防身武器。 一个匿名提供线索的热心群众或许没人在意。 要是动用一些不知名武器，说不准会引起轰动。 好在，远处传来声音.....顾明月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郭大三人同样听到动静，眯眼望去，令人心惊胆战的制服逐渐映入眼帘。 郭大脸色突变“不好，白条子跟来了。” 如今制服是55式白色警服，道上人一般对暗语时，习惯称公安为‘白条子’。 三人以为刚刚的动静是这帮白条子整的。 心下微沉，局势对他们太不利，有点悬啊…… 郭大突然出声嘱咐“老二，一会我去吸引火力，你带老三先走，记住，别回头，咱们兄弟今天能走一个算一个。” 郭二郭三不可置信地喊道“老大！” 郭大面色铁青，呵斥道“听我的，咱们不能都栽这！走！！！” 说完，竟从怀里掏出颗手木留弓单冲向公安。 队伍带头人是沈一鸣沈局，身后跟着秦振华和临时调动来的武装部的人。 今早刚上班，局里就收到匿名信，说是连跨数省、作案、杀人无数的通缉犯出现在镇上。 哪怕不确定真假，他还是尽最大能力调集人员以防万一。 沈一鸣看着前方朝着他们冲过来的人，确定和通缉画像一模一样。 既庆幸他没有怀疑，进行了周密部署。 又凝重地盯着嫌犯手里那颗随时引爆的手木留弓单。 他高举手里的木仓对准前方大喝“不许动，否则开枪。” 察觉对面人依旧不管不顾往前冲，他再一次高声喊道“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郭大此时面目狰狞，“放屁，抓回去也是死。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你们垫背，狗日的，看你爷爷炸弓单的威力。” 话音未落，一声枪响，正中眉心。 郭大应声倒地，郭二郭三在后面凄厉大喊“大哥！” 郭三沉不住气，怒目圆睁，掏出砍刀“老子和你们拼了。” 郭二也没有退缩，看着死不瞑目的老大正色说道“大哥，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弟。” 哪怕知道必死，三兄弟一个没有退。 毕竟，从走上这条路开始，他们都知道早晚有这一天。 对于他们来说，与其被抓进去羞辱，不如拼一把。 至此，恶贯满盈三兄弟的罪恶生涯彻底结束。 顾明月一直等到公安处理好现场、带着三兄弟尸首撤离之后才爬下树。 事到如今，一切总算尘埃落定。 她之所以惊吓郭大三人，就是不想他们被抓回去。 同样都是死，只是他们被抓回去的话，保不准会说些什么。 她必须保证郭二这个知情人没有开口的机会。 这样，哪怕猴子那边跟周老大汇报昨晚的事，以周老大的疑心，只会觉得是郭二耍诈。 果不其然，猴子火急火燎地回去后，挨了好一顿呲。 在周老大看来，就是奸诈的郭二想独吞。 什么算计？ 以他们在公安局的关系，要是有行动，怎么可能不知道。 还有顾明德那种小人，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找他麻烦。 只是事已至此，看出猴子确实真的担心他这个老大，心里也算安慰一些…… 屁！ 他要气死了！ 又不能寒了手下的心。 真他m的憋屈！ 只能强压心中火气，思考之后安排。 很快，他收到消息，郭大三兄弟漏了行踪，拼死不从，已全部击毙。 周老大神色不安，把猴子叫到跟前嘱咐道“让昨晚跟着去的人，这几天给我老实待着，别让人点了； 还有，吩咐下去，谁也不能透露昨晚和郭大三人一起，违者......” 猴子抬头看向老大，惊惧其眼中的杀意，连忙点头。 周老大还是怀疑顾明德口中的木匣子和他想要找的是同一个。 他继续吩咐道“”你安排几个人，把顾家村有金条的事情放出去。” 猴子疑惑“老大，你的意思是郭二他们没找到？” 周老大哼了声“要是找到，他们不会回镇上。就是不知道他们回镇上这段时间做什么去了.......” 想到这，他突然问道“昨晚郭二跟你打听顾明德没？” 看到猴子点头，周老大怀疑道“难道是去找他？看来那货还是不相信我！” 手下人这时候在外面喊有事汇报。 周老大让人进来，这才得知机械厂出了大事，副厂长父子还有机械厂一名工人同时在家中被杀。 周老大忙问“那个工人叫什么？” “回老大，听说姓顾。” 周老大念叨“对上了，可为什么杀黄永胜呢？” 猴子说道“是不是在顾明德那里没找到钱，正好碰到黄永胜，他家住的那么好，还那么贪，我要是缺钱，也一定找他。” 因为猴子的话，周老大思绪被打断，死人顺序的颠倒，让一些真相彻底沉寂........ 第51章 有趣的顾二哥一家 顾明月此时还不知道三兄弟那么给力。 不仅替她解决掉顾明德，连副厂长和他那个暴戾儿子都没放过。 这辈子顾二哥没死，小石头没死，并不代表没有发生的事情，便不用计较。 更何况，顾明德压根没准备放过她。 顾明德到死也不会知道，在决定跟周老大联手之前，他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顾明月从不觉得自己是善男信女，只是她习惯于伪装。 她不会脏了自己的手，但别人做出什么事情也与她无关。 她只是给予人选择的机会，是生是死，全凭个人一念之间。 若是问她会不会对大伯愧疚？ 她的回答：不会。 她不是原主，对于大伯家乃至村里人，从始至终，都是抱着‘合则聚、不合则散’的态度。 她不否认，他们对于原主的帮助，还有从她穿越过来之后，对她的照顾，让她动容并且好感倍生。 可不代表，她会无条件迁就或者圣母。 她一直自私且利己。 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基于对自己有利一面去伪装、去算计。 中间不乏真心实意，但重点是.... 其中若是有人侵 犯到她的利益，那她必然会不留情面。 正如想要算计她的顾明德。 而且，她为什么需要愧疚呢？ 她只是把顾明德想要做的事情还予他，一报还一报，很公平。 上辈子，她没有体会到被爱的感觉，所以她也不懂得如何去爱别人。 所有一切都是自己摸索，不管是为人处事还是生存，她拥有超强的复制粘贴能力。 在摸爬滚打中，她最先学会的便是算计。 所以她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哪里不对。 虽然有了小石头陪伴，她的性子变得比以前柔和许多，终究骨子里还是凉薄。 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或许她就是那个后者。 总之，解决掉一个心腹大患，顾明月的心情轻松许多。 拿出之前放在空间的棒骨，骑着自行车回村。 都说回笼觉越睡越香，到家时，已经临近十点半。 小石头竟然还迷迷瞪瞪。 二嫂正抱着小石头哄着他清醒清醒。 明月走过去逗他“哎呀，让姑姑看看是哪个小懒虫。太阳照没照到屁股啊。” 小石头抬起两只小手揉揉眼睛，然后朝顾明月伸手“姑姑，我穿裤子了，没照到屁股。” 顾明月接过他，掂了掂“好，不照咱们小石头屁股。一会姑姑给你炖肉吃，想不想吃？” 小石头歪头顶在她脸颊蹭了蹭，半睁着眼睛‘嗯’了一声。 还是不怎么欢实？！ 她有些担心“二嫂，小石头没事吧？” 李秀禾难得对明月表现出一丝责备，嗔道“小孩子睡眠不足就是这样，下次你要出去，把他放我那屋，不许再这么折腾他。” 怕明月担心，她又补充道“中午再让他补补觉。” 顾明月心虚道“我这不是担心小石头冷不丁睡在外面会不安吗，下次保证不会。” 正抱着小石头来回晃悠，光欣‘蹬、蹬、蹬‘’地从外面跑进来，满头大汗，身上都是泥。 咧嘴笑得正欢的小姑娘，突然看到自己娘横眉冷竖地瞪着她，瞬间僵住“娘......你没出去啊？” ‘噗嗤.......’顾明月被光欣的不打自招逗笑。 小姑娘业务明显不熟，这么一说，不就是变相承认她是明知故犯，趁她娘没在家…可劲作。 这时，顾二哥带着光荣、光灿跟进来，每个人身上同样不是泥就是水。 看到二嫂那一刻，同样的话又复述一遍“媳妇\/娘，你没出去啊？！” 顾明月直接笑得直不起腰，唉呀妈呀，这一家太有意思了。 李秀禾本来板着脸，被明月带着没忍住，破功........ 看到媳妇笑了，顾二哥才敢带着儿子进门。 赔笑地走上前“媳妇，我那个...就是..这不想着......明月盖房子要给人供饭吗； 所以带他们几个去后河那边捞点鱼虾，你放心，我们没走太深，我是编的笼子下到里面。” 李秀禾瞪了他一眼“我说光盛怎么特意回来问我一会下不下地，我刚说去； 还没等说完什么时候去，他就急急忙忙地跑了，敢情是给你们送信儿去了。” 顾二哥觉得这个侄子办事太糙，问个话都问不明白。 回头就告诉大哥，光盛不写作业天天瞎玩，让大哥好好收拾他。 嗐，晚上估计媳妇又得搂姑娘睡了，早知道晚点回来。 “光盛呢？”李秀禾担心家里男人把孩子忘了，忙问道。 顾二哥回道“在明月新房那边帮着忙活呢。” 说完赶紧把一早上的收获拿出来邀功“媳妇，你看，抓了这些呢。” 顾明月也在一旁跟着看，真不少，大鱼、小鱼，还有些河虾。 后河其实是顾家村后山背面、山脚处的一个水潭。 村里人说那里连着地下河，都叫那块为后河。 后河里鱼很多，水也很深。 村里之前有人掉进去过，差点淹死，幸好被救，之后就传那里有水猴子找替死鬼。 一般村里人不怎么去，主要那里面的鱼不好抓，又害怕被勾魂。 顾明月从记忆中得知那处，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二哥，下次别去了，那边水底应该有暗河漩涡，多危险啊。” 顾二哥小心地觑了眼一旁的媳妇，给顾明月打眼色“是，是，不去了，下次保证不去了。” 顾明月会意，帮着说道“不过，多亏二哥，我正愁中午做什么呢，有了这些鱼，做个杂锅鱼，贴个饼子； 我还买了根棒骨，中午再熬个大骨汤，放点小白菜，也不怕噎。” 顾二哥立马点头“是嘞，是嘞，再好不过，是吧，媳妇。” 李秀禾轻哼一声，对几个孩子喊道“还不快去洗干净。” 一把拍掉身边男人想要搂她的手，“你也快去。” 顾二哥好脾气地抱起一旁和小石头显摆的光欣“走啦，爹先给你洗干净，再和小石头玩。” 顾明月打趣道“二嫂，你这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我要是你，一定要罚二哥跪搓衣板。” 李秀禾轻点一下她的额头“说你是促狭鬼，真没说错，我看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顾明月大呼冤枉“二嫂，你咋好赖不分呢，明明我是向着你说话。” 李秀禾哼了她一下“不知道是谁刚刚帮她二哥解围，现在跟我卖好，我才不稀罕。” 顾明月上前贴贴“那我稀罕行吧。” 还没等贴呢，被身后神出鬼没的顾二哥扒拉到一边“不许跟你二嫂动手动脚。” 顾明月叉腰气鼓鼓地说道“好啊，顾老二，你过河就拆桥，翻脸不认人。” 顾二哥眯眼“你叫我什么？” 别说，顾明伟长相忠厚实则精明的话。 那顾二哥顾明忠的长相则是比较偏斯文内秀一类。 顾明伟长得和大伯连相，眼睛像虎目圆睁，自带威严。 顾明忠和顾明德则像早逝的大伯母，眼睛狭长，有点类似于丹凤眼。 因为顾二哥长年下地干活，皮肤黝黑，反倒把那份斯文掩盖住。 如今他挑眉看向顾明月，狭长的凤眼竟透露出几分凌厉。 顾明月这才反应过来，大伯家资源一直倾斜在大哥这个长子身上。 作为次子，顾二哥早些年其实也是品学兼优。 只不过他性格比较与世无争、随遇而安。 自从成家之后，重心更是放在家庭上。 他和大哥也逐渐形成默契，一个对外，一个顾家。 两人相得益彰，顾二哥自己也乐在其中。 想到这些，顾二哥的形象瞬间高大许多，这是一个胸有丘壑的男人。 顾明月嘿嘿一笑，装傻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顾、二、哥！” 第52章 杂锅鱼配棒骨汤 眼瞅时间不早，顾明月将猪棒骨拿到厨房。 顾二哥也没再和明月斗嘴，把鱼带到井边清洗干净交给自己媳妇。 大伯家有两个灶台，一个在前院，一个在后院。 原本是为了分家以后方便各家做饭。 后来两家人分家不分灶，始终在一起吃，后院灶台便一直闲置。 如今倒是方便了顾明月。 顾二哥让光荣和光灿跟着明月帮忙，他当然是陪着自己媳妇。 安排光荣去摘小白菜，打发光灿削点土豆备用。 顾明月先把猪棒骨焯遍水。 现在的猪棒骨无法和后世相提并论。 后世大棒骨带肉。 啃骨头时，吃着上面肥瘦带点筋的骨棒肉，那叫一个香。 她这两根在副食品商店买的棒骨，多剔出一丝肉都算你眼神好。 不过，有一点好，因为买的时候已经让师傅帮忙剁开。 棒骨里面满满的骨髓，想必炖出来和肉不遑多让。 顾明月没有瞎大方，本是为了熬汤，只拿了一根出来。 焯水时，偷偷倒了点花雕酒去腥。 开锅之后撇出浮沫，盛出洗净。 又重新添一锅水，把棒骨放进去正式炖煮。 现在的猪肉都是纯天然养殖，不喂什么猪饲料。只放一些葱姜片就很香。 等到骨头汤熬成奶白色，往里倒入切好的土豆条，熬到土豆绵软，再倒入小白菜。 出锅之前，打发光荣和光灿去拿装汤的桶，她又往里放些鸡精。 尝了尝咸淡，有些淡，再加勺盐，随便撒点葱花香菜，出锅。 顾二哥这边清洗干净鱼之后，把大鱼切块，和小鱼一起炖煮，熟的快，更入味。 二嫂干活麻利，等顾明月这边汤炖好，鱼也做好焖上锅。 锅边贴了一圈玉米饼。 顾明月赞叹“二嫂，你这饼子贴的真规整。” 没等二嫂说话，顾二哥臭屁地显摆“那是，你二嫂这手艺，比国营饭店大厨都好。” 李秀禾习惯于自家男人的夸夸模式，但在明月面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羞赧地瞪了眼一旁的顾二哥，“就你话多。把鱼盛出来，去喊大家吃饭。” 今天帮忙的人都集中在房子这边挖地基，离的不远。 顾明月没有去送饭，直接喊人来大伯这边吃。 大家自备碗筷，一进门，闻到香味...... “炖鱼的味！” “不止呢，我怎么好像闻到肉味？” “是啊，可真香。” 明月把玉米饼子放在盖帘上摞成摞，旁边有满满一盆杂锅鱼，两桶小白菜土豆棒骨汤。 当然，顾明月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盛汤时，她刻意没有把猪棒骨捞出。 一根棒骨切两半，正好一桶放半根，一目了然。 果不其然，大家看到棒骨都有些不好意思。 纷纷表示“明月，饭菜太隆重。” 顾明月感激地说道“大家帮我忙前忙后，我也没什么能回报你们，说好请大家吃饭，不能食言； 只是天天吃肉一定不行，偶尔来根棒骨倒是不费事，大家别嫌弃骨头没肉就行。” 说到这，又调皮地加一句“你们喝汤吃菜，骨头别动，给我留着下次炖汤借味昂。” 众人被这话逗笑，没再扭捏，纷纷上前打饭。 只不过，心中不约而同想着早点吃完回去干活。 把房子快点建完，明月也能省几顿饭。 不知不觉间，众人吃饭速度加快不少，想来大家想法应该不谋而合。 顾明月倒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只一再叮嘱“大家慢点吃，锅里还有。” 吃完饭，顾明月眼瞅烈日当空，说什么不让大家直接去干活。 村里人无论是下地还是来帮忙的，中午休息时，习惯聚集到村口大枣树底下。 那边遮阴避凉。 村民们有的在那唠嗑纳鞋底，有的直接躺在树下闭目养神...... 如今农活繁重，加上生存压力，人们娱乐活动其实很少。 中午难得的休息时间是为数不多悠闲时光。 顾明伟也在其中，注意到村里人基本上都在这，他提起话题“过两天竞选，大家有目标没？” 听到这话，众人一下来了兴趣，争相讨论： “她婶，你儿子参选不？” “别提了，那小子窝里横，出去说个话都发抖，真没出息，气死我了，你呢，有人选吗？” “哈哈，我倒是想上，就是不认识几个字。” “是啊，早知道，明月小姑教大家认字时，我去多听几回好了。” 顾明月出声建议“村长，趁着人齐，没啥事，要不然现在开始竞选得了。正好当作集体活动。” 村民们觉得这主意好，只要不涉及他们自己，大家自然都喜欢凑热闹。 一个个相互怂恿“哎，你去，我投你。” “我才不去，要去你去。” “我也不去。” 顾明伟看大家没反对，想了想，确实不差这两天。 安排人去村委把小黑板拿过来，然后说道“那行，咱们一会现场唱票，保证公平公正公开，有什么意见，大家提出来。” 等把黑板摆好，他正式说道“有想要竞选的可以站出来。” 别看大家议论得热火朝天，到了动真章，一个个缩着脑袋当鹌鹑。 顾明月准备近日出发去哈市，为免耽误竞选，这才挑起话头。 她率先站出来说道“既然大家都谦让，我先来打个头。” 底下人捧场喊道“好，明月好样的。” 顾明月学着大哥的样子压了压手，惹得村民们哈哈大笑“别说，明月学村长学的还挺像。” 顾明伟咳嗽一声，示意明月正经点。 顾明月表示收到，大大方方地介绍道“虽然大家都认识我，但咱们还是按照正规流程进行，先做个自我介绍； 一会你们可以参考这个来。我叫顾明月，今年18岁，学历，大学肄业。” 村民在底下好奇问道“明月，啥叫大学一夜？你在大学咋就待一宿啊？” 顾光盛正喝水呢，听到这，噗呲一口喷出来。 大叫道“叔，是肄业，指的是因故不能继续学业。肄是肄业的业，啊呸，不是.......” 顾明月简直要被光盛这个活宝逗死。 她失笑地解释“肄业就是像我如今这种情况，因为一些原因不能继续上学，跟学校申请毕业退学。算了，有些麻烦，按照高中学历来吧。” 顾老六不认同“不行，就算退学，咱们也考上过，又不是学习不好，是有不得已地苦衷； 一点猫腻都没有，实打实，靠自己考上的，不能让别人误会，必须按照大学算。” “对，明月小姑当时可是全镇第一。” “那是！十里八乡就咱们明月小姑一个人，当时镇里领导都来祝贺呢。” 听着村民们的附和声，顾明月心中可惜的同时，不免庆幸。 她和原主智商鸿沟比较巨大。 要知道，后世地区差异导致教学资源都会各有不同，更何况现在。 原主在如此有限的资源中，能考上大学实属不易。 而作为考上大学的女孩子更是凤毛麟角。 这也正是顾明月决定退学最大的原因 生活阅历上，她有信心应对自如，毫无负担。 在学习这方面，却不是一句努力就能弥补的，智商有时候真是硬伤。 一些人往往做生意算账，能做到分毫不差。 若是换成算数学题，哪怕是小学水平，绝对也是算不明白。 比如顾明月本月。 唉，学渣伤不起。 第53章 竞选发言 顾明月收回思绪，既然决定的事，她从不后悔。 没再过多解释，她说道“听你们的，那我从头说； 我叫顾明月，今年18岁，大学学历，政治面貌党员，今天竞选职位是村支书。” 人群中一阵骚动，偷偷议论“村支书啊？” “村支书干啥的呀？” “不知道，和村长差不多吧。” “啊？咱们不是有村长吗？” 对于村民的话，顾明月没受影响，继续说道“首先，感谢大家给我这个发言机会； 或许有的人不太明白村支书的职责。村支书全称是村党支部书记，简单来说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党基层干部； 说实话，我之前犹豫过，毕竟我年龄在这，怕不服众、怕做不好、更怕大家失望，最终，我还是选择站出来； 为公，我是一名党员，应该起带头作用。为私，村里人帮助我很多，我也想有个机会回报大家； 我不能保证让大家现在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可我会尽自己最大能力去帮助大家提高思想，去组织大家更合理地利用身边有限资源丰富生活； 最后，我想说，希望大家给我一个机会证明自己，让我和顾家村共进退。谢谢大家，我的发言结束。” 顾老六和关有良率先鼓掌“好！” 之后村民们跟着争相鼓掌，掌声久久不息。 顾明伟这期间走到枣树下摘了一些叶子，纸张珍贵，还是树叶更划算。 他在上面做好记号，保证不会滥竽充数，按照人数分下去，然后问道“还有竞选村支书的吗？” 没有人回答。 “那好，现在开始不记名投票。屋里有个投票箱，若是你们认可明月，把树叶扔进去； 如果不支持，放回自己兜里，偷偷扔了我也看不见。\" 村民们被这话逗笑。 顾明伟等笑声停了才强调“树叶上有记号，大家别动什么手脚。我说一下规则，只要超过半数以上投票，视为村里通过，之后再报公社定夺； 若是不到半数，只能等公社委派村支书到咱们这。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村长，公社要委派谁啊？”有村民喊道。 顾明伟摇头“不知道！反正公社的意思，最好不是咱们自己人，怕咱们村弄虚作假。” 一听这个，众人不太高兴，他们村怎么啦？这是瞧不起乡下人？还是单单瞧不上他们顾家村的男女老少？ 大家心中暗自思量，一个个走进屋，最后统计票数竟然全票通过！！！ 顾明伟强压住上扬的嘴角，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明里暗里地上眼药。 实话实说有什么错，谁让他们村里人心齐呢。 不过想到公社，又有些担忧，别到时候卡在公社那边...... 怕什么来什么，正说到“我宣布，顾明月全票通过。回头等公社最后定夺....”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他“不用等了！” “王社长。” 来人是公社社长王必昌。 只见此人身着中山装，略显稀疏的头发，还倔强地梳着三七开。 脸上倒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但笑意不达眼底，反倒让他那瘦削的面孔显得有些阴险。 注意到这位身后跟着一帮人，顾明伟心下微沉，客气地上前招呼“您过来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 王必昌假意说道“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备嘛。” 顾明伟没说话，等着眼前这位的''下文''..... 王必昌没再绕圈子，收敛笑容，严肃说道“顾明伟同志，组织怀疑你假公济私，在阶级划分工作中存在弄虚作假嫌疑，现要对你展开调查。” 四周一片哗然。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假公济私？怎么作假了？” 王必昌朝周围压了压手，大声说道“安静，安静。大家听我说，我们收到举报前来调查； 要是有人知道真相，不要害怕，勇敢站出来揭发，放心，组织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交待； 若是有人知情不报，那就不要怪公社不近人情，把一干人等全部带走调查。” 软硬兼施的一番话，成功地引起慌乱，王必昌这时开口问道“哪位是顾明月同志？” 顾明月挑了挑眉站出来“我就是。” 王必昌暗自打量，听说是个大学生，长得不错，可惜了。 这次事情要是真的，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过，要是她放低姿态求自己，他倒是可以考虑放她一马。 前提是她得把东西交出来，还得伺候好自己。 有些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满肚子男盗女娼。 顾明月不知道这位王社长的龌龊心思。 只是，她对人的情绪一向敏感，自然察觉到对方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善。 她淡定问道“王社长，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必昌扬声说道“收到举报，顾明月家里私藏大量金条，阶级成分存在问题，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 刚要示意将顾明月带走..... 顾家村众村民一声不吭地挡在顾明月身前。 王必昌沉着脸说道“好啊，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你们这是做什么？想造反吗？你们可要想清楚，和政府作对的后果。” 有村民产生迟疑，有村民慢慢退缩........ 顾明月介意吗？当然不！ 她面容无波，内心平静。 上辈子，她曾经接触过一个中年女老板，为人仗义，做事敞亮。 后来相处久了，得知她从前往事...... 一度不敢相信那样一个大气女老板，曾经竟然是几乎被净身出户的家庭妇女。 女老板丈夫出轨，可所有人都指责她。 她自己都没想到，半辈子操心家庭大小事务，最后反而被儿女埋怨，说她是家里只知道要钱的保姆、蛀虫。 离婚时，她只得了一套老破小。关键，当时她丈夫的身家已近千万。 她怨过、恨过，甚至自杀过，折腾一圈，她自己半死不活，前夫依旧幸福美满。 赶上一次孩子生日，她想要去祝福，却被拦在饭店门口。 她就那样站在雨里凝望着里面相亲相爱一家人。 那里有背信弃义的前夫和忘恩负义的儿女。 那一刻，她想开了。 她对顾明月说，不要相信人之初性本善。 更要相信，人的本质天生存在欺善怕恶、欺软怕硬的基因。 当然，这没什么大不了，有的人会压制它，而有的人却会纵容它。 所以，千万要记得，任何时候，都要不惜以最大恶意去揣摩人心。 不要轻信任何人，哪怕是生死之交，回过头，同样可能背刺你。 她告诉顾明月，永远不要自我感动。 任何时候，爱自己胜过世间一切。 顾明月不会在意村民们的退缩，也不会太过于感动他们的维护。 她从来都是有恩还恩、有仇必报。 她直视王必昌问道“王社长，我能问一下，举报人是谁吗？” 王必昌回道“不可以。” 顾明月心里其实已有人选，不是周老大，便是顾明德。 周老大是道上的，若是他举报，王社长不敢如此大张旗鼓，否则会给人落下话柄。 只剩下一个顾明德...... 穿越至今，就这么一个不对付还一直蹦跶的。 她不确定顾明德现在是死是活，但按照郭大三兄弟的尿性，无非是重伤和死伤的区别。 那更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厉声说道“我爹为救人和土匪同归于尽，我大哥二哥皆为国捐躯，我不会仗着烈属身份作威作福； 也不会让人随意踩在头上，我想问王社长，只因一个藏头露尾的举报，你就如此大动干戈，到底是谁给你的底气敢如此欺辱烈属？！”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男声“说的好！我也想知道是谁给你王社长的胆子！” 第54章 王必昌和沈一鸣 “沈局！”顾明月惊讶道。 来人正是公安局局长沈一鸣。 此时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公安同志，与王必昌带的人成对峙状态站立。 沈一鸣和顾明月点头示意。 然后对王必昌质问道“王社长，我倒是不知道，局里同志何时转了部门，改到公社上班？” 王必昌带的人中有几个纷纷躲闪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最后实在顶不住，其中一人站出来试图解释“沈局，我们是收到举报，正好碰到王社长也关注此事，便一起过来。” 沈一鸣斥责道“那举报人在哪？你们出任务之前，为什么没有向我汇报？怎么？是着急给什么人定罪吗？！” 自从这个王必昌空降社长之位，沈一鸣和他积怨良久。 虽说公社是全面管理，但和公安局分属两个系统。 王必昌却总是妄想大权独揽。 沈一鸣一直觉得自己治下严谨，不会出现问题。 哪怕王必昌‘上蹿下跳’折腾，他并没有将其放在眼中。 倒是没想到，队伍中竟然有人吃里扒外..... 若不是今天刚好过来，还真被他们糊弄过去。 王必昌同样反感沈一鸣。 上面派他来接管青山镇，指示他一定要独揽政权，势必将青山镇打造成铁桶，让其他派系的人渗不进来。 他也好奇，只是一个小小的县镇，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但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这种级别能参与的，一切按命令行事最妥当。 没想到来了之后发现，这边宗族意识强烈，地方关系复杂。 他费了很大劲才在各个岗位安插上自己的人，可进展依旧缓慢。 尤其是沈一鸣，十分不给面子。 还有这个顾家村，竟敢保留族长这种封建残余！ 顾明伟每次开会都和他装傻充愣，只说他们村早已取缔这种封建制度。 一开始，他以为此人愚不可及！ 被自己父亲压在头上这么多年，但凡有野心的男人一定不甘屈人之下，不趁着这时夺权还等什么。 他明里暗里多次表示支持他当一个有实权的村长，每次都被顾明伟糊弄过去。 一次看不明白，次次这样，他便知道此人是故意为之。 他觉得泥腿子真是上不得台面，送到嘴边的肉都不知道吞下去。 所以收到举报消息，便知道机会来了。 他早已算计好，即使到时候没有证据，只要将人带走，没有证据也要创造证据。 总之一定将罪名定死。 至于顾家村，随便安排个人掌管。乡下人，吓唬吓唬，谅他们不敢不听。 千算万算，漏了沈一鸣这边。他不死心地问道“怎么，沈局和顾明月同志认识？” 沈一鸣没说是来通知齐家的事情。 他语焉不详地来了句“我只是和她父亲认识。毕竟她父亲英勇就义，有些血性的人，我都很敬重。王社长初来乍到，不知道也正常。” 挨了个软钉子，王必昌若无其事的说道“这个确实不知道。” 他只确定举报人和顾家村有关，加上其中有他一直在查、却查不到的线索，便急忙安排。 至于其他细枝末节，并没有深究。 本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在沈一鸣这出了岔子。 还有刚刚那丫头说的身份，无关紧要的人物，现在反而成了最棘手那个，真是晦气。 他敷衍道“是我们工作的失职。” 沈一鸣和王必昌打交道多回，自然了解这人秉性，他不客气地说道“这话，你还是跟明月同志说吧。” 王必昌面色一僵，心中将沈一鸣骂的半死。 面上却抱歉地对顾明月说“我们工作存在失误，没有调查仔细。但一切确实照章办事，不存在玩忽职守情况； 既然明月同志身份特殊，我们也不能不通融，这样，直接现场调查如何？” 对于王必昌话中的阴阳怪气，顾明月不给面子地回怼“王社长说笑，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才让你们意识到错误； 而是你们有错在先，现在不过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沈一鸣眼中闪过笑意，对于顾明月的口才，上次在公安局，他已经领教过。 确实锱铢必较，别怀疑，绝对是褒义。 他很欣赏小姑娘的不卑不亢，也愿意适当帮一把，“既然是调查，那就按正规流程走。李铭，你先说说举报人是谁？在哪？证据是什么？” 李铭是公安局一队队长。 沈一鸣之前觉得此人兢兢业业，业务能力虽差强人意，但胜在老实稳重。 没想到看走眼，原来是个见风使舵的主。 李铭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主要怎么回答都是错。 王必昌在一旁帮腔“沈局长，举报人不想透露身份。既然你说按规矩办事，咱们别自己先坏了规矩。” 顾明月此时出声质问“王社长，我不管你们什么规矩，我只知道，今天你们污蔑烈属在先，欺辱烈属在后； 如果随便一个举报，就能让你们为所欲为，那是你们作为政府官员对国家、对人民的不尊重，对领导人说过‘人民当家作主’的大不敬。” 被上纲上线，王必昌再也维持不住平和脸色，“你想要怎么样？” 顾明月轻嗤“王社长这话有意思，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们想要怎么样？” 王必昌沉声说道“我们当然会调查清楚，是非黑白，一定给你们一个交待。” 顾明月大喊一声“好”，故意激他“既然王社长当着这么多人面做出保证，我相信你不会出尔反尔、两面三刀； 大家也帮忙作证，如果今天他王社长查出什么，要杀要剐，我顾明月任凭处置，若是查不到？王社长您说说，总不能拍拍屁股走人吧！” “你！！！”王必昌有多久没被人这么羞辱，面目狰狞，刚想说什么....... 被沈一鸣打断“是啊，王社长，人民群众都看着呢，咱们不能失了身份，落下什么话柄才是。” 沈一鸣在京市有关系，这也是王一鸣不敢和他直接对上的原因。 因为他不确定闹到最后，背后的人会不会保他。 但作为京市沈家嫡系，一定会有人保沈一鸣。 所以明明听出沈一鸣的威胁，他也只能压下心中的烦躁问道“你说，要什么交待？” 沈一鸣示意顾明月来说。 顾明月毫不迟疑道“把举报人说出来，若是举报属实，我无话可说。若是举报不实，那这个举报人是不是需要承担责任？ 不然造谣全凭一张嘴，以后大家有样学样，是不是我也能学着举报你王社长以权谋私、公报私仇？！” “放肆！”王必昌大喝。 看着眼前局势，他知道自己必须稳住，否则功亏一篑。 随后叹了口气，假装无奈道“既然你非要问，本来我是不想说的，毕竟我是为了你们好； 可现在不说好像显得我心虚，罢了，好人不好当啊！告诉你也无妨，举报人是顾、明、德。” 被搀扶站在一旁的顾国强失声问道“你说是谁？” 王必昌毫不掩饰道“我说举报人是顾明德，你顾族长的三儿子！。” 顾国强的难以置信让王必昌心中畅快不少，继续‘添油加醋’暗讽“若不是他身份和你们如此亲近，我又怎么可能轻信。着实是他大义灭亲的举动，令人钦佩啊。” 顾明伟此时很颓丧，老三就如此恨他们？！ 恨到巴不得他们死？！ 若是举报成真，不管是他们家，明月家，还有村里会变成什么样？难道他真的没想过吗？ 不，或许就是想到才决定去做。 这一刻，顾明伟彻底放弃心中对这个弟弟残留的骨肉亲情。 顾国强再也忍受不住，瞬间老泪纵横。 养出这么个不孝子孙，他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国平堂弟...... 现在因为这个逆子，连累村里，连累儿子，连累明月，他痛心疾首，难以自抑。 顾明月看出他的愧疚，连忙过去安慰“大伯，别伤心，与你无关。村里人不会怪你，我也不会怪你。” 村民们一同附声安慰，王必昌轻哼一声转过头，一帮泥腿子，惯会装模作样。 顾国强只是一时失态，很快整理好情绪。 走上前对王必昌说“王社长有所不知，前几天，我与那逆子已经断绝关系，并且逐他出村； 这件事，村里人全部都能证明。我想，那逆子做出如此离经叛道之举，莫不是怀恨在心，栽赃嫁祸； 望领导明察秋毫，还大家一个真相大白，老朽在这拜托了。”说完特地朝王必昌鞠了一躬。 王必昌再拿乔，也不敢受这礼，连忙躲开“哎呀，老同志，你这是做什么？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他面上以礼相待，心中却恨得咬牙切齿。 没想到这个顾国强几句话把他‘架起来’，看来，今天要是没有个说法，这帮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第55章 三个要求 王必昌纵然心中不安，仍难掩其对顾明月等人的轻视。 也注定他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些王必昌不知道，他依旧打着官腔，“诸位放心，无论如何，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答复。” 顾明月这时提出“王社长，我们当然是相信你、相信政府。但我们不能接受被人随意污蔑，所以我总结三个要求，你不妨听一下。” “你说。” 顾明月说道“第一，还是刚刚提到的，我再复述一遍： 若是举报不实，我要求追究举报人的责任，进行处罚。” 王必昌不在意小人物的死活，点头同意“可以。” “第二，向我和村长道歉，并出具文字说明，分发到十里八村，澄清我们的清白。” 王必昌微微皱眉“这个不需要吧，今天的事情，我保证终止于顾家村。道歉可以，文字声明，我觉得大可不必。” 顾明月不赞同“王社长可以保证，您的手下，还有我们村里人的七大姑八大姨可保证不了； 到时候，这个说一句，那个传一句，您要知道，三人成虎，所以必须由公社亲自发布澄清声明。” 沈一鸣帮腔“我看可以，王社长若是害怕被人议论，要不由我们公安局代劳？？毕竟这里面也有我们自己同志的失职。” 李铭等人听到这话惴惴不安，纷纷低头躲闪。 王必昌只能咬牙同意“这有什么，不过是个声明，我相信群众眼睛是雪亮的。” 顾明月继续说道“最后一个要求，今天我和村里人都吓的不轻，精神上受到严重威胁，身体也可能产生潜在隐患，王社长是不是需要给我们一些补偿？” 王必昌怒不可遏“大胆，你竟敢当众敲诈公职人员。” 顾明月无辜地说道“王社长说什么呢，我只是在征讨合理补偿，您这么说真是太伤人了； 看来我们意见相悖，谈不拢了，那算了吧，我还是把这件事情上报到市里，不，省里？也不行； 我要到京市大会堂上访，我要问问领导们，我这样算敲诈的话，您王社长的行为又算什么？反动吗？”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可王必昌不敢赌，现在只能祈祷一会能找到东西，这样什么要求都不作数。 又想到顾明德怎么也是这家的人，举报可信度八九不离十，或许先答应她也未尝不可。 随即压下心中不满问道“需要多少补偿？” 顾明月想了想，要的多，即使王必昌认同，按照这位处事风格，不是干不出反咬她一口的事。 要的少，又达不到恶心人的效果。 环视周围村民，有的躲闪她的目光，有的直接了当告诉她“明月，按照你的想法来，我们没意见。” 顾明月眼睛一亮，她知道要什么了！ 只听她说道“我们村口的吊桥一直没修，不然，这次之后，王社长亲自督促，尽快将吊桥修起来如何？” 王必昌想说不如何，公社账上的钱都有数，这边多了，落到他手里的就会少。 一个穷乡僻壤，修不修桥有什么影响，没事找事！ 只是这臭丫头要是为个人要补偿，他还能背后找补回来，如今倒是有些难办..... 顾明伟附声道“王社长，关于吊桥，我反应过很多回，镇上一直拖延，其实我能理解，毕竟您初来乍到....； 唉，就当明月多嘴吧，我们平头百姓，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能强人所难。” 王必昌怎会听不出顾明伟在说反话，肺都要气炸。 打定主意有机会一定让两人吃不了兜着走，恨声说道“行，可以，我答应。” 怕再待下去维持不住表情，赶紧让人带他们去搜查。 只要搜查到东西，刚刚承诺的一切都会成为笑话，想到这，他更加迫不及待。 转头吩咐道“李铭，你带着人去给我仔仔细细地搜，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知道吗？” 李铭等人本以为只是简单的调查，没想到沈局却跟来。 现在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只有找到证据才能度过眼前难关。 所以对于王必昌的刻意嘱咐，他们也相当认同。 跟沈局象征性地请示一下就要走，却被叫住。 “等一下。” 担心沈一鸣添乱，王必昌故意问道“怎么，沈局要去帮忙？” 沈一鸣还真点头“让许安和郭威跟着一起去，毕竟我的人专业干这个，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李铭等人听到这面色突变，明白这是沈局故意点他们。 王必昌也听出来，打着哈哈“那更好，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事半功倍。” 顾明月这边安排顾二哥、顾六哥还有关有良先跟过去。 她则叫住王必昌“王社长别急，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我把刚刚的要求写在纸上，麻烦您抬下手，签个字，省得贵人多忘事。” 王必昌听到这话，没借故推脱。 他现在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李铭等人身上，只要找到东西，他坚信终能报今日之耻。 最后，所有人都跟着去往山脚下....... 路上，有村民偷偷议论： “真有金条啊？” “听说满满一匣子，那得是多少啊？” 顾光耀不相信地驳斥回去“屁，要是有金条，国平叔当初为啥不直接带着小婶去镇上住，如果去镇上； 也不用为了一些忘恩负义白白浪费一条命。明月小姑更不至于好好的大学都上不了，回穷乡僻壤受这窝囊气。” 顾光耀注意到说话的几人就是刚刚被王社长威胁，退缩躲避的人。 刚刚还怕得发抖，听到挖金条，个个眼睛透着贪婪，丑陋的作态令人不齿。 顾明信在一旁听到儿子的话，暗自点头。 别看他这个儿子没正形、吊儿郎当，但心眼正，有原则。 头一次觉得自己儿子比较顺眼，他补充说道“明月家搬家，你们都在场，家里有些什么，又不是没看到； 即使盖新房，用的也是抚恤金，真有金条的话，明月完全不需要待在村里，随便拿根出去，难道换不来一个工作？” 前面的王必昌听到这话来了句“或许是大隐于市呢。” 顾光耀上过学自然明白这话，但他仍然假装无知“王社长，你说啥，俺们听不懂。” 王必昌不屑道“愚不可及。” 不想再和这帮没文化的刁民废话，疾步快走，追上前面李铭等人。 顾光耀撇撇嘴“看到了吧，人家这是瞧不上咱们，切，当谁眼瞎呢。” 有人认同他的观点，和他一起谴责那位目中无人的社长。 有人则心思微动，那可是金条啊，一辈子都够呛见着一根。 现在听说满满一匣子，谁能不动心...... 顾明月正是清楚这一点，到了地方，她率先提议“乡亲们，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会有人怀疑； 但还是要说，我确确实实不知道家里有金条这事儿，不过，既然有怀疑，就要去证明； 我想着，反正这房子准备扒掉，本来是要等新房地基挖好再忙活这边，到时候两边同时进行，不耽误；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大家不如提前忙活起来。” 说到这，顾明月对前面的王必昌高声问道“王社长，我们一起干活不会耽误你们工作吧。放心，大家挨得近，即使真挖出什么，谁也独吞不了。” 王社长事先不清楚房子面积这么大，他带的人手真要挖的话，指不定挖到什么时候。 担心迟则生变。 反正只要他把控住全场，不怕人做手脚。 随即同意，并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行，人多力量大，是人是鬼很快分晓。” 顾明月注视前方，喃喃低语“是啊，魑魅魍魉都现形了.....” 第56章 与过去和解 顾明月从王必昌出现之后，心中便有疑问。 如今还不到十年革命期间，不需要靠斗谁去提升政绩、排除异己。 为何堂堂一个社长会纡尊降贵来到顾家村？ 只是接到举报要亲自负责？ 顾明月不信。 顾家村？或者说她身上有什么值得在意的点？ 答案只有一个：木匣子。 顾明伟曾经说过，王必昌对顾家村的管理制度有意见，但这样的小村庄不值得一个社长亲自收拾。 他依然来了，原因只能是：他也找木匣子！ 给村长定罪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环。 那她顾明月呢？ 一开始王必昌准备直接将他们带走调查，或许不仅仅是调查，目的在于定罪。 一个社长想收拾一个人太容易，随便一个罪名都能让其万劫不复。 到时候，假如中间真有事情，这么一吓唬，没有几个能扛住。 屈打成招也好、威逼利诱也罢，将罪名定死，便永无翻身之地。 只是没想到中间沈一鸣出现，打乱计划。 顾明月注视前方目不转睛盯着全场的王必昌，想必他现在很着急吧。 如果找不到，今天这场戏可不好收场。 之前从废品站找的那个木匣子，当时便想到用其以假乱真。 所以顾明月没怎么打理，直接把沙金放进去，放的满满当当，保证一打开晃眼那种。 今早回来时，想着郭大三兄弟既然已死。 周老大那边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也到了匣子该出现的时机。 择日不如撞日，于是，她把匣子重新埋回厨房。 没想到歪打正着，赶上王社长心怀鬼胎过来搜查。 注意到厨房那边进人，她扬了扬眉梢，‘好戏开锣’。 至于为什么埋回厨房？ 主要是那块地方，挖开后，土质还是有些许不同。 她从不小瞧任何人，谁知道如今会不会有专业人士察觉那里异常引起怀疑。 所以决定原地放回。 至于王必昌，不管他是哪边的人，今天过后，都会成为她最有力证人，帮她洗清嫌疑。 想到这，顾明月看这人还有些顺眼呢。 思绪翻转间，突然从厨房传来喊声”找到了！“ 人群中一片混乱，大家争先恐后地冲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王必昌兴奋不已，立马大步当前，挡在众人前面高呼“都别动。” 这种时候，没人听他的话，哪怕他是社长，也没有近在眼前的黄金诱人。 王必昌身上带着配木仓，担心有人从中作梗，浑水摸鱼，他高举配枪朝空中放了一木仓。 ‘嘭’的一声枪响，刹那间人群静止。 沈一鸣面色难看，这个王必昌竟然敢私自带木仓！ 他猛地上前将其手中的木仓卸掉，质问道“谁允许你朝人民群众开木仓？！” 王必昌不知悔改，强硬说道“我只是鸣木仓示警。沈局长，你的关注点不应该在我这，还是先想想回去怎么跟上面交代吧。” 以为胜券在握的王社长再也掩饰不住得意，露出獠牙。 沈一鸣怒火中烧，“小人得志。” 王必昌不在意地说“沈局长，不知您见没见过秋后的蚂蚱，我见过，还是蹦跶不了多久那种，被我一脚，呵呵，踩死了。” “王、必、昌！”沈一鸣咬紧腮帮子，脑袋上气出青筋，强忍住动手冲动瞪视对方。 他不后悔今天在其中掺和一脚，只是有些担忧，要是顾明月落在王必昌手里，可就危险了。 顾国强和顾明伟这时交换眼色，他们是为数不多了解顾国平过往的人。 虽然没有听他提过关于黄金的事，但不排除是来不及交代而错过真相。 不知道顾明德如何得知，已经不重要。 现在重点是，继续查下去的话…… 若真查出顾国平曾经做过的事，即使得到表彰。 明月和小石头也难保不会遭到特、务报复。 事情来得太过措手不及，现在他们不知该如何应对...... 顾国强问一旁的大儿子“小石头呢？” “我让彩霞和老二家的在家看着。” 顾国强悄声嘱咐“真有什么情况，让你媳妇抱着小石头回她娘家那边，至于明月.....” 说到这，皱紧眉头，他们能保住小石头，明月这边却不好办。 顾明伟咬咬牙“爹，若是出事，我在路上会找机会放走明月，只是村里这边....” 顾国强有一瞬间沉默，终凝重说道“村里你不用担心，你爹是老了，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顾明伟故作轻松地调侃自己老爹“是，是，是，您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哪怕两人在说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们明白，如今局面不好收场，日后结果.....不乐观啊..... 很快，两人交换好意见，顾国强走到人前主持大局。 顾明伟则来到明月身边小声叮嘱“明月，一会有任何情况，你千万记住听大哥指挥。” 顾明月眯了眯眼，大哥这是知道什么？她疑惑地望过去。 顾明伟没有解释太多，只说道“王必昌一定会把我们俩一起带走，到时我会吸引他们注意力； 你趁机离开，跑到山里，去后山猎户木屋那先藏着，等你大伯安排。” 顾明月内心触动，酸涩地问道“大哥，你怎么办？” 顾明伟亲昵地拍拍她脑袋“不用担心，相信大哥，这点事不算什么。” 顾明月上辈子遇到的善意太少，她的字典里压根没有‘相信’这个词。 如今在异世，遇到这么一家子，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证她的安全。 这样厚重的情感让她一时间难以适从。 其实她内心清楚，那些往日阴影依然笼罩心头。 无论为人还是处事，她习惯于将自己包裹封闭。 她自欺欺人地以为，这是坚强的表现。 其实，是她没有真正走出来的体现。 怕被伤害、怕受伤、怕痛！ 但这一刻，她却有种与过去和解的冲动。 是啊，她现在是顾明月，拥有全新人生的顾明月。 世界有黑白、有善恶、有美丑。无论好与坏，都是人生一部分，不可或缺。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自信地说自己一生毫无遗憾、十全十美。 她没必要还纠结过去，从此以后： 美好的事物便多尝试，厌恶的东西就少接触。 顺利的一天去享受，坎坷的日子去奋斗。 没有一成不变的生活，只有不想改变的内心。 或许，淡定从容面对这个世界，会比仇视抵触来得更加自在随心。 顾明月想到这些，在心里问自己“左不过已经多活一遭，还有什么不满足吗？” 内心答案是：知足常乐。 释怀地笑了笑，出言安抚“大哥，你不用这么紧张，放心，没事的，相信我。” 兄妹俩无声对视，读懂彼此眼神中的含义。 顾明伟心下稍安，同时思考，难道当初小叔的事情，明月早已知晓？ 是了，应该是这样，不然，明月怎会如此镇定。 李铭抱着盒子从厨房出来，将其直接交给王必昌。 这一举动让旁边沈一鸣的脸色更加难看。 看来这个李铭是有了底气，所以不再掩饰，堂而皇之地朝王必昌示好。 李铭确实这么想。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王社长承诺他，推他当副局长，本来担心这次回去被沈局清算。 现在证据摆在眼前，沈局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他又何需对他恭敬。 王必昌非常乐意在众人面前让沈一鸣难堪，拿腔拿调地说“沈局，你看，唉，那我就勉为其难地代劳吧。” 说完不等沈一鸣回话，端详起手中木匣子。 估计是埋在土里的缘故，匣子有些脏，胜在上面花纹精致。 上面锁头锈迹斑斑，轻轻一碰便断开。 他哪里知道，顾明月为了找这么把破锁头，在废品站翻了许久。 没少挨那个傲娇小老头笑话。 哪是一碰就开，压根锁不上。 不过埋在土里，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 至少，王必昌毫不怀疑。 也逐渐不安…因为这个匣子好像不是上面交代找的那个。 不会白折腾一场吧？？ 他可是等着拿匣子邀功，如果不是同一个.....想到这，王必昌心生不甘。 又想到，哪怕不是同一件东西，只要有黄金，不算白跑一趟，随即打开匣子..... 众人：“哇！！！？？” 第57章 谁主张谁举证 一片金光映入众人眼帘，惊讶、兴奋、贪婪、担忧.... 好像一分钟看尽人间百态。 王必昌瞬间志得意满，朝着顾明月质问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顾明月不置可否地回道“确实没什么话说。” 王必昌好似大仇得报般的痛快“那跟我们走一趟吧。交代清楚这金子从何处得来？” 顾明月反问道“为什么要我交代？” 王必昌以为她还想着负隅顽抗，加重声音说道“少耍花样，你若老实交代，还有可能宽大处理，不然.....” 顾明伟想上去说话，被顾明月伸手挡住，示意她来。 只听她故作不解地问道“王社长这话，我不明白。您的手下随便拿出一匣子黄金就说是我的，怎么，上面刻着我的名字还是我们家人的名字？” “在你家厨房挖出来的还能作假。” 无视李铭的叫嚣，顾明月平静地说道“在我家挖的就是我的吗？你怎么证明呢？” “这不是你家吗？”李铭问道。 顾明月点头“确实是我家，但之前不是啊。” 转头对顾国强问道“大伯，您告诉社长还有这位狗腿同志，之前我们家老宅的位置在哪里。” 顾国强很快反应过来，不慌不忙地指了指远处“说起来，你们家的位置离我那不远，哎，大家伙有印象没？” 村民们争相说道“有，有印象。我记得在六婶家附近。” 顾老六在后面大声喊道“是的，是的，之前我们家盖房子，我爹还特意找国平叔问了下，确定国平叔不回这边，我们才重新在那块起的房子。” 顾国强已经听出明月要表达的意思，自然不再焦急。 从容回答“王社长，老头子说话，你要不信，村民们的话，你总该信了吧； 至于，这处？因为是山脚下，之前荒无人烟，我堂弟后建的房子，村委都有记录； 倒是好像之前打仗的时候，有小鬼子驻扎在这边，想必这金子有可能和小鬼子有关。” 王必昌面色微沉，“无论如何，顾明月逃脱不了嫌疑。” 顾明月故意说道“王社长，既然你说我有嫌疑，好，你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楚，嫌疑是什么，我们当面对质，不然不足以服众，您敢吗？” “有何不敢。”王必昌被激得开口答应。 “好。”顾明月生怕王必昌反悔，连忙转头“沈局，您经验丰富，坐镇主持如何？” 沈一鸣欣然答应。 王必昌沉着脸，他刚开口就反应过来自己上当。 可沈一鸣在这，他无法反悔。 他倒要看看这丫头葫芦里卖什么药。 他还不信了，板上钉钉的事，还能让她翻案。 顾明月率先开口“请王社长仔细检查，金子上面有任何关于我们顾家或顾家村的标记吗？” 说完不忘对旁边人托付，“麻烦沈局和其他同志们也一起检查，王社长，您不会介意吧。“ 王必昌哼了一声，没说话，也没制止。 他明白今天若拿不出有力证据堵住悠悠之口，这人不可能让他轻易带走。 即使他想要强制性带人走，沈一鸣那关也过不去。 他默认地将匣子放到桌子上。 沈一鸣上手拿起，掂了掂，觉得不对。 仔细看了看成色，微微皱眉“这金子不对.....是假的。” “不可能！”最先出声的竟然是李铭。 他本就是靠这金子立功，现在沈一鸣说是假的，那他之前的行为不成笑话吗？ 以后怎么在公安局待下去。 所以他头一个不相信“沈局，我一直以为您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没想到，你也有徇私枉法的一天。” 沈一鸣看李铭的眼神好似在看跳梁小丑“人穷志不穷。李铭，我知道你家里条件不好，估计没见过什么值钱玩意儿； 不懂也正常。但不懂别装懂，否则只会暴露你的无知。” 李铭被话刺地脸红脖子粗，对上沈一鸣凌厉双眼，却不敢多说一句。 王必昌急切地拿起其中一块翻来覆去地检查，越看心越凉。 在把所有金子全部看一遍之后，心彻底沉下去。 顾明月这时假装惊讶地问道“沈局，您是怎么看出真假？” 对于顾明月，沈一鸣语气明显客气许多，他拿起一块在手里比划，“首先看颜色，这个颜色比正常黄金暗。” 有村民疑惑“或许是埋在地下太久？” 沈一鸣没有否认“也有可能，但重量不对。正常这般大小的黄金，要沉上许多。” 顾明月眼神闪了闪，沈一鸣话语中的笃定变相证明他家境不俗。 她终于明白为何王必昌面对沈一鸣会有所收敛。 她压下眼眸，掩饰其中探究，继续说道“沈局，除了重量还有其他办法鉴别真假吗； 我们平头百姓没见过金子，分不清，有没有更直观的办法证明。” 沈一鸣沉吟道“有。都说真金不怕火炼，是真是假，咱们上火烧一下便能见分晓。” 大家七手八脚地垒起火堆，王必昌想阻拦，被推搡到人群后方。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根金条在火堆里逐渐变成黑疙瘩。 四周哗然。 “假的呀！” “太可惜了。” “我就说咱们这穷乡僻壤，连地主都没有，怎么可能有金子。” 王必昌铁青着脸，不死心地对顾明月说道“哪怕是假的，你也需要说清楚金子来源，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要假借金子行不法之事。” 沈一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也有心情嘲讽“王社长，吃相别太难看，好歹是一社之长，承认个错误没什么丢人； 犯不着在这咬着人不放。且不说人小姑娘家世清白，一门忠烈，就从法律层面上讲，你也是没理； 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不允许私自在家里放假金条。更何况，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假金子就是她的呢？” “那怎么证明不是她的？” 对于王必昌的图穷匕见，顾明月淡定回道“王社长，我认为，谁主张谁举证，沈局，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非常正确。” 两人的一唱一和让王必昌晓得大势已去。 将匣子扔在桌上，里面的假黄金随之散了一桌，他毫不在意，抬起脚想要离开。 顾明月喊住他“王社长，别急着走啊。还没道歉呢。” 王必昌猛地转过身，狠厉地瞪向顾明月。 顾明月拍了拍胸口，“您可别吓我，我胆子小，指不定吓出什么毛病，那就不是修桥能弥补的。” 王必昌几乎是咬着牙道完歉，顾明月依然抓着他不放。 “你还想怎么样？” 顾明月无辜地说道“我只是想顺便问一下王社长，我竞选村支书的事情。” 王必昌质疑“你不是还上大学吗？” 顾明月义正言辞地表示“为了回报家乡，我已经准备退学。所以，王社长觉得我有资格当选村支书吗？” 王必昌假意推脱“这个需要回去开会讨论。” 顾明月没说什么，只突然提到“王社长，我大学有个老师兼任哈市报社编辑，之前担心我家庭困难，给过我地址，让我有事找她； 我想给她去封信，顺便把今天事情落在纸面，希望能借她的手登报。让大家一起瞻仰王社长您知错能改的风度，也让大家看一看，人民好干部是什么样子。” 说到这又假装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不确定我的文采够不够资格登上哈市新闻报，不过，您放心； 即使哈市新闻报不行，还有日报，不行投到京市那边，我相信老师一定愿意帮我疏通关系，就是不知道您愿不愿意登报呢？” 他当然不愿意！ 王必昌不确定，顾明月口中的老师是否确有其人，又是否真有关系，但他不敢赌。 不用想也知道这丫头登报内容不会写什么好话。 若是被上面发现他办事不利，难保不会迁怒于他...... 来了这么久，他第一次正视顾明月“好，好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后生可畏； 顾明月同志是吧，你很好，我宣布，以后你就是顾家村的村支书； 希望你能好好为村民服务，我会好好盯着你。奉劝一句，年少轻狂不是什么好事，有些代价你也未必承受得起。。” 顾明月露出一口小白牙，“多谢夸奖。那请您日后好好看着我如何年少有为吧。慢走不送。” 第58章 沈一鸣的敏锐 且不说王必昌如何铁青着脸甩袖离去。 顾家村众人看了大半天的戏，可是依然意犹未尽。 有人偷偷议论“哎，剩下那些金子咋整啊？” “咋地，李狗剩，关键时刻你掉链子，现在想过来占便宜了？” “顾老六，你别瞎说，我，我刚刚，刚刚那是......” “切，刚刚什么，是不是差点被吓得尿裤子。呸，孬种。” 顾明月这边走到沈一鸣身边“沈局，今天的事谢谢你。” 顾国强和顾明伟也一同过来道谢。 沈一鸣摆摆手“不用谢，本身就是王必昌办事不合规矩，不占理，不然他未必会坐以待毙。” “无论如何，今天都要感谢沈局您施以援手。” 顾明月怎会看不出王必昌忌惮沈一鸣，如今她相当于和这人对上，自然需要一个与之旗鼓相当的靠山。 所以她再次道谢。 然后指着剩下没被烧毁的沙金说道“沈局，这些东西放我这没什么用，不然你稍后一并带走，否则我只能将它们烧毁，省得再引来麻烦。” 顾老六有些心疼地跟关有良念叨“烧了多可惜，捧着看，过个眼瘾也行啊。” 关有良白了他一眼回怼“你刚刚不还说李狗剩占便宜，我看你现在和他没什么两样。” 顾老六不服“那怎么能一样，最起码我刚刚没退缩啊。而且，我不就叨咕叨咕嘛。” 沈一鸣倒真挺好奇。 之前他碰到过赝品，不过都没这个以假乱真，说不准日后能用到，没推辞。 他也看出，若是他不收，这丫头心里头估计会一直觉得不好意思。 倒不如顺势收下，全了她一番心意。 “那行，既然你这么说，我却之不恭，正好拿回局里研究研究，说实话，我还挺感兴趣； 要不是刚刚上手触碰，确实有些难以分辨真假。明月同志，你真的不清楚这个来源？” 不确定沈局是职业病还是有所怀疑...... 顾明月摇头表示“我真不清楚。不然不会大张旗鼓地让大家帮忙搬家忙活，早就当真金偷偷藏起来当传家宝。” 开了个小玩笑之后，顾明月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模样，引得沈一鸣问道“怎么了？是想起什么？” 顾明月微微皱眉“我记起来，小时候，我爹好像跟我说过一些当初遇到的新奇事，他有提到过，早年时局动荡，大家都想跑路； 总买他东西的一个客人，家中有些积蓄，想着乱世黄金，便托人置办，结果因为太过轻信他人，被骗光家财，妻离子散； 我爹再遇到他时，已经沦落成街头乞丐，还是讨饭时被我爹认出，这才得知他惨痛经历。难道当初那人把假黄金送给我爹？可为什么没销毁反而埋起来呢？” 顾明月适时露出疑惑神情，她刻意说一半留一半，给人留下遐想空间。 引得众人思路跟着她划定的轨迹来。 她也不怕查，沙金上面毫无印记，绝对查不出任何问题。 大家开始纷纷联想“或许被骗的人是国平叔自己？” “瞎说，国平叔那时候还没结婚，哪来的妻离子散。” “有没有可能是国平叔想以假乱真......” “屁，那为什么还埋起来。“ ”我看是国平叔不想让这东西再害人，又不知道怎么销毁，所以只能埋起来。哪知道被顾明德无意中发现，前去举报，这才引出今天这档子事。” 顾明月暗自点头，这个思路可以，逻辑通顺，有理有据。 果然，沈一鸣听后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 顾明月附和“或许吧，毕竟我们连真黄金都没见过，自然，没有沈局见多识广，知道如何辨别。” 沈一鸣似笑非笑道“小丫头心眼不少，想套我话？” 这就是顾明月一直谨言慎行的原因，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 正如眼前的沈一鸣，她只是轻微试探，便被其敏锐地察觉。 顾明月耸耸肩大方承认“我现在算是得罪王社长，当然好奇，王社长忌惮的您是什么身份？我这是未雨绸缪，提前给自己图个保障。” 沈一鸣哈哈一笑“你倒是坦诚。放心，王必昌虽然气量小，还不至于紧盯着你不放，不过，偶尔卡卡你们村供给倒有可能。” 顾明伟在一旁说道“那没事，要不平时也总卡我们。” 这时，远处传来铃声，定睛一看，秦振华正骑着自行车由远及近。 “振华，你怎么来了？” 秦振华擦擦脑门上的汗说道“要调查一些事情，先不忙。局长，我怎么看到李铭跟王社长走一起。” 沈一鸣脸色沉了沉“这个回去再说。先说说你过来是什么事？” 秦振华正色说道“镇上发生命案，我过来调查一下。” “命案为什么来村里调查？来找我？”沈一鸣奇怪地问道。 秦振华摇头，有些为难地朝顾明月方向看去。 顾明月心下明了估计是顾明德的事。 她变了变脸色问道“秦公安，你看着我是.......” 秦振华摆摆手“不是，不是.....”怕被误会，他连忙解释“刚刚接到报案，机械厂发现三名男尸，其中一个.....是...顾明德。” 顾国强晃了晃身子，好在被旁边的顾明伟扶住。他颤着声音问道“公安同志，你刚刚说是谁？” “机械厂工人顾明德。” “他是怎么死的？” 对于老人家的话，秦振华抿抿嘴望向沈局，他不确定该不该说，说了老人家能不能承受住。 沈一鸣点头示意他“说吧。我也想知道。” 秦振华这才开口“是被人杀害，杀他的人是跨省通缉犯，初步调查是谋财害命。至于为何找上顾明德还在调查中。” 顾国强听到劫财，便想到顾明德举报的事..... 他心下一沉，老三是否因为这件事才引来杀身之祸吗？ 顾明月靠近沈一鸣说道“沈局，我有个想法，您听一下，若是说的不对，权当我多嘴。” “你说。”沈一鸣其实和顾国强猜的一样，但还是准备先听听顾明月要说什么。 顾明月压低声音刻意说道“我在想，这件事情，是否和王社长有关。或者不用王社长出面，那个李铭有没有可能代劳？ 他在中间又充当什么角色。毕竟顾明德前脚举报，后脚被杀，未免太过巧合，这其中有没有猫腻还是需要好好调查调查，您说呢？” 沈一鸣猛地抬头看向顾明月。 对面之人摆出一副天真地模样。 可他却从那双毫无波动的眼底，看到隐藏的狠厉与漠然。 他确定自己没看错！ 这丫头是想借顾明德的事给王社长定罪，哪怕罪名定不实，一个社长被调查也不是什么光彩事。 到时候，王必昌一定会担心引起上方不满弃车保帅。至于丢谁，只能是李铭。 放弃一个小喽啰保自己官运亨通，以王必昌的性子，绝对做得出来。 而李铭的下场，不死至少脱层皮，青山镇绝对待不下去。 无论怎样做，只要开始调查，今天参与的人都讨不着好...... 不管是担心报复先下手为强，还是小丫头睚眦必报，不放过任何欺负她的人...... 沈一鸣在欣赏顾明月果敢的同时也为之一寒。 此女太可怕，这么小的年纪，城府却如此深，着实让他头疼。 这样的心性，往好了说，是她深谋远虑，思路周全。 可往深了想，如此算计，她想要做什么坏事易如反掌。 善恶全凭她一念之间，他看得分明，这丫头绝不止表现出来那么无辜。 他不禁怀疑，今天这一出，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 第59章 齐家人的下场 沈一鸣隐晦地打量，顾明月自然察觉。 她既然敢提，便不怕被怀疑。 所以主动开口询问“沈局为何如此看我？是我说的哪里不对？” “不，我只是在想，或许有些事情比我以为的要复杂，比如今天的事，比如刚刚的你。” 对于沈一鸣绵里藏针的话，顾明月不置可否，“沈局，一报还一报，我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 沈一鸣摇摇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顾明月耸耸肩“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沈局，您信吗？” 两人眼神交锋，最终，沈一鸣退让。 罢了，是是非非摆在眼前，一直都是别人挑衅在先，小丫头确实没做错什么。 他又何必咄咄逼人。 抬头直视顾明月，沈一鸣严肃说道“我相信你，希望你同时记住今天的话，不要让我失望。” 顾明月放松下来“那是当然。对了，还没问沈局，今天过来有什么事？” 沈一鸣随之说道“齐家的事情有结果了。” 这个话题，顾明月很感兴趣，连忙问道“判了吗？” 沈一鸣点头回道“判了。经过调查，马兰花和人贩子头目强子存在不正当关系，当年就是通过这个强子想要加害你娘，这些年两人关系一直没断； 据强子交代，马兰花借着他的关系卖过几个女孩，其中有两个是她亲戚孩子； 有两个同村，不过是发生过口角，她看不上别人家把女儿当宝，马兰花便偷偷将其女儿贩卖，情节严重，判处死刑； 至于齐大山和齐富贵父子俩，属于知情不报，按包庇罪处理。加上多次欺辱烈属，数罪并罪，判处有期徒刑20年； 苗小草和她的儿女也存在包庇罪、还有参与欺辱烈属，同样影响恶劣，拘留十五天，之后发放大西北改造五年。” 顾明月知道现在处于乱世重刑阶段，没想到刑罚如此重。 真好，本来还担心齐盼娣几人逃脱处罚。 别跟她说孩子不懂事，他们家小石头六岁都懂事。 齐家那几个整日占便宜没够的白眼狼怎么可能不懂。 她素来知晓斩草要除根，还想着，如果几人出来，再找别的途径收拾他们。 如今省事多了。顺利解决掉一窝麻烦，开心！ 她再次道谢“辛苦沈局和公安同志们。” “不用谢我们，是他们罪有应得。” 沈一鸣说完有意加一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所以，切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顾明听出沈一鸣的担忧，没有觉得被冒犯。 上辈子她身无一物反抗家里时，是民警同志帮助她。 开货车遭遇泥石流被掩埋，是子弟兵发现并救的她。 她是自私，却懂得好赖。没有他们为众人负重前行，哪来万家灯火的岁月静好。 所以她对这帮可爱的人一直很敬重。 她郑重地对沈一鸣承诺“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以身犯险、明知故犯。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家人名声的事情。” 沈一鸣没再多说，他的工作性质让他不会随便相信任何人。 即便这个人是他欣赏之人，依然会有所保留。 但他会记住这份承诺，并时刻关注。 坚决不会让其小小年纪误入歧途，这是他作为军人对烈属最起码的尊重与照顾。 秦振华带着其他公安同志在一旁调查关于顾明德最近在村里的事。 等确定这边没有嫌疑之后，才和沈一鸣一起离开。 他们一走，大家活跃起来。 有说今天挖金子的事，有谈论齐家的事，有议论顾明月担任村支书的事。 只不过，仔细观察会发现，众人讨论归讨论，望向顾明月的眼神纷纷带着忌惮。 此刻他们心里不约而同想到一处，以后绝对不能随便招惹明月小姑。 这位可是连公社社长都敢威胁的人。 而且，上一次欺负她的齐家人，刚刚他们可听到了，非死即伤啊，太吓人！太凶残！ 顾明月小可怜形象从今天，不，此时此刻彻底幻灭。 开启日后‘称霸一村’的漫长统治生涯。 这是玩笑话！ 但确实让村民们印象深刻，从此不敢越雷池半步。 顾国强有些疲惫，若是今天之前，或许收到老三死讯，他会伤心，还会亲自去接儿子回家。 可现在....... 他同样伤心，毕竟是亲生骨肉。 却不会再认他，即便人死如灯灭，他也不会再原谅。 回到家，顾明月看着顾国强越发佝偻的背影，担心道“大哥，大伯没事吧。” 顾明伟告诉她不用担心，并说道“你大伯比你想象中坚强的多。让他自己待一会，静一静。” 顾明月这才放心，转换话题“大哥，家里忙活差不多，我想明天带着小石头去哈市复查，顺便去学校办手续。” “行，去吧，家里我帮你看着。” 顾明月听罢，狗腿地奉承“知我者大哥也，我不用说，你都知道我想说什么。” 顾明伟敲敲她脑袋“贫嘴。” 晚上躺在炕上，顾明月舒服地喟叹一声，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家里的布置，已经画了图纸交给大哥。 到时候打家具之类不用操心，相信大哥一定能帮她张罗好。 等她回来，应该可以直接入住新房。 还是现在盖房子好啊！ 又快又安全，不用担心什么甲醛异味。 各种家具甚至连切菜的菜墩都是实木制造，不掺一点假，绝对保真还扛用。 想到木头，便想起木匣子的事。 顾明德已经死亡。 已知周老大和王必昌都要找木匣子，虽已混淆视听，打消嫌疑，也不能掉以轻心。 周老大的话，等她再薅一次羊毛。 之后看看能不能借沈局的手收拾他，毕竟他们这种人，把柄不会少。 至于王必昌..... 明天去镇上把照片一取，写的文章便能直接投稿。 她最近研究很多报纸，包括从废品收购站找的一些。 通过上面文章，找了几家对应标题的。 她准备把写的文章复制几份，一起投稿。 预估投中几率百分之八九十吧。 只要她的稿件能登报，便多了份筹码。 王必昌一定会投鼠忌器，不敢再轻易找事。 若是没通过........ 顾明月皱眉思索，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实在不行，改几个防骗指南、写几个寓言小故事。 她是算数不行，文笔还是有点信心的，谁让她偏科呢。 跟减肥一个道理，掉秤掉的快，减得有动力。 她哪科考的好，就更热衷于那个学科。 从而导致差的更差，好的更好，现在想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思绪跑偏，顾明月强制性拉了回来。 最后想了一圈，目前所有事情基本安排妥当。 等她从哈市回来，也该着手安排村里人收集物资了。 还得没事去后山转悠转悠，找找地图上那个位置。 只是，她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让村民们引起重视？ 不然，她上来一通指挥，若是没个说法，有些难办吧？怎么做呢...... 第60章 歪打正着 在顾明月琢磨那些细枝末节睡不着时，同样没有入睡的远不只她一个。 王必昌今天吃个哑巴亏，心中愤恨不已。 本来想要把顾明月的事情汇报上去，突然反应过来。 不管他如何辩解，终究今天是他出师不利、无功而返。 到时上面知道，会不会觉得他太没用，竟然连个小丫头都收拾不了。 他是可以借机把木匣子的事推到顾明月身上。 重点是，那不是上面交代要找的那个。 被发现他假公济私，假借名义收拾一个泥腿子，上面会不会连带着他一起收拾？ 思来想去，王必昌还是决定瞒下此事。 准备等过段时间，大家逐渐淡忘今天之事，再腾出手收拾人。 他觉得自己今天失利，主要原因在于沈一鸣。 这人的出现打他个措手不及，这才吃了闷亏。 否则，一群泥腿子，收拾起来绝对易如反掌。 周老大同时也在纠结。 郭大三兄弟的死亡，让周老大有些草木皆兵。 担心公安查到他这里，他狠心地切断几条财路，心里才踏实一些。 下午收到消息，公社王社长去了顾家村。 得知对方是为了黄金，他嗤之以鼻。 觉得王必昌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吃相难看。 堂堂一个社长为了点金子大动干戈，不嫌丢人。 后来才反应过来，或许王必昌和他目的一样，也是为了木匣子。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贵人有意安排。 之后手下来报，顾家村的黄金被证实是假的，已被带回公安局。 结合猴子说的顾明德给他下套........原本是怀疑郭二撒谎。 后来得知郭大三兄弟死的时候，身上藏有黄金。 他又怀疑顾明德是真的想要害他。 目的当然是独吞黄金不被人发现。 只不过这人千算万算，没想到被郭二偷听到。 他以为弄个假黄金便能瞒天过海，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引来杀身之祸。 不知道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周老大一想到这，难免幸灾乐祸。 不过，如今黄金没了，匣子没了，只剩下一个不知名货郎，调查也说已经消失多年。 线索再一次断掉。 周老大觉得，他已经让贵人失望很多次。 这次的事办得这么糙，说什么不能再报上去。 不然岂不是告诉贵人自己太没用。 若是贵人生气，迁怒于他，那他可就麻烦了。 所以，周老大自然也选择瞒下。 而谁也没想到，沈一鸣回去特意打了加密电话回京市。 有一点，顾明月猜对了，那个一直找木匣子的人确实因为多方掣肘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上面早有怀疑，苦于没有有力证据能彻底扳倒对方，便只能按兵不动。 这也是为什么沈一鸣，作为京市红色家庭的沈家嫡系，亲自来到青山镇这个小地方的原因。 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已经有些眉目。 他早就知道王必昌是谁的人，一直任他蹦跶，不过是想借着他的手抓到对方把柄。 尤其是在得知那人当年和小鬼子有关联。 并亲自参与过藏匿财宝的行动，他们便想要通过其找到藏宝地。 当年小鬼子在华国的恶劣行径，至今想起来仍然历历在目，触目惊心。 说是血海深仇都不为过。 所以更不能让那些本属于他们国家的东西被人侵占，一定要拿回来。 沈一鸣将视线投向桌上那盒假黄金，心中不禁怀疑，难道这东西真和小鬼子当年埋的财宝有关？ 是不是对方想拿这种东西混淆视线呢？ 又或者，他们苦寻多年的藏宝地就在顾家村附近？！ 否则怎么解释今天王必昌突然出现在那里？ 他其实有些怀疑顾明月对这个假金子来源是否真的不清楚？ 但他调查过顾明月的身家背景，很干净，毫无疑点。 不禁觉得自己多心，毕竟就是一个小丫头。 即使城府再深，但她一个小地方姑娘，眼界阅历终究有限。 哪怕考上大学，不过只上了一年，根本接触不到太深层面。 更别提这种成色做工的假黄金，连他找人制作都费劲。 沈一鸣作为大院子弟，哪怕在外历练多年，骨子里的骄傲与清高，使他不自觉地俯视别人，下意识轻视。 以至于打电话时，同样自动忽略掉顾明月这茬。 王必昌想不到自己瞧不起的人摆了他一道。 周老大未料到自己想找却找不到的人，因为他的急功心切与他擦肩而过。 沈一鸣猜不到，他认为没见识的小丫头，内里住的是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 顾明月也不会知道，各方态度南辕北辙，被她放出的各种真假消息蒙蔽。 不仅让她彻底淡出各方视线，还歪打正着，让人猜到藏宝位置。 若是知道的话，或许只能叹一句：时也命也！ 现在顾明月只想要赶紧睡觉，明天还得赶车...... 第二天早起，精神奕奕。 顾明月美美地照着镜子，心中想到，果然，睡眠充足是最好的补药。 去哈市的话，要先到镇上坐一个小时的车到红旗县车站。 在那换乘客车到大庆市火车站，中间同样需要一小时。 然后还需要再坐三小时火车，才能到哈市。 车马慢的年代，时间基本上都耽搁在路上。 昨晚睡的好，四点半，自然醒。 收拾好行李，便将小石头唤起来。 估计是因为知道今天要出门，小家伙肉眼可见地兴奋。 临出门，顾明伟将开好的介绍信递给顾明月，嘱咐她一定收好。 介绍信是一张比16开还小的纸，存根在左面，右面是正文。 内中列有姓名、日期、事项、介绍信号码。 公章分两处盖，一处盖在存根与正文之间的虚线上，叫骑缝章。 另一处盖在正文的下方。 其实这个时期的介绍信是跟老毛子学来的。 主要为了防止反革、命分子及地主、资产阶级流窜作案的一种手段。 早期叫路条，建国后才称为介绍信。 她记得曾经看过一则真实事件，川省有人走亲戚串门，遇到半路检查。 因介绍信丢失害怕，撒腿就跑，被巡逻民兵持枪击毙。 这东西好比后世身份证，没有它不仅寸步难行，还会麻烦缠身。总之，非常重要。 听说出门讨饭都需要介绍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顾明月接过之后，转手放到空间，还是这里最安全。 大嫂给顾明月烙了十多张饼，煮了十个鸡蛋，装了一饭盒小饼干。 还给她灌了一壶麦乳精，可谓是面面俱到。 顾明月哭笑不得“大嫂，是不是有些多？” “多啥，出门在外，有备无患。” 顾光盛抱着小石头，乐得牙花都露了出来。 听到他娘的话，附和道“没事，到时候上车，吃不了都交给我。” 刘彩霞看着不靠谱儿子，担心地对明月说“真要带他一起去啊，不然让你大哥，或者二哥陪你吧。” “娘！”顾光盛不可置信地大喊。 顾明月失笑“大嫂，你不相信光盛，至少得相信我。我说光盛可以就一定可以。” 是的，她这次去哈市带着顾光盛。 主要学校那边还有原主一些行李，人多眼杂，加上最近这么多事，她需要低调点。 不化妆的时候，尽量少用空间，以防万一。 而且，中间路途遥远，多个人在身边，还能多个人照应。 比如去卫生间、买东西都会方便一些。 家里人需要下地干活，光荣光灿还小，只有顾光盛合适。 将近一米八的小伙子，站在身边完全能唬人。 综合考虑，顾明月决定带他出门。 第61章 面子是靠自己挣的 时间回到早上。 顾光盛从早饭时听到这好消息，整个人都是幸福冒烟的状态。 活宝的样子引得家里人失笑不已。 顾明伟看着小儿子高兴的样子，想起当初明月说的话。 暗自思考，自己要求孩子做这做那。 但他自己都没有履行承诺，又如何要求孩子听话。 或许真的是用错方法？ 想到小儿子从小到大挨的那些揍，心疼的同时有些心虚。 低声嘱咐媳妇“记得给光盛多拿些钱。” 刘彩霞白了他一眼“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你儿子早就来要了，整整一张大团结还嫌少呢。” 得，好不容易升起点慈父心，被儿子的狮子大开口瞬间打散。 他觉得还是严父慈母吧，大不了以后少打几顿。 不要求成绩，只要他走正途，别败家就行。 唉，心累........ 顾明月吃饭时注意到，大伯头上白发多了许多，心中有些担心。 主动开口“大伯，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顾国强一愣，察觉到明月眼底的担心，老怀安慰，不再惦念那些有的没的。 和蔼地笑了笑“大伯老了，走不动了，你们去吧。” 顾明月说了几遍，瞧着大伯是真的不想去，没再张罗。 只暗自记下，等以后寻个轮椅，若是大伯走不动，可以推着老人家去镇上溜达溜达。 大伯对她真心实意，她也乐意适当回馈。 终于出发...... 到了镇上，先去取照片。 路平师傅看到顾明月三人装扮好奇地问“你们这是要出门？” 顾明月简单回道“嗯，准备去哈市一趟。” 路平没多问，只是想到让老婆子收拾的那包衣服，欲言又止。 顾明月以为照片出了岔子，忙问道“路师傅是有事？” 路平想起老婆子交代，要问清楚人家嫌不嫌弃旧衣服。 不要好心办坏事，让人以为你瞧不起人家。 这样的建议不难看出，路师傅这个技术性人才在人际交往上，一定存在短板。 不然，不会被家里人如此嘱咐。 只见路平有些不自然地说“我让家里人收拾些旧衣服，不知道你需不需要。” 顾明月有些惊诧，她以为，路师傅顶多是洗照片时，给她便宜一些。 没想到这位是个热心肠。 注意到路师傅手边包裹，看来，并不是一时兴起，应该是提早准备好，等着见面给她。 怕顾明月嫌弃，他还不忘补充道“都是洗干净的，只是家里人现在用不上，放着也是浪费，所以.....” 顾明月有些暖心，现在哪有嫌衣服多的。 哪怕破成一块布，都会留着纳鞋底。 即使路师傅家境条件比较好，也不会平白送衣服出去。如今布票多珍贵啊。 顾明月没有多言，诚挚地说道，“多谢路师傅。” 路师傅摆手“你不嫌弃就好。只是我不知道你这要出门，拿着不方便吧。” 顾明月沉吟道“那先放您这可以吗？等我们从哈市回来再拿。实不相瞒，这次主要是带小石头去检查，最短两天，最迟需要一周。” 路平听到要去检查，想到村里人说的孩子脑袋有问题。 他是没看出有什么不同，也没招人嫌地瞎打听，点头答应“没事，先放我这，这边有地方。等你们回来，随时取。” 顾明月故意说道“您可得帮我收好了。别哪天后悔又不舍得。” 路平压了压上扬的嘴角，故作恼怒道“瞧不起谁呢。不是还要赶车吗，快走快走。” 说着，挥手撵人。 路上，顾光盛感慨道“路师傅看着冷冷淡淡，没想到人这么好。” “确实，面冷心热。”顾明月说到这，把心里猜测顺势说出来“估计是因为上次在村里吃了肉，觉得不好意思。还有就是得知我和小石头身世，有些同情吧。” 顾光盛这时有些结结巴巴地问“小姑，你，会不会，就是，觉得被人同情会.......” 顾明月听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替他接上“会不会觉得难为情或丢人？” 顾光盛不自然地摸了摸脑袋，“是有点这么想。” 顾明月理解，上辈子，她也有过认为面子比天大的时候。 她想想啊，上学时，被老师当着众人的面追讨学费，质问她为什么每次交学费都拖延？耽误她和大家时间。 工作时，因为不熟练，被小组长当众骂得狗血淋头。 自己做生意时，进完货发现货不对板，卖家以次充好。 去理论，被刺了几句，觉得丢面，大庭广众和对方撕巴起来，最后闹到派出所。 无数次被人把脸踩在地上，那时候，午夜梦回，每每想起，心中都会愤愤不平。 可熬过那种窘迫阶段，强大自己之后，回头看，才发现.....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很久没去在乎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这样的她，反而活得更好。 她不禁想： 如果上学时，不会因为觉得丢人闭口不言。 而是直接说出家里重男轻女，或许依然会有质疑，但至少，不会每次交学费都被当众处刑一次。 如果工作时，没有因为放不下面子而是选择直接承认失误。 是不是那个小组长便失去借题发挥的机会，不再找茬。 如果当初进货时，没有因为被当众指责觉得丢份率先动手。 而是收集好证据、据理力争，结果一定比直接进局子要好得多。 想到这些，她认真对顾光盛说道“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靠别人定义。我请路师傅照相在先，请客在后； 路师傅不好意思还我些东西，即使其中掺杂些同情，我们有来有往，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结果就是我得到了好处。或许你现在不觉得这点好处算什么，但或许有那么一刻，这点好处有可能成为你最后的机会也说不准。 当你内心足够强大，不会在乎丢不丢人。只有弱小无能，才会斤斤计较本就没有的脸面。” 顾光盛皱眉思考…… 顾明月拍拍他肩膀调侃“少年，姑姑告诉你，只有落到自己兜里的东西才是真的，其他一切都是假的； 只要你自己不觉得丢人，谁也没有资格评判你。有那计较工夫，不如好好去想想怎么充盈自己。” 顾光盛不禁问道“那别人就是笑话你呢？” 顾明月伸出两根手指“两种情况，第一种，他是你的衣食父母。笑话也没办法，毕竟靠人家养活； 第二种，就是没事找事，送他四个字：关你屁事。” 第62章 白凤来 这时，从两人身后传来‘噗嗤’的笑声。 顾明月回头望去，是个女人。 梳着两个麻花辫，一身列宁装，看不出年纪，瞅着反正挺年轻。 注意到顾明月的视线，她不好意思说道“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 顾明月没在意“不要紧。本来也没什么不能听的。” 说话间，几人一起进了候车室。 等他们找地方坐好，年轻女人竟没有离开，还主动搭话“你好，我叫白凤来。不知小同志怎么称呼？” “叫我明月就行。”出门在外，顾明月一直保持警惕，简单回了一句，没有多言。 白凤来好像不在意她的冷淡，自顾自地说道“明月，你刚刚说的话简直太有道理了，让我醍醐灌顶。” 她自从进厂工作，很多人都议论她靠关系、走后门。 是，她是走了家里的关系，但家里也只是给她一个考试名额。 又没漏题，是她凭真材实料，自己考上的。 奈何厂里没人相信。 她一直努力想要证明自己，工作从不懈怠，可依然堵不住悠悠众口。 如今听到这么一番话，真的让她茅塞顿开，这才不自觉地想要多说两句。 只听她感叹道“要是早听到这些话，我就不用这么辛苦，大夏天还往外跑。” 顾明月没当真，随口回道“不过是闲话家常，没你说的那么好。” 白凤来不赞同地说道“你太谦虚了！你都不知道这话对我感触多大。以后要是再有人质疑我能力，我可不会再顾及什么面子，直接甩他四个字：关你屁事。想想都爽。” 女人面容秀丽，衣装整洁，话语中虽诸多抱怨，神色却很从容。 可见她说的那些只是发发牢骚，并不会对她造成太大困扰。 要么这人能力强，要么家境好。 顾明月垂了垂眼眸，再抬眼时，语气不复刚刚的疏离，多了丝一见如故的认同感“我也是这么想，自己的人生，别人凭什么指手画脚呢。” 白凤来激动点头“对，对，对，说的太对了。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比我看的还开。” 顾明月抿嘴笑了笑“不过是经验之谈。白同志看起来和我没差多少，怎么说话老气横秋。” 顾明月要想跟谁套近乎，只要不是老油条级别，大凡都会被其如沐春风的态度所感染，不自觉拉近彼此距离。 白凤来听完她的话，脸色红润道“哎呀，你可真会说话。我比你大的多，都三十好几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你也别白同志的叫我，不嫌弃的话，叫声白姐。” 顾明月故作惊讶地张大嘴巴“啊？！真的啊，那是看不出来。我以为你就比我大一点； 不过一看白姐你就是家庭幸福美满，不然哪能保养的这么年轻，状态还这么好。” 白凤来被说的有些羞赧，“你那小脸嫩的跟豆腐似的，我哪里比得了。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对，家里人确实挺宠我。” “你看，我说吧，别看我年龄小，看人还挺准的。看你状态就不像一般家庭能养出来的。” 白凤来听到顾明月的话，含糊说道“还.....还行吧，也没那么好...吧。” 顾明月眼神闪了闪，不经意地问道“白姐这是准备去哪里？” 关于家庭背景的话题被引开，白凤来明显轻松些。 随口回道“我去哈市出差。本来想靠这笔订单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闭嘴，现在我觉得无所谓了，有没有订单，我的能力都毋庸置疑。以后他们说他们的，我才不在乎。” 说着不在乎，女人眉间却皱了皱，可见，嘴上说的轻松，心里还是有些介怀。 “哦？那真是巧。我们也去哈市。” 听到顾明月的话，白凤来有些惊喜“真的啊？太好了，咱们可以搭个伴。对了，你们是要去走亲戚吗？” 顾明月言简意赅“不是，去复查。” “啊？”白凤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紧张地不停摆弄衣摆。 顾明月看出她的不自在，解释道“只是简单的检查，不是什么大病。” 白凤来放松些许，忙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随后可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其实，本来这次出差应该是两个人。但另一个同事昨晚吃坏肚子； 我去看他时，都没起来床，临时找人也来不及，只能我自己去，幸好遇到你，不然我这一路上真是担心。” 顾明月以为她头一次出差紧张，还安慰她“不用害怕，车上都是人，热闹的很。” 白凤来却紧张地四处张望一下，才靠近她偷偷说道“我就是害怕人多。我身上带了货款，人一多，更没安全感。” 顾明月都服了这姐，这是随便能说的吗？ 她无奈道“白姐，我觉得你现在这么直接地告诉我，同样不安全，你就不怕我做什么坏事吗？” 白凤来天真地说道“不担心啊，我一看你就觉得投缘，我的直觉也很准，我相信你。” 顾明月无语，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送给她。 引得白凤来嘻嘻地笑起来。 “我觉得你心理年龄一定比我小。”顾明月故意取笑她。 白凤来不知是真没听出来还是装傻，附和道“你姐夫也总说我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还没等继续聊，这时，站内广播响起，开始检票上车。 临上车才想起来询问各自座位，巧合的是，两人是同一个车厢。 但是一个在最前面，一个在最后面。 顾明月这边是三人座，小石头不用买票，被顾明月抱在怀里坐在窗边。 顾光盛把行李放到货架上坐在她旁边。 他们刚坐好，白凤来便走过来和靠边坐的人商量换座。 那人一看她的座位是靠窗，比他这个过道的位置好太多。 确定两人终点站都是哈市，痛快地答应下来。 最后，光盛坐在最外面，白凤来坐中间。 对于这位的自来熟，顾明月倒没有反感，她灵魂年龄与其差不多，两人倒是能聊到一起。 而且，说现实一点，这人的背景，也值得一交。毕竟以后说不准什么时候能用上。 关系都是维持的，总不能现用人现交，谁也不傻。 不过，她没刻意地套近乎，处得来就处。 处不来，她也不会上赶着拿热脸贴人冷屁股，还不至于那地步。 想到什么，她问到“白姐，还不知道你是哪个厂的？” 第63章 单纯和单蠢 听到顾明月的话，白凤来含蓄回道“我是纺织厂的采购。” 顾明月有些疑惑，小声问道“你们厂就这么放心你一个人带着货款出差？” “那倒不是。我们出差有补助，和我一起去的这个同事家里条件不太好，这不，央求我能不能替他保密； 原定今天出发，只要我不说，厂里不会有人追究这点，所以我......” 说到这，白凤来停顿一下，有些纠结“其实我知道这样不太好，就是他一个大男人，眼圈红红地求我，我...有些于心不忍。” 顾明月仔细打量她，都说想要认清一个人，就去注视对方的眼睛。 白凤来的眼睛黑白分明，只有一直被保护得很好的人，才会有这样纯粹的眼神。 没有任何多余的计较与晦暗。 说实话，她还挺羡慕的。 但也头疼！ 她对于傻白甜是有些阴影的，因为你永远分不清他们什么时候天真，什么时候愚蠢。 单纯和单蠢真的只在他们一念之间。 亲身经历，累觉不爱，所以敬而远之。 之前，两人交谈，她从白凤来身上能看出其良好的教养，和点到即止的边界感。 只觉得此人比较率性而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相处挺舒服。 所以才打算有机会多多来往。 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白凤来有些结巴道“明月，你怎么如此看我？” 顾明月决定再试一试，所以她说道“我爹曾经说过，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你的这位同事我不太好评价； 我只知道，这样的人若是在我们村的话，估计谁也瞧不上这种没事流两滴猫尿的男人。” 白凤来反应过来，顾明月这话是在点她。 她沉思会儿，恍然大悟“我爸爸总告诉我不要乱发善心，是不是就担心我像今天这样被人算计； 可是，他如果不想去，直接告诉我，我也不能说什么呀，何必跟我摆出一副要死的样子。” 白凤来显然很生气，说话不自觉地带上些情绪，语气重了许多。 顾明月实话实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以为这样能更好地拿捏你，又或者想不劳而获，觊觎补助。” 白凤来越想越气，沉浸在自己情绪里…… 顾明月暗道还好，知道听人劝，暂时还能处。 至于以后，也许下了车各奔东西呢，不想那么远。 没再多劝，顾明月把心思放到小石头身上“饿不饿？” 应该是因为经常坐火车，小家伙并没有新奇地东张西望。 只安静地坐在顾明月怀里，看着窗外风景。 小家伙乖巧地摇摇头。 顾明月稀罕地摸了摸他脸蛋，说道“那咱们先喝口水，这可是你大伯母早上现给你冲的麦乳精。可好喝了。” 小石头把水壶递到顾明月嘴边“姑姑先喝。” 顾明月从来都是，小石头给她什么，很少推辞回去。 若是她一次不收、两次不收，久而久之，她担心小家伙形成一种意识。 好像给他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她不想把孩子养成这样。 顺势接过并喝了口，递还给小石头。 小石头依旧没有喝，而是又递给顾光盛。 顾光盛想说不用，顾明月一个眼神，他立马接过，老实喝起来。 他可记得之前，明月小姑千叮咛万嘱咐，出门在外，必须听她的，不然下次不带他出来。 白凤来被几人的动作打断思绪，不再纠结，决定回去就跟自己老爸告状。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铝饭盒，里面是一整盒茯苓糕。 顾明月之前一直想买这个。 供销社每次上这个的时候，抢购太过火爆，反正她是一次没抢到。 所以白凤来把糕点递给她时，她没拒绝，正好顺便缓解刚刚局面。 反手从包里掏出盒绿豆糕递过去“咱俩换着吃。你要不爱吃这个，我拿糖果跟你换。” 白凤来真挺喜欢和明月相处。 她说话进退有度，不骄不躁，让人心情舒畅。 虽然不太清楚刚刚明月为什么有些疏离。 她还是主动缓解彼此关系。 好在明月愿意接受她的糕点，开心。 听到明月的话，白凤来连说不用“这个挺好的。我喜欢。” 吃完东西，白凤来肉眼可见地坐不住。 只见她凑到顾明月身边，低声问道“明月，你想去厕所吗？” 顾明月想了想，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站，去一趟也行。 于是把小石头交给光盛，她和白凤来穿过拥挤的人群，往厕所走去。 现在火车上不仅有人，还有各种牲畜。 鸡鸭鹅，甚至还有人牵着好几头羊。着实让她大开眼界。 这也导致车厢内气味并不好闻。 本来夏天就热，车上人还多，汗渍味，混合着牲畜的味道....一言难尽。 总之顾明月暗下决定只此一次，以后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 太遭罪！ 好不容易挤到厕所这边，还好，这边人少，估计是嫌弃厕所有味。 顾明月让白凤来先上。 她则是走到车厢连接处透口气，那块空气流通地多一些。 连接处中间分别有一扇门，门后两边各有一处狭窄空间。 刚好各自能站下一个人。 她在那站了会，感觉到对面应该来了人。 她不喜欢将后背露给别人，想着白凤来应该快完事儿了，便转过身准备出去。 在她转身之际，瞥了眼身后之人。 是一个寸头男人，身板很结实。 个子不高，从她这个方向看过去，比她高半个头，估计一米七五左右。 男人一打眼看起来像是个普通农民。 可他的眼神太冷，对视一眼，仿佛让你感受到，寒风吹进骨缝里那种冷。 那人似有似无打量的眼神，让顾明月头皮一麻，心中警戒加倍。 这人绝对不简单。 她不想惹事，手抄兜，旁若无人的朝前走。 就在她刚要越过前面门的一刹那，身后猛地传来一阵劲风。 她眼神一冷，转手迅速撒了大把石灰出去。 之前收石灰时，专门留出一小袋放在空间备用。 没想到这么快派上用场。 上辈子她曾学过散打。她记得第一节课，教练就问她学这个是健身还是防身？ 她当时还奇怪，为什么这么问，没什么不同吧。 教练告诉她，如果是健身，他简单教一些招式，塑塑形、强强身便足够用。 若是防身，就不能学这些花架子。 大部分女性天生局限于本身力量，对上成年男性，毫无优势可言。 她记得自己当时问教练，要真遇上事该怎么办？ 教练告诉她，千万别想着学个几招就能一步登天，一招制胜。 真出事，首先要想的只有保命。 所以，出手一定要快、狠、准。 人的身体从上到下，分别有不同致命点。 太阳穴、鼻梁、下巴、腋下、肋巴骨、下三寸、膝盖、脚指头...... 面对敌人，盯紧对方，趁其不备，用尽力量，对你觉得最有把握的部位迅速出击。 不要想着一击即成，要时刻注意，只要对方失去行动力，能跑就跑...... 思绪只在一瞬间，出手也在一瞬间。 顾明月那一把石灰扬到对方眼睛里，对方动作明显停滞一下…… 就是这时！ 她狠狠一脚踢向对方下山路，那个据说是男人最脆弱的部位。 男人很快跪倒在地，弓起身，痛到失声。 顾明月不知道这人是临时起意还是哪方势力。 既然对方已经出手，她万不能轻易放过。 上去一脚接着一脚，趁这间隙，抽出男人腰带，绑住他的手。 再从空间过渡出两条鞋带，一条绑住男人双脚，确定他再无反抗能力。 另外一条，直接套到男人脖子上，从后面迫使其仰头，凶狠地问道“说，谁派你来的？” 第64章 大年三十的兔子 男人被卡着脖子，几乎无法呼吸。 刚刚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不过是想顺手抓个小姑娘，没想到阴沟里翻船，反倒把性命送到别人手上。 他也是狠人，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哪怕身上痛得不行，没再多言一句。 男人此时眼睛上还残留着石灰，无法睁开，但他的头却始终朝着上方。 顾明月觉得，对方是在锁定视线范围。 中心点即是她。 这种认知让顾明月心头发寒。 就在这时，一声惊呼打断她的思路。 “刀哥。” 循声望去，一个精瘦短发男人正迎面而来。 重点是他怀里正挟持着白凤来。 顾明月微皱眉头，什么情况？难道是她猜错了？不是冲着她来的？ 精瘦男人怒声道“放了刀哥。” 看此人表现，应该是个小弟。她仰着头趾高气昂道“第一次出来混吗？不知道报个名号。” 刀哥听到顾明月的话，心中咯噔一下，这丫头说话语气如此老练，难道是他看错眼，把老虎当病猫抓了？ 精瘦男人也有些诧异，正常不应该表现出害怕或万事好商量的态度吗？ 听这口气，怎么感觉比他还老到。 眼瞅刀哥脸色被勒得越发青紫，他连忙说道“我叫豹子，姑娘，松一松你手中的绳子，别伤了人，不然可不好收场。” 顾明月提了提手里的鞋带“你是说这个吗？” 见此，豹子一下就急了眼“喂，臭丫头，别不知好歹。刀哥要是出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豹子是吧，你给我小心点说话，不然我一害怕手发抖，没了轻重怨不着我。” 听了顾明月的话，刀哥嗓音嘶哑道“豹子，她在拖延时间。” 豹子这才注意到隔了一扇门的背后，已经陆续有人过来偷看，并跑出去通风报信。 他只能妥协“说吧，怎样才能放了刀哥？” 顾明月质疑“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们，怎么才能放过我还有你手里的人吗？” 豹子脱口而出“你们不过是在车站刚刚认识，犯得着救她吗？” 话音刚落，他和刀哥脸色同时变了变，露馅了。 白凤来刚刚担心会连累明月，还故意装作不认识。 没想到，她早就被盯上了，心中更加害怕。 现场最轻松的估计只有顾明月。 她就说自己放出那些烟雾弹，怎么也不至于这么快被人找上门。 原来是她草木皆兵。 暗松一口气，也有心思和对方周旋。 随即开口“原来你们是冲着白姐啊？” 白凤来焦急地劝说“明月，他们是冲我，你快走啊。” 豹子朝白凤来肚子上砸了一拳头“闭嘴。” 顾明月神色冷了下来“打女人？算不算男人。” 豹子没心情和她争辩“老子算不算男人，你可以亲自试试。现在，马上放了刀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掏出一把匕首对准白凤来颈部。 白凤来被刀吓得止不住颤抖。 终是咬咬牙，鼓起勇气喊道“明月快走，别管我。” “艹！”男人听罢，反手拿刀把，狠狠地要向白凤来头上砸去。 “住手！”顾明月大喝。 好在男人最后停下动作，抬头问道“想好了吗？” 顾明月在白凤来拼命使眼色下点了点头。 气得白凤来直跺脚。 顾明月放开勒住刀哥的姿势，站起身，“我放人了，你该放人了吧。” 豹子恨声道“你他妈再敢耍花招，现在老子就要了姓白的命。” 顾明月没受影响，还跟白凤来聊了起来“白姐，他知道你的姓氏，还一直跟着你，看来是早有预谋； 你想想是哪个不要脸的算计你，想好告诉我，你放心，若是你死了，我一定帮你报仇。” 白凤来早已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如今明月的气定神闲反倒让她心情莫名轻松些。 顺着明月思路想了想，懊恼摇头“我真的想不出来。” 注意到豹子还想动手，顾明月警告他“你要是再敢动手，你敢动一下，我就在你的刀哥身上加倍奉还。” 说完重重地踹了一脚“比如，这样。” “你他妈.....” “豹子！”刀哥出声制止。 他将脑袋偏向刚刚顾明月说话方向“你要想清楚，即使你拖到乘警过来，我和豹子顶多算抢劫未遂，关不了几天，出来还是一条好汉； 到时候就算你在天涯海角，我刀疤也绝对会追上你。不如，大家各退一步。你划个道，怎么做； 行的话，大家好说好散，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不行，那咱们便动真章，比谁更狠。” 果然是当大哥的，说话办事不拖泥带水。 顾明月想了想，确实如他所说。 哪怕这人被抓，哪怕看出他身上有事，却不敢保证一定能查出什么。 而且，他手底下还有什么人，也不清楚，难保不会被报复。 后果难以估量。 她沉声问道“咱们梁子结的可不算小，你要我如何相信你的话。” 刀哥示意顾明月“我脖子上有根红绳，麻烦帮我扯出来。” 顾明月应声照办，将红绳扯出，扯到底，发现上面竟然挂着个玉扳指。 她不懂成色，但感受到空间振动幅度，确定了，是能媲美当初帝王绿的高档货。 “我刀疤一言九鼎，说话从来算数。这扳指陪了我多年，是我祖传之物，很珍贵，道上人都知道；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算作我的承诺，若是我刀疤反悔，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顾明月质问他“你先说清楚为什么抓我？是不是想要卖了我？” 豹子听到这激动道“我们从来不干那丧尽天良的事。” 顾明月无语，“那你们现在是做什么？行侠仗义吗？” 豹子不服“是刀哥欠了那人的人情，不然我们早就收手。” “豹子。”刀疤再次出声制止。 知道再隐瞒没意义，无奈解释“不管你信不信，今天确实是受人之托。我们要出门，需要钱，对方提供线索，说这女的身上带有大量货款； 那人不要货款，只要求把白凤来送到指定地方藏两天，并约好，两天之后，他们放人回去，到时候，货款归我们，钱也照付。” 白凤来不禁问道“是谁找你们的？” 刀疤闭口不言，只继续对顾明月说道“之所以抓你，是看你和她聊得来，出手大方，抓你既能威胁白凤来好好听话，也顺便想从你身上捞点钱。” 顾明月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我成了大年三十的兔子，有我没我都过年，至少多了口肉吃，不能浪费是吧。” 听到这话，刀疤生平罕见生出一丝悔意。 如果不是因为着急跑路需要钱，他不会惹到这邪性的丫头。 今天也不至于栽在这，赔上祖传扳指，大意了。 “小姑娘，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是信我，我刀疤发誓一定会遵守承诺，若是不信，咱们以后走着瞧。” 第65章 徐家 顾明月摩挲着手里的扳指，内心权衡利弊...... 不放？ 只要刀疤死不承认，哪怕有白凤来的口供，却也不够。 现场只有刀疤自己受伤。 到时候，说不准还被他反咬一口。 放了他？ 倒是没什么影响。 就算他日后反悔，只要他敢上门，不在人多眼杂的火车上，反而更好应对。 最主要的是，这位行事让顾明月心里没底。 说实话，当年出车时，她不是没碰到过罪犯之类，都没有这人给她的威胁大。 她觉得这个刀疤身上绝对有事。 可他语气中的有恃无恐，让她明白，除非有直接证据能彻底摁死他。 否则但凡有一点生还机会，那时，她一定会‘打蛇不死反被咬’。 至于对方的承诺，她持保留意见。 她中间搜过身，对方身上没有什么药片或是别的工具之类。 加上豹子一听说人贩子，一副被侮辱的样子。 证实对方不是人贩子，她最终决定妥协。 别想着让她除暴安良，她没那个本事。 不说这次出门带两个孩子。 就说现有对刀疤怀疑的一切都是她的猜测这点，便不足以立案。 再说到她本人....... 说实话，她没那么伟大。 难道让她拿出空间的武器和对方拼命？ 好，就算她做到了。 最终，她相信，绝对不会是称赞或表彰…… 她要面对的结果很有可能是被调查，更甚至被抓起研究。 她永远不会去赌人性，因为必输无疑。 不过，想到今天被连累，心气依旧不顺。 于是掏出一瓶眼药水，开口对刀疤说道“现在已经过去五分钟，再不清洗眼睛，你应该知道后果。只要你告诉我今天是谁派你来的，我立马能帮你； 这眼药水能消炎杀菌，比你直接拿清水洗，效果要好的多，刚刚听你说要出门，若是眼睛出了问题，想来，不管是外出还是做什么事，都不会方便吧。” 豹子在一旁焦急喊着“刀哥……” 刀疤抿抿嘴，最后说出一个名字。 听到名字的一瞬间，白凤来脸色惨白，难以置信。 看似几人交谈时间很久，其实也就过去不到十分钟。 顾明月没有让别人接手眼药水，只亲自动手给刀疤冲洗，用完之后直接收回空间。 然后将其身上绳子解开，“行了，等会觉得没那么不适再睁开眼睛。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顾明月扶着腿软的白凤来往回走，碰到赶来的乘警和列车员。 顾明月只简单说道“刚刚我姐有些迷糊，幸好那两位同志帮忙，现在没事了。谢谢大家关心，给你们添麻烦了。” 两边分别询问，确定没问题，双方这才各自回座。 豹子有些不甘心，被刀疤劝住“技不如人，别丢人现眼。既然事情办砸了，防止有变，咱们今晚就走。” “可您的扳指？” 刀疤叹了口气“算了，老爷们一口唾沫一个钉。咱们马上出门，老祖宗的东西还是让它留在这片土地上，这或许就是命吧。” 接下来的路程，白凤来神情恍惚，一直到站，都没有缓过来。 顾明月猜测刀疤口中的人估计和白凤来关系匪浅，不然不会...... “白姐，你看着点路。” 她要不拽一下，这位直接得踩空台阶。 白凤来很想道谢，她知道是明月救了她，但是现在的她，没办法多说一个字，满脑子都是‘为什么？’ 直到出站，看到接站的男人时，终于没忍住，大哭着朝那人奔过去“舅舅。” 半小时后…… 顾明月无奈地抱着小石头，和光盛一起坐在装潢精致的客厅。 看着对面的白凤来被几个男男女女围着不停安慰...... 他们到达哈市已经下午，本来准备直接去招待所。 遇到白凤来的家人后，便被接到现在这处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 见到了白凤来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妈等人。 一大家子，这还有没回来的呢。 人真是不少，也挺闹挺…… 对方盛情相邀，顾明月猜想，他们应该是想知道车上具体发生的事情。 毕竟白凤来看起来不太靠谱。 顾明月这次差点被连累，当然不能轻易放过，顺势答应。 不过事先也说好，她只是过来坐一会，之后还是回招待所。 现在的局面是，白凤来的外公外婆等人在那里围着她安慰。 而她的舅舅则是坐在顾明月对面。 白凤来的舅舅看起来是个儒雅的男人，说话办事自带气场，让人不自觉地端正态度。 他态度很温和，可就是莫名地给人一种压力。 顾明月不喜欢面对这种人，总有种随时被看穿的感觉。 好在这么多年不白混，至少还能保持平稳呼吸，从容面对。 这样的姿态让老狐狸徐克俭略感讶异，很少有年轻人面对他能如此淡定。 小同志处事不卑不亢，眼神正，不简单啊。 看来自己这个外甥女傻人有傻福，难得交到一个不错的朋友。 他将果盘推到顾明月面前，温和说道“听凤来说，你叫明月？是姓明吗？这个姓氏挺少见。” “不是，我姓顾，不顾一切的顾。”顾明月简单介绍。 徐克俭微微眯眼，“嗯，好名字。今天的事情，我要替凤来好好谢谢你。” 顾明月客气道“顺手而已。只是，难免心有不顺，所以想冒昧问一下，那位和白姐是什么关系？我可不想自己折腾一圈，最后被人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刚刚领教过小同志话语中的犀利，徐克俭倒没有觉得对方失礼。 还有些欣赏，随即问道“我要说那人是凤来的丈夫，小同志觉得该如何？” 顾明月眉间微皱“那就要看他是为了什么？为了钱就让他一无所有。为了人，就让他人财两失； 这样的渣男难道还要留着过年吗？反正我是不会看任何人的面子放过他。” 说这话时，她没注意到，刚刚还围着白凤来的人此时都围着她。 这边话音刚落，白凤来的外公徐繁荣高声喊道“说的好！” 被身旁的老婆子打了下，瞟了眼外孙女，示意他收敛。 老爷子显然一直压着火，这一下，彻底引燃“你打我干什么。本来就是。我早说过歹竹出不了好笋，你们偏不信； 陈家那一家子，有几个好东西。现在好了吧，人家都算计到家门口，咱们才发觉； 今天要不是明月小友帮忙，不说凤来他爸那边，你觉得克俭这边能有好？现在正是他升职关键期； 对方闹这么一下，怎么可能只为了一个纺织厂厂长？那直接抢钱就行，何必还要抢人！” 说到这，老爷子停顿下来，转头严肃问道“凤来，外公问你，要是他们真冲着你舅舅来的，你要怎么办？” 第66章 又被她装到了 白凤来面对外公犀利提问，为自己刚刚在心里拼命给丈夫找借口而心虚。 她惭愧地做出保证“外公，您放心，今天的事，若是陈家真的参与，这一次，我一定听您的，您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绝不再心软妥协。” 徐繁荣老怀安慰，“好，不愧是我徐家人。凤来，记住，优柔寡断只会让你陷得更深，长痛不如短痛； 你要明白，只有徐白两家在，才能有现在生活。若是我们出事，你扪心自问，你眼中的五好丈夫，还会百依百顺吗？” 白凤来默然，心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更不后悔做出的选择。 她来到顾明月跟前，郑重地鞠了一躬。 然后真诚道谢“明月，这声‘谢谢’是我欠你的。在车上时，我思绪混乱，好像丧失语言功能，有些失态，在这里，我要再对你说声对不起。” 顾明月赶紧将她扶起，并打趣道“白姐，你可别这样给我鞠躬，不然我总有种英年早逝的感觉。” 徐繁荣很欣赏这个小姑娘，听罢哈哈大笑“小友说话真是有趣。老大家的，你让阿姨多做几个菜，我要盛情款待咱们徐家的小恩人。” 顾明月既然坐在这，便做好吃晚饭的准备。 没有假意推辞，只摆手说道“当不得什么小恩人，老爷子可别这么说。” 这时，从院外走进来一个女孩，头上戴着发卡，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连衣裙，踩着小皮鞋，长相靓丽。 她进屋看到顾明月，张大眼睛惊讶不已“你怎么在这？” “雯雯，你认识明月？”徐克俭皱眉问道。 “当然认识啊，她是我的大学室友。” 听到徐熙雯的话，徐克俭眉头微松。 刚刚看到熙雯认识明月，习惯性地怀疑她今天举动是否有意为之，或者和人串通。 不过大学？想到这，他问道“之前没听你提过啊。” 徐熙雯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不是不怎么住校嘛，所以不太熟。” 哪是不太熟啊，是相当不熟。 顾明月这人每天就知道学习，和她们不怎么来往。 她们之间说话次数估计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 她本身不太喜欢沉默寡言的人，加上有的是人往她身边凑。 所以对于书呆子顾明月，徐熙雯一般敬而远之。 不过，她还是不明白这人怎么会在这？ 不懂就问，她朝向四周说道“谁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表姐妹将她拉走，跟她普及家里发生的特大事件。 听完之后，她新奇地坐回到顾明月身边，不停打量。 被徐克俭呵斥“徐熙雯，你那是什么样子？没礼貌。” 对于老爸，徐熙雯还是打怵的，乖巧回道“我不是好奇嘛。” 说到这，她转头道“顾明月，你太厉害了。你真的会武功吗？可以教教我吗？” 顾明月从见到女孩便觉得眼熟，听到她的话，翻找记忆，才想起这位身份。 学校有名的白富美。 每天围着她、想要套近乎的人络绎不绝。 不过和她，不，这位和整个寝室都是点头之交。 像徐熙雯这种人，他们一般有自己的圈子。 即使寝室个别人对她趋之若鹜，照样融不进去。 原主每天图书馆、教室、寝室，三点一线的生活看似单调，原主自己却乐在其中。 加上她那时候总是记挂家里，和寝室人说不上几句话。 更别提这位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两人自然交集更少。 “我不会武功，会的只是保命技巧，没你想的那么厉害。”顾明月客气说道。 徐熙雯以为她谦虚“怎么可能，凤来姐说你直接把人绑起来揍。” “我也是仗着对方轻敌占了先机，不然现在未必能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和你说话。” 徐熙雯没怎么和顾明月接触。 印象中这位一直都是清清冷冷，如今看她态度，虽然还是没怎么变。 但总觉得多了些什么...... 嗯，徐熙雯使劲想了想，终于想到了，是气场，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场。 之前她和朋友在校园碰到过顾明月。 那时候的顾明月要么默默点头打个招呼匆忙离开。 要么刻意躲避。 引得朋友还笑话她是不是平时在寝室吓唬人，所以才让人家这么避之不及。 她都要冤死了。 现在，徐熙雯直视对方眼睛，里面只有坦然与淡定，再不复当初小家子气。 这人是发生什么事？？ 她不禁问道“还没开学，你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其实她想问的是，这么早过来住哪里，还带了两个孩子。 虽然男孩很高，可一打眼，就能看出和她差不多年纪。 而且，她听人说过，顾明月老家在偏远乡下，条件艰苦。 又觉得直接问太不礼貌，便换个说法。 顾明月想着反正早晚会知道，也没隐瞒，直接说道“来办理退学。” “退学？！！！”徐熙雯惊呼。 此话一出，屋内的人也都同时看过来。 顾明月没受影响，平静点头。 “为什么？”徐熙雯忍不住询问。 顾明月简单回答“家里有些事情。” 徐熙雯看出对方不欲多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什么立场。 说到底，他们只是室友，还是不怎么亲近的室友，问得多会惹人烦吧。 只是，终究觉得可惜，小心嗫嚅道“那个，先说好昂。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心；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爸爸可厉害了，如果你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他可以帮你解决。你.....你这考上也不容易是吧。” 原主记忆中，大家对徐熙雯的评价，要么说她家世显赫不好相处，要么说她清高自傲看不起人。 少有的说好话，都是她原本的朋友。 不过目前看这人态度，传闻确实不可信。 想想也是，哪怕顾明月没见识…… 但看着周围环境和他们说话，也能猜出徐家不是一般家庭。 况且，学校里早有传闻，说徐家从政，家里人大都高官显赫。 不说别的，就说徐家这种家庭想要延续荣光，必定会重视下一代培养。 除非真的鼠目寸光，不然谁能把孩子往废了养。 估计传谣的大多是羡慕嫉妒恨吧。 心中虽然对徐熙雯有所改观，倒也没有受宠若惊。 她有自知之明，她能接受与白凤来套近乎，说句不好听的，是因为对方一看好糊弄。 对于徐熙雯的家庭，却不想有太深接触。 这种家庭，随便站出个孩子，都是人精。 重点是，她就是小市民，只有点小聪明，在青山镇能瞒天过海，在这可够呛。 所以听到徐熙雯的话，疏离地表示不用便不再多言。 徐克俭听到女儿对自己的推崇，无奈的同时也有些暗喜。 他在女儿心中地位果然是高大的。 可他没有插话，毕竟小姑娘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还是别自讨没趣。 只是心中暗自思索，稍后还是要调查一下。 既要确定顾明月身份没有任何嫌疑，顺便看看...... 如果真的有事，看在今天帮了凤来，帮了徐家，他不会袖手旁观，权当早点还上人情。 阿姨出来宣布饭已好，询问是否可以开饭。 徐繁荣大手一挥，指挥众人便往饭厅去。 中间顾明月注意到身边的顾光盛偷偷长呼一口气。 她低声问道“怎么了？” 顾光盛虽不好意思，还是跟他姑姑实话实说“在这里待着，总是不自觉地紧张。” 顾明月明白他的意思，安慰道“没事，一会吃完咱们就撤。你负责吃好喝好，别浪费。” 顾光盛好奇“姑姑不紧张吗？” “不紧张啊，你姑姑我啊，无欲无求。” 听到顾明月的话，顾光盛不服“我也无欲无求。” 顾明月笑得调侃“看到这种精致环境不羡慕？这样的生活不向往？或者，不想给这些人留下好印象？” 顾光盛支支吾吾“姑姑没有吗？” 顾明月摇头“真没有。我既不对他们有所求，也不憧憬他们的生活。因为我坚信，早晚有一天，同样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所以不会在意。” 顾明月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因为见惯后世各种精装、豪华装，经历过更加便利先进的生活，才敢这么说。 在侄子面前，现在的她，已经不由自主的产生偶像包袱，不能跌份嘛。 当然得偶尔装一装。 不然怎么收获来自侄子崇拜的眼神呢，别说，还有点小爽。 她自嗨期间，没注意到，身边的徐繁荣因为脚步慢，和老婆子落在他们后面，听到两人对话。 老夫老妻对视一眼，满满的欣赏。 若是知道，顾明月只会说一句，看吧，又被她装到了。 第67章 直言不讳 吃饭的时候，顾明月先给小石头把饭菜夹到一起让他慢慢吃。 又看了眼旁边的光盛，见他不再紧张，心下放心。这才开吃。 食不言寝不语，在徐家饭桌上，顾明月明显感受到这种氛围。 也没觉得不方便，反而因为不用客气寒暄，吃的更欢。 别说，阿姨手艺真好。 这是顾明月来到异世，头一次吃如此精致的菜肴，不自觉地吃得有些多。 估计是看顾明月吃的香，阿姨还特意过来询问她需不需要添饭。 顾明月赶紧摆手，指了指鼓起的肚子“阿姨，我倒是想吃，实在是肚子装不下。” 惹得阿姨慈爱地笑个不停。 徐繁荣对顾明月大大方方的表现越发欣赏，肉眼可见地亲切。 吃完饭，热情地招呼她吃水果。 顾明月哭笑不得“老爷子，真的吃不下。再吃估计就得扶着墙走了。” 徐繁荣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扶墙走？” 顾明月无奈道“因为撑得直不起腰。” 这话引得老爷子开怀大笑，也让一旁的徐熙雯有些酸。 她和表姐小声念叨“看爷爷乐得，牙花都笑出来了。” 老爷子听到后，虎着眼睛问道“熙雯，你说什么？” 徐熙雯立马正襟危坐“爷爷，我说，难得看你这么开心。” 徐繁荣轻哼一声“你们几个要有明月一半好，我也不至于被气得，整天和你们吹胡子瞪眼，你们以后多学学人家的稳重，别整天毛毛愣愣没个正形。” 顾明月可不想成为别人家教材，没忍住，出声反驳“老爷子，您老知道我最不喜欢听的话是什么吗？” 徐繁荣诧异话题转的有点快，莫名摇头。 顾明月不客气地说道“我最讨厌的就是长辈们说，你看看谁家孩子，人家怎么那么好啊！你怎么就不知道学着点啊！” 徐繁荣还是头一次被小辈如此说，面色严肃起来“等你长大就会明白，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们好。” 顾明月轻拍下手“这是我第二不爱听的，‘我都是为你好’。” 说完，不等老爷子说话，她对怀里的小石头说道“你跟徐爷爷说说两片叶子的故事，徐爷爷没听过。” 小家伙也不怯场，只见他大眼睛转了转，应该是在思考..... 等他想起来之后，便用脆脆的声音讲解道“姑姑说，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哪怕有的被虫虫咬，有的...有的不同； 但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能比。就像小石头就是小石头，姑姑的小石头。” 说完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快速转头趴进顾明月怀里。 小家伙吐字不太清晰，大家却都听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徐熙雯之前很不喜欢孩子，因为家里的孩子太多，太闹。 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她只是不喜欢吵闹不停的孩子。 要都是像顾明月的侄子这样，她非常喜欢。 这样的话多说几遍就更好了，省得她每次都挨训。 顾明月确实很烦这话。 好像不做个正反面教材对比，家长们便找不到在孩子面前的优越感，彰显不出其地位一样。 却不知道，这种话的杀伤力有多大。 心理素质好的或许会奋发图强，但她坚信，绝对不是出于自愿，只会增加其更重的攀比心、胜负心。 心理素质不好的更不用说。 之前看过一则新闻，一个家长总拿隔壁邻居孩子举例，说人家如何好，自家孩子怎么差。 每次考试、每次表现不好，都要来上这么一句。 最后差的孩子伙同另一个更差的孩子一起，将家长口中，那个邻居孩子生生活埋。 人干事？！ 当时，这则新闻影响巨大，有网友提问，到底是谁的责任？ 答案无解。 上辈子，她同样没少听这话。 那对无良父母总说，你看看谁家孩子给人父母买这买那，哪像你这么不孝....... 你看看，我们当初如果不对你狠一点，你哪有这出息，我们都是为你好..... 他们自圆其说，仿佛这样便能抹平先前一切伤害。 仿佛她遭受过的所有痛苦是那么不值一提。 她不喜欢，非常不喜欢，甚至说反感。 她直言不讳道“老爷子，我不否认您的出发点绝对是好的，但这其中，你忽略两点； 第一，你口中的我，并不想要甚至讨厌，被你当作敦促子孙的榜样、教材； 第二，你的子孙也未必喜欢我。这就会导致，我们双方相看两厌； 不能说您错，只是用错方式。抱歉，我不是有意多嘴，就是单纯不喜欢被人这样对比。” 说罢，站起身“今天感谢您和家人盛情款待，希望我的话不会对您造成困扰，祝您和家人身体健康。天色已晚，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徐克俭这时也跟着起身，“熙雯，你和我一起去送送明月同学。” 徐熙雯现在看顾明月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神人。 她思绪乱飞，自己这位室友之前不爱说话，难道是因为说话太冲，不好开口？ 一直到坐上车，她还沉浸在胡思乱想中。 顾明月以为徐克俭只是送她到门口，没想到直接开车送她去招待所。 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麻烦您跑一趟。” 开车的徐克俭直视前方，说道“没事，正好我也消消食。况且，‘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还挺愿意聆听明月同学的话。” 顾明月轻笑“我以为您会兴师问罪。” 徐克俭认真说道“当然不会，毕竟我曾经也是受害者。说实话，有些痛快。” 徐熙雯一惊一乍喊道“爸，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帮我说话。” 徐克俭揶揄道“老爸的苦，你也要体会一下，省得你不知人间疾苦。” “爸！” 车里除了小石头听不懂，剩下的人不禁失笑。 顾明月这时问道“白姐丈夫那边？” 徐克俭收敛笑容“不用担心，他们蹦跶不了几天。” 顾明月这才放心“那就好，不然我总惦记着。” 她也没说之后再联系的话，反正白凤来在青山镇，随时都能打听到。 而且，先前听话音，对方好像就是冲着徐家来的。 那里面一定涉及到某些政治原因，她个小虾米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池子里。 她真挚说道“期待徐叔叔的好消息，但愿别把我牵扯其中。” 徐克俭身边的人，一般都是说一句留十句。 接触过太多弯弯绕绕，反而更喜欢和直截了当的人说话。 他难得笑出声“哈哈…看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顾明月无辜地说“那是自然。我可不想‘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点能力要是没有，便当不得你一声叔叔。”徐克俭毫不掩饰话语中的笃定与自信。 随后问道“明天若是没什么安排，让熙雯陪你们逛一逛哈市？” 第68章 姑侄谈话 徐克俭的话，变相地表现出他的态度。 还以为今天过后，双方不会再有交集。 可徐克俭借女儿拉近关系的意图太明显，顾明月自然察觉。 难道是看中她怼人的技能？ 小小地自嘲一下。顾明月便将其抛在脑后。 反正待不了几天，估计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吧。 随即说道“多谢徐叔叔好意，不过我们明天已经有安排，不麻烦了。” 徐熙雯回头问道“你是要去学校吗？” “过几天再去。”顾明月言简意赅，没多说。 徐熙雯撅了撅嘴，每次说到这就不说了，哎，自己又不能总问。 突然发现曾经的室友深藏不露，对方却马上要离开，以后未必还会联系..... 好似被吊着胃口，不上不下。 真让人难受，不开心！ 徐熙雯生着闷气转头坐好，不再说话。 正好车子开到招待所，双方相互告别。 回去路上，徐克俭肃着脸对女儿说道“徐熙雯，你什么时候在外面如此没规矩？” 徐熙雯缩了缩脖子，没敢吱声。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在外面，不许把情绪随便挂脸上。” “说过。”徐熙雯面对严肃的老爸，不敢造次，老实回答。 徐克俭没有放过她“那为什么明知故犯？” 徐熙雯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觉得可惜，不知道怎么劝。我是生自己的气。我错了。” 徐克俭看到女儿认错的样子，终究心软。 放轻声音，语重心长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提的事情，人生的路也不是只有上学这一条； 不要用你的思维标准去要求别人，因为你不是她，你不了解别人想法。或许，你认为不好的，对于别人来说正是最需要的。” 徐熙雯低头摆弄手指“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犯。” 徐克俭哼了一声“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这位室友的关系顶多是点头之交，如今表现出一副不舍，不过是觉得新奇罢了。” 徐熙雯喊冤“我承认我们是不太熟，但我确实担心嘛。听说她家里是农村的，可穷了....” 徐克俭瞪眼“还说。说到底，一切都是你那不知名优越感作祟，让你站在高处藐视别人，目空一切，再者，不管是城里还是农村，人人平等，没有谁比谁高级； 我看你在外面净学些捧高踩低那套，你近来玩的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回家给我多练练字，好好修修心养养性，省得被人捧得不知天高地厚； 还有，若是再被我发现你将人分成三六九等，妄自尊大，看我不收拾你。” 徐熙雯被训得一动不敢动，好不容易到家，赶紧溜下车门跑回屋。 现在的招待所，可不像后世，想住啥样住啥样。凡事要按照规定来。 高档标间一般给领导们准备。 或者，需要额外让单位开介绍信，上面要写明入住时间以及原因。 平常入住只有最普通的标间。 热水需要自己打，洗漱都在公共区域。 过了九点要熄灯，夜晚不能随便出去，更不能夜不归宿。 否则被夜间巡逻发现，立马将你扭送公安局。 别小看当前社会，即使没有先进科技，可全民皆兵。 有人民群众的地方，便如同那移动的人工摄像头，让罪恶无所遁形。 顾明月看着忙里忙外打水收拾东西的顾光盛问道“晚上自己睡那边会不会害怕？” 顾光盛从老家出来之后，稳重许多。 尤其是见识到从没接触过的世界，内心受到很大触动。 这也导致，回来到现在，他有些沉默。 听到顾明月的话，顾光盛摇摇头，小心问道“姑姑，刚刚在车上，你那个同学是与你置气吗？你们关系不好？” 顾明月注意到顾光盛对她的称呼从刚刚就一直是姑姑，没有再直接喊过她名字。 她挑挑眉，说道“关系确实一般。不过，我想，她或许是想再劝劝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自己生闷气。” 显然，顾光盛纠结的点不在这，他皱眉道“姑姑，你对未来不会迷茫吗？” 顾明月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现在迷茫了？” “有点。”顾光盛苦恼道“我一直想得都是高中毕业出来工作。早点挣钱养家。可是.......\" 顾明月理解顾光盛的感觉，出门在外和在家完全不同. 见识多了、眼界宽了，心境也不一样。 这可能是人们常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所以对于顾光盛的纠结，她看在眼里，听到他语气中的停顿，为其接上“你想说，你现在有些动摇，不确定之前的想法对不对？” 顾光盛‘嗯’了一声，“徐家人的谈吐还有气度，还有他们住的地方，都是我生平仅见。可那样的人，对你退学依然那么震惊，我突然觉得，我本来有机会学习却主动放弃的想法太幼稚。姑姑，你呢？会不会后悔？” 顾明月认真说道“不会。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这个答案。人这一辈子不能什么都想要。我现在想要回家，陪家人，我坚定于自己选择，那就够了； 至于旁人想法，不重要。我不是为了让别人满意而活，你也是。只要你觉得自己做的对，便去做，别考虑太多。旁人再有钱不会给我们。再穷，我们也不能都接济； 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无愧于心就行。但你硬是想要个答案，我只能告诉你，多读书一定有用，它或许不能让你一夜暴富，却能升华你的内在； 你所认为徐家人的不同，是他们文化底蕴家庭素养熏陶出的不同。我们或许永远达不到那个高度，但却可以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光盛，你要记住，读书是这世界上，成本最低的改命之路。” 和顾光盛唠了会，期间小石头已经睡着，定好明天出发的时间，便让他早点回房睡觉。 不说顾光盛恍恍惚惚，陷入纠结。 说到顾明月这边，她也在期待，但愿她的话对光盛起作用。 其实，不管她说的多么冠冕堂皇。 实际上，她非常清楚，最终原因是她胆小，没脑袋瓜。 既不能保证在学业上有所精进，又本能抗拒在人多眼杂的城里生活。 可顾光盛不同。他有那脑袋瓜，只是心思一直没放在学习上。 没想到带他出一次门，倒让他成长许多。 或许是因为有了真实影像摆在眼前，再对比之前的生活，让其产生落差，自己想开了。 那就赶紧努努力吧，跃进龙门，不枉她一番口水。 到时，村里再出一个大学生，十里八村的影响可想而知。 以后人们不会一提到顾家村，就说：哦，那个鸟不拉屎的小山村。 而且，这个大学生是顾家人，她和大伯一家在村里的威信力会更强，话语权更重。 一举多得，完美。 第69章 哈市日常 徐家 徐克俭回到家，家里人都已经各自回屋休息。 只有老爷子自己坐在客厅。等他进门，出声询问“送回去了。” 徐克俭答应一声，调侃老爷子“我以为您老人家会大动肝火呢。” 徐繁荣轻哼一声“小丫头说话是冲了点，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还不至于跟个孩子计较。” 说到这，才说出等他的目的“凤来那边，你准备怎么做？” 徐克俭眼神一厉“自然是以牙还牙。不过，先不急，先把那丫头身份调查清楚再说。” 徐繁荣确定儿子心中有数，不再操心。 起身时顺口说道“资料到时记得给我一份。” 徐克俭不解“您不是说不计较吗？”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至少得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养出如此伶牙俐齿的丫头。下次她要是再怼我，我也有话接。” 到他们这位置，有时候一打眼，就能大致猜出一些情况。 比如，顾明月年纪轻轻，孤身带着小侄子来哈市看病。 徐繁荣也是想着，把情况摸清楚，叮嘱家里人以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知道老爷子嘴硬心软，徐克俭故意说道“我还以为这次之后，您不愿意再见她呢。” 徐繁荣虎目一瞪“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大忙，你就准备一顿饭就打发了？让人知道，我徐家如此忘恩负义，都得笑掉大牙。” “那明天，我派人去接他们？” 老爷子没搭理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儿子，叮嘱道“我看她挺爱吃李嫂做的饭，明早让熙雯给她送一份过去。” 坐了一天的车，看似没什么运动，但也是累。 昨晚睡的晚，起的也晚。 听到敲门声，顾明月还以为是光盛叫她起床，没想到，打开门竟然是徐熙雯。 看了眼时间，刚刚六点，有些疑惑“你这么早过来干啥？” 徐熙雯举起两只手，顾明月这才注意到，她正一手提着个饭盒。 徐熙雯没把自己当外人，提着饭盒自顾自地往里走。 一边走一边念叨“真奇怪，你昨天那么怼我爷爷，他竟然不生气，一大早还催着我来给你送饭。” 说完，回头打量顾明月“也不知道你怎么入了他老人家的眼？” 这时，她注意到床上迷迷糊糊揉着眼睛起身的小石头，两眼冒星，哇，好可爱啊。 连忙把饭盒放好，坐到床边，夹着声音道“小石头，还记不记得姐姐啊？” 顾明月看这人如此自来熟，很是无语。 她们确定昨天刚熟悉吧？怎么看这位样子，好像老朋友似的？！ 她提醒道“他叫我姑姑。” 徐熙雯反应过来，连忙嗲声道“小石头，来，叫姨姨。” 小石头昨天见过徐熙雯，加上姑姑在旁边，没认生。 被徐熙雯抱在怀里穿衣服也乖乖听话。 惹得徐熙雯母爱泛滥“哇，他好乖啊。我侄子要是像他这么听话就好了。” 人在这，顾明月也不能撵她。 让她看着小石头，她去打水洗漱，顺便看看光盛起没起来。 徐熙雯和他们一起吃的早饭。 等所有人都放下筷子，她才说道“我爸让司机在楼下等你。你要是需要用车跟他说一声就行。” 顾明月不想和徐家来往太近，拒绝道“不用，我们准备自己逛一逛，不麻烦了。” 说着把洗干净的饭盒递回去。 “那你们先逛，我下午再来接你们回家吃饭。你要是不去，我回去不好交差。” 徐熙雯假装看不懂顾明月的疏离，撂下一句话就跑下楼。 “喂......” 顾明月没喊还好，一喊，对方跑得更快了。 得，本来还在想今天这顿早饭怎么还回去。 现在不用想了，下午出去买点东西，晚上去吃饭顺便一起带上吧。 人家做到这份上，她再拒绝有些太不给面。况且，还在人家地头上。 算了，还是先去医院吧。 小石头一直挂的是中医科，那边的老大夫还记得他。 看到今天带他的人是顾明月，顺嘴便问道“咦，小朋友的奶奶没跟着一起吗？” 顾明月垂下眼眸“我娘前一阵过世了。” 老大夫暗道自己多嘴，尴尬地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只能干巴巴地说句‘节哀顺变’，急忙开始给小石头检查。 “你照顾得很好。没什么问题，以后时刻注意跟上营养，便不需要再复查了。” 听到老大夫的话，顾明月这才放心。 要离开时，老大夫突然提到“我目前的医术只能让其恢复到八九岁。如果日后，你们有机会去京市，找到擅长针灸的中医大拿； 即使无法治愈，或许情况能恢复地更好一些，不过，具体还要看对方技术。” 老大夫记得孩子奶奶曾经跟他炫耀过，自己女儿是大学生。 想到，若是这姑娘以后有出息，说不准能接触到这类能人。 只是，他不忘提醒“要是遇不到，也不用着急，毕竟结果就是差个几岁区别，若是真有幸遇到，切记打听清楚，别上当。” 顾明月听罢，说实话，没太当真。 现在小家伙维持很好。先不说她这种小人物能不能接触到中医圣手。 就算她真的遇到，她也无法确认对方是否真的有水平。 真要是碰到个庸医，那扎不好还扎不坏吗，所以，求稳，求稳最重要。 心头大事解决，顾明月和老大夫道谢告辞之后，也有心思逛街。 这个时期的哈市，被列为国家重点建设城市之一。 尤其是挨着老毛子，很多发展规划都倾向这边。 所以，现在哈市发展速度在全国都是排上号的。 行走在街道上，路两旁各种风格迥异的欧式建筑，鳞次栉比的商店...... 还有远处偶尔露出的‘洋葱头’，那是屹立在城市中心的几座历史悠久的教堂。 洋气、时尚、国际化..... 如果不是街上人们的穿着，和道路上行驶的电车、黄包车，会让人有种行走在欧洲的既视感。 四处张望期间，顾明月突然注意路边的澡堂。 门口黑板上写着大人一毛钱、小孩五分钱，要澡票。 唉呀妈呀，终于能洗澡了，迫不及待地往那边走去。 在前台买了毛巾和澡巾，从兜里掏出块香皂切两半。 光盛好奇“姑姑，你怎么出门还带着香皂？” 顾明月糊弄他“不然放招待所让人偷走怎么办，装兜里安全。就是包小，不然咱们毛巾都不用买。” 说完，怕光盛再问，赶紧让他带着小石头一起洗。她来到女宾这边。 澡堂里面有个大池子，可以在里面泡澡，一边泡一边搓。 可想而知，要是来得晚的人.......不敢想象！ 趁着人少，顾明月赶紧进去泡一会....... ‘唔......’享受地喟叹一声，真舒服啊！ 搓完澡，感觉能掉两斤秤。 浑身轻松地出来，光盛已经抱着小石头在那等着了。 看到顾明月，无奈道“姑姑，咱们村过年秃噜猪毛都没你这么久。” 顾明月一巴掌打他胳膊上“怎么说话呢！反了你了。” 发现顾明月走错方向，顾光盛指着门“姑姑，这边。” 顾明月白了一眼，拉着他一起走，“去剪头。” 两大一小焕然一新地走在大街上。 先去了哈市第一百货大楼。 大城市就是不一样，货品种类又全又多，人也是真不少。 顾明月瞄了眼缝纫机柜台那边，嗯，货品充足。 准备明天让光盛在招待所陪小石头，她统一过来买。 最后转了一圈，只买了些糖果和糕点礼盒。 又步行到江边，看到江边有人划船..... 这个可以有。 划了一圈，临走时注意到一旁有照相的，再来两张。 需要明天取？不着急。 眼瞅着中午，三人一起去中央大街国际饭店搓了顿。 锅包肉、熘三样简直绝了，顾明月决定，打道回府之前，一定过来多打包几份带走。 走到冰城电影院.......顾明月再次止步。 话说，她还没看过这时候电影呢。今天上映的是，看看啊，《红孩子》？ 下面有简介，主要讲述1934年红党北上抗日后，留下的红党子弟和小伙伴们与匪军展开英勇斗争的故事。 这个小石头也可以看。 买了两张五分钱的电影票，小石头半价，来吧，感受一下艺术熏陶。 第70章 美好未来 三人看完电影，顾明月还好，她眼泪轻，很少哭。 小石头和光盛就不行了，放映时在哭，到现在，眼圈还是红红的。 顾光盛郑重说道“姑姑，我回去一定好好学习。” “想通了？” 顾光盛抿了抿嘴回道“嗯，早该想通的。今天生活来之不易，我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 顾明月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坚持你认为正确的选择，什么时候都不晚。” 小石头突然从顾明月怀里抬头问道“姑姑，冬牙子会像奶奶一样，变成星星吗？” 冬牙子是影片中牺牲的小朋友，是几个奋勇抗敌小英雄中，年龄最小的一个。 这部影片主要围绕当时留在根据地的几个孩子展开。 孩子们目睹乡亲们被屠杀，发誓为他们报仇雪恨。过程中有欢笑、有泪水、也有牺牲。 其中最让人难受的就是冬牙子的牺牲。 小小年龄便失去所有亲人，好在几个哥哥、姐姐对他特别好。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像哥哥们一样，拥有一支自己的枪。 后来小伙伴终于为他夺到一把小手枪的时候，他却牺牲了。 顾明月沉声说道“不，他是英雄，不仅要守护我们，还要守护大家，所以他化作这世间一抹正气，镇守四方。” “那他还能看见我们吗？”小石头眨着眼睛天真地问道。 顾明月肯定地告诉他“会的，他会一直陪着我们，祈盼我们越来越好，国家越来越昌盛。” 身后从电影院走出的人，年轻人居多，也有些小孩子。 其中有个青年听到顾明月的话，很是振奋。 他长臂一挥，朝着周围朗声道“说的好。革命仰先贤，蹈火赴汤，丰碑万丈倚天立；精神传我辈，富民强国，大业千秋逐梦飞。愿国家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说完便高声唱起电影中的共产主义儿童团团歌： 准备好了么，时刻准备着，我们都是共产儿童团。 将来的主人，必定是我们。嘀嘀嗒嘀嗒嘀嘀嗒嘀嗒。 小兄弟们呀，小姊妹们呀！我们的将来是无穷的呀。 牵着手前进，时刻准备着。嘀嘀嗒嘀嗒嘀嘀嗒嘀嗒。 帝国主义者，地主和军阀，我们的精神使他们害怕。 快团结起来，时刻准备着。嘀嘀嗒嘀嗒嘀嘀嗒嘀嗒。 ......... 现场包括小石头，即使跟不上词，也一直跟着哼哼。 路过的行人逐渐聚集........ 年长的老人慈爱地看着他们在那激情高唱，仿佛已经预见国家那美好未来。 大人们也兴奋地跟唱、呐喊，唤醒潜在能量，之后去更好地工作、拼搏。 孩子们还有些懵懂，却也被感染地跟着唱。清脆的童声好似唱出光明与希望。 顾明月第一次如此直观地、在这个年代感受到人们团结的力量。 那种震撼能深入灵魂，让她不由自主地参与其中，共享来之不易的时代。 唱完一首歌，从那种激情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众人彼此对视反而有些不自在。 可是一个人笑出声之后，大家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直到很多年后，他们回忆今日场景，依然会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 在他们迷茫的时候，这个场景一直萦绕在脑海中，支持着他们坚持下去。 路上，顾光盛把小石头抱在怀里，激动地抛起接住，不嫌累地循环往复。 看小家伙高兴地咧着一口小米牙，咯咯乐个不停，顾明月只叮嘱他们小心点，便没再管。 从随身包里掏出纸笔，开始记录...... 顾光盛凑过来好奇问道“姑姑，你这是做什么？”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把今天的事情记下来，下次写东西当素材。” 顾光盛想到之前投稿，激动地问“过稿了？” 顾明月敲了敲他脑袋“哪壶不开提哪壶。没过稿就不写啦，这次没过下次再写呗。着什么急。再说，我那稿件刚投出去，哪有那么快。” “也是哈。”顾光盛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这几天事太多，感觉过去好久似的。” 顾明月没搭理他，招呼一声“咱们往回走吧，一会还得去做客，早点过去，省得让人挑理。” 刚回到招待所，徐熙雯便闪现。 惹得顾明月惊讶不已“你这神出鬼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着我们呢。” 徐熙雯白了她一眼“我才没那闲工夫。只是算着时间差不多，合计过来等你们。不过，你们回来得还挺早。” 顾明月边走边说“总不能等开席再上桌，我们没那么不知礼数。” 徐熙雯‘啧’了一声“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说话，三句话两句都带着刺。” “好像咱们之前没说过几句话吧。” 徐熙雯听到这话，有些不自然“那之前不熟悉，现在不是........” 顾明月赶紧打断她“停。咱们现在也不熟悉。你别折腾，在楼下等着吧。我换好衣服就下楼。” 徐熙雯气得对着前方冷酷背影直叨叨“哼，别人求着我，我还不爱搭理呢。” 顾明月回屋换了件衣服，看着手边的糕点礼盒...... 想了想，又从空间拿出五两茶叶，用牛皮纸分成两包，这下应该够了。 坐上车，徐熙雯好似忘了之前的愤愤不平。 盯着有些变样的顾明月，好奇道“我刚刚就想问你，你头发在哪剪的，别说，还挺好看； 还有这衣服，样式头一次见，今天新买的吗？在哪买的？还有货吗？” 顾明月之前的头发没怎么打理过，发梢有些开叉。 她让师傅帮她剪到刚刚能扎起来的长度。 虽然原主头发厚，但是顾明月还是防患未然，杜绝一切秃顶隐患。 特意劳烦师傅给她剪些头帘下来。 像八字刘海那样，天热搂上去，天凉放下来，两不耽误。 头发没太干，就披散着，刚刚及肩，她还臭美地在两个鬓角别了两个发卡。 配上之前大嫂给她做的灰粉色圆领衬衫裙，青春美少女一个。 顾明月随意说道“衣服是家里人自己做的。头发在岔路口澡堂旁边那家剪的。” 衣服她有的是，头发嘛....徐熙雯越看越觉得好看,“我明天也要去剪个和你一样的刘海。” “你去了要说剪八字刘海，我今天就是这么跟师傅说的，他应该记得住。这可是我自己想到的，怎么样，厉害吧。” 徐熙雯稀奇道“想不到你还有臭屁的时候。” 顾明月没好气地说“你可真不会说话。” 终于让这人吃瘪，徐熙雯得逞地笑个不停，一直到家才恢复正经。 下车看到院门口停了一台军车，顾明月脚步一顿，“你们家今天还有别的客人？” 第71章 姑姑老凶残了 徐熙雯同样疑惑“我不知道啊。” 看到顾明月止步的动作，她连忙上前拉住“没事，估计不是看爷爷就是找我爸，待不了一会。咱们先进去吧。” 顾明月刚想说不进去，白凤来这时跑出来，高兴喊道“明月。” 两人一左一右拉着她。 顾明无奈道“我又不跑，你们不用这么绑架我。” 白凤来挽着她胳膊亲昵道“我不是想你嘛。来了别想走。我都等你大半天了，走，走，先进屋。” 顾明月反手拉住她“先说清楚，谁在里面，如果有客人，我改日再登门拜访。” 白凤来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是过来找舅舅的。他们在楼上书房说话呢。” 徐熙雯故意说道“没看出来，顾明月你还挺害羞，咋滴？还怕见人啊。不行一会进屋，你去我房间待着，等人走了再下来。” 顾明月无语“你才害羞。我就是觉得不太方便。” 徐熙雯反驳“没什么不方便，你走不走，非得请你是呗。” 说着便要上手，顾明月连忙说道“行，行，我自己走，被你俩架得都要起飞了。” 几人刚进到客厅，身后传来顾光盛惊喜地声音“哥！” 顾明月循声望去，咦，竟然是顾光亮。 对方正在楼梯口站岗，看到他们也很是惊讶。 却因为执勤中，没有多说。 只轻轻点头，用眼神示意一会再说。 楼上书房 徐克俭和一名身着军装的男人在谈话，此时已经进入尾声。 军装男人说道“现在具体还不知道大庆市那边被渗透多少，但情况并不乐观。克俭同志，接下来，任重道远啊。” 徐克俭郑重回答“千重同志放心，无论前路多么曲折，我定全力以赴。” 说话的两人听到楼下喧闹声，徐克俭猜到应该是顾明月到了。 起身说道“千重，走吧，给你引荐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小朋友，这次事情如果不是她扰乱计划，纺织厂现在估计已经易主，我徐家欠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哦？那可得好好认识一下。”说着和徐克俭一起站起身往外走。 下楼得知他的警卫员还是对方亲戚，他喊了声“顾光亮。” 顾光亮立正站好“到！” 只听男人宣布“放你半天假，和弟弟妹妹好好聚一聚。” “是！谢谢首长。”顾光亮高声回答。 之后才不好意思地介绍“首长，这个是我弟弟，这位，是我姑姑。” 昨天徐家人就注意到姑侄俩称呼，没好意思问。 正好说到这，徐熙雯在一旁好奇道“你比明月大吧？” 年轻人不太理解，老一辈都知道。 白凤来外婆出声解围“不懂别瞎打听。家里长辈若是辈分高，生孩子晚，辈分自然延续到下一辈。我曾经还看到过，一个老头子对着穿开裆裤的小屁孩叫叔叔呢。” 徐熙雯睁大眼睛“真的啊？多难为情啊。” 徐繁荣瞪她一眼“那有什么难为情的，这是老辈儿规矩。” 这时，饭厅那边出来一个年轻女孩。 瞧着和徐熙雯差不多大，她突然来了一句“啊，那不是封建迷信吗？不太好吧。哎呀，这位同志，不好意思，我说话可能不太中听，你别往心里去。” 徐熙雯气愤道“陈娜娜，有你说话的份吗？还有，你来干什么？” 说完转头解释“她是姐夫他大哥的女儿，没事就喜欢说些有的没的，明月你别搭理她。” 陈娜娜最烦徐熙雯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要不是家里人嘱咐她要打好关系，她才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呢。 她爸爸好歹是副厂长，别人看到她不说毕恭毕敬，也都和声和气。 就徐熙雯，每次她主动套近乎，都爱搭不理。 本来还以为她就是这样的人，哪想到，现在对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倒挺殷勤。 而且，从那丫头进门，徐家人都上前围着，她来这边这么多次，可没这待遇。 也不知道小叔非要她过来干什么，小婶不是好好的嘛，有啥可看的，真讨厌。 顾明月瞥了眼白凤来，从她眼睛里看到苦涩...... 明白了，这是她丈夫特地派人过来打听情况呢。 先前大家讨论，她没参与。 但有人主动送上门找骂，她不还回去，岂不是太不给面。“你要是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就闭上你的嘴，不知道自己有口气，说话那么臭，熏死个人。” “你.........”陈娜娜气得拿手指着她。 顾明月不屑道“你什么你，真是马不知脸长，人不知美丑。瞅你那三角眼招风耳，鹰钩鼻子蛤蟆嘴，长得不像人就算了，偏偏还不办人事； 要是论辈分是封建迷信，你回家别叫爸妈，直接喊他们名字吧，没人伦的畜生，在这装大尾巴狼； 我要是你爸妈，生出你这么个玩意，恨不得当初直接把你塞马桶里淹死，好过现在出来丢人现眼； 还有，我警告你，再敢指我，我废了你那根爪子。” 陈娜娜从来没被人如此当众骂过，她想骂回去…… 可对方凶狠地瞪着她的眼神，好可怕，呜呜，她要回家告诉爷爷有人欺负她。 要是个老娘们，长期斗争经验，这时应该直接上手，至少还能压过对方气势。 可陈娜娜被人捧惯了，哪里受得了，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哭着跑出去。 客厅里鸦雀无声........ 顾光亮手动合上险些惊掉的下巴。 自己这个堂妹战斗力这么强吗？以前不这样吧？还是他记错了？他咋有点想不起来了。 徐繁荣小声和老婆子叨叨“看来昨天这丫头对我还算嘴下留情。” 徐熙雯现在宣布，最崇拜的人是顾明月。 她率先回神“明月，你这口才简直绝了。要是再打仗，派你一个人，我相信你一定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顾明月无辜道“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想到她抗压能力那么弱。唉，早知道她不爱听实话，我就不说了。” “哈哈......”客厅里面的人被这丫头的促狭逗得乐不可支。 白凤来感激道“明月，幸亏你把她骂走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维持住表情。” 顾明月再次声明“白姐，我真的没有骂她，我这人从来一向有啥说啥，她自己接受不了现实，怨不得我。” 军装男人和徐克俭调侃“我现在理解你为什么说她有意思了。” 顾光亮这时不用站岗，轻松地和弟弟说着话。 准确地说，是顾光盛一个劲地说，他只是一个惊掉三观的听众。 得知最近家中发生的一系列大事，顾光亮仿佛看了一部电影。 话说，自己爹娘没事吧？还有爷爷也好吧？！ 顾光亮看着眼前的明月姑姑，白白净净、秀秀气气......... 脑中回想起弟弟嘱咐自己的话：哥，姑姑现在老凶残了，你要听话一点，不然被咱爹知道你对姑姑不恭敬，第一个不放过你。 要不是刚刚亲眼所见，真的难以想象….... 不过，确实挺‘凶残’。 顾明月也注意到和她说话的顾光亮有些拘谨。 她还奇怪，原主记忆里和这位关系挺好呀，怎么感觉生疏许多？难道因为长年不联系？ 哪里知道自己是被好侄子顾光盛‘背刺’！ 她问道“你怎么当上警卫员了？大嫂不是说你快升排长了吗？” 第72章 拒绝徐家拉拢 顾光亮听到问话，只简单一句“上面的安排。”便不再多说。 顾明月立即明白应该是有相关规定。 没再瞎打听。 反正确定他没事，以后发展前景更好，回村里，也有话和大嫂唠。 这时，徐克俭把她叫过去“明月同志，这是沈千重，我朋友，认识一下。” 姓沈？顾明月眼神微眯，也许是巧合？暗自压下心中猜疑。 虽然有些讶异徐克俭的引荐，但想到对方是光亮上级。 她还是礼貌周全地上前打着招呼“您好，沈首长。” 沈千重客气回道“刚刚还听克俭提起你，说你是位好同志。百闻不如一见，明月同志着实让人大开眼界啊。” 顾明月无奈道“让您见笑了。” “嗐，没那些规矩。我和明月同志一样，不喜欢人多嘴多舌，就是我这人嘴笨，要有你这般口才，下次对上那帮卖弄文字的，高低能痛快怼回去。”沈千重爽朗地说着。 徐克俭赶紧劝住他“我看你嘴上越发没有把门的，什么话张嘴就来。行了，你不是还有事吗，该忙忙你的，我不留你吃饭了。” 对话间，能看出两人关系很熟悉。 沈千重确实有事，聊了几句便准备离开。 走之前对身旁的顾光亮交代“你留下，晚上归队就行。” 顾光亮严肃表示“首长，我的任务是必须把你送到地方。” 顾明月适时说道“我们在哈市会多待几天，沈首长，让光亮去吧，别耽误你们工作。” “那就明天和小王换班，准你一天假。”沈千重很看好顾光亮，自然愿意予他方便。 顾光亮这才立正敬礼“谢谢首长。” 吃完饭，顾明月在徐家又坐了会。 期间，她问道“徐叔叔，车上那个叫刀疤的，身份调查如何？” 徐克俭没隐瞒“嗯，有结果了。说起来，他和你还是一个镇的； 他父亲原先是镇上的地主，后来被小鬼子杀害。他也被小鬼子抓起来，并对他进行一些不好的实验，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被抓到土匪窝； 那小子凭借狠劲在土匪窝反而闯出名堂，打着劫富济贫的名号杀人无数。之后，小鬼子归降，他为了报仇，不惜想要炸毁小鬼子回国的船； 被我们的人发现后，他竟然生生用牙齿咬死一个军官，据说，那人就是当年杀害他父亲的凶手。” 顾明月听到这觉得有些熟悉，下意识问“地主？青山镇好像只有一个姓朱的地主吧。” 徐克俭点头“刀疤就是朱春生的儿子，原名朱承财。因为不要命的打法，身上很多伤疤，所以道上的人都管他叫刀疤。” 顾明月心下咯噔，原来是那封遗书主人的儿子。 又有些疑惑“他怎么和陈家...？” 徐克俭说到这皱眉道“刀疤被抓后，关押在青山镇。陈家和朱家具体什么交情还没调查清楚； 暂时只知道，刀疤当初联系上陈家，不知怎么说动他们，之后陈家便找人安排个和他长得差不多的人将其替换； 因此让他逃到现在，要不是这次被你发现，这件事情真被他们瞒天过海。” 原来这就是刀疤嘴里欠的人情。 顾明月觉得有些讽刺，“双方都挺有义气，只是不多，关键时刻，首选先保自己。” 徐克俭欣赏道“明月同志总能‘一击即中’，说到点上。既然说到这，我想问你，有没有想过留在哈市。按照你的本事，加上徐家助力，在哈市站稳脚跟不成问题。” 顾明月就说，单凭火车上那点微不足道的恩情不至于让徐家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她还没有天真到，以为对方真的纯纯看中人品？ 世上好人多了，怎么可能单单凸显出她这个小虾米…… 结果只能是另有所图。 现在看来应该是想要把她填充到手下队伍中，无论是安排工作还是生活。 归根结底都需要依仗徐家，只要她想过好日子或者有野心向上爬…… 那就只剩下尽心尽力为其办事这一条路。 算计得明明白白，也让你看得清清楚楚。 徐克俭此时眼中的自信，或许是笃定她拒绝不了这个诱惑？ 那还真是让他失望了！ 徐克俭非常看重顾明月的机智与进退有度。 所以才想要将其安排在身边，到时候身边添一员得力手下，不枉这一番折腾。 他预想过很多可能，却独独错过一种，只听顾明月说道“抱歉，徐叔叔，恐怕得让你失望了。” 徐克俭难得有些愣神“为什么？是担心家里？实在不行，将来有机会可以把他们接过来。放心，房子不用你担心，梧桐路那边，徐家有一处闲置房子。不大，也就三室两厅，住上几人不成问题。” 顾明月依然表示拒绝“不是这个问题。想必你应该了解我的身世，不然不会提到我放不下家里； 那应该知道，我之所以留在村里，是为了离我的家人更近一些。还有，我想陪着小石头长大，亲自陪着，所以，徐叔叔，感谢你的看重，恕我不能接受。” 不想再有牵扯，她接着提出“徐叔叔，若是你因为白姐觉得不好意思，我倒真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你说。” 顾明月直接说道“本来今天，我准备买缝纫机和自行车，钱票都准备好了，突然想到回去问题。学校那边还有些行李得带走，东西比较多，若是加上杂七杂八，更拿不下； 原本打算下次有机会过来买，突然想到徐叔叔这边，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寻摸个车，把东西一起送回青山镇。” 徐克俭在顾明月提要求时便听出她的意思。 他猜，若不是他提出给对方安排工作，对方应该同样会有办法将东西运回去。 如今只不过是借这个要求和他挑明：我帮你一次，你帮我一次，这样两清。 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坚定不移，没有任何拿乔，或者遗憾后悔的意思。 他知道对方是铁了心与他们保持距离。 罢了，强扭的瓜不甜。 毕竟帮了他们，他也不想当恶人，既然对方自己不珍惜机会，怪不得他。 顾明月在得到徐克俭同意之后，便提出告辞。 这一次，徐克俭只让家里司机送她，徐熙雯和白凤来想要跟着，被他拦下 等人走后，徐繁荣看着桌子上的礼物，叹口气“那丫头把一切都算得明明白白，看来早就打定主意撇清关系。” 徐熙雯有些委屈“为什么啊？我还是头一次对人殷勤呢，她还不领情。” 徐克俭沉思道“或许就是看出我们的刻意，才不想接触吧。” 说完不忘叮嘱“不过，这次事情到底是我们占了便宜，凤来，我看她对你还算亲近，等回到青山镇，你们联系别断。以后若是她有需要，适当再帮一把。” 白凤来连忙表示“这是当然。” 顾明月坐在车上，闭目养神，实际上，心中思绪万千。 上位者的斗争，她从来没接触过，也不敢想，更遑论参与其中。 她所有的定力来自于生活经验。 而生活经验告诉她，有些人有些事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都说从政的人，脑子媲美天才，心思堪称八面玲珑。 她没那个自信在对方面前一直保持从容淡定，所以，当退则退。 第73章 室友陆雪 隔天，顾光亮一大早便来到招待所。 他提着早餐，被前台拦住，直到掏出军官证才被允许进入。 昨天已经得知顾明月今天要去学校，尽管心中有很多想要说的。 最终只剩下陪伴。 去学校的路上..... 顾光亮抱着小石头，顾光盛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反正是肉眼可见地高兴。 小石头在光亮怀里爱不释手地摸着对方军装。 时不时抬头凝望，小脸明晃晃地表达出崇拜，好厉害啊。 顾光亮全程微笑倾听，他特意走在最外侧，偶尔来车时，会侧着站立，为他们遮挡。 这时，顾明月注意到路旁的照相馆，她出声问道“光亮，你现在可以照相吗？” 顾光亮一愣，瞟了眼旁边的招牌反应过来，点头道“可以的。” 顾明月便拉着几人去照了张合照。 又让光亮单独照了一张，说道“拿回去给大嫂一个惊喜，她一定很高兴。” 顾光亮面露感激“谢谢姑姑。”然后提出“姑姑，那个合照多洗一张给我吧。我有钱。” 说着就要掏钱，被顾明月拦住。 她不高兴地说道“咋啦，当姑姑的照张相还用你拿钱，我不要面子啊。你不说我还忘了； 我们上次在家照了很多，和大伯还有大哥大嫂的都有。正好来哈市之前刚取完照片，在招待所放着，回头提醒我，一起给你。” “好！”顾光亮有些激动。 顾光盛耷拉着脑袋沮丧道“哥，你这次真不能和我们一起回家吗？爹娘念叨你好久，还有爷爷也是，都很想你。” 顾光亮怎么可能不想家呢，但他不习惯在弟弟面前表露出来。随即上手狠狠地呼噜他脑袋........ 惹得对方大呼小叫，才停手说道“要不是昨天碰到，现在我们也见不了面。别不知足。等过年，我应该能回家。” 顾光盛这才说道“好吧，那说准了昂，我们等你回家过年。” 三大一小颜值很高，加上顾光亮一身耀眼军装，周围很多人都对他们行注目礼。 回头率杠杠滴。 加快脚步，终于到达目的地——‘东北工学院’ 学校已经有返校的学生，走进大学校园，随处可见捧着书的人，他们都在争分夺秒地学习。 感受到浓郁的学习氛围，顾光盛感叹道“不愧是是大学啊！” 对于这个弟弟，顾光亮其实一直很关心。 此刻看到他憧憬的模样，不忘督促“你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学校，以后也会成为其中一员。” 本以为顾光盛还会像以前一样抵触，没想到这次反而老实点头，表示自己会努力。 然后继续四处张望、观看...... 顾光亮愣了愣，这就听进去了？ 顾明月不禁失笑“是不是觉得很惊讶？” 顾光亮点头“确实。他冷不丁变得正经，我还有些不习惯。” “那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光盛长大自然懂事了。他心中有数，你不用担心； 日后好好照顾自己，这样，大哥大嫂才会放心。”顾明月趁机说道。 据她所知，光亮每个月都会把津贴邮寄回家，自己一分不留。 这是个和她大哥一样，把养家刻在骨子里，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 大嫂每次说到光亮都会又担心又心疼，所以，顾明月才不忘多嘴一句。 顾光亮突然说道“姑姑，感觉你变了许多。” “人都是会变的，光盛在变，你在变，家里出这么多事，我自然也该变一变，不然都担不起你们一句姑姑不是； 以后家里有我，你别太操心。说句大实话，只有你越来越好，家里才会间接跟着受益。所以，一定要注意安全，时刻记住，你的身后还有家人，明白吗？” 顾光亮郑重道“我记住了，姑姑。” 教务处的人得知顾明月来意很是震惊。 可这名学生情况确实特殊，只能去跟校长汇报。 又是一番解释，加上，顾明月随身带了一些证明材料以及小石头的病历，这才批准。 期间，也有老师劝说她先办理休学，只是被她婉拒。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那可怜的智商，弱了原主名声。 况且，她压根没准备回来，还是早点解决早点回家。 好在如今办手续没有那么复杂，很快，顾明月就得到一张肄业证。 现在只剩下去宿舍收拾完东西，便可以彻底和这里告别。 男生不能进女生宿舍，让光亮他们在楼下等她，她自己上楼。 寝室是八人寝，现在屋里只有两人，一个是徐熙雯，还有一个叫陆雪。 陆雪和原主都是一心学习的主。 原主是不善于和人打交道，陆雪则是因为面容冷酷，让人不太敢靠近。 曾有传言说她家住京市大院，但她平时穿戴用都很简朴，很多人都不相信。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传了。 寝室里，陆雪和徐熙雯倒是能说上几句。 顾明月想到陆雪的口音，觉得谣传也不一定是假的。 毕竟徐熙雯不是和谁都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而且，陆雪平时的气度不像一般家庭，或许是家世相当，两人才会有来往。 不过这都是她的猜测，反正马上离开，与她无关的事还是少好奇。 陆雪和原主唯一的交道就是，曾经她在图书馆落下钢笔，原主帮她拿回去。 之后，两人偶尔会相约一起去图书馆，但基本上是各学各的，交流不多。 顾明月进屋和两人简单招呼一声，便开始收拾东西。 原主在这边剩下些被褥和脸盆之类，东西不是很多。 不过她一个人拿的话，得需要两趟。 徐熙雯等着顾明月喊她帮忙，可这人打完招呼不再说话。 她鼓了鼓脸颊，带些情绪问道“用不用帮忙？” “不用，楼下有人接我。”顾明月不是刻意拒绝，她是真的觉得不用，也没有很沉。 徐熙雯还想再说，陆雪突然出声“为什么？” “什么？”顾明月疑惑回头。 “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不珍惜？反而要回乡下。”陆雪沉声说道。 顾明月继续手里的动作，“不为什么，只是想回老家，那里能让我得到安宁。” 陆雪不禁说道“如果你因为家里事情觉得难受，可以先办理休学，等心情恢复再回来。若是你担心学校不答应，我可以去帮你问。” 徐熙雯帮腔“我也可以一起。” 估计陆雪是从徐熙雯嘴里得知她的事，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头问道，“我以为你不喜欢管这些闲事。” 陆雪有些不自然地说“我只是觉得和你一起在图书馆学习很舒服，担心以后没人陪，我会不习惯。” 顾明月歉意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知道，学习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我无法保证，休学回来是否能跟上课程，再者，我现在也做不到全力以赴。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那把你家里地址写给我。” 面对神色惊讶的顾明月，陆雪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怎么，好歹室友一场，平时写信交流交流都不愿意吗？” 第74章 女孩子们的友谊 顾明月听到对方的话，暗想，这姑娘应该也是不善于交流与表达。 加上她习惯性冷着脸，才会给人一副不好接处的样子。 实际上，她的一言一行，依稀可以看出，这只是个有点别扭的姑娘。 顾明月想到她的上辈子。 小时候孤僻，上学不被欺负就不错了，遑论和同学好好相处。 工作之后，在南方语言不通，也没有和什么人走的比较近。 直到她自己开始做生意，才交到一些朋友。 相处不错，但究其根本，更多的还是因为利益捆绑到一起。 如今面对小姑娘的主动示好，面对这种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利益来往的友谊。 说实话，有些新鲜。 她没说什么，而是直接走到桌子旁边，指了指上面的练习本问道“这个能用吗？” 陆雪马上反应过来，将练习本推开，重新拿出一个皮质外壳笔记本，明显比较高档，“用这个。” 顾明月边写边自嘲道“我以为，你会瞧不上我这个，以后或许永远是农村人的室友呢。” 陆雪抿了抿嘴，有些不服气“你小瞧人。我才没那么势力，再说，农村人怎么了； 没有农村人种地，我们吃什么喝什么，用我爸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说，往前倒个几年，你看看谁家不是泥腿子出身。” 顾明月正好写完，直起身、伸出大拇指“这话一听就觉悟高。” 这时，一旁的徐熙雯也推过来一个本子，然后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顾明月无奈道“你怎么哪有热闹往哪儿凑？” 徐熙雯突然有些委屈，不自觉地红着眼眶，不满说道“顾明月，你总是拒绝我，是不是因为讨厌我？”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是个负心汉。“顾明月连呼冤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徐大小姐，小的这就把地址给您抄写一份，好吧？！” 徐熙雯被逗得有些笑模样，傲娇道“那赶紧写吧，我们可说好，到时候，你要是不给我回信，我....我就天天给你发电报烦你。” 说完，担心顾明月多想，又强调“我不会跟爸爸说的，我知道你不喜欢。” 对于偶尔耍脾气的徐熙雯，顾明月还挺喜欢逗一逗的。 她好像有些理解为什么很多人喜欢逗猫。 这话真不是贬低人，只是看着对方有些炸毛的样子，有趣的同时又觉得可爱。 当然，前提是别过火。 徐熙雯这姑娘说她心大吧，真有点。 你只要入了她的眼，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记仇。 她所处的家庭环境，又决定，她有自己的敏锐度。 这才有了刚刚的对话。 以免造成更多误解，引起不必要猜忌，顾明月没有糊弄她。 认真解释“我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能硬融，不然彼此都会不自在，现在你可能觉得有意思，或许相处久了，会烦我也不一定。” 徐熙雯听懂对方表达的意思，说道“我承认，你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但我喜欢找你玩，也不是因为你救了我家里人啊； 是因为，我能感觉到，你和那些奉承我的人不一样，你不会装模作样，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不会为了刻意捧我去歪曲事实； 确实，有些圈子是排外，不代表我是这样。话说到这，你现在能认我这个朋友了吗？” 顾明月看着对面有些紧张的小姑娘，叹口气“我要敢说不认，你会不会哭给我看？” 徐熙雯假装不在意地说道“哼，我才不会呢。” “真的？我不........”说到这，特意拉长语调，在对方变了脸色中，才接上“不敢不从啊。” 徐熙雯气鼓鼓地瞪着她，又憋不住地笑起来。 陆雪突然出声“那我们呢？算朋友吗？” 顾明月无奈扶额“你怎么也喜欢凑热闹？” 在对方默然不语的眼神中，她赶紧说道“算，算，都算。” 随后，三人相视一笑。 都说男生友谊来得快，抽根烟借瓶水的间隙，便能称兄道弟。 可往往有些时候，女孩子相处同样很简单。 前一分钟或许还在互相‘扯头花’，下一秒钟就会好得跟一个似的。 正如眼前三人，先前只是点头之交。 按照家世来说，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三人。 如今，她们彼此因为一次对话、一句关心，反而互相接纳，亲近起来。 顾明月觉得，女孩子果然是世界上最美好最可爱的存在。 不管以后如何，至少她们现在融洽且开心，便已足够。 本就决定想做什么做什么，不计较得失，只在意心情。 未来？管它呢。 还是那句话，合则聚不合则散呗。 顾明月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有做到好好生活四个字。 表扬自己！ 关系融洽之后，徐熙雯说话没那么多顾忌，问道“明月，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下午我要去买些东西，如果都买全的话，就明天，要是有情况，定后天。” “你要买什么？需要我这个本地人给你介绍介绍不？” 徐熙雯的话倒是让顾明月想到什么，问道“没有固定要买的，看到什么买什么，毕竟再来这边的机会不多。对了，你知道现在八里路那边集市还开着吗？” 八里路集市是哈市默认开放的一个大集，相当于一个中小型市场。 其实，从1956年10月，国家便开放自由市场。 到1957年九月，上面开会，对进一步开放集市贸易问题作出些明确规定。 中间有些波折，一度开放、关停，很多地方至此一刀切地停止开放大集。 哈市倒一直都有。 原主在哈市上学这一年，也不是一味地两耳不闻窗外事。 有时候需要买东西，她偶尔会去集市那边逛一逛。 徐熙雯兴奋道“你要去八里路啊，太好了。那边现在改成每个月逢五开，正好明天是农历初五，本来我一个人不爱动，你要是去的话，咱们三个一起呗。” 顾明月直接答应“行啊，那明天上午八点，咱们在八里路集市口碰面。” 说话间，行李也收拾好，有两人帮忙，顾明月一趟就搬完了。 临别之前，陆雪提到“以后我把课程书籍抄一份给你，你想要学习的话，没事可以看一看。” 顾明月暗道，姑娘，大可不必如此恩将仇报，她真的不爱学习！ 可是鉴于原主人设，她没直接拒绝，而是委婉道“我回去还得上工，可能没时间。若是有需要我再给你写信。放心，我不会客气。” 陆雪这才点头“那好吧，千万别跟我客气昂。” 顾明月心道：好险，又是努力维持人设的一天！ 第75章 买买买 回去路上，光亮和光盛提着她的两包行李。 全程顾明月只需要牵着小石头跟在后面，非常轻松。 大小伙子是有力气，拿行李跟玩似的。 越发觉得带光盛出门的决定太明智。 刚到招待所门口，发现有人在等光亮。 得知是对方战友，本来还想请他上楼喝口水、吃点东西。 被对方婉拒，这才知道，对方其实等了一会，是为了接光亮回去。 顾明月赶紧上楼把照片拿下来，让光亮赶紧挑完回去，别耽误工作。 最后，光亮只挑了一张包括她和小石头在内的大合照，才依依不舍离开。 顾光盛见状有些失落.... 顾明月也不喜欢这种离别的情绪，想要放松心情怎么办？ 当然是买买买！ 于是两大一小直奔哈市第一百货大楼。 蝴蝶牌缝纫机？180元加张缝纫机票。买了。 飞鸽自行车？ 28寸的男士自行车，别名‘黑老虎’。 车身酷黑，配上铮亮的车头，熠熠生辉，当下很受追捧。 从那聚集的人群就能看出其受欢迎的程度。 反倒是，仅有的那一辆女士自行车，无人问津。 顾明月担心这车有什么问题。 找售货员问了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女士自行车不实用。 现在的自行车除了用于上下班乘骑，还要负重运输。 一大家子采买个东西、走远道接个人，都指望家里这辆车。 所以，相对比轻便型的女款，还是结实耐用的二八大杠更受欢迎。 问了价格，这款飞鸽女士车型竟然还比男款贵10块，170元，外加自行车票。 明白了，想必，不仅是不实用，还不划算。 顾明月不需要在意这个问题，开票。 走到旁边的柜台，看到带彩色图案的暖水瓶，比之前家里铁皮镂空的好看，这个不嫌多，来两个。 水鳖，白色的，像王八壳的形状。 其实就是早期的暖水袋。 这个在青山镇没碰到过，来两个，不，四个吧，冬天留着用。 带红双喜字的痰盂？ 夏天感觉不到，冬天，这东西老实用了。 虽然对于现代人来说有些不卫生，现在可是被称为子孙桶，家家不可或缺。 蜡笔？给小石头买两盒，回去画着玩。瞄到一旁的毛笔和墨汁...... 早先年原主上学，书都是竖列。 而且很多老师还是延续老一辈传统，用毛笔手书。每个学生都要学习毛笔字。 恰巧，顾明月后期赚了钱，也去学过。 当然，那时候主要想的是，假如穿越古代的话会有用。 随着她慢慢练习，发现写字真的能让人静心凝气，越发感兴趣。 偶尔闲下来便会写上几笔。如今倒是可以重拾爱好。 柜台后方还挂着一排黄挎包。 在镇上只有一个颜色，这里倒是多了军绿色。 嗯，还是这个颜色更好看。 黄挎包多是帆布面料，款式只有一种，带着红星。 这种挎包俗称军挎，据说可以装下2000发子弓单，或10枚手木留弓单，非常能装。 是当下非常受欢迎的一款包。 顾明月想到家里，让大哥帮忙盖房子，不知道怎么回礼。 正好可以拿这个挎包当礼物，家里孩子一人一个，既不会生分也能还人情。 最后让售货员拿了七个。 多出两个，一个她自己用，另一个留着有备无患。 这时，顾明月注意到柜台上摆放着的虎头手电筒。 家里有一个，只是电池没电了。 原本只想买个电池，又想到手里剩下的票还有手电筒票。 带着光盛走到楼梯拐角，在对方震惊的眼神中拿出一打。 塑料鞋票、布鞋票、锁票、电池票、剪刀票、民用镜子票、塑料雨衣票、打火机票、牙膏票、牙刷票、肥皂票、香皂票、洗衣粉票、刀片票、铝茶壶票、铝饭盒票、面盆票、壶胆票、手绢票...... 她记得等到六一年，国家开始发行工业券之后，这些东西只能攒工业券才能买到。 没记错的话，平均每20元工资才能得一张工业券。 她觉得还是趁现在有机会把东西都买了。 现在用不上，以后总会用上，实在不行，村里内部消化。 换柴火鸡蛋啥的也不吃亏。 随即拉着光盛便开始疯狂购物之旅。 顾光盛一边在顾明月耳边不停念叨“姑姑，别买了，够了吧，够了.......” 一边暗中计算这一趟得花多少钱..... 失落？伤心？那是什么！只有心疼！ 虽然花的不是他的钱，仍感觉心脏有点承受不住！ 哦，还有恐惧，姑姑花钱太吓人。 不想听这小子碎碎念，刚好买缝纫机时，已经打听好，离的近，百货大楼这边可以送货。 反正放松心情的目的已经达到，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让顾光盛抱着小石头回招待所等着接货，她则是继续转悠。 最想买的东西还没找到呢。 等光盛走了之后，顾明月把买的东西都放在缝纫机柜台那边。 趁人不注意，单独塞给售货员一毛钱，让她帮忙看着东西。 嘱咐一会送货时，把东西一起送到招待所。 有外快赚，对方很痛快地答应下来。 顾明月也不怕其动手脚，现在的售货员虽然态度不好。 但是原则上的错误，他们可不敢犯，只要敢犯，隔天就会有人迫不及待来接班。 哈市这边对于地下市场的管理比青山镇松的多。 往往越小的地方规矩越多，其实大多是文件下达的时间差导致。 规定一个一个重叠下发，上面人不想惹麻烦，便会强制性地一刀切。 主打什么都不做，什么麻烦不会有。 很快，顾明月转悠到黑市。 找了个没人角落，化了个中年大婶妆。 算了算空间现有物资，好在当初鸡鸭鹅各自留出500只没有宰杀。 这次各拿200只出来应该够用。 计划好要换的东西，顾明月直接走进黑市。 这边黑市的老大叫翟向南。 刚刚打听得知，他们有三兄弟。分别是向东、向南和向西。 各自掌管哈市三个区域。还是个家族企业呢。 翟向南是老二，一打眼感觉像个文弱书生，白白净净、斯斯文文。 一副懒散样子，感觉毫不在意生意如何。 整得顾明月一时间有些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这片老大。 直到对方一个眼神吓退身边手下，顾明月这才反应过来，是整下马威呢。 她没拐弯抹角，直接说出自己手里的货“鸡鸭鹅各200只，我只换粮食，若是南哥你这边没有，我就不打扰了。” 翟向南奇怪地问道“为何换这么多粮食？” 顾明月还是用原来的借口“听说西南那边闹灾，想要去走一趟。我也不需要什么精米精面。高粱米、苞米、或者陈米，只要不是坏的发芽的，都可以。” 翟向南没再问，这点东西，他还看不上。 况且这娘们点明要不好的米，最烦发死人财的这帮人。 决定下次让老三过来，他不爱搭理这娘们。 交代底下人去准备粮食，便不再多言。 顾明月不知对面这人五十步笑百步，若是知道，估计只会觉得可笑。 这是乌鸦站在猪身上，看得见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 她暗自在心里算了算手里的钱，一开始将近三千。 水泥砖头那些是拿东西换的，但买手表和今天的花销，都是之前那些钱里的。 现在手里还剩不到两千。 属实挺能花，不过都是需要的，倒不算乱花。 只是手里没剩多少，有些没底。 正好对面人不说话，她在空间划拉划拉那些零零碎碎，看看除了吃的还有哪些东西能用上。 注意到那堆发卡、发圈，一开始是在直播平台刷视频时激情购买。 后来觉得贵、不划算，她进货时，顺便在小商品城批了一些。 都是布艺，以现在的工艺水平完全能复制出来。 就它们了！ 假装从包里掏了掏，拿出两个样式问道“南哥看看这个？” 第76章 再次交易 循着话音，闭目养神的翟向南睁开眼睛，随之心中一动。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没想到大姐手里还有这等好货。” 顾明月瞬间明白过来，之前的交易应该是没入这位的眼。 现在全国物资紧缺，但东北这边，尤其是对于黑市这帮人来说，食品并不是紧俏物。 反而是发饰这类东西才稀奇。 这东西在青山镇没有市场，对于比较国际化的哈市，却大有赚头。 没在意对方态度，她淡淡说道“这是我兄弟从魔都那边拿的货，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接手，要不是看南哥你像做大生意，我都不会张嘴。” 翟向南自然不会被对方几句话奉承地找不到北，不过，没人不爱听好话。 他语气和善了些，“大姐好眼光，就是不知道你手里这样的货有多少？” 顾明月自从有了空间，无论买什么东西，都喜欢成批买。 一方面图便宜，一方面为了多备些，想着万一以后会用上。 这样的布艺发卡和发圈在空间成包堆放。 发卡不大，一包足有200个，有五包。 布艺发圈这玩意儿不怕压，满满一包压缩到一起，看着不多，每包也能数出100个左右。一共七包。 留下一半足够，她随即说道“不多，能给南哥你各匀500个出来。” 比意料中多，这娘们看来有点本事。 翟向南问道“那不知大姐想要个什么价？” 百货大楼一个蝴蝶发卡是五毛钱。她这种独一无二的款式要一块钱不过分吧。 翟向南听到报价皱了皱眉，“大姐，价格高了点吧？” 顾明月拿起发卡在头上比划一下，“南哥，我这老么咔哧眼（东北话：形容又老又丑）的都喜欢，别说那些大姑娘小媳妇； 百货大楼那边普通发卡五毛，这个你往外卖，不说多，两块五绝对能卖上，你信不信，就这价，也有的是人抢。” 翟向南当然清楚这里面的赚头，只是他还想抻抻价，所以没作声。 顾明月继续说道“这东西在魔都可都是出口外国的货，我兄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抢到这些，若不是看出你南哥有这实力，我留下自己处理，无论什么时候拿出来，照样不愁卖； 我敢说，这东西在哈市，不，乃至在东北都是独一份，南哥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只能以后再有机会合作了。” 翟向南连忙开口“大姐别着急，我毕竟不是单打独斗，那么多兄弟跟着我，自然要考虑全面一些。听大姐话音，你也有几个弟兄，想必能理解我的感受吧。” 顾明月故意叹气，“唉，这话说到我心坎里，要不是为了下面兄弟，我这么大岁数何必在外奔波，早该回家养老了。” “哦？不知大姐现在混的哪片？说不定咱们几十年前还认识呢。”翟向南装作开玩笑地说道。 顾明月没接茬，语焉不详道“唉，瞎混呗，哪块挣钱往哪跑。也是道上人给面子，不然，估计连口热茶都混不上。” 翟向南一听这话，毫无被贴脸开大的尴尬。 而是大声呵斥一旁站着的人“你们怎么办事的？大姐来这么久，连杯水都不知道倒，真是白养你们。快去拿我屋里收藏的大红袍给大姐泡一壶好茶。” 顾明月摆手“哎呦，南哥，你这话是打我脸呢，就是话赶话说到这，我可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嗐，这事整的，好像我故意似的。” 翟向南没当真，故不故意地，大家心照不宣。 他依然淡定道“怎么能怪大姐，是手下人不会办事。话说，还不知道大姐怎么称呼，看我，最近忙的脚打后脑勺，心不在焉，大姐可别挑我理。” 看吧，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挣的，刚刚她在这位嘴里还没名没姓呢。 “南哥客气，叫我金玉就行。”顾明月随便编个名字。 这时底下人端着壶茶进来，翟向南做出请的手势“金大姐，喝茶，喝茶。” 顾明月可没有在外吃陌生人东西的习惯，“不急，凉一凉再喝。南哥，刚刚那个价格.....？” 翟向南看出对方不肯让步的态度，正如她所言，稍微运作一下，五块一个也有的是人买。 不说别的地儿，单单大院那边都未必能够。 没再坚持，直接同意“我和金大姐投缘，这价位我要了。金大姐还是准备换粮食吗？” “不了，这些用现钱结算，出门在外，得留些钱傍身。” 顾明月算了下，一块一个发卡，到手一千块，这段时间花的都能补回来。 翟向南认同道“那倒是，不过，大姐手里有票吗？需不需要给你划拉点？” 这段时间，顾明月基本上把用得上用不上的都买了。 暂时没有需要，再说票据那些东西都有日期，她攒太多没用。 “多谢南哥好意，但是不用了，票据我那不怎么缺。” 翟向南眼神闪了闪，本来还想再探探底，听到这话觉得还是算了。 若是再有机会交易，现查也来得及。 他有意说道“金大姐深藏不露，以后再有挣钱的机会，知会一声，大家有钱一起赚嘛。” 顾明月假意谦虚“好说好说。” 然后问道“”南哥，咱们是直接在这交易，还是换个地方。” 翟向南爱干净，不喜欢那些家畜，连忙说道“我给你个地址，你直接去那边，我的人在那边等你。” 顾明月心下了然，对方对她客气无非是看在奇货可居的份上。 按照交易量，还不够资格让这位亲自去交易现场。 也好，省得总被试探。 她起身说道“好。我先去和兄弟们汇合，稍后把东西送过去。今天多谢南哥招待，咱们江湖有缘再见。” 翟向南没起身，只拱了拱手“兄弟祝大姐财源广进，后会有期。” 虽然这位一开始对顾明月爱搭不理，开的价格却很公道。 鸡鸭鹅分别比哈市如今物价贵五毛，定价每斤高达一块一毛钱。 顾明月当时购置的鸡鸭鹅都要中等大小，大概斤数是：鸡六斤左右，鸭子近八斤，鹅约十斤。 从空间拿出之后，数量相当可观。 双方很快交易完。 不愧是繁华都市，只小小的一个黑市领头人，手里东西都不少。 如此大的交易量在青山镇需要硬凑，这边随手便可以集齐。 路上，顾明月统计一下手里粮食。 不算空间原有囤的，只单单这几次交易...... 现在她手里有高粱米斤、苞米茬子5000斤、地瓜5000斤、土豆斤、玉米面5000斤、陈米斤、麦麸5000斤、普通面粉600斤、地瓜干5000斤、野菜5000斤。 钱包重新鼓起来，也不需要额外花销，与黑市的交易暂时可以告一段落。 现有这些物资足够她和小石头平稳度过那三年。 想到大伯家，若是真到了不得已情况，她确实难以袖手旁观。 不过，她觉得除非到了生死攸关时刻，否则她不会出手。 当然，她觉得大伯家也不会接受。 至于村里人......还是更着重于让他们自力更生为好。 第77章 结婚有什么好处 回到招待所，迎接她的是顾光盛哀怨的眼神...... 以及懵懂坐在一堆东西中的小石头。 看着快要堆满的房间，难怪刚刚她进门时，楼下前台看她眼神怪怪的。 合着是看败家子的眼神。 本来想带顾光盛出去吃饭，小伙子死活不动，“姑姑，你带小石头去吧，我要看着东西。” 顾明月无语“没事的，楼下前台在这，你怕什么。” 顾光盛拼命摇头“不行，这都是钱，我不放心。” 最后无奈，只能打包饭菜回来吃。 一直到晚上，要不是顾明月严厉呵斥，这小子还坚持在她房间打地铺呢。 第二天，顾光盛还是不想动，被顾明月强制带出。 “招待所没有介绍信根本进不去。但凡进去一个人，前台都能记住谁是谁、来自哪里、做什么，不说人家工作细致周密，真要是出事，他们都得担责，所以你觉得他们敢玩忽职守吗？” 听到这话，顾光盛这才说道“你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顾明月指了指他头顶“这是啥？” “啊？脑袋？” 顾明月敲了敲他脑袋，“你还知道啊，我以为你不知道，长脑袋不用留着种呆瓜吗？！” 顾光盛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傻笑起来。 顾明月：..........没眼看。 不一会，他们和徐熙雯、陆雪汇合。 徐熙雯很喜欢小石头，主动伸出手，朝小家伙拍拍手“来，姨姨抱。” 小石头眨了眨眼睛，张开怀抱探出身子...... 徐熙雯高兴地接过“哎呦，小石头果然和姨姨最亲。” 小石头天真地摇头表示“不，不，和姑姑亲，姑姑累。” 用最无辜的表情说着最‘狠’的话，顾明月和陆雪被逗得乐不可支。 徐熙雯将他抱在怀里掂两下嗔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姨姨白给你带好吃的了。” 小石头机灵地补上一句“姨姨也好。姨姨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呀。” 徐熙雯故意说道“好多好吃的呢。小石头想不想吃啊？你亲姨姨一下，姨姨给你好不好啊。” 小石头捂住嘴巴“姑姑说不可以随便亲别人。男女羞羞不亲。” 顾光盛在一旁哈哈大笑“小石头，是男女授受不亲。” 徐熙雯这时对着顾明月埋怨“你成天教些什么乱七八糟。” 顾明月“嘿”了一声“我说你这人，自己吃瘪，拿别人出气呢。再说，我教的没毛病啊。” 几人就这样边走边聊，徐熙雯突然提到“明月，你记得咱班班长吗？” 翻了翻记忆，顾明月说道“苏子龙吗？” 徐熙雯点头“是啊，估计是从班主任那得知你退学的事，昨天特意过来找我和陆雪要你的联系方式。” 顾明月突然想到笔记本，从挎包里掏出递给陆雪“差点忘了，这个是跟苏学姐借的笔记，等开学，你帮我还给她，替我说声谢谢。里面有张粮票，算是我一份心意。” 徐熙雯不满她的迟钝“你是真不明白啊。人家苏学姐愿意借你笔记，是冲他弟弟喜欢你才借你，你给张粮票算咋回事。” 顾明月白她一眼“你这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她冲谁是她的事情，我不能失了礼数。再说，我已经退学，以后不会再联系。我警告你，要是把我地址泄露出去，你看我还会不会理你。” “我才不会。”徐熙雯大声强调，又想到某人郑重托付...... 她试探道“不过，你真的不考虑吗？苏子龙家里条件不错，人品正直，长相周正，而且他家在大院里面，要是你真的和他在一起，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多哦。” 顾明月无语“最后的话才是你的目的吧。你什么时候改行做媒婆了？” “喂，顾明月，你不要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明明是为你好嘛。” 对于徐熙雯的叫唤，顾明月只简单一句“这么快就忘了我对你爷爷说的话？” 徐熙雯像是被掐住脖子一般，声音戛然而止。 意识到她的错误，颓丧地低头道歉“对不起，是我想当然了。” 顾明月故意冷着脸说道“算了，念在你初犯，记过一次，以后再犯，开除处理。” 徐熙雯转悲为喜，“保证下不为例。” 陆雪沉思了会，小心翼翼地问道“明月，你考虑过关于结婚的问题吗？” 顾明月大方回答“当然，早就考虑好了。” 陆雪有些欲言又止。 顾明月见不得她吞吞吐吐的样子，替她说道“你是担心我找不到，还是担心我找不到好的。” 陆雪老实回答“都担心。假如，我说假如昂，要是苏子龙不在乎你的家世、学历，你会考虑他吗？” 说到这，想起刚刚徐熙雯的话，她急忙表示“我没有别的意思昂。真的。我就是觉得苏子龙是个不错的选择，适当地帮你分析一下，真的。” “光盛，你过来一下。”顾明月没说话，只把走在前面的顾光盛喊过来。 “姑姑，怎么了？” 顾明月指了指对面两人说道“你把我的择偶要求复述一下，我怕我说了她们不信，你来说，证明我确实放出过这话。” 提到这茬，顾光盛明显来了精神，兴奋地开始普及他姑姑的‘壮举’。 听完后，徐熙雯下意识来了一句“不是，就这条件，你觉得能找到吗？” 顾明月骄傲地送她四个字“宁缺毋滥。” 陆雪反应过来，她语气肯定道“你不想结婚。” 顾明月惊讶于这姑娘的敏锐，没隐瞒，坦然说道“哎呀，不好，被你发现了。” 陆雪有些不解“为什么？” 顾明月反问“那你说结婚有什么好处？” “好处是........”陆雪皱紧眉头。 徐熙雯同样绞尽脑汁地想着，最后，两人对视一眼，摇头不语。 徐熙雯支支吾吾道“那不能不结吧。” “为什么不能。我不结婚是影响国家建设还是社会发展？” 看两人不说话，顾明月耸耸肩“看吧，你们也说不出来。现在提倡婚姻自由，不仅仅是为了杜绝包办婚姻吧； 我觉得其中更重要的是自由，婚姻自主自由，意思就是我结不结婚全凭自己心意，不用被他人左右。” 陆雪脑中，传统与现代的观念不停碰撞，她想说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最后憋出一句“要是有符合你列出条件的人呢？” 顾明月脱口而出“那还会有更苛刻的条件等着他。” 为了防止两人以后写信继续念叨这个问题，她准备一次性给她们说服。 随即提到“陆雪，你刚刚说，假如别人不在意我的条件，这个问题的中心不是假如，而是在你提出这个问题时，下意识，已经把我的人生交到别人手上去决定； 可我为什么要迎合别人要求呢，因为我家庭没有对方好？不，不是，因为你还是认为女人的未来要依靠男人，不是吗？” 陆雪内心受到很大震撼，她想反驳，终究还是承认“你说的对，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看低你。” 顾明月安慰她“不，不是你的错，是我们从小到大接触的观念导致，等你跳出那个怪圈会发现，很多时候，女性要比男性坚强勇敢的多； 当然，我声明昂，每个人生活圈子不同，思维不同，需求自然不同。不能以偏概全。不过，以上言论仅代表我个人观点，你们以后要是遇到家世相当的人，还是要好好考虑。” 想到这，顾明月不介意跟她们普及一下后世大家总结几种不能嫁的男人。 只听她说道“我跟你们说啊，你们以后找对象一定要擦亮眼睛，千万避免以下男人，比如妈宝男、凤凰男、孔雀男、普信男、甘蔗男、画饼男，反正遇到这种男人赶紧跑，不然可有苦头吃喽。” 两人一脸问号。 顾明月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是觉得责任重大！ 暗道：解放广大女性逃离下头男，从我做起，“我跟你们说啊......” 第78章 去照相 顾明月不停地给两位可爱女士分析解说。 只听得两人惊呼不断，‘啊’、‘这样’、‘天啊’...... 眼见已经踏入集市，不能耽误买东西。 顾明月总结道“要是你们这样还能遇到并陷入其中，做不到及时止损，到时千万别找我抱怨，我可不负责昂，毕竟好良言难劝那该死的鬼。” 陆雪疑惑“你一个不想结婚的人，怎么还懂这些？” 顾明月早就想好托词“我爹当初跟我说的呀。他担心我去别人家受气，从小便给我灌输招赘的念头； 并且各种举例说明，同我说他之前遇到过哪些不幸事，他还强调，基本上这几种男人家里的女人，过得都不幸福。” 陆雪听得胆战心惊，感慨道“如果遇到你说的那种男人，确实很难过得好。我听得都头皮发麻，真不敢想象，要是真碰上会如何。” 顾明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也只是给你们提个醒，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当然，以上那些或许、有可能矮子里面拔高个，能挑出几个勉强入眼。但有一种男人千万不能碰。” 两人忙问道“什么男人？” “爱动手的男人，俗称家暴男！” 顾明月解释道“”前面那几种男人只要你的人或者你的家世、条件，这个可是会要你的命； 切记，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忏悔只对死人有用，因为她已经说不出原谅。明白吧？！” 徐熙雯和陆雪：明白了！学到了！ 顾明月对两人听进去的表现很满意，大手一挥“好了，咱们开逛吧。” 这边集市很热闹，除了一些蔬菜粮食，还有现做的米果、江米条，必须多来两斤。 鸡蛋？算了，暂时不缺。 咦，鹅蛋，这个可以有，连带着放蛋的筐都买下。 天啊，还有野生灵芝，这个可以拿回去泡酒或熬汤，大补的东西。 可惜没找到野山参。 集市最好的一点就是不需要票，很多都是郊区农民带着家里存货过来。 顾明月像进入米仓的耗子，快活地东串西串，又买了很多。 以至于，徐熙雯和陆雪没买什么，两手却提满东西。 徐熙雯撅着嘴，非常不满“合着我们陪你来是当跟班呢。” 顾明月讪讪地狡辩“嗐，咱们之间谁和谁。再说，你们以后想买东西可以随时过来，我指不定还有没有机会来，当然是能买就买，见谅，见谅昂。” 陆雪一副‘我早就识破你装可怜’的眼神，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顾明月注意到前方小吃摊，兴奋地说道“喏，别说我不想着你们，那家小馄饨我之前吃过，超级好吃。今天我请你们。” 徐熙雯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带路。” 逛了小半天，几人回到招待所已经筋疲力尽。 前台都愣了，这姑娘到底是哪家的败家女，一天天得花多少钱啊。 又想到前几天送他们回来的车子，好像是市政府的车，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吧，真让人羡慕。 她什么时候能过上这种想买就买的日子，唉…… 顶着前台火辣的眼神，顾明月把东西搬上楼。 徐熙雯一进门，看着几乎没有下脚地的房间，震惊道“你这是买了多少啊？不过了呀？！” 提到这茬，顾明月不忘感激道“多亏你家那边安排车。原本我还发愁买不买，有车接送，当然一次性买齐。只是看得多而已，实际上，就缝纫机和自行车两个大件。” 知道这两人不在意钱，谨慎起见，顾明月还是多解释两句。 但凡有心人算计，这些东西的钱数和抚恤金数目都能对得上。 这时，徐熙雯眼光扫到桌子上那堆照片，她挪步过去，指了指“能看吗？” “可以，看吧。” 听到顾明月的话，陆雪也凑过去，一边看一边问“这就是你们村啊？” “是啊。”顾明月指着其中一张回答道“这张是村里人一起吃饭。这张，是大家帮我盖房子，正打地基。 这个，是我家原来的房子。这个是光盛他们一家......” 徐熙雯感慨道“你们村里好热闹啊。本来以为你回老家会受苦，现在看他们这么护着你，看来你是回去享福。” 顾明月骄傲地扬头“那是必须地，不然我为什么想回去呢。你不会以为我是奔着吃苦去的吧，我又不傻。” 徐熙雯‘啪’地一下把照片拍到床上。 “你干嘛？一惊一乍。”顾明月抱着被吓了一跳的小石头，嗔怒道。 徐熙雯赶紧上前摸摸小石头的脑袋，念叨着“摸摸毛，吓不着”。 直到小石头缓过来，才不好意思说道“嘿嘿，我就是突然想到，咱们也可以去拍一张合照，有些激动。” 陆雪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 然后，屁股还没坐热的三人，撇下两位‘男士’，直奔照相馆。 正好上次和光盛划船的照片、与光亮的合照都没取，顺便一起取走。 照完相出来，尽管再依依不舍，还是到了离别时刻。 顾明月安慰两人“好了，别丧着个脸，等照片洗出来，你们正好可以给我写信，邮给我。” 又插科打诨地来了一句“说不定你们这个时候想我，以后就会烦我呢。” 话音刚落，换来两人‘上下攻击‘...... 疯闹一会，分别和两位可爱的姑娘抱了抱，然后挥手再见。 凝望着顾明月头也不回地背影，徐熙雯和陆雪叨咕“我看刚刚那话说的是她自己，以后咱们两个写信勤一点，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就把咱俩忘在脑后。” 陆雪很认真地点头“同意。” 徐熙雯下午回到家，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几个表哥，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起明月给她普及的‘知识’。 随后，她绕着几人来回转悠、上下打量。 直看得对方头皮发麻，结巴道“熙....熙雯，你这是干嘛呢？” “我在研究。” 徐熙雯母亲孙曼妮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像什么样子。” “妈，你别添乱。”徐熙雯严肃道。 徐繁荣被孙女故作正经的样子逗笑“雯雯，你来，跟爷爷说说你在研究什么。” 徐熙雯蹦蹦跳跳地走过去，把明月的话复述一遍。 孙曼妮有两儿两女，除了徐熙雯在上学，剩下的孩子都已成家立业。 对于这个最小的女儿，因为赶上好时候，家里如珠似宝的养着。 性子是娇气些，但这孩子不吃亏，加上家里长辈护着，她其实不担心。 儿子她也不担心，只除了大女儿。 结婚以来，大女婿家里各种麻烦事，不是婆婆的事就是小姑子的事。 她毫不怀疑，要是他们家里不顶事，大女儿指不定受多少气。 听小女儿这么一分析，自己那个大女婿不正是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凤凰男’嘛。 靠着他们家在哈市站稳脚跟，家里人却开始对自己女儿吆五喝六。 之前大女婿一直维护女儿，他们一直觉得，虽然他家里人不行，好在本人比较靠谱。 现在反应过来，对方是跟他们玩心眼。想到这，孙曼妮心头火气渐涨。 得跟孩子他爸商量一下，必须狠狠地压一压对方势头。 让他认清形势，对自己女儿不好，还想往上爬，痴心妄想！ 不行，回头得让大女儿提防一点，把家里钱和嫁妆握紧了。 孙曼妮越想越待不住，起身就要去大女儿家里...... 她却不知道，这次打压，成功让她的大女婿缩紧尾巴，不敢造次，避免掉日后被对方暗中算计的结局。 第79章 打道回府 眼见孙曼妮要起身，正听得认真的徐克俭叫住她。 “干啥？” 徐克俭回答“上次和你说的，就是顾明月投稿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 当初调查时，他看过对方写的文章，也明白对方投稿用意。 虽然对方拒绝他的招揽，但他不是过河拆桥之人。 毕竟若是没有对方帮忙，他们徐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力所能及的事情，他自然愿意伸手扶一把。 说来也巧，他媳妇孙曼妮正是哈市新闻报主编。 今天之前，其实孙曼妮对于顾明月的印象很一般。 这姑娘太要强、太拔尖，她认为这种人在社会上往往不会有什么发展前景。 只不过，她向来开明，不会干涉孩子意愿。 哪怕觉得对方没什么前途，女儿喜欢，她也不会阻止，权当是多个同学。 孩子他爸跟她提起这个事情时，念在对方救了凤来，她还特意亲自去办这件事。 翻找到对方写的文章，用第三视角讲述农民朴实又热心助人的一面。 配上照片，倒是中规中矩。说实话，文笔一般，只能说胜在写实。 若是按照她的风格，绝不会采纳。 但如今倡导“全民一家亲”，对方文章正好点题。 加上人情关系在里面，于是便让人为其留出一个版面。 “已经办好了，明天报纸应该就能刊登。” 徐克俭转头对徐熙雯叮嘱“你明早记得把报纸捎过去。” 徐熙雯开心地说道“明月的文章登报了呀，太好了。” 关于投稿的事情，她在家里听她爸和爷爷提过。所以才会这么快反应过来。 说话间，她想到明月回家可能会用上。 对孙曼妮说道“妈，你记得让人多送一些报纸过来昂，到时候我一起送到招待所那边。” “有事才想起找你妈。我看你现在三句话有两句都是关于这个顾明月，你明天直接跟她一起回家得了。” “哎呀，曼妮同志，你不要吃醋嘛。虽然我嘴上记挂着别人，可我心里眼里都是你呀，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孙曼妮被女儿的搞怪逗笑“跟你爸一样，就嘴好。” 徐克俭无语，“哎，你们母女俩说话注意点昂，我在这坐着都没说话，白白挨顿呲，我招谁惹谁了。” 徐熙雯捂嘴偷笑“爸，这就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以后你要和我‘统一战线，共同抗敌’。” 孙曼妮瞪了父女俩一眼，转身拿包。 徐克俭奇怪道“我刚刚就想问，你这急急忙忙要去哪？” 孙曼妮没避讳旁人，直接说道“我有点不放心熙婷，去看看她。” 想到这个女儿，徐克俭眉头微皱，沉默不语。 徐熙雯恍然大悟“哎呀，大姐夫不正像明月跟我说的凤凰男吗？” “就你话多。”孙曼妮没好气地说道。 不过想起顾明月对小女儿嘱咐的话，心里倒对其有些改观。 至少从她的话语中能听出对方的真心实意，和那些只会捧着她女儿的人不一样。 但她仍不忘对徐熙雯叮嘱“我总觉得对方总结的观点还是有些狭隘，我警告你，听听就行了，不能全信。” 徐熙雯打抱不平地说道“我觉得明月说得挺有道理，以后我就照这个标准找，不然像大姐那样，我这脾气一天得打个百八十遍。再说，明月的文章都能上报纸，人家说的怎么就片面了。” 孙曼妮没给面子直接挑明，“只能说她运气好，文章恰好符合最近提倡的社会主流话题，要说文笔，可不算细致。” “管她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徐熙雯不服气地说。 徐克俭出声打断母女俩谈话，“好啦，人家好不好和咱们无关。有道理的话多听，浅显的话挑着听，何必在意那么多。” 不过，他还是沉着脸对媳妇单独嘱咐“你去告诉熙婷，让她嫁人不是让她去别人家当牛做马，我徐家的女儿容不得别人糟践，过不下去就回家。” 显然，徐克俭终究是在意凤凰男这个话题。 尤其是有些东西不能想，越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 至少现在徐克俭心里，已经开始计划怎么给大女婿找点事做。 省得他总拿自己当个人物，不知天高地厚。 只能说，真不愧是夫妻俩，想法不谋而合。 隔天一早，顾明月打开门就收到徐熙雯送过来的一沓报纸。 询问后才得知是她妈妈帮的忙，很是感激“回去千万记得帮我谢谢阿姨。” 徐熙雯摆手“跟我客气啥。“ 然后有些委婉道”我妈说，你的文笔有些欠缺，如果以后想要走这条路，还是得多阅读、多练笔。” 顾明月认真点头“我知道了，回去一定多读书。” 估计是知道她买的东西多，下楼看到门口竟然停了辆货车。 本来还担心轿车放不下大件，这下不用担心了。 而且，徐熙雯还贴心地在后面货箱放了床被褥。 只听她说道“前面只能坐一个人，不如坐后面舒服。这个被褥你放心用，都是干净的，你要是不嫌弃就留下，不喜欢让杨师傅带回来。” 顾明月压下心中感动，故作轻松道“行了，磨磨唧唧，等你有机会去我那，这被褥留着给你盖。” 说完轻轻抱了抱对方，郑重告别。 路上，顾明月亲身体会到如今道路的颠簸。 好在她提前把易碎的东西趁光盛不注意收进空间。 至于缝纫机，不确定这东西抗不抗造，以防万一，她用原主的被褥将其层层包裹。 终于可以打道回府。 小石头第一次坐大货车，很新奇。 和顾光盛坐一起，两人东张西望的样子都一致，那整齐的动作看得人直乐。 好景不长，随着货车行驶速度加快，颠簸幅度加大，两人紧紧靠在一起，不敢乱动。 怕被甩出去。 顾明月只剩下一个想法：幸好早上吃的少。 道上灰尘特别大，她拿出一个被单，蒙在三人头上，能遮挡一点是一点。 她可不想下车变成小泥人。 眼瞅着快到青山镇，顾明月轻敲车身，大声喊着前面杨师傅停车。 让光盛抱着小石头先在后边坐好。她则是跳下货箱，转而爬上副驾驶。 先递过去一盒大前门，才开口说道“杨师傅，麻烦你一会先拉我去公社那边，我有些东西要送过去。” 杨师傅是市政府运输队的人，徐克俭是副市长，听说近期就会转正。 平时都是他攀不上的大人物，没想到这次对方直接派人来找他帮忙送个人。 于公于私，他都得把这趟差事办好。 将烟推回去，杨师傅说“顾同志不必如此客气，都是分内事，不麻烦，你帮我指路就行。” 顾明月反手把烟放到对方挂在靠背上的衣服兜里“礼多人不怪嘛，您别是嫌弃我这烟不上档次吧。” “你这小同志，说话办事一套一套，我收下还不行嘛，你坐好，咱们这就出发。” 听到杨师傅的话，顾明月轻快地答应一声“好嘞。” 一直让杨师傅把车开到公社正门门口，她才下车，“杨师傅，你在这等我一下，我进去送完东西马上就走。” 杨师傅对顾明月客气不仅仅是因为徐克俭的交待。 而是，他单方面认为能和副市长打上交道的人，应该非富即贵。 所以对于顾明月的话，他没有当真。 只以为对方家里有什么人在这上班，忙说道“不着急。” 顾明月可不知道这茬。 关于徐家，她都是有意避嫌，对于对方的官职之类，更不关心。 她之所以来公社这边，当然是趁机‘狐假虎威’。 更重要的是，把报纸送给王必昌，这可是份大礼！ 第80章 看谁更会演 顾明月大步流星地往里走，被看门大爷拦住“干嘛的？” “大爷，我来见王社长。” 看门大爷一听这话，忙问道“有预约吗？” 顾明月眼也不眨地张口就来“当然有。早就约好。” 说完目不斜视地走进公社。 边走边自我安慰，她可没骗人。 她说过如果登报会亲自送给王社长过目，只不过没约时间而已。 大爷扫了眼门口那辆老解放，想着这丫头一点都不怯场，应该是确有其事。 遂放心地坐回去。 公社门口来了辆车，大家都出来看光景。 直到顾明月走进社长办公室，才各自回屋，纷纷猜测她是什么身份。 终于有人记起，这位不是之前顾家村那个大学生吗？！ 当时公社组织去村里表彰慰问，有人跟着一起见过。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只不过，话题立马变了方向。 上次王社长去顾家村闹的动静那么大，公社的人自然都听说。 加上沈一鸣背后助力，不仅撤了李铭等人职位，还把当时发生的事扩散出去。 其中包括王必昌承诺的赔偿。 有人小声议论“算不算打擂台啊？” “我看像。王社长到现在都没有下达任命通知，依我看，顾明月担任村支书的事估计要黄。” “不能吧，听说咱们社长当时还签了承诺书呢？” “嗐，那有啥，你当它是承诺就有效，不在乎，便是废纸一张。” “太不讲究了吧......\" 王必唱早就从窗户处看到顾明月，包括停在正门那辆货车。 别人不认识，他却见过，那辆老解放是哈市市政府的车。 不禁猜测她到底是认识市政府的人，还是只和运输队的人有关系。 无论哪一种，他知道，自己必须暂时收起对顾明月的不满。 对着敲门进来的人，难得和颜悦色道“听说你最近去了哈市，这是刚回来？” 顾明月故作惊讶“王社长对我挺关注，不知道的以为您还在意之前的事呢？” 王必昌好似真的忘记，疑惑地问道“之前什么事？” 顾明月挑眉，既然人家装糊涂，她也不介意一起装。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就是之前您承诺我当村支书的事呀？忘了吗？我前几天出门没顾得上，正好今天回来，赶紧过来问问，我可以走马上任了吗？” 王必昌假装为难道“这事儿啊？看我这脑袋，最近忙活的事情太多，差点忘记。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唉，不太好办啊。” “那不知怎么个不好办呢？”顾明月没给他面子，直接阴阳道“我还以为您一诺千金呢。” 王必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依旧面不改色地说“我确实承诺过，可你要知道，现在是民主社会，不允许搞一言堂，别看我是社长，也是人微言轻啊； 当然，正如我说过的，我个人绝对是支持你，只是还需走下流程，开会讨论一下，希望你理解我的难处。” 哼，跟她玩字眼。顾明月暗道，就知道这货没憋好屁。 她遗憾道“这样啊，唉，本来还想着双喜临门呢。” “哦？”王必昌心头一跳“什么喜事，介不介意分享一下。” 顾明月装作不好意思地拿出报纸“你不说，也准备让您帮忙掌掌眼。之前我不是说过要投稿吗？多亏有老师的帮忙，这不，特意为我留出一个版面。您过目……” 王必昌接过，先是看了眼标题‘我敬爱的家乡’。 之后又扫了眼照片，最后跳到署名，赫然写着‘顾家大队顾明月’。 这时候署名基本上都是这种真实名字。 王必昌确定名字之后眼色一沉，没想到这丫头有点本事。 虽然王必昌是社长，但隔行如隔山。 他并不清楚对方是恰好点题，只觉得如此浅显的文章却能登报。 可见对方人际关系不俗。 尤其是想到对方威胁过他要把上次的事情写出来，便越发烦躁。 王必昌在心里计较一番，瞧这丫头办事风格，应该是吃软不吃硬。 以后对她的态度还是注意一些，先给她点甜头让其松懈。 反正不过是个带点反骨的小丫头，等她放松警惕，再打断其骨头也来得及。 思及此，王必昌摆出一副看后辈的慈祥眼神“早就看出明月小同志内有乾坤，不想你送来这么大惊喜，这篇文章很好地表现出我们农民同志们的热情与温暖，非常好； 本来我还担心你担任村支书难以服众，有了这篇文章，我算是彻底放心。稍后我就让人下发任命书，无论有什么问题，我一力承担。” 这是准备走怀柔政策？！真拿她当三岁孩子好糊弄呢，那就比比谁的演技好喽。 顾明月适当表现出激动“多谢王社长栽培。我一定好好表现，让我们村多上几回报纸，让咱们公社多出名。” 王必昌动作一滞，很快恢复自然，和蔼道“年轻人有志气是好事，但要注意量力而行，别太急躁，好了，回去等通知吧。” 看这满肚子心眼的臭丫头就烦，还是快点打发她离开。 “感谢领导关心。” 说到这，顾明月突然提起“对了，领导，我们村里修桥的事情定下来了吗？我不是催你，主要我这人一向急领导之所急，让领导为难的事情，我绝不会做。所以，领导，您不为难吧？” 王必昌这次一反常态，诡异地说道“当然不为难，你回去就能看到。公社虽然资金有限，答应群众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尽力做好，保证让你们村里人都有路可行。” 顾明月察觉到王必昌的不对劲，心下一沉，担心村里有什么事，没心思再和这人周旋，“那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回去看看。” 说完起身道“不打扰领导，车还等着我，我先告辞。” “好。给你报纸，带回去跟村里人好好分享。” 看着王必昌递过来的报纸，顾明月毫不在意地表示“领导不说这个写的好嘛，送您了。老师特地给我准备很多，足够我回去分的。” 等人走后，王必昌寒着脸重新读了一遍文章，不屑道“哗众取宠。” 随后将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顾明月本来还想去路师傅那边，想到王必昌异样的表情，心下不安，决定还是先回村里。 以防万一，她让杨师傅还是走原先相对绕远的路。 快到村里时，终于能看到村口的吊桥，也是这一眼，顾明月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第81章 高高的围墙 原来所谓的已经把吊桥修好，不过是上下两根绳索。 一根在上方连接两边固定点。 而原先吊桥上的木板不翼而飞，用另外一根绳索取代。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过去，得扶着上下两根绳索悬空地走。 要知道吊桥下方水流湍急，中间至少有数十米落差。 这已经不能叫吊桥，只能叫吊绳。 顾明月终于明白王必昌为什么一再强调资金有限。 他摆明是故意用这句话堵上别人的嘴。 你要说他没做到承诺，他的确派人把两边绳索重新接上。 可你要强调这桥无法过人，他一定会狡辩自己已经尽力。 “真他妈狗。”顾明月忍不住在心里骂他个祖宗十八代。 事已至此，只能认栽。谁让她低估这货的阴险程度。 好在当初她的初衷是为了恶心对方，压根没有指望对方真的会把吊桥修好。 现在只不过比预料之中的结果更差一点。 虽说不存在什么影响，可这事过不去，她绝不会轻易放过。 于公，王必昌以后是她的上司，想到以后要面对这种恶心人的领导就反胃。 于私，这样不把群众放在眼里的人，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 若是赶上三年灾害阶段，他们别想得好，比如救济粮，就未必能轮到顾家村。 所以这人不能留。 找徐家？虽然不清楚对方职位，但今天王必昌看货车的眼神明显忌惮，说明他认识且有顾忌。 只是跨市？就算徐家愿意帮忙，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就只剩下沈一鸣。 可她没有能确定让其出手的优势或把握。 对了，还有周老大！ 既然两人都冲着木盒子，便有可能认识，可以让他们狗咬狗？！ 即使不能动其根本，也能让对方夹紧尾巴做人。 过两天吧，到时候去找周老大探探口风。 所幸时间还够，她就不信找不到机会。 收回思绪，指挥着杨师傅开进村里。 他们是早上不到七点，从哈市出发。 加上在镇上耽误的时间，现在已经将近下午三点。 比倒火车方便快捷的多，也着实颠得不轻。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上工。 但村口大枣树底下，还有几个老婆婆聚在一起，边纳鞋底边唠嗑。 突然有人喊道“别吵吵，你们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几人保持安静，循声望去，随即就看到由远及近的汽车，以及坐在副驾驶的顾明月。 “哎呀，那是不是明月？” “好像还真是。哎呦喂，不得了，明月出去一趟都混上车了。” “可不是，真有本事啊。” 村里到处疯闹的孩子看到汽车，一个个兴奋地不得了。 二话不说开始跟着车子跑，顾明月把脑袋探出车窗大声喊道“别离车太近，小心被刮着。” 孩子们头一次看到大货车，哪里顾得上小姑姑的叮嘱。 只想着离得近一些，说不定能摸一下。以后好跟小伙伴们吹牛。 没办法，顾明月只能提醒杨师傅慢点开，好在新房离村口不远。 车子以龟速前行着也很快到地方。 一下车，映入眼帘的就是比她还要高的围墙。 是用原先家里墙上的石头混合着泥沙一起垒的。 顾明月特意交代大哥这么整，效果真不错。 醒目、安全，配上墙头插的那些玻璃、瓷片，非常有震慑力。 大门还没安，当初大哥说过，哪有主人不在家安门，所以现在大门口空荡荡。 往家走的路上有一段陡坡，此时已经砌上数层台阶，拾级而上，顾明月来到她的新房。 院子正中央铺了条一米宽的石子路，直通房门。 屋里，刘彩霞正收拾卫生，听到外面喧闹声，出来查看。 “哎呀，明月回来了。”刘彩霞喜笑颜开地快步上前。 顾明月笑着回道“大嫂。” 顾光盛这边先跳下车，接着把小石头抱下来。 还没等他把小石头送回家，就被几个经常一起玩的小伙伴围上。 不是问他去哈市好不好玩？就是问他坐车是不是很爽？ 本来已经稳重些的顾光盛立马故态复萌，嘚瑟起来。 小石头着急回家，挣扎地下地，‘蹬、蹬、蹬’地跑上台阶。 ‘哇’，这墙好高啊。 他使劲仰着头望着，最后直接把自己仰到地上。 倒在地上时还晓得左右环视一下，以为是谁在拽他。 顾明月看到这一幕，被小家伙天然呆的模样逗得不行。 走过去把他扶起，拍拍他身上的土。 “姑姑，我怎么倒了？”小石头还沉浸在刚刚的问题。 顾明月笑着把他抱起来说道“应该是咱们新家太让你着迷，你看看，咱家的围墙是不是超级高？” 小石头立马被转移注意力，兴奋地拿手比划“高，有两个小石头，不，三个小石头那么高。” 刘彩霞跟在旁边，稀罕地抱过小石头亲香个不停。 注意到家门口那辆汽车，她惊讶道“这是？” 顾明月简单说道“买的东西有点多，坐火车不方便，幸好大学同学帮忙，不然我们这时候还到不了家。” 刘彩霞也喜欢看热闹，抱着小石头便往外走，想要近距离瞅几眼。 顾光盛正和小伙伴们吹嘘到自己看了红孩子电影，以为他娘是来接他，高兴地喊了声“娘。”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娘旁若无人与他擦肩而过。 顾光盛脸上刚刚扬起的笑容瞬间戛然而止，使得脸上表情很是滑稽。 跟在后面的顾明月拼命压制嘴角，假装没看到。 还是给少年留点面子吧，没看光盛都快碎了。 顾大哥和顾二哥也赶了过来。 刚和明月打完招呼，就被指挥着开始搬东西。 随着缝纫机和自行车的亮相，一度引起轰动。 等到所有东西都搬完，顾明月朝着周围朗声说道“乡亲们，我这刚回来，还得收拾收拾，今天先不招待你们，等明天，大家都来家吃饭，算是庆祝我们家乔迁之喜。” 村民们高兴地答应一声，之后逐渐散去。 但话题却没断，他们偷偷议论明月这次去哈市得花多少钱。 又提到明月坐的车，讨论其怎么有本事....... 总之，顾明月一回村，喜提顾家村热议榜第一。 拿出挂面，让大嫂给杨师傅煮一碗，省得饿着肚子往回开。 大嫂向来有分寸，大事上从来不会抠抠搜搜。 不仅给杨师傅单独卧了两个荷包蛋。 吃完饭，又给装了包点心，嘱咐他留着路上垫吧嘴。 杨师傅推脱不掉，心中很是感动，亲自留下联系方式，言明下次用车可以直接联系他。 只要他没有任务，一定会帮忙。 顾明月客气道谢。 中间，趁杨师傅吃饭间隙，她往副驾驶座位底下塞了两个十斤重西瓜。 杨师傅这边，她送了烟，还请吃饭，礼已经足够，无需额外再给。 这西瓜是要送给徐家。 临别之际，顾明月不忘叮嘱“麻烦杨师傅帮我把这东西送到徐家，就说是我的谢礼，他们自然知晓，辛苦您了。” 杨师傅没觉得不平衡，痛快答应“不用这么客气，顺道的事。放心，保证安全送到。” 第82章 欢声笑语一家人 新房那边砌的炕和火墙还没干透，没法住人。 将家里东西归置好之后，顾明月还是被大伯叫回家住。 刚到门口，就被冲出来的蛋蛋缠上。 只见它呜呜的叫着，尾巴都要摇成螺旋桨了..... 小石头高兴地冲上去和蛋蛋抱在一起，不停地诉说他的思念。 顾明月呼噜呼噜狗头柔声道“好啦，这不是回来了嘛，知道你想我们，我们也很想你。” 蛋蛋绕着她一直转悠，等到和前面的人拉开一段距离。 顾明月掏出牛肉干，小声叮嘱它“嘘，不许叫。偷偷吃。” 蛋蛋反应极快，叼起牛肉干跑远了吃，直到吃完才回来。 进门嘶哈地伸着舌头，趴伏在顾明月脚边。 这时，顾光盛抽了抽鼻子，喊道“娘，你炖肉了吗？” 蛋蛋的动作一顿，迅速收回舌头，好似没事狗一样把头转向门口。 刘彩霞以为儿子馋肉，没好气地说道“把你炖了好不好。上车饺子下车面，今晚给你们擀面条吃，再炒个腊肠。” 顾明月知道家里腊肠是大嫂特意攒的，一部分准备寄给光亮。 另外单独留出几根，要等过年吃。 她连忙说道“大嫂，我不想吃腊肠，我想吃你拌的水萝卜，那玩意儿开胃。再切点黄瓜丝，坐一天车，有点吃不下荤腥。” 刘彩霞了解明月从不装假，但还是拿着锅铲出来确认“真吃不下啊？” 顾明月非常认真表示“大嫂，我现在还感觉颠的慌，再吃油腻，我怕消化不了，还是来点清淡的吧。” 一听这话，刘彩霞有些担心“大热天容易上火，可别中暑。不行，我得再给你整个苦瓜煎蛋，下下火。” 小石头一听苦瓜，小脸皱巴巴地咕哝道“大伯母，苦瓜是不是那个苦苦的瓜呀。” “和鸡蛋一起煎着吃就不苦了。” 刘彩霞以为小石头好糊弄，但他之前吃过，对于苦味的瓜瓜记忆犹新。 所以依旧一脸愁容，眉头皱得都能连成线。 顾明月将他抱起，在耳边偷偷说道“一会你不爱吃的话，夹给姑姑。” 小石头坚定摇头“不，瓜瓜苦，姑姑不能吃，我寄几能吃，我不挑食。” 说完，小家伙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点点头，好似给自己打气。 顾光盛仍然抽着鼻子质疑道“可是我明明闻到肉味！” 蛋蛋人性化地朝光盛翻了个白眼，悄悄起身，回到院子里临时给它搭建的狗窝。 顾明月忍俊不禁，无奈道“就你长了个狗鼻子，行了，赶紧坐好，不然一会大嫂看到你没个正形，又得说你。” 顾光盛想到刚刚的视而不见，悲愤交加地哀嚎“娘一点都不想我。呜呜....哎呦......” 还没等他嚎完，被刘彩霞一巴掌拍在头上“少在这耍怪。” 顾光盛不服气地说道“娘，明明是你刚刚满心满眼，只想着看汽车，我跟你打招呼，你理都没理我。” 说到这茬，刘彩霞明显有些心虚。 可她理不直气也壮，掐腰瞪眼地质问道“那你还坐过汽车，你娘我连看一眼都不行啊。” 顾光盛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您说行当然行了，谁敢说不行啊。” 院子里的光荣和光灿没忍住笑出声。 惹不起自己娘，还能怕这两个弟弟，顾光盛冲出去和两人缠斗到一起。 小石头和光欣也嗷嗷叫地加入‘战斗’。 大伯抽着旱烟，透过朦胧烟雾，和蔼地看着家里孩子们玩耍。 其他的大人同样没掺和，顾二哥甚至还在一旁助威加油。 他很公平地给每个孩子都出谋划策，试图让场面更激烈点。 刘彩霞和李秀禾念叨“我看老二是唯恐天下不乱。” 李秀禾抿着嘴笑了起来，看向自己丈夫的眼神柔情满满。 顾明伟作为家里大家长的存在，一般都是在‘战斗’接近尾声时出来主持局面“好了，好了，吃饭了，别闹了。” 这就是她喜欢回村的原因，欢笑、热闹、祥和...... 顾明月有些理解那些漂泊在外的人，为什么期待回到故乡...... 或许除了思念家人以外，正是图这一刻岁月静好。 她起身帮大嫂摆好碗筷，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吃着饭，听着光盛滔滔不绝地讲述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光荣和光灿越听越羡慕，眼睛里的渴望感觉马上都要溢出来。 顾明月只能安慰他们“以后有机会再出远门，一定带上你们。” 又想到自己下次出门不一定什么时候，补充道“你们好好学习，要是考出去，想去哪去哪，想玩啥玩啥。不信，你问问光盛，让他给你们讲讲大学里面的生活是啥样。” 顾光盛带着向往地说道“大学老好了，我跟你们说......” 注意到大嫂有些心不在焉，顾明月赶紧起身，从旁边桌子上的背包里掏出照片递过去。 大嫂立马激动地接过，看到照片那一刻，热泪盈眶，不停念叨“瘦了，精神了....” 大哥凑过去一起看，含蓄地表达身为老父亲的情感“嗯，眼神坚毅许多，出息了。” 偷偷转头抹了抹眼睛，回头继续和妻子一起盯着照片看个不停。 顾明月谈起遇到光亮的经过，“我把咱们上次一起照的合照给光亮一张。他现在是大领导的警卫员，虽然没具体说怎么回事，但能看出领导很器重他，以后发展前景一定更好。” 顾光盛这时跟着附和“是啊，大哥现在可有样了，他还让我告诉你们，今年过年，他会回来。” “真的？”刘彩霞猛地抬头问道。 “真的！”顾光盛指着顾明月说道“不信你问姑姑，她也听到了。” 对上大嫂期待的眼神，顾明月想到光亮工作性质，担心中间要是临时出任务，不能休假，会让大嫂失望。 于是委婉道“确实是这么说，不过我们那天刚逛半天，他就被叫走。我觉得咱们该期待期待，该准备准备； 回来当然最好，要是突然出任务，咱们多给光亮寄些吃的，别让他亏着嘴，你说是吧，大嫂。” 刘彩霞听出明月意思，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抱的希望大、失望也大。放心，这些年，我都习惯了，只要孩子平平安安，有这照片，我很知足。” 说完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照片上的儿子，仿佛人在眼前。 顾明月故作轻松地打趣道“嘿嘿，我就说大嫂是咱们家最聪明的人，一听话音便明白我想要说啥。” 李秀禾在一旁凑热闹“你大嫂聪明，二嫂呢？” 顾明月快步走过去抱着她的胳膊，一边摇晃一边撒娇地说道“二嫂当然是最温柔。” 顾二哥抱着光欣走过来，把女儿送到顾明月怀里。 顾明月眼忙手乱地接过后，就看到顾二哥把二嫂拽到他另一边。 “二哥，你用女儿换老婆，良心不会痛吗？” 顾二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道“你个孤家寡人不懂。” 顾明月转头跟顾国强告状“大伯，你看看二哥，重色轻友！” 大伯笑呵呵地说道“我可不掺和你们兄妹的事，省得我里外不是人。” 顾明月震惊不已“大伯！你竟然不帮我！” “哈哈哈......”大家哄然大笑。 顾明月跺了跺脚，随后没忍住，跟着笑起来，又强行挽尊“哼，好女不跟男斗。” 第83章 群众的智慧 顾明月去哈市之前，在家里放了两个西瓜，到现在还放在井里冰着。 她得知之后，担心会不会放坏。 大嫂当即没好气地损她“放井里一个月都不带坏，你就是狗肚子存不住二两油。” 顾明月可不敢和大嫂呛呛，结果注定吵不过，又何必多此一举。 她一般都是先斩后奏。 给了光盛一个眼神，偷偷使唤他去拿西瓜。 光盛立马会意，先回头看了眼，确定她娘不在，才鸟悄地往井边去。 等把西瓜抱过来，顾明月眼疾手快地接过。 把西瓜重重朝石台上一磕，沿着裂口，迅速掰开。 大嫂听见声音，急忙走出来。 看到桌上已经四分五裂的西瓜，没忍住瞪她一眼“猜到你忍不住。” 顾明月嘿嘿一笑，“吃到自己肚里，不亏。” 大嫂没理她，转身想要回去继续收拾屋子。 被顾明月拉住，硬按着她坐下“大嫂，先别忙活了，你尝尝这西瓜，又凉快又甜。” 刘彩霞只能边吃边强调“吃一个就得了昂，另外一个再留几天。” 说完又担心管的太多惹人烦，特意补充一句“吃太多西瓜容易拉肚。” 顾明月非常配合“好的，大嫂，我保证，绝对不再偷吃。” 吃着西瓜聊着天....... 顾明月想到吊桥，开口问道“大哥，关于王必昌，你了解多少？” 顾明伟正了正脸色，他就知道明月回来一定会问。 只是，对于王必昌，确实了解不多，“听说是京市人，不知为何调到咱们这小地方；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空降过来只是为了镀金，没多久就会回去，毕竟他的家人并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听到这，顾明月打断大哥，问道“他一直都是自己住？” 顾明伟不明所以，“是啊，公社后面那个红色小楼，记得不，他住那。” 顾明月疑惑“那房子是公社拿钱建的吗？” “不是，是他自己花钱盖的，也是因为这点，才有传言，他要长期待在这边。” 看到顾明月在沉思，担心她因为气不过做出什么事，顾明伟劝道“他怎么说都是社长，胳膊拧不过大腿，别跟他硬碰硬； 我知道你对于吊桥的事耿耿于怀，但你往好了想，本来当时不也是为了将他一下，修不修的不差啥。” 顾明伟不了解以后发展形势，只以为，他们这边不惹事，王必昌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可顾明月清楚知道，混乱即将来到。 中间但凡遇到任何意外，第一个遭殃的必然是顾家村。 难道指望王必昌良心发现，不拿他们村开刀？ 那还不如指望太阳打西边出来。 她没有解释，随口答应道“大哥，你放心，我有分寸。不过，是不是得提醒村里人，别走吊桥。” 顾国强一直坐在旁边听着两人说话，这时出声道“其实现在的吊桥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大伯，你的意思是？” 顾国强对顾明月解释道“我和老大去确认过，虽然王必昌派来的人干活糊弄，但估计怕闹出事，所以两条绳索钉得很结实； 包括绳索质量也很好。其实之前两边还有滑轮，担心村里人好奇上去试，不安全，我就让老大给卸了下来。” 说着让顾明伟去把滑轮拿过来，“这东西别看小小一个，很抗用，就是用不好，容易卡壳，需要改一改。” 顾明月把滑轮拿在手里端详，大致能猜出它的用途。 类似于后世旅游景区中，玩的高空滑索那种装置，这个显然更简陋。 滑行原理是需要人们自己用皮带或绳索先系在腰间。 再把绳子一端挂在滑轮上，借着两边倾斜之势滑越过去。 顾明月皱眉，如今没有任何安全装备。 靠这个过桥，绝对比那些极限运动还要玩命。 她有些担心“大伯，这个滑轮没有多少改动空间吧？而且，即使改完不卡壳，也不能杜绝危险。” 顾国强摇头表示“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要改滑轮，而是全改。那个绳子两端很固定，我们完全可以变废为宝。” “变废为宝？”顾明月不太理解。 顾国强用手比划着跟她解释“你二哥能复刻出这样的滑轮，到时让他多做两个，在吊桥两侧分别安装，起到平衡作用； 在底下连接上一种类似于秋千那种座椅或背带，然后，手动拽起滑轮，来回交替，这样便能自动前行。” 顾明月反应过来，这不就是简易版定滑轮和动滑轮原理嘛。 果然人民群众的智慧不容小觑。 顾明月思考其中可行度，觉得完全可以一试。 她说道“大伯，那需不需要找公社，让他们安排专业的人过来，只是不知道，王必昌那边会不会使绊子。” 顾国强莫名地笑起来。 顾明月被大伯笑得有点莫名其妙，“大伯，怎么了？” “你这丫头，学习是不错，不过读的是死书，欠缺生活常识。” 看顾明月还是不明白，顾国强说道“我不否认你说的那些技术人才很厉害，但我说的方法却不需要找他们，咱们这的跑山人便能整。” “跑山人？” “对，跑山人。他们常年待在深山野林，堪称山里活地图。不仅了解山里各处区域有什么，还擅长追踪、打猎。” 说到这，顾国强突然提起“关有良的打猎技术，你觉得如何？” “啊？”顾明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怎么跳到这个话题，下意识回答“很厉害。” “他就是跟跑山人学的，准确地说，是侥幸被跑山人所救，对方看他可怜，好心教他些皮毛，让他在林子里活下去。这下你理解他们多能了吧。” 顾明月恍然大悟“这么厉害啊。” 顾国强像个得到糖果炫耀的老小孩，神气地说道“不然你以为他们凭什么本事在老林子生存。人家所有技巧都是为了活命而学，自然比你说的专业人士更可靠。” 顾明月眼睛一亮，想到当初那张看不懂的地图…… 又强制压下心中迫切，不急，眼下还是先忙活吊桥的事。 “大伯，他们愿意帮忙吗？” “我帮过他们一个小忙，这点事，想来他们不会拒绝。” 顾明月佩服地朝大伯竖起大拇指“果然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大伯，您是这个。” 顾国强被哄得眉开眼笑，不忘叮嘱“这件事情先不要对外公布，等联系上跑山人再说； 你记住，事以密成，言以泄败。不想被人使绊子，首先做好保密工作。” 顾明月郑重回答“大伯，我记住了。” 顾明月总觉得自己来自于后世，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有一种莫名优越感。 自认为懂得很多，可现在看来，原来，井底之蛙竟是她自己！ 第84章 难得的尴尬 顾明月顺手捡起桌上的西瓜皮准备拿去喂鸡，被大嫂制止“别扔。” “大嫂，我尽力了，剩下那些红色地方确实啃不到。” 顾明月以为大嫂要埋汰她吃的不细致。 她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是嫌底下不太甜，才不吃，于是赶紧找借口弥补。 刘彩霞无语道“你这就是典型地‘不打自招’，放心，我没想说你。拦住你是让你把西瓜皮拿灶台那边放着。” 顾明月愣愣地问道“干啥？” “把皮和最上面咬的那部分削掉，剩下中间白的那层，不管是拌着吃还是炒着吃，都好吃。” 担心顾明月嫌弃，刘彩霞说道“我会把上面那层多削点，保证中间那层很干净。” 顾明月没吃过西瓜皮，虽然不太理解，但她保持尊重“大嫂，你就是不削，我也不嫌弃。” 刘彩霞笑骂她“你这嘴啊，耍贫的时候能气死个人。哄人的时候，又能把人哄得，被你卖了都得帮你数钱。” 顾明月状若无辜“大嫂，我一般都只说实话，你可别冤枉我。” 这时，眼光扫到桌上挑出的那堆西瓜籽，本来是准备留着晒干嗑着吃，她反倒是想到那片沙地？ 或许可以试着种西瓜呢？ 她问道“大伯，我家附近那片荒地一直没种过东西吗？” 大伯点头“那块地肥力差，种了也浪费种子。” “你说，咱们把这西瓜籽直接种进去咋样？” 话音刚落，家里几个大人都不约而同地乐起来。 顾二哥笑着调侃“哪有八月份种西瓜，都是三月育苗，四月种，明月，你还真是读死书啊。” 顾明月被自己蠢到，有点窘迫“这个我真不知道。” 顾大伯看不得别人说明月。 横了顾二哥一眼，“显摆你懂得多啊，明月那手是拿笔的，又不干活。去，去，滚边上笑去。” 顾二哥故作委屈地喊道“爹，你这典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明明你才说完，现在我说咋就挨训呢。” 顾大伯举起手中的烟袋锅“你再说？” “爹，君子动口不动手。” 没搭理老二，顾大伯对顾明月的问题起了兴趣“咱这边西瓜少，而且少有像你买的这么甜，所以没怎么种过； 我倒是听人说过，沙地种西瓜甜，要是来年有机会，也不是不能尝试，这样村里还能多份收入。” 顾明月举起手表示“我同意，来年若能种出和这个品种差不多的西瓜，送到供销社，收入一定相当可观，到时候咱们村里的工分钱绝对能涨。” 大嫂听到这话，立马对家里人叮嘱“这些西瓜籽晒完，你们别偷吃昂，都收好留种。” 刚刚提到顾明月是拿笔的，顾光盛突然想起，他还没跟家里说姑姑写的文章登报纸的事。 连忙起身冲进屋，幸好拿回来的那一沓报纸收在他这边，不然还得跑去后院。 “这孩子，一惊一乍。” 大嫂被光盛的动作吓一跳，说完看光盛拿着什么东西出来，忙问道“你手里是啥东西？” 顾光盛假咳了一声“咳咳，都坐好昂，现在开始发报纸。” 除了顾明月，众人不明所以...... 刘彩霞想直接上手，被顾光盛躲开“娘，你能不能配合我一下。” 顾明伟眼尖地发现是报纸，拉住自己媳妇，劝道“你要是不配合，估计你儿子能折腾一宿，先看看再说。” 刘彩霞只能坐好。 她认识的字不多，拿到报纸没怎么看全，但照片她熟悉。 这不是他们村吗？哎呦，那个打饭的不是她吗？还有他们一家都在上面。 别说，照的还挺好看。 就是她当时因为要做饭，穿的衣服有些破，早知道照相，换身新衣服好了。 顾大伯显然更关注登报本身的意义，惊讶地看向顾明月“你写的？” 顾明月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嗯，当初不是提过一嘴要投稿吗？正好赶上我同学家里有点关系，有她帮忙，我算是借了东风。” 顾国强感慨道“我还以为你只是吓唬王必昌呢？” “一开始是吓唬，有了这份报纸，算是狐假虎威，也能让他收敛一些。” 顾国强听到这话，赞叹道“好啊，有勇有谋，不错，你爹娘泉下有知，一定很欣慰。” 说到这，转头对光盛三人强调“看到了吧，是金子到哪都能发光。人只要有本事，无论走到哪，都不愁； 就像你们姑姑，哪怕回到农村，照样有出息。你们要向姑姑学习，考上大学，不说光宗耀祖，就算为你们自己，也要努力，知道吗？” 光盛、光荣、光灿：知道了，爷爷。 顾大伯有些花眼，需要把报纸拿远点，才能瞅清，即使这样，他也乐此不疲地举着看。 “大伯，赶明去镇上问问有没有卖老花镜，应该贵不了哪去。你配一副，以后看东西方便，不然多累眼。” 大伯嘴上答应着“下次有机会”，其实顾明月知道他这个下次指不定什么时候。 人老了最怕的不是生死，而是担心成为累赘、麻烦。 顾大伯就是如此。 他很少提要求，自从腿脚不利索之后，鲜少出门。 记忆中，过去大伯走个二十里地去镇上都不是事，现在却总是孤零零地挪到大枣树底下眺望远处...... 空间里面没囤老花镜，因为用不上，就没收集。 等去镇上寻摸寻摸，想必供销社应该能有。 她愿意对大伯好，是因为对方对她十分照顾，她自然愿意回馈三四分。 暂且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往现实点说，隔一辈差一层。 大伯在，她和大伯家的关系是一个样。 大伯若不在，便是另一个样。 哪怕大哥再护着她，终究隔了一层。 她不否认家里人很宠她，可谁又能保证人会一成不变呢。 以免到时产生矛盾，心生芥蒂。 不如未雨绸缪，对大伯照顾一些，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家里大嫂和二嫂认的字不多，所以由光盛朗读。 顾明月坐立不安地在那听着，有种被‘当众处刑’的感觉。 天啊，赶紧结束这趴吧。 这样被读出来，还带着感情声调的朗读，简直不要太尴尬！ 第85章 令人心疼的小石头 顾明月的文章里，隐晦地略过她的身世。 主要还是着重讲述村里人对她的照顾、关怀。 在这过程中，通过大家对她的关心，让她对生活有了更深的感悟。 于是鼓励大家勇往直前，一定会苦尽甘来。 最后来个高调总结：不恋过去，不惧未来，心怀希望，便能创造美好明天。 重点在结尾处，感谢党、感谢国家，感谢家乡。 其实这篇文章，她运用了很多官方套话。 带动读者情绪的同时，让其产生共鸣，类似于后世心灵鸡汤。 对于专业的人来说，一眼便能看穿文章中的投机取巧。 正如徐熙雯妈妈提醒她的话，文笔太浅薄，以后还是需要多加阅读。 不过，对于不专业的人来说，尤其是家里人，倒是感动地不行。 估计是因为她刻意表达出的那份情感，让身为亲人的他们比较动容。 家里大人这边还在讨论文章内容。 顾明月趁机把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给光盛三个大男孩一人分一个军挎包，惹得三人背着包嗷嗷直叫，大声喊着“谢谢姑姑。” 本来给光欣也准备一个，但小姑娘还没上学，她换成发卡。 是一个布艺的小猫发卡，别在额头、鬓角都可以，还能夹在衣服上。 顾明月怕小姑娘看不见，特意给她夹在衣兜处“明天让你娘给你编个小辫，夹头上更好看。” 小姑娘稀罕极了，一会跑到水缸那边照一照，一会跑进屋拿镜子照。 不一会跑回来，俏生生站在顾明月面前问道“姑姑，猫猫会不会跑呀？” 顾明月摸摸她的小脸蛋告诉她“不会的，跑了，姑姑再给你抓回来。” 李秀禾听出这话意思，担心光欣把卡子弄丢，明月真的会去买一个回来。 连忙拉住活蹦乱跳地光欣，想要把她身上的发卡拿下来。 “不，不，我要戴着猫猫睡觉。”光欣一边大叫着，一边紧紧捂着小猫跑到顾明月身后躲着。 顾明月帮腔“二嫂，没多钱，你看那猫，其实就是用一个布头绣的。你要是绣，绝对比这个好看。你别跟我犟昂，不然下次家里有事，我可不敢找你帮忙。” 顾二哥拉了下李秀禾，制止道“算了，听明月的吧。” 然后回头对明月提出“下不为例。” 顾明月答应得很痛快，能不能做到就两说了。 顾二哥看出他的敷衍，虚空指了指她“你啊......” 顾明月还给大伯买了些上好烟丝。 给大哥二哥带了高粱酒，顺便把买的灵芝拿出来说道“在哈市碰到的，听说泡酒好，大哥你帮我一起泡上，到时候家里人一起喝，不然我一个人得喝到猴年马月。” 不等两人说话，又拿出给大嫂二嫂带的蛤蜊油。 东西不算贵重，主要实用。至少在大伯愿意接受的范围之内。 原本，她只准备给家里几个孩子带礼物。 可她回来时，发现连院子墙角都被收拾地干干净净。 更别提，家里盖房子这些天，大哥二哥帮她忙活打家具，大嫂二嫂帮忙做饭。 所以她便又额外给家里长辈准备了礼物。 最后大伯拍板，收下东西。 他心里明白，要是不收下，明月下次送的礼估计更大。 倒不如这次全了孩子一片心意，但他还是口头警告“以后再这么客气，别叫我大伯。” 对待大伯，顾明月不敢糊弄，顶着二哥戏谑的眼神，硬着头皮，老实回答“知道了，大伯。” 回屋休息时，她拿出一块绣着小老虎的手绢“小石头，看看姑姑给你准备的礼物。” 孩子虽然小，看到别人都有礼物时，也会羡慕。 顾明月上辈子总看家里给那个废物弟弟买礼物，自然更明白那种感受。 所以才注意到，小石头在发现自己没有礼物时，难掩不住地失落。 可他一直没问，只会在和光欣玩耍时，时不时扫几眼她头上的发卡。 顾明月对于小石头的懂事向来很欣慰，但今天，却有些心疼。 仿佛看到当初那个不被重视的自己。 这才一回屋就翻找空间，翻出手绢，实际上是个小方巾，不过大差不差。 小石头暗了一晚上的眼睛终于亮起“姑姑，给我的吗？” 顾明月将他抱到身上柔声说道“当然啊，姑姑早就准备好了，就是想要给小石头一个大大的惊喜。喜欢吗？” 小石头爱不释手地摆弄着“喜欢，很喜欢，谢谢姑姑。” 顾明月趁机引导他“以后小石头想要什么东西，记得跟姑姑说，不然，姑姑不知道小石头想要什么，便会着急，一着急就会难受。小石头答应姑姑，以后要什么直接说出来，好不好？” “可是，那样，姑姑会不会很辛苦？”小石头脸上显露出心疼的表情。 “当然不会。”顾明月肯定地告诉他“你想要的东西，若是姑姑有，一定会给你，若是姑姑没有，也会告诉你，到时候，小石头可以和姑姑一起去寻找你要的东西，你想想，开不开心？” 仿佛被打开新思路，小石头兴奋地点头“只要和姑姑在一起就开心。” “那说好，以后心里有任何事情，都要跟姑姑说哦，不然姑姑会伤心。小石头一定不想姑姑伤心吧。” 小石头立马抱紧顾明月“不会，我听话。姑姑不伤心。” 顾明月不想一直把小石头圈在身边，按照他的心智，至少能完成小学学业。 等到九月份开学，她准备让他和光欣一起上学。 这样，小石头既能识字，有光欣陪着，也不会孤单。 她不担心成绩，孩子的成长最重要。 就怕有些人说话没轻没重，不一定哪句话被小家伙听进去。 如果他习惯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仅会被人欺负，心理上肯定也不会健康。 这才一直跟小石头强调有什么说什么，她希望小家伙童年记忆充满欢乐。 隔天一大早，刚吃完饭，家里几个老爷们就一人拿张报纸老神自在地出去显摆。 刘彩霞同样想出去和别人炫耀，但家里今天要请客，她得留在家里忙活。 只听她不停念叨“你说你，盖房子包两顿饭，那是应该的，我不说啥，都盖完房子，又请客，你告诉我，你还准备请几次。” 顾明月无奈解释“大嫂，这不是温锅嘛，而且，昨天我去公社问了，村支书的事情已经定下来，权当一起庆祝； 我不是冤大头，主要之前王必昌来闹事，大家都护着我，而且，这么短时间，大家紧赶慢赶地帮我盖好房子，不用猜都知道他们是黑白颠倒着干，不然哪能这么快盖好，正好借这次机会，一次请到位。我保证，最后一次。” 刘彩霞听到这话，觉得有点道理，没再计较，指了指明月拿过来的五花三层“行，算你说的在理。这肉准备怎么做？” “做个酱菜，配上高粱米水饭，你觉得咋样？” 第86章 东北酱菜 夏天最适合吃东北酱菜，不用放一滴水，全程只需两碗酱油即可。 这时候，家家户户几乎都是上顿豇豆，下顿芸豆。 吃不了就煮熟晒干留着冬天吃。 不常吃的时候想得慌，经常吃又够的慌。 好在顾明月加了肉进去，不然估计大家都不能爱吃。 刘彩霞得知要做的菜，答应一声，便手脚利落的开始收拾。 不一会，就见灶台上分别摆放好洗干净的豇豆、香菜、辣椒、土豆。 既然是顾明月提出，自然由她掌勺。 葱姜蒜爆锅，炒出香味，下肉片。 把肉煸出微焦状态，再把豇豆和土豆，不好熟的下进去一起炒。 菜炒软之后，倒酱油，无需任何其他调料。 不用怕干锅，配菜本身的水分很快会渗出。 等锅里的土豆熟透，下香菜和辣椒。 顾明月觉得这俩配菜绝对是灵魂，反正她爱吃，特意让大嫂多放点。 之后盖上锅盖焖着就行。 大嫂趁这功夫已经把西瓜皮拾掇好，拿盐腌上。 拌之前得投遍水，不然会咸。 只见大嫂把蔫软的瓜条挤干水分，切了点香菜蒜末，加酱油、米醋，开拌。 让顾明月尝尝味道如何。 不得不说，脆生生的，真挺清爽。就是总觉得差点啥..... 顶着大嫂瞪视的眼神，顾明月往里面倒了些香油，加了勺糖。 这回换她让大嫂尝一尝。 大嫂叨咕“我不用尝都知道好吃。” 说归说，还是尝了口，嗯，味道确实不一样。 二嫂熬的高粱米水饭刚好出锅。 打了两盆井水，把高粱米水饭来回过水，直到入嘴微凉。 大热天来上这么一碗，既消暑又顶饿。 村民们陆续到来，担心有不好意思来的，顾明月差使光盛挨个去喊人。 新房没住人，不想请完客，再累死累活收拾卫生。 大家虽然没那么不讲究，但有些卫生习惯，还有家里孩子到处乱跑，都无法控制。 防患未然，顾明月直接在旁边荒地那摆桌。 开饭前，她举起水杯对大家高声道“今天，在这里，我以水代酒，敬大家，感谢你们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感谢你们尽心尽力帮我盖房子，如今，新生活即将开始，希望未来的日子越来越好，更希望你们的日子和我一样好。谢谢大家。” 顾明月之前的酒桌文化没少学，说的话一套一套。 淳朴的老农民哪里经历过如此直白的话语，带着被重视的喜悦与感动，纷纷举起碗回敬。 这时，顾国强缓缓站起身说道“咱们顾家村走到今天，离不开在座之人的支持。我很欣慰，也很惭愧； 因为我那个逆子，险些让村里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借这次机会，我也正式跟大家请辞，以后顾家村只有村长，没有族长。” “族长！” “爹！” “大伯！” 众人包括顾明月在内，全都没有料到顾国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只见他摆摆手示意安静，“我老了，干不动了，你们放心，若是以后村长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你们告诉我，我管不动村里大事，自己儿子高低能管一管。还有明月......” 说到这，拿出报纸对众人展示“你们看，咱们明月有出息嘞，不仅自己扬名，连带着咱们顾家村也跟着长脸，光盛，你过来，给大家读一读你姑姑写的文章。” 光荣和光灿则是把家里剩余的报纸分发下去。 几个村民一起看一张，即使不认字，也能认出上面照片。 小声讨论“哎呦，这不是我吗？” “还有我，这是我媳妇，媳妇，别说，这么看，你还怪好看呢。” “去你的，老娘本来就好看，用你在这摆嘴。” 顾国强等光盛读完，继续说道“我不想说客套话，只强调一点，顾家村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后你们做任何事之前，不仅要想自己，还要顾念家中亲人，上次大家共同对抗来找茬的人，对于你们的表现，我很满意，都是好样的。” 人群中有几人羞愧地低下头...... 顾国强自然注意到，特意转了话音“即使当时有人退缩，我仍然要感谢，因为我明白，他们心里是有这个村子的，只是他们是人，也会害怕； 我想说的是，胆小不丢人，只要你们不做对村子有害的事，就都是好样的。最后，我想说，日后村里不仅是交给明伟和明月，还有你们； 要永远记住，顾家村是咱们的根，众人团结一心，我相信，咱们的生活定会蒸蒸日上。” 大家激动高呼“蒸蒸日上！” 恩威并施的一番话，让顾家村人心更加凝聚。 大伯正式卸下担子，有些轻松，有些落寞...... 顾明月坐过去握住大伯的手，担心道“您事先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顾国强拍拍明月的手，安慰道“说不说，结果都一样，以后村子交给你们，我放心。” “我这刚接触，还不是很熟练，你得在身后帮我把关，而且，大哥当初答应我，村里大事小情一律不用我操心，全由他和您做主。您可不能撂挑子，不然，我可不干。” 顾国强哪里知道顾明月是真的准备当甩手掌柜，还以为是为了宽慰他，才特意这么说。 于是他笑着答应“好，大伯肯定会帮你。” “那说好了，不准反悔，咱们拉钩。”顾明月调皮地伸出小拇指。 大伯也乐得配合她。 顾明伟知道他爹还是对当初老三闹出的事耿耿于怀，他觉得有负大家。 不然做梦都挂念村里的人，怎么可能会主动提出卸任。 他没有慌张，反倒是有些轻松，并不是因为他喜欢专权。 而是他爹只要正式辞去族长一职，公社那边就不会再有微词。 王必昌也不会再用这个借口拿捏他们村。 至于他爹的情绪，不打紧。 他了解他爹，即使嘴上说的再轻松，遇到村里有事，照样会放不下。 以后无论什么事情，他只要和之前一样，找他爹探讨。 相信很快能帮他爹走出如今这种低沉的情绪。 不过是少了族长这个名头，影响不到什么。 把方方面面考虑到，确定没有疏漏，顾明伟才安心吃起饭菜。 第87章 稿费引起的连锁反应 害怕把报纸弄脏，众人火急火燎地把饭吃完。 小心地擦干净手，才拿起报纸继续讨论。 人挨着人挤在一起，各自伸着手点来点去，试图在报纸上找到他们本人。 大家乐此不疲地比划着，只要找到一个人，都会大声调侃一番。 比如说他显胖，比如说她咋没笑......... 有些孩子第一次在报纸上看到自己父母，也在大呼小叫地喊着“这是我爹，那是我娘。” 每每这个时候，家长们都不自觉地坐直身体。 仿佛登上报纸是无上荣光的事情，骄傲地扬着头....... 接受众人唾沫洗礼。 顾明月旁观这有意思的一幕，止不住乐。 她手里其实有洗好的单人照片，却没有一并发下去。 惊喜太多便没惊喜了。 当然，算是隐晦的小心思吧！ 毕竟今天的主角是她顾明月写的文章，大家多关注她本人。 变相增加话题度，进而加深她在村里人心目中的影响力，才是主要目的。 这时，顾光萍想到什么，好奇地对坐在她前面的顾明月问道“小姑，我听说上报纸还有稿费？你也有吗？” 顾明月突然反应过来，对啊，她的稿费呢？ 难道因为走后门，所以稿费被切掉？ 还是她记错了，稿费不是从1966年正式取消，现在已经没有了？ 不行，没有也得说有，这可是关系到以后经济来源问题。 不然，再被问到家里钱够不够花，没有正当理由难以服众。 必须把稿费这个理由坐实！ 只听她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然有啊。不过我算是新人，稿费按最低标准来，千字三块。” “啥？就这几个字值好几块钱？”顾光萍惊讶道。 有心思转得快的人则开始数起字数。 顾光耀不愧是会计的儿子。 干活不行，算数却快得很。 他麻溜地数了一行，再乘以竖列，很快得出答案，高喊道“小姑一共写了两千字，也就是挣了六块钱。” 顾明月本来就是卡着字数写，人家有投稿要求，一千到两千字。 她自然按照最高字数来。 原本是为了多赚稿费才凑字数，到头来反而做了无用功，唉...... 不然写信问问徐熙雯，确认一下，是都没有稿费？还是单独她这篇没有。 要是都没有......也没事。 反正现在稿费名头有了，狐假虎威的效果已达到，完全达到预期，她知足。 至于以后，还是得写！ 多上报纸，即使没钱赚，也能积累名声，稳赚不赔的买卖，干嘛不做。 虽然想法有些市侩，但她本来就是小市民，做不了高雅的事。 还是吃饱穿暖，过得安稳更重要。 同时，村民们听到顾光耀的答案，纷纷惊呼“天啊，这点字就赚了六块钱啊。” “要是再多写点字，岂不是能挣一张大团结。” “唉呀妈呀，这钱太好挣了。” 顾明伟顺势站起来提到“知道学习的重要性吧，我之前总催你们送孩子去学校，你们不仅不听，还躲着走，整得好像我要害你们似的，现在怎么样？只能看着别人挣钱眼红吧。” 有村民不好意思地说道“村长，我们没眼红。” “是，你们不眼红，那就不羡慕？”顾明伟问道。 底下人回答“咋不羡慕呢。咱们一年才攒多钱啊。” “你们也知道一年攒不了多钱啊，我还以为你们不会算账呢。你们嫌弃上学花钱，可即使不上学，我问你们，这钱你们攒下来没？没有吧。那为什么不给孩子一个机会，让他们去上学？” 顾明伟的质问让众人集体噤声。 他们怎么可能不会算，只不过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的，谁也不愿意做出改变。 看下面人消极对待，顾明伟来了气，沉声说道“我最后警告你们，以后家里有适龄的孩子，都给我送去读书，还有，我强调一下，顾家村不兴重男轻女那套，要是被我发现，只送男孩去读书，别怪我当众让他没脸。” 顾明月瞧着有些村民明显不太服气。 适时站出来解围，“我知道大家心里是愿意家里孩子变好，只是你们习惯现在的生活方式，与其期待将来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不如踏实种地来得实际，我说的对吧？” 有村民回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崽子会打洞。有些事情是天生的，与其浪费那个钱去学校考鸭蛋，不如回家种地，至少种豆得豆，咱们黑土地可从不骗人。” 顾明月没有反驳，顺着他的话问道“我爹娘是农民，我大伯也是农民，那我是龙还是老鼠呢？” 不等众人说话，顾明月话音一转“咱们暂且不说学习成绩好坏的事，只说学历。现在镇上招工，最起码得是初中毕业吧，就是临时工，都要求必须识字。这事，李大勇最有发言权，让他来说。” 李大勇本身就敬重明月，被当众点名，他受宠若惊地站起身附声道“小姑说的对，要是不识字，去厂子里连男女厕所都分不清。” 众人被这话逗笑，气氛随之放松一些。 顾明月趁机劝道“说到底，你们还是担心学费打水漂。那我给你们算个账，现在镇上的工厂，咱们按整数算，临时工一个月能挣17块，正式工最低工资20块，还不算发的那些票； 学费多钱？一学期两块五。听着不少，但你们要想好，多了这两块钱，你们不会发家致富，顿顿有肉。没了这钱，你们也不可能吃了上顿没下顿； 若是把这钱用来上学，现在看不出什么，只要孩子顺利毕业，以后考进厂，不用一年，小半年就能把这些年的学费挣回来，你们算算是不是这么回事？” 顾明月无非是利用后世的促销套话：买瓶护肤水需要800元，会很不舍得。 你要是说，一瓶化妆水虽然八百，但一年有365天，平均每天才二块多钱，便很容易被接受。 有人出声质疑“那要是进不了厂呢？” 顾明月认真说道“只要学到脑子里的知识，就像吃进肚子的饭，永远不会亏。你可以质疑饭的味道不好，永远不要怀疑学过的知识用不上； 即使进不了厂子，即使还是回家种地，我也敢说，上过学的人就是比没上过学的人，机会更多； 我不是一个好榜样，但我可以腆着脸说自己情况特殊，我同样可以自豪地跟你们炫耀自己写稿子挣到钱，都是一个村的，你们的孩子为什么不行。” 说到这，她放轻声音，“咱们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为的是啥，不就是为了子子孙孙过的更好，不用再吃咱们受过的苦。如今赶上和平年代，不趁着现在改变命运，以后还有啥机会？等着天上掉馅饼吗？” 顾老六喊道“明月，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冰雹。” 又是一阵哄笑声，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纵使他们依然心存疑虑，好在听进去了。 至于效果……非常显着。 表现在于，九月份开学，顾家村所有适龄孩子都被送到学校念书，无论男女。 可以说，这样的举动在整个青山镇都很‘炸裂’。 有认识顾家村的人，好奇询问他们咋舍得花这没用的钱。 对方当然一套大话糊弄过去，实际上却是…… 不送不行啊！ 你不送，隔壁邻居送。 孩子被笑话就算了，大人也会被追着后屁股问是不是偏心啊？是不是家里不舍得钱啊？ 甚至有的直接贴脸开大，问对方孩子是不是亲生？ 有的时候，‘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可以应用到很多方面。 比如顾家村的家长们！ 我们都送孩子上学，你为什么不送？是不是不合群？是不是想被戳脊梁骨？还想不想一起玩耍！ 至此，顾家村鼓励村民上学计划get √！ 第88章 参观新家(一) 说回顾明月这边，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她正式打包行李入住新家。 顾大伯他们并没有跟着，只是帮忙把东西都搬过来归置好。 之后将空间单独留给明月姑侄俩。 这是顾明月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房子，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刚穿越过来时，住的是原主家房子。 因为早有盖新房的计划，所以并没有多少归属感。 可当她站在自己亲自督建的房子前面......原来，她也可以有家。 此时此刻，她好像有些理解国人对买房子的执着。 她牵着小石头的手对他说道“走，参观一下咱们的新家。” 两人先围绕着院子逛起。 整个院子加上两间瓦房大约120平。 按照如今农村宅基地划定标准，三人以下的小户申请建房面积不得超过90平。 但当初村会计来量地时，特意多量了些。 并不是只对她一人特殊，而是村里人都这么干。 可能是所谓的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今天你不说我，来年建房划面积，我也不说你，大家心照不宣。 只要不是太过分，村里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加上顾明月房子旁边挨着荒地，不会影响别人，于是实际面积便多了几十平米。 两人顺着石子小路走到院子左侧，那边是洗漱间。 当初顾明月比照现代版干湿分离设计。 叮嘱大哥把洗漱间给她分成两个隔断。 外面放脸盆架和木架，平时洗漱用。 脸盆架横杆上挂毛巾，搁板放洗脸盆，底下放洗脚盆。 而木架是她画好图，让顾二哥打的，就是多层货架的样式。 架子上摆放了一些洗漱用品，例如毛巾、牙膏、牙刷、香皂、肥皂等。 洗漱间地面全部用水泥抹平，这样洒水不怕溅土。 往里走，有一个木桶，是专门用来泡澡用的。 木桶下面有个木塞，用完水，把木塞拔掉。 不用亲自倒水，沿着墙边留出的浅沟，便能流到后面用石头砌出来的一个水坑里。 那些水不会浪费。 包括家里平时洗菜的水，都会倒到这个水坑里面，一边可以浇地，一边能用来冲厕所。 洗漱间斜后方就是厕所。 终于可以告别从前那令人‘胆战心惊’的茅厕。 用水泥砌出斜坡，上完厕所拿水一冲。 厕所后面连着后院菜地，既干净，又不耽误堆肥。至于有味道？ 在乡下，各种味道不可避免，很平常的事，习惯就好。 洗漱间左前方则是水井，她一直以为会有那种老式压水井，问了打井师傅，他们也不知晓。 顾明月便猜到现在应该还没有，只能安装老式摇架，就是辘轳。 二哥担心她提不动水，把摇架手柄砌到砖头里，四面固定。 打水时，只需把水桶绑到辘轳绳上扔到井里，摇转手柄便可以轻松把水提上来。 现在井口上盖着井盖，顾明月趁机对小石头说道“你不许自己跑到这边，不然掉下去的话，再也见不到姑姑了。” 为了杜绝小家伙的好奇心，她特意打开井盖，抱着他一起探头瞅，“你看里面是不是可深了？” 小家伙眼睛里竟然没有害怕，倒是好奇居多。 见此，顾明月把他放地上，拿起木桶，“姑姑给你测试一下里面多深昂。” 说着把桶扔下去，只听‘咕咚’一声，不一会，水桶便沉了下去。 “看见了吧，要是掉下去，姑姑可够不着你。” 小石头这才害怕地抱住她的腿“我听话。不去。” 又可惜地瞄了眼水井“桶桶丢了，找不到了。” 顾明月指了指辘轳的手柄，把小石头的手放在上面示意他“你摇一下。” 小石头懵懂地看了眼手柄，试着摇起来，纹丝不动。 顾明月见此，把手放在他的小手上面“来，姑姑和你一起摇，再让你感受下，水桶有多沉。” 说完开始摇手柄。 为了逼真，她假装很用力，小石头跟着一起使劲，小脸都憋红了。 顾二哥给她装的手柄其实很省劲。 只要不停转动，水桶很快能摇上来。 不过为了给小石头加深记忆，顾明月在水桶摇上来时，故意松开手。 辘轳绳快速转动，‘扑通’.......水桶再次掉进井里。 她故作难过“唉，姑姑真是太没用了。” 小石头本来有些急，听到这话，连忙反过来安慰她“姑姑，没事，这次我再多使点劲，一定能把桶桶摇上来。” 最后姑侄俩好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水桶摇上来。 顾明月擦了擦额头的汗，感觉假装使劲比真用力还累，装模作样也是技术活啊。 好在效果非常好。经此一遭，小石头再看那个手柄都带着心有余悸。 她不忘严肃道“以后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外面，遇到水井，或者河边，但凡有水的地方，除了姑姑和你一起可以去，谁喊你过去都不要理。记住了吗？” 小石头乖巧答应。 顾明月不会带孩子，她只是以己度人。 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上辈子的她都不拔尖。 脑容量有限、反应慢，一个问题，她着实需要琢磨一会才能明白。 可若是在讲解过程中，对方用举例说明的方式，她就能很快反应过来。 所以，跟小石头相处时，她一直都是把当初自己能理解的方法套用到小石头身上。 幸好，小家伙很好带，只要他理解了，都会记住。 石子路右侧种了棵枣树。 不仅她家有，村里好多人家、包括路两边都有。 都是大枣树的分支。 这些枣树开花时，不仅好看，结的果实也很甜。 说起来，过两天该到打枣的时候了。 这枣一度是村里各家为数不多的小零食。 以往大家都是把枣晒干，不管是干吃还是泡水，或者煮汤，够吃一冬天。 不是没想过送到镇上找销路，去问了之后，发现收的价钱很低。 加上路途遥远，运送不方便，村里人觉得不划算，便不再张罗。 此后，每年村里统一打完枣，便按人口逐家逐户分发下去。 想到这里，顾明月便想到杨师傅。 可以借他的车运到哈市，那边应该有需求。 即使不需要，她可以自己收。 只要借用这个名义，到时候收在空间，冬天没有水果时放出去，价格绝对翻倍。 她这边稳赚不赔，村里有了钱可以换粮食...... 越发觉得主意可行，回头得跟大哥商量一下，顾明月心里暗道。 枣树右后方是杂物间，里面放着各种农具还有两口大缸。 是她特意让大哥寻摸来的，一个留着积酸菜，一个当水缸。 其实屋里还有个小水缸，这个大的是留着准备以后储水用。 要不是家里放不下，她还想再买两个。 杂物间旁边盖了个棚子，放着成堆的柴火和苞米杆，摞得高高的，初步估计烧到冬天不成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蛋蛋的窝也在这里。 这个角度可以纵观整个房子，方便蛋蛋日常巡视。 家里还有个后院，是划分出来的自留地。 不大，顾明月没准备养猪，只养了两只母鸡在那。 自留地另一边有处木篱笆围起来的地方，那是地窖。 东北这边几乎家家都有地窖，猫冬的时候，全靠地窖里面攒的东西过冬。 里面挖了三米多深，带着小石头不方便下去。 但顾明月已经蓄势待发地思考应该储存点啥？ 也不知道是不是落下病，只要想到囤货，她就莫名兴奋...... 第89章 参观新家(二) 边巡视院子，边在心里规划需要添置什么....... 自留地现在还没有种东西，抽空得问问大嫂，看看这个季节该种点啥。 再找找关大叔，让他帮忙上山找点带刺灌木，到时墙根底下栽上一排。 虽然现在挨着大伯家，也处于村中心，但安全意识还得时刻谨记。 院子逛得差不多，带小石头进屋。 不想往家里招人，只盖了左右各一间屋，刚好够她和小石头住。 两间屋子各自连着一个锅灶，只放了一口锅，另一边是空的，大哥没有买到。 目测锅灶和她空间里面存的铁锅能对上，等找机会拿出来。 屋子中间摆放着八仙桌，她总觉得坐长条凳掌握不好平衡的话，很容易摔倒。 于是让二哥给她做了几个单人凳子。 至于长条凳子，一个被她用来放脸盆，做饭时洗手用。 剩下的收到杂物间，以后家里来人不够坐，再拿出来。 又单独做了两个小马扎和两个大木盆，留着在屋子摘菜用。 屋里还单独开个门，直通后院，主要是为了夏天热的时候，前后通风。 若赶上下雨，去后院也方便。 八仙桌旁边放着小一号水缸，另一边放着碗柜。 碗柜是三层，上层是双开门，放盘子碗之类。 还能放剩菜，现在可没有隔夜菜一说，只有不够吃一说。 碗柜中间是两个长抽屉，放筷子勺子等一些小件东西。 下层是镂空的，放一些坛子、瓶瓶罐罐和腌的咸菜之类。 不得不说，二哥木工活做的真是好。 碗柜上面雕刻的花纹惟妙惟肖，真看不出来是业余。 村里没有专业木工，顾明月觉得可以让二哥发展木匠这个手艺。 这样不用下地，有人来打家具可以换工分。 赶明问问二哥愿不愿意。 水缸对面有张长桌，充当置物架，放切菜板、菜盆之类。 然后来到东屋，她住的房间。 屋子地面中间有一个炉子，冬天可以烧水取暖。 即使砌了火炕火墙，对于寒冷的大东北，炉子照样不可或缺。 可以烘干衣服，可以煮饭，还可以烤地瓜，吸溜，想到这，顾明月有点期待冬天早点到来。 东屋比西屋大一些，为了合理利用空间，她同样分成大小两个隔断。 小隔断那边放了两个大衣柜。 之所以把衣柜放里面，是为了防止外屋做饭时，串味到屋里，染到衣服上。 这边还有两个落地柜，用来放被单、床单、布料之类。 衣柜旁是缝纫机，并排还有一张书桌，上面放了些书，和她心心念念的毛笔墨汁。 不怎么专业，但不影响她练字兴趣。 顾二哥帮她打了三个置物架，大中小。 大的放在小石头那屋。 中的那个放在洗漱间。 小的放在她这屋墙根处，被她当作鞋架用。 走出小隔断，就是主屋。 映入眼帘的是放在炕梢的炕琴。 当初从废品收购站淘回来的几个木箱，本来准备做炕柜。 不过被大嫂放到小石头那屋，收玩具用。 至于这炕琴，则是大嫂特意托人找师傅定做的。 炕琴可不是乐器，它其实是炕柜的升级版。 在东北这边，一般在姑娘家出嫁时，比较重视女儿的家，便会精心挑选炕琴作为陪嫁。 当然，大嫂不是借这个催婚，只是她的一番心意。 她不想让明月孤零零地搬进新家，所以尽她所能，去帮明月把家里东西添置齐全。 包括打的家具，很多连顾明月自己都没有想到，例如碗柜、落地柜。 大嫂却会去叮嘱顾二哥给她做这个、补那个。 可以说，比对自己亲儿子还要上心。 顾明月不想辜负大嫂这番心意，没有推辞。 炕琴与屋里火炕同宽，高度几乎接近棚顶。 一共上下两节，上下分别有四节柜门。 柜门上镶饰着粉红色牡丹图案的陶瓷，这可是手艺活。 要是手工不好，做出来的图案会特别楞。 而大嫂送她的炕琴，牡丹花却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炕琴上面那节用来存放被褥。 东北这边，平时大家串门啥的都往炕上一坐。 一般各家炕上只会留一张炕桌，几个坐垫。 被褥在起床时，都会收起来。既显得家里干净利落，又能防止被弄脏。 炕琴下层主要放一些内衣、应季衣服和贵重物品。 外面有锁扣，惊喜的是，就连上面的锁头都是和炕琴配套的锁，精致又实用。 炕琴最下层还对应四个小抽屉，装有小巧的拉环，用来盛放家里针头线脑等杂物。 从炕琴的各种细节，能看出其中的用心程度。 难怪大嫂要托人去找师傅，这样的手艺，估计找上门的人不会少。 其实要说屋子里，她最满意的还是窗户。 有之前家里太阳一落，屋里就漆黑一片做对比，如今窗明几净，显得格外亮堂。 现在的窗户是那种一块一块方格状，也不影响它看得人心里舒畅。 炕对面还有两个半人高的落地柜，上面摆着暖壶、果盘，镜子之类。 柜子里则是一些吃的。 家里比较精细的面粉、大米、麦乳精都被大嫂归置到这里。 小石头那屋也有一个炕琴，不过图案是插在瓶子里的月季花。 听大嫂念叨过，牡丹代表荣华富贵。 月季则是吉祥幸福。 因为月季每月开放，四时不绝，故称为长春花。 四季即一年，瓶与平同音，又寓意四季平安。 估计是担心她不懂，大嫂才专门去问的，难为大嫂记住这些。 小石头屋里东西不多，除了炕琴，就是几个柜子，还有一个书桌。 新家的大致框架就是如此。 还以为需要打扫卫生，却被大哥提前预判，收拾得让她无从下手。 如今很多家的木梁都是悬空的。 本来她还担心日后自家房梁会像别人家那样，被熏的黑黑的。 哪里想到，大哥他们竟然用高粱杆给她编了帘子。 屋里的墙壁，炕上的炕席，都铺的这种纯手工制作挂帘。 房梁也是如此，天知道，她看到这些，心中有多动容。 这东西又费功夫又耗神，还容易划手，她说之前大伯他们手上怎么那么多伤口…… 唉，最是人情债难还。 多想无益，只能以后慢慢找机会回报了。 第90章 消暑绿豆 小石头一开始得知有独属于他的房间很是开心。 上一秒还喜不自禁。 下一秒便乐极生悲！ 因为顾明月告诉他以后要一个人睡。 小家伙眼泪含眼圈地问道“姑姑，我可以拒绝吗？” 顾明月无奈地哄着他“小石头乖，咱们可是勇敢的男子汉，男子汉都是一个人睡觉的。” “那我可以在睡觉的时候先不当男子汉吗？” 顾明月哭笑不得“当然不可以啊。” 小家伙耍赖“姑姑不是男子汉，姑姑可以和我睡。” 顾明月点了点他的小脑袋嗔道“小滑头，心眼都用在姑姑身上了是吧。这件事没得商量哦，其他小朋友想要自己一个人睡，还没这条件呢，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为什么呀？”小石头被转移注意力问道。 “因为不是谁家都像咱们家这么宽敞，你记得姑姑带你去坐火车，是不是很多人都挤在一起，你会不会难受？” 小石头瞬间想起被挤的画面，拍拍小胸脯，心有余悸地点头“可挤了，都要把我挤掉了。” “有些家里就像那样，他们很多人挤在一起，腿脚都伸不开。有时需要上下颠倒着睡。想象一下，你一睁眼，面对的是你光盛哥的臭脚丫子.......” 小伙子火力壮，加上光盛好动，鞋一脱，那酸爽劲崩提多辣眼睛，是真的能辣到你淌眼泪那种。 小石头被光盛带过，曾经深受其害。 听到顾明月的话，小脸皱得跟个小老头似的，捂住自己的鼻子喊道“臭臭。” 顾明月摊开手“所以啊，你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别的小朋友知道你竟然能一个人睡一整个房间，绝对羡慕死了。” 自从顾明月不拘着他出去玩，小石头倒真处了几个能玩得来的小伙伴。 孩子小，还是藏不住事的年纪。 很显然，小家伙已经想入非非，准备出去炫耀，小米牙都不自觉地滋出来了。 没有对比就不会满足，小孩子同样难逃这一定律。 陪着小石头在他房间鼓捣会玩具。 让他自己学着叠衣服收进柜子，点出其他东西的位置。 逐渐让他对这个房间产生归属感。 顾明月指着桌子上的蜡笔说道“咱们以后多画几张画，贴在屋里。” 又指着墙“”再把姑姑和你的照片挂在这里，小石头每天一起床就能看到。你说好不好？” 小石头勉为其难地回答“好…吧…” 晚上没爱折腾。 烧了锅水，蒸了两个肉包子两个素包子，配上空间现成的皮蛋瘦肉粥，对付一顿。 第二天一大早，顾明月起来后到院子里先做了几个拉伸动作。 随后拿出一枚铜钱，伸出手臂，手心朝下。 把铜钱放在手指关节前端，向上抛起，尝试用另一只手迅速抓住它。 等到这个动作练习熟练之后，再进一步。 让铜钱自由落体掉下，在它落地前试图准确抓住它。 这是拳击训练中，一种练习反应速度的训练方法——抛硬币训练。 只不过她换成铜钱，还是拆了家里的毽子找到的。 这种训练是当初散打教练告诉她的。 他提到过，对于力量不对等时，反应的快慢照样能决定胜败。 正如那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之前在火车上，顾明月对自己的反应还算满意，但仍需加强，所以便想到这个训练。 即使以后不会再遇到类似那种危险情况，她也权当作锻炼身体。 不一会，身上见了汗，最后接铜钱训练，十次有七次都接不到，还得勤加练习。 这两天一直奔波，担心小家伙上火，今天决定煮点绿豆粥。 对于没有空调、冰箱的年代，绿豆绝对是上等消暑圣品。 放了大半锅的水，熬煮开之后，她先把绿豆水单独盛出来一盆，放些冰糖进去，等它晾凉。 又加了半碗水倒进锅里，不停搅拌，熬到绿豆开花才停下手里动作。 绿豆有点偏寒，还是烂糊点比较容易消化。 拌根黄瓜，蒸两个奶香小馒头，配上咸鸭蛋，美味的早餐开始啦。 昨晚顾明月陪小石头在他那屋睡下，等他睡着才回自己屋。 小家伙半夜哭醒，顾明月只能回去，来回折腾两次之后，总算安生。 今早发现小石头眼睛有些肿。 顾明月心疼的同时，只能装作视而不见，不然一定前功尽弃。 于是她非常夸张地表扬小家伙昨晚的表现。 小石头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没有再提不愿意自己睡的事。 顾明月悄悄松了口气，好险，差点心软。 把凉了的绿豆水灌到暖瓶里，带去大伯家。 离的近是好，下了坡就到。 到了大伯家，大嫂看到小石头的眼睛，忙问道怎么回事。 顾明月实话实说。 光欣在一旁‘哇’地一声，崇拜地对小石头说道“你好勇敢啊。” 小石头腼腆道“还...还好吧。” 本来心里有些委屈，光欣的反应却让他觉得自己做了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尤其是白天和小伙伴一起玩，大家得知他一个人睡觉时，纷纷表露出羡慕...... 至此，小石头对于独自睡觉再也不抵触，并为之自豪不已。 顾明月和大哥提到卖枣的打算。 大哥犹豫道“你问好了？确定能收？” 顾明月回道“我去哈市看过有人卖枣，没有咱村的甜，照样供不应求，不用问，绝对卖得出去； 稳妥起见，一会我去镇上打个电报问问我同学。不过咱们是不是应该先知会村民一声，别到时出岔子。” “确实得知会一声。走吧，咱们去村委，趁还没上工，召集大家一起开个会。” 等到村民们聚齐，顾明伟提出卖枣的事，有人同意，有人怀疑。 顾明伟朝着众人喊道“安静，咱们举手表决，以多数为准。” 即使有人心存疑虑，终究还是支持卖掉的人多。 这枣年年吃，虽然好吃，毕竟是个零嘴，吃多了也够。 本是白来的东西，要真能换粮食，可是天大的便宜。 有人问顾明月“小姑，只能换粮食吗？” 顾明月看向说话的顾光萍，问道“你想换什么？” “我听说城里人布票多，你看能不能换点布票，或者直接换布也行，不拘啥样，能做件衣服就行。” 第91章 连载故事 顾光萍的话让顾明月心下一动。 空间的布可不少，不算当初准备的。 就说从周老大那边换的、还有从哈市买的，一直都没怎么用。 换粮食是为了借这个机会让村里囤粮。 只是光她口头叮嘱，村里应该没几个人会在意。 那样的话，换了粮食照样会很快消耗完。 倒不如等她找机会把西南那边干旱的事情说出来，再提囤粮的事。 想必那样会比现在更能引起重视。 至于这次........ 换布或者换其他东西都可以，其实这样，她反而更方便。 虽然这些东西比粮食值钱，但需求不同。 好比面对一个要饿死的人，在他面前摆一个馒头和一锭金子，让其选择。 毋庸置疑，粮食才是刚需。所以单独拿布，她还真不心疼。 况且，先不说那些枣放到空间留着过年高价卖，她绝对不亏。 单单换布的话，或许都不用她亲自出手。 因为她想起白凤来。 不知道她的事情处理得如何。 一会去镇上问问看，如果处理好，不用联系杨师傅，直接找她更省事。 以白凤来在纺织厂的身份，换布自然轻而易举。 想到这，顾明月问道“你们还有其他要换的吗？一并说出来，我记下来，提前说好昂，能换的话最好，换不了，有啥换啥，谁也不许挑三拣四。” 众人异口同声答应。 有人说要布，有人要暖瓶、有人说快到冬天，想要棉花... 顾明月逐一统计好各自所需，便骑上自行车往镇上去。 别说，今天事情还挺多。 得去找白凤来，还得去路师傅那，把他送的衣服拿回来，不然，人家还以为她嫌弃呢。 再就是投稿。 是的，她又写了一篇。 之前跟陆雪徐熙雯两人普及各种奇葩男人时，两人震惊不已的神情，还有认真听讲的态度，给她开拓了思路。 两个大学生都对她提到的事情意犹未尽，如果把故事写出来，是不是一样会有人喜欢看呢。 说她文采一般，她不否认、不强求，毕竟想要短时间提高文笔，纯属痴心妄想。 倒不如转变风格，换条赛道，改投故事报。 至于故事嘛..... 后世那么多奇葩事，随便写一个...什么狗血啊、雷人啊，为了爱情杀死亲生骨肉之类。 相信对于如今保守的年代来说，绝对炸裂。 这次投稿，她准备的是一个长篇故事。 她想搞连载系列，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过稿。 故事以小姑娘满月的视角呈现。 讲述满月的家乡闹水灾，她的父母兄弟都被洪水无情带走。 所有人都告诉她，家里人已然遇难，她不相信，沿着河流，毅然踏上找寻家人之路。 路途中，她遇到很多人，有好人、坏人、可怜人....... 从他们的口中听到各种震撼人心、匪夷所思的故事。 第一个故事随即展开...... 苦菜花丈夫在外面偷人，被她发现不仅毫不悔改. 反而变本加厉嫌弃苦菜花人老珠黄，要求离婚。 她百般恳求，丈夫始终没有回心转意，甚至把她强制性赶出家门，连孩子都不让她接触。 苦菜花多次上门跪求，换来的却是丈夫和公婆的谩骂、打骂。 她心灰意冷，毅然投江自尽。 接到苦菜花死讯的丈夫只说了一句“她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娘家那边嫌晦气，不让她入祖坟。 私下里，为了钱，竟然给她配了冥婚。 不止如此，他们打着苦菜花名义去男人单位闹事。 最后男人不得不花了两百块钱买安宁。 娘家人拿着钱给她弟弟盖房娶媳妇。 丈夫和外面的女人出双入对，过上幸福生活。 亲生骨肉亲切地喊着别人当妈。 因为外面的女人强势，公婆一改往日颐指气使。 亲自洗衣、做饭、收拾家，成为附近小媳妇们眼中的好公婆。 所有人的生活照常进行，毫无影响，更甚者，过得更好。 而苦菜花，活活的一个人，除了两百块钱收据，在这个世界再无痕迹，无一人惦记。 故事是和满月一起逃荒的大娘对她说的，那位苦菜花是她曾经邻居。 结尾，以大娘口吻总结道： 本以为觅得如意郎君，怎料遇到人间恶魔。 记住，不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惩罚别人。 你以为的惩罚，对于不在意你的人来说，反倒是解脱。 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爱，别人又凭什么在意呢？ 这是个真实故事，现实比文中所述的还要悲惨，也更加让人愤愤不平。 顾明月之所以写这个故事，一部分原因是她想另辟蹊径。 都说她文章偏写实，那她便从这个思路出发。 另一部分，是想到，她对陆雪徐熙雯说的那些事，为什么就连高干家庭出身的两人，都会觉得大开眼界？ 后来，回忆大嫂平时和她唠嗑，听她八卦十里八村那些事，多是家长里短，也多是女人。 她得出结论，她们不是没见识，只是没有意识到。 1950年5月1日，华国颁布《婚姻法》，才正式确立一夫一妻制的婚姻制度。 至今还不到十年，意味着解放女性思维枷锁才刚刚开始。 这个年代，人们讲究的是什么？ 是无论日子过成什么样都得受着。 是无论被婆婆磋磨还是被丈夫家暴，或是被婆家辱骂、被娘家吸血。 即使遍体鳞伤，即使千疮百孔，日子都得凑合着过。 就算有思想开放的女性，勇敢迈出反抗第一步，依旧举步维艰。 因为周围异样的眼光永远不会从女性角度出发。 大多都是受害者有罪论，为什么别人能过你过不了？为什么不打别人偏打你？ 这样的观念，哪怕进入二十一世纪，照样有人继承。 仿佛这么多年打击封建迷信，却仍然摘不掉那些人脑干上滂臭的裹脚布。 比如，男人不正经叫风流，女人不正经则被骂马蚤货、破鞋。 再比如，她印象最深的是： 高中时，男老师批评班上不学习的女同学“你不学习别影响别人，我知道你们女人不愁挣钱，两腿一叉，钱就能来.....” 一开始，她没明白，直到看见男生们互相不怀好意地挤眉弄眼，她才反应过来！ 那时候的她想什么已不得而知，可那段话至今让她记忆犹新，并为之心寒。 她不是女权主义者，但她是女人！ 今日她对所有不公视而不见，他日这份歧视终会变成回旋镖，戳到自己。 当然，说到底，她所有的举动确实夹杂很多私心，并且一切都以保全自己为前提。 那又如何呢？ 她能力就这么多，让她不顾一切孤注一掷，可能永远做不到， 在她自己能力范围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却可以，或许微不足道...... 至少，她出过力、尽过心，只要做过，就比不做强！ 第92章 牛娃子 投完稿，顾明月本来准备去周老大那边。 想到之前以金子的身份说要去西南，不可能这么快回来。 再换别的身份去找他还麻烦，反正她要做的事情找他手下也能办。 于是调转方向去往国营饭店。 因为生意上来往，猴子等人平时说话聊天没什么避讳，她倒是听过一些。 记得对方手底下有个叫牛娃子的，是镇上福利院的孩子。 现如今，福利院的孩子到了13岁，便放其出去自力更生。 未成年？ 没那说法！ 五六岁孩子都要下地呢，十三岁已经算成年人。 牛娃子今年刚好13岁，没有学历，找不到工作，机缘巧合，跟着猴子混。 小孩子比较能让人放松警惕，加上福利院的孩子没有根基。 随便打发一顿饭、 一块钱便能让其乖乖听话，从而打听到很多事情。 猴子收下牛娃子就是冲这点。 顾明月这次要找的正是这孩子。 她先把自己化妆成一个中年女人，眉毛倒吊着，一打眼很不好相处那种。 听猴子提过，牛娃子只有晚上会回福利院睡觉。 白天一般会在街上闲逛找活，若是没活，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国营饭店。 曾有人笑话他说，去了只能闻味。 那孩子却说，闻到味道就代表他吃过。 顾明月围着国营饭店绕了一圈，终于在后墙跟处，找到三个半大孩子。 他们正蹲在地上，双手拄着下巴，陶醉地不停吸鼻子，试图把香味吸进肚子里，好似那样便能填饱肚子。 “哪个是牛娃子？”顾明月张口问道。 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其中最大的那个男孩，戒备地抬头看了眼顾明月。 发现并不是他认识的人，微微皱眉，表示疑惑“你是谁？” 顾明月没说话，在几人怔愣的眼神中，转身离去。 最小的女孩紧张道“娃子哥，她好凶啊，是不是来撵咱们的呀。” 牛娃子愤愤不平“不用怕，咱们今天又没上前面去，是她自己转到我们跟前，不赖我们。” 尽管嘴上逞强，双手却不自觉地握起拳头。 显然，之前他们应该被赶了不止一次，所以才会如此紧张。 顾明月当然没走，让人办事哪能不送点礼。 原本是想拿糖，可三人瘦骨嶙峋、拼命吸着香味的样子，太让人心酸。 便绕到前面，买了六个素馅包子。 顶着三人如临大敌的眼神，回到他们面前，直视牛娃子说道“你帮我办个事，这包子，算定金。” 说完将包子递了出去。 刚买的包子热乎乎、香喷喷，三人同时咽了咽口水，随后站起身。 顾明月这才发现，牛娃子只跟她差半个头。 就是太瘦，头发有点长，被他扒拉到一边，挡住一半眼睛，给人感觉有点阴郁。 这次换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 “从猴子那打听的。”为了维持今天的刻薄人设，顾明月表现出不耐烦地样子“能不能办，给个痛快话。” “你先说什么事？犯法的事我不干。”尽管牛娃子很想吃包子，却依然有自己的坚持。 “公社社长王必昌认识不？你帮我跟踪他，看他每天都和什么人接触，特别是女人，打听清楚，姓甚名谁，住在哪，一般什么时候幽会。事成之后，我再送你六个包子。” ‘没有不偷腥的猫’，自从得知王必昌家人不在这边，她便有这个猜测。 要是这人真有相好，首选一定不会是黄花姑娘。 这个年代很保守，各家要是有未婚待嫁女，左邻右舍都得天天盯着。 若是和谁随便走得近一点，第二天就会有不好的流言。 所以可能性最大的还是已婚女性。 既不会太多人关注，收拾得花枝招展一些，又不会被说三道四。 顾明月不忘叮嘱“重点关注他身边比较成熟的女人。” 牛娃子经常混迹在大街小巷，自然认识王社长，他皱眉“你是什么人？你不说清楚，我可不接你这活。” 牛娃子说完左右张望，担心有埋伏，试图准备逃跑。 顾明月挑眉“哟呵，没看出你个小屁孩，还挺警惕。怎么，担心我是坏人啊？” 牛娃子色厉内荏地回道“那可难说，我告诉你，我身后有的是兄弟，你别乱来。我......我们时刻准备打倒敌人。” 估计是害怕，说到最后还蹦出句电影台词。 “红孩子没少看啊。” 听到顾明月这话，牛娃子下意识道“你也看过？” 顾明月随意回道“嗯，家里孩子爱看。” 听到她有孩子，牛娃子放松一些，却难免多了丝落寞。 或许只有他们这种没人要的，才得趁大家都进场之后偷偷跑进去看。 顾明月看出他的寂寥，反应过来他难过的点。 想解释自己是随口一说，没考虑太多，又好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安慰再多都于事无补，最好的办法，只能假装若无其事。 她直接说出目的转移其注意力“你放心，我不是敌人。之所以找你帮忙，是怀疑我弟妹和这个社长搞破鞋。” 牛娃子各处溜达时，最喜欢凑到众多大娘中间听八卦，他眼睛亮起来“你弟媳妇是谁啊？” 顾明月没好气地说道“不该问的别问。小屁孩嘴不严，要是泄露消息，不管消息准不准，我弟弟以后都得被人叫一辈子绿王八。这下能查了吗？不能查我找别人去。” 听到是查这些风流韵事，牛娃子瞬间来了兴趣，再也没有心理负担，立马答应“能查，可是你不告诉我名字，我怎么联系你啊？” “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你拿消息换包子。” 牛娃子讨价还价“时间有点紧，五天吧，我们不要素包子，要六个肉包子。” 不想给对方太好说话的感觉，顾明月没有立马答应，反而假装思考闭口不言。 就在牛娃子纠结要不要降低要求时...... 只听顾明月说道“用调查结果说话。要是你们真的帮我抓到那个狐狸精把柄，别说六个肉包子，十个我也给你们买。要是查不到，连素包子都没有，只有六个馒头，多了没有。” 牛娃子撇了撇嘴“真抠。” “嗐...小破孩，你说什么？我可告诉你，要是被我发现你糊弄我，看我不收拾你。” 说到这，她提醒道“你们小心点，别被发现。遇到危险就跑，我可不想白瞎今天这六个包子。” 第93章 力所能及的帮助 跟在牛娃子身边的两个孩子刚刚一直没说话。 直到顾明月离开，他们才担心道“娃子哥，真的没问题吗？” 牛娃子臭屁道“以你哥我混迹江湖这么多年经验，我敢保证，这女人一定是婆婆口中常说的那种难缠的大姑姐。” “啊？！” 很享受两人震惊的样子，牛娃子继续显摆自己的猜测“我跟你们说，这种事情我听的多了，绝对是这个大姑姐想占便宜，被弟妹搅和，她心有不甘，想要抓人把柄，这样才能继续把控娘家。” 最小的女孩犹豫道“那还帮她查吗？。” “当然要查啊，为什么不查！咱们不过是帮人办事，他们怎么闹，和咱们无关。况且，若是她弟妹真搞破鞋，咱们还算做了件好事呢。来..来，趁热吃包子，不然回去又会被抢走。” 被牛娃子递过来的包子占据整个心神，两个孩子再无心其他。 头一次享受刚出笼的热包子，他们凑近，狠狠闻了下，“真香啊。娃子哥，咱们给婆婆留两个吧。” 牛娃子摇头“婆婆最近被叔叔接到市里，过几天才回来。这次咱们自己吃，那女人说了，把事情办妥，还会咱们买肉包子，到时再给婆婆送。” “真的吗？我从来没吃过肉包子。” 牛娃子舔了下嘴巴，他和猴子哥混的时候，倒是吃过一次。 那也是他第一次吃，满嘴肉香，至今想起来还不自觉流口水。 他只分了一个，本来想偷偷带回来跟弟弟妹妹一起吃，但猴子哥没让。 想到这，他安慰两人“没事，哥以后一定挣大钱，让你们天天都能吃到肉包子。” 顾明月可不知道，她的人设已经变成找事儿的大姑姐。 她这边还在思考关于几个孩子的事情。 即使这次查不到王必昌的把柄，她也决定找机会把肉包子送给几人，总不能让人孩子白忙活。 她记得猴子说过，现在福利院还会接纳牛娃子回去住。 等他过了16岁，便会连住的地方也收回。 猴子想要发展自己手下，曾唆使牛娃子搬去他那，被牛娃子拒绝。 他说，除非把他的弟弟妹妹一起接过去，否则他不会离开他们。 三人具体是不是亲生，她不清楚。 不过，从刚才三人互相不离不弃的表现，能看出他们感情确实很好。 顾明月想着，若是这次事情办的不错，她考虑给牛娃子找个住处。 这样的话，以后在镇上，她也算有自己的眼线，省得总是两眼一抹黑。 当然，前提是，牛娃子把事情办妥。 她可以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多帮助一些。 但她更想要有来有往，而不是无偿帮助。 卸了妆，从空间拿出自行车，找出当初白凤来给她的住址。 找人问清楚路线，便骑着车朝她家去。 白凤来家是一个独门独院，应该有些年头，看起来古色古香。 刚要敲门，这时，对面走过来两个人.... 随着距离的拉近，两人对话内容也清晰地传到顾明月耳边。 “凤来，你怎么这么狠心？文哥对你那么好，你说离婚就离婚？是不是你做了对不起文哥的事？” “雅丽，你心里就是这么想我的吗？为什么不能是陈文对不起我？” “文哥对你千依百顺，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一定是你的问题。这么多年朋友，你就告诉我呗，到底为什么啊？” 短暂的对话，顾明月很快提取到其中的关键信息——白凤来离婚了！ 现在情况是陈家还没倒台？ 不想再听那女人的废话，顾明月出声喊道“白姐。” “明月！”白凤来惊喜地迎上去“你怎么过来了？” 顾明月笑着回道“过来镇上办点事，顺便看看你。” 白凤来刚要说话，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风来，这是谁啊？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白姐，你帮我推下车。”顾明月没给白凤来说话机会，而是走上前，围着说话的女人开始转悠、打量。 “你......你干什么？”女人结巴道。 顾明月摸着下巴，煞有其事的不停点头，这样的动作让女人越发烦躁。 她呵斥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有毛病啊。” 顾明月依旧没有搭理她，转身回到白凤来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白凤来惊讶地抬起眼，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明月只是做了个说话的动作，实际上，她没有听到一个字。 可白凤来的疑惑在对面那个叫雅丽的女人看来就是两人在说她坏话。 对于心虚的人来说，这样鬼鬼祟祟的行为无异于火上浇油。 她不自觉提高音量，口不择言道“喂，你们在说我什么？白凤来，你在哪里交了这么个不三不四的人，枉我还担心你，特意过来看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难怪文哥和你离婚，我看你就是活该。” 顾明月见对方被逼得差不多，才开口怼她“有些人真是贼喊捉贼、倒打一耙，自己恬不知耻，觊觎朋友丈夫，反过来却说自己关心对方，着实好笑。” 女人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你胡说！” 顾明月讽刺道“到底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亲眼见过你和你嘴里的文哥偷偷在......” 说到这，顾明月故意停顿，她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可她懂的多啊。 后世电视剧、电影，防火防盗防闺蜜的剧情几乎要烂大街了。 但凡是真正的闺蜜，永远会统一战线，不打上门，也得帮忙一起骂回去。 绝不可能站在男人的角度去劝女方理解、接受、原谅。 再说，对方三十好几的人，对自己朋友的老公，一口一个‘文哥’，叫声的黏腻程度，听着人浑身难受。 狗都不信两人没猫腻。 这才整这么一出。 效果不错！ 而且，貌似还诈出不少东西呢。 白凤来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质问道“王雅丽，你真的和陈文搞在一起？” “凤来，你别听她胡说。”王雅丽慌了神，她这个月马上要转正，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和白凤来闹掰。 望向罪魁祸首，她气急败坏地指着顾明月骂道“都是你这个贱货在这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在她即将要冲过来时，白凤来一马当先，挡在顾明月身前，上去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了狠劲，以至于对方被直接掀倒在地。 王雅丽捂着脸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抬头“白凤来，你竟然敢打我？！” “我只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和陈文在一起？” 面对白凤来的质问，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王雅丽彻底失去理智“是，我们早就在一起了，还记得你坐月子的时候吗？你在楼上睡觉，我和陈文就在你楼下房间欢愉； 哈哈.....白凤来，没想到吧，口口声声说爱你的男人，在床上的时候，信誓旦旦说着爱我。是不是很伤心； 别急，你嚣张不了几天。文哥说了，等他和大人物联系上，你，还有你们白家，一个都别想好，到时候，你要是跪下来跟我道歉，我会考虑放你一马，哈哈......” “是吗？我倒想知道，陈文和什么大人物联系上？老王，你这侄女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爷，我.....我不知道啊。” “没事，我给你时间想，来啊，把王管家和他侄女请回家，好好招待，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放他们离开。” 第94章 白仲怀的欣赏 “爷爷！” “小老头！” 白凤来和顾明月各自喊完，互相对视，皆惊讶不已。 白仲怀前一秒还‘杀伐果决’，下一秒就变回废品收购站的傲娇老大爷，朝顾明月吹胡子瞪眼睛“小丫头，你喊我什么？” ‘糟糕，把平时心里的称呼喊出来了。’顾明月暗道。 她讪笑“白大爷，叫您白大爷。” 白仲怀没好气地说道“叫什么白大爷，叫白伯伯。” 顾明月明白，白仲怀当众这么说是给她抬身份，正式接纳她成为白家座上宾。 她收起笑容，无奈道“老爷子，不合适。” 白仲怀一开始和顾明月接触，是觉得有意思。 小丫头牙尖嘴利，和他说话从不客气，往往连呲带损。 不像身边人，都怕他、躲着他。 自从得知救了孙女的人也是她，白仲怀越发把顾明月当自家晚辈看。 今天要不是在门口遇上她，他原本就打算过几天亲自去找她。 不过，好像小丫头不太乐意啊，想起亲家说过的，和这丫头接触被屡次拒绝的事，他自然明白对方的顾忌。 他们家没那些说，也不怕这丫头抵触。 于是故作生气地质问“什么合适不合适，我让你咋叫就咋叫，怎么，是不是瞧不上我这个没权没势的糟老头？” 顾明月看出老爷子是故意这么说，并没有真发火。 也正是如此，才让她头疼。 本来只想和白凤来打声招呼，通过她联系上纺织厂。 没想到，竟发现傲娇小老头是个‘扫地僧’般的存在，难怪之前送她东西从不在意。 合着工作是副业，无所谓挣不挣钱，打发时间足矣。 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在门口。 况且，不管是废品收购站还是纺织厂，两边关系她都不想断。 硬是拒绝也有些不知好歹，顾明月妥协道“白伯伯能瞧得起我，是我的荣幸。” 白仲怀得逞般的打趣她“你之前和我说话可没这么客气。” 顾明月没忍住，朝恶趣味的老顽童翻了个白眼“好像你跟我说话客气过似的。” 白仲怀畅怀大笑“哈哈，这就对啦。走，带你进家。以后当自己家，常过来，谁要是敢给你气受，你告诉我，我把他们都撵出去。” 边说边拉着顾明月往里走，身后白凤来对上顾明月投过来的求助眼神，做了个耸肩动作，表示她也爱莫能助。 白家其他人都站在院子里，自然听到这话。 各自心中如何想法不得而知，至少面上，大家都是和和气气、诚心相待。 期间，白仲怀给顾明月挨个介绍白家众人。 和徐家一样，白家也是个大家庭。 就是不明白，按道理他们这样的家庭不应该没工作啊，怎么都待在家里？ 白凤来父亲白彦青此时站出来为她解惑“明月，我是凤来父亲，早就想登门致谢。实在是赶上多事之秋，有太多身不由己。这不，为了迷惑外人，家里所有人最近基本上都被叫了回来。” 白仲怀在一旁附和“是，成天乱糟糟，吵得老头子脑袋都要炸了。” 顾明月疑惑“家里人平时不住在一起吗？” 白仲怀好似听到一件极其骇人听闻的事情，震惊道“谁要和他们住一起，烦都烦死了。” 院子里的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不难看出白家氛围比徐家随意很多。 双方进屋，等顾明月坐下，白彦青郑重其事地来到她面前，双手敬茶“这杯茶早就该敬，终于有机会了。明月，谢谢你救了我女儿。” 顾明月连忙站起身接过茶杯“白叔叔，您可别这样，我没那么伟大，真的只是顺手的事，都是白姐自己的造化，与我无关。您要是再这样客气，着实让我坐立不安。” “明月，你不仅救了凤来，还帮了我们徐家，徐白两家都欠你份人情。可今天，我们不代表家庭，仅仅作为凤来父母感谢你，希望你接受我们这份心意。” 说话的是白凤来的母亲徐念慈。 她身着月白色旗袍，一举一动尽显大家风范。 语气轻柔，面容淡雅，当真配得上柔情似水四个字。 顾明月不敌这波‘温柔攻击’，喝了茶水，接下这份谢意。 这时，审问王家叔侄的人走进来…… 刚要俯身凑近白仲怀说话，对方摆摆手，“都不是外人，在这说吧。” 对方不禁瞟了眼顾明月，有些惊讶，还是顺从道“是，老爷。已经问出来了，是京市周家的人，中间为他们牵线的是公社社长王必昌，对方和王管家是堂兄弟。” 顾明月挑眉，难道王必昌空降青山镇也有王管家这个原因？ “知道了，你先下去，务必派人看管好两人，对外就说王管家偶感风寒，怕传染我们，特意把侄女喊过来照顾他； 记得把这些年，王管家送他侄女各种钱财的事情宣扬出去。别以为是白家不照顾，要让他们知道，是王管家侄女拿人手短，明白吗？” “明白。” 等人走后，顾明月开口问道“白伯伯，冒昧问一下，徐白两家的事情，和王必昌有关系吗？” 白仲怀一下子听出话音，好奇道“哦？你和王社长认识？” “嗯，有点过节。”顾明月言简意赅“所以我更想听的是，他会不会完蛋？” 白仲怀欣赏这丫头的直率，但仍然强调道“虽然，我很高兴咱们统一战线，有共同敌人，只是很遗憾地告诉你，我们没有由头动他，因为王管家的口述并没有实证。” 顾明月不经意问道“那不知要什么样的‘由头’才能动他？” 白仲怀微微眯眼，提醒她“丫头，有些事情牵涉比较深，你少掺和。而且，王必昌此人很狡猾，到现在，我们都没抓到他的把柄； 不过，若是之前有八成把握，今天之后，我们就有十足把握能震慑住对方，至少，他的几个爪牙一定会被连根拔掉。” 顾明月垂下眼眸，这可不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直接说道“白伯伯，我只知道，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白仲怀感叹道“我算看出来了，你们这过节不小，小丫头想要借刀杀人？” 顾明月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趁机为他拉一波仇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指不定哪把火烧得旺，把他一起点了也说不准。” 从进门那一刻，顾明月和白家人说话便一直占据主导位置。 和徐家在哈市不同，白家在镇上，离的近，她又不想断了联系。 所以不管白家人是真心接纳还是假意欢迎。 她都选择继续维持这层关系。 可却不想只是作为恩人般存在。 她必须保证自己和对方是平等地位。 刻意露出獠牙，也是为了不被轻视。 从而关系才能长久。 第95章 白凤来的惊人决定 关于王必昌这个话题直接略过。 他们彼此心里都明白，虽然都想他倒霉，到底还欠点火候。 所以现在说再多也是无用功。 随之，白仲怀问顾明月来镇上做什么？ “村里的枣下来了，我合计过来问问白姐，纺织厂这边有没有需要。” “哦？怎么是你过来问？” 顾明月得意地对白仲怀显摆“咳咳，正式介绍一下，本人现任顾家大队村支书，以后请叫我明月支书。” “哈哈，你这么个小丫头还当上村支书了？！” 顾明月不服气地回道“小瞧人不是，我的能力你想象不到。” 白家人听到这话，都不约而同地笑出声，倒没有恶意。 主要是，如今人们表达情感比较含蓄、谦虚。 罕有顾明月这种自吹自擂。 众人终于明白老爷子为什么总调侃这姑娘说话有意思。 确实挺逗的。 白凤来这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明月，让爸爸帮你吧。我已经辞职，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顾明月注意到，白凤来说完这句话，刚刚还轻松的氛围瞬间凝重起来。 尤其是徐念慈，偷偷转过头抹了抹眼角。 她下意识问道“怎么辞职了？” 提到这茬，白仲怀面带不悦“还能是为什么？死脑筋呗。正好明月在这，你自己说说原因，让她听听你那脑壳是不是进水了。” 白凤来有些委屈，自从离婚之后，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被指指点点。 好不容易想出能逃离是非的办法，没想到，最先反对的是自己家里人。 她有些伤心地说道“我只是想暂时远离这里，不然，总是被人议论。” “嗯，我能理解你的想法，看你瘦了这么多，估计最近没少受罪。” 刚刚顾明月就发现，白凤来瘦得厉害。 本来瘦的人再瘦，一打眼感觉像个行走的骷髅架子。 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没少被说三道四。 长舌妇嘛，哪个年代、哪个地方都不缺。 白凤来感觉终于找到知己，坦白道“我想去下乡。” 其实从1955年开始，就有知识文化青年下乡。 和十年革命那时候，知青被迫下乡不同。 这批知识青年是真的打着为国家建设、为农村发展、为边疆垦荒，奉献自己的青春。 有统计显示，这期间的知识文化青年，为很多地方都做出不小的贡献。 哪怕他们大都默默无名，可依然坚定信仰，为他们敬爱的祖国奉献一切。 他们都是值得歌颂、敬佩的无名英雄。 顾明月不确定如今下乡有没有年龄限制。 她比较好奇的是，她好像记得白凤来有孩子？ 下乡的话，那孩子怎么办？ 这么想也这么问出来。 白仲怀语带不满道“人家厉害，自己下乡不够，还要带着两个不到八岁的孩子一起下乡。你说，这不是脑袋进水是什么？” 顾明月也觉得有些荒谬，她疑惑“你怎么突然想到这茬？” 白凤来老实说道“最近报纸上总能看到类似的报道，所以.......” 顾明月灵光一闪，提到“你平时看的报纸是不是都是王雅丽拿给你的？” 白凤来脸色瞬间惨白，有些事情不能想，越想越细思极恐。 这下，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顾明月注意到白凤来精神恍惚，担心她钻牛角尖做傻事。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她问道“白姐，你知道我今天来镇上，除了要找你，还办了什么事吗？” 白凤来呆愣愣地摇头。 “我又写了一篇文章，这次投给故事报。你想不想知道我写的什么故事。我不太确定能不能过稿，要不你帮我参谋参谋。” 白凤来脸色恢复些，默默点头。 于是顾明月把苦菜花的故事讲了一遍。 不仅白凤来被吸引住，其他人同样被吸引，连男士们都伸长耳朵倾听。 等他们终于听到结尾，纷纷叹息。 泪点低的女士们拿着小手帕不停地擦眼泪。 白仲怀大骂道“畜生，简直畜生不如。” 顾明月趁机问道“白姐，你要是苦菜花，会怎么做？” 白凤来哽咽道“若是换成我......我不敢想.....幸好是故事......” 顾明月摇头“不，白姐，这是真实案例，只是被我改编成故事，现实远比故事里惨的多。” 白凤来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徐念慈忍不住开口问道“明月，这个男人是哪里人，是咱们镇上的吗？你告诉我他是谁，我一定要去检举他，让他滚出青山镇。” “不是咱们这边，我是听我爹念叨的，听说男人后找的女人给他又生了两个孩子，苦菜花的孩子便不再受宠，在家里不是被骂就是被打； 后来那个孩子掉下楼摔死了，很多人都看到是女人的孩子故意推的，但男人不听，他毫不在意头前孩子的死活，照样和和美美过日子。” 顾明月说到这，对白凤来认真说道“你有爱你的家人、富裕的生活，即使离婚，孩子依然留在身边，已经比世界上一半的人要幸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谁人背后无人说呢，除非你逃到深山野林，否则照样杜绝不了被说三道四，你总不可能一直逃避不见人吧； 当然，我不是劝你看开点，毕竟我无法替你感同身受，我只是建议，有没有可能，不用下乡逃离，你可以去哈市，至少去亲人身边，是不是让人更加放心一些呢？” 徐念慈急忙附和“明月说的对，我们不反对你出门，只是你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让我们怎么放心得下。去舅舅那里就不同，有他们照顾，大家都安心。” 白凤来有些动摇，还是犹豫道“可是舅舅那边邻居也知道我结婚，要是别人问我怎么自己回来，我怎么说啊？” “说男人死了呗。”顾明月顺口说道。 “啊？！” 看到众人如此震惊，顾明月不明所以“怎么了？” 白凤来纠结道“他还活着呢，这样说会不会不太好？” 顾明月无语“不是，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顾虑别人？你要这么为难，那就让它变成事实，把人送走。” “明月！！”白凤来和白仲怀一起惊呼。 顾明月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你们想哪去了？我意思是，把他送走，送到别的地方，大西北、边疆，都行； 既然他不能为家庭做贡献，就让他去为国家做贡献。不过，以防他钻营出门道，最好给他安个罪名，这样应该稳妥些。” 白彦青突然大喝一声“好主意！” 第96章 白彦青 后来顾明月和白仲怀聊天时，才明白她的提议为何会让人惊愕不已。 如今人们嘴上说着打击封建迷信，终究保守思想占上风。 大家对死啊、病啊之类都有所忌讳。 更加不愿意诅咒别人，那样在他们看来，会遭口业。 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对于伤害自己女儿的罪魁祸首，白彦青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曾经他对这个女婿多看重，现在就有多恨之入骨。 说实话，明月一开始说把对方送走，在她还没有解释清楚的时候，白彦青已经很心动。 如今，更是双手赞成。 只听他恨声说道“我觉得这个主意好得不能再好。反正陈家老大他们早晚被抓，多加一个陈文进去不是不行，既然都要改造，到艰苦之地改造才更能证明他们改过自新的决心； 再说，陈文并不无辜，当初劫匪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情，这算包庇吧。还有王雅丽这茬，要不是为了孩子名声，我现在就能提着人亲自上门扇他几巴掌，只放他去改造算是便宜他了。” 白仲怀喝口茶水，边喝边沉思...... 没一会，他重重地把茶杯搁到桌子上，做出决定“就这么办，白家沉寂这么久，魑魅魍魉蹦跶得也差不多了，该让他们知道，这纺织厂到底谁说的算。” 定下这件事，顾明月又和老爷子他们说了会话，便起身准备告辞。 “白伯伯，我今天真的是临时过来，若是回去的晚，家里人该着急了。下次，下次有时间，我一定在你这吃得‘肠满肚圆’再走。” 白仲怀被她的话逗乐“满嘴胡话，别瞎用词。好了，不留你，不过，要说话算数，还有，下次记得把家里人一起带过来。” 顾明月随口回道“行，只要你不嫌烦。” 白仲怀看出她的敷衍，直接挑明“我可听熙雯说过，你侄子比她见过的所有孩子都要听话，别想糊弄老头子。你们要是不来，我便亲自登门去请。” 顾明月被揭穿，低声咕哝“我不是都答应了吗，小老头，不信任人，还乱发脾气，真难伺候。” 在老爷子瞪眼、即将发火之前，白彦青赶紧出声打断两人“明月，你们村里的枣什么时候下来？” “这两天差不多便能打，要是等枣熟透了再打，就放不住了。” 白彦青想了想，对她说道“你后天把枣送到纺织厂，直接送到门卫那，我会安排人接应，之后让他带你去挑选布料，喜欢啥挑啥，千万别客气，不然，就是看不起你叔叔我。” 顾明月连忙推辞道“不着急，白叔叔还是先忙活你们的事，别因为我耽误事。” “放心，蛰伏了这么久，也该到亮爪子的时候，不然有些人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呢。” 对方眸中一闪而过的狠厉被顾明月捕捉到。 她心下了然，这个男人不仅是爱女如命的父亲，同样也是杀伐果断的一厂之长。 白凤来还有些没精神头，除非主动跟她说话，不然她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最爱的丈夫背叛她。 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要害她。 不仅如此，他们竟然还背着她偷情...... 一想到这些，她便觉得恶心至极。 顾明月看着白凤来无精打采的样子，暗自叹气。 对于她这种天真单纯的人来说，接二连三的打击估计有得受。 于是她建议道“白姐，后天打枣，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可以带着孩子去我那溜达溜达，村里虽然没有你们城里条件好，胜在新奇东西多，权当散心。” 白凤来有些心动，低声问道“我可以去吗？” 顾明月无奈道“白姐，我还是更喜欢之前那个乐观开朗的你，而不是现在小心翼翼的你。不然，你回去照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是不是快认不出自己了？你这样和苦菜花其实没什么两样，都是在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结局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 白凤来红了眼眶“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我控制不住......” “那就不控制呗，为什么要控制，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吃啥就吃，想去我那就说想去，我看谁敢撵你。现在，我问你，想不想去？！” “想。”听到顾明月问话，白凤来立马回答。 顾明月摊手“你看，很简单，想，就去做。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难受、放不下、胡思乱想，不如做点事情转移注意力，或许等你日后再回想今天，还会觉得自己矫情呢。世界上比你悲惨的人多如牛毛，人家咋啦，都扎脖等死啊，不照样咬碎牙齿玩命地过。” 白凤来内心既酸涩又庆幸。 人家一个小姑娘都能明白的事情，她却得跌了跟头，才能看清楚身边谁是人、谁是鬼。 但等她抬头，注意到身边担心她的亲人们，她想，或许生活也没那么糟。 她确实比很多人要幸运，该知足了。 白凤来释然地笑了笑“谢谢你，明月。后天我会带孩子一起过去。” 这些天，白凤来连自己都无心照顾，更遑论顾及家里人情绪。 现在终于有点笑模样，徐念慈激动地握紧丈夫的手。 女儿对陈文的感情，他们都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谁心里都不舒服。 偏偏为了迷惑对方，还得装作若无其事。 她知道女儿心里委屈，一直计划着帮孩子出口气。 谁能想到自家孩子身边不是豺狼就是虎豹，刚送走一个陈文，偏偏落下王雅丽。 她一度担心孩子想不开，好在女儿傻人有傻福，总算交到个知心朋友。 想到这，看顾明月的眼神愈加柔和。 回去一定跟彦青说，以后明月的事情，能帮的地方得帮，不能帮的地方也得帮。 顾明月照顾白凤来，除了觉得这人可交，再就是想通过她和白家打好关系，从而和纺织厂交换更多物资。 不说别的，就是纺织厂的布头，随便拿回去几包，村里人都得乐够呛。 那东西别看不起眼，到了心灵手巧的人手里，分分钟变出件衣服、被褥。 可就是这样不值钱的东西，乡下同样抢不到。 她也是想到可以借这东西调动村里人积极性。 到时，无论是囤粮还是修水渠，相信他们一定非常愿意配合。 第97章 托路师傅买相机 白仲怀嘴上抱怨孙女脑袋轴，心里又何尝不担心呢。 这么多天，孙女终于想开了，总算让他老怀安慰。 吃一堑长一智，但愿这孩子以后的路能顺当些。 不过，思及明月刚刚提议，他倒是生出些想法。 于是他说道“这样，争取今明两天把事情处理好，后天，彦青，你让厂里派几辆车，咱们全家一起坐车过去凑个热闹。之后，让明月跟咱们一起坐车回厂子，两不耽误。”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事情安排的不错，我很满意。” 对于顾明月的打趣，白仲怀不禁笑骂她“一边去，没大没小。” 临走之前，扫了眼车后座挂的两个筐，那是二哥给她编的，就为了她装东西方便。 顾明月拍了下车座，在白家人疑惑的目光中，无语道“看我这脑子，光顾着说话，都忘了让你们尝尝枣。” 说着，把其中一个筐拿下来，里面有小半筐的枣。 白仲怀刚要阻止，被顾明月先行打断“老爷子，别着急昂，这筐可不能给你，你去帮我寻个盆啥的，我把枣倒出来。” 白家人被顾明月故意调侃老爷子的话逗得直乐。 别说，看到一贯说一不二的老爷子被怼得吹胡子瞪眼，真挺有意思的。 家里小辈纷纷崇拜地望向顾明月，太勇猛了，敢跟爷爷这么说话。 白仲怀瞪了顾明月一眼，没搭理她。 转头指使儿子把筐接过送厨房。 并嘱咐他把那边新送过来的羊肉装筐里。 这次换老爷子率先打断顾明月“你也别急，只给你个羊腿，想要多了还没有呢。” 顾明月：.........小老头忒小心眼。 白仲怀虽然不会读心术，但也能猜出小丫头没念叨他什么好话。 他得意地朝顾明月扬了扬眉，小样，还治不了你。 两人眼神交锋时，白彦青提着筐走出来。 顾明月接过，发现里面不仅有羊腿，还多了两罐麦乳精和两盒茯苓糕。 严重怀疑，要不是筐里装不下，还得往里塞。 她刚要把东西拿出来，白仲怀抢过筐装到车上，推着她直接上车，开始赶人“行了，行了，时间不早了，赶紧走吧，后天见。” 被强行推出一段距离，顾明月才停下车子。 趁老爷子转身之际，她从另一个筐里捧出个西瓜，放地上，轻轻朝前一推。 眼瞅着西瓜咕噜咕噜往前滚，她才骑上车，扬声道“老爷子，西瓜子记得给我留出来昂。” 白仲怀回头看到滚过来的西瓜，高声大喝“顾明月。” 前方骑车的顾明月背对他摇着手喊道“只有一个，多了没有。” 白仲怀板着脸，不一会，没绷住，哑然失笑“这个臭丫头，一点亏都不吃。” “这个年龄能有这份心性，难得。”白彦青不禁感慨。 白仲怀轻哼一声，说出的话却透着告诫的意思“瞧着风风火火，其实，这丫头和咱们算得清清楚楚，不吃亏也不亏人，是个聪慧的，咱们家和她来往不亏，以后她的事情，你务必得办好。” “知道了，爸。那王管家那边......” 白仲怀厉声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让他把白家给他的东西都给我吐出来，加倍！没有的话，卖房子，反正当年我救他时，他过得还不如条野狗，现在让他变回一无所有，也无可厚非； 之后，把他还有王雅丽和陈家所有人一起都送到云省，听说那边不仅毒虫盛行，遍地瘴气，而且很是排斥外人，有没有命回来就看他们陈家自己的造化。” 顾明月也只想着让那些人劳动改造，却不知道，她给白家人提供了思路，他们做的更绝、更狠。 回去的路上，顾明月不忘去路师傅那里，把衣服拿走，并真诚道谢。 这位师傅可是唯一 一个只凭热心肠和她打交道的，她愿意拿出几分真心相待。 把筐里剩下的枣送给对方，路师傅推辞不要。 顾明月解释道“都是村里人自己种的，不值钱，您要不收，我可不好意思拿衣服。” 路师傅眼见拒绝不了，只能收下。 顾明月还让路师傅帮她寻摸台照相机，她想每年或每个节日，偶尔想起来时，都能照张相。 总不好一直麻烦别人，不如自己买一台省事。 路师傅收下枣，本就不好意思，得知这事，欣然应下。 还答应以后教她如何照相，顾明月再次道谢，约定好下次过来的时间，便骑车回村。 村里人得知和纺织厂达成交易都很激动。 顾明月不忘打好‘预防针’，告诉他们后天会有纺织厂领导过来视察，大家别出岔子。 不然，到时候换不了布料，别找她说情。 众人纷纷保证绝对不拖后腿 路师傅拿给她的衣服基本上都偏中性，男女都能穿。 即使大多都洗的发白，胜在面料厚实。 小石头穿着大，倒是可以改给光盛他们穿。 至于光盛原先不是窟窿就是补丁的衣服，给村里人的话，给谁不给谁都不好。 不如拿给牛娃子他们，算是跑腿补偿，不然总有种雇佣童工的感觉。 时间很快到打枣这天。 一大清早，众人都兴奋地聚集在村口大枣树下。 这也算是村里为数不多的集体活动，所以大家都翘首以盼。 顾明伟私下里还问顾明月需不需要整个欢迎仪式。 “大哥，不用，他们只是过来凑个热闹，咱们和平常一样就行。” 打枣的工具是一根长木棍，离枣树顶端有点距离，得通过摇晃才能让枣掉到地上。 原先这活一般由顾二哥来，自从关有良落户他们村，此后村里打枣都交给他。 很快，车子来了。 两辆小轿车，后面还跟着一辆货车。 看来白家人基本上都过来了。 白凤来一下车，顾明月便发现她明显比之前精神许多。 徐念慈带着两个孩子紧随其后，一男一女。男孩大一些。 两个孩子粉雕玉琢，头一次看到这么多人，有些胆怯，紧张地贴紧自己的外婆。 顾明月迎上去，双方互相介绍各自家人。 村里人面对盛装的白家人，都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对方和他们平时接触的城里人不太一样，更有气场。 徐念慈牵着两个孩子走到明月跟前“这是凤来两个孩子，这是白一轩，七岁半，这是白一诺，五岁。” 听到孩子姓白，顾明月眼神微动，之后蹲下身，主动跟两个小朋友打招呼“你们好啊，我是顾明月，这是我的侄子顾光磊，侄女顾光欣，一会你们一起玩好不好啊？” 两个小朋友抬头望向外婆，得到其鼓励之后，显然哥哥更稳重一些..... 只见他牵起自己妹妹的手走到顾明月跟前叫了声“明月阿姨好。” 小石头歪歪脑袋，萌萌地指出“不，不对，你得叫姑姑。明月姑姑。” “啊？” 第98章 打枣啦 顾明月刚想纠正小石头，被徐念慈拉住。 她本就想让家里人和明月打好关系，小石头的助攻倒是帮了她的忙。 只听她劝道“孩子们的事情交给他们自己吧。” 之后，徐念慈便跟顾明月讲起两个孩子的事。 “陈家一直想拿孩子做借口，试图说和。原本看在孩子份上，凤来他爸还准备给陈文留条后路，直到我们把孩子接到身边，才从兄妹俩口中得知陈家人的真面目； 你应该看得出，小轩和小诺胆子很小，我们也以为他们是年龄小，长大会好一些。哪里知道，是陈家不做人，表面上对凤来和和气气，背地里，趁她不在家，不是说她坏话，就是吓唬孩子，还威胁孩子说，要是告诉妈妈，就把他们和妈妈一起赶出去。” 说到这里，徐念慈气得一边流泪一边低声骂道“那帮杀千刀的。” 顾明月安慰她“都过去了，好在孩子还小，慢慢教，培养他们自信，一定能开朗起来。小石头原先也有些内向，你看现在多活泼，放心，没事的。” 徐念慈叹了口气“你不知道，陈家为了逼迫凤来回心转意，到处宣扬离婚的事，包括一轩一诺的学校都知道，大家都笑话他们，别看那些孩子小，照样会欺负人; 哪怕我们去学校找了很多次，依然无济于事，俩孩子还是被孤立了，没办法，只能接他们回家，可总不能一直让他们待在家，唉.....” 顾明月知道徐念慈只是需要个人倾诉，她没胡乱出主意，相信白家重回巅峰，这些事情都不是事。 她跟着感慨道“我准备下个月送小石头去上学，哪怕乡下很多人都能攀上亲戚，我同样担心他被欺负，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徐念慈认同地点头“真的是。最近愁得我夜夜难眠。” 另一边，小石头和光欣还在和一轩兄妹俩掰扯称呼问题。 兄妹俩本身就有些胆怯，面对两人坚持，他们很快妥协，和小石头一起喊明月姑姑。 顾明月倒是无所谓，只是个称呼而已，叫什么都行。 倒是不知道小石头还有点好为人师的潜质呢。 稀罕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光欣跟着把头凑过来。 注意到一轩和一诺好奇的眼光，顾明月忍俊不禁，挨个给他们来了个摸头杀。 有研究表明，温柔的摸头动作，在很大程度上能给大脑提供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类似于婴儿在母体内被包裹，充满安全感，从而产生依赖。 小家伙们明显都很受用，像懒散地小猫咪，一个个闭着眼睛享受这份宠爱。 随着顾大伯一声高呼“打枣啦。” 大人们纷纷退后，只剩下小孩子天真地站在树下。 年龄大一些的孩子吃一堑长一智，也识趣地跟着后退。 有过经验的人都不约而同达成共识，那就是‘我淋过雨，当然得让你和我一起淋。’ 他们带着幸灾乐祸的笑，盯着枣树下的孩子们........ 其中不乏一些孩子的家长更是如此，亲生无疑。 一轩和一诺被小石头拉着一起期待打枣，徐念慈有些担心，想上前去把孩子带回来。 被老爷子拦住“不用管，孩子们都在，让他们玩去吧。” 关有良的出场让白家人呼吸一紧“嚯，这人可真高！” 一轩紧张地握紧一诺的手，看着那个高大的叔叔从他身旁走过，既害怕又羡慕。 要是他像叔叔那么壮，是不是就能保护好妈妈和妹妹... 是不是再也不怕奶奶他们威胁... 是不是可以把爸爸和那个讨厌的女人赶出去... 显然，一轩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 都以为妈妈爱孩子胜过一切，往往孩子也比想象中更爱他的妈妈。 一轩便是如此，小小年纪，却承担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重担。 不过，在他发现身边的这些小朋友，不会像学校里的人那样欺负他。 还会主动带他和妹妹玩的时候...... 他抿了抿嘴角，心情放松一些，他喜欢这里。 突然，一轩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掉到他脑袋上。 从一个变多个，再到.......噼里啪啦..... 孩子们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左躲右闪地乱跑。 等发现砸的不是很疼后，又主动张开手臂迎接这场枣雨。 一轩和一诺刚开始还有些拘谨，玩开了以后，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嗷嗷乱叫，开心地满场跑。 恢复这个年纪应有的样子，惹得徐念慈又哭又笑。 孩子们在闹、大人们在笑、老人们坐在远处，慈祥地凝望这边...... 白彦青今天带着照相机，看到这种场景，忍不住举起相机拍下这温馨的一幕。 同时不忘和老爷子念叨“真热闹啊。” 老爷子想起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和大家一起疯闹，可惜，时光不再，旧人已逝。 带着些伤感说道“是啊，好久没感受到这种氛围。一直听说顾家村格外团结，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这里的人情味远比城里多的多。” 掉落的枣越来越密集，孩子们四散而逃，村民们则陆续开始装筐。 大家井然有序的忙活，边干活边唠嗑。 顾明月和顾明伟一人端着一盆枣送到白家人跟前“大家尝尝，刚掉下来的，很干净。” 白家人没有拿乔，各自抓了一把吃起来。 “唔...真甜。” 听到白凤来的话，顾明月得意地跟他们介绍“这棵枣树可是我们村的枣树王，有数百年历史呢。陪着我们村经历过战乱、饥荒，依然屹立不倒。枣树有个特点就是繁殖靠根系，你只要种下一株枣树，根须所到之处，便会有幼苗破土而出......” 说到这，她指着路边的枣树说道“你们看，我们村像这样的枣树已经种了三百余株，分布在村里各家各处，因为地理位置优越，加上处于乌江河上游； 水源充沛，土地肥沃，所以村里枣树每年都会长出新叶，结出丰硕甜美的果实，未来我准备组织村民继续栽种，争取扩大枣树林面积，打造出‘全国红枣第一村’。 村民们都听愣了，大枣树有数百年了？他们怎么记得才一百多年啊？ 什么枣树王？最大的那棵枣树不是在深山里吗？ 村里这株还是老祖宗移栽的，而且各家枣树加起来，满打满算就100多株吧，咋翻倍了？剩下的那些搁哪呢？ 天啊！还‘全国红枣第一村’？？？ 听着明月在那口若悬河地介绍，莫名有些羞耻是肿么回事？ 难道这就是文化人的嘴，小树苗能吹成一片大森林？！ 大家互相对视一眼，算了，好好干活吧，总不好自己人拆台...... 第99章 世上不缺聪明人 顾明月吹嘘地有多么不亦乐乎，旁边的人听得就有多抓心挠肝。 顾大伯小声嘱咐顾明忠“你去跟你大哥说，让他告诉明月悠着点说，还全国第一村，可真敢说，也不怕兜不住。” 顾二哥忍着笑走到顾明伟身边，还没等说呢，被顾明月逮个正着。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二哥顾明忠。” 白家人礼貌地打着招呼。 顾二哥拘束地回礼。 只听顾明月说道“我二哥是手工艺爱好者，刚刚就是在忙活他那些手工活才来晚。唉，他就是这样，做事喜欢全神贯注，顾不上别的； 别看我二哥自学成才，可无论是做木工还是雕刻、又或者编任何东西都是手到擒来。照我二哥这钻研劲，相信达到大师级别，只是时间问题。二哥，要不你小小的露一手。” 顾二哥前一秒还屁颠地跑过来凑热闹，下一秒自己就变成那个热闹。 大哥在一旁忍得嘴角抖动，他却是感觉快被臊得冒烟。 赶紧说道“哦，可以，不过我得去找工具，可能时间比较长。” 顾明月只是一说，没想让二哥真展示，故作无奈道“我二哥就是这么精益求精，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 白家人除了老谋深算的白仲怀和见多识广的白彦青，剩下的人还真信了。 望向顾二哥的眼神都带着敬重。 顾二哥再也待不住，随便找个借口火速溜走。 唉呀妈呀，受不了，明月刚刚说的是他本人？还手工艺大师？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而且他明明是去茅房才过来的晚，这个明月，也不知道葫芦里准备卖什么药？ 不行，躲远点，被夸得浑身难受的感觉简直要命。 这时关有良打完枣，正要过来帮忙装枣。 顾明月趁机介绍“这是关大叔，刚刚打枣的就是他。他现在是我们村的民兵队长，之前是猎户，在深山里和熊摔过跤，和老虎打过架，身手相当了得。别看他长得凶悍，可是个热心肠，有他在，我们村，长年夜不闭户，村里安全层面绝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关有良脚步一顿，悄悄调转方向，假装自己没听到。 只是那越加仓促的脚步让他看起来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关有良确实想逃，想逃回家，不然估计下次可能得换成和野猪、蟒蛇拼命了。 还和熊、老虎打架？是和他的鬼魂打吗？确定不是在说话本子？ 而且他不是暂代民兵队长一职吗？ 什么时候转的正？他咋不知道！ 最离谱的是热心肠。 他能吓哭村里孩子，让他们乖乖听话、不捣乱，算吗？ 村里人刚刚一直在听，越听越蒙圈。 他们村夜不闭户，难道不是因为各家没什么值钱东西才不怕偷吗？ 还有明月刚刚说的顾老二和关有良，确定和他们平时认识的是同一个人？ 顾明月此时眼神扫向众人，像是老师上课准备提问。 而众村民不负众望，纷纷低头躲闪，就差把‘看不见我’四个字刻在脑门上循环播放。 “我们村里人热情善良、和谐友爱......” 昨天拌嘴急眼后，互相扯头发的顾光萍和顾光真不自在地对视，又双双移开....... “全体村民都坚决拥护国家政策，积极开展扫盲运动，至今为止，全村上百口人，平均每个人识字五百多个，未来，我相信，顾家村一定能成为方圆百里头一个摘掉文盲帽子的村。” 众村民：把一二三四五六都算上，好像都不到一百个字，剩下四百个字咋凑？ 脑壳痛....... 顾明月继续无脑吹“我们村民风非常淳朴，乡亲们大都遵循传统习俗，至今仍保留着世代相传的文化和手艺，比如村会计顾明信，人称‘铁算盘’，一手算盘打得是炉火纯青。田麦穗同志，对于山上各种野物如数家珍；顾明金同志，堪称百事通，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众村民：不是，你说会计算盘这点他们姑且承认。 可田麦穗会的，村里人都会吧！ 毕竟采蘑菇、挖野菜这活，但凡想给家里多囤点吃的，不会也得学啊。 还有顾老六？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他。确实知道的挺多！ 只是，正不正经，就不确定了。 连顾老六自己都迷茫，他原来这么能耐吗？ 大家不约而同加快手里动作，赶紧装满送上车，赶紧让明月停嘴吧，受不了了...... 顾明伟早已暗自捂脸退走，他怕再待下去，自己老脸通红，别怀疑，臊得！ 白仲怀实在受不了这丫头的自卖自考。 你要是有事就直说，非得拐弯抹角，关键是，他们白家这边还真有人信。 丢人啊！！！ 他指着对面意有所指道“你们村的房子倒是有些旧。” 顾明月毫不尴尬地说道“别看村里房子有些破败，很多建筑都是古建筑，是祖上传下来的。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到底也算书香门第，适逢乱世，身不由己罢了，好在攒下一份家业，让子子孙孙有个落脚地。” 白家人听到这些，再看顾家村，仿佛披上滤镜，越发顺眼。 白仲怀和白彦青念叨“你等着吧，这丫头绝对没憋好屁。” 白彦青失笑“没事，看她话里话外都带着他们村，估计是想为村里谋福利，左不过是厂里那些事，不碍事。” 白仲怀没好气地说道“这臭丫头，每次都得斤斤计较，我又不会不帮她，你说点正经的倒也罢了，这牛b吹的，她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偏偏，你看咱们家那几个傻蛋，还当真了，气死个人。” “哈哈，爸，你又不是才知道明月习惯把事情都算清楚，应该是担心和咱们一锤子买卖，我还挺欣赏这丫头的机智； 这样也好，你不是想让家里和她走得近一点吗。其实想想她的做法未尝不是先小人后君子； 拿出相应的筹码得到应得的东西，你不也教过我，只有利益对等才能相处得长远，不然总是单方面付出，早晚失衡。” 顾明月若是知道这父子俩的谈话一定会庆幸她始终保持小心谨慎。 无论哪个年代，先进还是落后，世上永远不缺聪明人。 第100章 抢手的布头 顾明月夸大其词的吹嘘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她和大哥顾明伟基本上已经定下日后工作基调，那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今天整这一出算是直接把顾家村的村民架了起来。 以后好也得好，不好更得变好。 遇到事情，来上一波彩虹屁，顾明月相信绝对效果显着，瞬间让大家梦回今日现场。 她承认，吹的确实有些上头。 好像回到曾经自己做买卖，给人推销，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导致她吹起来刹不住闸。 当然，其中必然也有白家的原因。 趁这次白家人都在，算是提前打好基础。 白仲怀说她满肚子小心思，她不否认。 她就是想要借此表明态度，她不是攀附白家，而是平等合作。 不然的话，以后来往办事，一次两次看在以往情分上，人家愿意帮忙。 当情分被逐渐消磨掉，久而久之，关系一定会随之疏离。 分崩离析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她必须要充分展现出自己这边的优势。 即使有夸大成分，她也不算说谎。 村里的枣不甜还是村里的人心不齐？又或者她介绍的人没有本事？ 不过是加了些修饰词罢了。 至于她为何如此折腾？当然是为了布头。 这次跟纺织厂换瑕疵布，只是搭头。 要不是这次的瑕疵布是用大枣换来的。 村里人哪里会舍得花钱买布，有钱也是买柴米油盐。 比起花钱，她更想让村里人挣钱。 她记得看过一些年代文，有提到主角拿布头做头饰、缝布偶挣大钱之类。 昨天在镇上，她特意找人打听过，确有其事。 但不是做饰品，而是做抹布。 镇上机械厂的机器每天都需要精心擦拭。 棘手的是，机油很难清洗。 擦过一次的抹布不能再用，否则擦不干净事小，污染机器事大。 可每天扔一条新毛巾，机械厂再家大业大，也是不小的开销。 用吧，浪费。不用呢，还不行。 这时厂里一名女工想到办法，那就是用布头拼接成抹布。 这种办法做出来的抹布随用随扔，既不心疼，又不会浪费。 建议很快被采纳。 于是机械厂主动找纺织厂合作。 由他们出钱，纺织厂提供布头。 担心有人偷工减料、滥竽充数。 机械厂同时全权委托纺织厂这边，不仅要求数量，还要确保质量。 纺织厂欣然接受。 布头看似不起眼，碍不住量大。 每次给供销社供货，又不能一下子都放出去。 否则，有了更便宜的布头，成匹的布便不好卖。 一般，纺织厂大部分都是给内部人员分发。 剩下的，若是供应外界，也必须定量。 机械厂的合作提议，在当时，可是得到纺织厂从上到下一致同意。 厂里还专门为此次合作设立相关规定与标准。 比如精确算出一麻袋布头相应能做出多少块抹布。 之后做活的人，成品数量就得控制在这个区间。 如果数量不对，便永远拒绝合作，并且需要赔付缺失数量的钱。 抹布的大小，也有规定，不能太大，会造成浪费。 又不能太小，影响使用。 一套标准下来，属实比较严苛。 哪怕如此，这个活，城里人照样需要争抢。 要知道，现在城里糊火柴盒，一百个也就八分钱。 而缝抹布，100个能挣到八毛钱。 翻倍的价格，傻子才不抢。 重点是，领回家的布头若是花样好看、布料结实，各家都会用自家的布调换。 毕竟是做抹布，数量对上就行，谁都不可能去记住每个布头的花样图案。 而这样供不应求的手工活，又怎会轮到乡下？ 顾明月正是看中这活。 他们村里的女人不比城里人手艺差，就是缺机会。 如今机会、关系都有了，她要不利用好，简直是放着到手的钱不赚。 但她却不着急现在开口。 过几天要开始组织村里人囤粮、修水渠。 暂时，这些挣钱的事情要往后排，现阶段，命更重要。 白仲怀一直没等到顾明月说出她真正地目的。 没忍住问道“你说说你，有话直说呗。非得绕这么一大圈，还不说要做什么？自卖自夸，你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顾明月无辜道“没有啊，我说的都是实话，为啥不好意思。您老真是少见多怪。” 白仲怀带着好奇，不停地上下打量她。 顾明月无语道“又咋啦？” “我第一次看到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得研究研究。” ‘噗嗤...’白彦青被这一老一少的对话逗乐。 笑着说道“明月，你要是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我说，无论你想做什么，白叔叔一定全力以赴帮你。你要相信，这点能力，叔叔我还是有的。” 顾明月感激道“多谢您的好意，暂时先把这批枣处理好就行，您放心，以后有需要，我一定不会客气。” 白仲怀轻哼一声“合着我的耳朵今天白受罪了。” 顾明月朝白家人那边扬了扬头“反正有人信，您只是附带。” 和傲娇小老头逗了会嘴，白凤来找了过来。 看她好似有话说，顾明月便主动开口带她四处逛一逛。 路上，白凤来说出她的想法“明月，你觉得，我来你们村里住怎么样？” “啥？！” 顾明月的震惊并没有打消白凤来的决定。 她望着远处正和小石头玩得开心的一轩一诺，感伤道“我不是个称职的妈妈，直到今天，我才注意到，他们好久都没这么笑过了。实不相瞒，我在家里是很受宠，可家里不仅有我，还有伯母、嫂子他们； 自从我让两个孩子改姓白，哪怕我再粗心大意，也感觉到气氛不对。我真的没有一丁点和家里人争家产的想法，我只是想让孩子和陈家断开联系，始终无人相信。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算是体会到了； 即使爸妈爷爷再护着我，我终究是外嫁女，总是住在娘家，长此以往，我担心家里会因为我矛盾重重。我不想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想离开也有这方面原因。思来想去，就算是去舅舅家，照样避免不了这些问题，那不如干脆留在你这里。你说呢？” 第101章 扫盲老师 听及此，顾明月直言不讳地回道“白姐，首先，我一定是欢迎你的，但容我问你几个关键问题，你听完再决定如何？” 白凤来点头。 只听她说道“第一，我们村里的情况，你也能看到，民风绝对没问题，大家和谐友善，只是，村里人说话难免有时会粗鲁一些； 而且，村里没有城里干净、便捷，比如没有通电、没有自来水，各种粪肥的味道，相信你能闻到，还有上厕所的问题，这些你都能忍受吗？” 注意到白凤来想要说话，她制止道“你可以边听边思考。第二，户口问题，放弃城镇户口意味着放弃城里每个月定额供给。若是你后悔，以后再想办回城手续，未必好办； 第三，房子问题，你自己在村里盖房子的话，带着两个孩子，你觉得能照顾过来吗？暂时就这三个问题，要是你考虑好了，我这里绝对无条件欢迎； 但我建议你，先在村里暂住几天，体验一下，也让一轩和一诺适应适应，别以为孩子小不明白，他们远比我们以为的要懂事许多，你回去千万要记得询问孩子的意见。 白凤来认真说道“谢谢你，明月，我会好好考虑，无论如何，我都很庆幸遇到你，否则我总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嫌，以至于所有人都背弃我。” 顾明月安慰她“不用这么想，或许是因为老天爷见不得你受欺负，才安排咱们俩相遇，毕竟我这么完美的人，总能带给身边人一些好运。” 白凤来笑着笑着边哭了起来，好似把这段时间的委屈都哭出来。 压抑的情绪得到释放，让她看起来平静许多。 而徐念慈在得知白凤来的决定后，简直可以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满脸透着失望。 可这次，白凤来却意外地坚持。 回去路上，顾明月和白仲怀、白彦青一个车。 顾明月在车上，顺便把白凤来的隐忧说了出来。 白彦青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心里明白，孩子的担心是对的。 自从他越过大哥接任纺织厂厂长，大嫂一直有所微词。 更别提三弟和小妹一家。 他不是不知道家里人有些小心思，只是一直觉得，他们是家人，不会计较太多。 哪里想到，唉......终究是他自以为是。 白仲怀有些疲惫地叹气，孩子们成家立业本是好事，架不住他们的心也随之变大。 顾明月注意到气氛有些伤感，便说出她的看法“我倒是觉得你们不用想得太复杂。” 看两人有些疑惑，她解释道“我们村人心齐吧，照样有人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天天吵嘴。那成天待在一起的家人更不用说；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再亲也一样。我反倒觉得白姐的想法挺好，与其天天看眼色过日子，不如单独生活，想咋过咋过。” 白仲怀直接说道“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刚刚他们参观了明月的新家，该说不说，这丫头的生活，比很多城里人都过得好。 关键是人家在村里有辈分，他还和对方大伯交谈一会，能看出对方的城府与修养，完全不是那种古板老头。 对方一家子对明月简直比对亲生的还好，不，亲生的都不如对这丫头这么好。 说实话，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次羡慕一个小丫头的生活，当真是自在随心。 想到这，突然反应过来，若是凤来真落户到村里，确实不是坏事。 虽然不如城里有出息，可有明月在，凤来不会受欺负。 而且，这丫头今天吹了一大圈，却没明说要做什么，绝对是有事相求。 既然这样，他们对凤来绝不会亏待。 这里还不会碰到陈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最主要的是...... 自己这个孙女娇生惯养，难免有些天真。 倒不如放手让她自己生活，也好让她早日成长。 都已经是当妈的人，这个时候不给孩子撑起一片天，还能指望他这土埋半截的糟老头子？ 他老了，护不了她多久的。 白仲怀转头对白彦青嘱咐道“回去让你媳妇把凤来和孩子的东西收拾好，等这边换完布，稍后和明月一起回村。” 白彦青惊呼“爸！！” “我又没聋，你小声点。”白仲怀没好气地说道“你自己的女儿，你不了解啊？！又轴又犟。倒不如随了她的心意，先让她过去住两天，不适应就趁早断了这念头； 若是适应，家里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你就照明月那房子给她建一处，以后在村里不愁吃喝，还没有那些说三道四的，我看一轩和一诺今天玩的很开心，你说说，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白彦青沉默以对，明月在这，他总不能说女儿这样整，以后真成乡下人。 顾明月不用想也猜得出白彦青的担忧，城乡差距嘛，从古至今都有。 等三年灾害和十年革命到的时候，就会发现，农村才最安全、最有保障。 至于以后，谁管那么远。 突然，她眼睛一亮，问道“我听凤来姐说过，她上学时成绩很好？” 白仲怀听到这就生气“是啊，本来想着让她上大学，可这孩子一门心思和陈文一起，高中毕业就结婚，不然现在哪至于如此。” 顾明月觉得可惜，至少在80年代之前，所有的大学生甚至中专生都很值钱。 这也是她和大哥为什么极力倡导村里人送孩子去上学。 只有这个年代，寒门学子才能真正有机会改换门庭。 以后可没这好事。 顾明月知道让白凤来做什么了。 “当扫盲老师？”白彦青有些犹豫“那孩子好多年都不学习了，能行吗？？” “只是给大家扫盲，不需要多高深的学问。我本来一直发愁村里扫盲的事情。主要我每天忙的事情太多，真是顾不过来。” 白仲怀在旁边质疑道“确定不是你嫌烦？” 顾明月嘿嘿一笑“你这老头，看破不说破。” 以为对方会遮掩，哪里想到她毫不掩饰，整得白仲怀都愣住了。 哭笑不得地对白彦青说道“看到了吧，这丫头一肚子鬼心眼。指不定哪天把你姑娘卖了，你还得帮人数钱呢。” 顾明月不服气地回怼“你这老头，说话就说话，怎么还上升到人身攻击！谁没有小心思，只要把心思用在对的地方，就是好主意，再说，我这都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小瞧人。” 白仲怀反问道“什么公鸡？” 第102章 路遇牛娃子 一不小心秃噜嘴，把现代的口头禅说出来。 顾明月笑着跟白仲怀解释道“是攻击，攻击敌人的攻击。意思是你捏造事实贬低我。不是大公鸡。” “我还用捏造？！事实胜于雄辩。” “我看您老是狡辩。” 这时，坐在后面车上的白凤来，正在征询两个孩子的意见。 可话音刚落，就被徐念慈打断。 她带着些情绪说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你的决定，只是，你要去就自己去，别带孩子。我不像你那么狠心，舍得让孩子去吃苦受罪。” 白凤来刚刚哭了一场，如今的她少了些天真，多了些稳重。 她没有像从前那样和母亲争论，只是平和地说出自己的困扰。 徐念慈心很疼，如珠似宝养大的女儿，难免娇气。 她是希望孩子能成熟一些，可若是知道成长需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她宁愿将女儿养在身边一辈子。 思及此，悲从心起，不自觉地哭出声。 一轩和一诺不安地抬头望向妈妈，白凤来示意他们赶紧去哄哄。 于是两个小人立马会意，小心地凑过去暖心安慰“外婆，你别哭，我和妹妹都陪着你。” 听到这样的话，徐念慈忍不住抱着两个孩子一起哭，过了好一会，情绪才平复下来。 长叹一口气，说道“罢了，随你吧，先过去体验几天，如果真的.....真的决定留在那里，我和你爸就在那边给你盖个房子。” 白凤来自觉最近已经让父母很忧心，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 断然拒绝道“妈，我手里有钱。不算你们贴补我的，从陈家走之前，我把他们的钱一分不少全带走了，就是笃定他们不敢张扬。” 徐念慈痛快地点头“理该如此。不过，房子还是我来办。我是准备给你盖个大房子，偶尔我和你爸，还有你爷爷，也能过去住一阵，别说，今天去村里，确实感觉不错。” 白凤来难得露出以前那样娇憨的笑容“是吧，我也觉得明月那里很好。” 徐念慈怜爱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将其拥在怀里，轻声道“别怕，爸爸妈妈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白凤来瞬间热泪盈眶。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顾明月和白仲怀一路上互损，白彦青也习惯这一老一少的相处方式。 无奈旁观，还得时刻注意不被‘殃及池鱼’，当真是‘如坐针毡’。 眼瞅着到镇上，白彦青觉得天都亮了。 突然马路上窜出两个......不，是三个孩子，其中一个背在后背。 顾明月瞳孔一缩，那是牛娃子？！ 还在考虑用什么借口下车，好去问问他们怎么回事？ 没想到后座的白仲怀反而认识几人。 只见他从车窗探出头，朝几人喊道“牛娃子，怎么了？” 牛娃子猛地回头，在发现是白仲怀之后，死气沉沉的眼睛刹那间亮起。 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往这边冲。 直到冲到车边，才焦急地说道“白爷爷，求你救救二妞。” 他们这才注意到，身后背着的女孩正全身抽搐。 “快上车，咱们去医院。”白仲怀边说边打开车门。 白彦青有眼力见地从另外一侧车门下车，还顺便问顾明月“要不你先跟我一起回去。” 顾明月担心是因为自己让牛娃子调查才会害了几个孩子，心里正不安。 想也没想地回绝“不着急，我陪他们一起去吧，不然我怕老爷子忙活不开。” 白彦青原本准备喊自己媳妇过来。 现在明月提出帮忙，他自然放心。 怕耽误孩子病情，没再废话，关上车门朝后面走去。 车上，通过询问，得知了二妞发病原因。 二妞本身身体孱弱，最近越发严重。 吃点东西就上吐下泻，今早起来，一开始是无意识颤抖。 牛娃子和铁蛋还以为和平常一样感冒发冷啥的。 直到发现二妞开始抽搐，他们才察觉情况不对。 说是院长去开会了，没人在乎他们死活，更别提拿钱带他们去医院。 牛娃子能想到的就是去婆婆家试一试。 可婆婆没在家，连隔壁白爷爷也没在。 没办法，牛娃子只能背着二妞往医院跑。 他都想好了，到了医院，如果医院不治，他就长跪不起...... 听牛娃子说完，顾明月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还好，不是因为忙活她的事情被牵连，不然她一辈子都难安。 但看到几个孩子这么凄惨，难免有些心酸。 她对自己化妆技术有信心，不怕被认出来，于是问道“白伯伯，这几个孩子是？” 白仲怀便和她说起与几个孩子的渊源。 “这是牛娃子，小的男孩是铁蛋，女孩叫二妞，都是福利院的孩子。我隔壁的老姐姐之前走路差点摔倒，幸好当时被牛娃子扶了一把，才幸免于难。这孩子做好事不留名，老姐姐打听很多人才找到他； 之后就时不时地去福利院看他，连带着我们那一片，也一起被带动着捐衣捐物。后来无意中发现，我们送去的东西，几乎没给几个孩子用，反倒是穿在一些员工的孩子身上，去找他们理论，他们院长习惯性和稀泥，其他员工又连亲带故； 担心闹的太僵，福利院拿孩子撒气，老姐姐就让几个孩子没事去她那。偶尔我在家，也会去我那陪我。就这么熟悉起来。他们几个都是好孩子，但凡去我那或去老姐姐那，不是帮忙干这个就是干那个，就怕欠太多......” 白仲怀说到这，突然想起老姐姐好像被他儿子接去市里看病去了..... 回想刚刚牛娃子跑过来的方向，他问道“你去胡同那边了？” 牛娃子拿衣袖抹了把眼泪，无言地点点头。 白仲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这就是峰回路转，说明老天还是眷顾你们，要不咱们咋能这么巧遇上呢，别难过，都会好起来的。”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又不忍心说丧气话，唉，但愿一切安好。 很快到了医院，顾明月先行下车打开车门。 担心牛娃子没有方向地乱转，顾明月叮嘱老爷子别着急，慢慢跟上。 她则是亲自走在前面带路。 医院人依然很多，好在大家看他们情况紧急，纷纷让路。 在几人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大夫终于检查完，给出诊断结果：营养不良性贫血。 得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他们这才舒了口气。 第103章 动了恻隐之心 营养不良性贫血，顾名思义，就是由于缺乏造血所必需的铁而引发的贫血。 大夫的诊断说明，牛娃子听得一知半解。 他急切地看向顾明月，“明月姐，我，我听不太懂，二妞到底是缺血还是缺铁啊？是要吃铁吗？” 说完想到什么，紧张地说道“二妞小时候总喜欢偷吃煤渣，是不是就因为缺铁。早知道我当时让她吃就好了，或许现在不会病得这么严重。” 大夫在旁边哭笑不得地跟他解释“不是这个原因。是这个病容易让人产生异食癖，比如喜欢吃各种奇怪的东西。我看你这个妹妹，属于先天营养不足，应该一直都有症状，她是不是消化不太好？还总是生病。” 牛娃子急忙点头“是啊，是啊，二妞身体特别不好。吃东西稍不注意便会上吐下泻。天气一变，就爱感冒。” 预料中的答案，大夫点点头表示“不是她身体弱而得的病，而是因为这个病，所以身体弱。又因为前期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导致现在情况越来越差。” 顾明月直接问道“大夫，那这个病怎么治疗？” “她现在的情况属于中等偏重。若是发展到重度，情况不容乐观，很有可能引发心力衰竭，除了按时吃药以外，还得好好调理，尤其是平时需要注意营养......” 大夫注意到几人的穿戴明显不同，试探道“冒昧问一下，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没等顾明月说话，牛娃子不想让别人误会这个姐姐，急忙解释“我们是福利院的孩子，明月姐是好心帮助我们。” 大夫果然肃然起敬，朝顾明月竖了竖大拇指“小姑娘心善。” 顾明月赶紧摆手“您抬举了。我只是跑腿的，真正帮他们的另有其人。您这边该开药开药，该打针打针，先把孩子病治好最重要。” 从大夫那出来之后，牛娃子和铁蛋沉默不语。 确定二妞没有生命危险，本来是件高兴事。 可想到大夫说的好好调养，又不禁眉头紧锁。 他们都明白，这才是最难办的。 顾明月自然清楚这点，暗叹口气，安慰道“别着急，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一步一步来，总会有办法的。你们和护士去病房，我去交钱。” 牛娃子这时踌躇地走上前，对她说道“明月姐，麻烦你了。今天这钱，你别着急，等我后天有钱一定还你。” 顾明月心头一跳，“哦？为什么是后天？” 牛娃子稍显轻松，说道“我帮了别人一忙，相信她一定不会食言。就是.....” 说到这，牛娃子犹豫道“如果，我说如果，我能不能拿吃的顶替你这个钱。不够的部分，我再去挣，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赖账。” 顾明月肯定这孩子是发现王必昌什么把柄，不然不会这么肯定。 她没有惊喜，反倒是有些酸涩。 两个男孩，一个13岁，一个10岁，女孩呢，刚刚七岁，看起来却像是五岁。 三人俱是瘦骨嶙峋，露着脚趾头的鞋，不合身的衣服。 他们的脸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辛酸与无奈。 即使生活已经这么苦，他们依然珍惜别人的好，依然努力回馈别人的点滴之恩。 顾明月啊顾明月，你可真是出息了，咋好意思使唤这样的孩子呢。 即使时代不同，他们也只是孩子啊。 心中暗自唾弃自己，随即开口问道“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牛娃子难得有些沮丧，没底气地说道“回去问问院长吧。” 显然，他很清楚希望渺茫，语气才会如此的不确定。 “有没有想过将来做什么？”顾明月换了个问法。 牛娃子抬起头，“将来？”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略带自嘲地说道“哪敢想那么远。” 就是再狠的心肠，终究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她承认，到底是动了恻隐之心。 顾明月问牛娃子“听说过顾家村吗？” 牛娃子摇摇头。 顾明月没绕弯子，直接说道“我有个建议，你要不要听听。” 牛娃子能感觉得到别人对他的善意，他虚心请教“明月姐，你说。”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顾家村的村支书。我们村离镇上二十多公里，虽然比较偏僻，但只要勤快点，平时上山下河都能找到吃的。而且，村里人都很友善，如果你不确定自己的未来，不如去我们那里看一看。前提是，你要考虑好，去了村里，要是决定留下，以后就再也不是城里人。” 本来是想让牛娃子留在镇上，以后能有个眼线。 可现在这情况，再让她指使孩子去干活，属实有点过。 况且，这么大的孩子，就算真的能帮忙，也有限，她还得担心对方安全。 今天是没出事，若真的为了她的事情而被连累，她又该如何？心里能好受？ 以小老头那老奸巨猾的性子，对这几个孩子都大加赞赏，那绝对是真喜欢。 巧了，她也看这几个孩子挺顺眼。 冲他们脚都跑出血，还对小伙伴不离不弃，她觉得这几个孩子就不会差。 至于在镇上培养自己人，先推后吧。 反正现在和白家搭上关系，暂时不需要那么着急。 而且，牛娃子已经13岁，等到他16岁时，赶上饥荒，那时候随便一袋大米都能换个工作。 可以在村里先培养他，有机会再安排回镇上都不是问题。 且看他能不能一直保持这样真诚的本性。 若是可以，她不介意适当推一把，算是提前为自己储备人才。 没等牛娃子开口，身后跟上的白仲怀率先出声“去。牛娃子，你要是信你白爷爷，就去。要是你有工作或是有别的活，当爷爷没说，如果没有，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 老爷子没明说的是，以这丫头的抠搜劲，能主动做到这一步太难得。 她又这么精明，跟着她混，怎么都吃不了亏。 牛娃子有些迷茫，对未知的迷茫。 当眼神扫向病床上瘦小的二妞，他认真问道“明月姐，我们去了能吃饱吗？” “只要你勤快，不说大鱼大肉，吃饱没问题。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农村生活远比你以为的要辛苦许多，所以我一再强调，我只是建议，决定权在你，做了就不能后悔。”顾明月实话实说。 “我去。” 第104章 天方夜谭 牛娃子坚定地表达意愿。 这一决定得到白仲怀高度认同 “好，下午让你白叔叔拉你们一起走。” “你们？”牛娃子疑惑“还有谁啊？” 白仲怀解释道“我孙女凤来，她也要去村里，和她两个孩子，以后你们可以一起搭伴。” 牛娃子决定之后，心里仍然不安。 听到白爷爷的孙女都跟着去，才彻底把心放肚子里。 他不在乎什么城里乡下，只在乎能不能照顾好弟弟妹妹。 再说城里有什么好，照样吃不饱穿不暖，他们几个还一直被欺负。 他总觉得二妞身体变差的原因是，那年冬天，福利院的孩子往二妞被子上泼水，导致二妞得了重感冒开始。 所以他对城里一丁点留念都没有。 明月姐的建议好似给他规划一个方向，让他不至于成天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对未来，不会再充满迷茫与惶恐。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他相信白爷爷不会害他。 只是，牛娃子看向一旁的铁蛋..... 他有些纠结地说道“铁蛋，要不我先带着二妞过去看看情况，你.......” 铁蛋语气低沉“你想丢下我？” 牛娃子连忙摆手“不，不是，怎么会。我咋可能丢下你，咱们不早就发过誓，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白仲怀无奈道“在哪听得这些乱七八糟。” 牛娃子和铁蛋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们听那些话本子里，结拜时，都这样说。” “我孙女到时候会去村里当扫盲老师，你们记得去听，多学点东西，省得总说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话。” 两人虚心接受老爷子的说教。 得知村里还能学东西，牛娃子不再拦着铁蛋，大不了他多干点活，反正在福利院没少干，他早已习惯。 至少村里勤快点能吃饱，在福利院，却总被克扣伙食。 顾明月怀疑道“不是，您老干嘛这么着急？白姐还没上岗，你这边倒是把学习都提前给他们安排上。” 白仲怀凑近，顾明月以为他要说什么机密。 心里已经开始放飞思想，猜测几个孩子有没有可能是老头的私生子？ 不对，岁数对不上！ 难道是他儿子的私生子之类......... 在顾明月兴奋地以为会听到什么豪门秘辛，哪里晓得老头竟然说道“我这不是怕你反悔嘛，好不容易大方这一回。” 顾明月实在没忍住，免费赠送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 紧接着无语道“我是那样人嘛。行了，您老别在这添乱，二妞还没出院，你让他们怎么回村？而且回去还得安排住的地方，且得收拾一阵呢； 不行就让白姐等他们一起，也省得仓促。我呢，回去给村里人通个气，以免他们看光景似的围着他们。您老不介意我把白姐的事情说出去吧。” “你准备咋说？” “就说白姐丈夫死了，不想留在伤心地，觉得我们村民风好，正好留在这边，帮助大家一起建设农村。咋啦？你还有更好的说法？” 白仲怀听完眉开眼笑地表示“好，非常好，我就说你脑子转得快。” 顾明月轻哼一声“用上我的时候就说我好。” 这时她突然想到办手续的问题，于是问道“老爷子，咱们单方面决定好，不管用吧，福利院那边能同意吗？” 听到这，牛娃子有些愤愤不平“院里不管是后厨还是种地的活，大部分都是我和铁蛋这么大的孩子在忙活。院长总说是锻炼我们； 之前有人想要领养铁蛋，我好不容易说服铁蛋同意，刚到院长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院里的人在那讨论说不能送走。院长一定不会同意。明月姐，我们偷偷溜走不行吗？” 顾明月摇头“我们要走，就光明正大的走，又不是见不得人。要是偷偷摸摸，有理变没理，结果只能是更加受制于人。” 想了想，跟他们确认道“真的想好跟我回村？” 两人点头。 “不后悔？” “绝不后悔！” 顾明月拍了拍手“福利院的问题交给我，一会按我说的做，保证他们亲自送你们走。至于和我回村的决定，你们先过去体验两天，若是不适应，早点说出来，放心，到时候我处理不了，还有老爷子。是吧，他白爷爷？” 白仲怀心道“这丫头，总是一点亏都不吃。” 嘴上却说道“对，要是真的不适应，你们和我孙女一起回来，我再安排，反正家里这边有的是办法，现在养病为主。” 牛娃子和铁蛋为此感动不已。 二妞还没醒，让铁蛋留在医院陪着她。 顾明月带着牛娃子和白仲怀先坐车去公安局。 她不确定像牛娃子这种情况需要办理什么手续，得找个懂行的人问清楚，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进行。 到了公安局，直接找到沈局。 作为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白仲怀和沈一鸣自然认识。 两人握了握手，彼此打了招呼。 沈局主动开口询问“您老怎么和明月凑一起？” 白仲怀哈哈一笑“我和她算是忘年交吧，小丫头人不错，我们白家上下都很喜欢她。” 沈一鸣眼神闪了闪，这话是告诉他，以后顾明月背后有白家保着。 他没多嘴问两边怎么相识，有时候成年人之间说话心照不宣就好，谁也没必要说太细。 顾明月心下微动，小老头挺仗义，还知道在外面给她撑腰，下次少气他几次吧。 然后，她跟沈局解释今天过来的原因。 听了牛娃子的情况，已经看清这丫头性子的沈一鸣好奇道“你怎么想起揽这事？” “算是缘分吧，正好碰到了，孩子看着也顺眼。而且，王社长一直说我们村里人口不够，总惦记让我们村和相邻的村合并成一个大队。现在有人自愿落户，他应该没话说了。孩子能安心养病，顾家村可以扩大人口数量，一举多得。” 沈一鸣故作玩笑地说道“既然这样，不如顺便把福利院其他孩子一并收到你们村。” 顾明月瞪大眼睛，震惊道“沈局，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谭！我遇到牛娃子几个，是他们自己命好，加上孩子得到老爷子肯定，我相信老爷子的眼光，这才愿意帮一把； 可我不是救世主。领导们都解决不了的沉疴痼疾，你让我一个小姑娘帮忙，真不知道是您高看我，还是领导们太不作为。无论哪种，抱歉，在下做不到。” 白仲怀在一旁假咳一声，提醒她说话收敛点。 转头又客气地对沈一鸣抱歉道“家里孩子小，说话办事比较直爽，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沈一鸣笑了笑“没事，我早就领教过她这张利嘴，况且，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是我的话太唐突。” 第105章 找上福利院 沈一鸣确实没有恼怒，反而有些安慰。 他本来一直担心这丫头的性子太过睚眦必报，容易行差踏差。 如今发现对方做人做事都有分寸，自此便不再怀疑其人品。 至于福利院...... 有些问题，他确实知晓，究其根本，还是资源有限。 加上那个院长有点贪财，自然需要斤斤计较，比如克扣伙食之类。 不过违法犯罪问题倒是没有。 所以公社这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把这情况对两人如实相告。 顾明月和白仲怀听明白了。 福利院院长贪财，却因为胆子小，不敢太过分，顶多指使孩子多干活少吃饭。 可要是安排别人，短时间之内，谁都无法看清对方是人是鬼，反而不如置若罔闻。 自古以来，关于福利院恶性事件层出不穷。 贩卖孩子都是小事，最怕的还是组织淫、乱活动，那对孩子才是灭顶之灾。 比如后世电影熔炉，拍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没拍出来的呢？难以想象！ 顾明月没那个能力去当救世主，她偶尔动一次善心都要权衡利弊。 遑论让她担负起别人的人生，她是万万没有那个本事的。 于是她坦然地对沈一鸣说道“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命，我没能力改变。就像牛娃子，我也只是给予意见，如果他自己不勤快、不争气，我照样爱莫能助。我不是佛，也做不了佛，度不了世人，只能救自己。” 牛娃子在一旁认真道“我一定会努力干活，养好弟弟妹妹。局长，请您帮帮我。” 沈一鸣没藏着掖着，直接对顾明月说道“福利院一般就是收养和送养。收养不建议，你家里有个侄子，而且你未婚，不符合政策； 送养是福利院言明他们无力抚养，由他们亲自开证明，送到他们认可的家庭或地方福利机构，不过这个办法的弊端是，即使签订协议，如果福利院想要找他们，随时可以去； 我个人建议第三个办法。现在国家鼓励各地各村接纳人口，允许居民迁移，只要身份没问题，、迁移地接收、福利院同意放人，办个准迁证明便可以解决一切，前提是，福利院愿意放人。” 顾明月也更满意第三个。 征得牛娃子同意之后，定了迁移，之后便一起坐车前往福利院。 陈旧的铁栏杆，斑驳的墙壁，枯乱的杂草，一切的景象都彰显着福利院的破败。 下车前，顾明月叮嘱牛娃子“一会咱们按计划行事，无论发生什么，你只需要坚决表示不离开，剩下的交给我。还有，我说的话做的事只是演戏，不要胡思乱想，硬往自己身上按。记住没？” 牛娃子乖乖点头“记住了。” 下车后，从地上抓了几把土，在三人身上胡乱甩了甩、擦了擦，保证灰头土脸。 走到大门处，顾明月呼了一口气，蓄足力量，‘哐当’一脚把大门踹开。 大门迅速弹开，撞上墙壁，发出‘嘭’的脆响。 只听顾明月大喝道“人呢，死哪去了？都给老娘滚出来。今天不让你们赔个底朝天，老娘的姓就倒着写。” 从墙角处过来的厨师长看到牛娃子，便想到，今早等他削土豆却一直没影。 害她做饭做晚了，被院长训。 刚要兴师问罪，见到这副场景，立马缩了回去，赶紧掉头跑向院长室。 “院长，院长，大事不好了。” 福利院院长姓章，名娟，她正在算计怎么再从院里支出上抠点钱到自己兜里。 这时听到厨师长大喊大叫的声音。 不胜其烦地念叨“这个老姨，就喜欢一惊一乍，做饭做饭不行，干活干活不行，要不是看在他们家送菜不用掏钱，高低给她开了。” 厨师长姓章，名红梅，和院长是表亲。 不一会，就见她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道“娟子，不好了，有人打上门了。” 刚想提醒老姨在院里喊她院长，听到这话，皱眉道“什么打上门？” 章红梅夸张地说道“哎呦，你别问了，快出去看看吧，人家说要拆了咱们这，我看牛娃子也在，说不准是他闯了什么大祸。我就说他天天和混混整一块不能学好，早知道连睡觉的地方都不给他留。” 章娟腹诽道：平时让牛娃子干活的时候，没见你嫌弃。 不过牛娃子不是带二妞看病去了吗...... 她不是不知道二妞病的严重，之所以谎称出去，就是知道对方认识有钱老太太，相信对方这么看重牛娃子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那一条胡同的人条件都好，指头缝里漏出点也够看病的。 至于牛娃子，炒菜、打扫卫生、帮着照顾院里孩子……样样都拿手，还不用院里供饭，只晚上回来睡觉。 这样的干活好手，她怎么可能撵走。 老姨真是目光短线。 见她说了半天没说到重点，章娟决定亲自出去看一看。 没等她出去，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你们俩哪个是院长？” 章红梅赶紧躲到角落…… 看着场中那个穿着列宁装的中年女人。 顾明月不等她说话，便抓着牛娃子的衣领质问“好啊，我就说你小子撒谎，你不说院长不在嘛，这是谁，鬼吗？还是见不得人啊？” 章娟脸色不好看，总觉得对方意有所指，可她并不认识这人，于是压着火气问道“这位同志，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我确实是出去开会刚回来。” 顾明月把手边的牛娃子推到前面，趾高气昂地说道“行啊，今儿个，咱就好好说说。你们福利院的孩子是没政府养还是没人管？怎么生个病还在大街上拦车。你知道我伯伯的车多贵吗？你知道我的脸多重要吗？你知道我这一身衣服多少钱吗？ 现在，车子被划了，我的脸也磕青了，还有我这衣服，你们院里的孩子抓着我的衣服求我救救他妹妹，我有洁癖，埋汰的衣服从来不穿，来吧，咱们好好算一算账，你们准备公了还是私了？” 章娟没想到牛娃子会去求陌生人，没忍住问道“你怎么没去找你那个婆婆？” 顾明月暗自挑眉，呵！这院长，算盘珠子都快崩她脸上了。 跟白仲怀对视一眼，他也反应过来，脸色微沉，这是把他们那当羊毛薅了。 牛娃子还小，没太懂，只以为院长在怪罪，闷声回道“婆婆被他儿子接走了。” 章娟自知理亏，低声下气地对顾明月问道“不知你说的公了和私了是怎么回事？” “公了，就是报公安、报公社，把你们福利院的事情报告给广大群众，让人民来审判。私了，就是赔偿我所有损失，包括修车、买衣服、垫付的医药费，还有我的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潜在内伤费。” 章娟赶紧说道“等等，等等，误工费，我理解，那个什么损失费还有潜在伤是什么意思？” 第106章 连唬带吓 顾明月大言不惭地解释“精神损失费，就是指他...” 拿手指着牛娃子“所作所为，让我的精神遭受到损害，受到惊吓。明白没？” 章红梅躲在窗台角落咕哝一句“就是吓着了呗。” “哎，这位同志说的好，我是被吓到，现在心还被吓得怦怦跳，这就是潜在伤，谁知道以后，我的心脏或者身体别的器官有没有可能吓出问题，潜在的隐患，不得不防。” 章娟显然很无语“不是，同志，你不觉得你说的有些离谱吗？他不就拦了一下车嘛，能有多大的事。” “就是！真是资本家小姐作风。” 哪怕章红梅小声嘀咕，也足够屋里人听到。 顾明月冷着脸，上前一把薅住对方胳膊往外扯。 “唉呀妈呀，打人了，救命啊......” 顾明月猛地回头高喝“闭嘴，吵死了。” 说着抬头看向章娟，“我明白你们的态度了，咱们这就去公安局。这个女的对我出言不逊、随意污蔑，现在我怀疑她是潜伏在人民群众内部的敌对分子，必须把她一起送到局子里好好调查。” 章红梅吓破了胆，大声哭喊“我不是，我没有，娟子，救救老姨啊，这位同志，我错了，我多嘴多舌，呜呜，我不要进公安局.....” 章娟当然不能任凭其被抓进去，不说她和老姨合伙从福利院账上贪了多少钱。 冲两人关系，要是进去了，他们家也会被连累。 中途老姨若是熬不住，在里面乱说一通，那她的好日子估计是到头了。 随即阻止道“慢着。这位同志，咱们有话好商量。章红梅同志说话不过脑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这样，你说下金额，我给你凑上还不行吗？” 顾明月不屑地‘切’了一声“奥，现在知道吭声了，刚才她搁那一句一句，你怎么不说话。我知道，她是你老姨嘛，亲戚关系。是不是怕她进公安局，不小心供出来点啥。” 章娟心下一跳，紧张道“我....我怕什么，这位同志，你可不要乱说。” 连唬带吓铺垫地差不多，顾明月适时说出自己要的数额。 “1000块！！！”章娟失声道“你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顾明月嚣张地说道“小心用词。我还没答应放过你老姨，怎么，院长想跟着一起进去？” “可你这钱要的也太多了。” 顾明月扯着章娟到窗口“来，来，睁大你那眼睛好好看看，轿车，看到没，你坐过吗？你知道修车多费劲吗？知道得花多少钱吗？当是你那破自行车，几毛钱就能修好。还有我这衣服，是私人定制，晓得不？” 边说边上下打量“看你这土鳖的样，猜你就不懂。我告诉你，这衣服，是老师傅一针一线给我缝出来的，裁剪、版型、样式独一无二，你那一尺布几块钱，我这一尺，十位数起步，少见多怪。” 章娟被糊弄住，此时看对方身上的衣服，仿佛上面的土渣渣都成了时尚的点缀。 又想到钱数，不说福利院拿不出，即使真凑出来，她也不可能给。 章娟试图打感情牌“这位同志，我看你愿意送他们去医院一定是大善人，我们福利院这些年过得很艰难，全靠像你这样的爱心人士才维持到现在，说实话，账上确实拿不出这么多，你看能不能商量一下，少要点。” “停，别给我戴高帽。我那是在大街上被拦住迫不得已。而且，是他自己说的，来自福利院，到时会让院里拿钱还我，我才同意。真当我钱多烧的慌，没事给自己找麻烦啊。再说，我不是要，是你们给予我合理赔偿； 少废话，要么拿钱，要么送官。还有，我也有个姨，人家可是报社主编，托她的福，我的文章上过几回报纸。如今我怀疑你们福利院苛待孩子，后续我会跟踪调查，绝不放过任何真相。” 章娟一边气愤对方油盐不进。 一边是恐慌，她毫不怀疑对方话中的真假。 这年头，轿车可不是什么平常人家能见到并拥有的。所以才更加不安。 最后只能将火气朝牛娃子发。 “看看你惹的这叫什么事？咱们院里本来已经够难的，你还添乱，真是个害人精。” 顾明月在一旁提醒道“说完没，我不想听你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和我没关系，现在，把赔偿拿来，不然，立马和我一起去公安局。二选一，给你十个数，别浪费我时间。十、九、八.........” 说着还不忘重新扯住章红梅，一副要带她一起走的架势。 急得对方大喊“他们惹出来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承担呗，不关我的事啊。” 脱口而出的话，让章娟眼睛一亮。 她立马说道“对，牛娃子已经不是我们福利院的孩子。这个事情不归我们管。” 顾明月故作生气地说道“好啊，推卸责任是吧，告诉你，没门。” 章娟终于想到办法，气定神闲地解释“我没骗你，福利院孩子到13岁，便会放他们自行出去谋生，严格说来，牛娃子确实不算我们这的孩子。” “好，姑且算你说的对，医院里的两个孩子还是你们这的吧，我垫付的医院费可都有证明，别想赖。” 说完偷偷给牛娃子使了个眼色。 牛娃子其实一直把福利院当家，哪怕这里对他有诸多不好，心里依然在意。 可刚刚院长毫不迟疑地把他往外推，不舍的心也慢慢变凉。 想到弟弟妹妹，他知道，明月姐这边是他唯一的稻草，他必须牢牢抓住。 他哭着喊道“院长，你别不要我们，二妞病的很严重，大夫说以后得好好养着，不然会死的。我要留下来照顾她，院长，求你了，别赶我走.....” 原本有些犹豫的章娟听到这话，不再纠结。 牛娃子和铁蛋再能干，也不可能给她挣到1000块。 又听到二妞需要养病，在她看来，只有治不好的人，大夫才会告知回家养着。 于是斩钉截铁地表示“这位同志，实不相瞒，我们福利院就是砸锅卖铁，都凑不出1000块。我也想解决问题，问题是，我们拿不出来。这几个孩子干活都是好手，既然是他们惹出来的事情，不如让他们自己偿还吧。” 第107章 迁移同意书 顾明月当然不会如她的意，质问道“你们是准备赖到底是吧？” 自觉拿捏住对方的章娟一改之前低眉顺眼，假惺惺地说道“你误会了，这不是一直都在帮你解决问题嘛，你说的解决方式，院里真是办不到，目前看来，刚才的提议反而是最好的办法，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怎么样。少跟我打马虎眼，我又不是人贩子，留下几个半大孩子能干什么？难不成送回老家种地吗？好啊，我算是明白了，这是打量着拿我当冤大头，让我帮你们福利院养孩子。你前脚算计牛娃子认识的婆婆，后脚算计我，怎么，逮着一只羊可劲薅，薅上瘾了是吗？” 章娟被顾明月说得有些难堪，脸色不好地说道“你不要胡说，我没有，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到底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私心，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不跟你掰扯这些没用的，既然你这边消极处理，那咱们就公了。走吧，去公安局。” 章娟眼见顾明月即将推门准备出去，煽情道“同志，院里真是没有这钱，你要不信，我可以亲自带你出去转一圈，那样你就会知道我们这里多么破败不堪； 即使你把福利院拆了，都未必能凑出来。况且，这些孩子都是无家可归之人，把这拆了，孩子们可怎么办啊？” 眼见顾明月脸上有些动容，章娟趁机说道“这样，我们院里疏于管教，确实需要承担一部分责任。至于剩下的，不如就按照之前说的那么办； 我没骗你，这三个孩子，干活又快又利索。你刚刚说老家在农村，完全可以把他们几个送过去，既能帮你们家人分担，还能偿还你的损失。牛娃子，你自己说，人家帮了你，你是不是应该感恩图报。” 牛娃子抹了抹眼泪说道“院长，那我和铁蛋去吧，把二妞留下，大夫说二妞不能累着，我会努力攒粮食给二妞送过来。” 顾明月暗自赞叹，好演员啊，眼泪说来就来。 她哪里知道牛娃子是真的因为院长的无情而伤心。 章娟把能干活的都送走，万万不可能再留个累赘在身边。 她怂恿道“你也知道，我要忙活的事情比较多，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二妞以后要是留在这里，你们都不在，让人欺负都没人帮她； 倒不如带在身边，还能就近照顾。相信这位同志如此善良，她的亲戚也不会是刻薄之人，定不能苛责你们。你们去了好好干活，早日还清人家债务。福利院这边，有空再回来。” 顾明月暗道：妈的，这人应该叫算盘精，时刻不忘算计，还想留余地，想屁吃。 她出言嘲讽道“院长的算盘打的可真精，合着我搭的人情，他们自己还，你倒是做个好人，光说不做的好人。回来看看？看什么； 看你们福利院怎么在关键时刻抛弃他们？看你们福利院孩子病了没人管？看你们眼瞎，孩子被欺负，视而不见？奥，我明白了，原来你这院长是个摆件，中看不中用。” “你.......” “你什么你。”顾明月打掉章娟指着她的手指继续说道“你都有脸做，还怕人说啊。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叔是公安局局长，我伯伯是村长。他们之前聊天有提过，现在全国鼓励迁移人口，我可以带他们走，可你必须给我写个迁移同意书，以后他们三个和福利院再无瓜葛； 钱呢，我一分也不用你赔，由他们自己偿还，但我提醒你，我会保留追究的权利，你小心点，若是被我发现福利院不作为，苛待孩子，我一定让你这院长成为全镇乃至全市的名人，让所有人知道青山福利院是如何阳奉阴违、欺上瞒下。” 顾明月一开始是想要一部分钱，又想到羊毛出在羊身上。 这个章娟又贪又抠，今天她把这笔钱拿走，难保对方不会从孩子们身上找回来。 这里仿佛是一个小社会，有好人、有坏人，有中间人。 总不能因为有人欺负过牛娃子他们几个，就以偏概全，全然不顾其他人。 她准备回去写个关于福利院的故事，再让沈局没事派人过来看一看。 相信章娟一定有所收敛。这是她能帮到的极限。 章娟本来气得不行，在听到对方家里不是局长就是村长后，只能敢怒不敢言。 难怪对方一直强调说去公安局，真要是去了，以这层关系，她们能不能全须全尾回来都两说。 还是赶紧息事宁人，送走这个‘瘟神’。 于是，以最快的速度写下迁移同意书。 这个迁移好在一点，只要接收地开具证明，带上同意书。 去公安局核实身份备个案，便可以单独立户。 正常是需要双方明确地址，只不过，章娟急于甩掉麻烦。 而顾明月这边，沈局的关系加上她在村里说一不二，事情发展格外顺利。 回到车上，牛娃子手里拿着一个屁股大点的包裹，估计是有些伤感，情绪有些低落。 顾明月和白仲怀没有打扰他，成长的第一步就是要学会自我和解。 还是让他自己消化吧。 白仲怀今天一直作为镇场所在跟在后面，并没有参与。 顾明月来之前叮嘱他别多嘴，省得打乱她节奏。 他也乐得在一旁看戏。 别说，这丫头刚下车嚎那一嗓子真给他吓一激灵。 后来看她在那张牙舞爪的叫嚣，真的是拼命压住嘴角，才不至于破功。 顾明月想起这茬，不禁埋怨道“您可真行。那俩人要不是心虚吓破胆，绝对识破你在那忍着笑，差点帮倒忙。” 白仲怀难得理亏，怕下次这样有意思的事情不带他，连忙表示“这次没经验，下次我一定注意。” 顾明月没好气地说道“什么下次，没有下次，我忙着呢，哪有功夫天天找人打架。一会回去记得告诉白姐，不用着急收拾。大夫不说二妞后天出院吗，到时我再来接她一起回村。不过，白姐行李不少吧？用不用安排牛车接她。” “不用，让凤来他爸再安排车就是。” “行，还能顺便帮白姐撑撑场。”说完，顾明月转头问牛娃子“你一会要和我先回村里看看吗。” 牛娃子摇头“我后天和人有约，而且我想和铁蛋二妞一起过去，可以吗？” “可以，反正你白爷爷安排车，时间来得及。” 顾明月满嘴答应，心里却已经开始期待牛娃子到底发现什么....... 第108章 求别夸 把牛娃子送回医院、白仲怀送回家，顾明月才前往纺织厂。 白彦青说到做到，不仅让她随意挑选，临走时，还特意多给她装了一大袋布头。 本来还说派车送她回去。 顾明月看东西不多，不想惹人非议，便拒绝了。 提出让人帮忙抬到顾二叔停的牛车那就行。 牛车刚到村口，就被望眼欲穿的村民们发现。 他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七嘴八舌地围上来询问结果。 顾明月把牛车上蒙的防尘布掀开之后，惹得周围‘哇’的一声。 “真换来了？” “哎呦，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一堆布料。” “还有棉花呢？” 有人问顾明月“小姑，这棉花也是纺织厂换的吗？” 棉花是她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一共15斤，按照如今的市价扣下五筐枣。 但顾明月不想总揽这话，棉花有限，换一次是为了动员大家积极参与劳动。 下次她可未必愿意这么换。 话语间，直接推到纺织厂那边“嗯，跟他们厂里人换的，就是不多。” “这还不多啊，足够过冬了。” 没参与大家讨论，顾明月把东西交给五哥顾明信，让他先记录在册。 再按照各自定的东西置换。 又跟五哥单独说好，布头是赠送，暂时别发，她有额外安排。 这次大家换的东西，顾明月基本上都一 一满足。 村里人很是高兴，总之，今天的气氛好似过年。 期间，顾明月把白凤来和牛娃子落户的事情跟大伯和大哥说了下。 两人没有意见，对于村里扩张人口的事情，他们向来在意。 只不过顾家村位置偏僻，很少有人愿意过来这边。 无论是大伯他们还是村里人，都不想和其他村子合并。 现在有人主动愿意落户，他们自然求之不得。 所以在大哥亲自跟村里人说完之后，大家都没反对。 听说其中一个是纺织厂厂长的女儿，众人刚刚到手的布还热乎着呢。 可不能破坏这层关系，必须热烈欢迎。 至于剩下的孩子，不提孩子们身世可怜，单说几个孩子能吃多少粮食。 他们村不至于和孩子抢食。 关键顾家村背靠大山，紧挨乌云河。 无论是上山摘的还是河里打的，自从建国之后，没了动乱，天下太平....... 他们村真没怎么挨过饿。 吃不好常有，吃不饱在顾家村可不常见。 就连懒汉顾老六，都没有饿着的时候。 不然照他那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性子，哪还能有精力上蹿下跳。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把村委旁边的空房子先收拾出来给几人住。 那边原先是看守祠堂的叔公所住地方，自从叔公去世之后，便一直空着。 稍微有些破旧，胜在房子用料结实，不影响使用。 顾明月不忘叮嘱“我可是把顾家村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咱们可以不理人，却不能欺负人，如果让我发现有说三道四、乱嚼舌头的，下次村里换好处绝对没她的份。但我想，咱们村里这么和谐，应该不至于，是吧，大家伙。” 众人瞬间梦回之前大肆吹嘘的场面，再也坐不住，异口同声地答应之后，快速散开。 求别夸！！！ 顾明月偷偷和顾明伟使眼色，惹得对方哭笑不得。 顾大伯瞪他“促狭鬼，越来越没正形，看看村里人被你吓成什么样。” “大伯，明明我是为他们好，你咋看不到我的良苦用心。”顾明月喊冤。 “我看是险恶用心。” “哎呀，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的手工艺大师吗！？”顾明月听到顾二哥的话，大声调侃。 惹得大伯一家笑个不停。 顾二哥连连拱手“我错了，别喊了。” 看他浑身不自在的样子，顾明月没再为难他。 抱着小石头耀武扬威地走着，突然，反应过来，上下掂了掂。 回头对刘彩霞说道“大嫂，家里有秤吗？赶明给小石头称一称，我觉得他沉了点。” 大嫂仔细打量小石头，捏捏他的小脸蛋，点头道“嗯，是长了不少，脸上都肉乎了。” 说完又看向同样气色红润的明月，不禁欣慰道“你把他养的很好。” 顾明月笑了笑“那是应该的。” 很快到了和牛娃子约定的日子，顾明月早早来到镇上，化好妆等待。 即使牛娃子以后会留在他们村，有些事情，她依旧不准备挑明。 谨慎也好，小心也罢，有些东西只有自己知道才最安心。 牛娃子今天是自己赴约，看到伪装的顾明月，眼睛一亮。 并不是因为认出她，而是想到即将到手的肉包子。 他主动打招呼“你来了。” 顾明月表情淡淡地问道“怎么样？查到什么了？” 牛娃子反问道“肉包子呢。” 顾明月打开手包，“喏，刚买的，我说话向来算数，就看你的消息有没有用。” 听到这话，牛娃子有些紧张“我是查到王社长和一个女人关系不正常，可不确定是不是你弟妹，这算有用还是没用？” “你先说说怎么个不正常？” 于是牛娃子开始讲述他的发现。 “自从和你约定好，当天下午，我们就混进公社那一片玩闹的孩子堆里。晚上，我还会亲自守在他家门口，跟了两天，都没有发现。直到第三天晚上，注意到王社长家后门有动静。 我悄悄跟过去，这才发现他家后门连着另外一家后门，当时，王社长敲了三声门，之后就被一个女人迎进去，直到下半夜才从房子出来。” 顾明月连忙问道“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牛娃子点点头回道“我打听了，说是妇女主任的儿媳妇，叫刘芳，在公社食堂打饭，他家男人是运输队的，经常跑车。当初两人结婚之后，家里分了家，前院住着公公婆婆和大哥一家。后院如今就刘芳自己，没孩子。” 说到这，他小心地瞄了眼顾明月，“是你要查的人吗？” 顾明月没有回答，心里却对牛娃子的能力高度赞赏，真没想到，他能给她这么大的惊喜，难为他调查这么细。 面上却得保持冷冷的，把肉包子递给他“行了，我知道了，之后的事情不用你管。咱们之间的交易到此结束。” 牛娃子有些遗憾，这人不说清楚是不是，整得他不上不下。 好在肉包子到手，真香啊，不行，忍住，不能吃，要还给明月姐。 顾明月这时想起什么，问道“你跟踪时，留意过王社长去刘芳那，有固定日子吗？” 牛娃子摇头，“没有，只碰到过那一次。” 顾明月沉思，大前天是星期六，这时候没有什么双休，只有单休。 那是不是可以猜测每个星期六，王必昌就会按耐不住呢？ 今天是周二，还有四天，等等吧，到时她亲自过来查一下。 第109章 送镯子 卸了妆，又去路师傅那里，顺便收获一台友谊相机。 很小巧的一款简易照相机，采用两片两组式镜头，单刀式镜间快门，无调焦系统，金属机身，镜头可伸缩，便于携带。 听着路师傅的讲解，顾明月别的都没太懂，只在意便于携带。 随后在路师傅指导下，渐渐掌握如何使用。 想到洗照片，顾明月问道“路师傅，我在哈市看到有彩照。咱们这边没有吗？” “建国之前就有。可大家都觉得价格贵，不实用，只在哈市流行一段时间，现在够呛能有。如果你想照的话，得找专门的店铺，自从老毛子撤离，估计难找。” 对于喜欢照相的人来说，确实可惜。 不过顾明月之所以问这一句，是想到接下来的计划，才试探地问了下。 庆幸答案是她想要的，万事俱备，只等待周六见分晓吧。 分别之际，千叮咛万嘱咐，让路师傅有空去村里溜达溜达。 顾明月挺喜欢和这种单纯的人来往，不是说路师傅和白凤来一样天真。 而是指，路师傅有那脑袋，但人家满心满眼钻研照相，不在乎外界那些勾心斗角。 用两个字形容就是：纯粹。 暗自决定以后常来往。 便抬脚去往白家。 刚走到白家门口，碰到牛娃子带着二妞和铁蛋。二妞恢复地不错，就是太瘦。 牛娃子高兴地迎上来，将肉包子递过来“明月姐，给你，还热乎的。” 这个孩子真的是尽他所有的能力去回报身边的人。 有些心酸，也有些欣慰自己的好心没有浪费。 顾明月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不是说好去村里干活一起还我吗，这个你们自己留着吃。” 两人推让了好一会，不得已，牛娃子焦急道“明月姐，那你吃一个总行吧？” “行，咱们几个一起吃。” 说着顾明月掏出三个包子硬递到他们手里。 就这样，在别人家门口，四个人面对面吃着包子。 直到很多年后，牛娃子三人已经不愁吃喝，回忆起今日场景，依然格外惦记那口肉包子，仍然能回忆起那股徘徊在胸口的暖流。 也永远记住明月姐对他们说的话“愿你们日后生活：顿顿有肉，处处有情。越来越好，不忘初心。苦尽甘来、万事顺遂。来，整个仪式感，咱们干杯，不，干包子。” 吃得满嘴流油，吃得意犹未尽...... 白凤来这两天在家里，是从离婚之后回娘家最轻松的两天。 不用担心因为自己引发家庭矛盾。 不再顾忌引起别人猜疑。 仿佛回到结婚前一样，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 家里人除了父母爷爷之外，其他人对她也是格外的好。 或许得知她愿意离开，有些许愧疚吧，却不知，她已经不在乎了。 看到门口的明月，她站在二楼开心地挥着手打招呼“你先坐一下，我马上收拾好下来昂。” 徐念慈走出来迎接明月，无奈道“这孩子，一点没有当妈的样子。” 顾明月怎会看不出对方眼里的宠溺。 笑着说道“我看白姐容光焕发，应该是彻底想通了。您和白叔叔以后不用太过担心，一切都在变好。” “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凤来指不定钻牛角尖做傻事，我自己的女儿我清楚，绝对能做出来。” 徐念慈边说边把手腕上的镯子褪下来“这个镯子是凤来她爸送给我的礼物，水头还可以，你别嫌弃，只是我的一份心意。” “徐阿姨，我不能收。”顾明月推辞道。 徐念慈却霸道地把镯子套她手上“好看，这紫罗兰就该是年轻人戴的东西，我老了，撑不起来，你要是真拿我当阿姨，就收下它，全了我这个当妈的一番心意。” 白彦青从后面走过来附和道“明月，收着吧。你阿姨早就想换个镯子，只不过因为是我送给她的不好意思，现在送给你，既是缘分，又有了借口。” 徐念慈难得羞愤地打了白彦青一下“当着明月的面，乱说什么。” 顾明月依然拒绝道“阿姨，我还要下地干活，哪里能戴这么贵重的东西，真用不上。你知道我的，我哪里是会客气的人。” 白凤来跑出来帮腔“没事，明月，你可以收下，留着将来当传家宝。这个水头不值什么钱，抵不过它样式好看，我跟我妈要了好久，她都不给我，不过给你也一样，咱们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一家三口连番上阵，顾明月无奈，只能收下，毕竟空间也在那一直振动。 除了之前的手串没让空间吸收，后来碰到的任何玉石，她都没有舍不得，全部让给空间。 同时感觉到自己力量随之变大，身体素质逐步变强。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会仔细收好。将来白姐若是反悔，我可不会舍得哦。” 白凤来撅了噘嘴“我才没那么小气。” 白彦青最近重新掌权，厂里事情多，能抽出时间送送女儿实属不易。 所以最后只有徐念慈和白仲怀跟着回村。 村里人正在地里干活，听到汽车进村的声音，“来了吧？” “应该是。厂长家就是不一样，车接车送。” “那有啥，这一车行李可不少啊。” “咱们以后得客气点。指不定还能再换点布呢。” “对，对，上次那个瑕疵布，我是没找到哪块不对，反正有没有毛病不都是厂长一句话的事.......” 众人说到这，心照不宣地没再多说，为了以后家里人的布，必须热情、客气、有礼貌。 房子是三间瓦房。顾明月给他们简单安排一下。 白凤来和孩子一个屋，牛娃子和铁蛋一屋，剩下一间二妞自己住。 然后说道“暂时先这么住，你们先体验两天，若是适应，以后不习惯可以在中间砌堵墙隔开，或者白姐不是另外要起房子吗，这些都不急，慢慢来。这房子别看旧，条件相比村里其他地方好的多。就是之前叔公是喜丧，你们别嫌弃。” “这有什么可嫌弃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说不定常来还能沾点福气呢。” “爸\/爷爷！”白凤来和徐念慈不满地喊了一声，她们倒不是忌讳这个房子，只是对于老爷子的话有些在意。 白仲怀明白他们的担心，也是老怀安慰，“好了，好了，我不说还不行吗，赶紧收拾吧。” 第110章 努力营业的一天 说话间，顾大伯和大嫂还有关有良一起走过来。 牛娃子等人第一次进村，正稀奇地四处张望。 突然感觉到视线被遮挡，抬头一看...... “哇，好威猛啊。” 关有良已经习惯孩子们对他既崇拜又畏惧的眼神。 简单地跟众人打了声招呼，便默默地帮忙搬东西。 如今他是民兵队长，负责巡逻。 大嫂是妇女主任，两人比较有空闲，这才过来帮忙。 别人是一个一个搬，关有良是一堆一堆的搬。 都不用别人帮忙，没两趟就搬完了。 白凤来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谢“麻烦你了。” 关有良只说不用，眼见一旁明月要说话。 上次被大肆吹捧的阴影还没消除，在对方开口之前。 关有良便跟屁股上着火似的，急忙和众人告辞，火速逃离。 边走边听明月在他身后忽悠“看，我们村里人就是喜欢默默奉献，光说不做和光做不说，是不是后者更靠谱、更踏实。” 关有良走路一趔趄，脚步倒腾地更快，他觉得明月这张嘴绝对能把死人都说活。 太可怕。 珍惜生命，远离明月！ 大伯和白仲怀两人挺聊得来，不一会便哥俩好地约着下次见面一起喝一杯。 家里安排妥当，徐念慈依依不舍地和女儿告别。 顾明月收了人家镯子，自然得面面俱到，“阿姨，没事，有我呢，放心，你若是有时间，和老爷子常过来。” 几人刚来，一定还不适应。 和大嫂一起帮着他们把屋子收拾利索，便拉着几人去大伯家吃饭。 晚上吃的五花肉芸豆炖土豆，酱茄子，再配上高粱米水饭。 东北的夏天，家家基本上都是这些菜。 怕几人拘谨，顾明月说话总时不时带着白凤来。 而孩子这边，牛娃子、铁蛋交给光盛，几个小的则是托付给小石头。 小家伙被委以重任，非常重视。 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做，最后想到把他的好朋友蛋蛋介绍给大家。 蛋蛋自从跟了顾明月，被投喂地越发壮实。 站在那已经比小石头高。 对于毛绒绒，无论男孩女孩都鲜有抵抗力。 尽管有些惧怕，见到对方在小石头手里乖顺的模样。 几个小朋友都心痒难耐，忍不住伸出‘魔爪’。 之前给蛋蛋介绍过几人，也让它闻了闻味道。 算是熟悉。 所以蛋蛋没有龇牙，还特意趴伏在地，侧着身子把柔软的肚皮露出来。 有顾明月不间断地各种营养狗粮投喂，蛋蛋毛发日渐浓密。 加上偶尔会给它洗个澡，手感非常顺滑，惹得几个孩子越摸越爱不释手。 一诺头一次见到大狗，本来还有些胆怯，被光欣发现，小姑娘胆子一向大。 主动拉过她，还不忘拉上另外一边胆小的二妞。 三人一起蹲在蛋蛋身边，“不怕，蛋蛋可听话了。姑姑经常给它洗澡，香喷喷的，不信你闻闻。” 说完拉着两人的手放到蛋蛋头上。 两个小姑娘动作一致，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 直到光欣摁着两人的手揉了揉，两人才逐渐缓过来。 随后越摸越上瘾，不一会就呵呵地笑了起来。 被一帮孩子‘上下其手’，即使蛋蛋再亲人，也有些生无可恋，朝着顾明月的方向呜呜两声。 看着被几个孩子包围的蛋蛋，顾明月失笑，安慰它“晚上给你加餐。” 蛋蛋：今天又是努力营业的一天，呜....... 刘彩霞注意到牛娃子几人头发有些长。 本就慈母心的她，主动张罗道“牛娃子、铁蛋，还有二妞，你们过来，我给你们剪个头。” 三人本就敏感，以为是被嫌弃，有些紧张地站起身。 刘彩霞当作没看见，越解释，几个孩子越会不安。 跟招呼自家孩子一样，很随意地说道“快点过来啊，正好今天我有时间，一起收拾出来。你们几个头发最长，先来剪，光盛他们头发短，一会随便修修就行。” 顾光盛嗷地一嗓“娘，我这可是在哈市剪的新发型，你别给我修坏了。我不剪，你给光荣光灿剪吧。” “什么新发型，马上开学了，你那前面头发挡眼睛，影响学习，老实点，别逼我揍你昂。” 对于他娘的威胁，顾光盛敢怒不敢言。 突然瞄到牛娃子他们，眼睛一亮，“娘，剪完头是不是得洗澡啊？” “是啊，怎么？你又想到什么鬼点子。”刘彩霞对于自己儿子，绝对可以说，他撅个屁股，都知道要拉什么屎。 顾光盛转了转眼珠“娘，你别冤枉我，我这不是想着牛娃子他们刚来，一定不熟悉村里洗澡的地方。等你剪完，我带他们去。” “奥，你带他们去，就没时间剪了呗。”刘彩霞看透他的算计。 “哎呀，娘，我不是怕你累着吗？我不着急，开学之前剪就行。” 嘴上答应地痛快，顾光盛心里想的却是，拖到开学，提前跑掉。 他早已打定主意，等开学，要跟人显摆去哈市做的发型。 现在剪了，不就影响他吹牛b了嘛。 刘彩霞原本是担心牛娃子几人不自在才拉上臭小子。 他那几根毛天天摆弄，不用猜都知道是准备上学跟人炫耀，真当她看不出似的。 没点破，儿子大了，还是留点脸面吧，暂且放他一马。 有光盛打岔，牛娃子几人总算没那么紧张。 在乡下，没几个人舍得去城里剪头，不仅要花钱，还得要票。 大部分都自己动手。 像关有良那种糙老爷们，一般是用刀刮，手艺不好的，刮完跟狗啃地一样。 而当家女人们，大部分都是推子配剪刀，手法很是熟练。 比如大嫂的手艺就很好，村里相熟的人家，还会主动带着鸡蛋找大嫂剪头。 顾明月觉得等改革开放，大嫂绝对有能力开个理发店。 一边剪头一边唠嗑，只听刘彩霞问道“你大名叫什么？” 牛娃子有些窘迫“没有大名，都是院长随口起的。若是有人领养，由领养家庭重新起名。要么就等离开福利院时自己想个名字，平常都是叫小名。” 铁蛋和二妞他们没少被嘲笑，习惯性低下头不敢看人。 可这次，大家好像都不觉得是多大的事，反而争先恐后地给他们出主意。 “那我们起个名，你们自己挑一个，过几天去上户口，就有自己的名字。” 三人猛地抬头，发现周围人眼睛里没有瞧不起，也没有怜悯。 真的只是很平常、很普通的对话。 他们不懂那种感觉是什么。 只是，在那一刻，他们不自觉地挺直腰板、抬起头。 直到他们上学，学了知识，才明白那种感觉名为：尊重。 第111章 惊艳的二妞 大家想了几个名字都觉得不好。 最后顾大伯沉思道“牛娃子叫新生，寓意新的人生。铁蛋叫新途，代表新的征途。二妞取谐音，叫幸福。怎么样？” 牛娃子三人念叨着，眼睛越发明亮。他们喜欢这个名字。 众人也觉得这名字朗朗上口。 牛娃子不好意思地说道“顾爷爷，我们以后落户顾家村，可以姓顾吗？” 顾国强和蔼道“当然可以，以后你们都是顾家村的人。这就是你们的家。” 三人不自觉红了眼眶，“谢谢顾爷爷。” 同时不忘朝一旁的顾明月道谢“也谢谢明月姐。” “别着急谢我，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刚来，一切都处于新奇阶段，先体验两天，若是适应，咱们到时候直接去落户口。若是不适应，城里还有额外安排，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希望，你们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不要后悔。” 牛娃子嘴上答应顾明月会仔细考虑。 心里却已经决定留在这里。 因为顾家村是唯一 一个不对他们另眼相待的村。 这里的人没有一味地同情他们。 也不会嫌弃他们。 在这里，他们不再是福利院被抛弃的孤儿，仿佛就是村里的一份子，很普通的村民。 他相信铁蛋和二妞一定同他是一样的感受。 经历太多世态炎凉的孩子，往往会对人的情绪更加敏感，也格外在意。 顾明月担心他们会因为一时感动而冲动。 却不知，几个孩子拥有小动物直觉，让他们在艰难的环境中，顺利避过很多危险。 正因如此，他们才能快速识别他人的善意与恶意。 在顾明月看来的冲动，反而是他们的深思熟虑。 之前有头发挡着，没怎么仔细观察过几人相貌。 剪完头，三人面容暴露出来。 牛娃子偏文弱，铁蛋偏刚毅，最惊艳的是二妞，长了一双杏眼，清纯无辜。 顾明月脑海里蹦出‘白莲花’三个字。 真的，就二妞这长相，待她未来长开，随便做个无辜表情，说一番似是而非的话，绝对能收获一大堆护花使者。 顾明月从来不觉得被定上‘白莲花’标签有什么不好。 只要不伤害别人，偶尔利用长相优势达到目的并不过分。 当然，若是像小说中那样，陷害别人、插足别人家庭可得另说。 说回二妞这边，难怪她总被欺负，原来不明白，现在明白了。 这样清纯的长相，确实很容易引起同性之间的猜忌与为难。 看看吧，若是孩子品性不错，顾明月倒是不介意把后世白莲花手段跟她适当普及一下。 别说她教坏孩子，个人认为，无论什么时候，女孩子学会利用一切手段保护自己方为上策，而不是以卵击石、飞蛾扑火。 至于为什么不教顾光欣？！ 自然是不用。 小姑娘属于猫眼魅系，做无辜状反而透着媚。 主要这孩子性格外向、大方、不吃亏。 或许这就是家庭给予的底气，无关乎富贵地位，只在于那份来自父母真正的爱。 二妞被大家夸的害羞不已，蜡黄的小脸都变得红扑扑的。 顾光欣虽然小，已经显露出颜控属性。 面对清纯无辜的二妞，瞬间保护欲爆棚，硬拉着对方的手保证“以后有人欺负你，找你欣姐我。” 李秀禾打了她屁股一下“你是谁的姐？在哪学的这些不伦不类的话。” 小姑娘委屈巴巴说道“姑姑总说有事找她，我比二妞大，可不是应该叫欣姐嘛 。娘，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最近为什么总打我。” ‘噗......’白凤来没忍住笑出声，和顾明月念叨“光欣真有意思。以后让她和一诺多玩一玩呗，这样，一诺也能被带着开朗一些。” 顾明月前一秒还被小姑娘背刺心虚呢。 听到这话，无语道“只希望你到时候，别怪光欣把你文静的女儿带歪。” “怎么可能，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直到上学之后，总是因为‘打抱不平’被叫家长。 白凤来每每和李秀禾一起去学校，想起今天的话，都恨不得打自己的嘴。 唉，养儿不易，凤来叹气...... 从路师傅那拿回来的衣服，早已改好。 晚上几人去洗澡之前，顾明月把衣服递给几人。 “不用推辞，这衣服也是别人好心送给我。我们这边，各家衣服都是大的给小的，你们不嫌弃就行。” 牛娃子三人今天好像一直都在道谢，却好像永远不够。 晚上，白凤来在屋里哄孩子睡觉，三人坐在院子里，眺望星空。 铁蛋出声说道“哥，我喜欢这里。” 二妞小声说道“我也喜欢。” 牛娃子笑着扬起头，让眼角的泪水倒回去，对两人说道“那咱们就留在这。以后，我叫顾新生。” “我叫顾新途。” “我叫顾幸福。” 三人对视，彼此笑了起来，这一刻，他们知道，以后真的有家了。 白凤来不太会用土灶，隔天一早，顾明月特意带着小石头过来和他们一起生火。 不过，她只做指导工作，实际操作还是白凤来他们自己做。 一边指挥一边调侃“白姐，你还不如个孩子，不会生火，看你以后怎么做饭。” 白凤来瞪了她一眼“要不是你在旁边瞎指挥，我怎么会紧张。” 顾明月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捣乱“唉，可怜我一番苦心。你要多加练习。牛娃子，以后记得多教教你凤来姐。” 牛娃子没敢参与，只强调“明月姐，以后你要叫我新生，顾新生。” “好，顾新生。这个，你收下 。” “明月姐，我........” 牛娃子刚要说话，被顾明月打断“这些口粮是村里暂时赊给你们，等以后你们上工，有了工分，就能换粮食，再一起还； 不要太过在意眼前这些帮助，若是你处处都计较，你不自在，帮你的人也会不自在。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慢慢积累、蓄力，积少成多，这样才能有机会回报所有，明白没？” 顾明月过来时带了20斤高粱米、20斤玉米。 白凤来倒想把自己带的东西和牛娃子共享。 牛娃子不同意，所以顾明月才说出这番话。 顾新生受教点头“我懂了。明月姐。” 小石头格外在意称呼“是明月姑姑。哥哥，你要叫姑姑？” 顾明月无奈“你这小家伙，不是所有人都叫姑姑，怎么这么喜欢给人排辈份。” “排什么？”小石头歪着脑袋听不懂。 “排辈。就是......”注意到小家伙迷茫的眼神，顾明月叹了口气，“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等你长大再说吧，你只要记住，以后你自己叫姑姑就行，不用管别人，知道吗？小操心鬼。” “小石头不是鬼。” 顾明月扶额，得，白说了。 第112章 囤秋菜 白凤来被奚落一早上，没想到小石头帮她出了这口气。 忍不住对顾明月揶揄道“哈哈，终于有能让你吃瘪的人了。” “白姐，你再幸灾乐祸，锅里的饭就糊锅了。” 顾明月是带着她和小石头的伙食一起过来的。 跟几人一起吃着带点焦香味地稀粥，她顺便在桌上把今天的安排说了下。 “囤秋菜？”白凤来疑惑道。 顾新生三人倒是知道，福利院每年都要囤。 只不过，大部分时候，忙活一通，真正吃到嘴的却没有多少。 留给他们的，一般只有窝窝头配咸菜疙瘩。 白凤来家里轮不上她来做这些，属实不太懂。 顾明月跟她解释道“自留地的菜已经长成，再不摘就老了，不好吃。别看自留地不大，全部摘下来可是不少。各家想尽各种办法储存这些菜。只要保存得当，既避免浪费，又能在猫冬的时候，吃上夏天的菜，这便是囤秋菜。” 白凤来显然很感兴趣，快速地吃完饭，就催着顾明月出门。 原主家的自留地里面还有些豇豆没摘，顾二哥今早去摘了回来。 加上大伯家地里的，院子里这一盆、那一筐，满满当当...... 最多的是豆角、茄子、黄瓜。 大伯家院子大，灶多，顾明月把家里的菜都带过来一起整。 没拿几人当外人，指挥光盛带着几个孩子去后院打水洗菜。 她和白凤来这边，先拿盐把黄瓜腌上，腌完，还要压上一块干净的大石头。 保证把黄瓜里面的水分都挤出来。 大嫂和二嫂负责焯水，大伯帮忙递东西，二哥今天没去上工，留在家帮着晾晒。 除了大哥在地头上，可以说全家总动员。 现在没有冰箱，东北这边囤秋菜，最快的是腌渍。 不过那样除了咸，吃不出菜的本味，做的比较少。 最保鲜，还能保存最久的方法是把所有菜焯熟之后晾成干。 之后挂在房梁上，能吃一个冬天。 顾明月特别喜欢吃干豆角，尤其和五花肉一起炖着吃，干瘪的豆角吸满油脂，别提多美味。 吸溜，干活，干活，为了菜干，冲冲冲。 忙活大半天，黄瓜已经腌的差不多。 直接放到酱缸里面泡着，随吃随拿。因为重盐，也不怕坏。 豆角焯熟挂晾衣绳上。 茄子整个烀熟之后，根部以下撕成条，直接平铺到簸箕上晾晒。 白凤来望着晒得、铺得满满一院子的豆角、茄子，惊叹道“天啊，我们做了这么多。吃到开春都吃不完吧。” 刘彩霞忍不住乐“妹子，等晒干了你再看，这些东西能缩缩一大半，没多少。” “啊？呵呵，这个我真不知道。”白凤来有些讪讪。 刘彩霞随口说道“嗐，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什么都知道。你以后待久了，保证啥都会。” 顾明月注意到墙角那多了几个筐，大中小号，猜到是顾二哥的功劳。 她过去问道“二哥，这是给新生他们几个的吗？” “是啊，咋啦，你想要？我不刚给你编了好几个嘛。” “我那够用，就是想夸奖你，手艺不赖。” 顾明忠立马警戒“你又要干啥？” “你这人，夸你还不乐意。”顾明月无语道“我上次跟你提的建议怎么样，以后在家做木工活，还能多出时间陪二嫂？” 顾二哥确实动心，就是有些没自信“我这手艺顶多给家里做一做，要是村里人都找我的话，怕做不好。” 顾明月鼓励道“我去城里看了，你这手艺不比他们差多少，顶多差在花样，没那么细致。可咱们十里八村，没几个人在乎那些复杂花样。下次，我去镇上寻摸寻摸，有没有这方面的书，给你找几本，你参考参考，说不定真能无师自通。” 顾明忠有些怀疑“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我还指望你以后成手之后，给村里拉活呢。” “谁会走这老远到咱们村打家具？” 顾二哥不相信，顾明月却有信心。 她脑袋里那么多现代家具图样，集收纳美观于一体，一定比老式衣柜受欢迎。 至于距离问题，不行送货上门呗，服务有时候比物品本身的价值可重要的多。 只听她说道“这个不着急，你先在村里练手，等干出名堂再说。我和大哥商量了，以后要是别的村来人找你做活，不算工分，让他们拿东西换，只是，二哥，要是换东西，也是交到村里，主要避免有人红眼，举报咱们投机倒把，引来麻烦。” 顾明忠无所谓地说道“我没问题。不用下地，能陪你二嫂，还能做木工活，好事。” 顾明月这才放心，随后指了指后院“我看可以把那边单独改成你做活的地方，再开个侧门。省得以后人多眼杂，都聚在家里，乱的慌。” 顾二哥深以为然地点头“确实，等我跟爹说一下。” 顷刻间，他反应过来“合着你只是过来通知我，我同不同意，你都决定好了。” “怎么会，你就是多心。”顾明月装无辜。 她可不会告诉二哥，其实她早就跟大伯和大哥商量好。 大伯担心村里人觉得他们给自己人谋差事，原本不赞成。 顾明月却不这么想，谁有本事谁上，二哥有这手艺，凭什么要藏着掖着。 要是为了堵别人的嘴，非得自己吃亏，那可太憋屈了。 再说，除了钱，谁也不敢说让所有人都满意，所以没必要为了别人苦自己。 这时，顾明月眼光扫到光盛手里的水萝卜，突然想吃萝卜缨包子。 放下手里的活，带着几个孩子‘杀’回菜地，摘了些萝卜缨子，就是水萝卜的菜叶子。 趁大嫂他们在忙活，让几个孩子洗菜去。 顾明月跑到后院开始和面 今天准备和黑面。 不是后世的黑糯米面。 这个年代，磨制面粉的设备和工艺相对比较落后。 小麦在机器里得磨上好几遍才能加工出精细面粉。 而第一次磨出的面粉往往发黑，这种带着麸皮、发黑的面统称为黑面。 也因如此，格外剌嗓子，顾明月趁机加了点白面进去，正好看不出来。 不然往下吞咽太难受。 把萝卜缨子焯熟，过遍凉水，剁碎。 没有肉，炒了点鸡蛋碎，又泡点粉条切碎，一起和馅。 素馅包子做好也能有肉味，比如可以加两勺猪油。 包子很快上锅。趁蒸包子这工夫，她又整个萝卜汤。 喊几个孩子过来端包子，开饭。 大家吃得不亦乐乎。 大嫂看出新生新途没吃饱，特意多夹两个包子到他们碗里“快吃，吃饱了下午还得继续干活。” 一听帮忙干活，他们才好意思下筷。 饭后，刘彩霞偷偷质问顾明月“你是不是在包子里放白面和猪油了？” 顾明月嘿嘿一笑“啥都瞒不住大嫂你。” 第113章 有信来 听到顾明月承认，刘彩霞担心道“我不是舍不得给几个孩子吃，只是，你现在把他们口味养刁，以后他们自己过日子，有落差怎么办？ 顾明月毫不担心“我总不能为了迎合他们口味，非得委屈自己吃糠咽菜吧。再说，他们之前在福利院又不是没吃过苦，就那齁得要死的咸菜疙瘩，他们顿顿不落； 大嫂，你要对村里有信心，咱们村这条件，不比城里差多少。不说别的，单说村里一家给把豇豆，都能让他们吃的比之前有营养的多。” 刘彩霞面露不忍“啊？我说他们几个咋那瘦，昨天光盛还偷偷跟我说，洗澡时，看新生和新途身上都是伤，瘦得肋骨一根一根，他在咱们村都好久没见过瘦成这样的......” 想了想说道“不行，这两天还是得做点好的给他们补补。” “不用，正常吃就行。你不说他们以后要自己生活吗？总得适应。况且，他们需要的不是特殊照顾，而是同等对待。” 刘彩霞稍微寻思，便听懂明月的话，“我明白了，就是怎么对光盛，怎么对他们呗。” 顾明月竖起大拇指“要不说咱们家，大嫂你最聪明。” “去你的，我看家里没人比你肚里的弯弯绕绕多。” “大嫂，我夸你呢，你怎么反倒说起我了。” “我也夸你呢。” “大嫂，你学坏了。” “那也是跟你学的。” 说着话的工夫，没耽误干活。 后院还有一小垄土豆，也都挖了出来。 把土豆煮熟之后，剥皮、切片，继续晾干。 终于忙活完，白凤来站起身，捶捶腰....... 目之所及，满院子收获。 她感慨道“我算是体会到丰收的喜悦，太有成就感了。” 顾明月失笑“白姐，这才哪到哪，等你真下地干活，保管你那腰都直不起来。不然，你下午和我二嫂去地里感受一下？” 本来就那么一说，哪知道白凤来却当了真。新生和新途也想去试试。 顾明月觉得让他们提前感受一把不是不行，正好，要是不适应也能早点做决定。 于是让二嫂带着白凤来去掰苞米。 安排新生新途去地里拔杂草 她是不可能陪着的，好不容易逃避劳动，当然能躲就躲。 索性带着家里的小孩子们去打猪草。 上山途中碰到正下山的关大叔，眼瞅着对方动作一顿。 顾明月暗自偷笑，她是真没想到上次吹嘘威力那么大，让关大叔现在对她都唯恐避之不及。 她主动打招呼“你这是上山了？” 关有良解释道“嗯，我去把之前挖的几个陷阱重新掩埋，省得别人误踩。” 让关大叔当民兵队长纯粹是因为对方的体格站在那有震慑力。 但其实能看出对方不是很热衷。 不然之前不会说让他暂代。 顾明月建议道“关大叔，我看咱们村里有几个小子体格都挺壮，让他们天天下地，估计也是猫一天狗一天，我想着，不如，让他们跟着你，你早日把他们带出来，以后有什么事让手下人去忙活，你想做什么都不会耽误，你觉得呢？” 关有良快速地扫了眼顾明月和她身后的孩子，心道，看出来了，你就是因此才能出来玩。 面上自然不敢表露出来，点头表示“行，我知道了，回去我挑几个人训练。” 顾明月不知道对面这位口头答应好好的，心里反而在腹诽她。 只提到“往年冬猎，咱们村去的人少，打的猎物也少。这次，您辛苦点，多训练几个，争取过个好年。” 关有良就说这位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想到她也是为了大家好，欣然答应。 打完猪草要先拿回去称秤算工分，他们在这边等待记录时，赶上村里人下工。 看着白凤来满脸通红的模样，不用问都知道累惨了。 顾明月边和村里人打着招呼，边走到她身边，“白姐，如何？能坚持住吗？” 白凤来瞬间直起腰板“必须能。” “哎呦，恕在下眼拙，竟没发现你如此有志气。” 面对顾明月的调侃，白凤来恨恨地瞪她一眼“哼，走着瞧。我一定让你刮目相看。” 这时，村头响起车铃声，循声望去，是邮递员。 “小杨，过来送信呀？” 邮递员叫杨宇，二十出头，最近他父亲摔了腿，由他接班。 之前大家都叫老杨，为了区别，叫其小杨。 杨宇性格随和，少有的胖乎乎身材。 只见他自来熟地和众人打着招呼，顺便问道“顾明伟和顾明月在不？有他们的信。” 大哥的信是光亮寄的。 顾明月这边，有三封信和两个包裹。 杨宇又掏出两张汇款单“还有这个。” 顾明月接过之后，从筐里偷渡出几个野果，在杨宇走之前塞到他包里。 杨宇刹住车推辞道“不用，不用。” 顾明月客气地说道“辛苦你跑这一趟，都是山里的果子，不值钱，拿着吧，路上解解渴，不然，你跟我去大伯家，给你倒杯糖水。” 杨宇连忙蹬起车离开，“那谢啦。以后有信我再给你送过来。” “好，麻烦了。” “不麻烦，应该的。” 村里人这期间一直没走。 大家自然认得汇款单，小声议论“看清楚上面写的多钱不？” “没有，不过，谁给明月小姑寄的呀？难道还有别的亲人。” “不能吧，奥，我想起来，小姑不说之前投稿吗？是不是稿费啊。” 顾明月和杨宇告辞之后，才拿起汇款单端详，一张是10块的，一张是40块。 又看了下手里的三封信，一封是徐熙雯，一封是故事报回信，还有一封是部队的，地址.....好像是原主二哥的部队?! 心里大致有了数。 她先拆开故事报的回信，挑了挑眉，呦呵，千字八块，不错啊。 有人没忍住，好奇问道“小姑，是谁的汇款单啊？” 顾明月就等着他们问，骄傲道“一个是之前的稿费，还有一个是新投的，刚回复我。” “这次多钱啊？” 顾明月摇了摇汇款单“四十。这次投的是故事，字数多，5000字，过稿按照千字八块算。”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惊讶，一直听说这个年代，稿费薪酬很高。 之前，没有观念，现在钱到手里才有实感，确实不少。 当然，离不开她的小算盘...... 第114章 苦菜花的影响力 其实，所谓的算计就是，投稿时，顾明月在其中加了一张自我介绍。 并附赠一份刊登过她文章的报纸。 事实确实如此，故事报的编辑看到投稿本来就觉得很新颖。 注意到夹带的个人简介，立马汇报给主编。 同行相斥，即使报纸刊登类型不同，同样会有比较心理。 故事报的主编觉得新闻报都能刊登，他们也必须予以过稿。 正常新人按照千字三块算，他们必然不能落于下风。 按起步标准？不行，太低。 不确定销量，又不能定太高。 最后定了个不上不下，千字八块。 但对于顾明月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 至少村民们非常震惊。 “天啊，四十块啊？” “哎呀妈呀，这钱太好赚啦。” “不行，回去一定让娃好好读书。” 注意到刘彩霞抻着脖子看，顾明月笑着把汇款单递过去。 大嫂先是擦了擦手，才认真接过端详。 面对顾明月，大家还有些矜持，不好意思上前。 到刘彩霞这就随意许多，相熟的人争先恐后的想要看一眼。 顾新生又好奇又羡慕地问道“明月姐，你写的什么故事？” 周围人都跟着竖起耳朵。 顾明月把故事报顺带送的报纸拿出来“喏，是这个。一个叫苦菜花的故事。” 不经意间，眼神扫到白凤来，察觉到她表情有些黯然。 猜到她估计又把自己和苦菜花联系在一起。 是时候让她和大家正式认识一下。 只见顾明月拍拍手“听我说一下昂，这位是白凤来，即将担任顾家村扫盲老师。来，大家认识一下。” 白凤来冷不丁被推到众人面前，没心思再胡思乱想，强装镇定地跟大家打招呼。 顾明月紧接着说道“正好，老师到岗，咱们择日不如撞日，我宣布，以后每天晚上下工，抽出半小时参加扫盲课，不用多，一天认识一个字，一年就能有365个字； 想必大家还记得上次带回来的布头，我和村长商量好，每个月评比，识字最多的自由选择三块布头。希望大家踊跃参加； 好了，今天先预热，白老师，你就先给大家读一读小故事，丰富一下咱们村的精神文化生活，大家以后可得好好学，总不能让我那些牛白吹了是吧。” 众人想起明月吹牛b的场面，哄然大笑...... 白凤来知道明月在给她造势，没有扭捏。 等大家全部聚集到大枣树下，她声情并茂地开始给大家朗读。 读到苦菜花自杀时，没忍住边哭边念。 顾明月见此，心中刚要腹诽白姐感情太过丰富。 耳边乍然传来抽泣声，转头一看，大嫂、二嫂还有村里很多女人都在那义愤填膺地边骂边哭。 她眼尖地发现树后面的关有良在那咬牙切齿地摩拳擦掌。 严重怀疑，若是故事里的渣男在眼前，这位绝对能动手。 看不出关大叔还是性情中人。 如今大家每天繁重劳动，连广播都是稀有品，更别说一些情感大戏。 顾明月很快发现，她低估了苦菜花的影响力。 走到哪里，都会被问，苦菜花真的死了吗？那个男人咋没死呢？ 甚至地头上，孩子们还唱起歌谣： 苦菜花，苦菜花 没有男人没有家 没了娃娃没了她 苦菜地里结苦瓜 苦水里头苦菜花 ............ 顾明月觉得他们比她有才的多。这押韵押的没几个在点上，却不妨碍它顺口。 一连几天，大嫂和二嫂都没精打采。 再一次吃得齁嗓子，顾明伟回屋里没忍住跟刘彩霞唠叨“老婆子，咱家最近打死好几个卖盐的吧？” 刘彩霞立马想到苦菜花也是这样被嫌弃，一下就炸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是不是惦记再找一个，我告诉你，我可不是苦菜花，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收拾不死你。” 天降一口大锅，砸得顾明伟满头黑线。 村部 顾明月实在忍不住说道“大哥，你别围着我转圈，你想说啥就说，转的我脑袋直迷糊。” “唉........”顾明伟光唉声叹气，不说话。 “到底咋啦，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眼瞅着明月要走，顾明伟赶紧说道“你嫂子最近简直着了魔，我就提了一嘴做饭少放盐，她都能把自己代入苦菜花，你看看我这脸，再吃盐吃下去，都要肿成猪头了。” “噗......”顾明月还当什么事呢，吓她一跳，打趣道“大嫂还舍得让你受苦？” “咋不舍得呢，那家伙，就差把我撵出去了。” 说完忍不住嘟囔“心里越来越没我了……” 顾明月：请不要当她面撒狗粮，谢谢！ 这还不算，没几天，她再次收到故事报回信，并附带一个包裹。 编辑在信里首先说，期待她接下来的故事。 又提起包裹里面的东西。 一部分是读者寄过来的信，剩下的是读者送给故事里面主人公满月的礼物。 信中强调，希望顾明信下次能单独写个声明。 解释清楚故事是虚构，不要让大家再寄东西，更不要再打电话。 否则他们编辑部内线都要被打爆了。 很多找到地址的，他们已经邮寄回去。 找不到寄件人的，只能交给顾明月处理，他们不会干涉。 顾明月翻着包裹里面的信件还有衣服以及很多吃的、用的。 算是切身体会到这个年代人的淳朴与单纯。 不过，更多的是高兴。 因为这些东西足以证明她投稿方向定对了。 努力吧，顾明月，争取在稿费制度废除之前，挣它个钱包鼓鼓。 没着急回读者的信。 而是先回复部队的信。 原主二哥所在部队，有人读报纸看到顾明月写的文章。 虽然文中只是隐晦地提及身世，但与二哥相熟的人，轻易通过落款姓名地址甄别出对方身份。 很快，部队里，连一些不知内情的人都得知这一家子只剩姑侄俩。 他们既心疼又着急。 信中提到会为他们申请提高补助。 来信说，包裹里面的那件女士军大衣兜里有300块钱和一些军用粮票，是战士们捐赠。 还有三套军装，以及十罐午餐肉罐头和十袋压缩饼干，以及两罐麦乳精。 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若是以后有任何困难，都可以给这个地址写信，他们会尽力帮助。 战友情最感人。 即使在后世，这种情分也一直未曾变质。 那种情感或许不是他们平常人所能体会，却令人既尊重又敬佩。 这时候，哪怕部队有补贴，条件或许也不比他们靠山靠水好多少。 毕竟现在刚刚建国，百废待兴。 各个机构、各个单位都提倡自给自足。 部队寄过来的这些东西绝对是大家牙缝里攒出来的。 所以顾明月和大伯他们商量，是否把东西寄回去？ 第115章 激动的二嫂 大哥头一个反对，跟顾明月解释一番之后，她才打消想法。 顾明伟说“这是大家的一份心意，很多军人对于照顾烈属都有使命感，他们把战友的亲人视为自己的亲人，若是你执意退回去，反而是寒了他们的心。” 大伯在一旁建议道“如果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把家里晒的菜干寄过去一些，记得言明都是自家地里种的，不值钱，以免部队那边有规定不能收。” 顾明月听了觉得可行，“那我赶明去买些肉，做些腊肠，一起寄过去。再摘些野果做成果干，不然，这钱拿着实在亏心。” 刘彩霞不忘问道“你手里肉票还够吗？” “够了，够了，不够我就说了。” 说到这，顾明月想起读者寄过来的那些东西“大哥，有些衣服和玩具，你看，放在村部，作为学习奖励如何？” “留着给小石头用呗。”顾明伟随口说道。 顾明月无奈道“大部分都是女孩子的衣服还有娃娃，小石头用不上。我已经给幸福留出两件，多了他们拿着不踏实，我也不想总送他们东西，升米恩斗米仇，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赚更安心。” 顾国强表扬她“这话说的好。” 转头对家里人说道“你们都得记住，救急不救穷，人都是贪心的，现在看都是好孩子，可要是教不好，自古以来，恩将仇报的事情可不少； 不过，我也就是一说，你们心里清楚就行。我看那几个孩子眼神正，是个知恩图报的。老大，之后你记得安排他们去上课，以后村里娃娃们有出息，咱们村也能跟着受益。” 顾明伟点头表示“知道了，爹。” 顾明月这时趁机说道“大伯，我同学这次给我写信，说是河南那边闹旱灾，受灾面积正在扩大，还问我，咱们这边有没有异象？我觉得她是故意告诉我这个消息。” “啥？又闹灾？”二嫂不禁失声道，估计是想起当年逃荒的惨况，脸色很是不好。 二哥轻拍她的手安抚她“没事，没事，明月就是一说，你天天下地还不知道地里的情况啊，今年可是丰收年。” 二嫂还是不安，抬头看向公爹，想要问个答案。 顾国强皱着眉头，早些年这时候，是该下雨了...... 他看向顾明月凝重地问道“你同学从哪得到的消息？” “她就是我说的那个报社主编的女儿，家里有些门路。要不是做新闻这块，可能不会知道。怕引起民众恐慌，消息一直压着没往外传，我猜她之所以写信，也是不敢大声张扬，只敢写信提醒我。” 顾国强没忍住抽了口烟。 看他爹没说话，顾二哥有些着急“爹，不能吧，咱们村可是在河的上游。” 顾明伟忧虑道“明月不说，我还想说呢，之前，我就发现乌云河水流变小，还以为是错觉，要真是旱灾，爹，这或许就是预兆啊......” 李秀禾瞬间握紧顾二哥的手，颤着声音道“爹，那，那咱们怎么办？难道又要背井离乡吗？” 顾明月眼瞅着二嫂脸色越来越苍白，忙安慰道“二嫂，不至于。咱们再不济还背靠大山，没事的，而且，我们算是提前知晓，也能早做准备，咱们一大家子都在一起，放心吧。” “对，对，准备粮食，我得去拿钱，明忠，你快去镇上买粮食，多买点........”说着，李秀禾就要起身回屋拿钱。 顾国强出声制止“老二媳妇，不着急，现在只是猜测，还说不准。” 李秀禾却不这么想，“爹，你不知道，当初我老家闹灾就是突然之间，一点准备都没有，村里人死的死、逃的逃。那个年月，是要吃人的。爹，呜呜.....我一直没说，其实，我是自己跑掉的，不然他们下一个就要吃我了，呜呜......” ‘闹灾’这个字眼让二嫂产生应激反应，她变得很是激动，说话越发语无伦次。 顾二哥急得不停安慰“秀禾，不用怕，我在这，还有我们一家子都在这，没事的......” 顾明月真不知道二嫂有这样的经历，于是抱歉道“二嫂，我同学只是猜测，做不得真。就算是真的，也不用怕。咱们已经早知道，从明天开始，一人少吃一口饭，也足够一家子挺过难关。实在不行，连蛋蛋的饭也一并扣半份。” 蛋蛋正好叼着一只野鸡奔着顾明月跑过来。 它听不懂大致意思，但扣饭可听明白了。 狗脸上满是震惊，只见它张大嘴巴，野鸡掉到地上，都没管，而是朝着顾明月汪汪地叫着。 不懂狗语都能听出对方的委屈与不可置信。 顾明月心虚地上前摸着它脑袋“就是唠嗑，随口一说，咋能舍得扣你的饭呢，你可是大功臣。哎呀，这是你抓的？真是太厉害了。” 蛋蛋还是不罢休地叫着，好似在说，彩虹屁也没用。 顾明月只能偷偷凑到它耳边低声道“今晚给你牛肉干，两根，行了吧，不许叫了，再叫一根都没了。” 蛋蛋：它才不是为了牛肉干折腰，它只是给两脚兽面子。 然后把野鸡重新叼到她面前，那狗眼斜得，意图告诉顾明月，这是它自己赚的口粮。 把野鸡提起来，还挺肥，大嫂提议帮她腌上。 顾明月没同意，传说中的飞龙啊，以后想吃都吃不着，一定要吃最新鲜的。 有了蛋蛋打岔，气氛总算缓和些。 顾明月指着野鸡顺势说道“二嫂，你看，山上猎物随处可见，真闹灾，进山打点东西也能挺一阵呢。” 李秀禾见此，情绪平复许多，眉头依旧紧锁，显然，她心中仍然不安。 顾国强沉吟道“明天让人去山尖上瞅一眼，看那边的泉眼还有没有水。年景不好，早做打算。” 顾明月提议“不然，咱们修水渠吧，即使不闹旱灾，也有利无害。” 顾明伟犹豫道“那活又累又耗时，村里人够呛能愿意。” “那就在前面吊根胡萝卜。”顾明月直接说道“他们应该不只怕辛苦，还怕吃不好。到时候，村里可以供饭，丰盛点，除此之外，满工分是必须的，再加点别的奖励，我就不信还有人不愿意。” 第116章 蹲守 对于顾明月的提议，顾明伟却不看好。 他说道“村里账上钱就那么多，拿不出多余的钱去改善伙食。你可别说要拿读者寄过来的东西顶上，我跟你说，照样杯水车薪，不顶什么事。” 顾明月胸有成竹道“那些东西数量有限，顶多作为学习奖励，这点我清楚。我是想着，正好前几天让关大叔训练村里几个小子； 本来想等他们冬猎时出力，趁这次机会，不如让他们实地训练，进山打猎，打回的猎物，三七分，三归个人，七归集体，作为修渠伙食如何？” 顾大伯点头赞同“这倒是可行。正好可以多打点，趁机多换些粮食存着，记得叮嘱那帮小子，别上了头，钻林子里，就在周边活动就行。” “行，等明天跟大家伙说。不过，爹，你说，闹灾的事情，用不用一并说出来？” 顾大伯抽了口烟，微皱眉头“先不用说。等从山上确认泉眼那边情况之后再定，不然，若是有人出去乱说，引起慌乱，公社一定第一个拿咱们开刀。” 刘彩霞本来想回娘家说一嘴，听到这话，暂时压下心中隐忧。 决定先等等，或许情况没那么糟。 顾明月这边终于把旱灾的事情说出来，有了大伯他们分担，她压力也能小一些。 她没着急给部队回信。 决定还是等旱灾闹起来，再寄吃的过去。 一能还人情，二，也能在关键时刻，帮助到他们。 她记得查阅这个年代的一些资料时，有看过一则真实事件。 闹饥荒时，靠近部队的一个村子，实在是活不下去，只能全村一起跪到部队门口。 饥荒时期，部队同样紧张。 加上国家内忧外患，战士们还要不停训练，很多战士都出现低血糖、晕眩等状况。 可以说，那时候的部队同样捉襟见肘。 但他们面对挨饿叫苦的老百姓，终究不忍心，还是把仅剩的口粮送出去。 而战士们却需要灌着凉水训练，即使这样，他们依旧毫无怨言。 难以想象他们是如何熬过来的。 只能说，这是一个艰苦的年代，同样也是赤忱的年代。 顾明月可能做不到舍己为人、大公无私，但她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先囤粮吧，现在寄过去吃完也就没了。 等到困难时期再寄，大家省着点吃，起码能缓解燃眉之急。 跟大伯说徐熙雯透露的消息当然是托词。 直到回家，顾明月才有空打开她的信。 这封信很厚，里面还夹杂着别人的信，一封是陆雪，还有一封是...苏子龙？ 先看徐熙雯的，信中通篇一堆絮叨. 甚至吃个饭都恨不得告诉顾明月有几粒米，难怪她写的信厚厚一沓。 重点在后面，徐熙雯说稿费不是忘记了，只是按照正规流程走，需要时间。 这不，给她申请到千字五块的稿费。 顾明月猜测是徐熙雯帮的忙，毕竟通篇信中，她都时不时地表露出求夸奖的意思。 至于为什么苏子龙的信会一起邮寄过来？ 主要是两人一个大院，抬头不见低头见，对方真诚托付，她不好拒绝。 但言明，她绝对没有泄露地址，千万不要不理她。 陆雪的信就简单地多，说了些近况，又提到寝室里有人询问她的情况。 本来大家想邮寄一些礼物，又担心她不收，所以借此信表达问候，望安好。 最后，顾明月才打开苏子龙的信。 开头就是“顾明月同志，展信佳......” 对方已经从徐熙雯口中得知她要招赘。 并没有说一些没有分寸的话，言辞中克己复礼，只提出有困难记得常联系。 只在结尾隐晦地问了句‘若是有机会处理好家事，可愿意回哈市？’ 这封信没有任何让人诟病的地方，仿佛真的只是作为一个班长对同班同学的基本关心。 字里行间中能看出，对方是一个严谨又不失温柔的人。 可惜，必然要辜负这位少男的心意了。 顾明月并没有给他回信。 既然不准备接触，还是不要给对方任何希望。 她只写信告诉徐熙雯，让她帮忙传达，她不会回去。就算回去，两人也不会有任何机会。 至于陆雪这边，她准备把报纸寄给她一份，权当是打发业余生活。 还能小小的炫耀一下。 自从大哥通知修水渠，村里人一开始都不太乐意。 直到确定山尖上的泉眼正在缩小，众人才有危机感。 他们这才明白村长的苦心。 修水渠、挖野菜、采蘑菇、找野果..... 可以说这两天村里除了下地干活，全村几乎没闲的人。 尤其是很多逃荒落户到村里的人，闹灾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是晴天霹雳。 不经历那种磨难，是不会理解他们那种不安。 也因为他们的紧张，连带着村里人跟着更加卖力干活。 顾明月把饥荒的消息间接透露出去，是轻松一些，却没有真正放下心。 三年，估计谁都不会想到是整整三年吧。 所以现在这些东西远远不够。 望着深山，顾明月有想法，却不敢组织人去。 现在动物还没有冬眠，这时候进林子，并不是好的时机。 没看关大叔也只敢带那帮小子在外围转。 随后眼神扫到乌云河，倒是可以打鱼，捞田螺、蛤蜊之类。 还得建议大哥，改种红薯，那东西抗旱，产量高，哪怕吃多了烧心，也比吃观音土强。 一步一步来吧，重点是先处理眼前的事。 眼瞅着明天是周末，今晚得去蹲守王必昌。 九点钟，等小石头睡熟，把蛋蛋牵到他屋里。 在蛋蛋跟前放一碗狗粮，加一根火腿肠。 随后拿手比划着“看好他，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蛋蛋低声呜呜回应。 一人一狗非常有默契，简单地手势，对方便很快理解。 顾明月也放心地骑上她的小摩托前往镇上。 以防被发现，她戴上短发，化个一打眼看起来像男孩的装扮。 按照新生说过的路线来到王必昌家的后门。 本来都想好，要是这次抓不到，明天再继续蹲守。 好不容易抓到把柄，必须得跟紧点。 也不知道该说顾明月运气好，还是王必昌猴急。 半夜十二点，她就等到一个蹑手蹑脚的身影。 对方走出自己家，来到刘芳家后门，敲了三下门之后，很快便被迎进去....... 第117章 反向拿捏 顾明月拿出手机。 她空间里面有可以连接手机蓝牙的彩色打印机，和照片一样，还能选择大小。 是当初卖东西需要打样片时买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特意找路师傅询问如今有没有彩照的原因。 眼瞅着对方已经进去。 顾明月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 绕到后墙根处，从空间拿出梯子爬进院子。 听着屋里传出男欢女爱的声音，顾明月赶紧点开录音功能。 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没吃过猪肉还能没看过猪跑。 后世视频没少刷，当作看小电影了。 就是有些辣耳朵而已。 听着里面的人前一秒还在炕上甜言蜜语，等到下了床，提上裤子，就要走。 两人互相拉扯，最后以王必昌答应买块手表结束。 顾明月大概猜出双方是银货两讫的情况。 暗自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对方男人知不知情。 不过听说刘芳男人的工作还是王必昌介绍的。 这里面的情况，真不一定咋回事。 否则怎么解释，一墙之隔，前院的人难道就真的一无所知？ 不可说啊....... 等刘芳和王必昌一前一后地出来之后。 顾明月藏在角落，拿出麻醉木仓，给两人一人一针。 离的近，加上之前经常练习，她的木仓法准头还可以。 又好在这个针扎上之后能让人瞬间失去一切行动力，包括发出声音。 真要是其中一个警觉，她还真不确定情况会不会如此顺利。 这时，她最遗憾地是，咋就没碰到电视里面那种迷烟呢。 不然，吹一下，可比浪费她的麻醉针更实用。 随着空间时不时吸收玉石能量，虽然她本人身体还是进不去，倒是可以收取活物了。 否则让她一个一个抬进屋，那得累死她。 将两人放到炕上。 环顾下房间，收音机、缝纫机，还有衣柜里面的各种衣服。 可以看出，刘芳生活很是富足。 就是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王必昌赞助。 没动屋里东西。 把两人的衣服扒光，拍了各个角度的写真。 有盖着被子半裸、有全裸，权宜之计，只能委屈她眼睛，希望不会长针眼。 据说这个麻醉针能麻倒一头大象，她当初购置时，特意选了不同剂量。 给两人打的自然是轻一些的麻醉针剂，但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醒过来。 送佛送到西，现在还不能让两人的事情曝出来。 这是她从沈一鸣对福利院的态度中学到的。 与其等上面再安排一个不知底细的人，不如先留一个被她掌握住把柄的人在身边更稳妥。 将王必昌扔回他自己的院子。 随后，顾明月扬长而去。 隔天一早，她心情愉悦地拿出空间里的饺子，煮了两盘。 又给小石头冲了杯麦乳精，吃饭时，顺便问他最近和新生他们玩的如何。 小家伙显然很喜欢，肉眼可见地开心。 “姑姑，我今天要和新生哥哥他们去摘果子。” 顾明月给他擦了擦嘴“去吧，姑姑一会去镇上寄信，你有想要吃的吗？” 小石头摇摇头“没有，姑姑早点回来。我给你留最甜最甜的果果。” “那姑姑等你的甜果。水壶背好，渴了喝水，包里，姑姑给你放了一盒饼干还有几块糖，记得和新生哥哥他们一起分享。” “好。” 小家伙最近越来越淘气，刚吃完饭，顾明月就注意到，那屁股在凳子上坐不住地扭来扭去。 她忍俊不禁“别扭了，去找你新生哥哥他们吧，姑姑也马上就走，等姑姑回来接你去。对了，记得姑姑告诉你不许做什么吗？” 小石头刚要冲出去，听到问话，天天重复一遍的他张口就来“不许跑进林子，不许靠近河边，不许接近井边，不和陌生人说话，不吃不认识人的东西。” “过关，去玩吧。” 顾明月骑上自行车，先去邮局把给徐熙雯和陆雪的信寄走。 之后来到公社。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必昌手里拿着照片，面色难看地问道。 顾明月假装无辜“王社长，我要是真想做什么，也不会出现在这，而是把照片散出去。而且，你看清楚，这是彩照，你觉得以我的能力能找到这种技术的人吗？” 王必昌今早在院子里醒过来时就察觉不对。 他的衣服明显被动过，可是屋里的钱物没丢。 早上，他也找机会问过刘芳，对方同样如此。 那女人只认钱，万不可能做出害人害己的事情。 只是，排除对方怀疑之后，他的心里反而更加不安。 这种未知的恐惧最折磨人，却没想到，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竟然被拍！ 不是没怀疑过顾明月，可就像对方说的，彩照在这边可是稀罕物。 镇上的照相馆没有那技术，她一个乡下丫头绝没那个本事。那到底是谁？？ 心中焦急烦躁。 脸上却只能强装镇定地问道“我也好奇你为什么不放出去？” 当然是放出去没用。现在又不是十年革命，随便一个搞破鞋都能判死刑。 对于王必昌这种有后台的人，摁不死他，还不如这么吊着他，有照片威胁，晾他不敢再找茬。 只见顾明月双手交叉到桌上，身体前倾，强势说道“王社长，我不清楚你得罪的是哪路神仙，对方把照片送到我这，我猜，应该是想借刀杀人，可我却不愿意掺和到乱七八糟的事情中； 我没有什么要求，只想安安稳稳地生活。也没有什么大志向，什么升职进城，我统统不在乎。我只想在村里，踏踏实实地生活。我不怕事，不想惹事，最好相、安、无、事。” 王必昌直视顾明月，面对对方波澜不惊的眼睛，明白其话语中的认真。 更清楚，对方刻意的强调，既是解释也是警告。 他讨厌这种被威胁的感觉，但刀架在脖子上，却看不到执刀人，属实让他心里没底。 终妥协道“我这人一向开明，对于管理得当的村子向来不会干预。放心，只要安分守己，我王必昌说到做到。” 顾明月突然来了一句“不会像那座吊桥一样就行。” 王必昌听出对方在暗讽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扫了眼桌上的照片，他掩饰道“那时候，公社资金有些紧张，若是你们觉得不方便，过几天公社这边进账，我再给你们申请。” 这是他的试探，王必昌也想看看顾明月是否会得寸进尺，以此决定他接下来如何对待对方。 第118章 买老花镜 顾明月又怎会听不出对方话语中的半信半疑。 不过，她既然决定暂时求和、打破僵局。 就不会落下话柄，否则如何取信对方，让其放松警惕。 只听她说道“先这样吧。村里人早已习惯走大路，况且，吊桥中间悬空，我也担心不安全。反正村里不缺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给自足，乡亲们都很好相处； 就怕突发事件或者无妄之灾，那大家心里难免不舒服，一不舒服可能就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唉，我们基层干部不好当啊，是吧，王社长？” 顾明月就差明说，我们村里不差你那点恩惠，只要你不折腾，我们这边啥事没有。 但你要是非得闹一场，她也不怕鱼死网破。 王必昌心中只恨当初沈一鸣横插一杠没收拾到人，不然，今天哪至于被个小丫头威胁。 可他又不得不做出保证“放心，只要我这个社长不出事，以后你们村一定也会太平无事，没人敢越过我这个社长，去找你们茬。” 顾明月暗自嘲讽，意思是他要安全，所有人才会安全呗。 这是把她看作一条绳上的蚂蚱？ 对不起，她可不稀罕。 不过，今天这出戏唱得差不多。 再逼下去可能会适得其反，狗急跳墙就白费工夫了。 于是说道“那是当然，但我觉得，王社长有空还是排查一下身边的人，我手里这些照片可都在这，别人那会不会有，我就不确定了； 对方想要借我达成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但我不喜欢被牵着鼻子走，相信王社长和我一样，希望你能早日查清楚。” 王必昌不相信这丫头手里一张不留，只是如今形势对他不利，他不敢轻举妄动。 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和他有过节之人，也就沈一鸣有这能力。 如果真是沈一鸣，按照其处事风格，抓住这么大的把柄...... 要么会直接通知京市，他妻子那边。 要么，就是搜集证据，抓他个现形。 万不会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王必昌相信沈家人这点风度还是有的。 可若不是沈一鸣，又会是谁在搞鬼？ 是得好好排查下身边人，否则一直陷入被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王必昌没心思再和顾明月周旋，随便应付几句便借口有会要开。 双方各自心怀鬼胎地寒暄告别。 前一秒还笑容满面，转身之际，一个面色狰狞，一个脸色愉悦。 顾明月当然是后者。 她是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对方看来反而是下三滥。 知道估计会觉得更加讽刺。 她的手段相比对方做出的事情，也不知道谁更上不得台面。 其实，按照原先计划，她是准备将王必昌捉奸在床。 但那样的话，不说对方会不会有人出面保他。 单说气人的效果，就绝对没有现在过瘾。 如今瞧着对方看不惯她，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属实爽歪歪。 回头还得再把照片打出来几张，隔几天寄到公社。 不然，就她自己拿着照片来找，目标太明显。 多加几个烟雾弹，让其找不着北，才好时刻夹紧尾巴做人。 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是对的。 要不是从沈局那边联想到这种兵不血刃的招数。 她还得绞尽脑汁思索如何整倒王必昌。 哪能像现在这样，悠闲地逛街买东西，哎呀，心情美美哒。 先去供销社，买了些江米条和果汁糖。 又来到副食品商店，大米、白面早就抢没了。 只剩下些棒子面。 之前她一直以为棒子面和玉米面是一种东西。 后来和大嫂聊天，才无意中得知。 原来棒子面是整穗苞米，扒掉外皮、切掉根、晒干后，把玉米粒连带着玉米芯，一起放进机器里面磨制成面。 所以才被称为棒子面。 这就是为什么后世玉米面再粗糙，都没现在这样刺嗓子、难以下咽的原因。 也让她再一次深刻认识到这个年代的艰苦程度。 把手里的粮票全换成棒子面。 还好，青山镇这边的粮食没有涨价。 回去得跟大哥说一下，先把村里账上的钱拿出来，早点把粮食买回来才踏实。 肉摊那边剩下四根大骨头，两个猪肝、三个猪心和一堆猪大肠。 她没嫌弃，这些东西清洗起来是比较麻烦，做好可老香了。 挑了个没人地方，把东西都收到空间。 天气热，这些东西放不住。 先存着，等天冷的时候，做一锅卤味，能吃好几天。 她来镇上还想给大伯寻摸副老花镜，但供销社没有，打听之后才得知........ 老花镜如今叫老视镜，作为一种矫正眼镜，需要去医院挂号才能开。 本来还担心白跑一趟。 现在有了准确消息，立马调转方向去往医院。 眼科人比较少，顾明月没挂号，直接找到大夫询问能否单独买老花镜。 好在这东西不强求本人亲自过来买才给开。 顾明月猜测，估计是这东西即使倒卖也卖不上多钱，加上人们节省。 条件一般的家庭，大病都忍着，更何况只是眼睛看不清。 要不是顾明月张罗，相信顾大伯也一样不愿意买。 还是那句话，别人对她好，她也愿意回馈几分。 没多钱的东西，却能增进彼此感情，这买卖不亏。 出了医院，有些饿了。 顾明月转道去国营饭店，今天有馄饨和水饺，还有红烧肉和熘肝尖。 顶着周围如探照灯般的目光，她挨样各要了两份。 然后假装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家亲戚串门，他们没吃过，家里特意让我多买几份。” 这才没有引发众怒。 顾明月赶紧把饭盒拿出来，整整装了八个饭盒。 临走时，她特意小声嘀咕“还好和邻居多借了几个饭盒，不然都不够装。” 总算是打消掉一些不怀好意的注视。 出了国营饭店，顾明月赶紧骑着车子离开。 后背都要被盯出洞了。 几乎每次来镇上，她都会去国营饭店买些菜或者面食存进空间，只是很少赶上饭点去。 下次还是错过高峰期吧，再厚的脸皮也扛不住被这么多人盯着。 刚要骑车往回走，突然注意到街角拐过来一辆自行车。 冰糕？！ 再过几天就吃不着了。 盯着就盯着吧，又不会少块肉。 或许对于女人来说，购物永远都是缓解情绪的最佳良药吧。 在一帮孩子羡慕嫉妒恨地眼神中，顾明月全部包圆，满载而归。 第119章 林山 回到村里，发现吊桥那边聚集一堆人。 担心出了什么事，连忙加快速度骑过去。 远远地看到大伯和大哥都在那，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 顾明月赶紧上前询问怎么回事。 大伯笑着给她介绍“明月回来啦。来，这是林山，你该叫林叔。山子，这就是明月，我堂侄女，和我亲姑娘一样。现在是我们村的村支书。” 顾明月这才想起，大伯那时说要找跑山人帮忙设计吊桥的事。 因为对方进山联络不上，这件事便一直拖到现在。 看对方风尘仆仆地样子，应该是刚出山就赶过来。 她客气地招呼道“林叔，您好。经常听大伯说起你们跑山的事，早就想认识您，今天终于等到了，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啊。” 林山不到五十，可能是进山的缘故，穿着长衣长裤，裤腿上还绑着束带，很是精练。 他的脚边堆着很多工具，后腰处别着一把砍刀。 寸头，双眼明亮，身体精壮，是很有气势的中年男人。 他声如洪钟，一开口便能听出其爽朗的个性。 “你大伯说你是文化人，我瞧着说话是不一样，斯斯文文地，待人听。赶明有机会，我领你去山里转一圈。” 顾明月笑着回道“那敢情好。您别诓我，我这人记性可好。” “哈哈.....”林山认真说道“老爷们一口唾沫一口钉，说话必须算数，我跟你说，林子里可老多.....”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顾国强出声打断，顺带呵斥道“说一出是一出，林子是那么好进的吗？她孩子心性，你也随着她。” 说完林山，又瞪了眼顾明月“你林叔那是拿命换钱，你少添乱，本来人家驾轻就熟，带上你指不定多个拖后腿的，真出事，后悔都来不及。” 最后对着两人一起警告“要是被我发现你们两个偷偷进林子，看我不收拾你们。” 顾明月问过大伯，和林山怎么认识。 大伯便同她说了林叔年轻时候的事情。 林山是附近村里的农民，但他身为家里老二，不受待见，被家里人百般欺压。 很多人可能憋憋屈屈地过一辈子，或者一生愚孝。 林山经常听村里先生说一些侠义故事，性格逐渐变得嫉恶如仇。 终于，在家里要把他送到黑煤窑，给他弟弟换钱娶媳妇时...... 他再也忍受不了，把弟弟揍得半死之后，跑出家门。 他不知道去哪里，只知道，从跑出家门那一刻，他便再也没有家了。 不知不觉，跑到山上。 在山里转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找到出路。 在林山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碰到上山捡柴禾的顾国强。 顾国强得知他的情况，把他接回家里，让他吃顿饱饭。 还帮他出主意摆脱吸血亲人。 本来是想让他迁到顾家村。 赶上林山无意中救个跑山人，对方见他性情忠义，有意收他为徒。 条件是，要入赘，娶他女儿，以后生的孩子也要随他们家的姓。 林山一开始是不同意的，骨子里，他有些大男子主义，觉得孩子跟着女方姓，很丢人。 顾国强得知便劝说他想开点，姓氏并不能代表什么。 他亲生父母家里倒是一个姓，还不是总想着欺负他。 可人家跑山人一家却拿他当亲儿子看待。 林山很快想开，之后娶妻生子，过上圆满生活。 也因如此，林山将顾国强视为亲人。 这些年，对方一直想报答，却苦于没有机会。 即使送东西，顾国强也会严词拒绝。 并警告他，若是不听说，便断绝来往。 林山心里一直觉得过意不去。 这一次，好不容易碰到顾叔有事相求。 刚出山接到消息，他就立马赶过来。 所以，别看林山一把年纪，被顾大伯教训也得乖乖低头认错。 顾明月同样态度良好地表示自己只是那么一说。 随后心虚地岔开话题，和林叔唠起他们在山上遇到的各种稀奇事。 听着那些危险刺激的跑山经历，顾明月激动道“你们还挖到过棒槌啊？” “当然，只是那东西可遇不可求，叔不瞒你，这么多年，我只挖到过一株百年的。” 顾明月眼神闪了闪，只一株百年？那是不是意味着百年以下的还有呢？ 心里猜想，却没有贸然开口询问。 只故作好奇道“那林叔下次有机会再碰到百年棒槌，可想着点我，让我开开眼，见识见识。都说百年人参快成精，我多看看，说不定还能沾点仙气呢。” 林山被顾明月的话逗得直乐，答应道“行，有机会一定带给你看。” 林山身后还跟着两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是他两个儿子。 一个叫于满仓，一个叫于满库。长相憨厚，话比较少。 两人此时正在测量吊桥距离还有绳距。 林山长年攀山越岭，一打眼，心里对吊桥的设计便有了数。 他提议道“要是不着急，可以采摘山上的藤条，沿着绳子穿插编织，编成宽度达到直接走人的桥，虽然会有些晃悠，但不会耽误行走。” 顾明月担心“会不会不安全。” 林山笑了笑“这么说吧，我用藤条编的网，连野猪都挣脱不开。” 顾明月听此，没再瞎掺和，还是交给大伯他们定吧。 顾国强皱眉，对林山严肃道“你那边山里不耽误吗？” “不会，最近孩子他娘身体不太好，我也想在家休息一阵多陪陪她。就是您得给我供饭，不然吃不饱，我可不好好干活。” 顾国强知道林山是故意这么说。 无奈道“好，一定管你吃饱喝足。不过，亲兄弟明算账，不能让你白干活，除了供饭，工钱必须得算清楚。” 林山的两个儿子都知道自家爹和这位老爷子的交情。 用他爹的话说就是：没有顾叔，就没有他林山，更不可能有他们。 所以满仓和满库坚决摇头表示不用。 顾大伯却执意要给。 林山知道顾叔为人，直接说道“那就一天给两毛钱吧。” 顾大伯一锤定音表示“瞧不起我是不是，镇上扛大包还一天五毛钱呢。一天一块钱，供吃供住。” 林山说不通顾叔，只能看向顾明月。 顾明月假装东张西望，别找她，找她也没用。 最后只能悄声嘱咐两个儿子，干活勤快点，早点收工。 第120章 乐不思蜀 白凤来一家和新生三人已经在顾家村待了将近一周时间。 这期间，正好赶上村里比较忙碌的时候。 几人也跟着忙活得团团转。 顾明月还担心他们会扛不住，却发现几人竟然都乐在其中。 白凤来是通过劳动分散注意力。 每天早上天没亮就去采蘑菇，中午掰苞米，下午备课。 没有休息的时候。 对于养尊处优的她来说，真的是累的半死，躺炕上就睡。 没有时间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 没有精力忧虑闲言碎语。 只有干不完的活，睡不醒的觉。 身体是疲惫的，白凤来却觉得自己的精神生活充实起来。 在经历极致的累之后，她幡然醒悟，曾经的痛苦是多么不值一提。 当初的多愁善感又有多矫情。 和地里起早贪黑、辛勤耕耘的农民相比。 她真的要幸福的多，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所以现在的白凤来每天都是精神奕奕。 连大嫂都跟顾明月私下里说，这城里人干活是不一样哈，咋越干越兴奋呢。 顾明月：........或许是大地母亲赋予的力量吧。 不过，白凤来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其实本来不用她下地，只要上课就行。 但对方却主动要求，看她就中午干一阵，适应不错，顾明月没有干预。 随她高兴吧。 不仅是白凤来，一轩一诺还有新生三人，同样适应良好。 不，可以说是非常适应。 新生和新途一开始跟着下地拔杂草。 后来顾明伟安排，村里15岁以下的孩子全部上山摘野果、木耳、野菜和蘑菇。 到时按斤数折算工分。 新生再早熟，也是个半大孩子。 原先在福利院干活，还需要担心有上顿没下顿，或者被教训。 如今不需担心这些，能赚工分，还能漫山遍野的跑，简直玩疯了。 上山下河，爬树摘果子，几人无师自通地学会爬树掏鸟窝。 就连小石头，顾明月都只能在吃饭的时候抓到人影。 后山都快成孩子们的游乐园了。 一轩一诺刚来时，白白净净，一打眼便能看出是城里孩子，现在....两人肤色已经逐渐向巧克力进化。 倒是性格开朗大方许多。 包括新生三人，刚来时，他们见到人只是腼腆地打着招呼。 如今，离老远，看到人影，就开始挥手呐喊。 算是学到了村里打招呼的精髓：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等到徐念慈骑着自行车，再次来到顾家村时...... 望着身后背着筐，手里掐着菜，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女儿。 还有她身边两个黑炭球般的孩子，险些没敢认。 这是她娇气的女儿和文静害羞的外孙外孙女？ 眼泪刚要夺眶而出，被一轩一诺响亮清脆的喊声惊了回去“外婆，我好想你啊。” 徐念慈这时才注意到，女儿的眼神坚毅许多。 而一轩一诺的言行举止好似跳出之前那种扭捏胆怯状态。 变得活泼、外向。 两人叽叽喳喳地跟徐念慈说着他们的近况，拉着她的手，走到成筐的野菜前.... 言语中难掩炫耀。 徐念慈在这边待了两天。 这两天，她起早和一轩一诺采蘑菇、摘野菜。 认识了这边的榛蘑、松蘑、鸡腿蘑。 中午去挖婆婆丁、山麻楂等野菜。 晚上去河里摸泥鳅、田螺。 往常晚上入睡很难，这两天不用按摩、不用吃药，徐念慈便能沾枕头就着。 早上起床也不会感觉乏力，还能精神百倍地收拾好等待上山。 顾明月再一次被拉着早起一起上山，算是理解后世农家乐盛行是给哪些人准备的。 就这样，徐念慈不仅打消劝说女儿回去的念头。 离开时，还在考虑要不要过几天再过来住一阵。 她觉得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这么香了。 等到白彦青晚上下班回家时。 本来想着最近自己忙于工作，有些忽略媳妇，想要带她出去看个电影浪漫一下。 哪知道收到‘惊天噩耗’！ 不是，他就忙了两天，怎么媳妇要离家出走？ 而且，听对方意思，好像是打算常住。 所以，顾家村到底有什么魔力，不仅让他女儿一去不复返。 自己媳妇也乐不思蜀？！ 白彦青大为不解....... 顾明月可不关心这对夫妻的心理活动。 她正自来熟地和林叔套近乎。 手里可还有一张地图没有破解。 不是没想过进山找，但是没有方向，找了也是白找。 主要现在空间本人进不去，真要是遇到野兽，她怕自己直接交代了。 富贵是要险中求，可没了命，那求了也没用了。 这才一直没有动作，好在大伯找来林叔。 送上门的机会当然要抓紧。 她不确定林叔会不会看出什么，没有傻了吧唧地直接拿出地图询问。 而是先在脑子里记住地图上所有标记、轮廓。 时不时跟林叔套话，比如问他们上山要是走散了怎么办？ 林叔回道“我们一般走到一处地方都会留个标记，通过标记方向，就能记住大致路线，若是不幸失散，也能重聚。” 顾明月顺口说道“那你们平时画什么标记？能不能教教我，要是我哪天进山迷了路，就不用怕了。之前有一次迷路，要不是关大叔救了我，真不知道最后会怎样。” “阿良吗？”林山问道。 顾明月点头“是啊，听我大伯说，关大叔当初就是林叔你救的，那时候他就已经这么壮了吗？” “我记得阿良也就三十出头，你叫他大叔，又叫我林叔，整得我们俩成了同辈，也不知道到底是我老还是阿良老？哈哈....” 顾明月心下微动，她怎么觉得林叔好似在故意转变话题？刚刚说的什么？ 是救了关大叔？还是关大叔这么壮？ 是有什么不能说吗？还是说她多心？ 压下心中疑虑，顾明月先笑着回道“林叔您不说，我真以为你和关大叔同辈呢，说明您保养的好，都说运动抗老，之前不信，看到您，我算是信了。” 然后又解释道“村里人叫惯了，一时间改不过来。不过，您一说，我也才反应过来，是有点乱辈分，那不然以后还是叫关大哥吧。” 这时，正好关有良走过来，难得见他情绪外露，开心喊道“林叔。” 第121章 救人过往 原本顾大伯想让林山住家里。 关有良得知林叔过来，亲自登门邀请对方跟他回家住。 林山没有推辞。 两人好久没见，有很多话唠。 其实林山当初救人纯属凑巧。 那时候的他见到对方伤势那么重，还有身上的家伙什...... 怕惹上麻烦，很是纠结救与不救。 但林山想到顾叔，当初的自己，何尝不是一身麻烦呢。 可顾叔不照样义无反顾地接他回家，帮他出谋划策。 最终决定救人。 好在每次跑山，身上都会习惯携带一些救命良药。 否则，真不确定能不能救醒对方。 只是，没有想到，关有良醒过来以后全然不记得自己是谁。 他的伤势又不能动，暂时出不了山，两人便找了个山洞住下。 好不容易等他恢复行动能力，出山时，又碰到老虎。 两人随之走散。 以为对方活不成，林山愧疚难当，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带他出山。 为此，还特意给关有良立个衣冠冢。 谁曾想，再次去看望顾叔时，竟然碰到对方。 才知晓对方是被普查人口的工作人员找到，带出山。 顾叔照顾他，让他落户顾家村。 关有良这个名字是当时他身上证件上的名字，照片却不是他。 林山救了他之后，询问过他对这个名字有没有印象。 对方始终一无所知。 估计以为这就是他的名字。 调查结果没有异常，已经落户。 林山有心想说，但那些东西都被埋在深山那座衣冠冢里。 不说找起来费时费力。 单说他个人而言，实际上很担心惹来麻烦。 那时，妻子刚刚怀孕，林山不想打破来之不易地安逸生活。 又见关有良在顾家村适应良好，还会时不时地来他家探望。 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林山相信自己的判断。 无论对方有苦衷还是有任务，随着和平解放......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林山最害怕地是说不清楚，那样倒不如让一切归于尘土。 自此，便再也没提过从前的事，一直压在心底。 他已经找到衣冠冢的位置，并做上标记。 若是有一天，关有良恢复记忆，他会坦诚相告。 若是不能，他会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 自从见到林山，关有良好似从冷酷男变成暖男。 肉眼可见地随和许多，并主动询问“林叔，我帮你忙活吧？” 林山见到关有良，也很亲切，嘴上却强硬道“我不用你帮忙，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没什么事，就是训练村里那帮皮小子，我过来之前，已经安排他们自由活动，不耽误。不信，你问明月。” 顾明月接过话茬“关大哥说的没错。” 话音刚落，察觉到关有良惊诧的眼神。 顾明月失笑道“刚刚林叔挑理了，说我叫你关大叔，叫他也是叔，整得你俩同辈。这不，只好改叫你关大哥。” 说完还特意多叫了好几声。 她确定自己真的看到关有良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偷笑不已，故意问道“关大哥，你觉得这称呼咋样？” 关有良觉得不咋样，但估计反对无效。 唉，最近明月越来越强势，还是少惹她吧。 胡乱应着“行.....挺..挺好。” 林山自然听出顾明月的打趣。 有意维护道“明月啊，别看阿良壮如牛，可他天性善良，人老实，你没事别总欺负他。” 顾明月大喊冤枉“林叔，这话从何说起？是不是关大哥告我黑状，抹黑我形象？！” 林山无奈摇头“阿良说你能言善道，我还不信，现在我算是见识到，惯会扣黑锅。” 顾明月似笑非笑地盯着关有良“关大哥，我怎么个能言善道啊？” 关有良急忙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我就是和林叔说你口齿伶俐，喜欢吹.....夸人。” 差点说漏，关有良暗自庆幸，幸好圆回来。 林叔不自然地摸摸鼻子，他好像帮了倒忙。 阿良跟他埋怨明月太能吹，还说这丫头无利不起早，让他千万别被忽悠。 之前小丫头斯斯文文地样子，林山还以为阿良在说笑。 如今看她一秒变脸，可算相信。 林山担心小丫头秋后算账，赶紧补救道“对，对，阿良说你喜欢夸人，我意思是别总夸他，容易让他得意忘形。呵呵......” 尴尬地笑了笑，连忙岔开话题“你不说要学习怎么认识那些标记吗？我来教你，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教你，保管你不会再迷路。” 顾明月知道关有良身上是有些社恐，所以才会害怕成为人群焦点。 并没有真的生气，毕竟是她捉弄人在先，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恶趣味。 反而得寸进尺地横了关有良一眼，表示暂且放过他。 转头眉开眼笑地跟林叔道谢。 关有良算是发现了，明月属于得理不饶人，没理搅三分的主。 还是晚上回家和林叔叙旧吧，现在惹不起躲得起。 林山等关有良离开，才悄悄舒了一口气。 顾明月在一旁打趣道“林叔，你这么紧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私底下百般欺压关大哥呢。” 林山恍然大悟，肯定地说道“你就是故意在捉弄阿良。” 顾明月得意道“你不觉得这么逗关大哥挺有意思的嘛，不然，他天天孤零零地多没意思。” 林山这才明白，感慨道“我本来还担心阿良不善言辞，和别人处不来。现在反倒有些放心。” 顾明月随口回道“我可没您想得那么好，不过是因为我现在是村支书，要管理好村里每一个人，势必让他们价值最大化。你看，我只要一夸，关大哥的工作效率那是蹭蹭地涨。” “哈哈，难怪你大伯总说你促狭鬼，形容地可真准确。” 顾明月无语“不是，你们谈话为什么总要带上我。我觉得你们说我的话，十句有八句都是讽刺我的.......” 林山再一次说秃噜嘴，有些讪讪，连忙假装刚才什么都没说。 转而开始认真教顾明月。 他讲解地很是详尽。 顾明月也没再耍贫，一边仔细听讲，一边挑着脑海里地图上的一些符号穿插着问。 比如三角或者圆圈都代表什么？ 又或者波浪线是河还是湖？ 林叔只当她问题多，耐心地跟她一 一讲解...... 第122章 锁定宝图位置 顾明月用心记住林叔说的每个关键点。 顺便问道“林叔，你们每走过一座山，是不是都能记住大致地形？” “那是当然。”林山自信地回道。 顾明月眉心一动，“我是计划着冬猎时让村里多去几个人，多打点东西回村，大家也能过个好年。你说，如果手里能有这附近所有山脉的地形图，进山时，安全上会不会更有保障？至少到了哪个山头，看地图便能知道怎么回去。” 刚说完，注意到林叔有些为难的神色。 她猛地反应过来，若是详细的山脉图一直在他们手里，只用在冬猎上还好说。 哪怕只流出去一张，那些只有林叔去过的地方，便会被其他跑山人知晓。 大伯提过，跑山人有时会在某个地方留下只有自己认出的标记。 那地方，有可能埋有人参，或者其他珍稀植物，只待他日成熟时采摘。 要是因此被别人捷足先登，光想想都觉得万分憋屈。 顾明月知道自己这话问的太过冒失。 只能尽力往回圆着说“林叔，你别误会。我想说的是，附近山头这么多，分不清哪个是哪个。要是能有山脉大致轮廓图，比如葫芦山就画个葫芦那样； 就是让进山的人大概知道到了哪座山。这样即使迷路，也知道在哪里、怎么走。怪我，没说清楚，你别多心。” 林山暗自松了口气。 说实话，如果明月真要详尽的图，他能画出来，但很为难。 他自己走过的地方倒无妨，冲着顾叔，他就不会拒绝。 可是，他现在去的很多地方，包括之前发现棒槌的地方。 其实都是他岳父临死前单独嘱咐他，并让他发誓，除了于姓人，对任何人都不能说。 每个跑山人都有世代相传的宝地，不能外传，是规矩也是种传承。 所以刚刚的话，着实让他心头一紧，纠结不已。 好在，对方只需要大致轮廓。 那无所谓，但凡经常进山的人都能知道，不算什么机密。 于是他画了附近几座山的山脉图，还细心地标注出山名。 顾明月也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和她空间地图相似的位置。 在林叔画图时，她不忘问清楚方位以及附近还有什么小路、捷径。 同时在心中考虑，看来是时候开启探宝旅程。 只是，在这之前，顾明月还有件事情要做。 如今虽然破除封建迷信，但在顾家村，每逢中元节，大家还是会偷偷上山烧纸。 对于村里人烧纸的行为，顾明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他爹都会偷摸去祠堂那边祭祀。 况且，他个人也很重视。 而顾明月等的就是这一天。 曾经在网上刷到过一些迷信骗术大揭秘。 看过之后，就会知道为什么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 别的不知道，至少学好化学，用网友的话说，就是： 现在多学点，将来穿越到古代，靠这一手，起步就是国师级别。 虽然有玩笑的成分，但对于有空间的顾明月来说。 那时候的她真挺当真。 为此下载过很多类似视频教程。 她记得看过一个视频，是揭秘大师如何做法收狐妖。 用笔蘸取饱和的硝酸钾溶液，在纸上事先画上狐狸。 干燥以后，硝酸钾附着在纸上面，肉眼看不出来。 硝酸钾虽然不能燃烧，但具备一个助燃的作用。 燃烧的时候，温度一高，它会迅速溶解产生氧气。 这时，纸上画上图案的地方会烧得比较快。 这就是狐妖现形术。 俗话说，差生文具多。 别看她学的不咋滴，顾明月看过视频之后，可特意置办了很多唬人的东西。 当时的想法是，穿越古代，或许起码能做个神棍级别的人才。 说回现在。 这段时间，经常会有货郎偷偷来村里卖黄表纸。 顾明月趁机买了很多，没事就练习做实验。 还好，保姆级教程没白看。废了几张纸之后成功上手。 中元节前一晚，趁着夜色，顾明月偷偷爬进几户人家。 将其家中的黄表纸替换上做了手脚的。 白天去踩过点，知道各家把黄表纸放在哪，她动作非常快地处理好。 就是在回去时，差点和巡逻的关有良碰上。 幸好让蛋蛋跟在她后边放哨。 这家伙一听到声音，立马警觉起来。 顾明月指了指关有良，小声说道“你去他身边转移注意力，我回家等你。” 比划完，往它嘴里塞了个牛肉干。 “谁在那？！” 随着关有良一声高喝，蛋蛋摇着尾巴跑出去。 顾明月屏住呼吸藏在角落，暗自思考，过几天还得再去周老大那转转。 看看他最近寻没寻到玉石。 得多吸收能量，争取身体能早日直接进入空间。 省得每次搞事情都好像在走钢丝。 再多来几次，她这小心脏真是受不了。 关有良很喜欢有灵性的蛋蛋。 见到它，蹲下身稀罕地‘上下其手’。 蛋蛋也乖顺地摇尾巴。 “你这么晚怎么跑出来了？咦？肉味？是出来找食吗？明月没给你吃饭啊！” 关有良在蛋蛋面前有些碎嘴，唠叨个不停。 顾明月在墙角听到，鼓了鼓脸颊，她算是发现了，关有良绝对没少腹诽她。 不然这话不可能张嘴就来。 在心里给这人记一笔，留待以后算账，趁一人一狗离开，她也赶紧往家跑。 关有良带着蛋蛋巡逻了一圈，才依依不舍地把它送回家。 眼瞅它要进门，不忘嘱咐道“下次明月不给你饭吃，直接去我那昂。” 刚说完，门后的顾明月幽幽地来了一句“去你那干啥！” 突然出现的声音惊得关有良手一抖，动作僵硬地抬头看向正直愣愣盯着他的顾明月。 不自然地说道“咳咳，明月，你这么晚还没睡啊？呵呵，我 ，我那个看蛋蛋跑出去，给你送回来。” “我上厕所看蛋蛋不在家就想去找它，哪里想到听到某人好像在说我坏话！” 关有良讪讪道“你听错了吧。那个，我还得巡逻，走了昂。” “慢着！” 关有良身影一顿，苦着脸转过身“明月，我真没说你坏话。” 顾明月白了他一眼“哼，说了我也不在乎，谁让我人美心善，肚量大，才不会跟你一般见识。我叫你，是因为蛋蛋最近运动量少，等下次轮到你巡逻时，记得过来带它一起。” 关有良这才转悲为喜“那敢情好。” 第123章 人心惶惶 等人走后，顾明月摸着蛋蛋的头“以后你跟关大哥一起巡逻，不许哼唧。你再吃下去会胖成球，等别人吃不上饭时，第一个就会想吃你。” 蛋蛋汪了一声，它不胖。 然后自顾自地跑回窝。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蛋蛋还郁郁寡欢，吃饭都没有精神。 小石头担心地问道“姑姑，蛋蛋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是它觉得自己太胖，减肥呢。” 蛋蛋听到这话，汪汪个不停。 就是听不懂，也猜到这货没汪什么好话。 顾明月没惯着它，直接说道“你想想你当年多潇洒，跑遍整个山头都不喘，现在就在村里周围晃悠一会，都得伸舌头，你已经不是当年的你了。” 蛋蛋继续狗语输出。 顾明月也舍不得，但是马上饥荒，人都吃不饱，你家狗吃得膘肥体壮，对付不了她，还能抓不到狗。 她已经决定，最近给蛋蛋控制饮食，瘦一点也行。 过一阵，时局紧张就不放它出门。 不然太危险，即使村里人不抓，难保别的村的人不会眼红。 真到了生死存亡时期，人性比天灾更加恐怖。 只听她威胁道“不许叫，再叫，一天就一顿饭。” 蛋蛋：狗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呜呜....... 来到原主一家的坟前，顾明月把原主衣服埋到原主娘的旁边。 小石头跪在那，不停地絮絮叨叨。 自从知道星星是亲人变换的，他时不时在晚上对着星空自言自语。 想到故去的亲人，也不会只有悲伤。 顾明月一边烧纸一边在心里说道“来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正式打招呼，真是失礼。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过来了，但无论如何，都是我占了大便宜。重活一次，有了亲人、朋友，体会到不一样的人生，真的很感谢； 想来你们一家在那边团聚了吧。希望你们下辈子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幸福美满，生活富足。也请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小石头，照顾好家里，不会辜负别人对我的善意......” 此时恰好一阵微风吹来，吹起地上燃烧的黄纸，飘到空中。 落下时，绕着小石头和顾明月打了个转，好似在招呼，又好似在告别。 最后落在墓碑前，风停，人殁、情未断...... 这一刻，顾明月不自觉地流下眼泪。 心头一直压抑地情感宣泄出来，不论是原主残留的执念还是她自己的执着。 仿佛都随着那风飘散。 “顾明月，从此以后，好好过，好好活，好好的！”她对自己说道.......... 这时，远处传来喧哗声。 顾明月起身，仔细聆听对面传来阵阵的惊呼声。 微垂眼眸，暗叹口气。 这是她最后能做的了，如果这样大家还不重视，她也爱莫能助。 顾老六和顾明信家的坟包挨得近。 顾明信这边诚心跪拜、虔诚祈祷。 旁边便传来顾老六咋咋呼呼的声音。 顾明信一开始并没有理会，老六经常一惊一乍，他都习惯了。 就是觉得这种场合还这么闹腾，属实不稳重。 心中想着回去得好好说一说他，可越听越觉得声音不对。 怎么喧哗声越来越大...... 刚想开口让老大光耀去看看怎么回事。 还没等说呢，就看到自家老婆子脸上露出惊骇的神情。 只见她哎呀妈呀地喊了一声，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抖如筛糠。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不可置信地一幕出现在视线中。 地上燃烧的纸张竟然逐渐显现出不同的字。 有的写的是大炼钢，有的写的是三年灾害，还有的是乱起祸至。 “天生异象，不是福就是祸啊.....”下山之后，村里人聚在祠堂，顾大伯抽着烟说了这么句话。 顾老六是最先发现的，他本来是图省事，想趁他娘不注意，把黄表纸一起扔进火堆。 谁知被他爹发现，好一顿削。 只能老老实实地蹲在那一张一张地烧。 刚开始出现字体的时候，他还以为是眼花。 直到连续出现好几张，他才确定不是错觉。 随后就是吓得腿软，他以为是祖宗生气自己不恭敬，显灵惩罚他。 都没仔细看，就立马磕头认错。 他娘以为他惹到什么脏东西，急得准备下山找人叫魂。 幸好他爹镇定，认真地端详燃烧的纸，看清上面的字。 到现在，顾老六的腿依然觉得站不直溜。 索性直接坐到地上，颤颤巍巍地问道“是不是老祖宗想告诉咱们什么事情啊？难道又要打仗？” 顾老六这一问好似在干柴中扔了一把火。 祠堂内一片哗然，人心惶惶。 顾国强敲了敲旱烟杆，“安静。” 等众人都平复之后才说道“刚才都有谁看见字了，举个手。”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举手，大家伙的心都沉下去。 看见的人不少，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姓顾。 难道真是顾家先祖显灵？ 顾明月当初选人的时候就想到这点，顾家村顾姓占大半，自然话语权更重。 更重要的是，她想借此立威。 让村里人对顾家村更加拥戴，尤其是外姓人。 以后村里外人如果多起来，必须有个能镇得住的存在。 未知最恐惧，更何况是怪力乱神。 这可比真人说出来更能让人警醒。 至于被发现？那是不可能的。 不说那些东西烧的只剩一层灰。 就说如今的技术根本查不到她身上。 谁能有她这种逆天空间，一晚上走好几家，随身携带大量黄表纸去调换。 天王老子来都抓不住她的把柄。 顾明月混在众人中间，做出忧心忡忡的样子。 其实内心自我yy：唉，自从穿越，自己的演技直线飙升，奥斯卡小金人指日可待啊。 找不到头绪，顾国强只能叮嘱众人回去闭紧嘴巴。 要是是传出去，谁都讨不了好，甚至有可能被抓进去。 警告一番之后，便让众人散去。 如果今天大家还是半信半疑的状态。 那么，隔天，公社通知顾明伟去开会..... 等他回到村里，面色凝重地跟众人宣布开会内容之后。 村里便彻底炸了锅。 “预言！绝对是预言！” “天啊，大炼钢，原来是全民大炼钢铁，那乱起是.......” 众人不敢说下去，也不能说。 可他们心里却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第124章 乱起祸至 顾明伟带回来的消息是，全国即将开展大炼钢铁运动。 各家所有铁器必须无条件上交，包括做饭的铁锅。 至于吃饭问题。 由大队各自开设集体大食堂。 主打口号是：吃饭不花钱，努力搞生产。食堂如我家，生活集体化。 顾明月暗叹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即使如今所处世界是年代文架空世界。 大致的背景环境依然雷同。 原先还有侥幸心理，想着既然领导人都有偏差，或许一些重大事件也会有。 可终究是她的痴心妄想。 至今为止，遇到的事情证明，历史进程高度相似。 她看过许多这段时期，各种事件的解读。 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一篇关于大炼钢铁运动的分析。 说是1958年8月，上面开会，正式决定1958年钢产量要比1957年翻一番。 提出的数值是一个严重脱离实际的高指标。 为了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自此，全国掀起大炼钢铁的群众运动。 上山砍树挖煤，找矿炼铁...... 建起几百万座小土高炉、小土焦炉，降低生产标准，用土法炼铁炼钢。 家庭做饭用的铁锅、门上的锁头，更甚至很多种地的农具，都被用作炼铁炼钢原料。 一些钢铁厂，也打破各种规章制度，大搞群众运动，扰乱了正常生产秩序。 经过几个月蛮干，到1958年底，生产出来的钢反而有三分之二都是废钢，根本无法使用。 至此，这项运动才被紧急叫停。 那篇文章最后总结： 这一次大炼钢铁的群众运动，造成人力物力的巨大浪费以及自然资源和生态环境的严重破坏。 而由于大批农村劳动力被占用，农具被收缴，导致粮食等主要农作物“丰产不丰收”。 之后遭遇三年灾害，人民生活便进入水深火热之中。 可以说，饿殍满地的饥荒时期，天灾因素不可避免，但是人祸原因，同样无法忽略。 这也是为什么顾明月要在黄表纸上特意写‘乱起祸至’。 即是提醒，也为警示。 这是她能做的极限，剩下的便各自看命吧。 今天和中元节那天一样，全村男女老少都齐聚祠堂。 此时的他们六神无主，惶惶不可终日。 任谁得知头上悬着一把铡刀，都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顾明月眼瞅大伯抽烟比往日凶，强制地抢过他的旱烟杆“您抽得太多了。” 顾大伯勉强一笑，无奈接过顾明月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下。 随后正了正神色，对着众人说道“别瞎合计了，咱们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公社那边随时都会过来检查，要是村里消极应对，信不信他们回头就会给我们定个妨碍生产罪。” 有人说道“要不然把预言的事情放出去？” 顾明伟哼了一声“狗剩子，你去吧。看看有几个人会信你的话，到时候，你要是因为宣扬封建迷信被抓起来，千万别说是顾家村的，省得连累我们。” 李狗剩被说得有些讪讪地缩回脑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们咋整啊，等死啊。” 很显然，有人已经开始沉不住气。 顾明月没好气地说道“想死就早点去死，躲远点，别碍着大家的眼。” 瞧着有村民不服气，她直接把话挑明“怎么，不顺耳？不爱听？那我还偏要说给你们听，省得有些人安生日子过久了，觉得所有人都欠你们的。现在你们是要饿死了还是快过不下去？不都像个人一样站在这吗？没缺胳膊没瘸腿，能喘气能发牢骚，不是吗？” 村民们被怼的不敢吭声。 顾明月接着说道“行，不说别的，就说假如预言成真，又能怎么样？你们是能对抗政府还是能说动老天爷？不能吧。那在这摆出一副要死的样子给谁看呢？给我看啊！你们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度过这次难关，而不是等着别人把吃的送你嘴里； 要是真这么想，那我只会说，趁早扎脖等死去吧。我们是村干部，不是你们爹娘或是老祖宗，没那个义务，真到了那时候，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谁能有精力管别人； 怎么地，没人帮，没人救，你们活不下去吗？日子不还是照样过！这些年，村里各家各户起早贪黑，该结婚的结了，该起房子的起了，有地种，有饭吃，不都是靠咱们自己辛辛苦苦一点一滴干出来的吗？ 谁是靠别人接济的，没有吧。如今国家太太平平，再也不用担心哪天头顶上掉个炮弹，不就是天灾吗？真要是老祖宗显灵，那得是拖了多少关系才能如此大费周章地告诉我们，咱们要做的，第一，是感恩，第二，是什么？” 底下人一脸懵逼。 顾明月高声道“当然是囤粮啊。咱们每天一人省出一口，咋滴不能挺个半年。更何况，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后山那么多野菜、木耳、果子，摘去啊。河里的鱼、虾、田螺，哪个不能吃，捞呗。咱们村这条件要是过不了，那些没山没水的更活不了。你们自己说，这日子能不能过下去？” 村民们高呼“能！” 顾国强起身说道“大家都是好样的，咱们要的就是这份精气神。有了这个，啥苦啥难都不怕。” 顾明伟顺势接过话头，和众人讨论接下来一系列安排。 首先，村里人谁也不允许出去乱说。 他们现在还不能确定黄表纸上的预言到底是真是假，只能先等。 等这次大炼钢铁运动的结果。 若是成功，就是虚惊一场。 若炼钢真失败，便更要争分夺秒的囤东西。还有通知各边亲人。 只是无论成功失败，他们都得先建几个炉子，应付上面检查。 还有大食堂。 公社要求各家上交全部口粮，一家只允许保留一只下蛋母鸡，其余充公。 他们村先各自藏好，不用交，之后看情况再定。 顾明伟警告道“这可是关乎全村人的利益，谁要是多嘴多舌说出去，害了村里，一经发现，谁都不允许求情，自行离村。” 为此，顾明伟特意写了份保证书。 顾家村各家各户，就连不会走路的娃娃，都在上面摁了手印。 也就是这个年代，摁了手印好似签了生死状，远比正式文件更有威慑力。 第125章 告状的小石头 大致规划好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顾明伟又详细地安排起村里人各自负责什么区域。 干活又快又好的还是着重种地，不管预言是否成真。 经过全体村民一致决定，村里今年多种地瓜和土豆。 平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顾明伟按年龄分配。 年纪大的去建炉子、看炉子。 青年人，由关有良亲自管理。 每天轮番换岗，一部分负责每天在村口巡逻。 但凡发现外人进村，立马拦住，并及时汇报。 另一部分则是要抓紧训练，先在林子外围打猎，打到猎物这一次全部交由村里统一分配。 食堂这边，顾明伟同样征求大家意见。 让他们自己决定是各自带着口粮，每天放到食堂加热。 还是上交口粮给食堂统一做，再来打饭。 经过投票，同意一起吃的人更多。 只是在上交多少口粮上产生分歧，谁都不想吃亏，谁都怕吃亏。 最后顾明月建议，各家按照人头，上交对应口粮。 村部这边会把每家交的口粮数量公布出去。 各家每天吃多少拿多少，拿多少打多少，大家彼此互相监督。 如果发现谁故意少拿多吃，就逐出队伍，自己回家吃。 只要不嫌丢人，不怕因为一口饭被戳脊梁骨，不惧被笑话一辈子，可以这么干。 想动歪心思的村民听到这话，默默压下....... 顾明伟又选定顾会计顾明信的媳妇于树叶，和李大勇的娘田麦穗负责食堂做饭。 大嫂刘彩霞和白凤来负责打饭。 众人没有意见，做饭的手艺好，打饭的不偏颇。 唯一 一个外人，白凤来，身份在那，大家更不会为难。 最后顾明伟说道“暂时就先这样，之后见机行事，大家只要有劲往一处使，我就不信有过不去的坎。” 所有人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村里人也仿佛有了主心骨，不再心神不宁。 全村齐心协力，顾家村的人在接下来一大段时间全都忙得热火朝天。 导致大家都没心思再想些乱七八糟。 村民们相继离开。 顾明伟想到村口吊桥，林山手艺又快又稳，没几天就把吊桥变成藤桥。 看似简陋，实则很结实。 除了有些晃之外，来回走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村里已经有胆子大的小子，上去走了好几个来回。 思及此，他叫住关有良嘱咐道“最近吊桥那边不要让村里人过去，就说还没修好，得等林师傅下次有空过来重修。省得藤桥的事情传到公社，离的近，他们过来的勤。走大道耗时，相信他们走一次，就不能爱来。” 关有良提议“林叔教过我怎么编这个，不然，我把两头拆下来一部分，让桥看起来更破一些，这样是不是逼真点？” 顾明伟担心道“那之后还能用吗？” 关有良肯定道“绝对能，林叔说过，他担心长年累月，藤条变脆，有脱节现象。所以编的都是单独绳扣。这样即使拆掉一部分，之后重新补上新的就不会受影响。” 顾明伟这才放心道“林叔可真是艺高人胆大，想得确实周全。就按你说的办。” 顾国强回家之后眉头紧锁，手里不停地摆弄着黄表纸，百思不得其解。 他对顾明月说道“我之前听过一个暗中传递密信的方法。取两根葱，剪去它们的叶，留下葱白，用力挤出葱汁，用毛笔蘸葱汁在白纸上写字，过一会，葱汁干了，白纸上便看不见字迹。要是把这张白纸放在烛火上烘烤，棕色的字会立即显现出来。可是我没有在黄表纸上闻到什么古怪气味。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学过类似的知识？” 顾明月微垂眼眸，掩饰住其中的惊讶，没想到大伯能想到这层。 假装思考，然后回答“这个真没有什么印象。” 随即又反问道“大伯是怀疑有人搞鬼？可是为什么呢？总不能是为了捉弄村里人？” 顾国强也很是疑惑“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如果真是捉弄，没必要写这些似是而非的话。重要是，对方如何做到一夜之间换了村里这么多人的黄表纸； 若是团伙作案，村里不可能听不到动静。况且，不可能为了吓唬人就如此大动干戈，犯不上。也不能是货郎，因为很多人都是帮别人一起买回去，之后再分......唉，想不通啊。” 顾明月试探道“那要不要报公安？” “不行，且不说咱们私自烧纸本就是违反规定。就算说出去，也是传扬封建迷信，要不得。” 顾大伯说着叹了一声“算了，先等等看吧。也许是假的也说不准。” 嘴上说着不信，可凝重的语气却能听出其中的忧心忡忡。 顾明月在大伯家待了会，就牵着小石头往家走。 路上听他念叨“姑姑，新生哥哥刚刚和幸福吵架了，好凶啊。”、 “嗯？知道为什么吗？” 小家伙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新生哥哥把幸福都训哭了，可吓人了。” 顾明月脚步一顿，瞧着小石头义愤填膺的样子。 反应过来，蹲下身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哎呀，咱们小石头还学会告状了呢！” 小家伙扭捏道“姑姑不是说什么事情都和你说嘛。” 顾明月忍俊不禁地说道“是姑姑的错，小石头不是告状，是想帮幸福出气对不对啊？” 小家伙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下，“有那么一点点想法。” 被可爱到的顾明月站起身，牵着他边走边说“行，姑姑这就带你伸张正义，好好教训你新生哥哥。” 小石头连忙说道“姑姑也别太凶，新生哥哥对我还是很好的。” “哈哈......好。” 来到白凤来这边，看到她和一轩一诺正撅着屁股，蹲在新生房间的窗户底下。 顾明月被几人整齐划一地姿势逗乐，笑着说道“你们这是什么造型？” “嘘.....”白凤来急忙回头朝顾明月示意她小声点。 随后指了指新生的房间低声道“吵起来了。” 此时，房间里的人也听到声音，争吵声骤停。 之后，新生打开房门。 一轩一诺来不及撤退，险些栽倒在地。 新生赶紧扶住两人，无奈道“你们两个，还学会偷听了？” 顾明月看热闹不嫌事大，指了指白凤来“我举报，还有她。” 一轩一诺包括小石头都震惊地望向顾明月。 谴责地眼神好似在质问她到底是哪帮的...... 第126章 顾新生三人挨训 面对顾明月的临阵倒戈，白凤来赶紧对新生解释道“我就是担心你们，真没听到多少。” 说完注意到眼圈通红的幸福，她小心地劝道“你们兄妹之间，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吵架。” 顾新生苦笑道“凤来姐，我们没吵架，就是....就是意见不统一，说话声音大了点，吵到你了，对不起。” “哎呀，这孩子瞎客气，我们一轩一诺平时大呼小叫，你们都不嫌弃，怎么可能被你们这点声音吵到。你们好好的比啥都强，有啥事就说，别自己闷着。” 小石头着急地拽了拽顾明月的手，示意她赶快说话。 顾明月无奈，心想，自己养的，没办法，惯着吧，能咋整。 瞧着新生闭嘴不言，于是直接说道“你们现在还小，有些事情可能想得没那么周全，偶尔可以不用那么要强，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这么多人，怎么还不能帮你们拿出个主意？” 白凤来附和地点头道“对，对，我也是这个意思。” 新生想着，反正他自己说不通，让明月姐她们帮着劝一劝也好。 “是幸福，本来说好明天去医院复查开药，她怎么都不愿意去，还说以后都不吃药。” 顾明月微微皱眉“幸福，你过来。” 等幸福一脸紧张地走近，她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吃药？你知不知道，如果不吃药，你的病就好不了，很有可能一个小小的感冒都会要了你的命。” 顾幸福两只手不安地绞到一起，嗫嚅道“知道。” “原因。” 看出顾明月有些生气，新生想要解释，却被其打断“让她自己说。” 幸福被吓得坦白道“我想把钱省出来给哥哥们买粮食。” 刚刚新生他们都在祠堂，自然得知预言的事。 幸福知道自己现在吃的药不便宜，她觉得自己身体好了许多。 就算把药停了也不会影响什么。 可若是把钱省下来，哥哥们就能多买些粮食，不会饿到。 顾明月严肃道“你知道你生病的钱是怎么来的吗？是新生和新途求你们白爷爷求来的。还有他们这些年省吃俭用，难道都是为了自己吗？不，如果是为了自己，他们不至于饿得皮包骨。我猜，他们之前干活挣的那些口粮，有一半都给你换成钱治病了吧。” 幸福哽咽道“都是我连累哥哥们。” “说这些，不是为了增加你的负罪感。我是想说，既然有机会治好，为什么......不。是凭什么放弃？你觉得这样做，是对两个哥哥好，可你问过他们意见吗？没出事还好，但凡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要他们往后余生如何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顾明月的话让幸福忍不住哭出声。 顾新途性格是三人中最内向的一个，平时话很少，一般都只是闷头干活。 看着幸福痛哭不已的样子，很是心疼。 便为其开脱道“明月姐，不怪幸福，是我和新生哥语气太急，其实，幸福也是担心我们。” 新途的话没让顾明月消气，反而连带着他和新生一起被训斥“我对你们很失望，知道为什么吗？” 三人听到这话，神色很是不安。 顾明月沉声道“我有没有说过，你们现在只需要慢慢积累力量，不需要考虑别的。如果我连你们最起码的温饱都照顾不到，我接你们回来干什么，玩吗？就连小石头都知道有事和大人说，可你们宁愿牺牲自己，都不愿意走出房门，去找我，或者白姐商量。要不是今天我碰巧过来找你们，是不是你们就准备一直这样逞强？” 三人哑口无言，因为他们确实这么想。 顾明月突然大声喊道“谁是顾新生？” “我。” “顾新途？” “到！” “顾幸福？” “我在。” “你们姓什么？” “姓顾。” “当初同意你们姓顾，不是可怜你们无家可归的权宜之计，只是真心想给你们一个家。要是你们连这都分不清楚。那你们在顾家村就永远是外人。你们自己都不承认自己，又怎么指望别人去接纳你们。” 顾明月的话让三人面露愧色，老老实实低头认错。 眼瞅着三人真的意识到错误，顾明月这才放缓声音说道“行了，别再愁眉苦脸，村里对于困难家庭都有补助。你们要做的，首先，好好照顾自己，其次，有时间去山上挖东西，再者，学习绝对不能落下。记住了吗？” 三人异口同声“记住了。” 顾明月最后郑重道“这些话是我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和你们说，也希望是最后一次。我更希望的是，你们拿这里当家，拿我当家人，而不是总说‘对不起’、‘麻烦了’，一次两次或许不会觉得别扭，可次数多了，就真的会变得客气。不用害怕，以后你们身后有我，有顾家村，饿不到你们，别在家里憋着了，出去玩吧。” 受不了太过煽情，说完便立马把家里孩子都打发出去。 顺便给新生三人消化时间。 白凤来也终于得闲和顾明月好好唠唠嗑。 “还得是你，不然新生几个还不知道怎么钻牛角尖呢？你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劝醒对方。就像我那时候一样。如今再让我回忆之前的事，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像做了一场噩梦，醒过来之后，除了有些怅然若失，其实发现，也就那么回事，生活依然在继续。” 顾明月笑了笑“好良言难劝那该死的鬼，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得听劝。否则，我就是磨破嘴皮子也只是浪费口水罢了。一切都是个人选择，与我真没多大关系。” 了解明月不喜这些客套，白凤来便略过这个话题，谈起决定盖房子的事。 她是无神论者，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由不得她不多想。 她也准备早做防范，至少，房子围墙得盖成明月家那样的，安全。 还可以和她爸妈商量一下，到时候，给村里人结算工钱时，拿粮食抵。 这样既能间接帮到村里，也能送个顺水人情，跟村里人卖个好。 而白凤来的话属实让顾明月惊讶不已...... 第127章 再找周老大 “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白姐你已经学会走一步看三步了。”顾明月调侃道。 白凤来嗔道“跟你混这么久，就是学不会，天天听也听会了。” 顾明月真心说道“挺好，相信徐阿姨知道一定很欣慰，想来以后不会再担心你不成熟。我这算是功德无量不，哈哈.....” 白凤来没好气地说道“我看你惯会往脸上贴金。” 然后有些不自在地问道“明月，我回家能和我爸妈说预言的事吗？” “可以倒是可以，他们会信吗？” “我觉得够呛。”白凤来纠结道“但我总觉得不安。说了至少让他们有个准备吧。” 顾明月嘱咐道“也好，不过，你得交代好他们别到处乱传，不然，一个传扬封建迷信的帽子扣下来，谁也讨不了好。” “放心，我懂。那我下午回家。” “房子位置就定这边不换了？”顾明月突然问道。 白凤来点头“嗯，别看我没住多久，都习惯了。别的我不准备大动，把围墙和厕所改一下，和你那一样就行。再多盖个淋浴间，我觉得像你那么整还挺方便。” 顾明月建议道“再打口井吧，以后打水方便。” 白凤来拍了下手“哎呀，差点把这个忘了。幸好你提醒我。” 说到盖房子便想到新生几人，顾明月问道“你们商量好了吗？” “嗯.....商量好了。” 白凤来说到这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家里打水，捡柴火，还有家务活基本上都是新生他们负责，我都伸不上手。但我要声明一下昂，我让他们留下，并不是想让他们干活，只占一小部分原因，主要还是几个孩子懂事，我舍不得和他们分开。” “原先我还担心他们以后自己住，安不安全的问题，有你照顾他们的话，我这边也能省点心。行了，收拾收拾东西，走吧，我和你一起去镇上。”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白凤来听到顾明月的话，激动道 一看白凤来的眼神，顾明月就猜到她的想法。 连忙说道“打住，我去镇上有自己的事情，不是跟你回家，少想撺掇我跟你走。” 白凤来有些可惜道“我不是想着，你和我一起回家说的话更让人相信吗？你有事的话就算了吧。” 顾明月无语道“你可真是高看我。我说和你说没有任何区别，这种诡异的事情，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不相信才正常。要是相信，估计也是哄你。” 白凤来瞪大眼睛“别说，真有这个可能。那咋办啊？” “凉拌呗。”顾明月淡定道“你要相信你爷爷他们，以他们的阅历，有些事情，即使你不说，他们也会很快反应过来。你说了，只不过更加验证他们猜想而已，不影响什么。” 事实也确实如此。 大炼钢铁运动开展之后，要求各个单位必须无条件参与其中。 白彦青回家时还念叨“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个人能炼出钢铁....” 可他也只是在家里和徐念慈唠叨，在外面，还是积极配合上面工作。 像他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有些文化常识的人。 可为什么没人说？因为大环境如此，所有人，要么真不懂，要么一知半解。 没有一个‘真懂’。 不是真不懂，而是真不敢。 谁要是敢在这时候跳出来，说一句‘不可能’，就是阻碍进步，那罪名可大了。 所以在白凤来回家把预言说了之后，白家人自然不信，却不妨碍他们早做准备。 不用预言，即使现在，他们已经感到局势略发混乱。 照这样下去，结果可想而知。 于是，白仲怀嘱咐白彦青，最近切记看紧厂里一切物资，能扣住就扣住，能省则省。 也因如此，别的厂在三年灾害期间，吃不上饭、差点饿死的时候..... 纺织厂却因为这段时间扣留下的物资，勉强果腹，顺利挺过艰难阶段。 让白彦青得到全场上下真心拥戴。 从而躲过十年革命时期的陷害，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是后话。 顾明月时隔多日，再次以金子身份来找周老大。 “几日不见，金姐风采依旧啊。” 顾明月客气道“周老大看起来倒是有些憔悴，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周涛苦笑道“金姐果然敏锐。实不相瞒，是之前那批西瓜惹的祸。” “哦，怎么回事？西瓜吃坏人了？” 周老大怕对方误会，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是我个人原因，我这边有个领导喜欢吃，好不容易投其所好，对方点明让我再送点过去，但我手里就这么多，早就分完了。我是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大姐你。找了很多关系，也没有买到同样品种的瓜，领导那边又催的紧，属实是焦头烂额。” 顾明月恍然大悟，故作为难道“原来如此。可周老大，不是大姐不想帮你，主要我现在手里没剩下多少。加上，天气越来越冷，这东西也不好整.......” 周老大是真着急，本来就担心贵人对他不满意，好不容易有个能引起贵人兴趣的吃食。 自己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难以想象贵人会如何想他？！ 听到顾明月未说完的话，周老大很快会意。 拿过手边的盒子递给她说道“金姐放心，老弟绝对不会让你白忙活。这不，知道你喜欢玉石，特意给你寻来的，我找人看了，都是上等货。金姐若是相中，这些全部都可以带走，只求你能帮弟弟这个忙。” 顾明月扫了眼，盒子里有两对手镯、两块玉佩还有一个无事牌。 她不懂，但空间懂。 好在空间有反应，这趟总算没白来。 只听她说道“我也不瞒你，我手里确实剩了些，不多，就二十个左右，是准备走关系用的。周老大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也不能不仗义，我一个不留，都给你，可行？” 周老大立马抱拳感激道“多谢金姐。” “那行，我让我的人去准备，一会老地方接货。这些玉石都是好东西，算我占便宜了。西瓜的钱就算了。”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大姐对我够意思，我不能不讲究，该多钱多钱。对了，大姐还需要粮食吗？最近我手里搜罗不少，不然拿这些抵。” 顾明月对周老大的话有些在意，不禁问道“最近卖粮食的人很多吗？” 第128章 被激起凶性的顾明月 “最近不是开办公共食堂吗，老百姓都吃上大锅饭，不用再担心吃不饱的问题，便想把粮食换成钱。” 说到这，周老大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道“其实是有的人不愿意交粮食，其他人有样学样，你不交，我也不交，心思活、胆子大的就跑到黑市这边卖掉。不止如此，我这边还看到几个眼熟的村干部，就不知道他们拿的是自家粮食过来卖，还是借着这次机会，反手倒卖。” “这样啊.......”顾明月质疑道“那不怕村里人闹起来吗？” 周老大不在意地说道“怎么可能，你这几天不在可能不知道。现在外面倡导的口号是‘吃饭不花钱，老少尽开颜’！我手底下有不少附近村里的人，最近都不过来了； 听说他们村里成天从早上吃到晚上，吃不了还能兜着走，真的是各自装碗里带回家，每天都撑到不行，谁能记得清交多少粮食，又吃了多少粮食； 而且大家都说吃完了也不用怕，政府不会不管。这不，粮食最近收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卖不上价。” 顾明月听后为之心寒，正是这段时期的大肆浪费，间接造就三年灾害吃观音土的惨状。 可她只是这时代洪流中的一只小虾米，无可奈何，也无能为力。 只能先顾好自己的日子。 她故意感慨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西南那边已经饿殍满地，我这次去，着实没少挣。正好，我准备多往那边跑几趟，趁这时候多赚点，你那有多少都匀给我吧。” 周老大眼神闪了闪“金姐吃肉，也给老弟留口汤啊。你看这样行不？我手里粮食不少，不用大姐给钱，算我入股。” 顾明月打着哈哈说道“要是别的买卖，我一定带你，这次不行，狼多肉少，我那如今分成的人太多，即使你插一脚进去也分不了多少，这次就算了。下次，下次有机会，我绝对不会落下你。” 说完便推脱要去准备西瓜而告辞。 等人一走，周老大立即变了脸色，把猴子叫到跟前吩咐一番。 “老大，你摸清对方路子了？” 周老大冷着脸道“这娘们油盐不进，说得仗义，却处处提防。指望她主动吐口是别想了。一会你带人在附近埋伏，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我就不信，一个女人还能有钢筋铁骨，无论如何，今天都得让她开口，明白吗？”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周老大之所以着急是因为贵人那边最近对他很是不满，照这样下去，被弃用是轻的，就怕被灭口。 所以他必须再额外开发几条挣钱路子，多给贵人上供。 哪怕是看在钱的份上，至少能让贵人放他一马。 他不是不忌惮这个金子，可形势迫在眉睫，不容他徐徐图之，只能铤而走险。 顾明月还不知道周老大这边准备给她来个瓮中捉鳖。 但她习惯性谨慎，每次都会事先去踩点。 这才让她发现蹊跷。 她藏于暗处，盯着猴子安排人在那四处藏匿，眼神微沉....... 她不确定周老大为什么突然翻脸无情，也不关心。 左不过是个‘利’字。 庆幸的是，她一直很小心地维持人设，也从没有把对方的保证放在心上。 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所谓的两肋插刀或许是假一赔十的信誓旦旦。 可当你失去这份价值，一切就如同那空头支票，不仅无法兑现，还有可能会人财两空。 幸好她凡事都习惯留一手，要不然真被人‘包了饺子’。 先在空间里面翻了翻，把一些防身能用到的东西拿出来放兜里。 她是可以直接撤退，却不愿意。 一方面是不想灰溜溜逃离。 其次，主要是不想放过这送上门的零元购机会。 是对方不仁在先，那她更加无需客气。 今天货也要，钱，她也要。 既然知道要闹掰，顾明月也没有费劲地把西瓜拿出来。 周老大注意到却没在意，毕竟今天压根就没准备让对方离开。 在这之前，他自以为仁慈地决定再给对方一次机会。 于是开口问道“金姐，真的不考虑带老弟我一起发财吗？” 顾明月无奈道“周老大别为难我了，我不都说了嘛，我也是身不由己，若全由我说的算，我绝无二话。” 周老大瞬间收起笑容，不客气地说道“那就怪不得我了。金姐单打独斗怪可怜的，要不把你几个兄弟都叫过来吧，否则，以后可未必再有见面的机会。” 周老大虽然有些担心这女人身后的人找麻烦，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翻脸的那一刻，便注定没有回头路可言。 仿佛毫不在意周围朝她包抄的人，顾明月平静道“周老大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顾明月的淡定，周老大内心有些不安。 只是他在这青山镇当土霸王当的顺风顺水，早就磨掉以往警戒心，难免轻敌。 他假笑道“金姐，我也是没办法，最近手头紧的很，你又不舍得分一杯羹，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念在以往交情，要是你肯说出手里交易渠道，我保证，全须全尾地放你走，绝无二话。” “要是我不说呢？” 周老大眸中闪过狠厉，“那就看你的嘴硬，还是我手里的家伙硬。” 说着掏出别在腰间的木仓。 顾明月瞳孔一缩，觉得今天有些托大。 忘记现在不像后世禁木仓力度那么大，真是大意了。 事到如今，容不得退缩，但凡她露怯，更讨不了好。还不如拼一把。 被激起凶性，顾明月轻蔑道“就这？” 之后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掏出一颗手木留工单！ “不知依周老大眼力，能否猜出，是我手里的东西炸得快，还是你那那子弓单飞得快呢？” 周老大刚要后退，被顾明月一句话吓在原地“别乱动，这地底下，还埋了几个，只要我扔出去，今天这里所有人，一个都别想逃。” 周老大止住脚步，不确定这娘们说的几分真几分假，又不敢赌。 只见他赔笑道“金姐，老弟刚刚是跟你开玩笑呢，你看你怎么还当真了？你什么时候埋的东西？难道是想黑吃黑？老姐姐这么做就有些不讲究了吧？！” 第129章 开窗理论 对于周老大的倒打一耙，顾明月嘲讽道“谁跟我讲究，我就跟谁客气，谁要是想算计我，我自然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周老弟，你说呢？” “是，是，你说的都对。这样，金姐，今天算我的错，我这就带人撤退，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行吧？” “不行。”顾明月厉声回绝“我金子混这么多年，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今天，不让我满意，谁也别想走，周老大，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自己在这吗？” 周老大下意识接话“为什么？” “但凡我和人交易，我那几个兄弟最先做的就是去对方老巢跟梢踩点，搞清楚对方家里有什么人、住在哪。在道上混，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我金子从来不怕死，不只是因为早就有赴死的觉悟，而是我更清楚，哪怕我死了，我的兄弟们仍然会帮我报仇，比如，把你老巢搬空，比如，去你妹妹家.......” “你他妈敢！”周老大暴怒道。 顾明月气定神闲地说道“那就要看周老大的诚意如何？” 说话时，顾明月已经注意到，周老大身后的手下越发不安。 有人想偷偷逃走，顾明月眼疾手快地掏出麻醉木仓射了过去。 别人不知道，以为那人直接死了。 顾明月故弄玄虚地念叨“看来去西南那边找的毒药挺好使。放心，只是中毒，24小时之内服了解药就没事。若是超过这个时间，便会肠穿肚烂而死。” 这下没人再敢轻举妄动。 周老大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随即恨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明月直接狮子大开口“把你那所有的粮食还有布匹全给我送过来。外加五千块现金。” 周老大脸色大变“你做梦。” “哦，看来你这个老大也不怎么在乎手下人的命！” 周老大体会到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 既不想低头，又惜命，属实是进退两难...... 他试图商量道“金姐，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你要的货都可以给你。可是钱，我真的一时间凑不齐，实不相瞒，刚刚送你那些玉石，都是我特意找人买的，已经花了不少钱，现在手里真没那么多。” 顾明月知道对方拿不出，不过是先发制人而已。 要知道她手里的手木留弓单是道具。就像电影中那种，掉地上能唱生日歌。 她同样胆虚。原本准备的是仿真木仓打火机。 哪里想到周老大真拿出木仓。 担心自己再拿木仓会被对方一眼识破，这才手握炸弓单，也避免被看个正着，方便她蒙混过关。 她何尝不担心把对方逼急眼，毕竟她如今所有一切都是拿命在赌。 于是状似思考，过了好一会，才故作生气道“你说你，大家相安无事多好，偏偏贪心不足。你摸着良心说，我金子何时亏待过你？” 眼瞅对方动摇，周老大赶紧认错“金姐，我真错了，实不相瞒，最近真的是诸事不顺，这才动了歪心思。念在咱们以前的交情，原谅我这一次可好，我保证，下不为例。” “去你的下不为例，就算我愿意，我兄弟们也不会再信你。” 在周老大以为没有转圜余地时，顾明月没好气地说道“算了，都是道上混的。冤家宜解不宜结，也别说我金子铁石心肠，粮食和布匹，你有多少拿多少，别跟我动心眼，我兄弟去踩过点，知道你那有多少东西，我没让他们直接搬走，已经仁至义尽。” 随口诈周老大一下，继续说道“钱，我也不要多，一千块，算是给你的教训。怎么样？” 有一段着名的开窗理论讲的是：屋子太暗要开窗，没人同意。但你要拆屋顶，他们就同意开窗。 同理，假设你想别人同意你的一个要求，为了提高通过率，可以先提一个更大的要求，那保准是拒绝的。 这时，你再提小一些的要求，也就是心中真正想要的要求，对方一定会同意。 果然，周老大想也没想地答应。 他倒是想亲自去安排，被顾明月拦住“让你手下人去拿，什么时候东西到，什么时候，放你们走。” 之后想起刚刚糊弄他们埋的东西，特意强调“沿着墙根走，不然，踩到不该踩的，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要说周老大为什么不怀疑？ 当然是因为顾明月之前装的好。 要知道她拿出的货，在后世或许只是稀松平常。 现在，都是紧俏、稀罕货。 连京市都没有，可想而知，对于小镇上的一个地下头头有多震撼。 这就导致对方看待顾明月有滤镜，加上善于故弄玄虚...... 人啊，最怕脑补，有时候，不用做什么，自己胡思乱想便能吓个半死。 不得不说，确实让顾明月装到了。 等人取东西间隙，周老大指了指地上的人，说道“金姐，你看，我这兄弟.......” 顾明月这才想起还没‘解毒’。 假装从兜里掏出颗酸黄瓜糖。 这糖是那时候在网上刷视频跟风买的，好几十一包，又咸又辣。 吃完不仅舌头变色，连带整个口腔都会发蓝。 她记得，当时打开尝了一口就吐了，可能有人喜欢，但她实在来不了。 幸好没扔，正好拿出来吓唬人。 将糖块放入对方嘴里，随着糖块慢慢融化，对方嘴角开始淌出蓝绿色的水。 吓得周围的人退后一大步。 顾明月站起身说道“排毒呢，等体内的毒排干净就能自己清醒过来。行了，给他抬回去躺着就行。” 本来众人还有些将信将疑，现在全都被吓得汗流浃背。 猴子颤着声音问道“这毒不会传染吧？” “不会，传染的那种我没用。” 这话一出，众人更加不寒而栗。周老大再肉疼，也不敢再动心思。 顾明月走出来之后，确定身后没人跟踪，才深呼口气，随之脸色一厉。 她可不是吃亏的人，今天这些东西只是利息。 既然伸了手，就别怪她将其剁下来....... 第130章 最合适的人选 回去路上，顾明月一直思考该如何收拾周老大。 不说这次的事情，单说她自从得知对方执着于寻找货郎时。 便早就存了不打算放过对方的心思。 若是借沈一鸣的手，以投机倒把罪名倒是能收拾他。 但按照沈局的性子，要是她主动找他说这事，难保不会有所怀疑。 她在周老大这里，敢化妆，敢装模作样，是笃定对方眼力有限。 加上他们道上的人，本就是诸多伪装，即使有怀疑，也不会太过在意。 可沈一鸣不同，对方的职业决定他的敏锐力必定异于常人。 她可不敢去赌。 金子的身份如今只有周老大那边的人知道。 就算他们查，也查无此人。 在周老大他们看来只会觉得金子这个身份太过神秘，有所忌惮。 假如换成沈一鸣，她可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经得起查。 金子的身份必须在周老大这边终止。 这样的话，顾明月如果亲自出面，就不好解释如何与周老大沾上关系。 所以，综合考虑，沈一鸣这边还是被她pass了。 把衣服换回自己的，顾明月左思右想，否决了一个又一个主意。 突然注意到前方的青山公社，眼睛一亮。 对啊，找王必昌，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随即直奔公社而去。 王必昌最近忙的很，要跟各个厂子协调收缴铁制品的事情。 还要时刻关注附近村里炼铁的炉子盖的怎么样。 要不是见到顾明月，差点都快忘记自己还有把柄握在别人手里。 实在笑不出来，只能假装客气地说道“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村里不忙吗？” 顾明月知道对方不待见他，没多客套，直接说道“唉，就是为了村里的事过来找您拿个主意。最近不是强制要求各家各户上交粮食吗？我这村支书就是再得人心，也管不住所有人； 这不，已经被我发现好几家偷偷去黑市倒卖粮食，那这家交的少，其他家心里不平衡，便跟着有样学样，整得现在村里食堂的口粮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真不知道能挺多久。” 王必昌以为顾明月是来要粮，打着官腔道“如今正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时候，谁也不能拖后腿。明月同志，我不是说你，你这个村支书偶尔还是要强势一些，不然以后组织如何再相信你的办事能力？又如何能放心地把重任交给你去做？” 顾明月暗自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无奈解释道“您误会了，我不是来找公社要东西，只是想过来和你商量一下对策。据我所知，附近十里八村有不少偷着卖粮，你也说了是关键时刻，大家都想要争着表现，想做出成绩； 我倒不在乎什么成绩，就是希望别有人裹乱。我是这么想，要不由公社出面控制一下黑市，只要把控住黑市，断了所有人挣钱渠道，他们就能踏实干活，效率自然提高，不只我们村，别的村同样如此。这样一来，公社直接受益，我觉得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至于以后该关该停，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吗？！” “哎，这话可不好乱说。我是人民干部，做事是有原则的。” 王必昌腆着脸说完，反应过来顾明月知道他的丑事，又大言不惭地狡辩“当然，人无完人，难免有犯错的时候。比如之前那件事情，我也是被诱惑，身不由己。” 顾明月：臭不要脸！ 只听她敷衍道“哦..这样啊..那可能是..嗯....好吧。” 说了一串，好似什么都说了，又像没说。 之后接着之前的话题问道“您觉得我刚刚的提议怎么样？” 王必昌和周老大打过交道，也毫不客气地收下过对方送的礼。 说实话，周涛不过就是一个混混，不知道怎么入了那位的眼得了势，猖狂不已。 这些年，就说他抢地盘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不都是他帮着平的事。 对方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他王必昌是忌惮他。 正好最近那位不怎么待见他，收拾收拾倒无妨。 也让周涛知道，在青山这个地界，他王必昌承认他，他才是周老大。 要是不承认，动动手指就能收拾他。 但在那之前，王必昌还是刻意盯着顾明月问道“你认识周老大吗？” 顾明月暗中使劲拿指甲盖戳着手心，淡定地反问道“谁是周老大？” 没错过对方眼里的疑惑，王必昌放下心说道“没什么，记错人了。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这两天就会处理好。还有你也是，要拿出村干部的气势，不行，让他们多干活，不就不敢动歪心思了吗？” 顾明月叫苦不迭“哎呦，王社长，您这话说的真是轻巧，他们要是那么听话，我今天就不用特意过来找你帮忙。我总不能拿绳子拴着他们，再说，他们这个说进城走亲戚，那个说生病去医院，哪个理由我能拒绝啊？不过幸好你愿意出手，我算是放心不少。” 见对方脸色被捧得缓和许多。 顾明月又忍不住损哒他两句“你看，我就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合作共赢是不是比针锋相对来得好，不仅能和平共处，还能互利互惠。只要您一直这么和颜悦色，我保证唯你马首是瞻，把秘密放进肚子里，让你踏踏实实地当这个社长。” 王必昌被捧的飘飘然的心情瞬间多云转阴。 这个顾明月，也不知道是和他装傻还是故意这么说。 听听这话，意思不就是以后多帮她，她就闭紧嘴巴，不帮的话就未必了....... 真是扫兴！ 不耐烦地开始撵人“行了，我懂你的意思，你只要闭紧嘴巴，我这边又不是闲得没事，非得找你错处。回去抓紧把炉子建好，过几天，市里会来人去各个村里检查，要是有问题，我可帮不了你。” 顾明月呲牙笑道“我就说王社长您办事讲究。那我回去了，期待领导们莅临检查。” 今天这一趟可谓是满载而归。 顾明月骑车往家去，边骑车边想着....... 也不知道王必昌什么时候查缴黑市，要是能提前得知就好了。 到时可以把照片的事栽赃到周老大身上...... 第131章 令人跳脚的故事 顾明月原本是想把照片提前藏在周老大住处。 又担心在王必昌发现之前，被别人找到。 照片的秘密，只有她一人知道和多个人知道，其中能起到的作用是有很大区别的。 这个道理就如同世界顶级收藏品，独一无二和仅有的几个..... 价值自然无法相提并论。 不确定因素太多，顾明月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按耐住这个想法。 主要没有机会下手。 反正这次怎么都能让周老大伤筋动骨。 再收拾起来也会容易的多。 况且对方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不需要操之过急，着急必定出错。 不如谋而后动。 回村时，正好赶上食堂打饭。 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顾明月赶紧把车骑回家停好，拿起碗就急忙出门。 村里人或坐或蹲着，互相聚在一起吃饭，边吃边唠着家常。 这种氛围后世的人或许很难理解。 现代人注重隐私，即使亲戚之间，关系也越发薄弱。 不是彼此间处得不好，而是时代原因。 时代的进步有利有弊，其中，人情淡薄已成普遍。 顾明月刚穿越过来时，不是没有想过独善其身。 哪怕和大伯家，一开始，她也没想着走太近。 可后来发现，这个年代，你想‘独’是不可能的。 你可以说这个年代是淳朴的，也可以说他们的边界感薄弱。 因为如今是大集体的时代，什么都讲究共有，要强烈谴责甚至抵制私有。 所处的环境好比一个大家庭，东家有事西家帮忙，西家出事，全村都上。 你会发现‘全民一家亲’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这就是大集体时代。 既然来到这个时代，顾明月也在慢慢地理解、适应并改变。 自从预言的事情之后，村里吃饭只吃两顿。 每天村部黑板上都会写明剩余粮食数量，以此让大家心里有个数。 顾明月这时朝周围问道“你们最近有没有听亲戚炫耀他们天天吃到顶脖儿的事？” 有村民回道“咋没有呢，我娘家弟妹昨天特意给我家送来一碗鸡汤，说是他们吃不了，特意送过来给我吃，她还以为咱们这也吃肉，想着上我这换吃的，我直接让她怎么端着来，怎么端回去，拿我当要饭的，当我闻不出鸡汤馊了似的。” 顾明月听到这，不禁笑道“哎，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一个挺有意思的故事，你们想不想听？” 顾老六喊道“明月，好几天没听故事了，赶紧说一个吧。” 众村民：“对，对，赶紧说.....” “行，我说。今天这个故事讲的就是饥荒时候的事。说的是有这么一家人，已经断粮两天，这天晚上他们抓心挠肝地睡不着，谁都没想到总是来家里打秋风的小姑子能上门，偷偷给他们送来一条晒干的鱼。一家子感动的不得了，都觉得这个小姑子虽然平时刻薄一点，但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家人。小姑子送完东西，门都没进就急忙走了。这家人饿呀，便准备把鱼给做了。也没敢点灯，怕引起邻居注意。摸黑烧锅炖起鱼汤，这样一家人都能喝到。他们只喝了半锅，剩下半锅想着第二天再喝，又能挺一天。一家人难得睡个好觉。谁曾想，隔天一早，这家人被一声尖叫声惊醒，你们猜怎么了？” 众村民急忙问道“怎么了？” 顾明月扫了眼周围还有捧着饭碗的人，狡黠地说道“还是等你们吃完饭再说吧。” “哎呀，快说啊，边听边吃，不耽误。” 顾明月暗道，这可是你们自己要听的...... 于是接着说道“原来这家早起做饭的大嫂正准备烧火把锅里鱼汤热一下，没想到刚一开锅盖，竟然发现锅边全是蠕动的蛆。一家人这才反应过来，哪里是小姑子良心发作，是她家的鱼放坏了，不舍得扔，又不敢吃，就想到送给家里卖个人情，担心被发现，特意等天黑送过来.......” “呕........” 顾明月幸灾乐祸地说道“不赖我昂，是你们自己要听的，我都说了等你们吃完饭再说，你们非着急。” 大嫂看着手里的半碗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实在没忍住，拍了一下顾明月的后背“我打你个促狭鬼，一天天净会捉弄人。” 顾明月连忙站起身跑远“大嫂，我可太冤了，我明明都提醒你们了.....” 刘彩霞高举着手威胁道“你还说.....” 有人小声念叨“该。” 旁边竟然还有不少人跟着不停点头。 可见顾明月多招人恨。 她自己当然不觉得，却不妨碍她指着说话的关有良趾高气昂地质问道“关大哥，你刚刚说什么呢？” 关有良身边的人立马离他一丈远，撇清关系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关有良满头黑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说该上工了。” “哼！算你过关，下次让我抓着，我就跟在你身后，陪你唠一天。” 关有良光听着都觉得浑身发毛，赶紧回道“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顾明月傲娇地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转而和村里人说起最近各村卖粮的事。 她提醒道“说正经的昂。大家都是地里老把式，对于粮食产量，我相信你们比我清楚的多。十里八村的情况，我相信都大差不差。所以各家有多少存粮几乎都是有数的。咱们这一天两顿饭，都得算计着来，别的村一天从早吃到晚，你们用脚趾头合计，他们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别指望公社，我今天已经去问了，公社不会管。人家最近主要抓生产，不会管咱们吃不饱的问题。我想说的是，各家把嘴都闭紧了，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咱们村里有多少东西，你们自己清楚就好，为了你们自己的家，别做出吃里扒外的事情。真要是打秋风的上门，咱们事先说好，你们多送出去一口，就是拿你们家里人的性命去换。别想着村里给你们买单，因为现在这些东西都属于大家。清楚了吗？” 众人异口同声“清楚了。” 提前打好预防针，大家便各自散开，该干什么干什么。 第132章 望山跑死马 等村里人都离开，顾明伟没忍住出声问道“你搁哪听说村干部私下卖粮的事？” 顾明月随口说道“我有个初中同学就在附近村，今天赶巧碰到就唠了会，不然我怎么可能晓得这些事。” 顾明伟想想也是，他一开始以为这些事情是明月编出来糊弄村里人，好让他们珍惜粮食。 得知真有其事，反而更加忧心。 转头说道“爹，我怎么瞅着这架势不对......” 庄稼地里刨食的人，对于地里东西尤其看重。 如今没等怎么着，大家就开始争先变卖粮食甚至大肆浪费。 顾国强叹了口气“唉，庄稼汉子不珍惜粮食。老天爷是要惩罚的。看来预言说的乱起就是这个意思吧，眼下由不得咱们不信，早做准备吧。” 说完这话继续叮嘱道“老大，让村里人加点紧，把水渠挖好。还有，保密工作一定做好。加大巡逻力度，让他们往外扩200米，但凡出现生面孔，都要回来通报，省得哪个嘴大的把咱们村阳奉阴违的事情说出去，那麻烦可大了。” “我知道了，爹。” 顾明月这时提醒道“大哥，我那个同学说，他们村的粮食都由他倒卖。还问我要不要买。价格比供销社便宜点，你看要不跟五哥说一下，把村里账上的钱支出来，提前把粮买回来存着。” 顾明伟有些犹豫“这个是不是得开会跟大家说一下？” 顾明月没同意“大哥，你要是信我，就别说，和几个村干部打个招呼就行。这个粮食权当是村里的救命粮，不到万不得已，切记不能漏出消息。如今还不确定预言真假，有一部分人始终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咱们小题大做，若是说了一定会诸多阻拦，反倒会耽误事。” 顾明伟觉得明月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又不忘确认一遍“你同学那边保准吗？” “千真万确。卖粮的人多，现在有些卖不动，要不，不能问我。可谁又能保证过几天会不会涨价，还是得尽快。” 顾明伟同意道“行，我这就找你五哥说。” “家里是不是也得买点？”顾明月不忘问道。 “要是多的话，一起买回来也行，以防万一，反正粮食怎么都不嫌多。不过，你得和你大嫂说，家里的钱都是她管。”顾明伟说道。 “行。那我过会儿再去，大嫂还没消气呢。” 顾明伟想到刚刚的故事，觉得喉咙有些痒，不禁朝顾明月瞪了一眼“还不是你自己找打。” 顾明月不可置信地喊道“大哥，你这样过河拆桥，良心不会痛吗？” 顾明伟斩钉截铁地回道“才不会，我又不像某些人，蔫坏，惯会捉弄人。我良心好的很。” 顾明月哼了一声，心虚地走开。 惹得顾大伯和顾大哥哑然失笑。 顾明月这次零元购的粮食比之前从周老大那买的多得多。 都是白来的东西，加上目前她攒的这些物资绝对够用。 顾明月自然不介意送个顺水人情，便宜点卖给村里一部分。 不同于末世，哪怕人都死光，剩她自己不会影响什么。 这个时代，荣辱与共，你想逞个人主义，纯粹是妄想。 很早，顾明月就已经清楚地意识到她和顾家村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好在村里人还算明事理。 大伯一家对她也很维护。 值得她去拉一把，所以才会适当做些让步，比如这次便宜倒卖。 只是要她白送是不可能的，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夜半时分，顾明月精神奕奕，整装待发...... 不仅是因为即将开启探宝之旅。 最让她兴奋的是，这些日子的玉石总算没白收集。 关键时刻，她本人终于可以自由进入空间。 让她对接下来的行程更有信心。 按照从林叔嘴里套出来的路线，从后山绕路到林子深处。 行进过程中，顾明月也没闲着。 野核桃，收。 野葡萄，收。 软枣，收。 黑天天，收. 真的是一路走一路收....... 越往林子深处走，能摘的东西越多。 可能是这边鲜有人踏足，野生资源很是丰富。 中间又抓了两只野鸡、五只野兔。 不怪村里人不敢进，单说她这一路上，已经遇上两拨野猪、一只老虎还有一头熊。 亏得空间能进，不然，她高低打道回府。 万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往里走，带着麻醉木仓也不敢。 空间最好的一点就是，即使躲进去照样能探知外界情况。 老虎她不敢伸手，野猪却可以。 趁着前面两头大野猪不注意，把后面跟着两头小的偷偷收进空间。 野猪一家子根本没发现，还悠哉悠哉地溜达呢...... 顾明月进山时，往山头望去本来没觉得有多远。 想着快去快回，一晚上时间应该够用。 这才不紧不慢地边收山货边爬山。 可走了好久还是望不到头。 终于理解什么叫‘望山跑死马’！ 抬手看了下时间，快到凌晨三点。 不行，要是再往里走，未必能赶在天亮之前回村。 最终决定留下标记，原路返回，明晚继续。 都进了深山，当然不能白来这一趟。 有空间就有底气。 返回路上，有些刚刚错过的地方，顺道可以好好去寻摸一圈。 哎我艹，冷不丁看树上出现个毛茸茸脑袋，顾明月被吓得一激灵，忍不住‘口吐芬芳’。 一瞬间，她脑袋里已经闪现好多版本的鬼故事。 中西结合版的咒语张嘴就来“阿弥陀佛、哈里路亚、玉皇大帝、急急如律令.......” 念叨一会发现那个毛茸茸脑袋在树杈上一动不动。 自我幻想对方好像在盯着她，顾明月悄悄后退。 感觉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急忙闪进空间。 人在紧张时，真的连下意识的动作都来不及做。 要是早躲进空间，她也不至于被吓出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平复好，人菜瘾大的顾明月又壮起胆子探查外面情况。 这才发现，她身后的竟然只是一只小松鼠。 此时松鼠正四处张望，应该是奇怪那么大一个两脚兽怎么凭空消失。 又很快没了兴趣，爬上树....... 它这一爬，正好爬到刚刚毛茸茸脑袋所在那处。 顾明月突然福至心灵，我靠，是不是猴头菇啊？ 第133章 路遇猞猁 仔细看了看，终于确定心中所想，顾明月这才舒了一口气。 还以为整出个鬼怪篇呢，好悬没给她吓过去。 给她吓成这样，必须不能放过。 顾明月空间有个十米长的伸缩梯。 拿出来支撑好，她爬上去。 摘下猴头菇，又在邻近树上发现个超大的蜂巢，这可是好东西。 反正所有活物进到空间都是静止状态，顾明月毫不担心会被蜜蜂蜇，全部打包带走。 她站在梯子上，居高临下的四处寻摸。 借着月光，良好的视力让她很快在附近几棵树上再次找到几朵猴头菇。 虽然受了些惊吓，总算是换回些补偿，这波不亏。 这时突然听到溪边传来‘哦、哦’的凄惨叫声。 听声音，像是什么动物受伤。 抱着捡漏的心思，顾明月手持麻醉木仓，抬脚往声源处走去。 距离叫声越来越近，最后在草丛中发现一只受伤的大猫。 顾明月仔细观察，大猫体型粗壮，身上花纹类似狸花猫的花纹，尾巴很短，呈黑色。 重点是大猫耳尖生有黑色耸立簇毛，这是....猞猁？！ 瞧着那耳朵上标志性的两撮毛，顾明月确定自己猜对了。 此时猞猁的状态很不好。 腹部有很大一摊血，像是被什么动物撕咬所致。 顾明月还以为是什么大型动物，想着对方要是受伤，她便可以捡漏，誓不放过任何唾手可得的肉肉。 可猞猁肉 ？总感觉有种吃猫肉的感觉，不行不行，她还没那么变态。 本来想就此离开，注意到猞猁奄奄一息，双眼无神的样子。 顾明月有些于心不忍，那可是毛绒绒的大猫啊，难道就这么让其自生自灭？ 对于动物，顾明月要心软的多。 终究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无论能不能救活，她还是想试一试。 至少，试过之后不成功，她可以问心无愧。 先警戒地观察下周围，确定没有异常。 又在周围撒了些药粉，压制住血腥味。 接着试图靠近猞猁。 猞猁有气无力地吼叫，试图吓退顾明月。 可能意识到生命正在流逝，逐渐放弃挣扎，透着股绝望的感觉。 顾明月小心地凑过去“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是来帮你的.......” 说着，从空间掏出云南白药还有消炎止痛喷雾，目测伤口大小，又拿出缝合工具。 猞猁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动作，眼睛里好似重新生出些光芒....... 顾明月倒了盆鸡汤放在猞猁嘴边“你饿不饿啊？吃点东西会不会好一些？” 猞猁先是闻了闻，抬眼看了下顾明月，看不出想些什么，可能是确定她有没有威胁。 随后试着舔了口，尝到味道之后，喝汤的动作越发急促。 这期间，顾明月尽力在救治。 其实她也不懂如何救治。 只是学过一些简单医疗知识，比如如何缝伤口，如何包扎以及如何急救等。 不确定能不能救活，手边条件有限，死马当活马医吧。 或许是吃了东西，又或许是止了血。 猞猁恢复些力气，身体忽然动了一下，吓得顾明月动作一顿，紧张地转头看过去。 好似察觉到她的不安，猞猁伸出舌头亲昵地舔舐她的手。 妈呀，终于切身体会到大型猫科动物舌头上的倒刺。 说实话，感觉不咋地，又痒又疼。 她知道这是对方表示亲近的意思，所以没有躲开。 还试探地伸出她‘罪恶的小手’抚摸对方，猞猁喉咙里发出如机动车般的呼噜声。 显然被抚摸得很舒服。 顾明月也觉得很过瘾，猞猁身上的毛毛好软和啊。 难怪有人说猞猁是胖版的狸花猫，这手感，绝了。 以后，她也可以说自己是拥有过猞猁的女人。 顾明月：我骄傲。 把猞猁的伤口缝好，用了云南白药止住血。 瞧着它还无法动，顾明月不敢把它单独放在这。 又不能直接带回家。 猞猁如今是对她亲昵，她却无法保证其对小石头或者村里人会不会有威胁。 想起附近有个废弃小木屋，应该是上山打猎的猎户所盖，好久没用便荒废在那。 从空间拿出一辆购物车，废了好大劲把猞猁抬进去。 眼瞅对方略显不安，她摸着其下巴安抚道“别怕，我给你找个住的地方，不然你自己在这不安全。” 不知是否听懂，好在对方安静下来，卧倒在车里时，还有精力好奇地到处看来看去。 瞧着它恢复些精神，顾明月生出成就感，这应该算是救过来了吧。 在木屋周围撒了好几种药粉，猞猁都被熏得不停打着喷嚏。 顾明月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跟它念叨“哎呀，抱歉抱歉，撒多了，不过，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别的动物过来。我能做的就这么多。还有，这些吃的......” 说着拿出一大袋猫粮，倒了一大盆牛奶和一大盆水。 “我要下山了，要是明天过不来，这些东西也足够你吃个几天。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受伤了昂，我走了。” 猞猁朝着顾明月的背影低声叫了叫，眼神充满不舍与感激。 而顾明月则是一边走一边在心里yy：原来猞猁的叫声是‘哦、哦’的叫，还以为猫科动物都是喵喵叫呢，有些幻灭，不过毛绒绒的手感真的太好了。但愿这只猞猁能早日康复。 回到家已经凌晨四点半。 进门之后，蛋蛋刚要朝她扑过来，动了动鼻子，闻了闻，低声呜呜地吼叫。 同时朝四周张望，摆出攻击架势。 顾明月一愣，以为是家里来了不速之客，紧张地跟着警戒起来。 好一会都没什么动静，她有些疑惑。 突然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刚刚和猞猁在一起，沾上对方的气味...... 顾明月拉过蛋蛋，把手伸到它鼻子下面询问道“你戒备地是不是这个味道。” 眼见蛋蛋龇牙低吼，摸了摸对方狗头“没东西跟着我。是我救的猞猁，我摸它，就像这样，所以才沾上气味。” 边说边比划。 蛋蛋似懂非懂，绕着顾明月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威胁，这才重新摇起尾巴。 顾明月对于蛋蛋护主表现非常满意，随机奖励对方一根火腿肠。 天没亮就有好吃的，幸福来得太突然！ 蛋蛋兴奋地叼起火腿肠跑回到窝里独享美食....... 第134章 忙里偷闲 自从村里统一在集体食堂吃饭。 顾明月很久都没有开火。 不是因为不爱做，而是家里没有锅。 做戏做全套。 担心临时来人检查，大家麻爪。 村里早就通知各家，把铁锅、铁器全部拆卸，标上记号交到村部。 平时摆在盖好的炉子那做样子。 其实就是摆着。 只是担心有人浑水摸鱼，安排专人看管。 食堂油水终究有限，想到昨晚抓的野鸡，顾明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行，美事不可辜负。 随即从空间拿出个砂锅，正好能放在屋里炉子上用。 现在天气早晚两头很凉，烧炉子也不怕热。 把野鸡收拾干净，新鲜的鸡肉不需要焯水。 直接放进锅里炒出水汽，干炒就行，不用放油。 没一会，鸡肉本身的油就会被炒出来。 放些姜片葱叶去腥，继续炒。 炒到鸡肉变成微焦状态，把暖水瓶里的热水倒进去。 加入晒干的榛蘑，又放了点枸杞，盖上锅盖炖着就好。 顾明月则是趁这空档补个觉。 心里存着事，没睡多一会，她便在鸡汤的香气中睁开眼睛。 一抬眼就看到小石头正拄着脸腮，乖乖地坐在炉子前面，眨也不眨地盯着冒气的砂锅。 被小家伙的样子逗笑，顾明月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轻声问道“怎么不叫姑姑？” 小石头听到声音，高兴地起身冲到炕边“姑姑累，我帮姑姑看着火。” 顾明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辛苦咱们小石头了。饿不饿？” 小家伙顺着顾明月的手蹭了蹭，“不饿，我闻着香味都饱了。” 顾明月笑着点破他“哦？是吗？那姑姑怎么听到某些人的肚子在咕噜咕噜地抗议啊？” 小石头不打自招地捂住肚子“没有叫。” 顾明月把被褥收拾好放在炕琴上。 随意拢了拢头发，穿鞋下炕。 早上回来时已经洗漱好，她只喝了口温水润润喉咙。 然后打开锅盖，挑块鸡肉尝了口，软烂脱骨，是她想要的口感。 指挥小石头拿两个碗过来，盛出两大碗鸡汤。 把两个鸡大腿挑出来一人一个分好。 剩下的全部倒进陶瓷盆里。 没刷锅，往锅里倒了些水，水开后，借着锅里的鸡油煮点挂面。 黄澄澄的鸡汤，点缀翠绿地葱花。 早上来上一碗热乎的鸡汤面，配上鸡大腿，简直不要太美味。 连蛋蛋都混上一碗带着鸡屁股、鸡头、鸡骨架的汤泡窝窝头。 美好的一天从丰盛的早餐开始。 等小石头和蛋蛋出门玩耍，顾明月把剩下的鸡汤收进空间。 出门先去瞅了眼白凤来那边的房子盖的如何？又去瞧了下水渠挖到哪里？ 确定所有安排都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顾明月便准备回去继续补觉。 主要她头有些疼，可能是昨晚折腾一宿没睡多少觉导致的。 路上碰到拿着渔网要去抓鱼的光盛。 顾明月想起什么，出声喊住他，吩咐道“你跟我回家，把我院里那辆自行车推出去。带几个人一起去村口练车。” 顾光盛疑惑道“姑姑，这是要干啥？” “上面可能随时会来人检查，咱们得盯紧点。巡逻的人目标太明显，要是赶回来报信容易被察觉。你们小孩不同，没开学，在村口玩闹很正常。你找个前后左右都能观察到的方位，谁想骑就让他们骑，只要发现生面孔，就回来找我或者你爹。咋样，这点任务能完成不？” 顾光盛立马明白过来，臭屁地说道“姑姑，你就瞧好吧。” 只是看着手中的渔网有些纠结道“那光荣光灿咋整？他们还等着我捉鱼呢？” “这几天天天捉鱼，河里没多少，休息两天。带上光荣光灿，还有新生和新途一起去。小石头他们那么大的就算了，小孩子容易被套话，别说漏了。” “行，我这就去办。”刚跑出去，又折返回来“姑姑，车子摔坏了咋整？” “摔了就摔了呗，车子又不是纸糊的，结实得很。就算摔坏了，也是为了公事，不能找你们的责任，我自有办法找补回来，不用担心。去吧，别忘了和你关大叔说一声，就说我安排的。” “好嘞。” 顾明月回到家还不是很困，趁着有时间，做几件衣服留着天冷的时候穿。 可能是到了季节，这次从周老大那划拉的那些布，大多都是厚料子。 其中让她最满意的当属几匹灯芯绒面料。 做个夹棉外套，刚好过几天就能穿。 给她和小石头一人做了一件，她的是米色，小石头的是栗棕色。 避免天冷冻头，她还特意做成连帽款。 剩的边角料，又缝了个米棕双拼单肩包，类似后世超大容量的子母包大小。 手里忙活上，时间就过得飞快。 要不是小石头跑回家拿碗说要去打饭，她都差点忘记吃饭这码事。 吃完饭睡了个午觉，都说午觉最养生，诚不欺人。 顾明月睡醒之后感觉脑袋舒服多了。 赶上思路清晰，顺便在脑中构思下一段故事。 上期故事的苦菜花，如今几乎响彻大街小巷。 甚至人们吵架的口头禅都变成了‘我才不是苦菜花’。 让苦菜花的影响力再传播会。 这次顾明月决定先不写狗血故事，给大家些缓冲时间。 这期适当普及一些防拐骗常识。 主角满月在路上遇到陌生人搭讪，好心帮忙，却没想到对方是人贩子。 即将被卖进深山当童养媳的关键时刻，幸好公安同志们及时出现救了她。 在公安询问满月如何被拐卖间隙，借由公安干事的口吻说出防骗口诀： 陌生人，给零食。莫伸手，不贪吃。 陌生人，来搭茬。不说话，转身走。 陌生人，给饮料。不要喝，怕下药。 陌生人，抱你走。抓住栏杆不松手。 结尾处，又写了些后世拐骗的真实案例。 比如女孩被卖到偏僻人家当成生育工具，一生受尽欺凌、猪狗不如。 还有男孩被坏人抓去，剜眼睛剁胳膊，只为了让他们出去乞讨，或者扮演杂技换钱。 结合当前时代背景，顾明月在故事结尾用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作为总结。 这时听到熟悉地车铃声，知道是邮递员小杨过来送信，正好省了她跑一趟。 顾明月连忙把信装好，起身出门....... 第135章 找到藏宝地 晚上，顾明月再次上山。 先去看了眼猞猁。 刚进小木屋，就和一双枯黄色的猫眼对视上。 顾明月瞬间汗毛倒立。 正要掏出泰瑟木仓，被‘哦哦’的叫声打断。 只见盯着她的那只猞猁站起身围着昨天救的那只猞猁叫了叫。 好似在交流，没一会，新出现的这只猞猁小心地围着顾明月转圈。 在顾明月冷汗都要冒出来的时候，它突然侧躺到地上自顾自地舔起毛。 新出现的这只猞猁比昨天救的那只小一些。 顾明月知道受伤的那只是公猞猁。 眼前这只看起来好像是母的，哎呦，没想到猞猁也秀恩爱啊。 母猞猁即使不再对顾明月抱有敌意，却依然警惕。 哪怕在梳理自己的毛，也会时不时地抬头看几眼。 尤其是在顾明月靠近公猞猁时，它威胁地低吼...... 公猞猁朝它凶狠地哈气，才安静下来。 之后公猞猁舔了舔顾明月的手，带着亲昵，又像是安抚。 顾明月没在意，动物警觉点挺好。 她调侃道“可以啊，受伤了，还有美人在侧保护，小伙子挺幸福啊。” 也不知道公猞猁听不听得懂，只哼哼唧唧地低声叫着。 注意到水盆里的牛奶已经见底，水倒是剩下些，顾明月又各自倒些进去。 母猞猁在顾明月手中凭空出现东西的时候就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大大的猫眼中充满好奇与戒备。 不过在闻到熟悉的奶香味后，它悄悄起身，小心地凑到牛奶盆里闻了闻。 尝了口，熟悉的味道，随即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得，顾明月总算明白了，她说牛奶怎么没得那么快。 怕公猞猁不够，单独倒出一盆放到它旁边。 母猞猁停止喝奶的动作，感觉到顾明月的善意，又或许是冲着投喂。 它也亲近地舔了舔顾明月的手。 顾明月趁机摸了两把，哎呀，比公猞猁更软和。 边撸大猫，边念叨“要不我给你们起个名吧，这样以后叫着方便。你们的毛这么软和，公的叫大毛，母的叫二毛怎么样？不说话就当你们答应了昂。” 给大毛换了药，又留下些吃食。 顾明月站起身“好了，不早了，我还得上山。你好好养伤。不过，看你‘娇妻在侧’，应该不用我担心，走了，有缘再见。” 两只猞猁哦哦的叫着，好似道别。 沿着昨天留下标记的山路前行。 这次吸取教训，没到处溜达，直奔目的地——后山悬崖峭壁处。 盗洞的位置打在半山腰，想下去，要么抓住岩壁间的藤蔓往下爬。 可风吹日晒这么多年，对于藤蔓的结实程度，顾明月有些担心。 更多的是她惜命。 况且，她空间有登山装备，自然用自己的更放心。 戴好头灯，打好绳结，一切准备就绪。 深吸口气，富贵险中求，开整。 慢慢地往下爬，一边爬，一边撒药粉。 她可不能阴沟里翻船，要是不小心碰上条毒蛇，她得怄死。 按照藏宝图的位置，找到被层层叠叠的藤蔓遮挡起来地山洞。 先扔进去一个照明弓单，刹那间，里面飞出很多蝙蝠。 再次往里扔了一个，直到确定没有东西再出来。 顾明月才松开腰上的安全扣，跳进山洞。 这个山洞打通之后没多久，知情的两个人就死于非命。 所以地图上只标记出路线，现在里面什么情况，顾明月心里也没底。 她穿上防护服，戴上防毒面罩，腰间一边别着泰瑟木仓，一边别着把杀猪刀。 手里还握个烟雾弓单，可谓是全副武装。 因为是人工挖掘，通往地道的路没有什么高科技或者机关。 顾明月猜测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做。 走了能有半小时，转了一个又一个弯。 看来当初的工程确实很大，这种程度得挖空半座山吧。 被一扇连接两侧墙体的铁栏杆挡住。 顾明月停下脚步，铁栏杆上的锁头已经锈迹斑斑。 她拿出斧头砸开后，推门而入。 又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随着越走越深，人工制造的东西越来越多。 感觉像是进入某些电影里面的末日基地。 突然，敏锐地察觉到脚底下砖块微动，随之传来‘啪嗒’一声。 顾明月毫不迟疑，立马钻进空间。 她现在最庆幸的是能自由进入空间。 不然，面对这阴森如盗墓电影中的场景，着实是考验她的小心脏。 心惊胆战地探查外面情况。 这才发现刚刚站立的那块砖已然陷进去，四周开始燃起青色烟雾。 不用猜都知道绝对不是普通的烟。 基地应该有通风口，不一会，烟雾散尽。 顾明月又等了会，扔出去一只兔子，确定兔子活蹦乱跳才全副武装地从空间出来。 她试着沿着走廊侧边走。 走到一处房间，透过门玻璃，看到里面场景，怒火中烧。 里面都是骷髅架子，他们身上的衣服，又联想到遗书的内容。 不难猜出，这些人都是当初修建基地的工人。 骨头颜色以及门上厚厚的锁，应该是把所有人抓到一起，放毒烟毒死的。 该死的小鬼子！ 她小心地打开那扇门，确定没有危险走进去，想要从这些人身上试图找出一些线索。 她是经历过玄幻的人，对于这些逝去之人还是有些忌讳。 无论能否找到线索，落叶归根。 今天既然碰到，就由她带他们出去吧。 将空间空出一块地方，专门安置这些遗骨，准备等一会出去后找个地方将他们安葬。 这时，在最里面角落处，地上残留的衣服中掉出一本笔记。 顾明月捡起来翻了翻，看完之后，暗叹口气。 这是一个会点机关术的工匠所书。 上面写明，小鬼子抓了他的家人威胁他帮着修建基地。 承诺修完之后会放他们离开。 没办法，他只能为虎作伥。 哪想到，妻儿早已遇害。 包括他自己也无法逃离。 被抓到这个房间时，便已知晓凶多吉少。 而当时房间里的人也都猜得到。 来这里的人有无可奈何，也有助纣为虐。 可聚在一起等死的那一刻，大家的心反而重新凝聚在一起。 于是有人提议把知道的都写出来，若是将来有一天，他们国家胜利。 并且能有人找到这里，希望写出来的这些东西能帮到国家。 第136章 笔记上的内容 顾明月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 几乎后面的每一张都是一张精细的图纸。 上面详细地标注出什么位置有什么机关，无论是机关图样还是基地构造曲线，无一处不细致。 打从一开始，来建造基地的这帮人就注定有来无回。 所以小鬼子才会对他们不设防。 从而让他们在死前，依然能清楚地记起，基地每个方位乃至每个房间都有什么。 因为这里的每一处都有他们的参与。 这才有了笔记上的内容。 也亏得她找到这本笔记。 否则，她真的会退缩。 从无意中踩中机关开始，就已经让顾明月生了悔意。 虽说富贵是要险中求，可也得有命去求。 步步惊心的机关，她不敢保证自己每次都能准确闪进空间。 但凡不小心慢一拍，比如刚刚的毒烟，哪怕吸进去一口，都不知道会有何隐患。 她又没有主角光环，也没那个能力避开所有机关。 说实话，她真害怕。 幸好，她的运气不算太差。 翻到笔记最后，是一段忏悔： 背叛就是背叛，无论什么理由，都改变不了我们背叛的事实。善恶有报，今日，我们终究尝到苦果，心中悔恨交加。‘欲将血泪寄山河，去洒青山一抷土’....... 过去的错已无法弥补，惟愿尽最后一点力，希望有一天能帮到祖国。若是有一天，承蒙不弃，有人愿意带我们离开，希望将罪人们的骨灰洒在这片青山之上，不为安息，只为赎罪。 罪人手书，后面是一长串的名字，是被毒死的所有人的名字。 看到这段话的顾明月忍不住想，如果这些人当初没有死，是否会迷途知返？ 答案未知，人性太复杂，谁也不敢说能看清它。 只是人都死了，再去追究过错显然不太现实。 倒不如把其留下的笔记利用最大化，正如笔记中所说，权当赎罪。 手中有地图，顾明月转起来得心应手。 这里俨然是一个大型基地。 有弹药库、军械库、储藏库、还有珍宝库....... 首先来到珍宝库，本就是为这个来的。 看着那几近摞成山的金银珠宝，自私如顾明月，都觉得怒火中烧。 她了解过这段历史。 小鬼子那弹丸之地，人稠地狭，资源稀缺。 想要快速发展怎么办？当然是走捷径！ 如强盗般，靠着不断侵略和扩张，去发展他们的国家。 地大物博的华国便成为他们主要目标。 据统计，侵华期间，小鬼子从华国掠夺走的黄金数量高达吨。 这还不算从民间百姓家中搜刮出来的金首饰、金条、金锭、金碗等器物以及在金矿中开采的黄金数量。 还有小鬼子掠夺的矿产、林木资源...... 这些资源一部分经过加工变成小鬼子战争物资，供他们以战养战。 一部分被运回那弹丸之地，供给他们国内生活所需。 至于眼前这些..... 顾明月猜测是因为小鬼子突然投降，留在华国这边的人来不及转移物资。 这才挖空半座山藏匿。 根据笔记中记录，基地主控室有个自毁装置。 小鬼子从始至终就是抱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心理。 若是有一天，这些宝藏被华国人自己找到。 留在国内的那些汉奸，便会设法引爆它。 而从这里留下的物资完全能看出，小鬼子绝对是抱着卷土重来的心思。 或许他们也没想到，当初被他们欺凌的华国日后会发展到让他们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珍宝库很大，满满地木箱，打开其中一箱，当真是闪瞎双眼。 这时她注意到，金条和金块是单独放置一起。 另一边放置古董字画陶器，再就是各种价值连城的珠宝玉石。 折腾这一趟就是为了这些东西。 挨个打开的话工程量太大。 将手放在木箱上，试探地在心里对空间问道“这样能不能直接吸收？” 等了一会，逐渐感受到身上传来的阵阵暖流，顾明月眼睛一亮，成了！ 脑中传来的阵阵清明，也让顾明月恍然大悟。 原先身体进入空间次数多的话，头会微微胀痛。 那时候，她只以为是错觉，如今看来，应该是空间的问题。 打个比喻，如果先前进入空间，空间会给人一种强弩之末的感觉。 那么现在，就如同大病初愈般枯木逢春。 但顾明月有种预感，空间还是无法达到霍然而愈的状态。 好比打怪升级，一开始都很容易，越往后越困难。 不仅需要更多的能量，而且有可能会有诸多条件。 这种期限可能到她生命极限也够呛能做到。 也许是这个世界的限制吧。 很快，顾明月想开了，这样的灵器本就不是凡物。 机缘巧合能找到这些玉石恢复已算意外之喜。 至少她能确定现在空间绝对是维稳状态。 她也不可能走修仙灵异路线，能保持稳定就该知足。 更何况，随着空间吸收能量，她现今的体力非常强健。 这么说吧，打两个成年男人不在话下。 甚至，连日的奔波疲惫都消失殆尽。 像吃了十全大补丸一般，满血复活。 看来想要长命百岁、健康无忧，寻找玉石虽然无需紧迫，也不能完全放下。 偶尔碰到还是要设法收入囊中。 按照笔记上的图示，来到主控室。 桌子上的资料摆放得整整齐齐。 不过大多都是日语，顾明月看不懂，随手扔在那里。 继续翻找，终于找到想找的东西——花名册。 小鬼子当初投降被赶走，带走的所有东西都有记录。 而这种记载国内一些人资料的花名册自然不能大咧咧带在身上。 能拿捏人的把柄，不会被轻易毁掉，否则以后如何威胁那些汉奸卖国贼就范。 抱着笃定的心思翻找，还真让她找着了。 上面很多名字，和她那时候在原主家里找到的名单都对得上。 这下她彻底放心，即使不用拿出翡翠手串对质，也完全可以定罪。 有了这个，定不会再让那些人有翻身机会。 以防万一，顾明月还是谨慎地把花名册摊开，照了几张照片。 用不上最好，真要说中间有什么波折，也好有备无患。 之后把所有东西放回原处。 还不是时候。 快了，很快她就会让这些东西暴露人前........ 第137章 臭美的顾明月 顾明月继续往前走，很快便到达储藏库。 大致打量一眼。 里面有米饭罐头、牛肉罐头、水果罐头、压缩饼干和卷烟、清酒等吃的。 用的有军大衣、指北针、挎包、工兵镐等。 最奇特是一个盒型手电筒，像军用水壶的形状，亮白色，不知道是不是不锈钢材质。 顾明月觉得新奇就鼓捣会。 边鼓捣边想道，还真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这里面的存粮与武器库那边的军械，足以证明，小鬼子随时准备东山再起。 顾明月把所有东西都归置好。 瞅了眼时间，不早了，该撤了。 这次本来就是为了玉石，目的已经达到，而且是超额完成。 剩下一切包括黄金，她都没动。 哦，也不能说没动。 主控室抽屉里面有把精致的左轮手木仓，被顾明月不客气地收走。 连带着抽屉里的两盒子弓单。 防身的东西，她从来不嫌少，好在那把手木仓是单独放在那，也没有什么标志。 拿了不会影响什么。 至于剩下的，她都没动心思。 即使她爱财，也晓得有些东西不能碰。 再说，她空间里的物资已经足够，也没准备将来出去闯事业。 就打算在顾家村这一亩三分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大富大贵和小富即安对于她来说没什么区别，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按照笔记内容，里面其实还有些地方没逛到。 时间不够，没再逗留，顾明月直接选择离开。 小心地处理掉所有痕迹，原路返回。 庆幸自己穿着防护服，不然处理一路属实麻烦。 走到铁栏杆那里时，顾明月停住脚步。 原本她是准备把死去工匠们的尸骨直接带出去。 想到笔记，她纠结了。 若是就这样将尸骨带走，很难自圆其说。 最终决定把所有尸骨放到铁门这里。 营造出一种他们要从这里逃离的假象。 还是相信一些鬼神之说的顾明月觉得有些不敬。 不忘鞠躬道歉“对不起，委屈你们先待在这里。不用太久，我一定会带人过来。哪怕中间出了岔头，我顾明月发誓，三年之内，也绝对会完成你们遗愿，将你们的骨灰洒遍青山。” 她没有把笔记留在这里，而是选择收进空间。 谁也无法保证，期间不会有人误闯到这里。 若是爱国之人还好说。 可要是特务或者贪心之人，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到时候出了差错，顾明月觉得她一辈子都良心难安。 小心无大错，她遇事习惯把最好的结果和最坏的结果都考虑到。 这样才能避免很多意料之外的后果。 脱下防护服，又拽过崖壁上的藤蔓，刻意多拽了些挡住洞口。 确定瞧不出异常，才放心地爬上去。 看了眼手表，已经三点。再晚一会，下山就可能碰到村里人。 还想去大毛二毛那呢，算了，下次再说。 顾明月快速地在林间奔走。虽身影紧迫，但心情很是愉悦。 忍不住扬起嘴角，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 心头两件大事全部解决。 第一件事：空间。 她和空间本是一体。 自然能实时感受到空间状态。 今天之后，有生之年，自己都不需要再担心空间崩溃的问题。 至于以后寻找玉石，只为锦上添花，无需再急切，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第二件：名单。 如果没有主控室那本花名册，名单的事，真不确定何时才能公布于众。 她没有那份勇气去蚍蜉撼象，只敢小打小闹。 可基于国人那份爱国情怀，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现在总算不用再担心，只需找个可靠的人，引导他来这里，所有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沈一鸣应该可信。 不过，得再等等，如今不是好时机，大炼钢铁运动刚开始，还有的折腾。 气喘吁吁地回到家，好悬，小石头刚醒。 洗漱完，给他冲杯奶粉，扒个鸡蛋。 小家伙边吃边盯着顾明月“姑姑，你今天真好看。” “噗.....”顾明月忍俊不禁“咱们小石头嘴怎么这么甜啊，奶粉里没放糖啊？” 小石头睁大眼睛，天真地回道“姑姑，牛奶不放糖也甜。” “好，姑姑知道了。快点吃吧，今天不是说要和幸福他们去采都柿吗？” 都柿就是这边山上的野蓝莓。 小石头他们最近发现有块地方没人采，盯了好几天，终于等快熟了才约着一起去。 听到这话，小家伙明显急了些“是啊，是啊，等我采回来给姑姑吃。” 其实现在都柿没怎么太熟，有的比较酸，都不如她在山里采的黑天天好吃。 但可以熬果酱，只要是吃的，顾明月来者不拒。 外面传来幸福和光欣的声音。 顾明月将两人迎进来，各自倒杯牛奶，光欣大大方方地接过。 她随意地动作连带着幸福也没那么拘谨。和顾明月道了声谢，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奇怪的是，今天小家伙的嘴好像都很甜。 两个小姑娘临出门之前朝顾明月喊道“姑姑，你今天真好看。” 自从上次和新生他们谈完话。 几人对顾明月的称呼也变成‘姑姑’。 相处之间自在许多。 顾明月见此很是欣慰。 没把几个小孩子的话当回事。 直到擦脸照镜子时，她瞪大眼睛，哎哟哟，这如玉一般的人儿是谁啊？ 答：是她，是她，还是她顾明月！ 应该是空间吸收玉石的缘故。 她这皮肤，跟扒了皮的鸡蛋似的，嫩的不像话。 原先是清秀丽人，如今就是耀眼俏佳人。 果然一白遮百丑，更遑论她本来就很清秀。 看起来有种特别干净的美感。 顾明月脑海里冒出三个字：纯欲风。 美美地自嗨一会，反正在村里，她无需伪装。 当然得赶紧找人炫耀一下。 于是特意换了身连衣裙，大摇大摆地来到大嫂二嫂面前转悠。 引得两人一头雾水。 李秀禾反应快，惊讶道“明月，我咋觉得你变好看了？皮肤像嫩豆腐！” 顾明月仰着脖子骄傲道“唉，没办法，天生丽质。” 刘彩霞损哒她“我看你应该改姓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顾明月轻哼一声“大嫂，我看你就是嫉妒。” 哪有女人不爱美。 李秀禾一边解围一边打听道“明月，你快跟二嫂说说，咋整的？” 第138章 乐极生悲 听到二嫂的问话，顾明月愣了一下。 在脑子里过了下之前看过的一些护肤常识。 随即说道“应该和平时护肤习惯有关。比如，我经常用淘米水洗脸，把黄瓜切成片贴脸上，对了，我还用蜂蜜和蛋清搅和在一起敷脸上，敷个十分钟，洗完脸可嫩了。” 大嫂在一旁没忍住说道“你个败家子。那鸡蛋都不够吃，你还往脸上整。” 顾明月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没浪费，我一般都用蛋清，蛋黄正常吃。大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偶尔小小地奢侈一把不妨事。” 刘彩霞嘴上说着浪费，心里却在思考可行性。 家里黄瓜鸡蛋不能动，现在口粮可是重中之重，但淘米水可以。 恰好李秀禾也想到这茬，忙问道“明月，你说淘米水洗脸怎么洗？” “按照正常洗脸步骤就行，之后拿清水投一下。” 看两人当真，顾明月赶紧补充道“女人保养是日积月累，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效果一定大打折扣。你们俩得坚持。” 这时她注意到大嫂手里的面，问道“要包饺子啊？” 刘彩霞无语道“不年不节的包啥饺子，你以为我像你那么贪吃啊。这不是光亮又寄钱回来，不知道他自己手里够不够吃喝，我合计给他做点油炒面寄过去。” 顾明月恍然大悟“我说大嫂你今天说话怎么夹枪带棒呢。还以为是嫉妒我的美貌，原来是担心光亮啊。” 自恋的话逗得刘彩霞直乐“我看你这嘴是越来越贫，难怪有良天天躲着你走。” “哼，我还不稀罕找他呢。”说完起身要走。 刘彩霞急忙喊住她“你这丫头，说话不带急眼昂。” 顾明月转了转眼珠说道“现在想起我好了吧，以后对我好点，知道不？” 瞧着她还是要往出走，刘彩霞哄着她说道“行，知道了。你最好，家里属你最贴心。快回来坐好，唠唠嗑，上次讲的故事没说完呢，着什么急走。” “那你等会，我回家拿点面粉和花生过来，就着你这锅一起炒出来，到时候给二哥部队那边寄过去。” 刘彩霞这才反应过来被涮了，横了顾明月一眼“赶紧走，一天天净会糊弄人。” 顾明月得逞地偷笑离开。 等她离开，刘彩霞无奈念叨“这丫头性子越来越跳脱。” 李秀禾被两人来来回回逗得忍俊不禁，帮腔道“活泼点挺好.........” 俗话说得好，乐极生悲。 有时候嘚瑟大了，一定会遇到闹心事。 比如正走到家门口的顾明月就碰到前来喊她的顾光盛。 乌泱泱一帮人，有凑热闹的村民还有不认识的几个男女...... 顾明月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顾光盛回道“姑姑，他们几个说是来找你。” 走在最前头的一个大婶，嘴边有个痦子，耳边别个红花。 顾明月还奇怪，如今很少见这个岁数的女人收拾这么张扬。 等大婶开口介绍完自己，她才明白，敢情是媒婆。 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身后那窝窝囊囊，眼睛却盯着她不放的年轻男人。 还有旁边轻蔑地打量她的中年妇女。 顾明月扬了扬脖子示意道“他们是谁？” 媒婆姓张，人称张巧嘴。 她异常热情地说道“大侄女，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郭二有，这是他妈妈冯娟。你冯姨一家都在机械厂上班.......” 听到机械厂，顾明月挑了挑眉。 而这个动作在张巧嘴看来就是有门。 心下不屑，她就知道乡下丫头没见过多少世面，但凡听到城里厂子上班保准动心。 来前还听说这丫头难搞，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冯娟咳嗽一声，这是暗号。 早先说好，若是相中就假装咳嗽一嗓，表示可以继续往下谈。 张巧嘴立马明白过来，预感谢媒礼即将到手，高兴地对顾明月说道“这里人多，不好说，进家说吧。” 说着自来熟地要往家走。 顾明月两手叉腰拦住几人“我让你们进去了吗？” 冯娟皱了皱眉“小姑娘家家，怎么这么没教养？以后要是成家，你这副做派可不行。” 顾明月一听这话，都气笑了，好家伙，没等怎么着，谱都开始摆上了，是不是太不拿她当回事！ 没等她说话，顾光盛第一个看不惯。 毫不客气地怼道“你谁啊，在顾家村，轮得到你说我姑姑的份吗？” 郭二有此时终于舍得收回垂涎顾明月的目光。 他当然不想入赘，但他妈说这家人条件好，还是大学生。 主要家里没大人，暂时先应付了事。 等结婚以后，生米煮成熟饭，家里不还得听男人的。 哪怕性子烈，也不用担心。多教训几顿，再不济拿她侄子威胁她，谅她不敢不听。 到时候既能得到房子和钱，还能倒贴个媳妇，不要太划算。 郭二有一听觉得真是这么回事。所以才答应过来瞅一眼。 只是没想到，乡下竟然有这么好看的姑娘。 那脸蛋比他在厂里抛光的机器还要滑溜，光看着都感觉手痒痒。 心里已经忍不住幻想娶了这美娇娘如何过上幸福生活。 乍然听到有男的维护自己内定的女人，郭二有仿佛有种被戴了绿帽子的感觉。 刚想发火，又听到对方喊姑姑。 他反而更加来气。觉得自己将来怎么也算是对方姑父，这样的侄子自然需要他做长辈的好好管束。 于是呵斥道“你敢跟我妈这么说话，没大没小，看我不替你父母教训你！” “艹！”顾光盛被傻b说的话恶心地要吐，忍不住骂了一声。 刚要冲上去，被顾明月拉在身后“还用不上你.......” 说着伸出一只手制住郭二有，再用另一只手狠狠地反扇回去。 要知道，正着扇脸和反着扇脸的力度有很大不同。 加上顾明月的力气今非昔比。 郭二有的脸，肉眼可见地迅速肿胀起来。 冯娟虽然对二儿子不怎么待见，却不能忍受被乡下人欺负到头上。 她张牙舞爪地一边骂着一边朝顾明月冲过来“有娘生没娘养的贱货，敢打我儿子！？看老娘不打死你。” 正赶上听到风声的大嫂跑过来，见此情景，二话不说便迎了上去“敢来顾家村撒野，我撕烂你的嘴。” 第139章 鲁燕作妖 郭二有看到他妈被欺负，刚想要还手打顾明月，突然转身欲朝大嫂伸腿。 不等周围村民们上去阻拦。 顾明月直接一脚踢在他命根子上。 一瞬间，在场所有男性同胞全部下意识‘嘶’了一声，并同时夹紧双腿...... 郭二有捂着下体痛苦的惨叫声萦绕于耳，众人在这一刻，竟不自觉地同情起对方。 顾明月这边踹完人，回手一把薅住想要溜走的张巧嘴“婶子这么着急准备去哪啊？” 都传顾家村排外，民风彪悍。 现在看来果真不假。这一言不合就开干，太吓人了。 张巧嘴非常识相，连忙谄笑道“大侄女.......” 刚喊完就被顾明月打断，“谁是你大侄女？” “明月啊.....” 在对方冷冷地眼神中，张巧嘴再次改口“那个顾同志。” 这次没被瞪视。 她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只是个媒婆，好意说亲，真的不关我的事。” 顾明月似笑非笑地说道“说亲？呵！我还第一次知道，给女方说亲，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带男方上门，怎么，打量着我家里没长辈，想骑我脖子上拉屎是吗？” 张巧嘴有些心虚，刚要解释，身后传来冯娟的叫嚣声。 冯娟在机械厂靠着胡搅蛮缠无往不利，哪里想到，在这穷乡僻壤栽了大跟头，气得要死。 只见她从刘彩霞手里挣脱开来，口无遮拦地喊道“你个不要脸的烂货，真拿自己当个物了！打量着谁不知道你在大学被人睡了是吧？！我儿子愿意娶你，你就该烧高香。要不是你三嫂说你家着急找个男人顶家，当我们愿意来你们这破地儿。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你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老娘撕烂你的嘴。” “大嫂！”顾明月叫住想要冲上去的刘彩霞。 转而问道“你刚刚说三嫂？” 冯娟以为自己的话拿捏住对方，扬起下巴轻蔑道“是啊，怎么，后悔了？晚了！不过，你要是跪下给我磕三个头，说你错了，我倒是可以考虑让我儿子娶了你。” “张巧嘴！”顾明月没搭理冯娟，朝媒婆喊道“你来说，今天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我保你安然无恙离开。说不清楚......关大哥，你带着人给我堵住这里，今天谁都别想走。” 关有良对顾明月打怵归打怵，关键时刻，自然不能让她被人欺负。 高大威猛地体格不用说话，光是站在那，足够让三人吓破胆。 郭二有色字当头的内心总算清醒过来，忍着下体剧烈的疼痛，除了痛恨顾明月，更是连自己妈都埋怨上。 他一直都知道他妈偏心。 没想到，对方竟然偏心到给他找个破烂货。 弓着腰对冯娟质问道“妈，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吗？” 冯娟如今身边只有老二，在这帮刁民面前，担心惹恼他，不护着自己。 急忙解释道“妈都是为了你好。” 郭二有没像以往那么好糊弄，执着地问道“是为我好还是为了给小弟结婚腾地方？” 看着他妈不自然的表情，郭二有心凉了半截。 冯娟担心老二临阵脱逃，使出以往招数，撒泼打滚诉说她的不容易，控诉郭二有不孝。 愚孝的儿子偏心眼的娘，顾明月看戏一般瞅着这边的‘母子情深’，另一边，则是听着张巧嘴老实交代她是如何找到这边。 原来一切都是前三嫂鲁燕作的妖。 机械厂最近人人都念叨苦菜花。 鲁燕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个故事。 自从顾明德死后，她爸妈一直着急让她再找一个。 早先她伤心明德的离开，心痛得不能自已，所以对于父母的想法很是排斥。 但是，在家里重活脏活都落到自己头上，在每天面对父母的唠叨和孩子的闹腾时.... 她的心慢慢动摇。 不过，她自我安慰，自己不是忘记明德，只是生活所迫。 偶然看到苦菜花的故事，她觉得特有共鸣，原来还有比她苦的女人。 等到她看清楚落款名字那一刻......再三确认，作者正是她最厌恶的顾明月，随之而来的是怒不可遏。 鲁燕始终觉得，要不是顾明月，他们一家不会被逐出村里。 也不至于明德死了都葬不了祖坟，连她带孩子回去，多次上门都被拒之门外。 她怎能不恨？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过上好日子。 刚好听到冯娟四处打听给她二儿子介绍对象的事。 说是给二儿子找媳妇，其实大家都知道，是因为她家小儿子要结婚。 同意让老二成家，不过是想找个有家底的女方补贴家里。 冯娟家住在鲁燕家楼下。 那一家子，没有不吵的时候。家里奸诈、刻薄、又懒又馋，几乎凑一窝。 也就郭二有每天跟个老黄牛似的为家里奉献。 鲁燕恶毒的想，要是顾明月能和冯娟家结亲。 哪怕在村里，也无法摆脱这一家子无赖。 顾明月到时候一定会过得非常惨，很有可能，明德他爹一家子也会被连累，想想都高兴。 于是她假意套近乎，有意无意地和冯娟说起顾明月的情况。 冯娟家，上有两个老人，下有四儿三女，一大家子住在30平的房子里早就挤得不行。 鲁燕便时不时地说顾明月条件怎么好，家里有大房子，还有烈属补助，又上报纸挣稿费。 她咬准冯娟会动心。等到她上门求介绍时，鲁燕又故意拒绝。 等对方多次问起，她才说道，不是她不介绍，是有难言之隐。 之后遮遮掩掩地提起，顾明月之所以退学，是因为在学校被人那个........ 冯娟自然嫌弃，想到对方家底，又舍不得。 很快，她想开了。这样反而更好拿捏对方。 要是顾明月不同意，他们就可以拿这个威胁对方。 至于老二？更没事，牺牲老二一个人，惠泽他们一家子，怎么都不亏。 瞧出冯娟心动，鲁燕便知道自己算计成功了。 私下里又找到张巧嘴，给她十块钱，让她一定要撮合成这门亲事。 却没想到，冯娟母子出师不利，连门都没让他们进。 这才不管不顾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曝出这件事，企图让顾明月出丑....... 顾明月都气笑了，也不知道算是祸从天降还是无妄之灾...... 第140章 闹上机械厂 鲁燕在顾明德死之后，其实回过村里，不止一次。 那时候顾明月出门，还是回村听大嫂念叨才知道。 鲁燕上门，张嘴闭嘴要钱不说。 话里话外说她男人死了，老家这边必须无条件供养母女俩，比如每个月送粮送菜。 顾大伯气得直接让人将其轰出去，不允许她再进村。 鲁燕不死心，特意带着鲁光美站在村口喊人。 不曾想，那时候大伯早已寒透心，她再来几次也是同样结果。 眼见占不到任何便宜，这才消停下来。 顾明月都快忘记这个作精。 当初想着顾明德既然已死，剩下孤儿寡母成不了气候........ 呵！还真是癞虫合虫莫不咬人膈应人。 眼见郭二有被冯娟哭得有些心软架势。 顾明月朝着他讥讽道“真是个傻子！你娘干打雷不下雨，一个劲地哀嚎，眼睛叽里咕噜地乱转，明显耍你玩。啧啧，真是看不出来，还是个没断奶的男人，天啊，你不会没种吧，不然怎么这么缺爱。” “关你什么事！”冯娟又急又恨地喊着。 郭二有仔细观察他妈，发现真的如其所说。 以前没注意，只顾着愧疚。被人点破，再回忆从前，才醒悟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可下身仍然隐隐作痛。郭二有不再信任自己妈，更不愿意偏帮顾明月。 梗着脖子道“这是我家的事，不用你管。你个烂货，刚才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啪！’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明月一巴掌扇回去“我警告你，说话注意点。不然，下次我会直接上脚，让你彻底当太监。不信你可以试试。” 狠厉的表情加上认真的话语，吓得郭二有捂着脸不敢再乱说话。 而冯娟更加不敢再惹这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女煞神。 顾明月看着郭二有那窝囊的样子，不屑地呸了一口“孬种。” 转头朝一旁的人喊道“关大哥，将这三人绑上，一会安排五六个身手好的小伙子跟我一起去镇上。” 又指挥光盛“你去叫顾二叔把牛车赶过来。” “姑姑，我也要去。” “我也去。” 不仅光盛，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喊着。 顾明月压了压手“安静，听我说，牛车拉不下，下次有这新鲜事，再带你们去看好戏。这次先这样。” 听到她轻松的语气，气氛随之放松。 大家本来还担心明月吃亏，如今看来，吃亏的不一定是谁。 安排好家里，顾明月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来到镇上。 这样的架势很快引起关注，吸引很多人跟随。 顾明月也没解释，任由他们在后面跟着，人越多才越能闹大。 她清楚，自己不结婚的事情，不说在这个时代，就是在后世也是另类。 预料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出。正好拿机械厂开刀，杀鸡儆猴。 从今以后，誓要让动心思的人，但凡听到她的名号都避恐不及。 一直到机械厂门口，让人把三人扔到厂门口。 高声喊道“把你们厂领导给我叫出来。光盛，你去公安局，就说机械厂搞反动，破坏工农一家亲，今天，我顾明月要为民除害。” 门卫刚要上前质问，听到这话，注意到有人正往公安局方向去，赶紧跑进厂里报信。 顾明月则是让跟着的人拿着铁盆木棒不停敲击，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 冯娟母子俩汗流浃背，心中很是不安，他们预感今天这事要闹大发。 很快厂领导包括一众工人都跟着出来。 笑话，被安上‘反动’标签，谁敢怠慢。 机械厂厂长是个微胖带些秃顶的中年男人。 见到闹事的顾明月一行人，立马不喜地皱了皱眉头。 也是这一动作，让顾明月对其印象就很不好。 等到他自我介绍叫黄永军的时候，她眉头一跳。 当初要给傻儿子找媳妇的副厂长叫黄永胜，这两人要没有关系，她打死都不信。 她没有添油加醋，简单明了地把事情如实阐述。 没想到黄永军听完，竟冠冕堂皇地说道“这位同志，事情呢，我已经了解。但我觉得你做事有欠妥当。有话为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闹成这样？闹一场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反而容易激化矛盾。况且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当然，厂里员工说话办事也不小心，不该在大庭广众说这些，应该等到私下里说。你放心，回去我会好好批评他们，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好家伙，二话不说，先把罪名给顾明月定死。再把事情归类为她得理不饶人。最后还不忘给她泼脏水。 她要是没点经验和厚脸皮，冲着对方这偏袒的做派和指桑骂槐的语气，都得被臊死。 没看地上冯娟和郭二有已经褪去不安，得意地偷笑。 原本她只是想大闹一场，把几人工作搅黄，报公安纯属狐假虎威。 如今，不把这黄永军扒掉一层皮，今天这场戏还真是白唱了。 顾明月厉声喝道“不如何。往小了说，是鲁燕故意造谣、冯娟母子上门诬陷勒索。往大了说，是你们机械厂治下不严，任由员工污蔑烈属，破坏工农一家亲！作为厂长，你不仅不加以阻止，反倒是狼狈为奸，严重违背领导人的指示，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有理由怀疑你包藏祸心......” 眼角余光瞟到光盛正带着公安局的人过来，打头的是秦振华，有熟人更加放心。 她回头喊道“秦公安，我要报案，鲁燕、冯娟还有郭二有对我污蔑诽谤，严重破坏我的名声，机械厂厂长黄永军助纣为虐，我认为他们是一丘之貉，都是企图瓦解人民内部的反动分子。我请求公安同志们仔细调查。” “胡说八道。”黄永军气急败坏地喊道。 想到刚刚她提到的烈属，心中明白，今天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就危险了。 他又缓和语气说道“我知道，小同志年轻气盛，一时间受不了委屈，很正常。听说鲁燕是你三嫂是吧。你看，不能怪我们！毕竟是你们家里人亲口传出来的，不然我们外人哪会晓得这么清楚，从而深信不疑。这样.....我让他们给你道歉，并加倍赔偿。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要想好，以后你三嫂还得继续在厂里上班，闹僵了可不好！你说呢？” 第141章 舍得一身剐 看来鲁燕并没有对外宣布断绝关系的事情，黄永军还合计拿鲁燕能威胁到她呢。 顾明月先是对秦振华说道“秦公安，你听到了吧？这是赤裸裸地威胁吧。都是证据，你得帮我作证。” 得到秦公安点头之后。 又对黄永军嗤笑道“黄厂长可能不知道，早在顾明德死之前，他就已经因为道德败坏被我大伯逐出顾家村，并断绝父子关系。鲁燕和其蛇鼠一窝，这样的人你们还继续录用，可见厂里任命标准是多么低能。我有理由怀疑，机械厂内部已被严重腐蚀，作为一名党员，我有义务为国家 、为人民纠出群众中的反动分子，还厂子一片清明。” 被一个黄毛丫头欺负到头上，黄永军恨得咬牙切齿。 一旁有公安，她身份是烈属，加上确实是他们这边理亏...可谓是占尽先机，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破局。 余光扫到畏畏缩缩地鲁燕，高声喝道“你还不赶紧过来说清楚，要是说不清楚，以后你就不用再来厂里上班。” 鲁燕真没想到顾明月敢闹大，遇到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捂着怕人吗？ 她自然心知肚明对方是清白的，但并不妨碍她泼脏水。 但凡是女人，都怕损害名声，怎么这臭丫头偏偏反其道而行，毫不在意。她就不怕泼辣的名声传出去找不到婆家吗？！ 鲁燕百思不得其解。事到如今，她又害怕丢工作，又嫉妒顾明月活得如此自在。 嫉妒心是可怕的东西，能超越理智、战胜恐惧、激发恶念。 鲁燕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她就是见不得顾明月过得好。哪怕两败俱伤，她也觉得痛快。 于是有些癫狂地喊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你堂堂一个大学生，无缘无故为什么退学？谁不知道大学生以后待遇好，可你偏偏回乡下窝着，要不是在学校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会如此？怕不是爬上谁的床被人抓奸，没脸待了才回乡下的吧。” 顾明月记得曾经看过一段话： 如果有人冤枉你偷吃了他的东西，你不要剖开自己的肚子以证清白，你应该挖出对方的眼睛吞进肚子里，让他在你肚子里看看清楚！ 看着面目狰狞的鲁燕，她平静地说道“你说我在大学鬼混？好，拿出证据，什么地点、什么时间，和什么人。如果是听说，是听谁说？要是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就是诬陷。且不说我会让你蹲大狱，就说你这样随口栽赃一个女孩子，足见你的良心坏透了。既然你张嘴就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你在和顾明德结婚前，和人鬼混被人抓了，不得已才会招赘。” “放屁！我才没有！” “谁能证明呢？不然你一个城里人怎么会愿意找个农村人。还不是找接盘侠？” “啊！我没有，我没有。”鲁燕尖利地喊着。 众人有的反应过来顾明月的意思，有的不在意真相，只在乎八卦。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说到底，是你们自己家人的矛盾，和我们郭家无关，把我妻子和儿子放了吧。” 顾明月毫不客气地指着他骂道“你怎么腆着脸跟我说这话，一家子没个好货。打量谁看不出你们那龌龊心思？！不就是看我没有长辈，想拿捏我，又想占房子还想贪财，即使听到传闻也觉得无所谓，反正家里老二可有可无，牺牲他一人，幸福一家人，还能掌握把柄从而威胁我为你们家当牛做马奉献一切。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不要个逼脸。我告诉你，他们找上门污蔑我那一刻，就注定有去无回，敢做就要敢当。还有，你嘴巴太臭，离我远点。” “贱货........”郭家人刚要上手。 光盛连带着后面的一帮小伙子拿着棒子喝道“想干什么？！” 六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站一排，吓得郭家人灰头土脸地退后。 周围人窃窃私语，有的觉得这姑娘性子烈，有的觉得顾明月太泼辣，不能找。 也有赞赏她的做法，觉得这样才能杜绝谣言。 黄永军觉得鲁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鲁燕还在解释自己的清白，而周围厂里的人看她的眼神已经带着怀疑。 白凤来骑着自行车跟在牛车后面，紧赶慢赶地骑回家搬救兵。 哪里想到，自己爷爷得知后，急三火四地过来不上去帮忙，反而拉着他们一家子躲在角落凑热闹。 白凤来焦急道“爷爷，我们不用上去帮忙吗？” 白仲怀摆手“不用，你看那丫头气定神闲地样子绝对有成算，咱们看戏就行。我就说有这丫头的地方就有热闹。” 徐念慈感慨道“明月要是男儿身的话，冲她这魄力，绝对成大事。” 白凤来不爱听“妈，你这话有些重男轻女，明月就是身为女人，也不比男的差多少。” 白彦青点头附和“那倒是。黄永军自从取代老彭当上机械厂厂长，独断专行，贪污受贿，他弟弟黄永胜的死反倒帮他挡了灾，所有事情都栽赃到死人头上，明月这一闹，瞅这架势，他想压的事情够呛能压住，彭家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白凤来惊讶“不会真是反动派吧？” 白彦青皱眉，犹疑道“那应该不至于？！” 秦振华感觉每次遇到顾明月，都能看场大戏，觉得这姑娘真是神奇。 只是抓一厂之长？他没有那个权限.......小声地和顾明月说明情况。 顾明月听到秦振华的话，没在意。她偏不信邪，瞥了黄永军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舍得一身剐，敢把黄帝拉下马。” 随即指挥道“光盛，你去找路师傅过来，就说我请他过来照相，把机械厂一干人等的嘴脸都拍下来。” “六哥，你去公社找王社长，把事情和他说清楚，就说我要求调查机械厂厂长黄永军。” 说完低声嘱咐道“六哥，前面的话可以简单说，最后一定要强调，说我已经找路师傅过来拍照。切记，拍照，一定不能落下。” “好，我知道了。” 顾老六不知其中关节，壮着胆子跑到公社，找到王社长说了一通。 刚开始对方明显不耐烦，却在听到拍照时，神情突然严肃起来。 顾老六一头雾水，王必昌气愤交加...... 第142章 沈一鸣的福星 既痛恨顾明月的威胁，又暗自埋怨黄永军办事不力。 王必昌不用猜都知道为什么！ 黄永军自从当上厂长，作威作福，习惯摆谱装相。绝对是和稀泥、是非不分，引得顾明月揪着不放。 听到来人传话，心知果然如此。 自觉看透那丫头的性子，绝对是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的主。 幸而对方没什么野心，只愿意待在顾家村那一亩三分地。不惹到她便会安分守己，但要是惹到....... 王必昌想到这更是火冒三丈！ 这帮人也是，非得送上门找虐，没事招惹顾明月干啥！ 他倒是想息事宁人，架不住有把柄在对方手里。 那丫头睚眦必报，软硬不吃，说实话，他现在面对其都打怵。 无奈自己这边人还专门拖后腿。 之前好不容易把乱七八糟的事情扣到黄永胜身上。 黄永军倒好，不知收敛，以为机械厂还是他一手撑天的时候。 难道不知道沈一鸣就等着抓他把柄吗？！ 让他如何帮？可不帮的话.......王必昌暗自衡量其中利弊，突然醒悟过来，不帮好像并不影响什么。 除掉黄永军这个隐患，反而省心不少。到时可以任命更听话的接任厂长一职。 关键是对方自己作死，上面也怪罪不到他。 ‘两害相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王必昌很快决定好。 随即安排人带顾老六去公安局找沈一鸣，同意抓捕黄永军。 黄永军听到顾明月吩咐人去公社找王必昌，并不在意，反倒放心不少。 以为王必昌会一如既往地保他，觉得眼前僵局很快会解决。 心里已经在计划一会如何教训这黄毛丫头。 哪曾想王必昌没来，竟然等来沈一鸣！ 沈一鸣觉得顾明月简直是他的福星，总是能在紧要时刻帮他解决一些心头之患。 早先担心打草惊蛇，即使有些线索指向黄永军，可他一直在愁用什么理由抓人不会引起怀疑。 如今‘得来全不费工夫’！到嘴的肉，必须狠狠咬住。 顾明月看到沈一鸣便知晓王必昌的态度。 直接说道“沈局，你来得正好。我实名举报机械厂厂长黄永军纵容员工对烈属恶意污蔑，您可能觉得这是小事，在我看来，这就是他的一次试探，今天是我被这种下作手段算计，以后还会有更多人，这是什么？是企图瓦解人民内部，激化矛盾，有严重反动嫌疑。而且，你念一念他的名字，去掉中间的字就是黄军，这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 不说黄永军被这顾明月的话吓得冷汗直流。 单说沈一鸣听后，嘴角都微微抽了抽。 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里学的一套一套，主打就是生搬硬套。 瞧着黄永军心虚的样子，他眉头一动，这表现，说没事，鬼都不信。 于是大手一挥道“还等什么，抓人。” 黄永军懵圈中，鲁燕和郭家人更是不停地大声喊叫，拼命挣扎。 沈一鸣高喊道“若有违抗，罪加一等。” 顾明月趁机说道“谁传过我的谣言，现在站出来跟我道歉，我可以既往不咎。若是等公安同志调查出来再承认错误，对不起，我不仅不会原谅，还会亲自送你们下大狱。” 说完朝沈一鸣眨眨眼，示意他给个面子。 沈一鸣并没阻止，他有女儿，明白这种被造谣的后果。 如果不是明月心理强大，换一个性子弱的，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对于明月的所作所为不会阻止，还会稍加纵容。 帮腔道“给你们一分钟时间，再不站出来道歉，等到我们的人调查出来，或者是被谁供出来，我会亲自来厂里抓人。那时候就不只是道歉能解决的。进了局子就会留案底，有案底的人不可能继续留厂。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想清楚后果你们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 四周哗然一片........ 尤其是一些长舌妇，更是吓得面无血色。 他们哪里想到只是传个瞎话，怎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一时间天人交战。又抱着侥幸心理，又害怕对方来真格的。 看着被吓得噤若寒蝉的那些人，顾明月心中非常满意这个效果。 她知道有人的地方一定会有八卦，也明白有些人就是喜欢传瞎话，不图名图利，只是图个嘴上痛快。 他们并不在乎真相如何，也不在乎会不会伤害到别人。 仿佛预见对方痛苦就能让其开心兴奋。 顾明月管不到所有人，至少，在她这，但凡遇到，一个都别想好过。 首先拿郭家人开刀“沈局，郭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我建议把他们一家都带回去调查，说不定查出他们是什么黄军后人。” “冤枉人啦，公安乱抓人啦......”郭家人吓得大喊。 那些不愿意低头的人趁乱浑水摸鱼，跟着一起哀嚎。 顾明高抓住叫得最欢的郭家人，一把甩进人堆里，连着砸倒一片人。 随后厉声喝道“谁他妈再捣乱，下一个被扔的人就是他。你们大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哎呦，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蛮横？” 朝着说话的大婶指了指“秦公安，这位大婶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吧，她这算不算为反动派说话？用不用一起带走调查。” 大婶旁边的小媳妇连忙道歉“没有没有，我们不是机械厂的，就是路人。我婆婆就是嘴快，没别的意思，对不起，我们不说了.....” 边道歉边不忘拽着她叫婆婆的人埋怨道“娘，你是不是想害你儿子失去工作，你孙子回老家种地啊。快道歉啊......” 大婶瘦削的脸耷拉着，更显刻薄，瞅着对方想要撒泼的架势。 顾明月威胁道“你要是敢搁这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就敢天天带着人到你儿子单位门口闹，说他在外面乱搞，说你不是她亲娘，看咱们谁狠。”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大婶第一次遇到比她还能耍横的，一时间顿住，讪讪地不知该怎么办。 还是她儿媳妇示意她，才不情不愿地道歉“我不是有心的，就当我心直口快........” 第143章 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顾明月见大婶那不服气的样子嘲讽道“刀不插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是吧。还有你们.....” 说着朝周围扬声道“你们觉得只是随便唠嗑说闲话，有没有想过被你们议论的人会怎样？你们想过，但你们不在乎！就说我，如果今天不来闹这么一通，我会怎么样？会成为你们口中的荡妇。会败坏掉家里人用鲜血换回来的名声。甚至会连累我们村里的女孩子一起被你们这些长舌妇品头论足； 可我因为要照顾家里唯一的侄子退学回乡，想要回村报效家乡有什么错？碍着你们谁？我又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承受这些？你们不去谴责那些想要吃绝户的人，不去讨伐施暴者，只想从我一个弱女子身上找存在感。到底是欺善怕恶，还是不愿意承认你们自己内心的龌龊。我就问问，刚刚不赞同的人，你们敢说，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吗？” 一时间现场肃静无声。有人依旧忿忿不平，有人无地自容........ 顾明月其实并不在意他们的道歉，被逼出来的惭愧无非是形势所迫，其中一定夹杂很多的不甘心。 可她无所谓。她要的也不是什么诚心实意，那东西对于良心坏的人来说毫无意义。 她的目的从始至终就是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瞄了眼一旁照相的路师傅，继续说道“或许你们其中有的人听过苦菜花的故事，不怕告诉你们，作者就是我，我能投一次就能投第二次。你们谁想上报纸做反面人物，就尽管闹，闹的越大越好，你看我会不会把你们写进故事里。让认识的人都看清你们是什么货色。” 苦菜花的故事，试问如今镇上有几人不知道。 即使不知道，也听过，毕竟大街小巷孩子们天天都唱。 此话一出，周围人瞬间倒戈，不敢再挑事。谁都害怕登上报纸丢人现眼。 于是一个个纷纷走到顾明月跟前低头认错。 最后公安带走的只有黄军、郭家人还有鲁燕和媒婆。 闹剧散场，顾明月走到沈一鸣跟前郑重说道“谢谢您刚刚给我撑场。” “不用谢。说起来，我反而要谢谢你。” “啊？为什么？”顾明月疑惑道。 沈一鸣神秘道“保密。不过，今天的事情算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帮忙。” 顾明月不开心地念叨“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留一半。” 沈一鸣没多解释，笑着说道“好了，带着你的保卫者们赶紧回村吧。这一个个训练地不错，是当兵的好料子。” 顾明月听到这立马来了精神“那沈局能推荐吗？” 沈一鸣随口回道“现在不行，今年招兵已经结束。” 顾明月很快反应过来，心中有了底，她相信沈一鸣的话不是有的放矢。总归是多条路，好事。 点到即止，没多问，转换话题道“沈局，我记得现在各单位不是号召员工自发参与大西北建设吗？这次的事情够不够把鲁燕和郭家人的工作转到那边？” 沈一鸣有些惊讶“按你以往风格，我以为你要送他们去劳改。” 顾明月摇头“狗入穷巷必遭反噬。之前齐家人是真犯事，不能混为一谈。今天我只是占得先机，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我知道，他们这种性质关不了多久。若是让他们失去工作，难保不会找到村里。要是我就一个人，自然不怕。但有小石头。我不可能一直待在小石头身边，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得怄死。所以，送他们离开是最快最省心的做法。” 沈一鸣欣慰道“我一直担心你太过较真。须知过刚易折。能想这么远，足见你思想越来越成熟。放心，后续我会帮你处理好。你不用出面，省得他们缠上你。” “麻烦沈局。” 和沈一鸣道谢之后，又被白凤来抓着说会话，和白仲怀斗会嘴。 还有跟路师傅道谢。 路平是过来之后才得知事情经过。 他最讨厌说闲话的人，尤其对象是顾明月，心中气愤同时更加怜惜。 难怪明月丫头强势，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再不厉害点真会被人欺负死。 想着以后得让老伴再划拉些东西给明月送过去。 顾明月不知道路师傅心里同情她，只和其道谢，并约好下次取照片时间。 她是真准备投稿，内容都想好了，就以机械厂为背景，把今天这些人都改编到里面。 让全镇的人都见识到郭家人和鲁燕的嘴脸。 事实也正如顾明月所料。 郭家人被抓之后，把罪名都推到郭二有和冯娟头上。 一开始，他们以为关几天被放出来就没事了。 哪里想到顾明月写的文章刊登出来。 事情闹的这么大，但凡看到报纸内容便会了解是影射郭家。 以至于郭家人走到哪都被人嘲讽挖苦。 原本他们并不愿意去大西北支援，单位多次劝说也没动摇。 实在受不住整天被人指指点点，最终还是签署同意书。 鲁燕家也是同样情况。 鲁燕父母还带着鲁光美回村里求情，只是大伯连门都没让他们进。 无论他们如何气急败坏，所有造谣者都尝到被说三道四的同等感受，自食恶果。 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从此再也没在顾明月的生活中出现。 说回现在。 顾明月带着一行人凯旋而归。 继齐家人之后，又一拨找事的人被明月送进局子，村里人几乎都快对她敬若神明。 特别是，每每回忆那踢裆一脚，更觉下身一凉。 至此，再也没人敢上门说亲，小心思都不敢动。 别问，问就是害怕、弱小、无助。 等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上面来检查的人。 之前早就组织过村里人如何应对。 收到报信，顾明月便不慌不忙地开始安排。 “关大哥，你带着蛋蛋去后山玩去。你俩一看就伙食好，留在这影响村里人发挥。” 关有良生平第一次因为身材高大被鄙视。 和哼哼唧唧不愿意离开的蛋蛋竟有种‘难兄难弟’的感觉，离开的背影都透着萧瑟....... 屁，一人一狗进山简直撒了欢，一直到天黑才舍得回家。 惹得顾明月念叨他们好多天。 顾明月继续指挥“好了，别笑了，正常瘦的人去种地。更瘦的都去炉子那边，李癞子，你穿的那是啥？今天不是给你相亲，是应付检查，回去换身最破的，要是你拖后腿，赶明看我不安排你去挑大粪。” 第144章 做戏做全套 村民们听到顾明月的话纷纷笑话李癞子。 对方被臊得满脸通红，急忙跑回家换了一身打满补丁的衣服回来。 顾明月此时拍了拍手喊道“好了，好了，别闹了。听我说昂，成败在此一举。想必最近各家串门的人不少吧？！据我所知，已经有个别村子青黄不接。因为啥，你们都明白。想想家里老人孩子，一张张嘴都在那等着，但凡咱们村阳奉阴违的事漏出去，不说别的，你们各家手里剩余口粮就绝对把不住。我问你们，甘心交出去吗？” 一顿输出，成功引起大家共鸣，纷纷响应“不甘心。明月支书，你咋说我们咋做，都听你的。” “行，那一会表现出卖力的劲头，受累的样子。考验你们演技的时刻到了。表现好，下午我个人赞助一只野鸡，多了没有，一顿鸡汤，当作给你们加餐，不嫌少吧？” 村民们喊道“不嫌弃。” 于是等王必昌带着市里领导们长途跋涉到达顾家村... 映入眼帘的是一帮瘦成麻杆的人喊着口号，抬着粗壮的木头往炉子那边运送。 瞧着炉子顶正冒黑烟，猜到是烧火。 想必这帮人应该干了挺长时间，汗流浃背，即使这样，大家依旧闷头干活。 领导们突袭这么多地方，头一次碰到这种热火朝天的情景，一时间有些震撼。 唯独本地人王必昌有些许疑惑，天气有这么热吗？ 顾明月悄悄地把水瓢藏起来，和顾明伟一起迎上去。 同时不忘惊讶道“王社长，您过来咋不提前通知下，我们什么都没准备。” 顾明伟心里很是纠结，明月非要求他也一起演，属实有些挑战他的忍耐力。 但也知道明月是为了做戏做全套，只能奉陪到底。 终归是岁数大了，承受力不够。 这不，和领导们打完招呼，见一行人对明月这个村支书格外好奇，顾明伟非常积极地把主场让出来。 然后赶紧借口地里有活转身离开。 没办法，看一众村民在那卖力表演，连自己儿子都在其中龇牙咧嘴用力干活。 想到这小子从来下地都是三分钟热情，顾明伟怕再待下去维持不住表情。 来的路上，王必昌简短地和市领导介绍过顾明月的身世以及履历。 即使早就知晓是位年轻的村干部，见面之后还是不免惊讶。 市领导感慨道“听说你是自愿回农村建设家乡，是个有格局的好同志。” 顾明月客气道“不敢当。我的目标就是成为像你们一样的好干部，为国家为人们尽心尽力。” “你倒是能说会道。”难得听见如此直白的夸奖，市领导愣了下才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 顾明月真诚道“您可能不知道，我从来不说假话，习惯有啥说啥。你看我们村这么偏远，领导们仍然愿意不远万里过来探望我们，真的很感谢领导们对顾家村的不离不弃。虽然我们村穷乡僻壤一无所有，但我相信，在领导们的带领下，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当然，我也要学习领导们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全心全意奉献家乡。” 身后跟着的一帮人全都不自觉放柔神色，好似刚刚嫌弃路途颠簸崎岖的不是他们。 市领导不禁扬起嘴角，朝着周围人说道“看看，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后生可畏啊。日后如果能多一些像顾明月这样热心奉献的好同志，我相信我们的队伍一定会日渐强大，国家何愁不兴。” 顾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领导谬赞。” 有人欣赏就有人看不惯。 有人质问道“近期经过调查，发现一些村干部存在吃拿卡要现象，甚至，集体吃饭，肉菜都必须可着自己来，而轮到乡亲们只有零星菜汤，我观顾家村，并不像顾明月同志说的那么美好，比如为何村里人如此消瘦？作为村干部的你却看起来气色红润。这不得不让我怀疑可能存在欺上瞒下情况。所以，能解释一下吗？” 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是挑刺的。 顾明月不慌不忙地说道“唉，说起来惭愧，本人侥幸登过几回报纸，赚点稿费，不多，足够生活。可像我这样幸运的是少数。大多数地里刨食的老百姓还是每天日耕而作日落而息，除去交公粮，所剩无几。虽说如今办了集体食堂，可村里条件有限，实不相瞒，要不是挨着大山，我们村早就断粮了。” 说着喊人去打碗地瓜叶子和野菜熬成的糊糊“领导们，你们尝一尝，这就是我们每天的伙食，地瓜要留种，只能吃地瓜叶子，叶子又苦又涩，添点野菜才勉强入口。但是，哪怕条件如此艰难，我们依然积极响应政策，哪怕再苦再累，我们也愿意尽份心力。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 众村民“是！” “苦不苦？” “再苦不能苦社会，再难不能难政府。自力更生，自强不息。” 顾明月故作激动道“领导们，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顾家村，人穷志不穷，你们可以不相信我，毕竟我这么年轻，经常遭受质疑，早已习以为常。乡亲们不是，他们怎么可能懂那么多套路，也不会料到领导们会亲自过来，都是他们发自内心的表达。” 被威胁背不下来就要天天喝地瓜叶子汤的众村民满脸真诚........ 这一幕惹得在场的领导们感动不已。 只有王必昌了解这丫头属性，那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说她没准备？打死他都不信。 市领导这时转头对王必昌赞赏道“想不到王社长管辖区域能有如此众志成城的大队，见到他们，我仿佛已经预见这次大炼钢铁运动必将大获全胜。好啊，很好。我决定，嘉奖顾家村为今年青山公社先进大队，王社长，你觉得如何？。” 王必昌能说什么，自然是点头同意。 顾明月立马表忠心“领导慧眼识珠，我代表我们村全体村民向您表示由衷感谢。哪怕我们村马上要断粮，也请领导放心，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力争上游，即使饿死，死之前，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为祖国建设贡献最后一份力。” “明月支书。”王必昌高声喊了一嗓，打断她总是一语双关的表达，带着安抚的意思说道“你不用担心，公社一般都会给予先进集体一定物质奖励，不会让你们剩一口气还奋战在田地间。” 咬牙切齿地说完，顺便横了顾明月一眼，暗示她适可而止...... 第145章 建作坊的提议 顾明月暗自撇嘴，也知道过犹不及，于是顺势提出带领导们一起在村里转转。 走到地头，顾六哥正满头大汗地挥着锄头。 如果忽略他挥了半天也没动多少地方的话，算是合格。 还有新生和新途合力抬着比他们还高的木头，除了脸部用力，只剩下原地踏步...... 顾明月不禁抽了抽嘴角。 那木头，两个成年男人都够呛能抬动，别说这俩小伙。 也不知道这俩孩子怎么抬到肩膀上，总之架势绝对足足的。 顾明月心下感叹，都是好演员。 市领导怎么可能观察那么仔细。 他们只大略扫几眼，眼见众人埋头苦干不辞劳苦的样子，深感欣慰。 对顾明月也是连番赞赏。 王必昌听着领导们的夸奖突然有一种无力感。 按理说他管辖范围内做出成绩，应该高兴。 可偏偏这个人是顾明月。明知道一切都是她演出来，他还得陪着一起演。 来这里之前，别的村哪怕他千叮咛万嘱咐要做好。 还是被发现很多问题，为此，一路上他没少跟领导赔笑脸，奈何收效甚微。 以为这次必定会受到批评甚至警告。 哪曾想峰回路转，在他最不待见的地方，把面子捡回来，心中属实百感交集。 顾明月介绍完村里情况，不忘着重强调“领导，我们哪怕再穷，也不愿意麻烦政府，还是想自力更生。” 市领导很快听出话音，鉴于对方表现很得他心，顺嘴问道“哦？明月支书是有什么好主意吗？” “不算什么好主意，只能说因地制宜吧。我想，可不可以办个集体作坊，做些吃食比如豆制品之类，再或者手工艺品，您看......” 顾明月拿起手边二哥编织的篮筐“这种篮子，加些花纹，既好看又实用，一定会有人喜欢。我的意思是，充分利用现有资源，以物换物，自给自足。当然，只是初步设想阶段。也是被您夸的得意忘形，张口就来，您别见怪。” 市领导没同意也没有反对，摆摆手，随和地说道“不妨事，年轻人思维活，跳跃大，我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理解。况且，我觉得你的提议很有建设性。只是现在主要任务还是大炼钢铁，别的日后再说。” 顾明月先是表示理解，又解释道“领导，我刚刚只是话赶话。说起来，我之所以想到这茬就是因为炼钢铁。这不是我们没经验，白白浪费很多东西，炼废很多材料，我心疼啊。然后就想到废物利用，你看剩下的边角木料还有铁料，私人不能用，集体可以用，要是盖个作坊，乡亲们也能多项收入，干活想必更有动力。唉，也是我的拙见，您权当我多嘴，别当真。” 市领导陷入沉思，没注意顾明月此时轻咳了一嗓。 突然前方干活的顾二叔摔倒在地，李癞子正经事不干，这种抖机灵的事还真需要他。 只见他快步上前，关心道“二叔，没事吧。” 顾二叔老实一辈子，老了老了，没想到还演上戏，别说，有些激动是怎么回事...... 李癞子继续说道“二叔，你是不是饿了，我这有半块饼子，给你吃，你先休息，剩下的活我帮你干。” 顾二叔假意推辞“不用，你自己留着吃，我老了，吃不了多少。扶我起来，我还能干。” “二叔！”李癞子表演到高潮时刻不忘抹把眼泪“那我陪你一起。” 刚刚故意挑刺的领导见到这一幕于心不忍，把手里端的地瓜野菜糊糊递过去“老人家，我这有吃的，您垫吧一口。” 顾二叔和李癞子动作一顿，排练没有这段啊。 而且，那地瓜野菜糊糊都是喂猪吃的，又苦又涩，谁爱吃。 幸好，李癞子反应快，硬着头皮接过“谢谢领导。” 顾明月顺势说道“二叔，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要是带病上岗，真出了事，我这一辈子都良心难安，还是先回家休息，不差这一天半天。” 听到这话，顾二叔便知道可以退场。 暗自松了口气，故作勉为其难地答应一声，随后在李癞子搀扶下离开。 望着那颤颤巍巍的身影，一众领导表情都为之动容。 市领导想了想最终说道“回去把你的建议整理成报告，等我们开会讨论一下，如果可行，尽快落实，毕竟保障乡亲们基本需求是重中之重，我们不能因噎废食，顾头不顾尾。明月同志，你是个有思想的同志，期待未来你为家乡做出更好的成绩。” 话说到这份上，顾明月心里便清楚这事稳了。立马表决心“绝不辜负领导期望。” 一行人离开之际，王必昌凑近，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今天这场戏排的不错。明月支书得偿所愿了吗？” “多谢社长夸奖，只要您鼎力支持，我想，不日必将如愿以偿。您，会支持吧？” 王必昌没说话，装都懒得装，轻哼一声，甩手离开。 顾明伟在一旁担心道“明月，他不会使绊子吧？” “不会。市领导都吐口的事，他没能力反对。况且，建集体作坊对他百利而无一害，他还不至于那么想不开。要敢反对，我就天天去公社跟他要钱要粮。” 李癞子这时跑过来邀功“明月支书，我刚刚表现可以吧？” “相当可以。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一定还拉上你。” 李癞子笑容一滞，下意识道“啊？还有啊？” 他合计表现这么好，明月怎么也得奖励他些吃食。 哪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啥都没捞着不说，还得继续卖力，他可不干。 讪讪道“哎呀，我想起还有点事，先走了。” 顾明伟哭笑不得“你瞅瞅你给人吓的。” 顾明月得意道“我看李癞子这劲头，绝对想偷奸耍滑，我不吓唬一下，他绝对敢蹬鼻子上脸。” 兄妹俩边走边开始讨论作坊的事，顾明月意思是先建个豆制品作坊。 可以做大豆腐、豆皮、豆浆，剩下的豆渣能烙饼，再不济还能喂猪，一点都不会浪费。 顾明伟犹豫“村里可没人会做。” “我之前看过一本书，有详细记录，不难。反正领导回去开会也需要一阵，足够咱们练习。实在做不好，再改成手工艺，总归上面同意，咱们先建起来再说。” 第146章 开学 顾明伟一直在意预言的事。 听到明月的话，迟疑道“若是真赶上饥荒，作坊盖起来估计也挺不了多久。磨豆腐可是体力活，到时候饭都吃不饱，更别说干活，不如等一等。” “大哥，就是有可能吃不上饭，才要建作坊。只一味地省，治标不治本。开源才能节流，况且，饥荒是一时，咱们已经提前准备这么久，不可能熬不过去。而作坊要是建起来，早晚都能借上力。” 顾明伟被说动，同时忍不住调侃“可以啊，你如今越来越有村干部的模样。” 顾明月跺了跺脚“大哥，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还打趣我。” “我可是真心夸奖。不过说真的，我怎么感觉王必昌对你好似比之前多了些忌惮？” 顾明月没隐瞒，简单说道“我无意中发现他和人搞破鞋，他怕我说出去，自然投鼠忌器。” 顾明伟严肃道“这事还和谁说过？” “也就你问我，我才说的。” 顾明伟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以后别跟人提。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你永远不知道小人底线是什么，指不定在你放松时，反手给你一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下次有什么事和家里商量，别傻大胆地冲上去。” 顾明月听出大哥的担心，乖巧道“好，我记住了，下不为例。” 下午吃饭时...... 鉴于李癞子表现优异，秉着想要马儿跑得让它吃草。 顾明月特意把两个鸡大腿，给他和顾二叔一人分一个。 随即扬声道“今天大家表现都不错，李癞子和顾二叔占头功。论功行赏，谁也别挑理。其他人尽管没肉吃也有肉汤喝，不会亏着任何人，放开了吃。” 李癞子生平第一次靠努力换来回报，吃着满嘴的肉，成就感绝了。 激动道“明月，下次有事你吱声。我.....我绝无二话。” “又不怕受累啦？” 李癞子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有肉吃就行。” 前一阵村里人被驱使不停挖渠、干活，即使大家不说，他们也渐渐表露出不情愿。 如今有肉一起吃、有劲一处使，村里氛围达到空前融洽。 随着公社颁发的奖状和奖励的200斤玉米面到手，同意建立作坊的通知也跟着下达。 虽然奖励有些少，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够吃一阵。 村里人干活更加积极，速度明显提升。 很快到了孩子们开学的季节。 最近忙活得不停，以至于顾明月忘记和小石头提送他上学的事。 开学前两天才想起来。 哪想到听说以后要和姑姑分开，自己去上学。 小石头眼泪汪汪地问道“姑姑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顾明月愣了下“啊？怎么这么说？” 小石头哽咽道“我不要上学，不要和姑姑分开。” 顾明月把小石头抱到身上。 最近小家伙越发顽皮，整天都抓不着影。 冷不丁一抱，她脱口而出“哎呀，咱们小石头胖了不少，姑姑都快抱不动了。” 引得敏感地小石头彻底大哭起来“呜呜，姑姑不要嫌弃我，我以后少吃点，你别不要我。” 顾明月只能耐心地跟他解释道“别哭。再哭都变成小花猫了，上学是每个小朋友都要经历的。你不是总盼望长大吗？上学就是长大必经阶段。” 小石头止住哭泣，打着奶嗝道“真的吗？” “当然啊，姑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到这，她故作伤心“唉，小石头不相信姑姑，姑姑好难过。” “没有，没有，相信姑姑。姑姑不难过.......” 顾明月抬起头问道“真的相信姑姑怎么还会担心姑姑不要你？” 小石头贴了贴她的脸颊，小声嗫嚅“就是有一点点害怕。” “好吧，那姑姑这次原谅你，下次要是再不相信姑姑，姑姑就不理你了。” “姑姑不要不理我，我听话。”说完不忘紧紧搂住顾明月脖子。 “到时候，光欣和幸福还有你新生哥哥他们都一起哦。” 一听这话，小石头眼睛瞬间亮起来“真的？” “是啊，不然姑姑怎么放心你自己出门呢。这下还会害怕吗？” 小石头破涕为笑“不怕了。” 可真到被送进学校那一刻，眼见顾明月送完他要离开。 小石头没绷住，两眼含泪地死拽着她不放。 顾明月哭笑不得，知道他不安，只能再三保证放学会来接他。 加上光欣在一旁拉着他，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前往教室。 现在孩子上学，家长除了开学时过来交个学费，可不会像后世，天天接送。 地里活都干不完，谁有工夫陪孩子，愿意送他们上学已经够意思了。 很多家里孩子多，看不过来，就会把大一点孩子放在学校全天托管。 这时候老师打学生是家常便饭，即使家长知道，也只会说打得好、好好管教之类。 鉴于这点，顾明月特意找到小石头班主任，对她强调道“我只希望孩子会认字，不被欺负就行，不要求成绩。” 作为十里八村的名人，尤其是对于学校来说，曾经的大学生顾明月可是他们的招生广告。 加上最近一些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比如上报纸赚稿费，再比如把求亲的人送进大狱。 光这两条消息便一度占据青山镇周边十里八村头版头条。 不管是来送孩子的家长，还是学校老师，几乎没几个人不认识她。 小石头的班主任郝静，正是顾明月曾经的小学同学。 “你不记得我了？” 突然的一句让顾明月眉间一跳，之后迅速在脑袋里回忆一圈。 好悬，差点没找到，实在是太久远太不起眼，以至于回忆好久才想起来。 记忆中，原主对郝静印象最深的就是发现对方头上有虱子爬来爬去。 顾家村不是没人生过虱子，这个年代实属正常现象。 可大嫂发现，每次消灭虱子，家里孩子只要出去玩一圈保准能重新带回来...... 生了虱子相当麻烦。 又洗又烫，里里外外擦洗一遍，都未必能处理干净。 于是便开始监督村里各家时刻注意卫生。 作为村长媳妇，除了顾明月，刘彩霞是村里为数不多，说一不二的女同志。 即使有人不听，没事，有大哥兜底。 不听是吧！那就去挑大粪、锄地、开荒，一次两次之后，众人只能老老实实听劝，一点点把习惯改过来。 第147章 公社开会 如今的郝静留着齐耳短发，穿着格子衬衫西服裤，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还挺严肃。 顾明月假装无奈解释道“抱歉，你也知道，我小学时性格内向，不怎么和人来往，一时间真没想起来，但我对你有印象，经常扎着羊角辫，说实话，我那时候特羡慕你能和同学们处得那么好。” 顾明月要想夸一个人，老油条除外，对付年轻男女一般都是‘手拿把掐’。 明明是原主不喜欢和不讲卫生的一起玩，经过她这么一解释。 郝静本就模糊的印象被带偏，脑海中好像真的记起，是顾明月不爱说话。 完全忘记她上学时并没有扎辫。 但有时，人的记忆往往随着时间流逝，还有周边人引导，真的会根据心中所想而变幻。 郝静内心对顾明月的态度是羡慕中掺杂着嫉妒。 印象中她一直都是光鲜亮丽，学习成绩又好，老师们都很喜欢。 尤其是考上大学，大家都觉得她前途无量，从此和他们再也不是一类人。 哪里想到，再听到顾明月这个名字，却伴随着诸多传言。 最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为了养侄子，退学回到乡下。 很多人都嘲笑她傻，说实话，郝静也这么觉得。 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有股隐晦的得意。 觉得考上大学又如何，还不是和他们一样是农村人。 甚至都赶不上她这个小学老师，工作稳定、旱涝保收。 但后来又听说，顾明月不仅当上村支书，还登上报纸，写的故事她也看了，很牵动人心。 心中不禁变得复杂，伴随一种无力感，为什么顾明月都跌入低谷还是这么优秀，反倒显得幸灾乐祸的她像个小丑。 眼前的顾明月对她说话如此随和，让她越发无地自容。 别扭地说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那时候，我家里总说我是皮猴子。” 虽然不知对方为何不自在，碍于对方是小石头班主任，顾明月自然得维护好这层关系。 随即说道“那时候女孩子上学本来就少，你性格那么开朗，想必家里一定很疼你。” ”还...还好吧。我妈有四个儿子，就我一个女孩，家里人确实挺宠我。“ “看吧，我就说。不过真没想到，性格活泼的你反而选择最严谨的职业。” 郝静不好意思地说道“一开始是家里人帮我参谋，后来逐渐上了心，尤其是见到孩子们慢慢懂事，学会很多知识，眼睛里有了光，我就会有一种成就感。” 对方眼睛里流露出的热爱，让顾明月难得真诚道“都说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可以同时拥有适合和喜欢，说明你是个幸运的人。” 戴着眼镜的郝静略显古板，笑起来的她倒是流露出稚气的一面。 “哇，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说的太好了。” 顾明月笑道“我只不过是个写故事的，文笔差得远，算不上文化人。” 瞥见学生进去的差不多，她也不欲耽误时间，顺势说道“以后我家几个孩子就交给郝老师，有什么问题，别为难，直接跟我说，我来管教他们。” 郝静也知道时间不早，可她喜欢和顾明月说话，感觉特别不一样。 扭捏道“那我放假时，能不能去找你？” 顾明月一时间被问住，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当然可以啊。随时欢迎。” 秋去冬来，时间悄悄溜走。 东北这边秋天本来就短，没怎么过度，大家已经把单衣换成夹棉外套。 紧锣密鼓地秋收终于结束，还没等分粮，村里便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上门借粮的人。 包括顾明月这里，都碰到好几拨七八百年都不来往的所谓亲戚。 为此，顾明伟特意召开村民大会。 严厉警告大家把紧手里粮食，否则有借无回，村部这边绝不会为其兜底。 期间，顾明月投稿的故事已经无法占据主要版面。 如今报纸上常常登载的是哪个公社亩产超过万斤，甚至某个公社亩产十多万斤，居世界之冠。 为创高产，获得上面表彰，即使有怀疑，各级干部视而不见，反而互相攀比吹牛。 王必昌就是如此。 赶在交公粮前，紧急召集各村干部开会，商讨交粮食数量。 按照他的说法，就是报高产量。哪怕没有那么多也无妨，只要公社这边出了名，到时候自有办法应付上面考察。 顾明月一万个不信，羊毛出在羊身上。 假设顾家村亩产两千斤，却报上去一万斤。差额部分最后只能由他们自己补齐。 若是不够，便会强收。有可能村里留种的粮食都会被收走，这完全有先例。 公社这些领导可不会关心农民自己够不够吃。 只关心自己的政绩不能落于人后。 此时听到个别村报出产量万斤，顾明月庆幸过来开会的是她，即使她不配合，王必昌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要是大哥，一定不愿意牺牲大家利益保全他这个村长的名声。 结果可想而知，不欢而散都是轻的。 想到这，顾明月高声喊道“顾家村，五百斤。” 此话一出，瞬间鸦雀无声。 大田村村长第一个跳出来挖苦道“都说年少无知，我以为大学生怎么也能懂点事，没想到一样人事不通啊。” 这话说的是相当不客气。 顾明月自然不会惯着他，直接怼回去“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道是那断绝关系的前姥爷一家为何如此猖狂，看来是随根啊。唉，我确实年轻气盛，当时太过着急送那些人渣下大狱，应该好好查查有没有同伙或者背后有什么保护伞？齐村长，听说你们大田村个个沾亲带故，你和齐大山一家有没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啊？” “你个黄毛丫头，少在这胡说八道，我可不会被你吓到。” 顾明月故作惊讶“哎呀，齐村长急了，莫不是被我说中。当初马兰花被我指出搞破鞋的时候，就是你这个样子，你不会和她........天啊......” 说一半留一半的话最容易引人遐想，在座众人纷纷暗戳戳地望向齐村长。 第148章 集思广益 与此同时，王必昌因为顾明月冷不丁扫向他的眼神僵了下身形。 听出对方意有所指。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偏袒。 随即敲了敲桌子，说道“行了行了，安静。讨论归讨论，切勿上升矛盾。顾明月同志，据我所知，你们村交公粮，报数最少的一年也有1500斤，可你竟连一半都没够上，要知道你们村刚刚被评选为先进集体，如今你不起带头作用就罢了，不能拖后腿吧。” 王必昌就差明说别太过分。 齐村长觉得王社长一番说辞明显是站在他这边，立马抖起来“就是，作为人民干部，不能太自私，不然如何为群众做表率。” 顾明月嗤笑道“在座就你齐大海没资格讲这话。你们村里人最近到处借粮，我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什么七大姑八大姨，都不知道是谁，腆着脸上门跟我套近乎，只为讨一口吃的。齐村长，作为人民干部，管辖村民过得如此艰难，你就不会觉得没脸吗？” 不理会对方难看的脸色，直接抬头对王必昌说道“社长，首先，我们被评为先进集体，是由于在领导视察过程中表现优异，让他们见到村民们众志成城万众一心的景象，从而让你乃至整个青山公社长脸。不像有的村干部，吃拿卡要，只想着薅自己人羊毛，所以请你不要混为一谈，不然总有种过河拆桥的感觉。” 说到这，顾明月又朝周围人质问道“在座诸位都比我年长，算是长辈，地里的活想必要比我懂的多。往年亩产五千斤都达不到，今年全去炼钢铁，反而亩产万斤，你们扪心自问，真的能做到吗？反正我们村现在已经开始吃地瓜叶子，这还是大家省吃俭用的结果，齐村长，你们村连地瓜叶子都吃不上了吧？！” 有人无地自容，有人不以为然........ 王必昌自然知道实际情况，但他更在意自己的政绩。 最后一锤定音“五百斤肯定不行，至少一千斤，再加一头猪，否则你们村作坊暂时停了吧。” 顾明月挑眉，呦呵，学会互相威胁。 不过......一千斤？！她得逞地扬起嘴角。 常年和人讲价，她最知道如何达到心中预期。 只需要先报个难以置信的最低价，再往上讲，便一定能得到最实惠的便宜。 但样子还是要做的。 假装不甘心地说道“这样的话，分到村里人手里的粮食根本剩不下多少，你让他们如何生活。” 王必昌敷衍道“真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公社难道会眼睁睁地光看不管吗？明月同志，你要对我们政府部门有信心。” 顾明月暗自嘲讽，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到时候你们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面上却故作不高兴地嘟囔道“但愿如此。” 回村之后，把事情和大哥说了下。 顾明伟觉得相比别的村动辄五千斤，他们村已算万幸。 “大哥，我建议召开村民大会，把情况和村里人说明一下。你和大伯总喜欢为他们担事，久而久之，形成习惯，便不会珍惜。像大伯说的，升米恩斗米仇。得让村里人知道村干部的为难，让他们自己想主意，有了主动性，心才会更齐。” 顾国强沉思道“明月说的对，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保持同等水平便相安无事。但凡中间出了事，比如预言成真，比如断粮，到时候，他们只会记恨为什么别人碗里有吃的，而不会思考自己手里怎么没有。” 顾明伟认同他爹的说法，于是下午便把村里人召集到一起，集思广益。 很显然，大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也没人发言。 顾明月趁机说道“今天我去开会，你们知道隔壁几个村都说要交多少公粮不？” 众村民“多少？” “最少五千斤，像大田村，报了一万斤。” 周围人一下炸锅......... 有人担心地问道“明月支书，咱们村报多少啊？” “五百斤。” 众人松了口气。 却在听到接下来的一句“公社没同意”纷纷又提起来。 顾明月扫了眼村民们的神色，自顾自地说道“大田村村长一个劲损哒我，说我报这么少是自私，还说咱们村不配得到先进集体这个荣誉。” 众人义愤填膺，嚷嚷道“放屁。他们村都吃不上饭了，哪来的一万斤。”， “可不是！再说先进集体是我们应得的，齁冷的天，泼一身水，我都差点冻感冒。” 顾明月听到这话，哭笑不得“六哥，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但凡那天来个地里老把式，高低能看出你锄地只挥锄头不挪地儿。” “哈哈......”村民们忍不住乐起来。 顾明伟跟着笑道“好了，说正经的，明月是替你们挨训，好在最后定到一千斤，加一头任务猪。我想说的是，交完公粮就会分粮。明月开会时，卖惨说咱们村开始吃地瓜叶子，之后要是有人借粮或串门，难保不会说漏嘴，要是消息传到公社，咱们村的粮食可保不住。我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大家伙帮着合计合计，看看如何应对。” 关乎到自己利益，村民们自发讨论起来： “要不杜绝外人进村？” “那不更显得咱们心虚。” “把粮食藏到后山？” “要是被耗子或者野兽吃了，得心疼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咋整啊？” 李癞子突然提议“要不出去借粮？” 四周瞬间静下来。 李癞子讪讪地解释道“以往我到处借粮，大家都躲着我，我想，要是反过来，情况应该差不多。” 顾明月率先出声“人才啊。这主意太好了。大家觉得呢？” 有人不太情愿“哎呀，一辈子都没跟人张过嘴，咋说啊？” 顾明月挖苦道“那你就等别人发现咱们村猫腻，反手举报，再老老实实把家里存粮交出去，到时跟别人张嘴也不迟。” 这下没人敢吱声。 顾明伟沉声道“大家伙种地种这么多年，一亩地到底产量多少，心里都清楚。咱们黑土地都不敢说那么高产量，别的地方什么情况，我不说，你们也明白。别说五千斤，咱们村交出去两千斤，过年所有人都扎脖过吧。” “村长，我们下午就去借粮。”有人喊道。 顾明伟劝道“别一股脑都出去，分批去，别整得太明显，你们都是老演员，这些想必不用我教了吧？” 气氛顿时轻松起来，“哈哈，村长，不用，我们经验丰富。” 第149章 交公粮 交公粮有严格的时间和要求。 记忆中，秋收刚结束，公社便会抓紧召集各村开会。 汇报完交公粮数目，再去领相应数量的麻袋回村。 把所有粮食扛出来，到打麦场再晒一遍。 因为交的公粮必须要干，麦糠要扬净，千万不能有土块，优中选优。 之后装入麻袋，按照时间，三天之内送到粮站。 由于时间紧、任务重，每次交公粮都要去很多人，好似‘打仗’。 各个村子的村民赶着牛车、驴车、架子车，浩浩荡荡地能把粮站门前的路堵满。 往往早上天没亮出门，一直到傍晚都未必能到家。 最闹心的是检查过程。 工作人员会拿出一根中空铁棍，刺入装麦子的袋子里。 然后取出麦子，不仅看，还要尝。都达标才会收，否则便会责令其拉回去重新筛选再送过来。 过程中，一些工作人员会刻意刁难。 即使达标也会让其拉回去，为的就是拿捏这些村民，迫使他们上供点东西才给过。 每年交公粮，各个村子，上到村长，下到村民，全都提心吊胆。 要知道，这个年代，各家各户如果种一亩小麦，便要上交近百斤粮食。 辛勤耕作的农民却毫无怨言、不辞劳苦，他们真的为社会做出很大贡献。 反观那些城里人，照样瞧不起甚至歧视、欺负他们。 顾明月为之气愤且心酸。 所以这次交公粮，她特意跟大哥说带她一起，为的就是不想他们被刁难。 见她非要跟着去，大哥也随她，安排她坐在装满粮食的牛车上。 以往大家都心疼拉车的老牛，换成明月坐，就另当别论。 自从得知明月跟着一起去交公粮...... 说实话，村里人心里少了很多坎坷，笑话，那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明月姑姑，是好惹的吗？ 顾明月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觉得无语。 但她不知道，乐得清闲，举着相机到处拍照。 路上碰到其他村的村民，有好奇的、有羡慕的、也有瞧不上的...... 齐大海哼了一声“哗众取宠。” 顾明月听到后，居高临下地大声讽刺“哎呦，看不出齐村长还会成语呢？我以为你大字不识，屁事不懂呢？” “一个丫头片子不学着持家之道，天天到处晃荡，真不知羞。” 顾明月不屑道“有些老么卡尺眼的都好意思丢人现眼，我年轻貌美更要多出来转转。知道为什么吗？就是为了给大家洗洗眼睛，毕竟看多了恶心东西。齐村长，你别多心，我没说你老不要脸。” “牙尖嘴利！我比你大那么多，好歹算是你的长辈，你说话却如此没大没小，真是少教，要不是人多，给你留脸，当真要替你父母好好教训你。” 切，说不过又拿身份压人。当谁没有长辈似的。 只见顾明月梗着脖子高声喊道“大哥，有人欺负我。” 顾明伟和顾明信在后面正说着话，听到明月呼喊，脸色一沉，迅速抬脚朝前方走去。 顾明信和顾家村的村民紧随其后，只留下顾二叔牵着牛，一边看着粮食，一边担忧地抻着脖子往前看。 眼瞅顾明伟带着一群人越来越近。 齐大海有些胆突，连忙让人去把村里人也都喊过来。 顾明伟严肃道“怎么回事？” 顾明月指着齐大海告状道“大哥，他欺负我。说我没教养，还说要代替父母管教我。” 顾明伟瞪视道“齐老抠，怎么滴...自己家屁事一堆管不过来，还有闲心插手别人家的事，你哪来那么大脸。” “你这头倔驴，我是好心替你管教小辈。” 顾明伟呸了一声“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家小妹天上有地上无，用你个老逼登在这装个大瓣蒜。” “靠，你他妈再说一遍？” 大田村村民没有不认识顾明月，将亲生姥爷一家送进大狱，连累他们村的人没少被说三道四。 以至于村里没几个不恨这丫头。 见她这么张狂，当然看不惯。 又听到顾家村的人说话如此不客气，火气大的便忍不住骂出声。 顾家村村民这时也拥上前叫嚷道“你他妈朝谁喊呢？给你脸了是吧。” 双方对峙，以他们为中心，周围人不约而同退后，让出一块地方，之后则是围在一旁看热闹。 顾明伟眯着眼睛说道“今天不给你们点颜色，真当我们顾家村是泥捏的好欺负。” 齐大海同样没好气地说道“这话该是我说。走哪我都有理，倒是你们，一帮老爷们，真甘心为个不孝女和我们动手？” 大田村个别村民喊道“就是，她害得我们村里说亲的姑娘都找不到好人家，臭丫头早就该收拾了。” 眼瞅局势一触即发，顾明月呵呵地笑出声。 边笑边说道“我还以为齐村长多大义凛然，到最后还是徇私啊。你们村姑娘找不到好人家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大田村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卖女求荣村？！但凡你们村里的姑娘，有几个不是三岁刷碗五岁做饭，六七岁就得操持家里所有家务。吃不饱穿不暖，在家里当牛做马，不，还不如牛马； 最后还要被你们掂斤论两地卖掉。运气好遇到好人家，运气不好，死了老婆的鳏夫、打死妻子的暴力男....怎么?还需要我说下去吗？试问好人家谁敢找你们村姑娘？找一个姑娘带一群吸血虫。你们大田村这买卖做的是一本万利。来来，摆个造型，让我给你们拍个照，看看一个个都是什么鬼。” 被骂的一群人纷纷低头躲闪，不愿意被照到。 偏偏顾明月举着相机不停说道“躲什么啊。大家知道什么叫卑鄙无耻、丧尽天良吗？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告诉你们，我会让所有人照片都登报，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们大田村靠女人吃饭还虐待妇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是一群放下碗骂娘的白眼狼。有一个算一个，今天不是你们不放过我，而是我顾明月不放过你们。” 顾老六和一旁的顾光辉小声念叨“你说这些人怎么就想不开，招惹明月？” “可能是贱皮子。” 顾老六恍然大悟“可以啊，光辉，文化见长啊，总结得非常到位，真是一帮贱皮子！” 第150章 顾明月的战斗力 一般交公粮，各村派过来的人大部分都是青壮年。 有些年轻小伙子见到白净靓丽的顾明月，只觉晃眼。 又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偷看........ 男孩子大多到处疯玩，很少参与大家八卦。 自然对顾明月知之甚少。 见对方举着相机，穿着光鲜，举止落落大方，和平时接触的女孩子很是不同。 便下意识朝周围人打听其身份。 有个少年刚问完，后脑勺就挨了亲爹一巴掌。 “你要想让你爹我多活几年，趁早绝了这心思。” “为啥呀？” “为啥？我这么跟你说吧，她姥爷上门找麻烦，被其送进大狱，从老到小一个没放过。还有前几天找她提亲，想吃绝户的郭家，直接被她撕下脸皮登到报纸上，硬是逼着对方举家搬迁大西北。况且，说实话，你不够格。” “我怎么不够格？”少年有些不服气。 “人家是大学生，如今是村支书。苦菜花的故事听过吧，她写的。听说光一篇稿费就好几十。看到他们村里人对她恭敬的态度没？人家在村里是姑姑辈，村长之下便是她。关键顾家招赘，起步标准就是要和她同等学历，你？痴心妄想！” 少年被打击得体无完肤，蔫头巴脑，没注意到亲爹在一旁悄悄舒了口气。 妈呀，太险了。儿子要是真看上那位祖宗，他可能需要考虑将其扫地出门。 哪怕这是他最偏爱的小儿子，相信老伴知道也会站在他这边。 同样的对话在周围队伍中比比皆是。 也因此，顾明月所作所为被普及得几乎人人皆知。 甭管是赞成还是反对，各家始终都保持一个态度：敬而远之。 齐大海和大田村几个闹事的村民被顾明月损得无地自容。 尤其是她不停地照来照去，听着照相机咔嚓咔嚓的声音，好似在他们头顶上磨刀霍霍。 一想到登报后被全镇人指指点点，不自觉地头皮发麻。 要不是村长在这，他们早就跑没影。 齐大海清楚登报后果，绝对地位难保。 可要让他对一个黄毛丫头妥协也办不到。 只听他故意说道“大侄女，你看你，年轻气盛，我也是好心，你倒好，几句话没说就急眼。也怪我，忘记你的父母都死了，说替他们管教不是在你伤口上撒盐吗？叔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别见怪，这样，我跟你道歉，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顾明月脸色彻底冷下来，站在牛车麻袋上俯视他说道“你就这样道歉吗？” “什么？”齐大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顾明月扬了扬下巴“鉴于你岁数大，为免折寿，不用给我磕头，你鞠个躬，说你错了，我就考虑原谅你，如何？” 齐大海咬牙切齿道“你别太过分。” “哦，那就没得谈了呗？听说齐大山最近过得很不好，你说，我要去探望他，告诉他，只要检举有功，就会帮他说情，让他少干活，他会不会愿意交代什么？当然，你也不用担心他不知情，因为我会有办法让他所说变成事实，齐村长，不妨大胆猜一下，我能否做到？” “顾明月！！！” “我耳朵好使，不用这么大声。”顾明月抠了抠耳朵继续说道“十个数，够你考虑清楚吧？！” 没等齐大海再说话，她已经开始数起来“十、九、八........” 周围有看不过眼的，忍不住帮忙劝道“小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了吧。” 顾明月斜了对方一眼“你是他同伙？” “什么？” “不是他同伙，你求什么情，刚刚他提我父母的时候，不见你跑出来现眼，如今倒是搁这装大尾巴狼。怎么？想和他一起上报。奥，我知道了，你想照相，来我给你拍一张.....” 说话的人哪里想到顾明月如此不客气。 脸色大变，刚要上前争论，被身旁的人快速拉开，中间还不忘点头道歉“不好意思，我兄弟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着不顾对方挣扎，拼命拉其离开。 走了好远，还能听到道歉的人一边使劲拍打他兄弟，一边痛骂他多管闲事。 齐大海即使瞧不上顾明月，也不敢赌。他‘屁股‘’不干净，可经不住查。 不得已，只能认栽，不情愿地低头说了句对不起就急忙离开，今天丢人丢大发了。 “齐村长，别着急走啊。”顾明月站在牛车上高声喊道“你得听我说完‘没关系’，不然都不知道你跟谁道歉呢。” 听着身后传来的挑衅，齐大海回头恨声道“顾明月，你给老子等着。” 即使听不清对方说什么，单单那阴鹜的眼神便知道没憋好屁。 顺着顾明伟的手跳下牛车，听对方唠叨“穷寇莫追，他道歉就完事了，你非再惹他一下图啥？” 顾明月不在意地说道“图痛快呗。大哥，放心，没事的。我能收拾他一次，就能收拾他第二次。总不能对方都欺负到家门口，还轻易放过他。” 其实心里想的是，这只是利息，早晚得让齐大海从村长位置上滚下来。 随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望着前方如龟速般移动的队伍开口问道“大哥，啥时候能到咱们啊？” 看出明月不爱听，顾明伟只能顺着她的话说道“早着呢，你饿没？我那有煮鸡蛋，吃一个不？” “不吃了，我去前头看看，活动活动。” 顾明伟深深地觉得，亲儿子都没这么操心........ 无奈叮嘱“收敛点，别再跟人起冲突，有事记得大喊。” 前一句还劝告，后一句就变成护犊子。 顾明月忍不住在心里偷乐，痛快地答应一声朝前走去。 只不过她走到哪，哪里就会挪出一片真空地带。 注意到他们忌惮的表情，顾明月无语，一个个整得她好像是洪水猛兽。 她性格多好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最讲道理的就是她。 若是周围人听到顾明月的心声，一定会问，你是不是对自己属性太不了解？这战绩，不说凶猛，但和温柔也绝对沾不上边吧......... 可惜他们听不到，只能奉行惹不起躲得起.... 第151章 李胜男 走到队伍最前面。 一位老农正低三下四地和粮站工作人员说话“俺们精挑细选的粮食，都是好的，您放心.....” 老农满脸沟壑，头发斑白，穿着打满补丁地衣衫，手上的裂口映射着他的辛劳。 明明是主动上交公粮，却迫于无奈，伏低做小，只为了不被挑三拣四。 工作人员是个女同志，见老农离她有些近，连忙不耐烦地挥手“哎，说话就说话，离我远点。” 顾明月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即便她今天闹起来，也于事无补。 所以待她走近后，主动打招呼“你好，打扰一下......” 见顾明月穿着靓丽，工作人员微微收敛，依然硬着口气问道“你谁啊？” “我是顾家村村支书，平时喜欢写点东西，侥幸登过几回报纸，这不，感受到如此热火朝天的场面，有些感动，手有些痒，便忍不住写点东西。想问下，我能不能给你们拍几张照片用于投稿。” 说完不忘举起手里的相机证明其话语中的真实性。 工作人员眼神闪了闪，本来听对方介绍说是村支书，有些瞧不起。 以为又是哪个村里的人过来套近乎。 注意到照相机，晓得这东西是稀罕货，一般人家可不会有。 粮站工作人员比供销社的售货员还要牛哄，这边上班的人，家里没几个简单的。 自然不是那么好糊弄，只听其特意问道“那你可真厉害，还登过报纸，都写过什么？” 顾明月故作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知你读没读过过苦菜花，那就是我写的。” 工作人员姓李，名胜男，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起来“天啊，我记起来了，作者好像是叫顾明月，真的是你？天啊，你都不知道，我还给你写过感谢信呢。” 顾明月‘啊’了一声“此话从何说起？” 李胜男激动道“我姐姐和苦菜花是差不多情况，无论她男人一家怎么苛待，她始终怀有期待。自从读到苦菜花的故事，我们一家便各种担心，好不容易说通我姐配合，于是谎称我姐受不住欺负跳河，去他家理论，对方竟然说了和故事中一样的话，我姐这才清醒过来，如今已经离婚，带着孩子去了远方亲戚那，最近来信说她过得很舒心。多亏你写的故事，警醒我们，不然的话，我姐指不定还会受多少冤枉气，要真像苦菜花那样，我们家一辈子都不好过。” 能看出李胜男对她姐姐很看重，说到最后眼圈通红。 顾明月认真说道“我觉得，我写的故事能帮助到你们纯属侥幸。真正帮助你姐姐脱离苦海的是你们这些至亲。没有你们支持，她应该不会有这份勇气。正如苦菜花，但凡她家里人多爱她一点，也不会落得那样惨烈结果，所以我认为，是你们一家子赋予你姐姐这份幸运。” 此时站在李胜男面前的顾明月仿佛自带光环，让她打从心底崇拜，也让顾明月从此以后多了个脑残粉。 “不管如何，你都帮了我们家。你刚说要照相是吗？你等会，我舅舅是站长，我找他说去。” 李胜男说完立马跑开。 顾明月见对方热忱的样子，与前一分钟还嫌弃老农的她，判若两人。 她清楚，李胜男感激是真，骨子里的身份歧视也是真。 这个东西，你无法去争辩个是非对错，阶级固有观念有时候真挺让人无奈又无语。 顾明月转头跟老农抱歉道“大爷，耽误你一会时间，不好意思。” 老农摆摆手，憨厚道“不妨事，还得感谢你，免去我的难堪。” 他身边的小伙子不服气地嘟囔道“明明是他们每次都无缘无故欺负人.....” 话音刚落，被老农打了一下“就你话多。” 然后对顾明月说“姑娘，你别见怪。他是我孙子，年轻人不知轻重，你.......” 听出大爷的意思，她安抚道“大爷，我也是农村人，知道咱们农民的苦，不会多嘴多舌。你安心等着，这次他们不会再刁难，你信我。” 大爷有些不明所以，顾明月却没多解释。 李胜男很快带着她舅舅回来“明月，这是我们站长，董国平。” 来人一身四个口袋的中山装，微胖，笑眯眯地，看着挺随和。 能在粮站当站长，顾明月可不相信他是真的平易近人。 率先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您好，董站长，我是顾明月，打扰您了。” 董国平知道他姐姐家的事情，也听家里媳妇念叨过苦菜花的故事。 曾经还因为自己随口一句‘不关他的事’，一度引发家庭战争。 那段时间，他几乎把所有私房钱都掏光，才算哄好媳妇，家里得以安生。 想到这，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不打扰。百闻不如一见，真没想到，能写出那么苦的故事，作者竟如此年轻，后生可畏啊。” 顾明月不卑不亢地说道“您过奖。能入你的耳是我的荣幸。” 董国平惊讶于对方的淡定。 他倒是不太在意登报的事，毕竟他们粮站不在乎奖励的那三瓜两枣，但有总比没有强。 况且，这姑娘表现大大方方，让他倒是高看一眼。 未尝不是不能通融。随后便全权交给李胜男安排。 刮目相看是一方面，可一个小报作家还不值得他一个站长亲自迎接。 愿意出来见面已经是看在外甥女的份上。 顾明月不忘感谢。 然后跟李胜男提出想拍出她工作中的自然状态。 这段时间，粮站确实忙得不轻。 李胜男听到这话，顺势回到工作岗位，继续核验老农的粮食。 顾明月举着相机，一边拍照，一边夸张地说道“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瞅胜男你的动作，就能看出你绝对是技术工种，真熟练。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如何分辨粮食优良？当然，要是麻烦的话，就当我没说，你千万别为难。” 李胜男都懵了，她哪里专业，这玩意不都是估摸着来嘛。心情好给通过，心情不好刁难刁难。 她还算好的，家里不缺啥，不会吃拿卡要，顶多训斥几句。 其他人每次不得要点东西。据她所知，往年这个时候，他们单位各家餐桌都很丰盛。 可这话没法说。 面对‘虚心请教’的顾明月，只能故作镇定地解释道“这个得仔细观察，大小、味道还有重量.......” 第152章 董国平的选择 李胜男纯属是硬着头皮讲解。 顾明月自然看得出来。 没有点破，只装出一副恍然大悟地姿态感叹道“受教了，实不相瞒，之前我一直上学，没怎么下过地，多亏你，否则我真分辨不出粮食优劣。” 李胜男不好意思地回道“我也是经验之谈，其实咱们半斤八两。” “那按照你的说法，这位大爷带过来的粮食就是优等粮吗？” 李胜男不自然地说道“啊？呵呵.....是...是吧。” 顾明月高兴道“哎呀，这么看，我蛮有天分。不过，还是你这个老师教的好，我才能快速理解。” 紧接着好似想起什么，继续说道“仔细观察，交公粮的米确实和我们平时吃的米不一样。早先村里人点灯拔蜡地挑粮食，我还疑惑，平时吃粮食，那土块石子不照样吃，为啥还得挑出来？我大伯告诉我，这些公粮要贡献给国家，不能糊弄。还说，咱们农民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粮食必须供应地足足的，哪怕我们自己饿肚子，也不能影响国家发展建设。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还没吃过这么好的粮食呢，你吃过吗？” 李胜男动作一滞，她吃过，天天吃，粮站的工作人员，没几个家里吃的不是优质粮。 她一直不觉得有什么特殊，认为是她工作所得。如今，却有些汗颜...... 原来，她一直瞧不起的乡下人如此大义，反而显得她是那么卑劣。 顾明月的声音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却足够附近的人都能听到。 这一刻，周围的农民打心底涌上来一股委屈，也有种被维护的心酸与释然。 原来他们的辛苦付出有人看到。 而工作人员一个个却听得坐立不安。 现场一时间静寂无声...... 董国平刚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出门，听到这样一番话，眼色沉沉。 以为是只兔子，哪里想到是只狡猾地狐狸。 足见对方是有备而来，胜男不过是歪打正着与其搭上话茬。 而她的目的，如今看来，就是打抱不平、仗义执言。 作为粮站站长，他不是不知道下面人的情况，只不过没闹的太过分，他全当不知情。 现在被人堵在家门口指桑骂槐，再装作若无其事绝对说不过去。 随即调转脚步朝顾明月方向去。 走近之后，他鼓掌道“说的好。古有曹植七步成诗，今有顾同志出口成章。要不是头一次见你，我都要怀疑你提前打好腹稿，就挑这时候来我们粮站演讲，哈哈，瞧我这话说的，顾同志别见怪，我就是想夸你才华横溢，不愧是文化人。” 顾明月听出其话语中的机锋，从容不迫地说道“您过奖，不过有感而发，我想，但凡有血气的人，面对任劳任怨的农民朋友们都会为之动容吧。作为粮站站长，相当于奋战在一线，和农民们接触的也多，您对他们看法是什么样？” 将问题抛回去，在董国平即将说话之际，她急忙掏出笔记本“稍等。都说什么领导带什么样的员工。我观胜男天性热诚，为人真实，相信董站长不遑多让，想必您其他属下也大差不差。我要好好聆听你的观点并记录，拿来做素材。要让全国人民都见识到咱们青山公社的粮站是如何为人民服务。董站长，您可以开始。” 一套动作下来，使得董国平内心七上八下。 终日打雁，被雁啄瞎眼。想不到，这姑娘小小年纪，城府竟如此之深。 眼下情况，他要是赞颂农民，等于间接绝了粮站那些人的来钱路。 可若是不发表意见，便是激发工农矛盾，他这个站长估计也做到头。 董国平犀利地望向顾明月，后者不甘示弱的与其对视。 顾明月心中暗自嘲讽：你手下员工在那不停压榨农民，作为站长却熟视无睹，就是变相纵容，吃着农民的粮食，摔着农民的碗，何其可笑！ 她知道全国这样的现象比比皆是。 要说粮站的人真的差那点东西吗？ 不，他们的待遇比售货员还要好。 只是，队伍中有一个人使坏，其他人便会随波逐流，甚至变本加厉。 或许他们就是喜欢高高在上地耍弄人，也或许，他们骨子里就是恶劣的。 顾明月很厌恶这种感觉。 她是没能力改变，但涉及到自身，既然碰到，万万不可能忍让，更不会被轻易拿捏。 最后，在前途和属下之间，董国平意料之中地选择前者。 冠冕堂皇地说了些话，便借口有事离开。 好在，离开之前，他没忘记提醒工作人员，必须按章办事，否则后果自负。 此话一出，粮站的人便知晓站长态度。纵使一个个再不甘心，也只能乖乖听话。 其中有反应慢的，没有听出顾明月的意有所指。 还在为刚刚言论而羞愧内疚。例如李胜男。 同样也有死性不改，在那愤愤不平，犹自怨恨被断了财路。 不顾那些人时不时瞪视她的眼神，顾明月淡定地举起照相机说道“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看我，我要拍下认真工作中最自然的状态，日后好发表到报纸上。” 听到这话，那些工作人员身体僵了下。 即便恨得咬牙切齿，眼下只能认栽，不得不摆出一副尽职尽责的姿态。 老农交了这么多年公粮，头一次觉得如此大快人心。 他终于明白这姑娘先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跟在一旁的小伙子掏出兜里的软枣，害羞地递给顾明月“请你吃。” 老农也催着她收下“都是山里摘的，洗干净的，甜得很。” 顾明月说了这么多话，确实有些渴。没客气，接过软枣咬了口“嗯，真甜。” 小伙子脸色通红道“我这还有，都给你，你，你是好人，帮了我爷。” 老农附和道“姑娘，今天谢谢你。” 顾明月调皮地眨了下眼睛“大爷，帮你等于帮我自己。咱们属于共赢。” 直到走远，小伙子还一步三回头..... 老农打了他后背一巴掌“别看了，鲜花不能插在牛粪上，癞虫合虫莫也不要妄想吃天鹅肉。” “爷，你说啥呢？”小伙子明显急了。 老农白了他一眼“说什么你不知道？少跟我装傻。走啦，赶紧回家，省得天天净做白日梦。” “爷！！！” 第153章 飘了的顾明月 顾明伟处在后方，只觉得今日队伍前进的格外顺利。 直到交完公粮的一些人撤离，才从他们口中得知发生什么。 顾家村的人一个个骄傲地鼻孔都要朝天，大声朝四周嚷嚷“那是我们明月支书。” 顾明伟又自豪，又不得不提醒道“低调点。” 众人这才有所收敛。 可架不住不断有人原路返回，兴奋地说起之前所见所闻。 从他们口中，排在队伍后面的人得知顾明月怎么以一己之力，让粮站的人不再鸡蛋里挑骨头。 又转述顾明月如何夸奖他们农民的话，众人光听着都觉得内心异常激动，后悔没有在现场。 先前闹那一出，本来让顾明月成为十里八村蛮横跋扈的代表。 如今涉及到他们自身利益，周围人纷纷倒戈，又开始赞扬顾明月多么有本事。 一会说她不愧是大学生，就是厉害。 一会说她不愧上过报纸，真优秀。 而齐大海成了其中最难受的一个人。 按道理来说，粮站不再刁难他们交公粮，应该是好事。 偏偏促成这件事情的人，是他最为痛恨的顾明月。 五味杂陈的心理，使得他的脸色看上去难看至极。 此次粮站一行，使顾明月的名声呈两极分化趋势。 她并不在意，回去就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文章，题目是“为人民服务的好粮站”。 然后给徐熙雯写了封信，详述事情起因，请她帮忙把稿件送到她妈妈孙曼妮那。 在信中，她坦然解释，自己这样做，就是希望借助舆论力量，让农民以后交公粮，不说尊重，至少，别再被无缘无故地刁难。 最近报纸上天天刊登钢铁运动和各地‘放卫星’的新闻，大家早已看腻。 顾明月这则新闻，刚好赶上报社拿不准下一期刊登什么新闻的尴尬期。 交公粮是全国性地大事，必然会引发很大关注。 而徐熙雯不负所望，死缠烂打地让她妈妈帮忙。 徐克俭得知之后也帮着说话。 作为政府官员，他深知很多单位都留存些沉疴宿疾，但往往即使身处高位，也无法随心所欲。 水至清则无鱼，有些事情根本没办法一刀切，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偶尔面对棘手的问题，说实话，徐克俭也会感到有心无力。 但如今，有人牵头，正好可以借此把一些黑暗铺设在阳光下，让其接受人民审判。 董国平本以为顾明月说投稿，不过是投到故事报这种地方小报。 哪曾想，不仅哈市新闻报，很快连京市新闻报都刊登他们粮站的新闻。 走在路上，听到广播中念到‘人民好干部董国平’时，他觉得既刺耳又不安。 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认小瞧了顾明月。 他不知道是因为徐克俭的帮忙，新闻才会传播的如此之广。 只以为是顾明月本身能力。 这一招捧杀，让他骑虎难下。 董国平很清楚，如果还想保住站长这个职位，日后就必须兢兢业业，做人民的好干部。 当真是好算计。 紧随其后的几天，各家报纸不间断地刊登出某某粮站被突击检查，某某站长被撤职的新闻。 各地方大刀阔斧地改革，借此表忠心。 青山粮站这边全体员工都战战兢兢，他们有前科，自然害怕被清算。 此时他们不再怨恨顾明月挡了他们财路，反而庆幸当初没有直接撕破脸。 才给了他们逃过一劫的机会。 至此，一个个全都缩紧尾巴，老老实实为人民办事，不敢再以权谋私。 说回现在。 一路上，那些小年轻不停地在顾明月耳边夸赞，听得她眉开眼笑。 顾明信在后面偷偷和顾明伟念叨“你信不信，这丫头要是有尾巴，保准能翘到天上去。” “我看不用尾巴，现在已经快飘了。” 跟个功臣一样被簇拥着进村。 大家还奇怪呢，头一次交公粮，赶在天亮时回家。 他们以为是粮食不合格被退回，急忙停下手里的活跑过来追问。 直到听说是明月站出来，不停吹捧粮站工作人员，才迫使他们安分守己。 众人竟都没觉得震惊，甚至认为理当如此。 他们明月支书那嘴，死人都能说活，区区一个粮站，不值一提。 顾明月故作谦虚地朝周围压了压手，“低调，低调。对了，谁跟我说说出去借粮的事情进展如何”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别提了，平时跟我哥俩好，我一张嘴，水都没让我喝，就撵我走。说他要去下地，我呸，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人，还下地，糊弄鬼呢。” “可不是，我那丈母娘平时跟我一口一个好女婿，刚提到借粮，瞬间变脸，不仅拿扫把赶人，还让我们以后少登门，白瞎我以前送的那些礼，我跟我媳妇说了，再接济娘家，就离婚。” 听着别人家的闹心事，众人觉得自己被拒绝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到最后，没一个人借到粮食。 顾明月趁机说道“这下知道我和大哥为什么千方百计阻拦你们往出借粮食了吧。现在还没到青黄不接，都没人搭理你们，真吃不上饭，更指望不上。提前说好，要是被我发现，谁私自把粮食借出去，自己饿肚子，千万别到村部卖惨。大家都是拖家带口，谁也不富裕。况且，已经提前警告你们，还充大方，也是该。你们知道我的，向来说到做到。大伯一家听我的。到时谁要敢挑事，先想想能不能承受住我的报复。记住没？” 众人都能听出好赖话，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一致喊道“记住了。” 好不容易闲下来，顾明月偷摸上山，把之前错过的野猪一家全部收进空间。 下山时，拐到小木屋那边。以为能遇见大毛二毛，可惜没碰到。 见地上，水和猫粮都空盆，顾明月没再往外倒，而是顺手把盆回收走。 在空间里，朝其中最大的那头野猪捅了好几个血窟窿，确定死透之后。 找到附近一处陷阱，把野猪扔进去。 可能是血腥味，又或者是大毛二毛没事在这边溜达。 顾明月感觉后背毛毛的，猛地回头，就和两双猫眼对视上。 不确定对方能不能认出她，试探地喊道“大毛？二毛？” 第154章 肉干和腊肠 “哦..哦..”两只猞猁很快认出顾明月，激动地跑过来，一左一右地围着她又叫又蹭。 把之前的盆拿出来，倒了大半盆牛奶，“好了好了，别舔了，都秃噜皮了。喏，知道你们喜欢喝这个，快喝吧。” 闻到熟悉的奶香味，大毛二毛这才停下动作，低头呼噜呼噜地喝起来。 顾明月则是趁机撸猫，哎呀，手感还是这么好。 等它们都喝完，她把盆收起来。 随后指了指坑底的野猪“我去叫人，你俩帮我看会儿。” 来回比划了下，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自顾自地离开。 回村喊来大哥和关有良，让他们叫一些人去抬野猪。 “你搁哪发现的？没受伤吧。” 顾明月原地转圈“大哥，我没事，是野猪自己掉坑里，我循着声音过去发现的。咱们快过去吧，否则一会血腥味引来野兽就遭了。” 村里人听说去抓野猪，一个个兴奋地不得了，争先恐后地都要往山上去凑热闹。 顾明伟眼见众人没心思干活，也没拦着他们。 人多力量大，正好多去些人帮忙一起抬。 刚走到陷阱附近，大家就见到大毛二毛正趴伏在那。 一见到人，两只猞猁立马摆出攻击姿势，不停地哈着气。 “唉呀妈呀，山猫！”有人惊呼。 身后众人立马举起手中的工具，没有武器的赶紧捡起脚边石头..... 顾明月连忙阻止道“别伤害它们。大家别怕，我认识它们，它们不会伤人。” 说完靠近两只猞猁伸出手安抚道“大毛，二毛，没事的，这是我们村里人。别怕，他们没有恶意。” 见到两只山猫一改刚刚凶神恶煞，反而好似撒娇般，不停拿脑袋蹭着顾明月。 有村民忍不住感叹道“妈呀，不愧是明月姑姑，连山猫都能降服。” 众人跟着附和点头。 这边离山脚近，随着得知消息，上山的人越来越多，大毛二毛明显不安，开始变得躁动。 顾明月便推着它们的头调转方向，“好了，现在不用再看着，辛苦你们了。回山里吧，注意安全。” 大毛二毛舔了舔她的手，很快跑没影。 等两只猞猁跑远，众人才放松下来，纷纷凑到陷阱那边。 “嚯，这野猪起码得有个500斤？！身上那么多血窟窿，会不会是被山猫咬伤，逃跑时不小心掉到陷阱摔死的？” “不可能，野猪多大，山猫多大？” “别不信，这玩意虽然长得不大，战斗力杠杠滴。要不它们为啥在这守着？” “我看也是，幸好明月姑姑和它们熟悉，不然咱们指不定白跑一趟，严重点，有可能还给山猫添顿肉呢。” 顾明月好奇道“大哥，猞猁真这么厉害？” “猞猁？” 顾明月解释道“就是山猫学名。” “奥，名字还挺好听。”顾明伟点头表示知道，紧接着说道“你可别小看这家伙。据说狼群见到山猫都要躲着走。话说回来，山猫为什么那么亲近你？” 顾明月含糊道“也是碰巧，赶上它们其中一个受伤被我救了，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野猫呢。” “你大嫂说你是傻大胆真没说错。就是野猫也会咬人，更何况还是猛兽。下次别冒冒失失的，什么都敢上手。” 知道大哥是担心她，顾明月嘿嘿一笑，随口答应道“好，我保证，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可以吧？” “我看你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才没有！大哥你少冤枉人。” 说话间，众人已经合力把野猪拖上来。 幸好有大毛二毛在，省得她额外找借口解释野猪怎么受伤之类。 大家默认是山猫所为，不在意野猪是如何掉到陷阱里，只一门心思惦记着赶紧回村分肉。 分肉之前，顾明伟特意说道“猪头、猪骨头和下水、蹄子留在食堂，大家一起吃。剩下的肉，咱们按人头平均分配。你们自行决定如何处理，这个我不管。但毕竟是明月率先发现，我提议，多给她分十斤肉，大家有意见没？” 自从听说连山猫见了明月都得‘俯首称臣’，村里人对她忌惮更深。哪敢还有意见。 顾明月之所以拿出一头野猪，主要是为了做肉干。 如今各家都不开火，全在集体食堂吃饭， 要是她晒肉干，即便藏着掖着，对于肚子里缺油水的村民，一丁点肉腥味都能让他们寻摸半天。 而且她要做的是风干肉，准备以后送人用，需要过个明路。 反正山里的东西是白来的，拿出来给大家加餐也不心疼。 主要这样，她晒肉干就不会太惹眼，引来关注。 当然，她分的那点肉一定不够，回去再杀一头小野猪掺一起，应该差不多。 野猪肉柴的很，炖着吃肉腥味很大，顾明月不爱吃。 所以才决定做肉干，没事可以当零食磨牙，送人也能拿出手。 还可以做些腊肠，等以后一起寄到二哥部队那边。 回到家，顾明月先准备材料做肉干。 把肉切成手指长，比筷子粗的肉条。 倒上些白酒和匀，这一步很关键，既能除腥，也能防止肉变质。 放上洋葱、生姜、香菜、桂皮、八角、香叶、白芷、小茴香、孜然、青红花椒，和白糖精盐抓拌均匀。 多揉一会，腌制一晚上。 第二天，拿绳子串起来晾晒，晒一周左右，等肉干透之后，再上锅蒸一下，晾凉便可以食用。 腊肠就省事的多。 把肉切成粒，兑些切好的肥肉进去，灌进肠衣，等它风干即可。 原本蛋蛋每天都往外跑，自从她在院子里晒肉干开始，哪也不去，就守在家。 顾明月满心以为这货是顾家，对它突出的表现还准备给予奖励。 直到有天发现蛋蛋对着满绳子的肉干淌哈喇子，她才满头黑线地反应过来....... 敢情这货是‘图谋不轨’。 她完全有理由怀疑，但凡绳子低一点，肉干未必保得住。 倒了碗加牛肉粒的狗粮，顾明月无语道“行了，别看了，丢不丢人，好像我亏着你嘴似的。” 蛋蛋哼哼唧唧地叫了几声，转头吃起狗粮。 只是，每当它抬起头，见到肉干，顾明月发誓，她看到这货眼睛冒绿光。 没好气地骂了句“你可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第155章 兴奋地八卦 说归说，顾明月还是从绳子上摘了条肉干扔给蛋蛋。 只见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地窜过来叼起，然后跑回窝。 但它没吃，反而是放在地上，豆大的狗眼一会盯着肉干，一会转个圈，再看，再转....... 顾明月觉得没眼看，无语道“咋地？你还要整个仪式感？！再不吃，小心到嘴的肉飞了。” 哪料到，话音刚落，不知从哪窜出一只耗子，嗖地叼起肉干跑走。 蛋蛋转圈的动作瞬间僵在那，狗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虽然它很快反应过来，迅速追出去。 可耗子会打洞，等蛋蛋追出去，人家早钻地底下，连影子都见不着。 蛋蛋耷拉着尾巴，满脸沧桑地跑回来。 犹不死心，还在窝里闻了闻，终于确定到嘴的肉真的飞了，伤心地仰天长啸。 叫声中，充满了悲愤交加...... 顾明月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最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蛋蛋不可置信地望向顾明月，好似在说，我都这么难过，你怎么还能笑出来。 见此，顾明月更是笑弯了腰。 蛋蛋彻底破防，嗷嗷地惨叫。 院子里，狗在哀嚎，人在狂笑。 白凤来登门正好见到此景，“明月，蛋蛋咋啦？” “白姐，你来啦，哈哈......没事，它是乐极生悲......” 于是顾明月跟白凤来说起刚刚的事。 之后就是两人一起笑。 蛋蛋再也不想和这两个狠心的两脚兽待一起，撅着腚就跑出去。 白凤来刚想叫住它，顾明月拦着她说道“没事，不用管它，估计是去找关大哥诉苦。你瞅着吧，关大哥一会就会给它找吃的去。” “真的啊？你家蛋蛋太好玩了。我也想养只这么通人性的狗。这不就想问你，知不知道蛋蛋从哪来的？有没有兄弟姐妹啥的？” 顾明月摇摇头“不知道，其实蛋蛋是我娘发现的，那时候它比现在瘦的多，估计是饿急了，跑来我家偷鸡蛋吃。那时候我们家房子离山脚近，大伯说蛋蛋可能是野狗和野狼的杂种，山里猛兽容不下它，家犬也排斥它，所以才会四处流浪，我娘不忍心，时不时地喂它，它才对我们亲近起来。” “那蛋蛋是公狗还是母狗？” “公狗。” 白凤来一听有些可惜道“唉，要是母狗就好了，那样带个崽，我也能捞一个。” 顾明月想了想说道“之前我找人看过，蛋蛋年龄在狗中还小，不适合找对象，否则会影响寿命。你要想找狗看家，可以去问问关大哥，他之前上山打猎，认识很多猎户，猎户家的狗可都不是一般的狗，找他们准没错。” “关有良之前是猎户啊？我还真不知道。”白凤来好奇道。 “说起来我和大哥还欠人家的，本来一开始都说好，让他先代理民兵队长，等找到合适的人，便找人替他。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这件事就拖到现在。” 听到顾明月的话，白凤来八卦道“说起来，关有良长得虽然凶一些，但为人憨厚赤诚，身手也好，干活利索，工分还高。他怎么到现在还是一个人过？” “这个我还真知道。” 白凤来眼睛一亮“快说，快说。” 顾明月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说起来，关大哥真的是凭实力单身。我大伯还有大嫂给他介绍很多姑娘，他个人也很配合。可坏就坏在他太直男！” “直男？”白凤来疑惑道“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指性子比较直，说话直来直去，不懂得甜言蜜语的男人。” 见白凤来没太明白，顾明月跟她说道“就比如关大哥，见面聊天，女方说你可真高。正常是不是得客气一下，或者恭维回去，可关大哥不是，他不仅直接点头表示人家说得对，还对女方说，和你比确实很高。那女的不到一米六，一听这话，立马起身走人。” 白凤来捂住嘴“天啊，我要是女方，我也得气死。” “是吧。还有呢，又一次相亲，我大嫂特意叮嘱他说话注意点，他也老实听劝。好不容易双方聊的挺好，女方挺满意。得知他是猎户，便有些惊讶，顺嘴一句你会打猎可真厉害，我家里人就不会。哪曾想，关大哥直接回了一句，不会就不会，我又不会看不起你们家。再一次不欢而散。 白凤来惊呼“我理解你说的直男是什么意思了！” 唠嗑，尤其是唠别人的八卦，没几个不兴奋。 顾明月更是如此，继续分享她听过的那些糗事“还有，还有。那次来相亲的女人长得一般，或许是有些自卑，她就问关大哥，如果撇开长相这些外在东西，你心里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关大哥张口就说我撇不开。事后被我大嫂好一顿训。你猜关大哥说啥？” “说啥？” “关大哥很委屈地跟我大嫂诉苦，说都不认识的两个人，不看长相还能看什么，要真是看内在，他不就成了耍流氓吗？” 白凤来听完都要逗死了。 顾明月也止不住乐。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声音“明月。” 见到来人，两人一秒变脸。 关有良见她们略显不自然的表情，微微眯了眯眼，用肯定地语气质问道“你们在说我。” 白凤来瞪大眼睛，不打自招。 滚刀肉顾明月站起身，双手插腰，说道“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瞎说。” 说着心虚地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你过来找我有事啊？” 知道说不过顾明月，关有良郁闷道“我是想跟你说一声，我一会带蛋蛋上山。不然，我怕它饿着。” 不敢明着较真，只能不甘心地阴阳两句。 顾明月哼了一声“你赶紧带它走，不然我那些肉干都得跟着遭殃。也不知道你天天都带它到哪来野，越来越不听话。” 得，说又说不过，损也不敢损，只能灰溜溜退走，临走之际，不忘再次试探“你们刚刚说我什么坏话，笑得那么欢。” “说你直男！”顾明月脱口而出，立马反应过来，哎呀，得意忘形。 关有良露出果然如此地表情，又忍不住问道“直男是什么意思？” 第156章 立冬有雨会烂冬 顾明月自然不会承认自己背后说人闲话。 于是搪塞道“直男就是指性格直爽的男人。意思是说你性格爽快，办事干净利落，夸你呢。” 关有良瞥了眼一旁白凤来不自在的表情，怀疑道“真的？” 顾明月理不直气也壮，昂着脖子说道“我都解释了，你还不信，咋地，故意找事？” “行，你说是就是，那我谢谢你背后夸奖我。” 当作听不出其话语中的阴阳怪气，顾明月非常有礼貌地回了句“不用客气。” 气人的态度惹得关有良很是无奈，只能郁闷离开。 等人走后，白凤来忍不住说道“虽然有些不讲究，但我还是想笑。不过，你为啥总是故意找茬调侃他？” “这就得说到林叔。对了。你认识林山吧？” 白凤来点头“认识啊，不就是给村里修桥那个人吗？！” “对，就是他。”顾明月接着说道“林叔给了我一棵二十年的野山参贿赂我，让我没事找关大哥说说话。” 白凤来好奇道“啊？为啥？” “林叔原话是关大哥性子独，面冷，在村里没几个熟悉的人。那么大岁数，没成家没朋友，以后有事都没人帮他。” “原来是这样。”白凤来笑话道“那他估计没想到，你是找人说话，却给人气个半死。” “哈哈，说到底，我也是仗着关大哥心宽，不与我计较。” 说完顾明月又傲娇道“我这样做，使得村里人认识到他本性，不也同他亲近起来了吗。反倒是连累我，多个‘得理不饶人’的名声，我牺牲可大了。” 白凤来无语“你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随后想起什么说道“不过，我记得，你说关有良是逃到山里的流民，是吗？但我观他谈吐举止，怎么都觉得有些出入。关键，我上课提问，他没有一次错误。偶尔和他聊天，什么话题也都能接上，他会不会是哪个家族的公子哥，被陷害，逼不得已跑到深山自保？” 顾明月眼神微动，关有良的身世之谜，说实话，她挺好奇。 她之前特意试探过，确定其是真的失忆。 但也因毫无头绪，只能压下那没用的好奇心。 且不说能不能查出来，即使查出来，如何保证是其本人想要的结果？又或者会不会出现什么狗血事件。 最后顾明月还是决定不要试图找麻烦，让一切顺其自然。 也许未来有一天，关有良恢复记忆，到时候由他自己做主才更合适。 所以她岔开话题问道“白姐，我发现你的想象力真适合写小说。” 白凤来被转移注意力，嗔了顾明月一眼“还不是你天天和我说那些狗血故事，害得我现在特别喜欢联想。” “那就把你想的故事写出来，到时候投稿试试。” “能行吗？”白凤来不自信地说道。 顾明月鼓励道“行不行也得等到投稿再说。你要是还没等做就先打退堂鼓，那连行的机会都没有。可要是做了，再不行，我们全当累积经验，并不会损失什么。左不过就是动动笔，再不济，给村里人看。你没注意到，自从我说了什么是狗血故事，那些故事都是什么内容，村里人老喜欢听了。” 白凤来还是有些犹豫“我想想。” “白姐，我看好你。” 八卦的时间过得飞快。 天气越来越冷，这几天一直阴乎乎，还以为能下雪。 没想到立冬这天，清早醒来，顾明月一睁眼竟然发现外面下起小雨。 赶紧给小石头找出厚衣服和雨鞋。 往学校走的一路上都是土路，有些泥泞。 本来合计让小家伙今天休息，但小孩子嘛，下雨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很高兴的事情。 如今小石头上学不需要她接送，大多时候，都由新生带着几个孩子，每天往返。 小家伙也从排斥上学到积极表现。 能看出他和小朋友们处得很好，玩得很开心。 顾明月这才放心，既然小石头自己愿意，她并不会过多干涉。 给他穿得厚厚的，送出门。 见新生等人也都穿上新棉袄，顾明月欣慰道“嗯，很好看。” 棉袄是大嫂给做的。 用她的话说，身为妇女主任，她有责任照顾好村里几个孩子。 家里有很多布头，都是大嫂上课时学认字，表现优秀得来的。 她都攒下来，一点点拼成布料，做成棉袄。 家里人也不戳穿大嫂的嘴硬心软，只是用实际行动支持，比如二哥二嫂把得到的布头都送给大嫂。 别说，大嫂拼接的这些布头，做出来的成衣看上去还挺时尚。 知道新生他们不好意思，夸完就赶紧撵几人去上学。 他们在慢慢学会接受别人善意，逐渐融入到村里，已经做得很好。 孩子们欢欣鼓舞地顶着雨上学。 可大人们却因为这场雨而愁容满面。 顾明月来到大伯家，想问问大哥最近作坊那边进展如何。 见到大伯抽着烟眉头紧锁，不明所以，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问道“怎么了？” “立冬有雨会烂冬，吃得柴尽米粮空。” 顾明月有些不理解，问道“大伯，这雨不大，应该不会影响太多吧。” 顾国强叹道“立冬晴，一冬晴。立冬雨，一冬雨，你瞅着吧，这雨有得下。” 但凡是地里老把式，对天气的感知力超乎常人，不是多大的本事，都是一锄头一镐头得出来的经验之谈。 这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停了。 没等村里人安心，十二月，上面宣布停止大炼钢铁运动，肉眼可见地，村里气氛日益紧张。 大家都明白，预言成真。 眼见众人无心干活，顾明伟便趁腊八时召集大家开会。 等人到齐，他说道“今天腊八，食堂给大家熬了腊八粥，借此机会，我也宣布一下，食堂自此解散，各家一会吃完饭，去村部认领自家的锅，以后可以自己开火做饭。” 有人不禁问道“村长，预言的事.......” 还没等说完，就被顾明伟打断“我提醒你们，要是不想被抓进去，预言的事情就此烂在肚子里。毕竟这件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我知道，你们其中有些人想给亲戚通风报信，这一点是人之常情，我不反对，但我觉得你们还是用别的借口，例如下雨，或者水位下降的由头。否则，一旦出了事，第一个问责的一定是最先开口的那个人。你们最好想清楚能不能承担起那个后果再到处说。” 第157章 杂耍男孩 “要是真的三年灾害，咱们可怎么活啊？”有人突然哭喊道。 一个人崩溃便会带来连锁反应，到时候人心不定，必定生乱。 见此，顾明月厉声喝道“这就受不了？有没有出息？你们难道不应该庆幸提前得到消息吗？咱们忙活这么久，不说山上那些蘑菇、核桃、野果子没少摘。就说各家晒好的地瓜干，分的苞米，也足够你们吃一阵子吧。更别说，过几天村里还准备组织冬猎。我看刚才哭唧唧的那几家估计没胃口吃肉，正好，少几个人分肉，其他家能多分些。” 听说不给分肉，有村民赶紧喊道“明月支书，我们错了，就是一时间没控制住多嘴。” 顾明月直接点破他们的小心思“我不管你们是有心还是无意，这次我不计较，但要是以后，再让我发现你们动摇军心，妄想卖惨占便宜，别怪我不给他留脸。” 底下有人纷纷低头躲闪目光。 顾明月没好气地继续说道“最近大田村挺热闹，想必诸位都听说了。齐大海当初跟公社报一万斤公粮，最后连粮种都交上去还是不够。如今他们村的人跟过街老鼠，要不是咱们村口有民兵巡逻，借粮的人早就赖在村里不走。扪心自问，我们这些村干部对村里可谓是尽心尽责，从不占村里一分便宜； 哪怕知道会有人检查，哪怕清楚被揭穿的后果，还是冒着风险帮着大家一起糊弄领导。是为我们自己吗？真为自己的话，大可以学齐大海，随便报公粮，哪至于挨领导呲。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让大家日子好过些。可并不代表我们会任由其中有些人予取予求。我也不想说的这么重，但乱的日子还在后头，现在你们就自乱阵脚，真到乱的时候，怎么办？一起扎脖等死吗？” 深知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的道理。 顾明月随即安抚道“据我所知，鸡蛋价格涨了不少。最近各位没少赚吧。你们看，乐乐呵呵也是过，哭哭啼啼也是过，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大大方方地面对，至少咱们已经领先别人很多。至少没砸锅卖铁。行了，多余的话不说，今天腊八粥里加了不少糖，由村部出钱，算是奖励大家最近辛劳。我在这里，借此祝大家未来苦尽甘来，万事如意。我相信，只要团结一心，咱们必定能排除万难。” 恩威并施的一套话，成功让村里人重新鼓舞士气，不再焦虑不安。 喝着甜丝丝的腊八粥，或许是甜味刺激身体分泌多巴胺，提高神经兴奋，改善不良情绪。 大家情绪逐渐被调动起来，不再担心，反而学会活在当下。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 转眼到小年。 家里的孩子们都已放假。 小年除了吃饺子，还要吃灶糖，就是一种芝麻糖。 从腊八之后，一直过年前，镇上都会开放集市，供大家购买年货。 如今的年味很浓，大家都会等到过年的时候，吃好吃的，穿新衣服，自然很期待。 顾明月也抽空带家里人一起坐牛车到镇上闲逛。 这次好不容易说动大伯，除了大哥二哥在家看家。 剩下的人包括白凤来和新生都跟着一起来。 大嫂路上和顾明月念叨“你大哥绝对是不爱出来逛街，才借口看家，切，我都不稀得拆穿他。” 见二嫂偷笑，她还不忘说道“老二家的，你不用笑，你家明忠也一样，逛个街跟要了他们的命似的。” 二嫂温柔地说道“大嫂，他们不和咱们逛，咱们也不带他们，省得还得没事担心他们掉队，自己逛多好，想去哪去哪。” 顾明月插嘴道“对，我们今天可劲逛，让大伯帮忙看孩子。” 大嫂点了点她脑门“就你敢指使你大伯。” 即使年景不好，快过年的气氛也热闹非凡。 看前面有杂耍，赶紧拉着小石头和光欣，招呼大家一起过去。 只是看了会，一行人脸上的笑容都收了起来。 因为台上表演的孩子太让人心疼。 表演的是缩骨功，就是让一个孩子从一个特别窄的容器里面钻出来。 说是练功，其实众人都能看到，是那班主把孩子的两只手臂卸掉，让其呈脱臼状态，然后再让他钻。 男孩一边流眼泪一边钻，直到钻出来，还没完。 班主带着他绕场一圈，等到围观的人都给完钱，才把男孩胳膊接回去。 动作中透着一股熟练的残忍。 有人看不过去，仗义执言，班主只说是他们独门功法。 顾明月一行人给了五毛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却没了逛街的心情。 大嫂走在后头，等新生他们走远才低声说道“这样的孩子，要么是被拐卖来的，要么是家里不疼，不然，有哪个爱孩子的家长舍得孩子遭这份罪。” 这时，小石头牵着顾明月的手，眼泪含眼圈地说道“姑姑，哥哥一定疼极了才哭的。” “那咱们去买包灶糖，送给小哥哥好不好？” “好。” 顾明月让大嫂他们去馄饨摊等她，牵着小石头去找刚刚的男孩。 大家都不是傻子，见到班主如此虐待孩子，不再捧场。 他们到的时候，正赶上班长打了那孩子一巴掌，骂骂咧咧地说了句‘晦气，给老子在这等着，我去看看别的地方’。 顾明月趁班主走远，喊那孩子过来“这个给你。” 男孩不大，看着六七岁，实际上，据他所说，他已经九岁，是班主特意不给他吃的，让他长得慢点，这样才能为他多赚钱。 顾明月指了指班主所在的位置，小声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男孩失落道“他是我舅舅，爹娘说家里养不起我，把我送给他。” 顾明月有些无奈，即使报警，这样的关系也没办法追究。 只能把糖塞到他手里“这个给你，自己偷偷吃。” 又担心他被班主发现，边打开牛皮纸边改口说道“算了，还是先吃几块，吃到肚子里才真正属于自己。” 担心男孩不好意思，还硬塞到他嘴边。 男孩头一次被人这么温柔对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只能顺从地吃下去。 芝麻的香和麦芽的甜在嘴里爆开，那种滋味让男孩久久不能忘怀。 在以后的人生中，每每坚持不下去时，成为他唯一的慰藉。 “真甜。”男孩不禁说道。 第158章 暗自叮嘱 这时，小石头掏出兜里的手绢，那是顾明月最早给他，带小老虎那条。 后来给他做了好几条不同花样，小家伙还是最喜欢这条。 自从顾明月让他养成整理的习惯，平时不怎么管，没想到小石头一直贴身带着。 他面露不舍，最终还是忍痛递出去“姑姑说，小老虎会保护我。小哥哥，我把手绢送给你，希望小老虎以后也会保佑你，痛痛飞飞。” 男孩有些不知所措。 迷茫的眼神谁看了都会为之心酸。 顾明月也不例外，因此说道“拿着吧，权当我们一份心意。我们也做不了太多，劝你吧，又好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男孩听到这，猛烈摇头表示“没有，我没这么想，我很感激....” “不用感谢我们。”顾明月轻声说道“你应该感谢自己。毕竟很多磨难都是靠你自己熬过来的。我们这些只会动嘴皮子的人不过是锦上添花。其实，你比我们所有人都坚强。” 想起之前看过类似报道。 说是有些杂耍班子会特意把孩子弄残戳瞎，让他们卖惨赚钱，只是这样的行骗方式总归不够暴利。 于是便有缺德的人想出更残忍的方法。 他们会拐卖一些没人要的孩子或乞丐，将他们手脚砍断，趁伤口没有愈合时，贴上蛇皮或者动物的毛，比如狼、老虎、熊。 让他们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从而吸引人们的猎奇心谋取利益。 那样的手段，十个人能活一个，而活下来也是生不如死。 光听着都觉得惊悚，更何况这是真实的案例，可谓是残忍至极。 顾明月担心男孩会遭受这些，忍不住问道“你舅舅除了像刚刚那样卸你手臂，还有没有做过其他伤害你的行为？比如企图拿利器划伤你之类？” “没有。”男孩单纯地回道。 顾明月咬咬牙，还是没忍住劝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舅舅对你特别好，让你吃平时不让吃的东西，或者试图伤害你，你就先假意服软，要么借口去茅厕，还可以假装拿东西，然后找机会逃跑。你就当我多嘴，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男孩抿抿嘴，嗫嚅道“我记住了，谢谢你。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他们从来都是视而不见。” 顾明月知道男孩说的是那些看热闹的人，坦然道“人人都有自己顾虑，就像我，只能动动嘴，可要说真正帮你，说实话，我也没办法。有时候你可能觉得生活很残忍，可这就是现实，也许你看到那些光鲜亮丽的人，过得也很艰难。有一个词叫做感同身受，意思是像自己亲身感受一样。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世界上永远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个人的苦只有自己才懂。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强大自己。对了，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林，排行第五，家里都叫我小五，不知道算不算名字。你呢，叫什么？”男孩小心问道。 “林小五，挺好听的。我叫顾明月，很高兴认识你。我知道生活很难，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但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或许老天爷把前面的门给你关上，就等你回过头发现，它给你开了后门。借这包糖，祝你以后的日子苦尽甘来，越来越好。” 李小五不知道如何表达内心的激动，只能红着眼眶不停重复道“谢谢...” 顾明月把糖递到李小五手里，顺便塞了张大团结“千万记得藏好，我希望你用不上，但假设有一天，真的有人伤害你，记住，跑，拼命跑，实在不行，找公安，只是，我不确定，你这种情况，若是你舅舅认错态度良好，公安会不会再把你送回去，所以无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要留个心眼，知道吗？” “知道了。” 顾明月暗叹口气，唉，她只能做到这样，但愿是她多管闲事，那样至少证明李小五是安全的。 见其舅舅从街角拐出来，她连忙道“我走了，一会记得给你舅舅一包糖，就说我送你的。剩下一包藏好。钱也是。” 说完转身离开。 李小五握紧手里的钱，想要追上去归还，这时候他舅舅走到跟前，质问道“你刚刚和谁说话？” “是....是看杂耍的人，过来给我一包糖。”说着，李小五垂下眼眸，紧张地把钱塞到衣袖里，将糖递出去。 他舅舅立马夺过来，嘴里却不客气地吐槽“给什么糖，不如扔点钱。城里人真小气。” 随后盯着李小五“光给你这些，没别的。” “没有，她和我说给钱也落不到我手里。” 一听这话，他舅舅瞬间收起怀疑，朝地上呸了一声“老子供你吃喝，你给老子挣钱天经地义，用他们在这多嘴多舌。怎么，你也觉得你该拿一分钱？” 李小五害怕道“我没有。” “哼，谅你也不敢。告诉你，好好表现，我还愿意养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腿打折人，让你扮成动物在地上爬，知道吗？” “我不敢。”李小五低头认错，可死死抓紧袖口的手指泄露他的不安，眼神里也多了些莫名情绪。 那种情绪仿佛黑暗中的一点光亮，虽不足以照明，却能够指引人往未知方向走去。 顾明月找到馄饨摊，大嫂见她回来忙问情况如何。 她如实把李小五的情况说了说，引得大嫂不停念叨‘他父母真是作孽。’ 新生三人只以为，被父母抛弃到孤儿院的他们最可怜。 如今才知道，有些孩子，有父母比没有父母还要惨。 他不禁问道“姑姑，他的父母会不会不知道他过得这么痛苦？或许知道以后会后悔，会接他回家？” “在他父母决定把他送出去那一刻，便已经表明态度。” 顾明月不想新生几人养成缺爱的性子，这样很容易被人牵制。 于是说道“当一个人决定抛弃你，便说明是权衡利弊做出的选择。哪怕事后反悔，可在决定那一刻，你就已经被明码标价。你们几个记住，当一份感情需要你不断计较得失，需要拼命找证据，验证真情多还是假意多的时候，便证明你该清醒。对那些不爱你的人执着，就是对真正关心你的人一种伤害，不要纠结过去，重要的是现在。能明白吗？” 新生三人郑重点头“明白。” 第159章 杀年猪 几人吃完东西，去买了些红纸，准备写对联用。 又买了些糖果瓜子花生，路上顾明月特意观察下。 卖粮食的近乎没有，只有零星几个卖地瓜。 二嫂见到立马包圆，她如今对囤粮特别在意，除了吃的，别的一概不买。 一行人不逛不逛，还是傍晌才到家，大伯下了牛车就头也不回地往家走。 顾明月和大嫂偷偷念叨“哈哈，下次我再叫大伯，估计，他一定和大哥他们一样，找借口不出门，小老头今天可累坏了。” 这话惹得赶车的顾二叔都跟着乐。 从小年开始，各家便正式打开节前准备的序幕。 顾明月这几天忙够呛。 虽然家里天天收拾，轮到大扫除，看哪里都埋汰。 把里里外外擦洗一遍，窗帘门帘被单床单全部拆洗。 累得她腰都快直不起来，感觉一年干的活都没有这两天多，属实累得不轻。 俗话说‘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月就杀猪’。 东北这边，杀年猪可是过年不可或缺的一环，算得上难得的盛事。 村里一共养了四头猪，正常任务猪是两头。 不过，今年村里交公粮少，于是就交了三头。 好在之前顾明月抓了头野猪，不然，单独一头猪，各家一分，真没多少。 腊月二十六，杀年猪。 大清早，村里组织人，七手八脚逮好猪，用绳子把猪蹄捆上，抬到空地上。 随着一声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也宣告猪生的结束。 本来好奇跑到跟前凑热闹的小石头，见此场景，立马害怕地跑回顾明月身边，抱紧她的腿。 人菜瘾还大，小家伙藏在她身后，又害怕，又忍不住偷看。 惹得顾明月稀罕地摸摸他的脑袋瓜。 杀猪师傅手脚利落地先给猪来上一刀，旁边的人则是拿着盆等在那准备接猪血。 这活可讲究。得提前在盆里放少许凉水、盐、面粉，等刀抽出来，让血流一会再接。 这样接下来的猪血才干净，而且凝固得快。用开水煮的时候就会呈现蜂窝状，有咬劲，特别好吃。 顾明月看着成盆的猪血，脑子里已经想到蒸猪血、炖血肠等各种吃法，吸溜，别急，马上就能吃到嘴。 接完猪血，开始烫猪毛。 这时候，围观的孩子们一拥而上，冲着猪鬃下手。 猪鬃主要是指猪的颈部和背脊上生长的五厘米左右的刚毛。 因其坚韧有弹性，软硬适中，耐摩擦等特点，用其做成的鬃毛刷应用到很多方面。比如日用刷、油漆刷、机器刷。 这东西在收购站很受欢迎，价格也很高，一两猪鬃能换八分钱。 作为为数不多零花钱的来源，自然很受孩子们欢迎。 将猪背收拾的光溜溜，杀猪师傅将猪开膛破肚、剥皮剔骨。行云流水的一套流程，快、狠、准。 见到白花花的肉平摊在桌子上，众人俱都咽了咽口水，家猪就是比野猪肥，炖起来也更香。 杀猪师傅习惯大家冒光的眼神，淡定地继续手里的动作。 很快到了孩子们最期待的时刻。 只见杀猪匠熟练地把猪尿泡取下来，随手扔到孩子堆里。 孩子们互相哄抢，抢到手后，顾不得猪尿泡上残留的尿骚味，便朝着它吹气。 中间还得找块石板，一边吹气，一边用脚在石板上搓尿泡，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撑大尿泡。 没一会，猪尿泡就变得像气球，孩子们一会用手拍，一会用脚踢，好不热闹。 顾明月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真不知道这玩意还能这么玩，拉住想要上前的小石头。 心中暗道，饶了姑姑吧，可以在泥土里打滚，确实受不了尿骚味。 嘴上却安慰道“咱们分完猪肉再去玩。” 小石头没多想，乖乖答应。 没一会，撑大的猪尿泡终于在孩子们脚下‘寿终正寝’，顾明月暗舒一口气，太好了。 面上故作可惜道“哎呀，这东西不结实，赶明姑姑给你整个球，到时候和小朋友们一起玩。” 男人们分肉、清洗猪蹄下水，女人们切肉做菜，只为了做一顿丰盛的‘杀猪菜’。 分的肉几乎都是肥肉，越肥越好，这样回去才能炼多多的猪油。 其余下水则是连同猪头猪蹄一起留在食堂，等着下锅炖煮。 就一直在锅里咕噜，哪个熟了哪个捞出来摆盘。 剩下的棒骨排骨炖到酸菜里，放些粉条、再把灌的血肠放进去，锅边贴上大饼子。 就着热气腾腾地两个大锅，村里人或站或蹲，凑到一起，吃得津津有味。 这是年前最后一顿聚餐，也是最为丰盛的一顿。 顾明伟举起手里的酸菜汤高声说道“我以汤代酒，在这里，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今天，酸菜粉条可劲造，大家吃好喝好，咱们吃得饱饱地，迎接崭新美好的一年。” 村民们大声喊道“好。” 众人吃得满嘴流油，满面红光，满怀憧憬。 什么预言、灾害，全部抛之脑后，生活继续，美味持续。 当真是：人间烟火气，最是抚人心。 顾明月不差那点肉，没多要，除了一块梅花，剩下的份例，她换了一小盆猪血回来。 到家后，小石头在外面和光欣他们玩。 她从空间拿出两个肘子，六个猪蹄，先放在锅底用火烧一下。 清洗干净之后下锅，扔进去个卤料包，开烀。 等熟透，盛出来，吃的时候现切现蒸一下就可以。天气冷，也不怕坏。 猪血灌了些血肠和糯米肠。 过年嘛，炸货不能少。 腊月二十八，东北这边叫走油。 倒了半锅的油，白凤来和大嫂二嫂都过来忙活。 面块、红枣、花生、豆腐块、地瓜丸。荤的有鱼肉、肉段，顾明月还趁机添了些鸡块和薯条。 每样都提前用鸡蛋和面粉和匀，陆续进锅炸。 大嫂二嫂一直知道明月在吃的上面不含糊。 可见到又是白面又是油的也忍不住心疼。 院子里，家里的孩子们跟闻着腥味的猫一样，凑在门口。 为的就是第一时间得到从锅里刚炸出来的炸货。 用大嫂的话说，这老些油，炸鞋底子都香，更别提那些东西还用鸡蛋和面粉抓拌过。 吃得家里不仅孩子，大人们都忍不住大快朵颐。 以至于当天晚上，几家都没开火，没办法，撑得慌...... 第160章 新年序幕 腊月二十九，作为年前准备的最后一天，顾明月依旧分外忙碌。 清早起来便开始蒸馒头。 如今大家条件有限，蒸的都是混合面。 顾明月没搞特殊，只不过她蒸了两种。一种是白面兑玉米面馒头，一种是白面兑黑米面。 空间里，各种面粉工艺会比现在的面粉更加细腻。 即使外表看起来差不多，口感却截然不同。 她还单独蒸些大枣，压成枣泥，兑上红糖水，和到面里，蒸成大枣馒头。 中间让小石头参与其中。 给个面团，让他自己捏咕，随便他做出什么形状，反正是锻炼其动手能力。 小家伙很积极，都不张罗出去玩，有模有样地在那捏。 最后他自己说是捏的老虎，顾明月觉得是四不像..... 但小家伙睁着布灵布灵地大眼睛期待的盯着她，企图得到认可，顾明月能怎么办？ 自家孩子，宠着呗，必须是老虎。 屋子里热锅蒸汽，象征着生活蒸蒸日上。 甜腻的香气很快弥漫到整个屋子，光闻着都让人觉得分外满足。 因为家里今年有丧事，所以他们家没有贴对联。 按常理来讲，当年家里有白事，不能去拜年甚至串门，很多家会忌讳。 但是大伯却强制性要求他们一起来家过年。 别说，顾明月来到这个时代有段时间。 从一开始的享受孤单，到慢慢接受热闹，她并不排斥。 当下，她就觉得，什么时候干什么事，该玩就玩，该笑就笑，不怕孤独，也可以共享欢乐。挺好。 没有推辞，拿个大的篮筐，装了一盘肉、一盘猪蹄冻还有一些肉丸子和炸货去往大伯家。 路上经过白凤来家门口，想着把新生他们一起叫上。 冷不丁见到对面的人，惊呼道“你怎么没回家？” 来人正是顾明月以为回白家过年的白凤来。 “出嫁女初二才回家。” 见她说话有些落寞，顾明月没多劝，直接说道“正好，叫上新生他们几个，咱们一起去我大伯那。” “啊？”白凤来犹豫道“让新生他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顾明月瞪她“咋地，是不是嫌弃我？” “怎么可能！” “那就赶紧地，收拾收拾，大伯等我们呢。用他老人家的话说，国家抵制封建迷信，咱们应该与时俱进。过年嘛，图的就是高高兴兴，来年才能顺顺利利。快点.....我这筐重的很，都快提不动了....” 白凤来答应一声，随即转过身，不经意地擦了擦眼角。 她父母其实有喊她回去。 只是回到家，哥哥嫂子对她很是客气疏离，让她觉得不太自在。 无意中又听到新嫁过来的外甥媳妇在那念叨，说什么自己是出嫁女，过年待在家里，会抢走他们家福运，来年不顺。 哪怕对方说完被嫂子厉声喝止，可那些话依然犹如一根刺，扎在她心间，让她又酸又疼。 送完节礼，坐了会便主动提出带孩子回顾家村。 即便爷爷和爸妈千方百计挽留。 可白凤来不想他们为难，更不想难为自己，于是硬着心肠离开。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她回自己家还自在，当谁稀罕似的。 路上，白凤来一五一十地和顾明月说了这些事。 “可以啊，白姐。今天这事做的干净利落，完全背离你总喜欢照顾别人情绪的性格。你别误会，我是真为你高兴。我认为，最应该庆祝的一点，是你终于学会不为难自己。就应该这样，处得来就处，不舒服就远离，一切以自己舒心为主，没有任何事情能胜过爱自己。” “我就知道和你说完，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白凤来带着些得意说道“和你待这么久，我也该有所进步。” 顾明月煞有其事地点头“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说话间到了大伯家，没等进门，她就扯着脖子大喊道“我来啦.....” 大嫂站在院子里和大伯他们念叨“这丫头，吓我一跳，越来越皮。” 见到后面跟着的白凤来一家，大哥他们立马起身，热情地招呼。 白凤来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冒然上门，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大嫂连忙道“有啥打扰的，过年就图个热闹，你们能来，我们求之不得，快进屋。” 白凤来将带过来的菜蓝递过去“我做了几个菜，手艺一般，您别嫌弃。” 没等大嫂推辞，顾明月率先接过并放到桌子上，接着说道“都别客气，当自己家，快进屋。” 周围人被她这一手插科打诨逗得直乐。 等菜都上桌，顾光盛跑过来一看，脱口而出“唉呀妈呀，咱们家这年夜饭太丰盛了，地主老财家也不过如此。” 顾明伟用脚踢了他一下“这么多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 桌子上一共十二道菜，有荤有素，让人垂涎欲滴。 小鸡炖蘑菇便出了两盆，一盆是大嫂炖的，一盆是白凤来带过来。 还有红烧带鱼，也就白家有这个能力买到这么优质的海鱼。 大伯家还准备了酸菜炖血肠、辣椒炒腊肠、干豆角炖五花肉。 家里孩子们已经在偷偷咽口水。 之前泡的灵芝酒，终于可以喝了。 孩子们喝得是野蓝莓汁。 把山上的野蓝莓熬成酱，兑些白糖，可以单吃。兑水喝酸酸甜甜，也非常可口。 包括光盛他们都单独坐在孩子桌。 就着果汁，吃着一年都难得一见的大鱼大肉，那是不亦乐乎。 大人们则是推杯换盏，边聊天边吃饭。 这顿饭一直吃到下午，男人们酒后微酣，正在小憩。 女人们开始和面包发纸饺子。 发纸的意义一是庆贺新年到来，二是驱邪，三是烧纸敬天地，期盼来年农作物丰收。 下午四点多，大哥和二哥带着鞭炮和香纸去祖坟，相当于请祖宗回家过年 等他们快回来，就起锅煮饺子。 但在回家前，得在门前撒一把粮食，什么粮食都行，寓意五谷丰登。 还要拿出早已准备的桃木棍挡在门后，俗称‘挡门棍’，意思是挡住财宝，防止外流，同时还能阻挡厄运进门。 如今抵制封建迷信，很多习俗即便简化再简化，仍然有人尽量遵守。 伴随着屋外噼里啪啦地鞭炮声，孩子们震耳欲聋的雀跃声。 作为华国人过年最有仪式感的主食——饺子，上桌，也代表新年正式打开序幕。 就这样，众人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愿景，开启1959年..... 第161章 初一拜年 晚上吃完饭，还有活，就是继续包饺子。 这顿饺子是留着初一早上吃，里面要包些不一样的东西。 一般家里都会包六种，每种包六个饺子，代表六六大顺，各自寓意很有意思。 硬币：象征财运亨通。 糖：象征甜蜜幸福。 花生：象征健康长寿。 大枣：象征早日高升。 豆腐：象征福禄双全。 核桃：象征阖家团圆。 而饺子馅料也有讲究。 顾明月记忆中，他们家过年是两种馅。 一种是白菜，寓意‘百财’，代表新的一年财源滚滚。 另外一种是酸菜，寓意“算财”，代表财富多的要算很长时间，数不过来。 往年初一早上这顿饺子，大人们可能只是觉得应个景。 孩子们为了吃到硬币，那是拼了命地往肚里塞。 光盛有一次，为了吃到硬币，竟然能把自己吃吐。 要知道这时候，也就过年能吃顿纯白面的肉蛋饺子，可想而知大嫂有多心疼。 幸好过年不让打孩子，说是这样容易让孩子一整年都不顺，光盛才免于一顿胖揍。 别看大家日子过得都很紧巴，讲究可不少。 比如初一有‘起的越早，运气越好’的说法。 据说这天如果睡懒觉，接下来一年都会精神不振。 不能哭，否则天天都不顺。 再就是慎言，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例如‘死’‘坏’‘没’‘完’之类，不然来年不利。 还有，在初五之前，每顿饭，收拾完碗筷，都要再往锅里添上些水，俗称‘缀锅’，有祈福年年有余之意。 这些习俗或者叫忌讳，有时候会被认为是‘穷讲究’。 可大家过年，过新的一年，不正是想要个好兆头，从新开始，以此期盼好事发生。 无论是现实或虚幻，顾明月觉得，之所以遵守那些所谓的老辈规矩，可能更多的是一种心理安慰。 大家抱着对明天美好的憧憬，让生活重新焕发激情，投入到工作、学习、劳动中，从中获得成就感或者报酬，并不违和。 昨晚大家唠得很晚，顾明月和小石头直接留宿大伯家。 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看了眼手表，刚刚五点半。 缓了会，坐起身。 这时见小石头不用她叫，竟自己坐起来，就是眼睛眯着，脑袋不停地点来点去.... 顾明月还以为他要上茅厕。 小石头摇摇头，迷迷糊糊道“光盛哥哥说，要吃饺子，吃钱钱，有钱给姑姑。” 顾明月哭笑不得“饺子还没煮呢。你先睡，等大伯母把饺子煮好，姑姑再来叫你一起吃。” 听到这话，本来没睡醒的小家伙立马倒头就睡。 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众人尤其是孩子们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各个都期待自己能吃到硬币。 顾明月觉得她这一世，绝对是命里带财。 没吃几个，便在孩子们既惊讶又羡慕的眼神中，吐出嘴里硬币。 “哈哈，大吉大利，财源广进。”顾大伯高兴道。 不一会，大嫂吃到一个核桃，但却瞬间红了眼眶，大家都知道她是思念光亮。 原先说好回家过年的光亮临时有任务再次失约，着实让人空欢喜一场。 顾明月连忙打岔“大嫂，你要不嫌弃，把我这硬币含嘴里，当作你吃的，省得你吃不到硬币掉金豆子。” “去你的，上面都是你的口水，埋不埋汰。”刘彩霞破涕为笑地嗔道。 顾明月无辜道“我天天刷牙，可干净了。” 顾明伟咳嗽一声“吃饭呢，不许不讲卫生。” 顾明月鼓了鼓脸颊，“哼，就知道说我。” 吃到最后，大家或多或少都吃到一些枣啊糖之类。 唯独光盛啥也没吃着。 见这傻孩子还在狂炫，担心他又吃吐，顾明月眼尖地看到一个裂口的饺子，她记得好像很多包硬币的饺子都爱破皮。 本着试一试的态度，她“噗呲噗呲”地示意道“光盛，你吃这个看看。” 不一会就听‘嗷’一嗓子，“呜呜，我终于吃到了。” 刘彩霞见到小儿子这傻样，心里残留的失落都被他逗没了，无奈道“这下能吃饱了吧？” 光盛赶紧点头“饱了，老饱了。” 随后举着吐出来的硬币说道“姑姑，你咋知道那个饺子里有硬币？” 顾明月嫌弃地躲开那带着口水的手，敷衍道“瞎猜的呗，要早知道，也不能让你吃撑。” 顾光盛兴奋道“姑姑，你是我的神。” 顾明伟瞪他“再乱说，过年我也打你。” 说说笑笑地吃完饭，顾明月便带着小石头往家走。 大年初一去拜年。 得赶在村里人上门前回家等着。 谁让她辈分高呢，自然是需要回去接待拜年的小辈们。 唉，长辈的烦恼...... 装了满满一盘花生瓜子和一篮子糖块。 顾明月还准备很多用红纸包的小红包。 人数太多，她一开始想放一分钱，又觉得成双成对吉利，就放了两分钱。 当然，给家里几个孩子，包括新生和一诺他们，包的都是五毛钱。 小石头是一块钱，亲疏远近是被她玩明白了。 知道明月姑姑这边吃的多，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 顾明月来者不拒，最后感觉脸都要笑僵了。 心中暗道，长辈不好当啊，累死个人。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家里地上除了瓜子花生皮就是糖皮。 虽然初一有不能扫地、容易把财扫出去的说法。 但顾明月忍不了，趁人都离开，赶紧收拾一番。 这就是她为什么不爱往家里招人的原因。 好在她性格特性在村里有名，大家也就过年登门，平时没人敢去招惹她。 小石头跟着其他小朋友一起去别人家拜年。 家里就顾明月自己，哦，对了，还有蛋蛋。 人过年得吃好喝好，狗也不能落下。 奖励蛋蛋一碗肉蛋饺子。 还在它脖子上拴了根红绳编织的项圈，冷不丁一看倒蛮喜庆。 可能不习惯，蛋蛋摇着脑袋，总想整下来。 顾明月安慰它“过完年再给你摘掉，你先戴几天，这代表吉祥如意，代表你未来一年都能吃到好吃的。” 蛋蛋狗眼一翻，明显不信，好在听话，没什么精神地跑回窝。 过年各家放鞭炮，还有孩子们总喜欢到处捡没着的炮仗点着玩。 狗的听觉非常敏感，它们能听到人类不易察觉的声音，而放鞭炮的响声相当于在其耳边放大数倍。 对他们来说会很刺耳。蛋蛋正是如此，最近都不怎么爱往外跑，蔫头耷脑。 见此，顾明月把它牵屋里，关上门窗，这样才算欢实一点。 第162章 小树不修不直溜 整个村子都沉浸在过年的喜庆热闹中。 然，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尤其是对于即将开学的孩子们来说...... 此时小石头在眼含热泪地补作业。 旁边坐着同样哭的很伤心地光欣。 一轩一诺还有新生几个，小心地瞥向身旁，手拿鸡毛掸子，正颜厉色地顾明月。 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满脸同情外加庆幸。还好他们写完作业，揍人的姑姑太可怕。 俗话说，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顾明月每天过得悠闲自在，对小石头一向采取放养政策。 又不要求成绩，寒假作业这事，早被她抛诸脑后。 她都没想起来，更别提过年玩疯的小家伙们。 无意中偷听到光欣和小石头商量如何让寒假作业不经意掉到茅坑或灶坑里。 她当时觉得这俩孩子真勇，作为曾经的学渣，向来是敢想不敢做。 人家小朋友却后来者居上，准备计划实施。 说实话，那一刻，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自我反省。 她不在乎小石头成绩如何，认为只要活得开心就好。 但也不愿意养出个顽劣不堪、撒谎成性的孩子。 有些事情尚能得过且过，原则上的事情必然不能让步。 成绩可以不好，态度必须端正。 她倒没真下狠手，就在两人屁股上轻轻打了两下。 从不动气的人，冷不丁一发火，让两个小朋友又害怕又紧张，下意识觉得屁股特别疼。 监督两人写完一本，让他们休息一会。 中间，顾明月严肃道“知道错哪里吗？” 光欣和小石头异口同声“不写作业。” “错。”顾明月手握鸡毛掸子在桌子上使劲敲了敲，“忘记写作业并不是多大的事，姑姑生气是你们面对错误不想着解决，反而去掩盖，竟然试图销毁证据，弄丢寒假作业，我说的对吗？” 两个孩子瞪大眼睛，明显惊讶顾明月如何得知他们计划。 “姑姑今天告诉你们一句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意思是，想要别人不知道你做的事情，前提首先是别去做，否则无论做任何坏事，绝对会被发现。你们俩该庆幸，作业健在，要不然，就不单单是打两下，高低得打你们个三天三夜。” 小石头和光欣吓得急忙捂住各自屁股。 见两人真的怕了，顾明月正色说道“姑姑可以接受你们成绩不好、不爱学习甚至调皮捣蛋，统统没问题。但不可以偷奸耍滑，更不能说谎骗人，尤其是对自己的亲人，能听明白吗？” 两人乖乖点头。 小石头低头认错“姑姑，是我的错，是我不想写作业，拉着光欣帮我出主意。下次不会了。” 光欣连忙说道“不，是我忘记写作业，才会和小石头一起计划干坏事。姑姑，我也知道错了。” 顾明月轻哼一声“你们俩还挺讲义气。念在你们是初犯，饶你们一次，下不为例。否则，让你们屁股开花。” 狠狠教训完两个熊孩子，成功让他们知道怕字怎么写。 用大嫂的话说，小树不修不直溜。 孩子小不代表不懂事，反而由于天性纯真，更容易分辨出善恶，晓得谁更惯着他们。 若是不让家里孩子懂得害怕，他们就会越来越无法无天，早晚有一天会吃大亏。 大嫂是过来人，听人劝吃饱饭的道理，顾明月还是明白的。 从打完小石头那天起，便断了他所有零食和糖果，并告诉他，什么时候表现好，酌情奖励。 直到开学前一宿，挨揍的两人依然在奋笔疾书地补作业。 边抹眼泪边写字的惨状，让人觉得既心酸又好笑。 隔天，小石头和光欣的眼睛肿成核桃。 光盛见此，深有同感地感叹“唉，似曾相识啊....” 刘彩霞忍不住挖苦他“你还好意思提，不知道谁每次开学前都得挨顿揍，家里鸡毛掸子换的这么勤，多亏你这个大功臣。” 小石头和光欣悄咪咪地瞟向光盛的屁股，真抗揍啊！ 气温回暖，冬去春来。 开春一场雨没下，大家却不会再像之前那般慌张。 每天有条不紊地忙着地头的活，继续不停上山薅羊毛。 当然，再有一点，是村里的豆腐作坊盖起来。 众人注意力被吸引，对未知的忧虑便被压下。 村里人想吃豆腐时，要么跟走街串巷的货郎买。要么几家商量好，一起做。 相对来说，他们也算有经验。 但之所以盖作坊，不完全是供给村里人。 更主要是为了出售豆制品给供销社和各大厂区食堂，以此增加收入或置换物资。 因此，村部经过讨论，决定不仅要做豆腐，还要做豆皮、腐竹和豆干。 单独做豆腐就很需要体力，要推磨、研磨、不停加工，更别提还要额外做其他。中间需要耐性，还要求手艺。 而顾明月敢大包大揽，不过是仗着后世短视频发达，空间里有相关存档。 尽管步骤很精确，可实际操作时，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挑起豆皮的力度，晾晒腐竹的手法，还有豆腐的口感。 不试不知道，试了才体会到什么叫‘纸上谈兵’。 比如做豆腐，看着简单，动真格的时候，相当考验手下功夫。 得先把磨好的豆浆烧开，重点是卤水点豆腐的过程。 加的早或加的多，豆腐就会老、粗涩，口感不好。 加的少，豆腐会嫩，容易碎，不成块。 作坊这边试验很多次，一度掌握不好量。 就他们自己吃倒没什么，想要在供销社占据一席之地，质量必须过关。 这不，今天再一次尝试。 围观的村里人全都屏息静气，仿佛喘口气都能殃及豆腐似的。 顾明月却猜测他们估计是不想再吃豆腐。连续吃了三天失败品。 甭管是嫩的老的碎成渣的........用顾老六的糙话说，尿尿都是豆浆味。天知道，这话说完，当即有多少村民点头附和。 眼瞅豆浆变成豆腐脑，将其舀进放着白布的木盒里，盖上盖，压上石头。 等了将近半小时，万众期待中，打开盖子，终于大功告成。 他们知道，这样的成功，意味着，从此村里多了一项收入。 体现到上涨的工分，代表换的粮食也会更多，喜从天降，一时间大家笑逐颜开。 第163章 泥饼干 时光飞逝，四月，附近省出现一则新闻，说的是海河县创造了‘粮食增量法’。 方法的大致步骤是，首先将大米或苞米洗净放入罐子里，依照平时蒸饭方法先蒸20分钟。 然后再加一倍的水蒸45分钟，这样做出来的饭，每斤米能多出五斤左右。 这则新闻登报数日，有支持有反对。 有地方报纸公然讽刺“无土不砌墙，加水不顶粮。出的米再多，不过是加水而已。” 还为此编出一套顺口溜‘增量增量，米泡膨胀，饿坏肚子，撑坏膀胱。’ 其实这段期间，有很多地区都已经陷入青黄不接，局势日益紧张。 所以哪怕是水饱，也比饿死来得好。 或许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很快，此方法得到国家支持。 并发文批转各省市县，要求各地参与推广粮食增量法。 自从上次交公粮的事情，大田村齐大海谎报产量，致使村民无米下锅。 面对来村里借粮的人，顾明月表面拒绝，背地里安排人撺掇他们闹到公社。 并告诉他们，只有把事情闹大，公社才不敢再视而不见。 到时候，供应救济粮是分分钟的事。 村民们一听说这茬，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不顾齐大海这个一村之长的威胁，毅然聚集到一起跑到镇上。 笑话，都快饿死了，谁还在乎会不会被穿小鞋。 一个村子的人全体出动，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王必昌这个始作俑者再也无法置身事外，只好亲自出面调停。 最后忍痛拿出1000斤棒子面才算安抚住大田村村民。 齐大海被迁怒，公社当即下发文件，宣布撤销他村长一职，这样的决定对于顾明月来说，可谓是大仇得报。 只是有一件事，顾明月很在意，那就是周老大竟然无声无息地消失掉。 当初公社组织人查封黑市..... 周老大当即被抓，没想到，很快便有人出面保他。 可从他出来后便消失不见。 顾明月怀疑和找木盒子的人有关。 不知道周老大是被调离到其他地方，还是被杀人灭口。她倾向于前者。 按照周老大对其妹妹的重视程度，不可能什么都不交代便独自离开。 唯独一种情况，就是事出突然，他没时间安排。 再往深了想，什么事情会事出突然？ 临时办事？ 周老大顶多是小地方的黑市头子，算不上多有能力，再突然也不可能连安排家里的时间都不给。 结果不言而喻。 这一猜测在顾明月遍寻好久，都没有找到猴子以及周老大身边几个亲近的手下时，得到印证。 同时不自觉地心底发寒。 她庆幸自己一直小心地伪装在暗处，事事让别人出头。 否则，轻易让人了无痕迹消失的势力，可想而知有多恐怖。 不过，换一种角度，对她来说却是好事。 周老大的消失意味着金子这个身份的消失，那些卖给周老大的货便查无可查。 还有当初顾明德的事情，和假金子的事情，也全部抹平。 算不算‘无心插柳柳成荫’！ 随着粮食价格逐渐上涨，加上交公粮之后，很多村子分粮分的很少，各家成天鸡飞狗跳。 最近甚至听说很多人都遇到拦路抢劫。 顾明月暗自决定，等这学期课程结束，便让小石头和新生他们都待在村子里。 在形势稳定之前，暂时还是不要外出为好。 今天顾明伟去公社开会。 回来之后，便把上面推广粮食增量法的事情告知众人。 他对村里人强调说“暂时各家粮食还够，省着点，应该能坚持到咱们起地瓜。这个方法最开始登在报纸上，我和明月就实验过，吃了之后，当时很饱，却是水饱，一泡尿的工夫便会觉得饿，因此，不到逼不得已，我不建议大家每天这样吃，容易水肿。若是谁家就是想要省口粮，当我没说。” 无论是出于好奇，还是意图节约，村里人都非常积极试验这个方法。 等见到米饭真的多了好几倍，更觉稀奇。 可也正如顾明伟所说，确实饿的更快。 在尝试几天之后，很快有人出现浮肿现象，这才引起大家重视，暂时停用此法。 好在这一阵，村里好事连连。 先是在白凤来的介绍下，村里豆制品进了纺织厂食堂。 后来反响不错，便陆续接到供销社和公安局的订单。 供销社是顾明月找王必昌介绍，公安局自然是沈一鸣照顾他们。 作坊也从最开始三人到现在十个人。 从一个院子扩张到两个院子同时开工。 日子有了奔头，村民们也不再杞人忧天。 顾明月和大哥说每天剩下的豆渣应该足够养猪。 顾明伟抬头望了望天空，皱眉道“到现在一场雨都没下，年景越发不好。我想着，今年任务猪暂时不养，留下那些豆渣，分给村里比较困难人家，至少能顶一阵。” 顾明月却提出不同建议“就怕到时候，各家都觉得自己难。我看这样，天气越来越热，豆渣放不住。不如兑点麸皮和棒子面摊饼子，每人每天限领一个。正好配上蒸米饭，即便喝个水饱，有个饼子也能差不少事。” 麸皮就是小麦最外层的表皮。磨完面粉后，麸皮一般当作饲料使用，喂牲口。 后世人为了养生，会把这东西加入高筋面粉里做高纤维麸皮面包。 如今这时候，大家体内本就缺油水，这东西粗糙干涩，和地瓜叶子一样，不是饿极眼，谁也不会吃。 但要是加些豆渣进去，还算好一点点吧。 故而顾明月便召集村里人开会，说了这件事。 “咱们提前说好，不是故意让你们吃牲口的东西，只是一种应急方案。我最近收到同学来信，信上说，有人开始吃观音土，不知你们听没听说过，就是一种微微带咸味的白色黏土，口感细腻，把它和野菜掺到一起做成泥饼干，能顶饿。但是！吃得少还有可能没事，可饿极眼的人咋会管那么多，遇到吃的必须狂吃。你们知道，吃了这种泥饼干，结局咋样吗？” 有村民下意识接话“咋样？” “观音土口感再细，总归是土，自然不会被人体消化。它会一直堆积在你肠胃中。而吃了观音土，肯定噎得慌，这时候你再一喝水，那些喝下去的水和体内的观音土就会在你肚子里变成凝固型泥巴，堵在肠道里，最后无法排泄，腹胀而亡......” “天啊！！！” 第164章 小杨的请求 村民们听完大为惊骇。 若是讲之前，众人还会嫌弃，得知观音土的事情，再也不敢挑剔。 比起吃不饭的人，他们实在是幸运。 一想到这点，便对预言的事情格外在意。有人还偷偷去祖坟烧纸，请祖宗保佑他们度过难关。 顾明伟得知后没有过多干涩，有个寄托挺好，全当望梅止渴，心理安慰。 最近有人发现河水水位下降更多，好在村里提前打了两口井。 加上挖的水渠，只要节省些，水源至少能维持一年半载。 但村里仍然开会，提醒大家记得多置办一些存水容器，并且要时刻注意节约用水。 顾明月私下里换个装束，特意找人，分批定了二十口足以装下一 个成年人的大缸放到空间里。 她记得灾难持续到61年上半年，下半年便会渐渐缓解。 意味着，她空间里的水需要挺两年，包括吃喝用水以及洗漱用水。 即使加上之前存的桶装水，好像也有些杯水车薪，只能省着点用。 大不了到时候不洗澡，人都活不起，干不干净不重要。 这时，邮递员小杨的车铃声响起，打断顾明月的思路。 她走出院子，客气地招呼道“今天有我的信吗？” “是，还不少呢。”说着提了个麻袋出来。 顾明月打开翻了翻，很多都是读者回信。 谢过小杨，见他欲言又止，她问道“怎么了？有事啊？” 只见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那个，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换些小米和鸡蛋给我？” “你自己吃吗？”顾明月特意问道。 主要担心对方是替亲戚问，如今粮食价格涨不少，很多脑子转得快的城里人，便托人来村里买，她已经拒绝好几拨。 小杨点头“是啊，我媳妇刚生完孩子，得吃些精细东西好好养着。搁镇上排了两天都没抢上......没有就算了，你当我是急昏了头，胡言乱语。” 说完转身就要走。 “哎呀，着什么急走。你说说你，这么大的喜事，都不知道通知一声，我还以为咱们算朋友呢？整到最后，倒显得我一厢情愿！” 小杨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们当然是朋友。真是刚生完，没来得及说，我们家喜蛋都没来得及发，要不一定给你带过来。” “男孩女孩？”顾明月好奇道。 小杨乐出一口大白牙“男孩，可壮实了，六斤六两。” “哎呦，好兆头。不过，小杨同志，我得批评你，瞧你一说生儿子，笑得不值钱的样，咱们国家可倡导男女平等，你这样，让我很怀疑你有重男轻女的嫌疑。” “没有。”小杨急忙否认，然后抿了抿嘴解释道“主要是老人在意，我高兴男孩，是清楚，只有这样，我媳妇在家才不会受气，也不会被亲戚说三道四，我们一家可以和和气气的过日子。” 瞅他着急的样子，顾明月伸出大拇指“可以，非常有担当，就冲你疼媳妇这点，我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 四处观察下，没人，她凑近些，低声嘱咐“一会我把东西装到这个麻袋里，你直接带走，别吱声，各家粮食都紧张，我是家里人口少，才剩下些。但还是要避免节外生枝，若是让人发现，容易引来麻烦，一会你就当作是正常邮寄的包裹，别露馅，知道吗？” 这话自然是蒙小杨的，空间里生活用水可能紧张，口粮绝对足足的。 别说三年，省一省，三十年，都能将巴挺过去。 愿意帮忙，一方面冲着小杨人品。 也是因为，每次不管她有多少包裹，小杨都会亲自送上门。 还会刻意避着人，防止被人偷窥或觊觎，这份情她一直记着。 等顾明月把麻袋送出来，小杨感激道“谢谢，谢谢，这样，我按供销社双倍的价格给你。” “瞧不起人是吧，我差那几个钱。一码归一码，按正常价格，多了不要，不然别怪我跟你翻脸。” 小杨坚持道“眼下镇上有钱都买不到粮食，你愿意帮我，我已经感激不尽，这钱你必须收，否则，我不要了。”说着把麻袋轻轻放到地上。 “嘿，跟我较劲是吧，就按正常价格。” 话音刚落，见小杨想说话，她瞪眼说道“别插嘴，听我说完。日后，有空时，你帮我寻摸点邮票，什么错版、绝版，或者好看喜庆的都行。传言这东西好像能保值，我凑个热闹。这下行了吧，别撕巴了，再让人看到坏事。” 被顾明月一瞪，小杨赶紧老实提起麻袋，这祖宗的泼辣劲他有幸见识过，在镇上踢郭家人那一脚，至今回忆都让他忍不住夹紧双腿......... 于是郑重保证“你放心，回去我就帮你留意，对了，你有特别喜欢的图案吗？” “没有，瞧着顺眼都行。我不懂那些，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办，行了行了，别磨叽，赶紧走吧。”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那么多年代文中，经常写到某一版邮票很值钱，可她不记得那些邮票发行时间，没怎么放心上。 如今正好借这个机会，委托出去，至于能不能碰到珍藏版....... 只能说一切随缘。 主要目的还是不想小杨一直在这纠结犹豫。 左不过，要么赚人情要么得邮票，不亏。 果不其然，小杨听完，脸色更加动容，当真是感激涕零。 顾明月把写好的信给他，挥手将其撵走。大男人煽情，实在受不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 或许是粮食紧张，导致生活格外艰辛。 很多家庭矛盾加剧，成天鸡飞狗跳，不是这家男人打媳妇，就是那家婆婆把媳妇磋磨回娘家。 各家近期不是闹分家，就是断绝关系。顾明月这两天坐在大枣树下，听得津津有味。 也因此，这次投稿的故事，她决定从这个方向下手。 讲的是，主角满月再次踏上寻亲路，走了很久，饥渴难耐，走到一户人家门口，想要讨碗水喝。 因体力不支晕倒，好在被这家女主人所救。 女主人叫梅花，虽性情冷淡，对满月却照顾地细心备至。 在这家待了一周左右，两人慢慢熟悉。 一天，梅花见满月对她胳膊上那些触目惊心地伤疤感到好奇，没有避讳，坦然说出自己的故事...... 第165章 大毛上门 女人没有不憧憬一份美好的婚姻。 尤其是在重男轻女家庭下的梅花，她一直期盼找个好丈夫，可以和原生家庭脱离开。 刚开始相亲时，她挺满意。 当时，他丈夫看起来不老不丑，不缺胳膊不瘸腿。 相对比嫁给鳏夫的姐妹，这样的条件梅花很知足。 她真的不贪心，真的想好好过日子。 哪想到，刚刚过门，丈夫便换了张面孔。 这才知道，丈夫之前有过一个媳妇，就是被打死的。 娘家人同样知道这一点，架不住丈夫给的彩礼多，他们才不在乎梅花死活。 婚后，抽鞭子、烫开水、拳打脚踢......都是常事。 梅花曾怀过两个孩子，全被打掉。即使这样，丈夫依旧腆着脸咒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她试过跑回娘家求救，可娘家人认为夫妻之间争吵动手是正常的事。 其实娘家不管，原因不止如此。 梅花丈夫长期酗酒，很是无赖，梅花娘家才不愿意和他粘连上。 不仅不帮，还让她以后少回家，省得连累他们。 梅花没有公婆，只能求族里长辈做主，他们却说管不着两夫妻之间的事。 暗无天日的生活让她萌生死念，却不甘心，便偷偷买了耗子药想要和丈夫同归于尽。 没等她下药，丈夫却因喝醉酒栽倒进池塘。 由于天气凉，他下半身又一直泡在冷水里，加上长期大量酗酒，导致中风，下半身瘫痪。 梅花见丈夫如此狼狈的躺在炕上，嘴歪眼斜，那一刻，没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所有人都好奇她这次会如何选择...... 是趁机逃离那个恶魔？还是记挂当年的情分，不抛弃不放弃呢？ “咋选的呀？”顾明月被村里人围住，打头的是大嫂二嫂，每个人都焦急地问道“是啊，明月，这个报纸咋就登一半啊，是不是印错了？” 原来是故事到此截止。 也是顾明月给编辑出的主意。 由于这次故事长，她便提议分上下两集。 这样，既能勾起读者好奇心，也能提高读者追读率，从而增加销量。 故事报负责顾明月的编辑把建议汇报给主编。 当即被采纳，并且，等到收到报纸销量反馈之后。主编立刻决定，将其稿费提高到千字十五。 顾明月自然不知道惊喜在路上。 她此时被围住，非常怀疑，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别想离开。 “我真不能提前透露剧情，不然算违约，会被罚款。” 一听扣钱，村民们有些犹豫，又被剧情勾得抓心挠肝，纠结得不行。 顾明月见此，半遮半掩地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们，梅花做了最痛快的决定。” 众人一听这话，有人猜道“那一定是离开了。” “对，痛快就一定是离开的意思。要我，我也不能继续过，让族里人管去。” “可梅花对丈夫应该还有感情吧？会舍得离开吗？” 趁大家在那讨论，顾明月赶紧撤离。 路上碰到白凤来和关有良，好奇道“你俩怎么碰一块了？” 关有良吞吞吐吐。 顾明月见他手里拿着报纸，不禁问道“你别告诉我，你也想问我故事结局？” 关有良眼睛瞬间亮起“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顾明月无奈道“顶多等一周，报纸就登了，别着急。” 关有良跟个垂下耳朵的大狼狗似的，蔫头耷脑的离开。 等他走后，白凤来凑近，很小声地说道“你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说完还举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顾明月朝她勾了勾手指，白凤来激动地凑过来。 耳边清楚听到“就不告诉你”五个字。 “顾明月！”白凤来气急败坏地喊道。 夜晚，睡的正香。 院子里传来蛋蛋的叫声，顾明月瞬间睁开眼。 以为是哪个不长眼地上门偷窃。 连忙起身、下地、手持麻醉木仓，先去小石头那屋看一眼，确认其睡得很熟。 然后冷面寒霜地往外走。 示意门口的蛋蛋静声，仔细观察四周。 突然，听到外墙传来的‘哦，哦’声，顾明月一愣.....好像是大毛的声音？ 她小心地探出头，“大毛？” 越发急切的叫声让顾明月松了口气，随即把木仓收回空间，打开门“你可吓死我了。” 见蛋蛋在那低吼，她赶紧安抚道“这是大毛，别咬，你们不能处朋友，也不是敌人，互相闻闻味，算认识了昂，以后见面都是熟人。” 大毛围着顾明月不停地叫，一会望向山里，一会咬着她的衣摆。 “你是想让我跟你去哪吗？” “哦，哦......” 顾明月发现大毛身上有血迹，但没有伤，她反应过来，皱眉道“是二毛受伤了？” 大毛焦急地蹭着她，拿头顶她，示意她往前走。 这时，它摆出攻击动作，顾明月跟着抬头，“关大哥。” “你这是？” 顾明月赶紧说道“关大哥，大毛好像有事找我，正好，你帮我看下家里，我去去就回。” 关有良拉住她“没事吗？” “放心，我之前救过大毛，它不会伤害我，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应该是和它一起的另一只猞猁受伤，我得去看看，不然不放心。” 关有良是听到异常叫声跑过来，他知道这只山猫和明月亲，之前冬猎，还是山猫帮他们撵走偷袭的狼群。 见明月面露担心，于是答应道“行，那你注意安全，这个你拿着。”说着，往她手里放了个她类似炮仗的东西。 “这是林叔做的信号弹，有事你拉响它，我在山下就能看到。” “好，我知道，小石头要是醒了，我还没回来，你就告诉他，我去给他摘果子。蛋蛋，你和关大哥一起看着小石头。” 安排好家里，顾明月跟着大毛离开。 可能是大毛在身边，全程没有碰到什么野物，顾明月猜测这边应该是猞猁的领地。 七拐八拐，走了好久，好巧不巧，走到当初藏宝图附近。 拐进一处山洞，里面传来二毛虚弱的叫声。 顾明月急忙进去一看，它身下都是血，腿上几乎被咬掉一整块肉。 关键是，注意到二毛肚子有起伏，惊讶道“你们可以啊，这么快揣上崽啦？” 同时她也明白大毛为什么冒着危险来找她。 应该是二毛受伤，失血过多，又赶上生产，导致它格外虚弱。 否则，猞猁这种特别独立的野兽绝对不会主动靠近人类族地。 幸好是晚上，只被巡逻的关大哥听到，要不然村里一定炸锅。 第166章 梅花的选择 顾明月赶紧上前给二毛仔细检查，好在就腿上一处伤口比较严重，其他都是轻伤。 先把伤口缝合，再掏出止血药敷上去，顺带倒盆牛奶。 即使虚弱无力，二毛依然坚持喝下去。 见它能吞咽，顾明月的心才放下，还好，能吃东西便代表有气力。 又倒了盆鸡汤，边倒边禁不住念叨“你就偷着乐吧。鸡汤我自己都舍不得喝，这可是飞龙汤，老好喝了......” 说着咽了咽口水，馋劲也是没谁了。 顾明月顶多算半吊子大夫，止血处理伤口还能上手，接生可不行。 庆幸的是，二毛恢复些精神，无需她帮忙。 能看出它很难受，不停翻动身体，痛苦哀嚎，大毛陪在它身旁，着急转圈。 作为新手母亲，为了幼崽，仍在拼尽全力。 顾明月不停抚摸着它脑袋，尽量安抚。 直到两个小时后，随着第一只小猞猁降生，接下来生产逐渐顺利。 “二毛，恭喜你，喜获三崽。” 顾明月凑近观察下，三只浅棕色绒毛的幼崽还没睁开眼，看起来特像狸花猫仔。 大毛和二毛分别用舌头给小猞猁舔舐。 顾明月心痒难耐，却没上手，她不确定幼崽闻到人的气味会不会影响。 眼瞅时间快到四点。 她站起身“你们没事我也放心，不早了，我得回家去。明天再来看你们。” 二毛亲昵地蹭了蹭她手心，好似表达感激。 走在山路上，听到身后传来的窸窸窣窣声，顾明月猛地回头，随即惊讶道“大毛？你不陪着二毛，出来干啥？我不用你送，快回去。” 话音刚落，就见大毛叼只野鸡到她脚边。 “给我的吗？”顾明月激动道“你不会是能听懂我自言自语吧？” 大毛的猫眼瞪得溜圆，不明白两脚兽怎么突然间变兴奋。 又惦记家里‘娇妻幼子’，它哦哦的叫了几声，打完招呼便一个跳跃跑没影。 顾明月尴尬地恢复情绪，暗自失笑，丢人丢大发，把大毛都吓跑了。 提着野鸡，紧赶慢赶地回到家。 “麻烦你了，关大哥。” 到家后，顾明月不忘跟关有良道谢，并把手里的野鸡递给他。 对方一再推辞，不肯收。 顾明月强硬地塞过去“你要不拿，下次有事，我咋好意思继续找你帮忙，是不是嫌弃我？” 关有良无奈道“我收，我收还不行嘛！别装可怜，一点都不像，还是耍无赖更适合你。” 趁顾明月发火之前，他说完立马抬脚离开。 “哼，要不是明天晚上还需要你帮忙看家，高低不会轻易放过你。” 猞猁幼崽迎风长，很快变成一个个小毛球，别提多可爱。 二毛估计是受不了顾明月心心念念的眼神，主动把幼崽叼到她手边，示意她可以摸。 那一刻，毛绒控的幸福达到顶峰！ 唉呀妈呀，终于理解有吸猫癖好的同志们，此生无憾喽！ 徐熙雯和陆雪跟夺命连环催一般，一下子连寄三封信，追问梅花如何选择。 顾明月对这两人的智商非常无语，有寄信那工夫，下一期报纸都买完了。 万众期待中，终于等到故事报新一期发行.......... 得知丈夫再也无法站立，甚至话都说不清时，族里长辈带着一帮人来家里，做好无比劝说梅花留下的准备。 而娘家人听到消息也很快登门。 他们的目的是要说服梅花回家，这样他们才能再赚一次彩礼。 哪曾想，梅花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保证，她不会放弃丈夫，一定会照顾好丈夫。 众人见她哭得那么伤心，以为她对丈夫还有感情。 娘家人大骂梅花贱皮子，族里人纷纷感叹梅花重情义，并帮她把撒泼的娘家人赶走。 郑重许诺，以后他们家的生活，族里一定会尽量照顾。 说话间，丈夫醒来，发现身上不对劲，大发脾气，可只能发出呜哩哇啦的声音。 族里长辈安慰几句便趁机提出告辞。 丈夫此时还没有弄明白状况，梅花‘好心’把情况一 一说明。 冷眼瞧着对方张着嘴不停叫嚷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看着对方从反应过来到慢慢崩溃...... 她再也忍不住笑出声，笑着笑着大哭起来。 丈夫以为梅花还像从前般好拿捏，朝她狠狠瞪眼。 身体习惯性瑟缩，又很快记起丈夫现在状况。 对方脸上那得意的表情，让梅花顿时回忆起以往被虐打场景，心头火难以自控，使劲朝丈夫扇了一巴掌。 若是说打第一下，她会紧张，打顺手后，只剩下痛快。 那一刻，梅花感觉天空格外明亮，过往一幕幕也犹如水中幻影，再也不能成为自己梦魇。 由于激动，又习惯性苦笑，使得她面目有些狰狞，却难掩兴奋道“当家的，不着急，咱们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至此，梅花彻底放飞自我： 男人敢瞪她，揍一顿。 不听话，抽一顿。 心情不好，还会打他一顿。 族里人隔三差五来家探望，梅花都会表现格外贤惠。 丈夫想要告状，挣扎无果。 她也会装作无奈说对方生病脾气大，希望大家别见怪。 族里人见丈夫表面干净利索，信以为真，对梅花更加同情。 到处宣扬她如何不离不弃，丈夫有多无理取闹。 来家里探望的人越来越少，信任梅花品性纯良的人越来越多。 实际上，丈夫表面光鲜，身上早已满是褥疮。 梅花每次见其后悔的样子，都会说“我只是把你对我的方式还回去十分之一，远远不及失去孩子的痛，怎么？受不了？用当初你骂我的话，如今奉还回去，真是欠打。” 期间有一次，族人激动地跑过来，对丈夫说起最近回来省亲的一位同乡。 同样是中风，他已经恢复如初，完全能够自主行走、吃饭。 族人本意是鼓励丈夫坚强，却引得丈夫失声痛哭。 梅花回家得知后，挖苦道“全镇都知道，那家男人对妻子无微不至。不说百依百顺，也是细心呵护。自然，他生病，妻子绝对会尽心尽力照顾，从不懈怠。你呢，我的孩子被你打掉，家被你打败，你有何脸面哭，一切都是自作自受，是你的报应。” 丈夫再也无法忍受折磨，一日，趁梅花没在家，挣扎地爬到池塘，自己把自己淹死。 第167章 慈悲不渡自绝人 故事中，满月得知丈夫死了，忍不住问道“您后悔过吗？” 梅花笑了笑“后悔什么？后悔没早杀了他？” 满月摇头“不是，我是说，后悔当初没早离开他。不然，现在不会就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过。”看着那些至今仍然触目惊心的伤疤，心疼道“还疼吗？” 梅花愣了下，认真地盯着她，忍不住红了眼眶“若是当年，我的孩子能平安降生，也该和你差不多大。傻孩子，我不疼，也不苦，如今，我继承丈夫的房产田地，族里人也对我格外尊敬，逢年过节，还会来家里探望送礼，娘家人无法钳制我，没有再比我现在更自由更舒服的日子。就是遗憾我那未出生的孩儿，若你不嫌弃，叫我声干娘。以后找不到亲人，记得回来找我，咱们娘俩一起过。” “干娘！” “哎！！！” 文章结尾，顾明月习惯总结，这次采用省亲人的口吻。 当别人奉承他吉人天相，身体才会康复的时候..... 省亲人却摇头否认。 然后深情地望向一旁的妻子，感慨道“诸位错了，我能恢复健康，多亏我妻子无微不至的照顾，否则，我绝对不可能重新站起来，所以，我奉劝大家一句话‘亏妻者诸事不顺，疼妻者风生水起‘。” 故事结局一经登出，引发剧烈反响。 有人觉得梅花做得太过，并攻击顾明月这个作者，说她冷血无情。 有人觉得文章总结太精辟，古往今来，女性在家庭地位上每每都是岌岌可危状态，可她们的付出在整个家庭中却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不禁让人思考，那些骂女人是赔钱货的人，他们自己又何曾不是败家的货？ 这样的对立争论在各大报纸上引发文斗。 不说别的地方，单单青山镇，每天各大厂区都能举办一场小型辩论会，讨论这些观点。 每个人都有各自理解，无论是片面还是偏激。 不可否认，‘疼妻者风生水起’这样的言论，对于保守的时代来说很有冲击力。 尤其是一些又要上班又要养家，还要养乡下小叔子、小姑子一家的女同志。 她们很多，要么是心疼男人。 要么是娘家不给力，在家里抬不起头。 要么是没有生儿子，觉得对不起男人。 甚至有很多，家庭条件不差、本身条件也不错的女同志，由于时代观念束缚，即使觉得哪哪不对劲，也苦于没有头绪，不知该如何应对。 如此言论好似一根引线，点燃很多人心底隐隐的不甘，发人深省，或许不足以动摇根本，却足以让人觉醒。 很多家庭因此爆发战争。 更招来很多人对顾明月抨击，说她大搞女权主义，破坏家庭稳定、社会和谐。 以往读者来信，大部分都是感谢信。 比如之前写过的防拐骗小贴士，有人来信，说他们夫妻带着孩子坐火车碰上一个劲套近乎的大娘，幸好多个心眼，对方问他们工作年龄姓名时，胡编乱造。 等下车时，大娘故意大喊自家孩子是她孙子，还说他们夫妻是拐子。 要不是读过文章，一想到可能出现的后果就不寒而栗。 这样的感谢信比比皆是。 但眼下收的一批信，大多半都是声讨信。 顾明月能吃这哑巴亏？！眼睛一转，计上心头。 她故意从中挑出几封非常有辨识度的信寄给故事报，让编辑把信登到下期报纸上。 并标注是对个别读者来信的反馈。 担心报社不通过，特意强调说，这样可以彰显他们对读者的重视程度。 反馈如下： “来信的各位读者同志们，你们好，收到来信，我很震惊。惊讶于和平年代，还有如此裹小脚的思想，我很怀疑，你们有没有认真接受过教育，国家普及的男女平等，你们看来并没有放心上，为什么呢？是不在意言论还是思想仍旧停留在封建时期，这不禁让我产生疑问，难道这么多年打击封建迷信，还不足以清除那些历史遗留？...........” 噼里啪啦一套话，处处起高调，处处踩在这个时代的敏感点，顾明月咬准那些人不敢炸刺。 她结尾写道“请好好对待你们的妻子。少年夫妻老来伴，当你生病或者老了那天，陪在身边伺候你的，百分之九十都只会是妻子。不信去周边调查一下，便会知道此番言论是基于事实调查出来的结果。今日赠予伤害，来日必还恶报。今生你对不起人，来日也不要腆着脸要求别人原谅你，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来信的这些朋友，我希望，未来你们卧床不起那天，千万记得声讨我的这份硬气，千万记得别妥协，宁死不屈，那样我敬你们是条汉子，而不是既要还要，恬不知耻，期待各位继续回信讨伐，谢谢！” 如今报纸没有太多规定限制，但凡通过编辑认可，主编定稿，便可以登报。 很多文人都会在报纸上对骂，顾明月这番言论倒显得小巫见大巫。 果不其然，那些声讨者很快销声匿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见识到顾明月的口才，没人再敢顶风上。 出乎意料的是，没多久，她竟然收到很多来信，是这些人妻子所写。 其中有人和她诉苦，说她如何不容易，希望顾明月不要再在报纸上抨击他丈夫，不然，会影响工作，全家人都吃不上饭。 也有感激，感谢她指明方向，对方不愿意再养着家里小叔子大姑姐以及七大姑八大姨，有钱就给自己孩子花，若是对方敢挑事，她便举着报纸说对方搞封建。 如今孩子吃饱穿暖，家里多了存款，好像日子重新有了奔头。 顾明月只给那些寄来感谢信的回了信，告诉对方，只有爱自己，别人才会爱你。 至于那些脑袋不清的人，她没有搭理。 不与傻子论长短，慈悲不渡自绝人。 各人有各人的命，她没那个闲工夫操心。 正如她清楚了解三年灾害多惨烈，却仅仅限于提醒村里人。 也只是因为她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想出自己这个另类的缘故。 假如当初村里人有任何冒犯她的举动，她也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大不了到时候搬到山里，不过是麻烦点。 说到底，她本性自私。这一点，她从不否认。 她可以偶尔发善心，前提是对方值得，若是自寻死路，对不起，她只能说，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第168章 路平来访 饥荒第一年，煎熬。 随着大旱持续，山上能采摘的东西越来越少。 各家攒存下来的吃食，再节省，依然杯水车薪。 而由于原料短缺，豆腐作坊面临停工。 豆渣饼，变成用树皮兑棒子面制成的饽饽。 粗糙、难以下咽，但村里人谁也没嫌弃。 近来，周边各村的惨事陆续传入村里。 例如谁家老人为了给孩子省一口吃的，活生生饿死；又或者全家每天只喝一碗和水无异的米汤充饥....... 当初，预言的事不是没人出去说过。 如此稀奇的事，没几个能忍得住不八卦，只是他们讲的太兴奋，以至于被别人当乐子听，根本没当回事。 这也导致最近来借粮的人接连不断。 那些人大多痛哭流涕，后悔没听劝。 顾家村的人长期被顾明月各种棍棒加大枣，早已对卖惨免疫。 不仅没同意借粮，还强调他们是开玩笑，别当真，就怕这些上门的人赖在家里不走。 村长可说了，村部账上一分钱没有，早就换成粮食囤在那里应付饥荒。 不多，只够村里人撑到今年秋收，谁要是敢声张出去，自行离村，正好给其他人多省一口。 本来心慌的村民们彻底安心，不用额外交代，全都守口如瓶，一致对外。 他们没忘记自己曾经借粮时，那些人的嘴脸。想让他们以德报怨，用明月姑姑的话，想屁吃。 顾国强担心村里人安全，特意让顾明伟安排人，在村口和后山处加强巡逻。 倒不是担心那些借粮的人，他担心的是情况再恶劣下去，难保不会出现易子而食的惨状。 于是村里特意开会，强调各家孩子出门必须有人陪同，不能独自上山或出村。 很多人都经历过动乱时代，危机意识犹存，自然明白此番苦心。 别的地方不知道，顾家村上学的孩子近期全都没有去。 活动范围仅限于村头至村尾，不听话？不存在！ 饿的连走路都没力气，遑论调皮捣蛋。 村里近来安静许多，各家干完活都回家躺着，以此降低消耗能量。 就连蛋蛋，顾明月也很长时间没有放它出门。 每天在它耳边告诫不能乱叫，不可以出去，否则会被人杀了吃肉。 她和小石头出门也会另外化妆，打上阴影，假装憔悴消瘦。 保证营养的情况下，顾明月刻意把每天三顿饭量减少一部分。 另外，姑侄俩还时常演练，被人套话如何回答。 比如别人若是询问家里是不是断顿，不能回答没有，要说每天喝得半饱。 如果直接说吃不上饭，太假，说得半真半假，才更让人相信。假亦真时真亦假嘛！ 再比如，有人若是问蛋蛋去哪了？ 要告诉他们，家里粮食不够吃，蛋蛋自己跑出去找食。 顾明月从来不会考验人性，尤其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 别说同乡，亲人都未必能靠得住。 倒不如从一开始杜绝，不患寡而患不均，随大流往往才是最安全的处世之道。 小石头虽小，却很听话。但凡是顾明月嘱咐的话，他都会一 一照做。 加上小家伙演技在线，大家信以为真，再瞧见姑侄俩脸色那么难看，心里平衡，没再盯着他们家。 8月份的一天，顾明月在家里听到敲门声。 立马警觉，示意蛋蛋不许出声。 小心地探出头，随之赶紧打开门“路师傅，您怎么过来了？” 门口还有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长相粗犷，有些凶，大约四十出头年纪。 此时他面露无奈，却礼貌地打招呼“您好，我是路鹏。” 顾明月虽然疑惑，仍然客气道“哦，你好，你好，先进家。” 路平边往里走边和她介绍道“这是我二儿子，我要自己来，他不放心，非要送我。瞧你瘦的，是不是家里不够吃.....” 说着凑近她低声道“我给你带过来一些高粱米，你凑合吃。” 顾明月惊愕地抬头“路师傅！” 路平安抚道“没事，我儿子女儿还算争气，都有工作，吃的足够。听说附近村里好几家都有饿死的人，放心不下你和小石头，就着急过来看看。” 顾明月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体会到一份纯粹不掺杂任何利益的感情。 真的很厚重，一时间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然后认真道“路师傅，我什么都不缺，您不用担心。倒是你瘦的不轻，别想蒙我。” 路鹏知道父母接济一户姑侄俩的事情，毕竟他们各房的衣服和零嘴都被搜刮一空。 他是肉联厂采购，确实不缺吃喝。 也了解父亲纯粹的性子，只要不是上当受骗，权当做善事，他并不会干涉太多。 可粮食越发紧张，天知道，这些口粮是他费了多大劲弄来的。 眼下倒好，直接被父亲送出去三分之一。 之所以坚持跟过来，一是担心路上不安全，被打劫。 还有，就是想亲眼看看姑侄俩，不想让父亲被人哄骗。 现在环视四周，青砖瓦房、水泥路面、窗明几净，这井井有条的样子，怎么都和可怜挂不上钩。 但观其说话态度，落落大方的语气，又不像那种坑蒙拐骗之人，想着再观察观察....... 突然，听到哦哦的奇怪叫声。 顾明月下意识道“糟了。” 路平忙问“怎么了？” 没等顾明月说话，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到近前。 路鹏脱口而出“我艹，山猫！”慌乱中不忘挡在前面。 顾明月赶紧说道“没事，没事，别害怕，它是大毛，我朋友，真的。” 她走出来，抚摸不断哈气的大毛，“别怕，别怕，都是自己人。” 一边安抚一边解释道“我无意中救过它，可能是为了感谢我，时不时会来给我送些吃的。” 路平父子注意到地上半死不活的野鸡，又见那只山猫亲昵地蹭着顾明月。 表情由紧张演变成羡慕，再到两眼放光，谁能拒绝大猫的诱惑呢？若是摸一下，能吹一辈子吧。 瞧父子俩如出一辙期待的样子，顾明月失笑，同大毛商量道“一人摸一下，行不行？” 大毛呼噜呼噜地哼唧。 顾明月当作他默许，示意道“只能摸一下，不然大毛会不高兴。” 两父子异口同声“真的吗？” 第169章 路家 顾明月点头。 路平不停搓手，路鹏也不再埋怨跑这一趟，两人紧张地屏住呼吸，小心地伸出手。 从脑袋摸到后背，哪怕就一下，两人同时流露出满足的神色。 过后，路平有些遗憾道“可惜没带照相机。” 听到这话，顾明月眼睛一亮“我有啊。正好路师傅您在这，帮我们照张合影。” “你们？”路鹏有些疑惑。 顾明月笑了笑，把屋里的小石头叫出来，没忘记蛋蛋。 盯着那毛色顺滑、比孩子都高的狗，路鹏惊呼“这狗快赶上狼了。” 顾明月解释道“我是在山里碰到蛋蛋，或许是吃野物长大，比正常的狗要大一些。最近都不敢让它出去跑，就担心它被人盯上，再抓走吃肉。” 路平喜欢这些动物，附和道“确实，我们邻居养的小狮子狗就丢了，邻居们都说是被别人偷走吃掉，你这样做非常对，小心无大错。” 相比小巧玲珑的宠物，路鹏更喜欢蛋蛋这种威猛的动物，忙问道“它是公狗还是母狗？” 听到这话，顾明月失笑“是公狗。你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 路鹏不好意思道“这狗真让人羡慕。” “以后蛋蛋若是有后代，到时候你还想要，我一定给你留一个。” “我想要。”路鹏激动道。 路平没好气地说道“别高兴太早，你妈未必想要，还是先回去说服她吧。” 路鹏瞬间垂头丧气。 顾明月哭笑不得“别着急，怎么得过几年。” 对方一听，又满血复活，坚定道“回去就申请分房。” 还以为路平会不高兴，哪曾想，他表现得很支持“赶紧去，省得天天在家里闹哄哄，我得时刻担心那些臭小子窜到暗房里。” 能看出两父子感情不错，言语间，能听出他们家庭和谐。 顾明月才算放心，不然因为给她带粮食引发家庭战争，那她罪过可大了。 说话间，把照相机拿出来，换好衣服，和小石头、蛋蛋、大毛照张合影。 路鹏跃跃欲试地问道“我能站在山猫旁边照一张不？” 见路师傅也蠢蠢欲动，顾明月顺势接过相机，分别给父子俩都照了张。 听着咔嚓咔嚓声，大毛明显躁动，喉咙里发出呼噜声，这是它不耐烦的前兆。 顾明月连忙安抚“好了，好了，最后一张。” 说完便放下相机，大毛立马一个跳跃跑远。 路平恋恋不舍地说道“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和山猫合影，不枉此生。” “您别着急不枉此生。日子长着呢。大毛还有媳妇叫二毛，前不久，又生了三只幼崽，别提多可爱，以后有机会，让您和他们一家一起合影。” 听到顾明月的话，路平双眼放光，路鹏跟着凑热闹“还有我，我也要一起照。” 说了一会话，父子俩提出告辞。 顾明月将大毛刚刚送来的野鸡递过去。 “这算咋回事？高粱米换鸡肉，整得我好像来占便宜，不要，不要。”路师傅紧着推辞。 顾明月直接板着脸说道“那能一样吗？当我不知道现在粮食多难买啊。野鸡是无本买卖，高粱米？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得托关系才能买到，说到底，是我占便宜。您要再拒绝，这米，我也不要。” 路家。 粮食充裕时，路家人，无论是亲儿子还是儿媳妇，对于父母接济别人没有意见。 他们这种积善之家，找的儿媳妇不可能是搅家精之类，。 不说门当户对，也都事先了解过。 可如今粮食危机，家里人难免有些意见。 碍于父母权威，只敢回屋里小声蛐蛐。 因此，见到路平父子回家，神神秘秘地从背筐里掏出只野鸡，一家人尤为震惊。 家里几个孩子更是差点喊出声，幸好他们父母眼疾手快，捂住各自的嘴。 “小声点，让别人听到，肉汤都喝不着！” 一听这话，孩子们立马老实，眼睛却弯成月牙。 路平家里是三儿一女，女儿嫁给当兵的，长年在外地。 三个儿子都已娶妻，各自生了好几个孩子，着实是个大家庭。 野鸡虽大，均摊下来，分不到几块肉，可光喝着鲜美的飞龙汤，他们都觉得老幸福了。 席间，又听到路鹏眉飞色舞地说起碰到山猫的事。 见家里人不信，忙说道“我们还合了影，等相片洗出来，你们就羡慕去吧！我可是摸过山猫的男人，不和你们一般见识。” 大人还好，孩子们听说后，叽哇乱叫地嚷嚷想看。 路平也格外在意照片，连夜洗出来。 看着照片上又猛又萌的山猫，路家其他人别提多后悔没跟着一起去。 唯独路鹏嘚瑟地不行，完全忘记去之前的不情愿。 老大媳妇最先反应过来，指着照片中的青砖瓦房，疑惑道“爸，妈，这家人，好像不是那么困难吧？” 路平老伴叫林黛云，此刻无奈道“才看出来啊！也就你们觉得我和你爸是照顾人家，其实每次明月送回来的东西比我们送的贵重的多。不然，你们以为，我和你爸真的善心没地送，把救命粮送出去，不过是人家姑娘有情有义，我和你爸觉得为人不错，值得处，拿她当亲戚看。” 听到这话，想起之前的埋怨，众人有些汗颜。 路平轻哼一声“你们啊，活得还不如一个孩子通透。人与人相处，惟诚之一字最重要，得失心别太重......” 顾明月这边，不知道路家人正在挨训。 见小石头好奇地盯着相机，知道最近拘着他会有些闷， 为了打发时间，主动问道“喜欢不？姑姑教你好不好。” 小家伙兴奋点头。 于是顾明月一步一步教他。 小石头很感兴趣，虽然手小，拿着不顺当，渐渐熟练之后，越发有模有样。 顾明月只以为他是发现新玩具，处于新鲜期。 没当回事，反正胶卷够用。 可当她眼睁睁地看着小家伙咔嚓咔嚓不停照的时候........有点打脸。 妈呀，终于理解，为什么说照相烧钱？ 此刻，要不是还残留理智，抠搜的她，恨不得立马掏出智能手机给小石头。 这个绝对可劲照，她空间有备用电池......... 唉，又是心痛的一天。 没办法，孩子难得喜欢一样东西，随他吧。 第170章 患难见真情 饥荒第二年，绝望。 重旱持续，河水断流，庄稼颗粒无收。 镇上供销社，无论是粮油还是蔬菜都极度缺乏，各大厂区食堂无米下锅，国营饭店都关门大吉。 很多人出现浮肿病，死亡人数显着增加。 个别地区饿殍满地，堪比人间炼狱。 顾家村此时也面临储存水源与食物见底危机，如今众人别说洗漱，碗都不刷，要真是能在碗边刮下来点油水，绝对能偷着乐半天。 最近就连山猫一家都迁居到顾明月家后院。 人类没有吃的，深山的动物们同样没有。 这时候，那些饿急眼的野兽顾不上领地意识，但凡发现猎物，必定拼死一搏。 你可以永远相信动物的直觉，他们对危险的感知异乎常理。 所以，在顾明月提出带它们回家时，身上添了许多伤的大毛并没有抗拒。 只不过，每到夜晚，它和二毛还是会出去一个打猎，留下一个看家。 估计是不好意思白住，即使不带回来野鸡，也会摘果子回来。 还有一次竟然叼着灵芝，见顾明月喜欢，隔三岔五带一个，也不知搁哪里找到的。 担心它们遇到危险，说了好几次不用，大毛二毛才换别的东西。 顾明月偶尔会觉得，动物有时候真的比人还懂得知恩图报。 家里添了新成员，作为守家犬蛋蛋一开始很是不喜。 后来总被三只猞猁幼崽围着，渐渐地，从抗拒到接受。 大毛二毛见此，后期晚上出门，直接把幼崽叼到狗窝旁。 然后浑身轻松地结伴而行。 顾明月偶然发现这茬，眼瞅蛋蛋熟练地把幼崽叼回窝搂着一起睡觉，当真是哭笑不得。 他们家蛋蛋劳苦功高，得加餐！ 最高兴的要属小石头光欣还有幸福几人。 对于小猞猁，孩子们以为是小猫崽，一个个稀罕得不得了。 要不是顾明月严防死守，光欣都敢把幼崽偷回被窝。 这段期间，除了路师傅和大伯家。 白家、沈一鸣还有徐熙雯、陆雪包括小杨都分别送来吃的。 患难见真情。 即使这些人家里条件不差，可现在外面大环境是供不应求。哪怕你拿一千块钱出去，未必能买回一个馒头。 顾明月自然记得这份情，分别送他们一些地瓜干和猪肉干作为回礼，并叮嘱他们要保持警惕，灾难可能持续。 上辈子，每次要学费生活费，家里都会故意羞辱一番才会在开学前一晚扔给她。 她非常明白那种窘迫的感受。 推己由人，对于新生三人，顾明月打从一开始便把粮食偷偷给他们送过去，就怕几人多心多虑。 粮食不多，大多是地瓜土豆。省一省，足够他们应对未来一年。 又不忘交代关大哥，巡逻时多注意白凤来这边，家里就妇女儿童，很容易成为目标，还是小心些为好。 她这边的事情处理得有条不紊，村里其他人越发捉襟见肘。 当被通知有人饿晕在地头时，顾明月便知道，是时候了。 之前从周老大处买的陈米一直没动，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她不会主动把粮食拿出来发善心，那无异于小儿抱金、自寻死路。 原本也是想着，在所有人坚持不住时，适当帮一把。 用陈米的原因便是为了能更好地自圆其说，不惹眼。 于是，顾明月借口说同学来信，可以帮忙买到粮食。 由于是积压许久的陈米，因此给大家按照目前商店价格一半计算。 消息让村里人重新有了盼头。 而在他们得知，这次买粮食的钱暂时记账，等灾难过去，按工分抵扣时....... 心里更是万分感激，尤其是那些家里一分钱没有的人家，恨不得立马跑到村部磕一个。 顾明伟担心各家私下分配不均，引发矛盾。 最后决定，把粮食交由食堂这边，统一打饭，每人每天两顿，每顿限量一碗，老人孕妇酌量添加。 再次吃上不稠不稀的米饭，有人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他们不久前，差点绝望到自断生路，只图给家里人留一口吃的。没想到，峰回路转...... 望着认真安排粮食分配的村干部们，村里所有人自发地站起身鞠躬。 至此，顾家村人心凝聚成铁板，即便十年运动到来，仍然难以动摇。 期间，顾明月特意用布包着50斤腊肠、100斤风干肉、100斤地瓜干、100斤土豆干和50斤油炒面邮寄到二哥部队。 担心食物香味在路上被人发现端倪，引来窥伺。 她特意在包裹外面包了很多苞米窝，又塞了很多艾草，若是有人问，便说是寄给部队防蚊虫。 二哥部队领导叫陆建军。 得知有包裹，还疑惑是谁寄来，毕竟老家要粮的信刚到，给战友家邮寄的粮食刚寄走。 因为这个，家里媳妇和他闹了好几天别扭，到现在，他还睡在办公室。 一拿到包裹，陆建军狠狠打了个喷嚏，看到上面顾明月的名字，微微皱眉，一时没想起是谁。 回到宿舍，战友们纷纷跑过来凑热闹。 闻到刺鼻的艾草味，都好奇邮的是什么东西。 有人突然反应起来，“哎，明远的妹妹是不是叫顾明月。” 提起牺牲的战友，大家情绪瞬间失落，但已然习惯把悲伤咽进肚子里，很快打起精神。 “快看看，咱妹子寄的什么？” 有人担心“听说东北那边干旱严重，是不是缺吃的......” 话音越来越低，部队同样缺吃的，更何况很多家里都来信要粮。 每个人真的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粮食，分别给家里还有牺牲的战友家邮寄。 他们照顾到所有人，唯独把自己放在微不足道的位置。 有人咬咬牙“不能让妹子饿着，大不了我再少吃一顿。” 陆建军同样思考，是不是该回家和妻子认个错，才好顺道划拉点东西...... 哪曾想打开一层一层包裹，见到里面的东西，屋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政委宁致远合计一帮人聚在办公室干什么坏事，刚要质问，余光扫到桌子上那一大堆吃的，立马严肃道“哪来的？” 得知是顾明月寄来，脸色才放松下来，随之心里便是一阵酸涩。 有几个感性的不禁偷偷红了眼眶，担心道“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开始攒的，全给寄过来，她自己可咋办？” 第171章 反常的陆雪 陆建军这时找到包裹里面的信，从头到尾看了遍。 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也看看吧，孩子一片心意。” 接过信，开头便是“哥哥的战友们，你们好，接到来信很开心，我过的很好，大伯一家和村里人都很照顾我，我们村依山傍水，生活还算过得去。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山上打的，不值什么钱。今略尽绵薄之力，一愿你们身强体健、平安顺遂；二愿海晏河清、国泰民安； 请不要拒绝我作为英雄儿女的这份心意，望你们收下。我想，哥哥若泉下有知，一定会赞同我的做法，还有，偷偷告诉你们，我救了只猞猁，就是传说中的山猫，我给它起名叫大毛。大毛非常有灵性，总是给我送各种吃的，比如野鸡、野果子还有灵芝，我过得很开心，所以你们不用再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希望你们也会照顾好自己........” 屋里气氛很是严肃，这份情谊太重，以至于他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理。 政委宁致远最后说道“既然孩子这么说，咱们也不能辜负孩子这份心。我记得顾明月如今是顾家村村支书，过年招兵时，记得点，提前请好假，咱们亲自去村里一趟。一方面亲自上门跟人孩子道声谢，再就是去看一看她生活环境，顺便给她撑腰。如果真像她说的那么好，可以和上面申请，额外添几个招兵名额给村里，这样，村里人记得这份情，明月妹子以后开展工作更顺当。” 陆建军双手一拍“要不说老宁你老奸巨猾，不是，老谋深算，这主意好。到时候，我跟着去，你留下看家。” “滚蛋，凭什么老子看家......” 说笑间，大家心情轻松很多，也有心思翻一翻那些吃的，闻着肉香，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宁致远瞧着手下没出息的样子，笑骂道“行了，擦擦口水，一会掉肉上。留一部分肉干给出任务的人，剩下拿到食堂。中午炒个腊肠，肉干兑些水，加点野菜，大家喝肉汤。” 顾明月在信里还特意交代，一部分腊肠是单独给那些送她衣物和钱的人。 因此，中午，有些人提着腊肠回家时，便被问及从哪来的。 家属院的人以为是部队发福利，正暗自兴奋，却被告知是战友妹妹所送，只为感谢他们当初捐赠。 任何地方都不会全是向善之人。 况且，给牺牲家属送东西这事，本就是看各自心意，是情分不是本分。 有些斤斤计较的家庭从不曾放在心上。 不仅不会，私下里，偶尔还会嘲笑那些人傻。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说句生死存亡都不为过。 那些人得意地提着腊肠显摆一圈，为的就是让某些人心里难受，让那些嚼舌根的人只能看不能吃。 陆建军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回家。 提着腊肠跟个功臣一样享受孩子们的热烈欢迎。 进到屋里，嬉皮笑脸地凑到媳妇旁边，双手奉上腊肠。 他媳妇叫吴翠花，惊讶道“你从哪里整的？”突然脸色一变“难道是背着我藏私房钱？” 陆建军连忙解释“怎么可能，我兜比脸还干净，你不知道啊。” 说着就把顾明月的事情坦白，听完原由，吴翠花感慨道“是个要强的好孩子。” 陆建军点头附和“确实。听说是大学生，为了明远的孩子，退学回乡当了支书。后来又自己写文章，如今看信中所说，过得确实不错，我和老宁也算放下心。” “我记得明远的儿子是不是这里.......”吴翠花指了指脑袋问道。 说起这个，陆建军更加动容“是。所以我们心里才觉得不得劲。” 吴翠花也为之心酸，这时候，她不再介意自家男人送出去的东西，还主动说道“以后咱们得多照顾点。” 随之瞥见几个孩子围着腊肠又蹦又跳，没好气地说道“老实点。没个正形，你们要有人家一半懂事，你妈我做梦都能笑醒。” 顾明月不知道她又一次成为‘众矢之的’，作为别人家的孩子，成功让大院家长找到借口，惩治不听话的逆子。 她如今深居简出，最近刚刚收到徐熙雯的信。 信中提到最近陆雪很是反常。不仅时常走神，还会时不时偷笑。 徐熙雯问了很多次，才被告知她好像恋爱了。 男人名叫展望，是陆雪外婆家附近的邻家大哥，小时候认识。 最近调到哈市市政府上班。 休息时间，因向往大学校园，偶然间去闲逛时，认出陆雪。 两人自此便开始频繁接触，彼此都觉得对方符合心中所想。 徐熙雯却总觉得不对劲。 她去她爸办公室碰到过展望，那时候就觉得对方太过殷勤而不太喜欢。 但这些，她没办法和陆雪说，担心自己说多了讨嫌，又担心陆雪被哄骗。 便连忙写了这封信求助。 看完信，顾明月沉思许久，她一直不喜欢干涉私人的事。 遇到明理的还好，要是那种陷入情网就不管不顾的恋爱脑，贸然插手，绝对吃力不讨好。 又扫到家里桌子上那些果脯，还有不久前刚寄过来的饼干、罐头和牛舌饼。 作为曾经的室友，记忆里，陆雪很喜欢这些零嘴，记得当时寝室有人同她要，她都没舍得给出去。 眼下倒是全寄给顾明月，如何让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于是她去信给陆雪，没有妄加评论，只埋怨陆雪不够意思，并质问是不是不拿她当朋友，不然为什么有了心仪的人，不和她说一声？ 顾明月在信中不仅没有说任何怀疑的话，反而大肆夸奖她运气好，能在这么大的哈市遇到青梅竹马，还被一眼认出来，得是多么大的缘分。 她特意问陆雪，是不是小时候和现在长得一样好看。否则，对方怎么会时隔多年依旧念念不忘！ 顾明月忆起当初陆雪偶然间提过自己小时候和现在差很多，又黑又丑，导致家里人都不喜欢她。 一个京市人，明明成绩足够上当地大学，却独身来到哈市。 又很少听陆雪提及家里，顾明月由此猜测对方和家里关系应该不太和谐，这才明褒暗贬地说了一番话。 她倒是宁愿自己和徐熙雯多心，更希望陆雪千万别陷进去...... 第172章 陆雪的身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一直会刻意与人保持距离的陆雪，之所以如此快的失去防备，深陷其中。 更多的是她在意展望的身份，不是工作的身份，是他作为邻家大哥的身份。 如今，经过顾明月旁敲侧击，窗户纸被捅破。 陆雪自然而然便察觉到其中蹊跷。 是啊，小时候的她又黑又矮，和现在判若两人，为何展望会一下子认出她？ 要知道，当初，在得知自己父亲是当官的之前，那些人不仅会对外婆一家指指点点，还会孤立她。 而展望，即使没有参与过欺负她，从来都是冷眼旁观。 陆雪觉得自己脑袋估计是进水了！ 竟然认为袖手旁观会比那些亲自参与的人善良，明明是一丘之貉。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两人相处以来的细节。 想到展望总是劝她毕业回京市。 想到对方总是刻意谈起他对京市的思念。 说实话，当时的她，见到展望寂寞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对于回京市动摇过。 可如今再次回忆，只剩下讽刺。 她所有的幸福时光止步于外婆家，展望的出现，让她回忆起以往那些温情。 透过展望，自欺欺人地觉得那些曾经没有离自己太远....... 从把信拿回来递给陆雪，徐熙雯就偷偷观察。 见对方一会笑，一会哭，吓得不轻，连忙小心问道“小雪，你怎么了？没事吧？” 陆雪缓了缓情绪故意问道“明月写信会说什么你不知道啊！” 徐熙雯装无辜“啊？不知道啊。什么事？” 陆雪没再逗她，认真道“下次有话直接和我说，不用拐弯抹角，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好赖不分？喏，学学明月，反话说的一套一套。” 说着把手里的信递出去。 徐熙雯接过看了一遍，‘噗呲’笑出声，“还得是明月，这阴阳怪气的劲，就她最擅长。” 陆雪也被逗得笑开怀，心中那点失落随之飘散。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很难过。 也是，就这么几天，能处出多深的感情呢。 陆雪觉得，自己或许是移情。 她在意的不是展望这个人，而是曾经外婆和母亲还在她身边的那份美好时光。 顾明月收到陆雪回信，见证了她的这些心路历程，同时也得知她的身世。 陆雪随母姓。 她父亲早年当兵，和母亲结婚不久，便奔赴战场。 那些年兵荒马乱，加上陆雪奶奶的有意刁难。 她母亲独自一人带着孩子过得并不容易。 陆雪母亲家里一儿一女，家庭条件优越，说白了，陆雪父亲算是高攀。 正因如此，陆雪奶奶总想压儿媳妇一头。 陆雪外婆得知后，亲自打上门，将女儿接回家。 并放话，什么时候他们儿子亲自来接，什么时候回去。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她父亲当大官另娶的消息。 陆雪母亲很是决绝，直接登报发布离婚声明，并详细说明是陆雪父亲做陈世美，从此以后恩断义绝。 之后便给陆雪改了姓氏。 保守的年代，出现这样劲爆的消息，可想而知多轰动。 哪怕亲人理解，陆雪母亲还是在她上高中那年，因郁结于心，与世长辞。 外婆由于爱女离世，身体很快也熬不住，去世前，她特意把陆雪叫到跟前。 叮嘱她，说她舅舅始终更在意自己孩子，说她父亲天性凉薄靠不住。 靠人不如靠己，要她一定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嫁个好人家，离他们都远一些。 顾明月读完信，暗叹口气，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各有各的烦恼。 还是活在当下，知足常乐最自在。 刚要提笔给陆雪回信，门口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顾明月立马起身出去开门。 “光盛，怎么了？” “姑姑，是部队来人......” 顾明月一听这话，眉头紧皱，立马抱起小石头“先去你家。” 路上，听光盛说，是光亮受伤，部队派人来接他们去照顾。 谁都知道，要不是危及生命的伤势，不可能亲自来接家属。 果不其然，部队的人并没有隐瞒，说光亮情况危急，现在正在哈市军区医院抢救。 刘彩霞哭着就要出门，顾明月赶紧拉住她。 近来大伯身体抱恙，二哥和二嫂照顾左右，大哥则是要看着村里。 思及此，她主动说道“我陪大嫂去。正好有车，能带着小石头一起。” 光盛立马说道“我也要去。” 顾明伟沉思会，知道这样做最合适，最终同意道“明月，辛苦你照顾好你大嫂，有什么事......记得及时通知我.......”说到这，忍不住红了眼圈。 顾明月安慰道“放心吧，大哥，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你安心在家等着，我这就回家收拾东西，马上就好。” 大嫂已经六神无主，顾明月不指望，先吩咐光盛带上洗漱用品。 顾明月则是回家给她和小石头各拿了些换洗衣服。 空间里面钱和吃的都不缺，背个包做做样子就行。 给家里动物们留下足够半个月的吃食，再次警告蛋蛋不许出门。 好在白天大毛和二毛不怎么出去，顺便也跟它俩交代一声。 不管它们能不能听懂，时间紧迫，顾明月收拾完就急忙出门。 赶了半天的路，终于到达医院。 这时候，手术刚做完，得知度过危险期，已经推到病房，醒过来就没事。 大嫂一口气松懈，当即腿软站不住。 顾明月和光盛赶紧扶她坐好，听她念叨“菩萨保佑，祖宗保佑.....” “大嫂，小声点，这边可是部队医院，再念下去，小心把你抓进去。” 有了顾明月故意打岔，刘彩霞慢慢恢复情绪，“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快去看光亮。” 被带到病房，见到门口的人，愣了下。 对方同样惊讶道“明月同志也过来了。” “好久不见，沈首长。这是我大嫂，光亮母亲刘彩霞。” 说话之人正是之前在徐家有过一面之缘的沈千重。 听到顾明月的介绍，他激动上前，主动伸出手“刘同志，你好。” 刘彩霞拘谨地握了握手。 沈千重跟着面露愧色道歉“首先，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光亮是替我挡的枪。” 第173章 活着真好 刘彩霞听完，说实话，心里很不好受。 可她虽然是乡下妇女，却也分得清孰轻孰重。 连忙摆手说道“您不必如此。他既然当了兵，就是人民的兵，我相信我的儿子，不管今天是你还是普通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所以，您不用道歉，作为母亲，我心疼，同时也为他骄傲。” 沈千重很是动容“感谢你的理解。作为光亮的领导，我想说，我也为手下能有如此优秀的兵而感到骄傲。但我现在更觉得，光亮的优秀离不开你的言传身教。” 刘彩霞不好意思地说道“谈不上，谈不上。” 等里面的大夫检查完出来，才得知光亮的伤势。 腹部中了两木仓，幸好救治及时，好好养一阵不影响活动。 他们这才放心。 又问道“大夫，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明天早上差不多。记得清淡饮食，最好先吃流食。” 刘彩霞赶忙答应道“好的，好的，记住了。” 沈千重不方便待太久，走之前，不忘安排顾明月他们住进军区招待所。 大嫂原本不想走，还是光盛提出他留在这守夜，明天再换班，才同意。 晚上，小石头睡下之后，刘彩霞仍然辗转反侧。 顾明月提起话头“大嫂，还不睡？” “睡不着，到现在我这心还怦怦跳。” “你要这么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光亮伤得这么严重，按常理，不退伍也得转业，哪还能继续留在部队，你说不是福报是什么！” 听到这话，大嫂更愁，“说老实话，他能回部队，我高兴。可一想到以后，光亮还有可能受伤，心里就七上八下，不是个滋味。” “这可能就是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你想再多也没用，重点是光亮自己喜欢。别想了，快睡吧，不然，明天光亮见到你顶个黑眼圈，又好担心，你自己儿子还不了解啊，操心的命。” “真的是，快睡，快睡。那孩子从小就爱瞎操心，也不知道随了谁。”刘彩霞忍不住念叨。 顾明月偷笑“估计是大伯，要不他咋那么稀罕光亮。” 刘彩霞叹气道“唉，家里人未必能睡好。你大哥那人，也就嘴硬，其实心比谁都软。指不定偷偷抹眼泪呢。” “放心。我让人通知家里了，怎么样，有我在身边，安心多了吧。”顾明月得意道。 “是，是，你最厉害。” 两人唠了会，睡意渐渐袭来。 第二天，天刚刚见亮，刘彩霞便已经起床。 顾明月也没怎么睡踏实，直接抱着还没睡醒的小石头一起来到病房。 打发光盛去买早点。 她则是找护士借了条被褥，把小石头放到隔壁床上。 正吃着早点，一直担心儿子的刘彩霞立马注意到光亮眼皮动了动。 惊喜喊道“动了......” 眼瞅着光亮慢慢睁开眼，刘彩霞再也忍不住哽咽。 大夫说的再好，都不如亲眼见到儿子清醒。 瞧见光亮想说话，顾明月拿过一旁棉签给他沾沾嘴唇，“别着急开口，听我说就行。是沈首长派人接我们过来。你全须全尾，没毁容没掉零件，还是完整的男人，养好就能回部队，不用担心。” 得知人清醒，同样担心的沈千重早早地赶过来。 进门时，刚好听到顾明月的话，顿时哈哈大笑“多日不见，小同志说话还是这么风趣幽默。” 顾明月调侃回去“沈首长日理万机，难为您记住我这个小人物。” 随意的语气惹得身后跟着的人惊奇不已，这是谁家的大小姐，跟首长说话如此没大没小。 关键首长还挺高兴。 没听说顾光亮家里有什么能耐的亲戚啊。 沈千重很喜欢顾明月的不卑不亢，不像手底下的人，说一句话得绕个几圈，心思多到惹人烦。 越看越觉得顺眼，眼睛一亮“明月同志还没结婚吧？我给你介绍一个如何，我有个侄子......” 没等说完，就被顾明月打断“首长，感谢你的赏识，但希望你别乱点鸳鸯谱。我的要求很高，不是什么人都能配得上。” “哦？你可知道我们沈家家世？” 顾明月不屑道“家世好不代表人品好。我看上的人，哪怕是乞丐，我都愿意捧着他。看不上的人，即便是天王老子，也给我有多远咕噜多远。” 沈千重沉了脸色，后面跟着的人跟着提起呼吸，以为对方要发火，毕竟这位脾气一向火爆。 顾明月昂着脖子回瞪回去，比谁眼睛大，来呗。 刘彩霞紧张地不停搓手。 突然，沈千重大笑道“好，小姑娘就该有这样的霸气，这样才能不受气，不错，我那侄子确实配不上你。光亮现在也没事了，明天我在家，带着你侄子，到家里做客如何？” 顾明月摇头拒绝“明天不行，我有事。”见其不信，她无奈道“我真有事，好不容易来哈市，得去看之前的同学。” 沈千重好像打定主意邀请她，于是说道“那后天呢？” 再推辞就不礼貌，顾明月只能说道“您不嫌打扰就好。” “那就定准了，后天来家里，除了光亮，刘同志，这是你的小儿子是吧，看上去也是一表人才，到时候一并来家里做客。” 沈千重说完，带着一帮人急急忙忙的走了。 光亮盯着顾明月微微叹气，沙哑着声音说道“姑姑，咱们以后说话，可不可以适当委婉点？” 刘彩霞虚空点了一下“你还是先操心自己吧。你姑姑压根不是吃亏的人，小辣椒的名号能是白叫的吗？” 顾明月不服气“哎，大嫂，说话就说话，不带人身攻击昂。” “我说的还是最文明的，不信你问光盛，更厉害的称呼是什么？” 顾明月看过去，光盛忍着笑回答道“碎蛋女杀手。” 光亮正喝水呢，直接呛了一口。 “慢点，慢点。”刘彩霞拿起手绢给他擦了擦嘴。 顾明月满头黑线，“这帮人起名太敷衍，我怎么也算得上‘碎蛋西施’吧？！” 得，她还觉得挺自豪。 顾光亮看着眼前欢闹的家人，忍不住扬起嘴角，拼命地保家卫国，不就是为了眼前的岁月静好。 活着真好！ 第174章 成为话题人物 顾明月见光亮没什么事，放下心来。 隔天，便带着小石头去找徐熙雯和陆雪。 没提前说，意图给她们个惊喜。 走在大街上，明显能感觉到哈市氛围较之以往沉闷许多。 可相比青山镇，却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由此看来，大城市的物资储备是不一样。 顾明月没着急去，趁有时间出来，先带小石头到处逛一逛。 “还记得那里吗？”她指着电影院问道。 小石头眼睛发亮“记得，红孩子，虎娃。” 顾明月摸摸他略微长些的头发说道“等咱们找到你两个姨姨，一起再来看别的好不好？” “好。” 注意到理发店开门，带着小石头往那边走。 闲聊间得知，全市提倡节约用水，浴池年初时已经关闭。 不出门怎么都能适应，出门总觉得身上有味。 顾明月暗道可惜，还想着泡澡呢。 幸好提前在空间里擦洗一遍，不然顶着一身馊味出门，想想都觉得不自在。 快中午才到学校，碰巧赶上午饭时间。 宿舍是反方向，猜到两人大概率会去食堂，于是便顺着人流走。 能碰到最好，碰不到，再拐道去宿舍那边两不耽误。 此时食堂，徐熙雯等一众女生正和一帮男生对峙。 “你们女的吃那么多有什么用，不如省下来给我们男生，也好将来挣钱养家。” “就是，男生本来运动量就大，你们女生成天只知道臭美，吃那么多也不怕胖。” “这是学校给每个学生的福利，不是你们男生的特例。我们不想吃自愿分享是一回事，被逼迫是另一回事。” “徐熙雯，我记得你们寝室有个叫顾明月的就是自请退学回家养孩子，我觉得你们应该参考人家的觉悟，学的好不如嫁的好。” “你放屁。” 当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顾明月不过是来凑个热闹，没想到成了话题人物。 牵着小石头昂首挺胸走上前，高声道“敢问这位同学，你从何处得知我是嫁了个好男人才退学？这事我本人都不知道，你又如何知晓？” 此话一出，周围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说话之人身上。 从村里出来后，顾明月没再刻意扮憔悴。 反而因为会友，特意捯饬一番。 她身穿白色棉布连衣裙，外搭鹅黄色开衫，脚踩小白鞋，头发用木簪子挽起。 肤色白皙，面容姣好，一出场便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徐熙雯和陆雪兴奋地迎上去“明月，你怎么过来了？” 认出她的同学也都围上来“明月，真的是你啊。哇，你怎么变得这么好看？我们差点没敢认......” 大家热情地议论纷纷。 顾明月客气地打着招呼。 对面的男生一开始也被惊艳到，得知这人是顾明月，眼神扫到其手边牵的小男孩，撇撇嘴，讽刺道“这是生完孩子，带回来省亲吗？！” 四周刹那间静下来，有人把视线挪到小石头身上。 “你知道什么.......”徐熙雯刚要说话，顾明月拦住她。 冷眼看向说话男生，上下打量他说道“瞧你一副人的模样，没想到长了个狗脑子。真怀疑你是如何考上大学，不会是抄的吧。” 男生气急败坏“你乱说什么！” “说你没长脑子，听清楚了吗？”顾明月毫不客气地说道“但凡有点智商，都能分辨出我的年龄和孩子年龄对不上，然而你却毫无根据地信口胡来，可见你有多无知。怎么，是担心弱智的事情知道的人太少，着急了是吗？” 徐熙雯带头故意大声哄笑。 “你……”男生憋红了脸，想要反驳，又理亏。 只能转移话题道“我不跟你扯那些没用的。既然你已经不是本校学生，就请你不要参与我们大学生讨论的话题。” 顾明月反问道“那你公然讨论我，传播关于我的不实谣言，有和我打过招呼吗？” 见男生词穷，并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质问“你站在这里，大言不惭地争论男生应该比女生多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同为女性，你的母亲或者姐妹亲人也有可能遭遇到同样的刁难......” 说到这，顾明月扬声朝围观众人说道“还有刚刚赞同这个观点的人，你们有没有想过，今天你们说的话，做的事，他日也会应验到自己的亲人身上。” 有人惭愧，有人不服，并嚷嚷道“我们只是合理分配资源，实现利益最大化，有什么错。” 顾明月嗤笑“实现谁的利益最大化？分配的又是谁的资源。说的好听，抛开现象看本质，不就是变相给自己争取好处吗？首先，你要知道，别人吃多少不关你的事情。其次，给你是情分不是本分。再者，我想问，你们大庭广众之下闹出这件事，是商量，还是胁迫？” “当然是商量。” “和谁商量！” “和女生商量呗。” “那你现在有没有胆量商量给我看。” 顾明月步步紧逼，说话之人被激得脱口而出“有何不敢。” “那商量吧！” 说完，让出位置，把身后的女生们露出来，不忘提醒道“切记，是商量。” 男生愣住，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顾明月故意说道“不会啊。行，我给你示范一下，你学着点。” 不待男生说话，她直接演示起来“你好，我们男生胃口大，吃不饱，分的东西不足以支撑我们挣钱养家，能不能麻烦问一下，你们女生可不可以施舍我们一些吃的？” 演完回头问道“学会了吗？” 一段反讽的表演，让在场所有男生都被臊得满脸通红。 顾明月追问“学会了吗？需要我再演一遍吗？！” 没人敢吱声。 顾明月又对女生问道“假如，用正常商量的语气，你们会不会同意？” 她们异口同声“会。” 随后，顾明月转头说道“你们本来可以以和平的方式解决，却偏偏居高临下决定他人意志。这世上，即使父母都没有应该应分，更何况外人，一切全凭良心，谁也不欠你们的，我觉得，作为大学生，男女平等这句话的意思应该不难理解吧！最后，声明一下，退学是个人原因，无关于结婚生子，下次议论别人之前，请调查清楚再发表意见，谢谢！” 第175章 好友闲聊 一出闹剧，虎头蛇尾的结束。 刚刚嚷嚷最欢的几个，没脸再逗留，匆忙离开。 顾明月身边只剩下原先本专业的一些人。 他们对顾明月既佩服又好奇。 徐熙雯激动地伸出大拇指“你是这个，舌战群儒啊。” 有外人在，顾明月一般会比较低调，装模作样地回道“不敢当，主要那帮人还要脸。” 徐熙雯早就看透对方臭屁的性子，不稀得搭理她。 蹲下身，夹着声音道“小石头还记得我吗？” “记得。姨姨好，给我糖吃。” 徐熙雯稀罕地抱起小家伙“哎呀，记性真好，姨姨一会就给你拿好吃的去。怎么感觉瘦了很多，是不是姑姑不给你饭吃？” “没有，没有，姑姑说，我这是长个了。”但凡涉及到姑姑，小石头总会在第一时间维护。 见到他可爱的模样，徐熙雯喜欢得不得了，对顾明月越加嫉妒，暗自瞪她一眼“真是狗屎运，能遇到这么听话的小石头。” 顾明月故意气她“唉，没办法，命好，有些人羡慕不来！” 陆雪无奈打断两个斗嘴的小学鸡“这么多人呢，注意点。” 这时，有之前的同学忍不住询问： “明月，你现在干什么呢？” “明月，这是你弟弟吗？” “明月，你怎么变得越来越好看了？” 能看出他们只是友善的询问。 顾明月挑能说的逐一回答。 有人提议“班长，咱们出去聚餐怎么样？” 再次见到顾明月，本来已经放下那份暗恋的苏子龙，心中依然忍不住悸动。 尤其是发现，她好像变得更加耀眼时，那颗心又不受控制地乱跳，他明白，有些人真的不是你想忘就能忘掉。 但他同时更明白，两人不可能。 不谈两者之间家庭与城乡差距，单说招赘这一点，便注定他们只能是两条并行线，不会有交集。 正因为清楚这些，苏子龙才会刻意压抑情绪，平静道“我觉得，这个问题，你们得问明月同学，看她是否有时间？” “不好意思，这次过来是临时有事，估计待不了多久，可能腾不出时间。但是，我带了相机，要是你们不嫌弃，咱们拍张合影如何？” 相比于吃饭，当然是照相更让人兴奋。 顾明月察觉到苏子龙若有若无的视线，也注意到，照相时，对方刻意移动到她身后。 对方比印象中多了些沉稳，完全配得上温润如玉四个字。 由于处事周到、进退有度，听说最近被调到市政府实习，这样的条件，完全可以说是‘钻石王老五’级别。 可惜啊，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顾明月自恋地感叹，唉，她这该死的魅力。 面上却不动声色，该照相照相，该说笑说笑。 总归是不太熟，聊了一会，大家便分开，各自上课去。 徐熙雯和陆雪则是趁机托班长请假，之后同顾明月一起往外走。 先找了一家西餐厅，点好餐，才终于有时间坐下好好聊聊天。 “后来展望还来找过你吗？”顾明月问道。 陆雪点头“来过。我单方面断掉联系，他自然着急，一着急就说错话，被我套出目的。” 顾明月下意识问道“什么目的？” 陆雪难得流露出厌恶之色“那个男人最近升官发财，志得意满，便念叨接我回去认祖归宗。他后娶的老婆怕我这个前妻的女儿回去争家产，于是想出个损招，找到因工作失误，即将被调去穷乡僻壤的展望，动了些手段将他调到哈市，目的是让他接近我，阻挠我回京市。” 徐熙雯也知道陆雪的事情，不禁问道“可展望不是一直劝说你和他一起回京市吗？” 顾明月嘲讽道“各怀鬼胎。” “说的对。一个怕我回去争宠，一个怕我不回去争，那个女人想借展望的手阻止我，而展望却妄想踩着我鸡犬升天。” 顾明月安慰道“你该庆幸那个女人只会这种下作的手段，她是靠男人上位，就只会想到用男人托你下水。要是动用别的方法，比如陷害之类，或许才让人防不胜防。” “不。”陆雪摇头，感慨道“我该庆幸的是身边有你们，才会让我及时止损，迷途知返，否则，单单过去的时光就能绑定我一辈子。那后果，想想都头皮发麻。” 顾明月疑惑“不对啊，既然展望把你当成升天路，又怎会轻易放弃？” “我明确告诉他，我永远不可能回京市，很多年前，我和那个男人就断绝关系，不会再联系，若有半句假话，一辈子嫁不出去。” 说到这，陆雪憋不住偷笑。 旁边的徐熙雯却变得气鼓鼓地，在顾明月好奇的眼神中跟她解惑“展望是放弃她，却冲着我来了。天天给我送花送礼物，烦死了。” “噗.......”两人忍不住笑出声。 看笑话归看笑话，该提醒还是提醒。 顾明月直接说道“我们那边有个男人就是用这种方法找到对象并且成功。那人总会当着很多人的面送礼物，女孩不收或严词拒绝，他就会摆出一副受伤或委屈的表情。久而久之，别人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女孩不知足，他们不会记得对方全程不收礼物，只会认为女孩装腔作势，私下里不知道收了多少礼，不然为什么人家会锲而不舍。不仅如此，众人还反过来劝女孩眼光别太高，差不多就得了，就这样，作为独女的女孩被男方吃绝户。” 徐熙雯和陆雪震惊不已，“这不是耍无赖吗？” “对啊，那又能怎么样？！男人恬不知耻地宣称自己是为了爱情，不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是单纯见不得人好，有的是人支持。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两人都觉得恶寒，尤其是徐熙雯，郁闷道“我猜，展望之所以不敢太明目张胆是忌惮我爸爸，可他又特别想接近我爸爸，因此，对方一定很快有所动作，不排除会做出以上举动。” 陆雪有些愧疚，“都怪我。” 徐熙雯摆摆手“怎么能怪你，即使没有你，我想，等毕业议婚时，我也一定会遇到展望这种人，如今只不过提前而已。” 陆雪焦急道“那怎么办啊？” 第176章 诡异的问路人 顾明月被两人眼巴巴瞅着，无语道“为啥直接看我？” 徐熙雯嘿嘿一笑“这不是对付损人，你最有经验嘛。” 顾明月白了他们一眼，还是直言道“很简单。你想收拾一个人，就去研究他最喜欢的东西，那同时也是他最害怕失去的东西，掌握这点，搓扁揉圆手到擒来。你们说，对于展望这种人，最喜欢什么？” “权利！”两人异口同声。 顾明月打个响指“正确。” 徐熙雯眼睛一亮“那等下次见面，我就告诉他，再敢招惹我，便让他在哈市待不下去。” 陆雪手动点赞。 顾明月提醒她“你这样做，遇到道行浅的会被吓退，若是遇到滚刀肉，很容易被反制，说你仗势欺人，还可能会连累到你的名声，甚至，假设有人蓄意陷害，徐家都会被波及。” 徐熙雯忍不住问道“你要是我，会怎么做？” 顾明月轻咳一声“唉，最近用脑过度，这肩膀啊，酸的很。” 徐熙雯立马会意，谄媚道“顾女士，请坐好，技工小徐为您服务。” “嗯，手艺不错，这腿坐得也有些乏……” “得嘞，马上给您按！” 陆雪被两人逗得直乐。 闹了一会儿，顾明月才认真说道“我要是你，会第一时间跟你爸爸商量。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对你全心全意，无私奉献，那只会是你的父母，当然，我说的是那些爱孩子的父母，陆雪家里那种除外。” 有些事情，越遮掩，越让人在意。 反倒是轻描淡写，便觉得一切不过如此。 陆雪其实心里说不在乎是假的，或许每个孩子对父亲都有期待，她也同样如此。 可惜那个男人不配，但这种期待却始终存于心底，让她耿耿于怀。 要说感情，一定没有，更多的是怨恨他辜负母亲。 现在明月随意揭过这茬，那一刻，心里竟不再觉得难以启齿，曾经的执着也好似变得可有可无，让她能够坦然面对。 徐熙雯小心地瞄向陆雪，见她神色如常，暗自舒了口气。 顾明月怎会注意不到，她本就是故意提起。 有些伤口无法愈合，不是因为无药可医，而是有药治却无从下手，因为太过在意。 怕疼，便不敢碰！越不敢触碰，伤口越难愈合，久而久之，流脓发炎是必然结果。 除非下狠心挖去腐肉，才能长出新肉，换得新生。 况且，顾明月不喜欢为人处事遮遮掩掩，该咋地就咋地，不然，朋友之间处的小心翼翼，太没劲。 她继续说道“之所以告诉家里，一是让父母拿主意，还有就是以防对方是你爸爸对家所派。排除这些不固定因素，如果你非要自己解决，那就比谁演技好。他装委屈，你就要比他更委屈，装无辜，你就装天真，凡事有样学样，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明白没？” 徐熙雯感慨道“果然还是你最损！” “呵……”顾明月瞪视她“好一个过河拆桥，用完就扔，我记住你了！” 好友相聚一起，吃吃喝喝，聊天看电影，无论是这个年代还是后世，好像都差不多。 过程不重要，结果开心最重要。 在哈市待了五天，中间沈千重临时有事，请客延期，正好顾明月和大嫂也不喜欢应酬。 赶上光亮身体足以赶路，便准备启程回家。 好在部队派车接送，免去他们折腾。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回到家自在许多。 蛋蛋和三只幼崽围着顾明月哼哼唧唧，查看下之前倒的狗粮猫粮，还剩一多半。 注意到蛋蛋又瘦了一些，估计是没怎么吃，摸摸其脑袋安慰道“再坚持坚持，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大毛二毛回来，又是一顿安抚。见它们身上各自都添了一些伤，叮嘱道“我回来了，你们最近少出去，家里猫粮够吃。” 感觉处得越久，和它们说话时，越能很快被理解，用大嫂的话说，是越来越灵性。 村里的陈米还够吃，节省一些，足以应付一阵。 可周边其他村却死伤惨重。 村里巡逻更加紧密。 这天，顾明月带着小石头去食堂打完饭，见到新生和村里孩子要一起去山上。 想着没什么事情，便陪着一起去，当作消化食，顺便也保护他们。 孩子们格外高兴，他们知道明月姑姑可好了，会给他们零嘴，还愿意陪他们一起玩。 由于兴奋，行进路线不自觉地加深了些。 顾明月没注意，她顾着给这帮人开小灶。 时不时往地上撒些花生、埋几个地瓜，正准备往树底下放些野鸭蛋，前面传来说话声： “你们是哪个村子的？” “叔叔，我们是顾家村的，你们是哪里的？” “我们是……” 顾明月急忙往前走，见到两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对视瞬间，她不由自主地汗毛倒立。 男人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很平常的装扮，不同的是，在如今满是瘦骨嶙峋的背景下，两人竟然微胖。 加上他们盯着孩子们的诡异眼神，如何存活至今不言而喻，这也更让顾明月心底发寒。 她故作镇定地喊道“新生，你们几个，到姑姑身边来。” 孩子们很听话，立马跑回来。 顾明月这时才抬头看向两人“你们是哪个村的？这边是顾家村的地盘，闲杂人等尽快离开。” 两人对视一眼，像是互相交换意见，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紧盯着她说道“我们是大田村的，来走亲戚，你是顾明月吧，我记得你，当初把我们村长怼够呛，小辣椒一个，够味。” 边说边舔了舔干裂地嘴唇。 假如没有怀疑，或许不会在意这话，只以为是闲聊。 可当疑心起，这番话足以佐证她心中猜想。 而男人边说边往前走了几步的行为，让顾明月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她明白，对方正用行动表明他的意图。 猜到两人这样的行为大概不是第一次，于是试探道“据我所知，大田村的人，要么不远万里去投奔亲戚，要么跑到镇上找公社求救，剩下的，不是拖家带口就是半死不活，所以，你们是哪家的？又是如何吃得这么胖？” 第177章 灭绝人性 虽然惊讶于顾明月的敏锐，可已经走上不归路，他们便不打算回头，也回不了头。 可他们并不担心！ 只要处理掉所有知情人，等眼前灾难过去，便没人会知道他们做过的事。 对方毫不避讳地说道“臭丫头反应挺快。也是，不快的话，当初就不会把齐大海那个蠢货逼的鞠躬道歉。可惜啊，大海若是还在，知道我们即将帮他出气，一定会觉得痛快。” 顾明月忍不住问道“齐大海怎么了？” 其中一个男人拍了拍他的肚子，神秘道“你猜。” 顾明月厉声道“你们当真做出灭绝人性的事情？” 男人像是被踩到痛脚，激动地吼道“人都快活不下去，要人性有什么用！你知道快饿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知道什么叫前胸贴后背吗？我告诉你，我姑娘死的时候，身上除了骨头就是骨头。呵呵……” 说到这，男人脸上露出嫉妒的神色“也是，你怎么会知道，十里八村，谁不知道顾家村有祖宗保佑，整个村拧成一股绳，一家有难，八方支援。可我们呢！先是齐大海背着村里人把粮种交出去，导致我们无粮可种，无米可收。然后就是老天爷放弃我们，连年大旱。我们只能自己救自己。即使我们不动手，那些人也活不成，如今，融为一体，相当于我们带着那些人的期望一起活下去，有何不可！” “所以，你现在是承认自己吃了人是吗？” 男人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问道“顾明月，你知道人肉是什么味道吗？” 孩子们这时察觉到危险，害怕地缩到一起，几个大孩子，新生新途还有光荣光灿，即便害怕，仍然握紧双手，勇敢地挡在前面。 顾明月拉住他们，严肃道“去后面。” 说话的男人仿佛陷入癫狂的状态，沉醉地说道“不腻不肥，乳香四溢，只有尝过才会发现以前错过多少美味。很多人都说你性子烈的很，就是不知道你的滋味如何？” 毫不遮掩的恶意扑面而来。 顾明月寒着脸说道“你就这么肯定能留下我？” 男人胸有成竹地回道“要么留下孩子，要么你自己留下，二选一，别试图逃跑，你们这么多人，就是闭着眼，我们一人抓一个也不成问题。” “不怕我把村里人叫来？” “哈哈哈……”两人笃定道“你觉得我们会一动不动地等你们村里人赶过来吗？你猜，是我们跑的快，还是你们跑的快？！” 没等顾明月交待孩子们先跑，两个男人担心夜长梦多，再也按耐不住地往这边冲。 “乖乖听话，记住，你们听指挥才不会拖我的后腿，现在立刻转身跑。” 顾明月说完，动作迅速地把小石头交到光荣怀里，顺手推了他们一把。 孩子们不想临阵脱逃，却也明白姑姑的意思，每个人都拼命跑，想要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早点回村搬救兵。 两个男人见猎物跑走，气急败坏，好在还剩一个。 两个对一个，他们更有把握。使了个眼色，刚要一左一右包抄…… 孩子们一走，顾明月恢复从容，后退一步，跟两人呈三角对峙状态，随即掏出手木仓“别动。” 两人瞬间定住，不敢有所动作。 顾明月戏谑道“这下知道我为什么不怕了吧！” 两人脸色难看“你怎么会有木仓？” “还有心思关注这个？看来你们胆子确实不小，也是，不大的话，就不会做出吃人的缺德事。” 其中一个男人反应很快，立马改口“我们刚才是吓唬人，不是真的，就是饿的没办法，想着抓住你们村的人讹上一笔。真的是不得已，放我们一条生路吧，以后不敢了！” 顾明月心下微沉，明白对方有恃无恐的原因，被他们抓的人都死了，且死无对证，自然随他们怎么说都行。 顾明月出声问道“那你们告诉我，刚刚说‘齐大海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两人支支吾吾…… 她继续追问“还有，你们说没有吃的，为什么比我还胖？别告诉我是浮肿，我眼睛不瞎。” 没糊弄过去，两人面目扭曲。 极端的人，做事从不会按常理出牌。 两人直接暴走，“他女马的，哪来那么多问题，老二，她就一把枪，我堵枪，你上去，就算死，拉着她一起陪葬，老子也不亏。” 眼瞅对方即将扑上来，顾明月脸色一变，她不想开枪，因为不好解释。 又担心眼下换成麻醉木仓，但凡其中一个脱逃，察觉出不对，为了这种烂人暴露空间，她得憋屈死。 最后直接收起木仓，和两个男人同时动手会有危险，也不是不能拼一拼。 大不了受点伤，反正今天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千钧一发之际，大毛二毛突然从后面扑到男人身上，各自按住一个撕咬。 余光扫到其中一个男人准备拿刀，顾明月果断上前踩住对方手臂“大毛二毛，小心点，别咬死。” 关有良很快带着人跑上来，见到两人忙问道“怎么回事？” 顾明月满面寒霜“我怀疑他们两个吃人肉。” “嚯！”身后跟来的人得知后纷纷大为震惊。 关有良厌恶皱眉“能确定吗？” 顾明月摇头，“没有证据，除非他们自己承认。” 说完对着被咬得遍体鳞伤的两人质问道“你们若是告诉我齐大海的死因，我会考虑让大毛它们松嘴，不然，你们就做好当口粮的准备吧。” 两个男人深知不能承认，装作不知情，一个劲地哀嚎“我们大田村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却不至于被你这么欺辱，你放纵山猫伤人，闹到局子里，我们也不怕。” “是吗？那你们就在这等死吧。山猫是野兽，我顾明月可养不起，同样的话送还回去：闹到局子里，我也不怕。” 说完还故意道“大毛，二毛，这人交给你们，不用留活口。” 村里人早就从孩子们哭喊中拼凑出事情经过。 哪怕没有人了解过程，在明月姑姑和外人之间，他们仍然会毫不迟疑地相信前者。 见眼前的人真的说走就走，焦急、害怕，又被咬的死去活来，痛苦不已。 他们这种人，既然能做出有悖人伦的事情，便说明骨子里非常怕死。 因此，顾明月肯定，他们不会放过任何生还机会。 果然，身后传来声音“等一下！” 第178章 尽在不言中 顾明月喊停大毛二毛，却没让它们放开两人，“想好了？” 其中一个男人问道“说了，你真的会放我们走？” “前提是，你们说的是实话，只要能做到，我保证，一定说到做到。” 其中一个男人大喊道“别相信她，她怎么可能放过我们！” “为什么不敢说！又不是我们的责任！” 喊话的男人反应也快，立马住口，摆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齐大海不是我们杀的，自从他被撤掉村长一职，之前被他欺压过的人隔三岔五去他们家打砸一顿，他老婆受不了，带着孩子回了娘家。爹娘兄弟怕连累，也和他老死不相往来。那天我们上门去找他，他已经满头是血地倒在地上。虽然不是我们的责任，可闹得最凶的几次，我们确实都有参与，担心被问责，于是，于是……” 男人支支吾吾地说不下去，眼睛转来转去，显然在想托词。 顾明月帮他接上“你们担心被牵连，又无法处理尸体，便想到烧毁，可你们饿的太久，当肉香味飘散出来，食欲难以控制。尝到甜头，心中恶意彻底被放出，一发不可收拾，重要的是，你们发现这样的方法既能顶饿又能人不知鬼不觉，因为知道你们所作所为的人都死于你们之口，只不过今天失策，偷鸡不成蚀把米，对吗？” 两个男人脸色大变，肉眼可见地心虚，嘴上却强硬地否认“才不是。我们只是心中有愧，便决定做回好事，给他烧了，让他入土为安。至于你说的那些，都是你胡乱猜测。我们没做过！刚才说过吃人的话都是吓唬你的，你别冤枉人。我已经说完了，你不会想反悔吧？” “自然不会出尔反尔。只是……”顾明月故意拖长语调问道“我比较好奇，假如把你们肚子剖开，里面的肉有多少是你们的，又有多少是别人的？你猜能不能分辨出来。” 即便刚刚被山猫压着，都没有害怕到发抖，听到这话，两人无法控制地抖如筛糠“你……你别乱来，别想吓唬我们，杀……杀人犯法。” 见其精神不定，顾明月趁机追问“那你们说说这一身肉是如何长的，只吃一个齐大海，可不足以支撑到现在！” 村里有些一开始站在后面没明白状况的人，慢慢反应过来。 眼神扫向两人身上肥腻的肉，再也忍不住转身吐了起来…… 两个男人心里很清楚，哪怕承认拐卖孩子，也不能承认自己吃人。 否则，他们一定会被所有人视为怪物，到时候死都是解脱，就怕生不如死。 因此，即使头上两只山猫虎视眈眈，两人始终抵死不认。 顾明月觉得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以为诈一下就能诈出来。 也是，这不是简单地小偷小摸，即使两人生理上控制不住慌张，精神却紧绷不已。 他们并没有受过严苛的酷刑训练，但是，趋利避害的本性会在潜意识里，驱使两人死死咬紧牙关。 可见，人的潜力有时候真的是无穷大，无论好事坏事，你永远不能低估任何一个人的精神力。 顾明月没有确切证据，但她有直觉，尤其是得到空间之后，第六感更加精准。 不谈莫须有的感觉，拿事实说话，树皮秃了，野菜没了，就连深山里的动物都瘦得不行。 顾明月敢说，整个青山镇都没有她家吃的多，这两人如何吃的比任何人都胖！ 况且，两人身上那种亢奋得不正常的状态、透着邪性的眼神，不需要证据，但凡眼睛不瞎，都能发现两人的违和之处！ 顾明月抬手招呼大毛二毛，将其喊回来，然后对两人说道“滚吧，以后不许再靠近顾家村。” 两人愣住，随即很快爬起来，互相搀扶着，“你真的放我们走？” “我说了，不会反悔。虽然你们听不进去，我仍然多嘴一句。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大家日子不好过，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这些我明白，可这并不是你们行凶作恶的理由。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等着你们的报应！” 注意到两人不以为意的表情，顾明月暗道，如果他们残存羞耻心，还有救，现在…更好了！ 这样她也不会有负罪感…… 等两人离开，关有良沉声道“就这么放过他们？” 村里有人认出两人，“我想起来了，他们是齐大海的连襟，最近两人刚给家里老婆孩子办的丧事，说是饿死的……” 提起这茬，却渐渐没了下文，说话之人很快脸色苍白。 同样，其他人也迅速反应过来：家里人是饿死，两人竟然变胖，不是浮肿，只能是…… ‘呕……’这次，顾明月也没忍住泛起恶心。 关有良紧皱眉头，对民兵队的人吩咐道“日后你们吃饭时间也要轮换着巡逻。” 顾明月跟着附和“对，最好是延长巡逻时间，范围再往外扩张一百米，24小时不间断，我知道会辛苦些，这样，我做主，民兵队每人每天多领一个窝窝头，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大家别怕麻烦，安全最重要。” 经此一遭，众人纷纷认同。 有孩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明月姑姑，那坏人再来怎么办？” 盯着两人渐渐消失的背影，语焉不详地说道“他们不会来了……” 大家只当明月是在安慰他们，没当真。 没心思再逗留，忍着反胃冲动一心惦记着往回走，想要赶紧回到家人身边，叮嘱他们。 唯独了解顾明月性子的关有良注意到，她悄悄摸了摸大毛二毛的头，指了指山上两人，来回比划下。 没一会，两只山猫悄无声息地奔着两人而去。 顾明月回头正好和关有良对视上，双方都没有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刚回村，他们便被村里人围住，七嘴八舌地议论刚刚的事。 大伯拄着拐杖焦急地踱来踱去，一旁大哥等人也满脸不安。 一见到来人，他们马上迎上去“明月，没事吧？” “好着呢。你们不用担心。不信，我给你们转个圈……” 第179章 让人震惊的小石头 顾明月故意耍宝，大伯等人才算安心。 说话间，光荣抱着哭得打嗝的小石头走过来，后者紧着伸手“姑姑……呜呜……” 光荣着急解释“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哭，怎么哄都不停。” 看出光荣也是又怕又急，把小石头抱进怀里，另一只手拍拍他肩膀“估计吓到了，我一会哄哄他就没事了。你别担心，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没帮上什么忙。”光荣有些沮丧地说道。 顾明月认真道“怎么会，你帮了姑姑大忙，要不是你接走小石头，姑姑哪能安心对敌，不然，我为啥第一时间托付给你。” 光荣不禁红了眼眶“真的吗？” 顾明月肯定道“千真万确！” 担心给孩子们留下阴影，她让光荣把刚刚山上的人召集到一起，拍了拍手说道“今天，我要重点表扬一下回来报信的孩子们，多亏他们临危不惧，服从指挥，我才能无后顾之忧，他们是小英雄。我建议，作为奖励，把捡的野鸭蛋分下去，一人奖励两个，大家有意见吗？” 村里人高呼“没有！” 回到家，小石头依旧蔫蔫的。 顾明月故意逗他“哎呀，姑姑好久没抱咱们小石头，好怀念呀，像抱个小暖炉，真贴心！” 小家伙抬起头，孺慕地蹭了蹭她脸颊，“给姑姑抱。” 见他情绪缓过来一些，轻声问道“是不是害怕？” 小石头低声说道“害怕姑姑不回来。” “这不是回来了吗？姑姑可是大获全胜，把坏蛋打得屁滚尿流，你相信不？” 小石头点头“相信。”随后又失落道“可是我帮不上姑姑的忙，光荣哥哥抱着我也累坏了。” “姑姑问你，拿今天的事情举例，你觉得什么叫帮忙？” 小石头想了想说道“一起打坏蛋。” 顾明月将他抱到眼前，直视他，耐心解释“不是哦，姑姑告诉你一个词，叫‘分工明确’，用做菜举例，你人小，够不着灶台，负责洗菜。姑姑呢，手艺好，负责炒菜，这样咱们才能很快吃上一顿美味大餐。若是反过来，你明明不擅长炒菜，偏偏怕姑姑累到，硬要上手，你猜会怎样？” 小石头歪着脑袋思考会，回答道“那样的话，我和姑姑都会吃不上饭，而且，姑姑……喜欢好吃的，我做的不好吃，姑姑还得重新做，更累了。” 顾明月哭笑不得“是不是想说姑姑挑食？” 小家伙明显心虚摇头外加摆手“没有，没有。” 顾明月没揭穿他，继续说道“姑姑给你举这个例子，是想告诉你，擅长做什么就做什么，工作效率才会更高。说回现在，如果当时你留下来，姑姑就得分心照顾你，那样反而会不专心，有可能打不过坏人，更甚至被坏人抓走。这下明白了吗？你离开，并不代表你没用，只有大家做好能做的该做的，才能有效击退坏蛋。告诉姑姑，还会觉得自己没用吗？” 小石头小大人般严肃说道“姑姑，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会快快长大，下次再遇到坏人，我就不是被保护的那个。” 顾明月震惊了！ 她真的没想到小家伙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有一种孩子长大的欣慰，还有成就感，就是那种，看，这样懂事的孩子是我养的！ “好，那咱们约定，等小石头长大，你要永远做姑姑的后盾，让我依靠，好不好？”顾明月边说边伸出小拇指“拉钩！” 小石头终于有了笑模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次事情过后，村里好一段时间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各家别说孩子，妇女同志们出门都必须结伴而行。 期间，不是没人上门借粮，但村里人统一对外都是拒绝。 私下里，处得好的家里，会在夜半时分偷摸拿着粮食出门。 大嫂娘家正是如此，就是为了以防被人惦记。 光亮休养一个月，身体恢复如初。 以至于大嫂最近对大毛二毛很是殷勤，不再像之前畏惧。 因为她认为，光亮休养的好，很大原因是顾明月时不时送过来一只野鸡。 作为抓野鸡的主力军，大毛二毛位置水涨船高！ 顿顿都是鲜美的飞龙汤，光亮康复后第一件事就是加紧训练，不然，他真怕自己八块腹肌变成一块。 这天，顾明月找到光亮，神秘道“前几天小老三乱跑，掉到山崖下，好在被山间藤条挂住，大毛回来呼唤我帮忙，然后，你猜咋啦？” 小老三是给家里猞狸幼崽起的名，小一，小二，叫小三觉得别扭，就改成小老三。 光亮性格沉稳，不会像光盛他们那般跳脱，见顾明月神秘的样子，直接问道“是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 顾明月鼓了鼓嘴，不高兴地说道“这点你就不如光盛，要是他，这时候一定会激动地跳起来捧场，而不是剧透。没劲。” 光亮无奈道“姑姑，我猜你说的位置太深，不好带光盛去，要不，就不会在这跟我说，早就偷摸去了。” 顾明月瞪大眼睛“你咋知道！”发现说漏嘴，赶紧强行挽尊“咳咳……我的意思是你别瞎猜，你怎么能知道我心里想啥。” 光亮叹口气“你说的都对，所以，到底发现什么？” 没再打岔，顾明月说道“一个山洞，挺长的，我不太敢进，咱们一起去探险，走不走？” “你还有不敢的？”光亮惊讶道。 顾明月叉腰“这叫什么话，还不准人害怕呀。” 光亮失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夸你，终于不再傻大胆，否则我爹一定唠叨你。” 忆起顾明伟越来越爱念叨的行为，顾明月下意识觉得耳朵发痒，连忙说道“别提你爹，看我耳朵没，自动发红。到底去不去？你就当运动呗，再胖下去，你回去真的不会被队友笑话吗？” 顾明月得瑟地扬起脖子，哼，来啊，互相伤害。 光亮自知没有他姑姑的口才，立马服软“去，马上就去。我现在就穿衣服陪你去，行了吧？” 顾明月轻哼一声“小样，还收拾不了你。你先去山脚那等着，我去叫上关有良，咱们一起去。” 第180章 引导光亮 顾明月去找关有良时，刚好碰到他在和白凤来说话。 见到她，两人迅速移开视线，并刻意分开些距离，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顾明月狐疑地来回打量两人…… 白凤来不自在地开口问道“明月，你咋来啦？” “我找关大哥有点事，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白凤来没来由地嗔怒“就你贫嘴。你们说，我回去了。” 顾明月满头问号，对关有良问道“我也没说什么啊，她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后者连忙转移话题“你找我啥事？” …… 去找光亮会合路上，顾明月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关有良。 对方被盯着发毛，紧张到结巴“咋……咋啦？” “你俩处对象了呀？”顾明月语不惊人死不休。 关有良跳脚，是真的跳起来，带点破音儿道“你别瞎说，我没有，就是碰到聊几句，她问我最近村里安生不，我问她家里怎么样，我……” 顾明月打断他“关大哥，你今天话有些多！而且，你的表现特像是不打自招！咱俩关系这么好，你有啥事就告诉我，我保证不乱说，用人品发誓。” 关有良嘟囔道“那更不可信！” 顾明月瞪眼“你说什么？” “我说真的没事。”关有良赶忙解释道“就是之前有人骚扰她，被我发现，收拾一顿，从那以后，我们联系便多了些，平时见面会偶尔说几句话，真没什么。再说人家是纺织厂厂长女儿，我一个乡下人，配不上，你以后还是别乱说，传出去影响人家名声就不好了。” 顾明月无语道“我就跟你念叨，还能跟谁念叨，我又不傻，不过你老实说，真没别的心思……” 关有良假装听不到，加快步伐甩开她。 光亮远远看到这一幕，再看她姑姑不罢休的样子，不用问都明白怎么回事，一定是又打趣关大哥。 特意加重语气喊道“姑姑！” 眼瞅顾明月无辜回望，光亮叹气，唉，有个恶趣味的姑姑，着实心累。 为了防止他姑姑继续围着关大哥调侃，走上前打岔“姑姑，咱们怎么走？” 顾明月指挥道“跟我来。” 光亮和关有良见她终于安生，难兄难弟般对视一眼，肉眼可见地松口气。 “大毛。”顾明月双手合拢在嘴边喊道。 小一小二和小老三最近被二毛带在身边训练，再过几个月，便要让它们自由行动。 这是自然界生存法则，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犹如残酷的现实一般，谁也无法逃避。 哪怕顾明月和它们再亲近，再不忍心，依旧无法干涉，只期盼它们能平安长大。 也因此，这次过来的只有大毛自己。 行进路上，大毛和顾明月时不时亲昵互动，光亮和关有良不约而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即使和村里人接触一段时间，不会再抵触，但除了顾明月，谁也别想试图靠近大毛一家。 顾明月知道大家都喜欢山猫，却不会训练他们亲近人类。 反而会适当保持距离，她觉得让它们对人类保持警惕更安全。 否则，以后真遇到猎人，很有可能被利用，不如一开始就杜绝。 到现在为止，也就顾明月身边几个人能得到摸一把大毛或者其幼崽的殊荣，其他人，想都别想。 他们是早上出来，快到中午才到达目的地。 观察眼前这处悬崖，光亮转头板着脸问道“姑姑，你上次就这么直接下去？！” “那个……我拿的绳子，很安全的……”顾明月底气不足地回答。 “您这么厉害，我想，有必要回去跟爷爷还有我爹他们分享一下。” 顾明月急道“顾光亮！你……你多大了还告状！” “我觉得，再不约束你一下，指不定下次得跟大毛上天。” 大毛好似听懂，坚决不背锅，‘哦哦……’叫着抗议。 “看吧，大毛都觉得委屈。”顾明月见缝插针地叫屈“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哎呦喂，我比窦娥还冤啊……” 关有良见识过这祖宗耍无赖，立马给光亮使眼神，别招惹这货。 后者会意，反应过来，适时松口说道“既然有情可原，姑且算你占理。不过，虽然这次不计较，但下不为例。” 顾明月见好就收，假咳一声“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 光亮和关有良忍不住异口同声“你说呢？！” 三人绑好绳子，慢慢往下爬。 光亮和关有良压根不觉得会有什么宝藏，只是一方面闲着没事，另外一方面，也是担心顾明月擅自行动，这才陪着她走一遭。 哪曾想，越往山洞深处走，人工痕迹越多，两人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走到铁门处，见到那些人骨，顾明月佯装害怕地叫了一声。 光亮全身戒备，拿出随身携带的柴刀，关有良也掏出砍刀，二人将顾明月护在中间。 光亮小心地上前，蹲下身，仔细检查那些白骨，很快发现那本刻意留下的笔记。 随着一页一页翻看，他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顾明月假装好奇探头。 光亮迅速合上本子。 “干嘛？想吃独食？” 听到顾明月的话，光亮郑重说道“姑姑，你立功了，立大功了！” “啊？” 光亮没有解释，正式向两人敬礼，然后说道“顾明月同志，关有良同志，现在，我代表陆军部队33师，要求你们对此次行动严格保密。在我方部队到达这里之前，你们必须听我指挥，事关国家机密，请两位同志理解并务必遵守！” 关有良一听这话，没有多言。 顾明月却忍不住念叨“整得吓人捣怪，行，听你的，你咋说我们咋做。” 于是光亮开始紧急部署“关大哥，劳烦你留下，帮忙守住这里。我这就下山联络部队。姑姑，你跟我一起，到时候部队来人，一定会找你问话，不用担心，实话实说就行。还有，咱们之间最好留个暗号，以防万一。记住，这件事，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但凡出现闪失，咱们都会有麻烦。但你们也放心，若是事情属实，奖励绝对不小。” 第181章 沈千重前来 顾明月没有找其他人就是因为这点。 虽说功劳大，风险同样不小。 加上山里危险，扒拉一下身边人，也就关有良能顶上，把功劳分他一点，顾明月不会心疼。 于是故意说道“这下好了，真要是立功，有了这份荣誉，你也不用总觉得和白姐有差距。哎，关大哥，你脸红什么？” “我……我没有。你别再乱说，影响人家名声。” “哎呀，这不是闲聊吗？”顾明月直视关有良，“你一直逃避内心不会是自卑吧？” 见他沉默，不解道“为啥啊？你人长得高大，不说帅气，也威猛十足，面冷心善，有稳定工作，能打猎，能顾家，当真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不是，你老拽我干啥？” 顾明月回头对光亮说道“你别着急，我说完就走！” 光亮无奈提醒“姑姑，你再说下去，关大哥都要冒烟了！” 此时的关有良被面对面夸得满脸通红，感觉快熟了。 顾明月叹气“唉，要说缺点也有，脸皮太薄。” “姑姑，不是谁都像你。” 顾明月微笑质问“大侄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没说啥，说你总是善于发现别人优点，是这个。”光亮迅速认怂地竖起大拇指。 顾明月轻哼一声“要不是一会有事，看我不收拾你。那等下次再说。关大哥，你自己在这没问题吗？用不用我陪你。” 可怜的关有良摆手都快摆出残影，“不用不用，我可以。你快走吧。” 等顾明月和光亮爬上去，后者走到离悬崖远点位置低声问道“姑姑，一会能不能让大毛在这守着。” “你在提防关有良？” 光亮郑重道“姑姑，我不瞒你，事关重大，在部队到达这里之前，包括你在内，我都得时刻警惕。并且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这是怀疑，你也可以认为是保护。不然，但凡出现一点闪失，我们都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 顾明月表示理解“明白，你做的对，不用有负担，一切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你姑姑我再不靠谱，也分得清孰轻孰重。” 光亮心下动容“谢谢姑姑。” “谢啥，快走吧。” 把大毛喊过来，他们两人便急忙下山。 光亮用特殊的方式联系上部队。 据他说，这种方式只有在重大事件时才会动用。 所以，接到消息的人很快便悄无声息地来到顾家村，又快速离开。 随后，不到半天功夫，顾家村就被一支部队团团围住，可以说连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顾明伟察觉不对，忙问道“怎么回事？” 光亮认真道“爹，放心，不是坏事。只是暂时需要保密，你得帮我安抚住村里人。” 顾明伟当过兵，明白规定，没再多问，而是转头看向顾明月“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又背着我出去胡闹。” 顾明月委屈道“大哥，你又冤枉我！” 见部队领导正往这边走，顾明伟虚空点了她一下“你给我等着。” 没想到这次是沈千重亲自前来，光亮已经把笔记交给他，对方自然清楚其中利害。 他第一时间过来找顾明月，对她说道“如果情况属实，你这次绝对是国家的功臣！” “我也是因缘际会，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但只要是对国家有利的事情，就不枉大家忙活一场。” 顾明月刻意轻描淡写的说着，表现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就是不想惹来猜疑。 果然，沈千重听到这话，眼神一变，犀利地与她对视。 顾明月暗自咬牙，故作镇定自若。 好一会儿，对方收回眼神，语气和蔼道“我没看错人，你是个有觉悟的好同志。” 不愧是在枪林弹雨中拼杀过的人，气势非同常人，顾明月好悬没坚持住。 担心露怯，连忙问道“咱们现在上山吗？” 哪知沈千重摇头“不，再等等。” 没一会儿，她就知道要等什么了。 “沈局！”顾明月惊讶道。 沈千重好奇问道“你们认识？” “有些渊源！大哥也认识明月？”沈一鸣问道。 沈千重简单解释“这次事情多亏明月。” 随后介绍道“一鸣是我们家里老幺。” 沈一鸣罕见动怒“大哥！” 沈千重反应过来，忍不住吐槽“他不喜欢被喊老幺，怕影响形象，不知跟谁学的酸儒那套，古板无趣！” 顾明月满脸黑线，她以后还得跟沈局打交道呢，可不想掺和兄弟打嘴仗，只能转移话题问道“沈局也要一起去吗？” 沈千重否认，虽说他也想让老幺跟着一起领这份功，但太过刻意反而可能适得其。 倒不如按正常程序来，总归是在青山这边，他们沈家这次的功劳谁也抢不走，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因此，去与不去，并不会影响什么。 “一鸣负责整个青山的安保，这期间，任何人不得进出。好了……” 沈千重一秒严肃“顾明月同志，咱们出发。” 来到悬崖边，大毛见到生人，立即摆出攻击姿势。 顾明月急忙上前安抚。 身后一众士兵一开始还不信，这下亲眼所见，好奇加羡慕，原来真的有人能收服山猫。 沈千重也面露渴望“能摸一摸吗？” 打仗之人身上都有煞气，大毛明显抵触。 顾明月委婉拒绝“我和大毛是平等关系，估计是您身上杀伐之气太重，它察觉到危险，很是排斥。这种情况下，我不好勉强它。” 沈千重失望却理解“无妨，家里的猫狗见到我都躲得远远的，我觉得这辈子，我和动物都无缘。” 顾明月安慰道“家里还有只狗，胆子挺大，有机会可以带您看一看。” “哦？那我可真是期待。等忙完，一定登门拜访！” 两人说完，顾明月抚摸着大毛脑袋说道“今天辛苦啦！最近山上人多，你们早点回家，知道不？” 大毛也想走，又有些担心顾明月安全，围着她不停转圈。 “没事，没事，他们都是好人。光亮，你来。”等人走近，顾明月问道“记得他不？” 把光亮的手拽过来放到它面前“你闻闻。” 大毛小心凑近，是熟悉的气息。 光亮没忍住，轻轻摸了一把，大毛愣了下，反应过来这人搞偷袭，因为熟悉，它没有动怒，转过身朝着顾明月哼哼唧唧发牢骚。 “好了，好了，回头我一定收拾他，怎么能随便摸咱们大毛。现在可以放心了，快回家去吧。” 仍然憋屈的大毛不高兴地顶了光亮一下，才转身跑远。 第182章 少陵还是少林 山猫的力气可不小。 光亮被它顶得趔趄一下，差点栽倒在地。 但能摸到大毛，他并不在意。 不仅如此，面对身后队友，脸上还罕见地流露出隐隐得意。 周围队友羡慕嫉妒恨，见他这副样子极为不顺眼，果断上手群殴。 沈千重跟着笑骂道“臭小子，该，让你得瑟，老子都没摸到！” 闹了一会，见时间差不多，他肃起面容，大喊一声“集合！” 刚刚还散漫的众人迅速进入备战状态。 和关有良对上暗号，便井然有序地爬下山崖。 沈千重和顾明月一前一后进到山洞...... 前者刚和关有良打个照面，脱口而出“少陵？！” 顾明月心下微动，抬头望去，见关大哥面露疑惑，她刻意问道“沈首长，您喊谁呢？” 沈千重察觉到不对劲，急忙问道“这位是？” 顾明月赶紧介绍道“哦，这是我们村的民兵队长关有良，您刚刚是......？” 沈千重微微皱了眉头，好一会，才说道“他和我一位故人长得很像，不过，细看之下，我那位故人倒是没有他这么高大威猛，可能是我认错了。” 嘴上说着认错，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关有良，一直打量，可见他依然存疑。 只不过碍于有任务在身，暂时不便细究。 顾明月同样有所怀疑，毕竟她惦记关有良的身世之谜不是一天两天。 曾经她不是没有试探过林山，对方却语焉不详。 也因如此，她才看出对方必定有所隐瞒。 话说，和关有良两人斗嘴这么久，不，应该是顾明月单方面欺负人在先，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更别提她初来乍到那阵，原主姥爷一家来闹，两人还不怎么熟悉，对方照样毫不迟疑地帮助她。 无论冲哪一点，她都不想关有良出事。 此时，她倒宁愿对方像白凤来猜测那般，是大家族弃子之类。 想到当年山里的局势复杂，其中有小鬼子，有汉奸，还包括各个派系的地下工作者...... 她就暗自担心，千万别沾上一些关于立场上的问题，比如身份存疑之类。 人都有私心，顾明月自己更甚。 可是，如果关有良真是其中某一个......纵使再亲近，她也不可能违背国人应有的原则与底线，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很快，情况走向最糟糕那种。 关有良被有意看守住。 “沈首长，您这是？”顾明月连忙问道。 沈千重避重就轻地回道“放心，只是例行程序，在此次任务结束之前，需要你和这位关同志配合一下。” 顾明月一听这话，尽管有许多担心，却没再多嘴。 只转头问道“关大哥，你饿不饿，我这有软枣，大毛给我摘的。” 关有良也注意到那位沈首长的眼神，总感觉不是太友善，却不明所以。 所以，对于明月的解围，他淡定道“确实有些饿了，那咱们坐那去，边吃边等吧。” 光亮和沈千重等人一起进去探查，他们身边只剩下两名士兵。 顾明月将软枣递出去，对方礼貌拒绝，言明他们执行任务期间，不能随意行动。 于是，她开始和关有良闲聊，“你对刚刚那个名字有印象吗？” “没有。” 顾明月觉得，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地问出来。 只听她说道“你发现没，沈首长对你的态度很微妙。” 关有良惊讶于她的直接，无奈道“你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不怕惹上麻烦？” 顾明月耸耸肩“我们是一个村的，你的户籍还是我大伯同意迁移，真要有事，怎么都脱不开关系，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也许我多问几句，你能想起来什么。” 关有良抱歉道“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对不起，我好像要连累你们。” “你先别自己吓自己，或许沈首长是认错人，就算真有事，我顾明月根正苗红，一点都不怕查。与其担心我，你不如仔细回忆，有没有平时疏漏或没注意到的地方，就是那种比较特别的事情。如果能想到些，也方便他们调查。” 关有良想了想说道“我一直执着于进山算吗？” “你确定进山不是为了打猎吃肉？”顾明月无语道。 关有良摇头否认“不全是。冥冥中好像就是不想离开这座山太远。总想着进山找东西，又不知道找什么。” 顾明月拄着下巴沉思道“有没有可能是想着陷阱里的猎物？” 关有良仔细回忆，依旧毫无头绪，沮丧道“你这么说，我也不确定了。” “唉，我们还猜测你是落难贵公子，被人侵吞家产，即将被杀人灭口，不得已逃到深山呢。” “你们？”关有良恍然大悟“我就说，你们那天是在说我坏话。” 顾明月理不直气也壮“这怎么是坏话，明明是夸奖你的话。别人想当贵公子还当不上呢。” 说到这，瞟了眼关有良“不过，你看起来更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一看嘴就壮那种。” “噗哧......”旁边站岗的小战士忍不住笑出声，他觉得光亮姑姑说话太逗乐。 顾明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问道“你也这么觉得吧？” 这时，另一个明显稳重许多的士兵轻咳一声说道“顾同志，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他一样。我们的任务就是守住出口和你们，所以，还请体谅一下，不然，被首长发现，我们执勤时闲聊，一定会被罚。” “好吧，好吧，那我不耽误你们工作。” “感谢顾同志理解。” 顾明月摆摆手表示没事。 接着问道“哎，刚刚沈首长叫的少陵还是少林来着？” 关有良被说成傻儿子，正郁闷，没好气地回道“我哪知道。” 顾明月不经意地问道“那你记得自己被救的位置在哪吗？” “应该也是山里某处悬崖。我记得林叔那时候常念叨，说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没死，真是命大。” 猜到即将被调查，关有良知道，林叔救他的事情也一定会被查出来。因此，话语中并没有避讳。 第183章 兜兜转转 顾明月此时听到关有良的话，脑海中灵光一闪！ 天啊，地啊，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吧...... 顾明月记起当初朱春生留下的那封遗书，信中除了言明小鬼子在山上建造基地之外，还提起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当年悬崖上争斗的两人。 一个是空间还保留的那个帝王绿手串的主人，另一个则是被其推下悬崖的人。 刹那间，顾明月理清所有事情。 假设关有良便是被推下悬崖的人。 原主父亲就是被他托付送消息出去的联络者。 而周老大背后之人一直找的木盒，里面的名单正是关有良冒死所藏。 之后，原主父亲遇难，此事不了了之。 直到顾明月的到来，无意中挖出木盒，找到名单。 阴错阳差，又在废品收购站找到那封遗书、结识周老大、与王必昌结仇。 期间，她引开所有人的注意力，洗掉嫌疑，脱离众人视线。 如今，兜兜转转，竟然回到原点！ 顾明月不禁苦笑，这算不算白折腾一圈。 很快，她又自我释怀，也不算白折腾，最起码，规避掉很多风险。 试想，若是她什么都不做，也许在顾明德到处宣传他们家有黄金的时候，便已经危机四伏。 怎么可能像现在这么安生。 如果她不折腾，或许，没等她找到基地的位置，翻出花名册，就会被针对。 一旦查到原主父亲的身份，以那些人的势力，随便泼一盆脏水，绝对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反倒是像她这样暗中动点手脚，神不知鬼不觉。 或许这就是所谓地‘冥冥中自有定数’。 好在，时机刚好。 顾明月预感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悬着的心落下，至少不用再担心关有良的身份引来麻烦。 抬头望向对方，此时才明白，他之前说的执着于留在山里的意思。 可能是他潜意识里面始终记挂着基地的事情，一直在苦苦寻找，又不记得要找什么。 一想到他孤零零在山里漫无目的地转悠，没有方向，也找不到归途，却还是被责任感驱使，这么多年，都不曾放弃。 心下动容不已，她觉得，那应该是信仰的力量。 难得对他态度和蔼道“这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落户到顾家村，遇到我大伯他们，还有我这么个开心果，你是不是老幸福了。” 得，到最后，还是拐着弯表扬自己。 关有良瞪大眼睛，被这丫头的厚脸皮震惊到，她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忍不住说道“你确定？” 顾明月大言不惭“当然啊，难道我对你不好吗？嗯？” 哄人不过一秒，这货就翻脸。 关有良立马改口服软“好，老好了，好得不能再好。要是少挤兑我点就更好了。” 顾明月斜楞他“要求还挺多，我那不是怕你孤单吗？” 关有良怎会不知，别人对他是真的调侃还是故意找茬，他自然分得清楚。 别看他总是暗自腹诽明月所作所为，实际上，他早就拿其当妹妹看待。 听到这话，顺势把脖子上挂的钥匙递给她，“要是我真的出事，房子那边还剩下些家当，你都带走，算是感谢你陪我解闷的报酬。别嫌少，都是好东西，尤其是那张狐狸毛皮，改成大衣的话，你穿着一定很好看。” 顾明月故作不高兴地埋怨道“有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早点给我。我看你就是不诚心给。你放心，别说没出事，就算是真出事，我也会时不时去埋汰你两句，谁让你跟我藏心眼。” 关有良从来都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哪怕当了民兵队长，和村里人熟悉，仅仅也是表面上熟络。 其实真正亲近的就那么几家，林叔、顾老六、村长一家，还有就是明月。 说实话，舍不得。 可他分得清眼色，刚刚那个首长看他的眼神并不是太友好。 熟悉中透着忌讳的感觉，让他心里很是不安。 本来想好和明月撇清关系，哪知这丫头平时精明得和什么似的，关键时刻反而犯起轴，让人又着急又感动。 而顾明月真没关有良想得那么好。 她不过是因为猜到其身份，才放心下来，可不是什么高尚之人。 但这话没法说，只能强硬道“你知道我的，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别想躲，躲不掉。” 一语双关的话，也是为了提醒他，千万别动歪心思，现在稳住比什么都重要。 顾明月相信，只要花名册到手，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果然，没过多久，沈千重步伐急促地走出来..... 再次面对关有良，难掩激动，拍了拍他肩膀不断念叨“没事了，没事了.....” 顾明月此刻心头大石才终于落地，不忘问道“沈首长，您这是怎么了？” 沈千重暂时没办法解释，只说道“找到东西高兴的。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回头一定记你头功，奖励绝对不少你的。” 顾明月推辞道“别这么说，真说感谢，还得感谢大毛呢，否则，我咋可能翻山越岭跑到这里。不过.....说到这，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顾明月趁机说道“有件事情，思来想去，终究过不了心里那关，我也害怕，但还是.......” 见她吞吞吐吐，沈千重以为是什么为难的事，“有啥事就说，你放心，只要我能办到的，绝无二话。即使办不到，也会尽量为你周旋。” 不管对方是客套还是真心，顾明月没在意。 既然明牌，那么她死守着名单也没用。 将所有事情联系到一起，她比别人唯一多出来的优势在于那封遗书。 除了她，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藏宝图的事情，正好，她可以利用这点信息差，帮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 小心地拿出那份名单说道“这是我无意中在家里大钟里找到的。之前碍于那些人的身份地位，一直不敢张扬，可始终又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现在，借此机会，我想把它交给您，但愿可以借您的手，清理掉那些国家蛀虫。也希望您能原谅我的胆怯。” 沈千重随手接过名单，打开一看，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第184章 讨奖赏 顾明月说话时并没有避开关有良。 她想着，假设真如她所猜测那般，保不准这份名单能勾起相关回忆。 沈千重严肃问道“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顾明月实话实说“我猜，十有八九是我父亲所藏。我之前听他提起过，他曾经以货郎的身份，帮助我党传递过消息，只是具体细节...他并没有多言。我想，这份名单应该也是准备送出去，却由于碰上土匪进村，他为了保护村里人牺牲，导致东西一直保留至今。” 沈千重皱眉思索其中关节，总觉得差些什么。 顾明月自然不会告诉他差的是木盒子，那盒子里面的东西早就被空间吸收。 她肯定拿不出来。想着实在不行，只能拿出翡翠手串。 做戏做全套，既然把事情说出来，那她就必须处理好所有细枝末节，以防中间生变。 这时，旁边的关有良紧盯着那张纸条，脑海中闪过几帧画面，不清晰，就是觉得很熟悉。 因为想得太过专注，一时间头痛欲裂，捂着脑袋不自觉地后退几步靠在墙上。 “关大哥，你怎么了？”顾明月担心道。 沈千重也关切地靠近查看。 好一会，感觉脑袋没那么疼，关有良才有力气说话“没事，总感觉脑中浮现出一些画面，却抓不住。” 顾明月故意念叨“刚刚没异常，只有......” 她和沈千重同时说道“名单！” 后者急忙递过去“你再仔细看看，有没有印象？” 关有良眉头紧锁，他感觉就差临门一脚，始终跨不过去。 见他脸色愈加难看，顾明月安慰道“好了，好了，别硬想，不然更难受。先休息一会，也许过一阵能自动想起来。” 随后，转头问道“沈首长，我现在才把名单交出来，会不会耽误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实不相瞒，若是在今天之前，面对这份名单，我也会觉得棘手。这里面事情很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也很难和你保证能处理好。于公于私，你的做法都很正确。当力量不等时，飞蛾扑火只会造成无谓牺牲，并没有意义，倒不如卧薪尝胆，以图来日。所以，不必有心理负担，相信我，这件事很快会得到合理解决。” 顾明月故作天真道“我明白了，是不是我这次立功，可以将功抵过。” 沈千重否认，单手举起手中花名册，“一码归一码，这次，你的功劳太大，大到谁也不可能独占。我说能解决，是在里面有另外发现。只能说时机正好，哪怕你提前一小时给我，我都不会像现在这般轻松。” 顾明月犹豫道“那我父亲那边，算功还是过？” “这个需要时间调查，你要相信组织，绝不会让任何一位同志寒心。”沈千重对她保证。 顾明月哪里会担心，不过是面上装一装。 见光亮也跟着出来，忙问道“事情办妥没？可以下山了不？” 提起这茬，大家都很开心。 眼下国家多灾多难，百废待兴，真的是全民奋斗。 基地里面那些东西，对他们来说，绝对是雪中送炭、如虎添翼。 顾明月那时候其实并没有逛全。 她本就是为了玉石能量，其他东西并没太在意。 按理说，以她贪财的个性，怎么也得偷摸藏一块黄金。 可她没有，还是知道哪些东西能拿，哪些不能拿。 她又不缺钱，再说，如今有钱也花不出去。 即便将来需要钱，她空间里还有原先攒的金条。至少目前，在青山镇这边，她赚的稿费都绰绰有余。 扯远了。 光亮他们之所以这么快出来，主要是基地里面很大，不只黄金，还保留很多重型武器之类。 想要把所有东西从悬崖这边，安然无恙传送上去并不容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留下三分之二的人在这边看守。 沈千重只带四个人上去安排部署。 初步设想是先在这边安营扎寨，对外只说演练，实际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要以最快的速度，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运到京市。 最重要的是花名册，他得亲自回去找大领导汇报。 下山期间，沈千重提到要面见大领导，问顾明月有什么要求。 “什么要求都行？” “只要不是太过分，相信大领导都不会拒绝。” 顾明月举起手指“那我不求多，就三个。” “咳咳.......”光亮在她身后拼命咳嗽示意她收敛。 沈千重好奇这古灵精怪的丫头能提什么要求，笑着说道“无妨，权当作聊天，不用拘谨，尽管提。” 顾明月嘿嘿一笑“还是沈首长您大气。提要求之前，我先问一下，地洞里面有吃的吗？” 沈千重点头“这个的确有。” “那我第一个要求是，能否把粮食匀出一部分给村里人。我知道，全国粮食紧张，不用太多，够村里坚持到来年开春，到时候，万物复苏，我们可以自力更生。” 听到顾明月的话，光亮有些惭愧，他好像误会姑姑了。 沈千重收敛起玩笑的神色，认真说道“这一点，不用汇报，我就可以做主答应你。” “真是再好不过。”顾明月高兴道。 “不是三个要求吗？其他两个呢？”沈千重以为她起码会为自己提个要求，哪曾想....... “剩下两个要求就是，我想让您帮我跟大领导求两幅字。” 说到这，顾明月语气低沉道“想必您一定知晓我家里的事。您认为，我们一家算得上忠烈之家吗？” 沈千重肯定道“这是当然。”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便腆着脸求大领导赐下这几个字，应该不过分吧。” “不过分。”沈千重回答。 顾明月接着说道“还有我大伯一家，不说为村里殚精竭虑，就说小鬼子来这边烧杀抢掠时，我大伯他们始终没有放弃过任何人。即使带着大家一起避难，也永远是垫后那个。若是单独表彰，大伯他们一定不愿意接受，因为他们把顾家村视为自己的责任，觉得应该应分，所以，我想请大领导为顾家村题字，等将来，我整块石头，将字拓印上去，摆在村口，供大家瞻仰，大伯他们肯定激动到哭。” 第185章 感动的村民 话音落，并行几人顿时觉得他们刚刚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时间无地自容，谁都没有言语。 说实话，沈千重在顾明月要提要求时，不可避免地添些轻视。 虽然其中大部分是觉得年轻人不够稳重，也的确是有些瞧不上这种小家子气。 但他听完，才反应过来，狭隘的原来是自己。 人家姑娘从头至尾都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明明之前，他特意强调过，这份功劳，哪怕是换京市户口连带工作都不过分。 可顾明月即使知道，仍然毫不动心。 反过来，还担心她自己提的几个不算要求的要求太过为难，一直不好意思。 沈千重特意问道“不后悔？” 顾明月反问“后悔什么？” “比如，你可以要一栋房子，甚至可以要一份足够你日后衣食无忧的金钱奖励，你却偏偏一个要求都没给自己留。” 对于沈千重的话，顾明月只是狡黠一笑“您误会了，我没那么伟大。为村里人要粮食，是因为我和村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过得安生，我也跟着受益。而求两幅字，一方面是为了显摆，让别人知道我们家的英雄事迹，对我也会更加忌惮，不敢随意招惹。村里同样如此，我好歹是村支书，若是大家知道我们村被大领导表扬，我出去也有面儿。您看，我其实挺自私，没您想的那么好。”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顾明月现在就是如此。 她解释再多，同行几人对她好似都自带滤镜，看她的眼神透着钦佩与动容。 见此，顾明月没多说，毕竟他们又怎会知道，当十年革命到来时，大领导一幅字有多大的含金量。 到了山脚，注意到有很多村民都好信儿围在那东张西望，要不是有人看守，估计早就跑上山。 “沈首长，我大哥跟村里人说是部队在这边演练，这种理由糊弄外人还行，村里离的这么近，你们天天在山里运送东西，绝对瞒不住，还得再想别的理由安抚住他们。” 沈千重安慰顾明月“没事，我自有安排。” 说完，率先走在前面，安排顾明伟把村里人召集到一起。 然后对着众人说道“诸位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陆军部队33师军长沈千重，今天打扰大家了。由于之前没有证实情况，怕引起骚乱，没有对外公布。现已查明，在此，也顺便跟大家伙说一下。多亏顾明月同志，她无意中发现一处山洞，在那里，我们发现小鬼子留下的诸多武器，正好填充我国武器稀缺的空白，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只是武器长年埋在山洞，担心年久走火，之后一段期间，需要大家配合一下，不要靠近后山，以免造成不必要伤亡，我们也会尽快处理好，尽量保证不给大家带来麻烦。”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讨论： “看吧，我就说一定有事，不然，咋会来这么多当兵的。” “武器啊，那会不会爆炸啊？” 沈千重听到这话，立马解释道“不会的，我们都会仔细检查，正常情况下，只要不亲自碰触，就一定不会炸开，这点请大家放心。哪怕真的有危险，我们也会第一个冲到前面，绝对不会给老百姓带来伤害。” 大家对于当兵的很是放心，争相说道： “首长，你们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是啊，是啊，还有明月支书，你也离远点，下次别跟大毛到处跑。” 顾明月无语“我啥时候跟大毛乱跑，谁在害我风评！” 众人哄然大笑，有人趁机喊道“明月，你那风评不用害，也没好到哪去。” “顾六哥，你别以为你掐着嗓子说话，我就听不出来。”顾明月双手叉腰质问。 “哈哈.......我证明，刚刚是顾老六在喊话。” 感受到村里的气氛，沈千重也理解顾明月为什么对他们感情那么深，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双向奔赴吧。 他接着说道“希望大家伙一定要配合我们工作，别去后山。最重要的一点，请大家务必保密，以免被小鬼子的人知道，从中破坏。” 提到小鬼子，大家同仇敌忾，纷纷保证“首长放心，我们一定不去。不仅不去，我们还帮你们一起守着，谁也别想使坏。” 沈千重正式朝大家敬礼，表示感谢。 李癞子这时趁机问道“首长，那你们到这边的话，能不能帮我们申请一下救济粮，村里快断顿了。” 提到这茬，大家微笑的表情变得紧张，又不免多了些期盼。 沈千重略微摇头“抱歉，救济粮是地方上负责，我无法干预。” 就在众人心情跌入谷底时，只听他说道“不过，我可以帮你们申请奖励。” 村里人不解“奖励？” 沈千重指了指旁边人“说起来，你们要感谢明月同志。她这次属于立大功，我也告诉她，奖励不会少，最起码，京市房子和工作都少不了。” 四周瞬间哗然一片，只提口头奖励，大家也许没有太大感觉。 假如换成实物，具象化，他们才明白这份功劳有多大。 有人不禁说道“那明月姑姑要离开村里吗？” 沈千重吊足众人胃口，跟着说道“你们误会了。我只说这份奖励可以换来这些东西。但已经被明月同志拒绝了。” 刚刚大家还有些羡慕外加小小的眼红，如今只剩下惋惜加遗憾....... 他们急忙劝道“明月，咋能拒绝呢？多好的机会。你是不是不放心小石头啊，我们都能帮忙的.........” 沈千重看出村里人是真着急，感慨道“不枉你们明月支书费心筹划，但凡你们刚刚任何一人露出愤愤不平，这忙我是万万不会帮的。” 顾明伟忍不住开口询问“首长，到底怎么回事？” 沈千重没再隐瞒，据实相告“我让明月提要求，她说自己别的要求没有，只希望我能帮村里申请一些粮食，足够你们挺到开春，还希望，大领导能够给村里题一幅字，这样，你们村的人，以后出门便不会被嘲笑。” 村里很多人都不禁红起眼眶，内疚道“明月支书，是我们拖累你了。” 顾明伟也是又欣慰又可惜“你这孩子，咋不知道回来商量一下。” 第186章 纯金摆件 顾明月知道沈千重故意跟村民们说那些话，是在给她造势。 估计也是怕她太好说话受欺负。 可他哪里知道，从来都是她欺负别人。 只不过，每次她会掌握好分寸，比如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她没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好。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收拢住人心，村民们得到便利，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因此，对于大家的感动，顾明月坦然受之。 但嘴上还是对村里人说道“我没有沈首长说的那么高尚，只是沾了大毛的光，再说，要的那些奖励，我也能跟着受益，你们不用太在意。” 众人只觉得这话是在安慰他们，一个个更加动容，至此，决定了顾明月在村里独一无二的地位。 以后的日子，大家对她吩咐的事情，特别顺从，包括最油滑的李癞子，都绝无二话。 沈千重走了又回，给顾明月带来三个礼物。 第一个，是一幅裱好的‘忠义之家’，被她挂在正对大门处，保证一进来都能瞅见的位置。 第二个是大领导亲自写的顾家村三个字。 并在一旁，题了诗句：天地有正气，浩然充乾坤，人心存正义，世代相传恩。 最下面是他的签名与印章。 第三个是一座纯金摆件。 据沈千重所说，这是大领导连夜特意找技术精湛的打金师傅铸造。 按照山猫原形所刻，足有50克，金光灿灿，名义上是奖励大毛，却又刻意点明让顾明月保管。 “这手艺太好了，活灵活现，和大毛几乎一模一样。” 沈千重没有说的是，他刚到达京市，顾明月的所有资料，包括大毛的资料，甚至连路师傅与山猫的合影都摆在大领导桌面。 对着照片做的，自然所差无几。 这话却不能直接说，于是他含糊道“山猫的样子大差不差，打金师傅要是连这点经验都没有，可不值得大领导亲自出面请他出山，你喜欢就收着。这块金子就是我从山洞里面带回去汇报用的，权当留作纪念。对了，大领导让我告诉你，他可以在京市给你安排一份京市报社正式工的工作，外加一套小四合院，包括小石头户籍问题，都可以一并解决。” 顾明月推辞道“感谢领导挂念。只是，我这人确实没什么志向，只愿意待在自己家门口这一亩三分地，守着我的家人，怕是要辜负领导一番好意。” 沈千重猜到她会拒绝，忍不住劝说“你也不用觉得受之有愧。实不相瞒，我们很早就知道有这个基地，苦于一直没有找到。如果没有你发现的这条捷径，就算找到入口位置，小鬼子在那里也设置很多机关，等待我们的很可能是全军覆没。所以，你真的帮了国家很大的忙，要知道，不管是先进的武器还是成吨的金银，都弥足珍贵，你懂我的意思吗？” 顾明月仍然很从容地说道“我懂。可我确实没什么想要的，我也不瞒你，我在村里待得很舒心，过得很悠闲，也许每个人追求不同吧，他人求名求利，我只求一个自在。不过，我还是要跟您说一声谢谢，想必，您在汇报时，没少为我费心吧，真的感谢您为我想得这么长远，给您添麻烦了。” 没人不喜欢知恩图报的孩子，沈千重尤其如此。 他欣慰道“我没做什么，都是你应得的。大领导比我会看人，他老人家提前预判你所言，让我转告你，如果不愿意接受奖励，他允诺你一个要求。只要不是违法乱纪，任何事情，他都会帮你，这是他个人对你的承诺。” 顾明月动容道“感谢大领导，我铭记于心。” “这次的事情，沈家同样跟着受益不小，我也可以允诺你一个要求，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你有所求，沈家必定全力以赴。” 顾明月推辞道“您不用这样.....我....” 沈千重打断她的话“好了，这件事听我的。不用多说。对了，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组织已经查明你父亲的事情，不日就会并予以追封。” “真的吗？太好了，相信我父亲九泉之下一定很高兴。” 沈千重用看小辈的眼神，和蔼道“好了，答应你的事情都已办妥。京市那边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这边交给光亮，你有事记得打这个电话。”说着递过来一张写着号码的纸条。 顾明月连忙问道“那关大哥......？” “林山已经说出当初埋木仓的位置，我们也调查清楚，关有良就是梁少陵。因此，我要先带他检查身体，看看是否可能恢复记忆。你放心，他不会有事。陷害他的人被抓，带他回去，主要是想询问一些细节，而且，他自己的事情也需要处理。” 听到沈千重的话，顾明月依旧有些担心，“那他以后会留在京市吗？还有，他在京市有家人吗？” “他的家人很早就不在了，只剩下一个管家执着地守在祖宅。至于日后是否回来，是他个人自由，我不会干涉。” 顾明月心下暗道，看来关有良，不，应该是梁少陵家，应该不是一般家庭，不知道他恢复记忆后，会不会怀念这个小山村。 还有白凤来，早先也刻意过来问对方情况。 哪怕没明说，任谁都能看出她心不在焉，不确定两人感情多深，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发展。 唉，果然，爱情让人烦恼，还是像她这种水泥封心更自由。 顾大伯真的如顾明月所想，捧着大领导的字老泪纵横。 他让大哥找来最好的雕刻师傅，把字拓上之后，期间，特意给石头蒙上红布。 等良辰吉日举行揭幕仪式，可见诚意满满。 说起雕刻的石头。 本来是想托白家找块奇石，顾大伯没同意，执意从山里找，说那才是他们的根。 也是赶巧，被他们找到一块通体漆黑的怪石，将近一米高、三人宽，光重量就超过五百斤。 好在最近大家注意力都在发粮上，不怎么关注。 加上光亮最近一直在山上忙活。顾明月便借口说找当兵的帮忙，其实是用空间直接偷摸放到村口。 不然，这么大的石头，得抬到猴年马月...... 第187章 豆制品换布头 饥荒第三年，希望。 有了军方补偿的粮食，村里人饭碗里的米粥总算稠一些。 大家都很高兴。 不仅仅是难得吃上饱饭，更多的是他们记得当初预言的三年期限。 度日如年地数着日子过，终于熬到头。 好似比赛奔跑，即将到达终点，让人心里不自觉重新焕发起动力，不再彷徨。 他们知道，苦难即将结束，美好的日子定将到来。 冬去春来。 随着开春第一场雨的降临，所有人喜极而泣。 哪怕春雨刺骨，村里人依然执着地站在雨里，张开双手，迎接来之不易的天降甘霖。 这场雨水，就像是观音玉净瓶中的杨枝甘露倾泻而下，令大地逢春、万物复苏。 其他地区不清楚，至少东北这边，一片欣欣向荣。 山野间生机盎然，工作中热火朝天，生活恢复正轨，人民安居乐业。 由于花名册的曝光，京市上层势力大动荡，青山镇这边也进行一场重新洗牌。 王必昌以及他的党羽，还有其他安插进来的人，全部被秘密带走。 对外只说去京市公办。 这次事情由沈一鸣负责，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掌握住很多钉子的信息。 但当他将那些人连根拔起时，才发现，拔出萝卜带上泥。 京市那边安插进来的人比他调查到的要多。 上到政府部门，下到收泔水，可以说无孔不入，让他每每想起都一阵后怕。 试想，如果不是顾明月发现基地的位置。 也许，等那帮人彻底掌控住青山镇之时，便是把东西运出国境之日。 当真是用心险恶，用计深远。 再假设，如果没有找到花名册这个决定性证据，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腐蚀、被策反。 好在，京市离这里远，很多事情鞭长莫及，才给了青山镇喘息之机。 其实沈一鸣若仔细往回倒，便会发现，好多次关键时刻....... 由于顾明月这个搅屎棍，在很大程度上，也阻碍了那些人的计划。 别说他不知道，就连顾明月自己都不清楚。 比如，要不是她拿捏住王必昌，使得他投鼠忌器。 当初大闹机械厂时，便不可能扳倒厂长，让真正有实力的人接手。 也避免让人控制厂子，做出危害国家的事情。 沈一鸣此时只当作庆幸，进而让他在日后的工作中更加严谨，走到更高的位置。 再说回现在。 把山洞里面的东西处理妥善之前，青山镇暂时全面由军方接管。 出入人员都需严加审核，除了顾家村的人知道一点，对外的说法是，全民抓特务。 有一次顾明月遇上沈一鸣。 两人聊天时，听其话音，公社社长人选，需等待京市调查结束，另行安排人接管。 顾明月得知只是惊讶，却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担心‘来者何人’！ 有大领导亲自题字，她相当于拥有免死金牌。 别说来个事儿多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也不敢动她分毫。 这期间，值得一提的是家里孩子们的情况。 光盛去年考到邻市奉天理工大学，要不是粮食紧张，大嫂绝对忍不住宴请四方。 如今学制不统一，东北这边是五二二，五年小学，两年初中，两年高中。 光荣和光灿已经17岁，决定今年参加高考，目标哈市大学。 几个小的，小石头、光欣、幸福还有一轩一诺，尚处在不知人间疾苦阶段。 对于他们来说，不写作业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两个大的，新生和新途，一个16岁，一个13岁。 之前没正式上过学，便一直和小石头他们一起上课。 加上农村这边的学校，本就是一个班包含很多年级学生，他们这种不算突兀。 只是或许着急长大养家，两个孩子很努力，即使在饥荒期间，依旧不忘补习功课。 新生经常和光荣光灿一起复习，得知两人参加今年高考，便打算和他们一起。 至于新途，则是准备考初中，这孩子比较内向，但心里很有主意。 瞅着他拼命学习的劲头，顾明月猜测他应该是准备跳级。 没有过多干预，反正他要学，她便会继续供。 当然，不是个人帮，是村里人共同通过。 以前大家都捉襟见肘，可能会比较在意。 自从村里豆腐作坊恢复运营，给一些困难家庭提供帮助的底气还是有的。 这天，顾明月亲自找到纺织厂，提出用豆制品换布头。 白彦青失笑“你这丫头是不是属貔貅的，只出不进。你用豆制品换布头，是不是还准备再拿布头来换钱，里外里，你们不仅一分钱没花还净赚。” 顾明月原本还挺看中用布头缝制抹布的那点手工费。 可三年灾害时，她几乎足不出户，在家里闲得没事，私下里会看些手工视频，便慢慢改变主意。 手工费又累又麻烦，挣不了太多。 既然他们村有了尚方宝剑，那动作大点，再多建一个作坊也无伤大雅。 所以听到问话，她当即否认道“这您就冤枉我了，我可没准备跟你要那份手工钱，我换布头是另有用处。对了，说到这，我也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日，顾家村手工艺作坊即将成立，白姐将担任负责人，以后采买布头的事项就交给她，你们父女俩可以经常见面。” 白彦青恍然大悟“我说怎么看不上缝布头那点钱，敢情，你图谋更大。” 顾明月故作严肃“哎呀，只是初步设想，还不一定挣钱。咱们是自己人，我才跟你说。对外还是低调点。” 被她的样子逗乐，白彦青忍不住说道“你啊，心眼多得快成筛子，也就我那傻女儿，天天唯你马首是瞻，你可得悠着点，别把她卖了。” 顾明月叫屈“您这话属实里外不分。咱们自家人能坑自家人嘛，我不是那样人。您看，这布头.......” 白彦青无奈道“我让秘书带你去，随便你挑。有多少让你挑多少。省得你回头跟凤来埋怨我不支持你这个自家人。” “我不是那样人。”顾明月再次大言不惭地强调。 随后又说道“那我不跟您客气，这就让人一起拉走。” 等村里人看到满满一牛车的麻袋，得知全是布头时，不禁疑惑“这是要做啥？” 第188章 手工艺作坊的规划 顾明月没有直接回答他们，而是先召集村民去打麦场等着开会。 她则是回家把之前做好的发圈还有菜篮子拿过来。 等人聚齐，大家看着她手里的东西，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顾明月一边比划，一边说道“这是用布头缝制，头绳的升级版，我叫它发圈。把它做得精巧一点，戴在手腕上，就变成手环，你们觉得好看不？” 男同志们怎么看都觉得没什么区别，常年斗争经验告诉他们，这时候只要回答好看就可以。 女同志们不同，无论是岁数大的还是小姑娘们，对于这种饰品从来都无法拒绝，哪怕不戴，摆着也喜欢。 顾明月顺势把她的计划和盘托出。 “我注意到，平时下地的都是青壮年。而且，有些家里好像就只有一个主要劳动力，剩下的说句‘老弱病残’都不为过。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们解释清楚我的用意，劳动力不足导致大家生活都不是很宽裕，我觉得不是不够努力，而是咱们没有合理利用资源。比如，各家只拿两三个工分的小媳妇们。她们下地不用功吗？不，她们很下力。可明明力量只够拿一个碗，你非要她抬桶，那她做的再多也无济于事。如果让她们做发圈就不同，并不需要太高超的手艺，细心就行。” 见众人没质疑，顾明月继续说道“至于这个菜篮子，我手上只是个样子。相信咱们村一些年长的手艺一定比我好的多。他们年纪大了，该到颐享天年的时候，可也知道，他们干了一辈子的活，闲不住。下地又太累，容易伤着根本，所以，我想让他们负责编织这东西。就地取材，苞米皮或柳条，再在篮子上边添些布头进去，做图案之类，这个留待日后再研究，现在只说大致安排，你们有什么意见没？” 顾老六出声问道“咱们做这些东西，是要卖给供销社吗？” “六哥这话问到点上。”顾明月拍了拍手说道“我们村部一致决定，成立手工艺作坊，之后以村里的名义向外销售。负责人暂时定的是白凤来同志，无论是学历还是人脉，我觉得白同志当咱们这个负责人都是屈才，你们同意不？” 村民们附和道“同意。” “再说回六哥的问题。我觉得呢，咱们可以把眼光放长远点，不止咱们镇上的供销社，还可以去找哈市那边的百货商场，甚至更远的地方，明珠、京市，不是不可以。” 听到顾明月的话，有人在底下小声蛐蛐“咱们支书又开始吹牛逼了。” “大家不要觉得不可能。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六哥，你不是没事喜欢到处溜达吗？如今正好有这个机会，可以公费旅游，你去不去？” 顾老六有些胆突，紧张地问道“去......去哪啊？” 顾明月一挥手“去哪都随你，广阔天地大有可为，你带着咱们村里做的产品，出去找订单，但凡成交一笔，村部这边给你个人算提成，按成交额的百分之一算，还有大家伙也是，谁要是觉得有那个口才，尽管报名，村部绝不会亏待任何人。” 涉及到个人利益，众人瞬间来了精神。 “百分之一是多少啊？”有人不禁问道。 顾明月帮他们计算“假设成交额是一百块，百分之一就是一块；成交额是一千块，分分钟一张大团结到手。怎么样，听着是不是觉得这钱蛮好赚？” “唉呀妈呀，我咋听得这么心动呢。”有村民念叨。 顾明月这时强调“有一点，咱们提前说好，你们出去不是代表个人，而是代表顾家村。大领导题的字还在那摆着，出去可不许丢人现眼。允许你花言巧语，但不能低三下四地软了骨头。不过，受气也不行，谁要是在外面被欺负，回来告诉我，只要咱们占理，我亲自带你们打上门。咱们是乡下人不假，不代表要比别人矮一头。说句托大的话，城里人吃的东西，有哪样不是农村人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不仅不差啥，相反，他们还得感谢咱们，所以挺直腰板、抬起头，别害怕，记住没？” 众村民“记住了！” 顾光耀喊道“明月姑姑，啥时候出公差？” “东西还没做出来呢，你着啥急，再说，我和你们介绍是一回事，你们出去给别人介绍又是另一回事，怎么也得提前训练一下。这样，谁想要去拉订单，等会儿到村部报名。咱们实地演练，感兴趣的人都可以过去看，或许你们看着看着发现自己潜力也说不准。” 一听这话，大家更兴奋了，相对比报名，他们还是更喜欢看别人出丑。 瞧着他们激动的样子，顾明月高声说道“好了，好了，先去上工，下工后，大枣树底下集合。对了，想要做发圈和菜篮子的人，也去村部报名，明天咱们就开工。大家伙好好干，争取年底结算工分，咱们村破个位数，那样的话，别说每家一人一件棉袄，就是肉蛋饺子，绝对能让你吃一年。想想那样的日子，你们觉得美不美？” “美死了！” 又是一番打鸡血，干活的更有动力，报名的越发积极。 顾明伟现在主要负责地里的活和各家大事小情。 至于村里两个作坊，他知道明月心思活，很多事情比他处理得圆滑，因此便交给她全权负责。 顾明月这下没推辞，欣然接受，相比于那些磨磨唧唧的事，还是赚钱更让她感兴趣。 哪怕钱挣不到自己兜里，但大家都是一个集体，这时候不分彼此，大差不差。 她把现代的一些销售话术逐一列在纸上，等报名的人到齐，让他们挨个背诵。 村里的扫盲班没白办，如今大家不用东问西问，也能认识很多字。 背诵时，那些人开始都是死记硬背，不太理解。 等到真正演练，他们很快明白那些拐弯抹角的话都是套路，让人防不胜防。 村里人以为，这些话术是顾明月自己研究出来的。 私下里，他们偷偷讨论“难怪姑姑打遍天下无敌手，她这是把人的心思都猜透了，唉，看来咱们永远走不出她的套路.......” 顾明月得知后，很是无语，为什么背锅的总是她！ 第189章 深得真传 一周的时间，足够手工作坊走上正轨。 白凤来刚开始还没有信心，着实是顾明月赶鸭子上架，硬给她捧上台。 只不过，谁也架不住有人天天在耳边放彩虹屁。 整到后来，直接自信心爆棚。 本身作坊负责人不需要太高的技术，只需要管理好，加上和纺织厂那边对接顺利就万事大吉。 可谁让顾明月输出太多呢。 要不是需要回家给孩子们做饭，白凤来估计都得搬到作坊去住。 不过，顾明月却发现端倪。 她暗自猜测对方是借此转移注意力，梁少陵这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应该是对她有些影响。 但她没多嘴，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不仅不限制，还大加赞赏，事业可比男人靠谱的多。 结果很喜人，作坊这边，在一周之内，做出五千个发圈和三千个菜篮子。 期间，顾明月特意找大家征集名字。 豆制品用顾家村的名号，不显得突兀。 发圈要是叫这个，怎么都觉得不够档次，名头叫不响，遑论打开市场。 在当下，狗蛋、牛蛋、球蛋这种贱名好养活的时代，让众人想几个带点艺术感的名字着实为难。 顾明月自己也没好哪去。 就冲她给山猫起名不是大毛就是二毛，再不是小一来看，足以看出她的起名水平更不咋地。 纠结很久，最后大家定了“如意”，取万事如意的好兆头。 顾明月听后，只觉得脑中仿佛自动循环‘如意如意随我心意’的咒语......... 这个年代可不兴起什么英文名。 凡事都讲究个喜庆之意，既然想不出别的，随即便定下。 虽然他们只是个小作坊，可谁让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做大做强呢。 以防被人模仿或者借故找茬，顾明月特意和做手工的人研究出防伪标记。 在发圈连接处，还有菜篮子编口收尾处，用暗线方式，单独做出只有他们自己人知道的记号。 但凡出现意外，凭此便能轻易分辨出是不是他们做的东西。 在未来，某一次被人刁难时，靠着这个记号很快洗脱嫌疑，顺便让如意这个品牌被更多人知晓，此为后话。 顾明月主要负责发圈配色与图案，在后世见得多，没有艺术细胞，也有相关经验。 而菜篮子这边，她伸不上手。 用顾二哥的话，她编的篮子打一斤猪草都得掉半斤，确实手艺不到家。 自然，她不会瞎指挥。正好顾大伯没啥事，全权交给他管理。 这些人的手艺若是放到现代，绝对是手工达人级别。 可当今时代，却是生活所需的必备技能，每个人编的又快又好。 顾明月中间只提了建议，他们便能自由发挥，不，是超常发挥。 将布头和苞米皮编到一起，这样编出的菜篮子又美观又结实。 并且，有了布头的衔接，哪怕拎再重的东西都不会太勒手。 就是以后世人的眼光，这样的菜篮子，用作时尚搭配，也毫不逊色。 再说到销售组。 是的，手工艺作坊单独成立这个部门，既为了那些出公差的人有个名头，也方便村部统计账目。 不爱下地的人几乎都报了名。 通过的人，以顾老六为首，李癞子为辅，包括顾光耀和顾光涛兄弟俩。 顾明月看着这兄弟俩，再悄悄打量会计顾明信的脸色，忍不住偷笑。 五哥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他这么严谨的人，会养出两个不务正业的儿子。 他私下里和顾大哥念叨，是五嫂那边遗传不好，说那边几个小舅子就是游手好闲。 听说，最近他把注意力都放到孙辈身上，誓要把基因扭转回正途。 最后通过的人还有一个李大勇。 上过班的人，很少能真正喜欢上种地。 如今难得有这么个机会，他立马主动请缨，几人当中，他是最用心学习的。 或许是早年在城里待过，言谈举止，会比其他人淡定些。 所以，他被任命为销售组组长。 顾明月先给他们打个样，亲自带几人去镇上供销社谈业务。 平时演练是一回事，到了正式场合，几人都不自觉紧张。 当他们看到顾明月在那里侃侃而谈，大吹特吹的时候，莫名又有了底气。 却在听到对方吹嘘，他们的产品正销往哈市时，越发不安。 直到出了供销社，李大勇才小心问道“明月姑姑，咱们产品不是刚做好吗？” “是啊。” “那你怎么说.......” 顾明月早就猜到他会问，没等他说完直接坦白道“我说的是正销往，又没说已经售卖。你们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几个傻憨憨同时摇头。 “代表有可操作空间呗。”顾明月给他们分析道“假如，你们能拉到订单，我就不算说谎，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若是不成功，那我也不算说谎。路途遥远，中间出什么事情，谁能说得准？！再说，离这么远，谁会亲自去看。” 见几人还是不自信，她鼓励道“你们别不等出发，就先打退堂鼓。要对我们的产品有信心。你们去到各个城市，先去逛一逛，看看有没有类似的东西。若是没有，就证明，那块市场等着你们开发。走啦，买火车票去，明天出发。” 别管行不行，干了再说，这是顾明月做事的一贯理论。 给几人拿好住宿吃饭还有备用的钱，仔细交代好注意事项，便打发他们离开。 第一次出远门的几人，刚开始还畏畏缩缩，可几人除了李大勇之外，剩下就没有老实人。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几个平时都是街溜子级别。成天被损哒，脸皮早就锻炼出来。 察觉到出门后的天地多姿多彩，彻底嗨翻全场。 不枉顾明月的言传身教，几人没等下火车，便已经开始大肆吹嘘他们的产品怎么好。 甚至，顾老六吹到最后，直接说出已经销往国外的话。 若是顾明月知道，一定很欣慰对方深得真传。 但对于谨慎的李大勇来说，当真是如坐针毡。 他内心万分纠结，自己跟着出来的决定是否明智........ 是不是应该老实回去种地，否则，他真怕心脏跳得太快给他跳走。 实在是对面几人吹得太大，怕兜不住....... 第190章 走了狗屎运 顾明月这边并不担心几人，倒不是说对他们多有信心。 出去闯荡都得有个过程，是闯出来还是缩回去，试试才知道。 若是真的闯出名堂，几个人也算找到合适他们的路。 若是不行，她也不愁。大不了找徐家帮忙，反正哈市百货和供销社，她是一定要进的。 不然，手工艺作坊建的就没有意义。 和豆腐作坊不同，豆制品还做不到长期保鲜。 况且，这东西各地都能做，他们村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占不了市场。 发圈和菜篮子不同。 她借用后世的眼光，打造出独属于这个时代的专属装饰品。 就说菜篮子。 村里老人编出来各种形状，有圆的、方的、椭圆不规则的，还有根据顾明月提示，整成双肩款式背着。 她不是变相显摆自己眼光多高，只是想表达她们手工艺作坊的卖点就是独一无二。 光是其中的巧思，她相信绝对会大受欢迎。 所以一点都不担心销售问题。 村里人同样期待出去的几人带回来订单，那可是关乎大家未来生计。 也是赶巧。 顾老六坐的这趟火车上，刚好有来自明珠市百货大楼的采购。 不像后世，有大量业务员推销，自动送货上门。 现在各大百货或者供销社，除了本地特产，想要吸引顾客，很多都需要自己出去找货源。 国家是不允许自由经济，不代表，市场便会停滞不前。 顾明月一开始以为这时候会相对封闭保守。 当她真正处在其中，才发现，大环境远比她以为的要先进。 想了一下又觉得合理。泱泱大国，哪怕经历战乱灾害，说句不伦不类的话，瘦死的骆驼始终比马大。 成为巨龙的前提是，本身优越基因在那摆着。不过是中间沉睡一段时间，不代表它就会变成爬虫。 同理，各个城市经济水平也比她想象中富裕的多。 正因如此，店铺想要出其不意吸引更多顾客消费，必定要多去各地找寻特色物产。 这人一看到顾老六他们拿出来的东西就挪不开眼。 他一个大男人都喜欢，试想那些女同志们肯定无法拒绝。 经常走南闯北，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点。 能感觉到几人是生瓜蛋子，话语中吹牛的部分居多，但不耽误那些东西确实令人百看不厌。 中间休息时，对方主动上前打招呼“你们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通达，是明珠市新世界百货采购。我对你们的东西很感兴趣，不知道，能否了解一下。” 顾老六等人吹的时候得意忘形，动真章却有些麻爪。 几人培训时，对话方向是按照主动求上门寻找订单练习。 反过来，订单自己找上门，他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李大勇刚刚心里还七上八下，眼下大好机会送到手里，当然要抓紧。 立马接过话茬“您好，我是李大勇。是如意品牌的销售组长。如果不介意，我来为你介绍一下我们的产品.....” 原本几人第一站准备去哈市，可订单就在眼前，他们便决定改道去明珠市。 年前部队过来驻扎，村里便接了电线，安上电话。 几人先到哈市转站买票，中间不忘打电话。 顾明月惊讶不已，不得不感叹他们的狗屎运。 随即同意他们跟刘通达一起去实地考察，如果确定没问题，先收一半定金，之后他们这边就可以赶工发货。 幸好给几人拿了备用的钱，买票吃饭应该没问题。 不过，她还是担心明珠那边物价高，叮嘱他们别亏待自己，之后立即去镇上又汇了两百块钱。 想到即使明珠那边订单不成功，哈市市场势必要进。 那运输这个问题就不得不考虑。 火车站那边没有认识人，加上车速也慢，顾明月便暂时决定走货运。 很快想到市政府运输队的杨勇，就是上次从哈市送他们回来的那位杨师傅。 找出当初留下的电话号码打过去，还好对方记得她，只是太久不联系，难免生疏。 这时候套交情太假，顾明月简明扼要地提出要求，并着重说出能得到的好处。 并强调，如果杨师傅没时间，可否介绍认识的人帮他们跑，她照样给好处费，总之一定不会亏待他。 没人会和钱过不去，双方很快达成一致。 新生和新途如今都在镇上上学。 一个初中，一个高中。 来都来了，顾明月顺道去看望他们，还有光荣光灿。 几人都是住校，半大小子吃垮老子不是闹笑话。 不用猜都知道他们一定亏嘴，于是先转道去供销社。 买了四包桃酥、四包江米条还有高粱饴软糖以及一些糕点，提着一大兜东西来到学校。 初中部和高中部在一个校区。 找到门卫，注意到他食指烟熏痕迹，随手塞了两根烟，让他帮忙进去找人。 哪曾想，没一会，门卫大叔就火急火燎地跑回来说道“你是那几个孩子的家长吗？他们打架，被叫到老师办公室，你要是不过来，他们班主任正合计打电话找你呢。” 顾明月眉头一皱“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有刚刚递烟的交情，门卫大叔难得开口“那你跟着我走。” “不麻烦了，我原先在这里上过学，记得路。” 等她走后，门卫大叔才恍然大悟，这位不是早先那个退学回村的大学生顾明月吗！ 按照记忆，没多久就找到办公室所在。 同时，里面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们学校怎么能招这种学生......看看把我大孙子打的，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 顾明月脸色微寒，上去一脚踹开门，对着那名家长质问道“你说谁是野孩子？” 突如其来的炸响惊得屋里人都吓了一跳。 在见到只是个年轻姑娘时，那名家长恢复张牙舞爪，“我说的，怎么了？你谁啊？” 边说边上下打量顾明月，不怀好意道“瞅你这模样，不会是他相好吧？我说一个没人要的怎么上得起学，敢情找到倒贴的，啧啧.....小小年纪，玩得还挺花....” “你别胡说！”刚刚一直沉默的新生，听到对方侮辱姑姑，瞬间暴起..... 第191章 管红 顾明月进屋后便注意到，几个孩子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 但是，站在对面的三个男孩伤得要更重。 确定他们都是皮外伤，她放下心来，也有心思和这帮人好好掰扯掰扯。 眼瞅新生想要冲上去打人，顾明月拉住他，把提着的大包小包交到他手里，说了一句“不用你。” 然后直接上去一巴掌。 不仅那名家长，包括旁边围着的几个老师，还有窗根底下蹲墙角的同学们全都被她这一手惊住了。 谁也没想到这位说动手就动手，正常面对这种情况，不应该先缓和气氛嘛？怎么还奔着激化矛盾去！ 只听顾明月打完人在那气定神闲地说道“这一巴掌是打你信口雌黄，搅弄是非。再敢胡言乱语，下次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周围人沉默：这还是客气？？ 被打的家长看起来五十岁左右，头发盘在脑后，看穿戴，家庭条件应该不错。 或许是常年皱眉，眉间褶皱很深，显得那张脸苦大仇深，小孩子看到肯定能吓哭。 对方估计也没想过会挨打，瞬间火冒三丈，尖利着声音嚷嚷道“小贱货，你敢打我，看我不撕了你。” 顾明月不等她冲过来，主动迎上去，直接将其按倒在地，骑到她身上，“小贱货骂谁！” “骂你个小贱货，骚蹄子......” 她越骂越脏，顾明月下手越来越狠。 她大孙子想帮忙，被新生几人拦住。 办公室其他老师眼见战况激烈，赶紧围上来不停劝说道： “这位家长，快住手，别打了......” “对啊，对啊，大家以和为贵，都是文明人，注意下素质。” 顾明月反问道“刚刚她指着我侄子骂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她没素质，现在过来充好人，奉劝你们躲远点，省得溅你们一身血，概不负责。” 嘴上说着，手里动作不停，“看来你挺有能耐啊，不然这帮人怎么那么捧着你。不如告诉我，你什么身份，看看能不能吓住我。” 这位家长也是头一次碰到这么刚的人，不敢再惹她，实话实说，希望借此能让她停手。 女人叫管红，现任公社妇女主任。 因为之前和福利院打过交道，开学时认出新生，从而回家和大孙子念叨离那个野孩子远一点，别被带坏。 得知她的身份，顾明月开口询问“刘芳是你什么人？” “什么？”管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顾明月重复道“刘芳是你小儿媳妇吗？” “你认识芳子？” 得到确定，顾明月停下手中动作，随即俯身凑到她耳边....... 低声道“我不仅认识，还见过她和王必昌睡在一起的样子，你猜，我若是去检举揭发，作为前任社长的同党，你这个妇女主任还能不能当得下去。” 管红听罢，表情变得恐慌，嗫嚅几句，仍然强装镇定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顾明月挑眉，这心虚地样子......看来是知道，那就更好办了。 她顺势起身，“管主任既然不知道，那我有必要帮你提个醒。新生，把姑姑的兜子拿过来。” 避开其他人，从空间偷渡出一张露点照，拿出来在管红面前晃了晃“看清楚了吗？哎呀，这算不算大水冲了龙王庙。我本来都快忘记这茬，亏得你提醒，才让我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没处理。你说，用不用我帮你们家宣传宣传，让大家都长长见识。” 周围人听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注意到，管主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的大孙子急忙凑上前问道“奶，你怎么了？” 见他奶不说话，表情凝重，还算有点孝心的他对着顾明月不客气地喊道“你他妈做了什么？赶紧跟我奶道歉，否则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没等他说完，脸上便挨了一巴掌。 可不是顾明月干的，而是管红。 “奶.......”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这个时代，生孩子都早。 虽然是奶奶辈，其实管红没有那么老，但不耽误她对儿孙辈的看重。 刘芳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如何当上这个主任，还有小儿子进运输队、家里吃喝不愁......桩桩件件，说句难听的，都是皮肉换来的。 这件事，只有婆媳俩知道，毕竟，当初，说起来，也是她无意中搭的台子，才让两人勾搭上。 说后悔，只是后悔让小儿子找了这么个货色。这也是她为什么第一眼看顾明月不顺眼。 那身白皮子，和刘芳那个骚货一模一样。 可要说不后悔，他们家确实因此得了不少好处。 哪怕王必昌倒台，她视刘芳为眼中钉肉中刺，都没办法动她分毫。 就是怕把她逼急了，鱼死网破，曝出这个丑闻。 却没想到，竟然还有第三个人知道。 要是道听途说，她还能辩上一辩，假装不知情或者不承认。 可现在铁证如山，让她如何是好？ 真要是把照片散布出去，别说他们一家不用做人。 就说小儿子那么喜欢刘芳，如果知道他的工作是自己媳妇用身体换的，绝对得疯。 所以，即使再心疼大孙子，这一巴掌，她也必须打下去。 她知道，必须稳住对方，摸清楚路数，才能等待日后报复回来。 周围围着的人纷纷傻眼，不明白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顾明月这时才有时间问道“谁来跟我说说，今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顾光灿委屈告状“姑姑，是高超太过分。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新生新途身世，天天在班级带头欺负人，不是故意把新生的书本都撕坏。就是值日时，把扫好的垃圾倒回班里，要不就在新生书桌上、凳子上粘胶水、写各种侮辱性的话。这次是他带人堵着新生要钱，新生不给，他就让人去抓新途。新生没忍住动了手，我们两个碰到哪能干看着，就一起帮忙......” 新生在一旁沮丧地说道“姑姑，对不起，我闯祸了。” 新途也跟着一起低头认错“对不起，姑姑，你要怪就怪我吧。哥是为了我才还手的。” “抬起头告诉我，你们错哪了？”顾明月沉声道。 第192章 怎么不骂别人 新生听到问话，率先回道“我们不该打架。” 新途跟着说道“姑姑，我们下次不会了。” “为什么不打？”顾明月大声告诉他们“打的好。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都被别人骑到头上拉屎，必须不能忍，凭什么受欺负的人就得忍气吞声，天下没这样的道理！这一点，我站你们这边。但有一件事，你们错的很离谱。那就是，在第一次受欺负时，就该狠狠还击。村里不是统一教过你们防身招数吗，正是为了应付突发紧急状况。你们是打不过还是担心给别人添麻烦？” 见他们不说话，顾明月提高声音“回答！” 新生低头，有些颓然道“怕您觉得我们是累赘。” 顾明月用力拍了下他脑袋，以示惩罚“过去说的那些话，我看都是对牛弹琴。行，权当你们年龄小，不记事，我原谅你们。今天，正好借着这件事，我再和你们强调一遍，记住，只要不是违法乱纪、坑蒙拐骗的道德问题，任何事，就算是天塌地陷，也有我给你们顶着，听明白没？怎么，难道你们不相信我这个姑姑？” 新生和新途哽咽道“相信，一直相信。” “好了，那这件事翻篇。”想到什么，顾明月随即问道“你们有没有把受欺负的事情告诉班主任？” 此话一出，难得见到光荣露出不满的神色，“老师说同学之间打闹实属正常，不仅没处理问题，反过来还质问，为什么高超他们不欺负别人！让我们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能让脾气温顺的光荣都愤愤不平，可见这位班主任有多奇葩。 顾明月转身询问道“你们.......哪位是新生他们老师？” 一个女同志站出来。梳着齐耳短发，年纪看上去也就不到三十，不是原主记忆中见过的老师。估计是后招进来的。 能看出对方眉宇间充满傲气，这个年纪能当上班主任，不是学识渊博，就是家里有关系，不知道她属于哪一种。 无论哪一种，顾明月都不在意，朝她不客气地问道“对于光荣他们所说，你有什么补充吗？” 对方冠冕堂皇地说道“作为学生家长，我觉得你今天的行为给孩子们做了很坏的榜样........” 得知这位班主任叫管向楠，顾明月心里有所猜测。 没耐心看她装模作样，直接出声打断她的话，然后回身问道“她是你亲戚？” “顾新生家长，请不要转移话题。”管向楠急忙说道。 顾明月没搭理她，直直地盯着管红。 后者无奈点头“是我侄女。” “哦........”顾明月拖着长音，怪声怪调道“我说呢，还以为没有师德，敢情是公私不分、人事不懂、屁事不负责啊？！” 管向楠不知她大姑为何如此忌惮眼前这姑娘。 家长们向来对她毕恭毕敬，就连学校老师，碍于她男人的关系，对她也多是奉承。 眼下，自觉权威被冒犯，她恼羞成怒，“你这人有没有素质，怎么胡乱骂人？” 顾明月耸了耸肩膀，做出无所谓的样子“那你该好好想想，我为什么只骂你而不骂别人？” 针不扎身上不知道疼，被自己说过的话亲自扎到，管向楠瞬间觉得难堪不已。 口不择言地说道“你也不看看你家孩子什么学习水平。顾新生是以吊车底的成绩考进学校，直到现在，依然在中间和末尾位置徘徊，从没考进过前十名。再看看人家高超，成绩始终名列前茅，作为老师，谁不喜欢成绩好的学生。顾新生能和人家比吗？比得了吗？” 顾明月沉了脸，“怎么，听老师的意思，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为是吗？” 管向楠身边的老师都拉着她，示意她别乱说话，可人在气头上，哪管得了那么多。 她脱口而出“是啊，成绩好就是可以得到优待。有本事，让你家孩子好好努力，他要是学习好，我也会向着他......” “够了！”顾明月讽刺道“我原本还好奇你是如何当上班主任，如今不用问，也猜得出来，以你这德行，能当上老师，绝对是走后门，我说的对吧？！” 不待她狡辩，继续说道“别急着否认，这件事，等回头，咱们再慢慢掰扯。我先跟你讨论一下学习这个问题。当初，家里送几个孩子上学，我就告诉过他们，不要求成绩多好，只希望他们开心、健康、平安。只要他们识字明理，明辨是非，我们做家长的便觉得学费花的不冤。你认为，成绩可以代表一切。可成绩好不代表人品好。哪怕倒数第一，我依旧相信，他们是正直、善良有责任心的孩子。反观你说的几个好学生，我只看到他们不学无术、打架勒索。这样的人，即使未来有所成就，也是队伍中的害群之马，社会里的蛀虫，早晚都是被清算的货。” 掷地有声的一番言论，使得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顾明月持续输出“还有，你只看到新生吊车尾的成绩，却不知道，他是从四年前才开始正式学习。别人用近十年学习的知识，他只花了一半的时间便追赶上来，你竟然还好意思说他不努力？他要比你们任何人都要努力、有天赋。作为曾经的母校，我为自己学校招进你这样没有师德没有责任感的老师而痛心。我不可能放心让孩子们继续待在这里，跟你这种人学习，除了唯利是图，学不了什么好。要么，你退位让贤。要么，等我把这件事情闹大，我倒要看看谁能保得住你。纵使会有损母校威望，我也势必要清除掉你这颗老鼠屎。你且看着我能不能成功整垮你？！” 管向楠当然不相信一个农村人有什么本事，她觉得对方也就是嘴上厉害。 不屑一顾道“切，说大话谁不会。有本事自己带回去教，我还不愿意伺候呢。” 一直站在门外听到全程的教导主任这时走进来，喊了声“明月？” “老师，好久不见。” 第193章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来人是原主之前的班主任，余文昌。 进到办公室，他没有和其他人说话，而是率先看向顾明月，和蔼道“确实挺长时间没见到，主要你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是不是早就忘记我这个老师。” “您这话真是折煞我了。再说，您才不到五十，哪里是老头子。我不来，是觉得辜负您的栽培，无颜面对。” 余文昌宽慰她“人生又不是只有学习一条路，我把你们教出来，只要不做危害国家、危害社会的事情，身心健康，便对得起你们一声老师。你有出息是我的学生，你回村里种地照旧还是我的学生，两者没有任何区别。况且，你写的文章我都有看，虽然文笔稍显稚嫩，但想象力丰富、发人深省，看你如今的成就，作为你曾经的班主任，我很为你骄傲。” 同在一个地方，他一早就听说过这个学生的身世以及她做的决定。 为其可惜的同时，又不禁佩服她的魄力。 不是谁都能做到，轻易放弃大好前途，只为了供养亲人，更何况，仅仅还是侄子。 就算她不负责，相信周围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却仍然坚持，而且把日子过得很好。 他认为，人只要坚持自己觉得问心无愧的，无论得与失的比例是平等还是失衡，都不算遗憾。 这孩子，活出他所羡慕的样子，很潇洒。 顾新生和顾新途登记档案时，他有注意到两人。 来自同一个村，还是一个姓氏，当时只以为是顾明月的亲戚。 渐渐地，学校传出谣言，调查后才明白怎么回事。 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曾经的学生做了如此仁义之事，所以他才说，为其骄傲。 新生他们受欺负时，他有遇到过几次，阻拦过，但有时候手头事多，难免鞭长莫及，从而导致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说实话，他心中其实有些愧疚，终究是他们管理上出现失误。 他郑重地对顾明月说道“事情我已了解，你放心，稍后我就会汇报给校长，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管向楠这时仍然不知悔改“主任，这件事你别管，我倒要看看她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作为老师，管教学生是我自己的事情，用她在这里指手画脚。我看她就是没事找事。还说什么成绩不重要？要真是不重要，干脆都别上学，回家种地不更好。哎呀，我忘了，他们本来就是地里出来的，这就难怪了！” 顾明月怒极反笑，直接贴脸开大“你说你管教学生，你管教什么学生，是纵容好学生还是针对坏学生？有教无类明白什么意思吗？教书育人懂吗？作为老师，你不只要教他们学习，还要教给他们做人的道理，不然，上学的意义是什么，搞攀比？学虚荣？他们还是未成年，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还没有完全定性。如果他们犯错，你不加以劝导，反而看人下菜碟，渐渐地，这些孩子便会养成各种陋习，变成品德低下、好赖不分的人，这就是你所谓的管教！说轻了，你是玩忽职守。说重了，你是试图破坏祖国未来的希望，荼毒少年英才，我请问，你这和叛国有什么两样，同样是动摇国本，你和那些汉奸一样可恶。” 论扣帽子，谁能比得过身经百战的顾明月。 管向楠被说的面色惨白，这个年代，但凡和叛国扯上关系，没几个能有好果子吃。 到现在，她才察觉到啃到硬骨头，色厉内荏地说道“我，我没有，你.....你别瞎说。” 顾明月嗤笑“这就怕了。我告诉你，这事没完。我不管你家里是什么官，是什么路子，不给你扒下一层皮，我就不配当他们姑姑。新生，你去公安局，就说这里有人试图搞分裂，让沈局长派人过来调查。” 这么大动静，早就有人去和校长汇报。 没等新生跑出去，校长本人急忙亲自赶过来。 他记得顾明月，作为当初他们学校的招牌，对于这个孩子，他还是挺看重的。 但管向楠男人家里在教育局有关系。 有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小地方学校想要资源，必须和上面人打好关系。 他不是不知道对方一些做法不太妥当，可没闹大，为了长远考虑，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瞅着校长为难的神色，顾明月心下了然。 看来这个管向楠后台挺硬，否则，校长不会如此纠结。 怎么也是母校，记忆中，他们对原主，也是尽职尽责。 各个行业都有默认的潜规则，顾明月明白他们的身不由己。可今天的事情，既然已经闹到这个局面，就不可能有缓和余地。 正常来说，这次事情不算什么。自从她站在这里，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最多道个歉就可以功成身退。 但管向楠的态度却让她改变主意。 只要对方还在这个学校，哪怕不教新生他们，作为老师想收拾个学生，在身份上就占据有利优势。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关系户。既然对方不依不饶，那就别怪她斩草除根。 只听她说道“我知道，有些事情让您犯难。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好各个方面，保证不会连累到学校。” 校长无奈叹气，感觉瞬间老了好几岁，他没有立场帮谁说话。 向着管向楠，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向着顾明月，又怕对学校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 当真是左右为难。 印象中的校长就是属于偏老好人的形象，但他确实是真心实意为了学校。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顾明月是因为心里有底气，无论是沈家还是大领导的承诺，都让她有恃无恐。 而校长不是，他得为全校师生考虑，不可能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一片森林。 她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不会挑理。 可顾明月也不可能为了让校长安心将底牌暴露人前，只能等事情了结再安慰他们。 她吩咐新生“去吧，让沈局派人过来，就说我在学校这边发现有人蓄意破坏人民内部团结，特请求他们带人来仔细调查。今天，咱们不闹出个结果，谁也别想轻易离开。” 第194章 服软 笃定的神色让心里本就胆突的管向楠越发不安。 尤其是见到新生毫不犹豫往外跑的样子，不禁开始动摇。 加上，顾明月的言谈举止与她印象中的农村人相差甚远，就更担心对方真的会说到做到。 要知道，这时候，即使调查不出什么实质性结果....... 只要今天公安来人把她从学校带走，之后，无论是她还是她男人家里都会面临数不尽的流言蜚语与麻烦。 到了那种程度，工作且能不能保住是次要，她男人愿不愿意和她继续过下去才最让人在意。 于是她失声喊道“不许去。”说着还冲上去用身体挡住门。 顾明月双手抱胸，刚要找个地儿坐，眼尖的新途立马搬了张凳子过来。 她顺势坐下，翘着二郎腿，气定神闲地说道“怎么，管老师想给我们来个非法拘禁？” 顾明月心里很清楚，也就是如今这个年代，乱世重刑，她才能够狐假虎威地借着沈家的旗号，栽赃一些罪名。 实际上，就算真的将管向楠带走调查，顶多是例行询问。 像这种人，可以在道德上谴责她，却没办法在法律层面制裁她。 当然，顾明月压根没准备真的能就此扳倒她，只想让她知难而退，自动请辞。 否则她不可能放心让几个孩子留在这里上学。 管向楠思想斗争了很久，她知道，自己赌不起，终于低下头颅，不情愿地说道“你让他们都出去，咱们私下好好谈谈。” 顾明月反问道“谈什么？谈你刚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侄子他们进行语言攻击？还是谈，你自认为是老师，便不必给孩子们留脸，眼下换成自己受屈，就要求别人迁就你，是吗？” 这时，旁边有位男老师看不下去，帮腔道“同志，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各退一步，小事化了不是皆大欢喜吗？何必在这咄咄逼人。” 顾明月嗤笑“我只知道打蛇不死反被咬。且不说，管老师愿意和解，是基于她害怕的情况下被迫决定，脸上的勉强，在场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咱就说，你算老几？在这指手画脚。之前没看你为我侄子他们主持公道，现在反而出来装好人，怎么，你是她男人还是她亲戚？” 男老师气急败坏道“你信口雌黄，血口喷人。简直太.....太过分。” “过分？”顾明月呵了一声，“她当众针对一个未成年孩子时，不过分？还是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别人的脸皮扔在地上踩不过分？就因为是老师，便可以随意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制裁他人吗？你有没有想过，作为老师，作为孩子们心里的榜样，你们的一言一行很容易影响他们的判断力。像管向楠这种没有师德，随意挖苦学生的，但凡对方承受能力差一些，这样的打压，会让孩子们一辈子抬不起头，更有甚者，会厌学弃学，甚至走上不归路，你们想过吗？担心过吗？” 男老师被怼得哑口无言，周围其他老师也惭愧地不敢吭声。 谁也没有注意到，窗根底下听墙角的学生越聚越多，一些曾经被打击过的人忍不住偷偷抹起眼泪....... 顾明月继续说着“如果你们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那根本不配当老师。如果你们想过却视而不见，那就是助纣为虐的帮凶，这些孩子是没出事，出事了，你们，谁负责？谁能负责？谁敢负责？也是，你们或许只会把责任推卸到学生本身不学好。可我的侄子们，明明善良友善，积极向上地努力生活。他们怎么不学好？假设我今天没有把事情闹大，得过且过，在场各位，你们自己摸着良心说，这位管老师难道就会记我的情？不，她只会变本加厉得继续欺负人，此时此刻，她都不认为自己有错，我说的对吗？管老师！” 管向楠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明月昂起下巴，“简单，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新生他们鞠躬道歉，并且自动离职。那样，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你做梦！” 对于管向楠的无能狂怒，顾明月嗤之以鼻“好啊，那就让开路，等着公安局带你去调查，我倒想看看，能不能扒掉你一层皮！” 说完又不忘补充一句“哦，对了，还有帮你走后门的人，不知对方经不经得住查，咱们拭目以待。光荣，你和光灿去把管老师请开，别挡着门。” “慢着！”管向楠不死心地试探道“你就这么肯定公安同志们会帮你？我不过是在管教学生时激动点，谁也不能说我一句不是。” “有没有问题，去了才知道。忘了告诉你，不是只有你有后台。不才，我与沈局长也有些交情，他虽然不会徇私枉法，但正常该走的流程，相信他一步都不会少。比如，调查你的家庭，又或者，走访你户籍所在地、查你的祖宗十八代，唉，这么看来，真是要辛苦公安同志。就是不知管老师，你，能否经得住这么大张旗鼓地调查？说实话，我还挺期待。” 偶尔有的时候，顾明月总感觉自己是反派人设，如此威胁的话语，轻易脱口而出，咋觉得那么过瘾呢....... 管向楠被吓得面目惨白，她经不经得住查是一回事。 若是真的去调查，一想到未来要面对邻居和乡里乡亲的指指点点，便不自觉地头皮发麻。 从一开始，这臭丫头嘴里就一直吵吵要找沈局长，看对方底气十足的样子，她不想相信都难。 理亏的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打起感情牌“我道歉，不离职可以吗？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要是失去这份工作，我们一家老小的生活都得受影响。” 顾明月突然问道“你孩子多大？上学了吗？” 以为对方心软，管向楠立马回答“大的10岁，是男孩，小的是女孩，八岁。都上小学。” “假设，你家孩子被欺负，她的老师质问她，为什么不打别人光打你，请问，管老师，你会怎么回答？” 第195章 人品远比成绩重要 管向楠听完，面目一瞬间变得有些狰狞。 一方面是想到自家孩子如果受到欺负，她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可这话怎么可能直接说，那样岂不是自打脸。 另一方面，是气愤自己被耍，害得她真以为顾明月会心软让步。 事到如今，她也看出对方是要不死不休。 很快，她脑中清明许多。 想到自家男人的关系，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眼下大不了暂时妥协，应付过去，等过段时间，让她男人找找人，反正她是必须要回来。 否则如何报复回去。等着吧，不把顾新生他们折腾到退学回乡下种地，难以消除她心头之恨。 至于校长这边，哼，他男人可卡着教育经费，只要稍稍施压，谅学校这帮人也不敢有意见。 于是，自认为计划好一切的管向楠不再坚持。 先是走到桌子旁边写了封辞职信，扔给校长。 然后，来到新生几人跟前，刚要鞠躬。 顾明月喊住她“等一下，道歉怎么能没有仪式感。” 在管向楠恨不得杀人的眼神中，意有所指地说道“你们四个，站成一排，学着点你们老师知错就改的精神。切记，辱人者人恒辱之，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管向楠终于鞠躬致歉“对不起。” 顾明月这时走到校长身边，拿过那封辞职信，大致看了下。 随即在上面补充了事情经过，之后指着信说道“各位老师，鉴赏一下吧，要是确认没有问题，麻烦在这方面签上名字，我会保留追诉的权利。日后，若是被我发现谁要是效仿管老师，今日之果便是前车之鉴，诸位且行且珍惜。” 注意到有个别老师不想得罪人，顾明月语气微凉“在这里签字还是去公安局签字，你们自己选！” 出乎意料，校长和余文昌竟率先接过并主动签名，其他人这时候再也不敢作壁上观，纷纷上前.......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顾明月假装从包里拿出照相机，对着签满名字的辞职信拍了拍，故意说道“这下好了，等我把照片洗出来，即便是原件丢了，也不怕。” 见此，管向楠内心更加庆幸及时服软。 能随随便便拿出照相机的人家，可见条件差不了哪去，那对方说认识局长也不足为奇。 同时，她心中又变得不安，之前自己想要报仇的计划还能成功吗？？ 顾明月若是知晓她的意图，一定会送她四个字——痴心妄想！ 因为，她是断断不会给她作恶的时间。斩草不除根，可不是她的一贯作风。 事了拂身去....... 回到家，她迅速整理思路，洋洋洒洒地写了篇文章，标题是‘成绩是否可以代表一切？’ 文中，顾明月把管向楠针对学生的事情稍加改编，以化名呈现在纸上。 并刻意采用人物对比的方式，讲述一个只知道学习的人，对人对事很冷漠，连父亲病重都不愿意照顾，只想着考个好成绩，继续做他的第一名，享受大家的赞美。 另一位，是大家公认的差生。他学习不好，上课总迟到。 但他每天放学回家，都要帮着孱弱的母亲种地干活打猪草。 还会帮忙照顾家里年幼的弟弟妹妹，后来母亲重病，为了给家里省钱，不得不退学。 他毫无怨言，奉养母亲终老，养育弟妹成人，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孝子贤孙。 在文章中间部分，顾明月适时提出疑问‘成绩真的可以代表一切吗？’ 最后，又在结尾写出自己对于这个问题的观点： “成绩差不代表人品差，分数低不代表人品低。教书育人之所以连在一起，是告诉那些传道授业解惑之人，在教书的同时，还要记得教育孩子们如何做人，不然，上学便失去它本身的意义。有很多人认为读书无用，说学有所成又如何？不一样找不到好工作、挣不到钱。可是我却认为，读书的意义在于，它能让你活出自我。一个人如果不读书，价值观只能由身边人决定，由于没有别的输入途径，只能试图模仿周围的人，流行什么，跟随什么，永远找不到自己； 读书却不同，哪怕内容记不住多少，可它会永远存于你的言行举止之中，影响你的眼界与格局。就算你只是读一则故事、读一本小说，或者，只了解一个历史人物的生长轨迹。你也能从其中了解到竟然还有这种跌宕起伏的人生！或者见证世间诸多的无奈与挣扎。至此以后，无论面对任何事，由于内心深处早已体验过那种黑暗桥段，从而会更加淡定的生活，珍惜当下。读书，也许不一定能让你前程似锦，但它能让你说话有德，做事有余，出言有尺，嬉闹有度，丰富你的灵魂； 这就是我觉得读书的意义所在。现在，我们再说回之前的疑问，很多老师都会把成绩当作是检验孩子能力的唯一标准。像文章前面所介绍的那位老师，在她眼里，成绩好，便可以得到优待，成绩差，就注定被忽视。这还是轻的，可能在很多我们没注意到的角落，很多学生会被歧视、欺凌。我不明白，他们只是做错题，又不是杀人放火做错了人，为何这么早被定义为不行！不合格！有没有想过，诸如这样的隐形暴力极有可能影响孩子们的一生，让他们一直活在被贬低的阴影里，无法正常生活。有没有想过，假如碰到内心脆弱的，会因为这种差别对待而自轻自贱甚至自残轻生； 有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有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那些学习不好的人只是榜上无名，不是脚下无路。无论是大朋友还是小朋友，假如你天赋过人，就上交国家。假如，你资质平庸，就承欢膝下。请记住，每个人都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答卷不过是一张纸，未来才是一幅画。所以，我觉得，人品远比成绩要重要的多。你们认为呢？” 第196章 天生反骨 顾明月和校长说过，所作所为绝不会连累到学校。 之所以敢做保证，是她早已把一切都计划好。 这次，她并没有选择投哈市新闻报，而是一步到位，投给京市日报。 担心不过稿，为此，她还事先让沈家打个招呼，确保万无一失。 记得打电话时，当沈千重得知她就为这点事找他帮忙，属实沉默良久。 好一会，才特意问道“你这算不算‘杀鸡焉用牛刀’？” 诚然，顾明月也知道，这么做有些大材小用。 可她有自己的考量。 人情这种东西，地位平等时，会始终如一地稳固。 要是彼此间有落差，随着时间流逝，就会慢慢变淡、变轻贱。 以后的情况谁都说不准，倒不如趁关系还热乎，早些了断因果。 这样相处起来，也能少些负担。 正如顾明月所料，要是没有沈家的施压，京市日报根本不会给她过稿。 主要是她的文章中涉及内容比较有争议性。 实际上，报纸发行后，的确引发很大热议，比她写的所有文章都要轰动。 她也想到了，之前小故事都是小打小闹，也就在东北流行比较广泛。 如今不同，在首都，全国的中心城市，还是关于教育的话题，效果不可同日而语。 每天，全国各地的信件纷至沓来。 有言辞激烈地批判，有阴阳怪气地点评，当然，也有很多支持、鼓励以及感谢。 其中有一封信让顾明月记忆深刻，是一个已经辍学回家的十八岁少年，叫张旭。 他的情况和故事里面的差生大差不差，都是需要照看家里，没有多余时间学习。 又因他窘迫的家境和班级光鲜亮丽的城里人格格不入，在学校，一直被排挤孤立。 每当班主任用看一坨屎的眼光俯视他的时候，张旭便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以至于越来越厌学，最后直接放弃学业。 他在信中结尾问道“我忍饥挨冻，在冰天雪地中坚持背着断腿发烧的父亲徒步十多公里去医院，只期盼父亲身体康健。我披星戴月地下地干活，只为帮母亲分担压力。我不了解同学们嘴里的巧克力是何物，可我知道，山野中，什么野菜好吃，树根下，哪种蘑菇没毒且鲜美。我不清楚自己的人品在别人眼里是好还是不好，我只想问您，这样平庸的我到底是有出息还是没出息？” 顾明月是那种，逼得越紧反抗越强的人。 简单说，就是一百斤的体重，九十九斤的反骨。 本来她只是想帮家里孩子打抱不平，想着把学校和管向楠这边处理好就可以功成身退。 哪想到，捅了马蜂窝，什么魑魅魍魉都跳出来对她大加讨伐，好似她掘了对方家祖坟一般。 她能吃这哑巴亏？！ 还在思考先打脸哪一封，看到张旭的信，有了主意，借由他的信回复所有人。 于是她再次投稿，发表声明，写道“就此信件，我简单重申一下我的观点。文章是基于故事中，老师的态度，引出一系列感想。假如，你不是那样的人，请不要对号入座，又或者，做过类似的事，还好意思给我寄来一堆无端指摘的信，怎么？是不打自招还是做贼心虚！我个人愿意接受一切批评建议，至于改与不改，另当别论。同理，我根据事实依据，发表个人观点，是我的自由，你们也可以发表，只要写的东西能过稿，大可以在报纸上骂回来，而不是只敢在我这找存在感； 再说一下关于张旭同学这封信，在回答问题之前，我想先跟大家普及一下何为平庸。平庸指的是平凡的人做着寻常的事，一直努力却碌碌无为，无法做到万众瞩目。在我看来，世上没几个人能真正活出不平凡的人生，更多的可能是自命不凡，只是我们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当然，我不否认，有的人生来优秀，但终究是少数。多数人，穷极一生都在追求不平庸的路上。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没有谁的一生是完美无缺，我们能做到‘问心无愧’四个字便是人生之幸。所以，别气馁，勿迷茫，认定一件事，就大步朝前走，张旭，记住，除了你自己，谁也没有资格定义你的价值。” 如果说第一次，京市日报这边是碍于沈家的权势不得不给顾明月过稿。 眼下，不管是从报纸销量，还是大众反馈来看，他们都乐见其行。接到回信之后，马上着手安排第一版面。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不传的小作者能这么刚，敢于直面所有人。 她的声明在很多人看来无异于挑衅，一些有识之士人刚开始只是观望，毕竟和这种小人物哪怕斗赢了也胜之不武。 顾明月的言论在后世短视频盛行时期，并不算什么。 那时候，网上思想自由，大家畅所欲言，心灵鸡汤、毒鸡汤层出不穷，说什么都有，没啥稀奇。 可在这个保守的年代，她的言行属实有些离经叛道，从而引起轩然大波。 只是还没等他们下场开撕，大领导的一番话彻底灭了所有人的气焰，正方反方刹那间全都偃旗息鼓。 原因是，大领导在一次出席活动时，不经意间谈及对此事的看法，留下一句评语“飒爽英姿写青山，巾帼风华正茂盛。” 不需要太多的解释，却明确表明他的态度。 顾明月同样没有想到，她以为是大领导念及她的功劳........ 后来通过沈千重才了解到，对方并不是无的放矢。 大领导当初看过文章后，便有意调查，轻易就查到，类似文中的情况不是个例。 以点看面，他向来提倡人人平等，也就更不喜欢这种区别对待。 这才出手干预，顺势还开展一场轰轰烈烈地反腐运动。 整个教育界都为之震动，因为第一个便是拿他们开刀。 巧合的是，管向楠的丈夫正在清理之列。 青山中学由于这件事被重点关注，不过是好的方面。 学校无论是配套设施还是教育经费，全部升级，优先拨款。 得知此事，顾明月才放下心，总算没有食言。 第197章 天然滑梯 校长亲自登门和顾明月致谢。 他们学校如今焕然一新，老师们也都兢兢业业，端正态度。 还以为一辈子的心血即将被毁，哪曾想，反而更上一层楼。 这让他激动的同时又有些赧然，毕竟他之前做的确实有失公允。 顾明月安慰道“我知道您都是为了学校，您不怪我越俎代庖就好。作为曾经的母校，我也希望它能越来越好。” 校长欣慰道“你是个好孩子。我这次来，还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来学校当老师？” 顾明月连忙推辞“多谢您抬举。不过我目前担任村支书，兼任手工艺作坊的负责人，属实忙不过来。” “那真是可惜。”校长遗憾地说道。 顾明月暗道，好险，差点误人子弟。 校长坐了一会便离开，走之前，告诉顾明月，高超已经转学，可以让她几个侄子回去上学了。 本来新生他们以为，回到学校，就算不被排挤，也会被漠视。 没想到，同学们竟然热烈欢迎他们回归。都是少年人，很快，就打成一片。 相处一段时间，察觉到同学们总是有意无意打听顾明月的事情。 不止如此，时不时，还会有人扭捏地拿出书本笔记零食之类贿赂，企图通过他们得到签名和寄语。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敢情又是沾了姑姑的光，既骄傲又自豪，但还是果断拒绝。 不是他们不帮，只是，谁敢做那位的主？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自寻死路。 顾明月最近忙着手工艺作坊这边的事，因为顾老六等人凯旋而归。 走了一趟明珠市，几人的精神面貌发生很大改变。 不再是以前的吊儿郎当，多了些成熟，当然，也不乏‘矫揉造作’。 就比如现在，顾明月正强忍着笑意，听他们和村里人对话： “李癞子，可以啊，鸟枪换炮，这一身可真气派。” “不要乱摸好不啦，阿拉这个是明珠最流行的夹克衫，好贵的啦。” “你这舌头咋地了？烫着了？” “哦呦，你们不懂啦，大城市说话都这样。知道什么叫谢谢侬吗？” “啥？虾虾弄，你要吃虾啊？现在可没有。” 顾明月实在忍不住，笑出声，唉呀妈呀，这些人对话都能演成小品，太招乐。 李癞子也发觉自己闹了笑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恢复成农村汉子的模样。 这次几人回来可是带了大订单，怎么都算是有功之臣，村里为此还特意为他们举行庆功宴。 整了个流水席，大家坐在桌子上，听顾老六他们讲述去明珠的所见所闻，惊奇又羡慕。 众人觥筹交错，畅想未来，眼下再回想吃不上饭的时候，感觉如同做了一场噩梦。 有了好的开头，村里手工艺作坊终于走上正轨。大家各司其职，生活蒸蒸日上。 秋去冬来，临近过年，迎来六二年第一场鹅毛大雪。 大清早醒来，顾明月便被外面白雪皑皑所吸引。 应该是昨晚下了一宿，眼下真的是大雪封门。 小石头一睁眼，见到白茫茫一片，从迷茫到兴奋只需要一秒钟。 顾明月早就猜到他得蹦高乐。把棉袄和手套给他穿戴好，便把他放出去。 她在院子里扫雪时，就见到远处走来一个小圆球，原来是全副武装的光欣。 很难想象，两个小豆丁的身体里如何能发出震天响，那叫声绝对能响彻天际....... “姑姑，你看。” 顾明月回头望去，就见到小石头和光欣站在台阶上，直愣愣往下跳。 “哎......”没等她吓得喊出声，两个小家伙径直跳进前方雪堆里。 两个人形窟窿立马呈现，随即便听到来两人呵呵呵的笑声。 虚惊一场，注意到大雪很厚实，摔不坏，没多管，让他们玩个尽兴。 但还是不忘交代“小心点。”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地很痛快，玩得也很疯... 这场雪之后，老天爷又连续下了好几场。 进入三九，河面冰冻，孩子们全都整装待发，准备去滑冰。 顾二哥也是惯着他们，给每个人包括顾明月都做了冰车。 就是一种由木板制作，可以用木棍支撑在冰面上滑行的玩具，在东北这边很流行。由老式爬犁演变而来。 不仅小孩，就连顾明月都老喜欢了。 只是这东西也需要体力，玩了没一会，她就耗尽力气。 把冰车给村里其他孩子玩，自己则是回岸上歇着。 坐在那闲得四处张望时，不知不觉间，眼神移动到前方山坡上...... 应该是走的人多，那条坡上的雪都被踩实，以至于打滑，眼下大家都不从这边走。 顾明月眼睛一亮，看着前方那个大概四十五度角的斜坡，心里想着，要是加点水上去，结成冰，不就是天然的滑梯吗？！ 这边视野开阔，周围一览无遗，没有树根树杈，除了雪还是雪。 越看越满意，立马付诸行动。 江岸边有砸冰窟窿捞鱼的，她去借个桶，装了一点水。 她空间有水，做做样子，到时直接偷渡就行，否则提着一桶水，太累。 走到斜坡处，趁人不注意，不停地往上倒水。 目前这天气绝对是滴水成冰。没多久，天然冰面逐渐显现。 小石头好奇跑过来问道“姑姑，你搁这干啥呢？” 顾明月神秘道“我啊，发现个好玩的，想不想玩？” 小石头激动点头“想。” 顾明月拉着他上到坡顶，突然反应过来，还是她先试一下，再让其他人玩更安全。 于是说道“姑姑给你演示一下昂，你仔细看，惊喜马上就来。” 很多小孩也都不禁围上来凑热闹。 顾明月招呼道“躲开一点，见证奇迹的时刻马上就到。” 只见她拿出一个纸壳子，是早先担心冰车硌屁股特意带的，这下正好用上。 把纸壳子放在冰面上，坐上去，对着跟上来的光灿说道“你轻轻推下我。” “啊.........”顾明月往下冲的时候，还不忘象征性地喊一嗓。 此时此刻，无论是大孩子还是小孩子，眼睛里的渴望都要化成实质。 这个一看就超级好玩，那还等什么，冲啊！！ 第198章 风雪夜归人 幸好顾明月有先见之明。 早先给斜坡浇水时特意拓宽一些。即使这样，玩到最后，宽度也从一开始的两人宽变成四人宽。 纸壳子就一个，没一会就报废。 顾明月找人借来化肥袋子，速度更快，滑得更远。 最关键的是，一次可以像小火车那样，两三个人并排一起玩，别提多刺激。 也有个别孩子性子急，无需借助任何道具，光杆司令一个就敢坐到滑坡上，照样玩得很开心。 就是有些费腚，顾明月看着都觉得屁股冒凉风。 小孩子玩上头哪在乎这些，争先恐后地排队、滑下、再上去。 这一片，俨然成了天然游乐场，气氛热火朝天。 顾明月眼尖地发现几个孩子穿的裤子已然开线，还有些没控制好力量，顺势朝前扑下去的，衣服上纽扣也是七零八落。 此时，她仿佛已经预见这些孩子回家吃‘竹笋炒肉’的情形。 唉，但愿孩子们的家长不要怪她，毕竟，她也算给他们一个完整的童年...... 疯玩一上午，顾明月带着家里几个孩子回家时，每个人都满面红光，心情可以说累并快乐着。 白凤来扎根在手工艺作坊那边。 小学放假，一般白天，新生三人带着一轩一诺不是来她这边，就是去找光荣光灿。 有的时候独自玩耍是一种感觉，大家一起玩闹，兴奋的感觉便会无限放大。 这不，连内向的新途都罕见地咧个嘴乐，露出少年该有的朝气。 眼下东北这边猫冬，忙活一年的大人们基本上都窝在家里，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能闲着绝对不累着，除了手工艺作坊。 那边房子是新盖的，为了方便大家做活，屋里烧得很是暖和。 许多人宁愿在这边干活也不愿意回去睡冷冰冰的屋子。 大家聚在一起，唠着嗑，干着活，两不耽误，很是热闹。 孩子们在山坡那边叽哇乱叫，他们早就听见。 有人好信儿过去瞅两眼，看见打头排队的顾明月时，原本还准备呵斥自家孩子赶快回家，都没敢吱声，灰溜溜跑回去和作坊里的人汇报情况。 这帮人中午吃饭还是需要回家。 刘彩霞与李秀禾就和带着一溜萝卜头的顾明月碰上。 “大嫂，你这么盯着我干啥？” 刘彩霞调侃道“我在思考，咱们明月支书今年到底多大，难道是我记错了，你不是二十二，而是顾三岁。” 他们这边形容一个人幼稚，就会故意把对方姓氏加上三岁两个字，以此笑话对方长不大。 身后跟着的村民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地抿嘴偷乐。 顾明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昂着脑袋骄傲道“我永远保持一颗童心，大嫂，你是羡慕不来滴。要不...下午我带你一起去吧，让你体验一回。” “你给我消停点，大冷天的，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行了，看你们几个满头汗，赶紧回去换衣服，小心感冒。” 此后几天，滑梯热度持续攀升，以顾老六为首的懒汉尤其感兴趣，跟着孩子们一起抢赛道。 要不是顾明伟严令禁止不许再扩宽，那些人能占据整个山脚，主要再宽的话，冲下去就直接到江面，太危险。 就这，顾明月还是挨了一顿说。 顾大哥唠叨她一天天不干正事，净想着玩。 顾明月：........哼，又是背锅的一天。 好久没去看大毛二毛，怪想的。 顾明月这天把小石头放到大伯那边，独自上山找它们。 撸完猫下山，天色见暗。自觉糟糕，忘了时间，赶紧加快脚步。 迎面遇到蛋蛋，这家伙近期可相当快活。 林山早就看上它，就等着它长大好配种。 顾明月这边也有好几个等着要蛋蛋的后代，林大叔家里都是精挑细选的猎狗，配蛋蛋绰绰有余。 在养狗这方面，林山比她懂得多，她也没拦着，是以，这货最近没少往林家跑。 “哎呦，你风流回来了？啧啧，我怎么感觉你胖了，林叔没少给你开小灶啊。” “汪汪......”蛋蛋一听胖字，必定出声反驳。 “你还不承认？！不行，再这样下去快成球了，晚上夜宵可以停一停。”顾明月故意说道。 蛋蛋更加大声地叫起来。 突然，它止住声音、竖起耳朵，戒备地朝村口望去....... 顾明月也跟着收敛神色，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贼，刚要从空间拿出防身武器，注意到蛋蛋又开始哼哼唧唧摇尾巴。 是它认识的人！ 离的远，外加天黑看不清，顾明月合计是村里人，拍了拍它的狗脑袋，示意它可以去。 刹那间，蛋蛋就跟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 观它这状态，顾明月不由得好奇，哪怕看见顾大伯他们，这家伙都没这么迫不及待。 到底是谁呢....... 等她走近些，见到前方那高大身影，不禁为之一愣........“关大哥！” 叫完才反应过来，好像叫错了，“那个，不对，梁大哥。” 来人正是消失近一年的梁少陵。 之前他一边要接受调查，一边需要治疗旧疾，中间一直没有联系。 顾明月还是从沈千重嘴里得知一些关于他的情况。 当初梁少陵被诬陷成叛徒，家里承受巨大压力。 他的父母不相信儿子会叛变，多次申诉都无济于事。 胳膊拧不过大腿，两人不仅没成功，反而惹来报复，失去工作。 也因此让他们更加坚信自己儿子是无辜的。 想要继续找人重新调查，没想到，自己的亲人却背刺他们。 梁少陵的爷爷奶奶不只他父亲一个孩子，家里其他孩子担心被拖累，多次劝说夫妻二人放弃，见他们冥顽不灵，又怂恿二老分家，断绝关系。 这样就算出事也连累不到他们。 二老禁不住劝说，只给他父母象征性地分了些生活费，就变相将两人逐出家门。 庆幸的是，梁少陵母亲这边作为独生女还算有些家底。 她父母给她留下一座近千平的三进四合院，以及足够衣食无忧的遗产，两人这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只是，接二连三的打击难免郁郁寡欢，没坚持几年便双双离世....... 第199章 人间烟火气 梁少陵回京之后，只见到四合院的老管家。 虽说是家仆，却是看着他母亲长大，犹如亲人一般。 夫妻二人死了之后，留下遗嘱，将家里钱财赠予老管家。 他们一直坚信儿子没死，特意交代一定要等到儿子回来，把这座四合院交给他。 这样，他们的孩子未来能有个安身之所。 期间，梁家人曾试图将房子占为己有，都被老管家挡了回去。 并告诉他们，就算他们家小少爷回不来，宁愿把四合院捐献出去，也不会给白眼狼。 梁家在京市算中等层次的家庭，即使被打压，仍然有些势力。 他们都有体面的工作，见老管家态度强硬，怕闹大丢脸，只能暂时放弃，另寻他法。 梁少陵得知这些事，心里除了酸涩就是惭愧，却没有太大感触。 因为这些人对于他来说都是陌生人，因为他没有恢复记忆。 沈千重专门找来中医大拿为其诊治，依然毫无进展。 大夫说了，当初梁少陵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估计是吃了什么大补之物，才会导致模样体态都有所变化。 这话也从林山嘴里得到证实，当时恰好找到一棵近百年的野山参，便给他含了一根须。 后来为他找郎中看病，那时候开的药方，记得里面还有虎骨之类的东西，想必都有关系。 但身体没有问题，头上的伤却是不可逆。 沈千重和他父亲是挚交，这也是他当初为何一眼便认出变了模样的梁少陵，还有为何对其态度古怪的原因。 而梁少陵母亲的四合院之所以能完好地保留至今，也少不了他的暗中帮助。 只是终究换不回自己的好友。 如今好友儿子回归，他自然要费心照顾。 本来都计划好了，先为梁少陵找份好工作，再等日后介绍一门好亲事给对方。 没想到，被其拒绝。 至亲已逝，老管家在见到他最后一面后，自觉无愧于大小姐，把当初赠予他的钱财原封不动还给他，也溘然长逝。 一时间，大千世界，好像只剩下梁少陵自己。 他不想留在这个每天需要费心应付各种试探与打量的地方，不想面对嘴上说着愧疚眼睛里充满贪婪的亲戚。 他只想回到那个记忆中唯一的家，顾家村。 沈千重看出他去意已决，暗叹口气，他也看出对方这些日子并不开心。 随即看开，罢了，好不容易活下来，还是随他自己的心意活着最重要。 交代他以后有事没事都要常联系，便没再挽留，亲自送他上了火车。 天寒地冻，梁少陵到站之后，本应该在镇上待一宿，隔天暖和再回去。 可他等不及，连夜便赶了回来，到了村口时，又近乡情怯。 他不确定，离开这么久不联系大家，众人对他是不是又回到当初那般疏离，会不会接受现在的自己。 还有，他改名换姓，原先的房子还算不算他的...... 想到这些种种，他不自觉停下脚步，站在大枣树下踌躇不前。 也是这时，蛋蛋闻到熟悉的气味，它记得那是经常给它梳毛、找吃的还有不嫌弃自己胖、帮自己和主人讨公道的两脚兽。 不知道对方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好在他终于回来，代表有人给它撑腰，这才急忙冲过来围着他不停哼哼唧唧。 顾明月注意到，她喊完关大哥，对方眼睛还为之一亮。 在听到换了称呼时，又略带失落地低下头，默默地摸着蛋蛋不说话。 她觉得对方就像是耷拉下耳朵的大狗，好不可怜。 联想到他的情况........ 父母双亡，剩下的亲戚只想着从他身上捞好处，连最关心他的老管家也多是碍于他母亲的原因。 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找不到来路，也没有归途，无所适从。 想到这，顾明月主动走上前，狠狠地拍了下他手臂“你还知道回来啊。马上冬猎，你要是再不回来，今年咱们村又得输给别的村，那样的话，你就等着被我埋汰吧。站在这装什么可怜，是不是心虚，告诉你，送给我的狐狸毛皮，我早就改成大衣，你别想要回去，不然我坐你家地上打滚。” 梁少陵迅速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又带着些欣喜，“明月........” “干嘛，是不是想赖账，想都别想。还没吃饭吧。走啦，跟我回家吃饭，算是狐狸毛皮的补偿。” 顾明月怎会看不出他眼眶泛红，怕他难堪，只装作若无其事一般，边走边碎碎念“你说你，非得大晚上回来，家里烧火都不赶趟，你可不能感冒，要是影响冬猎，我跟你没完。哎呀，我想到了，正好，我要去大伯家接小石头，今晚你就住他那。大伯念叨你好久，哈哈，你等着挨收拾吧。” 见那人还傻乎乎地站在树下发懵挨冻。 顾明月双手叉腰“怎么，还要我请你啊，快点跟上，冻死了。” 蛋蛋也帮忙一起咬着对方的衣摆，示意他快跟上。 梁少陵终于有了笑模样，憨憨地回道“哎，来了。” 顾大伯看到他很高兴。 之前顾明月把他的身世跟家里说过，大家都很是心疼。 刘彩霞注意到他穿着单薄，没忍住唠叨起来“你瞅你穿的这小薄片棉服，一股风就能打透，等老了有你苦头吃，快去炕上坐着暖和暖和。” 顾明月趁机说道“大嫂，梁大哥还没吃饭，你帮他煮点吃的吧，嘿嘿，你做了，我就能偷个懒。” “懒死你得了。”刘彩霞笑骂她，“别说，你刚刚冷不丁喊梁大哥，我着实愣了下，叫关有良叫惯了，真挺不适应的。梁.....梁什么来着？” 顾明月接茬“梁少陵。少年的少，山陵的陵，大嫂，你都认识吧？” 刘彩霞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咋不认识，瞧不起谁呢，我在扫盲班都是前几名。不就是耳刀旁那个陵吗？少陵，是比有良好听。” 人间烟火气，最是抚人心。 梁少陵坐在热乎乎的炕头，听着闲话家常，飘泊的心终于靠岸。 原本还觉得别扭的他，见到大家毫不避讳地聊起他的事，一瞬间好像释然了，既然回不到过去，不如好好珍惜当下。 他在心里郑重说道“爸、妈，抱歉，还是没能记起你们的音容相貌，但我想告诉你们，我遇到很好的一帮人，过得很舒心，你们会为我高兴吧。对不起，儿子回来晚了，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生活，希望你们在天之灵能够安息——你们的儿子，梁少陵。” 第200章 欢迎回来 上车饺子下车面。 瞅着刘彩霞忙里忙外的拿面准备擀面条，顾明月不禁想到之前看过的一个段子。 说的是南北方差异。 南方人是今天有空闲，包顿饺子擀个面吃。 北方人是今天没时间，捏几个饺子擀些面条吃。 在现代，顾明月一般都是在外面买现成的饺子皮或手工切面。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入乡随俗，她也慢慢学会自己和面。 手艺远没有大嫂那般快捷利落，却算得上熟练工。 别说，吃惯了自己亲手做的，再让她吃外面现成的真不习惯。 以至于空间里存的面条一直没怎么动，想着哪天不行去镇上倒卖出去，反正饥荒已过，有些吃的可以往外倒腾倒腾、清清库存。 到时候重新往里存一些当下纯天然的各种蔬菜鸡蛋肉之类。 这样，以后就不用担心吃的不好或者添加剂农药残留啥的。 唉，她都佩服她自己，怎么可以这么聪明........顾明月暗自yy的工夫，大嫂端着冒尖的大碗面条进来。 屋里的人全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顾明月毫不见外地问道“大嫂，你擀的面条看着就好吃，都给我看饿了。锅里还有没，我也想吃。” 刘彩霞猜到这丫头保准得馋，“就知道你忍不住。我特意多擀一些，等会，我一起盛出来，你们谁饿了都吃点。” 话音刚落，顾明伟便开始搬桌子摆碗筷。 顾明月瞪大眼睛，谴责道“好啊，大哥，你是不是就等着我给你打前锋，你再捡现成的。” 顾二哥打趣她“哈哈，谁让你馋得天下皆知...” 最后，一家子大半夜凑一起又吃了顿夜宵。 陪着他们吃着饭，说着话，梁少陵也有了些鲜活气，不再像刚进屋时那么憔悴。 别看顾明月嚷嚷得欢，其实她没吃多少，都不如小石头吃的多。 盆里还剩不少，刘彩霞直接把底倒进梁少陵碗里，边倒边说“这是福根，都吃了，以后生活幸福美满、和和美美，咱们平头百姓，把日子过好比啥都重要，你父母见到你过得好也能安心。” 梁少陵一瞬间红了眼眶，双手接过“谢谢大嫂。” 看大家情绪都有些伤感，顾明月不太喜欢这种氛围，连忙打岔“这话让我想起六哥他们回来时闹的笑话，梁大哥，你不知道，他们去明珠学了些本地话，学的是不伦不类。和村里人炫耀，本来是谢谢侬，明珠那边谢字发xia的音，咱们村的人还以为他们要吃虾........” 众人想起这茬，不由自主地乐出声，纷纷开始说起当初几人闹出的糗事，气氛随之轻松起来。 梁少陵这一夜，睡了近半年最踏实的一个觉，天刚亮，他就神清气爽地起来了。 “咋起这么早？是不是没睡好？”早起做饭的刘彩霞关心道。 梁少陵憨笑道“没有，睡得很好。一觉到天亮，自然醒。大嫂，我想回家收拾收拾。” “是该回去看看，但不是现在，吃完饭再走。你那边啥都没有，回去也是冷锅冷灶，开不了火。这几天都在家吃，不许拒绝，否则别怪我跟你挑理。” 梁少陵不好意思地说道“麻烦大嫂，我帮你劈柴吧。” 刘彩霞拦住他“不用，老二天天整那个木工活，没少剩，够用。你过来，坐这烤烤火，正好陪我唠唠嗑。” 等人走近，她接着唠叨“你还不知道吧，咱们村最近可热闹了，新开了个手工艺作坊，没少赚钱。我和你二嫂平时都去那边忙活，对了，你知道负责人是谁不？是凤来，平时没看出来，做起事雷厉风行.......” 她自顾自地念叨，浑然没有注意到，梁少陵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身体僵了一瞬，表情也变得不自然。 或许是想到什么，他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来，吓了刘彩霞一跳“咋啦？” “大嫂，我想起点事，出去一趟，马上回来。”说完，梁少陵就大步往外跑。 整得刘彩霞一头雾水，然后反应过来，喃喃自语“是不是着急上厕所？” 自觉猜到答案，没在意，又继续切菜做饭。 梁少陵一口气跑到白凤来家，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 他头脑一热跑过来，被冷风吹得清醒些，又犹豫，他过来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呢？ 同样起大早的白凤来一开门见到门外的身影差点惊喊出声，等到看清来人是谁时，愣在当场。 两人相互凝望，梁少陵率先开口“我.....我回来了。” 顾明月眼睛多尖，早就察觉白凤来的态度。 也许两人之间谈不上多深厚的感情，但好感或者说暧昧是一定的。 她不确定他们日后能否走到一起，因为不喜欢不合适而分道扬镳可以，可她不愿意看到两人因为误会而错过。 顾明月时不时、暗戳戳地会跟白凤来透露些对方的消息。 所以，对于突然出现的人，白凤来有惊喜、有期待，唯独没有埋怨。 相处一段时间，她自认为还算了解眼前男人的为人，不说多么自信，至少也是从容淡定。 现在，他眼睛里面，以前她最喜欢的赤忱被沧桑取代，神色中也多了些不安。 心疼的感觉让白凤来明白，自己喜欢上眼前的男人，即使这段时间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她也不得不承认，早已心动。 不过，在做决定之前，她问道“回来了还走吗？” “不走了，顾家村就是我的家。” 白凤来这才扬起嘴角“是吗，我也这么想。欢迎回来，梁少陵。” 等到顾明月隔了两天再见到两人，发现他们的关系竟然亲近许多。 惊讶道“你们俩啥时候背着我搞在一起？” 白凤来嗔怪地打了她一下，“瞎说什么。”然后没隐瞒，据实相告“我们还在了解的阶段，以后的事情说不准。” 说完傲娇地哼了一声走开。 顾明月对着她的背影喊道“你这话是糊弄我还是糊弄你自己？！” 她看向梁少陵问道“你说呢？” 后者谁都不想得罪，谁也得罪不起，果断逃离“老六好像找我有急事，我得去看看，先走了昂。” 顾明月也哼了一声，当谁不会似的...... 第201章 买断图样 梁少陵也不算说谎，打从他回来，顾老六经常找他。 一方面确实想念，另外一方面是村里人都被他炫耀烦了，不爱听。 好兄弟回归，自然期待有人继续捧场听他显摆明珠之行。 有了顾老六的插科打诨，梁少陵对于归家有了更深的实感。 年前冬猎是村里人最期待的活动，这关系到年夜饭的质量。 梁少陵的回归仿佛给大家注入一针强心剂。 听起来有些现实，可生活哪来那么多虚假客套，又不是生死之交，如此才最正常。 这样的态度很快让梁少陵的生活恢复到以前那般轻松自在。 古语云：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 顾明月一直觉得，只有在实现温饱的前提下，大家才会遵循基本的道德规范。 村里人手工艺作坊蒸蒸日上，每天都有进账。 即便是全年无休，村里人依然不会嫌弃累，有钱赚代表有饭吃、有衣穿，他们乐此不疲。 值得庆祝的是，送到明珠的那批订单大受欢迎、销量火爆，还入了外国人的眼。 来自英国的一名记者到华国游历，逛街时，无意中见到这可爱的头花，很是喜欢。 随即买了一堆，准备回去送给朋友们。 不曾想，其中一个家里经营百货商场的好姐妹见到后顿觉商机，尤其是在咨询完价格后，好似已经预见其中的有利可图，于是亲自来华考察。 明珠服装厂得知消息，立即托人辗转联系到顾家村，提出买断图样的想法。 顾明月得知后毫不犹豫的答应。 倒不是差那点钱。进出口订单和国内这边进货不同，要求格外严格，单说资质和数量都有固定要求。 他们只是一个作坊，根本接不下。 至于分成，她想都没想，就算有了尚方宝剑，前提是她别太张狂，过于明目张胆，很有可能人财两失。还不到逞个人主义的时候，扮猪吃老虎最保险。 不过，她也提出自己的条件，买断可以，仅限于出口买卖。国内的订单，必须以顾家村为主。 她不忘保证，国外和国内的订单绝对不会重样。 明珠服装厂并没有把顾明月放在眼里，觉得图样就那么几款，他们自己有设计师，怎么不比一个乡下人靠谱。 况且，出口的价格让他们赚翻，自觉吃到肉该给别人留点汤，这才痛快答应。 却不知道，正是这份轻视，让他们日后每每想起都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顾明月承认自己动了小心思。 在后世常年泡在小商品城里扫货的她，光饰品的花样，脑袋里，没有一万也有一千。 以现代的眼光要是还不能引领当下潮流，都对不起她穿越这一回。这一点，她相当有自信。 而只要服装厂想要继续承接外来订单，她敢说，有了她的图样，别的必定入不了眼。 也就意味着他们得一直不停买断。代表什么？代表一本万利！ 薅羊毛嘛，一下子薅秃，还是等长厚了再薅，顾明月是懂选择的。至于服装厂会不会反悔，笑话，要是她无名无姓，可能还会担心。 好歹是上过报纸，被大领导点评的‘巾帼’，但凡对方不想自寻死路，万万不敢做出两面三刀的事。 顾明伟期间不忘和村里人说明，服装厂买断的是图样，而图样出自明月之手，是以，这笔钱不归村里，归个人。 原先村里一个工分就几毛钱，现在，大家离当初的心愿：两位数的工分，又近了一步。 一个工分换两块钱。 众人都知道手工艺作坊的订单是顾老六几人拉来的，同样也知道，没有明月的设计，这个钱，他们挣不到手。 真要是仔细算，村里大部分人都是坐享其成，这要是还不满足，他们都对不起村干部费的一番心血，更对不起明月把自己的功劳给他们换粮的救命之恩。 当即有人喊道“村长，我们没有意见，你说咋整就咋整，咱们村可不兴有白眼狼。” 村民附和“说的对。” 村里最近好事连连。 今年一下子养了二十头猪。之所以敢养这么多，就不得不提到豆腐作坊。 目前，他们村的豆制品在整个青山镇都很有名。 顾明月根据视频研制出豆干、豆泡、油豆皮还有腐竹，订单络绎不绝。 豆制品可是有素肉之称，更别提，再加工，拿豆泡举例，就是用油炸出来的。 每每作坊里面炸的时候，好多人都端着饭碗围在墙根底下，配着油香，吃着饭，感觉青菜都能吃出肉味。 因为工艺复杂，这种再加工的豆制品定价也高，照样供不应求。 无论是镇上的国营饭店还是各大厂区食堂，为了豆泡还研发出不同菜色。 别小瞧这个年代的厨师。 现代很多知名大厨只做小灶，炒大锅饭的反倒是一些新手又或者家常菜厨师。 如今不同，例如镇上的国营饭店，大厨祖上就是御厨，那手艺，哪怕放到后世五星级酒店，都得供着。 顾明月经常去镇上国营饭店，一下子买很多饭菜，存到空间里，为了以后想吃的时候随时能吃上，不然，等到改革开放，这样的人才，找都找不见。 需求加大，豆制品作坊也准备扩建，预计明年作坊这边会再增加五个人一起帮忙。 而产量的提升，造成每天残留的豆渣越来越多。 大家吃不上饭时，豆渣配树皮配野菜吃的够够的。眼下生活不再拮据，不说顿顿有肉，偶尔打个牙祭都没问题。 豆渣对于村里人来说，便有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卖到外村没多钱，送人又不甘心。最后一致决定养猪。 都说豆子养人，猪也没差。村里的猪自从吃了每天掺了猪草的豆渣饼，体重蹭蹭地涨。 为了吃上美味猪肉，顾明月可谓是相当上心。 上辈子，老家曾经来人教过科学养猪的方法，这活当时都是她负责，总算还能记住。 交代看管猪圈的人要每天打扫，及时清理粪便，保持饲养环境干净整洁。 还要先喂干料再喝水。水最好是烧开晾凉，水槽也要经常清理，这样猪才能少生病，多长肉。 顾明伟见她成天叮着那几头猪，哈喇子都快出来了，调侃她“你为了吃肉也是真辛苦。” 顾明月回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大哥，看破不说破，让村里人知道，多有损我光辉伟岸的形象。” 顾明伟惊讶道“和一帮孩子抢着滑滑梯、带着蛋蛋招猫遛狗、又领着小石头和光欣上山找兔子窝、差点挖到冬眠的蛇，请问都是谁？” 第202章 到光明处 顾明月难得有无言以对的时候。 毕竟顾明伟说的那些事，她确实都有参与，还是带头人。 不过，心虚归心虚，指定不能承认，于是假装听不懂“啊，你说的是谁？我不知道啊。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说完火速遁走。 顾明伟摇头失笑。这人就嘴上损哒两句，要说谁最惯着顾明月，他和顾国强父子俩绝对并列第一。 他也做到当年所承诺的，村里大事小情都不会烦对方。 顾明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定不干涉。 眼瞅村里一切走上正轨，大家基本都过上温饱充实的生活，顾明伟既欣慰又骄傲。 他知道，明月那孩子闹归闹，却能分清轻重缓急，而且做起事情不比任何人差。 哪怕她嘴上总是强调为了自己，真到了危急关头，她的大局观从不曾让人失望。 不说别的，就说村里几个作坊，能有现在的规模，任何一个都离不开她的筹划。 他有什么理由不纵着。爱玩就玩，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最近白凤来和梁少陵的关系，肉眼可见地亲近。 村里人渐渐看出苗头，每次碰到两人都挤眉弄眼。 李癞子和顾老六两个大龄光棍，由于工作前景变得大好，也有媒人愿意上门给两人介绍亲事。 预计他们明年即将脱离单身汉行列，可喜可贺。 见身边一个个都成双入对，顾明月有感而发，决定写一篇关于爱情的感人故事。 之前写的都是一些悲惨的情感经历，曾经有读者来信，质疑她是不是受过什么创伤，否则为什么总写得那么凄惨。 天知道那些事都是事实，不，远不如现实可怕，有些人就是那么自以为是...... 不仅讽刺她不懂感情，还说这些故事存在引导她人走向歧途的负能量，建议别再写。 顾明月看到这些来信也是醉了，严重怀疑她的故事触及到某些人的雷区，撕开他们的脸皮，才会如此着急跳脚。 正好借这次机会，证明一下，她不是不懂爱情，只是有些人玷污了爱情两个字。 故事主角满月和她干娘不舍告别，沿着河流来到一个小镇，想去镇上打听有没有亲人的消息。 她没有钱疏通关系，只能找镇上的流浪汉询问。 一个中年流浪汉得知满月的事情，感动于她的孝心，见她没有住的地方，便带她去栖身的破庙暂住。 在这里，满月了解到这位好心人的故事。 流浪汉叫长生，还不到五十，头发却已然斑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许多。 他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夫妻和睦，儿子孝顺。 三年前，儿子不幸落水身亡，妻子宝霞因接受不了，变得疯疯癫癫。 自此谁也不认识，只一味地喊着要去找儿子。 长生纵然伤心欲绝，还是强迫自己收拾好心情，因为他还有妻子要照顾。 天不遂人愿，一次出门买东西的工夫，宝霞便不知所踪。 他焦急地四处询问，有人告诉他，好像见到他妻子往南边去。 即使知道希望渺茫，长生还是立即收拾行囊，从此踏上寻妻之旅。 三年，步行近万公里，走了很多地方，宝霞依旧杳无音讯。 他说，希望自己真的能长生，那样就能活到找到妻子那天。 满月临别之际，不忘安慰，如果有幸碰见宝霞，一定帮他带回来。 巧合的是，路上遇到一名记者。闲聊中，满月把长生大哥的故事告诉他。 没想到对方非常热情地提出帮忙。 担心自己没有说清楚，满月特地解释，长生大哥条件不好，或许拿不出多少报酬。 记者只是笑了笑，告诉她，他不需要任何回报，纯粹就是想帮忙。 满月好奇地问他图什么？ 记者陷入回忆，随即说出自己的故事。 他也有一个深爱的女孩，当年，他一穷二白时，和女孩相遇。 对方不顾家庭反对，毅然决然地嫁给他。 记者自觉配不上对方，可女孩的热情感染了他，他把自卑化为动力，拼命奋斗，终于得到领导赏识。 婚后第二年，记者出版了他的第一本书籍。 那一年，他们有了属于自己的家，生活条件逐渐优越。 女孩的家人见记者上进，慢慢也接纳了他。 本以为从此以后迎接的都是幸福，未曾想厄运上门。女孩患上稀有的血液病，无药可治。 记者散尽家财，每天无微不至地照顾，祈祷奇迹发生，但死亡还是残忍地带走女孩。 至今，女孩去世将近七年。 记者的家人一再劝说他另娶。就连他经常去照顾的女孩家人，感动于他的深情，同样劝说他放下。 他每次都坚定地回绝。 他说，自己只有一颗心脏，已经被一个人占满，装不下其他。他也不会觉得孤单或辛苦，反而要感谢上天，这辈子能得到一次仙女的垂爱，他真的很满足。 余生，他希望借工作之便，成全更多相爱的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故事结尾，记者把长生大哥的事迹发表到报纸上，并写道“宝霞，到光明处，我们带你回家。 顾明月这次用自己的口吻总结道：爱情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平平淡淡的陪伴；是繁华落尽的爱你如初，也是坎坷路上的不离不弃，但愿大家都能珍惜眼前人。 众人对于爱情重新定义，全国人民也都牢牢记住宝霞这个名字。 有的把故事代入现实，竟然来信给顾明月，说是找到人。 若不是她及时回复故事虚构，疯狂的读者朋友隔天都能带人直接上门。 顾明月在京市日报闹的新闻那么大，哈市故事报早有耳闻。 即便对方这段时间没有续更满月的故事，他们都没敢催。 再次接稿，编辑激动地报告给主编，如今名气不同，对待方式也得重新斟酌。 经过讨论，报社一致决定把稿费再提一个档，升至千字三十。 并且， 早先写的那些防拐骗常识，故事报这边提出准备出书的想法，出版费以分成方式结算。 收到消息，顾明月很是诧异，惊喜来得太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一想到丰厚的稿费与分红正在来的路上，就忍不住开心...... 第203章 梁少陵的惊人决定 赶在年前，上山打猎的队伍满载而归。 共计打了三只狍子，六只野鸡，一头野猪，七只兔子。 顾明月本来想私下里截留一只狍子，听说狍子肉包饺子老香了。 可大毛这时候冒出来。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巧合还是越来越灵性，竟然懂得送年礼。 除了狍子，还给她送来一头野山羊，二毛隔天还叼来两只野鸡。 烤羊腿、飞龙汤、肉蛋饺子，年夜饭齐了。 顾明月：...美出鼻涕泡！ 今年过年，还是在顾大伯家里。 不仅白凤来一家都来了，梁少陵也跟着一起。 两人算是过了明路，白家父母纵然对女婿多有挑剔，却没多反对。 毕竟对方无论是人品还是家世，都不算亏待他们女儿。 只是一轩刚开始得知这件事有些别扭。 记得那次，顾明月偶然见到他和小石头两人正襟危坐，好似研究什么重大事件。 便忍不住好奇询问。 一轩对顾明月很信任，没隐瞒，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不愿意妈妈再嫁。 “为什么？是害怕梁叔叔对你们不好吗？” 听了顾明月的话，一轩犹豫道“村里人和我说，妈妈将来一定会给我们生个弟弟妹妹，到时候，我们就成了两家人，妈妈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意我和妹妹。” 村里人的素质是提高一些，可这种带点桃色的八卦向来是大家争相讨论的焦点。 顾明月也不意外他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暗自无语，却也知道无法杜绝，只轻声问道“那你相信他们的话吗？” 一轩抿了抿嘴“我不想相信，又忍不住害怕。” 小石头在一旁认真说道“不要相信外人，要相信自家人。” 顾明月欣慰地摸了摸他脸颊“说的真好。”随即抬头看向一轩“你觉得你妈妈爱你吗？” “当然。” “那你希望她爱你多一些还是爱自己多一些。”顾明月犀利地提问。 一轩不安地拽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明月耐心跟他解释“我不是想帮你妈妈说话，只是想让你明白一点，在她成为你妈妈之前，她首先是自己，你们依靠妈妈，可她偶尔也需要一个人依靠，就说每天打水劈柴，哪怕有你新生哥哥帮忙，你妈妈大多数还是需要自己亲力亲为，她是人，也会累。” 一轩沮丧道“我长得太慢了，帮不了妈妈。” “姑姑知道你懂事，让我猜猜，或许你最担心的不是梁叔叔对你们不好，而是他对你妈妈不好，对吗？” 被说中心思，一轩瞬间红了眼眶，下意识点点头。 孩子虽小，顾明月却知道他心思重、比同龄孩子早熟。 有些话说的多反而让他更有负担，于是决定换种方式，没有安慰，而是问道“一轩相信姑姑吗？” “相信。” “那姑姑和你保证，如果以后梁叔叔对你妈妈，或对你和妹妹不好，我就帮你一起打他，你知道姑姑很厉害的，山猫都听姑姑的话，是不是？” “是。”一轩抬起眼睛说道。 “所以啊，你要记住，姑姑永远和你们站在一边，咱们可是一起滑滑梯一起挖洞的交情，铁得很。” “是。”一轩眼神彻底亮了。 “那你以后要好好吃饭、努力锻炼身体，假如将来姑姑老了，打不动，你就接替姑姑的班，咱们一起努力守护你妈妈，好不好？” 一轩大声喊道“好。” 原本一轩一诺就对梁少陵很崇拜，眼下打开心结，处得真跟一家人似的。 白凤来还担心孩子们会抵触，见他们不反对，反倒生出疑惑。 一轩便和她说了顾明月的话，还小大人似的告诉她“妈妈，以后，我希望你也活得像姑姑那样潇洒，多为自己考虑，你放心，我一定会快点长大，保护好你和姑姑。” 打直球的童言童语惹得白凤来哭得稀里哗啦。 梁少陵得知后，特意找到顾明月，知道她爱财，直接送她一个金手镯。 “你哪来的？” 梁少陵诚实道“家里留给我的，老管家说，我爸妈留下的钱大部分都拿去疏通关系，一部分是托人查当年的事，一部分用来保住四合院。没剩太多，也就几千块钱和一些首饰。再就是房子和古董字画。” 顾明月八卦道“那你都带回来了吗？房子准备怎么处理？” “没有，除了钱，首饰我只留了一套金货，包括项链、耳环、手镯和戒指。古董字画我都已经捐出去。说实话，四合院我也没想留，可沈叔没同意。” 一听这话，顾明月比其本人还心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是不是傻？都捐了干啥？” 梁少陵神色变得失落，“我想不起来任何事情，总觉得是鸠占鹊巢、受之有愧，不如捐给国家，这样，我心里能好受些。听说做善事能够积阴德，我.....我虽然忘记他们，却也想尽一份心。” 顾明月暗叹口气，唉，自私的她可能永远没办法做到如此大义。 只建议道“行吧，捐都捐了。不过，房子还是先放着。你这马上成家立业，得为以后考虑。就算不准备再回京市，房子又不会跑，放在那只会增值不会贬值，我觉得，你不如让沈首长帮你把房子租出去，但一定要找品行好的人，省得将来麻烦不断。这样，你能得一份租金，还能变相找人帮你照看房子。” 梁少陵想了会，虚心接受提议“那我回头给沈叔打电话，让他帮忙。谢谢你，明月。” “这有啥。你不用有负担，我也是为我自己。要是未来我去京市溜达，没地住，这不还多个住的地方嘛。” 梁少陵了解明月的性子，知道她不喜欢煽情，没再客气，直接说道“放心，家里永远给你留一间屋。这个你收好。” “还是别了，你不是说一套吗，缺一个不好看。你留着送白姐。” 梁少陵用气人的语气回道“我送了，可凤来说她不缺，她手里那几个比我这个重，工艺还精致。你拿着吧，不然放着也是占地方。” 嚯，这无形的炫富，要不是知道他的为人，真觉得他在那凡尔赛。 顾明月没忍住白了他一眼“也就白姐受得了你这性子。哼，不收白不收，走啦。” 梁少陵一头雾水，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回去和白凤来暗戳戳地告状，惹得她哭笑不得。 想起明月曾经和她吐槽这人直男的事迹，一时间笑得直不起腰。 梁少陵更懵了，老六说的对，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 第204章 婚礼邀请 过年图的就是团团圆圆。 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唠唠家常，推杯换盏，好不快哉。 每逢佳节胖三斤，有了大毛的加持，顾明月家里肉就没断过。 这边天气冷，一般到了冬天，家里有条件的就会一下子包很多饺子，之后拿到外面，先冷冻，再把冻硬实的饺子放到水盆里过遍水，再冻。 数九寒天，没一会，饺子就变成一个个坚不可摧的小元宝。 倒进院子里的大缸，便成了天然大冰柜，想吃的时候随时煮两个，和刚包出来的一样好吃。 顾明月整整包了两大缸，半人高的大缸，全塞满了，要问她为啥不放空间，纯粹是整景，凑个热闹。 主要是揭开盖，看那满满一缸的饺子，特有成就感。 年一晃就过，转眼进入1963年。 这一年，顾家村全体村民正式脱离贫困，步入温饱有余的生活，各家上工的上工，进作坊的进作坊。 除了襁褓中的孩子，从老到少，村里就没有闲的人。 可以说，眼下的生活完全是靠大家勤劳的双手挣出来的，工分越来越高，日子越来越有奔头，所有人热情高涨。 整个村子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精神面貌领先周边村子一大截。 说到精神面貌，就不得不提一下顾大伯。 自从把手工艺作坊，编篮筐的部分交给他负责，小老头仿佛迎来事业第二春。 顾明月打趣他，瞅这精神头，再活五百年都不成问题。 虽然挨了一顿呲，任谁都能看出小老头乐在其中。 菜篮子没有接到外国订单，却在哈市大为流行。百货和供销社都有订货，络绎不绝。 但这东西比饰品要费时费工，对手艺要求更严。质量和数量不成正比，加上运输费用和中途损耗方面，经过决定，菜篮子只供应哈市。 贵精不贵多。 就这也忙得够呛，听说最近顾大伯正寻摸收徒呢！ 年后，白凤来和梁少陵在村里举办了婚礼。 两人都不是太喜欢热闹的人，就是简单请大家伙吃顿饭，没有大肆操办。 由于放不下新生他们，白凤来和梁少陵商量后还是住到她这边。 毕竟当初建的时候，房子面积特意盖的又大又宽敞，所有设计几乎媲美城里，更方便，也比较习惯。 梁少陵不是死脑筋，原本以为一辈子都这样，谁能想到他还有成家的一天。 即使有人笑话他找个二婚头，还有的说他攀高枝，只要不说到他面前，全当听不见。 用明月常念叨的话，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他不可能堵住悠悠之口，过好自己的日子最重要。 可不在乎归不在乎，并不妨碍他回去和老婆诉苦，结果换来好一顿柔情蜜意的安慰才心满意足。 闷骚属性实锤..... 顾明月发现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当下，五一和十一都是结婚旺季。 这不，接到徐熙雯来信，邀请她参加婚礼。 当年她的科普可以说影响深远，以至于两个最好的朋友都步入大龄剩女级别才找到中意之人。 奥，陆雪还没有，好像说是即将进入谈婚论嫁的阶段。 怎么也是闺蜜，结婚这种大事当然得帮忙操办，正好村里最近没啥事，便决定提前过去。 小石头还要上学，加上孩子大了，她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担心对方会害怕。 况且，不说大伯铁定会接他回家，这家伙估计也没心思出门。 蛋蛋很争气，林山家的母狗下了八个狗崽儿。 送给沈千重、白家、大伯家、还有梁少陵各一只。 林叔自己留两只，还剩两只，顾明月直接包圆。 这可忙坏家里几个孩子，成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逗狗。 要不是她及时发现，三个小的早就把奶狗带到学校去炫耀。 所以，都不用问，小石头肯定不舍得离开。 走之前，不忘和他们三令五申，不允许带狗去学校，却不知道，等她回来时，迎接她的是找家长....... 待在乡下安逸久了，一出门着实不太习惯。 倒车、买票、上车，好不容易挤上火车，感觉能挤掉层皮。 别看火车票贵，车上人就没少过。哦，对了，牲畜也是各式各样。 她的座位是靠过道，等火车开起来，车厢里嘈杂声不断，声音尚能克服，气味实在受不了。 于是掏出个橘子，边扒边把橘子皮放到鼻子下边闻。 清新的果香，很快引起注意。 顾明月一身装扮清新靓丽，肤色白皙，面容明艳，单单坐在那就引人注目。 时下水果可不便宜，尤其是北方这边，即便有，品相鲜少有她手里这么完美。 有人羡慕就有人看不惯。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位看起来很古板的老太太，嘴角向下耷拉着更显苛刻，只听她问道“小姑娘，你是做什么的？” 这位从上车就一直拿眼镜翻楞她，顾明月自然看出对方来者不善，坐车正烦躁，没稀得搭理她。 见她不吱声，老太太摆摆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哎，跟你说话呢。” “我认识你吗？”顾明月毫不客气地质问。 一见她这态度，老太太拿腔作势地说“是不认识，但坐到一起，算是缘分，我托大跟你说两句，你思想素质很有问题。我怎么都是长辈，瞅你这副打扮，家庭条件应该不差。想必上过学，怎么说话带搭不理、夹枪带棒，难道没学过尊老爱幼？还有，年纪轻轻，吃这么精贵的东西，有没有想过，在国家艰苦的地方，有比咱们辛苦百倍的同志们都吃不上饭。唉，小姑娘，享乐主义要不得啊。我也是没忍住好心提醒，你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 周边的人听到这话，有的暗自赞同点头，有的眉头微皱。 明眼人都能看出老太太是故意找茬，想来是欺负小姑娘岁数小不经事。 顾明月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老白莲，今天这橘子，若是给出去，是她认识到错误。不给，便是小资做派，呵.....当真是用心险恶。 要是到了十年革命，这老货铁定是积极分子、搅屎棍。 好久没遇到送上门找骂的，别说，顾明月还有点兴奋，莫名地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把橘子给你吃吗？” 第205章 那是我的词 老太太眼神闪了闪，丫头片子还挺奸，给她下套？哼，她就是看不惯赔钱货吃的好穿的好，想和她斗.......没门！ 随即说道“咱们车上还有其他和我差不多年龄的老同志，我觉得，你应该发扬奉献精神，给大家伙分一分，你别觉得吃亏，我这也算是帮你，毕竟，国家提倡艰苦朴素，你这么年轻，需要端正思想，才能避免以后犯更大的错误。” “知道我早先为什么不搭理你吗？”顾明月突然问道。 老太太一愣“什么？” 顾明月直起上身，比对面人略高，无形中好似俯视对方“那是我在给你留脸，可你偏偏自己非得不要脸。”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众人一开始见小姑娘不吭声还以为是软弱可欺，甚至有人动了心思，准备跟着一起占便宜。 正蠢蠢欲动，毫不留情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浇在脑袋上，有些人表情讪讪。 老太太刚要回嘴，顾明月直接打断她问道“你认识我吗？” “我......”没等说话，她再次追问“你算老几，在这和我指手画脚？” 有人看不过眼，说道“小姑娘，老人家岁数比你大，苦口婆心地劝你，或许不中听，也是出于好意。你不能这么得理不饶人，留点口德。” 顾明月朝说话的中年男人问道“你身上有多少钱？” “关你什么事。”男人脱口而出，说完很快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正要辩解.... 顾明月紧随其后挖苦道“看你吃的肥头大耳，一看就是享乐主义，这个风气要不得，还是把你的钱捐出来，给大家伙分一分，当作支持群众，何乐而不为？” 中年男人听到这话，面色涨红，一时间无言以对。 老太太见局势不利，狡辩道“那能一样吗？小姑娘惯会胡搅蛮缠，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给你。吃的就不同，你少吃一口又不会怎么样。大兄弟一看就是过日子的人，把钱给你的话，人家日子还过不过，你这人心思太恶毒。” 中年男人底气又足了，立马附和“对，真是恶毒。” 顾明月切了一声，讽刺道“说白了，你们不过就是慷他人之慨的小丑。拿别人的东西做人情，还不要脸地把功劳占为己有。我就纳闷了，我自己的东西，不偷不抢，为什么不能自己做主。还有你......” 她转头看向男人鄙视道“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钱不从自己兜里掏，你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多无耻。瞅你人模狗样，一点人事不干。怎么，你的钱是钱，我的橘子不是用钱买的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充好人，就你这种不分好赖的人，还养家？谁跟了你都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别人捧你两句，你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你比那厚脸皮的老不要脸还可恨，因为你助纣为虐，因为你蠢而不自知。赶紧离开我的视线，多看你一眼，都怕你把傻气传给我。” 围观的人头一次知道什么叫骂人不带脏字。明明没有撒泼打滚，可他们听得都觉得抬不起头，真是长见识了。 中年男人没忍住站起来大声喝道“臭丫头，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老子收拾你。” 身边有人看不过眼，连忙拉住他“行了，行了，你一个大男人和小姑娘计较什么。” 顾明月昂着脑袋挑衅道“来，来，我就站在这，我看你敢不敢动手。你要是不动，就是孬种、窝囊废。大家都别拉，一起看看他有没有种。” 人处在气头上，你越刺激对方，越容易激化矛盾，这种时候，理智等同于无。 如果说一开始，中年男人是由于难堪而做样子，眼下就是真的上头。 老太太喜闻乐见，火上浇油道“小姑娘太没教养，就该好好收拾。大兄弟，你放心，我来帮你，咱们一起好好教教她如何做人。” 一对二，顾明月没再怕的。 不过，余光扫到列车员和乘警时，她眼睛一转，有了主意，在两人即将冲过来时大喊道“救命啊，打人了......” 老太太和中年男人以为她害怕，表情更加激动，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就要继续动手。 列车员听到声音，迅速疾步快走，等他走近，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个大人在欺负一个小姑娘。 立马高声呵斥“干什么呢？” 眼见老太太瞬间变脸准备哭诉，顾明月抢过话头，哭嚎道“呜呜，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我一个小姑娘，没天理了。列车员同志，幸好你来了，不然，不然我真的要被欺负死了，哎呀，没法活了，世道太难了，我就吃个橘子，不知怎么就碍到别人的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个劲地挤兑我，我还有什么颜面活着......” 看热闹的人都愣住了，这.....确定是同一个人？ 老太太也懵了，长年战斗经验告诉她，遇到管事的，只要上演一套全武行——撒泼打滚闹轻生，绝对好使，眼下被人抢先一步，那她咋整？ 那都是她的词啊！ 列车员见小姑娘白白净净，哭得梨花带雨，对比旁边面目狰狞地老太太和满脸凶气的男人，他自然要向着前者。 轻声安慰“别哭，别哭，如今不是旧社会，人民当家做主，不用怕，大胆说出你的委屈，政府一定会站在正义一方。” 顾明月哽咽道“真的吗？呜呜，太好了，列车员同志，我和他们素不相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直针对我，还要抓我，我刚才太着急，被吓到，现在我才反应过来，敢情他们是故意的，对，一定是这样，他们俩是人贩子，互相打配合，为的就是争斗期间，抓住我，呜呜.....同志，太可怕了，幸好遇到你这样负责任的好心人，否则，我都不知道会遭遇怎样可怕的事.......” 老太太一听被冠上人贩子的罪名，气急败坏地说道“小贱人，你别胡说。我可是有正经单位，怎么会干那缺德的事。” 顾明月装作不安地缩了缩肩膀，不耽误她小嘴叭叭地一顿输出“坏人又不会把坏字刻脸上，要我，我也不会承认，还有，你别吓我，我胆子小，害怕......” 第206章 闹剧散场 列车员被无形的吹捧，正义感爆棚，自觉责任重大。 又见两人不依不饶的样子，随即给一旁乘警递了个眼神，两人呈包围状站好。 然后说道“情况我们已经了解。鉴于你们二人的表现，有理由怀疑你们企图行不轨之事，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中年男人面色灰暗，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只剩下紧张不安。 老太太发现踢到铁板，企图胡搅蛮缠蒙混过关“我不去，你们冤枉人，哎呦，欺负人啦.......” 列车员严肃道“同志，配合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你要想好，就算你继续闹下去，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劝你还是老实点，否则别怪我们采取强制措施。” 局面眼瞅失控，老太太反应也快，立马对顾明月哭诉道“姑娘，我就是心直口快，看在我年老体衰的份上，你和他们说清楚，我真的没有恶意。对了，是这位大兄弟先动的手，我是准备拦着他，他那么大体格，我也没办法，真的不关我的事......” 中年男人总算明白被人当木仓使，气愤地大骂“我艹你妈....你耍老子....” 顾明月丝毫没有心软，今天但凡换一个胆小嘴笨的，都得被他们欺负死。 眼下还没到十年革命，但对于成分的界定依旧很严格，若真是被打上小资派作风问题，不仅是她，就连村里都会被殃及。 足以见得这个老太太心思多么阴毒。 更可恨的是，她们没仇没怨，只是因为看不惯，便随意污蔑。 熟练地行为和笃定地语气不禁让人细思极恐，过去得有多少人让她练手、栽赃陷害，才会如此驾轻就熟。 对于这种人，必须一次性打倒，不然，以后指不定还会有更多受害者。 于是顾明月义正言辞地说道“这个不归我管，你们还是好好接受调查，要相信政府，他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是吧，列车员同志。” “说的好。行了，别拖延时间，走吧。” 顾明月这时不忘提醒“同志，我觉得应该派人去他们的户籍所在地仔细调查，有些东西，不，准确地说是有些犯罪事实，纵然家人会包庇，邻居或朋友也会察觉到反常之处。刚刚不说有正经单位吗？有没有可能借工作之便，行不法之事，这谁也说不准是吧。唉，我只是好心提醒，您别怪我多嘴。” 围观的人全部倒吸一口凉气，这姑娘真狠啊，真要是回到老家，无论查的结果如何，被调查的人不死也得残。 这年头，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可不是说说而已。 老太太同样清楚后果。 顾明月把她之前的话原封不动地送还，让她感觉憋屈又不自觉遍体生寒。 尤其是两人对视，对方那波澜无惊的眼神，使得她明白，这姑娘和之前的自己抱着想法一样，就是单纯不想放过。 老太太真的知道怕了，豁出去跪在地上“我错了，姑娘，饶了我吧，我要是被带走调查，我家孩子以后别想做人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呜呜......” 顾明月冷声道“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我到现在还记得你针对我时，那耀武扬威的样子。在座的，只要不是眼瞎，谁看不出你在故意挑刺。一个享乐主义的名头扣下来，你怎么不想想，我的家人是否被连累？你所谓的歉疚，不是真的反思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不过是无法控制局势而不得已做出的妥协。假如你真的后悔，那就老老实实交代犯罪经过，我相信政府一定会从宽处理。” 老太太和中年男人被押走，闹剧终于散场。 顾明月做完笔录回来，没事人一般，拿出本书籍翻看着，时不时吃点零食水果。 整个车厢此时异常安静。 隔了好几个座位远，坐着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儿子。 看到邻座人吃糖，胖小子刚要大闹。若是以往，这对父母保准习惯性讨要、占便宜。 前车之鉴摆在那，他们这时候哪里敢惹事，说话都不敢大声。 眼疾手快地捂住孩子的嘴，顺便狠狠打了他几下，呵斥其老实点。 胖小子大概七八岁左右，懂事的年纪，也有眼力见，知道讨不了好，又怕挨揍，不敢再闹。 可见，有的时候，熊孩子不是管不好，而是家长不想管。 顾明月却凭一己之力杜绝了车上不文明行为，也是让人无语又好笑。 坐在里面靠窗的青年，战战兢兢地说道“那个，要不你上我这边吧，看书方便些。” 顾明月礼貌推辞“不用了，我一会儿就下车，谢谢。” 青年结巴道“奥，奥，不..不客气。” 直到下车，他还伸脖子瞅，被旁边的男人拍了下脑袋“瓜娃子，人都走远了，看什么看。” 青年不好意思地说道“爹，我就是好奇。她好像没那么吓人，说话都是客客气气。” “是客气，也是真狠。你爹我活这么大岁数，心肠都做不到她那么硬，真是不留一点情面。” 车厢恢复嘈杂，坐在对面的人听到这话也开始叭叭“是啊，头一次见到这么泼辣的姑娘，不怕你们笑话，我刚刚喘气都是收着。” 周围人忍不住点头附和...... 顾明月之后是在返程途中，再次碰到车上那位列车员，才从他嘴里得知老太太和中年男人的情况。 虽说查明两人被冤枉，但一顿调查下来，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中年男人的妻子受够了他耳根软，对外人总是比自家人亲，这一次，再也受不了邻里邻居的流言蜚语，毅然和单位提出离婚申请。 老太太家里是早就知道她什么人，并不觉得惊讶，只是懊恼对方连累他们被说三道四。 老太太拔尖一辈子，靠着倒打一耙的本事，没少为自己牟利。 只要是看不惯或者影响到她利益的人，都被她一手老白莲的本事整得鸡飞狗跳甚至家破人亡。 风水轮流转，被非议的人成了她自己。 落井下石的人纷至沓来，尤其是被她陷害过的人，恨不得将其踩进泥土里再也爬不起来...... 第207章 痛要亲自体会 顾明月得知他们的结局，很是满意。为此特意写了封感谢信寄到铁路局。 以防老太太和中年男人翻身再作妖，她把这次的事情反馈到报社，借此彻底把两人钉在耻辱柱上。 不仅如此，顾明月通过这件事，又想到一则故事，立马写出来一起投稿。 主角满月打听到有人在河边救了两个落水难民，她激动地以为是自己的亲人，苦苦找寻，终于来到一个村里，遗憾的是，确认之后发现并不是。 意外的是，满月竟然在这里碰到老乡，细问下才知道他就是那个被救的难民之一。 她急切地询问对方知不知道父母的下落，只得到不确定三个字。 虽然是一同掉进洪水中被冲跑，但老乡在水中不久便失去意识，确实不清楚。 满月因此失望不已，很快，她又重新燃起希望。 她想着，既然老乡都能获救，自己的父母或许也会吉人天相。 老乡被她的孝心所动容，硬是留下她多住两天，叮嘱她吃饱穿暖再出发，并不忘嘱咐，只有照顾好自己身体，才好坚持地走下去，才能有更大的希望找到亲人。 满月这时也得知，对方在这里已然结婚生子，过得还不错。 期间，她在村里注意到一个疯疯癫癫的男人时常在地里刨土吃。原本觉得对方可怜，老乡却让她躲远点，还说这人不值得同情。 见满月好奇，老乡告诉她关于这人的故事。 男人叫富贵，原先是镇上一等一的富商。娇妻佳儿，好不美哉。 他的哥哥叫吉祥，和他大相径庭，庄稼汉一个，勉强温饱，三十多才得一麟儿。日子虽苦，一家人也知足常乐。 富贵看不上没本事的哥哥，很少联系，两兄弟关系并不融洽。 没想到有天弟弟却一反常态，邀请哥哥一家来做客。 吉祥虽疑惑，碍于兄弟情谊，欣然答应。 吃饭时，桌上除了自家人还有个奇怪的道士，对方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儿子，吉祥有些不安，简单吃几口便提出告辞。 没成想，回去的路上，儿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掳走。 他遍寻多日，才在芦苇荡找到儿子的尸首。诡异的是，儿子身上干瘪，好似一具干尸。 很多人都觉得邪门，暗地里议论他们家惹上脏东西。 吉祥的媳妇一时受不了打击跳河自杀。吉祥悲痛欲绝，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死，他要为儿子报仇。 也许是父亲的直觉，他第一时间便想到去弟弟家吃饭时碰到的那个道士。 千方百计打听到此人，抱着同归于尽的心理，终于抓住道士。将其绑到悬崖上，逼迫他说出事情真相。 脚下就是万丈深渊，道士不敢再隐瞒，老老实实交代事情经过。 原来他就是一个骗钱的假道士。无意中得知富贵家儿子得了重病，便主动上门。 使了一点障眼法，让富贵相信自家儿子是沾染上邪祟，想要驱邪，除了给道君供奉钱财得其庇佑之外，还需直系亲属的一碗血，且最好是童子血。 假道士当时只想装装样子，没想害人性命。 可富贵害怕吉祥的儿子说漏嘴，又想着自家儿子这么精贵，得多存点血备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以至于吉祥的儿子生生被放干血而死。 见出了人命，假道士害怕东窗事发，连忙找借口逃跑。 吉祥得知之后，恨意滔天。他把道士扔下悬崖，随后假装毫不知情，来到弟弟家，想要借些银钱给家里人做法事。 他故意借口明天上山方便而留宿。富贵因为心虚，并没有反对。 当天夜里，吉祥将富贵和他的妻子打昏绑好。 等两人睁开眼的时候，就见到，自家儿子四肢各被划了长长的刀口，挂在他们头顶的树上。 此时，儿子的血液正一滴一滴地掉在两人脑袋上....... 富贵睚眦欲裂，可是被堵住口鼻，无法发出声音，只能呜呜个不停。 吉祥突然出现，拿掉富贵嘴里的布，厉声质问道“我儿子就是这样血尽而亡吧。” 富贵一开始不承认，直到吉祥拿出道士的血衣，这才知道瞒不下去。 于是痛哭流涕地求原谅，说自己鬼迷心窍，说他也是被道士欺骗。 吉祥伤心透顶、心如死灰。 不仅是对于亲人的离开，更多的是因为，被自己的亲兄弟所害，让他有何颜面去面对妻儿。 他悲愤地说道“要赎罪是吗？那就亲自体会吧，否则，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怎么会感同身受我的痛苦。咱们一报还一报。” 富贵和他妻子眼睁睁看着自家儿子慢慢地咽气...... 吉祥此后不知所踪，有人说他出家了，有人说他跳河去找妻儿团聚。 富贵妻子被吓死，他自己也疯了。 顾明月在故事结尾，把火车上遇到的闹剧编辑进去，就这两件事统一总结道“首先，提醒大家，封建迷信害死人，切勿相信任何歪门邪道。其次，对于富贵的结局，我只想说‘活该’。石头不砸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犯了错，要赎罪，没问题。那诚心点。穿上受害人的鞋，去走他们的路，经历他们所经历的痛，只有同样痛苦才叫赎罪，而不是口头道歉或者假意补偿。那样，除了让自己心里舒服点，别无他用，更算不上真正的忏悔。最后，火车上的事情已得到圆满解决，在这里要感谢列车员和乘警同志。之所以写出来，主要是想对经常围观且立场不坚定的人说一句：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文章刊登后，老太太和中年男人再次出名。 走到哪都被指指点点，一度不敢出门，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而这次的故事也引发大众思考，很多曾经被路人无端指责的人深有同感，纷纷来信感谢顾明月为他们发声。 铁路局那边对于这次负责的列车员和乘警给予先进工作者称号。 使得顾明月和对方搭上线，从而借由这个关系，让手工艺作坊的运输规划又多了一个牢固选择。 第208章 分配变故 说回现在，顾明月下车后，没着急去找徐熙雯。 她先去招待所办理入住，把行李放好，又去修修头发，顺便洗个澡。 浑身轻松地睡个好觉，第二天，穿戴一新来到徐家。 徐熙雯见到她很是惊喜，兴奋不已地喊道“明月！天啊，你咋来了？还没到日子呢？” “我知道，不就是后天吗！作为朋友，我怎么也得提前过来帮你庆祝啊，咋啦，不欢迎？” 徐熙雯激动道“怎么会，高兴都来不及。哎呀，我真开心，快抱抱。” 顾明月拥抱完不忘调侃“我还以为你这即将拖家带口，不待见我这个孤家寡人呢。” 徐熙雯羞怯地拍了她一下“叫你贫......” 徐家人听到声音也热情地出来迎接。 早先沈家在小鬼子基地的那件事情中得利甚是深厚，而与之交好的徐家不遑多让，家中从政的子女或多或少都进了一步。 只是碍于保密条例，仅限于徐克俭和徐老爷子知道。 徐家其他人这次如此客气，是他们得知顾明月在京市日报上的壮举，最重要的是，她还得到大领导的赏识，因此，态度才会尤为正式。 若是以前大多是把她当后辈看待，现下便是平辈。 家中小辈有好奇有羡慕，进了屋，正襟危坐地待在一旁静静聆听。 顾明月并没有拿乔或受宠若惊，她一直都明白，人的身份是自己赚的，别人对你疏离，无需计较，看重你时，也不用刻意表现。 说白了，什么时候，人都是现实的。今日对你爱搭不理，他日也许就能称兄道弟，都是面子活，认真就输了。 见她处事进退有度、不骄不躁，徐克俭心中只觉可惜。 这孩子但凡有野心一些，未来他升任，哈市这边，他敢保证必定会有她一席之地。 就算没有，他也能让其有。到时候，他们徐家即使人走，茶也不会凉。 又想到，若是当初她答应留下，可能基地的事便遥遥无期，罢了，时也命也。 无论如何，冲着沈家人和大领导对她的看重，徐克俭暗自决定要巩固好这层关系。 坐了一会，顾明月主动结束尬聊。关键中间她一直和徐熙雯单线联系，和徐家人只能算是熟悉的陌生人。 要说对方看重她身上的潜力而愿意交好，这一点虽自恋，可信度比较符合实际。 但要说徐家人思念她，难为她还得装作一副惊愕的样子，她自己都觉得假。 赶紧找借口要去看朋友，这才脱身。 徐熙雯和她走在路上，有些别扭道“明月，你会不会觉得我家里人有些......嗯，热情过度？” “不用多心。我不会介意，你是你，他们是他们，这一点我分得清。你不用觉得难为情，我听过一句话，每个人都会变成自己最讨厌或者最排斥的样子，眼下，你觉得他们现实，小心将来你也会变成那样哦。” 徐熙雯不服气地反驳“我才不会。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妥协改变。” 顾明月打趣“要是你男人说你这般任性不好呢？” “哎呀，你这人说话越来粗鲁。什么你男人，现在还是我的未婚夫。”徐熙雯埋怨完继续说道“如果他看不惯，我就不和他过了，总不能结婚前喜欢我这个样子，婚后反而挑三拣四，我妈说了，我们女人最忌讳的就是自降身价，一次委屈求全就会换来往后余生的得寸进尺。” 顾明月赞赏道“阿姨不愧是报社主编，总结的很精辟。你能有这种觉悟，我也不用担心你日后结婚受委屈，希望你永远保持这份率性，否则，我可会瞧不起你的。” 徐熙雯撅着嘴说道“哼，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两人嬉闹间隙，顾明月提出去找陆雪，快乐的氛围戛然而止。她微微皱眉“怎么了？” 徐熙雯叹了口气“你不来，我也准备写信告诉你。我和小雪定下来分配到财政局。” 顾明月疑惑“这不是好事吗？不会是有人说你走后门吧？” 徐熙雯坦然道“我承认，是有我爸爸的关系，前提是，我们本身表现优异，不然，我爸就算给我们开后门也无济于事。很多人都明白这点，即使有所微词，也不过是酸言酸语，构不成伤害。可一切都被陆雪那个后妈毁了。” “后妈？她和她父亲不是早就没关系了吗？” 徐熙雯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就是说啊，好处沾不上，拖后腿一个顶俩。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京市那边好像有些动荡，各方势力重新洗牌，陆雪父亲便是被清算的其中一个，被发配大西北劳动改造。” 顾明月听完，猜测是基地的事情，随即问道“怎么又关联到陆雪？” “那个女人想离婚脱离关系，但这些年她没少捞，不是她想撇清就能撇清的，婚虽离了，免于发配，他们一家的工作却被全被收回，不仅如此，房子也没了。见自家如此倒霉，不知道从哪里听闻分配的事，便闹到学校，哭诉地求陆雪去西北照顾他父亲，尽孝心.......”徐熙雯说到这气得眼眶都红了。 顾明月神色一凛“这女人有点东西，她要是直接闹开，可能大家不会同情，一个孝道的帽子扣下来，估计学校里有不少人支持她吧。” 徐熙雯咬牙切齿地说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些人就是眼红陆雪和我分配到好单位，见不得人好，便想搅浑水，从而浑水摸鱼。哼，我跟我爸说了，小雪不去，我也不去，学校谁都别想去。” 顾明月打了她脑门一下“是不是傻，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出了恶气又如何，两败俱伤有什么可骄傲。有本事兵不血刃，没本事，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就你这个家世，不管到哪都会有非议，嘴长在他们身上，让他们说去呗，又不会少块肉。我考你一下，你知道我最喜欢做的事是什么吗？” 第209章 安慰的拥抱 徐熙雯想了一会肯定道“最喜欢吃。” 顾明月回她一个白眼“你就知道吃。我说的是做人态度，算了，直接告诉你吧，我最喜欢的是，别人看不惯我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明白我的意思没？” 徐熙雯在嘴里重复一遍，眼睛越发明亮“别说，你这话无论是安慰自己还是怼别人都觉得爽。” 顾明月没好气地说道“那你就多背几遍，省得只知道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去报复。对了，陆雪现在搁哪呢？” 提到这茬，徐熙雯显摆道“你当初不总说女人要有一个自己的家，凡事才能有退路。我和小雪在毕业前一年就开始托人找房子，还真被我俩找到一个院子，于是合资买下，正好是三间瓦房，我们说好了，给你留一间。” 顾明月欣慰地伸出大拇指“孺子可教，多少钱，回头咱们平摊，这样我将来过来住着也安心。 徐熙雯刚想说不用，听到后面的话便没推辞，接着说道“幸好有个落脚地，不然陆雪毕业没有工作单位接收的话，就得回到户籍地。她要是回到京市，情况指不定更糟糕。” “她后妈来闹了很多次吗？” 徐熙雯愤愤不平地举起手指“整整三次。第一次见没有搭理她，那个女人就成天坐在校门口哭、装可怜。以至于每天都有人去宿舍劝陆雪做人要有底线，不能为了前途就罔顾亲情，叭叭个不停，烦人的很。” 顾明月嗤笑道“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哪都有，我坐火车就有幸遇到，等有时间和你唠。你先和我说说，那个女人为什么放弃？” 徐熙雯不禁嘚瑟起来“本小姐出马，保准万无一失。我让我爸爸打电话给沈叔叔，让他想招治她。于是沈叔叔派人警告那女人，再敢无中生有、惹是生非，就让她儿子去大西北陪他父亲一起改造。” “干得漂亮。”然后想到什么，问道“陆雪从头到尾就没解释过？” 徐熙雯耷拉着脑袋“那丫头死犟死犟，非说什么清者自清。毕业证还没领到手，就提前申请搬离学校。中间很多同学把她的事情到处说，导致没有单位录用她。我想让爸爸帮忙，他只会说让我等。” “你爸爸做的对。风口浪尖上，你非要逆风而上，谁都难以预料会是什么结果，真要是被波及，不说你们徐家会被连累，陆雪心里一辈子也难安.....” 说话间，到达目的地。 冷不丁见到人，说实话，顾明月吓了一跳。 原先陆雪即使冷冰冰，但眼底有光，性子也是外冷内热。眼下，她眼睛里一片死寂，瘦得皮包骨，面上笑呵呵，可谁都能看出她嘴角的苦涩。 顾明月没有多说，上去给她一个拥抱，轻声道“咱们陆雪同志最近辛苦了。” 听得此话，对方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徐熙雯这时背过身偷偷擦眼角，她自然察觉到好友近来状态不好。她担心对方，对方同样害怕影响到她的婚礼，每次都强颜欢笑，让人心酸又无奈。 等几人进屋坐定，顾明月脸色变得严肃，上来就一通批“陆雪同志，我要批评你。说你固执你还不听，明明可以把当初的断绝关系书甩到那个女人脸上，明明你只要解释就能真相大白，你偏偏相信什么清者自清那一套，别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谁能知道。” 陆雪听后不免难过“我以为大学四年，同学之间的情谊虽不如咱们这般无话不谈，至少也是和谐共处。没想到......其实，我对那个女人无感，真正让我伤心的是同学们的态度。” “你怪他们不站在你这边，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们是不想相信你。”见两人没明白，顾明月解释道“这件事归根结底是那个女人是见不得你好。但她远在京市，家里又被清算，没人愿意和她来往，她是如何得知你的消息？” 陆雪脸色一白，握紧拳头，她不傻，之前是当局者迷，只顾着委屈不甘，如今被明月点破，她才察觉到被自己忽略的部分。 徐熙雯此时也反应过来，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一定是咱们学院的人。不行，不能放过，我一定要找出那个人，太坏了。”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 顾明月连忙拉住她“这个不急，做过的事情一定有痕迹，只要那个女人不死，想查，随时都能查到。目前最要紧的是工作。” 陆雪沮丧道“我这几天一直应聘，可是.......” 见她这副样子，便猜到没有回音。徐熙雯忍不住念叨“我就说让我爸.......” 没等说完，陆雪打断她“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我的事情已经连累徐叔叔一次，不能再让你们为我承担风险。” 顾明月疑惑道“怎么回事？” 徐熙雯摆摆手毫不介意地说“没什么事。就是有人没事闲的举报我爸，说他假公济私。我和小雪成绩优异，年年拿奖学金，从不迟到早退，校园里的活动也都积极参与，完全符合所有招聘要求，谁也挑不出错。” 陆雪苦笑道“你不用瞒我，我父亲被定性为右派，就算断绝关系，和他沾上也讨不了好。你越帮我，我越害怕连累你们。” 徐熙雯生气道“好啊，我说你怎么总是躲着我，敢情是没拿我当朋友，要不然，为啥不相信我，在你眼里，我难道是朋友有难就临阵脱逃的人吗？” 顾明月阻止两人“哎哎，咱们目标是一致对外，不允许内部争斗。陆雪是好心，徐熙雯，你也是好心，你们的出发点都是为对方好，不存在谁对谁错。我这样说，你们认同不？” 两人异口同声道“认同。” “行，那咱们继续。据我所知，这次京市的整风运动影响很大，被打成右派的人，十个有九个都和家里断绝关系。陆雪被殃及无辜，是挺冤，可大环境如此，咱们不能质疑上面的决定，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全自己。徐家树大根深、势头正盛，我猜举报的人也不过是眼红，构不成任何伤害，这一点，相信徐熙雯最有发言权。” 对方矜持点头。 顾明月继续说道“”所以，陆雪，你首要的还是考虑自己。再不找到工作单位接收，毕业证就拿不到手，这才是最棘手的问题。” 徐熙雯顾不上生气，烦躁道“那咋整？” 顾明月沉思会，试探道“小雪，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回青山镇？” 第210章 换个角度思考 “回青山？”陆雪听后陷入沉思。 顾明月对她解释道“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首先，说句托大的话，在那边，我找人给你安排个工作不成问题。其次，小地方的形势没有大城市紧张，你去了那边可以重新开始，不用再面对任何流言蜚语。再者，两个城市离的近，等风波平息，找机会调回哈市也不显得突兀。怕就怕你自己不甘心，好不容易念完大学，如今却得去一个小镇栖身，所以，建议仅供参考，不多加干涉。或许有没有可能选择去别的城市，导员那边应该会有各个单位的招聘信息。” 一听这话，徐熙雯无奈道“学校对小雪父亲的事多有忌讳，不知是怕惹麻烦还是借此撇清关系，竟然在导师评语里，把这次事情写进去，虽然最后归纳总结说不是小雪的责任，可人家工作单位才不管你结果，只知道她的亲属关系复杂，于是都拒绝接收。” 顾明月倒是猜到怎么回事，虽说十年革命是从1965年开始，其实早有预兆。 尤其是高层或者有点背景的家庭，例如家产雄厚的生意人，这时候估计已经开始准备出国避难。 想必学校也收到点风声，自然人人自危。 陆雪这时候问道“明月，如果我去你们那，会不会连累你？” “不用担心。一般都是我招惹别人，没人敢惹我。你呢？觉得可惜吗？” 陆雪摇头“不会，我不是走投无路才这么想，你们也知道，我本就是孤身一人，去哪里都无所谓。更何况，那边还有你。只要确定不会给你添麻烦，我愿意去。” 徐熙雯不高兴地说道“啊.....那岂不是就剩我自己。” “怎么会，你不是还有你的未婚夫嘛，以后还会有孩子，哪像我这个孤家寡人......”顾明月打趣间隙，突然问道“哎，不对啊，我怎么记得陆雪你不是有个正在谈的对象吗？” 徐熙雯恨声道“别提了，那个窝囊废，没等怎么样，出事第一时间就着急撇清关系，真不是人。” 陆雪安慰她“别生气，为了那种人不值得。” “唉，也不知道小雪你得罪哪路大神，身世坎坷不说，情路也波折，遇到的不是人渣就是渣滓，各位大仙行行好，救救.......哎呀，明月，你打我干啥？” “打你口无遮拦，往后你说话给我小心点。不知道外面抵制封建迷信吗！你是巴不得将把柄送到别人手里是吧。” 徐熙雯吐了吐舌头，讪讪地说道“我，我这不是在家里说吗，出去我还是很注意的。” 顾明月深知再过不久，便会进入睡觉都能让人不敢做梦、就怕说梦话的阶段。 她特别严肃地叮嘱“在哪里都不行。你那口无遮拦的性格，养成习惯，早晚都会秃噜嘴。我总感觉形势越来越严峻，就拿学校来说，以前不会这么不近人情，为何这次行事如此冷酷，你们不觉得不对劲吗？” 她没办法明说，只能间接提醒。 好在都是聪明人，两人很快反应过来，徐熙雯连忙认错“我保证，日后说话三思而后行。” 陆雪竟有些释然道“说实话，如果学校只针对我个人，我还挺委屈，听你这么一分析，是迫于形势而低头，我心里反而好受些。” 顾明月不赞同她的观点，“辜负就是辜负，不管什么理由都抹平不了伤害。你也不用妄自菲薄，错过了你，是他们的损失。不要用别人的错误亏待自己，你人美心善、学识优越，值得世上最好的东西。不是老天爷总让你遇到那些闹心的事，而是它在帮你筛选，换个角度想，若是这次你那个后妈不来闹，或许你和你对象就会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一个非常有前途的大学毕业生，还有一份很有背景的工作，但凡对方不傻，都得死死抓住你这棵摇钱树，你这人重感情，再被人忽悠两句，贡献一辈子估计都心甘情愿。你想想，有没有这个可能？” 陆雪愣了下，想了一会，抿抿嘴，赧然道“好像真有可能。” 徐熙雯惊讶道“天啊，明月，按照你这个逻辑分析，事情也没那么糟糕。” “很多事都有两面性，就像你从正面看这个苹果，卖相很好。可你从侧面看就坑坑洼洼，陆雪也是如此，既然过去不可追，那咱们就朝前看，用积极的态度去面对，哭着过是过，笑着过也是过，为啥非得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看到咱们软弱的一面。他们越想你跌倒爬不起来，你就偏偏要站起来俯视所有人，大声宣布，哪怕落后一大截也能轻易撵上所有人。别人之所以眼红，无非就是见不得你好，归根结底是你的优秀让他们忌惮，因此，当你处于下风时，那些人便会群起而攻之，不过是害怕你逆风翻盘，想要一次性给你打趴下。你会被打倒吗？” 陆雪握紧拳头，恢复斗志“我答应过外婆一定会出人头地，过上幸福的生活，我绝不会食言。” 顾明月拱手道贺“恭喜你，陆雪同志，涅盘重生，未来，我相信，你绝对会实现承诺，并且超越自己、破茧成蝶。” 徐熙雯暗地里偷偷竖起大拇指。 顾明月回了对方一个得意的眼神，打鸡血而已，手拿把掐。 想到什么，她说道“等婚礼结束，我回去就帮你找工作单位，一周左右应该能办好，这期间，你还有件事要做.....” “什么事？” “登报！” “登报！”陆雪疑惑。 顾明月提醒她“仿照你母亲当初的做法，以女儿的名义，再重新发表声明，包括这次的事情，一并整理成文案，写清楚你和你父亲之前的关系如何、你的态度以及你的决定。不要避讳那些过去，我不是说过吗，你越在意，别人越知道怎么拿捏你，与其等着别人拿这个攻击你，不如提前剔除隐患，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咱们女子同样如此。” 陆雪感激道“谢谢你明月，还有熙雯，对不起，让你们费心了。” 第211章 让人激动的创意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几人也有心思讨论婚礼的进程。 闲聊中，顾明月才得知，徐熙雯的未婚夫和她同样都是大院子弟，还是市政府二把手的小儿子。 两人青梅竹马，小时候不懂，等到了年龄，两家大人找机会促成两人。 可能本身就有感情在，加上彼此都了解对方性格脾气，小俩口很快适应对象的身份，相处融洽。 两家门当户对，可谓是天作之合。 有时候，顾明月都不得不佩服徐熙雯的命好。她觉得对方应该是拿了甜宠文剧本。 看看人家这配置：一把手的家世，二把手的老公，娘家宠，婆家顺，人生啊，有时候真挺操蛋，不认命都不行。 好在，陆雪性格与世无争，不会因为自己命运多舛而迁怒他人。 顾明月就更不能了，她从来都认为自己是大气运者，不然，无价之宝的空间怎会落入她手，还能多活一辈子，甚至穿越到这个世界，诸事顺遂，真没几个能比得上她的。 该说不说，这位自恋的程度与日俱增...... 吐槽归吐槽，该庆祝也得庆祝。 收拾好心情，三人出去吃饭看电影逛街。 逛商场时，顾明月好奇道“你结婚穿什么衣服？” 徐熙雯撅嘴道“我想穿红裙子，我爸非说要朴素点，让我穿列宁装。” 顾明月提醒她“非常时期嘛，你非要鹤立鸡群，就得等着当靶子。” “所以我没有反对啊，只是心里难免不痛快，一辈子可能就这一次的婚礼......”徐熙雯有些沮丧地念叨。 顾明月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别难过了，实在不行，你不结婚就好了呀？” 徐熙雯猛地抬头“那怎么行。”见对方戏谑的眼神，她恼羞成怒“好啊，你故意取笑我。” 顾明月调侃道“哎呦呦，不知道谁一听不结婚就急得跟什么似的，看不出来，你这么恨嫁。” 徐熙雯想要伸手挠她咯吱窝“叫你笑话我....看我不收拾你.....” 顾明月连忙躲开“哎呀，大庭广众之下，注意点影响。” 陆雪无奈劝道“好了好了，你俩消停点，没看大家都看你们。” 徐熙雯哼了一声“暂且放过你，回家和你算账。” 顾明月毫不示弱地回道“我才不怕你。哎，亏我替你想到一个添彩的好办法，现在看来，你是不想听了，可惜、可惜啊.....” “你先说说看。”徐熙雯明显学精了，知道迂回着问。 顾明月没想逗她，直接说道“服装上，咱们不能做主，妆容造型却可以。你准备化什么妆？不会是红脸蛋配红头花吧。” “不然呢？都是这样的呀。我妈还特意托人找的老师傅来帮我化。” 顾明月以手捂额“拜托，饶了我吧，你要是化成这样，我真舍不得用我宝贵的照相机给你照相，否则，我担心未来哪天，你后悔，反过来赖我的照相技术不好。” “去你的，一天天净会诬赖人。”徐熙雯没好气地说道。 解释不通，顾明月拉着两人去买了块红布，还有头绳、卡子回到住处。 陆雪年年拿奖学金，加上她外婆去世时，给她留下一些钱财，也算个小富婆。 别看房子买的仓促，布置很精心，缝纫机、收音机、各种厨具碗筷样样俱全。 俨然是个温馨的家。 顾明月到家，先拿东西在徐熙雯头上比划两下，随后拿到缝纫机上缝制。 没一会功夫，便做出一个漂亮的头纱，没有后世那么长，只到脖子位置，不会太另类，看着还喜庆。 她用红色烫绒布打底缝制出蝴蝶结的样式，把卡子卡到上面，沿着周边又压上两层红纱，整体样式就是仿照多层大蝴蝶结发卡。 “哇，好漂亮啊。”徐熙雯惊喜地喊道。 顾明月得意道“也不看看是谁的创意。行了，你坐过来，我给你试下，看看结不结实。” 这时她眼神扫到床上的袜子，灵光一闪，对啊，后世短视频里拿袜子卷大波浪的教程可是火遍全网，必须整起来。 “小雪，你那有新的袜子吗？” “啊？奥，有啊，你要穿吗？” “你先拿给我，我要用。” 顾明月给徐熙雯比划两下，确定没有问题，等陆雪把袜子拿过来，她用水把头发打湿，再把袜子根据记忆里的方法绑上去。 陆雪忍俊不禁“这是干啥呢？” 徐熙雯不用照镜子都知道造型相当古怪，苦着脸说道“明月，我后天可要结婚，你悠着点折腾。” “我办事，你放心，保准让你大吃一惊！” 徐熙雯和陆雪对视一眼：更担心了怎么办....... 哪怕心里没底，不耽误几人在家里悠哉闲聚。 陆雪拿出家里的零食，顾明月教她俩玩斗地主，三人很快上手。 打了没一会，几人脸上或多或少都贴上白纸条。 看时间差不多，顾明月拍拍手，“好了，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说完便开始拆袜子。 陆雪眼睛不自觉瞪大，表情很是惊讶。 徐熙雯不安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丑？” 陆雪把镜子递到她手上，故作严肃道“你还是自己看吧。” 徐熙雯紧张地呼出一口气，拿过来照了照.....“啊！！！顾明月，你简直是天才。” “咳咳.....低调，低调，这一点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怎么样，这下不怀疑我捉弄你了吧？” 徐熙雯猛烈摇头“不怀疑，咋会怀疑你顾师傅的手艺呢，哎呀妈呀，你咋想到的，太神奇了。” 陆雪附和道“是啊，比编辫子那种整出来的卷好看的多的多，还自然。” “我给你也整一个。” 听到顾明月的话，陆雪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又不结婚，整那干啥。” 徐熙雯劝道“谁规定结婚才能捯饬自己。快来快来，正好我偷师学艺。” 再历事也是年轻小姑娘，陆雪期待地上前坐好。 顾明月没藏私，一步一步地教她们。 等待的工夫，她把改好的蝴蝶结头纱别在徐熙雯头上，对方捧着脸沉浸式照镜子“好美啊。” “新娘子，满意不？” “满意，特别满意，超级无敌满意。”徐熙雯咧着嘴高兴道。 顾明月打趣她“那我让你更满意如何？” 第212章 化腐朽为神奇 徐熙雯期待地抬头望去。 顾明月恶趣味地说“咋样？想知道不？” 对方拼命点头。 换来的却是......“嘿嘿，保密！” 徐熙雯抓狂地大喊“啊........顾明月，你太过分啦！！！” “惊喜一定要即时才有效果，提前知道算什么惊喜。好了，天色不早，你赶紧回家去吧。估计你那边忙的事情不少，明天我和陆雪自己逛，不带你玩。友情提示，你要是信我，就让你妈妈把化妆师傅推掉。” 徐熙雯眼睛一亮“你说的惊喜难道是找到技术更精湛的化妆师？” 顾明月神秘道“是不是抓心挠肝.......哈哈哈，就不告诉你。” 徐熙雯撅嘴表示不高兴，知道这人嘴严，问也问不出来，一甩头，气呼呼地离开。 很快到婚礼当天，顾明月一早登门。 惹得徐家人疑惑不已，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化妆道具，把还没睡醒的徐熙雯拉到梳妆台前坐好。 孙曼妮虽然担心出差错，但还是听女儿的话，和老师傅解释说年轻人自己找乐子，他们大人不愿意扫兴，为表歉意，说好的报酬分文不少。 不用干活还有钱拿，傻子才不同意。 而孙曼妮答应归答应，其实做好两手准备，假如化的不好，这边也安排好师傅接替。 等她看到是顾明月亲自动手，说实话，更加没底。 但同时明白，这姑娘今非昔比，自己老公千叮咛万嘱咐要打好关系。 她隐约知晓这次克俭升任的契机有顾明月的功劳，虽不知具体因为什么，自己都得领这份情。 况且，对方是女儿最好的朋友，于情于理，她也不会当面让人难堪。 借口给两人准备早餐，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顾明月昨天去买了个颜料盘，偷偷把空间里面的一些粉底眼影高光之类单独倒进去，潦草地做个掩饰。 她没准备化那种现代婚礼妆，那都是为了上台录像好看，现实中用不上，就化个素颜妆。 别小瞧这个妆容，比浓妆艳抹要考验功底。 顾明月上辈子学化妆，学到这个妆的时候，着实费了不少时间才得到老师点评合格。 她的技术倒是无法媲美高级化妆师，但应付如今的场合，还蛮有自信。 在徐熙雯脸上鼓捣半天，后者半睡半醒，一声‘好了’才唤醒她。 不用叫醒服务，她愣愣地注视着镜子里的人，脑中瞬间一片清明。 尖叫声引来楼下忙活的徐家人，不一会屋子里面就挤满了人。 孙曼妮正准备果盘，听到声音，暗道不好，以为是化妆失败，急忙上楼，想着安慰自己女儿，顺便阻止她发火，千万别辜负人家一番好意。 哪曾想见到人之后直接愣住“妈呀，你还是我女儿吗？” 徐熙雯捧着脸陶醉道“妈，你别说。我也是第一次发现我原来这么美。天啊，顾明月，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孙曼妮感叹道“当真是化腐朽为神奇。” 徐家那些大人还算矜持，小辈的几个年轻人跃跃欲试，纷纷凑近询问“明月姐，你怎么化的这么好看？能不能帮我们也化一个。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偷师学艺，就自己偷着臭美。” 徐熙雯立马阻止“不行，我今天才是主角，你们都化这么好看，谁还看新娘子，不行不行，不能化。” 孙曼妮也担心他们的话冒犯到顾明月，毕竟是门手艺，哪能随便化，于是帮腔道“你们几个别添乱，一会马上来人，你们得去帮忙接待，哪有空化妆。再说，家门口的喜字还没贴，都化妆的话，谁帮我忙乎，我可是提前给你们发了红包，不能光收礼不办事昂。”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几个收礼的人只能不情不愿的下楼忙活，总算是揭过这茬。 等人都走光，徐熙雯抱歉道“明月，对不起，他们不是有心的，你别介意。” 顾明月没在意，她的化妆品和当下卖的略有不同，不好随便给人化，这才没有搭茬，真不是怕人偷学。 说句不自量力的话，这东西，在后世，她都学了好一阵，确实不太相信谁能看一眼就学会。 真要有那样的天才，冲着凤毛麟角，她也保证倾囊相授，人才多可贵！ “没事，我手艺这么完美，他们不心动，才不正常。怎么样，新娘子，这份惊喜如何？” 徐熙雯忍不住照了又照，“我恨不得长到镜子里，就这么看着里面那位美丽的姑娘。” 顾明月无语道“咱能别那么自恋不，太吓人。” 孙曼妮这时候端着托盘进来，热情道“还没吃饭吧，来，快垫垫肚子。” 吃着鲜美的小笼包，喝着稀粥，就着咸菜，徐熙雯疑惑“小雪怎么没和你一起？” 顾明月边吃边回道“她给你准备结婚礼物去了。” “她之前就藏着掖着不让我看，你看没看到！偷偷告诉我呗。” 顾明月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一会就能过来，你着啥急。” 等孙曼妮再次拿着果盘进来，她顺势说道“伯母，我看你这头发还没捯饬，要是相信我的手艺，我帮你整两下。” 孙曼妮欣喜却又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你？” 还没等顾明月说话，徐熙雯率先拆台“妈，你的表情明明很想要，拒绝的太假。” 孙曼妮没忍住朝她瞪了一眼“别以为你嫁人，我就收拾不了你。” 徐熙雯识相地求饶“母亲大人，女儿知错。” 顾明月根据对方气质和穿戴，做了个法式盘发，又简单给她修修眉、打个高光和腮红，气色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精致且高级。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拒绝变美，孙曼妮激动道“真是太感谢你了。” “您客气，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早先报纸的事情，您帮了我不少忙，眼下有机会回报，我求之不得。” 听到顾明月的话，孙曼妮眼睛里流露出的欣赏挡都挡不住。 她算是明白自己老公为何如此看重这姑娘，感恩却不会过分谄媚、亲切中时刻注重分寸，大气从容的个性，很难让人不另眼相待...... 第213章 添堵的人 孙曼妮高兴地出门显摆。 徐熙雯见此酸溜溜地说道“我妈看我的眼神从来没这么和蔼过。” 顾明月故意说道“唉，这是个人魅力的问题，你是羡慕不来的。我也想低调，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徐熙雯一脸便秘的表情“套用你的话，自恋是病，得治。” 陆雪这时候进门，手里拿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徐熙雯立马被转移注意力，“小雪，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吗？” 陆雪先是惊讶于她的妆容，听到问话，略带害羞道“我的礼物没明月手艺那么惊艳，一会你可别失望。” 说完打开包裹的布，赫然是亲手用毛笔写的百喜图。 一百个喜字，用不同的字体写出，再装裱起来，一看就是费了不少功夫。 徐熙雯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起来“我喜欢，太喜欢了。谢谢你，小雪。哎呀，你们一个个非得招我，我不能哭的，不然妆就花了。” 顾明月调侃道“那你一定得控制住，哭花了妆就得重新化。喏，你知道我没小雪那么有耐心，直接点，上红包，祝你和你家那口子长长久久。” 上午九点，接亲的队伍到达。 顾明月第一次见到徐熙雯的丈夫，穿着白衬衫和军装裤子，斯斯文文地，给人一种特别干净利落的感觉。 新郎叫邵文泽，脾气温和，不管堵门的人如何刁难，他都毫无烦躁之色，一脸真诚的应对所有问题，情绪很稳定。 听说对方毕业后进了哈市军工厂的研究所，好像走的是科研路线，两口子一静一动，倒是互补。 顾明月被徐克俭硬拉着坐上他们的车一起去男方家吃饭。 吃饭时，她和陆雪坐在主桌，周围大部分都是体制内的人，注意到两个妙龄姑娘坐这边，好奇不已。 尤其是家里有适龄的青年，时不时偷偷瞥两眼，暗自决定一会婚礼结束就找人打听。 陆雪被盯得有些紧张，顾明月老神自在，满心等着开席，听说邵家特意找的国营饭店大厨帮忙掌勺，她老期待了...... 该说不说，徐熙雯今天的装扮很是惹眼，不是张扬的那种，而是站在那就让人眼前一亮。 头上的红头纱随风飘荡，衬得新娘人比花娇。 底下人议论不停，大多都是祝福，有人不禁打趣“咱们新郎的眼睛都要长到新娘身上了。” 惹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突然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新娘子打扮这么花哨会不会不太好！” 说话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妇女，她的话一出，场中霎那间一片寂静。 中年妇女不仅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难道不是吗？眼下主张一切从简，咱们邵家怎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应该以身作则，不能明知故犯。不说别的，就说那红头纱，太乍眼，我看还是摘下来的好。” 徐家人脸色不愉。 顾明月沉声问道“伯母，这人是谁啊？” “是熙雯公公的弟媳妇。”孙曼妮罕见地露出不喜。 观她这表情，顾明月猜到，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管贫穷与富贵。 在脑袋里捋了捋关系，公公弟弟的媳妇......那就应该是小婶。 随即站起身故作天真地说道“这位大婶，你说的红头花是我送给我好朋友徐熙雯的礼物。是用剩布缝制，一针一线都藏着我对她的祝福，人们常说礼轻情意重，我以为城里人对这个东西不看重，原来你们这么在意啊。” 中年妇女叫于桂兰。她先前把自家侄女介绍给文泽，想着亲上加亲，没想到热脸换来个冷屁股。 她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想要占便宜没够，只觉得大哥一家发达了瞧不起人。 她男人曾经可是把上学机会都让出去，否则对方怎么会有现在的成就。 抱着这种想法，于桂兰有恃无恐，“听你这话，是乡下人吧。你懂什么，如今提倡勤俭节约，你把新娘子整得这么张扬就是间接陷我邵家于不义，在座之人，但凡谁不小心说漏嘴，传到外面说我们邵家大操大办，后果不堪设想。黄毛丫头就是不懂事。” 于桂兰其实也知道新娘子家世不俗，真要是针尖对麦芒，她讨不着好。 因此，就挑鸡毛蒜皮的小事找茬，若是新娘子家计较，便是小题大做。不计较.....也着实添堵。 可见这人就是奔着恶心人去的。 “你眼光还挺准，我确实是农村人。”对方刚要摆出得意洋洋地表情，顾明月话锋一转“我们乡下讲究大喜之日图个好兆头，凡事不与人争执，就是为了让新人在以后的日子里顺顺当当、和和美美。进了城才发现，还有人专门挑人家高兴时鸡蛋里挑骨头，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说白了，不就是见不得人家好吗？哎呀，你看我，乡下人一个，不会说话，我不是说你无理取闹，哎呀，又说错了。大婶，你别介意，见到你这副嘴脸，我算是学会什么叫口无遮拦，难怪大家都想要进城，真能学到不少东西！” “哈哈.......”坐着的人很多都忍不住乐出声，要是邵家当家的说话，他们还能客气点，一个打秋风的亲戚而已，谁也不会在意。 徐熙雯本想发火，和文泽一起长大，对他家这位小婶的为人很是了解。 婚前，也说好，假如真的闹到她面前，她绝不会给其留脸。 却没想到，这位竟然敢在她婚礼上挑事，士可忍孰不可忍，正要发作，见明月站起身给她个眼神，她才按耐住。 邵文泽抱歉道“对不起，雯雯，我爸妈之前警告过我小叔一家，可他们应该是咬准我爸不忍心责怪。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徐熙雯还算满意他的态度，缓了缓情绪说道“过后和你算账。” 于桂兰恼羞成怒地叫嚣“臭丫头，你算老几，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顾明月气定神闲地回道“我啊，家里排行最小，族里辈分倒是高。你要是去了我们那，也得叫我声姑姑。大学没上完回村当了村支书，写了几篇文章，侥幸登上报纸，反响不错。不久前，有幸还得到大领导一句点评‘飒爽英姿写青山，巾帼风华正茂盛’！不知我这样的身份够资格和你说话吗？” 第214章 低头认错 坐在这里的宾客大多是有头有脸的人。 毕竟市里一把手二把手共同的喜事，基本上往来无白丁。 因此，他们不仅对政治局势了如指掌，对于一些时事新闻同样会及时关注。 顾明月话音刚落，周围人立马反应过来并为之惊愕。 注意到对方是坐在娘家席，觉得徐家关系网真是广....思及此，很多人脑中百转千回。 此时于桂兰身边的男人脸色大变，急忙站起来道歉“不好意思，我媳妇不懂事，不会说话，好心好坏事，你大人大量，别和她一般见识！” 顾明月开口询问“你是她男人....也就是新郎得叫你小叔呗？” 男人叫邵秋实，一脸憨厚地说道“是的，是的，见笑了。” 顾明月出乎意料地点头附和他的话“确实挺好笑的。奥，你别介意，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就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实不相瞒，我曾经也有个小叔小婶，别说，和你们夫妻俩的性格不相上下。也是妻子在前面立泼妇人设企图占便宜，丈夫在后面捡现成。假如得到好处，便会装作一副惭愧的样子，又当又立。失败也不怕，推脱妻子心直口快就行。可惜啊，惹到不该惹的人，夫妻俩一死一残。我可不是说你们装相。夫妻这么多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也就别人不愿意与你们计较，否则照你们做事不过脑子的做法，哪里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哎呦，你看我，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太不吉利，抱歉，进了城没学到啥好，你也别跟我一般见识。这样，我没事，让你媳妇跟新娘子鞠躬道歉就行，你该不会不愿意吧？” 邵秋实原本一脸真诚的笑，越听脸色越难看，他不笑的时候，忠厚的表象被破坏殆尽，反而显得有些阴险。 在座之人没几个是傻子，先前没看出来，眼下见到这人的表情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大家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邵家人所在的位置，察觉到当家人邵春升和她妻子钱婉华略显不自然的脸色，难免多了些看热闹的心态。 邵秋实恨得咬牙切齿，却也知道再闹下去必定讨不了好。 以往大哥都会帮他打圆场，现在对他视而不见，这让他心里很是不安。 随即把气撒到于桂兰身上，狠狠地杵了她一个胳膊肘“磨蹭什么呢，没听到人家的要求吗？都说了叫你别多管闲事，非不听。这下好了，人家当了真，看你还敢不敢多嘴多舌。” 顾明月叫停他的话“哎，怎么听你这意思，像是我在小题大作，用不用我过后把今日事情汇总成故事，让广大读者朋友们发表一下高见，不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吗？让他们来教教我，面对习惯演双簧的夫妻俩时如何应对？之前对待我的小叔小婶，也只是将他们除族，对了，忘了说了，我那小婶还是我亲自处理，连带她的父母孩子，我都好心地送到远方与之团聚。如今想想，是有些不够成熟，应该连工作都一并收回，不然何时才能深刻认识到错误。你觉得我的做法怎么样？” 周围的人即便见过大场面，也对这姑娘的性子有了认识。当真是人不可貌相，瞧着明艳秀丽，倒是个狠角色。 邵秋实和对方冷如冰霜的眼神对视间隙，心底不自觉发寒，没敢再阴阳怪气，认怂道“我是个粗人，说话不经大脑，你别跟我计较。不是道歉吗，我们这就办。” 于桂兰自知斗不过，没敢再耍泼，不情不愿地赔礼“对不起，侄媳妇，小婶刚刚说错话了，你原谅我吧。” 徐熙雯心里简直爽歪歪，她明白，若是她和她家人揪着这事情不放，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徐家得理不饶人，都是自家亲戚，认为他们大惊小怪。 明月站出来就不同，打着好朋友的名义帮她解围、出口恶气，别人自然说不出什么，哪怕邵家人有所微词，也没法挑理。 万分感激好友，她没拖后腿，大大方方地回道“没事，小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以后都是自家人，我也多一句嘴，希望您以后还是注意点场合，避免给家里招祸。” 邵东升顺势站起身，“好了，好了，大喜之日，咱们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各位很多都是远道而来，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很抱歉让大家看了笑话，在这里，我也表明一下我的态度。对于我这个弟弟，日后我一定会严加管教，不让他生事。至于这位，我儿媳妇的好朋友，顾明月同志，感谢你对新人的祝福还有对我家里人的谆谆善诱，今天让你受委屈了，回头有时间多来家里玩，我们定当好好补偿。还有亲家....我这人一向不说大话，你们放心，熙雯是我从小看到大，和亲生女儿一样，邵家所有人包括我在内，绝不对让她受一丁点委屈，用我的党性发誓。” 徐克俭听到这，才站起来打圆场“东升，你看你整的这么严肃干什么，他们是小辈，该提点提点，我女儿被我惯坏了，我还是希望未来能有人帮我好好管管她，熙雯，你也是，要好好孝敬公婆，记住，你代表的是徐家，走到哪都得注意分寸，切勿给徐家丢脸。” 看似训斥，实则撑腰的话，让邵家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压下心思，不敢招惹。 邵东升又怎会听不出来，故意反驳道“熙雯从来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否则我也不会一直撺掇文泽追人....” 徐克俭恍然大悟“我说呢，你这老小子原来早有图谋.......” 玩笑间把话题岔开，气氛变得轻松，正式开席，新人准备敬酒。 孙曼妮暗地里和顾明月道谢，后者客气道“您没怪我添乱就行。” 前者热情地拉过她的手“你这孩子说话总是这么可心，要不是你着急回家，我真舍不得放你走。以后可千万记得经常联系。” “哈哈，一定一定。” 好不容易挣脱孙曼妮的手，陆雪在一旁打趣道“恭喜阁下一战成名。” 顾明月嘚瑟道“区区战绩，不足挂齿，就是连累你了。” 陆雪疑惑“这话从何说起？” 第215章 找家长 顾明月低声调侃道“刚刚一直有人打量你我二人，估计是想要介绍对象，如今我发作一通，他们一定认为我不好伺候，不适宜领回家。而你和我坐在一起，大家会觉得人以群分，可不就是连累你失去找个好男人的机会？” 陆雪羞恼地打了她一下“你个促狭鬼，净会捉弄人。” 邵文泽这边，带着感慨说道“你朋友真厉害，人都是一力降十会，她简直是舌灿莲花、兵不血刃。” 徐熙雯与有荣焉地回道“那是，所以你要对我好一点，我不止有娘家人撑腰，还有好朋友，要是敢对我不好，明月一个人就能轻易收拾你。” 邵文泽立马求生欲满满“我怎么会对你不好。我要是敢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不用你们家，就是我爸我妈都得把我劈两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从来都是向着你。” 徐熙雯傲娇道“你知道就好。好了，咱们该去敬酒了。” 顾明月吃着满嘴流油，吃着碗里还惦记锅里，“一会我去后厨瞅两眼，要是大厨有空，让他帮忙多炒两个菜，咱们打包带走。” 陆雪听后很是无语“不说是国营饭店的大厨吗？咱们就不能等到去店里吃？” “不行。饭店的菜翻来覆去就那几样，我猜是采购有定额，眼下不同，啥都有，没有的话，我一会去买回来，过了这村可没这店，稍后你帮我打掩护，我过去找师傅商量，省得被其他人知道，硬要送我，我还难为情。” 陆雪可算见识到这人的贪吃属性，哭笑不得“行，都听你的。” 徐熙雯带着新郎过来“明月，小雪，我给你们介绍，这是邵文泽，我丈夫。” “谢谢你仗义执言，否则熙雯肯定受委屈，这件事是我们家没处理好。若不是你帮忙，婚礼不会这么顺利。这杯酒，我敬你。” 顾明月接过新郎递过来的酒不在意地说道“没事，你们小俩口好好的就行。祝愿你们百年好合。” 婚礼总算圆满结束，之后听说钱婉华态度特别强硬地把邵秋实夫妻俩赶回老家。 邵春升这么多年习惯当扶弟魔，其实不忍心，可妻子下了最后通牒，让他在弟弟和儿子之间选一个。 秋实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着实伤了他的心，尤其是这次结婚的事情，别以为他不知道是于桂兰因为文泽没看上她侄女而特意添堵。 若是以前他还能假装安慰自己弟弟不管家、性格老实，经此一事，他再难说服自己。 秋实总说是他把上学机会让出来，却忘了当初是他自己学不进去。 谎言说的多还当真了，他不过是念在兄弟情谊没拆穿，不想对方一家子越来越得寸进尺。 婉华说的对，儿子成家后很快就会有孙子孙女，他得为后代着想，不能再没有原则地帮助弟弟一家。 顾明月靠着空间里面的食材很快和大厨打好关系，不用另外付钱，大厨只要求做好的食材，留三分之一给他就行。 听这话肯定是好吃之人，双方火速达成一致，顾明月明面上收获满满三大饭盒。还不算空间里的六大饭盒，都是三层叠加，可见整了多少...... 回到青山镇，先去找了白彦青，请他帮忙安排个工作，不忘把陆雪的情况如实告知。 对方毫不在意，冲着明月第一次如此郑重地求他办事，他必须要办好。 财务那边有人怀孕，不用额外托人，直接把她留在纺织厂，食宿一应俱全，薪资待遇也足够优厚。 顾明月很是感谢，出了厂区，便去邮局打了个电报，随后拿出自行车迫不急待地骑回家。 刚到村口，就见到李秀禾和白凤来往外走。 顾明月招呼道“二嫂，你们干什么去？” 李秀禾无奈道“光欣老师通知找家长。” 顾明月前一秒还幸灾乐祸地问出了啥事，下一秒乐极生悲，被通知这次连小石头也在内。 正好她回来，手工艺作坊那边忙得脚打后脑勺，便交给她全权代表。毕竟这些年，叫家长都习惯了，能少去一次就少丢脸一次。 两人以风一般的速度消失无踪。 顾明月暗自埋怨自己应该骑慢一点，眼下只能讪讪地调转车头往学校去。 到达后得知，原来是三人和同学打架，还是三对一。 起因是他们总念叨家里的小狗崽多么可爱，班级里的人都很羡慕，整天围着他们，想知道更多关于小狗的趣事。 班上一个叫章超的男孩不高兴，觉得三人抢了他的风头，以往大家都围着他转，羡慕他穿的各种新衣服，吃的各种好吃的，如今都没了。 于是忍不住出言挑衅，说他们撒谎。 三人生气辩解，章超就是不信，还讽刺他们有本事把小狗崽抱到学校。 平时调皮归调皮，但姑姑郑重嘱咐过的话，小石头他们从来不会违背。 无法证明清白，几人又气又急，偏偏章超还不停地做着鬼脸嘲笑他们，导致光欣气不过上去挠了他一下。 对方刚要还手，小石头和幸福一看不好，跟着一起帮忙。 章超是留级生，年龄体格都比他们大，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三人打倒，老师赶到时，光欣还咬着他的脸呢。 顾明月不经意瞥了一眼，哭得痛哭流涕的胖小子脸上明晃晃有个牙印。 章超妈妈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小康之家，谈吐大气，也讲理，得知事情经过，并没有太过计较，“没事，小孩子之间打闹很正常，双方都有错，超超也没受什么伤，我看就算了吧。” 章超没想到自己的妈妈不仅不护着她，还第一个拆台，哭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对方妈妈叹气摇头，觉得自己儿子真是被他爷爷奶奶惯坏了。 顾明月见此，赶紧让几个孩子上前道歉，然后，她亲自走到章超跟前，主动蹲下身说道“你好，我是他们的姑姑。很抱歉打伤了你，这是我从哈市带回来的奶糖，一共两斤，咱们俩一人一斤，不给他们留，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第一次被大人以平等方式对待，还被明目张胆地偏爱，或许是觉得被尊重，章超瞬间停止哭泣。 随即面色微红地说了声‘好’，又抬眼瞅了几人，抿了抿嘴，赧然道“其实，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第216章 大鹏展翅 章超妈妈叫文慧。见儿子竟然主动认错，不禁呆住。 平时她在家里怎么打都没用，眼下对方用一斤奶糖，就换来自家孩子临阵倒戈？好像显得她这个当妈的很没威严有没有........ 顾明月本就是村里的孩子王，对待熊孩子自有她一套办法。 小孩子嘛，他们闹，无非是想要得到重视，大部分孩子，只要不是打从根上坏的种，很少有混不吝。 可你要跟他正经八百地谈尊重，也许对方反而不理解。 根据她长年和那些孩子打交道的经验，小时候都期盼长大，喜欢效仿大人的行为。 你就用对待同辈人的方式去和他们交流，不居高临下的指责，只要平等对话，对方马上就会收敛好情绪，刻意表现出成熟懂事的一面。 这时候，你再关心，情绪就会很稳定，若是顺序颠倒，便会让他们产生错觉，奥，我通过这样方式绝对能引起关注，下次绝对会继续犯。 成为孩子，理解孩子，这就是顾明月一直和孩子们相处愉快的秘籍。 她接着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觉得，打人这种行为是不对的，你身上的伤没事吧？会不会很痛。” 章超摇头“姑姑，我不痛。爸爸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我刚刚是不小心迷了眼，才会流眼泪，你别当真，我身体素质老好了。” 文慧嘴角微抽，这孩子自来熟的个性也不知道随了谁，上来就姑姑，你爸爸知道你给他认个妹妹吗......... 此时身后的小石头不干了，本来还担心姑姑生气，眼瞅姑姑即将被抢走，急忙喊道“那是我的姑姑。不是你的。” 章超不在意地摆摆手“咱们不打不相识，有缘千里来相会，算是兄弟，咱们俩不分彼此。” 文慧赶紧叫停“超超，不要瞎用成语。还有，谁教你这么说话？” “你和爸爸不是经常.........” “超超.......”文慧大声喝止，这孩子一定是偷听她和老公谈事，瞎乱记话，再让他说下去，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唉，亲生的，她不断提醒自己..... 顾明月被母子俩逗得忍俊不禁，先安慰地拍了拍小石头的肩膀。 又转过头说道“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们的错。我替家里几个孩子再次和你们道歉，我保证一定好好管教他们。但是，章超同学，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家确实有几只小狗崽，之所以不带过来，是我严令禁止的缘故，毕竟学校是神圣的地方，你们首要任务还是以学习为主，不能分心。如果有机会，你可以亲自到家里验证。” “真的吗？”章超眼睛发亮。 “当然是真的。不过小狗崽都是光磊几人照顾，很听他们的话，你还是要和他们友好相处，这样等你去我们家，或许能让你亲自抱一抱小狗哦。” 章超拍着胸脯保证道“姑姑，你放心，我是男子汉，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光磊他们几个我罩着。” 文慧生无可恋地捂着脸，不想承认这个满嘴冒傻气的人是自己儿子，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顾明月觉得这母子俩真挺有意思。 虽然一开始是章超挑事，可是一对三，自家孩子除了衣服头发乱一些，毫发无伤。 反观对面，脸上顶着明晃晃的牙印，胳膊上也有，可这孩子却没有撒泼打滚那种不讲理，除了刚开始嚎了两嗓子，一哄就哄好了，不记仇的孩子，怎么都差不了哪去。 而她之所以主动搭茬套近乎，也是为了小石头。 一轩一诺和他们不是一个班，以至于平时同龄的玩伴没几个男孩，都是女孩，这让她有些担心孩子性格以后会变得不阳刚。 章超比他大，性格爽快开朗，多接触没坏处。 因此她夸张地赞扬道“太好了。你可真是个心胸宽广的男子汉。” 听到顾明月的夸奖，章超不自觉挺直身体，鼓起勇气，很正式地走到三小只跟前说道“对不起，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咱们一起改正，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吗？” 小石头看了看顾明月，接收到后者鼓励的眼神，他抿了抿嘴“你只要不动手打人、不笑话人，我们就和你玩。” 光欣和幸福同时点头。 章超不好意思地说道“不会的，而且，我今天也没有真的还手，我只是想推开你们，是你们三人合起伙对我又咬又抓。爸爸告诉我，不能恃强凌弱，我都牢记于心。其实，不怕告诉你们，我可是相当厉害。” 见三人露出怀疑的表情，他着急道“真的，我学过武功，看我给你们来个大鹏展翅。”说着摆起姿势。 但由于胖胖的身体掌握不了平衡，来回抖动，以失败告终，引得几个孩子呵呵笑个不停。 章超沮丧道“妈妈，你说的果然是对的，胖了真飞不起来。” 这下，屋里所有人，包括班主任都不由自主地乐出声。 文慧被儿子逗得眼泪都笑出来了，不忘趁机说道“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回去我就监督你，每天晚饭先切掉，过午不食。早饭和午饭减半，糖块和饼干也忌掉。相信妈妈，你很快就能飞起来。” 又想有好身手，又不想断零食的章超纠结地不知道该答应还是不答应，总觉得哪里不对。 顾明月哭笑不得，忍不住解围道“章超妈妈，我听说男孩子上了初中，都会长个抽条，期间如果营养不足，随着年龄增长便会导致缺钙、贫血等问题。况且，章超还好吧，你要是想让他控制体重，我多一句嘴，你可以让他饭后半小时去走步。饭前喝汤，吃饭别吃撑，每顿八分饱，既能什么都吃到，还能保证营养全面。我们家一直是这样保持，否则上来一下子就不让吃，他食欲可能会更膨胀。不如让他什么都吃，每顿少而精，这样才能坚持下去。” 文慧真的听进去，沉思了会，诚挚道“那我回去试一试，谢谢你。” “哎呀，这没什么，你别怪我多管闲事就好。对了，这个奶糖给你，你看着安排怎么吃。不过，这是我和章超之间的礼物，希望你别给我们贪污了。” 被自己儿子和眼前的姑娘一起注视，文慧无奈又和蔼地说道“好，我保证不昧下。” 第217章 让人头疼的光欣 文慧带着儿子回家的路上，看出他依依不舍，打趣道“就那么喜欢顾光磊的姑姑吗？” 章超点头“嗯，她笑起来好看，说话也好听。” “哎呀，看不出我儿子还喜欢漂亮阿姨呢？” 章超羞恼道“才不是，姑姑和我站一边，不像你和爸爸，有事情第一个指责我，明明有时候不是我的错，可你们当着外人的面从来不会维护我。姑姑不一样，她会主动蹲下身和我道歉，还会真心夸奖我。” 察觉到儿子话语中夹杂的抱怨与哽咽，文慧头一次意识到自己作为母亲的失职。 难怪公公婆婆硬要把孩子接回家带，原本以为是二老惯孩子没边，如今才反应过来他们的良苦用心。 她和老公都是体制内的人，事事需要以身作则，做任何事，往往考虑的要多一些，但都是为了工作，没有真正为孩子想过。 仔细回忆，从超超出生，她和孩子他爸都没怎么带过孩子几天。 那时候她老公在部队经常有任务，不出任务，作为政委，也常常需要开会到半夜很晚回家。 她做完月子就恢复工作，妇联的工作不难却繁琐，很多时候，忙活一天，真的是喘口气都累，不是身体，而是心累，回到家不爱说话。想想那时候的超超不哭不闹，还以为是孩子懂事，原来是没人陪他，习惯了。 眼下好不容易转业到地方，是时候正视孩子的陪伴问题。真是多亏儿子同学的姑姑，不过她怎么总觉得对方名字这么耳熟？ 顾明月还是和郝静聊天之后才得知章超的家世。 他妈妈是新上任的妇女主任，爸爸是上半年到任的公社社长。 顾明月恍然大悟，自从确定镇上没人再敢挑事，她就放心让大哥去开会。 当然，主要是她不爱去，一坐一整天，车轱辘话来回倒，她不爱听。有那工夫，不如上山找大毛兜两圈，还能换点‘山珍’。 倒是听大哥提起过，新来的社长原先当过兵，办事不磨叽。但她只顾着四处转悠，没往心里去。 她大致也能猜到缘由，山洞里面的东西基本搬空，青山镇依然是重点监控对象。 当初并没有对外公布关于基地的任何事，就是为了抓住更多小鬼子余孽，这么大的宝藏放在这里，相信绝对有人不死心的惦记，他们就等着瓮中捉鳖。 从那之后，这边一直由军方掌管。而且，镇上外松内紧，看似一切如常，实际上任何人进出都会被查个底掉。 这也是顾明月最近不爱去镇上的原因，对于有秘密的她来说，低调些更有安全感。 她喜欢章超是看中他爽朗的性格，没想到还有这层身份。 不过，她没在意，对方和小石头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她也不会为了所谓社长儿子这个名头去勉强自家孩子。 如今，她不再是原先那个需要处处算计保安宁的时候，这点底气要是没有，当真是白折腾这么多年。 见顾明月没什么兴趣，郝静便转换话题，说起几个孩子的成绩问题，小石头和光欣意料之内的排名倒数。 说句不中听的，小石头智商有限，你就让他学也就那样，顾明月并不想给他压力，从来都强调他识字开心就好。 至于光欣，唉，这孩子，纯属是不把聪明用到正地。 玩起来比谁都灵巧，一让她学习，就跟要她命似的，愁眉苦脸不说。 好不容易坐下学习半天，屁股就像是长了钉子，不到两分钟得去趟厕所，在里面看那些蠕动的小可爱都能看半天，天知道那玩意有什么吸引人..... 好不容易回屋，喝个水的工夫就能说饿了，吃点饼干，捎带玩一会，大半天又过去了。就没有一次，作业是老老实实写完，每次都是三催四请、威逼利诱。 二哥二嫂养了三个孩子，没想到以为最省心的女儿反而成了最糟心的一个。 现在一听说辅导她写作业，两口气有多远跑多远，彻底放弃，可见这丫头的威力。 顾明月记得上辈子有个广告说是好动的孩子缺锌，她严重怀疑光欣就是如此，也就不兴带孩子体检之类，不然，她高低带这丫头去检查。 不过，看到幸福的成绩时，有些错愕，她怎么记得，之前给几个孩子辅导功课时，幸福会很多题，不应该是这个分数。 问了郝静，才知晓，这次打架叫家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成绩的事，她担心是孩子小，不定性，和小朋友玩疯了，没把心思放到学习上。 顾明月了解幸福，她不会对自己不负责任，一定有别的原因，她有些猜测，没直说“我回去和她好好谈谈，麻烦你了。” 郝静略带薄怒“你看你，总是和我这么客气。那年闹饥荒，要不是你送来的那些地瓜，我们一家都不知道怎么熬下来，下次再这样，我真和你生气。” 顾明月一愣，说实话，之所以送东西，大多是看在对方对小石头尽心的份上。 也不是对方求上门，是她无意中碰到郝静在后山挖树皮，对方看到她，还担心她为难，招呼都没打就急忙跑远。 顾明月喜欢有分寸的人，不在乎多份人情。这不，有了回报..... 她真诚道“好，下次保准不和你客气，去你家可劲造。” 郝静总算有了笑模样“这还差不多。” 回到家里，让三人站在院子里，一人用手抬一盆水，就那么举着。 一动不动站了大概半小时，顾明月对他们问道“知道错了吗？” 三人异口同声“知道。” “错哪了？小石头，你先说。” “我不该炫耀小狗，不该和同学打架。” 顾明月点头“嗯，有进步，光欣，你呢？” “我......嗯.....我不该打架。” 一看她的样子，就猜到没太当回事，这丫头越大，性子越发嫉恶如仇，这种性格往好了想是仗义，可也容易冲动、被人利用。 顾明月准备坚持让她读到高中，实在学不进去，还是这样跳脱，到时看她有没有意愿去部队，论锻炼人、培养正确价值观，还是那里最合适，这样也不用担心光欣将来被带歪。 这都是后话，暂时她还能管住，随即看向幸福“你呢？” 第218章 不要为任何人妥协 听到顾明月的问话，小姑娘想了想补充道“姑姑说过，不应该着急解释别人的质疑，谁说的不对，让他自己证明。简单说，就是谁怀疑谁举证。” 三个人中，幸福是最稳重的一个，可能与她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不仅是穷人家的孩子过早的懂事，缺爱又被现实裹挟的孩子，心理上会更加成熟。 倒不是指他们心机深，只是由于过早的接触世态炎凉，从而让他们被迫锻炼出适者生存的处事智慧，无论年龄大小，都有他们自己的判断能力。 所以，对于幸福能说出这样一番话，顾明月并没有太过惊讶。 她严肃道“首先，提出表扬，你们三个关键时刻互帮互助，没有害怕退缩，这一点，很有担当，我为你们骄傲。但是，我还是要警告你们，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情，要是对方先动手欺负人，咱们必须打回去，姑姑定会为你们撑腰。可如果和今天一样，只是口头争执，你们在言语上怎么讽刺鄙视都行，或者去找老师，对方动手再还击也说得过去，绝不允许单方面动手打人甚至挑衅，若有下次，就不是举半个小时水盆这么简单，至少得让你们连吃半个月‘竹笋炒肉’，记住没？” 三人吓得大声喊道“记住了。” “好了，小石头和光欣先出去玩，幸福这次考试成绩下降，我得给她辅导下功课，你们要想学也可以一起留下来。” 两个小家伙同情地看了眼小伙伴，果断撤离，他们可聪明了，咋会给自己找罪受..... 看两人的腿倒腾地跟风火轮似的，顾明月无奈摇头，唉，就知道会这样。 随即把眼神转向幸福，摸摸她的两个羊角辫“好了，就剩咱们俩，好久没聊天，陪姑姑说说话，好不好？” “好。” “走，先进屋。” 给小姑娘冲了杯麦乳精，拿了些零食，后者紧张地问道“姑姑，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顾明月坐到她对面疑惑道“嗯？为什么这么说？” 幸福抿了抿嘴角回道“我考试没考好。”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没考好吗？我记得给你辅导作业时，你貌似已经复习到下学期的课程，试卷我也看了，上面的题对你来说没有难度，很多你都做过，按道理来讲，考试那天，你没有生病、心情愉悦、同学也没有欺负你，排除这些因素，还有什么原因？” 幸福听着顾明月的分析越发不安，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只不停重复“姑姑，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其实你不说，我大致也能猜出来。” 在幸福惊愕的眼神中，顾明月慢慢说道“我猜，是你发现小石头和光欣的成绩太差，即使每天和他们一起学习，即使你再三压制自己的成绩，和他们两人的差距照样逐渐变大，你害怕与他们拉开距离，担心铁三角关系被打破，更恐惧回到原来孤伶伶的那种日子，宁愿牺牲自己的前途，也要和好朋友一起，我说的对吗？” “姑姑，你......你怎么会.......” 顾明月拍了拍她脑袋“哼，我也是从你们那个年龄过来的，自然了解。当年我也做过类似的事，但不是考试。我有一个朋友特别爱吃辣，是那种嘴里喷火的辣，我不能吃辣，为了和朋友保持一致，刻意表现出喜欢，结果，你猜怎么着？” 幸福褪去不安好奇地问道“怎么着？” “我吃辣容易上火，导致脸上冒了很多痘痘，喉咙也痛得说不出话，偏偏这时，那个朋友家里人要转到别的城市工作，临行前，她来找我告别，我没法说话呀，她就以为我一点都不在乎她，很生气地对我喊道‘真是看错你啦，我再也不要理你’......” 幸福心疼地安慰道“姑姑，你别伤心。她连你生病都看不出来，不值得你惦记。” 顾明月欣慰道“对，我也是这么想。现在你明白了吗？！单方面的付出只有自我感动而已，在意你的人怎么会希望你不开心。不在意你的人，做的再多，在对方看来也是微不足道。朋友之间若是做不到互相体谅、关怀，仅一个人默默奉献，就跟天平一样，早晚会失去平衡，不公平的友谊害人害己。” 幸福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姑姑，我明白了，是我想当然，把感情看的太轻，不尊重我们三个的友谊。那些题，是我故意写错答案，我认识到错误，保证下不为例。” “我相信你。既然咱们聊的这么好，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定听说过小石头智力有限吧。” 幸福小心地看了顾明月一眼，犹豫地点头。 “没事，姑姑从来没有避讳这件事，小石头也是，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不觉得他比谁差到哪去，我想和你说的是，我也不聪明。毕竟我是小石头的姑姑，遗传基因在那，偷偷告诉你，当初我退学，很大原因是我发现自己笨的事实，怕露馅，这才选择回到家乡。对了，你看姑姑是不是变老了许多？” 幸福急忙说道“才没有，一直都好看，不，最好看。” 顾明月叹口气说道“唉，你不用骗姑姑。我每天照镜子能看出来，眼角皱纹都多了许多。就是操心太多事情累的，比如要担心小石头将来生活，还有光欣，你也知道，那孩子总立志当大姐大，性子比较急，家里几个孩子，唯独你最让姑姑省心。姑姑脑子不够聪明，就期待有个人能帮我减轻点压力，你愿意帮忙吗？” “我愿意。”幸福郑重道。 “我知道你一直很懂事、有主见，相对也有些固执。姑姑希望你帮我完成我们都完成不了的梦想，考出去，能飞多高就飞多高。你记住，真正的家人最希望的是你成为更好的自己，而不是拖后腿。你要是出息了，姑姑会很开心，压力一下子就变成动力。书上说，心情愉悦还会延缓衰老呢。最主要的是，他日衣锦还乡，姑姑可以自豪地介绍‘’看，这可是我们家最有出息的顾幸福’，光想想都能笑得睡不着觉。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姑姑不会勉强你，像小石头他们那样快乐就好，可你明明有，就不能为任何一个人妥协，亲人也不行，所以，幸福，可以答应姑姑吗？。” 幸福压抑着哭意哽咽道“我答应您。” 第219章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晚上，姑侄俩吃完饭在院子里消食。 光磊突然出声问道“姑姑，我考试成绩一直垫底，你会不会觉得我丢人？” 顾明月反问道“那我每天不务正业，和一群孩子凑一起，不像别的家长擅于操持家务、对孩子嘘寒问暖，你会认为我对你不上心吗？” 眼下是1964年五月份，转眼间，穿越到这个时代将近六年。 时光飞逝，光磊已经十一岁，从原来的三头身成长到如今快赶上顾明月的身高。 长期在外玩耍，皮肤呈现古铜色，倒是和小时候一样的浓眉大眼，笑起来有对尖尖的小虎牙，打眼一看，第一印象，这小伙子是个意气风发的小少年。 孩子大了，家里人不怎么喊他小名，而是直呼大名顾光磊。 但他还是和从前的习惯一样，拉着顾明月的手边走边摇晃着，脚下也不老实，时不时踢两下。 此时他低头沮丧道“您不用瞒我，我知道，我心智有限，不然，你也不用为了照顾我退学回村里。” “又听谁在那嚼舌根了？” “没有。”顾光磊摇头否认，接着说道“你说的话我都记得，才不会被别人的话影响，我就是觉得最近学习越来越跟不上，害怕你会因此被人笑话。我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给你挣脸面，将来可能也不会有太大的出息.......” 顾明月打断他说道“所以你将来会不管姑姑吗？” “啊？”光磊反应过来立马说道“当然不会啊！” 顾明月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面子、荣誉都是虚的，生活过得是柴米油盐。没人规定谁的一生一定要出人头地，所谓的争气也不是必须要出类拔萃。就像你喜欢米饭，我更喜欢面食，每个人喜好不同、追求自然不一样。别的家长喜欢孩子给他们争光，我却只需要一个能一直陪着我的侄子。我们日出时上山采野菜、摘野果、招猫遛狗，日落后回家一起吃饭、散步、聊天。我说喜欢悠闲的日子，不是因为有你才这样说。正如退学，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无关，即便我对外总是拿家里当借口，但你和姑姑相处这么久，大概能了解我的性子，我不想做的事情，天王老子来都不管用。同理，在我有能力的前提下，我还是更想要选择自己觉得最舒适的生活方式，这就是我想要的自由，我也一直希望，你的未来能过得和我一样自在随心，不为任何人任何事所困扰。” 顾光磊轻轻地抱了抱她的胳膊“姑姑，和你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等将来你老了，我还会给你端屎倒尿。” “滚一边去。”顾明月感动不到一秒钟，瞬间翻脸，没好气地推开他“我才不需要。我年轻着呢，将来指不定比你活得久，少在那诅咒我。” 顾光磊委屈道“姑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 顾明月连忙说道“你给我打住。我还不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被你说下去，指不定今天就得把我送走，还有，我告诉你，是不需要你学多少东西，但也休想躲懒，初中毕业证必须给我考下来，哪怕是最后一名，都得坚持读完，读不下来，你就做好留级准备，或者，你要能读下去，咱们可以尝试奋战高中。” 她记得曾经看过一段话：生活中，很多人都是轻微智障，只是大家生活能够自理，不影响正常社交，没被发现而已。 她也是这么和光磊说的，并告诉他，他和别人的差距不过是病情的轻重问题，便是为了让对方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不会总认为低人一等。 好比两人开始的对话，他只会担心不给姑姑挣脸，却不再是他人的流言蜚语。 这是最让顾明月欣慰的一点，至少证明她的教育还算有效果，没有误人子弟。 在这过程中，她仿佛也治愈上辈子那个自卑的自己。 常言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在这个时代越久，体会这句话越深，她终于理解那句‘治愈别人的同时也在补偿自己’。 无视光磊的哀嚎，撵着他回屋去复习功课。 隔天，找到顾二哥。 之前找他做了一些钩针。这东西最早听说是在希腊兴起，什么时候引进华国不清楚，别的城市有没有也不确定，反正他们东北和明珠两地都没有相关产品售卖。 头饰品市场已经打开，是时候增加些别的类型，于是就想到万物皆可钩的钩织品。 这东西和打毛衣类似，不过织出来的东西可以应用到各个方面：吃穿住行、衣服鞋子包挂坠全部都可以。 只有想不到，没有钩不出！ 顾明月在家跟着视频教程练习好一阵才上手，等她亲自教李秀禾，人家没一会便上手。 可能就是手残和手巧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吧....... 钩针由弯钩、针轴、捏手和针杆四个部分组成，长度一般在15厘米左右。 顾明月仔细研究一下，倘若是钩织松散的花样，可以选择用比毛线粗一些的钩针。若是钩织较为紧密的花样，则要选择比毛线细一点的钩针。 正常来说，钩针头必须与毛线保持一致，这样钩出来的花样才更自然，否则会显得呆板。 所以，顾明月是亲自带着做出来的钩针样品去比对，才买到相应的毛线回来。 她和白凤来把提前织出来的红桃心发卡拿出，本想钩个熊猫，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才练习，还是统一颜色更好上手。 然后召集村里人开会，先选出几个手艺精巧的人，当着所有人的面，顾明月说道“这是我从书上学的，教你们之前，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和早先一样，先得签个保密协议，我知道，各位日子过好之后，总惦记拉扯家里亲戚，你们可以拿吃的喝的用的甚至自掏腰包供养都没问题，却不能拿咱们村里老老少少的生计当由头，出去充好人，还是那句话，咱们的日子过成现在这样不容易，谁要是过够了，尽管和我说，顾家村绝不会阻拦，只希望有些人到时候别后悔。” 第220章 早做打算 经历过饥荒时期的人情冷暖，村里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其实，顾明月的思想，在眼下这个主打奉献的时代，相对来说会有些格格不入。 可谁让她向来是打着为大家好的名头，况且，也是真的为村里人划拉到好处。 一个人是善是恶或许很难分辨清楚，日子过得好与坏，傻子都能体会到。 好比做豆腐，谁家有这个手艺不得藏着掖着，留给后人谋生。顾明月却能毫无保留地教给大家，这是村里人动容的一点。 还有就是众人的思想境界照比以往进步许多，多亏了扫盲课的开展。要知道，除了三年灾害时期，村里扫盲班一直都是进行中。 刚开始是白凤来上课，后期她没时间，顾明月为了调动大家积极性，便提倡各家评比，由投票最多的人上台教学。 时不时再把各家孩子拉出来，让他们把每天学习的知识当众讲解，既能复习，又能锻炼胆量与口才。 另外还能充分提起众人兴趣，主要是自家孩子上台会担心出错，别人家孩子上台就会热衷于看热闹。 很多时候，一个字，村里人能重复学个五六遍，尽管一开始记不住，车轱辘话来回倒，慢慢也能倒背如流。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字听千遍熟记于心。 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当你学了知识，即便是几个字几段话，不知不觉间，从内而外会发生质变。 村里人和顾明月早先面对时的仪容风貌已大不相同。 他们或许做不到出口成章，讲不出太多道理，但潜移默化间，仿佛褪去迂腐的外衣，焕发出先进思想。 这也许就是古往今来，时代更替必定要开展教化的意义所在，好的文化真的会让人宛如重生。 顾家村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先进村，村里人走出去，谁都得高看一眼。 今年，大家的工分终于突破十位数，再没有一个人还过着吃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不用等过节，各家都能穿新衣吃肉饺，也不会被当成穷亲戚拒绝往来。 点点滴滴的改变，让村里人对村部众人，尤其是顾明月很是感激，对于他们所做的任何决定，从没有异议，绝对拥戴。 因为他们不傻，分得清真心与假意。 这时有人大声喊道“支书，你放心，大家伙互相监督，谁要是敢吃里扒外，我顾老六第一个不放过他。” 村民们跟着附和“对，绝不放过。” 村部目前鸟枪换炮，小土房变成红砖青瓦，很是气派，在打谷场这边，还特意拉了电线，砌个高台，平时偶尔会找人来放电影，开会也都集中在这边，省得扯着嗓子喊。 顾明月坐在上面朝底下人压了压手“行，你们心里有数就好，要是这次钩织品开展顺利，相信年底结账，大家兜里又能厚实一些，到时候，一家一台自行车都有可能，所以，加油吧，同志们，美好的未来在向我们招手。” 什么承诺都不如真正拿到手里来得实际，说的再多，比不上挣到钱更让人兴奋。 安排好村里的事，顾明月开始忙乎自己的事。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六六年停发稿酬，谁也不能保证中间是否会有变动。 记得十年革命闹得最凶的时候，曾经收过巨额稿费的很多作家都被举报成资本主义而被批判，结果很是凄惨。 别小看这时候，很多有名望的人，光一年稿费就能高达几十万。 在工资每月普遍二三十块的年代，可想而知，这个金额多么惊人。 顾明月倒没有那么多，几年下来，也攒了大几千。 不仅如此，防骗常识出版后很受欢迎。当初签的是分成协议，目前每个月会按照销量计算分红，加到一起小一万。 提前进入万元户，开心！ 在未来十年，对于她来说，这个钱数足够用了。 因此她计划和出版社商量一下，从下个月开始，无需再汇款，而是用这笔钱成立月亮基金，资助那些善心人自己开办的福利院。 顾明月之前听白老爷子提起过，邻市就有一个人真的是凭一腔热血收留那些弃儿。 起先就三个孩子，后来谁家孩子有病或是被嫌弃的女娃，都会偷偷放到门口，渐渐地，越来越多，便成立私人福利院..... 如今查的不严，和公安局备案就可以，但由于资质不够，意味着经费有限。 她便想到捐给这种机构。 一方面是尽点心意，另一方面是想借此引起大家关注。 她有了解过，一些表面上是福利机构，背地里行不法之事，没有监控的年代，查无可查，倒不如借助群众的力量，既能帮助到他们，也能一起监督。 她本可以私下捐款，却不愿意做好事不留名，正好以报社名义公布出去。 在这个荣誉高于一切的时代，算是给自己加点光环，日后要是有人拿稿费挑事，还可以闪瞎众人....... 她承认这么做比较现实，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自掏腰包还要不图回报？对不起，她没达到那么高的觉悟，既然砸了钱，就算听个响也好。 另外，顾明月这次准备给满月的故事收个尾。 不全是取消稿费的原因，主要还是担心局势越发紧张，人们变得疯狂。 她是有大领导赐语，相当于免死金牌，前提是得安分守己。 如果未来写的故事被有心人揪出把柄，或借故事里面的字眼找茬，那岂不是自己送人头？ 谁也不敢拿以前的事找她毛病，但若是继续写下去，十年革命期间，万一写错，哪怕一个词不对，都有可能被举报，她并不认为自己人缘好到一个眼红的人都没有。 与其害怕防不胜防，还是及时止损、早做打算为好。 整理下思绪，提笔...... 满月经历长途跋涉，终与父母兄弟团聚。 只是，此时他们状况并不好。虽然侥幸存活，可她的父亲在水里努力弓着身体保护妻儿，导致脑袋撞到岩石，时而正常时而疯癫。 母亲状况也不好，上岸之后重感冒，引发肺炎，没钱医治，艰难硬挺过来，身体却垮了，干不了重活。 有人欺负弟弟，哥哥为了保护对方被人打断一条腿，弟弟小小年纪骨瘦如柴，一脸沧桑...... 第221章 采访 满月父母之所以不联系女儿是怕拖累她，想着她在老家至少有村里人照顾，等长大再找个好人嫁了，一辈子平平安安，他们就知足。 假如有他们一家累赘，女儿必定受苦受累，于是一致决定留在远方安家落户，就让老家人以为他们都死了。 未曾想，满月如此倔强，为了找到他们，硬是凭着只身一人，走南闯北。 双方见面，不禁抱头痛哭。 情绪平复后，双方说了会话便到了吃饭时间，注意到除了自己碗里的是浓稠的米饭，其他人都是清可见底的野菜汤。 满月切身体会到父母的生活是怎样的拮据、凄凉，忍不住心疼...... 但她很快恢复斗志。若她还是未经事的小丫头，也许会一筹莫展。可一路上，她也算是历经磨难，有些阅历。 褪去天真懵懂，显露出独属于她的风采。 她安慰父母，告诉他们，她遇到很多好人，那些人有教过她一些生存技巧，比如做吃的、比如编吉祥结。 她相信，只要一家人同心协力，日子很快会好起来。 事实正如满月所期待的那样，他们家做的糕点卖到各大商店，供不应求。 编的吉祥结也被摆在柜台里，很多新人甚至为了抢到它争相订购。 靠着这两样，家里日子越来越好，等攒了些钱，满月第一时间就是打听好的大夫给家里人治病。 后来，满月父亲恢复神智，母亲虽然还不能干重活，却不会影响日常家务。 哥哥瘸腿由于过了最佳治疗时期，无法恢复，但经过针灸，走慢点也不明显。 满月为此有些后悔，应该早些医治，她哥哥反过来安慰她，现在已经很好，他非常知足。 小弟重新进入学堂，成绩优异，几年后考上知名大学，毕业后当了老师。 自此，他们家成为远近闻名的五好家庭。 满月长大后还当了人民干部，一心为群众办实事。 很多年后，有记者到他们家采访。 首先是对满月提问：您当初毅然决然地踏上寻亲路，会不会害怕？ “当然会，但比起失去亲人的恐惧，便显得微不足道。” 记者：那您见到一家老弱病残时，有没有后悔或者担心以后的生活？ 满月：可能是一路上见到太多悲欢离合，那时候的我自认为很成熟，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团圆。我还记得自己当时特别矫情地对我父母说了句‘你们养我长大，我照顾你们到老’，现在想想还觉得难为情。 记者又对满月家里人挨个采访：都说你们家是十里八村最和谐的家庭，对此你们有什么建议给到大家？ 满月父亲：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满月母亲：少管闲事，儿孙各有儿孙福。 满月大哥：换位思考，互相理解吧。 满月大嫂：家里公公婆婆和善，男人又能挣钱养家，还懂得体谅我，我最感谢小姑子。过日子难免有牙齿咬到舌头的时候，可每一次，她总是第一时间照顾我的情绪，还会帮我一起训斥她大哥，我们俩处得比亲姐妹还要好，说实话，当年我就是冲着她，才愿意和我男人相亲！ 满月大哥在一旁听完：.........你当初不是说一眼看中我的吗？ 满月大嫂尴尬地捋了捋头发假咳一声：哎呀，过去的事情别再提了，谁还没有口误的时候！ 满月小弟见情势不对，赶紧接过话题：咳咳，到我了吧。我觉得家庭和谐的关键就是父慈子孝、母慈家和，一家人互帮互助，谁也不藏奸、谁也不偏私。 最后，顾明月用自己的口吻对读者说道“满月的故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不管你们现在是身处低谷还是遭遇苦难，抑或是彷徨失落、没有方向，希望我的故事打发时间的同时，对你们能有所帮助，祝愿大家所行皆所愿、所愿化坦途、多喜乐，长安宁，未来一切安好，再见，珍重。” 这期报纸发行之后，收获比以往多了很多倍的书信，满满都是不舍与感激。 每次故事刊登，上扫盲课时，便会找人朗读。 后期顾明月还会挑出一些读者回信，发给大家，让他们念一念，一是顺便检查大家认字程度，其次是让他们多了解外面的世界。 不是只有他们生活辛苦，还有比他们更苦的人生、更奇特的生活，从而让大家增长些见识，开阔眼界。 这种经验体现在为人处事上，村里人说话办事渐渐地越来越有条理、有板有眼，出门不会再畏畏缩缩，会底气十足地告诉别人他们是顾家村的人。 哈市故事报收到顾明月来信，第一时间就在报纸头版头面刊登出感谢声明，并附带承诺，往后每期报纸，都会详细列出款项去向以及用途，保证公平公正公开，请人民监督。 报社之所以这么做，也是顾明月私下里提的建议。 十年革命时，不管是报社还是作家们，没少被波及。很大方面都涉及到钱财，躲是躲不掉的，只能提前铺路，以防万一。 但她不可能明说，隐晦提及说他们镇上福利院院长之所以被查办，便是钱财来源说不清楚。 主编立马明白她的意思，随即很快做出反馈。 不怕遇不到聪明人，就怕聪明反被聪明误，好在，对方很上道，总算没浪费一番心思。 顾明月也没忘给孙曼妮去信。 自从徐熙雯婚礼之后，估计女儿不在身边有些寂寞，孙曼妮竟然主动来信，还顺带邮寄一个大包裹。 有各种零食饼干罐头还有一件红色大衣，一看就不是平常商店能买到的货。 紧跟着，徐熙雯来信也证实这点，衣服是她妈妈特意找朋友去京市外汇商店买的，为此没少酸言酸语，光看信，都能闻到酸味。 也是让顾明月哭笑不得。 孙曼妮信上只简单表达一下思念，邀请她有时间去哈市，也许是不知道聊些什么，于是就文笔展开讨论 信上详细列出她文章各个部分欠缺之处，一看就很是细致严谨，顾明月也诚心接受，并回赠亲手制作的一些肉干、腊肠之类以表感谢。 第222章 超来访 俩人有来有往，关系逐渐亲近。 捐款的事情被公布出来后，孙曼妮还特意来信赞赏她此举明智。 听出她的话音，顾明月不再避讳，言辞隐晦道“伯母，据我所知，故事报这期销量暴增，大众反馈很积极。我想着，如果两大报社联合起来，就公益问题展开讨论，这样是不是能引来更多关注，对你们的影响应该也是弊大于利。我认为任何时候，为善天下知，都鲜少会被人诟病，还会增添光彩，比如正面形象更扎实，您觉得我的拙见如何？” 孙曼妮本身天天处在那个环境，对时势很敏感，收到来信，很快看出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有对顾明月清醒头脑的认同，也有唏嘘对方不从政的遗憾。 私下里，她把这件事和徐克俭聊了一下，夫妻俩都为其惊人的敏锐度感到可惜。 他们哪里晓得顾明月能预知，只觉得，以她玩世不恭的性子愿意说出这样一番话，着实费心为他们考虑，很是动容。 以至于联系更为密切，要不是怕对方多心，都想直接认个干亲，引得徐熙雯更像是喝了一缸子老醋，酸得不得了...... 孙曼妮执行力很强，两家报社通力合作的消息迅速登载报纸，其他城市见此，有单独跟风的，也有察觉到形势紧张急忙效仿，一时间，全国公益事业进展加速，影响深远。 间接导致十年革命期间，被迫害的文化人少了好几成，冥冥中改变很多人的命运轨迹。 顾明月真没想那么多，她不过是在自保的前提下，帮身边人提点一下，至于采不采纳，全凭个人，她从来都是秉持尊重他人命运的处事原则。 酷暑临近，学校迎来暑假，放假没几天，出乎意料的是，章超竟然自己找来村里。 光磊见到门口的人惊讶道“你咋过来了？” 对方故作轻松地说道“在家没啥事，惦记你们家的小狗崽，就过来了，你是不是不欢迎我？” 顾明月注意到对方眼圈微红，有些强颜欢笑，猜测这孩子没说实话，连忙将人迎进家，主动招呼道“怎么会不欢迎。前几天，光磊还和我念叨你们放假约好来家玩呢。” 章超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突然过来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不会，我们在家也没什么事。你过来还能热闹点。”随后她刻意问道“天这么热，你怎么过来的？” 章超挠了挠头回道“我一路打听顾家村，走到半路，碰上你们村里的牛车，顺道拉我一道，幸好遇到那位好心大爷，不然我真快走不动，这里离镇上也太远了。” 光磊端着果盘和水杯过来听到这话幸灾乐祸地说道“那是你运气好，赶上顾二叔去镇上儿子家看孙子回来晚，要是继续走下去，回家脚一定起泡，第二天保证下地都下不了。” 顾明月打断他的话“别听他瞎说，他逗你呢。其实我们村早晚都有拖拉机接送，下次你再过来，可以去镇口那边等车，差不多都能碰到。” 是的，如今顾家村就是这么豪横。村部账户有了钱，立马去镇上整回来一台拖拉机，平时下地用这大家伙也不用担心累到牛，大家去镇上再也不怕路上时间久耽误事。 这就有人问，一个小破村，哪有那么多人去镇上。 还真不好说！ 村里拖拉机眼下早晚来回一趟，每次都没空车的时候，且不说买多少东西，主打就是一个‘逛’字。 原先大家兜里空空，干一点活就觉得从内而外地疲惫。现在腰包鼓起，干再多活，都觉得有干劲。 村里老爷们顶多喝酒打牌吹个牛，老娘们可待不住。 手里有钱，身上有底气，平时没啥事就喜欢坐着车，享受路上其他村里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再去镇上逛一圈回来。 他们村目前工分换算下来，不比那些城里上班的人差多少。 收入稳定，旱涝保收，拖拉机一次两毛钱的费用都是洒洒水啦。 听到顾明月的话，章超小心问道“那我经常过来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那得看你有多淘气，要是你每次来，把我们家整得人仰马翻，我可能真会忍不住烦你，甚至亲自动手收拾你。” 章超以为对方会客气一下，哪想到不按常理出牌，也不知道为啥，少了虚伪的客套，他反而没那么紧张，认真道“我不会那么没礼貌。这是我从家里带的橘子，可甜了，请你们吃。” “哎呀，你还给我们带礼物了呀？真懂事。对了，你家里人知道你过来吗？”顾明月不经意地问道。 章超眼神飘忽，“嗯，知....知道的。” 顾明月眉毛一挑，看出什么，没刨根问底，而是指挥光磊去找一套衣服出来，“知道就好。礼尚往来，你请我吃水果，我请你吃饭。今儿让你尝尝我们家特色菜，火烧野兔，吃过没？” 章超摇头。 “既然来了就入乡随俗，兔子还是自己抓着吃的香。你这衣服不适合上山，换身粗布的，咱们一起上山。” 章超惊讶道“您要带我抓兔子？” “是啊，怎么了？不想去？” 章超肉眼可见地兴奋“想，特别想。”说完又略带失落道“我小时候和小伙伴上过山，那次，有人不小心受伤，爸爸怪我没照顾好他们，打了我一顿，后来被爷爷奶奶接回家，再也没去过。” “正好，今天满足你这个心愿，不过，咱们提前说好，你要是受伤的话，可不能赖到我身上哦。” 章超抬眼看向顾明月，不自觉扬起嘴角，没来由地来了句“谢谢你，姑姑。” 光磊拿着衣服走过来没好气地说道“少套近乎。” 章超恢复少年人的朝气，调皮道“咱们俩谁跟谁，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是吧，姑姑？” “你们男子汉的事情我不掺和，你去换衣服，光磊，你去叫光欣，否则等她知道不带她，又要和我闹。” 一想到那丫头的死缠烂打，顾明月就很是头疼，不自觉地揉了揉太阳穴，暗道自己是不是老了，越来越受不住小辈吵闹。 光磊见此，捂着嘴偷笑地跑出去....... 第223章 有担当的少年 跟着一起上山的还有一轩一诺，他们放假也都回村里来。 白凤来私下和顾明月聊过，白家父母接孩子回去，就是为了给小俩口腾出空间，好好过日子，最好早点再生一个。 在他们看来，有了亲生的孩子，婚姻才能维系得长久。 白凤来并不排斥生孩子，也清楚父母做的一切是为她好，可她却担心，这样下去，一轩一诺和梁少陵的关系会逐渐变得生疏。 顾明月当时只伸出手掌问她“看到没，五个手指头还有长有短呢，你想要它长得一样长，你认为可能吗？” 白凤来微微叹气“我也知道，就是做不到平衡才会这么闹心。” 顾明月一向不喜欢太磨叽，简明扼要道“说句不中听的，亲疏有别，再说，一轩他们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他们大了，有些事情，你可以提前说开，藏着掖着，自以为是地为他们好，你确定是他们想要的吗？退一万步说，扪心自问，你们要是真的生了孩子，你和梁大哥真的能做到一视同仁吗？” 见白凤来沉默不语，她接着说道“你看，你自己都回答不出来。所以啊，与其担心还没有发生的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问题就解决，你自己的孩子还能不了解，都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只要不是偏心偏的没边，我觉得两个孩子不会怨你。不过，你要是真变成毫无原则偏爱的人，我第一个不理你。” 这次谈话之后，白凤来很快把孩子接回家，等顾明月再见到他们时，一家人处得很是融洽，这才放心，她可不希望身边出现有了后爹就有后妈的先例。 上山的队伍中，光磊、章超、一轩三个大小伙子打前阵。 后面跟着一诺幸福光欣和顾明月四个娘子军。 新生新途还有光荣光灿没在，顾明月让顾六哥带他们四个去明珠，趁现在没乱，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 不仅他们，这些年，村里都会进行投票选举，干活卖力、表现优异的村民，还有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孩子，村部都会出资赞助其出去转一转。 顾明月是自己不爱出门、人挤人地坐车。 村民们可不是，哪怕就是来回坐一趟火车，都能让他们开心一整年。 因此，众人为了这个名额特别热衷表现，甚至早先还有人私下里送礼，被顾明伟好一顿训，当即取消一家人参选资格，这一招杀鸡儆猴，再没人敢走歪门邪道。 说回现在，几人上山后，顾明月指挥他们开始找兔子洞，又是挖坑就是烧火放烟，忙得不亦乐乎。 大毛偶尔会在山脚下活动，这不，闻到熟悉的气味立马飞奔过来。 顾明月这时正教章超怎么拿麻袋堵住洞口接兔子，后者无意中瞥见比人高的山猫快速接近他们，脸色瞬间凝重。 令人意外的是，这小子竟率先站到前面试图抵挡，同时不忘小声嘱咐“姑姑，别出声，这是山猫，是猛兽，你别惹它，一会它要是冲过来，我来挡着它，你快带着光磊他们跑。” “那你怎么办？”顾明月莫名地问道。 章超紧张又坚定道“我，我没事，我学过军体拳，很厉害的。爸爸教过我，要做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姑姑，有机会，你记得告诉我爸爸，这次我没给他丢脸。” 眼瞅他要交代遗言的架势，顾明月盯着挡在前方的后脑勺，欣慰不已。 倘若说之前只是觉得章超有眼缘、性格好，眼下，他所展现出来的勇气，让她打从心底正式接纳对方。 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还不到临终托付的时候......”说着绕开它，和大毛亲昵地抱到一起，回头见章超愣在原地的样子，忍俊不禁地问道“你想不想摸摸它？” 大毛哼哼唧唧地叫着，表达不满。 顾明月同它商量道“就一下，他刚刚还想要保护我呢，奖励他一下，你最帅气了........” 被夸舒服的大毛傲娇地望向对面的两脚兽，勉为其难地哦哦叫了两声。 顾明月见好就收，连忙拉过章超的手放到它身上“别怕，它是我朋友，不会伤害你。” 也就让碰了一下，大毛便躲到远处，自顾自地开始舔毛，偶尔抬头瞄一眼对面一脸通红的两脚兽，满眼鄙视，哼，胆小鬼...... 顾明月被它的表情逗得哭笑不得，这货是不是快成精了！ 从背后的篮筐拿出一袋烟熏牛肉干，送到大毛身边“好了，我一会就下山，你自己去玩吧，省着点吃。” 大毛舔了舔她的手，满眼不舍的离去，很快又叼了只野鸡回来，之后才彻底跑远。 顾明月拿手晃了晃“哎，醒醒。” 章超超级兴奋地说道“姑姑，你太厉害了，竟然会说猫语。” 顾明月满头黑线地表示“这个真不会。我就是和大毛处得时间久，心意相通。” 章超依然激动异常“那也很厉害。天啊，我摸到山猫了，啊.....姑姑，下次能不能再让我摸一次，我刚才都蒙了，一点记忆都没有。” “不行。我和大毛是朋友，朋友就不能勉强，能让你摸一次已经是它的极限，没看大毛都有点不高兴。我可警告你，别以身试险，我是救过它，才允许我接近，但凡我不在身边，谁要是靠近它，都会被视为威胁，它的战斗力能和狼群对抗，你猜它能不能吃掉你。” 见顾明月严肃的表情，章超清醒过来“姑姑，我就是说说。其实我已经很满足，摸一回山猫够我吹一辈子的。” “你才多大就一辈子？”顾明月失笑道。 章超一本正经道“我13岁了，明年就上初中。是正经八百地男子汉。” 顾明月故作惊讶“哦？这么厉害啊！” “姑姑，你的表情好敷衍。” 顾明月无辜道“嗯？有吗？你看错了。” 可能是察觉到她态度上的亲近，又或许是心里藏不住话，章超突然问道“姑姑，你，你也是碍于我父母的身份刻意与我交好吗？” 顾明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第224章 少走弯路 章超纠结了一会才说道“我能感觉到你和那些刻意接近我的人不一样，你对我的态度虽没有对光磊他们亲近，却是一样的随意。” “那就相信你的直觉。”顾明月郑重地对他说道“说实话，在知道你们一家身份之前，我就想让光磊和你多接触，哦，就是我在学校邀请你来家里看小狗崽的时候，记得不？那时候我觉得你性格大气开朗，不记仇，为人很值得一交。这下你明白了吗？没有其他原因，我愿意与你来往，无关任何人，只因为你是你。” “我有那么好吗？”章超不自信地问道。 顾明月肯定地对他说“那是自然。你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我真的觉得你很好，我这人你可能不了解，不喜欢虚假客套，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被表扬的章超有些害羞，也有些愧疚，抿了抿嘴，鼓足勇气承认错误“姑姑，对不起，我...我骗了您，我是偷跑出来的，没有告诉家里。原因是我和人打架。明明前一秒，他们还和我称兄道弟，哪里想到，等我忘记交代下次聚会时间想回去告知，亲耳听到他们竟然在背后说我坏话，我气不过，就动了手。对方家长找上门，爸爸得知后，二话不说，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训斥我，我还嘴，他还要打我，爷爷奶奶不在家，没人保护我，我一害怕，就自己跑出来，没有地方去，便想到来顾家村.....” 顾明月看出他的紧张，安慰道“打不过就跑，你做了最明智的决定。我小时候挨揍要是有你这机灵劲，或许就能少挨几顿，唉，可惜啊，我那时候没你这么有勇气。” 确定不是笑话他，章超惊呼“姑姑，您这么好的人还有人舍得打你？” “嗐，人从不懂事到懂事的过程，应该都得经历几次挨揍的体验。期间家长想要展示无上地位，言语讲不通，只能试图以武力压制，哼，不怕告诉你，那时候即使被打，我也是口服心不服。” 章超瞬间有了同仇敌忾的冲动，埋怨道“对，我也不服！从我记事起，我爸没有一次是站在我这边，在他眼里，我做什么都错，他对过路的孩子都会夸奖，对我，从来只有批评、指责。一开始我会努力表现，好好学习，但是，哪怕我考了一百分，他还是没有表扬我，反而警告我不要得意忘形.......” 听出他的哽咽，顾明月轻声问道“那你留级也是为了和你爸爸对抗吗？” 章超愤愤不平地点头“既然我做什么都不对，干脆就什么都不做，他想让我给他争气，我偏不。他越不喜欢的东西，我就越要去做。” “懂了，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顾明月简明扼要地总结道。 章超愣住了“姑姑，你，你........” 顾明月替他接上没说完的话“你想问我，不是一起吐槽，为啥又临阵倒戈是不是？” 对面的人不说话，低下头用脚不停踢着地面，用动作表达不满的情绪。 “你知道新生他们的身世吧？” 章超抬头，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到这，出于礼貌还是回道“知道。” 顾明月耐心解释道“当初新生他们也问过我和你相似的问题，问我为什么愿意帮助他们？我告诉他们，没有人是天生豁达，你看那些活得通透的人，大部分都是后天历练出来。我时常在想，假设在我每次人生岔路口时，提前听过那些道理，我是不是就能少走一些弯路？承受的压力会不会小一些？遇到问题时，我是否会处理得更从容？因此，偶尔遇到和我曾经同样迷茫的人，我总是会忍不住多嘴，帮助你们的同时，仿佛也能弥补错过的遗憾。当然，我也不会所有人都帮，一看眼缘，二看对方值不值得，三看对方自己的选择。我常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好良言难劝那该死的鬼，虽不中听，却也是我想和你说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活成什么样只有你有资格决定。” 章超不自在地说道“姑姑，你是觉得我的做法很幼稚吗？” “我到现在还被人说成幼稚呢。谁愿意说就说呗，自己过得开心最重要。你也是，如果你不喜欢学习，或者学不进去，那就别勉强，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就是我们村挑大粪的，年年还能评出优秀来，换成你，可未必会干。” 章超有些羞恼“姑姑，我才不要挑大粪。” 顾明月故作思考“啊？那我想想，不学习的话，种地也行，或者你去我们村里豆腐作坊推磨，那也是力气活，但挣的不少，就是累点。” “姑姑，我没说不爱学习。”章超越听越不对劲，急忙说道。 “啊？这样啊，那真是可惜，我还合计帮你筹划一下未来，你要知道，我们顾家村可是十里八村最有名的村，我可以骄傲地告诉你，我们村如今丰衣足食，只要勤快，绝对饿不到。即便你不学无术，照样能吃饱穿暖。” 章超放弃挣扎，无力道“姑姑，我错了，我一定好好学习，绝对不会再自暴自弃，你别帮我费心了，我还小，承受不了那么多。” 顾明月忍着笑调侃“哎呦，不知道谁刚刚跟我信誓旦旦地显摆自己是男子汉，怎么现在又变小了？” “姑姑，我真的、真的认识到错误，以后保证不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 瞧着章超严肃起来的表情，顾明月这才放过他“我听你们郝静老师说过你上课反应能力很快，不应该成绩这么落后，之前我还以为是她对自己的学生有滤镜，眼下看来是冤枉人家，我都什么没说，你就能轻易抓到重点，不错，脑子挺够用。” “早先，光磊总是姑姑长姑姑短，在他嘴里，姑姑就是天上无地下有，无所不能。我本来还不信，认为他吹牛，现在我反倒开始羡慕他。” 顾明月自恋道“这个你真羡慕不来，顾光磊的姑姑全世界仅此一个，别无分家。不过我倒是听过一个关于投胎的传说，你想不想听？” 第225章 他之蜜糖彼之砒霜 章超有些好奇地点头，表示想听。 “据说，来到人间的每个孩子都是天上灵童转世。他们以人类的身份降生成长算作是一种修行。降临人间之前，会根据所修功法不同进行筛选。比如修行无情道的会选择困难重重的成长经历，修炼有情道的便会选择有爱和睦大家庭。从他们降生的那一刻，所有记忆神力全部会被封印，以平常人的形态体会平凡的一生。如果历劫中能修炼出自己的道，便可以回到天庭重列仙班，若是经受不住民间疾苦，悟不出自己的道，便只能随波逐流，等待下次修行机会，直至大成。” 章超真的听进去了，皱紧眉头问道“那我算是第一次投胎还是重新回炉再造？” “这我可不知道。我说这个故事，是想告诉你，父母是无法更改的，人生却可以由你自己掌控。你眼下心中所有的不满与挣扎，不过是因为觉得家里人的一些做法与你所想的有所出入，你觉得他们不理解你，他们认为你不懂事。在这过程中，你又想拼命证明自己，又碍于威严不得不低头，最后两相矛盾，破罐子破摔，从头到尾，你难道没发现，浪费的只有你自己的人生，对任何人都没有影响，何必呢？咱们不较劲，他们想说就让他们说，把我最喜欢的一句话送给你：你只管努力，其他的交给天意，若是事与愿违，那我相信，上天一定另有安排。” 章超这才明白顾明月绕了一大圈想表达的意思，动容道“姑姑，我以为你会和我家里人一样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句话。打个比方，有人喜欢吃鸡蛋，有人一吃鸡蛋就会过敏，全身发痒起疹子。从大众角度看，他们不了解事实，只认为鸡蛋这么珍贵的东西都吃不了，就是有福不会享。从个人角度而言呢，不正应了那句‘他之蜜糖彼之砒霜’吗？！可见，你永远不能满足所有人的期待，因为所有人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 如果说章超之前对顾明月只是喜爱，现在更多的是敬重，他想说些什么，又觉得哪句都不能够完全表达出自己此时的感觉，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谢谢你，姑姑。” 两人看似说了挺长时间的话，其实也就几分钟。 这时身后传来光磊他们兴奋的声音....... “好了，既然出来玩，咱们就得玩尽兴。走吧，应该是抓到兔子了！” 等他们走近，一轩正拿着麻袋在洞口堵着，眼瞅着那里一会儿动一下，顾明月高兴道“哎呦，看来抓了不少。” 说完还和章超讲解“看见没，就得这样抓紧，不然兔子使劲往外蹦的时候劲不小，容易被蹬开，稍微漏点缝隙，都得前功尽弃。” 一共抓了五只兔子，听着不少，去皮清理掉内脏没剩下多少。 顾明月用做叫花鸡的方法，把兔子和大毛送过来的野鸡收拾干净后，抹上她带过来的烧烤料，再在肚子里塞上葱姜蒜，然后找来荷叶包紧，再和泥糊到外头，整成一个个泥球，放在火堆里烤。 不一会，烤肉的香气就飘散开来，几个人动作一致地盯着火堆，不停地咽口水。 顾明月还带了些腌的萝卜泡菜，酸甜口，配上肉，刚好解腻。吃完主食，她又从背筐里掏出个西瓜，一行人吃得心满意足。 等到下山到家门口，见到来人，赫然是章超妈妈——文慧。 “妈！” “超超！” 确定儿子没事，文慧上去朝他后背拍了一下，“叫你乱跑，知不知道爷爷奶奶都要急疯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越大越不听话.....” 可能华国人的家长都是如此，心里担心得不行，嘴上却杀人于无形。明明该做的一样没少做，可还是吃力不讨好。 正如眼前这对母子俩，明明当妈的急的一身汗，该骂的一样也没少骂，以至于儿子原本有些愧疚的心理被这种特有的关心方式冲击得片片凋落...... 见好不容易忽悠好的少年又流露出失落难过的表情，顾明月主动上前招呼道“章超妈妈，外面热，要不还是先进屋吧。” 文慧收敛情绪，真心地说道“不介意的话，叫我慧姐就行。多谢你派人通知我，否则他爷爷奶奶都要去报公安了。” 章超错愕抬头。 顾明月对他解释道“我又不傻，哪能看不出你状态不对，去山上之前，让人特意给公社去个电话告诉你妈妈。” 文慧接着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来得太过匆忙，加上家里老人着急，什么都没带，着实失礼。我先带章超回去，明天我们一家一定登门拜访。” “不急。”顾明月出声阻拦道“要是不嫌弃的话，不知能否让章超在我这待一天，说好明天带他上山采野菜，中午去田里感受一下种地的辛苦，我都答应了，慧姐可不能让我失信于人。” “这.......”文慧有些犹豫。 “慧姐是担心我照顾不周吗？你放心，别的不敢说，照顾孩子这方面，我还是有发言权的。” 文慧早先回家和老公聊天，才想起顾明月的名字为什么如此熟悉。 无论是对方烈属的身份，还是大领导对她的赏识，又或是她在青山镇的一些事迹，甚至包括公社之前那位妇女主任的下台也和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连他老公都说这姑娘有勇有谋不可小觑。 况且，他们家那位来之前，曾被特意叮嘱对顾家村尤其是顾明月要多照顾一些，虽然男人没说具体原因，不难看出上面的态度。 这也是她之所以没有立马回绝的部分原因。 再就是想到自家男人的态度，估计超超回去避免不了挨打，倒不如留在这里，等她再劝劝也不迟。 随即答应道“那好吧，给你添麻烦了。” 转过头又对儿子叮嘱“超超，别生你爸爸的气，他也是望子成龙，才对你管教严厉，我们都是为你好。你要有眼力见，多帮人家干点活，妈妈先回家告诉爷爷奶奶，明天来接你。” 顾明月真是强忍着才没多嘴，唉，又是一句‘我为你好’走天下....... 第226章 不招待见的章前进 对于那些明明有头脑却静不下心学习的人，顾家村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种田体验课。 这可不是顾明月想出来的，而是顾国强。 在老一辈人心里，无论村子发展如何好，子孙后代的前途才是重中之重。 原先是条件跟不上，祖祖辈辈都苦，即便清楚知识的重要性，依旧有心无力。 眼下各家生活都好起来，老人家便特别重视教育问题。 在老一辈眼里，种地可比上学辛苦的多，他们吃过的苦自然不想家里孩子再重新吃一遍。 于是，顾国强见到有人不珍惜学习机会时，便想到这个办法。 不上学，可以。那就去下地种田、挑水捞粪，除去真学不进去的那些人，其余的大多坚持不到三天便老老实实拿起课本。 在山上时，顾明月和章超说起过这件事。 她当时并没想留他在村里，就是寻常聊天。 后来注意到母子俩交流方式，一想到章超刚刚义无反顾地挡在她前面准备留遗言的乌龙场景，便心有不忍。 估计这孩子回家一定避免不了一顿胖揍，这才趁机开口挽留。 章超等他妈妈走了之后感激道“姑姑，你又帮了我一次。” “你怎么都叫我声姑姑，咋也不能眼睁睁看你回去挨揍。正好我们明天上山采果子人不够，你去了还能多采点，一举两得，别想太多，走啦，回家。” 白天吃的荤腥太大，晚上顾明月就简单烙点韭菜盒子。 章超和光磊并排躺在炕上还不停念叨“姑姑手艺太好了，我这一天肚子都是鼓的。你天天都这么吃吗？” “差不多，姑姑比较爱吃，也会吃，我就跟着沾光。昨天吃的冷面锅包肉，你要是早来一天就好了，姑姑做的锅包肉才好吃。” “哎呀，别说了，你可真让人羡慕。”章超忍不住感慨。 光磊嘿嘿一笑，嘚瑟道“我也羡慕我自己。” 章超被这话堵得很是无语，背过身重重地哼了一声不说话。 光磊拍了拍了他问道“你生气了呀？” 见没有回声，他自顾自地说道“我有那么好的姑姑，真的很自豪。不过，看在你为人还算不错的份上，大不了日后你再叫我姑姑，我不和你计较就是。有时间你就过来，我分你一半炕。” 章超迅速转过身“真的？” 光磊点点头接着说道“但你得帮家里干活，我是靠姑姑养的，不能让你白吃白住。我也不能天天陪你玩，我很忙的。” “不是都放假了吗？你忙什么？” 光磊对章超解释道“我要去手工艺作坊那边干活，我和凤来姨说好了，拿手工回家做，按件算钱，晚上还要和光欣幸福去抓知了，那东西去收购站能换钱。” “你很缺钱吗？要是着急用的话，我手里还有些压岁钱，都给你。” 光磊连忙说道“不用。我不缺钱。我是要挣钱。我虽然还小，可也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子汉顶梁柱，要兼顾养家重任，而且，姑姑以后身边只有我，我要挣多多的钱，这样她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一刻，章超有些汗颜，他的小伙伴比他小，都已经在计划养家，他还用牺牲自己的方式对抗大人的管束，简直不要太幼稚。 痛定思痛，他恳求道“那你可以带上我吗？我也想挣钱，给爷爷奶奶买点东西，他们那么疼我，我都没怎么照顾他们，妈妈说得对，我确实很没用。” 光磊不太理解章超失落的点，“有没有用不是嘴上说，而是看做了多少，你什么都不做，当然什么都得不到。想到就去做，哪怕结果不满意，过程中也一定有收获，你如果一直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里，就会一直出不来，最后，心情也不好，事情也没做，只会更后悔。” “想不到你懂得还不少？” 光磊扬起嘴角“是姑姑告诉我的。” “我就知道。”章超喃喃道“你可真幸福。” “你也不差啊。”光磊疑惑。 章超沮丧道“我在我爸眼里就是很差，我妈妈应该也这么想，不然她为什么从来不在爸爸打我的时候维护我？明明很多时候不是我挑事，爸爸每次都会教训我。原来和我一起玩的人，会故意当着我爸的面告状，就为了带其他人一起看我笑话。” 光磊被顾明月保护得很好，头一次知道还会有这么恶劣的人，他气愤道“他们太坏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爸爸呢？” “他不会相信的。”章超自嘲道“我越解释，在他看来，越是我在强词夺理，即使我告诉他，他也一定会说，你为什么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光磊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的世界没经历过这么复杂的情感，无论是自家人还是村里人，遇到事情，第一时间都是维护他，想了想，他说道“那你以后有时间多来我家，我们这里的人很好，我保证他们会向着你。” 章超听罢不自觉扬起嘴角，今天是他有生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天，“好，那你不许反悔，也不许嫌我烦。” 光磊严肃道“我可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 隔天一大早，章家人就往顾家村去。 章超父亲叫章前进，一路上，他在前面开着车，他的爸妈就在后面不停地数落他。 从昨晚到现在，他感觉自己耳朵都要冒烟了。早先妻子在管教孩子方面还站在自己这一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发喜欢与他唱反调。 他无奈叹气道“爸、妈，惯子如杀子，你们小时候不也经常打我吗？怎么我打自己儿子反倒不行了呢？” 章老爷子一听这话，瞬间急眼“是你给我卷烟时，趁机往里放鞭炮不欠揍，还是把烧纸的金元宝放在你妈枕头边上不该打。超超才没你那么混，他小时候就知道怕我累着不让我背，硬要自己走，看你妈摘菜弯腰赶紧主动拿板凳，你呢？就知道回来和我们充大爷，老子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对超超动手，你就滚出去自己住。” 文慧顺势说道“爸，妈，我和你们一起过，让前进自己过，我没给他生个满意的儿子，对不起他，我不碍他眼，我父母已经不在，您二老要是不嫌弃我，以后我就给你们当女儿。” 章前进无语道“不是，咱们不是去上门道谢的吗？怎么变成批判大会了？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呗！” 其他人白了一眼，异口同声“对。” 第227章 令人惊奇的顾家村 快到村口时，章前进减缓车速。 后排的老爷子目视前方惊奇道“这里看着都不像农村了。” 顾明月很早就组织村民捡石子铺路，一年又一年，加上她时不时从空间偷渡一些扔在道上，积少成多，范围逐渐扩大，从村口到后山脚下，慢慢铺满。 随着小鬼子基地的事情爆出，军队进驻，为了进出方便，就着这个基础又铺了一层石子，并压实，形成一条规整的道路。 那之后，村里只要开会，必定要提一嘴保持路面干净整洁。 就算是一开始不习惯，听得多了，也形成条件反射。 其实这个年代真没有多埋汰。 装东西用的都是自家编的篮筐和布袋，没有什么塑料袋。 唯一的塑料制品，庄稼施肥用的化肥袋，各家也都当好东西留着，有的直接改成衣服，这时候有这么一件，穿出去就相当于时尚的弄潮儿，绝对拉风。 还有大家吃的，一般都是自带饭碗水壶，唯一脏的也许只有各种动物粪便。 那也主要是味道不好，对于农民来说，相对于不好买的化肥，这种天然的肥料才最实用。 就说他们村里的老牛，顾二叔每次赶车去镇上，路上牛拉屎，都得捡走，留着回家沤肥。 至于鸡鸭拉的，顾明月实在不喜欢走路踩满脚底屎，特意安排村里小孩子没事拿着扫把在大街上扫，然后攒到一起称重换公分。 这活很受欢迎，比起爬山打猪草，只是扫地，不要太轻松。 早先村里人还有随地小便、不注意卫生拿袖子擦鼻涕，自从大领导题字后，为了维护形象，村里就此问题，开会时不时点名批评几次，大家也渐渐改过来。 如今的顾家村，村口是郁郁葱葱的高大枣树，道路两旁同样都是枣花飘香。 侧面是重新编织好的藤桥，村里很多小姑娘时不时摘点野花缠在上面，五颜六色，很是鲜艳。 还有房子。条件好了，村里人第一件事基本上都是整修房子。 由于村里的豆制品打开销路，和砖厂搭上关系。 村部以极低的价格换了一大批据说残次品的砖头，就是形状不太规整，一点都不影响使用。 自此，家家户户全部‘鸟枪换炮’。甭管内里如何，一打眼，一水的红砖青瓦，非常壮观。 最醒目的当属立在村口处超大的村碑石。 打着保护的名头，顾明月在它前方设立关卡，安排民兵队在此处巡逻。其实她心里算计的是，至少在十年革命结束之前，村口这边必须时刻有人看守，以防日后有人闹事。 村碑石题名的原因，当初对外说的是大领导无意中得知顾家村当年抵抗小鬼子的英勇事迹，以及顾明月家里一门忠烈，这才给予嘉奖。 打从得知顾家村有大领导的墨宝，村口这边人就没断过。 要不是专门安排人在一旁提醒只许看不许摸，估计石头都得叫人盘包浆...... 村碑石侧后方设置一处栅栏，那么还有个木屋，24小时有人值班巡逻，顾明月的安排绝对称得上是年代版保安亭。 章前进把车开到石头前面不远，便没再往前开，而是庄重地熄火下车。 章老爷子来之前便听说过关于大领导题字的事，此时也一脸激动地下车，走近仔细瞻仰。 巡逻的人都习惯了，骄傲地挺起胸膛，仿佛接受检阅的人是他。 文慧昨天来过，知道怎么走，顾明月也提前和民兵队这边打了招呼，没怎么多问，便被放行。 路上，四个人提着东西不停地东张西望，觉得哪哪都新奇。 文慧感叹“十里八村都说顾家村与众不同，之前我还不明白，亲眼见识过才发现，这个村子管理得真的很用心。” 章前进摇头感慨“不止，你只看到管理，却忘了方向盘鼓捣地再好，四个轮子跟不上也无济于事，管理者再用心，人心不齐都不可能成事，这里，人心齐得可怕。得是多大的影响力，才能被人如此拥戴。” 章老爷子听罢不认同地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听说村里最挣钱的几个作坊，都是顾明月同志主动把技术奉献出来教给大家伙，毫不藏私。还有大领导为啥题字，人家族长关键时刻，宁可为村民挡枪子都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人，我要是村里人，我也拥戴。你以为群众基础怎么来的，说到底，不就是你对我好，我回报你，共同帮助进步，谁都不是傻子，不会好赖不分。” 章前进一边走一边四处巡视，这次过来，一方面是感谢昨天人家帮忙，另外也是想借此机会，亲自到顾家村看一看。 上面交代是一回事，具体如何相处，他得亲眼确认对方为人，若是徒有其表，他也需要重新审视。 顾明月早上带着一群年轻人上山，有大毛带路，他们每次摘的果子和野菜又新鲜又丰盛。 光磊他们都习惯了，章超第一次进到林子深处，有伙伴有山猫，一路上都异常兴奋，走得满头大汗依然乐此不疲。 直到下山还咧着嘴笑个不停。 章家人见到章超如此开心的样子，除了章前进觉得儿子不稳重，其他人心口都下意识为之一酸。 他们家超超真的好久没笑得这么开怀。 双方见面，互相客气地招呼，随后一行人进屋。 等坐定后，给客人倒完茶水，顾明月便打发家里孩子包括章超都去大伯家，不忘嘱咐“记得把采的蘑菇和野果都洗干净，下午要用。” “知道了。” 章前进戴着眼镜，三七分的头发，收拾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很是严谨，他先是感谢道“我那儿子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顾明月笑着说道“您客气。我瞧着章超不错，性格好有担当，挺大气的小伙子。” 章家二老听到孙子被夸，觉得这姑娘特别顺眼，眼神越发柔和。 看出章前进不以为然的表情，顾明月暗叹口气，忍不住对他说道“您应该知道我身边有只山猫吧？” “这个我还真听说过。叫大毛还是二毛来着？” “二毛是大毛媳妇。我想跟您说的是，昨天上山无意中碰到，章超那孩子不知道大毛，以为是山猫下山，他第一时间就挡在我身前，那时候的我们只见过一回面，满打满算，也就是熟悉的陌生人，可他依然没有退缩，勇敢地站出来......” 章前进听到这虽然欣慰，还是嘴硬道“作为军人的儿子，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第228章 握手言和 顾明月有些疑惑地问道“您好像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儿子的优秀？” 章前进愣了一下，表情不自然“或许有没有可能是他不够优秀。” “你真这么觉得？”顾明月反问完，接着说道“我继续刚刚的话题，在山上的时候，我能感觉到章超当时很害怕，可他仍然义无反顾地做好赴死的准备，叮嘱我带着其他人先撤，最后好似交代遗言般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章前进扶了下眼镜，假装不在意地说道“估计是不后悔之类的吧。” “他让我告诉他的爸爸，说他这次没丢脸。” 顾明月话音一落，老两口心疼地抹起眼泪，边哭边忍不住骂道“都是你天天老骂孩子不争气，他以为自己快死了还惦记不给你丢人，你呢，只会教训他。别人家的孩子天天出去闯祸都没人管，咱们家的孩子就被人欺负还个手，回家还得被你上纲上线，你在外面当领导当惯了，回家也放不下架子.......” 在外人面前，文慧很维护自家男人的面子，她帮着解释道“爸，妈，前进也是为了孩子好，他是怕超超仗着家里在外面为非作歹，怕他走歪路，才对他管的那么严。其实心里比谁都疼，好几次打完人，半夜我都见到他偷偷跑去看孩子。爱之深责之切，明月，你也有侄子，应该能理解这种感受吧。” “那还真没有。” 一般人这种时候都会打个圆场接过话茬，偏偏章家人遇到不喜欢按常理出牌的顾明月，一时间老两口都停止哭泣，愣愣地看过来。 “我听过这样一句话‘如果我像你对待我一样，对待你，你未必会有我做的好’。我和家里孩子处得好是因为我懂得换位思考，我把自己和他们放在平等的地位，不会仗着姑姑的身份、打着‘为你好’的名义让他们服从于我，我们都是谁有理听谁的，这可能就是孩子们喜欢我的原因。” 此话一出，空气都寂静了....... 顾明月没管他们什么想法，该说的都说了，点到即止，于是故作抱歉道“哎呀，看我，一聊高兴就有些冒失，不注意分寸，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就是想说章超那孩子真不错，想着让他和我侄子多接触接触。章社长，你看学校也放假了，不如让章超多在我这边玩两天，顺便和光磊一起复习作业，你看怎么样？” 章前进并不是不听劝的人。 之前父母和妻子说他管教孩子太严苛，在他看来都是家里人娇惯。 战友朋友见到，能处得好的人几乎都是一个脾性，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管教方式，没觉得什么不对。 因此，他从不觉得自己做错。 眼下被当众反驳，回忆儿子对他又惊又怕的反应，他有些意识到自己的很多行为好像真的伤害到孩子自尊，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愧疚，但他还是回道“不行。” 顾明月不可避免地产生一种无力感，白浪费一番口舌。却听到章前进紧接着说道“今天不行，明天吧。回去让他妈妈给他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再过来叨扰，希望到时不会给你添麻烦。” “前进.......”文慧激动地看过来，包括老两口也是。 或许是不好意思，章前进不自在地转移话题“听说你们村手工艺作坊最近的钩织品再次吸引外国人的注意，销量猛增，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参观一下？” 顾明月一改之前不冷不热的态度，笑容满面地说道“求之不得。正好，我带你们在村里溜达溜达，领略一下顾家村的风土人情。” 章前进觉得这姑娘确实挺有意思，她并不是不通人情，才把所有喜好都挂脸上，而是由于不在意，才随心所欲。 刚刚还对他诸多不满，眼下却立马换了副表情，他不禁暗想，若是他没有被说动，也许眼下会被直接送客吧......！ 章家人过来带了很多东西，又是布料又是麦乳精还有水果罐头和肉。 顾明月礼尚往来，给他们带回去一只野鸡一只野兔还有一些现摘的蘑菇和果子。 谁都没有告诉章超明天就回来，对方是抱着回家被打的准备。 哪想到，不仅没挨打，父亲对他还和颜悦色，整得他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见他紧张的样子，章前进叹了口气，指了指凳子“坐那，咱们爷俩说会话。” “爸，我错了，以后不惹你生气了。”章超主动说道。 章前进前倾身子，注意到儿子躲闪的动作，胸口为之酸涩，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不用道歉。我已经调查清楚，是对方说你坏话在先，我不该上来就不问青红皂白地训斥你，尤其还当着外人的面。我批评过对方的家长，但是，我也要指出你的错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主动打人，你可以当面质问他们，也可以去找家长告状，唯独动手是最不理智的行为。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下手重了，把人打残打伤，你会被抓甚至枪毙，你要是为了这么点小事付出一辈子，认为值得吗？” 章超既惊讶于父亲平心静气地和他聊天，又有一种沉冤昭雪的郁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章前进双手握拳又松开，仿佛下了重大决定般，终说出自己的歉意“儿子，爸爸承认对你的管教方式过于严厉且不够尊重，我第一次做人父亲，有些地方会欠缺考虑，我也认识到自己错误，争取改进，希望你原谅爸爸，我和你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先问清缘由，有任何事当面说开，怎么样，咱们爷俩握手言和？” 章超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父亲，见他真的一脸郑重地朝自己伸手，瘪了瘪嘴，没忍住哭出声，从小声啜泣到大声痛哭，好似把多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章前进笨手笨脚地上前把儿子搂进怀里安慰道“行了，行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许这么丢人。” 文慧和章家老两口前一秒还欣慰父子俩关系缓和，下一秒听到儿子的话又变得无语，这人真是不会说话...... 第229章 征兵 父子关系缓和后，爷俩肉眼可见地亲近，章家的气氛达到前所未有的和谐。 这也让他们一家对顾明月很是感激，章超再回村里，是骑着自行车过来的。 他自己的行李就一个小布兜，车后座挂的两个筐里，全部都是章家人送的礼物。 除去吃的，剩下的全部都是各种布料，薄的厚的，纱质或呢子，一看那面料还有特别的款式，就不是目前能买到，不用问都猜到是人家特意攒的。 顾明月微微皱眉“这些太贵重了，你也是，怎么都给带过来。” 此时的章超明显精神状态与之前大不一样，感觉浑身枷锁都卸掉，焕然一新的透着朝气。 他笑着说道“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姑姑，你收着吧，我以后挣钱了再给我妈他们买。” 顾明月疑惑“你去哪挣钱？” 章超捂住嘴“哎呀，我什么都没说。”说完自己都不信，于是又恳求道“姑姑，你能不能当作没听到？” 顾明月没好气地说“你这叫掩耳盗铃。行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要和光磊一起做手工吧。” “你知道？” 无视章超的傻样，顾明月解释道“我可是村支书，虽然平时不管事，但村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我要是不同意，你以为你们凤来姨能同意霍霍那些针线啊。” “姑姑，你什么都清楚还故意诈我一下，整得我以为把光磊的秘密暴露了，正愧疚难当呢，你可真调皮。” 被章超的话逗得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料事如神，就是顺嘴一问，哪里想到你这么不经诈，本来不知道，见你心虚的样子也大致猜出来。下次别撒谎，太容易被发现。好了，把东西放屋里，带你下地体验一下。” 章超耍怪地敬了个礼“遵命！顾明月村支书。” “找打！” 就这样，章超几乎一整个暑假都待在顾家村。 他和光磊每天回家做手工，两人都是第一次学钩针，很快前者和后者形成鲜明对比。 事实证明，有些事情真的需要天赋。 光磊做事心无旁骛，因此没多久就上手，且钩出来的图案又结实又精致。 章超属于典型的坐不住，粗手粗脚，活干得很糙，好几次都得返工，最后直接被劝退。 不过人嘛，总能找到自己擅长的事。他钩东西不行，编筐倒是很熟练。 为此，顾大伯私下里还和顾明月惋惜，要不是对方还在学习中，真想把他留下来当徒弟，这灵巧劲整个村都找不到第二个...... 干了一个月，做手工加卖知了猴还有挖果子换的钱，结算下来，九块四毛三分钱。 顾明月奖励他这个月在家里挑水帮忙干家务，给他凑个整数，一张大团结。 章超兴奋地接过，第一次挣到钱的他简直成就感爆棚，当即便决定带光磊去镇上。 原本想给家里男同志一人买双鞋，女同志一人一条围巾，到了供销社一问，瞬间被打击到，不说钱不够，还得要票。 太激动，把这茬忘了，当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后来他想了很多东西都觉得不如意，突然灵光一闪，把钱平均分成五等份，爷奶爸妈各一份，最后一份给顾明月。 章家人感动得不得了，一致决定把钱收藏。 而顾明月则是带着他和光磊去国营饭店大吃一顿。 看着一桌子的饺子红烧肉还有鱼，章超不好意思地说道“姑姑，我的钱好像不够这一顿。” 顾明月安慰道“没事，给你记着，我相信你以后还会挣很多个大团结，到时候你再请回来。” 章超认真地保证“姑姑，将来我一定让你吃肉吃到吐。” “你可闭嘴吧，赶紧吃。以后出去少说话，否则很容易挨削，真是服了你们这嘴。” 章超和光磊对视一眼，忍不住偷笑。 八月份，征兵办的人过来。 自从饥荒过后，每年原主二哥部队的人都会特意派人过来探望。 一方面是看顾明月，还有就是顾家村这边的招兵质量很高。 村里人条件变好，各家吃的都不差，最主要的是，基本上符合年龄的小年轻都进入民兵队。 梁少陵每天会带着他们训练，吃得好还锻炼，一个个人高马大，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确实难得。 今年还是和往年一样，出乎意料的是，家里光荣光灿和新生新途四个人竟然一起报名。 顾明月倒是早有这个意向，毕竟如今是六四年，即便是明年他们几个考上大学，上不了多久也会停课，还是进部队更稳妥。 等过了十年，再重新报考军校也来得及。 就是不知道几人怎么商量好的都报了名。家里男人们都很高兴，大嫂和二嫂就不是太满意。 光亮的先例在那，一年年见不了几回面，还要担惊受怕，眼下条件好了，相比于之前希望孩子当兵有前途，她们还是认为考大学更安逸。 只是眼下说什么也没用，已经通过筛选，这时候若是退出，不说行不行，传出去也容易招来话柄，再引来麻烦就得不偿失。 顾明月看出大嫂二嫂担心，却没法告诉他们明年绝对会庆幸。 思及此，便想到光盛过年大三，等他放假回来得问问他，看看能否提前安排工作，早点分配，迟则生变。 几个小的她还不着急，现在这边学校改成六三三学制。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六年很快过去，再等四年就能重新参加高考，不至于把知识忘了。 光磊和光欣，顾明月是不抱希望。一轩一诺有白家人。 幸福的数理化很强，她计划着到时候不行找徐熙雯老公带带她，看看有没有希望进研究所。 章超更不用说，有个社长的爹，咋地都不能让他闲着。 在脑中划拉下未来注意事项，确定没有什么遗漏。 对了，还有陆雪！就怕有心人在十年革命期间翻出她的身世说事，不过这个担心在十月份接到她的喜讯后被彻底放下。 “不是，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没告诉我？”顾明月手抓结婚喜帖生气质问。 陆雪赧然道“我说自己脑袋一热就同意了你会相信吗？” “那你说说怎么回事？” 第230章 沈志强 陆雪的未婚夫叫沈志强，现任青山镇公安局大队长。 也是京市沈家嫡系，沈一鸣的侄子。 今年30岁，比陆雪大七岁。早年当兵期间订过婚。一次出任务重伤不愈住院，便传出他即将变残废的流言，女方家得知后立马提出退婚。 那次确实九死一生，但经过治疗，除了不能继续回部队参加训练，身体各方面调养一段时间并不会影响什么。 沈志强却没有解释，本就是碍于双方家世联姻，要说感情真没多少，他也不喜欢包办婚姻，只是自觉享受到家族便利，必定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没想到峰回路转，给了他重新选择的机会。 因此在伤势好转后，得知家里正研究派谁去青山镇镇守时，他当机立断毛遂自荐。 别小瞧一个小镇，自从小鬼子基地的出现，这边未来都是重中之重。 要知道，但凡够级别了解到宝藏的绝对不会是普通间谍，所以，哪怕抓到一个，便一定能揪出一窝，如此明晃晃的功劳摆在眼前，谁都能看明白。 沈家人想要继续稳固家族势力，不可避免地要建功立业。可和平年代哪有那么容易，那就需要另辟蹊径。 这才准备安排家族子弟过来接班。 有一个不可忽略的点在于，即便都知道青山镇未来大有可为，但谁也无法确定需要等待多久，沈家便只想从分家那边找一个稳重的过去。 沈志强并不在他们的选择范围内。 按照他的功绩，转业至少是副局长级别，享处级待遇。 调到青山的话，上面有他小叔，他只能从大队长做起，属于科级。 等沈一鸣升任后才能接替局长之位，委实大材小用。 他的父母还以为对方是碍于退婚的事情想远离这片是非之地，见对方坚持，没怎么多劝便同意。 哪想到对方是奔着自由去的。 沈志强私下里和沈千重倒是坦诚自己的想法，后者没有提出质疑，还很支持。 在他看来，眼下沈家若是再找势力相当的家族联姻反而会招来忌惮，不如保持低调更为稳妥。 还有一点沈千重没说，那就是他私心里希望志强能和顾明月搭上线。 他早就想把那姑娘拉到沈家，早先最看重的也是这个侄子，但他当时已然订婚，便不了了之。 说实话，得知退婚的消息，沈千重简直不要太满意。 他这个侄子可是文武全才，之前打听过女方家里为人处事，他就非常看不惯。 还真是被他料准了，一出事，女方家里比谁跑的都快，别以为他没听说，对方已经找好下家，哼，先前是担心志强余情未了，现在确定没有感情，他也没必要再给对方留脸。 想踩着沈家人往上爬，当真是痴心妄想.... 但沈千重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意图，他清楚无论是志强还是顾明月都不是喜欢被人安排的人。 出发之前，他只适当提醒对方记得照顾顾家村这边，并不忘告知当初的渊源。 却忘记了，有沈一鸣在这边，一些事情还真用不上沈志强出面。 这就导致两人一直没有交集，反倒是和陆雪阴错阳差地走到一起。 说到他们的联系，起源于一次英雄救美。 一次逛街的路上，沈志强碰到被街溜子纠缠的陆雪，出手帮助。 当初纺织厂这边是安排了宿舍，顾明月去过几次之后觉得有些不方便。 陆雪也习惯自己住，尽管厂里特地找人安排的两人间，但和不熟悉的人一起住，尤其是这个室友还有些不讲卫生，就更加难受。 反正不差钱，很快在路师傅帮助下，找到一处院子，不大，也就60平米左右，一个人住足够。 房主是家里人口多，想要换大房子，才把小的卖掉，院子里什么都不缺，拎包即住，顾明月和陆雪一起看的，两个人都认为不错，当即便同意交易。 巧合的是，沈志强也住这条胡同。 由于被救的情分，一来二去，二人渐渐从点头之交，到见面聊几句，再升级到暧昧期。 陆雪本身性子就是外冷内热，原先有徐熙雯陪着，不觉得孤单，到了镇上，即便顾明月偶尔过来，也都是陪她一会就得回村。 厂子里的人对她则是敬而远之，一方面是由于她的学历，在普遍高中毕业的厂子里，大学生确实是别人仰望的存在。 更主要的是，很多人都以为她这个空降的会计是厂长亲戚。就算与她交好，也透着谄媚，要不就是想要占便宜，导致她在这边没什么能说话的人。 和沈志强无意中聊天间隙，发现两人很多观点都莫名一致，且对方为人处事正派，不拘小节，身上有成熟男人的包容兼具未婚男人的赤诚。 在相处中察觉到好感的第一时间，陆雪便有意将自己的身世告知对方。 她想观察下对方的态度，只要对方犹豫一点，她都会马上及时止损。 未曾料到，沈志强除了心疼之外就是感慨怎么没有早一点遇到。 直白的关心彻底敲开陆雪的心房，两人火速确立关系。不久后，男方便真心求娶。 在对方提出想要成立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家时，正是家这个字，戳破陆雪所有防备，使得她想都没想的同意。 把沈志强的身家背景以及两人的相识经过全部如实交代，陆雪小心翼翼地问道“明月，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别生我的气了。” “只要你自己觉得幸福，我自然不会和你计较。不过，出于赔礼，你们要请我吃饭，我也看看被你夸得不行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嘿嘿，他已经在国营饭店等我们了。要不现在过去？” 听到陆雪的话，顾明月斜楞她一眼“哎呦，这是预判了我的预判，你不可能算计这么多，看来是你家那位想到的吧。” “就是小小的提了一下，真没说什么，我只说我这么突然，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一定会生气，沈大哥就说交给他，他来解释赔罪。” 顾明月轻哼一声“别以为说点好听的我就会网开一面，我问你，假设我和你家那位针尖对麦芒，你站哪一边？” 第231章 撑场 陆雪哭笑不得地说道“人都是婚后才面临婆婆和媳妇掉水里救哪个的抉择，为什么我还没进入婚姻的坟墓，就要面临如此丧心病狂的问题？！” 顾明月忍着笑，开始胡搅蛮缠“那我可不管，你看着办吧，谁让你知情不报，要结婚才告诉我，你就是不在乎我，心里没有我！” 陆雪太了解这位的无赖劲，眼瞅自己对付不了，灵机一动，毫无心理负担地说道“要不你当面问沈大哥吧，别折磨我了。” “哎呀呀，这有了对象就是不一样，老实人都学会找人顶锅了。”顾明月嘴上调侃，心底却着实开心。 她能看得出来，陆雪眉眼间此刻充满着幸福。面前的她就像含苞绽放的玫瑰，风采耀人。当真是应了那句，爱真的能让人滋生出新的血肉。 顾明月一直担心她孤零零一个人，又没办法一直陪她住在镇上，心里很放不下。 现在好了，有了另一半，即将迎来幸福人生，真为她高兴。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得去把把关。 要是徐熙雯的话，顾明月一点都不担心，不说对方本身性格就是不吃亏，就说徐家人也没一个好糊弄。 陆雪不同，她有亲人还不如没有，加上她看着冷冰冰，实际上很容易心软。 另外就是，她也担心沈志强家世那么好，会出现类似那种狗血家庭伦理剧，婚后婆媳矛盾啥的一地鸡毛....... 一想到那种情况，顾明月就忍不住握紧拳头。 这才决定亲自会一会，得让对方知道陆雪有人撑腰，她就是娘家人。 沈志强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寸头，皮肤是古铜色，体型不是那种特别壮实，可衣服上隆起的肌肉形态却彰显出他不可小觑的力量。 眉间有道伤疤，让他整个人的气势看起来格外凌厉，以至于坐在那里，哪怕一句话不说，从他身边走过的人很明显都不自觉地放轻脚步，屏住呼吸。 感觉今天国营饭店里面似乎都安静许多...... 见到陆雪和顾明月，沈志强率先起身迎接。 “沈大哥！” “小雪。” 男人一笑如冰雪消融，顾明月对他第一印象很好。 不在于长相，而是态度。 不是她自恋，她的皮肤说一句肤如凝脂都不为过，单单站在那就是一道风景线，附近很多人都忍不住回头望。 可沈志强只在双方介绍时与她对视。 其余时间，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陆雪身上，冲这点，顾明月就给他打个及格分。 沈志强很清楚自己的小娇妻对她朋友的看重，说实话，有些吃醋...... 但他也从小雪口中得知她们的友谊算得上患难与共、不可撼动。他只能遗憾没有早点遇见，那样或许自己在未婚妻心中的分量一定会超过她的朋友。 心里酸意满满，嘴上却是礼貌招呼道“顾同志，听说你爱吃肉和饺子，我就都点了些，还加了份鲫鱼豆腐汤和排骨土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再让人去做。” “不用，这些足够。让你破费了。”顾明月客气道。 “这没什么，小雪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而且小雪说过，你帮了她很多忙，你就当给我们一个机会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顾明月意有所指地回道“不值一提，我们是互帮互助，但我确确实实算得上小雪娘家人，以后有任何事，不用她吱声，谁要是让她受委屈，我也不是吃素的，相信沈大队长来青山这么久，应该或多或少听过我的一些战绩，不敢说百战百胜，却也是未曾碰到敌手，对了，说到这里，冒昧的问一下，沈队长未来准备定居哪里？” 沈志强听出对方的警告，并没有觉得冒犯，明白对方是在给未婚妻撑腰，心里反而替小雪觉得欣慰，于是据实相告“未来十年估计都会在青山这边，再远便说不准了。” “那你父母对你婚事的态度是赞成还是反对？”顾明月趁机追问。 “赞成。” “是高兴的赞成还是默许的同意。实不相瞒，我和沈首长有些渊源，自然了解你的家世，因此，恕我冒昧，请问你的父母是真的对我们小雪没有丝毫挑剔吗？” 这些话，陆雪没法问，以她的性子也不会问。 顾明月今天过来，便决定由她做这个恶人。 事先把该说的都说清楚，说句不吉利的，即便是日后真出问题，她也能借此占据道德制高点抨击，并且有那个底气让沈志强甚至沈家都哑口无言。 “说没有意见是假的，但你放心，我能处理好。我答应过小雪不会让她受委屈，便一定会说到做到。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以军人的名誉起誓，我会爱护她一生一世，绝无二心，绝不亏待，绝不背叛。” 听到这番话，顾明月才有了笑模样，语气缓和道“但愿你永远都能记住今天的话。好了，咱们吃饭，菜凉了该不好吃了，怪我，说起话就没完没了，沈队不会嫌我烦吧。” “怎么会！”沈志强急忙回答。 其实内心暗自腹诽，这姑娘到川渝都得是座上宾，变脸速度简直不要太快。刚刚还如鹰隼般盯视他，眼下又变得和颜悦色，若无其事的态度好像之前针锋相对的人不是她一样...... 在他觉得好不容易可以安稳吃饭时，哪想到刚拿上筷子，便听到对面的人继续说道“我之前总听说谁家婆婆看不上儿媳妇便想尽各种办法磋磨，沈队家里想必是高知家庭，这样的事情有没有可能发生在你们家？” “不会，保证不会。”沈志强肯定道“我父母平时工作很忙，不排除未来对我们小两口会不够关心，那也只会是因为没有时间，断不会做出违背做人原则和底线的事情。” “沈队不用这么严肃，你就当咱们正常吃饭聊天，我们小雪是大学生，还比你小那么多，工作好、长得好、性格也好，娘家这边虽说人不多，但有我一个，就相当于拥有整个顾家村，底气绝对足足的，可谓是打着灯笼都难找，这点你认同吧？” “那必然是。我也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说到这，我得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要不是你帮小雪安排回青山，我们也不会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真心道谢。”说着举起面前的水杯。 第232章 怼人 顾明月和沈志强碰了下杯，此刻心中给他评分勉强合格，却没有就此放过他。 转了转眼眸，先招呼快吃菜，边吃边故意提起“小雪，我们隔壁村最近出了个特别轰动的新闻，你想不想听？” 知道明月是在给她撑腰，也猜到她不会无的放矢，陆雪很是动容，自然不会拆台，就着她的话问到“啊？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是一对夫妻，结婚不到两年，就闹离婚，你知道，乡下能闹到这种地步的基本上可以说是凤毛麟角，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极少有人会如此决绝。亲戚不停劝说，可妻子态度非常坚决。一些人不理解，很快有人道出内情：这个丈夫是家里老二，老人偏心老大和老三，他一个不上不下夹在中间的注定成为牺牲品。从小到大，活干的最多，饭吃的最少，好处轮不到，有事必找他。丈夫竟然也习惯，心甘情愿被压榨。家里原本没准备给丈夫说亲，赶巧丈夫救了意外落水的妻子，女方家以为男方品德好，哪里晓得婚后生活水深火热，丈夫不仅自己愚孝，还强迫妻子无条件服从老人，他们的地位都不如家里养的猪。好不容易生个儿子，妻子以为公婆看在孩子的份上会心软，没想到，这家人在月子里就逼着妻子干活，丈夫不仅不向着妻子，还埋怨妻子不孝顺。由于没调养好身体，没有奶，孩子饿的营养不良导致生病，想去医院看病，公婆一分钱不愿意拿，让丈夫凑钱，他只会怪妻子不会养孩子，这一刻，妻子终于醒悟，有些人的心天生就是冷的、捂不热，于是毅然决然地带着孩子回娘家，下定决心离婚。” 他们这桌俊男靓女，本就引人关注。加上坐的距离近，顾明月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也足够旁边人听到。 因此，没等陆雪出声，邻桌一行人中，有个秃顶男人这时忍不住插嘴道“这事我知道，要我说，这女人就是生在好时代，放在古代，对于她这种不孝的人，都应该浸猪笼？” 顾明月语气莫名地问道“哦？你和那个丈夫是同村还是亲戚？” 秃顶男人以为自己的话引来美女共鸣，装模作样地解释道“我们是一个村，从小就认识，那家老人六十多还得下地种田，管着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真的很不容易。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别说没分家，就是分了家也得互相帮助，谁多干谁少干，有什么关系。我看那女的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到底是外人，真正的家人哪里会计较那么多，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顾明月掷地有声地说道“他父母活得累是他自己的孩子没能耐，窝囊废，让老人那么大岁数还得操劳，不是娶了媳妇进门才活得累，在那之前，就被一帮不孝子孙拖累得活不起、死不得，这个因果关系希望你搞清楚。再者，用到人家的时候，说什么一家人。不称心又拿身份说事。哦，合着拿几块钱彩礼钱就准备骗人家姑娘一辈子当牛做马，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如今，人家醒悟了，不想当傻子被糊弄使唤，又成了养不熟，你养什么了？小时候是人家父母养的，长大是人姑娘自己养活自己，怕不是养的算盘珠子成精吧。” 周围人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秃顶男人恼羞成怒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的结了婚就是男方家的人，姓氏都得跟着人家姓，必须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像你那么说，各家妻子有样学样，都不操持家务，那我们男人在外挣钱养家是为了娶个祖宗回家供着吗？” “你可拉倒吧，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一个月挣多钱在这跟我耍横。不用说我也猜的出来，一身老旧工服，是机械厂旧款式，按你这个年龄还穿得这么破，不是门卫就是烧锅炉，瞅你长得獐头鼠目的模样，放门口有损厂子形象，所以十有八九是烧锅炉的。一顿饭三个人，一人就一碗素面，还恬不知耻地在这跟我高谈阔论，兜里几个子在这装啊？别说三十，你有三块，我都跟你磕头道歉，你敢不敢掏出来让大家伙帮忙数数？” 秃顶男人难堪不已，他吃完面确实剩下不到两块钱，偏偏围观的人起哄，纷纷怂恿男人掏兜验证。 顾明月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刚刚无意中听到他们谈话才知晓，继续挖苦道“再说养家，不用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你的活我们女人能接手，家里的活，我敢说，离了女人，你一样都拿不起来。你在家刷过碗做过饭吗？你知道怎么照顾孩子吗？会收拾家务吗？还有，最重要的是，你能生孩子吗？” 秃顶男人气急败坏道“我要会这些找女的干什么！” 顾明月嘁了一声，不屑道“终于说出真心话了是吧！又想女人传宗接代，又要求女人操持家务，又想要女人赡养一家老小，然后回头又说家是你们撑起来的，吆五喝六、颐指气使！就你挣那两个逼钱，连碗肉丝面都吃不起，你养什么家？但凡你心疼自己的妻子，就不会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一个女人愿意给你生儿育女是情分，不是本分，没有你，她们一样能过得顺风顺水，有了你，反而才是历劫渡难，作为丈夫，不仅不感激，还指责她们养不熟，我看真正的白眼狼是又当又立的你。” 秃顶男人心虚地大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这么想的。”顾明月嘲讽他“刚才不是挺能说吗，不还为愚孝的男人打抱不平吗，怎么，被我揭破心思装不下去了是吧！你不过想拿着别人家的事当筏子，给龌龊的心思包装一下，同化自己的妻子，想瞎了你的心。我告诉你，和平解放，妇女自由，谁也不能左右女同志意愿，尤其是那些打着找免费保姆主意的狗、男、人！” 秃顶男人暴跳如雷，猛地站起身想要动手，同桌有人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一把拉住男人，赔笑道“你是顾明月同志吧，我这工友不会说话，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听到这个名字，无能狂怒的男人好似被人当头浇下一盆冰水，瞬间清醒，一时间变得唯唯诺诺...... 第233章 过关 机械厂谁不知道前任厂长及一干党羽甚至所有走后门的亲戚全因为一个叫顾明月的才会被连根拔起。 当初门口闹那一出，厂里都传这位有公安局长撑腰。 虽见面不识，名字却如雷贯耳。包括他们这帮人，要不是上批人被清算，转正绝对遥遥无期，哪里还会赶上分房。 机械厂的那波大换血，实干派重新上岗，他们几个不是技术人才，也一直是底层被关系户欺压的人，因此那时候第一批正式工的名单上就有他们。 这也是为什么格外在意这个名字的原因，往根上算，他们有今天还得感谢眼前这位。 秃顶男人清楚这点，更加尴尬地一动不敢动...... 顾明月奇怪道“你认识我？” 同桌那人点头哈腰地说道“有幸见过，就在厂门口那次，只是离的远，没太看清，刚才恍惚间才记起来，主要是您如今变得更加光彩耀人，没敢认。” “你倒是挺会说话。” 听到顾明月的话，同桌男人立马借坡下驴“您别见怪，大军最近和媳妇吵架，也是闹离婚，一时间说话没注意分寸。” “哼，瞅着那衣服满身污渍，胡子拉碴，就猜到是家里女主人不在家，有些人就跟生活低能儿一般不能自理，真不知道没结婚前是怎么过的，难道指使人做的多了，觉得自己动手跌份？还是认为自己是大爷，要人伺候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才行。我问你，你父母现在这么对你吗？难道是在自己亲人那找不到存在感，特意对妻子压榨？！” 秃顶男人这时被同伴劝告“别犟了，你想回家种地吗？！” 这话让他想起被枪毙的前厂长，低头道“对不起，我昨天晚上在锅炉房上了一宿夜班，脑袋昏昏沉沉，说话不过脑子，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周围人窃窃私语：还真是烧锅炉的！ 顾明月气定神闲地坐在那，保持沉默，在男人紧张到额角冒汗时才出声“把你的名字、住址以及你妻子的名字写出来，我和公社妇女主任有些交情，有时间我会让她安排人实地家访，要是被我发现你对妻子不好，我一定让你好看。我告诉你，封建时代已经过去，眼下全民解放、人人平等，你在要求别人做贤妻良母的同时，先想想自己有没有做到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为妻子为孩子为你们的小家撑起一片天！不要榨取完别人的价值，得了便宜，还恬不知耻地说应该，谁都不欠你，倒是你的妻子鬼门关走一通，为你生儿育女，你欠人家一条命。所以，回去好好学习怎么做一个好丈夫，要是被我发现你有一点逞威风，我会考虑找你们厂长问问，机械厂员工的思想是否存在复辟地主阶级剥削统治的嫌疑，是不是应该号召妇联普及一下思想，你猜如果要求全体男同志一起上课听讲，是感谢你今天帮一些人发声的多，还是埋怨你的多？你再猜猜，我能不能办得到？” 秃顶男人听得冷汗直流，再不敢有一点不满，转身跑向柜台。 此时服务员包括后面炒菜的大师傅、帮工全部双眼冒光地站在那。 见他过来，不等他说话，有人便热情地递过纸笔，“给你，都准备好了。” 秃顶男人：.......我谢谢你！ 他老老实实地写好，双手奉上“我深刻认识到错误，欢迎领导随时家访。” 顾明月接过后看了一眼便放进提包，随即严肃道“我再多嘴一句，如果用你对待人家的方式对待你，你未必有你妻子大度，自己合计去吧。” 秃顶男人愣了下，这次不是被迫，是真的听进去，若有所思地被同伴拉走。 旁观的人时不时偷偷打量坐在窗边的顾明月，她很年轻，皮肤像玉石一般，很漂亮，可吸引他们的不止这些，而是她身上从容不迫的气质，还有那振聋发聩地话语，缠绕在众人耳边，久久没有散去。 前台小姑娘端着一盘锅包肉走过来，满脸崇拜道“顾同志，这是我爸，不是，是我们厨师长特意赠送给你，感谢你为她侄女说话，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过来，随时给你做。” 顾明月着实懵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倒是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接过色泽诱人的肉，光闻着冲鼻的酸气便知道味道肯定很正宗。 笑着说道“真香，那我不客气啦。不过，心意我领了，该给的钱还是要给，别推辞，我大小是一名党员，你可不能让我犯错误。” 小姑娘扭扭捏捏地拿出一个本子“顾同志，我特别喜欢看你写的故事，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很荣幸被你喜欢。那我祝你未来的日子如阳光般明媚，如花朵般绽放，每天都开心快乐，事事顺心如意。还有就是，千万记得多爱自己哦！” 边说边把这段话写到本子上，小姑娘激动地不停原地跺脚。 见她这样子，顾明月不禁失笑，女孩子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 沈志强第一次见识到这位的泼辣劲，说实话，佩服。 那些话，他一个男人听了都觉得震耳欲聋，看似随心所欲，却有自己的坚持，看似玩世不恭，可心存大义、明辨是非。 他终于明白小雪每次谈及顾明月时，言语中除了亲昵，为何总会不自觉地透着敬爱。也明白自己大伯和小叔为何对她如此推崇、看重，确实与众不同。 在他沉思间，顾明月抱歉道“沈队，让你见笑了！我这脾气急躁，有时候上来那股火就容易收不住，尤其是碰到不尊重女性的人，便格外喜欢打抱不平，你别见怪。唉，说起来，小雪就学不到我的精髓，她脾气太温柔，太好说话，容易被人忽悠，这也是我一直担心她受委屈的原因，沈队日后可一定要照顾好她，不然，我跟你没完。” 沈志强听到这话，第一时间是庆幸，庆幸小雪没近朱者赤...... 还有就是舒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总算是过关，连忙保证道“你放心，但凡护不住她，我亲自登门负荆请罪，认打认罚，绝无二话！” 第234章 徐熙雯来 提心吊胆地吃完饭，各自分开。 回家路上，见沈志强一边走一边解开领口扣子深呼吸，陆雪打趣道“沈大哥，你和我表白的时候好像都没这么紧张，我说明月很厉害，这下你信了吧！” “我哪里敢不信。你看看我后背，是不是被汗浸透了。好家伙，比我审问犯人还严，关键是，我提审时还有侧重点，顾同志不是，你不知道她接下来会从哪个方面突击提问。不怕你笑话，我这一中午都是战战兢兢，生怕她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我接不上，我肯定她暗自在评估我，那打量的眼神，感觉我一句话说不对就能让我淘汰。” 想到和明月分别前，对方私下里和她聊天的话“暂时打80分，勉强超过合格进入良好，离优秀差点距离，看他结婚前如何处理家庭关系的态度再下定论。” 思及此，陆雪忍俊不禁，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从没有哪一刻，让她如此直观感受到自己有人护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雀跃之色。 沈志强感受到她难得外露的情绪，有些意外，想到她的身世，又不禁心疼。 他立定站住，双手扶住对方肩膀郑重道“陆雪同志，我以生命起誓，爱护你一生一世，一辈子护你周全，你相信我！” “好！” 顾明月回到家，先是给徐熙雯去了一封信，跟她说明，自己会亲自张罗陆雪的婚礼，希望她别多心。 三个人的友谊，就怕失去平衡，她不想因此产生隔阂，还是事先说清楚为好。 徐熙雯收到信以后，确实有些酸溜溜，好在她本身心宽，也清楚陆雪的情况，很快便想开，还回信特意强调，她会提前两天过来帮忙，到时候一定留点活给她。 顾明月也就听听罢了，她早就和孙曼妮通信中得知，由于她父亲的缘故，徐熙雯在单位备受关注。 平时连休息都不忘工作，估计是想争一口气，证明给别人看她不是靠关系，可谓是比考大学时都要努力。 顾明月本身也没指望她，毕竟对方的工作和她在村里当支书不同。人家是正经八百地上班奔前程，她只是打酱油，用大伯的话说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因此还是谁有时间谁张罗。 和陆雪说好，结婚当天从顾家村接亲，那么所有准备都得照娘家程序走。 这些东西她不太懂，便去找刘彩霞询问。陆雪先前放假时来过村里，和家里人都认识。 一听说喜事临门，大嫂兴奋不已，全权办理，根本不用顾明月插手，当然，不排除是嫌弃她办事不靠谱。 顾明月见此，简直不要太轻松，就喜欢无事一身轻。不过，她也没真闲着，而是去村里各家各户要了很多布头，准备做个‘百福被’。 他们这有讲究，一般疼姑娘的人家，婚前都会说好，娘家和婆家共同准备这个被，寓意多福多寿、健康平安。 不确定京市那边有没有这个说法，顾明月干脆直接做了两床特大号，绝对福气满满，谁都比不过。 幸好有缝纫机，否则真不知道得做到何年何月...... 徐熙雯到底没请出长假，只有两天，婚礼前一天才和她老公赶过来，顾明月开着拖拉机到青山镇接她。 一下车就听她念叨个不停，随即看向邵文泽“你就不嫌她烦？” 后者忍着笑回道“还好，雯雯也是在单位憋的太久，难得出来透透气。” “顾明月，你现在一点都不关心我，你还说让我别吃醋，我告诉你，我很不满，很不开心，很.......” “行，行，我知道，你很饿，饿到都能听到你肚子在叫唤。我一大早就特地上山采的蘑菇抓的野鸡，天上龙肉地下驴肉，本大厨亲自炖的飞龙汤，供您品尝，请问满意否？” 徐熙雯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嗯......这还差不多，那还等什么，快快带路。” 头一次来村里，处处都透着新奇。 “我说你怎么不爱离开村里，你这小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吧。唉，要不是还要上班，真想多待一段时间。”徐熙雯羡慕不已。 顾明月才不信她的话，呵呵两声“你也就嘴上说说，待两天肯定就够了。” “不可能，有山有水有得玩，怎么可能待够。”徐熙雯工作后才明白爸爸总和她念叨身不由己是什么意思，即便是她的家世，也不敢随心所欲，反而更得以身作则。 其实她也清楚有些事情确实只能想想，没再纠结，转换话题道“说起来，你这也算是福地，你都不知道我收到请帖时，直接在单位跳起来，为此挨了我爸好一通训。对了，你见过小雪的未婚夫吗？” “吃过一顿饭。”顾明月简单把当时吃饭的情况告诉她，包括席间争执片断。 徐熙雯大喊可惜“哎呀，好久没见你怼人，还怪想念呢，哈哈，那人是不是吓破胆。” 顾明月得意道“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不过，阴错阳差，倒是做了件好事。那人目前过得不错，我后来找人去他家，同样是愚孝，同样是老家一堆亲戚时不时上门打秋风。幸运的是，他妻子还算比较强势，钱把的很紧，可吃穿用方面就看不过来。家里孩子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夫妻俩没少吵架。这次，或许是见识到同村人离婚后，由于受伤不能干活被家里扫地出门的惨状，于是幡然悔悟，不仅把侄子侄女都送回老家，怕扛不住老家人纠缠，天天借口加班待在厂里，来人都被门卫拦下，老家人讨不到便宜，还要下地，便没再折腾，妻子看出他的决心，决定给他个机会，如今，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喏，桌子上的手套就是那家妻子特意织给我作为谢礼。” 顾明月不知道的是，机械厂的门卫之所以帮着一起拦，正是碍于她的原因。 当时同桌的工友回厂后，很快把这件事传扬开。并强调是顾明月说的，要是大军处理不好夫妻关系，就会天天带妇联的人到厂里，给所有男同志做思想工作。 这话一出，机械厂彻底炸锅...... 第235章 指桑骂槐 但凡听说过顾明月战绩的人，特别是那些在家里装大爷的男同志，更不敢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帮着出谋划策....... 大军入厂十多年，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受人关注。 连厂长都亲自找人来督促他赶紧处理好家里的事。 新厂长上位，若是归根结底真要感谢顾明月，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两人并不相识，可他和白家人私交不错，听过关于对方的一些事迹，看过她写的故事，很是佩服，尤其大领导还对其赏识，更让人羡慕不已。 如此年少有为的人，要不是知道对方没有工作意愿，他都想亲自邀请她来厂子上班。 他是挺欣赏这位年轻的女同志，也希望结识一下，但却不能以这种方式见面，太丢人，因此时不时派人做工作。 家属院这边，他每天让人安排住一个楼的家属去大军家帮忙劝和，另一边，叮嘱好门卫，从今以后，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 敢闹，可以，直接带去公安局。去家属院闹，一帮老娘们围着一家子唾沫星子满天飞，不埋汰死你，也能淹死你。 大军的老家人不明白机械厂的人抽什么疯，只知道占不到便宜，暂时就得铩羽而归，准备来日再战，却不知道，前脚他们回村，后脚，公社妇联便带人上门警告。 这一出就不得不提到文慧。 新官上任三把火，对于各村妇女主任管理不到位的问题早就有人反映，一直没找到由头处理。 眼下有了顾明月的委托，于公于私，她都得把握住这次机会杀鸡儆猴。 随后很快处理掉一批关系户，选择群众呼声高的人上台，使得周围乡镇的妇女权益问题得到非常大的改善。 徐熙雯听后感叹“你这一天天过得真是精彩纷呈。” 顾明月提前两天就已经把陆雪接来家住。 徐熙雯到了之后，当晚，三人像早先在哈市那样秉烛夜谈。 顾明月觉得人生的际遇有时候真是妙不可言。 谁能想到曾经不相信任何人的她，在异时空竟然交到真心相待的朋友，且这么多年，感情不仅没有被现实消磨一空，还愈加亲密。 无论这份友谊未来是否会一成不变，当下的温馨都值得她回味一生。 隔天，顾明月早早起来给陆雪化妆，还是素颜妆，造型却没有选择大波浪。 她的面容比较淡雅，不适合那种。把她鬓角两边的头发编成蜈蚣辫后拽松散些，做个韩式盘发造型。 中间把红色纱巾顺势编到头发里面，不张扬且光彩照人。 沈家那边，来的人有沈志强的父母以及家里一干亲戚。 出乎意料的是，沈千重百忙之中也开车亲自过来。 关键他还带着狗，就是顾明月之前送给他的那只。他给狗起名叫大宝，足以见得受宠程度。 事实也确实如此，对于唯一 一只不害怕他的毛绒绒，沈千重喜欢得不得了，只要不是严肃或重要场合，几乎走到哪带到哪。 这不，大宝冷不丁来到乡下，见到蛋蛋这个狗爹，还有些傲娇，脑袋昂的高高的，耀武扬威。 一开始蛋蛋还想表达一下父爱，见狗儿子如此，先是龇牙威胁，见大宝还是不知悔改的样子，直接扑上去武力压制。 面对狗界战斗力天花板的蛋蛋，大宝瞬间怂的一批，迅速侧卧在地，露出肚皮，表示臣服。 沈千重见此心疼不已，要不是顾明月在一旁，估计一定忍不住亲自上场拉偏架。他不住地念叨“哎呀，行了，行了，别咬坏了。” 顾明月不经意扫了一眼身后跟着的沈家人，用不高不低的音量说道“没事，狗和人一样，得了势，便忘了它自己也是泥腿子出身，不好好让它清醒清醒，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沈首长，你也别太惯着，狗仗人势的先例不少，别阴沟里翻了船。” 沈千重清楚家里一些人对这门亲事不满，志强的父母没说不同意，也没表达出多喜欢。 甚至对于跟着来的人在那里摆谱的姿态还有些许默认的意思，他们可能也知道说不通自己儿子，便意图借别人的手打压一下儿媳妇。 顾明月的潜台词在场之人都能听出来，一个个憋得脸红脖子粗，却不敢回嘴。 一个是对方拿狗说事，他们争辩好像和狗一较高低似的，着实掉价。 更重要的是，顾明月本身的份量摆在那，谁要是敢反驳，不用等回去，当场就有人收拾他们。 所以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沈千重明白她不满的点，确实是他们理亏在先，于是说道“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大喜的日子，咱们和气为主。” “沈首长这话严重了，虽说打狗看主人，可我就是个农村人，没什么见识，没多大本事，人微言轻，您不用在意我，想咋做咋做，我们平头百姓，也没人撑腰。” 听出她的话音，沈千重保证道“陆雪在沈家绝不会受任何委屈，我在，谁都不敢越过我给她脸色。” 顾明月不置可否地说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沈千重无奈道“我是这个意思行了吧。就当是咱们寻常聊天聊到这，我们之间不至于连这点信用都没有吧？” 顾明月没说话，却让蛋蛋放过大宝，不忘感慨“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感觉真不赖。” “你啊......”沈千重边说边把大宝拉到身边仔细检查。 “没事，蛋蛋有数着呢，好歹是亲生的，怎么也不能下死口。” 说话间，沈志强带着一群人走过来。 自从村碑石立在村口，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无论是村里人还是外来车辆，都不自觉地默认到那里自动下车步行。 自行车和牛车就是推着、牵着走，拖拉机还有轿车都停在门岗栅栏处，反正那边有人轮流值守，不会丢。 是以，沈志强开着军用吉普来接亲，也没有主动破例，直接下车。 他今天穿着一身军装，相貌堂堂，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时的他肉眼可见地高兴，使得眉间的伤疤看起来都没那么凌厉...... 第236章 踏出一片坦途 一路走来，红包没停过，这可乐坏村里的孩子。 小家伙们别看小，吉祥话张嘴就来，你方唱罢我登场，那话就没掉到地上的时候。 周围人听着忍俊不禁，乐个不停，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沈志强过五关斩六将，终于进了屋。 见到漂亮得不可方物的陆雪，当即愣住，随后更加迫不及待的接亲，实在不想这么好看的媳妇被别人觊觎。 醋意满满的样子引得陆雪嗔了他两眼才勉强压住。 见小俩口眉目传情，凑热闹的人纷纷调侃“哎呦，快看啊，新郎官着急了！” 顾国强作为主婚人，对沈志强嘱咐道“希望你和陆雪好好过日子，凡事记得有商有量。重要的是，要珍惜她、尊重她，记住，彼此相互理解才是维持家庭和睦的基石，最后，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谢谢大伯。” 顾明月走上前，先是随意瞥了眼沈志强，后者眼神立马不自在地游移。 尽管已经劝诫父母，却忽略家中其他亲戚作妖，确实是他食言、没做好，哪怕已经尽力挽救，也清楚于事无补。 沈志强明白，这一眼是不满也是警告。因为清楚所以紧张，担心对方会借此刁难。 门第之见不可避免，顾明月猜到会有波折，如今相安无事，算是万幸。 可她却不想轻易揭过这茬。 婚前如果就给人一种男强女弱的既视感，婚后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变本加厉。 男人天生粗神经，说得再好，都不可能天天陪在身边寸步不离，不现实。 更何况，很多时候，他们真的听不出何谓阴阳怪气，这样的先例不说城里，顾家村就比比皆是。 顾二哥很疼二嫂，往往有时候，也会注意不到二嫂的情绪。以小见大，可见一斑。 因此，顾明月直视两人，扬声道“陆雪同志，今年二十有三，德容兼备、秀外慧中、蕙质兰心、独一无二。沈志强同志，我请问你，婚后无论贫穷或富有、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护你的妻子，一辈子对她忠贞不渝吗？” “我愿意。” 顾明月继续问道“陆雪同志 ，你愿意嫁给沈志强同志，一辈子守护他、尊敬他，生死不渝吗？” “我愿意。” 顾明月朝着周围村民使了个眼神，故意大声问道“乡亲们，咱们顾家村对待背叛家庭的男人怎么处理？” 众人立马会意，喊道“打上门！” “对待欺负咱们村里姑娘的人家怎么处理？” 众人再次异口同声“打上门！” 响彻天际的声音，让沈家跟来的人表情讪讪，让陆雪热泪盈眶。 “小雪性子柔，脾气软，可我眼里揉不得沙子。你们夫妻拌嘴我不管，只一点，不允许动手，若是你或你们家人动她一个手指头，我都会带着人打上门讨个公道，我顾明月说到做到。” 沈志强严肃道“她少一根头发，你拿我是问。” 顾明月对他摆不出好脸色，不过是碍于大喜的日子不愿意计较，转头对陆雪说道“还记得我告诉过你，准备个惊喜不？” “不是百福被吗？” 顾明月摇头，突然仰脖呼喊“大毛......” 话音刚落，好似早已等待许久，从家里后院围墙外陆续跳进来五只山猫，分别是大毛、二毛还有他们家的小一小二小老三。 把它们找齐，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好在这段时间没白训练。 五只半人多高的山猫井然有序现于人前，单说气场就能让人望而生畏。 蛋蛋是熟悉了，不害怕，大宝不是，已经吓得缩到沈千重身后，瑟瑟发抖。 村里人见过很多次，除了羡慕之外并没有太惊讶。 但包括沈志强在内的一些沈家人却是第一次见，震撼不已，不自觉屏住呼吸。 顾明月这时张口道“小雪，大步朝前走，我让山猫给你开路，我要你未来日子一片坦途，也别怕回头，我在，顾家村在，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后盾，永远是你的娘家，谁敢让你受委屈，我便敢让他吃拳头。” 徐熙雯在一旁哭成泪人，还不忘吐槽“真偏心，我也想让山猫送亲，太威武了。” 邵文泽不经意扫了眼噤若寒蝉的沈家人，还有略带苦笑的沈志强，暗道好险，幸好自家亲戚少，没那么多拎不清的，不然，想象一下被山猫压制的场景......虽然确实值得炫耀一辈子，但还是敬谢不敏。 陆雪没想到明月为她筹划这么多，边哭边忍不住说道“呜呜，我不想嫁了，我不想离开你......” 这下轮到沈志强憋屈地瞪视顾明月，后者心虚。 连忙安慰道“好了，再哭下去，妆都要哭没了，白给你化那么久。快走吧，错过吉时不好，过两天不就能回来了吗？！” 沈志强不顾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抱起陆雪，大步朝前走，再不走，媳妇都快没了。 徐熙雯破涕为笑地调侃“哈哈，新郎官这下真是害怕了！” 顾明月摊手“唉，我这该死的魅力！我也想低调，实力不允许啊！” 徐熙雯：.........呕！ 五只山猫并排开路，一开始走得还挺好，小老三老实不过一秒钟就想扑个鸟抓个虫，被大毛龇牙警告。 要知道，顾明月为了今天这出，没少上山撒泼打滚求帮忙，为此贡献出不少牛奶、牛肉干还有猫条。 是的，猫条，她都没想到大毛它们这么爱吃。 大毛才不会承认它愿意帮忙是由于两脚兽给的太多，它就是架不住对方死缠烂打，天天追屁股后面磨叽，事实证明，林中猛兽也扛不住纠缠！ 眼下见小老三还想耽误时间，恨不得上去给两脚，赶紧完成任务赶紧撤，它还等着回去吃猫条呢...... 陆雪就着沈志强的肩膀处往后看，见到明月跟她招手，她也跟着挥手，随后甜蜜地靠在爱人胸口，喃喃道“我会幸福的！” 有人把这边接亲的情况汇报给沈家父母，他们一开始和沈千重抱着一样的心思，冲着顾明月。 不同的是，并不是看重对方为人，而是冲着大领导赏识而去。 如今得到这个消息，除了后怕，还有庆幸，这样的姑娘，别说他们家，谁家也降不住啊！ 就这样，阴错阳差，沈家父母摒弃偏见，等接亲队伍回来时，和颜悦色，仿佛之前的不满意都是错觉...... 第237章 事以密成 下午送徐熙雯回去时，递给她一个包裹。 “什么呀？” “你心心念念的东西。” 徐熙雯好奇地打开，随后啊地一声，不敢置信地抬头道“百福被！” “再不拿出来，耳朵都要被你念叨出茧子。” 徐熙雯傲娇道“哼，那你不早给我，害得我偷偷喝了那老些醋。” “嗯，早就闻到了。”顾明月打趣道“这不就想看看你跳脚的样子吗？” 徐熙雯爱不释手地摸着百福被“看在礼物的份上，不和你计较。对了，还有山猫的事，我也不嫉妒了。不过，你回去记得把它们几个的照片寄给我，虽然我没有山猫开路，至少拥有记忆也好，唉.....”说着故意长叹口气。 “你少在这整景，酸死你得了，我看也就你家那位受得了你。小雪要是有你一半厉害，我也不会那么费心筹划，但愿她能活得像你一样通透。” 徐熙雯咧着嘴直乐“哎呦呦，难得见你夸我，终于发现我的闪光点吧。” “是，是，您一直都光彩耀人、无与伦比、风华绝代、举世无双，这下满意了不？还吃醋吗？” 徐熙雯伸出小拇指“还有一点点，你再夸夸我，我可能更高兴。” 顾明月没好气地说道“得寸进尺说的就是你。车来了，走吧，到家记得来个电话。” 徐熙雯露出不舍的神色“好，你也要记得给我写信。” “知道了。” 婚后第三天，陆雪和沈志强笑容满面地提着礼物回到顾家村。 路上但凡遇到村里人，都会抓一大把喜糖，见者有份。 顾明月特意到大伯家等着，省得两头跑。 再次见面，沈志强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不过，他也清楚自己失言在先，于是放低姿态说道“之前太忙，没来得及解释，我已经警告过那些亲戚，也和父母谈妥，他们答应绝对不会干涉我婚后生活。还有，大伯托我给你带话，他答应过的一定作数，让你有时间到家里做客，他可以安排专车接送，你想带大毛它们去也可以，随时欢迎。” 顾明月淡淡道“再说吧，看心情。暂时没空，我村里一大堆事呢。” 刘彩霞在一旁打圆场“是，是，作坊那边订单多，有机会一定去。志强，你们平时放假就来村里住两天，家里都有地方，有吃有喝，别客气。” “哎，好嘞，那到时候您别嫌我烦。” 刘彩霞笑着说道“哪会呢，巴不得你们小俩口常回来，不然，家里孩子都不在家，还怪孤单呢。” 光欣嘟着嘴“大伯母，我也是孩子！” 李秀禾现在一看这个比儿子还淘的女儿就愁得不行，“哪都有你！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吃你的饭。” “妈，你越来越不爱我啦！”光欣委屈地抱怨。 李秀禾打了下作怪的女儿，不好意思地说道“小雪，志强，孩子不懂事，你们别见怪昂。快吃，快吃，菜都凉了。” 说完偷偷瞪了顾二哥一眼，意思是让他看看惯的好女儿。 人在旁边坐，祸从天上来！ 顾二哥暗叹口气，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母女俩斗嘴，受伤的总是他....... 陆雪私下里和顾明月聊天，说起沈家人对她挺不错，沈志强也顺着她。 “哎呦呦，我刚给你沈大哥脸色看，你后脚就帮着解释，就怕他受屈是不是？” 陆雪羞恼道“才没有。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过得很好。你们闹矛盾的话，我肯定站在你这边。” “真的？” 陆雪坚定道“当然啊，这还用说吗！” 随后主动上前拥抱“明月，我知道你不喜欢煽情，可我还是想说一句——谢谢！” “好了，信你就是。我们之间不需要客套。你好好照顾自己，还是那句话，别受屈，要时刻记住爱自己胜过一切。知道吗？” “听你的。” 热闹散去，平淡生活继续。 年底光盛回来，吃年夜饭的时候，顾明月和他谈起提前就业的事情。 “姑姑，不用这么着急。是有单位来招聘大三学生，但待遇上可能会差一些，很多大厂都会等到毕业时和导员先联系，确定成绩和评语都是优秀才会通知面试，我表现挺好，再等一年，应该能找到不错的工作。” 看出家里人有些疑惑，顾明月没法说出真实原因，只能拿沈千重当借口，凝重道“京市那边传来消息，局势不太稳定，很可能会再经历一次动乱，我怕到时候会波及到学校，不如早做打算。你仔细想想，最近你们学校那些领导行为举止有没有异常？” 已经六五年，不可能一点先兆都没有。连徐熙雯都来信提醒她穿衣打扮要保守，想来一定有不寻常的地方。 果然，光盛皱眉道“你一说还真是，我们校领导，尤其是之前那些教外文的老师，原来都穿得老洋气了，近来全部衣着简朴不说，好几个都无缘无故地消失，有人说他们请假，也有传闻说跑到对岸，不知道怎么会传出这样的消息？！” 刘彩霞自然关心儿子的前程，听到这话，急忙问道“啥意思？不能又打仗吧？” 顾明伟呵斥道“别瞎说！”知道妻子也是着急，他缓和语气说道“估计是内部斗争，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不信你问明月。” “大嫂，我也是以防万一，反正只剩一年，不，应该也就半年，正常他们下学期就能进单位，提前点影响不大。” 她转头问光盛“你有心仪的单位吗？” “没有。” 顾明月想了想说道“那等开学，你去问问导员，但凡去大学招生的单位都差不了哪去。况且，你刚毕业，就算是去大厂，也是从零开始，金子到哪都发光，你先占个窝，以后表现好，再调动不难。别真出事，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顾国强抽了口旱烟，叮嘱道“光盛，听你姑姑的，她见识多，考虑长远。咱们平头百姓图的就是安稳，好不容易考上大学，马上毕业，就差临门一脚改换门庭，不能折在这。” “我知道了，爷爷，回去我就问。”然后又对顾明月说道“姑姑，你别担心，我根正苗红，没事的。” “我不是担心你有事，我是怕你被人连累。光盛，你记住，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开学谁要是问你，就说家里催得紧，想让你挣钱养家，别多嘴，独身在外，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万事留个心眼。” “好，我记住了。” 第238章 相似场景再现 光盛读的是机械专业，在这个年代很好分配工作，属于稀缺人才。 他平时在学校聊天，从不避讳自己农村人的身份，谈起家里的情况，也实话实说，他们家是个大家庭。 不仅如此，他还时刻把养姑姑和侄子挂嘴边。 本意是想表达热热闹闹的一家人，不想却被同学们误会有一堆打秋风的亲戚，这让对他有意思的女同学都不禁望而却步。 不止光盛，顾家村所有半大孩子，这些年在顾明月的忽悠中，也不是，大概是彩虹屁的影响中，自信心爆棚，老早就抛掉身为乡下人的自卑感。 即便是一身泥土进城也不会再觉得丢人、怯场。 他们记得姑姑说过，城里人就是看着光鲜亮丽，其实大部分兜里比脸干净，房子都不如有的人家一个地窖大，巴掌大小的地方还要挤五六口人。 姑姑还给他们看过筒子楼里的照片，下脚地都没有，做饭在走廊，上厕所需要跑到隔壁街道的公共厕所，很麻烦。 这些实物图片成功打破村里人对城里的滤镜，再不认为有什么了不起。 村里孩子闲不住，原先是打猪草换工分，或是抓知了猴去收购站换钱。 当下除了这些来钱途径，又多了手工作坊的零活、豆腐作坊的柴火，不用出村就能挣得兜里鼓鼓。 冬天买鞭炮、夏天买冰棍也不用央求家长给零花钱，自己都能挣到，买起东西大气的很。 不可否认，很多时候，钱是穷人胆，日子好了，不光大人们笑逐颜开，孩子们照样抬头挺胸、洋洋得意。 光盛每次放假回家也不会闲着，积极地找各种活，对比从前吃不上饭的时候，他深知眼前的生活有多来之不易，平时能省则省。 除了吃的上面不亏嘴，穿戴之类毫不在意，他也不觉得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有多丢脸。 可落在旁人眼中，便认为他太可怜，考上大学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过得抠抠搜搜，只为养活老家一帮人。 纵使他年年拿奖学金，课堂上总是受到老师表扬，同学们对他都鲜少嫉妒。 因此，当他提出想早点找工作挣钱养家，众人并没有多意外。 有几个想劝一劝，见他张口闭口我姑姑说、我家里人说，便止住嘴巴。 面带同情地暗自摇头，私下都说这人没救了，嘲讽他好不容易考出来偏偏不懂得为自己争取利益，被亲情裹挟之类。 本来对她有好感的女生，见此更是避之不及。 她们实在不明白这人养自家人就算了，为何还要坚持养姑姑侄子，认为这人真是无药可救，愚孝至极。 就连他的导员也这么想，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他们哪里晓得，自从光盛当年和顾明月坐火车出门见识到外面的世界，领教到姑姑的本事，便对她的话几乎达到言听计从的地步。 他不傻，分得清好赖，知道姑姑绝不会害他，更何况，如果没有姑姑，大学？他高中能不能毕业都两说。 姑姑这些年做的事，没有一件出错，包括村里人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都离不开姑姑的指导，所以他为什么不听！ 结果喜人，正好哈市机械厂有招工需求，就这样，直接分配到那边。 顾明月收到消息，着实出乎意料，更多的是放心。 离的近，那边还有认识的人，这波稳了！ 很快进入六六年。 青山镇这边暗地里有军方把控，没有闹起来，隔壁镇子却不然。 听说有一家人，原先是地主，但早些年乐善好施，在当地很有名，定成分时便按富农登记。 可再好的人也有人看不惯！ 前段时间有地痞无赖提亲被拒，怀恨在心，反手举报他们家阶级成分有问题。 随后便来了一批人，高喊‘打倒地富反坏右’的口号，大肆打砸、抄家。 原本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四分五裂。 男主人自缢而亡，以为这样能保住家里其他人，未曾想，不仅没保住，还被说成畏罪自杀。 妻子一病不起，不久便随丈夫而去。儿子在批斗中被打断一条腿，女儿差点被辱也跳河自尽。 这件惨事很快传到村里，有了解那家人的忍不住唏嘘，不明白又是闹哪样。 顾明月想让大家警醒，又无法明说，想了许久，还是决定用老办法，请‘祖宗’帮忙。 年初，村部便开会强调过，以后各家上山祭祀烧纸能省则省，避免引来麻烦。 有的人私下里会偷偷在院子里烧纸，有的人则是一直虔诚地坚持半夜上山，就是顾老六。 顾明月还是一次上山找大毛玩的时候，下山晚，无意中看到他在那一边烧纸一边喃喃自语。 听着他把和媳妇吵架的事都在坟头念叨，哭笑不得，也不知道祖宗会不会嫌他烦。 还想吓唬吓唬他，后来想想算了，别给吓个好歹。随后没打扰他，径直下山。 眼瞅到中元节，忆起这茬，立马决定背锅人选。 又是一个不眠夜，不过这次顾明月偷梁换柱的工作量很是轻松，她只独独换了六哥一家。 预言反正都应验过一次，即使不整那么轰动，效果也不会差到哪去。 隔天早上，还没起床，外面就传来一阵阵的喧哗声。 光磊越发懂事，早起会帮忙热饭。听到动静，正在厨房忙活的他赶忙出去察看，很快又满脸凝重地跑回来。 他敲了敲房间门“姑姑......” 顾明月心里清楚怎么回事，嘴上依旧问道“怎么了？” “顾六哥疯了似的抱着黄表纸往祠堂去，喊着祖宗显灵，大家都往那边赶呢。” “我知道了，这就起来。” 封了很久的祠堂再次开启，村里人聚集此处，顾明月到的时候，大家正争先恐后地抻着脖子往前探头，想一看究竟。 察觉到有人往前挤，刚想说别扒拉，回头一看来人，立马换了副笑脸“支书来啦。”边招呼边帮着把前面人扯开。 顾国强和顾明伟已经到了，正看着摔得一身泥的顾老六在那烧纸，不一会，字体隐隐现形，赫然是“十年动乱”！ “天啊.......”相似的情景重现，让村民们的心再次提起。 只是这次，也许是好日子让每个人都有了充足面对困难的底气，大家震惊之余，反而没有像从前那般慌乱不安....... 第239章 哈市惨烈见闻 众人纷纷议论不停“这咋又乱了？” “不会又是饥荒吧？” “不怕，咱们这几年不少挣，攒一攒，凑一凑，怎么都能扛过去。” “之前才三年，现在是十年，咋熬啊？” “那有啥，前些年手里一个子儿没有都能挺过来，眼下谁敢说家里没个小几百，有什么可担心的。” 曾经的李癞子面对这些关乎个人生计的大事，总是第一个挑刺、烦躁、找茬。 见过世面，出去和人打过几次交道后，眼界开阔，说话办事不会再无事生非不说，眼下竟然还会主动站出来缓解众人紧张情绪。 顾明月余光注意到这种变化，还怪有成就感。 身边的人都有进步，代表她之前所做的努力没有白费。 不管是开办作坊，还是不间断地和村里人普及外面所见所闻，她做这些，说到底，就是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要村里好起来，无论是作为支书的她还是辈分高的她，都能坐享渔翁之利，未来的日子必定更加顺心如意。 说回现场，顾老六这边烧完所有纸，只有一张显露出字体。 这也是顾明月刻意所为。 她是担心顾大伯反应快，到时候再把剩余的纸留下来检查，她可不敢保证会不会被察觉，以防万一，只做了三张。 顾六哥应该是在山上就烧完两张，眼瞅最后一张彻底消散，顾明月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 顾明伟这时候朝其他人问道“还有没有人看到过？” 村民们左右张望，见没人回答，一个个又忍不住八卦起来....... “怎么这回就给老六一个人托信？” “祖宗这么重视他吗？上次就是他第一个发现。” “难怪老六从那以后过得越来越好，敢情是有人护着.....” 这一言论的支持者越来越多，以至于大家逐渐由半信半疑到深信不疑。 顾老六刚开始被吓得魂不附体，听到这一说法，竟产生正是如此的错觉。 他自恋地以为祖宗一定是透过现象看本质，认可他内在无比优秀的品德，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再看底下那些交头接耳的人，不自觉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莫名的骄傲感油然而生...... 这下也不害怕，还认真地朝前方牌位拜了拜，念叨着感谢他们保佑。 顾国强确实想找出几张纸验证猜想，不曾想烧了这么久就一张有字，不禁胡思乱想，难道是祖宗不想他插手？ 又想到曾经的预言，心中唯物主义的天平再次摇摆不定，或许真是老祖宗见不得祖孙后代受苦，一次又一次破例提醒？？ 他皱眉思考：那十年动乱代表什么呢？ 回忆明月说过的京市那些事，将她喊到身边低声问道“会不会和你早先提到的内乱有关？” “这个可能性最大。我也正想开会和大家说呢，最近各地乱子不小，想着让他们低调点，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大哥，你们昨天开会说啥啦？” 顾明伟叹了口气“还不是隔壁镇的事，社长怕咱们这也出现那样的惨案，让各村部回去管好村里人，青山镇不允许搞那一套，谁要是敢添乱，不废话，直接送去公安局。” 顾明月猜想应该是怕有人趁乱搞事情，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浑水摸鱼，想必这也是镇上一直平安无事的原因。 因为关于基地的任何事都没有对外公布，这里便成为一个禁忌，至少，沈家不倒台，青山镇就是一片净土，谁敢动这里，就得做好被清算的准备。 思及此，她心里踏实许多，于是说道“大哥，我同学来信提到些事情，本来我没太在意，有了这次预言，我大概知道动乱代表什么，正好，你们都在这，我一起说一下，你也听听。” “也好，省得大家瞎乱猜。” 随后，顾明月拍了拍手，吸引大家注意，“安静，安静.....难得人齐，我也有个事情要说。隔壁镇上那家人的惨状你们都听说了吧？” 有村民回道“咋能不知道呢。唉，白瞎了那么好的人，那时候他们家接济好多人，我们家亲戚还去领过米，很有名的大善人，太可惜了......” 顾明月接着说道“是啊，确实可惜。不过，我收到消息，这样的事情不止一件。不仅是咱们这边，城里斗得更狠。哈市有一家人，妹妹带着丈夫回娘家，晚上妹夫无意中听到大哥说梦话喊了声太君。隔天一大早就去举报对方是汉奸反动派，他大哥解释说是梦到老太君过寿，但没人相信，都认为自家人大义灭亲怎么可能有假。当天，便来了一帮人到家里抄家，并很快找到一张照片，虽然只是一张站在建筑前面的单人照，却被人指出，后面的背景是小鬼子在的时候盖的大楼，这一下，人证物证齐全，隔天，这家大哥便被当作反动派拉到郊外，众目睽睽之下执行枪决。” 村民们听后一片哗然，包括顾大伯的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有人下意识问道“那他的家人呢？” “大哥的父母受不住打击一个脑中风瘫痪在床，一个当场去世。他还有个十岁的儿子，被人批斗时气不过反抗，活生生被打死。他的妻子把儿子安葬好，当晚来到妹夫家，背着浇满煤油的柴火，手拿砍刀，先杀人，后放火，和妹夫一家同归于尽。谁也想象不到她当时哪来的力气。据目击者说，一直到最后，她身上全烧着了，都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只机械性地挥着刀。后来，她用身体堵住门，谁也无法靠近救火，当然，他们也不敢靠近。那把火烧了整整一夜，到现在，当时在场的人好似还能听到惨叫声，夜夜不能安睡，很多人都已搬走。这时才有人良心难安说出实情，原来那家妹夫看上领导家离异的女儿，想一步登天，便想借举报甩开妻子一家，这样他就不会被非议。还听说，大哥的妻子之所以能成功烧死妹夫一家，不是里面的人冲不出来，而是妹妹在里面死死地拖住他们，她知道是丈夫害得大哥一家家破人亡，痛苦不已，大嫂的到来反而让她解脱，拼死拖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第240章 约法3章 听完后，村民们一时间都有些接受不了。 实在是没想到朗朗乾坤，还能发生这种惨事，即便是素不相识，他们心里也很不好受。 有人气愤大骂，有人共情地不停哭泣...... 也有人愁眉紧锁，顾明伟就是其中之一，此时的他好像明白所谓的‘十年动乱’代表什么。 顾明月给众人点时间消化，然后接着说道“据我所知，这种事情不是个例，青山镇这边有章社长压着，暂时没人敢生事。可只要你们走出去，不用多远，去到隔壁镇，就会见到高喊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积极分子。谁都不敢保证那些人什么时候会来咱们这里，也不确定章社长能坚持多久。我个人猜测，预言的事十有八九与这段时间的乱子有关。那么问题来了，顾家村日子过得好，有目共睹，大家伙猜一猜，会不会有人眼红？又是否会招来嫉恨？” 村里人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有人忍不住问道“支书，那你说咋办？” “凉拌。”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顾明月指了指村口提醒道“难道你们忘了村碑石？”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激动道“对啊，咱们有护身符！” 顾明月朝喧哗的人群压了压手“有大领导题字，有祖宗保佑，咱们本身身家清白，按说只要安分守己，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凡事就怕万一，所以，我想和大家约法三章。第一，预言的事，还是和从前一样烂到肚子里。饥荒那阵应该早就体会过人情冷暖.....那时候，你们倒是热心肠地告诉人家要囤粮，后来是感激你们的人多还是埋怨你们的人多，想必不用我多说。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还有自家死了人怨恨咱们村没死人，跑过来闹事的吧？” 村民们回忆被人堵在村口质问他们村有吃的为什么不拿出来，渐渐地演变成诅咒他们所有人不得好死的时候就五味杂陈...... 当初谁不是苦口婆心地劝亲戚们囤粮食，谁听？等事情应验又反过来骂他们狼心狗肺，想想都心寒，于是附和道“支书，我们晓得轻重，绝对不说。” “对，这次谁都不管，就管自己。省得落埋怨、里外不是人。” 见大家拎得清，顾明月欣慰道“吃一堑长一智，你们心里有数就好。咱们再说第二点，各家各户回去仔细检查家里所有大小器具还有衣服首饰书籍之类，任何带有外文或者花里胡哨，又或是老旧图案，寓意神话传说那种都找出来，咱们谨慎点，各家孩子藏的小人书也别留，一定不要放过任何角落，这可是关乎各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别敷衍了事。找到后都交到村部，这边统一登记安排，等风头过了，原封不动发还。若是你们自己有秘密基地，能藏好不被发现，就自己处理。” 说着她转头道“大伯，祠堂也是，全部封存。这里所有东西都得收起来，包括烛台香炉牌位，一个都不能留。” 顾国强沉默了会，抽了两口旱烟，终是同意“好。” 老族长都没意见，村里人更没意见。 “另外，我明天会去镇上买一批红宝书回来，各家回去必须一字不差地倒背如流。日后出门在外与人交流，切记把话在脑子里面过一遍，想好、想清楚再说。实在要是有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或者不愿意说，你就背语录，咱们宁愿少说话，也别说错话让人揪住把柄，记住没？” 众人面色凝重的答应道“记住了。” 顾明月最后严肃说道“我再多嘴一句。我知道日子过得好，有些人就忍不住想要收拾得光鲜亮丽出去炫耀，人之常情，我也喜欢看别人羡慕我的眼光。可眼下外面乱的很，咱们还是低调行事的好。我这么说吧，若是有人陷害，村部这边还能尽量帮你们找出证据证明清白，但是，非要自己作死，没事出去嘚瑟显摆，生怕别人不眼红，因此招来嫉恨被举报的话，到时候再让村里帮忙，你们自己说咋帮？？还有喜欢八卦的那些大娘小媳妇，以后你们在村里唠唠闲嗑就好，别上外面招人，说闲话时候的嘴我可太知道了，跟老太太棉裤腰似的，松的不得了，指不定哪句话秃噜嘴，你自己没察觉反倒让别人上了心。还有爱说梦话、喝点酒喜欢指点江山的，也都安分点，要么自己喝，要么少走亲戚，我之前说的可不是故事，是真实发生的惨案，大家心里都有点数。咱们熬过战乱，挺过三年灾害，共同经历这么多，可谓是同甘同苦，我相信，眼下这点乱子算不上什么。不用担心飞机在头上拉‘粑粑’，不用害怕吃上顿没下顿，就是行为举止注意些，说话办事规范点，并不影响日常生活，你们认为有困难吗？” 众人齐声高呼“没有！” 会后，顾明月把梁少陵留下，嘱咐道“梁大哥，我一会给你一块红布，你带人把村碑石底下题字那部分围起来。” “要做什么？” 顾明月解释道“显示尊重，省得沾上脏污，被有心人注意到引来麻烦。再者，这段时间，巡逻力度加强，任何生人靠近都得问清楚。还有，以后咱们村有大领导题字的事，别人不问，让村口站岗的人别主动提。回头我也叮嘱村里人都不说。” 梁少陵狐疑道“你又憋什么坏？” 顾明月双手叉腰，斜楞他“你说啥？” 梁少陵假咳一声“我意思是你又准备整什么大招？” 顾明月没好气地说道“我现在没心情，不想说。反正你按我要求的做，不然，回头把白姐拉到我家住，让你独守空房去。你猜白姐会不会向着我，哼！” “姑奶奶，我错了，下次绝不当面说你坏话。”梁少陵脱口而出。 顾明月瞪大眼睛“你还敢当面说我？！你等着，我这就去找白姐。” “哎........”梁少陵无奈伸出尔康手....... 第241章 迷茫 两人说话间，顾明月注意到顾明伟在一旁等着她，猜到大哥有话要说。 没再闹，轻哼一声“等我回头找你算账，你先去挂红布。” 梁少陵心中腹诽，这丫头脾气真是越来越大，就是苦了他，又得干活，又受欺负，暗自决定赶紧干完回去找媳妇告状...... 顾明月走到顾明伟身边问道“大哥，你找我？” 后者眉头紧锁“嗯。想问你准备把东西放哪？我是建议不如让各家自己处理，省得真出事的话连累你。” 顾国强边把牌位仔细包裹好，边说道“是啊，祠堂这边东西可不少，你放哪里都不安全，虽说你根正苗红不怕查，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更何况，我听你说的那些事，感觉外头那些红小兵太疯狂，咱们还是稳妥点，别逞强。” “不用担心，山人自有妙计。”看出他们依然纠结，顾明月便随便找了个托词“好吧，我告诉你们，我准备把东西放到大毛的洞穴，到时候拿油毡布一盖，丝毫不受影响。这下安心了吧？”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对啊，哪里能有深山安全。 顾明月见他们信以为真，暗自摇头，真是高看她了。她怎么可能当那个苦力，一趟趟往山上搬，世上就没有比她空间还能让她放心的地方。 七月底，国家宣布废除高考，各大高校停止招生。 刘彩霞得到消息，万分庆幸当初同意让光盛提前就业的决定，为此还特意给顾明月做了一大桌好吃的，吃得她不亦乐乎。 但其他孩子不太欢实。 哦，除掉光磊和光欣，他们俩是巴不得中考都暂停，并不受影响。 一轩一诺还有幸福就有些蔫头耷脑。 一轩再开学高一，一诺和幸福则是初一。 还有章超。他爷爷奶奶最近搬到顾家村，对外说是喜欢村里的氛围。 不过，顾明月私下和大哥讨论过，应该是章社长有意为之。 镇上总归没有他们村里安生，把老人送到这边，一方面能避免被暗害，另外估计也是为了无后顾之忧地冲锋陷阵。 章超每天和光磊一起骑车上下学，回村还有那么多小伙伴，已经乐不思蜀。 只是快乐的时光总归短暂。 尽管青山这边没有出现大规模批斗举报事件，可小范围的斗争不断。 尤其是学校里面的那些未成年。 这个年纪的孩子思想价值观本就喜欢跟风，在见到那些红小兵耀武扬威地四处抓人，有的人竟认为相当威风，不自觉地想要效仿。 老师们早就听闻周边有很多学生举报的惨案，导致他们想管却不敢像以前那样严厉。 叛逆的学生与投鼠忌器的学校，近来校园里的氛围越来越躁动，再难回到以前那般安静的学习环境。 家里几个孩子放假在家也是一脸愁容，顾明月大概猜到怎么回事。 于是把人召集到一块，安慰道“我之前和你们说过学习改变命运的话依旧不变，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是我们人力所能控制的，好比自然更替、岁月变迁，再比如眼下的局势，个人根本束手无策。我明白，你们很迷茫，但是再迷茫，日子照样得过下去，是吧？” 见几个孩子同意她的观点，她继续说道“那好，首先，要搞清楚你们愁眉苦脸的源头？谁来回答。” 一轩主动回道“姑姑，高考停了，那我上学还有什么意义？” 其他人眼巴巴地跟着望过来。 顾明月思考了一会，整理语言说道“你可能觉得上学无外乎就是谋条出路或者证明自己的价值。可我认为在那之前，学习的过程一样很重要。比如说，你读过的书、接触的人，塑造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会让你一生受用无穷，指不定什么时候，你会发现，那些东西仿佛刻在你骨子里面，体现于你的言行举止，这是我认为上学的价值，与成绩荣誉无关，只是它本身的意义。再说回你们担心的问题。一轩还有三年高中毕业，一诺，你们几个才上初一，离毕业都还有好几年。暂且不说将来还会有什么变化，即便是不能高考，你们也可以先参加工作，我问你们一个问题，要是考上大学，你们的目的是不是图个好前途？” 几人沉默一会点点头。 “那就当作顺序颠倒。之前是先上学，好好学习再毕业找工作，现在，你们可能需要先工作，再坚持学习。这样想的话，会不会更好接受一些？” 幸福犹豫道“可是姑姑，要是上班的话，继续学习还有什么用呢？” “人都有惰性，一旦你停止学习，思维便会逐渐适应随波逐流的环境，很难重新捡起来。常言道活到老学到老，人只有不停学习，才能在机会来临时不麻爪，从而紧紧抓住，迎难而上。要是遇到困难就习惯退缩，在这个年代，一辈子最多只是个工人。我并不是说不好，只是，辉煌的人生还是平淡的生活端看个人选择。不知道你们见没见过麦子成熟后的样子，细小的麦秆连着沉甸甸的麦穗，却不会被压断，有人注意过为什么吗？” 所有人摇头。 “因为麦秆在面对麦穗沉甸甸的压力时，会选择适当的弯腰。我想告诉你的是，困难都是暂时的，你们还年轻，未来会有无限可能，不要被眼前小小的挫折吓到。事情已然发生且无力回天，我们能做的不是杞人忧天，先让自己沉淀下来，一步一步来，不用害怕，天塌了有高个顶着，做好当下的事，把未知交给时间来解答。” 几个孩子慢慢陷入沉思。 这时光欣举手“姑姑，就是学不进去怎么办？” 顾明月叹了口气，感受到和二嫂一样的无奈，不过还是认真说道“人都有擅长与不擅长，就像幸福数学题算得快，你就不行，可要说体力，十个幸福都跑不过你一个，对不对？” 本来有些沮丧的光欣瞬间支棱起来，“对，对，她跑不过我，也没我有力气。” 顾明月鼓励她“这就是我说的独一无二。你能做的别人代替不了，所以别着急否定自己。对于幸福，好的概念是一百分，对于你和光磊，姑姑的要求就是顺利毕业。不用想太远，安心做你自己就好。” 光欣蹦跶地跑过来拥着她“姑姑，你知道的吧，我最爱最爱你！” 第242章 角色互换 事实证明，再粗心大意的人，总是被否定、打击自信心，渐渐都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开朗如光欣，在身边小伙伴几乎都进步神速的对比下，在二嫂总是对她疾言厉色的呵斥中，情绪也不可避免受到影响。 她还是和一样爱玩，不同的是，以前的她玩起来，从内而外透着开心。 如今却有些小心翼翼，看眼色行事，她的精神处于紧张状态，否则，以她的性子，断然不会主动问出之前的问题。 因为她心里没底，她可能察觉到自己的不足，却又难以做到像幸福那样优秀，看得出她很苦恼。 光磊是随着年级越来越高，越来越听不懂。 光欣则不是，她是能听进去，却不会。 就比如老师讲的那些公式她都懂，你说一加二等于三也记得，反过来，二加一等于几，她就懵了。 可以说光欣能够学到现在，和光磊一样，纯粹是靠硬逼着死记硬背，把题型记住，生搬硬套，你让她活学活用，真不行。 不是心智有问题的人才叫笨，有些人也许对任何事都灵巧，唯独没有学习那根神经。 和智力无关，顾明月觉得可能是天赋吧，她自己不也是能算得清楚生意经，花多钱赚多少完全靠心算都没问题，但要让她解数学题，瞬间麻爪，说实话，她挺理解光欣。 于是拍拍她的脑袋瓜“我记得早先和你说过，学就好好学，玩就痛快玩，别整的学不进去又不敢玩，那折腾一圈多没意思。你有你的优点，也有你这个年龄该承担的责任，那就是必须上学直到顺利毕业。你学不进去，姑姑不会训你，回头也会和你娘谈一谈，让她少骂你，但你得答应姑姑，不能敷衍了事，咱就说个最简单的道理，你和光磊去年抓知了猴一共赚了多少钱？” 光欣骄傲地挺胸道“报告，挣了11块钱。” “哇，不错哦！那你再算一下，初中一学期学费是8块钱，算上生活费书本费，加上你时不时弄丢的铅笔橡皮之类，11块钱够用不？” 光欣眉头紧锁，头一次对钱有了具体概念，不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小时候还臭美地喜欢留辫子，要戴好看的头花，长大后，这丫头觉得洗头太麻烦，上山爬树碍事，剪得跟假小子似的，这不，一抓头发，立马变成鸡窝头。 此刻的她纠结道“姑姑，好像不够，这钱也太不抗花了.........” “那是自然！村里人为啥不分昼夜地干活，不就是为了挣多多的钱，要不怎么可能够花。我说这个不是让你省钱，是想告诉你，别为了应付家长而糊弄学习上的事，不说这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任，就说学费这方面，你起早贪黑抓知了猴的钱，一个学期不到就打水漂，关键你还啥也没捞着，你买吃的能填饱肚子，买玩的能和别人一起显摆，可你上学不是逃课就是打架，哪怕你老实待在教室，这钱都不算白瞎，你觉得呢？” 光欣严肃着表情说道“太白瞎了！” 顾明月趁机说道“是吧。你看啊，虽说学费是家里给你拿的，你也为这个家做过贡献，比如，你没事就抓蚯蚓给鸡吃，对吧？” 光欣点头“对，那样鸡下的蛋多。” “再比如你打猪草回来喂猪......” 光欣再点头“对对，和豆渣饼掺和一起，猪吃了长得快。” “还有，家里偶尔吃点鱼虾，野果子野蘑菇，我们改善伙食，都是你摘回来的，对不对？” 光欣继续点头“对对对。但凡我上山，绝对不能空手而归。” “你为家里奉献这么多，那学费是不是就相当于你自己挣的。” 听到顾明月的话，光欣这才反应过来姑姑的意思，没察觉不对劲，只顾着肉疼“好像真是。” “所以说，你这要是不能顺利毕业，家里就得继续拿钱让你复读，你认为划算不？” 光欣猛烈摇头“太亏了。”她连忙说道“姑姑，你放心，我保证再也不会借幸福作业抄，以后都不逃课，除了上厕所，绝对不出教室半步，为了学费，我一定老老实实听讲，争取早点毕业。” 顾明月听了暗自叹气，这没心眼的劲也不知道随了谁，唉，等这丫头大一点，高低得把她劝进部队，不然真怕哪天跑出去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嘴上仍然鼓励道“好，我相信你。要是能少打点架就更好了，这几次叫家长都是姑姑去，你也知道姑姑比较懒，天越来越冷，你让我歇两天，打个商量行不？” 光欣无奈道“姑姑，我都要好好学习，哪有时间打架，不，我没打架，我是打抱不平。你看你，都给我绕糊涂了！”说着还露出一副你怎么无理取闹的样子。 顾明月头痛扶额“行，是姑姑不对，好了，没啥事，出去玩吧。” 其他几个孩子见此偷笑不已。 村里人把找出来的所有违禁品全部上交，没一个决定自己藏，都觉得交到村部更放心。 之后，顾明伟带着顾明月挨家挨户检查，确保没有任何疏漏，才召集大家开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封存。 然后不忘敲打众人“这些东西去向保密，不是说不相信大家伙，非常时期，不需要我多说，想必你们也清楚村部为此承担多大风险。我是相信咱们村没一个孬种，就怕有些人经不起利诱或者威胁，事先声明，谁要是选择背叛这条路，驱逐出村是一定的，至于其他后果，你们自己合计能不能承担得了，我把话放这，到时候别怪我无情。” 村民们齐声高呼“村长，我们绝不背叛。” 会后，顾明月把放假的孩子召集到一起，让他们打今儿起，每天早上轮流等在仓库门口，等村里人过来领农具时，挨个抽查背诵情况。 很多孩子得知这个任务，兴奋不已。 实在是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角色互换，变成他们检查父母的作业，这感觉，一个字——爽！ 那些孩子的父母却是苦不堪言，当初他们骂自家孩子笨的时候有多顺口，轮到自己，就有多丢脸。 顾光涛一边干活一边背诵，嘴也不闲着，吐槽道“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用功过，天天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死脑子，快背啊，咋又忘词！” 此话一出，引得地里的人哈哈大笑...... 第243章 剧情彻底偏离 形势虽然紧张，好在村里准备充分，大家还算应对自如。 尤其是当众人发现除了去镇上逛街时需要警醒一些，平时不出村并不会影响什么，以至于所有人越来越不愿意去外面，干活的积极性都提高不少。 时间很快进入1967年。 三月份，明珠市传来消息，那边率先建立革委会。九月份，几乎全国一半城市的公社都由此机构接管。 青山镇地位特殊，暂时没有被全面接管，还是由军方把控。 但去看陆雪时，碰到沈志强，听他说好像京市那边几个派系正博弈，不日便会派人过来，到底是哪边的人暂时不好定论。 除了这件事让顾明月惦记，还有就是知青。 她没再投稿，可依然有读者给她写信，一部分表达对她的思念，更多的是把她当作树洞。 通过这些全国各地的信，她也借此了解到，很多地方都已经有知青下乡或者改造之人下放，青山镇这边却一直没有，不知道这种局面能坚持多久....... 说起这些读者的信，还真是千奇百怪。 如果只是倾诉，她一般不会回信。 若是实在有过不去的结，她偶尔会回一封两封，聊以慰藉。 还有的写信说是遇到困难求助，那种的她一概不理。 且不说这么远，为何找一个笔友帮忙，其中真假难辨，单说她个人，也不是什么热心肠，她愿意对身边人好，那是互利互惠，对陌生人，还是算了，没那么伟大。 她记忆犹新的是一个叫来娣的女孩连续寄来两封信，求她帮忙。 她直接把信交给沈志强，让他联系当地公安局，看看是否真需要帮助，毕竟眼下虽乱，也是和平社会，有事找政府，一找一个准。 果然，当地公安很快派人过去调查，得知是来娣今年18岁，高中没考上想复读，可家里人不愿意再供，想让她嫁人。 来娣不想嫁人，想让家里继续供她上学，又怕说不通家里人，无意中看到顾明月写的满月让记者帮忙找人的故事，便动了心思。 她来信求助，目的是打着让顾明月帮她登报。 她清楚家里人非常好面，这样一来，一定不会再逼迫她，到时候，她再把所有事都推到顾明月的身上，继续维持乖乖女人设。 未曾想到，会招来公安局的人。再有心机也是小姑娘，禁不住吓，很快便交代实情，这种事没办法追责，只是教育一通。 来娣父母得知后很是气愤，他们承认比较偏心儿子，可对女儿也不差，这年头，有几家会把女孩供到高中。 况且，当初提前说好，考不上就不读，是她自己不用心学习，他们怕孩子吃苦，还特意找的条件好的人家。都这样也没得一句好，着实伤心不已。 本来还准备给来娣多准备嫁妆，也不想再管，尽快嫁出去算是尽他们父母最后的责任。 即使来娣嫁的丈夫对他还不错，她依旧不甘心。 她把所有的错误都怪到顾明月头上，来信大骂她狠心，说她沽名钓誉，怪她不帮她就算了，还陷害她，说她如今经历的一切都是她害的。 反正通篇都是她过得不好，怨天怨地怨父母怨任何人，就不怨自己。 顾明月没惯她病，直接回信写道“你要是大大方方说出你想做的，我还高看你一眼。或者你努力用功，我也瞧得起你。据我所知，你上学除了攀比别人穿戴就是嫉妒别人过得好，整天不是说是非就是聊闲话，你那是没考上吗？都没及格吧。成天不想付出，就想不劳而获，指望着天上掉馅饼，真的掉下来，你接得住吗？德不配位、人不配财，你也不配家人的爱。善心是给知道感恩的人，而不是只会在背后算计抱怨的白眼狼，别把自己当回事，谁都不欠你。” 她的回信让来娣更加怨恨，别小瞧一个人的报复心，就是这样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在不久的将来给她下绊子，差点被人算计，这是后话。 转眼到了六八年。 年底，上面发布文件：建议广大青年和脱离劳动没有工作的城镇居民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由此，全国掀起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的热潮。 这一举动一度震撼全国，对那些闲置在家的毕业生来说或许是惊天噩耗。可对当下社会来说，却是利大于弊。 最醒目的好处便是，这一举措让那些到处串联的积极分子以上山下乡的形式逐渐消失，局势一如既往紧张，疯狂的势头却就此放缓。 但对于青山镇这边便是躁动的开始。 先是空降一位革委会主任，不久又接到通知，上面分配一部分知青和下放人员过来。 这天公社开完会，章前进叫住顾明月，随手递给她一份名单。 “这是？” 章前进解释道“这是准备分配到你们村的知青名单，后面是他们每个人的资料。” 顾明月翻了翻，猛然记起自己是穿越到一本书里，可看着手里的名单，没一个对得上，她微微疑惑又迅速释然。 顾家村不再是穷乡僻壤，年代文里要陷害女主的话都是安排到又破又穷的村，他们村目前可是方圆十里最富裕的村。 分配到这边的人，光看资料就知道非富即贵，一看都是刻意安排，年代文女主需要经历重重难关，咋能开篇就享这个福气，不符合条件。 思及此，顾明月心中不禁雀跃。 即便已经不害怕面对任何波折，她也不想和主角团扯上关系，谁知道中间会不会有天道给对方开小灶，人祸尚且可以扭转，要是天命，她真没把握对抗。因此她才一直坚定地拒绝剧情。 眼下名单上的名字和记忆中完全对不上号，这就证明剧情线已完全偏离，她成功跳脱出来，一想到这点，简直不要太开心。 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句“章社长，这上面的人都是固定的吗？会不会临时再硬塞几个或者调换更有关系的人？” “不会，人数固定，档案也都记录在册，别的地方不敢说，咱们这边，没人敢弄虚作假偷梁换柱，真有人敢这么做，知青办第一个受连累，所以他们查的很严，哪怕关系通天，他们也不敢应承。” 顾明月彻底放心，却在看到其中一人的资料时微微皱眉“曲玲玲？她不是曲主任的女儿吗？怎么会下乡？” 第244章 前进的请求 新来的革委会主任叫曲尽忠。 前不久和沈一鸣聊过这人，据他所说，之所以派姓曲的过来是各派系斗争的结果。 虽然都知道青山镇这边由沈家掌控，可一些人抱着干不掉你仍要给你添堵的想法，偏偏要横插一杠子，想要安排自己的人图谋不轨。 也有人觉得有机可乘，企图分一杯羹。 多方博弈之下，一直僵持，上面眼见不好收场，便随便委派一个哪边都不靠的人空降过来。 听说这位是靠妻子踏入京圈，不想一朝得势，反手举报老丈人一家，将他们全部送去大西北改造，美其名曰念在夫妻情分饶他们一命，委实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就连尽忠这个名字也是运动之后特意改的，就差把野心勃勃四个字刻在脸上。 这种人谁都可以用，谁都不敢重用，你拿不准什么时候，他会从背后捅你一刀。 但有时候，垃圾也可以废物再利用。 曲尽忠除了靠上蹦下跳地表忠心走到如今这个地位，其他能力可以说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不过他本人不这么以为，自大自满，感觉自己有通天彻地之才，只是未曾遇到伯乐。 这是沈一鸣的原话，对于这位革委会主任，包括章前进都没有把他当回事。 要知道曲尽忠上任以来，不止一次试探。眼下在其他城市，革委会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唯独青山镇是个例。 关于基地的事情已经列为重大机密，没人敢乱说。 使得曲尽忠以为这种局面的形成是沈家的原因。 小人嘛，有一点好，那就是在他没本事的时候，很会见人下菜碟。 试探几次后发现无从下手，便装作若无其事地偃旗息鼓。章前进还以为这人聪明一次，看清局势。 眼下他女儿的突然出现，倒让他怀疑这人是有意为之，至于筹划什么，暂时还猜不透。 于是解释道“曲主任说他女儿有个喜欢的男生，对方这次下乡地点就是顾家村，他是不同意两人在一起，架不住孩子大了管不住。为此特地过来和我打招呼说不用特意照顾，按平常的来，想让他女儿吃点苦头，知难而退。” 顾明月疑惑道“他女儿不知道举报的事吗？” “知道，好像曲玲玲的妈妈生完她身体不好，从小就被放在她奶奶家养，因此和她妈妈还有外家那边都不亲，对了，这姑娘参加过红小兵，当初抄她外公的家，还是她带头去的，她妈妈气得当场和她断绝母女关系。” 说到这，章前进不禁叹气道“谁家要是有这么个女儿，确实挺够受。” 顾明月好奇道“您知道她喜欢的那个男生叫什么吗？” 章前进想了想，拿过名单找出其中一份“这个，高山。” 顾明月翻看资料“父亲在市政府，母亲是外交官......”她若有所思道“躲曲玲玲是真，远离纷争也是真。瞅这家庭，这时候不趁机把孩子送出来，难保以后就送不出来了......” 章前进感慨道“老沈常常和我说你眼光独到，我还不理解，如今我算明白了，你对形势确实有异乎寻常的敏锐度。” 顾明月暗道，她还对未来有预知呢，但这话一定是不能说滴.....只能装逼道“还好吧，可能我的直觉比较准。对于曲玲玲，您怎么想的？需要我派人盯着吗？” “最好不过。实不相瞒，我前两天见过她，怎么说呢.....你知道，有时候不怕人蠢，就怕蠢而不自知！” 顾明月还是头一次见章前进如此直白地表露出对一个人的不喜。 她反问道“或许有没有可能，在她看来，并不认为自己做的是蠢事？！” 章前进恍然大悟“别说，真有这个可能。算了，不管了，既然曲主任都强调不用照顾，咱们也不能驳了人家的好意，是吧？”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颇有种‘狼狈为奸’的既视感。 很快章前进欲言又止...... “您还有事？”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私事，咱们一码归一码，你要是觉得为难就当我没提。” 章前进一边说一边递过来一份名单，顾明月接过扫了一眼，看到下放两个字，便猜出他的纠结之处，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想让我照顾谁？” “就知道瞒不过你。上面一个是我的老首长，另一个是救过我父亲的老中医，我们费了很大劲才将人安排到这边，实在是只有你那能让人放心。我也怕给你添麻烦，不用刻意照顾，只要别没事折腾他们、别让村里人欺辱他们就行。” 顾明月听他话音中的‘我们’，心中一动，猜到沈家肯定也有参与，否则不会这么顺利。 她清楚未来趋势，知道这些人十有八九都会平反，交好对她来说有利无害。 可在她看来，人与人交往的前提根本不存在什么纯爱，哪怕是瞧着对方好看而接触，也是冲着人家的颜，说白了，任何关系的前提条件都是有所图。 她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在大佬落难时雪中送炭，她自己不是什么心思纯良之人，在普通人面前尚且能稳住。但大佬级别的是什么人？那都是千年的狐狸！指望他们看不出自己的小九九，怎么可能？！ 再加上，她对自己眼下的生活很满意，也没有什么大志向，不准备出去开疆辟土，她并不觉得需要再锦上添花。 况且，她已经有一个沈家当靠山，就这，还是那种天大的功劳才让人高看一眼。 她不相信，只嘘寒问暖便能让历尽千帆的大佬对她感恩戴德，也没那必要。 她知道村里早晚都会安排下放的人过来，没准备接触，却也不想让对方记恨村里，一直计划的就是既不刁难，也不刻意相处，相安无事最好。 所以她没有应承下来，而是说道“您放心，乡亲们只想干活挣钱，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概没时间掺和。但凡是安分守己的人，我举双手欢迎。我也向您保证，在顾家村，只要好好干活，必定能吃饱穿暖。可要是事儿多的，章社长，咱们提前说好，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毕竟我是村支书，一切要以自家村民为主，我不可能为了陌生人牺牲他们的利益，这一点希望您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