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原谅，不复合，苏小姐独美》 第1章 淡了，分吧 圈里所有好友都知道，苏雨眠爱惨了江易淮。 爱到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空间，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围着他转。 每次分手不到三天，又会乖乖回来求复合。 天底下谁都可能把“分手”两个字说出口，唯独她苏雨眠不会。 江易淮搂着新欢进来的时候，包间诡异地安静了五秒。 苏雨眠剥橘子的动作顿住，“怎么都不说话？看我干什么？” “眠眠……”好友投来担忧的目光。 江易淮却没事人一样搂着女人，径直坐到沙发上，“生日快乐，程子。” 明目张胆，若无其事。 苏雨眠起身，程周过生日，她不想闹得太难看。 “我去趟洗手间。” 关门的时候，她听见里面已经聊开—— “江哥，雨眠姐在呢，我不是提前通知你了吗？怎么还把人带来？” “就是！淮子，这次你过分了。” “不影响。”江易淮松开女人细腻的腰肢，给自己点了根烟。 升腾的白雾中，眉目含笑。 像个游戏人间的浪荡客。 剩下的的话，门关上了，苏雨眠没听到。 她平静地上完洗手间，补妆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兀地勾了勾唇。 “真难看。” 活得难看。 苏雨眠深吸口气，心里暗暗做了决定。 可返回包间，推开门看到的一幕，还是让她忍不住攥紧门把，险些破防。 江易淮正贴上女人娇嫩的唇，唾沫濡湿了两人中间的纸巾。 周围大笑起哄—— “靠！还是淮子会玩儿！” “贴上了！贴上了！”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给大家伙儿啜一个呗！” 苏雨眠握着门把的手在颤抖。 这就是她爱了六年的男人，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讽刺。 “喂，别玩儿了……”有人小声提醒，并示意门口。 众人齐刷刷看过来。 “眠、眠眠，你回来了？大家闹着玩儿的，你别介……” 江易淮却打断了他的解释，淡淡看过来：“雨眠，正好你今天也在，我们就把话说开了。” “嗯，你说。” “这些年来来回回挺没劲的，我们之间也早淡了。” 苏雨眠攥紧手指，指甲陷进掌心，可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 呵，六年的感情，最终换来一句“淡了”。 “熙熙是个好女孩儿，我想给她个名分。” 苏雨眠麻木地点了点头：“好。” “虽然咱俩分了，但还是朋友，以后在京城有什么困难，还是可以找我。” “不用了，”苏雨眠扯出一抹笑，很轻，“既然分了，就断得干净点，对人家姑娘也公平。” 江易淮挑眉，似乎有些惊讶。 “程子，”苏雨眠看向今天的主角程周，“生日快乐。大家玩得开心，我先走了。桌上那盘橘子我剥的，大伙儿吃了吧，别浪费。” 江易淮不爱吃水果，橘子除外。 但他嘴刁，要把每一瓣儿上的白瓤挑干净才肯入嘴。 这些年为了让他每天一个水果补充维生素，苏雨眠都是剥好了、又撕干净瓤，放在盘子里摆好送到他面前。 江易淮高兴的时候，会搂着她亲昵地撒娇：“我女朋友也太好了，怎么这么贤惠呢？” “是想被我娶回家吗？” 他一直都知道她想要什么，却从来不提要给。 江易淮：“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我叫了车。” 程周：“雨眠姐，我送你到门口。” 苏雨眠摆手谢绝，转身离开。 “江哥，你看这闹得……我感觉雨眠姐这次真的生气了。” “不至于，不至于。” “就是！他俩闹过多少次了？哪回她苏雨眠不是过几天又乖乖回来，下次聚会又跟没事人一样。” “这次我赌五天。” “我六天。” 江易淮看了眼没有关上的包间门，笑得冷淡：“我赌三个小时，她又会回来找我。” “得，江哥稳赢，全世界都知道苏雨眠爱他爱得发狂。” “唉，你们说怎么就没有一个女人对我这么死心塌地呢？” “就你？赶紧滚吧！” “哈哈哈……” …… 回到别墅，已经凌晨。 苏雨眠花了半个小时收拾行李。 她在这里住了三年，如今要带走的一只小箱子就能装下。 衣帽间里那些没穿过的大牌成衣，还有那些没戴过的珠宝首饰，她通通没动。 唯一觉得可惜的就是那一墙的专业书。 不过还好，内容都在她脑子里了，载体也就没那么重要。 目光扫过梳妆台，苏雨眠走过去拉开抽屉。 里面放着一张支票，整整五千万。 支票下面压着一份文件——《东郊72号3—5地块转让合同》。 虽然是郊外，但保守估计也值两千万。 两样东西江易淮都签了字，是之前两人闹分手的时候江易淮就撂下的，一直放在抽屉里。 他笃定了苏雨眠不敢收，因为收了，这段关系就彻底结束了。 六年换七千万？ 苏雨眠突然觉得也不算亏。 有几个女人的青春消耗费能拿到这么多？ 她把两样东西都装进包里。 人给了，为什么不要？ 感情没了，至少还有钱。 她又不是霸总文学里视金钱如粪土的傻白甜女主。 “喂，保洁公司吗？接不接急单？” “……对，大扫除，我加钱。” 苏雨眠把钥匙留在玄关，坐上出租车，直奔闺蜜家。 路上，保洁阿姨再次打电话来确认—— “小姐，你这些东西都不要了吗？” “嗯，你看着处理吧。” 说完挂断。 江易淮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半夜，保洁早就收拾完离开了。 身上刺鼻的香水味熏得他头疼，扯松领口，打算在沙发上坐坐，结果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厨房传出熟悉的碗碟碰撞声。 他掀开被毯坐起来，一边揉太阳穴，一边伸手去捞水杯。 没想到捞了个空，他手顿在茶几上方。 随即又扯了扯嘴角，人都回来了，毛毯也盖了，不给他准备醒酒茶？ 这种“不彻底的对抗”这么多年还没玩腻？呵…… 江易淮起身：“你今天最好……” “少爷，你醒了？” “王妈？” “您先洗漱，再等个两分钟就可以吃早餐了。对了，睡着不冷吧？我开了暖气，觉得不放心，又给加了一张毛毯。” “……嗯。” 第2章 小富婆 餐桌上。 江易淮：“怎么没有小米粥？” “您说的是养胃粥吧？” “养胃粥？” “是啊，就苏小姐经常熬的，小米加山药，加百合，加大枣一起熬的那个吧？哟，那我可没时间准备，光是百合、薏仁、大枣就要头天晚上提前泡好，第二天一早就要起来炖。” “而且火候特别关键，我没苏小姐那么有耐心，能一直盯着火，熬出来也不是那个味儿，还有……” 江易淮：“帮我拿点牛肉酱。” “来了，少爷。” “……怎么味道不对？”江易淮扫了眼瓶子，“包装也不对。” “那个罐子已经空了，只有这种。” “一会儿去超市买两罐放家里。” “买不到的。” “？” 王妈有些尴尬地笑笑：“这是苏小姐自己做的，我不会弄……” 哐！ “诶？少爷，你不吃了吗？” “嗯。” 王妈看着男人上楼的背影，一脸莫名。 怎么突然就发脾气了？ …… “懒猪！起床了！” 苏雨眠翻了个身，没睁眼：“别吵，再睡会儿……” 邵雨薇化好妆正在选包，“马上八点了，你不用回去给你家江大少爷做早餐吗？” 以前苏雨眠也偶尔会留宿，但天不亮就要往回赶。 为了给胃不好的江易淮熬养生粥。 邵雨薇对此很无语。 他江易淮是残了还是怎么地，手机拿出来点个外卖很难吗？ 非得折腾人。 说白了，都是惯出来的臭毛病！ 苏雨眠睡得正香，闻言，摆摆手：“不回。分了。” “哦，这次打算分几天？” “……” “那你慢慢睡吧，早餐在桌上，我去上班了，晚上有约会不用做我的饭……算了，你肯定一会儿就要回，走的时候帮我把阳台窗户关一下。” 苏雨眠是饿醒的。 吃着闺蜜做的三明治，看着窗外明艳的阳光，她已经不记得上次睡到自然醒是什么时候。 早餐当午餐吃完，换了套衣服后，苏雨眠直奔银行。 先把五千万支票兑现。 钱当然是拿到手才放心。 然后又去了隔壁另一家银行：“找你们私行客户经理，我要存一千万。” 最后行长出面，给了个还不错的年利率，苏雨眠要求再加两个点，最终愉快谈成。 同样的套路，苏雨眠又去另外两家银行，各存了一千万。 利率一家比一家谈得高。 走出最后一家银行大门，苏雨眠已经是手握三家银行黑卡、存款三千万、流动小金库两千万的小富婆了。 “这个手，分得还挺好。” 一夜暴富了，属于是。 经过一家美发沙龙，生意火爆，苏雨眠推门进去。 当场办了张两千块的卡，获得插队资格。 坐到镜子前，看着一头棕色大波浪的自己，她第一次流露出嫌弃。 “美女，你头发护理得真好，像洋娃娃……” 留卷发是因为江易淮喜欢长发、氛围感。 每次滚完床单，他的手总喜欢在她发丝间穿插流连。 但一头漂亮的卷发，就意味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打理。 苏雨眠微微一笑，对着理发师：“麻烦剪短，拉直，染黑。” 洋娃娃再美，也只是个玩具。 谁爱当谁当去吧，她不奉陪了。 从理发店出来，苏雨眠一身轻松，正好旁边有家优衣库在打折，她进去选了一件白t，一条牛仔裤，直接穿走。 配今天的运动鞋正好。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b大校门外，看着夕阳下蹬着单车进进出出的学生，苏雨眠不由愣神。 “何师兄！这里——” 一个年轻男孩越过苏雨眠：“怎么都在这儿？” “大家想去探望欧阳教授，所以……” 何宋城：“这么多人，医院肯定不让进。这样，生物信息学专业的派两个代表跟我一起就行。” 生物信息学……欧阳教授…… 苏雨眠眼神微凛，快步上前，“你刚才说谁生病了？” 何宋城看着眼前干净漂亮的女孩儿有点结巴：“欧、欧阳教授啊。” “欧阳闻秋？” “对。” “在哪个医院？” “西京。” “谢谢。” “呃……学妹你哪个系的？也是欧阳教授的学生吗？” 男孩儿的询问被苏雨眠抛在身后，她大步离开。 回到公寓，苏雨眠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那个一生气就跳起来敲人脑瓜子的小老太病了？ 严不严重？ 她打开通讯录，翻出备注名为“方艳青”的号码，几番犹豫，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拨出去。 当年，她为了跟江易淮在一起，为了所谓的爱情，毫不犹豫放弃了“硕博连读”的机会。 甚至本科毕业后没有工作过一天，把自己活成了围着男人打转的家庭主妇。 老太太肯定失望至极。 “咦？眠眠，你没回去啊？”邵雨薇一边换鞋，一边惊奇。 苏雨眠嘴角一抽：“怎么？你想赶我走啊？” “啧啧，真神奇，你这次坚持得还挺久。我记得上次你跟江易淮分手不到半个小时，他一通电话过来，你就乖乖回去了。” “锅里有粥，自己盛。” 邵雨薇眼前一亮，立马跑进厨房盛了一碗，边喝边感慨：“江易淮那个狗男人可真幸福，天天都能喝到……” 苏雨眠：“喝完记得洗碗洗锅，收拾干净，我先睡了。” “喂，你真不回去啊？” 回应她的是合上的卧室门。 邵雨薇轻啧：“这回出息了……” 同一片夜色下，临江别墅。 “江总，银行那边已经确认，是苏小姐本人亲自到场兑换了五千万支票，时间是今天中午12点零5分……” 江易淮挂断，冷冷看着窗外夜景。 “苏雨眠，你又在玩什么新花样？” 如果她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挽回，那恐怕打错主意了。 他决定的事，没有退步的余地。 “程子，出来喝一杯？” 半小时后，江易淮推开包间门，程周第一个笑着迎上来：“江哥，大家都齐了，就等你。今晚喝什么？” 江易淮往里走。 程周没动，往他身后看了看。 “愣着干什么？” “雨眠姐呢？在停车？” 江易淮面色微沉。 第3章 拉黑了 “是不是不好找位置？我出去帮……” 呃！ 注意到男人不太好看的脸色，程周这才后知后觉：“咳！江哥，雨眠姐不会……还没回来吧？” 已经超过三小时了。 江易淮两手一摊，耸肩：“回什么？你当分手分着玩的？” 说完，越过他走到沙发坐下。 程周挠头，不是吧，这回来真的？ 但很快他就甩甩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要说江易淮能做到说分就分，他信；可苏雨眠…… 天底下所有女人都可能同意分手，但她不会。 这是圈子里公认的事实。 “淮子，你怎么一个人？”顾弈洲看热闹不嫌事大，抱着手，似笑非笑，“你赌的三个小时，现在已经过一天了。” 江易淮勾唇：“愿赌服输，罚什么？” 顾弈洲挑眉：“今天换个玩法，不喝酒。” “？” “你给眠眠打个电话，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对不起，我错了，我爱你。” “哈哈哈……” 周围顿时大笑。 程周更是直接抢过江易淮的手机给苏雨眠拨过去。 嘟声之后，“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这是……被拉黑了？ 江易淮微愣。 众人笑声逐渐敛去，开始面面相觑。 程周立马挂断，一边还手机，一边找补道：“那什么……说不定是真的无法接通，雨眠姐怎么可能拉黑江哥，除非天上下红雨哈哈——”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尴尬了。 顾弈洲若有所思：“……可能眠眠这次玩真的。” 江易淮轻嗤：“分手不是真的，难道还能玩假？这种游戏我不想来第二次，往后谁敢再提苏雨眠，别怪兄弟没得做。” 顾弈洲双眸微眯，半晌挤出一句：“你别后悔就行。” 江易淮勾了勾唇，不以为然。 他做事，从不后悔。 沈时宴见状，赶紧打圆场：“别搞得这么严肃嘛哈哈……都是兄弟……” …… 清晨，七点。 邵雨薇晨跑结束，刚进门，就闻到一股饭菜香。 苏雨眠端着热粥从厨房出来，一身千鸟格连衣裙，露出白皙笔直的双腿，粉黛未施却漂亮得不像话。 “赶紧冲澡，冲完吃早饭。” 邵雨薇：“咦？换发型了？黑长直高马尾？打扮得这么好看，准备回去？还是江易淮来接啊？” “呵呵，能不能盼我点好？” “江易淮都主动来接了，还不叫盼你好？”邵雨薇走到餐桌旁，发现丰盛得不像话。 “去洗澡，”苏雨眠拍掉她伸过来的爪子，“脏死了。” “你双标！江易淮用手的时候，你怎么不打他？” “嗯，下次如果有机会一定打。” “鬼才信你……” 邵雨薇洗完出来，苏雨眠已经提着保温盒走了。 “啧，明明是给我做的早餐还不忘给男人捎一份，重色轻友的家伙……” 西京医院，单人病房。 “欧阳，今天感觉怎么样？” 欧阳闻秋放下手里的论文，推了推老花镜：“老尚？！你怎么来了？！” “别，你别动，”尚明和赶紧往她身后塞了个枕头：“伤口还没好。” “阑尾炎，小手术。只是年纪大了，恢复能力不好，才被医生扣了这么多天。对了，学校今年的硕士招生名额下来了吗？” “下来了。你三个，我四个。” “三个啊……”欧阳闻秋喃喃。 “怎么，你今年还是打算只要两个？” “对啊，老咯，只能带两个。” 尚明和撇嘴，明明那个名额就是特意给她留的，还不承认。 “欧阳教授——诶？尚教授也在啊？”何宋城带着两个师弟进来，放下水果和鲜花，“我们是来探望教授的。” 闲聊中，有个学生提到：“我听说今年大一有个小学妹超级厉害，直接拿了本院本硕博连读的资格。” 要知道，b大生命科学院，近十年，本科直博学生不超过3个。 “……据说这个小学妹去年一口气拿下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和计算机竞赛两块金牌，直接保送咱们院。” “两块金牌？那也还好。我记得有个学姐，好像是欧阳教授的学生吧？当时本科入学手里就有4块金牌，数学、物理、化学、计算机都被她给拿了个遍！好像叫苏……苏什么眠……” “时间差不多了！”尚明和及时开口，“你们先回学校吧。” “哦，那……我们先走了。” “嗯。” 出了病房，那个学生垂头丧气：“何师兄，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怎么感觉欧阳教授和尚教授的脸色很难看？” 何宋城也一脸疑惑。 病房内—— 尚明和：“那些学生不是故意的，你也别多想。” 欧阳闻秋摆手，但嘴唇却止不住颤抖，眼泪也在眼眶堆积，最终还是关不住，淌落下来。 “她那样的天才不该……不该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珍惜自己的天赋？” 尚明和：“你别激动……” “老尚，你知道最后一次见面，她跟我说什么吗？她说她要爱情……哈哈，她要爱情？她伤透了我的心……” 苏雨眠站在病房门口，手攥着保温盒，泪水也跟着往下流。 对不起……欧阳老师…… 最终她还是没有勇气进去，把保温盒留在护理台：“这是给欧阳老师的，麻烦帮我转交一下，谢谢。” “欸——你还没登记信息呢！跑什么跑？” 苏雨眠一口气跑到住院楼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但那种愧疚到窒息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苏雨眠？”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的女人踩着高跟鞋，拎着经典款五格戴妃，走过来。 小西装配一字裙，直发披肩，从头到脚透着知性。 江琦婷，江易淮的亲妹妹。 “真的是你？你不在家跑来医院做什么？”她看了眼面前的大楼。 住院部，应该不是来看产科的。 她替亲妈松了口气。 倘若苏雨眠真的怀了，奉子成婚，舒玉琴女士不得气晕过去。 “琦婷。”苏雨眠勉强扯出一抹笑。 “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哭过了？” 苏雨眠没说话。 “又跟我哥吵架了？” “不是。” 江琦婷只当她嘴硬，眼中不免流露出同情。 其实她挺喜欢苏雨眠的，长得好，性格也不错。 可惜，够她们江家的门槛，还是差了些。 尤其舒玉琴女士非常看重学历，只钟情名校高材生给自己当儿媳。 “跟我哥在一起挺累的吧？他脾气不好，你多忍忍。” 苏雨眠：“其实我们已经分……” “那个，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聊了。” 说完，看了眼时间，朝楼里走去。 她是来拜访欧阳教授的，听说她喜欢聪明乖巧的学生，所以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 直博名额能不能到手，就看这一趟了…… 第4章 果然，女人不能惯 昨晚喝得有点多，后半夜程周那小子又叫着要续摊。 江易淮被司机送回别墅时，天已经蒙蒙亮。 他本来已经倒在床上，困意汹涌袭来，但还是强撑着去浴室冲了个澡。 这下眠眠应该不会骂他了吧？ 迷蒙中，江易淮忍不住想。 再次睁眼，是被痛醒的。 “嘶……”他一手按着胃，一边从床上爬起来。 “我胃疼！眠——” 那个名字刚出口，就冷不丁顿住。 江易淮皱了皱眉，她可真是好样的，比上次有出息。 行，看她能犟到什么时候。 不过……药呢？ 江易淮去客厅翻箱倒柜，所有能装东西的柜子都翻完了，还是没有找到家里的备用药箱。 他打给王妈。 “您说胃药啊？在药箱里收着呢。” 江易淮太阳穴突突乱跳，深吸口气：“药箱在哪？” “卧室衣帽间的抽屉里，备了好几盒呢，苏小姐说您喝多了第二天睡醒就容易犯胃病，所以把药放在卧室方便拿……” “喂？喂？少爷还在听吗？怎么挂了……” 江易淮走到衣帽间，果然在抽屉里找到了药箱。 下面全是他常吃的胃药，整整五盒。 吃完药，疼痛得到缓解，他紧绷的神经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随手把抽屉推回去，突然，男人动作一滞。 珠宝首饰、大牌奢侈品包包，这些一样不少，唯独抽屉里苏雨眠的所有证件，包括身份证、护照、学位证、毕业证，通通不见了。 再一看角落里堆放的行李箱，果然少了一个。 江易淮站在原地，没由来地怒气直冲头顶。 “好……好……真是好样的……” 连说三个“好”，还边说边点头。 果然，女人不能惯。 越惯，脾气越大。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开门声，江易淮立马下楼。 “……怎么是你？” 江琦婷正在换鞋，闻言略显惊讶：“不然呢？还有谁？” 江易淮走到沙发坐下，兴致缺缺：“你来干什么？有事？” “听王妈说你胃病犯了？这不奉母上大人之命，来探望以及关心一下我亲爱的哥哥吗？” 江琦婷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我还没吃午饭呢，正好过来蹭一顿。” 她对苏雨眠印象不错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她做的饭实在太好吃了。 然而半分钟后—— “哥！你这儿怎么冷锅冷灶的？” “苏雨眠呢？她今天没在家？不应该啊……” 平时这个点，她早就做好饭菜等哥下楼来吃了，运气好自己也能蹭一顿。 苏雨眠，又是苏雨眠…… 江易淮掐着太阳穴，不想理她。 江琦婷一脸失望地从厨房出来：“她是不是不舒服啊？昨天在医院见到她脸色就不是很好……” “……你在医院见到她？”江易淮下意识坐直了几分。 “对啊，昨天我去西京医院探望欧阳教授，在住院楼门口碰到苏雨眠了。哥，我跟你讲，欧阳教授答应给我直博的名额了！” 男人皱眉：“她怎么会在医院？” “你问我？你都不清楚，我怎么可能知道。” 江易淮没说话。 “也可能不是她病了？只是去探望别人？不过我也没听说苏雨眠有什么朋友啊，她的生活除了你，就是你……” “说完吗？” 江琦婷“啊”了声。 “说完赶紧走，我还没睡醒。”江易淮起身。 “不是……你就这么想赶我走啊？行，我走。”江琦婷一边穿鞋，一边生气，“对了，我今天来可是有任务的。” 江易淮根本不想听，直接往楼上走。 “明天下午两点，西岸餐厅，妈给你约的相亲局，别迟到！” “废话真多。” 江琦婷朝他背影做了个鬼脸，这才离开。 对于这样的安排，她早就见怪不怪，反正跟苏雨眠在一起，和物色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又不矛盾。 这些年她哥也没少参加这种局。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走个过场，敷衍一下亲妈。 赶走江琦婷，江易淮去书房处理公司事务。 早年他为了摆脱家里的控制，自己出来创业。 起初三年是真的难，他又不愿接受家里的帮忙，身边只有一个苏雨眠。 最近两年才总算闯出点名堂，有了自己的公司，总算摆脱了“富二代”、“纨绔子”的名头。 这时，家里的态度反倒软了下来，开始主动朝他靠拢。 这点从当初极力反对他和苏雨眠在一起，到如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就可见一斑。 处理完工作，太阳已经落山。 窗外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江易淮这才感觉到饿。 他拿出手机，打给女友：“……在干什么？” 那头传来一阵铃声，再之后才是女孩儿压低嗓音的回话：“宝，对不起啊，我有课，等会儿上完去找你？” 那声“宝”喊得江易淮浑身不舒服：“嗯，你忙。” 然后直接挂断，把手机丢到一边。 过了半分钟，有人打进来，江易淮没看，继续工作。 直到胃开始发出抗议，他这才不得不离开书房。 约了程周那伙人吃饭，江易淮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坐在门口的女孩儿听到响动，猛地起身，转过来，笑得干净又羞怯。 “熙熙？” “对不起啊，我敲门了，你应该没听到，所以我只能坐在这儿等了。”她看了眼男人搭在臂弯处的西服外套，“是要出门吗？” 江易淮没有回答，只皱了皱眉，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时沐熙有些心虚：“我问了你朋友……” “程周？” “不是不是，是顾弈洲。” 江易淮：“先进来吧。” 女孩儿眉眼间重新染上笑意，蹦蹦跳跳进门，一边打量四周，一边委屈抱怨：“你挂了之后都不接我电话，害我担心了好久……” 江易淮：“你不是要上课吗？” “翘了啊。男朋友比较重要嘛。” 苏雨眠就不会这样。 以前他追她的时候，她才刚上大一，课程又多又满，但从来不会为他缺课逃课。 后来两人在一起了，加上大四课少，她才慢慢挪出空闲来陪他。 “宝，你还没吃饭吧？我——” “你会熬养胃粥吗？”江易淮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养胃粥？” “嗯。” “不会诶，不过我可以学。” …… 婉拒了时沐熙想要留下来过夜的暗示，江易淮吃完她带来的外卖后，便开车将人送回学校。 然后才去找程周。 路上等红灯的空隙，他看了眼手机，想起白天江琦婷说在医院见过苏雨眠。 虽然两人已经分手，但这么多年，情分还在。 哪怕是普通朋友，也该关心两句。 他点开微信—— 【生病了？】 [sym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 第5章 不是那个味 “江哥怎么了？” 程周看了眼喝着闷酒的男人，悄悄往顾奕洲旁边挪了挪屁股。 刚才进门，江易淮就黑着一张脸。 原本热闹的动静都小了些。 “被某人拉黑了呗。” 知道实情的顾奕洲火上浇油，看热闹不嫌事大。 声音传过来，江易淮的脸又沉了几分。 “哐——” 酒杯砸在玻璃桌上，他烦躁地单手解开衬衫扣子，带上几分暴戾。 “说了别再提她，听不懂人话？” 顾奕洲耸了耸肩，没再吭声。 气氛一变，唱歌的人识相的闭嘴，周围人也噤了声不敢再说话。 程周一口酒呛在喉咙里，雨眠姐这是来真的啊？ 沈时宴喝的有点晕，回过神小声问了句程周：“苏雨眠回去了没？” 程周摇摇头，他哪敢说啊，只回了一句不知道。 沈时宴心里有数了，这估计是人还没回呢。 酒保送来五打酒，有人大着胆子起哄。 “来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都是人精，这圈人都带着人来的，挤眉弄眼的就都懂了，立马跳出来活跃气氛，缓解尴尬。 “大冒险好啊，我最喜欢大冒险了。” 一个女人刚好进来。 “倩倩这边，正好，我们江哥这儿少个人……” 女人被推搡着坐到江易淮身边，她是这家会所的头牌，当然也不是第一次陪江易淮。 “江少……” 江易淮蹭地一下站起来，兴趣缺缺：“你们玩，我先回了。” 留下一脸错愕的众人和痛失今晚天价出台费的倩倩。 …… 出了酒吧，司机问后座的江易淮去哪。 喝了两杯白兰地，他头晕得慌。 想起空荡荡的别墅，“去公司。” “江总？您怎么来了？” 晚上十点，助理正准备下班，刚收拾好东西，就看见江易淮从电梯出来。 助理惊讶的表情，让他心情更烦躁了几分。 往常这个点，苏雨眠担心他作息不规律都提醒他早睡，不答应就扑过来撒娇，虽然他嘴上说着烦，但最后还是会听话地躺下。 “你要下班了？” “是，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江易淮想说不用，下午没吃饭，又喝了两杯酒，胃部传来一阵绞痛，他脸色白了两分：“你去帮我打包一份粥。” 想了想，又补了句：“要最好的饭店。” 助理效率很高，二十分钟后就将包装精美的饭盒送到江易淮面前。 可一打开，他就忍不住蹙了蹙眉。 “怎么是海鲜粥？” 助理一脸茫然：“碧桂园最出名的招牌就是海鲜粥，您……” “算了，你出去吧。” 海鲜粥色香味俱全，入口就是清淡的香气、海鲜的鲜甜。 只是没吃几口，他就没什么胃口地撂了勺子。 江易淮不由怀念起苏雨眠做的小米粥…… “该死！” 他真是着魔了！ …… 从医院回到公寓。 苏雨眠摸到墙边的开关按下，就听见一阵暧昧的喘息声。 灯光大亮，入目便是邵雨薇穿着一身性感吊带真丝睡裙，正压着一个年轻男人亲热。 两人就在沙发上，女人柔软白皙的手肆意在男孩衣服下放肆的游动，露出八块腹肌。 就这嘴也没闲着，你来我往地啃咬，女人脖子上的红痕暧昧又显目。 气氛意乱情迷，现场暧昧横生。 邵雨薇被灯光刺了一下眼，脸上还有几分茫然，下意识制止了男人想要吻上来的动作。 “咦？眠眠，你回来了。” “咳！那什么，你们先把衣服穿好吧。” 苏雨眠嘴角抽搐了一下，识趣地第一时间转身背对。 留给俩人整理的时间。 她叹了口气，邵雨薇这儿怕是不能长住了。 再好的朋友，也有自己的隐私，长时间同住，对彼此而言，都不方便。 邵雨薇倒是大方地勾起红唇，半点不介意刚才的事。 她随手勾起滑落到手臂的吊带，拿过一件外衣披上，又捡起脚边的男士外套扔到男人身上。 俊秀的脸上留下一个口红印，男人的双眼还有些泛红，邵雨薇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脸：“乖，去卧室等我。” 小狼狗从善如流地拎起衣服堪堪遮住胸膛，露出满是吻痕的肩膀，大方地朝着苏雨眠笑笑：“hello，姐，晚上好。” 苏雨眠下意识的回了句：“嗨，keven。” 男人笑笑，没说什么进了房间。 邵雨薇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抿了一口，香甜又带着些微涩席卷舌尖，她满意地喟叹了一声，才慢悠悠纠正：“这次这个叫steven，不叫keven。” 苏雨眠：“……” “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邵雨薇看见她眼眶有些红，微微蹙眉，“你哭过了？” 苏雨眠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失神地说：“我今天去医院探望欧阳教授了。” 俩人是大学同学，又同为欧阳教授的学生，邵雨薇至今还在大学微信群，倒是听过这事。 她偷偷觑了眼苏雨眠：“你……” 刚开口，却犹豫了。 当初小眠眠可是欧阳教授最看好的学生。 别人不清楚，但作为同寝且关系最好的闺蜜，她可是亲眼看见教授给她一个人开小灶、喂项目，甚至连写论文都带上她。 要知道，苏雨眠当时还是个本科生，欧阳教授连她正儿八经的导师都不是。 却愿意为她倾斜这么多学术资源。 按照欧阳教授为她规划好的路，踏踏实实走下去，不出意外，五年之内，苏雨眠就有望成为国内最年轻的生物科学博士。 至今为止，邵雨薇都想不明白，苏雨眠为什么要放弃学业。 想起老师对她的偏爱，心中不由感慨，可能有些人得到的太容易，就不会珍惜。 天才嘛，有任性的权利。 “听说这次教授病得有些严重，手术后恢复的怎么样？”邵雨薇问。 苏雨眠摇了摇头。 邵雨薇气笑了：“你这个病到底是怎么探的，对病人的情况一无所知？” “我没敢进去。” “这么怂吗？”窥见她神色，邵雨薇没忍住，“你就是活该！” 苏雨眠睫毛颤了颤，不吭声。 邵雨薇看见她的倔样，随即反应过来，早上那些吃的，原来都是给教授送过去的。 “难道你打算一直这样？” 她向来勇敢果断，这会倒是胆怯的连面都不敢露了。 苏雨眠还算清醒：“我跟教授迟早是要见面的，有些人，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够解决的。” 下一秒，她抬眸：“雨薇，你陪着我一起去见见教授好不好？” “你想干什么？” 第6章 找到下家了? “总该为当年的冲动和不理智正式道个歉。这是我欠她的。” 邵雨薇一口酒差点没呛着，她咳了两下，满脸都是拒绝：“你饶了我吧，姐姐。”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学唯一被挂过补考的就是欧阳教授的选修课，我一见她就发憷。再说，我这种小透明，教授说不定连我是谁都忘了，我是真帮不了你。” 苏雨眠见她避之不及，没再强求。 “不过。”邵雨薇目光狡黠，话锋一转，“我这里倒是有个合适人选。” “嗯？” “你还记得我堂哥邵温白吧？” 苏雨眠小小地喝了一口温水，点了点头。 “当然记得。” 邵温白，国内最年轻的物理学科青年带头人，去年《nature》杂志评出影响世界的十大青年科学家榜首。 本科就拜在欧阳教授门下，学的是应用生物科学，两年5篇sci，被生物学界寄予厚望，惊呼天才。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突发奇想跨学科转专业，跑去学了物理。 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事实证明，人要是行，干一行，行一行，一行行，行行行。 邵温白如今已是国际物理学界举足轻重的大拿。 苏雨眠跟邵温白同校不同期，算是他的学妹。 刚入学，她就听过关于邵温白的传说，后来认识邵雨薇才知道邵温白是她的堂哥。 这些年，他在国外的物理学研究所任职，三个月前才回国。 “我堂哥前两天还问起教授的病情，只是一直没时间，你俩一起去正好。” 邵雨薇越说越觉得合适，直接给邵温白拨了个电话过去。 响了两声，接通—— 苏雨眠听见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带着一丝冷淡和板正：“有事？” 邵雨薇简单说了两句。 背景音有些嘈杂，他似乎很忙，不到一分钟就挂了电话。 “搞定！我哥约你明天下午两点西岸餐厅，见面谈。” 邵雨薇握了握她的手：“你今天就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苏雨眠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第二天。 苏雨眠提前半个小时出门。 到达餐厅时，她抬手看表，距离两点还有两分钟。 不早不晚，刚好合适。 她推门进去，服务生领着她走了一段，抬眼便看见坐在窗边的男人。 他偏着头，神色淡漠的喝着咖啡。 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加黑色西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阳光落在他侧脸，像是一幅独立自成的油画。 反观自己，白t恤牛仔裤，高马尾，素面朝天，咳咳……确实有点过于随意了。 感受到苏雨眠的目光，男人转过头。 “坐，喝点什么？” 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浅浅的酥麻钻进耳朵里，苏雨眠回神，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不好意思，久等了。” 女孩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瞳仁带着几分歉意。 邵温白推了推眼镜，淡淡开口：“不算久，我也只提前了五分钟，实验室还有几组数据要出，所以我今天只能给你三十分钟时间，够吗？” “够了。” 服务生过来，苏雨眠要了一杯柠檬水。 邵温白开门见山：“去见欧阳教授，你希望我做些什么？” 意外的干脆。 苏雨眠很喜欢这种不说废话的态度，缓缓道明来意：“欧阳教授已经出院了，我现在不知道她的具体住址，所以，我希望你能带我一起上门拜访，如果可以……” 她目光闪了闪：“教授发火的时候，你帮着劝一劝，那什么……气大伤身。” 听到这里，男人似乎隐隐弯了弯嘴角。 苏雨眠继续开口：“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时间你来定。” 邵温白点头：“好，那就两天后。” 苏雨眠道了声谢。 她捧着柠檬水，突然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邵温白黑润的眼眸看着她，半晌，就在苏雨眠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男人开口了：“因为你是苏雨眠。” “？” “欧阳教授曾经说过，”男人喝了口咖啡，缓缓开口，“迄今为止，她人生有三憾。一是科研浩瀚然生命太短，二是无儿无女，三是——苏雨眠。” 苏雨眠愣住，指尖刺进掌心。 邵温白有些锐利的目光直视她，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的探究和打量，但很快又归为一片沉寂。 这是他第一次见苏雨眠，却不是第一次听这个名字。 能让欧阳教授称之为“憾”，且与生命、科研、亲人并列的女生，究竟有什么特殊？ 苏雨眠喉咙发干，微微垂眸。 她甚至能够想到，老师提起她时，失望又可惜的眼神。 邵温白拿出一张纸，写下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苏雨眠看了一眼，一手漂亮的楷体。 …… “这是您要的提拉米苏。” 服务员放下东西的同时，不由暗暗打量起眼前这桌客人。 男人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眼底还隐隐有几分不耐。 对面的女人一身迪奥高定小红裙，拎了个爱马仕奶昔白康康，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富贵的千金小姐。 她似乎完全看不出男人的烦躁，一张小嘴baba个不停—— “易淮，我听江阿姨说你的胃不好，我们家有个专门调理胃病的医生，到时候……” 江易淮玩着打火机，偶尔应两声。 今天这场相亲局是舒玉琴女士安排的，他既然来了，就不打算闹得太难看。 只是他对女人嘴里说的那些，毫无兴趣。 目光飘到不远处，忽然视线一顿，他猛地坐直。 隔着四五个位置，苏雨眠和一个男人相对而坐。 他听不见谈话，却能够看见她脸上浅浅的笑意。 耳边原本可以勉强忍耐的声音忽然变得吵闹，这让他心情愈发烦躁。 江易淮冷笑着移开视线。 “我该走了。” 邵温白的时间很紧张，能够抽出三十分钟已经是极限。 苏雨眠表示理解，俩人一同起身。 离开餐厅的时候，邵温白先一步上前，用手抵住门，示意她先走。 很绅士。 苏雨眠笑了笑：“谢谢。” 两人来到路边，邵温白：“我的车到了。” 苏雨眠颔首：“后天见。” 站在原地一直目送他离开，苏雨眠才收回视线，转身的瞬间却冷不丁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充满了讥嘲与冷冽。 “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 第7章 他以为她只是在玩儿? 靠近了，江易淮才发现，女人一头漂亮的波浪卷发拉直了，而他最喜欢的颜色也被染回了纯黑。 没化妆，也没穿高跟鞋。 一件白色t恤，素得彻底。 唯独……那双眼睛似乎比从前更亮了几分，完全看不到失恋的黯然与消沉。 如果这是装的，那江易淮不得不承认，她装得还挺好。 好到，成功惹恼了他。 苏雨眠皱眉，她太了解他了，这个表情，就是发怒的前兆。 “呵，”只听男人嗤笑一声，“不过，你的眼光不怎么样，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怎么着也得有点要求吧？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行，否则，让我这个前男友的面子往哪儿搁？” “面子？”苏雨眠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只是那笑里，隐隐透出一抹悲凉。 可惜，江易淮没发现。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苏雨眠对着其他男人浅笑嫣然的画面，越想越生怒。 他将这种情绪归结为雄性的“领地意识”。 苏雨眠这块领地，既然被他占领过，即便现在不要了，他也不允许那些低等的猫狗来撒尿。 “我还有事，先走了。”苏雨眠不想听他继续。 “走？你能去哪？邵雨薇的公寓？你也只有这个去处了。不过这次倒是硬气，把支票和证件都带走了，行啊，要玩儿是吧？” 苏雨眠心中一刺。 早就习惯了他脾气不好，甚至可以说乖张暴戾，可真正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还是不免有些受伤。 他以为她只是在玩儿？ 苏雨眠放缓呼吸，努力调整好情绪，随即扯了扯嘴角：“首先，我跟邵先生只是普通朋友，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还有，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要怎么想是你的事。” 这时，她打的车正好到了。 苏雨眠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司机师傅，麻烦开车。” 江易淮嗤笑一声，苏雨眠还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两人三个月前的那次争吵，她不是没用这招威胁过他。 这次倒好，直接把野男人带到他面前，她怎么敢的？ 突然，一双柔软的手攀上他胳膊，方晴若有似无地靠他更近：“易淮，你怎么说走就走？都不等等人家……” 浓郁的香水味传来，江易淮忍不住皱眉，却没有把人推开，反而一把揽住女人的纤腰：“怎么？想跟我走？” 就她会找男人，难道自己不会找女人吗？ 车上—— 苏雨眠看着后视镜里亲密的一男一女，忽然自嘲地勾了勾唇。 原来不止时沐熙一个…… 六年呐，原来都喂狗了。 余光里，出租车渐行渐远，江易淮变了脸。 冷冷拉开方晴的手。 方晴不知道他怎么回事，想要继续贴上来，然而下一秒却被无情甩开，男人走得头也不回。 “不是……易淮！江易淮，你给我站住！” 女人气愤地咬了咬唇。 江易淮上了车，一边发动引擎，一边打给江绮婷。 “……哥？你不是在相亲吗？” 江易淮咬牙：“我今天在西岸餐厅的事是不是你告诉苏雨眠的？” “你能不能放聪明点，什么话都跟外人讲？” “妈逼着我相亲你不帮忙瞒着点，还把消息透露给她，让她故意找个男人来气我，你能不能长长脑子，什么蠢事都干？” 江绮婷被他突然拔高的声线吓了一跳：“不是，哥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 莫名其妙被一顿输出，她看着被挂断的手机顿时一脸无语。 “……不是，我做什么了我？” 没等她生气太久，管家拿着礼品清单过来，“小姐，您看看这些够了吗？” 江琦婷扫了一眼，都是好东西，然后又仔细确认，发现无误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东西是送给欧阳教授的，你准备的时候注意点，绝对不能出错，知道吗？” “是。” …… “苏小姐，这可是b大附近最好的房源了，您看看这采光、环境，多少人等着租呢，您要是再不决定说不定连这套房子都没了。” 中介热情地介绍着，苏雨眠四处都看了一遍。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装修也是十多年前的了，老破小不说，还是传统的楼梯房。 可优点也很明显。 离b大近不说，旁边还挨着图书馆，交通也很方便，最重要的是，采光和环境确实不错。 如果她想重新开始，这里绝对是最合适的地方。 “好，我租了。” 她直接一口气签了一年的合同。 邵雨薇回来，就看见地上摊开的行李箱。 “你要搬走？” 苏雨眠正在收拾衣服：“嗯，我已经找好房子了。” 邵雨薇哦了声，猜道：“江易淮来找你了？不错嘛，这次好歹坚持了一个星期，就该晾一晾那些狗男人，免得蹬鼻子上脸，真以为自己是龙傲天……” 苏雨眠动作一顿，四目相对。 “薇薇，这一次，我跟江易淮是真的分了，我不会再回去了。” 邵雨薇愣了一下，突然就有点相信了。 六年时间，她看着苏雨眠一点点为了江易淮把原本的自己藏起来，身上的光芒也日渐黯淡，变成了一个围着男人转的家庭主妇。 不，家庭主妇还持证上岗，是正儿八经的原配呢，她苏雨眠是什么？ 江易淮那个狗东西，纯粹是在糟蹋人！ “分得好！早就应该这样了！天底下男人那么多，不差他江易淮一个！” “嗯嗯！”苏雨眠点头。 “咳……那什么，这次绝对保真？你不会过两天又屁颠屁颠地回去了吧？” “……”苏雨眠失笑。 回去时，她顺道去了一趟市场。 房子陈旧，墙皮已经脱落了不少。 家具也都像是带着年龄的古董一样。 她打算先去买些环保涂漆，把家里重新粉刷一下。 “师傅，麻烦你了。” 司机帮她把几个大桶一一从后备箱里拎出来。 苏雨眠仰头，七楼呢…… 只能自己爬了。 要重新刷墙，自然家里的家具也都要重新挪个地，正好重新调整布局。 她干脆开着门，先把几桶涂料挨个搬上来。 桶不轻，苏雨眠吭哧吭哧费了老大的劲，爬两层歇一歇，爬两层再歇一歇，直到几桶涂料被她搬完，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休息了几分钟，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体力也慢慢恢复。 她拿起粉刷工具对着墙面比划了一番，然后—— 撸起袖子，开干！ 第8章 成邻居了 苏雨眠好久没体验这种自己动手的感觉了。 和江易淮在一起那些年，不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这种体力活她确实没沾过。 哪怕早几年，他刚创业那会儿，经济紧张，但家里每周的例行打扫，也都是请的钟点工阿姨来做。 一桶涂料刷完，苏雨眠托了托有些酸痛的腰。 养尊处优了几年，还真是不习惯了…… 她出去楼道，打算把剩下的涂料搬进来。 没曾经，脚快了一步，踹倒了桶。 尽快救得及时，但还是洒了一小滩在隔壁邻居家门口。 她赶紧拿拖把，清理到一半，原本紧闭的门突然开了。 四目相对，她正想说抱歉，却不料看到了熟人。 “你也住这儿？” “怎么是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邵温白看了眼脚下，目光又移到她身后。 “所以今天搬来的人是你？” 苏雨眠也没想到这么巧：“如你所见，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邻居了。” 邵温白眸光一动。 他之所以选择住在这里，是因为这里离实验室和学校都很近，方便他日常给学生上课和去实验室做实验。 可苏雨眠呢？她又为什么？ 肉眼可见，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女孩儿居住，不说其他，单就没有电梯这点，就不会是年轻人的选择。 苏雨眠见他没动，以为他介意自己弄脏了走廊。 “对不起，刚才涂料洒了一些，马上就好。” 她加快动作，很快清理干净。 下楼时，她指着他手边的垃圾。 “正好下楼，我顺便帮你带下去吧？” 邵温白也没拒绝，作为回报，他从家里拿出折叠梯：“你要刷墙的话，用这个比较方便。” “谢谢。” 有了梯子，刷墙的效率就快多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就把家里脱落的墙面都刷了一遍。 瞬间就干净规整了。 之后，她又在家具城挑选了一套沙发和桌椅，又把房间浅浅布置了一下，终于大功告成。 做完这些，天已经快黑了。 苏雨眠锤了捶肩膀，环顾四周，暖黄色的灯光洒下来，原本陈旧的气息一扫而空，家里焕然一新，跟刚来时彷佛两个天地。 再看她的小窝，床上铺着她最爱的浅色纯棉被套，阳光晒了一天，散发出淡淡好闻的洗衣液清香。 下午买来的绿植一排排放在窗前，可可爱爱的散发着生机。 黑白块的懒人沙发里放着大小适合、鼓胀饱满的抱枕，看书阅读的时候靠一靠，别提多惬意。 可谓是空间虽小，五脏俱全。 “这就是你新家？还怪好看的。” 视频里，邵雨薇感慨了一句。 “你的动手能力还是那么厉害，真不愧是当初凭一己之力就给咱们寝室搞了个大装修的强人。” 苏雨眠笑笑：“还好，自己住的地方当然要上心了。” “眠眠，你比我想的更坚强，这么快就找到了新目标。” 邵雨薇听到新地址的时候就猜出了一些，但她没提。 “你能够重新回去，我真的很开心。” 挂断通话，苏雨眠心里怅然了几分。 她醒悟的时间太晚，好在还能挽回。 六点。 忙了一天，苏雨眠还没吃饭。 冰箱里有吐司和新鲜蔬菜，还有一些小米。 时间太晚了，她简单的熬了一点粥，又做了一份三明治。 还梯子的时候，她想了想，把粥和三明治都打包了一份。 邵温白忙着修改论文的实验数据。 听到敲门声，离开书房，去开了门。 “谢谢你的折叠梯，还有，这是我做的晚饭，不介意的话，将就吃点？” 灯光下，女孩儿的眼睛水润明亮。 邵温白愣了一下，抬手把东西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回到卧室，他重新调整数据，比照着前几轮的实验结果推算。 等全部修改好，已经晚上八点。 胃里空空，饥肠辘辘。 他习惯性拿出手机，准备点个外卖。 不经意间瞟到台灯下的包装袋。 他打开，里面还覆了一个保温层，所以现在三明治和粥还是温热的。 他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不由愣住。 培根的香味加上蔬菜的清爽，中间还有煎的恰到好处的鸡蛋，新鲜甜香，让他胃口大开 吃完三明治，他又舀了一勺小米粥，简单细腻的口感比他买过的大多数粥都好喝，几口下去，胃里也跟着暖起来。 邵温白愉悦地扬起眉峰，如果熟悉他的人就知道，这是他享受的状态。 嗯，厨艺不错…… 没几下，粥和三明治就被他解决的干干净净。 …… 十点。 邵温白夜跑结束，回去的路上，撞见苏雨眠。 她换了一身休闲套装，扎着丸子头，人群中也依然醒目。 “出来散步？” “你夜跑？” 两人同时开口。 苏雨眠点头：“嗯，出来走走，顺便拿快递。” 他放慢脚步，调整了一下呼吸，跟她并肩而行。 “今天的晚餐谢谢你，味道不错。” 苏雨眠：“你帮了我两次，应该我说谢谢。” 隔着两条石子路，有一个儿童公园。 附近小孩的吵闹声格外清晰。 “这里还挺热闹。” 在江易淮的别墅里，总是安静的可怕。 邵温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他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倒是很少会注意到这些。 想起出门时收到的消息，他淡淡开口： “我刚才问过师弟，欧阳教授这段时间都在家休养，我打算明天上午十点过去，你可以吗？” “明天十点吗？” 太快了…… 临门一脚，她想到六年没见过面的教授，突然有些忐忑。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邵温白看了眼她的侧脸，虽然感受到女人的情绪变化，但并没有多问。 他不喜欢探听别人的隐私。 两人在家门口分别，各自进门。 苏雨眠有些心不在焉地洗了个澡，躺下酝酿睡意。 半夜，下起小雨。 她翻来覆去，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 早早起了床，吃过早餐，就等着邵温白。 十点。 敲门声准时响起。 她第一时间拉开门，已然收拾好的模样。 邵温白愣了两秒：“可以走了。” 第9章 你还挺好养 苏雨眠先行，男人落后一步。 比起昨晚的忐忑，她明显已经恢复正常。 邵温白把车开过来，苏雨眠坐进副驾驶。 途中，路过一家水果超市。 苏雨眠突然开口：“能不能停一下，耽误两分钟？我想下去买点水果。” “水果？” “嗯，给教授。” 邵温白握着方向盘，有些不解：“需要这么麻烦？” 苏雨眠：“？” 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你都是这么空着手上门做客的？” 邵温白诚实点头。 苏雨眠默默竖起大拇指：牛。 可能大佬都是这么……不拘小节？ 话是这么说，但男人还是靠边停了。 …… 欧阳闻秋住在在距离b大不远的环山路。 一幢幢小洋房，中西结合的设计，独门独户，简单，又不失底蕴。 穿过一片枫树林，就能看见宅院。 六年了…… 苏雨眠紧了紧手中的安全带，看着脚边的果篮，顿生胆怯。 邵温白感觉到什么：“不下车吗？” 苏雨眠咬了咬唇：“我想等一会。” 男人看了她两秒，点了点头：“那我先进去。” “……” 苏雨眠感激他什么都没问。 看着男人离开，她深呼吸两下，这才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这个时节百花齐放。 一入小院，浅淡的花香随风送来。 栏杆边绿油油的小蔬菜，大概是主人病了，无人打理，所以焉头巴脑的。 还没进门，苏雨眠就已经听到教授的声音，心头微微一颤，赶紧追着邵温白走过去。 “教授。” 欧阳闻秋放下手中新一期的生物学期刊杂志，抬了抬老花镜：“诶？温白？你怎么来了？” 邵温白上前扶她，两人慢慢往里走：“来看看您。身体好些了吗？” “一点小毛病，哪用得着你们一个个的都赶过来？” 她拍拍他的手：“让你们费心了，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邵温白沉吟一瞬：“我今天还带了一个人来。” “谁？”欧阳闻秋目露疑惑。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苏雨眠出现在玄关，乖乖站在那儿，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欧阳闻秋瞳孔一颤，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但很快眼中的错愕和隐隐的惊喜就变成了复杂和刻意的冷淡。 “你来干什么？”她板着脸。 “老师……” 苏雨眠有些无措。 欧阳闻秋硬了嗓音，面无表情：“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要追求爱情？可以为爱不顾一切，现在还来干什么？” 苏雨眠嘴角抿紧，眼泪也跟着下来：“老师……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还有呢？”欧阳闻秋少见有这么严肃的时候 苏雨眠：“还有……我错了。” 顿了顿，她又低低吐出一句：“还来得及吗？” “终于……”欧阳闻秋叹了口气，脸色逐渐缓和下来，“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六年，整整六年啊。” 苏雨眠眼里蓄了泪，哽咽：“我、我不知道……”老师一直都在等她吗？ “你想明白了就好。” 只是这份醒悟背后不知道藏着多少委屈和艰辛，欧阳闻秋脸上流露出心疼。 苏雨眠鼻子发酸，再也忍不住，一头扑进她怀中：“老师……” 干燥柔软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背，欧阳闻秋的心也慢慢柔软了几分。 “好了好了……都这么大个人了，还爱哭，该闹笑话了。” 邵温白在一旁全程安静地看着，在俩人抱成一团，重归于好时，他默默离开了客厅去到阳台，为两人提供说话的空间。 师生俩时隔多年再见，欧阳闻秋不由询问苏雨眠现在的情况，但绝口不提她感情方面。 今天她能说出“我错了”三个字，已经说明她当初选择的那条路，或者说那个人，不靠谱。 既如此，她何苦再去剜这孩子心头的疤？ 苏雨眠：“……我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已经开始复习，准备年底考您的研究生……” 欧阳闻秋两眼放光，巨大的惊喜好似要将她淹没：“真的？是真的吗？” 她甚至确认了两遍。 “嗯。”苏雨眠点头，她没脸看老师。 当初已经铺好的路，她不走，如今又想从头再来…… “好！好！早就该这样了！你可不许诓我，说好了要考我的研究生！今年的名额终于没白留……” 苏雨眠有些错愕。 虽然在去探病的时候就猜到欧阳教授可能专门给她留了名额，但眼下被证实，她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苏雨眠啊苏雨眠，你何德何能…… “老师，我考不考得上还两说，您……”期望别太高。 欧阳闻秋：“只要你想，就不可能考不上！你的能力在哪，我是最清楚的。除非，你故意考差，逗我这个老太婆玩！” “怎么会……”苏雨眠哭笑不得。 “时间不早了，你跟温白……诶？温白呢？” “老师。”邵温白从阳台进来。 “都这个点了，今天你跟你师妹留下来吃午饭，我要亲自下厨！” 苏雨眠一听，脸色大变，邵温白的表情也很复杂。 “那什么……您还是别忙活了，我来做。” 不是苏雨眠不领情，而是……老师下厨，她怕厨房被炸没了。 欧阳闻秋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显然也对自己的厨艺有清晰的认识，但学生面前，又不能输面子，含糊道：“咳咳咳……也行，也行，我这会儿养病呢，不宜下厨，不宜……” 苏雨眠麻利地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邵温白也挽起袖口，自发跟上：“我去帮忙。” 欧阳闻秋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笑意加深了几分。 冰箱里满满当当，食材都是新鲜的。 教授刚出院，还在养病，苏雨眠打算做些清淡的。 邵温白：“需要我做什么？” 苏雨眠扫了眼菜盆：“会洗菜吗？” 呃！ “应该不难。” 苏雨眠让开一个位置。 男人洗菜的动作尽管不熟练，但并不敷衍，绿叶上的泥沙都清洗的很干净。 苏雨眠随口一问：“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口味呢？” “都可以。” “……你还挺好养。”她小声嘟哝了一句。 不像江易淮，嘴又刁，要求还多。 第10章 她会像狗一样回来求我 邵温白没吭声。 食物对于他来说只是补充能量的东西，他并不在意味道好坏。 “洗好了。” 苏雨眠看了眼，洗好的红椒和上海青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一看就是出自强迫症之手。 “笑什么？”邵温白不解。 苏雨眠清咳一声，“没什么，你先出去吧。” “好。”邵温白擦干水渍，微微颔首。 苏雨眠做了一大桌菜，口味偏清淡，基本都是欧阳闻秋爱吃的、能吃的。 “难为你还记得……”老太太感慨一声。 吃完，苏雨眠又主动收拾起碗筷。 邵温白自发进厨房帮忙。 男人站在暖黄的灯光下，背影被拉长。 从苏雨眠的角度看去，线条精致的侧脸犹如古希腊时期的人头雕像，棱角分明。 欧阳闻秋站在门框边：“眠眠，你跟你师兄怎么认识的？” 邵温白是她最得意的弟子，而苏雨眠是她最喜欢的学生，很早以前，她就想介绍俩人认识了。 没想到，阴差阳错，他们倒是先一步认识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 “欧阳教授，您有客人拜访！” 欧阳闻秋转身出去来到客厅，只见女孩儿笑着从沙发上起身—— “教授您好，我是江琦婷，之前去医院探望过您，还问过您有关今年研究生招生的事。” 欧阳闻秋点头：“记得，有印象，你坐吧。” 江琦婷笑容更灿两分：“听说您这段时间都在家休养，我特意给您带了些补品……” 欧阳闻秋不动声色看了眼茶台上放着的礼盒，人参，燕窝，虫草…… 笑容不由淡了几分。 江琦婷：“上次跟你提过今年研究生的名额……” 欧阳闻秋打断：“谢谢，心意我领了，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至于研究生，我每年都会招，竞争也不小，能不能考上，全凭真本事。” 江琦婷愕然。 上回在病房教授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她说的是“有机会”、“可以试试”、“加油”，怎么今天…… “教授，我……” “江同学，不好意思，我这里还有客人，就不多留你了，东西我让小王帮你搬到车上。” 这么明显的送客，江琦婷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出门的时候失魂落魄，不小心撞到了人。 “苏雨眠？”她惊呼出声，“你、怎么在这儿？” 眼前的苏雨眠一身简单白t，系着土里土气的东北大花围裙，手上还提着一袋黑色垃圾。 “好巧。”苏雨眠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挂起笑容，跟她打招呼。 她不讨厌江琦婷，虽然她身上有千金大小姐的娇气和傲慢，但并不骄纵讨厌，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 但两人关系也就这样了，不可能像她和邵雨薇那般亲密。 “你……”江琦婷上下打量她，“怎么给人当起钟点工了？” 苏雨眠：“？” “我哥没给你钱用吗？” “？” “天呐！太没品了吧！不行了不行了，我真是受不了他——”一边说，一边踩着高跟鞋抓狂地往外走。 一边走，还一边拿手机。 倒不是说她为苏雨眠鸣不平，她爱当舔狗是她活该，主要吧，她哥这种行为也太太太……掉价了！ 就像去西餐厅不给小费！ 江琦婷觉得超级丢脸。 “喂——哥！我真的忍不住要说你……” 电话接通，江琦婷刚准备输出。 “我忙着呢，没功夫陪你闹。” “不是……谁闹了？过分的人是你吧？你怎么学得这么抠啊？你不知道抠门的男人就像老鼠一样恶心吗？” “要发癫找别人。”说的什么跟什么。 江琦婷不管：“人苏雨眠好歹给你洗衣做饭，陪玩陪睡，你怎么能一毛不拔？逼得她给人当钟点工赚钱，传出去，你面子还要不要啦？” 那头沉寂一瞬：“……你说谁？” “苏雨眠啊。” “钟点工……是什么意思？” 江琦婷把刚才看到的全部说了：“……这次你真的有点过分了。舔狗也狗啊，你别虐待小动物……” 江琦婷后面说了什么，江易淮全都没听。 他耳边回荡的是—— 苏雨眠，钟点工，赚钱…… 看来那五千万支票，她虽然兑现了，也不敢真的用。 他扯松胸口领带，目光幽沉，表情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带着一种玄而又妙。 呵，当初走得挺干脆，还以为她真能耐了，结果…… 没了他，竟然连生存都困难。 “阿淮，发什么愣啊？该你了。” 沈时宴指着他手里的骰盅，开口提醒。 “不玩了。” 江易淮拎起西装外套，拿上车钥匙准备走人。 “不是你说要聚的吗？” 沈时宴一脸懵。 江易淮：“不聚了，有事。” 这回该求他去接了吧？ …… 江易淮坐在车上等了又等，期间除了两个工作电话和一堆工作消息，并没有接到自己想接的电话。 他索性不等了，直接驱车往邵雨薇的公寓开去。 苏雨眠在帝都无亲无故，每次跟他吵架都往邵雨薇那儿跑，他没少去接。 所以，根本不用导航就到了。 “江易淮？” 刚下车，有人叫他，江易淮回头，正好看见邵雨薇挽着一个年轻男孩儿，应该是要回家。 “你来干什么？”邵雨薇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防备。 “苏雨眠呢？” “你要干嘛？” “我问你苏雨眠呢？”他语气染上几分不耐烦。 邵雨薇这个女人，胆子大，玩得花，江易淮对她的印象很一般，甚至可以说不好。 也提醒过苏雨眠少跟她来往，免得学坏。 不过一向听话的苏雨眠，在这件事上，难得没听他的，这让江易淮对邵雨薇的印象又坏了几分。 邵雨薇可不惯他：“你搞清楚，大哥，你们已经分手了，你现在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要人？” 江易淮冷笑：“我们分过多少次？你一双手数得过来吗？” “所以呢？” “你现在拦我没意义。别白当恶人。” 反正最后苏雨眠最后都会乖乖求和。 邵雨薇被他的自大和狂妄气笑了：“在你眼里，眠眠是不是连一只狗都不如？你想要就要，想丢就丢，反正不重要，也不值得珍惜。” 江易淮不想听她废话：“你不说，我自己上楼找。” 这时，邵雨薇身旁一直没说话的小奶狗上前一步，用身体将他拦下：“先生，强闯民宅犯法的。” 江易淮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直接投向邵雨薇，冷笑着点头：“行，我记住了。不过，你拦也没用，最后她还是会像狗一样乖乖回来求我。” 第11章 死去的回忆 说完，江易淮直接上车，一脚油门离开。 气得邵雨薇原地跳脚，破口大骂：“你说这什么人呐这？！渣男！杂碎！狗屎！简直气死我了！” “我告诉你，”她扯住小奶狗的衣领，“这次眠眠绝对不会回去！绝对不会！” 小奶狗疯狂安抚：“是是是，你别气……” 不过，有可能吗？ 这男人信誓旦旦，言之凿凿，怕是早就胸有成竹。 他偷偷看了邵雨薇一眼，如果她也能像她闺蜜那样对男人死心塌地就好了…… 打住！打住！ 他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 车上，江易淮接到电话。 心情不好，连带语气也很冷：“什么事？” “宝，我最近发现了一家宝藏店铺，蟹超肥的，正好明天周六，我们去吃吧，好不好？” 时沐熙清脆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她知道江易淮爱吃海鲜，所以投其所好。 加上两人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联系过，她心里控制不住地发慌，这种慌乱让她不顾矜持，主动拨了过来。 以前大多时候，都是江易淮主动安排约会，而她只需要害羞推辞一番，再矜持地点头应下。 但最近不一样了。 他主动联系自己的次数少了，发消息也言简意赅，有时候甚至不回。 问，就是忙。 比如现在，“周六？要忙，没空。” “你周六有事的话可以，周天也可……”时沐熙握紧手机，唇色有些发白。 “我说了没空，先这样吧。”说完，江易淮挂断。 时沐熙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那股慌乱再度席卷而来。 不，好不容易成为江易淮的正牌女友，她不能就这么认输…… …… 夕阳西下，邵温白和苏雨眠向欧阳闻秋告辞。 “时间怎么这么快？”欧阳教授看着天色，目露不舍，“留下来把晚饭吃了再走吧？” 邵温白：“不了，我还要回趟实验室。” 苏雨眠也摇了摇头：“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也好，你们回吧，路上小心，以后有空多来看看我，知道吗？” 最后半句是对着苏雨眠说的。 她忙不迭点头：“嗯嗯！” “对了，桌上有两份资料和三本书，你拿回去，是你之前留下来、的。” 她主科学的生物信息学，研究过算法方向。 毕业前，打算投给sci的论文才写了一半，这些老师竟然都还帮她留着…… 苏雨眠眸光微颤:“老师，我……” “行了行了，快走吧。哦，桌上的饭盒，已经洗干净了，别忘了。” 苏雨眠一愕。 欧阳闻秋瞋怪：“都到病房门口了，也不知道进来看看我，留下个饭盒，害我那顿差点吃撑。” 苏雨眠赧然：“以后不会了……” 回程途中，苏雨眠知道邵温白要忙，她没那么厚的脸皮要求人家把她送到楼下，所以提出在b大门口下车。 反正没几步，就当散步了。 邵温白点头：“也好。” …… 江易淮看见那个坐在别墅门前的身影时，心猛地提起。 但很快，在看清楚女人的长相后，又沉闷落地。 “熙熙。” “淮哥，你回来了？”女孩儿惊喜地站起来，一双明亮黑眸灿若星子看向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等你啊，白天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忙没空，那我只能等你下班不忙了再过来。我没打扰你工作吧？” 女孩儿小心翼翼，眼里带着几分忐忑。 “没有。”江易淮缓缓摇头。 “那就好！”笑容重新出现在她脸上，但很快又耷拉下来，“淮哥，我饿了……” 时沐熙赧然地低下头，鼓成包子脸。 “走吧，带你去吃饭。” “好呀！” 两人去了一家西餐厅，江易淮没动几口，时沐熙倒是全程都在享受美食。 可能看出他今天心情欠佳，所以话也比平时少了。 “吃饱了吗？” 时沐熙点头：“嗯嗯~” “走吧，送你回学校。” “哦。” 餐厅距离理工大学不远，开了不到十分钟就靠边停住。 时沐熙推门下车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向江易淮：“你不送我进去吗？” 江易淮点头：“……好。” 理工大学门口，正值晚课结束的时间，有不少学生出来觅食。 时沐熙是理工大学公认的校花，所以她的出现引来了不少好奇的打量。 尤其校花还挽着一个英俊贵气的精英男人。 时沐熙仿佛听不见周围同学的议论，回头看着江易淮，倩笑嫣然：“什么时候带你见见我舍友，好不好？她们对你可好奇了。” 不，应该是整个理工大学都对清纯校花的正牌男友好奇。 从前，那个女人还在他身边，自己还没被“扶正”，时沐熙是不敢带着他招摇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亲口承诺会给她一个名分，如今，他说到做到，自己也不用再藏着掖着。 江易淮没做声。 或者说，他对女孩儿口中的“舍友见面”并不感兴趣。 时沐熙却仿佛没发现他的冷淡，只顾自笑言：“真好，淮哥，跟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好快乐。” 说完，她突然面前江易淮，在男人略显错愕的时候，跳起来，马尾在她脑后轻晃，漾起甜蜜的弧度，接着一个温软的吻便落在男人的薄唇上。 哇—— 周围响起一片惊叹。 “原来传言是真的，校花真的有主了！” “天哪！跟偶像剧一样！” “时沐熙好漂亮，她男朋友也超帅。” “这才是男才女貌，天生一队！嗑了嗑了！” 苏雨眠此刻就站在围观的人群后方，不是她想看，而是路过的时候动静实在太大，吸引了她的注意。 真是……太巧了。 江易淮回神，看着浅笑晏晏的女孩儿，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双同样明亮、熠熠生辉的眼睛。 当年，在b大本科毕业典礼上，有个女孩儿也曾这么望着他。 双眸灿灿，笑靥如花：“江易淮，我选择你了。我不后悔。” 埋在深处、他以为早已死去的回忆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跳出来，击中他的灵魂。 他下意识退后，拉开与时沐熙之间的距离。 “淮哥？你……”女孩儿不解。 江易淮：“很晚了，你先进去吧。” 第12章 我们易淮不可能娶你 “不要。”时沐熙摇头，下一秒，她红着脸踮起脚尖，“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还没等她靠近，江易淮便反客为主，单手揽住女人纤腰，强势地吻了上去。 嘶！ 围观人群再度起哄。 “我去——好牛！” “天，这得有多爱？” 苏雨眠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攥着书的手指用力到泛起青白。 原来心还是会痛，不过……表情却平静得可怕，近乎麻木。 她想，习惯就好。 戒烟都还有戒断反应，何况爱了六年的人？ 苏雨眠没再过多停留，转身离开，她还要回去看书。 站在人群中的江易淮似乎感觉到什么，转头看了一眼。 一个隐隐熟悉的背影从他视野中闪过。 但下一秒，女孩儿柔软的手钻进他掌心，亲昵的十指相扣。 时沐熙：“在看什么？” 江易淮收回目光：“……没什么。” 将她送到宿舍楼下，男人准备离开。 时沐熙却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眼中满是依恋。 “现在还早，你就不能再陪我一会吗？” 江易淮摸摸她的头：“乖，周末来接你。” 路灯下，男人背光而立，暗影投在他脸上，愈发衬得五官深邃，轮廓分明。 时沐熙眼波流转，染上一丝纯媚：“淮哥，我今天……能不能跟你回家？” 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恐怕每个成年人都懂。 江易淮微微一愣，眼底涌起几分复杂。 “你还小，再等等吧。” 时沐熙有些错愕，但心里却隐隐划过一丝窃喜。 他不碰她，说明他珍惜她，并不贪图眼前的欢愉，而是想与她来日方长。 “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易淮抬手看表。 时沐熙乖巧点头:“好，记得早点休息，明天我给你送小米粥。” 他没说话，只是恍惚间，又失了神。 …… 房间里。 电脑开着，苏雨眠敲键盘的动作忽然缓下来。 脑中闪过两人亲吻的画面，她抿了抿唇。 起身来到浴室，连着浇了三捧冷水，脑子才慢慢恢复清醒。 已经丢掉的过去，没必要多想。 当务之急是备考，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回到电脑前，苏雨眠翻开欧阳教授给她的两本书。 一本是生物信息学专业教材，还有一本是类似笔记一样的东西，是欧阳闻秋的批注。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u盘，里面是一篇本科期间，她半途而废的论文。 原本是为读研准备的，只是后来…… 当初为了这个论文，她可以泡在实验室三天三夜，废寝忘食，光是收集整理数据就花了小半年时间，一步步论证求解更是精益求精。 后来虽然放弃了硕博连读，在家专心照顾江易淮的饮食起居，但苏雨眠并没有彻底将这篇论文丢开。 这些年，她什么都没做，除了两件事。 一是，给江易淮当免费保姆；二是，完善这篇论文。 欧阳教授给她的只是本科期间完成的内容，后半部分苏雨眠从电脑里调出来，前后两部分合在一起，组成了一篇完整的论文。 那一刻，仿佛稀里糊涂的前半生和豁然明朗的后半生相遇，凑成了一个完整的自己。 忙到天将破晓，苏雨眠看着成稿，索性趁热打铁，投了《science》—— 全球三大顶尖学术期刊之一，代表人类自然科学研究的最高水平。 苏雨眠没什么把握过稿，毕竟全世界那么多学科、那么多领域、那么多科研强人，自己算什么？但她还是想试试。 赶在天大亮之前，苏雨眠关上电脑，抓紧时间补觉。 八点，她准时睁开眼，洗漱，吃早餐，然后带上复习资料，出发去图书馆。 没想到一出门，就撞见了刚刚回来的邵温白。 外面下着雨，他手中收拢的伞还淌着水。 “早，你……不会熬了个通宵吧？” 邵温白：“嗯，实验赶着出数据。” 他刚从实验室回来，简单拿个东西，又要赶过去。 “这个给你。”苏雨眠递上热牛奶，“喝了会暖和很多。” “……谢谢。” “淋了雨，记得换衣服。” 她指了指男人肩膀，邵温白偏头，才发现这里湿了一块。 “那我先走了。”苏雨眠笑笑，转身下楼。 不到九点，图书馆已经有不少人。 她收起雨伞，还没进馆，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苏雨眠——” 江绮婷今天是为了考研的事，特意过来拜访校领导的。 恰好路过图书馆时下起了雨，她便被暂时困在这里，却不想碰到熟人了。 “你怎么会来图书馆？又是兼职？最近很缺钱用吧，放心，我已经跟我哥提过了，让他以后大方点。” “所以，这些兼职你尽快辞了吧，照顾好我哥比什么都重要，我听说他昨天胃病又犯了，你……” “婷婷，在跟谁说话？”不等江琦婷说完，一道声音忽然打断她。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气质不俗的中年女人朝这边走来。 走近了才发现她身上穿的是c家今年新款春季高定，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明显皱纹，手里拎着一只爱马仕稀有皮kelly。 舒玉琴走到女儿身边，转眼一看。 咦？这不是她儿子那个便宜小女友吗？ 上下打量苏雨眠一番，原本就不看好的表情更是多了几分嫌弃。 穿个t恤和牛仔裤就出门，妆没化，头发也没打理，真是上不得台面。 舒玉琴看了眼身后的图书馆，又扫过苏雨眠手里的两本书，目光微深。 “苏小姐，好巧。” 这个“巧”字被她刻意咬重了几分。 言下之意，为了讨好我，连这种蹩脚的偶遇戏码都演得出来。 “你也算是用心良苦了，”舒玉琴叹了口气，“不过老话说得好，猴子穿衣服，装得再像，也不是人。这些把戏以后还是省省吧，我不吃这套。” “既然今天碰上了，我也不怕再把话说明白点，我们易淮是不可能娶你的。不过念在你这些年照顾他衣食住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等他结婚之后，身边会给你留个位置。” “至于别的，你就不要再奢求了。安分守己，才能长长久久，明白吗？” 第13章 你算哪根葱 豪门联姻，男人在外面养三、养四很常见，只要家中红旗不倒，外头那些个玩意儿想怎么养就怎么养吧。 她这个当妈的也不会多干涉。 今天算是正式给苏雨眠一个承诺了。 然而舒玉琴想象中女孩儿感恩戴德的场面并未出现，反而得到一声冷笑。 苏雨眠：“舒女士，你的施舍还是留给别人吧，我无福消受。另外，我跟江易淮已经分手了，以后再见面，我们还是当陌生人比较好。” 以前她为了江易淮，可以无条件忍让舒玉琴。 她嫌她学历不高，没有留学背景，毕业之后也没有事业和工作，总之一句话，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 以前苏雨眠可能还会想办法讨好一下这个未来婆婆，如今，连江易淮她都不要了，他妈又算哪根葱？ 舞到她面前，这还能忍？ “对了舒女士，给你个建议。” 舒玉琴：“？” 苏雨眠微微一笑：“以后说话别那么刻薄，因为——容易挨打。” “还有，猴子穿衣服叫沐猴而冠，学着点。” 说完，她施施然转身，进了图书馆。 舒玉琴僵在原地，瞳孔地震，“她刚才说什么？！她、她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她算什么东西？！她还想不想嫁进江家了？！” 江琦婷被她妈掐住手臂，一阵狂摇，这才从惊愣中回过神，喃喃道：“妈，苏雨眠刚才说……她跟我哥分手了？” “呵，你信吗？” “也对，她跟我哥分了那么多次，也没见真的分成。”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苏雨眠爱江易淮爱得发狂，跟认主的狗一样，赶都赶不走。 江琦婷收回目光，“妈，你别忘了今天还有正事，要陪我一起拜访校领导……” 看了眼时间，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舒玉琴深吸口气才平息了胸口翻涌的怒意：“走吧，她苏雨眠算个什么东西，不能因为她，耽误了我女儿的正事！” …… b大图书馆历史悠久，书册齐全，被称为“知识海洋”。 苏雨眠逛了两圈才找到座位，刚好身后就是生物信息学的分类书架。 方便随时查阅资料。 目光掠过最上层，竟意外看见邵温白的名字。 她有些好奇地抽出来，书封是浩瀚无垠的宇宙，一如邵温白这个人给她的感觉——深邃，广袤，平和，寂静。 这是一本研究笔记，大概讲的是蛋白质分子的结构和动力学，属于生物和物理的交叉学科研究。 翻开第一页，是一句手写体引言：万物互关，学科无界。 能把“跨专业研究”说得这么自信满满的也就只有这种全科天才了。 不知不觉大半天就过去了，这本书也被苏雨眠就看得七七八八。 她虽然本科学的是生物信息学，但物理成绩也不赖。 下午一点，她合上书，放回原本的位置，深吸口气，这才感觉到饿。 离开图书馆，准备吃点东西再回来继续复习。 吃到一半，邵雨薇的电话来了—— “薇薇，怎么了？” “你在家吗？” “没有，我在图书馆。”苏雨眠喝了口水，“有什么事吗？” “昨天，江易淮那个渣男找过来了！” 邵雨薇现在提起来都还有点生气。 “张口就问你在哪儿，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告诉他？你这两天没碰上他吧？” 好不容易摆脱了渣男，千万不能再跳火坑了。 苏雨眠摇头：“没有。” “那就好。”邵雨薇松了口气，“对了，今晚有空吗？帮我个忙……” 拜访完校领导，一切顺利，江琦婷脸上多了笑容，一扫在欧阳闻秋那里碰壁的郁闷。 “走吧，妈，上车了。” 舒玉琴皱着眉头，从图书馆的方向收回视线，“你先回，我还有事。” 说完，就打电话让家里另一个司机把车开过来。 江琦婷以为她妈又要去参加什么太太聚会，也没多想，殊不知，舒玉琴坐上车后，直接吩咐： “去易淮公司。” 刚开完会，江易淮就看见亲妈皱着眉头、来势汹汹的样子。 他头皮发麻：“妈，你怎么过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 “倒也不是。”他摸摸鼻子。 舒玉琴轻哼一声，径直走到沙发坐下：“你如果管不好女人，我不介意出手帮忙。” 江易淮：“？” “你看看苏雨眠那个态度，说到底，还不是你惯的！” 男人瞳孔稍紧：“苏雨眠？她怎么了？” “你还问！刚才在b大图书馆碰到她，不过说了她两句，她就不得了了！说我刻薄，还讽刺我没文化！呵，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一点教养都没有！” 江易淮皱眉：“你在图书馆碰到她？” “是啊，不在家好好做饭、收拾家务，跑去图书馆装文化人，以为这样我就会高看她一眼？简直做梦！” “还说什么已经跟你分手了，以后再见到我，就是陌生人！有她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她还想不想进我们江家的门了？！” 江易淮瞳孔愈发幽邃。 突然—— 舒玉琴问：“你们真的分手了？” 他鬼使神差地回了句：“怎么可能？” “哼！我就知道！她那种人，好不容易钓到一只金龟，怎么可能轻易撒手！” “反正经过你也知道了，回去好好给我教训教训她！” 舒玉琴一通抱怨，听得江易淮心烦。 “妈，”他打断，“你别说了，我等下还有会要开，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是……我还没说——”完。 眼看儿子越来越沉的脸，舒玉琴识趣地闭了嘴。 “那好吧，我今天就先走了，你可不能轻易放过她，女人就是要好好管教，教服帖了，才会听话！” “嗯。” 送走亲妈，江易淮随手扯松领导，吐出一口浊气。 看着落地窗外夕阳西下，他不想回别墅，想起过两天就是时沐熙的生日，他发消息问程周送点什么好。 程周秒回：【女人都喜欢珠宝首饰，挑个手链项链什么的估计就行。】 江易淮：【我不会选，一起去。】 程周：？ 他一个单身狗难道就会选吗？！ 两人约在市中心的skp。 珠宝店内—— “二位，想挑些什么？” 柜姐笑着询问。 江易淮：“送女朋友的。” “这款女士项链您看怎么样，桃心设计低调又甜蜜，最适合年轻女性——” 程周对这些没研究，瞟了一眼就不感兴趣的转头打量起四周。 下一秒，他兴奋的喊了一声：“雨眠姐？！” 江易淮身体僵了两秒，而后若无其事的转过头。 邵雨薇今晚有场商务宴会，人在公司走不开，所以托苏雨眠来店里帮她取一套之前定制的珠宝。 没想到会在这凑巧碰上。 她对着程周笑了笑：“程子。” “好久不见。最近忙不忙？”他目光朝江易淮那边虚虚一扫，“正好碰上了，一起吃个饭啊？” 第14章 眠眠，你跟我吧 “饭就不吃了，我还有事，回头再约吧。” 苏雨眠跟程周关系不错，就算拒绝也笑盈盈地没有拂他面子。 程周注意到，她手上拿着高定特制的珠宝首饰盒，看起来确实有事，不是托词。 他应了声，还想说话，苏雨眠却已经越过江易淮，径直离开了。 全程目不斜视，没有多看一眼！ 身边气压忽然变得极低，程周偷偷瞄了眼江易淮的脸色，干巴巴地打圆场：“那什么……江哥，雨眠姐可能没看见你，你别放在心上……” 程周不说还好，一说江易淮的脸更臭。 他干咳一声，没敢再开口。 不过心里却道：他雨眠姐这次真硬气！ “先生，您还买吗？” 江易淮冷冷抬眼：“买，怎么不买？给我拿最贵的——” 她不稀罕，总有人稀罕！ …… 聚会地点在云溪路一套独栋别墅，苏雨眠到的时候，人已经来了不少。 有人认出她，眼神顿时变得微妙。 从前，她被江易淮带着，没少出入这样的场合，久而久之也就混了个熟脸。 他们不知道她叫“苏雨眠”，只知道她是“江易淮的女朋友”。 一只飞上枝头的小麻雀。 不过最近圈里却传出两人已经分手的消息，再加上苏雨眠此刻孤身一人出现在宴会上，恐怕这消息不假。 是以，众人的眼神才微妙起来。 即将变成凤凰的小麻雀突然被打回原形？ 六年付出啥都没捞到，还变成了弃妇。 这还不够劲爆吗？ 苏雨眠对各色目光视而不见，径直找到邵雨薇，亲手将珠宝交给她。 “眠眠，你也留下来玩玩吧？今天菜品不错。” “不了，你少喝点，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行，”邵雨薇也没多劝，那些人什么心态她简直不要太清楚，眠眠留下来也只会难堪，“知道啦，小唠叨！我让刘助理送你。” “嗯。”苏雨眠转身离开。 四周—— “你们刚才看见没，那谁，还敢来啊，真是厚脸皮！” “人家跟了江易淮六年，多少有点情分在吧？” “真是笑死人了，你没看见她身上穿的，我们家保姆都比她穿的好。” “谁不知道她天天跟在江易淮后面，给他洗衣做饭，跟保姆也没差了——” “苏小姐……”小刘觑了眼苏雨眠的表情。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他一个男人听了都觉得难以忍受，她却平静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走吧。” 那些人会怎么议论，她早就心里有数。 当初决定跟江易淮分开，今天这样的场面她就有所预料。 刘助理：“苏小姐稍等，我去开车。” “好。”苏雨眠站在宴会厅外，抬头看天。 夕阳西下，风也轻轻。 就在这时—— “苏雨眠？” 一道低沉带着几分微醺的男声传来。 她回头，四目相对，“好巧。” 林牧周手里晃着高脚杯，漆黑的眼神带着几分内敛的惊喜：“好久不见，没想到能在这遇上。” “我想想有多久了……我们上次见面，应该还是你大学毕业典礼，可惜呀，被江易淮给轰出去了，花也没能送出去。” 苏雨眠有些尴尬。 当初，林牧周和江易淮几乎同一时间追她，两人都是富家公子，外形优越，却一个比一个疯。 “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牧周却不愿就这么让她离开：“这些年，江易淮把你当做他的私有物一样，放在家里，藏着捂着，想见你一面是真的难。” 苏雨眠抬眼，笑容敛了几分：“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牧周：“当年，我和江易淮你都拒绝过，但最后却选了他，无非就是因为他坚持得更久，更会缠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他能坚持更久是因为在这场雄竞中，他更想赢。” 那一瞬间，苏雨眠已经破开的心口，又被扎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原来，她以为的深情，不过是男人一时气性、争强好胜？ 见女人脸色蓦地苍白，林牧周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试图伸手去摸女人的脸，然而还没碰到，苏雨眠便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林先生，请自重。” 林牧周逼近：“别装了，我知道你和江易淮已经分手了。” “所以呢？”苏雨眠笑着抬眼。 “眠眠，你跟我吧。我会比江易淮更珍惜、更爱护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尽我所能，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 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再见到她，林牧周的心依然跳得那么快。 他知道，自己从未放下。 苏雨眠笑了：“刚从一个火坑出来，又跳进另一个火坑吗？林先生，今天很高兴见到你，不过往后，我们还是各走各的路比较好。” 说完，转身离开。 无论江易淮，还是林牧周，她现在一个都不想招惹。 他们也最好别来招惹她。 林牧周看着女人纤细的背影，眸中划过一抹深色。 忽地，一声轻叹逸出唇畔，他轻声笑喃：“眠眠，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殊不知，远处，有人将这一幕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 顾弈洲看了眼刚拍的照片，满意地勾了勾唇。 恰好沈时宴今天也在，出来透口气，就看到顾奕洲拿着手机，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 “看什么，笑得这么恶心？” 顾奕洲不在意他说话难听，只是得意地举起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沈时宴眼尖，目光轻轻一掠就认出照片上的人：“苏雨眠？” “嗯哼~”顾弈洲抬抬下巴，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除了她，还有林牧周，已经发给淮子了。” 当年两男争一女的戏码，他们可亲眼见过，江易淮那会儿有多疯，他们现在想起来都摇头。 沈时宴眸色深了深，“刚闹分手，林牧周就蹦出来了，而且看苏雨眠的态度……” 他顿了顿，语气染上几分意味深长：“看来，苏雨眠这次要玩真的了。” “no，no，no，苏雨眠可没那本事，等着瞧吧，她和淮子不可能分开。准确地说，是她不可能离开淮子。” “那你还把照片发给他？” 顾弈洲不以为意：“玩玩嘛，看个热闹，这有什么？” 沈时宴挑眉：“别玩脱了，到最后连兄弟都没得做。” “我就是拍个照片而已，再说了，就淮子对苏雨眠的态度，一个前女友，还真不至于。你看我这照片抓拍得，是不是刚好？瞧瞧这小氛围……” 沈时宴目光停留在照片中女人漂亮的侧脸上：“你说得对，一个前女友而已，有其他男人追也很正常……” 第15章 她以为他会在乎? 刘助理把苏雨眠送到楼下，她下车道谢后，没有直接上楼，而是拐进了旁边的菜市。 二十分钟后，她提着大包小包正要上楼，就看见邵温白从夕阳中走来。 天色已经有些黯淡，他身上却披着橘红的霞光，本就修长的身影被夕阳拉得更长。 他目不斜视，走路似乎都带着一股专注劲儿。 “好巧，又见面了。” 苏雨眠主动打招呼。 邵温白抬头，推了推眼镜：“好巧。” “吃过晚饭了吗，我买了菜，要不要一起吃点？” 邵温白下意识要拒绝，但想起她的手艺，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苏雨眠的家，他第一次来。 正前方阳台上，郁金香开的正好，侧后方一个正方形鱼缸里两条红鲤鱼游来游去，白色窗帘在夕阳下被风吹起，樱桃木的桌椅自带暖调氛围。 温馨，平和，美好。 玻璃茶几上，摊着考研的习题和书本，他一眼扫过，就知道试卷上用黑笔写的答案几乎全对。 “喝点什么？” “白水就好。” 苏雨眠给他倒了杯温水。 “谢谢。” “我今天买的菜有点多，正好适合吃火锅。” 她打开购物袋，各种蔬菜，一块牛肉，还有一盒手打的肉丸，家里还有上次剩下的牛骨头，正好做一个清淡的牛肉火锅。 “你选择题错了一个。” 邵温白突然开口。 苏雨眠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落在自己今天早上刚刷完的试卷上，显然知道他说的是哪题：“见笑了，那道题涉及生物和物理交叉学科，关于动力学知识的部分，我还没弄太懂。” “作用势与动力学计算作用势的选择与动力学计算的关系极为密切，选择不同的作用势，体系的势能面会有不同的形状，动力学计算所得的分子运动和分子内部运动的轨迹也会不同。”邵温白点了一句。 苏雨眠先是一愣，接着陷入沉思，两秒之后，忽然两眼放光：“原来是这样！” 邵温白见她反应这么快，有些惊讶。 “你听得懂？” “大部分吧。”苏雨眠实话实说，“我在图书馆看过你的研究笔记，知道一些分子动力学的基本原理。” “能看懂？” “嗯。” 邵温白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窘赧：“那是之前本科时期的笔记，咳……错别字有点多。” 噗—— 苏雨眠忍不住笑了。 说实话，确实有点多。 “你很聪明，也有悟性，研究生考试难不到你。” 苏雨眠笑容更灿几分：“是吗？那就承邵教授吉言。” …… 江易淮和程周从skp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程周看了眼他手里提着的纸袋，将近七位数的珠宝，就这么被他大摇大摆地提在手里，又甩又晃，啧…… 也不知道是想让谁看。 明明店家都说了，他们可以提供安保送货服务，可这位愣是不要。 可惜，他们这一路出来，都没再碰见那谁。 程周提议：“都这个点了，先去吃饭？” 江易淮兴致不高地嗯了声，“你安排吧。” 程周选了个附近名气挺大的私房菜馆。 两人要了个二楼的包厢，视野好，还清净。 服务员过来送上菜单，粤菜菜系多，又以鲜为主，汤汤水水的不少，程周挑了半天，眼睛都快挑花了。 注意到江易淮半晌没出声，他主动递了话头过去。 “听人说，这家粤菜馆味道不错，菜色正宗又丰富，江哥，你有什么想吃的没？” 江易淮没什么意见：“你选就行。” 从珠宝店出来到现在，他一直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心不在焉。 想起苏雨眠连个正眼都不给他，就这么装作不认识地从他身边走过，江易淮的眉心就很难舒展。 她竟然拿他当空气？ 还有，明明已经从邵雨薇家里搬走，为什么还不搬回来？ 她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思绪一团乱麻，他点燃手中的烟，深深吸了一口。 程周选了腌笃鲜，紫苏焖水鸭，菠萝咕噜肉，又加了个必点的海鲜。 菜一道道端上来，香味飘散在空中，程周早饿了，这会闻到香味只想闷头干饭。 他夹了一筷子，嗯，味道是真的不错。 再看江易淮，食不下咽，慢条斯理，毫无享受美食的愉悦。 “江哥，还在想刚才的事呢？我觉得吧，雨眠姐估计还在气头上，等过了这阵儿，说不定就好了。” 他想到什么，夹菜的动作一顿：“再说，你那天……当着我们那么多人直接提分手，让雨眠姐的面子往哪儿搁？心里恐怕一时半会过不去，等过几天，她气消了，你主动哄一哄就好了。” 江易淮绷着脸，“谁说我在想她？吃你的饭。” “……哦。”嘴硬吧，你就！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江易淮点开，一张照片弹出来。 女人侧身站着，男人深情款款地伸出手，下一秒就要摸到女人的脸。 像素不算高，甚至还有点糊，但他一眼就认出女人是苏雨眠，男人是林牧周！ 江易淮双眼瞬间淬了冰一样。 程周见状，心头咯噔一声：“江哥，出什么事了？” 他把手机甩在桌面上，寒着脸:“这就是你说的过一阵就好？我看她是心大了，胆肥了！” 居然又去招惹林牧周！ 程周眨巴一下眼，视线掠过手机里的照片，顿时有点牙疼。 这个林牧周真是色胆包天，知道雨眠姐在赌气，还故意挑这个时候趁虚而入、火上加油，真是不怕死。 “呵，”江易淮冷冷勾唇：“离开我，眼光也变差了，竟然连林牧周这种货色都看得上。” 她以为他会在乎？ …… 外界发生了什么，苏雨眠一概不知，也不关心。 她如今的生活被学习填满，枯燥单调，却也充实安稳。 每天出租屋、图书馆，两点一线，学习之余给自己做一顿好吃的，顺便分享给经常熬夜工作的隔壁邻居。 虽然物质上远不如以前，但离开了那栋别墅，连空气都是自由的味道。 “眠眠，在学习呢？”邵雨薇每天雷打不动一个电话。 “嗯。”苏雨眠起身去角落，压低嗓音，尽量不打扰到其他人。 “今天周五，出来吃饭吧？” “可是……” “别可是了，生产队的驴都要休息，出来放松一下怎么了？再说，学习要劳逸结合，别把自己闷傻了。” “好。” 两人约在一家日式餐厅。 第16章 他一只手就能圈住她的手腕 邵雨薇喜欢刺身，点了新鲜的三文鱼，和其他常见的海鲜大虾。 苏雨眠吃不惯凉的，就要了一碗拉面、一份寿司。 拉面味道一般，不过胜在食材新鲜。 邵雨薇看她吃得中规中矩，有意逗逗她：“这条三文鱼肉质鲜嫩，真的不打算尝试一下吗？说不定会打开新世界呢。” 苏雨眠敬谢不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生食从心理上就接受不来，我还是吃我的拉面吧。” “都这么久了，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从刚认识邵雨薇就发现，她对喜欢的东西向来执着，同理，讨厌的东西也一样。 “说起来，我都好几天没去做spa了，忙的手都变糙了。” 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吐槽道：“都怪我爸，最近一直催我相亲，我妈不拦着也就算了，竟然还帮着我爸一起算计我。” “又不是养不起我，至于吗？” “再说了，我堂哥那么厉害都没结呢，我急什么……” 提起邵温白，苏雨眠想起来，他们虽然是邻居，但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从上次一起吃完火锅到现在，中间给他送过一次三明治，就再没见过了。 邵雨薇没发现她走神，叉了一块寿司放进嘴里，想起他们上次见面的事。 “你跟我哥一起去见欧阳教授，后来呢？” 苏雨眠埋头吸溜面条，咀嚼片刻，咽下去才说：“……大概就是这样，教授已经给我留好了名额，所以今年的研究生考试我必须过线。” 邵雨薇拍了拍手：“好样的，我就喜欢看你这么自信的样子！” “为了奖励你，周末我带你去个地方怎么样。” 苏雨眠：“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 在苏雨眠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吃完饭，邵雨薇开车把她送回图书馆。 时间还早，还能学一会儿。 刷了两套题，抬头已是夕阳西下。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从落地玻璃折射进来，正好洒在她身上，金灿灿，暖烘烘。 苏雨眠伸了个懒腰，刚收拾好书和试卷，就听见广播提醒闭馆的声音。 她拿上包，准时离开。 橘色的晚霞映红半边天，层层叠叠，由浅淡到浓烈，犹如一副色彩斑斓的油画。 苏雨眠脚步慢下来，已经开始考虑晚上要吃什么。 不知不觉就走到楼下，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闯入视线。 一周前，实验室最新得出的数据错误，邵温白几天不眠不休，一遍遍重做，结果却并不如人意。 对接实验的负责人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他从邵温白接手实验开始，就一直都在。 此时实验室出了问题，他也是忧心忡忡：“实验结果一开始分明是正向的，后续进度也一直都正常进行，为什么数据会出错？” 邵温白眉头微蹙：“实验的存在就是为了试错，结果并不是唯一论。” “可数据错了就证明实验错了，我们已经在一个问题上重复了几十次，难道一个星期时间还不够我们看清楚吗？” 负责人看了眼邵温白，小心翼翼试探道：“依我看，既然无法进行下去，不如及时止损？试试另一个方向也未尝不可？” 邵温白神色淡薄，锐利的目光透过镜片质问：“你是担心实验失败，还是觉得朱教授提出来的方向更符合你认为的利益至上？” 他推了推眼镜：“物理从来不是一蹴而就，它有自己的节奏和路线，而不是你说停止就能改变的。” 负责人讪讪：“我就是说说而已嘛……” 两个人不欢而散，邵温白回头，苏雨眠笑眯眯地对他招了招手：“好久不见，邻居。” 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苏雨眠有意避开刚才的事，只随意聊着天。 “上次谢谢你，这几天我做题很顺利。” 邵温白没有居功：“是你悟性高。这几天，你去看过教授吗？” 苏雨眠背着手，看着脚下的石头，慢悠悠前行：“没有，只通过几次电话，她身体恢复得很好，过两天就可以回学校了。” 邵温白点头：“那就好，教授对自己的教学任务向来负责，休息这两天，应该也有点待不住了。” 天色渐暗，有人骑着自行车，龙头摇摇晃晃。 苏雨眠又恰好踩到了一块不平整的石板，踉跄了一下，没掌握好平衡，眼看就要跟自行车撞上。 刹那间，邵温白伸手拉住她纤细的手腕，稍稍用力，连带苏雨眠整个身体都靠了过去，险险躲过横冲直撞的自行车。 “没事吧？” 男人温热的手指隔着衣袖紧紧扣住女人手腕，夏天的衣服单薄，暖暖的温度传来，苏雨眠耳朵瞬间滚烫。 “没事，谢谢。” 两人实在太近，近得呼吸仿佛近在咫尺，意识到这一点，苏雨眠后退了半步。 邵温白也反应过来，松了手。 而后，两人全程无言。 到了家，各自告别，进屋。 关上门，刚才的场景闪回在苏雨眠脑海中，细节也不受控制地被放大。 男人温热的手指，隐隐带着薄荷香的呼吸，还有漆黑幽邃的眼神…… 苏雨眠低头揉了揉手腕，那里仿佛被烫到一般，热热的。 …… 从实验室走回来，又跟人争论一番，邵温白身上出了汗，不太舒服。 换上凉拖，准备冲个澡。 他习惯性捞起桌上的手机，打算先点个外卖。 却不经意间看到app里跳出来的广场弹窗，是一双小熊拖鞋，价格9.9。 他愣了一下，上次去苏雨眠家里，她穿的好像就是这双。 女孩儿的脚趾小巧圆润，深色拖鞋衬得她脚背雪白。 邵温白脑海中突然闪过刚才的场景，他一只手就能圈住她的手腕。 而那处的皮肤，貌似更白。 …… 转眼来到周日，骄阳似火，天蓝云白。 时沐熙选了件荷叶边的连衣裙，素净的浅绿色，点缀黄色小花，衬得她文艺又清新。 又花了整整一个小时，化了个完美的全妆。 上铺室友打趣道：“平常周末不睡到十二点不起的人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了？还打扮的这么漂亮，真羡慕有人能约到我们的小仙女。” 上次时沐熙和江易淮在校门口亲密接吻的事上了论坛，现在理工大所有人都知道，时沐熙名花有主。 旁边女生接话：“那还用猜？当然是我们江总了，熙熙，今天是你生日，江总应该给你准备了惊喜吧？” 时沐熙戴上太阳花造型的耳钉，内心也有几分期待，嘴上却说：“我也不知道，应该吧？” 室友还想再问，她看了眼时间，有些慌张的拿上包，换了鞋：“回来再说，我先走了！” 第17章 生日礼物 时沐熙三两步下楼，奔向学校大门，一眼就搜寻到马路边停着江易淮的车。 男人靠着车头，米白色t恤外面套了一件深灰色长款外套，搭配线条流畅的黑色休闲裤，像个大学生，年轻，朝气。 惹的周围人频频回头。 三分钟内，他抬手看了三次时间。 说好的十点，已经超时了。 他拿出手机，找到时沐熙的号码，正要拨过去，一个香香软软的气息粘过来。 时沐熙双手勾住江易淮的脖子，软语撒娇：“是不是等很久了？” “你迟到了。” 江易淮漆黑的眼眸瞥了她一眼，双手懒洋洋地插着兜。 “对不起嘛，我保证下次一定准时。” 时沐熙看他没有计较，暗暗松了口气。 “上车。” 对于她的小心思，江易淮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懒得戳破。 时沐熙迅速坐上副驾驶，一路上叽叽喳喳，几乎没停过。 江易淮转动方向盘，目不斜视，偶尔应两声。 车停在十字路口，时沐熙不经意看向窗外，巨大的led屏播放着新开园的环球影城广告。 她瞬间心动，扯了扯男人衣角，目光期待：“宝，我们今天去环球影城好不好？” “嗯。” 今天是为了陪时沐熙过生日，江易淮对去哪都无所谓。 他随手递了一个印着某奢侈品珠宝logo的袋子过去：“生日礼物。” 时沐熙打开一看，惊呼：“这不是c家最新一季的限定款手链吗？超贵，而且很难买的！” 说着，她立马从盒子里取出来，戴在手上，看着贝壳款式的设计，链身镶嵌着闪耀的白钻，时沐熙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好不好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咕咕哝哝，带着点娇嗔和嗲味，简直酥到了男人骨头里。 绿灯，江易淮松开油门。 侧过头，发现时沐熙正拿着手机拍照，他随口说了句：“你喜欢就好。” …… 邵雨薇说要带她去个地方，苏雨眠没想到她会这么早。 接到电话的时候，她才刚醒。 邵雨薇：“快点小眠眠，楼下不能停车，给你十分钟！” 十分钟后，苏雨眠坐进车里，还顺带递给她一份三明治。 邵雨薇咬了一口，轻啧：“你还真是从不迟到。” 跑车飞驰，一路狂飙，最终停在环球影城外。 苏雨眠仰头：“……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 “唉哟~天天看书复习闷坏了怎么办？正好周末，当然要放松一下~我去买两张票，你在这等我。” 没一会，她就回来了。 除了两张票之外，邵雨薇一起拿在手上的还有两个发箍。 “咱俩一人一个。” 邵雨薇把纯白色的狐狸发箍给了她，自己留下那个偏粉色的玲娜贝儿。 戴上之后，她看苏雨眠迟迟没有动作，她催促着：“你怎么还不戴？” 无奈之下，苏雨眠只能戴上。 邵雨薇来到正前方，打量她几眼，然后满意点头：“毛绒绒的，还行，有小狐仙下凡那味儿了。” 她牵起苏雨眠：“走走走，来之前我已经做好攻略了，今天，我要带你好好玩个够！” “啊啊啊——” “妈妈救我！” 此起彼伏地尖叫声在耳畔整整持续了五分钟，苏雨眠揉了揉发麻的耳朵，看了眼刚刚吐完、脸色惨白的人，好笑又心疼的轻轻拍她后背。 “吐完有没有好点？” “我、呕——” 苏雨眠看她对着垃圾桶又要吐，赶紧拿出纸巾，又拧了一瓶水，等她吐完了，立马把水递过去，看邵雨薇漱完口，没再吐才松了口气。 “都说这里的过山车是魔鬼天堂，我算是理解了什么叫地狱，吓死我了。” 邵雨薇吐得七七八八，一边用纸擦嘴，一边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苏雨眠：“是谁说要挑战极限？你就是作。” 邵雨薇有点轻微恐高，这种情况下还要坚持，只能说又菜又爱玩，自找的。 “呜呜，我后悔了还不行吗。”她靠着苏雨眠的肩，苟延喘息。 休息了一会，邵雨薇的精力又恢复了七七八八。 正好也到了午饭时间，苏雨眠提议先去吃点东西。 走到一半，过路的游客看到了什么，纷纷停下脚步激动地对着天空拍照。 “好多气球啊，这是什么开园惊喜活动吗？” “现在商家这么卷了吗？这么多气球，光是吹都要好几个小时了？” 苏雨眠抬头，湛蓝无云的天空飘起大片气球，犹如一大片蓝色海洋，绑着气球的彩色卷带自然垂落，风一吹，犹如蝴蝶在翩翩起舞。 吃瓜群众刷到短视频，羡慕地说：“破案了！中央广场方向有个富二代给女朋友弄出来的生日惊喜。” “这么浪漫的事怎么就没让我赶上？真是吃瓜都赶不上好时候！” 邵雨薇对于这种追求手段没什么兴趣，戳了戳身边人的手臂：“走吧，我饿了。” “嗯。” …… 周末的环球影城人很多，中央广场附近的海盗船拍了两列长队。 江易淮排着队，时沐熙在一边买了一杯沙冰，看了眼前面黑压压的人头：“还有十个人就到我们了，再坚持一下！” 今天的气温直蹿32度，江易淮脱了外套搭在臂弯，等待的期间，他百无聊赖的玩手机。 旁边的人议论起来，时沐熙顺着人群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正前方的旋转木马旁，层层叠叠的气球海缓缓升上天空，男人手捧一束红玫瑰走向女人，而后两人拥抱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出浪漫的爱情童话 “这是生日惊喜吗？好浪漫啊。” 时沐熙有些期待，今天也是她的生日呢，不知道除了礼物之外，江易淮还有没有准备别的惊喜…… 江易淮朝那边慵懒地扫过一眼，又面无表情的重新低头。 别人觉得浪漫，他只觉得无聊。 他不是不知道时沐熙的期待，只是从前跟苏雨眠在一起的时候没安排过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现在他就更不会破例了。 第18章 不经意间就会想起她 吃过午饭，邵雨薇买了两张动物表演的票，兴致勃勃地要带苏雨眠一起去看海豚。 穿过人山人海，两人随着人群来到西南方向的动物表演馆。 馆内开着空调，比起外面灼人的热浪，像是来到了另一个天堂。 苏雨眠对动物表演兴趣不高，邵雨薇却很喜欢海豚，互动环节把相机交给她，让她帮忙拍照。 被邵雨薇的笑容感染，苏雨眠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半个小时后，表演结束，苏雨眠把包交给邵雨薇，她想去洗手间。 一过转角，就看见盥洗台前正在洗手的时沐熙。 她脚步一顿，而后越过她，径直往隔间走。 上完出来，时沐熙竟还在原地没走，看样子，是在专门等她。 苏雨眠仍然无视，认真地洗着手。 水声滴答，现场无声，气氛却隐隐趋向紧张。 抬头瞬间，苏雨眠不期然撞上时沐熙的眼神，又平淡地移开，仿佛面对陌生人。 时沐熙却突然回以一笑，她看了眼自己手腕上被掩在长袖里若隐若现手链：“雨眠姐，好巧。” 苏雨眠没有接话。 时沐熙也不在意，自顾自继续：“最近还好吗？” 苏雨眠笑了笑，淡淡开口：“还不错。” 时沐熙眼波流转，似乎想看出她的平静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 几秒后，她笑了：“真的吗？搬出别墅的日子不好过吧？” 苏雨眠：“不劳你操心。” “说起来我应该感谢你，真的，”说到这里，时沐熙眼里竟闪现出泪光，配上她那张天真稚嫩的脸，好一个清纯动人，楚楚生怜，“如果不是你愿意退出，我现在可能都没办法完整地拥有淮哥。” 苏雨眠静静听着，水流下，仔细清洗着手上的泡沫。 大到手背，小到指尖，她洗得很认真，也很专注。 “刚才，那片气球海你应该也看见了吧？今天是我生日，那是淮哥送我的生日惊喜。”时沐熙勾起嘴角，不经意抬了抬手，“哦，还有，这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漂亮吧？” “他说我的手又白又嫩，特别适合这条手链。一看到，他就想亲……” 说到这里，时沐熙害羞地红了脸，水眸润润，像一颗被滋润过的桃子。 苏雨眠一眼就认出她转动手腕时露出来的logo。 瞬间了然。 原来那天在珠宝店，他是在给时沐熙选生日礼物。 她关上水龙头，指甲嵌进掌心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自嘲地勾了勾唇，“是吗？那恭喜你。” 说完，她抬脚离开。 …… 邵雨薇已经等在出口，看见苏雨眠出来向她招了招手。 “没吃饱吗？怎么脸色不太好？” 苏雨眠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薇薇，我想回去了。” “这才三点，没玩几个小时呢！”邵雨薇瞪大眼，拉住她胳膊，“你再陪我玩一会儿嘛，我刚才已经在app上排队了。” 她眨眨眼：“据说是影城最热门的项目——鬼屋小镇。” 苏雨眠：“……你不是怕鬼吗？” 邵雨薇在工作和生活上雷厉风行，但意外的怕高、怕鬼，是提起恐怖片都闻风色变的程度。 “你不怕啊！有你在我身边，我非常安心，嘿嘿~” 苏雨眠：“……” 最后两人还是去了。 鬼屋入口—— “电子票凭证看一看。” 邵雨薇拿出手机，对着检票口扫了一下，滴一声，通过。 “可以进去了。” 工作人员身后是一个两边对半开的帘子，阴嗖嗖的风从里面吹过来，掀起一角能够看见黑漆漆的通道。 时不时有尖叫声传来，邵雨薇咽了咽口水，抓住苏雨眠的手，磨磨蹭蹭往里面走。 苏雨眠几乎是拖着她前进，看她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她觉得有点好笑：“要不咱们别去了？” “不行！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大法害人。 邵雨薇明明怕得要死，又不肯承认，故作勇敢地拉着苏雨眠往前。 突然，一个恐怖人偶跳出来，“啊啊啊——眠眠救我！” 江易淮猛地转头，他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在叫……眠眠？ 然而四下搜索，却不见那个熟悉的人。 他忍不住皱眉。 时沐熙没注意到男人的走神，她一脸怯怯地挽住他：“淮哥，我害怕，一会儿你保护我，好不好……” 江易淮回过神，可有可无地嗯了声。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不明亮起、偶尔闪烁的红光，时沐熙一路紧紧抓着男人胳膊，害怕的躲在他身侧，根本不敢主动前行。 偶然有个化着女鬼妆，面皮掉了一半，脸上沾着血的真人npc出现，她被吓得哇哇大叫，更是不敢离开江易淮半步。 “呜……好可怕，淮哥，那个东西走了没？” 时沐熙把脸埋在男人胸前，瑟瑟发抖。 江易淮敷衍地拍了拍她的背：“已经没事了。” 劣质的妆造，脏兮兮的女鬼服，他实在很难理解，为什么有人会被这么拙劣的手段吓到。 苏雨眠就不会…… 那个名字浮现在脑海的时候，江易淮身体下意识一僵。 为什么不经意间就会想起她，明明他早就想分开了…… “……淮哥？” 时沐熙抬起头，看见男人眼底一闪而逝的深沉，她有些疑惑。 江易淮敛下情绪：“不是要继续吗，走吧。” 被吓的吱哇乱叫的不止一个。 邵雨薇进来之前已经给自己壮胆，结果就是，看见棺材里突然睁眼的小僵尸，直接吓得一个激灵，瞬间抱头鼠窜，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要把人抓住却因为某人溜得太快完全没反应过来的苏雨眠：“？” 她这速度可以去参加全马了。 邵雨薇是往出口跑的，但她通过之后，这个出口就被关上了。 留下的苏雨眠想要出去，只能另找出路，她四下转了转，不经意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棺材里的npc眨眨眼，嘴里的长舌道具不合时宜的跳了出来，有点可怜又有点好笑。 苏雨眠默了两秒，上前帮他重新压了回去。 npc：你人还怪好的哈。 小镇有三个出口，只有微弱光线的通道里，苏雨眠毫不意外的迷路了。 她转了十分钟，觉得这里不应该叫鬼屋，叫迷宫更合适。 毕竟谁会修三条相差无几的出口路线，其中一条还是死路，万一遇到意外呢？ 下一秒，头顶急促的警报器就响了起来。 苏雨眠：“……” 这也太巧了点吧，她的嘴这么灵吗？ 火警的通报声一响，鬼屋里的人瞬间慌张起来，一个劲往出口方向挤。 苏雨眠在的地方人少一点，但也都拼了命往外冲。 她不知道出口在哪，只能顺着人流往前，周遭的空间变得狭小，她皱着眉头觉得呼吸都有点喘不过来，只能放慢脚步。 第19章 你打算气到什么时候? 很快，这一方空间就只剩她一个人。 好在警报器响起以后，灯光比先前亮了些，往前两步，就有提示图。 顺利穿过第二关，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人群吵嚷的声音。 她蹙眉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应该是出口人太多，堵住了。 正当苏雨眠犹豫着要不要也挤过去时，身后又一波人群涌来，导致她退无可退。 不知道是谁把她挤到边上，又是谁踩了她一脚，等反应过来时，苏雨眠已经整个人贴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胸口被抵住，她痛得倒抽一口凉气。 突然，她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抬眼，和男人的目光撞个正着。 江易淮看着狼狈的女人，有点心疼，又有点气。 果然是她，刚才那声“眠眠”不是幻听。 可转念一想，她居然还有心情玩鬼屋探险，看来分手之后，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淮哥？”时沐熙紧张地摇了摇江易淮的手臂，看向苏雨眠的眼神不自觉染上一丝防备。 苏雨眠垂眸，显然不愿搭理这两人，她重挤进人群，准备跟着大家出去。 攒动的人头，洞内灯光忽明忽暗，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尖叫，下一秒，一把悬空的木剑摇摇欲坠，而木剑下方刚好就是苏雨眠！ “小心！” 江易淮完全是下意识、不经任何思考地，甩开了挽着他的时沐熙，然后推开重重的人浪，一把将苏雨眠拉到安全地带。 “哐——” 木剑落地，发出巨大声响。 众人倒抽凉气，原来这把剑是铁制的，只是刷上了木料颜色的油漆。 砸到人，后果可想而知。 苏雨眠心有余悸，掌心传来轻微的禁锢感，她才意识到，江易淮还握着她的手。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苏雨眠便径直挣开了。 她扶着墙壁，站起来：“谢谢。” 江易淮看见她疏离的表情，幽黑的眼眸也微微发沉。 “除了谢谢，就没有别的话对我说吗？” 苏雨眠疑惑地看着他。 除了谢谢，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 “为什么把我拉黑了？”江易淮靠前一步，暗哑的声音有些低沉。 苏雨眠诧异。 从前两人吵架也不是没拉黑过对方，只是每次都是她先低头服软，然后主动加回来。 不过这次…… 可能要让他失望了。 苏雨眠微微勾唇：“分手删前任不是正常操作吗？” 江易淮被噎了一下，忍不住皱眉：“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加回来？” 苏雨眠睫毛轻颤，轻轻开口：“还是……不加了吧。” 江易淮看她垂头低眉的样子，心情莫名烦躁。 “你打算气到什么时候？别挑战我的耐性。” 苏雨眠笑得讽刺。 涌动的人群再次压过来，两人被冲开。 他想重新去够苏雨眠的手，然而下一秒却被人挽住了手臂。 隔着不远的距离，时沐熙看见这一幕，心里嫉妒得快要疯了，她不甘心地越过人群，来到江易淮身边，挽住他。 “宝，我们出去吧，这里好黑好可怕。我刚才差点摔倒了，到处找你又找不到人，我、我害怕……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女孩儿的声音惊魂未定，表情瑟瑟畏怯，让人不由生怜。 恰好这时，门口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 “路线故障已经解决了，请拥堵的游客按顺序排队撤离……” 有人维持秩序，现场很快结束了混乱。 苏雨眠懒得再多看，快步走出去。 江易淮抽出手臂，也跟了上去。 时沐熙咬咬牙：“淮哥，等等我——” 检票口，邵雨薇早早就已经出来，听说里面路线故障差点起火，她想起苏雨眠还没出来，要不是有人拦着，她已经冲进去了。 还好，半个小时不到，苏雨眠就平安出来。 邵雨薇赶紧过去：“没受伤吧？刚才我听到警报声，差点没吓死。” “我好好的在这儿呢，走吧，回去了。” 玩了一天，她是真的有点累。 邵雨薇点头：“那我们……咦？那不是江易淮吗？” 话音还没落，只见江易淮跟时沐熙一前一后出来。 “怎么出来玩也能碰上这么个晦气玩意儿。” 苏雨眠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别气了，碰巧遇上而已，我们走吧。” 回去的路上，邵雨薇越想越气，虚线路口直接掉了个头。 苏雨眠有点懵：“不是回家吗？” “我决定先不回了，不就是男人嘛，三只脚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走，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苏雨眠：“？” …… 晚上八点，夜生活刚开始。 苏雨眠像个牵线木偶一样被邵雨薇带进喧嚣的酒吧。 刺鼻的烟味混着香水味，灯光忽红忽绿，身边来来往往全是人。 她一身休闲打扮，与周围一起都显得格格不入。 舞台上，一束光投下来，驻唱女歌手唱着一首抒情的英文歌。 邵雨薇直接拉着她去了二楼包厢，又让服务员开了一瓶威士忌，苏雨眠喝不惯，要了一杯度数浅的鸡尾酒。 然而喝了一点，还是上脸了。 她用手背摸了摸双颊，有点烫：“薇薇，我去趟洗手间。” 邵雨薇摆手：“嗯嗯！快点回来啊。” 从洗手间出来，竟然遇上了沈时宴。 江易淮的几个兄弟中，她跟程周熟络一些，与沈时宴没什么交情。 所以此刻，苏雨眠仅仅只是出于礼貌地跟他打了声招呼：“好巧。” 沈时宴原本跟几个兄弟过来喝酒，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一个人吗？” 说话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女人熟透的脸颊。 “不是，跟朋友一起。” “淮子？” 苏雨眠笑容淡了些：“不是。你慢慢玩，我先走了。” “眠眠。”突然，沈时宴叫住她。 这个称呼让苏雨眠浑身不自在，但还是勉强维持住笑：“还有事？” “这次你跟淮子是不是真的分了。” 苏雨眠反问：“分手还有假的吗？” 沈时宴目光幽深，半晌，才点点头：“嗯，知道了。” 苏雨眠转身离开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举起手机，对着女人的背影拍了一张。 然后，点开微信，找到几人共同的群聊，点击发送。 [图片] [看我碰到谁了] 程周：[我靠！雨眠姐？真的假的？] 顾弈洲：[在酒吧？] 程周：[这还用问？就是我们常去的那家] 沈时宴：[你怎么不说话？@江易淮] 第20章 抱歉了，兄弟 江易淮正在西餐厅跟时沐熙享受烛光晚餐，看到消息时，脸直接黑了一个度。 时沐熙看见男人突然沉下来的脸，小心翼翼：“怎么了？” 江易淮憋着气，没吭声。 划拉开手机，他回了一句：[关我什么事。] 沈时宴看着聊天界面，嘴角上扬，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看来这次，你和苏雨眠是真的分了？] 江易淮瞟了一眼，暗自咬牙，发出去的文字却云淡风轻： [嗯哼，你有意见？] 沈时宴：[没，我哪敢有意见] 还附带一个举手投降的表情包。 沈时宴：[那要是有其他人追苏雨眠，你应该也不介意咯？] 顾奕洲突然跳出来：[怎么，你要追她啊？] 沈时宴眸色微沉，回了个动图：[嗯嗯gif] 程周：[哈哈哈哈哈] 顾弈洲：[真有你的] 没有人真的相信。 江易淮看见表情包也不以为意，打字回复：[行啊，那你追吧。] 目的达到，沈时宴收起手机。 就是不知道江易淮以后会不会后悔。 …… “宝，谢谢你陪我过了一个最开心的生日。” 晚上九点，江易淮把时沐熙送到宿舍楼下。 女孩儿拉着他的手，依依不舍。 “一想到马上就要跟你分开，好舍不得啊。”她笑容晏晏，露出两颗小虎牙，凑到他眼下，故作玩笑地噘嘴，“你怎么这么平静？你都不会舍不得我嘛？” 女孩儿双眸澄澈，笑容甜软，声音更是娇娇嗲嗲，像一股靡靡的风，吹得人心痒。 江易淮眸光微动，看着女孩儿仰起的小脸，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明天还要上课，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时沐熙抿了抿唇，眼底一闪而逝过几分失望，最后还是乖巧的应了声：“好，那我先回去了。” 这么一耽搁，就过了半个小时。 从理工大把车开出来，左边是回家的方向，脑子里突然闪过沈时宴发的那张背影照，江易淮鬼使神差的打了一把方向盘，径直往右边开去。 半路，下起丝丝小雨，玻璃窗上水珠凝结，红红绿绿的灯光模糊成斑斓的一片。 后视镜里，一条羊绒的方格毛毯被丢在后座，应该是刚才时沐熙用过，下车忘记整理。 江易淮忽然想起，苏雨眠以前就经常抱怨他车里空调温度开太低，坐进来凉飕飕的。 几次抱怨无果后，特意拉着他去商场买了一条浅褐色方格毛毯。 两人分手后，那条毛毯整整齐齐地放在后座没用过，直到今天，再次被人打开。 “滴滴——” 突然响起的喇叭声拉回他的思绪，红灯变绿，他一脚油门冲出去。 到了酒吧，他把钥匙扔给酒保，熟门熟路的穿过一楼。 他是常客，经理第一时间过来接待。 “沈时宴人呢？” “沈少爷他们都在二楼包厢。” 无视经理的殷勤，江易淮径直上去二楼。 包厢内—— 聚在一起的几个人喝了不少，东倒西歪，说话都囫囵了。 江易淮进来扫了一眼，苏雨眠不在，沈时宴还算清醒。 “你怎么来了？”沈时宴目露惊讶，“不是在陪你的小女朋友吗？” “刚把人送回学校。”他淡淡回了句，然后找了个地方坐下。 沈时宴也不多问，嘴角上扬：“刚开的勃艮第，喝一杯？” 说着倒了半杯，递过去。 江易淮接过，小品了一口：“还不错。” 顿了顿，状若不经意问起：“你刚才不是说苏雨眠也在吗？怎么没看见她人？” “你不会是特意跑过来见她的吧？”沈时宴摇晃着高脚杯，似笑非笑。 “呵，”江易淮的神色淡了几分：“不过是凑巧想过来喝点酒罢了，既然碰上了，问一问犯法啊？” 沈时宴耸肩：“在走廊碰上的，人就是来喝个酒，这会儿应该早就回去了吧？” 江易淮没说话，只是表情明显舒展不少。 果然，苏雨眠不适应这种环境…… 放下酒杯，他起身，“明天还要上班，先走了。今天这场，记我账上。” 沈时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光微微深了几分。 半晌，轻叹一声：“抱歉了，兄弟。” …… 两人在包厢待了不到一个钟头，邵雨薇就因为喝了半瓶酒，睡得不省人事。 苏雨眠也沾了酒，没办法开车，最后叫了个代驾，把人送到公寓，她又从楼下打车返回出租屋。 半路下起大雨，天太晚，出租车只肯把她送到巷子口。 苏雨眠没带伞，瓢泼大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她打算淋着雨跑回去。 “苏雨眠——” 清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阻止了她迈开的脚步，回头一看，邵温白撑着伞从雨雾中走来。 “你是打算淋着雨跑回去吗？” 他今天没穿衬衫，换了一身略显休闲的衣服，倒是少了几分平时的严肃。 苏雨眠讷讷点头，她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这把伞给你用。”男人强行将伞塞到她手里。 苏雨眠蹙眉：“那你呢？” 其实她想说，两个人挤挤也行。 “我去店里借一把。”说完，就跑到对面的炒菜馆问老板借了把伸缩雨伞。 苏雨眠眨眨眼，这家店老板脾气古怪，哪怕顾客都爱搭不理，他是怎么借到的？ “之前他家电路出了点问题，我路过顺手帮忙解决了。”邵温白无意多做解释，眼看雨势小了几分，撑开伞，步入雨中。 苏雨眠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两秒，然后才跟上去。 老旧的小区，路灯本来就暗，因为下雨，更是微弱。 天空骤然电光火闪，大树也被狂风吹得哗哗乱响，苏雨眠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不由加快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大雨如注的小巷，苏雨眠发现，她跟邵温白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两三米，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 他这是……知道自己害怕，所以故意放慢了脚步？ 这时，一直前行的男人突然回头：“怎么了？” 她怔了一下，“没事。” “跟得上吗？” “嗯。” 雨下的实在太大，回到家时，苏雨眠的裤脚已经湿到能拧出水来的程度。 她迅速脱掉湿衣服，又洗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怕感冒，还兑了一包抗病毒颗粒。 嘴里喝着泛苦的药，苏雨眠脑海中不由闪过男人撑伞的背影，挺拔，宽阔，好像光看着就让人踏实。 第21章 她送来的粥正好 复习的生活枯燥而乏味，苏雨眠却意外的很习惯。 又是一天学习结束，回到家，她揉了揉肩膀，打算早点休息，没想到接到了欧阳教授的电话。 教授先是问她复习得怎么样。 苏雨眠简单汇报了一下进度。 欧阳闻秋便没再细问，似乎对她很放心。 苏雨眠失笑，又听那头说：“明天一早，你来家里一趟。” 说完，匆匆挂了电话，生怕晚一秒苏雨眠就会拒绝。 第二天，苏雨眠早早起了床，花了半个小时准备早餐，当然，不忘给隔壁的邵温白也多准备一份。 昨天晚上直到睡下，她也没听见隔壁开门的动静，猜他应该又在实验室熬通宵了。 打开门，果然碰上了刚回来的人。 距离上次雨夜，已经两个星期过去，估计是因为刚从实验室回来，一向工整讲究的男人，衣袖皱巴巴，眉间的疲惫再明显不过。 苏雨眠回想起上次听到的对话，猜测他在实验室应该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没有多问，只是举起手中的保温壶。 “小米粥是我昨天晚上熬着，小火慢炖着一直到早上的，熬夜的人，胃口会不太好，喝点小米粥正好暖胃。” 邵温白从前熬几天也没觉得不适，这两天大概是饮食不规律，胃有些隐隐作痛，想吃点清淡的，她送来的粥正好。 “谢谢。” “那天晚上你送我回家，该说谢谢的是我。”她微微一笑。 邵温白挑眉：“我们是邻居，不过顺路罢了。” 他又问：“你要出门？” 苏雨眠点头：“教授让我去她家一趟，应该是有什么事。” 她抬手看了下表，时间差不多了。 “我先走了，粥和鸡蛋记得趁热吃。” “好。” 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邵温白才开门进屋。 拧开保温壶，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煮得软糯的小米粥里加了南瓜，他吃了一口，恰到好处的甜度，混合着小米的清香。 鸡蛋是普通的白水蛋，他平常并不爱吃，但此刻，感受着手里的温度，他还是细致地剥了壳。 嗯，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 …… 工作日，地铁挤得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苏雨眠从人海中找到一个缝隙钻出来时，几乎以为自己会被挤成肉饼，好在她动作敏捷，算是逃过一劫。 她先前来教授家的时候就登记过，所以这次门卫直接放行。 按了门铃，来开门的却不是教授。 只听男孩儿“咦”了声，看着苏雨眠，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是你啊？” 何宋城是来拿资料的，听见动静，便主动过来开门，见到苏雨眠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莫名眼熟。 很快就想起来了，那天在学校门口，有个女孩儿冲出去，抓着他就开始询问教授的病情，他至今都还记得对方那着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苏雨眠怔了一下，也认出他是谁，正打算说话，里面传来欧阳闻秋的声音—— “是雨眠吗？” 何宋城侧过身，让她进来。 “老师。” 她提着路上买来的马蹄糕，走进玄关换了鞋。 “你来得正好，我在翻资料，你来帮我看看，我找没找对？” 欧阳闻秋戴着老花镜，朝她招手。 苏雨眠放下手中的东西，来到她身边，只见桌上放着一本跟基因排序相关的全英文书，算是生物信息学这门学科的拓展领域。 “你记性好，我记得这个系列里有一本专门讲基因测试的，怎么找不到了？” 苏雨眠没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她只是对于重点印象更深。 教授说的这本书，她前两天刚好在图书馆翻过，视线转向书架，一路扫过，突然眼前一亮：“老师，你要找的是不是这本？” 欧阳闻秋看了一眼封面：“没错没错，就是这本！还是你眼睛好，我都翻半天了，原来就在眼皮子底下……” “宋城啊，你过来，这本书再加上这些一手论文资料，应该够做参考了，你先拿去，回头我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 “谢谢教授。” 何宋城伸手接过。 他最近在准备研究生毕业论文，有些资料不够齐全，听说欧阳教授这儿有原版，他才一早过来。 欧阳闻秋这才想起给两人做介绍：“眠眠是我以前的学生，不过很快她就要再当我学生了。” 何宋城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准备考您的研究生吗？” 欧阳闻秋立马就笑了，然后对着苏雨眠：“他叫何宋城，今年研二了，准备读博。正好他最近也在复习，你们俩倒是能做个伴儿。” 苏雨眠微微颔首：“师兄你好，我叫苏雨眠。” 原来她也是欧阳教授的学生，想到这里，何宋城拿出手机，主动跟苏雨眠交换了微信。 “那太好了，可以一起约图书馆，有什么专业问题还能相互探讨。” 聊了两句，何宋城还有课，就先走了。 苏雨眠想起桌上的马蹄糕，从厨房里拿出来盘子装好。 欧阳闻秋一看，立马笑开：“好久没吃了，你特意去买的？” 城东这家马蹄糕是老字号，出了名的难买。 苏雨眠丝毫不提自己排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队：“正好路过，就买了。” “你啊，下次过来把人带来就行。家里什么东西没有，那家店又远，又要排队。” 苏雨眠搂住老太太的胳膊，撒了撒娇：“不远，很快的。” 教授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好了，不许撒娇，我那儿有两套专业题，你去做做？” “您特意叫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盯着我做题吧？” 她故意瘪了瘪嘴。 “少贫嘴，我这是督促你学习。” “知道了，现在就去做。” 看着她轻快的背影，欧阳闻秋欣慰地笑了笑。 在教授家待了一天，下午，她又给教授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收拾完厨房后才离开。 当天晚上，苏雨眠在家复习，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何宋城：【明天去图书馆吗？一起？】 苏雨眠想了想，回复：【好，明天见。】 …… 早上，苏雨眠到图书馆，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等她的何宋城。 “吃了吗？给你带了早餐。” 何宋城从宿舍过来，路过食堂就多买了一份。 苏雨眠道了声谢，三两口吃完包子和豆浆，两人就并肩进了图书馆。 何宋城已经提前占好二楼的位置，电梯打开，苏雨眠正准备走进去，突然有人急急忙忙冲过来，抢先一步进了电梯。 正是时沐熙和她舍友。 第22章 还有你不敢的事? 原本定好了七点的闹钟，时沐熙却迟迟起不来，最后快要迟到了，两人才一路小跑赶过来。 “几楼？”苏雨眠看了她一眼，问道。 “二楼。”对比她的平静，跑的毫无形象的时沐熙暗自咬了咬牙。 两个人一同出电梯，时沐熙意识到什么，看到她手上的考研资料，表情有些怪异：“你也来图书馆复习？你不会是准备考研吧？” 苏雨眠不说话，表情也很淡。 时沐熙自顾自念叨：“多少在校大学生都考不上，你一个毕业好几年的人。不会真以为自己能考上吧？” 苏雨眠淡淡开口：“我考不考得上另说，你说的考不上的在校大学生是你自己吗？” 时沐熙一听差点没绷住。 她今年大三，没想过工作，才刚准备考研，反正还有一年，不着急。 同一个寝室的有人早就做好了复习计划，时沐熙大学几年学了个半吊子，想着考得上就考，考不上还有江易淮兜底。 被苏雨眠这么一说，简直就是戳她肺管子。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考不考得上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他说过，只要我想要的东西，他都会捧到我面前。” 苏雨眠无意多说：“是吗？那就祝你能一直这么有底气了。” 说完，她追上已经随着人流往前走出好一段距离的何宋城。 舍友看着苏雨眠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身边气的不轻的时沐熙，眼珠一转，不由好奇：“熙熙，她是谁啊？” 时沐熙含糊地说：“见过两次的陌生人而已，走吧，不是要去占好位置吗？” 走到一半，她突然想到什么，问舍友：“你会不会煮小米粥啊？” “嗯？没煮过。不过网上不是挺多教程吗，你去搜一下呗。” 时沐熙立马下载了一个做菜app，里面有详细步骤。 她找到位置坐下来后，便开始专心研究，一个上午都花在上面了。 舍友看她带来的书翻都没翻开过，开口想劝，但转念一想，人家都榜上富二代了，未来不愁，她又何必多嘴？ 中午从图书馆出来，时沐熙直接去超市买回一堆锅碗瓢盆和小米。 舍友：“？” 时沐熙：“从今天开始，我要学着当一个贤惠的女朋友。” 不是只有她苏雨眠才会熬粥！ 舍友：“……” …… 月上中天，华灯不熄。 江易淮结束工作，一身疲惫。 司机把他送到别墅门口，刚下车，就有个热情的身影扑过来：“宝，我都等你好久了，你总算回来啦！” 江易淮后退两步才站稳，他示意司机先离开，“你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的时候就过来了，你每天都忙到这么晚吗？好辛苦哦，我帮你按摩好不好？” 说着，就要上手。 江易淮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我不累，你今天过来有事？” 时沐熙抿了抿唇，转身拎起脚边的保温袋，取出里面一碗小米粥：“上次你不是说想喝小米粥嘛，这是我做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江易淮蹙了蹙眉，指纹解锁，回头看她：“先进来吧。” 这是两人交往以来，时沐熙第一次被允许进入这栋别墅。 她的心砰砰跳的厉害，深吸一口气，才跟在男人后面走进去。 她知道别墅很大，很宽敞，很明亮，但这还是第一次置身其中，美式装修风格，配色以灰粽、黑白为主，低调却又在不经意的细节中突显奢华。 时沐熙大二选修过艺术赏析，认得出来墙上挂的是齐白石的画，四周摆设更是价值不菲，就连一个不起眼的垃圾桶上都印着“lv”的logo。 穿过客厅，就是一个被精心打理过的室内花园，旁边有专门的影音室、健身房，角落里还有一套高尔夫球杆。 听说这个别墅区自带高尔夫球场。 她掐了掐掌心，在遇见江易淮之前，她见过的最奢侈的东西是同学身上背的爱马仕鳄鱼皮kelly，设计师限定款，二手市场估价三十万，可以在她老家买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 而这栋别墅里，高不可攀的“h”图案却到处都是，钥匙圈、麻将、打火机…… 如果……她能一直留在江易淮身边，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也能拥有这些？ 大别墅，名牌包，进出有司机，服侍有佣人…… 江易淮没注意到时沐熙的走神。 小米粥熬得很稠，但他只尝过一口就搁了勺子。 时沐熙眨眨眼，一脸疑惑：“怎么不喝了？是我做的不好喝吗？” 江易淮：“刚刚下班吃过了，现在还不怎么饿，我晚点再喝。” “那好吧，你要是说不好喝，我可是会伤心的，”时沐熙捧着脸颊，目光澄澈，“人家第一次下厨，你多包涵。” 江易淮宠溺地摸摸她的头：“今天没课吗？有空熬粥。” “快期末了，没什么课，而且我打算考研，今天在图书馆复习了一天，下午才有空来找你。” 时沐熙想起遇到苏雨眠的事，目光微闪，转移了话题：“新闻上说，最近有流星雨，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看好不好？” 江易淮轻嗯一声，看不出丝毫不耐烦，但下意识扯松领带的动作却带出几分躁意：“现在的新闻真真假假，到时候再说。” 时沐熙识趣地没有再提。 “很晚了，”他起身，“我送你回学校。” 时沐熙咬了咬唇，想起下午特意回宿舍换的低领连衣裙，她笑着挽住男人胳膊，胸口不经意擦过，轻得宛若飘絮：“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呀？” 玩笑的语调，配上女孩儿天真的笑容，就像一颗快要融化的软糖。 空气里似乎都飘着甜香。 江易淮轻轻勾唇：“自控力太差，不敢留。” “还有你不敢的事吗？”女孩儿抬眼，单纯和魅惑在她身上融为一体。 “有啊。”男人似笑非笑。 “淮哥，其实我……”明天没课，可以留下来陪你。 “走吧，”江易淮没等她说完，抓起车钥匙，“回去晚了，不怕宿管阿姨又找你麻烦？” 时沐熙吐吐舌头，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她脚下一顿：“淮哥，你说你也有不敢的事，那我再说一件，你敢不敢？” 第23章 你只是其中一个 “嗯？”江易淮挑眉。 “你敢不敢把我指纹录进去？”时沐熙指了指大门上的锁，哭丧着脸，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苦巴巴的，“我都在门口等你好几次了，你看，我手上、腿上，一个，两个，三个……这么多包，你忍心看我下次也被咬得这么惨吗？” 江易淮：“不忍心。” “耶！”时沐熙高兴得跳起来，“其实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把我的指纹录进去，以后好光明正大来找你。” 男人失笑：“怎么还像小孩儿一样……” 江易淮给她录了指纹。 想起她今天特意送来的小米粥，还有手上腿上的红疙瘩，他摸了摸口袋：“这是我的副卡，每月限额十万，给自己买点喜欢的东西。” 时沐熙有些惶恐地咬住唇：“不不不……我、我怎么能拿你的钱？” “女人花男人的钱，天经地义。” “这样吗……” “拿着吧。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那、好吧，”时沐熙笑起来，目光熠熠，“那我明天再给你送小米粥！” 江易淮摆手：“不用了。” 不是那个味儿，吃多少次都没用。 …… 学习了一天，苏雨眠跟何宋城在图书馆外分别。 何宋城不愧是当年考研“初试复试双第一”，对于备考很有心得，还主动帮她划了一些重点。 苏雨眠原本是想请他个吃饭，不过何宋城临时接到室友的电话，约了第二天继续复习就先离开了。 六月的天，已经渐渐有了几分暑气。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热浪，苏雨眠回到家吹了会儿空调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 她打开冰箱，打算做个蒜蓉西蓝花，芦笋炒肉，再来个玉米排骨汤。 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 短了哪处，也不能短了胃。 饭菜做好，突然听见门外传来细微的动静，想着是不是邵温白回来了，苏雨眠打开门，没看见邻居，倒是看见打扫的阿姨。 “小姑娘？什么事？” 苏雨眠摇了摇头：“没事。” 次日，她按照昨天跟何宋城约定的时间抵达图书馆。 她帮何宋城带了早餐。 昨天何宋城那份早餐没有收她的钱，那今天她也帮他带，公平合理。 何宋城挠头，显然有些不太习惯：“谢、谢谢，你太客气了。” 苏雨眠常坐的位置靠窗，那里光线充足，人也少，很适合复习。 只是，她没想到，转头就看见了时沐熙。 今天，她是一个人来的。 苏雨眠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挑的这个位置，也没有兴趣揣测，平静地拿出书和试卷，开始刷题。 反而是坐在不远处的时沐熙，一直心不在焉，动来动去，视线时不时往苏雨眠那边瞟。 苏雨眠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时不时翻动书页，认真的侧脸有种说不出的美丽恬静。 就连时沐熙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的苏雨眠美得令人窒息。 也许，这就是她和江易淮即使分手了，也能让他念念不忘的原因？ 时沐熙握着笔的手突然用力，想起那天在鬼屋，江易淮扔下她，毫不犹豫奔向苏雨眠的背影。 他是真的慌了。 从前，她没资格管太多，但现在自己才是江易淮的正牌女友，她不能输。 何宋城从研一就开始准备考博，已经摸索出很适合的复习节奏。 在他的带动下，苏雨眠的效率也提高不少。 一上午，就刷完两套题。 何宋城帮她批改时，诧异的发现两张试卷正确率竟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听说苏雨眠已经毕业三年，最近才重新拾起课本，没想到…… 这也太强了！ 难怪欧阳教授那么看重她。 苏雨眠不知道何宋城的想法，打了声招呼，起身去了洗手间。 另一边，时沐熙见状也立即跟过去。 “等等。” 苏雨眠回头，对于她的出现并不意外：“有事吗？” “昨天晚上，我去别墅给他送了小米粥，他很喜欢，一口不落的吃完了。” 时沐熙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不仅如此，淮哥还……留我过夜了。”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他还有那么粗暴又性感的一面，害我一整晚都没怎么睡。” 她故意说得似是而非，羞涩地垂下头，睫毛轻颤，活脱脱一副被狠狠滋润过的娇羞模样。 苏雨眠心口一刺，呼吸变得困难。 “羡慕吗？”时沐熙凑到她耳边，“后悔吗？可惜，你没机会了。” 忽地，苏雨眠扬起一抹笑，她看着时沐熙，一字一顿：“你怎么知道，这些事他只对你一个人做过？” 时沐熙脸色一白，又听她面无表情开口：“说不定，你只是其中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说完，不管她表情有多难看，苏雨眠错身离开。 写完最后一题，何宋城才发现，旁边的位置空了很久。 他拿起手机，打算发个消息问问，人影晃动，是苏雨眠回来了。 他一偏头，看见苏雨眠苍白的脸，有些担心：“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指尖狠狠掐了掐掌心，苏雨眠摇头：“没事，可能天太热，感觉有点闷。我们继续吧。” 何宋城：“好。” 下午五点，一天的复习结束。 何宋城想起昨天因为意外没吃到的晚饭：“我听我室友说，附近新开了一家味道不错的火锅店，一起去？我请客。” 苏雨眠静静地站着，别人看不出来，但她自己知道，一下午，她的心思早就飘远了。 此时听见何宋城的话，也只能抱歉摇头：“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下次吧。” 何宋城也不介意：“好，有机会我再请你。” …… 回到家，苏雨眠浑身力气像被抽走一样，摊在沙发上。 鱼缸里，养了一段时间的小金鱼已经长大了些，正咕噜噜吐泡泡。 看着游来游去的小金渝，苏雨眠渐渐起了睡意。 等她再次醒来，天已经黑尽，把手机捞过来看了一眼，竟然晚上八点了。 难怪被饿醒。 她穿上拖鞋，打算进厨房弄点吃的，走到一半，才想起最近太忙，冰箱里的食物早就被她清空了，原本打算下午去买菜，结果直接把这事给忘了。 这个点超市还没关门，苏雨眠索性拿上钥匙出门，菜已经没剩多少，倒是生鲜区的鱼虾还活蹦乱跳。 最后买了一条乌鱼，突然想吃酸汤口味，又去了调料区。 好不容易找到包装好的酸菜，她直接伸手，却不小心触到一个温热的手背。 第24章 胃病犯了找医生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漂亮，她目光偏了偏，看见他购物车里都是些预制菜，视线上移，手的主人也正好低头看她。 苏雨眠笑了：“你晚饭，不会就吃这些吧？” “咳！有时候回家太晚，不想点外卖，就随便吃点。”邵温白淡淡开口。 “我算过了，这些东西足够提供人一天需要的蛋白质和维生素，还有碳水。” 苏雨眠看他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看来邵教授已经通过科学的计算和精准的把控，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不过，新鲜的热腾腾的饭菜和这些东西放在面前让你选，你会选什么？” 邵温白沉默，答案很明显，有热乎饭谁愿意吃速食？ 苏雨眠狡猾地笑了笑：“所以啊邵教授，晚餐，我来做，作为回报，你只要帮我做一件事就够了。” 半个小时后，邵温白看着砧板上的鱼：“……它好像很难处理。” 苏雨眠轻咳了一声：“其实，平常超市都有专门的片鱼师傅，不过今天人太多，所以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你要是……” 邵温白卷起衣袖，摘下眼镜：“我试试。” 苏雨眠点头：“行。” 酸菜鱼片过的鱼肉更好入味，生鱼肉片起来会有点麻烦，她就想小小的偷个懒。 可是看见邵温白站在厨房里，她突然就有点愧疚，让一个物理学家去片鱼，是不是太大材小用小用了？ 五分钟后。 她看着薄厚、大小相差无几的生鱼片决定收回刚才的话。 哪里大材小用，明明是他太有天赋。 “这样可以吗？”邵温白擦了擦手，问道。 “可以可以，你这都要比得上专业的刀功师傅了。” 邵温白被她的说法逗笑，勾了勾嘴角：“我没做过饭，但以前学生物的时候学过解剖，所以……咳！” 苏雨眠买了鱼，邵温白就投桃报李买了一些肉和蔬菜，两个人吃了一顿丰富的鱼火锅。 吃了饭，邵温白主动去洗碗。 收拾得差不多了，苏雨眠开口：“时间很晚了，你先回去吧，垃圾我来倒就行。” 邵温白每天都有夜跑的习惯，不过今天确实太晚，已经差不多快十二点了，他也就没有多留。 苏雨眠傍晚睡了很久，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送完邵温白，她就有了困意。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不到七点，就醒了。 “真羡慕你啊，每天去图书馆复习，回家就睡觉，不像我，一大早就要去相亲。” 屏幕里，邵雨薇对着镜子化妆，一想到没见过几次的相亲对象，她就兴致不高，手上的动作也越发敷衍。 “羡慕我？那你今天跟我一起去图书馆复习？”苏雨眠听出她话里的烦躁，故意扯开话题。 邵雨薇瘪嘴：“那还是算了，我宁愿相亲。” 她就不是个学霸的料，考上b大已经是意外之喜，家里有一个邵温白这样的学神就够了，她就不凑热闹了。 “对了，上次我们出去拍的照片我都p好了，我发给你看看。” “嗯。” “叮咚——” 邵雨薇用微信把照片传过来。 苏雨眠一张张翻看着，有几张是她头戴狐狸发箍，被邵雨薇捏着脸，表情无辜又可怜。 还有一些是她拍的邵雨薇，那会人刚下过山车，简直就跟死里逃生一样，她看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直翻到最后，只剩下她的独照，打算关上手机，却发现作为背景的行人中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抿了抿唇，估计是小心把时沐熙和江易淮也拍进去了。 照片里她是主角，后面的人只是背景板，可是俩人的手一直牵着，反倒像是她意外闯入了别人的世界。 …… “王妈，王妈！” 江易淮捂着腹部，一脸惨白的喊了两声。 然而别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一大早，他是被痛醒的。 阵阵的绞痛从胃里传来，他浑身发凉，恶心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这种感觉很熟悉，是胃病犯了。 想起家里备着胃药，江易淮回忆了一下，翻箱倒柜开始找。 然而只剩一个药盒子，里面药已经没了。 他忍着痛，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过去。 “买点胃药送来别墅。” 助理一听不敢耽搁，立即到药店买了一盒。 开车来到别墅，助理看见江易淮白着脸，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额头直冒冷汗。 “江总，药。” 江易淮接过助理递来的药片和温水，直接吞了下去。 “您要不要吃点东西？” 江易淮摆手，“你先走吧。” 助理松了口气，静静离开。 然而不到一个小时，江易淮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你买的是什么胃药？！吃了一点用没有，让你买个药这么简单的事你也能搞错，你是不认字还是看不见？” 江易淮很想控制一下情绪，可胃里没有半分缓解的疼痛让他很难不发脾气。 看见搁在茶几上的药盒，他发现并不是他常吃的那种，难怪会没用。 助理：“抱歉江总，我之前没注意，您希望我买什么牌子的胃药？” 江易淮盯着药盒，忽然之间脑子一片空白。 以前都是苏雨眠帮他准备好…… 他自己根本没关注过什么牌子，哪个厂家，每次吃完都立马见效。 想到这里，他烦躁地挂了电话，然后翻到苏雨眠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他阴沉着脸，想起自己还在那个女人的黑名单里。 这时，开门的动静传来，是王妈买菜回来了。 江易淮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所以她每天都是固定时间出入。 这个点，她正准备回来打扫卫生，忽然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朝自己走过来。 “王妈，你手机呢？” 王妈被他白着脸的样子吓了一跳：“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江易淮烦躁不已，声音更是不耐烦：“把你手机给我用一下，我打个电话。” 拿到手机，他甚至不需要想，就能熟练地拨出那串号码。 “嘟——嘟——” 那头很快接听—— “怎么了，王妈？” 清丽的声音响起，接通之前，江易淮想问她到底闹够了没有，什么时候滚回来。 但此刻，这些话却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终，他只低低地说了句：“我胃病犯了。” 第25章 你儿子与我无关了 那头，苏雨眠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照片里他和时沐熙牵手而笑的画面。 淡淡开口：“生病了就去医院，我不是医生。” 说完，挂断了电话。 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好像对面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江易淮气得腮帮紧咬，浑身发抖，直接把手机砸到墙上，摔了个稀巴烂。 一旁王妈：“？” 那是她的手机啊！ 被苏雨眠的话气得血气上涌，江易淮感觉胃更疼了。 抱着一丝逞强赌气的心态，他直接回楼上把自己锁进房间。 她真以为自己没她就不行了吗？！ 可笑！ 王妈看着自己报废的手机，又想起刚才那通电话，摇头叹息。 也不知道少爷怎么想的，苏小姐那么好的姑娘，他竟然真的忍心把人赶走…… 下午，王妈做完清洁，临走前敲了敲卧室的门。 “少爷？” 没有回应，她以为江易淮还在生气，也没多想，就先走了。 下午，江琦婷驱车来别墅，轻车熟路地指纹解锁，然后开门进屋。 “哥，我来传达咱妈的旨意了，这次是秦家小姐，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哥？你在吗？” 她蹙了蹙眉，拨通江易淮的电话，却听见手机铃声就在耳边，低头就看见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手机在家，人应该也在才对。 想了想，她直接往二楼去。 “哥？你在里面吗？妈让我过来找你一起跟秦家人吃个饭，你听见没有？” 敲了半天，里面都没有回应。 搞什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江绮婷皱了皱眉，给王妈打了个电话过去。 “……少爷一直在家啊，他脸色不好，应该是胃病犯了，一直没动静，别是晕里边了吧？” 江绮婷一听，赶紧拿了备用钥匙过来开门。 果然，门一开，就看见江易淮脸色白的跟纸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哥——” …… 冰冰凉凉的点滴打进去，那种沉重又摆脱不了的疼痛似乎减轻几分。 江易淮有些疲惫的睁开眼睛，嗓子干的要冒烟：“水……” 程周见他醒了，赶紧倒了杯水递过去。 缓解了喉咙的干渴，他摇摇头，示意程周把水放回去。 “淮哥，好点没有？刚才婷婷给我们打电话，说你晕了，吓得大伙儿赶紧过来。” “是啊淮子，平时跟个没事人一样，突然进了医院，差点把我们吓死。” 江易淮目光扫视一圈。 病房里围了不少人，沈时宴、顾奕洲几个都来了。 江绮婷站在床边一脸担心的看着他，就连舒玉琴也过来了，唯独…… 没有苏雨眠。 江易淮扯了扯嘴角，她可真狠呐。 “我现在什么情况？” 程周：“医生说你饮食不规律，再加上这几天酒可能喝得有点多，就……咳咳！胃穿孔了。” 江绮婷瘪了瘪嘴：“哥，你不知道，你刚才那个样子，快把我吓死了！我一进房间，就看见你趴在那儿，魂都没了，还好你没事，医生说，你要好好休养，别不当回事。” 一旁的舒玉琴从他醒过来到现在，一直黑着脸，一股风雨欲来的模样，现在看他脆弱的样子终于再也忍不住发飙：“苏雨眠人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还不来？” 江绮婷也有些疑惑。 要是以前，她哥进了医院，苏雨眠早就在床前端茶递水，心疼得泪眼汪汪了，这次，怎么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此话一出，死一般的沉默突然蔓延开。 江易淮面无表情不说话，程周和顾奕洲几个知情的也不敢吭声。 还是沈时宴在一旁淡淡地说了句：“他俩分手了，你们不知道吗？” 舒玉琴皱眉：“怎么还在闹？都几天了？她脾气倒是见长啊！” 江易淮听着，脸更黑了。 “咳！伯母，这次，恐怕没那么容易好……”沈时宴看了舒玉琴一眼。 “什么意思？她苏雨眠还摆起架子来了？！” “妈，”江易淮开口打断，声音很冷，表情更是凛冽，“这次真分了，我提的。” “……什么？”舒玉琴怔住。 江绮婷也是一脸错愕。 算算时间，苏雨眠这次闹得确实有点长了…… 舒玉琴从病房出来，甚至都等不及出医院，就立马打给苏雨眠。 刚接通，那头还没说话，她就冷笑一声：“苏雨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当初，我儿子能看上你，是你烧了八辈子高香！” “这些年，他给你花了多少钱，你又是怎么回报他的？没良心的东西，路边一条野狗都比你知恩图报！” 她咬着牙：“我儿子现在病了，你什么时候滚回来——” 那边，苏雨眠安静地听完，甚至没有插嘴，只冷静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你儿子现在已经不关我的事了。” 结束通话，她顺手拉黑了舒玉琴。 然后点开微信，删除，确定。 做完这些，她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畅快。 那边，舒玉琴被挂了电话，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再次打过去，却提示正在通话中，她气得原地跳脚。 “好！好你的苏雨眠！好得很！” …… 何宋城看见她唇角翘起不太明显的笑意，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苏雨眠摇摇头，只是解决了一些麻烦而已。 结束一天的学习，天已经黑了，两人离开图书馆。 夜风带起几丝凉意，暗黄的灯光照着人行道，树叶被吹得飒飒作响。 何宋城看着苏雨眠的侧脸，白皙无暇又带着几分清冷。 他鼓起勇气：“昨天你说改天一起吃饭，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怎么样？当然，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苏雨眠想了想，何宋城这段时间帮她不少，早就该请他吃顿饭的。 “好啊，我家里有菜，不介意的话，尝尝我的手艺？” 何宋城有些受宠若惊，“啊？你、你家……？” 苏雨眠点头：“走过去十几分钟就到，很近，不过你要觉得在外面吃方面，我们也可以去外面吃，吃什么你选……” 何宋城看她完全没多想，失落的同时松了口气：“没有没有，家里挺好的，干净又卫生，那就麻烦你了。” 第26章 苏雨眠没跟你一起? 苏雨眠回家先检查冰箱，昨天买的菜还剩了不少，安排一个牛腩炖土豆，糖醋小排，西红柿炒蛋，再来个……清炒时蔬。 她洗菜切菜的动作很麻利，让完全不会做饭的何宋城惊了。 “现在的人大多都是点外卖或者出去吃，像你这样自己做饭的女生已经越来越少了。” 苏雨眠淡淡一笑：“每个人生活方式不同，我习惯了自己做饭而已。” 何宋城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打量了一圈周围。 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布置也很用心。 客厅有个小书架，上面摆满了书，他看了眼，发现都是专业书籍，其中有一本看起来略显突兀，因为是物理方面的书。 他觉得这样盯着一个女孩子的房间打量有些不太礼貌，所以也没敢多看。 很快，几道菜就端上桌，搭配热腾腾的米饭，香味直往鼻孔里钻。 何宋城尝了一口糖醋小排，震惊的瞪大眼：“太好吃了！你手艺真好。” 他吃惯了重油重盐的外卖，这会儿吃到苏雨眠做的菜简直惊为天人……不，天菜。 苏雨眠被他夸张的神色逗笑：“喜欢就多吃点。” 何宋城点点头：“今天这顿太谢谢你了。”他想到什么，眼睫有些害羞的颤了颤，“你手艺这么好，人也这么优秀，当你男朋友肯定很幸福……” 不等苏雨眠说话，一阵“哐哐哐”的砸门声传来。 她皱了皱眉，放下筷子：“你先吃，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开了门，江绮婷二话不说拉住她就要往外走。 苏雨眠一脸懵逼。 “跟我去医院，我哥生病住院了，他需要你。” 苏雨眠没动，垂下眼睑：“我们已经分手了，他的事跟我无关。” 江绮婷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苏雨眠嘴里说出来的话。 “我哥都胃穿孔了，你竟然还在赌气？你没有心吗？！” “你不是爱他吗？这就是你的爱？你明知道他提分手只是随口一说，你自己当真了，还反过来耍脾气，怪我哥没哄你。” “这六年，我哥哪点对你不好？住的是别墅，穿的是名牌，金银首饰随便挑，黑卡想刷就刷……” 江琦婷数着，自己都羡慕了。她都没黑卡呢…… “亏我之前还帮你说话，只是让你去医院看看他而已，就这么不乐意？” 苏雨眠神色冷淡，语调也无波无澜：“对，我不乐意。你可以走了。” “行，”江绮婷气极反笑：“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最好一直这么硬气，别哭着求我哥复合！” 说完，她狠踹了一脚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听着江琦婷离开的脚步声，苏雨眠握着门把的手指白了几分。 “那个……你还好吗？” 何宋城有些尴尬地开口，他在屋里听得不是很清楚，但隐约知道是两个女孩儿在吵架。 苏雨眠关了门，回头朝他笑笑：“没事，我再帮你盛碗饭吧。” 何宋城觑了眼她的表情，淡淡的，并无异常，“好。” 但后半段，气氛明显透着几分微妙。 明明是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何宋城却吃得浑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吃完，他赶紧告辞离开。 家里骤然安静下来，苏雨眠收拾着碗筷，脑海里却不自觉回荡着江琦婷那番话。 胃穿孔…… 这一走神，手上打滑，碗碎了。 她下意识用手去捡，不小心碰到碎片，她嘶了一声，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砸在手背上。 六年，不是六天，也不是六个月，某些习惯早就刻进了骨子里，在听到江易淮住院的瞬间，她几乎本能地担忧，本能地想要去医院看看。 好在，理智阻止了这种本能。 苏雨眠想，她会慢慢习惯不再担忧，也不再为他掉眼泪。 她和江易淮从相恋的灿烂，到相守的厌倦，直至最终分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裂缝就已经出现。 也许是他第一次食言，又或许是他第一次撒谎……如今回想起来，竟也只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 六年，能可歌可泣，也能不值一提。 …… 江绮婷踩着高跟鞋气愤地往楼下冲，由于走得太急，被楼道里的垃圾绊了一脚，气得她破口大骂：“住的什么鬼地方？又破又臭，真是气死人了！” 突然，手机响了—— “哥，你怎么打过来了，医生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她正一肚子火气，想到江易淮是病人，语气不免软了一些，却还是带着几分生硬。 医院里，江易淮刚睡醒就听人说江绮婷出去了。 “……说是去找苏雨眠，让她来医院看你。”程周耸耸肩，两手摊开。 意思是：拉不住，根本拉不住。 江易淮目光微闪，又等了四十分钟，期间又是口渴喝水，又是坐起、翻身，目光还无数次偷偷扫过门口，最后终于忍不住，拨通了江琦婷的号码。 “你在哪？” 江琦婷含糊回道：“外面呢。” “还有多久过来？” 江琦婷没能揪到苏雨眠一起，不太想回医院招她哥烦，所以…… “就不过去了吧？我先回家把妈给你煲的鸡汤拿上，再——” “苏雨眠没跟你一起？”那头察觉她语气不对，立马开口。 呃！ 江琦婷：“……没有。” 江易淮拿着手机，嘴角一紧：“谁让你去找她的？我住院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你们一个个听不懂什么叫分手吗？！多管闲事！” “是是是，我多管闲事！合着就我招人嫌，讨人厌，你俩清高，你俩谁也不管谁！”江琦婷也怒了，当她软包子好捏呢？ “……什么意思？” 江琦婷冷笑一声：“人家苏雨眠说了，你的事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病了也好，死了也罢，都找不到她头上，她就不乐意去医院看你！这下你满意了吧？” “喂？哥？哥？！” 那边突然没了声音。 手机拿下来一看，早就挂断了。 …… 病房里，王妈看着江易淮森冷阴鸷的眼神，又扫过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 得，又报废一台！ 王妈下意识捂紧自己兜里的手机，刚赔她的呢，可不能再借了。 第27章 连你都知道苏雨眠是他的心窝子 七月初，气温渐高，气象台发布红色预警。 三十五度的高温已经持续一周，邵温白的实验在经历反复的计算验证后，终于有了进展。 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时间，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上七楼，准备好好睡一觉补充精力，突然，对面传来一阵响声。 他开门的动作顿了顿，转身看着紧闭着的门，上前敲了敲：“苏雨眠，你在家吗？” 没人应，他又敲了第二次。 依然没有动静。 他迟疑两秒，正犹豫要不要报警时，就听“咔嚓”一声，门开了。 苏雨眠整个人是从门后探出来的，只留了一道门缝。 “有事吗？” 她神色平淡，开门的动作好像也只是因为他突然的敲门，声音更是一如往往常，没有半点异样。 可莫名的，邵温白就是感觉，此刻的她，心情并不好。 就像一朵失去水分，快要干枯的玫瑰。 邵温白半晌没说话。 苏雨眠疑惑地看着他。 突然男人开口：“你上次说，你在写论文？进展如何？” 苏雨眠：“半个月前就写完投出去了，这两个月，一边复习，一边在等结果。” 邵温白推了推眼镜：“我手里有一篇论文，半成品，你有兴趣看看吗？” 苏雨眠：“？” 二十分钟后，邵温白家里—— 苏雨眠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纸质论文，眼中划过一道亮光。 邵温白给她的论文题目是以生物序列为题，讨论的是生物初始变化值。 课题不算新颖，但角度切入很新奇，验证方式也前所未有，全是新结论、新方法。 但创新，就意味着需要大量、并且有力的数据支撑。 “这是你的论文吗？” 邵温白点头：“我大二时准备的。” 苏雨眠心情有些复杂，难怪时隔多年，生物信息学院的老师依旧会为邵温白放弃“生物”选择“物理”扼腕叹息。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大二就能写出这种水平的论文。 “为什么没有投出去？” “我觉得它还能更完美，你看……这两个部分，都没有完整的实验数据可以支撑结论。我转专业之后，物理成了全部，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来完成它。” 说到这里，男人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苏雨眠沉吟一瞬：“那为什么今天又拿给我看？” “前段时间欧阳教授把你本科时期完成的论文发给我，让我帮忙看看，能不能给个新的课题建议。” “然后，我发现，你曾经做过类似的课题。”他点了点苏雨眠手里的论文。 “所以，我要问的是，你还有兴趣继续吗？” 苏雨眠心头一动，那些被埋得很深的东西，似乎就要破土而出。 自从毕业之后，她就没有进过实验室了。 “我可以吗？” 虽然很久没动手，可那些步骤，都在她脑子里。 只是到底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过去一样习惯实验室的节奏。 “只要你想，就没问题。”邵温白说，“明年十月，中科院会组建一个实验小组，硕博在读的学生也能报名，课题正好跟基因序列相关。如果你能考上今年的研究生，那么明年入学之后，就有机会申请加入。” 这个实验小组由几名泛生物学领域的院士牵头，去年就已经通过了提案，外界还没收到风，b大内部却是一清二楚。 这对苏雨眠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拿回去仔细看看。” 他拿出一个u盘，放到她面前，“这里面有详细的实验资料。” 苏雨眠抬眸，明亮的清瞳漾开一抹波澜：“谢谢，我会好好考虑的。” 十点，苏雨眠差不多该回家了。 邵温白把她送到门口。 “我就住对面，你不用特意送我。”苏雨眠失笑。 邵温白却扫过她无意间露出来的手指，淡淡提醒：“创可贴不能贴太久，用碘伏消毒之后，最好露出来。” 苏雨眠下意识蜷了一下食指，“谢谢。我知道了。” 邵温白没有多说，只微微颔首，转头拿来一小盆粉色多肉：“这个送你。” 苏雨眠有些惊喜的眨了眨眼，看着巴掌大的多肉植物，胖乎乎的叶子由绿渐变粉，颜值超高。 “这么可爱，真的要送我吗？” “嗯，前几天路过花店，看见就剩这么孤零零的一盆，就买了下来，算是谢谢你上次请我吃鱼。” 苏雨眠勾了勾唇：“这次我就收下啦，不过，朋友之间，一起吃顿饭不用这么客气，下次别再回礼了。” 她眨着眼睛，清亮的眼瞳亮晶晶的，仿佛有繁星闪烁。 “好。”邵温白的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 病房里，一大早，顾奕洲和程周几个就约着来探病。 顾奕洲手上还像模像样的拎了个保温壶：“淮子，别说兄弟不照顾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小米粥！嘿嘿！” “知道你胃不行，只能吃点清淡的，特意让我家厨师早上起来熬的，别看就这么小小的一盅，用料大补，保管你吃完，立马活蹦乱跳！” 程周看着那碗香味逼人、色泽金黄的小米粥，再看看顾奕洲含笑的脸，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人是来送粥的，还搞事的？ 别人不知道，他们几个可一清二楚，江易淮不爱喝粥，除了苏雨眠做的养胃粥，其余的是看一看都嫌碍眼的程度。 果然，江易淮勉强尝了一口就臭着脸，扔了手里的勺子：“不吃了！一股怪味！你们家厨师哪里找的，连个粥都煮不好。” 顾奕洲挑眉：“啧，你也太挑了，我吃着没什么问题啊。” 江易淮面无表情：“要吃你自己吃。” 顾弈洲轻哼：“我看不是粥不对，是煮粥的人不对吧？我家厨师就一大老爷们儿，哪里比得上娇滴滴的女朋友熬出来的爱心粥呢？哦，不对，应该是前女友……” “咳咳咳！”程周疯狂咳嗽，试图阻止他作死。 可惜，还是晚了—— 江易淮：“滚！” 顾弈洲一把抱起保温壶：“走就走！脾气这么臭，难怪苏雨眠不肯定回来，是我，我也不回！” 说完，溜之不及。 程周追出去，骂他：“你明知道他不痛快，还往他心窝子上踩，真有你的！” 顾弈洲撇嘴：“连你都知道苏雨眠是他的心窝子，就他自己还嘴硬。想人家来看他，直说啊，整天strongstrong（死装死装）的！” 程周：“……” “话说小周周，要不你给助攻一下？” 第28章 想通了?要回来了? 苏雨眠结束晨跑，洗完澡出来看见阳台上一排排形状各异的绿色多肉中多了一盆粉色。 她用食指轻轻戳了戳，看着软软嫩嫩的植物，心情都好了几分。 桌上，手机嗡嗡的。 她看见“程周”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好奇地接起电话。 “程子？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雨眠姐，最近怎么样？” “还行。你呢？” 机会来了！ 程周立马坐直身体：“我……不太好。” 苏雨眠皱眉：“怎么了？” “可能熬夜加上喝酒，胃不舒服。雨眠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现在啥都不想吃，就惦记你熬的养胃粥，真的特别特别馋……你看方不方便啊？” 不敢说江易淮想喝，只能曲线救国了。 虽然她是通过江易淮才认识的程周，但这些年相处下来，抛开江易淮，苏雨眠跟他的关系也不错。 对方都开口了，而且胃确实也不舒服…… 苏雨眠看了眼表：“方便。我现在出门买菜，你中午过来拿。” “诶！谢谢雨眠姐！你真的太好了！我爱死你了mua！那我晚点给你打电话。” 苏雨眠失笑。 …… 中午，程周收到苏雨眠发来的地址，循着导航开到b大旁边，弯弯扭扭过了好几个巷子，才终于达到目的地附近。 把车停在路边，穿过林荫道，他找到了具体的楼栋，想起她说的七楼，没电梯…… 程周抬头看了眼，下意识咽口水。 五分钟后，他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前，感觉去了半条命一样，满头大汗。 苏雨眠开门让他进来，第一时间给他倒了杯水。 “没事吧？有这么累吗？” 程周缓了口气，摆摆手：“太累了，雨眠姐，你怎么找了这么个……偏僻的地方？” 其实他想说“破旧”，觉得不合适，又临时改了口。 “安静，去哪都方便。” 她把桌上装好的粥拿过来：“刚熬好的，你趁热吃。里面还有几样小菜，拿的时候小心一点，别洒了。” 程周打开一看，香迷糊了，难怪某人惦记。 他点点头：“知道了，辛苦雨眠姐，回头请你吃饭。” 离开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有些犹豫地开口：“雨眠姐，你……” 他话还没说完，苏雨眠就摁亮了手机：“马上一点了，我该出门了，我送你下楼吧？” 没说出口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程周点点头，“好。” 苏雨眠目送跑车渐行渐远，这才收起嘴角的笑。 程周想说什么，她大概能猜到，只是现在，她已经不想听了。 …… 一路疾驰，送到医院，程周把保温桶往江易淮面前小桌板上一放。 “这回保管满意。” 江易淮一脸狐疑地打开盖子，只尝了一口，眉眼忽地柔和下来。 说得那么狠，做得那么绝，还不是心软了？ 他又往嘴里送了一口，悠悠看了眼进门处：“人呢？” “谁？”程周没反应过来。 “这是她做的吧？现在想通了？要回来了？” 江易淮挑了挑眉，轻哼：“当我这儿是什么？旅馆饭店？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沈时宴坐在沙发上，看着程周尴尬的样子，似笑非笑：“那你还真不用担心，毕竟这是程周撒谎说自己想吃，苏雨眠才熬的。她人嘛，就更不会来了。” 江易淮面色骤沉，冷冷扫看向程周：“我让你去了吗？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程周缩了缩脖颈，轻咳一声：“我这不是担心你身体嘛，这几天就没怎么吃东西，要不是雨眠姐做了粥，你现在还饿着呢……” 江易淮冷着脸，不说话。 “对了，我刚才去雨眠姐家，她现在住的地方又小又破，还没电梯，每天都要爬七楼，一看就过得挺辛苦。”他边说边看着江易淮的脸色。 发现他虽然嘴上说着活该，可眼中还是飞快闪过一抹担忧。 嗯，看样子，还是放不下。 就在程周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一声娇滴滴的“宝~”自门口传来。 程周和沈时宴都忍不住抖了抖。 鸡皮疙瘩掉一地…… 时沐熙几天没收到江易淮的消息，打电话也打不通，问了顾奕洲才知道，原来江易淮胃出血住院了。 她一听，顿时慌了。 连课都没上，就直奔医院。 这会看见江易淮穿着病号服，脸色还有些苍白，忍不住瘪了瘪嘴，眼泪也跟着扑簌簌掉下来：“宝~对不起我刚刚才知道你住院的事，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要不要我去帮你叫医生？” 她一连串的问题问的人心烦，更烦的是，她一来就哭个不停，不止江易淮无语，就连程周和沈时宴也觉得吵。 江易淮揉了揉额头，“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别哭了。” 他突然有点怀念过去和苏雨眠在一起的日子。 如果是她，他病了，就算再难过，也会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一切。 时沐熙从小就很会看人脸色，江易淮神色一变，她就知道，情绪该收一点，她小声地抽噎了几下，收起哭声，只是眼睛还泛着红，眼底全是担忧和心疼。 江易淮看她不出声了，只用一双泪水洗过的眼睛看着自己，心忍不住一软。 “我生病的事……很突然，不过不是什么大病，已经没事了，你先回学校吧。” 时沐熙抿了抿唇：“真的不用我陪你吗？我可以给你做小米粥……” 程周听到这儿噗嗤一下笑出声，千辛万苦求来的小米粥还没喝完呢，这又来了一个自愿送的，怎么就那么好笑呢？ 时沐熙平时跟程周几个没怎么接触过，这会对方笑出声，她才注意到病房里还有其他人。 听见他的笑声，她直觉有些恼怒，只是煮个粥而已，有那么好笑吗？ 江易淮听懂了，蹙着眉淡淡开口：“不用了，你先回学校吧。” 时沐熙听出男人话里的不耐，不敢反抗，乖乖说了声好就走了。 她一走，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沈时宴突然起身：“那粥你还喝吗？” 江易淮想说不喝，最后看着那碗熬好的粥，还是黑着脸冷冷道：“谁说我不喝了？” 第29章 半夜，他给她打电话 图书馆里，苏雨眠连续刷了两张试卷，都卡在最后一题上。 她算了半天，一直无解，想起在某本书里看见过类似的题型，起身去到借阅区，开始翻找资料和题型。 花了几分钟找到，正打算离开回座位，旁边一本书吸引了她的视线。 书名是《基因序列的重组与融合》，她想起邵温白的话，下意识抽出那本书…… 翻了几页，意外的发现，这本书的观点跟她的想法从本源上十分类似。 她又往后翻了几页，真是越看越惊喜，直接沉浸其中。 直到，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微信消息显示在首页。 邵雨薇：【猜猜我在哪？】 苏雨眠以为她在玩什么文字游戏，正要回复，突然想到什么：【你来学校了？！】 【bingo！】 图书馆外。 苏雨眠一下楼，就看见站在树下的身影。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正好在附近，路过给你带点好吃的。”邵雨薇手往上提了提，香气四溢。 “东西送到，我该走了。” 苏雨眠：“不跟我一起吃吗？” 邵雨薇摆摆手：“本来就是给你送的，我就不吃了，还忙着呢。”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我最近新接了一个项目，忙了三天，总共才睡了八个小时，刚醒，我爸就传召叫我过去，简直是没天理！” 邵雨薇是个设计师，一年对外只接几个大单，但每个项目都不简单，所以她一忙起来几乎就没有休息时间。 这次，完全是被临危受命，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她这么个半吊子过去。 “说起来，这次的事跟江家还有点关系。”她眼睛一转，小表情有点贼兮兮的，“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话没说完，苏雨眠就直接打断，顺便把自己的伞塞到她手里，“不是要忙吗？记得防晒。” 邵雨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挑眉，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 她低头，看了眼资料上的招标内容，这次还真没说谎，邵家的竞争对手之一，正好就是江家。 另一边，江易淮把时沐熙送走后，又把看热闹的顾奕洲，以及程周几人通通轰走。 吵闹的病房骤然安静下来，他揉了揉眉心，看着手背上的针头，想也不想直接拔下来。 鲜血瞬间从针孔里涌出来，他皱着眉头抽出纸巾随便压了两下，找到自己的外套，穿好，准备离开。 “江先生！你现在还不能离开医院！”护士正好进来换水，看见他要走，立马拦住。 江易淮皱眉：“让开！” 护士还想再劝，但看见他眉眼间的戾气，以及周身溢出的冷漠，顿时不敢再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然后第一时间报告院方。 江易淮讨厌医院的气味，更讨厌那种住在医院的无力感，他现在只想回家。 果然，没一会儿，舒玉琴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江易淮专心开车，并不接听。 可手机那头的人却不依不饶，连续打了好几个。 他被烦的没办法，只能单手按下接听键。 舒玉琴又急又快的声音顿时传来：“刚才医院给我打电话，说你擅自出院，你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吗？！你现在就给我回去——” 江易淮忍着听了几秒，再也忍不住直接挂断，顺便把手机开成飞行模式。 这下，彻底清净了。 进了家门，江易淮才感觉没那么烦躁，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上楼的时候，他脚下一转，鬼使神差地去了厨房。 厨房里，擦得整洁干净的厨具一排排摆在那儿，眼前浮现出苏雨眠忙里忙外的场景。 她熬小米粥很费时间，头天晚上得把食材准备好，清洗完，泡发。 等第二天一早，食材都软了，再和小米一起熬煮。 他觉得麻烦，让她别弄了，可第二天下班回家，热腾腾的养胃粥就摆在他面前。 后来…… 他不劝了，心安理得地享受美食，享受她对他的好。 走神间，突然，大门从外面打开。 “少爷？” 王妈是被舒玉琴叫过来的。 江易淮从医院跑出来，舒玉琴拿自家儿子没办法，又担心他一个人在家出事，就吩咐王妈过来照看。 江易淮交代了一句：“王妈，熬点小米粥吧。”就上楼了。 王妈：“……” 怎么又是小米粥？ 苏小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好累、好难熬…… 心里哀嚎不断，但王妈还是戴上围裙进了厨房，开始硬着头皮煮粥。 粥熬好，她端上楼，发现江易淮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的脸还是没什么血色，睡着了眉心也依然紧着的，王妈轻轻地把粥放下，回到厨房收拾干净，然后安静地离开。 半夜，江易淮睡得迷迷糊糊，只感觉胃里一阵灼烧，整个人像被架在火上烤。 冰凉的针头刺进血管，有液体流入，慢慢地他才感觉那种灼痛褪去，但依然很热。 舒玉琴站在卧室床边，看着儿子烧的神志不清，又气又心疼。 十点的时候，她给江易淮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怕他出事，她赶紧来了趟别墅。 果然不出所料，进门就发现他浑身滚烫，已经烧的神志不清。 嘴里还一直喊“眠眠”、“眠眠”，人却怎么叫都叫不醒，她赶紧联系家庭医生过来。 “李医生，易淮怎么样？” “刚给少爷量了体温，温度已经慢慢降下来了，这次发烧说到底还是胃里的老毛病，我给他开点药，待会让人送过来，你记一下吃法。” 江易淮手指动了一下，舒玉琴怕打扰儿子休息，跟着医生去了外面走廊。 一瓶水吊完，护士正在换瓶，江易淮睁开眼睛，看见眼前晃动的人影，他用手臂遮了遮眼睛，有些沙哑地开口：“借一下你手机，我打个电话。” 拿到手机，他拨出那串熟悉的号码。 “嘟——嘟——” 两声之后，那头接通。 他动了动喉结，粗粝的嗓子仿佛哽住一般，想说的话堆在喉咙半天都发不出声来。 那边，苏雨眠睡得正香，听到铃声，她闭着眼睛摸到手机接通，下意识喂了声。 然而，没人说话。 苏雨眠艰难地睁开眼睛，以为打错了，正准备挂断…… 第30章 很好，她做到了 空寂的夜晚，那头突然传来一句呓语般的轻喃：“眠眠，我疼。” 男人的声音细听有些带颤。 那一瞬间，苏雨眠本能地感觉到心疼。 江易淮这个人，逞能，又倔，嘴上不饶人，喝酒喝到胃出血，或是加班加到忘记吃饭，都是常有的事。 那段日子，苏雨眠没少想办法帮他调理。 一日三餐都随时注意着，还找到老中医学了推拿手法。 费了老大的劲，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调理好他的脾胃。 结果却换来他一句“麻烦”，偶尔不耐烦了，还会蹙着眉头说：“你怎么跟我妈一样？” 那些已经快要遗忘的过去在这一刻重新浮现在眼前，那种突如其来的心疼很快就平复下来。 苏雨眠：“我不是医生，疼得厉害，就去医院。” 江易淮听着女人冰冷的声音，指尖发白，却还是不死心：“我想喝你熬的粥。” 苏雨眠安静听着，没有说话。 那头也不开口，仿佛一场无声的拉锯和对峙。 最后，是她主动挂了电话。 江易淮还维持着拿手机的动作，护士以为他睡着了，不经意看过去，发现他还醒着，并且脸色非常难看。 “少爷，您……” 护士有些惊疑。 江易淮把手机还给她，疲惫地闭上眼睛，不再出声。 …… 次日，天空刚泛起鱼肚白，苏雨眠就起床了。 她拿出手机，打给程周—— “胃怎么样？好点没有？还喝小米粥吗？” 程周睡得正香，还以为是谁打的骚扰电话，眼睛都没睁开。 然而下一秒，听到苏雨眠的声音，他立马翻身坐起。 “雨眠姐！” “哎呀，雨眠姐你做的粥太好喝了，我几口就喝完了，还惦记着呢，恨不得天天喝……” 苏雨眠没有拆穿他，只说了让他几点来拿就结束了通话。 她和江易淮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如今她能为他做的，也仅此而已了。 …… 江易淮在家吊了几天水，终于好得差不多了。 这几天，时沐熙每天都带着自己熬的小米粥来别墅报道。 每次，江易淮都让她放下，晾一晾，自己一会儿再喝。 今天也是一样，时沐熙一早就过来别墅，放下粥，坐到江易淮身旁，身子也跟着贴了过去。 “宝，你总算好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我都担心死你了。” 江易淮笑了笑，没应声，看她每天都准时出现，问道：“最近没课吗？” 时沐熙笑嘻嘻耸肩：“都翘了啊，男朋友比较重要嘛，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陪在你身边，照顾你，给你做饭……” 江易淮不由一怔。 还记得刚跟苏雨眠确定关系那会儿，他想带她出去玩，但苏雨眠有课。 他撒娇想让她翘课陪他出去，并且保证只有这一次，但苏雨眠说什么都不肯。 他脾气上来，忍不住撂了脸子，三天没理她。 苏雨眠也硬气，他不找她，她竟然也不找他。 最后还是他赔礼又道歉，说尽了软话，两人才重归于好。 那之后，两人的约会地点就变成了她的课堂。 她看黑板、听课，而他看她，怎么也看不够。 明明当初他们爱得那么热烈、灿烂……明明他们拥有那么多美好又绚丽的回忆……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江易淮突然有些茫然。 时沐熙抬头，发现男人看她的眼神透着空茫，像是透过她在看其他人，想别的事。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晃了晃男人手臂：“宝，怎么了？” 江易淮回过神，摆手：“没事。我已经好了，你专心上课，后面不用再往这边跑。” “之后几天，公司的事很多，我会很忙，所以没时间陪你。” 时沐熙怔愣了一下，笑着点头：“好，我知道了。” 出了别墅，女孩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心猛地沉了下来，眼底也多了几分阴郁。 刚才，江易淮明显就是想到了什么。 明明之前还没有的。 她犹豫再三，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顾奕洲的号码。 江易淮这几个好哥们儿里，她只有顾弈洲的联系方式。 接通之后，她扬起笑容：“顾大哥，晚上好。这两天医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呀？刚从别墅出来，发现淮哥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是不是雨眠姐姐又惹他不高兴了？” 电话那头，顾奕洲好不容易在酒吧猎到一个看对眼的妹子，两人刚交换了电话，一听时沐熙的问题，他随口应付了两句，想快点把她打发了： “人没来，也就煮了两回粥。” 说完，迫不及待挂断。 果然……时沐熙咬了咬牙，收起手机，眼神冰冷。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图书馆找到正在复习的苏雨眠—— “江易淮现在是我男朋友，你们既然已经分手了，就干脆点，不要再做这些多余的事，藕断丝连，牵扯不清！” 苏雨眠脑子里还想着刚才的题目，听到她的话，有点好笑,但也郑重回复了她一句： “放心，好马不吃回头草，我没兴趣跟你抢。” 看着时沐熙离开，苏雨眠收回多余的思绪，继续做题。 黄昏时分，她从图书馆出来，正好碰上何宋城。 这两天，他忙着上课，没空来图书馆，两人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了，这次算是意外碰上。 上一次请他吃饭，本意是想感谢他，没想到因为江绮婷，最后场面落得不尴不尬的，实在有些对不住。 所以这次，苏雨眠主动提出邀请：“之前出了点意外，今天我重新请你吃一顿吧？还是我来做，你有时间吗？” 何宋城没想到她还会再次提起，满脸欣喜地点头：“当然！求之不得！” 她做的菜太好吃了…… 不远处，两人说说笑笑、并肩离去的画面落在江易淮眼中，气得他双眼猩红，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泛起青白。 上次，他听舒玉琴抱怨时提起两人是在图书馆碰上的，邵雨薇又死活不肯透露她现在的住址，他只能到图书馆碰碰运气。 可等了一天，他看到了什么？ 苏雨眠跟一个男人有说有笑，而且跟上次在餐厅遇上的还不是同一个。 她究竟想做什么？ 如果是想随便找个野男人来气他，很好，她做到了！ 江易淮心头窝火，直接开车跟了上去，一路尾随两人来到巷口。 周边环境很差，脱落的墙皮长满了苔藓，狭窄的通道透着逼仄和压抑。 他突然回想起，上次在医院，程周说苏雨眠居住的环境不太好，他那时并没有想到，他口中的“不太好”会是这样糟糕。 再往前，车子就开不进去了，他只能把车停在巷口，一个人跟了过去。 而走在前面的苏雨眠，完全没发现身后有人跟踪。 第31章 野男人一个接一个 何宋城不愧是教授看好的学生，他跟苏雨眠虽然主修不是同一个方向，但聊起来却能发现一些契合点。 聊到深入的地方，苏雨眠还挺开心。 她目前还在准备研究生考试，大部分内容都已经吃透，但对目前本专业主流的研究方向还不太了解，这需要大量阅读论文，日积月累，不可能一蹴而就。 这方面，何宋城作为在校研究生自然比苏雨眠这个已经离开校园好几年的人强。 他们身后，江易淮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画面，不由握紧拳头。 她对自己心那么狠，不管他怎么求，都不愿意来看他一眼，对另一个男人却能笑得这么开心。 苏雨眠做了一大桌菜，各种口味都有。 何宋城不是第一次知道她厨艺好，但乍一看这么丰富的菜色还是被震惊到。 “这些菜……就我们两个人吃，会不会太多了？” 苏雨眠笑笑：“你帮了我这么多，当然要丰富点才能表达我的感谢。” 何宋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你复习的效率比我想象中高很多。” 一起复习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苏雨眠的进步。 不仅会举一反三，而且吸收能力特别强，教过的东西，基本不需要再讲第二遍。 “复习只是其中之一，我最感谢的，除了你帮我找论文资料之外，还有多亏了你，我才能借阅只有b大本校学生才能查看的原文资源。” 何宋城有些诧异：“原来你在复习的同时，还在啃论文……” 他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欧阳教授会这么看重她了。 吃完，何宋城坐了一会儿，见天已经黑透，起身告辞。 苏雨眠送他下楼，顺便丢垃圾。 “你做的菜真好吃，谢谢。” “不客气。” “那……”何宋城挠头，“我就先回学校了，明天图书馆见？” “好。” 这时，邵温白迎面走来，应该是刚从实验室回来，表情还透着一丝未曾散去的严谨。 “邵、邵教授！”何宋城立马站直，“您也住这栋楼吗？” 邵温白抬眼，只见苏雨眠和一个男孩儿并肩站在单元楼前。 他目光落到何宋城脸上，有点眼熟。 “b大的？” “对，邵教授，我是生命科学院的，之前选修过您的物理基本原理。” “嗯。” 苏雨眠想跟邵温白点头打个招呼，可男人的目光似乎并没有看她。 何宋城让开路，邵温白径直上楼。 苏雨眠耸耸肩。 “没想到邵教授也住这个单元，真是太巧了！”何宋城一脸兴奋，“我之前听过他的课，讲得太好了，我舍友这学期想抢，结果秒空。我听说抢到的基本都是女生……” 邵温白走到楼梯转角，回头看了眼两人的背影。 那男孩儿，如果他没记错，应该叫……何宋城？ 第一次看见苏雨眠家出现其他人，男朋友？ 邵温白收回视线，兀自失笑，关他什么事？ 送走何宋城，苏雨眠转道去了另一条巷子扔垃圾。 半路，一个黑影突然冲出来扣住她的手腕。 苏雨眠瞬间头皮发麻，正准备挣扎，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只是透着一股子阴阳怪气： “出息了啊，苏雨眠。” “野男人一个接一个，玩儿得挺花啊。” 男人语气陡然阴鸷：“刚才那男的是谁？你们在楼上做了什么？” 苏雨眠笑容骤敛，手被攥得生疼，她试图挣开，无奈男人用了蛮力。 她越挣扎，他攥得越紧。 “江易淮，你放开！” “你先回答我！” 苏雨眠蹙眉，忍着疼：“关你什么事？” “作为前男友，关心一下前女友的感情生活，不过分吧？” 苏雨眠笑了，淡淡抬眼：“原来，你也知道你是前男友。所以，你来干什么？” 江易淮噎住一瞬：“……我路过不行吗？” 话音刚落，一个大爷气恼地从巷口往里走，边走边骂：“谁把车停巷口了？没看见路就这么点儿，还给口子堵住，开跑车了不起啊，一点教养都没有，还让不让人过了——” 江易淮：“……” 苏雨眠一眼就认出对面那辆招骂的车就是江易淮的保时捷。 她懒得再计较他到底为什么而来，扔了垃圾，转身道：“就算我有了新人，一个两个，还是三个四个，都不关你的事。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是什么意思，不用我解释给你听吧？” “你的未来与我无关，我的现在和将来也请你不要插手，我们……”她顿了顿，“还是当陌生人吧。” “还有，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但请你以后别再来了，我不想让你女朋友误会。” “当初，既然选择给她一个名分，那就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对她一心一意。” 苏雨眠自己淋过雨，受过伤，不想时沐熙也受到同样的伤害。 花一样的年纪，应该自由向上地绽放，而不是被糟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江易淮选择了时沐熙，而她选择了分手，他们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江易淮怔在原地，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苏雨眠转身离开。 江易淮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心慌。 好像某些属于自己的东西即将流逝，他企图挽留，却发现根本抓不住。 “……你来真的吗，苏雨眠？” “是。”她甚至没有回头。 “以前你也这么说……” 他们不是没闹过，但没有哪次，让江易淮这么慌。 她把“分手”两个字说的那么坦然，就好像……她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一样。 江易淮伸出手想要挽留，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分手是他提的，也是他先放开了她的手…… 苏雨眠回到家，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 江易淮会来，对她来说并不意外。 比起上一次匆忙的分手，离开，这次更像是真正的告别。 …… 苏雨眠走后，江易淮站在楼下半晌没动，直到忍无可忍的大爷准备报警拖车了，他才不得不离开。 “嚯！原来这车是你的？！搞什么东西？我吼了半天，你耳背啊你……” 江易淮一脚油门轰到底，只用了二十分钟就疾驰回到别墅。 王妈正在厨房熬汤，听见哐当的声音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倒了，没想到下一秒，看见江易淮浑身煞气地穿过客厅，一言不发地往二楼走。 王妈心里打了个突，怎么又发疯了？ 第32章 把对他的爱也一一摒弃 推开房间的门，江易淮疯了一样拉开衣柜，又去了苏雨眠专属的衣帽间，发现那些名牌包包，衣服，还有他送给她的手表，手饰，全部整整齐齐地放着。 一样没少。 目光落在一条樱桃手链上，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眼神也泛着凶意。 他清楚的记得，这是他们在一起第三年，他从国外给她带回来的生日礼物。 樱桃的英文是cherry，发音类似cherish，是珍惜的意思。 意味着，她是他最珍惜的人。 那时她爱不释手，几乎从不离身，竟是连这个也留下了，就像把对他的爱也一一摒弃…… 江易淮跌坐在床边。 他突然意识到，苏雨眠从来都不是在闹脾气，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再认真不过。 她是真的，要和他分开。 …… “哐当——” 王妈在楼下听到一声巨响，一个激灵，赶紧跑上楼。 刚到门口，正好跟衣帽间出来的江易淮擦肩而过，他阴沉着脸，风雨欲来。 “少爷……” 她喊了一声，想问问发生了什么，看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转头，一口气差点缓不上来。 衣帽间，极为贵重的首饰柜被砸得稀巴烂，有些吊牌还没拆过的衣服也被扔得到处都是，更别提那波西米亚风的地毯上一片狼藉，根本没眼看…… 想起自己刚收拾完厨房，倒掉了那一锅已经发臭的粥，现在又要收拾卧室的残局。 王妈：“……” 打工人的命不是命吗？！ …… 迷幻的灯光，烂俗的歌曲，穿着暴露的男人女人在台子中央热舞，角落里，江易淮一个人喝着闷酒。 他点了一瓶威士忌，一口接一口，不像喝酒，更像发泄。 昏暗的灯光半明半暗地落在他脸上，精致的五官蒙着冷意，让他更添几分性感神秘。 路过的女人被他的气质吸引，无视他周围散发的冷气，蠢蠢欲动地靠近。 “帅哥，一个人喝酒多无聊，我陪你喝啊……” 女人穿着一字肩上衣，身体稍稍倾斜，就能看见胸口内的白皙饱满，那道深沟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多看两眼。 然而江易淮只冷冷扫过：“滚！” 他目光幽邃，有点骇人，女人只是看了一眼就心生畏惧，不敢多留。 赶走了烦人的苍蝇，江易淮继续喝酒。 一瓶威士忌很快见了底，他抬手招来侍应生，恍然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顿时发了疯一样朝那个背影追过去，来到女人身后，倏地拉住她的胳膊。 “苏……” 女人转身，看见是个帅哥，原本的惊怒化作甜笑，主动贴上去：“帅哥，你找我？” 江易淮这才惊觉自己认错了人，他蹙眉抽出手，苏雨眠才不会这么主动。 “抱歉，认错人了。” 女人无趣地撇撇嘴，看着男人背影小声吐槽了一句：“送上门的都不要，是不是个男人啊。” 这鬼地方乌烟瘴气，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江易淮喝完杯子里剩下的酒，拿上外套，起身离开。 快到门口时，突然被叫住—— “淮子！” 顾奕洲从他身后兴奋地拍了拍他肩膀：“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跟哥儿几个说一声？我们在楼上开了个房间，一起喝点呗？” 江易淮揉了揉太阳穴：“不喝了，你们喝吧。” 看他离开，顾奕洲有点莫名。 要知道以前这种局他可从不缺席，难不成……跟苏雨眠和好了？ 也对，刚和好，暂时没办法鬼混。 “顾少，看什么呢？就差你了。” 楼梯旁，有人叫了一声。 顾奕洲摇摇头，没再多想，转身回到人群中。 …… 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 他房间还有衣帽间已经被王妈收拾过，那些属于苏雨眠的东西也都被重新整理放好。 他脚下一转，来到书房。 满墙式的书架，上面几乎全是和生物专业相关的书籍。 苏雨眠虽然没有继续读研，但是在自己的专业上，一直都没落下，经常一有空就在书房坐一天，这些书都是她留下来的。 她有时候会跟他炫耀，哪些书已经绝版，哪些是她找到原版拓印下来的，又花了多少心思给这些书分门别类，每当提到自己的成果，她总是笑的格外开心…… 他目光沉沉地打量着书墙，突然眸色一深，勾了勾唇。 江易淮下楼找到收拾好垃圾正被准备离开的王妈：“把你手机借我一下。” 王妈瞬间防备：“那个……少爷，我手机上次被你摔坏了……” “不是买了个新的吗？” 王妈：“……” “拿来。” “我、我才买的……”摔坏了心疼啊！ 江易淮：“晚点我让人给你送两台iphone16。” “诶！”王妈立马欢天喜地送上手机。 拿到手机，他转身就打给苏雨眠。 这次，不等那头开口，他就抢先说道： “既然你说分手要分干净，那就请你把放在书房的那些垃圾带走。我只给你一天时间，明天如果不搬，我直接让人扔掉。” 苏雨眠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垃圾”是留在书房里的那些专业书。 “……好。”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江易淮拿着手机，听见那头已经没有声音，嘴角越抿越紧。 苏雨眠想起书的重量不轻，光靠她一个人有点吃力，打给邵雨薇。 “薇薇，明天有空吗？我还有些书放在江易淮的别墅，你明天能不能开车跟我一起去搬一下？” 邵雨薇一听自然没有不答应的：“行，那些书你花了那么多心思，留给那个混蛋也是糟蹋。明天早上我开车过去接你。” “好。” 然而第二天，她没有等到邵雨薇，却等来了邵温白。 邵温白平常多是衬衫，西裤，很浓的一股学究范，今天却穿了一身简单的白t加淡蓝色牛仔裤，柔软的黑发自然垂落在额间，像个青涩大学生。 “怎么是你？薇薇呢？”苏雨眠忍不住惊讶。 “睡过头了，临时让我来给你搭把手。” 苏雨眠：“……” 如果她没猜错，这人铁定是昨晚玩得太嗨，今天爬不起来。 算了，有总比没有好。 “那就麻烦你了。” 第33章 又不是没被我睡过 一路上，两人除了最开始的几句交流，后面都各自沉默。 邵温白今天开的是常用的代步车，许是感觉到她心情不太好，所以车速不快不慢，体贴地保持着匀速。 到了别墅区，门口保安看见苏雨眠还打了声招呼。 “苏小姐，好久没见到你，这是出差了？” 苏雨眠淡淡回了个笑，没说话。 邵温白看了眼她的侧脸，没有多问。 两人沉默的来到别墅门口，邵温白停了车。 “麻烦你等我一下，我搬了书就出来。”说完，苏雨眠径直下车。 “不用我帮忙吗？” 她摇头：“不用，书不多，我一个人可以。” 说完，朝着别墅走去。 按了门铃，王妈的声音传来：“来了来了！” 看见来人，她惊喜地唤了声：“苏小姐——” 你可终于回来了！ 苏雨眠笑了笑，解释说：“我是来拿东西的……” “来了？” 话没说完，穿着睡衣的江易淮像是刚起床，站在楼上，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一个人来的？搬得动吗？” 他手上端着一杯咖啡，冷眼俯视。 “不是只要搬走就行吗？搬不搬得动是我的事。” 她淡淡回了一句，直接往书房走。 越过江易淮的时候，他也跟了过去。 书房里，书被取下来，分门别类的放好，苏雨眠拿出准备好的蛇皮袋，一本一本的装进去，动作小心。 全程，江易淮斜倚在旁边的柜子上，冷冷地看着她宁愿累得满头大汗也不开口求他帮忙。 苏雨眠花了十分钟打包，扎紧袋口，准备拖着袋子离开的时候，一言不发的江易淮突然发作。 他低咒一声，一脚踹开那堆书，双手箍住她肩膀：“苏雨眠，你是看不见我在吗？！你把我当什么？之前让你回来，你说什么都不肯，现在却为了几本破书心甘情愿地踏进这栋别墅。” 苏雨眠倒抽一口凉气，挣扎：“你弄疼我了，放开！” 江易淮却充耳不闻，猩红着双眼：“回答我！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江易淮，是你自己提的分手，你忘了吗？！说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不是你经常对我干的事吗？怎么？现在才哪儿到哪儿，就受不了了？” 她用力推开他的手，不愿和他接触。 女人嫌恶的样子，彻底将他激怒，江易淮抬步逼近。 苏雨眠下意识后退，脚跟踢到沙发，一个不稳，跌坐下去。 江易淮居高临下，女人刚刚出了一点汗，脸被热得泛红，又因为紧张，下意识咬了咬唇，使之颜色越发嫣红。 随着她紧张的呼吸，胸前也起伏上下。 想起曾经那些数不清的夜里，两人交颈缠绵，翻云覆雨…… 他眼窝一热，想也不想就俯下身去寻她的唇。 “眠眠……” 苏雨眠又惊又怒地避开，双手推拒着男人高大的身躯：“江易淮！你发什么疯？！我们已经分手了！” 江易淮顺势将她压在沙发上，不顾她的抗拒就要伸手去脱她衣服。 苏雨眠牢牢抓住下摆不肯松手：“你、你别这样……” 她声音沙哑中带着几分颤抖和惊恐，像只受惊的鸟雀，绝望又靡丽。 江易淮身体更热，放弃她的上衣，手直接从裙摆探进去。 苏雨眠慌了，“江易淮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来强迫我这个已经分手的前女友？！” “你要是很想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打电话叫时沐熙过来。” “啊——你不要这样！” 江易淮看着她闪躲的样子，泛红的双眼透出倔强和抗拒，心头不禁涌上一股邪火： “怎么？才分开几天就生疏了？又不是没被我睡过，装什么贞洁烈女？” 苏雨眠气得浑身颤抖：“你混蛋！” 他冷笑一声，掐住她下巴：你以为离开我，你还能值什么好价钱？被其他男人搞过的女人，傻子才会接盘。”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根本控制不住，苏雨眠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了六年的男人，仿佛从来没有真正认清过他。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江易淮低笑一声，盯着她颤抖的唇，“想要了？” 说罢，他重重吻了上去。 然后，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恶劣地撕破她的上衣。 她在哭，他在笑。 这个时候，苏雨眠才意识到女人和男人之间的体力差距。 算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就在她濒临绝望时，突然身上一轻。 一个强劲的力道把她身上压着的男人掀开。 没有防备的江易淮猝不及防地顺着惯性后退好几步，直到后背重重抵在柜子上，才稳住了身体。 邵温白久久没等到苏雨眠，猜测是不是因为书太重有点麻烦，所以下车敲了别墅大门，想要进来帮忙。 在王妈开门之后，他就清楚地听见了楼上传来的吵闹声，他想也没想快步上楼。 推开门，就看到这样一幕，男人强行把女人压在沙发上，不顾她的挣扎和反抗就要施暴。 苏雨眠的裙子被掀到腰上，衣服也被撕烂，反抗无果，只能绝望地瞪大眼，泪水一颗颗滑落。 那一瞬间，邵温白理智被摧毁，冷静也荡然无存。 他怎么敢？！ “没事吧？”他立马脱下外套，披到苏雨眠身上，然后扶她坐起来。 苏雨眠身体抖的厉害，脸上泪痕斑斑，原本灵动的双眼也黯淡无神，仿佛还在梦魇中，挣脱不出来。 “苏雨眠！”邵温白扶住她肩膀，声音沉稳，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你回答我，你现在还好吗？” “苏雨眠！” 在他喊了三次她的名字后，苏雨眠才慢慢有了反应，瞳孔也逐渐聚焦，目光落到他脸上，“邵、邵教授……” 她在发抖。 邵温白温热的掌心一遍遍轻抚她后背，“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嗯嗯！”苏雨眠重重点头，眼泪宛若开闸的洪水。 江易淮见两人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阴沉着脸看向邵温白，认出他就是那天餐厅里出现的男人，突然恶劣地勾起唇角：“原来是你啊，你是苏雨眠的第几号备胎？也想玩英雄救美的戏码——” 砰！ 不等他说完，一记重拳落到脸上。 第34章 药膏 江易淮也不是吃素的，提起拳头就朝邵温白还回去。 “打我？你算老几？”他一边动手，一边骂，“我跟她恩爱缠绵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 邵温白截住他挥来的拳头，比起江易淮的气急败坏，他似乎更冷静，也更理智，但前提是不看他此刻眼中凝结的冷意。 “那你呢？又是什么身份？一个分了手还纠缠不休的前男友，亦或是一个强间犯？” 邵温白每句话都像锋利的刀，直插江易淮痛处。 “你找死——”他猛地发力，试图拔出拳头。 然而，邵温白扣住他的手纹丝不动。 “够了！”苏雨眠此刻已经彻底缓过来，她从沙发上起来，颤抖的手拢着邵温白给的外套，没有看江易淮一眼。 她面向邵温白，垂着头：“邵教授，抱歉，让你看到这么糟糕的一幕。” 邵温白皱眉：“需要报警吗？” 苏雨眠沉默半晌，“……算了。我们走吧。” “好。”邵温白尊重她的意思，也不想插手别人的感情纠葛。 “这些是我的书，我……现在没力气，麻烦你帮我搬一下，谢谢。” 邵温白弯腰单手拎起地上的麻袋，然后扶着苏雨眠离开。 江易淮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气急败坏地踢翻了脚边的装饰盆栽。 车上，苏雨眠看着后视镜里的别墅越来越远，六年时间，不长不短。 刚刚搬进来时，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一起装饰别墅，一起布置花园…… 未曾想，临走了，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终归，这栋别墅以后跟她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里面的人，也跟她再无瓜葛。 苏雨眠降下车窗，任由风吹得长发乱飞，她仿佛脱力般，靠到椅背上，安静地闭上眼睛。 邵温白同样保持沉默，偶尔从后视镜里观察一下她的情况，发现苏雨眠已经睡着，他索性把车停在b大附近的路边。 没有出声，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 苏雨眠睡得并不踏实，但她太累了，哪怕闭着眼睛休息一会缓缓也好。 感受到男人沉默中的那份体贴，她睁开眼睛，复杂地看着他：“刚才……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邵温白：“举手之劳。” 苏雨眠扯了扯唇角，她想谢的不只如此。 这一次，上一次，不管她是什么样，他都从未试图探听她的隐私，让她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咕——” 细微的一声响起，苏雨眠耳朵通红的捂住腹部。 从早上到现在，她还没吃过东西，刚才情绪激动，没感觉，这会冷静下来，忽然感觉到了饥饿。 虽然她极力想要掩饰，邵温白还是第一时间听到了。 “你应该很久没去b大的食堂吃过了吧？想不想重温一下？” 苏雨眠眨了眨眼。 十五分钟后，他们下车步行到了b大食堂。 b大是百年名校，图书馆、食堂建得都非常有辨识度，尤其是食堂。 苏雨眠还在校的时候就有三栋，包含了全国各大菜系，近些年来交换生不少，夸张的连国外的菜色都引进了不少，主打一个海纳百川。 苏雨眠读书时最喜欢二楼的中餐，打菜的是个笑起来很有福相的圆脸阿姨，每次看见她都会念叨两句，然后再满满颠一勺肉放进她餐盘里。 远远的，她就看见那个阿姨所在的窗口。 还是跟以前一样。 毕业三年，她不确定阿姨还记不记得自己。 苏雨眠排着队走过去，阿姨忙着颠勺，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打菜的时候，感受了到手中的重量，她一下子笑开：“谢谢阿姨。” 邵温白刷了卡，两人找位置坐下。 “好久没吃了，味道还是跟以前一样。” 大厨的手艺时隔三年也没有退化，甚至还精进了不少。 苏雨眠回想起以前：“大学的时候，我经常泡在实验室忘了吃午饭，出来都快一点半了，饭菜已经没剩多少，但是那个阿姨每次都会给我留一个鸡腿。” 邵温白刚才就排在她身后，想起打菜菜的阿姨在看见她的瞬间，脸上的不耐烦换成了笑脸。 苏雨眠绊着碗里的饭，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我跟室友关系不太好，除了薇薇和欧阳教授，食堂阿姨算是对我最有善意的人了。” “现在，又多了一个你。” 邵温白动作一顿。 苏雨眠：“还是学校好，安静，单纯，可以专注地去做一件事。或许，重新考研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 吃完饭，两人没急着回去，就在校内随便逛逛。 沿着石子路，穿过葡萄架，一阵清风迎面而来，远远看见湖面波光粼粼，苏雨眠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b大最美的未名湖。 荷花已经过季，但湖面上还留着不少圆圆的荷叶，看起来颇有雅趣。 苏雨眠有点累了，找了个石墩坐下，邵温白默默跟在她身后，和她并排而坐。 “这里的风好舒服啊。” 她双手撑在身后，看着荷叶在水面慢悠悠地飘，心也跟着静下来。 邵温白：“b大最近两年倡导环保，而且执行的不错，所以湖里没什么垃圾，坐在这里吹风，确实很舒服。” 苏雨眠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刚才的事……” “他是你前男友吧？”邵温白说。 苏雨眠转头看他。 男人推了推眼镜，并没有躲避她的目光：“抱歉，我进书房之前，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苏雨眠淡淡勾唇“嗯，刚分，闹得不太好看，见笑了。” 邵温白镜片下的眼睛闪过几分了然，回想起争执间男人说的六年，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些猜测。 不过他没有追问别人私事的习惯，只是突然反应过来，那天看到的何宋城并不是她的男友。 夕阳西下，两人没再过多逗留，驱车回了住处。 邵温白帮她把书搬到家门口，分别的时候，递给她一管膏药：“路上买的，涂点药，会好得快点。” 苏雨眠怔了一下，猜他应该是在她睡着时买的，她接过，抿了抿唇，说了句：“谢谢。” 第35章 拒欢 进了屋，苏雨眠第一时间安置那袋书。 一本本放好之后，她出了一身汗。 洗完澡出来客厅，看见放在茶几上的药膏，她拿过来，拧开盖子，对着全身镜用棉签细致地涂到胸前和腰间的淤青处。 冰冰凉凉的药膏，还透着一股薄荷香，很快就缓解了疼痛。 时间还早，她原本想看看书，只是累了一天，她头疼的厉害，只能疲惫地躺下，很快便睡了过去。 半夜，苏雨眠做起噩梦。 梦中，江易淮像恶鬼一样扑过来，她怎么甩也甩不开，那种恐惧和害怕是那么真实，她紧紧抓住自己的衣领，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喘息。 夜还深，她却不敢再睡。 把手机拿过来，第一时间打给邵雨薇，那头却一直无人接听。 她下意识抓紧手机，起身的时候发现隔壁阳台灯还亮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邵温白的微信。 【睡了吗？】 那边迟迟没有回复，她等的眼皮快要合上的时候，手机在她手中动了一下。 【嗯。】 苏雨眠反应慢半拍的去看手机，那边突然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你往窗外看】 苏雨眠抬起头，寂静的深夜，天空布满闪烁的繁星，斑斑点点，明亮璀璨。 【看见正前方，折角一样的形状吗？那是双星座】 手机接二连三的震动。 【古希腊中，双子兄弟是由金蛋孵化出来的，哥哥一出生就为王国带来了战争，水灾，是个灾厄的存在，弟弟则是被爱神亲吻过的孩子，是人类的保护者】 【哥哥嫉妒弟弟，几次想要杀死弟弟，弟弟理解哥哥，所以在需要牺牲时，主动成为牺牲者】 【弟弟的牺牲让哥哥醒悟过来，为了国家而冲锋陷阵，死后，他和弟弟被神明降下福泽，成为了十二星座之一的双星座】 【也因此，双星座是唯一一个十二颗星星相连的星座，被称为最美的星座，也是最难被发现的星座】 【难得一见的存在被发现了，这样想，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苏雨眠勾起嘴角，他平常一定很少打字，以至于这么一段话，用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 可是，正如他说的，难得一见的东西被她发现了，她那颗不安的心好像被重新注入了什么。 她拿出手机回复：【谢谢，心情好多了】 那边，邵温白看着微信里跳出来的信息也勾了勾唇。 正在他准备继续写报告时，手机又再次震动了一下： 【同一片星空下，我很开心，跟你一起看星星，晚安——】 …… 同一片星空下，别墅书房灯还亮着。 江易淮看着空荡荡的书架，想起白天苏雨眠靠在邵温白怀里的画面，气愤地摔碎了手边的杯子。 这时，微信提示音响起，是时沐熙发的消息。 【宝，忙完了吗，我已经好多天没见到你了，我好想你~】 【我又做了很多攻略，下周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 江易淮随手翻了一下，看见最后一条是： 【我可不可以现在就过去找你？】 江易淮动作一顿，既然苏雨眠都说要一刀两断，重新开始，那他还在坚持什么，本来时沐熙就是他女朋友。 【过来】 那头，时沐熙缩在被窝里看见消息的时候差点惊喜得跳起来。 她先前有意无意地试探过江易淮很多次，甚至……带着几分勾引，但男人一次都没回应过，原本以为这次也是一样，没想到突然他就同意了。 她立马起床，准备换衣服，出门。 还没睡的室友看见她大半夜还要出去，有点好奇：“熙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能让我们大校花这么积极肯定只有她那个多金又帅气的男朋友咯。” 正在打游戏的室友打趣了一句，时沐熙顿时羞红了脸。 之前，江易淮不肯碰她，总给她一种男人随时都会抽身的错觉，让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这次，如果他们真的睡了…… 自己就是江易淮名正言顺的女人了。 所以，她在换衣服的时候，还特地选了成套的内衣和内裤。 打车到别墅，没等她开门，门便从里面自动打开，一双手强势又霸道地将她扯进去。 下一秒，就被男人按在墙上，激烈的吻也接踵而至。 时沐熙只错愕了两秒，就鼓起勇气，青涩、略带生疏地回应着。 两人边吻边走，江易淮带着她来到客厅，一把将她按在沙发上，接着整个身体也压了上去。 男人的急切让她有些受不住的仰起头。 很快，炽热的吻来到脖颈，顺势往下，男人温热的手掌熟练地掀开她的上衣，暧昧的在她身上游移。 时沐熙心脏怦怦，呼吸急促，隐隐期待男人接下来的动作。 然而，江易淮在触及她黑色内衣时，猛地一顿。 “怎、怎么了？”时沐熙不明白。 男人从她身上翻下来，坐到沙发上，“抱歉，你先起来。” 时沐熙还在意乱情迷，听到他的话愣了愣，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浑身发凉。 “淮哥……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她伸出手，试图再次勾起他的欲望，然而还没碰到，就被对方扣住了手腕。 江易淮冷冷抬眼，“我说话，不喜欢重复第二遍。” 时沐熙委屈地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坐起来，不敢再说话。 江易淮表情稍缓，亲手为她整理好衣裙，语气透着几分温柔：“乖，很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没一会儿，司机到了。 时沐熙看着男人的背影，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背对着她，现在她要走了，他还是不说话。 她咬了咬唇，在司机的催促下，终于离开。 江易淮点了根烟，看着袅袅上升的烟雾，苏雨眠的脸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闪过，他闭了闭眼睛，给顾奕洲打了个电话：“在哪？” 那头顾奕洲约了个妹子，正准备下手，看见兄弟打电话过来，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先接听。 “这大半夜的，怎么，失眠了？” “帮我找个干净的女人，消火。” 顾弈洲：“？” 他不是刚跟苏雨眠和好？ 还敢这么玩儿？ 第36章 六年才甩掉 “你终于想通了？”顾奕洲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起来，“不打算继续装和尚了？” 面对他的戏谑，江易淮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从前又不是没有过。” 顾奕洲拍了拍手，欣慰好兄弟终于正常了：“行，立马帮你安排，保证干干净净，不给你招麻烦。” 挂断电话，不出五分钟的时间，顾弈洲就发来一个地址。 【金玉满堂1080】 【这妞我可是看上好久了，还是个雏，送你了】 江易淮扯了扯唇角，拎起外套出门。 夜色深浓，春宵一刻。 第二天一早，顾奕洲穿着浴袍从隔壁房间出来。 昨天喝了不少，一觉睡醒已经是大中午了。 金玉满堂是顾家的产业，他住的是酒店专门为他留出的豪华套间，面积比普通的三居室还要宽敞。 打了个哈欠，他扒拉了一下头发，有点口渴，干脆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往客厅走。 刚出来，就看见女人性感的背影，裸露在外的肩膀有好几处令人遐想的红痕。 她看江易淮的眼神哀怨又可怜，然而男人却不为所动，给了钱就把人打发了。 江易淮抬眼，对上顾奕洲看戏的目光，他慢悠悠地给自己点了根烟。 “那小眼神可怜巴巴，我看着都要心动了，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到底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江易淮凉凉的扯着唇笑：“银货两讫，有什么可怜的。” “也是。”他举起酒杯，“喝点吗？” “不喝。” 大早上，只有顾奕洲这个酒鬼才不分时间的喝酒。 火光在他指间燃烧，他送到嘴边，浅浅吸了一口，又慢慢吐出烟圈，弥漫的白雾里，男人神色淡淡。 一夜快活之后，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舒畅。 顾奕洲眼珠转了转，半个身子靠过去：“你出来……不怕苏雨眠闹？” 江易淮狠狠皱眉：“闹什么？前女友而已，也配？” 嘶！ 看样子没和好呢！ 不过…… “那你身边也应该有时沐熙啊？怎么宁愿让我找个金玉满堂的公主泻火，也不愿意睡她？” 那小姑娘身材长相还算不错，气质虽然比不上苏雨眠，但那股嫩生生的气息，还挺勾人的。 他倒好，那么一株嫩芽就摆在面前，愣是不碰。 江易淮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良家妇女，麻烦。” 顾奕洲笑了：“那你以前怎么不怕苏雨眠麻烦？她一看就是那种特别容易认真的女人。” 江易淮愣了一下，半晌：“嗯，所以用了六年才甩掉。” 顾奕洲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还真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 十月中旬，苏雨眠终于收到了sci的邮件回复，她的论文通过了初审。 邵雨薇知道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惊了：“我的天！小眠眠，你简直就是天才！那可是sci！我的妈呀！” 苏雨眠：“赶紧打住，只是初审好吧，八字还没一撇呢。” “依你的水平，之后两轮复审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放心吧。” “enn……为了庆祝你通过初审，我请你吃大餐怎么样？” 苏雨眠失笑：“不是应该我请你吗？” 邵雨薇挑眉：“好姐妹还分什么你我，就这么说定了，你收拾一下，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放下手机，苏雨眠回到房间，打开衣柜，挑了件v领小碎花连衣裙。 两个月过去，她的头发已经长到锁骨，天气太热，她索性选了一条跟裙子颜色相近的发带扎起来。 半小时后，邵雨薇发消息来说到楼下了。 换了鞋，苏雨眠拎包下楼。 邵雨薇的车停在巷口，等待的间隙，她拿出手机来玩，不经意抬头，看见邵温白正往这边走。 他身旁还跟着个学生，背了包，剪个寸头，阳光帅气。 两人正在交谈着什么，邵温白的表情淡淡的，偶尔会认可地点头，直到聊的差不多了，男孩才转身离开。 邵雨薇见状，连忙朝邵温白招手：“哥！” 邵温白抬眼，镜片下的双眸波澜不惊：“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眠眠一起去吃饭，刚才那个……是你学生吗？” 男孩长的不是时下最流行的美型脸，但是干干净净，俊逸的脸有股别样的温柔，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小酒窝，简直长在了她的心巴上！ 邵温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人家是外校的研究生，刚才过来问我个问题而已。” 她还想再问，这时，楼梯口响起脚步声，是苏雨眠来了。 邵温白往上推了推眼镜：“你们不是要出去吗，我先走了。” 邵雨薇：“别，你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啊？” “不了，我还要回实验室。” 他回来，是为了取东西的。 苏雨眠还没到一楼，就听见邵温白的声音。 上次见面后，邵温白就一直在实验室，算起来，两人有一个多月没见了。 楼道里，邵温白站在第三个台阶上，阳光穿过墙面的菱形小方格，自上而下，斑驳的光影正好打在他脸上、身上，那双略微清冷的双眸好似也染上了一些温度。 四目相对，苏雨眠率先出声：“上次的外套，一直没有机会还给你。” 她很早就洗干净了，只是一直没碰上。 女孩儿声音轻柔，一身碎花连衣裙，露出笔直白皙的一双小腿，脚上裸色高跟凉鞋，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清爽。 邵温白晃了晃神，才想起来她指的是什么，声音略微沙哑：“这段时间太忙，最近一直住实验室，今天回来，也是想拿点东西。” 苏雨眠能够看出他的疲惫，点点头：“那你先忙吧，注意休息。” “好。” 擦肩而过的瞬间，苏雨眠因为很久没有穿过小高跟，一脚下去就崴了，直接踩空，整个身体也跟着往前倾。 邵温白反应过来，第一时间用身体抵住，又顺势在她腰上扶了一把，苏雨眠这才没有摔倒。 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后知后觉闻到一股松木清香。 是邵温白身上独有的味道。 第37章 考研笔试 抬起头，男人的下巴几乎抵住她的头，要是没有他的手臂支撑，相当于她整个人都扑在他怀里…… 苏雨眠反应过来，赶紧后退两步。 邵温白动了动喉结，收回手，难得说了一句：“……高跟鞋容易摔，平底鞋就很好。” 苏雨眠噗嗤笑了一声，好半晌才说：“谢谢。” 久久没等到人的邵雨薇听见动静，纳闷的朝楼里喊了一声：“眠眠？是你吗？” 苏雨眠往外看了一眼：“我要走了，再见。” “嗯。” 邵温白缩了缩拳头，迈开步子上楼时，耳边还能听到楼下传来的交谈声。 “你怎么才来？” “出了点意外。” “有没有碰到我哥？” 邵雨薇只知道邵温白住在这附近，并不知道他们俩是邻居。 苏雨眠应了一声。 她神色坦荡，邵雨薇听了也没多问，转头说起去哪吃饭，最后两人定了一家泰国菜。 用餐的时候，邵雨薇说起上次相亲的后续：“……一个个流里流气的，下巴都要拽天上去了，怎么没人一炮轰死这群成天无所事事的富二代啊？” 圈里人都知道，她是出了名的爱玩，突然改邪归正，开始相亲，都等着看笑话呢。 那些被迫来的，也没几个好脸色，一个个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让她安分守己，不要出去抛头露面，打理好家里的事就行。 她直接气笑了，这群蠢蛋自己没本事就算了，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们一样天天混吃等死吗？ “所以，我一气之下，把那些人的破事全部抖了出来。”邵雨薇哼了一声，都是一个圈子的，谁不知道谁啊。 苏雨眠听着倒是不觉得奇怪，薇薇的性格一直都是风风火火：“难怪最近热搜那么热闹。” 不是京城李家被爆出轨，就是哪一家被查到税务有问题，就连她这个专心复习的人都有所耳闻。 “谁让他们自己不当人呢？”邵雨薇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我们家也算是圈子里的顶层了，我还有个哥哥呢，就这样，我都要天天被我爸妈催婚，真是烦死了。” “不过别光说我，你不知道吧，我大伯母为我堂哥的事也挺愁的，经常千方百计换着法子催婚。” 苏雨眠想了一下，邵温白？他被催婚？ 那种场面还真是很难想象。 “不过我哥常年不在家，我大伯母就算想干点什么也没机会。”邵雨薇耸了耸肩，“我现在就是有点好奇，我那个从来没谈过恋爱跟神仙下凡一样的堂哥未来到底会给我找一个什么样的嫂子……” 不知怎么的，苏雨眠突然想起刚才楼道里的那一幕。 他看起来清冷如雨，实际却并非不食人间烟火，而是一个体贴，细致，又很有温度的人。 能让他喜欢的人也一定非常优秀吧？ …… 时光流逝，光阴似剪。 转眼间，就到了十二月。 考研初试也如约而至。 北城的冬天潮湿又阴冷，前一周，天气预报说有雪，一直没下下来，只是晚间零星下了点冻雨，今天白天，路面就结冰了。 考试那天，苏雨眠裹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又戴上羊绒围巾和手套，特意换了双保暖的雪地靴，才从家里出发。 进入考场前，她检查了一遍准考证，笔，还有必备的计算工具，没有遗落。 邵雨薇说要穿旗袍来送考，寓意旗开得胜，苏雨眠知道她连赶两个大项目，根本起不来，而且这大冬天的就很…… 果然，苏雨眠在考场外扫了一圈没看到人，她也不觉得失望。 有些朋友，不用刻意聊微信，不会时时联络，但这并不会影响你们的关系，你们依然时刻惦念对方，网上管这叫“无需回应式友情”。 一场考试用了两个小时，交卷的时候，其他人脸上或兴奋或失望，苏雨眠倒是十分平静。 刚出考场，外面下着小雨，附近又不好打车，她打算坐地铁回家，还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 “苏雨眠？” 她抬头，看见江绮婷站在前面的廊檐下，“还真的是你。” 自从上次去苏雨眠家闹，还是没能把人带去医院之后，江绮婷就没再见过她。 小半年过去，据她所知，她哥和苏雨眠一直没复合。 这次别扭闹得，连一开始并不相信两人真能分开的舒玉琴都开始有点摇摆不自信了。 江琦婷偶尔会听见她妈在家叨叨—— “易淮这段时间怎么老犯胃病？之前跟苏雨眠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这么三天两头进过医院啊。” “……婷婷，你说他俩这回真的分了？” “……那个苏雨眠是不是疯了？！闹脾气、摆架子也要适可而止啊，她还想不想嫁进江家？” 这么多年，舒玉琴一直嫌弃苏雨眠配不上她儿子，让两人分手的话也不知道说了几百遍，这下冷不丁真分了，她好像还有点……不习惯？ 别说舒玉琴不习惯，江琦婷也是不太能接受的。 倒不是说她以前有多支持她哥和苏雨眠，她不能接受的是，在分手这件事上，苏雨眠竟然是更坚决、强硬的那方。 她也找程周大概了解了一下两人分手的细节，她哥直接带着新欢舞到正主面前去了，苏雨眠不炸才怪。 如今，她是真的有点相信两人不会复合了。 “琦婷。”苏雨眠笑着跟她打招呼。 江琦婷看到她手上的透明文具袋，里面装着准考证和身份证，又回想起之前在图书馆见到她：“你居然真的要考研……” 她跟舒玉琴一样，以为她就是装装样子，为了挽回她哥，没想到她竟然来真的。 苏雨眠点头：“读研是我一直想做的事，以前不懂事，错过了机会，希望现在不会太晚。” 江绮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忍不住皱眉：“你应该是跟我哥分手之后才开始复习的吧？” “嗯。” “这么短的时间，可能……”她觉得机会不大，甚至可以说很渺茫。 今年全国考研人数创了新高，更别说像b大这样的顶尖名校，竞争只会更大。 苏雨眠已经离开学校好几年，期间也没有从事过跟专业相关的工作，临时抱佛脚，结果估计不会太好。 本来分手之后奋起，确实很励志，但考研也不是说考就能考上的。 江琦婷不想打击她，所以话只说了一半。 第38章 红薯和她都很甜 苏雨眠知道她的意思，微微一笑，也没多辩解。 江琦婷：“我记得你本科好像就是b大的？这次打算考哪个学校？” 苏雨眠：“还是b大。” “学硕，还是专硕？” “学硕。” “哪个专业？” “生物。” 江琦婷挑眉，居然跟她报的专业方向一样，“有意向的导师吗？” 苏雨眠也没隐瞒，点点头：“有。欧阳教授。” “谁？欧阳闻秋吗？” “嗯。” 江琦婷想起得上次在欧阳教授家见到做钟点工的苏雨眠，她表情怪异了几分：“你……该不会以为，去教授家，帮忙做做清洁，就能让她松口答应吧？” 呃！ 苏雨眠：“……上次是个误会。” “误会？实话跟你说吧，欧阳教授是生物学领域的顶尖学者，严格也是出了名的，而且她这几年收的博士生比较多，硕士生几乎不怎么带，名额很少，所以……” 江琦婷顿了顿：“想当她的学生，很难。不瞒你说，我今年也是考她的研究生，你可能觉得我有私心，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一句，趁现在还来得及，换个目标导师吧，距离成绩出来，还有一段时间，你完全可以联系其他教授。” 江琦婷觉得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算苦口婆心，言尽于此了。 “谢谢。”苏雨眠微微颔首，“我先走了。” 说完，抬步离开。 江琦婷：“？”就这？没了？ …… 赶上了五点的地铁，暖气从吹风口流淌，苏雨眠几乎快要冻僵的手指终于暖和了几分。 手机在包里响了两声，她脱下手套，看见屏幕上的号码，翘起嘴角，声音都轻快几分：“喂，教授。” “怎么样，感觉如何？”欧阳教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乐观，没给她压力，仿佛只是随口一带。 “嗯……会的都做了。”她如实回答。 “那就好，你考试我向来是不怎么担心的。”教授笑呵呵，苏雨眠大学的时候专业课几乎满分，基础学科也很优秀。 “天气这么冷，回家了没有？别在外面冻着了。” “现在在地铁上呢，听说您腿又开始疼了？我买了药，等考完给您送过去。” 欧阳闻秋年轻的时候伤了腿，一到冬天，尤其是下雨的天气，腿都会疼得厉害。 前两年针灸过，好一些了，没想到今年又犯了。 “行啊，这几天我都在家。” 欧阳教授看了眼日历，后天周六，还能顺便来家里吃个饭。 苏雨眠抬头看了眼，快到站了。 挂断电话，她穿过正值下班高峰期的拥挤人群，从第二个出口走去。 刚出站，寒风迎面卷过来，她被吹得差点站不住脚。 这时，一只手稳稳抵在她身后，随即一个黑影罩住她，她抬头，看见邵温白，惊喜的扬了扬嘴角：“你怎么在这？” “正好回家去拿点资料，路滑，不太好开车，就坐地铁来了。”邵温白扶正她。 两人边走边聊。 “考得怎么样？” 苏雨眠：“还算顺利吧。” 邵温白淡淡笑了笑，没再吭声。 冬天黑得早，不到七点，道路两旁的路灯就一排排亮了起来，给冷寂的夜晚添了一丝温暖。 从地铁站到b大那段路，有一条商业街，各种小摊，卖什么的都有。 苏雨眠过桥的时候，听见不远处有吆喝卖红薯的摊子，她眨了眨被风吹的有点疼的眼睛，转头对邵温白：“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邵温白站在原地，两分钟后，就见她捧着两个热腾腾的红薯回来。 “给。” 热乎乎的红薯掰开还冒着热气，咬一口甜滋滋的，就是有点烫牙，她放在手里吹了吹，又试探着咬了一点点，尝到甜味后，瞬间绽开一抹笑。 苏雨眠转头问他：“你那个甜吗？” 邵温白点头，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甜的红薯。 苏雨眠顿时有些得意：“是吧，我的运气还不错，每次都能挑中最甜的。” 邵温白被她的笑容感染，动了动唇角，眼里也溢出些微的笑。 两人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了。 一打开门，地暖的温度烘烤的她浑身暖洋洋，苏雨眠把带回来的书和笔拿到书房。 桌上摊着好几本交错的书，她一本本收起来，整理到书架上，发现其中一本好像是上周邵温白借给她的专业书。 她拿着书，敲开隔壁的门。 邵温白习惯一回家就洗澡，刚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湿着，听到敲门声，就先去开了门。 “这是你上周借给我的德语原版，忘了还你。” 淡淡的薄荷香气在鼻间，苏雨眠心里莫名有些发紧。 邵温白抬手接过，发现上面还有笔记贴，她的字体他已经很熟了，左下角还画着一个q版的小人，绑着头带，表情积极又向上。 苏雨眠看见他脸上的笑意，也发现了自己留下来的书签，慌忙地扯下来：“咳，这些都是我没事的时候画着玩的。” 看他眼中笑意加深，她转移话题：“对了，你最近有时间吗？考完之后，我想请你吃饭，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帮我。” 考研的事，还有之前在别墅的事，过去这么久，她一直都没有机会正式谢谢他。 邵温白看女孩儿认真的样子，没有拒绝，只是提议：“就在家里吧？我还是更喜欢你做的菜。” 苏雨眠笑了一声：“那就明天？下午考完，我先去买菜，你从实验室忙完回来，就可以直接开饭。” “好。” 第二天雨没下了，苏雨眠考完专业课出来，发现天边大片的乌云后面隐隐能看见几丝阳光。 她先去超市买菜，然后打车回家。 六点，门被敲响。 苏雨眠开门，邵温白换上苏雨眠为他专门准备的那双男士脱鞋，熟门熟路的来到厨房帮忙。 苏雨眠见状，也非常默契地把该洗的菜放在他手里：“喏，老规矩，交给你了。” 转身就忙着切菜去了。 邵温白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翘起不明显的弧度：“好。” 他突然发现，这样的生活自己虽然未曾体验过，但却……莫名有趣。 第39章 眠眠，回来吧…… 周六，天气不错。 厚厚的云层透出丝丝暖阳，苏雨眠晨跑的时候微微出了点汗，回家洗了澡，换了个衣服就拿着买好的药打车去了欧阳教授家里。 “教授，这些药都是一天喝三次的，现在天气冷，不用放冰箱，喝的时候记得热一热就好。” 欧阳教授什么都不怕，最讨厌的就是中药那股味，难喝不说，还很难闻。 她看着黑乎乎的药汁，沉默地离远了些，最后又挣扎了一次。 “一定要喝吗？” “当然要喝。”苏雨眠说，“我已经跟家里的阿姨说好了，让她盯着您一天三次，不能间断。” 欧阳教授垮了脸：“哦，知道了。” 学生的一片好意，她还不能不喝。 看着她一脸嫌弃，像个小孩一样，苏雨眠偷偷笑了笑：“药是挺苦的，所以我还帮您带了春熙路的绿豆糕。” “每次您喝了药，再吃一块绿豆糕，就没那么苦了。” 刚刚还愁眉苦脸的人瞬间笑逐颜开：“这还差不多。” 闲聊得差不多了，欧阳闻秋谈起正事。 “明年，b大生物学院有意成立一个实验小组，有三个人选已经定了，还剩最后两个名额。” “有两个条件，成绩以及各科综合平均分都要优秀，其次，实验分数必须得到两次a或以上。” 一个实验小组的条件都这么严格，苏雨眠有些意外。 欧阳教授看出她的想法，解释道：“进入这个实验小组期末是有加分的，优秀组员可以直博，又或者，接受宁海生物科技研发公司的offer，加入他们的研究实验室。” 宁海生物科技公司不仅在华国，甚至在国际上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他们的自有实验室，拥有行业最先进的设备和强大的协作团队，产出了国内最先进的生物科技研究成果，被称为“科学家的天堂”。 苏雨眠记得，宁海生物就是邵家的，邵温白先前果然是有意提起。 “你的成绩，我很清楚，所以我从来不担心你的能力。”欧阳教授温和的双眼注视着她，“你现在唯一欠缺的是实验经验。” 这几年，苏雨眠几乎可以说从没进过实验室。 操作熟不熟，手灵不灵，对新设备的使用了不了解，这些都是问题。 除了天赋，还需要花很多时间。 不然邵温白每天在实验室做什么？ 手，都是越练越熟。 经验，也是越积越多。 突然，一双苍老又温暖的手握住她的，苏雨眠抬头，看见教授脸上的笑容：“我相信你的能力，现在开始也不晚。” 苏雨眠心中一动，重重点头。 “考研的事，我不担心，距离复试还要几个月，这段时间，你就先把我给你的这些书和资料吃透。” 欧阳闻秋手上还有一个实验，从五年前立项开始，一直拖到今天还没能出成果。 她打算等苏雨眠开学了，立马让她加入进来，毕竟，这个项目当初就是为她量身打造，只是没想到…… 罢了，终究还是回到了正轨，中间的曲折蜿蜒不提也罢。 苏雨眠也知道，教授为了她的事有多上心。 “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 回到家，她开始翻阅带回来的资料。 跟考研课本相比，这些东西因为涉及到具体操作和具体研究成果，对实验经验又有要求，所以更难吃透。 这一看就忘了时间，等反应过来，已经接近凌晨。 苏雨眠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打算睡下，刚刚躺好，敲门声就疯狂响了起来。 “苏雨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就算隔着客厅和卧室两道门，江易淮的声音还是瞬间传到她耳朵里。 “哐哐哐——” 敲门声越来越大。 想起上次在别墅差点被他用强，苏雨眠唇色微白，抓着被子的手也紧了紧。 “苏雨眠——” “开门——” “眠眠——” 她捂着耳朵，希望男人得不到回应就能死心离开。 然而五分钟过去，江易淮还在砸门，大有她不开，他就一直砸的架势。 老小区隔音差，深更半夜的，他动静又大，这样下去迟早挨骂！ 果然—— “谁啊，大半夜吵死了，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哪条疯狗大晚上叫叫叫——” “特娘的再不滚蛋，就报警了！” 苏雨眠没办法，只能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走到门后。 “江易淮，你发什么疯？！”她气得咬牙切齿。 “……我就知道你在。” “所以呢？！” “开门，让我进来。” “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想进来就进来！” 江易淮扯着嘴角：“行，那我继续敲门。” “你——” “我敲了——” 苏雨眠无法，只能把门打开。 江易淮趁机猛推，生怕晚一秒她反悔，又把门关上。 男人挟裹着一身酒气，双颊也泛起不正常的绯红，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能倒。 苏雨眠皱眉，防备地退开三步远。 “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易淮漆黑迷醉的双眼盯着她，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轻轻开口：“眠眠，回来吧……” 苏雨眠摇头，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你知道的，不可能了。” “半年了，还不够吗？” “江易淮，我不是在跟你闹，你懂吗？” “我不懂——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啊！道歉？赔罪？还是跪键盘，跪榴莲？” 这已经是他能退到的最后底线，也是他低头的最大限度。 曾经无数次争吵后，他从未这般服过软。 然而苏雨眠还是摇头。 “够了！你别太过分！” 江易淮吼完，大口地喘。 “你肯让我进来，不就是说我们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吗？你说，你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江易淮咬牙，他都退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想怎么样？ 苏雨眠：“让你进来，是不想让你打扰其他人，仅此而已。” “你说过的，分了就是分了，要干脆些，洒脱点，那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江易淮两步上前，试图伸手扣住她肩膀。 女人却害怕地往后退去，满眼惊恐：“别碰我——” 第40章 就算求我，我也不会再来 江易淮怔住，“你……” 苏雨眠想起那天在别墅发生的事，看他的眼神满是惊惧与防备：“你别动！离我远点！” “眠眠……”江易淮心头一痛，“那天，我……” “别说了！你走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眠眠……”男人双眼猩红，僵硬地站在原地，“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们不闹了好不好？是我不该……不该……说那些话，做那些事……” “我、我只是太想你了……一时冲动才……” “我这次来，是想你跟我回去……” “回去？”苏雨眠冷冷抬眼，“回去做什么，给你当小三吗？” 江易淮：“只要你肯回来，我立马就跟时沐熙分手。” 苏雨眠摇头：“……我拒绝。” “眠眠……”就在男人试图再次上前时，苏雨眠迅速转身跑回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渐渐没了动静，她才出去查看。 却发现江易淮靠坐在墙边……睡着了。 苏雨眠：“……” 清晨，旭日初升。 阳光穿过玻璃窗，柔和地洒进室内。 沙发上蜷缩的人影动了动，江易淮睁眼的瞬间，大脑传来混沌的眩晕，令他不受控制地眯了眯眼。 待眩晕缓和之后，他才坐起来，掐住眉心，下意识环顾四周。 陌生的环境，狭窄的空间布局，但胜在干净整洁，但对于他而言，还是简陋、逼仄的。 苏雨眠从卧室出来。 江易淮抬眼，冷不丁对上一双清泠的黑眸。 “……眠眠？” 苏雨眠坐到椅子上，面无表情：“还记得你昨晚干了什么吗？” 江易淮皱眉，然后摇头。 果然…… 清醒时的他，绝不可能说出“眠眠你回来”这种话。 苏雨眠凉凉地扯了扯嘴角： “昨天晚上十一点，你不停地敲门，不仅打扰了我的生活，还影响到其他人。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幼稚的事，大家都是成年人，理性一点。” 江易淮头还疼着，闻言，心口像挨了一记闷拳。 他挑剔的目光扫过周围，随即勾出一抹讥笑：“又小又旧的破地方，你当我稀罕来吗？你就算求我，我也不会再来！” 说完，他拿上外套，摔门离开。 走到巷口，找到程周的电话，拨过去：“在干嘛？出来，陪我喝一杯！” …… “哥，你这是上一趴刚结束吧？身上的酒气都还没散。” 程周被叫过来，看见江易淮一个人在酒吧，一杯接一杯，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他在旁边坐下来，笑着调侃。 江易淮：“叫你过来喝酒，废话怎么那么多？” 程周举手投降：“行行行，我不说了，我喝酒。” 大白天的，酒吧工作人员都下班了，就他俩在这儿喝，程周挠挠头，怪难为情的…… “其他人呢？” “顾奕洲被他爸叫回去了，时宴哥最近倒是挺忙的，具体不知道在干嘛，好几天都没见过他了。” 江易淮就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端起面前的酒，一口饮尽。 程周看出他心情不好，也就一直陪着。 这一喝，就从白天喝到深夜，程周打了个车，把喝得烂醉的人送回别墅。 程周好不容易把人安顿好，看着睡得人事不省的江易淮，嘴里还一直嚷嚷着“眠眠”、“眠眠”，他忍不住摇头。 明明舍不得，何苦作死呢？ 现在好了，骑虎难下，啧！ …… 昨天，江易淮来过之后，家里就被弄得乱糟糟的。 苏雨眠在他离开后，里里外外做了个大扫除，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就没去图书馆，在家刷了两套题，结束今天的复习。 晚餐她给自己做了两卷紫菜包饭，没吃完，剩了不少。 等收拾完厨房坐下来，已经是晚上八点。 她准备再刷一套真题在睡，刚调好闹钟，突然手机传来振动。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条好友申请验证。 备注只有三个字：沈时宴。 苏雨眠疑惑地眨眨眼，沈时宴加她做什么？ 虽然他是江易淮的好哥们儿，但他跟自己也不熟啊…… 饭倒是吃过无数次，但搭话的机会屈指可数。 沉吟一瞬，苏雨眠担心他加自己有什么正事，还是点了通过。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那头毫无动静。 似乎，对方只是不小心点错了好友申请。 苏雨眠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并没有放在心上，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做题去了。 …… 酒吧。 沈时宴收起手机，抬眸看着刚刚把人送到家又返回的程周，眸色微沉：“送到家了？” 程周点头，灌了一口酒：“幸好我溜得快，不然碰上舒阿姨就麻烦了。” 最近两天，舒玉琴去别墅去的勤，运气一个不好，被逮住，少不了问东问西。 “对了，之前叫了你几次，你都说没时间，怎么今天有空了？” 沈时宴看着酒杯里的白兰地，淡淡笑开：“事情办完了。” “嘶！突然想起一件事！”程周连忙放下酒杯。 “什么事？” “雨眠姐是不是考研结束了？” 沈时宴：“前天。” “啊？” “前天就结束了。” 程周嘿笑一声：“你还记得挺清楚。” 沈时宴勾唇：“我哪件事记得不清楚？” “嗯，不愧是搞金融的，细节满分。” 沈时宴：“多谢夸奖。” “你还真是一点不谦虚。话说，这都快半年了，江哥跟雨眠姐居然还没和好，简直不可思议！” 沈时宴：“哦。” “你就不惊讶吗？” “惊讶什么？”沈时宴语气忽然变得很淡，“迟早的事。” “也对，这两人迟早都要复合。”程周对他的话有自己的理解。 沈时宴：“……” “话说，你跟苏雨眠交情不错？” 程周下意识挺了挺胸膛：“当然！我可是喝过我雨眠姐的招牌养胃粥的，何止‘不错’，我俩超好！” 沈时宴眸色一暗：“那她考完，你怎么也该表示表示，为她庆祝一下。” “庆祝？怎么庆祝？”程周一顿 “不然就请她吃个饭？没准还能撮合撮合这俩。” 想起一直喝闷酒的江易淮，程周两眼放光：“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雨眠姐不给江哥面子，但肯定会给我面子。那我来攒局，借口庆祝她考试结束，然后再给两人安排一下，创造机会……” “还是你有想法。”沈时宴点头，把酒送到嘴边，挡住勾起的唇角。 第41章 沈时宴 说干就干，程周立马拿出手机，打给苏雨眠。 “雨眠姐，最近好吗？我有件事跟你说……” 道明来意后，那头陷入沉默。 程周猜到她在犹疑什么，立马拍着胸脯担保：“雨眠姐，你放心，这次是我请你，咱们单论交情，就朋友之间吃个饭，绝对不会叫上江哥。” “……好。”苏雨眠这才同意。 挂断电话，程周耸耸肩。 话是这么说，但到时候万一来个“偶遇”，那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沈时宴主动开口揽活：“那我负责通知淮子。” “行，就这么说定了！” 程周跃跃欲试，他俩要是复合成功，自己就是最大的功臣。 …… 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程周提前定好锦玉春的位置。 以前，他们常来这儿吃饭，一说名字，苏雨眠就能找到。 刚进门，她还没来得及看，程周就已经笑着朝她疯狂招手。 服务员领她过去，苏雨眠放下包，坐到对面。 “雨眠姐，听说你考研考完了，恭喜恭喜。” “刚才我已经点好菜，都是你爱吃的，等会儿咱俩喝一个，庆祝庆祝！” 程周没有另外几个人家世那么夸张，但性格脾气却是最好的。 他先前也帮过她几次小忙，两人的交情就这么一点点建立起来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程周笑：“这么久不见，雨眠姐你倒是跟我生分了？咱俩之间还用得着谢嘛？” 他打了个响指，菜品顿时有序地送上来。 “程子？这么巧啊？”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两人头顶响起。 程周仰头，下一秒，笑容僵在脸上。 他往沈时宴身后看了看，江哥呢？ 说好的偶遇？ 怎么突然换人了？ “……嗨，真巧！”程周反应过来，只能笑着打招呼。 沈时宴：“不介意我坐下来一起吧？” 程周大大的脑门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嘴上却只能说：“……不、不介意。” 沈时宴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自顾自落了座，余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苏雨眠：“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 程周勉强扯出一抹笑：“专门约出来给雨眠姐庆祝的……” 然后眼神疯狂朝他暗示：江哥呢？说好的你去通知，把人带来呢？ 沈时宴笑着，并不接茬，只微微挑了挑眉，目光十分自然地落到苏雨眠身上：“哦？庆祝什么？” 这话明显是在问她，虽然她和沈时宴不熟，但再不开口就不礼貌了。 苏雨眠：“我刚考完试。” 沈时宴沉吟一瞬：“看时间……是考研吗？” 程周：“……”装什么大尾巴狼？别说还挺像…… 苏雨眠点头。 “打算考哪个学校？” “b大。” “专业呢？” “生物信息学。” 沈时宴：“以生物学、数学和信息科学为基础的交叉科学？” 苏雨眠正眼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好奇：“你了解？” “选修过，但不精。其实我一直想知道，“应用生命科学、生物信息学和生物学这三个专业的区别。” 苏雨眠正色：“应用生命科学是探究生物分子在人类学、化学、生物、物理中的实际应用；生物学是自然科学的一个分支，在广泛意义上研究生物的功能和属性；而生物信息学则是以计算机为研究工具，研究生物学大数据。呃！我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容易理解？” 沈时宴沉思一瞬：“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生物学是广泛概念，应用生命科学是具体实践操作，而生物信息学是偏计算机方向，利用应用数学、信息学、统计学和计算机科学来研究生物学问题？” 苏雨眠看他的眼神不由郑重了几分，“你说得很准确。” “是吗？”沈时宴笑开，眉眼愉悦，“那也是你解释得到位，我只负责……归纳总结？用更通俗易懂的语言来形容？” 苏雨眠不由重新审视起对面的男人。 印象中，沈时宴出现的场合，不是餐厅，就是酒吧，或者什么俱乐部，妥妥的玩咖，没想到他对生物学领域也有了解。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跟江易淮在一起六年，他甚至不知道她大学具体学的什么专业，更别说聊起专业方面的话题。 他们更多的时间不是在酒吧跟他那群朋友聚会，就是在别墅卧室那张大床上厮混。 所以，骤然从沈时宴嘴里听到自己熟悉的专业词汇，还是让苏雨眠挺意外的。 坐在旁边的程周，完全是一脸懵逼，那些陌生的专业词汇听得他脑壳要炸。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他第一时间去买单。 沈时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勾了勾唇角，转头，看着苏雨眠微微发亮的双眼，目光越来越深。 两人一边聊，他一边拿起手机看了眼：“程周说他临时有点事，拜托我送你回去。” 苏雨眠抬手看表，时间确实不早了，“不用麻烦，我可以自己打车。” “作为一个绅士，怎么可以让女士在吃完饭后独自回家？再说，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苏雨眠抿了抿唇，“那……麻烦了。” “荣幸之至。” 两人出了餐厅，沈时宴主动接过手套，为她拉开副驾驶车门，“请。” 确实像个绅士。 “谢谢。” 二十分钟的车程，两人都没怎么开口，车内很安静。 沈时宴开车很稳，几乎没怎么颠簸，以致于苏雨眠一度被窗外的风景吸引，不断后退的街道，积雪的树桠，光秃秃的枝头，风也透着一股清凉和凛冽…… 沈时宴转动着方向盘，偶尔余光扫过旁边的女人。 她很白，也很安静。 只坐在那里，就自带一股清淡馥郁的书香气。 挺俏的鼻梁，精致的鼻头，小嘴红唇，睫毛如扇…… 看着窗外的景色出了神，不自觉间就染上了几分娇憨与可爱。 以前是精致的长卷发，但并不适合她，美则美矣，却毫无特色。 现在的她只是一头直发，不需要细致的打理，就那么随意地掩在围巾下，不经意间就美得惊人。 沈时宴眼中掠过笑，但转瞬即逝。 他把着方向盘，直视前方，似乎真的心无旁骛。 第42章 知道猫是怎么死的吗 路过外港路时，成千上万的无人机悬在半空中，整齐有序的切换着各种形状。 这是一场无人机表演，演出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报价就以数百万价格开头。 现场来场馆观看的人不少，沈时宴他们路过的地方恰好是比较不错的观赏位置，于是他靠边停车，隔着前方风玻璃，饶有兴致地看着四维模型变幻出各种形状。 苏雨眠顺着他的目光仰头望去，瞬间就被绚烂的无人机惊艳到。 沈时宴：“你猜这里一共有多少架？” 苏雨眠：“这还能猜？” “当然。” “不知道。” “我猜……”男人停顿一瞬，“99吧。” “为什么？” “求婚不都喜欢长长久久吗？” 下一秒，苏雨眠就发现无人机群在夜空中排列出“marryme”两个单词。 “你怎么看出这是求婚？” 沈时宴示意她看前方观景台，西装革履的男人早就拿好了玫瑰花藏在身后。 “厉害。”苏雨眠夸赞。 从前，她以为沈时宴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少爷，今天却发现他和印象中很不同。 专业，细致，观察入微。 刚才饭桌上俩人聊天时，提起她的专业，他在言语之间说到宁海科技现在的股票波动，只是短短提了两句，她却意识到，他在金融操盘方面强得可怕。 不过转念一想，江易淮这群朋友，包容江易淮，在赚钱能力上，没有哪个是废柴。 这些天之骄子的世界，远比她想的更复杂。 所以，尽早退出，体面离开，是她最好的选择。 “前面就是我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沈时宴的车只能开到巷口，苏雨眠就直接下了车。 他心知跟苏雨眠的关系还没有近到送人上楼的程度，所以没有多留，目送人走后，便驱车离开。 没走多远，程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们去哪了？怎么我转个身就找不到人了？” 刚才，他结完账正要回去，竟然撞上了分手快一年的前女友。 早就没了联系的人，一见到他就像牛皮糖一样扑上来，又是约吃饭，又是搞调情挑逗那套。 费了他好一会儿工夫，才把人甩开。 “哦，看你这么久没回来，苏雨眠临时有事，着急离开，我就先把人送回去了。”沈时宴随口说道。 程周：“那江哥呢？不是说好把他带来，装成偶遇吗？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他早就想问了，一直憋到现在。 沈时宴淡淡开口：“没找到人，估计在陪他那个小女朋友。” 江易淮跟他那个小女朋友见面次数一直不多不少的，程周也没怀疑。 “这么好的机会，可惜了，唉……” 结束通话，沈时宴开到路边，找到一个陌生的卡号，转了一笔钱过去。 那边收到钱，打电话过来：“不愧是沈少爷，爽快，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啊。” 如果程周在场，肯定会惊掉下巴。 因为电话那头，赫然就是他那个牛皮糖前女友！ 沈时宴：“好说好说。” “不过，我还挺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做？让我缠着程周？帮你拖延十分钟？有必要吗？” 十分钟能干什么？ 沈时宴面无表情：“知道猫是怎么死的吗？” “……抱歉。” “收了钱，就闭紧你的嘴。” …… 回到家，苏雨眠洗完澡，打算看两份论文再睡。 刚坐下来，就收到沈时宴的微信。 【你手套落我车上了】 接着是一双手套的照片。 正好是她今天戴的那双。 苏雨眠这才想起，刚上车的时候，暖气太足，她就顺势脱了手套，沈时宴接过去，随手放到一边。 她走的时候完全没想起。 【找个时间，我把手套给你？】 苏雨眠想了想，回复： 【能不能麻烦你给个地址，我让跑腿过去拿】 沈时宴：【我住的小区不让外卖人员进入】 【这样吧，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喝杯咖啡，我把手套还你，最近我在b大进修，读mba，正好你本科是b大的，如果不嫌麻烦，可以带我逛逛，熟悉熟悉校园】 如果对方只是单纯地还她手套，或者请她吃饭，苏雨眠都不会答应。 她自觉和沈时宴的关系还没处到那个地步。 但那头提出有事要麻烦她，忘记手套本来就是自己的问题，现在还要麻烦人家抽空送一趟，就更不好意思了，既然沈时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刚好又是她力所能及的，那…… 【好吧】 沈时宴：【下周五我有空，上午十一点，这个时间你可以吗？】 苏雨眠没意见，回了个ok的手势。 …… 到了约定那天，沈时宴把车停到停车场，步行到咖啡店。 店面开在离b大不远的一条小路，老板是个很有情调的人，装修符合当下年轻人的审美，所以就算是周五，来的学生也不少。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苏雨眠比他晚几分钟，刚坐定，服务员就上来送餐牌。 复古的唱片机放着舒缓多情的英文歌，温柔的女嗓透出几分小资情调。 沈时宴点了一杯冰美式，苏雨眠则要了一杯拿铁。 “你的手套。” 手套是用牛皮纸袋装好的。 苏雨眠伸手接过，“谢谢。” 沈时宴环顾四周，空气中飘着咖啡豆的浓香，环境温度不冷也不燥，非常令人舒适：“这里你常来吗？” 苏雨眠：“偶尔。” 落地窗正对面是一条河，寒冬腊月已经结冰，光秃秃的柳枝垂在河边，被昨夜的雪裹上了一层毛茸茸的白。 心情不好的时候，去河边的长椅上坐会儿，会舒服很多。 沈时宴打量着她的神情，淡淡勾唇：“位置不错，音乐更不错。” 苏雨眠搅动着咖啡，听他说：“miles的爵士乐，始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现在倒是少有人知道这首最为经典的乐曲了。” 苏雨眠好奇：“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样样通，可惜样样都不精。”他半开玩笑地耸耸肩。 苏雨眠却想起来，程周无意中提过，沈时宴的母亲是著名音乐家。 不过，苏雨眠点到为止，没有继续多问。 一杯咖啡喝完，沈时宴起身：“走吧。” 第43章 不敢来是因为放不下? 苏雨眠拿上纸袋，两人一起去了b大。 俩人一边逛一边聊，苏雨眠发现，沈时宴确实挺博学，无论她说起什么话题，他都能接得住话。 语调不疾不徐，态度温和儒雅，相处下来，让人还是挺舒服的。 逛了半天，路过石墙的时候，苏雨眠不经意侧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邵温白刚下了课，正准备去实验室，冷不丁抬头，就撞上苏雨眠带笑的眼眸。 他愣了一下，又看见站在她身侧的沈时宴。 “这么巧，刚下课吗？” 苏雨眠率先开口。 邵温白颔首：“正要去实验室，你呢？” “我带我朋友来学校逛逛，介绍一下，这是沈时宴。”说完，她又转向沈时宴，“这是邵温白。” 两道视线相碰，沈时宴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伸出手：“邵教授，久仰大名。” 邵温白回握：“幸会。” 邵家和沈家都是京城名门，两人同在一个圈子，多多少少都听说过彼此，见面倒是第一次。 两人之间隐隐的火药味，苏雨眠浑然不觉，只是纳闷这两人握手的时间是不是久了点。 邵温白又看了他一眼，率先松开手：“我先去实验室了。” 苏雨眠目送他离开，沈时宴若有所思的看着苏雨眠：“你跟他很熟吗？” 苏雨眠不欲多说，只是应了一句：“还好。” 沈时宴也没再多问。 当天晚上，苏雨眠又收到了沈时宴的微信。 【谢谢你今天陪我一起逛校园】 苏雨眠回复：【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她摁灭手机，扔到床头，躺下。 柔软的枕头是昨天刚刚晒干的，一股淡淡的肥皂香萦绕鼻间，暖暖的，很舒服。 不知不觉，她就这么睡了过去。 不用再那么高频率的复习，苏雨眠难得睡了个懒觉，八点起床换衣服出门。 小区老旧，但很有烟火气，她一下楼，就有提着篮子买菜的婶子、遛狗的阿姨笑着跟她打招呼。 苏雨眠笑着一一回应。 她出了巷口，走到隔壁老街，那儿转角的位置有一家早餐店，豆浆不甜不腻，油条也炸得酥酥脆脆。 刚进去，她就看见邵温白背对而坐，她勾了勾唇角，来到他身后，先是俏皮的拍了拍他的背，接着，极快的在他对面坐下。 看他表情没什么变化，苏雨眠纳闷：“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苏小姐，这是第二次了。”邵温白把浸过豆浆的油条送进嘴里，“上周，你也是这样，更何况，你的动作没比二白快多少。” 苏雨眠看了眼被拴在门口的大黄狗：“……” 她还想狡辩，包馄饨的奶奶笑着过来招呼：“囡囡又来了，今天还是老样子吗？” 苏雨眠点点头：“一根油条，十二个馄饨。” 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但动作很麻利，没一会工夫就把馄饨和油条送了过来，还给她拿了平时喜欢吃的小菜。 苏雨眠一见，就笑了：“谢谢奶奶。” 老太太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馄饨皮薄肉厚，汤底是用大骨熬的，奶白奶白的，加了一点新鲜的葱花，顿时香气四溢。 她看了一眼邵温白，每次，他都只吃固定这两样，看起来挺单一，“下次，你要不要换个口味尝尝？” 不等他说话，苏雨眠看了下桌子，找到一个干净的碗碟，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俩个小小的馄饨放上去，推到他面前：“试试？” 邵温白迟疑一瞬，夹了一个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苏雨眠眨巴着眼睛：“怎么样？” 看着她眼巴巴的样子，邵温白点头：“味道不错。” 苏雨眠笑开：“是吧，我推荐的怎么可能不好吃？” 邵温白也跟着笑起来。 …… 程周：“宴哥，你生日快到了吧？今年打算怎么玩？是赛车竞技，还是人妖秀？或者咱玩儿一把大的，脱衣舞娘满场飞怎么样？哈哈哈……” 顾弈洲立马附和：“这提议不错。” 两人询问的目光同时投向正主沈时宴。 说到“玩”，三人之中，他花样最多。 有些人别看穿个西装、打上领带就人模狗样，实则骨子里比谁都疯。 “今年就……简简单单办个生日趴吧。” 程周：“？” 顾弈洲：“？？” 沈时宴：“怎么？有问题？” “不是……这不像你啊，宴哥。”程周上下左右打量一通，“你今天吃错药了？” 顾弈洲也忍不住挑眉：“没听错吧？生日趴？你跟我家老爷子学上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整生日趴？ “难道……”程周眼珠一转，“是荤的那种？” 顾弈洲瞬间坐直，两眼放光。 沈时宴：“想什么呢？正常的那种。金城路的私人庄园，过几天给你们送请帖。” 说完，他起身离开。 程周和顾弈洲对视一眼，齐齐看向窗外—— 今天的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 苏雨眠接到沈时宴的电话还有些惊讶，当听到对方邀请自己参加他的生日宴会，就更诧异了。 “请我？” “对。” 苏雨眠皱眉。 沈时宴的生日聚会，江易淮多半会到场，她不太想跟他碰面。 “没请外人，只是朋友间聚一聚。程周也在，你不打算来吗？”沈时宴察觉到她的犹豫，挑了挑眉，“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苏雨眠握着手机，没说话。 “你跟淮子已经分手了，他现在跟他小女朋友看起来感情还不错，你不敢来，是因为你还放不下吗？” 苏雨眠微微皱眉：“当然不是。我们之间早就说清楚，也断干净了。” 沈时宴勾唇：“既然这样，那就更没什么好避讳的了，我把地址发你，记得来。” 说完，不等苏雨眠再开口，他就挂了。 …… 生日聚会当天，庄园特意布置了一番，热闹非凡。 江易淮带着时沐熙姗姗来迟。 脱了大衣，时沐熙帮他把衣服交给侍应生，挽住他的手，跟他一起踏进正门。 金城路寸金寸土，刚一开盘就没了，沈时宴这一千多平的私人庄园还是因为自家人预留，才拿到手的。 庄园的布局和摆设都是花重金请名家设计，又请了老先生来布置过风水。 穿过假山和后院，才到了招待客人的地方。 一进门，江易淮就先跟沈时宴打了个招呼。 “送你的，生日快乐。” 他扔过去一把钥匙，是之前沈时宴说过的游艇，他喜欢出海，江易淮就投其所好买了一艘游艇送他。 沈时宴：“谢了。” 江易淮笑笑，还想再说什么，目光一转，陡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44章 沈时宴，她是我的女人! 他猛地僵住，下意识把手从时沐熙手中抽了出来。 时沐熙措不及防，忍不住皱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苏雨眠就站在前方不远处。 江易淮皱眉，问沈时宴：“你请了苏雨眠？” “对啊，都是朋友嘛。”沈时宴笑得人畜无害。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沈时宴耸肩：“忙起来就忘了。不说应该也没关系吧？” 那边，苏雨眠也看见了江易淮，但只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她这趟过来，打算送上祝福就走，她忙着看书查资料，根本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聚会上。 想到这里，她径直走向沈时宴：“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这是我准备的礼物，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还请不要嫌弃。” 她拿出一个礼盒递过去。 沈时宴接过来，低声笑道：“承吉言，多谢。” 他是今天的寿星，众星捧月一样的存在，应酬了不少人，此时身上已经沾了一丝酒气。 “今天这么开心，一起喝一杯？”托着酒的侍应生走过来，他拿起一杯红酒，“我先干了。” 他一口饮尽，苏雨眠自然不能不喝。 一杯喝完，她看了眼时间，提出要走。 沈时宴挑眉：“时间还早，聚会才刚开始没多久，你就要走？” 看着苏雨眠为难的样子，他改了话头：“这样吧，你再多留一会儿，等切完蛋糕再走。” “好。”苏雨眠答应了。 一整杯酒对她来说后劲有点大，屋里的暖气又太过充足，站了一会，她就感觉有些透不过气。 沈时宴在招待别的客人，她问了服务员，顺着圆拱门，往花园的方向走过去。 江易淮看着苏雨眠的背影脸色阴沉，刚才她就没给他一个正脸，这会儿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了。 他想追出去，时沐熙却突然挽住他的手：“宝，我突然有点不舒服，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你带我过去好不好？” 她的声音柔柔弱弱，温顺地靠着男人的手臂，宛若一株脆弱的栀子。 这么一会儿功夫，苏雨眠就不见了。 他只能收回视线，迈出去的步子也一并收了回来，只是语气带上几分躁意：“走吧。” 连接客厅到花园的这条路没多远，一路行来，遍地都是绿植，温室里还有各种各样的鲜花。 一些她只在杂志上见过的珍贵树种，因存活困难，需要精心打理不说，价格也直逼六位数，但花园里却一棵接一棵，几乎种满整个园子。 木质香气顺着寒风飘过来，她感觉心头那股沉郁也缓解不少。 她打算到处走走。 突然，一道温热的气息从身后拥过来，男人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侧颈，她以为是江易淮，正准备挣脱，却突然听见那人一道低笑。 苏雨眠顿时傻在原地，瞳孔地震—— 居然是沈时宴！ 他的手掌搭在她腰间，陌生的热度让她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几乎想也没想，她立即挣脱，往后退了两步。 “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女伴。” 沈时宴看着她警惕的样子，两眼圆瞪，像只受惊的鸟雀。 他低声笑开：“我没认错。” 苏雨眠似乎没听懂，两眼茫然一瞬。 只听男人再次开口—— “我想亲的就是你。” 苏雨眠傻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脑子一团乱麻，甚至有一瞬间，她分不清现在发生的这一幕究竟是现实，还是梦里。 因为，太癫了！ 沈时宴勾唇，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邪肆和不羁，混合着他身上微醺的酒气，透着一种玩世不恭：“怎么？很吃惊？” 何止是吃惊，苏雨眠cpu都烧了。 “你……你……” 她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错，我喜欢你。” “你在说什么？！我跟你怎么可能……？”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你跟江易淮……”不是好兄弟吗？ “你们已经分手了，我喜欢你，大胆追求，有什么问题？” 苏雨眠这才反应过来，她认真打量起面前的男人。 不得不承认，沈时宴高大、英俊，身上还有一股谦谦君子的儒雅温和。 如果说江易淮是阴晴不定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放晴；那沈时宴就是穿过指间的风，没有形态，仿佛唾手可得，但实则很难把控。 “抱歉，”苏雨眠开口，“我不喜欢你。” 沈时宴听了，竟也不恼，甚至还笑了一下，仿佛早有所料：“嗯，我知道。” 苏雨眠刚想松口气，却又听他再度开口—— “所以，我在追你，而不是直接表白，让你跟我在一起。” 苏雨眠：“……” “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有些人分辨不清鱼目和珍珠，不知道珍惜，可我不会。” 男人抬步逼近，“我知道你的体贴，你的细致，你的才华，也明白你的自尊，懂你的坚持……” “你别过来！”苏雨眠看着他高大的身躯一点点靠近，排斥的往后退了两步。 “不管你说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谓的追求也只是白费工夫，完全没必要。” 她从没想过跟江易淮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有其他可能，更别说这个人还是他的好哥们儿、好兄弟。 “对我来说，你只是江易淮的朋友，今天这些话，我会当做没听过，从今往后，也请你也不要再提。” 沈时宴皱眉，似乎没料到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自己。 他伸手想要去揽苏雨眠的腰，然而下一秒，一道蛮力就将他扯开，紧接着拳头也挥了过来。 江易淮双眼猩红，拳头砸在沈时宴鼻梁上，似乎还不解气，又是一拳捶下。 刚才他不放心追出来，原本是想找苏雨眠说话，可他看见了什么？ 自己最好的兄弟，和自己的前女友抱在一起，苏雨眠当时背对他，他不知道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沈时宴那一脸痴迷，欲色已经在眼底翻涌的样子，明显就是有奸情！ 江易淮脑子嗡的一声，整整五秒，大脑都是空白一片。 等反应过来，拳头也硬了。 “好啊！沈时宴，你还真是我的好兄弟！苏雨眠是我的女人你不知道吗？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第45章 你当我是死的吗?! “还有你！”他转向苏雨眠，“你还真是贱，勾引谁不好偏偏勾引他，现在你满意了？” 苏雨眠闻言，只觉得愤怒又委屈，分明她才是那个莫名其妙被牵扯进来的人，她又做错了什么？ 面对江易淮的质问，沈时宴平静得可怕。 他摸了摸鼻梁的伤，嘴角冷冷上扬：“我们在干什么，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江易淮面无表情：“所以，你没有要解释的吗？” “解释什么？解释我喜欢苏雨眠？我要追她？” 此话一出，苏雨眠脸色苍白。 江易淮则被愤怒烧红了眼，直接提起拳头，继续往沈时宴脸上招呼。 “混蛋！你喜欢她？要追她？！你凭什么？！” 沈时宴被一拳打得偏过头，脑子嗡嗡作响，但却第一时间将苏雨眠护到身后，“怎么？不可以？” 这个类似庇护、将她纳入羽翼下的动作再次激怒江易淮，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当然不可以！” “你用什么身份说这句话？一个已经成为过去的前男友？” 江易淮：“我说过去才过去，你算老几？” “呵，你不是早就说了吗？分手你提的，当时我们都在场，这么快就忘了？” “好啊，”江易淮冷笑点头，“在这儿等着我呢？” 沈时宴脸上闪过几分愧疚，“抱歉，是你先放手……” “那也不等于你可以追！沈时宴，你就这么不挑？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 “江易淮，你冷静点，现在这个社会，男男女女，分分合合，你跟她分开了，难道苏雨眠永远不能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不是我，也有别人。” 江易淮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苏雨眠和别的男人你侬我侬、生儿育女的画面，“轰”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攥紧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意识一片空白。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扬起拳头，一下又一下地落在沈时宴身上。 沈时宴反应很快，第一时间闪躲避让，但由于要护着苏雨眠，还是不可避免地挨了几拳。 当然，江易淮也没落个好，沈时宴跟他从小一条裤子长大，很清楚他弱点在哪，没一会儿工夫，他嘴角就被打破，额头也挂了彩…… 时沐熙在休息室坐了两分钟，调整好情绪，就下楼来大厅找江易淮。 她想好了，苏雨眠已经成为过去式，像今天这种不可避免的碰面实属正常，自己完全没必要这么计较，反倒显得她小肚鸡肠。 想通了这点，心情也随之好起来，然而大厅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江易淮。 最后还是一个侍应生指路，她才找到外面的小花园，结果她看见了什么？！ 江易淮正跟人大打出手！ 而对方赫然就是他的好兄弟之一沈时宴！ 时沐熙被两人互相撕打的狠劲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见江易淮脸上的伤，赶紧上前：“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事的！” 她伸手想去拽江易淮的胳膊，却被他直接推开，狼狈地摔坐在地上。 程周和顾奕洲也听见动静，从里面跑了出来。 “我靠！这什么情况？” “你俩疯了吗？！” “赶紧停手！淮子！阿宴——” 两人一人拉一个，程周：“江哥，你消消气，冷静点！” 顾弈洲：“沈时宴，你别发癫！有什么不能好好说，还动起手来了？！” 江易淮沈时宴：“别拉我！松开！” 眼看两人还要提起拳头往上冲，程周和顾弈洲这会儿肯定说什么也不能放手。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顾弈洲视线逡巡在两人之间。 “有什么事好商量，都是兄弟，别伤了和气！”程周也开口打圆场。 顾奕洲：“淮子，今天是阿宴的生日，天大的事也往后挪挪再说。” 沈时宴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目光扫过一脸愤怒的江易淮，扯了扯唇角：“我刚才的话都是认真的，这个决定也经过深思熟虑，你没资格插手。” 说完，他转身走向一脸苍白、双目失神的苏雨眠，脱下外套，温柔地披到她身上：“没事吧？是不是吓到了？我先送你回去。” 程周和顾奕洲看到这一幕，两眼发直，懵得脑子都不会转了。 沈时宴跟苏雨眠？ 什么情况？！ 所以刚才江易淮发疯的原因在这儿？ 苏雨眠这时也反应过来，看着沈时宴伸过来的手，她不着痕迹地后退躲开，然后把身上的西装外套一并脱下来，还给他。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你们的事，不要再牵扯到我，我不是玩具，任由你们争来抢去。” “还有，”苏雨眠抬眼，一字一顿，“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既是对沈时宴说的，也是对不远处红着眼的江易淮说的。 “眠眠……”沈时宴动了动唇，垂眸，“抱歉，今天是我考虑不周，才闹成这样。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会弥补……” 苏雨眠打断：“如果真的想弥补，那就离我远点。” 如果一开始她是懵的、傻的、委屈又苦恼，那么此刻，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因为苏雨眠知道，这不是她的错。 沈时宴一时冲动、不管不顾，江易淮恼羞成怒、大动干戈，而她何其无辜？ 所以，她拒绝把愧疚、羞恼种种负面情绪往自己身上揽，她现在只想解决掉这两个男人带来的麻烦。 然而，沈时宴怎么可能如她所愿？ 他费尽心思地偶遇、安排，想方设法地创造和她相处的机会，好不容易趁今天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又怎么可能允许苏雨眠轻易退出这场追逐游戏？ “眠眠，你可以选择拒绝，但追求你也是我的权利。” 苏雨眠：“……”他是嫌事闹得不够大？这把火烧得不够旺？ 果然，江易淮一听，本就乌云密布的脸更黑两分。 “沈时宴，你当我是死的吗？！” 沈时宴耸肩：“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接受现实吧。” 苏雨眠：“你们慢聊，我先走一步。”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沈时宴却不给她机会，追过去，伸手扣住她的肩…… 第46章 三男一女，修罗场! 然而下一秒，却被另一只手截住，停在半空。 沈时宴皱眉，看着来人，语气不善：“是你？” 苏雨眠喃喃：“邵教授，你怎么……” 那一刻，她险些哽咽。 邵温白目光落在她脸上：“还好吗？” 苏雨眠点头：“嗯。”却带着浓重的鼻音。 好才怪。 邵温白：“正好我车在这里，送你回去？” “好，麻烦你了。” 邵温白揽着她，准备离开。 苏雨眠觉得自己像悬崖上的小石头，要落不落，直到邵温白出现那一刻，才终于踏实了。 “邵教授，你怎么来了？” 庄园隔壁是一家高档酒店，他过来参加一个学术会，中途休息出来透口气，没想到会撞上这一幕。 “正好有事。” “等等——”沈时宴追上去，“邵温白，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学术会在隔壁，这里是我的私人庄园。” 邵温白脚下一顿，苏雨眠也跟着停下来。 沈时宴：“我的客人，我自己会送，就不劳邵教授费心了。” 邵温白转身，目光淡淡扫过他：“那你问过客人自己的意思吗？” 苏雨眠立马开口：“我跟邵教授一起走。” 沈时宴语塞：“眠眠……” 邵温白：“走吧。” 苏雨眠点头。 “站住！”看着苏雨眠和两个男人都纠缠不清，江易淮再也绷不住。 “苏雨眠，你想去哪？” “回家。” “呵……是回这个男人的家吧？”江易淮指着邵温白，冷笑浮上嘴角。 “你就这么贱？没了男人活不下去？” “是不是我们分手之前，你就已经背着我跟人勾搭上了？苏雨眠，你可真行！” “我说走得那么干脆，原来是早就找好下家了？连我身边的人都不放过，你还真是恶心！” 怒火上头，江易淮理智全无，他现在只想用最极端的方式，羞辱这个不知好歹、水性杨花的女人！ 接着，他又看向沈时宴和邵温白：“我睡过的破鞋就这么香？值得你们争来抢去？” “她配吗？” 苏雨眠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男人的话就像刀子一样，一刀刀剜着她的心，鲜血淋淋。 原来痛到极致，真的就只剩麻木了。 她泛红的双眼盯着表情扭曲的江易淮，牙齿冷得咯咯作响，从头到脚仿佛浸进冰水了，那一瞬间，几乎失去了所有感知。 邵温白狠狠皱眉，女人柔弱的身躯站在冷风中颤颤巍巍，好像轻轻一碰，就会倒下。 “我以为，六年，我们之间的感情至少是真的，可是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在你心里是那么不堪。” 她低低的声音带着哽咽，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原来从一开始我就选错了，才会一步错，步步错，最后万劫不复……” 看见女人苍白的脸、通红的眼睛，还有簌簌滚落的泪水，江易淮像当头挨了一棍，胸口堵得难受。 他动了动唇，无措地想要抓住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半晌，他才沙哑的开口：“为什么？” 愤怒地抬眸看向沈时宴，他拔高音量，吼道：“我问你为什么！你明知道苏雨眠是我的女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时宴却冷静地看着他，“我问过你吧？不是你让我追的吗？你现在又在介意什么？” 江易淮回想起不久前的群聊记录，忽然脸白得像纸一样。 苏雨眠更是浑身颤抖，摇摇欲坠。 邵温白及时伸手，扶住她。 “我现在就带你走。” 沈时宴眯着眼睛，挡住他：“你要把人带去哪？别忘了，这里姓沈，不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地方。” 江易淮也意识到什么，恶狼一样的眼神看过来，汹涌的愤怒在眼中翻腾。 邵温白淡淡抬眼，平日里无害又温和的双眼在此时变得危险又凌厉：“新雅酒店学术会的发起人是宁海的邵董，这个点，会议马上就要结束，他今天也参加了，我一通电话过去，他应该两分钟内就能赶来。如果不想你们今天闹出来的这些破事传到沈家和江家长辈耳朵里，就该学会适可而止。” 邵家在京城的权势和地位绝非沈家或江家可抗衡。 再加上，邵温白直接搬出了两家的长辈…… 沈时宴迟疑两秒。 江易淮也不禁皱起眉头。 “另外，如果我没记错，邵家和江家还有合作，如果因为这件事，让两家的关系出现变故，并不是你一个人能够承担得起的。”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但沈时宴和江易淮却明显感受到其中的警告。 邵温白并不在意他们的反应，平静开口：“让开。” 江易淮黑着脸不吭声，沈时宴双眸微眯，只能退后一步，让邵温白顺利地带走苏雨眠。 “该死的！” 踢开脚边的石头，江易淮气得胸腔爆炸！ 程周和顾弈洲看完全程，对视一眼，不敢说话。 沈时宴捡起外套，转身要走。 江易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阴沉。 时沐熙上前挽住他手臂，小心翼翼开口：“淮哥……” “滚开！” …… 回去途中，天空下起雨来。 雨滴砸在车窗上，一缕缕往下滑，拖开一条条水痕。 呼啸的风一直没停过。 苏雨眠怔怔看着窗外，心好像破开一个洞，浑身抖的厉害。 突然，温暖的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鼻尖传来邵温白身上独有的木质冷香。 她紧绷的情绪突然决堤，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下来。 邵温白听见她的低泣声，心也闷的厉害。 他让司机靠边停车，升起隔板，任由她发泄着情绪。 好一会儿，苏雨眠才缓和过来，想起刚才的事，她的手指紧了紧：“刚才……见笑了……我……” 邵温白认真开口：“那些混账话，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他人的评价，原本就只是片面之词，带着偏见，更甚者只为泄愤。” “你是什么样的人，相处过才知道，至少在我眼里，你很优秀。” “所以，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好吗？” 男人语气温和，看她的眼神也无比诚挚，苏雨眠因为他这翻话，慢慢止住了眼泪。 她抬头，四目相对。 第47章 江易淮可以，他为什么不可以 “真的吗？” 邵温白点头：“嗯。” 她深吸口气，“谢谢，我心里舒服多了。” 邵温白看她及时调整好情绪，心里也微微放松几分。 “饿了吗？我记得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川菜。” 苏雨眠想了想，没拒绝。 川菜馆，最有特色的就是辣锅。 邵温白不太能吃辣，所以点了一个鸳鸯锅。 火红的汤底咕噜咕噜翻腾，热气直冒，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苏雨眠情绪还是怏怏的，但感受着周围的热闹，心头的郁闷也少了几分。 牛肋条软嫩可口，蔬菜新鲜翠绿，刚才还没什么胃口的人被刺激得食欲大开。 外面依然狂风暴雨，店内却暖意十足。 交谈声从四面八方不远不近的传过来，苏雨眠的情绪也慢慢恢复正常。 苏雨眠抬头，对面的男人明显没怎么动筷子，看那慢条斯理的动作，不像饿了，来火锅店反而更像用这种方式来安慰她。 回想起上次在漆黑的雨天，他也是用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陪伴她，苏雨眠是真的很感激。 “今天……谢谢。”她未曾想过，自己会被卷入那样难堪的境地，如果不是邵温白出现，光凭她自己，恐怕很难无法脱身。 “对我来说，刚才那种场面堪比噩梦。” 即便说服自己不去在意，但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想到这里，她从怔愣中回过神，撞上邵温白清润的眼眸，突然涌上几分笑意：“还好你出现了，从天而降，像……救世主。” “救世主不是这么用的。”邵温白失笑。 苏雨眠看着他镜片下的瞳孔，耳边再次响起男人的声音—— “你远比你想象的更强大、坚韧。” 邵温白不是因为她情绪低落而故意说出这番话安慰，而是清楚明白的告诉她，她已经很坚强了。 苏雨眠怔了两秒，好像看见什么，忽然笑起来：“你的眼镜，雾蒙蒙的，不影响视线吗？” 男人的眼镜镜片在热气蒸腾下，已经满了水汽，看着有几分滑稽。 邵温白无奈地摘下来，扯过纸巾擦拭：“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很少来火锅店的原因。” 苏雨眠眼尾微挑，笑眯眯的撑着手：“原来你不喜欢来火锅店。” “谈不上不喜欢，只是觉得不方便而已。” 邵温白擦干镜片，重新戴上。 苏雨眠点点头，想起他几次在她家吃饭，好像还真没特别表现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邵温白看她又在出神：“这个牛肉不错，你尝尝……” 苏雨眠：“谢谢，我自己来……” 邵温白还要去实验室，所以只把她送到楼下。 雨已经停了，路面带着一股湿气，凉意从四有涌来，苏雨眠冷的一个哆嗦，下意识收拢外套，却闻到一股熟悉的木质香。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深色大衣，不由失笑。 想起邵温白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高领毛衣，应该……没问题吧？ 然而第二天听着男人接连不断的喷嚏声，苏雨眠的结论是，男人也没那么抗冻。 “你的衣服我送去干洗了，过几天应该就能送回来。” 邵温白摆手，“不急。” 一件外套而已，他衣柜里还有。 “我回来拿几身换洗衣服，马上又要去实验室。” 他说话带着厚重的鼻音，脸上还带着口罩，一听就知道感冒得不轻。 “等一下。” 苏雨眠转身进屋，再回来时，手里提着保温壶。 “这是我昨天熬的姜汤，你记得趁热喝了。” 邵温白听见姜这个字，眉心不着痕迹的蹙了蹙，苏雨眠没看见，只是又叮嘱了一句：“袋子里还有感冒药，都是常用的，吃法写在盒子上。” 邵温白身体康健，很少感冒，听完她的话，手一顿，第一次有种想把保温壶还回去的冲动。 然而，紧接着，他就听见苏雨眠说：“毕竟昨天是因为我，你才会感冒。” 他想要推拒的手，又重新收了回来。 抬腕看了眼表，时间快来不及了。 “谢谢，姜汤和感冒药，我会吃的。” 看着男人大步离开的身影，苏雨眠这才关门回屋。 上一篇论文还有需要补充的地方，她这几天一直都在各个网站查阅资料。 还有欧阳教授交给她的书和论文，都是德语原版，她德语水平只够日常交流，遇上专业词汇还是需要花时间去查。 沉浸在论文海洋中的苏雨眠大脑快速运转，手也在不停地动笔记录，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连贯的思绪被打断，她有些懊恼，但还是放下笔，拿起手机接通—— “喂，你好。”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但有些话，我还是想当面跟你说。” 是沈时宴。 苏雨眠沉默几秒，正好，她也想把话说清楚。 约好时间和地点，苏雨眠结束了通话。 江易淮愤怒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摇了摇头，甩掉多余的念头，继续埋首论文。 …… 见面的地方是他们上次来过的咖啡馆。 距离b大不远。 推开门，苏雨眠就看见沈时宴坐在上次的位置。 男人背对着进门处，此刻彷佛有所察觉，在门铃响起的瞬间，就转头看过来。 大衣放在手边，沈时宴一身gi商务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性感的喉结和一半锁骨。 引得隔壁桌的小姑娘时不时偷看。 苏雨眠忽视周围的目光在他对面坐下，沈时宴问她喝点什么。 苏雨眠没什么喝咖啡的兴致，直接挑明来意：“我来，是想把那天没说完的话说清楚。” 沈时宴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却也不恼，反而带着几分笑意：“那我也想说，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苏雨眠蹙眉：“那你就更应该知道，我不喜欢你，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沈时宴耸肩：“我很早就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人能立于不败，也没有什么事能一帆风顺。但结果是好的就行，不是吗？” 他向来有毅力，一旦确定目标，就不达到目的不罢休。 同时，他也很有耐心，他可以慢慢等，等苏雨眠软化。 就像当初江易淮追她那样，死缠烂打。 最后不也成功抱得美人归？ 江易淮可以，他为什么不可以？ 第48章 我早就知道你睡过别人 苏雨眠看出他的自信，皱着眉，正要说什么，一道声音突然响起：“雨眠姐？！” 程周在附近有个饭局，路过的时候透过落地窗居然看见沈时宴和苏雨眠在一起？！ 咖啡馆…… 是情侣约会常去的地方没错了。 他一度以为自己眼花，看走了眼，没想到啊……还真是他俩！ 说实话，沈时宴这个狗东西会干出惦记兄弟女人这事儿，程周虽然意外，但不至于不能接受。 从前，比这更离经叛道的事沈少爷也不是没干过。 可苏雨眠会接受，这让程周简直惊掉了下巴。 目光来来回回在两人间穿梭，他神色复杂，一时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苏雨眠歇了继续谈下去的心思，勉强扯出一抹笑，跟程周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她一走，程周顺势坐到她的位置上，抬头看向对面的沈时宴：“喂，你来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他悠闲地喝了口咖啡。 “不过我看雨眠姐，不太可能接受你。” 沈时宴动作一顿，放下杯子：“为什么这么说？” 他忽然正色起来，搞得程周有点发憷：“就……两个原因吧。第一，你不是雨眠姐喜欢的类型；第二，以你跟江哥的关系，你俩永远不可能。” 沈时宴没品，他雨眠姐还挑呢。 “……” “话说，”程周眼珠一转，突然靠近，压着嗓子，“透露一下呗，你对雨眠姐的心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时宴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淡淡啜了口咖啡，才说：“很早了吧，大概……是她刚跟淮子在一起没多久？” “我靠！禽兽啊你！”程周咬了咬牙，觉得他真是臭不要脸，“你这是在觊觎兄弟的女人！” 沈时宴冷笑：“他俩在一起的时候，我做什么了吗？现在分都分了，还不许我动点心思？” “你老早就惦记上了，那就是错！” “呵——”沈时宴冷嗤一声，“你高中的时候不是也跟顾弈洲喜欢同一个女生吗？” “我！”程周噎住，“我、那时候不懂事！再说，喜欢这种事，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也知道不能控制，那我就可以？” 江易淮不懂得珍惜，自然有人替他珍惜。 再说，他没有横刀夺爱，而是等到今天才下手，已经很顾念他们之间的交情了。 现在，他只是争取自己想要的而已。 程周看他固执的样子，抓了抓头发，劝道：“那什么……要不你还是放弃吧？雨眠姐的脾气你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如今江易淮已经跟沈时宴彻底翻脸，那天就放了狠话断绝关系，并且从今往后有他在的地方就不能有沈时宴。 现在圈子里的人都不敢多言，就怕一个不好，被牵连。 两人突然拉爆的原因也成了大家议论的焦点。 有说合作不顺，利益分配不均的。 也有猜两家关系紧张，碍于长辈的威压，不得不翻脸的。 还有说为了争一个坐台小姐…… 最后这个猜测被议论得最多。 程周嘴巴严，有人问起来，只管打哈哈。 但心里还是怪沈时宴不厚道，两个兄弟争一个女人，还是沈时宴先摊牌，这是要闹哪样啊！ 沈时宴无所谓地摊手：“你不用劝我，强扭的瓜甜不甜，也要尝过才知道。” …… 苏雨眠从咖啡馆出来后，去商场逛了逛，买了一条新围巾和一件羊绒大衣。 然后又去超市采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冬天黑得早，她不由加快脚步往家里走。 等到了楼下，天已经完全黑尽。 突然，一个身影从暗处的巷子冲出来。 她以为是附近的流浪汉，瞬间后背发凉，汗毛倒竖。 然而，当看见来人是江易淮时，她才松了口气，但看他浑身酒味、踉踉跄跄的样子，眉头又忍不住紧了两分。 江易淮已经等了有一会儿，冻得鼻尖泛红。 他借着酒意，拉住苏雨眠的手。 “眠眠……” “你松开。”苏雨眠有些不适地挣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无法接受这个男人的触碰。 “我不放！除非你回来，回到我身边，好吗？” 苏雨眠不知道他又发的哪门子疯，“你喝醉了。” “眠眠……我是认真的……” 这是今天第二个跟她说“认真”的男人。 江易淮：“之前你问我，回来做什么，当小三吗？现在我告诉你，我已经跟时沐熙提了分手，只要你回来，你和沈时宴之间的事，我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昨天，是我说话太过，我道歉，你想打我还是骂我都可以……” 夜渐渐深了，行人也少了许多，天气预报说，今天是这个冬季气温最低的一天，让大家做好保暖措施。 苏雨眠之前还没什么感觉，但此时，她却觉得后背发凉，呼吸都冷的。 “对不起，”她垂眸，睫毛轻颤，“我们回不去了。” 这个倔强又强硬的男人终于低头服软，可她已经不稀罕了。 “你胃不好，还是少喝点酒吧。” 说完，她抽出手，转身离开。 少喝点…… 她还是关心他的！ 江易淮两眼放光，她还和从前一样，会劝他少喝酒，所以，他是不是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他抬步追上去，拽住苏雨眠的手，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眠眠，你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说到这里，他急切地吻上去。 苏雨眠瞪大眼，一把将他推开，嫌恶地擦嘴：“你别碰我！” 江易淮浑身一僵，女人嫌弃的动作和厌恶的目光像一把尖刀，刺得他鲜血淋淋…… 泛着酒意的身体也骤然凉了几分。 苏雨眠：“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们在一起那些年，你在外面睡过不止一个女人！你自以为瞒得很好，但恋爱中的女人每个都是福尔摩斯，那些没擦干净的痕迹，真以为我看不见吗？” 第一次发现端倪，是在他出差回来，帮他整理行李箱的时候，发现了避孕套包装袋的一个小角，不足指甲盖大小，但苏雨眠只一眼就认出不是他们常用的那款。 第49章 睡错人了? 那天晚上，她借口不舒服独自睡到客房。 她怕再跟这个男人在主卧多待一秒自己就会控制不住吐出来。 那个夜晚，真黑。 风，很冷。 泪，没断。 第二天她就挂了三甲医院的妇科，做了个全面筛查。 幸好没有问题。 从那之后，她就有意识地不让江易淮近身了。 而他竟一点也没发现不对劲。 也是，在外面吃得太饱，又怎么会发觉家里已经很久不开火了？ 苏雨眠：“我真的觉得你好脏啊，所以，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江易淮呼吸一窒，彷佛被人扼住了喉咙，那一瞬间，他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天空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寒风呜咽，冰冷刺骨。 江易淮站在雨中，任由大雨打在身上，他仿佛石像一般，定定看着苏雨眠离开的背影，一动不动。 时沐熙从雨幕中冲出来，看着他泛白的嘴唇，冷得没有一丝热气的身体，哭着说：“淮哥，你别这样，你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好不好？再淋下去你会生病的！” 她站在他身旁，同样被大雨淋湿，冻得瑟瑟发抖：“你在这里站着，可苏雨眠呢？她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只有我才是爱你的，我不想分手，求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江易淮充耳不闻，红着眼推开她：“走开！” “好，你不肯走，那我陪你一起！”时沐熙狠下心，咬了咬牙，不再多劝。 江易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不在乎时沐熙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固执地望着苏雨眠离开的方向，祈求她能心软，哪怕只是回头看一眼！ 然而，她走得决绝又凛然。 醉意和寒冷齐齐上涌，江易淮再也支撑不住，倒在雨中。 时沐熙吓得赶紧上前：“淮哥！淮哥！你别吓我……呜呜……” 她跑到巷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女的，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江易淮扛上去。 回到别墅，第一时间为他换上干净衣服，又用毛巾帮他擦干头发，忙前忙后，根本顾不上自己还湿着。 家庭医生接到电话，临时赶过来，给他吊上水，直到半夜，江易淮虽然还是昏昏沉沉没醒，但脸色好歹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 半夜，累惨的时沐熙半睡半醒间听到男人发出含糊的梦呓，她凑近，清楚听到他口中那一声又一声的“眠眠”。 时沐熙想起白天他面无表情跟自己提分手的场面，她一直害怕的事情终于成真了。 可是她不甘心啊，花了那么多少时间和精力才走到这个男人身边，好不容易挤走了前任，成功上位，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想到这里，时沐熙看着床上沉睡的男人，目光越来越暗。 终于，她仿佛下定决心般咬了咬牙，脱下身上的衣服，去衣柜里翻出一件苏雨眠没拿走的睡衣换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覆到江易淮身上。 江易淮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受到一抹柔软压在他胸前，是熟悉的味道，勉强撑起眼皮，模糊中竟看见了苏雨眠！ 她终于回来了！ 穿着那身他最爱的性感睡衣，呼吸如兰，娇媚似妖。 这次，他绝不放手！ 猛地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江易淮急切地亲了上去，声声缱绻：“眠眠……眠眠……” 你终于肯原谅我了。 …… 一夜凌乱，动静持续到半夜才堪堪结束。 男人满足地倒头睡去。 第二天江易淮醒来，下意识揉了揉跳疼的太阳穴，像有针在扎一样。 然而下一秒，手肘碰到什么温热的东西，他浑身一僵。 转过头，就看见时沐熙躺在旁边。 两人浑身赤裸，盖着同一张被子。 女孩儿脖子上残留着点点红痕，绯红的双颊顿显娇艳，一看就是被狠狠滋润过。 江易淮甩了甩脑袋，昨晚那些香艳凌乱的画面一点点浮现在脑海里。 他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怎么就稀里糊涂地把人给睡了？ 时沐熙早就醒了，感受到男人的动静，才缓缓睁开双眼，一副海棠春睡初醒来的娇憨模样，她先是一愣，接着红晕爬上脸颊。 她害羞地抿了抿唇，然后伸出双手，从背后拥住江易淮：“宝，你昨天晚上弄得我好疼，我一直说不要，你还不肯……” 话没说完，江易淮就皱了皱眉：“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在那段香艳的记忆之前，他只记得在苏雨眠家楼下，看她走得头也不回…… 至于什么时候回的家，又是怎么跟时沐熙搞到床上，这些通通想不起来了。 时沐熙看他脸色不好，目光微闪，两秒之后，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昨天，你淋雨晕倒了，我打车送你回来，然后照顾了你好久。我本来是要回去的，可是……你拉着我，不让我走，还、还把我压在床上……我一直喊疼，你理都不理，最后就、就变成这样了……” 她咬了咬下唇，抬眸看了江易淮一眼，眼睫微颤，可怜得让人心软：“昨晚……我是第一次，你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只是喜欢你，想留在你身边而已，所以才会去找你。” “如果你真的想分开，我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女人，我、我现在就走……” 说着，她掀开被子，捡起地上的衣服，一边哭一边穿。 江易淮只觉头疼。 女孩儿低头的瞬间，露出脖颈上鲜艳的吻痕，仿佛无声控诉他昨晚的罪行。 时沐熙手抖得扣不上内衣衣扣，几次尝试，都无法成功，她浑身都在颤抖，像一只淋了雨无家可归的小猫。 罢了。 江易淮最终还是心软了，“分手的事先不提，暂时就这样吧。” “你先把衣服穿好，我洗个澡再送你回学校。” 听着浴室的门关上，时沐熙这才收起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得意地翘起嘴角。 至于那件能证明她主动勾引的苏雨眠的睡衣，早在江易淮醒来之前，她就已经原封不动地放回衣柜里。 没想到啊，“品如的衣服”那么好穿。 要玩，当然要玩得刺激点咯。 第50章 她还小，慢慢来 入夜，江易淮刚处理完堆积的工作，程周一个电话打过来：“江哥，好久没聚了，出来喝一杯？” “好。” 江易淮离开书房，刚换好衣服下楼，就看见时沐熙从大门进来，站在玄关换鞋。 四目相对，两人都不由一愣。 江易淮：“你怎么来了？” 时沐熙：“宝，你要出去吗？” 江易淮：“嗯。” 女孩儿尴尬地咬了咬唇：“那……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男人没说话。 “我、我是下课才来的，没有逃课……昨晚你弄得太狠，我、下面有点发炎，今天一天都不舒服……” “我又不敢自己去药店买药，怕人家笑，想起别墅的常备药箱里有几只消肿止痛的膏药，所以才过来的……” 她解释得磕磕巴巴，生怕男人嫌她麻烦。 “我、我现在就回学校！”时沐熙迟迟等不到他的回应，咬了咬牙，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出两步—— 江易淮：“过来。” 她嘴角扬起一抹笑，转身的瞬间又压下去：“宝……” 江易淮取出药箱，找到几只膏药，看过说明书后：“这些都不行，不能用在那个地方……” 时沐熙快哭了：“那怎么办？去药店买？可是这种东西，我……我怎么说啊……” 她羞得不行。 江易淮叹了口气，接着起身：“走吧，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我不想耽误你的正事……” 江易淮拿上车钥匙：“没什么正事，程周约喝酒而已。晚一点去也不要紧。” “那……一会儿看完医生，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江易淮：“嗯。” …… 从医院出来，时沐熙的脸红得像苹果。 江易淮：“抱歉。” “没关系，我……喜欢那样，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觉得开心。”女孩儿双眸璨璨，天真得有些傻气。 她越是这样没心没肺，江易淮心里就越过不去。 到底是他认错了人，才会把事情搞成现在这样。 他不敢想象这个时候提分手，时沐熙会哭成什么样子。 “上车。”江易淮拉开驾驶位车门。 “啊？”时沐熙愣了一下，呆呆道，“去哪？” “不是要跟我一起去程子的局吗？” “哦。”女孩儿乖乖点头，坐上副驾驶。 …… 热闹的包间，喧嚣的重金属音乐，程周正捏着高脚杯兀自陶醉，“一哒哒，二哒哒……” 顾奕洲给了他一脚：“起开，别在我面前搔首弄姿，恶心。” “啧！你懂什么？我这新学的disco，你也来试试……” “别，我没那个勇气丢人现眼。”顾奕洲立马躲开，就差在脸上写“莫挨老子”四个大字。 “淮子呢？你不是打过电话吗？怎么这会儿还没到？” 程周：“不知道，反正他说要来肯定会来的。” 顾奕洲沉吟一瞬：“你叫沈时宴了吗？” “叫了。” “胆儿真肥！” 现在谁不知道江易淮和沈时宴闹翻了，他还敢把这俩祖宗往一块儿凑，嫌命太长？ “真当我傻呢？”程周轻哼一声，“宴哥说不来我才叫江哥的。哟，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就来了嘛……” 听到动静，程周冲到门口迎接。 下一秒，只见江易淮挽着……时沐熙走进来？ 等等！ 程周嘶了一声。 江易淮一脸平静：“程子。” “江、江哥来了，坐坐坐……”他赶紧招呼，又是倒酒，又是递水果。 后半段，趁时沐熙去洗手间的工夫，程周终于忍不住开口：“哥，怎么回事儿？你跟她不是分了吗？怎么又把人带来了？” 两杯酒下肚，江易淮眼神多了几分迷离，“她还小，慢慢来吧，她一时间之间可能接受不了。” 程周听得牙酸。 真的。 都大学生了还小？ 江哥这把糊涂啊！ “那……雨眠姐那边，你不打算追回来了？” 真是这样，沈时宴那狗东西不得高兴得跳起来啊。 提起苏雨眠，江易淮心头一刺：“谁说的？” “那你这……”他看了眼时沐熙离开的方向，“脚踏两条船啊？” “不急，等时沐熙这边处理好，我会尽力弥补眠眠。” 程周动了动唇。 其实他很想说，机会不等人，等你处理好这些，雨眠姐可能早就跑了。 不过，看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程周选择闭嘴，不去讨那个嫌。 时近凌晨，这一趴才算结束。 程周已经半醉，但还是强撑着爬起来签了单，然后被夜店工作人员扶上了车。 代驾已经就位，保证把人平安送到。 顾奕洲还好，没怎么喝，只是烟多抽了几根，身上味道不太好闻。 他在附近的五星级酒店长续了一个套房，这会儿直接过去就行。 剩下江易淮和时沐熙，两人站在路边等代驾。 时沐熙试探着挽上男人精壮的手臂，身体随之贴近，宛若小鸟依人：“宝，这么晚了，我们直接回别墅吧？” 言下之意，她愿意留下来过夜。 江易淮却沉默了。 两秒之后，“你明天有课，还是送你回宿舍比较好。” 时沐熙嘴角稍紧，眼中闪过失望，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 “好，都听你的。” 江易淮这才面色稍缓。 把时沐熙送到理工大校门外，目送她进去后，男人平静地收回视线。 代驾：“先生，接下来怎么走？” 江易淮看向窗外，突然，拉开车门，下去了：“你帮我把车直接开回去，我在这附近随便逛逛。”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就来到b大正门。 这个地方他太熟悉了，当初为了追到苏雨眠，他经常在校门口堵人。 少的时候等个十几分钟就能看到她出来，多的时候半天、十来个小时也是有的，还不一定能见到人。 可他却乐此不疲，从不嫌麻烦。 来到狭窄的巷口，穿过去，就是苏雨眠现在住的地方。 江易淮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上楼。 途中黑灯瞎火，他好几次踢到啤酒瓶，又或者踩到垃圾。 忍着熏人的味道，终于来到那扇门前。 “哐哐哐——” “眠眠，是我。” 第51章 她是人，不是物件 “我知道你在，开门好不好，我们谈谈。” “苏雨眠！你听见没有？” …… “好样的，苏雨眠，你好样的！不开门是吧？你以为不开我就进不去吗？” 从示弱到平静，再到逐渐暴怒，江易淮的耐心在一点点告罄。 就在他终于放弃，转头要走时，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冷厉的眼。 江易淮愣在原地，狠狠皱眉。 狭窄的楼梯间，灯光昏暗，邵温白站在台阶上，似乎刚爬到这层。 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经过沈时宴那天一闹，中途又杀出来一个邵温白，江易淮恼怒的同时，也终于得意识到围在苏雨眠身边的这一只只“苍蝇”似乎不简单。 所以，冷静下来后，他第一时间让人调查了邵温白的背景。 原来是邵家老三，难怪连沈时宴都退让三分。 江易淮：“来找苏雨眠？” 邵温白淡淡开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应该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所以呢？” 江易淮双眸微眯：“你如果识趣，就该主动离她远点。”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出了名的不识趣。” “苏雨眠是我的！以前是，现在只不过闹一闹脾气，今后也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邵温白皱眉：“她是人，不是物件，不应该归属于谁。如果非要说她是谁的，那她只能是她自己的。” 江易淮冷笑：“邵教授书读得多，对女人似乎不怎么了解。有句话怎么说的？爱之深，才恨之切。苏雨眠今天跟我闹成这样，也是因为她爱我太深。” “不信换你敲门，她也一样不会给你开。所以，别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想了也白想。” 说完，江易淮径直越过他，大步下楼。 邵温白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又扫过苏雨眠家的大门，疑惑地拧起眉头。 他当然知道苏雨眠不会给自己开门，准确来说，她不会给任何人开门。 因为—— 她根本不在家啊。 …… 马尔代夫，蓝天白云，海浪声声。 碧色的海水能清楚看见下方游过的鱼类。 阳光携带暖意，风儿轻轻，浪花朵朵。 三天前，苏雨眠接到邵雨薇的电话。 她手里的项目终于完成交付，小奶狗也放寒假回老家了，她在家蒙头睡了两天，无聊至极，干脆约上苏雨眠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 “至于地方嘛……”邵雨薇托着下巴，“就马尔代夫吧。” 苏雨眠想了两秒，一口答应下来，“好。” 一方面是为了躲开沈时宴和江易淮搞出来的这堆破事，另一方面，也确实想放松放松。 苏雨眠虽然喜欢看书，也喜欢钻研，但她更知道，人绷得太紧也不是什么好事，松弛有度、劳逸结合，才能安稳长久。 此时，看着蔚蓝的海水和万里无云的天空，她睡在沙滩椅上，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享受着暖暖的日光浴，苏雨眠愈发觉得自己这趟没来错。 她拿起手边的芒果汁，抿了一口，不甜不淡，刚好合适。 不远处，穿着性感的邵雨薇踩着沙滩走过来，见她一副慵懒的样子，索性也在旁边另一张椅子躺下：“唉~舒服啊~你还挺会享受。” 说着，戴上墨镜，学苏雨眠的样子吸了一口椰子汁，而后惬意地勾起嘴角。 苏雨眠交叠着长腿，悠闲地翻了个身：“你不是约会去了吗？” 邵雨薇嫌弃地撇了撇嘴，“那个金发佬浑身肌肉，我还以为他多厉害，结果就是个空架子，还不如我养的小奶狗呢。” 苏雨眠有些好笑：“上次见过的那个……keven？” “早换了，这只小狗是阳光型，长得可爱，性格可爱，浑身上下都香香的，关键是还会做饭！不要太好吃咧！” “倒是你。”邵雨薇透过墨镜看向她，笑着调侃，“不打算再找一个？” 吊死在一棵树上多无趣？ 跟不同的人谈恋爱才有意思呢！ 苏雨眠看向前方大海：“不考虑。没时间，没精力，也没必要。” “也对，”邵雨薇咂咂嘴：“男人只会影响学霸做题的效率，拉低考试的分数。” 她伸了个懒腰，眼神已经飘远：“那什么……刚才看到一个蓝眼睛的帅哥，我跟过去聊聊，你先自己玩着，bye~” 苏雨眠举杯祝她：“玩得尽兴。” …… “查清楚了吗？”江易淮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凌厉的目光落在助理身上，“这次不会又是错的吧？” 助理惶恐：“抱歉江总，上次……是我的疏忽。现在已经查清楚，苏小姐并没有飞哈省，而是去了马尔代夫。” “确定？” “这是航班登机信息，苏小姐的名字在乘客清单上。” 江易淮没细看，他相信这次不会有错。 上次失误也不能全怪助理，毕竟，谁能想到沈时宴会那么卑鄙，居然把苏雨眠和另一个乘客的信息调换，故意误导他派去调查的人，给了他错误的信息。 江易淮：“给我订最早的机票。” 助理拿出手机，查看一番：“江总，最早的航班是明天早上七点。” “那就这班。” “好的。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就先出去了？” 江易淮挥挥手。 助理转身离开，不忘恭敬地带上门。 “林助理，你怎么出了一身汗？江总骂人了？” 林铭摆手：“不提也罢。对了，你帮江总订一下明早七点飞马尔代夫的机票，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好，你放心去给潼潼开家长会吧，这儿有我呢！” 林铭失笑：“你才来几天？别说大话，容易打脸。” “放心吧，订机票这事儿我还能弄错？你也太小看我了。” “行，赶紧弄吧，我不跟你说了，一会儿真迟到了，潼潼得念我一个月……” 女助理立马拿出工作手机，开始订票。 刚好手机上绑定了乘机人的信息，结算的时候，显示即将预订成功两张机票。 女助理第一反应是打给林铭问清楚，是只定江总一个人的，还是把另一个乘机人时沐熙也算上，订两张。 然而手机刚响了两声，就被那头挂掉。 女助理又不敢直接去问江易淮，加之林铭刚才那个意思，这趟机票应该要得挺急，纠结再三，她还是定了两张。 理由也很充分—— 江总去马尔代夫总不能是去谈生意吧？ 既然是旅行，那肯定是要带女朋友的。 嗯，两张应该没错！ 第52章 江、沈交锋 清晨，机场。 江易淮坐在vip候机厅，随手刷着朋友圈。 距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他只觉时间过得太慢，恨不得下一秒航班就能起飞。 突然，他动作一顿，身体也猛地坐直。 沈时宴昨天发的朋友圈，配图是一张海滩照，蓝天碧海，夕阳正好。 配文： 【马尔代夫天气不错，最重要的是，能够遇到想见的人。】 a评论：【宴哥这是去度假猎艳吗？】 沈时宴回复：【猎艳是广撒网，而我精准捕鱼。】 b评论：【沈少这是有情况啊？】 沈时宴回复：[龇牙] …… 江易淮越往下滑，脸色越黑。 两人共同的好友太多，江易淮下翻了几次都没看完，几乎清一色全是猜测沈时宴恋情的评论。 这个狗东西，让人给他放假消息，结果自己跑去马尔代夫找苏雨眠。 恰好这时广播提醒飞往马尔代夫的旅客登机，他收起手机，拿上外套，起身离开vip候机室。 却不想打开门，时沐熙正准备进来，四目相对，女孩儿原本推门的动作改为拥抱。 江易淮被她扑了个满怀，不由愣在原地。 “宝，你真好，之前我不过随口说了句还没去过马尔代夫，没想到你就放在心上了。” 她站直，晃了晃手里的登机牌，“听说那里的特色水屋推门就是大海，伴着海浪声入眠，睁眼就能看见日出，还有漂亮的拖尾沙滩——” 江易淮眉心一跳，敷衍地应了两句，“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大步走开。 来到角落，他冷着脸拨通助理的电话。 “江总？”这个点，您老不应该登机了吗？ “林铭，工作不想干了就直说！” 那头惶恐：“江总，您这话从何说起啊？” “如果我没记错，昨天只让你定我的单程票，谁让你自作主张定两张？还直接送到时沐熙手上？耳朵要是有毛病就趁早去医院。” 林铭当即反应过来是新人整出来的幺蛾子。 但他并未给自己开脱，而是直接认错：“抱歉，江总，是我没有交代到位，事后也没检查核对。” 江易淮语气稍缓：“没有下次。” …… “宝，怎么去了那么久？马上就结束登机了。”时沐熙见他从洗手间出来，立马迎上去。 江易淮：“走吧。” 既然弄错了，就只能将错就错。 时沐熙像只快乐的小鸟：“好期待啊，我还是第一次出国呢……” 知道要去马尔代夫，她特意化了个淡妆，行李箱里还装了几身性感比基尼。 自从上次江易淮喝醉，两人阴差阳错上了床后，他就不再碰她了。 无论时沐熙如何暗示，他都不接招。 这次去马尔代夫或许是个好机会…… 航班落地，两人直接水飞上岛。 时沐熙只从图片和视频里见过马尔代夫，第一次身临其境，忍不住拿着手机一直拍。 突然，她动作一顿，自己和江易淮似乎从来没合照过。 这次来马尔代夫，室友们都知道，她转了转眼睛，突然把手机转向男人的方向。 江易淮昨天没睡好，此时已经有些困倦，他打了个哈欠，抬头，看见时沐熙正拍他，顿时脸色一沉，挡住了手机。 时沐熙愣了一下：“宝，我们第一次一起出国旅行，不拍个合照吗？” 江易淮淡淡的解释了一句：“我不喜欢拍照。” 说完，他闭上眼睛休息。 时沐熙咬了咬下唇，原本高涨的兴致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 马尔代夫天蓝海阔，一下直升机，就有服务人员迎接。 两人办好入住，工作人员会负责接送行李，江易淮有些倦怠地往电梯走，突然一抬眸，就看见了沈时宴。 沈时宴刚从电梯出来，入乡随俗，他穿了一件度假风短袖花衬衫，搭配一条同色系沙滩裤。 可能是身材比例太好，也可能脸太帅，这种花花绿绿、俗气又油腻的打扮，愣是被他穿出了几分“慵懒的高贵”。 沈时宴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江易淮的存在，他先是一愣，接着似笑非笑的朝他走过来，手指还勾着一副墨镜，看起来不羁又随性。 “hi，来旅游？” 江易淮面无表情：“是啊，这么巧？” 沈时宴勾唇：“可能这就是……缘分？不过，你动作慢了，我比你早到一天呢。” 提起这件事，江易淮脸色愈发难看：“托某些人的福，暂时被假消息给拖住了，不过你早到一天貌似也没什么收获啊？” 沈时宴：“……” “你以为你搞了这么多小动作，甚至跟屁虫一样追过来，她就会被打动吗？我太了解她，有我在，你们永远都不可能。” 这点，江易淮很有自信。 就凭他和苏雨眠男女朋友的关系，即使变成前任，沈时宴也不会有机会。 沈时宴眸光一沉，掀了掀唇角，看着时沐熙意有所指：“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呢？人是会变的，你不也一样吗？” “假期愉快。”说着，他拍了拍江易淮的肩。 结果被后者躲开：“我愉不愉快就不劳沈少操心了，倒是有些人，应该不会太舒坦。” 说完，江易淮大步走进电梯里。 时沐熙赶紧小跑跟上，抓着江易淮的手指不禁有些用力。 沈时宴刚才那番话是不是说明……那个人也在这儿？ 叮！ 电梯门打开，江易淮抽出手，“我还有事，你自己玩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 苏雨眠看着手上的狐狸面具，上面的雕花和小工艺十分精致，雕琢的双眼也栩栩如生。 “哪来的？还怪好看。”苏雨眠询问的目光投向邵雨薇。 她戴上试了试，只遮住上半张脸，别说，跟下半张脸契合度还挺高，丝毫没有违和感。 “晚上八点，酒店要举行假面舞会，入场的人全部都要戴面具，我特意帮你挑了一只小狐狸，还不错吧？” 邵雨薇看了眼她的装扮，苏雨眠今天穿的是一件红白相间的半身长裙，别在耳后的头发夹着一枚珍珠发夹，红色的吊坠垂在鬓间，一摇一晃，风情万种。 跟面具上的小狐狸特别搭。 第53章 一支舞 “假面舞会？” “嗯呐，酒店的传统，每半年举行一次，主题不同，上次是化装舞会，上上次是万圣恐怖屋。这次的主题比较常规，大家接受度也比较高，所以今晚人应该会很多。” 临近圣诞节，酒店随处可见圣诞树，彩灯也挂上了，节日氛围十分浓厚。 邵雨薇：“我刚才从外面进来，发现侍应生已经全部戴上面具了，肯定特别有意思！” 她给苏雨眠选的是狐狸，给自己拿的是狮子——森林女王，就一个字“帅”！ 苏雨眠：“你怎么不给自己挑个老虎？” “为什么要挑老虎？” “母老虎不是更帅吗？” 邵雨薇：“……你想讨打吗？！” 苏雨眠抓起面具就逃，一边跑，一边戴：“赶紧的吧，要迟到了！” “诶——你给我站住！说谁母老虎呢？！你才是！” …… 23楼宴会厅。 一出电梯，苏雨眠能够感觉到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 她其实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但一想到脸上有面具，瞬间就接受良好。 邵雨薇拉着她穿过人群，来到吧台。 “一杯马提尼，眠眠，你喝什么？” 苏雨眠：“一杯柠檬水。” 邵雨薇嘴角抽搐：“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我要柠……” 邵雨薇直接打断，对着调酒师：“给她一杯血腥玛丽！” 调酒师微微一笑：“好的。” 苏雨眠：“……”笑不出来。 殊不知，此刻暗处一双眼睛，正盯着她的背影，舍不得挪开…… 江易淮站在宴会厅入口，身体斜靠着墙，时不时看一眼手表。 他戴着尤娜利亚歌王的面具，裂纹黑金的拼接加上不规则的音符，让他看起来冰冷又高雅。 尤其他还穿了一件白衬衫，喉结以下的位置稍稍敞开，有种禁欲的美感，以至于路过的人频频回头。 等了五分钟，江易淮已经有些不耐烦，正打算离开，时沐熙突然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宝，我来了！” 江易淮转身，女孩儿选的是白兔面具，尖尖的耳朵上毛绒绒的，化了一个兔子眼妆，很符合她纯洁干净的气质。 “我刚才找错地方了，所以来晚了两分钟，对不起嘛。” 她牵着他的手轻轻摇晃：“我听说今天的幸运观众可以获得一份神秘大奖，我运气这么好，肯定能抽中。” 江易淮原本心里还有些怨气，但看她可爱的模样瞬间就消了七七八八。 “走吧，不是要抽奖吗？” …… 那边，邵雨薇刚放下酒杯，就看见一个身材、脸蛋都符合她审美的小帅哥从面前走过。 苏雨眠不等她说话，就已经主动开口：“去吧，悠着点，别玩脱了。” 邵雨薇给了她一个飞吻：“那我先走了。” 苏雨眠无奈收回目光，环顾四周，来的人确实不少，而且多数人都特意装扮过，舞会仪式感十足。 浪漫的气氛，带着异国风情的音乐，人群开始热烈起来，踩着拍子开始翩翩起舞。 苏雨眠走到甜品台取了一些糕点，然后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一边吃，一边拿出随身携带的ipad开始翻论文。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眼前，伴随着男人低沉优雅的嗓音：“这位美丽的女士，能请你跳支舞吗？”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宝蓝色袖扣非常惹眼，浅色的百达翡丽有种别具一格的年代感，却莫名很合适他今天的主题面具——歌剧魅影。 苏雨眠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睛，瞬间就认出他是谁。 沈！时！宴！ “抱歉，我不会跳舞。” 沈时宴却笃定地开口：“我见过你在学校后台踮着脚尖跳舞的样子。” 谎言被拆穿，苏雨眠无言了两秒。 她想起来，他说的应该是她大四那年，在毕业晚会上，没来得及跳的那支独舞。 练习了两个月，却因为小腿受伤，没能上台。 就连她自己都快忘了，没想到他却知道。 这时，台上主持人说了什么，追光灯在众人头顶扫射。 现场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措不及防那束白光落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笼罩在一个圆圈内。 沈时宴翘勾唇：“舞会的规矩是，被探照灯照到的男女必须要跳一支舞，老天爷都不忍心看我被拒绝，你忍心让大家失望吗？” 说话的同时，他四十五度躬身，伸出手，做邀舞动作。 周围人开始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跳一曲——跳一曲——” 苏雨眠咬牙，只能赶鸭子上架，把手放进他掌心。 沈时宴立马带着她滑进舞池中间。 前进后退，旋转拥抱，高大英俊的歌剧魅影，抓住了一只狡猾娇憨的小狐狸。 男人的西装裤和女人的裙摆交缠勾织，四目相对，沈时宴笑得愉悦又满足。 苏雨眠不仅会跳，而且还很擅长。 这得益于小时候，母亲的培养，她觉得自家女儿应该像每一个女孩一样，尝试着接触跳舞、画画，学习音乐、礼仪。 她把苏雨眠教得懂事知礼，多才多艺，却不料她在读书学习上更有天赋。 物理化学生物计算机，当年她一个人报了所有科目的竞赛，从初试，到省赛，再到全国赛，接着被选入夏令营、冬令营集训，最终站到国际奥林匹克竞赛的领奖台上。 那一年，整个学校乃至全国，都被苏雨眠狠狠惊艳。 无数顶级学府递来橄榄枝，免考保送，承诺公费留学，苏雨眠统统婉拒，坚持参加高考，最终拿下市理科状元，凭分数硬考进了b大。 “在想什么？” 沈时宴的声音在她耳边。 苏雨眠回过神：“以前的一些事。” “大学时光？”他眼神暗了暗，这段回忆里有他此刻最不想提起的人。 “不是。”苏雨眠摇头。 男人突然笑起来，低沉的共鸣音自胸腔发出，他脚下一转，手上一送，带着苏雨眠飞快转了个圈。 周围又是一阵尖叫。 苏雨眠虽然被他带着节拍，被迫配合，但男人的步子跨得并不大，动作也不夸张，像是有意照顾到她。 贴在她腰际的手也很绅士，只虚虚地扶了那么一把，没有表现出任何侵略和强势。 “你今天很美，狐狸面具很适合你。”他声音里有几分笑意。 苏雨眠挑眉：“这么巧，你也来度假？” 第54章 商量个事，能不能别追了? “当然。” “年底不应该是你们金融从业者最忙的时候吗？” “是也不是。”沈时宴勾唇，意有所指，“主要看人。重要的人，再忙也有时间；不重要的人，再闲也懒得搭理。” 沈时宴话里有话，她还没想明白，就看见灯光一闪，到了交换舞伴的环节。 灯光迷离，一个人影被甩了过来。 两人交换的瞬间，苏雨眠清楚地看见时沐熙脸上意外又不敢置信的表情。 下一秒，她的手腕就牢牢被人握住，男人另一只手占有欲很强的搭在她腰间。 江易淮挑衅的勾起嘴角，隐晦的往沈时宴那边看了一眼，转头，和苏雨眠四目相对，他目光又瞬间温柔。 “眠眠，还在生气？” “我前几天去你家找你，但没人开门。”他说着，似乎还有点委屈。 “要不是沈时宴不安好心，故意调换了你的航班信息，我也不会现在才找到你。” 苏雨眠垂眸，无动于衷。 “我来晚了，你是不是生气了？” 江易淮低头看她，声音也不由软下来。 刚才在聚光灯下，他一眼就看见被照到的人是苏雨眠和沈时宴。 两人滑入舞池，翩翩起舞。 沈时宴的手搭在她纤细的腰上，笑得骚包又风情。 两人不时耳语，不时对视，好几次他差点绷不住险些发火。 沈时宴有什么资格搂着苏雨眠？ 交往六年，他都还没跟苏雨眠跳过交际舞呢…… 所以，在交换舞伴的时候，他毫不犹豫把时沐熙甩了出去。 他知道，他的眠眠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所以他好声好气，低头服软，想要把她哄回来。 就像以前无数次他们吵架那样，无非这次需要多花点时间，多用点心思罢了。 至今，江易淮都还觉得苏雨眠是可以哄回来的。 见她不为所动，他是真的有点委屈了：“眠眠，你真的这么绝情吗？我知道，无论沈时宴，还是邵温白，都是你用来气我的手段，我承认，我介意，非常介意，一点也不想看到你和他们有接触。” 这样的话…… 不像从江易淮口中说出来的。 换做以前，苏雨眠会窃喜，会感觉到无比的幸福，因为这说明男人心里有她。 然而现在…… 迟了。 太迟了。 当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患得患失，越来越担心受怕，越来越围着江易淮而活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段感情已经走到了绝路。 “眠眠，我们六年的感情，一起经历过那么多，拥有数不清的回忆，真的说扔就扔吗？” 看着她始终淡漠的脸，男人握着她的手不由用力了几分。 苏雨眠蹙眉：“你弄疼我了。” 江易淮抿了抿唇，松开手：“抱歉……” 一曲结束，苏雨眠毫不犹豫地从他怀中退开：“过去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我已经全忘了，你也忘了吧。” 想起刚才交换舞伴时的场景，她继续开口：“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请从一而终，别让每个跟你在一起的女人都寒了心。” 说完，她转身离场，背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另一边，沈时宴跟时沐熙跳舞时远没有跟苏雨眠一起有热情，敷衍得像在划水，余光一直关注着江易淮和苏雨眠。 见到两人不欢而散，他挑眉笑了笑，看来，某些人的手段不管用了。 虽然现在闹翻了，但是过去两人是实打实的好兄弟。 江易淮哄人的那些手段，沈时宴一清二楚，无非就是买东西送礼物，再不然轻轻松松低个头、说句软话。 可惜啊，苏雨眠不吃那套了。 “沈少，很高兴？”时沐熙突然开口，语气无辜，表情单纯。 沈时宴：“当然。” “是因为淮哥被苏姐姐拒绝了？” 沈时宴挑眉，第一次正眼看她：“这不也是你想看到的吗？” 时沐熙大方承认：“是啊，我想一直陪着他。” “那就祝你们……百年好合？” 说完，沈时宴放开她，退后两步。 时沐熙微笑点头：“那就谢谢沈少了，也希望你成功抱得美人归。” 啧！ 沈时宴转身。 同情地看了眼江易淮，以为自己招的是小白兔，没想到却惹了只大黄蜂。 尾巴有刺还有毒的那种。 两个男人错身而过的瞬间，江易淮忽然开口：“还是那句话，离她远点。” 沈时宴止步，双眸微眯：“我也还是那句话，你没资格。” “至少我名正言顺过，你算什么？” 江易淮看着他，黑沉的眼眸有些痛快，“如果不是我，你和苏雨眠根本不可能有接触，她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沈时宴：“说这话之前，别忘了，你现在跟我也不过是半斤八两。一个前任，一个追求者，对她而言，都是陌生人。” 江易淮冷眼看他，沈时宴却没兴趣多说，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 …… 回到房间，苏雨眠摘下面具，洗了个澡。 披着头发来到二楼，夜晚的海风带着微微潮湿的咸腥。 海浪涨了又退，沉闷的声音有种让人静下心的魔力。 她靠着栏杆，看着粼粼的海平面，有灯光连成一串蔓延开，远远看去，像是地面上突然出现的星光。 夜色很美，她的心情也得到治愈。 这时，住隔壁独栋水屋的沈时宴也来到二楼露台，看见苏雨眠坐在灯下，安静地看着远方，白皙的侧脸在柔和的灯光下像蒙上了一层滤镜，他怔了好几秒，才缓过神来。 苏雨眠似有所觉，转头看去。 沈时宴先反应过来：“喏，你的耳环。” 他摊开手，一只小巧的耳环放在他掌心里。 苏雨眠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想起刚才卸妆的时候确实发现少了一只耳环，没想到是丢在了舞会现场。 她道了谢，接过东西，沈时宴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我去过很多地方，只有马尔代夫，给我的感觉是放松的，温柔的，就像这片海一样，宽阔，包容。” 眺望远处海面，他忽然有感而发。 苏雨眠也很赞同。 来之前，她焦躁不安，论文的压力，江易淮时不时的发疯，让她多少有些疲惫。 来到马尔代夫后，她的心情奇迹般地平静下来，开始真正享受独属于她的假期。 感受到她的目光，沈时宴淡淡开口：“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苏雨眠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商量个事，能不能别追了？明知不可为而为，浪费时间罢了。” 第55章 你也与我无关 沈时宴却笑了笑：“我追我的，你别管。有些东西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苏雨眠：“即便结果会让你大失所望？” 沈时宴眸色深深：“那我也认了。” 苏雨眠没想到他会这么固执，没再吭声。 沈时宴看出她的情绪，也没再继续搭话，只是安静的跟她一起听着海浪的声音。 直到夜半，他才离开。 苏雨眠想起刚才他无声的倔强和坚持。 其实沈时宴是个很有分寸和边界感的人，他的追求不强势，也不鲁莽，甚至尽量不给她造成困扰。 不像江易淮，以前是穷追猛打，而现在……动不动就发疯。 苏雨眠叹了口气，也罢，别人想做什么，她还真没办法阻止。 做好自己就行。 就在她转身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冷不丁看见一个黑影，悄没声儿地站在暗处。 跟鬼一样…… 苏雨眠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 黑影从暗处走出，灯光照在他脸上，苏雨眠也渐渐看清楚来人。 “江易淮，你到底想干什么？！” 大半夜，站在这儿，还不出声，真的很恐怖！ 苏雨眠中途离场，舞会对于江易淮来说，瞬间就失去了意义。 他一路追出来，却没找到人。 时沐熙却牛皮糖一样缠过来，说饿了，想吃东西。 江易淮的耐心瞬间告罄，烦躁透顶。 最后叫住一个侍者，让他带时沐熙去了餐厅。 由于酒店保密措施严格，江易淮废了一番工夫才拿到苏雨眠的房号。 迫不及待找过来，却见她和沈时宴并肩站在露台上看海？！ 白色波西米亚露背连衣裙被海风吹起裙摆，女人神色清冷，直发披肩，仿佛夜色中独一抹的存在。 男人身形颀长，宽肩窄腰。 两人站在一起，般配得像是一幅画。 江易淮愣在原地。 直到沈时宴离开，苏雨眠才发现他。 男人脸上还戴着舞会上的面具，看苏雨眠的眼中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暗光，他往前一步，苏雨眠的眉心就收紧一分。 “你怎么来了？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你……” 话没说完，转眼间手腕就被一股强势的力道攥住。 “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男人红着眼质问。 苏雨眠挣了挣，没挣脱，干脆迎上他的目光：“你又在发什么疯？” “沈时宴，我刚才看见他来过了。”江易淮说，“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的呼吸很近，苏雨眠往后退了两步：“你想说什么？” 她疏离的动作让他猩红的眼睛又染上几分怒意，语气也重了几分：“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吗？他就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游戏人间的花蝴蝶，别被他骗了。” 沈时宴从小被家族当做继承人来培养，他从没听过他明确表达过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言语寥寥，心思深沉。 有时候，就连他这个兄弟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次却突然翻脸，他没办法不怀疑沈时宴是不是有其他想法，甚至试图利用苏雨眠来达到别的什么目的。 苏雨眠听不懂，也不想听，她淡淡开口：“不管他有什么目的，都与我无关……” 听到这里，江易淮面色稍缓，然而下一秒又听她说—— “你也与我无关。”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如果你还要继续发疯，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管家，让他派安保过来。” 江易淮还想再说：“眠眠——” “我数三声，三，二……” 苏雨眠拿出手机，已经转到了拨号界面，她只要按下1键，管家就会立马出现。 江易淮不甘心，却又没办法。 丢下一句“我明天再来找你”，大步离开。 不远处的餐厅露台上，时沐熙静静看着这一切，黑暗中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和眼神。 第二天。 天际刚刚泛白，邵雨薇才回来。 苏雨眠倒了一杯牛奶，手上还拿着块面包，刚刚咀嚼了两下，就听见密码锁响起的声音。 邵雨薇已经重新换了一条裙子，心情不错的哼着歌。 看见桌上的三明治，她走过来拿起一小块放进嘴里，面包烤得香软酥脆，她又伸手拿了第二块。 苏雨眠坐在对面，看她如沐春风的样子，笑着开口：“看来你昨天度过了一个很愉快的夜晚。” “当然，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漂亮的小太阳了。”提起昨晚，邵雨薇的表情有些微妙，似感慨，又像回味，“公狗腰，腹肌，一样不少，极品中的极品。” 小奶狗是h国人，颜值没得说，再加上那边的国风，全民都很注重健身，她能够确定，昨晚摸到的腹肌绝对没注水。 她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契合的床伴了。 尤其是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他竟然还没有离开，奶白的皮肤上都是她留下的红印，湿润的眼眸像小狗一样，看得她差点再次兽性大发。 好在，还留着一点理智，想起先前约好的教练，不好爽约，就赶了回来。 “前天不是说了吗，我约了一个深潜教练，咱们十点左右的样子，就可以出发过去了。” 马尔代夫的海水湛蓝又清澈，有专门开发的深海潜水区，下水百米左右的深度就可以看见鱼群、珊瑚礁，是岛上招牌必玩项目之一。 苏雨眠来之前就听过，一想到海底深处可能会出现的窒息感和压迫感有点胆怯，但对大海的向往和新奇，最终战胜了恐惧，答应和邵雨薇一起去体验一下。 约好的教练在当地风评不错，幽默耐心，尤其看见这次的顾客是两位大美女，更是十分细致周到。 下水前，教练按部就班地交代了注意事项，包括在水下常用的手势，以及潜水装备的使用方法. 除此之外，还会进行一些基础训练，并不会马上下水。 邵雨薇先前就有过几次深潜经历，对于这些早就耳熟于心。 苏雨眠是第一次体验，听的比较认真。 学习手势的时候有错误的地方，教练拍了拍她手臂：“嘿，你肌肉太紧绷了，放轻松，深潜会让你感受到海洋不一样的魅力，想象一下，海底世界绚烂多彩，你可以静静地感受海洋的存在，那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第56章 我就说谁在啃我的嘴 苏雨眠歪头想象了一下，贫瘠的想象力能够出现的画面很少，不过听了教练的话，她确实没那么紧张了。 下午，温度略高的时候，就可以正式下水了。 潜水服有分体式和连体式，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选择，邵雨薇选的自然是性感又漂亮的分体，苏雨眠就挑了一件略微保守的连体。 不过即便如此，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不少惊艳的目光投过来，甚至有人对着她们吹口哨。 下水之前，教练让她们先试着习惯水的温度：“下水后，不用太过紧张，我会先把你带到潜水区。” “我们的救援人员就在附近，一旦出现意外，只要发出求救的手势，他会第一时间过来。” “好。”苏雨眠看向前方，目露期待。 “……好了，女孩们，欢迎你们来到海底世界，祝你们玩的开心。” 苏雨眠也被他的笑意感染，勾了勾嘴角。 只是，背着氧气瓶真的要下水的时候，她还是无可避免有些紧张。 邵雨薇握了握她的手，拇指指向自己，示意有她在身边，绝对不会有问题。 苏雨眠定下心神，看着邵雨薇利落无畏的跳下去，也跟着入了水。 随着身体下沉，她感觉光线开始变得模糊，身体也比岸上沉重许多。 邵雨薇比她下沉的更快一些，水流带来的压力，几乎让她快要看不见她的身影。 就在这时，教练给了她一个手势，示意他们现在已经下潜了五十米。 苏雨眠轻舒口气，开始尝试沉浸，感受周围世界。 鱼群游过，穿过她左右。 一只透明的水母游到眼前，一开一和，像一把不断撑开又合上的小伞。 她拨弄了一下水，海母迅速蜷缩成一团，变得只有拳头大小，消失在眼前。 她觉得好笑，紧张的情绪瞬间消失，开始观察起身旁的环境。 邵雨薇游的开心，回头一看，发现苏雨眠正停下来观察鱼群，眼睛闪着光，好奇的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看着鱼群从手中溜走。 她挑眉看了一眼，游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游去。 没一会，苏雨眠就看见，模糊的海洋中出现了一个斑斓、绚丽的珊瑚群，犹如一座深蓝色小山。 由礁石组成的珊瑚群，五颜六色，一眼望过去，几乎看不到尽头。 而那些叫不出名字的热带鱼犹如身处乐园，来回穿梭。 美轮美奂的景色犹如另一个世界，她恍然意识到，教练说的海底世界到底有多么美好。 她跟着鱼群穿过一个珊瑚中的圆洞，追寻着眼前的海星，突然，浑浊的海底突然出现一个庞大的黑影，完全挡住了头顶的光。 苏雨眠抬头，就看见一条鲨鱼停在她的正上方。 她倒抽一口凉气。 潜水区也分安全区和危险区，下水之前，教练信誓旦旦地表示，她们所在的区域绝对安全，不会出现任何大型生物。 她慌张地回头，却没找到邵雨薇和教练的身影。 眼看鲨鱼就要发现她，再不跑，肯定会成为对方的盘中餐！ 想到这里，苏雨眠转头，拼命往外游。 身边的鱼群感受到她的惊慌，一股脑四散奔逃，她咬了咬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鲨鱼已经追上来，并且速度极快。 她环顾四周，附近都是珊瑚群，但不远处有一个可以躲藏的黑洞。 想到这里，她改变方向，摆动身体，往下游去。 途中，她几乎能感觉到鲨鱼的气息越来越近，苏雨眠不敢回头，千钧一发之时，终于闪身藏进了洞里。 嘭—— 鲨鱼庞大的身躯撞上来，连带周围的珊瑚群也跟着震动。 巨大的冲击力下，苏雨眠手臂后折，剧痛传来。 她尝试动了动手臂，还好能动，她打算等鲨鱼离开，再往上游。 然而，没几分钟，就感觉氧气越来越稀薄。 不对！ 下水前教练说过，一个氧气瓶至少可以支撑三个小时，这才多久，怎么可能用完？ 氧气消耗越来越快，然而鲨鱼还没走。 苏雨眠额头开始冒冷汗，终于，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鲨鱼游走了。 她背着氧气瓶，用尽全力上浮，朝着指定方位比出救援手势。 除此以外，还按下了随身携带的救援按钮，以便第一时间通知救生员。 然而这些信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苏雨眠不敢耽误，只能拼命往上游，一旦瓶里的氧气见底，她这条小命怕是也要交代在这儿了！ 不知游了多久，苏雨眠的动作越来越慢，当窒息感逼近，她开始四肢发软，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下沉…… 眼皮越来越重，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海面，再努力一点，只要一点就可以活…… 可她坚持不住了。 苏雨眠眼里涌出来泪来，就在她即将放弃的时候，一张熟悉的脸由远及近，然后朝她伸出手…… “眠眠！” “苏雨眠，你醒醒！” 邵雨薇把她拖到船上，用最快的速度卸掉她身上的氧气瓶，又拉开潜水服拉链。 久违的空气灌进肺里，苏雨眠开始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 然而下一秒，肺部就跟针扎一样，她忍不住疯狂咳嗽起来。 这一咳，又呛出几口水。 当那种窒息感褪去，苏雨眠这才感觉自己又重新活过来。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邵雨薇一边捶她，一边抹眼泪。 苏雨眠愣了一下，嗓音沙哑：“我没事。” “刚才在海里，看见你发出的救援信号才知道你遇到了意外，我花了好久才找到你，看见你的时候，你已经失去意识了，我脑子轰的一下，整个人都麻了。” 说到这里，邵雨薇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不敢想象，她如果晚到一秒，苏雨眠会怎样。 还好，她平平安安，想到这里，邵雨薇忍不住抱着她呜咽了两声：“刚才给你做心肺复苏的时候，我真的好害怕，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苏雨眠咳了两下，笑道：“我就说谁在啃我的嘴，原来是你啊。” “讨厌——”邵雨薇嗔怪，“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第57章 两个男人一台戏 “嘿，她脸色不太好，要不要送医院？”一直被忽略的教练突然出声。 苏雨眠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围了不少人，一个个都松了口气的样子。 邵雨薇这时候也才反应过来：“刚才我已经叫急救服务了，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的手可能受伤了。”苏雨眠动了动，刚才在水下还能动，现在完全动不了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沉下去？” 苏雨眠沉默一瞬：“……我的氧气瓶好像出问题了。” 邵雨薇想到什么，立马拿起扔在一旁的氧气瓶。 瓶身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瓶底…… 有孔？！ 虽然只有针眼大小，但确实存在！ 邵雨薇锐利的目光立马投向潜水教练。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的装备每年都会换新，而且拎出来使用之前，都会进行严格的检查，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差错！” 教练神情严肃，立马辩解。 “况且，即便真的有危险，我们所在的安全区也能快速得到救援，绝对不会发生溺水事件。” 邵雨薇听了更气。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朋友在说谎？如果不是我及时把游艇开过来，你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苏雨眠扫了眼一直在试图解释的教练，他脸上的紧张和焦急不似作伪，看得出来，他也觉得很莫名。 一片争吵声中，苏雨眠突然出声：“我遇到了鲨鱼。” 邵雨薇：“！” 教练更是难以置信：“这不可能！” “安全区外确实有黑尖礁鲨，但它们通常只会出现在两百米以下的深海区，相比其他鲨鱼更加胆小，一般都会避开人类，极少会有主动攻击的时候。” 苏雨眠轻轻开口：“潜水服上的摄像头应该拍到了所有经过，如果你不信，现在就可以取出储存卡查看。” 教练一时语塞。 “哦，天呐，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直没有出现的救生员姗姗来迟，他表情震惊，似乎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 教练黑着脸，只想给他一拳：“金，你刚才去哪了？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赶去救援？” 救生员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讪笑着后退了两步：“老兄，我只是去里面上了个厕所而已，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一个个为什么表情这么凝重？” 邵雨薇顿时就怒了：“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是救生员吗？刚才我朋友出现意外，拼命打手势求救，你却不在现场，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是故意拖延时间。” 深潜区域，救生员的存在有多重要不言而喻，他人不在，如果邵雨薇没有及时发现，那苏雨眠很可能就……没了！ 救生员当然不可能任由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带着几分无赖的狡猾为自己开脱：“我只是刚巧吃坏了肚子而已，好像没有谁规定，上班时间不能上厕所，再说了，在海中遇到一些意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的朋友不是没事吗？” 他耸了耸肩，语气透着一股无谓，看得人牙痒痒。 苏雨眠身上开始泛起凉意，海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阿嚏——” 邵雨薇怎么会看不出他们在互相推脱？原本打算追究到底，但听见苏雨眠又是喷嚏，又是咳嗽，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先把人送上救护直升机。 一到医院，护士看她浑身湿漉漉，拿了一套干衣服让她换上。 邵雨薇担心她的手会有问题，特地交代医生好好检查。 所幸检查结果并无大碍，没伤到骨头，只是有点扭伤，养两天就好。 拿了一点活血化瘀的药膏，两人才又乘坐水上直升机，返回岛上的酒店。 邵雨薇气不过，找到提供深潜服务的酒店负责人。 负责人态度还行，但言语间却一直推脱，总之，不承认是酒店的过错。 争执间，江易淮正好外出返回，听见两人谈话中提及苏雨眠的名字，再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得知苏雨眠潜水遇到意外。 虽然他没在现场，却能够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惊险的过程，他有些后怕。 想到苏雨眠胆子那么小，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总是会打电话给他，听着他的声音才能入睡，刚死里逃生还不知道吓成什么样。 他想去安慰两句，却发现沈时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此刻围在苏雨眠身边献殷勤。 江易淮气了两秒，调整好表情，走上前。 “眠眠，刚才的事我都听说了，海里那么危险，万一有什么没发现的伤口就麻烦了。正好江氏在马累投资建设了一家私立医院，我带你过去做个全身检查吧？” 沈时宴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挑，淡淡道：“医院的检查结果摆在桌子上，江少没看见？市中心这家医院也不错，没必要浪费时间重新检查。眠眠刚受到惊吓，这个时候更重要的是休息，懂吗？” “看来，江少还是不够细心。”他顿了顿，意有所指，“永远都不知道，女人最需要什么。” 江易淮瞥了眼桌上的报告，冷笑：“不过是一家小诊所，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检查结果一定准确？江家的体检中心设备一流，检查下来连半个小时都不用，肉眼看到的结果比什么都来得安心！” 沈时宴：“我现在不想跟你争辩，你要是真的为了她好，现在就应该让她好好休息。” “难道我就不想为她好？倒是你，一副自以为是的口气，苏雨眠不是你手下的员工，不需要以你的要求为先。” 苏雨眠看着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勉强和平到火药四溅，她只觉得头疼。 懒得再继续看他们吵架，苏雨眠干脆先回了房间。 …… 黑暗中，苏雨眠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一团幽深的光将她包裹住，身体也随着那片光芒轻晃。 她有点难受，想抬起手，却发现四肢沉重，好像被绑上了石头一样，根本不受控制。 那种被人拖着下坠，好似下一秒就要堕入深渊的恐惧，让她瞬间惊坐起来。 第58章 因为你，我才帮忙 她环顾四周，没有光的房间里有种死一般的沉寂。 还好……只是梦…… 然而她却控制不住大口大口地喘息，好像刚从海里被捞上来，迫切的想要呼吸新鲜空气。 “叮——” 夜风拂过，挂在玄关的风铃送来脆响，苏雨眠往外看了一眼，安静的夜晚海浪声清晰可闻。 噩梦带来的惊悸感迟迟不散，她躺下之后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披了外套出门走走。 深夜，柔软的海风在低温中变得有了棱角。 苏雨眠拢了拢披肩，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沙滩上。 今晚没有星星，黑漆漆的夜晚只有岸边稀稀拉拉的几盏小灯照明。 回想起白天惊险的一幕，苏雨眠总觉得不太对劲。 直觉告诉她，有些细节被忽略了。 每个节点看起来似乎都是意外，但刚好同一时间出现，这就很玄妙了。 虽然救生员咬死自己是因为上厕所而耽搁了救援时间，但太过理直气壮，反而显得刻意。 苏雨眠抬眼，蓦地脚下一顿。 岸边，沈时宴正背对她打电话。 “……陈律师，像我朋友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私下调解？绝对不可能。跨国起诉虽然麻烦，但我这个人偏偏不怕麻烦，走流程吧。” 他很清楚酒店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嚣张。 一家国际化的七星级酒店，独享马尔代夫地理位置最佳的小岛，就连皇室成员过来度假也会专程入住，确实有豪横的资本。 可惜，看人下菜碟的时候，选错了人。 结束通话，他正打算回去，一转身，就撞上苏雨眠黑沁沁的双眼。 沈时宴一愣，旋即嘴角上扬：“还没睡？” “嗯，睡不着，出来走走。” 湿润的海风吹在脸上，带起一阵凉意。 苏雨眠：“刚才……是为了我的事吗？” 沈时宴顿了顿，点头：“因为发生在国外，所以追责的时候，流程上会有所不同，我没处理过，稳妥起见，还是咨询一下律师。” 苏雨眠抿唇，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沙屋，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要不要喝点东西？我请你。” 沈时宴原本以为她会像下午那样对自己避之不及，转身就走，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 所以错愕浮现在他眼底，但只是一瞬，便大方一笑，点了点头：“好啊。” 她的邀约，他怎么可能拒绝。 沈时宴挑了瓶冰啤，苏雨眠则要了杯椰子水，两人坐到一旁的沙滩椅上。 苏雨眠：“谢谢。” 沈时宴摩挲着瓶身，“我私下替你做了决定，你没生气就好。” 他已经决定让集团法务做跨国起诉，苏雨眠作为当事人有权知道。 “我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吗？”苏雨眠失笑，“况且，白天那种事应该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沈时宴挑眉，听她说下文。 “他们的态度很奇怪，一点震惊都没有，第一时间想到的也不是安抚游客的情绪，而是为自己找借口，并且整个过程游刃有余。” 沈时宴静静地听她说完，拿出一张名片：“后续可能会有人联系你，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打这个电话。” 苏雨眠看了一眼，陈新，晨星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专为沈家服务的金牌律师。 苏雨眠抿唇，把凌乱的头发勾回耳后，再次道谢：“谢谢。” 沈家拥有国内最顶尖的律师团队，由他们出面，帮她省去了不少繁杂的步骤。 对苏雨眠来说，这已经不仅仅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了。 沈时宴转头看她，漆黑染笑的瞳孔带着几分郑重：“我不是善人，甚至不是个好人。因为受害者是你，我才会这么做……” 夜风中，苏雨眠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大海，“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沈时宴笑了：“哎呀，没听清没关系，我还可以再说一遍，听吗？” 苏雨眠：“……”大可不必。 …… 同一片夜色下，酒店某水屋别墅。 时沐熙正对着镜子认真敷面膜。 果然一分钱一分货，以前买不起的面膜、精华，现在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反正江易淮的副卡在她手里，随便怎么刷，他都一概不过问。 这高档货用了，肤质都变好了。 江易淮坐在沙发上，手机接连不断的振动，吵得他心烦：“熙熙，你手机在响。” “哦，你帮我挂了吧，肯定又是辅导员打来的，烦死了！这一天天的……” “辅导员？” “嗯呐，我出发之前递了假条的，还一直打电话来问，有必要吗？”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江易淮：“……所以，你递的假条辅导员批了吗？” “应该批了吧？不批也没影响，反正我人都已经在国外了，没事儿的，大家都这么干。” 江易淮：“……” “我出去转转，你弄吧。” “诶——别啊，我还有一会儿就好了，你等等我……” 可惜，回应她的只有男人离开的背影。 江易淮又想起苏雨眠了。 大学的时候，两人好不容抽时间约个会，中途苏雨眠手机响个不停，都是一个姓欧阳的教授打来的。 一次两次还好，可一直打一直打，一会儿数据有问题，一会儿文献引用不对，后面江易淮都生气了，可她即便一边哄他，另一边电话也照接不误，并且态度很好，语气恭敬。 “你不觉得烦吗？”江易淮气鼓鼓问。 她诧异：“怎么会？是我的问题，教授打电话来好心提醒，怎么会烦。” 是啊，她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即便两人发生争吵，她也是第一时间主动沟通，积极解决问题，从不无理取闹。 有时，江易淮觉得她冷静得已经不像正常人，或者说，她理智的样子让他看不到任何对自己的在意。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 当一个女人对你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时候，别怀疑，她就是不爱你。 但时沐熙不同，她的情绪很轻易地就被他牵动。 她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提心吊胆，患得患失。 会以他的情绪为标杆，无条件迎合，对他的任何要求，都无条件服从。 所以，在跟苏雨眠“相敬如宾”六年后，遇到了时沐熙，看着她崇拜仰慕的眼神，江易淮瞬间就上头了。 第59章 为苏雨眠守身? 这种被需要、被紧张的感觉，实在太棒。 而苏雨眠给不了。 可真正跟时沐熙在一起后，他似乎又觉得差了什么，具体是什么，江易淮自己也说不出来。 走着走着，走到了海边。 突然，他脚步一顿，目光越来越冷，脸色越来越沉。 只见不远处的沙滩椅上，苏雨眠和沈时宴并排而坐，正有说有笑地喝东西。 时沐熙敷完面膜，潦草地涂了一层精华就追出来了，但由于穿了一双带跟的鞋，踩在沙滩上格外艰难，花了好一会儿才追上江易淮。 “宝，你怎……”么了？ 时沐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雨眠姐跟沈少关系貌似不错啊？”她笑了笑，语气单纯，“还一起喝酒呢。” 江易淮面无表情。 “刚才远远走来，还以为是对情侣。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俩看上去还挺配的。” “宝，你说不会太巧了？刚好雨眠姐和沈少都来马尔代夫度假，他俩……该不会是约好的吧？” “也可能是巧合吧，我乱猜的……” 说着，她晚上江易淮的手臂：“晚上海边风好大，怪冷的，阿嚏——” 她追出来的时候，只穿了条吊带裙，忘记拿披肩了。 这会儿还真有点冷。 然而，男人丝毫没有脱外套披到她身上的觉悟，江易淮站在原地，表情冷得时沐熙站在旁边都感觉到了寒意。 她嫉妒地攥紧手指。 但脸上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宝，真的好冷哦，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江易淮抽出手，转身离开。 时沐熙被晾在原地，表情有些无措，但很快她就追了上去：“宝，等等我呀……” 中途，她回头朝苏雨眠的方向看了一眼，喃喃状若梦呓： “命还真大……” 好不容易才追上江易淮，两人回到住处。 听着浴室里传来流水声，时沐熙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一身性感小吊带，面若桃李，冰肌玉肤，很难不让人心动。 江易淮冲了个澡，穿上真丝浴袍，用毛巾擦着湿发。 他走到酒柜旁，准备给自己倒杯红酒，突然一双纤细白皙的手顺着浴袍的缝隙触摸到他的胸肌。 温热的身体随之贴上来，时沐熙在他耳边小猫一样蹭着。 女人动作挑逗，带着几分若即若离的勾引，呢喃道：“宝，自从上次，你就在也没有碰过我了，难道你不想要我吗？” “我是真的喜欢你，别拒绝我好不好？” 江易淮迟迟没有回应，正当时沐熙以为他默许了，手也放肆地摸到他裤子的绳结，突然，她整个身体都被一股力道推开，男人冷冰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我累了，没心情。” 时沐熙不死心的还想再次伸手，然而对上江易淮没有温度的双眼，瞬间就失去了所有勇气，只能傻傻地愣在原地。 江易淮实在没有心情应付她，去了另一个房间。 时沐熙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胸膛剧烈起伏，几乎控制不住脾气。 她原以为，上次之后，两人的感情会比先前更稳定，然而，那次之后，他就再也不愿意碰她了。 好几次，她都那么主动了，他却还是坐怀不乱。 她实在不能理解，他到底在别扭什么！ 难不成他以为这么做是在为苏雨眠“守身”？ 还真是可笑！ 房间内—— 江易淮关了灯，打算睡觉，可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苏雨眠和沈时宴在海边喝酒吹风、有说有笑的画面。 以致于整晚都翻来覆去，根本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 他顶着黑眼圈去餐厅吃早餐，时沐熙挽着他的手，全程小心翼翼。 对面跟他相对而立的是刚从另一台电梯里出来的沈时宴。 狭路相逢，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一触即发。 偏偏这时，苏雨眠和邵雨薇从另一个入口进来，沈时宴当即笑着上前： “嗨，两位美女，早上好，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他语气自然，大方问候。 然而，江易淮却品出了浓浓的心机！ 邵雨薇点头：“还不错。” 苏雨眠：“就是蚊虫有点多，其他还好。” 沈时宴：“走吧，一起吃早餐？” 邵雨薇：“好啊。” 一行三人往里走，江易淮被彻底忽视。 他黑着脸想追上去，沈时宴却突然开口：“我突然想起忘带东西了，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邵雨薇无所谓地摆摆手，“行，你去吧。” 沈时宴折回，却并不是拿东西，而是走到江易淮面前。 “你想干什么？”江易淮皱眉。 “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沈时宴扔下一句，就先一步往安全楼梯的方向走去。 江易淮不爽他的态度，却也知道，他要说的应该跟苏雨眠有关，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餐厅—— 邵雨薇发现苏雨眠今天对沈时宴的态度有些不一样，八卦的戳了戳她腰：“刚才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你对江易淮以外的人不是向来都不假辞色吗？怎么，想通了，打算重新体验一下恋爱的感觉？” 苏雨眠：“……说什么呢？他帮了我，我只是感激而已，这些话以后不许乱说了。” 看出她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邵雨薇耸了耸肩：“好吧，看来你的想法很坚定嘛。” 苏雨眠呵呵笑了一声，叉起一块沾了沙拉酱的红薯塞进她嘴里：“吃你的吧。” 楼道里—— “昨天的事，我已经让集团法务准备起诉酒店，顺利的话不出两个月应该就能解决。” 江易淮有点怄火：“你什么意思？找我过来就是为了炫耀你的功劳？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对于他不管不顾就先发泄怒气的样子，沈时宴早就习以为常，隐晦的暗示道：“昨天的事，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巧了吗？” 江易淮眯了眯眼睛：“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江易淮皱眉：“我看过监控和录像，鲨鱼出现的时机确实很巧，但是没有人为制造的痕迹，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沈时宴，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两面三刀、阴险狡诈。” 第60章 眼前春色于他仿佛空气 他不是傻子，在苏雨眠出事之后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所以，第一时间要求查看录像。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巧合，鲨鱼是，氧气瓶也是。 沈时宴蹙眉：“你听我说……” 江易淮甩开他的手，冷冷开口：“我警告你，离苏雨眠远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沈时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挑了挑眉。 他半点不提时沐熙，是真的没想到，还是有意遮掩？ 时沐熙不安的站在原地，看见江易淮沉着脸走过来，立马扬起笑容，挽住他的手：“宝，我等你好久了，一起去吃早餐吧，我好饿……” 说到最后，她委屈地鼓了鼓腮帮，娇气又俏皮。 江易淮轻嗯一声，倒是没再抽出手腕。 抬头看了眼周围，苏雨眠早就离开了，他烦躁的插着兜，果然沈时宴这个心机狗，找他谈话都是有目的的…… 苏雨眠在岛上住了几天，发现岛上不但风景漂亮，氛围更是开放。 各国游客汇聚在这里，不同肤色，不同语言，但并不妨碍交流。 这不大清早，她刚从餐厅出来，迎面就撞上一个“黑美人”。 火辣的脏辫，配上荧光绿比基尼，美得张扬又野性。 感受到苏雨眠的目光，她热情地抛来一个飞吻。 苏雨眠直白地感受到她的美和辣，脸一红，差点被口水呛到。 邵雨薇看过来：“没事吧？感冒了？” “没有，就是有点好奇，怎么岛上今天这么多人穿比基尼？” 岛上海水环绕，穿着比基尼和短裤的男男女女自然不少，但像今天这样，随便一抬眼就能看见一群，还是很稀罕。 “你居然不知道？！”邵雨薇惊呼。 苏雨眠茫然：“知道什么？” “服了，你来马尔代夫是一点攻略也不做啊？今天是岛上有名的‘比基尼日’。” “到了这天，女士们身穿比基尼来到沙滩，男士们则人手一支玫瑰花，可以冲浪、喝酒、跳舞，反正就是各种social（社交），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大家回到沙滩，男士们会把花赠给他们认为全场最性感的女士。” “收到最多玫瑰花的女人将会是今晚众星捧月的公主，可以得到酒店提供的一件神秘礼物。” “所以……”她对着苏雨眠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说，“我都准备好了，保证让你艳杀四方！” 苏雨眠一头雾水：“……啊？” 五分钟后。 邵雨薇催促：“换好了没？” 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后探出来，她有点犹豫：“我感觉……这套是不是太夸张了？” 邵雨薇挑眉，看她像乌龟一样缩在壳里，干脆直接把人从房间里拉出来，推着她走到镜子前面：“哇哦~你要不要照照镜子，哪里夸张了？这叫美ok？！” 她一边看，一边满意地直点头，“啧啧，我眼光就是好，瞧瞧这小腰，这腿，这深沟……” “喂！”苏雨眠赶紧把她叫住，“别说了！” 就这么两句话，她两边脸颊已经袭上一抹绯色。 苏雨眠深吸口气，这才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红色比基尼，是最大胆的分体平角款式，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得刺眼。 而让苏雨眠直呼“夸张”的还是胸前那两块巴掌大小的布料。 太羞耻了…… “不行不行，我要去换了。” “诶！”邵雨薇赶紧把人拽住，“换什么？就这样挺好，那些啥也不穿的人都没说话，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薇薇，你放过我吧，就这……算了，我真穿不出去。” “别啊……”这时，她手机响了。 苏雨眠趁机挣脱：“别管我了，先招呼你的蓝眼睛小奶狗吧！” 无奈，邵雨薇只好转身走到外面，先接电话。 …… “宝，你说我穿这套好不好？” “嗯。”男人头也不抬。 时沐熙又拿起另一套：“这个呢？颜色会不会太素？” “还行。” “这个呢？感觉款式更性感一丢丢……”时沐熙正对着全身镜比划，突然发现江易淮一直在玩手机。 根本没看一眼！ 她眉毛一皱，眼睛也瞪了起来，就在她要发脾气的瞬间，不知想到什么，表情迅速缓和下来。 “宝~”她蝴蝶一样撞进男人怀里，“这三套，你帮我选吧？” 江易淮随手一指：“就那个吧。” “啊！我自己也喜欢这套，看来我们心有灵犀呢~那我……”她咬了咬下唇，“穿给你看好不好？” “嗯。” 时沐熙站起来当着男人的面就开始脱裙子。 直到解开内衣衣扣江易淮才终于抬起头，然而，眼前春色于他仿佛空气。 他甚至还皱了皱眉：“你做什么？” 时沐熙尴尬地僵在原地。 江易淮：“不是有衣帽间吗？” 呃！ “……那我现在进去。”时沐熙捡起裙子，落荒而逃。 等她换好出来，江易淮已经放下手机，正疲惫地揉捏太阳穴。 他这趟出来走得匆忙，公司很多事情都没有处理，林铭把要紧的整理汇总之后发过来，他刚处理完。 “换好了吗？”江易淮起身。 时沐熙：“好、好了。” “走吧。”说完，率先出门。 竟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时沐熙满腔热情，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但很快她就调整好情绪，男人嘛，现在不看，一会儿出去之后，当很多男人都在看了，他自然就会生出独占欲。 想到这里，时沐熙把胸口的布料又往下拽了拽。 “宝，等等我~” …… 沙滩上，人头攒动。 放远望去，密密麻麻各种肤色的男男女女，各种颜色的比基尼和沙滩裤。 时沐熙追上江易淮，却故意不挽他，甚至两人之间还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果然，一路上，收获不少企图搭讪的口哨声。 可江易淮似乎根本没听见，自顾自走在前面。 时沐熙气得咬牙。 来到户外沙滩，江易淮直接躺下，时沐熙站也不是，跟着他一起躺下也不是。 手脚僵硬，表情尴尬。 她是来度假、谈恋爱的，不是来热脸贴男人冷屁股的。 可那个“冷屁股”是江易淮，她又觉得值了。 “嗨，美女，你是华国人吗？”褐瞳外国帅哥走过来，笑着打招呼。 时沐熙甜甜一笑：“对呀，你也会说中文？” “我是汉语老师……” 两人聊得非常愉快，期间，时沐熙余光一直在关注江易淮的反应。 第61章 她是我浇灌的玫瑰 可男人就像累到极点，闭上眼睛，就开始睡觉，对周围一切根本充耳不闻。 “哇喔！”突然，外国帅哥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叹，“太漂亮了！” 时沐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身穿黑色分体裙式比基尼的苏雨眠从一旁的沙屋内走出。 一条白色纱巾随意围在她脖颈间，海风一吹，飘逸又灵动。 “天哪！人间香奈儿！太美了！” 时沐熙冷冷看向男人：“她美吗？” 外国帅哥疯狂点头：“你知道香奈儿品牌创始人gabriellechanel女士吗？穿着黑裙，围着白头纱，穿过法国的香榭大道街头，风扬起她的裙角，白纱在空中张扬……” 时沐熙恨恨咬牙：“那你觉得我呢？我美吗？” “当然很漂亮。”男人不吝夸赞。 时沐熙：“那我跟她比呢？” “oh，作为一个绅士，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如此艰难，不过，真的要比较的话，我觉得那位小姐更漂亮。” 时沐熙的脸彻底黑了。 其实她身材高挑，加上皮肤白皙，一头波浪卷发随性的散在后背，看上去非常有韵味。 相较而言，苏雨眠穿的是相对保守的分体裙式比基尼，裙边甚至遮到了大腿根，而颜色也是相对低调不招眼的黑色，但她皮肤太白了，黑色衬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一条白色纱巾，欲遮还露，这些老外哪见过这般带着华夏古典韵味的含蓄和清媚？ 物以稀为贵，苏雨眠在一群花花绿绿的比基尼美女中，素得别具一格，雅得独一无二。 然而，更让时沐熙气愤的还在后面，原本闭眼小憩的江易淮好似突然察觉什么，蹭一下坐起来。 目光在触及苏雨眠的瞬间，错愕、惊艳、赞叹、懊恼、后悔……各种情绪在他眼底翻涌。 时沐熙嫉妒得表情扭曲。 不过就是一株被男人精心养护过几年的菟丝花，过惯了好日子才养出这一身细皮嫩肉，装什么气质美女、典雅小姐？ 不过就是个捞女！ 还装模作样去图书馆看书学习，备战考验，估计离开江易淮没钱了，想再钓一个富二代。 哼！拽什么？都是她玩剩下的！ “宝，我要是收到别的男人的玫瑰，你会不会吃醋啊？”时沐熙蹭上去，头一偏，靠在他肩上。 不动声色挡住他投向苏雨眠的视线。 江易淮不耐烦地推开她：“热，别贴过来。” “那……我去给你买杯喝的吧？” “嗯。”江易淮点头。 时沐熙离开后，他立马重新朝苏雨眠看去。 …… “居然真的把我给你选的换了，”邵雨薇嫌弃地上下打量几眼，“黑色太普通了，再配个白纱，你还不如穿连体泳衣算了。” 苏雨眠轻咳：“这样挺好，我自在。” “行吧，一会儿没有玫瑰收，可别哭。” 苏雨眠连忙摆手：“可千万别给我。” 然而事实证明，怕什么，来什么。 当夕阳西下，比基尼日最激动人心的“赠花”环节也如约而至。 在场几乎大半男士，都把玫瑰花递到了苏雨眠手上。 起初，她推拒，摆手，不愿意收，但很快接二连三的男人送上玫瑰，周围开始起哄，加上这是既定环节，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坏了规矩，她才不得不收下。 结果，越收越多。 邵雨薇：“？”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 苏雨眠：“？”救命！也跟我想的不一样啊！ 人群中的江易淮：“！” 时沐熙看着手里寥寥无几的玫瑰，眼眶都气红了。 这些人是不是眼睛瞎？ 甚至苏雨眠都没穿之前那套黑色比基尼，中途直接换成了连体式的泳衣，简直丑死了！ 然而就是这样的苏雨眠，江易淮却看入了神。 她戴了一顶宽檐编织帽，浅色丝带绕着帽子系了一个蝴蝶结，明明是最简单的款式，可被她一戴显得大方又贵气。 她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光。 而她却浑然不知，只是偏头在跟邵雨薇聊天，偶尔露出来的微笑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生气吗？”沈时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看着他因愤怒而猩红的双眼，笑了笑，目光投向远处，“她从来都不是你的私有物。” 江易淮握紧拳头，没有吭声。 “她比你想象的更耀眼，所以，你藏不住她。” 沈时宴收回满是欣赏和倾慕目光，转头淡淡勾唇：“失去了自己的玫瑰，后悔吗？可是她已经不属于你了。” 什么东西冷不丁砸过来，沈时宴看着眼前距离不过几毫米的拳头，眯了眯眼：“不是每一次，你都有挽回的机会。” 江易淮扯了扯嘴角：“你说得对，不过你是不是忘了，她是我浇灌出的玫瑰。” “是我看着她一步步成为今天的模样，她的美，她的生活，她的所有，都有我的存在，我们在一起六年，你知道她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吗？” 江易淮嘲讽的看着他：“她是我的，我们之间从来密不可分。你以为的不过是你的幻想罢了，我们之间的羁绊远比你想的更深。” 沈时宴第一次收起那种轻视，冷眼看他。 他知道，江易淮说的没错，六年来，苏雨眠有无数次机会离开，可无一例外，最后都选择再次回到他身边。 就算再不想承认，沈时宴也看得出来，苏雨眠对他的感情，远比他以为的要深。 时沐熙看着两个男人为了苏雨眠争锋相对、互不相让，嫉妒地咬紧了牙关。 为什么？ 为什么男人眼里看到的只有她苏雨眠。 自己到底哪点比不上她？！ …… 最终，苏雨眠收获了全场最多的玫瑰。 所有目光落在她身上，好像她在哪里，哪里就是中心点。 邵雨薇在台下兴奋地挥手呐喊，还不忘拿起相机对着她哐哐一顿猛拍。 活动的主持人是个金发碧眼的女孩，一身小麦色皮肤，笑起来活泼开朗。 “恭喜这位美丽的东方小姐成为今天最受欢迎的玫瑰女神，请开启神秘大奖吧~” 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人递上盒子。 盒子不大，非常精致，会让人忍不住猜里面是不是什么精美的首饰。 苏雨眠伸手接过来：“现在打开？” “当然，让我们在场所有人一起见证吧！三、二、一！” 苏雨眠在倒计时中，拆开丝带，突然—— 第62章 你护着苏雨眠，我护着你 一条蛇从盒子里窜出来！ 蛇身白环和黑环相间，尾巴细长，明显是条毒蛇！ 苏雨眠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扔掉盒子。 然而蛇身已经蹿高，露出毒牙朝她扑来。 旁边的主持人已经吓得脸色发白，握着话筒尖叫。 现场顿时混乱起来。 大家立马后退，本能地想要远离危险。 苏雨眠却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只能眼睁睁看毒蛇吐着信子咬向自己的手腕。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几乎同一时间跃起，江易淮离得更近，速度更快，抢在沈时宴之前一把将苏雨眠扯开。 然而他自己的后颈却暴露在毒蛇面前。 “小心！” “当心！” 苏雨眠和时沐熙同时开口。 前者被江易淮护在怀里，后者却猛冲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江易淮。 所以，这一口结结实实咬在了时沐熙的小腿上。 “啊——”她吃痛，接着身体便软绵绵倒下来。 江易淮瞳孔骤缩，推开苏雨眠，转身跑过去，低头检查时沐熙小腿上的伤。 果然是毒蛇！ “宝……”女孩儿泪眼婆娑，“我好疼……” 江易淮咬牙，将她抱进怀里：“你怎么这么傻？” 时沐熙疼得满头大汗，即便如此，依然强撑着扯出一抹笑：“还好，你没受伤……” 江易淮抿紧了唇，动容地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你放心，医生很快就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时沐熙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声音也越来越虚弱：“我知道，我一直都相信你，所以，别太为我担心，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江易淮看着倒在他怀里的时沐熙，彻底慌了，大喊：“医生，医生呢？快叫救护车啊！救命——” 这时，医生和护士才姗姗来迟，放下担架，把人抬到直升机上。 只有马累的医院才能注射毒蛇血清。 江易淮想也不想就跟了过去。 邵雨薇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以为自己搁这演苦情戏呢，也就只有江易淮那个笨蛋会上当……” 说着，她余光扫向苏雨眠。 只见她傻傻站在原地，看着直升机离开的方向，睫毛轻颤，而后垂下，掩盖住其中的失望和破碎。 说不在乎，可到底爱过，很难不介意。 而刚才江易淮的紧张、慌乱、怜惜、担忧……种种情绪，都被苏雨眠看在眼里。 “眠眠？”邵雨薇揽住她的肩，一脸关切，“没事吧，有没有吓到？” 苏雨眠回过神，轻轻摇头，“……没事。” 邵雨薇似乎察觉到什么，不禁有些担心。 苏雨眠想要扯出一个笑，但试了好几次，表情都僵硬无比。 半晌，她才动了动唇：“薇薇，我们回去吧。” “……好。” “放心吧，我真的没事。”不过几秒，她已经恢复正常，“我只是在想，他这样真的很好，”顿了顿，苏雨眠喃喃，“比以前好。” 希望这次，他是真的找到心中所爱，并珍之惜之。 一旁的沈时宴看完全程，嘴角比ak还难压。 从这一刻开始，江易淮就正式出局了。 …… 时沐熙体质不错，又及时注射了血清，很快便转危为安。 医院检查后，确定没有大问题，两人才又回了岛上。 保险起见，江易淮安排了一个医生随行，方便照顾时沐熙。 房间内，女孩儿虚弱地躺在床上，医生正为她检查。 江易淮守在床边，好几次想出去抽根烟，时沐熙： “宝，我害怕……” “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万一又有毒蛇来咬我怎么办？呜呜……” 想起她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救自己，江易淮顿时心软：“好，我不走，你好好配合检查。” “嗯。”时沐熙泪眼汪汪地点头。 医生检查完，拔掉输液针，转身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时沐熙想坐起来。 江易淮伸手扶她，她便顺势一软，靠在男人胸前：“宝，我小腿好疼，你说会不会留疤？” “不会，医生保证过。” “可是真的很疼……” “刚上了外用药，忍一忍。” 说话间，江易淮却走了神。 他想起苏雨眠大学体测，起跑的时候就崴了脚，但她却坚持跑完了八百米。 下来，脚踝已经肿得完全不能看。 江易淮送她去医院，医生拍着桌子说她胡闹，差点就伤到骨头了，可她愣是一声不吭，只眼圈微微泛着红。 江易淮骂她傻，一开始就不该跑，直接停下来。 她却说：“成绩不合格毕不了业嘛……反正咬咬牙坚持一下就过去了！再说，我都这么疼了，你怎么还骂我啊？” “宝？在想什么？”时沐熙见他久久没有回应，身子撑起来，晃了晃男人手臂。 “……你说什么？”江易淮回过神，低头看她。 “就、我听说再好的药，也很难完全不留疤的，那以后我的腿是不是就很难看了？” 一想到自己腿上有毒蛇留下来的两个牙印，她就想抓狂。 或许是因为时沐熙救了他，这次江易淮格外有耐心：“怎么会？你要相信现在的医学技术，退一万步讲，要是真的留了疤，还可以整形——” 话还没说完，时沐熙突然搂住他的腰，在他怀里闷声开口：“如果我真的留了疤，你会嫌弃我吗？” 江易淮愣了一下，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她撒娇道：“就算你真的嫌弃我，我也不会离开你，我爱你，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永永远远。” 江易淮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他抬手，轻抚着女孩儿的长发，却不知如何回应。 好一会，他才开口：“谢谢，如果没有你，被蛇咬的就会是我。你想要什么，尽管提，我一定最大程度满足你……” “你不用谢我。”她突然在他怀里仰起头，目光诚挚，仿佛他是她的全世界，“做这些，我心甘情愿。” “我知道，你心里其实还有雨眠姐……可是没关系，我不介意，我相信总有一天，你满心满眼都会是我。” “你护着苏雨眠，我护着你。” 第63章 早就该来个不要脸的人治他 “我爱你，就像你爱雨眠姐姐一样，你对她求而不得，我对你也同样求而不得。” “所以，如果你问我想要什么，我只想要一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而已。” 女孩儿声音轻柔，眼中有真诚，还有显而易见的……卑微。 江易淮只觉心头那根弦被什么轻轻拨弄了一下：“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你，绝对不会让你再受伤。” 时沐熙勾了勾嘴角，趴在他怀里，一直手抱紧了他的腰，声音甜的像蜜糖：“我知道啦，我也一直都这么相信的呀。” 江易淮搂着她的手也更紧了几分。 只是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沉闷。 不知原因。 …… 活动现场出现这么大的事故，酒店工作人员以最快速度过来扫尾。 因为涉及到人身安全，负责人直接报了警。 当晚，警察就过来询问了一遍所有相关人员。 不出所料，什么也没问出来，最后只能把事件归结为意外。 毕竟热带地区，酒店后方就有一片原始森林，蛇出没很常见。 “但毒蛇就没那么常见了吧？”邵雨薇冷冷开口。 “这个……” “而且还出现在海滩上，人多的地方，这更不常见了吧？” 警察面面相觑。 酒店负责人也当场噎住。 邵雨薇冷笑一声：“这是第二次了，我朋友在岛上两次遭受生命威胁，等着吧，这事儿没完！眠眠，我们走！” 说完，拉着苏雨眠大步离开。 “行了，消消气，不值得。”离开人群后，苏雨眠开口劝道。 “你都差点受伤了，还这么平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苏雨眠淡淡一笑：“输赢不在一时之争。” “什么意思？你有办法？” 苏雨眠摇头，“没有。” 邵雨薇：“……” “这接二连三的出事，眠眠，我真的很担心，万一……再来点什么……” 苏雨眠却说：“这个我倒是有办法。” “什么办法？”邵雨薇眨眼。 “你猜。” “……” 闹了这么一出，又受了不小的惊吓，苏雨眠和邵雨薇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才觉得饿。 两人当即去餐厅饱餐一顿。 吃完，邵雨薇接了一个电话，春风满面地约会去了。 苏雨眠离开餐厅后，并没有回住处，而是沿着海岸线往北。 大概走了五分钟，星星亮亮的灯光串成一条线，远远的，就闻到一阵香味，那是有点刺鼻的香辛料气味，像……卤料？ 马尔代夫也吃卤味？ 苏雨眠寻着香味，走到一家店门前。 抬头一看，“尝香阁”三个楷体大字映入眼帘。 华夏人开的？ 苏雨眠推门进去，她以为这是一家餐厅，没想到进去之后发现是一家古董店。 老板娘正在卤鸡爪，难怪这么香。 店面不算大，一眼就能看到头，四面置物架，除了靠着门的货架放着古董，其他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突然，一个有点严肃又带着几分可爱的小人雕塑吸引了苏雨眠的注意。 不足巴掌大，做工却很精细，不管是衬衣上的褶皱还是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都活灵活现。 老板一看就知道她是华国人，遇见同乡人，态度自然也热情了几分：“小姑娘眼光不错，这些雕塑可都是我手工做的，带回国当礼物送人绝对拿得出手。” 苏雨眠笑了笑，问过价格之后，“好，你帮我包起来吧。” “好嘞！”老板一边打包，一边拿来一张明信片放进袋子里。 “如果有什么想说又说不出口的，写在上面就行了。” 苏雨眠抿了抿唇，想说没必要，她没什么想说说不出口的，不过人家送都送了，拒绝也不太好。 回到住处，苏雨眠洗完澡，看见放在桌子上的礼品袋，她走过去，抽出那张明信片。 上面是马尔代夫最美的海景，她随手扔在桌上。 反正也用不上。 …… 第二天一早。 沈时宴踩着点去到餐厅，结果转了一圈都没看见苏雨眠，只有邵雨薇一个人在吃早餐。 桌上一个杯子，一份沙拉。 “早啊，沈少！”邵雨薇主动笑着打招呼，“我看你绕了三圈，一直在看我，是想跟我一起共进早餐吗？” 沈时宴挑眉，还真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了。 “邵小姐早。” “早。” 沈时宴扫过她的杯子：“这牛奶不错。” 邵雨薇：“我这是豆浆。” “……” 尴尬。 邵雨薇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沈少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沈时宴也不装了，开门见山：“苏雨眠呢？怎么没看到她？” “你找她有事吗？” “没事不能找？” 邵雨薇气笑了：“你们搞金融的男人年底都这么闲吗？” 她又没瞎，从沈时宴出现在岛上的那一刻，她就直觉不对劲。 果然，之后几天，他对眠眠各种搭讪，大献殷勤，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哦。 这算盘打得国内都听到了！ 沈时宴：“不闲，很忙。” “那还有空过来度假？” “自然是因为这里有我想见的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打太极也没意思，邵雨薇放下叉子，敛了笑，坐直：“你对眠眠到底什么居心？如果我没记错你和江易淮是称兄道弟的好哥们儿吧？” 沈时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里面的居心可就太多了，说不完，也不好说。” 邵雨薇：“……” “至于我和江易淮，翻脸了。” 邵雨薇：“看出来了。因为眠眠？” 沈时宴沉默。 约等于默认。 “哈哈……”邵雨薇忍不住笑起来，“活该！江易淮那个狗东西，早就该来个不要脸的人治他了！” 沈时宴：“？”你礼貌？ 邵雨薇笑完，喝掉最后一口豆浆，擦擦嘴，“行，我知道了，那就祝你……早日求得淑女归？” “借吉言。”沈时宴微微颔首。 “那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淑女’在哪。” 邵雨薇抬腕看表，“这个点，应该……登机了吧？” 沈时宴：“？” 其实，邵雨薇也没想到苏雨眠口中所说的“办法”是回国。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既然这岛上跟我气场不合，那就回国呗！” 第64章 苏雨眠和他约会去了? 沈时宴离开的时候，恰好跟来餐厅吃早餐的江易淮擦肩而过。 后者皱了皱眉。 不动声色扫视一圈，没看到苏雨眠。 “宝，你在找什么？”时沐熙看他环顾四周，明知故问。 江易淮收回视线，转头看她：“你腿上有伤，不该坚持过来。” “虽然可以让人送到房间，可是躺太久，我想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嘛，不然感觉整个人都要发霉了……”说着，她吐了吐舌头。 江易淮轻嗯一声：“想吃什么？” “三明治，牛奶，谢谢宝~” 中午，江易淮找遍岛上四个餐厅都没看见苏雨眠。 下午海滩边，他逛了逛，还是没有。 入夜后，他倒是在岛上的中餐厅看见了邵雨薇，可仍旧没有苏雨眠的身影。 更奇怪的是，沈时宴除了早上那会儿碰见过，之后就再也没看到了。 难道苏雨眠和他……约会去了？ 这个猜想让江易淮一秒都坐不住，他起身，忽然顿了顿，拿起时沐熙挂在椅子背后的披肩。 是在岛上买的，普通款，几乎人手一条，苏雨眠也有。 他走过去，找到邵雨薇—— “中午的时候苏雨眠落了一条披肩在我这儿，你拿去给她。” 邵雨薇正跟帅哥约会，闻言，根本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中午？怎么可能？她人都回——” 呃！ 这时，邵雨薇才发现不对：“江易淮，你套我话？” 男人眼神锐利，“她回哪了？回国？” 邵雨薇翻了个白眼儿：“关你什么事？” 江易淮点头：“看来确实回国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他转身离开。 不用猜，苏雨眠都走了，沈时宴那个家伙肯定也跟着离开了。 邵雨薇：“！”我特么就不该长这张嘴！ 江易淮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打给林铭：“帮我订最近一趟回国的航班——” 林铭：“好的江总，那时小姐……跟您一起回国吗？” 同样的错误不能犯第二次，所以问清楚比较好。 男人一顿。 “宝，刚才听餐厅服务员说后天晚上有游轮出海，晚上还有船长晚宴，我们也报名参加吧，好不好？” 时沐熙上来挽住他手臂，“反正我现在这样也暂时回不了国，不如就放心大胆地多玩几天。你觉得呢？” 江易淮顿住。 林铭：“喂？江总，您有在听吗？” “……暂时不订了。” “……好的。” 时沐熙：“呀，你在打电话吗？对不起，我没看到……不会耽误你吧？” 江易淮摆手：“没有。” 女孩儿瞬间笑开：“那就好，那就好。医生说我的伤口目前还好，暂时没发现感染……” 一提到伤口，江易淮就软了几分。 “游轮出海，我们去吧？好不好？我还没参加过船长晚宴呢……”她拉着他的胳膊撒娇，娇嗔的语气甜的像荔枝果冻。 江易淮不自觉就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mua！谢谢宝~” …… 晚上九点，航班准时降落京都机场。 苏雨眠一出航站楼，熟悉的冷风夹杂着冰碴子刮在脸上，她顿时冷得打了个喷嚏。 知道两地温差大，所以在飞机降落前，她就拿出长款羽绒服，把自己裹得像个球。 结果，还是失策了。 前两天刚下过一场冻雨，树上，电线杆上，都挂着冰柱，毛风细雨的，看着轻飘飘，实则落在人身上，没一会，湿了的衣服就会结成冰块。 这条路向来热闹，可大冬天的，又是深夜，车流匆匆，就是打不到一辆出租。 她哆嗦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网约车的位置，三分钟前就显示还有五分钟到达目的地，现在却变成了半个小时。 她看了眼发红的地图，司机已经堵在那边有一会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取消，一辆车缓缓停在她身旁。 车窗摇下，熟悉的眉眼，清隽温和，深灰色的高领毛衣里是半遮半掩的喉结，从苏雨眠的角度看过去，男人的侧脸好像被打上了一层阴影，反而为他清冷的神色增添了几分模糊的温暖。 “这个点，附近应该很难打到车，我正好也要回家，上车吧。” 车上。 看出苏雨眠冷的厉害，邵温白把暖气开到最大。 想起车载抽屉里有个发热贴，他拿出来，递到她手里：“先暖暖。” 苏雨眠觉得自己的手跟冰棍没什么区别了，用了发热贴，再加上车内暖气充足，渐渐地，她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 “谢谢，我差点以为自己会冻死在机场。” 她吸了吸鼻子，邵雨薇说安排司机，她不想麻烦，拒绝了，却没想到，机场也会有打车难的时候。 邵温白看了她一眼，“因为两会，最近交通管制，网约车也在内，所以不好打车。” 苏雨眠恍然大悟：“难怪路上出租车那么少，我差点以为走错地方……” 她侧着身体，看向邵温白：“那你呢？怎么这么巧，这个点出现在机场？” 邵温白解释道：“有个长辈回国，我过来接一下，但她已经等不及，自己先坐车回去了。” 他接到电话之后就往回开，只是很突然的，因为一个远光灯，让他从后视镜里看见了站在寒风中的苏雨眠，这才重新折回来。 苏雨眠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等红灯得时候—— 邵温白：“暖和一点了吗？” “嗯嗯，”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热带地区待了几天，突然之间有点不太适应这么冷的天气。” “对了，我给你带了小礼物。” 她想起什么，打开随身的背包。 邵温白愣了一下：“……礼物？” “嗯，不止是你，还有教授，都有。”苏雨眠说着，拿出属于他的那份，“我一看，就觉得像你。” 邵温白看着她手里的雕塑娃娃，衬衣西裤，金丝边眼镜架在鼻梁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明明是很严肃的表情，却因为整体夸张又可爱的身体比例，看起来十分有喜感。 男人沉默两秒：“有吗？我觉得我们除了都戴眼镜之外，其他地方都不太像。” 第65章 六年第一次回家 苏雨眠笑眯眯，为自己的眼光辩解：“哪有，现在这个表情就很像好不好。” 她举着小人晃了晃，邵温白失笑。 “呐，现在就不太像了。” 最终邵温白还是收下，并且道谢。 苏雨眠：“不客气，绿灯了……” …… 回到家，已经凌晨。 苏雨眠出发之前就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回国之前还约了小时工上门清洁，完全看不出主人离开过好几天。 她洗了个澡，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闻着沐浴露的香气，满足的眯了眯眼。 果然，不管去哪里，还是家里最舒服。 另一边，邵温白还没睡。 实验到了第一期收尾阶段，他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就连去机场都是挤出来的时间。 所以，他打算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回实验室。 在玄关穿鞋时，一抬头，就看见苏雨眠送他的雕塑娃娃。 进门之后，这小东西就被他放到鞋柜上方的书架上，单独空出来的一格，周围都是书。 他蓦地扬了扬嘴角，还真挺像。 …… 一月中旬，京城下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苏雨眠推开窗，世界仿佛换上一件雪白的新衣。 刚过八点，附近的孩子们就三三两两出动，开始在楼下堆雪人。 嬉闹声伴随着小贩的吆喝声，满满都是烟火气。 苏雨眠下楼买菜的时候，看见高矮不一的小雪人，形态各异，但整齐地排成一排。 其中最大的那个雪人呆愣愣，两颗果核当眼睛，头顶放着一个粉色的塑料风车，乍一看有点像哆啦a梦。 苏雨眠原本已经走过了，想了想，又倒回去，把篮子里的小番茄嵌上去，当它的鼻子。 往后退了两步，端详一番，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菜市场现杀的牛肉新鲜又便宜，她买了一些牛肋骨，打算用来做香辣牛肉条，剩下的就用来煲汤，加上一点鲜甜清脆的萝卜，再合适不过。 “砰砰——” 苏雨眠听见敲门声，脱了围裙，去开门。 来人是三楼的邻居阿姨，一见她就笑，眼角的褶皱又深了几分：“小苏啊，在家呢？我儿媳妇前两天生了个小闺女，这是我们家自己煮的红鸡蛋，楼里的人都有份，来，这是你的。” 平日里，三楼阿姨看她孤身一个小姑娘，对她颇为照顾。 听到这个好消息，苏雨眠也为她开心。 她道了声谢，转头把自己做的绿豆饼和牛肉酱拿了一些出来。 阿姨又惊又喜，推拒道：“这怎么好意思？我送你鸡蛋又不是为了回礼的。” 苏雨眠：“只是我自己琢磨的一点小东西，哪算什么回礼呀，就想阿姨您帮我尝尝，到底好不好吃。” 阿姨见状，也没再推辞。 “对了，你隔壁的邵老师平常早出晚归的，我来了好几次都没人开门，这鸡蛋你帮我拿给他得了。” 说着，想起自己还要去医院给儿媳妇送鸡汤，就先回家了。 苏雨眠低头看着手里的鸡蛋，有点懵，如果她没记错，邵温白似乎不怎么爱吃煮鸡蛋？ …… 晚上十点，大雪又悄无声息的落下来。 邵温白收了伞，堆积的雪簌簌从伞上抖落，没一会，就融化成了水。 实验出现了一些问题，接连不断的麻烦，即便是他，处理起来也不免有些疲惫。 越近年底，年味也越来越浓。 他几天没睡个好觉，难得今天实验数据终于修正到安全数值，想着马上要到小年了，索性给大家放两天假。 邵温白掏出钥匙，正要转动门把，身后的门响了一声。 暖黄的灯光从门缝钻出来，倾泻在地上，也落在他身上，昏暗的走廊瞬间亮起来，苏雨眠的声音也像寒冬里的一抹热源。 “邵教授今天回来好早，三楼阿姨添了个小孙女，下午的时候送了红鸡蛋过来，你的那份在我这儿，你稍微等我一会，我给你拿……” 邵温白的感知比普通人更敏锐，这会听着她清亮又温柔的声音，脑子里的节奏却慢了半拍，直到手上被塞过来一个小竹篮，里面装着几个圆滚滚的鸡蛋，还有她今天炖的牛骨汤。 半晌，他才回过神，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冷风从楼道里穿堂而过，苏雨眠哆嗦了一下：“汤和鸡蛋我都热过了，你趁热吃，我先关门了。” “好。” 短暂的光亮熄灭，门也重新关上。 邵温白推门进屋，开了灯，空旷的房间今天似乎格外冷寂。 他揉了揉有些发沉的眉心，拧开保温壶盖子，热乎乎的汤面上还飘着几点葱花，萝卜已经炖的软烂入味，他咬了一口，咸淡刚好。 他看了眼手边的鸡蛋，眉眼间露出几分纠结，但最终还是剥开一个，就着牛骨汤，似乎……也没那么难吃？ 很快，身体就暖乎起来。 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放任思绪遨游，心情也逐渐轻松起来。 桌上的手机传来几声振动，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发的消息。 前些年，他一直待在国外，老宅每次聚会，他都是缺席的那个。 今年，他有了长期留在国内的打算，家庭聚会自然是避不开的。 这不，上午的电话他挂了，晚上的微信轰炸又来了。 他拿起手机，果然，大多数都是母亲的试探和关怀，少部分是家里兄弟姐妹的各种询问和关心。 只有一条，是来自父亲的消息，内容大意其实跟母亲相差无几，不过是催他回家一趟。 邵温白一一回复，表示自己会尽快忙完。 放下手机，邵温白目光落在保温壶上，汤已经见了底，萝卜也只剩下两块。 他突然想到，过两天回去，等再见她的时候，应该已经是年后了吧？ 她会留在京城过年吗？ …… 邵温白几次想把保温壶还回去，却都没能敲开苏雨眠家的大门。 无他，此时的苏雨眠已经收拾好行李，去往高铁站。 六年，她一次都没回过家。 在手机买票界面徘徊犹豫了好久，几次退出又点进去，最终还是按下了购买键。 有些事逃避不了，始终要面对的。 第66章 人言可畏 清晨八点，临市最大的菜市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苏老师，又来买鱼啊？” “对。有鲈鱼吗？” “有有有！给您留着呐……”中年妇女一边说，一边动作麻利地称秤、去鳞，“好了。” 苏晋兴拿出手机：“多少钱？” “嗐，不用钱，您拿去吃！我家王志飞平时没少让您操心……” “这不行，你开门做生意，怎么能不收钱？”苏晋兴直接扫码转了30过去。 只多不少。 女人听到收款信息“哟”了一声：“这怎么好意思……” 苏晋兴：“不收我才不好意思，那你先忙，我再去买点葱。” “欸，苏老师等等……” “还有事吗？” “咳！是这样的，”女人紧张地攥了攥身上的皮围裙，“我听说二中每年都有物理竞赛的推荐名额，如果得了国际金牌还能保送b大、q大这样的名校咧！” 苏晋兴点头：“是有推荐名额。” “那您看我们家王志飞合不合适？” 苏晋兴沉默一瞬：“志飞妈妈，首先你要明白竞赛的意思，你可以理解为学生需要运用超出现阶段所有知识的更高水平，去完成学科的竞技比拼。换句话说，考题肯定会比平时难得多。” “学校确实有推荐名额，各个学科都有，不过通常都是挑选一些单学科成绩格外突出，学习能力和竞赛思维都比较强的学生参加。” 女人有些着急：“我们家志飞成绩很好的呀！年级排名没掉出过前20，这还不算格外突出和能力强吗？” “志飞妈妈，你先听我说，”苏晋兴耐心解释，“首先，年级排名看的是综合成绩，单学科排名才有参考意义。” “其次，这回竞赛推荐名额，校方已经定下人选了。所以，我也无能为力。” “这样啊……那算了……”女人强撑笑脸摆摆手。 “那你先忙，我继续逛逛。” “欸，您走好，下回再来。” 然而在目送苏晋兴走远后，女人笑容一收，当场呸了声：“扯什么单学科排名，我家志飞科科优秀，眼睛瞎了才看不到！还说什么人选定了，无能为力，假惺惺……” “王嫂子，你一个人对着鱼盆叨叨什么呢？谁惹你了？我刚才好像看到苏老师往那边儿去了，还想问问我家小曼的学习情况呢。” “别问了，人家连我们志飞都看不上。”难道还看得上你家那个学习成绩回回垫底的女儿？ “怎么了？” 女人撇嘴：“说什么我家志飞不够资格参加物理竞赛，切，谁不知道当年他女儿一个人参加了那么多场，不仅是物理，还有什么化学、计算机，他怎么不说不合适？” “说白了，自家出了个上b大的女儿，就不兴别人家也出个上q大的儿子呗！” “王嫂子，你这话可别乱说，苏老师不是那种人！” “我管他是哪种人，不让我儿子参加，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他好！我看他能好到哪儿去，有个上b大的女儿怎么了？还不是几年不回家，早就把他们两口子忘了。” “我还听说，他那个优秀得不得了的女儿，大学毕业之后，研究生也不读了，工作也不找。” “啊？不会吧？！不读书，不工作，那她做什么？” “给有钱人当小蜜呗！躺下去，腿一张，钱就来了，这多容易啊？还找什么工作？” “嘶！王嫂子，这种话可不兴乱说！事关人家姑娘的名声呢！” “哼，他女儿要是正儿八经地工作，为什么几年都不回家？还不是嫌她丢人，不让回来，咱们这小地方，一有什么消息，传得飞快，苏老师可不得捂紧点？否则，他还怎么为人师表？” “天哪……” 这些议论，苏晋兴自然没听到。 或许就算听到，他也只会选择沉默。 因为在他眼里，女儿做的那些事，跟有钱人养金丝雀没什么区别。 …… 苏雨眠下了高铁，忍不住裹紧身上的羽绒服。 虽然临市比京都靠南，但这个月份依旧很冷。 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跟记忆中的家乡慢慢重合。 临市人口不多，由于重工业陆续迁出城区，近些年政府开始大力发展旅游业，道路两旁绿化做得很好。 矮旧的楼房做了翻新，公园也是刚建的。 只有老城区还保留着原貌，临河将新旧两区一分为二。 夏天，有人在河上泛舟，冬天，流动的水面会结上一层薄冰，轻轻一碰，就会散开，荡漾在水面上，像剔透的钻石，闪耀着明亮的光芒。 河上有一座年岁久远的拱桥，苏家就在桥的一端。 穿过小巷，远远的，就能看见“临市二中教职工小区”几个大字。 苏晋兴作为那个年代q大物理系高材生，被特聘到临市第二中学当物理老师，短短一年就升了物理组组长。 他还亲手组建了二中物理竞赛小队，往国际赛场上输送了一批优秀的竞赛苗子。 这些学生无一不是被保送名校，如今更是功成名就。 说句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了。 过硬的教学实力，让他成为最早一批享受分房福利的老师。 并且，还是那批老师中最年轻的一位。 想起父亲，苏雨眠眼中泛起一阵潮湿。 “……我教你读书，你就是这样读的？为了一个男人，连学业都不要了？！” “把自己的女儿教成这样，我苏晋兴枉为师表！” “你如果跟他走，那这辈子都别回来，也别认我们！” “眠眠，你真的想好了吗？真的要为他，放弃爸爸妈妈？” “好，从今往后，我不是你爸，你也不是我女儿！” …… “姑娘，到了。”司机师傅再次开口。 苏雨眠猛地回过神，拿出手机付钱：“谢谢。” 苏家住一楼，有个小院儿，因为母亲喜欢紫色，所以父亲为她搭了个紫藤花架。 每到开花时节，垂落下来的树藤开满鲜花，她最喜欢坐在院子下乘凉。 父亲见她喜欢，就抽空给她做了一个秋千，后来，随着年龄增长，秋千也闲置下来。 等她离家求学，就更没有机会再见，六年了，也不知道院子里的紫藤花和秋千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苏雨眠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站在家门前，深吸口气，抬手敲了敲。 第67章 雨过天晴，真好 “谁啊？” 苏晋兴听见敲门声，立马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看了眼刚做好的清蒸鲈鱼，小心把鱼端到桌子上，才去开门。 房间里正在给绿植浇水的宜敏也听见了，往院子外面看了一眼：“谁来了？是不是嘉诚？” “嘉诚早上才发消息，说是明天到，这个点估计是隔壁的杨婶，你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我问她买了些土鸡蛋让她送过来——” 门口，苏雨眠看着开门的父亲。 六年不见，他鬓角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些，方方正正的脸上皱纹更多了。 小时候，她最喜欢坐在爸爸肩膀上，可如今，父亲老了，背也弯了，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清明锐利，一如六年前。 “爸爸……”她轻轻开口。 苏晋兴从起初的怔愣，到后来的错愕，忽地脸色一沉：“你回来做什么？” 外头突然没了声音，宜敏等了一会，觉得奇怪，便从客厅出来，走到院子里，一边走，还一边说： “老苏，你怎么不回话了？是谁呀？” 然而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她手一松，水壶“啪”的一声砸在地上。 苏雨眠双眼含泪，母亲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优雅，岁月似乎格外偏爱她。 四目相对，她忍不住呢喃一声：“妈妈……” 听见女儿的声音，宜敏双手微微颤抖，嘴唇几番开合，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半晌，才沙哑着声音：“老苏，先进来吧。” 客厅里—— 气氛沉闷得犹如六月的雨天。 苏晋兴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你还回来做什么？当初说过的话都忘了？” 六年前，苏雨眠为了一个男人拒绝了硕博直读，他是最后才知道的，当晚气得高血压病发，直接进了医院。 他从小教导她，培养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一切。 他还记得，当他千里迢迢赶去京都质问她时，她说，爱情和学业，她已经做出选择，永不后悔！ 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苏晋兴的胸口依然堵得慌。 “我早就说过，从今往后，你去追你的爱情，我和你妈过我们的日子，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爸……”苏雨眠两行泪水滑落。 “别叫我。”苏晋兴背过身去，不看她，“我不是你爸，也没有那个能耐当你爸。” 可能是情绪波动太大，血压不受控制地往上飙，宜敏见状，赶紧拍了拍他后背，“行了，明明知道自己血压高，说话还这么大声！” 宜敏吼完他，又转头看向苏雨眠。 这个女儿……是真倔啊！ 当年他们劝也劝过，骂也骂了，可她铁了心要往火坑里跳。 自己写过那么多小说，笔下的女主角都是刚正直爽、倔强顽强的性格，却没想到，女儿在谈恋爱这件事上，比小说里的角色还轴！ 甚至宜敏一度觉得她恋爱脑上头！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 她硬了硬心肠，冷声开口：“你也看见了，你爸身体不好，经不起刺激，你要是还把我们当亲人，就不要再刺激你爸了，现在就走吧。” 苏雨眠的喉咙像是被哽住一样，鼻子骤酸，泪水瞬间涌出，模糊了视线。 “爸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爸，我知道您一直以来对我的期望，希望我能往前走，去更高更远的地方，是我让您失望了。” 她深吸口气，转头看向宜敏：“还有妈妈，您一直教育我，女孩子要自立自强，不做任何人的附庸，对不起，我没能做到……” “这次回来，一是太想你们，二是希望爸爸妈妈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弥补曾经犯下的错。” 这些年，她一直不敢回来，就是因为害怕看见父母失望的眼神。 也是心头憋着一口气，想向他们证明自己当初的选择没错。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个耳光。 她不仅错了，还错得离谱，大错特错。 苏晋兴瞳孔微颤，他听到了什么？ 她终于认错了？ 宜敏却是心中一酸，如果不是受了委屈，吃了亏，她那么倔强的女儿怎么可能把“我错了”三个字说出口？ “你、你真的想清楚了？”苏晋兴的语气肉眼可见地软下来。 苏雨眠抿唇：“我早就想清楚了，只是怕你们生气，所以一直不敢回来……” 她吸了吸鼻子，想起回家前的踟蹰和害怕，她小心翼翼抬头，“爸妈，我能留下来吗？我想陪你们一起过年。” 苏晋兴转过脸，不让妻子和女儿看到眼中的泪意，硬着嗓子道：“既然回来了，就暂时住下吧。” 宜敏松了口气，“准备就这么站着啊？还不快把行李箱放回房间？菜都凉了……” 苏雨眠强忍的泪水因为这句话再也绷不住，她又哭又笑：“爸爸妈妈，我真的好想好想你们，这次，我终于找到回家的路了。” 宜敏湿了眼眶，伸手将失而复得的女儿重新抱在怀里。 六年，这个家终于团圆了。 …… 一家人错过了六年时间，好不容易团聚，抱在一起哭了好久，才平复下来。 苏晋兴不承认自己哭了，“我结膜炎一到冬天就复发，你不知道？” 宜敏翻了个白眼，装！继续装！ 她心疼地抚过女儿苦肿的双眼，又气又好笑：“你看看你，一回来，就哭成这样，一个人哭不够，还要一家人陪你一起哭。” 苏雨眠搂着她的胳膊，放肆地靠在母亲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撒娇：“我都好久没见你们了，哭一哭怎么了？倒是你和爸，这几年我不在，你们身体还好吗？” 苏晋兴：“我和你妈妈好得很，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不用担心。” 苏雨眠点点头，父亲除了看上去老了些，脸色确实不错，身体也还算健壮。 母亲更是保养得宜，说三十出头都有人信。 刚哭过，眼睛不太舒服，她下意识伸手去揉。 宜敏直接拍开：“说了多少次，不要总是用手揉眼睛。” “老苏，去给眠眠煮个鸡蛋敷一敷，不然，明早起来眼睛指不定肿成什么样。” 苏晋兴点头。 女儿回来了，他嘴上不说，脸上笑容却没断过：“好，我现在就去煮。” 快走到厨房时，他才想起来：“菜还没做完呢，不行，煮了鸡蛋我得赶紧把菜做了——” 宜敏听了，忍不住起身念叨：“你是不是又把鱼做了？都说了让我来，你每次都不会做还偏要做，我看看，做的怎么呀……” “这不是看你在浇水嘛，家里只有三个菜，女儿回来了不够吃啊，我再去菜市场买点——” 宜敏叮嘱了一句：“记得买五花肉。” “知道，眠眠喜欢吃嘛。” 听着父母的声音，苏雨眠心里暖暖的。 她转头看向窗外—— 雨过天晴了，真好。 第68章 不是一路人，分了也好 傍晚。 厨房飘出一阵香气，苏晋兴端着汤出来：“三鲜汤，新学的，来尝尝怎么样？” 苏雨眠看着满满一桌子菜，五花肉烧土豆，清炒时蔬，清蒸鲈鱼，再加一个三鲜汤，和红烧狮子头，全都是她爱吃的。 宜敏挑出鱼腹边最嫩的那块肉放进她碗里：“你爸做鱼不行，不过这条鱼我刚试过了，是你喜欢的口味，来，多吃点。” 苏晋兴不乐意了：“什么叫我做鱼不行？我做人，不做鱼！” “噗——” “是是是，”宜敏没好气地点头，“你厨艺超凡，不管做菜还是做鱼，或者做人，都有一套，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前两天碰见隔壁的老张，人家还跟我取经呢！有我天天给你做饭，你就偷着乐吧。” “好好好，我偷着乐。你赶紧吃吧，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敷衍？不信你问女儿，我厨艺是不是超棒？” 说着，苏晋兴又轻轻给她揪下来一块鱼肉，放进她碗中：“来，眠眠，尝尝爸爸做的味道怎么样？” 苏雨眠听着父母拌嘴，勾了勾嘴角。 低头咬了口鱼肉，新鲜的鱼肉吃起来带着一股鱼肉本身的鲜甜。 苏晋兴知道她不喜欢太多调料，就只简单放了一些生姜小葱去腥，出锅时，又淋了一点蒸鱼豉油，既不会没味道，又能保留鱼肉本身的鲜。 印象中，母亲几乎没怎么进过厨房，苏晋兴就是家里的大厨。 苏雨眠每天上完课，就在办公室等他下班，到点了，他就骑着自行车带她回家。 回家的路上会经过菜市场，那一片卖菜的叔叔阿姨都是苏晋兴的老熟人。 倒是宜敏，从不买菜，因为不会选，也觉得菜市场太吵。 拿手菜除了清蒸鲈鱼，就是西红柿炒鸡蛋。 还是因为苏雨眠小时候喜欢，她才学的。 但自己不会，并不影响他挑剔苏晋兴的厨艺，以致于男人在这方面越琢磨越有劲，最后还真成了大厨。 离开家之后，苏雨眠的身边就只剩下江易淮。 她给他做饭，准备好一切，每天等他下班回来吃上一口，明明曾经都是爸爸做好，把碗筷放到她手边，而她只管吃和挑剔。 现在，这样的待遇又回来了，原来，她也是被爸爸妈妈捧在手心的小孩儿。 “好久没吃了，我还是觉得爸爸做的鱼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鱼，就算是外面的五星级大厨也比不上。” 苏晋兴听了，既得意又感慨：“以后你想吃，爸随时给你做。” 苏雨眠忍住泪意，笑眯眯地应了一声。 饭后，宜敏把下午买回来的水果洗干净，切成盘。 客厅里没看见人，她往外面走，果然看见父女俩坐在院子里。 天黑的早，院子里的灯就显得更暗一些，围炉里的碳火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温馨又暖和。 苏雨眠坐在一旁，身体被烘烤的暖烘烘的。 脸上，身上，偶尔会有火光跳跃，宜敏在她旁边下，把果盘送过去。 “家里的草莓已经熟透了，又香又甜，你小时候最喜欢了，尝尝吧。” 洗过的草莓上还留着小水珠，光是闻着，就有一股香甜。 她咬了一口，眼角弯弯：“好吃。” 宜敏看着她眉眼间的笑意，又想起她今天回来时候的样子，心里一动，抓过她的手放在燥热的掌心里，替她顺着脸上的头发，仔细的看了她两眼：“你瘦了。” 苏雨眠嘴里还塞着草莓，脸颊鼓鼓囊囊的，瞪着眼睛摇了摇头：“哪有，我刚称过，比我上周还胖了两斤。” “我就是看着瘦而已，你捏捏我手上的肉，可多了。” 她故作苦恼地说：“我还在想要不要减减肥……” 话没说完，苏晋兴就皱起眉头：“女孩子家家的，减什么肥，你都这么瘦了，再减那不是瘦成一把骨头了？” 现在的小孩老是上网，见了什么减肥博主就跟风减肥，故意饿着就算了，还要吃什么减肥药，他看着就头疼。 苏雨眠眼睛亮晶晶，揽着宜敏的手就没骨头一样靠在了妈妈身上：“我就是说说嘛。” 宜敏敲了敲她的头：“说说也不行，下次回来，让我知道你瘦了，你小心一点！” 苏雨眠眼里含着笑：“知道啦。” 宜敏感受着女儿靠在身上的重量，用手指轻轻梳理她的长发，终于问出最想问的话：“这几年，在外面过得还好吗？” 苏雨眠眸光一滞，轻描淡写的把那些过往一笔带过：“挺好的。” “那个谁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这个问题，终于还是来了。 苏雨眠垂着眼，淡淡开口：“我们已经分手了。” 当初，父亲出院之后，曾经和母亲来过京城，却因为她的固执已见，被气走了。 自那天起，父亲气得跟她断绝了关系，六年时间，更是彻底没了往来。 再次提起当初的事，苏雨眠以为父亲会责怪她，然而，火光中，苏晋兴苍老的眉眼平静又包容。 他只轻轻叹了口气，说：“本就不是一路人，分了也好。” 苏雨眠再次哽咽。 ……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除夕。 一大早，宜敏就把还在被窝里的人叫醒，苏雨眠开门的时候还穿着睡衣，迷迷糊糊，眼睛半睁半眯，头发还翘起一个小卷毛，一看就没睡醒。 “昨天是谁说今天要陪我去买年货？都几点了？快去洗个脸换身衣服，下来吃早饭。” 宜敏有些嫌弃的推着人往回走。 “现在不是才七点半吗……”她声音瓮声瓮气，总觉得外面天都没亮。 宜敏气笑了：“七点半我还嫌晚呢，赶紧的，待会豆浆都要冷了。” 经过这么一遭，苏雨眠的睡意散了个干净，动作麻利的洗脸刷牙，换了身出门的衣服，下楼吃早餐。 早饭是苏晋兴在附近早餐店买的豆浆油条，加上他自己炖的排骨粥，闻起来就香喷喷的。 苏雨眠坐下来咬了一块油条，院子里和厨房都没看见苏晋兴，她问了一句：“爸爸呢？” “校长一大早就把他叫过去了，说是有一些学校的事情要交代，晚点回来。” 宜敏说着，电话响了。 她走到院子里接电话。 然而沟通并不愉快，因为苏雨眠从来没听过母亲那么急躁又委屈的声音…… 第69章 母亲之困 “凭什么说我写的狗屁不通？你知道这个词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是多大的侮辱吗？！” “……是，你是编辑，我应该相信你的专业眼光和对市场的判断，可那种风格就不是我擅长的路子，就算要转型，这一步跨得也太大了！” “……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好了，我还有事。” 宜敏挂断，转身对上女儿疑惑的目光，她扬起一抹笑：“没事，出版社的编辑找。” “真的没事吗？” “还能是假的呀？”宜敏好笑地揽住她，“这几年传统出版行业不景气，很多畅销书作家陆续转型去创作网络小说，赚得盆满钵满，当然也有不适应市场被淘汰掉的。编辑也希望我能转型，去创作网络小说，可我还没想好，所以比较犹豫。” “网络小说？”苏雨眠有些惊讶，“什么类型的网络小说？” 宜敏笑容有些不自然：“都市言情。” 苏雨眠：“……” 宜敏是个悬疑小说家，早些年悬疑市场火爆的时候，她凭一本《杀器》横空出世，年销50万册，下半年又紧接着出版了惊悚小说《荒村学校》，再度刷新销售记录。 那年被称为“宜敏之年”，她两本书，总共五册，直接占了年度图书销售榜前五。 现在这个编辑就是那时找上门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宜敏觉得她很有想法，也很有远见，加上被对方三顾茅庐的精神打动，所以一口气签了十年的约。 那之后，宜敏的作品都交给这位编辑修改、出版、发售。 然而想象中更进一步的愿望却并没有实现，相反，那之后，宜敏就好像进入了创作瓶颈期。 构思一直被否，说不贴合市场，没有卖点；好不容易构思ok了，大纲也弄出来了，她跃跃欲试准备动笔，编辑一个电话过来，说她大纲不行，要改。 等按照编辑的建议改完大纲，宜敏却再也没有动笔的冲动了。 对此，她自己也很苦恼。 是灵感枯竭了吗？ 明明她脑子里有很多故事、很多构思、很多想法。 是心有余，力不足，动笔艰难吗？ 但她每天都保持着写作的习惯，十年间，累积下来的文字也有近百万了，但都是被编辑否定的构思，她当练笔写出来玩的。 没有对外发行，除了苏晋兴，甚至没给其他人看过。 要说这十年，一点产出没有，那也不是。 按照编辑的要求，她写了一本校园青春文学，据说是出版公司想帮她推影视版权，刚好那段时间青春校园题材的电视剧爆火。 但这并不是宜敏擅长的类型，所以她写得非常不顺，磕磕绊绊，足足用了两年时间才写完。 等正式出版发售，又过去一年，而那时的影视风向早就变了。 青春题材成了烂大街的“无病呻吟文学”。 宜敏因此被骂得很惨。 老读者说她“谄媚市场，自食其果”，书评人批判她“鼓吹早恋，价值观有问题”。 网友更是嘴不留情，说她江郎才尽，恋爱脑上头，好好的悬疑惊悚不写了，去写青春文学。 更有人阴谋论说她卖笔名，皮下早就换人了。 那段时间，宜敏差点抑郁。 幸好有丈夫女儿的陪伴，才让她慢慢走出阴霾，但从那之后，她就不再上网，连手机都是用的老人机。 十年，一本青春校园小说，除此之外，宜敏再无新作。 “哎呀，不说这些了，油条好吃吗？” “好吃，还是以前的味道。” 苏雨眠看着母亲的脸，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是豆浆有点烫。” “是吗？那再晾一晾。” …… 临近除夕，小城平静的生活也添了几分喜庆。 大街两旁挂上了灯笼，路边的行道树也牵了彩灯。 家附近的小超市人满为患，货品也有限，宜敏索性开车去了市中心那家大超市。 停了车，母女俩乘电梯到一楼。 还没进门，就看见左右两个立牌上写着大大的福字。 再往里瞧，人挨人，人挤人，都是买年货的，一派喜气洋洋。 家里没有小孩，但大过年少不了和苏家那边的亲戚走动，毕业了的学生上门拜访，还有附近邻居也偶尔过来串串门，所以干货和水果免不了。 路过零食区，宜敏又挑了些品牌糖果和薯条饼干。 想起家里的油盐酱醋也快用完了，又买了些瓶瓶罐罐。 逛到海鲜区，看着活蹦乱跳的罗氏虾，宜敏回头就想问问苏雨眠要不要买点虾回去。 结果，一直跟在后面的人没影了。 宜敏挑了挑眉，推着购物车往后走了两排，果然看见苏雨眠手上拿着一根根冰凉凉的生巧往购物车里放。 巧克力有点微苦，但在家里，吹着暖气，吃着冰棍，感受着那股从头到脚的凉爽，绝对是冬天独一档的存在。 她本来想悄悄拿两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她眨了眨眼，可怜巴巴的看着宜敏：“……我可不可以留两根？” 宜敏好整以暇：“你说呢？” 最后宜敏还是没全部放回去，给她留了一根在购物车里。 “妈，需要这么严格吗？一根怎么够吃，还有你跟爸呢！” “我和你爸不吃。” “那我可以啊！” 宜敏白了她一眼：“美得你！一根，不能再多。” 苏雨眠：“……好吧。” “欸，宜敏？”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母女俩一齐回头。 只见一个四十上下的女人，穿着白色西装，头发梳起来，在脑后盘成一个髻，再用簪子固定。 商务中带点文艺气息，长相普通，五官平平，甚至过于挑高的眉形让她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凶。 “柳编，好巧。”宜敏笑着招呼道。 “是啊，”女人笑着走到母女俩面前，目光落在苏雨眠身上：“这是？” 宜敏：“我女儿。” “都这么大了？！记得上次见面，她还在读高中吧？” “对。” 柳念扫过苏雨眠的脸：“出落成大姑娘了，真漂亮，像你。” 宜敏笑容愈发真切。 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女儿。 “对了，早上在电话里说的转型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宜敏笑容一滞。 苏雨眠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女人居然是母亲的编辑。 第70章 这么赚钱?她怎么不知道呢? 宜敏：“刚才忘记买十三香了，眠眠，你去那边货架上拿一包。” “好。”苏雨眠知道，母亲这是想支开她。 看见女儿走后，宜敏这才开了口：“我早上也说了，我还在考虑。” “考虑考虑，这个事情我三个月前就跟你提了吧？你当时也说要考虑，好，那我给你时间考虑，可一直拖到现在，你都没有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宜敏皱眉，“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你应该很清楚，我擅长的就是悬疑惊悚类的中短篇小说，二三十万字左右。你现在突然让我转型去写网络小说，这……两者根本不搭边啊！” “不都是小说吗？怎么就不搭边了？文学都是共通的，没有什么搭不搭边！” 女人语气有些严厉，笑容也收敛起来。 宜敏试图分析给她听：“首先，网络小说基本都是长篇，动辄百万字以上。其次，受欢迎的网文类型，比如都市言情、豪门婚恋，这些都不是我擅长的，你让我怎么写？” “《青涩果》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当初也是说要转型，可结果呢？” 《青涩果》就是宜敏那本被骂得很惨的青春校园小说。 柳念目光微闪，语气软了下来：“我知道，当年那本小说害你口碑暴跌，你心里至今过不去，甚至退网了……” “是，你既然知道我退网，为什么还要让我去迎合网络市场写那些霸总言情？” “宜敏，你别激动，先听我说，”柳念好声好气，“《青涩果》没能打开版权市场，是因为你出得太慢了，等你写完、出版，都三四年了吧？影视剧风向早就变了，当初我提出让你朝这个方向转型的时候，确实青春校园类别很火啊！” “所以，这个锅不能简单粗暴地甩在我身上，对吧？你也有责任，当然，我们都有责任。我不是在推脱，我只是在总结经验教训。” 宜敏不说话。 她承认，自己确实写得慢，可那根本不是自己擅长的题材，甚至她思路都是乱的，怎么写得快？ 柳念见她沉默，继续苦口婆心：“但这次不一样，就网文市场来说，都市言情和豪门婚恋那都是常青树，无论你写得快还是慢，都不用担心，上次出现的问题，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宜敏眉头蹙得更紧：“你发给我的那些网文，我都看过，快节奏，新奇刺激，并且脱离实际地夸张，开头倒是有可读性，可越往后看，剧情越水，甚至百万字以后连主角名字都变了。我不是说网络小说不好，也不是在批判什么，它会火一定有它火的道理，可就我个人而言，确实不适合这类风格的创作。” 柳念眼神一厉：“我说了这么多，跟你沟通了这么久，你一句‘不适合’就完了？” 宜敏疑惑：“不然呢？本来就不适合啊。” “呵，”柳念冷笑一声，“非要我把话挑明吗？行，那我今天就好好跟你说说，这十年，你只创作了一本小说，并且销量惨淡。如果你再不拿出新的东西，那你作为一个作者，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一个无法产出作品，创造销量的作家，还是一个作家吗？” 宜敏也生气了：“我有很多构思，可你……” 柳念直接打断：“你那些构思毫无特色，没有卖点，写出来只会浪费时间，浪费书号，根本卖不出去！你以为你还是那个炙手可热的‘悬疑女王’吗？” “说难听点，你现在早就过气了！宜敏，你现在需要认清现实，也认清自己！” “妈——”苏雨眠再也听不下去，大步从货架后面走出来。 宜敏立马逼退眼中闪烁的泪花，扯出一抹笑：“拿来了吗？” 苏雨眠晃了晃手里的十三香，“这里哟。我看时间不早了，爸爸说不定已经从学校回来了，我们赶紧结账回去吧？” “好。” “那柳阿姨，我们就先走了。”苏雨眠替母亲告了别。 因为她知道，宜敏现在肯定非常难过，根本不想面对那个让她这么难过的人。 柳念微微一笑：“好，我还要再逛逛。” 说完，她看向宜敏：“我刚才说的，你好好考虑考虑吧。唉，都是老朋友了，合作了这么多年。” 宜敏半垂着眼，没有说话。 苏雨眠接过购物车，带她离开。 “妈，你跟那个柳……阿姨是签了十年的约吗？” “嗯。” “如果我没记错，今年应该是最后一年？” 宜敏算了算，“还真是。” “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宜敏沉默两秒，挤出一句：“……还是很专业的。” 苏雨眠笑了笑，没说什么，只道：“你们的合同还在吧？” “在的，怎么了？” “今晚能不能找出来，给我看看呀？” 宜敏：“你看这个做什么？” “就随便看看呀。怎么，不能给我看呀？” “当然不是！妈妈的东西，你都能看！” “嘻嘻……妈妈最疼我了。那你这些年自己在家写的小说也发我一份呗！” 宜敏更惊讶了：“都是练笔的废稿，你看它做什么？” “就、突然发现有一个作家妈妈是一件很酷的事，想认真拜读一下你的作品，万一以后有人问起来，我也好跟人聊呀！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撒谎呢！” 小时候，苏雨眠非常想看宜敏最畅销的两本书——《杀器》和《荒村学校》。 但每次宜敏都说“太血腥”、“少儿不宜”、“等到十八岁以后才可以看”。 可真正满了十八岁，苏雨眠却没有兴趣再翻开母亲的作品。 大学毕业之后，在无数个等待江易淮回家的日子里，她才把这两本书看完。 不得不说，母亲是个悬疑天才！ 从逻辑，到悬疑设置，再到剧情转折，都形成了完美无可挑剔的闭环。 难怪至今这两本书都还在图书畅销榜上。 可最近十年，母亲却再也没有悬疑作品面世，苏雨眠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有探究过原因。 直到今天，看见母亲的编辑，她似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一个出版社编辑也能穿成套的dior？背爱马仕鳄鱼皮铂金包了？ 什么出版社，这么赚钱？ 她怎么不知道呢？ 第71章 除夕夜想她 而且，从她和母亲的对话里，苏雨眠听到的没有编辑对作者的关心，只有压迫和pua。 “可不可以嘛！可不可以嘛~” “行，一会儿回去发你，就怕你没那个耐心看完！” 苏雨眠保证：“绝对不会！” …… 到了家，苏晋兴正在门口贴对联，他自己看不全面，倒是苏雨眠歪头看了一下：“爸，好像有点歪。” “往左边一点。” 宜敏下了车，啧啧摇头：“我看着怎么觉得太往上了？你往下挪挪。” 苏晋兴顺从的把对联往下拉了几公分，又听见宜敏说：“不行，太低了，还是高一点。” 苏雨眠：“这样就差不多了。” 苏晋兴贴好，从梯子上下来，比对了一下两边，总觉得有点怪：“是不是没对齐？” 宜敏看出问题所在：“……你是不是贴错了？” 苏晋兴干咳一声：“……好像还真是。” 他把大堂的对联和大门口的对联弄反了，两边根本不对称，他就说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宜敏轻飘飘开口：“完了，这一放了寒假，脑子就真转不动了……” 苏晋兴：“……” 苏雨眠噗嗤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 大年三十，除夕当天。 宜敏亲自揉面，包了苏雨眠喜欢的酸菜饺子，皮薄肉多，沾一点香醋，开胃得不行。 按照习俗，苏晋兴准备一桌好菜，除了有必备的鸡鸭鱼，还有当地人喜欢的扣肉和蒸饺。 寓意年年有余，蒸蒸日上。 下午五点，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了顿丰盛的年夜饭。 饭后，苏雨眠帮忙收拾，宜敏赶紧让她放下：“别弄别弄，去客厅看电视，我跟你爸就可以了。” 苏晋兴从厨房探出头：“就是就是，坐不住就去外面院子玩儿。” 话虽如此，但苏雨眠还是帮忙收拾了垃圾，又把水果洗出来，切好，零食打开，用篮子装着方便取拿。 七点，收拾完，一家三口坐下来，外面已经陆续有鞭炮声传来。 苏雨眠打开窗，黑夜里盛开的烟花高悬在空中，绽放又熄灭，她拖着下巴，感受着短暂的平静和幸福。 突然，手机振动。 是邵雨薇的拜年短信，苏雨眠翘起嘴角，也回了一大段祝福。 那头立即弹过来一个视频电话。 邵雨薇长发微卷，头上戴着珍珠发夹，和她平时的风格不同，文静又淑女，看来回家之后收敛了不少。 苏雨眠一看就猜到了，她只有在见长辈的时候，才会收起那一身反骨。 倒是邵雨薇，看见她身后的背景墙，有点诧异：“我以为你跟往年一样，还是在京都过年，想着一会儿吃完饭约你出来玩，不过，看你这房间，回老家了？” 苏雨眠跟江易淮在一起那六年，除夕都是在京都过的。 舒玉琴不喜欢她，觉得她出身一般，学历一般，还妄想进江家大门，对苏雨眠从来没有好脸色，更别说邀请她一起过年了。 起初，苏雨眠还会难过，后来也想开了，既然舒玉琴不喜欢她，那她们就不远不近地处着吧。 面子上过得去就行，谁也别招谁。 江易淮夹在中间，很多时候都是回避的态度，不主动提，也不过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来没想过要解决女朋友和亲妈之间的种种问题。 苏雨眠体谅他，从不提要求。 比如除夕夜到底在哪儿过，是陪自己，还是陪舒玉琴，她从来不给他出这种难题。 如今再回头看，当初自己的退让、隐忍、体谅，都是自我感动罢了。 男人不会珍惜，只会习以为常，并且觉得理所应当。 苏雨眠：“嗯，想爸爸妈妈，就买票回来了。” 她说的简单，邵雨薇却清楚，她能鼓起勇气回家，一定很不容易。 “叔叔阿姨身体还好吗？好久没见他们了，替我问声好。” “挺好的，刚才吃饭的时候还问起你呢。” 大学时期，苏家夫妇就知道邵雨薇是自家女儿最好的朋友，暑假回家，还经常让苏雨眠带一些特产过去给她。 邵雨薇现在想起苏晋兴做的牛肉酱还有点嘴馋。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打算在老家待多久？” 苏雨眠想了想：“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太久没回来，想多陪陪他们。” 邵雨薇点头：“也是，你这么久没回去，他们应该也很想你。” 电话那头，邵雨薇目光下移，不知道在ipad上刷到了什么，眼睛登时亮了几分：“笑死，我看见有意思的东西了。” 苏雨眠：“什么东西？” “你没看到？” “没有。” 邵雨薇这才想起来，她早就把江易淮拉黑了。 “咳！我给你播报一下！就刚刚时沐熙发了条朋友圈动态，估计是江易淮给她买了个爱马仕kelly包，故意拿出来炫耀呢。” 邵雨薇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加的时沐熙，随手一刷，刷到了就跟看乐子一样：“说什么新年礼物，右下角还有两只手出镜，生怕别人不知道江易淮在陪她过除夕，结果没一会功夫，当事人的好兄弟就出来辟谣了。” 程周也不知道是真的缺心眼还是故意膈应人，在一溜羡慕嫉妒恨的评论里格外显眼： 【江哥不是刚刚还在晨星？这么快就到家了？】 评论区一时间都挺尴尬的。 邵雨薇忍不住撇嘴：“还是太小家子气了，一个爱马仕就把她打发了，想想你跟江易淮在一起那儿会，要什么没有……” 如果时沐熙没那么招摇还好，可她又是配图又是聊天记录，小心思不要太明显！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最绝的是两分钟前江易淮发的一条朋友圈—— 一张单手举着红酒杯的图片，背景是主卧，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床头柜上摆放的相框。 是他和苏雨眠两年前去北海旅行时的合影。 配文：【醉了，想她。】 “活该！怎么不醉死他算了？！”邵雨薇吐槽得正起劲，感受到电话那头没了声，她立即清了清嗓子：“嗐，大过年的，说这些晦气事干嘛。” 第72章 邵教授，新年快乐 苏雨眠淡淡勾唇：“没事，不用避讳。” 话是这么说，可气氛还是陷入了沉默。 突然，邵雨薇那边的背景声音变得嘈杂起来，“眠眠，先不跟你说了，家宴要开始了，我妈到处找我。” “好。” 挂断之后，苏雨眠正准备放下手机，接连几条微信消息进来。 是沈时宴。 有跨国起诉书、受理回执，大概说了一下目前的进度，剩下的就是一些需要她本人签字的文件。 跨国起诉比普通起诉手续更复杂，花费的时间也更多，能这么快推进，说实话，苏雨眠有些意外。 她下载文件，在线完成签名后，重新给沈时宴发了过去。 那边一秒接收，又发了条消息，带点玩笑的语气： 【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把你卖了？】 苏雨眠：【你不会】 沈时宴心头一动，突然笑起来。 显然对她的话很受用，懒懒地勾起嘴角，飞快打字： 【放心，只是一些必须签署的文件而已，除了起诉，无关其他。】 苏雨眠挑眉，并不在意他的解释。 她又不是傻子，需要签名的文件，她都仔细看过，没有问题才签的。 再说，沈时宴想要算计她，不至于用这么迂回且低级的手段。 过了两秒，手机再次震动—— 沈时宴：【除夕快乐，希望明年我的愿望能够成真。】 苏雨眠把手机翻了个面盖在床上，她又不是圣诞老人，他的愿望跟她有什么关系。 “眠眠，你爸煮了饺子，快来吃——” 楼下传来宜敏的喊声，她立即起身，轻快地应了一句：“来啦。” 八点，春晚开播。 苏雨眠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和父母一起坐在沙发上听着主持人温婉的声音徐徐道来开场词，偶尔吃一颗母亲喂到她嘴边的车厘子，真的不要太幸福！ 十二点，伴随着电视里主持人倒计时的声音，窗外一束束烟花冲上夜空，五颜六色的光芒炸开，如梦似幻。 院子里，苏晋兴同样在准备放鞭炮。 宜敏站在一边捂着耳朵，不忘提醒丈夫：“小心点……” 鞭炮点燃，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预示着来年顺顺利利。 苏雨眠笑眯眯地看着院子里的父母，突然感觉兜里的手机在振动。 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来电。 她从来不接陌生人的电话，但是看着京都的ip地址，她还是接了起来。 “新年快乐。” 熟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沉稳儒雅。 苏雨眠嘴角笑容扩大，看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邵教授，新年快乐。” …… 邵温白是从邵雨薇的言语中猜出，苏雨眠可能回了老家。 家宴结束，他回到书房，打开电脑想要重新核算一遍实验数据，然而，算到一半，他突然停下笔，眼神不自觉的往手机飘。 两秒钟后，他拿起手机，找到苏雨眠的号码。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交换的手机号。 那之后，他再也没有主动拨过这串数字。 嘟声响起时，他心跳微微加快，直到显示通话连接，还不等那边出声，他的大脑就先一步发出指令让他张开嘴，说了声：“新年快乐——” 那头同样送上祝福，女孩儿温柔又宁静的声音里似乎含着一丝笑意。 邵温白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她拿着手机，微微一笑祝他新年快乐的样子。 烟花绽放，照亮她带笑的侧脸。 一定很美。 …… 大年初一，苏雨眠被允许睡到十一点。 阳光爬上窗台，光亮透过窗帘渗进来，她睁开困倦的双眼，看见窗外树枝晃动的黑影，张牙舞爪地投在帘布上。 出太阳了？！ 她坐起来，打了个哈欠，走到窗前，唰的一声拉开窗帘。 果然，日光打在远处山腰的积雪上，明亮得晃眼。 苏晋兴和宜敏在院子里看书、晒太阳。 苏晋兴耳朵灵，听见开窗的声音就知道苏雨眠醒了，他是个老师，一直都很有时间观念，对于苏雨眠爱睡懒觉的习惯是不赞同的。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都是你妈妈惯的，一觉睡到这个点，三餐不正常吃，胃还要不要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注重自己的身体，到老了，就知道厉害……” 宜敏一瓣橘子塞到他嘴里：“睡个懒觉，你要唠叨到什么时候？女儿都毕业了，早就不是你的学生了，大年初一的，小小睡个懒觉怎么了？” 说着，她看向窗边的苏雨眠：“你爸就是个老古董，别听他唠叨，桌上给你留了早饭，热一热就能吃了。” 苏雨眠笑眯眯的：“知道啦。” 艳阳高照，吃过早饭，她也加入了喝茶晒太阳的行列。 “爸，你这是什么茶？喝起来好香。” 苏雨眠闻了闻茶杯，清淡幽香的茶味淡而不腻，喝到嘴里又有一股清浅的枣香，犹如一屉上好的糕点，喝起来有滋有味，十分独特。 “这是几年前留下来的老白茶，小辉送来的。”苏晋兴喝了一口，咂咂嘴，“味道确实不错。” 苏应辉，大伯父家的独子，苏雨眠的堂哥。 “你不是不爱喝茶吗？” 苏雨眠跟其他的小姑娘一样，喜欢奶茶果茶，对于有些微苦、需要品味的纯茶是不感兴趣的。 她笑笑，“人是会变的嘛，以前不喜欢，现在突然就喜欢了。” 早两年，江易淮总是喝酒，她就想办法让他用茶代替酒。 只是，江易淮没能成功戒酒，反而是她爱上了喝茶。 宜敏敏感的察觉到什么，蹙眉瞪了他一眼，转移话题：“你还好意思说，家里那点茶叶全被你喝了，你忘了医生说的，要少喝茶，多喝水？” 苏晋兴摸了摸鼻子，没吭声。 苏雨眠幸灾乐祸没多久，宜敏就转头批评她：“还有你，小姑娘家家的，老是呆在家里像什么话？天气这么好，出去走走，别窝发霉了——” 就这样，苏雨眠直接被宜敏女士推出了家门。 几分钟后，她站在交错纵横的巷子里，突然不知道该去哪。 不想碰见周围邻居，她思考几秒，挑了一条人少僻静的小路。 漫无目的，走到哪算哪。 然而，不知不觉，就来到二中——苏晋兴任教的学校，也是她读过三年的高中。 第73章 她不是跟了有钱人吗 此时，正值寒假期间，大部分学生都放假了，整个校园十分冷清。 保安发现她站在门口，上下打量一番：“是大学放假，回来看老师的吧？” 高三要补习，所以学校里仍然有班级在上课。 不等苏雨眠开口，他背在身后的手挥了挥，轻咳一声：“进去吧，动静小点，别打扰到高三上课。” 苏雨眠：“……”果然，沉默是金。 她不是真的来探望老师的，所以没往教学楼走，只在操场逛了两圈，准备离开的时候路过学校的荣誉橱窗。 然后，就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下面一行介绍小字—— 苏雨眠：20xx年，临市高考理科状元，b大生物系录取。 风吹得有些迷眼，她偏头避了避。 地上的落叶被卷起一阵小小的旋风，原本还阳光明媚，转眼间，天色就暗了下来。 苏雨眠举起手臂挡了挡风，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有人“唉哟”一声，喊了句：“苏老师——” 苏雨眠抬眼看去，还真是苏晋兴！ 想起昨天看春晚的时候他提过，今天要来一趟学校，给高三年级送试卷。 这不就来了嘛。 “苏老师，这么早啊？年初一的，家里不忙吗？” 打招呼的是一个跟苏晋兴差不多年纪的女老师。 苏雨眠有点印象，也住教职工小区，不过跟她家不在一个单元楼。 也是教物理的，跟苏晋兴一个教研组，当时苏晋兴带清北班，她教普通班。 所以，苏雨眠没上过她的课，不过她女儿张晓彤和她是同班同学。 “祝老师。”苏晋兴笑着招呼道，“还好，家里不怎么忙。” “怎么？你家雨眠今年又不回来过年啊？” “回来了”三个字刚到苏晋兴嘴边，还没说出来，就听祝万梅继续道—— “你说她也真是的，去京都上个大学，人就像变了一样，好好的书不读，现在连父母家人都不要了。” 苏晋兴想解释：“其实雨眠她……” “不用说了，我懂。唉，好好的姑娘，当初成绩那么好，怎么就不走正路呢？学那些不着调的女孩子走捷径，只能说大城市繁华迷人眼呐！” 苏晋兴笑容微沉，“谁说我们家雨眠不走正路？” 祝万梅笑容有些尴尬，她也是一时口快，居然就这么当着人家父亲的面说出来了。 不过苏晋兴这个表情什么意思？ 她又没乱说！ 苏雨眠去京都读书，一去不回头是事实啊！ 好好的研究生不读，退学也不带作假的！ 还听说她在外面傍了个大款，给人当了小三儿，传得那是有板有眼！ 空穴不来风，肯定有这么个事儿，大家才会这么说，难不成还污蔑她了？ “苏老师，你的心情我理解，遇到这种事我也很同情，毕竟，那么优秀的女儿，说变坏就变坏。要说当初啊，就不该让她去b大，在咱们本地读个临大或者去省城读个z大，离得近，方便管教，非得往那外面走做什么？” “这下好了，放出去的鸟儿，一飞就飞走了，你们两口子也是倒霉……” 苏晋兴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下来：“祝老师，我家雨眠是顶好的孩子，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无论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以后都请不要再说！” “因为，全是胡说！甚至可以说污蔑！这不是为人师表该有的品格。” 说完，苏晋兴大步离开，背影都透着一股愤怒！ 祝万梅翻了个白眼儿，“呵，做都做了，还不让人说？还顶好的孩子呢，狗屁！败坏校风、没羞没臊的东西……” 想当初，苏晋兴多得意啊。 有个科科第一、竞赛拿奖到手软的女儿，在整个年级，甚至是学校都是出了名的。 回回总结大会都把苏雨眠挂在嘴边，笑得那叫一个骄傲自豪。 结果呢？ 考上b大又怎么样？ 最后还不是给有钱人当玩物去了！ 呸—— 苏雨眠听到一半的时候就躲到了橱窗后面，她无法想象父亲在面对那些诋毁和谩骂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他是个那么爱惜名声、正直端方的老师！ 也不敢去想，如果苏晋兴发现她也在，并且还听到了这些话，会有多难过。 所以，她只能躲起来。 …… 苏晋兴把试卷和参考答案交给高三年级组长后，就离开了。 刚走到校门口—— “爸爸！” “眠眠？你怎么在这？” 苏雨眠：“逛着逛着就走到附近了。” “这样啊……我看变天了，快要下雨的样子，你别听你妈的，咱们爷俩赶紧回家吧。” “好。”苏雨眠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 “一二三——”苏晋兴蓄力，猛蹬两下，自行车蹿出去。 “爸，对不起……” “嗯？好好的，道什么歉？” “好几年都没回来看你和妈妈……” 让你们遭受了那么大的压力和那么多的流言蜚语。 苏晋兴：“说什么呢，这不是回来了嘛……回来就好。” “刚才该进去看看的，你照片还挂在橱窗里呢！” 苏雨眠：“是吗？” “还有你的竞赛证书也在。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参加物理竞赛，我问你紧不紧张，你说了句什么？” 苏雨眠：“我说了什么？忘记了。” “你说，毫无感觉。” “……真的假的？我这么狂？” “你高中的时候就是狂！仗着成绩好，狂得没边儿了！” “哎呀，说得我怪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 回去的路上，果不其然，下起了雨。 雨里还夹杂着雪晶，落在衣服上，冰凉透骨。 到了家门口，有外套遮着，苏雨眠没怎么淋到。 可苏晋兴半边手臂都湿了，还连打了两个喷嚏。 担心爸爸感冒，苏雨眠从后座跳下来，立马推开门，冲进屋里。 刚拿了毛巾出来，就听见一个声音正在跟苏晋兴说话，而且分贝还不小—— “……那真的是你家雨眠啊？！她不是在京城跟了有钱人吗？！” 那一刻，苏雨眠是真的生气了。 这些人到底有完没完？！ 她深吸口气，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直接走过去：“刘阿姨，你在放什么屁？” 第74章 甩你一拖把 “哎哟！真的是雨眠诶，刚才在门口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 刘春秀，隔壁邻居，出了名的嘴碎、嗓门儿大！ 丈夫也在二中教书，跟苏雨眠家同一年搬进教职工小区。 看见苏雨眠出来，她赶紧两步上去，盯着她从头到脚好一番打量，“啧啧，我的乖乖，不得了！要不怎么说大城市养人呢，丫头这是发达了呀！” 苏雨眠：“……” “瞧瞧这打扮，这身材，还有穿的衣服、鞋子，时髦得不行咧！” 刘春秀逮着就是一顿猛夸，然后压低嗓子，朝苏雨眠挤眉弄眼：“丫头，我听说你在京都混得好，有路子……能不能给我家二妹介绍介绍？” 苏雨眠有点懵：“……介绍什么？” “咳！就是那种大老板，金龟婿呀，我家二妹身材好，长得也漂亮，关键是年轻，才22呢！” 苏雨眠脸色沉下来，后退半步，和她拉开距离：“刘阿姨，你可能误会了，我去京都不是混的，也没什么门路，帮不了你。” 刘春秀闻言，眉头一紧：“雨眠呐，我们两家邻里邻居的，怎么还藏着掖着？自己赚了钱，得了好，也得给别人一条路不是？” 苏雨眠气笑了：“我算老几？我给人路走？刘阿姨，你太高看我。” 见她几番推脱，刘春秀脸上笑容一收：“哎哟哟，这人一发达，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刚才开个玩笑来着，谁家好姑娘愿意去吃那口下贱饭啊……” “刘嫂子！你说话注意点！”不等苏雨眠开口，苏晋兴猛地丢开自行车，冲上前将女儿护在身后。 他肃着脸，眼中燃烧着怒火，“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我家眠眠，干干净净，倒是你满嘴喷粪！” “呵，我喷粪？”刘春秀也怒了，她跟苏家本来就不太对付，邻里邻居处着，小摩擦没断过，“你自己去听听，咱们小区这片儿，谁不知道你女儿几年不回家，在外面傍大款？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有本事你去堵大家的嘴啊！” “你——”苏晋兴气红了眼，胸膛剧烈起伏，“胡说八道！信口开河！” “切……做了还不让人说啊？真是又当又立，假得要死！”刻薄的视线把苏雨眠打量一番，“哪家好姑娘穿成这样？随时随地都要勾引男人的样子，恶心死了！” “你——你给我滚——滚——”苏晋兴捂着心脏，呼吸困难。 “爸爸！”苏雨眠赶紧翻出降压药喂给他。 再抬头，看向女人的眼神又冷又寒：“叫你一声阿姨是看在这么多年邻居的份上，你还蹬鼻子上脸，骂到我家门口来了？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客气了！” 说着，苏雨眠随手拿起角落里的拖把，可能宜敏刚洗过，湿漉漉的还挂着水，操起就往女人身上抡。 刘春秀尖叫一声：“打人了——打人了——” 躲都躲不急！ 虽然还是让她给避开了，但拖把上的水大部分都甩到她身上。 苏雨眠：“哎呀，刚拖过厕所，还没洗呢，正好！” 刘春秀面色大变，好像真的从自己身上闻到那股屎臭味：“你、你个小丫头片子，太可恶了！” 苏雨眠晃了晃拖把，继续往她身上抡。 刘春秀抱头乱窜，跑到门口还不忘回头放狠话：“我、我跟你们没完！” “你们家这片该死的紫藤花，蔓到我家院子里来了，明天我就一把火全烧光！看着就烦！” 说完，拔腿就跑，因为苏雨眠又举着拖把追上去了。 “滚！来一次，我打一次！” 苏雨眠放下拖把，长舒口气，回头却见苏晋兴表情凝重，她心里咯噔一下。 半晌，才嗫嚅着主动开口：“……对不起爸爸，我……”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哈？” “就这样……那样……”苏晋兴学她刚才抡拖把的动作。 苏雨眠：“……” “咳！姑娘家，还是娴静文雅一点比较好，不能学泼妇行径。” “爸，”苏雨眠上前挽住他，“您就说刚才解不解气吧？” 呃！ 苏晋兴：“……解气。” “咱们家靠近她院子的那片紫藤花是不是就是她拔的？” 其实两家中间隔着一小块空地，刘春秀擅自填了土种菜，每天屎尿都往上淋，苏家种的紫藤花只是藤蔓爬出院墙，还没落到那片空地，就被她毁了个干净。 苏晋兴大度，宜敏也不喜争执，所以这些年一直没提空地的事，反而让刘春秀觉得那片空地就是她的了。 “她说花枝长过去，挡住她的菜晒太阳，所以全拔了。”苏晋兴叹了口气，“可把你妈给心疼坏了。” 苏雨眠咬了咬下唇，她没想到自己不在家的这几年，父母会这么受气。 “爸，她们说的那些……” “不用理！就当是在放屁！什么都不知道，就乱嚼舌根，我女儿我比谁都了解，根本不是那种人。” 苏雨眠眼眶微红。 “行了，一会儿别跟你妈说，她那个人就爱东想西想。” “嗯嗯。” …… 大年初二，开始走亲戚。 苏雨眠一大早就被宜敏从被窝里挖出来，“别睡了，去收拾收拾，穿漂亮点，一会儿去你大伯家。” 苏雨眠爷爷奶奶有四个孩子，苏晋兴是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小妹。 大伯苏晋齐，十多岁辍学去工地打工，二十多岁出来自己接活，积累了第一桶金后就转做建材生意。 如今有自己的建材公司，住着别墅，开着大奔，在他们这个小地方，算是很大的老板了。 爷爷奶奶一直跟他住，所以，每年年初二，苏家四兄妹都会到老大家里聚一聚。 往年，只有苏晋兴和宜敏，今年多了个苏雨眠。 “大伯母，新年快乐。” 方蓉打开门，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儿愣了几秒：“……这是眠眠？” 宜敏微微一笑：“大嫂，新年快乐。” 说话的同时，把果篮和给老爷子、老太太准备的保健品递过去。 方蓉：“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真是的……就等你们一家了，快请进。” “哟，这是雨眠？稀客啊，几年都没回来过，今年怎么想着回来了？” 第75章 可不比她苏雨眠强吗? 说话的人是二伯母周琴，在电力局工作。 端着铁饭碗，吃着公家饭，平时没什么压力，所以心宽体胖。 她今天穿了身鲜绿色毛衣，短发烫成羊毛卷，蓬得很开，像一棵壮硕的圣诞树。 “说什么呢，会不会说话？”二伯父苏晋贺扯了妻子一把。 相较于周琴的“宽大”、“肥胖”，苏晋贺则是身形颀长，米色套头毛衣，搭配西装裤，头发往后梳成大背头，抹得油光锃亮。 四五十的人了，脸上看不出半点岁月的痕迹，甚至可以用风流倜傥来形容。 苏家基因不错，苏晋兴三兄弟长得都俊。 周琴被丈夫一薅，撇了撇嘴：“什么嘛……我又没乱说，雨眠确实好几年都没跟大家一起过年了，我这个伯母倒没什么，就是晋兴和宜敏怪惦记的。” 说完，她又热情地迎上来，拉住苏雨眠：“难怪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去过首都的就是不一样哈！跟咱们小地方的人，气质都不一样。” 苏雨眠今天穿了件白色长羽绒服，进门之后就脱掉了，露出里面杏色的毛衣，搭配浅棕毛呢长裙，脚上一双咖色长靴。 头发披下来，用蝴蝶结发箍固定住前面的碎发。 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又乖巧，透着一股甜甜的奶油风。 也难怪周琴说她气质好。 苏倩倩闻言，偷偷撇了下嘴：“妈，你话真多，能不能安静点？” 周琴瞪她：“一天就知道玩手机，还嫌我话多，好好跟你妹妹取取经，不说别的，就穿衣打扮这点，你就有得学！” 苏倩倩今天穿的是短款紧身上衣，搭配jk裙，脚下一双雪地靴，眼线勾得很浓，一看就是那种有脾气的女生。 偏偏她的身材随了周琴，腰原腿粗，这身打扮可以说“扬短避长”。 苏倩倩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听完周琴的话，翻了个大白眼儿。 “大哥呢？”苏晋兴看了一圈，没看到苏晋齐。 方蓉：“在书房接电话。客户打来的，不接不行，你看这大过年的，也没空陪大家。” 坐在沙发上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立马开口：“晋齐这么大的老板，忙也正常，别催他，大伙儿等他忙完再开饭。” “就是。”老爷子点头表示赞同，“等等就是了，又饿不死。” 方蓉面露为难：“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老太太语气坚决，“我说等就等，谁敢有意见？！” “这样啊……那好吧，大过年的，确实人齐了意头才好。来，弟妹快坐。” 方蓉招呼宜敏。 “大嫂你去忙，不用管我。”宜敏说完，主动坐到离老爷子和老太太远点的地方。 宜敏是被苏晋兴从河里救起来的，她忘记了从前所有记忆，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为什么会掉进河里，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否还在世，有没有兄弟姐妹。 总之，她没有娘家，是个孤女。 苏晋兴是苏家三兄弟里唯一考上大学的，并且还是和b大齐名的顶级学府q大，可以说为老苏家光耀门楣了。 二老也曾将小儿子引以为荣，想给他介绍厂长的女儿。 结果苏晋兴偏偏看上了来历不明、一无所有的宜敏，并且态度相当坚决。 二老觉得是宜敏勾引了苏晋兴，骂她狐狸精转世，直到现在，都还有心结。 三个儿媳妇中，方蓉贤惠能干，周琴说话讨人喜欢，只有宜敏……怎么看都不顺眼。 时间久了，连带苏晋兴也不被待见。 一个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的儿子有什么用？哪里比得上又给吃、又给穿、还当了老板的大儿子？ 苏雨眠挨着母亲坐下。 反正爷爷奶奶不喜欢她，她也懒得凑上去讨巧卖乖了。 安安静静吃完这顿饭，走人就是了。 “眠眠，你这包……还挺好看的，是牌子货吧？”大伯母方蓉放下果盘后，突然看向苏雨眠。 刹那间，所有目光都聚过来。 不等苏雨眠开口，周琴就抢先一步说道：“哟，那个标志是叫……什么艾欧微吧？” 苏倩倩：“不知道就别开腔，那是爱马仕。” “啊？就电视剧里，那个动不动就几十万的包？！”周琴倒抽一口凉气。 她不懂奢侈品包包，可她闲啊，每天上班都追剧，前不久热播的《三十岁又怎样》里面女主角跟那些富家太太聚会的时候人手一个什么马的！ 可贵了！ 苏雨眠的爱马仕都留在江易淮的别墅了，这一只菜篮子是她自己花钱买的。 今天是为了搭配衣服才拎出来，上面也没有logo，没想到大伯母会认出来。 方蓉有些惊讶：“真这么贵啊？” 虽然丈夫是老板，家里也开了公司，可她本人是跟着苏晋齐一起苦过来的，所以并不讲究穿衣打扮。 更不背名牌包。 老太太闻言，忍不住往苏雨眠这边瞧了一眼。 老爷子也看过来。 苏雨眠表情惊讶：“怎么会？我看到路边的皮具店在打折，随手就买了，才几十块钱。” “这样啊……”周琴撇嘴，“原来是高仿，不对，高仿也要几千块呢，你这个只能算低仿。” 苏雨眠点头，二伯母还知道高仿…… “我当时没想这么多，觉得好看就买了。” 苏倩倩闻言，撩起眼皮看了她一下。 方蓉：“来，大家吃水果。” 关于包的讨论，算是告一段落。 周琴：“大嫂买的这个车厘子又甜又大，是4j的吧？” 方蓉：“我哪懂什么j不j的，反正就挑着最贵的买，想着应辉和他爸都爱吃，当然要买最好的。” 苏应辉，大伯和大伯母的独子。 “咦？怎么没见小辉？他回来了吧？” 方蓉：“没呢，在京都，说公司初创，很多事情没理顺，今年就不回来过年了。” 周琴惊讶：“小辉自己开公司了？他还真是能干……” 这话有点酸，方蓉笑了笑：“瞎折腾，小孩子闹着玩的。” “我看不是吧，这都忙到没空回家过年了……小辉真是争气，难怪爸妈看重他这个大孙子。” 二老偏心老大一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加上苏应辉是苏家唯一的孙子…… 想到这里，周琴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恨不得自己肚皮里能蹦个儿子出来。 可转念一想，老三家也只有一个女儿，瞬间就平衡了。 早几年苏雨眠成绩好，苏倩倩回回垫底，她心气儿是不顺的。 可苏雨眠本科毕业之后，也没再继续读书，工作吧也没找，相当于无业游民了。 她家倩倩至少还能走娘家的关系，进电力局混着，以后找个好男人嫁了…… 可不比她苏雨眠强吗？ 第76章 男朋友没跟你回来过年? 周琴心里偷笑，目光一扫，落在苏晋兴提来的那堆水果上：“弟妹呀，你们也买了车厘子吗？怎么看着比大嫂买的小多了？” 宜敏笑容一顿，语气温和：“我们家哪能跟大嫂家比？” 周琴扑哧一声：“别说，还真是！大哥大嫂家，那自然是谁也比不过的。” 苏雨眠勾唇，状若无意：“二伯母，你买的什么水果呀？” 周琴笑容一僵。 苏雨眠好像没有察觉，正好袋子就在她脚边，她随手扒拉了一下：“我看看……有苹果，梨，橘子……” 没有一样是这个季节的贵价水果。 “还是二伯母会选，都是大家经常能吃到的。” 周琴听着刺耳，可又挑不出苏雨眠话里的错：“是是是，想着买点大家都爱吃的……” 说起来周琴出身不错，父母都是电力局的正式工，还当了个小官儿，她又是家中独女，日子那是相当滋润，从小就不缺钱花。 可她却算得很精，对人并不大方。 尤其对待家里人。 苏雨眠：“二伯母真是考虑周到。” 周琴：“……” “咳……”方蓉轻咳一声，“别光顾着说话，吃水果啊。” “好，谢谢大伯母。”苏雨眠大大方方拿了一颗车厘子放进嘴里，“确实甜。” 周琴却吃得没滋没味。 她觉得很尴尬，转头看丈夫，希望得到只言片语的安慰。 然而苏晋贺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妈，你再吃两颗，又脆又甜！”苏倩倩示意她动作快点，不然一会儿没了。 周琴：“……”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们爷俩就是来折磨我的！” 苏倩倩：“？”有病？ 苏晋贺：“？”趁早治。 很快到了十二点，保姆已经从厨房出来问了三四次什么时候可以摆饭，方蓉：“再等会儿吧，晋齐还没忙完。” 老太太立马点头：“等人齐再摆。” 又过了一个小时，方蓉开始朝楼上书房张望：“爸妈，要不我们先吃？大过年的，也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等啊，是不是？” “那不打紧，我反正不饿，老头子你饿吗？” “不饿。” “有谁饿了吗？”老太太随即看向众人。 顿时一片沉默。 “行，那就再等等吧。”老太太一锤定音。 突然，“等什么？等我吗？” 一道女声从玄关传来，脱掉外面的羽绒服，露出一身黑色西装，头发利落地盘起，固定在脑后。 “小青？！”老太太从沙发站起来，看着老闺女：“不是说要值班，来不了吗？” 苏小青是某银行网点的负责人，过年要值班，提前给老太太打了招呼，说不来的。 “让下面的人帮忙看着呢，就离开一会儿，吃个饭的时间，问题不大。”她一边说，一边换鞋。 “大嫂，二嫂，二哥，三哥，三嫂……”她开始挨个打招呼，下一秒，目光落在苏雨眠身上，“眠眠回来了？” “小姑。”苏雨眠叫人。 “长大了，也漂亮了，只是……”目光扫过苏雨眠的脸，接着落在她手边的包包上，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小青来，吃水果。”方蓉热情招呼。 苏小青笑笑，拿出一个小盒子递过去：“新年礼物，大嫂这一年为全家忙活，辛苦了。” 方蓉有些惊讶，“给我的？” “当然。” “小青你太客气了！”方蓉接过来，放到一边，打算之后再拆。 苏小青却主动提道：“是一个足金手镯，款式如果不喜欢，可以拿去金缕阁换。” 周琴哟了一声：“小青真是大方，一出手就是足金手镯……” 苏小青挑眉，有几分得意，但嘴上却很谦虚：“哪里，大嫂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这点算什么？” “都是嫂子，大嫂有，那我跟你三嫂呢？”周琴半开玩笑半当真，“你都是行长了，平时打交道的都是大客户，这点人情世故不会不懂吧？” 苏小青可不惯着她：“二嫂，意思是你也想要吗？” 周琴笑容不变：“金镯子谁不想要啊？弟妹，你想要吗？” 话头牵到宜敏身上，周琴和苏小青齐齐望过来。 宜敏：“……” “弟妹，你说话呀？” 关键时候苏晋兴开了口：“她不喜欢戴首饰，我送的都没见她戴过。” 周琴撇嘴，心说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居然不喜欢黄金首饰。 “弟妹不喜欢，我喜欢呀！”周琴厚着脸皮，“小青，你不会厚此薄彼吧？” 苏小青：“行啊，那二嫂改天也做东，请大伙儿上你家吃个饭，还怕没礼物收？” 周琴脸色一黑。 她家又没别墅，这么大一群人，转都转不开。 “如果觉得家里小了，请大家在外面餐厅吃一顿也行啊。”苏小青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等周琴开口推脱，直接堵死后路。 周琴：“……” 开玩笑！这么大一群人，不得摆个两三桌？餐厅档次低了还不行，拿不出手。 这得花多少钱？ 收她个金镯子，怕是多的都贴进去了。 “哎呀，我开个玩笑嘛，小青还当真了。” 苏小青撇嘴。 “都快两点了，还吃不吃饭啊？”周琴为了缓解尴尬，没话找话。 只是这话说出来吧…… 显然更不讨喜。 老太太脸色一沉：“你早上没吃饭？饿成这样？” 周琴噎住。 苏雨眠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这个点了，还让人等，要么是真的忙，要么是架子大……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二楼传来—— “怎么还没摆饭？” 苏晋齐从台阶走下来，一件polo衫搭配浅色休闲裤。 虽然人到中年发福不少，还挺着啤酒肚，但那张脸依然能看出年轻时候的帅气和英俊。 周琴闻言，偷偷撇了撇嘴，心说：你不来，谁敢吃？ 方蓉见丈夫忙完，笑着迎上去，解释道：“原本打算先吃的，但大家都说等你一起，想着大过年的，确实人齐了才有意思，所以就……” “等我做什么？”苏晋齐皱眉，“让大伙儿饿着肚子？还有爸妈，年纪大了，经得起这么饿？” “我……”方蓉有些无措，想解释，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晋齐，你怪阿蓉做什么？是我们让她等的，一家人不整整齐齐，叫什么过年？”老太太立马帮儿媳说话。 苏小青也点头：“这怎么能怪大嫂？晚一点吃又饿不死人。” 苏晋齐脸色这才好转：“行，那别耽误了，开饭吧。” 饭桌上—— 周琴目光一扫，定在苏雨眠身上：“雨眠呐，你男朋友没跟你一起回来过年吗？” 第77章 这饭不吃也罢 当年苏雨眠那事闹得还挺大，苏晋兴和宜敏还专门去了趟京都，回来之后却什么都不肯说。 但从她听到的传言来看，真实情况应该也没差多少。 无非就是苏雨眠为了谈恋爱，不想继续读书了。 据说她那对象条件还挺好，貌似是个有钱人，难怪她连书都不读，也要把人拴住。 苏晋兴和宜敏忍不住皱眉。 苏雨眠倒是很平静：“没有。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听说那些有钱人眼光都很高的，跟你可能只是玩玩而已，你看你多傻，居然当真了。豪门可不是一般人能嫁得进去的。”周琴一边说，一边啧啧摇头。 “要我说啊，姑娘家的名声最要紧了，你们这么多年呢，他就……没给点补偿？” 电视剧里，那些有钱的老男人可大方了，分手费都是几千万几千万的给。 这样看来，苏雨眠也不算亏…… 不过周琴心里有点酸。 陪人睡几年就能拿到这么多钱，野鸡变凤凰也不过如此了，可凭什么啊？ 她苏雨眠又不是什么绝世大美人，凭什么这钱就给她赚了？还赚得这么容易？ 那老三一家岂不是也肥起来了？ 苏雨眠抬眼，目光带着几分锐利，直视周琴：“二伯母觉得，我应该有什么补偿？” “就、钱啊，珠宝首饰……” “够了！”苏晋兴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二嫂，虽然我们是一家人，但我请你说话客气点！” 周琴也跟着站起来：“我怎么不客气了？我只是关心关心侄女，不可以吗？” “有你这么关心人的吗？” “哟，老三，你这话几个意思？” 宜敏起身，捏了捏女儿的手：“二嫂，晋兴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你说话难听，不分场合，不讲证据，胡说八道。” 周琴原本以为她站出来是劝和的，毕竟宜敏平时都是软和的性子，尤其在老爷子和老太太面前。 没想到她这次竟然正面刚！ 周琴见他们两口子联合起来，加上自己不占理，根本说不过，当即踹了身旁的苏晋贺一脚，骂道：“你是死的吗？你老婆被人欺负了，你管不管？” 苏晋贺撇嘴，自己吃自己的，毫无反应。 苏倩倩也选择无视。 啪！ 老太太摔了筷子，冷眼看向苏晋兴：“大过年的，有完没完？你二嫂不过说了两句不中听的话，但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加上她出发点是好的，你们两口子至于这么上纲上线、揪着不放吗？” 苏晋兴很委屈：“妈！你听听二嫂说的什么话，有这么说自己侄女的吗？您怎么还站在她那边？” “阿琴那番话虽然不好听，但仔细分辨也没错啊。普通情侣分手，都还有精神损失费呢，更何况是京城那边的有钱人？出手更应该大方，否则，咱们家闺女白给人睡啊？” “妈——”苏晋兴已经气得双眼通红，“眠眠也是您的孙女，您、怎么能这么说话？！” 宜敏也差点气得破口大骂，幸好理智还在，她深吸口气，转头看苏晋兴：“这顿饭吃得实在没意思，老公，我们回家吧。” 面对二老，她已经尽量隐忍退让，可事关女儿，她如果再退再忍，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何止没意思，简直吃得让人心寒！阿敏，眠眠，我们走！” 苏晋兴说完，带着妻子女儿当场离席。 老太太看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你个不孝子！你就是被狐狸精给带坏了，都敢忤逆父母了！我说一句，你有十句，每句都是不服！你走，你走远点，带着狐狸精生的小狐狸精，永远别认我这个妈！” 宜敏的公然反抗对她而言，就是狠狠的打脸。 此刻，老太太对这个儿媳的讨厌达到极点，甚至连苏晋兴这个儿子也一并怨上了。 找谁不好，偏偏找这么个玩意儿！ 老话果然没说错，娶了媳妇儿，就忘了娘！ 都是些忤逆不孝的东西！ …… 回家路上，苏晋兴沉默不语。 宜敏见状，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苏晋兴抬眼朝她笑笑，示意自己没事。 这些年早就习惯母亲的偏心了，这样的“不欢而散”也不是一次两次。 以前能忍则忍，但事关苏雨眠，饶是苏晋兴脾气再好，也无法纵容她们那样的诋毁。 到了家，宜敏准备去做饭，被苏雨眠按住。 “妈，我来吧。” “你？” 以前在家的时候，苏雨眠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都是苏晋兴做好了端到她面前。 “对啊，今天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别一会儿把厨房给烧咯。”原本还情绪低落的苏晋兴也忍不住说道。 苏雨眠悲愤：“我这么拿不出手吗？！” 夫妻二人齐刷刷点头。 苏雨眠：“……” 一小时后—— 看着面前这一桌菜，苏晋兴和宜敏的表情仿佛见了鬼。 爆炒腰花，番茄牛腩，鱼香肉丝，糖醋排骨，香酥鸡，烤鸭腿，两道清炒时蔬，还有一碗白玉豆腐羹。 宜敏咽了咽口水：“这……都是你做的？” 苏雨眠下巴一抬：“嗯哼~” 苏晋兴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顿时两眼放光：“别说，味道还挺好！” 宜敏：“真的假的？” “你尝尝……” “嘶！”宜敏吃了一块排骨，紧接着倒抽一口凉气，“什么时候学的？” 简直不敢相信！ 苏雨眠傲娇回答：“当我这几年在外面白混呢？快吃吧，一会儿冷了。” 一家三口饱餐一顿。 吃完，宜敏和苏晋兴被苏雨眠按在沙发上看电视，她自己则进厨房洗碗收拾。 等弄完出来，还没走到客厅，就听苏晋兴略带哽咽的声音： “阿敏，咱们眠眠这些年在外头……吃苦了。” “是，看她择菜的动作，还有下锅翻炒的熟练程度，平时肯定没少做。” 苏雨眠眼眶泛红。 半夜，下了一场大雪，窗外寒风凛冽，屋里的人却睡得很香。 苏雨眠一早起来，就听见苏晋兴说：“昨晚雪太大，阳台门又坏了，这两天，你们别去阳台，万一被砸到就不好了。” 老小区，住了几十年，虽然房屋结构依旧稳固，但室内的东西早已陈旧腐化，一旦遇上极端天气，很容易出问题。 苏雨眠环顾了一眼四周，记忆中，她出生就住在这儿了，这么多年，家里没变过。 从前不觉得，今天她才意识到，自家房子已经十分老旧。 就连装修，都还是十几年前的风格。 “……你凭什么说是我毁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动手了？别以为你是个什么狗屁作家，就能血口喷人！” 外面传来争执声，苏雨眠和苏晋兴赶紧跑到院子里。 只见宜敏两眼泛红，呼吸急促，而正对面刘春秀叉着腰，一脸悠闲和得意。 第78章 古希腊掌管拖把的神 “除了你还有谁会干这种野蛮事？”宜敏显然是被气狠了。 她很少对人口出恶言。 而“野蛮”这个词可能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具有攻击性的词汇。 然而对于刘春秀却不痛不痒，只见她叉着腰，冷笑两声：“野蛮？这就也野蛮了？你是没见过更野蛮的！” “你承认了？是你干的？”宜敏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刘春秀目光微闪：“你说话小心点，我承认什么？证据呢？你有证据吗？” “再说，就算真是我干的，那又怎样？有本事你让警察来抓我蹲局子啊？法律规定，损坏东西要五千块以上才立案，当我不懂法呢？” 宜敏被她气得不行。 苏晋兴赶紧上去把妻子护在身后：“刘嫂子，你别太欺负人！我家的紫藤花又没碍着你，大家都是邻居，何必做得这么绝？” 苏雨眠扫视一圈，只见满院的紫藤残花，靠近两家公共院墙的花架更是被折断毁坏，此刻半悬在空中。 整个院子七零八落，堪比大型破坏现场。 “你说没碍着就没碍着？”刘春秀见苏晋兴帮腔，不仅不怕，还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你的花挡着我的菜晒太阳了，长势不好，还特别容易长虫，这叫没碍着？” “还有这些架子，”刘春秀指着地上，“棱棱角角的，正对我家窗户，影响我家风水，这叫没碍着？” 苏晋兴气笑了：“首先，两家中间的空地是公用的，不能用来种菜。你说你的菜长虫，我还说因为你这片菜地，我们家夏天蚊子成堆，我们说什么了吗？” “其次，这些架子是搭在我家院子里的，就算支出去一些，也没超过空地的位置，更没有伸到你家。对面郝老师家的花架也对着你家窗户，你怎么不去掀她的？” 郝老师，职工小区出了名的暴脾气和不好惹。 刘春秀看到她，屁都不敢放一个。 说到底，就是欺善怕恶。 刘春秀撇嘴：“我不爱掀她家的，就看不惯你家，怎么了？恁大个院子，种些花儿草儿的，附庸风雅，装模作样！有本事你买栋大别墅，前后两个院子想种什么种什么，也不用跟我在这儿争地方，你说是不是啊，苏老师？” “你——” “穷人的命，偏偏要害富人的病，啊呸！” 苏晋兴一个男人，根本不会吵架，对方三两句话就把他气得差点破了大防。 宜敏更是插不上嘴。 苏雨眠也不擅长骂街，但是…… 她走到角落，拎起昨天挥过的拖把，苏晋兴刚洗过，还湿着。 “刘阿姨，看来昨天打扫过洗手间的拖把还是没能让你长记性，没关系，咱们今天继续——” 说着，根本没给刘春秀反应的机会，苏雨眠刷拉一挥。 “你你你想干什么？！啊——”刘春秀尖叫一声。 后退的时候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后仰，摔了个四脚朝天。 “噗——”宜敏没忍住，笑出声来。 苏晋兴昨天经历过一次，已经轻车熟路：“唉哟，刘嫂子真是不好意思，孩子任性，没摔着你吧？不过法律规定，自己摔的可不算，报警也没用，立不了案的。” 苏雨眠弯了弯嘴角，文化人输出，还得看她爸！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算是被他给玩明白了。 刘春秀脸色一沉。 苏晋兴：“对了，这拖把我刚刷过厕所，还没来得及洗，不过应该也还好，我们家蹲便也不脏，没太大关系。刘嫂子应该不介意吧？” 不介意你个头！ “呀！爸爸，你是不是忘了……”苏雨眠接话，“昨天吃剩下那些菜我都倒厕所了，虽然当时冲过水，但感觉还是油腻腻的……” “刘阿姨，你说你身上会不会有潲水味儿啊？” 父女俩你一句我一句，怎么恶心怎么来，刘春秀原本得意的脸瞬间黑得堪比锅底。 “你、你们——”她鼻子动了动，仿佛真的从自己身上闻到苏雨眠说的那股潲水味儿。 “你们给我等着！” 丢下这么一句，她走得飞快。 洗澡！必须马上洗澡！ 那一刻，苏雨眠觉得自己就是“古希腊掌管拖把的神”！ 对于女儿的行为，宜敏既觉得解气，但还是有点不太赞同：“……女孩子家家，怎么动不动就举拖把，一点都不雅观。” “谁让她那么讨厌……”苏雨眠看着满地的紫藤花，满眼心疼。 苏晋兴已经默默开始打扫现场：“等天晴了，我把花架重新钉一下，然后再往院子里挪挪吧。” 他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 像今天这种委屈，他自己倒没什么，却不想宜敏再经历一次。 苏雨眠沉默两秒：“爸，你有没有想过，人是会得寸进尺的？” 刘春秀今天敢这么做，以后也敢。 就像她自己说的，不超过五千，警局不立案，谁也拿她没办法。 苏晋兴叹了口气：“不然怎么办？几十年的老邻居，她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可咱们住在这儿，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每天吵吵闹闹的，影响也不好。” 宜敏也劝道：“算了，她这么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息事宁人吧。咱们大度，不跟她一般见识。” “那……”苏雨眠想了想，“如果不住这儿呢？” 宜敏和苏晋兴只当她小孩子想法，都没放在心上。 不住这儿？ 住哪？ 换房子？ 两人想都不敢想！ 二中在临市最繁华的地段，如今这片儿房价高涨，凭他们夫妻现在的存款，只够在郊区买套两室一厅的小商品房。 苏晋兴每天往返学校和家里，哪有现在住的教职工小区方便？ …… 大年初四，清晨。 下了一夜的雪，总算是停了，云层里透出金灿灿的阳光。 苏雨眠起了个大早。 等苏晋兴和宜敏起床，热乎乎的早餐已经摆在桌上。 山药小米粥，生煎包，玉米三明治。 “好吃！”苏晋兴竖起大拇指，“有我几分风范了！” 宜敏翻了个白眼：“女儿做的可比你好吃多了。” 苏晋兴：“那还不是我遗传得好？有这个天赋！” 宜敏：“……是是是，反正总能夸到你自己身上。” 一家人吃完早饭，苏雨眠收拾完，提出让爸妈陪自己出门转转。 苏晋兴闲不住，立马同意了。 冬日的暖阳最是安逸，宜敏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女儿很久没回家，一家三口就顺着家附近的河边，优哉漫步。 苏雨眠不着痕迹的引着他们往另一条路走，等夫妻俩反应过来，发现女儿带他们去的，竟然是某网红楼盘的售楼部。 第79章 充大款? 苏晋兴意外：“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苏雨眠正要说话，售楼部的工作人员就迎着笑脸走过来：“几位是想看看房子吗？我们户型很全，不管是刚需，还是改善性住房，都能满足。” 苏雨眠：“我们先看看。” “这边是我们的沙盘，您可以看到我们整个三期的规划是非常合理的，周围有超市、学校、医院，配套非常齐全。” 苏雨眠视线扫过沙盘：“楼栋和楼栋之间，好像密了些。” “没办法，因为是高层，所以楼间距会比较紧凑。” “我听说，你们有别墅区？” 湖畔明珠整个楼盘的规划是两类住房，一类是普通商品房，就是苏雨眠现在看到的沙盘，还有一类是独栋小别墅。 之所以加个“小”字，是因为别墅只有两层，每层面积不会太大，但却配有前庭和后院。 三进门，新中式建筑风格，非常适合小家庭居住。 摒弃了独栋“大别墅”的概念，专为小家庭设计，既能满足居住空间需求，又不会显得空旷冷清，加之独创的新中式风，总总因素使得湖畔明珠成为临市的网红盘。 苏雨眠来之前就做过攻略了，所以—— “我想看看湖畔别墅。” 苏晋兴喜欢种花，家里一定要有个大院子。 宜敏喜欢在户外看书创作，所以还要有个相对安静的后院，最好有亭子，方便她闲暇之余可以喝茶休息。 工作人员一听她要看别墅，并且能准确说出别墅区的名字，看来是做过功课的。 她飞快打量了苏雨眠一眼，虽然素面朝天，但很漂亮，身上的衣服看不出牌子，手上也没拎包。 单从表面看，一时间还真不好判定她有没有购买能力。 毕竟，那张脸，长得就不像穷人。 可是…… “眠眠，你说什么呢？”苏晋兴赶紧把女儿拉到一边，“看看沙盘就行了，你还看什么别墅，别人还真以为我们要买呢！” 苏雨眠：“爸，你觉得这个楼盘怎么样？” “挺好啊，好几个同事都在这里买了高层。” 这里距离二中实在太近，骑自行车都不用，过个马路，步行五分钟就到。 但房价也高得离谱！ 因为是精装，加上位置好，比市面上其他高层小区的单价整整高出一倍。 “我们也买一套吧？”苏雨眠语出惊人。 苏晋兴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别开玩笑，万一人家工作人员当真了，最后发现白忙一场。” 宜敏点头：“大过年的还在上班，人家也不容易，我们本来就是逛着玩的，别耽误人家业绩了。” 苏晋兴：“就是，赶紧走吧……” 这一番嘀咕，虽然压着嗓子，但还是被耳尖的工作人员听得一清二楚。 笑容当即便淡下来。 闹了半天，原来是看着玩！ 那对中年夫妻一看就是节俭过日的人，能有什么钱？ 还买别墅？ 她咋不上天呢？ 苏雨眠给了父母一个安心的眼神，走到沙盘前，直言：“能看看别墅吗？” 工作人员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们的独栋小别墅只对vip客户出售。” 苏雨眠知道很多高端楼盘有验资看房的规定，“那vip客户有什么硬性要求？” “首先得有临市的购房资格，这是最基本的。其次，账户流动资金必须达到两千万，或持有国内五大行黑卡至少一张，当然也可以出示其他能够证明自身财力的不动产权证书。” 不管现金、存款，还是黑卡，苏雨眠都有。 就在她纠结到底拿哪样出来比较好时，苏晋兴已经拽住她手臂，把她往外拉。 一边走还一边说：“怎么越聊越离谱了？还两千万流动资金，咱们又不是演电视剧……” 宜敏在一旁小声吐槽：“我小说都不敢这么写，你居然还敢问出口，小丫头出去几年，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然后转头，对着工作人员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小孩儿闹着玩，耽误你时间了。” 这下，女人连装都不想装了，直接翻了个大白眼儿。 “哪来的土包子？买不起别墅，来这儿充大款，有病吧？” 宜敏愣住，苏晋兴脸色也不太好。 但由于本身有错在先，也不好意思计较，只一个劲道歉。 女人见状，愈发不依不饶：“就你们，还想买别墅？只怕连高层的一个厕所都买不起！这年头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新年大吉的，晦气！” 本来春节期间上班就很烦了，还以为来了大客户，没想到是三个穷b！ 无语死了。 宜敏皱眉：“虽然确实是我们不对，但你这么说话，是不是太刻薄了？好歹上门是客……” “嫌刻薄就别进来啊？还上门是客……你这种也配叫客人？你有购买力吗？既然买不起，还看什么？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是让你们浪费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买不起？”苏雨眠眉头一紧，“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你说买得起就买得起？我还说我是大富豪呢，反正信口开河又不用付成本。” 苏雨眠冷笑：“就算买得起，我也不会从你这样的人手里买。” “哦，那就等你买得起再说咯。” 她心里不屑，笃定苏雨眠这样的穷酸鬼，兜里没几分钱，说的比唱的好听，不过是嘴上逞能，故意装阔罢了。 这样的人她每天见多了。 “行。”苏雨眠点头，环顾四周，突然目光落在某处。 她径直越过女人，走到斜对面：“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 小姑娘年岁不大，应该刚工作没多久，脸上还带着几分青涩，被苏雨眠找上的时候还端着托盘，听到她的话愣了愣，随即点头。 “对，我是的……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能不能带我们看看湖畔别墅的房型？” “这……”小姑娘抿唇，显然有些为难，“我们规定看别墅要先验资，所以……” “我知道，”苏雨眠点头，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一张黑卡递给她，“这个可以吗？” 小姑娘当即一愣，随即疯狂点头：“当然可以！请跟我来……” “等等！”被无视的女人突然开口，踩着高跟鞋走上去，指着托盘里的黑卡，“别是假的吧？” 第80章 卡是真的，脸是疼的 “王姐……”小姑娘有些无措。 “看我干什么？你知道验资步骤吗？万一出问题，放些阿猫阿狗进去，你能负得起这个责？” “我……大概知道步骤，培训的时候讲过。如果验资之后，这位小姐的黑卡没有问题，那责任就不在我身上……” “呵，工作没几天，学得倒挺快。不过有一点我想提醒你，干咱们这行就得有眼色，什么样的人才是我们的服务对象，谁买得起，谁买不起，都要有心里数，否则就是浪费时间。” 小姑娘抿了抿唇，“谢谢王姐。不过我才来，还没开单，目前处于学习阶段，要多看多练，不怕浪费时间。” 说完，她看向苏雨眠：“小姐姐，按照规定流程，接下来我们会对你这张卡进行查验，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看房了。” 然后又转向苏晋兴和宜敏，“叔叔阿姨，你们在这边坐会儿，喝杯茶，很快就好。” 苏晋兴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太客气了。” 他现在心慌得一匹。 眠眠怎么还来真的？ 待会儿卡一验，就原形毕露了。 还不如早点撤退，损几句就损几句吧，没必要赌这个气啊。 宜敏比苏晋兴冷静，至少表面看来是这样。 她坐下，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 只是……端着茶杯的手一直在抖。 “小姐姐，这边请——” “好。”苏雨眠点头，随即被引着进了一间办公室。 “嗤——装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 十分钟后——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 “怎么样？卡是假的吧？”女人竟然还守在门口，看来今天是铁了心要跟苏雨眠杠到底。 然而，两人都把她当空气无视了。 “小姐姐，你真的考虑好了吗？”小姑娘有些忐忑地看着苏雨眠。 “嗯。” “要不我还是带你去现场看看吧？这样对位置和环境会有一个更好的了解，然后你再……” “不用，刚才在里面已经看过沙盘了。” “可……” 沙盘跟实物能一样吗？啊？！ 好几百万的房子呢！ “哟哟哟，还搁这儿演上了？”女人扑哧一声，“小琪呀，你现在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了吧？初入职场，你还有得学！今天就当是个教训咯，以后才知道擦亮眼睛看人。” 呃！ “王姐，你是不是误会了？”小琪都替她尴尬。 “误会什么？误会有人打肿脸充胖子，还让你陪她在这儿演？”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瞟苏雨眠。 “不是的王姐，苏小姐的卡——” “我知道，假的嘛。你以后别那么傻，人家说黑卡，你还真以为是黑卡啊？” 小琪：“没有没有，是真的！” “噗——傻了吧你？”女人翻了个白眼儿，笑容愈发灿烂。 小琪：“……”我该怎么让她相信？ “小姐姐，真的不用再考虑考虑吗？”小琪再次向苏雨眠确认。 “不用，签合同吧。” 虽然这个楼盘单价高于临市如今的平均房价，但人家位置好、配套全，还是精装修，直接拎包入住，稍稍溢价也很正常。 对比京都的房价，已经非常友好了。 再加上，来之前苏雨眠提前做过功课，把湖畔别墅的房型、朝向、硬件、软件等等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所以，不管小姑娘介绍成什么样，她心中早就有数。 小琪眼里的兴奋快要关不住：“那……付款方式是？” “全款。” “！” 苏晋兴没想到女儿是真要买别墅，而且钱都准备好了！ 他欲言又止，想说话，还没来得及，腰上就传来一阵惊痛，是宜敏拧了他一下。 “女儿要做什么，你只管看就行了，别多嘴。” 苏晋兴只好按捺下来。 小琪颤颤巍巍用双手接过另一张银行卡，又手忙脚乱准备好一系列合同之后—— “小姐姐，您真的考虑好了吗？要是没问题的话，我现在就帮您刷卡了。” 苏雨眠点头：“刷吧。” 小琪仿佛梦游一样，按部就班地完成所有操作，最后看苏雨眠签好购房合同，财务那边也传来“五百万已到账”的消息，她心头那种飘浮在半空的不真实感才慢慢消失。 天哪！ 自己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 上班没两天竟然就卖出去一栋别墅？！而且还是楼王！ 整整五百万，她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小琪咧开嘴，笑的像个傻子，直到余光看见一张铁青的脸才收敛了一下，不过没几秒，又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几十万的提成呢，换谁谁不笑？ 前一秒还嚣张至极、满脸讥笑的女人此刻面色铁青，两眼瞪得宛若铜铃。 “小琪，你、刚才想说什么……” “哦，王姐，我刚才想说，苏小姐的卡确实是黑卡，并且刚才在vip接待室里我已经陪苏小姐选定了房型，谈妥了价格，出来就是走签约流程的。” 女人嘴唇颤抖：“她、真的要买？” “当然！合同都签好了。” 这还能有假？ 苏雨眠不知道女人此刻的想法，也不关心，径直从她面前走过：“爸，妈，逛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收拾收拾？” 苏晋兴整个人都是懵的：“收、收拾什么？” “虽然现在家里的家具和电器都不用搬，但你和妈妈的衣服，贴身用品什么的，总要带来新家吧？” 苏晋兴讷讷点头：“是是是，是这个道理……” 不是……他们哪来的新家啊？ 直到出了售楼部，苏晋兴都还迷糊着。 回到家，他才稍稍缓和过来，走到沙发坐下，手心在大腿上搓了又搓，终于开口—— “眠眠，你买房了？” 苏雨眠点头。 “还是别墅？” 她继续点头。 “全款？” 再次点头。 苏晋兴足足沉默了十秒，“……买房这种大事，你怎么事先没跟我们商量一下？” 苏雨眠能够理解父亲的担忧，她解释：“我们家房子住了这么多年，一直修修补补，换个房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之所以没说，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苏晋兴还是愁眉不展。 “那房子……多少钱？” 苏雨眠目光微闪，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五”。 苏晋兴当然知道单位是“百万”，别墅来着，不可能只要50万。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真正得知这个数字，他还是忍不住心肝发颤。 “你哪来这么多钱？信用卡套的？”或者…… 第81章 五千万，她拿得不心虚 高利贷？ 五百万……他工作一辈子，不吃不喝，也存不了这个数字。 苏雨眠心虚：“这些年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干，还是存了一点钱的。”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宜敏，突然开口—— “怎么存的？” 目光还带着一丝锐利。 苏雨眠叹气，看来外面那些谣言，宜敏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了。 “妈，这些钱都是通过正经渠道，靠我自己赚来的，干干净净，也花的心安理得。” 这不是假话。 当初，江易淮为了跟她在一起，不惜和家里翻脸。 江九尧为了治他，停掉了所有银行卡，并且勒令舒玉琴不许给他提供任何帮助。 最艰难的时候，两人挤在不足十平米的地下室，下雨天还漏水，身体是冷的，心却是热的。 江易淮尝试创业，需要启动资金，苏雨眠就每天出去打零工，攒钱。 后来经人介绍，进了一家做美容产品的生物科技公司，起初是试用他们的产品，然后配合研究小组提供相关皮肤数据。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苏雨眠自己写了个程序，帮他们批量统计样本数据，使得原本复杂的统计工作，瞬间变得简单高效，并且准确率大大提高。 公司开价五十万想买下这个程序，苏雨眠没有立马答应，回去告诉江易淮之后，由他出面谈价。 不得不说江易淮是有奸商天赋的，最终程序以两百万的价格成交。 至此，苏雨眠成功帮他攒到第一桶金。 拿着这笔钱，江易淮创建了自己的公司，两年后，成为业界新贵。 上市敲钟那天，他对苏雨眠说：“公司有你一半。” 当晚就拿出一张五千万的支票和一份地皮转让合同。 彼时，两人感情正浓，苏雨眠诧异：“给我这个做什么？” “钱有了，地也有了，从今往后就是小地主婆了。” “我不要你的钱，也不当地主婆。” 她只想当“江太太”，和他一起携手走到白头。 然而，江易淮却坚持把这两样东西放到抽屉里，“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 苏雨眠不以为意，给就给吧，反正她也不会要。 后面几年，两人虽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但苏雨眠都从没想过要动这两样东西。 直到最后下定决心离开他…… 现在想想，如果江易淮真的爱她，想和她结婚过一辈子，那么当初公司上市的时候，交到她手里的就应该是股票，而不是可以一次买断的现金和地皮。 六年前的两百万，加上多年的陪伴和照顾，这五千万支票苏雨眠拿得一点也不心虚。 只是这中间的原委曲折，她不想在父母面前提起，平白惹他们心疼。 宜敏知道，女儿或许有所隐瞒，但她既然说“干干净净”、“心安理得”，那应该就是真的。 “那……这么说，我就快住上别墅了？”宜敏唯一的顾虑打消，剩下的就只有快乐。 苏雨眠点头：“都是现房，如果你想，今晚就可以住过去。除了床单被套和贴身衣服，其他东西都是全的。” “前庭有假山鱼池，后院有水榭凉亭，以后爸爸想种什么花就种什么花。” 苏晋兴两眼放光，“有、这么大吗？” “搬进去您就知道了。可以提前买种子和草皮了……” “我现在就下单！先把架子买好，你妈喜欢紫藤萝，到时候好牵引爬藤……然后再买几盆绣球，等五月份花开了，馋死老谢……” 老谢是苏晋兴的同事，两人教不同学科，但关系很好，因为都是资深种花达人。 谢老师早些年就搬出教职工小区，在附近买了商品房。 因为是一楼，送了个小院子，被他种满了花。 但因为面积不大，只能养点小盆栽，像绣球这种大面积开花才好看的植物，想都不敢想。 说干就干，苏晋兴拿起手机开始逛某宝，突然，他动作一顿：“搬去新家，那现在这个房子怎么办？” 苏雨眠：“留着。” “有必要吗？”苏晋兴看其他老师搬走之后，转手就把房子给卖了。 由于位置好，离二中近，买的人还挺多，大部分都是外地过来陪读的家长。 当然，价格也很不错。 苏晋兴虽然舍不得老房子，可想着女儿买别墅花了那么多钱，这房子卖了好歹能补贴一点。 苏雨眠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 “虽然不住了，但还是留着吧，等一等。” 苏晋兴疑惑：“等什么？” “到时候就知道了。” “搞得还挺神秘……”苏晋兴咕哝一声。 不是苏雨眠不想说，而是拆迁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万一走漏了风水，麻烦也会随之而来。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还得感谢江易淮。 他的公司中标了临市一个大型商场开发项目，苏雨眠在书房看书的时候不小心在抽屉里翻到了合同。 看到熟悉的“临市”两个字，她忍不住翻开看了一下，赫然发现商场的规划范围囊括了二中教职工小区。 具体方案就一个字——拆！ “刚才售房部的小姑娘打电话来，说让明天再去一趟，还有些手续要办。” 苏晋兴：“那我明天是不是可以先挪一部分盆栽过去？” 苏雨眠：“当然可以，别墅的黑匣子都交了，现在只需要选个良辰吉日，搬进去就行。” 宜敏：“那明天我也收拾一部分衣服带过去吧。” …… 第二天，苏晋兴和宜敏起了个大早。 一个忙着搬他那些花盆，一个忙着收拾打包衣服和鞋。 苏晋兴还特地叫了辆三轮车，大大小小的花盆装满后面的车斗，他挤到前面驾驶室，“眠眠，我先跟师傅过去，一会儿你妈收拾完了，你俩先去售楼部，我搬完再去找你们。” “好。” 上午十点，售楼部—— 小琪已经早早等在门口，看见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苏姐姐，这里！” “……具体手续大概就是这些，很快的。”她一边走，一边解释。 确实很快，十分钟后，苏雨眠和宜敏就从vip接待室出来了。 “弟妹？雨眠？”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宜敏回头：“二哥？” 苏晋贺一身西装搭配毛呢大衣，永远不变的大背头，皮鞋擦得锃亮，乍一看，比苏晋齐这个真正的老板更有派头。 “你们怎么在这？” 宜敏：“我们是来……” “怎么我一转个眼你就不见了？让你坐着听人好好介绍你……” 呃！ 周琴的抱怨在看到宜敏的瞬间，戛然而止。 第82章 一事无成还啃老? 周琴扬起笑容，走上前，挽住苏晋贺：“好巧啊，弟妹，居然在这儿碰到你们。” 宜敏也笑着打招呼：“二嫂。” “你和雨眠来售楼部做什么？不会是要买房子吧？” “不是。”她们昨天就已经买了。 “这样啊……”周琴上下打量她一眼，嘴角笑容加深，“我们来看看房子，就这个湖畔明珠，可是网红楼盘呢！据说高层一房难求，好多人排队给销售塞红包都买不到！” “多亏我们家倩倩有门路，认识这里的置业顾问，这才匀给我们一套房源。” “这不，刚下单，签完合同出来。” 说到这里，周琴的眉毛仿佛要扬到天上。 嘴角比ak还难压，在看到宜敏惊诧的表情时，那种窃喜和得意瞬间达到极点。 没想到吧？ 羡慕吧？ 嫉妒吧？ 可惜你没有。 宜敏确实挺惊讶，不过她惊讶的是二哥二嫂居然又要换房子。 她记得三年前不是才换过一套吗？ 怎么又要换？ “……嗐，那套太小了，住起来还是差点意思，而且环境和配套哪赶得上这里啊？” 宜敏点头，“那你们现在的房子是准备卖，还是租……” 苏晋贺：“我们准备——” 还没说完，就被周琴扯了一把，她勾唇一笑：“我们既不准备卖，也不准备租，又不差这点钱，卖什么？放在那儿当不动产，等升值多好？” 周家有钱，周琴父母也宠她，确实有这个底气。 “弟妹，你还没看过这儿的高层吧？” 宜敏摇头：“没看过。” 昨天眠眠一进来就要看别墅，还没来得及看高层就拍板了。 “我跟你说，里面装修得可漂亮了！什么油烟机、热水器都是牌子货，而且格局布置都非常合理，听说是专门请了国外的大师设计……还有那个绿化，你是没看到，草坪全铺，所有跑道都做了塑化，还有专门的篮球场、羽毛球场……” 周琴如数家珍：“我告诉你，一点也不夸张，住在这里人都要多活十年！” 苏晋贺嘴角抽搐：“有这么夸张吗？” “怎么没有？你刚才不也去实地看了？摆在眼前的东西，我又没乱说。” 苏晋贺：“……” 他只是觉得不应该在弟妹面前说这些。 毕竟，她和老三住了几十年职工小区，从来没换过房子，说这些不是往人家心窝子戳吗？ 然而周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眼珠一转，“我说弟妹，你们那职工小区也住二十多年了吧？就没想过换房子？要我说，你们就买这个楼盘，到时候我们妯娌俩当邻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就这房价吧……”周琴欲言又止，“可能有那么一点超出预算，不过应该也还好，老三再怎么说也是重点中学的老师，平时给学生补补课，赚点外快什么的，钱不就来了嘛，没问题的！” 呃！ 宜敏：“现在教育部门要求给学生减负，不允许他们在外面补课。老苏一直都是听安排，守规矩，从来不搞这些。” 周琴撇嘴。 有钱都不赚，简直傻到家了！ “三弟赚不了外水，这不还有你嘛！我看那些作家随随便便写一本书，版权就要赚个几千万，弟妹你写了这么多年，肯定也是不差的。” 宜敏尴尬地笑笑。 她要是真能靠版权赚钱，也不至于等女儿给他们买别墅了。 苏雨眠看出宜敏的不耐烦，主动开口：“二伯，二伯母，我和妈妈还有事，就先走了……” “别啊，正月里哪有这么多事忙？不是我说你，雨眠啊，你也二十多快三十的人了，书不读，工作也不找，男朋友更是没影儿，你去看看哪家姑娘像你这么大了还要靠父母？” 之前车厘子的仇，她还记着呢。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周琴当然要讨回来：“不说远了，就说你大哥哥吧，现在在京城开了自己的公司，前途无量。” “我家倩倩虽说没那么能耐，但也凭自己的努力考进了电力局，也算端上了铁饭碗。” “有时候我真替老三他们担心，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却一事无成，不说光耀门楣，就连自己的温饱都没解决，还得啃老，你说这……” 周琴摇了摇头，伴着几声叹息。 一旁苏晋贺疯狂朝她使眼色，可她就跟看不见一样。 宜敏笑容冷下来，声音也不咸不淡：“是啊，倩倩最争气，大专毕业都能考进电力局。” 周琴就跟听不懂一样，笑容愈发得意：“那是！我们家倩倩从小到大没让我们两口子操过心，又听话又懂事！” “她外公说了，过两年就给她介绍个体制内的对象，当官太太去……” 说到这里，周琴声音又高了两度，“我呀，这辈子什么都不求，毕竟什么都不缺，只希望咱们全家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行了！” “说这些干什么？”苏晋贺实在忍无可忍，“东拉西扯的……弟妹，不好意思啊，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嘴上没把门，你别见怪。” 周琴一听，这还得了？ “苏晋贺，我给你脸了是吧？！我现在是连说话都不能说了？事实如此，又没瞎说，你道什么歉？！” 苏晋贺被发作，一脸尴尬。 却也不敢再反驳。 他这辈子全靠傍上个得力的岳家，周父周母都是供电局的领导，他现在的工作就是岳父通过关系拿下的。 电力局外包的第三方检测公司，每天上下班打个卡，其余时间随便摸鱼，每月到手就有一万多。 他能活得这么滋润，全靠周家，而周琴又是二老的独女，他哪里敢惹？ 周琴见他不吭声，火气更大：“你说啊，刚才不是挺能说吗？怎么现在不说了？” 苏晋贺面色难看。 当着弟妹和侄女的面，被老婆指着鼻子骂，可以说颜面扫地、毫无尊严。 可周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男人糟糕的情绪，或者察觉到了，但并不在乎，继续输出： “想当年我周琴也是局里一枝花，怎么就看上——” 这时，小琪从接待室追出来—— “苏姐姐！幸好你没走！可吓死我了。” 苏雨眠：“还有什么事吗？” “是我的问题，合同拿错了。这份《购房合同》的原件应该业主持有，我们这边留存复印件，刚才手忙脚乱的拿错了，你看看这份原件对不对……” 第83章 她居然买了别墅?! 说着，她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 苏雨眠看完，确定是原件，随即将自己手里的复印件交给她。 交换完，小琪才长舒口气：“实在抱歉，我第一次经手别墅，好多流程都不熟，耽误你们时间了……” “没关系。” 周琴站在一边，每个字都能听懂，可连起来却懵了。 “你……刚才说这是什么合同？”周琴指着小琪手里的文件。 “购房合同呀。” “谁的？” “当然是苏姐姐的，这是她买的房子。” 周琴身体晃了晃，差点站不稳：“你是说，她，苏雨眠？在你们这儿买房了？！” “当然。”小琪一脸莫名，这人谁啊，怎么老是问些蠢问题？ “怎么可能？！”周琴瞳孔骤缩，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一样，“她买的19栋，还是20栋？哪层楼？什么户型？建面多少平？” “女士，您可能弄错了，19栋和20栋是我们在售的普通高层，苏姐姐她们买的是别墅。” 什么？！ “别……别墅？！”两个字，周琴嗓子差点喊破音。 “她们买了别墅？！是湖畔别墅吗？！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以？！ 苏雨眠叹了口气：“二伯母，我可能真的太差劲了，二三十岁了也没工作，只能送父母一套别墅，聊表一下孝心。希望他们能住得高兴，也好让你不用为他们这么担心，您说是不是？” 周琴：“……” “我们还要去布置新房，就不耽误二哥和二嫂看房了。”宜敏微微一笑。 突然，一名销售人员跑过来，找到苏晋贺跟周琴—— “哎哟，不是说出来上洗手间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是vip接待室，你们还真会挑地方……” 苏晋贺扯了扯还在愣神的周琴，见她没反应，只能自己开口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 “你们商量好了没有？房本上到底写周翔君，还是肖红？确定之后让他本人带着身份证过来一趟，不然你们这购房合同没法签。” 真是的，这点常识都不懂，害她浪费一上午的时间。 人家葛小琪都卖出去一套别墅了，她还没开单呢！ 果然呐，人比人，气死人。 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别墅啊，五百万的东西呢！光提成就好几十万，羡慕哭了…… 苏雨眠和宜敏对视一眼。 她们听到了什么？ 周翔君？ 肖红？ 这不是……周琴父母的名字吗？ “原来是给叔叔阿姨买房子啊？”宜敏笑道，“这个楼盘环境好，适合他们养老。” “当然不是——”周琴下意识反驳，“只是写我爸妈的名字而已，房子还是我们一家三口自己住！” “这样啊……那就写你们的名字，或者倩倩的名字呀，这样比较方便。” “就是！”销售人员见状，想他们今天就订下，劝道：“反正都是你们住，写你们自己的名字呗！” “我是看在跟倩倩同学一场的份上，才拼命帮你们争取到一套房源，不然早就被其他客户抢走了。” “如果你们拖到明天，或者更久，我不确定还能不能为你们留住。” “大家都知道，咱们这个楼盘是开一套，卖一套，全靠抢的。” “别啊……”周琴慌了，“我们要买！肯定要买！” “行，那就把身份证拿出来，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这……”周琴目光微闪，“能不能等明天？明天我肯定来买！” 销售表情冷淡下来：“行吧，那就明天再说。中途如果有人订下，那我也只能抱歉了。” 周琴咬咬牙，“这样，我先打个电话，行吗？” “好。” 周琴转身走出贵宾区，找到一个角落，拨过去之前，还特地转头观察了一下宜敏母女，确认她们不可能听到之后，才按下号码—— “喂，爸，是我呀，我今天来湖畔明珠给你和妈看新房……对，就是那个网红楼盘！很火的！” “……我跟晋贺都看过了，环境非常好……对，特别抢手！要不你们今天就赶过来把合同签了？这样保险一点嘛……” 周琴的算盘打得很精。 她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其实也不错，但对比起湖畔明珠还是差点意思。 刚好父母想换房子，她打算先劝二老买下这里的高层，然后再磨一磨，让父母住她现在那套三室一厅，她跟苏晋贺的小家则住新房。 反正爸妈只有自己一个孩子，临到了，房产什么的还不是留给她？ 早点晚点罢了。 至于房本上的名字，先写父母的，等全款付完，再过户到她名下。 到时候直接走赠予程序，连税费都省了。 “……那就这么说好了，爸妈你们赶紧打车过来，对，就在二中附近……” 周琴这边，到底谁要买房，最终谁搬进去住，房本写谁的名字，苏雨眠和宜敏一点都不关心。 她们甚至没有耐心看周琴表演到最后，就离开了，因为—— 苏晋兴已经打电话来催：“不是说很快嘛？怎么一个多小时了？阿敏，我跟你讲，这个前院和后院的设计简直太棒了！我刚才逛了一圈，感觉不仅能种花，还能开块地来种菜和种果树……” 听着丈夫激动的声音，宜敏也有些按捺不住，她还没看过新家呢！ “有点事耽误了一下，我们现在就过去。” …… 看着父母签完合同，刷完卡，周琴和苏晋贺又开车把二老送回家，夫妻俩才离开。 车上—— 周琴往靠背上一仰，长舒口气：“总算是定下来了。” “爸妈买房，你那么积极干嘛？今天和明天有什么区别？非得这么远把二老拖一趟，都已经天黑了……” 周琴翻了个白眼儿：“你懂什么？那房子要靠抢的，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当然要趁热打铁。” “至于我为什么这么积极……”周琴忍不住嘴角上扬，“欸，我问你，你想不想住这个房子。” 苏晋贺嘴角一抽：“你这问的什么问题？好房子谁不想住？关键要买得起。” “行，你想住就成，我也想住。” 苏晋贺听出她话里的算计和势在必得：“你什么意思？” 周琴反问：“你说呢？我爸妈的房子最终不还是我的吗？早点享受又怎么了？再说我们现在住的那套房也不差啊……” “你不会是想——”苏晋贺倒抽一口凉气。 “我就想！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谁让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呢？” “爸妈不会同意的，那么贵的房子。” “放心，我有办法……” 对啊，那么贵的房子，单单高层就足以掏空普通工薪家庭的钱包，更何况别墅？ 她苏雨眠一个小丫头片子，哪来那么多钱？ 第84章 全家都知道了 想到这里，周琴心里忍不住泛酸。 苏家三兄弟，老大过得最好，这没得说，人家大老板呢，跟他们普通家庭早就拉开距离了。 其次就是她们家，苏晋贺虽说比上不足，可比下有余啊。 有她父母的关系和人脉，混了个检测公司的经理当，清闲不说，年薪也有个三十来万。 自己又是电力局铁饭碗，现在倩倩也混进去了，再怎么也算小康家庭，富足有余。 最差的就是老三一家。 考上q大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回到本地，当了个穷教师，还死脑筋，不会赚外水的那种。 宜敏更是个花架子，说好听点叫“全职作家”，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无业游民”。 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她写出什么惊世著作，出版了多少书，卖了多少版权啊。 连签售会都没开过一场，这叫什么作家？ “坐家”还差不多！ 原本这样的局面就很好，可现在老三一家突然住上别墅了？！ 而且还是临市最好的楼盘。 她父母花了半辈子积蓄，也只买得起普通高层，还是最小的那个户型。 老三一家凭什么啊？ “苏晋贺，最近老三他们一家都在干什么？有没有异常或者哪里不太对劲的地方？” “这我哪知道？” “你不是他二哥吗？!” “我们两家平时走动又不多，再说，你不是也让我少跟他们来往吗？” 周琴：“……” 她确实不太爱跟老三一家走动，毕竟，谁爱跟比自己差的交往啊？ 她还怕宜敏开口问她借钱呢！ 苏晋贺：“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老三一家闷声不响就买别墅了，你就不觉得奇怪？” 苏晋贺沉默。 怎么不觉得？ 简直太奇怪了！ 就像乞丐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富豪。 谁不好奇里面的原因？ “弟妹不是说了吗，是眠眠买的……” “呵，她苏雨眠一个丫头片子哪来的钱，卖身啊？” “你瞎说什么？！” 等等…… 卖身钱！ 她怎么没想到呢？ 周琴两眼放光，脸上流露出鄙夷和嫌恶，但仔细分辨，那之下分明是隐藏的嫉妒和不甘。 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小青，在忙吗？” “二嫂有什么事？” “我今天去湖畔明珠看房，你猜我看到谁了？” 苏小青兴致缺缺：“谁？” “你三嫂和雨眠！” “她们也在售房部？” “是呀。不仅在售房部，还买了套别墅呢！” “……什么？”苏小青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然就是周琴的嘴有毛病。 她从来没想过“别墅”这两个字会跟三哥一家扯上关系。 “你确定是三嫂？不是大哥大嫂？” 周琴嘴角一抽：“我又不是老眼昏花，还不至于认错人。” 再说…… 方蓉和宜敏这俩，区别不要太大，怎么也不可能认错。 苏小青咽了咽口水：“她们家，买别墅？你不会搞错了吧？” “购房合同我都看到了，还能有假？” “怎么可能？！” 周琴叹了口气：“刚开始我跟你反应一样，不过谁让老三家雨眠争气呢？几年不回家，赚了大钱，一回家就给爸妈买别墅，咱们可羡慕不来……” 苏小青抓住她话里的关键：“你说，别墅是雨眠买的？” “是呀，这孩子真出息！不像我们家倩倩，只能进电力局拿个死工资……” “雨眠她一个小姑娘哪来这么多钱？” 周琴掩唇，笑得意味深长：“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也说人家是小姑娘嘛，现在的小姑娘本事可大了，名牌衣服，奢侈品包包，自己买不起，可架不住有人送啊……” 苏小青眉头狠狠一皱。 “唉哟，你瞧我这张嘴，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说。行，那你忙吧，我先挂了啊。” 周琴见好就收，并不过多纠缠。 苏小青却握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一脸若有所思。 前脚挂了苏小青的电话，周琴后脚又拨给大嫂方蓉。 “大嫂啊，我是周琴……” “正好你打来，我这边有客户拜年送来的一些烟酒和土特产，分成了两份，你们家和老三家一人一份，有时间过来拿吧。” 往年方蓉都会把过年接的东西匀一些给周琴，不过今年还是第一次要分给老三家。 周琴心里一沉，酸得跟泡菜一样。 “怎么今年还有老三的？” 方蓉：“往年送的少，就只给了你们，今年有多的。” 周琴心说，再多我也收得下。 “唉，大嫂时时想着我们，我自然是千恩万谢，不过老三他们家……只怕看不上这些东西呢。” “看不上？”方蓉皱眉。 “对啊，人家都是要住湖畔别墅的有钱人了，什么好烟好酒、土特产没有？” “湖畔别墅？”方蓉自然是听过这个楼盘的。 不仅听过，还接触过。 眼看儿子到了适婚年纪，她这个当妈的也开始准备婚房了。 她家应辉一表人才，现在又自己创业开了公司，未来肯定是要娶门当户对的姑娘，所以婚房一点都不能马虎。 不仅仅是住得舒服、交通便利的问题，还要考虑小区环境、人脉交际，最好是富人聚集区。 选来选去，最终看中了湖畔明珠。 高层自然拿不出手，要买肯定是买别墅。 她去过售房部两次，第一次是准备验资手续，第二次是正式看房。 别墅她看过之后非常满意，不管房屋结构，还是装修设计，都是临市楼盘里拔尖的，只是这价格…… 最便宜的都要四百万。 贷款肯定不可以，这不是未来让女方家看不起嘛。 再说，有谁贷款买别墅的？都是全款。 她回去之后跟苏晋齐商量了一下，男人犹豫了。 “……虽然咱们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但做建材这行，你也知道，经常被开发商拖欠货款，单去年就有将近两百万的账没收回来。目前公司流动资金紧张，实在拨不出四百万来买别墅。” “你放心，儿子的婚房肯定要买，但不急于一时，他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考虑这些太早了。” 方蓉熨衣服的动作一顿：“可那个楼盘很抢手，现在不买，以后可能就买不到了。” 第85章 大女主鸡汤 “那也不要紧，等货款收回来，资金宽裕了，咱们再加点价从别人手里买过来就是了。” 方蓉动了动唇，她想说谁家婚房买二手啊？ 可丈夫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加之公司目前确实比较困难，方蓉也只能作罢。 可湖畔别墅却成了她的心病。 不买吧，不甘心；买吧，又缺钱。 “你确定是湖畔别墅？”方蓉对着电话，再次确认。 周琴勾唇，看吧，谁都觉得不可思议，窝窝囊囊的老三一家，居然买了别墅。 “购房合同，白纸黑字，我亲眼看见的！不可能有假，再说，宜敏自己都承认了。说是，雨眠孝敬他们两口子的，唉哟，你说我怎么没有这么能干的女儿呢？” “别看眠眠是个女孩儿，现在看来，比应辉还强呢！” 方应辉是开了公司，可也没见他给父母送别墅啊。 方蓉声音淡了两分：“雨眠自然是孝顺的，不过她有这么多钱吗？” “哟，这我就不清楚了，大嫂你可别小看现在的女孩子。” 方蓉没再继续别墅这个话题，只说：“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把东西拿走。” “明天吧，我让晋贺开车来拿。” “好。” 通话结束，周琴收起手机。 苏晋贺皱眉：“你怎么满世界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老三他们买了别墅。” 这可不像周琴会做的事…… “什么叫‘生怕别人不知道’？都姓苏，谁是‘别人’？老三买别墅，那可是大喜事！”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苏晋贺太清楚妻子是什么德行了！ 周琴轻哼：“告诉大伙儿，让他们都去恭喜老三啊，我还错了吗我？” “你肯定还有其他打算。” 周琴嘿笑一声，推了他一把：“没看出来你这么了解我……” “干嘛？我开车呢！” “要说其他打算，还真有那么一点……我自己去问老三或者宜敏，她们肯定不会说这钱是怎么来的。那就让别人去问呗。” 她就不信，他们扛得住！ 就算问不出来也没关系，烦也烦死他们！ 再说，不能自己一个人羡慕嫉妒啊，当然要拉着大家一起才够热闹。 苏晋贺不以为然：“小青不爱凑热闹，大嫂更是万事不管，只怕你这如意算盘打错了。” 周琴撇嘴：“那只能说明，你根本不了解大嫂和你亲妹妹。” 苏小青这个人是不爱凑热闹，只求守好自己跟前儿这一亩三分地。 可能是因为离婚给她的打击太大，平时就爱把“女人自立自强”、“拥有独立人格”这些逆袭鸡汤挂在嘴上。 不仅激励自己，还爱鞭策别人。 最看不惯那些依附男人而活、傍大款当小三的年轻女孩儿。 至于方蓉…… 周琴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没事的时候当活菩萨，一旦触及敏感神经，不叫的狗也会冲上来咬人。 “等着瞧吧，老三一家接下来有得忙！” …… “小青？你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快请进——” 就在周琴打完电话的第二天，苏晋兴和宜敏在家收拾东西的时候，苏小青上门了。 不怪苏晋兴意外，他这个妹妹眼光高、要求高，性格也比较冷傲，除了大哥那边逢年过节去吃个饭，平时很少跟他家和老二家走动。 苏小青换好拖鞋，抬眼打量了一圈客厅，看到角落里好几个打包好的大纸箱，不动声色在沙发落座。 “三哥，三嫂，你们这是……在做大扫除？” 宜敏笑笑：“没有，在收拾一些床单被套，还有衣服。” “都装好了？”她目光落在那几个纸箱上。 “差不多。” “你们这是打算搬家吗？” “对。” “搬去哪？” 苏晋兴和宜敏对视一眼，都觉得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再说，藏也藏不住，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苏晋兴：“就附近那个新开发的楼盘，叫湖畔明珠。” “买的高层？” “不是，”苏晋兴摇头，“是别墅。” 苏小青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看上去就像刚知道这个消息：“三哥，你哪来这么多钱？湖畔别墅最便宜的都要三四百万，你……” 她顿了顿，眼底涌现出关切，“违法犯罪的事咱们可不能干。” “没有没有，我哪有那个胆子？”苏晋兴哭笑不得。 “那这钱……” “是雨——” “爸！”苏雨眠突然从阳台进来，叫住苏晋兴，“你怎么光顾着自己说话了？不问问小姑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对啊，小青，你怎么来了？” 平时都不登门的，冷不丁过来，肯定有正事。 呃！ 苏小青一愣。 她没想到苏雨眠会在这个时候出声，并且一开口就把她问住了。 “我……今天在这边招待一个客户，想着离你们近，就过来看看。” “这样啊……我听说小姑刚升了网点负责人，会很忙呢。” 苏小青扯出一抹笑，“忙里偷闲……对了雨眠，上次在你大伯家人多事杂，小姑还没跟你说上话呢。” 苏雨眠挑眉，带着几分惊讶：“小姑想跟我说什么？” “你这次回来，过完年还出去吗？” “不出意外，是要回京都的。” “你现在在那边是……工作？读书？还是别的什么？” 苏雨眠沉默一瞬，“……算是寻找新机会吧。” 等考研成绩下来，就可以说去读书了。 不过现在还没拿到录取通知，一切都还是未知，苏雨眠即便有再大的把握，也不会乱讲。 只能给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然而，落在苏小青耳朵里，就成了“不务正业”、“找新的有钱人下手”！ 她心下微沉，朝苏雨眠招手：“来，眠眠，你过来坐，我们聊聊。” 苏雨眠一脸莫名，但还是走到她身边坐下。 “眠眠，你知道咱们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 “自尊独立的能力，自强不息的精神，以及拼搏奋斗的热情。” “？” “比如你看我，也算命运坎坷了吧？小时候家里条件差，我就拼命读书，考上了一个还不错的大学。” “毕业之后却找不到好工作，但我从最基层的劳务派遣柜员做起，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工资还低，现在不也转为正式编制，还当了网点负责人吗？” “再说婚姻，我以为自己嫁了个好人，最后却发现是人渣，但我及时止损，选择离婚，一个人生活，现在不也一样好好的？” 呃！ “所以小姑，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86章 脸也火辣辣的疼 苏小青语重心长：“我想说的其实很简单，咱们女人，再难也不能走捷径，要脚踏实地，稳扎稳打，那些歪门邪道不可取，侥幸心理更不能有！” 苏雨眠点头，表示赞同：“确实是这样。” “你也同意，对吗？”苏小青一脸“还不算没救”的表情。 “当然。” “好，那我就放心了。”她欣慰地点点头，“别墅尽早退了吧，可能会损失一点手续费，但图个心安不是？” 苏雨眠：“？？” “怎么？你舍不得？”苏小青面色一沉，敢情她刚才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 苏雨眠笑了，恍然大悟，原来是为这个来的。 “首先，小姑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完全认同，女人确实应该靠自己。但是——” 她话锋一转：“我也没靠别人啊。所以，那些话我就当你分享经验，绝不会对号入座。”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吧？ 但凡耳朵和脑子没问题的人都能听懂。 “另外，别墅是我买给爸爸妈妈住的，合同已经签了，退是不可能退的。” “最后，建议您以后在分享人生经验的时候，适当把握分寸感，建议可以提，但下命令大可不必。” 她一句“退了吧”，直接就帮人做了决定。 说好听点，是“一片好心”；说得不好听，就是“多管闲事”。 苏雨眠可不惯着她。 毫无意外，苏小青愤然离去。 临走前还丢下一句：“牙尖嘴利，不知悔改！” 苏晋兴闻言，狠狠皱了皱眉头。 “眠眠，别理她。”宜敏直接开口，“什么都不知道，就上门来说教。” 话里话外都透着“这钱来路不正”的意思。 当她这个亲妈是死？ 苏雨眠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苏小青都知道了，是不是意味着其他人也知道了？ 如果一个接一个上门，虽然也能应付，可架不住烦人啊。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一个星期风平浪静。 没有人再登门。 搬家也在陆陆续续进行中。 苏晋兴舍不得那些绿植，盆栽倒是不费什么力，麻烦的是院子里种了十几年的树，要重新移栽需要费点时间。 相比之下，宜敏就简单多了，她最宝贝的就是书房里那两面柜子的书。 只要能把书带过去，她就心满意足了。 这么一来，等忙完已经是元宵。 满园的绿植以及翻新了刚移栽过来的桂花树，让中式风格的别墅更添了几分古意。 苏晋兴还在后院单独开了一块地出来，前不久才撒下的苋菜种子，现在已经可以看到小苗苗，再过半个月就能吃了。 除此之外，苏雨眠的秋千，宜敏的躺椅，还有老房子的紫藤也通通挪了过来，处处都带着熟悉的气息。 前庭和后院大部分地方现在还是光秃秃的，等到了春天，干燥的土地就会长出一片翠绿的草坪，家里移过来的那些花也会开满院子。 想到这里，苏雨眠觉得身体上那点辛劳也不算什么了。 搬家期间，还出了一件“有趣”的事。 隔壁刘春秀见他们一家三口每天搬进搬出的，以为苏晋兴终于受不了要搬走了。 这样一来，不仅两家中间的空地全部归她，没准儿还能把他们那边的院子划一片过来。 种菜，养鸡，养鱼什么的，这下全家吃都够了！ “哟，搬家呢？”刘春秀站在院门口，抱着手臂，似笑非笑。 苏晋兴没空搭理她，哼哧哼哧刨土。 宜敏在屋里听到她的声音，原本往外跨的脚瞬间收了回去。 眼不见，心不烦。 刘春秀撇嘴，“得意个什么劲？还不是被我扫地出门了……” “刘嫂子，去买菜呢？” 刘春秀去市场回来的路上，碰到平时关系不错的老姐妹。 “对，买了点鸡蛋，这个时间去比早上赶集那会儿便宜一半呢！”刘春秀得意地挑挑眉。 不是她吹，放眼整个教职工小区就没有比她更会操持安排的人了。 “那下次我也这个时间去买。对了，你听说没有？你家隔壁的苏老师要搬走了。” 刘春秀点头：“知道啊，也不知道他们租了哪个小区的房子，能有咱们这儿方便？” 嗤！几十岁的人了，还玩骨气那套。 受不了就搬走呗，省得她每两个月就要爬到架子上去剪那些烦人的花啊藤的。 老姐妹压低嗓子：“你说是不是因为之前你们吵了一架，所以他们才要搬走？” 刘春秀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我就不知道了，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只能说明有些人肚量小、输不起呗！” “还是你厉害，嘿嘿，往后他们那院子你也一并给弄过来种菜就好了……” “别说我还真是这么想的！”刘春秀两眼放光。 “在聊什么呢？”另一个邻居匆匆走过，“还不快去领糖！一会儿没了……” 刘春秀：“领什么糖？” “苏老师家的糖啊，你们是邻居，怕是早就领了，我得快点，不然没我的份儿了……” “你等一下！苏晋兴家发糖做什么？又不是结婚……” “你居然不知道？苏老师要搬新家了！大别墅呢！给邻居们发乔迁喜糖来着。” 刘春秀猛地瞪大眼，难以置信地叫出声：“别墅？！他新家是别墅？！租的？” “那哪儿能啊？买了套新别墅，就附近那个楼盘，叫什么……明珠来着？” “湖畔明珠？” “对对对！就这个！” 刘春秀倒抽一口凉气，“怎么可能？！” “前些天我老公开车帮苏老师送花过去，进屋子里看了一眼，好家伙！又宽敞又漂亮，前前后后两个院子，不要太舒服哟……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领糖了，沾沾喜气，没准儿将来我也能住上别墅呢……哈哈哈哈……” 笑声渐远，刘春秀却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脸也火辣辣的疼。 …… 忙了一个星期，终于住进了新家。 苏晋兴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 宜敏举杯：“祝，新家新气象，一切顺利。” 哐—— 三只玻璃杯碰到一起，发出脆响，伴随着笑声穿过窗户，传到花园里。 月色正好，黑夜有光。 搬家第二天，清早，苏晋兴接到了老太太袁凤书的电话—— “妈？” “听说你搬新家了？” 呃！ “是的。”苏晋兴实话实说。 “按规矩，要请亲戚朋友们去暖屋。刚好明天是元宵，往年都在你大哥家过，今年不如就去你家？” 第87章 打你还要挑日子? 苏晋兴：“那我先跟阿敏商量一下再……” “商量？”老太太话音一沉，“商量什么？你是个男人，是一家之主！这么简单的事还要问过你媳妇儿才拿得定主意吗？” “妈，这跟是不是一家之主没关系，再怎么也要跟阿敏说一声，这是基本的尊重……” “没出息！你商量吧，她同意最好，不同意也没关系，反正我和你爸明天是一定要去的！” 说完，老太太砰的一声挂断。 苏晋兴：“……” “怎么了？谁的电话？”宜敏从院子里进来就看见丈夫在挠头。 “……妈。” “说什么？” “明天要来过元宵，顺便给咱们暖屋……” “好啊，”宜敏微微一笑，“那就请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还有小青他们都来。” …… 第二天一早，宜敏就去市场买菜。 下午四点，大家陆续到齐。 周琴进门之后，左右张望，越看心里越酸。 虽然早就知道老三一家住上了别墅，而且还是高档别墅，可亲眼看见带来的冲击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以致于最会说、最会装的人进来之后罕见地沉默了。 还是苏晋贺撞了她一下，周琴才勉强挤出一句：“恭喜了，老三，弟妹。” 苏倩倩今天也跟着来了，她看向宜敏：“小婶，我可以到处逛逛参观一下吗？” “当然可以。” 她先在客厅晃了两圈，转个眼就没看见人了。 苏晋齐太忙，今天没来，不过方蓉来了。 不仅来了，还包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塞给宜敏，笑眯眯道：“这别墅看着真不错，恭喜恭喜。” 宜敏推拒一番，没推掉，只能收下。 “那就谢谢大嫂了。” “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老爷子和老太太是跟方蓉一起来的，进门就坐到沙发主位，然后开始打量起别墅内部。 随即，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和愕然。 这别墅也…… 太豪华了！ 比他们现在住的联排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别墅自带的装修已经很好，这段时间，苏雨眠又里里外外布置了一番。 大到墙面、柜体，小到地毯、摆件，都是她和宜敏亲自选的。 能不精致吗？ “晋兴呐，你这房子花了不少钱吧？”老爷子苏开元清了清嗓，开口问道。 苏晋兴没有炫耀的意思：“这些摆件什么的，都是阿敏和眠眠在网上买的，具体什么价格我不太清楚，但应该不贵，没花多少……” “那不是吧？没花多少钱，能买下这么大一栋别墅？”周琴笑着开口，那一瞬间的落差过去之后，她很快调整过来，“爸，这房子少说也得四五百万呢，吓人吧？就是再给我跟晋贺几十年，我们也挣不来啊。” 苏小青从进门之后，就没笑过，话也不说。 此刻闻言，她冷哼一声：“多亏三哥有个好女儿，别人自然羡慕不来。” “是是是，”周琴立马接话，“眠眠长得漂亮，关键是孝顺又会挣钱。谁家女儿有这个本事？反正我们倩倩是学不会的。” 她感慨了两句，听着像是没有恶意，但那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方蓉目光微闪：“我还不知道眠眠在京都是做什么工作呢？肯定不一般吧？毕竟，普通人也挣不到几百万。” 苏雨眠皱了皱眉，宜敏拉住她的手，示意交给她。 “大嫂二嫂说笑了，眠眠大学毕业之后，虽然没再继续读研，但也没闲着，中间换过几份工作，存了点小钱。” 苏小青冷笑：“真是自己存的就好，怕就怕女孩子不务正业，走上歧途。” 宜敏表情不变：“谢谢小青关心，不过孩子大了，有自己的规划，我们这些做父母长辈的，支持就好。” 周琴挑眉：“规划？听弟妹这个意思，眠眠是有什么打算了吗？回京都找工作？还是物色新目标？下次过年回家，是不是又得抱个几百万回来？” 说到“目标”两个字的时候，她故意拉长语调。 暗示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宜敏脸色骤沉，正准备说话，苏雨眠手机响了。 “妈，我接个电话……” “嗯，去吧。”宜敏深吸口气，忍字头上一把刀！ “薇薇，怎么了？有事吗？” 邵雨薇声音透着急迫：“考研成绩可以查了！你快查查你的分数，考过了没有。” 苏雨眠算了算时间，还真是今天！ 她给忙忘了…… “好，我马上查。”说完挂断，收起手机就往楼上跑。 回到卧室，打开笔记本电脑，苏雨眠进入查询页面，飞快输入准考证和密码，就在她准备敲下回车键的时候—— “苏雨眠，你这些包都是真的吗？” 突然，一个声音从里面的衣帽间传来。 苏雨眠吓了一跳，只见苏倩倩拿着一只香奈儿从里面走出来，身上还背着一个lv老花经典款。 “谁让你进来的？” 苏倩倩一愣：“小婶说我可以随便逛啊。” “随便逛不等于可以乱翻人家东西。” “苏雨眠，你什么意思？不就是两个包，看看都不行？有那么金贵吗？” 苏雨眠脸色冷下来：“从小老师就教过，别人的东西不要拿。” “我拿了又怎样？不能拿吗？” “不能。” “切，我今天就拿了，你要怎么地？还不是男人给你买的，拽什么呀？装得好像你很高贵一样，说到底，就是一破鞋！” “今天这个男人穿，明天那个男人踩，都臭了！” 啪—— 苏雨眠抬手，直接给了她一耳光。 “这巴掌是教你，别太嘴贱，不然容易挨揍。” “……你、敢打我？！”苏倩倩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气得浑身颤抖。 “打你就打你，难道还要挑日子？” “苏雨眠——我跟你拼了！” …… 楼下，大家还在你一句我一句，话题始终不离苏雨眠。 个个都在旁敲侧击，想知道她是怎么赚的钱。 就连老爷子和老太太也不例外，明里暗里在打听。 就在这时，二楼突然传来一阵尖叫。 周琴脸色大变，噌一下起身：“是倩倩！倩倩在叫！” 第88章 考研成绩出了 一群人当即冲上二楼，循声来到苏雨眠卧室前，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只见苏倩倩坐在地上，旁边还散着两个包，见大伙儿冲进来，立马嚎啕大哭，腿也一通乱蹬。 跟泼妇没什么两样。 “倩倩，你怎么了？别吓妈妈。”周琴冲过去，蹲在她身边，“来，我们先起来……” “我不！今天苏雨眠要是不跟我道歉，我绝对不起来！” 苏雨眠冷笑：“行，那你就在地上坐着吧，躺着也行。” “你——” 周琴眼神一紧：“道什么歉？你跟妈说，出了什么事？” “妈！苏雨眠她打我——” “什么？”周琴眼睛一瞪，转头看向苏雨眠，“你怎么能打人？” “二伯母，真是不好意思，我回卧室就听到衣帽间有动静，还以为是进贼了，所以……不过，我也想问，为什么倩倩姐会出现在我房间，而且发出那种……翻箱倒柜的声音？” 说着，她目光扫过地板上那两个包。 周琴脸色几番变换，“这样啊……你倩倩姐应该是好奇，所以才动了你的东西，可你也不该打人啊！” “我打人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倩倩姐啊，还以为小偷进来了。毕竟，哪个正常人会跑到别人家里翻柜子……” 周琴狠狠剜了女儿一眼。 苏倩倩不敢和她对视，心虚地抿了抿唇。 宜敏笑着打圆场：“都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那……我们下去客厅？准备吃饭？”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苏晋兴离得近，苏雨眠：“爸，帮我拿一下。” “好。”拿的时候却不小心划到接听键，还戏剧性地按了免提，然后所有人就听到—— “眠眠你查了没？多少分？够不够上b大？！” 邵雨薇的声音又清又脆。 大家都愣住。 “……眠眠？怎么不说话？能听到吗？喂喂喂？” 苏雨眠反应过来，立马接过手机：“刚准备查，出了点意外。” “别管了，先查分！这个比较重要！” “好。” 通话结束，所有人都盯着苏雨眠，包括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不肯起来的苏倩倩。 苏晋兴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眠眠，查什么分？” “考研笔试分。” “你考研了？！”宜敏惊诧的声音响起。 “嗯。” 周琴挑眉：“你这个年纪……还考研？” “二伯母说笑了，四十多岁还在考研的大有人在，我这个年纪还不算太大吧？” “呃！怎么突然想起考研了？” “哦，考着玩。” 周琴：“？” “是今天出成绩吗？”方蓉笑笑，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笔记本电脑上，“看样子眠眠是准备上来查成绩，结果发现倩倩也在……误会解释清楚就好，都是自家姐妹。倩倩，你起来吧。” 苏倩倩眼珠一转，再闹下去自己似乎也不占理，犹豫两秒之后果断顺坡下驴，站起来。 不过—— “既然要查成绩，那让大家也看看吧？妹妹这么厉害，肯定十拿九稳。” 考研是那么容易考的？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而且刚才听电话那边说还是考b大？ 她苏雨眠还真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苏雨眠呢？ 大学毕业这么久了，还想重拾书本？ 做梦！ 一会儿分数出来，有她丢脸的时候！ 方蓉：“听倩倩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好奇了。” 苏小青勾唇：“是啊，大家都这么好奇，眠眠你就查一下嘛？让我们都看看。不用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无论分数高低，考得上考不上都没关系的。” 宜敏看了眼女儿，下意识想要拒绝。 苏雨眠却笑着开口：“好啊。” 一群人围到电脑前，苏雨眠之前已经输过准考证号和密码，现在只需要轻轻敲下回车键，就能看到分数。 “爸，你来吧。” 苏晋兴：“我？” “嗯，当年高考分数不也是你帮我查的吗？” “好。”苏晋兴搓搓手，深吸口气，敲下回车。 页面跳转，卡住，显示正在加载。 众人屏住呼吸。 一秒，两秒…… “出来了！出来了！” 总分：412。 周琴扯了扯处于呆愣状态的苏倩倩，小声问：“总分多少啊？四百多好像也没有太高……” 苏倩倩动了动唇，却发不出声音。 “你怎么不说话？” 方蓉迅速收起眼底的错愕，微微一笑：“弟妹，总分是500。眠眠这个成绩，排名应该在前三？第一也很大可能。” 周琴听完，后知后觉地瞪大眼：“意思是……她考上b大研究生了？！” 苏小青面无表情：“严格说来，考研有笔试和面试两轮，光看笔试成绩，变数还很大。” 周琴轻舒口气。 她就说嘛，苏雨眠怎么可能轻易考上b大，还前三呢…… 方蓉笑眯眯接话：“不过笔试成绩占总分比重挺大的，面试刷人也不会太多，眠眠算是……半只脚已经踏进b大了。恭喜啊，老三，弟妹。” 苏晋兴还懵着，六年没回家的女儿不仅回来了，送了他们一套别墅，还考上研究生了？！ 当年父女之间的心结就在这里，苏晋兴觉得她不应该浪费天赋，读研读博都是规划好的必经之路。 可苏雨眠却为了一个男人，放弃硕博连读，这对于一个苦心培养女儿二十多年的老父亲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 如今，一切都圆满了…… “谢谢大嫂。” 方蓉：“这下眠眠就咱们老苏家学历最高的小辈了，真好。” 苏倩倩面色一沉。 周琴也收紧了嘴角。 苏小青：“这话大嫂还是等拿到录取通知书再说吧。” 一顿饭吃得前所未有的沉默。 席间众人心思各异，吃完，也不愿多待，前后脚紧跟着离开。 …… 正月二十，宜敏的生日。 连日的雨雪散去，草地上冒出点点新芽，连带整个院子都多了几分生机。 宜敏不喜欢甜食，所以没有订蛋糕。 苏雨眠从市场买了面粉，亲手为她做了一碗长寿面。 礼物是早就挑好的，一套已经绝版的原文书。 她找了很久，才在国外一家冷门的图书网站上找到，光寄过来就花了半个月时间。 第89章 充满了学术攻击性 她还一度担心会错过宜敏的生日，幸好生日前一天，书准时送到了。 宜敏爱不释手地拿着：“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找这套原文书？” “你都挂在嘴上念了不知道多少次，”苏雨眠挑眉，“我就是想不知道也难。” 宜敏：“哼，谁让你这么久不回家……不过还是谢谢你，我的宝贝，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她勾起嘴角，亲昵的给了苏雨眠一个拥抱，眼神温柔如水，手一下接一下抚着她的头发： “我记得你从前一直是留长发的，怎么剪短了？” 苏雨眠赖着她：“剪短了不好看吗？” “好看。我女儿怎么都好看！”宜敏理直气壮。 苏雨眠抿唇笑了，靠她更紧一些。 “笔试过了，马上就要复试了吧？”宜敏说，“你是不是该回京都了？” 苏雨眠顿了顿，轻嗯一声。 宜敏轻笑：“我早就知道，临市留不住你，孩子大了，总是要飞的，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苏雨眠眼睫轻颤，轻轻开口：“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们失望了。” 厨房里，苏晋兴拿着一把锅铲，看母女俩靠在一起说悄悄话，嚷嚷了一声：“讲什么国家机密呢，快洗手吃饭了！” “来啦！” 第二天，苏雨眠就坐上了返回京都的高铁。 大半个月没回来，家里冷冰冰的，还落了灰。 放下行李，她先去看了一眼鱼缸里的鱼，确定小红小黑还活着，她欣慰的点点头，心情不错的给它们洒了一点鱼饲料。 再看阳台上的小多肉，这么久没浇水，依然长势喜人。 打开地暖，她先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换了新的床单被套，又把沙发套拆下来，换了一个毛绒绒的粉色沙发套。 摸起来软软的，简直不要太舒服。 收拾完，差不多也快六点了。 她懒得出去买菜，直接点了附近生鲜超市的外送，在暖黄炽热的灯光下，开始慢悠悠做饭。 天色渐晚，路灯一盏盏亮起。 在实验室忙了一天的邵温白走到单元楼入口，忽然脚下一顿，似有所觉地抬起头。 只见七楼，暗了大半个月的窗户竟然亮了。 他心下一动，不由加快脚步。 楼梯间，男人微微的喘息声还没平复，对面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倾泻而出的光随着门缝越来越大。 自然，里面的人也发现了邵温白，原本错愕的眼神变得晶亮。 苏雨眠眉眼一弯，“晚上好啊，邵教授。” 她的笑容好像有魔力一般，邵温白也忍不住勾起嘴角：“晚上好，你什么时候到家的？” “今天。” 说到这里，苏雨眠顿了一下，有点好奇他怎么知道的。 邵温白：“我听薇薇说，你回老家了。还没恭喜你，笔试拿到高分。” “谢谢。”苏雨眠笑笑，像往常那样，再自然不过的开口，“我做了晚餐，要一起吃点吗？” 男人摆手：“我吃过了，下次吧，等你复试通过，再一起庆祝。” 苏雨眠挑眉，玩笑道：“你这么肯定我能通过？那万一没过呢？” 就连她自己都还没有什么头绪呢。 邵温白漆黑的眼睛含着一点笑意：“你也说了，没过是‘万一’，我相信大概率事件的发生。” 苏雨眠嘴角上扬：“那就借你吉言了。” …… b大复试定在三月初。 苏雨眠特意挑了一套正装，搭配低跟黑色皮鞋。 中规中矩的打扮，不出色，但也绝对不出错。 临出门前，她想了想，随手抽出一条橙绿花色的丝巾系上。 原本普通沉闷的套装，瞬间就有了记忆点。 昨晚下过一场雨，地面湿漉漉的，风也带着一种黏腻的闷滞。 好像全世界都被套上一个塑料袋。 苏雨眠看着不断有人进出的候考室，有人唉声叹气，有人紧张不已。 她还算平静。 “喂，同学，你不紧张吗？”后座的年轻女孩儿戳了戳她肩膀，小声问道。 苏雨眠：“还好。不是很慌。” 她不喜欢临时抱佛脚，为了今天，已经准备了太久。 此时，她没有害怕，只有一种将上战场的亢奋。 “45号，苏雨眠——” “到。” 她起身顺了顺衣服上的褶皱，被带往面试的教室。 一进门，苏雨眠就愣住了。 只见端坐一排的面试官里居然有邵温白！ 男人今天穿着一身灰色调的西装，鼻梁上架着那副金丝边眼镜，眉心微微皱起，比平常的他看起来多了几分严肃和不近人情。 不过，下一秒，他抬起头，温润的目光扫过苏雨眠的脸。 那一刻，她反而放平了心态。 接下来，正式进入面试环节。 考官先抛出了几个专业问题，因为苏雨眠事先准备过，回答得还算轻松。 剩下几位考官见她对答如流，明显有备而来，所以故意问了几个超纲的问题。 苏雨眠依然完成得很漂亮。 “邵教授，该你了。” “好。”邵温白抬眼，眸中犀利一闪而过：“你报的专业是生物信息学，那你应该知道这个专业是一门以生物学、数学和信息科学为基础的交叉科学，对研究者综合能力要求非常高，物理，生物，化学，计算机等领域都会涉及。这点，你明白吗？” “是。”苏雨眠点头。 “所以，接下来我的问题不会局限于生物学领域，可能跟物理、化学都会相关。甚至，不是问答的形式，而是需要你现场进行计算。你能接受吗？” 苏雨眠点头：“可以试试。” “exinthephysicsofquasi—crystalswithdatasupport.” 他甚至用的是英文出题。 此刻的邵温白，充满了学术攻击性。 苏雨眠也陷入思考中—— 以数据为支撑，阐述准晶体的物理性。 没有场景，没有参数，这甚至不是一个泛生物学领域的问题！ 乍一看，还以为要写一篇科普作文。 这个问题不仅问住了苏雨眠，在场其他面试官也是面面相觑—— “这是生物学方面的问题吗？” 第90章 爱屋才及乌，不爱都是狗屁 “咳！是，但又不全是。” “什么叫quasi—crystals？” “准晶体。这是一种晶体结构，准晶体内的原子排列组合没有按照重复周期性对称排列，原子排列方式介于晶体和非晶体之间。而发现它的人是达尼埃尔·谢赫特曼，2011年他凭此成为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 “哦，原来如此……等等！你说诺贝尔什么奖？” “化学奖啊。” “呃！我们今天面的难道不是生物系的研究生？” 怎么问到物理和化学去了？ “邵教授刚才已经提醒过了，他接下来的问题不仅仅局限于生物学。” “嘶！说真的，这个问题对于本科生来说，还是太难了。” “前面几个问题她回答得挺好，就是运气差了点，被邵温白盯上……” “有难度吗？”邵温白淡淡开口，“当然，你也可以放弃作答。” 苏雨眠抬眼，直视他：“有白板和记号笔吗？” 这个问题重点在于——“withdatasupport”！ 以数据为支撑。 考察交叉学科能力。 “有。”邵温白抬手，示意工作人员准备。 很快，白板就位，笔也交到她手上。 苏雨眠转身，写下一个化学式。 然后由化学式作为切入点，分析准晶体的原子构造。 其中有两个重要原理，即二十面体原理和黄金中值原理。 这两个原理作用之下，可以获得最简单的准晶体结构模型，此模型可以解释al—mn准晶体的高分辨图的所有细节。 以上，是化学领域知识。 接着，她又从分形几何、pattern序列、关联测度、关联维数几个方面，对准晶体进行了公式推演。 其中，关于pattern序列又分别在2阶、3阶和k阶之下进行了细分讨论。 以上，属于数学领域范畴。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写满英文和数字的白板，苏雨眠立马换到下一块。 至此，这道题目才真正开始进入核心步骤，即物理性阐述。 苏雨眠将其分为两大部分，即理论物理和应用物理。 前者主要包括三大定理、七大公式，以及十六个衍生分论。 她不仅全部写出来了，还自设情景，以具体数字带入验证其真实性，遇到无法带入的情况，索性直接进行证明。 见山翻山，翻不过去就打洞，简单粗暴，却相当有效。 至于应用物理部分，那就多了…… 变形及热处理工艺对00cr12ni9mo4cu2马氏体不锈钢性能的影响。 准晶增强mg—zn—re合金组织性能。 一维fiboni类准晶的衍射性质、al72ni12co16合金深过冷及十面体准晶的凝固行为等等。 苏雨眠挨个写下来，很快，第二块白板也被写完。 邵温白示意工作人员继续准备第三块白板。 最后，苏雨眠以三个结论性推导公式收尾，留下可供带入的数字模型以便验证，完美结束。 她放下笔，看向邵温白：“这就是我的答案。” 好一会儿，男人严肃的脸上才流露出一丝笑意：“谢谢你的作答，可以离开了。” 苏雨眠攥紧的拳头松开，礼貌的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另一名考官见她离开，半开玩笑地问了一句：“温白，你对这个学生是不是太严格了？刚才那个问题，就算研三的学生也没几个能答对的。” 邵温白淡淡开口：“优秀的学生才会让人想探究她的上限在哪里。” 事实证明，她比他想象中更有潜力。 …… 从考场出来，苏雨眠就收到邵雨薇的微信。 一周前，两人约好面试完一起庆祝，地址就在她们常去的那家法式餐厅。 苏雨眠打开地图软件，准备叫车。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苏雨眠？还真是你啊。” 江绮婷今天也是来参加复试的，时间是下午。 她提前过来想着先熟悉一下环境，不容易紧张，没想到会碰见苏雨眠。 “你这是……”江琦婷上下打量她一圈。 苏雨眠平静道：“面试。” “你笔试过了？！”她惊讶得差点破音。 “嗯。” “多少分？” “412。” “你是我们专业笔试第一？！” 苏雨眠微讶：“是吗？我没关注……” “呵，装什么装？有意思吗？”江琦婷扯着嘴角，几分讥嘲。 她只考了392，擦线进的面试，没想到苏雨眠竟然考得这么好。 苏雨眠冤枉死了，她确实没关注排名。 收到复试短信，确定了复试时间，她就没管了。 通常校方官网上的公告名单会根据笔试成绩从高到低进行排序，不过，苏雨眠从来没登上去看过。 “不信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她也懒得解释，江琦婷什么想法，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离了江易淮，他的家人自然也不用再讨好。 只有爱屋才会及乌，不爱了，与之相关的一切都是狗屁。 “等等——”江琦婷却主动叫住她。 苏雨眠回头，目露询问：“还有什么事？” “咳！你是面试完，出来了？” “嗯。” 江琦婷目光一闪：“问题难吗？都问了什么？跟专业相关的问题多不多？” 苏雨眠挑眉，“你……想让我泄题？” “话不用说得那么难听，分享一下经验罢了，没那么严重。再说，问你的问题也不一定会问我。” “是，”苏雨眠点头，“既然你知道每个人的问题都不一样，那就应该明白没什么分享的必要，不是吗？” “更何况，”苏雨眠抬眼，看着她一字一顿，“我们现在是竞争关系，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你——”江琦婷一时语塞。 在她的潜意识中，苏雨眠还是从前那个为了她哥可以费心讨好他身边所有亲戚朋友的女人。 而现实却是，苏雨眠早就开始了新生活。 她放手得那么洒脱，走得那么决绝，可她哥呢？ 胃出血住院还心心念念希望她来探望，昏迷了也一口一个“眠眠”地喊着，最近几个月更是沉默寡言，心情沉郁。 苏雨眠也未免太无情了些！ 江琦婷冷冷打量她，简单的正装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穿在她身上就是看着很有精气神。 尤其那双眼睛，光芒流转，明亮又狡灵。 离了她哥，她竟然还过得这么好！ 第91章 江易淮:她，考上了? “跟我哥分手，会是你这辈子做过最错的决定。离开他，你什么都不是！” 江绮婷冷冷勾唇，“别太得意，笔试第一也不一定能成功上岸，咱们走着瞧！” 说完，挺直脊背，大步走开。 苏雨眠表情不变，平静地收回目光，继续打车。 邵雨薇听到的时候肺都要炸了：“你怎么不狠狠打她的脸？居然一声不吭就这么让她走了？！” “不行，越想越气，江绮婷这个死丫头现在是不是还在b大？我马上杀过去帮你教训她一顿。” 苏雨眠失笑：“你冷静点，不过是几句不痛不痒的挑衅，这些话我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 说着，她慢条斯理地切开牛排，用叉子送到嘴边。 嫩度恰到好处，一口下去奶香四溢，肉汁充盈。 一如既往的好吃。 邵雨薇就纳闷了：“你是忍者神龟吗，这么能忍？” 苏雨眠噗嗤笑出声，片刻后，她放下刀叉，用纸巾擦了擦嘴，才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段子？” “什么段子？” “最好的打脸不是真的一巴掌落到对方脸上，也不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而是——” “她在乎的东西，你不屑一顾；她想要的一切，你轻而易举到手。” 江琦婷看中的除了父母亲人，无非就是考研成绩。 “这次复试，我一定会过，她能不能过就不一定了。” 一个在考研之前就想着利用家族关系去周旋打点，企图送礼买通老师的人，第一步就输了。 邵雨薇恍然大悟，然后默默竖起大拇指。 “还得是你！” 都是一个圈子的，江绮婷什么水平，有几斤几两，邵雨薇心知肚明。 这种情况下，她想考过，确实需要点运气。 …… 或许幸运之神真的有所偏爱，复试成绩下来，苏雨眠笔试面试双第一，成功被b大录取。 江绮婷总分第四，刚好落榜。 跟第三名只有1分之差。 江家别墅—— 哐哐哐！ 清脆的摔砸声从楼上传来。 知道成绩后，江琦婷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凡是能摔的都摔了个干净，就连她最喜欢的几个包都没能幸免。 并不时传来尖叫和嘶吼声，又哭又笑，像个疯子一样。 佣人全都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好，当了出气筒。 江易淮推门进去，看着满地狼藉，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额角青筋猛跳。 “一个上午了，你闹够没有？” “不就是没考上吗，明年再考不就得了？” 江绮婷眼睛红得厉害，狰狞的样子像是突然找到了发泄口：“我都已经这么惨了，发发脾气也不行吗？江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要是看不惯就出去！” 江易淮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江绮婷，你要是喜欢跟个疯婆子一样大吵大闹，随你，不过请你出去吵，出去闹，你现在已经严重影响到家里其他人了！” 江绮婷被他漆黑冷厉的眼睛盯着，委屈瞬间爆发：“我才不走！我凭什么走？！” “要不是苏雨眠，我怎么会考不上？都怪她！还有你，你让她安安分分当个家庭主妇不行吗，非要去考什么研？！你也有错！” 她胡搅蛮缠的样子看得江易淮头疼。 尤其还提到了“苏雨眠”，他身体下意识就绷紧了几分。 马尔代夫回来后，江易淮换着号码给她发了无数条短信，无一例外，全都石沉大海。 他只能跑去她住的地方找，一次两次三次…… 那种满世界找不到一个人的烦躁感让他坐立难安。 没想到再次听到她的消息竟然是从江琦婷口中…… “你说什么？关苏雨眠什么事？” “当然关她的事！她考了第一！第一知道吗？！欧阳教授今年只收三个学生，我刚好卡在第四名！” 如果没有苏雨眠，那她的名次就能往上挪一名。 这种走完99步，毁在最后1步的感觉，让她懊恼又不甘，进而怨恨又不忿。 江易淮却当场怔住，“……你是说，她考上了？” “是啊！还考得很好！你满意了吧？人家离开你，不仅过得风生水起，还成功上岸，马山就是b大的研究生了！怎么，你后悔了？那当初为什么不看牢她？放她出来祸害我！” 江琦婷一边说，一边崩溃大哭。 “你都把她锁在笼子里六年了，再坚持一下会死吗？现在好了，你的女人飞了，以后只会越飞越远，你永远都别想再把她拉回来……” “住嘴！”江易淮像头被激怒的野兽，阴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你没考好，只能说明你能力差，怪不了任何人！这些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否则——” 房间骤然安静下来，江绮婷被他的眼神吓到，还是舒玉琴进来才打破僵局。 她目光扫过满地残渣，微微皱眉，再看女儿瑟缩的样子，心里也几分不满。 刚才兄妹俩的对话，她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苏雨眠真的考上研究生了！ 在图书馆见到她那次，舒玉琴只觉得她装模作样，想讨好自己，根本没想过苏雨眠是真的要考研，而且还真让她给考上了！ b大，第一名…… 想到这里，舒玉琴忍不住撇嘴，那又如何？ 书读得再好，学历再高，也休想进他们江家的门。 “你哥说得对，没考上那就继续考，你在家里发脾气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能让苏雨眠落榜不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女儿？” 江绮婷握紧拳头，满脸不甘：“我为了这次考研准备了整整两年，苏雨眠不过才复习了半年而已，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考过？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不行，我要找她问清楚！” 说完，气冲冲走了。 江易淮揉了揉眉心，懒得管这堆烂摊子，也跟着转身离开。 舒玉琴也想走，可她还得善后。 一个个的，都是来讨债的！ …… 江绮婷去过一次，手机上还有导航记录，她开车直奔苏雨眠楼下。 一路上，她心里那股火越烧越旺，下车的时候，她甚至已经想清楚一会儿要怎么质问对方。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见苏雨眠跟一个男人肩并肩、有说有笑地进了单元楼。 江琦婷倒抽一口凉气。 那不是复试当天的面试官之一，b大的教授—— 邵温白吗？！ 第92章 邵温白:别怕，会好的 她原本充斥着怒火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好啊！ 原来如此！ 难怪面试能拿第一。 江琦婷立马拿出手机，对着两人的背影连拍好几张。 拍完，她低头看着照片里的人，邵温白稍微落后苏雨眠半步，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女人纤细的影子。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男人有意将女人半搂在怀中一样。 这趟果然没白来。 江琦婷双眸微眯，别怪她心狠，是苏雨眠不识好歹，非要跟她抢。 她回到车上，迫不及待拿出电脑，打开b大官网。 很快，就在首页找到一个举报邮箱。 她把照片上传，又编辑了一段大义凛然的文字：……为了b大校风不被污染，风气不被败坏，更为了不给莘莘学子做出坏榜样，恳请校方重新考虑苏雨眠的录取资格。 最后点击“匿名发送”，邮件成功发出去。 不仅如此，她在b大贴吧发布了同样的帖子。 一个是这次考研备受关注的第一名，一个是b大赫赫有名的天才教授，恰好又在复试刚刚结束的敏感节点，这条帖子一经发出，没几分钟就直接冲上热门。 甚至以惊人的速度向全网扩散开。 【前有学术妲己，后有考研褒姒，难怪这么多考生落榜，原来是小娇妻要刷学历】 【b大都尚且如此，其他高校呢？只能说学阀的力量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大，这其中的黑暗也不是我们这些屁民能看到的】 【当高考和考研不再公平，那么寒门将再无贵子】 【有图有真相，b大还要装瞎到什么时候？】 【强烈要求b大校方取消苏雨眠研究生入学资格，开除行为不端的某教授】 【刷起来，把热度顶上去！今日若我冷眼旁观，他日祸临己身，则无人为我摇旗呐喊！】 【+1请b大校方给出回应！】 【人肉这女的！让她出名，看哪个大学还敢录她！】 …… 邵雨薇正在家刷短视频，被大数据推送了苏雨眠和邵温白的新闻。 她瞬间从沙发上惊坐起来。 越刷，表情越凝重。 “……这下糟了。” 点开评论，不出意外，早就炸锅了，骂声一片。 她赶紧退出软件，打给苏雨眠。 那边，苏雨眠还在看书。 复试通过，她终于可以专心准备实验小组成员选拔的事了。 任务很重，她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计划表，每天需要完成什么，都做了具体量化。 接起电话的时候，她眼睛甚至都没从论文资料上移开，心不在焉的应着。 邵雨薇一听就知道这傻姑娘多半还蒙在鼓里，火急火燎的开口：“你跟我哥一起回家的照片不知道被哪个煞笔偷拍放到网上去了，现在已经上了微博热搜，并且热度还一直在涨！” 苏雨眠握笔的手一僵，立马点进邵雨薇发过来的链接。 照片拍得很模糊，像是故意在营造一种暧昧的气氛。 评论区全是吃瓜群众和喷子。 楼越盖越高，话也越来越难听…… 她手微微一颤，手机差点握不住。 “……眠眠？！苏雨眠？！能听见我说话吗？！” 电话那头，邵雨薇久久等不到她的回应，担心的加大了音量。 那些字排列组合在一起，苏雨眠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沙哑地说：“……我没事。” “键盘侠说话没带脑子，听风就是雨，你别看，也别乱想，没人比我更清楚，你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我不会让你被人冤枉，我哥也不会坐视不管，别担心。” 邵雨薇一番话极大宽慰了苏雨眠。 “谢谢你，薇薇。” 这边通话刚结束，邵温白就紧跟着打了过来。 “贴吧的事，我都知道了。”他没有废话，直指重点，“有人故意偷拍，利用这件事制造舆论风波，混淆视听，应该是跟你这次考研成绩有关。” 苏雨眠抿了抿唇，没说话。 邵温白感受到她的沉默，顿了顿，说：“学校也收到了举报，并第一时间组织调查小组进行调查。相信很快，就会对这件事进行回应，校方不会冤枉一个好学生，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苏雨眠沉默片刻，问：“能查出背后的人是谁吗？” “应该不难，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你也不用太担心，学校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尤其是欧阳教授……” 事情刚刚发酵，有点苗头的时候，欧阳闻秋就知道了。 由于牵扯到邵温白，校领导还在犹豫时，她直接站出来为苏雨眠担保，并要求校方彻查到底。 邵温白甚至都没来得及出力，事情就解决了。 苏雨眠听着，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欧阳教授一脸严肃，为她据理力争的样子。 她勾了勾唇角，因为铺天盖地的舆论被影响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谢谢。” 邵温白听出她语气的变化，微微一笑：“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苏雨眠：“嗯，谢谢。” 邵温白轻舒口气。 挂断电话之前，他说：“优秀的人，很容易引来他人妒忌，招惹是非，但错的从来都不是优秀本身，而是那些使用卑鄙手段的小人。” “所以，别怕，真相总会大白。” 苏雨眠耳边一热，“好。” …… 第二天，热搜就换了一个词条。 昨天那篇帖子不出意外被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苏雨眠复试的现场视频。 视频里，她逻辑清晰，娓娓道来，面对各个面试官的提问从容不迫，不疾不徐。 专业问题直切要害，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不是多余的。 甚至中间没有任何磕磕巴巴的情况出现。 【我靠！这真的不是提前录好的吗？怎么会有人这么厉害？同样是汉语，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 【我作证，这绝对不是提前录的，我们b大考研面试非常严格，从头到尾都会录屏，我今年研二，当初考了三次、面了两次才上岸，每年都是标准流程，不可能徇私的。】 【不是，是我脑子不够用吗？视频里小姐姐已经说的够详细了，可我还是没听懂，因为——我的注意力全在她的脸上了！哈哈哈哈！】 【终于有人发现她的颜了，天呐，学霸都长得这么好看了吗？】 【我也！她真的好美啊，跟邵教授配一脸！咳，偷偷磕个cp没人发现吧？】 第93章 不当圣母 细心的网友发现，发视频的微博号是个官方号，背后关联的就是b大校方。 算是变相为苏雨眠澄清了。 视频中，邵温白是最后一个提问苏雨眠的面试官，然后—— 【我靠！居然用英文？！】 【这哪里是放水？明明是当场上难度。】 【说真的，那串英文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麻了】 【第一次见复试现场让学生做题的】 【邵教授真的，他居然还让人准备了白板，我哭死！】 【没人觉得邵温白真的很帅吗？呜呜】 【我在偷偷觉得，完全颠覆了我心目中对科研学者的刻板印象】 【那副金丝边眼睛，简直戴到了我的心巴上，斯文败类yyds！】 当然，评论区免不了还有些恶评，什么视频造假，明显就是水军在恶意带节奏。 但很快，就被正面评论压了下去。 了解真相后的吃瓜群众甚至当场开炮，集体怒怼—— 【当我们傻呢？】 【什么玩意儿，敢拿大伙儿当枪使？】 【怼死他！】 邵雨薇一直关注着网上的动态，见舆论反转，赶紧打开微信，给苏雨眠敲了一条消息发过去。 天气转暖，家里的盆栽里长出一点嫩绿的小芽，她心烦意乱，不想看书，干脆打理起绿植，把枯黄的叶子一一修剪。 听见微信“叮咚”的提示音，苏雨眠偏头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上，是邵雨薇发过来的一个链接。 她脱下手套，把手洗干净了，才点开消息。 链接跳转视频，无比熟悉的的声音跳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以第三者视角看自己的面试，不过她的注意力更多是被邵温白吸引。 从他提出问题，到中途出言询问她是否要放弃，直至最后回答结束，男人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整个过程，他专业又严格，但细节之处却透着天生的教养和刻在骨子里的绅士。 “眠眠，看评论区！” 消息再次弹出来，苏雨眠顺势打开评论区。 昨天还乌烟瘴气的评论区早就焕然一新，甚至有些网友开始在下面玩梗。 她有点懵，忽略那些在线磕cp的言论，所以这届网友到底是怎么从骂她恨不得她死变成关注她颜值身材的？ 就……完全是她没想到的走向。 不过，事情到这里应该算是过去了吧？ 心里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苏雨眠正要放下手机，突然电话进来了。 看着屏幕上“沈时宴”三个字，她迟疑两秒，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网上的事，我看到了……你还好吗？” 苏雨眠轻嗯一声：“都解决了。” “我知道，b大校方出乎意料的给力。”甚至他都来不及有什么动作，事情就解决了。 “沈少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头，沈时宴苦笑：“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就不能换个称呼？” “比如？” “阿宴，宴哥，或者沈时宴？都行。” “沈少说笑了。” “……” 他叹了口气，“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喊我一声阿宴。” 苏雨眠：“哦，那以后再说吧。沈少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等等——我今天打过来，还真不是为了闲聊。” “？” 那头语气一肃：“马尔代夫的事，已经查清楚了。” 苏雨眠下意识坐直：“你说。” “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有些东西要给你。” 苏雨眠微微蹙眉，看了眼手表，约了第二天下午三点见面。 …… 第二天，餐厅。 “这份文件，是我的律师团拿到的，你先看看。” 刚坐下，沈时宴就开门见山，拿出一个牛皮文件袋，推到她面前。 “去年开始，这场跨国起诉案就一直在推进，这期间，酒店被迫提供了所有监控。” “加上偶然得知有目击证人，顺着线索，一路查下去，终于把真相查清楚了。” 沈时宴是最先知情的，他对他的团队有绝对的信任。 并且在得知结果的时候，也丝毫不觉意外。 因为，这和他当初的猜想差不多…… 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男人深沉的目光落在苏雨眠身上，有些玩味地说:“受害人是你，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由你决定。” 苏雨眠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看着被推向自己的文件袋，她拿起来，打开…… 文件详细地记录了时沐熙当时是怎么买通潜水教练替换氧气瓶，以及礼物盒又是怎么被放进毒蛇的全过程。 除此之外，还有照片和视频，证据非常齐全，就算想抵赖也无处狡辩。 三番两次受到伤害，甚至差点丢了命，她看见罪魁祸首，应该觉得愤怒，可不知道为什么，苏雨眠心里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半晌，她抬起头，一字一顿： “你说这份文件交给我处置？” “是。” “好，那报警吧。” 沈时宴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他勾起嘴角：“不打算告诉江易淮？” “为什么要告诉他？我跟他早就没关系了，报警是因为时沐熙对我做的事，已经触及了法律底线。”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挽回谁，吸引谁的注意，而是维护自己的生命权。” 父母生了她，将她捧在手心长大，费心教导，细心关爱，难道就是为了让人坑让人害的？ 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其他，苏雨眠都不可能当圣母。 至于江易淮，他既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沈时宴：“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结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乐观。” …… 从餐厅出来，苏雨眠就在沈时宴的陪同下，拿着证据去了警察局报案。 警察很快立案。 不过一些经验老道的警察，一眼就看出，这种国外发生的案子，没办法取证，照片和视频又比较模糊，很有可能最后就是走个过场。 他提醒了两句，但苏雨眠依然坚持，他们也就按照惯例找到了时沐熙。 彼时，时沐熙正参加学校组织的一场大型活动，她作为主持人走上台，享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惊艳和羡慕，正举起话筒准备念词。 这个时候，警察来了。 第94章 江易淮提分手 时沐熙是在众目睽睽下被带走的，她一脸慌张，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在国外做的那些事是不是被发现了。 可看着周围惊诧又质疑的目光，她笑了笑，镇定的说：“估计是什么地方弄错了吧？我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三个室友面面相觑，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 “什么情况？我有点懵……” “不会出事了吧？”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通知她父母？” “你有她父母的电话吗？” 室友摇头。 突然，她想起有一次江易淮送时沐熙回宿舍，恰好碰上，就给了她们一张名片，上面应该有电话号码。 想到这里，她赶紧跑回宿舍，翻出名片，对照上面的电话号码打过去。 江易淮刚结束会议，正准备下班，私人手机就响了。 他有两部手机，私人电话只有少数人知道号码，所以来电显示里的号码虽然陌生，他还是接了起来。 “你是江易淮吗？我是熙熙的室友，刚才有警察来学校把她带走了！我担心是有什么事，你能不能去警察局看看？” 江易淮蹙眉，听着对方又快又急的声音，只淡淡说了句：“知道了，我会解决。” 他拿起外套下楼，司机拉开车门，江易淮弯腰坐了进去，吩咐道：“去一趟警局。” 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被警察带走？ 警察抓人，肯定有原因。 江易淮摩挲着手机，暗沉的眼眸微微闪过冷意，他找到助理的号码：“时沐熙被带到警局去了，帮我查一查，到底怎么回事。” …… 警察局里，果然如老警察预料的一样，事情发生在国外，根本无法追责，顶多就是口头上不痛不痒的教训两句，就把人放了。 时沐熙被带来的时候，心脏跳得厉害，直至听到警察说她可以走了，那口气才卸下来。 刚走出警局，就看见停在门口的卡宴。 车头靠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男人拿着手机，半敛眼眸，无意识地翻转把玩着，不是江易淮是谁？ “宝，你来接我——” 时沐熙来不及惊喜，就被男人眼中的冷意冻住，她嘴角还维持着上扬的弧度，就这么猛地僵住，不尴不尬，像个小丑一样。 江易淮慢慢直起身，一步步走向她：“马尔代夫的事是你搞出来的？” 她有些害怕，下意识想要去抓江易淮的手：“宝，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江易淮冷冷甩开她的手，阴冷的眼里写满讥嘲：“明摆着的事实，你还想解释什么？” 助理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刚到警察局，在车上黑着脸听完了全程，才知道马尔代夫那些事根本不是意外！ 时沐熙才是始作俑者。 而他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尽管沈时宴已经再三提醒，可他相信她的善良，所以从未怀疑，但结果呢？ 他的脸被打得啪啪作响。 时沐熙对上男人冰冷的双眼，心里也跟着凉了半截，但她依然咬死不肯松口—— “宝，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江易淮面无表情的掀了掀唇，看她急于挽回的样子，眼中凝满寒霜：“你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已经是犯罪了？！” “别拿爱我当借口，伤害了我最重要的人，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说到底，你做的这些事不过是为了你自己！” “分手吧，从今往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关系。” 时沐熙试图去抓他的衣角，江易淮眯着眼，冷冷警告：“我说过的话不会再说第二次，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这次放过你，但不要以为你每次都能这么幸运。”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上了车，疾驰离去。 时沐熙想追，可没走两步，就感觉小腹隐隐作痛。 她身体不错，很少痛经，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她的经期已经推迟大半个月了。 双腿间传来湿濡的感觉，看着男人远去的车尾，时沐熙只能先去医院。 挂了急诊，医生问了一些问题之后，给她开了几个常规检查。 半小时后，她拿着检查单，大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说我……怀孕了？” 医生：“hcg检查结果呈阳性，确诊怀孕。你现在还是孕初期，出血量不大的话，好好养一养就行了。” 医生说的话，时沐熙完全没听进去，唯独听见了“怀孕”两个字…… 算算时间，应该是过年那会怀上的。 时沐熙捏着检查单，原本茫然的表情瞬间变得坚定，好像突然找到了方向，眼睛也亮了几分。 她怀孕了！ 看在孩子的份上，江易淮应该不会再跟她分手了吧？ 想到这里，她迫不及待的打车去了别墅。 密码锁还没来得及换，时沐熙顺利的使用指纹解锁，“叮”一声，门开了。 江易淮正在气头上。 自己居然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那些资料传过来的时候，他就猜到这里面八成有沈时宴的手笔，一想到这人在背后指不定怎么嘲笑奚落他，江易淮心头的火就烧得更旺。 听到开门声，他不耐烦地说：“王妈，我都说了我不吃——” 声音戛然而止，他转头就看见时沐熙，眼里迅速席卷起风暴：“你还敢来？真当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 江易淮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那种不加掩饰的轻蔑和排斥，让时沐熙下意识想要退缩，但…… 手摸到包里那张检查单时，她顿时又有了底气。 “宝，我怀孕了。刚刚去医院检查的，已经快两个月了，你马上就要当爸爸了——” “打掉。” 时沐熙僵在原地：“你……说什么？” 江易淮单手插兜，不耐地重复：“我说打掉，你没听见吗？” 他拿出一张卡，随手扔在地上：“这是三百万，拿走。” “我们的关系彻底结束了，从今以后，各不相干。” 第95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时沐熙浑身颤抖，男人的态度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无情，连一点挽回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不甘心！ “宝，我知道我做错了，可孩子是无辜的啊！你看，这是b超单，孩子已经有胎心了，你真的忍心让他没有爸爸吗？” 江易淮视线下移，看着她微颤的手中那张黑白b超报告，图片模糊得什么都看不见。 他凉薄一笑，漫不经心地开口：“所以，我让你打掉啊。” “与其他一出生就没了父亲，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出现。” 况且，他根本不承认，那是他的孩子。 说完，像是懒得再听，江易淮转身上楼。 时沐熙看着男人绝情的背影，双手紧握成拳，愤怒和不甘似要将她淹没。 难道就因为她做的那些事，就要判她死刑吗？ 她不过是捍卫自己的爱情而已，她又做错了什么？ 都怪苏雨眠，要不是她几次三番故意勾引，让江易淮不肯死心，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极端的事？ 一想到这里，时沐熙恨得咬牙切齿，“咯吱咯吱”的声音发出来，原本姣好的面容瞬间变得扭曲狰狞。 不行，她不能继续坐以待毙。 突然，她灵光一闪，或许还有个办法…… 周六，苏雨眠接到警局的电话，听着那头有些歉意的声音，她倒是很平静。 结果如何，她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之所以还坚持那么做，不过是求一个无愧于心。 至于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挂断电话，她的手机又被推送了一条短视频。 论坛上的造谣贴在事情越闹越大的时候，已经被管理员删除。 学校里查过ip地址，在外地，追查过去的时候已经注销了，明显是有备而来。 人没找到，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这么一出，她还没入学，就已经“名声大噪”。 也不知道是谁上传了她的照片，明明只是一个侧脸，却被评为b大校花。 苏雨眠汗颜。 关上手机，她打算整合一下论文。 这时，门铃响了。 她想起自己刚才点了个外卖，估摸着应该是外卖到了，所以直接开了门。 然而却看见江易淮杵在门口，她想也不想，就要重新关上。 男人立马撑住门框，稍稍用力便撑开一道缝隙—— “眠眠，先别关门，听我说，马尔代夫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今天是来道歉的。” 害怕话都没说两句又被关在门外，江易淮这次没敢讲废话，直接把想说的飞快说完。 “她故意救了我，让我心软，以至于没有早点看清她的真面目，是我的错。我已经跟她分手了，从今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牵扯。” 江易淮低头看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哀求：“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这段时间，他彻底认清楚了自己的内心，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有苏雨眠一个。 他舍不得她。 更忘不了两人那些甜蜜的回忆。 苏雨眠看着他低声下气，向来不可一世的人已经几次向她低头，如果是以前，她早就高兴地投入了他的怀抱。 可如今…… 都没有意义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苏雨眠面无表情听他说完，握着门把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这是防御的姿势。 她一字一顿：“不好意思，我拒绝。” 不原谅，不复合。 江易淮却肉眼可见的暴躁起来：“为什么？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之前拒绝复合是因为时沐熙，现在我已经跟她分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 他都已经退让了那么多，她究竟还要得寸进尺到什么地步？ 相较于男人的暴怒，苏雨眠则平静得多：“以前，我的世界只有你，对我来说，你就是所有。” 为了他，她放弃了读研。 爱情最浓烈，最美好的时候，他曾是她的全世界，她想要托付余生的人！ 江易淮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他语气急切，几近狂热：“现在不也一样吗？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可以回到过去。” 苏雨眠垂眸，摇了摇头：“没有人会永远停留在原地，你不会，我也不会。” “跟你分开以后，我突然发现，原来除了你，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有趣的事，很多值得我追求的东西。” 江易淮眼中蒙上一层阴郁，“值得追求什么东西？考研？还是读书？可即便硕士读完，你也终究要工作。工作不就是为了赚钱吗？你想要多少，我都能给你。” 苏雨眠蹙眉：“我要的不是钱。” 江易淮嗤笑：“那五千万支票你不是拿走了吗？你现在说你不要钱？你觉得我会信？又或者，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钱？！” 愤怒到极点的男人又开始口不择言。 苏雨眠见他越说越离谱，不再搭理，握着门把的手往前一推，就要关门。 她的动作又快又急，江易淮没来得及反应，被迫后退了两步—— “你以为读研那么轻松吗？那些学术课程，实验操作，从前你确实游刃有余，足够优秀，可这么多年过去，你以为你还是当初的苏雨眠吗？！”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门彻底关上了。 响动大得走廊都传出回音。 江易淮被震了一下，愤怒之余，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她后悔。 …… 四月初，春意渐浓。 枝头抽出嫩芽，风也不再凛冽。 苏雨眠去探望了欧阳教授。 这还是年后，她第一次跟小老太太见面。 开了年，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欧阳闻秋的身体也在慢慢康复。 她又回到了研究一线，忙起来连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这不见到苏雨眠，直接塞给她一沓资料，都是她实验室的一手数据，还有相关论文文献。 苏雨眠粗略翻看了一下。 有些论文年代久远，又因为内容比较冷门，很难从网上找到完整版。 能集齐这些，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 苏雨眠一瘪嘴，欧阳闻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些资料都是从你师兄师姐那儿扒拉来的，我就是个伸手党，全靠他们！我这把老骨头可找不到这么多好东西。” 第96章 邵雨薇车祸? “你拿回去看，九月份就要正式入学了，在这之前对研究方向有个大概了解，等加入实验小组，才不至于两眼一摸黑。” 苏雨眠看了眼手上的资料，点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吃透，绝不给您拖后腿！” 欧阳闻秋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不由失笑：“我还不相信你吗？” “你的面试视频我看了，这么多年，我也曾担心过，你会不会无法适应现在的研究节奏。” 她拍了拍苏雨眠的肩膀：“但看完视频，我发现，以前那些东西你一点没落。” 并且邵温白那个问题，还给了她一个惊喜。 毫不夸张地说，就算研三的学生，也不一定比苏雨眠回答得更好。 好与坏，并不在于答案本身正确与否，而是她在解答过程中展现出的思维性和逻辑能力。 “你是我的学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天赋和优秀，你有这个实力，知道吗？” …… 聊了没一会儿，欧阳教授就被一个电话叫走。 苏雨眠带着那沓资料回家，想起老师的话不免有些出神。 一路走来，她并非一直都坚定信念，也曾害怕、犹疑，担心自己做不好，把事情搞砸。 尤其当她知道，欧阳教授这些年一直专注于某个课题研究，却迟迟没出成果时，她的加入若不能带来新的东西，那么将毫无意义…… 打开论文，苏雨眠发现这些资料的码放顺序居然是根据年月来排的。 越往下，年代越久远。 有些，甚至能追溯到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生物刚刚独立成为一门学科的时候。 从前，她是以阅读者的角度，像看书本一样了解生物学的发展历程，看得再多，终究只是个旁观者。 如今，再从创作者和实践者的角度去看，犹如踩着前人的脚步，一同参与其中。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验。 苏雨眠看得入了迷。 突然，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放到耳边。 “是邵雨薇的家属吗？我这边是京都第一人民医院，她出了车祸，你赶紧来一趟吧。” 苏雨眠手一抖，心跳差点暂停。 挂断电话，她慌忙拿上包，又想到住院肯定要花钱，为了以防万一，她拿出平时存钱的几张卡，带上手机，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好在，运气不错，手机软件还没打开，就有一辆出租车开过来。 “师傅，麻烦去第一人民医院。” 司机是个老大叔，看她的样子，目光中流露一丝了然：“姑娘，坐好了！我的车又快又稳，绝对把你安全送到。” 苏雨眠动了动嘴角：“……谢谢。” 一路上，她脑子里设想出无数种可怕的画面，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又一次打给邵雨薇。 不出意料，那边已经关机。 大叔开车的时候，喜欢打开广播听新闻，音乐前奏过去，女主持人的声音响起：“现在是下午一点三十分，插播一则紧急新闻，城西路二十六号一辆大巴追尾货车，发生连环车祸，目前已有十人受伤，一人死亡……” 苏雨眠一听，城西路不就在邵雨薇公司附近吗？ 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几乎快要哽咽出来。 大叔说到做到，正常情况下半个小时的车程，愣是被他缩短了一半。 苏雨眠刚下车，还没进医院，就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 “快！这是城西路车祸第二波伤员，赶紧送急救室——” 苏雨眠看见车上被抬下来的伤患意识不清，满身是血，不由后背发凉，加快脚步往里走。 找到前台护士，报了邵雨薇的名字—— “是家属吗？” “是，接到电话过来的。” “你……”护士顿了顿，目露遗憾，“去里面见见他吧。” 苏雨眠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 她极力控制住颤抖的右手，深吸口气，转动门把，下一秒就看见病床上躺着一具被白布覆盖的身体。 她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眠眠，你怎么来了？” “！”苏雨眠猛地回头。 只见邵雨薇活蹦乱跳，好得不能再好了。 “吓死我了你！那里面的是……” “家属，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刚才给她指路的护士路过，忍不住皱眉，“你朋友在隔壁。” 苏雨眠：“……” 然后又指着邵雨薇，“你刚才推门的时候，她就站你后面了，这都能认错……” 苏雨眠：“……” 走廊上。 “还生气呢？”邵雨薇勾勾她的手，“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你没听人说，生气容易老得快吗？我家眠眠长得这么漂亮，要是被气出皱纹可就不好了。” 看着苏雨眠沉下来的脸，她又飞快补充一句：“不过就算老了，你也是最漂亮最有气质的老太太……” 本来知道邵雨薇没事，她气就消了大半，现在又被她耍宝的样子逗笑。 “好了好了，雨过天晴！现在不生气了吧？” “刚才医院给我打电话说你出了车祸，我魂儿都被吓飞了，所以到底怎么回事？你脸怎么受伤的？” 苏雨眠其实很庆幸，只是虚惊一场，不过看着邵雨薇脸上的伤，她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下班，本来想去试试附近新开的那家烤肉，没想到路过城西路，遇上连环车祸，就被溅起玻璃碎渣擦破了一点皮，然后又摔了一跤。” “我不想来医院的，但当时救援的医护人员看我面部受伤，担心会波及大脑，保险起见，还是让我跟着救护车一起来了。” 那是她第一次坐救护车，车上还有其他伤员，听着他们的哀嚎声，邵雨薇也是后怕的。 要再近一点，现在躺在急救室的人就是她了。 苏雨眠显然也意识到这点，握住她的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邵雨薇眼底的柔软瞬间化开，她笑笑：“你还不知道我吗？从小到大，运气贼棒，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倒是你，还真以为我死了啊？” 邵雨薇完全相信，如果自己再晚出声一秒，这傻妞能当场哭出来。 第97章 江家的门谁爱进谁进 “行行行，你厉害！行了吧？” “按照医院的规定和流程，车祸伤员需要联系家里人，我不想让爸妈担心，只能把你的号码报给他们了。” 邵雨薇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手机，不满又烦躁底地抱怨道：“要不是手机被摔得黑屏了，也不至于连个电话都接不到。” 苏雨眠这才明白为什么她打了一路，对方都一直提示关机。 “那你现在人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路过车祸现场，又是大型连环车祸，苏雨眠担心她的身体。 “你来之前，该做的检查已经做了，一切正常。去窗口办个手续，就可以出院了。” 苏雨眠彻底松了口气：“那就好。” 邵雨薇只有一个包，随身带着。 两人去一楼结完账，正打算离开，却不想迎面撞上舒玉琴。 她身边还跟着时沐熙。 两人正低头说着什么，舒玉琴眉眼含笑，时沐熙则点头迎合。 看上去非常和谐。 舒玉琴：“……那你以后可要仔细点，别磕着碰着。” “您放心，我一定注意。” “嗤——”邵雨薇冷笑出声，“难怪小三这么猖狂，原来背后有渣男亲妈撑腰啊！” 舒玉琴时隔半年再次见到苏雨眠，她不仅没有想象中的落魄黯然，反而气色很好。 时沐熙脚下一顿，显然也看见了苏雨眠。 她下意识托住后腰，肚子微微前挺。 主动开口打招呼：“苏姐姐，这么巧？没想到会在医院碰上。” 苏雨眠笑容一淡，错身就要离开。 下一秒，就听时沐熙有意无意的说：“我最近肚子不舒服，来医院检查才知道，原来是怀孕了。” 苏雨眠脚步一顿。 “我自己也没想到，实在太意外了，不过对阿淮来说却是天大的惊喜。” “现在月份还不大，没显怀，真怕以后肚子大起来，连出门都困难，想吃什么东西也不得不忌口……” 时沐熙嘴角挂着浅笑，自顾自絮叨。 苏雨眠转头，表情平静：“恭喜。不过这些，你不用跟我说。” “可是我想跟你分享啊……” 邵雨薇立马就炸了：“分享你妈！当小三当得像你这么理直气壮、引以为豪的，我还第一次见！怀孕了不起啊？母猪也能怀，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在你肚子彻底大起来之前哄江易淮把婚结了吧！一手的烂牌不好好打，还想着恶心别人，真搞不明白你脑子里究竟装的什么！”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时沐熙咬紧下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泪花在眼眶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舒玉琴见状，立马将她护在身后：“邵小姐，你说话客气点！” 邵雨薇假笑勾唇：“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对一些没皮没脸、不知羞耻的货色，客气不起来。” “你！”舒玉琴觉得有被内涵到。 但又不敢反驳，一反驳，就等于对号入座，承认自己是“没皮没脸、不知羞耻的货色”。 所以，只能干瞪眼，死死盯住邵雨薇。 如果眼神可以化成刀，那此刻她肯定已经被捅成筛子了。 “邵小姐，你可能……对我有误会。”时沐熙怯怯抬眼，可怜巴巴地看向邵雨薇。 只可惜，后者根本不吃她这套，“误会什么？你有皮有脸？知道羞耻？” 舒玉琴怒斥：“邵雨薇，你别太过分！好歹我也算你的长辈。” “哟，说不过就拿辈分压人啊？只可惜，我这个人从来不受别人胁迫，还有更过分的，你要不要试试？” 舒玉琴：“……” “好了薇薇，多说无益，不用跟她们呛。” 苏雨眠实在懒得做这些口舌之争，就算争赢了，又能怎样？ 她淡淡的语气，平静的眼神，像导火索一样，瞬间就让舒玉琴炸了。 “你是自卑了吧？”她冷笑一声，“跟了我们家易淮这么多年，也没个动静，熙熙这才多久就怀上了？” “一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也就只能骗骗当初年轻不懂事的易淮，想让我同意你进江家的门？做梦去吧！” 不怪舒玉琴会破防，因为从头到尾，苏雨眠都没给过她一个正眼，这种无视让她觉得有被冒犯到。 从前只有自己拿苏雨眠当空气，对方只能忍气吞声受着的份儿；如今两人角色颠倒，主动权竟到了苏雨眠手里。 这让舒玉琴怎么接受得了？ 这种感觉就像，从前卑躬屈膝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狗，突然有一天跳上了餐桌，对着她一通吠叫不说，还咬了她一口。 苏雨眠微微一笑：“抱歉，我还真不做这种梦，江家的门谁爱进谁进，你儿子谁爱要谁要，都跟我无关。” “你——” 舒玉琴气得脸色发青。 这时，时沐熙突然抓住她的手，力气很大，以至于苏雨眠没能第一时间甩开。 只听她情真意切地开口说道：“苏姐姐，谢谢你的祝福，我和阿淮还有孩子，我们一家三口会好好的。” 苏雨眠笑容不变：“那就祝你好运。” “谢谢。” 邵雨薇翻了个白眼儿，拉上苏雨眠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吐槽—— “她以为演电视剧呢？还苏姐姐……阴阳怪气的，一个人就能演完一部《甄嬛传》！不去跑龙套可惜了！” “你说江易淮眼睛是不是瘸了？珍馐在前，怎么吃得下这种粗粮？他不怕辣嗓子吗？” 苏雨眠：“……” “还有江易淮他妈，江家是有什么皇位要继承吗？大清亡了几百年了！真以为江家是什么洞天福地，谁都想进？就算是洞天福地，有她在，也得脏成臭水沟！” “还什么不会下蛋的老母鸡……她是不是恶婆婆短剧看太多，自动带入了？” 这一通输出邵雨薇可一点没藏着掖着，不仅如此，还故意拉长音调，生怕某些人没听见。 果然—— 时沐熙脸色难看。 舒玉琴表情扭曲：“反了！真是反了！” 路过的年轻人一脸怪异地看着她：这阿姨怕不是古早婆媳剧里穿过来的吧？ 第98章 这也太丑了! 越想越气，越气越不甘心，舒玉琴竟然追了上去。 要知道这种行为，她向来是不屑的，只有狗急跳墙的人才会纠缠不放。 而此时的她，显然没什么区别。 看来是真的气狠了。 “牙尖嘴利，目中无人，难怪老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个两个都这么没素质！” 邵雨薇一听乐了，骂她可以，但内涵苏雨眠——不能够！ “你快闭嘴吧你！老巫婆！” “怎么，我说错了吗？她跟了我儿子六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明摆着是块旱地？！真是好笑，你反应这么大，做贼心虚了吧？” “呵！”邵雨薇冷笑：“六年都没怀上，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儿子身体有问题？他三天两头进医院，烟酒样样不少，你还是赶紧让你宝贝儿子去医院检查检查吧，万一真有什么毛病，那这事儿可就大了——” 说到这里，邵雨薇目光落在时沐熙肚子上。 后者脸色一变，慌忙辩解：“我只谈过一个男朋友，就是淮哥，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涉及到宝贝儿子江易淮，舒玉琴顿时激动起来：“你敢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邵雨薇怎么可能怕她？ 当即挽起袖子，“你来啊，看最后到底谁撕了谁的嘴！” 苏雨眠见两人要动手，赶紧安抚邵雨薇。 时沐熙傻眼了，也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一下就变成这样。 她站在一旁，看舒玉琴和邵雨薇开始动手推搡，趁苏雨眠靠过来的时候，突然“哎哟”一声—— 整个人都往地上滑坐下去。 “我的肚子！我肚子好疼！” 舒玉琴瞬间紧张起来，也顾不得和邵雨薇争个输赢，立马看向沐熙，生怕她有个好歹，肚子里的孩子出问题。 “熙熙，没事吧？肚子疼得很厉害吗？” 时沐熙委屈地摇摇头：“还好，我刚才下意识护住了肚子，我就是不明白……苏姐姐为什么要推我？” 舒玉琴一听，恶狠狠抬头看向苏雨眠：“你自己生不出来，就见不得别人生吗？！你也太恶毒了！” 苏雨眠：“？”一个两个都有病是吧？ 刚才时沐熙的动作她看得一清二楚。 可能怕假戏真做摔出个好歹来，所以坐下去的时候，她一只手护着肚子，另一只手却撑在地上，卸了所有力道。 拙劣的表演，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假的离谱。 而且，她脸上除了硬憋出来的两滴眼泪，连假装痛苦的表情都那么僵硬，实在看得辣眼睛。 苏雨眠居高临下看着她，淡淡开口：“既然你都说我推你了，那我要是不坐实这个罪名，岂不是很亏？” 说完，她就朝着时沐熙伸出手—— 时沐熙立马后仰，躲开，见苏雨眠不像开玩笑，瞬间就怂了。 “刚才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苏姐姐的事，现在已经没事了……” 舒玉琴：“真的没事？要不还是去检查一下，保险一点？” 毕竟，她肚子里怀的是江家的长孙！ 时沐熙摇头，小声地说：“我真的没事，阿姨，检查结果已经拿到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肚子里揣的可是她嫁入豪门的筹码，时沐熙怎么可能拿孩子去赌？ 但就是控制不住想恶心苏雨眠一下。 舒玉琴：“为了我孙子，这次就算了！熙熙，我们走吧。” 邵雨薇撇嘴：“真是小人得势，一股茶味。” “你刚才就不该拦我。”她才使了三分力，要真动起手来，那老巫婆肯定不是对手。 苏雨眠想起时沐熙走时难看的脸色，噗嗤笑了，赶紧劝她：“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不值得。” “不过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气坏身体不划算。” 邵雨薇点头：“没错！但如果再有下次，我肯定要动手了。” 眠眠性格温吞，那就让她来，她能打。 “知道了——”苏雨眠笑，“你今天受了惊吓，我请客，想吃什么？” 邵雨薇一把揽住她肩膀：“就等你这句话呢！走，姐姐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嗯？这句话不是应该我来说吗？” “谁说都一样，意思到了就行。” …… 车上。 舒玉琴拿着报告单，想起医生说时沐熙这胎怀相不错，笑得合不拢嘴。 时沐熙看到她的表情，心里定了定神。 她今天是第一次见舒玉琴。 跟江易淮在一起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家庭闭口不谈，她只知道他出身豪门，还有一个妹妹。 自从男人单方面提出分手之后，时沐熙就想尽各种方法联系他。 可无一例外，全都石沉大海。 江易淮态度这么坚决，时沐熙彻底慌了。 一番打听之下，拿到舒玉琴的手机号，打过去，直接说了自己怀孕的事。 目前看来，舒玉琴对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应该还是比较满意的。 来之前就想着要给未来婆婆留一个好印象，她深吸口气，拿出包装好的礼物盒。 甜甜一笑，看起来十分乖巧：“阿姨，第一次见面，这是我送您的礼物。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却代表了我一番心意，希望您能喜欢。” 舒玉琴心想，还知道准备礼物，瞧着倒是比苏雨眠懂事多了：“你自己准备的？那真是有心——” 打开一看，她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包装精美的蓝色礼盒里面竟然只是一条围巾？ 而且还是手工织的那种？ 针脚也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很差。 “这……不会是你自己织的吧？” 时沐熙：“就是我织的，您喜欢吗？” “……” 她实在说不出“喜欢”两个字。 舒玉琴盖上盖子，勉强维持住笑，心里嫌弃得不行。 这也太丑了！ 以前苏雨眠逢年过节啥的，往她这儿送的再不济也是爱马仕的丝巾，虽然算不上多贵，但至少品味在线，还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丑东西。 而且据她所知，儿子的副卡已经交给这女人了，她又不缺钱，居然用这种垃圾来糊弄自己？ “阿姨，您……不喜欢吗？”时沐熙小心翼翼，“我一直觉得，自己做的，心意才更诚。” 她也是第一次见家长，想着买什么都不如自己亲手做的，所以才织了这么一条围巾。 可是看未来婆婆的表情，好像不是很喜欢？ 舒玉琴想到她还怀着宝贝孙子，只能捏着鼻子夸道：“哪里，你说得对，自己织的心意更足，我瞧着也开心。” 时沐熙总算放心了：“您要是喜欢，以后我每年都给您织一条。” 舒玉琴：“……” 大可不必，真的。 一条就够她嫌了，再来她怕自己装不下去。 第99章 嫁进来?痴人说梦 把时沐熙送到学校门口，舒玉琴又叮嘱了几句让她注意安全、小心肚子，然后才吩咐司机：“回吧。” “好的，太太。” 舒玉琴坐在后排，看着手边丑到爆的围巾，忍不住撇了撇嘴。 越看越不顺眼，干脆把东西丢到座位下面，然后飞快收回手，就像沾上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想起时沐熙的样子，舒玉琴忍不住叹气，长相一般，行为举止也不够大方，说好听点叫“小家碧玉”，说得不好听就是“小家子气”。 她余光再次扫到那条围巾—— 玫红色，又俗又老气，包装再好，也改变不了本身的劣质。 不得不承认，小家小户里出来的到底还是有局限。 想想苏雨眠以前送的那些礼物，什么丝巾、首饰、包包，样样精美，并且都很适合她，一看就是用心挑的…… 想到这里，舒玉琴心头暗暗“呸”了声！ 怎么想到那个晦气玩意儿了？！ …… “太太，到了。” 舒玉琴刚进家门，江绮婷就迎上来，看着她手里包装精美的盒子，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没想到拆开之后，竟然是条玫红色的围巾，关键吧，这围巾针脚凹凸不平，不说好看，就连基本的美观它都没做到。 “妈，这哪儿来的丑东西？什么年代了，别告诉你要围这玩意？” 江琦婷用食指和中指捻着那条看起来就跟她们家画风格格不入的东西。 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丑的围巾。 差点被恶心坏了，这玫红色是要闹哪样？ 家里的狗见了，估计都要被吓一跳。 舒玉琴没好气地说：“还不是你哥那个女朋友送的，说什么自己织的更有心意，我看她就是舍不得花钱，用这种鬼东西来敷衍我。” “要不是看在她肚子里怀了我孙子的份上，就这种丑东西，我怎么可能收下？” 她身上哪样不是名牌？大到服饰、包包，小到耳环上的钻石，定制居多，再不济也是设计师款，这么一条粗陋的围巾怎么配得上她的身份？ “什么？！”江琦婷猛地瞪大眼，“你说，她怀了我哥的孩子？！” 江琦婷是真的意外了，苏雨眠这么多年都没怀上，这个时沐熙哪来的，这么快就怀了，还真是…… 迫不及待想嫁进豪门。 舒玉琴：“我也是今天刚知道，要不是她给我打电话，我还蒙在鼓里。” 江琦婷挑眉：“妈，你是说，她给你打电话？不是我哥告诉你的？” 舒玉琴点头：“怎么了？” 江琦婷表情瞬间微妙起来：“你想想，她为什么会跳过我哥，直接联系你？” 舒玉琴愣住。 “多半是我哥不想要这个孩子，她索性直接绕过我哥，找上你。” 看来是想借肚上位。 京都豪门圈，这种事情真的不要太多。 毕竟，哪个女人不想嫁入豪门，改变自己的命运？ 江琦婷目光微闪：“妈，你不会真让她进门当我嫂子吧？” 舒玉琴皱眉：“怎么可能！她这胎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再说，我今天看见她，长相普通，品位极差，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上次听谁说她学校是什么理工来着……反正不是什么名校，我们江家怎么可能要这样的儿媳妇？” 在舒玉琴心里，她儿子就是最好的。 再怎么样，儿媳妇学历也不能低于硕士，有海外名校留学背景更好。 方方面面，时沐熙都差远了，只是看在她肚子里那块肉的份上，舒玉琴才勉强答应和她见一面。 至于嫁进来…… 呵，痴人说梦！ 江绮婷听完，耸耸肩，似乎并不意外舒玉琴的打算。 然后把手里的围巾扔进垃圾桶，顺便用湿纸巾擦了擦手，生怕自己沾上那种穷酸气。 “最好是这样，时沐熙算个屁，还想当我嫂子……她连苏雨眠都不如。” 空有一个校花的名头，除了一张脸勉强能看，要什么什么没有，也不知道她哥是怎么看上她的。 真是瞎了眼了！ “烦死了，我不想听，我哥这些破事你别跟我说，我要出门了！” 江绮婷带了些礼品，还有进口水果，准备出门。 她想去见见欧阳教授，再为自己争取一次，如果欧阳教授答应扩招，那她就还有希望！ 舒玉琴看着女儿风风火火的出门：“天冷路滑，开车注意安全啊……” 到了欧阳教授家，上次被拒绝的回忆又重新涌入脑海，江琦婷抿了抿唇，不由生出一股怯意。 不过事关自己能不能拿到研究生资格，最终她还是提着礼品下了车。 这次她没带多少礼物，主打一个礼轻情意重。 来之前，她已经反复练习过很多次，怎么说话讨人欢喜，哪个角度笑起来更好看。 江琦婷顺着清幽小径，来到欧阳教授家，却不想没看见教授本人，倒是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院子里摆弄花草。 “……苏雨眠？！” 欧阳闻秋喜欢养植物，她一个人住，总觉得家里要多养点花花草草看起来才更有人气，因此在前院单独辟出一个小花园。 最近正好赶上她忙，天气又还没回暖，欧阳教授担心自己辛辛苦苦养活的植物因为打理不善被冻死，所以拜托苏雨眠过来帮她照看一下。 说起来，这活还真的只有苏雨眠才行。 一来她足够细心，二来苏雨眠自己就喜欢养植物，也算经验丰富。 欧阳闻秋如获至宝，干脆把家里钥匙都给了她。 最近一个月，苏雨眠隔几天就会来一次。 江绮婷看她戴的手套沾着泥，刚刚下过小雨的泥土明显有翻新的痕迹，应该干活干了有一会儿了。 这次，她可不会再傻傻地认为，苏雨眠是来打工的。 只是…… 她跟欧阳教授的关系显然不太一般了！ 江琦婷顿时语气泛酸：“还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还挺有脑子，用这种手段来讨好教授。就因为这样，你面试才拿了高分吧？” 她听说有不少学生为了讨好导师，什么都愿意做，名为师生，背地里就跟私人助理没什么差别，让她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狗都不如！ 第100章 又酸又妒 苏雨眠表情一冷：“我面试的视频全网都看过了，如果你对我的分数还有异议，大可向校方反映，请不要张口就来。” “这个社会造谣成本太低，比如那个把我和邵教授的照片发到网上的幕后黑手，至今都还没能挖出他是谁。” 苏雨眠说话的时候，目光死死盯着江琦婷，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微表情。 就在她提到“照片”和“幕后黑手”时，江琦婷眼神跑了一下，明显就是心虚了。 苏雨眠心中了然，原来是她干的。 不算意料之外，但在情理之中。 苏雨眠：“你跳出来指责我，可怎么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嫉妒？” 江琦婷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怪自己怎么早点没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你得意什么？时沐熙怀孕了，是我哥的孩子了，你还不知道吧？” 苏雨眠平静地哦了声，“也就比你早半天知道而已。” 江绮婷：“……” “你今天来，是找欧阳教授吧？她不在，你可以回去了。” 苏雨眠的话也不知挑逗到对方哪根敏感神经，江琦婷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你算哪根葱？！欧阳教授不在，也轮不到你赶我走！我今天还非要进去了，你能拿我怎样？” “她不能怎样，那我这个主人应该可以吧？” 身后，欧阳教授推了推眼镜，满脸寒霜。 江绮婷脸色一僵，也不知道欧阳闻秋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欧阳教授，我是——” “我记得你。”镜片下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她，“上次，你也来找过我。” 江绮婷没想到教授还记得自己，然而还来不及欣喜，就听欧阳闻秋厉声开口，“是我上次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我是老师，我希望我的学生都能凭自己的实力考出好成绩，而不是一门心思钻研怎么走后门！” 欧阳闻秋见多了这样的孩子，她性情严谨，尤其在学术上，更是容不得一粒沙子。 像江绮婷这样明晃晃在她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的，她还能站在这儿好声好气的劝诫，已经是最后的耐心了。 “拿上你的东西自己离开，以后，我不希望再有第三次这种事情发生！” …… 江绮婷走出院子，被接连拒绝了两次，她沮丧，但更多的却是懊恼和不忿。 欧阳闻秋对她疾言厉色，对苏雨眠却好声好气，凭什么？ 自己哪里不如姓苏的？ 就在她气愤不已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你是这次考研面试的学生吧？” 江琦婷抬头，只见一个笑容可掬的老太太，穿着一身墨绿色旗袍，满头银发梳的一丝不苟，气质优雅，神态从容。 这一片住的都是老师、教授，而眼前的老太太同样是b大的教授，而且还跟欧阳闻秋一样，任教于生命科学院。 “您是……徐老师？” 江绮婷意外，随即又觉得窃喜。 她曾在某音视频上刷到过关于徐素锦徐老师的一些信息，虽然她在学术科研领域的成就不如欧阳闻秋，但这些年也实打实的取得了一些比较亮眼的成绩。 发展势头很猛。 更重要的是，欧阳闻秋对待学生极其严厉，不容许一点差错，而徐教授则为人温和，对待学生如沐春风。 能被这样的老师认出来，江琦婷心下骤喜，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一无是处。 “你上次面试的时候恰好我在旁听，所以记得你。我听说，你是第四名落选的？跟第三名只差一点。” 徐素锦笑容和善：“我这边正好还剩一个研究生名额，你想不想当我的学生？” 第101章 大龄研究生 江绮婷喜出望外：“真的吗？可以吗？！” “当然。” “我愿意！我仰慕您很久了，能够成为您的研究生，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她好像忘了自己刚刚才从欧阳闻秋家里出来。 “那就这么说好了，你叫……” 江绮婷聪明的接话：“徐老师，我叫江绮婷，是b大生物系的学生。” “本校的？那基础还是不错的。”徐素锦微微一笑，满意地点点头：“对了绮婷，开学那天报到的时候记得来c区找我，我带你去见见你的师兄师姐。” 介绍师兄师姐？ 江绮婷想起来，徐教授手上有一个实验计划，她心里激动，要是有机会的话，她是不是也能加入实验小组？ 要知道，b大的实验组都是数一数二的水平，苏雨眠都不一定进得去吧？ 想到这里，江琦婷笑容愈发真切了几分。 徐素锦见她嘴甜又识趣，心里非常满意。 她双眼微眯，看向欧阳闻秋家的方向，笑得意味深长。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她自认不比欧阳闻秋差，甚至在人脉方面更胜一筹，可偏偏学院在课题经费、教学资源，甚至生源的分配上，都偏向欧阳闻秋。 凭什么？ 就因为她年龄大？资历老？ 这些年欧阳闻秋的课题一直停滞不前，三年了愣是一点成果都没出，带的几个研究生也平庸得很。 今年的招生情况更是差到极点！ 她早就听说，欧阳闻秋这次留下来的三个研究生，水平都不怎么样，其中还有一个大龄学生，也不知道考了几次才考上。 到底是老了，眼光也跟着变差。 这种大龄学生，一看天赋就不怎么样，也就只有欧阳闻秋才会心软收下。 不像自己，为了挑出好苗子，一早就筛选过面试的学生了。 对江琦婷更是了解颇深，她家庭背景非常好，财力更是响当当，往后的研究经费就不用愁了。 这次，她倒要看看，欧阳闻秋拿什么跟她比！ …… 另一边，“大龄学生”苏雨眠此时已经打理好植物，收拾了院子，正跟教授道别。 “……院子里的杂草我已经拔了，有些枯黄的枝叶我也修剪过了，还有，那些绿植全都浇过水，现在天气凉，老师你过几天再抽空浇一次就好……” 她事无巨细，欧阳闻秋听着都觉得头疼：“……到底你是学生还是我是学生？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我都记得。” 苏雨眠洗了手，换上羽绒服，挽住欧阳闻秋慢悠悠从院子走到大门：“……我就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嘛，谁让您老是忘记浇水。对了，刚摘下来的小白菜我已经洗好，给您放厨房了，等晚点阿姨过来可以直接炒了吃……” 欧阳闻秋一脸无奈，却没再打断，而是耐心地听她交代完。 “没了吧？天都要黑了，我怎么没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唠叨了？” 苏雨眠瘪嘴，边说边替她把刚刚散开的披肩重新拢住：“好了，我不唠叨了，这次是真的要回去了，改天再来探望您。” “嗯，去吧，路上小心点，到家记得发消息。”她含笑目送女孩儿的背影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见，欧阳闻秋原本挺直的脊背才慢慢佝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第102章 继承衣钵的弟子你有吗 她刚收到消息，今年学院的研究生经费百分之七十都分配给了徐素锦的课题小组，剩下的才轮到她。 除去杂七杂八的费用，发到她手里且可供支配的部分可能不足百分之二十。 这些年，由于实验一直没有新进展，自然也产出不了论文。 没有论文，就等于没有学术成果。 渐渐地，她们的课题经费一少再少，而自己的身体也不行了，学生中又没一个扛得起大旗、支撑得了门户的。 想到这里，欧阳闻秋又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 就在这时，家住对面的徐素锦笑着走过来。 “欧阳教授，下午好啊，刚从实验室回来吗？听说你们课题组最近有新发现？真的假的？” 欧阳闻秋不说话。 “哦，那看来是假的了，你说你这一天天的往实验室跑，看着倒是勤快得很，可怎么就没有实际产出呢？” “我可听说了，今年给到你们小组的课题经费又少了……唉，这种没钱的苦，我以前吃过，那时候可羡慕你了。” “只能说风水轮流转，如今正好转到我这儿！”说到这里，徐素锦微微一笑，“只不过要苦了你了。” 欧阳闻秋下颌微抬，拢了拢披肩：“十年前的课题经费不及现在十分之一，但整个生命科学院的产出却是如今的两倍，可见资源的多少和最终的学术产出没有必然联系，不过——” 她话锋一转：“有些人的存在直接影响了学术风气，这才使得学院付出了高昂的课题经费，却收到了不对等的学术成果。” 徐素锦面色骤沉：“你就嘴硬吧你，再这么下去，你整个实验小组还能不能继续存在都是个问题！” “况且，这些年我也没见你带出什么优秀的学生。作为老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个有天赋且能吃苦愿意沉下心来搞学术的弟子有多重要，说是‘继承衣钵’也不为过。我有了，你有吗？” 欧阳闻秋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呵，在哪？我怎么没看见？嘴硬是没用的。”徐素锦轻声一叹，“你啊，还是早点退休吧，省得晚节不保。” 欧阳闻秋只是静静看着她，眼中竟流露出一丝悲悯。 虽然这些年自己的课题确实没有太大进展，却也不至于像她说的那么不堪。 天要使其亡，必先令其狂。 只可惜，有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 四月中，天气逐渐转暖。 虽然如愿以偿拿到了研究生入学资格，但苏雨眠还是没有松懈。 每天图书馆，家里，菜市场，三点一线。 研究论文之余，最大的爱好就是给自己做上一顿好吃的。 偶尔碰到邵温白，邀请他一起分享美食。 不过这样的机会很少，因为他太忙了，几乎住在了实验室。 零星的几次碰面，还是他回家拿换洗的衣服，或者实验室的休息室被其他人占了，他没办法只能回家睡。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苏雨眠的日子枯燥，却也充实。 不用每天等一个眼中早已没有自己的男人回家；也不用为他准备吃的喝的，替他打理生活方方面面的琐碎；更不用接收来自他的负面情绪，抱着患得患失的心态，不断内耗自己。 因为经历过那种日子，所以苏雨眠格外珍惜现在的生活。 跟远在临市的父母视频通话，也成了她每天必做的事之一。 自从搬进新家，苏晋兴就完全放飞了自我，什么以前想种不能种的、不敢种、没办法种的，通通都给安排上了。 每天下课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院子里看他那些花花草草，哦，对了，还有各种瓜果蔬菜。 宜敏：“你爸现在过的就是纯纯的农村生活，就差挑粪施肥没干了。” 苏晋兴远远吼道：“我乐意！” 宜敏也有了新的灵感，目前沉浸在创作中，两耳不闻窗外事，抬头只见老公在浇花。 不过这个构思依然被编辑给否了。 两人不可避免地吵了几架。 听苏晋兴说，宜敏半夜拿着她以前出版的悬疑小说偷偷在抹眼泪。 苏雨眠听完，忍不住皱眉。 第103章 只给她的特殊待遇 她有个想法，但在这之前，还需要再等等…… 等合同到期，后续动作才好展开。 …… 这天，苏雨眠照常出门，打算去图书馆。 刚出单元楼，就碰上了邵温白。 他最近忙着新课题筹备，熬了几个大夜，刚从实验室回来。 “……邵教授，早。”苏雨眠笑着和他打招呼。 “其实课堂之外，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邵温白有点无奈。 “对了，有件事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当初我没有完成的那个课题吗？” 苏雨眠点头。 她当然记得，那个课题跟她接触的研究方向十分契合。 而且…… 那样一个精挑细选打磨后的课题，就这么半途而废，她觉得非常可惜。 邵温白：“你考虑清楚了吗？想不想继续往下做？” 苏雨眠没有迟疑的点头：“我当然想！可是……我现在没有实验室，无法完成数据的部分，所以还是不……” 所有结论都需要数据支撑，而数据的获得则来自无数次的实验记录。 她没有材料，也没有工具，根本无法开展实验。 邵温白：“你可以来我的实验室。”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免费。” 他的实验室虽然是近几年才组建的，可底子并不单薄，该有的设备和器材都是目前世界水平层面最先进的。 “可以吗？”苏雨眠不由瞪大双眼。 难以置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邵温白：“你看我的样子像开玩笑吗？” 她只迟疑了两秒，然后疯狂点头—— “好啊好啊！谢谢！” 邵温白勾起嘴角，眼中闪过笑意。 实验室在勤学楼第八层。 b大实验室数量有限，自然给到单个课题组的名额也有限制。 但邵温白的实验室比较特殊，直接跟企业合作，经费也不需要学院审批，而是由相关企业支付。 换句话说，b大只负责提供场地，作为回报，邵温白所有学术产出挂在校方名下。 校方将此作为学术成绩上报教育部，这将直接影响到来年学校的综合排名。 由于经济独立，加之扼住了校方的学术命脉，所以邵温白的实验室独占一层，无论清洁环境，还是空调暖气等基础设施，都是全校数一数二的。 多少课题小组想问他借实验室，邵温白都没松口。 甚至还有不缺钱的教授“许以重金”希望共享，他通通拒了，并且态度坚决。 如今却主动邀请苏雨眠加入，还免费提供！ 苏雨眠完全不知道自己享受了多么特殊的“待遇”，她只知道—— 邵教授真是个大好人！ …… 去实验室第一天，八点，苏雨眠准时抵达门口。 邵温白亲自出来接她。 “早。” 苏雨眠微微一笑：“貌似你更早。” 他这几天都在实验室睡的。 这里有专门的休息室，还配了洗澡间。 所以，此时的邵温白衬衣整洁，脸上虽然带着几分疲惫，但双眼有神，并不是想象中熬了几个大夜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研究人员形象。 “我给你带了早餐。” 有邵温白喜欢的蟹黄包，和豆浆。 人家免费为她提供实验室，还抽空出来接她，只是带个早餐，苏雨眠都觉得这回礼太轻，不太拿得出手。 不过，心意到了就好。 邵温白也不是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人。 果然—— 他笑着接过，“谢谢。” …… 八点二十，邵温白带苏雨眠换上实验室的白大褂，替她录入指纹和虹膜信息。 之后她再来就可以直接识别解锁，畅通无阻了。 密闭的金属大门往两边打开，苏雨眠跟在他身后，有些好奇的打量周围。 邵温白：“实验室的使用时间随意，不需要每天打卡，你只要在你有空的时候过来就行。” 苏雨眠现在除了要吃透欧阳教授给她的那沓论文资料以外，还在关注相关领域最新的研究成果。 如今又多了一个正式的论文课题要完成，可以说忙得飞起。 邵温白是知道这些的，不过，以她的能能力，合理规划时间、积极执行推行，是绝对没问题的。 接下来，他又给苏雨眠说了一下实验室里的相关注意事项。 每个实验室的作用不同，注意事项也不一样，苏雨眠听得认真，还把重要的点用笔记了下来。 “……目前实验室只有我带领的一个课题小组在使用。除了我，另外还有四个小组成员，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话没说完，一个戴眼镜，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从另一边茶水间走出来。 身形高大，肌肉蛮横，乍一看像头强壮的黑熊。 可手上却拿着保温杯，几颗枸杞飘在上面，杯口还冒着热气。 “咦？老邵，咱们小组进新人了？”男人略带打量的目光落在苏雨眠身上，却并没有让人感觉到不适。 相反，即便好奇也带着克制。 礼貌又有分寸感。 邵温白：“介绍一下，这是钱旭阳，我的同事，也是小组成员之一，在b大教基础物理。” “你好啊。”男人笑眯眯伸手，正气凛然的国字脸瞬间变得憨厚，就差把“我是老实人”几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苏雨眠诧异两秒，然后笑着回握：“钱教授好，我叫苏雨眠，是邵教授的……” 呃！ “朋友吧。” 钱旭阳挑眉，目光扫过邵温白，最后回到苏雨眠脸上。 他可没见老邵带朋友来参观过实验室…… “小姑娘别这么紧张，不用一口一个教授的，喊我老钱就行，咱们又不是在学校，不讲究这些尊称敬称，都是朋友嘛，哈哈……” 话虽这么说，但苏雨眠还是规规矩矩的叫了声“钱老师”。 九点，另外三个小组成员也陆续到了。 第一个来的叫赵真，一身简单的卫衣搭配牛仔裤，脚上一双运动鞋，看上去非常休闲。 苏雨眠以为她跟自己差不多年纪，可交谈中得知，她今年38了，儿子都上小学了。 她博士毕业之后就留在了b大，之前在博士后站做应用物理课题研究，之后收到邵温白递来的橄榄枝，果断加入他的研究小组。 平时家庭、学校、实验室，三点一线，没有别的娱乐生活。 要说唯一兴趣爱好，大概就是…… 在实验室里一边等数据，一边拿着平板追剧。 前天她儿子发烧，家里没人，回去照顾了两天，又匆匆赶回来了。 孙博文落后一步，进来的时候还在打呵欠。 他先前忙着修改数据，有些东西需要楼下实验组帮忙算一下，去那边串了两天门，今天刚拿到结果就迫不及待回来了。 要不怎么说还是他们实验室最好呢？ 楼下那环境，别说专门的休息室、洗澡间了，就连厕所都是几个课题小组共用，可熏死他了。 刚进门，脚下一顿，发出了跟钱旭阳同样的疑问：“哟，来新人了？” 男人看上去三十出头，180的身高，五官帅气，看见苏雨眠时眼底闪过一抹惊艳，率先伸出手：“你好，我是孙博文，欢迎你加入我们实验组，大家都挺好相处的，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 苏雨眠也同样友好的回握了一下：“谢谢。” 伴随着一阵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最后一个小组成员到了。 第104章 隐隐敌意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大长腿，被长靴包裹着，驼色大衣内搭白色针织衫，手上拎了一个大象灰的爱马仕菜篮子。 从头到脚都透着精致和讲究。 李琳姿看到邵温白的瞬间，瞳孔一亮，“邵教授，早上好！” “早。”邵温白微微颔首。 “姿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小组新来的成员，叫苏雨眠，比你还小两岁。”孙博文第一时间给她分享这个消息。 李琳姿这才发现，今天的实验室多了一个人，笑容微顿。 苏雨眠没来之前，李琳姿是实验组里年纪最小的，大家都让着她，捧着她。 不过她也确实有被捧的“资本”。 哥大硕士毕业，又是b大博士在读，学历非常亮眼。 加之，能成功进入邵温白的实验小组，其研究能力、学术水平肯定也不会差。 苏雨眠按照惯例打了个招呼，李琳姿挑了挑眉，只是敷衍的挨了一下手掌就收回去了。 她藏的隐晦，但苏雨眠却能感觉到，她对自己隐隐的敌意。 一旁赵真的眼睛在两个女孩身上来回扫视一圈，没有说话。 邵温白：“纠正大家一点，严格意义上来讲，苏雨眠并不是加入我们实验组。” “……啊？” “她有自己的实验课题，只是借用一下我们的地方。” 借地方？ 孙博文不由目露惊讶，邵教授从不外借实验室的，怎么这次…… 同样有此疑惑的还有其他几人。 赵真和钱旭阳对视一眼。 李琳姿则死死拧紧眉头。 …… 邵温白把苏雨眠带到一个单独的实验台：“以后这里就归你所有，有什么需要，可以当面跟我提，也可以写在黑板上，每天都会有后勤人员过来补充耗材。” 苏雨眠微微颔首，看见左上方嵌着一块黑板，上面有一个表格，用来打卡和记事，正好六行，空出来的一格已经写上了她的名字。 李琳姿见状，目光微闪：“还不知道雨眠你现在在哪个博士后研究站深造？” 苏雨眠实话实说：“我九月才研一。” “刚考上研究生？”李琳姿确实惊讶了。 也就是说，这人本科毕业的水平，手里居然握着研究课题？ 还能让邵教授破例把实验室借给她用？ 什么来头？ 姓苏…… 李琳姿脑海里迅速搜索了一圈京都姓苏的家族。 不管世家豪门，还是学阀大家，貌似都没有姓苏的…… 那她凭什么？ 李琳姿还想说什么，一只手突然握住她的胳膊，对她轻轻摇头，示意别多嘴。 本来那个实验台也没人用，邵教授想给谁是他的权利。 再者说，这个实验室本就是属于邵温白个人的，他们没有置喙的资格。 李琳姿也不是看不懂眼色的人，她看了眼前方，邵温白穿着实验服，却依然看得出他身材修长，光影打在他侧脸，皮肤上细微的绒毛都能看见，有种静止的温柔。 可她知道，温柔只是错觉。 邵温白心里除了科研，几乎装不下其他任何东西。 自然把实验室借给谁用这种小事，也不会放在心上。 所以，就算李琳姿开口，邵温白也未必听得进去。 更别说人是他带来的，实验台也是他借出去的，其他人有什么立场反对？ …… 苏雨眠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她上实验台，几乎立刻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根据早期得出的一些实验数据，她重新规划了实验流程，选定了控制变量。 由于太过专注，连身旁的脚步声都听不见。 实验室很安静，所有人都沉浸在工作中，偶尔会有几句交谈声，但也都很快沉寂下来。 直到下午，邵温白主动打破沉默—— “好久没有一起聚餐了，今天，我请大家吃个饭吧。” 赵真跟孙博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匪夷所思”四个字！ 邵温白这个工作狂向来都是效率最大化，这次居然会主动安排饭局？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两人的目光不动声色在苏雨眠身上转了个来回，要说今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肯定是进了新人。 嘶！ 这个苏雨眠有点儿东西啊？ 赵真的老公已经结束出差回了家，孩子有人照顾了，她当然没问题：“好久没出去放松了，正好今天雨眠来了咱们实验室，就当为她举办欢迎会了。” 钱旭阳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小真说得没错，更何况，你都说你请客了，那我怎么着也要捧场啊，是不是？” 孙博文兴奋地点头：“可不是嘛，难得邵教授请客，机会难得，不去也太亏了。” 李琳姿面无表情地合上电脑，声音格外冷淡：“我还有一组实验数据没完成，要加个班，就不去了。” 苏雨眠抬头，李琳姿靓丽的鹅蛋脸蒙着一层阴翳…… 第105章 牛怎么还越吹越大 对她的排斥甚至都懒得遮掩。 几人没想到她这么不捧场，气氛一时僵住。 一道隐晦的视线飘过来，孙博文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对李琳姿说道：“祖宗，你那组实验数据我早就帮你预测过了，最迟也要明天上午才出结果，难得大家都有时间，一起吃顿饭放松放松多好……” “再说，谁不知道邵教授平常忙得脚不沾地，今天他请客，这个面子你总不能不给吧？” 李琳姿还有点扭捏，听到他最后那句话，咬着唇微微抬眸，男人俊美的面容神色淡漠，衬衫穿得一丝不苟，仿佛远离凡尘的神祇，却又那般引人肖想。 最终李琳姿还是顺着台阶下了：“那好吧，我也不想扫大家的兴。” 孙博文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失落。 这大小姐是真难哄，也只有邵教授才能让她改变主意了。 …… 几人换了便服就去了餐厅。 地方是早就定好的，一家私房菜馆，口味偏辣，在手机软件上评分也是靠前的。 赵真是川省人，对于今天聚餐的地点简直不要太满意。 孙博文向来是最活络的，实验室里的年轻女孩少，他就把苏雨眠当妹妹一样热情招呼：“雨眠，想吃什么随便点，千万别客气，我们邵教授请客向来大方随意，千万别拘束。” 赵真也笑着点头，半开玩笑地说了句：“平时小孙的话十句有五句不能信，不过今天他说的可是大实话。” 孙博文：“……赵姐，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他故意搞怪，气氛一下就活跃起来。 苏雨眠对孙博文印象不错，此时也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唯有李琳姿全程不开口，冷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像谁欠了她八百万。 孙博文赶紧把菜单递到她手边：“你之前不是一直说胃不好，想吃点清淡的吗？这个不辣，点这个吧？我刚才还点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鱼，这家味道一绝，你尝尝……” “你好烦呀，我自己又不是没手……”李琳姿有些烦躁的皱眉，但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孙博文似乎早就习惯她这样的态度，不以为意，笑嘻嘻合上菜单，继续跟大家聊天。 苏雨眠抿了一口饮料，不甜偏酸，是她喜欢的味道。 赵真就坐在她旁边，凑过来小声八卦：“小孙追琳姿好几年了，很明显吧？” 苏雨眠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不过赵真主动提了，她还是点点头：“嗯，看出来了。” “我们实验室好久没有喜事了，也不知道这一对能不能成。对了，雨眠你有男朋友吗？” 赵真感慨了一句，话题不知怎么的，又落到了苏雨眠身上。 她声音不大不小，坐在她旁边的邵温白毫不费力就听见了她们的对话。 “没有。” 赵真有些意外，这样的大美女竟然还是单身？ 她是有点八卦不假，毕竟，哪个女生不爱吃瓜呢？ 不过对挖掘别人的隐私没有兴趣，见苏雨眠不想多提，也就没再深问，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 很快，菜陆续上桌。 钱旭阳闻到香味，胃里馋虫蠢蠢欲动，他夹了一筷葱油鸡，嫩而不柴的鸡肉沾着一点汁水：“好吃好吃！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地道的葱油鸡，今天真是来对了。” 孙博文一听，也夹了一块尝尝：“确实不错！小姿，你也来一块吧？” “不要，我减肥。” 孙博文赶紧把筷子收回来，菜放到自己碗里，笑道：“那等你不减肥了，我俩再单独来一次也行……” 李琳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谁说要跟你一起来了？” 那边吵吵闹闹的，对面赵真心情也不错，她看向苏雨眠，有些好奇地问：“雨眠，还没问你，你今年多大了？九月份上研一的话，那应该……二十二？二十三的样子？” 赵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其他意思。 苏雨眠也只是随口一答，不认为有什么问题：“不是。我26了。” 但架不住在场其他人，闻言，表情瞬间微妙起来。 26岁才考上研究生吗？ 这…… 孙博文偷瞄了一眼没说话的邵温白，见他神情淡然，不疾不徐的吃着菜，显然早就知道。 李琳姿挑眉，露出了坐下来之后的第一个笑容：“26才考上研究生，你这是费了多大的劲？考了几次啊？” 她一开口，孙博文赶紧在桌下撞了撞她：别冲动，这是邵教授带进来的人。 可惜，只换来女人一记冷瞪：闭嘴，要你管！ 苏雨眠淡淡回答：“考了一次。整体来看，初试和复试都不算太难。” “是吗？”李琳姿只觉得她在嘴硬，“既然像你说的这么简单，那为什么本科毕业之后你不考？现在才考？谁知道你考过几次？” 苏雨眠：“大学毕业之后，因为某些原因，我放弃了硕博连读的资格。现在后悔了，所以重新拿起书本选择考研，有什么问题吗？” “……嗤！越说越离谱！我怎么不知道咱们b大除了医学相关专业，还有其他专业可以硕博连读的？” 当初李琳姿选择出国读硕士，就是因为没有在b大申请到硕博连读，准确来说，b大除了医学专业之外，就没有这个绿色通道。 如今，突然跳出来一个人，说她有机会在b大硕博连读，但她放弃了？ 还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苏雨眠：“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 李琳姿直接笑出声，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承认，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钱老师，你在b大任职，你知道除医学专业外，还有什么专业可以硕博连读吗？” 呃！ 钱旭阳沉吟一瞬：“……据我所知，但仅据我所知，不代表客观事实就是如此哈，硕博连读还是医学专业比较多，至于其他专业，应该是没有的。” “怎么样？”李琳姿挑眉，斜斜看向苏雨眠。 相比于对方外露的得意，苏雨眠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不是硕博连读，是本硕博连读。” 钱旭阳一愣。 李琳姿冷嗤：“有什么区别吗？牛怎么还越吹越大，变成本硕博连读了？” 第106章 吹牛?不存在 这时，赵真突然开口：“如果是本硕博连读，那咱们b大还是有一部分专业可以申请的，不过门槛相当高。雨眠，你本科学的什么？” “生物信息学。” “生命科学院？”赵真看向孙博文：“你应该比较了解。生物信息学这个专业有本硕博连读的设置吗？” 刹那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到孙博文身上，包括李琳姿在内。 “呃……”孙博文放下筷子，想了想，“按理说，这个专业是没有设置本硕博连读的……” 李琳姿噌一下站起来，冷冷看向苏雨眠：“事实摆在眼前，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真却细心地注意到孙博文的措辞：“小孙，这个‘按理说’是什么意思？还有其他例外的情况吗？” 孙博文点头：“有。每年生命科学院会有1到2个‘条件式招生名额’，给到在国际奥林匹克学科竞赛中拿过金牌的学生。” “什么叫‘条件式招生名额’？” “简单点说，就是具备金牌条件且同时符合其他相关资格的学生，可以跟学院谈条件，比如全额奖学金、研究生保送资格等等。反正只要你提，学院就会综合考虑，当然最后答不答应又是另一回事了。” 赵真：“也就是说，这个条件也可以是直博资格咯？” 孙博文：“原则上来说，可以，但实际非常难。直博的机会谁都想要，但有这个底气提出来并且被学院接受的，寥寥无几。” “据我了解，近十年，甚至二十年，生命科学院给出的直博资格只有两个。” “一个是徐素锦教授的嫡传弟子陈一，还有一个好像是欧阳教授的学生，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就不知道了。” “只知道是个女生，拿下了当年奥林匹克物理、化学、生物、信息学四个学科竞赛的金牌，某种意义上来说，等于大满贯了。学院给她开了绿通，直接录取，但神奇的是她没有接受，最后自己高考上来的。好像还是当年她们那个地区的理科状元来着……” “这么优秀的学生，别说直博资格了，我感觉就算她提出博士后留校，学院都会哐哐点头。” 此话一出，范围立马缩小。 陈一是男的，那么苏雨眠只有可能是欧阳教授的那个学生…… 不过可能吗？ 四门学科竞赛全金牌，高考理科状元，本硕博连读，学院和校方的宠儿…… 这些身份，单拎一个出来，都不可能落到苏雨眠头上。 李琳姿轻哼，看向苏雨眠：“现在，无话可说了吧？” 苏雨眠确实无话可说，不过是因为无语。 这时，邵温白放下筷子，淡淡开口：“苏雨眠，就是欧阳教授的学生。” 全场一寂。 孙博文咽了咽口水：“不是吧……”他看向苏雨眠，“你真的是欧阳教授那个学生？！” 苏雨眠无奈：“需要我现场打电话给欧阳教授证明一下吗？” “别别别……”孙博文连忙摆手，“我不是不信，我是……太惊讶了！没想到传说中的天才少女居然就在我身边……” 赵真两眼放光，激动地握住苏雨眠的手：“快告诉我，你四个学科的奥林匹克竞赛都拿金牌是怎么做到的？我家臭小子现在只学一门奥数就已经叫苦连天。” 苏雨眠有些赧然：“就……我也不知道怎么拿到的，反正就是做题，做很多题，然后都做对就行。” 赵真：“？” 凡尔赛！太凡尔赛了！ 钱旭阳没想到吃个饭，还吃出一个大惊喜：“原来你就是欧阳老师口中，那个‘常觉遗憾’的女学生！没想到啊……那你今年的研究生导师选的是？” 苏雨眠：“欧阳教授。” 钱旭阳一拍手：“这下老太太不得高兴坏了？” 只有李琳姿还保持着站立的动作，脸上的质问和得意顷刻间化为尴尬和窘迫，僵在原地，站在不是，坐也不是。 多亏孙博文及时开口，给她递了台阶—— “姿姿，你先坐下吧，想吃什么我帮你夹，素菜都放我这边了，你那儿不好挑……” “谢谢。”李琳姿这才坐下来。 孙博文又看向苏雨眠，目露抱歉：“对不起啊雨眠，姿姿的性格就是这样，喜欢较真，不过她没有坏心，等以后你们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没有坏心？ 苏雨眠微微挑眉，但愿如此吧。 孙博文：“我替她正式跟你说声抱歉，你不要放在心上。” “谁让你帮我道歉了？！自作主张！”李琳姿气得在餐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孙博文差点“唉哟”叫出声，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脸憋得通红。 赵真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苏雨眠淡淡开口：“我不会放在心上。” 孙博文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话说，我很好奇，你当年为什么放弃保送，选择参加高考？最后不还是读的b大吗？既然殊途同归，为什么不选轻松的那条？” 苏雨眠：“可能……高中读了三年，想试试自己的应试能力到底如何？” “就这样？” “……还需要什么其他理由吗？” 孙博文：“……”得了，这就是考着玩儿。 闹了个大乌龙，现在误会解开，气氛也逐渐和谐起来。 大家边吃边聊，有说有笑。 钱旭阳更是看见，邵温白嘴角上扬。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老邵不是不管，而是早就知道苏雨眠一个人也应付得来。 李琳姿毫无胃口，见大家都在跟苏雨眠聊天，她暗暗收紧嘴角。 正想说什么，却被赵真不着痕迹地拍了拍手：“好了，不说不开心的事了，别辜负小孙一番心意……” 孙博文见状也赶紧夹了两块鱼肉放进李琳姿碗里：“这个好吃，鱼肉也不长胖，你多少吃点，刺我已经帮你挑干净了。” 吃完出来，天已经黑了。 邵温白抬手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工作，大家都回吧。” 孙博文和李琳姿顺路，两个人都喝了点啤酒，不适合开车。 孙博文：“我已经叫了车，马上就到，姿姿跟我顺路，我送她回家。那赵姐你——” 赵真摆手：“别操心我。我刚才给我老公打电话了，他开车过来接。” 钱旭阳：“我家就住附近，走过去十分钟。” 邵温白点点头：“好，那到家之后都发个消息。” “放心，老规矩了，都知道报平安。”钱旭阳笑笑。 安排完，服务员把邵温白停在地下车库的车开过来，一辆低调的黑色大众。 邵温白接过钥匙，转头看向苏雨眠，无比自然地说：“上车吧。” 两个人住得近，平常邵温白也经常捎苏雨眠。 而苏雨眠蹭车蹭习惯了，听他这么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径直拉开副驾驶的门。 很快，车驶离，汇入主路。 然而剩下的人却目瞪口呆，仿佛见鬼一般。 第107章 圈子不同，不必强融 几、几个意思？ 这熟稔的语气，仿佛两人已经同行过无数次。 甚至还有可能同居…… 赵真看着消失不见的车屁股，缓缓收回视线，然后掐了一下孙博文的手：“小孙，我没看错吧？” 孙博文疼得龇牙咧嘴：“……赵姐，你下次能掐自己吗？” 怎么每次受伤的都是他啊！ 赵真理直气壮：“你年轻，恢复能力强，掐一下又没事。” 孙博文：“……”我真的会谢。 钱旭阳乐呵呵的，没有多说，背着手，散步回家了。 李琳姿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没等孙博文就自己上车先走了。 孙博文垂眸，借此掩盖住眼底浮现的失望。 没关系，反正早就习惯了。 他安慰自己，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有一天…… 她会看到他的好。 …… 而邵温白和苏雨眠对众人的反应毫不知情。 到了小区，两人一前一后的上楼。 感应灯随着脚步声一层一层的亮起又熄灭，苏雨眠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影子被拉长，交叠重合，有种认识了很久的错觉。 “今天谢谢你。” 她的声音不大，在安静的楼道里却依然带上了一点回音。 邵温白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够听见他放松的声音：“是因为我送你回家？还是因为请你吃饭？” 苏雨眠：“都有。我既感谢你请我吃饭，也感谢你送我回家，更感谢你愿意把实验室借给我。” 还有，餐桌上，他那句“苏雨眠就是欧阳教授的学生”。 七楼，邵温白停住脚步。 回头看她有些微喘地跨上最后一个台阶，然后一步一步，来到他面前，和他并肩而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蒙尘的珍珠自始至终都只是蒙上了灰尘而已，只要拂去灰尘，就能重新绽放光彩。” 苏雨眠心头微动，抬眼的瞬间，刚好撞上男人的目光。 邵温白一字一顿：“未来怎么样谁也不知道，现在，却是自己可以掌控的。或许有点晚了，但我还是想说，欢迎你来到我的实验室。” 男人眼中含笑，伸出手。 苏雨眠眉眼弯弯，轻轻回握：“谢谢。我倒是觉得，一点也不晚。” 刚刚好。 …… 两人约好第二天一起出门，就各自回家。 苏雨眠洗完澡，看了会资料就睡下了。 次日清晨，她做了两份三明治，她的那份奶油多一点，邵温白则少一点奶油，多加一份蔬菜。 家里还有豆子，她打了两杯无糖豆浆，搭配三明治，营养又健康。 七点，邵温白准时敲门。 用过早餐，两人一同前往实验室。 到的时候，时间还早，苏雨眠和邵温白换好衣服，各自走到各自的实验台，开始忙碌起来。 八点，其他人陆续抵达。 赵真放下包，换了衣服过来，凑到苏雨眠身边看了看：“你实验都做一半了？效率这么高，几点来的？” 苏雨眠手上动作不停，目光依然专注地盯着手上的试管，同时记录下相关数据：“半小时前到的。赵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个比例对不对？” 赵真一听是专业问题，也没藏着掖着，大致了解了苏雨眠的实验步骤后，很快便给出调整建议。 李琳姿一来，见苏雨眠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撇嘴，一个本科生而已，脑子里能有什么东西？ 装模作样！ 苏雨眠忙了一上午，回头才发现大家已经离开各自的实验台，应该是吃饭午休去了。 她看了看时间，有一个半小时，她打算去外面随便吃点，然后再回来继续实验。 然而，刚走出门口，就看见邵温白提着打包袋走过来。 “刚刚去楼下买饭，顺便给你买了一份。” 苏雨眠看他手上只有一份，猜到他应该已经吃过了。 “谢谢。” 在休息间填饱了肚子，又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提神。 上午听过赵真的建议，她调整了反应材料比例，但距离她想要的结果还是有一定差距。 如果放在论文里，其实这组数据已经足够支撑结论，但苏雨眠觉得，在精确度上还能做得更好。 不过这样一来，实验就得重做。 她现在无比感激邵温白借给她实验室，背靠资源，重做多少次都不怕。 想到这里，苏雨眠几口喝完剩下的咖啡，准备回实验台。 刚进门，就看见赵钱孙李几人正聚在一起讨论什么。 她准备开口打招呼，却发现她一靠近，几人就自动散了，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苏雨眠愣了一下，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重新投入自己的实验中。 圈子不同，不必强融。 而人和人之间，也并不都思想一致，三观相合。 就像猎户和樵夫，一个为猎物，一个为柴木。 目标不一，无法结伴。 但如果恰好碰到，又彼此和谐，倒也可以同行一段，倘若分开，也不必可惜，因为各有归途。 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实验推翻重来，留给苏雨眠的时间很赶。 她不仅要负责基本采样，还要做数据统计和分析，相当于一个人做了整个实验组的事。 谁让她是光杆司令呢？ 忙起来的时候，一天二十四小时起码有十六个小时泡在实验室。 日子一天天过去，赵真和钱旭阳偶尔会来找她聊聊天。 孙博文一有空就去找李琳姿说话，所以跟苏雨眠交流的机会并不多。 李琳姿就更不用说了，从那天吃饭闹出乌龙之后，就没再主动跟她说过话。 所以，大多时间，苏雨眠还是一个人。 …… 跟陀螺一样连转了一个周，苏雨眠好不容易才有了休息时间，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皱皱巴巴。 虽然实验室有单独的休息室和洗澡间，但她来之前没想到会这么忙，只带了两套衣服换洗，今天正好有时间，她索性抽空回去了一趟。 阳台上的多肉还好好的，但兰花已经谢了。 她给鱼缸里的小鱼补充了一点饲料，简单把家里打扫一遍后，就收拾了干净衣服，准备回实验室。 突然，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提醒的名字，苏雨眠直呼糟糕！ 第108章 让她长长记性也好 “苏雨眠！你自己算算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居然一、个、都、没、接！” “这都多久了，要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主动联系我？” 邵雨薇是真生气了，说话连轰带炸。 苏雨眠翻了一下通话记录，发现一连串未接来电，都是邵雨薇的。 有几次本来想给邵雨薇回电话的，结果转头就给忙忘了。 她有些愧疚，赶紧道歉：“对不起薇薇，我这几天真的太忙了，然后忙着忙着就忙忘了……咳！我保证，以后尽量减少这种情况……不，尽量杜绝！” 其实，苏雨眠加入实验室的第二天，邵雨薇就知道了。 她跟邵温白感情一般，小时候关系还不错，后来他出国留学，几年不回家，又成了大家口中高不可攀的“天才物理学家”。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可以说成年后，兄妹俩见面的次数一双手就能数得过来。 邵雨薇只知道他平时在实验室忙得天昏地暗，压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个忙法。 现在看见苏雨眠的状态，她算是清楚了—— 那真是比社畜还社畜，忙起来消失一周都是短的，一个月不回消息也很正常。 “算了，下不为例。”邵雨薇语气软下来，“不过，下个月饭局你绝对不能放我鸽子，听到没有？” 她今天打电话来，就是特地提醒她。 苏雨眠抿唇笑了笑：“知道，我们薇薇宝贝的生日嘛，我怎么可能忘记呢？送你的礼物我都挑好了，你就等着收惊喜吧。” “这还差不多。”邵雨薇满意了，开始期待。 挂断电话，苏雨眠拿上东西，回了实验室。 刚走到实验区，就听见一阵哀嚎： “啊啊啊——到底哪里出了错？明明这个数值我已经反复算了八遍，都没看出问题。” 孙博文苦恼的看着屏幕上的数据，他辛苦了好几天，结果就这？ 一般来说，每次出来的数据值确实存在偏差，但差距很小。 可孙博文算出来的八个数值，几乎可以说风牛马不相及，一点都关联不起来。 他是真没辙了。 挠挠头，他转头向钱旭阳求助：“钱老师，你速算比我厉害，帮我看看，我这数值到底哪里出了错？” 钱旭阳抬了抬眼镜，从上往下扫了一遍，又认真核对了原始样本：“……是不是第三节点出了问题？这段数据杂乱，很容易出错，我看你这里，还有这里，步骤都不太清晰。要不……你重新再算一次？” 孙博文嚎叫的声音更大了：“我都算八遍了！我怕算出第九个答案怎么办？” 赵真看完，有不同的意见：“我觉得第三节点没问题，小孙只是省了几个步骤，由于带入的这个公式偏复杂，所以简化是很有必要的。小姿你觉得呢？” 孙博文的数据需要极其复杂的公式带入计算，李琳姿本科专业刚好就是数据计算。 她筛选出一组原始数据看了看，片刻后，拿笔在孙博文得出的几个数据上圈出相同点，重新计算之后，得出了一个新的答案。 “你们看看，我算的对不对？” 赵真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应该没问题了。” 还是钱旭阳经验老道，一眼就看出不对：“这两个地方，还是对不上。” “——第7行两个数据都算错了，不是50和71，应该是50.2和……70.88。” 苏雨眠路过时看到那一版长篇数据，一眼就看出第7节点上唯二的两个数值都出了错。 平时，赵钱孙李几人在实验室一直跟苏雨眠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要说排斥，倒不至于，可要说关系很好，那肯定不是。 即便友好如赵真，包容如钱旭阳，他们和苏雨眠之间那种天然的距离感不会因为多说几句话、多吃几顿饭而消散。 那是学历、地位、年龄，以及相处时间带来的客观隔阂。 他们对孙博文和李琳姿，肯定跟对苏雨眠不一样。 此时听到她的话，四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怀疑。 李琳姿更是狠狠撇了撇嘴角。 钱旭阳是他们这些人里最有经验，也是速算能力最强的，就连他都看不出来的问题，苏雨眠能一眼就看出不对劲？ 玩儿呢？ 赵真担心她为了博关注故意这么说，好心给她台阶下： “雨眠，这几组数据一直都是小孙在跟，第一版也早就算出来了，我们几个也都核对过，你现在说节点上的原始数据有问题，这……不太可能。” 钱旭阳点头：“我和老邵都验算过，没有问题。” “嗤——”李琳姿冷笑出声，“有些人不装会死啊？不知道就别说话，上嘴碰下嘴想说什么都行，真是可笑！” 苏雨眠皱眉：“如果不相信，你们可以验——” “验什么验？”李琳姿直接打断她，“我们跟你做的都不是一个研究课题，生物和物理，中间差了十万八千里，或许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叫术业有专攻！” “邵教授借给你实验室，让你做生物研究课题已经是破例，现在我们在讨论物理方面的问题，你插什么嘴？显得你特能耐，特了不起是吧？” “高中得过奥林匹克四个学科竞赛的金牌不代表你现在就精通这四门学科。学科下面还细分了不同的研究方向，你以为你什么都懂，什么都能插上一句吗？！” “这里不是中学，也不是竞赛现场，做题和做研究更不在一个讨论层面！人要为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不懂你可以保持沉默，但请不要随口胡说。” 李琳姿一顿输出，根本不给苏雨眠说话的机会。 赵真在旁边几次想要开口，劝她少说两句，给新人留点面子，但词到嘴边都没能成句。 实在是李琳姿太猛，哐哐一顿输出。 她虽然措辞严厉了一些，但不得不承认，那些话没说错。 尤其对于一个科研人员来说，都是基本性的原则—— 不知道就不要开口，一旦开口，就要为数据负责。 科研也不是任何人博关注、吸眼球的工具。 赵真看了苏雨眠一眼，心中叹道：让她长长记性也好…… 第109章 这福气送我都不要 钱旭阳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并没有站出来帮苏雨眠说话。 李琳姿：“……人贵有自知之明，懂吗？一个学生物的，竟然妄想对物理组的实验数据指手画脚，说出去都要笑死人……”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电脑前不知道在敲什么的孙博文突然激动起来：“我刚重新算了一遍，苏雨眠没说错！” 李琳姿像突然被踩住脖颈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 赵真和钱旭阳：“？” 孙博文：“不是50和71，应该精确到50.2和70.88！就是这一点偏差，导致第七节点后面所有数值都出现了异常。” 科研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失之毫厘就差之千里。 钱旭阳立马凑到屏幕前，这次，他仔仔细细哪里都没放过，按照修改后的50.2和70.88试算了一遍，果然后面所有数值都自动修正了！ 他两眼放光：“这回对了，看来问题就出在第七节点！” 赵真也核算了一下，确实没错，顿时看向苏雨眠的眼神就变了。 变成惊喜、意外、错愕，还有那么点抱歉。 刚才……自己也没站出来帮她说话…… 孙博文的称呼变成了：“雨眠，这次多亏有你！这份数据已经卡了我三天，要不是你及时发现错处，我们整个小组还不知道要在上面耗费多少时间，做多少无用功。” 苏雨眠很平静，包括刚才李琳姿说话针对她的时候，她的表情也没变过—— “运气好，偶然发现了而已。就算不是我，以钱老师的速算能力，很快就能发现不对。” 她这番话也不算谦虚，因为她知道，赵真和孙博文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实则心思细腻。 李琳姿同样不容小觑。 没有她，他们也迟早会找出问题。 赵真看她的眼神再次有了变化，说不清是欣赏还是愧疚，反正很复杂。 她承认，苏雨眠来了快半个月，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有所保留的。 本科毕业，虽然考上了研究生，但还没开始读，也就是说她的能力层面还停留在本科阶段。 要知道，知识也是分等级的。 尤其像他们这种顶尖实验室里的课题组，拿着最顶尖的项目，用着最顶级的资源，做着造福社会乃至全人类的研究工作，再谦虚的人也会自带一种优越感。 这种优越感是工作性质、个人能力赋予他们的，即便他们愿意放低姿态主动跟苏雨眠交流、讨论，也根本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因为，她很可能听不懂，说了也白说。 所以，干脆就不说了。 再加上，她来历神秘，跟邵教授之间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种种因素之下，导致他们都不太愿意跟苏雨眠有过多交集。 在态度上，甚至是轻慢的。 直到今天，赵真才发现，自己小瞧了这个年轻女孩儿。 事情发展到这步，最尴尬的还是李琳姿。 她刚才说得有多正义凛然、义愤填膺，现在脸就有多疼！ 在说那些话之前，她根本没想过“苏雨眠是对的”这种可能性。 一个本科生，还是生物相关专业的，怎么可能给物理课题纠错？ 这就像…… 种菜的告诉养猪的，你饲料应该这么配比…… 换谁都不可能相信！ 苏雨眠看向愣在原地的李琳姿，淡淡开口：“谢谢师姐刚才的教诲，我当然知道研究工作要严谨、求真、务实，这是科研人员最基本的素养，但我觉得同时还应该具备听取他人意见、采纳合理建议的胸襟。你说呢？” “好比今天这件事，不管谁提出的修正意见，意见是什么，都应该经过验证之后再来判断对错，而不是仅凭个人感受来下结论。” 苏雨眠语调平缓，仿佛只是陈述客观事实。 但落在李琳姿耳朵里，每个字都像针尖一样锋利，扎得她鲜血淋淋。 不是教训，胜似教训。 她的脸，瞬间滚烫起来，像有火在烧。 …… 又是忙碌的一天，苏雨眠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扔，抱着枕头就眯着了。 同一片夜色下，有人忙忙碌碌睡不够，也有人泡在灯红酒绿中嗨不停。 喧嚣炽烈的鼓点，绚丽耀眼的灯光，性感年轻的身体在舞池里尽情摇晃，顾奕洲也被这潮涌般的热情感染，身体不自觉摆动。 手上还捏着高脚杯，红色酒液随着他动作摇晃涤荡。 目光时不时流连在舞池中那些年轻的身体上，仿佛一头正在挑选猎物的黑豹。 “看什么呢？不是你说要玩牌吗？怎么，输多了，不乐意了？” 程周拿着酒过来，看他居然一个人躲这儿来跳舞，懒洋洋调笑道。 顾奕洲挑眉：“说什么呢，你哥哥我至今还没有怕输的时候。” “今晚运气不错，里面好几个妞都是我的菜，这可不比玩牌有意思多了？” 他说着，舞池里有个穿着黑色小吊带的辣妹朝他眨了眨眼，顾奕洲也热情回了个飞吻回去。 程周向来都有固定的女伴，对于这种艳遇完全无法理解：“……我劝你还是收着点，别玩出病来。” “放心，我有分寸。”顾奕洲喝了口酒，努努嘴，“里面那个还是心情不好？” 程周叹了口气，耸耸肩：“可不是？换做我，压力也大。” “我觉得挺好啊，我妈就催着我要孙子，他这来了个现成的多好。”顾奕洲有些幸灾乐祸。 程周别了他一眼：“你这话可千万别让江哥听到了，不然孩子丢你跟前，让你来养，哦，顺带还能摆脱孩子他妈。” 顾奕洲一听，脸色大变：“可别，这福气送我，我都不要！” 他可不想被捞女缠上。 玩归玩，女人嘛，有的是。 这个玩腻了，还能换下一个，只要塘子够大、够肥，想要什么鱼没有？ 但玩出“人命”……那还是够呛。 哪个正常男人愿意被女人拿肚子要挟？ 这种事如果发生在他身上，早就被他爹打断腿了。 所以顾奕洲玩归玩，但该做的措施一样不落。 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程周还想说什么，江易淮从里面包间推门走出来，手上提着大衣外套，看样子是打算要走。 “程子，找个人送我回去。” 第110章 我收心了 男人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烦躁和不耐，他看了眼时间，不过才九点，家里的电话已经打了四五个，其中有三个是他妈打过来的，剩下一个是时沐熙。 估计知道他不会接，打了一个就没再继续打，看起来挺有分寸。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很烦，尤其想到最近别墅里多了个外人就更烦了。 程周看了眼时间：“这不还早吗，这么快就不玩了？” 江易淮没说话，程周看得出来，他虽然神色还算清醒，可浑身上下的暴戾已经快绷不住了，当下，他也不敢再多说—— “我家司机在楼下，我让他送你回去。” “谢了。” “跟我还这么客气？”程周放下酒杯，“江哥，我送你出去。” 江易淮摆手，“不用了，你们玩。” 顾奕洲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忍不住轻笑一声，有点感慨，但更多的是看笑话的意思。 “有些人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这时沐熙够能耐的啊，把人整成这样？” 程周：“少说两句话吧，他心里估计不好受……” “换我我也不好受啊，丢了西瓜捡芝麻，结果还被芝麻塞了牙。我可听说苏雨眠考上b大研究生了，人现在断情绝爱专心搞学习呢……” “咱们还打赌这次苏雨眠会闹多久，谁知人家根本不是闹，而是铁了心要分，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去了！啧啧……” 顾奕洲这些年看江易淮和苏雨眠吵吵闹闹、分分合合，但从来没想过他俩真的会掰。 毕竟，苏雨眠那么能忍，六年都过来了，最终肯定是奔着结婚去，不达目的不罢休。 说实话，顾奕洲不太看得起苏雨眠这种女人。 没骨气，跟狗一样，江易淮随便唤两声就屁颠屁颠回来了。 不过现在看来，狗不是狗，是伪装的狼。 一下子就拿捏住两个男人，让好兄弟反目成仇，如今是王不见王，彻底绝交了。 别说，苏雨眠还挺有本事…… 顾奕洲：“打电话叫沈时宴过来呗，就说江易淮已经走了。” 程周摇头：“要打你自己打，万一江哥突然回来，这俩撞上，不得火山喷发加海啸地震？反正我没这个胆儿。” “瞧你那点出息！”顾奕洲当场掏出手机，拨过去。 “喂，阿宴，出来玩。” 那头，男人声音低沉，“不了。” “江易淮刚走，放心，碰不上。” “不是因为他。” 顾奕洲疑惑：“那因为什么？” 沈时宴：“不泡吧，不晚归，非必要应酬不喝酒，基本男德，懂？” 顾奕洲：“？？” 这丫有毛病吧？ 还男德？ 顾奕洲：“你中邪了？” 沈时宴：“我收心了。” “？” “真的，不开玩笑。” “……因为苏雨眠？” “嗯。” …… 上了车，江易淮闭上眼睛，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觉得车里空调太高，有些透不过气，把车窗微微降下来一些，光影在他脸上掠过，冷风扑面而来。 可即便如此，他心头的烦躁依然挥之不去。 舒玉琴不同意他跟时沐熙分手，一周前，专门请了两个保姆，把人接到别墅养胎。 一方面是为了照顾时沐熙，另一方面，未尝没有让人看着他的意思。 知道时沐熙去找过舒玉琴，他当场就变了脸。 说好让她拿钱去打胎，从此一刀两断，她转头就反悔，还从他妈那边下手，成功住进别墅。 江易淮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时沐熙远比他想象中更有心机。 曾经，他觉得这个女孩儿清纯美好，天真烂漫，结果呢？ 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被欺骗、被设计，甚至还因为她弄丢了……眠眠。 如果不是她，自己和苏雨眠之间怎么可能发展到这个地步？ 想到这里，江易淮心头厌恶更甚，根本不想踏进有她在的任何地方！ 他已经连续几天睡在公司，时沐熙不敢自己打电话来，就通过舒玉琴，不停催他回去。 江易淮为了应付亲妈，只能硬着头皮回别墅一趟。 但除此之外，休想再有别的什么！ …… 回到别墅，已经晚上八点。 打开门，就看见时沐熙站在门口，伸手想要接过他的衣服。 江易淮往旁边一避，直接越过她，朝客厅走。 时沐熙双手僵在半空，有些委屈的咬了咬唇。 她今天穿了一条浅色宽松的针织连衣裙，长发披在胸前，看起来温婉可人。 江易淮却直接无视，朝舒玉琴走去：“你让我回来，我已经回来了。” 说完，转身准备上楼。 “站住。” 江易淮脚下一顿，语气平平：“我很累，要休息。” 舒玉琴蹙眉，对他这副无谓的态度有些不满：“你跟我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她态度强势，江易淮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跟了过去。 两人来到书房，江易淮坐下先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着，对舒玉琴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 “孩子是你的，你就不能上点心吗？” 舒玉琴白了他一眼，自己儿子什么性格她知道，完美的皮囊只是迷惑人的表象，其实骨子里冷漠到极点。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这个孩子？不是你强行塞给我的吗？” 他眉峰上挑，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憎恶，语气也十分恶劣。 舒玉琴理解他的不甘和郁闷，但让她放弃孙子，那也绝对不可能。 “不管你怎么想，时沐熙肚子里这个孩子是江家的种，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就必须平平安安给我生下来！” 江易淮面色微凛，打心底反感：“生下来之后呢？你不会还打算让我跟她结婚吧？” “我在意的只是孩子，至于结不结婚，随你。”舒玉琴淡淡地说。 江易淮沉吟一瞬：“……想让我答应，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孩子生下之后，时沐熙必须有多远滚多远，并且，你以后不能再阻止我跟苏雨眠在一起。” 舒玉琴对儿子的执着有些无语，但还是同意了。 她对苏雨眠同样不满意，但也比时沐熙好，至少本科是b大毕业，现在还考上了研究生。 审美在线，出手也大方。 至于时沐熙……就是个花架子，学历一般，涵养一般，气质更是勉强，审美还差。 江易淮从书房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他拎上外套，无视女人可怜巴巴的挽留，大步走出门。 此时此刻，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苏雨眠。 告诉她，那些挡在两人之间的障碍都扫平了，往后，留给他们的将是一片坦途…… 第111章 我已经不爱你了 苏雨眠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她猛地坐起来，确定有人正在敲她家门。 “谁？”她隔着门，警惕发问。 今晚邵温白留在实验室加班，如果真的遇到歹徒，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敲门声停顿一瞬，但外面的人并没有回话。 见苏雨眠还是不开，他又继续敲。 “你不说话，我不会给你开门。” “……眠眠。”江易淮苦笑。 她还是那么犟。 “……有事吗？”苏雨眠听到他声音的瞬间，下意识皱了皱眉。 “你让我进去，我们谈谈，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如果不放心，可以把门虚掩……”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苏雨眠打断他，显然不准备开门。 后面，任凭他怎么敲，怎么求，苏雨眠只当听不见。 江易淮今天似乎格外有耐心，她不开，他就一直敲。 苏雨眠洗完澡出来，还听到有敲门声，她气愤地拿起手机：“喂，110吗，有人一直敲我的门……” 所以，最后江易淮是被帽子叔半劝半拽着走的。 终于清静了…… 苏雨眠躺下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准备好早餐，收拾了衣服，出发去实验室。 接下来两天她都准备住那边，不回来。 一方面是怕江易淮继续敲门，另一方面也确实要赶进度。 她必须在九月研究生开学之前完成这篇论文。 干脆一举两得。 却不料，她想躲的人，在她走出单元楼的瞬间，从旁边小巷里蹿出来，堵在她面前。 苏雨眠：“！” “好玩吗？”江易淮黑着脸，冷冷看她。 一夜没睡，加上进了趟局子，男人原本英俊的脸上冒出了浅青色的胡桩，整个人看上去透着一股憔悴。 他看苏雨眠的眼神，又爱又怨，又气又怜。 “害我被上了一晚的思想教育课，现在气消了吗？”这话听着像质问，可语气却那么软。 软到，让人有种他在撒娇的错觉。 苏雨眠看着他，平静的眼底没有半点波澜：“首先，我不是在玩，你确实打扰到我了。其次，你被教育，是因为你半夜扰民，活该。” “为什么不开门？” 苏雨眠：“我从来不给陌生人开门。” 这三个字刺激到男人敏感的神经，江易淮：“什么叫陌生人？！你不认识我，还是我不认识你？！那过去六年算什么？” “你自己也说了，那是过去。既然已经成为过去，就不要让它影响现在！” 江易淮：“你就这么恨我？” 恨到要否定从前的一切。 “不，”苏雨眠摇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恨的基础是爱，有爱才有恨，但我已经不爱你了。” 刚分手那段时间，苏雨眠表面再怎么平静，心里也是恨着的。 恨他轻易的背叛。 怨他说散就散的狠心。 悲叹两人逝去且无法挽回的六年感情。 可当她熬过最艰难的那段时间，慢慢疗愈心里的伤痕，如今再回头想起从前，只觉轻舟已过万重山。 苏雨眠：“我已经放下了，你也早点接受现实，踏踏实实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放下？你凭什么放下？”怎么能放下？！ 江易淮突然激动起来。 面对如此胡搅蛮缠的他，苏雨眠却只觉得好笑。 明明是他先放手，就在她接受现实、即将走出阴影的时候，他却突然回头，要把她拽回过去？ 这还不够好笑吗？ “江易淮，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别逼我讨厌你。” 她的坚定和决绝，就像一把刀，捅破了他所有自信和底气。 “眠眠……别这样……好吗？” 苏雨眠却只是无波无澜地看着他。 “我已经解决了我们之间所有的障碍，我妈也同意了，只要你点头，我们可以立马就去民政局登记！” 苏雨眠：“我不愿意。” 而他所谓的“解决”，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眠眠……” “我很忙，先走了。” 说完，越过他，径直走远。 江易淮愣在原地，半晌没动。 早高峰上班的人群从他身旁来来回回经过，他却仿佛失去了灵魂，双眼迟滞地看着这一切，好像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僵直的眼珠动了动，看着苏雨眠离开的方向，轻喃出声—— “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 时沐熙不知道那晚易淮跟舒玉琴在书房聊了什么，起初，她住得并不安心，因为男人冷漠的态度让她总有一种随时可能被扫地出门的感觉。 但很快这种不安就消失了。 先是舒玉琴轻声细语地安抚，说她是江家功臣，并千叮万嘱两个保姆好好伺候，不许偷懒。 甚至不惜花费重金给时沐熙买了很多孕妇补品。 再加上江易淮那边，似乎默认了让她留在别墅，并不像之前那样排斥和厌恶。 这之后，别墅的佣人也感受到这股风向，对时沐熙的态度可谓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有人已经开始称呼她为“太太”或者“少夫人”。 而她想吃什么，只要说出来，立马就有人去准备。 那些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大牌珠宝首饰包包，舒玉琴也偶尔会送她。 时沐熙每天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早就忘了自己还是个学生，每天睁眼就是豪华别墅，吃的也是高档燕窝。 要不怎么每个女人都梦想着有一天能嫁入豪门呢？ 她只怪自己没早点想到这一招，早点揣上崽，白白浪费了这样的好日子！ 要说她如今唯一的烦恼…… 舒玉琴这边暂时还好说，不看僧面看“孩”面，顺着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添堵？ 主要还是江易淮的态度。 男人那天晚上出去之后，整晚没回，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第二天就感冒了。 让他去看医生，他不听。 让医生来家里，他也拒绝配合。 就像个闹脾气的孩子，把自己锁在主卧，一待就是一天一夜，中间不吃不喝，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时沐熙原本还想上去安慰，表现一下自己的温柔体贴。 可还没靠近，就被男人一个眼神冻住。 某个瞬间，她甚至觉得江易淮看她就像在看一只蟑螂，那么恶心，那么厌恶。 但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复正常。 一度让她觉得，这可能只是错觉…… “宝，你要出门吗？”时沐熙赶紧从沙发上起来，蝴蝶一般翩跹至男人身旁。 “不要叫我宝，再听到一次，你就给我滚出去！” 第112章 不服不行 实验室—— 赵真：“老钱，你速算牛，直接算一下这组数据，我急要！” 钱旭阳也忙得不可开交，“你用电脑算，我这会儿没空……” “别啊，我这个比较重要，你看看，很快的，花不了几分钟！” 钱旭阳随手指了指对面实验台上的苏雨眠：“你找她，她可以。” 上回纠错那次，大家都看到了苏雨眠的实力。 只有李琳姿还觉得她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侥幸而已。 “怎么了，赵姐？需要帮忙吗？”苏雨眠主动开口。 赵真立马“诶”了声：“要的要的，你帮我看看这个……” 两分钟后，苏雨眠：“好了，结果已经内网发你了。” 赵真：“！”这么快？！ 钱旭阳手上动作一顿，活都先不急着干了，直接伸手问赵真要那组数据：“给我看看……” 赵真白了他一眼：“刚才让你算，你说你忙，现在算好了，你又要算一次……瞎折腾！” 钱旭阳并不理会她的吐槽，专心开算。 孙博文见状，立马看表计时。 “……好了。用时多少？” 孙博文：“两分零五秒。” 而苏雨眠也只用了两分多钟。 钱旭阳两眼放光，像发现什么宝贝一样上下打量苏雨眠：“你是不是学过速算？！” 苏雨眠：“……珠心算算吗？” “什么时候学的？” “五岁？还是……六岁？不好意思，时间太久，忘记了。”苏雨眠有些窘迫地抓抓头发。 钱旭阳咽了咽口水：“就……没了？” “呃！还需要有什么吗？”苏雨眠疑惑。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孙博文跃跃欲试：“我也在跟钱老师学速算，雨眠，咱们比比？” 瞬间，众人目光落到他身上。 钱旭阳听了，连忙点头，“这个提议不错，小孙也跟我学了大半年了，你俩比比，正好检验一下他的学习成果。” “我来给你们出题，规则的话……十分钟内答对题目最多，用时最少的人获胜，怎么样？” 赵真也过来凑热闹：“既然要比，就添点彩头，输的人请大伙吃饭怎么样？” 孙博文撸起袖子：“来啊，谁怕谁！有人请客，我今天肯定要吃个够本。” 苏雨眠也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她嘴角上扬：“好啊，输的人请吃饭，不过，今天可能要孙哥破费了。” 苏雨眠性格温和，鲜少展现出这么锋芒的一面，众人都不由兴奋起来。 李琳姿却撇了撇嘴：“装什么装……还真拿自己当天才……” 她声音很小，只有离她最近的孙博文听见了。 赵真搓搓手：“老钱，你赶紧出题，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钱旭阳当场挥笔，不到半分钟就甩了五道题出来。 “准备好了吗？那就——计时开始！” 苏雨眠一扫就知道，这些题目不需要套用任何公式，也用不到什么特殊思维，就简单粗暴的计算就行！ 比谁算得快，算得准。 第三分钟，苏雨眠算完了两题。 孙博文进度更快，已经开始第三题。 赵真和钱旭阳对视一眼。 赵真：“你觉得谁会赢？” 钱旭阳：“目前看来，小孙更有优势。” 赵真没说话，显然也是赞同的。 第五分钟，苏雨眠算完了四题，进入第五题。 孙博文在第四题上卡了几秒，所以落后一点。 苏雨眠实现反超，但优势并不明显。 第六分钟，两人同时卡在最后一题。 …… 第六分五十秒，苏雨眠写下答案，结束。 孙博文额头覆上一层薄汗，“……好了！” 可惜，还是比苏雨眠晚了十秒。 他轻舒口气，擦了擦汗，笑道：“没关系，除了速度，还要看正确率，我有信心。” 然而，结果出来，苏雨眠全对，他错了一题。 孙博文：“？”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但必须承认—— “雨眠，你速算也太强了。真的只是小时候学过吗？” 钱旭阳看在眼里，忍不住暗暗点头。 苏雨眠除了能力强之外，最重要的是她心态也够稳，关键时刻依然沉得住气。 光这点，孙博文就必输无疑。 赵真笑着调侃：“小孙，这下服气了吧？” 孙博文连声应道：“服了服了，实力为王，不服不行——” 钱旭阳就算了，是实验室的前辈，又是速算强人，可苏雨眠，一个本科生，自己居然会输给她？ 这是孙博文万万没想到的。 赵真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再战就是了，不过饭可不能拖到下次哈。” 后半句才是重点。 孙博文：“说话算话，今晚我请！不过雨眠，你最后一题是怎么算的，也太快了。” 他自认自己的方法已经很快了，没想到还有更快的！ 苏雨眠也没藏私，大方分享，把自己的算法告诉他。 孙博文恍然大悟：“……居然还能这样？！” “怎么不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学到了，学到了。” 钱旭阳再次灵魂发问：“你真的没有系统地学过速算吗？” 苏雨眠撞上他打量的目光，摇头：“没有。” 小时候，她就发现自己心算能力比别人强，同桌五分钟才能计算出来的答案，她可以脱口而出。 “我手里有一套速算笔记，自己总结的，有兴趣吗？” 赵真：“老钱你不是最宝贝你那套笔记了吗？谁问都不给，怎么突然这么大方？” 钱旭阳淡定地挥挥手：“好鞍配好马，好东西自然也要送给配得上的人，是吧？” 苏雨眠有点受宠若惊：“这……好吗？” 钱旭阳：“你就说要不要吧！” 苏雨眠：“要！” 多犹豫一秒都是对“知（白）识（嫖）”的不尊重。 从来没听说还有什么笔记的孙博文：“？”我不配？ 罢了，终究是错付了。 赵真笑眯眯开口：“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讨论一下晚上吃什么了？” “要出去吃吗？”她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自进门处传来。 众人回头。 只见邵温白穿着衬衫西裤，正往身上套白色实验袍，一边走，一边问：“所以讨论出结果了吗？去哪吃？” 第113章 喜欢成熟的? 他刚下课，从教学楼赶过来，手上还拿着教材。 赵真：“刚才小孙和雨眠比速算，说好谁输了谁请客，这不，有人输了，我们正在想晚上吃什么呢。” 邵温白扫过众人，只见苏雨眠眉眼含笑，大家也都其乐融融。 好像所有隔阂都消失不见，她真正融入了这个集体。 邵温白脸上也不由带上几分笑意：“行，那今天早点下班，等小孙请吃饭。” “诶？”赵真疑惑，“教授，我都还没说谁输谁赢，你怎么就让小孙请客？” 邵温白：“难道不是小孙输了吗？” 赵真：“……是的。” 孙博文：“……”暴击+10086！ “姿姿，你去吗？”赵真顺嘴问了一句。 李琳姿：“不去。” …… 晚上那顿饭最后找了家路边小摊。 虽然赵真嚷嚷请客嚷嚷得最大声，但真正选地方的时候，却贴心地为孙博文考虑了。 孙博文家庭条件一般，父母都是农民，花光所有积蓄供他读到博士毕业。 眼看最近两年加入实验小组后，他的经济状况才一点点好起来，但每个月还是要寄钱回家，所以手头并不是那么宽松。 路边小摊不贵，味道还不错，是最实惠的选择。 虽然没有上次邵温白请客选的餐厅那么高档，但胜在烟火气十足，一伙人都吃得非常满足。 回去的路上，邵温白平视前方，熟练地掌控方向盘，苏雨眠坐在副驾驶。 只要他稍稍偏头就能看见女孩儿黑亮如曜石般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邵温白失笑：“有这么高兴吗？” “嗯，高兴。刚才赵姐回去的时候主动跟我说明天见，还有钱老师，他最宝贝的那套速算笔记说送就送了……我今天真的好开心啊。” 对于众人的疏离，苏雨眠嘴上不说，心里却一清二楚。 都是成年人，不至于做的那么明目张胆，可那种无形之中的区别对待，她还是能够体会到的。 不过今天，苏雨眠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和他们的距离拉近了。 开到十字路口，红灯亮起，邵温白踩下刹车。 转头便看见女孩儿晶亮的双眼，仿佛银河坠落其中，他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嗯，我都看见了，你很厉害。” 男人手掌落下来的力道很轻，没有任何压迫，也不带半点强势。 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低沉的嗓音温柔得如同大提琴协奏。 苏雨眠猛地抬头，不期然撞进了男人深邃的眼中。 她呼吸一滞，接着不自然地偏过头，躲开了他的目光，然后掩耳盗铃地摸了一下自己通红的耳尖。 邵温白也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暧昧，淡定地收回手，表情不变。 好像只是单纯的“教授对学生”的鼓励。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还残留在他掌心，挥之不散。 “滴滴——” 后车连按几声喇叭。 苏雨眠小声提醒：“红灯了，教授……” 呃！ “不好意思，没注意。”邵温白猛地回过神，松开刹车，继续往前开。 就在这时，苏雨眠突然盯着他“咦”了声：“教授，你脸怎么红了？” 不是她大惊小怪，而是邵温白的脸，真的是肉眼可见地红起来的。 从最初的正常，到双颊开始泛起红晕，再到红色越叠越深，最终一路蔓延至耳根。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每一步变化都被苏雨眠看在眼里，真的很难不惊讶。 邵温白：“……可能是车里太闷。” 苏雨眠赶紧把自己这边的车窗降下来：“好点了吗？” “嗯。” …… 邵温白把人送到后，想起一个中途开始的实验还没出结果，又折返回了实验室。 苏雨眠躺在沙发上，那股兴奋劲过了之后，她浑身骨头都软下来，恨不得能跟沙发融为一体。 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期然闪过刚才车上的画面。 细节似乎被放大了十倍，她想起，邵温白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她头上的时候，温柔的力道让她有种被人呵护和鼓励的错觉…… 或许不是错觉？ 他真的是在鼓励她。 但也……仅此而已了。 苏雨眠躺在沙发上，轻轻抬眼就能看见天花板。 上一任租客把这块地方折腾得乱七八糟，既有烟熏发黄的痕迹，也有飞溅上去的泥点。 即便苏雨眠做过处理，可无论是贴墙纸，还是用灯具做遮挡，那些不好的痕迹依然客观存在，无法抹去。 乍一看，可能不容易发现。 可一旦靠近，仔细观察，或者把灯光开到最大，所有丑陋便无所遁形。 与其让人发现不堪的一面，被嫌弃被厌恶，还不如一开始就保持距离。 不凑得太近，就不容易看得太清。 想明白这点，苏雨眠长舒口气，她抬手摸摸自己胸口。 很好，跳动的频率已经恢复正常。 她起身往浴室走去。 洗个澡睡个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明天不想说，还有后天，后天不想，还有大后天，然后一天推一天，天天复天天。 嗯，真好！ …… 又是忙碌的一周过去。 周日，苏雨眠休息。 上次没回邵雨薇电话，她还挺过意不去，赶上邵雨薇也休假，两人约了一起看电影。 正好赶上春节档尾声，苏雨眠选了一部口碑最好的。 坐下来一看，全是喜剧界的熟脸，苏雨眠这种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人，也能叫出主演的名字。 邵雨薇最近迷上了一个小明星的颜，巧的是他就在里面客串，听说是个挺帅气的杀人犯，她非常期待。 苏雨眠买了一桶爆米花，两杯可乐，两人边吃边看，哈哈大笑。 电影挺好，笑点也很足，唯一让邵雨薇失望的是，她盼了很久的帅气杀人犯结果只出现了两秒就没了。 “说客串还真的只是客串啊？镜头一扫，嗖一下就过了。” 苏雨眠：“虽然只有两秒，但还是挺帅的。” 邵雨薇一听，来了劲：“你不是不追星吗？难不成这个小明星居然入了你的眼？我给他刷了二十万礼物，加了他微信，你要吗？我推给你——” “不用不用，太年轻了，我不喜欢。”苏雨眠看她挤眉弄眼的，就随便应付了一句。 邵雨薇嗅到什么：“太年轻了，你不喜欢？所以，你喜欢什么样的？不年轻的？成熟的？” 苏雨眠怔了怔，推开邵雨薇越凑越近的脸：“……没有。” 第114章 跟我几个哥们儿纠缠不清 说完，像是害怕她继续追问，赶紧转移话题：“我饿了，不是订了餐厅吗？我们去吃东西吧。” 三环有一家潮汕火锅，每到周末，位置爆满，邵雨薇虽然提前两天预定，还是差点没抢到位置。 火锅店附近就是屠宰场，店里卖的牛肉都是直接从市场运过来，新鲜又干净。 吃惯了重口的川味火锅，偶尔来点清淡的，苏雨眠还挺喜欢。 尤其这家店的汤底是用牛棒骨熬出来的，咕嘟咕嘟冒着泡，还没下肉，都已经闻到那股鲜香了。 邵雨薇一坐下，指着菜单：“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这个……每样来两份。” 她这星期瘦了，全是加班加的，难得出来放松一下，当然要敞开肚子吃。 长胖也没关系，她可以健身，但嘴和胃不能亏待！ 苏雨眠看着满满当当一桌子肉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些……吃得完吗？” 她们就两个人，她是真的担心浪费了。 邵雨薇挑了挑眉，想起一件事：“忘了跟你说，刚才大伯母让我给我哥打电话，让他这周回趟家。打过去的时候，他说他正好休息，那我就……邀请他一起过来吃饭了。咳……眠眠，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嚯？” 苏雨眠喝着汤，听见这突如其来的话，咳了一声，差点没呛着。 邵雨薇看见她反应这么大，有点纳闷：“你跟他又不是不熟，至于被吓着吗？” 两人是邻居，现在又在同一个实验室做课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按理说应该很熟了才是。 再有一点，邵雨薇会主动叫上邵温白，也是想趁苏雨眠在场的机会，自己出面，让她哥平时多多关照一下眠眠。 这傻妞，万一在实验室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邵温白是老大，有他护着，情况会好很多。 苏雨眠淡定的擦了擦嘴角的汤汁：“这汤有点烫，我刚才喝得太快了。” 邵雨薇：“那你放凉一点再喝。” “知道了。” 邵温白赶上晚高峰，路上耽搁了一会才到。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停了车过来，头发上沾了细密的雨珠，肩膀也微微湿润了几分。 “你没带伞吗？” 邵雨薇看见他这副模样有点奇怪，其他人下雨会忘记带伞很正常，可邵温白心细，做事向来面面俱到，怎么可能出这种纰漏？ “嗯，忘了。”邵温白淡淡回道。 苏雨眠在喝汤，本来没当回事，邵雨薇这么一问，她突然想起来，有次下雨，她忘了带伞，邵温白把后备箱的伞给了她，后来她忘了还…… 邵温白没提，她也忘了这回事。 现在那把伞还在家里放着呢…… 想到这里，苏雨眠的头又低了几分，默默喝汤。 邵温白余光扫到她鸵鸟一样的动作，嘴角浮现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的浅笑。 …… 下雨天，周围人声鼎沸，火锅热气腾腾。 三五好友聚在一桌，懒洋洋地听雨声滴答，伴随着马路上不时传来的一声声汽车鸣笛，苏雨眠彻底放松下来。 一顿饭吃完，天黑了大半，邵雨薇是自己开车来的，就先回了。 邵温白有车，两人又顺路，苏雨眠自然跟他一起。 老旧的单元楼没有车库，要去对面商场停车，然后再走回单元楼。 途中，两人经过一片杨树林，猛地刮起大风。 杨絮骤起，漫天乱飞，像散开的白色雪花。 “阿嚏——” 苏雨眠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抱歉，我……阿嚏——” 接连几个喷嚏，邵温白看出她是过敏了，赶紧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巾，拆开，抽出一张，递过去。 “先捂一下，小口呼吸。” 苏雨眠照做，鼻子果然好受多了。 两人加快脚步回家。 在门口各自道别后，苏雨眠迅速关上门，转身就是七八个喷嚏。 好不容易停下来，鼻子已经全红了。 京城哪里都好，就是每年飘絮的这几个月，能要了她老命。 明明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七八年，但还是没有习惯。 缓了十来分钟，又灌了一大杯热水，苏雨眠这才好受了。 她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开始准备明天带去实验室的午餐。 等做完，打包好，收拾了厨房，已经快十一点。 苏雨眠看了眼垃圾桶，里面有蛋壳、烂菜叶子，叹了口气，认命地下楼去扔垃圾。 回来的路上，还没进单元楼，手机响了。 苏雨眠：“喂，程子，有事吗？” “雨眠姐，你注意点！江哥直接往你那儿来了，拦都拦不住！他喝得有点多，我怕他冲动……” 苏雨眠警惕地扫过四周，一个“好”字刚要出口，突然一个黑影蹿出来。 “啊——” “眠眠……”男人浑身酒气，双颊酡红，看她的眼神痴醉迷离。 电话那头：“雨眠姐？雨眠姐？！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 程周焦急的声音传来。 江易淮掐住苏雨眠手腕，一把夺过手机，摁掉通话。 “先是沈时宴，又是程周，苏雨眠，你说不爱我，拒绝复合，结果转头就跟我那几个哥们儿纠缠不清，你什么意思？” “你喝醉了，”苏雨眠偏过头，侧脸冷漠，“我不跟醉鬼讲道理。” “我是醉鬼？你说我是醉鬼？！”江易淮扣住她肩膀，疯狂地摇，声音透着绝望，“以前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你只会心疼我喝多了，胃不好，第二天会不会难受……” “为什么？你为什么说变就变了？为什么？！” 苏雨眠一把推开他。 喝醉的男人手脚无力，不难挣脱。 她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我的心疼，只给在乎的人。” “……我现在不是了吗？”江易淮失神轻喃。 “早就不是了。” 说完，苏雨眠转身跑上楼，生怕晚一秒，江易淮会追上来。 这种单方面的纠缠已经不能算纠缠，而是骚扰了，苏雨眠从一开始的疲惫，到现在只剩下厌烦。 见她躲自己跟躲瘟神一样避之不及，原本怔愣中的男人像被突然刺激到，拔腿追上去，手一捞，原本是想把人捞进怀里，没想到扯住了苏雨眠的头发。 她惨叫一声。 第115章 这辈子，将永远失去苏雨眠 江易淮猛地收回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眠眠，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只是不想你逃开，离我那么远……” “别碰我！”苏雨眠捂着头，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这时，紧赶慢赶的程周终于到了。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沈时宴。 “没事吧？”只见男人越过江易淮，走到苏雨眠身边，语气透着焦急。 接到程周电话的时候，沈时宴正在参加一个商务酒会。 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就能敲定一份六千万的合同。 但他一听苏雨眠可能出事，直接丢下客户，转身就走。 一路疾驰，用了十分钟狂飙过来，刚好在巷口遇到程周。 两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直奔苏雨眠家楼下。 果然看到江易淮正在发疯。 苏雨眠拒绝江易淮的靠近，也同样排斥沈时宴的亲昵。 她退开半步，男人身上那股独有的荷尔蒙味道才淡了些，她缓缓摇头：“现在没事了。” 沈时宴目光落在她凌乱的头发上，明明头皮已经红了一大块，还说没事。 他有点心疼：“你是个女人，很多时候不需要那么逞强！” 不等苏雨眠有什么反应，江易淮率先破防：“姓沈的，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嘴长在我身上，想说就说，你能拿我怎样？” 相比江易淮的暴跳如雷，沈时宴表情平静，只除了一双瞳孔又黑又沉。 江易淮冷眼看程周：“你把这么个玩意儿叫来，什么意思？看我笑话，还是让他当着我的面勾引我的女人？！” 程周有口难言，只剩苦笑。 怎么火烧着烧着还烧到自己身上了？ 沈时宴皱眉：“你心里有气，别冲着其他人撒。程周肯来，是拿你当兄弟，否则，谁管你喝了多少，干了什么，是死是活！” “呵，兄弟？”江易淮冷笑一声，“我也拿你当兄弟，可你办的事儿那是人干的吗？！” “别忘了，论辈分，你得叫她苏雨眠一声嫂子！” 沈时宴气笑了：“江易淮，我就当你喝醉了在发癫。苏雨眠早就跟你分手了，还嫂子？你他妈脑子有病！” “分手怎么了？你不知道兄弟妻不能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他妈快把我的窝给掀了！” 沈时宴：“如果我没记错，当初在夜店，分手是你提的吧？” 江易淮一噎。 沈时宴回头看了苏雨眠一眼：“你先上去，这里我来处理。” 苏雨眠皱眉。 沈时宴温声安抚：“相信我。” 程周也朝她轻轻点头。 苏雨眠转身上楼。 她本来就不想管，也管不了，有人能把江易淮压住最好。 省得报警。 如果只有沈时宴，她还不太放心。 不过程周也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江易淮目光一直追着她的背影，几次试图抬脚去追，但都被沈时宴拦下了。 “滚开！” 沈时宴：“你看不出来她脸上的厌烦吗？” 江易淮：“她烦的是你！” “呵……”沈时宴笑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自欺欺人？以前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以为她不知道你做的那些烂事？如今，你们分开了，你以为她还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江易淮身形一晃：“……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懂？也对，你以为你藏得天衣无缝，但苏雨眠不是傻子。” 江易淮却听出另一层意思，他一把揪住沈时宴的衣领，眼神凶狠：“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呵，看来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你们分手的原因。” “说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 沈时宴：“我当然知道——” “闭嘴吧！” 沈时宴一把甩开他，整了整衣领，居高临下：“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条癞皮狗……” 程周：“够了！你们一个两个的，少说一句会死啊？！大家都是兄弟，何必互相伤害？” 江易淮：“谁跟他是兄弟？！” 沈时宴：“我没有这种兄弟。” 程周：“……” 江易淮指着沈时宴警告：“你别打苏雨眠主意，否则——” 沈时宴：“如何？” 江易淮：“别怪我不顾这么多年的情分！” 沈时宴：“你在这儿跟我撂狠话没用，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但有一个事实不会变，那就是——” 他一字一顿：“你这辈子，将永远失去苏雨眠！不可挽回、无法补救的那种。” “如果不想她更讨厌你，自觉点，别再上去纠缠，不然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沈时宴说完，越过他，拍了拍程周的肩膀：“辛苦你了，把人看住，别让他再发酒疯。” 说完，大步离开。 程周看了眼站在原地、失魂落魄的江易淮，心中忍不住叹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程子……” “江哥，”程周立马上前，扶住他，“我们回去吧？” “你说，她为什么不肯原谅我？明明以前，再怎么吵，怎么闹，她最后都会回到我身边……为什么偏偏这次……为什么？” 江易淮眼神空洞，表情迷茫。 程周默然一瞬：“……江哥，你有没有想过，鸟长期待在笼子里，不是因为笼子有多牢固，而是她甘心情愿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里面。” “那为什么现在不愿意了？” 程周：“因为她失望了，伤心了，最后决定不爱了。” 所以飞得义无反顾，头也不回。 “不爱了吗……” 这是江易淮从第二个人口中听到这三个字。 第一个人是苏雨眠。 “我道歉，认错还不行吗？”他问。 程周嘴角一紧，半晌：“……不是所有问题，都可以用道歉解决。” “那她要我怎样？！把心掏出来给她吗？！” 程周确定江易淮是真的醉了。 清醒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些低声下气的话。 “江哥，我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等你睡一觉起来再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程周说着，将他的手搭到自己肩上，扶着人，一步一步往外走。 突然，江易淮脚下一顿，好似想起什么，推开程周，又折回单元楼下。 “欸——江哥，你干什么？” 第116章 他哭得像个孩子 江易淮充耳不闻。 走到楼梯口时，程周刚好追上来，把人按住：“别闹了江哥，回去吧！反正雨眠姐也不会给你开门……” “我有东西给她。” 程周一愣：“什么东西？” 江易淮从口袋里摸出一管抗过敏的鼻炎药膏：“这个季节她会过敏，我去拿给她……” 那一刻，程周鼻子突然有点酸。 明明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对，”江易淮点头，“我来给她送药……这个一定要给她……一定……” 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然后眼前一黑，身体也软绵绵滑下去。 程周赶紧把人扛住，往车上拽。 但遥望停在巷口的suv，他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把人安全送回别墅时，已经凌晨一点。 佣人开的门，程周：“快来扶一下！他喝醉了，一会儿弄点醒酒汤什么的……” 交代完，他才驱车离开。 时沐熙原本已经躺下了，睡得正香时，突然听到楼下传来的动静。 虽然很不想爬起来，但为了江易淮，为了能成功嫁入豪门，她还是强忍住困意，披上外套，下楼来了。 “你去倒水，我扶他。”时沐熙上前，想从佣人手里接过江易淮。 “可是少夫人，您现在好像不太方便……”佣人有些担心她的肚子。 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可不轻。 时沐熙却没所谓地摆摆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照我的吩咐做就是了。” “那……好吧。”佣人只能听话地把江易淮交给她。 谁知时沐熙一接手，差点没被压趴下。 男人醉得不省人事，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肩膀上。 “等、等等——”她赶紧开口喊住要去倒水的佣人，“还、还是你来吧，我去倒水……” 一杯水下肚，江易淮勉强清醒了些。 时沐熙目露惊喜，蹲在他面前：“宝，你……” 男人冷冷抬眼。 时沐熙想起什么，脸色微变，立马改口：“淮哥，你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江易淮坐起来，“让开。” 时沐熙一愣。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淮哥，你别这样，我害怕，我……”女孩儿泫然欲泣，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楚楚可怜。 江易淮却面无表情，没有一丝动容：“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时沐熙强忍住泪意，起身，让开。 男人径直越过她，上了二楼。 时沐熙屈辱地咬了咬唇，刚好对上佣人惊疑的目光，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还勾出一抹笑—— “淮哥应该是酒还没醒，认不清谁是谁。你去熬一碗醒酒汤来，一会儿我亲自端去主卧给他。” “好的，少夫人。” 主卧，江易淮关上门，手脚发软，一度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脑海里闪过苏雨眠被扯住头发吃痛含泪的样子，他心也跟着痛了一下。 手伸进裤袋里，却没有摸到药膏！ 他当即掏遍全身，没有。 又冲下楼去，找遍了客厅，还是没有。 那一瞬间，他好像弄丢了此生最重要的东西，蹲在沙发后面，哭得像个孩子…… 眠眠…… 我好想你…… 回来好不好？ 回答他的只有黑漆漆的客厅和窗外无情呼啸的凉风。 …… 第二天苏雨眠起了个大早，洗漱，做饭，收拾好，准备出发去实验室。 关门的时候，发现门把手上挂了一个纸袋，里面是一管抗过敏的鼻炎药膏。 而且是她用习惯的那个牌子。 她看了眼四周，谁送的？ 突然，目光落在对面的门上，苏雨眠看了看药膏，又仔细研究了一下纸袋。 就在她准备敲门，问是不是邵温白送的时，门猛地从里面拉开。 邵温白一脸冷峻地走出来，见到她，脚下一顿。 苏雨眠察觉到男人脸色不对，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邵温白正色：“先去实验室，边走边说。” “好。”苏雨眠也不由慎重起来，自然也就忘了药膏的事。 途中，邵温白接到一个电话。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脸色一变，语气也沉了几分。 “……好，我知道了。现在在路上，很快就到。” “” 挂断电话，邵温白没等苏雨眠问出口，先一步说道：“实验室的电脑突然出了问题，这周的实验数据全部清空了。目前还没恢复，但最坏的可能是——” 他顿了顿：“所有数据丢失，全部重做。” 苏雨眠皱眉：“实验室的数据不是都有备份吗？” “电脑黑屏就是一瞬间，重新开机后发现备份也被清空大半，剩下不到百分之三十。” 为了数据不外流，也为了保持电脑的流畅性，每个月，实验室的数据都会进行清理。 上周一，正好是月末，刚清理了一轮。 按理说，电脑一般不会出问题，更别说为了保险起见，所有数据都会备份两次，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真的只是意外吗？ 邵温白觉得言之尚早。 …… 八点整，实验室所有人到齐，邵温白和苏雨眠也及时赶到。 除此之外，还有负责修理电脑的技术人员。 他们签署了保密协议，专为b大实验室服务。 电脑刚出问题的时候，钱旭阳就第一时间打电话过去寻求帮助了。 那边也及时派了人过来。 可半个小时过去，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邵温白：“怎么回事？” 钱旭阳：“我也是刚刚才接到小李的电话，她来了之后打开电脑，准备录入数据，谁知电脑一下就黑屏了，她重新开机之后，数据没了，备份也丢失大半。” “刚刚技术人员已经排查过，除了数据丢失，没有其他问题。现在正在想办法恢复丢失的备份数据。” 赵真蹙眉。 总数据这块一直都是李琳姿在管，整个小组的实验报告都会从她手里过一遍，一直以来很少出错。 这次突然出了这么个事，很可能大伙儿半个月的努力都得白费。 估计她现在也不好受。 果然，赵真一抬头就看见李琳姿急得原地打转，表情也焦躁不安。 孙博文不懂电脑，看了半天，每隔一会就忍不住问一句：“师傅，我们电脑里的数据还能恢复吗？” 第117章 或许我可以试试 师傅有些无奈：“就这一会功夫，你都问了我五遍了，还没查完呢，你等我看看问题出在哪，才好对症下药帮你们恢复数据啊。” 孙博文连忙说：“那我不吵你了，你专心检查。” 然后忍不住往邵温白的方向看了一眼，有点担心他会把这件事怪到李琳姿头上。 想了想，孙博文走过去，小声道：“邵教授，小姿关电脑的时候我也在，我可以证明这真的只是意外。她这两天光是为了录入数据就没怎么休息过，不可能故意做出这种事……” 邵温白揉了揉眉心：“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不会轻易下结论。” 他不是不相信李琳姿，而是一切皆有可能，他不做坏的预设，也不做好的假想，只拿事实说话。 孙博文还想开口，赵真拉了拉他衣袖，示意别说了。 邵教授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孙博文紧了紧嘴角，到底没再吭声。 过了十来分钟，师傅起身看向邵温白：“应该是中了病毒，我已经尽力修复数据了，不过很遗憾，除了留存下来的备份，其他的……应该是找不回来了。” 众人虽然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真正听见这个消息，心情还是不免有些沉重。 邵温白皱眉：“实验室内大家手机都是关机的，u盘也都统一下发，怎么会突然中病毒？” 师傅摇摇头：“你们电脑中的病毒还挺复杂，u盘手机只能算直接媒介，那些不直接的，比如监控系统，甚至门外的指纹解锁、虹膜识别都有可能成为入侵介质。” 李琳姿咬牙：“如果要查病毒来源，大概需要多久？” “这个……不好说，要看具体情况。” 赵真有些着急：“那数据呢？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师傅无奈：“你就别为难我了，病毒入侵的是主板，电脑主板一旦损伤，什么数据都找不回来。” 赵真不甘心：“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一想到他们所有人辛辛苦苦熬了这么多天才得出的数据就这么没了，她气得肝都在疼。 李琳姿嗫嚅了一下，情绪低落：“对不起，都怪我，不该为了节省时间只备了一份数据。” 赵真抿了抿唇没说话。 钱旭阳叹气，就连孙博文也皱着眉头，半晌无言。 邵温白看了看电脑，记起来一件事：“周五实验室的电脑连接过我个人的工作电脑。” 师傅眼前一亮：“有传输数据的痕迹吗？” 邵温白颔首：“有。” “那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顺着路径就能够找到你先前传输的文件。我试试……” 半个小时后，数据恢复了三分之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那……剩下的三分之一怎么办？”赵真觉得自己还是贪心了，可那是整个小组的努力啊，哪怕有一点机会都不能放过。 “如果是最近两天的数据，我有个办法。”一直没吭声的苏雨眠突然开口。 赵真：“什么办法？” 苏雨眠：“昨天上传数据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我们实验室电脑用的是局域网，但储存资料的软件却是sun终端。” sun是全球首屈一指的互联网公司，涵盖业务广泛，一些办公软件的开发均出自他们之手。 “半年前，他们上线了一个新功能。” 苏雨眠说到这里，修电脑的师傅眼前一亮：“你说的是ai记录员吧？” 众人一脸茫然。 这不是他们的专业领域，他们确实不太精通。 邵温白：“你说的应该是sun公司在软件更新以后新增的ai智能，但这个功能并不完善。” 大量数据未经分类上传至云端，不能通过保存时间去搜索，目前唯一能搜索的就是关键词。 换句话说，不仅要知道丢失的是哪部分数据，还要记得丢失部分的具体数据，不说全部记得，至少也得记住十分之一。 只有这样才能进行精准搜索，否则就是大海捞针。 孙博文：“十分之一……那很多啊，相当于整整三组实验数据了。” “这个……”钱旭阳顿了顿，“可能实现起来有困难。” 他们做完实验，在电脑上记录好数据就直接惦记保存了，谁还用脑子记这些东西？ 就算想记，也记不了这么多。 李琳姿忍不住撇嘴，“说了当白说，根本不可能有人记得住……偏偏有些人还要说出来，哗众取宠……” 没有理会她的挖苦，苏雨眠淡淡道：“或许我可以试试。” “你？！”孙博文语气夸张，“你记得住这么多数据吗？” 而且还是他们课题小组的数据。 苏雨眠根本没参与过他们的课题研究，可能连看都没看过那些数据，现在却跳出来说自己记得住？ 鬼都不信！ 这下就连邵温白都惊讶了。 “你知道十分之一是什么概念吗？而且你也不是我们小组的，根本没机会接触这些数据，你说你记得？呵，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李琳姿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苏雨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就算抢功劳、挣表现也要有点脑子吧？ 真是什么大话都敢往外吐！ “雨眠，你刚来没多久，不知道我们课题小组的情况，那些数据非常复杂，别说脑子记，很多时候光看，眼睛都可能跟不上……”赵真忧心忡忡。 之前纠错数据的事让她对苏雨眠有了很大改观，可这次跟上次不一样，她这么夸大其词，赵真觉得…… 很难评。 众人的质疑，邵温白听在耳朵里，但看向苏雨眠的目光依旧温和包容。 他问：“确定要试试吗？” “嗯。”苏雨眠点头。 “那我可以先问一个问题吗？” 苏雨眠：“你说。” 邵温白：“你怎么接触到这些实验数据的？” 苏雨眠看了李琳姿一眼。 这一眼让她瞬间恼怒：“教授问你话，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答案吗？” 有病！ 真的是有病！ 有大病！ 其他人同样不解。 苏雨眠犹豫两秒，实话实说：“前天中午，我看到三号实验台左边拐角有一份实验报告落在地上，上面还留了半个脚印，我以为是废弃的，打算顺手扔进垃圾桶……” 三号实验台…… 那是李琳姿的位置。 平时整个小组的实验报告都会汇总到她那儿，进行统计录入。 遗失报告，是重大纰漏！ 第118章 该乱的，早就已经乱了 李琳姿面色微变，厉声开口：“苏雨眠，你胡说什么？！我们小组所有报告我都录入了系统，没有丢失任何一份！” “如果不信，大家可以查录入清单，虽然电脑出问题大部分数据都丢了，但这个记录还在！” 李琳姿一字一顿：“你休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苏雨眠平静地“哦”了声：“没有丢，是因为我在扔进垃圾桶之前，随手翻了一下，发现日期是当天的，所以又放了回去。” 李琳姿：“那你凭什么说我弄丢了报告？你看到在地上，捡起来，又放回去，好的坏的都被你说完了！” 苏雨眠：“首先，我只是陈述在地上看到一份报告并捡起来放回去这个事实，并没有说谁弄丢了报告，其他人也没下这个结论，你反应不用这么大。” “你没明说，可你字字句句都是这个意思！” “其次，”苏雨眠拔高了一点音量，“如果你觉得我在乱说，没关系，可以把那份实验报告找出来，看看封面页上是不是有脚印。” 李琳姿冷笑，下颌微抬：“你难道不知道录入之后的纸质报告都会进行粉碎销毁吗？” 苏雨眠：“也没关系，实验室装了监控，把前天中午11:00—12:00这个时间段的录像调出来，就知道我有没有在胡说。” 这时，李琳姿才慌了。 前天她确实看到一份封面有脚印的报告放在自己桌上。 那时，她刚录完数据，还庆幸及时发现漏掉的这份，所以赶紧进行了补录。 孙博文一看李琳姿的表情就知道苏雨眠没说假话。 他赶紧站出来打圆场：“不至于不至于，大家在一起工作，有些问题也不必非要争个输赢对错。” 再说，我们不是要讨论怎么找回最后那部分丢失的数据吗？就先暂时跳过报告这件事，把当下最要紧的问题解决了，对不对？” “咳！刚才雨眠说的那个ai功能需要关键词搜索是吧？而且关键词量级还不小，得十分之一，这这这……” 孙博文说不下去了。 谁记得了这么多啊，又不是超级大脑…… 邵温白却径直看向苏雨眠：“你刚才说你把那份报告捡起来的时候看过？” “是。”苏雨眠点头。 “还记得多少？” “全部。”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邵温白却非常平静：“这份报告上的数据可以作为ai云端检索的关键词，是这个意思吗？” “对。” “好，”邵温白打开电脑，“你说，我来记。” 苏雨眠：“厚度，单位um，规格值25.0—26.0，测试方法……” “md抗撕裂，单位g，规格值165.1314362，测试方法……” 钱旭阳和赵真对视一眼。 不是……她还真背啊？！ 孙博文从一开始稀里糊涂，到满脸震惊，最后只剩下深深的佩服和崇拜。 这这这……什么记忆力啊？ 也太逆天了！ 苏雨眠说了将近20分钟，邵温白同步记下了1192个数据。 然后全部导入ai云端，敲下回车，开始精准检索。 不到十秒，大量关联数据出现在屏幕上。 赵真扯着嗓子叫人：“师傅！师傅！你快来，看看是不是这些……” 师傅赶紧坐到电脑前，一番操作之后：“确实有一批数据在重新读回，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你们要找到的，来个人检查一下吧……” 李琳姿立马走到电脑前，师傅起身把位置让给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赵真看她不说话，着急的不行：“你倒是说话啊，数据恢复了多少？” “……恢复得差不多了。”李琳姿咬着下唇，脸上却看不出太多喜意。 赵真看她说得不清不楚，还是自己去确认了一眼才终于放下心来：“老天保佑，阿弥陀佛！找回了百分之九十九！” 她一边说，一边挽住苏雨眠：“这次多亏有你，不然我们得哭死！这些数据，少说也得加半个月的班才能重新弄出来。” “不愧是b大的学生，脑子就是转得快。”连修电脑的师傅都一拍大腿，毫不吝啬地夸奖。 钱旭阳也点了点头，眼里的欣赏和感激都快溢出来了：“对对对，这次全靠小眠眠！” 他说着，突然感慨了一声，带着几分打趣：“要不怎么说邵教授眼光长远呢？提前就把这么好的苗子给定下了，确实牛！” 他话说得正经，可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 邵温白表情不变，好似根本没听出弦外之音，但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收拢成拳。 下一秒，惊觉自己竟然被影响到，他深吸口气，又欲盖弥彰地松开。 可有些东西，该乱的，早就已经乱了…… 孙博文啧啧两声，盯着苏雨眠的眼神像在打量什么外来生物。 尤其对她的脑袋，十分感兴趣。 半晌，他吐出一句：“……雨眠，你是不是参加过最强大脑？” 苏雨眠：“……” 赵真和钱旭阳：“哈哈哈哈哈——”笑就完了！ 只有李琳姿，看向苏雨眠的目光又冷又沉，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赵真看着苏雨眠一脸无语的模样，又瞥到邵温白明显有些无奈的脸色，以及孙博文望向李琳姿的目光，还有李琳姿眼中明显的敌意…… 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太无聊。 明天她就从家里带两包瓜子过来。 …… 实验室电脑中毒，这事可大可小。 往轻了说，叫意外；往重了说，是窃取和盗密。 邵温白：“一定要查出源头。” it师傅：“放心，就算你们不查，校方也会让我们查的。” 从出事到恢复全部数据，折腾了一整天，等处理好所有细枝末节，天也黑了。 见事情解决，众人也下班回家。 邵温白还要留在实验室善后，只能苏雨眠一个人回。 好在离得近，走几分钟就到了。 她一进门就扑向沙发，躺平，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叮咚——” 微信响了。 苏雨眠勉强撑开眼皮，解锁查看。 是邵温白发过来的。 【今天谢谢你，病毒来源已经查清楚了】 苏雨眠翻了个身，猛地坐起，打字回复： 【这么快？】 第119章 能不能弄到那种药 【嗯。有人潜进监控室，通过监控系统将病毒带进内网】 苏雨眠：【是什么人？】 邵温白：【对方蒙了面，看不清长相，不过可以确定，是b大内部的人】 苏雨眠抿了抿唇。 【一定不能放过他，这次是病毒，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邵温白拿着手机，低声笑起来。 他身旁的it师傅一脸莫名，什么这么好笑？ 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怪吓人的…… 邵温白回复： 【好，听你的】 苏雨眠笑了，放下手机，起身去浴室洗澡。 …… 宿醉带来的头疼令江易淮倒抽一口凉气。 他坐起来，看了眼窗外，天是黑的。 自己睡了一天一夜。 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熟练翻出床头柜里的胃药，就着已经冷掉的水，仰头送进肚子里。 冰冷的液体经过食道进入胃里，刺得他一个激灵。 “虽然可以吃药，但药也不能多吃呀，是药三分毒，还是食补最好，快起来，把这碗桂圆红枣山药汤喝了……” “太甜了吗？那我下次少放点红枣……” “今晚能不能少喝点呀？你的胃，我汤汤水水养了大半个月呢，这一喝，又前功尽弃……” “阿淮，以后别喝这么多了好不好？我担心你的身体……” “你再像这样喝得烂醉回来，我真的要生气了！” “今天是萝卜羊肉汤，必须喝完，不然我——唔！怎么每次让你喝汤，你都来这套，堵我嘴也没用……呜呜！” “阿淮，我真的生气了，亲我也没用！” …… “别喝了。” …… “江易淮，我不喜欢你醉醺醺的样子。” …… “粥在锅里，我累了，先去睡了。” …… 江易淮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曾经和苏雨眠相处的场景。 她其实一直都很反对他喝酒。 起初，她会焦急，会担心，会像个小老太太一样在他耳边念叨，可每次念完总会端上一碗热腾腾的养胃汤。 心情好的时候，他享受这种关心和体贴，并且乐此不疲地用各种方式让她成功闭嘴。 但偶尔心情不好，工作上遇到烦心事，苏雨眠又一直在他耳边叨叨叨，他会很烦。 烦了，就控制不住脾气，两人往往大吵一架收场。 后来渐渐地，她不那么爱念叨了，每次他应酬完回家，都能看到她坐在沙发上等待的身影，然后一碗热汤或者热粥送到他手里。 江易淮觉得她懂事了，内心甚至还有那么点欣慰。 男人哪有不应酬的？ 应酬不喝酒，难道喝饮料吗？ 你不喝，别人喝，输的不是酒量，而是面子。 可如今回想起来，苏雨眠哪里是懂事了，她只是失望了，懒得说了而已。 看着抽屉里一堆胃药空盒，江易淮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喝过苏雨眠熬的养胃汤了。 一天，两天…… 三个月，半年…… 他只知道，他想她，想得心痛，想得发狂！ 突然，门从外面轻轻推开，时沐熙端着托盘走进来。 见他醒了，微微一笑：“淮哥，你睡了一天，饿了吧？我给你熬了小米粥，还准备了几个清淡开胃的小菜……” 说着，她走到床边，正准备放下托盘。 江易淮：“谁让你进来的？” 女人动作一僵，“我……我只是担心你……” “滚出去！” “淮哥……” “让你滚，没听见？！” 时沐熙委屈地咬紧唇瓣，浑身颤抖。 男人脸上却没有一丝半毫的怜惜，“还有，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进这个房间，听到了吗？” “为什么？”时沐熙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这是主卧，应该是我们的房间，为什么我不能进？” “呵，我们？”男人脸上此刻的笑容近乎残忍，“你觉得，你配吗？” 时沐熙身形一晃，摇摇欲坠。 江易淮却根本没有要伸手扶她的意思，甚至带着一种旁观者看戏的姿态，那个戏谑的眼神分明在说——继续演，继续装。 “滚！” 女人失魂落魄地转身。 “等等……” 时沐熙眼里重新燃起希望。 然而下一秒，江易淮：“把你这些垃圾带走。” 最终时沐熙端着托盘，灰溜溜离开主卧。 佣人：“少夫人，少爷还是没胃口吗？” 时沐熙迅速调整好情绪，担忧地叹了口气：“是啊，他不想吃，我怎么劝都没用，这些东西你们处理了吧。我再上去陪陪他……” “好的好的，您去忙，这些交给我就好。” “嗯。”时沐熙满意地点点头，托着腰，转身上楼。 可背过身去的一刹那，她脸上笑容尽数消失。 抬头看了眼主卧的方向，她发誓—— 那个房间，她迟早会住进去！ 当晚，江易淮难得没有出门，只在晚上九点让王妈送了一次餐到房间。 时沐熙就住在隔壁次卧，听见王妈进出的动静，她抿了抿唇。 自己在他眼里，竟连个佣人都不如吗？ 突然，手机响了。 是舍友打来的。 时沐熙划下接听键—— “喂，瑶瑶。” “熙熙，你没事吧？”舍友张瑶担忧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可时沐熙没有听出其中的关切，反而一脸古怪，哪有打电话来一开口就问人家有没有事的？ 自己跟她很熟吗？ “我没事啊，怎么了？” “你最近都没来上课，电话也不接，完全联系不上，我们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吓死了都！” 时沐熙抚着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语调悠然：“我能有什么事？” 就算有，也是好事。 张瑶：“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啊？好几次专业课点名你都不在，任课老师已经向辅导员反应了，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 “这样下去不行的，熙熙，期末成绩要看平时分，你缺课逃课太多，到时候会不及格……” 时沐熙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我知道了，但我最近真的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没办法去上课，点名的时候你们随便帮我应付一下吧。” “这怎么行？再说，现在老师也不点名了，直接在app上指定姿势拍照打卡，我们想帮你也没办法啊。” 时沐熙皱眉：“不行就算了。亏我上次还送你们那么贵的香水，这点小忙都帮不了……” 说完，直接挂断。 几个舍友面面相觑。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时沐熙挂断之后，想了想，又拨通另一个号码。 那头很快接起，声线冰冷：“什么事？” “你……”她咬了咬唇，“能不能弄到那种药？” 第120章 邵教授在她家?! “什么药？” “就是……能让男人提起兴趣的……” 那头沉默两秒，突然嗤笑一声，“你已经沦落到要给男人吃药才能让他提得起兴趣了？” 时沐熙恼羞成怒：“你直接说能不能弄到，其他的与你无关！” “等着。” 那边丢下两个字，率先掐断。 时沐熙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有钱人家连屋顶都布置得这么漂亮。 体验过这样的生活，她再也不愿回到以前。 所以，她必须抓住江易淮的心。 …… 早上起来，苏雨眠做了清洁，又准备好午饭，才出发去实验室。 忙了一上午，完成了两组数据，她对这个进度还算满意。 录入数据，确认保存，然后从冰箱拿了饭盒，准备去加热。 赵真隔着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雨眠，你吃的什么？闻起来好香啊，是哪家的外卖？” 柠檬鸡翅，表皮焦黄，香味直冲鼻尖。 蒜蓉西蓝花，绿油油的，还散发着蒜香。 荤素搭配，颜色美观，一看就很下饭。 苏雨眠：“不是外卖，我自己带的，这份鸡翅我还没动过，你要尝尝吗？” 换做平时赵真可能还会不好意思地拒绝一下，但此时看着色泽金黄的鸡翅，她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直接夹走一只。 鸡翅入口，酥脆香软，焦的程度刚好，“好吃！好吃！是你自己做的吗？” “嗯。” 赵真还真不是夸张，她自己厨艺一般，家里人厨艺也不太行，偶尔在外面下馆子也不是没吃到过好的，可大多时候食材都不够新鲜，调料味太重。 苏雨眠做的不一样，食材新鲜就不用说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咸度，酥度，软度……都刚刚好。 那种食物在味蕾上跳舞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苏雨眠被逗笑：“哪有这么夸张？都是些家常菜。” 赵真摇了摇头，正色：“不夸张，家常菜都能做成这样，那要是整几道硬菜，还不把人给香迷糊了？” “什么香迷糊了？”孙博文一听到吃的，再远耳朵也自动竖起来了，跟雷达探测器一样。 “在说雨眠做的菜，老香了！我今天才发现，咱们实验室藏了一个大厨！” 苏雨眠失笑：“别听赵姐说的，就是普通水平。” 孙博文扫过那盘柠檬鸡翅，一看就很好吃。 “我刚吃完午饭，还挺撑，不然高低我得啃一个！话说雨眠，你明天还做吗？” 他今天已经吃饱了，而且他一个大男人去分人家女孩子碗里的鸡翅也不合适，只是听赵真形容得这么夸张，他心里痒痒的。 “明天应该会换其他菜。” “这样啊……”孙博文一脸遗憾。 赵真虽然没说话，但眼里的失望都快溢出来了。 苏雨眠失笑：“说起来，我来实验室这么久，承蒙大家关照，还没正式请大家一起吃个饭。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周五，明天休息，一会儿下班，你们看是去外面吃，还是去我家……” “去你家！去你家！”赵真生怕她反悔：“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们六点出发过去。” “好，”苏雨眠点头，“地址我发群里，一会儿我先去买菜，你们忙完再过来。” “嗯嗯！” 钱旭阳：“是不是该通知一下老邵？” 赵真：“你通知吧。” “行。”钱旭阳拿出手机，“我问问他下课没有……” 下午两点，苏雨眠关上电脑，整理好实验台，悄悄离开。 刚出门就碰上邵温白。 “去买菜？”他问。 苏雨眠微讶：“你知道了？” “嗯，老钱发消息通知的。走吧。” “？” 邵温白：“不是要去超市？开车送你。” “今天不忙吗？” 邵温白：“不算忙。” 可以忙，也可以不忙，关键看人。 “好，那谢了。” 她还在想要不要打个车去，没想到邵温白就像及时雨一样出现，这下省钱了。 事实证明，苏雨眠不仅省钱，还省力了。 所有袋子，大包小包，全程都由邵温白拎着。 苏雨眠觉得太多，想要接一部分。 男人却往后一避，躲开她的手：“不用，我来就好。” 回到家，苏雨眠系上围裙，就开始麻利地干活。 “对了，他们有什么忌口的吗？”她想起来，问了一句。 邵温白：“除了老钱不吃虾，其他人都没什么忌口的。” 说着，他也卷起袖子，往厨房走：“我来帮忙。” …… 六点，赵钱孙李四人离开实验室，前往苏雨眠家。 “钱老师，你通知邵教授了吗？”李琳姿突然问道。 她原本不打算来的，但听钱旭阳说邵温白回复他会去，所以自己才跟了过来。 孙博文只当自己的劝说起了效果，总算把这小祖宗给说动，愿意跟他一起来了。 钱旭阳：“通知了啊。按理说他早就应该下课了，不知道为什么没回实验室。” “不过他说了会去，就肯定会去的，只是不跟我们一道。” 赵真：“啊？他真要来啊？” 钱旭阳笑了：“怎么？你不想他来？” 赵真轻啧：“别给我挖坑。就感觉吧，有他在，大伙儿有压力，放不开……” “你想放多开？”钱旭阳调侃，“野马脱缰，容易找不到东南西北，老邵在，正好治你。” “呸呸呸！你才野马！” 路过花店，赵真看见茉莉开得正好，买了一束当礼物。 当然，钱旭阳和孙博文也没空着手，一人提了一篮子水果，包装精美，还不便宜。 让苏雨眠意外的是，李琳姿居然也准备了小礼物。 “自己调的香水，前调橘子味，后劲香气比较淡，你应该会喜欢。” “谢谢。”苏雨眠有些诧异，笑着收下。 赵真发现邵温白不在：“谁邵教授打个电话？他怎么还没来？” 主要是来晚了，影响开饭。 这香味儿已经把她魂儿给勾走了，多等一分钟都是煎熬。 钱旭阳拿出手机，正准备打过去，就看见邵温白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双手端汤，放到桌上。 那熟练劲儿一看就不像第一次干。 钱旭阳：？ 众人：！ 第121章 沈时宴:方便吗? 赵真舌头有点打结，半天说不出话。 其他人同样一脸震惊。 “教、教授……”孙博文打量的目光逡巡在邵温白和苏雨眠之间，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李琳姿嘴角一紧，目光冷沉。 “老邵，你这什么情况？”钱旭阳从震惊中回过神，直接开口问。 邵温白：“帮忙，没看见？” “你这都帮到小苏家里来了，可真行啊……”钱旭阳半开玩笑。 邵温白哦了声：“远亲不如近邻，确实比你这个上门就等吃的要好。” “近邻？什么意思？” 苏雨眠解释：“教授就住隔壁，我们两家门对门。刚好今天下午我从实验室出来，准备去买菜的时候碰到邵教授，他开了车，就载我去了一趟超市。” “原来是这样啊。”赵真松了口气。 差点还真以为这两人怎么地了呢！ 吓死宝宝！ 孙博文也拍拍胸口，只差一点就闹出乌龙了，幸好幸好…… 李琳姿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多云转晴，“是不是该吃饭了？” “对对对。”赵真疯狂点头。 苏雨眠：“大家坐下先吃着，还有两个菜，马上就好！” 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很开心。 赵真对苏雨眠的厨艺赞不绝口，孙博文也是埋头狂炫。 就连一直在减肥的李琳姿都吃了大半碗米饭。 她也不想，可是有两道菜真的太下饭了。 都怪苏雨眠…… 吃完，收拾好，苏雨眠送他们下楼。 准确来说，应该是苏雨眠和邵温白一起送几人下楼。 虽然知道两人是邻居，就住同一栋，但这样并肩走着的时候，真的很像夫妻在送客。 赵真看在眼里，表情有些古怪。 孙博文一直缠着李琳姿，倒是没注意这么多：“姿姿，天黑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开车。” “……哦，那好吧，路上注意点。” 车上，李琳姿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引擎，而是翻出一个号码，拨过去—— “你还在做中介吗？” “对呀，我除了干中介也不会别的什么了。怎么了老同学？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有什么事吗？” 李琳姿咬了咬唇，“我想在b大附近租一套房子，最好是单元楼，没电梯，步行几分钟就可以到图书馆。” 单元楼？ 没电梯？ 这两个要求听得那边一愣一愣的。 “那个……你确定要找这种房子？” 大小姐下凡体验人生疾苦了？ 不李姐，但尊重。 李琳姿：“确定。” “如果要同时满足这些要求，那就……只有b大南门附近那几栋原钢厂宿舍楼了。” 李琳姿眼前一亮：“可以！” “不过我要事先说明啊，巷子楼环境差，更没有什么小区管理，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交通便利……” “没关系，你只管帮我找，多少钱我都付。” “？？” 不是只有她苏雨眠可以跟邵温白当邻居。 近水楼台，不止一座。 …… 送走几人，苏雨眠和邵温白往回走。 突然—— “眠眠。” 她下意识回头，只见沈时宴站在马路对面，笑着朝她招手。 邵温白扶了扶镜框，看不出什么表情波动。 下一秒，沈时宴穿过马路，朝苏雨眠走来：“正准备上去找你，没想到碰上了。” “有事吗？” “有。”他点头，表情有些凝重，“我们换个地方聊，方便吗？” 苏雨眠看向邵温白，沈时宴也顺势将目光落到他身上。 “好巧，邵教授，又见面了。” 邵温白：“不巧，你来找苏雨眠，很容易见到我。” 沈时宴一顿，双眸微微眯起。 邵温白迎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沉敛淡然。 “半个小时，够吗？”苏雨眠抬腕看了眼时间。 “够了。” “去对面那家奶茶店坐坐吧。” 这附近，也只有奶茶店和餐馆最多，没到晚课放学时间，学生还没成群结队出来。 所以还算安静。 苏雨眠坐下，开门见山：“有什么事，你说。” 沈时宴：“之前调查马尔代夫那两起突发意外的时候，律师团队搜集到一些证据，但由于不能确定和本案直接相关，所以就没写到调查报告里。” “我最近在翻看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些新东西，你应该会感兴趣。” “什么新东西？”苏雨眠不解。 “你看看这个……” 沈时宴把一份调查报告递过去，“上面用红笔画圈的地方，仔细看。” 苏雨眠一脸疑惑地翻开，越往下看，表情越凝重。 沈时宴：“发现了吗？无论是氧气瓶漏气，还是礼物盒里突然蹿出毒蛇，根据这上面的可行性分析，都不是时沐熙一个人能完成的。之后复盘监控显示的时间节点，也确实证明了这点。” 苏雨眠皱眉：“你的意思是，时沐熙有帮手？” “从调查结果来看，这种可能性很大。” “当然，”沈时宴拢了拢手，“现在调查这些，从法律审判层面来讲，可能没有意义。” 因为国内警方已经正式给出回复，不予受理。 沈时宴：“但我还是选择告诉你，一来你拥有完整的知情权，应该知道；二来，也是想给你提个醒，时沐熙不简单，她背后或许还藏着其他人。” “如非必要，最好不跟她接触，另外也要小心提防周围，随时保持警惕。” “有任何状况，随时打给我。反正我不值钱嘛，随传随到。” 说到这里，他两手一摊，耸耸肩，一副光棍样。 苏雨眠忍不住笑起来。 “沈总贵人事忙，我可不敢多叨扰。” “我确实忙，不过欢迎你叨扰，而且……”沈时宴看着她的笑容，“只欢迎你，其他人可没这个待遇。” 苏雨眠笑意稍顿，正色：“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给你添麻烦了。” 沈时宴微微一笑：“不麻烦，因为——” 他一字一顿：“我、乐、意。” 对上男人滚烫的视线，苏雨眠怂了，垂眸回避：“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好，”男人起身，拿上西装外套：“我送你。” 两人穿过马路，忽然，沈时宴目光一顿。 只见邵温白还在之前那个地方，一直没走…… 第122章 又喊苏雨眠?真特么贱 都是男人，沈时宴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对苏雨眠的那点儿心思？ 可能不明显，但绝对存在。 只要存在，就不可能逃得过他的双眼。 沈时宴脚下一顿，突然回头。 苏雨眠落后半步，因为他的遮挡，并没有看到邵温白，沈时宴这一停，她差点直接撞上去。 好在最终稳住了。 “抱歉。”沈时宴低头看她，“忘记了一件事。” 苏雨眠：“？” 下一秒，她手里就被塞了一杯热奶茶。 暖暖的温度透过掌心，令她不由一愣。 “拿好，洒了我可不负责。” 苏雨眠疑惑：“你什么时候买的？” 两人全程面对面坐着，没见他有任何下单的动作啊…… 沈时宴勾唇：“秘密。” “哦，”苏雨眠点头，“看你这么熟练，估计没少用这招哄女孩子。” “错，这招只哄过你一个。” 苏雨眠笑不出来了。 她觉得两人距离太近，不动声色退开半步。 沈时宴把她“逃跑”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头明镜一般，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逼她逼得太紧。 万一把小白兔给惹毛了，情急之下，跳进别人怀里怎么办？ “好了，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上楼了，你应该也不希望我送。” 苏雨眠：“再见。” “嗯。” 沈时宴没有多留，看着她过完马路，就驱车离开了。 苏雨眠拿着奶茶，还在思考怎么处理，冷不丁抬头看见邵温白站在树下，她惊了—— “邵教授，你还没上去？” “等你。”说着，他视线扫过苏雨眠手里的奶茶，“你喜欢喝这个？” “不常喝，偶尔喝一杯感觉还行。” 邵温白盯着奶茶，突然开口：“我没喝过。” 苏雨眠：“？” “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好喝吗？” 苏雨眠：“？要不……我这杯给你？” 邵温白：“好的，谢谢。” “不、不客气。” …… 沈时宴心情很好，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节拍。 就连等红灯，都多了几分耐心。 程周打电话过来，车载蓝牙自动接听。 瞬间传来嘈杂的重金属音乐，沈时宴忍不住皱眉。 “宴哥，最近忙什么呢？”那头应该是换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但背景声音还是很乱。 沈时宴：“工作。” “除了工作呢？”程周眼珠一转，笑嘻嘻，“感情方面有什么进展吗？” 沈时宴挑眉，“你在帮谁打听？江易淮是不是在你旁边？想知道，让他自己问。” 程周一脸“哦豁，被识破了”的无奈，朝旁边站着抽烟的江易淮耸耸肩。 “宴哥说什么呢？你看你多心了不是？我就随口一问，没帮谁打听！” “是吗？”沈时宴哼笑，明显不相信，“告诉你也没关系，对了，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打开免提？” 正在开免提的程周：“……” “打开了吧？确定旁边的人能听见？行，那我说了。” 江易淮抽烟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站直。 沈时宴：“进展就是——刚从她家楼下离开，她收了我送的奶茶。够不够？” “如果不够，我这里还有，一个小时前，我们在她家附近的奶茶店坐着聊天。” “句句属实，欢迎考证~” 程周觑了眼身旁脸色已经臭到极致的某人：“……”现在关掉免提还来得及吗？ 偏偏沈时宴还火上浇油，“听清楚了没？需不需要我再说一遍？让某些人录下来，好拿回去仔细研究研究。” 程周：“……”救命啊！大可不必！ “那个……宴哥，你忙，我这边还有事，就先挂了哈。” 说完，程周飞快挂断。 沈时宴哼笑，一脚油门冲出去。 “江哥……”程周小心翼翼开口，“你别听他乱讲，说不定是假的……” 江易淮面无表情转身，回到包间。 程周赶紧跟上，心说完了完了…… 顾弈洲坐在沙发上一脸莫名，疯狂给程周使眼色：他什么情况？怎么出去抽根烟，把脸都给熏黑了？ 程周：嗐，别问了，心好累。 江易淮叫来服务员：“开两瓶威士忌，今天不喝完，谁也不准走。” …… 凌晨两点，酒是喝完了，人也醉趴下了。 江易淮靠在吧台上，眼睛闭着，嘴里却梦呓般轻喃：“眠眠……” 程周凑近听了一耳朵。 顾弈洲点了根烟，夹在手指间，不用听都能猜到：“又喊苏雨眠了？” “嗯。” “活该！当初分手闹得那么难堪，愣是一点脸面都没给苏雨眠留，真分了又要死不活。” “真特么贱。” “咳咳！”程周战术轻咳，“少说两句。现在怎么办？给他送回家？” “我俩都喝了酒，谁开车？直接送酒店吧，开个房间，让他睡一晚，明天醒了再回。” “也行。”程周点头。 …… 清晨，酒店。 江易淮睡得迷迷糊糊，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吵得他头痛欲裂。 “你最好有急事！”他不耐烦地接起，根本没看那头是谁。 “少爷，我是王妈，时小姐说她肚子疼，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要不你回来看一下吧？” 江易淮皱眉：“不舒服就去医院，我又不是医生，我回去能给她治病还是怎么着？” 王妈：“刚才医生已经来过了，说孕妇心情郁闷，容易影响到宝宝，有人陪着应该能好一点，我看她不像装出来的。万一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怎么办？您还是回来一趟吧。” 江易淮根本不想管，可想起答应舒玉琴的事，到底还是认命地从床上坐起来。 低咒一声，开始穿衣服。 …… 别墅里，时沐熙早就知道江易淮要回来。 她给自己化了个淡妆，是那种时男人最喜欢的伪素颜妆，还换上一条一字肩的性感长裙。 她现在小腹还是平的，看不出怀孕的样子，倒是因为最近几天养得太好，稍稍胖了一些。 所以前凸后翘，在绸缎布料的勾勒下，更是撩人。 时沐熙站在全身镜前，左右检查，上下整理，最终满意地点点头。 很快，江易淮到家。 她托着腰，含笑迎上去：“淮哥，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第123章 少在我面前装 江易淮上下打量她一番，随即嗤笑出声：“不是肚子疼吗？我看你挺正常啊。” 被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时沐熙总有一种拙劣把戏被他看穿的感觉。 “你不在家，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寂寞……” 江易淮不解风情地打断：“寂寞就去看书做题，什么都行，你不是学生吗？不用上课？不是还要考研吗？” “你这么闲，我看王妈就挺忙的，你去帮帮她呗。” 时沐熙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江易淮黑眸冰冷，她那点小伎俩，他不知道看了多少，低级又拙劣！ 他转身要走，柔软的身体却从背后扑过来，双手紧紧锁住他的腰身。 江易淮能感觉到柔软在他后背轻蹭：“淮哥，别走，我好久没见你了，我真的很想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就算你讨厌我，也请看在孩子的份上……” 江易淮下颌紧绷，几乎瞬间就拨开她的手，厌恶快要溢出眼眶：“离我远点！还有，别拿孩子说事，我让你打掉，你却偷偷联系上我妈，这笔账还没跟你算！” 时沐熙眼神微闪，“对不起，我……” “我警告你，安分一点，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滚出这个家！” 说完，转身上楼。 男人的背影绝情得让人心寒。 时沐熙咬了咬牙，深呼吸，调整好情绪。 她默默告诉自己，忍耐！ 嫁给江易淮是她唯一的出路，她已经在这条路上付出太多。 不能输。 也输不起。 三秒后，她成功让自己平静下来。 想起江易淮最爱的小米粥，他刚才一进门，她就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想来昨晚喝了不少。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想喝小米粥，自己正好投其所好…… 主卧—— 江易淮喝了王妈送来的解酒汤，但浑身上下还是难受，没一会，又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已经下午两点。 半天没吃东西，胃里传来一阵绞痛，他起床下楼。 身体的不适让他浑身都带着一股暴戾：“王妈，有没有吃的？” 没听见回应，他又不耐烦地叫了声：“王妈——” “淮哥，你昨晚喝了酒，早上又没吃东西，胃里肯定很难受。我特地去超市买了小米回来，刚熬好，你喝一点……” 时沐熙一听见江易淮下楼的声音，就殷勤地端着粥从厨房出来。 结果话没说完，粥就被江易淮掀翻。 “啊——” 她惊呼一声。 滚烫的粥洒在昂贵的羊毛地毯上，还有几滴溅到了她身上。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我有说要喝你做的粥吗？”男人冰冷的眼里写满嘲讽和讥笑。 时沐熙有些委屈，眼里含着泪，又不敢反驳，只能小声地说： “对不起，我……我只是担心你。你喝了酒，胃里总是不舒服，我不想你难受，所以才熬了小米粥……” 女人低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看起来楚楚可怜。 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但不包括江易淮—— “少惺惺作态！你这点演技还真不够我看，想装可怜就装得再惨一点，连我们家的狗都知道想吃骨头要讨好主人，我养着你，不听话就算了，还想耍着我玩？我看上去有那么蠢吗？！” “不是的，我只是因为太爱你——” 江易淮眼中满满都是戾气，一听时沐熙的声音就从心底生出一股厌烦。 他一脚踢开打翻的碗，“啪”的一声，瓷器碰撞地板进而彻底碎开的声音传来，时沐熙被吓得浑身一颤。 “我说了，少他妈在我面前装，给你三秒，滚回你的卧室，不要在我面前晃！” 他指着楼上，眼底全是翻涌的戾气。 时沐熙哪里还敢多待，哆嗦着上了楼。 …… 那顿饭吃完，苏雨眠发现跟大家的关系似乎又融洽了几分。 其中主要原因，还是归功于她的厨艺。 以至于她现在每天午饭都会适当多做一些，方便大家“蹭菜”。 而赵真几人也都投桃报李，时不时为她解答一些实验方法上的疑难。 要说变化最明显的还是钱旭阳。 自从苏雨眠把他那套速算心得看完并学会之后，钱旭阳看她的眼神就变了。 经常拉着她讨论一些速算题，苏雨眠也很愿意学习新知识，最重要的是，她吸收快，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钱旭阳教的东西转化为自己的东西。 如此一来，钱旭阳就更有劲了。 简直就是把苏雨眠当做徒弟来培养。 两人一有空就坐下来讨论，手边随时都放着草稿纸和签字笔。 “老钱，你这是收了个关门弟子啊？很久没见你对什么事情这么上心了。” “钱老师，你可不能偏心，我也是你的学生，我申请跟雨眠一个待遇！”孙博文搞怪地举起手。 钱旭阳：“去去去，写你的实验报告，别说话。” 几个人笑作一团，就连苏雨眠也轻轻勾起唇角。 连邵温白叫她都没听见。 “雨眠？苏雨眠？！” “……啊？邵教授，您叫我？” “对，过来一下。” “哦，好。” …… 第二天，钱旭阳笑不出来了。 赵真：“老钱你怎么愁眉苦脸的？邵老板说你了？” “邵老板”是他们私底下对邵温白的称呼。 实验室老大都叫“老板”。 钱旭阳苦着脸，拍了拍手边成沓的资料：“诺，说我太闲，刚给了我一个新课题，让我做开题准备，估计以后会更忙。都没空跟小雨眠讨论速算题了……” 没办法，苏雨眠脑子动得快，思路又清晰，没有老师会不喜欢这样的学生。 只是这会手上多了新课题，还是得以实验室的工作为重。 赵真怜悯的拍了拍他肩膀：“这个课题我听说了，除了你也没别人能干，加油吧！” 他叹息一声，只能这样了。 …… 转眼又是周六，终于可以休息了。 苏雨眠刚到家，坐下没两分钟，就接到邵雨薇的电话。 “眠眠，我有个表妹要结婚了，我妈让我陪她一起去挑礼物，但最近我拿了个新项目，根本没空，你眼光好，你陪我妈去逛逛吧？” “什么时候？” “就明天。” 苏雨眠：“我倒是没问题，可阿姨那边怎么说？她愿意吗？” 邵雨薇：“嗐，她巴不得！说什么我的眼光跟她不同频，还是你的审美和她一致，恨不得把你拽到我们家给她当女儿了，你说她愿不愿意？” “好啊。”苏雨眠笑着答应下来。 …… 邵温白今天又忙了一宿，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最近换季，他估计是感冒了，脑袋昏昏沉沉的，熬不住了，才回来休息的。 他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突然，对面的门也在这时候开了。 第124章 每一下，都扇到他心上 苏雨眠显然刚睡醒，穿着一身小熊睡衣，眼尾还有些泛红。 她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反应都比平时迟钝些。 “我吵到你了吗？”老房子隔音不好，经常关着门都能听到楼道的脚步声，邵温白以为是自己把她吵醒了。 苏雨眠揉揉眼睛，摇头：“我本来也准备起床的，现在都六点半了。” 她下午要陪白宁逛街，所以只能早点起来看论文，找文献。 邵温白见她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声音不由放轻了几分：“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 话音还没落下，就对上苏雨眠打量的目光，他愣了愣：“怎么这样看我？” 苏雨眠：“你是不是感冒了？” 呃！ 邵温白苦笑：“这都被你发现了？” “你声音听起来有点哑。发烧了吗？” 邵温白试了试自己额头的温度，“不知道……感觉不出来，应该没有。” 苏雨眠无奈：“邵教授，‘应该没有’？这是一个严谨的科研学者该说的话吗？” 邵温白失笑：“家里没有温度计……” “我有，你先回家，一会儿我拿给你。” “好。” 苏雨眠转身折返，在抽屉里找到温度计，用酒精喷了两遍，又用消毒棉片擦干，这才拿去邵温白家。 男人已经在沙发上躺下。 平时那么一丝不苟的人，连拖鞋都忘了脱，可见此刻有多难受。 苏雨眠轻手轻脚靠近，小声叫他：“邵教授？教授？” 连着两声都没反应，她有些担心，便下意识凑近了些：“教授？” 却不料，男人突然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邵温白看着女孩儿巴掌大的小脸近在咫尺，她眼里似乎还有几分茫然和无措，微微轻颤的睫毛宛若即将振翅的蝴蝶。 每一下，都扇到了他心上。 苏雨眠松了口气，递上温度计：“教授，你测一下吧，刚才叫你没反应，差点吓死我了。” “好。” 温度测出来，39度，算高烧了。 “你这样不行，得去医院。” 男人摆手：“吃点药就好了。” “那你家有药吗？” 邵温白：“……没有。” 苏雨眠叹了口气：“我家有，现在过去拿，还有一些感冒药，跟退烧药配着吃，效果更好。” “谢谢。” 照顾他吃完药，苏雨眠去洗杯子，从厨房出来，却见男人已经睡着了。 她拿过毛毯轻轻盖到他身上，然后轻手轻脚离开。 …… 江易淮的冷淡，让时沐熙很气馁。 好像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在男人眼里都是错。 时沐熙不敢再去招惹他，但就这么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男人越来越讨厌自己，和自己渐行渐远，她做不到。 想了想，还是决定从舒玉琴身上下手。 她发现，江易淮还是很尊重舒玉琴的，这点从她能成功留在别墅就能看出舒玉琴对这个儿子的影响力。 所以第二天她从王妈嘴里打听到舒玉琴的行踪后，就提前抵达她要去的那家商场，成功制造了一场偶遇。 舒玉琴很久没逛街了，今天会出门，还是销售前两天打电话来，说她们家上了新款包包和成衣，约她今天过去看看。 没想到竟然会碰见时沐熙。 既然碰见了，那就少不得要一起逛逛。 时沐熙还算有眼色，舒玉琴看中的几个包，她都主动刷卡替她买下。 虽然刷的还是自己儿子的副卡，但总比上次一毛不拔送条围巾好多了。 两人逛到一家奢侈品成衣店，导购眼光犀利，一眼就看出舒玉琴来头不小。 当即扬起笑脸迎上去：“夫人，有什么需要的吗？这些都是我们刚上的新款，大气雍容，跟您的气质非常搭。” 舒玉琴今天穿得是gi经典款黑色大衣，颈间一串珍珠项链，衬得她气质不俗。 “行，把这两件拿给我试试。” 时沐熙刚才咬着牙替舒玉琴刷卡买下几只包，表面虽然云淡风轻，但心却痛得在滴血。 几十万呢！ 她从来没这么奢侈过。 虽然拿着江易淮的副卡，但为了不给男人留下贪财的印象，她只有在产检和购置孕妇用品的时候才敢用，偶尔买点万数以内的小东西，根本不敢像这样大肆挥霍。 至今为止，她拥有的两个奢侈品包还是江易淮和舒玉琴送的。 别墅主卧里倒是有整墙的爱马仕，几乎都是金刚色，而且普皮、稀有皮应有尽有，可江易淮根本不让她动。 舒玉琴瞥了她一眼。 时沐熙在想什么，她多少能猜到一些，这点小钱就心疼了？ 呵…… 只能说普通家庭养出来的孩子，做什么都抠抠搜搜，不够大气。 她心里不禁生出几分鄙夷，连花钱都不会，她要是大着胆子刷卡给自己买点东西，舒玉琴还敬她敢作敢当。 可惜，想要却不敢承认，明明眼馋得不行，却还要假装清高。 又当又立。 也罢，看在她肚子的份上，舒玉琴忍了，指着面前的展示区：“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自己挑两件吧。” 时沐熙心中暗喜，嘴上却还要客气地推拒。 舒玉琴更觉得厌烦，“那随你吧。” 时沐熙：？ 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啊。 这时，站在旁边为两人服务的导购突然走到门口，惊喜道：“邵夫人，您来了？我们正准备派工作人员把当季新品给您送过去慢慢挑选呢！” 邵？ 舒玉琴眉心一跳，转头，就看见白宁。 一身天青色立领旗袍，搭配一条珍珠小坎肩，手上拎着竹节包，看上去知性又优雅，仿佛古画里走出来的大家夫人。 白宁出身于书香世家，气质温柔娴静，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京城圈子就这么大点，而邵家和江家还有合作，所以她和舒玉琴经常在不同场合碰面。 但要说多熟，关系多好，却不见得。 白宁学历高，长相美，加之邵家的地位摆在那，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其他人自然沦为了陪衬。 这里面就包括舒玉琴。 白宁同样不喜欢舒玉琴，这人的背景她知道，小明星，靠肚子上位，嫁进江家，为人势力，性格尖酸。 最重要的是，她对苏雨眠不好。 苏雨眠和江易淮在一起，白宁是知道的。 她一直非常惋惜那么好的姑娘竟然执意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好在她及时醒悟，悬崖勒马。 “邵夫人，好久不见。”舒玉琴扬起笑容，率先同白宁打招呼。 “嗯，你好。”白宁淡淡回了句，显然不想和她多聊。 然后笑着朝斜后方招手，变脸之快：“眠眠，这边。” 第125章 把舒玉琴秒得渣都不剩 “诶，来了。”苏雨眠刚才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就看见白宁站在店里朝她招手。 舒玉琴一愣。 目光顺着白宁望过去，果然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苏！雨！眠！ 时沐熙自然也看到了她。 苏雨眠今天化了淡妆，驼色风衣搭配棕色麂皮长靴，头发随意地用抓夹夹起。 整个人看起来舒适又慵懒，有种独特的松弛感。 “白阿姨。”苏雨眠走到白宁身边，动作自然地挽住她，“等很久了吗？不好意思。” 竟直接忽略了舒玉琴和时沐熙两人，连个正眼都没给。 舒玉琴想起她说分就分，自己儿子却念念不忘，还想着跟她重修旧好，就气不打一处来！ 时沐熙这时特别有眼力见，体贴地倒了杯茶，递过去：“阿姨，逛了这么久，累了吧？喝点水，解解渴。” 舒玉琴笑出声：“哎呀，我们家熙熙真懂事，长得漂亮就算了，还这么体贴。不像有些人，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白宁听出她在指桑骂槐，微微一笑：“江夫人，这位是？”她目光落到时沐熙身上，“不介绍一下吗？” 舒玉琴一愣。 时沐熙肚子里怀着易淮的孩子没错，可她现在无名无分，说好听点叫女朋友，说得不好听就是情妇。 这让她怎么介绍？ 而且她让儿子的小情妇陪着逛街，这要是从白宁口中传出去，那以后还怎么在太太圈里混？ 要知道这些夫人太太张口闭口就是“正统婚生”，要是被她们知道，自己帮着儿子养小三，还搞了个私生子出来，那…… 时沐熙眼含期待。 她最在乎的就是“名分”，江易淮不肯给，但自己把舒玉琴哄得这么好，今天又花了大价钱，应该能得到她的承认吧？ 然而下一秒—— 舒玉琴：“朋友的孩子，陪我逛街呢。” 时沐熙笑容僵住。 白宁哦了声：“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你未来儿媳妇。” “哪能啊？”舒玉琴干笑两声，“我家易淮还没交女朋友。” 白宁没再跟她多说，转头看向苏雨眠：“眠眠，你眼光好，帮我搭配几套吧？” “好啊。”苏雨眠也不是第一次陪白宁逛街了，很清楚她喜欢以及适合的风格。 看苏雨眠去选衣服了，白宁忽然感慨了一句：“我们家雨眠又乖巧又懂事，关键长得漂亮，学历也高，不知道将来哪个男人修了八辈子福才能娶到她。” 说完，她淡淡扫过时沐熙，真以为圈子里这些人瞎呢？江家儿子的那点破事儿早就传遍了。 舒玉琴要遮羞，她偏不让她如意。 “说到这里，就不得刚感慨一句，女孩子还是要自爱，未婚先孕，即使再漂亮，也掩盖不了道德品行上的瑕疵。” 舒玉琴笑容变得勉强，可偏偏又没办法反驳。 时沐熙脸色发白。 她未婚先孕是实实在在的污点，更别说她学历上的弱项。 苏雨眠好歹本科b大，现在又考上了研究生，自己一个理工大学的跟她根本没法比。 可如果就这么忍气吞声，时沐熙心里又咽不下这口气！ 见导购为舒玉琴拿了衣服过来，她眼珠一转，扬起笑容走上前：“给我吧。” 导购愣了一下。 舒玉琴同样疑惑地朝她看去。 时沐熙：“阿姨，我也帮你搭配几身吧？” 舒玉琴看了眼白宁，哼，就你有人帮忙搭配衣服是吧？我也有！ 拼着这口气，她笑着朝时沐熙点头：“也好，我相信你的眼光。”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完全忘了上次是怎么吐槽时沐熙审美差的。 时沐熙当即去选衣服，对身后两个导购一会儿指指这件，一会儿指指那件，气势倒是端得很足。 苏雨眠则完全不同。 她选衣服的时候，会先看颜色和款式，然后上手摸布料，最后拿定主意了，才让导购拿下来，成套成套的放在一起。 “白阿姨，转了一圈，就这两套吧，您去换上试试？” 白宁立马接过衣服，满眼期待和兴奋。 实在是她太喜欢小眠眠的审美了，之前每套搭配都踩在她的心巴上。 悄悄说句大实话，比起亲生女儿邵雨薇，她更喜欢跟苏雨眠一起逛街。 可能这就是同频共振吧？ 这时，时沐熙走过来：“我也选好了。” 舒玉琴去了试衣间。 她率先换好出来，时沐熙给她配的这套是吊带红色a摆裙，搭了一件小香风上衣，穿上之后，看起来年轻不少。 舒玉琴对着全身镜照了照，还算满意。 “真是不错。” 时沐熙谦虚地笑了：“是阿姨保养得好，身材比我都苗条。” 舒玉琴开心了。 但下一秒，看见白宁从隔壁试衣间走出来，她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角。 苏雨眠为白宁选了一条淡青色新中式旗袍，竹形暗纹，让简单的绸缎布料顿时有了质感。 改良过后的款式，更加贴合身材，愈发衬得白宁高挑淡雅，气质温婉。 舒玉琴站在她旁边，就像一个“精致的小老太太”，穿着不合年龄的衣服，强行装嫩。 高下立现。 接下来的一身look，白宁更是把舒玉琴秒得渣都不剩。 时沐熙原本还信心满满。 舒玉琴个子比较矮，很多衣服都穿不了，总的来说还是比较难搭的。 她转了几圈，费心挑了好久，才选出这两身。 结果…… 时沐熙挑的确实是符合舒玉琴身高的码数，也照顾到了她的喜好，加上大牌名气摆在这儿，衣服版型自然不会太差，原本她是可以及格的。 但苏雨眠给白宁选的那两身实在太突出，加上白宁自身条件优越，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跟舒玉琴站在一起，瞬间就把人衬得像丫鬟一样。 明明身上都是奢侈品，可就是透着一股媚俗味儿。 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那种对比更强烈。 白宁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既意外又欣喜：“眠眠，这样的风格我还是第一次尝试，不过我很喜欢，你是怎么想到的？” 她上身是丝绸材质的吊带，搭配一条黑色真丝阔腿裤，人还是那个人，但气场瞬间就变了。 银色的圆形大耳环非常吸睛，略显夸张的同时，又透出几分随性和慵懒。 如果说上一套是温婉娴静，那这套就是大方干练。 第126章 品茗会 苏雨眠笑笑：“旗袍在设计上还是略显正式了，我想，换一种轻松的风格也许会有惊喜。” 舒玉琴脸色难看到极点，但当着这么多人，又不好发作，只能强压怒火。 时沐熙抿了抿唇，她完全没想到会被苏雨眠秒得这么惨。 白宁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嘴角微勾：“有些人呐，错把鱼目当珍珠，真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行了，这两套包起来吧，我都要了。”她抬手示意导购。 “好的，您请稍等。”导购眉开眼笑地刷卡去了。 “眠眠，我们走吧，再去别家逛逛。” “好。” 白宁和苏雨眠离开后，舒玉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恨不得立马扒下来，扔到地上踩！ 想起刚才和白宁站在一起，自己像只癞蛤蟆一样，她的脾气就控制不住，当即指着时沐熙： “真是晦气！你除了给我丢脸还能做什么？让你搭个衣服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你怎么这么蠢啊？！” 时沐熙也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只能抱着肚子，委屈巴巴地开口：“自从怀了宝宝以后，我的精力就不太行了，昨晚阿淮又应酬到半夜，为了照顾他，我整宿没睡，所以脑子不太清晰……很抱歉，没能让您满意……” 舒玉琴看着她的肚子，深呼吸，提醒自己那是亲孙子，这才勉强压住怒火。 不过看时沐熙还是哪哪都不顺眼。 “算了，看在孙子的份上就先饶了你，不过，你的品味和审美确实有够差的！不提升一下，怎么在豪门立足？以后带出去，丢的可是我的脸！” 时沐熙一听，眼睛亮了一瞬，在豪门立足的意思是……江家同意让她进门了吗？ 她立马乖觉开口：“阿姨，我会努力的。” 舒玉琴撇嘴，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张邀请函，“说得好听没用，想要提升品位，关键还是要多听多看。见得多了，眼界自然就宽了。这是太太圈品茗会的邀请函，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吧。” 品茗会——顾名思义就是品茶说茶的聚会。 男人的圈子有酒和豪车，女人的圈子则是各类奢侈品，偶尔也附庸附庸风雅。 近些年，茶文化爆火，贵妇圈的话题自然也不免围着热点打转。 以前她们喜欢组甜品局，现在多数时候都是组茶话局，连带着打打麻将，玩玩牌。 来参加品茗会的人不一定喜欢喝茶，但一定要懂茶，别人问到的时候，多多少少能应个几句。 舒玉琴不想再遇到今天这样尴尬的场面，但也没想着一步登天，几天时间就能把时沐熙调教成功，只是想着让她看一看，学一学。 “品茗会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参加的，好好准备，这次，你别再给我丢人现眼了！” 时沐熙看着手里的邀请函，连连保证：“您放心，我一定提前做好功课，保证不给您丢脸。” “最好是这样！” …… 走出商场，白宁笑道：“今天辛苦你了，眠眠，陪我逛了这么久。” “不辛苦白阿姨，跟您一起逛街很开心。” 苏雨眠自己也收获不少。 “哦，对了，有件事可能要请你帮帮忙。”白宁一脸“拜托拜托”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可爱。 “什么事呀？” “是这样的，我筹备了一场品茗会，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探讨探讨茶艺……” 原定的授课老师是沁华苑的老茶艺师，合同都签了，可昨晚老师傅突发急病，连夜被送到医院，如今还没脱离危险。 “……明天就是品茗会了，老师傅目前的情况肯定没办法参加，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替，想起薇薇说过，你好像也懂茶，还泡得很好，所以……” 白宁顿了顿，继续道：“阿姨冒昧地想请你帮老师傅代课，给大伙儿讲讲茶文化，最好再秀一秀泡茶技术。” 这次聚会是她牵头组织的，如果开了天窗，估计会被所有人嘲笑。 苏雨眠的茶艺她倒没见识过，目前仅有的信息都是听邵雨薇说的，反正会聊茶文化、会泡泡茶就行。 白宁也没指望苏雨眠具备什么大师级别的水准。 “这样啊……”苏雨眠想了两秒，见白宁满眼期盼地盯着自己，心一软，“行，那您把地址发我。” “诶！谢谢眠眠！你真是阿姨的救星！” 当晚，苏雨眠向邵温白请了假。 邵温白询问原因，她也没保留，直接说了品茗会的事。 还顺带问了一下地址。 苏雨眠直接分享，发过去。 邵温白一看，就在距离实验室大概5公里的宝格丽酒店，又问了一下结束时间，下午五点。 “晚高峰不好打车，我明天在这附近有个学术研讨会，结束时间跟你差不多，正好可以顺路来接你。” “好，那麻烦教授了。” …… 第二天，品茗会如约而至。 圈里有头有脸的贵妇基本都来了，主要还是看在白宁的面子上。 邵家二夫人，又是圈儿里的“领军人物”，号召力自然非同一般。 说是茶艺课，但于她们而言，却是另一种名利场。 还没正式开始，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内容无非是圈子里的八卦，又或者某个奢侈品大牌这季出了什么新品，有没有拿到货之类的。 白宁作为这场聚会的牵头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 “诶？邵夫人，您也来了？！” 某个太太惊喜的声音响起。 白宁下意识往进门处看去，随即扬起笑容迎上前：“大嫂，你来了，里面请……” 姜舒苑，邵家大房夫人，邵奇峰的太太，也是邵家如今名副其实的女主人。 白宁的丈夫邵奇东是邵奇峰的亲弟弟。 所以二人是妯娌。 不过关系嘛…… 很微妙。 只见姜舒苑进来之后，左右打量一番，忍不住皱起眉头：“你怎么选这个地方？” 白宁知道自家大嫂挑剔，笑着解释：“这里后山有温泉，想着喝完茶，可以去泡泡，就定在这里了。” 姜舒苑轻哼一声：“你倒是会附庸风雅。” 第127章 自欺欺人的遮羞布 白宁早就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倒不觉得被针对，只笑盈盈道：“整天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约个局打发一下时间，这不最近茶文化正火，才定了这个主题。” “大嫂平时很少参加这种聚会，今天肯走一趟，是给我面子了，快里面请——” 白宁说话好听，态度恳切，饶是平日里跟她不怎么对付的姜舒苑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不一会儿，舒玉琴也带着时沐熙到了。 一张生面孔出现在这种场合，顿时就引起了太太们的追问—— “阿琴，这谁呀？” “哪来的小姑娘？怪年轻的咧！” 舒玉琴来之前就已经想好说辞，当即笑盈盈地为大家介绍：“这是我朋友的女儿，叫时沐熙，在理工大读书。” 时沐熙立刻微笑着同在场的太太夫人们打招呼。 “呀！还是学生呢，难怪这么年轻水灵。” “可不是嘛，还是理工大的学生，现在考上理工大的女孩子可不多。” 是啊，理工大，理工专业为主，更适合男孩子，当然竞争就大一些。 女孩儿报考理工科专业的相对较少，自然也更容易。 这算什么夸奖？ 只可惜，大家都听懂了，只有舒玉琴和时沐熙没听懂。 其他太太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面上笑着，嘴里也说着好听的，可私底下却挤眉弄眼。 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嘲笑。 ——她身上穿的那条裙子还是celine三年前的款吧？早就过时了，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扒拉出来的，太丑了。 ——可不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真是又俗又土。 ——果然，有什么样的婆婆就能调教出什么样的儿媳妇！ 真以为她们傻呢？ 江家儿子把女大学生肚子搞大这事儿，圈里都传疯了。 如今舒玉琴竟然还敢把人光明正大地带出来，说什么“朋友的女儿”？ 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遮羞布罢了。 索性她们也不拆穿，就看舒玉琴接下来要怎么表演，这可是一手的八卦资源，不要白不要！ 回家之后还能跟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当茶余饭后的笑料来谈，何乐不为？ 舒玉琴对于众人看戏的想法浑然不觉，还以为大家都是真心夸奖。 时沐熙也听得有些飘飘然，她还是第一次穿梭在这样的名利场。 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呀，这不是邵夫人嘛？”舒玉琴笑着走到姜舒苑身旁，自顾自落座，“您今天也来了？” 听说邵家妯娌不合，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舒玉琴笑着和她套近乎：“呀，你这条真丝织锦缎马面裙真好看，颜色也很抬皮肤。” 姜舒苑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这是缂丝。” 舒玉琴：“……” 明显人家不想搭理，可她就像看不出来一样：“原来是缂丝啊！都说一寸缂丝，一寸金，确实要这么金贵的东西才衬得出您的气质。” 舒玉琴眼珠一转：“我记得阿宁也有这样的马面裙？好像还不止一条呢！” 姜舒苑挑眉，终于正眼看她：“你是……” “江家的。” “哦，江太太啊，你好像对我和白宁的马面裙很感兴趣，要不哪天请你到我们邵家做客，顺便再去我们的衣帽间看看到底有多少条这样的马面裙？” 舒玉琴笑容一僵。 怎么对方的反应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呵，就凭你？还想挑拨离间？”姜舒苑冷哼一声，站起来，居高临下打量她，“我们妯娌之间不合，那也是我们邵家关起门来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在我面前搬弄是非！” 说完，直接走开，挪到另一个位置坐下。 舒玉琴被下了脸，顿时有些挂不住。 白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对舒玉琴的嫌弃都快溢出眼眶了。 大嫂平时的确跟自己不太对付，但那仅仅只是性格和处事上的差异，虽然偶尔也会因为不同的观点拌嘴，但她们始终是一家人。 哪有联合外人说自家人坏话的道理？ 这舒玉琴脑子怕不是有病？ 姜舒苑虽然挪到了另一个位置上，但似乎没选好，因为抬头就能看见时沐熙。 怯生生地坐在她对面，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一对上她的眼睛，就端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她最讨厌这种“小白花”了。 白宁也有点这种调调，不过尚在可容忍的范围内，但时沐熙这种…… 姜舒苑是多看一眼都怕自己忍不住把嫌弃写在脸上。 算了，她移开目光，选择不看。 眼不见为净。 这时，白宁走到她身边：“大嫂，这边光线不好，我带你去那边坐吧？” 姜舒苑去了白宁安排的地方。 嗯，很好，总算看不见舒玉琴和时沐熙那对奇葩了。 她给了白宁一个“干得不错”的傲娇眼神。 白宁失笑，满脸无奈。 没办法，大嫂就这脾气，大哥宠着，全家惯着，她自然也要纵着。 很快，人到齐，纷纷坐定，茶艺课正式开始。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侧门走进来，一袭玉兰色织锦旗袍，长及膝下，缎面上用银色丝线绣了大片玉兰花，明花与暗纹相结合，配上她清新素雅的气质，那一瞬间，众人仿佛嗅到了春天的气息。 苏雨眠今天化了淡妆，一根素簪挽起长发，固定在脑后。 整个人看起来素雅大方，婉约清浅，非常适合今天的主题——品茗。 她上台的步子明明很轻，但却让所有人的视线都不自觉追随，然后看她慢条斯理坐下，笑着开口——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央视一个关于茶的纪录片，里面是这样说的：一片树叶，落入水中，改变了水的味道，从此有了茶。” “众所周知，华夏是茶的故乡，华夏人发现并利用茶，据说可以追溯至神农时代，少说也有4700多年了。” “作为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之一，饮茶在古代就已经非常普遍……” “唐代茶圣陆羽著《茶经》，从历史层面吹响了中华茶文化的号角……从此茶的精神渗透到宫廷和社会，深入华夏的诗词、绘画、书法、宗教、医学……这就是华夏茶文化的起源……” 苏雨眠坐在台上，不疾不徐，娓娓道来。 第128章 你有证吗?拿出来啊 大家都听得入了迷。 “阿宁，你请的这个老师不错，去哪儿找的？怎么前几次来的都是老头子？” 品茗会已经办过好几场，每次都由不同的太太来策划安排。 这次刚好轮到白宁，又刚好老师傅突发急病，这才拉了苏雨眠来救场。 前几次可没这种“纰漏”。 另一个太太闻言，连忙点头：“就是！有这么漂亮的美女老师怎么不请，尽找些老头子来，像这次多好？” “既好看，又好听。” “这个女孩子确实不错，说话声音让人很舒服。” 时沐熙和舒玉琴在看到苏雨眠出现的瞬间，都愣住了。 然后看她自若地坐到台上，张口就是茶文化，引经据典，游刃有余。 时沐熙把大家的评价听在耳朵里，都在说苏雨眠多好，多漂亮，气质多不俗，全是夸奖的话！ 为什么？ 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她？ 可她明明不懂茶啊，凭什么坐在上面装得很厉害的样子给这些太太夫人们上课？ 她算老几？ 时沐熙眼中闪过不甘，再往深处探究，那分明是疯狂的嫉妒！ “等一下。”她站起来，打断苏雨眠，众人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 舒玉琴根本来不及拉她。 白宁也皱了皱眉。 苏雨眠平静开口：“你有什么问题吗？” 时沐熙勾唇：“老师，你来给我们讲茶文化，可你是茶艺师吗？会不会太年轻了点？而且，为什么你讲的这些听起来一点也不专业？连央视纪录片里的词儿都念出来了？” 此话一出，大伙儿也不由议论起来。 “是啊，怎么突然换老师了？” 参加过几次品茗会的人都知道讲课老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怎么突然来了个年轻小姑娘…… 白宁见状，起身解释：“是这样的，邱师傅前天突然病倒了，所以我为大家请了一位新老师，而且我保证，她的茶艺绝对没问题。” 时沐熙挑了挑眉：“那我请问一下，这位老师是什么级别的茶艺师呢？” 你要说时沐熙没做功课吧，那不见得，她昨晚查了那么多资料，狠狠恶补了相关知识。 知道茶艺师分为五个等级，分别是初级、中级、高级、技师、高级技师。 每个等级都有相对应的证书，并且由国家认定、颁发，全称叫茶艺师职业资格证书。 是需要考试的。 而且这个考试还不简单，需要系统化地学习茶学知识和技能。 时沐熙的室友就考了初级茶艺师，还专门花钱报了补习班，考了两次才考上，所以时沐熙知道这个证书有多难拿。 就算苏雨眠懂一点皮毛知识又怎样？她不信她还有茶艺师证书！ 白宁有点犯难了。 一方面是厌烦时沐熙没眼色的拆台，另一方面也是心里没底。 她只知道苏雨眠会泡茶，知道一些茶文化知识，但不确定她是不是有资格证书。 想到这里，白宁有些担忧地看向苏雨眠。 后者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视线转到时沐熙身上，一字一顿：“你刚才说我讲得不专业，那能不能麻烦你指出来，我到底哪个地方不专业？” 呃！ 时沐熙愣了。 她只是随口一说，哪里知道她什么地方不专业？ 虽然昨晚恶补了一下，但临时抱佛脚而已，那些东西又没真正记到自己脑子里。 她眼珠转了转，顾左右而言他：“现在是我问你，有没有茶艺师证书，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 “我现在作为老师，积极听取学生的意见，及时解答疑惑，有问题吗？什么叫转移话题？你说我不行，可以，但必须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不接受无端的指责！” 这样强势的苏雨眠，时沐熙有些招架不住。 眼看大家惊疑的目光朝自己投过来，她抿了抿唇，下意识挺直脊背：“你刚才说的确实没有太大错误，可那些关于茶艺的常识在座的谁不知道？” “就算不知道，稍微去网上查一下，就能说得头头是道。” “茶艺师等级不同，讲课的深度肯定也不一样，难不成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听你说一些基础知识吗？” 有一部分太太已经被带偏，闻言，竟还赞同地点了点头—— “她说得也没错，要是没有资格证书谁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万一是冒充的，想蒙混过关怎么办？” “就是啊，现在骗子那么多，不过就是把证书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好让大家放心而已，你要是真的有证，应该不难吧？” 白宁表情已经很不好看。 苏雨眠是她请来的，这些人质疑苏雨眠，就等于在质疑她。 相较于白宁的紧张和气愤，姜舒苑则一身轻松，只见她慢悠悠地喝着茶，一副好戏的样子。 今天这趟还来对了，有热闹看，不错不错。 她虽然没见过苏雨眠，也不了解这个女孩儿，但她的长相和气质就不是姜舒苑喜欢的那一挂。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把自己表现得“人淡如菊”、“不争不抢”，其实就是端着，不接地气。 什么优雅从容、气质不俗，在她看来通通都是“矫情”！ 比如白宁这样的。 再比如苏雨眠这样的。 都精准踩到了她的雷区。 姜舒苑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想，今天这小姑娘要是拿不出那个什么证书，只怕不好收场了。 苏雨眠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不仅没有慌了手脚，甚至还能抽出心思用眼神安抚白宁。 “如果我拿出茶艺师资格证书，你打算怎么为你的无端指责和莽撞无礼道歉？” 时沐熙冷笑一声：“你要是真的拿出来了，你想让我怎么道歉，我都一律照办，怎么样？” “好。”苏雨眠就等着对方这句话。 她朝门口的茶博士招了招手，小姑娘穿着品茗会定制的汉服，一套齐胸襦裙，当即迈着小碎步走过来。 苏雨眠的包和一些常备用品在进来之前，都交给她代为保管。 小姑娘很聪明，主动帮她把包拿了过来。 苏雨眠对她笑笑，“谢谢。” 小姑娘红了脸，小声说了句不客气。 来之前，苏雨眠就想到可能会有用，所以提前把证书放在包包夹层里。 不同等级的证书也是有颜色区分的，只见她当着众人的面，缓缓拉开包链…… 第129章 腹有诗书气自华 一本红色的证书被她取出来。 封面上面印着中英文对照的资格证书几个大字，不是高级茶艺师又是什么？ “现在可以了吗？需不需要我拿近点，好让你看清楚？”苏雨眠抬眸，淡淡看向时沐熙。 时沐熙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她、她还真的有？！ 虽然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但她还是嘴硬不愿承认，狡辩道：“证书也可以造假。” 苏雨眠笑了：“国家颁发的证书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你完全可以登录官网，进行查看。” 有上赶着凑热闹的用手机查了一下苏雨眠证书上的编号信息，然后故意大声说道：“呀！真的查到了！信息一致，等级一致，确实没造假。” 时沐熙咬牙，强行挽尊：“就算你有证书又怎样？那也不能证明你的茶艺是真的好，现在滥竽充数的人多了去了，一个高级茶艺师用钱来堆，应该很容易吧？” 苏雨眠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抬了抬眼，语调清冷：“那你现在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的茶艺师证书到底是怎么考上的。” 说完，苏雨眠手上动了。 只见她打开电源，往水壶里加水，一边做，一边说道： “泡茶有七个步骤，首先是煮水。水是泡茶的关键，用清澈的山泉水最佳，将水煮沸。” “接下来，是暖壶。用沸水冲洗茶壶，提高壶温，这样有利于茶叶香气的散发。同时，也达到清洗茶具的目的，保证洁净。” “然后就来到第三步——投茶。投入适量茶叶，投茶量过多，茶汤会苦涩；过少，茶汤则显寡淡。因此，投茶量要注意把控。” “第四步，将沸水注入茶壶，使茶叶充分浸泡。” 说到这里，苏雨眠顿了顿，“有一点要特别提醒一下，注水时要沿壶边缓慢注入，避免直接冲击茶叶，否则会影响茶汤的口感。” “做到这一步，其实茶已经泡下去，整个过程完成了大半，接下来就是闷香。” 只见苏雨眠迅速盖上壶盖，抬头看向众人。 “闷香时间根据茶叶种类而定，一般为几十秒至一分钟。这个时候，茶叶在壶中舒展，才能充分激发茶香。” 说完，她打开茶盖，不多不少，刚好四十秒。 “最后，将茶汤倒入公道杯，再分别倒入品茗杯。”苏雨眠一边说，一边演示，“记住，倒茶时要保持茶汤均匀，避免出现前浓后淡的情况。” “接下来，我们就可以端起品茗杯，轻嗅茶香，细品茶汤了。” 苏雨眠举起茶杯，放到嘴边，轻啜一口。 “品饮时要专注感受茶的色、香、味、形之美，如此方能领略茶艺之韵味。” 整个过程，苏雨眠做得行云流水，也说得清晰流畅。 此时，时沐熙手心开始冒汗，她心里已经打退堂鼓了，可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她连反悔都做不到，只能继续逞强地站在那。 苏雨眠：“白居易曾说：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苏轼亦有词道：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李清照也感慨：酒阑更喜团茶苦，梦断偏宜瑞脑香。” “更不必说陆游的‘叹息老来交旧尽，睡来谁共午瓯茶’，还有辛弃疾的‘待羔儿，酒罢又烹茶，扬州鹤。’” “古人已逝，今人尚在，我们聚而品茗，无非就是为了在茶汤中找到人生的感悟，获得生命的真谛。” “最后一句话送给大家——春有约，茶不误，愿尔年年岁岁不相负！谢谢。” 说完，苏雨眠起身，对着众人深鞠一躬。 现场寂然一瞬，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好！” “老师说得太好了！” 杜氏家具的杜太太早年就是靠种茶，炒茶，卖茶发家的。 她今天之所以会来，也是因为听说有个茶艺深厚的老师傅会给众人讲课，想来听一听深浅。 没想到竟然临时换了个年轻的茶艺师，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满。 年轻嘛，没经验，就那几下花架子，别指望真的懂茶。 然而看到苏雨眠优雅的泡茶过程，以及娓娓动人的讲解，引经据典，口中生花，杜太太着实被惊艳到了。 很多茶艺师一上来就喜欢说理论，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但一说让他泡壶茶来看看，瞬间就原形毕露。 作为一个靠茶叶发家，从小闻着茶香长大的人，她实在看不惯。 可苏雨眠不同！ 她不仅会说，手上功夫也了得。 整个泡茶过程行云流水，对于每个步骤的把控也相当精确。 真是非常不错！ 苏雨眠从台上下来，一步步走到时沐熙面前： “现在，应该可以证明，我的资格证书是凭实力考的吧？” “你……”时沐熙被逼得步步后退。 “所以，你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 你要是真的拿出来了，你想让我怎么道歉，我都一律照办，怎么样？ 时沐熙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她怎么也没想到苏雨眠竟然还懂茶！ 不是粗浅地了解一点皮毛，而是正儿八经考了证，会实操的那种！ 舒玉琴也有些傻眼，从前苏雨眠还在他儿子身边的时候，方方面面都差强人意，反正她是没有在这个女孩子身上看到任何闪光的地方。 怎么一离开她儿子，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苏雨眠站在台上，出口就是唐诗宋词的时候，舒玉琴心里受到的冲击一点也不比时沐熙小。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看着这样的苏雨眠，她竟隐隐生出一丝自卑？！ 那一刻，舒玉琴好像终于理解了什么叫—— “腹有诗书气自华”！ 时沐熙快哭了，她疯狂用眼神向舒玉琴求助，可舒玉琴就像失了魂一样，呆坐着，根本不理她。 最后实在被逼得没办法，时沐熙才松了口：“我承认你厉害，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你有必要这么得寸进尺？” 苏雨眠还没说话，杜太太就看不下去了，狠狠皱了下眉：“真是没规矩！你的质疑人家都已经一一回应，轮到你自己，就想耍赖？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可不是嘛，人家苏老师这么优秀，有些人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敢随便放肆。” 这些太太夫人开始集体“讨伐”时沐熙，很快，舒玉琴也被波及到—— 第130章 不敢把江易淮当做依靠 “江太太，你们家的人都这么没规没矩吗？那可不行，还是带回去好好教一教再带出来吧，也不怕丢了你们江家的脸！” “我只知道你审美不怎么样，哪晓得眼光也这么差！这都是从哪里找来的人啊？也太不懂事了！” 其他人也都议论纷纷，看向时沐熙的目光带着几分怀疑，几分鄙夷，几分不屑。 江家儿子偷腥也不知道紧着好的偷，选了个这种货色。 时沐熙受不住这样的打量，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舒玉琴因为出身的缘故，一直被圈里人小瞧，经过多年的努力和融入，好不容易被接受，却因为一个时沐熙，一朝回到解放前，再度被奚落得抬不起头。 她又气又悔！ 早知道就不带她来了！ 明明让她好好准备，结果呢？准备成这个鬼样子！ 想羞辱人家苏雨眠反被打脸，真是丢人丢到长安街去了。 舒玉琴狠狠瞪了她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道歉！谁让你这么没规矩的？说话也不知道看场合，一点教养都没有。” 时沐熙委屈极了，一双小鹿眼隐隐含泪，要落不落，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然而在场的全是女人，没有男人看她表演，这副模样甚至引起了大部分太太的反感。 尤其是姜舒苑，只瞥了一眼就厌恶地别过头。 时沐熙见自己孤立无援，咬了咬唇，看向苏雨眠：“你想让我怎么道歉？” 苏雨眠扫过她还没显怀的肚子，罢了，没必要再为难，如今的江易淮于她而言只是陌生人，既无怨，也无恨，和时沐熙自然也犯不着。 只是她先站出来挑刺，苏雨眠才不得不反击。 自己又不是软骨头，谁都能踩上一脚。 “那你就认真道个歉吧。” 时沐熙一愣，似乎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 “就、这样？” “不然呢？”还让她跪下磕头不成？ 时沐熙也不傻，见状赶紧说了声：“对不起。” 生怕苏雨眠反悔。 “苏老师不仅长得漂亮，胸襟气度也非常人可比。” “是啊，苏老师性格也太好了。要我说啊，就不该这么轻易放过她，得长长记性才好，免得以后闯出更大的祸事来！江太太，你说对不对？” 舒玉琴能说什么？ 她敢说什么？ 只能一个劲点头：“年轻小姑娘，莽撞得很，是该调教。” 时沐熙气得牙齿咬紧，腮帮僵硬。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发展！ 早知如此，还不如安安静静坐着，不说话，也不冒头…… 现在白白给苏雨眠当了垫脚石，偷鸡不成蚀把米！ 时沐熙幽怨含恨的目光太过外露，苏雨眠想忽视都难。 有些人，你放过她，她不会觉得感激，反而更添憎恨。 可那又如何？ 她在做决定之前，就已经预料过这种后果，苏雨眠并不觉得后悔。 做人做事，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白宁走过来，亲热地挽住她：“眠眠，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自己还是高级茶艺师啊？什么时候考的？” 苏雨眠微窘：“这有什么好说的……” 跟江易淮在一起六年，前两年她在读大学，后四年就只能待在别墅，三餐四季，日复一日，只围着江易淮打转。 男人用爱情编就的牢笼死死困住了她，但待在笼子里的那些年，苏雨眠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除了照顾江易淮的饮食起居之外，她看书、自学，有意识地培养各种兴趣爱好。 随着两人感情逐渐淡去，江易淮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苏雨眠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 她报了很多课，也考了很多证，几乎把空闲时间全部填满。 苏雨眠始终记得小时候父亲对她说过的话：学无止境，人呐，就应该活到老学到老。 而且，多一门手艺，未来就多一条路。 或许潜意识里，她从来都不敢把江易淮当做自己的依靠。 …… 课讲完，苏雨眠还不能走，因为还要指导这些太太们上手操作。 在她刚才讲的过程中，已经有不少人跟着她的步骤泡好了茶。 “苏老师，你尝尝我泡的怎么样？” “也尝尝我的，最好给点评价。” “还有我！还有我！” “……” 无奈之下，苏雨眠把每个人的茶都尝了一遍，并给出相应的评价。 轮到杜太太的时候，那股好闻的茶香在还没开盖之前就已经悠悠传了过来。 她有些惊讶：“这是龙井茶吧？” 杜太太面容富态，笑起来的时候很有亲和力：“对，这是峰山的明前龙井，去年摘的那一批，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苏雨眠打开茶盖，茶叶平整光滑，茶汤色泽明亮，光是闻着，就有一股浓厚的香气，应该是特级龙井。 她挺诧异的，大多夫人太太来学茶艺不过是为了装点门面，或者打发时间，可这位杜太太一看就是懂行的人。 苏雨眠立马尝了一下，茶味幽香，余韵悠长。 她没忍住喝了第二口，然后由衷夸赞：“好茶。” 茶叶好，泡的手法也好。 杜太太瞬间笑弯了眉眼：“我们家卖茶叶起家，在滇省有一大片茶山，每年都会自留一批茶叶。今天正好带了一些过来，泡完之后还剩下不少，如果苏老师不嫌弃，可以拿回去试试。” 苏雨眠推拒了一下，她不好说自己虽然是茶艺师，可平时并不怎么喝茶，都是喝白开水比较多。 不过杜太太很坚持，最终她还是收了下来。 姜舒苑对泡茶这种文绉绉、假风雅的事并不感兴趣，随手敷衍着泡了几下，注意力就转到其他事情上去了。 “阿苑，今天的茶艺老师讲得真不错，比上次的老头儿好多了。我刚刚学着她的手法泡了一壶小青柑，喝起来很香，你泡了什么茶？” 跟她关系还不错的成家大太太看了一眼她的茶壶：“闻起来还行，我让老师过来帮你看看。” 姜舒苑还来不及阻拦，她已经把苏雨眠叫了过来。 “苏老师，你尝尝阿苑泡的茶味道怎么样，我还是第一次看她泡茶呢。” 第131章 冤大头?邵温白? 成大太太兴致勃勃，平常姜舒苑很少参与这类活动，就算参与了，也都是敷衍一下，走个过场。 好不容易泡了壶茶，当然要好好品茗一番。 苏雨眠走到二人身边，不经意抬眸，跟姜舒苑看过来的视线撞个正着。 姜舒苑先是一愣，可能有点尴尬，随即一声冷哼从鼻腔逸出，带着几分高傲。 不过在苏雨眠看来，这种浮于表面的高傲很大可能是为了掩盖那一丝尴尬。 成大太太：“苏老师，你尝尝这壶茶怎么样？” 苏雨眠先漱口，再品茶。 顿了顿，然后诚实给出评价：“茶叶太多，水太少，汤色过深，味道偏苦，而且应该没有暖壶，或者温度不够，所以茶香散发得并不充分。” “噗——”成大太太顿时笑出声，“我就说你省了步骤，出来的味道肯定不一样，你还说不可能被发现，人家苏老师不就发现了？” 姜舒苑脸色一黑。 虽然苏雨眠说的是事实，也没冤枉她，可要不要这么直白？ 委婉一点会死啊？ 成大太太笑得更欢了：“我啊，就不该对你抱有太大期待。” 姜舒苑：“……” 苏雨眠完全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人，此时，她已经转身去到下一个位置，品尝另一位太太的茶了。 …… 舒玉琴坐在位置上，看见苏雨眠被那么多贵妇簇拥，真心夸赞，她嫉妒的同时，心情还有那么一点复杂。 自己梦寐以求的就是得到圈里这些世家太太、豪门夫人的认可，努力了这么多年才能跟她们坐在一起，说话聊天。 可苏雨眠呢？ 什么都没做，不过是来讲了一堂茶艺课，就得到了众星捧月的优待。 凭什么？ 最气人的是，苏雨眠似乎并不觉得这些认可和簇拥有多珍贵，她平静地为大家解答疑问，中肯地给出相应评价，不讨好，不谄媚，实话实说。 甚至有些评价并不好。 但平时那些挑剔又刻薄的夫人太太竟一点脾气都没有，反而对她满口道谢。 舒玉琴：“？”这个世界终究癫成了她不敢想象的样子！ 再看旁边鹌鹑一样缩着，道完歉就不敢说话的时沐熙，泡出来的茶也是乱七八糟，她心情又郁闷了几分。 第一次觉得苏雨眠给自己当儿媳妇也挺好，至少比这个鹌鹑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五点，茶艺课结束。 众人都满意散场。 舒玉琴一走出酒店大门，就指着时沐熙的脑门：“我不是让你好好准备？这就是你准备的结果？看看你那没规没矩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是吧？”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没脑子的人，你就不能动动你那蠢脑子想想，人家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就来了？真是笨到家了！” 时沐熙委屈地抿了抿唇，想为自己辩驳两句，刚上前两步，舒玉琴就连忙往后退，好像她身上有什么病毒。 “离我远点，我有厌蠢症！这几天你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我怕我会犯恶心。” “真是倒霉，也不知道我孙子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妈……” 她冷冷看着时沐熙，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就凭你这样的，想进我们江家大门？做梦去吧！” 那边，白宁的司机来了。 姜舒苑正好要走，白宁：“大嫂，一起吧？” “不用，我还有其他事。” 白宁也没强求，吩咐司机离开了。 苏雨眠也在酒店门口等车，不停有人跟她打招呼，她都一一回应。 白宁知道她有人接，就没有安排司机，邵温白也确实很准时，开过来只用了十分钟，到的时候还提前了两分钟。 天上开始下起小雨，他隔着前挡风玻璃看了一眼不远处。 隔着雨幕，苏雨眠一身旗袍，像从江南烟雨里走出来，美得不似凡间人。 邵温白怔愣两秒，回过神来，靠边停稳。 然后下车，撑开雨伞，接到她后，又细心地为她拉开车门。 苏雨眠弯腰，男人立马用手挡住车顶，以免她不小心撞到头。 “谢谢。” 苏雨眠坐定之后，抬眼朝他笑笑，“又要麻烦你了，邵教授。” 原本她是想自己打车回去，不给邵温白添麻烦，但天公不作美，之前还晴空万里，没想到转眼就下起雨来，根本叫不到车。 酒店门厅斜对面有个小凉亭，姜舒苑就站在那儿，等服务生帮她把车开过来，无意间看见穿着旗袍的苏雨眠上了一辆黑色大众。 隔得有点远，她没看清楚男人的样子，但他手里撑的雨伞却印着“双r”的logo。 是劳斯莱斯车内自带的雨伞。 姜舒苑皱眉，随即冷哼一声，这年头，稍微有点姿色、有点气质的女孩儿都一门心思傍大款去了。 还以为这小姑娘胆子大，跟其他女孩儿不一样，没想到…… 她就纳闷儿了，这些男人都什么眼光？ 上赶着当冤大头…… …… 车上，冤大头儿子邵温白打了个喷嚏。 他先前是有些感冒，可吃过药之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怎么又开始打喷嚏？ 苏雨眠一上车就发现前视镜下方多了个小坠子，是用中国结串起来的小木人，尾部还增加了两颗翡翠珠子。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她上次去马尔代夫买回来的小礼物，顿时有些惊喜：“你怎么想到把这个挂在车上？” 邵温白第一次见她穿旗袍，很美，以至于不敢多看，只能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这个小木人是用沉香木做的，宁心静气，背后还刻着阿拉伯语，意思是进出平安，所以我就绑了一个中国结挂车上，也算应景？” 苏雨眠看着小坠子一摇一晃，忍不住用手碰了碰，翻到后面，果然看见一串她不认识的文字。 “原来是阿拉伯语啊，我之前都没怎么注意过……” “嗯。” “你还会阿拉伯语？” “会一点。” “那这个怎么读？”苏雨眠摩挲着小木人上的刻字。 男人轻启嘴唇，发出陌生的读音。 苏雨眠也跟着念了一遍，第一次还有些不准确，第二次就很流畅了。 “……是这么读的吗？” 邵温白点头：“嗯。很标准。” 苏雨眠好奇：“你什么时候学的阿拉伯语？” “大概六年前？偶然读到一位阿联酋物理学家的著作，原文是阿拉伯语，翻译版在还原程度上差了一些，所以就学了半年阿拉伯语，方便阅读。” 苏雨眠：？ 为了读一本书，学了一门语言？ …… 苏雨眠今晚还有一组数据分析要完成，两人一番合计，索性随便找了个饭馆填饱肚子，然后一起回了实验室。 入夜，偌大的实验室只剩两人。 第132章 离我远点，听不懂人话? 夜色浓郁，安静寂然。 只能听见彼此操作实验器材和敲击键盘的声音。 邵温白往旁边看了一眼，女孩儿正认真记录数据，灯光打在她脸上，鼻梁于另一侧投下一方小小的阴影。 从前他都是一个人加班熬夜，甚至通宵，今天突然多了一个人陪自己，这种感觉…… 很陌生，也很奇妙。 两人离开实验室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回到单元楼，彼此互相道一声晚安，苏雨眠率先开门进屋。 邵温白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又想起下午重重雨幕之中，她一袭旗袍站在酒店门厅前，仿佛从画里走出来。 纤细的腰肢，雪白的皮肤…… 男人猛地回神，低咒一声，迅速转身进屋。 好像晚一秒，自己狼狈的样子就将无所遁形。 …… 苏雨眠洗完澡，躺下秒睡。 同一片夜色下，时沐熙却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 已经凌晨两点，江易淮还没回来。 舒玉琴白天骂她的那些话，就像是在她脑子扎了根，挥之不去。 她越想越气，干脆从床上起来，穿着睡裙走出卧室。 只见偌大的别墅，空荡荡，黑漆漆，一个人都没有。 “人呢？去哪了？！” 她大声叫道：“都给我滚出来！” 半夜三更，两个保姆睡得正香，听见时沐熙在叫人，还以为出了什么状况，赶紧爬起来，衣服都来不及披 “时小姐，怎么了？怎么了？” “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要不要叫医生？！” 时沐熙站在原地，表情冷沉：“你们一个两个睡得像猪一样，到底是来享福，还是来照顾我跟孩子的？！” 两个保姆一脸懵逼。 大半夜，除了睡觉，还能干嘛？ 你不睡，还不让别人睡了？ 简直有病！ 不过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两人都是舒玉琴从江家老宅带过来的，知道时沐熙肚子里怀着金疙瘩，不敢反抗，只能忍气吞声。 “时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我要吃燕窝。” “现在？” 时沐熙冷笑一声：“有问题吗？” “……没有。我现在去炖。” 时沐熙这才满意了几分，她动了动腰，今天上课坐了那么半天，刚刚又翻来覆去大半个晚上没睡着，还真有点累。 她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另一个保姆：“你，过来帮我按摩按摩。” 保姆见时沐熙指向自己，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是叫我吗？” 时沐熙：“这里除了你和我，还有第三个人吗？装什么装？我今天很累，你过来帮我按一下。” 保姆皱眉：“时小姐，你现在怀着身孕，不能随便按摩……” “呵，我看你是嫌麻烦，不愿意帮我按吧？” “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是专业的孕产保健师，有资格证书的，所以我知道孕妇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时沐熙一听“资格证书”四个字，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让你按就按，废话那么多，还想不想干了？！管你是不是专业的，有没有证，不听话就给我滚蛋！” 保姆本想继续争辩，但看她这么强硬，也偃旗息鼓了。 按就按吧，反正按坏了不关她的事，是孕妇自己要求的。 “……行，麻烦您躺好。” 时沐熙在沙发躺下，“这就对了，非得撂狠话，你们才肯动，典型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白了，就是贱！” 保姆动作一顿，深呼吸，她忍！ “你晚上没吃饭吗？力道这么轻？用点力行不行？” 保姆：“……好的。” “啊！让你用点力，不是下死手，你存心跟我对着干是吧？” 保姆再次深呼吸：“抱歉，这个力道可以吗？” “还行吧。” “……” 半小时后，炖好的燕窝端上来，晶莹剔透起胶感，一看就是品质到位，炖煮的火候也到位。 保姆还放了一点桂花蜜在上面，散发着一股甜香。 然而时沐熙只尝了一口就放下勺子，皱眉：“这什么味道？怎么吃起来奇奇怪怪的？” “不会没熟吧？” 林嫂一听，急了：“怎么会没熟呢？我炖了这么多年燕窝，都是这样的，要不您再尝尝？” 时沐熙双手环臂，冷笑一声：“既然炖的方法没问题，那就是燕窝有问题喽？可我怎么记得舒阿姨说过，买给我的燕窝都是最好的，所以……你偷梁换柱，以次充好？！” 林嫂被她的脑回路惊到了，反应过来，直呼冤枉：“时小姐，你怎么能随便给我泼脏水？！我在江家二十年了，小姐太太的燕窝都经我手，从来没出过纰漏！你要是觉得我在中间浑水摸鱼，做了什么，现在就可以报警，我绝对配合调查！” 提到报警，时沐熙眼神微闪。 她也不是真的觉得这燕窝有问题，只不过想借题发挥，发泄一下心头的郁闷。 舒玉琴骂她，她就骂舒玉琴的保姆，往死里骂，一报还一报！ “吵什么？大晚上不睡觉？都太闲了是不是？” 刚回来的江易淮一身酒气，发现家里闹哄哄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烦躁。 时沐熙立马换了副面孔，也懒得再继续找保姆的茬了，笑着迎上去：“淮哥，你回来啦？我帮你拿衣服，对了，厨房正好炖了燕窝……” 她话没说完，就被江易淮冷冷推开。 “我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让你离我远点，听不懂人话？” 说着，还后退了两步，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甩不掉的垃圾。 时沐熙笑容僵在嘴角。 懒得看她做戏，江易淮直接上楼回了主卧。 时沐熙脸色克制不住的扭曲两秒。 转头，发现两个保姆竟然还在，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男女朋友吵架？还不给我滚！” …… 时沐熙从厨房端了醒酒汤，还没抬手敲门，就发现门稀着一条缝，她悄悄推开，房间没人，浴室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想到什么，噤了声，放下托盘，轻手轻脚走过去。 江易淮打开喷头，任由水流滑过身体，突然，看见磨砂门上一团黑影正在靠近。 他眯了眯眼，闪过一丝冷意。 第133章 脱光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关了水，披上浴袍，在黑影快要贴到门上的瞬间，飞快拧动门把，拉开，跟偷摸过来的时沐熙撞个正着。 “谁让你进来的？！” 男人眼中翻涌着滔天怒火。 “我说过，这个房间你不许进，听不懂吗？！你哪来的胆子？！” 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时沐熙手脚冰凉：“我、我来给你送醒——” “你在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男人勾唇，出口的话残忍到极点，“睡过你几次就把自己当回事了？像你这样的女人我不知道见过多少，随便招招手，就有一群像狗一样闻着味道舔过来，你跟她们有什么区别？” “你就算脱光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江易淮居高临下，眼神轻蔑：“知道为什么吗？” 时沐熙浑身都在发抖，捂住耳朵，疯狂摇头：“不……我不想听，别说了，求求你别说——” “不敢听吗？那就别来惹我，我嫌恶心。滚出去！” 时沐熙哭着跑走。 江易淮直接掀了她端来的托盘。 这晚，时沐熙睁眼至清晨，泪水打湿了枕头，脑海里全是男人无情又冷酷的样子。 为什么？ 自己明明都有了他的孩子，他不应该对自己更好吗？ 还是说……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苏雨眠，想要跟她重修旧好？ 想到这里，时沐熙躺不住了，跳下床，气得踹翻了床头柜。 大清早王妈刚收拾完主卧，那一地的汤汤水水，简直恶心死她了！ 然后就听到隔壁次卧传来哐当声，她：？？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烦死球了！ 一家子神金！ 打工人的命不是命吗？真想给他们一人一拖把！ 可转念想想江家每个月给的薪水，她瞬间就不气了，走到次卧门口，侧着耳朵听了听动静： “时小姐？你醒了吗？太太刚刚打电话过来，吩咐我提醒你按时吃早餐。时小姐？” 里面没回应，我妈纳闷了。 刚才不是还在砸东西，怎么这会儿又安静了？ 不会在憋什么大招吧？ 她正要走，突然，门开了，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王妈，我肚子疼——” 时沐熙脸色苍白，一只手捂着肚子，额头全是冷汗，这次看起来不像假的，王妈也慌了。 立马拿出手机，准备求助：“家、家里的司机电话多少来着？” 她拍了脑门：“糟糕！司机今天请假，我现在就打电话叫120，时小姐你撑着点啊……” 时沐熙又气又急：“等救护车来要多久？我肚子疼得厉害，不会有事吧？” 王妈不知道啊，她又没叫过救护车！ 这时有个保姆走过来，发现了情况，立马转身拿手机： “我马上打给太太！” 一时间，别墅里里外外都动了起来。 半小时后，救护车到了。 时沐熙被送上车，两个保姆跟着，其他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瘟神终于走了，总算能清净一会儿。 …… 舒玉琴得到消息，立刻赶去医院。 “我的孙子呢？我的孙子怎么样？有没有事？” 她找了半天，才在急诊室找到时沐熙和医生。 医生：“你是病人家属吧？刚才我们已经给孕妇做过检查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孕妇情绪起伏比较大，引起了假性宫缩，平时要尽量保持平和的心态。” 舒玉琴听完，也松了口气：“没什么大事就好，那要不要吃点药？” 医生摇头：“孕妇身体好好的，吃什么药？把她带回去好好休养就行。” 舒玉琴撇嘴。 她这会儿才听明白，就是时沐熙小题大做，自己闹的。 时沐熙躺在病床上，有些心虚。 她就是那会气不顺，肚子疼得厉害，被吓到了，谁知到了医院什么事也没有。 舒玉琴深吸口气，看在孙子的面上，忍了。 到了病房，她还是忍不住警告了一句： “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别整那些幺蛾子！否则——你知道什么后果！” 时沐熙缩了缩脖颈，不敢大声说话：“我知道了。” 舒玉琴瞪了她两眼，气冲冲走了。 …… 实验室的事忙了一阵子，苏雨眠突然接到欧阳教授的电话。 说是让她下周抽空来趟家里，要给她介绍个人。 苏雨眠听她的声音不像以往那么有精神，心里起了疑，而且明明这周就有空，为什么非要下周？ “好。”她嘴上应着，下午就悄悄坐了地铁过去。 上次过来打理花草，欧阳闻秋给了她一把家里的钥匙，走的时候非不让她还，还说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方便。 这会正好派上用场。 一开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她换了鞋，往里走，还没说话，常在教授家里做饭的阿姨就惊诧出声：“雨眠？你怎么来了？欧阳老师不是说你下周才来吗？” “玉姐，谁来了？” 里面的人估计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拄着拐杖慢吞吞走过来。 苏雨眠见状，脸色一沉：“这就是您不让我这周过来的原因？” 欧阳闻秋有点心虚，她在电话里让她下周来，没想到反而让人起疑。 “嗐，都是老毛病了，又没什么大问题，前两天就去医院看过，风湿犯了，养两天就好。” 苏雨眠：“风湿病严重到要拄拐杖的地步，怎么可能两天就能好？” “咳……”欧阳闻秋见糊弄不过去，战术性咳嗽。 玉嫂笑眯眯的：“那你们俩聊，我去厨房收拾收拾，顺便洗一盘水果过来。” 她一走，客厅就只剩下师生俩。 苏雨眠也没了顾忌，挽起欧阳闻秋的裤腿，发现她小腿肿得厉害，特别是关节的位置。 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不是说看过医生吗？哪家医院？哪个医生？我要去问问他，这叫不严重，几天就好？” 欧阳闻秋无奈：“行了行了，知道你拐着弯说我呢，我承认，是我不肯去医院，只开了些药，行了吧？” “人老了，身体总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我要是把时间全都花在医院里，岂不是浪费？” “我就是怕你担心，才没敢让你知道，谁知道你这小脑袋瓜这么聪明，真是什么瞒不过你。” 她轻轻拍着苏雨眠的头，满眼都是笑意：“换成你，你肯定也不愿意。实验室可比医院有意思多了，对不对？” 第134章 小猫一样安静漂亮 苏雨眠有些鼻酸，却理解。 对欧阳闻秋来说，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科研。 她在乎的不是生命的长度，而是科研这片海洋的深度。 或许此生都无法触底，或许力竭在前行的路上，但那又如何？ 她愿意永眠于科研长河之中，化为后来者的养料，照亮他们前行的道路。 “怎么又要哭了？” 欧阳闻秋叹气，她就是怕看见这样的场面。 苏雨眠吸吸鼻子：“谁哭了？反正我没哭。” “是是是，你没哭。”欧阳闻秋失笑。 “我帮您按一按吧……” 理解她的固执和决心，苏雨眠没再试着说服她，只是坐下来，轻轻帮她按摩小腿。 没一会儿，欧阳闻秋就觉得舒服多了。 “您风湿病加重应该跟这几天反复无常的天气有关，我买了泡脚的药包，快递已经在路上了，应该这两天就能到，您记得每天晚上泡泡脚，会舒服很多的。” “知道啦。” 欧阳闻秋笑笑，指着桌上：“诺，那个电话号码拿去。” “？” “还记得尚明和吗？” 苏雨眠：“尚老师？！” “嗯，就是他，知道你回来了，还默默考了我的研究生，怪我没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他，正生闷气呢。我是治不了他了，你打电话过去哄哄，他听你的。” 苏雨眠：“……”就尚老师那个脾气……自己何德何能？ 由于生物信息学是以计算机为研究工具，研究生物学大数据，所以对信息学方面的知识要求比较高。 甚至很多时候还会用到编程。 这也是为什么江易淮被赶出家门，两人挤在地下室过苦日子，苏雨眠还能凭自己写的小程序帮他赚到第一桶创业金。 因为早在本科的时候，欧阳闻秋就专门给她安排了计算机信息学导师——尚明和。 盯着欧阳教授泡了脚吃了药，又给她做了一顿家常菜，苏雨眠才回家。 到家之后，她拿出那张纸，对照上面写的号码拨过去。 第一次，直接被挂掉。 第二次，还是一样。 第三次，那头终于接了。 “哼！谁啊？”老头儿傲娇的声音传来。 苏雨眠哭笑不得，就凭这声“哼”，就已经暴露太多。 她干脆也不按常理出牌：“对不起啊，我好像打错了，拜拜——” “苏小眠！”果然，那头直接破功。 “尚老师……” “你敢挂一个试试！” “……不敢了，已老实。” “你回来怎么只联系欧阳？我就不是你导师了？而且，你要考研居然不报我的研究生？！” “尚老师，我本科生物信息学的……” “那又怎么了？你跟我学计算机还是一样有天赋啊，跨个专业怎么了？有问题？” “……没有。” “哼！” 好不容易把小老头哄好，苏雨眠松了口气。 那头突然说：“这些年，你有没有把我教的忘了？” “绝对没有。” “光说不算，得练练。” 苏雨眠：“？” 就这样，她被小老头拉着敲了一晚上的程序代码。 天快亮的时候，尚明和：“咳！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这学期的期末考试题和答案都有了，不错不错。” 苏雨眠：“？”良心不会痛？ 倒下眯了一个小时，苏雨眠睁眼一看，已经八点，她赶紧收拾收拾出门，直奔实验室。 邵温白看她今天晚了半个小时，脸色也不太好，有些意外：“昨天没睡好吗？” 苏雨眠摇摇头：“不是没睡好，是熬夜了。” 邵温白挑眉，但也没有过多追问。 苏雨眠拍了拍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干活了！ 中午，吃完饭，苏雨眠开始疯狂打呵欠。 邵温白见状：“别绷得太紧，去休息室眯会儿吧？” 苏雨眠确实很困，没再推迟。 邵温白继续工作，两小时后，路过休息室想起苏雨眠还在里面，先敲了敲，没有得到回应，“……苏雨眠？你还好吗？我进来了？” 他担心她出事，轻轻推开门，却见女孩儿蜷缩在一处，小小的一团，呼吸均匀，看来只是睡得太熟。 他松了口气，下一秒，又不禁失笑。 还真是像小猫一样。 安静又漂亮。 …… 时沐熙在医院住了两天，彻底待不住了，嚷嚷着要出院。 两个保姆做不了主，打给江易淮，那头直接挂掉。 无奈只能打给舒玉琴。 舒玉琴在电话里又给她一顿好骂：“……别以为你揣个崽子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你想死那就作吧，最好期待你肚子里那块肉没事，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时沐熙恨恨听着，却不敢还嘴。 最终舒玉琴还是同意让她出院了，警告道：“下不为例，顾好你的肚子！” 时沐熙回到别墅，佣人们刚过了两天好日子，瘟神又回来了。 呜呜……想鼠！ 尤其是王妈！ 时沐熙回来的时候，她挺尸一样从杂物间的小床上坐起来，整个表情都是崩溃的：“刚眯着！” 时沐熙前脚到家，舒玉琴安排的家庭医生后脚就进门了。 不仅严格给她规定了作息时间，还定制了专门的食谱，除了清淡，还是清淡。 她想反抗，却连给舒玉琴打电话的勇气都没有。 “我要出门！现在就要！”她对着佣人大吼，借此发泄不满。 很快，司机到位，她上车，两个保姆也跟上来。 “你们干什么？” “太太说了，让我们寸步不离地跟着时小姐，保证您和孩子的安全。” 时沐熙要疯了。 她让司机直接在商场门口停下，冲进去，看到什么贵的拿什么，用江易淮的副卡一顿猛刷。 买了衣服又买了包，都是她平时舍不得，又不敢买的。 所有袋子都让两个保姆拎着，“走啊，不是要寸步不离吗？快点啊！” 两个保姆叫苦不迭，只能认命地拎着大包小包追上去。 此时此刻，她们只想说一句：王妈辛苦了。 会议室里，江易淮正在听部门经理做季度总结。 手机在桌上一直嗡嗡响个不停。 在场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朝他看来。 江易淮抬起手机扫了一眼，全是消费短信。 第135章 他失去的到底是多美好的存在 江易淮脑子疼得厉害，心情也愈发烦躁，直接关了静音把手机扣到桌面上，冷冷开口：“继续。”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瞄。 会议结束，回到办公室，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顿时把自己给气笑了。 时沐熙用的是他的副卡，不管刷了什么，消费短信都会发到他手机上。 眼看短信还在不停地发送过来，江易淮额角青筋猛跳，正想放下手机，时沐熙就发了微信过来。 【淮哥，这些都是我买的，好看吗？还给你买了领带、外套】 他只瞟了一眼就冷笑着拉黑了。 江易淮揉揉眉心，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再次克制不住想起苏雨眠。 他最近想起她的时候越来越多，甚至梦里都是她的身影。 以前，他也给了苏雨眠一张黑卡，除了基本的生活开销和非己的购物消费，比如逢年过节给舒玉琴买东西，她会从卡上刷之外，其他消费几乎都是用她自己的钱。 江易淮知道她会写程序，所以能接到兼职，但具体能赚多少，他不清楚，但应该不会太多。 毕竟，她很少买名牌。 柜子里那些珠宝首饰、大牌包包都是他为她置办的，除非必要场合，其余时候苏雨眠很少去动。 分手之后，那些东西自然也被她留在了别墅。 没有丝毫留恋。 就像扔垃圾一样。 而时沐熙的存在就像诅咒，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江易淮，他失去的到底是多么美好的存在，而换来的又是多么恶心的结果。 …… 商场。 时沐熙见男人没回，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页面却弹出红色感叹号。 竟然把她拉黑了！ 她气得双颊涨红，胸膛剧烈起伏，肚子又开始一阵阵发紧，她赶紧深呼吸。 等平复下来，指着两个保姆命令道：“我想喝刚才楼下那家的椰子水，你们去给我买。” “我去吧，你留在这儿看东西。”一个保姆对另一个保姆说。 “好。” 时沐熙冷笑：“我让你们两个去买，听不懂人话吗？” “可是这些东西……” 时沐熙：“拎着。” 两个保姆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语，还有隐藏在深处的愤怒。 这不存心折腾人吗？ 时沐熙才不管这么多，她只知道，她在江易淮和舒玉琴那儿受了气，要从其他地方发泄出来才痛快 当晚，江易淮又没回家。 时沐熙守着一堆购物袋，又哭又笑，然后开始摔东西。 王妈：刚眯着！！又来？！ 算了，她躺回去，翻了个身，扯过被子把头捂住，继续睡。 摔吧，多摔点，明早起来一块儿收拾。 另外两个保姆可能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所以从商场回来就立马跟舒玉琴请假了。 一个说腰疼，去医院检查；一个说家里孙子没人带，回去帮着看两天娃。 所以，当时沐熙像往常那样披头散发冲出卧室，准备发癫时，却惊讶地发现空荡荡的别墅，没有一个人影。 原地愣了两秒，她大叫—— “林嫂！” “王妈——” “都给我死哪儿去了？！” “我要吃燕窝！” “我肚子疼——” 当她拿出杀手锏，发现还是不管用，时沐熙消停了。 怒气冲冲回到卧室，哐当一声摔上门。 第二天一早，王妈刚起床，工作服还没穿好，就听见时沐熙在楼上大喊： “来人——快送我去医院——” 王妈嘴角抽了抽，上次她还手忙脚乱，真心着急，这次嘛…… 只能说一回生二回熟，她拿出手机，打给司机：“喂，老张啊，那谁肚子又疼了。” 老张：“行，我这就把车开过来。” 王妈又打给舒玉琴，“太太，是这样的……” 整套流程，被她死死拿捏，不要太得心应手。 医院—— 舒玉琴冷着脸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 医生还是昨天的说辞：“没什么大事，多注意休息就行。” 舒玉琴忍无可忍，推门进去病房，劈头盖脸骂道：“一天到晚，屁大点事就往医院跑，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你脑袋长在脖子上是当摆设用的吗？” “真是没见过像你这么能作的，养胎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拿你还有什么用？！” 她想起从前，苏雨眠还在的时候，不仅把江易淮照顾得好好的，还从来不给她找麻烦。 遇到什么事，都是自己想办法处理解决；不能解决的，也不吵不闹，好好商量。 再看病床上这个玩意儿，舒玉琴只觉得比蛐蛐还聒噪，比蟑螂还烦人！ 一点小事就闹得全家鸡飞狗跳，恨不得全世界都围着她转。 谁有那闲工夫？真当自己是太阳月亮了？ 呸—— 什么东西！ 时沐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把舒玉琴的话放在心上。 当天下午出院之后，第二天一早起来又照样说肚子痛要去医院。 一开始舒玉琴还要接一下王妈打来的汇报电话，次数多了，索性直接吩咐王妈—— “你看着处理就行，不用回回都打给我。就这样吧。” 王妈：“……” 这个家没我得散！ 至此，舒玉琴耳边终于清净了。 想作死那就死去吧，谁爱管谁管，反正她不想管了。 …… 农历五月初三，邵雨薇生日。 苏雨眠准备的礼物终于赶在最后两天送到了。 是邵雨薇心心念念很久，由著名珠宝设计师cherry·xia设计的“星河永念”系列钻石项链。 大海一样纯净的蓝钻是这个系列的灵魂，蓝色代表“希望”，全球大火的爱情电影《公主日记》里，男女主的定情信物就是这款项链。 随着电影热度不断攀升，项链直接卖断了货。 国内已经买不到了，苏雨眠送出去的这条，还是费了点周折，托人在比利时买的。 邵雨薇迫不及待让她帮忙戴上，“天哪！太美了！难怪大家都抢，我去专柜问了好几次，都说没货了。” 她今天穿了一条露肩鱼尾裙，浅浅的蓝色跟“星河永念”正好相得益彰。 超美！ …… 某休闲会所—— 大露台，落地窗，舒缓的音乐，精致的甜品，舒玉琴正跟几个平时走得近的太太们喝下午茶。 自从王妈不再向她汇报时沐熙的情况以后，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偶尔也会忍不住想，自己执意要保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对是错。 第136章 退学 毕竟，江易淮自己都不想要。 而且…… 江九尧还不知道这件事，舒玉琴也不敢轻易在他面前提。 潜意识里，她觉得江九尧肯定不会支持自己。 这父子俩，一个比一个心狠。 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再让时沐熙去打胎，肯定不现实。 所以，她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诶，林太太，我听说你儿媳妇怀孕了？还是双胞胎呢。” “对，我也才知道，小两口愣是瞒着没说，等过了三个月，胎坐稳了才讲出来，说是要给我个惊喜？你说这……确实挺惊的哈哈……” “恭喜恭喜了！我家阿昊连女朋友都没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当上奶奶。江太太儿子跟我家阿昊同龄吧？交女朋友了吗？” 舒玉琴笑笑：“没呢，整天忙他那小破公司，回来舒舒服服地继承家业不好吗？” “江太太这话就谦虚了，你儿子那还叫小破公司？都上市了！” 舒玉琴得意地扬了扬眉，嘴上却道：“哪里哪里，不过小打小闹罢了。” “唉，我们家伟辰就没这个心创业，现在媳妇儿又怀孕了，老婆孩子热炕头，我看他满足得很，就更没什么动力了。我啊，儿子指望不上，就只能指望儿媳妇肚子里那两个小孙孙，以后给我争口气了。” “这怎么指望？还是个胚胎呢！哈哈……” 此话一出，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国外有研究表明，人类在胚胎时期就开始无意识地吸收新知识了，老话说得好，娃娃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反正我给儿媳妇报了据说国内最顶尖的胎教课，不管对她，还是对孩子，都有好处。” “我去旁听了两节，人家还真不一样！先从母亲本身提高，再潜移默化地影响胎儿，达到一个循序渐进的目的。” “哟，母亲还要提高呢？” “那当然！一个不够优秀的母亲难道还能生出多优秀的孩子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舒玉琴目光微动。 聚会结束后，她回到家，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突然，她招手叫来管家—— “你按照这张名片上的联系方式打过去，咨询一下课程情况，如果没有问题，就给时沐熙报个名，钱从我这边出，不要惊动先生，明白吗？” 管家知道时沐熙怀孕的事，再看名片上xx胎教工作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半小时后，管家汇报：“课程没问题，已经为时小姐报名了。” “嗯。” 舒玉琴拿起手机，打给时沐熙。 响了十多二十秒，那头才姗姗接起：“喂？谁呀？有事吗？” 舒玉琴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忍不住脸色发沉，这会儿见她连自己手机号都没存，脸黑得更厉害了。 “是我。”她深吸口气，忍住！ 时沐熙：“呀？是阿姨啊，不好意思，我没看来电显示，您有事吗？” 舒玉琴：“我给你报了胎教班，明天开始就去上课。你也不用有什么压力，就当普通聚会就行，大家聚在一起，聊聊有趣的话题，进行一些有趣的活动，比如插花，品茶……” 时沐熙手里拿着一瓣橘子送进嘴里，听到她的话想也没想就拒绝：“阿姨，我最近不舒服，你知道的，三天两头跑医院，真没办法去上什么培训班……” 上次品茗会受到的委屈和指责还历历在目，时沐熙一听舒玉琴让她当成聚会，还插花品茶什么的，就生理性排斥。 舒玉琴气得肝疼，她这是摊牌了，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没得商量，你必须去！” 她话音还没落，那边就传来“嘟”的一声。 时沐熙挂了！ 舒玉琴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这个贱人！ 真是胆子大了，连她的电话都敢挂。 孩子还没生下来呢，就已经这么嚣张，要是真让她生个儿子，那还得了？！ 想到这里，舒玉琴再次叫来管家：“你亲自跑一趟，把课程表交到时沐熙手上，告诉她，如果她不愿意去，可以，那就滚出我儿子的别墅，连带她肚子里那块肉，我们江家也一并不认了！” 晚上九点，管家回来。 舒玉琴：“她怎么说？” 管家：“时小姐说，她会准时去上课。” “哼！算她识相！” …… 第二天，天刚放亮，时沐熙就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眯着眼睛，困倦的把手机抓过来放到耳边，烦躁地说：“谁啊？” “是时沐熙时小姐吗？你好，我是辰星胎教的老师，昨天晚上，我们助教应该把课表发给你了，第一堂课是甜点制作，八点开始，现在是七点二十五，您能在三十五分钟内赶过来吗？” 那头直接自报家门，估计是听出来时沐熙还在睡，又补充了一句：“江太太交代过了，要是你缺课的话，让我们第一时间通知她，到时候她亲自过去请你来上课。” 时沐熙想到昨晚管家说的那些话，还是咬着牙爬了起来。 吃早餐的时候，她点开手机，微信有几条未读消息，全是那个所谓助教发过来的课表。 她下载word文档扫了一眼，嘴里的牛奶差点吐出来。 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七点，课程安排得不能再满。 从穿衣搭配到社交礼仪，包括西餐甜点以及珠宝鉴赏，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她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写着拒绝，完全不想去！ 可想到舒玉琴的警告，还有这段时间过的好日子，她心一横，去就去吧！ 于是，从这天开始，时沐熙开始了早出晚归的胎教生活。 每天出门的时候还算精神，下课回来累得像条狗，就这，还要抽出时间去学校上课。 她之前无故缺课，辅导员直接找上门来，问她到底还想不想读。 时沐熙没办法，只能乖乖回去上课。 说是上课，但依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状态。 平时签到点名，她就花钱雇人去听课，加上舍友掩护，她自己也偶尔要去一趟学校，露个面，倒也蒙混得过去。 但如今，她大部分时间都被胎教课占据，还得两头跑，没几天就坚持不下去了。 时沐熙几乎没怎么纠结，就做出了退学的决定。 第137章 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一来她可以有更多时间养胎，二来也能把心思放在江易淮身上。 最重要的是，她马上就要母凭子贵嫁入豪门了，这个大学读不读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周一，时沐熙就向学校递交了退学申请。 她是以生病为由，审批流程一般不会太久。 反正都到学校了，时沐熙想了想，干脆直接去宿舍收拾东西。 周一下午没课，她推门进去，几个舍友都在。 时沐熙已经从宿舍搬走很长一段时间了，虽然一部分东西还留在这里，但人几乎没来过。 她突然出现，舍友都挺意外的。 “熙熙，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住在你男朋友家吗？” “是不是忘记什么东西了？微信上跟我们说一声，我们让闪送帮忙送过去啊。” 时沐熙勾了勾唇，下颌微抬：“我是来收拾行李的，我已经决定退学了。” 她今天穿的是香奈儿新款毛衣和毛呢裙，外面套了一件巴宝莉经典款风衣。 手上拎着舒玉琴送她的爱马仕。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贵气。 举手投足间都是豪门太太的味道。 几个舍友哪见过这种阵仗，不由面面相觑。 张瑶跟时沐熙关系最好，听她这么一说，有些吃惊，“退学不是小事，熙熙，你千万别冲动啊。”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就是！退学跟休学不一样，一旦学校批了，就没办法保留学籍，万一你后悔了，想……” “后悔？我后悔什么？”时沐熙轻哼，“我既然决定了，就绝对不会后悔。” “可你已经读了两年，就这么半途而废，不觉得可惜吗？” 时沐熙微微一笑：“不可惜啊。人生嘛，有舍才有得。悄悄告诉你们，我已经怀孕了，马上就要嫁入豪门……” 她故意压低嗓子，可语气里全是炫耀和得意。 “现在对我来说，顺利生下孩子，顺便学习怎么当一个合格的豪门太太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学历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反正有了钱，还怕读不到书吗？ 全世界那么多名校，到时还不是任由她挑？ “熙熙，你怀孕和退学，你家人里知道吗？” 时沐熙想起她那万事不管的爸和只知道打牌赌博的妈，忍不住撇嘴：“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他们知道。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会管。” 她说得轻描淡写，室友们却听得直皱眉。 “熙熙，我劝你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 “嗯，我跟瑶瑶的看法一样，咱们初中高中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就这么放弃，感觉……” 别说你现在还只能算未婚先孕，就算真的结婚了，也还可能离婚呢？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靠自己才是真的。 舍友原本还打算再劝两句，可时沐熙皱着眉头，一脸烦躁，显然听不进去，她们说多了，反而讨人厌。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尊重她人命运，他们也只是旁观者而已。 “看了一圈，也没什么要搬走的。”时沐熙挑剔地打量着自己以前的物品。 化妆品不是大牌，衣服不够新，用的也很廉价，总之哪哪儿都不对。 她现在不一样了，以前的东西自然也配不上现在的她。 “这些……你们看看有没有能用的，想要就拿走，不要的麻烦帮我扔一下。” “啊？你都不要了？” “嗯。” 室友：“……” 时沐熙去了趟宿舍，什么都没拿，出了校门，直接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开过来接她。 在周围惊讶、艳羡、嫉妒、猜测的目光里，她坦然地坐进后座，潇洒离去。 当晚，时沐熙发现江易淮竟然破天荒地回家了。 她笑着迎上去，“淮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已经向学校递交了退学申请，从今往后就能安心在家照顾你和肚子里的宝宝了。” 江易淮刚应酬完，公司有个正在进行的招标项目遇到了一点困难。 他好不容易才搞定，一回家，还没来得及脱外套，就听见时沐熙给他的“惊喜”。 顿时，看她的眼神跟看傻子一样。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时沐熙没听出他话里的惊疑，还以为男人被自己的牺牲感动，终于看到了她的好，瞬间就红了眼眶，软声道： “淮哥，你是在为我担心吗？我想过了，你和宝宝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为了你们，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只求你别再怨我，对我和孩子好一点……” “嗤——”江易淮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开口：“你不想读了可以直说，倒也不必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反正你的事与我无关，你爱怎么样都行。” 她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羽毛，难不成还要他提醒？ 人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而她和苏雨眠，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每每此时，江易淮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 六月，过了雨季，开始慢慢热起来。 苏雨眠早上起床，发现家里的多肉长开了，攀附在阳台边缘的月季花也一簇簇绽放。 一切都是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样子。 她最近一直在实验室赶进度，全身心投入实验中，不停地补充论文数据。 每次回家都匆匆忙忙，自然顾不上看这些花花草草。 难得一个没那么忙碌的清晨，她细心地给花草浇了水，又松了土，拔掉周围杂草，再让鱼缸里的小鱼饱餐了一顿。 准点抵达实验室，和大家一一打过招呼后，苏雨眠才开始今天的工作。 目前她已经完成了42组数据的采集，还剩12个单列和15个对照组，任务艰巨，不容懈怠。 赵真今天迟到了两分钟，老公出差，公婆又住院了，接送儿子上学的任务自然落到她头上。 又碰上高峰期堵车，她头都大了。 “最近真是太倒霉了，一早起来摔烂两个碗，送儿子去学校的路上，车又差点被刮，我看真要找个时间去拜拜才行。” 钱旭阳忍不住插嘴：“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迷信了？是谁说要相信科学，数据说话？” 赵真叹气：“当求问和求解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只能求神了呗。小孩儿奶奶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风湿病犯了，疼得直打滚。” 苏雨眠动作一顿，回头看赵真。 第138章 都帮她说话 “赵姐，是痛风吗？” “你知道？” “嗯。欧阳老师也是这个病，我这里有个中药方子，虽然不能根除，但止痛效果很好，而且副作用比西药小很多。” 赵真一听，无神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那敢情好！你回头把方子分享给我，我下班就去药房抓药，太谢谢你了。” “你不知道，孩子奶奶疼起来整晚整晚睡不着，止痛药也不管用，我也没办法帮她，要是这方子真管用，回头我请你吃饭！” 苏雨眠笑笑：“吃饭就不用了，随手的事。” 钱旭阳：“你们发现没有，自从小眠眠来了以后，每次碰到问题，总能迎刃而解，简直就是我们实验室的小福星嘛！” 孙博文刚跨进来，只听了个尾巴：“什么小福星？” 赵真：“说雨眠呢，又漂亮又全能，像小福星一样。” 孙博文点头，正准备附和两句，就看见李琳姿突然从位子上站起来，慌张地说—— “我电脑被人动过！硬盘里储存的实验数据都被删掉了！” “什么？” “又中病毒了？不应该啊……”钱旭阳立马走到自己的电脑前，开始查看，“上次it师傅已经帮我们升级了防御墙，按理说应该不会……” 赵真也立马打开自己的电脑。 一时间，空气都紧张了起来。 钱旭阳：“我数据都在，没丢啊。你呢，小赵？” 赵真：“我的也好好的。” 两人同时看向孙博文和苏雨眠。 孙博文：“我这儿没问题。” 苏雨眠：“我也没问题。” 所以，只有李琳姿一个人的数据没了。 赵真：“你再找找，是不是存到别的盘里去了？” 李琳姿眉头紧皱，“都找过了，没有。” 几人面面相觑。 “怎么可能呢？大家电脑都好好的，就你的出了问题，这……说不过去啊。” 李琳姿声音发沉：“我电脑没出问题，只有那部分数据被删掉了。” “……什么意思？”钱旭阳脑海里隐隐浮现出一个猜测。 “意思就是，”只见李琳姿深吸口气，“我的数据是被人恶意删除的！” 此话一出，现场死寂。 钱旭阳面色微沉：“小李，说这种话是要拿出证据的。” “钱老师，我也不想做这种猜测，实验室就咱们几个人，怀疑到谁头上都不好。可除了这种可能，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情况会是大家数据都好好的，只有我一个人的实验数据没有了。” “这……”赵真迟疑。 钱旭阳则沉默了。 如李琳姿所说，她这种猜测的可能性最高。 但也是最严重的。 钱旭阳：“你怀疑谁？” 这个问题令众人心头一紧。 李琳姿目光扫过大家，最后落在苏雨眠身上： “以前实验室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状况，可自从她来以后，问题不断，接二连三，我会产生这种怀疑也很正常，不是吗？” 矛头直指苏雨眠。 苏雨眠抬眸，直直看向李琳姿的眼睛，可她却先一步移开了视线，拒绝和她对视。 赵真沉吟一瞬，以往这种情况她通常是不开口的，但这次—— “故意删除数据，性质太恶劣了，雨眠跟我们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她的人品我绝对信得过。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我觉得不应该这么早就下结论，给人扣帽子。” 李琳姿没想到向来不发表意见、习惯保持中立的赵真会第一个站出来帮苏雨眠说话。 钱旭阳也点点头：“雨眠这么细心周到的姑娘，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我也不信。” 孙博文眼神闪烁了一下，迟疑着没有说话。 李琳姿见大家都在帮苏雨眠，恼怒骤起，但脸上偏偏还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拼命克制：“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清楚她的真面目是什么？万一都是装出来的呢？” “昨天早上我检查的时候，数据都还好好的，今天就没了。昨天下午，我记得赵姐和钱老师先走，然后我和孙博文紧跟着离开，就剩下苏雨眠和邵教授。” “邵教授没有理由这么做，那么只可能是她苏雨眠！” 李琳姿咄咄逼人，乍一听，这番推理还挺有逻辑。 但苏雨眠还是听出了里面的漏洞，她看向李琳姿，一字一顿：“你说你是昨天早上检查的数据，那昨天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检查过？” “当然！数据都在！” “你确定？” 李琳姿：“我当然确定。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故意冤枉你是吗？” 苏雨眠冷静地开口：“好，那就按你的说法，数据应该是在昨天你走之后到今天你来之前这段时间没有的，对吗？” “对。” “那先查一下这段时间的监控吧。” 赵真点头：“对啊，还把监控给忘了，我们实验室24小时都是有监控。” “行，”李琳姿点头，冷笑：“那就先查监控，免得说我在故意针对谁。” 来到总控室，钱旭阳让安保人员提出调取最近两天的监控。 然而得到的结果却是—— 监控没有了。 赵真：“怎么回事？监控录像怎么会没有？” 安保人员也很莫名：“最近一个月的监控录像都在，只有昨天和前天的监控没了，真是奇怪……” “这还不够明显吗？有人故意抹掉了关键时段的监控，难怪主动提出查监控，原来是早有准备！” 李琳姿双手环臂，就差没明着说是苏雨眠干的了。 邵温白刚下课过来实验室，发现一个人也没有，问了一下保安，找到总控室。 沉静的黑眸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问：“发生了什么，怎么全都在这？” 李琳姿抢先开口，一脸委屈：“教授，我的实验数据被人恶意删除了。我花了一周时间才得到的数据，刚整理好，就等着上传到系统里，结果今天打开一看，都没了。” 越说越委屈，后面甚至直接带上了哭腔—— “这两天苏雨眠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实验室，昨晚的监控又没了，她的嫌疑最大！我有理由怀疑，就是她故意删除我的数据。” 赵真和钱旭阳怕邵温白真的信了她的一面之词，赶紧开口—— “教授，事情还没弄清楚。” “我觉得雨眠不是那种人。” 一旁，孙博文安静得有些过分，拧着眉头，始终没说话。 这几天，他们两个下班都准时离开实验室，一起逛街吃饭，李琳姿根本没有时间完成那组数据…… 孙博文抬头，看了女人一眼，第一次觉得她有点陌生。 邵温白问得很仔细，数据丢失的时间，以及她储存数据的位置，还有没有其他备份。 李琳姿一一回答，并且细节都能对得上。 这下，苏雨眠嫌疑更大了。 赵真和钱旭阳有心想帮她说话，却不知从何辩解，只能干着急。 就在这时，处于风暴中心的苏雨眠缓缓抬眼，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到李琳姿脸上—— “要想查出是谁偷删了数据，也不难。” 第139章 邵温白:她不需要自证 钱旭阳：“你有办法吗？” “直接恢复被删掉的实验数据，然后查看删除记录，锁定数据被删除的准确时间，再排除一下那个时间点具体有哪些人在实验室。” 钱旭阳：“话说这么说没错，可谁来恢复数据呢？我看电脑回收站都已经被清空了，应该很难恢复吧？” 苏雨眠：“我可以试试。” 她一开始没说，纯粹只是因为恢复数据需要时间，而查监控是最简单、也最快的办法。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已经不是监控能够解决的了。 就在苏雨眠坐到电脑前，手已经放在键盘上时，邵温白却突然制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几人都不解地望向他，包括苏雨眠。 邵温白：“首先，目前没有明确证据指向苏雨眠。现有的推断也好，怀疑也罢，都是李琳姿个人的说法。” “这就好比你在大街上钱包被偷了，你抓住一个你看起来最像小偷的人，不断往他身上套你所谓的证据，比如他长得贼眉鼠眼，打扮流里流气，难道这个人就要因为你的怀疑，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不是小偷吗？” “他可能只会骂一句神经病。” “苏雨眠，”邵温白看着她，一字一顿，“你有查明真相的能力，但永远不要让自己陷入自证的陷阱。” 那一刻，苏雨眠必须承认，她被男人展现出来的强大理性和逻辑思辨能力震撼到。 “是哦，”赵真一拍脑门，“凭什么要雨眠自证清白？难道不是谁主张，谁举证吗？” 此话一出，大家看向李琳姿。 她扬起的嘴角猛然僵住，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事态就脱离掌控了。 “我……我只是怀疑，”她咽了咽口水，“并没有说一定就是苏雨眠做的。” 邵温白：“既然如此，那就报警处理。” 赵真点头：“支持。” 钱旭阳举双手赞成：“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合理。” “好。”邵温白当即拿出手机。 李琳姿眼神微闪，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怕说错。 眼看报警电话就要拨出去，她紧张地咬住下唇，手心也开始冒冷汗。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孙博文站了出来—— “那个……我突然想起，昨天下午下班之前，用了一下小姿的电脑，用完之后删掉了一部分没用的文档，还顺手清理了回收站，可能过程中不小心误删了小姿存放数据的文件夹。这……” 他挠挠头：“实在抱歉，因为我的失误把大家都惊动了，对不起，对不起……” 孙博文一边道歉，一边鞠躬。 又转头看向李琳姿：“抱歉啊，小姿，要害你重做了。” 李琳姿僵硬地开口：“……没关系。” 赵真狐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误会解释清楚就好，小孙，你下次要小心点了。” “是是是。” 苏雨眠淡淡收回目光，“没别的事，我先去忙了。”她也没提帮李琳姿恢复数据的事。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冷不丁对上邵温白关切的眼神，她笑笑，无声动了动唇。 邵温白看出她说的是——谢谢。 …… 晚上八点，邵温白请大家吃宵夜。 “这家烤串又便宜又好吃，雨眠，招牌烈火牛肉你一定要尝尝，我给你多点几串。” 一入座，赵真就热情地说。 钱旭阳坐到苏雨眠左手边，先给她倒了杯茶：“天气热，容易上火，先喝点茶，那边还有开胃小菜，酸黄瓜强烈推荐，要来点吗？” 苏雨眠被两人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到，猜测他们可能觉得冤枉了她，存着弥补的心思，顿时哭笑不得。 李琳姿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嘴角越抿越紧。 以前，自己才是大家照顾的对象，自从苏雨眠来了以后，她眼睁睁看着大家一点一点偏向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有点闷，我去透口气。”说完，她起身离开。 孙博文把李琳姿的情绪看在眼里，也找了个借口离席。 附近的小巷是有名的网红打卡地，巷子两边里挂满了灯笼，李琳姿漫无目的地走着，孙博文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李琳姿听见脚步声，不耐烦的回头：“你要跟到什么时候？烦不烦啊？！我出来透口气也不行吗？” 孙博文默然一瞬，缓缓抬头：“小姿，你的数据真的丢了吗？” 李琳姿目光微闪：“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几天一下班，我们就离开实验室了，你哪来的时间完成那组实验？更别说出数据了。” “孙博文，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有点生气了，音量不自觉拔高。 “我想说，你是个好女孩儿，不该……做那种事。” 李琳姿咬着唇，语气染上一点哭腔：“你怀疑我？” “数据是我的，我有必要冒着可能无法完成论文的风险去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吗？” 孙博文：“所以，我才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 他目光灼灼，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直达灵魂。 李琳姿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我才是受害者，你不去帮我找到真正删除数据的人，反而在这儿讨伐我……” 孙博文看她嘴硬的样子不由皱眉：“虽然我主动站出来，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但我有没有用你的电脑，你自己最清楚。我只是希望你对我说实话。” 面对他的质问，李琳姿恼羞成怒：“就算是我做的又怎样？我就是这么做了，你要去举报吗？！好，那你去，现在就去！我才不要你的施舍背锅！” 孙博文愣住，讷讷道：“……为什么？” “她没出现的时候，我们实验室一切都很好，她一出现，所有事情都变了！邵教授，赵姐，钱老师，包括你，你们眼里只有苏雨眠，她处处都好，哪哪儿都优秀！” “苏雨眠苏雨眠苏雨眠！听见这个名字就烦，我只是想让一切回到正轨，有错吗？” 李琳姿原本还算平静，可说着说着，压抑的情绪就像决堤的洪水，根本关不住，全都爆发出来。 孙博文看她像只受伤的小兽，心头一软，脱口而出：“小姿，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第140章 正式在一起了 “虽然钱老师和赵姐还有邵教授的关注点都在苏雨眠身上，但我不是，我眼里只有你一个，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把你当做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给我一个光明正大保护你，站在你身边的机会好吗？” 孙博文从李琳姿刚进实验室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 她热情，活泼，有才华，出身又好，跟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他被她吸引似乎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他追了她很久，她一直没有答应。 可现在，孙博文突然想为自己再争取一次。 李琳姿没有看见男孩儿深情款款的眼神，她只是惊疑，孙博文在这个时候提出交往是什么居心！ 变相威胁？ 趁机逼迫？ 如果自己不答应他，他就会跟大家坦白她做的一切吗？ 恐惧占据了李琳姿的心头，如果她离开实验室，跟邵温白之间就彻底没有可能了，她不敢赌…… “小姿？其实你不答应也没关系，”孙博文挠挠头，“本来这两件事也没什么关联，我就是情绪到了，突然很想说出来而已……对了，我理解你为什么不喜欢苏雨眠，但是以后真的……别再那么做了，如果被邵教授知道，后果很严重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琳姿目光微冷，他果然是在威胁她。 “好，我答应你。” “……什、什么？”他都已经做好会被拒绝的准备了，没想到…… 李琳姿一字一顿：“我说，我答应你，跟你交往。” “太好了！姿姿，谢谢你！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相信我！” 孙博文欣喜若狂，完全没注意到李琳姿脸上的勉强。 或许他心里也清楚，李琳姿现在对他的感情并不像自己对她那样热烈，但他坚信，只要努力，就算是石头也能被捂热。 …… 两个人手牵着手回到夜宵摊，孙博文满面春光，嘴角快咧到耳后根儿了。 赵真眼珠一转，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哟哟哟，什么情况啊这是？” 孙博文憨憨直笑，迫不及待宣布：“刚才小姿答应我的表白，我们正式在一起了。” 赵真眨了眨眼：“恭喜恭喜，总算得偿所愿了。” “嘿嘿……” 钱旭阳：“好小子！真有你的！” 孙博文的态度那么明显，苏雨眠来实验室的第一天就看出来了。 只是李琳姿一直不冷不热，既不拒绝也不答应，还以为孙博文的追求之路漫漫，没想到突然就柳暗花明了。 苏雨眠也扬起笑容，真心祝福了两句。 邵温白不仅送上恭喜，还笑着让老板多加了几个菜，为两人庆祝。 李琳姿一直在留心邵温白的反应。 发现他从孙博文嘴里听到两人在一起的消息，不仅没有郁闷，笑容反而还更大。 至此，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 吃完夜宵，已经十点半。 众人分别，苏雨眠和邵温白也准备回家。 夜宵摊就在b大附近，邵温白没开车，时间也还早，苏雨眠提议散步，消消食。 沿着河畔前行，两岸霓虹灯牌闪烁，喧嚣吵闹的城市突然变得安静下来，让苏雨眠有种时间和步调一同放缓的错觉。 两人并肩而行，淡淡的沉默弥漫在空气中，却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心照不宣的融洽。 就像什么都不做，只要在这个人身边，就是最舒服的状态。 “想去桥上吹吹风吗？” 苏雨眠突然开口，风轻轻吹过，她用手指勾起碎发，别回耳后。 邵温白顺着她的目光遥遥望去：“好啊。就是有点远。” 苏雨眠开了个玩笑：“你是不是走不动了？” 邵温白挑眉，回她：“那要不要比比，看谁先到？” 说完他觉得有些好笑，两人加起来都五十多岁了，还跟小孩儿一样幼稚。 苏雨眠却跃跃欲试：“好啊，那就比谁先到，输了的要请吃雪糕。” 要是邵雨薇在，早就忍不住吐槽，她也就这点追求了。 就要了个雪糕，对方可是她堂哥诶，就算要再贵的，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ok？ 邵温白却认真点了点头：“好啊。” “那我数三声，我们就开始，三，二，一——” 苏雨眠拔腿就跑，邵温白在她身后不紧不慢追着。 全程没有离她很近，也没有太远。 一口气跑到桥上，她虽然累得气喘吁吁，可眼睛却很亮。 随即笑着回头，看向男人，像只得意洋洋的小狐狸—— “教授，我赢了！” 邵温白已经走到便利店门口，指着冰柜大方地说：“想要什么口味？” 苏雨眠：“草莓的，谢谢。” 邵温白也随手给自己挑了一支。 就这样，两人吃着雪糕，懒懒地坐在路边，感受着运动过后的畅快。 “今天没有星星。”苏雨眠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语气不免染上几分遗憾。 “小时候，看见星星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所以我很少这样抬头。” 因为容易，所以不用特意抬头，随便什么时候，只要想看都能看到。d 手肘撑着膝盖，苏雨眠用一只手托着下巴，想起来一些零碎的回忆。 她从小优秀懂事，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难得的是，父母对她也并不怎么约束干预。 苏晋兴忙起来的时候连寒暑假也抽不出时间，即便如此，依然会满足女儿的小心愿，把她当成公主一样宠。 但该教育的时候，也绝不手软。 相比之下，宜敏对她的要求就简单多了，或者说，没什么要求。 她可以放肆打闹，可以下雨天在坑里踩水，也可以把自己弄得像个泥猴子一样，只要活着就行。 “……我妈总能猜到我的零花钱放在哪，就连我爸的私房钱，她也能精准搜寻，从没失误过。” 提起小时候，苏雨眠笑得很开心。 眉眼弯弯，灿若星河，说话的时候偶尔还会比划两下，路灯晕黄的光洒在她身上。 邵温白静静看着，嘴角含笑，不自觉被这片光吸引，仿佛下一秒就会沉溺进去。 而他，心甘情愿，无力抵抗。 第141章 既脱身，何必再入局 “每一次失败之后，我和我爸都会总结教训，再重新找个更隐秘的地方，结果无一例外，我妈像是身上装了摄像头一样，再难找的地方，她都能……” 说到这里，苏雨眠发现男人已经很久没有出声：“教授，你在听吗？” 她转头，却一不小心撞进了他深邃的眼里。 苏雨眠愣住。 她头发已经长过肩膀，刚才吃饭的时候，发圈就松松垮垮的，此刻，夜风拂过，将她头发吹得纷飞乱舞。 那一瞬间，意外的迷人。 “嗯，在听。”男人声音细听有几分嘶哑。 “阿姨很聪明，更有一双犀利的眼睛。” 苏雨眠别开眼，喉咙有些干涩，她咽了咽口水，半晌才继续说：“当然，她可是写悬疑小说的！” 悬疑小说，最重要的就是推理逻辑。 如果说苏晋兴让她懂得了礼义廉耻，知行合一，那宜敏就塑造了她整个人的底色，让她放肆地成长为最想做的那个自己。 “那你呢，教授？你童年是什么样的？” 邵温白：“看书，学习，考试。” “……没了？” “或许还有别的，但已经记不清了。” 或许是今天的路灯太温柔，又或许是因为苏雨眠的眼睛太明亮，邵温白看向江对岸的霓虹灯牌，没由来的有了倾诉的欲望。 “应该是五岁的时候吧，我在爷爷书房无意间翻到了一本有关物理的书——《万物运转的秘密》。”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物理有关的书籍，甚至我连‘物理’这两个字的概念都不清楚，就发现了它的有趣。” 男人淡淡笑着，眼神真切又炙热：“庄子说：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宇宙最不可理解之处，就在于它是可以理解的。” 苏雨眠听得很认真，她不懂物理，但这一刻，却能共情邵温白的热爱。 “在遇见物理之前，我的世界枯燥乏味。” 他的声音一顿，转头看向苏雨眠：“在遇见物理之后，这个世界才对我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而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个人。 男人目光灼灼，眼神滚烫。 苏雨眠却率先别开了视线。 还没吃完的雪糕因为天气太热滴滴答答融化，手背感受到冰凉的那一刻，苏雨眠慌乱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女孩儿侧着身体，邵温白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够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 他觉得自己今天也有些反常…… “好，我们走吧。” …… 这晚，苏雨眠罕见地失眠了。 她闭着眼睛，意识一直似睡似醒，脑子里一下闪过邵温白的脸，一下又浮现出那些与江易淮的过往。 想起从前为了一个男人自己做过的傻事，说过的傻话，登时就清醒了！ 情情爱爱的苦还没吃够吗？ 既已脱身，又何必再入局？ 不过是从这个火坑，跳到另一座深井。 没必要，也不值得。 想明白这点，苏雨眠原本焦躁的心很快平静下来，反正也睡不着，干脆爬起来修改论文。 嗯，还是学习更令她快乐。 …… 第二天到了实验室，苏雨眠刚刷卡进门，就对上赵真和钱旭阳灼灼的目光。 “？”什么情况？ 她脚下一顿。 “赵姐，钱老师，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赵真和钱旭阳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雨眠，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赵真：“我现在手上有两组数据，量级非常庞大，别说计算了，连整理起来都很困难。你编程那么厉害，能不能帮我们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钱旭阳连忙补充：“我们都不会编程，最多就是用传统速算法，可这次数量实在太庞大，人脑终究干不过电脑，所以你看咳咳……能不能帮我们写个程序什么的，最好能批量处理这些数据。” 半小时后—— “赵姐你看一下，这个计算链路和运行速度如何？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苏雨眠让开位置，赵真坐下来，用鼠标查看。 原本需要五天时间完成的数据计算，照这样的速度，应该一天就能完成！ “简直太棒了！谢谢你雨眠，爱你爱你！爱死你了！”赵真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可是！可是！ 苏雨眠摆手：“不客气，举手之劳。” 钱旭阳赶紧凑上来，“让我试试……” 邵温白下课之后，照常来实验室，结果一进门就看见苏雨眠浑身不适地坐在椅子上，准确来说，是被按在椅子上！ 而赵真和钱旭阳，一个正给她揉肩，一个正递上刚跑出去买的奶茶。 赵真：“雨眠辛苦啦，给你捶捶肩，我老公都没这待遇呢……” 钱旭阳：“小眠眠喝口奶茶，低糖去冰，保证健康！” 邵温白：“？” 他手下的兵什么时候变成苏雨眠的狗腿了？！ 就在这时，李琳姿刚好推门进来，见赵真和钱旭阳围着苏雨眠一脸殷勤，忍不住撇了撇嘴。 孙博文落后两步，提着早餐追过来。 “小姿，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灌汤包和鸡肉粥，还热着呢，趁热吃吧？” 李琳姿脸色不好：“一大早吃什么灌汤包？又油又腻，还有，谁跟你说我爱喝鸡肉粥了？” 孙博文挠挠头：“你上次不是说那家鸡肉粥很好喝吗？我以为你喜欢。” “上次是上次，现在我不喜欢了。” “这样啊，那我下次买其他的。” 孙博文赶紧顺着她的话讲，他能感觉到李琳姿心情不好，在发脾气，而且还是冲着他来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觉得千金小姐脾气大也很正常，反正自己宠着就是了。 …… 时沐熙退学之后，专心上起了舒玉琴给她安排的胎教课。 然而光是这些还不够，舒玉琴见她时间完全空出来，索性将她所有闲暇都填满。 比如马上要出发去上的服装搭配课。 上课的地方是在一个商场里，来讲课的老师据说还是个很有名气的设计师。 因此，时沐熙刚去的时候还是抱着几分兴趣。 然而，在听了十五分钟后，她无聊得直打呵欠。 要是换个人说不定就装作看不见了，反正学费已经拿到，学多学少都是学生自己的事。 但这次的老师不一样。 最看不惯时沐熙这种不认真的学生，只见她栽着头一点一点的，她目光一厉。 第142章 你们母子就是贱! 直接把人叫醒提问。 时沐熙根本没听进去几句，老师的问题自然也答不上来。 其他来上课的学生都忍不住看了她几眼，嘲笑意味很明显。 时沐熙肉眼可见地烦躁起来。 她确实很喜欢大牌衣服、包包，但这种快感仅限于拥有，并不在于如何把它们搭配起来变得更好看，所以老师讲的那些什么颜色搭配、适合冷皮暖皮啥的，她根本听不进去。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她走得比谁都快。 正好出去就是商场，她之前报复性地刷过江易淮的副卡，见他没什么表示，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花了钱。 恰好这时她又迫切地想要通过购物来缓解心里的烦躁，索性直接进了大牌奢侈品店，开始大买特买。 江易淮那边正在例行开会，不断收到消费短信提醒，震动的声音几乎没断过。 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关了机。 舒玉琴掐着下课的点去接时沐熙，她让司机把车开到商场，然后下车往教室的方向走。 其实她也不想来。 像以前那样约几个太太聚会喝茶，聊天打牌，不香吗？ 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明天去哪儿逛街，要是飞到国外的话会不会太久，先试哪个奢侈品牌的当季成衣比较好…… 哪像现在，围着时沐熙和她肚子里那块肉转，不仅每天按时提醒她上课，还要准点来接人，把自己活得像个老妈子！ 可不盯着又不行，怕她来阳奉阴违那套，教坏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每到这时，她都隐隐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非要保时沐熙这胎？ 也罢，反正她顶多怀八九个月，等孩子生下来，再收拾她也不迟。 乘着电梯来到三楼——时沐熙上课的地方，结果却跑了个空。 一问老师才知道，原来早就下课了。 时沐熙给她的课表时间是错的！ 舒玉琴咬牙切齿，立马给时沐熙打电话。 可响了很久都无人接听，最后自动挂断。 她气冲冲走出教室，正准备把司机叫过来一起找人，却发现时沐熙正提着大包小包从对面的香奈儿店里走出来。 其中还有几个爱马仕的橙色纸袋，一看大小就知道里面装的是包包！ 好啊，连她自己都舍不得一次买这么多只爱马仕，时沐熙这个小贱人居然敢这么败家。 用的还不是他们江家的钱？ 想到这里，舒玉琴直接冲上去，扯过时沐熙手中的购物袋，往地上一扔，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我儿子的副卡是让你这么刷的吗？你当钱是纸呢？！”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贪的女人，真当我儿子是冤大头啊？你觉得你值这么多钱吗？臭不要脸——” 她火气上涌，什么难听的都往外骂。 时沐熙脸色又青又白，看热闹的人陆续围过来，有些人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拍照录像。 舒玉琴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光顾着发泄自己的怒火，什么面子里子通通不要了！ 像是要把这段时间受的折磨全部讨回来。 时沐熙见她越骂越难听，也有些脾气上来了。 真当她是软包子，随便捏？！ 她是想讨好舒玉琴没错，可自己肚子里不是还有一块肉吗，谁怕谁啊？ 想到这里，时沐熙再也忍不住，直接跟舒玉琴对呛起来：“我就买两个包怎么了？我犒劳一下自己不行吗？那些课程又无聊又枯燥，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能够撑到现在已经算我能忍了。” “不过几个包而已，我还没买够呢，这是你儿子给我的副卡，他都没说话，你替他心疼什么？” 舒玉琴气得血压飙升，想起苏雨眠在江易淮身边的时候，衣服从不讲究大牌，也很少会主动要什么奢侈品。 每次见面都穿得很朴素，可她品味好，会搭配，再难穿的单品在她身上都能变得好看起来。 就算真的背了什么大牌包包，也都是场合需要，或者江易淮要求，比起时沐熙，强了不知多少倍！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忍不住说了出来。 时沐熙一听，冷笑两声，讽刺道：“你这么喜欢她，有本事就让她回来啊？” “你们母子俩真的很可笑，以前人家在的时候，嫌得跟什么似的，现在苏雨眠跟你们没关系了，躲得远远的，你们反倒怀念上了？” “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贱！” “我不是苏雨眠，也不会像她一样委曲求全，任由你欺负，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讨不到好！”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听你的安排，去上什么胎教课、服装课，你爱上就自己去上吧，随便你！” 说完，时沐熙捡起地上散落的包包和购物袋，转身离开。 舒玉琴被她这么一怼，顿时血压飙升，一回头，看见有人拿手机对着她，“拍什么拍？再拍信不信我直接报警？！” “切，自己丢人现眼，还不让人看了？”围观的人见她这么凶，忍不住吐槽了两句，然后纷纷离开。 舒玉琴站在原地，气得心口发疼！ 造孽啊！ 真是造孽！ 当天晚上，舒玉琴就因为眩晕症复发被送进了医院。 江绮婷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去。 病房里，舒玉琴病殃殃躺着，卸了妆，脸色白得像鬼，一点精神都没有。 江琦婷还是第一次见她妈这样，有些紧张地问：“医生，我妈没事吧？怎么看起来脸色这么差？” 医生：“江太太的眩晕症是老毛病了，这些年一直控制得挺好，刚才我们已经为她检查过了，主要是情绪起伏太大，才导致复发。” “这几天要特别注意，病人不能再受刺激了，平心静气，好好休养。” 江绮婷松了口气，送走医生，回头看见舒玉琴哼哼唧唧的闭着眼，王妈在一旁照顾着，又是拧毛巾，又是喂她喝汤。 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拿起苹果放进嘴里啃了两口，看向亲妈的眼神带着无语。 “听王妈说，你是被那个时沐熙气到医院来的？我早就说了，这女人不能留，现在好了，你那么宝贝时沐熙肚子里那块肉，忙前忙后，里外张罗，结果呢？自己被气进了医院，也不知道你图什么……” 第143章 你不配提她 舒玉琴瞬间来气，一把丢开额头上的毛巾：“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气我的？她肚子里那块肉要不是我们江家的种，你以为我能瞧得上她？” 江绮婷撇嘴：“那你活该，这种女人一看就心思不纯，想凭肚子上位，也就你当她是清纯小白花。” 她打从一开始就没看上那个什么时沐熙，舒玉琴现在才反应过来，真够迟钝的。 江易淮听到母亲住院的消息，立马从公司赶到医院，还没进门，就听见争执声。 他皱眉：“吵什么？” 舒玉琴见儿子来了，瞬间坐直，也不哼哼了，立马告状：“你来得正好，你那个女朋友简直无法无天！我好心好意去接她下课，结果她给我错误的时间表不说，还当场跟我顶嘴！” “大庭广众之下，让我颜面尽失。你也知道你妈我有眩晕症，被她这么一气，老毛病直接复发了！” 江绮婷闻言，轻哼一声：“妈，您可别这么说，时沐熙好歹也是我哥自己千挑万选的，你在这儿挑毛病告状，回头人家感情好了，指不定怎么戳你脊梁骨呢。” 她阴阳怪气，也不管江易淮的脸有多黑。 跟苏雨眠锁死不好吗？ 为了时沐熙这么个贱货，放了苏雨眠自由，结果害她没考上欧阳闻秋的研究生，江琦婷这口气始终咽不下去！ 江易淮一声不吭，但脸色却越来越沉。 他没管母亲的告状和妹妹的讥讽，只是到办公室又询问了一遍医生，确认舒玉琴没事，才冷着脸离开医院。 回到别墅，刚推开门，温香软玉的身体就扑进他怀里，不是时沐熙是谁？ 她穿着真丝吊带睡裙，黑色衬得她肤白如玉，敞开的v字领露出大片锁骨，江易淮只要稍稍低头，就能看见那道若隐若现的深沟。 “淮哥，你回来——” 她甜到发腻的声音刚响起，就被男人粗暴地推开。 江易淮面无表情拍了拍袖口，好像被什么脏东西沾上。 “淮哥……” 啪！ 江易淮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时沐熙耳朵嗡嗡，难以置信地捂着半边脸。 “谁给你的胆子顶撞我妈？” 时沐熙眼泪瞬间涌出：“我只是多说了两句而已，她找你告状了是吗？为什么你就不能先听听我的解释？我也是个人，我也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愿，我只是不想去上课而已，我有什么错？” 江易淮冷笑：“这一切不是你自己求来的吗？” 一句话击穿了时沐熙仅剩不多的自尊。 他让她打掉孩子，拿钱走人，她不愿意，转头就找上舒玉琴。 “所以，你在抱怨什么？享受着我妈的庇佑，还把她气进医院，知道这叫什么吗？” 江易淮一字一顿，残忍无情：“又当又立，表子！” “我、我没有，为什么连你都这么说我？我只是因为太爱你，想要生下我们的孩子，陪在你身边而已啊。” 时沐熙泪如雨下，这个时候还不忘深情表白。 可惜，江易淮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你跟我谈爱？你以为我为什么养着你？要不是我妈，你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时沐熙连日来的委屈终于爆发：“难道我这段时间的付出你都看不见吗？我只是想让我们回到从前，再无隔阂，可你心是石头做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为什么？因为你心里还有苏雨眠对不对？！你忘不了她！” 男人一字一顿：“是、又、如、何？” 竟是连装都不想装了。 “我知道我比不上苏雨眠，可我对你的爱，绝不比她少——” 时沐熙哭得梨花带雨，伸手想去握江易淮的手，却被男人无情甩开。 “你不配提她。”江易淮额角青筋暴起，仿佛压抑忍耐到极致，“她的名字从你嘴里说出来，都是一种侮辱。” “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亲自去给我妈道歉，还是滚出别墅，你看着办吧。” 说完，他拎着外套，转身就走。 时沐熙浑身发抖。 在他眼中，她看见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玩意儿，一件随时可以被丢弃的东西。 她为他未婚先孕，还放弃了学业，更是在舒玉琴面前忍气吞声、伏低做小，可结果呢？ 他嫌她，还要让她滚？！ 时沐熙恨呐，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眼看荣华富贵触手可及，她怎么甘心就这样放弃？ 想到这里，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双手护住小腹。 只要孩子还在，她就没输。 …… 江易淮坐在车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去哪。 医院有医护团队，舒玉琴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顾。 别墅有时沐熙，他一秒也不想多留。 至于公司…… 他已经连续加了两天班，自己不休，秘书和助理也要休息。 “程子，出来喝酒。” “江哥，你最近攒局的频率有点高啊？” 要知道以前他跟苏雨眠还在一起的时候，一个月最多跟他们这伙人聚个两三次。 如今倒像脱缰的野马，彻底没了节制。 江易淮：“出来吗？” “对不住了，江哥，”程周语气抱歉，“我今晚回老宅了。” “嗯。替我向叔叔阿姨带个好。” 他挂断，转手又打给顾弈洲，那头干脆没接。 这个点，估计正抱着女人温存。 江易淮点开通讯录，下滑，突然目光一顿，落在那三个字上—— 沈时宴。 “哟，今儿月亮是从哪边出来的？你竟然会给我打电话？”那头接得很快，出口的话却不阴不阳。 沈时宴一向是懂怎么气人的。 江易淮竟也没动怒，手伸到窗外掸了掸烟，淡淡开口：“我也没想到，还能拨通。” 沈时宴：“拉黑这种小学生行为，我不屑。” 江易淮：“出来喝一杯？” “你不会随便用个借口把我约出来，其实是想打一架吧？” 江易淮：“倒也不是不行。” 沈时宴轻哼：“地址发来。” …… 夜色酒吧。 江易淮先到，在大厅开了个卡座。 刚点完酒送上来，还没到嘴边，沈时宴到了。 径直坐到他对面，扫过桌上的酒瓶，忍不住挑眉：“龙舌兰？会不会太烈了？” 江易淮哼笑：“怎么？你不敢喝？” 第144章 爱便深爱，不爱便离 沈时宴两手一摊，大大方方承认：“最近修身养性，确实不敢。” 江易淮这一拳下去，不仅没有得到“反弹”的效果，反而把自己给噎住了。 “沈时宴，你就这么没血性、没脾气？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 “首先，喝酒跟血性和脾气没有任何关系。其次，我是不是男人，相信只要不瞎，都看得明白。” 江易淮冷笑：“你追苏雨眠也是这么跟她讲道理？” “no，no，no，”沈时宴竖起食指，摇了摇，“她很懂道理，不需要讲。” “呵，那你讲什么？” “讲经历，讲趣闻，讲专业知识、诗词歌赋，或者讲人生哲学，甚至——讲情话。可讲的那么多，一时之间还真列举不完。” 江易淮心头一哽。 沈时宴偏还火上浇油：“想听吗？改天找个时间，好好跟你分享分享？” “……” 嘴上讨不到便宜，江易淮只能闷头喝酒。 两杯龙舌兰下肚，他有些微醺，松了领带，又解开最上面两颗领扣。 沈时宴看他这个喝法忍不住皱眉。 “你胃病好了？” “……没有。” “呵，苏雨眠走了，没人管你，你就彻底放飞了是吧？” 他不提苏雨眠还好，一提，江易淮眼睛鼻子都忍不住酸胀。 他不承认情绪使然，只当酒意上头，生理性失控。 突然，江易淮低低说了句：“12盒。” “……什么意思？” 他低着头，沈时宴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神态，“她走之后，我吃了十二盒胃药。” 沈时宴眸色微沉：“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以为把自己折腾得要死不活，她就会心软？会回头？” “为什么不会？！”江易淮恶狠狠抬头，眸色猩红。 “呵，如果你会这么想，那只能说——你一点也不了解苏雨眠。”沈时宴招手叫来侍者，淡淡吩咐：“酒全部撤下去，上两杯茶。” 呃！ “……先生，我们酒吧没有茶……” 沈时宴目光微凛：“那就来两杯白水，有吗？” “有有有，二位稍等。” 侍者连忙撤酒，接着，又将两杯温水放到两人面前。 江易淮扯了扯嘴角：“我不了解苏雨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他妈跟她在一起六年！六年，知道吗？！” “不用吼，你们在一起多久，我比你更清楚，所以呢？你用了六年都没把她了解清楚，这只能证明你的疏忽和失败。” “甚至说得更直白一点，你不够爱她。” “放屁——”江易淮突然暴起，“我他妈比任何人都爱她！” 沈时宴抬眸，目光沉静：“既然爱她，为什么要分手？” “……” “你看，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自相矛盾，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自己给自己挖坑。爱不是比谁声音大，六年怎么了？你只是用六年时间弄丢她而已。” 当遮羞布被揭开，露出来的真相鲜血淋淋。 残酷如刀。 沈时宴：“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可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践踏她。” “践踏她的意愿，践踏她的尊严，甚至践踏……她的身体。” “所以，苏雨眠那样的女孩儿，纵使再爱，最终也会选择离开。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六年…… 沈时宴觉得，太久太久了。 久到，他以为曾经光芒夺目的女孩儿真的成了为爱痴狂的提线木偶。 久到，他一度怀疑，甚至差点放弃。 幸好，她最终还是踏出了那一步，选择做回本来的自己。 沈时宴：“六年，她给过你无数次机会，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真是叫人嫉妒到发狂！ “可惜，你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所以她才走得那样决绝，不留任何退路。” 这才是苏雨眠！ 爱时，一往无前，梭哈全部赌注。 不爱，也能潇洒抽身，独自前行。 从前顾弈洲私底下骂她“恋爱脑”、“有病”；如今，又怪她“太狠”、“太绝情”。 但沈时宴知道，苏雨眠永远不会活在外人的评价之下。 爱便深爱。 不爱便离。 “当她决定离开的那一刻，你的胃如何，你这个人如何，就不再是她关心的了。” 江易淮闻言，身形微晃，跌坐回位置上。 他张了张嘴，出口的话却丧失了之前的攻击性：“你以为……你又了解她多少？” 沈时宴笑了。 “女人就像一本书，谁敢说自己能把书读透？且不同年龄，不同境遇，翻开同一本书，看到的、体会的都不一样。” “我不需要短时间内迫切地读懂苏雨眠，我只求这辈子都能将她捧在手里，日夜为伴，常读常新。” “所以，你那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我不怎么了解她。但很明显，你是一点也不了解！” 江易淮被他最后这句刺到，下意识抓起杯子就往嘴里灌。 然而入口却是寡淡的白水。 酒早已被沈时宴让人撤下。 “嘴上说不过你，现在连酒都不让我喝了？”他苦笑一声。 沈时宴面无表情：“好歹兄弟一场，我奉劝你一句，小酌怡情，酗酒伤身。命只有一条，开不得玩笑。” 江易淮动作一顿，仰头喝了口……水。 “沈时宴，不该找你喝酒的，没意思。” “是啊，”他叹了口气，准备点烟，但摸到一半，又放了回去，“我又不喝。” 江易淮看他的动作，忍不住嗤笑一声：“怎么？酒不喝就算了，连烟也戒了？” “在戒，还没戒掉。” 江易淮怔住，十几年的老烟枪突然要戒烟？ “为什么？” 沈时宴轻笑，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讽刺，但又透着一股怜悯。 “都说你不了解苏雨眠，你还不信，你不知道她有过敏性鼻炎，对烟味尤其敏感吗？虽然不严重，但每次我们小聚，但凡有人点烟，她都会忍不住皱眉。” 江易淮愣了。 沈时宴起身，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趁早放弃吧，你追不回她的。” 说完，拿上外套，大步离开—— “账我结了，下次还是别约我了，我们现在是情敌，不适合聚在一起聊天。” 第145章 只配用耳光招呼 离开酒吧，江易淮回到别墅。 时沐熙坐在客厅沙发上，听见开门的动静，立马迎上来。 江易淮当她是空气，径直越过，大步上楼。 时沐熙气得狠狠咬住唇瓣。 主卧—— 江易淮躺在大床上。 这里曾经睡过他和苏雨眠，那些交缠暧昧的画面，一帧帧在他脑海里回放。 呼吸间，眼底不自觉染上几分欲色。 他低咒一声，立马进浴室冲了个凉水澡。 今晚只喝了两杯，所以他脑子足够清醒，而沈时宴说的那些话更是不断在他耳边回荡。 既然爱她，为什么要分手？ 你只是用六年时间弄丢她而已…… 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可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践踏她…… 纵使再爱……离开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每一句话，都像钉子一样，活生生扎在江易淮心口上。 …… 清晨，江易淮起得早，换上西装，准备去公司。 刚刚下楼就发现桌上已经摆好早餐。 他以为是王妈做的，但转头就看见时沐熙笑意盈盈地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饺子。 “淮哥你起了？我今天熬了粥，还蒸了饺子，多少吃点吧？” “不用了。”江易淮面无表情。 时沐熙赶紧放下盘子，走到他面前，“那……要不喝点豆浆吧？知道你不喜欢太甜，所以没放糖……” 她语气自然，态度柔顺，仿佛昨天两人发生的争执并不存在。 江易淮扫过桌上的早餐，目光又落到她脸上，忽地勾出一抹笑来。 那笑里带着自嘲和轻蔑。 他突然发现，人和人真的不一样，也真的不能比。 从前和苏雨眠吵架争执，虽然都是她低头服软居多，但她脸上从来不会出现这种近似谄媚或讨好的笑。 她只会主动开口，问他一句很平常的话，比如—— 饿不饿？ 胃好点了吗？ 家里酱油是不是没了？ 只要江易淮回答了，就视为两人破冰，结束冷战。 有时遇到一些原则问题，即便苏雨眠主动说话，也绝对不会是道歉，更不会哄他，而是有条有理地和他讲道理，分析矛盾本身，直至最终将他说服。 江易淮看着眼前媚笑逢迎的女人，对上她那双看似清澈见底、实在暗藏心机的眼睛，他只想到了两个字—— 卑贱。 时沐熙却没察觉到男人眼中深藏的厌恶，自顾自开口：“淮哥，我昨天想了一晚上，舒阿姨是长辈，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该忤逆她。”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也是为了我和宝宝好，才会帮我报那些课程，是我不知好歹。我保证，从今往后，什么都听阿姨安排，尊重她，孝顺她，绝不会再惹她生气，你原谅我，好不好？” 江易淮看她唱念俱佳的表演，差点就为她鼓掌叫好了。 “跟我道歉有什么用？得罪了谁，自己去赔罪。” 说完，转身离开。 早饭更是一口没动。 时沐熙看着男人无情的背影，笑容瞬间垮下来。 一想到去医院要看见舒玉琴那张尖酸刻薄的脸，还得低头道歉，她就烦得不行。 但江易淮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她要是不去，等待她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思及此，时沐熙深吸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还好昨晚吩咐王妈熬了鸡汤，随便盛一碗带过去，也算交差了。 王妈：“时小姐，这鸡汤还没炖好，您这是？” “让你装就装，哪来那么多废话？” 管它炖没炖好，反正舒玉琴也不一定会喝。 喝了更好，拉死她！ 医院，病房。 时沐熙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阿姨，我来给您送鸡汤。” 舒玉琴一见到她，只觉自己刚刚好转的头疼又发作了，又晕又气：“谁让你来的？我不想见到你，给我出去——” 时沐熙一脸真诚：“阿姨，我是来道歉的。昨天是我太过分了，不该跟您呛声，您看这是我今天早上刚熬好的鸡汤，趁热送来，给您补补身体。” 舒玉琴冷笑一声：“道歉？还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你不来气我，就谢天谢地，还敢喝你的汤？” 她怕里面有口水！ 时沐熙笑容不变，真诚依旧，心里却暗暗吐槽，要是真能气死这老太婆，就好了！ 心里这么想，她手上动作却没停，旋开保温壶盖，又拿出干净的碗，倒好了鸡汤双手捧着送过去：“阿姨，您这话就冤枉我了，我是真心来道歉的，这鸡汤熬了两个小时，大补，您喝点吧——” 话没说完，舒玉琴直接抬手，掀翻了她捧过来的碗。 然后又抓起手边的枕头对着时沐熙砸过去：“滚！我才不要你的鸡汤，谁知道有没有往里面下毒！给我滚出去——” 时沐熙被轰出了病房。 虽然刚才躲得快，但衣服还是不可避免溅上了汤汁。 白色连衣裙，迪奥家的夏季新款，看着挺明显，她皱着眉头用纸擦了擦，没擦掉，最后还是放弃了。 反正衣柜里的大牌成衣多的是，有些吊牌都还没拆，重新换一件就行。 走出去两步，时沐熙突然想到什么，只见她拿出手机，找到江易淮的微信，但又想起自己早就被他拉黑了，表情沉了沉，改用短信把之前在家里拍好的鸡汤照片发过去， 【淮哥，我已经探望过阿姨，也真诚地向她道歉了，对不起。】 那头不出意料地没有回应。 她也不在意，收起手机离开医院。 就在她准备上车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道冷冷的女声：“时沐熙？” 回头一看，竟然是江绮婷。 这可是未来小姑子！ 时沐熙立马扬起笑容，朝她走过去：“绮——” 啪！ 对方二话不说，直接一个耳光抽过来。 时沐熙懵了。 江琦婷收回手，下巴倨傲地扬起：“这一耳光是教你，什么叫老实本分、贵贱尊卑！你算什么玩意儿？我哥都还不敢跟我妈顶嘴呢，你就把她气进医院了？” 时沐熙捂着半边脸，笑容还僵硬地挂在嘴角：“你、你怎么能打人？” “打的就是你，下贱东西！别以为肚子里有块肉，就可以无法无法，你最好祈祷我妈没事，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说完，错身而过，连个正眼都没给时沐熙。 她这样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又怎会将一只蝼蚁看在眼里？ 当初的苏雨眠尚且能得她一句友好的问候，如今的时沐熙只配她用耳光招呼。 每每这时，江琦婷就忍不住吐槽—— 她哥这是什么鬼打墙的眼光，放弃苏雨眠就选了这么个货色！ 第146章 上门找骂 六月的实验室依然忙碌，苏雨眠连轴转了两个星期，才终于得空休息一天。 清晨早起，刚给鱼儿喂完食，苏晋兴的电话就打过来。 “眠眠起了吗？” “嗯，起了。” “怎么不多睡会儿？我记得你上次说，今天不用去实验室，休息一天的。” “生物钟习惯了。妈妈呢？” “书房。” “又在写小说？” “昂！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早上灵感最好。” 苏雨眠想起合同的事，目光深了几分：“爸，最近妈妈的那个编辑有来找过她吗？” “没有啊，怎么了？她俩一般线上交流得比较多。” “没事。就随便问问。” 结束通话，苏雨眠去厨房给自己做早餐。 苏晋兴则去后院捣鼓他那些花花草草。 宜敏坐在书房电脑前，专心致志敲着键盘，一行行文字从她指间流畅地生成，最终组合为一个又一个惊悚的剧情画面。 一切宁静美好。 却不知，就在距离别墅不远的教职工小区，他们曾经的老房子外，一个女人正不耐烦地拍着门。 “有人在吗？宜敏——你在吗？！” 柳念今天一身香奈儿职业套装，手上拎了个棕色德尔沃，高跟鞋踩在满是泥土的地面上，整个人都很烦躁。 什么环境！ 什么条件！ 连狗窝都不如！ 要不是宜敏合同快到期了，需要续签，她才不会跑这一趟！ 原本可以网上续签，不用这么麻烦，可上次吵完之后，宜敏竟然把她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柳念发现之后，冷笑一声，反正这些年两人也不是没吵过，最后都是宜敏主动低头，选择妥协。 这次让她去写网络小说，可能是真的很排斥，所以才跟自己犟了这么久。 不过柳念胸有成竹，反正抗争过后，她最终都会同意。 只不过这次时间久点罢了。 “宜敏？！我知道你在里面！” “开门！” “你这就没意思了！上门是客，咱们之间有矛盾，是工作上的分歧，你怎么连基本的礼貌和尊重都没有？” “宜敏——你再这样，以后你的书我都不管了——” 柳念越敲越暴躁，最后甚至演变成砸门。 然而她手都砸红了，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一大早敲敲敲，你阎王索命呢你？！” 隔壁，刘春秀穿着睡衣冲出来，头发还乱着，一看就是刚醒，浑身带着起床气。 她站在自家小院儿，双手叉腰，隔着两家中间的铁栏杆，恶狠狠瞪向柳念—— “看我干什么？！说的就是你！一大早来报丧啊，还让不让人睡了？看你穿得人模狗样，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柳念已经很久没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刘春秀继续开喷：“真是什么样的屎招什么样的苍蝇，一个两个都这么惹人厌。” “这个大姐，麻烦你嘴巴放干净点！别粗一句，细一句，我怕你闪了舌头，要倒大霉！” 柳念反应过来，立马回怼，当她好欺负呢？ 居然说她是报丧？ “你才报丧，你全家都报丧！” 刘春秀是个比较迷信的人，最忌讳人家咒她，“你这个老娘们儿！臭表砸，喊谁大姐？那些洗浴店里的小姐才是你大姐吧？” 说着，刻薄的目光把柳念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呵，看你这打扮就不像什么良家妇女，表面光鲜得很，还不知道昨晚躺下伺候了几个爷们儿！” 柳念惊呆了。 她完全没料到对方骂得这么脏，全是人格侮辱和人身攻击。 “你、你——”她气得浑身颤抖。 可要让她以同样的方式骂回去，她还真骂不出这么脏的。 “我我我，我什么我？你舌头短一截，话都说不清楚啊？那过夜费肯定得打个折，五十？还是七十？总不能一百块吧？你值这个价吗？” 柳念气得双颊涨红，“我不跟你这种泼妇讲道理，简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肮脏至极！” “哟，还跟我拽上成语了？我也会——水性杨花、恬不知耻、娼妇妓女、贱人鸡婆！” 柳念：“！” “我、我不跟你争高低，没必要，你这种人只配跟猪狗相提并论。” 说完，踩着高跟鞋转身就走。 “切——猪狗也比你个鸡婆好！” 柳念身形一晃，高跟鞋踩进泥坑里，八九千块的鞋子就这么废了。 她心情更坏。 宜敏这是住的什么破烂小区，处的什么狗屁邻居，今天简直倒了血霉。 至于合同…… 反正还有半个月才到期，宜敏也不可能不续签。 这十年出版书市场经历了大洗牌，实体书销售艰难，而宜敏名气早就不如从前，加上她又退网，根本接触不到圈子里的最新资讯，更没有出版方面的资源。 除了自己，谁还愿意给她当编辑？愿意帮她出书？ 根本不用跑这一趟，等合同到期，宜敏自己就会乖乖求上门，要求续约。 柳念越想越觉得今天来错了，不仅吃了闭门羹，还被一个疯子泼妇骂。 哼！这笔账得算到宜敏头上！ 到时她求上门，自己再狠狠拿乔一番，得把今天受的这口恶气出了才行！ “刘嫂子，你怎么又骂上了？苏老师一家不是都搬走了吗？”邻居路过，笑着打趣。 “哼！也不知道哪来的野鸡亲戚，大清早就敲敲敲，把我瞌睡都吵醒了。” “苏老师的亲戚？那也应该去别墅啊，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刘春秀翻了个白眼儿，“谁知道呢？” “话说你去看过苏老师的别墅没有？好家伙，可大可气派了，上下好几层还带两个花园。我们前天去串门的时候，那花儿开得才叫好看哟！还有地里的菜，绿油油的……” 刘春秀越听脸色越难看。 “我再去眯会儿。”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转身回屋。 想了想又翻出一张名片，犹豫之后还是对照上面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喂，小张，你好你好，上次你说可以帮我卖掉现在这套房子，置换一套更好的，你跟我具体说说怎么操作呢？” 那头一听，顿时两眼放光：“阿姨，您听我说哈，我们可以这样……” 他前不久刚收到内幕消息，二中教职工小区要拆，且赔偿政策还不赖…… 第147章 只是一点? 吃过早餐，苏雨眠开始做清洁。 半个月没打扫，积灰的地方还挺多。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午休之后，她准备出门买点菜，刚换好衣服就接到邵雨薇的电话—— “眠眠，在家吗？” “在呀，怎么了？” “就、突然想吃你做的菜了。” 两人认识这么久，苏雨眠一听就知道邵雨薇情绪不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就是太久不见，想你了。”那头声音闷闷的。 苏雨眠顿了顿，没有追问，只说：“那你过来，我做饭给你吃。” “好嘞！四十分钟后到！” 苏雨眠赶紧出门买菜，刚到家，邵雨薇后脚也紧跟着到了。 一进门，就黏着苏雨眠，不肯撒手：“还是你对我最好，买的都是我喜欢吃的。” 苏雨眠听出她话里隐隐的怨怼，猜到事情估计跟白阿姨有关。 “行了，坐着玩会儿，我去做饭，很快就好。” “嗯嗯！”邵雨薇乖乖点头，像个听话的好学生。 五十分钟后，菜端上桌，全是邵雨薇爱吃的。 “眠眠，家里有酒吗？咱俩喝点儿？” “冰箱里有啤酒，要吗？” “要！” 邵雨薇明天不用上班，正好苏雨眠也是连休两天。 一桌子菜没怎么动，酒倒是喝了不少。 啤酒虽然度数低，但架不住她一罐接着一罐。 喝到最后，邵雨薇已经双颊泛红，眼神迷蒙。 眼看天色渐晚，她还没有打住的意思，苏雨眠顿时有些头疼起来。 “酒呢？怎么又没了，我再拿两瓶——” 说着，邵雨薇突然起身，摇摇晃晃朝冰箱走去。 只是没走两步，就差点栽个跟头，苏雨眠赶紧扶住她。 “小心！一会儿摔了！” 邵雨薇撅嘴：“眠眠，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酒量？这才几瓶呐，我怎么可能醉得连路都走不稳？刚才……那是被绊住了，对，绊住了！” 苏雨眠嘴角一抽，小声嘀咕：“没有一个醉鬼会承认自己喝醉了……” 邵雨薇耳朵灵得很，一听，不干了：“你要不信，我、我再给你炫几瓶儿！” “……家里已经没酒了。” “那简单，咱们出去买！” 苏雨眠：“？！” 邵雨薇说干就干，拿上外套就准备出门。 突然，她动作一顿：“不行不行，我们都喝酒了，不能酒驾，得找个人帮忙开车才行。” 苏雨眠有些好笑，都这个时候了，倒是还没忘记不能酒驾。 邵雨薇拿出手机，摁了好几次，才拨出去。 那边响了两声，接通。 “喂？我在学院路原钢厂宿舍楼小区，你……嗝！现在过来接我一下，我要出去买……嗝……买酒！” 那头安静了两秒：“……你说你在哪？” 邵雨薇觉得这声音挺耳熟的，可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是谁。 很快，那头又说话了：“你现在开门。” 邵雨薇皱眉：“我不开，你让我开就开啊？那我多没面子？” “……” 苏雨眠愣住，完全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还真把电话给拨出去了。 下一秒，敲门声响起。 她打开门，邵温白就站在门口，耳边还贴着手机。 苏雨眠：“……” 邵雨薇是故意的吧？ 要不怎么电话一打，恰好就打到邵温白那儿去了？ 但凡换个人，都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十分钟后。 苏雨眠安顿好邵雨薇，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关上门。 一转身，就看见邵温白坐在客厅沙发上，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一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啤酒瓶上。 “……” “这些都是她一个人喝的？”男人声音不算严厉，可苏雨眠就是莫名感受到了压力。 她实话实说：“我也喝了一点。” “只是一点？”邵温白定定看她，目光如炬。 苏雨眠放弃挣扎：“咳！两瓶……应该不算多哈？不过，我真的没醉。” 邵雨薇会醉一则心情使然，奔着借酒消愁来的，二则她把柜子里的葡萄酒也开了，两种酒混着喝，后劲会更大。 邵温白也有点头疼了：“你在这坐着，桌子我来收拾。”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苏雨眠反应有点迟钝，听他这么说，一时之间竟没能反应过来。 等她回过神，发现邵温白已经挽起袖口，动作熟练地收拾起来。 她愣了愣，最终选择乖乖听话，坐到沙发上。 等邵温白彻底收拾好，已经晚上九点。 他说：“你等我一下，我出去倒垃圾。” 开门的功夫，苏雨眠也跟着站起来：“我跟你一起，正好我也想出去吹吹风。” 邵温白看了她一眼，“加件衣服。” “哦，好！” 楼道里，光线昏暗，邵温白走在前面，苏雨眠落后两步。 男人身形高大，灯光从侧方打下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而苏雨眠就踩着他的影子，一路往前走。 “下午，二婶给我打过电话。”突然，邵温白打破沉默。 “是因为相亲的事吗？” 之前，邵雨薇就抱怨过几次，苏雨眠猜，或许两者有关系。 邵温白嗯了一声。 来到楼下，扔了垃圾，两个人肩并肩走着，默契的没有回家，反而是顺着路灯一路往前。 “以邵家如今的地位，并不需要用联姻来促成什么，薇薇也很清楚这点。” 所以才对白宁的逼婚无法理解。 可是在白宁眼里，尽管家族不需要联姻，但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门当户对，不能丢！ 她自己就是出身名门，听从家里安排，嫁给了邵奇东，她并不觉得自己被家族支配，内心有任何不平或不满，相反她很满意这桩婚姻。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没错。 丈夫不仅温文尔雅、情绪稳定，还爱她宠她。 因为享受到了“门当户对”的好，所以她也希望女儿能够像自己一样，在婚事上不用吃半点苦。 然而邵雨薇却不是乐意听人安排的性格，尤其大学毕业后，她过了那么多年的自由日子…… 苏雨眠抿唇。 “她今天跟二婶大吵了一架，这段时间，应该都不会回邵家了。” 邵温白淡淡开口，“幸好有你在，她才不至于无处可去，最近要麻烦你多照应了。” 苏雨眠：“教授你太客气了，薇薇本来就是我朋友。” 只是没想到…… 第148章 放弃苏雨眠，绝不可能 邵雨薇口中那个“平时不怎么联系、长大之后就不太熟”的堂哥，会这么关心她。 也对，邵温白平时虽然看上去冷漠疏淡，可苏雨眠知道，他只是太忙，没有时间把关心和惦记挂在嘴边。 但事实上，内心比谁都柔软…… “如果，像今天这样的事再发生，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有意无意看向旁边的人：“酒精会刺激神经系统，轻则引起呕吐恶心等症状，重则休克晕厥。所以，酒还是少喝为妙。你说呢？” “……” 知道他在点自己，苏雨眠脸红了红，连带着耳尖也泛起粉色。 她清了清嗓子，辩解道：“虽然酒的副作用很多，但也能让人短暂地忘却烦恼。偶尔放空，适当发泄，也是一种疏导情绪的方式，你说呢？” 邵温白没想到她不仅反驳了，还学着自己刚才的话来反问，不由失笑。 “发泄的方式有很多，非要用酒吗？” “咳……因人而异。万一有些人喜欢呢？” 邵温白脚下一顿，突然转身看她：“你喜欢吗？” 苏雨眠微愣，对上男人深沉的目光，她下意识避开，摇摇头：“不喜欢。” 从前哪怕被江易淮伤得那么深，她也没有借酒消愁过。 因为，她知道，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而且她很害怕那种醉得云里雾里、丧失理智、无法掌控自己的状态。 邵温白嘴角上扬：“难怪二婶担心薇薇把你带坏了。” 苏雨眠：“？” “如果哪天，你突然想喝酒了，可以打电话给我。” “打电话给你，叫你来帮忙收拾残局吗？”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起来。 邵温白点头又摇头：“除此之外，说不定还能陪你喝一杯。” 苏雨眠眨眼：“你？陪我喝？” 她有点想象不了，邵温白喝酒的样子。 “怎么？不信？”男人挑眉。 “不信。”苏雨眠摇头。 “有机会你可以验证一下。” “好。” 他的目光温柔如水，仿佛下一秒就能让人不知不觉地陷进去。 “滴滴——” 一辆奔驰从两人身旁飞驰而过，刺耳的喇叭声打断即将滋生的暧昧。 苏雨眠猛地回神，仰头看天：“好像要下雨了，我们回家吧。” 说完，不等邵温白回答，她率先转身。 邵温白站在原地，看着女孩儿的背影，忍不住嘴角上扬。 奔驰车内，江易淮透过后视镜，看着不远处一男一女的背影，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一紧再紧。 直到骨节泛起青白，他都恍若未觉。 苏雨眠好像变了。 变得比以前更爱笑，可那笑却是对着另一个男人。 原来这些日子，停在原地的只有自己，而她已经找到新的人生目标，身旁也有了其他男人陪伴。 无论邵温白，还是沈时宴，都不比他差！ 虽然江易淮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苏雨眠离开他后，远比他想象中过得要好。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过不去。 凭什么？ 凭什么分开之后，她能断得那么洒脱，走得那么决绝，而自己却被曾经的回忆困住，无法挣脱。 那一刻，江易淮突然有点恨她。 恨她的绝情，恨她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凌晨，下起大雨。 江易淮开回别墅，停好车，却不愿下去。 看着近在眼前的房子，那个没了苏雨眠的地方，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 他掏出一根烟，点燃。 密闭的空间，烟雾被困在其中，无法散开。 猩红的光点在男人指间燃烧，伴随着白烟升腾，很快便模糊了他的眉眼。 江易淮整个人陷在黑暗里，仿佛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一根烟的时间，不长不短。 男人原本迷离的眼神，在这根烟燃尽之后，忽然变得清明起来—— 要他放弃苏雨眠，绝不可能！ 曾经拥有过，现在失去了，不代表未来不能拥有。 只要…… 他能把她追回来，一切就可以回到从前。 江易淮推门下车，扔掉烟头，往别墅走。 时沐熙站在门口，笑脸盈盈。 江易淮抬腕看表，凌晨一点，呵…… “淮哥，我……” 时沐熙将将开口，还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男人便径直越过她，往里走。 好像她这么一个大活人杵在那儿，跟空气没什么两样。 时沐熙笑容骤僵。 但很快，她就恢复过来，重新扬起笑容：“淮哥，我今晚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给你打电话没接，消息也发不了，你都把我拉黑了……” 江易淮脚下一顿，转身看她，“怎么，控诉我？”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说，能不能把我加回来？联系不上你，我很担心。”时沐熙小心翼翼。 男人不说话，显然连拒绝都懒得开口。 她却仿佛没有察觉，走到餐桌旁，自顾自开口：“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就只能等……这些菜来来回回热了四五次，肯定不能吃了……” 江易淮扫过桌上，瞬间笑了。 清蒸基围虾，肉末蒸蛋，炒香芹，酸菜粉丝汤。 “怎么了，淮哥？” “做得挺好，下次别做了。” 他虾过敏，更不吃肉沫和香芹。 酸菜和粉丝倒无功无过，只可惜汤面上飘着大块姜片，让人瞬间胃口全无。 她是懂踩雷的。 时沐熙看着男人上楼的背影，忍住掀翻盘子的冲动，深吸口气—— “王妈！” 没人回应。 “刘嫂——” “……时小姐，怎么了？” 刘嫂可不敢学王妈那样装傻充愣，毕竟，她又不是从小看着少爷长大的。 时沐熙面无表情吩咐：“把桌子收拾了。” “那这些菜……” “倒掉。” “哦，好的。” 主卧，江易淮躺在床上，看着时沐熙那桌菜，他又不受控制地想起苏雨眠。 从十指不沾阳春水，到为他洗手做羹汤，没有人比她做得更好。 无论他多晚回家，桌上的菜永远都是热的。 所有他吃了会过敏的东西，从不会出现在餐桌上。 有荤有素，营养搭配，都是她抱着《食谱》、《营养学》一点点琢磨出来的。 曾经吃得有多好，如今落差就有多大。 …… 第二天，江易淮起床上班。 时沐熙好像听不懂话，又为他准备了早餐。 江易淮目不斜视走过，没有往桌上多看一眼。 时沐熙竟也不生气，笑着取来一条领带。 “做什么？”江易淮一把扣住她手腕。 第149章 真的没有其他私心吗? “淮哥，我帮你打领带。” “呵……我今天穿的是黑衬衫。” 时沐熙顿了顿，目露疑惑：“我知道啊。” 算了。 江易淮放弃，只能说，话不投机半句多。 黑衬衫配混色领带，呵…… 也就她这样的审美能弄出这种搭配。 江易淮拂开女人的手，“做不好，可以不做。” 说完，也不管时沐熙什么表情，大步离开。 …… 入夜，江易淮结束工作，离开公司。 坐进车里，点了根烟，迟迟没有发动引擎。 待烟燃尽，他才碾灭火星，驱车驶离。 不想回别墅，去江边兜了两圈。 中途，舒玉琴打了个电话，他没接。 开着开着，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熟悉的巷口。 这次，依然因为乱停车而挨骂—— “靠！开玛莎拉蒂了不起啊！” “最近来咱们巷子的豪车有点多啊？前段时间不还有个保、保……什么来着？” “保时捷！” “对对对，什么情况？” …… 八点，苏雨眠准时下楼丢垃圾。 江易淮隔着前挡风玻璃，贪婪地看着女人的身影。 她今天穿了条蓝色碎花长裙，头发长长了，温柔地披在身后，脚上一双人字拖，看上去随性又慵懒。 江易淮下车，正准备追过去，突然一具身体挡在他面前。 邵温白：“江少爷，又见面了。” “让开！” 见苏雨眠丢完垃圾准备上楼，江易淮急了。 邵温白纹丝不动，回头看向苏雨眠的方向，目送她进了单元楼，才收回目光。 “别以为你是邵家人，我就不敢拿你怎样？！” 邵温白不愠不怒，声线平和：“江少爷有跟踪偷窥的癖好吗？” “是又怎么样？！关你屁事——” “检举揭发违法犯罪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 突然，江易淮轻笑一声，直视邵温白：“你这么做，除了公民义务，真的没有其他私心吗？” “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邵温白表情不变，回答也很坦率。 “呵……你凭什么有？！你算老几？！你和她认识多久？我和她又认识多久？” “时间的长短没有任何参考意义。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都走不到一起，而有的人，只需要一眼，就能认定彼此。” “而你——”邵温白顿了顿，“或许曾一眼万年，却终究形同陌路。” 两句话，正中江易淮心脏。 刺得他鲜血淋淋。 “你以为挡住我，她就能属于你？呵，做梦！” 邵温白平静开口：“两者不存在必然联系。挡住你，是不想她被骚扰，仅此而已。至于苏雨眠属于谁……” “在我眼里，她不属于任何人，她是她自己。” 说完，邵温白转身离开。 不过临走前，他轻飘飘扔下一句：“难怪她会跟你分手……” 江易淮：“？” 扎心+10086！ 碰了一鼻子灰，加上几个老头已经扛着棍棒冲到巷口准备砸车了，江易淮才不得不开走。 “程子，有空吗？” 那头程周接到电话，立马换了个安静的地方，“怎么了江哥？” “在酒吧？” “嗯，顾弈洲也在。” 江易淮：“位置。” “咱们常来的那家。” “一刻钟到。” …… 酒吧，音乐喧嚣，俗词烂曲。 包间门一关，仿佛隔开两个世界。 “来了，淮子？”顾奕洲搂着一个身材丰满、穿着暴露的女人，见江易淮推门，笑着开口招呼。 江易淮径直走到沙发坐下。 顾弈洲给身边女人使了个眼色，女人立马媚笑着贴到江易淮身边。 “别碰我。”江易淮扣住她灵活的手，从自己大腿上移开。 女人笑容一僵，求救的目光投向顾弈洲。 “怎么？不满意？”顾弈洲挑眉，“可以换。” 江易淮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没兴趣。” “嘶——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儿的。离了苏雨眠，你不该彻底放飞吗？难不成……家里那个大着肚子的管太严？没道理啊……” 以前苏雨眠都管不住他，难道还能叫时沐熙给拿捏了不成？ 一杯酒下肚，江易淮没搭理。 顾弈洲招呼女人回来自己身边。 女人笑眯眯应了声，立马乖乖窝进他怀里。 顾弈洲搂着美人，笑睨江易淮：“出来玩，怎么还一脸苦大仇深？谁又惹你了？” “……没谁。” “那给哥儿几个笑一个呗？” 江易淮没好气：“滚！你当老子卖笑的？给你脸了还。” 顾奕洲笑得大声，眯着眼睛凑过来打听：“你崽预产期什么时候？我这个年纪怎么就当叔叔了？啧啧……” 江易淮冷冷抬眼，“故意的是吧？” 顾弈洲立马做了个手动闭麦的动作。 程周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你那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能不能收敛点？” “哦？”顾弈洲眨眼，“这么明显吗？” 程周：“你说呢？” “行吧，那我收一下。” “江哥，你别理他，就爱瞎贫……”说着，拿起酒瓶，准备满上。 然而下一秒，江易淮突然伸手，盖住杯口。 “江哥？”程周不解。 顾弈洲也从温柔乡里抬起头。 江易淮：“不用。一杯就好。” “？” “？” 程周半晌才反应过来，放下酒瓶，说了句：“……江哥，这不像你。” “我以前很能喝吗？” “当然！这还用问？！” 江易淮想起每每喝醉回家，苏雨眠担忧的眼神，还有曾经他嫌弃到极点的唠叨…… 如今他喝得再多，醉得再厉害，也没有人再用那种又恨又气又心疼的眼神看他了。 “江哥，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江易淮：“咳！这酒辣嗓子。” 程周：？ 辣吗？他喝起来刚好啊！ 顾奕洲眼珠子转了转，不做评价，转手掐了把女人的屁股。 “唉哟！顾少~”女人娇笑一声，“来嘛，我陪您喝酒。” 顾奕洲听着她甜酥酥的声音，大笑着凑上去亲了一口：“行啊，不过你得喂我。用这儿——” 他点了点女人的唇。 顿时引起一阵娇笑。 江易淮却越听越心烦。 程周也对他这副随时随地都要发情的样子有些无语。 就在这时，他手机响了。 “喂，雨眠姐——” 第150章 发什么癫? 程周说着，就要起身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接。 然而江易淮和顾弈洲却不约而同按住他肩膀。 前者示意周围噤声，后者立马关掉音乐。 动作不要太快。 配合不要太默契。 程周咽了咽口水，表示——压力山大！ 那头，苏雨眠想了很久，才决定拨出这通电话。 宜敏的合同眼看就要到期了，如果不跟柳念续约，那势必要重新物色一个编辑才行。 且这个编辑还得靠谱，最好有做悬疑惊悚类出版书的经验。 当然，如果手里有推广资源就更好了。 想来想去，她身边能接触到媒体出版行业的貌似就只有程周。 苏雨眠纠结的点，不在于好不好跟程周开口，因为她知道程周如果有这方面的资源，肯定会大方介绍给她。 即便她如今和江易淮已经分开，但她跟程周之间的交情，早就跳过了江易淮，各论各的。 唯一让她犹豫的是，自己要不要替宜敏做这个决定，或者先跟她说一声，沟通一下？ 可转念一想，今早打电话回家，苏晋兴说：你妈最近灵感爆发，连续熬夜一个星期了，还是精神抖擞。我连在后院翻土和施肥都得轻手轻脚，生怕影响到她。 如果这个时候跟宜敏提，肯定会打断她的创作。 所以，思来想去，苏雨眠还是咬咬牙，替她做决定了。 反正她只是先试着找人，至于接不接受，最终还是看宜敏的意思。 况且，找不找得到还两说呢…… 苏雨眠：“程子，你现在忙吗？” 程周：“不忙不忙，就算很忙，那也必须有空接雨眠姐你的电话啊！” “别贫。今天有正事要请你帮忙。” 程周立马坐直：“你说，雨眠姐，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是这样的……” 苏雨眠把宜敏的事大概说了一下，程周听得认真，不时点点头，轻嗯一声。 江易淮看着这样的好兄弟，突然有点陌生。 程周对苏雨眠的态度…… 并不像对待“好兄弟的前女友”，而是一个“能平等相待的朋友”。 可是为什么？ 苏雨眠和程周是通过他才认识的，如今苏雨眠跟他分手，却还能跟程周保持联系？ 甚至让程周一口一个“雨眠姐”地叫着，不掺半点虚情假意。 要知道，程周虽然整天笑眯眯，一副看上去很好相处的样子，可实际上，他们这群人骨子里谁不高傲？ 所谓的“友好”很多时候不过是逢场作戏，转头就丢。 想到这里，江易淮看程周的眼神一凛。 有沈时宴这个前车之鉴，他很难不往那方面想…… 程周：“……雨眠姐，你的意思我大概听懂了。不过，我虽然在文化圈有投资，但大多集中在新媒体和网文短剧这块，出版方面……” 他有些苦恼地抓抓头，突然，抬眼看向顾弈洲。 顾弈洲：？ “嘿嘿，雨眠姐，顾弈洲前段时间投了个出版社，听说在国内出版行业排前三，出版方向主要是教科书和传统小说，完全符合你说的那几点。” “要不，我帮你问问他？” 苏雨眠沉吟一瞬，并未第一时间表态。 程周也不催促，耐心得很。 “咳！雨眠姐，这样吧，我先帮你问问看，也不一定能成。” 程周心里门儿清，知道她不想欠顾弈洲人情，干脆自己开口，直接替她做决定。 且他也没说错，只是问问而已，成不成还不一定。 “那雨眠姐，你早点休息，我挂了哈~” 程周结束通话。 “呵，瞧你那点儿出息，她苏雨眠给了你什么好处，一口一个姐地上赶着，肉麻死了。”顾弈洲忍不住撇嘴。 程周：“你懂什么？我对待朋友主打一个真诚，看不惯别看。” “朋友？”顾弈洲挑眉，“她都跟淮子分手了，你俩哪来这么深的交情？” 此话一出，江易淮也忍不住看向程周。 谁知，他听完，忽然坐直，表情也严肃起来：“话不是这么说的，雨眠姐以前帮过我，虽然她现在不跟江哥在一起了，但不影响我和她的交情。” “帮你？”顾弈洲目光微闪，追问道：“帮过你什么？” 程周轻咳一声，“这个说来话长，今天就不说了，喝酒喝酒，对了顾弈洲有件事要请你帮——” “诶，我尿急，先去趟洗手间。”说完，溜得比兔子还快。 程周：“？”怎么感觉他像故意的？ 他还真是故意的。 只见顾弈洲出了包间，根本没去厕所，而是走到露台，点了根烟。 他皱着眉头，似乎被什么难题困扰，时不时踱几步。 肉眼可见的烦躁。 一根烟燃尽，他又点了一根，偶尔才抽那么一口，其余时候就让它燃着。 突然，他碾灭烟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那头，苏雨眠跟程周挂断之后，手机就放到茶几上，去浴室洗澡了。 等洗完出来，又吹干头发，才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 陌生号码，归属地是京城。 她想了想，拨回去，那头接得很快。 “你好，请问你是？” 顾弈洲都无语了。 轻笑一声：“我说苏雨眠，咱们也算认识好多年了，你居然没有存我手机号？！” 最气人的是，她存了程周的，没存他的！ 搞区别对待是吧？ 听到顾弈洲的声音，苏雨眠先是一愣，接着疑惑：“顾少，你……” 发什么癫？ 大晚上打个电话过来，就为这？ 顾弈洲也对自己很无语，嘴上没把门儿，居然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草！ 他较个屁的劲啊？ 苏雨眠：“你找我什么事？” “咳！刚才你跟程周打电话，我也在场。” 苏雨眠：“所以？” “不是……程子都说了，我有资源，我可以帮忙，你怎么不打给我呢？我手里编辑资源多得要死！” 呃！ 苏雨眠：“我没你手机号。” 顾弈洲：“……” “而且，程子说了会帮忙问一下你。” “……” “不是苏雨眠……你知道求人办事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什么？” 顾弈洲：“最重要的是，找对人！你让程周问我，跟你直接问我，两者有本质区别，懂？” 苏雨眠：“说实话，不太懂。” “……” “所以，你打这通电话，是提醒我该直接找你？” 顾弈洲下颌微抬：“当然！我这个人不爱欠人情，你之前帮过我，一直没还你。” 苏雨眠恍惚。 顾弈洲不主动提，她都忘记了…… 第151章 下药 顾弈洲：“那次在酒店，你帮了我，我这个人知恩图报，虽然你跟淮子分手了，但人情该还的，我得还。” 刚才他在这儿抽了两根烟，也有个十多二十分钟吧，苏雨眠竟然没想过直接给他打电话？ 程周明明说了，他手里才有资源！ 而且是很好的资源！ 苏雨眠咋就转不过来弯？ 看不起谁呢？ 顾弈洲忍不住撇嘴，“找靠谱的编辑是吧？一会儿推你。” 苏雨眠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更不会假清高。 人资源都主动喂到嘴边了，傻子才不要！ “谢谢。” “还你人情。” 挂断电话，顾弈洲立马找到那个编辑的微信，准备推给苏雨眠。 突然，他发现—— 自己没有苏雨眠的微信！ 他打过去：“那什么……微信好友通过一下。放心，我可不是沈时宴那种大尾巴狼，对兄弟的前女友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你要觉得不方便，一会儿名片发你了，再把我删掉也行。” 苏雨眠：“通过了。” “嗯。” 名片推过去，顾弈洲收起手机，回到包间。 程周：“去这么久，你不是掉茅坑里了吧？” “滚！” 女人见他回来，立马笑着贴上去：“顾少，你刚才把我落下了。” “不落下，还带你去男厕所啊？”顾弈洲拍拍她脸蛋儿。 女人立马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顾少，今晚点我的台好不好？” 顾弈洲邪笑着打量她一眼，不置可否。 女人笑容一顿，不禁流露出几分失望。 这些公子哥儿，大方是真大方，哄女人也有一套，但无情起来也是真无情。 心硬得很！ …… 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凌晨。 三人走到酒吧门口，顾弈洲：“你俩怎么回？” 江易淮：“我叫了代驾。” 程周：“今天没开车，打个车回去吧。你呢？” 顾弈洲：“去酒店住一晚。” “不像你啊，去酒店不带女人？” “本少爷想要，还不是一个电话的事？” 程周嘴角抽搐：“悠着点，别玩出病来。” “放心，我有数。诶，我车来了，先走一步。” “诶——你等等，”程周把人拽住，“刚才电话里你也听见了，雨眠姐让帮忙介绍个靠谱的编辑，你……”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早就推给她了。”顾弈洲不耐烦地摆手。 “嗯？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程周瞬间清醒。 “就掉茅坑那会儿。” “不是……你俩又没加好友，你怎么给她推？” “我真服了，没加就不能加上吗？” “嘶！不对啊，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你丫该不会跟沈时宴一样……” “打住！打住！”顾弈洲赶紧叫停，余光觑了眼一旁的江易淮。 好家伙，脸都黑成炭了。 “我帮苏雨眠纯粹是还她人情，你可别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沈时宴那家伙，有一个就够了。 天底下女人那么多，非盯着兄弟的？ 就是前女友，顾弈洲也膈应。 程周松了口气：“这还差不多……” “你撒手，我上车了。” “行吧。”程周收手。 突然，江易淮开口—— “你愿意帮她，是不是看在我们的交情上？” 顾弈洲拉车门的动作一顿，转身，忽然就笑了：“还真不是。” “你们……”江易淮目光扫过程周，带着几分狐疑，几分审视，“在我跟她分手之后，还单方面和她有联系？” 程周大方点头：“有啊，我经常联系雨眠姐，怎么了？” 顾弈洲双眼微眯，仿佛能洞察一切：“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不管是程子和苏雨眠保持联系，还是我今天愿意出手帮她，你心里都存在疑问，我们是因为你的关系而对她留有几分情面，还是因为苏雨眠本身。” 顾弈洲说到这里，顿了顿：“我可以明确回答你，是因为苏雨眠本身，跟你没关系。程周应该也一样。” 江易淮皱眉。 “为什么？” 顾弈洲哼笑一声：“人和人之间讲的不就是一个往来吗？有来有往，交情自然就攒下了。” “你当苏雨眠跟你这六年就只是个影子呢？咱们一个月少说也要聚个两三次吧？我们跟她接触的机会也不少。” “就说程周，如果我没记错，苏雨眠应该帮你修过电脑，还写过程序吧？” “嗯嗯！”程周疯狂点头，“雨眠姐编程可厉害了，我那次追加一个项目投资差点被人在财务上动手脚，是雨眠姐写了个自动核算程序，才帮我理清那堆烂账。” “还有那次……” 程周滔滔不绝，江易淮却越听越迷茫。 他们口中那个“苏雨眠”，跟他记忆中每天窝在家里等他下班、事无巨细为他安排好一切的“苏雨眠”，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程周：“你还说我，雨眠姐不是也帮过你忙……” “咳！”顾弈洲打断：“差不多行了，我走了，你俩早点回吧。” 说完，飞快钻进出租车里。 “师傅赶紧走。” …… 苏雨眠收到顾弈洲发来的名片，点进去，申请添加好友。 那头直接通过，还触发了自动留言—— 【您好，如果是作者，请留下投稿作品和联系方式。如果是合作方，急事请直接拨打1372324……】 苏雨眠想了想，还是按留言说的，挑了本宜敏去年的悬疑作品，用word文档发过去，并留了自己的手机号。 可能时间太晚，那边一直没有回应。 她也没放在心上，想着说不定过两天就有回复了。 夜色正浓，江易淮到家。 不出所料，时沐熙依然站在门口，笑得像个迎宾小姐。 在这点上，他都忍不住佩服她的毅力。 时沐熙伸手扶他，还没碰到男人，就差点被他身上的酒气熏晕。 江易淮顺势叫来王妈，扶自己上楼。 其实他今天只喝了两杯，根本没醉。 但醉了，时沐熙就不会缠着他，故作姿态，喋喋不休。 所以，还是醉了得好。 王妈赶紧扶他上楼回主卧，然后又下来煮醒酒汤。 “王妈，听说你是看着易淮长大的？”时沐熙穿着睡衣，站在厨房，笑着跟王妈搭话。 “时小姐，你有事吗？厨房不安全，您还是去客厅，或者回卧室休息比较好。” 反正别在她耳边逼逼叨逼逼叨，听着烦人！ 时沐熙就像没听见，笑脸盈然：“那你应该经常给他煮醒酒汤吧？” 王妈：“也不算经常，之前苏小姐还在的时候，这些都是她经手。少爷更喜欢她煮的。” “……” 趁着王妈转身取碗的瞬间，时沐熙飞快将捏在手心的药粉倒进锅里。 第152章 低到尘埃里 王妈转过身来，她立马扬起笑容：“那就辛苦王妈照顾易淮，我困了，先回房间睡了。” 说完，施施然转身，离开厨房。 王妈：“？” 什么情况？ 以前不是争着要去送醒酒汤吗？ 怎么突然转性了？ 王妈把锅里的醒酒汤倒了一半进碗里，然后放到托盘上，端着一路去了主卧。 江易淮今天酒喝得不多，但晚饭没吃，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 刚好王妈端着热汤上来，他没有拒绝，一口气喝光。 王妈带着空碗和托盘退出房间，还不忘轻轻带上门。 江易淮躺在床上，闭眼休息，等待胃里的不适慢慢平复。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胃好多了，可身体却越来越热。 正准备起来把空调温度调低点，突然，主卧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时沐熙光着脚，走到床边，看着床上已经醉倒的男人，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应该是热了，领扣解开了两颗，双颊也泛起浅浅的绯色。 垂落在床沿的手臂结实有力，手掌骨节分明，尤其他今天还穿了深色衬衣，更添几分冷漠气质，让人望而生畏。 时沐熙想起他们第一次上床。 江易淮也是这样醉醺醺的，嘴里还一直喊着苏雨眠的名字。 看着已经稍稍敞开的衬衫，目光流连过男人凸起的喉结，她心头不禁一动，身体随之贴上去。 手指轻触男人胸前皮肤，打圈滑动，隐隐有向下的趋势。 突然，江易淮动了，翻身，背对她。 时沐熙吓得立马站直，后背直冒冷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想起当初是穿着苏雨眠的衣服，才让男人提起了兴趣，她眼珠一转，走到衣柜前。 这次她给自己挑了件蕾丝睡裙，胸前是保守的款式，但后背却镂空一大片。 极大方便了男人的手伸进去。 她忍不住骂了苏雨眠一声：“骚货！” 谁又比谁好到哪儿去？还不是靠身体拴住男人？ 苏雨眠用了六年扎进江易淮心里，分手了还让他念念不忘，那自己也可以！ 不，不止六年，她要当名正言顺的江太太，跟他纠缠一辈子。 想到这里，时沐熙目露兴奋，从身后贴上去，抱住男人，开始挑逗…… 然而下一秒，本该醉晕过去的江易淮忽然睁开眼，将女人攀上来的双手狠狠一扯。 在时沐熙一声惊呼中，她整个人被甩下床。 江易淮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怀着孕还惦记这档子事，你还真是下贱。” 说完，他移开视线，好像多看一眼这个女人都会脏了眼睛。 忽然他目光一顿，倏地回到时沐熙身上。 准确来说，是落在她穿着的睡裙上。 那是苏雨眠的衣服。 他貌似想起什么，目光陡然一厉：“我们第一次上床，你是不是也穿了苏雨眠的睡衣？” 时沐熙坐在地板上，两眼发直，早就懵了。 “说话！”男人突然上前，扣住她脸颊，力道越来越大。 “痛——”时沐熙眼眶通红，泪水一颗一颗往下掉。 江易淮根本不吃这套，大手如同铁钳一般，女人白嫩的脸颊很快就被掐出红痕。 “回答我，到底是不是——” 时沐熙摇头：“不是的……我……我没有……淮哥，你弄疼我了……” 江易淮扯了扯她身上的睡裙，笑容轻蔑，“这你怎么解释？如果不是做过，怎么会那么熟练？” 当初两人发生关系，他虽然觉得不太对劲，明明前一天晚上搂的亲的都是苏雨眠，怎么第二天醒来就变成了时沐熙？ 他只当喝醉出现了幻觉，认错了人，完全没想过自己是被算计了！ 想到这里，江易淮就恨得牙痒。 “你在挑战我的底线！”他愤怒地把时沐熙从地上扯起来，“贱人，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滚出这个家！” 气急攻心，江易淮觉得更热。 浑身仿佛有火在烧…… 他身形微晃，喉结难耐地上下轻滚。 不对！ 江易淮表情骤凛，他现在的反应，更像是…… “你他妈给我下药了？！” 时沐熙眼神闪躲，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 “该死！你哪来的胆子？！怎么敢？！” 他粗喘两声，心头那把火越烧越旺，眼睛也越来越红。 时沐熙咽了咽口水，压下内心的恐惧，从地上爬起来，挂着眼泪朝他走去：“淮哥，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受……” 江易淮冷冷看她。 时沐熙咬了咬唇：“我可以帮你，真的……” 说着，她开始脱身上的睡衣。 “你知道的，我爱你，爱到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就算被你当成另一个女人的替身，就算你枕在我胸前叫着苏雨眠的名字，我都不介意。” 说到动情处，她可能把自己都感动了，“淮哥，让我帮你好不好？你现在需要我，需要一个女人，苏雨眠做不到的，我可以，她不愿意做的，我也能做。” 她低到了尘埃里。 可惜，尘埃里开不出花，唯一的下场就是被人践踏。 “呵……”江易淮笑了，“你当苏雨眠的替身？配吗？你从头到脚哪里比得上她？甚至连一分相似都没有。” “你给我下的药，现在站出来说要帮我？时沐熙，你脸呢？” “说你‘下贱’都侮辱了这个词，母狗都比你高尚！” 男人的话，一句比一句过分，时沐熙却仿佛没听到，半含泪珠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媚态。 她光洁的身体，贴到男人胸前，踮脚，唇凑到他耳边：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没关系，我会帮你的，就像我们第一次那样……” 女人的馨香仿佛甘泉，成功压制住他体内的燥热。 让人不自觉想要更多…… 时沐熙看着男人逐渐迷失的眼神，忍不住笑了。 要知道这么容易，就该早点给他下…… 拖到今天才迈出这一步，她顿觉自己太保守。 “淮哥，你看看我呀……”时沐熙把他的头转过来。 四目相对，他眼里全是自己。 时沐熙亲上去…… 就在两人呼吸不断贴近，即将交缠在一起时，江易淮猛地推开她。 原本迷离的眼神也变得清醒无比。 哪有半点被药效控制的样子？ 第153章 狗咬狗 时沐熙傻了。 “你……你没有……” “怎么？很失望？” 早在察觉身体异样的第一时间，江易淮就冲进浴室催吐。 而身体发热，不过是残留的药性使然。 “你既然没事，刚才……为什么还要装出那副样子？” 江易淮勾唇：“当然是为了看看，一个人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的样子，很有趣，不是吗？” 时沐熙浑身发抖。 “你胆子确实大，敢给我下药，只可惜，有这个胆子，却没匹配的脑子。” “蠢货！” “王妈——” “少爷有什么吩咐？”得到指令的王妈立即推门进来。 时沐熙手忙脚乱套上睡衣，却怎么也穿不好，狼狈至极。 “把她的东西收拾一下，三十分钟内，连人带物一起，给我扔出去！再把所有门禁密码换一遍，从今往后，我不想在这个家里看到任何跟她有关的东西。” “好的，少爷。” 时沐熙是被拖出去的。 木着脸，任由王妈拉拽。 突然，她好像从梦中惊醒过来，猛地挣脱：“你别碰我！” 王妈一顿。 “我肚子里怀着江家的种，你一个下人也配对我动手动脚？！仔细掂量一下你那身贱骨头到底几斤几两，倘若真的伤到我和孩子，你有几条命可以赔？！” “等我生下儿子，嫁给易淮，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王妈笑了，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时小姐，你怕不是电视剧看多了？以为怀个孕就能母凭子贵，嫁入豪门了？我在江家干了几十年，无论先生、太太，还是少爷，都不是轻易能被挟制的人。” “豪门的种，什么女人都能生，但要想借此成为女主人，只能说，你还是想得太美。” 即便舒玉琴，对时沐熙的态度也很明确——孩子你可以生，但生完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她们这些下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只有时沐熙还做着美梦呢。 王妈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怜悯。 好好的小姑娘，又是大学生，随便在哪都能找到饭吃，何必来争这一口？ 刚才少爷骂她的那些话，王妈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 是要多厚的脸皮，才能这样不羞不臊？ 王妈摇头，“走吧，时小姐，跟我一起去收拾行李，看看哪些东西是要带走的。” 这句话，王妈已经是在明晃晃放水了。 柜子里那些奢侈品包包、首饰、衣服啥的，能收就通通收走，卖了还能换一笔钱，也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时沐熙压根儿没听懂话里的暗示，只当王妈这个下人也敢撵她—— “走？我为什么要走？！这里是我家，我死也要死在这儿！” “时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少爷已经发话了，你今天不走也得走。” “我就是不走，你能拿我怎样？” 王妈：“……” 她双手抓住二楼的栏杆，“来啊，继续拖，把我拖走！” “……” 江易淮从主卧出来，冷笑一声，“已经过了十分钟，既然你都不要脸，我也不用给你脸了。王妈，叫安保过来处理。” “好的，少爷。” 突然，时沐熙脸色一白，捂着肚子：“痛……我肚子好痛……” 江易淮面无表情。 他不动，王妈也不敢动。 此时，时沐熙已经滑坐在地，额头也开始冒冷汗。 她伸手去抓男人的裤腿，目露哀求：“易淮，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我肚子真的好疼……” 王妈看不下去了：“少爷，时小姐看上去不像装的……” 冷汗已经浸湿她身上单薄的睡裙，时沐熙表情因痛苦而扭曲。 江易淮丢下一句“你看着办吧”就走了。 王妈直呼倒霉！ 打工人的命是真tm的苦啊！ …… 凌晨四点，救护车来别墅接走时沐熙。 送去的医院恰好跟舒玉琴现在住的是同一家。 舒玉琴早上起床就接到王妈的电话，说时沐熙跟江易淮在家里闹了一场，江易淮要赶人，她不肯走。 这次好像真的不太好了。 舒玉琴听完，也不敢大意，害怕孩子出问题，立马去了时沐熙的病房。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状若杀猪的嚎叫—— “医生，求求你！我求求你！你一定要帮我保住孩子！” “我不能没有他，他就是我的命啊！” 医生竭力安抚：“这位准妈妈你冷静一下！深呼吸，调整状态，你的情绪太激动了，这样不管是对你自身，还是对胎儿都不好，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安静下来，我们再谈具体怎么治疗……” 时沐熙根本不听，一把抓住医生的手：“医生，你老实告诉我，我的孩子还保得住吗？我的孩子还在不在？我的孩子一定能够保住的对不对？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啊！你们医院到底会不会救人？” “我老公有钱！很有钱！你们快救救我的孩子，要多少钱，他都给得起！真的……求求你们……” 舒玉琴见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医生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她堵得说不出话。 再这样下去，孩子好好的，都要被她给折腾掉！ 想到这里，舒玉琴直接上前，抬手就是一耳光。 “你疯够了没有？” 然而这一巴掌非但没能镇住时沐熙，反而让她更癫了：“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舒玉琴，你这个老妖婆！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来医院？” 舒玉琴：“打你怎么了？要不是看你怀着孕，我还想多打几巴掌！” “蠢货，没听医生说让你冷静下来吗？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真要把孩子闹没了，你才甘心是吧？” 舒玉琴又开始头疼。 也不知道自己倒了什么霉，摊上这么一个没脑子的。 她自己作死就算了，可别把她孙子给作没了！ 时沐熙情绪极度紧张恐慌，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孩子要是没了，也是你害的！” “要不是你故意逼我学这学那，我怎么会跟易淮吵架，不跟他吵架，我怎么可能……被送到医院里来？我难道不想好好养胎吗？” 第154章 五个亿 舒玉琴没想到她还倒打一耙：“明明是你作天作地，怎么就成了我害的？再敢胡说试试？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你来啊，今天不把我打死，算你输——” “王妈——”舒玉琴气得浑身颤抖，“给江易淮打电话，让他现在给我过来！立刻！马上！” “好的，夫人！” 电话被挂了两次，最后一次才总算接通。 江易淮：“什么事？” “少爷，夫人让你来医院。” “没空。” “可是……夫人和时小姐在吵架。” “哦。” 王妈：“？” 江易淮：“请转告舒女士，当初是她坚持要保时沐熙肚子里的孩子，现在闹出这么多事，也该由她来负责善后，别烦我！” 说完，直接挂断。 王妈再打过去，提示关机。 “夫人，少爷说……” 舒玉琴：“他说什么？” 王妈把心一横：“少爷说您惹出来的事，您负责，他不管，别烦他。” 舒玉琴：“！” 突然，时沐熙惨叫一声，比之前挨耳光的时候还要凄厉百倍。 紧接着，病房混乱起来。 医生慌忙赶人：“孕妇现在非常危险，要进行急救，家属赶紧出去！” 舒玉琴心里不禁有些打鼓，孩子不会真保不住吧？早知道刚才不那么冲动了…… 半个小时后，病房门从里面打开，医生护士鱼贯而出。 舒玉琴立马迎上去：“医生，我孙子没事吧？” 医生被这对婆媳吵得脑瓜子疼，没好气道：“孩子虽然暂时保住了，但孕妇的情绪千万不可以再激动，否则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舒玉琴松了口气：“谢谢医生，我一定注意。” 江琦婷在十五分钟前赶来，从王妈嘴里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 此时听见医生这么说，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还真是经得起折腾，医院跑了这么多趟，肚子也还好好的……” 舒玉琴往病房里看了眼，没进去：“婷婷，你去帮我办出院。” “办出院？医生不是说，你的病还要再养几天？这么快出院干什么？” “我孙子都快没了，哪还住得下去？我这段时间先搬去别墅，每天盯着里面那个，看她还怎么作妖！” 江琦婷：“……？” “不是……妈，你疯了？你去伺候她？给人当老妈子啊？” 这完全不像舒玉琴的风格。 要说她对时沐熙肚子里那块肉有几分眷恋，江琦婷是相信的，毕竟是第一个孙子，很正常。 可因为一个没出世的孩子，就可劲儿折腾自己，尤其舒玉琴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突然要去吃苦，江琦婷是打死也不信的。 “所以，到底什么情况？你怎么拼了命要保那孩子？” 舒玉琴双眸微眯，也不瞒她：“还记得你爷爷去世时留下的遗嘱吗？里面有一条写的是，十年后再整合家族人员，参与新街投资项目的分红分权。” “不太记得了，这跟时沐熙的肚子有什么关系吗？” “傻丫头，新街投资项目在老爷子过身的时候并没有盈利，所以暂时没有进行财产分配，而是放到了十年后。明年就是第十年，如今新街这个项目赚得盆满钵满，二房和三房早就盯着这块肥肉，想来分一口。” “我们大房现在孙辈就你和易淮两个，哪比得过二房三房？如果照遗嘱写的按人头分配，那肯定我们最吃亏。可如果你哥或者你有孩子了，也能参与分配，那咱们大房多少还能捞回来一点。” “你我是指望不上了，现在时沐熙肚子里就有个现成的，不要白不要。” 江琦婷恍然：“原来是因为这个。” “现在懂了吧？只要时沐熙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那咱们至少能多分这个数——” 舒玉琴伸出一只手。 江琦婷：“五千万？” “胆子再大一点。” “不、不是会五个亿吧？” 舒玉琴笑了。 江琦婷倒抽一口凉气。 而病房内的时沐熙，更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vip病房也就那样吧，隔音效果完全不行。 她抬手抚上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五个亿啊…… 那得是多少钱？ …… 时沐熙现在的情况，在医院住着用处也不大，主要还是将养。 所以第三天，舒玉琴就为她办理了出院。 这次，孩子差点没救过来，不仅舒玉琴小心，时沐熙也害怕。 头两天在家里，她还会小心翼翼，吃饭也忌口，情绪更不敢有太大波动，就怕影响到孩子。 随着时间推移，确定肚子没事了，舒玉琴又在家忙前忙后，简直把她当成老佛爷一样伺候，除了没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其他东西真是要什么给什么。 期间，江易淮一次都没回过别墅。 就连舒玉琴亲自给他打电话都没用，要么不接，要么直接说不回。 说不了两句就直接挂断，简直不耐烦到极点。 他算是彻底厌了时沐熙，连多看一眼都嫌。 时沐熙也不强求了。 反正她有孩子，五个亿呢，能不能得到江易淮的心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时间过得飞快，时沐熙的肚子也渐渐隆起来。 但有些人，是“闲不住”的，身子稍微好点，就开始搞事。 “舒阿姨，我马上出门去产检，回来能不能喝上您炖的鸡汤呀？” 时沐熙站在门边，笑脸盈盈。 舒玉琴坐在沙发上，闻言，摆摆手：“你去吧，我让刘嫂炖上，一会儿回来就可以喝。” 时沐熙笑笑：“您是不是听岔了？我说的是——您炖的——鸡汤。” 她故意把“您炖的”三个字咬得很重。 舒玉琴皱眉，目光扫过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深吸口气，忍了：“行，我来炖。” “那就麻烦阿姨了。” 时沐熙产检回来，舒玉琴的鸡汤正好起锅，她趁热装了一碗，端到桌上：“鸡汤好了，来喝吧。” 说完，她又给自己装了一碗。 别说，还真比刘嫂炖出来的香！ “舒阿姨，你也怀孕了？”时沐熙走到餐桌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差点没把舒玉琴呛死。 第155章 小沈，你出来吧 “……什么？” “你没怀孕怎么也喝鸡汤？跟孕妇抢东西，不好吧？” “那么大一罐，你喝得完吗？”舒玉琴觉得她脑子怕不是有问题，居然能说出这种蠢话。 “喝得完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 时沐熙也没装：“既然是炖给我的，其他人最好就不要喝，您说是不是？” “行，”舒玉琴气得把碗一放，冷笑点头，“那你留着慢慢喝吧！” 说完转身离开。 时沐熙得意地挑了挑眉，扫过桌上那两碗汤，嫌弃地撇了撇嘴，根本没动，就回房间了。 “你鸡汤为什么没喝？！” 时沐熙午睡刚醒，打了个呵欠：“突然就不想喝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 “舒阿姨，麻烦以后进我房间，敲一下门，不然你这么冷不丁出现，会吓到我肚子里的宝宝。” 舒玉琴：“……” 入夜，时沐熙坐在客厅看电视。 舒玉琴让她多走动，去花园散散步，对胎儿有好处，可她充耳不闻。 “舒阿姨既然你这么闲，不如去帮我买碗馄饨吧？要城西老刘家馄饨，他家味道好。” 舒玉琴看了眼落地窗外，天早就黑尽了。 去城西开车最快也要五十分钟，来回就将近两个小时，还有屁的馄饨？ 就算有，买回来也坨掉了。 “这个点过去，应该已经关门了吧？你想吃馄饨，我让王妈在家给你做点……” 时沐熙慢悠悠开口：“家里的能有外面的好吃？那家店十一点才关，现在过去排队，应该还来得及。” 舒玉琴当然不乐意，大晚上让她排队买馄饨？ 亏她想得出来！ “你以为是我想吃吗？还不是肚子里的宝宝，他想吃了。” “你要不去也行，我吃不到，今晚肯定没办法睡，我不睡，你孙子就不舒服。” “医生说了，我的情绪不宜再激动，更不能受刺激……” 舒玉琴：“我让司机跑一趟。或者叫个跑腿也行。” 花不了几个钱。 时沐熙眨眼：“可是宝宝说，他就想吃奶奶买的，怎么办？” 舒玉琴：“……” “唉，算了，没人疼的孩子是这样的，”时沐熙满脸失望，“唔……我肚子好像又疼起来了……” “行！”舒玉琴咬牙切齿，脸部肌肉因强行忍耐微微抽搐，“奶奶去买！” 说完，气冲冲叫上司机：“去城西。” 时沐熙勾唇，“刘嫂，再帮我洗盘儿车厘子。” “王妈——听说你厨艺不错，我想吃馄饨，你去给我弄点。” 王妈皱眉：“可是夫人已经出去买……” “等她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现在就想吃！” “那我给夫人打电话，让她回来，不用买了。” 时沐熙冷笑：“不用打，家里做的和外面买的我都想尝尝。” 王妈：“……” 夭寿哦！ 舒玉琴这趟并不愉快，途中下起暴雨，那家馄饨店又在深巷里，必须走进去，而且还要排队！ 好不容易买回来，却发现客厅乌漆嘛黑，一问刘嫂，人时沐熙早就吃过了，半小时前说困，已经上楼睡了。 舒玉琴气得砸了手上的打包盒！ “小贱人！”迟早要收拾她！ 馄饨乱滚，汤水四溅，场面一顿混乱。 王妈：“？” 真的，累了。 …… 第二天，时沐熙说自己最近胃口不佳，想吃点有味道的。 舒玉琴给她熬了燕窝、花胶，还炖了猪蹄汤，里面加了黄豆，想让她补身体。 结果，时沐熙喝了一口就吐了。 “这什么汤，这么油，是给孕妇喝的吗？我说想吃点有味道的，这叫有味道？猪骚味儿吧？” 舒玉琴看着自己炖了一大早的汤被她嫌弃得不行，眉心突突乱跳：“那是蹄花汤，里面加了黄豆。对孩子好。” “对孩子好，对孕妇就不重要了是吧？你没看见上面飘着这么厚一层油吗？我一看就犯恶心，怎么喝得下去？” 舒玉琴深吸口气：“那你想怎么样？” “你怎么这么蠢呐？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教？你不会把汤面的油撇开吗？以你的智商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她嘴上半点不留情面，说的话又毒又难听。 舒玉琴还没被人这么说过，瞬间火冒三丈，猛地站起来就要发作：“你说谁蠢？时沐熙你别太过分！” 如果她仔细留心就会发现，时沐熙现在说话的口气，以及说出来的那些话，跟她之前骂时沐熙的几乎一模一样。 没错，时沐熙就是在报复。 她现在肚子里怀着五个亿，就算没办法嫁入豪门，也还能用孩子跟舒玉琴换一笔钱。 一个亿，总得给吧？ 都有这么多钱了，好像嫁不嫁江易淮也什么关系。 反正他也不待见自己。 既然不嫁豪门，自然用不着讨好未来婆婆。 那还不得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啊？ 时沐熙：“你这是在跟我大小声吗？让你撇个油花又没让你干别的，这么不情愿，你可以走啊，我又没求你留下来。” “就是万一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问题……您别后悔就行。” “！” 舒玉琴默念了几遍忍住，才总算平复下来。 按照时沐熙的要求，开始撇汤面上的油花。 她忙了大半个小时，最后时沐熙也没喝几口，气得她眩晕症差点复发…… 江家这边鸡飞狗跳，苏雨眠的日子却很平静。 六月中旬，她又去了一趟欧阳闻秋家。 花花草草很好打理，基本上浇浇水，除下草就差不多了，主要还是想看看教授的腿有没有好转。 “我看你啊，真是选错专业了，该报医学院，保管比那些医学生还学得快、学得好！” 苏雨眠检查了一下上次水肿的地方，发现那一圈已经消肿，算是基本恢复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行啊，您这个建议我听进去了，会好好考虑的。”苏雨眠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欧阳闻秋拍了她一下，嗔怪道：“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跨专业这种事，她还真干得出来。 就像当年的邵温白，硬是从生物转学物理，在外界一片质疑和群嘲声中，照样优秀。 不，甚至还发展得更好了！ 可能这就是天才，不管干什么，只要想，就一定行。 “最近一次医院的检查结果呢？给我看看。” 久病成医，苏雨眠虽然没生病，但身边有个病人，久而久之，ct片能看了，血液检查报告也都弄懂了。 “……不错嘛，虽然有些指标还有点虚高，但大部分都已经正常了。看来您这段时间，真的有好好听话，认真在休养。” 一旁择菜的保姆阿姨听了，也笑着插了句：“那可不嘛？我们欧阳老师哪天忘了吃药，你就打电话来提醒，她就是想忘也不行。” “咳！玉姐，少说两句，给我留点面子……” 苏雨眠看欧阳闻秋一副被揭了老底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既然这个办法管用，那以后都照这么执行了。” 欧阳闻秋不接话，轻咳两声，赶紧转移话题：“对了，给你介绍个人。” “谁啊？” “小沈，你出来吧。” 第156章 连坐!冤枉! 欧阳闻秋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苏雨眠愣住。 欧阳闻秋：“介绍一下，这是你尚老师的得意弟子，沈时宴。” 男人微微一笑，朝苏雨眠伸出手：“学妹，幸会。” “你……是尚老师的学生？”苏雨眠咋舌。 “怎么？我看起来不像吗？” “……倒也没有。” 欧阳闻秋目光逡巡在两人之间：“你们认识啊？” 沈时宴点头：“认识。” 而且认识很久了…… “那敢情好，兜兜转转都是熟人，晚上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沈时宴：“谢谢教授，那我就不客气了。” 而苏雨眠本来就是要吃了晚饭再走的。 阿姨弄了一桌菜，有两道还是苏雨眠爱吃的。 不知沈时宴有意还是无心，几人落座的时候，他把离那两道菜最近的位置让给苏雨眠，而自己则主动换到旁边。 欧阳闻秋见状，挑了挑眉。 苏雨眠却只当巧合，全然没往其他方面想，心说：阿姨真周到，还专门做了自己爱吃的菜！ “小沈属什么的？”欧阳闻秋突然问道。 沈时宴：“狗，今年28。” “28岁就经营自己的投资公司，真是年轻有为。” 沈时宴谦虚地摆摆手：“您过奖了，公司能开起来，当初是靠家里的支持，只最近两三年才慢慢上了轨道。” “比起做生意，搞投资，我还是更佩服您和尚老师这样的研究学者，日复一日地埋首实验，年复一年地深挖探索，忍受着寂寞和枯燥，为科学真谛、学术奥秘奉献一生。” 欧阳闻秋：“对于喜欢科研的人来说，这样的生活不寂寞，也不枯燥。你说对吧，眠眠？” “嗯。”苏雨眠点头。 没有职场的勾心斗角，也没有社会的浸染涂抹，实验室既纯粹，又简单，确实让人很舒服。 至少对她和欧阳教授而言，是这样的。 沈时宴恍然：“看来还是我浅薄了，难怪尚老师说我这个人俗气得很，不是做学术的料。” “哈哈哈……老尚真这么说？” “真的。”沈时宴点头，“当着我和我父母面说的。” “哈哈哈哈……确实像老尚能干出来的事。” 沈时宴说话好听，情商极高，连拍马屁都拍得恰到好处，十分高明。 三两下就哄得欧阳闻秋开怀大笑。 吃完饭，苏雨眠主动帮忙收拾碗筷。 沈时宴竟然也卷起袖口进来厨房帮忙。 苏雨眠有些惊讶，两人好歹也认识这么多年，虽然不太熟，但也从来没听说他会进厨房。 “怎么这个眼神？很奇怪吗？”沈时宴一边说，一边把盘子里的剩菜倒进垃圾桶。 苏雨眠：“有点。” 男人失笑：“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废？” 苏雨眠实话实说：“以前是的。” “……” 江易淮就不会进厨房，能跟他混在一起的，应该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沈时宴仿佛看穿她的想法，直呼：“你这是连坐！冤枉！” 两人一起收拾了厨房，虽然沈时宴一直试图证明自己“不废”，但实际情况却是—— 他也没多擅长。 动作生疏是一方面，关键他把每个碗和盘子都挤上洗洁精，在苏雨眠一言难尽的注视下，满脸无辜地问道：“不是这样洗的吗？” 苏雨眠：“……” “如果你不嫌麻烦，可以教我一下。”沈时宴轻咳，“我以前在国外，自己做饭的话，通常只会用到一两个盘子，所以洗的时候就每个盘子挤一点……” “其实洗碗没有固定的模式，洗洁精的用法也不是唯一的，每个人方式不同，只要最终把碗洗干净就行。不过……” 她话锋一转：“从节约的角度来考虑，可以先挤一些，在水里化开，然后用一张百洁布，擦着洗，最后再用清水过一遍，沥干，就可以放好了。” “是这样吗……”沈时宴一边听，一边照着做。 就在他准备把洗洁精化开的时候，苏雨眠突然开口—— “等等！” 沈时宴：“？” “用热水。” “哦，好！” 收拾完，两人留了一会儿，见时候不早了，便向欧阳闻秋告辞。 沈时宴：“我开车过来的，捎你一程？” 这个点，地铁已经停了。 苏雨眠也不矫情，“那就谢谢沈大少了。” 两人上车。 沈时宴：“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叫我师哥，要不宴哥也行啊？或者直呼大名？” “好的，沈少。” “……你故意的？” 苏雨眠一脸无辜：“叫习惯了，改不过来。” “行，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反正迟早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改口。 …… 半小时后，车驶到学院路。 苏雨眠：“把我放在b大门口就好。” “不回住处吗？” “去趟实验室，有两组数据还没出，要加个班。” “好。” 男人没有多问，直接在学校门口停下。 苏雨眠下车，再次向他道谢。 沈时宴摆摆手：“去吧，路上小心点。” “好。” 苏雨眠到实验室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 等数据出来，再统计好，最后把实验台收拾干净，已经快凌晨。 她关了灯，又把各处电源都检查了一遍，才关门离开。 京都进入了盛夏前的雨季，从前天开始，雨就淅淅沥沥下着。 路灯晕黄的光柱下，能看见细如牛毛的雨丝。 由于时间太晚，整条街上几乎看不见行人，只偶尔有车辆驶过。 本就深浓的夜色，更增添几分幽暗。 苏雨眠撑开伞，走入雨中。 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走到一半，夜风夹杂着细雨，突然之间变得猛烈起来，角落里传出野猫凄厉的叫声。 苏雨眠吓了一跳，手一抖，雨伞差点被吹跑。 幸好，她及时抓住，但就这么一会儿，半边身子就被雨淋湿了。 突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像男士皮鞋踩在沥青路面上发出的闷响。 她原本没当回事，但很快苏雨眠发现，她快，身后的脚步声就密，她慢，脚步声也跟着放缓。 所以—— 有人跟踪她！ 第157章 争取过才不会留遗憾 苏雨眠突然想起赵真说过，b大附近有个变态，喜欢跟踪女学生，尤其是晚上。 已经有一个女孩儿被他猥亵了，但报警之后，并没有抓到人。 想到这里，苏雨眠呼吸一紧，不由加快脚步。 但身后的脚步声也随之变快。 她下意识把手放到包口的位置。 虽然经常有邵温白一起上下班，可偶尔两个人忙起来的时候，时间完全错开了。 她又是一个人住，所以习惯带一瓶防狼喷雾在包里，壮胆加防身。 没想到今天要派上用场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影子也紧追过来，好似要盖过苏雨眠的影子。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浑身绷紧，手已经伸进包里，摸到了冰凉的瓶身。 就在苏雨眠鼓起勇气，掏出防狼喷雾，准备先下手为强时——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苏雨眠！” 她抬起头。 只见沈时宴撑着伞，站在不远处，单手插兜，凌厉的目光投向她身后。 脚步声突然没了。 那人似乎愣在原地，然后……转头跑开。 沈时宴大步上前，原本冷厉的眉眼瞬间变得柔和：“吓坏了吧？” 苏雨眠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长舒口气，这时她才发现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打湿，手脚也控制不住发软。 沈时宴扶了她一把，然后拿出手机，“喂，阿超，学院路附近，你让人留心一下，有个变态喜欢跟踪女学生……好，有消息通知我。” 苏雨眠还沉浸在后怕之中，说不出话来。 沈时宴有些心疼，想搂着她，给她一点支撑，但手几次抬起最终还是放下了。 “没事吧？” 如果程周在场，可能会直接爆一声“草”，什么时候听见沈时宴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跟人说话啊？ 简直活久见！ 苏雨眠轻轻摇头，嗓子带着几分沙哑：“我没事，谢谢……” 沈时宴见她头发和衣服已经湿了，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走吧，我送你回家。” 苏雨眠没有拒绝，她嗯了一声，双手拢紧身上的外套。 黑色西装带着余温，披在她身上，又大又长，像个罩子将她保护起来。 没有烟味，也没有汗臭，是一股淡淡的薄荷香。 沈时宴跟她同撑一把伞，配合着她的脚步，没有催促，也没有再用话语安抚。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只需要给她一点时间。 果然，苏雨眠渐渐平复下来。 “你怎么会在这？”她看向沈时宴。 “太晚了，你从实验室回来，不安全。” “所以你就这么等了两三个小时？！” “嗯哼，”男人挑眉，“事实证明，我的顾虑没错，不是吗？” 他轻笑一声，继续道：“没有这两三个小时的等待，哪来我英雄救美的时刻？所以啊，老天是公平的，有付出，才有收获。” 苏雨眠被他这套说辞逗笑，不过今天多亏有沈时宴，否则后果…… 她不敢去想。 “谢谢。”真心的。 沈时宴：“你怎么老对我说谢谢？能不能换个其他的？” “比如？” “你真帅、我被迷倒了、咱们交往试试、做我男朋友……之类的。” “你这一个比一个过分啊。”苏雨眠笑了。 “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敢想敢为。” 苏雨眠：“那你还是只想想吧。” 沈时宴仿佛没听懂她话里暗藏的婉拒，笑道：“先想想，再去做。” “不一定能做到。”故意泼他冷水。 “没关系啊，争取过，才不会留遗憾。说不定就做到了呢？” 苏雨眠没再接话。 沈时宴把她送到楼梯口：“去吧。” “谢谢。” “再有事，可以打给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第一时间出现。” “嗯。” “看吧，又在敷衍我了。你心里一定在想：嗯，先答应下来，反正之后真的遇到突发状况，也不会打给他的。” 苏雨眠嘴角一抽。 “我知道，你很独立，也很适应现在一个人的生活，但偶尔，如果有需要帮助的时候，还是希望你能想到我，不说第一个想到我，但好歹要想到吧？” 苏雨眠失笑：“好。” “上去吧。” 沈时宴目送她上楼，直到看见她房间的灯亮起，才转身离开。 …… 时沐熙在别墅养了大半个月，胎象逐渐稳固。 她这段时间有人伺候，照顾，加上江易淮不回家，没人骂她、羞辱她，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过了孕吐期，满面红光不说，还胖了五斤。 反观舒玉琴，当牛做马就算了，还得忍受时沐熙不时的作妖和折腾。 虽然没瘦，但脸色却肉眼可见的憔悴。 不仅脱发厉害，就连晚上睡觉也睡不好。 无他，只要时沐熙心血来潮想吃什么、干什么，不管舒玉琴睡没睡，都会把她叫起来。 几次还行，次数多了，舒玉琴被她整得神经衰弱，哪怕时沐熙没作怪，她也会忍不住从梦中惊醒。 然后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反观时沐熙，吃得好，睡得香，出门逛街肆无忌惮地刷卡购物，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节制。 舒玉琴看得心烦，直接把人丢商场，自己先回了别墅。 时沐熙出来，没看见舒玉琴，回去发现她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吃西瓜，当即冷笑一声： “把我一个人扔在商场，自己先跑回来享受，还真是尽职尽责的好奶奶！万一我在外面出点意外怎么办？你不管我，连孙子也不管吗？！” 舒玉琴没舒服一会儿，就听见这番指责，顿时就无语住： “商场那么多保安，你身边还跟着王妈，能出什么意外？我看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吧你！” “我是为了我孙子，可不是为了你，想让我一天二十四小时跟在你屁股后面，你还不够格。” 说完，舒玉琴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儿，懒得再搭理。 时沐熙两眼喷火，腮帮咬紧。 不知想到什么，她很快调整好情绪，懒洋洋地吩咐刘嫂给她洗盘车厘子。 然后施施然转身，准备去后院的小亭子晒晒太阳。 “哦，对了，王妈把我防晒霜拿来。” 突然，门铃响了。 第158章 老娘不伺候了 来人是江易淮助理。 说江总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放在书房，交代他过来取。 事关商业机密，又要得这么急，舒玉琴连忙带他去书房。 “是这份吗？” 助理：“应该没错。” “那就好，快给易淮送去吧。” 时沐熙磨磨蹭蹭往次卧走，假装不经意跟两人擦肩而过，突然，她发现书房门没关好，竟然留了一条缝。 左右张望一眼，二楼走廊静悄悄的，舒玉琴应该已经把人送到楼下。 她眼珠一转，轻轻推开那扇门…… 中式风格的l型书柜从上到下，整齐排列，里面文件放得满满当当。 靠窗的地方是一张茶桌，上面摆了一套梨木茶具。 再往左，一张浅色实木桌案，上面放着笔筒，还有几本零散的书。 这间书房除了王妈定期进来打扫之外，平常都上了锁的。 时沐熙更是被勒令不许靠近。 但现在，她不还是进来了吗？ 想到这里，时沐熙忍不住得意挑眉，走近两步，看见桌案上放着两个牛皮文件袋。 都没封口。 她随手拿起一个，打开，抽出里面的a4纸看了一眼，都是些不认识的专业术语和数字。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随便拿出来一张，塞到另一个文件袋里，最后再摆成没被人动过的样子。 这时，舒玉琴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响起：“王妈，时沐熙呢？刚才不还在这儿吗？又跑哪去了？” 时沐熙心下一慌，加快速度，在舒玉琴找过来之前，成功从书房溜出来。 倚着墙，拿起手机，装作自己在刷视频。 舒玉琴皱眉：“你刚才不是说要去晒太阳？怎么转个身就到楼上来了？” 时沐熙微微一笑：“我嫌外面太热，突然不想出去了。孕妇很怕热的，你不知道吗？” 舒玉琴对她总是夹枪带棒的说话方式早就习惯了，虽然听得很不爽，但到底没有过多计较。 “随便你，反正别伤着我孙子就行。” 时沐熙撇嘴。 当晚，江易淮回来了一趟。 不过鞋都没换，直接去书房拿上两份文件，就准备离开。 突然，他动作一顿。 虽然公司文件袋都是统一制式，但却交给了两个厂家印刷。 这两家工厂用的牛皮纸不一样，一个颜色比较深，一个颜色稍浅。 他记得，颜色偏沉的文件袋是放在上面的，浅色偏浅的那个在下面，现在两个文件袋却调换了位置…… 有人来过他书房！ 楼下，舒玉琴见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正准备上楼找他说说话，却见江易淮冷着脸从书房出来： “妈，你是不是进过我书房？” 舒玉琴点头：“对啊，昨天你那个助理过来取文件，我带他进的书房，怎么了？” “有没有动过矮案上的两个文件袋？” “矮案？我只开过抽屉，其他什么都没动。更没见过什么文件袋。” 江易淮拿起手上那两份文件：“这个，被动过。” 一旁时沐熙故作惊讶：“书房吗？昨天好像只有舒阿姨和那个助理进去过，会不会是谁不小心弄乱了？助理应该是不敢乱动东西的，那就只可能是……” 江易淮视线落到舒玉琴身上。 后者脸色顿时一沉：“闭嘴，我跟我儿子说话，没你插嘴的份儿！” 她转头看向江易淮，解释道：“昨天我是去过你书房，助理在门口等着，确实没进去，这点我有一说一。不过我真的只开了一下抽屉，把你要的那份文件拿给他，其余东西我碰都没碰过一下。” “会不会……是王妈打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 王妈赶紧开口：“少爷吩咐过，打扫的时候不能碰书房里的东西，我记得清清楚楚，每次都很小心。” 江易淮：“应该不是王妈，书房每周只打扫一次，昨天不是打扫的时间。” 时沐熙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勺燕窝送进嘴里：“我都没有书房钥匙，根本进不去，更不可能是我。这么看来，只可能是……舒阿姨咯。” 舒玉琴听她阴阳怪气，恨不得扑过去撕了她：“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是我儿子的文件，我有什么理由使坏？我又不是傻子，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时沐熙耸耸肩：“那谁知道呢？反正不是我做的。再说，前几天不是还有人故意闹脾气吗？” 其实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舒玉琴经常嘴上不饶人，平常也不是没有过，可在这个时间节点，被她这么一提，顿时就变得微妙起来。 江易淮查看过，文件没丢，但就像恶作剧一样，故意把两份文件其中的一页调换了。 要说是舒玉琴也不意外。 毕竟这段时间江易淮不回别墅，也不接她电话，舒玉琴心里有火，想发泄也很正常。 “算了，文件还在，没必要继续追究，只是妈……”江易淮抬眼，声音淡淡，“下次别这样了。合同弄错，可能上千万的生意就黄了。” 说完，大步离开。 舒玉琴冤死了，她根本没做过，现在连亲儿子都不相信她！ “不是……易淮你听我说……” “我要去公司，别的晚点再说吧。” 显然不想听她狡辩。 舒玉琴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第一次体会到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时沐熙却嫌这把火烧得不够大，撂下勺子，嫌弃地把碗推开，“什么燕窝？弄得这么难吃！王妈——重新给我炖一盅！” “吃吃吃！就你这穷酸样也配吃燕窝？！” 舒玉琴气得浑身发颤，想起她刚才故意添油加醋的样子，明显就是想离间他们母子的感情。 实在太恶毒了！ 时沐熙皱眉：“你什么意思？说谁穷酸？你孙子还想不想要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舒玉琴更来气。 这半个月，最常听到的就是时沐熙挂在嘴边的“孙子”两个字，为了她肚子里那块肉，自己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忙前忙后，被她当骡子一样使唤。 结果呢？ 她不知感恩就算了，竟然还挑拨离间！ 积压的情绪彻底爆发，她再也忍不住，直接爆粗口：“什么狗屁东西！老娘不伺候了！从你这种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孙子，我看不要也罢！你爱怎么作，就作去吧！” 说完，舒玉琴直接上楼。 不一会儿，拎着行李箱下来，又叫上司机、刘嫂、王妈等人，“走，回老宅！” 第159章 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众人欢天喜地。 天哪！终于要摆脱这个瘟神了吗？ 呜呜…… 阿弥陀佛！ 几人第一次觉得夫人这么给力。 很快，偌大的别墅就只剩时沐熙一个人。 她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傻眼了。 …… 入夜，江家老宅。 江琦婷刚进门，就看见舒玉琴坐在沙发上，按摩师正在给她做肩颈推拿。 “妈？你回来了？” “嗯。” “你不是去给时沐熙当老妈——呃！你不是去照顾那谁了吗？” 都大半个月了，怎么突然跑回来，事前也没说一声？ 不对劲！ 舒玉琴冷哼：“别提她，听着就烦！” “怎么了？”江琦婷坐到她身边，“发生什么事了？” 舒玉琴开始大吐苦水，把这些日子在别墅受的委屈一桩桩一件件，数给她听。 说到后面，也不让按摩师按了，站起来，抱着手臂，开始狂骂时沐熙。 “……从来没见过比她更贱的女人了！早知道，还不如让易淮跟苏雨眠在一起呢！” 至少，苏雨眠比姓时的有底线，有素质，有涵养！ 不说不觉得，这么一比，舒玉琴肠子都悔青了。 江琦婷见亲妈被气成这样，泪花也在眼眶里打转，要落不落的，顿时有些不忿。 看来上次那一耳光没起什么作用。 该多打几个才是！ “还有你哥，”提到儿子，舒玉琴是真的委屈了，“他居然听信那个贱人的一面之词，觉得是我动了他的文件，还不承认！他宁愿相信那个贱人，也不信我！我可是他亲妈！” 江琦婷：“哥也太过分了！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说干就干，她立马拿出手机。 舒玉琴也没阻止。 凭什么让自己背这个黑锅？又不是她做的。 那头响了半分钟才接起—— “哥！妈回家了，你知道吗？” 江易淮正在包间跟程周聊合作。 最近短剧市场爆火，程周前段时间投了几个传媒公司，正好赶上风口，赚得盆满钵满，但谁又会嫌钱多呢？ 所以他想拉江易淮入伙，把盘子做大，才能分更多蛋糕。 两人差不多已经谈好了，约定第二天让各自手底下的人碰面签合同。 江琦婷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 “回家？哪个家？” “当然是老宅啊！她被你和时沐熙气得眩晕症差点复发，你们倒好，一个在别墅吃好睡好，一个还在酒吧逍遥！” 她能听到那边的背景声，又是音乐，又是打鼓，很明显在娱乐场所。 舒玉琴配合地捂着额头，开始呻吟。 江易淮皱眉：“妈没事吧？送医院了吗？” 江琦婷冷笑：“现在知道关心了？早干嘛去了？你跟时沐熙就是一路货色！妈好心好意照顾她，她却故意折腾人，而你居然信她说的，也不信咱妈。” “哥，我对你太失望了！” 说完，江琦婷直接挂断。 江易淮举着手机，表情怔忡。 失望吗？ 或许吧…… 他自嘲地勾起嘴角。 程周虽然没听完整，但从只言片语已经猜到多半是家务事。 想起江易淮现在的处境，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江易淮叫了瓶伏特加，一杯，两杯…… 程周看他这么个不要命的喝法，赶紧劝说： “哥，这酒烈得很，你还是少喝点吧！” 可别又喝进医院了…… 江易淮过耳不过心，还是拿着酒杯没放：“你手机呢？给我。” “你要我手机干嘛？”程周一边疑惑，一边掏出手机递给他。 手伸到一半，江易淮就迫不及待抢过去，顺势拨通苏雨眠的号码。 很快，那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他像沙漠中干渴了很久的人，终于见到水源，急切地开口：“眠眠，我好想你……” 苏雨眠：“？” 程周：“！”呜呜……以后雨眠姐是不是都不会接他电话了？ “眠眠，回来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明明说好要一起白头到老，这才走了多久，你就要丢下我吗？”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管你是想考研，还是想工作，只要你想做的，我都陪你一起，无条件支持……” “还有，我们去年约定过的，要一起去土耳其看日落，数星星，你都忘了吗？” 他囫囵地说着，声线沙哑。 姿态几乎低到了尘埃里。 可那边始终沉默着，没有回应。 江易淮继续道：“之前都是我不对……我现在才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多少……眠眠，我爱你，不能没有你……” 苏雨眠：“说完了吗？” 终于她回应了。 然而—— “听说你要当爸爸了，恭喜。” “嘟——嘟——” 她只用一句话，就彻底将他打入地狱。 江易淮两眼失焦，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也无力垂下。 她说恭喜。 哈哈……她竟然说恭喜？！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 程周小心翼翼：“哥，你没事吧？雨眠姐说什么了？” 江易淮笑着摆摆手：“不说了，来，喝酒！今天不醉不归！” 说完，直接拿起酒瓶，仰头猛灌。 程周被他的喝法吓到，连忙阻拦：“不能这么吹……这可是伏特加！” 江易淮突然顿住，“程子你说，我醉死了她会不会来看我一眼？” 程周听得心惊胆颤：“哥，不至于，不至于……你听我说，真的不至于……” 程周扶着江易淮出来的时候，他除了脸有点红，看上去还是挺清醒的。 “江哥，我送你回去……” “不用。”江易淮摆手，拎过他臂弯里的外套，“我自己回。” 程周见他还算清醒，也没再坚持：“行。那你到家发个消息。” 夜色幽深，月光惨白。 推开门，整个别墅安静得像座鬼屋。 江易淮直接上楼，进去书房。 他打开电脑，调出监控。 当初，设计别墅防盗系统的时候，安保建议安装监控，他就装了，还做了隐蔽处理，平时根本没用过。 他想看看，文件是谁动了。 平日里，时沐熙和舒玉琴又是怎么相处的。 他点进内存盘，发现里面竟然储存了最近一年的监控录像。 按月分成了12个文档。 他心下一动，点开最早的那个。 也就是一年前。 那时，他和苏雨眠还没分手。 第160章 曾经挥霍的，如今不可得 监控时间显示下午18:00，偌大的客厅，苏雨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江易淮只一眼就知道，她是在等他回家。 没有看电视，也没有玩手机，就这么干坐着，像一朵正在枯萎的玫瑰。 原来，他喜欢的那种“家的感觉”——不管什么时候回来，客厅总会留着一盏灯，是靠一个女人日复一日的迁就、不厌其烦的等待、甚至完全放弃自我的牺牲换来的。 “小时候我爸忙着工作，我妈忙着交际，把我丢在家里，扔给保姆，所以尽管父母双全、家境优越，但我却从来没体会到家的温情……” “眠眠，有时候我真的好羡慕你……简单干净的家庭关系，一对恩爱的父母，还有他们从小对你的关爱教导，所有付出都是亲力亲为……” “直到今时今日，我的父母依然认为钱是万能的，花钱就能帮他们养出一个好儿子……如果这个孩子不够好，那一定是他们花得不够多……” “眠眠，遇见你，我真的好幸运，是你让我感受到这种温暖……” “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我脑海里总是忍不住勾勒出这样一幅画面：一下班就能看到你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孩子在客厅玩耍，我们一家三口甚至四口五口，一起吃晚餐……” “饭后，孩子们在花园玩闹，你坐在秋千架上，而我在你身后轻轻地推，我们就这样看着孩子们追啊跑啊笑啊闹啊……” “眠眠，相信我，我们会这样一直走下去，直到暮年白头，生死将我们分开……” 江易淮耳边不禁回荡起曾经两人刚在一起时，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他说他渴望家庭温暖，渴望妻贤子孝。 随着时间推移，他早就忘了，可苏雨眠不仅记得，还用行动在描画他曾向她许诺的未来。 可如今，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都搞砸了！ 江易淮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啪——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但，没用了。 他弄丢了她，弄丢了他曾向往的生活，也弄丢了这个世上最爱自己的女人。 一滴眼泪从男人眼角滑落。 砸在桌面上，破碎开，污了昂贵的檀木桌面，显得廉价又肮脏。 录像时间来到凌晨1:00。 “他”终于回来了。 却喝得醉醺醺。 直接略过已经在沙发上睡着的她，上楼去了。 而就在“他”离开之后，苏雨眠却缓缓睁开眼，空洞地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一秒，两秒…… 整整三分钟。 然后才坐起来。 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怔怔出神。 原来她根本没睡着！ 那个时候，苏雨眠在想什么呢？ 此刻的江易淮猜不到，也不敢猜。 或许失望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积攒下来。 分手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日复一日的失望堆叠，天复一天的爱意消耗。 最终产生的必然结果。 他潜意识里笃定这个女人绝不可能离开自己，所以才敢那么肆无忌惮。 而他曾经挥霍掉的，终究成为了如今不可得的。 江易淮看着屏幕沉默了很久，很久…… 直到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唤回飘远的思绪，他才想起，这趟来书房查看监控是为了什么。 点开最近一个月的录像文件…… 时沐熙原本已经睡了，隐约听到楼下传来开门的响动，她瞬间清醒，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走的时候把话说得那么绝，这才几个小时？还不是又跑回来了？ 哼，舒玉琴这老妖婆就是个贱骨头！ 有本事真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不管啊，反正她肚子里还有五个亿。 谁怕谁？ 舒玉琴回来，王妈和刘嫂几人想必也是要一起带回来的，正好她饿了，让刘嫂炖个燕窝吃吃…… 时沐熙在客厅转了一圈，又去厨房找了找，一个人都没有。 她疑惑地环顾四周。 突然，看见玄关摆着一双男士皮鞋！ 江易淮回来了？ 她眼珠一转，赶紧去卧室换了套睡衣，然后轻手轻脚朝书房走去。 叩叩叩—— “淮哥，你回来了是吗？” 明知故问。 书房的灯开着，除了江易淮还能是谁？ 就在时沐熙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里面传出男人沉凛的嗓音—— “进来。” 她按下心中的雀跃，笑着推开门。 “淮哥……” 江易淮抬眼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女人。 一身红色蕾丝睡裙，镂空的胸前材质，两根细细的吊带挂在雪白的肩膀上。 没有风情，只剩风骚。 见男人脸色还算平静，时沐熙放软声调：“什么时候回来的？又加班了？连着加了大半个月，应该很累吧？来，我给你按摩一下……” 她主动给男人大半个月不回家找了个合适的说法，又笑得毫无芥蒂，仿佛上次爆发的激烈冲突根本不存在。 江易淮看着她近乎讨好的笑脸，已经无所谓了。 再厌恶，恶心的是自己。 再嫌弃，也改变不了现状。 所以，不如漠视。 然而此刻男人的平静落在时沐熙眼里，却成了默许。 她双手搭上江易淮肩头，见他没有拒绝，便放肆地往他胸膛摸去。 “淮哥，你大半个月没回家，不想我，也不想宝宝吗？” 江易淮一把扣住她还欲往下的手。 时沐熙愣住。 “到底是谁进过书房，动过文件，你清楚吗？” “这……我怎么知道？”时沐熙笑笑，“虽然很大可能是舒阿姨动过，不过，我想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母子之间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就算真的是舒阿姨，你也别放在心上……” “是吗？”江易淮似笑非笑。 “唉，舒阿姨可能真的生气了，带着王妈她们回老宅了。我也不敢挽留，可我和肚子里的宝宝还需要人照顾，眼下这种情况，淮哥你看应该怎么处理比较好呢？” “你想怎么处理？” “舒阿姨就算了，她可能还在气头上，但王妈和刘嫂，还有司机总得留给我吧？” 江易淮冷笑一声。 时沐熙：“？” “我最后再问一遍，你确定是我妈动过文件？” 女人目光微闪：“舒阿姨嫌疑最大，这是公认的事实啊，不对吗？” 啪——啪—— 江易淮猛地起身甩了她两耳光。 然后抓住时沐熙的头发，把人按到屏幕前，“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第161章 流产 屏幕上正在播放她偷偷摸摸潜进书房，然后交换两份文件的全过程。 除此之外，还有平时她对舒玉琴颐指气使、语言攻击的监控录像。 时沐熙猝不及防，懵了。 不知道是因为这些录像，还是因为男人那毫不留情的两耳光。 “我以为你只是爱慕虚荣、浅薄短视，没想到你撒谎成性、刻薄尖酸，还搬弄是非，企图挑拨离间。” “打你，是要你认清自己的位置，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妄想。也是警告你，不要再兴风作浪，否则——” 江易淮双眸微眯，语气阴沉。 “你会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 时沐熙本能地后退，极度恐惧之下，连两边脸颊火辣辣的痛感都可以忽略不计。 “淮、淮哥，我知道错了……” 江易淮不说话，面无表情。 “我会亲自上门向舒阿姨道歉，要打要骂都随她，我绝不还口！只要她能消气，要我怎样都可以。” 男人依旧不语。 时沐熙慌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真不是故意的，可能因为怀孕的缘故，激素紊乱，导致情绪上也出了问题，所以才会那样对舒阿姨……” 江易淮冷眼看她狡辩开脱，哭得更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说完了吗？” 时沐熙一愣。 “哭够了没有？” “淮哥……” “说完了，哭够了，就去收拾东西。” “……什、什么？” 江易淮笑了：“你当我那天让你滚出去是说着玩的？让你多留了大半个月，已经仁至义尽。” “不！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时沐熙哭着摇头，之前的恐惧都不及此刻要被扫地出门带来的危机感令她恐慌。 “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不可以赶我走！” 江易淮根本不理她的叫嚣，直接打电话叫安保。 “不……我不走……” 安保还没来，时沐熙就先慌了。 她疯了一样朝江易淮扑过去：“我不要！凭什么让我离开？！我不走！你妈那么重视我的肚子里的孩子，你赶走我，怎么跟她交代？！” 江易淮没来得及躲闪，被她扑了个正着，女人开始发疯撒泼，雨点一样的拳头一下接一下落在他身上 “江易淮！你没良心！” “你这个负心汉，我还怀着孩子，你却惦记着前任——” “我不走！我死也要死在这儿！” 时沐熙像失去理智一样，大吼大叫，怎么说也不听，他实在是烦了，反手把人推开。 时沐熙整个人踉跄着后倒，后背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可她就像疯了一样，站稳之后，又不管不顾地冲上来。 这次，江易淮有了防备，直接闪身躲开。 时沐熙来不及停住，就这么直挺挺撞到办公桌的桌沿上。 她脸色煞白，浑身僵硬，只觉两腿间一股热流涌出。 似乎预感到什么，她缓缓低头，只见鲜红的血蜿蜒过腿间，砸在地板上。 一滴两滴。 红得刺眼。 那一刻，她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剥离，远去…… 时沐熙双腿发颤，整个人几乎晕死过去。 “啊——我的孩子——”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 江易淮把人送到医院，看都没看一眼就走了。 反正她也来过这么多次了，有哪次是真的有事？ 不过手段罢了。 他倒要看看，这招她能用到什么时候！ “孕妇家属呢？孩子保不住了，要引产，手术同意书拿去给家属签字！” “这……”护士吞吞吐吐。 医生猛地朝她看过来：“快去啊，愣着干嘛？” “家属已经走了……” “什么？！走了是什么意思？” “就、这个孕妇是咱们医院的svip，之前陆陆续续已经来咱们这儿住过好几次院了。” 医生不解，她今天刚好值夜班，之前并没有经手过时沐熙，所以并不了解情况。 但护士熟啊，不仅熟，还被这孕妇折腾得不轻。 每次她一来住院，那段时间整个护士站都愁云惨雾。 “这跟家属签字有什么关系？赶紧联系家属！签完字，才好动手术。胎儿已经没有心跳，孕妇还在大出血，再拖下去，难保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送她来的那个男的把她扔下就走了……” 医生有点气愤，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丈夫！ 有钱怎么了？ 有钱办svip，却没时间陪在大出血的妻子身边？ 这些豪门净不干人事！ “你不是说她之前住过几次院吗？应该还有其他人来探望过吧？去查访客登记，随便联系个人。” “好的，汪医生！” ……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舒玉琴睡得正香。 她开了静音，根本没听见。 手机屏幕亮了又熄，熄了又亮，来来回回四五次，最终彻底没了动静。 江琦婷那边倒是接到了电话，彼时，她正跟几个小姐妹通宵趴，这个点玩得正嗨。 “婷婷，你手机在响。” “我看看……”她拿出手机，发现是一个座机号。 这种多半是骚扰，或者推销，她想都没想直接挂掉。 没一会儿，对方又打过来。 这次，她接了。 但嘈杂的音乐淹没了那头的说话声，她听得断断续续—— “什么？医院？时沐熙啊？她又玩儿到医院去了？可真行！” “流产？不会不会，她那肚子顽强得很！” “签什么字？我没空啊，忙着呢，你让她自己慢慢玩儿吧，我可不管这些破事儿……” “喂？你说什么？听不清楚……别给我打电话了，我知道你是护士啊，就算院长给我打也不管用！我才没空陪她演戏，什么人啊，也配……” “行了，就这样吧，该怎么弄你们看着办呗，我还有事，挂了。” 说完，收起手机，笑着招呼小姐妹—— “来啊，继续！刚才轮到谁喝了？” …… 护士放下电话的时候，差点忍不住想骂娘。 她返回手术室，如实向医生汇报。 “……没人管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 医生震惊了：“那孕妇自己的家人呢？比如父母，能联系上吗？” 护士摇头，压低嗓音，悄悄说道：“……汪医生，这孕妇的身份有点复杂。” “怎么说？” “她吧，好像是未婚先孕，想靠肚子嫁豪门……男方原本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是男方母亲要保，但这个孕妇自身……” 呃！她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措辞，“比较难搞，所以三天两头跑医院……” “上次住院在病房和男方的母亲还发生了激烈冲突，可能闹的次数太多，所以现在大家都不太相信了……” 狼来了，从来都不是故事。 汪医生恍然，原本上头的情绪瞬间平静下来。 她叹了口气，“手术肯定要做的，既然现在没有家属签字，我们也尽了最大努力去联系，那就启动紧急预案，你去打报告向院方说明情况，顺便检查一下手术室监控录像，把所有程序都严格走一遍，避免之后产生不必要的纠纷……” 一切安排稳妥，汪医生戴上手套，表情专业，目光冷静—— “准备手术。” 第162章 不用管 病房里，时沐熙醒来发现孩子没了，整个人都崩溃了。 这个孩子是她所有的筹码和希望，怎么可以没了？！ “医生，我的孩子一定还在对不对？你刚才说的都是骗我的吧？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的孩子肯定还活着！” “……时小姐，我知道你失去孩子不好受，可孩子的的确确已经没了，想开点，你还年轻，以后……” 说到这里，不知想起什么，医生话一顿，没再继续。 “为什么会没了？是不是你们没有尽力抢救？！还有，为什么不经过我本人的同意，就流掉孩子？！谁给你们的权利！” 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幕，医生不卑不亢地解释道： “当时您大出血，羊水也破了，送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没有了心跳，必须马上手术引产，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我们尝试联系家属，无果，最后在向院方告知紧急情况后，经院方批准，才为您进行了手术。” “整个过程都有院方领导和卫生局工作人员在场，监控录像也随时可查，如果您还质疑我们的专业性，可以提请查看监控，相信院方也会积极配合。” 为了防止病人闹事，医院对于这样的情况，早就有一套完善的处理办法。 时沐熙顿时哑了。 只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泪水不断从眼眶里涌出。 医生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 “江总，医院那边打了很多个电话。” 江易淮刚从会议室出来，助理便拿着手机上前汇报。 “医院？”他脚下一顿。 “是的。” 舒玉琴已经出院了，所以不可能是她有事。 就算有，也会有其他人通知自己，不可能医院直接打电话过来。 所以，只能是……时沐熙。 “不用管。” 助理：“可是连着打了五六个，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要不要……” 江易淮冷冷抬眼。 助理顿时噤声。 …… “还是没人接吗？” 护士站里，一个护士看着另一个护士摇摇头。 “病人自己给的号码，说是她老公来着，不可能有错啊。要不我再去确认一下——” “回来！别折腾了！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 “诶？这话怎么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你没看小群啊？” “没呢，一大清早忙活到现在，哪来的时间看群消息？” “就vip病房里那位，给人当三儿的，肚子大了想上位来着，脾气大得很，前几次住院就作得要死，这下好了，孩子作没了……” “嘶！这么炸裂吗？” “据说还是个大学生。” “暴发户包养啊？想生儿子？” “再大胆一点。” “煤老板？” “啧，豪门二代来着。据说家大业大，在整个京城都排得上号。没见vip病房直接住，所有费用都有单独的账户支出划账吗？” “那现在怎么办啊？联系不上家属，一会儿护士长要来问了。” “要不你联系一下她婆婆……也不能算婆婆，就男方妈，看她怎么说。” “好。” 护士找到号码拨过去，那头接得很快—— “你好，哪位？” “您好，请问是时沐熙的家属吗？这里是西京医院产科住院部，时小姐她……” 舒玉琴一听这个开场白，就知道是医院打过来的。 多半那个时沐熙又开始作妖了。 她直接打断：“又不好了是吧？要死要活的对不对？你们也不用给我打电话，她要死让她死远点，别来烦我！” 说完，直接挂掉。 哼！每次都是这招，烦不烦？ 舒玉琴很清楚，时沐熙所有倚仗都来自于她的肚子。 所以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真的把孩子怎么样。 想明白这点，舒玉琴顿时觉得之前受的那些委屈都白受了。 而且她故意把王妈、刘嫂，还有司机等人都带走，就是要给姓时的一点教训。 让她过过没人伺候的苦日子！ 想到这里，她拍了拍脸上的面膜，美滋滋地哼起歌。 护士站内，两个护士对视一眼，都挺无语。 最后叹息一声： “只能说，当小三儿没什么好下场。” …… 时沐熙已经在医院躺了两天。 期间，还因为血流不止，又进了一次手术室。 等推出来的时候，她脸白得像鬼，虽然睁着眼睛，但根本说不出话。 出血并发严重感染。 她吃了大苦头。 身边却只有一个护工在照顾。 期间，她多次联系江易淮和舒玉琴，无果，又让护士帮忙联系，然而最终结果都一样。 他们不管她了！ 身体的不舒服加上情绪得不到疏解，她愈发暴躁刻薄。 整个护士站叫苦连天，但还是得硬着头皮过去。 谁让人家住的是vip病房呢？ …… 舒玉琴是三天后才知道孩子没了。 接到江琦婷打来的电话，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没了？ 怎么就没了？ 之前也进过那么多次医院，怎么偏偏这次说没就没了？ “……妈，那五个亿你还是别惦记了，老老实实拿我们该得的那份就好。” 舒玉琴有点失落。 既为那五个亿，也为自己曾期盼过的大孙子。 毕竟是一条小生命，怪只怪亲妈太能作！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还能少了她的好处？ 可转念一想，这种妈生出来的崽，基因里就带着低劣，没了也好。 兜兜转转，还搞出这么一堆破事。 她甚至觉得还不如接受苏雨眠呢。 虽然苏雨眠出身一般，学历勉强，但却把江易淮照顾得很好，贤惠持家，温驯体贴，关键是人家要脸！ 绝对干不出时沐熙做的那些事。 舒玉琴猛然惊觉，自己最近好像经常想起苏雨眠，尤其伺候时沐熙的那段时间。 唉，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虽然她真的很不想承认苏雨眠一丁点儿好。 …… 时沐熙在病房里熬过一天又一天，两眼空洞地看着窗外。 呆呆的样子像被抽走了灵魂。 她忍不住想，江易淮为什么还不来，舒玉琴又到哪儿去了？ 她不是那么关心她的肚子吗？！ 为什么还不出现？ 她等啊等，等到心都快碎了，却没想到，第一个来探望她的人，竟然是…… 第163章 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曾经的舍友。 “熙熙，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张瑶握住她的手，又冰又凉。 “我听人说小产也要好好坐月子，不然容易落下病根，你千万……” 时沐熙一听“小产”两个字，目光陡然凌厉起来：“你说谁小产？” 张瑶愣住。 “你才小产！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熙熙，你……” “想看我笑话？没门儿！”时沐熙猛地坐直，浑身充满了攻击性，“以为我落魄了，谁都可以踩上一脚是吗？” “张瑶，收起你那副同情的嘴脸，你以为我不知道之前在宿舍的时候，你就嫉妒我交了个有钱男朋友吗？” “我告诉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现在虽然进了医院，但我拥有过的东西，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 张瑶两眼一懵。 完全不知道她在发什么疯。 只听时沐熙冷笑一声：“你来探望我是假，想通过我接触有钱人的圈子才是真吧？都是狐狸，装什么装？我轻轻一闻就闻出你身上那股骚味儿了？！” “你——”张瑶气得双颊涨红，“你简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竟然这么说我？” 原本她还想劝劝时沐熙，趁现在有机会，赶紧跟学校申请复学。 虽然豪门梦碎了，但至少能把学业这头抓住，毕业之后找个工作养活自己绝对没问题。 可眼下看来，根本没这个必要。 有些人早就被富贵迷瞎了眼，掉进名利的深坑出不来了。 不，她根本不想出来，就想死在里面。 张瑶起身：“我们的友情到此为止，不是一路人，就不用再结伴了。以后见面，只当不认识。” “呵，谁想跟你结伴？！想跟你认识？！滚——给我滚远点——”时沐熙对着她的背影，大声咆哮。 张瑶头也不回。 吼完，她脱力般倒在床上，大口喘息。 突然手机响了，时沐熙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飞快接起—— “淮哥，你怎么不来……”看看我啊。 “死丫头，叫谁呢？” 女人尖酸的嗓音，伴随着麻将拍在桌上的闷响，一起传到耳朵里，时沐熙愣住。 “死丫头在听吗？搁这儿跟你妈装聋呢？” “妈……”时沐熙嗫嚅着唇，喊她。 “最近手气不好，转点钱过来呗。” “上次不是才给了你五千吗？！” “五千算个屁——够我玩儿几把？快点，别耽误我打麻将。” 时沐熙深吸口气：“我没钱。” “哟，装穷是吧？前段时间，你弟弟说，你给他买了个苹果手机，得将近一万块吧？怎么我找你拿点钱就没有呢？” “妈，我真的没钱……”时沐熙突然觉得很无力。 “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京城那边跟了个有钱男人，他手指缝里随便漏出来点，就够咱们全家滋滋润润地过下半辈子了。你现在居然跟我说没钱？！翅膀硬了，想飞是吧？” 李晓莲呸了声：“我告诉你，没门儿！我花那么多钱送你去京城读大学，这才几年，就忘本了？信不信老娘能送你飞上天，也能亲手把你给拽下来？！” 时沐熙气得直掉眼泪，哑着嗓子大声吼道：“我说我没钱！没钱！就是没钱！你杀了我，也没钱啊，你还要我怎么样？！” 李晓莲没听出别的，光听到“没钱”两个字，“没钱你去跟男人睡啊！睡过，钱不就来了吗？！从小就教的道理，怎么还学不会？！” “哪来的男人？我都没人要了！我跟谁睡？！”时沐熙大吼。 李晓莲眼珠一转，这才从她语气里听出几分不对劲。 事关能不能再从这个赔钱货身上剐到油，她终于舍得离开牌桌，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什么叫没人要？你那个有钱男朋友呢？上次不是还说你马上就要嫁进豪门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是不是他们反悔了？” 时沐熙听见母亲激动的语气，以为她还是关心自己的，委屈瞬间上头，当即哭着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晓莲听得火冒三丈：“这家人也太不讲究了！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大闺女，现在睡也睡了，娃也怀了，他说不要就不要？” 连点赔偿都没有，也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女人眼里精光一闪，亮得吓人：“乖女儿，你等着，妈和你弟现在就买票过来，给你撑腰！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 苏雨眠的论文到了收尾阶段。 所以，她这段时间几乎都泡在实验室里。 赵真见了都忍不住感叹一句：“你这也太拼了！” 苏雨眠叹气。 她一没助手，二没队友，不拼怎么行？ 中午，苏雨眠吃过午饭，照常去休息室午休。 再忙她也会给自己空出休息的时间，休息好了，下午做起事来效率才高。 邵温白今天满课，不来实验室，所以她可以一个人独占休息间，苏雨眠惬意地抻了个懒腰。 躺下，开始享受午憩时光。 赵钱孙李四人也有单独的休息间，苏雨眠后来，整个实验室总共五个休息室，没办法再分她一间。 好在邵温白的休息室足够大，还是套间，她买了张折叠床，就放在里间的门后。 位置隐蔽，光线还暗，非常适合睡觉。 通常邵温白午休会在外间，两人一内一外，又有墙壁和门隔开，空间都是独立的，倒也不会觉得不方便。 当初，还是邵温白提议，让她用里间。 苏雨眠看过之后，确定不会给人造成不便，加之她也的确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午睡，才答应了下来。 赵真和钱旭阳都说：“这个里间好，背阳，凉快还遮光。” 孙博文和李琳姿来看过一眼。 孙博文：“教授的休息间真大。” 李琳姿撇嘴，目光落在那张折叠床上：“还好……” 离外间够远。 两人各休各的，谅苏雨眠也不敢生出什么歪心思。 …… 邵温白今天满课，原是不打算来实验室的。 可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一个学生冒冒失失打翻了汤，他恰好路过，就那么一眨眼的瞬间，衬衣就遭了殃。 想起实验室休息间里还有换洗的衣服，他便过去了一趟。 打算换了就走，下午还有课。 第164章 脸红了 正值午休时间，整个实验室都很安静。 邵温白推开自己的休息间，先在盥洗台洗了手，又擦了把脸，然后往里间走。 他的换洗衣物都放在里间。 推开门，来到柜子前，他一边解衬衫扣子，一边拿干净衣服。 苏雨眠在男人推门的时候就醒了。 她的折叠床放在门后，门一推，刚好把她挡住，形成一个天然的隐蔽角落。 可隐蔽不等于封闭，只是不容易被发现而已，又不是真的什么也看不见。 所以，当她睁开眼的瞬间，就看见男人正在脱身上的衬衣，并且已经垮到肩膀的位置。 苏雨眠傻了。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开口提醒一下对方，这儿还有个人时，男人上半身已经脱光了。 得，这下也不用纠结了，这种情况开口只会徒增尴尬。 所以苏雨眠选择…… 闭上眼睛，装睡。 可即便如此，闭眼前看到的那一幕——男人光裸的后背，匀称的肌肉纹理，宽阔的肩膀和窄劲的腰，还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中。 画面很清晰。 苏雨眠突然有种做贼的感觉。 邵温白换好干净的衬衫，又把换下的那件装好，准备离开。 转身瞬间，他冷不丁注意到门后露出的折叠床一角。 想到什么，他呼吸一滞，浑身骤僵。 只见他放轻脚步走到门边，缓缓将门拉过来。 果然—— 苏雨眠正躺在折叠床上午休。 不过看样子，应该没醒，邵温白提着的那口气，这才缓缓吐出来。 女孩儿睡得正香，紧闭双眼，睫毛又密又长，像两把小扇子。 只是…… 身上的毯子滑到了一边。 邵温白捡起来，轻轻为她盖好，看着女孩儿熟睡的脸，他微微失了神。 等反应过来，几乎是慌乱地别开视线，快步离开了里间。 好在，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此刻的狼狈，以及……心跳加速。 苏雨眠装睡装得很痛苦。 尤其是邵温白靠近的时候，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好像停在了折叠床边。 伴随着一阵窸窣声，毯子重新盖到自己身上。 苏雨眠怔怔。 教授他…… 也太细心了吧！ 可为什么还不走啊？站着干嘛？她脸上有东西吗？ 短短的一分钟，苏雨眠度秒如年。 终于，男人走了。 听脚步声，走得还挺快。 苏雨眠猛地睁眼，长舒口气。 “老邵？你怎么在这儿？今天不是有课不过来吗？”邵温白刚从休息间出来，就撞上钱旭阳。 他面不改色：“拿点东西。” “你怎么出汗了？脸还有点红……” “休息室外间没开空调。” “那倒是，平时小雨眠都在里间午休，外间空调就没开。省电嘛，她这个人最不爱浪费了，跟你倒挺像的。” “嗯。”邵温白点头。 “诶，你刚才进去没看到她吗？” 邵温白摇头：“没有。我只在外间。” “哦哦。” 他倒不是做贼心虚，不敢承认，只是觉得苏雨眠一个女孩子正午休，自己闯进去，对她影响不好。 邵温白相信钱旭阳不会胡乱揣测，可难保他不会无意间说给别人知道。 有人无心，但也有人故意。 所以，谣言从他这里掐断是最好的。 钱旭阳：“你下午怎么安排？” “上课。” “行吧，你这一天天的比校长还忙……” 邵温白：“那我先走了。” “诶，对了，忘记问你，你回来拿什么东西啊？”钱旭阳朝他背影喊道。 “你的问题太多了。” “……” 邵温白离开后，苏雨眠又睡了一会儿。 没办法，不睡下午就没精神，影响做事效率。 两点，苏雨眠起来，简单洗了把脸，回到实验区。 赵真等人也陆续结束午休，回到工作岗位。 “眠眠，你脸怎么红红的？是不是热到了？” 啊？ 苏雨眠摸摸自己脸颊：“红吗？那可能是吧……” 钱旭阳：“里间不是开了空调吗？怎么还热成这样？” “今天好像忘了开……” “这样啊，看来你跟老邵一样，都怕热。我刚才在休息室外面碰到他，也是热得面红耳赤。” 赵真忍不住笑出声：“有这么夸张吗？还面红耳赤……诶，眠眠，你脸好像比刚才更红了，小孙，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 苏雨眠：“……” 红吗？ 没有吧！ …… 又是忙碌的一天结束，不用加班，苏雨眠准时离开实验室。 回家路上先去了趟超市，这个点，市场已经没有菜了，只能去超市买。 选好食材，回家，花了半个小时做好两菜一汤。 苏雨眠架好手机，一边吃饭，一边跟苏晋兴视频—— “爸，你怎么大晚上还在摆弄那些花花草草？妈妈没意见吗？” “她啊，忙着敲键盘呢，没空搭理我。” “最近灵感这么好？”苏雨眠挑眉。 “只要她不跟编辑吵架，心情就好；心情好了，灵感自然充沛。” 苏晋兴说到这里，顿了顿，“说起她那个编辑，叫什么柳什么来着，最近好像都没见她打电话过来，你上次不是让我多留意嘛，我还纳闷儿以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怎么这阵子没动静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 苏雨眠配合地流露出好奇的神色：“结果怎么了？” “前天我看你妈手机，好家伙，发现她把那个编辑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你说好不好笑？” 加上他们又搬了家，对方就算想找人也没办法。 噗—— 苏雨眠忍不住笑出声：“确实像我妈能干出来的事。” 别看宜敏快五十的人了，这些年被苏晋兴宠着，加上全职作家的身份，不怎么需要接触社会，身上有一种同龄人没有的天真和单纯。 好比当年她被读者骂，一怒之下干脆宣布退网，这跟闹脾气的小孩儿有什么区别？ “爸，”苏雨眠忽地正色起来，“这段时间你帮我看着点妈妈，尽量不要让她跟柳念接触。” 顾弈洲推给她的那个编辑已经联系上了，对方看完宜敏的作品之后，立马就拨了语音过来。 彼时已经凌晨三点，苏雨眠早就睡了。 那头连拨了两次，她才迷迷糊糊接起。 男人名叫石泉，事后苏雨眠特地上网查过他的信息。 出版界的“金牌神编”，经他手打造的悬疑小说，几乎出一本火一本，本本都售出影视版权，改编ip剧常出爆款。 他不签作家，只看作品质量。 在从苏雨眠口中大致了解了宜敏的情况后，他只说了一句话…… 第165章 沈时宴:我又不嫌多 “你母亲这些年被耽误得很惨。” “很惨”两个字让苏雨眠心下骤沉。 石泉想约宜敏面谈。 但苏雨眠说母亲在临市，加上和柳念的合同还没到期，不想过早破坏她的心态，影响她创作。 石泉一听合同，立马问苏雨眠要了一份电子版。 “那不急，我先研究下你母亲这个合同，有什么情况随时保持联系。你母亲，我签定了！” 最后这句话，苏雨眠听得不太真切。 对方似乎是这样说的，但石泉从不签人，只签作品啊？ 苏雨眠觉得，不是对方口误，就是自己听岔了。 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苏晋兴见闺女突然这么严肃，不由得停下手上的活，“怎么了，眠眠？你妈跟那个编辑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不大，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先暂时不要告诉妈妈，她那个性格，很容易受外界影响。” “好，我会留意的。” 视频结束，饭也吃完了。 苏雨眠收拾好厨房，下楼扔垃圾。 时间还早，她一个人在附近转了转，顺便消食。 傍晚的风带着几分初夏的湿润，吹在脸上柔柔的软软的，很舒服。 天色渐晚，上次被变态跟踪的事，苏雨眠还心有余悸，所以没敢在外逗留太久，及时回家。 洗完澡，她坐到书桌前，开始一边阅读论文，一边做笔记。 睡前“必修课”，每天都少不了。 突然，手机蹦出几声微信提示音。 苏雨眠点开—— 沈时宴：【还在忙？】 苏雨眠：【有事吗？】 沈时宴：【没事不能找你？】 苏雨眠犹豫了两秒该怎么回。 没想到男人根本不在乎她的回答，紧接着弹出下一条消息—— 【方便电话沟通吗？】 苏雨眠不由正色：【可以。】 很快，男人打过来—— 没有说笑调情，甚至连开场白都省了，直接说正事—— “上次跟踪你的那个变态，已经被抓了，证据确凿，几年牢饭跑不了。” 苏雨眠微讶：“怎么抓到的？” 沈时宴低低笑一声：“只要我想。” 就能抓到。 有些狂妄，但情理之中。 因为他的确有这个手段。 “虽然隐患解决了，但还是要吸取教训，以后半夜尽量少出门。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对吧？” 苏雨眠轻嗯一声：“知道了。” 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谢谢。” 沈时宴头疼：“怎么又是这两个字？” 苏雨眠小声：“其他的我也不会说啊……” “你会，只是不想。” “既然知道，那你还问？” 沈时宴：“……”她还挺理直气壮？ 苏雨眠打了个呵欠：“还有别的事吗？” 困了。 “有。” “？” “跟尚老师有关，电话里说不清楚，明天见面谈。” 见面？ 苏雨眠皱眉：“我明天要去实验室……” “我知道，中午总有休息时间吧？十五分钟抽不抽得出来？” “十五分钟？这么短？”能谈完吗？ 沈时宴耸肩：“当然，如果你能抽出一两个小时，或者半天更好，我又不嫌多。” 苏雨眠：“……那还是十五分钟吧。” “好，明天见。” 结束通话，苏雨眠放下手机，合上论文，关灯躺下。 一夜无梦。 第二天她早早起床，做早餐的同时，也准备好了午餐，然后出发去实验室。 七点半，苏雨眠到了。 其他人还没来，突然，休息室传出动静。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邵温白从里面走出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 邵温白想起昨天的落荒而逃，有些不太自然。 苏雨眠回忆起装睡的心虚，还有无意间看到的那一幕…… 也挺不自在。 “早啊。”男人率先开口。 苏雨眠微微点头：“早。” 说完，立马溜到自己的实验台，开始埋头做事。 以至于带来的午饭都忘记放进冰箱了。 邵温白：“正好要去茶水间，我帮你放。” 苏雨眠：“……谢谢教授。” 午休时间，苏雨眠离开实验室。 刚走出思勤楼，就看见沈时宴双手插兜，站在不远处。 男人把衬衫穿得慵懒又随意，领口微敞，配上西装裤，不仅不难看，还有种别样的潇洒。 “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吗？” 沈时宴：“刚到一会儿。” 苏雨眠：“尚教授怎么了？” 男人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这是尚老师给专业课学生期末考试出的试卷，他自己懒，不想写，让我帮着做一遍，再出一版参考答案，他好交给手底下的硕士生照着批改。” 这老头儿，是一点活儿都不肯干！ 全推给他了！ 但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 “题我做完了，参考答案也出了，拿给他的时候，这老头儿居然说不放心，要拿给你检查一遍，确定无误才行！” 这些题目都是上次白嫖苏雨眠来的。 尚明和：“拿给她检查有什么问题吗？” 他可真是个大聪明！ 沈时宴：“你自己检查一遍不行吗？” 尚明和想了想，也是，听欧阳闻秋说，最近那丫头忙着做实验、写论文来着，肯定没什么时间。 正准备答应下来，沈时宴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反悔了。 他先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您说得非常有道理，交给苏雨眠检查再合适不过。” 然后趁机提出：“您这么忙，我拿去给她好了。” 尚明和：“不用当面给啊，反正有电子版的，你直接发给她不就行了？” “当然不行。” “？” “线上哪有面对面沟通方便？” “可……”有什么需要沟通的？ 沈时宴：“就这么定了！我明天亲自拿给她。” 说完，拿上资料，乐呵呵走了。 尚明和：“？”臭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平时但凡质疑一下他的能力，就能直接黑脸的人，居然愿意主动让人检查答案？ 有问题！ 有大问题！ …… 苏雨眠听完解释，嘴角不由一抽。 从她这儿白嫖题目就算了，现在还想白嫖答案？ 真不愧是尚教授。 不放过任何一根羊毛。 她抬腕看了眼时间，打开文件袋：“这里面有你给的那版参考答案吗？” “有。” “那我现在就看，大概需要……十几分钟？” “好。那边有个亭子，我们过去吧，挡挡阳光，怪晒的。” 苏雨眠好奇：“男人也怕晒？” 沈时宴点头：“怕。” 然而事实却是，两人在这里站了两分钟，苏雨眠至少抬头看天看了五次，皱眉不下十回。 这些不经意间的小动作都被沈时宴不动声色看在眼里。 邵温白吃完午饭，从食堂走回思勤楼。 突然，他脚下一顿，看向对面凉亭…… 第166章 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苏雨眠和沈时宴坐在石桌旁，正说着什么。 两人挨得很近。 女孩儿一脸严肃，男人听得认真，不时点头。 邵温白没有错过沈时宴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嗅到那种“求偶”的荷尔蒙气息。 他眸色不由深了几分。 下一秒，拿出手机，打给钱旭阳。 “喂，老邵，啥事儿啊？” “想喝奶茶吗？” “哈？”钱旭阳拿下手机看屏幕，确认是邵温白打过来的，“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说到奶茶？” “想喝吗？我请。你可以问问其他人。” 钱旭阳立马扯着大嗓门儿—— “邵教授请喝奶茶，谁不喝的举手！很好，没有。那我们都喝。” “好。我去买。” “不是……你点个外卖就好了啊，方便得很，怎么还亲自去？” 邵温白：“刚好在外面，顺便就去了。你们喝什么口味？” “你点哪家？” 邵温白说了一家奶茶店的名字。 钱旭阳：“我要招牌奥利奥奶茶，换鲜奶底，加份芋圆，少糖去冰，备注多加奶盖谢谢；赵真要……” 邵温白扶额：“你们这个……太复杂，记不住。” 钱旭阳：“？” 开什么玩笑！ 你邵大教授过目不忘，平时那么复杂的实验数据看一遍都能记在脑子里，就这还复杂？ 邵温白：“你把这些发给苏雨眠，我在楼下看到她了，正好跟她一起去买。” “行行行！这个办法好！我马上发给小雨眠……” 结束通话后，钱旭阳低头飞快打字。 “搞定！发送！” 附带一句语音：“那就辛苦小眠眠了~” 突然，他笑容一顿—— 不对啊！ 老邵去买奶茶，肯定是发到他手机上更方便，为什么要发给苏雨眠？ 简单问题复杂化？ 搞呢？ …… “苏雨眠。” 凉亭里的两人同时抬头看过来。 “邵教授？你怎么在这？” 邵温白实话实说：“路过。” 沈时宴嘴角笑意稍敛，站起来，主动伸手：“又见面了，邵教授。” “沈总幸会。”他回握。 四目相对，一个平静淡然，一个漫不经心。 火药味开始蔓延。 “沈总有空来学校？”一握即分，邵温白收回手。 沈时宴：“受人之托，帮老师办点事。” 恰好这时，苏雨眠看到钱旭阳发来的消息，她有些惊讶地望向邵温白—— “教授，你要请大家喝奶茶？” “嗯。上次喝过一次你给的之后，发现还不错。今天也去那家买。” 邵温白说了奶茶店的名字。 苏雨眠点头：“好，不过可能要麻烦你稍微等我一会儿，很快。” “嗯。” 沈时宴原本嘴角还挂着浅笑，在听到奶茶店名字时，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他心中隐隐浮现一个猜测—— “邵教授也喝奶茶？” “之前没喝过，上次喝了苏雨眠给的，发现还行。” “热的，还是冰的？” 邵温白勾唇：“温的。” “包装看上去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杯子上好像手画了丘比特之箭射穿红心的图案，现在店家服务都这么周到了吗？买奶茶还画画？” 沈时宴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就是他买给苏雨眠的那杯！ “好了。”苏雨眠核对完沈时宴出的那版参考答案，“有三个地方解答细节缺了，我都用笔补充在旁边了，你拿回去跟尚老师交差吧。” 说着，把纸和笔递过去。 “那我就先走了。” 沈时宴只能笑着说：“好。回见。” “嗯嗯。走吧教授，那个奶茶店正好在咱们住的地方，过个马路就有一家。” 上次她跟沈时宴谈事情的时候还去过。 …… “奶茶到了！” 赵钱孙三人闻风而来。 “谢谢教授，辛苦雨眠！” “让你们这两个大忙人跑腿真是罪过罪过！” 钱旭阳插下吸管，猛啜一口：“爽啊~” 赵真：“有这么夸张吗？” 孙博文拿了自己和李琳姿的，笑着向邵温白和苏雨眠道谢。 然后屁颠屁颠地送到李琳姿面前。 “姿姿，这你的。” “哦。” 得知苏雨眠竟然跟邵温白一起去给大家买奶茶，她心头一沉，瞬间胃口全无。 偏偏孙博文还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烦她—— “姿姿，你怎么不喝？” “一会儿奶油融了就不好喝了。” “来，我帮你插好吸管。” 李琳姿忍无可忍：“你烦不烦？！一直叨叨叨叨叨叨个没完！我拜托你，话能不能少点？” 说完，起身离开座位。 孙博文挠头，看了眼桌上动都没动过的奶茶，“……问的时候，你也没说不喝啊。” 为什么买回来了，却丢到一边？ 不浪费吗？ 可能孙博文永远也无法理解。 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差距，这种差距不来自学历，也不来自三观。 而是从小的生活环境，原生家庭的教养方式带来的天然区别。 李琳姿没有拒绝，不是因为想喝奶茶，而是因为奶茶是邵温白请的，仅此而已。 她来到走廊，打算透口气。 突然，手机响了，她接通—— “喂。” “老同学，你上次让我帮忙找的房子我给你找到了！” “找到了？！”李琳姿眼前一亮。 “是啊，我跟你说，我可费了大力气……房主是对老两口，住了大半辈子，说什么也不舍得租出去，我好说歹说，刚好赶上他儿子家里出了点事，急需用钱，这才同意把房子腾出来，只是这价格嘛……” “钱不是问题。具体哪个单元，哪栋，几楼？” “三单元，底楼。” 邵温白住一单元，七楼…… 这……离得不要太远。 李琳姿眼里亮起的光，瞬间熄灭，她只淡淡地“哦”了声，“还有没有其他单元？” “……目前就这一间房，老小区基本都是自住，很少出租。上次我微信发你的另一个小区也满足你的要求啊，不知道你为什么……” 还是不肯接受。 “大小姐，要不你直接说你想租哪个单元，哪层楼，哪一户，我去给你问？” 呵，租房是假，为着什么人纡尊降贵才是真！ 李琳姿没听出对方话里暗藏的嘲讽，还以为他说真的，想了想：“要不……你帮我找找这个小区的一单元？最好是五楼以上，六楼更好。” 原本她想说七楼，但七楼邵温白和苏雨眠住着，轮不到她。 最近的就只有六楼。 中介同学都气笑了：“行啊，我给你找。”才怪！ 就在李琳姿挂断电话后，一个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姿姿，你要租房吗？” 李琳姿浑身一僵。 缓缓转过来，只见孙博文拿着奶茶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听见多少…… 第167章 还有那个渣男什么事啊? “姿姿？”孙博文又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 “你刚才是在联系中介，要租房吗？” 她心里很慌，又害怕孙博文多问，恶声恶气道：“问这么多干嘛？！关你什么事？！” 孙博文有点难过，但没有表现在脸上：“我是你男朋友啊，当然关心你。” “我是给自己找男朋友，不是给自己找个爹。” “你如果觉得我太啰嗦，那我……以后少说话？” 他小心翼翼，生怕又惹了她不快。 见孙博文没再追着问租房的事，李琳姿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态度也软和下来。 “给我吧——”她伸手。 “什么？” “你手上那杯奶茶啊，不是拿过来给我的吗？” “哦，对！差点忘了……”孙博文笑起来。 …… 又在实验室泡了一周，数据出来两组。 进度总算没那么赶了。 周六，苏雨眠给自己放了天假。 “苏小姐，好久没见，是不是都快不认识我了？” 邵雨薇开着敞篷法拉利，滑停在她身旁。 手往窗边一搭，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漂亮有神的桃花眼。 风吹起她蓬松的卷发，一袭黑色工装连体裤，搭配一条重工腰带，看上去又潮又酷。 苏雨眠拉开副驾驶，坐上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哪敢？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家薇薇女王啊。” 邵雨薇揉了揉她嫩得能掐出水的脸蛋儿：“两个星期没见，是不是吃蜂蜜了，嘴这么甜？” “不用吃蜂蜜，本来就很甜。” “是是是！你甜，坐好了，女王带你吃好吃的去！” “好呀~” “眠眠，你这……也太乖了。我要是个男人，就直接把你娶回家！” 还有江易淮那个渣男什么事啊？ 衰！ 溪谷源，最近爆火的一家广式茶餐厅。 常年扎根京都，前段时间因某网红探店而爆火，一时间涌入大量生客，导致熟客排不上号。 邵雨薇还是提前半个月才约上了。 烤乳鸽是他家招牌，苏雨眠先要了一点开胃前菜，吃完，乳鸽才送上来。 皮又焦又脆，所以吃起来并不油腻，咬一口，肉汁四溢，软嫩q弹。 难怪能成为招牌。 “这店在京都开了二十几年，名气只在老饕间流传，最近有个网红跑来探店，录了视频发到网上，结果爆火，这些老饕的宝藏小店就藏不住咯……” 邵雨薇第一次来，还是跟爸爸一起。 想着苏雨眠最近赶实验进度太辛苦，加上天气慢慢热起来，那些重口上火的东西是不能吃了，来点清淡的粤菜正好！ “味道怎么样？不错吧？” 苏雨眠点头：“嗯嗯，好吃！” 火候刚好，汁水饱满，表皮还带着果木炭烤出来的焦香。 苏雨眠甚至琢磨起了这道乳鸽的做法……有空的话，倒是可以试着做一下。 以前，她下厨做饭，研究各种菜谱，主要还是为了江易淮。 分手之后，她才慢慢发现，给自己做一顿好吃的，或者请朋友一起分享美食，本身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不为讨好谁，也不为照顾谁，更不为取悦谁。 只要自己喜欢，无论做菜，还是做其他事，都会令人愉快。 “眠眠……上次谢了。听我哥说，我还发酒疯了是不是？” 提起那次喝醉，邵雨薇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 “都怪我妈，非要让我去参加什么青年派对，明明就是个相亲宴。” 年轻男女就像货物一样，摆在案板上任人挑选。 白宁哪里都好，就是太杞人忧天。 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肯定不会幸福，什么过来人的经验证明爱到最后还是要看经济基础巴拉巴拉…… 邵雨薇烦死了。 上次回去之后，她就和白女士约法三章，门当户对可以，不过人要她自己挑。 作为交换条件，白宁以后不能再私自给她安排什么相亲宴、聚会趴。 苏雨眠：“自己挑？” “对，反正只要家里条件不差，我妈都能接受。那好办，就从圈儿里挑呗！” “你还真要挑啊？” 苏雨眠眨眼。 邵雨薇喜欢“年下小狗”那款，圈里这些男人……年下倒是不少，但能顺着她、哄着她、把她当姑奶奶一样捧的…… 几乎不太可能找到。 出身优越，自然就比普通人多几分傲气，大家都是豪门，凭什么我一个大男人要放下身段来哄你？ 邵雨薇轻咳两声，压低嗓音：“挑肯定是要挑的，不挑没法跟我妈交代。不过不是挑对象，是挑合作对象。” “合作对象？” “嗯呐，咱们这个圈子被逼婚的男男女女不少，既然大家都不想听家里安排，那就合作咯。” “怎么个合作法？” “人前走走过场，作作戏，人后各玩儿各的呗！” 这样既对家里有了交代，不用整天听数落，还能借着掩护在外头逍遥自在，怎么算都不亏。 苏雨眠还是劝她考虑清楚，别玩脱了。 邵雨薇：“放心，我有分寸。” 吃得差不多时，苏雨眠趁她去洗手间的空隙买好了单。 两人往外走，邵雨薇噘着嘴：“都说了我请客，你怎么偷偷把账结了？” 苏雨眠：“也不能每次都让你买单啊，我又不是没钱。” “对嚯，你可是小富婆。” 说着，伸手就要捏苏雨眠的脸。 “别掐，疼——公共场合，少动手动脚，影响不好。” 两个女孩儿说笑着穿过大厅，往外走。 “邵教授，留步。” 这句话成功让两人停住脚步，下意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楼上包间出来一群人，大部分都是中年，少数头发已经掺了白丝，几乎清一色全是polo衫配休闲西裤的打扮。 学究味儿十足。 被簇拥在中间的年轻人则格外不同。 他身材挺拔，相貌清隽。 在一众发福秃顶的中年男人中，犹如鹤立鸡群。 “邵教授，这次我的新课题背书就有劳了。” “我这边要订购的实验耗材也麻烦了。” “我们实验室的立项申请，还请多多担待……” 一群人围着他，又是拱手，又是拜托，场面好不热闹。 邵温白一一应过，但眉眼间已经添了一丝不耐，突然，他目光扫过下方大厅，落在两个女孩儿身上。 下一秒，眉头舒展开。 “抱歉各位，我妹妹已经到了，就在下面，所以要先走一步，再会。” 说完，在一片挽留声中，大步朝苏雨眠和邵雨薇走去。 第168章 晚安，教授 三人出了餐厅。 “哥，你这也太受欢迎了，一堆老疙瘩把你围在中间，跟粉丝堵爱豆一样。” “爱豆？” “哦，就是偶像。” 邵温白失笑：“利益使然罢了，哪是什么偶像？” 邵雨薇鼻子动了动：“你喝酒了？开车了吗？” “喝了一点。没开。” “正好，上车吧，送你和眠眠回去。” 邵雨薇车开到巷口，进不去。 苏雨眠和邵温白就在巷口下了，并肩往里走。 月明星稀，夜风不燥。 安静的巷子，偶尔传出两声细细的猫叫。 邵温白踩到一袋垃圾，加上饮酒的缘故，身形有些不稳。 “你还好吗？ “抱歉，今晚多喝了两杯。” 怕身上的酒气熏到她，邵温白还刻意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声“抱歉”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特别真诚。 苏雨眠有些恍惚。 从前江易淮也经常喝酒，还经常喝醉，但他从不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一件抱歉的事。 所以，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以前她以为男人都是江易淮、程周、顾弈洲那样的，泡在灯红酒绿里，一边工作，一边享受，游戏人间。 要么像苏晋兴那样，温温吞吞，安安稳稳，做个踏踏实实的普通人。 直到遇见邵温白—— 他众星捧月、高不可攀，却不骄不躁、低调内敛。 原来，优秀和放纵，成功和倨傲没有必然联系。 他有放纵不羁的资本，却比谁都更严谨克制。 苏雨眠疑惑：“做学术的也需要应酬吗？” “我们身处一个人情社会，讲究你来我往。但怎么来，怎么往？酒就成了一种媒介，当然茶、书、画、诗、词等等都有这种功能。” “如果把处理这种来往关系定义为‘应酬’，那各行各业都逃不过，只是多和少的区别。” “你看逢年过节，再小的孩子也会被带着走亲戚，亲戚也会到你家来，这难道不算一种应酬吗？” “可如果你把这种来往定义为正常相处，当然不一定要通过酒，也可以是喝茶、钓鱼、踏青、露营等等方式，是不是就感觉不像应酬了？” “但实际上，用第一种定义来看，还是应酬。” 苏雨眠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由好奇： “那教授你今天这顿饭、这些酒，又算不算应酬呢？” 邵温白勾唇：“算也不算。” “怎么说？” “今天一起吃饭的人里有我曾经的老师，也有我现在的好友，当然还有一些我不太熟想要托我办事的人。” “和老师、朋友吃顿饭，喝点酒，对我来说不算应酬；但被一群不太熟的人劝着喝，而我还不好拒绝，这算应酬。” “所以——” 他顿了顿，转头看她，露出一抹浅笑：“一半一半吧。” 苏雨眠也笑起来。 “那你还挺会找补，开心和不开心各占一半，正好抵了。” “嗯，”男人点头，“我希望你也可以。” 苏雨眠微怔。 可以什么？ 她想问，但两人已经走到家门口。 竟这样不知不觉聊了一路。 “晚安，教授。” “明天见。” 这晚，苏雨眠躺在床上，脑海里不由浮现出男人说话时的样子。 强大，坚定，平静。 是不是到了那样的高度，才能拥有那般强大的心脏？ 苏雨眠第一次生出向往之情。 她还不知道，这种复杂的情绪叫—— 慕强。 …… 却说邵雨薇在把两人送到之后，就掉头往酒吧开。 一路安稳，却不想到了酒吧门口，准备停车的时候—— 砰！ 侧后方一辆玛莎拉蒂蹿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抵上她车屁股。 邵雨薇怒了。 甩上门，直接冲到对方车前，“你他妈会不会开车？！油门不会松是吧？！这种路段你开这么快，快就算了，还不看路？我大半个车身还没停进去，你是看不见还是怎么着？这都能撞上来？！” 玛莎拉蒂驾驶座车门从里面推开，男人笑着下来，“嗐，我当谁呢，小事小事，脾气别这么大嘛。” 顾弈洲嬉皮笑脸走到邵雨薇面前。 “嚯，原来是你啊，顾——大——少——” 她故意拉长音调，讽刺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顾弈洲检查了一下法拉利的车屁股，额，撞得确实有点惨。 不过嘴上还是一如既往地说道：“小问题小问题，我刚才速度有点快，加上没注意看，这不就跟你来了个亲密接触嘛？” “谁跟你亲密接触？”邵雨薇翻了个白眼儿，“说话说清楚。” “咳！是我们的车来了个亲密接触，行了吧？” 邵雨薇撇嘴。 “算我全责，我让保险公司过来把你的车开去修。” “什么叫算你全责？本来就是你全责！你报保险也是应该的！害我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没车开……” “你邵大小姐还缺车？说笑呢？” 邵雨薇懒得跟他贫，车钥匙丢过去：“我还有事，交给你处理。” 说完，准备进酒吧。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突然冲上来，对着顾弈洲的脸就是一耳光。 啪—— 清脆！响亮！ 邵雨薇傻眼，要不要这么猛？ 顾弈洲本人也有点懵，但很快反应过来，舌头顶了顶被扇的那边脸，笑了。 “司小姐，你该庆幸我从来不打女人。” “装什么风流倜傥？！你丫就是个渣滓！烂人！”骂完，她又忍不住哭起来，扑进顾弈洲怀里，“真的要分手吗？可不可以不分？” “就算不娶我也没关系，可以一直做男女朋友啊……” 女人很漂亮，身上还穿着白色职业套裙，看起来干练又大方。 只是…… 邵雨薇看她又哭又笑，说话时软时硬，看顾弈洲的眼神更是爱意与憎恨交织，就…… 很癫。 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男人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即便被她抱着，也不见半点动容。 “司小姐对分手费不满意？” 女人浑身骤僵，从他怀里退出来，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震惊，最终变成失望： “顾弈洲，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只会用钱来衡量一切。” 她擦掉眼泪，退开半步：“但终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用钱解决不了的女人。你会尝到患得患失、爱而不得的苦，会辗转反侧、日思夜想，会提心吊胆、惶惶难安。” “最后你会像我一样，被轻视，被践踏，被踩进泥土里！” “我祝你——这辈子爱而不得，得而患失，失而悔痛！你这种人，就不配得到幸福。” 第169章 谈就谈，谁怕谁? 女人说完，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顾弈洲却只轻笑一声，对她说的那些嗤之以鼻。 爱情的苦？ 呵—— 可拉倒吧！ 女人前脚刚走，后脚就从酒吧里出来一个年轻女孩儿，穿着jk短裙，一双白皙的长腿露在外面，卷发披下来，妆容精致，像个真人手办。 “顾少……” 她主动贴上去，本以为男人不会拒绝，但下一秒，顾弈洲就侧身避开。 长臂一伸，反揽过邵雨薇的腰扣进怀里。 吃瓜吃得正香的邵雨薇：“！” 顾弈洲抬眼看向女孩儿，“抱歉啊，你来晚了。” 女孩儿咬了咬唇，幽怨地看了邵雨薇一眼，才不甘不愿地走开。 “拿我当挡箭牌？”邵雨薇抱着手臂，冷笑一声，“还不把你的臭手拿开？！” 顾弈洲本来是打算拿开的，但现在又不想了。 “我就不拿，你能怎么样？” 邵雨薇气笑了，“耍无赖耍到我身上了？行。” 顾弈洲还没看懂她这个笑容里包含的深意，下一秒，就被女人反剪住手臂。 “我靠！痛痛痛——”顿时，杀猪般的哀嚎响起。 邵雨薇：“还耍不耍无赖？” “不耍了，不耍了，我知道错了！快撒开，我手要断了！” 邵雨薇翻了个白眼儿，“真没用……” 说完，卸了力道，但并没有松开，而是把他的手放回自己腰上。 在顾弈洲疑惑的注视下，她淡淡开口：“现在你可以把手拿开了吗？谢谢。” 男人气笑了。 笑是装的，气是真的。 她居然又把他的手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让他拿开？ 主打一个在哪儿欺负的她，就从哪还回来。 就像……家长要求小孩儿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而顾弈洲=小孩儿。 邵雨薇=家长！ 草！ 侮辱！ 吃果果的侮辱！ 就在这时，酒吧里走出一个气冲冲的身影，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愤怒—— “邵雨薇！你他妈是不是有病？！约我八点见面，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迟到了多久？！大家时间都很宝贵，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忙。” “我还当你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有什么突发情况，现在看来——” 男人目光落到顾弈洲脸上，冷笑一声：“是忙着跟其他男人调情啊？” 顾弈洲的手还放在邵雨薇腰上。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看不出来你玩儿得还挺花，难怪要找我合作，为了应付家里？可惜，我从来不跟不守时的人谈合作！” 说完，大步走了。 邵雨薇拍开顾弈洲搭在她腰上的猪蹄儿：“还想被扭一次是吧？” 顾弈洲赶紧把猪……呃！手收回来。 邵雨薇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长叹口气，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屁事儿！ 好不容易物色到一个满意的合作对象，正好人家也有这个意向，原本今晚应该相谈甚欢，明天她就可以报告亲妈，自己给她找到女婿了。 结果…… “都怪你！什么破技术！回去重新考科三算了！” 邵雨薇直接对着顾弈洲撒气。 也是他活该，追谁的尾不好，偏偏追了这大小姐的。 顾弈洲乖觉地立正，站好，挨骂。 不过…… “刚才那个是陈家小儿子吧？叫陈什么咏来着？你找他干嘛？谈合作？什么合作？” 那为什么又说“应付家里”？ 邵雨薇翻了个白眼儿，语气不佳：“你问这么多干嘛？关你什么事？” “这不是想弥补一下，看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嘛。你能跟他谈的合作，跟我也能谈啊。” 他的路子可比那个陈什么咏广多了。 邵雨薇看他信誓旦旦、爷最牛x的样子，目光诡异了几秒。 “你确定，要跟我谈合作？” “当然。你那什么眼神？看不起谁呢？” 邵雨薇上下打量他几眼，从头到脚，从脚到头。 顾家就不用说了，京都八大豪门之一，比陈家上了好几个档次。 再看顾弈洲，女人打他耳光都没还手，说明情绪稳定，还算绅士。 虽然玩得花，绯闻多，但自己又不是真的要跟他谈恋爱结婚，再说了…… 她也玩得花啊！ 正好！谁也别管谁！ 在夜店碰上，说不定还能一块玩儿。 最重要的是，这男人说分就分，渣是渣了点，可某种意义上也说明他拿得起放得下。 以后两人分道扬镳，完全不用担心拖泥带水、甩不掉这种情况发生。 邵雨薇越看越觉得合适，越琢磨越满意。 “行啊，咱们进去谈？” 顾弈洲轻哼：“谈就谈，谁怕谁？” 邵雨薇满意地笑了。 “愣着干嘛？走啊。”她顺手扯了一下他的领带。 “咳！”顾弈洲往前踉跄了一步。 这女人怎么动手动脚的？ 一点都不温柔。 …… 孙子没了，舒玉琴还是郁闷了两天。 但也只有两天。 不用伺候时沐熙那个贱人，甚至从今往后都不用再看到她，舒玉琴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她又回到了从前聚聚会、打打牌的悠闲日子。 这天，有太太攒局，约了下午茶。 品质极佳的花茶，搭配精致可口的点心，舒玉琴穿着c家最新款的成衣，坐在柔软舒适的真皮沙发上，一边享受音乐，一边和其他太太闲聊。 “一段时间不见，江太太怎么看上去气色不太好？人也憔悴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说话的是李太太，家里有个上市公司，在投资圈小有名气。 她长相富态圆润，两个梨涡看起来十分讨喜，只是说出来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 舒玉琴笑容一顿，但很快，嘴角就扬起更大的弧度—— “哪里的话呀？家里一切都好，是我自己不争气，天一热，就睡不好，皮肤都变差了。” “是吗？”李太太撇嘴。 当她们不知道呢？ 怀孕那位流产了，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医院，舒玉琴愣是看都没去看过一眼。 要人的时候要人，不要的时候就不把人当人。 这种事，也只有她做得出来。 “皮肤不好没关系，这心要坏了，才是大问题，你说对吧，江太太？” 舒玉琴皱眉，听出对方话里有话，却不敢反驳。 万一把人惹急了，什么都往外抖…… 连面子上这块遮羞布都挂不住，得不偿失。 “里面有点闷，我去大厅透口气。”舒玉琴优雅起身，朝大家微微颔首。 她走后—— “装什么装？谁不知道她家那点破事儿？” “也不能这么说。那谁流产了，估计她这几天是真没睡好。” “活该！谁家好姑娘这么给她糟践啊？” “这种事，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啊，当个笑话看看就行了。” “也是。” 众人的议论舒玉琴自然没听见，没听见，就可以装作不知道。 她出了包间，来到大厅，正准备让服务员给她送杯水，就听见前台传来一阵吵闹声。 “这位女士，你们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预个屁约！又不是医院看病，要什么预约？我进去找人，起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第170章 闹起来了 “保安怎么还不来？！快拦住他们——” 混乱中，李晓莲索性也不装了，扯着嗓门儿大喊—— “舒玉琴呢？谁是舒玉琴！我找舒玉琴，让她滚出来！” 李晓莲和儿子时岩峰两天前就到京都了，第一时间去看了还在住院的时沐熙，然后…… 就在病房住下了。 李晓莲：“住什么酒店？酒店不花钱啊？我看这病房就挺好，又大又敞亮，关键是不用花钱！” “可是只有一张床，你跟小峰……” “这有什么？母子俩还在乎这些？” 时岩峰刚吃完午饭，一边剔牙，一边点头：“就是！我跟妈在家的时候也经常睡一块儿啊，就只用开一台空调，省钱。” 劝说无果，李晓莲和时岩峰就在病房住了下来。 按照医院规定，vip病房设有陪护床位，病人家属确实可以留宿，所以医院这边也没说什么。 反正钱都从账户里走。 时沐熙想住多久都行，更别说一个陪护床位了。 李晓莲住了两天，消毒水味儿都闻习惯了，愣是没见着一个男方那边的人过来探望。 连保姆都没来一个。 “呵，以为躲着不见，这事儿就算完了？休想！” “妈，你打算怎么办？”时岩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们不来见我们，行啊，那我们主动去见他们呗！” 这不，早上时沐熙从朋友圈刷到舒玉琴出门聚会的照片，认出背景是某酒店包间，之前舒玉琴带她去过一次。 当即就把酒店地址告诉李晓莲。 母子俩一秒都没耽误，直接杀过来。 舒玉琴原本还站在远处看热闹，冷不丁听见自己的名字，还以为听错了。 但女人吼第二遍的时候，她听清楚了，确实喊的是自己。 她心下一沉。 见前台已经快拦不住那泼妇，舒玉琴下意识转身，想回去包间。 就在这时，一个服务员端着托盘走过来，见她要走，远远便喊道—— “江太太！您的水来了。江太太？” 见舒玉琴不理，他又提高音量。 江？ 李晓莲愣住。 搞大时沐熙肚子的男人不就姓江吗？ 她眼珠一转，突然对着那个背影叫道：“江易淮，你怎么来了？” 果然，舒玉琴一听儿子的名字，立马回头。 “好啊，果然是你！”李晓莲就等着她呢！ 当即推开面前的工作人员，朝舒玉琴冲过去，一把逮住她头发—— “杀千刀的东西，还想跑？！” 舒玉琴哪见过这种阵仗？ 当下就懵了。 李晓莲：“我女儿还在医院要死不活地躺着，你可好，来高档酒店逍遥快活是吧？” “穿得倒光鲜亮丽，可实际上，我呸——” 李晓莲直接朝她身上吐了一口浓痰。 舒玉琴：“！” “我女儿流产住院，现在孩子没了，不说嘘寒问暖，你居然看都没去看过，你良心过得去吗？” “还从来没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老太婆，看我女儿肚子里有货就忙前跑后，现在孩子没了，说翻脸就翻脸d，你怎么不去学川剧变脸呢你？！” 外面这么大动静，很快就吸引了包间里聚会的太太们。 只见舒玉琴被扯得披头散发，一个女人正揪着她，破口大骂。 好家伙！ 这得多大的瓜？！ 太太们你看我，我看你，飞快交换起眼神。 李晓莲见有人围观，愈发来劲：“大家都来看看啊，就是这个女人，她儿子玩弄我女儿的感情，把我女儿肚子搞大了不说，还拒绝负责！” “我女儿清清白白一个黄花大姑娘，这辈子就这么毁了！她居然还躲着不见我？老虎不发威当女方娘家没人了是吧？” 她边说，边撸袖子。 “大家赶紧拿手机拍视频，给她发到网上曝光，让社会大众都来评评理，看看你们江家到底是什么粪坑，你舒玉琴又是什么货色，还有你那个垃圾儿子，不负责任的臭渣男！” 时岩峰一边拦住酒店工作人员，一边配合亲妈掏出手机，对准舒玉琴的脸。 边拍边骂：“活该！让你们姓江的不做人，搞大了我姐的肚子，还不肯负责！” “我们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舒玉琴反应过来，慌乱地用手挡住脸，同时还要躲避李晓莲的揪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别拍了！你女儿不自爱，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 “我对她已经够好了，是她自己作死，把孩子给作没了，你放手！你们要是再胡搅蛮缠，我、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李晓莲闻言，非但没收敛，还掐着腰，冷笑一声：“报啊，正好让警察同志帮忙主持公道，看看到底谁对谁错！” “我就是个乡下人，豁得出去这张老脸，就是不知道你们豪门能不能豁得出去了。” 舒玉琴浑身一僵。 最后这句话算是掐到了她气管上。 “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休想离开！峰峰，把她给我抓住！” “你——你们敢——” 时岩峰收起手机，邪笑一声：“你看我敢不敢——” “啊！滚开！别碰我！”舒玉琴尖叫。 最后，还是司机带着保安及时出现，将舒玉琴从时岩峰手里拽出来，然后掩护她上车离开。 时岩峰：“妈，她跑了，怎么办？” 李晓莲眯起双眼，哼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走吧，咱们也回了。” “医院臭死了，能不能换个地方住啊？”时岩峰感觉现在身上都有一股消毒水味儿。 “换地方不要钱啊？先忍着，等拿到赔偿，你想住五星级酒店都可以！” “也是哈，”时岩峰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牙，“我姐还挺会挑人……” 刚才那女的，一看家里就很有钱。 …… 南方有个项目出了问题，江易淮出差去了一个星期。 期间，除了工作电话会接，私人手机直接设置免打扰模式。 谁也呼不进来。 直到公司这边事情积压太多，没他签字处理不行，他才终于回来了。 飞机落地，江易淮拿出手机，退出免打扰模式。 没两分钟，舒玉琴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喂，妈……” 第171章 第一次给女人点烟 “你在哪？为什么这么多天打你电话都不接？！你现在是连亲妈都不要了是吗？” 一连三问。 语气一句比一句重。 江易淮淡淡回道：“出差。忙，没空接。” “你现在给我回来！立刻！马上！你要是不回来，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江易淮听出她语气不对劲，也没多问，挂了电话就往老宅赶。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花瓶落地的脆响。 江易淮顿了顿，进屋：“妈，我回来了。” 舒玉琴听到声音冲出来，对着他就是一顿劈头盖脸： “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时沐熙是个贱货就不说了，她家里人也跟地痞流氓一样，尤其是她那个妈，简直就是泼妇本妇！粗鄙，下贱，恶心！” “我早就知道时沐熙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偏要她，还把人肚子搞大了！好了，现在她流产了，把屎盆子全都扣到我们头上……” “等等，”江易淮打断她，“你说，时沐熙……流产？” “对啊，你不知道？！” 饶是舒玉琴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混账，此刻也忍不住震惊了。 江易淮愣在原地。 但很快嘴角就挂上一抹凉薄的笑，那个孩子本就不该来。 没了也好。 舒玉琴深吸口气：“今天她那个妈找到我聚会的地方，大闹一通，现在可能整个圈子都传遍了，要是被你爸爸知道……” 想起江九尧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舒玉琴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夫妻三十多年，她对丈夫依然是畏惧大过爱意。 “反正我是一眼也不想再看到跟时沐熙有关的人了，你惹出来的事，自己料理干净！” 那口浓痰即便回来就洗了三次澡，舒玉琴仍然觉得自己是脏的臭的。 太恶心了！ …… 比起江家的鸡飞狗跳，苏雨眠的日子可以说岁月静好。 每天两点一线，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实验室，跟数据和论文打交道，她乐在其中，非常满足。 偶尔下厨给自己做顿大餐，请邵雨薇过来一起吃。 吃完，两人出门散步，买了水果啤酒带回家，一边追剧，一边聊天。 累了就倒在床上，要么各自玩手机，要么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眠眠，”邵雨薇一脸神秘，“我找到了。” “找到什么？”苏雨眠抓过靠枕垫在腰后，果然舒服多了。 “合作对象。” 苏雨眠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五秒之后，她才猛然瞪大眼：“你说——男朋友啊？” “假的假的！” “谁？我认识吗？” 咳…… 邵雨薇目光一闪：“应该认——” 突然手机响了。 她接起来：“……行了行了，知道了，你烦死了。” 挂断之后，邵雨薇坐起来开始边穿外套，边道歉：“对不住了小眠眠，突然有点事，今晚不能给你暖床了。” “好，那你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嗯嗯。” 邵雨薇走出巷口，就看到那辆骚包的玛莎拉蒂停在路边。 顾弈洲扔了烟，用脚碾灭火星，大步朝她走来：“怎么这么慢？我等一刻钟了！” “不想等你可以走啊，当谁想见你一样。”邵雨薇忍不住撇嘴，“就这态度，你还求人呢？” 顾弈洲深吸口气，忍字头上一把刀。 这婆娘会跆拳道，一会儿把她惹毛了，吃亏的是自己。 “别生气啊，”他立马扬起笑容，“都说了是江湖救急，你这不慌不忙的，那我肯定有想法嘛。” “有事说事。”邵雨薇往他车里扫了一眼，“那什么……还有烟吗？” “干嘛？” “给我一根。” 顾弈洲：“……” 他认命地转身返回车里，拿了烟和打火机递过来。 邵雨薇没接，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他。 “行，”顾弈洲点头，“我这哪是找对象啊，我特么找了个姑奶奶。” 说着，低头给她点烟。 这是顾弈洲第一次给女人点烟。 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烟抽得这么好看。 “说吧，什么事？”邵雨薇吐出一个烟圈，白雾升腾，逐渐模糊她的眉眼。 顾弈洲：“我妈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跟你在谈恋爱，非要我把你带回家给她看，刚给我下最后通牒了。” “当初咱俩可说好了，互帮互助打掩护，各玩各的不干涉，还记得吧？” “记得。”邵雨薇点头。 “我已经帮你应付了你妈，现在该你帮我了。” “行啊。”邵雨薇应得爽快，“不就是见家长吗？别怂，我帮你。” “……真的？”顾弈洲不太信。 “但是有个小小的要求。”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什么要求，先说来听听？” “把你这车借我开两天。”邵雨薇走过去，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在引擎盖上拍了拍。 砰砰，好大两声！ 顾弈洲心都跟着跳了两下，“你轻点，别给我拍坏了……” “行，还是不行？” “行！”他把车钥匙丢过去，“你说的，就两天啊！” 一秒都不能多。 邵雨薇一把接住，掂了掂，“谢了。时间地点发我手机上，对了，还有你妈妈喜欢的女孩子类型，比如长发还是短发，什么穿衣风格都发过来。” “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邵雨薇挑眉，“我可是很敬业的。” 一根烟燃到底，她顺手在电线杆子上碾熄，随手一投，正中垃圾箱。 这行云流水的一套下来，看得顾弈洲目不转睛。 “你过来。”女人抬了抬下巴。 “干嘛？”话虽如此，他还是听话地走上前。 “手伸出来，搭我肩上。” “不好吧？嘿嘿……”说完，手已经落到邵雨薇肩头。 是半点没客气。 邵雨薇嘴角抽搐：“叫我什么？” “邵雨薇？” “不对。” “小心肝儿？” “错。” “宝宝？” “顾弈洲，你恶心不恶心？” “凶婆娘！” “讨抽呢是吧？好好叫。” “薇薇——” “这还差不多！” 顾弈洲摸摸鼻子：“那个啥……这不是我叫的。” 邵雨薇猛然反应过来。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苏雨眠站在巷口，手上还拿着她的包，满眼震惊地看向两人。 第172章 江总，我们不熟 “靠！”邵雨薇一把打掉自己肩上的猪蹄，站直，心中暗暗庆幸烟头扔得早。 苏雨眠费了很大劲才勉强合上嘴，“那个……薇薇你包忘了……” 她真的只是来送个包，结果看见了啥？ 邵雨薇竟然跟一个男人勾肩搭背，姿态亲密？ 而且这男人的背影怎么那么眼熟？ 在两人转过身来的那一刻，破案了，竟然是顾弈洲？！ 所以…… 这就是薇薇口中的“合作对象”？ 邵雨薇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包：“谢谢小眠眠！~大晚上还来给我送包，快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我就在这儿看着你上楼，你到了在阳台上给我挥挥手，我再走。” “好。” 苏雨眠转身，回家。 她知道薇薇是什么人，也知道她看上去没心没肺，实则处处都有成算。 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 朋友之间，有时沉默便是最大的尊重。 邵雨薇说到做到，还真站在原地，直到看见苏雨眠在阳台上朝她挥手，才放心离开。 “不是……你把我车开走了，你不捎我一程啊？！”顾弈洲追上去。 “我们不顺路啊，怎么捎？” “……” “你打个车呗，又花不了几个钱。”她诚恳地给出建议。 说话的同时，油门轰得猎猎作响，她默念倒数，然后放下手刹，车顿时像箭一样蹿了出去。 男人的声音也被彻底抛在身后—— “邵雨薇，你车不是修好了吗？！借我车干嘛？！仔细点，新提的，别给我刮花了，我自己都舍不得开呢——” 然而他的忍痛割爱，换来的却是第二天在金融街，亲眼见到邵雨薇开着他的小玛莎呼啸而过。 顶篷大敞，副驾还坐着她的小奶狗！ “靠——” 顾弈洲原地咬牙。 怎么感觉自己头顶一片青青草原？ …… 七月底，苏雨眠的三篇论文终于定稿。 所有数据出来之后，她花了一个星期时间，在邵温白的帮助下，反反复复修改了6次。 确定没问题后，分别投给了三家不同的科学杂志。 接下来就只用静待回音。 不用早起去实验室赶进度，也不用每天提前做好午饭带着出门，更不用卡着午休时间，生怕多睡一会儿当天数据出不完。 闲下来的日子，时间也仿佛变慢。 她可以悠闲地逛菜市，不紧不慢地打理花草，偶尔兴致来了，还会跟着菜谱学做一两道新菜。 更能经常和父母视频聊天，一打就是半个钟头。 苏晋兴：“……三篇都弄完了？” “嗯。多亏邵教授借我实验室，不然那些数据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收集完整。” 当然，没有数据支撑，论文也肯定写不出来。 “其他人挤破头都不一定能拿到的资源，那位教授免费就提供给你了，那你不得好好谢谢人家？” 苏雨眠也是后来才慢慢知道，原来邵温白的实验室那么抢手。 在她之前，很多人想借用，或是直接给钱租赁，都被邵温白一口拒绝了。 却独独为她破了例。 难怪一开始赵钱孙李四个人看自己的眼神会那么奇怪。 第二天苏雨眠出门晨跑。 闲下来之后，她就重新捡起了晨跑的习惯，每次跑完出一身大汗，回家再冲个澡，整天下来都精神奕奕。 “早，教授。” “早。” 邵温白已经跑完，准备回去了，见到她又调转方向：“走，我陪你跑一段。” “不耽误你去实验室吗？” “新课题由老钱负责，所以我最近都不太忙。” “那钱老师得有意见了。”苏雨眠玩笑道。 “有意见没用，还是要干活。” 他回得一本正经。 如果钱旭阳在，听见这话，估计得原地抓狂。 两人围着公园跑了两圈，苏雨眠渐渐开始有些吃力。 邵温白见状：“调整呼吸，注意节奏，跟着我……吸，呼，吸，呼……” 苏雨眠照做，果然：“好多了！” “还跑吗？” “今天够了。” “好。” 难得碰上，两人又一起去吃了早餐才往回走。 “投出去的论文有回复吗？” 苏雨眠摇头：“暂时没有。” “正常，国外学科杂志审稿流程跟国内不太一样，复杂很多。权威杂志更久。” 提起论文，苏雨眠顺势说道：“谢谢教授借给我实验室，我才有机会完成这三篇论文。要是给你租金，你肯定不会要，也显得太俗气，但不回报点什么，我心里又总感觉过意不去。”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请你吃饭吧？” 邵温白笑了，大大方方答应下来：“好啊。有人请客，求之不得。” “想吃什么？我……”订餐厅。 邵温白：“都可以，你做的菜味道都很好。” 苏雨眠：“？” 她什么时候说要自己做了？ 但显然邵温白就是这样默认的。 好吧…… 虽然天气热了，她自己做饭的次数也不多，但既然邵温白都要求了—— “那就今天中午吧？你有空吗？” “有。” 两人边走边聊，走到巷口，苏雨眠突然脚下一顿。 邵温白也跟着停下：“怎么了？”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江易淮站在单元楼外，此刻也朝两人看过来。 黑衬衫配黑色西装裤，男人站在树下，全身被树枝投下的阴影笼罩。 光和影在他身上交错，仿佛被明暗切成碎片。 乍一看，他整个人都是斑驳的。 “眠眠……”江易淮走上前，目光贪婪地盯着女人的脸。 可能是刚运动过，她额头上还有一层薄汗，眼睛却如水洗过一般，明亮又澄澈。 脸颊略带绯色，衬得她元气满满。 江易淮没有看一旁的邵温白，不是没发现，而是觉得碍眼，不想看。 但又赶不走，只能说服自己眼不见为净。 “有什么事吗，江总？” 一声“江总”，瞬间拉开两人的距离。 江易淮苦笑：“我们之间，用得着这么生分吗？” 苏雨眠看着他，缓缓摇头：“我们不熟。” “连朋友都没得做？” “没这个必要。” 合格的前任应该跟死人差不多。 而所谓的“做朋友”不过是一方心有不甘，而另一方余情未了。 但这两种情况，苏雨眠都不占。 第173章 有病早点治 她现在很平静。 已经不像当初刚分手时，动不动就想起他，轻易被他牵动情绪。 时间是一剂良药。 再深的伤口，也能被治愈。 如今的苏雨眠，早就放下了。 而曾经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伤痛，也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淡化，直至最终遗忘。 “找我有事吗？”苏雨眠问。 “能不能换个地方聊？” 苏雨眠：“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眠眠……” “江总可以叫我名字，我们没有熟到可以称呼小名。” 江易淮有些挫败。 隐晦地扫过邵温白，稍微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该回避。 但他却纹丝不动，面对他的眼神暗示也无动于衷。 江易淮：“……” 鉴于他各种发疯前科，苏雨眠根本不敢和他单独相处。 “没事我们就先走了。”她看向邵温白。 后者微微颔首。 “你跟他是‘我们’？那我算什么？”江易淮腮帮僵硬，双眼逐渐猩红。 暴戾之色涌起，但很快，就被他压下去。 他缓了缓语气，注视着苏雨眠的双眼：“我来，是想告诉你，那天的‘恭喜’我不接受。” 听说你要当爸爸了，恭喜…… 苏雨眠皱眉，不懂这话的意思，“你……” “如果你不原谅我，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当爸爸。因为，我的孩子只能由你生。” 苏雨眠：“……” 邵温白：“……” 两人都被无语住了。 这是什么迷惑发言？！ 能不能不要来脏她耳朵？！ 苏雨眠：“你去医院吧。” 江易淮：“？” “有病早点治。” 说完，示意邵温白赶紧走。 多一秒都不能待。 直到进了单元楼，她才长舒口气，“不好意思啊，教授，又让你看笑话了。” 苏雨眠第一次为有这么一个癫前任觉得丢脸。 他到底是怎么说出那种话的？ 邵温白沉默两秒，缓缓吐出一句：“你以前……受苦了。” “……” 回到家，苏雨眠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 站在阳台往楼下看，确认已经没有某人的身影，才拿上购物袋，出发去菜市场。 中午要请邵温白吃饭，家里的菜和肉都不够，这个点去市场还能买到新鲜的。 “教授？！”苏雨眠走到巷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惊讶了：“你怎么在这？” 男人应该也是刚洗完澡，换了身衣服，但头发还没干透，带着微微的润感。 “不是要去买菜吗？一起。” 苏雨眠愣住，突然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担心江易淮再来纠缠，所以才在这里等她。 “谢谢。” 邵温白没接话，只笑了笑，说：“走吧。” “嗯。” …… 上午十点，两人买完菜回家。 鲈鱼是店家处理的，但苏雨眠不放心，又里里外外冲洗了几遍。 连鱼骨缝隙里的淤血也被她用小刀剔得干干净净。 再用葱姜水加白醋泡几分钟去腥。 基围虾她打算做椒盐口味，处理干净之后，放到一边。 两个主菜就备好了。 剩下的，就是一些小菜和汤。 邵温白熟练地挽起衣袖，洗菜、切菜，淘水、沥干，简直不要太麻利。 苏雨眠笑着打趣：“别别别，怎么还有让客人进厨房的道理？” “客人说，他很乐意。” 多个人帮忙，备菜速度快了不少。 一切准备就绪，苏雨眠把鲈鱼从葱姜水中捞出来，放到盘子里，然后用厨房纸擦干水分，再往表面抹上一层食用油锁鲜。 邵温白没活了，只能站在一旁看，“需要帮忙吗？” “上面的蒸格帮我取一下？” “好。” 他人高，随便伸手就能够到，但不方便的是蒸格悬挂的位置是在苏雨眠头顶上方。 也就是说，如果邵温白要取，就得站到她身后。 这一伸手，就像把女人罩在怀里一样。 好在一取一放只在眨眼间完成，靠得再近，也不会让人尴尬。 “给我吧。”苏雨眠朝他伸手。 邵温白递过去。 交接的瞬间，两人手指不小心碰到。 男人呼吸一滞。 苏雨眠却并没有放在心上，拿走蒸格，架到锅里，开始蒸鱼。 “咳！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邵温白收回手，清了清嗓子问道。 苏雨眠扫过台面上的碗盘，“嗯……菜已经备好了，所有佐料也都就位，你先出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老式楼梯房，又是小户型，所以厨房偏窄，男人一走，瞬间就宽敞了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苏雨眠的错觉，她发现空气的热度也往下降了。 二十分钟后—— 苏雨眠关掉燃气，摘下围裙，把菜端上桌。 邵温白也没闲着，已经摆好隔热垫和碗筷。 “厨房里是不是还有一碗汤？我去端过来。”不等苏雨眠开口，他已经往厨房走去。 果然，还有一道菌菇汤没端过来。 苏雨眠看了眼男人的背影，又转头扫过冰箱，想了想，起身从里面拿出两罐啤酒。 刚回头，就撞上男人平静的目光。 她莫名有点心虚。 “那个……前天薇薇过来玩，我们一起去买的。教授你喝吗？” 话音落下，苏雨眠又觉得奇怪，不是……她心虚什么啊？ 看着她闪躲的眼神，男人眼底浮现几分笑意：“下午还要去实验室，我就不喝了。” “哦。那我……” 邵温白定定看她。 苏雨眠咽了咽口水：“……也不喝了吧？” “嗯。过来，吃饭吧。” 苏雨眠只能老老实实把酒重新放回去。 两人坐定，苏雨眠深吸口气，突然站起来，看着面前的邵温白，语气郑重： “教授，这段时间谢谢你的帮助和照顾。如果不是你把实验室借给我，我可能现在还浑浑噩噩，陷在自我怀疑中，不敢迈出那一步。” “我以……汤代酒，敬你。” 之前苏雨眠想拿酒，也是为了这一刻。 但邵温白不喝，那只能就地取材了。 “我只是借你一个地方，所有实验和数据都是你自己完成的。” 男人没有居功，苏雨眠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顶多只是帮了一把而已。 他说得简单，可苏雨眠清楚，实验室是很私人的地方，有不少重要数据和保密文件。 他是真的信任她，才会同意她随便进出。 第174章 拆迁 “坐下说，弄得太正式了，我不习惯。” 苏雨眠哭笑不得，只好坐下来。 邵温白：“我喜欢吃你做的菜，这顿饭就是最好的答谢。”说完，他端起汤碗，跟她的轻轻碰了一下。 接着夹起一块鸡翅，炸得金黄酥脆，微焦的边缘和带着汁水的内里搭配中和，口感丰富。 “毕竟在外面，想要吃到这么好吃的鸡翅，还是要看运气的。” 苏雨眠被他逗笑：“那剩下的鸡翅都交给你解决掉？” 邵温白挑眉，笑意深了几分：“求之不得。” 一顿饭吃完，已经下午两点。 一起收拾了厨房，两人出门。 邵温白要去实验室，苏雨眠要去图书馆，正好可以同行一段。 到了岔路，邵温白往左，图书馆在右，苏雨眠下意识跟他往实验室的方向走。 突然脚步一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已经不需要再去实验室。 邵温白失笑。 苏雨眠脸颊微红，逃也似的进了图书馆。 …… 第二天，苏雨眠去了趟实验室。 当然，没有空着手，而是带了自己做的小点心。 赵真几人看着盒子里精致的小蛋糕，纷纷惊叹—— “雨眠，这是你自己做的吗？也太好看了。” “我都舍不得吃了。” “这是凯蒂猫，这个是老鼠杰瑞……天！居然还有大黄蜂？你手也太巧了叭？” 孙博文凑热闹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有李琳姿喜欢的星黛露。 “雨眠，这个可以给我吗？” “可以。你拿吧。” 赵真一眼就了然：“给姿姿拿的吧？” “嗯嗯。”孙博文笑着点头。 钱旭阳已经迫不及待开吃了，一边吃还一边疯狂点头：“好吃，也不腻。” 他一个平时不怎么吃甜食的人都吃完了。 苏雨眠：“这段时间谢谢大家的关照和帮助，我论文已经写完了，之后，应该就不会再来实验室了。” 赵真不觉得意外，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天。 只是没想到苏雨眠的动作会这么快。 “别说得这么伤感嘛，只是不来实验室而已，又不是以后都不见面了。平时有空的时候，还是可以聚一聚啊。” 钱旭阳还挺舍不得的。 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有天赋的学生，可以跟他讨论速算，切磋交流。 孙博文听完，也笑着点头：“是啊，都是朋友，以后可以常聚。” 苏雨眠笑着说好。 李琳姿看着孙博文放到她手边的星黛露蛋糕，忍不住撇了撇嘴。 终于要走了…… 晚上，邵温白请吃饭。 大家都知道他的背景，没想着给他省钱，选了一家米其林五星。 餐厅风格有些中式复古，像一座四合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景色相当美。 苏雨眠今天穿了一条香芋色长裙，刚刚及肩的黑发扎成一个利落清爽的丸子头，不施粉黛，干净大方。 为了搭配长裙，她选了一双带跟的凉鞋。 餐厅进门这段路铺了鹅卵石，尽管她已经非常注意，但还是滑了一下，整个人往后仰去。 好在，邵温白就在她身后，大掌轻轻托住她后腰。 待她站稳，男人松开手，后退半步。 “没事吧？” 苏雨眠摇头：“谢谢。幸好你扶了我一下。” 她提起裙边，这次更小心了些。 这个小插曲大家都没当回事，关注点都在苏雨眠有没有受伤。 钱旭阳直接把手臂伸过来：“喏，小雨眠，借你用，有肌肉！保证不会摔。” 唯有李琳姿，目光落在苏雨眠侧腰上，恨不得灼出一个洞来。 吃饭的时候，孙博文注意到她碗里的东西几乎没动过，担心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少？又胃疼了？” 她经常三餐不准时，孙博文就习惯了唠叨。 “今天这些菜都挺清淡的，正好养胃，这是你最喜欢吃的……” “你烦不烦啊？”李琳姿推开他的手，“我只是不想吃而已，你哪来这么多话说？我连吃不吃饭，都不能自己做主了吗？” 孙博文夹菜的手停在半空，僵住：“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怕你不爱惜身体……” 大家谁也没管他俩，都自己吃自己的。 不是不想管，是早就习惯了。 反正小孙乐在其中，他们这些局外人去多什么嘴？ 搞不好还要得罪人，谁也不是傻子，吃力不讨好的事没人干。 邵温白淡淡扫过孙博文，但后者现在全部注意力都在李琳姿身上，根本没注意到邵温白的目光。 苏雨眠不爱多管闲事，对别人的八卦也没兴趣，只低头，专注地品尝美食。 不愧是米其林五星…… 真好吃。 …… 这天过后，苏雨眠就跟邵温白的实验室彻底告别了。 闲了几天，一个周末的下午，她突然接到苏晋兴打来的电话。 “闺女，有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想啊。”苏雨眠大概猜到是什么，但还是继续配合苏晋兴，“快说啊，爸，别吊胃口！” “哈哈……我跟你讲，我们二中职工小区的房子要拆迁了！按照商业用地来补赔偿款呢，我跟你妈妈大概算了一下，得有一百多万！” “这么多钱呀？！”苏雨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足够惊喜，“那幸亏当初我们买新房的时候，没把老房子卖掉。” “就是就是！说起卖房子，还记得咱们隔壁那个刘大嫂吧？” 刘春秀？ 苏雨眠可太记得了。 就是她毁了院里的紫藤萝，才让苏雨眠下定决心给父母换房子的。 “她怎么了？” 苏晋兴：“听说她在别的小区买了房，上个月就搬走了。不过她没把老房子留下来，而是听了中介的忽悠，急于脱手去买新房，低价给卖了出去。” “结果办完过户的第二天，城建局就传来消息，说咱们那片儿都要拆。” 这下刘春秀肠子都悔青了。 但到底是自己卖出去的东西，再不甘心，也只有认了。 某天，她偶然翻开卖房合同，想看看上面具体写了什么，突然发现—— 买家的名字竟然跟中介小伙一模一样！ 当初所有手续都是中介帮她代理的，最后签字也只翻开右下角那一处让她一顿哐哐猛签。 刘春秀根本没有想到去确认一下买方是谁，反正中介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家伙！ 闹了半天，竟然是中介低价买了她的拆迁房？！ 这还得了？ 第175章 苏父苏母来京 刘春秀那么横的人，怎么吃得下这种闷亏？ 当天就找到那家中介门店，闹着让那个中介小伙子滚出来。 门店负责人却告知小张三天前就已经辞职走人了。 刘春秀找不到“和尚”，只能揪住“庙”不放。 天天去人家店里闹，还带着亲戚朋友在店外拉横幅，听说事情闹得还挺大。 店长无法，只能告知了小张的住址信息。 刘春秀顺藤摸瓜找过去，还真把小张逮了个正着。 结果人家不仅不心虚，还理直气壮得很—— “反正你房子已经卖给我了，银货两讫，现在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你闹也没用。” 刘春秀一屁股坐到他家门口，开始呼天喊地，拿出她最熟练的泼妇那套。 这小张也是个狠人，见刘春秀这么闹，他有样学样，直接往地上一躺，也开始喊冤。 最后俩人把警察给招来了，因为有邻居实在听不下去，报警说他们扰民。 两人都被带去了派出所。 经过调停，刘春秀的房子确实卖给了人家，合同签了，钱也收了，房子也完成了过户。 她就是把天捅破，这房子现在也是小张的。 小张：“就是咯！我看她急着想换新房，就自掏腰包买下她那个老房子，我还错了吗？” “谁能想到那房子要拆迁呢？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能说你运气不好，没赶上。自个儿回家洗洗睡吧，别以为闹一闹，就能把房子还给你。” “如果你真想闹，也行，我陪你一块儿闹嘛，反正我现在没工作，时间多得很，就看谁耗得过谁了。” “我后半辈子有拆迁款养着，工不工作其实都无所谓了，可大妈你不一样啊，你有老公有儿子，每天不用做家务吗？” 刘春秀傻眼了。 她在教职工小区横行霸道了十几年，大家看在和她老公是同事的份上，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很多时候都不跟她计较。 但外面的人可不惯着她。 刘春秀现在悔死了，早知道要拆迁，她换什么房子啊？ 再多等一两个月，拆迁政策一下来，到手就是一两百万！ 她越想越怄，心都在滴血。 不是一百块，是一百万啊！ 就这么被人截胡了？！ 苏晋兴：“听说后来给气进医院了。” 苏雨眠：“……” “对了，前两天她还给你妈打电话来着。” “谁？” 苏晋兴：“刘春秀啊。” “她给妈妈打电话做什么？” “问我们的老房子卖不卖，如果要卖就卖给她，看在以前是邻居的份上，她愿意出40万。” 苏雨眠嘴角一抽：“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拆迁政策已经下来，再等几个月就能赔一百多万的房子，现在40万卖给她？ 苏晋兴两手一摊：“可能……她觉得我们还不知道小区要拆迁的事？” 苏雨眠简直无语了：“别理她。” “可不是？你妈没理，直接把电话挂了。” 她又打了几个过来。 见宜敏确实不接。 这才放弃了。 苏雨眠想起石泉的邀请，加上宜敏的合同已经在三天前到期了：“爸，你们放暑假了吧？” “放了，一个星期前就放了。怎么了？” “你跟妈妈来京都看看我，顺便旅游一下，好不好？” 苏晋兴有些心动。 一来是思念女儿，二来他本身就是q大毕业，在京都生活过几年，对这片土地还挺怀念的。 “你不是忙着写论文吗？我们过来，会不会耽误你做事啊？” “不会，论文已经写完、投出去了，最近都闲着。” “可三伏天，全国各地都高温预警，这个时候出门旅游是不是太……” 宜敏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别听你爸的，他就差没把想去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苏晋兴轻咳一声：“我又没说我不去。” 苏雨眠笑起来：“行！现在就给你们订高铁票。” 挂断电话，她直接用购票软件订了两张商务座。 …… 那边，苏晋兴和宜敏收到女儿发来的订票信息，竟然是明天的票！ 两人当即开始收拾行李。 “这丫头时间赶得也太紧了……就几个小时车程还订商务座，这不是浪费钱嘛……” 苏晋兴一边收拾，一边碎碎念。 宜敏却不这么认为：“女儿是想快点见到咱们。几个小时还少了？硬座坐得腰酸背疼，你就舒服？她这是心疼咱们，想让我们路上轻松一点。” “闺女自己出钱，给咱俩订了最好的座位，你还嫌啊？别不识抬举。” 苏晋兴轻啧：“你看你，我说一句，你回十句，再说了，我哪是嫌啊？这不是想替闺女省点钱……” “要省你自己省，别带上我。俗话说得好，穷家富路，咱们平时该节约的地方节约一点没问题，但出远门这种事，还是不要只想着省钱。” “既然是出去玩的，当然要玩得高高兴兴、舒舒服服，你说对不对？” “是是是，老婆教训得是！”苏晋兴立正点头，觉悟简直不要太高。 装行李的时候，宜敏准备的都是一些日用品和必需品，当然几条漂亮的裙子、换洗的衣服肯定少不了。 苏晋兴则想着自己种了那么多菜，一点药都没打，新鲜又绿色，这不得给闺女捎点过去？ 宜敏看他恨不得连刚从地里扒拉出来的土豆都往箱子里塞，顿时无语住：“差不多就行了，你带这么多，路上烂掉怎么办？” “还有，这么重的箱子，你拎得动吗？”宜敏双手抱臂，满眼怀疑。 “怎么拎不动？又没多少……”苏晋兴说着，当场试拎了一下，然后…… “好、好像是装得有点多哈？” 宜敏：“……” “要不我拿点出来？” 最后，看着清清爽爽的行李箱，宜敏终于满意了。 …… 第二天傍晚，苏雨眠在高铁站接到父母。 宜敏把昨晚收拾行李箱的窘事说给她听，母女俩都笑得合不拢嘴。 苏晋兴一个人黑着脸走在后面。 “爸妈，前面就是我住的地方了。” 最初得知苏雨眠一个人在b大附近租了房子，宜敏就很担心，什么安不安全啦，居住环境好不好之类的。 苏雨眠也清楚他们的顾虑，所以并没有瞒着，把房子的好和坏说得很明白。 “……虽然没有电梯，楼龄也比较老，但交通便利，出了巷子就是地铁和商圈，离附近几所高校都很近。” 苏晋兴和宜敏边走边听，不知不觉竟爬完了七层楼。 苏雨眠拿出钥匙开门。 突然，对面的门从里面打开。 邵温白回家拿了换洗衣服，正准备返回实验室，没想到一开门，竟然看见苏雨眠和一男一女。 他霎时顿住。 苏晋兴和宜敏也愣了一下。 第176章 邵教授结婚了吗? 邵温白很快从两人的年纪和长相，推断出他们的身份。 笑着上前，招呼道：“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邵温白，是雨眠的邻居。” 苏雨眠反应过来，立马为双方介绍。 “……爸，妈，这位就是借实验室给我的邵教授。” 苏晋兴恍然，“没想到教授这么年轻，真是年轻有为。” 宜敏也微微惊诧，反应过来，笑道：“谢谢教授这些日子对我们家眠眠的照顾。” “叔叔阿姨太客气了，叫我名字或者小邵都可以。” 小邵？ 这是要跟眠眠平辈论？ “咦？这个……”苏晋兴注意到邵温白手里一本牛皮纸封面、像书又不像书的东西。 邵温白：“这个是问隔壁q大物理系秦教授借的‘台历笔记’。” 怕苏晋兴听不懂，他又进一步解释：“这个‘台历笔记’是q大物理系的传统。每个教授每届带过最优秀的学生，都会让他们根据当下的研究热门课题，出一个随时摘录的笔记。” “虽说只要求了摘录，但通常这些学生都会对热门课题和未来世界范围的研究趋势做出自己的分析。每届出一个学生传承这本笔记，一般来说周期为四年，前一个人毕业之后，就会交由下一个学生传承。” “秦教授把他历届学生产出的笔记，都按照年份进行了简单的装订，就像平时用的‘台历’一样，所以这个东西被称为‘台历笔记’。” 邵温白虽然已经尽可能减少专业术语，改用直白的措辞，但似乎还是有点不太好理解。 因为苏晋兴听完，表情就有点怔忡。 看上去像是听懵了。 邵温白：“抱歉，我是不是解释得太复杂了？” 突然，宜敏转头看向苏晋兴：“你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恩师是不是也姓秦？叫秦什么风？” 邵温白微讶：“是秦驭风吗？” “对对对，就是秦驭风！” 邵温白更惊讶了：“叔叔是q大物理系毕业的？” 苏晋兴有些赧然地抓抓后脑勺：“惭愧惭愧。秦教授的学生大多都是走科研的路子，现在基本都是各自细分领域内的大佬了，只有我……咳，不太争气……” 当初导师把直博名额都给他留好了。 是他自己想回临市，守在父母身边，拒绝了老师的好意。 从那之后，他们师徒二人就再也没见过。 “秦教授身体还好吗？” 邵温白：“老当益壮。” 苏晋兴点点头，“他是挺会折腾的。健康就好，健康就好。小邵你也是q大物理系的？” 邵温白：“我是学物理的，不过我是b大的。” 苏晋兴眼前一亮：“学物理好，探索无穷奥妙。你具体是研究哪个细分领域……” “好了，”宜敏赶紧叫住他，“人家教授还要出门，你有完没完了？” 苏晋兴显然也看到邵温白手里的袋子：“不好意思啊，我这人一聊起来就刹不住，你有事去忙吧。” “没关系，跟叔叔阿姨聊天很愉快。今天你们刚到，我就不打扰了，等二位安顿下来，我们再找时间说话。” 苏晋兴赶紧点头：“好好好，回聊回聊。” 邵温白微微颔首，这才离开。 进了家门，苏雨眠忙着放行李。 宜敏和苏晋兴则开始打量起女儿居住的地方。 两室一厅，不大不小。 虽然布局和基装都肉眼可见的老旧，但软装却很用心。 沙发、柜子、电器，都很新。 一些没办法改善的瑕疵就用摆件修饰，遮的遮，挡的挡，倒也藏了个七七八八。 乍一看，像个精致温馨的小公寓。 原本在看到脏乱差的楼梯间时，两人就对女儿的居住环境不抱任何希望了。 但进来之后，却发现，是另一个天地。 宜敏很满意。 不只因为苏雨眠把租来的房子布置得这么精致，还因为这背后表现出来的女儿对生活的用心。 在她的认知里，生活可以将就，但对生活的态度不能将就。 她和苏晋兴刚结婚那会儿，苏晋兴每个月工资到手只有三千二，还要上交两千给父母，所以他们小两口手上能支配的就只有一千二百块钱。 有了苏雨眠后，经济更是紧张。 但即便如此，宜敏每半个月还是会买一束花。 如果手头稍微宽裕，就买贵一点的；如果到了月底实在没钱，就周末爬山的时候，采一点野花带回来，插在瓶子里，也挺好。 苏雨眠一直觉得，母亲是个很小资的人。 甚至，偶尔表现出来的“大方”，根本不像普通家庭教养出来的孩子。 但问及从前，宜敏总说她忘了，拼命回想，也想不起来。 苏雨眠猜测，母亲从前的家庭一定衣食无忧。 苏晋兴也有同样的想法，所以，他宁愿自己过得抠抠搜搜，也从不限制宜敏的消费。 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 “你妈跟着我是委屈了。我这辈子，所有的好运都用在从河里把她救上来的那天了。” 所以平时遇到倒霉事，他都乐呵呵认了。 苏晋兴：“热力学第一定律知道吧？叫能量守恒定律。我遇到你妈妈，是能量+；生活上的其他困难，是能量。” “因为一下子+得太多，—的时候可不得慢慢来？” 当时，苏雨眠还在读初中，刚接触物理竞赛不久。 听完这番言论，只得出两个结论，那就是—— 1、爸爸觉得自己不够倒霉（—得太少）。 2、一辈子倒霉也没关系（慢慢来）。 苏晋兴：“……” 宜敏：“哈哈哈哈……” “爸，妈，别站着，坐下休息一会儿啊，喝点水……” 苏雨眠把行李推进卧室之后，又去厨房烧水泡了柠檬茶。 “眠眠，”宜敏喝了一口之后，突然问道，“邵教授结婚了吗？” “应该没有。” “那有女朋友吗？” 苏雨眠动作一顿，哭笑不得：“妈，你这么八卦的吗？” “问问嘛，他这样的外形条件，事业又这么成功，身边应该不缺女孩子吧？” 苏雨眠认真想了想，“反正我搬来之后，没见过他身边有女生。” 宜敏若有所思。 第177章 三次来京两次失望 苏晋兴：“你搁这儿查户口呢？再说，眠眠肯定也不太清楚人家的私事，你问她有什么用？下次直接问小邵。” 宜敏还真点了点头：“行，下次有机会直接问他本人。” “不是……你还来真的啊？”苏晋兴惊讶。 宜敏翻了个白眼：“眠眠，有冰糖吗？” “有，我去拿。”说完，起身朝厨房走去。 见女儿离开，宜敏这才对苏晋兴道：“眠眠平时一个人住，和这位邵教授又是门对门的邻居，且两人关系还不错，那我不得问清楚点吗？” “也是哈，还是我老婆考虑周到，嘿嘿……” 宜敏瞪了他一眼，“别蹭过来，一会儿女儿出来看到，像什么样子？” “咳！”苏晋兴立马坐直，“那我注意点！” 房间早就收拾好了，苏雨眠甚至还为父母换了一张新床。 床单被套也都是新买的，洗干净，晒好之后，才铺上。 “爸妈，你们先休息一下，睡个午觉。晚点我再带你们出去逛逛，来了京都几次，都没什么机会好好带你们玩一玩，这次通通补上。” 苏晋兴和宜敏是来过京都的。 大学四年，他们来看过她三次。 第一次是新生入学，送她来报到。 第二次是听说她交了男朋友，两人不放心，就趁苏晋兴暑假的时候过来了一趟。 想着见见江易淮。 他们来了三天，前两天都是苏雨眠陪着，江易淮第三天才出现，匆匆吃了一顿饭后，就借口有事要忙，离开了。 第三次是苏雨眠的毕业典礼。 两人高高兴兴来见证女儿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却从别人口中得知她竟然主动放弃了硕博连读，要去追求什么狗屁爱情？ 苏晋兴对女儿大失所望。 宜敏也觉得无法理解。 最终以“断绝关系，不相往来”惨烈收场。 前两次都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但愿这次一切顺利…… 苏雨眠趁他们休息的时候，去市场买了些新鲜的肉菜和水果。 都是宜敏和苏晋兴爱吃的。 至于毛巾拖鞋，事先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做好晚饭，苏雨眠去叫父母起床。 宜敏看见一大桌菜，忍不住挑眉：“不错嘛，深得我真传。” 苏晋兴小声嘀咕：“明明是我真传，怎么成你了……” 宜敏只当没听见，反正他也不敢大声说。 苏雨眠把筷子递过去，坐下：“那就开动吧？” 宜敏已经迫不及待。 苏晋兴吃了两口，连连点头，“我闺女的做饭天赋肯定遗传自我……” 宜敏都不稀罕搭理他。 …… 饭后，一家人去b大散步。 正值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火烧云游离在天空。 橙红与艳金交织，美得宛若油画。 正逢暑假期间，但学校里来往的学生依然不少。 苏雨眠带着父母穿过樱花大道，又路过北门，来到图书馆。 苏晋兴一看那么多书，瞬间就走不动道了。 最后还是被宜敏拉着，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回到家，苏晋兴还是念念不忘，他还没去过b大图书馆呢。 年轻时在q大读本科，他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敏感又自卑，每天除了学习就是睡觉，哪有那么多时间和闲钱到处走走逛逛？ 临睡前，他跟宜敏说：“改天你再陪我去看看呗？” 宜敏心知他是书瘾犯了，一口答应下来。 “老婆，你真好~” “别闹……睡觉了。” “……哦。” 事实证明，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是对的，因为第二天苏雨眠就带着他们去了长城。 又是一个大晴天。 因为出发得早，他们到的时候还不算太晒。 苏晋兴站在城墙上俯瞰，只见山河壮观，气势磅礴。 宜敏却有些怔忡。 “怎么了，妈？”苏雨眠发现她定定看着某处，仿佛入了神。 宜敏：“那边是不是北8楼？” “是啊。” “又叫观日台，是八达岭长城最高的敌楼。‘不到长城非好汉’的石碑就在那里？” “嗯嗯，”苏雨眠疯狂点头，“妈，你这次居然做攻略了？” 宜敏是个很随性的人。 她出门从不做攻略，走到哪里都能坐下欣赏风景。 这次居然会提前准备？ 也不怪苏雨眠惊讶。 宜敏笑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只眼里隐隐流露出几分疑惑。 事实上，她来之前没有做任何攻略，甚至在此之前都没有查过这段长城的相关资料。 可这些信息，在她看到那一处时，就自动跳到了脑海里。 或许，在她失去的那段记忆里，她是来过这里的？ 苏晋兴一开始还雄心壮志，结果在好汉碑合完影后，直接歇菜—— “不行了不行了，又累又热，休息会儿再走。” 宜敏笑他：“是谁昨天信誓旦旦说自己肯定没问题？结果呢，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认怂了？” 苏晋兴理直气壮：“我都一把年纪了，爬了这么久才歇气，你看那些年轻人，中途就折返了，还不如我呢！” 在他下方连成一片，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阶梯上，确实有不少年轻人开始往回走。 宜敏：“……” 行吧，说不过他。 苏雨眠看着父母斗嘴，忍不住笑起来。 笑到一半，就被宜敏抓了包：“笑得这么开心，你跟你爸是一伙的？” 苏晋兴也朝她挤挤眉眼，意思是：咱爷俩就是一伙的~ 苏雨眠：“爸，妈，你们合照一张吧？” “好啊好啊！”苏晋兴原本是坐着的，听完，立马站起来，开始整理衣服。 宜敏嗔笑：“还挺臭美。” “那是！跟我老婆站一块儿，不能太潦草。闺女，我这样看起来怎么样？” 苏雨眠捧场地竖起大拇指：“帅！准备好了吗？一二——” 苏晋兴：“等一下！” 他才发现自己帽子戴歪了，想要扶正，却不知道卡在哪儿。 宜敏看他着急，直接伸手帮他扶好，一脸无奈。 她今天穿了一条短袖雪纺红裙，贴身的布料勾勒出纤细苗条的腰肢，长发盘在脑后，用一根簪子固定，看上去精致又美丽。 苏晋兴就没那么讲究了，穿着休闲，虽然年过半百，但五官周正，鼻梁高挺，苏雨眠那声“帅”可不是随口夸夸。 两人面对面，宜敏正端详他的帽子：嗯，扶正了。 苏晋兴则满眼专注地看着宜敏，嘴角含笑：嗯，我老婆真美。 苏雨眠按下快门，将这一幕定格。 这晚，筋疲力尽的一家三口，睡得很香很沉。 第二天苏雨眠早早起床，做好早餐，然后给父母说了一声，要去趟欧阳教授家，才出门离开。 然而下午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 “教授？！” 第178章 这个小邵真不错 不怪苏雨眠这么惊讶。 首先，平时这个点邵温白都在实验室忙得不可开交，根本不会出现在别的地方。 其次，他和苏晋兴竟然在下象棋，手边还放着翻开的“台历笔记”。 两人俨然一副相谈甚欢、相见恨晚的样子。 “眠眠，你回来啦？” 听到动静，苏晋兴立马朝进门处看来。 邵温白的目光紧随其后，和苏雨眠撞个正着。 四目相对，他笑了笑：“看到我这么惊讶吗？” “教授，你怎么在这？”苏雨眠反应过来，换了拖鞋，往里走。 不等邵温白开口，苏晋兴就抢着开口—— “上午我跟你妈妈出门的时候在楼梯间碰到小邵了，就请他来家里坐坐……” 这一坐可不得了。 苏晋兴发现，无论他提到什么话题，邵温白都能聊上几句。 就连养花种菜，他都懂！ 后来说到物理相关的东西，那可是邵温白的老本行，不过两三句话的工夫，就彻底把苏晋兴给征服了。 苏晋兴：“老咯，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 邵温白连忙摆手：“哪里的话，您才是深藏不露。” 他这话还真不是客套。 苏晋兴知识储备完善，脑海里有很清晰的逻辑框架，这应该得益于他扎实的本科积累。 这点在邵温白意料之中，所以并没有太惊讶。 真正让他震惊的是——苏晋兴对当今物理领域最新的研究方向竟然也能如数家珍。 除此之外，他甚至还能得把相关细分领域的一些最新研究成果说出来。 这就不是本科能达到的高度了。 必须长时间、周期性地啃论文，才可能有这种效果。 邵温白：“您平时有阅读论文的习惯吧？” “每天备完课，会看上一两篇，当放松。” “……您刚才提到的从塑料靶散射的中微子中收集有关质子内部结构信息，是不久前才实现的技术突破，目前相关论文都比较少，但我看您好像……”信手拈来，了解颇深。 “哦，你说这个啊！”苏晋兴恍然，“当年我在做摘录笔记时，就分析过这个研究课题。想要利用中微子研究质子结构，难度主要在于如何观测单个质子散射的中微子信号……” 这下邵温白更惊讶了。 摘录笔记？ 说的应该就是秦教授引以为傲的“台历笔记”吧？ 正好他今天随身带着。 当即拿出来，还真找到了苏晋兴的那部分笔记摘录。 苏雨眠听完，不由挑眉：“……上面还真有我爸的啊？” “当然，叔叔很厉害。”邵温白一本正经地夸奖。 “爸，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苏晋兴嗐了声：“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又不走科研的路子，再说，这笔记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谁知道还在不在？” 是啊，好多年前，却精准命中了如今的研究热门。 邵温白看苏晋兴的眼神一变再变。 而后，又恍然明悟—— 难怪。 难怪她这么优秀。 虎父无犬女。 苏雨眠回来后，邵温白识趣地没有多待，婉拒了宜敏留他吃饭的提议，把时间和空间还给一家三口。 苏晋兴却还一脸意犹未尽：“这个小邵真不错。” 说着，喝了两口水，然后咂咂嘴，接着感慨：“确实不错……” 苏雨眠哭笑不得：“爸，你这个眼神跟看梦中情人差不多。” “瞎说！我的梦中情人只有你妈妈！” 苏雨眠：“……”嗝！饱了！ 由于昨天爬长城太累，今天苏晋兴和宜敏一致决定不出门，在家休息。 苏雨眠自然尊重他们的意愿。 休息好，第二天一家三口又出门了。 这次主要是逛故宫。 门票是苏雨眠提前一个星期就预约好的。 宜敏还拍了一组清宫照。 连摄影师都夸：“姐，您这气质也太好了，一举一动都像清朝穿越过来的哈哈哈……” 宜敏也跟着笑起来。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别人的夸奖。 事实证明，摄影师眼光不错，最后出片效果确实非常惊艳。 这晚，苏晋兴一个人睡，苏雨眠挨着妈妈睡的。 宜敏像小时候那样把她搂在怀里。 苏雨眠闻着妈妈身上香香的味道，很快便沉入梦乡。 清早，苏雨眠起床，照例查看邮箱。 竟然收到了之前投过去的某生物杂志的回信，让她补充完整相关参考文献。 她定稿之前已经检查过一遍，但难保不会有遗漏。 所以保险起见，还是再过一遍比较好。 “爸，妈，我等下去趟图书馆。快的话应该中午就能回来。” “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中午，天气说变就变。 原本还烈日炎炎，结果吃个饭的工夫，天就阴沉下来。 宜敏有些担心地看向窗外：“马上要下暴雨了，眠眠出门的时候没带伞，我们给她送过去吧？反正离得近，也没几步路。” 苏晋兴点头，立马收拾出门。 刚出来楼梯间，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感应灯的光随之一亮，两人这才看清，原来是邵温白。 “小邵啊？今天回来这么早？” 苏晋兴和宜敏这几天经常撞见邵温白，一来二去，慢慢也就熟络起来。 “叔叔阿姨要出门吗？” “嗯，这天说变就变，看着像是要下暴雨了。我们正准备去图书馆给眠眠送伞呢。” 邵温白回来的时候天刚阴下来，温度一如既往的闷热，天边隐隐有暗光，应该马上就要下雨了。 他想说图书馆有备用雨伞，可苏晋兴和宜敏显然并不单单只是想送一把伞，更想顺便接女儿回来。 “图书馆的路有点绕，我带你们去吧？” “不用不用，”苏晋兴连忙摆手，“你不是刚回来吗？这太麻烦了。我们去过一次，应该能找到路。” “不麻烦，我正好有些资料忘在实验室了，本来就打算回去一趟的。” 邵温白这话也不算完全说谎。 他确实有些资料遗忘在实验室了，只是没那么要紧，随时都可以去拿而已。 苏晋兴跟宜敏对视一眼，也没有继续推辞：“那真是谢谢你了，我们还发愁那些弯弯绕绕的岔路都长得一样，万一找错了怎么办……” 第179章 要赴约的男人不一样 “这一路过去每隔五十米就有路牌，上面会标记图书馆的方向。”邵温白一边走，一边解释，“北校区是一个大环形，往左是思勤楼，往右是图书馆……” 苏晋兴一边听，一边点头，努力在脑海里勾画路线。 却不料，三人说话间，苏雨眠正好上楼，双方撞了个面对面。 “爸妈？你们要出门吗？外面快下雨了……” 再一看，邵温白竟然也在。 “教授，你这是？” 宜敏简单解释了两句。 苏雨眠听完，当即朝邵温白道谢。 男人却只摆了摆手：“不客气，回来就好。” 四人往回走。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小邵，改天来家里吃饭吧？我亲自下厨，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苏晋兴热情地发出邀请。 宜敏也点头附和。 在喜欢请人吃饭这点上，一家三口简直如出一辙。 但也有不同—— 苏晋兴是为了秀厨艺。 宜敏是纯热情（毕竟也不用她动手，出个嘴，捧捧场就行）。 苏雨眠则是爱做，喜欢做，做多了一个人吃不了，多个人多张嘴，正好！ 邵温白不动声色扫过女孩儿，也没客气，当即点头应下。 回到家，宜敏笑苏晋兴：“瞧瞧你那上赶着的样子，真怕人家不知道你厨艺好，会做菜啊？” 苏晋兴嘿嘿一笑：“好厨艺，秀出来嘛~不展示，别人怎么知道呢？” “臭显摆！” 苏雨眠换了拖鞋，往里走，随口问道：“爸，你什么时候跟教授这么熟了？” 一口一个小邵的喊。 苏晋兴：“这你就不懂了，人和人都是处出来的。我跟小邵都学物理，还爱下象棋，这一来二往，可不就聊开了吗？” 宜敏无情戳破：“别听他的，你爸就是想有个人陪他一块儿聊论文。” 物理方面的专业知识，宜敏不懂，所以在这方面没办法跟他聊。 苏晋兴那些学生就更不可能了，一个个都还是高中生呢，学的都是基本的物理常识，根本没接触过细分物理领域，更别说那些涉及复杂研究的论文了。 以前苏雨眠读高中的时候，还能听他单方面输出，虽然讨论不起来，但苏晋兴至少还能顺畅地表达。 闺女去上大学以后，他就只能一个人闷头看论文了。 没有人懂他的学术寂寞，直到…… 遇见邵温白！ “小邵真的很不错。” 这是苏雨眠最近几天，听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宜敏：“你俩这么谈得拢，认个学术兄弟算了，方便以后沟通交流。” 苏晋兴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思索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 过了两天，苏晋兴突然提起吃饭的事：“……眠眠，你通知小邵了吗？” “啊？”苏雨眠有点懵：“……不是客气一下吗？” “谁说只是客气一下？都开口邀请人家了，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他板着脸，表情严肃。 然后转向宜敏，立马切换成笑脸：“你说对吧，老婆？” 苏雨眠：“……”川剧变脸，您不学都能自通。 苏晋兴：“闺女，这个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打电话或者发消息都行，反正要把邀请带到，至于来不来，就看小邵自己了。我跟你妈先去买菜……” 说完马不停蹄出门。 苏雨眠整个人都麻了。 算了，他们开心就好…… 实验室—— 邵温白正检查上周出的两组数据，发现第二组第四列有偏差，正准备叫孙博文，突然铃声响了。 他随手接起—— “喂，你好？” “教授，我是苏雨眠。” 邵温白动作一顿。 原本盯在屏幕上的视线缓缓移开，语气也不由软下来：“怎么了？有事吗？” “就前两天我爸说想请你来家里吃饭，他亲自下厨……如果您没空就算了，我等下回他……” “有空。” 苏雨眠顿住几秒：“……实验室不忙吗？” “还好。” “那……” 邵温白：“晚上见。替我谢谢叔叔，辛苦他下厨。” “不、不客气。” 挂断电话，苏雨眠有点懵。 不对啊…… 昨天赵真还发微信跟她抱怨，说最近赶进度，整个小组都忙得不可开交。 他怎么说“还好”？ 那边，钱旭阳看邵温白讲完电话，凑过来故意碰了碰他肩膀：“跟谁打电话呢？是小雨眠吧？我都听见她声音了。” 邵温白淡淡扫了他一眼，“知道还问？” 钱旭阳嘿了一声：“我可熬三个大夜了，小赵和小孙也叫苦连天呢，也就只有你邵大教授轻描淡写地说‘还好’。果然啊，要赴约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其实邵温白熬得比谁都厉害，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咋就这么轻松愉快呢？ 难不成其他人都做的是假实验，出的假报告，写的假论文？ 邵温白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点，然后指着手表，“如果我没记错，距离昨天给到你初版实验数据到现在已经超过九个小时，复核了多少？正确率达标了吗？偏差纠正没有？打算什么时候出报告？” 死亡四连问。 钱旭阳：“……对不起，打扰了，告辞。” 他苦着脸回到自己的实验台，看着电脑里那一堆还没处理完的数据。 每当这时，钱旭阳就特别想念苏雨眠。 如果她还在，分分钟写个程序，这些数据就像被施了法一样，瞬间从杂乱无章变得井然有序。 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 要是小雨眠可以常驻他们实验室就好咯…… …… 下午六点，邵温白带着一瓶红酒出现在苏雨眠家。 苏晋兴听到动静，拿着锅铲就从厨房跑出来，笑眯眯迎接：“小邵来啦？” “叔叔好，麻烦您了。” “哎呀，不麻烦不麻烦！快进来——” 宜敏想给他拿拖鞋，被邵温白制止：“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然后宜敏就看见他熟练地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拖鞋，换上。 接着把一瓶红酒递过来。 宜敏笑笑：“来就是了，还带东西做什么？” “应该的。这瓶红酒也是朋友送的，借花献佛了。” 宜敏笑着收下，看了眼产地和年份，微微挑眉。 然后又扫过邵温白脚上的拖鞋，目光不由深了几分…… 第180章 以后让眠眠叫你一声叔叔 菜齐，上桌。 宜敏开了红酒，苏雨眠也被允许喝一点。 结果…… 她喝了整整两杯！ 苏晋兴忙着说话，宜敏则专注美食，谁也没有注意到她，除了…… 邵温白：“雨眠，第三杯了。” “！”苏雨眠伸手去拿酒瓶的动作僵住。 苏晋兴和宜敏这才发现，她贪嘴喝了这么多。 “你这孩子！让你喝一点，不是一杯接一杯！”宜敏差点气笑。 她也爱喝红酒，但从来点到即止，哪像这傻闺女…… 苏晋兴也一脸不赞同，但他的关注点在于—— “小邵真不愧是搞科研的，心细如尘！观察入微！难怪年纪轻轻，就取得了这么不俗的学术成就……” 没错，苏晋兴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全方位了解了邵温白在物理领域的建树。 惊叹那是一声接一声，没断过。 宜敏都说：“你爸中毒了。” 苏雨眠之前还不觉得，毕竟邵温白的学术成就只有接触过学术圈的人才知道有多斐然、多突出、多不可思议。 但此刻，她对“中毒”的说法深以为然，因为—— 这都能被他夸出花儿来？ 苏雨眠严重觉得，她爸对邵温白有滤镜！ 而且还是超厚的那种。 “小邵啊，你对眠眠这么关心，连这种小细节都注意到了，我这个当爸爸的实在惭愧……”苏晋兴说着，喝了口酒。 突然，他把杯子一放，郑重道：“不如我们认个兄弟，以后让眠眠叫你一声叔叔吧？” 噗—— 宜敏刚喝进去的红酒差点喷出来。 苏雨眠：“？” 邵温白：“？？！！” 苏晋兴见大家都不表态，自顾自点头：“这个好，我越想越觉得好！你看，我和阿敏平时都在临市，眠眠一个人在京都，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你稳重，细心，能力又强，不管在生活上，还是学业上，都能关照她一二。” “当然，你放心，我绝对不是要走后门。我只是……嗝！只是想着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有个长辈多关心关心她也是好的……” 苏晋兴每说一次“长辈”、每提一回“叔叔”，邵温白的眉心就忍不住跳一下。 眼看苏晋兴越说越上头，大有拉着邵温白现场结拜的架势，宜敏才终于反应过来。 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酒杯：“瞎说什么呢？多喝几口就找不着东南西北，什么话都往外说！小邵那个年纪，给你闺女当叔叔？亏你想得出来！” 邵温白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不敢动，更不敢说。 只心里默默给宜敏点了个大赞。 苏雨眠也在这时反应过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教授，我爸喝多了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话也一茬接一查。你别介意……” “咳！”邵温白能说什么？ 他敢说什么？ “没关系，叔叔喝醉了，我不会放在心上。” “谁喝醉了？我没醉！”苏晋兴看看老婆，又看看闺女，最后清醒的目光落到邵温白身上：“小邵啊，我是真心拿你当兄弟……” 邵温白：“……”可别，千万别！ “行了！”最后还是宜敏一声令下，苏晋兴才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但他对邵温白的称呼却变成了—— “老弟啊，别客气，多吃点！你尝尝这道桃花鳜鱼，我的拿手菜。”苏晋兴笑呵呵。 邵温白：“……”真的会谢。 “怎么样，老弟？味道如何？” 邵温白：“……好吃。” 苏晋兴两眼放光，大有找到知音、相见恨晚的感觉：“喜欢就多吃点！还有这个水晶牛肉，配上我的秘制酱料……” 邵温白全程：“好吃……很香……做法很特别……从来没吃过……” 于是，苏晋兴愈发来劲。 好不容易把这顿饭吃完，邵温白起身告辞的时候，只觉如释重负。 但下一秒—— 苏晋兴：“眠眠，送一下你邵叔叔。” 邵温白：“！” 累了。 “……哦！”苏雨眠起身。 可能是红酒后劲起来了，她只觉脑袋晕晕乎乎，连反应也慢了半拍。 但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正常。 目光也依然清醒。 她送邵温白到门口，刚出去，身后的门就被风吹上，发出砰的一声。 其实没什么好送的，就住隔壁呢。 她朝邵温白挥挥手，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哪根筋搭错了，脱口而出—— “拜拜，邵叔叔。” 邵温白脚下一顿，冷不丁转身朝她看过来，目光幽邃，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他抬步逼近，一字一顿：“你叫我什么？嗯？” 尾音上扬，莫名危险。 钻进苏雨眠耳朵里，好像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 她讷讷抬头，四目相对，措不及防撞进男人眼中。 一秒，两秒…… 足足五秒，苏雨眠才反应过来。 不知是尴尬，还是真的喝醉了，她两边脸颊腾地浮现出绯色。 然后越晕越开，直至烧到耳根，红成一片。 女孩儿清澈黑亮的双眼仿佛被山泉洗过，干净又纯粹，伴随着咬唇的动作，赧然渐渐浮现。 “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叫成这样了，我明明是想喊邵教授……” 神特么的“邵叔叔”！ 苏雨眠有些崩溃地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恨不得原地晕倒。 这时，男人却低笑一声—— “下次还敢贪杯吗？” 邵温白上次就发现，苏雨眠是有点酒瘾在身上的，包括但不限于陪邵雨薇借酒消愁，请他吃饭的时候想拿啤酒出来喝。 没想到，这次当着父母的面，也敢一杯接一杯。 “你胆子是真大！”说着，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 邵温白是震惊于自己的手快，理智会告诉他不该这么做，对方是女生，这样的接触太过亲密，容易引起误会，但偏偏行动已经先给出反应。 苏雨眠则是懵的。 男人力道不重，甚至可以说很轻很轻，甚至于手落下来的时候，只擦过发丝。 她的懵有一半是因为醉了，反应变慢；还有一半则是因为…… “教授，你知不知道被敲脑袋是会变蠢的？” 邵温白：“……咳！现在知道了。” “那要是我变蠢了怎么办？” “你……” “我要是变蠢了，还怎么参加学科竞赛？！怎么拿金牌？！” 邵温白：“？” 学科竞赛？ 金牌？ 他沉默两秒：“……苏雨眠，你现在几年级？” “高一啊，怎么了？” “……” 得！这下真醉了。 第181章 发酒疯的小疯子 苏雨眠完全忘记了这段记忆。 她只记得苏晋兴让她出门送送邵温白，她去了…… 然后呢？ 就没有然后了。 再次醒来，是第二天早上，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抻了个懒腰，完全没感觉到任何不对。 宜敏推门进来，递过一杯温水：“醒了？” 苏雨眠坐起来，接过，喝了一口，就听苏晋兴接着说——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喝那么多！发起酒疯来，谁的话都不听，跟个小疯子一样。” 发酒疯？ 小疯子？ 苏雨眠喝水的动作猛然一顿。 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从脑海里闪过，却什么也抓不住。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 “爸，我昨天……干什么了？” “哼！干什么？你自己不记得了？” 苏雨眠疯狂摇头。 她确实不记得啊。 “让你去送小邵，结果你给人家头发抓得乱七八糟，人家不仅没计较，还把你给扛回来……” “好了，”宜敏打断，“你就别再糗她了，有些人脸要红成猴屁股咯！走吧走吧，让她自己好好消化消化。” 说完，撵着苏晋兴离开，还贴心地帮她把门带上。 一秒。 两秒。 第三秒—— 卧室里爆发出一阵羞愤的哀嚎：“啊啊啊啊！” 这下什么脸都丢光了！ 苏晋兴和宜敏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 宜敏：“你闺女跟你一样，酒品差。” 苏晋兴：“也像你，又菜又爱喝。” 宜敏瞪他一眼：“皮痒了？” 苏晋兴立马摆手：“不敢不敢。” ……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日子平静又快乐，相较而言，舒玉琴最近就比较难熬了。 自从李晓莲母子上次在酒店闹过一场，发现没人管得了他们以后，就像尝到了甜头，一连好几天都蹲守在江家老宅外，把泼皮无赖玩得明明白白。 舒玉琴看见这对母子就头疼，那口浓痰她至今都还觉得恶心。 又听安保说两人每天都来大门口蹲着，风雨无阻，甚至还自备了小马扎和干粮，大有长期驻扎的架势。 害得她根本不敢出门！ “怎么样？那两个人还在吗？” 客厅里，舒玉琴咬着牙，询问刚出去买菜回来的佣人。 佣人表情有些惶惶：“还、还在。我跟王妈出去的时候，那一男一女死死把我们盯着，眼神凶狠，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杀人一样，把我和王妈都吓得不轻。” 李晓莲也不傻，这是住宅，不像那天的酒店可以硬闯，如果乱来，人家给她安个强闯民宅的罪名，可划不来。 反正，她和时岩峰就这么守着。 每天到点来，到点走，什么也不做，就在那儿蹲着，然后用渗人的目光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人，害得老宅人人议论、纷纷自危。 为了躲这母子俩，舒玉琴已经在家关了一个星期。 每天焦躁不已，坐立难安，还得忍受佣人背地里的蛐蛐，但想着已经这么几天了，那两个人总有离开的时候，所以还是咬牙跟他们耗着。 没想到都快一个星期了，两人完全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舒玉琴忍无可忍！ 想起朋友圈里太太们发的各种九宫格美照，而她却像个犯人一样，被关在家里？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出门！ “老张——”舒玉琴叫来司机，“准备一下，二十分钟后我要出去一趟。” “好的，夫人。” 舒玉琴上楼换衣服，还化了妆。 司机已经就位等候，她弯腰坐进车里。 “走吧。” 果然，车还没驶出大门，远远就能看见那对母子蹲在铁门旁，一左一右，像两尊煞神一样。 “太太，这两个人一直蹲在门口，万一冲上来拦车怎么办？” 司机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前几天把车开出去做保养的时候，就被这两人拦过。 看他车里没人，这才放行。 司机也挺烦，这两人一看就是那种不要脸、不要命的泼皮，他只想保住这份工作，每个月按时拿钱，可不想把命给搭进去。 舒玉琴闻言，冷笑一声：“你别管，直接开出去，不要停，出了什么事我负责！” 司机有些害怕，但舒玉琴的命令他又不敢违抗。 车开出去的时候，那两人就像闻着屎味儿的狗，立马堵了上来。 司机本能地想踩刹车，但舒玉琴在后座死死盯着，他根本不敢停下来，只能一咬牙，加大油门冲过去。 李晓莲和时岩峰也不是第一次拦车了，之前司机都乖乖停下来了，这次怎么…… 李晓莲面色大变，赶紧拉着儿子往旁边避开。 下一秒，车就从他们刚才站的地方冲了出去，速度极快。 要是他们不避开的话…… “好啊！这是要撞死我们！” “不用猜了，姓舒的老贱货肯定在车上！” “什么豪门世家，都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疯子，真撞到我们，老娘怕你赔不起！” “别以为你今天出去了，明天后天还能出去！我告诉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天天来，天天闹，把这事儿闹得左邻右舍、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你让我们不好过，我们就让你整个家族都没脸！” 叫骂声从后面传来，舒玉琴冷笑着回头，只见母子俩正原地跳脚，她心情莫名舒畅。 时岩峰：“妈，现在怎么办？人都走了，我们还要继续守在这里吗？” 他们本来就是为了逼舒玉琴现身，才天天来蹲，现在舒玉琴都走了，宅子里只剩一些佣人保安啥的，继续守着好像也没用。 “人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我在这里继续守着！有本事她这辈子都别回来！” 李晓莲想法很简单，反正她又不用工作，有大把时间在这儿跟舒玉琴耗着。 时岩峰听了，顿时觉得挺有道理：“那我也不回去，我要在这儿守着让他们拿钱！” 可谁知道，这一等就是两天时间。 “妈，她不会真不回来了吧？”时岩峰被蚊子咬得满头包，挠挠这又挠挠那，脸上和脖子上全是红疙瘩。 李晓莲撇嘴：“我不信，这里是她家，她不回家能去哪儿？” “可有钱人房子那么多，哪里都是家……” 就在这时，时岩峰手机响了。 他有些不耐烦地接起，但下一秒，不知那头说了什么，他开始两眼放光，又是道谢，又是说回头请人吃饭。 挂断之后，他看向李晓莲，表情兴奋…… 第182章 直说，要多少 “妈，张成查到那个渣男的公司了！” 张成是个小混混，没什么正经工作，不过歪门邪道的手段还挺多。 时岩峰也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还真让他给查到了。 “太好了！正愁没地方找人，这不就来了吗？走，儿子，我们找他去——” 李晓莲目露兴奋，跃跃欲试。 这段时间，光是蹲在江家门口，除了能恶心舒玉琴，让她不敢出门以外，其他半点作用都没有。 但现在不一样了…… 半小时后。 “这就是江易淮的公司？这么高的楼，得多有钱？” 时岩峰仰头望着眼前的大厦，咽了咽口水，眼里的贪婪根本压不住。 李晓莲也啧啧有声：“乖乖，你姐这次还真钓了条大鱼，看上去不是一般的有钱！” 要是能趁机捞上一笔大的，那他们娘儿俩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想到这里，母子俩对视一眼，大步往里走去。 然而江易淮的公司在市中心地段，配有高级安保系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李晓莲见那边有保洁正在打扫，偷摸进杂物房，搞到两套衣服，扮成保洁的样子，混了进去。 一进去，两个人打量起大厦内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与进出的人群格格不入。 偏生他俩毫无察觉，东看看，西看看，最后还是电梯来了，才跟着人群一起混进去。 “儿子，你朋友有没有说，那个谁在几楼？” 李晓莲看着那么多楼层数字有点懵。 时岩峰摇头：“没说，不过想也知道，肯定是顶楼。” 话音刚落，电梯“叮——”一声打开。 正是顶楼。 母子俩从里面出来，李晓莲：“这么大，往哪边走？” 时岩峰也不知道，这鬼地方大得出奇，还没个指示牌：“应该……直走吧？” 算了，碰碰运气！ 两人只往前走了一段，就看见“总裁办”三个字，时岩峰眼前一亮。 突然—— “你们两个等一下！没错，就是说的你俩！” 助理从工位上起身，朝母子二人走去，一边走，一边打量，眼中狐疑越来越浓。 “你们是哪层的保洁？怎么到顶楼来了？” 还直奔江易淮办公室…… 不对劲！ “不、不好意思啊……”李晓莲谎话张口就来，“我们两个是新来的，不知怎么就坐到顶楼了。不过既然来了，顺便把这儿也给你们打扫一下……” 说着，就要往总裁办公室去。 “站住！江总的办公室闲杂人等不能随意进出，清洁也有专门的人做，用不着你们。” 说完，助理目光落到时岩峰脸上，这个保洁…… 看上去也太年轻了！而且，还是个男的！ 他皱了皱眉：“你们既然能上电梯，那应该已经领了工卡，拿出来我看看。” 李晓莲僵住。 时岩峰到底年轻，已经开始慌了，眼神不自然地躲闪。 助理愈发肯定这两人有问题：“如果你们拿不出工卡，那我只能报警了！” 李晓莲见伪装被识破，索性也不藏了，冷笑一声，挺直腰板：“谁跟你说我们是保洁了？我找江易淮，他人呢？让他出来！” 时岩峰见状，瞬间有了底气：“你一个打工的管这么多干嘛？直接把江易淮叫出来！我们找他有事！” 助理见两人开始耍起无赖，眉头皱得更紧，正准备打电话叫安保，这时江易淮从会议室出来了。 “江总……” 助理松了口气，仿佛找到主心骨。 江易淮刚结束一场商务谈判，远远就看到两个保洁和助理堵在他办公室门口。 再听两个保洁嘴里骂骂咧咧的话，结合前几天舒玉琴说的事，立马就对两人的身份有了底。 “你先去忙吧。”他朝助理摆摆手。 然后，打开办公室的门。 根本不用开口，李晓莲和时岩峰就大摇大摆走进来。 江易淮这才仔细打量起两人。 女人皮肤有些松弛，可能是上了年纪的缘故，眼眶有些内凹，但五官底子还在，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候是个美人。 可惜，下巴尖，嘴唇薄，眼珠子乱转，一副刻薄精明相。 时沐熙五官和她如出一辙，母女俩长得有六七分像。 至于时岩峰…… 尖嘴猴腮，一副小混混打扮，流里流气，一看就不务正业。 在江易淮打量他们的同时，李晓莲心里也在暗自评判。 男人身材高大，长相英俊，西装革履的样子像电视剧里走出来的精英男主角，就是眼神太冷，看着就不好糊弄…… 她扫过江易淮手上的腕表，虽然并不认识具体什么牌子，但那么多钻石镶在上面，锃亮闪闪的，肯定很贵。 死丫头还挺会挑人！ 李晓莲咽了咽口水，眼中的贪婪快要关不住了，她甚至想跳过所有步骤，直接谈价格。 反正他们有钱人也不差这点钱。 但转念一想，不能太心急，前面九十九步都走完了，绝对不可以毁在这最后一步！ 她下巴微抬，拿出讨公道的姿态：“你就是江易淮？就是你搞大了我女儿的肚子，又对她始乱终弃？欺负我们家没人了是吧？我今天来就是要讨个说法的！” “说法？”江易淮笑了，只是那笑不达眼底。 “是啊！要不是你，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这个渣男！负心汉！还我女儿清白——” 说着，下意识举起手，想冲上来打人。 然而在男人冰冷的注视下，她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颈，最后只能讪讪地将手放下来。 时岩峰见状，也冲上来帮腔：“谁敢欺负我们家没人？我是死的吗？！我亲姐被你白睡了不说，现在还流产了，惨兮兮地躺在医院里，遭了老大的罪，你怎么着也该给个说法吧？”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什么都讲法律、讲规矩的，你信不信惹急了我们家，直接上法院告你去！看看到时候丢脸的是谁！” 江易淮冷静地看着这对母子一唱一和，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终于—— “说完了？” 李晓莲和时岩峰对视一眼：“你……什么意思？” 江易淮：“直说，要多少。” 第183章 不值这个价 江易淮出身优渥，但能够走到现在也是靠自己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 像李晓莲和时岩峰这种人，他见过不知多少。 嘴上大义凛然，实则只是为了讨价还价的时候，能多要点钱。 果然—— 李晓莲眼珠一转：“既然你都这么爽快，那我也不废话了。你对我女儿的伤害已经造成，赔偿和弥补也是应该的。我们要的也不多，这个数……” 她伸出一只手。 江易淮挑眉。 李晓莲：“五千万，少一分都不行！” “呵……” 这下，江易淮是真的笑了。 不是气的，也不是怒的，而是真的觉得挺可笑。 时岩峰也被亲妈这狮子大开口的架势惊得目瞪口呆。 之前不是说只要五十万吗？ 怎么多了两个零？！ 李晓莲：“你笑什么？我女儿的青春、身体、健康，根本不是钱能衡量的！” 江易淮勾唇：“是钱不能衡量，还是根本不值钱？你想清楚再说。” 时沐熙算计了他多少次，他不计较已经是看在她跟过他一段时间的份上，现在这些人还敢来要钱？ 当真是，穷疯了！ “你什么意思？”李晓莲面色骤沉，“凭什么说我女儿不值钱？！” “凭她是个贱货。倒贴献身，用手段怀上孩子，最后自己把孩子给作没了。” 李晓莲眼神微闪。 显然是知道其中内情的。 江易淮似笑非笑：“你看上去，好像也不无辜啊？” 李晓莲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好啊，你个自私无情的渣男！自己做了没良心的事，现在还想反过来找我们麻烦？像你这种人在我们村子那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你毁了我女儿的清白，现在还想推卸责任，我告诉你——没门儿！” “你不给钱也行，那就娶她！对她负责！” 江易淮面无表情。 这次，他连嘲笑都不想笑了。 原来时沐熙的下贱和贪婪，是遗传。 李晓莲却并未发现男人眼中闪过的冷意，继续说道： “五千万买断，我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以后也绝不再来骚扰你，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江易淮：“首先，时沐熙不值这个价；其次，你的威胁对我没有任何作用。” “最后——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叫安保！” 助理听到吩咐，立马拿起座机。 很快，安保队赶来，直接把李晓莲母子丢出大楼。 “哎哟——”屁股着地，李晓莲哀嚎一声。 “妈——没事吧？”时岩峰赶紧上去扶她，然而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头发在挣扎中乱成鸡窝，t恤也被拽得皱皱巴巴。 李晓莲借力站起来，对着旋转门破口大骂：“什么狗屁玩意儿！杀千刀的东西！敢摔老娘？！信不信我@#￥%……” “真是气死了，好不容易混进来，那个江易淮怎么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妈，他不同意怎么办？咱们是不是要不到钱了？都怪你，不是说只要五十万吗？怎么突然改口变五千万了？！你真当那些有钱人是傻子啊？” “你懂个屁！”李晓莲冷哼一声，“现在五十万能干什么？买辆豪车都买不起，你就这点儿出息？” “那、我们价格报高了，人家也不给啊！还不如五十万到手，轻轻松松……” “臭小子，你就这点眼界？！瞧瞧这栋大厦，还有舒玉琴住的那个宅子，这些都不说了，就江易淮手上那块表，哪样不值五十万？” “反正他们有的是钱，我们多要点怎么了？就算最后没有五千万，至少五百万能捞到吧？” 时岩峰有些心动，五十万和五百万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可人家压根儿不搭理我们，五块钱都要不到，还五千万……”时岩峰有些泄气。 李晓莲却胸有成竹：“知道豪门最看重什么吗？” “什么？” “面子！越有钱的人，越在乎面子。不管怎么说，你姐是受害者，江易淮是过错方，我们就占了个‘理’字！之前在酒店堵舒玉琴那次，你不是录了视频吗？找人剪一下，发到网上。” “现在这些网友最喜欢看热闹，尤其还是豪门的热闹！等事情闹大了，我就不信他们还坐得住！” 时岩峰赶紧联系他那群狐朋狗友。 “妈，还是你厉害，这种办法都能想出来！喂，耗子，我有个事……” 下午三点，时岩峰通过自己的颤音账号发布了一条视频。 视频里，面部打码的中年女人揪着一个贵妇，控诉她儿子始乱终弃，搞大了自己女儿的肚子！ 而边上一群阔太排排站，正津津有味地看热闹。 录视频的人则以受害者弟弟的身份为姐姐打抱不平。 标题是：#围观！京城顶级贵妇挨打，真相竟是……# 豪门，贵妇，挨打。 每个关键词都精准踩在大家的八卦点上。 挨打不稀奇，但被打的是豪门贵妇，瞬间抓马起来。 时岩峰一咬牙，花两千块投了“颤+”引流。 效果自然是好的。 很快，评论区就热闹起来—— 【原来贵妇打架也薅头发，嘿嘿！】 【好看，爱看，多来点！】 【一个贵妇挨打，换来一群贵妇看戏，简直精彩极了！】 【求问，这是哪家贵妇？头发还好吗？秃了没？】 【jiang家的（这是可以说的吗？）】 【课代表总结：豪门公子哥儿把人肚子搞大了，女方母亲亲自下场手撕渣男亲妈】 【只有我佩服这个打人的母亲吗？女人本弱，为母则刚，不是说着玩的】 【醒醒吧，别傻了，明显就是价格没谈拢。这种事只要钱给到位，怎么可能被曝出来？】 【楼上真相了，曝出来只是为了有更多筹码谈价钱，大伙儿就别上赶着当枪使了】 眼看评论区越来越热闹，转发和点赞数量也不断攀升，时岩峰得意地哼起歌来。 然而没等他高兴太久，后台就发来违规提醒，很快视频也被下架。 时岩峰傻眼。 抓起手机，不断刷新：“我的视频呢？视频呢？！” 第184章 你自己收场吧! 下一秒，时岩峰接到了江易淮公司法务的电话，说他们已经完成取证，并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最后还警告他安分点，否则别怪他们不留情面。 时岩峰被吓到。 李晓莲却不以为意：“怕什么？律师都是嘴上说说而已，瞧你那点出息！咱们继续发！他删一个，我们发一个。” 想得很美好，但现实却是—— 他们发一个，后台就被下架一个。 赔偿还没拿到，时岩峰就因为投流搭进去了五千块。 李晓莲：“继续发啊！” “妈！我没钱了……” 李晓莲：“？” “要不你给我点？” “……那个，我想了想，这样还是不太行。前脚花了钱，后脚就被下架，这不是妥妥的浪费嘛？” “那怎么办？” 李晓莲眼珠一转：“多搞几个账号，咱们光发出去，不投钱了。” “这……能行吗？” 不投流，就没热度。 没热度，就没关注。 那还怎么胁迫对方给钱？ 李晓莲和时岩峰的折腾，在江易淮眼中，根本无关痛痒。 妄想用舆论挟裹他？ 呵，做梦！ “江总，他们现在这样怎么办？” “没热度，不用管。” “好的。” 可要说李晓莲母子这番动作一点用都没有，那也不尽然。 至少成功恶心到江易淮，还惊动了集团公关部。 江氏集团如今由江九尧掌权。 作为江家家主，平常日理万机，谈的都是上亿的case，做的都是动辄千万的决策，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关注到这点水花的。 但他有个非常能干的总秘。 时岩峰的视频一发出来，秘书就发现了，并当即向他说明，还通知公关部想好解决方案，有备无患。 江九尧对自己儿子什么德性一清二楚，看了视频就知道多半是真的。 他让秘书给江易淮打电话，要求他立马回老宅。 …… 江易淮到的时候，舒玉琴正垂眉敛目地站在江九尧身旁，像只鹌鹑一样，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 听见玄关传来的动静，她飞快给儿子使了个眼色：小心点！你爸在气头上！ 江易淮表情不变，上前，叫了声：“爸。” 江九尧冷冷扫过他，又扫过舒玉琴，“你们是不是嫌我不够忙？专挑集团股东大会这个点来给我添乱？” “老公，你消消气……”舒玉琴柔声劝道，“那就是两个无赖，又坏又蠢，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影响不到股东大会……” 江九尧冷笑：“苍蝇咬不死人，却恶心人。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威逼也好，利诱也罢，马上把这件事处理了，现在是股东大会前夕，不能出现任何舆论上的不利！” 最后，他看着江易淮，冷冷警告：“这段时间，你给我安分点，听清楚没有？！” “……嗯。” 江九尧训斥完母子二人，又匆匆赶回集团。 江易淮有些烦躁地扯松领带： “我早就说过，时沐熙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要，你不听，非要保。现在好了，事情闹成这样，反正我不管了，你自己收场吧！” 说完，也走了。 舒玉琴刚被丈夫说了一顿，现在又被儿子责怪，差点气得原地升天。 “你们父子一个两个，现在是怎么样？都怪到我头上了？！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你们根本不懂我的苦心！” “走啊——都走了算了——以后都别回来——” “丈夫，丈夫骂我；儿子，儿子不孝；孙子，孙子也没了，我是倒了几辈子霉，才摊上这种破事？！” 舒玉琴发泄完，脱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但该处理的事情还得处理。 她深吸口气，让管家去查李晓莲的联系方式。 很快，就得到一串手机号。 舒玉琴深吸口气，拨过去…… “喂？你谁啊？”李晓莲正烦着，视频发了那么多，咋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女士，你好，我是舒玉琴。” 李晓莲眼前骤亮，什么烦躁、焦虑，在听到对方声音的瞬间，通通都不见了。 “哦——”她拉长音调，架子也端了起来，“是你啊，有事吗？” 还说没动静，这不动静就来了吗？ 看来视频效果挺好！ “谈谈吧。”舒玉琴开门见山。 李晓莲和儿子对视一眼：“谈什么？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吗？” 舒玉琴怒了：“你装什么装？搞出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要钱吗？！” 李晓莲眼珠一转：“诶，你可别乱说啊，我是为了给我女儿讨个公道，怎么在你口中就变成为了要钱呢？” “嗤——又当又立！”舒玉琴冷笑。 李晓莲咬牙，“我劝你对我说话客气点，现在是你求我，麻烦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不用那么多废话，说吧，要多少，就当打发叫花子了。我们家每年捐出去做慈善的钱不少，多你一笔也不多。” 叫花子？ 做慈善？ 李晓莲被气笑了，原本她确实打算开价的，可舒玉琴这个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怎么就那么讨人厌呢？ 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别急啊，也不知道是谁前两天还想开车撞死我们来着？你不是看不起我们母子吗，怎么现在主动打电话过来了？” 李晓莲的目的在于要钱要赔偿，不过在此之前，她要趁机狠狠羞辱舒玉琴一番才能出心头那口恶气！ 舒玉琴心里骂了句给脸不要脸，很想直接挂断，但想起江九尧的警告，她深吸口气，只想对方赶紧拿钱滚蛋—— “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直接开价！” 李晓莲听出对方话里的急躁和嫌恶，可她偏不开价！ “急什么啊？你难道不用先给我道个歉？” 舒玉琴咬紧牙关，好，她忍！ “上次都是我那个司机的错，是他没长眼睛，没看清楚前面还有两个人，回头我就把他开了。” 李晓莲哼了一声：“开除一个司机有什么用？你不会以为这样就算了吧？想要解决这件事，光拿钱可不行。” “你到底要什么？！”舒玉琴忍无可忍。 李晓莲悠悠道：“总得拿出点诚意出来吧？江太太。” 舒玉琴后背发凉。 心头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185章 两亲家聚会 “你想要什么诚意？”舒玉琴咬牙切齿问出这句话。 她越气，李晓莲心头就越爽。 “你想赶紧谈好价，早点把这事儿了了，我理解。可我们来京都都快半个月了，住的是医院病房，睡的是病房里的陪护床，折磨得我是腰酸背痛腿抽筋！前几天还因为你家司机不长眼受了惊吓，可以说身体和心灵都遭受了巨大创伤，必须养好了才能跟你谈啊……” “你可以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舒玉琴一听她说话，额头青筋就控制不住猛跳。 李晓莲勾唇：“那就……先给我和我儿子安排个酒店住住吧。对了，要五星级，最好是那个什么……总统来着？” 时岩峰在一旁小声提醒：“总统套房。” “对，总统套房！” 舒玉琴已经数不清第几次深呼吸了：“……好！” 她当即让管家给这母子俩订酒店，订房间。 当晚，李晓莲和时岩峰住进了医院附近的洲际酒店。 由于总统套房已经订完，管家打过来，一番低声下气地商量之后，李晓莲才终于同意入住次一级的商务套房。 但豪华程度还是震惊了母子俩—— “我滴乖乖，居然有两个卧室，三个洗手间！还有独立的健身房和泳池……”时岩峰一边看，一边张大嘴巴惊叹，“有钱人都这么会享受吗？！” 拉屎撒尿都有三个地方！难道还分早中晚不成？ 李晓莲咽了咽口水，东看看西摸摸：“这还只是商务套房，比这个更好的总统套房得豪华成什么样？嘶……住一晚得花多少钱啊？” 时岩峰：“管他多少钱，反正又不用我们出！妈，你快来看，这里还有菜单，上面的菜名我连听都没听过……” 李晓莲走过来，扫了一眼。 好家伙！整整两本菜单，国内国外，五湖四海，各种菜系，基本都囊括进去了。 然而最让她吃惊的还是价格。 最便宜的都是两百多！ 抢钱呢？ “妈，我饿了……”时岩峰看着上面的图片咽了咽口水。 李晓莲眼珠一转，拿出手机，拨给舒玉琴：“光安排住处可不行，我这个人要吃好喝好才恢复得快。” 舒玉琴懒得跟她废话，丢下一句：“想吃什么，直接签单，别拿这种小事烦我！” 说完，直接挂断。 李晓莲笑着收起手机，“不是饿了吗？点吧。” “真不用咱们自己给钱啊？” “刚才没听见？直接记账呢！” 她也不挑，照着最贵的点了好几样。 很快，酒店工作人员就推着送餐车把餐送到，全程微笑不说，还亲自为两人倒酒。 李晓莲和时岩峰吃着从来没吃过的西餐，享受着从来没享受过的服务，人都是飘的，原来有钱人的生活是这样？ 看来五千万还是要得太少，该多要点才对！ …… 舒玉琴以为满足李晓莲的要求之后，她享受几天，拿一拿乔，应该就会联系自己要钱。 介时，随便给个五六十万打发了就行。 就算对方狮子大开口，顶破天也就百来万。 这点钱，还不够她逛一趟skp，就当花钱买清静了。 两天后，舒玉琴确实等到了李晓莲的电话，然而却并不是找她要钱的。 “……你说什么？！” 李晓莲：“带我和我儿子去上次你跟那些贵妇太太聚会的酒店喝下午茶啊，有什么问题吗？” 舒玉琴控制住想摔手机的冲动，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那个酒店是会员制！” “所以呢？” “不是会员进不去！” “那你给我弄个会员不就行咯？” 舒玉琴牙都快咬碎了。 弄个会员？说得容易！ 要单人累计消费满两百万，才能成为终身会员，她李晓莲算个什么东西，也配？ “反正我不管，我今天就要去那儿喝下午茶，你看着办吧！” 最后，舒玉琴用自己的会员身份，将这母子二人给捎带了进去。 刚好遇到一群相熟的太太在这里聚会，舒玉琴带着他俩和这群人撞个正着！ “江太太？真是你啊！” “刚才我们一直叫你，你都没理，还以为认错人了。” 舒玉琴勉强撑起一抹笑，实则窘迫到恨不得挖个地洞逃走。 “叫我了吗？不好意思啊，没听见……” “这两位是？”有人目光落在李晓莲和时岩峰身上，“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来着？” 悬着的那把刀，终于还是落到了舒玉琴头上。 李晓莲笑眯眯开口：“上次，也是在这里，我声音有点大，跟江太太闹了点矛盾，当时你应该也在场吧？” 此话一出，众贵妇记忆回笼。 顿时看向舒玉琴的眼神既惊诧，又狐疑，还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 总之，意味深长。 “你们这是……谈拢了？和解了？”一个太太问道。 不等舒玉琴开口，李晓莲直接抢话：“谈拢了啊！早就和解了！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 她自以为回答得挺好，还拽了句俗语，却不知舒玉琴此刻只想把她那张臭嘴用针缝起来！ 什么叫谈拢了？ 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个陷阱！ 只要回答了，就默认她们之间有纠纷。 什么纠纷？ 很容易就联想到江易淮。 进一步坐实他把人家女儿肚子搞大的事！ 原本圈子里那些风言风语还都只是猜测，只要不回应，过段时间就会消停，但李晓莲这个傻叉居然跳出来，不打自招！ “原来是这样啊~”那位太太本就跟舒玉琴关系不好，闻言，笑容愈发灿烂。 “既然如此，那大伙儿就不打扰你们两亲家聚会了，走吧走吧。” 众人怀抱“大瓜”，心满意足离开。 舒玉琴站在原地，脸比锅底还黑：见鬼的两亲家！你跟她才是两亲家！ 李晓莲对这一切毫无察觉，还在左右张望：“这灯也太大了……门口那两个花瓶是文物吗？能卖多少钱？” 舒玉琴：“……”真的很想给她一个大比兜！ 陪这母子俩狼吞虎咽地喝完下午茶，舒玉琴以为自己终于要解脱了。 谁知—— 李晓莲：“对面是商场吧？走，去逛逛！” 舒玉琴：“你们逛吧，我还有事，先走……” “走什么走啊？你走了，谁给钱？” 舒玉琴：“？？” 第186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两小时后，李晓莲和时岩峰提着大包小包从商场出来。 突然—— 李晓莲：“糟了！忘记买条项链！走走走，倒回去……” 时岩峰双手都不得空，腿已经逛得快断掉：“妈，要不今天算了吧？咱们手上这么多东西，来回折腾，累死了。” “可……”李晓莲皱眉，但手上提了这么多东西，确实不方便。 她眼珠一转，目光停在舒玉琴脖颈间。 “诶？你脖子上这条项链看着还可以，给我吧，你再去买一条得了。” 舒玉琴两眼瞪圆，整个人呆住。 她这条项链是卡地亚限定款，买的时候等了四个月，花了将近七位数才到手。 她以为她是谁？ 说要就要？！ 脸是有多大，才说得出这种话？！ 李晓莲眉毛一竖：“你那什么表情？要你一条项链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再说，我还没嫌弃你戴过呢，好心好意给你重新买一条的机会，还不领情？” “唉，舍不得就算了，本来还想好好跟你谈一谈，咱们尽快把这事解决了，但现在看来，你的诚意也就芝麻大点儿，行，那就这样拖着吧，反正我不着急。” 说完，又看向时岩峰：“对了，儿子，一会儿咱们回去把那个视频再发一发吧。” 三句话，把以退为进、威胁恐吓玩得明明白白。 舒玉琴脸色铁青，正想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耳边却响起江九尧的警告。 她几次调整呼吸，才勉强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咬咬牙，亲手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 “这就对了嘛！你可是贵妇，大方一点怎么了？” 李晓莲立马戴上，“儿子，好看吗？” 时岩峰嘿笑两声：“好看，比谁都好看。” 这个“谁”明显在内涵舒玉琴。 “我劝你们不要得寸进尺！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说完，大步离开。 这次李晓莲没再叫住她，而是美滋滋地对着玻璃欣赏起脖子上的项链，真好看呐…… “妈，就这么让她走吗？” “不能一下把狗逼急了，万一狗急跳墙怎么办？慢慢来，有的是机会。” 三天后，机会就来了。 李晓莲打给舒玉琴：“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京都，连个像样的景点都还没逛过，听说故宫不错……” 不等她说完，舒玉琴秒懂，这是又有要求了：“行，我给你们安排导游。” “要什么导游啊，你亲自带我们去逛逛不就行了？” “……” 她又不是三陪，什么叫她带他们去？ 舒玉琴深吸口气，解释说：“导游比我专业……” “不需要专业，我们看的是诚意。” 舒玉琴：“……” 第二天，她早早起床出发，在酒店门口与李晓莲母子汇合，然后…… 带着他们去逛故宫！ 李晓莲站在橱窗前，边看还要边评价：“这个皇后戴的帽子也就那样吧，看着脏兮兮的，上面那些绿的怎么跟铜锈一样？” 舒玉琴：“…… “这些要是拿去卖，能换多少钱？” “……” 时岩峰打了个呵欠：“这有什么好看的？不是穿的，就是戴的，听说都是陵墓里挖出来的，那不就是死人身上的东西？不嫌晦气啊？” 舒玉琴跟这母子俩走在一起，恨不得可以隐身，或者找个地缝钻进去也好。 土包子！ 傻叉！ “这地方，吃的喝的玩的啥也都没有，人倒是一堆一堆的！” 李晓莲抱怨了两句，她看不懂，所以没兴趣，只觉得人山人海，挤得要死。 “走了走了，赶紧出去吧……” 舒玉琴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正打算跟他们一起离开，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雨眠跟邵雨薇站在一起，两人后面还跟着一对年纪稍长的男女。 男人正站在橱窗前，拿着手机对里面的展品拍照。 女人也凑近欣赏，目光专注。 仔细分辨，她五官跟苏雨眠竟有六七分相似。 舒玉琴猜，这二人应该是苏雨眠的父母。 苏晋兴一边拍，一边惊叹：“这璎珞衣实在太精美……瞧瞧这制式，这做工，这颜色……简直令人惊叹。” 前几天苏雨眠已经带他们逛过一次，今天属于二刷。 苏晋兴依旧兴致勃勃。 这时，过来一个旅游团，几乎全是老年人，一听苏晋兴说得头头是道，便笑着让他多说点。 他们眼睛不好，看文字费劲，更喜欢听解说，但不巧跟导游走散了。 “我们爱听，你继续！” 苏晋兴只当做好事，不仅把展品旁边的文字念出来，还增加了很多上面没有的知识—— “……这璎珞衣可大有讲究！通常会使用象牙、黄金、宝石等名贵材料做装饰，属于清官佛衣的一种样式。” “佛衣佛衣，顾名思义，就是穿在菩萨身上的衣服，常供奉在佛堂供器箱内，用于供奉。” …… “据《清宫旧藏佛衣考》记载，乾隆时期由苏州奉旨制作的五色璎珞衣有十七套之多，分别供奉在雍和宫以及慧曜楼、梵香楼、众香楼、淡远楼等各处六品佛楼。” 啪啪啪—— 等他说完，现场响起一阵掌声。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除了这些老年人以外，散在各处的年轻人也聚拢了过来。 “大叔，能不能具体说一下旁边这顶龙凤冠啊？”有个小年轻出声。 苏晋兴看了一眼，嘿，他还真认识！ “这顶龙凤冠的朝代写的是明万历年间，又出土于十三陵的定陵，而凤冠一般为皇后参加大典时所做的礼帽，这冠子通体以点翠和珍珠、宝石装饰……由此可推断，应该是明神宗万历帝孝靖皇后之物！” 他说的时候，旁边就有不少年轻人在翻册子—— “嘿！还真是明神宗孝靖皇后的东西！” “大叔，你也太厉害了！是不是历史老师啊？” 不怪大家会这么猜，因为苏晋兴无论穿着打扮，还是通身的气质谈吐，都很有“师味儿”。 苏晋兴笑着摆手：“猜对一半！我教物理，不教历史，嘿嘿……” 哗—— “还真是老师诶！” “难怪这么厉害！” “副科这么强，我猜肯定是班主任，什么都懂一点！” 邵雨薇混在人群里，干脆跟着大家一块儿起哄—— “叔叔牛x！师母也超美！” 这时，众人注意力纷纷转到宜敏身上。 好家伙，不看不知道，这师母也太美了叭。 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优雅”和“知性”的代名词。 舒玉琴站在人群外，亲眼目睹苏晋兴侃侃而谈，耳边传来众人的惊叹和赞美声。 然后转头就看到贼眉鼠眼、一脸不耐、着急要走的李晓莲母子。 那一刻，她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果然——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第187章 酸死了，悔死了 人群陆续散开，苏雨眠一行准备前往下个藏馆，不料刚转身，就跟舒玉琴撞了个面对面。 邵雨薇夸张地“嚯”了一声。 苏雨眠表情不变，随后，淡定地移开视线。 她和舒玉琴如今只是陌生人，连基本的礼貌也不需要有，见面只当不认识。 这样谁都不尴尬。 谁知舒玉琴竟鬼使神差地上前两步，笑着朝她打招呼：“雨眠，你也来逛故宫啊？” 苏晋兴和宜敏对视一眼，熟人？ 可没听说女儿认识这么个人啊……两人不由好奇舒玉琴的身份。 邵雨薇见状，悄悄凑到他们耳边说了几句。 顿时，宜敏看舒玉琴的眼神就变了。 苏晋兴也敛下嘴角的笑容，目光瞬间犀利起来。 舒玉琴有些尴尬，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李晓莲就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 “磨蹭什么呀？还不快点出去，这里面又闷又热，还有一股霉味，难闻死了！” “就是！”时岩峰附和，“早知道就不来了，谁稀罕来看这些死人的玩意儿啊？妈，我饿了。” 李晓莲抬了抬下巴，支使舒玉琴：“哪里有吃的？去给我儿子买点，要好的贵的！” 要是有地洞，舒玉琴真的恨不得现在就钻进去。 苏雨眠和邵雨薇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讶。 这舒玉琴怎么…… 忍气吞声到这种地步？ 简直跟乌龟有得一比！ 这两人什么来头？ 邵雨薇目光微闪，笑着看向时岩峰：“你好，请问你叫……” 美女主动搭讪，时岩峰眼睛都亮了，“我叫时岩峰！你呢？” 时啊…… 苏雨眠目光深了几分。 在这之前，她已经从邵雨薇口中得知时沐熙流产了，被丢在医院，舒玉琴对她不闻不问，江易淮也厌了她。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最糟糕的一步。 苏雨眠听完，心里没有半点痛快和解气，有的只是对另一个女人命运的唏嘘。 赔上了学业，搭上了身体，没了名声和清白，就为拴住一个男人…… 值得吗？ 苏雨眠无比庆幸，自己傻了六年，还有抽身退出的机会。 邵雨薇：“你们跟江太太这是……” “哦，她带我们逛故宫，结果无聊死了，叫她走还不走，愣在那儿，跟个傻子一样！”时岩峰恨不得把自己内裤是什么颜色都交待了。 邵雨薇恍然大悟，这是被人拿捏住把柄，所以才不得不低三下四啊！ “舒阿姨真是有趣！平时都是前呼后拥，没想到有一天也会给人当小跟班，忙前忙后，累死累活，怎么样？很新奇对不对？” 舒玉琴咬牙切齿：“邵雨薇！你别太过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 邵雨薇不加掩饰地撇了撇嘴：“得了吧，我们邵家跟你们江家可没什么关系，少在我这儿倚老卖老。” “而且，我说得也没错啊！你这不是小跟班吗？哦，还是有点区别的，至少那些人不用当受气包！” 她的话实在太犀利，直接戳中了舒玉琴的肺管子。 顿时脸色又青又白，跟个调色盘一样，别提多有意思。 “眠眠，叔叔阿姨，我们走吧，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李晓莲看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又扫过舒玉琴铁青的脸色：“啧啧，你得罪的人还不少嘛。” 难怪这么讨人厌！ 舒玉琴：“……” 这个小插曲没有影响到苏雨眠一行的心情，他们继续逛完另外两个藏馆，然后找了家西餐厅吃饭。 “这里不便宜吧？”宜敏一看门脸就知道不简单。 苏雨眠赶紧挽住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带你们吃点不一样的。” 宜敏笑了笑，没再扫兴。 倒是苏晋兴进门的时候心说能有多贵，一看菜单，吓得差点从位置上跳起来。 “这这这……最便宜的牛排都要一千多？” 苏雨眠立马安抚：“我有会员卡，可以打折。” “哦哦哦，这还差不多……”他重新坐下来，喝了口柠檬水，随口问道，“打几折啊？” 苏雨眠：“九五折。” “噗——” “爸！注意点，气质！形象！” 邵雨薇已经在旁边笑成了傻子，哈哈哈哈…… 等菜陆续送上来，吃进嘴里，苏晋兴不得不承认，贵也有贵的道理。 那边，李晓莲母子在故宫里随便吃了点东西，但根本不够，也不好吃。 出来之后，她一个眼色使过去，时岩峰顺势提出：“我要吃西餐！要最贵，最高档的那种！你可千万别糊弄我，否则，我换一家继续吃。” 舒玉琴：“……”真的很想鼠！ 可能是特别的缘分，舒玉琴选的这家餐厅刚好就是苏雨眠带父母来吃的那家。 且座位还是相邻的两个包厢。 而西餐厅的包厢都是半开放式，相邻两边连刀叉碰撞的响动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人和人说话的声音。 服务员拿着平板过来问他们需要什么。 李晓莲没吃过西餐，下意识转头看儿子。 时岩峰却压根儿没看餐牌，也没看他妈。 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色眯眯地黏在眼前高挑丰满的服务员身上，十分猥琐。 服务员忍着那股不适，往后撤开两步，站到离他更远的地方去。 李晓莲完全没发现儿子的心思，就算发现了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多看两眼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菜单上那些弯弯曲曲的英文看得她头疼，懒得问舒玉琴，直接一通乱指，反正图片上什么好看她就点，根本不懂什么是前菜，什么是正菜，什么叫甜点。 最后菜送上来，热菜没几个，全是一些开胃小菜和饭后甜点。 在服务员怪异的打量下，李晓莲招呼儿子，高高兴兴吃起来。 舒玉琴：“……”只想捂脸逃跑，谁来救救她！ 苏雨眠早就发现隔壁那桌是谁。 但那又怎样？ 她的精力有限，没那个闲工夫去关注一个陌生人。 “爸，你尝尝我这个惠灵顿牛排，是他们家的招牌，味道很不错……” 说着，切下一块，叉到苏晋兴盘子里。 宜敏不干了：“怎么只给你爸？” 苏雨眠无奈：“我也想给我亲爱的妈妈呢，但宜敏女士不爱吃别人吃过的东西，那我不得注意一下啊？” 宜敏是有些小讲究在身上的，但—— “我女儿能是别人吗？” 苏雨眠赶紧为她送上一块牛排，比苏晋兴那块更大、更嫩。 宜敏：“这还差不多……” 邵雨薇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眼里闪过一抹羡慕。 虽然李晓莲和时岩峰战斗力爆表，但还是剩了很多。 她问舒玉琴：“你怎么不吃？” 舒玉琴很想回她一句：看着你就倒胃口，怎么吃？ 话到嘴边，出口却变成了：“不饿。我去趟洗手间。” 起身的时候，她听见隔壁欢声笑语。 而苏晋兴和宜敏更是吃得优雅，坐得从容。 舒玉琴心里酸死了，也悔死了。 她到底被什么鬼迷了眼，才会放着苏雨眠不要，选了时沐熙？ 还摊上这么奇葩的一家人！ 第188章 板着一张死人脸 吃完，邵雨薇被一个电话叫走，苏雨眠则带着父母回家。 虽然逛了一天很累，但苏晋兴翻看着手机里那些照片，依旧兴奋。 “……我跟你讲，这个金胎画珐琅杯盘……还有这个银镶珊瑚领约……” 整个楼道里都是他的声音。 宜敏难得见他这么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 苏雨眠则全程充当一个合格的听众，只有需要她回答的时候，才会应上两声。 一家三口说着笑着爬到七楼，苏雨眠拿出钥匙正准备开门。 这时，对面的门打开。 “咦？小邵，要出去啊？”苏晋兴热络地招呼道。 苏雨眠下意识转头，措不及防撞进男人含笑的眼中。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短袖衬衫，搭配卡其色休闲裤，简单又干净，大气又沉敛。 这是自上次贪杯喝醉之后，两人第一次碰见。 想起苏晋兴说她不仅醉了，还拉着邵温白发酒疯…… 苏雨眠心虚地移开视线。 男人嘴角笑意深了几分，朝苏晋兴微微点头：“嗯，去趟实验室。” “这么晚了还工作？” “有两组数据没出完。” “这样啊……那你忙，改天有空一起下棋啊！” “好。” …… 另一边，舒玉琴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李晓莲母子的折腾。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他们玩累了，要回酒店休息，她才得以解脱。 回到老宅，她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浑身无力，脑袋昏沉。 “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江琦婷从楼上跑下来，坐到舒玉琴身边。 她今天终于收到了b大的入学通知。 专业：生物信息学。 导师：徐素锦。 看来这段时间给徐素锦的那些燕窝、人参、阿胶……没白送！ 这些都是当初她想送给欧阳闻秋，但欧阳闻秋没要的。 废物利用，正好。 除此之外，江琦婷还托中间人给徐素锦送去一条高冰飘花的翡翠手镯，花了小一百万呢。 之所以没有自己去送，一来是怕价值太高，徐素锦不好收； 二来也是她自己做贼心虚。 当初网上发帖雇水军造谣苏雨眠走邵温白的后门，如今轮到自己要走后门了，她不禁担心万一被什么人拍到照片，就像当初她拍到邵温白和苏雨眠那样，开局一张图，后面全靠编怎么办？ 想来想去，还是托个中间人比较好。 且这镯子也不是送的，而是徐素锦花了五百块从她手里买过去的。 正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 谁也抓不着把柄。 徐素锦也没让人失望，这不入学通知就紧跟着发过来了吗？ 舒玉琴生无可恋地倒在沙发上，听女儿说收到录取通知，也提不起什么兴趣，只半耷着眼皮说了句：“那太好了。” “妈，你怎么回事，无精打采的？对了，你白天去哪了？司机也没带……” 江琦婷的话瞬间打开舒玉琴想要吐槽的口子，她一个打挺坐起来： “去哪？去给你哥收拾烂摊子！你是不知道那对母子@#￥%……跟他们站在一起我都嫌丢脸！” 江绮婷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谁让你这么惯着他们？你不知道人是会得寸进尺的吗？” “那我能怎么办？你爸跟你哥都不管，这事要是闹大了更麻烦。我现在只盼他们赶紧拿钱滚蛋，从今往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说到这里，舒玉琴又想起今天遇到的苏雨眠一家…… 她看着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水晶吊灯，讷讷轻喃：“……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还不如接受苏雨眠……” 至少没有那么糟心的妈和下流的弟弟。 江琦婷也叹了口气：“是啊……” 当初她妈要是接受了苏雨眠，没准儿现在她和江易淮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也不用跳出来跟她争研究生席位了。 可惜…… 千金难买“早知道”。 世上也没有“后悔药”。 …… 邵雨薇接了一通电话就从西餐厅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顺手买了单。 警告苏雨眠：“这顿是我请叔叔阿姨的，不准跟我抢。” 说完，风风火火出了餐厅，一脚油门不见了踪影。 半小时后，她车停在蓝枫娱乐楼下。 一个年轻男人站在旋转门旁，看到她的车，眼前一亮，立马上前拉开副驾驶车门，弯腰坐进来。 “宝宝，你终于来了。” 男人叫段敬池，是个演短剧出道的小明星。 长相不错，皮肤很白，身高一八五，外形条件相当优越，关键是性格好，黏人，会撒娇，是邵雨薇最爱的那款小奶狗。 “这么急叫我来，出什么事了？” 段敬池嘴角稍抿，“经纪人安排了一个饭局，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说话的时候，眼圈也跟着红了。 他皮肤本来就白，把这抹红衬托得更明显，尤其他还小心翼翼、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邵雨薇根本招架不住。 “行，我陪你一起，别怕。” “薇薇，你真好……”小奶狗瞬间笑开，憋着的眼泪也跟着砸下来。 看得邵雨薇又是一阵心软，摸摸男人下巴：“好了，你怎么那么爱哭啊？” “才没有！” …… 车停在一家私人会所外。 邵雨薇看着招牌上显眼的——“逍遥会馆”四个大字，不由皱眉。 这里她没来过，但听过。 据说私密性极好，楼下酒吧舞池，楼上会客吃饭，甚至还提供留宿服务。 懂的都懂。 “你经纪人把饭局约在这？” “嗯。听王哥说，要帮我谈一个s级ip剧里的男三。” 然而上到二楼，进去包间，邵雨薇发现段敬池的经纪人并不在。 坐的全是资方大佬。 里面还有几个老熟人—— 程周“嘶”了一声，撞撞旁边顾弈洲的肩膀：“这不是你正牌女友吗？她旁边那男的是谁？看着有点眼熟啊……” 很快程周就想起来了。 这不是他投资的那两部大爆短剧里的男主吗？ 叫段……什么池来着？ 段敬池进来以后，手顺势搭在邵雨薇肩上，揽着她走到桌旁，亲手为她拉开椅子：“坐，薇薇。” “你经纪人呢？” 段敬池眼神微闪：“王哥之前给我发消息说有点堵车，可能这会儿还在路上。” 邵雨薇挑眉，目光落到正对面。 好家伙，只见顾弈洲板着一张死人脸，像谁欠了他几千万，连带看她的眼神都冰得掉渣。 第189章 该死的迷人 段敬池乖觉地在邵雨薇旁边落座，然后端起酒杯，开始挨个敬酒。 “不好意思，来晚了，我先干为敬。” 三杯赔罪酒下肚，他笑着继续打圈儿。 今天的主角是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欢锐娱乐老板，也是娱乐圈有名的资方大鳄——盛泽中。 他目光落到邵雨薇身上，笑着开口：“薇薇什么时候对娱乐圈的生意感兴趣了？” “不感兴趣，纯粹瞎玩。” “瞎玩也不错，高兴就好，需不需要帮忙呢？”盛泽中并没有搭理段敬池的敬酒，只顾着跟邵雨薇寒暄。 “谢谢盛叔，我对你们这行不了解，还是别拿我打趣了。” 盛泽中和邵雨薇的父亲邵奇东是好朋友，她这声叔叔叫得相当顺口。 段敬池眸中神色变了几变。 从起初的惊讶到了然，不过眨眼之间。 难怪王哥千叮万嘱要他今晚一定把邵雨薇带上，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这层原因。 “盛总，薇薇确实不怎么喜欢娱乐圈，她之前说过，有些东西还是远观比较好，靠得太近就没意思了。” “哈哈……的确像这丫头会说的话。不过，你是？” 盛泽中这才正眼看他。 男人笑着将腰弯得更低，“我叫段敬池，现在是蓝枫娱乐旗下的签约艺人，出道两年，暂时没什么代表作。” “嗯，你倒诚实，有一说一。” 段敬池连忙摆手：“大佬面前，哪敢造次？”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席间推杯换盏，邵雨薇突然觉得挺没意思。 她又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既然想走，就直接站起来： “抱歉啊，突然想起有点事，先走了。” 盛泽中一点没觉得扫兴，反而纵着她，“没关系，你去忙，改天约你爸出来喝茶。” “好。” 段敬池却脸色大变，借口要去洗手间，追了出去。 “薇薇——” 邵雨薇脚下一顿，转身，淡淡开口：“有事吗？” “薇薇，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啊？” 他的眼睛真是说红就红，眼泪也说来就来。 只这次邵雨薇心中毫无波澜，“你不清楚原因吗？” “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男人一脸无辜，眼神还透出那么一丝受伤。 谁说只有女人才会装，当演员的男人更会。 邵雨薇冷笑一声，突然上下打量起他来，从头到脚，从脚到头。 段敬池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但潜意识里，邵雨薇还是那个耳根子软、会宠着他、大方给他花钱的富婆姐姐。 他不该害怕。 也没必要害怕。 “段敬池，”邵雨薇突然叫他名字，“你懂规矩吗？” “……什么？” “我捧你，给你钱花，几乎有求必应。作为回报，你应该忠诚、本分、识趣。” “薇薇……” “你想从我这儿拿资源、要人脉，可以明说，我高兴了，会给，不高兴，也可能不会给。但是——” 女人下颌微抬，眼神冰冷，出口的话更是无情：“你不能算计我，懂吗？” “就像我养的狗，饿了摇摇尾巴，我知道给它喂食；但如果这狗不安分，想从我这儿抢吃的，你觉得这还是条好狗吗？” 段敬池身形一晃：“薇薇，我没有……是王哥，是他说你……” “他说了什么不重要，重点是你把我带到这个饭局上，也是你借着我去跟盛叔叔搭话，不是吗？难道这些也是王哥教的？那他也太尽职尽责了！” “薇薇，你听我解释……我没有算计你，也没有利用你，我是真的很害怕来这种饭局，所以才叫你陪我一起……” “害怕？我看你在酒桌上左右逢源，游刃有余，享受得很，这叫害怕？” “我……” 段敬池无话可说。 “我们到此为止，以后见面就当不认识。”邵雨薇说完，转身就走。 突然—— “想甩掉我？”男人声音又冷又沉，仿佛从地狱里传来，“你觉得，有这么容易吗？” 邵雨薇回头，只见印象中阳光率真的小奶狗，此刻一脸阴鸷，眼里的贪婪再也不加遮掩。 “两百万，再加这部s级ip剧的男主，我们就两清。” 邵雨薇笑了，倒回去，一步步逼近他：“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段敬池咬牙：“你可以这么认为。” “你配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 “我们俩的亲密照，够不够资格？” 邵雨薇不仅没害怕，反而笑得愈发灿烂：“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么做？公开亲密照？” “没错。” “好啊，那你公开吧。” “你——”段敬池震惊。 邵雨薇：“本小姐身材脸蛋都不差，自问从头到脚没有哪个地方拿不出手。倒是你，照片一旦公开，你被包养的黑料还兜得住吗？” “我无所谓啊，我又不在娱乐圈混，也不想当什么大明星，但你呢？你也不想吗？” 两句话，轻松拿住对方命门。 男人面色几经变换，最终又变回那副可怜兮兮的奶狗模样：“薇薇，对不起，我错了，别不要我……” 邵雨薇却扯着嘴角，抬手在他脸上拍了拍，目光残忍又绝情—— “我喜欢你的时候，可以宠你、爱你、纵容你；可一旦不喜欢了，也可以像丢垃圾一样，厌你、弃你，这就是规矩，记住了吗？” “想在这个圈子混，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别太拿自己当回事。” “说好听点，我是包养你；说得不好听，你就是我养的一条狗。” “狗敢反咬主人，知道下场是什么吗？”她一字一顿，“扒、皮、抽、筋。” 女人嘴里每说出一句话，男人脸色就白上一分。 直至最后，浑身颤抖，汗如雨落。 原来上流圈子没有一个人是傻子，可笑他竟愚蠢地以为可以掌控对方。 邵雨薇很满意他的反应。 轻轻一笑，扬长而去。 就在她离开后，一个身影从角落里转出来，指间香烟已经燃到尽头。 他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顾弈洲看着女人离开的方向，目光幽邃如深潭。 啧，可真绝情。 比他甩女人还干脆。 不过却—— 该死的迷人！ 第190章 走啊，去开房 顾弈洲嘴角一扬，追了出去。 女朋友失恋了，不得关心关心？ …… 段敬池失魂落魄地回到饭局上，强撑起笑容继续给大佬们敬酒。 邵雨薇不要他了，也不受他要挟，所以这场饭局是他最后的机会。 “……程总，我们见过几次，今天第一回有资格给您敬酒，以后还请多多担待。” 以往几次饭局，段敬池连靠近资本大佬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敬酒了。 程周似笑非笑地抱着手臂：“段……什么来着？” “段敬池。” “对，段敬池，酒量不错啊？” “哪里哪里，勉强能喝上几杯，见笑了。” “听说你今天是来争取盛总手里那部s级ip剧的男三？” 段敬池表情慎重起来：“程总的意思是？” “也不是不能给，你说对吧，盛总？” 盛泽中挑眉，虽然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很乐意给他这个面子：“当然。” 段敬池眼前一亮。 程周：“就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 “您说。” “把桌面上所有的酒全部喝光，角色就是你的。”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投来看好戏的眼神。 段敬池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程总，您这是为难我。” “对啊，我就是为难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喝，但角色嘛……就是别人的咯。” 桌上的酒可不止一种。 红的，白的，啤的。 全喝下去，不死也丢掉半条命。 但段敬池只犹豫两秒就做出了选择—— “我喝。” 程周鼓掌：“很好。” 段敬池仰头猛灌的时候，程周拿出手机给顾弈洲发微信—— 【已经按你说的办了】 【你说你整他干嘛啊？就因为人家搂了你女朋友肩膀？】 【不是假女朋友，各玩各的吗？你玩不起啊？】 三条微信过去，没有任何回应。 因为此时，顾弈洲正尾随邵雨薇进了一家酒吧。 好家伙，她是真能玩。 前脚甩了小奶狗，后脚就高高兴兴来蹦迪了。 期间，有男人挤过来搭讪。 邵雨薇看了他两眼，丢下一句：“太老，没兴趣。” 走了。 留下男人原地咬牙，面色铁青。 顾弈洲坐在卡座上，笑得肚子疼。 “笑什么笑你？”邵雨薇从舞池下来，走到男人身边，踢了他一脚，“有那么好笑吗？” “好笑死了，哈哈哈哈……” “你跟他一样老。” “？！” “笑他等于笑你自己。” “？” 她是懂损人的。 邵雨薇坐下来，毫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刚蹦完一场，汗水还没干，呼吸也略微带喘。 但这种尽情释放的感觉，真的很棒！ “话说，你跟过来干嘛？饭局不是还没结束吗？”她随口问道。 “没意思。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进酒吧的时候。找我有事啊？” 顾弈洲举着酒杯，似笑非笑：“被自己养的狗咬了一口，我怕你想不开，哭鼻子。” “嗤——这点小事就想不开？在你眼里，我是有多弱？” “女人不都玻璃心吗？” “诶，那你就错了。其他人我不清楚，但本小姐——铁石心肠。” 顾弈洲没忍住，笑出声来。 “啧，你怎么老笑啊笑的？”邵雨薇不满。 “那、不然我还哭啊？” “可以啊，我给你递纸巾。” “……” 顾弈洲掏出打火机。 邵雨薇招手。 他便顺势将火机递过去，还以为她良心发现，要帮自己点烟，结果—— 啪！ 邵雨薇一把打掉他的手：“我要烟！给我打火机干嘛？你这人也太不上道了……” 顾弈洲：“？” 他先给自己点了一根，这次不用邵雨薇提醒，乖觉地将打火机凑过去，亲手为她点燃。 火光窜起，照亮女人的脸。 她低头引火，贝齿咬住烟头，红唇轻抿住，在烟嘴的位置留下一道明显的口红印。 顾弈洲竟然看呆了。 “喂，灭火。” “……啊？哦！”他收起打火机，揣回裤袋里。 两人在酒吧待了两个小时，喝完了一瓶干红，出来的时候已经凌晨。 都喝了酒，没办法开车。 邵雨薇打算叫个代驾，但app上显示前面排队36人。 她：“……” “别想了，这里酒吧一条街，又是大晚上，没个把小时叫不到的。” “那我直接打车，明天再抽空过来取自己的车。” 结果—— 排队打车的人数更夸张！ 邵雨薇人都麻了，突然她眼珠一转：“你打算怎么回去？” 顾弈洲：“我不回去啊。” “什么意思？” “对面那家酒店，看到没？” 邵雨薇点头：“看见了，怎么着？” “我家的。” “所以？” 顾弈洲：“直接住酒店啊，还回什么家？傻不傻？” 邵雨薇恍然大悟，“还得是你。行，咱们今晚就住那儿吧。” “咳——” 什么叫咱们？ 顾弈洲差点呛到。 谁知邵雨薇还有更猛的—— “愣着干嘛？走啊，去开房！” 她笑着穿过马路，夜风吹起她披散的长发，长的腿，细的腰，洒脱又漂亮。 顾弈洲赶紧跟上：“姑奶奶！你慢点！注意车！” 酒店前台，顾弈洲：“给她开一间房。” “好的，少爷。” 邵雨薇：“你呢？你不开一间？” 顾弈洲：“我在这儿有长期套房啊。” 想什么时候来住都可以。 “那给我也弄一间。” 顾弈洲气笑了：“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作为顾大少唯一官方认证的女朋友，在顾家名下的酒店，难道连这点特权都没有？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她还挺理直气壮。 “行，”顾弈洲也不是个小气的人，“给她留一间长期……套房。” 跟自己同样的规则。 邵雨薇勾唇：“这还差不多……” 两人拿了房卡，上到顶楼，房间是对着的，各自刷卡进去。 顾弈洲冲了个澡，都打算躺下了，结果…… “少爷，这是新来的小丹。”酒店负责人笑眯眯领着一个女人来敲门。 “小丹，机灵点儿，好好伺候顾少。” “好的经理。”女人含羞带怯，声音仿佛能掐出水来。 第191章 在他眼皮子底下乱搞 顾弈洲拧眉，他今天没什么兴趣。 “不用了，领走。” 经理笑容不变，朝小丹摆摆手，两人便识趣地退下了。 走出一段距离—— 小丹：“你不是说少爷一般过来留宿，都会让女人作陪吗？怎么今天……” 经理：“通常是这样，但也有例外。你当男人住酒店想的都是那档子事儿啊？” “可是我……” 她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 经理冷笑：“你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少爷要怎么样。怪只怪你运气不好，男人在外头吃饱了，不想加餐，你啊，还是省省吧，真拿自己当盘儿菜了……” 女人咬牙。 那边，邵雨薇美美地泡了个澡，刚把头发吹干，敲门声响了。 她以为是顾弈洲—— “你干嘛啊，大晚——呃！” 不是顾弈洲。 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门口，四目相对，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我好像敲错门了。” “没关系。”邵雨薇说完就要重新关门。 突然，一只手撑在门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邵雨薇挑眉，看向男人：“还有其他事吗？”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男人突然开口，眼神也变得怅然失落，隐隐还有那么点委屈。 邵雨薇笑了，认真打量起他。 敲错门这个理由，她是不信的。 整个顶层，就两间套房。 她和顾弈洲各占一间。 他说他敲错了门，难不成大半夜穿成这样是去找顾弈洲？ 男人穿了件白色t恤，搭配浅绿色休闲短裤，脚上一双运动鞋，青春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 真是每一处，都准确踩在邵雨薇的审美点上。 “陈……” “旭和。”男人丝毫不介意她叫不出自己完整的名字，还贴心地帮忙补完后一半。 “陈旭和，找我做什么？”邵雨薇抱着手臂，好整以暇。 “段敬池真的带你去了饭局，是吗？” “是又如何？” “如果是，那姐姐你该换人了。” 陈旭和跟段敬池一个经纪公司，同期出道，虽然表面关系还行，但实际上争资源争得厉害。 邵雨薇笑意更深，问出对方一直在等的那句：“换谁？” 他眼前一亮：“姐姐，你看我怎么样？我比段敬池年轻，比他干净，最重要的一点，我懂规矩。” 规矩啊…… 邵雨薇上下打量他一番，确实比段敬池看着更舒服。 “所以，你这算……自荐枕席？” 陈旭和双颊肉眼可见地泛起红晕：“如果姐姐需要的话……” “进来吧。” 邵雨薇转身往里走。 男人心跳砰砰，抬步入内，轻轻带上房门。 …… 顾弈洲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睡不着。 肚子有点饿了。 他打算叫个宵夜，想了想，去敲对面邵雨薇的门—— “我叫宵夜，你要不要也来点？” “……不用。睡了！” “那算了。”顾弈洲转身，突然，脚下一顿。 怎么感觉她说话带喘？ “喂，你没事吧？” 这次里面没再回应他。 顾弈洲轻哼，这女人又彪悍，又霸道，还没礼貌！ 没人一起吃，他顿时也没了胃口，回到房间，很快就睡了。 月光如水，夜色漫漫。 第二天，上午九点，顾弈洲醒了，起床去找邵雨薇。 刚走到对面准备敲门，门一下就从里面拉开。 “邵——” 呃！ 只见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门口，头发蓬松微乱，一看就是刚睡醒起来，打算离开。 双方照面，目光相接。 顾弈洲整个人都是懵的。 相较而言，男人则平静得多，朝他轻轻颔首，然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转头示意里面：“小声点，她还在睡。” 说完，就走了。 留下顾弈洲足足在走廊愣了三十秒才反应过来：“草——” 邵雨薇居然在他家的酒店、他开的房间、他的对面、他的眼皮子底下——搞、男、人？！ 顾弈洲冲进去，故意摔门，企图弄出响动。 无奈自家酒店品控做得太好，用的全是缓吸静音门，根本弄不出来太大动静。 他气得直接踹翻了椅子，然而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因为地上铺了地毯。 还是质量很好的那种。 刷啦—— 他猛地拉开窗帘，阳光直射进来，这下邵雨薇终于醒了。 “陈旭和，你干什么？！给你脸了？！” 她怒了，猛地坐起，然而阳光却射得她睁不开眼，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床前站着一个男人。 她以为是陈旭和，命令道：“把窗帘拉上！” 大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起床气重。 平时苏雨眠都不敢拿这点惹她。 顾弈洲闻言，冷笑出声。 看着女人脖子、胸前遍布吻痕，颜色还有深有浅，都是老海王了，一眼就知道他俩昨晚和今早都…… “邵雨薇！你玩得挺嗨啊？” 这一出声，直接让邵雨薇愣住。 她眨眨眼，这才看清面前站着的男人是顾弈洲。 顿了两秒，迅速抓起滑落的被子，挡住胸前：“我去——你他妈进来怎么不敲门？” “不用敲，有人开。”他想找个地方坐下，无奈椅子全都被踹翻。 他只能坐到床边：“邵大小姐真会玩，前脚刚甩了一个，后脚立马换新的，天衣都没你这么无缝！” “顾弈洲，你吃错药了？大清早来我这儿阴阳怪气？会不会好好说话？” “不会！” “那赶紧滚蛋！别在我耳边嗡嗡嗡，跟个苍蝇似的……” 她把被子一提，继续倒头睡去。 “……对了，窗帘拉一下。” 顾弈洲：“？！” 然后，她就真的睡着了。 邵雨薇再次醒来，阳光不晃眼，耳边也没人吵吵。 她坐起来，舒服地抻了个懒腰。 年轻就是好啊，用不完的力气，使不完的劲儿。 “醒了？” 邵雨薇动作一顿：“……你怎么还没走？” 只见顾弈洲坐在椅子上，正冷脸看她。 邵雨薇顺手扯过一条披肩披在身上，她里面只穿了件小吊带，连吻痕都遮不住。 顾弈洲刚准备说话，她：“正好，帮我倒杯冰水，谢谢。” “！” “冰箱在里面。”看他一脸迷惑，邵雨薇指了指，“你怎么回事儿啊？自家酒店的东西都找不到……” 顾弈洲：“！” 第192章 别问男人行不行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快点，渴死了！” 顾弈洲认命地起身。 一杯冰水下肚，邵雨薇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你找我有事啊？等了这么久，怪不好意思的……” 趁着男人去倒水的工夫，她已经穿好衣服，还顺便看了眼时间。 好家伙，居然11点了！ “不好意思？你邵大小姐也会觉得不好意思？！我看你好意思得很！” 他就像被戳爆的皮球，之前还勉强绷得住，这下积累的情绪一股脑全爆发出来。 “还理直气壮支使我去倒水？你这么牛，你咋不上天呢？” 说完，还低低骂了句脏话。 邵雨薇皱眉：“你吃火药了？脾气这么大？” “不解释一下今天早上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吗？” 邵雨薇疑惑：“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睡女人还要跟谁解释吗？” 男人噎住：“不是……我现在好歹也是你男朋友吧？你这么干，我、我面子往哪儿搁？” 邵雨薇看她的眼神更迷了：“纠正一点，是假男友，谢谢。其次，我又没当着其他人的面跟除你之外的男人乱搞，只是私底下玩一玩，怎么就碍着你面子了？” “合作之前我们不是已经约法三章，各玩各的吗？” “我完全遵守合约条款，没有任何地方违约啊？你跟我来什么劲？” 顾弈洲：“……” 说不过她！好气！ 邵雨薇四下打量一圈房间：“话说，你们家酒店做得真不错，这间房给我留着吧，下次再来。” “！”她还有下次？！ “对了，一会儿你给前台打个电话，让他们再帮我准备一张房卡。” “……做什么？” “一张自己用，另一张给人用啊！”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问，邵雨薇真心怀疑他是不是昨天喝酒把脑子给喝傻了。 顾弈洲冷笑两声，“你是我祖宗，还是我上辈子欠你的？！不打！” 说完，气冲冲走了。 邵雨薇看着他愤怒的背影，除了懵，还是懵。 半晌，吐出两个字—— “神金！” 顾弈洲回到房间，摔上门，这次依然没什么大响动。 他先打给前台：“1901套房，不准给多一张房卡，听见没有？！” 然后又打给经理：“给我叫十个女人过来！” 经理：“！” 十、十个？！ 小丹还为昨天错失良机懊悔，闻言，立马自告奋勇：“我去我去！” 经理动作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带着一群莺莺燕燕来到顶楼，敲开了顾弈洲的房门。 “少爷，都在这里了。” 顾弈洲看了眼对面，大声问道：“够十个吗？！” “有的有的。”经理也不自觉拔高音量。 “好！都进去吧——” 一群女人扭着腰臀往里走，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经理识趣地告退。 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联系前台：“1901退房办完了吗？既然是少爷亲自吩咐长期留房，那昨晚就计入长留房名单，暂时不用支付，后面统一签单……” “你说什么？” “少、少爷？！” 经理看着追上来的顾弈洲有点傻眼。 “你刚才说1901怎么了？” 经理：“留、留房，签单啊……” “前一句。” “既然是少爷吩咐……” “再前一句。” 经理：“1901退房？” 顾弈洲：“她退房了？！” “是、是啊，就在十分钟前。” “草——” 经理：“？” 顾弈洲：“把那群女人给我叫走！看着就烦——” 经理：“……”您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边，刺激又抓马，玩得全是心跳。 而苏雨眠那头，一如既往的规律。 七点，自然醒。 做好早餐，出门买菜。 九点从市场回来，刚进门，就听见苏晋兴的惊叹：“……没想到你不仅科研搞得好，养花种菜也这么有天赋！” 她换鞋的动作一顿，过了两秒，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阳台传来：“哪里，叔叔过奖了。” 邵温白。 苏雨眠把菜放进厨房，倒了两杯早上现熬的梨汤，转身去了阳台。 只见苏晋兴和邵温白一人一只小马扎，背对阳台门坐着，两人面前七八个花盆摆开，土已经被翻出来，连带植物一起堆在旁边。 “爸，教授，喝梨汤。” “眠眠，你回来啦？趁我今天有空，把这些盆栽全部给你翻一遍，好几盆根都沤烂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来接，突然发现手上有泥，“等等，我先去洗个手。” “好。” 邵温白就比较聪明了，因为—— 他戴了一次性手套。 直接摘掉，伸手接过杯子：“谢谢。” 苏雨眠：“教授什么时候来的？” “半小时前。” “今天不用去实验室吗？” 邵温白：“下午去。” “那你是怎么……”到我家的？ 没等苏雨眠问完，邵温白就笑了：“晨跑回家，正好在门口撞到叔叔出来扔垃圾。” 苏晋兴哪还坐得住？ 得知他上午有空，下午才去实验室，当即就邀请他来家里。 邵温白回去简单冲了个澡，换身衣服就过来了。 “上次……”苏雨眠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表情微窘，“我失态了，抱歉。” “上次是哪次？”男人挑眉。 苏雨眠看着他，一时不敢确定，他是真想不起来，还是故意调侃。 “就上次……请你来家里吃饭，我多喝了两杯，然后……” 邵温白勾唇：“然后怎么了？” “我好像喝醉了，不太记得清……”自己干了哪些癫事！有没有冒犯到你！ 邵温白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到底没忍心：“还好。”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问题不大。” 除了非要跳起来敲他脑袋，最后把他衬衫扯得皱了吧唧，头发薅得乱七八糟之外，也没什么。 苏雨眠闻言，长舒口气。 “只是……下次别再逮着男人的衣领，问他行不行了。” 苏雨眠：“！” 此话一出，记忆瞬间回笼。 “你脑袋给我敲一下啊！你都敲了我的，为什么不让我敲你的？” 男人无奈，左右躲闪。 不料被她揪住衣领，猛地用力一拉，只差一点，两人的脸就贴上了。 邵温白呼吸乱了，偏偏醉意上头的她毫无所觉，满心满眼都是要敲他脑袋，报复回来。 “给我敲一下嘛，就一下……行不行啊？你说话，你到底行不行？！” 第193章 送一下你邵叔叔 突然觉醒的记忆，杀得苏雨眠措手不及。 那个胡搅蛮缠、揪住人家衣领不放的人是自己？ 对上男人戏谑的目光，她尴尬得脚趾抓地。 邵温白：“想起来了？” “对不起，我……”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当然不行了。谁愿意让人敲自己的头？又不是木鱼。而且你不是也说了，敲多了会变傻。” 他一句话瞬间化解了苏雨眠一半的尴尬。 “那你还敲我的头……”她小声嘀咕。 后面这段想起来了，自然前面那段记忆也逐渐清晰。 明明就是他先动手…… 邵温白正色：“还是那句话，酒可以喝，但不能贪多。” “嗯嗯。” 苏雨眠哪敢反驳，鹌鹑一样乖乖点头。 “聊什么呢？”苏晋兴洗完手回来，端起梨汤一口喝完。 邵温白则小口慢品，嘴角含笑：“在说喝酒……” “对了，说到这个，小邵啊，你中午留下来吃顿便饭，咱们小酌一杯，上次说到那个核能发电新技术……还没说完呢，今天继续聊！” 邵温白没有第一次时间应下，而是转头看向苏雨眠：“你说呢？” “还、还是别喝酒了吧？” 喝酒坏事啊！ “教授下午还要去实验室，对，要去实验室，不能喝。爸爸你也别喝了，吃个饭就挺好。” 苏晋兴点头：“那小邵是不能喝。咱们爷俩自己整点就行。” “哦？”邵温白挑眉，“雨眠很喜欢喝酒吗？” “喜欢啊，昨天还说要陪我喝一杯来着，结果被她妈妈拦下了。” 苏雨眠头皮发麻：“……”眼睛都眨酸了，您是一点没看见！ “不过她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不经常喝，只偶尔尝个一两口。”说到这里，苏晋兴好似想起什么，找补道，“上次是例外哈。” 苏雨眠：“……” 邵温白却笑起来，认真点了点头：“嗯，她的确事事有成算，处处有分寸。” “嘿嘿……”女儿被夸，老父亲憨憨傻笑。 中午还是苏晋兴下厨。 他动作快，效率高，没一会儿就弄了一大桌菜。 而且跟上次还不重样。 饭桌上—— “小邵多吃点，千万别客气！” 招呼完，又看向苏雨眠：“怎么没拿酒杯？我去取——” “爸！别别……”苏雨眠赶紧叫住他。 苏晋兴：“？” “喝酒伤身，还是不喝了。” 苏晋兴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明明之前父女俩私底下不是这么说的。 苏雨眠正色：“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前觉悟不够高，现在终于醒悟了。爸，你别喝，我们都别喝。” 苏晋兴：“……” “妈妈也不喜欢你喝酒的，是吧？”苏雨眠转头看宜敏。 苏晋兴：“……” 这哪是什么小棉袄，这是小叛徒！ 吃完，邵温白习惯性挽起袖口，要帮着一起收碗。 苏晋兴见状，赶紧让他放下。 “你不用管，放着放着，我来就好。” 邵温白：“您留我吃饭的时候没拿我当外人，那现在也不能拿我当外人。” “这……” 苏晋兴还在想该怎么说的时候，邵温白已经收好碗筷，拿进了厨房。 宜敏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 “怎么样，意外吧？小邵这样勤快的男人可不多了，嘿嘿，像我，难怪我俩这么投缘。” 宜敏无语：“……” 夸别人还不忘带上自己。 下午一点，邵温白准备离开。 苏晋兴正坐在阳台继续翻土，闻言，赶紧叫女儿：“眠眠，送一下你邵叔叔！” 邵温白脚下一跄，背影骤僵。 苏雨眠赶紧从沙发站起来：“爸，你别乱排辈！教授，我送你……” “好。” 苏雨眠送他出去的时候，苏晋兴小声轻哼：“上次说了要认叔叔的，怎么就乱排辈了……” …… 转眼苏晋兴和宜敏已经在京都待了半个月，苏雨眠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打算安排宜敏和石泉见面。 “妈，其实这次让你和爸来京都，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苏雨眠拿出一个文件袋，推到她面前：“这是你和柳念签的合同，之前问你要过电子版，我把它打印出来并且拿给专业的出版人士和知识产权律师看过……” 宜敏有些心惊。 苏雨眠示意她翻开：“上面用红笔画出来的地方，都是不合理的。比如，合同上这家出版社，其实是柳念控股，由她家人参股的读物类出版工作室……” 甚至都算不上一家正规的出版社。 出版社有正规出版资质，可以发行拥有正式书号的读物，而这家工作室只能经营插图周边、有声小说、网络电子读物。 难怪宜敏这十年，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出版书发行，是她不能写了？ 不是，是柳念没办法帮她出版！ 所以，宜敏交给她的每个开头和大纲都会被否掉。 “既然她不能做出版，那当初为什么还找上你妈，跟她签约？而且还一签就是十年？” 宜敏已经完全惊呆住，苏晋兴还算冷静，提出疑问。 当年柳念签下宜敏时，给过一笔数目不小的签约费，税后到手有20万。 十年前的20万，可不是小数目。 如果看不到未来收益，她为什么愿意一次性支付这么大一笔钱？ 苏雨眠：“这就是这份合同的第二个大坑，妈，你往下翻……第三页，用红笔画出来了。” 苏晋兴低头看去：“自签约日起，甲方所有已出版作品的全版权将交由乙方代理……分成比例见附页……附页在哪？” 苏雨眠摇头：“没有附页。” 苏晋兴震惊。 也就是说，这份合同里，并没有约定从前那些出版书的分成比例。 柳念可以全部给宜敏，也可以一分不给。 宜敏：“这十年，我只收到过五次分成，最多的是8万，最少的只有5千。” 苏雨眠心说，果然如此。 虽然有些残忍，但还是有必要让宜敏了解所有真相：“我查过近十年国内出版书籍销量排行，《杀器》和《荒村学校》都稳定在前20。” 宜敏：“这个我知道，也问过柳念，她说近年出版市场萎缩，出版书整体销量大幅下滑，所以分到手上的钱自然也越来越少。” 苏雨眠：“国内出版行业这几年确实遭遇了寒冬，这可能也是影响收入的很大一个原因，但她有没有说，《杀器》和《荒村学校》在海外的销量？” 第194章 一鸣必定要惊人 “海外？” “是的，这两本书在东南亚地区的电子销量和实体书销量都名列前茅。” 宜敏再次震惊：“我不知道这两本书还在海外发行了……” “我估算过，这些年《杀器》和《荒村学校》带来的收入至少有五……”苏雨眠伸出一只手。 苏晋兴：“五十万？” “爸，大胆一点。” “……五百万？！” 苏雨眠摇头：“五千万。”而且还是保守估计。 苏晋兴：“！” “妈妈，”苏雨眠坐到宜敏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你现在心情肯定很复杂，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随着合同到期，你跟柳念这深度绑定的十年也画上了句号。”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把被耽误的时间重新找回来。我知道，比起金钱上的损失，你最痛心的还是作品被埋没。一个作家能有几个十年？” 宜敏背过身去，肩膀开始微微抽动。 “我把你这些年完稿但没有出版的作品发给了一个编辑，你去见见他吧，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宜敏深吸口气，“……好。” 当晚，次卧里传出低低的啜泣声。 还有男人温言细语的安慰。 苏雨眠睁眼看着天花板，亦是难以入睡。 …… 第二天，苏雨眠和苏晋兴陪宜敏来到咖啡店。 咖啡店背靠写字楼，过了午休的点，店内只零星坐着几个人。 一只长毛布偶慵懒地趴在前台，听见叮咚的推门声，只打了个哈欠，又重新闭上眼。 左边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国字脸男人，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简单的白衬衫、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有股周正的书生气。 此刻，他偏头看向落地窗外，似乎正在等什么人。 听到进门的动静，他似有所觉地转回正前方，下一秒，迅速起身，径直朝宜敏走来。 “宜老师你好，我是十方文化出版社的编辑石泉。” 说完，又朝苏雨眠和苏晋兴微微颔首。 “那你们聊？我和爸爸出去等？” 宜敏点头。 石泉亲手为她拉开椅子，又周到地叫来店员，询问宜敏想喝什么。 宜敏兴致缺缺，只要了一杯柠檬水。 从昨天到现在，她整个状态都是游离的，有种悲无可诉、痛无法舒、怪也不知道从何怪起的无力感。 十年，她把自己的职业生涯毫无保留地托付给柳念，尽管被否定了无数次，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柳念的人品。 信任被辜负，说不伤心，是假的。 石泉：“宜老师，我有话就直说了。不知道您有没有意向出版《灯笼》、《诅咒》、《祖师坟》、《明朝捉鬼实录》这四本书？” “……啊？”宜敏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 但还是有点懵。 他在说什么？ 石泉有些抱歉地笑笑：“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冒昧了，但看完雨眠发给我的几本作品之后，这就是我和出版社的决定。” “在见到您之前，我想过很多措辞，但见到您之后，我觉得开门见山才是最大的真诚。” 这四本书都是被柳念否定的构思，宜敏心有不甘，还是写了出来，当做练笔。 这些年，她做梦都想自己的悬疑作品能够再出版。 找柳念商量过无数次，她总有不同的理由推脱。 如今有个人突然告诉她，你的作品可以出版了。 而且—— 石泉：“如果您同意，我们会立马申请书号，同时联系印刷厂和推广媒体做好前期相关准备，之后就是排版、印刷、宣传、上市，整个过程初步预计是在两个月内完成。” “关于版权费和后续收入分成，我们初步是这样考虑的，当然您听完之后，也可以提出意见，我们双方再沟通商量……” 石泉明显有备而来。 给出的版税和分成比例都十分有诚意。 除此之外，他甚至连合同都带来了。 宜敏从起初的震惊错愕，到后来开始认真听他说话，直至最后彻底平静下来。 “石老师，”她深吸口气，“抱歉……” 石泉一听这个开场白，心里咯噔一声。 宜敏：“您开出的条件已经相当丰厚，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可能还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跳进一个坑里十年，宜敏现在对谁都心存防备。 尽管石泉说得很诚恳，但当年柳念找上门要签她的时候，也是这么诚恳。 可结果呢？ 她现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石泉眼里闪过失望，但还是尊重宜敏的选择：“宜老师，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任谁遇到这种事一时间都会想不开，但我相信一个拥有完美逻辑的悬疑推理作家，她本就比普通人要更加理智和清醒。”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所有联系方式，如果您想清楚了，希望我和十方出版社会是您第一个想要联系的合作方。” “好，谢谢。”宜敏收下名片。 “还有，”石泉拿出一个u盘，推到她面前，“这是雨眠给我的您这四本书的电子稿件。我已经让人做好校对，虽然现在没办法出版了，但校对后的稿件还是交给您，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已经校对过了？！”宜敏震惊，倒抽一口凉气。 石泉表情有些凝重：“抱歉，没有经过您的同意……” “为什么？像现在这样，我没有答应，那你这些工作就是白做，值得吗？” 石泉：“可如果您答应了呢？省下校对这个环节，新书筹备时间至少可以缩短半个月。” 宜敏：“你就不怕血本无归？” 石泉：“投资本就有亏有赚，就像胜败乃兵家常事。” 胜败乃兵家常事吗？ 宜敏有些怔忡。 “宜老师，”石泉起身，笑着伸出手，“希望未来我们能有机会合作。” 宜敏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石泉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催促。 就在他尴尬地想要把手收回来时，宜敏突然开口：“四本书一起出吗？” 石泉一愣。 而后，两眼放光。 “因为您在悬疑领域沉寂了十年，但有《杀器》和《荒村学校》这两本代表作在，市场号召力依然不俗，我们的想法是不鸣则已，一鸣必定要惊人才能赚足大众的关注……” 第195章 研究生开学 苏雨眠和苏晋兴坐在咖啡店外，隔着落地窗，虽然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但宜敏的表情从恍惚到凝重，再到抱歉，看上去聊得并不愉快。 石泉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忽然宜敏抬起头，说了句什么，石泉就像碰到火星的蜡烛，整个人都亮起来。 然后重新坐下来，两人继续讨论。 这次，宜敏话明显变多了，原本还有些木然的神情也重新焕发光彩。 结束的时候，石泉起身，再次伸出手，“宜老师，祝我们合作愉快。” 这次，宜敏没再犹豫，起身回握：“谢谢。其实你一开始就拿出校对稿，我们的谈话会顺利很多。” 石泉却说：“文字是很神圣的东西，它可以讲故事，可以表达情绪，可以歌颂美好，但不能成为道德绑架的工具。” 宜敏轻叹，“你是个好编辑，希望这次……” 她不会再看错人。 …… 回家路上，苏雨眠问起宜敏对石泉的印象。 “踏实，诚恳，真挚。” “所以，你们这是谈拢了？” “嗯。本来我已经不抱希望，但他的真诚让人不忍拒绝。转念一想，再怎么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那就给彼此一个机会吧。” 回到家，苏雨眠翻看合同细则的时候，突然惊呼出声。 宜敏看过来：“怎么了？” 苏晋兴立马凑近：“有坑吗？” 苏雨眠摇头，这份合同不仅没坑，还相当平等，甚至有些偏向宜敏。 最重要的是—— 这份合同签的是人，并不是书。 也就是说，石泉打破了以往只签作品不签人的惯例，签下了宜敏。 解释清楚后，苏晋兴和宜敏才放下心来。 苏雨眠还把石泉的个人资料发给宜敏，从基本的个人信息，到他曾经签过的作品，以及打造的爆款ip。 宜敏看完：“……他这么厉害吗？” 苏雨眠只说了四个字：“行业顶尖。” 第二天宜敏就收到十方出版社的版权费。 苏晋兴：“个十百千……两百万啊？！” 而且这还只是四本书出版实体的版税，如果后面再版，或是售出其他衍生版权，还会有分成。 宜敏没想到石泉动作这么快，好像生怕她反悔一样。 苏雨眠也吃了一惊：“妈妈你也太厉害了吧？” 宜敏脸一红：“我也没想到……” 准确来说，是不认为自己值这么多。 明明昨天说好的一百万，怎么……虽然石泉说会尽可能帮她争取，但最后直接翻了一倍，宜敏还是有些吃惊的。 恰好这时，石泉的电话打过来—— “宜老师，钱收到了吗？” “……收到了，就是这个金额……怎么跟谈好的不一样？” “一百万是咱们出版版税，这个昨天就谈好的，另外五十万是我向出版社为您多争取的，剩下五十万是《灯笼》这本书的短剧改编衍生版权分成。” “短剧改编？书还没出版就已经售出衍生版权了吗？” “是的。这就是您的影响力。” 宜敏从来没想过自己离开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有“影响力”这种东西？ 虽然石泉之前也说过，但宜敏以为他不过是客套而已，完全没有具体概念。 当晚，苏雨眠银行卡里莫名多了两百万。 她收到余额变动提醒，整个人愣住，然后立马掀开被子，起床，噔噔噔跑到隔壁卧室—— “妈，你给我转钱干嘛？” 宜敏和苏晋兴对视一眼，仿佛早就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你买别墅花了那么多钱，以前我们没这个能力分担，可现在有了，虽然还是不够，但至少能帮到一点。” “我不缺钱！” “我知道，”宜敏温声含笑：“我也不是因为你缺钱才给的呀。别墅是我跟你爸在住，在我们有余钱的情况下，分担一部分买房的费用是应该的。” “可我们是一家人，用不着分得这么清。” “这话我同意，所以你还要跟我们分得这么清吗？” 被反将一军，苏雨眠噎住。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苏晋兴打断她，“听你妈安排。再说，以后我们有需要花钱的地方，难道你还会不给我们用吗？” 苏雨眠：“……不会。” “那不就得了。哟，时间不早了，明天还得赶高铁，赶紧睡吧。” “……那这个钱先放在我这儿，你们要用随时可以找我拿。” “好，去吧去吧。” 苏雨眠这才转身回了房间。 宜敏：“这傻丫头肯定又要多想了。” 苏晋兴：“其实，眠眠应该不在乎那些钱……” 他隐约知道女儿手里应该握着一大笔钱，虽然具体数目没问过，但应该不会少于八位数。 宜敏却忽然正色：“她有再多，也是她的。我们给的，哪怕再少，也是我们做父母的心意。” 不是钱多钱少、缺还是不缺的问题。 “女儿小时候我们没能让她住上别墅，如今，我们反倒沾她的光住进了那么好的房子，可这一切都不是理所当然的。” 苏晋兴叹了口气：“是我没用……” “你还是有用的。” “老婆……”苏晋兴突然有点感动。 “没有你，我一个人也生不了孩子，就没有眠眠了。” “？” …… 第二天上午九点，苏雨眠送父母去高铁站。 站在门闸前，目送他们走远，直至再也看不见两人的背影，她才离开。 回到家时，刚好碰上邵温白，他手里拿着一沓资料，正准备敲她家的门。 “教授。”苏雨眠上完最后一步台阶，和男人面对面。 邵温白：“叔叔在家吗？” “我爸他们今天回去了。你找他有事？” “上次他托我帮忙找的论文，我打出来了，都在这儿。”他拍了拍手上那沓资料。 “啊？他们刚走……” “没关系，我有电子版，一会儿发给你，你转发给他吧。” “谢谢教授，让你费心了！” “不客气，叔叔他……是个很有趣的人。” 只除了一点——非要认他当兄弟。 …… 送走父母，苏雨眠的生活又回归两点一线的状态。 每天家和图书馆两头跑。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九月，研究生开学的日子…… 第196章 但幸好是回来了 当天，苏雨眠早早起床，先去教务处报到，然后再去学院办理入学手续。 开学典礼安排在第二天。 由于苏雨眠不住校，正好省了搬寝室这一步，所以下午就没什么事了。 她索性去信息学院找尚明和。 “雨眠？你怎么来了？！”尚明和两眼放光。 “来看看您呀。免得有些人又怪我不来看他，然后使小脾气，故意拿题考我，其实是在出期末试卷。” “咳咳！”尚明和用轻咳掩饰心虚，“我、那是……本着不浪费的精神，充分利用每一道题目！” 两人说了会儿话，中途，苏雨眠接到欧阳闻秋的电话，让她去趟办公室，苏雨眠才告辞离开。 “欧阳叫你？” “嗯嗯。” 尚明和轻哼：“我就知道是她，生怕别人把你抢了似的。” 看得贼紧。 苏雨眠去到欧阳闻秋办公室，还没进门就听见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她脚下一顿，抬手敲门。 “雨眠来了？快进来。”欧阳闻秋笑着朝她招手，“正好，你们三个互相认识一下。” 欧阳闻秋今年总共招了三个研究生，苏雨眠是其中一个，剩下两个一男一女。 男的叫林书墨，京都本地人，22岁，本科应届生直接保研。 180的身高，长相英俊，妥妥的校园帅哥一枚。 就是表情看着有点冷，给人一种不太好接近的疏离感。 而坐在对面的何苗苗则跟他气质完全相反，圆圆的脸蛋，气色红润，对上苏雨眠的目光，立马咧嘴笑了笑，露出两个可笑的小酒窝。 胖是胖了点，但真的很可爱！ “都认识了吧？希望你们未来三年合作愉快，如果不愉快……那可能就有点难办了，因为不会再有其他人给你们挑……” 这话的意思…… 苏雨眠心下一动。 只听欧阳闻秋叹了口气：“老了，身体越来越差，我已经向学院申请停招研究生。” 也就是说，他们三个将是欧阳闻秋的“关门弟子”。 这些年，如果不是为了等苏雨眠，她早就向学院申请停招了。 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尤其像欧阳闻秋这样，年龄渐长，身体也不太好，但又在学术上有追求的科研人员。 带学生只会分散注意力，无法专心学术。 但还是为苏雨眠坚持到了现在…… 对上老师慈和的目光，苏雨眠嘴角轻抿。 她回来得太晚…… 但幸好是回来了…… 中途，欧阳闻秋接了个电话，离开办公室。 留下刚认识不久的三人同处一个空间，气氛有点尴尬。 这时一阵窸窣声响起，接着，一盒饼干递到苏雨眠面前。 何苗苗：“巧克力味的，我尝过了，不腻，要来一点吗？” 然而苏雨眠的关注点却在—— “你是粤省人？” 何苗苗哀嚎一声：“我口音有这么明显咩？” 苏雨眠顿了顿：“……可能是我耳朵比较灵？” “呜呜……雨眠姐，你说话真好听。” 不是她有口音，是她耳朵比较灵。 这时，林书墨幽幽开口：“哦，那可能我耳朵也比较灵。” 何苗苗：“……？” 苏雨眠拿了一块饼干：“谢谢。” “怎么样？好不好吃？” 她望着苏雨眠，眼含期待，像个求表扬的孩子。 苏雨眠：“好吃，也不腻。” “我就说吧，我试过很多牌子，就这个牌子的巧克力饼干最好吃！” 想了想，何苗苗又看向林书墨—— “你要来一块吗？” 林书墨：“不用了，谢谢。热量太高，容易胖。” 他发誓，他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只是最近在健身，需要控制饮食。 然而—— 身高160，体重145的何苗苗：“！” 新同学几个意思？ 还能不能愉快相处了？！ 苏雨眠及时开口：“苗苗，还可以再给我一块吗？” 何苗苗立马坐过去，像只受委屈的小……哦，不，大狗狗，“雨眠姐，还是你对我好。” 林书墨：“？” 很快，一包饼干见了底，苏雨眠吃了三块，剩下的全被何苗苗一个人干掉。 所以，孩子身体好，不是没有原因。 能吃爱笑，心宽体胖。 这时欧阳闻秋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三人的校卡和学生证。 “五点半了，一起去食堂吃个晚饭吧？” 三人自然没有异议。 …… 人多，索性吃炒菜。 食堂五楼有专门的包间，大圆桌，十来号人都坐得下。 考虑到何苗苗是粤省人，苏雨眠点菜的时候特地点了样甜口的。 何苗苗看她的眼神又开始冒小星星。 林书墨不喜欢说话，也没有表达特别的喜好和忌口，苏雨眠就懒得管他了。 照顾到欧阳闻秋的口味，苏雨眠又选了两样她爱吃、能吃的。 两荤两素一汤，在场四个人谁都被她照顾到了。 吃完，欧阳闻秋刷了饭卡结账：“这顿我请。” 三人都没有争。 离开的时候，恰好碰上另一群人从对面包间出来。 徐素锦被五个学生围在中间，仿佛众星捧月，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她的笑声。 见到欧阳闻秋的一瞬，她笑意骤敛，而后又重新扬起嘴角，带着一群学生走过来。 “欧阳，带学生来吃饭啊？” 欧阳闻秋表情淡淡：“嗯。” “听说你向学院申请停止招生了？” 事实如此，欧阳闻秋没什么好否认的。 “唉，那真是可惜了。这学生就像春笋，得一茬一茬地往外冒，才会源源不断地产出成果。你看你，今年只招了三个……” 说着，她目光扫过苏雨眠、何苗苗、林书墨三人，继续道，“以后又不招了，这已经不是青黄不接的问题，而是直接变成一片死田了。” 说到这里，她眼珠一转，像是故意炫耀，“来，介绍一下，这五个是我今年新收的研究生，徐艺、卓耘、申浩、江琦婷，还有沈婉秋。” “往后大家都是一个学院、又是同一个专业，不管在教学楼还是实验室，抬头不见低头见，早点熟悉一下也好。” “嘶……”何苗苗小声抽了口气。 只有离她最近的苏雨眠听见了，询问道：“怎么了？” 第197章 陈一 何苗苗：“这个徐艺……不简单。” “怎么说？” “研究生录取通知一下来，我就加了新生群，里面讨论最多的就是这个徐艺……” 本校高材生，虽然绩点没有达到保研标准，但由于本科期间发表过六篇sci，所以被学院特招，破格录取。 被称为“天才少女”、“学术新星”。 “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欧阳教授啊，久仰久仰。”五人中，一个男生笑嘻嘻开口，说着久仰，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 何苗苗皱眉：“这个申浩是新生群群主，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二个小时都在水群，嘴巴特别厉害。” 申浩一开口，徐素锦便对其他学生道：“还愣着做什么？都给欧阳教授问个好。” 徐艺撇嘴，没开口。 名声很响，人也很傲。 沈婉秋微微点头，人如其名，笑起来十分温婉，声音也灵动好听：“教授好。” 江琦婷就比较尴尬了。 之前她三番两次上门，又是探病，又是送礼，恨不得把欧阳闻秋当祖宗孝敬。 这会儿却站在了徐素锦阵营。 而且她心里清楚，自己是怎么得到这个研究生席位的，考不上，礼来凑，欧阳闻秋自然也清楚。 因此愈发不敢面对。 眼神都是飘的。 只有其中一个叫卓耘的男生，他有些激动地冲上前，紧紧握住欧阳闻秋的手—— “欧阳教授您好！我我我叫卓耘！耕耘的耘！我读过您的论文，也看过您的讲座视频，没想到今天能见到本人，我、我太激动了……” 这句“激动”不像假的，因为他说话的时候呼吸急促，全身发抖，一双眼睛格外明亮。 欧阳闻秋有点懵，反应过来，笑着轻轻回握住他：“卓耘同学，你好。” 男生黝黑的面庞迅速晕开一抹绯色，挠挠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他人很高，目测得有185，一身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t恤短裤，甚至看上去还有些陈旧，脚上则是一双皮凉鞋。 笑起来又壮又憨。 申浩赶紧上前，把他往身后扒拉：“边上待着去吧，臭乡巴佬，简直丢死人了！” 卓耘却仿佛对他的粗鲁和无礼毫无所觉，嘴角一抹傻笑，还沉浸在欧阳教授居然能一口叫出他名字的兴奋中。 徐素锦脸色不太好。 自己的学生朝死对头摇尾巴，这跟当众拆台有什么区别？ 但很快她就调整好情绪，重新扬起笑容：“欧阳教授，怎么？不介绍一下你的学生吗？” 欧阳闻秋根本不想搭理她。 申浩眼珠一转：“是啊，欧阳教授，该您了。” 欧阳闻秋冷着脸，一字一顿：“不是一个课题组，没有认识的必要。” 不需要徐素锦开口，申浩便主动冲锋在前：“是没必要，还是拿不出手啊？” “你——”何苗苗气得两眼瞪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申浩：“狗也比这头肥猪好。” 何苗苗懵了。 虽然她胖是事实，但还是第一次有人指着她鼻子骂“肥猪”！ 苏雨眠脸色骤沉：“看来徐教授的学生也不怎么样，口出恶言，甚至进行人身攻击，素质堪忧。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可见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话不仅骂了申浩，还连带着徐素锦和其他人一起。 “你就是那个大龄研究生吧？”徐素锦这才正眼看向苏雨眠，轻蔑一笑，“嘴皮子倒是厉害，就是不知道能力是不是也成正比。” 申浩：“就是！哪个正常学生快三十了才考研上岸啊？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天赋不咋地，现在做学术的门槛都这么低了吗？” 苏雨眠闻言，表情平静，神色如常：“我脑子有没有问题，你不需要知道，但你——是真有病。” 一直没出声的林书墨突然接话：“还是狂犬病，逮谁咬谁。” 说完，看向为首的徐素锦：“我要是主人，这种不听话的狗，趁早弄死，免得哪天咬到自己。” 徐素锦后背一凉。 申浩原地大叫—— “你们说谁是狗？！你们才是狗！你们都有病！” 苏雨眠：“谁吠就说谁。教授，我们走吧，不用跟这些拦路狗一般见识，犯不着。” 欧阳闻秋原本还气得呼吸带喘，闻言，突然就不气了。 “好。” 一行四人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徐素锦突然开口：“院内研究经费已经正式批下来，你已经连续几年都没有一篇像样的论文能拿得出手，如果我是你，就自觉点，把位子腾出来，让给其他有能力的人。” 欧阳闻秋背影骤僵。 徐素锦：“资源应该倾向真正需要的人，而不是让一些倚老卖老、混吃等死的人浪费。你说对吗，欧阳教授？” 苏雨眠回头，冷冷道：“浪不浪费，不由你说了算。学术成果自会证明到底谁才是真正应该得到资源倾斜的人。” “说得好！”徐素锦鼓掌，“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你们到底能拿出什么学术成果来。” 苏雨眠一行离开。 申浩冷笑：“有陈一师兄在，你们算个屁！” …… 第二天开学典礼。 以学院为单位就坐。 苏雨眠、何苗苗、林书墨三人自然挨在一块儿。 按照惯例，先是学校领导上台讲话，接着院方领导，然后新生代表…… 三人听得昏昏欲睡。 突然，学院队伍后方出现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接着就听到一阵窃窃的议论声—— “刚才过去那个真的是陈一师兄啊？” “绝对没看错！” “可他不应该很忙才对吗？怎么会来开学典礼？” “这谁知道？估计来看看热闹？” “还看热闹……你当人家‘行走的sci’这么闲吗？” “什么‘行走的sci’？” “你居然不知道？！” “呃……知道什么？” “陈一师兄，徐素锦教授的嫡传弟子，当年以理科状元的身份考上b大，本科期间就开始发表论文。大四那年更是一口气拿下三篇sci，直接保送研究生，此后每年都能拿出亮眼的学术成果。” “说他一个人扛起了咱们生命科学院的半壁学术江山也不为过。徐教授器重就不说了，院领导见了他都得和和气气、面带微笑。” 这是苏雨眠短短两天之内，第二次听到“陈一”这个名字。 第198章 他送的黄玫瑰 开学典礼结束，苏雨眠的研究生生活也正式开始了。 课程很多，从早上九点到中午十二点，几乎都排满了。 何苗苗第一天上课，就差点迟到。 直接穿着拖鞋、短裤就来了。 苏雨眠愣了一下，提醒道：“……苗苗，你是不是忘记换鞋了？” “啊？”何苗苗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洞洞鞋，“没有啊，就是这双呢，怎么了？” “你……穿拖鞋来上课？”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我家那边夏天都是人字拖配短裤，我为了正式点，还特地买了双洞洞鞋。” 林书墨扫了一眼，反问：“正式吗？” 何苗苗：“怎么不正式了？！” 林书墨：“……行吧，你高兴就好。” 何苗苗撇嘴，丢下一句：“你不懂。” 林书墨：“……” 他确实不太懂。 下课之后，三人约着一起吃午饭。 交谈中苏雨眠得知，原来二人也不住校。 林书墨直接住家里的房子，何苗苗则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公寓。 细问之下，离苏雨眠住的地方还不远。 何苗苗挺喜欢苏雨眠的，她长得胖，经常被人嘲笑身材，从小到大，很少有女生会主动跟她玩。 但苏雨眠例外。 她看起来漂亮得很有距离感，但接触之后就会发现，其实一点架子都没有，也不会戴有色眼镜看人。 “……雨眠姐，我听说咱们学校附近有家小餐馆，味道一级棒，很多网红都来打过卡，人气老高了，关键还很便宜，要不我们今天去……”试试吧！ 没等她把话说完，一束玫瑰花突然出现在眼前。 准确来说，应该是出现在苏雨眠眼前，自己只是顺带的那个。 江易淮一身西装，领口微敞，立体有型的九分长裤下是一双笔直的大长腿。 此刻，怀里抱着一束黄玫瑰，走到苏雨眠面前。 “眠眠，好久不见。” 何苗苗眼珠一转，识趣地拉着林书墨走开。 “你干嘛？”林书墨皱眉。 “没见有人给雨眠姐送花？” “所以呢？” “你想当电灯泡？” “……” 苏雨眠看着江易淮，眉头下意识皱起：“你来做什么？” “你最喜欢的黄玫瑰，祝你开学顺利。” 他把花递过去。 苏雨眠却后退半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不要。” 他苦笑一声：“我连说声恭喜，都不可以吗？” “你可以说，但花我不会收。” 苏雨眠没有跳进他话里的陷阱。 江易淮：“我们真的要走到这一步？” 苏雨眠：“不是早就走到这一步了吗？” “……”他无言以对。 “哇！有人送花诶——” “那个男人好帅！” “女生是谁？有认识的吗？” “看着有点眼生，会不会是新同学？” 人来人往的校门口，江易淮又如此高调，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虽然绝大多数人都不认识苏雨眠，但也有认识的，比如—— “诶，这不是那个大龄研究生吗？” 徐艺脚下一顿。 跟她一起的沈婉秋也被迫停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下一秒，不由愣住。 一个又高又帅的男人，正捧着黄玫瑰送到她面前，但苏雨眠的脸色却算不上好。 徐艺轻啧：“长得漂亮果然有优势，这才开学几天就有人追了？” “话说沈婉秋你长得也不差啊，怎么就没人给你送花？” 沈婉秋微微一笑，根本不吃对方的激将法，“这也能比？” “哼！装什么人淡如菊，我就不信你看着不羡慕！” 沈婉秋笑容不变。 徐艺丢下一句：“装得太过就成虚伪了。”说完，大步走开。 沈婉秋站在原地，笑容一点点收住。 不远处，还站在两个男生—— 陈一：“……我说的这些，都记住了吗？” 卓耘挠头，扫过前方突然发现什么，呀了声。 陈一循声望去，就看见送花那一幕，皱了皱眉：“你要想在学术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就不要让一些不重要的事情来分你的心，比如谈恋爱。” “……哦，我知道了，师兄！”卓耘猛男点头。 不过…… “那个女生好像是欧阳教授的学生。”顿了顿，又补充道，“很厉害的。” 能把申浩堵得哑口无言，还敢当众讽刺徐教授“上梁不正”。 有点酷！ 陈一却没什么兴趣，除了最开始那一眼外，没再看朝那边看。 “走吧，我带你去附近的超市买点生活用品。” 卓耘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都带了的。” 陈一嘴角抽搐：“是毛已经刷飞的牙刷，还是破了个洞的洗脸毛巾？” 卓耘黝黑的脸上泛起窘迫的绯色：“我、我想着还能用，就没换新的。” 新的，要花钱。 陈一叹了口气，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 他和卓耘一个村子出来的，只是他出来得更早，本科就上了b大。 卓耘本科只是个普通211，算不上什么名校。 经过努力，考了两次，才考上b大的研究生。 看在同乡，又从小认识的份上，陈一自然要多关照几分。 像他们这样农村出来的孩子，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关心和温暖是很奢侈的东西。 曾经自己淋过雨，便忍不住想为别人撑把伞。 “我给你买。” “不用不用，”卓耘连忙摆手，“我身上有钱，出来的时候，爹妈给俺塞了很多。” 一激动，口音都出来了。 陈一什么都没说，只领着他往超市走。 至于什么表白，什么男人，什么女生，都与他无关。 他们这样的人连换把牙刷都会纠结再三，而有的人随便买一束花就能花上几百上千块。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 苏雨眠再次避开男人递来的黄玫瑰，淡淡开口：“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径直走向何苗苗跟林书墨。 江易淮拿着花，站在原地，苦笑渐渐爬上嘴角。 不知过了多久，苏雨眠走了，看热闹的人也陆续离开，他才反应过来。 走到垃圾桶旁，手一松，饱满明艳的黄玫瑰坠进了脏污里。 他转身离开。 沈婉秋还没走，她好奇略带思索的目光在江易淮背影上转了一圈，又收回来，这才抱着书离开。 第199章 温白可能有女朋友了 苏雨眠与两人汇合后，一起去了那家网红餐馆。 中午，人不算多，但还是排了两桌才到他们。 何苗苗忍了一路，八卦之魂早就控制不住，在等待上菜的间隙，开口问道：“雨眠姐，刚才那个送花的帅哥你认识吗？那么大一束黄玫瑰，还挺好看，品味不错。” 苏雨眠点头，语气平静：“认识。前男友。” “……啊？” 何苗苗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顿时噤声，不敢再说话。 倒是林书墨，多看了她一眼。 吃完饭，几人去欧阳闻秋办公室。 下午没课，欧阳闻秋打算带他们进实验室。 何苗苗惊呼：“这么快吗？！” 她还以为至少要学个一年才会被允许接触实验课题，没想到一来就上“硬菜”！ 林书墨倒没这么惊讶，但还是不免有些意外。 只有苏雨眠…… 只有她知道老师的课题被耽误了多久，如今又有多迫切希望得到突破。 这一去，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苏雨眠到家已经九点，她还没吃晚饭，忙了一天，根本不想动，直接倒在沙发上，上下眼皮沉得打架。 突然，叩叩—— 敲门声响起。 苏雨眠强打起精神去开门，“教授？” “我从学校过来的时候，听尚教授说欧阳老师带你们进实验室了？” “嗯。” “刚回来？” “嗯嗯。” “还没吃晚饭？” “嗯嗯嗯！” 邵温白失笑，“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转身回了自己家，很快又出来，手里多了一个饭盒。 “还是热的，将就吃吧。” 他笑着递过来。 苏雨眠眨眼：“这是……” 外卖不像外卖，可如果自己做的，也没必要用饭盒装。 “家里人带过来的。” “不行不行，我不能要，你留着自己吃。” 邵温白：“我已经吃过了，这是多的一份。” “这样啊……”苏雨眠有些心动。 她今天好累，不想吃外卖，更不想自己做。 邵温白简直就是及时雨。 “那好吧，谢谢教授！我吃完了，把饭盒洗干净再还你。” “好。” 苏雨眠拿着饭盒进屋，打开盖子，一股热气腾出，果然还是热的。 饭盒有三层，第一层是颗粒饱满的大米饭。 第二层全是荤菜，有红烧排骨、番茄牛腩、青椒小炒肉。 第三层分了两格，一格装素菜，一格盛汤。 荤素搭配，香味直冲鼻尖。 …… 邵家老宅，此时灯火通明。 姜舒苑坐下来没一会儿又站起来，开始在客厅走动，走了没几步，又坐下，接着又站起来……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 邵奇峰被她晃得头疼：“大晚上，你不睡觉，在这里走来走去干什么？踩蚂蚁啊？” 姜舒苑一听，没好气地说：“还不是你儿子！” 邵奇峰微诧：“你说哪个儿子？” “还能有谁？老三！” “温白？”邵奇峰更惊讶了，小儿子从小独立，很少让人操心，长大之后更是比他这个老子还自律。 几个老伙计经常挂在嘴边的都是——不争气的东西，或者不务正业的逆子！ 他就没这个烦恼。 大儿子继承家业，二儿子金牌律师，小儿子专注科研。 “你今天下午去看温白的时候，有发生什么吗？” 姜舒苑皱着眉，一字一顿：“他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 “我今天去给他送饭的时候，他竟然主动提出要两份！两份你知道吗？！” 呃…… 邵奇峰不太懂：“两份怎么了？” “第六感告诉我，儿子可能有女朋友了！” 不然他能开口要两份？ 邵奇峰还以为是什么爆炸性新闻，“不就多要了一份饭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万一他打算吃两顿呢？或者给普通朋友带一份，你想得也太多了。” 说着，给自己倒了杯茶，先闻再品，悠闲的样子跟姜舒苑焦躁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 “温白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天除了实验，就是数据，平时让他回来吃顿饭都难，哪有时间谈恋爱？” “再说，儿子都这个年纪了，真交了女朋友不是好事吗？你之前不还天天念叨着，要给他介绍哪家哪家的姑娘，现在正好如了你的意，有什么可担心的！” 孩子大了，总要飞的，难不成还能管他一辈子？ 再说，管也管不住啊。 姜舒苑也知道是这么个理。 可一想到儿子交了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朋友，她就……心情复杂。 “我去睡了！” 邵奇峰：“诶？你不继续踩蚂蚁了？” 姜舒苑：“早睡早起。” 明天好杀到儿子租的房子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 九月的天亮得早。 苏雨眠闹钟还没响，就已经被穿透窗帘的阳光照醒。 她坐起来，打了个哈欠，开始洗漱。 早餐是昨晚定时的八宝粥，已经熬好，可以直接吃。 吃完，她收拾了厨房，见时间差不多了，出门去学校。 经过四楼的时候，突然听见下面传来一声尖叫，透过栏杆发现有个穿高跟鞋和长裙的女人被一堆垃圾绊倒。 三楼那两家喜欢把过夜的垃圾堆在楼道，每次都等清洁过来收，多的时候能把大半个楼梯都占了。 又脏又臭。 这位大姐应该是鞋跟太高，加上不熟悉环境，才会摔跤。 “没事吧？”苏雨眠把她扶起来。 “谢谢啊——”姜舒苑刚开口，转头就看见苏雨眠的脸。 嘶…… 怎么有点眼熟？ 很快，就想起她是那天品茗会上的茶艺师。 姜舒苑现在都还记得，她当众说她泡茶不行时，其他太太在角落里偷笑的场景。 姜舒苑自问不是个小心眼儿、听不进话的人，但莫名地就是不喜欢这个女孩儿。 可能是她穿旗袍的样子太惹眼。 也可能是跟白宁关系不一般。 又或者长相就不合她眼缘。 总之，哪儿哪儿都不对。 显然，苏雨眠也想起来对方是谁，淡淡回了句：“不客气。” 然后松开手，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姜舒苑看着她急于撇清的动作，下意识皱眉。 原本不想搭理她，但又有点不甘心：“你怎么在这？” 苏雨眠不卑不亢：“我住这里。” 第200章 已经约了人 姜舒苑一听，忍不住吐槽：“你们这单元楼环境也太差了，到处都是垃圾，又脏又臭，也太不讲究了，没人打扫一下吗？还有这墙，都成黑墙了，这栏杆，全是灰尘，估计根本没擦过……” 苏雨眠看了眼时间，再耽搁下去，就要迟到了，她见人没什么事，懒得听她继续吐槽，直接走掉。 姜舒苑看着女孩儿的背影愣了一愣，然后忍不住撇嘴。 那种被忽视的感觉更强烈了。 她抬头看了眼，还有好几层呢，全是这种台阶…… 姜舒苑深吸口气，咬咬牙，认命地踩着高跟鞋继续往上爬。 只是一边爬一边吐槽：“……放着好好的大平层不住，非要来租这种老破小……简直气死人……” 好不容易到了七楼，姜舒苑掏出备用钥匙开门。 邵温白不在。 这个点应该去实验室了。 她转了一圈，客厅收拾得很干净，生活用品也只有一个人的。 她甚至还检查了地板，没有发现一根长头发。 姜舒苑纳闷儿：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她转身去了厨房，准备把那天带过来的饭盒拿走。 突然，她动作一顿，浑身骤僵。 只见厨房台面上，只有一套饭盒！ 一套！ 而另一套不知所踪。 果然是给了别人。 有情况啊！ 姜舒苑也没多留，发现端倪后，径直回了老宅。 “看吧看吧！果然被我说中了！” 邵奇峰挑眉：“被你抓现行了？” “呸！什么抓现行？又不是作奸犯科！” “既然你也知道不是作奸犯科，那这么着急干嘛？” 姜舒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不听他说话：“……温白什么性格？就像你说的，身边就算有女孩子，也不会多看两眼的人，现在居然给人带饭？他平常独来独往，肯定不是什么哥们儿兄弟，所以肯定是有女朋友了！” 她一开始还存疑，分析到最后，愈发笃定。 邵奇峰端着茶杯，一脸无语：“就为这，还特意跑去查儿子的岗？我看你真是闲得没事干，有空多关心关心浔之和言之的终身大事吧，老操心小儿子干什么？” 姜舒苑理直气壮：“浔之向来有主见，我说了他也不听，我做不了他的主。言之就算了吧，从小就招蜂引蝶，三天两头闹绯闻，哪还用得着我来操心？” “也就温白，老大不小了，还整天泡在实验室，我这个当妈的不得多上点心啊？” “我儿子那么优秀，我也不求儿媳妇多厉害，至少得知根知底，才放心吧？” 邵奇峰无奈扶额：“浔之有主见，难道温白就没有？儿子真要有什么情况，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还不如顺其自然，放手让他自己处理。” 姜舒苑翻了个白眼：“你不懂。” 不懂当妈的心，更不懂当妈的对未来儿媳妇的顾虑…… 又是一天满课，苏雨眠吃过晚饭，去图书馆待了会儿。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步行回家，街道两旁路灯明亮，倒也不会让人害怕。 苏雨眠走到楼梯口，刚好碰上夜跑回来的邵温白。 男人一身黑色运动服，额头还出了汗，但呼吸平稳，神色自若，完全看不出刚运动过。 “邵教授，晚上好。” “怎么现在才回来？” 苏雨眠：“在图书馆待了一会儿。” 说话间，两人已经上到七楼。 “对了，饭盒我已经洗干净了，你等一下……” 苏雨眠开门进屋，很快就拿着饭盒出来。 邵温白伸手接过。 突然，他问起：“最近欧阳教授是不是在带你们做课题？” “嗯。但是进度就……” “我之前跟她讨论过，她的切入点有问题，但教授的性格你也清楚，不走到最后一步去验证明白，她不会回头的。” 苏雨眠也发现了。 并且还跟欧阳闻秋提过，但她认为没有足够的数据支撑，如果就这样改变研究方向，那么前两年的努力都会白费。 “这周六有空吗？可以一起吃个饭，商量一下，看看该怎么劝她。” “周六啊……”苏雨眠抿唇，“不好意思，我已经约了人。” 邵温白一顿：“没关系，那等你有空再约。” “好。” …… 周六，苏雨眠跟何苗苗在林书墨家碰头。 【已经跟物业打过电话了，进门的时候直接报房号。】 林书墨发了一条微信消息过来。 苏雨眠仰头看着眼前的公寓。 何苗苗啧啧出声：“林同学真有钱啊。” 这房子是买的，不是租的，而且业主名字写的是林书墨。 刚才她们进门登记的时候都看到了。 “进来吧，有一次性拖鞋。” 林书墨住十二楼，何苗苗和苏雨眠一进门，感应锁就被打开，他推开门，随意说了句。 “喝点什么？” 何苗苗眼前一亮：“有可乐吗？” “有。要无糖的，还是有糖的？” “当然是有糖的，可乐喝无糖的不就没灵魂了吗！” 林书墨不置可否，又问苏雨眠：“你呢？” “白开水就行。” 她对喝的不挑。 换好拖鞋，苏雨眠扫了一眼公寓，装修风格跟林书墨这个人一样，黑白灰为主，简单干脆。 何苗苗大大方方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壁橱前，指着里面一个像标本又像架子的东西—— “这根骨头是做什么的？” 林书墨：“装饰。” “看着好别致啊，在哪里可以买呀？链接能不能分享一下？” 林书墨：“买不到。” “为什么？” “那是人骨。” “！” 什么家庭拿人骨头当装饰啊！ 何苗苗立马弹开三步远。 林书墨见状，嘴角轻勾：“开个玩笑。一会儿发你链接。” 何苗苗：“……” 他真的出毛病！大毛病！ 那边，苏雨眠已经拿出笔记本电脑，“三组数据，说多也不多，但也不算少，还是早点开始吧。” “好。”两人当即正色。 这一做，就是一个上午。 效率比苏雨眠预想的要高。 林书墨就不用说了，专业能力和知识积累，都可圈可点。 真正让她惊讶的是何苗苗—— 虽然基础没有林书墨扎实，但记忆力好，而且很会举一反三。 思维的灵活程度远超身体。 何苗苗：“……” 就、不知道是夸，还是损。 第201章 抱歉，配不上 “终于弄完了！”何苗苗盖上笔记本电脑，长舒口气。 而她手边已经空了一堆易拉罐。 林书墨：“走吧，我请你们吃饭。” 苏雨眠、何苗苗没跟他客气。 三人往后合作的日子还长，有的是机会回请。 西餐厅内—— 水晶吊灯璀璨夺目，舒缓的钢琴曲缓缓流淌。 “三位有预约吗？” “我昨天预约了。” 林书墨拿出手机，确认预约信息。 很快，服务员便领着三人去到位置上。 苏雨眠之前来过，不算陌生，知道这家餐厅在同档次餐厅中评价最好，但价格也最贵。 何苗苗坐下之后，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嘴上还念念有词：“确实跟我们那儿不一样……” 说着，还掏出手机，对着周围咔咔一顿猛拍。 对上两人疑惑的目光，她有些尴尬地笑笑：“我拍给老豆，哦，就是我爸看看，他还没见过呢……” 说完，专心拍照去了。 林书墨看她的眼神不由染上几分同情，接着又变得柔和起来。 原来她家里情况……这么不好。 他怕自己猜错，闹出乌龙，想了想，开口问道：“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何苗苗愣了一下。 这一愣，落在林书墨和苏雨眠眼中就成了难以启齿。 “如果你不方便……”说，可以不说。 何苗苗：“enn……我妈是家庭主妇，没工作，我爸其实也没工作，平时就看看楼栋，管理一下进出人员，有点类似……物业保安。” “因为我家住村里嘛，还临海，他俩空闲的时候，就一起出海打打渔。等有机会，带你们去我家吃刚捞上来的皮皮虾啊！超级鲜，超级赞！” 住在农村，父母没工作，帮人看大门，偶尔出海捕捞赚点外快补贴家用—— 听完何苗苗的话，苏雨眠和林书墨脑子里已经勾勒出她原生家庭的画像。 难为这样的家庭条件，还能把她养得白白胖胖、乐观自信。 苏雨眠：“好，有机会一定去！” 何苗苗眼冒红心：“嗯嗯~” 林书墨嘴角一紧：“想吃什么随便点，千万不要客气。” “真的吗？”何苗苗眼睛更亮。 “嗯。” “那我真的点了？” 林书墨：“点。” 何苗苗：“服务员——先帮我上三份牛排！” 重点不是三份，而是“先”！ 林书墨：“……？” 很快，前菜上来，接着正餐。 最后的甜点苏雨眠和林书墨没动，都留给何苗苗。 “你们怎么不吃呀？” 苏雨眠：“吃饱了，你吃吧。” “嘻嘻……好的呢！” 林书墨：“吃完不够还可以再点。” 何苗苗朝他笑着点头：“对了，还不知道你们父母做什么的？” 苏雨眠实话实说：“我爸爸是老师，我妈妈是作家。” “哇——作家诶！听起来好棒！”何苗苗眼中流露出好奇和向往。 看得苏雨眠和林书墨都有点难受。 “你呢，小墨墨？” 强烈的同情心之下，林书墨连她乱给自己起外号都不计较了。 “我父母是公务员。” 何苗苗这下更惊叹了，不停地说，“……真好，真好……” 吃得差不多了，林书墨起身去结账。 正准备离开，不料，迎面撞上申浩、徐艺、沈婉秋、卓耘一行。 只缺了个江琦婷。 不过她没来也正常，这种档次的餐厅江小姐从不光顾。 “哟哟哟，这不是欧阳教授的三个关门弟子嘛？！”申浩第一时间开口，带笑的语气，调侃的眼神，都让人很舒服。 苏雨眠三人没搭理他。 申浩笑容一僵，继续开口：“真巧啊，又遇到了。怎么没看见欧阳教授？这么高档的餐厅她舍不得请你们来吃吗？不像我们，今天所有费用徐教授都给报销。” “学院重视就是不一样嚯，今年大部分研究经费都给了我们课题组。” “唉，我真是发愁，你说你们一个两个辛辛苦苦考上研究生，却跟了一个没话语权的导师，能有什么前途？真是可惜咯！” 申浩嘴皮吧嗒不停，徐艺和沈婉秋冷眼旁观。 只有卓耘憨憨地试图阻止，却被申浩推开—— “你个乡巴佬，别挨我！我可不想沾上一身土味儿！” 卓耘浑身一僵，眼里流露出几分委屈和自卑，但嘴上继续劝道：“……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闹得这么……”难堪。 “你可闭嘴吧！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我为什么不能说话？我长了嘴，就是要说话的！”卓耘到底还是气不过。 但他真的不会吵架。 申浩：“噢哟！乡巴佬还挺有脾气嘛，你他妈搞清楚在跟谁说话！不想混了是吧？” 卓耘低下头。 想起陈一的交代：我们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本就会遭受不公平的对待，能忍则忍，等你足够强大了，公平自然会向你倾斜。 可卓耘很想问，那个时候的公平还是公平吗？ “好了，”徐艺突然开口，“少说两句吧。” 沈婉秋也紧跟着附和：“是啊，教授和陈一师兄都说过，希望我们能和谐相处。” 她故意提到“陈一”，就是想提醒申浩别玩得太过，卓耘是陈一罩着的。 把人欺负得太狠，不好交代。 申浩这才反应过来，当即没了脾气：“行了行了，我也不是故意挤兑他，就是这人吧太轴，分不清远近亲疏……”老是帮外人说话！ 申浩目光回到苏雨眠三人身上：“话说，要不要考虑一下转来我们组？” 苏雨眠冷笑一声：“抱歉，配不上。” 申浩点头：“虽然你们确实差了点，但我们组是很包容的，你——” “抱歉，你可能没理解到我的意思，我是说——你们组不配。” “你！” “一个把经费花在请学生吃吃喝喝上的课题组能出什么学术成绩？之前我就说过，上梁不正下梁歪，看来你们小组的风气一贯如此。” 林书墨：“而且，你们这种行为应该已经违反相关规定了吧？” 何苗苗立马举起手机，“我来录像取证，你再说一遍，你们是谁请吃饭来着？徐教授是吧？如果我没记错，刚才好像还说了报销两个字……” 第202章 哪来这么多巧合 申浩慌了：“你、你干什么？！信不信我告你侵犯肖像权？！” 何苗苗：“公共场所，合理取证，随你怎么告，我都是朝阳区热心群众一枚，谢谢。” “你、你们——” 申浩被气成青蛙。 徐艺见何苗苗是真的拿手机在拍，忍不住皱眉：“申浩，你是不是有病？” 申浩：“？” “不知道就别乱说。这顿明明是我们自己aa，你报销个屁！行了，别堵在门口，赶紧吃，吃完回学校！” 申浩有些不甘心，恶狠狠瞪了苏雨眠几人一眼，才走开。 卓耘却没动，aa啊…… “不好意思，我、我突然想起有点事，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跑得比兔子还快。 申浩：“乡巴佬！肯定是怕花钱！” 徐艺：“不用管他。” 苏雨眠一行出了餐厅，刚好叫的车也到了。 何苗苗和林书墨先上去。 苏雨眠打算坐副驾驶，突然，余光瞥见一个人影，她动作顿住。 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卓……耘同学吗？” 拐角阴影处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先是挠挠头，然后又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我、我是卓耘。” “你如果要回学校，我们叫了车，可以顺路一起。” “啊？可以吗？”卓耘有些惊喜，但更多的是忐忑。 这里距离学校太远，之前过来的时候是申浩打的车，花了二十多块。 他原本是想坐公交的，但这个点，那班公交已经停运了。 他在打车软件上发了一个拼车订单，坐回学校只要五块，但迟迟找不到拼友，就在他纠结要不要取消订单的时候，苏雨眠出现了。 “可以。顺路的事。” “那、谢谢了！” 卓耘个子高，手长脚长的，苏雨眠让他坐副驾。 后座已经有一个何苗苗，再加上他……恐怕得挤爆。 司机大叔都“嚯”了声：“小伙子挺魁梧啊，你一坐进来，感觉我车都小了。” 卓耘不知道怎么回话，挠挠头，露出一口大白牙。 十五分钟后，车停在学校门口。 卓耘下车，见三人都没动，满眼疑惑：“到了，你们不下来吗？” 苏雨眠：“我们不住校。” “啊？这样啊……”他挠挠头，“今天谢谢你们了。” 然后飞快从兜里掏出一张什么，又飞快从车窗递给苏雨眠，转头跑开。 苏雨眠愣了一下，捡起他塞进来的东西。 是一张钱。 二十块。 如今移动支付这么发达，大家都是一个手机走天下。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现金了。 林书墨看了眼：“……也太老实了。” 可不就是老实吗？ 打车费总共二十五，四个人拼，算下来每个人也才六七块钱。 就因为他们不住校（不顺路），所以卓耘自己掏了二十块。 何苗苗叹了口气：“就是跟错了老师，怎么选了徐素锦呢？” 林书墨：“他跟陈一是老乡，又认识，不选徐素锦选谁？” “嗯？你怎么知道？” “开学典礼那天，陈一就是过来找他的。” “还有这层关系啊……好吧。” 这年头，装傻充愣的多，但像卓耘这样真憨的……没几个了。 …… 车停在巷口，苏雨眠下车。 林书墨和何苗苗已经在前面陆续下了。 苏雨眠往单元楼走。 月华如水，星星很少，稀稀落落地挂在夜空上。 风带着盛夏的燥热，并不凉爽。 突然，她脚下一顿。 只见单元楼下，男人双手插兜，斜倚在树旁，见到她的瞬间，下意识站直。 接着，扬起一抹笑。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 沈时宴走到她面前。 苏雨眠愣了两秒：“……有点。” “开学了适应吗？” “嗯。” “课程满不满？” 一句话精准戳中苏雨眠的痛点，何止是满，简直爆满！ 沈时宴耸肩：“看你这个表情，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有这么明显吗？”她摸摸脸。 “没有。” “那你怎么看出来的？” 沈时宴：“我眼神好。” 苏雨眠嘴角一抽。 “外面太热，我知道你肯定不会邀请我上去，所以，我们还是找个凉快的地方坐一下？” 他还挺有自知之明。 “我猜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嗯，这个男人还挺识趣，挺有自知之明。” 苏雨眠：“！” “很好，我又猜对了，是吗？” “……” 两人去了之前去过的那家奶茶店。 就在马路对面，有空调，很凉快。 只是沈时宴一身商务西装，怎么看怎么跟奶茶店的风格不搭。 所以频频惹人注目。 苏雨眠：“喝什么？我请客。” “奥利奥奶茶，去冰，全糖。” “？” “怎么这么看我？”沈时宴摸摸下巴。 苏雨眠沉默两秒，去柜台点单：“奥利奥奶茶，去冰，全糖——两杯。” 话音刚落，男人便低声笑开：“原来你也喜欢，那我们算不算……心有灵犀？” 苏雨眠：“巧合而已。” 沈时宴勾唇。 天底下哪来这么多巧合？ 她喜欢吃什么、喝什么，这些年他不说全部摸透，但绝对比江易淮清楚。 很快，奶茶做好。 两人坐下来，边喝边聊—— 苏雨眠：“说吧，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他挑眉。 苏雨眠沉默两秒：“……我觉得你不会。” 如果沈时宴只想随便聊两句，不会提议找个凉快的地方。 更不会大晚上特意出现在她家楼下。 就算……真的是为了见她，他也一定会找到合适的理由，不会贸然上门。 “所以，贸然上门的是谁？”沈时宴眸中闪过一抹犀利。 苏雨眠：“……”这是重点吗？ “……江易淮最近来找过你了？” 她不想回答。 沈时宴却不愿结束这个话题，似笑非笑：“让我来猜一下，首先，他肯定是来过了。而且不是晚上。” “……” “我还猜他一定买了花。” “……” 沈时宴：“出现的地方也绝对不是你家楼下，前面说了不是晚上，那就在白天，而白天你大多时间都在学校，所以……” “他去学校找过你？” 全中！ 苏雨眠忍不住笑了：“你这么能猜，怎么不去给人算命？” “我对别人的命运不感兴趣。” 她随口一接：“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第203章 擦擦吧，别嫌了 话一出口，苏雨眠就后悔了。 然而泼出去的水，想要收回来，根本不可能。 沈时宴：“你啊。” 我对你感兴趣。 苏雨眠抬头看天花板。 男人嘴角一抽：“别装了，我知道你听得懂。” “你说什么，听不见，咳！以后别说了。” 沈时宴看她装傻充愣，忍不住笑开：“躲吧，躲得过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但总有一次……” “哎呀，”苏雨眠打断，“忘记带纸巾了，你有吗？” “有。” “借我一张，谢谢。” 沈时宴似笑非笑：“现在听得见了？” 苏雨眠：“……” 她猜得没错，沈时宴的确有事找她。 只不过奶茶都要喝完了，他才进入正题—— “尚老师那边有个正在进行的课题，目前遇到了瓶颈，已经两个月没有进展了，他想问问你的思路，这是所有资料。” 说着，将一个u盘递过来。 苏雨眠伸手来接，沈时宴却没及时松手，两人手指不可避免地触到。 男人体温明显比她要高，所以温度格外不同。 苏雨眠拿到u盘，立马收回手。 沈时宴表情不变，只笑容愈发骚包。 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苏雨眠两眼瞪圆，这时，他却主动递过一张纸巾—— “擦擦吧，别嫌了。” 苏雨眠：“……”生气归生气，但消气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 别人都这么说了，她如果再揪着不放，倒显得她小气吧啦。 毕竟，走在路上不小心碰到人家也是常有的事，怎么就偏偏对沈时宴耿耿于怀？ 那不是证明，自己潜意识里就没把他当做普通人对待吗？ 左右都是悖论，前后都是陷阱！ 离开奶茶店，沈时宴将她送到楼下。 分开的时候，苏雨眠突然说了句：“你这个人，太会算了，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妙！” 他闻言，也不生气，只是笑：“你怕了。” “我怕什么？”苏雨眠皱眉。 “怕被我打动，不知不觉丢了心。”此刻的沈时宴，像只骄傲又自信的雄孔雀。 噗—— 苏雨眠差点呛到，“我是怕，不过是怕被你绕进去，掉坑里！” “嗯，意思都差不多嘛。” 苏雨眠：“？” 哪里差不多了？明明差很多！ “算了，我不跟你争，反正说不过你。” 言罢，转身上楼。 沈时宴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直至亲眼看见女孩儿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他才收回视线。 然后，等她家窗户亮了，才放心离去。 苏雨眠洗漱完，拿出u盘，插到电脑上。 等待加载的间隙，她突然反应过来—— 尚老师每天都要去上课，直接在学校拿给她不是更方便？ 怎么会让沈时宴大晚上亲自跑一趟送来？ 又上当了！ 那头，沈时宴驱车回家，途中接到尚明和的电话。 “老师，怎么了？” “我u盘呢？你今天来家里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明明记得放在抽屉里了……” “哦，我拿走了。” “嗯？你拿走干嘛？里面全是课题资料！我打算明天拿雨眠的，你——” “已经帮您送到她手上了。” “……啊？”尚明和有点反应不过来。 “谁送的？什么时候？有跟我说过吗？” “我今天正好过来学校，下午听您说u盘是要拿给苏雨眠的，就顺手带给她了。” “这样啊……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害我一顿好找……” 沈时宴腹诽，提前说了不好解释，先斩后奏才是王道。 不过嘴上却道：“我也是临时起意，忘记跟您说了。” “行，东西拿给她就好。” “嗯。” 结束通话，男人扶着方向盘，愉快地吹了声口哨。 …… 书房里，邵温白正在统计一组实验数据。 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两个小时前，他站在阳台看到的那一幕—— 沈时宴和她并肩从巷口走进来。 男人低头正说什么，苏雨眠听完，先是皱眉，然后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最后跑开。 沈时宴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淘气的孩子，无奈又宠溺。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拉长。 部分还重叠在一起，宛若一对亲密的情侣。 所以……和她有约的人是沈时宴？ 邵温白猛地回神，抬头看向电脑屏幕，又乱了…… 从第几列开始的？ 到第几排了？ 最后，只能推翻重新再来。 凌晨三点，书房的灯依旧没熄。 邵温白有些颓然地合上笔记本，到底还是没理清楚。 算了，明天再弄吧。 他简单洗了把脸，躺下，可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好不容易睡着，却并不踏实，因为—— 梦很乱，也很荒唐。 具体什么场景，他也看不太清，只觉眼前朦朦胧胧，仿佛被罩上一层薄纱。 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近。 他有些燥热地扯开领带，又随手解了衬衫的扣子，喉咙也不自觉上下轻滚。 可这些远远不够，身体仿佛被烈火炙烤着，干渴的感觉由内而外。 难受，煎熬，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他鬼使神差地靠近那个身影，轻轻握住女人柔软无骨的手，游移至臂间，又辗转抚过她纤细的脖颈。 女人凝脂般的肌肤，仿佛解渴的甘泉，让他不自觉想要汲取更多。 带着那种小心翼翼的渴望，终于，他贴上了那两片红唇，只听女人发出一声轻吟。 那道声音像有魔力，轻而易举便勾出自己关在心底的欲念，让他身体里那把火越烧越旺…… 女人转过头，他也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脸。 眠眠…… 第二天清晨，邵温白看着打湿的睡裤，懊恼、羞愤、悔愧几乎将他湮没。 想起梦中那些凌乱又香艳的场景，他无地自容。 怎么能做这种梦？ 怎么可以做这种梦？ 邵温白，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 某人的懊恼，苏雨眠无从得知。 她美美地睡了一觉，早上起来，精神饱满地去学校了。 上午满课。 吃过午饭，她、林书墨、何苗苗三人去了实验室。 正好欧阳闻秋也在。 苏雨眠走到她身边：“教授，可以聊聊吗？” 欧阳闻秋一愣。 “好。” 第204章 偏离 两人去了里面的操作间。 苏雨眠没绕弯子，开门见山：“老师，我觉得您的研究方向有问题。” 不等欧阳闻秋开口，她递过一份文件，继续说道：“周末两天，我们三个梳理了一下目前课题的进度。” “除此之外，还对研究背景、实验方法、具体数据，以及前两期的结论，都做了复盘。最后发现——” 苏雨眠抬眼，直视欧阳闻秋：“第三期实验迟迟没有进展，或许并非本身的问题，而是……整个课题从一开始就走偏了。” 问题是三个人发现的，但何苗苗和林书墨不敢开口。 那就只能苏雨眠来做这个坏人。 见欧阳闻秋陷入沉默，她也没有就此停住的打算，“我知道，依您的性格，不做就不做，一旦做了，就势必要进行到底。” “即便最后证明是错的，也必然要有足够的数据支撑，证明这点。” “作为一个学者，追求极致，固然没错，可您有没有想过，一个人的生命有限，精力更是有限，原本能够早做纠正、及时止损的错误，却要花费大量时间来证明它是错的，这有意义吗？” 就像一场车祸，明明驾驶员已经察觉到车速过快，此时只要踩一脚刹车，就能避免悲剧发生，又何必真的撞上去，验证一下是不是真的会撞死人？ 欧阳闻秋长叹一声。 “在这之前我猜测过，你们多久才能发现这里面的问题，一学期？一年？或者两年？可我没想到，你们动作这么快。”欧阳闻秋眼里有感慨，有惊讶，但更多的是骄傲。 不仅发现了，连证据都整理好了。 她拍拍苏雨眠递过来的文件，没有翻开，却知道，里面所呈现的数据、结论都是事实。 无法反驳。 苏雨眠愣住：“老师，您——” “你以为我不知道研究方向偏离吗？” 起初可能真的不知道，但随着研究深入，问题也逐渐暴露。 以欧阳闻秋的专业能力，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那您为什么……” “想问我为什么没有及时终止？” 苏雨眠点头。 欧阳闻秋目光黯淡下来：“我不是个好导师……” 这个课题四年前开始筹备，彼时，她的身体已经很不好，加上……苏雨眠放弃硕博连读带给她的打击，欧阳闻秋一病不起。 整整休养了八个月，才逐渐好转，但依然没办法全身心投入到学术中。 然而课题却不能搁置。 “……因为这直接关系到学生能否按时毕业，拿到学位。” 研究生，顾名思义，就是要带着“研究”的思维去做“研究”的学生。 那这个“研究”到底如何衡量？ 最重要的当然是论文产出，其次就是跟导师一起做课题的数量和质量，这也直接和论文挂钩。 欧阳闻秋病倒，课题又不能搁置，所以前期都是交给当年那届研究生自行探索。 然而等她彻底养好身体，回到实验室，课题前两期研究都已经结束了。 这两期，成功送走了两届学生。 如果一切顺利，那么如今正在进行的第三期实验，也将成功送走今年毕业生。 欧阳闻秋：“……你以为我不想悬崖勒马，及时调头吗？来不及了，已经在这艘船上投入了太多，哪怕知道它终将沉没，也只能不断往上面加注。” 积重难返。 “不过幸好，还是有人发现了这里面的问题。” 其他人真的一点感知都没有吗？ 苏雨眠不信。 可已经上了船，无法凭一己之力让其调头，那么就只能……将错就错，一条道走到黑。 毕竟，对于大部分研究生来说，他们志不在科研，拿个硕士学位也只是为了将来求职路上可以多一点优势，占据先手。 所以，论文对于他们而言，不是学术成就，而是毕业指标。 倘若这时，欧阳闻秋突然跳出来，推翻整个课题，前面已经毕业的学生当然无所谓，可即将毕业的这届研究生怎么办？ 他们以课题为基础，已经在早早准备各自的毕业论文了。 并非欧阳闻秋不想调头，而是不能调！ “这也怪我，身体不争气，在医院躺了那么久，发现问题的时候，为了那届毕业生，我没提，后来也一直没提。” 如今想纠偏也不行了，因为——形势逼人。 “但我还是很欣慰，你们这么快就发现了问题，并且找到了关键所在。” 苏雨眠沉默。 欧阳闻秋突然问道：“你觉得苗苗和书墨怎么样？” “……您是问哪方面？” “学术思维，科研天赋，性格态度。” 苏雨眠沉吟一瞬：“……综合条件都挺好。” 两人都会思考，否则也不会发现这个课题有问题。 发现问题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逃避，而是验证，这点两人和苏雨眠一样。 在验证的过程中，两人又分别展现出了各自的优势—— 何苗苗思维活跃，且记忆力惊人。 林书墨冷静沉着，能站在一定高度看问题。 欧阳闻秋听完，不由笑了：“看来，我没选错人。” “既然你们已经发现研究方向有问题，想来脑子里已经有了大概思路，那目前这个课题对你们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我的建议是——”欧阳闻秋一字一顿，“按照你们现有的思路，重开一个课题。” “可实验室……”只有一个。 且这个实验室规模远不如邵温白的实验室，根本无法同时进行两个课题研究。 欧阳闻秋：“跟院方再申请一个实验室吧。” 只有你们三个人的新课题实验室。 …… 谈话结束，苏雨眠向何苗苗和林书墨转达了欧阳闻秋的意思。 何苗苗眉头纠结地拧在一起：“那现在这个课题就让它一直错下去，不管了吗？这样的研究还有意义？” 苏雨眠：“方向错了，不等于没有研究意义。任何一个结论都有探索的必要，无论对错。” “只是我们现在有了明确的方向，与其把时间花在‘验证错误’上，不如去‘探索正确’，相较而言，肯定后者更有价值。” 但也不等于说，前者就毫无意义。 科研浩瀚，学术无边，滚滚长河中，既有对，也有错，共同作用，互相佐证，才能构建一个良好的科研生态。 就像再清澈的河水，河底也有淤泥，水中也有鱼群。 如果只是水，那也不能称之为“河”了。 所以接下来…… 第205章 争夺 苏雨眠：“我们自己申请一个实验室吧。” 何苗苗：“！” 林书墨：“！” 这么强的吗？！ “欧阳教授会不会……有意见？” “那你就太低估老太太的胸襟了。”苏雨眠失笑，“这个建议，原本就是她提的。” 说干就干，当天林书墨就在教务系统里提交了相关申请。 页面显示，申请送达，三天之内回复。 然而三天后，得到的却是—— 审批失败。 原因：实验室已满。 苏雨眠觉得奇怪：“昨天我经过那间实验室的时候还是跟之前一样锁着的，根本没有课题组在用啊？” 何苗苗“咔嚓咔嚓”吃着薯片，听完，眼珠转了转：“教务处不会故意卡我们吧？” 林书墨沉默着，没说话。 下了课直奔教务处—— “我去看了，那间实验室没有人用，为什么审批结果却显示已满？” 教务处老师直接把屏幕转过来，指给他：“你看这里，是不是写着无法申请？我记得这间实验室好像不久前刚借出去……你等等，我帮你查一下。” 很快—— “查到了！三天前刚批的，申请人是……陈一，也是你们生命科学院的，应该认识吧？” 林书墨眉头骤紧。 陈一有自己的实验室，耗材和经费都是特批的，没道理再申请一个实验室。 “我看c112和b174两间还空着，要不你们重新选一个？” 林书墨没有同意。 他们实验必须用到cprt测量仪整个学院只有两台，其中一台徐素锦团队长期占用，另一台正好放在他们申请的这个实验室里。 “……也就是说，咱们只有这一间实验室可选，现在还被陈一占了？！” 何苗苗两眼瞪得溜圆，手里的煎饼果子瞬间不香了。 “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不行，得告诉教授！” 何苗苗放下吃的，就要往外冲。 苏雨眠拉住她，林书墨也开口阻止—— “冷静点，别冲动。教授去医院了。” 何苗苗愣住。 欧阳闻秋身体不好，她也是入学之后才知道的，平时几乎中药不离手。 保温杯盖子一打开，扑面而来一股浓浓的药味。 她光闻着都受不了，教授还要天天喝，想想都觉得难熬…… “那、现在怎么办？”何苗苗冷静下来，抬眼看向林书墨，然后又看向苏雨眠。 “教务处那边一切以系统为准，陈一比我们先申请，批给他，理所应当。” 所以，这方面他们没办法下手。 那么唯一的突破口就只有…… 苏雨眠：“私下找陈一聊聊吧。” 林书墨点头表示支持。 …… “陈师兄，有人找！” “好，马上来。” 陈一放下器械，脱掉一次性手套，从实验室出来。 走廊上，苏雨眠、林书墨、何苗苗三人都来了。 陈一微愣，知道他们是欧阳教授这届新招的研究生，但对不上每个人的名字。 他问：“找我有事吗？” “陈师兄所有研究工作都在这间实验室进行？”林书墨率先开口。 “对，基本上都在这个实验室，除非要用到特殊器材。” 苏雨眠开门见山：“陈师兄，c122实验室是你借走了吗？” “c122？”陈一愣住，有点反应不过来。 苏雨眠：“我查过你目前正在进行的课题，完全用不上cprt测量仪。” 陈一垂眸，起初的惊愣过去，此刻的他已经恢复平静。 再抬头，眼中的疑惑彻底敛下，只剩一片平静无澜，“嗯，是我借的。” 苏雨眠和林书墨对视一眼。 “我有需要，就借了，有什么问题吗？” 苏雨眠：“那为什么我几次路过，都没有发现实验室在使用？” 陈一：“不常用，但偶尔需要。” 这个回答让何苗苗已经到了嘴边的指责——“你这是恶意占用资源”，又重新咽了回去。 人家在用，那就不算霸占。 学院资源人人共享，先到先得，还真挑不出他半点毛病！ 苏雨眠：“那请问陈师兄，需要用多久？” 陈一回答：“不确定。” “好，我们知道了。” 苏雨眠平静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林书墨和何苗苗离开。 陈一看着三人的背影，脸上却并没有争赢的得意，反而眉头紧皱。 他返回实验室，继续做完剩下的工作，然后换了衣服，朝行政楼走去。 徐素锦办公室门没关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说话声—— “这个奖学金明明更高，为什么不报这个？” 是徐艺。 “你以为国家奖学金是你想申请就能申请的？已经破格给你报了一个学院奖学金，虽然金额没有国奖高，但不容易被人盯上。你现在刚入学，名声已经够响了，其他方面还是低调点好。” 徐艺撇嘴：“那个奖跟国奖差了十万八千里……再说国奖凭什么给陈一啊？” “他有论文产出，有学术成果，绩点也名列前茅，你有什么？”徐素锦已经有点烦了，语气也不太好。 徐艺还是不服：“那我也有论文产出啊！” 徐素锦冷哼：“你那些论文怎么来的，要我明说吗？” 这下徐艺彻底怂了，立马凑上去撒娇：“姑姑，你别生气嘛，我想拿国奖，还不是为了给咱们徐家争光，好让你有面子？” 徐素锦脸色稍缓：“我知道你有好胜心，也有冲劲儿，不过今年就算了，明年优先考虑你。” “谢谢姑姑！姑姑最好了！~” “咳！在学校注意点，别一口一个姑姑，被人听见影响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这会儿没人我才敢这么叫的……” 突然，敲门声响起。 徐素锦朝徐艺使了个眼色，她立马站远了些：“进来。” 陈一推门入内，表情不变。 似乎早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而徐素锦也没有要避着他的意思，笑着招呼：“陈一来了？快坐，喝点什么？让小艺给你倒。” 徐艺闻言，忍不住撇嘴。 一个穷学生，凭什么让自己端茶递水？ 好在他还算识趣—— “不麻烦了。” 徐素锦也没勉强，笑容和蔼地询问：“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206章 敢吹这么大的牛 陈一：“您以我的名义向教务处申请了一间实验室？” “哦，是有这么回事。” “那间实验室交给谁用？我好联系对方。” 徐素锦笑笑：“不给谁用。” “就这么空着？”虽然早有所料，但此刻陈一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沉郁。 “对，空着。” 他知道不该再问下去，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选择接受就好。 但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出苏雨眠质问他时的样子，陈一冷不丁开口：“既然不用，那为什么还要申请？” 徐素锦挑眉。 似乎没想到，养熟的狗今天怎么突然吠起来了。 她脸上笑容愈发可亲：“现在不用，不代表以后不会用到，学术资源从来都是靠抢的，这个道理不用我教吧？” “那间有什么资源吗？” 徐素锦：“当然有，cprt测量仪不是就放在那？” 陈一提醒她：“我们课题组已经有一台了。” “两台也不嫌多啊。” “对我们来说重复鸡肋的资源，对其他课题小组可能是非常重……” “陈一。”徐素锦开口打断他，“你今天是太闲了吗？实验室那边的事都做好了？” “……没有。” 徐素锦面色骤沉：“既然没有，那就做你的该做的，其他的不需要你来操心！虽然你是天才，学术成绩斐然，但你也要知道，今天这一切是谁给你的资源，谁为你创造的机会！” 陈一嘴角收紧，表情也蓦地一僵。 徐素锦冷冷打量他，直到…… 他终于垂下眼睑，变回那副乖顺、没有棱角的样子：“抱歉教授。” 笑容重新回到徐素锦脸上，“别紧张，我这个人就是严厉了一点，但你不要有压力，专心做实验，把所有精力都放到学术上，总有一天会有回报的。” 这句话，陈一不知道听过多少遍。 所以，研究生三年，他没有一天懈怠。 徐素锦：“实验室就以你的名义先占着，后面有需要的时候再说吧。还有别的事吗？” 陈一摇头：“没有了。” “嗯，那你回去吧。” “好的教授。” “诶，等等——”徐素锦突然开口，叫住他。 “我知道实验室忙，但给小艺准备的论文你还是上点心，尽量在这个月完成。” 陈一蹙眉：“半年前不是给过一篇了吗？” 徐艺闻言：“你也知道那是半年前，现在过了这么久，我也该有新的产出了，不然外面那些人怎么想？” 陈一没说话。 徐素锦给侄女使了个眼色，让她闭嘴，然后笑眯眯起身，走到陈一面前，拍了拍他肩膀：“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课题要做，同时还要兼顾小艺这边，确实太为难你了……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昨天还跟你父母通了电话，听说连日暴雨，你爸爸承包的果园遭了灾，本该赚钱的时候，谁曾想天公不作美，大半年的辛苦就这么付诸流水了……” 徐素锦说到这里，一阵唏嘘，仿佛感同身受：“我呢，离得远，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只偷偷给你父母银行卡上转了五万块钱，虽然不多，但至少能帮他们度过这次难关。” 陈一垂着眼，看不出真实情绪，但袖管下的拳头却一紧再紧。 不知过了多久，他仿佛脱力般松开拳头，像是放弃了所有抵抗，选择屈服。 “谢谢教授，这些年您费心了。” “应该的，谁让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呢？嫡系本就应该得到偏爱，你说是不是？” 陈一没说话。 他不善言辞，留给同学和老师的也多是沉默寡言的印象。 “好了，回去吧，论文的事上点心，也不一定非要这个月完成，时间上你自己安排，但我相信你肯定不会让我失望。” 陈一转身离开。 徐素锦坐回椅子上，悠悠喝了口茶。 徐艺笑嘻嘻上前：“还是姑姑有办法，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 既然借不到实验室，陈一也不肯取消申请，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何苗苗这么贪嘴的一个人气得连晚饭都没吃。 “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 “学院都不管吗？！” 林书墨：“学院只会偏向能给他们带来更多学术成果的团队，更何况陈一的手续、流程全都合理合规，院方怎么管？用什么理由管？” 何苗苗叹气，肉乎乎的双手托住下巴：“没有实验室，咱们的课题还怎么进行啊？” 林书墨：“空出来的实验室那么多，关键不在于实验室，而是cprt测量仪。” 有了测量仪，随便哪个实验室都行。 何苗苗随口问了句：“那个cprt测量仪贵吗？” 苏雨眠愣了一下。 林书墨顿住，两秒之后：“你这个问题……还真有点东西！” 说着，立马拿出手机，一番搜索查询后—— “目前市面上最好的cprt是原产d国的everysto带显微镜高配款，价格126万人民币。” “126万啊……”何苗苗想了想，冷不丁开口，“要不我们自己买一台吧？” 林书墨：“？”这是什么小众的句式？ 苏雨眠：“！”别说，还真是个办法！ 对上林书墨的目光，何苗苗疑惑：“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呃……是不是我刚才说得不够清楚？好，那我再说一遍，这个测量仪要126万，不是126块。明白？” 何苗苗点头：“我听懂了，你不用重复的。” “所以，你还是认为……我们可以自己买？” “不是我们，是我。放心吧，包在我身上。”说完，笑着拍了拍胸脯。 林书墨觉得不是何苗苗表达出问题，就是他自己耳朵有毛病。 “你哪来这么多钱？”敢吹这么大的牛？ 何苗苗：“我没钱。” 林书墨一脸“我就知道你在逗我玩儿”的表情。 “可是我爸有啊！” “？” 她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过去—— “歪！老豆！” “乖女儿，终于舍得给你爹打电话了，感动，呜呜~” “老豆，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说吧~” “就是……我最近缺钱，能不能给我打点过来？” “要多少？” “一百万吧。” 她卡里还有五十万零花钱，加起来足够了。 第207章 直接给沈时宴打吧 三十秒后，叮咚一声，短信提示音响起。 何苗苗返回手机主页，看了一眼，果然是到账提醒。 那头，何民燊：“乖女，收到没有？” “嗯嗯，收到了收到了。” 不是一百万，而是一百五十万。 芜湖~ 老豆还多给她转了五十万！ “平常别不舍得吃、不舍得喝，钱要是不够再问老豆要，听到了吗？！” “嗯嗯！知道了老豆！” 结束通话，她收起手机。 回头一看，林书墨和苏雨眠都盯着她。 何苗苗疑惑地眨眨眼：“……钱要到了，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 林书墨两眼微眯，抱着手臂：“何苗苗同学，你不老实。” “？” “家住村里？” 何苗苗：“对啊，我们那儿的城中村,周围都是商业区和高档住宅，环境可好，可热闹了！” 林书墨：“……” 苏雨眠：“父母失业，看管楼栋？” “嗯嗯，那一片儿八十多栋楼都是我老豆的，因为他要收租嘛，租客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比如水管爆了、电箱跳闸之类的，都会打电话让他处理。进进出出的，管着整栋楼呢，就跟物业差不多。” 自己给自己打工嘛。 苏雨眠：“……” 林书墨：“那出海打渔？” 何苗苗：“嘿嘿，我妈喜欢在游艇上开趴，我爸喜欢海钓，他俩就经常出海。” 游艇…… 这是什么罕见词汇！ 林书墨：“所以……你家不穷？” 何苗苗这才惊讶了，不解地反问：“你怎么会觉得我家穷呢？” 林书墨一言难尽地上下打量她一眼。 t恤，短裤，人字拖…… 是的，她现在连洞洞鞋都不穿了，直接一双人字拖走天下。 “说实话，你看上去……不像很富。” 何苗苗：“？”你礼貌？！ “我跟你讲小墨墨！我们那儿夏天都这个打扮，我爸一年四季都是人字拖！而且还穿着它每天出门收租。” 每天……收租？ 苏雨眠和林书墨对视一眼，齐齐沉默了。 敢情开局一双人字拖，后面全靠他们脑补…… “现在钱有了，咱们什么时候去买测量仪？”何苗苗两眼放光。 苏雨眠想了想，“这是我们共同的课题，钱不能由你一个人出。” “嗯，我们三个分摊吧。”林书墨其实早就想说了，“摊到每个人头上是……42万。” 苏雨眠点头：“好。” 何苗苗眨巴眨眼，突然：“还说我不老实，我觉得你们俩更不老实！” 敢情这两人看着不露声色，背后其实也另有乾坤？ 林书墨：“咳！小时候存的压岁钱。” 苏雨眠则解释：“凭实力赚的。” 能拿到天价分手费，也是一种实力。 嗯，没毛病。 钱是凑齐了，但又有了一个新问题。 像cprt这种大型且昂贵的实验器材，由于受众太小，一般不会在市面上流通。 “所以，去哪儿买是个” 林书墨：“我看网上有销售电话，打过去问问……” 然而拨了两次，都说是空号。 林书墨沉吟一瞬：“我先回家问问家里的长辈，看他们有没有购买渠道。” 苏雨眠点头：“那我也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 何苗苗：“那我干嘛？” “你负责管钱。” 当天，苏雨眠和林书墨就各转了42万到何苗苗卡里。 啊~ 有钱的感觉真好~ 何苗苗一边吃饼干，一边笑眯眯抚着银行卡。 她家很有钱，没错，但她还是爱钱啊！ 永远为金钱的魅力折腰，这点，她跟她老豆一样，嘻嘻！ …… 苏雨眠查到cprt在国内的经销商是一家名为“千阳科技”的创业公司。 顺着这家公司，她又查到大股东是一个叫“刘阳”的人。 再搜“刘阳”这个名字下绑定的企业。 最终在错综复杂的关系网里，她发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 程周。 “喂，雨眠姐，最近怎么样？” 苏雨眠：“还行。你呢？” “嗐，别提了，前段时间摔了一跤，小腿骨折，已经在医院躺一个星期了。” “这么严重？”苏雨眠有些惊讶。 “其实也不算严重，就是得养。雨眠姐，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就是好动，让我每天这样躺着，简直比死还难受。” 草！ 苏雨眠：“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还是听医生的话，静下心来休养，别下地太早，免得留下后遗症。” “嗯嗯嗯。知道了知道了。雨眠姐，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苏雨眠说明来意。 程周：“……cprt是什么？我只知道cpr……” 苏雨眠耐心解释道：“是一种动态测量仪，通常应用于生物研究上。” “你说的那家公司……” “千阳科技。” “对对对，我名下确实有一笔基金专投科技公司，尤其是那些创业公司，不过，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所以大多是跟投，且只做短线。” “你说的这个千阳，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跟着顾弈洲投的。我只负责投钱，不插手战略决策和具体经营，所以一次都没见过他们老板。” “但顾弈洲的大盘在科创，而且这家公司他还重仓了，接触到的信息肯定比我多，我觉得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他。” “好，谢谢。那你好好休养，早日康复。” “咱俩谁跟谁呀，你是我姐，说谢谢就太见外了，嘿嘿……” 苏雨眠勾唇笑笑。 挂断之后，转手就拨给顾弈洲。 那头接得很快，且背景声音也不像前几次那样嘈杂。 也对，大白天总不可能过夜生活。 “顾总。” “哟，跟我这么客气啊，眠眠~” 这一声“眠眠”差点喊得苏雨眠反胃。 “别……该客气还是要客气点的。”咱俩没这么熟。 “别见外嘛，我现在的身份不是你前男友的好兄弟，而是你好闺蜜的现男友，随她喊，不是很正常？” 这关系经他的嘴说出来，还有点绕。 苏雨眠不想跟他废话，顾弈洲这嘴皮子一般人说不过他。 “有件事想问问你。” “嗯，你问。” 苏雨眠把具体情况说了一遍。 顾弈洲：“……你确定是千阳科技？” “对。” “要找老板？” “嗯。” “那你直接给沈时宴打电话吧。” 第208章 心跳不正常 苏雨眠：“？” 顾弈洲：“他就是老板啊。” “……”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熟人身上。 结束通话，苏雨眠叹了口气，认命地拨给沈时宴…… 她那天说的“你这个人，太会算，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妙”不是假话。 狐狸太狡猾，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他的陷阱里。 所以，苏雨眠能想到的，最好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 远离。 然而这话刚说出口没多久，自己又主动找上门。 就…… 挺打脸的。 …… 那边，顾弈洲收起手机，回头看了眼床上还在呼呼大睡的邵雨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是谁让我准时到，迟一分钟也不行？！” “结果呢？我到了，有些人还在睡！我搁这儿硬生生等了你四十分钟了，邵雨薇，你良心不会痛吗？！” 床上的女人动了动，然后翻个身，继续睡。 顾弈洲：“？” 他气愤地走到床边，“你说，你昨晚是不是又鬼混去了？” 质问的同时，眼睛也像雷达一样把房间每个角落都扫视了一遍。 还好，没有发现男人的痕迹。 突然，他目光一顿—— 落在床头柜上。 两个水杯？！ 顾弈洲只觉一股无名火噌噌往上冒，没有理由，来得又急又猛—— “邵、雨、薇！” 砰！ 一个枕头飞过来，砸到他头上。 邵雨薇翻身坐起，整个人都很暴躁：“有完没完？一直吵吵吵，你嘴怎么那么能叭叭？！能等就等，不能等就滚！” 谁也不能打扰她睡觉！ 顾弈洲：“？” 她、她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地骂人？！ “邵——” “滚！” 顾弈洲差点气成土拨鼠。 走就走！谁怕谁？！ 就在他潇洒转身，打算留给这恶婆娘一个高不可攀的背影时，突然想到什么，脚下猛顿。 竟然硬生生停住。 “草——” 顾弈洲骂了句脏的。 又过了半小时，邵雨薇终于睡醒。 她打了个呵欠，又随手扒拉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整个人慵懒又惬意。 突然，她动作一顿：“……你怎么还没走？” 顾弈洲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闻言，幽幽开口：“走了，然后领着空气去见我妈？” 哦，是了，一个星期前顾妈妈邀请邵雨薇周末去家里玩。 邵雨薇一口答应下来。 今天正好是周末。 昨天顾弈洲打电话来说起这个事，邵雨薇当时正忙，丢下一句：“好啊，明天上午九点，迟一分钟你就死定了。” 结果呢？ 他准时到了，而她还在睡——大——觉！ 邵雨薇两眼发懵：“……我有说让你九点钟到吗？” 顾弈洲冷笑：“录音为证。” 说着就要拿手机。 “你变态啊，打电话还随时录音？” “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邵雨薇：“……”阴阳怪气。 “好吧，我忘记了……不对啊……你怎么进来我家的？”她后知后觉。 顾弈洲：“输密码进来的呗。” “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码？” “酒吧那次你自己说的，忘了？” “我有说过吗？” “有啊！你这个人不仅脾气坏，记性还差，怎么回事儿啊？” 邵雨薇一个枕头砸过去：“闭嘴！” 顾弈洲偏头，灵活躲开，一看就是有经验的。 邵雨薇又伸手去摸另一个枕头，结果—— “别摸了，在我这儿。”顾弈洲拍了拍身后。 邵雨薇傻眼：“怎么到你那儿去的？” 顾弈洲：“……”得！记性差，实锤。 “大小姐，你已经砸过一次了，这是第二次，谢谢。” “……哦。” 怪尴尬的。 邵雨薇：“现在几点？” “……十点半。”还来戳他心窝子。 “不急不急，还早。去见未来婆婆精心打扮耽误了点时间，也情有可原，对吧？” “……” “麻烦帮我倒——” 顾弈洲麻溜地接话：“水是吧？” 说完，从化妆台上拿过一只杯子，里面已经装了水。 “赶紧喝，喝完起床，收拾了好出门！” 邵雨薇伸手来接，一碰到杯子就发现不对：“倒的温水？” “昂！” 女生不都喝温水吗？ 邵雨薇：“去换杯冰的。” “不是……你大早上喝这么凉，受得了吗？”虽然他自己早上起来也喝冰的。 可他们不一样，她是女人啊！ “女人怎么了？”邵雨薇翻了个白眼儿，“谁告诉你女人都喝温水？有病！” “我那些……”呃！ “那些前女友吧？”邵雨薇笑眯眯接话。 顾弈洲：“……” “傻子！” “不是……你怎么老喜欢骂人呢？” “我问你，你那些前女友喝不喝奶茶？吃不吃日料？喜不喜欢冰镇鸡尾酒？” “……你打听这个干嘛？” “上面说的哪样不是冰的凉的，甚至还有生的，那她们是吃，还是不吃呢？” 呃！ 顾弈洲被问住。 邵雨薇舒服地抻了个懒腰，掀开被子下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喝温水成了正经女人的标签，我就不爱喝怎么了？” 顾弈洲幽幽接话：“所以你不正经。” “讨打是吧？” 他下意识往后一避。 “去吧，给我倒杯冰水，我换衣服。哦，对了，床头柜上还有两个杯子，我前几天用的，堆在一起忘收了，你帮我一块儿拿到厨房，晚点阿姨会来洗。” 顾弈洲：“那两个杯子都是你自己用的？” “不然呢？给鬼用啊？” “嘿嘿……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水！” 邵雨薇：“……？” 倒水就倒水，他傻笑什么？ 等顾弈洲拿着冰水回到卧室，邵雨薇已经换好衣服。 她站在落地窗前，窗帘全部打开。 阳光照进来，投在木质地板上，仿佛洒了一层金粉。 女人就站在金色中，一条蓝色长裙，及至脚踝，贴身的剪裁勾勒出火辣丰盈的曲线，听到脚步声，她在阳光灿烂中回头朝他看来。 逆光的角度，光与影在她身上完美结合，明暗错落。 仿佛高台的仙，又似地狱的妖。 刹那间，顾弈洲只觉空气变得稀薄，呼吸也很慢很慢。 他愣在原地，清楚地听见自己不正常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一下，两下…… 第209章 往怀里一扣 “喂，你发什么愣？水杯给我。” 所有美好在女人开口的瞬间，啪嗒一声——稀碎！ 顾弈洲嘴角抽搐：“能不能提个建议？” “……你说。”邵雨薇喝了口冰水，顿时神清气爽。 “跟我讲话的时候能不能温柔点啊？我们是情侣，不是仇人，你这样我妈会担心的。” “担心什么？” “担心她儿子被你欺负啊！” 邵雨薇：“……” “请问哈尼，是要这样说话吗？~你觉得我穿这条裙子阿姨会不会喜欢，人家选了很久呢~” 顾弈洲整个人都麻了：“那啥……你还是凶点吧，凶点好。” 凶点比较正常。 邵雨薇夹着嗓子的时候，他有种下一秒就会被她夹死的窒息感。 “你再说一个‘凶’字试试？” 顾弈洲：“不凶，一点都不凶。” “！”这不是还有“凶”吗？！ 邵雨薇用最快速度化了个淡妆。 “好了，走吧。” 顾弈洲看傻了：“你这个妆……” “怎么样，是不是很原生？我告诉你，这叫伪素颜妆，化了看上去就像没化，专门骗你这种狗男人的。还不错吧？” 已经被骗过无数次的顾弈洲：“……” 怎么感觉每个字都在点他？ 两人抵达顾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宋佩佩站在门口望了又望，终于看到儿子的车，她赶紧笑着去迎。 邵雨薇刚下车，手就被宋佩佩挽住。 “薇薇来啦，快进屋，外面晒得很。”说着，热情地把她往里带。 顾弈洲：“？”你儿子就不怕晒吗？ “阿姨，对不起哦，昨晚加班，今天早上起晚了，又选衣服、化妆什么的，耽搁了这么久，真是对不起。” 顾弈洲刚踏进家门，就听见邵雨薇在他妈面前装乖，声音那叫一个甜，比恶心他的时候顺耳多了。 所以，她就是故意的吧？！ 哼！ 宋佩佩一听，立马心疼地看着她：“这有什么关系？倒是昨晚熬夜了，得补补才行，正好厨房炖了血燕，张妈——” “诶！太太，怎么了？” “去给薇薇盛碗血燕。对了，再让小梅帮我们约一下精油spa，enn……再来个抗衰修复吧！让他们上门来做，时间的话大概下午三点这样，你可以吗，薇薇？” “我没问题啊。” 那必须可以，好久没去美容院了，只是没想到还能上门。 啧啧，果然还是这些资深贵妇们会享受。 自己也跟着沾个光。 连带看顾弈洲也顺眼不少：嗯，这个合作对象找得还行。 …… 午饭，在家里吃的。 长条桌被摆得满满当当，顾弈洲的父亲顾长明还特地抽空从集团回来了一趟。 可以说，给足了邵雨薇排面。 饭后，宋佩佩把她拉到房间里，笑眯眯递过一个锦盒：“薇薇，你打开看看。” 邵雨薇听话地打开盖子，下一秒，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饶是她从小到大没少见过好东西，也被盒子里这条手镯惊到。 帝王绿，玻璃种。 棉少，色匀，而且还是标准的圆条。 这个品质怕是已经达到拍卖级别了。 “阿姨，这个是？” “送你的。前段时间去了趟港岛，跟朋友一起去拍卖会现场玩了一下。这只镯子一送上来，我就看中了，想着买回来以后送给儿媳妇当见面礼。” “还以为会等很久呢，没想到臭小子动作这么快，现在好了，可算派上用场了。” 果然，就是拍卖级别的。 少说也得七位数，甚至八位数都有可能。 “不行不行，阿姨，我不能要。”邵雨薇立马就往回推。 如果她是顾弈洲的正牌女友，再贵的镯子她都收得，但问题是——她不“正牌”啊！ 她就是个假的，收人家几百上千万的镯子，啧啧…… 想想都心黑。 “一个镯子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你放心，这不是施压，也不是变相催婚，阿姨就只是单纯地想送你一个礼物。” 宋佩佩说着，把手镯从盒子里取出来，亲手为她戴上。 “大小刚好，很衬你肤色。” 邵雨薇：极品帝王绿，能不衬吗？ 见两人从房间出来，顾弈洲坐在沙发上，笑嘻嘻问道：“有什么话要关起门来说？还说了这么久……” “行了，你就是嫌我霸占了你女朋友，现在还你——”宋佩佩笑着将邵雨薇推过去。 “妈，你别冤枉我啊，我可没这意思……”顾弈洲下巴一抬，傲娇一百。 下午，邵雨薇舒舒服服做了个spa，感觉比外面美容院的手法都要好。 她下楼，想倒杯水喝。 中途手机响了，她拿着水杯走到客厅落地窗前，接通—— “喂，你好？” “……邵小姐还记得我吗？我是陈旭和。” 邵雨薇双眸微眯，想起那晚在酒店的记忆，她嘴角上扬：“当然记得，怎么了？” “那天之后，你都没打电话联系过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小奶狗委屈巴巴，邵雨薇心都软了。 “你也没给我留电话啊？” “我留了，放在房间的床头柜上。” 是吗？ 她走的时候扫了一眼床头柜，没发现纸条之类的东西啊。 “不重要，现在你不是打过来了吗？” 小奶狗好像更委屈了：“我每天看着手机纠结煎熬，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给你打了这通电话……” 邵雨薇笑得愈发灿烂：“怎么办，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心疼了。” “真的吗？” “比真金还真。”她张口就来。 “那……”小奶狗期期艾艾，“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 邵雨薇想了想：“明——”晚吧。 哐当！ 一声响动。 她下意识回头，发现顾弈洲正黑着脸站在后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听见了多少。 邵雨薇眼神微闪，第一次觉得心虚。 跟上次在酒店不一样，这次是在顾家，长辈的眼皮子底下。 还是应该收敛一点。 “顾弈洲，我……” 男人直接贴上来，揽住她的腰，往怀里一扣。 目光交缠间，呼吸也近在咫尺。 邵雨薇皱眉，刚想发脾气：“你——” “看上面。”男人压低嗓音。 邵雨薇抬眼，下一秒惊住。 只见宋佩佩和保姆张妈正站在二楼，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注视着楼下。 第210章 亲上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注视着她和顾弈洲！ 宋佩佩：“你看这小两口，多甜！” 张妈：“我还从来没见过少爷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主动呢。” 宋佩佩：“薇薇能是一般女孩儿吗？不管出身，还是教养，那都是拔尖儿的，臭小子终于办了件人事。” “少爷抓大放小呢，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 “他要是能跟薇薇一直走下去，我睡着都能笑醒。” “咦？少爷脸色怎么不太好？” “是吗？”宋佩佩眯着眼睛，仔细望去，“好像还真是……你看薇薇的身体是不是看着有点僵硬？” 小两口明明贴得那么近，不应该啊…… 楼下，顾弈洲：“别动，我妈已经开始怀疑了。” 邵雨薇：“阿姨来了多久？” “你接电话之前就在那了。” “……”完球，更心虚了。 宋佩佩：“怎么光搂着没动静？” 这句，邵雨薇听得一清二楚。 她是个负责任的人，自己惹出来的事，当然也该自己解决。 她定定看着顾奕洲：“吻我。” “！” “发什么愣？赶紧！” 男人喉结滚动，目光越来越深，像黑不见底的深渊席卷起诡谲的漩涡。 下一秒，他霸道地箍住女人纤细的腰肢，以强势、不容拒绝的姿态吻了上去。 邵雨薇：“！” 湿濡燥热，唇舌纠缠。 “唉哟！亲上了亲上了！张妈，咱们赶紧撤，别让两个孩子尴尬。” “就是就是。” 宋佩佩走了。 pia！ 一声“脆响”。 顾奕洲懵逼：“不是……你打我脸干嘛？” 邵雨薇腿都是软的：“你他妈怎么还真亲啊？” 再说，她也没打他脸，就随手给了一嘴巴子，把他给拍开而已。 跟耳光还是有区别的。 “不是你让我亲的吗？” 邵雨薇咬牙切齿：“我让你做做样子！” “我妈那么精明，不真枪实弹地搞，你觉得她会信？” “……”神特么的真枪实弹…… 顾奕洲：“再说，我亲你，我还亏了。知道外面多少女人排着队想让我亲吗？” 邵雨薇皮笑肉不笑：“那可真巧，外面排着队想亲我的男人也多得是。” “你——”男人成功被噎住。 半晌，幽幽来了句：“他们吻技能有我好？” 邵雨薇：“你很一般啊。我见过更好的。” 顾奕洲：“！” 宋佩佩的声音从楼上远远传来：“薇薇，休息好了没？要开始抗衰项目了——” “诶！就来！” 说着，正准备上楼，突然发现自己手机落在沙发上，她又倒回去拿。 小奶狗都那么委屈巴巴地求怜爱了，刚才又冷不丁挂了他电话，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忐忑神伤，好歹得跟人回个消息不是？ 然而顾奕洲动作比她更快，一把抓起手机，捏在手里。 邵雨薇：“你干嘛？拿来。” 顾奕洲：“做美容玩什么手机？就不能认真一点陪我妈？万一玩得太入迷，有些话说漏了嘴怎么办？” “……”貌似有点道理。 邵雨薇上楼去了。 顾奕洲低头看了眼手机，牙关咬得死紧。 …… 早上，苏雨眠出门去学校。 忍不住看了眼隔壁—— 大门紧闭，没有动静。 她这才恍惚觉得，好像有段时间没见过邵温白了。 两人出门的点差不多，之前经常能碰到，最近怎么一次也没遇见过？ 可能邵温白太忙，直接住在实验室了吧。 苏雨眠没有多想。 晚上，她去图书馆待了一会儿才回来，到的时候已经八点。 刚进单元楼，身后就掠过一个身影—— 是邵温白在夜跑。 她赶紧开口叫了声：“教授——” 然而男人就像没听到一样，径直跑走了。 苏雨眠：“？” 可能自己声音太小，或者他戴了耳机？ 苏雨眠回家换了运动服，也打算出去跑两圈。 顺便还能跟邵温白碰一碰，问他有没有cprt的购买渠道。 其实，提到要买仪器，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邵温白和欧阳教授。 欧阳闻秋最近又不太好，三天两头跑医院，苏雨眠不敢去打扰她。 自费买仪器的事捅出去，那徐素锦团队恶意霸占实验室也藏不住了。 就凭老太太那个脾气，估计能直接从医院冲出来找徐素锦和学院理论。 但现在学院的态度明显是偏向徐素锦的。 欧阳闻秋讨不到好。 白白生一场气，还影响健康，不划算。 所以，最好是找邵温白。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苏雨眠给他发过两条消息，还打过一通电话，他既没回，也没接。 苏雨眠猜测他可能太忙，没时间看手机。 想堵他本人吧，也就今天才遇上。 原本苏雨眠已经联系了沈时宴，吃饭时间就约在明天，然而潜意识里，她还是更愿意从邵温白那里获取资源。 她也思考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可能…… 相较于沈时宴身上的不确定性和强大的侵略性，邵温白更能让人安心。 或许是他本性的正直，也可能是他君子的做派，总之他的帮助让苏雨眠没那么大压力。 不会时时刻刻担心自己欠了多少，又要用什么来还。 至于沈时宴…… 他对她的意图表现得太明显，也太坦然。 坦然得让她望而却步。 苏雨眠循着两人之前常跑的路线找过去，然而找了两圈，都没看到邵温白的身影。 她又跑了一圈，还是没有。 出了身汗，运动量也差不多够了，便上楼回家。 到家之后，她没有把门关严，留了一条缝。 一边淘米，给山药削皮，再放进罐子里，定好时间，明早起床就是一盅香喷喷的小米山药粥，然后一边竖起耳朵主意门外的动静。 等了又等，厨房都收拾干净了，还是没听到隔壁有开门关门的动静。 苏雨眠干脆直接敲门，“邵教授，在家吗？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你。” 没有回应。 “教授？” 依然没有。 难道没回来？还是……又走了？ …… 实验室—— 钱旭阳两眼瞪得像铜铃：“你怎么回来了？” 邵温白：“加班。” “不是……你已经连熬三个大夜，说好的今天回家休息，几个小时前刚走，你现在跟我说你回来加班？” 邵温白：“有什么问题吗？” 钱旭阳：“……我没问题，但我觉得你有问题。” “……” 第211章 喜欢的女人 钱旭阳：“我感觉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怎么回事？” 邵温白：“你感觉出错。” 说完，往休息室走。 他带了一包换洗衣服过来，得放到柜子里。 柜子在里间，他一推门，就看到苏雨眠用过的折叠床还放在原来的位置。 想起那次他来换衣服，刚好撞上她午睡，邵温白至今还记得当时心跳加速、呼吸迟滞的感觉。 就像梦里…… 他猛地回神，懊恼和羞愧齐齐上涌。 这样的自己，让他无颜面对。 “老邵，我点了夜宵，你要不要来点？”钱旭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不用，你自己吃吧。” “有宫保鸡丁和小炒肉，确定不来两口？” “不用了。” “说起这个宫保鸡丁，我还是觉得小雨眠做的最好吃……话说她是不是开学了？怎么老长一段时间都没来实验室玩儿？你下次见到她，跟她说一下，让她常来，我们都想她得很。” 邵温白从休息室出来，表情已经恢复正常：“要说你自己说。” 不想想起她，却到处都有她。 钱旭阳筷子一顿：“不是……你俩门对门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捎句话的事儿，至于吗？” 邵温白：“至于。” 钱旭阳：“……” 半晌，他挤出一句：“老邵，我真的觉得你最近出大问题。” 邵温白已经上了实验台，充耳不闻。 钱旭阳继续念念有词：“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失恋了……每天绷着脸，整那死出……” 邵温白低头做事，全然不受干扰。 钱旭阳啧啧两声：“看吧，又来了……” …… 第二天傍晚，天空游离着大片火烧云。 蓝色被渲染成金橘色。 晚风徐徐，华灯初上。 肴美居—— 苏雨眠到的时候，沈时宴已经在了。 她刚坐下没两分钟，菜就陆续上桌。 时间算得刚刚好。 “抱歉，久等了。” 沈时宴抬腕看表：“又没迟到，说什么抱歉？” 两人约的是六点半。 苏雨眠六点二十到的，不仅没迟，还提前了十分钟。 “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时宴：“六点。” “这么早？” “这家店最大的特色就是根据时节供应当季蔬菜，顾客自行选择烹饪方式，没有固定菜单，所以最好提前到场沟通。” 厨房下锅现炒也需要时间，如果不提前安排好，等的时间会很长。 苏雨眠看着眼前的炒菜和炖汤，无论从食材本身，还是最终成品效果，确实很鲜。 “不好意思，本来我请客，这些应该我来安排的……” 地方是沈时宴定的。 苏雨眠也没提前做功课，以为就是普通餐厅，点菜，上菜就完了。 沈时宴：“不用不好意思，我喜欢为你张罗。” 苏雨眠：“……”这话没法接。 似乎习惯了她的回避和沉默，男人笑容不变：“菜上齐了，动筷吧。” “那个……” “嗯？你说。”沈时宴看她，目光专注。 苏雨眠：“我还带了两个小伙伴。一个课题小组的同学，方便吗？” 男人挑眉：“当然。人在哪？” “应该很快就到。” “好。” 话音刚落，两人就到了。 何苗苗走在前面，门一推开，就和一个帅哥面对面，她内心“哇哦~”了一声。 林书墨落后一步，在见到沈时宴的瞬间，愣了愣。 然后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察觉到林书墨的打量，沈时宴不等声色看过去，然后目光深了几分。 “请坐。” “谢谢。” 何苗苗和林书墨挨着苏雨眠坐下。 沈时宴又叫来服务员，“拿两副碗筷，让厨房那边再配两个菜。” “好的，菜品有具体要求吗？” 沈时宴看向二人。 何苗苗：“要肉。” 林书墨：“不要海鲜。” “好的。” 服务员离开，不忘带上门。 这下包间就只剩四人。 沈时宴笑着看向苏雨眠：“不介绍一下吗，眠眠？” 眠眠？ 何苗苗眨眼。 林书墨眼珠也转了转。 苏雨眠表情不变：“他们是我同学，林书墨，何苗苗。” 然后又指着沈时宴：“我朋友，沈时宴。” “眠眠从不主动约我，但这次例外，所以你们遇到什么难题了？” 他说的是“你们”。 并非苏雨眠。 不得不承认，他的洞察力真的很强。 何苗苗和林书墨对视一眼，没开口。 苏雨眠：“我来说吧……” “所以，你们想自己出钱，通过千阳科技，购买cprt？” “嗯。” 沈时宴沉吟一瞬，“这件事学院知道吗？” 苏雨眠摇头：“还没跟学院沟通。” 毕竟，仪器能不能买到还两说。 “你们想自费，可以；cprt千阳也可以卖；但这件事必须告知学院，否则容易被人拿住话头。” 何苗苗不是很明白：“我们自己出钱，还怕别人说吗？” “首先，仪器你们买回去，还是要放到学院的实验室；其次，钱你们出了，难道打算就这么放过使坏的人？” 何苗苗两眼放光：“有什么办法能给他们一个教训吗？！” 沈时宴：“交给我。” 何苗苗当场一哇：“沈总，你也太厉害了！” 沈时宴却笑着看向苏雨眠：“你同意吗，眠眠？” 苏雨眠：“……”故意的！ 肯定是故意的！ 他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可他偏要问一遍。 沈时宴：“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咯。至于仪器的价格……五折吧，怎么样？” 何苗苗瞪大眼：“五、五折？！可以吗？” 一下子少了63万，小县城能买套房了！ 苏雨眠和林书墨却齐齐皱眉。 苏雨眠：“你也是做生意，不能让你吃亏，我们还是按市面上的价格购买。” 林书墨点头：“是这个道理。” 沈时宴：“五折就是内部折扣。别把我想得太高尚，我从不做亏本生意。” 正事聊完，大家动筷。 何苗苗吃了两口，顿时眼睛亮了：“好吃！奇怪……怎么从来没在大众点评上刷到过？” “它没上大众点评，也不提供外卖服务。” “这么神秘？” 苏雨眠闻言，也忍不住朝他看去。 沈时宴微微一笑：“不然怎么叫私房菜馆？”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很满意。 尤其是何苗苗，吃得最多，也吃得最撑。 苏雨眠出了包间，准备去买单。 却被告知—— “沈先生已经买过了。” 这时，沈时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不是说去洗手间吗？” 苏雨眠回头，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双眼。 “不是说好我请客？” 沈时宴两手一摊：“怎么办，我从来没有让女人买单的习惯，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 第212章 我只是为她可悲 苏雨眠：“习惯可以改。” “对其他人可以，但对你，不想改。” “……” 出了餐厅，苏雨眠三人都往一个方向。 何苗苗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这时，一辆商务奔驰停在几人面前。 车窗降下，沈时宴：“上车，送你们回家。” 何苗苗询问的目光投向苏雨眠。 沈时宴笑了：“这里不好打车，不用我送，可能得晚两个小时到家。” 林书墨没说话，显然是知道的。 何苗苗看了眼手机页面，好家伙，前面排队216人。 晚两个小时都保守了…… 苏雨眠：“上车吧。麻烦了，沈总。” 沈时宴勾唇：“不客气，眠眠。” “……” 按照导航显示的顺序，最先下车的应该是苏雨眠，其次何苗苗，最后林书墨。 然而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原本应该右转，结果沈时宴走错了车道，只能直行。 导航重新规划，最先下车的变成何苗苗，然后林书墨，最后才是苏雨眠。 车停在巷口。 沈时宴下来，绕到另一边，亲自为她打开车门，“小心头顶。” 苏雨眠下车站定，抬眼看他：“谢谢。” “你说开车门，还是买仪器？” “都有。” “所以，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苏雨眠：“……” “开个玩笑，别拿我当流氓。” 苏雨眠定定看他，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那你是吗？” 男人勾唇：“我不是，但我想是，但又怕是。” “听不懂。” “那就不懂，有些事没必要弄懂。” 因为没有原因。 自然也无法解释。 就像他不懂为什么就偏偏对苏雨眠念念不忘。 是的，念念不忘。 当年b大校门口，对苏雨眠一见钟情的何止江易淮？ 还有他。 哦，对了，再加上一个林牧周。 江易淮动作最快，林牧周紧随其后。 只有他，因为不确定心意，加之江易淮好兄弟的身份，暂时选择观望。 这一等，再听到她的消息，就是江易淮官宣两人的情侣关系。 他没想到江易淮会认真。 更没想到他会成功。 那一刻沈时宴才意识到，有些机会，可一不可再，可遇不可求。 但冷静下来后，他始终坚信，自己还有第二次机会。 因为，他太了解江易淮，也太清楚他骨子里的劣根性。 剩下的就是等…… 等两人关系破灭，等苏雨眠彻底绝望…… 好在，他等到了。 “没办法上楼喝茶，那说声晚安总可以吧？” 苏雨眠：“晚安，沈总。” “去掉后面两个字。” “……晚安。” “真乖。” 在苏雨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飞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等她反应过来，往后退开时，他却已经潇洒转身。 苏雨眠对着男人的背影咬牙。 沈时宴没有回头，似乎知道她在看自己，还挥了挥手。 苏雨眠：“……”好气。 而这一幕，都被角落里，苦苦等了一个小时的江易淮看在眼里。 妖艳的红玫瑰从他怀里，落到地上。 下一秒，他目光骤凛，追出巷口。 “沈时宴——” 他拉车门的动作顿住，下意识回头。 一记拳头迎面而来。 尽管沈时宴已经迅速侧身，但还是没能完全躲开。 江易淮的拳头擦着他颧骨过去，发出砰一声闷响。 在对方提起拳头，准备再来第二拳时，沈时宴拎住他衣领，一个用力，江易淮差点被撂倒。 沈时宴趁机后退，拉开距离。 “嘶——”他摸了摸颧骨的位置，生疼！ “江易淮，你发什么疯？！” “打的就是你！” 沈时宴冷笑，看他咬牙切齿、怒发冲冠的样子，再看他冲过来的方向，瞬间明白了缘由。 他笑容愈发骚包：“都看到了？” 江易淮再次提拳，眸中已是一片猩红。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未来这样的场面，还会发生无数次，甚至比这尺度更大，你打算怎么办？见我一次打我一次？” “可是，没用啊。你打我，就能阻止事情发生吗？” 江易淮胸膛起伏不定，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沈时宴已经死了成千上万次。 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冷静下来，“苏雨眠答应跟你在一起了吗？” 沈时宴笑容一顿。 这下，换成江易淮笑了：“看来还没有。当年你追不上，如今又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赢？” “我至少拥有过，你呢？连碰她一下都要小心翼翼，沈时宴，你他妈有什么好得意的？” “别人穿过的鞋就这么合你的脚？你是买不到新的了，还是只会收别人的破烂？！” 沈时宴笑容骤敛，猛地上前揪住他衣领：“有本事再说一遍？！”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沈时宴：“随你怎么说我，我都能接受，但你不能侮辱她，侮辱一个为你付出六年青春、把所有爱和关心都给了你的女人！” 江易淮任由他揪着，冷笑爬上嘴角：“承认吧，你就是嫉妒了，嫉妒我拥有过她整整六年。” “嫉妒？呵，我需要嫉妒一个用了六年却还是留不住她的败类？” 沈时宴看着他，一字一顿：“我只是为她可悲，竟然爱过这么一个垃圾玩意儿！” 说着，抬手举拳，随着一声闷响，拳头落到江易淮鼻梁上。 “这一拳，是替苏雨眠打的。” 砰—— 又是一拳，落在颧骨！ “这一拳，是我还你的。” “沈时宴，你找死——” 江易淮也不是吃素的，反应过来，立马还手。 昏黄的路灯下，偏僻的巷子口，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你一拳、我一腿，大打出手。 额头，嘴角，脸颊，都不同程度地挂了彩。 直到—— 程周：“卧槽！我就知道要出事！” 顾奕洲咽了咽口水：“他俩这是要把对方往死里整啊？” 当即冲上前，一个人拉一个，强行将两人分开。 程周：“江哥，沈哥，你们冷静点！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江易淮：“老子今天要打死他！” 沈时宴：“不需要解决问题，只用解决掉某个垃圾就够了！” “你说谁是垃圾？！你他妈才是垃圾，惦记兄弟女朋友的垃圾！” “谁是你女朋友？她早就不是了！” “是不是，不由你说了算！” 眼看两人又要打到一起，顾奕洲突然开口—— “苏雨眠，你来得正好……” 江易淮和沈时宴同时顿住，浑身骤僵。 第213章 雨眠?在吗? 然而，当两人同时看去—— 根本没有苏雨眠。 顾奕洲耸肩：“我不这么说，你们能停下来？” 江易淮：“……” 沈时宴：“。”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别老是用这么幼稚的方式解决问题？” 沈时宴：“他恼羞成怒，先动手。” 江易淮：“那是因为他讨打！” “行了，你俩都冷静点吧，一会儿真把苏雨眠给招来了，你俩都讨不到好。” 沈时宴嘴角一紧。 江易淮沉默。 程周眼珠一转：“走吧，先去趟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江易淮：“不用了，”他冷冷抬眼，看向沈时宴，“还是那句话，你追不到她，趁早收手。” “是吗？”沈时宴轻轻勾唇：“那也要追过才知道。至于能不能成，我还待定，而你——早就出局。” 江易淮眼眶发红，又要动手，被程周眼疾手快拦下。 沈时宴丢下四个字：“无能狂怒。” 而后拉开车门，径直驶离。 江易淮一把拽开程周：“撒手！人都走了，还怕我打他？” 程周叹气：“江哥，你这是何必？” 江易淮红着眼，转头看他：“这个问题你该去问沈时宴！” 曾经都是好兄弟，他又何必非得盯着苏雨眠？ 说完，也上车走了。 留下程周和顾奕洲面面相觑。 程周：“我心里挺难受的。” 顾奕洲：“他俩要发疯，咱们也管不着。” 程周：“你说沈哥为什么？” 为什么偏要雨眠姐？ 顾奕洲稍稍一顿。 不知想到什么，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是不讲原因，没有理智的。” 程周：“？”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天下何处无芳草呢？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呢？ 还有那句：女人多的是，老子一天换一个！ …… 清晨，阳光洒向大地，唤醒沉睡的一切。 蓝天白云，蝉鸣阵阵。 实验室内，阳光从窗户照进来，钱旭阳醒了。 他坐起来，缓了缓，这才走出休息室。 “我去！老邵，你这是起得早，还是一晚没睡啊？” 只见实验台上，邵温白正聚精会神地操作，闻言，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直到—— 操作结束，脱下防护衣和手套，从实验台下来。 “起得早。” “几点？” “五点半。” 钱旭阳咽了咽口水：“你这也太拼了。我今天得回家一趟，熬不住了，晚上再来。对了，你充电器借我用一下，手机没电了。” “柜子里，自己拿。” “你用完直接放实验台啊，每次都放柜子，不嫌麻烦啊？” 一点都不麻烦。 因为这几天邵温白压根没用过充电器，准确来说，是没用过手机。 静音之后，一并丢在柜子里了。 钱旭阳拿到充电器，返回：“老邵，你手机有未接来电，我帮你一块儿拿过来了。” “谢谢。”邵温白伸手接过。 下一秒，突然愣住。 苏雨眠给他打过电话？ 而且还是两个。 他立马点开微信，果然也有—— 【教授，有点事情想问问你的意见，方便吗？】 五天前发的。 他居然没看到！ 邵温白立即打字，想要回复。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算了，还是回去一趟吧，今天正好周日，她应该在家。 “老钱，我走了，还有三组数据马上要出，你盯着点。” 说完，就要离开。 “不是……我才说了，我今天要回家一趟！诶——你怎么走了？我答应了吗我？！昨天让你回去休息你不回，今天来跟我抢？！” “邵温白——你丫真的出大毛病！” …… 然而当他回到家，去敲隔壁的门，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雨眠？在吗？” 没动静。 邵温白叹了口气，转身回到自己家，坐下来，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微信发出去—— 【不好意思，之前一直在实验室没看手机】 【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帮上忙？】 等了半个小时，没有回复。 邵温白忍不住想，她当时给自己发消息的时候，也是这样从期盼，一点点变成失望的吗？ 苏雨眠确实没办法回消息。 因为此刻，她正在新申请的实验室里打扫、布置。 林书墨提交申请时，特地询问了教务处老师，最终选了一间最大、位置也相对偏僻的实验室。 老师再三确认，生怕他脑子发热。 因为这间实验室已经空置许久，几乎没有课题小组用过。 一是因为面积太大，二是器材短缺，三是位置太偏，距离教学楼比较远。 林书墨：“就要这间。” 面积大，意味着可以单独辟一块地方出来午休。 器材短不了，因为他们可以自己买。 虽然距离教学楼远，但离食堂近啊，苗苗同学又快乐了。 对三人而言，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 太难打扫了！ 忙活一上午，三人才勉强把实验台、实验柜、茶几、饮水机这些大件儿安排好位置。 接下来就是面上的清洁卫生了。 何苗苗：“好累，为什么学校不让请家政阿姨啊？” 林书墨：“影响不好。” “影响什么了？” “大学生的精神风貌。” “……”好吧，你赢了。 三人打算先去吃饭，下午再继续。 刚走到食堂门口，苏雨眠就看见邵温白迎面走来，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主动打招呼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到她面前，呼吸还带着喘，像是一路跑过来的—— “雨眠，找我什么事？” 苏雨眠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何苗苗和林书墨也顿了顿，两人对视一眼。 邵温白：“抱歉，这段时间都在实验室，没看手机，所以……没能及时回你消息。” 苏雨眠恍然，她确实给邵温白发过微信，但他一直没回，想都知道是在忙。 后来她自己也忘了。 “是有点事，不过现在已经解决啦。” 沈时宴今天一早就给她发了消息，cprt已经在回国路上，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到。 “……为什么要自费？发生了什么？” 邵温白这一问，根本不需要苏雨眠回答，何苗苗就跟小钢炮似的，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徐素锦？” “对！就是她！学院也帮着她，欺负咱们！”苗苗同学咬牙切齿。 第214章 撑腰 虽然何苗苗不认识邵温白，也不知道他和苏雨眠什么关系，但不管是谁，什么关系，都阻挡不了她想要疯狂吐槽的冲动。 吃过午饭，三人回到实验室。 何苗苗叉腰叹气：“宽敞是宽敞，就是不好做清洁，呜呜……” 突然—— “请问这里是c116吗？” 两个清洁阿姨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清洁工具。 “……啊？对，这里是c116，你们有什么事吗？” “那就对了！咱们开始吧。” 另外一个阿姨连忙“诶”了声，两人麻溜地动起来。 何苗苗眨眼：“……阿姨，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没有啊，就是c116，教务处那边通知我们过来打扫。” 教务处？ 何苗苗和苏雨眠同时看向林书墨：你叫的？ 后者摇头。 他哪有那能耐？ “会是谁呢？我们今天过来打扫，也没跟其他人说啊。管它的，反正有人帮忙做清洁，真是救我狗命……” 说完，立马拽过椅子坐下，撕开一包薯片。 不仅自己吃，还递给苏雨眠和林书墨。 苏雨眠拿了一片，但注意力明显不在吃上，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是因为觉得没帮上忙，过意不去，所以用这种方式弥补吗？ 其实真的不用这样…… 何苗苗撞了撞林书墨肩膀：“你怎么不拿？” 林书墨：“不想吃，要长胖。” “……”饿死你算了！ …… 同一时间，生命科学院，院办公室。 白江波擦了擦冷汗，感觉嘴角都快笑僵了，然而对面的人却一动不动，甚至连一点额外的表情都没有。 他小心翼翼试探道：“……沈总，您难得来一趟，今天这是……” “我为什么来，你不知道？”他冷笑一声，“看来这些年千阳科技为学院提供的那些设备都喂到狗肚子里了！” 白江波当即面露惶恐，“您何出此言呐？” 他虽然挂着副院长的职衔，但光生命科学院就有12个副院长，每人分管不同领域，比如招生、财务、教学…… 他分管引资。 这个活儿，玩得转，那就是个肥差，因为要经常跟企业家打交道，人家手指缝里随随便便漏一点，就够普通人撑死。 可如果玩脱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白江波自以为他在这个圈子还算混得开，之前饭局上，跟沈时宴也有说有笑的，怎么今天…… “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您有什么想法，尽管告诉我，我一定督促改进！” 沈时宴轻笑一声，语气阴阳：“我哪敢有什么想法？反正学院的资源，不按规矩，也不按能力，你们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这话从何说起啊？”白江波直呼冤枉，“我们院方向来都是公平公正地为学生提供实验资源，一切都按规章制度来办，绝对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有人霸占实验室，自己不用也不让别的课题小组用？本来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但当初千阳为学院提供两台cprt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为每个学生创造公平合理的实验环境，为科研领域加砖添瓦，为人类未来奋勇向前。” “如今倒好，全反过来了。我捐赠的仪器不是摆在那好看的，也不是某些人恶意争夺的学术资源，博弈天平上的重量筹码，这点，我希望你能想明白。因为——” 沈时宴勾唇，一字一顿：“这直接关系到接下来千阳还会不会继续为学院提供经费和资源。” 白江波面色大变：“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凡事都可以商量嘛！” 与此同时，他大脑也在飞速运转。 沈时宴今天来，很明显就是敲打他。 而问题应该就出在这两台cprt测量仪上…… “沈总请放心，您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对于学术不公行为，我们坚决反对，并且严肃处理。” 沈时宴表情这才缓和下来：“白主任从不叫人失望，这也是学院那么多主任、领导，我只愿意跟你谈合作的原因。” “承蒙沈总厚爱，白某汗颜。” 沈时宴起身离开。 白江波亲自将他送出门，等男人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他脸上的笑容才垮下来。 回到办公室，立马拿出手机，打给教务处：“查一下最近放置cprt测量仪那两个实验室的出借情况。” 接电话的人一愣：“其中一台一直都是徐教授团队在用，另一台……最近刚批给了陈一。” “陈一？他不是徐素锦团队的吗？” “是啊，我当时还纳闷儿，不是已经有了一台吗？怎么还要申请一台？正好欧阳教授团队的三个研究生也来借过，可惜，晚了一步……” “你的意思是，欧阳闻秋那边也来申请了？” “对啊。前后脚的事。” 难怪！ 白江波只当欧阳闻秋有面子，能请动沈时宴出面撑腰。 “把那间实验室放出来，这个陈一，简直就是胡闹！” 丝毫不提陈一背后的徐素锦。 “好的。” 白江波刚结束通话，松了口气，办公室门再次被推开。 他额头上的汗水都没来得及擦，又笑眯眯起身：“邵教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坐。” 邵温白不想跟他废话，开门见山—— “如果我没记错，校规里有一条写得很清楚，不允许恶意霸占公共资源，也不允许团队间恶性倾轧。白主任都是主任级别了，对这些规章制度，应该比我更清楚。” 白江波心头咯噔一声。 不是吧？ 又来？！ …… 两个阿姨动作很麻利，不过一个小时，就把实验室打扫得干干净净。 “谢谢阿姨。” “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 说完，收拾东西，笑呵呵走了。 为了方便打扫，一些实验器材被暂时挪到走廊上，好在不多，三人搬个几趟就能搞定。 “哟哟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欧阳教授的三个关门弟子啊？”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三人转头望去，只见申浩和徐艺站在不远处，一个嘴角带笑，满眼都是奚落和嘲讽，一个抱着手臂，仿佛事不关己的看客。 “怎么？这就是你们申请的实验室啊？我看看都有什么……啧啧，怎么全是破烂啊？连台像样的仪器都没有，白瞎了这么大的场地。” 徐艺下巴微抬，笑道：“申浩你说什么蠢话？整个学院最好的设备都在我们团队了，你还指望他们能有什么好东西？” 申浩：“是哦，好马才配得上好鞍，至于那些劣马，还是直接淘汰了好，养着也是浪费粮食。” 苏雨眠笑笑：“你们想当畜生，别拉上其他人。” 何苗苗：“就是，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当马，啧啧，也不知道这脑子怎么长的……” “你——”申浩气得说不出话。 徐艺也不由皱眉：“死鸭子嘴硬！那就看你们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何苗苗撇嘴：“那就请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对了，眼珠子记得保护好，别掉出来了。” 徐艺冷笑。 “如果耍嘴皮子有用，你们也不用在这儿苦哈哈地自己搬东西了。申浩，我们走。” 申浩嗤笑：“一群土包子！没申请到实验室活该！想用cprt啊？我们偏不给，有本事你们自己买一台啊？” 林书墨：“好啊。” 苏雨眠点头：“我也觉得可以。” 何苗苗：“包邮，次日达，明天记得来看啊。” 申浩一脸吃屎的表情：“有病！一个两个，都有大病！” 还买一台？ 真当cprt是大白菜，随随便便就能弄到呢？ 然而第二天，当仪器经过教学楼，一路被专人送往实验室时，站在人群中围观的申浩和徐艺，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第215章 也只有那位了 “这是什么？” “好像是实验仪器！还是外国工程师亲自送货呢！” “你以为人家只是送货？仪器安装好后，还要进行调试的。” “这间实验室我记得以前没人用啊，怎么突然就添大件儿了？” “那还不简单？肯定是有人要用了呗！” “真有钱，这东西一看就很贵！” “……” 听着四周不断传来的议论，申浩脸色越来越黑。 徐艺则挤到最前面，盯着仪器，满眼不可置信。 确实是cprt，但又不完全是。 因为这台比学院现有的两台，体积小了一半，且…… 她飞快瞟了一眼，按键都是触摸式。 显示屏也大了将近一倍。 “这……这是最新一代的cprt？！”申浩差点破音！ 比他们现有的高级不说，功能也更加完善。 他冲上去，质问：“你们从哪里弄来的？！” 苏雨眠：“跟你有关系吗？” 申浩：“……” 何苗苗拿着饼干，一边吃，一边露出微笑：“昨天不是你让我们自己去买吗？现在我们买回来了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肯定也为我们高兴吧？” 申浩：“……”笑不出来，根本笑不出来！ 徐艺摇头：“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算真要买，也不可能这么快！” 林书墨：“你不知道有种东西叫——预定吗？” “不……不会的……” 那么贵的仪器，凭什么说买就买？ 然而这还不是最打击人的…… 下午，一则《处罚通报》被挂到学院官网主页。 内容大致如下： ……据查，研三学生陈一故意霸占实验室，严重浪费学术资源……现通报批评！望广大师生引以为戒！” 哐—— 徐素锦看到通报，直接砸了水杯。 她冲到白江波办公室，居高临下—— “白主任，你罚我的学生，是不是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 白江波表情不变，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闹。 “学院做出的决定，根据相关规章流程，不用告知导师。” “呵，现在跟我讲流程？你不觉得虚伪吗？” “徐素锦，注意你的态度！我好歹还是主任，别以为你仗着这几年出了一点小小的学术成果就可以横着走！” 白江波双眼微眯：“我告诉你，陈一如果不被处罚，那被处罚的应该是谁？你想过吗？” 徐素锦浑身一僵。 “别以为你那些小动作院方不知道，只是看在你这些年辛苦勤恳的份上才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事情被捅出来，牺牲一个陈一，换你全身而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三两句话，成功让徐素锦偃旗息鼓。 宿舍内—— 陈一面无表情扫过通报内容。 卓耘守在一旁，不敢开口，只焦急地攥着拳。 想劝，又不敢劝，几番张嘴，又重新闭上。 突然—— 陈一：“苏雨眠她们真的自费买了cprt？还是最新一代？” 卓耘：“……啊？”怎么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陈一两眼放光：“走，去看看。” “？”不是……哥，你刚挨了处罚欸。 实验室外，围观的人群早就散了。 苏雨眠三人没在，实验室里只有几个外国人在调试仪器。 因为门大开着，陈一礼貌询问后，被允许入内。 他带着卓耘走近，看向仪器的目光带着惊叹。 “确实是最新一代……没想到优化了这么多……” 他甚至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摸，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压下。 卓耘还没正式接触实验课题，并不知道这台仪器有什么特别，但看到陈一流露出那样的神色，他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哥，它贵吗？” 陈一点头：“很贵。” “多少钱啊？” “一百多万吧。” “！” 这、这也太吓人了。 不是价格，而是这么贵的东西，苏雨眠她们竟然说买就买。 三个人，一百多万…… 卓耘想起自己的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收成最好的一年能攒下的也不过几万块。 而买这台仪器，要上百万…… 卓耘傻在原地。 这时，走廊传来何苗苗的声音，他们回来了！ 陈一和卓耘从后门悄悄离开。 出去之前，陈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阳光中苏雨眠、何苗苗、林书墨三人说笑着走进来。 苏雨眠手里拎着矿泉水，依云的，很贵。 何苗苗抱着一堆零食，包装上几乎都是英文字母，进口的，不便宜。 林书墨正在喝运动饮料，是陈一从没见过的包装，当然也从来没尝过是什么味道。 “哥，你在想什么？” 两人走到楼下，卓耘见他没说话，撞了撞他肩膀。 陈一：“……真好。” 卓耘感慨：“是啊，新仪器呢。”能不好吗？ 陈一笑笑。 他说的并不是仪器，而是…… 他们有反抗的勇气，也有争辩的资本，更有为之买单的经济实力。 真的很好。 此刻，实验室内—— 苏雨眠：“各位师傅先喝点水吧。” 何苗苗：“我这儿还有零食！” …… 欧阳闻秋是在新的cprt入场后第三天才知道这件事的。 不出意料，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徐素锦！她怎么能这么多？！” “还有你们，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是，我老了，身体也不好了，但我还没死呢！” 苏雨眠赶紧打断她：“说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 欧阳闻秋：“你们给我说一声，何至于赌那么大的气，自己花钱去买台新的？” 苏雨眠：“也不只是赌气呀，新仪器我们试过了，比学院现有的老款好用得多，效率也提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嗯嗯！”何苗苗点头，“这钱花得不亏！超级值！” 林书墨也说：“新仪器确实比旧的好用。” 欧阳闻秋：“……”她还能说什么？ “我说一句，你们有十句等着我！” “嘿嘿……” 这件事就算过了。 …… 徐素锦这几天心情不佳。 前脚陈一挨了批评，连带她这个导师也脸上无光。 后脚院长兼书记就约了她谈话。 不是白江波那种分管杂事的副院长，而是生命科学院正儿八经的一把手。 明里暗里都在敲打她，不能搞学术分裂，不能拉帮结派。 徐素锦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背全是冷汗。 她越想越气，直接冲到白江波办公室，质问他，是不是他告的状。 白江波也一脸莫名：“我傻啊，捅到院长那儿，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巴不得把这事儿捂得严严实实，免得落个管理不严的罪名！” 徐素锦顿了一下，皱眉：“那是谁干的？” 白江波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 沈时宴只能在他面前耍耍威风，是绝对接触不到院长的。 能让院长都卖他面子，并且还乐颠颠的…… 也只有那位了。 第216章 邵温白故意的 “你想到了谁？”徐素锦追问。 白江波冷笑：“别问了，反正是你惹不起的人。” 跟自己沟通的时候，沈时宴尚且迂回三分，而那位直接推门进来就是质问…… 没办法，这就是学术界大牛的地位和排面。 b大可以失去一个商人的经费支持，但绝对不能失去一位可以产出学术成果的科学家！ “回去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啊——”白江波冷笑一声，“比欧阳闻秋还差得远呢！” 欧阳闻秋甚至人还在医院，就能惊动两位大佬出面。 你徐素锦算个屁！ …… 回到办公室，徐素锦耳边还回响着白江波那句：你比欧阳闻秋还差得远！ 差得远…… 远…… 她气得想摔杯子，然而，杯子已经被她摔了。 手边只摸到一个笔筒。 哐！ 笔筒砸到正对面墙上，里面插着的笔散了一地。 徐艺刚好推门进来，根本没察觉到办公室内低沉压抑的气氛，她叫了声“姑姑”，然后自顾自走到里面茶水间给自己倒了杯饮料。 边喝，边说：“渴死我了……对了姑姑，陈一那边论文什么时候写好啊？今天课堂上有专业课老师在问，我说这周之内，你帮我催一下呗！” 徐素锦面无表情：“你当论文是什么？大白菜吗？还这周之内？！你吹牛不知道要打草稿？！” 这一通劈头盖脸，直接把徐艺给骂懵了。 “姑姑……” “闭嘴！说过多少次，在学校叫我徐教授！” “可是这里也没别人啊……”徐艺委屈巴巴。 “隔墙有耳懂不懂？！说错一句话，你和我都得完蛋！” 徐艺没想到这么严重，“对不起姑——徐教授！我下次一定注意！就是那个论文……” “还想着论文？有本事你自己写啊！苏雨眠他们都能自己买仪器，你产出一篇论文很难吗？” “你能让陈一帮你写一篇两篇，你还能让他帮你写一辈子？！陈一这种人，将来一旦一飞冲天，你看他还搭不搭理你！” “我也想写，可、我写不出来啊！”徐艺瘪着嘴，快哭了。 牛已经吹出去，人设也都立好，她早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徐素锦：“哭什么哭？我还没死，用不着你在这儿哭丧！苏雨眠他们三个能做到，你为什么不行？我看，你的心思就从来没放在学术上！” “处处想拔尖，却样样不如人，我怎么有你这种废物侄女？！” “滚——给我滚出去——” 徐艺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傻的。 她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之前还和颜悦色的姑姑为什么突然之间比夜叉还凶。 徐素锦骂完，情绪稍稍缓和下来。 叩叩叩—— “进。” 陈一推门而入：“教授，这是最近一个月课题进展情况……” 徐素锦伸手。 陈一递过去。 她翻开，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一个月了，为什么还没有进展？” “我们培养的几组菌群，各项观察数据都不一致，目前正在排查原因，所以进度比较慢。” “你预计还要多久？” “……无法预计。” “什么叫无法？！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这个课题已经在你手上卡了大半年，如果今年年底之前还看不到论文成果，那就相当于整个课题小组下半年没有任何产出！” 陈一：“我知道，但实验急不来，有些东西是需要花时间去验证的。” 徐素锦勾唇：“陈一，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时间对于我们来说有多宝贵。像欧阳闻秋那样一个课题握在手上两三年都没有可圈可点的学术产出，最后只能被行业淘汰！” “你刚才说各项观察数据不一致，你重新培养菌群进行二次验证，想要得出的结果不就是一致吗？既然你觉得一致是必然，那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进行第二次验证？有意义吗？” “反正——”徐素锦双眸微眯，笑容深长，“一不一致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陈一定定看着她：“那您的意思是？” “数据改一下，保持一致就行，没必要再花时间验证。” 饶是陈一早有预料，但亲耳听见，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这是学、术、造、假！”他一字一顿。 徐素锦面色骤变：“陈一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有些话该不该说，我相信你心里有数。作为导师，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解决问题的思路，至于要怎么做，还是你自己拿主意。” 陈一抬眼，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犀利的目光直视徐素锦。 “老师，这不对。” 这是不对的…… …… 陈一走后，徐素锦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冷笑一声。 现在想不通没关系，人呐，总会成长的。 那时，他就会明白，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发了多少篇sci，产出了多少学术成果。 都说科研纯粹，徐素锦却嗤之以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资源、经费、地位、职称……这些哪样不跟产出挂钩？ 只有登上山顶的人才有资格谈“纯粹”，但前提是，你得登上山顶。 徐素锦拿出手机，“叫江琦婷来一趟。” 现在是她该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小江啊，开学快一个月了，适应得怎么样？师兄师姐们对你如何？没有欺负你吧？” 江绮婷有些受宠若惊：“没有没有，师兄师姐都对我很好。” “嗯，那就好。我找你过来，是有件跟实验室有关的事想跟你商量。” 江绮婷两眼放光，难掩激动：“是不是我马上就能进实验室参与实际操作了？” “你是我招进来的，课题小组肯定有你的位置，就是现在遇到一点麻烦……可能需要你这边努力一下。” “什么事？您尽管说，我一定全力以赴！” 徐素锦笑容愈发和蔼：“你应该也听说了，隔壁欧阳闻秋小组自费购入了一台最新版本的cprt测量仪，我们小组经费有限，所以你看能不能……帮上忙？” “不过这个事也不能让你白白出力，你放心，这份功劳我都记在心里，往后有什么高优课题，或者交流名额，肯定先紧着你这个大功臣！” “你要是想直博，只要成绩过得去，那也是没问题的。” 反正先画一个饼，至于能不能吃上，谁知道呢？ 江绮婷努力考研，并非为了混日子，也是想做点成绩出来的，尤其……亲妈那么看重学历，都快成心魔了，如果自己能读到博士，想来舒玉琴也会很欣慰。 她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下来。 反正一百万也不算多，回去撒个娇就到手了。 没两天徐素锦的实验室也购置了一台新款cprt，只是价格嘛…… 江琦婷快哭了。 说好的一百万出头呢？ 明明花了两百多万！ 家里只给一半，剩下一百万她卖了十几只包才凑齐。 那些包都是她的心头爱，一下全没了！ 徐素锦整天都是乐呵呵的，想找机会去欧阳闻秋面前晃悠：你看，不是只有你的学生才有这个经济实力。 然而兜了几圈都没看到欧阳闻秋的影子。 “哦，欧阳教授最近都不在，她受邀前往悉尼参加国际生物学科研峰会了。徐教授您没收到邀请函吗？” “……”不会说话就别说。 徐素锦不死心，又去c116实验室外晃了一圈，大门紧闭，低调得简直不像话。 而此时，一墙之隔的实验室里，苏雨眠三人组已经正式开始了他们的课题研究。 …… 泡在实验室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一个星期过去。 这天，苏雨眠下课回家，开门的时候余光扫到隔壁，她恍然惊觉—— 好像除了那天在食堂外见过一次，这之前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碰见邵温白了。 按理说两人住对门，之前邵温白虽然也忙得脚不沾地，但偶尔在楼道还是能碰上的，可这次…… 不管她早上出门还是晚上回家，对面永远大门紧闭。 她甚至隐隐有种感觉——邵温白是故意的。 故意躲她！ 第217章 丢了就丢了吧 之后几天，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通常，邵温白一周会给自己留出至少一天夜跑。 有次苏雨眠听见楼道的动静，刚打开门，却发现男人已经回家了。 这还不算，每个月邵温白一般会给自己留出一两天休息的时间，结果苏雨眠一次也没见他家的门开过。 还有一回，她刚打开门，明明已经看见对面稀开一条缝，估计是听见动静，又重新缩了回去。 苏雨眠：“？” 真的很懵。 她开始回想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要不是见不到人，苏雨眠都想直接问清楚，她身上到底有什么能让他这么个躲法？ 那边，邵温白听见女孩儿的脚步声越来越浅，估算了一下时间，走到窗前，果然看到了她的身影。 目送女孩儿背影走远，他才收回复杂的眼神。 不是他想躲。 而是…… 不躲不行。 第一次做那种梦还可以归结于偶然、意外、正常的生理反应，可那天在食堂外见过她之后，当晚邵温白又做了那种梦。 比第一次更香艳，更刺激，更羞耻。 而梦里的他就像一头失去控制的野兽，不顾女人孱弱的哀求，将她狠狠压倒。 横冲直撞，不知疲惫。 这次梦境更清晰。 醒来后，每个细节都像回放一样，不停在脑海中滚动重复。 他懊恼又沮丧地撤下床单和被套，生无可恋地扔进洗衣机里。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怎么可以这样亵渎一个女人？ 是的，亵渎。 这种强烈的自我厌弃，让他至今无法坦然地面对苏雨眠。 如果见到了，又这样…… 他该如何自处？ 期间，毫不知情的姜舒苑又给儿子送了几次饭，回去之后，悄悄跟老公说：“这两天儿子心情不好，饭也只要了一份，可能失恋了。” 邵奇峰：“……” …… 课题正常推进，苏雨眠三人组的关系也越发和谐。 这天中午，吃腻了食堂的三人，去校外觅食。 回来的时候，一边走，一边讨论下午的安排，突然何苗苗脚下一顿。 正沟通的苏雨眠和林书墨一脸莫名地跟着停下。 林书墨：“你怎么了？” “喏，前男友哥又来了……”何苗苗朝不远处学校大门的方向努努嘴，然后满眼同情地看向苏雨眠。 后者嘴角一抽，现在躲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因为江易淮已经看见她，当即抱着花朝这边大步走来。 走近了，苏雨眠才发现他怀里是一束香槟玫瑰。 何苗苗轻咳：“那个……小墨墨，我有点渴，咱们去便利店买瓶水吧？” 林书墨看了眼苏雨眠，又看向何苗苗，点头说好。 两人离开。 这下，苏雨眠连表面的和平都不想装了：“江易淮，你很闲吗？” 他愣住，“眠眠……” “我们已经分手一年了，别来找我了，行吗？” 男人皱眉，不由分说地将花塞到她怀里，咬牙道：“不行。” 苏雨眠真的很累，重复的话她已经说过太多次：“没有意义的，你有那么多选择，何必非盯着我不放呢？” “因为只有你才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 “呵……”她扯着嘴角，笑了，“程周生日那天，在包间，你搂着时沐熙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熙熙是个好女孩儿。 我想给她个名分。 曾经说过的话，如今就像巴掌一样，脆生生地扇在江易淮脸上。 他眼眶泛红：“当初是我瞎了眼，错把鱼目当珍珠，放弃了真正的心头爱。” “我知道，现在道歉已经晚了，可无论如何，我还是想说给你听，这辈子，我最爱的人一直都是你，也只有你。” “眠眠……原谅我好吗？” “当年，也是这样的时节，也是在b大北门，同样的地点，你答应了当我女朋友，今天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追求你？” 苏雨眠把花还给他，一字一顿：“不、能。” “如果你心里对我还有那么一丝抱歉，就不要再像这样出现在学校门口，因为——” “你的出现会让我成为别人口中议论的对象，给我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江易淮的示爱永远那么随心所欲，不管不顾。 曾经她以为那是在乎一个人的表现，直白，坦率，热烈得像太阳，然而六年错付才让她看清—— 那不是爱，是自私。 自私地用自己认为是爱的方式，无视对方的处境和意愿，固执地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做事。 苏雨眠不喜欢被议论，可他从来都是那么高调—— 送花，很贵的花。 来接她放学，故意把车摆在学校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到教室来找她，美其名曰陪她上课。 但他从来不知道，背地里，苏雨眠遭受了多少非议，又受到了多少嘲讽。 “……这些，你从没跟我说过……我不知道……”江易淮双目失神，轻喃出声。 “真的不知道吗？”苏雨眠目光犀利，“还是就算知道，你也会继续这么干？” 江易淮哑然。 “六年时间很长，但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就像……我也没有真正弄懂你。所以，这份感情，丢了就丢了吧，没必要再捡起来。” 苏雨眠说完，越过他，大步离开。 江易淮脸色发白。 他后退半步，跌坐在长椅上。 而不远处两道鬼鬼祟祟的影子正躲在树后，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边，生怕错过什么…… 第218章 要钱进来谈 李晓莲和时岩峰一路跟踪江易淮来到这里，害怕被发现，不敢露头，加上隔得太远，什么也看不清，恨不得手里变出个望远镜。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姓江的有了新欢！ 难怪要抛弃她女儿！ 这一个月，李晓莲和时岩峰被江家好吃好喝地供着，舒玉琴几乎有求必应，日子过得实在太舒服。 舒服到，他们已经不想再回到从前穷困潦倒的时候。 反正，只要钱一到手，他们母子俩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眼看舒玉琴已经被折腾得差不多了，两人也出了心头那口恶气，决定拿钱走人。 然而当李晓莲报出五千万天价时，舒玉琴整个人灵魂出窍，直接给她干懵了。 足足愣了一分钟，确定她不是开玩笑后，舒玉琴当场翻脸，丢下一句：“五千万？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然后甩手走人。 从那之后，舒玉琴就不再接李晓莲的电话，所有经济来源，包括住的酒店也都通通停掉，掐断。 母子俩这才意识到，可能玩脱了。 “妈，要不……改成五百万吧？” 李晓莲几番挣扎后，一咬牙：“行，五百万就五百万！” 然而舒玉琴根本不接她电话，彻底摆烂了。 反正集团股东大会已经结束，自然也没必要再惯着这对贪得无厌的母子。 李晓莲和时岩峰见舒玉琴态度强硬，这才转头盯上江易淮。 但他出入公司都有保镖，上次闹过之后，大楼门禁更加严格，根本混不进去。 母子俩只能选择蹲点加跟踪的办法，蹲了几天，真让她蹲到了！ 还意外发现了“小三”的存在！ 就在她准备靠近一点，看看对方长什么样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她赶紧退回树干后，不耐烦地接通电话，“喂？！” “妈，你和峰峰呢？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我？我一个人在医院，你们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李晓莲和时岩峰搬出病房之后，就再也没回去看过时沐熙。 她一直不太配合，整天吵吵闹闹，哭哭啼啼，连带病情也跟着反复。 所以住了一个多月，还没出院。 一旁护士看她情绪又激动起来，赶紧接过电话：“你们是时沐熙的家属吗？病人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你们赶紧来一趟医院！” 李晓莲不想去，住惯了高档酒店，医院那股消毒水味儿让她直犯恶心。 可转念一想，要从江家身上刮下一层皮，时沐熙是关键，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所以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我姐在那么贵的医院住着，吃好的喝好的，还一天天闹个不停，怎么那么矫情？” 时岩峰忍不住吐槽。 有些人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一个字概括——作！ 李晓莲：“可不？你姐一点也不懂事，我们忙后跑后都是为了谁？！她不体谅也就算了，还添乱……” 到了医院，时沐熙看见亲妈跟弟弟差点哭出来：“妈，峰峰，你们怎么才来？我还怕你们把我忘了……” 李晓莲伸出一根食指，使劲戳她的头，恨铁不成钢：“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我和你弟弟还不是为了你，这段时间一直在跟江家谈判，想让江易淮给你一个名分，我们这么辛苦是为了谁？你还一个劲的作，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女儿？” 时沐熙揉了揉额头，憋着嘴：“你们又不说，我怎么知道。” 委屈的同时又有些期待：“刚才你说让江易淮给我一个名分？他怎么说？” 现在孩子没了，五个亿也烟消云散，她想借此拿到钱已经不可能。 但如果能嫁入江家，成为豪门阔太，还愁没钱花吗？ 这一个月时沐熙待在医院，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出之前她肚子还好好的，孩子也安然无恙的时候，她总是跑医院，每天跟江易淮吵，还和舒玉琴闹…… 仗着自己身体底子好，就不管不顾地折腾，恶心别人的同时，也在消耗自己。 她还喝冷饮，吃凉性的水果…… 想得越深，她就越忍不住想扇自己一耳光。 早知道……早知道…… 孩子真的会没有，她就该安安分分地养胎。 什么气，不能生完以后再出呢？ 李晓莲皱眉：“还能怎么说？江易淮那人就不是个好说话的，连见他一面都困难。” 时岩峰听着也有点来气。 明明舒玉琴已经打算给钱了，拿五百万走人不好吗？非要说什么五千万，少一分都不行…… 时岩峰看李晓莲的眼神不自觉多了几分埋怨。 但嘴上还是没泄露半点：“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晓莲眼神发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不同意我们就再去闹，闹到最后，看谁怕谁！” 第二天母子俩再次来到江易淮的公司。 正门查得严，他们混不进去。 好在，时岩峰摸到了大楼的消防通道，在一个隐秘的小门后面。 门上贴了一张广告海报，与周围的墙纸融为一体，乍一看，很难发现这是一道门。 经过这道门，可以通往大楼的任意一层。 但令母子二人崩溃的是—— 没有电梯！ 只能一层一层爬楼梯！ “妈……要不我们还是再想别的办法吧？”时岩峰咽了咽口水。 二三十楼，腿会断的。 李晓莲：“怕什么？直接爬！爬上去就是五百万，你还嫌累吗？” 时岩峰瞬间振作。 钱啊，他来了！ 五十分钟后—— 母子俩终于上到江易淮所在楼层。 李晓莲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扳手，直接砸开那一层的消防通道门，不给秘书、助理、安保任何反应的时间，扯着嗓子就开始喊—— “江易淮你这个渣男，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就不活了！” “大家都来给我评评理，这个江易淮搞大了我女儿的肚子又不肯负责，我女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们家又没钱又没人，这不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你要是不肯负责，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李晓莲的声音很大。 但可惜的是，楼层与楼层之间隔音很好。 所以，除了他们所在的这层，其他楼层根本听不见她在嚎什么。 而这层不是江易淮的助理，就是他的秘书，谁敢往外传半个字？ 但李晓莲不知道啊。 她还在拼命地喊，拼命地叫。 助理和秘书们看她的眼神都一言难尽。 直到—— 李晓莲坐到窗户上，打算往下跳时，他们才重视起来。 死可以。 但不能死在这儿。 好在江易淮及时从办公室出来，他面无表情看向已经坐到窗沿上的李晓莲，还有在一旁假模假样劝别跳的时岩峰。 “闹完了？” “不是想要钱吗？” “进来谈。” 说完，不管母子俩什么反应，转身往里走。 第219章 死了吗? 母子俩对视一眼。 终于要谈价了吗？！ 李晓莲立马从窗沿边下来。 说是窗户，其实只是横着的一小扇透气窗，还是上下开的，她这么大个人，根本不可能掉出去。 更别说跳楼了。 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博人眼球，逼江易淮出面罢了。 好在她成功了。 然而李晓莲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和儿子屁颠屁颠朝江易淮办公室走去时，身后助理看他们母子的眼神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隐晦和深暗。 在这之下似乎还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同情？ …… 这是李晓莲和时岩峰第二次来到这间办公室。 依然觉得华丽无比。 李晓莲没绕弯子，进来以后，直接报价—— “五百万。” 江易淮挑眉：“不是要五千万吗？” 李晓莲心里骂娘，她倒是想要，可你们给吗？ 这段时间她算是发现了，有钱人有钱没错，但在某些方面是真的抠。 他们可以花几百万去买一场马、打一场球，甚至进一次赌场都要输个千万不止，可就是不愿意从手指缝里多漏一点给他们这样的穷人。 抠门！ 那么有钱，多给点怎么了？！ 同时，李晓莲也意识到，有钱人既弯得下腰，也挺得直腰板，而关键只在于你没有利用价值。 比如舒玉琴，最初想用钱打发他们的时候，姿态放得那叫一个低。 可一旦翻脸，说不认人就不认人，连电话也不接了。 所以，真正跟这些上层有钱人沟通时，撒泼耍赖是没用的。 不仅没用，甚至可能惹恼对方。 所以李晓莲进来之后，并没有像在外面那样又哭又闹，而是直接开价。 “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你和熙熙是自由恋爱，不存在谁辜负谁，但你给她的身体和心理造成了伤害，这也是事实。所以，我们要求赔偿也是理所当然，不过金额嘛可以商量。” 江易淮轻笑：“学聪明了。” “五百万，你给个准话，到底行不行？行，我们就拿钱走人，保证从今往后绝对不会再来骚扰你。” 江易淮：“五百万吗？我之前已经给过时沐熙三百万，意思是现在只用给两百万……” “什么？！你给了那个死丫——呃！熙熙三百万？！” 李晓莲差点惊得跳起来。 时岩峰也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为什么时沐熙一个字都没提？！ 两人心里各自都有计较。 江易淮很干脆：“把银行卡账号留下，我让助理汇两百万进去。” 李晓莲眼神微闪：“大概什么时候到账？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今天中午之前。” 李晓莲松了口气：“好。” “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别让我再见到你们，否则——” 李晓莲一想到大笔现金即将到手，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想法，连忙保证：“你放心，我这人也是有点诚信的。拿了钱，不用你说，我也会走得远远的！” 时岩峰咽了咽口水，也跟着点头，五百万啊！ 他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等这笔钱到手，得先让妈给自己买辆好车，让所有人知道，他时岩峰不是小混混，他发达了！ 江易淮抬手，冷冷下令：“送客。” 助理推门而入，“二位请吧——” 李晓莲和时岩峰走出大楼的时候，人还飘着。 虽然没搞到五千万，但五百万也不少啊！ 就是再给她十辈子，也挣不来这么多钱。 母子俩正打算回酒店，这时，一辆货车朝他们驶来。 起初，货车速度正常，母子俩谁都没引起重视。 反正车会主动让人。 然而就在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时，货车突然加速，猛地朝二人撞来。 “妈——” 时岩峰人都吓傻了，本能地喊娘。 李晓莲反应快，一把拽着儿子躲开，“你怎么回事？！没看到有人吗？到底会不会开车啊？！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进水，有人还他妈敢撞上来，急着去投胎是吧？！” “赔钱，必须赔钱！” 李晓莲双手叉腰，站在路中间破口大骂。 “我告诉你，这事儿不解决好，你别想走！刚才要不是我反应快，估计已经被撞飞了。我们现在要求去医院，把所有检查都做一遍，看有没有外伤，如果没有，也不代表你不用负责，因为你还给我们造成了惊吓。” “不管怎么说，一笔精神损失费是也跑不掉了——” 时岩峰立马往地上一躺，开始打滚儿，“妈！我要被吓死了！太可怕了！我感觉我脑子已经不清醒了，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为什么我眼前一片漆黑？” 母子俩一唱一和，那叫一个默契。 一看就没少这么干。 然而戴着鸭舌帽的司机看到这一幕，只冷冷勾了勾唇，然后—— 一脚油门踩到底！ 李晓莲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时岩峰瞳孔震颤。 …… 落地窗前，身形颀长的男人正俯瞰下方的街景。 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江易淮抬腕看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该有结果了吧？ 果然—— 两分钟后，手机就响了。 他接通，但并未开口。 那头，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事已经办了。” 江易淮面无表情：“死了吗？” “……闹市区，到处都是摄像头，我不好再撞第二次……” 江易淮：“听清楚我的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死，还是活？” “……没死。” 意料之中。 江易淮笑了，但声音依旧冷酷：“你这算……办事不力？” “……抱歉。” “佣金对半砍。” “……好。” 通话结束，江易淮收起手机，冷冷注视着落地窗外。 眼底一片肃杀。 与此同时，货车司机摘掉头上的鸭舌帽，长舒一口气。 江易淮想用一百万买两条命，他又不傻，为了区区百来万就把自己送进去吃牢饭。 所以…… 折中一下，撞了但没死，虽然佣金减半，但也有五十万。 自己还不用担风险。 司机得意地吹了声口哨。 越想越觉得这笔买卖划算，而且还能两头都吃，以后多来点这种活儿就好了…… 他笑着拿起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出去—— “喂，你猜得不错，江易淮确实花钱买那两个人的命……现在消息已经给你了，钱怎么结？” “放心，少不了你的。” 司机咧嘴笑开，露出一口黄牙。 果然没几秒，就有到账提醒，他点开一看——五万。 这么一个消息，就能卖五万？ “沈总大气。” 第220章 欺下去，错到底 那头只说了一句：“闭紧你的嘴，不该说的不要说，否则我不介意帮你闭嘴。” 说完，直接挂断。 司机举着手机，后背早已湿透。 …… 夜幕降临，江易淮站在落地窗前，仿佛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看着太阳一点点沉没，天空逐渐被黑色覆盖，而阴暗也在不知名的角落肆意疯长。 天完全黑下来，玻璃窗倒映出男人高大的身形。 突然，他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那头很快接听。 江易淮：“好玩吗，沈时宴？” 那头顿了一下：“江易淮，你又发什么癫？” 他勾唇：“难道李阿水没给你打电话？” 李阿水，那个司机的名字。 那头陷入沉默。 江易淮：“那他应该也跟你说了，人还活着吧？” 沈时宴：“……” “真是可惜啊，李阿水怕坐牢，所以不敢下死手，这样一来，我就不算买凶杀人、教唆犯罪，你后面的局相当于白布了。” 沈时宴目光一暗：“……你什么时候猜到的？” “呵，这么多年兄弟，你了解我，又凭什么认为我不了解你呢？” 舒玉琴明明断了李晓莲母子的经济来源，还让酒店把两人扫地出门。 可两人依旧过得很滋润，换了家五星级酒店继续住，还每天来公司楼下蹲点。 背后如果没有人提供支持，怎么可能坚持到现在？ 沈时宴轻笑：“是我小看你了。” “为什么？”江易淮青筋暴起，一字一顿，“为什么给我设局？” 好歹兄弟一场，他这是铁了心要送他去吃牢饭！ 一旦李阿水真的把人撞死，不出意外，他会被捕，为了减轻处罚，他会理所当然地咬出背后指使者。 教唆杀人，还是两条人命，届时再让媒体出面推波助澜，把事情闹大。 什么富二代草菅人命，买凶杀人，多有噱头的标题？ 轻而易举就能引起社会公愤。 而最终目的就是以舆论影响审判，达到从重判罚的目的。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江易淮纵有通天手段，也难逃制裁。 “沈时宴，你太狠了。” “呵……你不是都算准了吗？” 算准李阿水不敢真的撞死人，也算准了是他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江易淮咬紧牙关：“我拿你当兄弟，为什么？因为苏雨眠？” “哈哈哈……兄弟？”沈时宴突然笑起来，“我他妈宁愿从来没跟你当过兄弟！” 江易淮也笑了，一语道破其中缘由：“是啊，我们当过兄弟，所以苏雨眠永远不可能接受你。” 沈时宴笑声骤敛。 “你以为，把我送进去，就能改变这个事实？！在苏雨眠心目中，你沈时宴只是她前男友的好兄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更何况她这么有主意的人？” “闭嘴！” “怎么？恼羞成怒了？哈哈哈……沈时宴，你也有今天！活该！” 按沈时宴的谨慎，他布的局不该这么粗陋。 以至于最开始发现端倪的时候，江易淮根本没怀疑到他头上。 漏洞太多，马脚太多。 沈时宴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 然而江易淮忘了，没有人会永远冷静理智，总有忙里出错、急中生乱的时候。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为了苏雨眠算计到这一步。” 更没想到，苏雨眠在他心中竟然这么重要，以至于铤而走险，布下这样一个局。 “布局？”沈时宴轻笑，“不至于。只是顺水推舟，给他们提供一点小小的便利而已。” 就像江易淮说的，这个局漏洞百出，若他亲自动手设计，就算不死也必定让他脱层皮。 “要是连这么简单的算计都躲不过，那你吃牢饭也不冤枉。” 不亏本的买卖，为什么不做？ 能成，固然好，直接把他送进去，或者让江易淮和时沐熙彻底锁死。 不成也没关系啊，他很乐意给他添堵。 “卑鄙！”江易淮咬牙切齿，“为了一个女人，你他妈这样坑我？” 沈时宴轻叹：“她可不是一个女人……” 她是苏雨眠！ 江易淮冷笑：“在我面前就不必装情圣了。” 他却说：“你根本不懂……” “呵，是吗？”江易淮嗤笑，“是不懂你的自私，还是不懂你的算计？” “沈时宴，别把自己标榜得那么伟大。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们在一起那六年，你为什么只是眼睁睁看着？” 看着苏雨眠受尽委屈。 看着她伤心绝望，最后彻底心碎。 “别说什么朋友妻不可欺，你这种人根本没有心，又怎么可能被道德绑架？让我告诉你答案——你就是故意的！” 江易淮大脑从未如此清醒过，“你故意看着她被我伤害、折磨，只有这样，她才会下定决心离开我，而你才有机会。” “你冷眼看她在痛苦中挣扎，在挣扎中绝望，最终蜕变成让你心动的模样，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爱一个人，根本不忍心看她受伤。 但沈时宴是怎么做的？ 他像一个冷漠的看客，任由甚至无形中还推动了这一切发生。 “你的机会，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你没有阻止，而是默认了我对她的伤害，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别？” “加上这次利用李晓莲母子对我设局……沈时宴，你说苏雨眠如果看到你的真面目，会作何感想？” 那头呼吸一滞。 这些日子以来，江易淮从未像今天这般畅快：“她是个再简单纯粹不过的人，讨厌算计，更厌恶心机，而你恰好就是这类人。” “承认吧，苏雨眠永远不会爱上你，她喜欢的只可能是邵温白那种干净正直的男人。” 曾经，他也是。 而如今，他们都不配！ “放屁！你自己出局，别带上我！这辈子，苏雨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两说；但肯定不会跟你复合，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这是江易淮第一次见到气急败坏的沈时宴。 他慌了。 而他笑了。 看来，喜欢自欺欺人的不止自己一个。 既然谁也不愿放手，那就…… 欺下去，错到底吧！ 江易淮：“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她……” 不仅如此，他还会主动保密。 因为—— 在最有希望得到的时候失去，才更让人绝望。 不是吗？ 第221章 拿来吧你! 李晓莲和5时岩峰没被货车撞死，但也离死不远了。 两人满身是血，头破了，脸也花了。 货车轧过来的时候，时岩峰还睡在地上打滚耍赖，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他手脚发软，肝胆俱颤，连从地上爬起来都做不到。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货车车头朝自己冲过来。 “妈——” 他喊得撕心裂肺。 原本以为今天必死无疑，但货车在撞上来的一瞬间突然打了方向，车头瞬间偏离。 时岩峰整个人都被吓傻了，呆坐在原地。 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裤裆全湿了。 而改变方向的货车则朝着李晓莲冲过去。 李晓莲本能地抱头逃窜，然而身后的货车就像猫捉老鼠一样，撵着她到处跑。 不打算弄死她，但似乎也不想轻易放过她。 就这么戏耍、逗弄…… 李晓莲跑啊，躲啊，叫啊，像个疯婆子一样。 明明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但求生的本能促使她不能停。 直到…… 一头撞上树干，磕得满脸是血，瘫软倒地。 司机才终于罢手，开着货车，扬长而去。 “妈……妈……你没事吧？”时岩峰从地上爬起来，真正展示了什么叫“屁滚尿流”。 李晓莲软在地上，一动不动，额头破了一条大口子，此刻正咕噜噜往外淌血。 时岩峰用手去捂伤口，但他忘了自己的手刚摸过裤裆，无可避免地沾了尿…… “妈！你醒醒啊！” 不知道叫了多少声，摇晃了多少次，李晓莲才终于睁开双眼。 “我怎么了？”她眼里有一瞬茫然。 突然，回想起什么，李晓莲面色惨白、浑身发抖，牙齿也忍不住打磕。 整个人像是陷入巨大的惊吓中。 “走……”她一把抓住时岩峰的手，用力往下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内心的恐惧，“走，现在就走！快走！” “……为、为什么？” “不走还等那个人回来轧死我们娘儿俩吗？！” 时岩峰显然也回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他赶紧把李晓莲拽起来。 母子俩连滚带爬地离开。 来到时沐熙所在的医院，母子俩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妈，我……我害怕……” “这地方不能待了，没想到江易淮那么狠！”竟然要他们母子的命！ 李晓莲终于意识到豪门不是好惹的。 时岩峰：“要不我们报警吧？！” “司机都跑了，那个地方又是监控死角，你觉得警察会管吗？” 而且，一旦报警，他们敲诈勒索的事也兜不住了。 “可江易淮还没把钱转过来！” 李晓莲咬牙切齿：“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钱？！他就是故意拖着我们，根本没打算给钱！” “可、可是……我们费了那么多力气，就这么算了？” 李晓莲眼珠一转：“也不是没有收获……” 时岩峰愣住。 …… 病房里，时沐熙还等着母亲和弟弟的好消息，没想到，人是等来了，却跟她想的不一样。 “江易淮给过你三百万，拿出来吧。”李晓莲站在病床边，抱着手臂，头上还缠了一圈纱布。 时沐熙大吃一惊：“妈，你头怎么受伤了？” “你还说！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和你弟弟怎么会跟江易淮闹？” 没了好处，李晓莲也不想装什么慈母了。 时岩峰：“那个江易淮下手那么狠，你事先怎么不说一声？今天我跟妈差点就被他弄死了，你是不是存心的，想害我们，然后你好独吞那三百万！” 时沐熙急忙辩驳：“我没有！我怎么会想害你们呢？我也不知道他会这么狠！” 李晓莲冷笑：“你跟了江易淮那么久，会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时岩峰：“就是！我身上这些伤可要花不少钱，现在江易淮那边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了，你得赔我钱！” “别跟我哭穷，江易淮可说了，他给过你三百万！” 说起这件事，李晓莲就来气，明明有钱还故意瞒着，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去冲锋陷阵，她好在后面坐享其成吗？ 时沐熙眼神微闪，抿了抿唇：“我现在身上也没多少钱，只能先给你们两万……” “放什么狗屁！当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卡呢？在这？还是在这？” 李晓莲太清楚了，这女儿跟自己的性子一模一样，肯定偷偷留着钱！ 她不顾时沐熙的哭喊，开始四处翻找。 时沐熙生怕自己最后那点家底被找到，想要下床，却被时岩峰拦住。 “你给我老实待着！我跟妈这个月为你出了多少力？还差点被撞死，拿点好处费也是天经地义的！” 李晓莲翻遍了桌子和柜子，最后在双肩背包里找到一张银行卡。 “峰峰！快来！” 时岩峰两眼放光。 “那是我的钱！还给我！”时沐熙急得要下床，那张卡里是她所有的钱。 原本是三百万，被她花了一些，现在只剩一百多万。 如果被他们拿走，那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时岩峰恶狠狠推了她一把：“好啊，果然还藏着钱，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心眼儿！” 李晓莲：“峰峰，别跟她废话，她是我生的，她的钱我想拿就拿，说那么多干什么？走，我们回家！” 要不是时沐熙，他们哪来这么多事，有钱不早说，害得他们白跑一趟。 “妈，峰峰——你们不能这样——那是我的钱——” 她追出去，满眼绝望：“……钱你们拿走吧，别丢下我啊……妈……” 然而李晓莲头也不回。 时沐熙跌坐在走廊上，嚎啕大哭。 那一刻，她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 得知李晓莲已经带着时岩峰离开京都，并且拿走了时沐熙手上所有钱，江易淮满意地勾了勾唇。 他打给医院：“冻结账户，暂停所有支出。” “那时小姐的住院费用怎么办……”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冻结停用。至于她怎么办，当然是你们医院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所以当天下午—— “时小姐，你已经休养得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我不走，我要等他。”时沐熙坐在床头，双眼迟滞，像个没有生命力的木偶。 “您如果想再继续住下去，那麻烦去一楼缴费，这是费用单……” 第222章 活该 “缴费？”时沐熙眼珠僵硬地动了动，“不是一直都是账户划款吗？” “抱歉，账户已经冻结了。” “冻结？！为什么？！” “是持有人主动申请冻结的。” 主动申请…… “哈哈哈哈……江易淮，你真的太狠了！”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的时沐熙，这天，终于出院了。 她看着明晃晃的天空，白色的云朵，恍若隔世。 …… 江易淮今天提前下班。 上车后，吩咐司机：“回别墅。” “好的，江总。” 一路上，他闭目养神，听到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才睁开眼。 天已经黑下来，低沉压抑，有种山雨欲来的气息。 他想起每年雨季，那种潮湿又闷热的感觉，厌恶地皱了皱眉。 车平稳驶入别墅区。 突然，司机一个急刹，吱嘎—— 江易淮身体因惯性前倾，要不是有安全带，现在已经撞上前排座椅了。 “怎么回事？”他语气不好，直接冷了脸。 “对不起江总，”司机赶紧道歉：“有个女的突然冲出来，我只能紧急刹车！” 江易淮抬眼看去。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女人站在车前，身上已经淋湿，头发黏在脖子，脸白得没有血色。 时沐熙穿了一条白色长裙，素面朝天，此刻，被雨水打湿的布料紧贴在她身上。 勾勒出女人柔美的身材曲线。 宛若一朵暴雨中的梨花，楚楚可怜地在枝头摇晃，要坠不坠。 就连司机也忍不住动容。 江易淮却冷淡地收回视线，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小区治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什么人都敢放进来。通知保安，把她带走。” 司机猛地回神，立马拿出手机。 时沐熙离开医院后，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母亲和弟弟抛弃了她，学校宿舍也回不去，唯一能想到的容身之所就是江易淮的别墅。 可是…… 她隔着前挡风玻璃，绝望地看向后座，那里只露出男人神情淡漠的侧脸。 他甚至连正眼都不愿看她一下。 时沐熙绕到后座，拼命拍打车窗：“淮哥，是我……我回来了……求求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我现在什么都失去了，就只有你了。” “我知道错了，我发誓从今往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不吵不闹，安分守己……” 然而，不管她怎么拍打、哀求，那扇车窗始终没有降下来。 很快物业主管带着一队保安赶到。 “谁让你进来的？不知道我们这里是私人别墅区吗？赶紧走！” 时沐熙试图解释：“我是业主！我之前住这里的！你们肯定见过我！” 保安：“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印象。” “怎么可能？我是江易淮女朋友，他现在就在车上，我让他解释给你听——”时沐熙着急地敲着车窗玻璃，“淮哥，求你，不要赶我走，我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下一秒，两个保安接到指示，一左一右强行架起她胳膊往外拖。 江易淮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还不走？” 司机回过神，冷汗如注：“……是，江总。” 时沐熙是被扔出去的。 “让你自己滚不听，非得被人扔出来才舒服，赶紧滚！” 大雨天，他们也不想出来淋雨，都怪这个疯女人。 …… 雨停了，时沐熙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 不知何时，来到理工大校门。 看着来往进出的学生，说说笑笑，朝气蓬勃，曾经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突然，她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瑶瑶——” 她冲过去，抓住她，就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张瑶被吓了一跳。 同行两个女生奇怪地打量了一眼，但礼貌地并没有多问：“瑶瑶，我们先去店里等。” “好。”张瑶笑着点头。 然后看向时沐熙，眼神变得非常复杂，“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一个月前，她去医院探望的时候，时沐熙虽然脸色有点苍白，但吃的住的都是最好的。 而此时的她……裙子湿了，头发散着，像个女鬼。 “瑶瑶……”时沐熙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孩子没了，他也不要我了。” 张瑶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只是没想到…… 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时沐熙紧紧握着她的手：“我没有去处了，能不能……让我回宿舍？” 张瑶惊讶：“你已经申请退学了，按规定是不允许的。而且，就算我愿意帮你，也没办法，你的床位现在是另外一个同学在用，所以……” 时沐熙嘴唇颤抖，目露哀求：“瑶瑶，你帮帮我吧，我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张瑶目露为难。 “要不……你借我点钱吧？等我有了钱，一定会还给你的！” 张瑶犹豫一瞬，还是从包里拿出手机：“好。我现在卡里还有六百块，都转给你吧……” “六百？”时沐熙愣住。 “对啊，够你吃饭住宿了，我能帮的也只……” “六百能做什么？我买件衣服都不止六百，你真的没有了吗？可以问你父母要一点啊！” 张瑶动作一顿，眼神突然凉下来。 原本的同情和唏嘘通通消失不见，“时沐熙，你到现在还没清醒。抱歉，我六百块都不会给你，因为——” “你活该。” 一步步把自己作上绝路。 事到如今，还不认清现实。 张瑶：“我还有事，先走了。” “瑶瑶——张瑶——你怎么能这样？！你倒是把钱给我啊！你就是嫉妒我！看我落魄了，心里高兴得很吧！” 夜色渐深，时沐熙游荡在街上，又累又饿。 她路过一家夜总会，正门金碧辉煌，靠着街角的位置还开了一扇小门，不停有男女进出。 男人大腹便便，身材臃肿，女人衣着暴露，搔首弄姿。 然而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 这些女人身上都背着名牌包，lv、gi…… 衣服也是几千到几万不等的牌子货。 时沐熙红着眼睛，流露出艳羡，曾经她也穿金戴银、奢华高贵…… “喂，我们招人，你盯着看了这么久，要应聘吗？” 第223章 幕后的人是他! 时沐熙：“有吃的吗？” 女人轻声一笑，上下打量她几眼：“进来吧。” 时沐熙抬头看了眼霓虹灯做成的招牌——金富环歌城。 她知道这一去会面临什么，但饥饿和疲惫，还有对名牌的向往让她像着魔一样，最终跟着女人踏进了那扇门…… 她要活。 只有活下去，才能狠狠报复江易淮和苏雨眠！ …… 然而现实再次教了时沐熙做人。 钱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好赚的。 她凭借漂亮的外表，当场就被录用。 金富环为她提供了免费的食物和住处，当晚时沐熙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入夜，她换上一条暴露的超短裙，被所谓的“领班”带到一处包厢。 门关上。 绝佳的隔音效果，让里面的动静泄不出一丝半毫。 当门再次打开，时沐熙摇摇晃晃从里面走出来。 裙子已经被撕碎，脚上的高跟鞋也不翼而飞，她全身上下只剩内衣裤。 胸前，大腿，侧腰，脖子，都有深浅不一的红痕，有的甚至还冒着血珠。 她哭肿了双眼，也吼破了嗓子，怀里紧紧抱着五沓钞票。 两个小时，五万块。 她扯了扯嘴角。 以为自己是开心的。 然而心却仿佛破开一个大洞，冷风无情地往里猛灌。 时沐熙坚持了三天。 遍体鳞伤换来20万现金。 她不贪，立马提出离职。 然而经理听完，却嗤笑出声—— “离职？你当金富环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每天几万几万地入账，不香？你走什么？” 时沐熙还是坚持。 20万，足够了，够她重新开始。 经理见她油盐不进，也懒得装了，“要走也行，把违约金赔了吧。” “违约金？” “是啊，你自己签的合同，没看吗？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如果工作不满一年离开，赔偿甲方五百万。” 时沐熙抓起对方递过来的合同，最终在一行小字备注里找到了这条。 “你们这是欺骗，是诱签，根本不受法律保护，这份合同无效！反正该说的我已经说清楚了，从现在开始，我不是这里的员工，也不会再来上班！” 说完，转身要走。 经理一个眼神过去，两名黑衣大汉立马堵上来，拦住时沐熙。 “你们干什么？！”她尖叫。 经理笑容冷酷：“干什么？当然是教你规矩！” “赚了钱就想走？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行业早就乱套了！钱好赚，但不能只捞一笔，你得长长久久干下去，才能源源不断招揽新顾客……” 十分钟后—— “经理，她昏过去了。怎么处置？”两个大汉停手。 真他妈不抗揍。 没几拳就晕了。 经理：“丢进杂物间，断水断粮，你们俩守在外头，别让人跑了！” “是。” “出去吧。”经理摆手。 等所有人走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林总，都按您说的办了，那接下来？” 那头传来一道凉薄的嗓音：“关老实了再说。” “好的。” …… 时沐熙在杂物间被关了三天。 这三天她没有进食，每天只被允许喝50ml的水，吊着一口气。 她看着黑漆漆的房间，饥饿和口渴几乎要将她逼疯。 她忍不住想起一个月前，自己还住在那么豪华的别墅，每天被佣人伺候着，想吃什么就吃，想买什么就买。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 从前她拿燕窝当水喝，如今想多喝一口水都是奢望。 “救命……” 她不知道第几次呼救。 回应她的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无穷无尽的恐惧。 突然，时沐熙在角落里摸到一片碎玻璃。 她捡起来拿在手上，慢慢对准自己另一只手手腕，然后重重一割！ 青色血管破开，涌出温热鲜红的血。 时沐熙笑了…… 突然，杂物间的门从外面推开，一个男人走进来。 随着他的进入，灯光大亮。 “草——这女人割腕了，你们怎么看的人？！”经理对着两个黑衣汉子破口大骂，然后又点头哈腰地转向为首的男人，“对不起林总，是我失职。” “给她止血。”男人淡淡开口，“一点小伤，要不了命。” “好的好的……” 血止住，经理又往她脸上泼了杯冰啤酒。 时沐熙才悠悠转醒。 男人走到她面前，用鞋尖勾住她下巴，往上抬：“呵，你如果真想死，割的不该是手腕，而是脖子。” 时沐熙还没从突然来人的怔愣中反应过来，听到男人的声音，不由浑身一震！ “你……你……”她哆嗦着唇，抬眼看他。 灯光下，男人似笑非笑，恍如魔魅。 “是你！是你对不对？！”她突然激动起来，不顾还在渗血的手腕，一把抓住男人的裤腿。 时沐熙没有见过那个男人的脸，但她认得他的声音！ 经理面色大变，正准备上前将女人踹开，不料林牧周只是笑着摆了摆手。 然后蹲下来，和时沐熙面对面—— “认出来了？” “真的是你！江易淮不要我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帮我？！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你知道吗？！” 男人笑容不变：“首先，我没有义务一直帮你。其次，你已经把这盘棋彻底下死，我怎么帮？” 他扫了眼时沐熙手腕：“连死的勇气都有，没有勇气活着报仇吗？” 报仇？ 是的，她恨苏雨眠，更恨江易淮，她要报仇！ 林牧周：“我可以帮你，就像之前在马尔代夫那样。” “为什么？你有什么目的？” 男人站直，淡淡开口：“你不需要知道。你只用清楚一点，那就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时沐熙呼吸顿住，“……所以，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男人冷厉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在女人尚且茫然的时候，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呲—— 两秒凝滞，时沐熙捂着脸，鲜血从她指缝间涌出：“啊——” “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破而后立。” 第二天清晨，一架私人飞机从京都机场起飞，目的地h国。 那里有全球最先进的整容技术。 时沐熙躺在飞机上，脸缠着纱布，两眼空洞地望着顶板。 她会回来的！ 一定会回来的！ …… 早上八点，苏雨眠提前十分钟抵达教室。 何苗苗踩点冲进来，手上捏着几个烧麦，包里还藏了一杯豆浆。 “早，雨眠姐！热乎的烧麦，刘婆婆家的，超级香，要不要来两个？” 何苗苗不愧为顶级吃货。 开学不到两个月，已经把周边美食摸得清清楚楚。 就说她现在手里的烧麦，出自学校附近生意最火爆的一家早餐店。 香菇切成丁，里面还加了鸡胸肉，虽然卖得比其他家贵了那么一点，但味道绝对值！ 她会踩点到，也是因为排队排了很长时间。 苏雨眠摇头：“我吃过了，你吃吧。” “那我吃了哈……”何苗苗一边开炫，一边小声蛐蛐，“我听说张教授被临时派往国外交流去了，接下来的课程都由代课老师给我们上。” “我昨天还特地登上教务系统想看看到底哪位教授接棒，结果页面显示‘待定’。可千万别让徐素锦来，阿弥陀佛！” 苏雨眠：“应该不会。” 何苗苗还想说什么，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踩着上课铃声，大步走上讲台。 “大家好，张教授这学期有其他安排，所以接下来将由我为大家上这门课。”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邵温白。” 第224章 教授你脸好红 “嘶……” 偌大的教室顿时响起一片倒抽气声。 “邵温白？是我想的那个邵温白吗？” “呃！b大还有几个邵温白？” “……好吧。” “天哪！竟然是他来给我们上课，这这这……也太高太帅了叭！” 人都是视觉动物。 看到美好的东西当然会欣赏、惊叹、赞美。 何苗苗也不例外，但、这位教授怎么越看越眼熟…… “咦？雨眠姐，这是不是那天在食堂外，叫住你的那个男的？” “嗯。” “哇去——他居然是邵温白？” 苏雨眠疑惑：“你不认识他吗？研究生面试的时候，他是面试官呀。” “嗯？”何苗苗挠头，“没有他啊，面试我的教授里，我只认识徐素锦。” “这就奇怪了……我面试的时候，徐素锦没在……你上午还是下午？” 何苗苗：“下午。” “那难怪，我上午面的。” “这样啊……” 苏雨眠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顿住。 如果她没记错，当时江琦婷也是下午面试，还跟她打听面试题目来着。 而面试官里上午没有徐素锦，偏偏下午有了…… 再结合最近徐素锦团队自费购入了一台cprt测量仪的消息。 江琦婷被徐素锦招进来的原因就很明显了。 啧……原来是人肉提款机。 讲台上，邵温白简单地做完自我介绍，准备上课。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衬衫，金丝边眼镜架在鼻梁上，隔着镜片眼神柔和不少。 往那儿一站，浑身上下都写着“儒雅”。 突然—— “教授，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台下有学生开口。 邵温白：“可以。” “教授，您很有名，也很厉害。”一开口就是高帽子，“不过您是物理学院的，也能代我们生物信息学的课吗？” 邵温白：“首先谢谢你的肯定。我也是从生命科学院出去的，只是中途转了物理，并且教务处在确定代课人选之前，会对代课老师进行相关考察和评估，所以在专业知识方面你们不用担心，我肯定是靠谱的。” 最后这句话，让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 苏雨眠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邵温白：“其次，你们都是研究生，比起本科生，你们除了关注专业知识本身以外，还应该建立起研究的思维和逻辑，从研究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而不是单方面接受老师的知识灌输。” “在这点上，不管物理、生物，还是其他学科，思维模式都是互通的。而这也是我能教给你们最重要的东西……” “教授教授！我也有一个问题——您现在是单身吗？” 似乎所有年轻帅气的老师都逃不过这一问。 邵温白只看了眼提问的同学，淡淡回复：“问题太多，耽误上课，容后再议。今天我们讲大数据在生物信息学发展历史中的作用和地位，以及两者之间的……” 一堂课时间过得飞快。 邵温白没讲完，但铃声一响，就非常上道地把书本一合。 “下课。” 然后拿上东西，率先走人。 “我去——这么酷吗？” 何苗苗感叹了一句。 苏雨眠飞快起身，拿上包：“苗苗，我有点事，今天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哦，好！雨眠姐你忙去——” 呃！ “吧”字还没说完，苏雨眠就已经走出老远。 苗苗同学：“？”这么急吗？ 很少看到她有这么风风火火的时候。 苏雨眠追出教学楼，一直到林荫路才把邵温白拦下。 男人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苏雨眠深呼吸，缓了口气，然后仰头直视对方：“邵教授，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邵温白心都在颤。 他没想到她会追上来，更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没有。”他怎么会对她有意见？ “既然没有，那为什么这段时间故意躲着我？” 邵温白目光微闪，不敢和她对视。 显然心虚了。 “……我没躲。”他轻咳一声，低低回答。 “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苏雨眠又问。 男人表情一僵。 脑海里又不自觉浮现出那些不可描述的场景和细节。 而梦里的女人此刻就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 只要轻轻一伸手，就能像梦中那样将她拥入怀中，再低头，慢慢吻上去…… 想到这里，邵温白陡然清醒，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抬头又对上苏雨眠干净清澈的双眼，他更觉无地自容。 “……教授？教授？！” “……啊？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 “你是不是生病了？”苏雨眠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 “你的脸……”她指了指脸颊的位置，“好红。” 看上去像发烧了。 邵温白愈发无措：“应、该是天气太热，晒红的。” “这样吗？”苏雨眠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不过…… “我不知道您前段时间为什么躲我，当然，也可能是我自己误会了，这些都不重要。” 苏雨眠目光专注，表情诚恳，“但从今往后，您可以答应我不这样吗？或者我有什么问题，你直接提出来，我不喜欢猜来猜去。” 更不想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失去邵温白这个良师益友。 他轻嗯一声：“好。” 苏雨眠笑了，“那一起去食堂吃饭？” 邵温白轻舒口气，点头说好。 …… 同样来食堂吃饭的何苗苗看着某处，嘴巴微张，饭还掉出来几粒儿。 坐她对面的林书墨实在看不下去：“你能不能把你嘴巴关一下？” 何苗苗：“不好意思，关不了一点。” 林书墨：“？” 她朝不远处努了努下巴，林书墨转头望去，下一秒愣住。 只见苏雨眠和邵温白坐在一起，两人正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气氛肉眼可见的和谐。 “有什么好看的。”林书墨收回视线，继续吃饭。 何苗苗：“诶，你觉得邵教授帅吗？” 林书墨实话实说：“帅。” “雨眠姐漂亮吗？” “嗯。” “那你觉得他俩怎么样？” 林书墨一脸莫名：“什么怎么样？” “就配不配啊？” 林书墨嘴角一抽：“吃你的饭吧，瞎操心什么？” 何苗苗撇嘴，这人真没趣！ 吃完，邵温白要去实验室，和苏雨眠在食堂门口分开。 他走出几步，突然折回来。 苏雨眠：“？” 第225章 真的很烦 邵温白战术轻咳：“那个……老钱说，让你有空多去实验室玩儿，大家都很惦记你。” 苏雨眠眨眼：“钱老师什么时候说的？” “一个星期前。”他也没多想，实话实说。 “哦——”苏雨眠拉长音调，“所以，钱老师一个星期前就让您帮忙传话，结果您今天才带到？” 还说没躲她？！ 说多错多，邵温白落荒而逃。 苏雨眠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 午后阳光，热烈正灿，天空碧蓝，白云悠闲。 一切都很美好。 下午没课，苏雨眠也不打算泡图书馆了，最近课程安排太满，家里已经很久没打扫过。 趁着今天天气好，把该洗的洗了，该晒的晒了。 再给自己做一顿好吃的，想想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然而当她走到学校门口，看见那个抱着花的人时，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江易淮一身西装，本就格格不入，偏他手里还拿了花，更加惹眼。 来往的师生都忍不住朝他投去好奇的打量。 “又是这个人诶？” “这次换成了蓝玫瑰，那么大一束，应该不便宜吧？” “真的好羡慕被他追的女生啊，长得帅，还浪漫，换成我，肯定坚持不到一秒。” “那也要人家看得上你啊！哈哈哈……” 苏雨眠真的很头大。 她自认为那天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那以后，江易淮也确实没再来过，还以为他想明白了，结果…… 又整这一出！ 真的——很、烦！ 苏雨眠原本已经踏出校门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身往图书馆走。 清洁不一定非要今天做，推到明天也可以。 洗洗晒晒什么的，连续半个月都有好天气，每天都能晒。 江易淮等了一个小时也没看到苏雨眠，知道再等下去也不会等到。 他苦笑一声。 手里漂亮的蓝玫瑰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走到垃圾桶旁，准备将花丢掉。 “这么漂亮的花扔了，不可惜吗？” 江易淮抬眼，沈婉秋朝他笑笑。 下一秒—— “关你什么事？” 他买的花，想丢就丢，还轮不到其他人哔哔。 沈婉秋笑容一顿。 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接话。 她今天穿了一条裙子，长发披下来，简单化了个妆，再配上恰到好处的笑容，看上去十分温婉、有气质。 可男人只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仿佛看不到她的美。 沈婉秋有些愕然，眼底深处还闪过一丝兴味。 这个男人跟她平时接触到的男同学，明显不一样。 抛开出色的外貌和成熟的气质，他身上还有一种高不可攀的倨傲。 像枝头上的果实，越摘不到，就越吸引人。 沈婉秋微微一笑：“确实不关我的事，但我觉得可惜，好像也不关你的事哦。” 江易淮抬眼。 女孩儿大大方方，任由对方打量。 突然，他嗤笑一声。 当着沈婉秋的面，直接将花塞进垃圾箱，“你要是喜欢，可以捡。” 说完，转身离开，背影桀骜。 沈婉秋看了眼被扔掉的花，再看向已经走远的男人，不由愣在原地。 …… 每个月末，学院都有一次汇报总结会。 全院26个课题小组会派出代表当众进行学术汇报。 也被称为“例会”。 会上，各小组代派依次起立。 按惯例，导师也会出席，跟着坐在旁边。 不过欧阳闻秋出国参加学术峰会，还没回来，所以苏雨眠小组没有导师在场。 而他们汇报的顺序又刚好在徐素锦小组之后。 陈一起立，将本月取得的学术进展一一说完，其中还有非常亮眼的一点，那就是本月徐艺作为第一作者发表了一篇sci论文。 陈一说到这里，忍不住顿了一下。 大家有点懵，但很快反应过来是不是提醒他们该鼓掌了？ 很快，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陈一：“……” 台上校领导和学院领导都笑得合不拢嘴。 尤其是白江波，脸都快笑成菊花了。 徐素锦则下意识坐直，嘴角扬起微笑。 徐艺在掌声中起立，“谢谢大家。不过我能有这个成绩，最应该感谢的人是我的导师——徐素锦徐教授！感谢她专业的指导和耐心的教诲。” 现场再次响起掌声。 徐素锦微微起身示意。 陈一则默默坐下。 卓耘在旁边不住地惊叹：“天哪！徐艺每天除了吃，就是玩，还逃课，居然不声不响地完成了一篇sci，这……也太厉害了！” 她到底哪来的时间写论文呢？ 明明她实验室都很少去的，难道写论文不用做实验吗？ “陈哥，”卓耘撞了撞陈一肩膀，“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你有一篇论文定稿了，投出去了没？投给哪个期刊的？” “没有。” “什么时候投？”卓耘满眼羡慕。 他也想像陈哥和徐艺这样，能尽快拥有自己的学术成果。 到时就买一本期刊，寄回家，给父母看。 他们肯定会为自己骄傲…… “不投了。” 卓耘还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投了？！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投了？！” 陈哥花了那么多时间，没日没夜地泡在实验室，反复验证、分析数据，怎么说不投就不投了？ 陈一面无表情：“实验方向出了点问题，所有数据要推翻重来。” “……啊？” 不是已经定稿了吗？ 按理说这么大的偏差，不可能在最后才发现。 余光瞥见陈一的脸色，卓耘心头咯噔一声，不敢再追问。 申浩：“接下来该哪个小组汇报了？赶紧的！别耽误大家时间！”说着，贱兮兮地看向苏雨眠。 苏雨眠起身，语调平缓：“上个月，我们小组申请了实验室，自费购入cprt测量仪，并确定了研究课题和研究方向，目前正常推进。” “……就没了？”申浩讥笑道，“这也太简单了吧？也对，没有拿得出手的学术成果，想多写点也没办法，总不能乱编吧？” 苏雨眠没说话。 他们缺少学术成果是事实，这点无法反驳。 何苗苗和林书墨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徐艺轻笑：“申浩，你也稍微委婉一点，给人家留点面子，这样直接说出来很丢脸的。” 申浩耸肩：“怕丢脸就滚出去咯，我又没乱说。” 苏雨眠深吸口气，坐下来。 台上领导发话：“下一组……” 就在这时，副校长拿出手机，用手指了指，示意他先接个电话。 然后低调地背过身去，“喂，你好……” 五分钟后，当副校长再次转过身来，看向台下的时候，目光瞬间锁定住苏雨眠，表情神态都异常亢奋！ 第226章 实力打脸 众人不解。 连正在汇报的同学也停下来，打量着他怪异的样子。 “咳咳！”旁边另一位副校长重重咳嗽了两声，提醒老伙计注意影响。 有什么事值得兴奋成这样？ 个人形象都不顾了？ 谁知，这位亢奋的副校长直接拿起话筒，开口之前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稳住情绪—— “刚刚得到官方消息，生命科学院某位同学以第一作者的身份在《science》上发表了一pass！” 《science》杂志主要有三大栏目：sciencenews（科学新闻）、science\"pass(科学指南)、research（研究成果）。 副校长话音刚落，现场就响起一片倒抽气声。 “天哪！我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是我想的那个《science》吗？这这这……也太恐怖了吧？” “咱们学院的？谁？” “肯定是陈一师兄，他之前就发过一篇，再发一篇也不奇怪啊。” “不愧是我男神，陈一师兄——永远的神！” …… 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校长口中的“某位同学”就是陈一。 就连徐素锦也下意识扬起下巴：这是她教出来的学生，她最得意的弟子！ 然而作为导师，她却忘了陈一今年根本没有发《science》的计划。 如果有，那么她作为导师也应该是通讯作者才对。 所以根本不可能存在学生悄悄发了一篇《science》而她却一无所知的情况。 徐艺咬着唇，狠狠剜了陈一一眼。 拖了两个星期才抠抠搜搜地给了她一篇sci，自己却偷偷发了《science》！ 简直过分。 如果……如果这篇《science》是自己发的…… 光想想，徐艺都飘了。 沈婉秋和江琦婷眼中也流露出不同程度的艳羡。 卓耘反应过来，激动地看向陈一：“哥！是你对不对？！我就知道！” 他嘿笑两声：“还说什么不发了，原来是奔着最好的去！哥，真有你的！俺爹说这叫闷声干大事！我、我一定好好向你学习！” 陈一正准备说什么，突然—— 申浩站起来，开始带头鼓掌：“太好了！这不仅是个人的荣誉，还是学院乃至全校的荣誉！恭喜陈——” “是啊！”副校长连连点头，他姓胡，叫胡军。 胡校长脸上欣喜溢于言表，接着申浩的话往下说：“让我们恭喜——苏雨眠同学！” 嘎！ 全场瞬间死寂。 申浩的手正张开，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拍下去，就这么傻愣愣地僵住了。 万籁俱寂中，有人小声说了句—— “不、不是陈一吗？” 就像一滴水溅进油锅里，哗一下，全炸开了。 “谁是苏雨眠？” “她什么来头？怎么之前听都没听过？一出手就是《science》，要不要这么夸张——” “研一的，欧阳教授的学生。” “研一这批新生里，我只知道天才少女徐艺，这个苏雨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嗤——徐艺算哪门子天才少女？咱们生命科学院初代天才少女才是真的顶！高中时期就包揽国际奥林匹克物理、化学、生物、计算机四项竞赛金牌，入校就拿到咱们学院历史上罕见的硕博连读名额，出道即巅峰……” “我听过！我听过！也是欧阳教授的学生，好像也姓苏……只是后来，她自己放弃了……” “也姓苏？不会就是苏雨眠吧？” “……” 咕咚—— 何苗苗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身旁的苏雨眠，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雨、雨眠姐，咱们学院没有跟你重名的人嚯？” 林书墨嘴角抽搐：“傻不傻？” 何苗苗瞪眼：“你懂什么？我这叫大胆猜测，小心求证！怕白高兴一场嘛……” 苏雨眠从怔愣中回过神，不由失笑：“应该没有……吧？” “啊啊啊啊——那就是你发的，对不对？！”何苗苗像颗灵活的牛肉丸子一样弹起来，“omg！我的同学是大佬系列！我的队友是学神！雨眠姐，我下辈子都托付给你了，真的，呜呜……” 林书墨：“……瞧你那点儿出息。” 何苗苗轻哼：“你有出息，那你别跟我们一组。” 林书墨：“……” 他直接忽略，转头问苏雨眠：“什么时候投的《science》？” 何苗苗立马竖起耳朵。 苏雨眠：“开学之前。” “难怪……” 可开学之前，哪来的课题，哪来的实验室，哪来的……通讯作者？ 胡校长站在台上，疯狂鼓掌：“下面请苏雨眠同学上台来跟大家说几句？分享分享经验？” “好——上台——上台——” 现场掌声热烈。 就连陈一也忍不住拍起手来。 给卓耘看得一愣一愣的，“哥，你……”不失落吗？ 陈一终于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了，他嘴角浅浅上扬：“优秀的人太多，天才也一抓一大把……” 他顿了顿，“科研，本就不该一枝独秀。” 百花齐放，才是繁荣。 可惜总有人不懂这个道理—— 徐艺从最初的怔愣、不甘、埋怨，到听清“苏雨眠”三个字后的惊诧、错愕、难以置信，一张脸像调色盘一样，不要太好看。 徐素锦更是笑容骤敛，眼神发冷。 苏雨眠被半推着上台。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 “学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科研是一段注定艰辛的旅途，有人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迷失了，只有不忘初心，才能方得始终，谢谢。” 说完，她四十五度鞠躬，起身的时候笑着看向台下的徐素锦团队。 这番话在点谁，不要太明显。 徐素锦表情骤僵，眼中竟有一丝心虚闪过。 陈一则目光沉沉，深邃如渊。 这时，徐艺突然站起来—— “胡校长，我有一个问题。” “这位同学，你说。” “我们开学不到两个月，苏雨眠同学不声不响地就发了篇《science》，这不是很奇怪吗？” 要知道，一篇《science》的含金量远非一篇普通sci论文可比，自然难度也无法相提并论。 不说其他，就说过稿率—— 《science》每周约发表20篇论文,由于版面限制,很多高水平论文甚至在没有得到同行评议之前就会被退回。 每年,约莫有7000篇论文稿件投到《science》编辑部,但也只有15%左右能被录用。 而其中70%来自m国,其余才来自欧洲和亚洲。 虽然苏雨眠发的这篇只pass，并非正儿八经的research，但过稿率基本大差不大。 很多科学家发一篇《science》至少都需要一年时间准备，包括但不限于开题研讨、实验作证、结论分析等等。 最后还可能被退稿。 怎么她苏雨眠两个月就做成了别人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无法完成的事？ 除非…… 徐艺：“她作弊！” 第227章 自取其辱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只有苏雨眠笑了—— 她直视徐艺：“你所谓的作弊是指什么？” 徐艺耸肩：“很多啊，比如花钱打通关系、靠人脉走后门，或者找人代写也不是不可能。” 苏雨眠怕自己声音不够大，何苗苗立马贴心地跑去第一排，拿起话筒就往回跑，然后笑着递过去—— 雨眠姐，狠狠怼！ 狠狠打他们脸！ 我爱看，喜欢看！ 苏雨眠接过话筒，试了试音。 很好，够大够响。 “徐……艺同学是吧？首先，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没那个钱，也没那个人脉去打通《science》编辑部，让一群远在世界另一端的资深研究员卖我一个普通大学生的人情，昧着良心，给我过稿。” “至于你说的找人代写……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我该用什么东西去打动一个能写出《science》论文的人，让他心甘情愿为了我当枪？” “我看你很熟悉潜规则的样子，不如你教教我？” 徐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即炸毛：“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找人当枪了？！有本事你把证据拿出来啊！” 苏雨眠疑惑：“我什么时候说你找人当枪了？倒也不必这么着急辩白吧？你这个反应……很容易让人觉得你在心虚啊？” “我……我……”徐艺被堵得哑口无言。 苏雨眠微微勾唇：“你让我拿出证据，那么同样的道理，我也请你拿出证据。” 这下徐艺彻底无语了。 只能红着脸，尴尬地坐下。 苏雨眠将她一系列反应看在眼里，目光不由深了几分。 申浩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但目光扫过苏雨眠手里的话筒…… 算了，他就不主动凑上去送人头了。 这时，徐素锦开了口，不过却是对台上领导说的—— “胡校长，请问苏同学这篇《science》有通讯作者吗？” 苏雨眠是第一作者。 那么通讯作者呢？ 胡校长点头：“有的。” 徐素锦目光一紧：“谁？” 所有人都以为是欧阳闻秋，然而—— 胡校长：“邵温白，邵教授。” 哗—— 又一枚重磅炸弹。 难怪苏雨眠能在短时间内完成一篇含金量这么高的论文，如果这里面有邵温白的身影，那就不奇怪了。 通讯作者，一般是指课题总负责人，承担课题经费、设计，质量把关等职责。 而第一作者通常主导大部分实验工作，是花费时间、精力最多的执行者。 当然也是初稿撰写人。 苏雨眠作为一名研一的学生，再怎么优秀，也很难伸手够到《science》这种顶级学术期刊。 可如果背后有邵温白，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包括之前徐艺说的那些，什么时间、水平不够，是否作弊等等，都不是问题。 但……邵温白为什么要给苏雨眠当通讯作者？ 联想到欧阳闻秋和邵温白的关系，听说从前邵温白还没转学物理专业的时候，导师就是欧阳闻秋。 凭两人亦师亦友的交情，让邵温白带一带苏雨眠，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徐素锦听到不是欧阳闻秋的瞬间，心里猛地松了口气。 但一听到“邵温白”，那口刚松下去的气又重新提起来。 这不还是欧阳闻秋的关系和人脉吗？ 这一刻，她感觉脸被打了，但又不是直接打的，而是旁边飞来那么一下，扇得她老脸火辣辣。 …… 例会结束，众人鱼贯而出离开报告厅。 申浩一行溜得比兔子还快，走的时候都佝着腰，尽量走边上。 主要是太丢人了。 而且还不是小范围内，而是当着领导和全院师生的面。 “雨眠姐，你刚才也太酷了！”何苗苗看苏雨眠的眼神已经不止是冒小红心，而是直接发射崇拜光波了。 林书墨下巴无意识抬起，“这下看谁还敢瞧不起我们小组。” “就是！下次见到申浩和徐艺那几个讨厌鬼，我就趾高气昂从他们面前走过去，鼻孔朝天上那种，嘿嘿……” 何苗苗光想想都觉得美到冒泡。 这种感觉，比她帮自家老豆收租收到手软还爽！ “雨眠姐，以后这种能不能多来几次啊？” “你当打游戏呢？”林书墨翻了个白眼儿。 “我想打你！” 不会接梗的小老头！ …… 江琦婷从报告厅出来，直到回了家，整个人都还是木楞游离的状态。 “诶——” 舒玉琴正端着碗，一边吃燕窝，一边往客厅走，结果江琦婷就这么直不楞登地撞上来。 差点把碗给她撞翻。 燕窝洒了不要紧，关键是把她烫到。 “绮婷，你怎么回事？失魂落魄的……对了，明天下午西豪餐厅，我已经帮你约好了，跟人家罗俊好好说话，彼此多了解一下。” “我都帮你打听清楚了，人家小俊可是斯坦福高材生，不是那种混文凭的富二代，正经八百的研究员咧！听说sci发了一大堆，所有顶级学术期刊都上了个遍，就差那个什么《自然》和《科学》来着……” 江琦婷突然开口，说了句：“苏雨眠发了篇《science》。” 舒玉琴：“？” “赛……什么思？”她不以为意，“你突然提那个女人做什么？” “《science》，”江琦婷一字一顿，“就是您口中那个小俊没发过的《科学》。” 舒玉琴愣住。 …… …… 又是一个清晨，苏雨眠上午有课，准备去学校食堂吃早餐。 刚打开门，恰好对面也出来。 就这么和邵温白撞个正着。 四目相对，两人不由一愣。 苏雨眠率先开口，笑着说道：“早啊，教授。” “早。去学校吗？” “嗯。”苏雨眠点头，“准备先去食堂，吃个早餐。” “那正好，一起？” “好啊。” 两人走到楼下，邵温白突然转头：“b大官方已经发了喜报，恭喜《science》首战告捷。” “谢谢教授，没有您借我实验室，给我当通讯作者，我可能……没那么容易过稿。” 邵温白在《science》是常客。 多少还是有三分情面的。 “我只提供了机会，最终起决定作用的，还是你自身的实力。” 两人迎着朝阳，一边走，一边说话。 阳光照在两人身上，静谧又美好。 自从上次把话说开，他就没再躲着苏雨眠了。 至于那种梦到底有没有再做…… 可能只有邵温白本人和阳台上晾了一排又一排的床单被套知道…… 第228章 冷冰冰的，他超爱 今年的盛夏似乎格外炎热。 周一到周五，教室、实验室、图书馆都有空调。 周末也很nice，家里的空调和冰镇西瓜不要太棒。 在冷气十足的房间里，一边吃西瓜，一边看论文，说一句岁月静好、灵魂归处也不为过了。 邵雨薇：“……今天周六诶，又不用上课，确定不出来逛逛？” 苏雨眠：“薇薇，饶了我吧，这个温度……真的出不了一点门。” “……你就不想逛逛街，给自己买点漂亮衣服吗？！” 苏雨眠：“我可以网购。” “护肤品呢？总要去专柜试过，才知道好不好用吧？！” 苏雨眠：“不用试，我都用固定牌子。” “想弄点好吃的好喝的，顺便逛逛超市，买点新鲜蔬菜水果总得出门吧？！”那头语气逐渐暴躁。 苏雨眠小小声：“其实……外送上门挺好的。” 邵雨薇：“……” “你是不是最近工作不忙，一个人无聊了？” 邵雨薇长叹一声，果然，最了解她的还是亲闺蜜！ 苏雨眠皱眉，不应该啊…… “你手机通讯录里什么keven、david，还有那些阿风、阿钦、阿豪……都去哪了？” 从前的邵雨薇再怎么不忙，也不会闲得大夏天顶着烈日约她出去逛街。 因为她比自己还怕晒。 所以今天她一开口，苏雨眠就觉得不对劲。 “快别提了……”邵雨薇生无可恋。 一提，她心就疼。 顾奕洲那个傻叉，从她嘴里问到锁屏密码之后，居然用她手机逛黄色网站！ 结果害她手机中了病毒，一整个系统全部瘫痪。 他信誓旦旦地说可以修好。 邵雨薇信了，又进去做了另一个保养项目。 结果…… 等她出来的时候，天都塌了！ 顾奕洲这个傻缺，不仅没帮她把系统恢复原样，还把她手机卡给弄坏了。 这下，不仅所有聊天记录没了，连电话卡里储存的联系人也全部清空。 就算补卡也找不回来！ “对不起啊，我真的会修！但这次病毒好像太厉害，把我也整懵了……那什么，我给你买个新手机，成吗？” 成吗？ 成个屁！ 邵雨薇真的很想给他一个大比兜，然后再把自己报废的手机砸他脸上。 但看看自己身处的环境——顾家老宅。 人家亲妈刚送给自己一个拍卖级别的帝王绿手镯，又请她做了spa、抗衰……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软…… 邵雨薇只能咬牙忍了。 偏偏那个顾奕洲还在她耳朵边上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啊薇薇，我真的不知道会越修越坏，早知道，就送去专业的维修店了……” 邵雨薇：“算了，别说了。” 越说越想捶死他。 顾奕洲：“薇薇都是我不好，我的错，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明天我就去给你买个新手机。” 邵雨薇咬牙：“让你别说了。” “不行，我不说出来怎么能表达我十二万分的歉意呢？虽然我知道赔十个新手机也比不上你这一个，毕竟里面有那么多聊天记录，还有联系方式……” 邵雨薇：“……”拳头已经开始捏紧了。 顾奕洲：“怎么办？那些小奶狗、小狼狗什么的，你是不是都联系不上了？” “……” “唉，真是可惜。” “没关系，”女人微微一笑，“手机坏了可以换，电话卡没了可以补，反正号码没变，不至于联系不上。” 反正大多时候都是他们联系自己。 邵雨薇很少主动打过去。 毕竟，只要她想，随时都猎到新鲜的，自然不会想起旧的。 顾奕洲：“！” 邵雨薇一把夺过自己坏掉的手机：“以后再敢动我的东西，手给你打断，信不信！” 说完，大步出了客厅。 她已经让人把自己的车开过来了，不需要谁送，直接走人就行。 顾奕洲追上去：“不是……我觉得你电话号码不太吉利，那么多8，咱们换一个吧？我帮你重新搞个靓号！全是6的那种，怎么样？” “8还不吉利？”邵雨薇翻了个白眼儿，真心觉得这人脑子有泡。 “七上八下，18层地狱，没听过啊？” 邵雨薇：“闭嘴吧你！别来烦我！” 说完，点火，松手刹，一脚油门蹿出老远。 留下顾奕洲原地跳脚。 “你这个女人！简直不识好歹！本少爷收集的靓号从不给外人的知不知道？！” 可惜，他声音再大，邵雨薇也听不到。 就算听到，也只会给他一个“呵呵”。 二楼，宋佩佩和保姆站在阳台上，笑眯眯地注视楼下。 张妈犹豫着开口：“邵小姐好像不怎么搭理咱们少爷……” “不搭理好啊，”宋佩佩抱着手臂，刚做完保养的她，肌肤莹润，气色极好，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养尊处优的慵懒，“这些男人，越容易得手，就越不上心。” “总以为女人见到他们就要生扑上来似的。倒是别搭理，冷冰冰的，他超爱。” 宋佩佩笑着转头，问：“张妈，知道这叫什么吗？” “……啊？叫什么？” “贱啊。” 张妈：“咳！”差点被呛死！ “太太，有您这么说自己亲生儿子的嘛……” “我说的是事实啊，别说亲儿子，就是亲儿子他爹，也就这德行。” “我倒是觉得薇薇这样挺好……”有她当年的风范！ 张妈：“……”我一个下人，能听吗？ …… 邵雨薇一顿噼里啪啦的吐槽+抱怨，期间骂了顾奕洲不下十声“傻叉”。 苏雨眠幽幽开口：“……他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邵雨薇卡住，愣了几秒，“你是说他故意弄坏我手机？” 苏雨眠：“对。” “为什么？弄坏我手机对他有什么好处？” “……你不明白？” 邵雨薇一头雾水：“明白啥？” “……算了。其实我也不太明白……” 不明白阅人无数、历尽千帆的情场高手怎么突然变得那么迟钝？ 鱼被浪打翻了？ 还是白蛇突然不懂爱了？ 邵雨薇再次确认：“你今天真的不出门吗？” 苏雨眠：“骚瑞~” “行吧，你不陪我，那只有发条朋友圈，看能不能摇到人了……” “诶，你记得屏蔽一下顾奕洲——喂？薇薇？” 哦豁，已经挂了。 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最后那句。 第229章 我想玩，但我不跟你玩 邵雨薇自然没听见。 她用新手机随便拍了张家里的吧台，焦点定在一只倒放悬垂的高脚杯上，背景全部虚化。 然后配文：无聊夏日，慵懒午后。 点击发表。 然后把手机丢到沙发上，起身，光着脚，步子婀娜地进了卧室。 嗯，先睡个午觉再说。 冷气房里确实舒服，难怪雨眠不想出门…… 她也不想。 …… 顾奕洲今天约了室内冲浪。 这个教练技术好，特难约，本来他今天不打算出门的，但想了想觉得不能浪费机会，最后还是来了。 不得不承认，难约是有道理的。 被他带了几圈，技术突飞猛进，顾奕洲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正准备休息两分钟，独自上场，没想到一坐下来随手点开朋友圈，就刷到邵雨薇那条动态。 “无聊夏日，慵懒午后……” 再看配图。 就是一条再寻常不过的朋友圈。 配图正常，文字带点小清新。 大部分人刷到，都不会觉得有什么，最多感慨一句：小资情调，生活美好。 然而…… 顾奕洲是什么人？ 情场浪子，阅花无数！ 无聊夏日—— 关键词：无聊。 潜台词：老娘有钱有闲，没事干，想找个人陪了。 慵懒午后—— 关键词慵懒。 潜台词：我已经躺好了，谁来陪我躺？ 再看配图，聚焦点在高脚杯。 高脚杯通常用来装红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 好家伙，这明晃晃的暗示，每个字都在散发春情。 顾奕洲一眼了然。 “这个邵雨薇——草——” 他立马拿起浴袍，套上，大步往淋浴间走。 教练远远看见：“顾少，不练了吗？” “不练了！” “有急事？” “很急！” 老子要去捉奸，你说急不急？ …… 邵雨薇一觉睡到下午三点。 起来抻个懒腰，只觉浑身舒畅。 她走到客厅，捡起沙发上的手机，准备看看哪只小狗看懂了暗示。 别说，还真不少。 a：【无聊+1，一起喝一杯？】 b：【姐姐最近好像不忙？正好，我也是】 c：【路上了】 d：【密码没变？】 …… 邵雨薇满意地勾了勾唇，这下不会无聊了。 可她左等右等，距离最早的一条留言已经过去两个钟头，还是没人敲门。 什么情况？ 她又等了十分钟，期间还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依然没有听到敲门声。 她走到玄关，随手推开大门，想检查一下门铃是不是没电了。 下一秒，一个身影突然窜起来。 “我去——”她手一抖，差点摔了杯子，“顾奕洲你是不是有病？!” 哪个正常人会蹲别人家门口？ 看到门打开，还噌一下窜起来，跟平地冒出一只阿飘同样的恐怖效果好吗？！ 顾奕洲一双眼睛黑沉沉地盯着她。 邵雨薇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你干——” “什么时候换的密码？” 明明上次他来的时候密码还能用，这次就显示输入错误了。 邵雨薇一脸莫名：“你那次用过之后就换了啊。” “为什么？” “拜托大哥，我一个女人，自己住，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人知道大门密码？那不是想进来就进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有那么蠢吗？” 网上那些视频天天都在教单身独居女性如何保护自身安全。 换密码是基操，ok？ 顾奕洲：“你是对我这样，还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肯定不是所有人啊，比如我妈、眠眠，每换一次密码，我都会发微信告诉她们新密码。她们来过之后，我也不会换。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为什么我知道了就要换掉？” 邵雨薇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反问：“你是我的谁？我为什么不换？我跟你很熟吗？” 顾奕洲：“……那其他男的，如果知道你家密码……” “肯定立马换啊。”这有什么好问的？ 顾奕洲一时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叹。 喜的是这女人还不算太笨，玩归玩，睡归睡，但起码对男人有戒心。 知道要防备。 叹的是自己跟其他男人似乎没什么区别，都被她划归到需要防备的名单里。 邵雨薇：“你找我有事？” 顾奕洲瞟了眼室内：“外头很热。” “所以？” “能不能让我进去再说？” 邵雨薇手拿下来，侧身让路。 男人笑嘻嘻进门，轻车熟路地换了拖鞋，径直往客厅走，然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家。 邵雨薇翻了个白眼儿：“有事说事，我很忙。” 顾奕洲冷笑：“忙什么？忙着约人来家里打发无聊的夏日，还是共赏慵懒的午后？” “我靠——”邵雨薇两眼圆瞪，“你说话就说话，提我朋友圈干嘛？” 还直接念出来，很尴尬的好不好！ 顾奕洲：“发的时候很得意啊，人家念一下怎么了？就许你发，不让人读啊？” “不是……你大下午的跑我家来就为了把我发的朋友圈读给我听？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干，要发披风？” “对啊，我就是很闲，所以来赴你的约啊。我看看高脚杯在哪儿，咱俩碰一个呗？” 邵雨薇目光微闪：“什么赴我的约……有病……” “啧，你那条朋友圈，不就是在摇人吗？所以我来了啊。” “……” 好吧，她忘了这傻叉也是个会玩的，难怪这么上道。 顾奕洲勾唇：“来啊，想怎么玩？在客厅，还是去卧室？” 邵雨薇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忍不住皱眉：“我是想玩，但我不跟你玩。” 顾奕洲不甚在意地问道：“为什么？” “私人关系容易影响合作，就像我从不跟工作上有交集的男人纠缠不清。” 顾奕洲：“我跟你工作上没交集。” 邵雨薇：“但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他打了个响指，“很好，合作合作，是不是得彼此配合才行？” “对啊。” “我妈昨天问我，是不是跟你吵架了，因为她看到你昨天跟别的男人在吃饭。” 邵雨薇皱眉：“昨天……我昨天都在公司啊，只中午的时候跟同事一起吃了个饭……” “男的？” 邵雨薇点头。 “得！这下我妈可能真的误会了。所以，为了稳固咱们的合作关系，可能要重新约法三章。”男人一本正经。 邵雨薇哦了声，问都没问怎么个重新约定，直接：“行，那我拒绝，咱们合作关系就到此为止哈。” 顾奕洲：“？” 不是……这女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第230章 来我家坐坐? “别啊……怎么就解除了？有事好商量嘛！” 邵雨薇冷笑：“你刚才那话的意思不就是如果我不答应，合作就结束了吗？” “我呢，不喜欢强人所难，更讨厌朝令夕改。当初说好的条款，你说变就变，玩儿呢？” “我这个人很挑的，不靠谱的合作对象就趁早分道扬镳，彼此都不耽误，你说是不是？” 顾奕洲猛地坐直：“我怎么就不靠谱了？！” 邵雨薇直接问：“那还要不要重新约法三章呢？” “……不、不了吧。”背又重新怂回去。 骨气是什么？ 值几个钱？ “哼！这还差不多。” 顾奕洲小声嘟哝：“我来都来了，还没吃饭呢……” “你说什么？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话忸忸怩怩的？大点声会死啊？” “我说我饿了！” 邵雨薇一愣，还以为他在偷偷骂自己，没想到…… “你顾大少还没钱吃饭啊？” 顾奕洲瞬间火大：“我他妈在你家门口蹲了整整一个小时，我去哪儿吃饭？！吃个毛的饭？” 邵雨薇撇嘴：“又不是我让你蹲的，自己傻，还怪别人……” 顾奕洲：“！”肝疼，真的！ 最后邵雨薇给他泡了一盒方便面。 顾奕洲一边吸溜，一边吐槽：“你说你就不能拿点好东西出来招待本少爷吗？” 邵雨薇坐在沙发另一头，玩着手机头也没抬：“爱吃吃，不吃滚。” 顾奕洲：“……” 算了，他还是吃面吧。 最后汤都被他喝得干干净净。 “……嗝！” 邵雨薇嫌弃地斜了他一眼：“你吃了也吃了，什么时候走？” 顾奕洲靠在沙发上，舒服地拍了拍肚子：“有什么喝的？冰的最好。” 邵雨薇挑眉：“真拿我当保姆是吧？” “别生气啊，你这个女人，真是动不动就炸，脾气好点行不行？” “不行。” “……” 顾奕洲只好起身，自己去开冰箱。 好家伙，吃的没有，喝的却不少。 他给自己开了瓶汽水，咕咚几口下肚，舒服地打了个汽水嗝。 邵雨薇：“能不能别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 “嗝！嗝！嗝！” 他喝一口，打一个。 邵雨薇：“……”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 炎炎夏日，慵懒午后。 这边确实很慵懒，两人你一句我一嘴，整个家里都叽叽喳喳。 顾奕洲愣是赖着不走了。 邵雨薇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她发誓，以后发朋友圈一定屏蔽这个家伙！ 而另一边，苏雨眠午睡起来，又看了两篇论文。 坐得太久，她起身活动。 走到厨房，准备削个果盘来吃。 夏天有一点不好，就是果皮很容易招蚊子。 所以，她削好之后，就把垃圾袋一扎，准备先暂时放到门外，等晚上下楼丢垃圾的时候一块儿带下去。 刚打开门，就看见隔壁门大敞着，几个工人师傅正挤在邵温白家的客厅，正说着什么。 而邵温白正从卧室出来，“试过了，卧室空调也没办法制冷。” 工人师傅大手一拍：“得！那肯定是外机出了问题。” 苏雨眠眨眼：“教授，你家空调坏了吗？” 邵温白目光这才越过几位工人师傅，落到她身上：“你在家？” “对呀，今天周六。” 邵温白苦笑，指了指空调：“今天上午坏的。” 他额头都是汗，身上的衬衫也被汗水打湿，布料紧紧贴在胸前和后背。 苏雨眠一个刚从空调房里出来的，光看着就替他热得慌。 “师傅们在修了，要不……你来我家坐坐？我开了空调的。” 邵温白一愣。 “方便吗？” 第231章 教授，我穿好了 苏雨眠点头：“方便的。” “谢谢。” 刚踏进门，冷气就扑面而来，跟他家完全是两个世界。 也不是第一次来了，邵温白轻车熟路地换上拖鞋。 苏雨眠进厨房给他倒了杯水。 这会儿已经下午四点，猜测他可能已经吃过了，但苏雨眠还是周到地问了一句： “教授，吃午饭了吗？” “嗯，吃过了。” “那……来点水果？刚削好的。” 说着，又进去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果盘。 邵温白：“谢谢。” 苏雨眠也顺势坐到沙发上，用牙签插了一块哈密瓜，边吃边问：“师傅有没有说空调什么时候可以修好？” “修起来倒是不难，但有个零件要更换，他们包里没有，只能让附近的维修店送来。如果彻底修好，可能还要两三个小时。” “那还是很快的。你别急，就先在我这边待着，等修好了再过去。这个天没空调太难受了……” “谢谢。你去做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 “好。”苏雨眠点头。 她进卧室之前，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看向邵温白，突然说道—— “教授，如果你想洗澡，洗手间在那边。” 她指了指。 邵温白衬衫上半截几乎全湿了，布料贴在身上，甚至隐隐勾勒出肩背的肌肉纹理，又进到冷气房里一吹，布料很快就会变得冰凉。 一热一冷，已经不是舒不舒服的问题了，很容易生病的。 “咳——” 此话一出，邵温白当即呛住，半块哈密瓜还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行。 很快，他缓过来，连忙开口：“不用不用，我回去洗，洗完再过来就是了。” “嗯嗯。”苏雨眠点头，“也可以。如果觉得身体有感冒前兆，比如打喷嚏、鼻塞、流涕什么的，记得跟我说，我备了预防感冒的冲剂。” “好。” 邵温白回家。 苏雨眠则进了卧室。 她还剩一篇论文没看完，今日事，今日毕，还是不要拖到明天。 半小时后，苏雨眠合上电脑。 双手举高，后仰，美美地抻了个懒腰。 客人都来家里了，正好又是周末，冰箱里有不少昨天买回来的食材，还算新鲜，再怎么着，也得留客人吃顿晚饭吧？ 苏雨眠打开冰箱看了一圈，心里默默先定下今晚要做的几个菜。 客厅没人，估计邵温白还没过来。 苏雨眠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挂到客厅角落里的衣帽架上。 刚才在卧室，空调直吹，有点冷，她就在短袖外面套了件开衫外套。 没一会儿又觉得热。 她干脆把短袖脱掉，只剩里面的吊带，再配这件外套，就不冷不热，刚刚好。 但马上要进厨房，又闷又热，肯定不能穿长袖外套。 所以苏雨眠才想换回短袖。 刚好衣帽架上就挂了一件宽松的短袖t恤，加上脱下来的外套也顺便可以挂到架子上，所以她并没有进卧室换，就在客厅脱了。 反正邵温白也还没回来…… 然而，就在她脱得只剩一件吊带，刚拿下t恤时，自家洗手间的门突然从里面拉开。 邵温白走出来。 而洗手间的门，正对衣帽架。 所以，两人避无可避，撞了个正着！ 男人手里抱着换下来的衣服，头发还湿着，根根分明地往下淌水。 很快就打湿了身上的体恤。 脖子和脸颊也是潮湿的，既像水，又像汗。 见到苏雨眠的瞬间，他脑子轰的一声—— 炸了！ 女孩儿穿着一件黑色吊带，紧身的布料勾勒出饱满婀娜的上半身曲线。 吊带有些短，露了一截腰，能清楚看到一个小巧的肚脐。 纤长的手臂，分明的锁骨，肌肤在黑色映衬下，白得发光。 跟梦里那个“她”，一模一样…… 苏雨眠愣在原地。 已经拿在手上的t恤都忘了穿，就这么傻不愣登地定住了。 “教、教授……” 邵温白反应过来，立马背过身去，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足够平静—— “不好意思，还是用了你家洗手间。”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短短一句话，说得他嗓子发紧，口干舌燥，呼吸更是几近凝滞。 噗通——噗通——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跳动，好像下一秒，就要穿破胸膛。 邵温白确实打算回家洗澡。 拿上干净的换洗衣服进洗手间一看，一堆师傅围在里面。 老式楼房，在设计的时候并没有留出固定的空调机位。 所以，空调外机一般都挂在外立面墙上。 刚好邵温白家的外机就挂在洗手间外的墙壁上，维修师傅已经套上安全绳，从洗手间窗户吊到墙外，正修理外机。 别说洗澡了，现在洗手间正常使用都不可能。 所以，邵温白还是去了苏雨眠家。 原本打算跟她说一声的，但走到卧室门口，又停住。 会不会打扰她？ 或许人家正在睡觉？ 反正自己洗得快，几分钟就搞定了，应该不会这么巧撞上吧？ 事实证明，就有这么巧！ 苏雨眠赶紧把体恤套上，磕磕巴巴地解释说：“我、我还以为你不在，所以就……” 真是尴了个大尬！ 看着男人背过去的身影，苏雨眠双颊泛红。 “教授，我穿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邵温白转身。 两人视线再次撞上，空气中弥漫着局促和尴尬，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 苏雨眠第一时间移开目光，转身进了卧室。 靠在衣柜门上，狠狠吸了几口气，才逐渐平静下来。 然而脸颊的潮红却无法短时间内褪去，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明眸若水，呼吸微喘…… 再出来客厅的时候，她手里多了一条干毛巾。 若无其事地递给邵温白：“教授，干净的，你擦擦头发上的水。” “……哦，好！”男人反应迟钝半拍，起身接过。 苏雨眠又指了指家里吹风机的位置：“……在那个地方，你可以稍微吹一下。” “……好。” 说完，她转身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邵温白也跟进来。 他头发已经干了，有些细软的碎发垂在额前，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多了一分柔和，少了一些严肃。 他说：“我来帮忙。” 第232章 是你女朋友吗?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邵温白洗菜、打杂，听候各种差遣。 苏雨眠就负责切菜和下锅。 很快，两荤两素一汤上桌。 两人在各自对面落座，邵温白盛好一碗饭，先递给她。 苏雨眠接过来，笑着说了声谢谢。 气氛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好像之前尴尬的一幕不曾发生。 吃完饭，邵温白照例进厨房帮忙收拾。 苏雨眠接过他递来的盘子用毛巾擦干，擦一个，放一个。 两人配合默契，有条不紊。 但收垃圾的时候—— 苏雨眠和邵温白同时弯腰去扎垃圾袋，头和头就这么措不及防撞到一起。 “嘶——” 苏雨眠捂着额头直起腰，痛得龇牙咧嘴。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男人道歉，立马上前，“我看看伤成什么样了？” 说着，轻轻拿开苏雨眠的手。 红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还好没肿，应该问题不大。 “抱歉，我只是想收垃圾，没想到会撞上。” 苏雨眠摇头：“没事。已经不疼了。” 话虽如此，但女孩儿眼睛还是水汪汪的，眼尾也泛着红，像被人欺负了一样。 邵温白目光愈发歉疚。 “那个……教授，能不能先放开？” 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圈在女孩儿的腕上。 “对不起！”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撒手，还弹开两步。 苏雨眠起初还有点尴尬，但看到他夸张的反应，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邵温白也跟着扬起嘴角：“有这么好笑？” “嗯嗯！” 他叹了口气，“……你高兴就好。” 说着，重新弯腰，扎紧垃圾袋。 …… 邵温白家的空调终于修好了，师傅过来敲门：“邵老师，你来试试，如果没问题，我们就撤了。” “好。” 邵温白换鞋，然后把拖鞋放回柜子里。 师傅见状嘿了声，“你们小两口这样门对门住着，别说，还真挺方便。平时关起门来搞研究，互不打扰，想要窜门就几步路，随时都能见上。这不，一家空调坏了，还能上对方这儿蹭……” “咳！”邵温白重咳一声，打断对方，“师傅，走吧，过去检查一下。” “欸，好的好的。” 他没有向对方解释自己和苏雨眠的关系。 不是有什么小心思，而是觉得没必要。 一来，说得再多也不一定能改变对方的想法，不如一笑置之。 二来，过了今天，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的人，不必解释得太明白。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这个时候跟人解释他们之间不是情侣关系，那他一个大男人从一个单身女孩儿家里出来，算什么？ 比不解释，更损害苏雨眠的名声。 在一段桃色绯闻里，男性得到的宽容和谅解远超女性，而社会对待女性的标准本就苛刻，这就导致了女性更容易在两性关系上受到莫须有的攻讦和伤害。 邵温白很清楚，自己没有能力改变现状，能做的也只是尽最大努力让苏雨眠不受伤害。 仅此罢了。 “空调没问题，辛苦师傅，钱已经转到你们微信上。” “好，那我们就先走了，以后有需要直接电话联系。” 送走几人，邵温白转身进屋，刚巧对面的门推开，露出苏雨眠带笑的脸。 “教授，修好了吗？” “嗯。” “那你今晚还夜跑吗？” 邵温白：“跑。一起？” “好呀。” 两人各自回家换运动服。 然后碰头，一块儿下楼，开跑。 太阳已经落山，天慢慢沉下来，大地逐渐被黑暗笼罩。 等两人跑完一圈，月光逐渐皎洁，星星也开始眨眼。 到第三圈，苏雨眠坚持不住了：“教……教授，你跑吧，我歇会儿。” 邵温白也跟着停下来：“还好吗？” 苏雨眠浑身大汗，双颊绯红：“累倒是不算累，就是热得慌。” 她发根已经全部打湿，汗珠从腮边滚落，沁进运动t恤里。 邵温白：“那不跑了，陪你走一会儿。” 苏雨眠摸摸鼻子，怪不好意思的。 两人沿着林荫道往前，没多久就走到b大校门，邵温白去便利店买了两瓶矿泉水，拧开之后，递了一瓶给苏雨眠。 “谢谢。” 经过前门又绕了半圈，来到后门。 后门往里一点，就是一个开放式篮球场。 两人经过的时候，一颗篮球刚好朝苏雨眠头顶飞来。 她注意到了，正准备躲开。 没想到邵温白反应更快，拽着她手臂，把她拉到身后，而另一只手则精准地扣住球。 球场上立马传来一阵口哨声—— “同学！准头不错啊！” 邵温白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篮球服，乍一看，还真像大学生。 “我们差个人，来一局吗？” 邵温白有些手痒，但还是先看向苏雨眠，目露询问。 苏雨眠点头：“教授你去吧，我到对面观众席坐着观战。” 没想到邵温白还会打篮球…… 等坐下以后，苏雨眠突然顿了一下—— 刚才邵温白看她做什么？ 他打球还得先问过她的意思吗？ 邵温白一上场就连盖对方两个帽，苏雨眠坐得不算近，都能听到一片嘘骂声。 “唉哟！还是个高手啊？” “同学你很吊哦，只是接下来要小心了！” 邵温白挑眉，下颌微抬：“是吗？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两方火力全开。 邵温白势如破竹，不管近扣，还是远投，但凡球传到他手里，极少有不得分的时候。 并且，弹跳能力相当惊人。 好几个球都是灌篮得分。 “好——” 把苏雨眠这个唯一的观众都给看激动了。 连续二十分钟保持进攻状态，邵温白毫无疲怠，依然有劲儿，最后直接把对方干破防了—— “不来了，不来了！” “以为随便叫了个路人搭子凑人头，没想到拉个祖宗入局，我认输。” “真不行了。先磕为敬，赶紧结束吧！” 邵温白这才收了球，丢给队友。 队友立马笑着围上来，“行啊，你小子，哪个系的？深藏不露啊？” “太帅了！直接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 “诶？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b大的吧？我们几个经常在这片儿打。” 邵温白：“是b大的，但不常来。” “不常来都有这水平，同学，你在凡尔赛吗？” “咱们加个微信吧，以后可以约出来打比赛，今天这场虐得太爽了！哈哈哈——” 邵温白拿出手机，让他们挨个加微信。 突然有人问了句：“诶，观众席上那个女生是你女朋友吗？” 邵温白抬头望去，苏雨眠远远接收到他的注视，笑着挥手回应。 第233章 为她上药借机靠近 邵温白：“还不是。” “哦~明白明白！还在追，对吧？” 他没说话。 几个男生以为他默认了。 “你们认识多久？” 邵温白沉吟一瞬：“一年多了。” “好家伙，这么久了，还没把人追到手？兄弟，你不行啊？白瞎长这么高、这么帅了！” 邵温白：“……” “听着，哥哥给你传授一招，保证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都招架不住……” 邵温白不太在意的样子，但在对方进入正题后，还是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 回去路上，苏雨眠：“……教授你那个球太帅了……还有那个姿势……” 她一边走，一边比划，一边说。 邵温白跟在旁边，不时回应一声，嘴角始终保持上扬状态。 路过一家药店，男人突然停下来：“等我一会儿。” 说完，进去里面。 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瓶药酒。 邵温白指了指她额头：“我看还是有点红，明天可能会淤青，擦点药酒好得更快。” 苏雨眠没想到他进去药店，是给自己买药酒。 “一点小伤，明天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的。”她连忙摆手。 “淤青挂在脸上不好看。你们女孩子不是都爱漂亮吗？” “你们？”苏雨眠挑眉。 “嗯，薇薇也这样。” “……那谢谢了。”说完，就准备接过药酒。 邵温白却一点没有要递给她的意思，自顾自拿出一包医用棉签。 “你不方便，我帮你。” 为此，他甚至还在药店里洗了手，喷过消毒液之后，才拿着东西出来。 苏雨眠嘴微张，似乎有些惊讶。 男人已经自顾自用棉签沾了药酒，然后一只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露出泛红的地方。 他指尖贴上来的瞬间，苏雨眠明显感觉到一种区别于自己体温的热度。 随着冰凉的棉签贴上来，那种滚烫才消失不见。 “咦？”苏雨眠轻轻嗅两下，鼻头像小狗一样动了动，“这个药酒，味道还挺好闻……” 一点都不刺激。 还有一股浓郁的花香味。 邵温白轻嗯一声，他刚才问过店员，说这款最好用。 尤其是女孩子，很喜欢。 “好了。”涂完，他收回手，退开半步，扔掉棉签。 苏雨眠只觉额头冰冰凉凉的，确实比之前舒服多了。 “谢谢。” 两人一起上楼，到门口，各自分开。 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怎么，邵温白没有把剩下的药酒和棉签交给苏雨眠，而是自己带回了家。 苏雨眠也没放在心上，这点小伤估计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即使邵温白把药酒给她，她也不一定记得涂。 这晚，邵温白洗完澡，躺在床上。 耳边回响起那位同学传授的“心得”—— “首先我们作为男人，既然喜欢，那就主动一点，不要傻乎乎地等人家女孩子先表明心迹。” “接下来就是努力创造接触的机会。只有接触多了，才能慢慢培养出感情。而且我告诉你，暧昧的发生往往在不经意间的相处中。你们如果连相处都很少，那还怎么进行下一步呢？” “然后，最重要的来了！你们相处的时候，可以有意无意创造一些肢体接触的机会。比如什么不小心亲到啊，摔一跤然后吻上去啊，或者干脆找个有氛围的地方，等时机到了，直接把人按在怀里，一顿猛亲！” “最后，就是要用你的细致、温柔、体贴打动她的心，包括但不限于嘴上嘘寒问暖，发消息互道晚安，节日买礼物，平时陪吃饭，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在她面前等等！” “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你是个靠谱的人，然后彻底抛开后顾之忧，放心投进你的怀抱！” “懂了不？” 邵温白觉得很有道理。 只一点，不太认可。 摔一跤吻上去和直接把人按在怀里亲…… 前者太假太危险。 后者直接耍流氓。 他不觉得这是爱的表现，相反，这是对女性的不尊重。 是的，不尊重！ 然而梦里的他，却把“不尊重”的事干了个遍。 甚至还鬼使神差地问了句”：“……眠眠，舒服吗？” 邵温白惊醒，从床上坐起来，懊恼地抱住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情绪终于平复下来，他才下床，走到衣柜前，翻出一条干净的平角裤换上…… 不是已经好了吗？ 怎么又这样了？ …… 第二天清晨，钱旭阳早早到了实验室。 昨天他没等数据出完就走了，今天特地赶过来补上。 要是被老邵知道，又会叨叨个没完。 所以，他愣是调了三个闹钟，天没亮就爬起来，开车直奔实验室。 结果—— “我靠！你什么时候来的？！今天不是周日吗？！说好的这周休两天，你来干什么？！” 情绪委实是过于激动了。 以至于一眼就能看出他在心虚。 邵温白站在实验台前，冷冷抬眼：“所以，你昨天的数据没出？” 钱旭阳：“！” 糟了个大糕！ “不是……你好好的假不休，跑这儿来干嘛？！老邵，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卷过分了！麻花都没你会卷！” 邵温白淡淡哦了声：“数据我已经帮你出了两组，现在看起来好像不需要？” 钱旭阳顿住，下一秒，立马切换笑容状态：“嘿嘿，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麻花多好啊？又好看，又好吃！卷得好，卷得妙，卷得呱呱叫~” 邵温白：“……” 中午，钱旭阳困到爆，准备去休息间躺会儿。 路过邵温白那间，门没关严，钱旭阳听见他在跟人打电话—— “……嗯，排骨做甜口的……两份……下午六点之前送到实验室吧……好……” “哎哟，谁要给你送饭？！女朋友啊？”钱旭阳立马化身瓜田里的猹。 邵温白直接躺下，给了他一个后脑勺：拒绝沟通，不想搭理。 钱旭阳摸摸鼻子，灰溜溜走了。 那头，姜舒苑刚挂掉儿子的电话，就兴奋地冲到客厅，一把夺过邵奇峰已经喂到嘴边的茶，然后扣着他肩膀，疯狂摇晃—— “两份！又是两份！啊啊啊——咱们老三又可以了！” 邵奇峰：“？” 姜舒苑：“知道儿子在电话里说什么吗？他说排骨要做成甜口的！甜的！你说为什么？！” 邵奇峰：“……你别摇，我有点晕……” 姜舒苑：“肯定是因为女朋友爱吃啊！我让刘妈……不，我亲自下厨！再亲自送过去！” 说完风风火火进了厨房，转身的时候衣角带翻了什么东西，她愣是看都没看一眼。 邵奇峰：“！”我的大红袍！！ 邵温白带着亲妈做好的饭，从实验室回到住处，又拿上药酒和棉签去敲隔壁的门。 却——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第234章 住处 因为，此刻苏雨眠已经坐上了回临市的高铁。 奶奶袁凤书八十大寿，苏家三兄弟决定为老太太大办一场，热闹热闹。 自然苏雨眠这些小辈，也被要求回去。 日子很早就定下了，连着三天，又不是节假日，她只能请假。 欧阳闻秋还在国外参加学术峰会，这次去得有点久，因为时差原因，苏雨眠没有打电话，而是提前发了请假邮件。 好在，小老太太很好说话，不仅同意了，还让她帮忙带了几句祝福话。 下午两点，高铁到站。 宜敏开车来接她。 “爸爸呢？”苏雨眠一上车，左看右看没见着人，觉得有点奇怪。 宜敏有驾照，但不喜欢开车，所以平时这种“粗活”都是苏晋兴干。 怎么今天…… 宜敏目露无奈：“你爸没空。” “今天周日，他又不上课。” 所以，忙什么？ 说到这里，宜敏忍不住叹气。 苏雨眠愈发觉得奇怪。 “这事说来话长……” 因为整十大寿，加上老太太爱热闹，虽然正酒时间是后天，但老家那些亲戚都提前两天过来了。 十几口人，安排住宿就成了问题。 老爷子和老太太如今跟着老大苏晋齐住别墅，但那别墅户型不大，地上两层，地下一层，总共也就四个套房。 加之苏晋齐偶尔会在家里招待朋友，这一大堆乡下亲戚住进来像什么样子？ 老太太：“你们就说怎么办吧，反正老大这儿是不能住的！” 家庭会上，袁凤书强势惯了。 说完，一双老眼扫向苏晋贺跟苏晋兴。 老大不行，言下之意，自然就是老二和老三来领这苦差。 方小青率先开口：“妈，我那儿能住下两个。” “你凑什么热闹？你那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布置得跟个福窝窝似的，那些亲戚住一晚指不定给你霍霍成什么样，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苏小青离婚之后就走精致女强人路线，不管日常穿衣打扮，还是社交平台动态，都非常讲究。 为了好出片，家里被她布置得十分有情调。 要说她有多想让那些认都不认识的农村亲戚住进来，还真不见得。 但袁凤书都发话了，作为好女儿她当然要第一时间站出来表态。 反正老太太又不会让她吃亏。 果然，一句话就直接把苏小青摘了出来。 这下压力正式给到苏晋兴和苏晋贺身上。 苏晋兴刚想说什么。 老二媳妇周琴就笑着开口：“妈这么安排挺好的，把大哥和小妹都照顾到了。我和晋贺也很想出一份力，但现实条件不允许啊……” “您看，我爸妈刚把湖畔明珠的房子让出来给我们住，老两口主动搬去了我们之前的老房子。虽说是精装房，不用花钱装修，但家具、电器总得自己买吧？” “我爸妈的意思是，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帮衬我这个女儿，看老太太您这边是不是也能搭把手？” 袁凤书面色微沉。 周琴又话锋一转：“那我说肯定不行啊！您现在都全靠大哥和大嫂呢，哪有钱帮衬我们？” 袁凤书表情稍缓。 “所以我根本没来您面前开这个口，置办家具和电器的支出，再难，再艰辛，我和晋贺都咬紧牙关自己扛了。眼下，东西还没添齐整呢，就要招待亲戚朋友，实在是拿不出手啊……” “我脸皮厚，也不怕丢人，可就怕那些亲戚问起来，你住这么好的小区，怎么连洗衣机都没买？那我总不能说，没钱，亲爹亲妈支持了房子，已经没有余钱了，公公婆婆也没帮上什么忙……” “到时，这些亲戚吃完酒拍拍屁股走了，回去十里八乡的乱说话，我跟晋贺倒无所谓，反正我们一年到头也回去不了几次，就怕妈您的面子挂不住。” “当然，如果您觉得没什么，那我当然欢迎亲戚朋友们来家里住。我啊，就喜欢热闹！” 周琴笑脸盈盈，噼里啪啦说完，就等老太太发话。 其实心里早就骂开了—— 逗呢？ 刚搬的新家，我自己都还没享受几天，让那些乡巴佬住进来？ 傻子才答应！ 袁凤书眼神微闪。 “既然你家才搬，东西都没置齐，那就算了。我过个生日，总不能让亲戚朋友连洗衣机都没得用吧？” “诶，是这个理。”周琴叹了口气，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要是爸妈能再支持我们一点，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紧巴了……哎呀，妈您别多心，我说的是我自己爸妈，不是说您。” 袁凤书：“……”本来没多心，被你这么一说，不得不多心了。 不过老太太对于她口中的“支持”始终没表态。 周琴暗自撇嘴，老抠门！ 但不得不承认，她很会拿捏人心。 至少，把老太太拿捏得明明白白。 苏晋齐坐在主位，全程没有开口。 他很忙，如果不是行程临时变动，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公司了。 妻子方蓉站出来打圆场，“其实家里还是能住些人的，要不安排到这边……” 老太太摆手：“刚才就说了，老大这儿不能住。” 方蓉笑笑，识趣地闭上嘴。 苏晋齐起身，直接发话：“不用争了，就在办席的酒店给他们开几个房间，都住到那边去，方便又省事。” 周琴立马接话：“还是大哥考虑周全，我看行！” “住酒店？”老太太脸一沉，“这得花多少钱？” 苏晋齐叹了口气：“妈，这个钱我出，不用您操心。” “那不行！平时我和老头子的衣食住行都是你在管，这次办酒席的钱也是你出的，我跟你爸又不是只生了你一个！而且亲戚朋友来吃酒，哪有让人家住外面的道理？” 苏晋贺目光微闪：“妈，你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 是，这次酒席是苏晋齐花钱办的，但礼金不也是他在收吗？ 他和周琴的同事朋友也都要来，以后还不是他们自己去还情？到底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 袁凤书：“总之，我不同意住外面！待客必须在自己家才不失礼，否则，人家回到村儿里，背后指不定怎么编排咱们！我一把年纪了，还不想活个没皮没脸！” 周琴眼珠一转，“妈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我有个法子……” 众人朝她看去。 第235章 这都什么事啊 周琴笑眯眯继续说道：“三弟和弟妹不是住着大别墅嘛？可以把老家那些亲戚都安排到他们家啊！上下好几层呢，装修又豪华，新风地暖样样齐全，就是打地铺也不委屈啊！” “别说十几个人，就是再多来点，也住得下！关键是湖畔别墅后门距离办席的酒店很近，走几步就到了，连接送都省了！” 周琴越说越觉得合适，一个劲儿点头。 却忘了，她家也在那个小区，也很合适。 苏晋兴这时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 之前几次想要开口，不是插不上嘴，就是刚张嘴就被抢话—— “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既然大哥和二哥不方便，我跟阿敏商量了一下，让亲戚们都到我们家去吧。” 反正只有三天。 老太太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周琴又是个滑泥鳅，宜敏就算再不情愿，也只有咬牙认了。 倒不是说她嫌弃农村人，只是最近在构思新书，大纲已经跟石泉对过了，目前还在修改调整，她习惯了安静的创作环境，所以难免觉得不方便。 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宜敏：“妈，您放心，我们会好好招待亲戚朋友的。” …… 宜敏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现在老家的人已经在家里住下了，你爸忙着待客，抽不开身，只能我来接你了。” 苏雨眠点头，“妈，平时很少看你开车，但技术还不赖嘛。” 这个时候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宜敏下巴一抬：“那是！我学东西很快的！” …… 湖畔别墅。 “晋兴啊，这房子是你的？！我滴个乖乖，也太阔气了！” 说话的老人满脸褶皱，头发花白，看上去跟袁凤书差不多的年纪，但从辈分上论，苏晋兴应该叫她一声“姑奶奶”。 “哎哟！这是灯吗？咋还贴了一圈儿羽毛？大鹅身上拔下来的吧？别说，这么一整，还怪新奇的！开关在哪？我打开瞧瞧……唉？这不还是普通的灯嘛？我还以为镶了圈羽毛，会更敞亮咧！” 苏晋兴已经开始擦汗了：“没……羽毛是装饰，不起什么作用的……” “那不起作用还贴这么一圈儿干啥？” “……” “呀！这里有个花瓶……看起来真不错，我记得你爷爷家从前也喜欢摆点台历啊、花瓶什么的，但没你这个漂亮，应该不便宜吧？” 老太太牙齿已经掉光，说起话来都漏风，但丝毫不影响她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最后还得点评两句。 “来来来，小旺，这里有零食！刚才不是喊饿吗？随便吃，你三哥住这么大的房子，肯定不会抠搜那点小钱——”老太太转身朝孙子招手，然后又笑眯眯看向苏晋兴，“对吧，小三子？” “是是是，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老太太平时住乡下，这回提前两天来主人家吃席，可不得把家里大大小小全叫上？ 反正包吃包住，又能进城享受，傻子才不来！ 苏晋齐早些年走了狗屎运，自己开公司，赚钞票，把爹妈都接进城里孝敬了。 老二苏晋贺也挺好，电力局铁饭碗，清闲又体面，还娶了领导的女儿。 只有老三苏晋兴稍微差点，据说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结果当了个教书匠。 名声是挺好听，但不赚钱啊！ 老太太不止一次在心里嘀咕：她袁凤书生的也不是个个命里都带金嘛！ 结果…… 苏晋兴居然也发达了？！ 这个袁凤书还真是好命得紧…… 姑老太太越想，心里越酸，只管招呼孙子多吃点。 来都来了，肯定要吃个够本儿！ 除了姑老太太这一家八大口，还有另一家他应该叫“舅妈”的人，也是带着全家老小来的。 舅妈进门之后的样子跟姑老太太差不多，一边看，一边惊叹：“晋兴呐，你这是发达了啊？” “现在当老师能赚这么多吗？”她压低嗓子，隐晦地问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油水可以捞？” 苏晋兴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绝对没有！我就职的是公立学校，每月拿固定工资的，哪有什么油水？” “你看，拿舅妈当外人了吧？没有油水，你能住得上这么漂亮的别墅？” 开玩笑呢？ 苏晋兴挠头：“我确实没赚什么钱，不过我媳妇儿和闺女能赚，这别墅就是她们娘儿俩买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啊，没什么本事，就是运气稍微好点儿，娶了个好媳妇，生了个好闺女。” 舅妈：“……”我问你怎么搞钱，你说你很幸福？ 会不会审题？！ 还是老师呢！ 舅妈摸摸栏杆，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试了试弹性，最后停在那只已经被姑老太太眼馋过的花瓶前—— “晋兴，这个怪好看的，是文物吧？” 苏晋兴对这位舅妈还算了解，这话的意思是： 我看上这个花瓶了，但我不说，你主动点，送给我。 他张了张嘴，想说这花瓶就是三十块钱从花鸟市场淘的，结果舅妈已经兴奋地将目光移向另一处—— “天啦撸！这这这是那个什么炉来着？国外家家户户都有的，会呲呲往上蹿火苗……” 苏晋兴：“壁炉。” “对对对！就是这个壁！” “……” “弄一个这个，得不少钱吧？哎呀，还有那个……” 苏晋兴看她跑来跑去，鞋也没换，在地板上留下的脚印还透着一圈黄泥，像刚从田里出来。 他深吸口气，维持住笑容。 “奶奶，这个电视机可以玩游戏！我要打游戏！打游戏嘛！”沙发上蹦跶的小孩拿着遥控器，一边叫，一边比划。 声音尖得刺耳。 苏晋兴掐了掐眉心，感觉太阳穴跳得厉害。 不经意回头，发现自己放在书架上花了大半个月才弄好的拼图，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有些图块甚至找不到了。 他苦笑一声。 这都什么事啊…… 放眼望去，宽敞的别墅几乎被大人、老人还有小孩儿装满，有人嗑瓜子聊天，有人埋头吃水果，还有小孩儿追来跑去，笑声能掀了房顶。 比菜市场还混乱。 苏晋兴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两天，眼皮就狂跳。 …… 虽然宜敏已经打过预防针，但苏雨眠踏进家门的那一刻，还是被震惊到了。 第236章 他还挺得意? 她还特意退出来，看了两眼，确定是自己家没错。 只见浅灰色地板上，随处可见鞋印和垃圾。 有人一边唠嗑，一边吃东西，什么瓜子壳、水果皮、包装袋直接往地上扔。 而原本干净的墙面也不知道被哪个熊孩子踹过，留下两个黑乎乎的脚印。 混合着嗡嗡的说话声，现场堪比蜜蜂聚会。 苏雨眠转头看宜敏：“？” 亲妈回她一个无奈假笑：喏，如你所见。 苏雨眠：不想见，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因为已经有亲戚发现了苏雨眠，立马笑着迎上来—— “呀！这是晋兴的闺女吗？长大了，好漂亮啊！听说在b大读研究生呢？也太能干了！” “还真是雨眠！都长这么高了，结婚没有？怎么还在读书？感觉你都读好几十年书了？再读，当心拖成老姑娘！” “一路回来，辛苦了吧？来来来，吃瓜子！” 一群人见到她，就像见到大熊猫一样，把她围在中间，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苏雨眠礼貌地问了好，又随便应了几句，最后以上洗手间为由，才终于脱身。 她赶紧上楼，回房间。 走到门口，却发现房间的门大开着。 她忍不住皱眉，检查了一圈，还好东西没被动过。 她轻舒口气，赶紧关上门，隔绝外面吵闹的一切。 晚饭是宜敏安排的。 她不想做，也心疼苏晋兴伺候了这些祖宗一天还得下厨，所以直接打电话叫外面的餐馆做好了送过来。 十几号人吃得相当满意。 只是洗碗收拾的工作还是得苏晋兴自己来。 姑老太太见他系好围裙，就往厨房走，直接开口把人叫住—— “小三子，你这是做什么？” 苏晋兴：“我去把厨房收拾了。”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干厨房的活儿？你媳妇儿呢？” “她在工作。” “她不是整天都在家吗？有什么工作非得晚上做？” 苏晋兴解释：“阿敏的工作不用出门，只需要在电脑上完成就可以。” “这么说也不是什么特别紧急的事嘛，把厨房收拾了，再工作，不行吗？” 苏晋兴：“不用她弄，平时都是我在收拾……” “什么？！”老太太音调一扬，“平时都是你干厨房的活儿？！” 苏晋兴皱眉：“这有什么？谁有空，谁就做，谁干不是干？” “你是男人！男人是在外头赚钱的，哪能围着灶台转？” 苏晋兴笑呵呵：“在我们家，我媳妇儿负责赚钱。” 姑老太太：“？”他还挺得意？！ 苏晋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一头扎进厨房做事去了。 姑老太太站在门口，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就知道平时绝对没少干！ …… 晚上九点，苏雨眠洗完澡就开始呵欠连天。 舟车劳顿，身体终究不是铁打的。 她准备早点睡，关了灯躺下。 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一阵巨响从楼下传来。 她惊坐起来，赶紧出去查看。 原来是两个小孩爬到电视柜上追打，结果把电视从墙上给扒拉下来了。 液晶屏直接摔裂开。 修都没法修。 两家大人姗姗来迟，先是指着自家小孩儿一顿臭骂，然后又跟苏晋兴道歉。 乍一看，礼节还挺周全。 但细品他们的话—— “晋兴呐，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你现在都发达了，一台电视又不贵，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小孩儿不懂事，经常摔摔打打，晋兴怎么会跟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一般见识呢？” “就是！就是！” 苏晋兴：“……” 最后当然只有算了，又不能真的让人赔钱。 只是…… 苏晋兴有些肉疼地看着报废的电视。 新买的，一万多呢…… “好了好了，都去睡觉吧。” …… 第二天清晨，苏雨眠被一阵电视声吵醒，抓过手机看时间—— 六点不到。 下一秒，好似想起什么，猛地坐起来，出了房间。 果然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 可电视不都摔坏了吗？ 她下楼一看，好家伙，几个中年女人坐在沙发上，每人手里都拿着手机，正刷短剧，音量一个比一个大。 苏雨眠正准备开口制止，早上是宜敏的工作时间，书房又在一楼。 这么吵，她根本没办法写作。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宜敏已经被炸出来了。 母女俩撞个正着。 她脸上的怒意在看到苏雨眠的瞬间，凝滞住，然后逐渐熄火。 “被吵醒了？”宜敏摸摸她的脸，有些心疼。 苏雨眠有气无力的摇摇头：“没关系。我去买早餐。” 家里实在太吵了，还不如去外面躲清静。 宜敏：“去吧。” 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她无奈轻叹。 转眼又看见向来整洁的客厅脏得像菜市场，她干脆回书房。 眼不见为净。 谁知—— 姑老太太笑着朝她走过来：“晋兴媳妇，已经七点了，你还不做早饭吗？我们农村人到点儿可要吃饭的。” 宜敏耐心解释：“已经让眠眠去买了，很快就回来。” “买？” 一个字被老太太扬出七八道拐。 宜敏点头：“家里人多，不好做，一出小区就是一排早餐店，想吃什么都有，很方便。” “哪里人多了？我们家收谷子的时候比这人还多呢，都是我儿媳妇自己做饭，她能做你怎么就不能做了？外面买不得花钱啊？我看你是嫌弃我们从乡下来的，不想动手给我们做饭吧？” 她可是经常听袁凤书抱怨这个儿媳。 当初苏晋兴连厂长女儿都不要，铁了心要娶她，甚至不惜跟亲妈对着干。 还以为娶了个什么神仙，结果竟是懒货！ 厨房不收拾，早饭不会做，关在那个房间里，说是工作，也不知道具体在干些什么。 哪家女人像她这样啊？ 女人天生就该伺候好自家男人，要都像她，那不反了天了？ 宜敏眉心突突猛跳，想着老太太七十多了，还是忍着脾气好言好语地解释。 谁知道老太太根本没听，反而更加气愤：“……当初你嫁过来我可是给你添了几个鸡蛋的，你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第237章 被人动过 “你也别找借口了，我不是你们城里人，吃不惯外面那些东西，我好歹也是长辈，让你给我做顿早饭怎么了？你要是不乐意我就去找你婆婆好好说道说道！” 说着，她哎哟叫唤起来，一会儿说自己被气得头疼，一会儿又说肚子饿。 其他人一听，纷纷站过来开始指责宜敏。 宜敏看着这群人恶心的嘴脸，平日里估计没少抱团，仗着人多欺负别人。 “姑老太太，您想吃家里做的早饭是吧？行，我让晋兴给您做，您稍等一会儿。” “不是！你没听懂我意思吗？我让你做，不是让晋兴做！男人赚钱，女人下厨房，天经地义！” “我听懂了，不过……”宜敏微微一笑，“我们家，我赚得比晋兴多，就连别墅也是我买的，那照您这样说，晋兴下厨也是天经地义。” “放屁——你买得起这么大一栋别墅？！” 老太太眼睛都瞪绿了。 宜敏云淡风轻：“对啊。” 一旁舅妈使劲儿撞了撞老太太肩膀，压着嗓子，一脸尴尬地说：“我昨天问过晋兴了，这别墅确实是他媳妇儿买的……” 老太太愣住。 宜敏没再搭理她，转身回了书房。 不是…… 一个女人哪能赚那么多钱？还买大别墅？！ 老太太整个人傻掉。 舅妈撇嘴：“我要是能赚这么多钱，我也不做饭，等着男人给我做。都有钱了，谁还下厨房啊？换了你，你干吗？” 老太太哑口无言。 是啊，都有钱了，谁还给男人当牛做马？ …… 苏雨眠买了早餐回来，发现家里气氛怪怪的，还没等她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啪”的一声！ 声音来源是后院，那里放着苏晋兴的宝贝盆栽。 苏雨眠眼皮一跳，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过去一看，苏晋兴最宝贝的那盆兰花已经摔得稀巴烂，别的盆栽也都不同程度遭遇毒手。 苏晋兴浑身颤抖，心在滴血。 他的兰花…… 为了养出这么一盆，他起早贪黑，时时小心，观察笔记都写了厚厚一沓。 好不容易盼到开花，居然就这么被熊孩子给祸祸了？！ 那群熊孩子根本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甚至还笑嘻嘻问苏晋兴：“三哥/三叔，这花好看吗？刚刚摘的，送你，嘻嘻……” 苏雨眠偷偷看了眼苏晋兴铁青的脸色，生怕他下一秒血压狂飙。 好在，当了这么多年班主任，苏老师的情绪还是很稳定的，虽然没有当场骂人，但也实在笑不出来。 嘻嘻不嘻嘻？ 不嘻嘻。 苏雨眠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干脆带着电脑出门了。 嗯，还有一天。 …… 苏雨眠能躲，但苏晋兴和宜敏不能。 到底是来做客的亲戚，两口子得招待着。 不然袁凤书会吃人。 下午，苏晋贺和周琴不知道故意，还是有意，美其名曰串门，其实就是跑来看热闹。 苏晋贺还有点良心，不能帮弟弟分担，可也不想往人伤口上撒盐，打了声招呼就要走。 结果被周琴死死拽住，还眼神警告。 她先在别墅里转了一圈，笑着跟七大姑八大姨问好。 然后抱着手臂，走到宜敏面前：“弟妹呀，不是我说，家里也太乱了，你都不收拾一下吗？” 宜敏试过，但每次收拾完不到半个小时能比之前更脏。 周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多懒呢，看这地板，还有泥，桌上那一堆，臭气熏天，都是些什么东西？” “哎哟哟，这毛巾都黑成这样了，还留着干什么？擦马桶啊？” 姑老太太走过来，一把扯过：“你拿我洗脸巾干什么？” 周琴：“……” “反、反正明天就是妈八十大寿的正席了，咱们自家人脏点乱点还能将就看，可如果让外人瞧见，那丢脸就丢大咯。弟妹你还是上点心吧！” 说着，嫌弃地撇过头，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宜敏脸色不太好。 苏晋贺扯了扯周琴的衣服，示意她收敛点。 周琴不满地甩开，拽她干什么？她还没说够呢！ 宜敏突然笑了一下，“人多哪有不乱的？说起来弟妹还应该谢谢我们，不然现在脏的乱的可就是你家了。” 周琴一噎。 宜敏不愧是文化人：“既然占了便宜，就低调点，别吃干抹净还把锅砸了。” “你——” “二嫂如果闲得没事干，不如帮我收拾一下家里吧？你也说了不能给老苏家丢脸。” 说完，就要去拿扫帚。 周琴一脸见鬼的表情，“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先走了！” 拉着苏晋贺跑都跑不及。 …… 好在，第二天就是寿宴。 亲戚朋友们在酒店吃完席，就各回各家了。 苏晋兴和宜敏也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入夜之后，当一家三口回到家，却发现姑老太太一家子居然还没走？！ 苏晋兴傻眼。 “……姑奶奶，您这？送大伙儿回村的车不是下午就开走了吗？” “哦，凤书说了，这么久没见，让我们再多住几天。寿星都发话了，那我总不能不给她这个面子吧？” 袁凤书只是客套一下，顺嘴的话，没想到她还当真了。 当真就当真吧，反正住老三那儿，也碍不着她什么。 顺水推舟的好人，不做白不做。 苏晋兴和宜敏对视一眼，只觉生无可恋。 …… 苏雨眠接到何苗苗的消息，也没空管客厅这些不请自留的亲戚，径直上了二楼。 有几处实验数据不全，需要手动补充，刚好原始数据就在苏雨眠手里，那天离开实验室的时候，她顺手打印了一份。 正好派上用场。 她一边回复苗苗，一边往自己房间走。 因为这次回来带了一些纸质资料，怕亲戚们乱动，所以她还特地给房间上了锁。 每次进出都很注意。 然而，刚推门走进去，苏雨眠就发现不对！ 桌面明显被人动过，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不知什么时候被合上，笔筒倒下来，里面的笔七零八散。 椅子也被推到距离书桌较远一个的角落里。 这些都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 资料不见了！ 第238章 收拾熊孩子 苏雨眠当即打开电脑。 她房间装了监控。 很快就找到今天的录像…… 她放大画面，一眼就认出是那位姑老太太的宝贝孙子干的。 苏雨眠即刻下楼，老太太正在看电视，孩子的父母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各自玩手机。 而熊孩子正准备祸祸苏晋兴另一幅已经裱好的拼图。 她双眼微眯，在小孩儿即将把拼图拽下来的瞬间，一把抢过来：“你进过我房间，对不对？桌上的资料被你拿到哪里去了？趁现在来得及，把东西还我。” 苏雨眠表情严肃，声音冰冷。 熊孩子已经五六岁，正是会察言观色的年纪。 见苏雨眠板着脸，知道事情可能有点严重，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然后—— 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哎哟！好好的怎么哭了？别哭，别哭，有什么委屈跟妈说。” “爸爸也在呢，谁都不敢欺负你！” 原本还在玩手机的男女听到哭声，立马围上来。 一个心疼地把孩子抱进怀里，另一个守在母子俩身边，攥紧了拳头伸出来，好像随时准备大干一场。 其实两人从苏雨眠开口说话的时候，就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 却并没有及时站出来，询问事情经过，管教自家熊娃，而是继续玩手机，不闻不问，直到孩子哭了，才跳出来。 “雨眠，我们小旺论辈分还是你长辈呢！你又比他年纪大，怎么能欺负他？”女人满脸心疼，看苏雨眠的眼神带着埋怨和责怪。 不知道的还以为苏雨眠把她儿子怎么了。 “我只是让他把东西还回来，”苏雨眠表情平静，“如果这就叫欺负，那你们平时应该也没少欺负其他人吧？”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女人眉头一紧，“你自己东西丢了，就怪到我儿子头上？哪有这种道理？” 这时，苏晋兴和宜敏在楼上听到动静，立马赶来客厅。 “苏晋兴，你来得正好！你这个女儿可真厉害啊，张口闭口就说我们家小旺偷了她东西，脏水也不是她这么个泼法吧？今天你不管教，那就让我这个当叔爷的来帮你管教！” 说话的是熊娃他爹，年龄不大却仗着自己辈分高，对苏晋兴直呼其名，还想帮他管教女儿？ 苏晋兴这个老好人罕见地沉了脸。 “小叔，事情还没弄清楚，你怎么就肯定雨眠冤枉了小旺？你是当爹的，我也是当爹的，你的儿子你心疼，我的女儿我也心疼！” “如果她有不妥的地方，我自己会管教，还轮不到别人动手。但是——”苏晋兴话锋一转，“我相信雨眠不会胡说，她既然言之凿凿，就肯定有她的道理。”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苏晋兴会这么硬气。 毕竟这两天，不管他们怎么闹腾，苏晋兴都照单全收，还以为是个没脾气的…… 宜敏也不动声色将女儿护到身后。 女人见状，直接一拍大腿，往地上一坐：“你们怎么能这么冤枉我儿子？他平时在家里最乖了，怎么可能拿你的东西？！” “就算真拿了，又怎样？不就是一些没用的废纸吗？你能把他打了，还是杀了？！说着那么有钱，跟个几岁的孩子计较什么？” “你看，还把他吓成这样！我儿子身体不好，他以后可是要上大学的，哭坏了眼睛你赔得起吗？！” 苏雨眠全程看她表演，然后冷笑一声：“我好像没说他拿的是纸吧？” 女人浑身一僵。 苏晋兴和宜敏却急了—— “眠眠房间里那些东西可不是什么废纸，都是很重要的资料！况且我们家眠眠从不冤枉人，她说你儿子拿了，那肯定是有证据的，你们还是赶紧让小旺拿出来，这事就算完了。” 女人根本不听：“她苏雨眠的话又不是圣旨！我今天还就要争这口气了，甭管东西是不是我们小旺拿的，我说不给就不给，你们能拿我怎样？” 苏雨眠也懒得多费口舌，直接拿出手机，当面报了警。 女人见状，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欺负她不懂法律呢？ 几张纸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警察才不会管！ 半小时后，警察还真来了。 而且还来了四个。 “我们接到报警，有人偷窃，说是丢了重要文件，你们谁是苏雨眠？” 女人一见这架势，抢先开口：“警察同志，就是家里孩子小打小闹，弄丢了几张纸而已，大惊小怪的，哪用得着您几位跑一趟？” “我回头一定好好批评他们，简直就是胡闹嘛！耽搁你们人民警察宝贵的时间了，实在对不住……” “是我报的警。”苏雨眠站出来，直接打断她，“这是我刚才回房间拷贝的监控录像，里面清楚记录了他家孩子偷走资料的全过程。” 然后，又从包里拿出另一样东西递过去，“这是我的学生证，我是b大生物信息学专业的研究生，目前正在进行一项保密实验。” “被偷走的也不是几张废纸，而是记录了三组原始实验数据的报告，里面涉及一些学术机密，绝对不能外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恳请警察同志一定帮我找到资料，拜托了！” 说完，她郑重地鞠了一躬。 比起女人全靠一张嘴粉饰太平，显然苏雨眠的说法更有说服力。 更何况，她还是b大的研究生。 那可是b大！ 全国顶级学府，不少科学家和研究员待的地方。 又是生物专业…… 万一涉及到什么病毒研究、细菌实验啥的。 四人当即重视起来。 “苏同学，你放心，我们已经了解了情况，一定帮你找回机密文件。” 好家伙，直接从研究资料变成“机密文件”了！ 苏雨眠：“谢谢。” 女人听懵了。 明明是几张废纸，怎么警察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她心头咯噔两下，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但还是咬着牙，不肯主动低头。 这时，坐在沙发上全程没开口的姑老太太突然起身，直接冲过来，抬手就给了宝贝孙子一个大嘴巴。 啪！ 第239章 眠眠，你一点都没变 又脆又响。 “出门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要听话，不许乱拿人家东西，你都当耳边风了是吧？！还不赶紧拿出来？！我看你是活够了，想进去吃牢饭是吧！不听话的崽子——” 老太太动作贼快，打完立刻开骂。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孩子懵了。 女人和男人傻了。 就连苏雨眠都愣在原地。 “呜哇——奶奶打我！呜呜呜呜——” 熊娃反应过来，当场爆哭。 这回是真哭，不掺半点水分那种。 “我没拿！我也不知道东西在哪！” “再说一次？看我揍不死你？！”老太太又气又怕。 “就不说！就不说！” “让你不听话！让你拿东西！赶紧给我交出来！”老太太动真格了，对准孩子屁股就是一顿猛拍。 期间男人和女人上来又是劝，又是拽，根本没用。 “老太婆——你敢打我——你怎么还不死？！” 老太太听了，差点气个仰倒。 最后还是警察出言制止，老太太才停了手。 不过熊孩子也被揍老实了，抽抽噎噎地从沙发底下掏出一沓资料。 帽子叔叔：“苏同学，你检查一下？” 苏雨眠确认资料无误，才点了点头：“是这份报告没错。” “那就好。” 苏雨眠收好文件，想了想，还是看向孩子父母：“我房间门上了锁，他是从窗户翻进去的。二楼少说也有十来米了吧？这么小的孩子摔下去，你们有没有想过会是什么后果？到时，就不是一份资料，而是一条命了！” 男人和女人脸色大变。 而熊孩子心虚得根本不敢抬头。 当晚，姑老太太一家就收拾东西回村了。 考虑到大半夜的，苏晋兴还主动开口留他们再住一晚，明早再回。 姑老太太只叹了口气：“晋兴，你们一家都是厚道人，不像你妈……往后你还是多留个心眼儿吧……” 说完，带着一家老小走了。 苏晋兴皱眉，留个心眼儿？ 对谁留个心眼儿？ …… 这晚，苏雨眠一家三口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宜敏就请了三个钟点工上门。 做了一上午，总算把里里外外、角落缝隙都清理干净了。 苏雨眠吃完早饭，出门溜达。 想起上次去西街的私人书店，竟然发现了一本跟她专业强相关的绝版原文书。 可惜，老板不卖，她只能在店里看，但没来得及看完就回家了。 正好今天过去把剩下的看了。 然而，在店里找了两圈，都没看到那本书。 她询问店长。 店长：“哦，那本书啊，昨天卖出去了。” 苏雨眠：“！不是说老板的私人收藏，不卖吗？” 店长点头：“原本是不卖的，但昨天来的那位是老板朋友，据说两人有过命的交情，老板亲自发话卖给他。不好意思啊。” 苏雨眠摆手，说了句没关系，但眼里的失望却藏不住。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 苏雨眠逛了一圈，再也没能找到第二本绝版书。 她轻轻叹了口气，准备离开，却透过落地窗，看见雨还在下，一点没有要停的样子。 得！ 这下走不了了。 突然，她目光一顿，落在书店外一个躲雨的男人身上。 她推开门，走出去，试探着叫了声—— “大哥哥？” 男人回头，下一秒，目露惊喜：“眠眠？” 还真是苏应辉！ 大伯苏晋齐和方蓉的独子。 他没带伞，t恤已经淋湿大半，发尖也在一滴一滴往下淌水。 苏雨眠赶紧拿出纸巾，递过去：“擦擦吧，虽然是夏天，但头发湿了，还是很容易感冒的。” “谢谢。”他伸手接过，一边擦，一边感慨，“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细心又体贴。” 书店和隔壁商场是连通的，既然遇上了，外面还下着雨，兄妹俩怎么也得一起吃个饭。 苏雨眠打电话告诉宜敏今天中午不回去吃。 宜敏问了两句，也没多说，就挂了。 私房菜馆内—— 节奏舒缓的轻音乐让沉闷的阴雨天也变得明快了几分。 两人位置靠窗，落地的玻璃隔绝了簌簌雨声，只留下视觉可观的雨景。 苏雨眠在服务员的推荐下选了几道招牌菜。 等待上菜的间隙，她转头看向窗外。 行人很少，车流穿梭。 目光重新转回来，却不期然对上苏应辉的眼睛，苏雨眠先是一愣，接着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其实小时候她和苏应辉关系很好，两人只差三岁，很容易玩到一块儿。 初高中的时候，兄妹俩也常联系。 苏应辉每次来二中看她，都会给她带好吃的。 苏雨眠记得很清楚，有时是水果面包，有时是饼干小吃，偶尔还能收获一包辣条…… 那是枯燥的学习之余，她最快乐的时光。 应该是从大学开始，她忙着学业、恋爱，苏应辉忙着实习、工作，两人电话就打得少了。 等到大学毕业，苏雨眠全身心守着江易淮，陪他吃苦创业，照顾他饮食起居，而苏应辉经历了辞职，选择跟朋友合伙创业，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两人慢慢就断了来往。 偶尔想起来，也会纠结要不要打个电话问候两句，但转念一想，久不联系突然给人家打个电话很奇怪。 两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 渐渐地，就不再联系了。 有些朋友就是这样，走着走着就散了，好在，他们之间还有血缘作纽带。 如今再见，竟也不觉得有隔阂。 苏应辉：“眠眠，你一点都没变。” 还是记忆中的妹妹，安静，漂亮，眼睛永远带着光。 “真的吗？”苏雨眠很开心。 那六年，让她筋疲力尽。 现在回想起来，苏雨眠甚至觉得自己像被下了降头一样。 她经历过人生至暗，以为自己会发烂发臭，幸好，她最后跳了出来。 可到底历尽千帆，即便归来，也不可能再是从前的自己。 但苏应辉却说，她一点都没变！ 所以，苏雨眠是真的高兴。 “哥，你变了。” 苏应辉立马抬手摸摸自己下巴：“变老了吧？” “不是，长高了。” 印象中苏应辉只有一米七几，但现在目测至少180，小麦色的皮肤黝黑又健康，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白白的牙齿。 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身上依然有少年时的干净和纯粹。 第240章 新书爆火 菜很快上齐。 吃饭期间，苏应辉的电话几乎没断过，聊的都是一些生意上的事。 好不容易有个消停的时候，他才抱歉地看向苏雨眠：“昨天奶奶寿宴上太忙了，都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没关系。” 苏应辉是苏家长孙，也是苏家这代唯一的男孩儿，自然免不了交际应酬。 “听说你现在在b大读研？ju我正好也在京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手机号码没变，你那儿还有吧？” “有的有的，”苏雨眠连忙点头，“谢谢哥。” “你变客气了。”他说。 苏雨眠反驳：“是更有礼貌了。” 苏应辉失笑。 “哥，你在京都做什么工作？” 苏应辉吃了口菜：“我跟朋友合伙开了一家智能家装公司，做全屋智能，你可以理解为……用现代高科技给房子装修，比如机器人指令、全屋控温、自动化……” 近几年随着人工智能的兴起，家装行业也慢慢开始洗牌。 只不过目前来看，传统装修还是占据绝对市场，智能家装普遍接受程度不高。 苏应辉大学学的是计算机ai智能，创业做智能家装，也算专业对口了。 怕苏雨眠听不懂，他没说得太深。 苏雨眠也没问太专业的东西，只是问他生意如何。 苏应辉苦笑：“装修这行，进去以后才知道竞争有多大，加上智能家装又是新东西，前期会比较艰难。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就……勉勉强强还凑活吧。” 他说得含糊，苏雨眠以为他公司确实比较困难，但基本的运转还是没问题的。 然而—— 当她去洗手间回来，经过小露台的时候，听见苏应辉正在打电话： “……杨总，我们合作过不止一次了吧？我苏应辉是什么人，你心里有数，该你的，就算我自己不赚，也绝对不少你一分一毫！” “我们小公司，创业不容易，这次是因为上一单尾款没收回来，所以现金周转比较困难，还请您多担待。不过最迟后天，该结的钱我保证一分不少转到您账户上。” “是是是，感谢理解，您放心，一定……” 他说话时，后背不自觉下佝。 有种少年被风霜压弯脊梁但依然在倔强支撑的既视感。 苏雨眠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看来苏应辉的境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一点。 苏应辉打完电话回来，苏雨眠已经回到座位上。 绝口不提刚才听到的那些。 吃得差不多了，他起身去结账，“走吧眠眠，我开了车，送你回家。” “好，谢谢哥。” …… 苏应辉把人送到家门口，说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苏晋兴听到引擎声出来看了一眼：“……好像是小辉的车，你俩今天碰上了？” 苏雨眠挽着他的手进屋：“嗯，还一起吃了饭。” “你大哥哥这几年都在京都，平时东西没少寄，但人却很少回来。这次你奶奶寿宴，多亏他迎来送往、招呼亲戚，倒是跟他爸越来越像了……”苏晋兴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苏雨眠换上拖鞋，往里走。 入目所及，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乱七八糟的客厅也恢复了原样。 她往沙发上一坐，张开双臂后仰，舒服得喟叹出声。 “真好，又像家的样子了。” “能不好吗？”苏晋兴闻言，失笑道，“三个钟点工，楼上楼下，做了整整三个小时，你妈亲自监督，所有死角都没放过。” 说起宜敏…… “咦？妈妈呢？”苏雨眠左看右看。 苏晋兴：“刚才还在这看电视呢，怎么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这时，宜敏拿着手机，从书房跑出来。 只见她双颊因兴奋染上绯色，双眼晶亮，像在闪光—— “爆了！” 苏晋兴：“啊？” 苏雨眠：“……什么东西爆了？” 父女俩一头雾水。 宜敏深吸口气，尽量稳住情绪：“新书！我的新书！” 石泉动作很快。 自上次两人在京都见面聊过之后，他就紧锣密鼓安排起了出版事宜。 先是前期宣传：悬疑大神宜敏回归力作，时隔十二年，继《杀器》、《荒村学校》后又一惊悚怪谈。 噱头很足，但……反响并不好。 一来，宜敏已经离开悬疑界多年，光环虽在，但毕竟是曾经的辉煌，如今一代新人换旧人，大部分读者都不太买账。 二来，现在流行“书圈饭化”，作者也开始像偶像明星那样包装自己，搞营销。 通过这样的方式积累读者，再让这些读者去线上打榜、线下买书，再来点营销通稿打配合，人气自然而来就起来了。 宜敏退网多年，连公开的社交媒体账号都没有，哪来“粉丝”帮她做这些？ 因此新书预热效果并不好。 宜敏知道以后还沮丧了两天，不过石泉心态很稳，不仅顶住了压力，还反过来安慰她，流量只是昙花一现，最终看的还是内容质量。 在石泉的推动下，宜敏的新书《七日谈》在一个月前正式出版。 原名《灯笼》，后来宣发觉得这个书名太普通，没有噱头，建议石泉换一个。 石泉和宜敏商量之后，改了现在的名字，不过还是在书封上用一行小字注明了原名。 也算两全其美。 新书正式发行那天，全国销量仅72本，已经不能用惨淡来形容。 石泉这些年签的所有出版作品中，《七日谈》算是跌破了最低销量记录。 宜敏那段时间心态非常不稳。 每天坐在电脑前焦躁难安，根本没心情码字，甚至在面对石泉的时候，内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歉疚和负罪感。 石泉给了她最大的信任、最好的资源，上百万的签约费给得干干脆脆，可自己回报他的却是如此惨淡的新书销量。 宜敏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适合在写作这条路上走下去？ 她写的书，有人看吗？ 如果一个作者写出来的东西，都没人看，那她还能叫“作者”吗？ 宜敏陷入了自疑的怪圈。 苏晋兴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可写作方面，他是个门外汉，根本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直到…… 石泉一通电话打来。 “宜老师，你知道目前《七日谈》的日销量多少吗？！” 宜敏心都在颤，难道已经跌至个位数了吗？ “对不起，石老师，我觉得我可能……” 第241章 老一辈们吃的是真好 石泉兴奋地开口：“6万！” 宜敏有点懵，下意识问道：“……什么6万？” “日销量啊！昨天日销已经突破6万了！直接刷新了当年《杀器》创下的销售记录！近十年……不，二十年！都没有一本书能达到这个水平！” “宜老师，”他一字一顿，“你的新书——爆了！” 不是“火”，而是“爆”！ 起初石泉也是郁闷的。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新书上线不会很顺利，却也没想到会如此惨淡。 另一个做竞品的编辑跟他不和已久，这次可算逮到机会，说他老了，眼光也退化了，居然还是签的人，上百万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签出去了，结果呢？ 一败涂地。 石泉没有理会对方的奚落，他在思考，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宜敏那几本书他都看过，不管从题材选择，还是剧情内容，都无可挑剔，本本都有大火的潜力。 这次，他们还特地选了几本书里最好的那本打头阵，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不应该啊！ 要说宜敏过气了？ 她确实在悬疑界消失了十年。 可《杀器》和《荒村学校》还在榜上挂着呢，月月都有销量，而且还不少。 也不算过气啊！ 他越想越不对，干脆直接拉了宣发团队开会。 内容没问题，宜敏的口碑也没问题，那么问题只能出在宣发上！ 果然—— 石泉细问之后才知道宣发将推广重点放在了微博、小粉书这些年轻人常用的社交平台。 可宜敏的读者大部分集中在30-50这个年龄段。 难怪没水花，受众都搞错了！ 他立马调整策略，让宣发重点关注各个推书贴吧、写文论坛，甚至路牌广告也都安排上。 当天《七日谈》的销量就破了万，之后几天更是稳步上升。 真正破壁出圈是什么时候呢？ 还得从半个月前，一个id名为“小胖子追文”的推书博主发布了一条动态说起。 【我爸，一个中学时期数学满分、语文不及格的严重偏科选手，让他写个作文能要了他老命的厌文字星人，居然在、看、书！】 [图片][图片][图片] 三张图片，直接把博主亲爹那如痴如醉的样子拍了下来，当然还有那本书的封页。 这位博主也很清奇。 简介是推书博主，但却靠发老爸糗事爆红。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爹比他火。 很多粉丝都是他爸的粉丝，一看自己粉的“摆烂大爷”居然在读书？立马惊了个大的。 然后不少粉丝跑去搜索书名，好家伙，还是出版的，网上根本找不到电子版。 大部分人的好奇也就到此为止了，但也有少部分人就是想看看这书到底讲了什么，能让一个日常摆烂的大爷看得这么入迷。 刚好网上能买，直接激情下单。 然后—— 【妈呀！我一个从来不看小说的都看入迷了】 【昨晚半夜开始看的，窝在被子里，打个灯，吓得直哆嗦】 【我妈半夜推门进来看我，以为我梦游发羊癫疯，差点打120】 【一口气看完，全程无尿点，又去搜了这个作者另外两本悬疑作品，然后……就给哥吓尿了】 【真有这么恐怖吗？那我也去看！】 【相信我兄弟，看完你以后都不会吃豆腐花了】 【为什么？】 【答案都在书里】 两天后，“小胖子追文”又发了一条动态，这次他爸没出镜，只晒了一张《七日谈》的封面图。 配文：突然发现老一辈们吃的是真好。 《七日谈》借着这波流量，以黑马之姿强势杀入了年轻人的阅读圈子。 然后，小年轻们就…… 上头了！ 不到半个月，超话、贴吧，甚至连应援站都建起来了。 老读者们直呼——宝藏作者快捂不住了！ 这时，《七日谈》的粉丝们才后知后觉，作者呢？ 书火成这样，咋一点儿关于作者的消息都没有？ 以前那些销量稍微好点的书，一上热搜立马就有作者跳出来认领，趁机求一波关注。 《七日谈》都上好几次热搜，怎么作者悄咪咪的，跟没了……啊，不是……跟没手机一样？ 宜敏确实不知道。 她早就退网了，也从来不用社交账号，连手机都是老人机。 倒不是说不用会，只是她更喜欢这种“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热爱一件事”的感觉。 她不想被网络舆论挟裹，只想写自己喜欢的故事，所以主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有诋毁和谩骂，自然也包括了掌声和赞美。 好的坏的，通通屏蔽。 …… 苏雨眠听完，立马拿出手机，一搜书名：七日谈…… 好家伙，各种信息铺天盖地涌来。 有网友的自来水，也有名家的推荐，当然也免不了被一些人拉踩和批评。 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 《七日谈》的确火了，还不是一般的火，而是爆火！ “妈妈你好厉害啊！我就知道，你肯定行。” 苏晋兴抢过手机，往下刷了几条：“嘿嘿……都是夸你的！” “我老婆成了大作家，那我这个大作家的老公是不是也能跟着出名？” “那个……”苏雨眠挠挠头，“爸，你现在已经出名了。” “啊？” “就是……名声不太好听……” 苏晋兴：“？？” 《七日谈》里，最终大boss是一位毫不起眼的物理老师，原型就是苏晋兴。 “！” …… 书火了，大家对作者也产生了好奇。 石泉趁热打铁，准备在京都新华书店为宜敏办一场签售会。 消息刚放出去，热度就起来了。 不到两个小时，预约报名人数破万，把整个宣发团队都吓了一跳。 石泉倒是不意外：“流量时代，流量只是表现，说到底还是内容为王。” 签售会时间很快定下，就在三天后，正好苏晋兴和宜敏可以跟苏雨眠一起北上。 次日清晨，天还下着小雨。 苏雨眠叫了辆出租，司机帮着把行李放到后备箱，一家三口坐进车里。 高铁站内，还有半个小时才检票，苏雨眠拿出提前准备的小蛋糕当早餐。 宜敏不喜欢太甜，栗子口味的就刚好。 第242章 但你肯定是想歪了 苏晋兴出门之前给自己煮了碗面条，这会儿一点不饿，索性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翻看起来。 二十分钟后，广播通知检票。 宜敏和苏雨眠东西少，走在前面，很快就刷身份证过了闸口，站在里面等苏晋兴。 苏晋兴紧随其后，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另一只手帮宜敏提着包，正准备拿身份证出来刷，突然发现钱包丢了！ 他想起刚才排队的时候，一个人从身后撞上来，差点把他撞翻。 钱包肯定是那个时候被他从背包里偷走了。 “爸，快点呀。”苏雨眠站在闸口内催促道。 苏晋兴：“……钱包丢了，身份证在里面。” 苏雨眠：“……” “用手机，”她立马想到，“app上可以申请临时身份证。” 反正钱包里也没几百块钱，身份证也可以补办。 苏晋兴苦笑：“……手机也丢了。” 苏雨眠：“……” 突然，苏晋兴远远看见人群里有一个身影，就是那个撞他的人。 “抓小偷！”苏晋兴放下行李箱就冲上去。 苏雨眠和宜敏担心他一个人出事，想从闸口里出来，却被工作人员拦下：“两位女士，按规定，过了检票口的乘客不能往回走，想出去的话请往出站口方向。” 往出站口再回到候车大厅要绕一大圈。 宜敏解释：“我丈夫追小偷去了，我担心他出事，能不能通融一下？” “抱歉，规定就规定，我也没办法。” 苏雨眠沉吟一瞬：“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还是从出站口走，但你们这边能不能通知执勤的警察，去帮一下我爸爸？” “这个您放心，刚才听到有人喊抓小偷的时候，我们的警力就开始调度了。” 苏雨眠松了口气。 捡起苏晋兴丢下的行李箱，和宜敏往出站口走。 …… 另一边，苏晋兴检查了一下钱包和手机：“……是我的没错，谢谢你了，小伙子。今天多亏你出手，不然我还真追不上那家伙！” “叔叔客气了。” “你叫什么名字？” “沈时宴。” …… “爸爸——” 苏雨眠和宜敏从出站口绕过来，走都走了将近20分钟。 “眠眠！钱包和手机都拿回来了！嘿嘿——” 宜敏上下打量他：“没事吧？” 苏晋兴喘了口气：“没事，就是跑得有点热，出了一身汗。” 一家三口往候车大厅走。 这趟高铁肯定是赶不上了，苏雨眠用手机改签了最近的一趟。 虽然是最近，但也要一个小时之后了。 回到候车厅，一家三口找位置坐下。 突然—— “小沈！”苏晋兴站起来，兴奋地朝不远处挥手。 苏雨眠和宜敏下意识抬头，朝那个方向望去。 “呀——” 苏雨眠惊了。 沈时宴刚听到“小沈”这个称呼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是有人在叫自己，所以并未回头。 等苏晋兴开口叫第三声的时候，他才转头望去。 第一眼看到的却并不是叫他的人，而是那道熟悉的倩影！ 他眼前一亮，大步朝苏雨眠走去。 苏晋兴热情地迎上来，握住他的手，“真是巧啊，又碰上了。” 沈时宴目光落在苏晋兴身上，又不动声色扫过苏雨眠，这两人…… “爸，你认识他？”苏雨眠走过来，语气惊讶。 爸？ 沈时宴嘴角微微上扬。 他这次来临市出差，待了三天，今天返程。 但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停飞，他索性让秘书订了上午的高铁。 没想到…… 还有意外收获！ 苏晋兴：“刚才就是这个小伙子帮我追到了小偷，身手那叫一个好！” 苏雨眠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谢谢沈总。” “雨眠你这么说就太客气了，换成其他人，看到这种情况，也肯定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 宜敏惊讶：“你们认识？” 苏雨眠和沈时宴：“认识。” 至于怎么认识的…… 显然这个时候问并不合适。 宜敏没再开口。 苏晋兴：“小沈，你去哪？” 沈时宴实话实说：“回京都。” “这不巧了吗！我们也去京都。你哪趟车？” 沈时宴不动声色，反问：“您是哪趟？” 苏晋兴说了列车号。 沈时宴勾唇：“很巧，我也是。”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 “嗯。” 沈时宴被苏晋兴热情地拉着坐下。 两人聊天的间隙，沈时宴不动声色拿出手机，三两下完成改签。 不巧，也可以变得很巧。 …… 乘警找到苏晋兴，询问情况。 苏晋兴说丢失的手机和钱包都找到了。 乘警让他配合去值班亭签个字，因为刚才是出了警的。 苏晋兴自然无条件配合。 宜敏跟他一块儿去，坐太久了，顺便活动一下。 这下，就只剩苏雨眠和沈时宴。 虽然周围还有其他人，但苏晋兴和宜敏一走，两人跟独处有什么区别。 沈时宴：“眠眠，刚才当着叔叔阿姨的面，你还是叫我沈总。” 他委屈巴巴。 苏雨眠眨眼：“不然呢？我不是一直都叫沈总吗？” “沈总太官方，你还是个学生，一口一个‘总’显得太社会，容易让叔叔阿姨想歪。” “他们有没有想歪，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想歪了。” 沈时宴：“……” “叫声宴哥有那么难？” 苏雨眠郑重点头：“难。我可没有乱认哥哥的习惯，除非你真是我哥。” 像苏应辉那样，她叫哥哥就很顺口。 沈时宴赶紧摆手：“那还是算了，沈总就沈总吧。” 也比当她哥好…… 沈时宴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本书。 没等他开口，就听苏雨眠惊呼：“被你买走了？！” 是的，男人手里的书，正是她在西街书店没看完的那本绝版原文书！ 沈时宴挑眉：“我跟老板是朋友，好说歹说，他才忍痛割爱送给我。” 居然是送的，买都不用买了…… 苏雨眠突然有点羡慕。 “喏，拿去吧。” “……啊？”她有点懵，反应过来连忙摆手，“我不要，人家老板送你的……” 沈时宴：“我从他手上要过来，本就打算送给你。” 不然他拿这种专业书干什么？ 看都看不懂…… 第243章 眠眠，你跟小沈很熟吗? 苏雨眠收下了。 实在是诱惑太大，很难扛得住。 “谢谢。” “叫声宴哥。” “……” 到京都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 苏雨眠一家三口和沈时宴不在同一车厢。 出了站，她正准备打开软件叫车，迎面看见沈时宴站在不远处，个高腿长，格外显眼。 他笑着朝苏晋兴走来：“叔叔，我的车就在外面，送你们回去吧？” 苏晋兴顿了一下：“不用不用，太麻烦了，我们自己叫车就行。” “不麻烦，顺路的事。”说完，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就往外走。 “哎呀，那就麻烦你了，小沈。” “不麻烦。” 苏雨眠默默退出软件，收起手机。 车上—— 沈时宴坐在驾驶位，熟练地打着方向盘，苏雨眠坐在副驾驶，宜敏和苏晋兴在后座。 “叔叔，你手上那本《通鉴》是03年再版的老书吧？”沈时宴透过反光镜扫了一眼，问道。 苏晋兴顿时来了兴趣：“你知道这本书？” “我爷爷对历史有些研究，我耳濡目染也略懂一点。如果我没记错，《通鉴》10年之后的版本删减了两个历史单元，在这之前，好像还进行过一次删减？” 苏晋兴两眼放光：“不止一次。这本书总的进行过三次删减！” “最近一次是你说的10年，再往前一次是04年，最早的那次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我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读到这本书总共有36个历史单元。我现在手里这本是第二次删减前的版本，30个历史单元，后两次总共删减了4个单元，所以，在这之前肯定还有一次删减。” “96年。”沈时宴突然开口。 苏晋兴：“什么？” “如果还有一次删减，那肯定是96年。” “为什么这么肯定？”苏晋兴好奇。 “之前还不太确定，但您说04年之前删减过一次，那应该就是我叔爷主持统编的那一版，正好是96年。” 苏晋兴这下是真的惊了：“你叔爷叫什么名字？” “沈堂志。” “嘶！沈老先生是你叔爷爷？！” 沈时宴点头：“嗯，您听过？” “当然！这么出名的翻译家和学者，没听过还得了？！” 沈时宴转动方向盘，目光偶尔略过苏雨眠，又重新透过反光镜看向苏晋兴：“96年之前的版本现在市面上已经找不到了，不过，我高中那年，叔爷决定出国定居，走之前把所有绝版书都留给我了。” “我回去找找，应该能找到。” 苏晋兴两眼放光，嘴上却说：“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非亲非故，又是人家叔爷爷留下的东西，凭什么给他看啊？ 这点自知之明苏晋兴还是有的。 沈时宴勾唇：“不麻烦，一本书找到懂它的人，比束之高阁当收藏，更有意义。”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 沈时宴：“这就对了。” 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 宜敏听他们聊到书，余光瞥了眼前排的女儿，状若无意问道：“听起来，小沈你家是书香门第吧？平常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 “家里散文、小说偏多，我个人喜欢看点新奇刺激的，阿姨的新书《七日谈》我前两天才看完，结局……怎么说？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很震撼。” 宜敏没想到，他还看过自己的书：“你知道《七日谈》是我写的？” 沈时宴扫过苏雨眠：“嗯，知道。” 至于从哪里知道的…… 沈时宴没说。 宜敏也没问。 只苦了苏雨眠，被两个聪明人的目光审视、探究、打量了八百个来回。 唉…… “所以，凶手真的是那个老实巴交的物理老师吗？” 宜敏有些惊讶：“你怎么会这么问？” 书中大结局所有疑团都被抽丝剥茧，最终指向物理老师。 他用自己的学科知识策划了一场完美犯罪。 很明确的指向，他作为凶手板上钉钉，可沈时宴却问他真的是凶手吗？ 宜敏看他的目光不由深了几分。 沈时宴：“我记得书里有这样几处隐晦的描写……” 第一处，楼梯间错位的影子。 第二处，莫名消失的凶器，虽然最后还是被警方找到了，但它怎么消失的，书里没有解释过。 第三处，独居女孩儿家里出现了两双拖鞋，虽然书里解释说是备给客人穿的，但为什么偏偏是一双男士拖鞋？ 独居女生会经常邀请男人来家里做客，还为此特地准备了一双拖鞋？ 这不合理。 就算要准备，也是女士拖鞋，而不是男士。 “……一切隐藏的线索都在暗示凶手另有其人。当然，”沈时宴话锋一转，“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 宜敏笑了：“当你提出这些疑问的时候，答案应该已经在你心里了。” 沈时宴也笑起来：“所以，还会有第二部，是吗？” 宜敏没有回答。 但笑而不语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沈时宴停在巷口，苏雨眠道了谢，带着父母下车。 “小沈，谢谢你啊。” “叔叔客气了。” 上楼的时候，苏晋兴突然停住。 “不是……我又没说咱们住哪儿，小沈怎么知道把车开到这儿？” 苏雨眠：“……”莫名有点心虚。 宜敏白了他一眼，现在才反应过来会不会太晚了？ “这个问题，你得问眠眠，是吧乖女？”宜敏似笑非笑。 苏晋兴看向女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表情一正：“眠眠，你跟小沈很熟吗？” 呃…… “他帮过我几次，算朋友，但也不是很熟。” “不熟人家还帮你几次？” 苏雨眠：“可能他就是个热心肠？今天不也帮你抓小偷了吗？” 苏晋兴想想，忍不住点头：“也是。” 宜敏：“……” “哎呀，爸爸，别问了，快走吧，行李拎着怪重的。” “给我给我，我来……” 回去路上，沈时宴心情很好。 “喂，程子，叫上顾弈洲，出来喝茶。” “……喝什么？！”程周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时宴：“茶。” 程周：“……” 大白天喝茶？ 他不李姐。 清雅茶舍—— 顾弈洲一进门就开始左右打量，一边看，还一边轻啧：“这又是什么新玩法？” 沈时宴替他倒了一杯：“来，尝尝，刚泡的。” 顾弈洲走过去，瞧了眼，目露嫌弃：“没味儿，不喝。” 已经喝了两杯的程周疯狂点头，哥们儿真勇，说了他不敢说的。 就在这时，江易淮推门进来。 顾弈洲和程周不由愣住，惊疑的目光来在他和沈时宴之间来回。 接着，两人开始挤眉弄眼。 程周：你叫来的？ 顾弈洲：我哪敢？ 第244章 我会赌上一切 “沈时宴，你什么意思？”江易淮走到茶案旁。 “你指的什么？” “为什么停了开发区项目？” 沈时宴自顾自喝了口茶：“不想合作就停了，有什么问题？” “你说停就停？！你知道耽搁一天要损失多少钱吗？” 沈时宴：“大概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做？！” 沈时宴喝完一杯，开始冲第二泡，他动作熟练，行云流水。 江易淮一把按住茶壶，“你躲了三天，现在又一声不吭，是打算一直拖着不表态吗？” 沈时宴这才抬眼：“谁说我躲了？” “你秘书说你出差，难道不是故意躲我？” “呵，躲你？你未免想太多。我去临市考察，半个月前就定好的行程，躲你有这个必要吗？” “……临市？”江易淮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沈时宴似笑非笑。 程周突然凑过来：“宴哥，你去临市了？临市可是个好地方，吃的喝的都合我口味……话说雨眠姐老家好像就在临市……你撞我干——呃！” 顾弈洲疯狂使眼色，可他像看不懂一样，没办法只能撞了。 程周后知后觉，当即闭嘴。 江易淮看着气定神闲的沈时宴，一字一顿：“你去临市找她？” 沈时宴语气淡淡：“我说了，是去考察。” “不过——”他话锋一转，“也确实碰到了眠眠。” “你叫她什么？” “眠眠。” 江易淮：“你他妈有本事再叫一次？！” 沈时宴：“眠眠~眠眠~” 江易淮一把揪住他衣领：“沈时宴，我上次是不是警告过你？” 沈时宴挥开他的手，慢条斯理地抚平领口褶皱：“警告？呵，你以什么身份警告？前男友？脸还真大。” 江易淮深吸口气：“这就是你中断合作的理由？沈时宴，我以为，无论我们之间因为苏雨眠变成什么样，但公是公，私是私，你不会因为个人感情而影响工作，但现在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 “苏雨眠知道你是个小气的幼稚鬼吗？呵，她最讨厌公私不分的男人。” 叩！ 沈时宴重重放下茶杯，杯底敲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省省吧，激将法对我没用。” “江易淮，我很好奇，你今天来到底是想聊苏雨眠，还是想聊项目？还是说……你想借着苏雨眠跟我聊项目？” “实话告诉你，不止这个项目，我们所有有关联的合作，接下来我都会一一进行分割，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之间划清界限，互不干涉。” 江易淮瞳孔骤缩：“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很难理解吗？”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苏雨眠前男友？沈时宴，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到手的钞票都不要，就为赌一口气？” 两人目前合作的项目超20个，有沈时宴主导的，也是他主导的，还有第三方主导，两人投资入股的。 一旦分割，就意味着这些正在进行的项目绝大部分都将夭折。 前期投入不是小数目，中途拆伙，必定血本无归。 “有这个必要吗？”江易淮质问，“你他妈想追苏雨眠，你去追啊！我都没提拆伙，你倒蹬鼻子上脸了？！” “你不会天真地认为，你跟我分割干净了，苏雨眠就不会介意你我曾经的交情，答应跟你在一起吧？” “愚蠢！”江易淮一把夺过他手上的茶杯砸在地上。 伴随一声脆响，“沈时宴，从前怎么不知道，你他妈还是个恋爱脑？” 程周和顾弈洲下意识跳开两步，以防溅起的碎片划到自己。 两人对视一眼，都为江易淮话中透露的信息暗自心惊。 沈时宴居然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强行与江易淮进行切割？！ 早前两人虽然闹翻，但也只限于私底下不再往来而已。 但该投的项目，还是一起投；该赚的钱，还是一起赚。 利益面前，私交如何只是小事。 换成他俩，就算要追女人，也绝对不会跟钱过不去。 更何况沈时宴这种老狐狸？ 这次怎么…… 别说江易淮骂他恋爱脑，程周和顾弈洲也都看不太懂了。 沈时宴看了眼地上的碎片：“真是可惜。好好的茶杯，你脾气上头，说摔就摔，是不是当初苏雨眠也像这只茶杯一样？” 江易淮狠狠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时宴：“小气如何？幼稚又如何？我就是小气，就是幼稚，就是要跟你撇得干干净净，不需要什么了不起的理由，就凭我乐意，我高兴，不行吗？” “你——” 这番话有多气人，从江易淮上下起伏的胸膛和一紧再紧的腮帮，就可见一斑。 沈时宴勾唇：“怎么？你舍不得那些项目，舍不得那些钱啊？” 江易淮：“……你清高，你他妈不爱钱？！” “爱啊。不过比起钱，眠眠更重要。” 程周顾弈洲：“……” 怎么办？鸡皮疙瘩出来了。 沈时宴：“如你所说，就算我和你切割得干干净净，她也不一定会答应我的追求，可那又如何？” “我做这些，是我自己的选择，而她答不答应，是她的考量。当然，我无比希望两者能够同步，但即便不同步，就什么都不做吗？” “江易淮，这就是我跟你的区别。你不愿为不确定的结果孤注一掷，而我会赌上一切。” 江易淮：“即使知道必败无疑？” 沈时宴：“这世上没有必败的局，只有不拼尽全力的人。” “你疯了！” “呵……”沈时宴勾唇，似叹非叹，“也许吧。” 但他乐意。 江易淮：“一定要这么做吗？追求苏雨眠和我们存在合作关系并不矛盾。” “谁说没有？在我的界限里，有。” 江易淮眸色森寒：“你要疯，别拉我下水。” “所以我才提前告诉你，让你早做打算。” 江易淮：“你现在的行为相当于抱着钱往海里扔。” 沈时宴：“那正好听个响儿。” 江易淮：“……” 有病！ 有大病！ 神经病！ 他转身就走。 突然，沈时宴开口—— “这次去临市，我见到了苏雨眠父母。” 江易淮脚步一顿。 第245章 可惜你辜负了 沈时宴：“她在一个不缺爱的家庭里长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江易淮转身。 沈时宴一字一顿：“意味着，她有爱人的底气，也有破局的勇气，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她跟你在一起时，那么义无反顾，甚至不惜与全世界为敌。” “可惜啊，你辜负了这一切。” “也许，在你和其他人看来，苏雨眠当初的行为和之后对你无条件的容忍都是恋爱脑上头。” “但我知道，她不是。她只是想为了她看上的男人、为了曾经做出的决定，倾尽全力，毫无保留。” “而最终所求，不过一句，善始善终。” 沈时宴是懂怎么往人心窝上扎的。 江易淮身形一晃，眼眶泛红：“你是在炫耀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啊。”他双手一摊，装都不想装了。 “……” “那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对于感情的要求必然苛刻。她想要的是完整、包容、干净、纯粹的偏爱。” 而不是权衡再三后做出的选择。 沈时宴觉得江易淮很差劲，但自己也不合格。 他习惯了算计、筹谋、步步为营，若是从前，他肯定不会为了追一个女人放弃那么多本该赚钱的项目。 因为事实的确如江易淮所说，追女人和赚钱并不矛盾。 但沈时宴突然就不想算计得那么清楚了。 他想为苏雨眠，任性一次。 以后可能还有两次、三次…… 千千万万次。 最终，江易淮摔门而去，响声震天。 程周和顾弈洲就站在门后，魂儿都差点吓掉。 程周：“感觉江哥好像下一秒要吃人。” 顾弈洲：“大胆点，去掉好像。” 沈时宴让服务员进来清理了地上的碎渣，期间，他又冲了第三泡茶汤。 “过来尝尝，这茶要冲三次才出味儿。而且，冷了更好喝。” 顾弈洲抬手接过，尝了一口，没品出跟普通的茶有什么区别。 但他不说。 程周拍拍肚子，打了个响嗝：“我就不喝了吧？刚才喝了那么多，都喝饱了……” 沈时宴摇头，一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的遗憾表情。 程周不以为然，眼珠一转，凑上去问道：“嘿嘿……宴哥，你这次真的见了雨眠姐父母啊？” 顾弈洲端着茶盏，表面在品，实则早已打开八卦接收器。 你小子会问，多问点！ 我爱听！ 沈时宴挑眉：“不然？你以为我诓他的？” “那……你们这算见家长吗？” 沈时宴：“不算。但可以刷好感。” “这么说你已经刷了？” 沈时宴摩挲着茶杯杯沿：“……应该是吧。” “！” 顾弈洲猛地反应过来：“靠！我算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约我们出来喝茶，敢情是为了炫耀？！” 沈时宴低头，又呷了一口。 嗯，这茶真香。 …… 江易淮离开茶舍后，立马回了公司。 他叫来助理—— “把所有我们和沈时宴有合作关系的项目都整理出来，两小时内，我要看到结果。” 助理一愣：“也包括第三方主导的项目吗？” “嗯。” “好的。” 一小时后，整理好的资料放到江易淮办公桌上，助理安静地退出去，不忘带上门。 江易淮立马过了一遍，打电话叫来项目部经理。 “这些，全部终止。” “什、什么？”经理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些都是公司目前最重视的项目，有几个马上就能见到回报，如今却突然说要终止？！ 江易淮：“我说的话有歧义吗？” “没、没有。” “还是很难理解？” “……也不是。” “那还有什么问题？” 经理冷汗涔涔：“江总，我不明白……” “不需要明白，照做就行。” …… 二十多个项目，从理清到终止，如何将损失降到最低，这些都是问题，都很具体。 江易淮忙完，已经是深夜。 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眺望远处夜色，月光皎洁，灯火阑珊。 当初她跟你在一起时，那么义无反顾，甚至不惜与全世界为敌…… 可惜啊，你辜负了这一切…… 沈时宴的话，不断回荡在脑海。 江易淮苦笑一声，原来悔恨也分很多种，而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所有人都在告诉你，你错过了一个多好的女人。 可在这之前，他们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偏要等一切无法挽回了，才来告诉他这些。 江易淮只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而这种感觉在回到别墅，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时，达到巅峰。 他该做什么？ 能做什么？ 沈时宴说，他已经见过她父母…… 清晨，黎明破晓，金色的阳光洒向大地。 苏雨眠起床准备好早餐，没有叫苏晋兴和宜敏，自己吃完，先悄悄出门晨练去了。 上午没课，她晨练完，顺路去了趟市场。 所以，当苏晋兴和宜敏起床的时候，不仅早餐是现成的，新鲜蔬菜和肉也都买回来了。 “眠眠，你什么时候起的？” “六点半。” “这么早？” “生物钟，自然醒。” 苏晋兴一进厨房就看到肉和菜，当即猜到：“去市场了？” 苏雨眠点头：“今天的排骨很新鲜，买了两斤，爸，咱们中午吃红烧排骨吧？” “好啊！我来弄，你什么都别管。” 这时，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宜敏正吃早餐，听到动静，有些诧异：“谁啊？” 大清早的…… 她去开门。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堆五花八门、颜色各异的礼盒。 视线往上，一张记忆中有些模糊的脸出现在眼前。 宜敏觉得很眼熟，但一时间没想起来：“请问，你是……” 江易淮笑容骤僵：“阿姨，您好，我是江易淮。” 宜敏表情骤凝，原本疑惑中略带抱歉的目光瞬间变得又冷又硬。 “你来干什么？” “阿姨，听说您和叔叔来京都了，我过来看看。一点心意，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还请您一定收下。” 宜敏没动，审视的目光落到他脸上。 那一瞬间，江易淮竟有种无地自容的窘迫。 和苏雨眠交往六年，他只见过她父母一次。 还只匆匆吃了个饭，他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所以，对苏雨眠父母唯一的印象就是—— 本分老实的一对夫妻。 普通，平凡，毫不起眼。 第246章 那么细…… “东西我们不会收。一来无功不受禄，我们非亲非故，无论东西值不值钱，都不能拿。” “二来，你和雨眠……已经过去了，现在就是陌生人，我们更没有理由收你的东西。” 唯一的一次见面，她和苏晋兴在餐厅等了他将近半个小时。 江易淮空着手来，简单叫了声叔叔阿姨后，就闷头吃东西。 全程几乎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 那时宜敏脑海里只闪过一个词—— 齐大非偶。 这样的男人绝非女儿良配。 但架不住雨眠死心塌地，在他借口有事离开后，为他找尽理由开脱。 宜敏什么都没说，只觉心疼。 心疼女儿的委曲求全，更心疼她不被男方尊重。 不管两人感情如何，至少江易淮在对待他们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就是一种不尊重的态度！ 一个男人都不尊重你的父母，难道还能多尊重你吗？ 宜敏作为母亲，那一趟，她满怀欣喜地来，最后忧心忡忡地走。 当然，她也可以把这些道理揉碎了说给苏雨眠听，甚至强势一点，直接说你们不合适，必须分手。 但宜敏没有。 她知道，如果不把这条路走到黑、走到头、走到死，依苏雨眠的性格，将来都会后悔、遗憾，耿耿于怀。 孩子大了，做父母的要学会放手。 让她自己去闯。 可宜敏没想到，这一放手，得到的竟是她放弃硕博连读的消息！ 这个代价……实在太大。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雨眠现在也开始了新的生活，如果你心里对她还有那么几分抱歉，就请不要再来打扰。” 宜敏不喜与人争辩，更不爱吵闹，所以说话都是温温柔柔、徐徐慢慢的。 然而那么温柔的语气，却说着那么残酷的话。 江易淮身形微晃：“阿姨……” 屋里，苏晋兴听见动静，出来看了眼，表情骤然一冷。 “你来干什么？” “叔叔……” 江易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苏晋兴却摆摆手，完全不给他机会：“你和眠眠的事我们都知道，既然已经分开了，那往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就行，赶紧走吧。” 不愧是两口子，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江易淮垂眸，嘴角紧抿：“……抱歉，打扰了。” 他提着东西转身下楼，却迎面撞上从实验室回家的邵温白。 四目相对，邵温白表情不变。 江易淮眼中暗潮涌动。 擦肩而过的瞬间，江易淮听见身后传来苏晋兴热情的招呼—— “小邵回来了？上次你寄给我的那些论文，我还没看完呢，真是麻烦了，本来发电子版就可以，没想到你还打印出来寄给我，太有心了……” 邵温白：“不麻烦。我记得之前听叔叔你说过，虽然在线文档很方便，但还是更习惯纸质阅读。原本打出来想直接拿给您的，但雨眠说你们已经回去了，想着打都打出来了，还是不要浪费。” 苏晋兴：“是这个道理！那么厚一沓，浪费了多可惜。” “嗯。” “对了，我今天做了排骨，你应该还没吃饭吧？过来吃。” 邵温白勾唇：“那我就不客气了。” “又不是外人，客气什么？” “那我先回家放了东西再来。” “东西晚一点放也没关系，赶紧进来喝杯茶，我刚泡的，这会儿味道正好，再晚点就过火候了。” “好。” 苏晋兴立马高兴地转头，朝屋子里喊了声：“眠眠，小邵回来了！洗个杯子出来。” “好。” 苏雨眠声音传出来的瞬间，江易淮那颗已经被虐得千疮百孔的心，啪嗒一声—— 支离破碎！ 苏晋兴面对邵温白的热情，和面对他时的冷漠尖锐，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 后面的话，江易淮没有听见，他已经下了两层楼。 隐隐听到传来关门的声音，大约是邵温白进了苏雨眠家。 江易淮带着一堆没有送出去的礼物回了别墅。 王妈已经收拾完清洁，走了。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又变回了苏雨眠刚走时的孤冷清寂。 他上楼，进了主卧。 床尾的梳妆台已经被冷落许久，上面还摆着没用完的护肤品，然而它们的主人已经不要它们了。 就像，她也不要他了。 江易淮拉开下方的抽屉，之前这里面装着一张支票，一份土地转让合同，还有一条钻石手链。 几颗钻石组成了射手座的星象图案。 是苏雨眠22岁生日那年，他特意请名设计师约翰史密斯为她一个人设计的，寓意是——他生命中永恒的星星。 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江易淮故意和她吵了一架，电话不接，微信拉黑。 直到她生日当天凌晨十二点，他带着这条手链出现在b大校门口，给了她一个最意外的惊喜。 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收下了手链，两人也把误会解释清楚，重新和好，但江易淮就是觉得她不太高兴。 之后，他也见她戴过这条手链几次。 但就像中了什么魔咒一样，每次她一戴这条手链，两人总会大吵一架。 后来，她干脆把手链锁进抽屉里，再也没戴过。 “阿淮，我不想跟你吵架，真的很不想。每次吵完，我都会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在一点点变淡，我和你也在渐行渐远……” 彼时，她坐下来，认真地在和他谈。 可他那天晚上刚跟程周几人聚过，表面看着还算清醒，但早就醉了。 她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只能囫囵地嗯着，第二天苏雨眠问起，他一脸茫然。 那是他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如此外露的失望和悲伤。 …… 另一边，苏雨眠家，气氛正好。 “来，小邵，尝尝这个。”苏晋兴笑着给他夹了块排骨。 “谢谢叔叔，我自己来。” “怎么样？味道如何？” “好吃。” 苏晋兴笑得更开心了：“那就多吃点！” “好。” “一会儿吃完，咱们哥俩杀一盘！” 呃…… 杀一盘可以。 但……能不能不称哥俩？ 邵温白吃着好吃的饭菜，嘴角却挂着一抹苦笑。 饭后，苏晋兴早早摆好棋盘，等着邵温白来陪他下棋。 邵温白却自顾自卷起袖口：“我先帮忙把厨房收拾干净。” 苏晋兴：“不用不用，眠眠会收拾的。” 倒不是他心疼女儿，而是做完菜之后，苏晋兴已经收拾过一遍了。 那些该洗的已经洗了，该收拾的也都收拾了。 剩下要弄的并不多。 邵温白沉默一瞬：“吃得太饱，想活动活动，我还是先帮忙收拾了再来。” 苏晋兴也没多想：“这样吗？那辛苦了。” “不辛苦。” 邵温白端着碗碟进去厨房。 苏雨眠正在系围裙，双手绕到身后，看动作有点僵硬，好像遇到什么困难了。 邵温白适时开口：“需要帮忙吗？” 苏雨眠顿了顿：“那麻烦教授了，我手上有油，怕沾到……” 难怪看上去动作那么僵。 “我来吧。” 邵温白捡起两条系带，熟练地打了个结。 系紧的瞬间，两条带子同时往里收，女孩儿的腰线瞬间突显。 那么细…… 邵温白怀疑自己双手就能掐住。 第247章 这就是苏雨眠的报复 “教授，好了吗？” 直到苏雨眠开口，邵温白才猛地反应过来。 “……好了。” “谢谢。” 邵温白又盯着她的腰看了两眼。 倒不是有什么旖旎心思，而是…… 这也太瘦了！ 她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啊？ …… 江易淮坐在梳妆台前，从白天，到日落，再到第二天天亮。 他不是不想睡，而是根本睡不着。 大脑不知疲倦、不受控制地回忆起过往。 既有两人曾经甜蜜幸福的时刻，也有他混蛋不当人的一幕幕。 一直到天边泛起光亮，江易淮才猛然从回忆的泥沼中挣脱。 早上八点，正是上班高峰。 他换了身干净衣服，驱车来到溪北路生意最好的那家甜品店。 平时只要半小时的车程，今天他开了整整一个钟头。 “你好，要一个芒果千层。” 店员愣了一下：“是整个，还是切块？” “整个。” “您真幸运，我们刚做好第一次，打算马上切块的，如果您再晚两分钟，可能就只有等下一个了。” 江易淮轻嗯一声。 店员一边打包，一边闲聊：“这么早就来买蛋糕，要得很急吗？” “我女……前女友喜欢。” 一句话，七个字，愣是被年轻店员联想出了一本爱情小说。 只是不知道，谁是主角，谁又给谁当了配角。 江易淮没有太多交谈的欲望，接过蛋糕，上车离开。 店员站在柜台前，隔着玻璃门：“啧……跑车啊……” 更像小说了。 …… 上午两节早课结束，何苗苗和林书墨准备去实验室。 刚出教学楼，何苗苗忍不住咂咂嘴：“有点渴。” 林书墨没说话。 早就习惯了他的沉默，何苗苗也没指望这闷葫芦能接上话，自顾自说道：“要不咱们去学校外面买杯喝的，然后再去实验室吧？想喝什么，我请你！” 林书墨：“……”就知道！ 不接话也没用，反正她能自己往下说。 “不想喝。” “不是……小墨墨，你这样真的很扫兴诶！” “我可以陪你去买。” “不行！我一个人喝好没意思，你必须选一杯！” “……可是我……” 何苗苗：“我知道，你在健身嘛！不能高糖高碳水！” 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你可以选一杯低脂零卡糖的啊！” 林书墨：“都是假的。只要喝了，都会长胖。” “你你你——能不能别整天把胖挂在嘴上啊？你瘦，你了不起，老往人家心窝子捅！” 林书墨皱眉，一本正经：“你既然不想让人说你胖，那为什么不减肥？” “减肥就不能愉快地吃吃喝喝，不能愉快地吃吃喝喝，我就不快乐，不快乐会死的。等量代换一下，减肥等于死。我敢减吗？” 林书墨：“……” 竟无言以对。 何苗苗：“你就说你喝不喝吧！你今天要是不喝，以后我都不叫你了！哼！没意思！” 林书墨：“……走吧。” 诶？ 何苗苗眨巴眨巴眼，凑上去贴脸开大：“你要喝了？” 林书墨：“……” “到底喝不喝啊？我可不要你陪我去买，要一起买！” 林书墨：“……喝！” 何苗苗笑了，露出两个小梨涡。 她胖归胖，但五官还是很漂亮的，尤其是笑起来，眉眼弯弯，特别甜。 “这还差不多，早说嘛……” 然后挽着林书墨高兴地往校外冲。 林书墨表情一僵，想把手抽出来。 何苗苗一把给他拽住：“哎呀，别害羞，都是好姐妹！” 说完小跑起来。 林书墨：“……！”拽不出来！她劲儿怎么这么大啊？ 两人刚走出校门，迎面就撞上江易淮从跑车里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蛋糕。 呃！ 何苗苗疑惑：“他为什么每次都要把车停在校门口，不知道这样很容易造成交通拥堵吗？” 林书墨沉吟一瞬：“……可能他觉得这样很帅。” “哪里帅？因为可以从保时捷里推开车门下来，然后引起一片人围观？” “……或许？” 何苗苗诧异：“你也觉得这样很帅？” 林书墨摇头：“我们家觉得开红旗最帅。” 何苗苗：“我和我老豆，还有村儿里的叔伯爷爷一致觉得雷克萨斯最帅。” 所以—— “他为什么老开保时捷？” 两人对视一眼，不明白。 但是…… 何苗苗：“他手里的蛋糕看上去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林书墨看她咽口水的动作，就：“……” 江易淮几次来校门口堵人，发现苏雨眠经常跟何苗苗和林书墨一起。 次数多了，他也记住了对方的脸。 江易淮径直上前：“请问，苏雨眠呢？怎么没看到她？” 何苗苗实话实说：“雨眠姐不在。” “她人呢？” “请假了。” “请假做什么？” 何苗苗：“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江易淮皱眉，还想再问。 何苗苗却已经拉着林书墨：“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哈。” 江易淮扑了个空，西装革履的他拎着一个蛋糕，包装盒还是卡通小黄人，此时此刻，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学门口，感觉自己像只滑稽可笑的猴子！ 或许，这就是苏雨眠的报复。 他冷笑一声，走到垃圾桶旁。 “喂——” 江易淮转眼。 沈婉秋笑笑：“你又要扔东西啊？” 还是那句话：“关你什么事？” “上次你扔了花，这次又扔蛋糕，下次还准备扔什么？” 男人皱眉，想说我们不熟。 然而下一秒，沈婉秋：“上次你扔的花还挺好看的，我捡回去，插在矿泉水瓶里，给隔壁两个宿舍都送了一瓶，她们还请我喝了奶茶。” 江易淮抬眼，有些诧异：“你真的捡回去了？” “当然。你不会后悔了，现在要管我要钱吧？那肯定不行，你自己说的，你不要了，我想要就捡，我才捡回去的。” 江易淮：“……” “那个……既然这么巧，又碰上了，要不这个蛋糕也给我吧？” “呵，”江易淮笑了，“你拿回去，又请别人吃？” “当然！这么大一个蛋糕，我自己肯定吃不完，宿舍又没冰箱，不好保存，还不如请大家一起吃，说不定她们又要请我喝奶茶呢？” 江易淮：“你自己买不起奶茶吗？” 沈婉秋一脸真诚：“自己买的，哪有别人请的好喝？” “为什么？因为不花钱？” “嗯嗯。”她点头。 江易淮笑了，手里蛋糕递过去。 沈婉秋眨眼。 “不要吗？” “要要要！”她立马接过，笑容灿烂。 第248章 两个妈撞上了 沈婉秋注视着男人离开的背影。 她今天才发现，男人的车是保时捷，身上穿的阿玛尼定制，手上戴着百达翡丽…… 再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蛋糕，目光不由深了几分。 另一边，苏雨眠之所以没去学校，是因为陪宜敏出门逛街了。 她跟专业课老师请了假，好在今天没什么新内容，主要是汇报总结上周小组课题，这个何苗苗和林书墨也能汇报，便大方准了她的假。 明天就是签售会，这些年宜敏几乎没出席过这样正式的场合。 她挑来挑去，总觉得衣柜里现有的衣服不合适。 倒也不是说不能穿，但就是少了点意思。 苏晋兴满眼真诚：“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真的！” 宜敏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被这句话逗笑。 苏雨眠秒懂：“妈，我们去买新的！京都那么多大商场，肯定能找到你喜欢的！” 宜敏两眼放光：“好啊好啊！” 苏晋兴憨憨挠头：“？”怎么彩虹屁突然不管用了？ …… skp商场。 一家三口乘坐观光电梯上行，看着一楼大牌云集的奢侈品店逐渐在视野范围内缩小，直至整体布局显现出来，宜敏忍不住惊叹：“这商场好大！” 服饰在二楼和三楼，但电梯楼层的时候太晚了，电梯直接把他们带到了4楼。 宜敏被不远处的书架海报吸引，一家三口索性在这层下了。 门店上方招牌——skprendez-vous，看上去像是书店，但又跟普通书店不同，它是书店+咖啡+简餐的经营模式。 进门是咖啡厅，空气中飘来浓郁的咖啡豆香味。 后面有餐食。 中间是图书展架、阅读区、休闲区、文创品售卖区等等。 而吸引宜敏的则是书店门口，一面立着的宣传墙。 上面最显眼的位置贴着《七日谈》的封面海报。 并且旁边配了“爆”、“红”、“超火”等夸张的宣传词。 进到里面阅读区，《七日谈》更是占据了整面小说展架的黄金c位，而展架前，埋头阅读的人里，百分之八十都拿着《七日谈》。 虽然已经在电话里听石泉说过这本书有多火，但亲眼看见，宜敏还是被震撼到了。 她眨眨眼，有些晕乎地看向女儿：“这……是我的书？” “当然！” 苏雨眠失笑，干脆直接花钱在店里买了一本，拿给她，“喏，翻翻看，立马就有真实感了。” 宜敏低头翻了两页，然后笑着抬眼：“还真是我的书呢！” 今天这趟主要还是买衣服，不仅宜敏买，苏晋兴也要买。 “我？”他惊了一跳，然后连忙摆手，“我有衣服穿，我不要，你们娘俩买就行。” “爸爸，你明天可是要陪妈妈去参加签售会的，万一有读者问起你的身份，作为悬疑大神背后的男人、书里终极大boss的原型，不好好捯饬捯饬说得过去吗？” “好、好像也是哈。” “那是不是该买？” 苏晋兴当即点头：“该！” 他丢脸不要紧，但不能给媳妇儿丢脸。 从四楼坐电梯往下，先去了三楼男装区。 苏家男人的基因摆在那儿，苏晋兴个子高、骨架大，人到中年，身材也没有发福，试了几身西装，都很合适。 苏晋兴问宜敏：“媳妇儿，你觉得哪套好看？” 苏雨眠也下意识看向亲妈。 宜敏沉吟一瞬：“都好看。” “那怎么选？” 宜敏：“不用选。都买。” “！” “不行不行，这得花多少钱？我只要一身就够了，家里还有呢。” 宜敏却已经拿出银行卡，递给导购：“这三套，都要了，麻烦帮我包起来吧，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 导购乐呵呵地结账去了。 苏晋兴像个忸怩小媳妇儿，扯了扯宜敏袖口：“老婆，这太贵了，一套就好几千块呢……” “没事，我给你买。”宜敏语气温柔，“我昨天刚收到一笔分成，有十几万呢。” 苏晋兴傻眼：“这、这么多吗？” “嗯呐~” “媳妇儿，你好厉害啊！” 宜敏脸颊泛起红晕。 “咳！”苏雨眠重重咳嗽一声，她还在呢，您二位收敛点行吗？ 苏晋兴试得快，买得也干脆，倒是宜敏，在二楼女装区逛了好几家，都不太满意。 有些衣服甚至她看一眼，就否了，根本没有上身试穿的欲望。 苏雨眠突然想起了法国一个小众品牌，由于太小众，甚至连店面位置都不太好，在距离电梯口很远的一个拐角处。 但衣服确实很好看，宜敏刚踏进去，眼睛就亮了。 不需要苏雨眠帮着挑，宜敏有自己的想法和审美。 她先挑了两条裙子试穿，一橙一蓝，款式不同，但都很抬肤色。 裙摆花纹是蕾丝加刺绣元素，带着一种古典优雅的韵味，配饰设计上，也很有新意，比如手腕部位的蕾丝，再比如胸前的流苏，不过…… 还是差点意思。 宜敏继续往前走，突然脚下一顿，目光落在橱窗里一条黑色连衣裙上，再也走不动了。 黑裙的设计不如前两条大胆，元素也少了很多。 单一的黑色，看上去甚至有些刻板，但腰部位置却用一条白色纱巾做了收紧处理，白纱轻盈地垂下来，与黑色裙摆融为一体。 简单浪漫，非常法式。 …… 姜舒苑今天难得有闲情逸致出来逛街。 她不挑品牌，只看眼缘，路过一家开在角落里的小众品牌店时，突然被橱窗里的黑裙吸引。 简单的设计，乍一看不算亮眼，但也使得腰部位置的白纱得以突显。 她进到店里。 接连试了好几条裙子，最后发现还是一开始那条黑裙最好看。 她正准备让导购包起来结账，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刚才试过的连衣裙不知怎么穿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她皱了皱眉。 导购以为她要发火，心里暗道一声糟糕，正打算解释，却见姜舒苑已经朝宜敏走过去。 完了完了…… 导购脑海里已经预想到接下来会是怎样炸裂的场面。 毕竟，这两位一看打扮和气质，就知道身份不一般。 姜舒苑风风火火，气势逼人；宜敏外貌出众，气质不俗。 而这些豪门阔太，最讨厌的就是撞衫…… 第249章 得有多少女人在念你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并非导购预想的那般—— 只见姜舒苑走到宜敏身旁，上下端详一番后，评价道： “这条裙子很适合你。” 姜舒苑自己也试过，觉得还行，但显然宜敏更契合。 不单尺码上，更多的还是气质方面更搭。 她的气质过于刚硬，不够柔和。 而宜敏则刚好。 长得温柔，笑容温柔，眉眼看起来也很舒服。 是那种不会让人讨厌的长相。 说来，姜舒苑一直不太喜欢温柔挂的同性，比如妯娌白宁，再比如上次茶艺课上那位穿旗袍的苏老师。 不过，面前的宜敏倒是出乎意料地让她觉得顺眼。 导购在一旁欲言又止，宜敏这样心细的人很快就把事情拼凑出个大概。 她大大方方对着姜舒苑笑了笑：“是吗？谢谢。”她指着手边一条连衣裙，“你是标准身材，我个人觉得你更适合这种风格的连衣裙，可以试试看……” 姜舒苑的身材有点偏沙漏型，上半身丰满，腰肢纤细，更适合突显腰线的裙子。 其实她身上穿着的这条从剪裁到面料都不错，但腰线不明显，所以并没有突出她的身材优势，反而看上去有些臃肿。 而宜敏指的那条，也是黑色，显瘦，不仅剪裁方面突显了腰线，鱼尾一样的高腰设计还增添了几分慵懒，正好综合了裙子本身颜色带来的严肃。 姜舒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换上，结果意外地发现真的很合适。 站在全身镜前呈现出来的效果连她自己都有些震惊。 “你眼光很好，是不是学过服装搭配啊？” 宜敏摇头：“没有，不过我喜欢看穿搭杂志。” “光看就行吗？” “还可以多自己上手搭配……” 两人边走边聊。 导购拿卡去给两人结账的时候，姜舒苑突然看到宜敏包里放着一本小说。 而且封面还很眼熟。 “咦？你也在看《七日谈》？” “也？”宜敏有些诧异：“你也看吗？” “不是我，是我小儿子。他最近好像迷上了悬疑推理类的书，前段时间就在看这本《七日谈》，最近好像又买了这个作者的其他作品，什么《杀器》、《荒村学校》之类的……” “哦，对了，他连这个作者写的什么青春校园文学都在看，上次去给他送饭的时候，看见他放在桌上，就随手翻了两页，哎哟，差点没把我给肉麻死……” 宜敏：“……” 从前的黑历史就这么措不及防呼到自己脸上。 除了窘迫，就只剩尴尬。 脚趾抠地，恨不得当场遁逃。 姜舒苑：“不过有一说一，这个作者写青春文学不怎么样，但悬疑小说还是值得一看，毕竟那么火，肯定经过市场验证，想来不会太差。” 宜敏：“……” 导购结完账，眉开眼笑地把银行卡和打包好的衣服递给姜舒苑。 她伸手接过，笑着跟宜敏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迎面撞上苏雨眠。 四目相对，两人都认出了彼此，但谁也没有开口打招呼。 苏雨眠是觉得，她记性好，还记得这位富太太，可人家未必记得自己，贸然凑上去搭话，只会让对方觉得你另有所图。 且几次碰面，她能感觉到对方并不喜欢自己。 既然如此，不如装作不认识，反正她们除了几次偶遇之外，也没有其他交情了。 姜舒苑却下意识皱眉，这女孩子，不仅长相不合她的眼，连基本礼貌都欠缺。 两人擦肩而过，姜舒苑很快走远。 “眠眠，去哪了？快来看看，我已经选好了。”宜敏叫她。 “这么快吗？就去了趟洗手间，都没看到你试穿呢……” “回去穿给你看。” “嗯嗯。” 宜敏：“刚才遇到一个大姐，帮她选了几条裙子，她还说她儿子在看《七日谈》……” 此刻远在实验室的邵温白连打几个喷嚏。 钱旭阳见状，贱兮兮调侃：“老邵，你这接二连三的，得有多少女人在念你？” 邵温白：“……你好像很闲？” 钱旭阳头皮一紧，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明天丽晶酒店那场学术交流会还是你去吧。” “！”救命！ 赵真偷笑，“活该！又菜又爱撩！” …… 一家三口逛完，已经下午六点。 索性就在商场解决晚餐了。 就在母女俩商量吃什么的时候，石泉突然打来电话。 说他已经定好餐厅，让他们一家直接下去负一楼。 宜敏：“……怎么好意思让你请客？” “是我请你来京都办签售，真算起来，吃穿住行都该我一力承担，现在只是请你们吃顿饭而已，我还赚到了！”石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爽朗洪亮。 考虑到宜敏是临市人，口味略偏清淡一些，石泉选了一家本地人和外地人都爱去的私房菜馆。 这家店生意很好，需要提前预约。 石泉知道他们一家三口来逛街，特地提前约了包厢。 从落地窗望出去，隔壁是中古街，最近刚开发了几处网红打卡点，有种身在南山，却看着闹市的意境。 期间，石泉非常周到，问清楚每个人的喜好，麻溜地点菜，催菜，既不会过分热情，让人不适，又恰到好处地尽了地主之谊。 就连苏雨眠也不得不承认，石泉很会做人。 宜敏就更不用说了。 一个千里马，一个伯乐，两人相谈甚欢，甚至已经在讨论新书大纲了。 苏雨眠目光落在宜敏脸上，她惊奇地发现妈妈现在的状态跟之前截然不同。 以前，一和编辑打电话不是吵，就是吼，提到新书总是一脸疲态，如今却两眼放光，干劲十足。 她很清楚，这些改变多亏了石泉。 而石泉又是顾奕洲介绍给她的…… 大概是母女间的默契，中途两人去洗手间的时候，宜敏突然感慨道：“说起来，我们还真应该感谢一下当初把石编介绍给你的那个朋友，要不是他，也不会有现在的我，更不会有《七日谈》。找个时间请他吃顿饭吧？咱们全家一起，当面感谢他。” “好。”苏雨眠点头应下。 …… 第二天，签售会如期而至。 第250章 撞进他怀里 举办地点是新华书店三楼。 还没到入场时间，已经有大批读者等在外面。 十几个保安共同维持秩序。 靠门那一侧放着一个大展架，上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宜敏的新书《七日谈》。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立牌，印的是书本封面，还有几个重要角色的卡通形象。 “我去——这么多人吗？”一个年轻女孩儿刚踏进来就吓了一跳。 她男朋友紧随其后，见状，直接飙了声国粹。 “不是……签售会而已，怎么搞得跟明星应援现场一样？” 女孩儿是个追星族，本命爱豆一个（经常换），喜欢的明星一群（也经常换），追星这么多年，从来没追过小说。 她上周突然发现自家老爸在看一本悬疑小说，封面还怪渗人的。 刚好那天她手机坏了，送去维修店修，要下午才能修好，无聊之下，随手拿起那本小说……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下午手机修好送回来，她都没碰一下。 熬了一个通宵，终于把整本书看完，然后开始上网疯狂检索这个作者的信息，发现少得可怜。 她发微信给男朋友吐槽：作者是山顶洞人吗？！居然连社交账号都没有！ 女孩儿实在太好奇能写出这种奇书的作者到底是什么人了，但搜了半天都没搜到，只能咬着牙把她另外两本悬疑小说也看了。 原本不抱什么期望的，毕竟是十年前的作品了，肯定又俗又烂。 没想到—— 她又一发不可收拾了！ 好气！ 她用了一个星期时间，刷完了宜敏所有小说，除了那本青春校园烂得像坨狗屎，另外几本悬疑推理简直一本比一本精彩。 甚至，十年前的两本作品放到现在来看，不仅没过时，甚至还有种隐射社会黑暗面的写实感。 这种尺度，在如今肯定是不能出版的，但它是十年前的作品诶！ 就真的很香！ 那些能写的不能写的，都写了，还写得入木三分，将人性的复杂刻画得淋漓尽致。 前不久，得知作者要开签售会，但时间却跟她正在追的一个爱豆见面会撞了。 纠结两天之后，还是决定来签售会。 但刚走到楼下，她就后悔了。 男朋友说出那句经典的：“来都来了。” 行吧，两人打算上来看看，然后立马调头去爱豆见面会。 结果…… “我靠！好多人！哈哈哈哈——我的应援牌呢？拿出来！快点！” 男朋友：“刚才在楼下不是被你扔了吗？” 嘎！ “你还愣着干嘛？赶紧下去帮我捡回来啊！” “不是……咱们说好上来看一眼就走，你不是还要去盛秉贤的见面会吗？” “哎呀，不去了不去了，小爱豆的见面会哪有这排场？我就爱跟大伙儿挤一块儿，嘻嘻……” “……”女人真是善变。 “愣着干什么，快去捡应援牌啊！” “……哦。” 很快，男朋友捡了应援牌回来，正好也到了入场时间。 女孩儿一手牵着男友，一手举着牌子，冲在最前面！ 结果发现…… 前排全是她爸和她妈那个年纪的叔叔阿姨们。 “什、什么情况？” 男朋友也很懵，脱口而出：“怎么都是些大爷大妈？” 这下可惹众怒了—— “大爷大妈怎么了？！你有意见？！” 男朋友企图解释：“不是……你们这年纪还追星啊？” “我们不追星，我们追小说！咋地了？” “就是！” 男朋友傻眼：“宜敏老师的受众这么广吗？” “哼！我们十年前就是宜敏的书粉了，中间结婚生孩子，忙着上班赚钱，虽然很少在网上活跃，也不像你们年轻人搞什么打榜、刷数据那套，但我们都是真金白银地掏钱买书。” “对对对，我们只是忙了点，又不是死了！” 好家伙，女孩儿放眼望去，现场书粉还真是老少掺半。 很快，主持人上台，简单说完开场白，宜敏就在一阵掌声中被请上台。 “哇——” “宜老师居然这么漂亮！” “天哪！这也太美了！” “万万没想到把我吓尿的小说是这么个大美女写的，这反差……绝了！” 宜敏穿着昨天买的黑色连衣裙，腰间系了一条白色纱巾，随着她一行一步，白纱便随裙摆轻漾，气质卓然。 “大家好，我是宜敏，很高兴今天在这里与各位见面……” 宜敏说着，深鞠一躬。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现场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苏雨眠站在人群里，看着母亲在台上闪闪发光，她也跟着笑起来。 问答环节结束，就是大家最期待的签售环节。 众人一拥而上，苏雨眠被人流推着往前，她侧身想往旁边避开，不知道谁从背后推了她一下，她整个人都往前扑去。 眼前就要摔倒，关键时刻，一双手伸过来，扣住她的腰，将她重心稳住。 “谢——咦？邵教授？！”苏雨眠看着眼前男人，不由惊呼，“你怎么也在？” 邵温白轻咳一声，收回手。 指尖却下意识动了动。 她的腰，果然……双手就能掐住。 邵温白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书，拍了拍封面的灰尘，赫然是宜敏的《七日谈》。 “当然是来参加阿姨的签售会。” “你也看吗？” “嗯。” 苏雨眠看他的眼神一言难尽：“你想要签名书，直接说一声，让我妈给你签不就得了？还用得着来这里挤？” “不一样。” “哪里不……” 苏雨眠话还没说完，又被涌上来的人群推了一下。 她和邵温白原本面对面站着，这一推，直接把她推进了男人怀里。 一侧脸颊贴上他温热的胸膛，苏雨眠傻了。 邵温白也浑身骤僵。 此时此刻，女人就在他怀里，只要轻轻一抬手，就能将她彻底拥住。 头顶是男人温慢浅浅的呼吸，耳边传来他扑通扑通的心跳，苏雨眠只觉呼吸都慢了半拍。 她反应过来，立马想要退开，但该死的，不知道是谁居然又推了她一下！ 再次撞上去，这回贴得更紧。 “对不起教授，我……”我也不想啊！ 第251章 熟悉感萦绕在心头 太窘了！ 最后还是邵温白带着她穿过人群，挤到最外面。 这下终于没人推她了。 “呼——”苏雨眠长舒口气。 然而下一秒，她抬眼，却不期然撞进男人含笑的眼中。 “对不起啊，教授……我……” 邵温白指了指她侧面脸颊：“头发贴上去了。” “……啊？” 苏雨眠下意识抬手，但没找对位置。 邵温白索性帮她拨下来，尽管已经足够小心，但指尖还是无可避免触到女孩儿滑嫩温热的肌肤。 他定住心神：“……好了。” 苏雨眠有些尴尬地把那撮头发往耳朵后面别，都怪现场太挤，头发都给她挤乱了。 加上……又出了点汗，才会有几根贴在脸颊上。 太糗了。 想起刚才撞进男人怀里的一幕，苏雨眠双颊滚烫，呼吸微促。 没办法待了…… “教授！你渴吗？！我、下楼去买两瓶水！” 说完，溜之不及。 邵温白张了张嘴，他想说他不渴……如果她想喝，自己可以去买…… 苏雨眠从三楼乘电梯下到一楼。 回头看不见男人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 结果—— 刚转回来，就迎面撞上沈时宴。 他不是一个人，身旁还带着两位老人。 老爷子一头白发，国字脸，眉心有很深的三道竖纹，乍一看给人一种过分严肃、脾气不好的感觉。 他身旁的老太太面上略微柔和一些，脸色瞧着却有些愁苦，双眼空洞无神，手上拄着一根拐杖。 许是察觉到苏雨眠的打量，她下意识转过头，目光掠过几分茫然，很快又挪开了。 沈时宴没想到这么巧。 他今天特地放下工作，陪外公外婆出来逛逛。 二老一个星期前回国，沈时宴提前让人把伊家老宅收拾出来，不曾想老太太只住了一晚，就因为水土不服进了医院。 今天出院，沈时宴去接，路过闹市区，二老突然想下来走走。 走着走着，就进了书店。 只是苏雨眠怎么也在这…… 很快，他就联想到宜敏要开签售会，算算时间，正好是今天。 那苏雨眠出现在这里，也就不奇怪了。 双方打了招呼，沈时宴简单介绍了一下外公外婆。 伊春山在他说话的时候，一双矍铄的老眼忍不住打量起面前的女孩儿。 时下年轻姑娘都追求骨感美，把自己瘦得骨瘦嶙峋，看上去病恹恹的，一点都不健康，缺少精气神。 但这女孩不同。 脸部线条柔和，是标准的瓜子脸，皮肤白皙，却又不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惨白，而是白里透红，气色非常好。 身材也匀称，简单梳了一个高马尾，清爽又精神。 尤其那双眼睛，清可见底，灵动明媚，深褐色瞳孔宛若剔透的琥珀，让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另外一双眼睛…… 也是这样弯弯的，带着笑，像月牙一样…… 苏雨眠笑着向二老问好。 老爷子竟回了她一记浅笑：“你好。” 沈时宴看在眼里，不禁诧异。 印象中老爷子向来不苟言笑，对待晚辈更是严厉，哪有这么和颜悦色的时候？ 听老宅佣人说，早些年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是性格很好的人，从不发脾气。 可自从二小姐失踪以后…… 一切就都变了。 说起来，这跟老爷子和老太太长居国外也有直接关系。 想起如今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小姨，沈时宴忍不住看向二老。 若是一直找不到，那这个遗憾怕是到死都放不下了。 “阿宴，我有点渴。”老太太突然开口。 “外婆您等我一下，我去买水……”然后看向苏雨眠，“你忙吗？” “还好，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你帮我陪一下他们，我去买水。” “要不我去买吧？”反正她下来也是买水的。 沈时宴摇头：“外婆身体不好，平时只喝固定品牌的弱碱性水，这附近没有，得去对面那条街的进口超市买。” “这样啊……那你去吧，我在这儿陪外公外婆坐会儿，你放心。” “谢谢。” 沈时宴转身离开。 老太太冯秀贞拉着苏雨眠，让她坐到自己身旁：“好孩子，阿宴说你们是朋友，你们怎么认识的？” “嗯……通过共同的朋友认识。” 江易淮姑且算是那个“共同的朋友”。 “这样啊……很少见他跟女孩子做朋友，你是第一个！”老太太笑起来。 苏雨眠心说，那是您没见过他以前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一样勤快。 “太久没回来，变化太大了……”老爷子突然感慨。 苏雨眠听出他语气中的怀念，开始聊起最近几年京都的变化。 伊春山听她信手拈来，似乎对京都很熟的样子，问了一句：“你是本地人吗？” 苏雨眠摇头：“我在临市长大的。临市您知道吧？南方丘陵地带，四季分明，有山有水……” 她描述得很具体，老爷子原本已经模糊的印象也逐渐清晰起来：“临市啊，我早年去过，如果有机会倒是可以再去看看……” 作为伊家的掌舵人，如今虽然上了年纪，产业都交给职业经理人在打理，但多年的积威还在，一般的小辈见了他，连对视都不敢，更别说主动聊天。 苏雨眠却没有这样的顾虑，在她眼里，这二位跟普通老人没什么区别。 “小姑娘，你今年多大？”冯秀贞听到这里，目光移向苏雨眠。 苏雨眠一一回答。 老太太又问得更多，比如，家里有什么人，在哪里上班等等。 苏雨眠见她没有恶意，但毕竟刚认识，该有的防备心还是有的，就简单回答了几句，并不深入。 伊春山有些意外，老伴儿今天的话似乎有点多…… 冯秀贞从苏雨眠简短的回答中大概也察觉到了她的防备，便笑着解释了一句：“……我听你的声音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所以就多问了几句，你不要见怪。” 苏雨眠发现老太太眼睛不好，看人的时候目光是不聚焦的，但应该能够模糊地捕捉到一些光影。 她猜得没错，此时的她，在冯秀贞眼中就是一团模糊的影子。 隐隐能够看见大概轮廓，却看不清具体五官。 即便如此，听着小姑娘的声音，她依然有种熟悉感萦绕在心头，让她不自觉生出一种亲切来。 所以才像问自家小辈那样，多问了两句。 第252章 璧人莫如是 苏雨眠有些赧然，小心思被看穿，但也并不窘迫。 毕竟，第一次见面，有些防备很正常。 想来，两位老人比她经历得多，应该更能理解。 果然，冯秀贞拍拍她的手：“小姑娘，尤其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有防备心是对的。防患于未然，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嗯嗯。” “您说我声音听起来很熟悉……我从小在临市长大，高中毕业之后才来的京都，在这之前，我们应该没见过。” “也是。”冯秀贞笑笑。 但不知道为什么，苏雨眠从老太太这个笑里看出了一丝沮丧和黯然。 伊春山笑着开口，缓和气氛：“虽然以前没见过，但现在见过了，那就是缘分。” 苏雨眠笑着点头。 很快，沈时宴买了水回来，递给二老一人一瓶。 然后把剩下的连袋子一起递给苏雨眠。 “还有几瓶，给叔叔阿姨的。阿姨今天签售会，叔叔应该也来了吧？” “嗯，来了。”苏雨眠点头，犹豫要不要接。 “拿着。”沈时宴直接塞给她。 “……谢谢。” 沈时宴：“刚才在聊什么？那么开心？” 进来之前，他远远就看到老爷子脸上挂着笑，就连平时最难讨好的外婆也浅浅地扬起嘴角。 看着这一幕，沈时宴忽然就愣住。 多久没见二老笑了？ 去年到国外看他们的时候，老太太正住院，老爷子唉声叹气，愁容满面。 他待了半个月，期间，没在老爷子脸上看到过一丁点儿笑容。 沈时宴也曾尝试劝说二老回国，毕竟伊家的产业都在国内。 而国内的气候环境，明显更适合养老。 而不是一把年纪了，还像无根的浮萍漂泊在异国他乡。 可惜……任他说破了嘴，也不管用。 当年调查人员带回消息，说伊敏很可能被绑到了欧洲。 就为这么一条不知道真假的线索，二老愣是在欧洲各国辗转了近十年寻找。 如果不是因为老太太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住，无法再继续奔波劳累，可能他们根本不会回国。 这些年，沈时宴看在眼里，忧在心上，却无能为力。 就连让他们过得开心点，都做不到…… 可苏雨眠却让他们笑了。 “谢谢你帮我看着外公外婆。” 苏雨眠摆手：“不客气。签售会快要结束了，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先上去了。” 临走，又向两位老人道了别。 伊春山和冯秀贞看她进了电梯，才知道原来三楼有作者在开小说签售会。 沈时宴见他俩很感兴趣，就简单说了一下最近大火的悬疑小说《七日谈》。 冯秀贞心头一动，想起敏敏小时候整天嚷嚷着以后长大了要当一个很厉害的作家，写很厉害的故事。 往事浮现在眼前，女儿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昨天…… 她忽然想上去看看这位作家，是不是在聊起小说的时候也跟敏敏一样，眼睛会发光。 只是这个想法刚刚说出口，就被伊春山阻止了—— “你眼睛不好，今天又出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早点回家吧。” 想起自己的身体状况，冯秀贞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 三楼，邵温白站在电梯口，已经打算下去找人了。 叮咚—— 金属门打开。 苏雨眠从里面出来。 “教授。” “你去哪了？” 两人同时开口，只是情绪完全不同。 苏雨眠是轻松的，而邵温白却略显急躁，急躁之下，藏着担忧。 “刚才在楼下碰到沈时宴，耽搁了一下，喏……教授喝水。” 苏雨眠从袋子里拿出一瓶递过去。 邵温白扫了眼袋子上的logo，是对面那条街的进口超市，苏雨眠应该不会跑这么远，那就只能…… “沈时宴买的？” “嗯。我帮他看着外公外婆，他去对面超市买水。老人家只喝这个牌子。” 邵温白伸手接过。 苏雨眠往里面会场看了一眼，“怎么样？结束了吗？” 邵温白摇头：“没有。排队的人不少，可能还有一会儿。” 刚才的窘迫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想进去再被人挤来挤去。 只是…… 苏雨眠看了眼男人手上的书：“教授，你要进去排队签名吗？” “我等到最后吧，不跟他们挤。” “嗯嗯！”苏雨眠疯狂点头，就是！ 男人低笑一声。 苏雨眠：“教授，你笑什么？” “咳！”他轻咳一声，忽地正色，“没什么。” “……？”怎么办，感觉教授在撒谎，但她没证据！ 签售会原定下午四点结束，但硬是拖到了五点才完。 邵温白和苏雨眠排在最后，书页翻开，放到宜敏面前—— “辛苦妈妈，给我来个to签~” “谢谢阿姨。” 宜敏抬眼，只见女儿俏生生站在面前，身旁立着的是邵温白。 两人都笑着她，目露期待。 那一瞬间，宜敏竟有些恍惚，一对小儿女，璧人莫如是…… 甩甩头，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她拿起笔。 给苏雨眠签的是——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给邵温白的是——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结束之后，邵温白请吃饭。 苏晋兴：“这怎么行？要请也是我们请！” 邵温白晃了晃手里的书：“阿姨亲笔特签，难道还不值一顿饭？” 这下，苏晋兴无话可说。 值吗？ 那肯定是值的呀！ 邵温白先询问宜敏想吃什么，宜敏说都行。 又问苏晋兴。 “我不挑，看眠眠。” 邵温白这才顺势将目光落到女孩儿身上。 苏雨眠想了想，“……火锅可以吗？” 三人都没有异议。 路上—— 苏雨眠拿着手机在看，突然呀了声。 苏晋兴：“怎么了？” “那家火锅店生意太好了，前面排了82桌，我们现在过去估计要等很久……” 宜敏：“那要不换一家？” 苏雨眠：“这家味道好，正宗的牛油锅，据说特别香。” 至于据谁所说…… 除了何苗苗这个吃货本货，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邵温白开着车，双眼直视前方，闻言笑道：“没关系，不用换，我已经定了位置。” 苏雨眠：“太好了！” 过了几分钟，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不是临时决定的吗？ 怎么定位置？ 而且，那么多火锅店，他怎么知道自己想去这家？ 苏雨眠看着前方男人的侧脸，不由陷入沉思。 第253章 别动，马上就好 到了店里，服务员直接引着四人去包厢。 然后点菜，上锅，扔下去煮。 不愧是苗苗同学强烈推荐，味道是真的好，菜品是真的鲜，但辣也是真的辣。 中途，苏雨眠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桌上多了一碗冰粉。 邵温白：“冰的，解辣。” 她笑着说谢，心下感慨：教授真好，真体贴~ 吃完，邵温白去结账。 火锅店旁边是一个夜市，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宜敏想去，苏晋兴乐呵呵地陪她一起。 苏雨眠想到邵温白还没出来，他们一家三口走得一个不剩，也太不礼貌了，便站在门口等他。 没一会儿，邵温白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刚才看你喜欢，就让服务员打包了一盒。你带回去今晚就吃，剩下的也不要留，直接扔掉，过夜的哈密瓜吃了容易闹肚子。” “好。”苏雨眠点头应下。 “叔叔阿姨呢？” 她指了指夜市的方向：“去玩了。” “那我们也去逛逛？” “好啊！”苏雨眠求之不得。 如果不是等邵温白，她早就跟宜敏和苏晋兴一块儿去了。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两侧路旁摆满了小摊，密密麻麻，卖的东西也各式各样。 从吃的喝的，到穿的用的，还有玩的耍的，琳琅满目。 路过一个饰品摊，苏雨眠停下来，指着摊位上一只灰色抓夹，“这个多少钱？” “10块。” “怎么夹比较好？稳一点，不容易松的那种夹法。” 苏雨眠用过抓夹，网上买的。 可能是她头发比较多，又偏粗硬，所以挽上去一大坨，夹也夹不紧。 她刚才看到这个抓夹比她之前网上买的要大，材质也更坚固，所以才停下来问价。 老板娘立马演示给她看：“你先把头发抓上去……然后挽一下，再往上拉，头发分成两撮，这个手指伸到中间，这样一翻，一扭，固定住，就好了。简单吧？两分钟不到，就可以美美的出门了。” 苏雨眠：“……” 眼睛会了，手不会。 她想让老板娘再教一次，动作慢点，让她一步一步学，但来了两个新客人，老板娘笑着招呼去了。 这下，苏雨眠就更不好开口了。 她正想说算了，但邵温白已经扫码付了钱。 然后骨节分明的手从一堆发饰中拿起那只灰色抓夹，在苏雨眠略显茫然的注视下，笑着开口： “转身。” 她：“啊？” 邵温白：“转过来，我帮你夹。” “……啊？” “有什么好啊的？”他失笑，“你不是没学会吗？我会了，我教你。” 苏雨眠懵懵然转身，下一秒，男人的手捞起她的头发…… 因为看不到，所以感官放大了十倍。 他的手指温热、干燥，动作很轻很轻，抚过每一根发丝都带着小心翼翼。 长发挽上去的瞬间，男人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脖颈，苏雨眠仿佛触电一样，心都跟着颤了颤。 “教、教授……” 她浑身别扭，想要逃开。 邵温白：“别动，马上就好。” 话音刚落，抓夹就嵌进头发里，紧紧的。 “好了。” 苏雨眠动动脖子，又摇了摇头，别说，还真挺稳，一点都没有要垮下来的意思。 “欸！你男朋友学得真快，看上去比我夹得都好！”老板娘笑呵呵开口。 邵温白勾唇。 苏雨眠试图解释：“他不是我……” 但老板娘根本不给她说完的机会—— “在古代，女子挽发代表已婚，婚后，若琴瑟和御，丈夫会亲手为夫人挽发，正所谓云鬓轻梳蝉翼，蛾眉淡拂春山。” “在我们家乡，男人给女人梳头，寓意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可惜啊，现在这些男人，别说挽发了，就是简单用梳子帮你梳两下都嫌麻烦，整天跟个懒虫一样。” “不过你男朋友很厉害哟，”老板娘朝邵温白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学得快，关键是有耐心，愿意动手。” 苏雨眠：“他不是——” 老板娘：“小姑娘，要珍惜，这年头好男人已经不多了。” 苏雨眠：“……”就不能让她把话说完吗？ 两人离开摊位，继续往前。 邵温白突然开口：“学会了吗？” “……什么？” “挽头发。” 苏雨眠：“……” 她都没看到，怎么学？！ 邵温白：“要不要我再教一次？” “不用不用。”苏雨眠连忙摆手。 这头发也不是非挽不可，随便夹夹也行。 “不相信我的手法？” 苏雨眠苦笑：“……我是不相信自己的手法。” 邵温白：“……” 反正学来学去，最终结果都是学废。 那不如…… 躺平算了。 两人走走停停，快把整条街走到底时，才跟宜敏、苏晋兴汇合。 “妈——” “咦？你这个发夹……”宜敏一眼就看到女儿盘起来的头发，目光自然而然落到那个灰色抓夹上。 “还挺好看，质量也不错。在哪买的？” 苏雨眠指了指前面的小摊。 宜敏又看了她一眼：“这头发……你自己夹的？” 苏雨眠：“……” “我就知道不是！你从小就不会盘头发，怎么教都教不会……” “……”妈，求求你，别说了。 “是不是卖抓夹的帮你弄的？” 苏雨眠一通嗯嗯，只想赶紧把这个话题跳过。 邵温白全程不说话，站在旁边，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 “小邵，你笑什么？”苏晋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左瞧瞧，右看看。 什么也没有嘛！ 邵温白摸摸脸颊：“我——笑了吗？” “刚才笑了，现在没笑。” “可能……”他沉吟一瞬，“突然想到一些有趣的事，就忍不住笑了。” “嘿嘿……”苏晋兴撞撞他肩膀，“我跟你讲，我有时候也这样。一想起你阿姨，就忍不住傻笑，嘿嘿……” 邵温白目光微闪。 苏晋兴：“对了小邵，你这个年纪了，怎么还不交女朋友？是不是平时工作太忙，没空接触女孩子？” “要不要雨眠妈妈帮你介绍？我们学校最近新来的那几个女老师也不错……” 咳！ 邵温白差点被呛到：“不用不用。” “跟我还客气什么？” 第254章 还有什么好挑的 “真的不用，我……”邵温白顿了顿，“有喜欢的人。” “什么？！”苏晋兴顿时两眼放光：“真的吗？表白没有？为什么还没在一起？” 死亡三连问。 邵温白：“……”早知道就不回答了。 四人在家门口分开。 邵温白往左，开门进屋，一家三口往右，宜敏笑着朝他道谢—— “小邵今天破费了。” “阿姨太客气了，今天拿到您的签名书，是我赚了。” 一句话，就让宜敏笑得合不拢嘴。 苏雨眠去洗澡。 像往常那样把头发扎起来，再戴浴帽，防止弄湿头发。 然而手伸到后面，却只摸到了抓夹，她后知后觉头发已经盘起来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用力摇摇头，抓夹纹丝不动。 嘶—— 这手法，还真挺厉害的。 可为什么自己学不会啊？ 没道理……不科学…… 气人！ 宜敏和苏晋兴洗漱完，已经回房间躺下，夫妻俩开着灯，正说话。 石泉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发来的。 【宜老师，恭喜！】 【《七日谈》今天的销量又创了新高，并且已经有几家影视公司联系我，表示想买这本书的影视改编权】 【三十分钟前刚接到出版社电话，咱们第一批印刷书已经断货，工厂正在连夜加印，另外，你的第二笔分成也到了，我一会儿打给你】 【本来想电话说的，但这个点，考虑到你们可能已经休息了，还是发消息比较好，本来也可以明天电话里说，但我实在太激动了hhhh】 宜敏看完，直接高兴地抱住自家老公。 苏晋兴：“！”幸福爱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还没等她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手机就“叮”一声。 是银行卡到账提醒。 宜敏点开，这次竟然有三十多万！ 距离上一笔分成才多久？ 又、又有几十万了？ 这还仅仅只是实体书销售分成，听石泉的意思，后续应该还有版权费…… “老公，我们有钱啦！” 不是“我有钱了”，而是“我们有钱了”。 那一刻，苏晋兴眼睛和鼻子都有点酸。 “对不起啊，阿敏，我……” “你想说什么？”宜敏笑容一收，“这么高兴的时候，你不会要煽情，说什么我没用、对不起、没能让你们母女过上好日子之类的话吧？” 苏晋兴疯狂摇头：“哪能啊？我是那种人吗？” “那你说对不起干什么？” “我是想说，对不起，以后就要吃软饭了，真开心！嘿嘿！如果老谢知道了，得嫉妒死，你信不信？哈哈——” 谢老师，苏晋兴同事，种花种菜搭子，养绣球竞争对手。 远在临市的谢老师：阿嚏——阿嚏——感冒了？ 宜敏笑起来：“这还差不多~你可千万不能跟我来赚钱少、我自卑、我暴躁、我干什么都有理那套。只有差劲的男人看老婆赚钱了才会眼红自卑，正常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苏晋兴壮汉啄米：“就是！就是！” 傻子才眼红。 媳妇儿好了，丈夫也跟着沾光，有什么可自卑的？ …… 之前就说要请顾弈洲吃饭表示感谢，签售会圆满结束，宜敏闲下来，就赶紧让苏雨眠安排了。 地点定在一家海鲜餐厅。 skp附近，每日限量供应，客单价高得吓人，苏雨眠还是提前两天才约到的位置。 宜敏原话是：不知道吃什么，那就选最贵的。价格虽然代表不了一切，但至少也是诚意的一种体现。 果然—— 顾奕洲在听到餐厅名字的时候，挑了挑眉，但转念一想，又不觉得奇怪了。 既然是感谢，那这顿饭的含金量必然不低。 周五，傍晚。 顾弈洲提前十分钟到，不曾想苏雨眠一家比他更早，已经等在包间。 原本苏雨眠也叫了邵雨薇，但她工作太忙，已经连续加了两天班，实在没空。 苏雨眠：“真的不来吗？顾弈洲也在。” 邵雨薇翻了个白眼儿，傲娇轻哼：“他在怎么了？他在我就要去吗？” “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嘛，吃完，他还可以当护花使者，送你回家。” “切，谁要他送？老娘又不是没车！再说了，我们是假情侣，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来调侃我……” 包间内—— 顾弈洲笑着问好：“叔叔阿姨实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哪里用得着专门请我吃饭？” “要的要的，”苏晋兴笑着和他握手，“多亏你把石泉编辑介绍给眠眠，才有了现在的《七日谈》。” 宜敏也在旁边笑着点头。 夫妻俩比顾弈洲想象中更年轻。 苏晋兴身材高大，难的是一身儒雅气质，不管穿衣打扮，还是说话谈吐，都带着一股文人独有的清雅。 宜敏更不用说，一袭玉兰色旗袍，长发用一根簪子盘起固定，站在苏晋兴身边，婉约从容，卓荦不凡。 乍一看，说她三四十岁都有人信。 几人入座。 很快，菜上齐。 苏晋兴自带了一瓶好酒，满上之后，第一杯先敬顾弈洲—— “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杯我干了，谢谢顾总关照。” “别……”顾弈洲连忙举杯，语气谦虚，“我是小辈，您这一口一个‘顾总’的，不是折煞我嘛？叫小顾就行。” “好，小顾，那我就不跟你争了，你和眠眠同辈，不介意叫我一声叔叔吧？” “叔叔客气，该我敬您才是……”顾弈洲毕竟是商场酒桌混过来的人，情商和礼仪都在线。 苏晋兴再次举杯，感慨道：“白居易的《代鹤》里，有这么一句诗：‘感君一顾恩，同来洛阳陌。’都说石泉是你阿姨的伯乐，但我觉得给千里马和伯乐牵线搭桥的人，同样功不可没。所以这第二杯，叔叔还是要敬你……” 一顿饭，吃得好，喝得也满意。 顾弈洲很少遇到今天这样轻松的饭局。 苏晋兴除了最开始那两杯，接下来都没再劝酒。 只说：喝个适量，虽然酒逢知己千杯少，但健康为上，浅尝辄止也很妙。 顾弈洲被他这出口即诗句，张嘴就引经据典的架势唬得一愣一愣，满眼敬佩。 没办法，都说缺什么就羡慕什么，可能从小语文成绩差，所以他对那种特别有文化的人自带滤镜。 吃完，出了餐厅，顾奕洲拿出车钥匙。 苏雨眠猜到他要说什么，晃了晃手机：“不用特意送我们，我刚才已经叫了车，马上就到。” 顾奕洲失笑，目送他们一家三口离开。 看着网约车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他突然叹了口气—— “真不明白……这种亲家，还有什么好挑的？” 第255章 唯独不肯多看他一眼 想起前段时间，去江易淮公司大闹了一场的时沐熙亲妈还有她那个小混混弟弟，也幸亏孩子没了，不然…… 舒玉琴女士得哭晕在厕所吧？ 顾弈洲轻啧出声。 很快，他约的代驾到了。 “先生！先生！稍等一下——” 顾弈洲拉开后座车门，正准备坐上去，就被追出来的餐厅经理叫住。 “什么事？” “是这样的，刚才我们服务员在清理包间的时候发现了一条披肩，上面还有一枚胸针，应该是某位女士遗漏的……” 苏雨眠一家早走了，经理追出来只看到同在席上吃饭的顾弈洲，当即把人叫住。 “给我吧，我拿给她们。” “好的，谢谢。” 顾奕洲拿了披肩，随手放到后座，打算明天直接叫个跑腿给苏雨眠送过去。 “走吧，师傅。” “好的。” 中途，程周打电话来—— “我靠！你怎么还不到？几点了？就他妈等你一个！不会这几天玩得太嗨，整虚了吧？” 那边背景声音有些嘈杂，不是夜店，就是酒吧。 “滚你丫的！狗嘴吐不出象牙！等着，小爷这就过来！” 顾奕洲问了地址，直接让代驾往那儿开。 slide酒吧—— 程周迎上来，和他勾肩搭背往里走：“赶得这么急，不会刚从哪个女人的温柔乡里爬起来吧？” “爬个屁，正经局，别乱说。” 程周撇嘴：“你看我信不信。” “我是有女朋友的人，请勿造谣。” “不是假的吗？”程周笑嘻嘻说。 顾弈洲笑容一顿，眼中掠过寒芒：“你听谁说的？” “邵雨薇啊。” “什么时候？” 程周想了想：“……应该是上周末？我去打网球，发现她跟一个男的在隔壁场，看上去还挺亲密……” 男人手把手教她发球，两人都贴到一块儿去了。 程周哪还坐得住？ 兄弟的绿帽子，就是自己的绿帽子，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当即便撸起袖子，冲上去揍人。 结果…… “闹了半天，你俩来假的，私底下各玩儿各，害得我差点把人家给打了。” 程周一边说，一边撞了撞他肩膀：“还是顾少你丫会玩儿，找到邵雨薇这么好个演戏搭子能帮你应付家里。我怎么就找不到呢？” 直到进了包厢，顾弈洲的脸还黑着。 程周一脸莫名。 刚进门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怎么转个头就变脸了？ 问他也不说，坐下来就一杯接一杯地灌。 闹呢？ 江易淮问：“他发什么疯？” 程周摇头，两手一摊：“不知道啊，突然一下就变成这样了。” “没意思，”江易淮起身，拎上外套，“先走了。” “别啊江哥……人刚齐，怎么就要走？” 江易淮扫了眼顾弈洲：“没兴趣看人喝闷酒。” 他一起身，顾弈洲也放下酒杯，跟着站起来：“的确没意思，走了。” “不是……”程周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你俩比赛呢？一个接一个的。” 好不容易攒一次局，说走就走啊？ 江易淮和顾弈洲同时离开，程周看着空荡荡的包间，“不是……你俩等等我啊……” 出来外面，三个人都喝了酒，各自拿出手机找代驾。 等待的间隙，程周烟瘾犯了，他叼着烟，正要点，却没摸到打火机。 问顾奕洲要，他指了指车上：“后座，自己拿。” 程周拉开车门，弯腰往车里找。 “嘿，在这儿……” 他点了烟，把打火机还给顾弈洲。 想起刚才在后座看到的披肩，他扯着嘴角：“你什么时候喜欢在车上办事儿了？” 顾弈洲一脸莫名：“办事？办什么事？” “你说呢？不然哪来的披肩？这玩儿只有女人会用吧？而且还是嫩黄色。老实交代，哪朵野花留下来的？” 顾弈洲嘴角一抽：“少胡说八道。” “哟，还不承认，这可不像你。” “承认个头！那是苏雨眠妈妈的东西，打算明天还给她的，瞎猜什么？满脑子黄色废料，得找个时间好好洗洗。” 程周惊讶：“雨眠姐的妈妈？她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车上？” 一旁江易淮忍不住竖起耳朵。 顾弈洲刚想开口，眼珠一转，见程周和江易淮都被勾起好奇心，他嘿笑一声，突然就不想说了。 “这个嘛，当然是有原因的……” 程周追问：“什么原因？” “不是，你知道这么多干嘛？跟你有关系吗？” 程周：“有关系啊！好久没听到雨眠姐的消息了，上次摔断腿住了大半个月医院，雨眠姐还来探望过，她这么关心我，那我不得多关注一下她啊？” “哟，苏雨眠还去探过病呢？”顾弈洲突然大声，余光一直关注着江易淮。 见他微微侧身，又挑了挑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主动开口，实则却是竖起耳朵在暗戳戳偷听。 程周：“当然！雨眠姐对我很好哒！” 顾弈洲赞同地点点头：“苏雨眠对人确实不错，这不，今晚还请我吃了海鲜大餐。” 这下，程周更好奇了。 “雨眠姐为什么请你吃饭？快说啊，别吊胃口。” 顾弈洲：“这个嘛……” 程周目露期待。 “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程周：“……”说了等于白说，还是闭嘴吧你！ 正好顾弈洲叫的代驾到了—— “先走了啊，回见。” 程周没什所谓地挥挥手。 江易淮却紧盯着顾弈洲的车，直到彻底看不见，才收回视线。 为什么？ 为什么她可以跟沈时宴来往密切，也会主动探望住院的程周，甚至连顾弈洲都能跟她父母一起吃饭。 却唯独不肯多看他一眼？ “……江哥？江哥？！” 程周叫了他几声，江易淮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问你一会儿回家，还是去哪儿？” 江易淮没有回答，只突然问了句：“有烟吗？” “有的。”程周立马抽出一根，递过去。 可…… 打火机还给顾弈洲了，没火啊！ 江易淮接过烟，也不说要点，就这么拿在手里把玩着，目光时明时暗。 “……程子，你说我错了吗？” 第256章 挽回是不可能挽回的 “什么？”程周一愣，不太明白。 “当初跟苏雨眠分手，我是不是做错了？” “……江哥，”程周看他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你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吗？” 江易淮：“……” “雨眠姐多好的女人啊！换成是我，珍惜都来不及，我——” 呃！ 意识到嘴瓢了，程周立马找补：“当然，我没有那谁的那种心思哈，我就是做个假设，假设我是你，我肯定要把雨眠姐牢牢抓住的。” 好女人，都不在市场上流通的好嘛？ 一旦放手，肯定大把人追！ “说实话，我生日那天，人家雨眠姐高高兴兴来帮我庆生，结果你当着大伙儿的面跟她提分手，我当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顾弈洲也是！下来之后，他悄悄跟我说，你迟早要把自己玩脱。” 只是没想到应验得这么快。 还以为两人之间会再拉扯几个回合，毕竟这么多年都过了，谁曾想苏雨眠这次动了真格…… “江哥，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雨眠姐如今……” “我知道错了，也认了错，”江易淮垂眸，手里的香烟被他捏在掌心，一点点收紧，“可她还是不肯原谅我……” “程子，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挽回？” 这个问题，着实难倒程周了。 他很清楚，依雨眠姐的性格，挽回是不可能挽回的。 但这让他怎么说？ 看江易淮黯然神伤的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 “江哥，其实好女人有很多，不如往前看？或许有新的惊喜也不一定呢？” 江易淮轻笑，香烟已经在他掌心被碾出褶皱，中间的烟草也开始掉屑：“是啊，好女人有很多。但苏雨眠，只有一个。” 程周哑然。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谁叫的代驾？尾号5593——” “我！我叫的！”程周立马开口，“江哥，那我就先走了，你……” 他顿了顿，“想开点。” 程周上车离开。 江易淮站在原地，半垂着眼睑。 暖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竟莫名沁出一丝寒意。 …… 第二天，晴。 阳光和煦，微风不燥。 上次来逛了故宫，这次苏晋兴想逛逛园林。 三山五园人太多，还得提前预约，不适合说走就走。 “……那就伊园吧！” 伊园，据说曾是一户伊姓人家的私家园林。 前身是明朝永王的避暑山庄，传至清代，被乾隆皇帝赐给心腹大臣傅恒，后又被赠与傅恒之女，作为添妆随嫁。 后几经辗转，于民国时期被大盐商伊万冲买下，改名“伊园”。 北平战乱未起时，伊万冲常携妻女、子侄于此处过夏。 改革开放后，园子被归还伊家。 “……然后呢？”宜敏听得津津有味，眼中不时流露出几分沉思。 “没有了。”苏雨眠已经站在最后一块牌子前。 这一面展示牌，记录了整个伊园的历史。 从古代到近代，每个时期的变迁和归属，都做了详细介绍。 甚至园子每一代主人的姓名都有记载。 宜敏：“这上面有写最近这一代主人是谁吗？” 苏雨眠又仔细看了一遍，摇头：“没有。” 宜敏走过去，跟女儿一起站在展示牌前：“这上面说，伊园在改革开放后，就归还给了伊家后人，既然是归还，那么这园子应该是私人的才对。” 既然是私人的，又为什么向所有游客开放参观？ 而且还不收门票，跟做慈善一样。 真是奇怪！ 不过宜敏也没深究，一家三口继续朝东侧门方向走。 不得不说，这园子真的很大，走了十来分钟，才到下一处楼阁。 楼阁旁，是一片小竹林，竹林外铺着青石板，一直延伸到竹林深处去。 有种曲径通幽的意境。 风一吹，竹叶跟着飒飒作响。 风似乎也染上几分竹的清香。 一家三口跟着指示牌往前，苏晋兴一边走，一边拍照，还一边感慨—— “实在太漂亮了！” 一家三口穿过一处小院，过了窄门后，眼前竟豁然开朗，平地延展开去，尽头是一座气派的宅子。 雕梁画栋，大气雍容。 正中间挂着牌匾，写了两个楷体大字——主楼！ 里面不允许进入，只能在外围参观。 宜敏缓步靠近，最终停在黄线外，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些破碎的片段。 快得根本抓不住！ 她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好像……来过这里？ 苏雨眠还在欣赏景色，回头就见宜敏愣在原地，表情还带着一丝困惑。 “妈妈？”她叫了一声，“怎么了？” 苏晋兴也侧头看过来，问：“是不是太晒了？要不要歇会儿？” 宜敏笑了笑，轻轻摇头：“没事，就觉得吧……这里怪好看的。要是能住在这里，肯定很舒服。” 苏雨眠笑着接话：“这里以前确实是住人的，园林上一任主人就曾带着一家人长住这里。那个时候，园林还没上交，是私产，外人不能进来。” 一路往前，苏雨眠发现这里很多建筑都留下了不少生活的痕迹。 好几次，她都在柱子和栏杆上，看到了一些笔画稚嫩的涂鸦。 带着被岁月侵蚀过的痕迹，不知道是从前哪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或者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儿留下的。 但很快，苏雨眠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折返的时候他们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选了另一条路，然后—— 就华丽丽的迷路了。 那些假山庭院转来转去几乎都长一个样，而竹林和楼阁的相似度也不要太高。 并且指示牌没有了！ “妈妈……我们好像走错了……” “错了吗？没有啊，我记得出去就是这条路……” 等等！ 我记得？ 她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了。 宜敏愣住。 自己根本没来过，为什么会记得？ 苏雨眠却根本没在意她的措辞，只想快点找到路出去。 宜敏索性走在前方，带着两人眠七拐八绕，最后竟然神奇地走到一处小门。 从小门出去，就是大街！ 他们就这么……走出来了？ 苏雨眠看宜敏的眼神瞬间变得又惊又疑：“妈……” 第257章 伊念 要知道，宜敏是个路痴。 别说这么大的园林，就是一些没去过的小巷子都经常迷路。 “妈妈，你怎么找到路的？” 宜敏好像一下子被问住了：“我……我也不知道，直觉告诉我应该那么走，我就想着试一下吧？试着试着就、走出来了……” 苏晋兴：“信老婆，得永生，嘿嘿！” 父女俩都只当宜敏运气好，撞对了。 但宜敏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精美的园林，隐蔽的小门…… 好像都在她记忆里存在残影。 …… 同一时间，同一座园子。 沈时宴带着外公外婆故地重游。 十几年没回来，二老看着主楼的摆设还跟从前一样，眼中不由流露出怀念的神色。 当初上交园子的时候，他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动主楼里的东西，万一敏敏回来，看见不熟悉的地方，该多难受？ 冯秀贞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这个曾经他们一家人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脑海里全是伊敏小时候在园子里玩耍的场景。 “小敏敏看鱼鱼，采竹叶，做酒提，给谁喝呀？” “给爸爸喝，嘻嘻——” 女儿的笑声仿佛还在耳畔，从前的记忆也好似停留在昨天。 “老头子，这么多年过去，我总觉得女儿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她摸着廊柱上的刻痕，“你看，敏敏画的画还在，一点都没变。” 如果可以，冯秀贞多么希望可以回到过去。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肯定守着女儿，寸步不离。 不让她离开自己视线一步！ 敏敏，你到底在哪？过得好不好？妈妈想你了…… 看她背过身去，又在偷偷掉眼泪，伊春山又气又心疼，明明心中悲恸不比老太太少，却还得硬着声音：“你眼睛还要不要了？来之前不是说好不哭吗？” 沈时宴见状，连忙扶住老太太的肩，温声劝道：“外婆，您眼睛刚有点起色，要是再哭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小姨如果看到您这样，也会担心难过的。” 当初宜敏失踪后，老太太因为思念女儿，没日没夜的哭，把眼睛给哭坏了。 后续虽然一直都在治疗，国内国外的医生也看遍了，但都没什么起色。 西医开的药无非就那么几种，治标不治本，眼看有点起色，没过多久又被打回原样。 也看了些有名望的老中医，把了脉开了药，可是药三分毒，哪能长期喝？ 最后，老大夫捻着胡须，摇头叹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再好的药也架不住病人一直哭，伤眼只是表象，伤肝伤脾才是真。 “好，好，我不哭。”冯秀贞擦擦泪，深吸口气。 阿宴说得没错，要是眼睛哭坏了，女儿回来，她看不见怎么办？ 老爷子笑起来：“这就对了，还记不记得小时候，阿敏一哭，你就跟着红眼睛，她反而哭得更厉害。” “记得，怎么不记得？偏偏你还对她那么严格，动不动就批评教训。” 找了这么多年，身边的人都隐晦地劝老两口别再坚持了，一个人杳无音讯这么多年，结果是什么，不言而喻。 更何况，伊敏失踪的时候已经二十二岁，就算当时身不由己，可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如果真的还活着，再怎么也会想办法联系父母。 可没有，一通电话，一个口信都没有。 但老两口不听，就是不愿放弃。 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却在异国他乡奔波。 沈时宴心头不禁触动，嘴上却说：“走，咱们往后院儿去看看。” “好啊好啊！敏敏最喜欢后院的秋千架和紫藤萝……” 沈时宴扶着老太太往里走，中途，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屏幕，扫到来电显示的联系人后，不动声色将手机往掌心收拢，防止老太太看到。 “外婆，我出去接个电话。” “好。” 出了主楼，沈时宴才按下接听键—— “妈，什么事？” “怎么这么久才接？”那头，伊念语气有些不好，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你人在哪？” 沈时宴并不理会她的急躁，淡淡开口：“刚才在忙。人在外面。” “忙什么？跟谁在一起？” 沈时宴皱眉：“妈，我不是犯人，用不着审我。” “你是犯人？！呵——”伊念声音突然尖锐起来，“说反了吧？我才是犯人，所以你们一个两个都防着我，把我当什么？！” “妈，你怎么这么说？” “我问你，你外公外婆回国，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沈时宴哑然。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妈……”他有些无奈。 “你现在跟他们在一起，对不对？我刚才已经去过老宅，管家说你来接的他们，还想骗我？” “……” “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 沈时宴表情微凛：“妈，你冷静点。外婆现在情绪不好，你还是改天再来吧。” 伊念：“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太太情绪不好，我就不能来吗？照你的意思，她看见我，情绪会更不好？！我是她女儿，我想不明白你们一个两个为什么防我跟防贼一样！” 这些年，老爷子和老太太宁愿给沈时宴打电话，也不愿和她沟通。 就算偶尔自己主动打过去，那边也总是以各种理由和借口催促她结束通话。 沈时宴：“什么原因您心里应该有数，非要我把话说穿吗？” “你说啊！有本事说出来，我今天倒要听听，到底什么话藏在你心里！” 沈时宴咬紧牙关，腮帮因此变得僵硬。 “妈，我不想跟你争。”最后一次忍耐。 可那头却不依不饶：“不行！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我是你妈，不是你的敌人！” “好，”沈时宴深吸口气，一字一顿，“因为当年的事，外婆本就对你心存芥蒂，你现在出现，只会刺激老太太，让她情绪更加激动。医生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外婆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否则你觉得外公为什么要坚持带她回国？难不成是想你和我了？！” 伊念张了张嘴，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一个音。 沈时宴默默结束通话，回到里面。 “阿宴，谁的电话？” “生意上的事，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 第258章 惦记 伊念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气得掀翻了面前的托盘。 托盘里刚炖好的燕窝也跟着被打翻，瓷盅砸在地板上，发出一阵清脆的碎裂声。 “太太……”佣人集体惶恐。 “滚！都给我滚出去——”伊念指着门口，保养得宜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狰狞之色。 佣人鱼贯而出。 伊念后退两步跌坐在沙发上，胸膛剧烈起伏。 这些年，她一直在努力修复和二老的关系。 老爷子还好，日积月累，从起初的冷漠责怪，到现在平静以待，虽说待她不再像从前那般亲密，但也还过得去。 只有老太太…… 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都在怪她，从不给好脸色。 “先生回来了……” 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接着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近。 沈庭刚踏进家门，就看到一地狼藉，他表情不变，只淡淡扫过沙发上怒容未消的伊念。 什么都没说，径直上楼。 伊念见他无视自己，忍不住站起来，“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发脾气吗？” 沈庭转身，一边松袖扣，一边不感兴趣地应了句：“你高兴就好。” 反正摔了还能买，地脏了也能擦。 又是这样！ 他总是这样…… “沈庭，我是你老婆！你就不能关注一下我的情绪吗？！” 男人挑眉：“你今天吃错药了？” “……”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今天突然发什么疯？” 伊念：“……” “对了，今晚有事，不回来吃饭。”说完，准备上楼换衣服。 伊念追上去：“我今天才从别人口中得知爸妈已经回国一个星期了，可你儿子明明知道，却故意瞒着，不告诉我！” 要不是碰巧听说，她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想起平时这父子俩都一个鼻孔出气，伊念顿住，有些不确定地试探了一句：“……这件事，你知道吗？” 沈庭坦然：“知道。前两天还陪爸妈一起吃了饭。” 伊念还没消下去的火，瞬间又蹿上来，直冲天灵盖：“你知道我爸妈回国？！” 沈庭：“有什么问题？” “你知道他们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你们都知道，只有我被排除在外，我算什么？！我甚至连老宅的一个佣人都不如！” 沈庭皱眉。 似乎不太理解她为什么发火。 “首先，没有人知道你不知道爸妈回国；其次，爸妈回国，如你所说连佣人都知道，可你却不知道？你有没有找过自己的原因？” 原因！ 又是原因！ 都是她的原因！ 伊念彻底爆发了—— “你是不是想说爸妈讨厌我，都是我自找的，是我活该，我自作自受！” “你们父子俩，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儿子，结果都不站在我这边，替我想想。” “我的父母，你却故意撇下我，单独去跟他们吃饭，你觉得这样合适吗，沈庭？！” 男人平静地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眼中没有任何波动，“他们是你的父母，也是我的岳父母，我跟他们吃饭，哪里不合适？” “岳父母？是啊，反正不管你娶了哪个女儿，他们都是你的岳父母，是吗？” 沈庭眉头一紧：“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听不懂，还是装不懂？难道不是？你对我爸妈这么好，每年再忙都会出国去探望，却从不带上我。” 她一字一顿，“沈庭，你到底在替谁尽孝？！” 男人听到这里，已经面无表情：“为什么不叫你，你心里没点数？” “呵……我知道，你们都在怪我，爸妈，还有你！你们都觉得当年我和伊敏出去，她丢了，而我回来了，所以这个锅就该我背，是吗？” “你们巴不得我回不来，跟她一起死！” “闭嘴——”沈庭表情骤冷，目光忽地凌厉起来，“你再说一个‘死’字试试？！” “哈哈……二十八年了，你们不会天真地以为她还活着吧？老爷子和老太太不肯放弃，我一点都不意外，伊敏啊，就是他们的心头肉，一把年纪了，不抱着希望过日子，怎么活？” “可我万万没想到，沈庭——你居然也念念不忘！” “我们结婚二十几年，儿子都快成家立业了，你还惦记着她呢？哈哈哈——你可笑不可笑？！恶心不恶心？！” 啪—— 沈庭抬手，落下。 动作太快、太干脆，根本没给伊念任何闪躲的机会。 只见男人青筋暴起，浑身上下充斥冷意，看她的眼神更是无情。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会说话就把嘴闭好。” 说完，连衣服都不换了，大步离开。 伊念对着他背影大喊：“沈庭，你没良心——” 为什么？ 为什么伊敏失踪二十多年，还有人惦记她？ 爸妈是这样，沈庭也这样。 难道就因为她是亲生的，而自己是被收养的？！ …… 另一边，沈时宴跟着二老穿过院子，从一道小门出去。 竟直接来到了街上。 沈时宴惊讶：“我来过这么多次，竟然不知道这里有道门！” 伊春山笑起来：“以前你小姨就喜欢从这里偷溜出去，还以为我们不知呢，其实早就发现了，只是没拆穿她！” 那扇门藏在竹林深处，又有厚重的芭蕉叶遮挡，隐蔽得很。 冯秀贞闻言，忆及从前，嘴角慢慢上扬。 老爷子看着这条长巷，跟记忆中没有太大出入，还是这般又窄又长，抬头只能看到以墙为界的天空，蓝白交融的一长条。 “其他地方或多或少变了一些，唯独这里，倒是一点没变。” 沈时宴：“园林附近的三条街我和爸都买下来了，不打算进一步开发，这样保持原样就很好。” 倘若故人归家，就不会找不到路。 冯秀贞心中触动：“你爸爸这些年……有心了。” 沈时宴：“这里虽然没变，但前面那条街却是大变样，来都来了，我带你们去逛逛吧？” 二老自然点头应允。 走到小吃街，一家糕点铺外排起长队。 冯秀贞眯了眯眼，想要看清楚些：“这是……同泰禾？” “对！老铺面，一直没搬，这些年一直都开在这儿，还成了网红打卡点。” “敏敏最喜欢他家的绿豆糕！” 沈时宴：“您二老先在这边坐会儿，我去排队……” 两人进了旁边茶馆，里面有水，还提供椅子供游客休息。 逛了这么久，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有些累了，便没有推辞。 沈时宴站在队伍后方，照目前的速度，估计得排个十来分钟才行。 “沈时宴？” 下一秒，他突然听见熟悉的嗓音。 抬眼就看见苏雨眠站在队伍前方朝他挥手：“还真是你啊！还以为认错人了。怎么，总裁也要亲自排队买糕点吗？” 沈时宴笑了：“你怎么在这？” “带爸妈来逛伊园。” “叔叔阿姨呢？”沈时宴环顾四周，没看到宜敏和苏晋兴。 “他们逛累了，去隔壁茶馆歇会儿，我来排队。” 因为宜敏想吃绿豆糕了。 第259章 错过 路过这家店时，宜敏突然停下来，说自己想吃绿豆糕。 苏雨眠左右看了一圈，很老旧的店铺，装修也过时了，周围没贴什么宣传海报，得走到最里面才能看清牌子上列出来的糕点名。 还真有绿豆糕！ 所以，妈妈是怎么一路过，站在店门口就知道人家有卖绿豆糕？ 且这绿豆糕还是这家店的招牌。 宜敏：“不知道。感觉它应该有，而且还挺好吃。” 苏晋兴：“你不知道你妈鼻子灵得很吗？好吃不好吃，一闻就知道。” “这样啊……”苏雨眠也没多想没，那确实够灵的。 沈时宴：“巧了，我也来买绿豆糕。” “自己吃吗？” 男人摇头：“给老太太买的。” “外婆？她也来啦？”苏雨眠目光扫视几圈，“怎么没看到人？” “逛累了，也在茶馆歇脚。一会儿介绍叔叔阿姨给他们认识，上次在书店，外婆本来打算上楼看看签售现场的，但身体承受不住了，只能先回家。” “好啊。”苏雨眠也跟着笑起来。 既然都是买绿豆糕，苏雨眠排在前面，索性要了两份，一份递给沈时宴。 他：“多少钱？我转账给你。” 苏雨眠：“不用，我请外婆吃的，不值几个钱。上次你送我水，我也没说要给你转钱，对不对？” 沈时宴笑起来。 “走吧。”苏雨眠回头看他，这人原地傻笑什么？ 进去茶馆，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喝茶的二老。 苏雨眠主动开口打招呼。 老太太没想到能遇见她，原本有些疲惫的脸上，瞬间盈满笑容。 “……外婆，雨眠还给你买了绿豆糕。” 冯秀贞：“你不是说你去排队吗？怎么让人家女孩子买呢？” 沈时宴正准备开口，苏雨眠就替他解释了：“我排在前面，就顺便一起买了。” “这样啊……真是个好孩子，谢谢……” 老太太摸到苏雨眠的手，握在掌心，突然心念一动，轻声开口：“你这么善良的女孩儿，长得一定也很漂亮。可惜我眼睛不好，看不清楚……能摸一摸你的脸吗？” 苏雨眠能够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笑了笑：“当然！您摸吧。” 老人此刻的神态，实在让她不忍拒绝。 她主动握住老太太的手，带到脸颊边，正要贴上的时候，苏晋兴的声音突然从楼上传来—— “眠眠！” 他和宜敏逛到二楼去了，正说话呢，就看见女儿和沈时宴一起进来，径直走到一对老人面前。 由于两位老人背对而坐，苏晋兴和宜敏看不见他们的脸。 这一声，不仅让苏雨眠动作顿住，也让沈时宴、伊春山和冯秀贞下意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苏晋兴笑着朝他们挥手，转头却见宜敏已经往楼下走。 “诶，老婆，你等我一下，走那么快干嘛？” “我要去吃绿豆糕，你快点。” “来了来了……” 苏雨眠：“刚才那个是我爸爸。” 她笑着为二老介绍。 “我妈妈你们应该没看到，不过他们正朝这边来，一会儿再介绍你们认识。” “好啊。” 苏雨眠又问：“您要不要先尝尝绿豆糕？我帮您拿一块？” 老太太正准备说话，就在这时，沈时宴手机响了。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面色顿时冷下来：“好，我知道了，先稳住局面，我会尽快赶过去……” 说完，挂断电话。 然后抱歉地看向苏雨眠：“不好意思，公司那边出了点急事，我得走了。” 说完，又转向两位老人：“外公外婆，我先送你们回家，等下次有空，再陪你们出来逛？” “好。只是雨眠的父母……”还没见到。 苏雨眠立马开口：“没关系，你们有事先走，以后肯定还有机会认识。” “好。” 等宜敏和苏晋兴走过来，沈时宴已经带着二老出了茶馆，驱车离开。 宜敏朝外面望去，问：“刚才那两个老人家是谁？” “沈时宴的外公外婆，签售会那天刚好碰到，就认识了，没想到今天又遇上了。” 宜敏不疑有他：“还挺巧。逛累了没，要不要回家？” “再玩一会吧，这条街都没走到头呢。”苏雨眠挽着宜敏的手撒娇。 宜敏笑着说：“行，那就再逛逛。” …… 车上—— 沈时宴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跟助理通电话：“……按我说的做，先把人安抚住，其他的等我到了再说。” 伊春山：“事情很急吗？你如果赶时间，找个地方把我们放下来，我和你外婆自己打车回去。” “不急，手底下的人已经在处理了。” “那就好。” 沈时宴沉默一瞬，纠结再三后，还是问道： “外公，你们这次回国有什么计划？准备待多久？我认识几个还不错的医生，让他们来给外婆做个会诊，您看可以吗？” 伊春山：“这些你安排就好。” “还有一件事，”他试探着开口，“我妈一直挺想你们的，知道外婆眼睛不好，就一直叮嘱我留心好的医生。您二位这次回来，她还不知道，要不要……见见她？咱们一家人吃个饭？” 到底是亲妈，虽然不想让她刺激到老太太，但如果可以，沈时宴还是想帮她争取一下缓和双方关系的机会。 然而，话一出口，车内空气瞬间凝固。 伊春山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冯秀贞也懒得遮掩，直白道：“我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客，她的好意心领了。” 见客…… 在她眼里，伊念只是客人。 因为要顾虑沈时宴的面子，老太太才没把话说得太绝。 但态度已经摆在那儿了，沈时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按捺住，没再勉强。 车内安静了一瞬。 沈时宴想起助理上午提过的事，说道：“当初我们跟政府签了十年合约，伊园对游客免费开放，现在十年期限马上要到了。您看还要不要续签？” 伊园是伊家私产，当初约定免费开放，并不是赠送或上交。 所以，政府只有代理权，没有其他权限。 伊春山混浊的老眼暗了暗，叹息一声： “续吧，再签十年。” 如果哪天敏敏找回来了，至少还能看到一个熟悉的地方。 第260章 邵教授又羞到了 逛了园林，又吃了绿豆糕，宜敏非常满足。 第二天，夫妻俩就回临市了。 苏雨眠送他们去高铁站。 石泉得到消息飞奔赶来。 “宜老师，这是粉丝们寄到出版社的信，托我转交给你。” 宜敏有些惊喜，她第一次收到粉丝的信。 而且还不少，那么大一包。 …… 回到家，苏雨眠趁阳光好，洗了两个房间的床单被套。 十月底，盛夏的燥热逐渐远去，秋意携着几分微凉悄然而至。 她又把衣柜整理了一遍，不穿的衣服、裙子放到不常用的那格，又把秋装挪到方便顺手的地方。 等忙完已经下午两点，而她还没来得及吃午饭。 冰箱里只剩两个西红柿。 苏雨眠叹了口气，认命地换鞋出门，还是得去趟超市才行。 “现在出去？”刚下了一层楼，就迎面撞到正往上走的邵温白。 “嗯嗯，”苏雨眠点头，“家里没菜了，我去超市买点。” “那正好，一起吧。” 邵温白立马调转方向，跟她一起下楼。 “教授，你买什么？” 邵温白不动声色回避了这个问题，只道：“去哪个超市？” 这附近有三家。 都不远。 苏雨眠说了一家的名字，然后问他：“可以吗？” 刚才那个问题自然而然就被跳过了。 邵温白：“我都行。” 没几分钟，两人就进到超市。 这就是老城区单元楼的好，不管去哪里都很方便，周边配套也不要太完善。 只除了小区环境差点，没有电梯以外，真是哪哪儿都很香！ 苏雨眠走在前头，邵温白就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 她停，他也停。 两人之间总能保持在半步的距离，乍一看，跟那些来逛超市的老夫老妻没什么区别。 走到水产区，这个季节正是蟹肥的时候。 苏雨眠不爱什么香辣蟹、蒜蓉蟹，觉得吃起来麻烦，但她喜欢蟹黄包。 “姑娘，今天的蟹新鲜得很，要不要来点？” 苏雨眠点头：“给我个袋子吧。” “好嘞。” 她弯腰挑蟹的时候，头发就往两边滑，差点垂进水里。 苏雨眠赶紧站直，想用皮筋绑一下，但摸了摸手腕，发现忘带了。 忍不住叹口气，突然想起包里的灰色抓夹，她立马拿出来。 就是昨天在夜市小摊上买的那个。 她随便挽了一下头发，盘起来，夹住。 虽然松松垮垮，没什么造型，但至少头发不往下掉了。 苏雨眠愉快地拿起袋子，套在手上，弯腰，继续挑蟹。 然而高兴不过五秒—— 头发一松，全塌了。 她：“……”挺尴尬的。 邵温白叹了口气，从她头发上取下夹子，“站直。” “……哦。”苏雨眠下意识照做。 男人动作熟练地挽发、盘起，再用抓夹固定，不到三十秒，一头青丝就被他约束得服服帖帖。 苏雨眠动了动脖子，头发稳稳的，夹子也牢牢的。 “教授，你是不是以前就会？”她幽幽发问。 邵温白：“这是第二次，昨天第一次。” 苏雨眠：“……”怪打击人的。 很快，螃蟹选好，邵温白拿去过称。 苏雨眠又买了几斤面粉，还是递给邵温白。 他熟练地接过。 配合不要太默契。 称完，两人又去买菜、买肉、买鸡蛋。 路过生活区，邵温白停下来：“有要买的吗？” 苏雨眠想起家里沐浴露和洗衣液快没了：“有。” 她选沐浴露的时候，邵温白也在往购物车里放东西。 苏雨眠扫了一眼，发现有毛巾、拖鞋、挂钩…… 还挺多，本就快装满的购物车直接堆成了小山尖。 去结账的时候，邵温白说他来，苏雨眠也没争，只说让他把小票留好，一会儿好算账。 邵温白点头，示意她去收银台外等：“这里太挤了。” “好。”苏雨眠先从未购物通道出去。 没一会儿，邵温白结完账，提着三个大袋子出来。 苏雨眠伸手去接，想帮忙分担一点，可男人却往后一避：“不用，我来就好。” “可是这么多……” 一个袋子装着肉菜，另外两个袋子分别是他们各自采购的生活用品。 分得很清楚，也很严谨。 “……真的不用我提吗？”苏雨眠再次询问。 “不用。” 事实证明，男人的体力确实比女人好很多，邵温白提着袋子一口气爬完七楼，都不带喘的。 苏雨眠接过自己的两个袋子，放到门边，然后问邵温白要购物小票。 “咳——”男人轻咳一声，“没多少钱，不用给了。” “那怎么行？小票在袋子里吗？我这两个好像没有，教授你的袋子看一下……” 他好像触电一样，连忙往后避开，不让苏雨眠看他的购物袋。 苏雨眠：“？” “……没在里面。我、等下算完，具体多少钱微信发你，你再转我就好。” “这样也行。”苏雨眠点头。 不过…… 他刚才躲什么？ 好像很怕自己看他的购物袋？ 所以，袋子里有什么不能给她看的东西吗？ 疑惑一闪而过，但苏雨眠并未多想。 提着袋子进屋做饭去了。 好饿…… 她简单给自己煮了碗面，上面铺个煎蛋，再放几片火腿和青菜。 既好看，又好吃。 一碗下肚，瞬间饱了。 坐在沙发上休息十来分钟，她重新挽起衣袖，进了厨房。 和面，醒面，剥蟹黄…… 两小时后，热腾腾、胖乎乎的蟹黄包新鲜出炉。 连着蒸了四锅才蒸完，苏雨眠数了一下，有三十多个，够吃一段时间了。 …… 另一边，邵温白进门之后长舒口气。 看了眼手中的购物袋，怎么感觉跟做贼一样？ 又不是他偷的！ 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毛巾，拖鞋，挂钩……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他今天去超市主要还是为了买—— 内裤。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敢让苏雨眠碰购物袋的原因。 或许是面对异性本能的赧然，也可能不好意思，更甚者是因为……心虚。 反正他看到苏雨眠手伸过来的瞬间，整个人都麻了。 还好…… 他反应够快。 邵温白坐到沙发上，拿起手机，给苏雨眠发微信—— 【小票金额542，我的是263，你给我279】 苏雨眠正一边玩手机，一边等第二锅包子，所以秒回： 【这么少吗？我记得你买的也不多啊】 【毛巾，拖鞋，内裤，挂钩，洗洁精，就没了，对吧？】 这些要两百多？ 邵温白：！ 第261章 什么狗把她迷得神魂颠倒 多不多，苏雨眠不知道。 因为邵温白不回她消息了？ 等包子全部蒸好，苏雨眠拣了10个，装进保鲜袋，打算给邵温白拿过去。 可敲了半分钟，门也没开。 她拿出手机，打字—— 【教授在家吗？】 这次邵温白回复很快： 【来实验室了】 苏雨眠：【我蒸了蟹黄包，给你装了十个，晚上你回来的时候找我拿？】 邵温白想回复“谢谢不用了”，但字打到一半，又觉得人家女孩子亲手做的还特地给你送来，就这么冷冰冰地拒绝，好像…… 很没礼貌。 而且…… 显得自己非常心虚。 【好。】 苏雨眠收起手机，回家。 收拾完厨房，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水，邵雨薇的电话就打过来—— “宝宝！我的蟹黄包呢，好了没？！” “好了好了，今天做了几十个，够你炫了，大馋丫头！” 邵雨薇从公司电梯出来，高跟鞋踩得起火，恨不得长出翅膀，嗖一下飞到苏雨眠家。 连续熬了一个星期，今天终于结项了！ 她是一秒也不想在公司多待。 “讨厌！你才馋！等我哟，马上到~”邵雨薇故意娇嗲着嗓音，嘴角快翘到天上去了。 结束通话，她收起手机，突然脚下一顿—— “顾弈洲？” 只见男人站在不远处，双手插兜，黑着脸，跟谁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你怎么在这？”邵雨薇挑眉，走到他面前。 随着两人之间距离缩短，他的脸比她想象中还黑。 “怎么？我在这影响到你打情骂俏了？”顾弈洲轻哼一声，开启阴阳模式，“讨厌~” 邵雨薇嘴角抽搐：“你吃错药了？” “吃什么药啊，我可没你这么馋，大丫头~” 邵雨薇：“……” “哎呀，你是不是很着急，毕竟有人在等你嘛？来来来，我给你让路，对了，你最好把高跟鞋脱了，光脚走得更快，真的。” 邵雨薇：“……”老娘的刀呢？！ 顾弈洲：“我开车来的，要不要送你一程？放心，不收钱，免费。” “姓顾的，你是不是有病？不是要让路吗？赶紧闪开，别耽误我时间！” 她的蟹黄包要凉了！ “嘿，那我偏不让——”他故意凑上前，贴脸开大。 邵雨薇直接上手，把人扒拉开，“我劝你别惹我，否则——” “如何？” “踹断你第三条腿！” 顾弈洲双腿夹紧，两眼瞪圆，满脸难以置信：“你、你还是不是个女人？！这种话居然都说得出来！” “女人怎么了？什么话用嘴不能说，还分男女？” “……”他竟无言以对。 邵雨薇已经很不耐烦：“快点让开，我有急事！” “急着去见哪只小狼狗吧？” “不是……顾弈洲，你今天到底哪根筋搭错了？不依不饶的，还有完没完？！” “你还凶？！我这几天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为什么不回？打电话也不接！还理直气壮的！你出去看看，有哪个合作伙伴像你这样不负责？” 一说到这个，邵雨薇更是无语—— “你那叫消息？在干嘛？吃了没？睡了吗？不然就冷不丁甩个表情包过来，还是那种挖鼻孔、吃屎啊你之类的表情包。我怎么回？” “……” “拜托大哥，我很忙的，加了一个星期班，今天没空跟你扯，我要吃饭休息！” 顾弈洲立马开口：“我请你吃饭！” “不用，有人请我吃，你排下顿吧。” 说完，就要绕过他。 顾弈洲追上去：“那我送你？” 邵雨薇脚下一顿：“……真心的？” “嗯嗯！” “行吧，开快点。” 为了能抓紧时间在上下班路上眯一会儿，邵雨薇这周都没自己开车。 顾弈洲帮她拉开副驾车门，那叫一个殷勤。 可惜啊…… 邵雨薇：“我去后座。好躺。” “……行吧。” 车上，顾弈洲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心头猛叹。 天底下还有比他更好的男朋友吗？ 等了一个小时接女朋友下班，然后送她去跟别的男人约会。 可……如果自己不送，那邵雨薇早就走得没影儿了。 另外，他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狗把邵雨薇迷得神魂颠倒，刚结束加班，就迫不及待要去见面！ 邵雨薇在后座躺下，“好好的，你突然叹什么气？” 顾弈洲：“我叹气了吗？” “叹了啊，就刚刚。” “你说你加班加了一个星期？” “对啊。”邵雨薇随手捞过一个枕头，垫到脖子下面。 嗯，舒服多了。 “忙成这样还有空跟人打网球呢？”他又开始阴阳怪气。 邵雨薇挑眉：“程周告诉你的？” “哼！” “你还好意思说，你们玩到一块儿的几个，程周、江易淮这些，是不是脑壳都有点大病？” 顾弈洲：“？？” “我请个私教帮我纠正发球动作，他二话不说冲上来给人一拳，差点把人家鼻梁骨打折，还害我赔了两万块，他是不是跟你一样，没吃药就跑出来了？” “……私教？” 邵雨薇：“不然呢？” “嘿嘿……没什么……嘿嘿……” 邵雨薇：“？” 前一秒还在叹气，下一秒又开始傻笑？果然没吃药！ 顾弈洲：“你还没告诉我地址，往哪个方向开啊？” 邵雨薇：“去眠眠家，你应该认识路吧？” “苏雨眠？你是去见她？！” “不然呢？顾弈洲，你问题怎么那么多？” “嘿嘿……我尽量少开口哈，”他变脸速度之快，这会儿嘴角快咧到耳后根了，“薇薇，你加班加了这么多天，肯定累了……” 薇薇？ “我帮你约个精spa好不好？用我妈的卡，让她们上门来做。” 邵雨薇盯着男人后脑勺，眼神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半晌，小心翼翼问出一句—— “你不会……真的刚从精神病院出来吧？” 顾弈洲：“……” 到了单元楼下，邵雨薇高兴地冲上楼。 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蟹黄味，差点没把她给香晕过去。 “快快快！我要吃十个！” …… 吃完，邵雨薇躺在沙发上，吃着苏雨眠削好的水果拼盘，追着喜欢的综艺节目。 简直不要太惬意！ 晚上十点，邵雨薇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苏雨眠：“真的不在我这儿住一晚？” 邵雨薇：“明天有约会，早上睡醒再回去换衣服怕来不及。” “……好吧。”苏雨眠送她到门口。 邵雨薇走出巷子，正准备叫车，突然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 她走过去，试探着敲了敲车窗。 顾弈洲惊醒—— 靠，居然等睡着了？！ 邵雨薇抱着手臂，居高临下打量他：“你怎么回事儿？” 第262章 自己弄，我洗澡 “我、我累了，想靠边休息会儿再走，结果就睡着了……” 邵雨薇直接绕到另一边，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 “正好，送我回家。” 顾奕洲嘿了声：“你还真不客气。” 话虽如此，嘴角却疯狂上扬。 “行吧，那小爷今天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坐稳了——” 他一脚油门，车如离弦之箭蹿出。 邵雨薇：“我去！你慢点，我还没活够，不想跟你一块儿见佛祖！” “不好吗？死同穴了属于是，嘿嘿……” 邵雨薇直接甩了他一个白眼儿。 就目前两人这关系，就算死，也是各葬各的。 二十分钟后—— 邵雨薇：“就停小区门口吧，我自己走进去。” “不行！还没送到！” 顾奕洲一打方向盘，直接进了地下车库。 “谢了。”车停稳，邵雨薇推门下车。 “诶，就这么走了？” 邵雨薇脚下一顿：“需要付打车费吗？” “嘿嘿，不至于，咱俩什么关系啊？是不是？” 邵雨薇：“说重点。” 顾奕洲：“我没吃晚饭，现在饿了。” “所以？” “去你家给我弄点吃的呗。” 邵雨薇两手一摊：“不好意思，不会弄。” 顾奕洲显然已经替她想好了：“不用你弄，上次看到柜子里还有泡面，我上去自己泡。” “行吧。”邵雨薇转身，示意他跟上。 顾奕洲立马下车，锁好车门，屁颠屁颠地进了电梯。 邵雨薇：“外面随便找个餐厅，或者直接点外卖，哪样不比吃泡面强？” “我就爱吃泡面，怎么了？” 邵雨薇朝他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 顾奕洲：“……”有被阴阳到。 输进门密码的时候，邵雨薇一边按，他一边偷看。 168…… 后面什么来着？ 妈的！看劈叉了！ 门打开，邵雨薇径直入内，也没管他。 顾奕洲根本不需要招呼，大摇大摆进门换鞋，那不见外的劲儿跟回自己家一样。 邵雨薇转身，指了指厨房，“你自己弄吧，我去洗澡……” 说完，就进了卧室。 顾奕洲这里看看，那里瞅瞅，又把冰箱找了一遍。 好家伙…… 还真只有泡面！ 好在冰箱里很多喝的，酒柜里也有不少酒。 他挑了一支干红，开瓶，醒酒，然后冻进冰箱里。 等方便面差不多快泡好了，他再从冰箱里把醒酒器拿出来。 微凉，不冰，刚刚好。 开干！ 邵雨薇洗完澡出来，穿着白色浴袍，头发还包着，就看见顾奕洲蹲在茶几后面嗦泡面，跟个猴子似的，一边吃，一边看电视。 手边放了杯红酒，杯壁还起雾了…… “你放进冰箱里冻过？” “昂！”他仰头，看过来，嘴里的泡面还没来得及咬断。 邵雨薇看得那叫一个嫌弃。 好好一个富二代贵公子，怎么这么埋汰？ “咬断再跟我说话。怪恶心的。” 顾奕洲一个吸溜，全呼进嘴里：“咬什么断？碗里都是碎面，那才恶心。” “……” “你不会就是这么吃面的吧？” 邵雨薇：“……” “嗯？”他还不依不饶了。 邵雨薇：“我、不、吃、面。” 顾奕洲一脸“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她转身要回房间，他却突然开口： “不来一杯吗？” 邵雨薇回头，扫过起雾的醒酒器。 刚好是她喜欢的酒，又刚好冰镇过…… “行，给我倒一杯！” 真的很难不被诱惑到。 顾奕洲立马去拿杯子。 “来，尝尝看，我醒的酒，包你满意！” 邵雨薇接过，嘴角一抽：“那也是因为我的酒好。” “是是是，你酒好，我技术好，咱俩双剑合璧，行不行？” “你剑（贱）就行了，别算上我。”邵雨薇说着，仰头喝了一口。 顾奕洲：“……”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只一口，邵雨薇就不得不承认，顾奕洲还是有两把刷子。 “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他下颌微抬，双手抱臂。 “……还行吧。”夸了怕他骄傲。 “就只是还行？！” 邵雨薇又喝了一口：“嗯哼~” “……” “喂，你方便面还吃不吃？已经泡软了。” “我靠——软了吗？”顾奕洲立马蹲回去，继续大狗嗦面。 等他连面带汤全部消灭完时，一只空掉的高脚杯伸到他面前。 透明的玻璃，弧形的杯面，女人手指纤纤，端持着，就这么措不及防闯进他眼底。 纤细的腕口，白皙的手背，就连指甲盖也是莹润的嫩粉色。 男人看呆了。 “……听见没有？！” “啊？”顾奕洲抬眼，有些懵傻和茫然：“你刚说什么？” 邵雨薇：“再来一杯。” “哦！好！” 他有些慌乱地伸手去接杯子，可越忙越容易出错，原本想取杯子的，却一把将女人的手握个正着。 那一瞬间，顾奕洲仿佛触电一般，从头麻到脚，每个毛孔都不受控制地收缩。 啪！ 一声脆响。 顾奕洲傻眼，下意识收回手，又看了眼自己手背。 靠！红了！ “你打我干嘛？” “让你倒酒，不是让你揩油，打的就是你个下流胚子！臭色狼！” “不是……我怎么下流了？！不就不小心碰了一下你的手吗？又不是摸别的地方……” 说到后面，他音量不自觉弱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没理，还是心虚，反正就是底气不足。 邵雨薇瞪眼：“你还想摸别的地方？！你怎么不上天呢你？！看来以前下流事儿没少干，都习以为常了是吧？” “我告诉你，未经同意，触碰女孩儿任何地方，哪怕是脚、是头发，都叫下流。” “我这还算轻的，没呼你脸上呢，你还哇哇叫？！” 顾奕洲：“我……” “我什么我？！错了就立正认错挨罚，哪来那么多理由和借口？” “……” 吵不赢，实在吵不赢。 最后只能老老实实给她倒酒。 “……我认错，我赔罪，您请喝~” “这还差不多。” 邵雨薇抿了两口，舒服地靠在沙发上。 顾奕洲也给自己满上。 这酒真是越喝越上头，邵雨薇这个恶婆娘，凶是凶了点，但品位还是在线的。 夜色渐深。 随着两人一杯接一杯下肚，醉意也越来越浓…… 第263章 薇薇，你不想要吗 “不喝了。”邵雨薇放下酒杯，起身。 喝多了容易出事，尤其家里还有个男人。 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顾奕洲动作一顿，“还没喝完呢，怎么就撤了？” “真拿我家当酒吧？喝个没完没了？” “都醒好了，不喝完多可惜？” “不可惜，我可以留着，明天一个人喝。” “……” “时间不早了，”邵雨薇指了指墙上的挂钟，“赶紧走吧。” “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 邵雨薇：“我哪样？” “要人的时候要人，不要的时候赶人，有你这样的？” “不然呢？我还留你过夜吗？” “男朋友在女朋友家过夜不是很正常的事？虽然我们是假的，但装是不是也要装得像样点？” “无聊！谁关心我们住不住一块儿？” 话音刚落，顾奕洲手机响了，是微信视频通话的提示音。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轻扯嘴角：“关心的人这不就来了？” 邵雨薇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按下接听键—— “喂，妈，这么晚了有事啊？” 那头，宋佩佩：“在哪呢？不像你住的地方啊？” 顾奕洲嘿嘿一笑：“薇薇家。” “真的假的？”宋佩佩有些惊讶，“你可别骗我……” “哪能啊？我叫她过来跟您打声招呼。薇薇，我妈——” 邵雨薇立马扬起笑容，坐到他身边：“阿姨晚上好。” “你好你好！没想到臭小子真在你那儿，准备休息了吗？” “嗯嗯~” “那头发记得吹干哦，包太久了不好。” “知道阿姨，我一会儿就去吹。” “让小洲帮你。” “好~” 宋佩佩：“你戴这手镯真好看，我就知道买对了！” 邵雨薇手腕上正是宋佩佩给的那只玻璃种帝王绿。 “还是阿姨眼光好。” 一句话逗得宋佩佩高兴极了。 “阿姨压箱底的东西不少，你只管戴，往后啊，这些都是留给你的！” 顾奕洲是独子，未来能继承宋佩佩珠宝首饰的，可不就只有儿媳妇了嘛？ 邵雨薇心说，自己可没这个福气…… 但嘴上却连连应是。 “行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晚安~” 邵雨薇：“阿姨再见。” 结束通话，顾奕洲收起手机：“你看吧，我妈随时盯着呢。” 邵雨薇：“刚才不是已经帮你混过去了吗？赶紧走，我要睡了……” “等一下，你家吹风机呢？” “干嘛？” 顾奕洲：“没听我妈刚下的任务啊？当然是给你吹头发。” “不用，我自己会吹。” “不行！吹完我拍个照，给她发过去，她才睡得着，不然明天又打电话叨叨。” “行吧行吧，赶紧的。” 顾奕洲拿起吹风，另一只手熟练地拨弄发丝。 “啧，不是第一次干吧？” “小爷我十项全能。” “也不知道给多少个女孩儿吹过头发，才练成这样。” 顾奕洲眼珠一转，嘴角上扬：“怎么？你吃醋啊？” “吃个屁！你又不是我男人，管你给谁吹过头发。我只是在想……”邵雨薇摸摸下巴，“你这个技术，如果哪天要是破产了，还能去理发店当个tony小弟，自力更生。” 顾奕洲：“……”真的会谢。 “好了。”他关掉吹风。 邵雨薇随手拨弄了一下头发，别说，顺滑却不干燥，整得还挺好。 顾奕洲：“怎么样？” 邵雨薇第一次对他表示肯定：“你去开个发廊吧，我立马充卡。” “……”听我说，谢谢你…… 她打了个呵欠，径直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整个人往后一躺，再滚两圈，裹紧被子。 “我睡了，你帮我关下灯，再把门带上，然后就可以走了。拜拜~” 顾奕洲：我是你佣人吗？！ 内心在咆哮，但行动却很老实。 关了灯，又轻轻替她带上门。 喝了点酒，带着微醺的状态睡去，简直不要太舒服，邵雨薇很快就睡着了。 顾奕洲出去之后，看着醒酒器里没喝完的红酒，想了想，拿起高脚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然后，一杯接一杯，直到醒酒器彻底空掉。 他脑子发晕，醉眼迷蒙，感觉全身轻飘飘的，下一秒就能升仙。 不过意识却很清醒。 顾奕洲知道，这酒的后劲儿上来了。 因为酒好，所以这种感觉也很妙。 他索性躺到沙发上，打算缓一缓再离开。 结果…… 这一缓，就直接睡过去了。 半夜，邵雨薇口渴，起来倒水喝。 拉开卧室门，发现客厅灯还亮着。 她惺忪着睡眼，整个人都迷迷瞪瞪的，还以为自己粗心忘了，顺手就给关掉。 喝完水，准备回卧室，经过沙发的时候，突然手腕被扣住。 邵雨薇头皮一麻，瞬间清醒。 条件反射就朝那团黑影打过去。 然而手才伸到半空，就被一个温热的大掌截住。 相当于她现在两只手被控制住。 “顾奕——” 呃！ 不等她发飙吼人，下一秒，就被他扯着猛地往前一拽。 邵雨薇整个人都往前跌去。 最终跌进了一个充满酒气的怀抱，撞上了一具坚硬温热的胸膛。 “你干什么？！”她有点生气了。 然而下一秒，顾奕洲的手指就穿过她的发丝，贴上了头皮，然后轻轻抚上了她的耳垂。 邵雨薇浑身一酥，麻痒从头皮散开。 “你——” 她刚开口，不等说完，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男人压在身下。 “顾奕洲，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不是让你走了吗？！睡我沙发上干嘛？！” “薇薇……” 黑暗中，她的暴怒在他一声轻喃中戛然而止。 “你……”她有点懵。 “邵雨薇，”他又叫她名字，口齿清晰，语气亲昵，让她意识到前一声“薇薇”不是错觉。 “顾奕洲，你先让我起——” 没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男人直接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唇与唇相贴，邵雨薇脑子轰的一声—— 炸了！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几秒，也可能几十秒，她才反应过来：“唔唔唔——”你起来！ 黑暗中，传来男人一声低笑：“薇薇，你不想要吗？” 第264章 睡就睡了，不负责 清晨，阳光穿破云层，洒向大地。 衣服从客厅沙发，到卧室床前，铺了一地。 几乎都是男人的衣裤，只有一件女士睡袍。 顾奕洲动了动眼皮，醒来，想起昨晚的疯狂和旖旎，他嘴角不自觉上扬。 侧头看了眼枕边熟睡的女人，脸上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和温情。 邵雨薇还睡着，双眼紧闭，呼吸平稳。 目光流连过女人漂亮的五官，游移至脖颈，白皙的肌肤上全是昨夜情动之时，他留下的印记。 顾奕洲早就不是毛头小子，也过了会为异性身体痴迷的年纪，但昨晚他就像第一次吃肉的野兽，横冲直撞，不知疲倦。 最后还是邵雨薇扇了他一巴掌，才偃旗息鼓。 疼是真的疼，但爽也是真的爽！ 想到这里，男人嘴角笑容更甚。 低头在女人眉间落下一吻，然后掀开被子，起床，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当然，没有忘记轻轻带上门，让她继续休息。 厨房里，顾奕洲端着两碗面，转身，准备放到桌上，却见邵雨薇穿着一条真丝吊带睡裙，正倚在门框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着看了多久。 四目相对，顾奕洲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尴尬，但很快就被暧昧和揶揄取代。 “哟，醒挺早啊？看来昨晚我还不够卖力。” 然而邵雨薇却没笑，目光落到他手上。 两碗泡面，面上各自卧了个煎蛋。 煎蛋卖相一般，边缘甚至还有煎糊的迹象。 顾奕洲轻咳：“找了一圈，你家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吃了，将就将就呗……” 说着，越过她，径直将碗放到餐桌上。 邵雨薇转身，不管是看泡面，还是看他的眼神，都一言难尽。 顾奕洲：“过来，坐下吃啊。看我干什么？嘿嘿……是不是突然发现小爷帅得惊天动地？” 邵雨薇沉默两秒：“……那个，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天知道，她一走到厨房门口，就看见一个光溜溜的屁股蛋子对着自己，那种视觉上的冲击感，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也忍不住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癖好？ 大白天遛……那啥？ 顾奕洲一愣：“我衣服脏了，你家又没有我穿的，那我能怎么办？” “……” 随便扯条床单、浴巾什么的把自己裹一下，很难吗？ 顾奕洲：“你那什么眼神？就小爷这身材，这腹肌，免费给你看还有什么可嫌的？” “……欣赏不来，谢谢。” 说完，走到桌旁。 顾奕洲顺手替她拉开椅子，“筷子给——” 邵雨薇默默接过。 顾奕洲指了指她手边：“你的冰水，给你倒好了。” “……谢谢。” “那个……”他想了想，犹豫着开口，“昨晚……” 邵雨薇：“食不言寝不语，好好吃你的面。” 顾奕洲不再说话，低头嗦面。 邵雨薇只吃了一半，就放下筷子。 顾奕洲抬眼：“……不吃了？” “嗯，饱了。” “那别浪费，给我……”说着，直接拖过邵雨薇的碗，低头吃起来。 “……”她想说不都来不及。 吃完面和剩下半个煎蛋，顾奕洲连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嗝~” 他放下筷子，往椅背上一靠，舒服地喟叹出声。 邵雨薇打量着他，眼神里有种平静的冷漠：“吃饱了吗？” “饱了。” “好，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赶紧离开，以后别来了。” 顾奕洲笑容一顿。 “什么意思？” “东西收拾一下”和“赶紧离开”都没问题，但什么叫“以后别来了”？ 邵雨薇：“字面上的意思。我记得我说过，不跟有合作关系的男人纠缠不清。” “经过昨晚，我们纠缠不清已成事实，那么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不合作。” 顾奕洲缓缓坐直，双眼盯着她，又黑又沉：“我昨晚没喝醉，从你的回应来看，你也没醉，对吗？” “是。” 发生关系的时候，两人都是清醒的。 所以，并不存在酒后乱性。 “呵……”顾奕洲笑了：“前脚刚睡完，我他妈衣服都没穿，你就要卸磨杀驴是吧？” 邵雨薇嘴角一抽：“你自己不穿衣服，怪谁？还有，如果你喜欢当驴，我没意见。” “我他妈有意见！”男人音量陡然一高，“邵雨薇，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 “像把黄花大姑娘拐上床却不负责的渣男！” 邵雨薇沉默两秒，忽然问出一句：“……你是黄花大姑娘吗？” 顾奕洲：“？！” “别说得好像你是受害者一样，昨天晚上，你情我愿，大家都是成年人，装什么纯情少男？” “这些年你顾少睡过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难道你每睡一个女人，都嚷嚷着要对她负责吗？同理，我跟你睡完，也不用对你负责啊。自己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要求别人？” 顾奕洲从来不信回旋镖，但此刻，从前射出的回旋镖正中眉心。 “嗤——谁要你负责？！我他妈又不是找不到女人，需要你负责吗？” 邵雨薇松了口气：“那就好。” 顾奕洲看她如释重负的样子，默默攥紧了拳头。 但声音还是四平八稳，表情也滴水不漏—— “如你所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发生了点什么也不必纠结，就图一乐子而已。但拆伙是几个意思？说不合作就不合作，能不能有点契约精神？” 邵雨薇认真道：“合作一旦牵扯个人感情，就容易出岔子，这点我相信你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更明白。及时拆伙，趁现在还不算晚，直接避免后续可能存在的麻烦，对你，对我，都好。” 她是个很怕麻烦的人。 她想，顾奕洲应该也是。 所以拆伙应该是两人的共识，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 顾奕洲扯了扯嘴角：“我妈昨晚跟我打视频，咱俩还你侬我侬，今天我就告诉她，我跟邵雨薇分手了，你觉得她会信吗？” 邵雨薇：“……” “拆伙是吧？行啊，你想办法搞定我妈那边，我就同意。” 邵雨薇皱眉：“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你可以这么认为。” “呵……”她笑了，“顾奕洲，在你眼里，我那么讲武德吗？你同不同意，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拆伙，以后所有行动，我都拒绝配合，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顾奕洲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你……这是耍无赖！”他咬牙切齿。 邵雨薇：“哦。” “你、比渣男还渣！” 邵雨薇：“哦。” “你欺负人！” “哦。” 最终，顾奕洲穿上衣服，摔门而去。 靠—— 终日打雁，今天居然被雁啄了眼？！ 邵雨薇！你很好！ 好得很！ 第265章 早知道，就该把持住 男人走后，邵雨薇嫌弃地看了眼桌上的碗碟筷子。 早知道该让他收拾了再走…… “喂，帮我约两个小时的钟点工……对，打扫……里里外外，都弄干净……尤其是沙发……” 却说顾奕洲摔门而去后，直接开车回了住处。 路上车速直逼150，不要命一样。 进门之后，他立马脱衣服冲澡，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把昨天留下的味道洗掉。 但不知道为什么，洗完出来，还是有一股独属于邵雨薇的女人香若有似无地钻进鼻孔。 “靠——” 他气得一脚踹在沙发上。 结果…… 脑海中立马蹦出昨晚两人先是在沙发上……然后再进了主卧…… 一路交缠，极尽疯狂的画面。 顾奕洲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昨晚还那么热情挑逗的女人，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变成了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还绝情地说出“不要再来”这种话。 关键是—— 她还吃了他煮的面！ 顾大少爷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进厨房给女人做饭，虽然只是两碗泡面，但也属于破天荒了，没想到她居然——吃完就翻脸！ “靠！” 顾奕洲又踹了第二脚，结果…… “唉哟！疼死了，疼死了！连你也跟我作对是吗？！老子就踹，就踹！就踹！” 沙发：？ 行啊，拆伙是吧？ 那就拆呗！拆得稀巴烂最好！ 想到这里，顾奕洲掏出手机，直接把邵雨薇所有联系方式通通拉黑。 做完这一切，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正准备回房间躺下，没想到—— 叮咚！ 门铃响了。 顾奕洲一颗心猛地提起来，呼吸都迟滞了几分。 哼！别以为她追过来道歉，自己就会原谅，他也是有脾气的！ 再怎么也得低下头，认认真真给他倒杯酒，再贴上来软声细语地说自己知错了，他才可能考虑接受她的道歉！ 否则，就晾着她！死死晾着！绝对不搭理！ 顾奕洲拉开门：“怎么？知道自己错——呃！妈？！” 宋佩佩正笑盈盈地站在门口，闻言，愣了一下：“知道什么错？” 顾奕洲高高提起的心，就这么措不及防地坠下，然后…… 摔得稀碎。 “妈，是你啊……” “不是我，还能是谁？薇薇吗？我刚才跟她打过电话，他说你没跟她在一块儿，我猜你应该是回公寓了。” “哦。”顾奕洲软绵绵地躺在沙发上，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宋佩佩见状，有些诧异：“你怎么看起来……萎靡不振的？” “有吗？没有吧。” “还说没有，说话都没力气。” 顾奕洲：“……妈，你找我什么事？还专门跑一趟，也不嫌累……” 提到正事，宋佩佩眼前一亮。 只见她从包里取出几个首饰盒，放在茶几上，一字排开。 顾奕洲满脸疑惑：“你干嘛？” “这些呢，是我今天一早去银行保险柜取出来的几样首饰，你拿给薇薇，就说我送她的。” 薇薇……薇薇…… 又是那个女人！ 烦死了！ “你给她这些干嘛？说不定人家根本不稀罕！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得到就扔掉，喜新厌旧，自私贪婪……” “说什么呢？”宋佩佩瞪了他一眼，“再这么说薇薇，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不是……妈，你搞清楚，我才是你儿子，邵雨薇算哪根葱，凭什么说她两句就要打断我的腿？！” 宋佩佩：“就凭她是我认定的儿媳妇，谁都不能欺负她，包括你在内。” 顾奕洲眼睛鼻子齐齐泛酸，儿媳妇…… 他背过身去，抱着手臂，瓮声瓮气地轻哼：“人家眼光高，看不上你这些东西……” 也看不上你儿子我！ “这倒是，”宋佩佩听完，点点头，“薇薇眼光确实高，不过她有这个资本追求更好的东西啊！你以为谁都像你，整天跟个乌梢蛇一样，往那儿一趟，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顾奕洲猛地转回来，气得哇哇大叫：“我是你儿子！亲生的！” “我知道，不用说得这么大声来扎我的心。” “……？” “东西我留下了啊，你找个机会拿给薇薇。尽快，听到没有？” “……”已读，不回。 宋佩佩直接上手，揪住他耳朵：“听没听见？” “痛痛痛！痛死了！听见了！听见了！” “哦，还有，下周末我组了个茶话局，你记得带薇薇过来，正好介绍她给我那群老姐妹认识认识！” “不、不用了吧？”顾奕洲眼神微闪，都拆伙了，联系方式也拉黑了，怎么带啊？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宋佩佩脸一沉：“怎么不用？让你去办就去办，哪来那么多废话？” “行了，我还约了人逛街，先走了。你一会儿记得给薇薇打电话。” 顾奕洲：“……昂！” 宋佩佩这才满意地离开。 这厢，顾奕洲一个头两个大，那边邵雨薇正常上下班，该工作工作，该放松放松。 偶尔泡泡吧、打打球，小日子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只除了一点…… 白宁：“薇薇，你跟顾家那小子在一起也有段时间了，虽然我也见过，但什么时候正式带回家来，让全家人也瞧瞧？” 邵雨薇立马将手机拉远，“喂？妈你说的什么？我这边信号不好，听得不是很清楚，等空了再给你回过去——” 说完，掐断。 整个过程那叫一个行云流水，熟能生巧。 只是放下手机以后，邵雨薇看着眼前的鸡尾酒，还是不由陷入了沉思。 白宁女士居然想把顾奕洲正式介绍给邵家人，看来对他不是一般的满意。 啧，可惜咯，早就拆伙了。 邵雨薇已经开始苦恼，这第一位合作对象起点比较高，下一位该找个什么样的才能堵住白宁女士的嘴…… 唉，真是头疼。 早知道，那天晚上就该把持住，也不至于痛失一个优秀合作对象。 …… 邵雨薇和顾奕洲之间发生的这些，苏雨眠一无所知。 欧阳闻秋从澳洲参加学术峰会回来之后，又接到了某学术研讨会的邀请，没休息两天就去了魔都。 只不过这次她带上了苏雨眠。 这一去，就是五天，实验进度落下不少，所以苏雨眠回来之后放了行李箱，就直奔实验室。 然而却看见实验室大门紧闭，而何苗苗和林书墨正坐在走廊上，宛如两只丧家之犬…… 第266章 举报 “怎么了？”苏雨眠开口。 两人猛地抬头，那一瞬间，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儿终于见到家长。 何苗苗立马冲过来，话还没说，眼睛就红了。 林书墨紧随其后，表情肉眼可见的紧绷，且拳头还攥着。 苏雨眠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并未慌乱：“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坐在门口不进去？” “雨眠姐……”何苗苗强忍住泪意，明明泪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就是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我们进不去了！” “什么叫进不去？”苏雨眠震惊。 “昨天，校检小组和区消防队突然来实验室，说要检查……” 消防检查属于常规检查，所以两人没有多想，只管打开了门，好好配合。 谁知，这群人进来之后先是转了两圈，又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最后告知他们—— 消防检查不合格，限一周之内搬离整改！ 说完，没给两人解释和反应的时间，直接开了张条子，贴到门上。 何苗苗：“……当时我跟林书墨都懵了。上星期对面那个实验室也进行了消防检查，但工作人员都是进来逛一圈，例行公事地看一看，很快就走了，怎么轮到我们就变成不合格了？还要搬离整改！” 刚收拾出来的实验室，新买的cprt，还没用几天呢，凭什么啊？ 苏雨眠听到这里，还算冷静：“那你们待在门口做什么？一周之内才搬，怎么不进去？” 林书墨：“这次是区消防队开的整改单，白主任说学院要走自查流程，所以从我们这儿拿走了钥匙。” 不过苏雨眠手上还有一把…… 她先把门打开：“进去再说。” 两人仿佛找到主心骨。 “别着急，喝点水。”坐下之后，苏雨眠又给他们一人递了一瓶矿泉水。 何苗苗哪有心情喝水，她都快急死了：“雨眠姐，我们现在怎么办？我听说‘勒令整改’就等于‘扫地出门’，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潜规则，我们好不容易才申请下来的实验室是不是又没了？” 整改这个词就很微妙。 快的话，几天；慢的话，几年也不是不可能。 这里面可操作性太强了。 苏雨眠沉吟一瞬，问：“整改单呢？” “在这儿。”林书墨立马从抽屉里拿出来，原本是贴门上的，工作人员走后他就扯了下来。 苏雨眠快速扫过，主要问题有两点： 一是，消防设施、器材配置不完整，缺少灭火器、灭火毯、消防喷淋装置、报警装置。 二是，实验室用火、用电不规范。 检查的时候，发现有一台仪器处于待机状态，但未断电。 看完，必须承认，这些问题确实存在消防隐患。 但怪就怪在，同样器材配置不全，别的实验室并未收到整改书，只偏偏他们收到了！ 并且当初申请这间实验室的时候，本就没有配置这些消防器材。 归根结底，是院方疏忽导致。 像这种情况，捂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故意上门抓现行？ 至于用电不规范…… 何苗苗：“当时我们人都在呢，又不是没人，仪器只是暂时没有使用，所以自动进入待机状态，过一会儿我们还要用的，谁脑子有病去把电源断了？” 苏雨眠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不过还需要再求证一下。 “走，去对面实验室看看。” 何苗苗疑惑：“看他们做什么？那好像是另外一个专业的实验室，跟咱们没关系啊……” 林书墨也敏锐地嗅到一丝诡异，连忙跟上：“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问题？” 何苗苗：“……”好家伙，胆儿肥了！ 三人来到对面实验室，果然墙角的位置已经配备了整套消防器材。 “这……”苗苗同学目瞪口呆，“明明上个月还没有！” 三人又看了另外几间实验室，无一例外，原本缺的少的现在都补齐了，没有的现在也有了。 何苗苗只觉毛骨悚然：“这、这是冲着咱们来的？” 全院实验室都补齐了消防设备，只有他们实验室被排除在外，在这之前，何苗苗一直认为是偶然。 偶然抽查到他们头上，又偶然被抓住了错处…… 从未想过，背后有人刻意针对。 苏雨眠冷笑一声，直接带着两人来到副院长办公室。 白江波一眼就认出这三个是欧阳闻秋今年新招的硕士研究生。 尤其是苏雨眠，今年新生里第一个拿下《science》的天才，那天例会上全场沸腾的一幕，至今还让他印象深刻。 “苏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 想起不久前沈时宴和邵温白的接连敲打，他立马扬起笑容。 “白院长，我们实验室被勒令整改，这事您清楚吗？” 白江波点头：“听说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问题可就多了，首先为什么其他实验室消防器材完整，唯独我们实验室缺这少那？其次，我听说这次消防检查是抽查，怎么就刚好抽到我们？” 白江波眉头一紧：“你这话里有话的，到底想说什么？” 苏雨眠：“消防检查学院应该也要挂指标吧？实验室出了问题，院方承担连带责任，这点您应该很清楚。我相信您这么聪明的人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难保不会有人背后挖坑。” “到时，不仅我们摔坑里，您也逃不掉。” “苏同学，你的意思是？”白江波目光惊疑。 “如果我是您，我会去查一查这么多偶然到底是真巧合，还是假做戏。” 说完，带着何苗苗和林书墨离开。 白江波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目露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来我办公室……对，马上！” …… “雨眠姐，你刚才那些话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还是没太懂。” 林书墨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解释道：“消防只盯着我们查，为什么？” 何苗苗：“为、为什么？” “肯定是有人举报！” …… “说吧，是不是你举报的？” 白江波看着面前的女人，冷脸质问。 第267章 来我的实验室 徐素锦双手抱臂，居高临下：“什么举报？” “少装蒜！消防检查其他实验室都没事，唯独苏雨眠的被开了整改单，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徐素锦勾唇：“我很忙，每天出报告写论文都来不及，用得着跟几个小孩儿较劲吗？不过……其他人有没有，那我就不清楚了。” 毕竟，她学生那么多，偶有一两个看不惯苏雨眠他们，也很正常不是？ “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没跟我说一声就自作主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徐素锦皱眉：“你叫我来就为这事？怎么？要替欧阳闻秋那几个学生鸣不平？呵，这可不像你啊，白院长。” 白江波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玩的这些小把戏很高明吗？蠢得要死！” “这次消防检查是校方联合区消防队开展的，你平时怎么排挤他们我不管，反正是关起门来的事，传也传不到外面去。可这次涉及区消防，你一个举报电话把整个学院都牵扯进去了！” 一个实验室被开整改单，学院也要承担失察的连带责任！ 尤其消防器材通常都是实验室自带，批给学生之前，院方有义务进行检查，确认无误后才允许借出。 如今被查，只能说明院方疏忽，工作不到位。 “现在你还觉得你很聪明吗？”白江波冷嗤：“要是被其他院领导知道……” 徐素锦面色变了变。 “这次，我帮你兜了，以后少给我惹事！” 徐素锦脸上再也没有之前的趾高气昂，迟疑道：“……那现在怎么处理？给区消防那边打个招呼，通融一下？” “你当消防队你开的？想举报就举报，想撤销就撤销？！” 徐素锦：“那……不用管？” 白江波：“消防已经贴了整改单，那就让他们按要求整改呗。” 既然事情已经出了，错也只能错到底了。 至于沈时宴和邵温白那边…… 开单的是区消防，举报的人是徐素锦，怎么怪也怪不到他头上。 白江波笑了。 徐素锦也笑了。 消防整改啊…… 最快也要三五个月吧？ 到时，黄花菜都凉了。 …… 回到实验室—— 林书墨：“……好，我知道了，谢谢。” 结束通话，他表情凝重地看向苏雨眠。 何苗苗见状，立马追问：“怎么说？” “我们猜得没错，区消防那边透了口风，确实有人举报。如果是普通整改，最快二十天能解决，但如果是被举报之后开出的整改单，流程周期最快也要四个月。整改期间，实验室不允许使用，必须等消防验收通过之后，才能还给我们。” “四个月？！”何苗苗瞪大眼，“那时都放寒假了，还给我们有个屁用？！” 别说四个月，他们现在的进度一天都耽误不得。 林书墨想了想：“能不能重新申请一间实验室？我们把仪器全部挪过去，虽然麻烦了点，但也比干等着强。” 苏雨眠摇头，这个办法她早想过了：“半小时前，教务处回复，每个实验小组最多只能申请一间实验室。”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办嘛？”何苗苗快急哭了，“总不能我们自己建一个实验室出来吧？” “哟——有人要建实验室呢？让我看看，是谁大白天在说梦话？” 徐艺笑着走进来，表情得意，语气含讽。 申浩跟在旁边，笑嘻嘻接话：“还能是谁？胖子没睡醒呢，闭着眼睛就开始胡说。” 胖、胖子？！ 何苗苗真的生气了，然而不等她撸起袖子开喷，林书墨已经抢先开口—— “谁让你们进来的？我们实验室不欢迎两条腿的畜生，识趣的赶紧滚，别逼我们动手。” “你他妈骂谁？！”申浩气得脸红脖子粗。 林书墨轻描淡写：“谁应，我就骂谁，这不立马就有畜生对号入座了吗？” “你——” 徐艺冷嗤：“得意什么？全院都没问题，就你们实验室要整改，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还这么嘴硬！” “我可听说，这消防整改，一改就是几个月呢，啧啧……真是可惜，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你们都没有实验室可用了。发过《science》又怎样？还不是不受学院重视，拽什么？” 苏雨眠笑了：“本来我不想开口的，怕你受不了。但转念一想，对畜生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瞬间就没负担了。” “是啊，我发过《science》又怎样？你不是连发都发过吗？心里一定很嫉妒吧？只可惜，学术实力不是嫉妒就能嫉妒得来的，不行就是不行。嘴巴再厉害也没用，你说是不是？” “你——” 苏雨眠上下打量她一眼：“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就你整天游手好闲、见着热闹就往上凑的状态，哪来的时间做实验、写论文？但凡有点学术产出的人，谁不是没日没夜地泡在实验室？就你最清闲，闲得我都有点怀疑……”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将徐艺此刻的微表情尽收眼底，“那些论文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写的？” “你、胡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只看到我闲的时候，怎么不提我在实验室赶进度……” 苏雨眠：“是赶进度，还是玩手机？” “我做了那么多实验，出了那么多报告……” 苏雨眠：“那请问，pot参数在c-xp坐标显示仪上显示为什么值？域是多少？区间参数范围拟等于？” 徐艺：“……” 每个字都听见了，但连起来什么意思，完全懵逼。 苏雨眠：“连这么基础的操作都不知道，你说你做了很多实验？出了很多报告？” 徐艺心中警铃大作，尤其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洞悉中透着审视，仿佛要看穿她所有秘密。 “我、我不跟你废话！反正一个星期时间，你们赶紧搬吧，整改完这间实验室就不一定是你们的了！” 说完，转身离开，背影还隐隐透着几分慌乱。 申浩：“不是……”就这么走了？ 说好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呢？就……没了？ “我今天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以后走着瞧！”申浩冷哼一声，大步朝徐艺追去。 赶走了两个讨厌鬼，但三人的心情却并未轻松起来。 何苗苗：“听刚才徐艺的意思，实验室就算整改验收通过了，他们也还有后招把实验室据为己有，要真是这样，还不如不整改呢！宁愿我们用不到，也不给其他人用！”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林书墨：“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无实验室可用这个问题。或许……我们去找其他课题组借？要不租也行，我们给钱？” 何苗苗摇头：“听着还行，但操作起来太难了。谁愿意把实验室借给咱们？” 非亲非故，人家又不缺这几个钱。 “如果不介意，可以来我的实验室。” 突然，一道磁性的嗓音响起。 三人不约而同朝门口望去。 下一秒，何苗苗惊呼出声： “邵教授？！” 第268章 外套上还有她的香气 邵温白今天有课。 课间听两个学生在议论生命科学院有实验室被消防贴了单，勒令整改。 他原本没放在心上，却突然听见两人对话中提及“苏雨眠”的名字。 细问之下才知道，是苏雨眠的实验室。 他立马往这边赶，刚好听见三人的对话。 “教授。”苏雨眠跟他打招呼，“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何苗苗和林书墨也纷纷向他问好。 邵温白：“事情我都知道了，消防整改严格按照流程进行的话，少说也要两个月，先去我实验室吧，你们这些仪器也一并搬过去，放得下。” 听起来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何苗苗和林书墨却并未第一时间表态，而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苏雨眠。 不知何时，苏雨眠俨然成为小团队的主心骨。 不管是遇到事情，还是需要做什么决定，两人都下意识征询她的意见。 更何况…… 他俩还没厚脸皮到认为邵温白递来橄榄枝是因为他们。 苏雨眠沉吟一瞬，最终还是婉拒了。 ……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白天也越来越短。 太阳落山，夜幕初降。 一家小饭馆内—— “为什么拒绝？”邵温白看着眼前的苏雨眠，问出憋了一路的疑问。 从实验室离开后，两人同行回家。 苏雨眠午饭没吃，早就饿了，加上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也没心情回去做饭。 两人便在附近找了一家人气最爆的饭馆。 邵温白：“我请客。” 苏雨眠没跟他争：“那我就不客气了。” 男人勾唇。 由于小店生意太火爆，两人排了十来分钟才等到位置。 刚一坐下，他就忍不住开口了。 苏雨眠并不意外，轻叹一声：“你已经帮过我很多次了，有些路总是要自己去走的。难道您还能帮我一辈子不成？” 邵温白张了张嘴，差点脱口而出：怎么不成？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听她继续说道—— “我们和院方，和其他教授、同学之间的矛盾，逃是逃不开的。这次可以迂回，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不如趁此机会，一并解决，往后才能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有些人习惯了高高在上，也习惯了欺压别人，不给她一点教训，让她知道痛，是不会收敛的。 邵温白：“听起来，你好像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大概有点眉目，不过还需要再斟酌斟酌。” 毕竟不是小事…… 邵温白点头：“既然你已经有成算，那我就不勉强了。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 还有一点苏雨眠没说，每个课题小组或多或少都带着排外性，尤其像邵温白和赵钱孙李四人这样固定又合作长久的小组更明显。 当初她用了几个月时间才勉强融入他们，如今加上何苗苗和林书墨，这种中间的矛盾与不便，只多不少。 更何况，借用别人的实验室，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还是得靠自己啊。 …… 吃完，两人散步回家。 夜风带着几分急促和凉意，迎面刮来。 苏雨眠头发被吹乱，她抬手压了压，别回耳后，可一放手，又乱了。 邵温白往前走了两步，替她挡住风。 “谢谢。” 苏雨眠低头整理头发，突然，一阵温热袭上肩头，外套带着男人身上的余温拥上来。 “有点冷，披着，别着凉。” 说完，收回手，重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克制，又庄重。 苏雨眠微微一怔，“给我了，那你……” 邵温白：“我不冷。” “……谢谢。” 走到巷口，邵温白让苏雨眠等他一下，转脚便进了一旁的便利店。 不到一分钟，拿着两杯喝的出来。 “给。” 苏雨眠接过，有些好奇地闻了闻：“这是什么？” “姜汁红茶。” 苏雨眠挑眉：“这家便利店有卖这个吗？” 怎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邵温白：“季节特供，最近刚上。” “你那杯也是吗？” 邵温白摇头：“不是。我要的苦荞茶。” 苏雨眠捧着纸杯，手心很暖，身上还披着外套，整个人都暖烘烘的，脸颊也添了几分红润。 上完楼梯，苏雨眠脱下外套，还给邵温白。 “谢谢教授，晚安。” 他嘴角微微上扬，回她：“晚安。” 两人各自回家。 苏雨眠洗完澡，坐下来看论文，还特地加了件针织外套，全身都暖洋洋的。 手机响了，一看，苏晋兴打来的。 “喂，爸。” “眠眠睡了吗？” “还没，在看论文。” “天凉了，别熬太晚，记得多加件衣服。” “知道啦，北方有暖气，室内没那么冷。妈妈呢？” 苏晋兴：“赶稿呢。对了，给你寄了点酱牛肉过去，十来斤，明天应该就到了。” “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苏晋兴：“不是给你一个人的，分一半给小邵，你俩门对门，户对户，直接递过去，方便得很。” 另一边，邵温白进门之后，像往常那样把外套挂到衣帽架上。 突然，动作一顿，又重新取下来。 上面还残留着女人的香气。 他下意识凑近，闻了闻…… 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懊恼，然后如同触电般，将外套丢在沙发上，大步进了浴室。 很快，水流声响起。 却不见一丝热气。 …… 第二天上午，苏雨眠果然收到了苏晋兴寄来的快递。 她去敲邵温白的门，“……教授，在吗？” 很快，门打开。 他似乎刚醒，身上穿着睡衣，头发也有点乱。 苏雨眠愣了一下：“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但不应该啊…… 快十点了，平常这个时候邵温白就算没去实验室，也肯定起床了。 以他的自律和严格，即便休假，也不可能睡懒觉。 怎么今天…… “教授，你没事吧？”苏雨眠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没……咳咳……没事……” 苏雨眠挑眉，好整以暇打量他：您看我信吗？ 邵温白：“……” 苏雨眠：“是不是生病了？” “有点小感冒。” 她垂眸：“昨天你把外套借给我……” “跟这个没关系！之前就有点咳了，可能最近温度骤降，在实验室加班熬夜的时候着了凉。” “那……吃药了吗？” 邵温白点头：“吃过了，所以不用担心。” 苏雨眠这才松了口气：“对了，我爸寄了酱牛肉，特地交代要分你一半。” “是吗？叔叔也太客气了。” 苏雨眠突然笑了一下。 他见状：“你笑什么？” “噗——真的要说吗？” “你都笑成这样了，不说不是吊我胃口？” 苏雨眠从箱子里拿出三袋抽了真空的酱牛肉，用袋子装在一起，递给他：“你叫我爸叔叔，但我爸打电话的时候却千叮万嘱——别舍不得，多分点给你邵叔叔，也算孝敬长辈了。” 邵温白：“……” 第269章 雨眠姐有地?! 苏雨眠看他一脸无语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拿着吧，邵叔叔——我爸做的酱牛肉可好吃了，一般人还吃不上。” “你叫我什么？”他抬步逼近，一手撑在墙壁上，“嗯？” 苏雨眠退无可退，只能抬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只是转达我爸的原话，又不是我说的。” “……” “教授，走廊很窄的，你……要不要退开一点？” 邵温白想到自己还感冒着，怕传染给她，轻轻叹了口气，收回手，退到旁边。 苏雨眠再次感慨，他真的很好说话，也很绅士。 邵温白收下牛肉，苏雨眠把剩下的带回家，然后拍了张照片给苏晋兴发过去。 那头很快回复—— 苏晋兴：【拿给小邵了吗？】 苏雨眠：【拿了拿了！爸，你是不是对他太好了？】 都没说让她自己多留点。 苏晋兴懒得打字，直接甩了条语音过来：“那当然！对待兄弟朋友，就应该大方豪爽、有福同享嘛！” 苏雨眠：这话就该让邵温白来听听。 ……自己又没乱说，居然还生气壁咚她？ 想起刚才，男人将她逼退至角落里，整个人倾身欺上来。 那一刻，他的味道和气息将自己紧紧包围。 苏雨眠不争气地红了脸。 心跳也不自觉加快。 想起高中的时候，班里有些男生也是这样故意凑上来，故意挨得很近，苏雨眠每次都忍不住脸红。 在遇到江易淮之前，她对异性的靠近很难适应，甚至觉得逼仄和难受。 还以为谈过恋爱，又分过手，这个毛病会好，没想到…… 越活越回去，竟然又犯了！ 苏雨眠将自己一系列反应归结于“老毛病犯了”，完全没往更深了想。 …… 下午，她约何苗苗和林书墨来家里。 “……咱们碰一碰，商量一下实验室的事吧。” “好。” “马上到！” 两人来得很快，何苗苗脚上还穿着毛绒拖鞋，林书墨也是一身居家服。 显然都是从各自住处赶来的。 “雨眠姐，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苗苗同学两眼放光，进来之后就迫不及待问道。 林书墨也一脸期待地朝她看来。 苏雨眠先给两人各自拿了一瓶饮料，然后在对面坐下来，表情认真，目光严肃—— “首先，完全按流程走，干等几个月，这不现实，我们能等，课题也拖不起，实验更拖不起。” “其次，就算我们能等，等到最后也未必能拿回实验室，说不定到时又有新的麻烦找上门。” “关于之前邵教授邀请我们去他那边……我仔细考虑过，且不说跨专业借用实验室，不仅设备器材不对口，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也会浪费很多精力。届时待了两天，不想待了，又得把全部仪器搬走，太折腾。”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借实验室终究不是长远之计。这次已经明确有人想坑我们，敌在暗，我们在明，如果不能釜底抽薪，往后类似的麻烦恐怕只多不少……” 何苗苗原本还满含希望，结果越听，眼里的光越淡，接着后背一垮，整个人软在沙发上—— 身体力行诠释了什么叫“生无可恋”。 林书墨眉头紧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苏雨眠正准说话，何苗苗突然破防—— “什么狗屁学院！太黑了！我们受了这么大冤枉，学院就跟瞎了一样，假装看不见！凭什么啊？就因为我们借了他的实验室，就要受这个鸟气？那干脆别借了！不就是间破屋子吗，我老豆多的是！” “就因为我老豆手里有房，数不清的房！从来都只有他赶人的份儿，谁也别想轰走他！” “所以，东西还得是自己的，腰杆子才硬！学院借给我们一间破屋子，cprt没有，消防器材也不配全，我们累死累活产出学术成果，最后还得记在学院头上？” “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吗？我呸——” 小包租婆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有什么了不起的？一间破屋子，仪器都还是我们自己买的呢！” 这小暴脾气，简直忍不了一点。 她一通输出，口水乱飞，看得林书墨和苏雨眠目瞪口呆。 “额……没吓到你们吧？”苗苗圆润的脸上飞快闪过一抹尴尬，连忙解释，“我平时不这样，真的，就是偶尔脾气上来，刹不住车……咳咳！” 林书墨咽了咽口水：“……” 苏雨眠却两眼放光，忍不住点头：“苗苗说的正好也是我想说的！只要实验室还是从学院手里借来的，我们就不可能自己做主。” 学院想收回就收回，想找茬就找茬，想转借给其他小组就给其他组。 他们就是砧板上的肉，只能躺平，任人宰割。 “那……不从学院借了？”何苗苗试探道。 苏雨眠点头。 林书墨：“那从什么地方借？” 苏雨眠：“为什么要借，像苗苗那天说的，我们自己建一个，不好吗？” 建、建一个？ 此话一出，林书墨直接傻眼。 何苗苗先是一愣，接着兴奋得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 “对啊！我们可以建一个嘛！多好！” 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实验室，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收回去，也不用害怕被小人盯上。 苏雨眠：“我查过了，b大校规和生命科学院的相关规定里，并没有说在校学生不能创建独立实验室，只要我们手续齐全，资质完善，就没问题。” 何苗苗立马举手：“我可以出钱！要多少？五百万，还是一千万？” 林书墨：“？”这是什么小众句子？ 苏雨眠想了想：“我也可以出钱，外加……一块地。” 何苗苗：“！” 林书墨：“？！” “雨眠姐，你还有地啊？” “嗯。”苏雨眠笑笑，“东郊72号3-5地块，目前还处于未开发状态。” 饶是何苗苗这个小包租婆，也忍不住狂咽口水。 地块啊…… 不是房子，也不是商铺，而是地块！ 在上面建什么都行！ “雨眠姐，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苏雨眠失笑：“现在钱和地都解决了，就只剩最后一关。” “什么？” “审批。” 实验室不是你想建就能建的，尤其像他们这样的生物实验室。 微生物，特别是病毒，存在生物安全性问题，实验过程可能用到大量有机溶剂，需要考虑排放问题。 如果涉及到放射性物质研究，国家也有相关规定…… 总之，各种审批和手续，这才是最难办的！ 试想，中间只要稍微卡那么一下，时间就能拖上个一年半载，别说建实验室，地皮上种菜都割了一季又一季了。 何苗苗：“这得有相关部门的门路才行吧？” 苏雨眠点头。 “那个……”一直没说话的林书墨突然开口，“或许我可以试试。” “！” 第270章 冲鸭 两人齐齐朝林书墨望去。 后者挠头：“怎么这么看我……” 怪不好意思的。 “小墨墨，你家到底干嘛的啊？”何苗苗看他的眼神瞬间玄妙起来。 苏雨眠：“我记得你上次好像说过，你父母是……公务员？” 看来这个“公务员”，不是普通的公务员。 她点到即止，没再追问下去。 何苗苗心是大了点，但眼力见还是有的。 听说高干家庭的后代都很低调，之前不说也情有可原，所以她也没有揪着不放。 林书墨这才松了口气。 “我一定尽力办成。” “好。” 何苗苗：“为了实验室——” 林书墨：“为了不再被人扫地出门——” 两人说完，齐齐望向苏雨眠。 后者一愣，下意识接道：“冲呀？” “冲！！！” …… 说干就干，三人立即行动起来。 何苗苗出了单元楼，就拿出手机，打给亲爹—— “歪~老豆，食咗饭未啊？” “食咗食咗！你呢？” “还没有呢……”何苗苗语气瞬间变得可怜巴巴。 何民燊一听，就知道不对劲，能让他宝贝女儿连饭都不吃了，那肯定就是出大事了。 “你说给爸爸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何苗苗当即噼里啪啦把最近实验室发生的事说给老父亲听。 “……就是这样，你说气人不气人？！” 啪！ 何民燊一拍大腿：“简直欺人太甚！学院该管的不管，不该袒护的倒是护得紧，堂堂高等学府，竟然还有这种事！简直欺人太甚！” “就是就是！”苗苗疯狂点头，“老豆，你不知道，我当时随口说了句还不如自己建一个实验室，被徐素锦团队的两个学生听到，然后就笑我，说我大白天说梦话没睡醒，还骂我是胖子……呜呜呜……” “什么？！竟然敢骂你胖子？！乖女，听我说，你不胖，一点都不胖，这叫富贵相，咱们不跟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般见识。” “呵！不就就是个实验室吗？只要有钱，我乖女想建多少个建多少个，让他们瞧瞧到底什么叫实力，什么叫打脸打在自己脸上！” “所以爸爸你同意啦？！” 何苗苗兴奋尖叫，哪还有半点委屈和哭腔？ 何民燊有点懵，“……同意什么？” “同意给我们建个实验室啊！” “？！” “爸爸？你刚才答应了，可不能出尔反尔……” 何民燊恍然大悟：“闹了半天，又铺垫了这么久，敢情是为这个？” “嘿嘿……”何苗苗笑起来：“……其实要不了多少，真的！一点点就ok了！” “一点点是多少？” “就……一千来万吧。” “一千万啊……什么？！一千万？！建个实验室要这么多钱吗？！” 够他在村儿里建两栋楼了！ 每个月租出去起码能有小十万…… “乖女，你可别被杀猪了啊！最近杀猪盘流行得很……”他原地起立，想起自家女儿那么单纯可爱，被骗子盯上也很正常。 杀猪…… 听到这个词，何苗苗真的会谢。 “爸，不是骗局，也不是杀猪盘，雨眠姐拿得比我还多呢！连一块地皮都让出来了，那可是地皮！” 电话那头，何民燊沉默良久：“……你们真的要自己建实验室？” “当然！” “不是脑子一热，突发奇想？” 何苗苗：“当然不是了！我们很认真的!” “行，一千万是吧？一会儿去银行打你卡上！” “哇——谢谢老豆！爱你，么么哒~” “嘿嘿……”憨爹傻笑。 当晚，何苗苗就在三个人的群聊里晒出了现金到账截图。 好家伙，明晃晃的七个零，不要太惹眼。 何苗苗：【搞定~】 …… 林书墨看到那个“~”，忍不住勾起嘴角，似乎能够想象到她在发这串消息的时候，笑得有多得意。 看来，自己也要努力了。 他收起手机，走到沙发前：“爷爷，好久没下棋了，我们杀一盘？” “好啊！你难得回来一趟，已经很久没人正儿八经陪我下过棋了。” 老爷子拄着拐杖从沙发上起来，走到棋盘前坐定。 两局下来，杀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林书墨不动声色让着子，把老爷子哄得眉开眼笑。 “小墨，你又输了，怎么今天好像不在状态啊？” 林书墨叹了口气，故作苦恼：“明明是您棋艺大涨，老实说，您这段时间是不是偷偷背着我练习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果然，“哈哈哈哈……” 老爷子高兴大笑。 林书墨：“不行不行，再来一局！” 这次林书墨没再放水，最后自然是他赢了。 老爷子轻哼，带着点孩子赌气的意味：“还说我练了，我看你练了才对！不来了，一点都不好玩！” 说完，停顿一瞬，又继续说道：“非节非周末的，怎么今天有空回家？还主动陪我下棋？说吧，出什么事了？” “咳！” 什么也瞒不过老爷子的火眼金睛，这点林书墨早就知道。 所以他也没有保留，直接将在学校受到的学术霸凌和恶意打压全交代了。 “……与其忍气吞声，不如釜底抽薪！我们想自己建一个实验室，现在钱和地都有了，就差相关部门的审批手续……”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余光一个劲儿地瞄老爷子。 就差把“我都说到这份儿上，您倒是答应下来”这串话写在脸上了。 然而老爷子还是没表态。 只端坐着，目光又暗又沉。 林书墨也不敢催促，自顾自地收拾着棋盘，煎熬，忐忑…… 不知过了多久，老爷子忽然叹口气：“没想到现在学术圈也变得这么乌烟瘴气……如果你说的这些是真的，那我也支持你们另起炉灶。” “至于审批手续……你们只管放手去做，其他的不用担心。” “谢谢爷爷！” “记住——要做就做好，别半途而废，叫人看了笑话！” “嗯嗯！您放心！” 林书墨这边虽有波折，但最终还是圆满解决。 当晚，他也在群里，跟着何苗苗后面发了一条：【搞定~】 而本该最顺利的苏雨眠，却出乎意料地不太顺…… 第271章 苏小姐来了 “需要转让人签字？为什么？” 苏雨眠看着眼前的工作人员，忍不住疑问出声。 对方解释说：“标的物太大，虽然你有正式的转让合同，但按照规定还需要补一份转让人亲笔签名的知情同意书。” 苏雨眠握着文件的手紧了紧。 也就是说，还需要江易淮签字。 …… “江总，早。” 江易淮一出电梯，助理就等在门口，笑脸相迎。 “上午九点，投资方集体会议商讨关于是否注资乾元食品并做长线投资；十点，华商的魏总过来谈合作案；十一点，部门汇报总结。下午，按照您之前的计划，约了欧亚的李总打高尔夫，今天的行程大概就是这样。” 助理一边走，一边汇报，语速掌握得刚好，在江易淮推门进办公室前最后一秒结束。 江易淮动作一顿，“投资方集体会推掉。另外，告诉魏显华，我只给他半个小时，如果这次的方案还像之前那样没诚意，我们之间也没有再谈的必要了。” “好的。” 他推门进去办公室，桌上已经放着冲好的咖啡。 江易淮手指贴了一下杯壁，温度刚好。 他端起来，走到落地窗前。 但只喝了一口，就转身放下，不再碰。 练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她冲的好喝…… 明明是一样的咖啡豆，一样的咖啡机，就连杯子也一模一样。 为什么味道却变了？ 一年时间，江易淮还是没有习惯她不在身边。 咖啡不对，小米粥不对，牛肉酱不对，客厅的布置不对，卧室的床单不对…… 哪哪儿都不对。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苦笑一声。 “叩叩——” “进。” 助理拿着早餐进来，放下之后，又安静地退出去。 江易淮毫无胃口。 但还是勉强吃了些。 整个上午他不是开会，就是在看报表，批文件。 日复一日，犹如一台工作机器。 虽然从前也是这样过的，但至少还有家可回。 如今回去了，那座空荡荡的别墅却不再是家。 因为，没了那个深夜为他留灯的女人…… 下午，江易淮拎上外套，准备出发去高尔夫球场。 助理走进来，表情有些兴奋：“江总，苏——” “去华泰楼订个座，球局结束之后就过去。”江易淮打断他，吩咐道。 助理一顿：“好的。江总，苏小——”姐来了！ 然而又不等他说完，江易淮：“李总口味偏淡，不吃海鲜，点菜的时候注意。” “好。” 江易淮已经穿好西装外套，突然抬头：“你刚才想说什么？” “哦！苏小姐来了，现在人就在外面。” 呼~这次终于完整地说出来了！ “苏小姐？谁？”江易淮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苏雨眠苏小姐啊！”助理都快急死了。 见不着的时候，天天想，时时念；现在人就在外面，反倒无动于衷，还真是…… 江易淮哪里是无动于衷？ 他只是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 助理：“苏雨眠苏小姐来了，现在人就在外面，您看要不要请她进来？” “这还用问吗？！”江易淮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听。 眠眠来了！ 即便两人谈恋爱的时候，她也很少来公司。 所以，他每次以加班为借口，都能蒙混过关。 “还不去把她请进来？！” 助理：“好的！我这就——”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 苏雨眠站在助理的工位旁，不远处就是全景落地窗。 她走到窗前，站定，俯瞰脚下的车水马龙。 前方是繁华的商业街，左右两边是高级写字楼，再往远处瞧，可见江景。 真真是寸土寸金的好地方。 公司初创之际，没有资金，没有人脉，办公场地就在两人租住的地下室楼上，一套两室一厅的居民房。 虽然简陋了点，但好歹有了明窗，还有个不大的厨房。 创业公司，规模很小，除了江易淮，就只有五个员工，并且都是做技术的。 前台、会计、出纳、财务、人事……这些岗位想都不要想，根本没钱招人。 怎么办？ 都苏雨眠一个人包揽了。 每天楼上楼下两头跑，出去办事能坐公交绝不打车，为了省下外卖的钱，不忙的时候她就自己买菜做饭。 那时多苦啊，可心却滚烫。 谁都替她惋惜放弃了硕博连读，所以她拼了命想证明自己的选择没错。 学术的高山她没能攀登，但至少拥有了可靠的爱人和蒸蒸日上的事业。 未来还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对可爱的孩子。 江易淮也很争气。 那两年，他全心全意扑在工作上，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迟，好不容易放一天假，还要带她出去约会。 那时苏雨眠任何情绪上的变化，无论好坏，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并及时给予回应。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创业第三年，公司进入高速发展阶段，业务开始疯狂扩张，赚的钱也越来越多。 办公场地从最开始的居民楼，搬到了近郊三层的小洋房，不到半年又换了三环的老式写字楼，直到敲钟上市前两个月，移到了如今这栋楼里。 那之后，苏雨眠就不怎么来他工作的地方了。 对此，江易淮也是乐意见到的。 他嫌她碍事，耽误他开会、谈合作。 “送饭？” “送什么饭？” “公司有食堂。” “再不济还能点外卖！” “你啊，就是太爱操心了，有这个空闲时间，不如去逛逛街？买点喜欢的包包首饰？或者跟张太太、李太太她们约个下午茶，聊聊天，插插花？” 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苏雨眠愣了很久。 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规划的方向和江易淮为她安排的角色是不一样的。 甚至可以说截然相反。 她想当一棵和他并肩而立的树，共同迎接风雨；他却想让她做一株花，柔弱地开在树荫下，永远乖顺、依附。 那之后，苏雨眠彻底退出，不再插手公司事务。 当然公司也不需要她了。 有的是钱招聘更专业的人来做前台、财务、会计、出纳…… 江易淮也越来越忙，世界各地到处飞，一去就是小半个月。 好不容易有点空，不是在组高尔夫局、结识新的人脉，就是约沈时宴、程周和顾弈洲三人出来喝酒玩牌。 在独自等他归家的无数个夜里，苏雨眠都忍不住回想刚开始创业的日子。 恍惚觉得，男人如今的样子和她记忆中的模样，越来越割裂，越来越不像…… 苏雨眠定定望着一处，思绪游离渐远，直到—— “眠眠！” 第272章 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 苏雨眠猛地回神，转身看向来人。 江易淮一身西装，笔直板正，似乎瘦了些，脸颊比之前凹了一点。 她打量男人的同时，江易淮也在贪婪地注视着她。 米色针织衫，黑色铅笔裤，外搭一件卡其色风衣，头发披下来，长度过肩，没有染色，也没有烫卷，就这么随意地垂着。 脚上一双白色板鞋，简单，素净。 “你好。”苏雨眠见他不说话，只能先开口打招呼。 曾经那么亲密的一对恋人，如今再见，开场白竟是一声公式化的“你好”。 那一刻，江易淮仿佛被雷神之锤击中。 “眠眠……我们之间，需要这么客套吗？” 苏雨眠笑笑，没接话。 江易淮心如刀割，却也只能跟着笑起来：“找我有事吗？” “有。”她认真点了点头。 “进去说？” “好。” 苏雨眠往办公室走。 江易淮紧随其后，顺手带上门，隔绝了外间几位秘书和助理好奇的打量。 “林哥！这位美女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她找江总谈事吗？” 说话的是新来不到两个月的女助理。 之前订错机票的那个早就被开掉了。 林铭皱眉：“工作做完了吗？该学的学会没有？问题那么多，不做文秘了，可以转行去当记者。” 女助理笑容一讪，“对不起，我就是有点好奇……” 林铭看向众人：“你们也一样？” 大家没说话，但约等于默认。 林铭脸色愈发难看：“你们这些人里有工作几年的老人，也有刚来不久的新人，不管待的时间长还是短，资历深还是浅，只要一天还在这个位子上，就给我牢牢记住——” “不该问的少问，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好奇的也别多打听！” 众人纷纷低头应是。 林铭转身，却没回工位，而是硬着头皮去敲了江易淮的门。 “什么事——”老板的声音隔着一扇门传来，带着几分沙哑。 林铭垂眸：“江总，下午跟李总的高尔夫局……” “推掉。” “是。”对于这个答案，林铭并不意外。 那可是苏小姐！ 他心心念念了那么久、日日夜夜都惦记、时时刻刻挂念着的苏小姐！ 她来了，哪还有其他人的位置？ 办公室内—— “坐。”江易淮亲手为她拉开椅子，又殷勤地问道，“喝点什么？” “不用了，我们说正事吧。” “好。”他在她对面坐下，目光专注又隐忍地落在女人脸上。 “我今天来，是想……” “眠眠，你最近还好吗？我听说b大研究生的课业很重，怎么样？跟得上吗？” 这个“听说”是听江琦婷回家抱怨，说排了很多课，都没时间吃饭聚会、逛街买东西。 苏雨眠想着有求于人，便耐着性子回答：“还好。” 除此之外，不再多说，只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我是为了当初分手时拿走的那份土地转让——” 江易淮再次出言打断：“你吃午饭了吗？我还没有，正饿着。附近有一家你之前常去的西餐厅，我们边吃边聊可以吗？” 苏雨眠思忖两秒，点头同意。 江易淮带着她，说走就走。 中途还打电话让林铭把晚上的行程也一并取消。 吃饭的时候，他像从前那样，切好牛排，再换给她。 “我记得你喜欢吃牛排，但觉得切起来麻烦，所以宁愿不吃。从那之后，每次吃西餐，都是我帮你切好。” 苏雨眠看着眼前切成小块的牛排，脸上表情很淡，她今天来并不是为了吃东西的，能配合他坐在这里，已经是极限。 这次，不再给男人开口打断的机会，她直截了当，说明来意。 “……目前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就缺那份知情同意书，我今天带来了，你看能不能签个字？” 江易淮嘴角扬起的笑容逐渐放平。 看她的眼神从满怀欣喜，到平寂如水，最后黯然失落。 “陪我好好吃顿饭，很难吗？” 苏雨眠蹙眉。 “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提这些？” 她只觉莫名：“是你说边吃边聊，现在吃上了，又不让聊，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就这么不值钱吗？” 男人一噎，放下刀叉：“你要聊是吗？好，那我们就好好聊聊。” 苏雨眠下意识坐直。 江易淮扫过她拿出来的文件和笔，自嘲地笑笑：“如果不是为了要我签字，你今天根本不会主动找我，是吗？” 她实话实说：“是。” “呵……我在你眼里的价值，就是签个字，然后又可以各走各的，分道扬镳？” 苏雨眠语气平静：“我们早就已经各走各路了，不是现在才分道扬镳的。” “如果我今天不签呢？”他一字一顿，目光幽沉。 苏雨眠没有生气，也没有流露任何不满，眼里只有疑惑和对他这个人的陌生。 “地已经转让给我了，合同你也签了，为什么非要揪着一份知情同意书不放？” 江易淮：“我后悔了。” 后悔提分手，后悔放她走，更后悔一开始没有把她抓回来，任由她在外面撒疯玩野，最后彻底飞走。 苏雨眠只觉他不可理喻：“地，是你给的，签下转让合同的时候，你神志清醒，也没有被要挟，为什么现在才来出尔反尔？” “虽然这块地是在我们分手的时候被我拿走的，但我并不认为这是分手赠予。” “当初，公司上市，作为创始人之一，我理应得到一部分原始股。但你没有给我，而是给了一张支票外加这块地皮，我理解为这是我应得的，或者说，作为没有得到股份的等价补偿。” “所以，这块地本就该归属于我。但既定流程摆在这儿，相关部门需要这么一份签字文件，所以我来找你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同意书你不签，地就还是你的。” 转让手续已经办完，目前这块地皮确确实实挂在苏雨眠名下。 只是在申请建立实验室的时候，被相关规定卡了，需要他配合，仅此而已。 苏雨眠：“你如今并没有这块地的所有权，所以你的后悔只能是一种情绪，无法成为一种行动。” 江易淮眉心狠狠一紧：“看来今天我们是谈不拢了？” 苏雨眠：“主动权掌握在你手上，你如果想，就可以。” “若我不想呢？” 苏雨眠：“我一直相信，天底下没有谈不成的生意，如果有，那一定是条件不够优厚。” 男人眼神一暗。 苏雨眠直视他，“所以，你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 第273章 当然是送眠眠回家 四目相对，江易淮深邃的目光望进她眼底，“我想要什么，你知道的。” 苏雨眠皱眉。 “很简单，回到我身边。别说一份同意书，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不可能！” 她回答得太彻底，也太干脆。 “眠眠……”男人苦笑一声：“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骂我卑鄙无耻，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保证，从今往后，只有你一个。那些你不喜欢的，我会通通改掉，再信我一次，好吗？” 说完，他急切地想去抓苏雨眠的手。 却被后者无情躲开。 苏雨眠：“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你的要求我更不会答应。” 她收起文件和笔：“今天是我来错了。你不想签，那就不签吧。” 说完，起身离开。 脚步又急又快。 即便心里早就对他不抱任何希望，但在听到那些的话后，她还是震惊于曾经爱过的男人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 出了餐厅来到路边，苏雨眠抬手招停一辆出租车。 只是还没等她拉开车门坐上去，手腕被追出来的男人强硬地扣住往回拉。 司机见状，以为两人有什么纠纷，立马开走了。 “你做什么？江易淮！” “一言不合就走，把我一个人丢在里面，每次都只能看着你离开的背影。苏雨眠，你是懂怎么折磨人的！” “所以错都在我，是吗？你江大少爷永远无辜，永远理直气壮？回家吧，江易淮，去找你妈，让她惯着你，我没这个义务！” 男人脸色发青，握着她的手收紧几分，呼吸几经变换，最终还是平静下来，克制地开口： “我送你回去。” 苏雨眠：“不用你送，我自己会回。” “你一定要这么倔吗？” “呵，只是单纯不想看到你而已。” 江易淮再次伸手—— “她说她不想，你听不懂吗？”沈时宴突然出现，挡在苏雨眠身前，隔开两人。 四目相对，沈时宴表情多了几分凌厉，气势逼人，江易淮也不甘示弱，冷冷打量他。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沈时宴勾唇：“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还偏就插手了。你要如何？” “你算老几？有什么资格插手？！” 沈时宴：“不知道老几，但肯定排你前面。” 江易淮：“……” 沈时宴转头看苏雨眠，声音瞬间柔和下来：“没事吧？” 她轻轻摇头：“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去？” 沈时宴：“不麻烦，我的荣幸。” 说着，便为她拉开车门。 苏雨眠坐上去。 江易淮握紧拳头，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时宴带她离开，却无力阻拦。 不过…… 她以为这就完了吗？ 字还没签，他们——来日方长！ 车内—— 苏雨眠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沈时宴察觉到她的低落和烦躁，默默打开了音乐。 “……怎么样，心情好点没有？” 苏雨眠：“谢谢。”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护士看到病人在病房喝酒，走过去叮嘱说：小心肝！病人微笑回她：诶，小宝贝~怎么样？好不好笑？” 苏雨眠：“……好冷。” “冷笑话嘛，冷，一定程度上就表示好笑。” “……”他还挺会自圆其说。 沈时宴收起笑容，忽地正色：“说吧，遇到什么事了？有什么非见他不可的理由吗？” 苏雨眠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你那么讨厌他，怎么会跟他坐在一起吃饭？除非……有事相求。能具体说说吗？” 苏雨眠想了想，缓缓开口…… 沈时宴：“所以，现在必须拿到他签名的同意书，才能把手续走完？” “嗯。” “随便找个人签一下，不行吗？” 苏雨眠转头，直勾勾盯着他。 “咳！”沈时宴轻咳，“开个玩笑。” “我以为钱和审批会是最大的问题，没想到最大的问题在我这儿。” 沈时宴：“他没签？” “嗯。” 男人眼神一暗：“他开了什么条件？” 苏雨眠：“……” “是不是让你回到他身边？重新开始？” “……”这人是藏在桌子底下偷听了吗？ “嗤！臭不要脸！还想着复合呢，真是没点自知之明！” 苏雨眠：“……”同类吐槽，最为致命。 “你心里在嘀咕什么？” 苏雨眠啊了声：“……有、有吗？” “肯定有！”沈时宴肃着脸，一副“我已经猜到，你别装”的样子。 苏雨眠：“……” “得！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不会偷偷骂我呢吧？” “咳——那倒不至于……” 沈时宴：“你刚才说那块地在什么地方来着？” “东郊。” “位置倒是不错，离市区不远，交通也方便。分手的时候，他给的？” 苏雨眠嘴角一抽：“你问题怎么那么多？” “这个事情吧，还真不好办……手长在江易淮身上，我跟你都没办法押着他签字，但也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苏雨眠两眼放光：“你有别的办法？” “有。” 她眼中光芒更盛。 沈时宴：“我在东郊也有地，我愿意签字，你拿去建实验室呗。” 苏雨眠震惊，他说得简单，这可是地皮，不是玩具！ “算了吧，我没钱买你的地。” 沈时宴：“不要钱，免费送。” “那就更不能要了，无功不受禄。” “这样，你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意思一下？” 苏雨眠：“……沈总，你家的地是卖不出去吗？硬要塞给别人？” 沈时宴勾唇：“对我而言，你不是别人。” 苏雨眠：“……”这话没法接。 不过，下车之前，她还是再次申明立场，“你愿意帮我我很感激，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 沈时宴听了，有些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好。” 要是这些东西能够轻易打动她，那她就不是苏雨眠了。 …… 回到家，苏雨眠坐在沙发上，看着原封不动带回来的文件和笔，忍不住长叹一声。 楼下，邵温白从实验室回来。 却在巷口撞见沈时宴的车。 他原本并未注意，是沈时宴停下，主动跟他打招呼：“中午好啊，邵教授。” 邵温白转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双眼，平静开口：“沈总怎么在这？” “当然是送眠眠回家。” 眠眠？ 第274章 打脸的时候会很疼 邵温白眼中掠过一道暗芒。 沈时宴：“听说邵教授很忙，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今天倒是回来得挺早。” “听说？”邵温白淡淡开口，“听谁说？” 他今天有课，正好是代生命科学院的那门课，却只在课堂上看到了何苗苗和林书墨。 一问才知道，苏雨眠跟辅导员请假了。 实验室确实很忙，平时他下课之后，在食堂简单吃过午饭，就直接过去了，很少这个点回家。 但今天例外…… 沈时宴勾唇：“当然是听眠眠说的。” 他面无表情：“那眠眠有没有告诉过你，巷口不允许停车？” “不停，马上走。”他嘴角一扬，加油离开。 等开出一段距离，沈时宴突然愣了一下。 刚才…… 邵温白叫的是“眠眠”吗？ …… 看着逐渐远去的车屁股，邵温白收回目光，转身上楼。 只是腮帮绷得有点紧，眼神也泛着凉意。 到了七楼，他没有第一时间开门回家，而是来到隔壁，敲了敲门—— “雨眠，在吗？” 等了几秒，“……在的，教授。” 门从里面打开。 邵温白上下打量她一番，“没事吧？” “……啊？”苏雨眠愣住。 “今天没看到你来上课，辅导员说你请假了。” “对。去处理一点事情。” “跟实验室被要求整改有关？” “嗯。”苏雨眠轻轻点头。 “处理得怎么样了？” 苏雨眠笑笑：“还差最后一步。”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沈时宴有句话说得很对，除了江易淮自愿，没人能逼他签字。 邵温白目光微闪：“刚才在巷口碰见沈时宴了。” “哦，是他送我回来的。” “你们一起去的？” “不是，”苏雨眠也没多想，“刚巧碰到，我遇上一点麻烦，还好他在。” 邵温白目光愈发深邃。 “没事就好。叔叔做的酱牛肉很香，替我谢谢他。” 苏雨眠笑起来：“我爸听到肯定美得冒泡。” “我实话实说，叔叔手艺确实好。” …… 另一边，江易淮离开餐厅后，并没有回公司。 而是直接让林铭安排了和李世飞的高尔夫局。 林铭：？ 不是连晚上的饭局都推了吗？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看来…… 和苏小姐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接下来一段时间，又要夹紧尾巴，小心翼翼做人了。 林铭兀自叹气。 …… 蓝天，白云，凉风习习。 一望满绿的高尔夫球场—— 江易淮面无表情地凝视远方，接着持杆，挥出，带起猎猎劲风。 砰！ 球飞出去，划开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啪啪啪—— 李世飞把球杆递给球童，抬手鼓掌：“好球！” 江易淮转身走到休息区，对于这番恭维，脸上并无喜色。 李世飞目光微闪：“江总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江易淮接过球童递来的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没说话。 “因为生意？” 江易淮没反应。 李世飞了然：“那就是女人了。” 他挑眉：“怎么？李总有何高见？” “这女人啊，于我们而言，可以是锦上添花的装饰，也可以是支撑身体的拐杖，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用处，只要分得清，不弄混，日子就可以很舒坦。” “哦？李总似乎颇有心得？” “哈哈……心得谈不上，经验倒是有一些。” “愿闻其详。” 李世飞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悠悠开口：“老话说得好，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家里得有个女人坐镇，帮你打理生活琐事，孝顺父母长辈，养育教导孩子；有需要应酬的时候，就带外面那些年轻的出去，既能挡酒，又能陪客，事后花点小钱就可以打发，性价比超高。” 江易淮：“你老婆没意见？” 李世飞：“她能有什么意见？每天住着大房子，挎着名牌包，用的是高端化妆品，想买什么随便刷卡，还不用工作，有什么不满意的？” 江易淮：“如果某一天她提出离婚——” “绝对不可能。女人呐，被豢养过，就没有了生存能力。翅膀都退化了，还想飞？”他一脸不屑。 “如果没退化，真飞走了呢？” 李世飞一愣。 这…… 他可从来没想过家里的黄脸婆会离开自己。 江易淮起身，拍拍他肩膀：“老李，有时候话别说得太满，因为——” 李世飞：“？” “打脸的时候会很疼。” 说完，上了高尔夫球车：“你玩尽兴，我先回了。” “诶？” …… 离开球场，江易淮原本打算驱车回别墅，但鬼使神差地开到了b大校门外。 这次，他没有停在大门口。 而是开到马路对面，降下车窗，默默给自己点了根烟。 隔着升腾缭绕的白雾，他看向校门，还是六年前的样子，一点没变。 初见苏雨眠，就是在这儿。 只一眼，他就控制不住怦然心动。 后来表白也在这里。 他拿着玫瑰花，一步步走向被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女孩儿。 抱住她的那一刻，江易淮觉得拥有了全世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当公司慢慢走上正轨，如他所期望的敲钟上市，然后他开始闲下来，有了更多的时间。 当和程周他们的酒局牌局不能再满足内心的猎奇时，他开始寻求更大的刺激。 如今再回想起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江易淮只觉索然无味。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只想守着苏雨眠。 干干净净的。 可惜，晚了…… 回到别墅，天已经黑了。 王妈还在：“少爷回来啦。” 江易淮轻嗯一声，从她身旁走过准备上楼，突然脚下一顿。 “王妈。”他折回去。 今天晚了一步，没能在少爷回来之前开溜的王妈：“！” “……少、少爷有什么事吗？” 江易淮：“手机借我用一下。” 王妈小心翼翼从包里拿出手机，递过去，关切地开口：“……少爷，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气大伤身。” 主要是她手机容易阵亡。 江易淮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拿着手机径直拨通了苏雨眠的电话。 “……喂。” “抱歉，中午的时候我可能说话比较冲。地皮既然给你了，那就是你的，我不至于那么没品，给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 苏雨眠皱眉，不知道他又要玩哪出。 江易淮：“签字可以，明天我们详谈。” “……好。” “我现在用王妈手机给你打的，到底不是很方便，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第275章 陪我两天 苏雨眠最终同意了。 不为别的，就为那句“签字可以”。 江易淮勾唇，笑着将手机还给王妈，然后愉快地上楼去了。 王妈拿着手机，忍不住感慨—— 少爷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 清晨，苏雨眠是被吵醒的。 还没到平时起床的时间，放在枕边的手机就开始嗡嗡震个不停。 她半眯着眼，解锁，发现微信页面都是江易淮发来的消息。 接连不断发了几十条，全是些废话—— 【眠眠，醒了吗？】 【我昨晚梦到你了】 【还在睡？】 【今天早上有课吗？】 【我看了绮婷的课表，你们上午有一门专业课】 诸如此类…… 她面目表情地扫了一眼，根本懒得往上翻。 正准备放下手机，又一条消息发过来。 【眠眠，我买了你喜欢的豆浆油条，现在在你家楼下】 【不着急，我会一直等你的】 苏雨眠皱眉，下床穿过客厅来到阳台，果然发现江易淮正提着早餐站在楼下。 她：“……” 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 四目相对，他嘴唇蠕动了一下，然而还没发出声音，就看见她“啪”地一声，直接关了窗。 “……” 苏雨眠倒回床上，又睡了一觉。 当然，没怎么睡着。 但早上这个时候，多躺一会儿也是舒服的。 七点，她准时起床，洗漱，换衣服，简单地做了早餐，吃完才下楼。 江易淮看见她，眼前一亮，立马扬起笑容迎上来：“眠眠，豆浆和油条是在你以前常去的那家早餐店买的。不过……这会儿已经凉了，可能要用微波炉叮一下才行。” 苏雨眠：“我已经在家里吃过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江易淮闻言，也不生气：“那行，我吃。正好今天不用去公司，我送你去学校。” 苏雨眠：“……从这里到学校步行三分钟，你觉得需要人送吗？” 呃！ “那我陪你一起走过去。” “江易淮，你——”能不能别死缠烂打？ 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听见男人笑着开口：“不是要聊签字的事吗？正好边走边说。” 苏雨眠：“……” “可以吗？” 偏偏他还问。 “随你的便。” 男人勾唇，抬步跟上：“眠眠，等等我……” 她故意加快脚步。 看着这样的她，江易淮忍不住勾起嘴角。 很快，来到学校门口。 苏雨眠实在忍无可忍：“跟也跟了，送也送了，你到底什么时候签字？” “你昨天说条件可以谈，还作数吗？” 苏雨眠直接问：“你有什么条件？” 江易淮：“这周六和周日，两天时间，留给我。” “……什么意思？” “陪我两天，我的任何要求你都不能拒绝，过完这两天，我立马签字。” 苏雨眠当场就笑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把这些话说出口的，是，我确实很需要你签下这份知情同意书，但我也不至于卖了自己吧？” “两天而已，”他看着她，目光幽沉，“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苏雨眠：“有些话，不说出来是出于基本的礼貌，但偏偏你装作不懂，还来追问，好，那我就告诉你——是的，你就是这么让人讨厌。” 说完，大步进了校门。 留下江易淮原地苦笑：“我也没想怎样啊……在你眼中，我真的这么不堪吗……” 苏雨眠先去上课。 下课之后，跟何苗苗、林书墨一起去了实验室。 还有五天时间，实验室目前还可以使用。 他们得赶在最后期限之前，把第一阶段的实验数据出了。 然而，当三人来到实验室，却发现门大喇喇敞着。 几个清洁工正在搬东西。 何苗苗：“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这是我们的东西，你们搬到哪里去？！” 当初，布置这间实验室，他们也是费了心思的。 东西是一起买的，清洁是一起做的，毫不夸张地说，他们把这里当成了另一个家。 突然有一天，一群陌生人进来二话不说就搬东西，换谁不炸毛？ 反正苗苗是炸了！ “放心！你们给我放下——听到没有？！” 几个清洁工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他们也很无辜啊：“……学院通知我们来搬的。” 苏雨眠还算平静：“具体是谁通知的，能告诉我们吗？” “是徐素锦徐教授，她说这间实验室消防检查不过关，让我们把能搬的都搬走，方便后续整改。” “又是这个老妖婆！”何苗苗咬牙切齿，“明明还有五天时间，连这么一会儿都等不及，非要把我们撵走才高兴！” 天底下怎么会这么可恶的人？ 也配为人师表？ 清洁工大爷挠挠头：“不好意思啊，我们也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上头让我们怎么做，我们也只能这么做。” 苏雨眠没有为难他们，只说：“马上中午了，你们先去吃饭吧，下午再说。” “行。那我们先走了。” 何苗苗气得眼眶泛红：“怎么办啊，雨眠姐？我们还有十几组数据卡着没出，要是真不让我们用实验室了可怎么得了？” 虽然已经决定自建实验室，但建不也需要时间吗？ 目前还是得把第一阶段的实验结束，后面才能开始分析研究。 分析数据的时候，只要不涉及复验，就暂时可以不用实验室。 但前提是，积压的十几组数据要全部出来才行。 现在说赶人就赶人，直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太过分了，一点道德都没有，真当学院是她家，b大是她开的了？！” 就在苗苗破口大骂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哎呀，好热闹！我看看是哪只猪在叫？”申浩双手插兜，笑眯眯走过来。 何苗苗瞪大眼：“你说什么？！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一说她胖，就破大防！ “嗤——你还有空纠结是不是猪呢？我要是你啊，与其被扫地出门，不如自觉点，主动搬走得了。” 申浩一副小人得志的猖狂样，实在看得人很想给他两耳光。 苏雨眠眯了眯眼，拉住跳脚的何苗苗，淡淡开口：“算了，先收拾东西吧。” “雨眠姐！” 申浩得意地笑出声：“早这么识时务不就行了？非得我来赶人，贱不贱啊？” 苏雨眠搬起一台实验仪器，低着头，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突然手滑了那么一下—— 砰！ 紧接着一声哀嚎乍起。 第276章 老邵?你中邪了? “我靠！”申浩抱着脚，原地乱跳。 一边跳，还一边嗷嗷叫。 苏雨眠一副惊讶的样子：“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手滑了，不过你脸皮这么厚，砸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对吧？” 何苗苗见状，转身就抱起一张桌子。 是的，一张桌子。 这不体重的优势就出来了？力气贼大！ 看得申浩那是一愣一愣，“你、你干什么？” 何苗苗：“我搬东西啊——” 说完，直接朝他扔过去。 申浩顾不得先前被砸疼的脚，立马蹦开，下一秒，整张桌子就落到了他刚才站着的地方。 要不是躲得快，恐怕这会儿已经被砸晕了。 “你、你们——” 怎么还动手啊？ 不讲武德！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一直没开口的林书墨飞快朝他走过去，然后…… 狠狠踩住申浩另一只脚！ “啊——不好意思！今天出来得急，忘了戴眼镜，我刚才是不是踩到什么垃圾了？” 何苗苗一本正经地摇头：“不是的，垃圾还可以回收。你踩到的这个玩意儿连垃圾都不如呢，回收也没人敢处理，主要是嫌脏。” “你们这一个个……简直就是土匪！话我放在这儿了，今天必须搬完，否则我就让清洁工来帮你们搬！” 申浩说完，恶狠狠指了指三人，转身离开。 只是那背影…… 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慌乱和怂劲儿。 何苗苗叉腰大笑：“喂，有本事别走啊！回来，我东西还没搬完呢！” 笑完，情绪又瞬间低落下来。 “还以为有五天时间，这下好了，一天都没有了。” 林书墨脸色阴沉，“他们欺人太甚！” 苏雨眠想了想，拿出手机，走到角落里，径直拨通一个号码—— “邵教授，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 吃过午饭，几位清洁工大爷又来了。 但这次却不是为了搬东西，而是—— “同学，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来帮你把东西恢复原样。刚才校方说让我们暂时不着急搬，要等五天之后才可以……” 苏雨眠一听就知道，肯定是邵温白跟校方打过招呼了。 “好，辛苦你们。” “诶，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 很快，仪器恢复原样，实验室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何苗苗和林书墨对视一眼，两人立马换上衣服，站到实验台前，开始做事。 他们只有五天时间…… 苏雨眠也紧随其后加入。 三人这一待，就是深夜十点。 午饭和晚饭都直接点的外卖，生怕耽误进度。 苏雨眠抬腕看了眼时间：“马上十点了，今天先这样吧。” 何苗苗：“好，明天继续。” 林书墨也点了点头。 三人打了一个车回家，苏雨眠最先下，“拜拜，明天见。” “明天见。” 她走进单元楼，昏暗狭窄的楼道，冷风灌进来，她忍不住裹紧了外套。 “雨眠。” 突然，一个声音叫住她。 苏雨眠回头，只见邵温白穿着运动服，额头还有汗，一看就是刚运动完。 “教授，这么晚了，还出来跑步呀？” “白天没时间运动，晚上多跑会儿。” 苏雨眠站在原地，等他跟自己走到同一级台阶，然后两人再一起往上走。 苏雨眠：“……今天多亏你帮忙，不然我们直接被扫地出门了。” 他却摆摆手：“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么客气。五天时间，够吗？不够的话，我再去跟校方争取一下……” “够了够了。” 消防问题，涉及到区消防，且整改单已下，一切只能照规定来办。 这种情况，就算校长出面，也没办法摆平。 迟早都是要搬的，既然如此，又何必为难邵温白？ 他已经帮过她很多次了。 两个人同行，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明明没聊几句，转眼就已经爬到七楼。 “教授，晚安，明天见。”苏雨眠开门进屋。 邵温白笑笑：“明天见。” 等她关了门，他也才跟着关上。 进去书房，他坐回到电脑前，屏幕刚亮起来，钱旭阳的消息就拼命往外弹—— 【人呢？怎么聊着聊着又不说话了？】 【你不会又下楼跑步去了吧？】 【不是……你今晚都来来回回跑好几次了，图什么啊？】 【老邵？你中邪了？】 【得！真去跑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路上有金子等着你捡呢】 【我觉得你今晚特别不对劲，见过夜跑的，没见过一个晚上几次出门夜跑的】 【你自己看看，从七点到现在十点，你出去晃荡几回了？！】 【算了……数据我还是自己对吧，指望你，没戏！】 从逐渐暴躁，到最后认命，钱旭阳默默下了线。 邵温白想起刚才，女孩儿一个人站在楼道里，昏黄的白炽灯从她头顶照下来，愈发衬得她纤瘦单薄。 孤零零的…… 幸好，在下去第五次的时候，总算遇见了。 至少可以陪她走完这段楼梯，不是吗？ 想到这里，邵温白不禁嘴角上扬。 …… 另一边，苏雨眠回到家，脱掉外套，暖气烘得她浑身都热起来。 喝了杯温水后，她去洗澡。 出来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坐到沙发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下一秒，看清来电显示后，目光蓦地一沉。 “……喂。” “眠眠，一天。” “？” 江易淮：“我只要一天时间，放心，我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活动地点也都在户外。” “天一黑，我就送你回家，决不食言。” 苏雨眠谨慎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苦笑一声：“你现在这么讨厌我，见你一面真的很难。我只是想安静地跟你待一会儿，心平气和地说说话。” 可这也成了奢求。 得像做生意那样，通过交换才能得到。 江易淮自嘲地勾了勾唇。 苏雨眠：“……好。” 男人眼前一亮。 “不过，”她话锋一转，显然还有下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苏雨眠：“对于你的任何要求，只要我不喜欢，或感到不适，就可以直接拒绝。” “好。” 第277章 还记得吗 周六，连续下了两天的雨，终于停了。 一场冬雨一场寒，京城温度骤降。 燥热的夏天一去不返，只剩入肺的寒和凛凛的风。 苏雨眠出门的时候裹了一件棉服，戴上帽子和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江易淮已经等在楼下。 这么冷的天，他把车摆在巷口对面的马路边，自己则跑到单元楼下来等。 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可他却无动于衷，只盯着单元楼出口，专注近乎虔诚。 邵温白出门去实验室。 刚走出单元楼就看见江易淮。 自然，江易淮也看到了他。 四目相对，两个男人眼里都藏着敌意。 邵温白对江易淮感官很差，甚至沈时宴给他的印象都比江易淮要好。 想起那次去别墅搬书，他对苏雨眠做的事…… 邵温白目光骤沉。 “江总这是早上刚来，还是昨晚没走？” 江易淮冷笑：“教授书读太多，看待问题喜欢复杂化，不管是刚来，还是没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勾唇，一字一顿：“眠眠答应了我的约会，今天我们要一起出去。” 邵温白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但转念想到苏雨眠最近都在为实验室的事奔波，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他按下思绪，表情不变：“雨眠既然答应跟你见面，想必有她自己的考量。” “约会”直接变成“跟你见面”。 谁说教授不会说话的？ “我只是想提醒你，作为男人，可以穷，也可以丑，但不能没品。” 江易淮眉心一拧：“你什么意思？” “尊重女性，不做违背她们意愿的事，这是男人基本的操守和修养。你好自为之。” 说完，越过他，朝巷口走去。 步伐沉稳，背影淡然，只是在看不见的地方，拳头已经慢慢收紧。 手背青筋也随之浮现。 …… 苏雨眠下楼见到男人的瞬间，不由一愣。 江易淮今天没穿西装，深蓝色牛仔裤，搭配一件灰白条纹的羽绒服。 松软的黑发自然垂落在眉间，少了一丝凌厉和轻佻，多了几分青涩和阳光。 恍惚间，她彷佛看到从前的江易淮。 那时，男人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眼神很纯粹，也很热烈。 他看自己的目光那么专注，一度让苏雨眠以为这段感情没有期限，也不会变质，然而现实却告诉她—— 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感情会变，人也会变。 “接下来怎么做？”她开门见山。 没有期待，也没有欢喜，公事公办的语气，像在完成任务。 江易淮眼中划过一抹黯然，但很快又重新扬起笑容：“先上车吧。” 两人走到马路对面，江易淮亲手为她拉开副驾驶车门。 “小心头。” 苏雨眠弯腰坐进去。 他绕到驾驶位，坐定，发动引擎。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 苏雨眠不说话。 男人眼中浮现出几分怀念，自顾自往下说道：“就在前面拐角的那家咖啡店，我买了花和蛋糕，约好下午两点碰头，结果等到三点，你都没出现，打电话也不接……” 四点的时候，苏雨眠终于到了。 身上还穿着白色实验袍，一个劲儿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天进实验室，不能带手机，然后又忘记下午有约会……” 那时，两人刚在一起不久，显然她还没习惯多了一个男朋友。 江易淮原本憋了一肚子火的。 少爷从小到大还没这么等过人，平时都只有别人等他的份儿。 然而在看到女孩儿满脸歉意、嘴里不断说着抱歉时，那股火竟然就这么灭了？ 刺啦一声—— 熄得彻彻底底。 “……你太忙了。那之后，我们出门约会几乎都是我先到，然后点好菜，等你来，等得最长的一次……好像是欧阳教授带你参加学术研讨会，主办方临时修改了会议章程，导致延迟两个小时才结束。等你赶过来的时候，餐厅已经快打烊了。” 苏雨眠依旧面无表情的样子，但目光却不由一动。 那是两人第一次争吵。 最后以江易淮率先低头服软收场。 “还有一次，你和欧阳教授去西北采集标本，说走就走，都没告诉我一声，我还傻傻跑到学校门口去等，结果等了一个上午，都没见到人……” 江易淮说了很多，苏雨眠却始终保持沉默。 “……眠眠，这些你还记得吗？” “过去的事，早就记不清了。” 江易淮没有被她冷淡的态度打击到，反而笑起来：“没关系，会记起来的。” 亲身经历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忘？ 不过是假装忘记，不肯承认罢了。 三十分钟后，车停在郊外一处红酒庄园。 江易淮伸手：“下车吧，眠眠。” 苏雨眠没理，自行下车站定。 男人也不恼，笑着看向眼前的庄园：“还记得这里吗？” 苏雨眠很想记不得，但奈何记性太好。 这个庄园其实是酒窖。 一次牌局上，顾弈洲输给江易淮的。 他爱热闹，也没什么兴致度假。 如果有空闲时间，宁愿跟程周他们组个酒局或牌局，都不会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 但苏雨眠只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远离都市的喧嚣，风都带着自由的味道。 推门见山，山前有溪。 溪水清澈，水中有鱼。 有种“隐隐而居”的味道。 唯一可惜的就是庄园内，由于主人不在，长期缺乏打理，大片花圃荒废。 大四暑假的时候，江易淮出差去法国，要一个月才回来。 她拿了钥匙，干脆一个人来这边住。 这一住，就是大半个月。 期间由于挖野菜的时候，手机不小心掉进溪水里，直接报废。 苏雨眠又不想专门跑一趟市区买手机，就直接网购下单。 原本物流配送应该次日达，但由于暴雨天气，山路塌方，快递延迟，最后多等了两天才拿到手机。 就是这没有手机的四天，江易淮联系不上她，差点疯了。 用他自己的话说—— 差点把整个京城翻过来。 当她拿到手机，装上电话卡，第一时间就是给他回电话、发消息，试图解释和安抚。 然而江易淮就像在报复她一样，电话电话不接，消息消息不回。 苏雨眠只觉莫名其妙。 自己又不是故意的，也解释清楚了，更何况前几天两人通电话，他还说要在法国多待半个月。 苏雨眠自然没什么异议。 她在庄园里住得挺好，一个人逍遥又自在。 却没想到…… 第278章 那也跟我无关了 江易淮突然出现。 不等苏雨眠高兴地扑上来，他直接一声令下，一群保镖顿时冲进庄园。 把她这段时间精心栽种的花苗连根拔起！ “我让你弄！我是买不起花吗，要你自己动手种，还乐不思蜀了？！”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就为这些花花草草是吧？都给我拔起来，扔掉！” 不到半个小时，原本绿意盎然的花圃瞬间变得光秃秃。 而她大半个月的心血就这么付诸东流。 苏雨眠从那批保镖冲进来开始，就彻底呆住。 眼睁睁看着江易淮发号施令，野蛮的行为正式开始，看着绿意被荒凉逐渐取代，花苗被无情摧残…… 而这一切并非天灾。 而是人祸！ 两人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 江易淮：“你有时间种花，度假，享受悠闲生活，没时间接我电话是吧？” “亏我还傻傻地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动用所有人脉，差点把整个京城给翻过来，结果呢？你他妈躲在这儿种花？！” “苏雨眠，在你眼里，我不如你的学业重要，我们的感情不如你的前程重要，好，我尊重你的追求，所以每次约会都是我先到，然后等你来，短的时候十几分钟，长的时候几个钟头，我不是没等过！” “可现在是几个意思？我不如你的学业重要，我认，但现在我他妈还没有你这几朵破花重要？！” “苏雨眠，说到底，你就是不爱我！” …… “眠眠，你为什么不能把我排在第一位？” …… “我说我要在国外再待一个星期，我以为你不会生气，但至少会失望吧？但万万没想到，你根本无动于衷！” …… “眠眠，可不可以多在乎我一点？” …… “别读书了，好不好？等明年你一毕业，我们就结婚……” 苏雨眠原本很愤怒，但却因为他话里表现出的不安全感，和在这段感情里的患得患失，到底还是心软了。 她甚至忍不住自省—— 是不是自己平时太端着了，才让他误以为自己根本不在乎他和这段感情？ 而长期自省的结果就是—— 她觉得自己有义务让男朋友安心。 所以，她做了一个决定—— 放弃硕博连读的机会。 而这座庄园可以说是苏雨眠命运的转折点。 时间回到当下，江易淮带着她推开大门。 下一秒，一片花海映入眼帘。 饶是苏雨眠心里有所准备，也不免一惊。 只见各种颜色的鲜花在寒冷的冬天开得正艳。 有玫瑰、海棠、蝴蝶兰、杜鹃花、栀子花…… 一踏进门，就只觉暖气醺人。 这片花圃竟装了模拟生态系统，不管外界是什么气候，什么温度，内部的气温，甚至湿度，都可以手动调节。 所以，才能看到这些花期不同的花，同时开在一处，并且开得很好。 江易淮随手指着一丛花：“都说蝴蝶兰难养，难养的地方，其实是在于它对土壤的要求非常严格……我一般会用水苔、树皮配置土壤。再者蝴蝶兰非常不耐寒，只要温度低于15，就会进入休眠期，所以需要给它控温，还有平时浇水也很有讲究，不同的季节要调整浇水量，因为它的根是气生根，很容易窒息，加上季节不同蒸发量不同……” “还有这个玫瑰，原本我打算……” 男人还在不停地说话介绍，苏雨眠的目光却穿过大门，看向远方。 进门处那一片玫瑰太过张扬，就连峰峦迭起的远山也好似成了背景板。 如果是从前，她或许会有所触动，但现在，她的心再平静不过。 就连江易淮的声音也勾不起她一丝情绪。 “再美的玫瑰也是有花期的，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永远不变，感情同样如此，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往前看，还会有更多的美景，放下不好吗？” 江易淮看着她：“如果我就是放不下呢？” 苏雨眠抬眸：“那也跟我无关了。” 第279章 这声阿淮让他想哭 她说得轻描淡写，好像所有一切都与她脱离得一干二净，不再相关。 江易淮心头憋闷，有种越想要攥紧手心，沙子流失得越快的无力感。 曾经他带人拔掉了她辛苦栽种的花苗，如今他还她满园芬芳、姹紫嫣红。 可她却不屑一顾…… “没关系，你如果不喜欢，那我们换个地方……” “不是的，我喜欢。”苏雨眠直视他，目光坦荡，“这些花真的很漂亮，这是一个人本能的对美的欣赏和动容。” “但如果这只是你用来挽回我的手段，而这些花成了你达到目的的工具，那对于这样的美便是辜负。” “这样的辜负，我不喜欢。” 江易淮愣住，喃喃道：“……我只是想为从前做过的错事道歉。” “你也说了是从前的事。既然过去了，就没必要再纠结。你花了这么多心思，养了这么多花，我希望你能发自内心地喜欢和欣赏，而不是以我的喜恶来衡量它们存在的意义。” “就像……你的生活，应该被工作和享受，愉快与轻松，自在和舒适填满，而不是为了挽回一段不应该被挽回的感情，把它变得一团糟。” “阿淮，我们是彼此独立的个体，各有各的人生目标，也因此注定拥有不同的前进方向。从前，我们同行过一段路，如今分开了，再遇见也应该是彼此问候，而不是纠结未来是否还能同行。” “或许可以，或许我们都遇见了更好的人……放下过去，体面地对待现在，坦然面对一切皆有可能的将来，这才是我们该做的，不是吗？” 时隔一年，江易淮终于从她口中再次听见了那声“阿淮”。 但此刻，他没有一点欣喜，只觉眼眶、鼻子齐齐泛酸。 “不会了……” 不会放得下过去。 也不会遇到比她更好的人。 江易淮：“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苏雨眠轻轻摇头。 两人在庄园吃了午餐。 菜一上桌，苏雨眠就知道精心准备过。 因为都是她爱吃的。 说来讽刺—— 从前两人经常出去吃饭，他好像并不记得，如今分手一年多了，他却一样不落。 “吃这个，眠眠，我记得你喜欢……还有这个……这个……” 江易淮全程都在帮她夹菜，自己倒没吃几口。 “谢谢，够了。不用管我，你自己吃吧。” “好。”他笑笑。 这顿饭苏雨眠吃得很满足。 抛开一起吃饭的人让她稍微有那么一丝别扭之外，无论菜品的味道，还是环境，都让人非常舒服。 长桌靠着窗，窗外就是大片花田。 眼前的菜又全是她爱吃的，就连米饭也是她喜欢的五常大米。 无论味觉，还是视觉，都得到了极大满足。 “……我吃饱了。”苏雨眠放下筷子，擦擦嘴。 她没说谎，也确实吃得不少。 江易淮扬起笑容，目光温柔：“要在这儿午休一下吗？房间我都让人打扫好了，床单被套都是新的。” 苏雨眠挑眉：“可以吗？” “当然！” 这……不太像江易淮。 “我有必要提醒你，距离日落还剩六个小时，今天就算结束了。” “嗯。虽然很想每时每刻都跟你相处，但我知道，冬天你如果中午不睡，下午会很困。” 苏雨眠默然一瞬：“那我要自己一个房间。” 男人笑起来，只是眼神却充满苦涩：“本来就是这么计划的。我还不至于……那么无耻。” 苏雨眠不置可否。 他眼中的苦涩蔓延开：“那次在别墅……看着你搬了书就要走，我太生气了，当时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就……” “后来，我也想过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失去理智，做出那种事……一来你走了几天，什么消息都没有，我实在太想你；二来，也是想吓唬吓唬你，希望你能主动回来……” 苏雨眠看他的眼神当真一言难尽。 既有不理解的荒谬，也有对他的同情。 是的，同情。 一个连爱都不会表达的人，未来注定要走很多弯路，才有可能成长。 而自己，不过是这条路的起点而已。 也幸好，只是起点。 苏雨眠在佣人的带领下上去二楼。 “苏小姐，就是这个房间，请进——” 看着熟悉的摆设，就连当初她随手捡回来的花瓶都还放在窗台上。 是的，这个房间就是当初苏雨眠大三暑假时住的那间。 佣人：“您休息吧，有事随时叫我。” “好，谢谢。” 佣人退出去，不忘轻轻带上门。 苏雨眠眯了四十分钟。 下楼的时候见江易淮坐在客厅沙发上，眼前摆着一杯没动过的茶，目光迟滞，仿佛想什么想入了神。 听到旋转楼梯传来的脚步声，他才猛地回过神，下一秒，有些紧张地站起来—— “眠眠，你起了？是……房间有什么问题吗？我马上让佣人……” “不用。”苏雨眠打断他，“我休息好了，你还有其他安排吗？” “……啊？”他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配合。 江易淮原本已经做好她这一觉直接睡到傍晚的心理准备了。 苏雨眠对上他惊疑的目光，笑了笑：“我没那么不讲武德。” 男人也跟着笑起来。 “那就……出发？” 苏雨眠轻嗯一声。 江易淮开车带她去了两人从前常去的商场、常泡的酒吧、常玩的俱乐部，以及……她最喜欢的落日观景台。 观景台在北边郊外的山上。 要上去，得开20公里的盘山路。 路又狭，弯又急。 从前苏雨眠一有不高兴的事，就喜欢往这里跑。 每当站在观景台，眺望整座城市，都会不自觉生出一种“天地蜉蝣，沧海一粟”的感觉。 人本身就如此渺小，那不好的情绪岂不是更加渺小？ 既渺小，又有什么可在意的？ 两人分手后，这里也成了江易淮常来的地方。 从前他也来过，都是为了接闹脾气的苏雨眠回家。 每次她一来这里，待上几个小时，情绪就会好转。 江易淮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成为这里的常客。 第280章 这一次，她先走了 两人站在观景台上，一起看了日落。 火红的太阳，一点点沉下去，从圆滚滚的一张脸，到只剩半张脸，到最后完全隐没，只留下一片未曾散去的霞光。 苏雨眠：“走吧，该回去了。” “好。我送你。” 风轻轻吹过，四目相对，两人眼中皆是平静。 车上—— 苏雨眠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对江易淮说：“送我回学校吧，教授找我。” “好。” 天将黑尽时，车停在b大校门前。 江易淮率先从驾驶位下来，绕到副驾驶，亲手为她拉开车门。 苏雨眠躬身下来，站定后，缓缓抬眼：“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希望这次你不要再食言。” 江易淮看着女孩儿始终平静的脸，忍不住想拉她的手。 不出意外，被苏雨眠后退一步避开。 “眠眠，我真的知道错了，也是真心想要和你重新开始，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苏雨眠看着他近乎哀求的神色，笑了笑—— “原本你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是坚决不同意的。但我好好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应该跟你说明白，所以，我答应了。” “你应该也能看出我的用意吧？我想要的并不是你以为的，答应给你一天时间，也不为藕断丝连，更不为再续前缘，而是想让你明白——” 江易淮直觉接下来的话，不是他想听的。 但现实却由不得他不听。 苏雨眠：“破镜难圆，有些东西一旦有了瑕疵，就永远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希望你不要再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我身上，因为——不值得。你是个商人，比我更懂投资，一个注定没有回报的项目，与其越陷越深，不如及时割肉。” “或许会有一点疼，但只有剜去腐肉，伤口才能彻底长好。而你需要的仅仅是一点勇气和足够多的时间。” “会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再见。” 苏雨眠朝他挥了挥手，大步踏进校园。 江易淮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自己视野范围内。 从前，他总是觉得，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自己回头，她都会站在原地等他。 可这一次，她先走了。 走得头也不回。 江易淮知道，自己彻底失去她了。 男人眼眶泛红，心脏钝痛蔓延。 那种软刀割肉的痛让他险些忍不住流泪。 仿佛无法支撑一般，江易淮后退两步，跌坐在路旁的长椅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关切的嗓音传来，带着女性独有的柔软和温驯—— “喂，你还好吗？” 江易淮缓缓抬头，冷不防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 此刻，里面带着几分疑惑和关心。 他认出对方是前两次在校门口碰见的女人。 一次，捡走了他不要的花。 还有一次，要走了他准备扔掉的蛋糕。 然而江易淮也仅仅只是看了她一眼而已，对于她的询问充耳不闻。 沈婉秋皱眉，余光瞥见不远处停靠在路边的法拉利。 他又换车了。 想了想，小心翼翼坐到他旁边：“你……是不是很难受？” 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沈婉秋也不气馁，至少他并不排斥自己坐到旁边，想了想，又问：“……你、需要纸巾吗？” 不出意外，男人还是没搭腔。 沈婉秋索性不再开口，只裹紧身上的羽绒服，就这么陪着他坐在校外的木质长椅上，吹着猎猎的冷风，看着夜色逐渐降临。 直到天彻底黑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远处商业街的霓虹招牌也成片成片地闪耀起来，一动不动的男人才缓缓起身。 沈婉秋愣了一下，开口叫道：“喂——” 江易淮不理，径直上车，发动引擎离开。 那一刻，沈婉秋竟然有点羡慕苏雨眠。 她是怎么让一个如此高傲的男人心甘情愿当她的舔狗？ 又是如何在豪车、名表的引诱下，不被打动？ 没错，刚才江易淮送苏雨眠回来的那一幕，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由于距离太远，听不见两人具体说了什么，但从男人失落的神态不难判断，苏雨眠拒绝了他。 且拒绝得还不算委婉。 沈婉秋双手插进羽绒服口袋里，手心开始慢慢暖和起来。 但这么冷的天，又在寒风中陪他坐了这么久，即便穿了长靴，脚底板也凉透了。 不过，沈婉秋觉得挺值。 刚才男人抬头打量她那一眼，至少说明，他认出了自己。 她嘴角上扬，看着男人驱车离开的方向，眼中的羡慕慢慢变成了势在必得。 第一次撞见江易淮，她只是单纯对这个男人有点好奇。 后来接二连三的意外碰面，让她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她这辈子都够不到的那个阶层里的人。 而这种机遇，错过了，几乎不会再有。 那还犹豫什么？ 只不过…… 他貌似比她想象中，更难搞定啊？ 想到这里，沈婉秋忍不住皱眉。 但很快，眼神就变得跃跃欲试。 高难度，就意味着高收益，高回报，不是更值得一搏吗？ …… 江易淮失魂落魄地回到别墅。 这个点，王妈已经收拾好，离开了。 偌大的空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程周知道他的计划，猜到这个点估计是有结果了，打电话来问：“怎么样？雨眠姐有没有被狠狠感动到？然后答应复合？” 江易淮心口一抽，没有回答，只说了一句：“……出来，陪我陪酒。” 程周心里咯噔一声，已经猜到了结果。 到了酒吧，看见江易淮正坐在沙发上喝闷酒。 也不知道是灯光的原因，还是喝多了，他眼尾有些泛红。 面前的桌上已经摆了两个空瓶，偏偏他还在一口接一口，不要命地灌。 程周赶紧走过去，挨着他坐下，苦口婆心地劝道：“江哥，别喝了……”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天底下女人这么多！要不……就算了吧？只要你想，什么样的女人不是任你挑？” 江易淮不说话，耳旁是鼓点跳动的音乐，男人女人的调笑声从门缝传进来，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 “还记得这家酒吧吗？”突然，他开口问道。 程周愣了一下，环顾四周，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这家酒吧，正是当初为他庆生、江易淮搂着时沐熙向苏雨眠提分手的地方！ 并且，还是同一个包间！ 第281章 还是不了吧 眼前熟悉的一切都充满了讽刺。 为什么？ 为什么他当时会说那样的话？ 现在想起来感觉自己就像中了蛊一样！ 只管随心所欲，完全没察觉到她当时的痛苦和绝望。 仅仅一年，苏雨眠已经走进了校园，拥抱新的生活，而他还被困在这个包间。 出不去，也不想出去。 江易淮握着酒杯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突然，他笑出声。 曾经提分手的时候多坚决，如今就有多后悔。 程周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劝也劝不住，那就只能…… “来，江哥，我陪你喝。” 没多久，江易淮就醉了。 程周开车把他送回别墅。 一路上，他双眼紧闭，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眠眠……眠眠……别丢下我……” 程周看着挺难受的。 江哥和雨眠姐也算是他一路看着走过来的，怎么就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程周把人扶到卧室，就这么离开好像有点不太放心？ 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王妈，你回老宅了？现在能不能过来别墅一趟？” 王妈：“……”刚眯着！ 半小时后，王妈挂着两个黑眼圈，绷着一张晚娘脸出现。 程周烟都抽了两根，见到她，眼前一亮：“唉哟王妈，你可算来了！” 王妈扫了眼床上，简直无语：“怎么又喝醉了？” 这一天天的，能不能消停点？ 程周战术轻咳：“那什么……他今天心情不好，喝得有点多，麻烦你照顾一下了。” 说完，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王妈：“等等。” 程周：“？” “房间有垃圾桶。” 程周一脸莫名：“我知道啊，怎么了？” “下次烟头别乱丢！地不要你拖是吧？” 程周一脸尴尬：“下次注意，下次注意哈……” 江易淮已经醉得人事不省，程周离开后，王妈给他盖上被子，掖紧被角，然后嘀嘀咕咕去厨房熬醒酒汤。 回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从床上滚到了地板上，王妈整张脸都绿了。 最终只能长叹一声，认命地把醒酒汤放到一边，然后像在农村扛猪那样，把她家少爷连拖带拽地挪回床上。 接着，又端了醒酒汤过来，喂江易淮喝下。 中途，江易淮嘴巴闭得老紧，王妈喂了几次喂不进去，眼看自己辛辛苦苦熬的醒酒汤就要被浪费了。 她把心一横，干脆捏住他脸颊，江易淮秒变小黄鸭，这下不就好喂多了嘛，嘿嘿…… 王妈到底还是心细，摸着江易淮的额头感觉有点发热，立马去洗手间拧了一条湿毛巾过来，给他敷上。 江易淮迷迷糊糊感觉到额头一股清凉，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但都没能成功。 想起自己每次喝醉回来，苏雨眠总会守在身边，一时间，思念上涌，他猛地握住那只手：“眠眠求你，不要离开我……我爱你……” 王妈：“！”夭寿哦！ 然而任凭她如何使劲儿，都拽不出来，王妈快哭了。 这是人过的日子？ 拿着佣人的工资，还得兼职心理医生的活儿？ 关我什么事啊？！ “少、少爷，你冷静点，我是王妈！不是苏小姐！” “眠眠……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可你怎么能拿自己跟王妈比？眠眠……我不许你……自轻自贱……” 王妈：“？？！！” 不是……怎么就不能跟她比？ 怎么就自轻自贱了？！ “眠眠……” 王妈：“眠眠眠，眠你个头啊！”说完，一巴掌呼在江易淮头上。 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狠狠吓了一跳，但过了几秒，嘴角却比ak还难压！ 这一巴掌下去，也不知道按对了什么开关，江易淮立马就松开手。 王妈跑都来不及。 回到自己的杂物间小卧室，她翻来覆去，又有点生气，又有点担心。 今晚别想回老宅了。 唉，苏小姐真的不回来了吗？ 以后谁来管家里的癫公啊？ 好苦恼。 好不容易睡着，结果半夜，王妈突然惊坐起来。 她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出了杂物间，上去二楼，又轻手轻脚地推开主卧房门。 诶，没办法，她就这操心的命…… 然而下一秒，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差点没把她整吐！ 定睛一看，床边地板上吐了一大滩。 而始作俑者却睡得香喷喷！ 王妈：真的，老天爷，你还是要了我的命吧！ …… 第二天，江易淮早早起床。 他刮了胡子，穿着西装，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跟昨晚的酒鬼判若两人。 王妈已经熬好小米粥。 不是她勤快，而是癫公每次喝醉，早上起来都要吩咐一句：王妈，熬点小米粥吧。 这次，她学会了抢答。 正准备把粥端去主卧，就看见江易淮从楼上下来。 “少爷，要出门吗？我熬了小米粥，你喝点，暖暖胃。” 江易淮看着那碗小米粥，出神了两秒，紧接着，轻轻摇头，平静道：“我不饿。以后，都不用再特意做小米粥了。” 说完，大步出了门。 王妈：“？”唯一一次抢答换来了终身的内向。 …… 咖啡店里，苏雨眠等了不到五分钟，一抬头，就看见男人从车上下来。 深蓝色西装，外面套了一件长款大衣，笔直挺阔的剪裁线条，愈发衬得他肩宽腰窄。 他进了店里，走到她面前坐下。 眼里好像多了一些什么，又少了一些什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雨眠觉得他不一样了。 今天一早就接到江易淮的电话—— “眠眠，我说到做到，你把文件带过来吧，我签。” 那一刻，苏雨眠忐忑整晚的心终于落地。 她长舒口气：“好。” 坐在店里，等待的这五分钟时间，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江易淮会再提要求，甚至故意为难。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接过笔和文件，大概浏览一遍后，就爽快地签了。 “自建实验室不是那么容易的，希望接下来一切顺利。如果可以，实验室落成的时候记得给我发张请帖。” 苏雨眠：“谢谢。” 江易淮苦笑：“从前是我做得不好，所以弄丢了你，如今想要挽回，却已经晚了。虽然我知道，你内心很想跟我划清界限，但我还是想问：做不成情侣，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苏雨眠垂眸。 半晌，她轻轻开口：“还是不了吧。” 第282章 做我女朋友 保持距离，不要靠近，无论对自己，还是对他，都是最好的。 苏雨眠收起文件和笔，突然，男人自顾自轻喃—— “可我还拿你当朋友……” 苏雨眠走了。 江易淮看着她的背影，冷静地收回视线。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苦涩瞬间从舌尖蔓延至整个口腔，而他却面不改色。 拇指轻轻摩挲着杯沿，目光落到对面苏雨眠喝过的那杯。 她好像得一直都喜欢加奶的咖啡，因为没那么苦。 江易淮伸手拿过杯子，浅浅尝了一口。 果然，他没猜错。 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六年，不是六个月，也不是六天。 是整整六年。 凭什么说他不了解她？ 不，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都懂！ 所以…… 江易淮眯着眼，转头看向落地窗外，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苏雨眠只能是他的！ 从前是，虽然现在不是了，但将来……必定还是！ 他慢慢喝完剩下的咖啡，从前他只爱美式无糖，既然她不喜欢，那为什么不能换一换呢？ 其实一点都不难，看沈时宴就知道。 他为什么没被苏雨眠排斥？ 因为他会藏会装。 以一种不动声色、不经意间的方式，温水煮青蛙一般渗透她的生活。 就像春日里的雨，细细弱弱，看似没有存在感，但却疯狂滋养着土壤，企图让爱意疯长。 他不动声色，以退为进，苏雨眠感觉不到压力，自然就会放松警惕，任由他靠近。 既然沈时宴都可以，那为什么自己不行？ 昨晚的酒，的确让他醉了。 但清醒也在一瞬间。 那一刹那，江易淮突然就想通了。 想重新追回苏雨眠，急是急不来的，你逼得越紧，她退得越开。 从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竖起了防备，若想再次靠近她，只能反其道而行，让她先相信自己是真的放下。 如此，他才有机会。 从刚才苏雨眠的反应来看，效果应该……还不错？ 至少，她在面对他的时候，不再是一脸的不耐烦了。 …… 沈婉秋和同学路过咖啡店，想起今天满课，准备进来买杯咖啡提神。 “你要吗？”她笑着问同伴，突然余光不经意瞥见坐在窗边的男人。 沈婉秋目光微闪。 同伴点头：“正好，我也想喝。” “等一下——”沈婉秋突然拉住她。 “怎么了？” “馨馨，你是不是快递忘拿了？” “哎呀！差点忘了，还好你提醒我——” 沈婉秋微微一笑：“这样吧，你想喝什么跟我说，我帮你带，你呢就先去拿快递？” “好，那就麻烦你了，一杯生椰拿铁，冰的，不额外加糖。” “嗯嗯，我记下了，快去吧。” 确认同伴走了之后，沈婉秋才推开咖啡店的门。 接着，装作才看见江易淮，目露惊讶：“hello~又见面了。” 说话的同时，已经走到江易淮对面，“这里有人吗？介不介意我坐下？” 男人不语，面无表情。 沈婉秋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开口：“喏，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言罢，施施然落座。 江易淮显然并不打算跟她多说什么。 虽然见过几次，但自觉两人还没熟到可以搭话的程度。 然而沈婉秋却不这么觉得，她十分自然地开口问道：“你还好吗？昨天……在校门口坐了那么久，有没有吹感冒？” 江易淮依旧沉默着，没有说话的欲望。 沈婉秋也不介意，自顾自继续： “你也来喝咖啡吗？这家店的咖啡不错，对比附近其他咖啡店，确实更好喝。我试过不同口味，你手上那杯应该是他们家的招牌冰美式吧？喝起来口感香醇，但略微有点苦涩，配上小蛋糕的话味道会更好一些。” 江易淮听着女孩儿柔软好听的声音，看她的眼神忽然变得玩味起来，嘴角也慢慢浮现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沈婉秋被男人看得头皮发麻，但还要维持住笑容。 “你、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说着，她双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 突然，江易淮开口——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他见过很多女人，对沈婉秋这样的眼神并不陌生。 尽管她竭力在掩饰，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但仍然逃不过江易淮的双眼。 沈婉秋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一点征兆都没有，直接戳破了那层窗户纸。 她脑子轰的一声，脸红了，声音也越来越小：“我……很明显吗？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竟是直接承认了！ 这样的女人他见得太多，漂亮的，风情的……应有尽有。 江易淮顿时有些意兴阑珊。 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咖啡杯杯沿，声音有种近乎冷漠的平静：“那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沈婉秋没有半点意外，反而点了点头：“我不仅知道，而且很早就知道了，苏雨眠是我同学，我们是同一届研究生。” 江易淮手一顿，突然笑出声：“同学啊？” 沈婉秋看着男人的薄唇微微上扬，再配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愈发邪肆不羁。 让人心动。 很快，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愿不愿意帮我个忙？” 沈婉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什么忙？” 江易淮一字一顿：“做我的女朋友。” 他知道苏雨眠的防备心有多重，对他的芥蒂有多深。 只有让她知道，他已经对她彻底断了念头，爱上其他人，她才可能卸下防备，重新接纳他。 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 刚好沈婉秋又是她的同学，另一方面，自己也可以借着沈婉秋，理所当然的出现在她身边。 沈婉秋心怦怦跳的厉害。 男人的话就像恶魔的低语，把她心里最深的欲望勾了出来。 她心里含着一丝期望和欣喜，然而这些情绪在抬头看见江易淮眼底的漠然和冷静时又彻底沉寂下来。 聪明如她，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江易淮想做什么。 自己不过是他追求苏雨眠的工具，一个跳板而已。 她顿时沉默下来。 江易淮搅动着咖啡，淡淡地说：“你陪我演戏，作为回报，我会在经济上给予你一定的帮助。”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当我没说。” 第283章 教授:你把我的活抢了 沈婉秋很清楚，一旦答应，他们之间就是交易关系。 跟她想要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如果拒绝…… 她毫不怀疑，男人会起身就走，头也不回。 而这可能是她唯一能够接近对方的机会！ “……好，我答应。”她故作轻松地笑笑，“反正是假的嘛，算起来，我还赚了呢。” 现在是假的，未来谁说得准呢？ 只要给她时间…… 江易淮半垂着眸，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好，晚点我让助理打一份合同，你在上面签个字就行。” 白纸黑字写清楚，才不会有纠纷，这也算他从时沐熙身上得到的教训。 沈婉秋笑着点头，“好啊。” 心下却蓦地一沉。 看来，他真的很不想跟自己扯上关系，也很怕女人缠上他。 “现在，咱们可以加个微信吗？方便随时联系。”沈婉秋大大方方拿出手机。 江易淮轻嗯一声，扫她，发送验证。 沈婉秋直接点了通过，发现他的头像是一幅山水画，烟波浩渺的江面，一只小船在轻雾里飘荡。 “好巧，你的头像有水，我的头像是云。” 江易淮：“水和云有什么巧的？” 沈婉秋一顿：“……都是风景嘛。” 江易淮纠正她：“我的头像不是水。” “嗯？” “是雨。” 沈婉秋尴尬地笑了一声：“这样啊……刚才没注意看……” 江易淮指尖轻轻摩挲着头像风景：“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沈婉秋：“……”突然有点笑不出来。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喏，我的名字发你了。”沈婉秋点下发送。 男人却已经收起手机，言简意赅：“江易淮。” 沈婉秋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然而他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迈出两步，突然想起什么，江易淮又折回去—— “为了我们合作关系的稳固，有必要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女人仰头看他。 江易淮面无表情：“合约期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不牵扯任何私人感情。我有喜欢的人，对你没想法。至于你，应该是个聪明的姑娘，所以——” “最好不要对我动心，因为，注定没什么好结果。除了苏雨眠，我这辈子不会再爱其他任何女人。” 男人声音淡淡，像冬日的一场雨。 不大，却让人冷到骨子里。 …… 今天是周日，苏雨眠拿到江易淮亲笔签下的知情同意书后，没办法直接去相关部门办手续，只能暂时先回家。 刚走到巷口—— “教授？又在跑步啊？” 昨晚邵温白也跑了。 当时江易淮送她回来，刚进巷口就看见他一身运动服，满头大汗。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你还好吗？” 苏雨眠愣了一下，“为什么这样问？” 她是有哪里不好的信号吗？ 邵温白却只笑了笑，上下打量她一眼，没有回答。 “一起跑两圈？”他开口邀请。 苏雨眠指了指楼上：“那我先上去换衣服，一会儿见。” “好。” 没想到昨晚跑了，他今天早上又跑。 苏雨眠眨眨眼：“教授，你最近要参加什么比赛吗？” “没有。”邵温白摇头。 “那你这个跑步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参加马拉松，提前做准备…… 邵温白笑笑。 如果仔细分辨，这笑里还藏着那么几分心虚。 苏雨眠又问：“最近实验室不忙吗？” “嗯，一些工作都交给老钱了。” 此刻还在实验室哼哧哼哧埋头苦干的钱旭阳：阿嚏！阿嚏！你清高！你了不起！ 邵温白问她，“吃早餐了吗？” 苏雨眠点头：“吃过了，你呢？” “也吃过了。今天有其他安排吗？” 苏雨眠想了想，“暂时没有，除了有几篇论文要啃之外。” “昨天有个滇省的朋友，寄了一箱野生菌，你拿去吃吧。” 野生菌？ 这可是好东西。 “怎么给我了？您不要吗？” 邵温白失笑：“我平时都不在家开火，菌子放久了容易坏，还是给你最妥当。”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一起上楼。 苏雨眠去了邵温白家，只见一个大泡沫箱放在门后。 打开一看，里面各种菌菇，什么鸡枞、老人头、松露、羊肚菌…… 说是把整个滇省冬季能吃的菌子都送来了，也不夸张。 每种菌子放作一袋，每袋都抽了真空保存。 所以经过长途运输，又放了一天，看着还是很新鲜。 苏雨眠简直如获至宝：“教授，这些在市面上很难买到的，你真不要啊？” 邵温白摇头，推都推不及：“拿走拿走。” “好嘞~那晚上过来吃菌菇火锅！”说完，抱着箱子，心满意足回了自己家，没有给邵温白任何推辞拒绝的机会。 下午五点，邵温白掐好时间，过来帮忙。 进厨房一看，苏雨眠已经把各类菌子都洗净沥干，放在一旁备用了。 邵温白：“怎么不等我来洗？” 苏雨眠：“下午有空，顺手就处理了。” “你把我的活抢了。”男人幽怨开口。 苏雨眠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来：“教授，在我这儿干活又不给工钱，你那么积极干什么？” “你没听过吃人嘴软吗？不帮着做点事，我吃不踏实。” “那我今天还拿人手软了呢，这些菌菇可都是从你那儿搬来的。” “所以？” 苏雨眠：“打平了。” 既不嘴软，也不手软。 很快，汤锅上桌。 奶白奶白的锅底，上面飘着几粒红枣、枸杞，还有几段葱白。 苏雨眠把切好的菌菇先下一部分，然后跑回卧室，拿着一个计时器出来。 调好时间，开始倒计时。 滇省人吃锅子的灵魂，拿捏！ 邵温白等啊等：“怎么感觉时间格外漫长？” 苏雨眠看着锅里翻腾的菌菇，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快了快了，还有两分钟。” 叮！ 时间到！ 两人同时拿起筷子，开整！ 春寒料峭的傍晚，还有什么比一顿热腾腾的清汤菌菇锅，和一个相处愉快的饭搭子，更让人感到幸福？ 没有了。 两人吃完第一锅，又下了第二锅。 桌上备好的菌子全部倾进去，消灭得干干净净，愣是一点没浪费。 最后再来小半碗热汤—— 邵温白：“有点撑。” 苏雨眠偷偷打了个饱嗝儿：谁不是呢？ 第284章 她是他眼中的风景 碗是两人一起洗的，厨房也是两人一起收拾的。 最后，一起出门—— 扔垃圾。 苏雨眠套上羽绒服，拎上垃圾，出门。 邵温白也回家收了两大袋出来。 “教授，你是多久没扔过垃圾了？” 邵温白：“……半个月？”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教授。 好在都是些包装盒、塑料袋，没有剩菜、果皮这类会腐烂的东西。 “走吧。” 两人下楼的时候遇见同一单元的大爷大妈，已经扔了垃圾，手牵手准备回家。 双方碰个正着。 “小邵和小苏也出门扔垃圾呢？” “是啊。”邵温白点头。 大妈又笑眯眯看向苏雨眠：“小苏今天弄了什么好吃的？在楼下都闻到香味儿了！” 苏雨眠：“菌菇锅。” “哟！是小邵昨天收到的那箱菌菇吧？” 昨天邵温白拿快递的时候，刚好碰上老太太买菜回来，就顺嘴问了一下菌菇的保存方法。 苏雨眠点头。 老太太笑容愈发灿烂：“你俩一个出食材，一个负责做，活该门对门，注定的缘分！都这么熟了，干脆在一起得了！” 老一辈的人说话爽利又大胆。 苏雨眠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听见邵温白的咳嗽声，才猛然回神，连忙摆手—— “不不不，您误会了……” 老太太立马抬手打断她：“不用解释，不用解释，你们开心就好！走吧老头子，回家！” “诶——”老爷子笑眯眯应了声，“你看你，老喜欢瞎说，把人小邵和小苏都说脸红了。” “哪儿瞎说了？想当年，咱们不也是因为住楼上楼下才认识的嘛？那会儿社会风气偏保守，咱俩可是处了两年才捅破那层窗户纸，现在社会多开放？就是要给年轻人多创造机会嘛……” 老两口的说话声渐行渐远。 苏雨眠双颊泛红。 邵温白目光不知道往哪儿放。 两人沉默地下完楼梯，又沉默地扔了垃圾。 “我——” “你——” 最后同时开口。 四目相对，两人先是一愣，接着都不由笑起来。 苏雨眠：“老两口真恩爱，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典范了吧？” 邵温白：“两位老人是q大天体物理系的退休教授，没有孩子，这辈子都是这么陪伴、扶持着走过来的。” “这么厉害？”苏雨眠惊讶，老两口虽然一看就是文化人，但真没想到会是q大教授。 还是研究天体物理的。 可…… “为什么没要孩子？” 邵温白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给苏雨眠围好，又朝前方抬了抬下巴，“散会儿步？消消食？” 他动作太自然，仿佛这样做过千千万万遍，根本没给苏雨眠拒绝的机会。 浅咖色的围巾，不算长，还比较薄，但一接触皮肤，温度就上来了，又软又柔。 苏雨眠一摸，就知道是骆马绒。 这个东西被称为“纤维皇后”，既有羊绒的柔软，又有裘皮的光泽，最细可达18-19微米。 是一种非常珍贵且价格不菲的面料。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刚从男人脖子上取下的围巾，不仅尚余温热，还沾染了他身上独有的木质香气。 苏雨眠一直很好奇，邵温白到底有没有用香水。 不过，这个问题不太好问，只能暂时压心底了。 苏雨眠尴尬地笑笑：“谢谢教授，出门的时候忘记拿围巾了……” 其实也不是忘了。 就是偷懒。 想着扔完垃圾就回去，这么点路，好像带不带围巾也没关系。 邵温白当真看不明白她的打算吗？ 只不过看破不点破罢了，默默将自己的围巾给了她。 “你刚才问黎教授和张教授为什么不要孩子，他们不是不想要，而是黎教授的身体不好，要不了。” 那个年代，女人生不出孩子几乎等于被判了死刑。 张教授家里接受不了，逼着两人离婚。 黎教授出于愧疚，也不想纠缠，所以主动提了，自己来当这个恶人。 可张教授死活不同意。 “……我听说，张教授当年为了挽回老婆，主动登报，跟家里断绝了关系。愣是二十年没来往过，后来家里人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才又重新走动起来。” “但关系也不大亲近了。” 黎教授本就是孤儿。 张教授为了她，也把自己变成了孤儿。 从此，他们的人生只有彼此。 苏雨眠听完，目露怔忡：“那个年代，真的很好……车马慢，书信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她看着前方。 邵温白则看着她。 你眼中有风景，同时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苏雨眠呼出一口气，液化成白雾，像凝结的霜露。 她喃喃道：“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雪……” 去年不算下，因为只飘了一点雪花，落在地上瞬间化成水，根本没垫起厚度。 前年倒是下过，但那时她正跟江易淮赌气，根本没有看雪的兴致。 如今回想起来，真是太傻了。 白白错过了那么多好时光和好风景。 两人走了二十多分钟，消食效果很明显。 邵温白见她已经开始对着手心哈气：“走吧，回了。” “诶——好！” 月光下，寒风中，两人并肩往回走。 …… 第二天一早，苏雨眠还没醒，就听到敲门声。 “雨眠——雨眠——” 邵温白？ 她猛地睁开眼，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立马翻身下床，跑去开门—— “教授？！怎么了？！” 那一瞬间，她甚至想过是不是地震了，要逃命。 邵温白一愣，“你……先穿好衣服，外面下雪了！” 苏雨眠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睡衣。 虽然是长袖长裤，并没有暴露什么，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 “下雪了？！真的吗？！” “你看看窗外。” 苏雨眠立马拉开窗帘，推开阳台门，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身上，呛得她鼻子难受。 然而接下来看到的景色，又让她觉得再难受也值了。 只见大地雪白，银装素裹。 房檐上，树杈间，都堆积着白绒绒的雪团。 天空洋洋洒洒飘着雪花，羽毛一般，旋转落地。 仿佛天堂投递到人间的书信。 “真的下雪了——” “好漂亮啊！” 此时，站在门口的邵温白也笑起来，“你先洗漱，我在楼下等你。” “好——” 第285章 此生也算共白头 苏雨眠用最快速度把自己收拾好，套上羽绒服，一边跑下楼，一边戴围巾。 到了楼下，发现大波小孩儿已经出动，各自带着工具在玩雪了。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自然格外稀罕。 人群之外，邵温白站在被积雪覆盖的树下，正含笑看她。 苏雨眠眼前一亮，立马跑过去。 等走近了才发现，他脚边放着一个圆桶，里面居然是—— 雪球夹、小雪铲、塑料小钉耙…… 并且雪球夹还不止一个，有各种造型。 “这、这些……”苏雨眠咽了咽口水。 邵温白：“给你玩。” 啊！ “教授，我又不是小孩子……” 然而两分钟后—— 苏雨眠兴奋地朝他招手：“教授！你看这只鸭子！夹出来是不是很像？！” “还有这个小恐龙，也太可爱了！” “教授，你用这个小铲子从那边帮我铲一点干净的雪，要全白的那种，有一点黑的都不行——” “教授——” “教授……” 苏雨眠太兴奋了。 不少路过的邻居都朝她投来诧异的打量。 没办法，谁让她是南方人呢！ 只有南方人才知道，一场大雪的含金量！ 她玩得很开心。 邵温白看着她玩，时不时听她指挥，像个小跟班一样忙前跑后——也很开心。 …… 钱旭阳此刻正在实验室里抓耳挠腮。 “几点了？老邵怎么还不来？昨天两组数据都出了问题，等着他纠错呢！” 孙博文惊讶：“钱老师，你等邵教授啊？” “对啊，怎么了？” “那个……邵教授今天请假了。” “请假？！什么时候请的？！我怎么不知道？！” “……教授昨晚半夜发了邮件通知，还说……他不在，实验室的工作由您全权负责。” 钱旭阳：“？”清早上班，天都塌了！ 赵真走到窗前：“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真漂亮。如果能去故宫赏雪景，就更好了。” 孙博文：“赵姐，你放弃吧，昨天半夜我在app上掐着点抢票都没抢到。” “哟，小孙还挺有情调，知道要去故宫看雪景呢。” “嘿嘿……这不是看网上那么多报道，又是大制作宣传片，又是网红打卡什么的，就想去凑个热闹。” “带琳姿去啊？” “嗯嗯！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当然要两个人才好玩。” 赵真想了想：“那你得先练练拍照技术。” 孙博文一本正经：“在学了，最近从网上看了很多视频教程。” 赵真只是随口调侃，没想到人家已经跑到前头去了。 顿时朝他竖起大拇指。 只是眼神……不由多了几分过来人的唏嘘。 孙博文只顾呵呵傻乐，完全没看出端倪。 赵真叹了口气：这样也挺好的。 …… “故宫？现在吗？”苏雨眠眨眼。 在楼下玩了半个小时雪后，她手套全部被浸湿，没办法只能摘掉。 又玩了几分钟，结果手指头冻得跟胡萝卜一样。 邵温白说什么都不让她继续玩了。 直接没收了她的玩雪工具。 苏雨眠：“？” ……他是懂蛇打七寸的！ “教授，教授，你别走那么快啊……”苏雨眠赶紧追上去。 好不容易追上，邵温白转身，一脸无奈地看她：“有那么好玩吗？” 苏雨眠立马小鸡啄米：“好玩的！” 简直太好玩了！ 邵温白叹气：“可你的手套和围巾都湿了。” “不要紧的！”苏雨眠立马开口。 “十五分钟前，你也是这么说的，还说再玩一小会儿就回家。” 呃！ 苏雨眠傻眼，自己是这么说的吗？ 怎、怎么不记得了…… 邵温白：“走吧，要玩也得回去换了手套、围巾，还有鞋子再下来。” 苏雨眠低头，这才发现脚上的靴子已经全湿了。 连她自己都没感觉到，邵温白却发现了…… “那好吧。”她只能跟着上楼，但却趁机从邵温白手里接过圆桶，里面装着她的玩雪工具，“教授，这个我来拿就好。” 邵温白：“……” 苏雨眠一脸无辜，脱口而出：“我没想偷偷玩。” 说完，恨不得自己没长嘴。 邵温白：“……” 似是知道她后面想干什么，在苏雨眠回家从头到脚换了一身之后，邵温白再次敲开了她家的门。 “教授？” “去故宫赏雪吗？” 苏雨眠：“现在？” “嗯。” “可是我看门票已经抢光了……” 邵温白：“跟我一起，不用门票。” 苏雨眠：“！” 傻子才不去！ 两人立马出发。 邵温白带着她避开排起长队的入口，从另一处小门进。 进去之后，就是宫殿后院。 绕到前方，有一口井，一棵杏花树。 再从前门出去，就是开阔的午门广场。 下一秒，苏雨眠直接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 难怪网上都说—— 一下雪，京都就成了北平，故宫就美成了紫禁城。 苏雨眠跑到一处廊下，雪花纷飞中，笑着回头：“教授——快走呀！你怎么愣在原地？雪都落到你头上了！” 此刻，邵温白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教授？”苏雨眠又叫了他一声。 邵温白扬起笑容：“就来。” …… 傍晚时分，苏雨眠和邵温白才到家。 两人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苏雨眠脑海里都还是红墙青砖，白雪皑皑。 真的…… 太美了！ 当然，还有那个站在红墙下，陪她一起看雪的人。 …… 拿到知情同意书，苏雨眠又跑了一趟相关部门，这次没有任何问题地办下了所有手续。 现在，钱、地、审批已经全部到位，接下来就是正式动工！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不少问题需要落实。 比如，实验室该怎么建？找哪家建筑公司？大概怎么设计？具体有哪些要求等等…… 设计和提需都不难，苏雨眠花了一天时间，就整理好了设计要求，还画了一张简易图纸。 所以，现在三人面临的唯一问题，就是找建筑公司！ 既然要建自己的实验室，那肯定就要建好。 不做就不做，做了必定力求完美。 第286章 还是有被打击到 “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实验室对于建筑公司资质要求非常高，跟建普通房子不太一样。” “而且还要考虑到实验室建成之后的安保系统布局，这对大部分建筑公司来说，很难。” 三人小队聚在咖啡厅。 苏雨眠喝了口咖啡，把自己掌握到的消息分享给另外两人。 何苗苗面前摆着两份提拉米苏，她一口接一口专心地吃，耳朵也没闲着。 “我老豆认识很多包工头叔叔，好几个在京城这边也有业务，不过昨天我问了，他们只会盖房子，不会建实验室。” 苏雨眠叹了口气：“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干才行。” 林书墨：“还有，最好单独请一个设计师，作为我们和建筑公司沟通的桥梁，否则双方存在信息差，最后成品效果可能会打折扣。 之后几天，三人都没闲着，除了上课，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外面跑。 详细了解过几家业内还不错的建筑公司后，都不太满意。 要么是设计师不懂实验室建造，要么就是预算高得离谱。 “不行了，我累瘫了，歇会儿……” 跑完两家建筑公司，苗苗同学筋疲力尽。 林书墨那边也没什么收获。 苏雨眠这里……更惨。 何苗苗两瓶可乐下肚，瞬间支棱起来：“我就不信了，这么大的京都连个会修实验室的人都没有！” “我五点约了另一家公司，那家公司资质都有，口碑也不错，我先过去看看什么情况。”苏雨眠抬腕看表，现在四点二十，打车过去差不多了。 然而，还没等她拦到出租车，手机响了。 “喂？” “雨眠，忙吗？我是苏应辉。” “大哥？！” 从老太太寿宴之后，两人就没再联系，加上之前也很少通电话，所以苏雨眠一时之间还真没听出来。 “你现在在学校吗？我正好在b大附近办事，一起吃个饭？” 恰好这时建筑公司那边发短信来说，设计师临时有事，没办法安排见面。 苏雨眠便一口答应下来：“好啊！” 兄妹俩约在校外一家小餐馆。 苏雨眠到的时候，苏应辉已经在了。 他个子高，人偏瘦，西装外面裹了一件大衣，进来之后，大衣被他脱下来放在一边。 估计是忙了一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却在看见苏雨眠的瞬间，高兴地迎上来：“早就想约你吃饭了，但一直瞎忙，又想着你才开学，应该也不轻松，一拖再拖，拖到现在。” 苏雨眠笑道：“大哥，你也太客气了。今天就挺好，日不如撞日嘛。” “是是是，”苏应辉忙不迭点头，“喜欢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大哥看起来心情不错？” 跟上次在临市见面的时候不同，苏应辉虽然脸上有疲惫，但双眼却十分有神。 看得出来，他最近过得不错。 苏雨眠有些谦虚地摆摆手：“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就刚谈下一个项目，公司创立也有段时间了，终于正儿八经接到单子，虽然也没多大赚头，但总算是一个好的开始。所以你想吃什么，尽管点，千万别跟我客气。” 苏雨眠听着也为他高兴：“好，那我可就点了！” “行！” 话虽如此，但苏雨眠最后还是只点了两荤一素一汤。 苏应辉：“……没了？” “嗯，没了。” “不行不行，再加两个菜。” “不用！两个人吃不完的！大哥，你今天铁了心要当肥羊是吧？” 主动挨宰。 苏应辉笑起来：“偶尔被妹妹宰一下也不是不行。” “真的不用了，别浪费。” “好，都听你的。” 苏应辉要了两罐啤酒。 很快，菜上桌，兄妹俩边吃边聊——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还适应吧？我的号码你存了没有？如果有需要帮忙的，直接给我打电话。” 同在异地，兄妹之间当然要相互扶持、照应。 苏雨眠：“还好，遇到了一些事，但目前可以自己解决。” “那就好，那就好。吃菜……” 苏应辉笑着招呼。 中途，他手机响了，看了眼屏幕，“眠眠，你先吃，我出去接个电话。” “好。” 五分钟后，苏应辉回来，重新坐到对面。 苏雨眠一眼就发现他情绪不对。 “大哥，你也吃菜。” “……哦！好！”苏应辉立马点头，虽然已经努力在维持笑容，但怎么看都很勉强。 苏雨眠放下筷子，“哥，发生什么事了？” 此话一出，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瞬间红了眼眶。 “其实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明白这些甲方，明明已经谈好的项目，签好的合同，花了别人那么多时间精力来跟进、策划，为什么说变就变？！”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契约精神？不懂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吗？！” “可能……还是我自己的问题吧，没有适应残酷的竞争现状，也对市场把握不够……” 从一开始义愤填膺，说到最后只剩沮丧。 苏雨眠：“对方毁约，你完全可以索赔，不用干活就能拿钱，挺好的啊。” “……什么？”苏应辉讷讷。 “你说你们已经签过合同，那合同上有关于违约赔偿的相关约定和条款吗？如果有，你可以通过诉讼的方式拿到违约金。通常这种官司一打一个准，对方想跑都跑不掉。” “当然也不一定会打官司，如果对方看你态度坚决，有所忌惮，通常会选择庭外和解，到时你们可以自行商量违约金数额。” 这些都是当年跟江易淮一起创业的时候学到的。 不仅是合同经手人，苏雨眠连项目经理和谈判专家的活儿都干过。 苏应辉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合同上没、没有违约条款。” 苏雨眠：“……？” 那就不怪人家出尔反尔了。 零成本的事，当然肆无忌惮。 反正也不用赔钱。 苏应辉：“眠眠，你怎么懂这么多？” 额！ “……出来开公司，这些不是基础知识吗？” 她发誓，她没有任何打击、讽刺的意思。 苏应辉：“……”还是有被打击到。 第287章 哥，你接吗? 苏应辉也是上过大学的，按理说这些基本常识，不可能不知道！ 尤其合同这种至关重要的东西。 “我最近太忙了，这又是个新项目，没有可以参考的合同模板，所以在拟定合同的时候忘记把违约条款一起加进去了……” 而他被对方水了之后，还没反应过来。 第一时间想的竟然是“对方没有契约精神”、“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这就很…… 憨。 或者说，老实。 反正苏雨眠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能赔多少钱。 不过…… “拟合同这种事也要你亲自做吗？” 苏应辉表情愈发尴尬：“本来不用……之前这些都是合伙人在管，我只负责工地上的事。但半个月前，他提出拆伙……” 苏应辉这个憨憨，挽留无果，只能咬着牙从公司本就不宽裕的现金流里抽出大部分，将当初投进来的钱还给他。 苏雨眠：“没有根据经营情况，计算亏损吗？” “……啊？还要算亏损？” “不然呢？”苏雨眠差点气笑了，“当初你们一起合伙开公司，赚了钱你们是不是一起分？” “这个当然！” “那同理，出现了亏损，是不是也要共同承担？” 如今公司经营状况明显不好，亏损是肯定的，哪有提出拆伙之后，把本金原封不动退还的？ 你就股市玩一圈，哪怕只有两秒，该亏的还是照亏不误。 哪怕立马卖出，该亏多少，就亏多少。 没有说还能把本金给拿回来的。 “哥，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也愿意跟你合伙，反正稳赚不赔。” 苏应辉：“……” 苏雨眠叹了口气：“我看，你未必算不清这个账，只是不想因为钱坏了情分吧？” 苏应辉眼眶又红了。 “眠眠……我是不是挺没用的？违约不知道索赔，拆伙也直接退本金……” “不是的，”苏雨眠正色，“我哥只是太厚道了，没有把钱看得那么重而已。” “他是我大学舍友，我们一个宿舍，本科四年一直相处得很好，跟亲兄弟差不多，没想到……” 没想到最信任的人，在他最艰难的时候，选择了转身离开。 “我知道，这是人之常情，人往高处走，所以我不怪他。只怪我自己，没本事把人留住……” 苏雨眠突然想起什么，眼神一动：“哥，你之前说你们公司做智能家装，能具体说说吗？” 苏应辉以为她只是单纯好奇，但还是认真介绍起来： “……所以，简单点说，就是利用智能设备和目前流行的ai中控模型，改善居住条件，方便日常生活。” 苏雨眠：“只做家装吗？” “什么？” “我的意思是，只能承接家庭住房装修这类业务？能不能做基础土建和实验室设计，以及智能系统布局？” 苏应辉：“基础土建我们之前在做，但发现竞争太大，上有专业的建筑公司，下有零散的施工队，我们公司没优势，就直接把这块业务切了。” “至于你说的……实验室设计？智能系统布局？如果客户有明确提需，我们作为乙方主要完成装修和相关智能技术的实现，那应该是没问题的。” “不过眠眠，你问这些做什么？” 苏雨眠两眼放光：“正好我这里有个项目，哥，你接吗？！” 苏应辉两眼发懵。 “……什、什么项目？” “智能实验室。不过有一点，你们得把土建这块一并做了。” 是的。 苏雨眠想要的，并非传统实验室，而是高度智能化的实验室！ 这顿饭两人吃得都很匆忙。 苏应辉听完苏雨眠的需求之后，就迫不及待离开，回公司做方案去了。 而苏雨眠在他走后，立马弹了群通话，向另外两个“合伙人”说明情况。 何苗苗、林书墨听完，自然举双手赞成。 目前看来，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当晚，苏雨眠回到家，整理了一份更详细的要求发到苏应辉邮箱。 原本以为还要等个几天，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苏应辉就打来电话—— “眠眠，不，苏老板，这个项目我接了！从现在开始您就是我尊贵的甲方上帝！” 噗—— 苏雨眠没忍住，直接被他逗笑：“哥，不至于，不至于……” “要的要的！规矩不能坏！反正中途只要有任何地方不满意，尽管提出来，别拿我当哥，我只是您鞍前马后的乙方小弟。” 苏雨眠笑得更大声。 但也明白他的意思，公事公办，不掺任何私情。 “哥，你都不问问我预算多少，谈谈价什么的，就这么答应下来？不怕血本无归啊？” 要不怎么说他老实呢？ 苏应辉语气爽朗：“不用。” “为什么？” “首先，你肯定不会让我吃亏。其次，就算不赚钱，能帮你一把，也让我把公司继续经营下去，值了！” “哥……”苏雨眠叹息，“你以后……还是别这么实在，很容易吃亏的。” 他跟精明的大伯和爱装的大伯母真的一点不像。 那股憨劲儿似曾相识……像谁呢？ 对了！苏晋兴！ 简直一模一样！ …… 傍晚，两人碰面约好细谈。 还是那家小餐馆。 苏雨眠下课之后直接过去，中途碰见邵温白，只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离开。 邵温白看着她着急忙慌的背影，忍不住皱眉。 又是为了实验室整改的事？ 事情刚出的时候，他就联系过教务处，按照相关规定，整改期间不允许学生再申请其他实验室，就算暂用也不行。 规章制度摆在那儿，就算邵温白在校方面前有一定话语权，也不可能公然对抗学校制度。 之后他想邀请她来自己实验室，苏雨眠还是拒绝了。 邵温白想来想去，决定为她联系校外的实验室。 且距离还不能太远，不然不方便…… 但短时间内想要找到合适的，并非易事。 好在，他昨天收到那边的回复了，约好今天过去看看…… 等办成之后再告诉她吧。 万一不成，也免得她空欢喜一场。 …… 小餐馆内—— 苏应辉已经点好菜。 苏雨眠刚坐下，就被他现在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第288章 万事俱备，开工! 男人眼下带着黑眼圈，胡子拉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甚至等不及先吃饭，就把一份文件推过来—— “眠眠，这是一个初步的智能实验室建造计划！结合你昨晚发给我的需求，已经做了补充和完善……” “这几个地方，是我觉得还可以再改进的……比如这个封闭门，由于你们是生物实验室，不排除会接触到一些有害微生物或高危致病因子的可能，我觉得在大门材质的选择上，可以考虑下面这几种……” “我已经按照不同维度对他们进行了比较和分析，综合来看，这种gfrt新型材质表现最佳。不仅密封性好，可塑性也非常强……” 短短一天一夜，苏应辉不仅把实验室的整体框架雏形搭出来了，连细节也完善得非常到位。 而能够做到这些，必然要对实验室相关建造规范有深入了解。 苏雨眠眨眨眼：“哥，你昨晚回去补课了？” “咳……”苏应辉轻咳，“临时抱佛脚，学了一些，又请教了一下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然而，这些都还不是最令苏雨眠吃惊的。 真正令她吃惊的是—— 苏应辉：“我查过了，像你们这样的生物实验室，应该要按照实验室所处理的微生物及其毒素的危害程度来划分等级，根据现有国家标准，总共有p1、p2、p3和p4四个级别……” “眠眠，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 “这四种级别分别对应四种防护规范，既然是智能实验室，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针对这四种不同的规范标准，设置出四种甚至更多的实验室模式？” 如此一来，一个实验室，就等于n个实验室。 纯智能控制，切换过程，甚至不需要任何人力成本。 苏雨眠两眼放光： “能实现吗？” 苏应辉：“很大可能。” 苏雨眠：“具体多少？” “百分之八十。” 苏雨眠：“那预算？” 苏应辉沉默一瞬：“初步预计，会超千万。” 她：“……” 果然，人不识货，钱识货。 “对了，基础土建我已经沟通好了，可以交给我们，这个你放心。” “好。” “眠眠，”他忽地正色起来，“谢谢你愿意相信我。那些冠冕堂皇的面子话你应该也不想听，我能保证的就是，按照计划书，一丝不苟地完成，绝不偷工减料。” “哥，我相信你。” 苏应辉笑着挠头。 “哥，工期你预计一下，大概需要多久？” 他沉吟半晌，“……你要得急吗？” “急。很急。” “两个月之内。” “这么快？！”苏雨眠惊讶了。 之前她问过的那些建筑公司，基本都要半年以上。 最快的一家承诺四个月。 可苏应辉竟然只要两个月？！ 还“之内”？ 他解释道：“其实最耗时的是基础土建，只要土建完成，剩下的智能装修非常快。” 这也得益于苏雨眠提供的高预算。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 某种程度上讲，钱是可以买到时间的。 “好！工程就交给你了，哥，选个日子，尽快动工。至于……” 她顿了顿，“超出预算的部分，我会尽快补齐，你只管按最佳方案来建！” 这边和苏应辉谈完，顺便解决了晚饭，苏雨眠转头就立马向何苗苗和林书墨同步了最新消息。 何苗苗：“雨眠姐，钱的事不用担心，我再去找我老豆要就是了……” 远在粤省家里正看电视、喝茶、盘核桃的何民燊：“阿嚏！阿嚏！” “你是不是感冒了？” “乱噏廿四！明明是乖女想我了！~” “……” 苏雨眠没等何苗苗说完，就叹了口气：“你爸爸知道你问都没问就一口答应下来，会不会气得吐血？” 何苗苗嘿笑两声：“放心吧，他才不会呢！钱对他来说就是数字，我问他拿这点，都不够那串数字少个零的。” “……”冒犯了。 不过最后苏雨眠还是拒绝了何苗苗，“超出预算的部分，我来给。” “可是……” “没有可是，就这么办。” 一锤定音！ 林书墨轻咳，何苗苗吓了一跳：“你再不出声，我都快忘记你还在了。” 林书墨声音有些低沉：“……抱歉，资金方面没能帮上忙。” 他家的情况，不允许他拿出那么多现金。 不是没有，而是……不好解释。 苏雨眠笑道：“钱方面有我和苗苗就够了，你的作用在别处……” 林书墨：“？” 苏雨眠：“两个月内，办齐实验室需要的所有资质认知，走完全部行政流程，务必保证有心找茬儿的人挑不出一点错处，可以办到吗？” 不是她杞人忧天，而是有备无患。 徐素锦团队这段时间做的那些事让人叹为观止，也让苏雨眠意识到，这些人是没有下限的。 为了防止被人恶意举报，她只能抢先一步，把所有情况都考虑到，并且提前想好应对措施。 林书墨：“好，包在我身上。” …… 苏应辉动作很快，三天后，挑了个吉时便动工了。 与此同时，b大那边，也到了实验室最后的搬离期限。 当天上午，徐素锦团队除了徐素锦本人，她的学生们悉数到场。 就连很少露面的陈一，也罕见地出现了。 申浩更是上蹿下跳，恨不得直接拿扫帚把他们扫地出门。 “……我说你们动作倒是快点！马上十二点了！之前那么多时间，非得拖到最后才搬。挣扎了那么久，有什么用呢？最后还不是得乖乖走人？” 何苗苗呕了一声：“我怎么一听你说话就直犯恶心？你嘴里怕不是含了坨屎吧？” 申浩：“你才吃屎！你全家都吃屎！” 他站得远远的，身子下意识往前倾，叉着腰，跟骂街的泼妇没有任何区别。 这副样子差点给苗苗同学整笑了。 “有本事你凑近点说啊。” 申浩也想贴脸开大，但想起上次被他们三人挨个砸脚，顿时生出几分畏怯。 他咽了咽口水：“那什么……有本事你过来啊！” 何苗苗当即笑眯眯点头：“行，我这就过来哈~” 说着，开始动手搬仪器。 申浩吓得退避不及，最后竟然躲到了徐艺身后。 第289章 耳光清脆 徐艺也怕挨砸，看苗苗的眼神都多了三分忌惮。 这么胖，力气肯定也大，这么一下得多疼？ 她赶紧把申浩推出去：“躲女孩子身后，你也好意思！” 申浩：“……” 江绮婷站在一旁，双手抱臂：“行了，别忘了我们今天过来是干什么的，赶紧做正事。” 说完，看向苏雨眠，朝她伸出手：“干脆点，把实验室钥匙交出来。反正你捏着钥匙也没用。” 苏雨眠微微一笑：“不好意思，钥匙还真不能给你。” 江琦婷眉头骤拧：“你可能还没搞清楚状况，现在不是你想不想给，而是必须给！按照实验室整改规定，整改中的实验室不允许使用，学生手里不能持有钥匙，必须交由导师保管，或交回教务处。” 苏雨眠：“校规院规学得不错。” 江琦婷冷哼，下巴微抬：“你既然知道这是规定，那就识相点，把东西交出来。” 苏雨眠勾唇：“我是要交，但为什么交给你呢？你是谁？我的导师，还是教务处工作人员？” “你——”江琦婷噎住！ 昨天，徐素锦把她叫去办公室，明里暗里交代，一定要拿到苏雨眠手上的钥匙。 起初，江琦婷还不太明白。 一间破实验室有什么好争的？ 可她忘了这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实验室里，放着一台价值百万的cprt！ 仪器笨重，且安装拆卸都需要专业技术人员，苏雨眠他们不可能带走。 好东西，谁又会嫌多呢？ 何苗苗忍不住撇嘴：“有些人呐，就是贪！跟吸血虫似的，整天就想着怎么扒在别人身上喝血，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恨不得都捞到自己兜里。可要点儿脸吧！” 江琦婷被她阴阳到，忍不住有些脸红。 其实…… 徐素锦这种一点好处都不肯放过的行为，她不太认同，甚至可以说反感。 毕竟，像她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想要什么不能买？何必盯着人家的不放？ 再说，都用过了，二手的，有必要吗？ 但她也没办法，虽然反感，却也不得不照做。 未来几年的学术成果和毕业指标都还在徐素锦手里卡着呢。 江琦婷：“我今天是来拿钥匙的，不想跟你们废话。” “哦，那真是不好意思，你来晚了，”苏雨眠淡淡开口，“我手里这把钥匙已经按《实验室管理规定》第七条，交给导师保管了。” 这个“导师”当然不是欧阳闻秋，老太太至今还不知道呢。 上次参加完学术峰会从澳洲回来，休整了五天，又马不停蹄飞往m国，作为代表参加b大和加州理工的联合学术交流会。 老太太飞来飞去已经够累了，苏雨眠不想拿这些糟心事去烦她。 再加上，远水救不了近火。 所以，这个“导师”就只能是…… “谁？哪位导师？你说清楚！”江琦婷咄咄逼人。 苏雨眠轻描淡写：“凭什么告诉你呢？” “……” “我们是什么关系？论公论私，都没有义务向你说明情况吧？” “苏雨眠，你别太嚣张！这才多久，就忘了从前你跟我哥在一起的时候，对我有多舔了？！整天装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样子给谁看？实际上，就是我们江家养出来的一条——” 啪！ 苏雨眠目光冰冷。 这一耳光下去，全场安静如鸡。 就连江琦婷都傻了，“……你、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苏雨眠：“为什么不敢？你出言不逊在先，我只是维护自己的名誉。这里是学校，不是你家，你要耍大小姐脾气可以，但我没有义务纵容你。” 从前，自己对她的好，原来在她眼中就是“舔”？ 真是讽刺啊…… 徐艺眼神一暗，突然开口：“即便江同学说话不中听，但苏同学你也不能打人啊！校规可写得清清楚楚，打架斗殴、寻衅滋事是要被开除的。” 申浩立马接话：“走，去教务处告她！我们都是证人！” 卓耘一听，立马冲到两方中间，试图打圆场：“大家都是同学，不至于闹成这样，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话说得好，化干戈为玉帛……” “滚开！你个土包子！”申浩直接上手扒拉，一个用力就给卓耘拽开，“你到底是哪边的？刚才正要你说话帮腔的时候，你站在旁边装死人，现在一说要去教务处告苏雨眠，你就跳出来长篇大论。卓耘，你很牛啊，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张嘴这么能叭叭儿呢？！” 卓耘：“我不是……我只是不想大家闹矛盾……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他想解释，但一开口就磕磕巴巴，根本不成整句。 他求救般看向始终没有开口的陈一。 后者扫过众人，最后目光落到江琦婷脸上，淡淡道：“苏雨眠没说错啊，这里是学校，不是你家，没人会惯着你。你骂人的时候，就应该做好挨打的准备。” “你——”江琦婷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申浩不敢指摘陈一，但对卓耘就没这么客气了：“你到底是不是咱们团队的？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知道的说你敌我不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养的！” 这话骂得很脏。 既骂了卓耘，也在内涵陈一。 就连徐艺听完，脸色也不由变了。 只有苏雨眠一如既往的冷静，她转头看苗苗。 四目相对，后者心领神会。 当即撸起袖子冲上去，趁申浩还没反应过来—— 啪啪！ 两个耳光，不要太清脆。 打完，立马退回来。 申浩两眼发懵，双颊火辣辣的疼：“你——你敢打我？！” 何苗苗笑着朝他点点头：“对呀，打的就是你呢~还有，你们被打了，怎么都喜欢问同一句话？是什么固定台词吗？” “你凭什么打我？！我他妈给你脸了是吧——”申浩骂咧着就要冲上去揍人。 结果被卓耘死死拽住。 他个子高，块头大，认真起来，申浩就跟小鸡仔一样，根本挣脱不了。 “放开我！我要去教务处告状！你们就等着被开除吧——” “好啊，”苏雨眠笑着开口，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那就看看是你们先被开除，还是我们先挨处分。” 申浩动作一僵：“你什么意思？” 第290章 他肯定会帮自己圆谎 苏雨眠：“打架斗殴和寻衅滋事，是两个概念。打，我们是打了，不过前提是你们挑衅在先。院方会偏向徐素锦，校方可就不一定了。” “按照正常调查程序，前因溯清，后果才明。你去告诉教务处你挨了打，那教务处自然会问，对方为什么打你，那时你准备怎么回答呢？” “说——因为你们不按规矩办事，胁迫别人，还出口成脏、人格侮辱，所以挨了打？” “还是说——因为你们落井下石，组队来看笑话，因为太贱，所以挨揍？” “上述这些，足够判定你们寻衅滋事了！既然要开除，那就一块儿开除呗，大家都收拾东西走人，皆大欢喜嘛。” 苏雨眠笑着说完。 其他人却目瞪口呆。 还、还能这样？ 更癫的是，她、她看上去竟然挺高兴？！ 何苗苗立马点头：“可以可以，开除了好啊，开除了我就回家继承祖业，帮我老豆收租。” 林书墨：“……开除了，我回去考公务员。” 虽然她们俩真的很癫，但打不过，就只能…… 加入呗！ 申浩：“？” 徐艺：“？？” 江琦婷：“……” 卓耘挠头，下意识看陈一。 却见陈哥嘴角竟然挂着笑？！ 以为自己眼花了，他眨眨眼，仔细看——好家伙！笑得更欢了！ 苏雨眠再接再励：“不是要去教务处吗？走吧，我们一起，也省得后面教务处还要挨个通知，麻烦。” 说着，就要下楼。 何苗苗和林书墨紧随其后。 “诶？你们怎么不来？动作快点，一会儿人家该午休了。” 申浩和江琦婷这两个挨了打的面面相觑。 徐艺早就被绕懵了。 打人的不是他们吗？ 为什么比挨打的还理直气壮？ 这里面肯定有陷阱！ 申浩哆哆嗦嗦开口：“你凭、凭什么说我们先挑事？有证据吗？！我还说你们先动手呢！” 苏雨眠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微微一笑，指了指头顶：“有监控的。” 申浩：“？” 实验室什么时候还装监控了？！ 苗苗替他解惑：“我们自己装的呀，就是为了防你这样的小人。” 申浩：“……” 苏雨眠：“录像调出来一放，前因后果瞬间明了，都不用我们开口解释了，挺好的。” 申浩咽了咽口水：“那什么……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今天就先放过你们！下次见了我，记得绕道走！” 放完狠话，溜得比兔子还快。 苏雨眠看向江琦婷：“你呢？一起去吧？” “我……我也有事！” 说完，转身走人。 徐艺“诶”了声：“你们怎么都走了？！一个两个都是怂包！” 骂完，也走了。 …… 收拾好东西，三人最后打量这间实验室。 到底还是舍不得。 但形势逼人，由不得他们。 “雨眠姐，你把钥匙给了哪个导师啊？” “没给，还在我这儿。” 苗苗同学瞪大眼：“那如果他们追问起来——” 苏雨眠：“我就说拿给邵教授了。” 他肯定会帮自己圆谎的。 语气中透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和信任。 笃定了邵温白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苏雨眠：“你们的钥匙已经交出去了，我手里这把是万万不能给的。” “为什么？” “傻姑娘，钥匙给出去了，咱们搬cprt的时候怎么办？撬门进来啊？” 何苗苗蓦地瞪大眼：“这台cprt可以搬走吗？！” “当然。咱们自己花钱买的，为什么不能？” “就是！自己买的，想搬就搬。” “所以钥匙得握在我们自己手里，不然行动的时候不方便。” 林书墨勾唇：“徐素锦想方设法把我们撵走，应该就是为了这台仪器，这下她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三人搬了东西，关门离开。 也不多，一人一个纸箱。 何苗苗的最大，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零食。 什么薯片、坚果、辣条、饼干、牛奶、气泡水…… 路过操场边的时候，一颗足球直接朝她飞过来，为了躲避，她直接扔了箱子。 幸好，球最后擦着手臂飞了过去。 但箱子里的东西却撒了一地。 何苗苗：“……” 苏雨眠和林书墨当即放下箱子，想帮她一起捡。 然而有个人动作更快。 陈一把地上的零食捡起来，重新放回箱子里，然后抱起来，交到苗苗手上。 “……谢、谢谢。”苗苗同学有点懵。 他们关系很好吗？ 为什么突然帮自己捡东西？ 看见陈一，苏雨眠和林书墨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她笑着上前：“有劳陈一师兄。” 他笑笑：“不用那么防备，我追上来不是为了帮他们扯皮。” 苏雨眠挑眉：“那是为了？” 陈一沉默几秒：“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还是想说——当初你们第一次申请实验室的时候，我不是故意多占，这次跟他们一起来，也不是为了看笑话的。” 这点苏雨眠倒不意外。 当初对峙时，陈一眼中的惊讶不像装出来的。 而这次，他也仅仅只是跟着申浩一行人来，然后就全程站在一旁，并未参与。 甚至关键时候还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直指江琦婷挨打活该。 直觉告诉她，陈一并不坏。 但苏雨眠也没有因此对他完全信任，想了想，只说：“过去的事，再深究也没有意义，只看当下就好。” “是这个道理。”他轻轻点头，目光扫过地上另外两个纸箱，“你们……是不是已经打算放弃那间实验室了？” 苏雨眠心下咯噔，但表情却丝毫未变：“为什么这么说？” “这次消防整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有猫腻。我听说你们去找过白院长，但之后就再也没动静了……这不像你们。” “不像？那我们应该什么样才像？” 陈一：“至少应该据理力争。就像刚才打江琦婷和申浩耳光那样，不吃亏，才是你们该有的态度。” 可如今，居然就这么收拾东西，灰溜溜走了？ 不对劲！ 陈一敏锐地嗅到异常。 “你们……”他顿了顿，“是不是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 第291章 嗯，在等你 不仅想到了，还已经着手开干了。 当然，苏雨眠不可能告诉他，只说： “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那就——祝你们成功。”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陈一！”突然，苏雨眠叫住他，“有时候，人应该自私一点，多为自己打算。毕竟，不能一辈子待在别人屋檐下，抬不起头，也直不起腰，对不对？” 陈一笑了：“谢谢提醒，我有数的。” …… “什么？没拿到钥匙？”徐素锦狠狠皱眉，看着面前的江琦婷，脸色不善：“你怎么办事的？！” “苏雨眠说钥匙已经交出去了，并且还搬出规章制度，说按规定就是这样，不能给我，那我能怎么办？冲上去抢吗？！” 江琦婷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徐素锦质问的口气让她非常不爽。 这能怪她吗？ 本来找苏雨眠要钥匙这事儿就很不合理。 就像苏雨眠自己说的——你谁啊？我凭什么给你？ 徐素锦现在这样就好像所有错都是她的，江琦婷没那么聪明是真，但她也不全傻啊！ “徐教授，我有个疑问，你非要拿到苏雨眠手上的钥匙干什么？” “一间破实验室，有什么可图的？哦，不对，好像也有，毕竟里面还有一台cprt。可我们不是已经有两台了吗？要这么多干嘛？” 死亡连问后，徐素锦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你问题太多了！如果办事的能力也像嘴皮子这么利索，那也不至于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到！” 江琦婷是谁？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小姐，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之前敬着徐素锦三分，是因为她给自己开了后门，让她如愿以偿考上研究生。 但自己也给她送了很多好东西啊！ 什么燕窝、翡翠，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七位数了。 加之，前不久她才又出钱添置了一台cprt，为此还忍痛卖掉了几个自己喜欢的包包。 随着金钱付出不断增加，江琦婷心里对徐素锦的感激也一点一点被磨平。 俗话说得好，出钱的是大爷。 你见哪个大爷是受气包吗？ 她和徐素锦之间说白了，就靠钱在维系，既然如此，还那么感恩戴德干嘛？ 江琦婷当即冷笑一声：“徐教授，以后像这种占人便宜的事，还是让别人去干吧，我呢，脸皮没那么厚，注定干不成。” “哦，对了，我看徐艺就挺合适的，既能耍赖，也能耍横，还是您侄女，方便亲自辅导什么的。” 徐素锦和徐艺的关系，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只是大家都没说破而已。 两句话，让徐素锦的脸色变了又变。 想到今后还有用到江琦婷的地方，那些即将脱口而出骂人的话又被她强行咽了回去—— “绮婷呐，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你辛苦了。钥匙没拿到就没拿到吧，问题不大。” 江琦婷面无表情地哦了声：“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行，你去忙吧。”徐素锦笑着目送她离开。 等人出了办公室，门关好之后，她气得砸了两个笔筒。 什么玩意儿？！ …… 江琦婷回到家，刚进门： “王妈——给我弄个冰袋！” 舒玉琴：“要冰袋干嘛？这么冷的天……” “妈，你知不知道，我被人打了！” “什么？！”舒玉琴一听，那还得了，“谁打你？！谁敢打你？！” 江琦婷嘴巴一瘪：“苏雨眠。” “她胆子肥了？！居然敢动手打人？！” “我就是说了她几句，没想到她直接上来给了我一耳光……呜呜……还当着那么多人……你看，脸都肿了！” 舒玉琴立马心疼地摸了摸。 “嘶！疼——” “这个苏雨眠到底在搞什么？！手机，我手机呢？！” 她转身开始找手机：“等着……非得骂死她不可……” 这时，佣人上前：“太太，您手机在这。” 舒玉琴一把抓过，找到苏雨眠的号码，拨过去—— “小贱人！你竟然敢打——” 呃！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舒玉琴这才想起，自己早就被苏雨眠拉黑了。 这口气更咽不下去了。 她叫住佣人：“把你手机给我。” “……好的。” 舒玉琴换了个手机拨，这次终于接通了。 那头：“喂，你好？” 确实是苏雨眠的声音。 她冷笑一声，“苏雨眠，你这个没皮没脸的小贱货！凭什么打我女——喂？喂？！苏雨眠，你敢挂我电话？！” 舒玉琴当场气成青蛙。 她不信邪，继续拨过去，然后——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又被拉黑了！ “她居然敢？！她居然敢？！” 江琦婷翻了个白眼儿：“她现在又不是我哥女朋友，也不想嫁进咱们家，有什么不敢的？” 舒玉琴愣住。 她才发现，对他们再无所图的苏雨眠，就像挣脱缰绳的马，撒开蹄子就跑了，根本勒不住。 “妈，咱们以后还是别惹她了，她现在……”江琦婷顿了顿，才继续道，“怪凶的。” “呸——她算什么东西？我还惹不起了？！” 舒玉琴气得摔了手机。 佣人：“！” 拿冰袋过来的王妈：“？”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 另一边，何苗苗见她接了两秒就挂断，还顺手给拉进黑名单，忍不住有些好奇：“雨眠姐，谁呀？” 苏雨眠：“一个疯婆子。” “……哦哦。” 是挺疯的。 张嘴就骂贱货，声音还大，她隔这么远都听见了。 林书墨突然开口：“现在旧实验室彻底不能用了，新实验室建好最快也要一两个月，这期间……咱们怎么办？” 是的，这是目前三人面临的最大问题！ 实验进度不能耽搁，所以……还是得找个实验室用着才行。 苏雨眠：“我先想想吧。” …… 傍晚，回到单元楼，苏雨眠正拿钥匙。 突然对面的门开了—— 邵温白：“雨眠。” 男人眉眼含笑，大冬天让人如沐春风。 苏雨眠也忍不住勾唇：“教授，你没去实验室啊？” “嗯，在等你。” 苏雨眠顿住，有些惊讶：“……什么？” 第292章 邵温白:去我家? 等她？ 等她干嘛？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苏雨眠当即正色。 “有。对你来说应该……算好消息？” “到底什么事呀？”苏雨眠双眸熠熠。 他越卖关子，她就越好奇。 “是这样的……” 邵温白昨天去隔壁工商大学见了老朋友，也“顺便”提了一个小小的请求。 “冯教授已经答应把他们的生物实验室挪一间出来，我去看过了，你们实验所需的一切设备，他那儿都是齐的，包括cprt。” “真的吗？！太好了！” 苏雨眠差点高兴得跳起来。 这不就是瞌睡来了，立马就有人递枕头吗？ 她正愁找不到实验室，没想到邵温白已经替她看好了！ 这就相当于…… 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小可怜，突然有了容身之所，还是拎包入住的那种。 苏雨眠忍不住冲上去，一把攥住邵温白的衣袖：“教授，你也太好了叭！” 女孩儿黑眸晶亮，仿佛有光。 手落在自己肘间，即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实质性的温度。 四目相对，邵温白勾唇。 苏雨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激动得有点过头了。 赶紧收回手，“对不起教授，我太兴奋了。” 急于道歉的她错过了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没关系。” “为了表示感谢，一会儿过来吃饭，不许拒绝！”说完，飞快跑回家。 男人原本暗淡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 …… 进了苏雨眠家，邵温白脱掉外套，一边卷起袖口，一边往厨房走。 洗菜，切菜，剥蒜…… 根本不用苏雨眠开口，他都能抢先一步完成。 轻车熟路的样子，比在自己家还随意。 两人也不是一次两次合作，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培养出了默契。 苏雨眠一伸手，邵温白就知道她想要盐还是糖，要碗还是盘，要勺还是筷。 不到六点，两荤两素一汤上桌。 天已经黑透，窗外刮过猎猎寒风，室内却暖意融融。 苏雨眠知道邵温白不会喝酒，也不会允许她喝，所以根本问都不问了。 “感谢教授，又帮了我一个大忙。” “感谢雨眠，又让我吃到了一顿好饭。” “那……彼此彼此？”她笑起来。 邵温白煞有介事地点头：“正当如此。” 红烧排骨，鱼香肉丝，炝炒莲白，地三鲜，外加一大碗棒骨萝卜汤。 每样菜量不算多，但味道好，颜色鲜，两人直接干了个光盘。 邵温白下意识感慨：“最近都被养胖了……” 苏雨眠正收拾碗筷，碰撞的响动恰好盖住他的声音：“教授，你刚才说什么？” “咳！没有……我来。” 说着，开始一起帮忙收拾。 现在几乎不需要苏雨眠自己动手洗碗，邵温白已经做得相当熟练。 她只需要站在旁边，接过他清洗干净的碗盘，擦干之后，放进橱柜里。 苏雨眠见他今天穿的是白色毛衣，忍不住多问了句：“教授，要不要系个围裙？” 邵温白低头看了眼：“也好。我懒得洗手，你帮我一下？” “好。” 苏雨眠取下围裙，突然有点不好下手。 他太高了，自己可能要踮脚，然后双手举起，才可以挂到他脖子上。 就在苏雨眠犹豫该怎么下手的时候，邵温白突然低头，“这样可以吗？” “……可能还要再低一点。” “那这样？”他又躬了躬身。 “嗯嗯，这回没问题了。” 苏雨眠赶紧把围裙挂到他脖子上。 邵温白直起身，等了两秒，见她没反应，忍不住笑着提醒：“腰上可能还要系一下。” “……哦！好！”苏雨眠猛地回神，立马捞起两条系带，在他腰后绑了个蝴蝶结。 “咳咳——”邵温白突然咳嗽起来。 “怎么了？” “……有点紧。” “对不起，对不起！我重新弄……这次合适吗？” “嗯。” 收拾干净厨房，两人去了客厅。 苏雨眠削了个果盘，放到茶几上。 “教授，吃水果。” “谢谢。” 她拿了一块苹果，坐到沙发另一侧：“听说cbs会转播这次b大和加州理工的联合学术会？” “对，你想看吗？” 苏雨眠点头，但很快又蔫儿了：“家里电视搜不到国外电视台，就算翻墙也只能去官网看回放，没办法看直播的……” “可以看。” “嗯？！” 邵温白：“去我家。” 就这样苏雨眠跟着邵温白去了隔壁。 她不是第一次来了，但多数时候都在客厅，很少进卧室。 唯一一次好像是帮他找温度计和感冒药。 那个时候太匆忙，哪里顾得上细看？ 但这次不一样…… 邵温白去开投影仪，苏雨眠就站在房间里，认真打量起周围。 两边是同样的户型，主卧大小也一样，但他房间的布置和自己却截然不同。 大到床和衣柜的风格，小到床单、窗帘的配色…… 苏雨眠是温馨的莫兰迪色系，而他则是简单粗暴的黑白灰。 理性和克制仿佛融进了骨子里，连生活细节也处处透着严肃和板正。 虽然颜色是单调了点，但房间却收拾得很干净。 床头柜一边放闹钟和充电器，另一边放了个小书架。 书架上，各类期刊杂志码放得整整齐齐。 唰啦—— 邵温白拉上窗帘。 与此同时，投影仪开始工作，在床正对面的白墙上投下光幕。 邵温白用手机操作了几下，很快切入cbs直播。 “天！真的能看！”苏雨眠惊喜。 镜头扫过，还能看见坐在第一排的欧阳闻秋！ “是老师！” 苏雨眠仰着脖子，有点酸，想找个地方坐下来，目光搜寻一圈，房间里竟然没有椅子，只有…… “不介意的话，可以坐床上。” 苏雨眠有些犹豫：“这……”是不是不太好？ 床……是很私密的东西。 就像她不喜欢别人动她的床一样，她也不习惯碰别人的床。 邵温白解释：“昨天刚换的床单和被套，放心，很干净。”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雨眠连忙摆手，“我是怕弄脏你的床……” “不会。” 说完，男人还递了个枕头过来，示意她可以垫在背后，这样靠着舒服点。 “……枕头是新的，我还没用过。” 苏雨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似乎看出她的为难，邵温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邀请可能……有些唐突？ 他立马表示：“稍等一下，我去客厅给你搬张椅子！” 第293章 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不用了！”苏雨眠直接坐到地毯上，双腿盘起，“这样就行。” 柔软的长毛地毯，辅一接触，就知道不是便宜货。 坐在上面，一点都不硌人。 后背还能直接靠着床。 要是…… 再来点小零食和小饮料就更完美了。 正这么想着，邵温白就抱了一堆坚果和薯片，外加两瓶青柠汁从外面进来。 苏雨眠：“！”教授真是太懂她了！ 邵温白放下零食，也跟着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还往自己和苏雨眠身后各加了一个枕头。 两人就这样一边看，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聊。 直到…… 直播结束。 苏雨眠一看时间，居然快十一点了，她吓了一跳。 立马起身告辞。 邵温白把她送到家门口，看着她开门进去，才转身回到屋里。 收拾垃圾的时候，余光撇见两人靠过的枕头。 他那个已经被挤压得内陷，而苏雨眠的只是面上有些褶皱。 邵温白拿起来，用掌心抚平，准备放回床上，忽然一股淡淡的香气钻进鼻孔，他愣在原地。 感受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反应，他懊恼地低咒一声。 第一次觉得自己没出息。 但对于这种糟糕的状态，却又无力改变。 因为他知道，就算这次平复下来，下次再遇到同样的情况，身体也还是会背叛理智。 邵温白深吸口气—— 难。 太难了。 早年在国外做p0级课题都没这么难过。 …… 隔壁，苏雨眠洗完澡，就躺下了。 很快便进入黑甜的梦乡。 并不知道有人只因为一个被她靠过的枕头就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 周六，难得看见阳光。 苏雨眠没课，决定跑一趟工地，看看施工进度。 她没提前告诉苏应辉，所以，看见妹妹出现在工地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 苏雨眠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因为眼前的苏应辉…… 如果不是主动开口说话，她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认不出来。 一身灰色劳保服，上面全是灰，颜色都淡了一个度，头上一顶红色安全帽，沾了泥浆，已经硬化在上面，结成一块。 混在一堆工人里，毫无违和感。 “哥，你这样……怪让人心疼的。” 苏应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开：“傻丫头，想什么呢？上市公司总裁来了，也得这副打扮啊！劳保服耐脏防风，还兜灰，安全帽更是不戴不让进来……” 说着，发现苏雨眠没戴，赶紧从近旁的工友那儿薅了一个。 “你先将就戴一下，回头我下单给你买个新的。” 苏雨眠被强行扣上安全帽。 幸好，这安全帽看上去还挺新，也没有汗臭、脚臭之类的异味。 工友见状，哼哼两声：他倒是会薅，前两天才发的新帽子，自己都没怎么戴过呢！ 苏雨眠人都来了，苏应辉自然是要向她汇报工程进度的—— “本来打算过了明天，凑个整周再汇报，不过你今天既然来了，那就当面说，更省事儿。” 苏雨眠站在一处石碓上。 放眼望去，地面还是平的，想象中“拔地而起”的景象并没有，就连脚手架都还没开始搭。 苏应辉：“目前是基础土建阶段，地基昨天刚挖好，但我又改动了一下图纸，再往深打3公分。主要是考虑到后期如果实验室想要进行优化或扩建什么的，地基打深些，也不至于在这方面受限。” “其次，后期需要用到的一些进口材料，我前天已经整理出来，向国外供应商发了采购单，预计会在一个月内全部到货，那时我们基础土建也完成得差不多了，正好无缝衔接。” 苏雨眠听完，直接犀利发问：“目前的工程进度和最初你向我保证的好像……不太对得上？” 苏应辉暗暗叹了口气。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也不知道老实的三叔和温柔的三婶怎么生了个如何精明的女儿？ 这不符合遗传规律嘛！ 从苏雨眠问话的语气中，他甚至看了几分亲爹苏晋齐的影子。 也不知道这些年她一个人在京都是怎么过的，一帆风顺的孩子可没有这样的魄力，敢自己花钱建实验室；更没有这个人脉和手段拿下那么大一块地，竟然还畅通无阻地过了审批…… 这个妹妹身上，到处都是谜。 比起探究谜底本身，苏应辉更心疼她的遭遇。 但他什么都没问。 或许不提，才是对她最好的安慰。 苏应辉表情有些凝重：“确实对不上，工程进度比我预想的要慢。” “原因呢？找到了吗？” 他苦笑：“人手不够。” “？” 还以为是什么决策上的大问题，就这？ 苏应辉的公司原本已经不做基础土建了，这玩意儿不仅风吹日晒，还赚不到什么钱。 所以在决定专注智能家装业务后，公司就直接放弃了这块儿。 但苏雨眠又明确要求，得把土建一起做。 苏应辉是理解她的，万丈高楼平地起，土建是最基础的东西。 她不放心交给别人也很正常。 做就做吧，反正也不是没做过。 苏应辉当即联系上从前的工程队，“大概有二十来号人，都是手脚勤快的老实人，按照之前的经验，我估摸着人力应该是够的。” 如果按照原计划，地基不往深了打，这个估计没错。 但苏应辉想要做得更好，临时改了图纸，别看这小小的3厘米，实现起来可是不小的工作量。 “……这一改动，人力就不够了。” 苏雨眠想了想，问他：“这个问题是长期的，还是暂时的？” 一次改图纸，工期拉长，这个没问题。 但经常改，不断拉长，这就不在预期了。 苏应辉：“我估摸着，后续还会对图纸进行调整。目前的人力……不足以支撑。” “我明白了。那就再找两个工程队？” 苏应辉哭笑不得：“你以为工程队是市场上的大白菜啊？想要就有？花钱就能买？” “……不是吗？” “当然不是！好的工程队全年工期基本都排满了，约都约不上。” “如果加钱呢？” 苏应辉摇头：“咱们加的钱还不够他们赔违约金，就算够，也对他们信誉有损，人家不会自砸招牌的。” 苏雨眠不明白：“愿意花钱，还怕找不到合适的工程队？” “找是能找到，可合不合适就不一定了。因为不了解，没共事过，也没有靠谱的介绍人，风险太高。” 工地上，随随便便出点小事故都能变成大问题。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动歪心思？ 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所以，我还是不建议随便找。” 苏雨眠叹气。 “好了，你也别愁，我会尽快想办法的。快中午了，先带你去吃饭？” “嗯嗯，谢谢哥。” “小丫头还怪客气……” 附近有一家小饭馆，他们工地上的盒饭就是每天从这儿背过去的。 苏应辉平时都跟大伙儿一起吃，今天是因为苏雨眠来了，才到店里。 “老板娘，来两个盖饭！” “哟，是小辉总呀！今天带家属来吃？” 苏应辉挠头：“这我妹。” “难怪长得这么标致，一家人都是高颜值！行嘞，你们先坐会儿，我马上炒——” 老板娘热情地招呼完，转头就走到锅灶旁，准备开炒。 “不是，老板娘，我们先到，你怎么不讲规矩给他们插队呢？今儿我老板特地过来视察，你这不是下我面子嘛？” “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 “算了，两个盖饭也做不了多久，让他们先。”男人淡淡的嗓音响起。 虽然穿着劳保服，戴着安全帽，但老板娘一看就觉得他气质不一般。 好像还是……老板来着？ 难怪！ “沈总——”那人有些急了，“咱们也很赶时间的，本来就是我们先到……” 第294章 沈时宴?黄毛? 沈时宴皱眉，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到底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男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开口。 熟悉的声音让苏雨眠下意识朝这边看来。 恰好这时，苏应辉叫了她一声：“雨眠，过来坐！” 沈时宴猛地转头。 四目相对，两人都不由一愣。 沈时宴最先反应过来，笑了笑，起身朝她走去，眼中全是惊喜和讶然，“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工地。” “你看什么工地？” 苏雨眠：“我就不能看工地吗？” “不是……好好的，你又不学这个专业，也不靠这个赚钱，你看什么？看稀奇，还是看着玩儿？” 苏雨眠轻咳：“我在这儿有一块地，准备建房子，不行啊？” “这儿？有地？” 沈时宴忽然想到什么，眉眼微动：“当初江易淮给你的那块？” “你怎么知道？！”苏雨眠瞪圆了眼睛。 男人轻哼：“你跟他那点儿事，我什么不知道？” 当初江易淮送地皮之前还询问过他的意见，沈时宴看到那份转让合同就忍不住皱眉。 既看不起江易淮的抠搜，又为苏雨眠这些年的任劳任怨不值。 共同创立的公司现在上市了，就只给联合创始人一张支票、一块地皮？ 打发叫花子呢？ 亏他想得出来！ 也只有苏雨眠纵着他，包容他，换成任何一个创业者，都不可能同意这种不合理的利益分配。 果然，苏雨眠最后接受了，没有问他要股份。 沈时宴知道的时候，嫉妒得两眼发红。 凭什么啊？ 凭什么他江易淮这种渣滓能遇到这么好的女人？ 自己就晚了那么一步…… 就一步！ “……沈时宴？沈时宴？！”苏雨眠喊了他两声，“想什么呢？叫你也没反应。” “咳……想到一个蠢货。没事，你继续说。” “我问，你怎么在这？” “我啊？我在这里有个度假村项目，上个月动工的，今天过来实地看看。” 苏雨眠眨眼：“你还做实体？” 据她所知，沈时宴做金融投资比较多，赚的都是风口上的快钱，高杠杆，高风险，高收益。 沈时宴听完，有些高兴地扬起嘴角：“你还知道我主要做哪些投资呢？” 看来还挺关注他嘛…… 苏雨眠不知道他在乐呵什么，“从前你们几个聚会的时候，聊得最多的不就是这些吗？我在旁边又不是聋了，多多少少也能听到一点。” “我不仅知道你做金融投资，还知道程周偏爱文娱，顾弈洲喜欢雨露均沾，什么热门他做什么，反正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沈时宴：“……” 上扬的嘴角终究还是耷拉了下来。 两人说话的时候，苏应辉就坐在不远处，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自己还在这儿呢，就有人想搭讪雨眠，而且看上去也不像什么好人…… 他当即上前，拉住苏雨眠：“来，眠眠，我们坐那边。” 眠眠？！ 还拉手？！ 沈时宴当场就黑了脸，落在苏应辉手背上的目光，犹如一把钢刀，恨不得直接将他的狗爪子洞穿。 关键吧，苏雨眠居然不、生、气？！ 就任由他这么抓着？！ 还乖巧地点头说了声：“好。” 然后就这么被他带走了？ 沈时宴看得两眼发红，不是……他谁啊他？ 平时不小心碰到苏雨眠一下，她都能跳开两步远，怎么这人…… 只能说，刚才苏应辉跟老板娘的寒暄，他是一点没听！ “……沈总……沈总？！”陪同沈时宴一起视察的项目经理叫了两声没能叫答应，只能拔高音量，又叫了两声。 “什么事？！” 冷冽的目光朝他射来，项目经理只觉头皮发麻，呼吸不畅。 “您电、电话响了。” 他狂咽口水，又抬手擦汗。 沈时宴拿出手机，面无表情地摁掉通话。 项目经理心头咯噔一声，更慌了。 …… 那边，兄妹俩已经吃上了。 苏应辉：“味道怎么样？” 苏雨眠立马点头：“好吃！” “老板娘专做工地生意的，不仅味道弄得好，给的份量也足。” “来，多吃点肉——”苏应辉把自己的肉丝挑到她盘子里，然后才埋头吃起来。 “哥，太多了，我吃不了。” “吃得了，吃得了！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就是要多吃，才多长。” 苏雨眠：“……”哥哥的爱，全是肉。 “对了，刚才那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一个女孩子家出门在外，还是要多长个心眼儿。也别嫌哥啰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坏人脸上可没写‘坏人’两个字……” 此刻，苏应辉作为大哥的责任感爆棚。 尤其三叔和三婶都不在的情况下，长兄如父，他更应该肩负起教育妹妹的责任。 正所谓，防火防盗防黄毛—— 与此同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纳入“黄毛行列”的沈时宴根本没心情吃东西，眼前色香味俱全的盖饭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 满心满眼都是不远处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男女。 尤其，当看到男人把自己碗里的菜挑给苏雨眠，而苏雨眠还没有拒绝的时候，他气得眼眶泛红，腮帮僵硬。 一旁早就饿得不行的项目经理快哭了。 不仅眼睁睁看着自家老板脸色越来越差，周身气压越来越低，还闻着香喷喷的饭菜不能动——谁来救救他啊！ 突然—— 沈时宴起身，端着盘子朝苏雨眠那边走过去。 “雨眠，不介意我坐下一起吃吧？” 他笑着开口，自以为玉树临风。 然而现实却是—— 一身灰扑扑的劳保服，配上一顶土到掉渣的安全帽，说实话，跟苏应辉丑得不相上下。 苏雨眠顿了顿，立马开口：“不介意不介意，你坐！” 说完，还对他笑了笑。 刚才沈时宴走过来的时候，苏雨眠突然灵光一现。 他既然在这边有工地，还是个规模不小的度假村，那手里……应该握着不少工人吧？ 那是不是可以…… 苏雨眠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那是噼里啪啦。 只可惜，沈时宴没听见，他只知道，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对自己笑了。 顿时，心花怒放。 还挑衅地看了苏应辉一眼：你小子，哪根葱？不够格！ 苏应辉：“？” 这黄毛挺横啊！敲！ 第295章 与你有关皆无小事 “雨眠，你们认识？”苏应辉淡淡问道。 苏雨眠点头：“认识的。” 沈时宴：“那当然！” 两人同时开口。 苏应辉挑眉，上下打量他一番，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总之越看越嫌弃。 沈时宴可不怕他看，坦然自若地拉开椅子，在苏雨眠旁边坐下。 看吧看吧，看看你的竞争对手有多强，识相点，就麻溜地退出。 苏应辉：呵！ 这黄毛确实嚣张！ “雨眠，不介绍一下吗？”苏应辉抬了抬下巴，“这位……看上去不像跟你认识的啊？” 什么叫“看上去不像跟你认识的”？！ 那他像什么？ 沈时宴一听就知道对方在阴阳。 偏偏苏雨眠好像对他格外纵容，居然真就准备介绍。 “是啊雨眠，这位看上去也不像跟你认识的，介绍介绍呗。”沈时宴当即阴阳回去。 苏应辉脸色一沉。 四目相对，寂静无声之中，两个男人已经过招了八百个回合。 苏雨眠皱眉，明显嗅到了一股硝烟味，但她不明白啊。 两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用得着跟斗鸡一样？ “行，那就给你们双方都介绍一下。这位，沈时宴，我朋友，投资公司老板；这位，苏应辉，我堂哥，目前经营一家智能家装公司。” “二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沈时宴：“你堂哥？！” 苏应辉：“他还是个老板？！”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咳！”沈时宴反应最快，当即举起茶杯，“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是雨眠堂哥，眼拙了。失敬失敬，以茶代酒赔个罪。” 苏应辉见他态度诚恳、说话敞亮，心头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 他举起茶杯，回敬：“沈总客气。” 沈时宴：“刚才雨眠说你做智能家装？” “对。你也了解这行吗？” “投过两个公司，也是做智能家装的。”沈时宴说了公司名字。 苏应辉诧异：“这两家公司都是国内智能家装的先行者，近年陆续上市，盘子铺得很大。看来，沈总很有投资眼光。” “过奖了，随便投投，倒也没亏。” 苏应辉笑笑，并不当真。 投资能有随便的吗？给出去的都是钱。 人家这么说，听听就行，若信了，那才是真的傻。 “做投资的，老板也需要亲自跑工地？” 沈时宴：“不实地考察，怎么知道这项目能不能投？进展如何？回报率是否符合预期？” 苏应辉顺嘴问了句：“你说的项目是？” “天域度假村。” “巧了，就在我们隔壁！” “是吗？”沈时宴挑眉，目光微动，趁机追问：“那你们的项目是？” 苏应辉第一时间看向苏雨眠，言下之意：能不能说？ 后者轻轻点头。 起初是不准备说的，但现在嘛，有求于人，当然不能遮遮掩掩。 苏应辉：“我在帮眠眠建一个智能实验室。” “建实验室？！”沈时宴是真的被惊到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苏雨眠自然得解释一下前因后果。 “……大概就是这样。” “啧，”沈时宴双眸半眯，语气危险，“这个白江波还真是不长记性……” 苏雨眠：“什么？” “没什么。实验室建得怎么样了？” 她轻轻抿唇。 沈时宴：“这是遇到困难了？说说，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苏雨眠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有！” 必须有！ 简直太有了！ 两分钟后—— “……所以，你的困难就是人手不够？想管我借人？”借的还是最普通的建筑工人？ 苏雨眠正色：“有困难吗？” 沈时宴摇头：“没有。” “那你刚才的表情……” 沈时宴：“杀牛的刀被用来杀鸡，你觉得刀会是什么表情？” 苏雨眠：“……” “要人是吧？借你30个够吗？要不……40个？” 苏雨眠和苏应辉对视一眼。 这就是土豪的世界吗？ 尤其是苏应辉，两眼放光，狂咽口水。 他收回之前那句“黄毛”。 有些“黄毛”不仅是“总”，还能随随便便掏出几十号人！ 这是真的牛。 沈时宴想了想，最后决定：“直接给你们两个工程队吧。” 苏应辉：“！”这是亲人啊！ 沈时宴：“没问题吧？” 兄妹俩同时化身拨浪鼓，“没有没有！” …… 下午，沈时宴主动提出送苏雨眠回家。 苏应辉笑眯眯：“会不会太麻烦了？这里打车也挺方便……” 沈时宴此时已经脱掉劳保服，摘了安全帽，一副精英总裁的模样。 再往那台红色法拉利旁边一站：“不麻烦，顺路的事。”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富贵气。 苏应辉站在原地，目送车屁股走远，不由轻喃出声：这哪是黄毛？明明是金龟！ 不过，作为大哥，他还是拿出手机，给苏雨眠发了条微信—— 【注意安全，到家发消息】 苏雨眠收起手机，忍不住侧头看了眼驾驶位上的男人。 沈时宴：“怎么放下手机就看我？和我有关？” 苏雨眠摇头：“没什么……” 他对自己的企图连第一次碰面的苏应辉都察觉到了，提醒她注意安全。 这…… 沈时宴却并未发现她此刻的走神，只道：“两个工程队明天就可以进场，不过他们今年的工期是跟我公司签的，按照正规程序，得我这边的人给他们安排活干。” “转包或转签都属于违约行为，所以，为了避开这点，这两个工程队得由我来安排工作。” “其实就是走个形式，我跟苏应辉加了微信，每周的工作安排他会提前发给我，我再发给下面的工程队就行。” “同时，这两个工程队的干活进度也只会向我汇报，我再转给苏应辉，明白吗？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也将参与到你实验室的建设工作中。” “合作愉快了，苏雨眠小姐。” 他解释了这么多，苏雨眠忍不住勾唇：“这些小事好像交给工程队负责人来做也行啊？用得着沈总您这样的大老板亲自出马吗？” “跟你有关的，都不是小事。” 第296章 怎会轻易再入爱情局? 这话，苏雨眠没接。 两人沉默着，直到车停在巷口。 沈时宴：“到了。” 苏雨眠：“谢谢沈总借人，费用具体怎么结算我哥会跟你谈的。” “好。” 他也没说不要钱，明算账的态度让苏雨眠不自觉松了口气。 “再见。” “再见，眠眠。” …… 苏应辉效率很高，第二天就接手了沈时宴提供的这两个工程队。 并且谈好价格，走完合同。 第三天就正常开工了。 苏应辉：“……所以我们目前商量的结果就是，我，你，他三方每周抽一天时间来对齐工程进度。” 苏雨眠皱眉：“我跟你就可以了，没必要叫上沈时宴吧？” 也不能真拿人家当“包工头”啊…… 加上沈时宴这么忙，应该没空搭理这种小事。 苏应辉：“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他坚持要一周一碰。” 且理由给得相当充分—— 我的工程队，自然有我一份责任。 都是为我做事，工地上的工人和办公室里的职员，在我眼里都一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他还托我转告你一句话。” 苏雨眠：“什么？” “这把牛刀他当得很乐意。” “……” 苏应辉冷哼：“这小子是不是想追你？企图都写在脸上了。不过他这么坦然倒是让我高看一眼，有眼光，也有胆量。不过眠眠——” 他话锋一转，突然郑重起来：“男人都靠不住，你可别轻易被他骗走了。” 苏雨眠忍不住笑出声：“哥，你放心，骗不了。” 经历过江易淮那六年，她好不容易才摆脱，又怎会轻易再入爱情的局？ 读书、做实验、搞研究、写论文，不香吗？ 搞那些情情爱爱做什么？ …… 很快，一个星期过去。 期间苏雨眠、林书墨、何苗苗已经搬到隔壁工商大学冯教授的生物实验室。 除了需要频繁往返两座校园之间这点不便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值得一提的是工商大学的食堂—— 超好吃！ 这可美了苗苗同学。 这顿刚吃完，就已经开始计划下一顿了—— “咳！如果让我们一直用这边的实验室也不是不行。你看，这个位置离三个食堂都很近，出门走一两分钟就到了……” “方便你饿了随时都能买吃的是吧？”林书墨一听就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 苗苗：“民以为食为天！你饿了不吃东西啊？！” 林书墨噎了一下：“……我吃得少，而且只吃三顿。” 何苗苗一听，瞬间气炸：“你是在内涵我吃得多，还吃很多顿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林书墨！” “……不是，我……” “不用说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讲故事！这两组数据，你自己整理吧！我要去吃今天的第四顿了！哼！” 林书墨：“？” “……你还真走啊？！” 回应他的是苗苗同学头也不回的宽阔背影。 苏雨眠默默收拾好东西，“我也先走了。” 林书墨：“不是……” 都走啊？ 苏雨眠也是去吃饭的，不在学校食堂，而是之前和苏应辉吃过两次的那家小餐馆。 不过，今天还多了一个人…… 苏雨眠到的时候，苏应辉和沈时宴已经在了。 菜应该刚上桌，还冒着热气。 再一看，全是她爱吃的。 苏雨眠拉开椅子坐下：“等很久了？” 苏应辉：“我也是刚到。沈总最早。” 菜自然也是他先点好的。 没错，今天就是三人的首次“一周一碰”。 沈时宴帮她把包挂到衣帽架上，又回来坐好：“那咱们就……边吃边说？免得菜凉了。” “好。” 三人动筷。 苏雨眠和苏应辉不是第一次来吃，所以十分随意，但沈时宴竟然也适应良好。 可转念一想，他都能在工地附近的小馆子吃盖饭，还有什么用餐环境不能适应的？ 苏应辉眼中掠过一抹赞赏。 “咳——”他迅速啃完两块排骨之后，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我先说一下这个星期的进度……地基已经打完，开始建楼了，初步预计下周将完成基础土建。” “这么快？”饶是苏雨眠有所预料，也不由吃了一惊。 苏应辉看向沈时宴：“多亏沈总那两个工程队。” 真正干起活来，他才意识到工程队和工程队之间的差距。 说实话，比他自己带的那批工人，好了太多太多。 自然进度也追得很快。 沈时宴夹了块肉，语气随意：“不客气。” “工钱结算的话……” 沈时宴：“对了，我正好想跟你说，月结太麻烦，我这边先把他们的工钱支着走，你那边等工程结束之后，一次性结算给我就行。放心，账我会让公司会计做好，保证清清楚楚。” 苏应辉摆手：“沈总这么说就见外了，你是做大生意的，还能贪我们这点小钱不成？” 沈时宴却说：“做生意，该按规矩来的就得按规矩走，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苏应辉顿了顿，点头：“……你说得对，是我没想透这层。” “来，走一个。”沈时宴举杯。 今天两个男人都开了车的，所以杯子里是饮料。 苏应辉：“来。” 沈时宴看向苏雨眠：“你也凑凑热闹呗，来都来了。” “行啊。”苏雨眠放下筷子，“那就……祝实验室如期竣工。” 杯子碰到一起，苏雨眠仰头喝了一口。 碳酸饮料的那股劲儿直往鼻子里冲。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太喜欢喝可乐的原因。 好在喝得少，这股冲人劲儿很快就过了。 苏雨眠继续低头吃菜。 沈时宴叫来服务员：“有椰奶吗？” “有的有的。” 他朝苏雨眠抬了抬下巴：“给她拿一瓶。” 服务员：“请问是要冰的，还是常温的？” 苏雨眠愣了一下：“……常温就可以，谢谢。” 很快，椰奶连同吸管送到她手边。 沈时宴直接抠开拉环，把吸管插进去，然后又推回到苏雨眠跟前。 整个过程轻车熟路，淡定随意，仿佛做过千万遍。 就在这时，随着老板娘一声“欢迎光临，二位吃点什么”的声音响起，一男一女走进来。 苏雨眠三人今天坐的是大厅，她又恰好正对进门的方向，所以刚抬头就和江易淮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先是一愣，接着平静地朝她点了点头，然后长臂将身旁的女人搂紧了几分。 第297章 他和他的新女朋友 看到江易淮的第一眼，苏雨眠有些惊讶。 这种开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除了他追她那段时间，两人一起来吃过以外，正式确定关系之后，他就不爱来了。 然而这都还好，真正令苏雨眠瞪圆眼睛、难以置信的是江易淮此刻搂着的女人…… 竟然是沈婉秋？！ 看这亲密的姿态，多半是情侣关系。 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倒不是说苏雨眠放不下，想要探究前男友的感情状态，而是…… 作为一个正常人，在面对八卦时，真的很难不好奇啊！ 这种情况，不是江易淮，换成任何一个她认识的人，苏雨眠都会给出同样的反应。 毕竟…… 瓜田在前，是个猹都会忍不住蹦跶！ 沈婉秋顺着江易淮的视线望去，在看到苏雨眠的瞬间，她立马扬起笑容，带着男人走过来：“好巧啊雨眠，没想到在这里碰到。” 苏雨眠：“？” 她跟她很熟吗？ 还“雨眠”？ 不过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苏雨眠还是回以一记浅笑：“嗯。” 然后就……没了？ 沈婉秋笑容稍顿：“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江易淮。” 说着，她撒娇似的挽住男人胳膊，为他介绍：“这是我同学，苏雨眠。” 苏雨眠：“？”自己有问这是谁吗？她怎么开始介绍起来了？ 真的会谢。 “那个……沈同学，里面还有几张空桌。” 言下之意：你们可以去那边坐，不用杵在我旁边。 噗—— 沈时宴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从看见江易淮搂着女人进来，他的眼神就变得十分玩味。 原本是想默默看完接下来的表演，全程当个合格看官来着，但还是被苏雨眠的直球发言给逗笑了。 “咳！眠眠，给人家江总和新女朋友留点面子，邀请他们一块儿坐下吃呗。” 苏雨眠嘴角一抽：“……大哥，你确定？” 他们原本坐的就是两人桌，还加了张椅子，才勉强坐下三个人。 现在又加两个？ 逗呢？ 说话怎么不打草稿的？ 她微微一笑，看向沈婉秋：“不好意思，我们这儿坐不下了，没办法邀请你们一起，那个……你们还是去那边吧，那边全是两人桌。” 沈婉秋：“……” 江易淮一把揽住她的腰，把怀里带了带，淡淡开口：“走吧，我们去那边坐。” 沈婉秋：“也好。” 看似平静，可男人落在自己腰间的手，炽热又滚烫，令她心跳无法控制地加速。 沈时宴勾唇：“来，继续吃，刚才聊到什么地方了？” 苏应辉提醒说：“钢筋规格。” “对，说到这个钢筋，不同厂家，不同规格，那可大有学问……” 苏雨眠听得很认真。 好像刚才那一男一女，根本激不起她半点情绪。 事实证明，也确实没激起任何水花。 直到吃完，去前台结账，再次看到两人，苏雨眠才想起还有这茬儿。 只见男人一只手搂着沈婉秋，另一只手臂上还搭着她的白色围巾，好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江易淮：“请问有没有创口贴？” 沈婉秋今天穿了一双新的高跟鞋，脚后跟已经磨破了。 前台拿创口贴的时候，他把女人散在颊边的头发，温柔地别回耳后，问道：“疼不疼？” 沈婉秋一愣，那一瞬间，心脏好似又被击中。 “不、不疼的……” 江易淮失笑：“都流血了，还强忍着，下次不许这样。疼的话，就直接说出来。” “……好。”沈婉秋看着男人深情的双眼，此刻，她多么希望这不是一场戏。 “先生，创可贴在这。”前台递过去。 江易淮抬手接过，然后在一片注视中，蹲下来，亲手将创口贴贴到沈婉秋脚后跟。 女人睫毛微颤，看着他体贴的样子，险些溺毙在这样的温柔里。 然而，当男人转过身，背对苏雨眠的瞬间，她又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温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冷冽。 沈婉秋当即清醒，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进掌心也丝毫不觉得疼。 深吸口气，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好巧啊，又碰上了，你们也吃完了吗？”沈婉秋笑着开口。 苏雨眠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苏应辉掏钱付账。 江易淮也拿出手机扫码。 双方一前一后结完，又紧跟着出了店门。 沈婉秋笑着挽住江易淮，语气轻软：“你等我一下好不好？我去隔壁便利店买点东西。” “要我陪着吗？” “不用不用，就在这儿等我。” 江易淮笑容宠溺：“好。” 而沈时宴和苏应辉去旁边停车场取车了，苏雨眠站在店门口等他们。 这事，江易淮突然开口：“没想到在这里碰见。” 第298章 沈时宴的试探 苏雨眠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b大附近就这么两三家味道还不错的中餐厅，遇见也很正常，有什么想不到的？” 从沈婉秋接二连三地说“好巧”时，苏雨眠就想回怼了。 巧什么巧？ 在学校附近的馆子碰见同学，是一件很难的事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拿这当开场白？ 苏雨眠只觉得——假，且strong（死装）。 江易淮：“你生气了？” 苏雨眠一脸莫名：“？” 江易淮眸色微暗，“那天，你说的我都听进去了——破镜难圆。既然你已经走出来了，我想，我也不该继续留在原地。” 苏雨眠抬眼。 这是两人分手后，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他。 江易淮笑笑：“很意外吗？一年多了，有些事也该想通了。之前是我心存幻想，做事不管不顾，给你添了许多麻烦。抱歉，以后不会了。” 苏雨眠眼中审视更甚。 他却状若未见，一副坦诚淡然的模样：“时间是疗愈一切的良药，从前我不信，但现在我懂了。你说得对，人总要向前看，往前走。” “你……”苏雨眠皱眉，总觉得江易淮的转变有些突兀。 这些话听起来像发自内心，但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感觉…… 像故意说给她听的。 但他是何目的，打的什么算盘，都不重要。 因为早就与她无关了。 苏雨眠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很好，那就祝你，前路坦荡，尽是光明。” 江易淮勾唇：“谢谢你，眠眠。” “既然决定重新开始，那以后称呼记得变一变，叫我苏雨眠吧，不然女朋友误会了怎么办？”她莞尔一笑。 江易淮表情不变，但垂在身侧的手却慢慢紧握成拳：“……好。” “走吧，阿淮。”这时，沈婉秋从便利店买好东西出来，笑着朝江易淮伸手。 男人上前，握住，顺势搭上她腰间，回头朝苏雨眠微微颔首：“那我们就先走了。” “嗯。” 苏雨眠收回视线，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累啊。 就不能装作不认识吗？ 到底谁教的看见前任要上来寒暄？关键还特么带着现任，这就很癫！ 但愿下次别再碰见了，阿弥陀佛！ 苏应辉取了车，把苏雨眠送回住处。 沈时宴却没急着走。 他站在车旁，给自己点了根烟，夹在指间，像守株待兔的猎人。 果然，没一会儿，江易淮过来取车。 四目相对，沈时宴似笑非笑，江易淮面无表情。 几个来回的眼神较量之后，沈时宴漫不经心开口：“女朋友呢？吃完饭不把人送回家？或者带回自己家？” 江易淮双眸微眯，蓦地，轻笑出声：“她住校，走回去就行，不用开车。” “那你好歹也把人送到宿舍楼下啊？” 江易淮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送？” 沈时宴抬腕看表：“那你这动作也太快了点，热恋中的情侣，分开的时候不得你侬我侬、卿卿我我一番？” “从前你跟时沐熙不是在学校门口都能亲到一块儿去吗？怎么？现在转性了？” 江易淮面色骤沉：“跟你有关什么关系？” 沈时宴两手一摊，耸耸肩：“跟我没关系啊，就是有点好奇，你这女朋友换得……还挺巧。正好在b大读书，正好跟苏雨眠一届，正好又是同一个学院同一个专业，你还真是会选人。” 江易淮冷笑：“怎么？你对别人的女朋友这么关注，是撬墙角撬上瘾了？” “哈哈……”沈时宴忍不住笑起来，“反应别这么大。好歹兄弟一场，这不是关心关心一下你嘛？” 江易淮轻笑，表情讽刺：“是关心，还是试探，你自己心里有数。” “哟，看出来了啊？” 沈时宴也不否认，他上下打量江易淮一眼：“我总觉得吧，你这新女朋友找得太快，快到像是故意演的一出戏！” “呵，戏也好，曲也罢，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别挡道。” 沈时宴挑眉，一时间还真探不清虚实。 “我猜，这出戏是演给苏雨眠看的吧？” 江易淮冷笑一声，并不争辩：“我说了，随你怎么想。” 沈时宴目光微沉：“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要挽回苏雨眠吗？为什么突然有了别的女人？” “你在盘问我？” “好奇而已。” “我没有义务满足你的好奇。” 沈时宴：“你到底想干什么？” “呵……你慌了？沈时宴，你也有今天！我追不回苏雨眠，你以为你就有机会吗？天真！我只是比你早一步醒悟，刚好又遇到了合适的人，所以收起你那些没有意义的试探。” “真放弃了？为了那个沈……什么秋的？” 江易淮面色骤冷：“鉴于你有前科，我不希望从你嘴里听到我女朋友的名字，懂？” 沈时宴见他不像开玩笑，对沈婉秋的维护之意也很明显。 加上，提起苏雨眠的时候，他表情不变，一点破绽都没有，就像……真的放下了。 半晌，沈时宴才淡淡开口：“开个玩笑，别当真。” 江易淮冷嗤：“少来这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惜，要让你失望了。” 刚好一根烟燃完，沈时宴碾灭烟头，拉开车门坐进去，“走了。” 说完，一脚油门轰到底，车如离弦之箭窜出。 江易淮站在原地，看着车屁股消失在视野范围内，他目光顿时变得冷漠而厌恶。 鬼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没有一拳打在沈时宴那张让人一看就来气的脸上。 还想诈他？ 呵！ …… 与此同时，车内。 沈时宴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冷笑。 长进了啊，还知道以退为进。 装得倒是挺像。 差一点就真的被他瞒过了，只可惜…… 他还是露了马脚。 真正放下的人可不会搂着现任出现在前任面前，还主动上来打招呼。 从踏进那家小餐馆，看见苏雨眠也在，他还继续搂着女朋友过来说话开始，江易淮就暴露了！ “呵，倒是学聪明了些。” 戏也演得不错，只可惜，苏雨眠根本无心观看。 所以，演得好还是不好，没有任何意义。 第299章 交友联谊会 每年圣诞前夕，生物信息学院都会组织一场新生联谊交友会。 对象是所有新入学的未婚研究生。 旨在拓宽交友渠道，更好融入校园生活。 举办了这么多届，渐渐演变为了官方的“男女交友”活动。 说白了，就是方便大家找男/女朋友的！ 当然也欢迎已经有男朋友或女朋友的人，带上对象一起来参加。 不过，这些都跟苏雨眠无关。 她每天忙着b大课堂和工商大学实验室两头跑，连吃饭想的都是实验步骤、数据收集。 又怎么可能把时间花在所谓的“交友联谊”上？ 所以当她收到邀请函时，才会一脸莫名。 尤其邀请函上还用加粗放大的字体清清楚楚地写着“苏雨眠”三个字。 这就更奇怪了。 因为，联谊会是需要报名，才能参加的。 苏雨眠又没报名，怎么会收到正式邀请函？ 突然，她想到什么，眯了眯眼。 转头就看见何苗苗踮着脚尖，正悄没声儿地从实验台下来，轻手轻脚地试图开溜。 “站住！” 何苗苗背影一僵，两秒之后，笑着转身：“嘿嘿……雨眠姐叫我有什么事吗？” “你这是要去哪？” “食堂。” “不是刚吃过吗？” 何苗苗咽了咽口水，“那什么……这会儿又饿了，得加餐。” 对，加餐！ 绝对不是夹着尾巴要逃！ 苏雨眠勾唇：“行啊，不过离开之前是不是要先解释一下这个东西是怎么回事？” 她晃了晃手里的请帖。 苗苗同学明显是慌了，眼珠子乱转，“雨眠姐~” 苏雨眠双手环臂，一脸油盐不进的样子：“不许撒娇，坦白从宽，先把话说清楚。” “咳！雨眠姐，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了……” “嗯哼？” “就是吧……”苗苗咬咬牙，把心一横，“我给咱俩都报名了交友联谊会，就当去凑个热闹嘛，不会耽误做实验、出报告的，我发誓！” 苏雨眠哭笑不得：“你想去可以自己报名，拉我一起做什么？” 何苗苗撅了噘嘴，背着手，低着头：“我这不是一个人不敢去，想要你陪我壮壮胆嘛。” “再说了，联谊活动就是要人多才好玩，我一个人去也太没意思了。” 这是入学一来，第一次娱乐性质的学院活动，说不心动是假的。 不过这种活动一个人去肯定超无聊，所以她就顺手给苏雨眠也报了名。 苏雨眠：“……”听我说，谢谢你！ 何苗苗走过去，可怜兮兮地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雨眠姐，你就陪我一起去嘛好不好，我请你吃牛排！” 苏雨眠：“……这不是牛排的事。” “嗯？不是一块牛排的事？那就两顿牛排外加一顿火锅怎么样？” 苏雨眠：“……”是你自己想吃吧！ “哎呀！雨眠姐，求你了~我亲爱的、美丽的、聪慧的、体贴的雨眠姐~” “行了行了，我答应还不行吗，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何苗苗立马点头：“嗯嗯！我保证下次一定先经过你的同意！” …… 联谊会定在周五晚上，据说介时还有领导出席。 到底是官方出面牵头，规模还挺大，场地直接安排在体育中心。 提前两天就开始布置了。 气球，鲜花，红毯，长条桌，甜点，饮料，一样不少。 苏雨眠和何苗苗到的时候，人已经来得挺多了。 何苗苗左看看，右瞅瞅，一脸兴奋，只见平常不修边幅的男生今天竟然也打扮得人模人样，一副孔雀要开屏的样子。 嗯，没白来，这乐子还挺好看！ 苏雨眠是b大的校花，这都是贴吧私底下评出来的，她平常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今天虽然是素颜出场，但依旧让人移不开目光。 “你好，我是生物学专业的张诚，一会儿能邀请你跳一支开场舞吗？” 第300章 怎么?教授也动心了? “不好意思，我不会跳舞。”苏雨眠婉拒。 男生失望地离开。 原本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走了一个，还有下一个。 在接连拒绝了五个男生之后，苏雨眠赶紧拉着何苗苗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角落隐蔽，加上灯光昏暗，很难被关注到。 苏雨眠轻舒口气，终于清静了。 “雨眠姐，你也太受欢迎了，我都想邀请你一起跳舞了，嘿嘿。” “那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苏雨眠也跟着勾唇。 何苗苗顿时下巴一扬，胸脯一挺：“那群男的不得羡慕死我！” “不好吗？” “简直太好了呀~” 说到最后，两人笑作一团。 何苗苗：“我去拿吃的！” “好。” 苏雨眠拧开一瓶桌上放着的矿泉水，喝了两口，实在无心社交，也对那些甜点饮品没什么兴致，干脆拿出平板，开始看起论文。 何苗苗拿着一堆吃的回来，见状：“？” 怪惭愧的。 可能是位置太过偏僻，苏雨眠她们这张桌子一直没有其他人来坐。 挺好的。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有些东西不能想，一想就破功—— “请问这里有人坐吗？不介意我坐下吧？” “不好意思，我们——”何苗苗原本都打算拒了。 苏雨眠听着熟悉的嗓音，猛地抬头—— “教授？！你怎么来了？” 只见邵温白一身灰色西装，外面应该配了件黑色大衣，进来之后，就把大衣脱了，这会儿正搭在臂弯上。 邵温白：“意思是我可以坐下？” 苏雨眠笑着点头：“当然。” 苗苗同学足足愣了五秒才反应过来，连忙说了声：“教授好！教授也来参加联谊会吗？” “嗯。”邵温白点头。 可…… 今天不是只邀请了新生吗？ 很快，随着联谊开始，主持人宣布进入“探照灯”环节，两人才知道邵温白为什么而来。 “……现在让我们的探照灯亮起！第一个会照到谁呢？！三、二、一！” 只见一道白光朝角落射来，苏雨眠和何苗苗忍不住眯了眯眼，下一秒，光束径直落到邵温白身上。 他缓缓起身，立马有学生为他递上话筒。 主持人：“原来是我们邵教授——赶得早不如赶得巧，那就请教授说两句，为今天的联谊会开个场吧？” 话虽如此，但一看就是安排好的。 邵温白接过话筒，简单说了几句官方场面话，就结束了。 然后把话筒还回去，重新坐下来。 灯光也随之离开。 “就这样？”苏雨眠小声问。 “不然？”他失笑，“这样的场合应该不需要我做学术汇报吧？” “噗——你可以试试。”她揶揄。 “我怕大家会睡着。” “所以教授你今天出现在这儿，就是为了说几句官方开场白？” “没办法，偶尔也需要完成一下组织交代的任务。” “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大忙人，不会同意呢……” 苏雨眠小声嘀咕。 邵温白确实不会同意，从前校方几次邀请，都被他推了。 唯独今年…… 他一口答应下来。 钱旭阳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惊掉下巴：“不是……老邵，你中邪了？” 邵温白头也不抬。 钱旭阳：“你可看清楚了，请帖上写的是——生命科学院联谊交友会！不是联合学术报告会！” “我知道。” “知道你还去？” “不行？” “得！真是中邪了……” 等等！ 钱旭阳好像突然发现什么，再度看向那张请帖：“生命科学院？雨眠在的那个学院？” 邵温白调试仪器的动作一顿。 钱旭阳猛地凑上前，双眼微眯：“老邵，你出大问题了，比中邪还吓人！” “你是不是看上雨眠了？” “她知道吗？” “你比她大那么多岁，她能不能接受啊？” 几个问题，问得邵温白哑口无言。 …… “……教授？教授！”苏雨眠叫了几声 邵温白猛地回神：“……你说什么？” “我说，结束之后你是回家，还是去实验室？” “回家。” 苏雨眠点头：“那我们可——”以一起走。 然而话没说完，一个高大的身影停在她旁边。 苏雨眠下意识抬头，刚好与之四目相对。 沈时宴勾唇：“好巧，不介意我坐下吧？” 说完，又看向何苗苗：“劳驾挪个位子，方便吗？” 苗苗讷讷点头：“方、方便的。” 说完，主动往旁边挪了一下。 沈时宴笑着说了声：“谢谢。” 然后自顾自挨着苏雨眠坐下。 苏雨眠惊讶：“你怎么也来了？” 沈时宴扫过邵温白，微微一笑：“很奇怪吗？邵教授不是也在？” “他来讲话开场的，你呢？” 沈时宴耸肩：“我来当财神爷啊。” 学校很多活动都会去校外拉投资，刚好，沈时宴这位mba在读的总裁校友就成了行走的摇钱树。 所以，也收到了邀请函。 苏雨眠：“沈总赞助的每场活动都会亲自到场吗？” 那这个总裁也当得忒累了。 “当然不是，”他语气随意，直白得吓人：“我是看你在，才来的。” 苏雨眠：“……” 邵温白眸色一暗。 沈时宴似笑非笑。 察觉到空气中的尴尬，何苗苗适时开口：“那个……我去拿点吃的，雨眠姐，你要不要一起？” “好啊！”苏雨眠立马起身。 两人离开。 沈时宴笑着递给邵温白一瓶水：“教授喝点？” 邵温白接过，礼貌道谢。 “邵教授这样的大忙人，也有兴致参加联谊会？” 邵温白迎上他的目光，淡淡开口：“沈总不是也来了吗？” “我是为苏雨眠来的，你呢？” “彼此彼此。” 沈时宴双眸倏地一眯，危险之色掠过：“教授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突然听不懂了？” “你听懂了，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沈时宴面无表情：“怎么？教授也动心了？” “我不是圣人，做不到无欲无求。” “教授倒是对自己有很明确的认知，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一句，这所欲所求还是要实际一点比较好，您说呢？” 邵温白勾唇：“同样的话，沈总共勉。” 沈时宴：“……” 这时，一阵音乐声响起，探照灯再次扫向人群。 主持人：“感谢徐凡同学精彩的自我介绍，那么接下来，谁会成为下一个幸运儿呢？灯光准备——” 第301章 沈时宴:我有喜欢的人 在一阵掌声和尖叫声中，灯光扫过正中间的桌子。 接着投向桌旁一对男女。 主持人：“哇哦~好像抓到了一对呢！两位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 沈婉秋起身，接过递来的话筒：“大家好，我是生物信息学专业的沈婉秋。” 主持人：“旁边那位帅哥呢？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江易淮没动，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沈婉秋莞尔：“还是我来吧。这是我男朋友江易淮，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今天是特意过来陪我的。” “哇哦！”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一片羡慕的哗然声。 今晚来的大多都是单身狗，就想趁此机会找个对象。 这种当场秀恩爱的行为，无异于虐狗。 不酸才怪！ “帅哥好福气！” “沈女神可是我们生物信息学专业的一枝花，广大男同学还没机会下手呢，就被你给摘走了！” “可不是嘛！僧多粥少，还得给外人分一碗，啧啧……” 沈婉秋平时虽然话少，但长得漂亮，性格也不错，所以大家都愿意打趣两句。 江易淮表情淡淡，即便身处议论中心，也依旧泰然自若。 但沈婉秋知道，他只是不在意罢了。 不管好的坏的，都没被他看进眼里，所以才觉得无所谓。 江易淮的心思的确不在这儿，余光早就飘到了苏雨眠所在的角落。 从她跟何苗苗一起进来，到男生搭讪被拒，再到邵温白和沈时宴一前一后走过去找她…… 苏雨眠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尽收眼底。 包括此刻—— 她跟何苗苗正拿了点心回到座位上，对于现场的起哄和调侃充耳不闻。 甚至，江易淮怀疑，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 苏雨眠自然注意到了，她又不是聋子。 沈婉秋拿着话筒说自己男朋友叫“江易淮”的时候，她就听见了。 但心里一丝触动也无，就像波澜不惊的水面，早就不再因他而乱。 何苗苗：“这个提拉米苏不错，比马卡龙好吃多了，你觉得呢，雨眠姐？” “我没吃马卡龙。提拉米苏确实不错，但朗姆酒的味道稍微重了点。” “嗯嗯！难怪感觉味道有那么一点点不对，竟然是这个原因！雨眠姐，你嘴好毒！那你尝尝这个小奶酥，我心目中的今日最佳。” 苏雨眠尝了一小块：“嗯，配得上最佳。” “是吗？我也尝尝——”沈时宴一把捞起剩下的半块，直接炫嘴里。 一边吃，还一边点头：“嗯，真甜~” 苏雨眠：“……” 何苗苗：[咦惹~]jpg 鸡皮疙瘩爬满手臂了，哥！ 邵温白面无表情，看他的眼神却隐隐冒着冷气。 当探照灯的光打到沈时宴身上时，他嘴里半块小奶酥刚咽下去。 随即，淡定起身，拿起话筒：“自我介绍就免了，我不是你们生命科学院的。” “那你怎么进来的？”主持人有些好奇，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沈时宴：“哦，我是赞助商。” 哗—— “金主爸爸！” “这也太年轻、太帅了点，跟想象中的金主爸爸不太一样啊……” 主持人眼前一亮：“那这位金主先生，我帮现场所有单身女性，包括我自己问一个问题，ok吗？” 沈时宴做了个请的手势。 “咳！请问——你是单身吗？” 沈时宴：“目前还是。” “那大家有没有机会呢？”主持人也是很大胆了。 “没有。” “为什么？” 沈时宴：“我有喜欢的人了。” 说着，含笑的目光投向苏雨眠。 邵温白面无表情，只是手中的矿泉水瓶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形。 何苗苗瞅瞅正在开屏的沈时宴，再看看没什么反应的苏雨眠，最终选择……低头，吃东西。 嗯，真好吃~ 沈时宴无视现场失望的唏嘘声，将话筒归还，重新坐下。 余光落到苏雨眠身上，发现她正在吃东西，腮帮一鼓一鼓的，像只小松鼠。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会那么关注一个女人？ 他不是没交过女朋友，但从来没有一个，能让他如此上心，如此着迷，如此…… 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某个瞬间，他甚至希望就这么看着她一辈子。 邵温白突然开口：“沈总今晚真是好兴致。” “是啊，我看邵教授的兴致也不错。” 四目相对，杀气四溢。 “咳！”何苗苗实在忍不下去了，“雨眠姐，我想去洗手间，你陪我一起行吗？” “好。”她求之不得。 直到远离里了那张桌子，她才长舒口气。 何苗苗嘿笑：“雨眠姐，现在有没有轻松点？” “谢谢苗苗，救我狗命。” “嘻嘻~不客气！” 远离战场，让斗鸡自己斗去吧。 …… 探照灯环节结束，接下来就是自由活动时间。 音乐响起，各色灯光也随之倾泻在中间的空地上，主持人：“男生们，争气点，舞台已经给你们搭好了，现在就去邀请你们心仪的舞伴吧！” 说完，鞠躬离去。 现场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沈婉秋带着江易淮一起，把他介绍给平时关系不错的同学。 她今天穿了一套小香风毛呢套装，不得不承认，江易淮是个很大方的男人。 这身行头少说也得五位数以上，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她了。 还特地为了配她套装的颜色，选了一条同色系领带。 旁人看来，两人如胶似漆，宛若一对神仙眷侣。 但沈婉秋心里直到，江易淮虽然人还在她身边，但心早就已经飞走了。 飞到了苏雨眠身上！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地表现出不在意和漠视，但余光却不曾离开过那个角落。 同时还要提防被苏雨眠和沈时宴发现。 沈婉秋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心像针扎一样，半晌，才调整好情绪，若无其事地转头看向江易淮，笑了笑：“男朋友，不准备邀请我跳支舞吗？” 江易淮皱眉：“有这个必要吗？” 沈婉秋抬眼，直视他：“你难道不好奇，苏雨眠看见你搂着别的女人在她面前翩翩起舞，会是什么反应？” 第302章 来日方长 江易淮挑眉。 最终，朝她伸出手。 躬身做请，标准的邀舞姿势。 沈婉秋笑着将自己的手放进他掌心。 两人双双滑入舞池。 苏雨眠跟何苗苗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俊男美女，相得益彰。 挺好的。 她平静地收回视线，突然—— 面前出现两只手。 一左一右。 沈时宴和邵温白同时向她发出邀请。 何苗苗吓得后撤半步，退出战斗圈。 这…… 大型雄竞现场啊？ 沈时宴嘴角含笑：“雨眠，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支舞？” 邵温白勾唇：“巧了，我跟沈总的想法不谋而合。” 沈时宴转头看他，邵温白直视，不闪不躲。 硝烟味开始弥漫。 苏雨眠愣在原地，什、什么情况？这两个人是约好的吗？突然整这么一出？ 她下意识转头找何苗苗。 何苗苗苦着脸，满眼抱歉：雨眠姐，这回真帮不了你了，骚瑞~ 而角落里这番动静，起初可能还因为光线不明、位置偏僻没有引起太多关注，但永远不要小瞧吃瓜群众。 藏得再深，也能闻着味儿摸过来。 更何况，这也没法藏。 “我去——啥情况？邵教授和金主爸爸？！” “他们邀请的谁？让我看看，谁这么大魅力……哦，苏雨眠啊，那不奇怪了。” 长得好看，学术牛x，研一就发《science》的强人，不抢手才怪呢！ 更何况，她还是校内论坛上投票选出的“七大校花”之一。 “啧啧……精彩！实在是精彩！” “电视剧怕都不敢这么演吧？” “果然，这世界就是一本长篇言情小说！” 两男争一女的戏码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过时，尤其，三个主角还都是话题人物！ 吃瓜群众表示：会演，多演，爱看！ 不远处，江易淮看到这样的场面，当即手心一紧。 “嘶——” 沈婉秋吃痛。 “抱歉。”说完，放开她，径直离开舞池。 留下沈婉秋呆呆地站在原地。 苏雨眠彻底麻了。 她看着沈时宴，男人眼中的期待和希冀呼之欲出，让她不敢深究。 再转头，又不经意间撞上邵温白的目光。 深色的瞳孔像一片宽阔无垠的大海，温柔藏在深处，笑意浅留表面。 苏雨眠心头一跳，最终还是避开了。 “抱歉二位，今天恐怕不行，突然想起还有一组实验数据要出，你们继续玩，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离开，脚步飞快。 沈时宴看着她逃跑的背影，眸色一暗。 但转念一想，她虽然没接受自己的邀舞，但也没接受邵温白的不是？ “啧，邵教授怕是要失望了吧？” 邵温白表情平静，即便被苏雨眠拒绝，他也只是淡定地收回手。 “因为这点小事就失望，那以后怎么办？” 沈时宴皱眉：“……以后？” “是啊，”他轻轻勾唇，“来日方长。” 说完，便走开了。 “咦？居然都没成功，有趣！” “苏雨眠很傲啊？” “我要是有science在手，我能比她更傲，信不信？” “……” 人群议论着便散开了。 没有瓜，还怎么留得住猹？ 然而有两个人却没动，人群散后，原本混在人群中的他们立马被突显出来。 “……姿姿？”孙博文叫了两声，女人都没应。 最后还是把手放到她肩上捏了捏，李琳姿才反应过来。 “……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李琳姿拂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我找邵教授有点事。” 说完，就朝邵温白跑过去。 孙博文看着自己落空的手，还有李琳姿急切的背影，疑惑地皱了皱眉。 他没想到李琳姿竟然对这种联谊会感兴趣。 既然她想来，那自己陪着就是了。 所以，特地去找了院学生会，表示愿意以辅导员代表的身份出席。 没错，孙博文不仅在邵温白的实验室工作，他在校内也任职。 果然当李琳姿看到邀请函时，笑容比阳光还灿烂几分。 孙博文很少看她这么笑，当即也跟着笑起来。 心说，这活儿揽得值了！ “教授，留步——” 邵温白脚下一顿，回头就看见李琳姿笑着朝他走来。 “小李，有事吗？” “教授，”她半开玩笑地说道，“既然雨眠有事要忙，不如我陪你跳这支舞？” 邵温白眸色微沉：“不用了。” 李琳姿笑容一顿，随即又故作轻松地笑笑，“你看你，开个玩笑而已，别拒绝得这么果断嘛……我来是想问实验室那台老化设备什么时候可以更换？钱老师抱怨过很多次了。” 邵温白皱眉：“两天前，我已经发过群邮件，里面对老化设备的处理，以及新设备的价格、安装时间等等都进行了相关说明。” 李琳姿表情微僵，“是、是吗？我可能没注意看……抱歉。” “实验室规章第二条，明确要求工作邮箱一日一清。” 额！ “教授，我……” “作为一个研究员，我还是希望你能把心思更多地放在研究上。” 李琳姿垂眸：“明白了，教授。” “嗯。” 说完，他大步离开。 李琳姿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还被教训了一顿，气得原地咬牙。 孙博文走过来，看她脸色不好，便拿了一杯果汁递过去，语气温柔：“姿姿，你喜欢的青柠气泡水，喝一口？” 李琳姿猛地抬头。 那一瞬间，不知道是错觉，还是自己眼花，孙博文竟然从她眼里看到了……厌恶？ 她……厌恶他？ 待孙博文想要仔细分辨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又什么都没有了。 “谢谢，”李琳姿接过来，尝了一口，“还挺好喝。” 只是握住杯身的手越扣越紧，直至指尖泛起青白。 为什么？ 为什么邵温白可以主动邀请苏雨眠，却对自己的邀请不屑一顾？ 明明苏雨眠都拒绝他了啊！ 为什么？ 为什么那么多男人都围着苏雨眠打转？ 她有什么好的！ “你说我和苏雨眠谁更漂亮？”李琳姿突然开口。 这个问题成功让孙博文愣住。 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扬起笑容：“你和雨眠都是大美女，不过在我心目中，姿姿全世界最美，不接受任何反驳！” 然而，这样的情话非但没能取悦李琳姿，反而让她脸色更加难看。 是啊，自己这么美，为什么邵温白就是看不见呢？ 第303章 被人拒绝的滋味如何? 邵温白走了，李琳姿也没兴趣再待。 “我回家了。” 说完，丢下孙博文，转身离开。 孙博文一脸莫名，张了张嘴，想追上去问她怎么回事，顺便送她回家。 但又想起作为辅导员代表，今晚还有其他任务，没办法抽身。 她可以想走就走，随心所欲，自己却不能。 孙博文忍不住叹气。 明明两人已经是男女朋友，可为什么他总是觉得李琳姿离他很远…… 远到自己好像从没看懂过她的心思。 更别说两人交往至今，除了拉手，连嘴都没亲过。 他有些失落地垂下头。 突然，一个身影撞过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撞疼你吧？”何苗苗一只手拿着盘子，里面放了四五块点心，一只手拿着饮料，由于刚才撞到人还洒出来一些。 她赶紧道歉。 孙博文连忙摆手：“没关系。” 说着，又拿出纸巾递过去：“你擦一下吧，饮料洒出来了。” “哦哦！谢谢！”苗苗下意识去接，却发现自己两只手都不得空，顿时尴尬不已。 孙博文察觉到她的窘迫：“要不我帮你拿一下盘子？” “啊？方便吗？” “方便的。”孙博文接过来。 何苗苗擦干手：“刚才实在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毛毛躁躁的……” “不关你的事，是我想事情太入神了，又低着头，没看路。” “送你一块点心吧，就当赔礼道歉。” 孙博文这才注意到盘子里放了四五种不同的甜点，有芒果慕斯、榴莲千层、拿破仑…… “好啊。”他也没客气，笑着选走了那块榴莲千层。 苗苗眼中流露出不舍。 “怎么了？”孙博文觉得这胖姑娘挺有趣的。 面部表情非常丰富，且真实，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何苗苗摇头：“没什么，这个榴莲千层挺好吃的。” “你吃过了？” “嗯嗯！三块。” “……” “你刚才的表情可不像没什么，是舍不得给我吧？” 苗苗尬笑：“没有没有，你能吃榴莲吗？很多人都不喜欢，还以为你不会选……” 这样就还是她的咯！ 最后一块儿了！ 孙博文笑道：“我喜欢啊！” 但已经很久没吃了，因为姿姿不喜欢，嫌味儿大。 之前赵真吃的时候，分了他一小块，“偷偷的，我不告诉姿姿。” 孙博文想着李琳姿今天不在实验室，两人要明天才会见到，那个时候应该也没味儿了，所以就尝了一小口。 结果，第二天还是被李琳姿发现了。 她三天没理他。 那之后，孙博文就干脆不吃了，榴莲制品也一概不碰。 但今天…… 他突然不想那么克制了。 孙博文：“我就要这块！谢了！” 说完，准备离开，突然—— “这是不是kim家的隐藏食玩挂件？！”原本何苗苗也打算走了，不经意看到孙博文手机上的挂件，竟然是她集了很久都没集到的“小汤圆”！ 瞬间就激动了。 她其实有点强迫症，开盲盒的时候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集齐。 这套食玩挂件，她差不多都有了，就差一碗“小汤圆”。 小汤圆属于隐藏盲盒，抽到的概率非常小。 而那家甜品店只有活动的时候才会卖盲盒，她手气向来不好，一两年了，还没抽到隐藏款，此时看着孙博文那个挂件，哪还忍得住？ 孙博文有些意外：“你也常去这家店吗？” “嗯嗯！他家蛋糕不错。” 孙博文平时很少摆弄这些小挂件。 一方面是李琳姿看不上，另一方面是想着自己都三十多岁了，还挂着这些小玩意儿，显得太不稳重。 但这个挂件从他买手机开始，就一直挂着了，也不显眼，没想到这姑娘眼睛还挺毒。 “你抽了几次？”何苗苗问。 “前后加起来应该……三次左右吧？” 何苗苗听着，牙齿差点咬碎。 怎么别人都这么欧，就她手黑？ 孙博文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没忍住，乐了：“你要是不介意，可以给我留个邮寄地址，我家里还有一个隐藏款，可以送你。” 何苗苗猛地抬头，对上他温柔含笑的双眼，就像……小时候陪她一起玩的邻家大哥哥！ 孙博文身高178，五官端正，关键身上还有一股温和儒雅的气质，尤其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仿佛有光。 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 水一样，包容着万物。 何苗苗呆呆看着他，突然热意上涌，直接从脸颊窜到耳尖。 说话也变得磕巴起来。 “你……你真……真的要……送送给我啊？” 孙博文不解，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一下就结巴了？ 他觉得这姑娘挺可爱，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有人叫他： “孙老师——活动马上要结束了，现场回收的物料需要您核对签字！” “好，就来。” 突然，他想起什么，又折回来，塞给何苗苗一张名片，“上面有我的手机号，记得地址发我。” 何苗苗拿着名片，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低头扫过—— 孙博文吗？ …… 苏雨眠已经离开，沈时宴也无心应酬。 本来这种场合就请不动他，会来，也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她罢了。 但临走之前，他还是去跟院长打了声招呼，顺便给白江波上眼药。 院长人老成精，当即笑着应下—— “放心，我会处理。” “那就好。” 沈时宴出去之后，烟瘾犯了，手刚伸进裤袋想摸打火机，突然动作一顿。 江易淮站在不远处，斜倚着车旁，正吞云吐雾。 他抬眼，冷冷朝他看过来—— “怎么？想抽啊？不是说早戒了吗？” 沈时宴勾唇：“是啊，戒了，但没完全戒掉。” 江易淮：“来一根？” 沈时宴双手插兜，朝自己的车走去，好巧不巧，正跟江易淮的车并排停着。 他没接对方递来的烟，反而从车里拿出一盒口香糖开始嚼：“不用，我有这个。” 江易淮轻嗤一声，“装！” 沈时宴：“怎么出来了？不是在跟你女朋友跳舞吗？” 江易淮：“跳完了。里面人多，有点闷，出来抽根烟。” 说着，掏出打火机，点燃。 尼古丁的香味顺着风强势地灌进鼻腔，沈时宴闻着那股熟悉的味道，心里跟猫抓一样，但表情却丝毫未变。 江易淮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讥讽出声：“刚才你们那边还挺热闹，怎么样？被人拒绝的滋味如何？” 第304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沈时宴：“你不是跟女朋友在跳舞吗？还有精力关注我们这边发生了什么？” 他双手抱臂，似笑非笑。 江易淮：“那么大动静，很难装作看不到。” 沈时宴无甚所谓地耸耸肩：“意料之中。又不是没被拒绝过，眠眠什么性格，你应该比我清楚。” 江易淮面无表情，昏暗的路灯下，半张脸陷落在阴影中，“我说过，你不会有机会。” 沈时宴勾唇：“我倒觉得——有意思极了！” “你知道的，越难翻过的高山，我就越来劲。一次不成功，不代表次次都会输。总有一次，我会站上山顶，俯瞰脚下。” 江易淮哼笑：“只怕站上山顶前，已经在半山腰摔死了。” “那也没关系啊，死在半路也轰轰烈烈，不可笑，也不可悲。知道最可悲的是什么吗？” 江易淮直觉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话。 果然—— 沈时宴：“最可悲的是，有些人连被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故作洒脱地演戏。可惜啊，演得再投入，也没人在意。” 说完，掏出车钥匙，坐进驾驶位。 临走前，还特地降下车窗，笑道：“别忘了送女朋友回宿舍，再依依不舍地亲两下，正所谓，做戏也要做全套嘛，专业点，嗯？” 江易淮看着远去的车屁股逐渐消失在夜色中，蓦地握紧拳头。 很快，沈婉秋找来—— “怎么出来了？外面不冷吗？” 江易淮：“透口气。” “里面已经结束了，谢谢你今晚陪我……” “嗯，走吧。” 沈婉秋愣了一下：“去、哪儿？” “送你回宿舍。” 江易淮说完，率先走在前面。 沈婉秋反应过来，嘴角扬起一抹笑，转瞬即逝。 “等等我……” 这晚，一场普普通通的联谊交友会，却让三个男人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苏雨眠就不一样了，早早抽身离开，直接去了工商大学的实验室。 愣是出了两组数据，整理统计好，才回家。 到家之后，洗个澡，又美滋滋地躺床上去了。 悠闲地玩玩手机，看看新闻，睡意来了直接关灯躺下。 很快就沉入梦想。 …… 第二天有早课，闹钟没响，苏雨眠就醒了。 起床，洗漱，换衣服。 冰箱里没菜，她干脆去学校食堂吃早餐。 正巧碰上何苗苗。 “早啊，雨眠姐！” “早~” 两人一起走到窗口前，苏雨眠：“一个小花卷，一根玉米，一杯豆浆，谢谢。” “你呢，同学？” 何苗苗指了指旁边：“我跟她一样！” “好嘞！” 苏雨眠有些诧异地朝她看去，“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何苗苗一脸莫名，“没有啊，我肚子挺好的……” “那为什么只吃这么点？你平时最少都要五个包子，两个烧麦，偶尔还会再加个葱油肉饼，今天怎么吃这么少？” 何苗苗：“……”人艰不拆！ “那什么……今天不饿，就想着少吃点。走吧雨眠姐，马上到时间了。” “好。” 两人去了教室。 找位置坐下之后，才开始慢慢吃早餐。 苏雨眠想起何苗苗的食量，又扫过她面前寥寥几样东西。 这点估计还不够她塞牙缝。 不出两小时，肯定得喊饿。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两节课上完，何苗苗坐在位置上稳如泰山，没有任何要加餐的迹象。 这…… 苏雨眠惊讶了。 真不饿啊？ 如果何苗苗听见，准得跳起来，一边哭一遍反驳：饿啊，快饿死了，怎么会不饿呢？ 没错，此刻的苗苗同学，早就头晕眼花，肚子咕咕乱叫，她的薯片、饼干、蛋糕、辣条、凤爪…… 啊啊啊！馋死了！ 要忍住！ 苏雨眠全然不知何苗苗此刻的煎熬，还以为她是真不饿。 然而当第二天早课，她还是这样只吃一丁点儿时，苏雨眠突然意识到—— “苗苗，你是不是在减肥？” “昂！雨眠姐，你说，怎么就这么难呢？明明你吃这么多，我也吃这么多，可你中午还不饿，我不到半个小时就饿了。” 呜……也太不公平了。 “怎么突然想要减肥？” 这可不像她认识的何苗苗。 她认识的苗苗不会有身材焦虑，也不会在意外界的眼光，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图个开心快乐！ 怎么现在…… 苏雨眠目光微深：“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这句话成功让坐在前排的林书墨猛地转过来，黑眸深沉，目光如炬：“跟谁？” 何苗苗：“？” 她赶紧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苏雨眠：“那是有喜欢的人了？” 一个女孩子突然注意起外表，多半是有喜欢的人了。 “没，怎么会呢？” 但这次语气却没有之前那么坚定。 林书墨眉头皱得死紧，上下打量她一眼：“你别被人骗了。” 何苗苗：“才不会！小瞧谁呢？” 苏雨眠：“减肥也不是这么减的，就算要节食，也得慢慢来，不然身体吃不消。” 何苗苗摸摸肚子：“我现在好像感觉没那么饿了，应该在慢慢适应饥饿感了…… 如果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死死盯着她今天带来的小蛋糕，苏雨眠觉得可信度会更高。 …… 另一边，何爸忧心忡忡。 他们家只有苗苗一个女儿，还没发家的时候就开始奉行专家的教育理念—— 富养女儿！ 他一个大老粗能怎么富养，不就是要什么就给什么吗？ 所以何苗苗从小到大零花钱从来没少过，有时不够他二话不说，直接贴补。 至于女儿被人说胖？ 那就更不算事儿了，胖乎乎的，多可爱，多有福相啊？ 谁要是说他女儿不好，那铁定就是嫉妒！ 可是从上周开始，他就感觉不对劲…… 何苗苗的生活费是按月份打到卡上的，超额了也没事，反正家里给得起。 可从上周开始，她的生活费从五位数直接降到了四位数，这可不得了！ 他打电话去问，还以为女儿生病了，没想到听到减肥两个字。 此时何民燊正喝茶，惊得茶水喷了一地，猛地站起身：“什么？你说你要减肥？” 第305章 跳到邵温白身上 他原地打转，神神叨叨：“从前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不当回事的，怎么突然想起要减肥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何苗苗被教得很好，自信又乐观，从来不为身材烦恼。 小学的时候因为胖被同学孤立也成天乐呵呵的，没当回事，现在居然说要减肥？！ 自家乖女傻乎乎的，心大得很，能让她狠下心来减肥……这得遇到多大的事啊？ 何爸心都在颤。 何苗苗听他再说下去就要上升到阴谋论了，赶紧解释：“科普视频说了，适当减肥对身体好，总不能这么一直胖下去吧，所以才想试试的……” 何爸听了疯狂皱眉，科普视频？ 不对劲！肯定不对劲！ 他的乖女他了解，最大的爱好是吃，其次是泡实验室，捣鼓那些瓶瓶罐罐。 颤音兴起、直播横行的这些年，她也不怎么爱刷视频。 更别说因为一个视频就决定减肥。 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何苗苗瞬间涨红了脸，好在隔着电话，那头看不见，“……没、没有啊！我是来读书的，又不是来谈情说爱的！哎呀老豆，我还有课呢，马上要迟到了，先不跟你说了哈，拜拜~” 说完，直接挂断。 何爸：“？” 反应这么大，还说没有？！ 哼！乖女还小，哪个臭男人敢现在拐走她，他就打断他的狗腿！ 何苗苗买好早餐，直奔教室。 今天是邵温白的课。 她到的时候，苏雨眠和林书墨已经坐好了，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 “又吃这么少啊？”苏雨眠看了看她手里的早餐，有些担心。 林书墨皱着眉头，是直接能夹死蚊子的程度。 不过他最近两天都这样，也不知道谁惹了他。 就这么一小会儿，苗苗已经啃完一根玉米，看着那个孤零零的烧麦，根本舍不得下嘴。 吃了，就没了。 林书墨面无表情，问她：“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我瘦五斤了，五斤！” 换成猪肉来看的话，得有那么大一块—— 肉丝都能炒十盘！ 林书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说完，不搭理她了，转头就把书翻得哗哗作响。 何苗苗：“？”自己减肥，他那么激动干嘛？ “咦？这是什么？苗苗，你掉的吗？”苏雨眠从座位下方捡起一张名片。 何苗苗一看，正想开口，就听苏雨眠又“咦”了声：“孙博文的名片怎么在这儿？” “雨眠姐，你认识他？” “认识啊。邵教授团队成员之一，在b大也任职，好像是辅导员吧？” 何苗苗两眼放光：“他人怎么样？” “性格不错，待人有礼，学术能力也强，能走到今天都是靠自己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 “那他结婚了吗？”何苗苗觉得，还是要问清楚的。 本来她就想打听，但没有合适的机会，也找不到靠谱的人，才一直拖着。 苏雨眠摇头：“据我所知，没有。” 苗苗同学刚松了口气，下一秒—— “不过他有女朋友。” 有女朋友了啊…… 何苗苗默然一瞬。 “你问这个做什么？”苏雨眠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上次联谊会，我不小心撞到他，人家不仅没生气，还反过来帮我拿盘子，觉得他人怪好的，就想着多问两句，了解了解呗！” 很快，上课铃响。 邵温白走进教室，“今天我们讲分子进化及系统发生……” 课间十分钟，苗苗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林书墨见状，忍无可忍：“你这几天非常不好！” 何苗苗：“？”在跟我说话？ “就是你！” 没想到苗苗不仅不生气，还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呢！” 林书墨愣住。 “你看我都饿瘦了，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种苦……减肥真是太难了，所以我决定——” “？” “不减了！打死也不减了！” 林书墨：“……”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一会儿下课我请你和雨眠姐吃饭呗？” 没等林书墨和苏雨眠开口。 何苗苗当场拍板：“好，那就这么定了！” 林书墨：“？” 苏雨眠：“……” “你们说是吃牛排，还是火锅？要不川菜、粤菜？或者海鲜自助？不然汉堡薯条，炸鸡可乐也行啊！还是……咱们都吃？每样来一点！这个好！” 苗苗同学饿着肚子等啊等，终于等到铃响：预备备—— 邵温白站在讲台上：“今天就到这里，下课。” 话音刚落，何苗苗就拉起苏雨眠和林书墨冲出教室，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邵温白那句“苏雨眠留一下”还卡在喉咙没说出口，她人就没影儿了。 “……” 饱餐一顿后的苗苗同学满足地靠在椅子上，每个毛孔都散发出惬意。 她顿悟了—— 什么肥，要本小姐亲自减啊？ 谁爱减，减去吧，反正她再也不受这种委屈了！ 就算以后遇到有好感的男生，也不会饿着自己。 至于孙博文…… 在知道对方有女朋友的时候，苗苗就不惦记了。 谁家好姑娘会看上别人的男朋友啊？ 下午没课，吃完，各自回家。 苏雨眠刚到巷口，就看见邵温白走在前面。 她笑着追上去，伸手戳了戳他肩膀。 邵温白回头没看到人，苏雨眠故意躲到另一边去了。 他又下意识转到另一边，还是没看到人。 因为苏雨眠已经换过来，站到他身旁，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儿。 邵温白失笑：“得亏是我，换个人难保不会被吓到。”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敢逗啊。”苏雨眠脱口而出。 “为什么是我就敢逗？”男人目光微深。 额！ 她愣了一下，正色道：“第一，我俩熟，不怕逗；第二，教授你胆子大，也经逗。” “哪里看出我经逗了？”邵温白哭笑不得。 “刚才啊。”理直气壮。 两人一起上楼，邵温白问她：“老冯的实验室用得还习惯吗？” “嗯嗯！冯教授人很好，设备也很新。” “都适应了？” 苏雨眠正准备说话，突然一声狗叫从楼上传来。 没给两人反应的时间，一条哈士奇直愣愣地冲下来。 苏雨眠只看到一团黑白色的东西朝自己扑来，她吓得眼睛一闭，急需有个东西让自己双脚离地。 本能驱使下，她猛地一跳。 狗毛擦过她小腿，哈士奇继续朝下一层楼冲去。 她长舒口气，然后就…… 尴尬地发现，自己居然跳到了邵温白身上！ 第306章 抱她上楼 她双手紧紧圈住男人的脖子，双腿离地，正盘在对方身上。 此时的苏雨眠就像一只挂在树上的考拉。 而邵温白，就是那棵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那只狗太吓人了……”苏雨眠一边道歉，一边摇摇晃晃准备下来。 可—— 男人的大掌还扣在她腰间，即便隔着厚厚的外套，也能感受到实质性的温度，又热又烫。 苏雨眠双颊迅速袭上一抹绯红，接着氤氲开，蔓延至整张脸。 最后连耳朵尖都染上一层浅粉色。 “教、教授……” 苏雨眠稍微用了点劲儿。 可男人的双手宛若铁钳，锁住她的腰，纹丝不动。 “害怕了？”邵温白突然开口，声调喑哑。 也不知道他问的是“狗”，还是“人”。 苏雨眠点头：“有、有点。” 不管是狗，还是人，她都怵。 “是你自己跳上来的，对吗？”他又问。 这下苏雨眠脸颊更红，似要滴出血来：“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脑子一热就……” 主要是怕呀。 那么大一只狗突然冲出来，狭窄的楼梯，躲都没地方躲。 她如果就这么傻不愣登地站着，那条狗就直挺挺撞她腿上了。 所以，苏雨眠尽管窘迫，但并不懊悔。 重来一次，她相信，自己还是会选择跳到邵温白身上。 “教授，那个……可以先放我下来吗？” 她轻轻开口。 殊不知，她的唇就在男人耳边，这一说话，呼出的气息措不及防喷在他脸颊、耳根，带着温热的浅香。 邵温白浑身骤僵，不动神色将她带离自己的身体，腰也随之后躬，但手依然没松开，只是贴得不那么紧了。 “……确定吗？”半晌，他才开口。 嗓音更哑几分。 “啊？”苏雨眠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运动鞋被傻狗给撞掉，并且还不客气地叼走了。 看看自己没了鞋的脚，米色棉袜露在外面，又看了看脏乱差的楼梯间，苏雨眠双手下意识将男人的脖颈圈紧几分。 “教授……” “现在还下来吗？” 苏雨眠：“……” 该下来的，可……身体是拒绝的。 邵温白也没再拿话逗她。 逗狠了，只怕她真的会跳下来，穿着袜子自己爬楼。 邵温白索性将她打横抱着，然后一级一级往上走。 苏雨眠缩在他怀里，男人的双臂强壮有力，将自己抱得十分稳当。 她只要轻轻抬头，就能看见他线条流畅的下颌。 男人双眼平视前方，抱着她爬了一层又一层也不见喘，就这么四平八稳地，将她抱到了家门口。 苏雨眠看得入了神，鼻尖传来他身上好闻的木质清香。 “……到了。” “……” “雨眠？” “……啊？什么？” 邵温白：“钥匙，开门。” “哦哦！”苏雨眠反应过来，手忙脚乱从包里拿钥匙。 邵温白抱着她，她伸手去开门。 门打开，男人将她放在玄关的地板上。 米色的棉袜，干干净净，愣是半点没弄脏。 邵温白转身离开。 苏雨眠换上拖鞋往客厅走，心跳似乎有些快，她深吸口气也没能平复下来。 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却没喝。 水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掌心，苏雨眠却觉得不及方才腰间那抹温热。 突然，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谁呀？”她走过去开门。 邵温白站在外面，“鞋子。” 苏雨眠愣住。 他竟然帮她把那只被叼走的鞋找回来了。 “谢谢教授。” “举手之劳。” …… 下午，苏雨眠睡了一觉。 两点起床，去实验室。 她到的时候林书墨在，但没看见何苗苗。 林书墨：“哦，她买喝的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 何苗苗提着奶茶回来，当然也有苏雨眠的份儿。 这个实验室还是像之前那样，在远离实验台的对角线区域被他们辟出一小块地方，专供吃吃喝喝，以及存放零食水杯什么的。 看见林书墨主动伸手接过一杯奶茶时，苏雨眠惊讶了。 要知道，先前苗苗喝奶茶，他从来不要。 偶尔喝一次，都还是被苗苗逼着，选了零蔗糖、去茶底的小杯，喝到最后剩一大半。 这次…… 何苗苗：“小墨墨，怎么样？新口味好不好喝？” “……嗯。” “下次你再试试我这个，也好喝的。” “……嗯。” 苏雨眠转头看窗外，哦，没太阳，也看不出挂在东边还是西边。 三人在实验室一待就是一下午，眼看夜色初降，何苗苗和林书墨准备离开。 “雨眠姐，不走吗？” “我这边在收尾，弄好了再走。” “那你别太晚。” “好。” 七点，苏雨眠收拾好实验台，锁门离开。 天已黑尽，路灯昏黄。 寒风刮过，她下意识将脖子往围巾里缩了缩，手也插进羽绒服口袋里。 远远看去，像颗行走的小胖球。 “雨眠——” 身后有人叫她。 苏雨眠回头，目露惊喜：“教授，你怎么在这儿？” “过来办点事。” 上午尴尬的一幕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里，苏雨眠目光微闪，莫名赧然。 邵温白却好似并未在意，眼神坦荡，直视她：“吃晚饭了吗？” 她摇头。 “正好我也没有，一起去？” 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苏雨眠手机响了。 她接起：“喂？” “现在在哪？” 是沈时宴。 苏雨眠一脸莫名：“找我有事？” “你忘了今天该一周一碰了？前几天约好的时间，别告诉我你忘了？” 苏雨眠：“……”还真忘了。 她抬眼去看邵温白，目露歉意，“教授，我还有点事，可能没办法……” “是沈总吗？”邵温白笑容不变，开口问道。 “嗯。” 那头沈时宴也听到了他的声音，蓦地一顿，随即故作淡定地问：“邵温白跟你一起的？” 苏雨眠点头：“刚好碰到了。” “哦，既然碰上了，那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们讨论我们的，他吃他的。”沈时宴发誓，他真的只是客套一下，而且还补了后半句。 但凡有点眼色、会听话的都知道不能接受。 邵温白却微微一笑：“好啊。沈总都开口了，那我自然不能推辞。走吧，雨眠，你们约在哪？” 沈时宴：“……” 有时候，真特么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第307章 博弈 还是b大校门外，那家小餐馆。 苏雨眠和邵温白到的时候，沈时宴已经在了。 “雨眠来了……”他笑着上前，目光专注地落在苏雨眠身上。 仿佛邵温白是空气。 苏雨眠：“沈总久等了。” 一声“沈总”让邵温白不自觉扬起笑容。 沈时宴仿佛这才注意到他： “邵教授，又见面了。” 邵温白笑容不变：“是啊，看来我跟沈总有缘。” 沈时宴：“请。” 说着，将他引到自己旁边的位置，然后又为苏雨眠拉开另外一边的椅子。 如果按这个顺序坐，就是—— 邵温白，沈时宴，苏雨眠。 “那边对着大门，进进出出，开门关门，风大，雨眠还是坐我旁边吧。” 邵温白说着，拉开自己身旁的椅子。 苏雨眠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坐了过去。 所以，座位就变成—— 苏雨眠，邵温白，沈时宴。 “有没有暖和一点？”邵温白无视沈时宴阴沉的脸色，转头问道。 “嗯嗯。”苏雨眠点头。 沈时宴双眸微眯，“别说，这边风还真挺大的，那我也坐过来吧。” 然后座位就变成了—— 沈时宴，苏雨眠，邵温白。 教授：“……” 沈时宴笑着看向女孩儿：“菜我已经点好了，都是你喜欢吃的。” 苏雨眠说了声谢谢，但转念一想，邵温白还在，也不能都是自己喜欢吃的，“教授，你看一下菜单有没有你想吃的？” 邵温白：“不用了，我都可以。” “那你千万别客气，想吃什么就点。” “好。” 沈时宴心里那叫一个酸！ 她怎么不让他看一下菜单，点自己喜欢的菜呢？ 全然忘了本来就是他点的菜。 苏雨眠自然就以为沈时宴会按照自己的喜好点几样。 很快，菜上桌。 沈时宴阴沉的脸色，连邵温白都察觉到了。 偏偏苏雨眠心大，毫无所觉，一个劲儿招呼邵温白吃这吃那，生怕他饿着。 “谢谢雨眠，不用管我，你自己也动筷。” “好。”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旁若无人的样子，沈时宴腮帮紧绷，表情越来越冷。 苏雨眠对他什么时候这样周到过？ 邵温白算哪根葱？！ “咦，沈总，你怎么不吃？”苏雨眠目光落到他身上。 沈时宴：“没胃口。” 苏雨眠把粉蒸排骨转到他面前：“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尝尝吧，味道还不错。” 男人眼前一亮：“你知道我喜欢吃粉蒸排骨？！” “知道啊！” 沈时宴心下骤喜。 然而下一秒—— 苏雨眠：“我还知道程周喜欢水晶虾仁，顾弈洲不吃鱼，但喜欢剁椒鱼头。” 沈时宴：“……” 其他人真的可以不用记得那么清楚。 不过，她能记住他的喜好，光这点就足够让沈时宴多云转晴。 邵温白：“雨眠就是细心，几乎所有人的喜好都能照顾到。” 言下之意，你沈时宴也不过是“所有人”之一。 没什么特别的。 沈时宴竟也不生气，笑道：“是啊，这么多年，雨眠一直都这样。” 潜台词：我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细不细心，还用你说？ 苏雨眠完全没听懂两个男人之间的暗语，只专心吃饭。 别说，在实验台前站了一下午，既是脑力活，也是体力活，她早就饿了。 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桌上的食物。 “沈总，教授，你们也吃呀~” 沈时宴邵温白：“好。”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屑和冷意。 突然，沈时宴举杯：“听眠眠说，她现在用的实验室是邵教授帮忙找的。我以茶代酒，替她敬您一杯，权当感谢。” 邵温白没接，淡淡开口：“沈总说笑了，举手之劳，还当不起你的谢。” “更何况，就算要谢，也该雨眠来说，你这……倒让我有些看不懂了。” 苏雨眠立马放下筷子，端起面前的茶杯：“是啊，还没谢谢教授，帮我们找到一间那么合适的实验室。” 邵温白摆手：“就算没有我，你们也能找到合适的地方，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苏雨眠：“时间无价，虽然最后肯定能找到，但中间花掉的时间还是浪费了。” “所以这杯，我敬您，谢谢您几次三番出手帮忙。” 邵温白郑重地端起茶杯，和她轻轻一碰：“不客气。” 沈时宴感慨：“教授真不愧为人师表，为了学生，奔波受累。所以这杯，我和雨眠一起敬您。” 俨然两个小辈给长辈敬茶，瞬间就把邵温白给捧了起来。 邵温白：“……” 拳头硬了。 第308章 被表白了 沈时宴：“……这周主要是主体结构建造，目前进行到……” 他一进入正题，苏雨眠就开始认真听，连咀嚼动作都慢了下来。 宫保鸡丁正好转到邵温白面前，他用勺子挖了一勺准备放进她碗里，谁知同一时间，沈时宴也夹了鱼肉送过来。 两人动作齐齐一顿，又同时抬头。 四目相对，空气开始凝固。 沈时宴：“教授真是细致周到。” “不及沈总观察入微。” 苏雨眠看着面前的一勺一筷：“……” “谢谢，都给我吧。” 两个男人这才各自收回目光。 沈时宴：“鱼肉高蛋白，多吃点。” 邵温白：“宫保鸡丁他做得不辣，你应该会喜欢。” “谢谢沈总，谢谢教授。” 主打一个一碗水端平。 “你们自己吃，不用给我夹。” 气氛虽然没有刚才压抑，但也绝对不轻松。 就在这时，店门从外面推开，苏应辉裹着寒风走进来—— “抱歉抱歉，路上堵车。” “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这次不来嘛？”苏雨眠一边问，一边招呼他坐下。 五天前，三人在群里约了碰头时间，但苏应辉说他要去浙省看材料，这周来不了，委托沈时宴向苏雨眠汇报工程进度。 所以菜一上桌，他们也没等，就直接开动了。 苏应辉坐到对面，脱下外套放在凳子上：“这趟挺顺利的，所有国内能买到的材料都下订单了，所以昨晚就飞回来了。今天去了趟工地，没什么大问题，想着一周一碰，还是来一趟当面沟通比较好。” 苏雨眠赶紧让服务员拿了干净的碗筷，又加了两个菜。 苏应辉是真饿了。 拿起筷子就开炫，等稍微填饱了肚子，这才有空开口。 他目光先是扫过苏雨眠，接着落在邵温白身上。 “这位是？之前没见过。” 苏雨眠：“邵温白，b大物理系教授，我的专业课老师兼通讯作者。今天刚巧碰上，就叫他一起来吃个便饭。” 说完，又转向苏应辉，为邵温白介绍。 两人握手，彼此问好。 苏应辉虽然大学上了个本科，但并不是什么名校，高中成绩也一般，所以非常崇拜会读书的人。 尤其在用手机默默搜索“邵温白”三个字后，看他的眼神更是热切。 邵温白说句话，他都能连连点头，就差把“迷弟”两个大字写在脸上。 沈时宴：“……” 苏雨眠倒是挺能理解堂哥的心态。 谁考试的时候没拜过孔子？就算毕业了，看见这种学神级的人物也自带滤镜，还是很厚的那种。 四人边吃边聊，倒也还算愉快。 苏雨眠：“哥，还加菜吗？” “不要了不要了。”苏应辉连忙摆手。 桌上就属他吃得最多，怪不好意思的。 “工程进度沈总都跟你说了吧？” 苏雨眠点头：“说了。” “按照现在这个进度，不出意外，应该下个月初，最晚中旬就可以……” 就在苏雨眠听得认真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好巧，又碰见了。” 是江易淮和沈婉秋。 确实很巧，同样的地方，已经第二次了。 沈时宴似笑非笑，双手抱臂：“江总真是好兴致，放着高档西餐厅不去，几次三番来这种街边小店约会，是不是寒酸了点？女朋友没意见吗？” 不等江易淮说话，沈婉秋笑着开口：“是我选的地方，想着离学校近，走几步就到了，不用特意开车、提前预定什么的，简单又方便，且这家店味道也不差。” 沈时宴哦了声，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只说：“江总好福气。” 回回都能找到“贴心人”。 沈婉秋笑容不变，目光扫视一圈，“呀！邵教授也在？看来都是熟人，不如一起啊？” 她热情提议，说完，又转头去看江易淮，“好不好？” 江易淮：“我无所谓，你觉得ok就行。” “额——”苏应辉突然开口，“不好意思啊，我们已经吃完了。” 沈婉秋：“？” “你们是想坐我们这张桌子吗？那正好，来来来……”说着，他立马站起来，拎上外套。 邵温白，江易淮和苏雨眠也顺势起身，给两人挪位置。 苏应辉：“好了，你们坐吧。” 沈婉秋：“……” 江易淮：“……” 沈时宴：“我去结账。” 苏应辉：“我跟你一起。” 苏雨眠：“都一块儿走吧。” 说完，一行四人去到收银台，紧接着又出了餐馆。 留下江易淮和沈婉秋站在桌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沈婉秋垂眸：“抱歉，好像……没能帮上忙。” 江易淮面无表情坐下，菜单推过去：“你点吧。” 沈婉秋小心翼翼点了三个菜，问他：“你想吃什么？” 江易淮摇头：“不用。” 等待上菜的时间，男人连着抽了三根烟。 白雾缭绕中，他目光阴沉，戾气一闪而逝。 …… 又是周一，早课结束之后，苏、何、林三人直奔隔壁工商大学。 去到实验室，换上实验袍，三人各自开始工作。 中午，三人结伴去食堂。 人满为患，每个窗口都排着长队，尤其是鸭血粉丝汤那列，都快排到门口了。 苏雨眠和林书墨都忍不住皱眉。 只有苗苗同学，表情兴奋，跃跃欲试。 队排得越长不就证明东西越好吃吗？ 苏雨眠：“我吃叉烧饭吧。” 然后就去了人相对较少的那列。 林书墨也打算跟着去的，结果—— “小墨墨~” 林书墨脚下一顿。 何苗苗：“你考虑一下，真的不跟我一起排鸭血粉丝汤吗？很好吃的！” 林书墨看了看前方的长龙，满脸都写着拒绝，但转头对上苗苗满是期待的双眼，怔了一下，然后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yes！”苗苗高兴得跳起来，像颗弹性十足的潮汕牛肉丸！ 林书墨嘴角微微上扬。 苏雨眠最先吃上，苗苗和林书墨紧随其后坐下。 “你看，也没有排很久嘛！只比雨眠姐晚了几分钟。”‘’ 林书墨：“嗯。” “诶？你怎么不吃鸭肠？” 林书墨：“我不爱吃内脏。” “那给我给我！别浪费了……” 说完，把碗推过去。 林书墨低头，默默把自己碗里的挑给她。 十二点四十，三人吃饱，准备撤退。 还没走出食堂，就有个男生跑出来，挡在苏雨眠面前。 只见他深吸口气—— “学、学妹，你是哪个专业的？我注意你很久了，能不能加个微信？” 第309章 教授知道了 苗苗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眼珠滴溜溜乱转。 一转头，发现林书墨正盯着她，苗苗咽了咽口水：“你、看我干什么？” 林书墨压着嗓子：“被要微信的又不是你，这么紧张干嘛？” “我是替雨眠姐苦恼，这接二连三的，真烦人……话说，小墨墨，雨眠姐这么漂亮，学术能力又强，你难道就没有那么一丢丢动心……” 林书墨看她的眼神瞬间无语：“瞎想什么？” “难道不是？” “不是。” “……那只能说明，你眼睛有问题。” 林书墨盯着她，突然气笑了：“我也觉得我眼睛有问题。” 何苗苗：“？” 那边，苏雨眠看了男生一眼：“抱歉，我不是你们学校的。” “没关系，那加个微信吧！” “也不方便。” “为什么？” 苏雨眠：“我有男朋友。” “啊……这样吗……”男生脸颊刷一下通红，“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完，转头跑开。 苏雨眠松了口气。 周围看八卦的学生也都散了。 回实验室路上，何苗苗突然问：“雨眠姐，你交男朋友啦？” “没有。骗他的。” 只有这个理由最简单，且无法反驳。 “那你打算之后都用这个理由应付那些表白的人吗？” “呃……那些？是不是太夸张了？目前也就这一个……” “你想得太简单了！美女在哪儿都受欢迎，今天一个，明天一堆，不信等着瞧。” “……不至于吧？” “呵。” 这个时候的苏雨眠根本没把何苗苗的话当回事。 然而第二天，当又一个男生站在她面前，问出那句“能加个微信吗”时，她才知道自己大意了！ 连续三天，每天中午去食堂吃饭，苏雨眠都被男生堵。 虽然每次人不同，但说的话几乎都一样—— 可以认识一下吗？ 能不能加个微信？ 游戏账号也行！ 最夸张的一次，她吃完已经准备走了，两个男生同时堵上来。 同时开口问她联系方式。 还没等苏雨眠开口婉拒，两人就先掐起来了。 一开始只限于动嘴，后来不知道谁先伸手推了对方一把，两人开始动手。 最后，还是在食堂吃饭的辅导员站出来制止，才没有爆发更大的冲突。 从事情发生到结束，不足十分钟，却吸引了整个食堂上上下下三层楼围观，就连窗口打饭的大爷大妈都忍不住探出头来。 “啊这……” “就为了要联系方式？” “太夸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抢了谁的女朋友，结果……” “话说那个女生连续几天来食堂吃饭都被堵住要微信，今天居然有人为她直接干起来了，牛x！” “谁这么大魅力啊？哪个系的？！” “不认识。” “哈？闹出这么大动静，居然还没弄清楚主角身份，这届吃瓜群众不行啊！” “都不是咱们学校的，怎么弄清楚？” “校外人士啊？” “也不算。隔壁b大的研究生，听说好像是过来借用实验室的。” “……” 现场议论纷纷。 辅导员先教训了两个男生，让他们各自离开后，又叫住苏雨眠询问情况。 “……那你联系方式给了吗？” 苏雨眠：“没有。” “两个都没有？” “没有。” 得！ 这下搞明白了，人家女生都不稀罕搭理他俩，结果他俩先打起来了。 辅导员也是讲道理的人，这事儿和苏雨眠无关，是本校学生自己不争气。 “没事了，你走吧。” 从那之后，苏雨眠中午就不去食堂吃了，要么点外卖，要么托何苗苗帮忙打包。 这才终于清静了。 但这事却成为工商大学吃瓜学生们津津乐道的绯闻。 不过都跟苏雨眠无关。 她只管关起门来，埋首实验，一边出数据，一边写论文。 除此之外，外界任何声音，不管好的坏的，善的恶的，她都一概不闻，不问。 …… 一年一次的科学家表彰大会在京都大会堂举行。 邵温白一个人就拿下了两个重量级头衔。 惹得全场频频瞩目。 在座的谁不是各自行业内举足轻重的大佬？但大佬和大佬之间也有差距。 邵温白无疑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少数之一。 “恭喜啊，小邵，已经连续三年拿奖了吧？” “冯老说笑了，当年您连续五年拿奖，纪录至今无人能破，我这点小成就不值一提。” “哈哈……小邵啊，你还是这么谦虚！” 他当年拿到的头衔和奖项，含金量可赶不上邵温白。 但人家把话说得漂亮，即使不如，听着也舒坦。 “长江后浪推前浪，往后可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这些老骨头能把后浪推上前，也算物尽其用，功德圆满了。” “不管前浪后浪，我只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哈哈哈……我这笨嘴拙舌的，说不过，说不过。”冯遇春连连摆手。 “不过，”他话锋一转，“说起这后浪，你上次推荐过来的b大那个女孩子叫苏……苏什么来着……” “苏雨眠。”他下意识坐直，补充道。 “对对对，这个女孩子学术能力实在不错，一问，是欧阳的学生，那就不奇怪了。” “您怎么知道她能力不错？” “有次我去实验室拿仪器，她正带着同小组另外两个成员在推演实验过程……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关键每一处细节都考虑到了，每一个步骤都有对应的验证方式。如此缜密和严谨，我还从来没在一个学生身上看见过。” “你之前说……她才研一？” “是。”邵文白点头。 “那就更难得了。把我手底下那些研二研三的孩子都给比下去了！” 邵温白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自豪。 “她一直都是这样。” “不过，”冯遇春话锋一转，“这么好的苗子，更要注意，千万别被带歪了。” 邵温白挑眉：“您这话，好像意有所指？” “唉，”冯老叹了口气，“你不知道？” 邵温白：“您说，我听。” “是这样的，前两天系里辅导员找我反映，说苏同学在学校食堂接二连三地被男生表白，有两个本科学生为了她更是大打出手……” 第310章 为她洗手做羹汤 “小邵，人是你引荐的，你怎么说？” 冯遇春说完，将问题抛回给他。 邵温白默然一瞬，而后开口—— “首先，我不认为这是苏雨眠的错。” “花开在园子里，没有招谁，也没有惹谁，蜜蜂和蝴蝶却围了上来，这个时候能说是花的错吗？” “其次，工商大学学生的素质该加强了。” “大庭广众之下，因为一点小事，就大打出手，没传出去是家丑，一旦外扬，必定对工商大的口碑和名声造成负面影响。所以——” “提高学校师生素质，迫在眉睫。” 划重点：师生素质！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相信苏雨眠。她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没有人考虑她的处境和心情，她也是受害者。” 冯遇春认识邵温白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是是是，苏同学没有半点可指摘的地方，长得漂亮，吸引人，又不是她的错，怎么能怪到她头上？” 邵温白面色稍缓：“您明白就好。” 冯遇春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么维护吗？ “哎呀，我们工商大这群小崽子，一点事儿都藏不住，看人家小苏漂亮，一个个就跟开屏的孔雀一样，上赶着示好。现在社会风气开放，不像我们从前那会儿……我倒是觉得挺好，喜欢就大胆去追！” “话说，如果小苏没有男朋友，不妨考虑考虑我们工商大的猴崽子？你看，b大和工商大离得又近，平时上课下课都能约到一块儿，我的实验室也可以长期借给小苏他们用……” 冯遇春越说越觉得不错。 两校“联姻”，一段佳话不是？ 邵温白面色微沉：“您也说了，那是群猴崽子，倒也不必。” 冯遇春：“？” 不是，我谦虚一下，你还真当我学生是猴啊？！ 冯遇春还想说点什么，邵温白却径直起身，离开座位。 刚好这时台上传来—— “有请国家科技进步奖特等奖获得者邵温白……” 冯遇春一时恍惚。 这三年自然奖、进步奖、发明奖被邵温白拿了个遍，接下来呢？ 是院士了吧？ 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院士。 …… 入夜，苏雨眠结束一天的忙碌，从实验室回住处。 寒风刮得人脸疼，她把围巾往上翻，刚好可以遮住半张脸。 刚到家门口，还没来得及拿钥匙，隔壁门从里面打开，邵温白站在门后。 “雨眠。” “教授！” “从实验室回来？” “嗯嗯。” “吃晚饭了吗？” 她有些窘迫地摇摇头：“还没。” “来我家吃。” “诶？”苏雨眠有点反应不过来，“你自己做饭了？” “简单弄了两个菜，还是跟你学的，赏脸尝尝？” “跟我学的？”她不记得什么时候有教邵温白做菜啊？ “外面冷，先进来再说。” “好。”苏雨眠一进去，暖意就拥上来，很快手脚就暖和了。 她取下围巾，又脱掉外面的羽绒服，邵温白动作自然地接过，帮她挂到玄关处的衣帽架上。 苏雨眠注意到衣帽架旁，还有一套用衣架单独挂起来的西装。 深黑色，板正得有点过于教条。 虽然邵温白平时也穿西装，但都没有这套看着老气。 是的，老气。 她往里走，停在餐桌旁。 只见桌上摆着两荤一素一汤，还在冒热气。 邵温白：“红烧排骨和青椒肉丝是跟你学的，炒莲白我跟着视频做的，番茄鸡蛋汤是本来就会的。” 每道菜的来历交代得清清楚楚。 苏雨眠忍不住笑起来：“我有教过吗？怎么不记得了？” “没有。不过，我会偷学。” 说话的工夫，邵温白已经盛好两碗饭，“坐。” 又把筷子递给她。 “谢谢。” 苏雨眠先夹了块排骨，在男人明明很期待却又故作淡定的注视下，放进嘴里。 “这个味道……怎么说？” 她发现男人后背下意识直起来，表情也愈渐凝重。 苏雨眠：“很香，比我自己做的还好吃！” 男人明显松了口气，笑容也重新回到脸上：“哪里比得上你？” “教授，不要太谦虚哟！” 苏雨眠这话真不是硬夸，更不是客套，味道确实不错的。 “你一边打杂，一边看，就学会了？” 邵温白：“还记了一下步骤。” 只能说，聪明人学什么都快，干什么都行。 青椒肉丝和莲白也没有踩雷，都好吃。 “真的？”堂堂邵教授，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苏雨眠失笑：“假的。” “？” “才怪。” “……” 吃完，苏雨眠准备收碗，结果被男人严词拒绝。 “你去沙发坐着，玩手机，看电视，都行。厨房我自己收拾。” 苏雨眠眨眼：“之前在我家，这些不是我们一起做吗？” 邵温白：“你也说了是你家，现在在我家，听我的。” “？”这是什么逻辑？ “那下次去我家，我也不让你做了。” 邵温白听着这句近乎赌气的话，忍不住勾唇，他也不着急去收拾了，干脆坐下来：“知道一个课题小组为什么需要组长吗？” 苏雨眠：“？”这跟他们现在讨论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邵温白：“明明大家做同一个课题，干同样的活，甚至拿同样的报酬，为什么偏偏就有一个人能当组长？甚至这个组长可能做得还没组员多？” “为什么？” “因为团队需要主心骨，课题需要领头人，这个人不需要跟大家做一样的事，只需要在关键时刻把控方向，就像一艘船上，水手负责干活，而船长负责掌舵。” 苏雨眠挑眉：“那……我是船长？” 邵温白点头：“好的，水手这就去干活！” 说完，起身直奔厨房。 苏雨眠愣了两秒，忍不住笑起来，朝厨房喊道： “教授——你是真谦虚得过分了！我哪有资格给你当船长？你当船长，向我发号施令还差不多！” “嗯，好，那我现在命令你不许做事，之后去你家吃饭，也不可以不让我做事。”男人的声音从里面徐徐传来。 苏雨眠：？？？ 怎么说来说去，都是他有理？ 第311章 为她撑腰 邵温白动作很快，收拾完厨房，出来客厅的时候发现苏雨眠已经把水果削好摆盘。 “不让你干这个，就干那个是吧？”他无奈摇头。 苏雨眠用牙签扎了一块苹果递给他：“生命在于运动，我可不想当米虫。” 邵温白接过。 “对了，我得回去把垃圾收一下，等会儿一起下楼？” “好。” 扔完垃圾，苏雨眠想起家里冰箱空了，最近都没时间采购，便提议去逛超市。 邵温白自然应好。 殊不知，两人前脚刚走，姜舒苑后脚就来到巷口。 “好了，停车吧，里面开不进去。” 司机点头：“好的太太。” 姜舒苑推开车门，突然动作一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平底鞋换上，差点把这玩意儿忘了。 她一口气爬上七楼，这次换了平底鞋，总算不像上次那么狼狈。 姜舒苑拿出备用钥匙，想了想，又收回来，选择敲门。 叩叩叩—— “温白，在吗？” 问了几声无人回应后，她才拿钥匙开门。 “咦？人呢？” 恰好这时手机响了，她拿出来—— “喂？” 邵奇峰：“你还真去老三家了？！” “是啊。” “几点了，也不看看！大晚上跑过去，打扰儿子休息，你说你……图什么？” 姜舒苑四下打量了一圈，又把两间卧室和厨房、阳台都找了一遍，“怪了……温白人呢？” “怎么？老三没在？” 姜舒苑：“找了一圈没看到人。” “得！兴冲冲跑过去，扑了个空，这不是瞎折腾是什么？” “你不懂，温白今晚突然打电话来问八角和香叶放哪儿，我一猜就知道他要亲自下厨。” “儿子做顿饭怎么了？有必要大惊小怪吗？！” “呵，说你不上心，你还不承认，你见温白回国之后有自己动手做过一顿饭吗？好，就算他兴致突然来了，要下厨，但你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邵奇峰喝茶的动作一顿。 “科学家表彰大会！上午领奖，中午我给他打电话，说晚上订了两桌庆祝一下，结果你猜他怎么说的？” “怎么说？” “他说今天不行，有更重要的事。难道更重要的事就是下厨？” “不、不可以吗？” “笨！他一个人下厨有什么意思？那肯定是两个人一起庆祝，他才有兴致炒菜做饭，懂了吗？！” 邵奇峰：“不是……你哪来这么多想法？儿子下厨给自己做顿饭都要疑神疑鬼。” “算了，”姜舒苑深吸口气，“我不跟你说，说不到一块儿去，说了也白说。” 三连暴击。 邵奇峰：“……” “现在扑空了，儿子也没见到，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姜舒苑：“再等等。” “等什么？儿子如果真的在谈恋爱，你这样搞得好像抓奸一样，你觉得合适吗？” “……” “再说，老三这个人向来有分寸，他不说，肯定有不说的道理。等时机成熟了，不用你搞突袭，他自己都会主动交代。” “……好像有点道理。” 邵奇峰：“行了，大冬天的，也不嫌冷。赶紧回吧，等你一起睡。” “……哦。” 姜舒苑走出巷口。 司机把车开过来，靠着路边缓缓停住：“太太。” 姜舒苑上车，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回家吧。” 车开走的瞬间，邵温白和苏雨眠正提着购物袋过马路。 两人一车，刚好擦肩而过。 邵温白：“还是都给我吧。”说着，从她手里接过购物袋。 苏雨眠也没争。 因为，争不过。 而且确实有点重。 两人走到巷口，邵温白突然问她：“最近在工商大还适应吗？” 苏雨眠点头：“实验室不仅设备齐全，还很宽敞。冯教授人也不错，他手下那些师兄师姐也很周到，领取耗材的时候不忘帮我们也登记一份。” 不过，这些耗材最后苏雨眠都按报价单付了钱的。 本来免费借用实验室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还有白用人家耗材的道理？ 邵温白顿了顿，继续问：“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苏雨眠想了想，最近实验进展顺利，原本落下的进度也慢慢追上了；专业课方面，她也跟得上，虽然上次随堂测评只拿了a-，但那是因为题目有问题，引发歧义，所以那题全班都没做对…… 脑子里把最近的大事都过了一遍，苏雨眠正准备摇头说没有，突然，她想到了什么…… 邵温白：“你迟疑了。因为工商大食堂发生的事？” 苏雨眠猛地转头：“你怎么知道？！” “今天上午参加一个会议，碰到冯教授了。” 苏雨眠心思急转，接着目露歉意：“不好意思，没想到居然闹到冯教授那儿去了。他……跟你告状了吗？” 说到最后，苏雨眠头已经完全垂下去。 既是羞，也是愧。 本来冯教授愿意把实验室借给他们，就是看在邵温白的面子上，如今闹出事，人家直接向邵温白追责…… “对不起，教授，我……” “为什么道歉？”邵温白脚步一顿，突然停住。 苏雨眠也跟着停下来，抬头，不期然撞进他深邃的眼中：“……因为，给你添麻烦了。” 他轻叹一声，“我只是想说，这件事你没错，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至于有没有给我添麻烦，你看我像怕麻烦的人吗？” 苏雨眠打量他一眼：“不像。麻烦应该会怕你。” 邵温白笑了。 “知道就好，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不用顾及太多，该拒绝就拒绝，该走人就走人，记住——” 他一字一顿：“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什么都不用怕。” 那一瞬间，苏雨眠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 眼睛，鼻子一起泛酸。 她眨眨眼，又揉揉鼻子：“好。只是冯教授那边……” “你不用管，我已经提醒他，让他好好抓一抓他们工商大的师生素质、校风学风。” 简直不像话！ 不仅有肆意妄为、随便打架的学生，还有喜欢告状、背后阴阳的辅导员。 可不得好好整顿？ 苏雨眠：“……” 这、这样真的好吗？ 会不会太理直气壮了点？ 邵温白却坚定地告诉她：“没有什么不好的。欺负人的时候没想过后果？真当你没人撑腰了？” 苏雨眠愣住。 他…… 在给她撑腰？ 第312章 突然觉得教授你真好 “怎么了？这样看我？” 苏雨眠：“没什么，就突然觉得教授你真好。” 是真的真的，很好很好。 “走吧，别站着了，不冷啊？”他笑笑。 苏雨眠搓手：“有点。” …… 又是周六。 苏雨眠早早起床，给自己做了三明治，又打了豆浆当早餐。 踩着邵温白出门点，把装着三明治和豆浆的纸袋递给他。 邵温白：“早餐？” “嗯嗯！” “正好没吃，谢谢。” 邵温白要去实验室，苏雨眠也要去，不过得先把家里收拾一下，打扫干净了再去。 地还没拖完，手机就响了。 “喂？” “雨眠！我是玉姐！你快来医院看看欧阳教授吧……” 病房。 苏雨眠急匆匆推门进来：“教授？！” 只见欧阳闻秋躺在病床上，正挂点滴，玉姐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 见到苏雨眠，她才长舒口气：“雨眠，你可算来了！” “玉姐，怎么回事？你不是跟教授一起去保山疗养了吗？” 每年b大都有一批外出疗养的名额，算是教职工福利。 论资排辈欧阳闻秋早就该在名单上了，但往年她都主动放弃了。 今年还是苏雨眠劝她，说学校没什么事，何苗苗和林书墨她带着，不会出问题，加之近期也没什么重要的学术会，欧阳闻秋这才点头同意。 玉姐：“是啊，昨天就该出发的。早上教授接了一个电话，具体谁打来的、说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反正接完电话就出事了。我赶紧送她来医院。” 苏雨眠：“医生怎么说？” “情绪波动太大，住院观察两天。可今天一早，她就吵着要出院，我劝她把剩下两瓶点滴挂完再走都不听，急匆匆的，脸色也不好看，像是要去找人拼命一样。” 说者无心，苏雨眠却听得一愣。 她走到病床边，恰好欧阳闻秋这会儿醒了。 一见到她，瞬间激动起来：“你们是不是当我死了？！” 玉姐一惊：“教授！您说什么呢！这是雨眠啊！她怎么会咒你死？” 苏雨眠却沉默地垂下头。 长叹一声，到底瞒不住，还是被知道了…… “玉姐，你去打点热水来，我一会儿帮教授擦擦身体。” “诶——我这就去，你们好好聊。”玉姐拿上暖水瓶，经过苏雨眠身边的时候，压着嗓子小声道，“医生说，教授不能再受刺激了。” 苏雨眠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玉姐这才离开病房。 关上门，苏雨眠看着病床上气鼓鼓的老师，叹了口气，坐到床边。 欧阳闻秋：“谁让你坐的？！站着！” “老师，我从医院大门一路跑上来，大冬天出了一身汗，真的不让我坐下来歇会儿吗？” 欧阳闻秋果然看到她额头上的汗珠。 苏雨眠赶紧把围巾、外套这些都脱了，这才感觉轻松几分。 欧阳闻秋拍拍床沿：“坐，但别以为这样就是原谅你了。” “是是是，不原谅，您还在气头上，哪能这么轻易就原谅我呀？” 欧阳闻秋：“……” “所以，昨天早上到底接到谁的电话？都给气进医院来了。” “哼！” 苏雨眠也不急：“让我猜猜看……院长？应该不会，他才不管这些小事。那是……白副院长？不过我听说他最近因为赞助商的投诉，刚挨了处罚，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夹着尾巴做人……”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眼珠一转，“这两个都排除了。那放眼整个生命科学院能给你气受的，就只有——徐素锦？” 果然，一听到这个名字欧阳闻秋就瞪直了眼，“别跟我提她！” 苏雨眠点头：“能干出这种无聊事情的，也只有她了。” “无聊？如果她不说，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实验室被要求消防整改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 “不瞒着，然后您大老远从m国飞回来，找院方甚至校方据理力争，最后发现我们实验室确实消防不合规，只能接受整改。至于这个整改会持续多久，快则两三个月，慢则一年半载？” “这边处罚照旧，那边您无故缺席交流会，擅自离队，被校方问责？” “您猜，这套操作下来，谁笑得最开心？” “不还是徐素锦吗？” 欧阳闻秋气笑了：“那照你这么说，我这个导师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苏雨眠轻叹，娓娓道来，“您知道吗？这次消防检查是区里组织的，如果只是普通的校内检查，我二话不说给您一个电话打过去，直接用您手里的人脉摆平就行。但这次不一定，区消防队主导，校方只负责配合。” 欧阳闻秋冷哼：“你以为我的人脉只在校内？出了学校就不管用了是吧？” “当然不是！就凭欧阳闻秋这四个字，不管到了哪儿，都得给您几分面子。但——” 苏雨眠话锋一转：“按规定，我们实验室确实不合格，您如果动用关系把我们摘出去了，被有心人盯上，反手来个举报怎么办？” “或者，我们把人性想得更险恶一些，这次的事就是个局，对方这么做，就是想引你出手，到时再把‘包庇纵容’的罪名往您头上一扣——” 欧阳闻秋光明磊落了大半辈子，清清白白的名声难道就要毁在这种事上？ “即便最后调查清楚，我们实验室消防不合格是真，您动用关系包庇自己的学生也是真，事实摆在眼前，我们百口莫辩。” 欧阳闻秋面色几经变换，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惊疑，接着陷入沉思，最后彻底冷静下来。 苏雨眠见效果达到，轻轻握住她的手：“老师，请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你想怎么处理？等整改结果？”说到这里，欧阳闻秋忍不住摇头，“不可能的，凭我这些年对徐素锦的了解，就算最后整改通过了，她也会想其他办法来恶心人。” “只要你们一天还在学校实验室，她总能找到理由……” 苏雨眠勾唇：“那如果我们不在呢？” 欧阳闻秋浑身一震。 第313章 给你就围着 苏雨眠安抚好欧阳闻秋，又亲自帮她擦了身体，最后还叮嘱她好好挂完吊针，才能去办出院。 临走前，她把玉姐叫到一边—— “我已经跟教授沟通好了，明天就有车来接你们去疗养。在外面这段时间，就拜托您好好照顾她了。” 玉姐喜不自胜：“还是雨眠你有办法！我是说也说了，劝也劝过，都不管用，还得你出马才行。” “你放心，我一定把教授照顾得好好的！” “那就辛苦你了，玉姐。” “不辛苦，不辛苦……” 苏雨眠走后，玉姐推门进去病房。 欧阳闻秋朝她身后看了眼：“走了？” “嗯，走了。走之前，还特地交代我，照顾好您。雨眠真是用心了。” 欧阳闻秋点头：“她是个好孩子。怪我没用，老了，不仅不能帮他们争取到资源，还害得他们被徐素锦针对，举步维艰。” “您千万别这么说，雨眠从来没怪过您。更何况，雨眠也不是那种扛不了事的孩子，她说有办法解决，那就肯定是有成算了。” “她是有办法解决，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玉姐一惊。 欧阳闻秋：“手机给我，我打个电话。” ……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一周一碰的时间。 还是校外那家小餐馆。 沈时宴到得最早，把菜点好。 苏应辉和苏雨眠一个从工地过来，一个从实验室过来，几乎同时到。 “哥！” “诶，雨眠，你怎么围巾都不戴？光着脖子就出来了？不冷啊？” “我围巾忘在实验室了，没关系，我把拉链拉起来，你看这样就把下半张脸遮住了。” 苏应辉：“……” 两人进到餐馆，一眼就看见沈时宴。 一身西装，即便坐着也比其他人挺拔，宽肩窄腰，气质出众。 “沈总。”苏应辉开口招呼。 沈时宴却只看到一起来的苏雨眠：“雨眠，你来了？这边坐。” 说着，为她拉开椅子。 苏应辉：“？”我是死的吗？ 他黑着脸自己拉开椅子，坐下。 很快，菜上桌，时间掐得刚好。 服务员送上饮料。 苏应辉一看，是他平时经常喝的那种，瞬间心情又好起来。 这就是沈时宴的妥帖之处。 只要他想，他能让任何人从不满意到满意。 “鸳鸯里脊？”苏雨眠惊讶，“有这道菜吗？我怎么不知道？” 几人也来吃过好几次了，菜单看了这么多遍，上面有哪些菜，她心知肚明。 沈时宴：“之前没有，但现在有了。” “嗯？” “上次给老板娘提了个建议，她听进去了，现学现加的。” 苏应辉朝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沈总。对了雨眠，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吃鸳鸯里脊，尤其是炸过的……” 说了一半，他猛地停住。 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似有几分恍然，几分了悟。 沈时宴勾唇：“菜齐了，边吃边说吧。” “哦！”苏应辉这才想起正事，“这周楼层全部建好，已经找老先生看过日子，准备下周三封顶……” “这么快？”苏雨眠又一次被这个进度震惊到了。 “全靠沈总那两个工程队给力……” 原本把他们借过来是做基础土建的，但苏应辉很快发现自己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除开基础土建，这些人装修、鉴材都是一把好手。 所以土建完成之后，苏应辉决定暂时不把人还给沈时宴了。 接着做内部装修和辅助智能布控。 “……沈总没问题吧？” 苏雨眠闻言，也跟苏应辉一起看向沈时宴。 后者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微微一笑：“我没问题。” 只要她开口，再多人手都能给她调来。 “谢谢沈总！” “叫宴哥。” 苏雨眠：“……”又来了。 苏应辉：“嘿嘿……谢谢宴哥。” 沈时宴：“？” 吃得差不多，苏应辉准备结账。 沈时宴却已经先他一步起身，走到收银台：“老板娘，算一下多少钱？” “沈总吃好了？今天鸳鸯里脊味道如何？” 沈时宴转头看苏雨眠，“问她。” 老板娘笑眯眯看过去。 苏雨眠实话实说：“好吃的。”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最近这道菜卖爆了，比我们之前那几个招牌菜还畅销呢，连带着生意都好了不少。说起来，还要感谢沈大老板的宝贵建议。” 沈时宴扫码付了钱，收回手机：“别谢我，谢她。” 老板娘笑得愈发开心，暧昧的目光逡巡在苏雨眠和沈时宴之间：“那是！那是！都该谢！” 出了门，寒风迎面刮来，灌进领口。 苏雨眠赶紧把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高，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沈时宴将自己的围巾取下，围到她脖子上。 苏雨眠一愣，反应过来就要摘下：“不用不用，我羽绒服拉到最高可以挡风……” 沈时宴却不听：“给你就围着。” 苏雨眠：“……” …… 工商大校门口，何苗苗和林书墨从实验室离开，正一边走，一边说话。 苗苗：“要不我们去吃烧烤吧？我知道有一家苕皮和豆干特别好吃！” “其实炒粉也不错，干炒牛河吃过吗？我们粤省人的最爱！” “或者关东煮？手抓饼？皮蛋瘦肉粥……” 苗苗同学越说越饿，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瘪瘪的。 林书墨：“……”这宵夜是非吃不可吗？ 何苗苗：“想好没有？吃什么？” “……” “小墨墨，别告诉我你不想吃！” 林书墨正色：“吃。必须吃。” “yes！” 就在两人准备直奔小吃一条街时，迎面撞上了邵温白。 “邵教授！” 邵温白微微颔首：“晚上好。刚从实验室出来吗？” “嗯嗯！” “……苏雨眠呢？没跟你们一起？” “雨眠姐今天要跟沈总他们碰头，所以先走啦。” 邵温白扫过她手里的袋子，里面的东西露出一截，看着有些眼熟：“这是？” “哦！雨眠姐的围巾，她刚才走的时候忘记了，我准备一会儿给她送过去。” 邵温白：“送到哪？” 何苗苗说了那家小餐馆的名字。 邵温白：“正好顺路，我给她带过去吧？” “这样吗？那太好了！” 第314章 沈时宴:我是她男朋友 路灯下，苏雨眠三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寒风猎猎，呼出的气瞬间化作白雾，袅袅升腾。 “眠眠，喝奶茶吗？哥请你~”苏应辉咧着一口白牙。 苏雨眠正准备说话，突然，一个男生走到她面前，停住。 在三人疑惑的注视下，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花，递给苏雨眠—— “你、你好！我是工商大研三的学生，我……我关注你很久了……这束花送给你，希望你会喜欢！” “还、有就是，我们能不能相互交换一下联系方式？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一见钟情了。我知道，这很突兀，我……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它就是发生了。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 苏雨眠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是在校外，都能遇上这种事。 她从餐馆出来的时候，还庆幸今天终于没“碰巧”遇到江易淮和沈婉秋，却不料，憋了个大的在后头！ 苏应辉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去看沈时宴的表情。 好家伙，脸已经全黑了。 没办法啊，谁让他妹妹这么受欢迎呢？出来吃个饭，都有人上赶着表白。 嘿嘿…… 苏雨眠看着递到面前的花，沉默一瞬：“花很好看……” 男生立马笑起来，眼睛有光：“那你收——” “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收。” “为、为什么？” 苏雨眠：“首先，我不认识你，我们也不熟，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没资格收你的花。” “不需要什么资格，”男生急切地想要解释，“这就是送给你的。” “那我就更不能收了。玫瑰代表爱情，今天这束花，我若收了，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很抱歉。” “不是这样的，我送你花，并不是让你立马答应做我女朋友……” 苏雨眠：“但最终你的目的还是这个，对吗？” 男生哑然。 还是不愿放弃，“就加个微信，可以吗？” “不可以——”没等苏雨眠开口，沈时宴上前，一把搂过她肩膀扣进自己怀里。 男生：“？？你是谁？” 沈时宴：“看不出来吗？我是她男朋友。” “什么？！”男生瞪大眼。 “很惊讶？”沈时宴挑眉，“还是我看着不像？” 男生惊疑的目光来回跳跃在他和苏雨眠之间，见苏雨眠并没有否认，顿时像挨了一棒，整个人都懵了。 “我明明打听到你没有男朋友的……” “之前没有，最近才有的，同学，你消息不够灵通啊。”沈时宴似笑非笑。 男生顿时窘迫到无地自容，飞快说了句“对不起”后，就跑远了。 玫瑰花掉在地上也没捡。 苏应辉看着男生落荒而逃的背影，眼中不由流露出几分同情。 “可怜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喜欢的女孩儿表白，结果……”他一边说，一边摇头。 沈时宴斜着看了他一眼：“听起来，你好像感同身受？怎么，也像这样被女人拒绝过？” 苏应辉立马炸毛：“你别乱说啊！我都没表白，哪来的拒绝？！ “哦，那就是准备表白的时候，知道人家有男朋友了。” “！” 苏雨眠：“沈总，手，可以放开了。” 沈时宴勾唇，仿佛才察觉到，不仅没放，原本虚扶的手彻底落下，将她的肩膀稳稳搂住。 纤细，单薄，辅一接触，即便隔着羽绒外套，都能感觉到骨头的存在。 女孩儿身上淡淡的幽香更是不受控制地钻进鼻孔。 沈时宴浑身发紧。 然而下一秒，苏雨眠一个转身就从他手臂的挟制下灵活地脱离开。 沈时宴反应也快，见她逃走，长臂一伸，想把她重新拽回来。 一个跑，一个跟。 一个躲，一个追。 苏雨眠生气了：“沈时宴！你有完没完？！” 男人却眼角眉梢浸着笑意：“很好，终于不叫沈总了。” “……” 就在两人你推我揽之间，邵温白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手里提着一个纸袋。 许是光线的原因，他半张脸都隐没在阴影中，看不分明此刻脸上的表情。 “教授？”苏雨眠眼尖，第一个发现邵温白。 伫立不动的男人抬步走近，目光不动声色落到她脖颈间的男士围巾上。 苏应辉的围巾还在，所以不是他。 再看沈时宴，一身大衣，里面穿了西装——没有围巾。 “邵教授！”苏应辉笑着打招呼，“这都能碰见，真是太巧了！” “不巧。我是特意过来的。” “诶？” 只见他拿出袋子里的围巾，上前，将苏雨眠脖子上的男士围巾取下，递给沈时宴，然后将苏雨眠自己的围巾替她围好。 “刚才在工商大校门碰见你的两个小伙伴，准备给你送围巾，我正好顺路，就帮你带过来了。也不耽误他们吃宵夜。” “谢谢教授！辛苦您跑一趟。” 苏雨眠下巴缩到围巾里，瞬间暖洋洋。 还是自己的围巾最舒服。 邵温白：“不客气，举手之劳。” 沈时宴拿着被还回来的围巾，突然勾了勾唇，一边慢条斯理地重新围到自己脖子上，一边笑道：“送围巾这种小事，也需要邵教授亲自跑一趟吗？” 邵温白：“说了，顺路。” 接着看向苏雨眠：“我准备回家，一起吗？” “好啊！哥，那我先走了！” “……哦，好，路上小心。” 两人离开。 苏雨眠：“教授，你怎么会去工商大？” 邵温白：“找冯老有点事。” “这么晚吗？” “……冯老是个夜猫子。” “这样啊？” 随着渐行渐远，两人的说话声也越来越小。 沈时宴站在原地，盯着他俩离开的方向，眼神晦暗。 苏应辉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雨眠和邵教授……一起回家？什么情况？！” 沈时宴冷笑：“你这个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点？” “我……” “哪天妹妹被人拐走了都不知道！长点心吧！” 说完，大步离开，围巾在寒风中被掀起一角。 冷冽又肃杀。 苏应辉：“？” “不是……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妹妹被拐走？我不长心？我看你想把我妹妹拐走还差不多——” 这一个两个三个的！ 嘿嘿……我妹真牛！ 第315章 教授，来玩 十二月底，京都迎来入冬后的第二场雪。 这场雪比之前那场大太多，连续下了两天，整个京都都被覆盖成白雪的世界。 清晨，苏雨眠带着几分抱歉敲开了邵温白家的门。 “教授……”她期期艾艾。 邵温白穿着睡衣，头发还乱着，闻言，心口一紧：“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可能意识到时间确实太早，太不合适，苏雨眠愈发抱歉，又有些赧然。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邵温白：“没有，本来也该起了。找我有事？” “上次那个玩雪工具……还在吗？” 他愣了一下。 转头看窗外，果然，雪停了。 “这么早下去玩雪？”他不太确定地开口。 苏雨眠两眼放光，“嗯嗯！早点，雪没被踩过，还是干净的。” 邵温白失笑：“怎么还跟小孩儿一样？” 苏雨眠：“玩雪不分大人小孩儿，只分南方人和北方人。” “等我一下。” 说完，他转身进屋，没一会儿就提着一个小桶出来。 里面放着上次的鸭子、恐龙、小熊……还有铲子、耙子…… “谢谢教授！我下去了！”她接过桶，转身飞快跑下楼。 十分钟后，穿戴整齐的邵温白出现在楼下。 看着她跟一群孩子混在一起，白色羽绒服，大红色帽子，与周围的雪白融为一体，只有那抹红，鲜艳夺目。 “教授！来玩——”苏雨眠朝他笑道。 邵温白摆手：“你们玩。” 苏雨眠轻哼，转身蹲在地上刨着什么，几秒之后站起来，猛地回手一掷—— 一枚巴掌大的雪球朝邵温白迎面飞来。 他愣了一下。 就是这愣神的两秒，没来得及躲开，雪球砸到他肩上，化作簌簌雪屑落下。 苏雨眠傻眼了：“教授，你怎么不躲呀？” “没反应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你玩你的。” 刚好这时有小孩儿来牵她的手，“姐姐，雪人还没堆完呢！” 苏雨眠被拉走。 等她把雪人鼻子插好，拍拍手，瞬间满足：“大功告成！” 突然—— “苏雨眠！” 邵温白叫了她一声。 “嗯？”她下意识回头。 不料，迎面一个雪球砸过来。 还好她躲得快。 雪球擦着脖颈飞过。 “教授，你？！”苏雨眠瞪大眼。 邵温白笑起来：“差点准头啊？” “不是不玩吗？！”她跺脚。 “偶尔玩玩好像也不错。” “你不讲武德！” “彼此彼此。” …… 月底，学院汇报总结会。 全院师生齐聚，院领导坐在台上。 课题小组一个接一个发言汇报。 值得一提的是，徐素锦团队陈一发了篇sci，徐艺本月也有一篇论文发表。 虽然不是sci，但也是国内能叫得上名字的期刊。 “徐教授团队也太强了！” “陈一师兄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这个徐艺如果我没记错，上个月不是才发了篇sci吗？这效率……也太高了点。” “说起来我还经常看见她参加社团活动呢，一边玩一边写论文，这也太牛了。” “优秀的人，做什么都优秀。” 台上，白江波轻咳两声，示意大家安静：“接下来该哪个课题小组了？” 苏雨眠起身：“本月因实验室消防整改，耽误了实验进度，因此并没有实质性的研究成果产出。” 说完，准备坐下。 却听一声嗤笑传来，申浩：“整整一个月，居然什么产出都没有，实在是让人怀疑，到底是因为实验室整改，还是你们自身能力不行，随便找的借口？” 何苗苗：“我们实验室为什么被消防贴单整改，你们应该最清楚吧？！还有脸问！” “清楚什么？你们自己消防不过关，怎么还赖到我们头上了？讲点道理好不好？别以为你胖，你就可以横行霸道！” 何苗苗：“！”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就是啊，”徐艺抱着手臂，冷笑爬上嘴角，“自己没做到位，导致消防不合格，最后影响成果产出，怎么就成别人的锅了？” 第316章 震惊全院 苏雨眠什么都没说。 实验室整改是事实，没有产出也是事实。 没什么可争辩的。 她重新坐回去，刚好江琦婷的位置就在旁边。 没忍住轻笑出声：“苏雨眠，你也有今天。” “人生总有起伏，谁没个运气不好的时候？但有句话说得好，风水轮流转，我的今天未必不是你们的明天。” “嘴硬！” 苏雨眠平视前方，脸上不见半点怒色。 江琦婷看到她这副淡定的样子就来气：“你觉得你斗得过徐教授吗？欧阳闻秋年轻的时候或许可以，但她老了，抢不过，也争不过了。你给她当学生，势单力孤，只有被欺负的份。” “想当初我跟你争破了头都想成为欧阳闻秋的研究生，结果你赢了，我输了，但谁能想到如今又是这样一番光景呢？” “所以，有时候赢未必是赢，输也未必是输。你应该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吧？”江琦婷勾唇，不乏得意的意味。 考研第一又如何？ 面试优秀又怎样？ 自费买了cptr，最终还不是沦落到没有实验室可用的地步？ “苏雨眠，你跟我哥分手之后，怎么越混越差了？以为考研可以逆袭？可以让我哥高看你一眼？可以让我妈后悔错过你这个儿媳妇？简直做梦！” 苏雨眠笑了，眼角眉梢盈满笑意，肉眼可见的愉悦。 “听你这话的意思……我考研确实逆袭，你哥确实高看了我一眼，而你妈妈也后悔错过了我，对吗？” “你——” “但很遗憾，”苏雨眠笑容一敛，“我考研是因为我想读书，而你眼中的逆袭只是顺带的事，至于你哥和你妈是什么想法，有什么反应，都跟我没关系。因为——” “你哥再怎么高看，你妈再怎么遗憾，我都不会回头。” “你！你不识好歹！”江琦婷大骂。 “哦。” “无药可救！不知廉耻！” 苏雨眠：“你无能狂怒，你们全家自作多情。” “？！” 陈一坐在江琦婷旁边，虽然没听清两人具体说了什么，但看江琦婷咬牙切齿的样子就知道应该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卓耘碰碰他肩膀：“陈哥，你说江琦婷和徐艺为什么老是针对苏雨眠？” “这个世上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人，自己不行，就见不得别人行，最后人品和能力都不行。” 卓耘有点被绕晕，愣了几秒才捋清楚：“就是！不过我觉得徐艺能力还是很强的，平时都没怎么见她待在实验室，居然又不声不响发了篇论文。什么时候我也能像她这么厉害就好了……” 卓耘目露向往。 他现在还没正式接触课题。 徐素锦也对他不怎么重视，像江琦婷和申浩都已经有各自的研究方向和课题。 徐艺就更不用说，徐素锦手里有什么好资源都往她身上砸。 只有卓耘这个老实人，既然不像江琦婷家里那么有钱，也不如申浩那张嘴会讨好卖乖，更没有徐艺天生的好命。 所以只能苦哈哈地熬着。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还有陈一这个老乡愿意帮他一把。 白江波：“……各个小组都汇报完了对不对？还有其他要申报的事项吗？” 按照惯例，每个小组汇报结束之后，会留时间公布院内申报事项。 这个申报事项也不是什么小事都值得拎到会上来说，而是涉及到人员变动、举报开除之类的大事。 会由监察组代表，当众宣读申报函，以示公平公正。 往常，这个环节都只是提一提就略过。 因为没有申报内容。 原本以为今天也一样，谁知—— 坐在台上的监察组代表起立：“有一项。” 全场哗然。 就连白江波也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具体事项是关于苏雨眠课题小组申请于校外自建实验室的告知函。我方已收到，正在核查相关手续，后续进展会及时向院方及校方汇报。” 这番话犹如惊雷乍响。 “自建实验室？什么意思？” “我不是听错了吧？” “谁要建实验室？又是校方联合企业筹建的研究工作室吗？那也不能叫实验室啊……” “划重点——告知函，不是申请函，也就是说苏雨眠小组已经先斩后奏，早就开始行动了，这次申报也只是按照流程履行告知义务！” “我去——这段时间听到的消息总是带点玄幻的感觉，之前有人自费百万买了台cprt，现在居然还有人要自己建实验室？！实验室是大白菜吗？想建就建？” “呃！有没有可能自费购买cprt和自建实验室的是同一批人？” “哈？！” “……” 众人议论纷纷。 而徐素锦团队里的几人早就震惊到傻眼了。 申浩一脸茫然：“台、台上在说什么？” 徐艺喃喃：“怎么可能……” 就连江琦婷也两眼圆瞪，全是难以置信：“苏雨眠要……建实验室？” 相较于这三人的夸张反应，陈一听完，只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 好一个釜底抽薪！ 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她们竟然真的去做了。 这一刻，他忽然生出一种自厌—— 厌恶那个甘心被困在牢笼中，连振翅都没有勇气的自己。 和苏雨眠比起来，他真是失败到极点。 卓耘也是震惊的，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苏雨眠她们也太厉害了！居然要自己建实验室？！天哪，这是有可能的事吗？听说建一个实验室不仅需要时间、金钱，相关审批也超级困难，尤其是生物实验室，上面通常都卡得很严，为什么……” 他们说建就建，好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不过，一个属于自己团队的实验室，听起来就很棒！再也不用看学院的脸色，也不会担心会人举报、陷害什么的……” 卓耘再次狠狠羡慕了。 “乡巴佬就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 申浩恶狠狠骂道。 卓耘皱眉：“你难道见过有人自建实验室的吗？那你说一下，还有谁？” 申浩：“……” “说不出来？那你也不知道啊，那你是不是也没见过世面？也是乡巴佬？” “你——” “我怎么了？本来就是嘛！” 申浩：“？”老实人也会还嘴了？ 第317章 实验室完工 现场脸色最难看的，还是徐素锦。 当她听到“自建实验室”五个字时，整个人都愣住，接着是难以置信，最后变成冷笑加奚落。 自建实验室？ 说得容易，你想建就建吗？ 且不说要花多少钱，就是地和审批这两块，就不是苏雨眠能拿下来的。 早些年，学院偏向欧阳闻秋时，她的日子很不好过。 要生源没生源，要资源没资源。 学院领导对她更是视而不见，漠视得彻底。 最艰难的时候，徐素锦憋着那口气，甚至想要脱离学院，自建实验室！ 届时，等做出成绩来，学院自然会上赶着求她。 但这个念头也仅仅只是在最委屈的时候，一闪而过，从来没想过付诸实践。 因为—— 太难了！ 不是你到外面随便找个地方，搭几片砖瓦，就能被称为“实验室”的。 国家和社会承认的实验室，不仅对选址有严格要求，对建筑细节也有明确规定，并且还要经过相关部门层层审批。 “嗤——” “姑……呃！徐教授，您笑什么？”徐艺小声询问。 “我笑有些人不自量力，私底下打打闹闹就算了，居然还正儿八经申报到学院去了。也不怕牛吹得太大，闪了腰。” “您的意思是？”徐艺小心试探道。 “呵，你当自建实验室那么容易？申报告知，又不是建好了，用得着这么惊讶？” 申报归申报，至于…… 要建多久，建成什么样，最后能不能被承认，都还是未知数。 急什么？ 徐素锦：“有些人想用这种方式挽尊，只能说，想法很丰满。” “您是说，他们可能建不成？” 徐素锦下巴微抬，冷笑入眼：“把可能两个字去掉。” 徐艺瞬间笑起来：“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自建实验室？这三个人也太能做梦了！” “有些人就是不愿面对现实，所以才会活在幻想里。但梦终有一天会醒。” “就是！梦醒了，什么都没有，那时够他们哭了！” 徐艺压低嗓子，凑近：“姑姑，我们还需要做点什么吗？” “不用，等着看吧，现在牛已经当着全院师生的面吹出去了，等最后发现没法收场的时候，就是苏雨眠小组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时候。” “嘻嘻，还是姑姑厉害，一眼就看穿了他们那点小把戏。” 徐素锦冷笑，旋即笑容骤敛：“注意称呼，公共场合，别乱叫。” “好的，徐教授~” 例会结束，对苏雨眠小组的讨论却没停。 说什么的都有。 但无一例外，基本都是唱衰和不看好。 白江波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找来监察组的人询问申报是什么时候提交的，谁交的，是欧阳闻秋的意思，还是她那三个学生的意思…… 问题一个接一个。 监察组的回复言简意赅—— “无可奉告！” 白江波皱眉：“郑老师，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咱俩也共事十几年了，有必要拿官方那套来敷衍我吗？” 被称为“郑老师”的人脸上却一丝笑意也无：“你既然知道我们十几年的交情，就不该来试探我的底线。” “不是……以前不也或多或少给我透露了一点内幕吗？”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跟如今能比吗？” 白江波：“为什么不能比？” “自建实验室这种事，还是头一遭发生在我们学院，现在上头态度不明，我敢给你透露吗？又不是活腻歪了。” 白江波心下一惊，都惊动上头了，有这么严重吗？ “真的不能透露一点点？我只想知道这个申报是谁提的，摆脱了，老郑！” 郑老师轻叹一声：“迟早都被你害死！” 话虽如此，但最后他还是说了：“苏雨眠小组自己提的。” 白江波这才长舒口气。 不是欧阳闻秋提的就好。 不过三个学生，凑一块儿也蹦跶不出什么花样，只要欧阳闻秋不掺和，你就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 郑老师走了。 白江波心情愉快地哼起歌。 然而，就在一片唱衰声中—— 转眼来到一月初，苏雨眠的实验室，终于完工了！ 第318章 闷声干大事 历时1个月23天，花费一千六百万，全智能系统，两套生物安全级别体系的实验室，终于在这个冬天第三场雪停后，彻底竣工。 苏应辉带着他的初创团队为实验室智能系统做最后的检查。 与此同时，通过沈时宴名下科技公司海外渠道采购的各种实验仪器也陆续入场。 何苗苗和林书墨这两天忙坏了。 除开要跟苏应辉熟悉智能系统操作方法之外，还要清点入场仪器，安排空间布局。 大到实验台摆放，小到饮水机安置。 无一例外，全部亲力亲为。 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几乎都花在这里了。 林家—— “墨墨又要出去啊？” “是的奶奶！” “今天不是周六吗？又不用上课，怎么老往外面跑？是不是……交女朋友了？！”老太太说到最后，两眼放光。 “不是！” “那去干什么？” “做大事！奶奶，我先走了——”说完，拎上书包，裹好围巾，大步出了家门。 老太太不以为然：“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大事？” 坐在沙发上看报喝茶的老爷子闻言，微微一笑，高深玄妙。 林书墨在往实验室赶的时候，何苗苗也坐上了出租车。 “师傅，东郊，谢谢！” “那块儿都是工地，你一个女孩子去做什么？” 何苗苗表情一肃，一字一顿：“去干大事。” 中途，她接到何民燊的电话—— “歪~老豆！做咩呀~” “你咁耐都唔畀我打个电话？爸爸想你咯！” “我也挂住你呀~木啊！木啊！” 两个亲亲下去，瞬间哄得何民燊心花怒放。 但嘴上还是怨道：“挂住我，又不联系我？哼！骗谁呢？” “哎呀，我这不是忙嘛？忙得晕头转向的，超级超级忙！” “忙什么？老豆能知道一下下嘛？” “会知道的，快了！” “对我还要保密？” “嘿嘿……” “行吧，”何民燊按捺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何苗苗算了算时间，“绝对不会！哎呀，不跟你说了！我快到了！拜拜拜拜！” “诶——喂？乖女？！” 那头早就挂了。 何民燊放下手机，莫名怅然若失。他突然有点后悔了，后悔当初同意女儿北上读书。 就在省内读个中大不好吗？非要跑那么远。 正伤感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 “包租公！在家没？水管爆了，赶紧让人修一下！” 何民燊刚酝酿起来的情绪就这么水灵灵地被打断，他趴到窗口：“知道了！就来！” …… 林、何两人都忙成这样，苏雨眠就更不用说了。 光是智能系统的权限交付，就花了整整一天时间。 苏雨眠坐在椅子上，面前一台指纹机，苏应辉用平板点开一项，她就按一下指纹。 整整926个权限，她按了将近一千下，还不算没有录上，又重新录入的情况。 按到最后，苏雨眠感觉手指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期间，还得接设备供应商的电话，签收国际物流送来的各种实验器械，核对数量、金额，现场结算尾款等等。 总之，没一刻停歇。 喝水都还是苏应辉提醒，她才有空拿起水杯。 就这么紧锣密鼓地忙了将近一个星期，实验室终于布置妥当。 万事俱备，只欠揭牌！ …… 第一个收到邀请函的，是何民燊。 由于快递邮寄，所以何苗苗提前两天就把请帖发往粤省。 接到快递员电话的时候，何民燊还有点懵。 老婆又网购了？ 可为什么留的是他的电话？ 该不会……买了个爱马仕，选的是货到付款吧？！ “呢个衰婆！” 正拿着艾条给自己熏艾养生的何妈妈：“？”有病哦！ 何民燊噔噔瞪下楼拿了快递，又噔噔瞪跑上楼。 一看寄件人—— 芜湖~是乖女寄来的！ 瞬间喜笑颜开。 “谁的快递啊？”何妈妈一边问，一边舞着艾条。 整个客厅仙气飘飘。 何民燊徒手直拆：“乖女的。” “嗯？”何妈妈立马凑上来，“女儿寄什么东西回来了？怎么是个文件袋？不会装的账单吧？” 何民燊拆袋的手一顿：“不、不能吧？前段时间才给了一千万呢！” 说起这个，何妈妈就生气：“她说要一千万，你就给啊？以后要整个国库，你是不是要去抢？！” “平时我买几个包你能逼逼叨叨大半年，上个月我说要换车，也不许，你乖女说的话怎么就那么好使？她还是我生的呢！” “谁知道她拿着一千万干什么去了？也不怕跟人学坏！” 何民燊：“不是说了吗，是拿去建实验室的！” 何妈妈轻哼：“建实验室？也就你相信！全国第一高等学府还挪不出一间实验室给她用，要她自己花钱建个新的？就她钱多烧得慌！” “我昨天看了个新闻，富二代大学生每年去黑马会所消费百万，包养男模，你给她这么多钱，被男人骗了怎么办？” “也怪我没给你生个儿子，大把的钱只能拿给女儿花，以后等她嫁出去，就是别家的人了……” 说到伤心事，何妈妈眼睛开始泛起泪花。 她这辈子顺风顺水，小时候是受尽父母宠爱的幺女，成年后又嫁给了当时做生意的何民燊，后来赶上何家拆迁，更是一夜暴富，当起了包租婆。 活了半辈子，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能生出儿子。 粤省哪家没个儿子？ 没有，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虽然何民燊从不介意，公婆也没因此为难过她，但何妈妈就是过不去自己这关。 每每想起，都觉得抬不起头。 “你看你，怎么又来了？！年轻的时候整天都是儿子儿子，现在老了还纠结这个问题，要我说多少遍？我这辈子有苗苗一个就够了！” “咱们乖女从小身体健康，吃饭倍儿香，长大了读书全校第一，高考分数全省前十，毕业之后又考上了b大研究生，谁不说我何家祖坟冒青烟？” “我都不介意，你还介意什么？我看啊，你就是重男轻女！自己都是女的，怎么还老是看不起咱们乖女？老领导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何妈妈撇嘴：“我要是给你生个儿子，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何民燊气到无语：“算了，我跟你说不通。” 文件袋已经拆开，他从里面摸出一张硬纸，红色，整得还挺喜庆。 翻过来，有字。 何民燊原本皱着的眉头，在看完的瞬间，彻底舒展开，“哈哈哈……真不愧是我乖女！就是这么牛！” 何妈妈还在黯然神伤，闻言：“什么东西？” 第319章 都等着看笑话 何民燊把请帖递给她：“喏，自己看。” 何妈妈疑惑地接过，看完，一时怔忡：“还真建了个实验室啊……” “咱们乖女哪里不比儿子强？你还嫌？！哼！我告诉你，以后这种话，绝对不能当着乖女说……背着也不行，听到没有？” 何妈妈撇嘴。 “说话呢！” “知道了知道了！女儿就是你的心肝宝！谁也说不得！” 何民燊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知道就好。” “……” 当天下午，夫妻二人收拾好行李，出发去机场。 路过村口的时候—— “包租公，又准备去海钓啊？” “这次不海钓，我去京都。” “哟，跑这么远干嘛？” “看我女儿。” “她怎么了？” 何民燊：“干大事了！” “？？” …… 同一天，校方和院方也收到了邀请函。 校长：“生命科学院的学生，自己建了个实验室，马上要揭牌了？” 他问这话的时候，表情略带茫然地看向副校长。 副校长顿了一下：“额……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之前生命科学院没往上报过。” “这个苏雨眠……是不是就是前不久刚发了篇science的那个研一学生？” “对，就是她。” “自己建实验室？”校长觉得这话……实在是太小众了点。 副校长战术性擦汗：“我猜应该学生的自发行为，小打小闹，掀不起什么浪花……” “欧阳闻秋都替她学生把邀请函发到校方来了，你还觉得是小打小闹？” 校长之所以是校长，其眼光和格局都远非常人能比。 副校长：“不至于吧？这实验室哪是想建就能建的？” “作为学校管理者，我们该考虑的问题难道不是在校方无偿为学生提供实验室的情况下，苏雨眠几人为什么还要跑到校外去建实验室？这其中有什么缘由，牵扯到什么别的什么人，是否存在学术倾轧等等情况？” “那……您的意思是？” 校长把那张邀请函翻来翻去看了几遍，半晌：“……人家帖子都下了，再怎么也该去看看。” 看看b大研究生有多大能耐，能翻出什么浪花！ 同一时间，学院办公室—— 院长直接把邀请函丢到白江波面前：“看看吧，你们惹出来的好事！校方也收到了，不管苏雨眠他们的实验室能不能建成，就凭这番动静，就等着被上面问责吧！” 说完，背着手走了。 白江波心都在颤。 苏雨眠她们怎么敢捅到校长那里去？！ 胆子怎么就这么肥！ 还建实验室？ 建个屁的实验室！ 明摆着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故意闹出动静来，好引起校方关注，进而挟持学院，拿捏他。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助理看了眼邀请函内容—— 明天举办揭牌仪式。 “院长……我们该怎么办？” 白江波面无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去把徐素锦叫来。” 助理动作很快，不到十分钟徐素锦就推门进来。 “找我什么事？” 女人双手抱臂，站在办公桌前，居高临下地看他。 白江波没说话，只是抬手示意她坐下。 徐素锦皱眉：“坐就不必了，我实验室很忙，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说。” “坐。”白江波还是坚持。 “白院长，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很忙，没时间跟你在这儿——” “我让你坐，你聋了？！非要乜着眼睛跟我说话才舒服？！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给你三分颜面，你他妈就给老子开染坊？！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一手扶起来的？！又是谁每年都在帮你争取资源？！” “不然你以为凭你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成绩，就可以从欧阳闻秋手上抢经费？！有些狗就是吃得太饱，才敢对主人龇牙！” 徐素锦直接被骂懵了。 “你、你怎么……” 白江波还从来没对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再说一遍，我、让、你、坐、下！” 徐素锦不敢再傲慢，乖乖拉开椅子坐好。 “找我什么事？”连说话语气都小心了几分。 白江波冷笑一声，直接抓起手边的邀请函摔到她脸上—— “什么事？！你还有脸问？！自己看吧！” 徐素锦被摔了一脸，屁都不敢放。 一脸疑惑地捡起邀请函，两秒之后：“实验室揭牌？！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院长刚才拿过来扔我面前的，还说校方也收到了！这能作假？！” “苏雨眠她们竟然还舞到校长那儿去了？！她、她简直——” 徐素锦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此刻心中的惊怒。 可能她也清楚，惊动了校方，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 “总之，”她深吸口气，咬紧牙关，“我不信苏雨眠她们真的能建成一个实验室。多半都是唬人的手段，就是为了让我们自乱阵脚！” 白江波显然是同意这个说法的。 “现在校方已经知道，只有彻底坐实苏雨眠团队无理取闹，我们才可能全身而退，否则——” 徐素锦做的那些破事儿，自以为隐蔽，实则处处都是漏洞。 现在风平浪静，是因为上面不追究，一旦往深了查，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徐素锦：“明天就是揭牌仪式，我不信他们能凭空变出一间实验室！” 白江波：“别说你不信，院方和校方都不信。既然苏雨眠他们把事情闹到了台面上，那我们也不能被动挨打。” 徐素锦心下一惊：“……您的意思是？” 白江波双眼微眯：“热闹，谁都爱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苏雨眠要声势，那我就帮她造势！” “小王——进来！” 助理当即推门而入，“院长，您叫我？” “你去通知校宣传部，让他们明天派几个《校园报》记者和撰稿人跟我们一起去观摩苏雨眠团队的自建实验室揭牌。” 当大家都满怀期待等着看实验室，而苏雨眠却拿不出来时，那就好看了。 比起三个学生联合教授，愚弄院方和校方，他们犯的那点错根本不值一提。 徐素锦勾唇：“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明天就等着看苏雨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想想都觉得愉快呢。 “我让我团队的几个学生也一起去。” 白江波勾唇：“都带上吧。人越多，越热闹。” 第320章 脸颊更烫，似火在烧 入夜，月色清皎，寒风猎猎。 苏雨眠走到实验室大门，回头看了一眼，然后—— “扫云，关灯。” “雨眠，请权限识别。”一道机械声凭空响起。 苏雨眠仰头。 “权限识别成功，关灯。” 话音落下的第三秒，整个实验室灯光齐灭，瞬间陷入黑暗。 苏雨眠离开，门自动关上，并落锁。 智能实验室啊…… 真好！ 她拿出手机，准备叫车，突然看见停在路边的保时捷车门打开，沈时宴从里面出来。 苏雨眠惊讶：“你怎么还没走？” 下午沈时宴来了一趟，询问实验器械的进场情况。 原本电话里就能说清楚的事，他亲自来了，“……顺便看看你的新实验室。” 提到这个，苏雨眠就两眼放光，兴致勃勃地带他参观起来。 这一参观，就是一个小时。 意识到她还有事要忙，沈时宴主动告辞。 苏雨眠以为他早就走了，没想到…… 沈时宴：“等你啊。” “……其实你不用这样，我……” 苏雨眠想把话说清楚。 男人却根本不听，打断她：“先上车，已经很晚了。” 苏雨眠：“……谢谢。” 沈时宴勾唇：“这就对了，说点我爱听的。” 说着，亲手为她拉开副驾车门。 路上—— “……你刚才说那个智能机器人叫什么名字？” 苏雨眠：“扫云。” “谁起的？” 苏雨眠：“我哥。” “有什么出处吗？” “横扫千军，云起龙骧。” “没看出来苏应辉有点水平啊……” 苏雨眠拿手机：“我要录下来，发给我哥。” “行啊，我这夸他呢，刚才没录上，要不要我再说一遍？” 苏雨眠：“……” 果然，比脸皮厚，谁也比不过他沈时宴。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巷口。 “到了。” 苏雨眠解开安全带，“谢谢沈总，又帮我省打车费了。” “只要你想，随时都能帮你省，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这个长期免费司机？” 苏雨眠摇头：“不考虑。” “为什么？”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有，一定是因为——” 沈时宴挑眉：“因为什么？” “我才是对方的午餐。” “哈哈……”男人低声笑开，“学聪明了啊。” “吃过一次亏，哪能不长记性？” “但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是不是？” 苏雨眠想了想：“我倒觉得——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不如就一竿子打翻算了。” 这下轮到沈时宴无言以对。 “……一定要这么严格？” 苏雨眠：“做科研，就是要一丝不苟。” 沈时宴：“……” “喏，给你。”苏雨眠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 “这是？” “邀请函。实验室能这么快建好，离不开沈总的帮忙，揭牌仪式怎么少得了大功臣？” 那两个工程队，可出了大力。 让原本的工期至少缩短了三分之一。 沈时宴接过，打开，“红色？” “嗯，图个喜庆嘛。”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我发喜帖呢。” 苏雨眠：“说喜帖也行啊，实验室建成难道不算喜事一桩？” 沈时宴点头：“行，我收下了！明天一定准时到！” 苏雨眠推门，准备下车。 突然被叫住—— “我还有个问题。” 她回头：“什么问题？” 沈时宴晃了晃手里的邀请函：“江易淮有吗？” 苏雨眠：“……能不能不提他？” “well，意料之中，只是想确认一下。那邵温白呢？” 苏雨眠点头：“教授自然要发的。” “建实验室，他出什么力了？” “他虽然没有参与到实验室建设中，但在这期间，他帮我们找到了一间临时实验室，课题进度才没有被耽误。” 沈时宴：“……” 苏雨眠：“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好，明天见。” 目送她上楼，直到房间的灯亮起来，沈时宴才驱车离开。 …… 苏雨眠洗了澡，穿上毛茸茸的夹棉睡衣，又去敲邵温白的门。 “教授？你在家吗？” 没有回应。 之前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敲过一次了。 这会儿过了四十分钟，还是没人…… 就在苏雨眠打算回家时，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愈渐清晰，果然—— “教授，你回来啦？！” 邵温白转过拐角的瞬间，不由愣住。 昏黄的灯光下，苏雨眠就站在阶梯尽头，朝他扬起笑容。 那一刻，他险些觉得是自己看花了眼。 直到那声甜甜的“教授”响起，才有了几分真实感。 “雨眠？你怎么站在外面？” “我来敲你家的门，发现你好像不在，正准备回去呢。” 邵温白上完最后一级台阶，停在她面前：“找我有事？” “我想把——”突然，她顿住，鼻子往前嗅了两下，惊讶道，“教授，你喝酒了？！” 邵温白瞬间赧然：“抱歉……味道很大吗？” 说着，后退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没有没有……”苏雨眠摇头，尽管有酒气，但依旧盖不住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木质淡香。 “以前在m国的同事来京都出差，几年没见，就约了顿饭，一时高兴就多喝了两杯。” “那你还好吗？”苏雨眠其实是想问，你醉了没。 邵温白点头：“还好，还好，没喝醉。” “那就行，你等我一下！”说完，她转身回家，没一会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信封。 “明天揭牌仪式的邀请函，教授有空的话，可以来看看。” 邵温白接过，“好，一定去。” “那……我就先回了。”苏雨眠指了指自己家。 “好。”他含笑点头。 下一秒，就因为重心不稳，往后跄了一步。 苏雨眠赶紧伸手把他扶住。 随着女孩儿靠近，一股好闻的香气也顽强地钻进鼻孔，邵温白只觉脸颊更烫，似火在烧。 前一刻，他还信誓旦旦说自己没醉。 这会儿，却没那么自信了。 “……教授？教授？！” “……嗯？什么？”邵温白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你、确定自己还好吗？真的没醉？也对，喝醉了的人怎么可能说自己醉了？” 苏雨眠认命地叹了口气，“行了，你什么都别说，反正说了，也不可信。” 邵温白：“……” 她一手将人扶住，另一只手从他外套口袋里伸进去，很快就摸到钥匙。 第321章 大佬局 把人扶回家里，又安顿好，再三确定邵温白真的意识清醒，自理没有问题后，苏雨眠才回到自己家。 她热出了一身汗。 干脆脱掉夹棉外套，也不知道是靠得太近，还是这类布料太能吸味，上面染了一层淡淡的酒香。 苏雨眠双颊泛红，一边用手扇风，一边小声抱怨：“怎么这么热……” 同一片月色下，林家。 老爷子和老太太正准备去休息，林书墨突然开口—— “爷爷奶奶，等一下。” “怎么了，墨墨？”老太太回头。 林书墨表情郑重：“奶奶，这个给您，明天一定要来！” 之所以没给爷爷，是因为老爷子如今的职位，已经不适合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如果出现，那必然是阅兵、赈灾、救援这样的重大场合。 “……这、这是？” 接过来的那一刻，老太太手在抖。 红色……请帖……明天一定来……关键乖孙还那么珍而重之…… 这！ “墨墨啊，你可别做傻事。我们不是那种封建思想的旧社会家庭，不会干涉下一辈的婚姻，你、实在没必要先斩后奏……难道你有喜欢的女孩子，我们还能拦着不成？！” 林书墨：“？” 老爷子嘴角狂抽：“说什么呢你！平时让你少看那些电视剧你不信，整天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老太太表情一懵：“难道不是我想的那样？” 老爷子：“你还是先翻开看看再说吧！” 林书墨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奶奶，您说什么呢？这是请帖，不是喜帖！” 老太太犹疑着翻开：“邀、邀请函？” 哦豁，搞了个大乌龙。 “邀请函就邀请函，用红色干嘛……怪容易惹人误会的……” 一边努力挽尊，一边低头看上面的文字。 “实验室揭牌？”老太太目露茫然，“什么实验室？” 林书墨一字一顿：“我们自己建的实验室。” “什么？你们自己建了个实验室？！” “是的。” 老太太缓了整整半分钟，才勉强接受这个事实：“……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大事？” “嗯！” “不是……这实验室是说建就能建的吗？建成什么样子了？” 林书墨：“您明天看了就知道了。” 然后看向老爷子：“爷爷，明天奶奶现场给您拍照片。” “好嘞。” “合着你早就知道了？”老太太猛地转头，“一直瞒着我呢？” 老爷子轻咳：“那什么……时间不早了，睡觉！” “？” 第二天难得放晴，阳光柔和地洒向大地，将房顶、树杈上的积雪覆上一层浅金色。 最先到的当然是自家人。 “乖女——嘿嘿——” 何民燊裹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一手挽着老婆，一手朝女儿迎过去。 “老豆——” 何苗苗两眼放光，当即扑过去，一头扎进亲爹怀里。 “不是说今天下午才到吗？！” 何民燊被女儿撞得身形摇晃，胸口闷疼，但脸上却笑意不减：“骗你的！昨天下午就到了，这不是想着给你个惊喜嘛！有惊喜到吗？” “嗯嗯！超惊喜哒！” “妈——”何苗苗又笑着喊了声，“你今天穿得好漂亮，果然是宇宙第一美富婆！” 秦慧茹虽然很想要儿子，但女儿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并有且只有这一块，心里自然也是爱的。 只不过有时候没想通，会稍微钻一钻牛角尖。 秦慧茹笑得眉眼弯弯，还当场摆了个曲线pose：“那是~” 她整天除了跟老公一起出去收租，就是在家钻研保养之道，那可不得年轻美丽又时髦？ 何苗苗一张嘴，直接夸到了她心坎儿上。 “来，爸妈，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同学，也是一个战壕里战斗的战友！” 苏雨眠从何民燊出现的时候，就在观察他了。 这位可是他们实验室最大的金主爸爸。 说这里一半砖瓦都是他出钱买的也不为过。 苏雨眠：“叔叔阿姨好。” 林书墨：“叔叔好，阿姨真年轻……” 他这话说得……苏雨眠没忍住用余光扫了他一眼。 “诶！你们好，你们好！”何民燊立马热情地跟两人握手，“雨眠姐！小墨墨！哈哈……经常听乖女提起你们，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叔叔也没什么好东西，初次见面，一点小心意~” 说完，直接从羽绒服内衬里掏出两个红包。 看厚度还不薄。 一人塞一个。 不等苏雨眠、林书墨推辞，何爸大手一摆：“别说不要，长者赐不能辞，收着收着！” 两人对视一眼。 “谢谢叔叔。” “诶~这就对了！” 突然—— 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哟！这么早就来客了？还以为我能赶上最早呢！” 苏雨眠迎上去：“尚教授！” 尚明和走到实验室大门前，仰头看着拔地而起的五层小楼，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进去里面一探究竟了。 不过在这之前—— “我还带了几个朋友过来，小雨眠，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话音刚落，几辆车驶来。 两分钟后，一群老教授下车。 整齐划一的黑色羽绒服，两鬓微白，浑身上下自带学究气质。 苏雨眠惊讶地瞪大眼：“这……” 这是把整个计算机系的“老泰山”都请出来了啊！ 尚明和：“我们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机器人全控的智能生物实验室呢，今儿一起来长长见识。” 苏雨眠眼眶泛红。 她知道，尚教授是带着自己所有人脉，给她撑场面来了！ “老尚，你怎么能比我们早？”欧阳闻秋笑着从车上下来。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理工大生物系主任、副主任，科技大分子学泰斗魏教授，人大副校长潘盼，中青院信息学院教授王鑫…… 这些人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学术界举足轻重的存在。 而今，竟齐聚此处！ 何苗苗平时胆子挺大，但看见这场面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雨、雨眠姐，咱们是不是玩、玩得太大了？”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行走的sci，妥妥的科研大牛。 “怎么？害怕了？” 何苗苗腰板一直：“哪能啊？玩得越大越刺激，我就喜欢这种心跳不受控制的感觉——贼棒！” 没一会儿，邵温白和沈时宴也一前一后抵达。 沈时宴：“呵，邵教授又见面了，你可真是赏脸。” 邵温白淡淡回道：“雨眠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四目相对，一触即分。 空气中隐隐迸出火星。 紧接着到的是b大校长肖宁寒，副校长韩中其…… 两人看着眼前拔地而起的五层楼，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还、真建起了实验室？！ 上午十一点，白江波、徐素锦姗姗来迟。 陈一、卓耘、江琦婷、徐艺、申浩、沈婉秋紧随其后。 “确定是这里？”白江波皱眉，环顾四周。 第322章 惊掉下巴 入目是一幢五层高的小楼。 看着很新，像是刚修的，可四周放眼望去，不是荒土，就是工地。 徐素锦：“什么实验室会建在这儿？嗤——也亏苏雨眠能找到这么个地方来唬人。” 白江波原本就不慌的心，这会儿更不慌了。 果然是不入流的小打小闹，以为这样就能引起校方关注？ 呵，天真！ 徐素锦：“走吧，没什么好看的。真是浪费时间，白跑一趟。” 就在一行人准备上车离开时—— “诶？小白？”不远处，一个老人笑着朝白江波招手。 后者定睛望去，下一秒，猛地瞪大眼：“周老？！您怎么在这儿？！” 周定先是b大计算机系泰斗，早就退休了。 二十年前，白江波大学本科选修过他的课，后来又留校，两人从师生变成同事，交情一直不错。 上个星期，他还打电话问候过周定先。 “您不是去琼省避寒了吗？怎么……” 周定先笑眯眯：“住不惯，京都待了一辈子，去其他地方总感觉差点意思。” “您来这儿是？” “哦，老尚请我来看热闹，这不就跟着大伙儿一起来了嘛？” “热闹？什么热闹？” 周定先：“实验室揭牌啊。” 白江波心头咯噔一下：“学生之间闹着玩的，怎么把您也给惊动了？这些孩子真是的，一点也不懂事……” 他以为人是苏雨眠请来的。 竟然请得动周老，倒小看她了！ “闹这么大，也不想想待会儿该怎么收场……最后估计还得是我们这些做老师的来兜底……” 白江波边说边摇头，同时目光再次环顾四周。 确实荒凉，也没看到其他人…… 周定先闻言，疑惑地拧起眉头：“怎么是闹着玩？国内第一所由学生牵头自行建造的全控智能生物实验室，纵览b大历史也是前无古人，很难再有后来者的行为，怎么就成了闹着玩？” 白江波：“这么一片荒地？能叫实验室？” 还智能生物实验室…… 牛吹这么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你管这叫荒地？”周定先怀疑他今天出门是不是没带眼睛，指着身后的小楼，“整整五层，每层功能分区完善，实验环境优越，设备齐全得不能再齐全，几乎全是国外进口……” 说到最后，给他自己都整羡慕了。 他还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实验室呢…… 白江波看着眼前拔地而起的小楼，仿佛见鬼一般：“您说这是苏雨眠建的实验室？！” “那可不？周围看着是荒凉了点，因为我们现在在后方，你想看热闹的话，从这条路绕过去，走前面……” 周定先对这个实验室实在太好奇了，里面参观完还不够，悄悄跑到后面，想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惊喜。 结果就碰到了白江波，还带着一群人…… 白江波浑浑噩噩地绕到前方，刚靠近，就听见热闹的人声，不时夹杂着一声“恭喜”、“了不起”这样的字眼。 徐素锦同样错愕，嘴巴微张，只觉眼前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可使劲眨了眨眼，一切都还存在，并没有消失。 所以，是真的…… 苏雨眠他们真的建了一间，不，是一栋实验室！ 怎么可能？ 申浩也傻眼了。 他今天跟过来就是为了奚落苏雨眠三人，腹稿都打好了，可……没人告诉他真的有一座实验室啊！ “怎么做到的？”申浩茫然，平时嘴皮子那么利索的人，此刻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拔地而起的小楼。 江绮婷的表情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双目圆瞪，眼中全是震惊。 耳边突然响起之前苏雨眠说过的话…… 人生总有起伏，谁没个运气不好的时候？ 风水轮流转，我的今天未必不是你们的明天…… 徐艺从惊骇中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慌张地去拉徐素锦的衣袖，“姑姑，她真的建了个实验室，怎么办啊？！校长也知道了，我们做的那些事会不会……” 慌乱之下，连称呼都忘了避嫌。 “住嘴！”徐素锦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我们做什么了？我们什么都没做！你说话小心点！” 只有卓耘和陈一是在认真打量这幢小楼，越看，眼里的光芒就越盛。 “陈哥，五层……这得多宽敞啊？” 陈一双手抱臂，眼中只有惊叹，并无惊讶。 果然是苏雨眠干出来的事——不做就不做，一做就做到最好。 “一会儿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卓耘两眼放光：“可以吗？我们又没收到邀请函……” 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蹭了白江波手里那张。 陈一勾唇：“谁说没有？” 卓耘傻眼，什、什么意思？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只见陈一敞开外套拉链，不动声色露出内衬口袋里红色的纸角。 卓耘：“！”好家伙！ “陈哥，你——” “嘘，低调。” 卓耘立马按捺住兴奋，但心脏却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他压低嗓子问道：“苏雨眠给的吗？” “嗯。” “你们关系很好？” 陈一认真想了想：“其实没什么交情。” “那她为什么——”卓耘整个人都惊了。 “可能……想请我们来看场好戏？” 就在这时—— “哟，白院长来了，真是稀客！”欧阳闻秋笑着迎上来。 白江波勉强撑起一个笑容：“您言重了，在这么多大佬面前，我哪敢称稀客？这不是折煞我嘛？” 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吓死。 理工大生物系主任、副主任……科技大分子学泰斗……人大副校长……中青院教授……工商大学…… 这是把学术圈半壁江山都给请来了！ 白江波在这些人面前连提鞋都不配，还敢称稀客？这不是自不量力，找死吗？ 欧阳闻秋笑笑，仿佛没看到他眼里的惶恐和忐忑：“我怎么记得没给白院长下帖子啊？雨眠，你来——” 苏雨眠上前：“怎么了，老师？” “你看，白院长特地带着徐教授，还有徐教授的一群学生来给你道喜。不过，我怎么记得没给白院长下过帖子？” “是没有。”苏雨眠点头，“不过，我们给校长发的时候，顺带也给院长发了一份，可能院长不愿意来？所以把帖子给了白副院长？” “哦~原来如此。”欧阳闻秋恍然大悟，“还以为白院长不请自来，还带着这么多人，是看笑话的。” 两人一唱一和，说得白江波冷汗直冒。 只能小心赔着笑，嘴上连连说道：“哪里哪里……不敢不敢……” 之前有多不可一世，现在就有多卑微谄媚。 欧阳闻秋说了句“自便”后，就带着苏雨眠去招待其他教授了。 白江波被无视了个彻底。 至于徐素锦…… 就更没人关注她了。 突然，白江波不知想到什么，脸色蓦地一变，赶紧掏出手机—— “喂！小王！《校园报》的记者别让他们来了！赶紧给我叫回去！千万不准出现！” 那头小王一惊：“白院长，出什么事了？！” “别问，照我说的做！” “可、可是……来不及了啊！” 白江波：“！” 第323章 狠狠打脸 说曹操，曹操到。 “大家好，我们是《校园报》的摄影师和记者，方便做个现场报道吗？” 苏雨眠和欧阳闻秋对视一眼。 “当然可以，”苏雨眠笑着开口，“不过我可以问一下，是谁请你们来的吗？” “生命科学院的白江波白院长。他说，他们学院有学生自己建了实验室，还邀请校长参加揭牌仪式，非常有新闻价值，我们这才特意过来报道的。” “哦，白院长真是有心了。” 不远处的白江波：“……”只想捂脸。 记者问了几个有关实验室的问题之后，突然来了句：“……怎么没看见校长？” 话音刚落，肖宁寒和韩中其就到了。 “欧阳，恭喜恭喜。”肖宁寒一下车，就拱手抱拳，笑着道喜。 不管他今天是为什么而来，光这个态度，就尽显情商。 韩中其就没这么淡定了。 他先是看着五层高的小楼陷入惊怔，接着又被在场的宾客阵容吓了一跳。 等反应过来，肖宁寒已经笑着在跟苏雨眠说话了—— “不愧是欧阳的学生，长江后浪推前浪，作为校长，我最高兴的就是看着学生们不断成长，学术界后继有人！” “刚才听欧阳说，这个实验室是你一手筹建的，苏同学，你很了不起啊。” 肖宁寒竖起大拇指。 苏雨眠却顺势将何苗苗和林书墨往前一揽：“校长，您说得不准确，实验室是我们三个一起筹建的，所以了不起的不是我，而是我们。” “哈哈……对对对，是你们！” 何苗苗和林书墨被揽上前的时候，都懵了，苏雨眠动作太快，他们根本没反应过来。 等肖宁寒和韩中其走开，去跟其他人说话的时候，何苗苗才从怔愣中回过神—— “雨、雨眠姐，刚才校长是夸我了吗？” “是的。” “天哪，我做梦都不敢想。” 那可是肖宁寒！ b大一号人物！ 网红校长！ 怎、怎么就夸她了？ “小墨墨，快扶我一把，我我我……腿软。” 林书墨嘴角抽搐：“至于吗？” 话虽如此，但手还是伸了过去，将她稳稳扶住。 ……还怪吃力的。 “至于！非常至于！”然后，又看向苏雨眠，两眼直冒小星星，“雨眠姐，你真好……” 这种时候都没忘了把他俩带上。 苏雨眠耸肩：“我只是实话实说。” 林书墨也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肖宁寒路过白江波身边的时候，白江波恨不得把腰佝成90度，再把头埋进地底下。 肖宁寒目不斜视走过，白江波长舒口气，以为自己安全了，然而下一秒—— 肖宁寒去而复返，退回他面前。 “生命科学院？白江波？” “是、是我！校长！”刚放下的心又高高悬起。 他快哭了。 早知道……早知道……苏雨眠真的有能耐建起一座实验室，还请了这么多学术大牛到场，说什么他都不会来！ 还带着《校园报》的记者和摄像师…… 白江波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悔啊！ 肖宁寒上下打量他一眼，似乎没有察觉到对方此刻的窘迫和懊丧，淡淡开口—— “听说苏雨眠小组选择到校外自建实验室，是因为他们原本在校内的实验室被要求消防整改？” 听到“消防整改”四个字，白江波心跳一滞。 她身后的徐素锦同样头皮发麻。 申浩和徐艺、江琦婷三人，更是秒变鹌鹑，腔都不敢开。 白江波硬着头皮：“是、是有这么回事……”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内情呢？” “这、这个……”白江波眼珠一通乱转，“我也不太了解，还、需要再调查核实一下具体情况……” “不了解？你作为生命科学院的副院长，对全系唯一被勒令整改的实验室居然不了解？那区消防那边，是谁负责去沟通？整改方案又是谁来敲定？相关情况是否告知到位？如何向当事人说明……这些难道不是你作为副院长应该了解并督促完成的吗？” 肖宁寒每说一句，白江波的头就低一分。 到最后，他面朝下，腰躬着，仿佛谢罪。 韩中其看热闹不嫌事大，幽幽开口：“瞧白院长这表现，里面似乎另有内情啊？” 肖宁寒目光骤沉：“既然有内情，下来之后，先写份书面说明交上来。另外，这件事我想欧阳教授那边也需要一个交代，毕竟，她的学生被扫地出门，最后竟然要自己花钱建实验室。” “不知道的会夸咱们b大学生厉害，有本事；但知道的，会说全国第一高等学府连为学生提供一间实验室这种小事都办不到！” “生命科学院这些年拿着国家经费、校方经费，学术成果没出多少，事故倒是一件接着一件，看来安逸日子过习惯了，有些人就开始从根子上腐烂了。” 肖宁寒说完离开，白江波却浑身冷汗，差点直不起腰。 “白院长……”徐素锦试探着开口。 谁知白江波却猛地转头，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蠢货！蠢货！谁让你们给苏雨眠使绊子，害她没有实验室用的？！” “之前因为cprt，已经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情，这次消防检查，你们还敢这么做？！哪来的狗胆？！” 徐素锦被这一顿劈头盖脸骂懵了。 等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学生还在，并且都听到了，顿时觉得非常难堪。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 “你说校长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会不会已经察觉到什么？欧阳闻秋是不是告状了？！” 她很着急。 像从白江波那里找到一点底气。 然而白江波此时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情安抚她？！ “你说呢？！你干的那些破事，迟早要被挖出来！” 他随口一句话，却差点吓破徐素锦的胆。 不……不可以…… 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突然，她想起什么，猛地转头看向苏雨眠所在的方向。 接着扬起笑容，走过去—— “苏同学好厉害啊！实验室说建就建！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过相关部门的审批？” 第324章 他说的是:喜欢吗? 徐素锦这一开口，成功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 “你干什么？！”白江波似乎猜到她要使坏，伸手想把人拽回来。 徐素锦甩开，看也不看他，直勾勾盯着苏雨眠：“怎么不说话？是回答不上来吗？！”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这个实验室并没有正规手续，属于违法建造！” 苏雨眠笑了。 何苗苗和林书墨也笑了。 “你、你们笑什么？！”徐素锦莫名心慌。 何苗苗：“还好雨眠姐有先见之明，猜到实验室建成之后，肯定会有红眼病的小人蹦出来使坏，所以千叮万嘱让我们务必把各类手续办齐。请问徐教授想看什么手续呀？我马上给您拿。” “根据《病原微生物实验室生物安全管理条例》第七条：新建、改建、扩建三级、四级实验室或者生产、进口移动式三级、四级实验室，应当编制环境影响报告书，并按照规定程序报国家环境保护总局审批。这个审批，你们拿下来了吗？” 徐素锦勾唇，真当她好糊弄呢？ 新规定是去年三月份才下发的，就是为了控制生物实验室的数量，以免对环境造成负担。 既是控制，又怎会轻易通过？ 今年年初，q大生物系的林湘和教授尝试申请建造独立实验室，报告刚交上去就被校方约谈，劝她暂时缓一缓。 等了三个月，好不容易校方松口，答应签字，又按照流程将申请报告往更上一级部门递，结果…… 石沉大海。 等了足足半年都没有消息。 她辗转托了人，才打听到她的报告刚递上去就被否了。 听说林湘和还没死心，今年打算继续申请…… 徐素锦和她关系不错，因此了解到不少内情，更深知拿到审批到底有多难。 而苏雨眠他们，从被消防贴单到实验室建好，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个月，这么短的时间，想要走完程序，根本不可能！ 苏雨眠叫了声：“苗苗——” “来了雨眠姐——”何苗苗转身进去里面，很快就拿着一个牛皮文件袋出来。 “给徐教授好好看看，免得过了今天外面就疯传我们实验室是违章建筑。” 何苗苗诶了声，笑着递过去，“徐教授，您可看仔细，看清楚了！” 徐素锦接过来，将信将疑地拆开。 半分钟后—— “不、不可能！你们怎么会拿到审批的？这、这一定是假的！” 何苗苗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文件，重新装好：“有些人证据摆在眼前，就成瞎子了，看也白看，不如不看！” 苏雨眠冷笑：“徐教授，这好像不是你第一次为难我们了吧？” “从最开始的cprt，到前段时间消防整改，如今更是罔顾事实，一盆脏水泼下来。” “俗话说，事不过三，之前我们不计较，是看在您为人师长，且我们自己也确实存在问题，但并意味着我们没脾气，可以任由您一次又一次地污蔑和欺辱！” 苏雨眠三两句话，直接当着众人把双方过往的恩怨全抖了出来。 白江波暗道糟糕！ 徐素锦这哪是反击，完全是上赶着送人头。 恰好这时一辆大巴驶来，车门打开，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出现。 一看工作牌，好家伙—— 教育频道、国内学术报、科学周刊、生物前沿…… 全是正规主流媒体。 甚至京都新闻频道的记者也在其中。 白江波被这阵仗吓傻了眼，“怎、怎么回事？” 苏雨眠也吃了一惊，转头看何、林二人，目露询问：你俩弄的？ 林书墨摆手。 何苗苗摇头。 那…… 是谁？ 嗅觉极度敏锐的记者们立马将话筒怼到徐素锦面前，抛出的问题也一个比一个犀利： “请问刚才苏同学说的cprt事件是怎么回事？” “能不能具体展开说说消防整改的前因后果？” “你觉得这算学术倾轧吗？” “为难学生，恶意污蔑，请问是否属实？” “这其中是不是牵扯导师之间的恩怨？而学生则是被殃及的池鱼？” “……” 徐素锦被话筒怼着，被摄像机围着，一群人将她逼到一个小角落里。 “我……你、你们……别拍了！” 嘴上从不服输的人此刻竟当场失语，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徐艺见状，试图冲过去帮忙。 但那么多记者、摄像师，她根本挤不过去，满眼焦急，嘴上还不断喃喃：“我错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变成现在这样……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姑姑……” 白江波在旁边听出点门道，一把将她扯过来：“你刚才说什对不起？！你到底做了什么？！” 徐艺被吼懵了，“我……我只是给两家新闻媒体的社交账号发了爆料消息，希望他们能过来报道……” 哪曾想……人家不仅来了，还来了这么多！ 更没想到，苏雨眠不是吹牛，而是真的建了一座实验室。 白江波：“谁让你这么干的？！自作主张！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 徐艺吓得眼泪直掉：“不是您说，越热闹，越多人看，越好吗？” 白江波：“……” 对啊，她就是按他们的意思来做的啊！ 正规媒体不比《校园报》影响力大吗？ 周围开始议论纷纷—— “嘶，这实验室的由来另有隐情啊？” “也是，能把三个学生逼得出来‘单干创业’，背后能没点故事？” “要我说，这b大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 肖宁寒和韩中其从头到尾目睹了这场闹剧，脸色本就不好。 如今又听其他人议论纷纷，只觉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肖宁寒冷冷看向白江波：“愣着干什么？还打算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白江波猛地反应过来，费力地拨开记者，将徐素锦和她那群学生全部带走。 卓耘看向陈一：“哥，我们也走吗？” 陈一摇头：“难道你不想进去看看？” 卓耘两眼放光。 想啊！怎么不想！ 做梦都想！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 礼炮乍响。 一个个花篮被送过来，整齐地排放在实验室大门前。 与此同时，天空突然出现一队无人机，一番炫技表演后，竟然在空中组合成了一串文字—— 祝贺实验室落成！ 苏雨眠下意识看向邵温白和沈时宴。 很快，邵温白被排除。 他不是个高调的人，更整不出来这些噱头。 那就只有…… 沈时宴对上苏雨眠看来的目光，嘴唇无声轻动。 他说的是：喜欢吗？ 第325章 无界实验室! 这样的盛况，也惊呆了一众人。 纷纷仰头观看，赞叹不已。 苏雨眠想了想，朝他走过去。 沈时宴看到她的动作，似乎有些惊讶。 “谢谢。”苏雨眠停在他面前，目光真诚，“那些记者也是你请来的吧？” “白江波那边联系了两家，估计是料定你们建不成实验室，想借此把事情闹大，好在校方面前反将一军，我不过顺水推舟，帮他们把声势造得更大一些，也好让这个巴掌落到他们脸上的时候，更响一点。” 还有一层原因沈时宴没说。 他之前已经不止一次警告过白江波，但他好像根本没当回事。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用些手段了。 有些人，不打，不长记性。 如果打了还是不长记性，那说明打得不够狠。 不远处，尚明和一边鼓掌，一边撞了撞欧阳闻秋的肩：“这下放心了吧？小雨眠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让人欺负到头上的性子，人家主意大着呢，实验室说建就建。收到邀请函的时候，差点没给我吓死！” 欧阳闻秋老怀欣慰地点点头：“雨眠确实有主见，也会反击……” 她叹了口气，“比我强多了。” 尚明和听出她话里的惭愧，嚯了声：“再强，那也是我们带出来的学生，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咱俩也不差嘛！” 欧阳闻秋白了他一眼：“我可没你脸皮这么厚。” 表演结束，时间差不多了，苏雨眠邀请欧阳闻秋为实验室取名。 何苗苗和林书墨一个搬桌子，一个摆好笔墨纸砚。 欧阳闻秋站到桌前，沉思几秒，当场提字，写下： 科研浩瀚，探索无界。 是以，为实验室取名—— 无界实验室！ …… 白江波带走了徐素锦，除了陈一留下来之外，沈婉秋也留下来了。 从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她没有说过一句奚落、嘲讽的话。 尽管白江波和徐素锦一味地唱衰，但沈婉秋始终保持沉默。 她看了眼身边的男人，语气有些惋惜和惭愧：“我没想到徐教授竟然是那种人……” 是的，江易淮也来了。 以沈婉秋男朋友的身份，顺带来的。 不像邵温白，在学术界有地位、有人脉，也不像沈时宴，为实验室的落成做出了巨大贡献。 他甚至没有收到苏雨眠发给他的请帖。 明明当初在签知情同意书的时候，他就说如果可以，实验室落成，给他发张请帖。 但她……似乎真的很不愿意再见到自己。 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 苏雨眠不想见他，可他却控制不住想来。 也许是想看看她成功的样子，也许是想见一见她骄傲的模样。 总之，他看到了—— 苏雨眠被簇拥在人群中，笑容灿烂，生机勃勃。 上台介绍实验室时的自信从容，与宾客寒暄时的侃侃而谈，她像太阳一般，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江易淮仿佛见到了大学时期的她，也是这么自信大方、从容耀眼。 只一眼，便钟情。 可两人在一起后，尤其是公司上市，她被拘在家里那几年，她的笑容像掺了毒药的糖霜，从甜美变成苦涩，生机也渐渐被夺走。 直到离开他以后，她才重新找到目标，慢慢恢复了从前的明媚闪耀。 想到自己终究还是错过了这个女人，江易淮眼底的迷恋又被浓浓的后悔所取代。 一旁沈婉秋默默将男人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神色不变，主动挽起他的手。 江易淮不解地侧头。 沈婉秋笑笑：“我们今天既然来祝贺，还带了礼物，当然是亲手交给主人家才有诚意。” 说完，带着江易淮上前，“雨眠，恭喜！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份礼物是我和阿淮一起挑的，希望你们实验室硕果不断，收获满满。” “谢谢。”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苏雨眠平静地接过，全程目光只在沈婉秋身上，没有多给江易淮一个眼神。 江易淮垂在身侧的那只手，不由握紧了拳。 陈一和卓耘也趁机上前道喜。 陈一紧了紧手里的东西，不像沈婉秋那么能说会道，只是干巴巴地将礼物拿出来：“恭喜，这是香包，不值钱，我妈缝的，随便挂在什么地方，可以提神醒脑，驱虫避蚊。” 香包是三个。 不仅苏雨眠有，何苗苗和林书墨也有份。 送出去的时候，他还有点紧张，担心自己的礼物过于寒酸，但贵重的，他又负担不起。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苏雨眠三人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反而还很喜欢的样子。 何苗苗拿在手里，好奇地打量。 香包里面是艾叶，还有其他不知道名字的草药香料，初闻味道有点冲，但提神效果很棒。 多闻一会儿，感觉香气渐淡，开始变得圆融。 太神奇了！ 一个草药香包，竟然也有前调和后调的香味区分。 “谢谢，这个礼物我们都很喜欢。”苏雨眠也是拿在手上看了又看，发现香包外面的刺绣竟然是手工绣上去的。 她这个是一只白猫，何苗苗是一只金蝉，林书墨是三根麦穗。 为了表示感谢，何苗苗还亲自给陈一倒了杯水：“上次你帮我捡东西，好像还没好好谢谢你，这次又收了你的礼物，就给你倒杯水吧！” 陈一连忙摆手，脸颊隐隐泛出红晕：“不、用这么客气，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你不知道有句话叫礼轻情意重吗？” 这下陈一的脸全红了。 为了缓解窘意，他轻咳一声：“……能进去你们的实验室看看吗？” 林书墨收好香包，走在前面带路：“我领你们参观吧。” “多谢。” …… 林书墨领着两人，一边走，一边讲解，偶尔还亲自上手演示一下智能系统如何使用。 陈一和卓耘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独立的私人实验室啊…… 光是这个名字，就让人灵魂震颤。 越往里走，看到的东西越多，两人眼中的兴奋就越盛。 只见实验台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精密仪器，上面的标识日期都是最近两年更新换代之后的器械，有些甚至是他只在科学杂志上才能看到的存在。 如果陈一没记错，这样一台仪器的售价应该在十万美金，而这个实验室里，他粗略扫过，就发现了三台！ 第326章 选谁的? 再往前走，一门之隔，是苏雨眠特意规划出来的休息室。 足足8个套间，每个套间都放了床和衣柜，甚至还有全身镜和洗漱台。 外面的公区有咖啡座、书架、秋千、乒乓球台，可供休闲娱乐。 此外，苏雨眠喜欢下厨，还配备了一个小厨房，里面锅碗瓢盆早就准备齐全。 这片区域由智能系统管理，与实验区严格分离，互不干扰。 “楼上有专门的健身房，后院有游泳池，那边的风景也不错，累了可以站在这里喝喝咖啡，眺望。哦，对了，这里打算摆个零食架，我们团队有个吃货。” 当初设计的时候，苏雨眠也考虑过要不要划出这么多休闲放松的区域。 好像跟普通的实验室……不太一样…… 可转念一想，平时做实验、写论文都需要十二万分的专注，人又不是机器，怎么可能一直高强度工作？ 适当休息和放松还是很有必要的。 既然要做，那当然要合理规划，做到最优，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卓耘：“这哪里像实验室？度假村还差不多！” 林书墨勾唇：“苗苗也这么说。” “这休息室也太棒了……还有热水洗澡，要是熬夜做实验，完全可以在这儿住下，就跟家里一样。”卓耘一边说，一边摸摸门框，眼中流露出向往。 陈一表情同样艳羡。 是不是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像他们那样不用理会身边糟心的人和事，只要专心做研究就可以了？ 林书墨将陈一的反应看在眼里，突然开口说了句：“有时候，反抗比忍耐容易得多，只是大部分人不敢轻易尝试。” 陈一默然：“……如果反抗失败呢？” 林书墨勾唇：“天底下哪有必胜的事？败了就败了，大不了重头再来，只要命还在，怕什么？” 陈一再度陷入沉默。 卓耘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也不关心，他像个好奇的小孩儿，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稀罕得不行。 …… 揭牌仪式结束后，苏、何、林三人送走宾客，这才终于有空歇一歇。 何苗苗垂着小腿，脸皱成包子：“站了一上午，感觉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林书墨坐到休闲区的沙发上，长舒口气：“总算结束了。” 苏雨眠站在书架旁，并不如两人那样放松：“书墨，你刚才送那些记者的时候，该交代的交代了吗？” 林书墨坐直：“原本我打算去送的，但我奶奶说她去。你放心，我奶奶是新闻办退下来的，跟这些记者打交道她最擅长。” “那就好。”苏雨眠点头，“还有一件事，先提前给你们说一下，我们自己知道就好。” “什么事？”看上去还挺郑重的。 苏雨眠：“刚才我送欧阳教授离开的时候，她悄悄跟我说，往后我们的学术产出都会挂在无界实验室名下，与学院无关，甚至……与b大无关。” “什么意思？” 林书墨：“难道教授是想……我们的学术成果与学院脱钩？” 苏雨眠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何苗苗却忍不住皱眉：“虽然这很解气，但学院能同意吗？他们又不傻。” “教授说，学院那边她来搞定，我们专注课题，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太好了，这样一来，咱们就是自己给自己打工了！”何苗苗高兴得往嘴里塞了两块饼干。 真好吃~ “这个时候要是再来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就完美了……” 何苗苗话还没说完，苏雨眠手机响了。 “喂，你好？” “你好，丽团外卖，你们的奶茶能不能麻烦出来拿一下，这里我进不去。” 苏雨眠一愣。 奶茶？ 她没点过奶茶啊？ 外卖小哥再次催促，苏雨眠只能先去拿了再说。 三杯奶茶，还是热的。 何苗苗：“雨眠姐，你也太周到了，居然提前点好了奶茶，还是我们常喝的那家，呜呜……” 苏雨眠：“不是我点的。” 噶！ 苗苗傻眼：“那是……小墨墨？” 林书墨立马否认：“不是我。” “那是谁？” 就在这时，邵温白从外面进来，看见三人手里的奶茶，微微挑眉：“看来外卖的速度比我预想中更快。” 何苗苗惊呼：“教授，奶茶是你点的啊？！” 邵温白：“不知道你们的口味，就点了一样的。” 何苗苗疯狂点头：“好喝好喝！” 这时，苏雨眠手机又响了。 “……好，我马上出去。” 三分钟后，苏雨眠提着一个外卖袋进来。 苗苗同学傻眼：“怎么又来了三杯奶茶？！教授，你点的？” 邵温白摇头。 “那是谁点的……” “哟，奶茶到了？”沈时宴笑着走进休息室，但很快，笑容就收敛住。 显然发现了三人手里的奶茶并不是他点的。 随即目光落到邵温白身上，但只一瞬，又看向苏雨眠。 “看样子我好像晚了一步？” 空气瞬间迟滞。 何苗苗眼珠一转，怎、怎么感觉有火药味？ 她回头去看林书墨。 恰好林书墨也朝她看过来。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何苗苗：什么情况？ 林书墨：你问我，我问谁？ 何苗苗：怎么有点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 林书墨：+1 “哎呀，邵教授和沈总想到一块儿去了，真是太感谢了——”苗苗笑嘻嘻开口，拿过沈时宴点的奶茶，“你们怎么知道我一个人可以喝两杯？还是不同牌子，不同口味的……也太周到了吧！” 沈时宴面色稍缓。 林书墨也默默拿起另外一杯，转头看向沈时宴：“谢了，沈总。” 邵温白：“雨眠应该喝不了两杯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齐齐看向苏雨眠。 她面前正摆着两杯奶茶。 沈时宴勾唇：“我点的是热的。” 邵温白：“巧了，我也是热的。” 沈时宴：“我选的是雨眠喜欢口味。” 邵温白：“我选的，她应该也不讨厌。” 沈时宴：“我低糖，牛乳换茶底，健康！” 邵温白：“又巧了，我也一样。” 所以—— 选谁的？ 两人目光灼灼地看向苏雨眠。 第327章 真是厉害 一旁围观的何苗苗眨了眨眼，默默地不敢出声。 这场面…… 啧！ 苏雨眠目光游移在两人之间。 沈时宴桃花眼含着笑，看似随性，实则强势，不容拒绝。 相比之下，邵温白则平静许多，眼神温和，苏雨眠看懂了，那是一种包容和鼓励。 海纳百川，润物无声。 两个人都在等她的答案。 苏雨眠：“……” 突然余光瞥到什么，她起身，走到直饮机前，从上方柜子里取出一个马克杯。 “我觉得还是喝水比较好。” 邵温白和沈时宴目光相撞，又各自别开。 沈时宴漫不经心地笑笑，“累了一上午，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回公司了。” 他也不是那么闲，公司大大小小的事还等着他拿主意，能抽出一个上午已经是极限。 “好。我送你。” 沈时宴笑了，眼角眉梢都浸出愉悦，“好啊。” 说完，还挑衅地看了邵温白一眼。 苏雨眠把人送上车，临走前，再次真诚道谢。 沈时宴听出她话里隐含的歉意，淡淡勾唇：“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心甘情愿，你不必有压力。朋友之间，再客气就生疏了。” 苏雨眠顿了一下，到底没再多说。 目送沈时宴离开，转头，只见邵温白站在廊檐下。 男人身材颀长，站姿挺拔，此刻沉静的目光正望向她，明显是在等她回头。 莫名的，苏雨眠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可转念一想，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还没等她弄清楚这种无厘头的情绪从何而来，邵温白已经走到她面前：“实验室刚成立，今天又吸引了多方关注，如今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放大细看。这种时候，稍微一点行差踏错，就可能惹祸上身……” 话还没说完，见她有些怔愣、没反应过来的样子，邵温白当即反思自己的语气是不是有些太过严肃？ 就在他琢磨着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时，苏雨眠已经反应过来，认真点了点头，郑重道：“谢谢教授提醒，我明白的。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自建实验室，看似风光，但亦如烈火烹油。” 带来的结果也是双向的—— 可能是荣誉加身，也可能是“戴上王冠，不堪其重”…… 邵温白听着她的话，不由失笑。 他怎么会觉得她是被自己的严肃吓到？ 明明她比他想象中更清醒，也想得更长远。 邵温白语气不自觉柔和几分：“你的能力毋庸置疑，不过我还是想说，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或欧阳教授，不用一个人扛，我们永远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苏雨眠心头一动，眼神微颤。 随即垂眸，轻嗯一声。 …… 另一边，江易淮和沈婉秋早就跟随一众宾客离开。 车上，司机紧张地握着方向盘，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后座两人并不交谈，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沈婉秋抬头看向江易淮。 从上车开始，他就侧着脸看窗外，一言不发，神情淡漠。 沈婉秋笑了笑，温柔的声线恰到好处地打破沉默：“雨眠真的好厉害，在这样的困境之下还能找到破局的方法，狠狠将了徐教授和白院长一军，了不起！难怪欧阳教授那么看重她。” 这番话倒也不是虚情假意，沈婉秋是真的佩服。 几个人能有苏雨眠的勇气，自己建实验室？ 易地而处，她反正做不到。 江易淮没说话，但上扬眼尾能够看得出来，他显然是乐于听到这番赞赏的。 沈婉秋又不动声色开口：“今天半个科研圈的大佬都来了，看不出来，她的人脉那么广，更别说，她在面对那么多大佬的时候还能够如鱼得水，换做是我，我应该会紧张的不行。” 第328章 安分守己? “她是这样，压力越大，越镇定。”江易淮突然开口。 沈婉秋勾唇：“刚才参观的时候，发现实验室不仅规划了实验区，还有休闲区，就连厨房也考虑到了……” 江易淮眉心一动，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因为眠眠喜欢下厨，在厨艺上也很有天赋。每次在外面吃到喜欢或者感兴趣的菜式，都会不厌其烦花上好几天研究做法，如果遇到菜谱和视频对不上的情况，她都会做出来，看哪种味道更好……” 沈婉秋：“那她一定是个很细心的人。” 江易淮勾唇，因为陷入回忆中，目光有些放空：“是，她不仅细心，还十分周到。谁有个头疼脑热，她一定第一个发现……家里的东西，小到一个摆件、一个碗碟，她都心里有数……” “药箱被她分门别类整理得很好，退烧药、消炎药、胃药、止咳药……样样齐全。” 沈婉秋看着男人嘴角上扬、不自觉陷入甜蜜的模样，下意识咬了咬唇。 “听上去，你们的过去很精彩……” 江易淮充耳不闻，自顾自继续说道：“……她喜欢干净，连拖鞋都要求摆放整齐，但我偏偏不爱收拾，随心所欲，为此没少拌嘴，但她总有办法让我承认错误，或是辩论，或是撒娇，或是干脆扑上来堵住我的嘴……” 他眼里的光越来越亮，说到这里，声音却戛然而止。 从前的美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回忆泛滥成灾，悔恨也随之汹涌而来。 江易淮只觉胸口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住，险些喘不过气。 他猛地抬头，对上沈婉秋好奇的目光，顿时冷静下来。 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太多，当即噤声。 沈婉秋眼睁睁看着男人从回忆中挣脱，瞬间竖起防备，又变回那个高高在上、不可攀折的江总。 “……抱歉。” 沈婉秋：“为什么道歉？” “说得太多。” “没关系，我想我应该会是个合格的听众，只要你愿意说。” 江易淮默然一瞬，转移了话题:“今天多谢。” “说好要帮你和苏雨眠复合，这次实验室揭牌是个见面的好机会，只是……目前看来好像没什么效果？” 江易淮垂眸，侧脸冷峻。 “虽然没什么效果，但——”沈婉秋话锋一转，语气娇憨，“我好歹也是出了力的，一声‘多谢’就完啦？” 江易淮抬眼：“钱我会让助理——”转给你。 “我不要钱。” 他皱眉。 沈婉秋叹了口气：“你已经给得够多了，我才应该说谢谢。这次就换一顿饭，好不好？午饭没吃，我现在超级饿。” 江易淮不解：“拿着钱，想吃什么买不到？” 沈婉秋：“不一样呀！现在能够蹭你的车，直接开去餐厅。拿着钱，我还得纠结很久吃什么，去哪儿吃，怎么去……这些问题很难的！” 江易淮虽然不理解，但尊重：“好。不过你自己考虑清楚，一顿饭和一笔钱，后者的价值肯定远超前者。 “考虑好了，就要一顿饭！” 江易淮吩咐司机：“调头，去万象城。” “好的，江总。” …… 这顿饭在沈婉秋刻意营造的轻松氛围下，吃得还算愉快。 只是期间，江易淮要了瓶红酒。 等酒喝完，他早已不胜酒力，醉眼迷蒙。 沈婉秋见状，只能先把人扶上车。 司机有些惊讶：“江总这是……” 沈婉秋：“他喝醉了。麻烦你送他回家吧。” 司机突然开口：“沈小姐你要不要一起？” 沈婉秋愣了一下。 “您别误会，这个点王妈应该已经下班了，所以别墅也没有其他人，但江总这样总是需要人照顾的，如果您不介意……” 沈婉秋：“我当然不介意，那走吧。” 说完，她也跟着上了车。 很快，司机将两人送到，离开。 沈婉秋扶着江易淮进门，果然如司机所说，家里灯光全暗，一个人都没有。 沈婉秋将他安置在客厅沙发上，这才松了口气。 男人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眼睛闭着，眉头紧皱。 沈婉秋见他这么难受，就动手帮他脱了外套，又解开前面几颗衬衫纽扣。 这么一来，他好像真的舒服了很多。 至少没再皱眉。 沈婉秋看了眼时间，马上十点了，她又进去厨房，一阵轻响后，拿着一杯温水出来，放到茶几上。 接着，拿过一个枕头，塞到男人脑袋下方。 最后还探了探江易淮的额温，确定他没有发热后，才轻手轻脚离开。 关门的声音响起，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一走，躺在沙发上的男人遽然睁眼。 是的，江易淮根本没醉。 这么做，只是想试探一下沈婉秋。 当她说“不要钱”的时候，男人的警惕心就瞬间拉满。 一个女人连钱都不想要，那她想要的只会更多。 比如感情？ 再比如，婚姻，或者名分？ 虽然这样的试探有些草木皆兵，如今看来又多余，但江易淮依然觉得很有必要。 他可不想再沾上第二个时沐熙。 至少目前看来，沈婉秋还算安分守己。 …… b大，生命科学院，副院长办公室。 白江波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女人。 不过才一个晚上，徐素锦脸上就添了几分憔悴。 此刻半耷着眼，再也没有之前盛气凌人的样子。 “……白院长，校长怎么说？” 白江波：“你他妈还有脸问？！昨天那种场合，当着那么多同行和记者的面，居然直接冲上去为难苏雨眠，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在背后使坏吗？！” “我……我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拿到了审批……” “没想到？！你想到他们能建成实验室吗？可结果呢？人家不仅建成了，还八方来贺，这个时候你就该警惕了！就该知道苏雨眠他们并不是嘴上唬人，而是真有两把刷子！” “可你怎么做的？继续犯蠢！继续惹祸！继续给我找麻烦！现在娄子已经捅到校长面前去了，原本可以盖过去的事，被你搞得人尽皆知，有心保你都不行！” 徐素锦眼神骤紧：“什么意思？校方怎么说？” 第329章 以牙还牙 白江波冷笑一声：“怎么说？你觉得这事儿还能善了吗？自己看吧——” 说完，抓起桌上一份文件直接摔她脸上。 徐素锦捡起来，越看脸色越苍白。 记过处分……课题经费砍半……取消明年国家级研究项目申报资格…… 每看一条，就有一座山压到她身上。 最后，徐素锦几乎是佝着腰走出办公室的。 白江波也没好到哪儿去，虽然他在接受谈话的时候，把锅都甩到了徐素锦头上，但校方还是以管理不当、失职失察的理由，给了他一个警告处分，为期六个月。 学院这边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院长和书记就把他叫去谈话。 虽然措辞比较委婉，但态度却很强硬，说好听点是“度假疗养”，说得不好听就是直接夺了他的权，把他踢到冷板凳上坐着。 等六个月后，他“疗养”结束，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白江波一拳捶在办公桌上，早知道徐素锦是个蠢货，他根本不会跟她扯上半毛钱关系。 现在好了，一切都完了！ …… “姑姑！白院长怎么说？苏雨眠的事应该不会牵扯到我们身上，对吧？” 徐艺早早等在徐素锦办公室，见她回来，立马迎上去。 啪—— 徐素锦直接甩了她一个耳光。 “姑、姑姑？”徐艺懵了。 “昨天，是你把那些主流媒体叫来的？！” 徐艺心虚地咽了咽口水，眼神微闪。 “姑姑，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是白院长说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我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两家媒体发了私信，没、没想到……” “两家？”徐素锦表情一顿，“你确定？” “真的！我发誓，我只给两家新闻媒体发了私信，但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来了那么多……” “看来苏雨眠这是早有准备，挖好了坑，就等着我们主动往里跳！” “您的意思是……苏雨眠故意的？！” “如果你没说谎，确实只通知了两家媒体，但最后却来了十几家，除了他们自导自演，还有其他解释吗？” 徐艺立马举起手：“我发誓，绝对没乱说！真的只有两家！” 徐素锦冷笑一声。 终日打雁，而今却被雁啄了眼！ 好个苏雨眠！ 好个欧阳闻秋！ “姑姑……”徐艺忐忑地咬了咬唇，“我们不会被校方问责吧？” 徐素锦气笑了，冷冷看了她两眼：“从我进门开始，你关心的就只有自己会不会受罚，好啊，那我告诉你，你被开除了！” “什、什么——”徐艺听到这个消息，两眼瞪大，脸色刷一下惨白，险些晕过去。 徐素锦见她被吓成这样，心头那口气才稍微顺了点：“骗你的。” 徐艺：“？” “自己看吧。”徐素锦把文件甩给她。 徐艺看完，忍不住长舒口气，这上面只写了徐素锦被记过，并没有提到她…… “你以为我不好过，你就能舒坦吗？我告诉你，我没了，你也得跟着完蛋！”徐素锦看似看穿她的想法，忍不住冷笑出声。 “姑姑，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您被处罚，我心里不知道多害怕——我们姑侄俩早就被绑在一条船上了，我怎么会不盼着您好呢？” “你能明白这点最好！” 就在这时，徐艺手机响了。 “喂？”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徐艺脸色瞬间苍白。 “……怎么会突然检查？！不应该啊！不是才检查过吗？！好，我知道了！马上过来！” 通话很快结束，徐艺看向徐素锦，浑身颤抖：“姑姑……不好了……” 徐素锦和徐艺赶到实验室的时候，消防的人正有序撤离。 申浩冲上来，满脸慌张：“教授，我们两个实验室都被消防贴了单，要求一定期限内完成整改……” 这熟悉的一幕两个月前还发生在苏、何、林三人身上，今天又重演了。 但这回被要求整改的人成了他们！ 徐素锦根本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但申浩手里还拿着整改单，白纸黑字，加盖鲜章，根本由不得她自欺欺人。 “等等——不是才检查过吗？为什么又来查？而且只查我们实验室？！” 徐素锦叫住为首的消防人员。 “第一，我们消防有抽查的权利，想什么时候检查，都可以，目的在于督促实验室日常严格遵守消防规范。” “第二，只查你们实验室是因为我们区消防于今天上午九时接到举报，说你们实验室消防不过关，因此，特地组织突击检查。” “事实证明，你们实验室确实存在问题。我也想问，为什么上次检查的时候，消防设施还是齐全的，才过了两个月，就缺这少那？” 对方一番话，怼得徐素锦哑口无言。 但她也从中获取了重要信息—— “举报？谁举报的？！” “抱歉，无可奉告。我们走——” 一群人呼啦啦离开。 徐素锦看着他们的背影，却无能为力。 不知想到什么，她拿出手机，拨通欧阳闻秋的号码—— “卑鄙小人！是不是你举报的？！” 欧阳闻秋刚接起，就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愣住。 但很快反应过来：“……你实验室被举报了？” “装什么蒜！你干的好事，现在搁这儿跟我装傻，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太有意思了！这是不是就叫——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你——” 欧阳闻秋音调骤沉：“徐素锦，在你伸手想害别人的时候，就要做好某一天被人害的准备！因为——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说完，也不管那头什么反应，直接挂断。 “喂？！喂——”徐素锦差点气疯，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恐怖的眼神吓得申浩直咽口水。 欧阳闻秋结束通话后，转手就拨给苏雨眠—— “喂，老师？怎么了？” “徐素锦的实验室，是不是你举报的？” 那头，苏雨眠正站在实验台前，记录数据，闻言，敲键盘的动作一顿。 “看来区消防动作还挺快嘛，您都得到消息了。” 欧阳闻秋：“……” 第330章 又一篇论文发表 徐素锦前脚刚被处分，后脚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名下两个实验室被贴单整改。 说是天塌了也不为过。 “姑——徐教授，我们现在怎么办？”徐艺慌张地去拉徐素锦。 申浩也急得像猴子一样，抓耳挠腮。 马上就是期末了，这个时候实验室出事，课题就只能暂停。 一些阶段性成果出不了，那期末他拿什么交差？ 这可直接关系到绩点，甚至说远点，会影响毕业的。 江琦婷同样一脸怔忡。 不用想，谁都知道是苏雨眠那伙人干的。 可当初他们自己不也是这样整对方吗？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举报一旦被滥用，你可以，别人自然也可以。 几人中，最淡定的还是沈婉秋。 她不爱搞科研，学术上也没什么天赋和追求，当初考研究生，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镀层金，将来好找工作和嫁人。 所以，实验室能不能用，课题会不会受影响，都跟她关系不大。 更何况，她现在有了江易淮…… 只要拿下这个男人，后半辈子都不用愁。 申浩：“……说是整改，但整改多久也没说，这得拖到什么时候？不说远了，就看苏雨眠他们实验室，都快两个月了还没整改通过，咱们总不能像她那样自己建实验室吧？” 自己建实验室…… 徐素锦闻言，目光一动，转头看江琦婷。 后者只觉头皮发麻，寒毛倒竖。 她干笑两声：“你以为实验室说建就建？钱倒是其次，地皮和审批才最难，你们谁能搞到地皮？谁又有相关审批部门的人脉，可以让对方给咱们开绿灯？申浩，你有吗？徐艺你呢？” 申浩一脸晦气：“就说说而已，你点我干什么？” 徐艺缩了缩脖颈，直接选择装死。 徐素锦这才打消了建实验室的念头。 江琦婷长舒口气。 真当她傻呢？ 且不说建一个这样的实验室需要花费多少，即便她拿得出这笔钱，也不可能为徐素锦做嫁衣啊。 人家苏雨眠建实验室，建好了可是她自己的。 陈一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眼中只有坦然。 唯一可惜的，就是课题搁置，进度暂停。 但这些年他够累了。 也正好趁此机会歇一歇，考虑一下未来该怎么走。 …… 同一时间，行政楼，校长办公室。 消息传到韩中其耳朵里的时候，他吃了一惊：“……举报？谁干的？” 秘书摇头：“不好说。” 不是“不知道”，是“不好说”。 韩中其立马去见肖宁寒。 “老肖！徐素锦的实验室被人举报了！” 肖宁寒放下报纸，看了他一眼：“嗯。” “你知道？” “半小时前，接到了区消防的电话。” “半小时前……那就是行动之前？区消防通知你了？” 肖宁寒点头：“嗯。” “不是……那你怎么不拦着？” “拦？”肖宁寒轻笑出声，“为什么要拦？拦得了这次，拦得了下次吗？举报电话就摆在那儿，谁都有权利监督检举。” “……你明明知道这是报复行为，不该提倡，怎么还？” 肖宁寒叹了口气：“什么叫报复？《新华字典》里的基本释义是有意识地对曾经损伤过自己的人进行回击。徐素锦不对在先，苏雨眠这么做虽然不够磊落，但也无可厚非。” “可徐素锦这些年学术产出确实不错……” “学术产出不能跟道德品行挂钩，她太狂了，有人治治也好。” 韩中其面色这才舒缓下来：“……欧阳闻秋那边要不要安抚一下？” “不用。欧阳我了解，她的心思不在争权，也不在内斗，是难得可以沉下心来做学术的人。” “她手底下那三个学生，还有报纸上大肆报道的实验室……” 肖宁寒敲了敲办公桌，上面放着一份《京都日报》，恰好就是报道苏雨眠三人自建实验室的那个版面。 这次他沉默得有点久。 韩中其也没说话。 半晌，肖宁寒开口：“……由他们去吧。这三个学生……有钱，有地，还能跑通审批关卡，确实有点本事。但建起实验室，不等于能出学术成果，未来如何还不好说。” “就算最后出了成果，也还是算在学校名下，于大局而言，并无影响。” 韩中其笑了，有些不以为意：“三个研一的学生，能出什么学术成果？这个苏雨眠倒是发过一篇science，但也只是评论文章，并非research，含金量还差得远。” 但很快韩副校长就被狠狠打脸了。 实验室落成半个月后，由苏、何、林三人联合完成的论putationalprinciplesandchallengesinsingle-celldataintegration（《单细胞数据集成的计算原理与挑战》）发表在《naturebiotechnology》。 消息一出，全校轰动。 naturebiotechnology，简称nbt，是全球三大顶级学术期刊nature的子刊，主要刊登生物技术领域最新进展。 也是生物科学领域的顶级期刊之一。 影响因子高达33.1。 总之，是很牛的期刊，跟徐艺之前发表的中文期刊论文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值得一提的是，这篇论文直接挂在了“无界实验室”名下，跟学院甚至学校没有半毛钱关系。 在论文的“致谢部分”没有提到任何有关“b大”或“生命科学院”这样的字眼。 韩中其收到消息的时候非常震惊：“确定是《naturebiotechnology》吗？！” 秘书：“是的。这是期刊检索，已经能搜到了。” 说完，将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到他面前。 韩中其看完，双腿发软。 半晌，挤出一句：“……他们不是才研一吗？” 秘书沉默一瞬，点头：“是研一。” “现在研一学生都能发《naturebiotechnology》了？” 秘书：“……” 按理说发不了，但现在人家发了，所以，这问题没法答。 但韩中其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好事，看看他们b大的学生，研一就能发《naturebiotechnology》，放到哪儿都能吹上半小时！ “不错不错，”他脸上立马多云转晴，欣慰点头，“学生厉害，学校也与有荣焉，可喜可贺！” 呃…… “校长……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秘书犹豫。 “说吧，什么事？对了，一会儿记得通知下面的人登记一下学术产出。” 这可是每年高校排名的关键指标。 秘书愈发有些难以启齿：“就是……这个论文好像没挂在咱们学校。” 韩中其：“？” 第331章 偏偏你们最争气! “怎么可能？！” 且不说苏雨眠三人是b大的学生，就说他们的指导老师即通讯作者欧阳闻秋，也还是学校的在编老师呢！ “不挂学校名下，挂哪儿？” 秘书：“无界实验室。” 韩中其不知想到什么，当即抓起鼠标，翻看论文，找了好几遍都没看到欧阳闻秋的名字。 他喃喃自语：“……没有通讯作者？不不不……不可能……” 秘书：“按照规定，没有通讯作者就默认第一作者为通讯作者，所以，他们这么操作是没问题的。” 是没问题，但欧阳闻秋为什么这么做？ 她明明可以署名，可以享受这份荣耀，为什么…… 这时，肖寒宁快步从校长办公室走出来。 韩中其很少在他脸上看到如此凝重的表情。 “老肖——怎么了？” 肖宁寒：“正好，你跟我去一趟琼省！” “啊？怎么突然要去琼省？” “找欧阳！” 揭牌仪式结束后，欧阳闻秋就带着玉姐回了琼省，继续疗养。 韩中其突然顿住：“……你也收到消息了？” 肖宁寒脸色难看。 韩中其：“要不电话沟通？没必要亲自跑一趟吧？” “看来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是故意的——” 眼看肖寒宁情绪逐渐激动，突然，他手机响了。 是欧阳闻秋打来的。 他立马接起，声音冷肃：“欧阳，你是不是该给校方一个说法？！” “说法？”欧阳闻秋笑了，“什么说法？” “你私自放弃署名权，还鼓励学生把学术产出挂到自己实验室名下，这是明晃晃的损害校方利益！” “呵……”欧阳闻秋笑了。 她虽然料到校方会问责，但没想到肖寒宁情绪会这么激动。 可转念一想，那不是普通期刊，而是《naturebiotechnology》，全球生物学顶级期刊之一。 原来不是无动于衷，是利益不够大。 如今，利益大了，就坐不住了。 欧阳闻秋：“老肖，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肖宁寒愣住。 “当初，苏雨眠他们三个被欺负的时候，院方在哪儿？校方又在哪儿？这些年，我不信你不知道徐素锦的所作所为，但你做什么了吗？ “没有。你虽然没支持，但你选择了沉默。而沉默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种放纵。” “我的学生，那还是三个孩子，从入学开始就被欺负，关键时刻学院不护着，校方也装聋作哑，怎么？欺负我是个病秧子，没办法跳起来捶你们这些老东西是吧？！” “我记得你年轻的时候，老爱把一句话挂在嘴边，你说：出来混，总要还的。现在就该院方和校方还债的时候了！” 肖宁寒气得嘴唇哆嗦，浑身发抖：“你有怨气，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有必要搞得两败俱伤吗？放弃署名，除了恶心校方，对你有什么好处？那是你的学生，他们有所产出，本就应该挂在你名下，这也是你的成果！” 欧阳闻秋：“我不需要好处，也不需要成果，我这辈子够了，但孩子们的路才刚开始，别说一个署名权，就是豁出这条老命，我也要帮他们争口气！” “你——” 欧阳闻秋一字一顿：“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我宁可不要那些虚名，也不会让伤害过他们的人捡便宜！行了，就这样吧，这次我没署名，以后也不会署名，校方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别像今天这样大惊小怪了。” 肖宁寒：“……” 他已经可以预想到未来苏雨眠三人再多的学术成果，也跟他们无关了。 韩中其看他瞬间铁青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怎么样？有转圜的余地吗？” “有个屁！把白江波的处分延长到12个月！” 说完，转身回到办公室，砰一声摔上门。 韩中其心惊胆颤，还从来没见老肖发过这么大火…… …… 啪！ 实验室休闲区内，林书墨再次命中靶心。 他索性把剩下的飞镖全飞出去，啪啪啪—— 又快又准，都是十环！ “哇塞——”何苗苗目瞪口呆，“小墨墨，你练过啊？这准头，绝了！” 林书墨：“练过几个月。” “……”几个月？确定不是在凡尔赛？ 何苗苗：“你说现在学校是不是收到消息了？” 林书墨拧开一瓶矿泉水：“应该吧。” “那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雨眠收起手机，抬头，“是欧阳教授。她已经跟校方交涉过了。” “校方怎么说？”何苗苗瞪大眼。 “无话可说。” “也对。当初我们被欺负的时候不帮忙，现在看到好处就想凑上来，天底下哪有这么美的事啊？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决定了，吃顿放纵餐。” 林书墨皱眉：“你不是不减肥了吗？” 何苗苗：“是不减了，但上个星期去体检，报告出来说我有脂肪肝，这不是才想着控制一下嘛！” 林书墨：“……”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看不起我！” “不是……” “就是！” “我想说……我督促你减肥吧。” “你？”何苗苗满眼怀疑，“你行吗？你又没减过。” “谁说我没——” 何苗苗：“嗯？” 林书墨：“……反正我可以帮上忙，不信试试。” “试就试！” “行，明天早上六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干、干嘛？” “晨跑。” 何苗苗：“那什么……我突然觉得减肥是自己的事，还是不麻烦你了哈！” 傍晚，离开实验室前，林书墨原本都踏出去了，突然想起什么又折回苗苗身边：“记住，明早六点。” “不是……我没答应呢！你回来——” 林书墨充耳不闻，径直走远。 何苗苗：“？” …… 1月29号，林书墨生日。 正好赶上周六，家里人就想着请相熟的亲戚朋友聚一聚。 不对外，不张罗，就普普通通的家宴。 林静生把儿子叫到跟前，说他可以请一桌自己的朋友。 林书墨转头就邀请了苏雨眠和何苗苗。 生日当天，苏、何两人从实验室出发，前往林家。 来之前，两人就想过林书墨家情况不一般，但真到了家门口，亲眼看到巡逻的警卫队，才知道究竟有多“不一般”。 第332章 教授也来了? 林家宅子不是当下的那种西式别墅，而是一座仿四合院的老宅。 院子前后相通，颜色灰扑扑的，有些地方的墙皮甚至已经脱落，前院铺着青石板，咋一看十分老旧。 但越往里走，暖意扑面而来，暗红色廊柱透出大气古朴的韵味，飞起的檐角带着一种凌人的气势。 而青石板两旁，是种了菜的小块土地。 别的不说，在京都市中心，故宫旁边，这样的地段能腾挪出两块地方种菜…… 这就很任性。 林书墨见两人到了，亲自跑出来迎接。 “快进屋，里面暖和。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父母……” 林父林静生一身灰色西装，气质温和儒雅，眉宇间沉淀着岁月馈赠的稳重和大气。 林母张丽华一袭米色针织长裙，搭配浅咖色披肩，白皙红润的面庞看不出具体年纪，长发用一根簪子盘在脑后，天生就有种难以言说的亲和力。 苏雨眠脑海顿时闪过两个词：大气端方，娴静优雅。 如果说，这两位带来的冲击还能抵挡得住，那看见林书墨爷爷的瞬间，苏雨眠、何苗苗就彻底失去了反应。 苗苗木头人一样，被林书墨带着跟几位长辈打过招呼，然后安排入座。 刚坐下，她就忍不住拉住苏雨眠衣袖，有些语无伦次：“雨眠姐，你……我，不是……你刚刚看见没有？林爷爷那张脸，我差点以为自己误闯了新闻联播现场！” 苏雨眠懂她想表达什么，安抚道：“淡定。不是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了吗？” “有是有，但我没想到会这么……这么……” 说不出来。 苏雨眠和何苗苗送上各自的礼物。 时间比较匆忙，也没来得及精心准备，是昨天两人一起去商场挑的。 苏雨眠选的是一台vr一体机，最新款。 何苗苗则挑了一双限量款跑鞋。 收到礼物的林书墨很开心。 “谢谢你们能来。” 苗苗磨了磨牙，低声抱怨：“你之前怎么不说你爷爷居然是……” 剩下的她没说完，多少有点怂。 林书墨看她对自己还是跟平常一样，并没有因为家世而改变态度，两手一摊，耸耸肩：“你也没问啊。” 何苗苗：“……” 今天来的人并不多，院子就那么大，只摆了两桌。 一桌是林家的亲戚朋友，另一桌则是林书墨自己邀请的客人，苏雨眠和何苗苗就在其中。 然而即便如此，她们这桌也没坐满，空了两个位置出来。 已经入席的这些人里，除了她俩跟林书墨是同学，其他的都是大院子弟。 林书墨挨个介绍过去：“他们是我发小，董浩云，刘宇畅，曾楷……” 这些都是和林书墨从小玩到大的人，知道他性格内敛，不擅社交，加之林家从政，在交友方面更是谨慎。 所以几乎没见过林书墨带外面的人来大院儿做客。 这回居然看到两张生面孔，还都是女孩子，这群发小惊讶的同时，更不免好奇。 “你们好，我叫曾楷，楷书的楷。”男孩儿说着，朝苏雨眠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们。” 苏雨眠出于礼貌，轻轻回握了一下。 但很快收回手。 曾楷想了想，又朝苗苗示意。 苗苗刚吃了个蛋挞，手上碎屑还没擦，见状，有些窘迫地说了声抱歉：“……我就不握了吧？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曾楷摆手，表示理解。 这时，坐在曾楷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男人突然开口—— “这位苏同学看上去……有点眼熟啊？” 苏雨眠抬眼。 早在林书墨介绍这群人的时候，她就率先认出了对方。 没办法，有时候记性太好也是一件很苦恼的事。 男人看上去跟林书墨、曾楷明显不是同龄人，他成熟得多，看人的目光也透着一股深沉。 但偏偏又坐到了他们这桌…… 想来是没资格坐主桌，又实在想参加这场家宴，所以不伦不类地坐到了这桌。 刚才林书墨介绍自己发小的时候可没介绍他。 果然—— 曾楷转头：“哥，你认识苏同学啊？” 曾彬勾唇：“越看越眼熟，如果没记错，应该是江易淮的……” “彬哥，”林书墨突然开口，打断他，语气不自觉带上几分强势，“今天是我生日，我同学是我请来的客人。” 言下之意：你确定要在这种场合，对主人家的贵客出言不逊？ 曾彬面色微变，但很快就调整好情绪，重新扬起笑容：“仔细一看，还是有区别的，都怪我这张嘴，什么话都往外说。抱歉，苏同学。” 林书墨这才缓和了脸色。 何苗苗悄悄朝他竖起大拇指。 林书墨嘴角一弯。 全程就数苏雨眠这个当事人最淡定。 曾彬和江易淮有交情，从前商务酒会上，她见过对方几次，每次眼睛都往她身上黏，是那种让人不太舒服的打量和端详。 下来以后，她把这事告诉江易淮。 江易淮却觉得她想多了，下次还是照样带着她出席曾彬也在的场合。 几次之后，苏雨眠自己提出不去了。 所有类似的应酬都不去了。 江易淮发了老大一通脾气，但那次，苏雨眠没有低头。 男朋友不保护她，她总要自己保护自己的呀。 没想到今天在林家又碰上这人了。 依旧是那种让人感到不适的目光…… 好在，林书墨警告之后，曾彬就收敛了。 很快，主桌客人应该也陆续到齐，林静生招呼大家动筷。 由于两桌之间隔着一扇屏风，苏雨眠并不知道主桌那边来了什么人，只能听到嘈杂的说话声，伴随着觥筹交错，杯盘轻响。 开席后不久，曾彬果然坐不住了，端起酒杯，绕过屏风，就往主桌走。 这就是他今天出现在这儿的目的。 虽然中途出现了苏雨眠这个小插曲，但并不影响他直奔今天的目标人物—— “邵教授，幸会幸会……这杯我先干为敬……” 邵？ 苏雨眠心下微动，朝主桌的方向看去。 却只看到一扇水墨画屏风。 屏风后，人影晃动。 第333章 这声宴哥是非叫不可? 苏雨眠平静地收回目光，专心吃菜。 林家用来招待客人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据说今天特地请了国宴大厨掌勺，菜色精美，色香味俱全。 就连中途一份简单的甜品都是国宴名菜——杏仁豆腐。 这一桌对何苗苗来说，简直就是泼天的“幸福”！ “雨眠姐，这个好好吃……还有这个……这个……你快吃呀……” 她一边大快朵颐，还不忘招呼苏雨眠。 后者失笑，“嗯，吃着呢。” 就在两人专心享受美食的时候，林书墨突然起身，“雨眠，苗苗，你们跟我来一下。” 两人一脸莫名。 何苗苗：“做什么？” 就差把“别影响我干饭”几个大字挂在脸上。 林书墨无奈：“跟我去主桌，见见长辈。” 何苗苗很想说，不见行吗？ 那些人她们又不认识，见了有什么用？ 还不如多吃几口菜呢！ 但转念一想，林书墨都亲自邀请了，且要见的又是长辈们，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 毕竟，如果只是交情一般的普通朋友，林书墨未必肯带着主动去见自家人。 所以，两人还是端上杯子，跟他一起去了主桌。 绕过屏风，虽然苏雨眠已经猜到，但见到邵温白的那一刻，还是不免愣住。 林老爷子坐主位，左右两边分别坐着林老太太和林静生。 而邵温白就坐在林静生旁边。 令她更惊讶的是，沈时宴居然也在，并且挨着邵温白。 “墨墨——”老太太见孙子过来，笑得合不拢嘴，“哟，这是你那两个小伙伴吧？” 苏雨眠何苗苗：“奶奶好！” “诶——你们好，真是乖孩子。” 林静生立马站起来，笑着走到林书墨身边，指着苏雨眠跟何苗苗：“介绍一下，这是书墨的同学，也是一个实验室并肩作战的队友。” 然后又挨个介绍了在座众人。 至于主动跑过来献殷勤、敬酒赔笑的曾彬则被无情地晾在一边。 他看着苏雨眠被林静生郑重介绍给众人，又发现邵温白不仅正眼看她，甚至还漾开几分笑容，和对待自己时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完全不同。 顿时气得咬紧了牙关。 林静生介绍完，笑着对三人说道：“……都带了杯子的吧？正好，过去挨个给这些叔叔伯伯们敬上一杯。” 然后又看向在座众人：“三个都还是在读书的孩子呢，酒就免了，影响不好，不值得提倡，就用杯子里的饮料代替了，心意到就行，大伙儿可别介。” 立马就有个中年人笑呵呵说：“哪里敢教这些未来的国家栋梁喝酒？饮料正好，意思意思就行，咱自个儿的家宴，不讲究这些虚头巴脑的。” “正是这个理！” 苏雨眠和苗苗对视一眼，只能跟着林书墨一起，挨个给大伙儿敬酒。 轮到邵温白时，那声“叔叔”，苏雨眠怎么也叫不出口，她直接喊了声“教授”，倒也不算失礼。 邵温白脸色不大好看，端起杯子的时候，忍不住扫了林静生一眼。 林静生接收到他的目光，“？” 怎么感觉凉飕飕哒？ 邵温白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个意外。 邵老爷子跟林老爷子年轻时，是一起打天下的好兄弟，只是后来两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一个经商，一个从政。 并且都做到了各自领域内的极致。 这些年邵、林两家一直都有来往，但林家非常低调，所以并不常聚。 这次收到林家请帖，邵奇峰十分重视，原本打算亲自来的，但前天突发过敏性哮喘，住院了。 无奈只能让大儿子邵浔之代为出席。 但邵浔之是个妥妥的商人，近些年和林家走动并不多，加上林家人爱惜羽毛，未必想跟商人打交道，所以他的身份并不合适。 然后这事儿就落到了邵言之身上。 他是律师，不经商，看似符合。 但林静生是公检法这边的领导，他一个律师，比商人的身份更加敏感。 最后只能邵温白上了。 刚好他跟林静生又有交情，没有比他更合适的邵家人。 邵浔之提起这事的时候，还担心邵温白会拒绝。 毕竟他这个弟弟除了各种学术报告会，很少参加类似的应酬，最大的兴趣就是泡在实验室做研究、写论文。 让他答应出去交际，简直不敢想…… 但这次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 “……同、同意了？” 邵温白点头：“嗯。哥，嘴巴可以收一收，张太大了。” “……哦哦！”邵浔之立马关上嘴巴，但眼神还是见鬼一样。 转个身，跟姜舒苑交流的时候：“……妈，我觉得老三不大对劲。” 姜舒苑两个问号浮现在脸上。 邵浔之：“您要不找个高人给他看看？” “看什么？” “我怕他中邪。真的。” 姜舒苑：“……” 被亲妈旁敲侧击问起，邵温白对此并不解释，只说：“就想去看看……” 看看她是不是也在邀请之列。 说回苏雨眠这边，面对邵温白时尚且还能用一声“教授”代替“叔叔”敷衍过去，但轮到沈时宴…… 这声“叔叔”怎么也叫不出口。 不仅是她，林书墨和何苗苗同样一脸别扭。 实验室建造期间，两人也经常跟沈时宴碰面，早就混熟了。 平时也跟着苏雨眠一口一个“沈总”的叫，怎么就变“叔叔”了？ 林静生并不了解几人的私交，在座不是他的朋友，就是老爷子的故人，再怎么都是长辈。 “怎么了？书墨，带头叫人啊。” 林书墨：“……” 最后还是沈时宴笑着端起杯子，替几人解了围：“可别，我也没比他们大几岁，怎么就成叔叔了？” 他看了苏雨眠一眼，似笑非笑：“还是叫哥比较好。” 林书墨松了口气，立马开口：“沈哥，敬你。” “谢谢。不过……沈哥不好听，我喜欢听人叫‘宴哥’。” 何苗苗立马叫了声：“宴哥。” 最后轮到苏雨眠…… 她有点哭笑不得，这人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嘴上讨便宜的机会。 行吧，这次算他厉害。 就在一声“宴哥”即将从她嘴里说出来时，邵温白突然开口—— 第334章 般配不? “不对吧，如果我没记错，沈家跟林家祖上沾亲，按辈分来论，书墨应该叫你一声……表舅才对？” 这也是为什么沈时宴以商人的身份还能成为林家座上宾的原因。 两家是亲戚呢！ 邵温白淡淡勾唇：“书墨的同学，自然也该随他叫，喊声表舅不为过。” 此话一出，沈时宴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沈、林两家确实沾亲，但已经不知道是祖上哪辈的关系了，说句八竿子打不着也不夸张，可偏偏邵温白愣是给这辈分捋出来，还体现在称呼上。 苏雨眠眼珠一转，当即乖觉地叫了声：“表舅好~” 说完，她自己都差点绷不住笑场。 沈时宴：“……” 气死了！ 谁愿意当她表舅？！ 靠—— “沈总”也比那什么“表舅”好听！ 好你个邵温白—— 这笔账，他记下了！ …… 吃完饭，收了席。 一个方形的蛋糕被推上来。 林静生拍拍儿子肩膀，欣慰地笑了：“书墨，生日快乐，希望你能像这个蛋糕，始终棱角分明，不因年龄增长而圆滑，不因岁月侵蚀而腐坏。” “谢谢爸。” 张丽华站在林静生旁边，等他说完，才开口：“宝贝儿子，快许个愿吧！” 往年林书墨生日家里都没大办过，这是第一次。 不仅有爷爷奶奶，父母亲人在身边，还有一群发小和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心头一暖。 原本觉得无比别扭的许愿环节，如今竟也适应良好。 只见他闭上眼睛，默然一瞬，没有夸张地双手合十，但睁眼的一瞬，目光却非常坚定。 他扬起唇角，吹灭蜡烛。 何苗苗带头鼓掌。 其他人也都被这氛围感染，跟着拍起手来。 切蛋糕的时候，林书墨把切下来的第一块拿给苏雨眠。 她有些诧异，长辈都在，怎么给她？ 却听林书墨缓缓说道：“我很少佩服什么人，但你算一个。” 在绝境里战斗，在困难中求生，一旦认准目标，便竭尽全力达成。 聪明，强大，冷静，个性…… 苏雨眠身上有太多他向往的东西。 林书墨：“祝我们三剑客，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苏雨眠笑着接过蛋糕，心中涌起一股热潮：“好，那就披荆斩棘，长风破浪。” 何苗苗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那是！无界三剑客，剑之所指，心之所向！” 三人彼此对视，意气风发。 多年以后，林书墨坐在中科院的办公室回想起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目露怀念。 彼时的他们，满怀憧憬，豪情万丈，抱着势必登顶的决心，勇往直前。 不计成败得失，不管岁月流逝，奋斗和攀登，才是这段年少岁月的主题，才是最值得纪念的回忆。 说回当下，林静生夫妻俩见状，对视一眼。 张丽华犹疑着开口：“咱们儿子这是……开窍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主动给女生切蛋糕呢。” 林静生压着嗓子：“这有什么？我二十岁的时候还亲手给你做过蛋糕，用嘴喂你……” “呸！也不看看场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张丽华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双颊绯红。 两人青梅竹马，林、张两家也门当户对，所以很早就认定了彼此。 从早恋到如今儿子都这么大了，夫妻俩的感情依旧蜜里调油。 林静生被掐得龇牙咧嘴，轻咳一声，稳住表情，“我的意思是，儿子大了，情窦初开也很正常，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钟情？” 张丽华上下打量苏雨眠一番：“这姑娘盘正条顺，关键气质还特别好！听说这次自建实验室就是她牵的头，也太能干了！” 她越看越满意，笑容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b大那几个校领导处事不公，难得这孩子临危不乱，想出这么个办法，最后竟然还做成了！这么优秀又有远见的女孩儿，儿子要是喜欢，那我肯定不会反对哒。” 林静生若有所思。 其实，林家发展到这一代，已是盛极，不需要再用政治联姻来巩固地位。 如果儿媳妇是苏雨眠的话…… 貌似很不错啊！ 林静生两眼放光：“我也不反对，一切都听媳妇儿的~” 邵温白和沈时宴就站在这两口子旁边：“……” 真当他们是死的，是吧？ 邵温白眼神微凛，沈时宴则面无表情。 突然，肩膀被撞了一下，邵温白转头。 林静生搓着手：“温白啊，小苏是你学生对吧？” “嗯。” “看你们相处的样子，关系应该不错？” “老林，你到底想说什么？” “嘿嘿……我就想打听一下，雨眠父母是京都人吗？你认不认识？有没有机会给我们双方引荐一下，就当多交个朋友？” 邵温白：“不知道，不认识。” “这样啊……”林静生也不失望，继续道，“那你觉得雨眠这孩子如何？书墨要是跟她在一起的话，应该还蛮合适吧？你看我儿子阳光帅气，雨眠呢聪明漂亮，妥妥的一对璧人嘛！” 他越想越觉得不错，甚至已经开始盘算婚宴要摆多少桌了。 邵温白：“……” “温白，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合不合适啊！” “哦。不合适。” 林静生顿了一下，不解：“为什么？我看着挺好啊！” 邵温白却没再吭声。 林静生讨了个没趣，转向另一边，突然看到沈时宴。 还是同样的问题。 沈时宴目光穿过人群中，落在林书墨身上。 比他爹帅，身高也够，但到底还是太年轻，缺少历练和毒打，稳重只是表象，终究不够成熟。 苏雨眠浪费了六年换来一段失败的感情和一个至今都还阴魂不散的前男友，又怎么可能看上林书墨这种愣头青？ 能陪林书墨长大的，还得是同龄人。 他觉得……那胖姑娘就不错。 林静生说完，还反问了句：“……怎么样？般配不般配？” 沈时宴摇头，“我看，配不上。” 林静生连连摆手：“话不是这么说的，可能外人看来苏同学家境普通一些，但往上几辈谁家不是穷苦农民？正所谓，和谐社会，人人平等，现在倡导新风气，讲究自由恋爱，那些门当户对的封建糟粕不可取！再说，苏同学一看就是个乖巧的好孩子，不仅长得漂亮，学习还好，听说欧阳教授对她评价很高，未来可期啊……” 沈时宴打断：“我说的不配，是你儿子配——”不上她！ 第335章 两个男人的战争 然而，没等沈时宴把话说完，邵温白突然开口—— “老林，你喝多了。他们都还是学生，学业为重，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传出去，对谁影响都不好。” 林静生顿了顿，后知后觉警醒过来。 “你看我，多喝两杯，话也多了……没错，学生就该以学习为重，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说完，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邵温白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平视前方：“你刚才不该那么说。” 沈时宴勾唇：“怎么？邵教授有意见？” “没有哪个父母愿意听人说自己孩子不好。沈总当然可以无所顾忌，但下次开口前麻烦先想想会不会波及到别人。” 沈时宴皱眉：“你的意思是，我没为苏雨眠考虑？” “难道不是？”邵温白转头，直视对方，“沈总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我点得太透。” “别端出一副思虑周全的样子，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关心苏雨眠，我比你更在乎她。” “很好，既然在乎，就请不要把她置于危险中。” “危险？不过一句话而已，邵教授没必要这么草木皆兵吧？” “今天只是一句话，那明天呢？习惯了随心所欲的人，做事也会不管不顾。林家人大度，如果换成别家，或是别人，你觉得会给她带来什么？” 沈时宴表情一滞，目光微凝。 邵温白：“如果真的为了她好，就该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说完，大步离开。 …… 吃完蛋糕，苏雨眠手上沾了奶油，虽然已经用纸巾擦过，但还是黏腻腻的。 她跟何苗苗说了一声，去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沈时宴。 他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蛋糕太甜，喝点水吧。” 刚才在席上，沈时宴发现她端起饮料喝了一口，又放下，之后就没再碰过。 明显就是不爱喝。 苏雨眠正好想喝水，伸手接过：“谢谢。” 两人一起从洗手间返回主院，中间要穿过一条连廊，还得拐两道弯。 不得不说，林家这四合院是真的大，结构也比较复杂。 两进的院子，走廊连着走廊，小路还多，且每条看上去都差不多。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发现还没回到正院，就知道肯定迷路了。 苏雨眠下意识望向沈时宴。 后者两手一摊：“别看我，我也不认路。” “你不是林家亲戚吗？” “远得族谱都分了好几本那种。” 苏雨眠：“……” “不过我方向感还可以，跟着我，试试能不能找到路。” 沈时宴带着苏雨眠七拐八绕，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穿过多少条小路，最后来到一处小院儿。 院子里，四周竖起的竹栅被做成了展览墙，凑近一看，上面居然挂着林书墨小时候的照片。 从出生，到满月，再到周岁、五岁、十岁…… 苏雨眠随手拿住一张，是林书墨小时候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的照片，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脸上还皱巴巴的，看着就跟着小猴子一样。 还有几张是林书墨三岁的时候。 萝卜头大点的小男孩儿，穿着毛绒连体裤，头上戴着女孩子的发箍，发箍上两根天线宝宝一样的触角，鼻子眼睛都很红，一看就是刚哭过，眼泪都还没干完。 然后就是十岁…… “这么胖？！”苏雨眠脱口而出。 照片上，林书墨没有了小时候的可爱，胖得像只小黑熊。 是的，不仅胖，他还黑。 眼睛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两条缝，拍照的时候正值夏天，上半身穿了件汗衫，下面是一条短裤，露出壮硕肥美的四肢。 苏雨眠清咳一声，板着脸制止沈时宴：“你别看，偷窥人家隐私不好。” “你不是也看了？” “我无意的，而且我现在没看了。” 沈时宴却说：“摆在这里，不就是供人观赏的吗？哟！这小胖球是林书墨啊？！好家伙，怎么跟膨胀的气球一个样？” 苏雨眠：“……你真损。” 沈时宴回击：“你不损，那你别笑。” 苏雨眠赶紧抿嘴，但还是没绷住。 想到平时那么自律、碳酸饮料一概不碰的林书墨居然还有这么一段辛酸史，上扬的嘴角顿时比ak还难压。 怪不得这么自律，原来是吃过当胖墩儿的苦。 沈时宴看她憋也没憋住，还忍得难受，也勾了勾唇，跟着笑起来。 突然—— “什么事这么好笑？”邵温白淡淡的嗓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苏雨眠笑容骤敛，“教、教授，你怎么来这里了？” 沈时宴侧身看向来人。 邵温白目光从两人身上掠过，扫到苏雨眠还未及收回的笑脸，顿了顿，语气稍缓：“有什么好事，能说给我听听吗？” 不等苏雨眠开口，沈时宴率先出声：“不好意思，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邵温白却根本不看他，目光只落在苏雨眠身上，询问道：“是吗？” 苏雨眠当即白了沈时宴一眼：“什么秘密，说得这么夸张……教授，你来看。” 邵温白从善如流地上前，走到两人中间，隔开某人。 沈时宴：“……” 苏雨眠指着一张照片：“教授，你猜这是谁？” 邵温白只扫了一眼：“你们这么干，林书墨知道吗？” 说曹操，曹操到。 何苗苗：“雨眠姐，你们在这儿啊——我跟小墨墨找半天了——挤在一块儿看什么呢？我也来看看……” 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放肆狂笑后，何苗苗已经直不起腰，“小墨墨，你怎么没说你以前是个胖子呢？比我还胖！那么大一只！” 她伸出双手比划，想要形容到底有多大只。 晚了一步没来得及把人拽住的林书墨：“……”完球！ …… 有了林书墨这个主人带路，一行人畅通无阻地回到正院。 彼时，林静生和张丽华正送客。 林老爷子和老太太早在切完蛋糕以后，就提前离席了。 “诶，书墨回来了？”林静生笑着朝儿子招手。 不过…… 怎么感觉儿子脸色臭臭哒？ 他也没多想，说道：“你安排一下司机，等会儿送你同学回去……” 沈时宴：“不用了，苏雨眠我送。” 林静生愣住：“你？” “嗯，有问题？” “b大和你家不顺路啊？我记错了吗？” 沈时宴：“……” 邵温白：“我顺路，”说着，拿出钥匙，然后朝苏雨眠道，“走吧。” 第336章 阿宴，你认识作者吗? “好，”苏雨眠笑着点头，“那我就先走了，叔叔阿姨再见~” 何苗苗：“别啊！带我一起！我也顺路！” 林书墨拽了她一把：“瞎凑什么热闹？一会儿我开车送你。” “不、不好吧？”主要是怕刚才笑得太大声，一会儿这小气鬼找自己算账。 林书墨：“我觉得很好。” 何苗苗：“……” 沈时宴看着邵温白和苏雨眠离开的背影，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 上车时，苏雨眠把围巾取下来，邵温白动作自然地去接，她竟然真的就递给他了。 林静生走过来，拍拍他肩膀：“你还想送人？刚才在桌上你可喝了不少，违法的事咱们不能做……” 沈时宴皱眉：“邵温白呢？他喝了吗？” “没有。”林静生摆手。 “这么肯定？” “他就坐我旁边，喝没喝，我能不知道？” 沈时宴：“那为什么他手边放着酒杯？里面还有白酒？” “哪是白酒？我看他倒的雪碧。” 沈时宴：“……” 好你个邵温白！ 又记一笔。 很快，司机把车开过来，沈时宴上车离开。 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沈时宴摩挲着下巴，思考要不要去苏雨眠住的附近买套房？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就不只他邵温白一个顺路了！ 然而，这个念头只一闪而过，就被他压了下去。 靠得太近，小兔子会害怕。 一怕，就会躲起来，再也不让他靠近。 江易淮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同样的错误，不能犯。 就是……便宜了邵温白！ 天色渐晚，夜幕中星河点点，耳畔属于城市的喧嚣仿佛也褪去几分。 按照平日的行程，司机应该送他回沈家，但沈时宴突然想起上午伊家保姆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当时他正开会，结束之后回过去，又是另一个保姆接的。 问起老爷子和老太太，保姆说一切安好。 沈时宴忙着见客户也没追问，如今想来，保姆肯定不会有事没事给他打电话。 想来应该是不涉及老爷子和老太太健康问题的其他非紧急事情。 加之，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去探望过二老，沈时宴吩咐司机往伊家开。 …… 伊家别墅偏欧式，位置在三环，作为老爷子和老太太在国内的临时落脚点。 进门之前要先穿过一个小花园，大片紫藤萝布满了玻璃温室的透明墙。 乍一看，整个阳光房像极了一个巨大的紫色花篮。 据说是因为伊敏从小喜欢紫藤，每住一个地方，老太太都要求必须有花园。 为此还建了阳光房。 伊园也有一大片紫藤林，林间还布置了一个秋千，据说是伊敏小时候的秘密基地。 沈时宴看着大片精心侍弄的紫藤花，忍不住轻叹。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遗憾能不能弥补…… “外公！外婆！” 沈时宴一进门，就高声叫人。 伊春山连忙起身，笑着迎过去：“阿宴？！你怎么来了？” 沈时宴一边换上保姆拿过来的拖鞋，一边脱下外套挂到衣帽架上，“怎么？不欢迎我来啊？” “这个点了……就算来看我们，也不会挑这个时候，不像你。” 沈时宴笑着扶过他，往客厅走，“我想来就来，还挑时候？说得好像例行公事，会客见客一样。” “那可不？你是大忙人，能抽出点时间不容易。” “外公，您这话损我还是夸我？” 老爷子哈哈大笑。 沈时宴坐到沙发上，屁股被膈了一下，他伸手摸出一本书来，合拢一看。 嘿！封面上竟然写着—— 《七日谈》！ “哟，这不是我放在车上的书吗？”沈时宴一眼就认出这本书是自己的。 他习惯了折书角当标记，折痕都还在呢。 “对！上次从你车上顺手拿的，没想到这么精彩！” 沈时宴挑眉：“您看了？” 老爷子点头：“看了一半。” “所以，我进来之前，您就是坐在这儿，然后拿着这本书在看a？” 伊春山推了推鼻梁上还没摘下的老花镜：“怎么？不行啊？” “您眼睛受得了吗？” 这时，坐在摇椅上的老太太突然开口—— “我也这么说他！让他像我这样，下个读书软件，直接用听书功能，都不用自己看，人家就给你读了，不比你一个字一个字戴着眼镜看方便啊？” 这下沈时宴是真的惊讶了。 “外婆，您也在看……不是，在听这本书？” 冯秀贞点头：“对！小宴，你过来，我跟你讲，这书写得可有意思了！” “有意思？” “对啊。你听开篇第一章和第二章这两处描写，别看文字，就只听，然后脑海里想象一下那个场景……” 沈时宴接过一只耳机戴上。 “……林泉浑身湿透，雨还在下个不停。突然，他发现前方有一栋别墅，车坏了，天又黑，他想进去避避雨……走近了，只见两扇巨大的铁艺门，正上方做了紫荆花造型，刷成银色，中间是一排挥着翅膀的安琪儿，金色的，再往下是分散的荆棘鸟和灌木丛……” “……进去之后，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两盏并排的水晶吊灯，灯坠竟然是海蓝色……那纯粹的蓝色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诱惑，却也显得十分突兀……” 冯秀贞：“听出什么了吗？” 沈时宴有些惊讶：“这铁艺门，还有海蓝宝吊坠的水晶灯……” “是不是很熟悉？！” 他点头。 冯秀贞：“你再想想现实生活中，有没有在哪里见过？” 沈时宴蓦地仰头，只见头顶的水晶灯正好悬着蓝色的灯坠！ 那蓝，就跟小说里描述的一样——“深邃，浓郁，偏偏还晶莹透光，像极了大海深处、水天相接的无人静谧处，让人无端嗅到死亡的深邃和神秘。” 沈时宴：“咱们家的水晶灯？” 冯秀贞立马兴奋地点点头：“是不是很神奇？不仅这两处，还有其他地方，居然也能在咱们家找到影子，简直……不可思议！” 沈时宴扶额：“应该只是巧合，书里还写了两盏呢，咱们家只有一盏。” 老太太知道，但依然觉得奇妙。 “对了，阿宴，你认识作者吗？” 第337章 清算柳念1 老太太：“这个作者叫宜敏，宜敏伊敏……听起来真的好像……” 这也是为什么老太太一开始会对这本书产生兴趣的原因。 看到封面上的作者名时，她整个人都愣了。 老爷子叹气。 看来，他也是因为这个，才翻开这本书。 结果越看越上头。 原本老太太只是随口一问，沈时宴也不是万能的，但没想到—— “认识。”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和宜敏的关系。 伊春山恍然，原来上次在新华书店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就是宜敏的女儿。 当天楼上正在举办的正是这本书的签售会。 他忍不住笑起来：“没想到还有这种缘分。” 冯秀贞想起上次见到的那个小姑娘，说话声音又温柔又好听，心里不禁一动，“小姑娘一看就被教得很好，乖巧懂事，还有礼貌，也只有这么优秀的父母才能教出这么优秀的孩子了。” 要是……什么时候能再见一面就好了。 …… 还没入冬的时候，柳念就去澳洲避寒了。 她年年如此，工作室的人也都习惯了。 谁让人家赚得多？活该享受呗！ 其实柳念怎么赚的钱，她手底下的员工一概不知。 他们只知道这是一家文化出版工作室。 柳念每年都会花钱签下一批已经成名的作者，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些被签下的作者再也没有发表过新作品，更别说出版新书。 就像……消失在了文学界。 以前明明那么出名，到了柳念手底下，就江郎才尽了？ 那柳念为什么还要签他们？ 工作室又从什么地方赚钱？ 盈利模式是什么？ “……省省吧，这些轮不到你跟我这种打工人操心。” “我可没操心，反正混日子呗，虽然钱少，但清闲啊，啥事儿不做，就打印一下合同，每个月五险一金交着走，还有两三千块钱的工资拿，挺好。不过话说回来，我就不信你不好奇。” “好奇什么？” “咱们柳总这么些年，没做出过一本爆款精品书，光是签那些作家每年还花出去不少，你说她钱从哪儿来的？” “你问这个干嘛？我不知道。” “张姐，咱俩多少年同事了？跟我还瞒着呢？你可是咱们工作室唯一的财务，现金流水什么的，都要往你手上过，我不信你不知道。说说呗，我保证不外传！ 张姐犹豫了一下，看她这么好奇，加之“瓜一个人吃不香”的心理作祟，最终还是压着嗓子，小声说道： “你以为柳总每年签那么多成名作家干嘛？若非有利可图，她会傻不愣登地白给对方送钱吗？” “啥意思？我怎么没听懂？” 张姐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人怎么连瓜都吃不明白？ “签成名作家是为什么？因为人家名下有成名作啊！这些书大多都是精品，自带受众和市场。花一笔钱，把这个作者签过来，表面上说要带对方再创辉煌、走花路巴拉巴拉的，实则是把对方现有的作品版权拢到自己手上。” “靠着这些精品书版权，再运作运作，随随便便卖个短剧、影视版权什么的……钱不就来了吗？” 而这样的作者，柳念手底下就有好几十个！ “天！还能这么操作？那些作者是傻子吗？卖版权什么的，不得经过作者本人同意签字才行？” 张姐轻哼：“那么多合同每天搁你手上过，你就没看看上面的详细条款？” “什么意思？” 张姐：“柳总签人的时候，顺带就把作者名下其他书籍的全版权代理权搞到手了！根本不用通知作者，也不需要作者签字，她去谈好，工作室这边再盖个公章就成。如果真遇到需要签字的情况，随便谁签一下不就完了？买方又不可能真的找作者本人核对。” “天——那柳总连给作者分成都省了？反正作者也不知道，钱全揣自己兜里，也没人说什么。” 张姐喝了口咖啡，“那可不？你当她哪来的钱开豪车、住豪宅？从头到脚全是名牌儿，我听说她拎的包都要好几十万呢？真的假的？” “真的，爱马仕。” “啧啧……”张姐一边感慨，一边艳羡，“据说，被她坑得最惨的作者是一个写悬疑的，早些年爆火的两本书衍生版权都被柳总给卖出去了，这些年又陆陆续续出了其他版权，单就她一个人的书每月都能给咱们工作室带来至少五位数的现金流。” “悬疑作者？谁啊？最近倒是有个悬疑作者超级火，写了本《七日谈》，现在都火成现象级悬疑作品了，作者叫……宜敏来着！” “宜、宜敏？！”张姐吃了一惊，“好像那个被逮着使劲儿薅羊毛的作者也叫什么敏。” “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应该不会。柳总怎么可能帮她出新书？”张姐松了口气。 “也是哈。”同事点点头。 手却不动声色伸到桌面下方，摁下某个键，结束录音。 “露露，谢谢你的咖啡，这家排队老长了，很难买的。” “张姐喜欢就好，以后多给我分享点八卦。” “好说好说！” …… 柳念在澳洲过着阳光、沙滩、冲浪、蹦迪的悠闲日子。 按往年惯例，她会待到开春之后，国内天气暖和起来才回去。 今年也是如此打算的。 却没想到一次偶然的逛街，进去一家书店，竟然看到了英文版的《七日谈》！ 全英文的封面，只作者名用了汉字—— 宜敏！ 所以格外显眼。 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柳念第一反应是巧合。 但当她拿出手机，登录国内社交网站，通过检索关键词“七日谈”后，才发现，这哪里是巧合，这是被“偷家了”啊！ 也怪她，来澳洲避寒以后，国内大小事情都没再管了，就连社交账号也没登陆过。 不然，不至于现在才发现！ 好你个宜敏！ 当晚柳念就订了回国的机票，下了飞机后，又匆匆坐上高铁，直奔临市。 她知道宜敏搬家了，所以这次在去的路上，就花钱托人查到了宜敏新家的地址。 看着眼前价值不菲的别墅，柳念冷笑一声，看来确实背着她赚了不少钱啊？ 都住上独栋别墅了！ 第338章 清算柳念2 彼时，苏晋兴去学校上课了，家里只有宜敏一个人。 从京都回来之后，她就构思好了新书大纲，打算创作一本校园怪谈为主题的恐怖小说。 期间，女儿打电话来邀请他们参加实验室落成仪式，夫妻俩都遗憾地拒了。 苏晋兴要上课，走不开；宜敏要闭关，不能打扰。 眼看整个故事已经完成大半，马上最后一卷即将收尾，所以她最近都在闭关。 柳念敲门的时候，宜敏也没多想，去开门的路上脑子里都还在构思剧情，“今天怎么这么早，不——” 柳念微微一笑：“好久不见，阿敏。” 宜敏皱眉：“是你？” “对啊，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柳念不动声色往里面看了一眼。 装修这么豪华，看来是真的发财了。 不等宜敏开口拒绝，她已经大摇大摆踩着高跟鞋往里走。 宜敏虽然不想看到她，但人家一没吵，二没闹，还笑脸盈盈，出于礼貌，她也做不出赶人的事。 更何况，她也想看看，柳念今天来想干什么。 “坐吧。”宜敏给她倒了杯水放到茶几上。 柳念坐下之后，开始环顾四周，光明正大打量起别墅：“阿敏，你换房子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跑到你们以前住的地方，一顿好找。打你电话也总是关机，费了老大劲，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儿。” 宜敏没接她的话茬，开门见山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咱们合同不是快到期了嘛，这些年我们合作得挺好，续签也只是走个形式。不过虽然是形式，但咱们还是走一走比较好。你看……” 说着，柳念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和一支笔：“我今天把续约合同都带来了，很快的，你只要签个字，就可以了。” 宜敏笑了。 气笑的。 “柳编，你这些话，怎么一句比一句离谱？首先，我们的合同不是快到期了，是已经到期了。” “其次，这些年我们合作得好不好，你我心知肚明，那些场面话就不用说了。” “在你明知上述这些的前提下，还让我续约签字，真拿我当傻子吗？” 在柳念的印象中，宜敏一直都是不争不抢、人淡如菊的形象。 即便和她吵架，也都很克制，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锋芒毕露。 “阿敏，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柳念一脸惊诧，眼神之中还带着一丝受伤，“难道这些年我们……” “柳编，其实我真没你想的那么笨。你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看到《七日谈》了吧？不过，你找来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七日谈》从出版发行到今天已经快四个月了，期间柳念除了打过两个电话被宜敏手机自动拦截了之外，就没有其他动静了。 宜敏：“……我猜你应该是想等我主动上门，求你续签吧？” 所以，柳念不慌不忙，干脆直接把她晾到一边。 如果不是《七日谈》爆火，她相信，柳念到现在都不会搭理她。 柳念目光微闪，立马端起笑容：“阿敏，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肯定对我有误会……” “装模作样就不必了，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已经跟其他出版社签约了，你看到的《七日谈》就是那家出版社出的，所以，我不可能跟你续约。看在过去十年的情分上，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柳念冷笑一声，终于不装了，“你说散就散，那我的损失谁来赔？” “你有什么损失？”宜敏看她的眼神简直难以置信。 “我花那么多钱把你签过来，十年，整整十年，你一本好书都没写出来，结果转头签了别家，立马就有爆款上市，宜敏，你故意恶心我呢吧？” “是我不愿意写吗？明明是你一直在否定我的构思，不给我出版的机会。这十年，我交了多少本书的大纲给你？你算过吗？最后无一例外，都被否了！你让我怎么出爆款？出精品？” “你——” “至于当初的签约费，是，你确实给了不少，但我也被你绑住了十年。这十年，我老书的版权一直是你在运营吧？赚了多少钱，你自己心里有数。” 柳念目光闪烁，带着几分心虚，她怎么知道旧书版权的事？ 宜敏：“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已经请律师看过合同了，你私自增加了旧书版权代理运营的授权条款，而签的时候，并没有跟我说清楚，就直接让我签了。” “呵……现在是怎样？要翻旧账是吗？都请律师看过了？看来你早就开始防我了。” “随你怎么说，以前那些我都可以不计较，但请你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来打扰我。” 宜敏起身，是送客的姿态。 柳念冷笑着，站起来：“哟，这是要跟我彻底划清界限？但很可惜，我不同意！” “你凭什么不同意？！我们合同已经到期了。” “那就续签。” 宜敏：“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家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说完，转身往书房走。 柳念追上去：“你以为攀上了高枝就可以甩掉我吗？！做梦！” “再说一遍，请你出去——” “我今天还就不走了！你能拿我怎样？！” 宜敏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无赖成这样，气得拿出手机：“不走是吧？行，那我就只能报警了！” 说完，就要打110。 “你干什么？！”柳念去抢手机。 推搡间，撞开了书房的门。 她一眼就看见书桌上开着的电脑，而且那个页面，明显就是在写作。 柳念双眸微眯，直接推开宜敏，朝电脑走去，她倒要看看，写的什么惊世巨著！ 怎么在她手底下写不出来，转头签给另一个编辑就能写了？ 宜敏面色微变：“你干什么——” “新书啊？怎么，看不得？” 宜敏追过去，想要抢先一步拿走电脑，但柳念动作更快。 “你把我电脑放下！”宜敏慌了。 她所有稿子都在电脑里，而且今天上午写的还没来得及上传云端…… 柳念见她如此紧张，当即抱起电脑，高举过头顶。 “写新书是吧？这下我看你还怎么写！” “不要——” 第339章 清算柳念3 京都，无界实验室。 苏雨眠站在实验台前，第三次修改数据了。 林书墨和何苗苗对视一眼，不对劲！ “……雨眠姐，你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我看你今天好像不在状态？” 苏雨眠：“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今天眼皮一直跳，心神不宁的。” “左眼还是右眼？” “都跳。” “……” 中午，苏雨眠睡了个午觉，原本以为情况会好一点。 但眼皮还是跳个不停，就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傍晚，好不容易忙完，苏雨眠核对数据无误后，抻了个懒腰。 “呼——终于结束了。” 何苗苗：“我这边也差不多了。小墨墨你呢？” “我ok了。” “太好了！今晚终于不用熬夜了，一起去吃个饭吧？我请客。” 苏雨眠摆摆手，“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她段时间是真累，现在只想回家，睡个好觉。 何苗苗也不勉强：“行，雨眠姐，那你早点回去休息。” “好。” 途中，苏雨眠坐在出租车上，差点睡着。 突然手机铃响，瞬间将她惊醒—— “喂，爸。” “眠眠，你妈受伤了，赶紧回家一趟！” “什么？妈受伤？为什么会受伤？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柳念找到家里来了……” 宜敏为了接住电脑，头磕到桌角上，当时就血流如注。 幸好苏晋兴回来得及时，把她送到医院。 但还是缝了三针，轻微脑震荡，要求住院观察两天。 “柳念呢？” 苏晋兴：“……跑了。” 苏雨眠咬牙。 当晚，她买了最近一班机票，终于在凌晨三点抵达临市。 第二天一早，苏雨眠带着熬好的小米粥，还有炖了三个小时的鸡汤来到医院病房。 “眠眠？！” 苏晋兴和宜敏都惊讶了。 宜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晋兴：“怎么不说一声？我也好去接你啊！” 此话一出，宜敏当即就知道是苏晋兴打了电话：“我这不是没事吗？你把眠眠叫回来干什么？马上就是期末了，她还有实验室那么多事情要忙，你……” “好了，妈妈，我回都回来了，你再怎么骂爸爸也不能把我打包发回学校啊。” 宜敏：“……” 苏晋兴挠头：“嘿嘿，是这个道理。” “妈，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说着，打开保温桶，一股米香混合着肉香味儿钻进鼻孔。 苏雨眠带得多，不仅够宜敏吃，苏晋兴也有份儿。 看着两人把她带来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苏雨眠顿时心满意足。 收拾了碗筷，她才坐到床边，询问起事情的具体经过。 离开医院的时候，苏雨眠回头看了眼，“住院部”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她眸色骤凛，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那头很快接听。 苏雨眠：“准备了这么久，我们是不是该行动了？” “好。” …… 工作室的员工看到柳念突然出现，差点惊掉下巴。 露露：“怎么回事？不是说在澳洲度假，要明年暖和了才回来吗？” 张姐摇头，两手一摊：“谁知道呢？我看柳总刚才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叫她也跟没听到似的，估计心情不佳，咱们做事都小心点，别白白当了出气筒。” “谢谢张姐，我明白的。” 柳念一进办公室，就下意识拉上窗帘。 助理送了一杯热茶进来，她立马捧在手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一点暖意。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昨天宜敏脑袋撞到桌角上，瞬间鲜血流了一脸的场景。 不关自己的事…… 她又没推她，是宜敏冲过来抢电脑，自己撞上去的，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是的，没有任何关系！ 想到这里，柳念才没那么害怕，慢慢低头喝了口热水。 突然，一阵喧闹声从外面传来。 柳念眉心骤拧。 自己不在公司的时候，外面那些人都是这么工作的吗？ 大呼小叫，没规没矩！ 就在她深吸口气，拉开办公室门，准备训人的时候—— “再问一次，柳念柳女士在吗？我们是临市公安局的民警，有一一桩故意伤人案，还需要她配合调查，请各位告知她的下落！” 露露慌张地看向张姐。 后者只轻轻朝她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为首那名警察指了指身后办公室的方向。 “走！” 不等柳念反应过来，已经有大批警察涌入办公室，将她围个正着。 “柳念，你涉嫌故意伤害，请跟我们走一趟！” “不……我不去……我没有……警察同志，你们弄清楚了吗？！跟我没关系啊！” “受害人的女儿已经报警，而书房的监控也将整个过程拍了下来，剩下的，你还是跟我们回警局再说吧！带走——” 一声令下，柳念被带上警车。 露露傻眼：“张姐，柳总不会有事吧？” 张姐手都在哆嗦：“警、警察都惊动了……” 柳念在坐上警车的瞬间，彻底冷静下来：“你好，我要求见我的律师，在这之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第二天律师就来了。 “……怎么样？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律师目露为难：“……抱歉，可能要暂时委屈一下您了。” “什么意思？！不能取保候审吗？” 律师摇头，并且还有一个非常不利的消息—— “宜敏决定起诉你。” “起诉我？她起诉我什么？！” “侵占著作权。” “她有什么证据？！我咬死不认，她能那我怎么样？” 律师拿出一段录音。 第340章 彻底了断，恶有恶报 按下播放键—— “你以为柳总每年签那么多成名作家干嘛？若非有利可图……靠着这些精品书版权……根本不用通知作者……全揣自己兜里……” 柳念越听脸色越难看，显然认出了说这些话的人正是自己手底下的员工！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录音哪里来的？” 律师：“受害者女儿提供的，录音里这两个员工也答应帮忙作证，并且提供了可以作为证据的关键资料，所以……目前的情况对你来说非常不利。” 柳念以为，宜敏最多不过告她故意伤害，本来自己就没伸手推她，最后顶多判个故意损坏他人财物，给点赔偿就结了。 没想到……她竟然会告自己侵占著作权！ 柳念：“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当初我花那么多钱把她签下来，如今反过来咬我一口！吴律，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吴律直视她：“我现在需要你给句实话——你到底有没有私下运营作者的衍生版权，在未告知的情况下，对衍生版权进行售卖变现？” 柳念目光微闪：“我都是按合同办事……” “你只需要告诉我——有，还是没有。说实话，我才能帮到你。” 柳念咬唇，在对方的逼视下，最终点了点头：“……嗯。” 即便心里早就猜到答案，吴律还是被震惊到了：“你怎么敢？！” “我签了他们，难道他们的作品不该让我运营吗？我又不是做慈善的，我也要赚钱！” “按照《著作权法》你可以运营他们签约之后创作的书籍，这个没问题，可你碰的都是他们签约之前的旧书，这些书都是有版权归属的！你在这行也算老人了，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柳念冷笑：“我做了这么多年，不也没出过事吗？运营新书？呵，这些作者能不能写出新书都是个问题，就算写出来了，难道就能保证一定畅销？” 吴律深吸口气，不想跟她争：“我会尽全力争取庭外和解，该赔偿赔偿，该道歉道歉，没必要真正闹上法庭——” “凭什么？”柳念打断他，“我为什么要赔？休想！不是要打官司吗，那就打啊！” 吴律一脸震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输了官司，你——”要赔的钱只会更多！ 然而柳念根本听不进去：“她告我，那我就奉陪到底！看最后到底谁死得比较难看！” 律师：“……”佛祖也救不了蠢货，真的。 苏雨眠收到柳念拒绝和解的消息时，并不意外。 如果肯轻易低头，那就不是柳念了。 “妈，你慢慢吃，我出去打个电话。” “好。”病床上，宜敏笑着点头。 苏雨眠拨通石泉的手机号—— “我们猜得没错，柳念不愿意和解。” 石泉冷笑：“我在这行待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犟种。” 苏雨眠：“既然最后一次机会她不珍惜，那就还是按我们之前商定的计划进行吧。” “好，我马上安排。” 在进看守所的第三天，吴律师再次出现。 柳念以为他会给自己带来好消息，却不料—— “你干的那些事已经被发到网上，现在几十个作者联合起来要起诉你！并且他们已经掌握了足够充分的证据，如果真的打官司，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必输无疑！” 柳念瞳孔骤缩：“怎、怎么会这样？谁发到网上的？！不是只有宜敏一个人要起诉吗？为什么其他人也……” “你拒绝和解的时候，难道没想过一旦消息传出去，其他被你坑过的作者也会收到风，最后联合起来向你索要赔偿吗？！” 几十个人……同时索赔…… 柳念即使再傻，也知道，绝对不是一笔小钱！ “吴律师，你现在去告诉宜敏，我同意和解，她想要多少赔偿都可以谈！” “晚了！来之前我已经联系过宜敏的女儿，她拒绝和解。” “为、为什么……明明上次都还可以？” 吴律师叹气：“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没有了。这个世界，不是你想怎么样，别人就要配合你怎样。” 柳念冷汗如注，双腿发软。 网上曝光，意味着她名声烂透，就算事情最后解决了，也无法在这行继续待下去。 而巨额赔偿，足以令她倾家荡产。 “吴律师救救我……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想想办法……” 吴律师目露悲悯：“抱歉，我尽力了。” “你要多少钱都可以，求你，一定要帮我打赢官司！” 吴律师缓缓摇头。 赢？ 不可能的。 对方手里掌握的证据足够把柳念送进去了！ “我能做的，只有尽量帮你争取赔偿，而不是坐牢。” 坐、坐牢？！ 柳念双眼瞪大，这么严重吗？ 她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招惹宜敏…… 就像对方说的，好聚好散，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柳念失声痛哭。 …… 在医院住了两天，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宜敏才出院。 苏雨眠去医院接她：“妈，你喜欢的紫玫瑰，恭喜出院。” “谢谢宝贝！真漂亮！”宜敏接过花。 苏晋兴在家不仅准备了一桌好菜，还弄了个大火盆和艾叶。 “来来来，跨过去，霉运退散，往后顺风顺水，大红大紫！” 宜敏嗔怪：“还大红大紫……我又不当演员……” “那就红红火火！” 吃过饭，苏晋兴收拾厨房，宜敏和苏雨眠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聊起柳念的现状，宜敏不由唏嘘，但一点都不同情。 那天幸好自己动作够快，把电脑接住了，稿子才没丢，但柳念的行为已经触碰到她的底线了。 “妈，这事你就别管了，交给我和石泉处理。” “石泉？他也参与了？” 苏雨眠点头。 那段录音，就是石泉拿到的。 早在宜敏跟他签约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如果柳念能够见好就收，宜敏也没有追究的意思，他或许还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但柳念明显想要耍横撒泼，那就怪不得他了。 石泉在业内，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就连那批突然联合提出起诉的作者，也是石泉挨个联系的。 不仅如此，他还出钱帮他们找律师，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第341章 追媳妇儿去 解决完宜敏的事，苏雨眠飞回京都。 马上就是期末考，学院已经停课，正式进入复习周。 离开了两天，虽然不影响课程，但实验进度却耽误不少。 何苗苗和林书墨的数据还等她复核，所以，一下飞机，苏雨眠就马不停蹄直奔实验室。 接下来两天都没挪窝，正好行李都是现成的，省事了。 等处理完积压的数据，她才想起，有一笔尾款还没给苏应辉和沈时宴结算。 这天傍晚，她主动打电话约出两人。 还是b大校外，那家饭馆—— 苏应辉听家里说了宜敏的事，免不了关心两句。 苏雨眠：“都解决了。我今天请你们二位来，主要是结算尾款……” “按合同上写的，工程款分三期支付，前两期已经到账，哥，你那边应该还剩下最后一期没结，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我就把尾款打过去了。” “至于沈总这边，因为一直是你们双方在沟通，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我这边结完之后，你们也算算。趁今天大家都在，一次弄明白最好。” 苏应辉一点也不担心出错，但看苏雨眠这么严肃，他还是认真核对了一遍，“没问题。” “好。” 接下来就是苏应辉和沈时宴之间结算。 两人动作很快，都不是矫情的人。 做完正事，三人动筷。 想起这些日子苏应辉和沈时宴的帮助，她以茶代酒，举杯：“哥，沈总，实验室能建起来，多亏你们，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了，都在这杯茶里。” 苏应辉憨笑摆手：“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说起来，我才应该感谢你，你也知道前段时间，公司都快揭不开锅了，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能撑多久。”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是苏雨眠的堂哥，在没有接触过的情况下，她会选择自己的几率并不大。 苏雨眠笑笑，当初也是阴差阳错，但苏应辉没让她失望。 沈时宴在一旁没说话，只勾了勾嘴角。 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杯沿，余光一直锁定苏雨眠的侧脸，看着她满心欢喜，意气风发，心里也不由软了几分。 饭吃得差不多，沈时宴去结账。 苏雨眠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苏应辉突然郑重地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她面前。 “哥？” “眠眠，这卡里有十万，不多，是最近两笔单子的定金，请你一定收下。” 苏雨眠不解：“你赚的钱，给我做什么？” “之前实验室落成，来了很多媒体，网上讨论度很快被炒起来，连带我们公司也跟着火了一把。这段时间订单没断过……”说起这个，苏应辉笑得合不拢嘴。 这段时间，公司前台电话就没停过，以前求爹告奶都接不到订单，如今却跟不要钱似的自己找上门。 他算是知道什么叫“流量为王”了。 有了流量才能被更多人看见。 苏应辉知道，这一切都是苏雨眠给的。 “……我们这行，有介绍抽成的规矩，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苏雨眠自然不会要：“兄妹之间说这些就见外了，钱我不会要的，你收回去。” 苏应辉的智能家装公司能火，跟公司前沿的定位和他自身的努力脱不开关系。 苏应辉干脆直接把卡塞到她手里：“……就当我投资你们的项目。建实验室已经花了这么多钱，后续肯定还需要大笔经费，这十万就当是我投资入股了。” 苏雨眠半开玩笑：“哥，十万块就想投资我们实验室所有项目啊？那也太便宜了。” 苏应辉失笑：“我哪敢做这种美梦？投一个就行！” 话都说到这份上，苏雨眠也只能收下。 而苏应辉根本想不到，自己随便找个借口送出去的十万在未来会带给他怎样丰厚的回报。 …… 搬去新实验室，工商大学的临时实验室自然就用不上了。 当初冯教授好心把实验室借给他们，虽然是看在邵温白的面子上，但苏雨眠依然心存感激。 周六，她买了鲜花和水果，亲自上门归还实验室钥匙，顺道表达感谢。 冯遇春的办公室在工商大学行政楼三楼，苏雨眠去过两次，早就熟门熟路。 她敲了敲门，“冯教授，您在吗？” 里面很快传来声音：“请进。” 苏雨眠推门而入。 冯遇春的办公室跟他人一样，简单，敞亮，一目了然。 除了一张办公桌和茶几，就是沙发和书架。 实木茶几上，摆了一套茶具，茶水滚烫，空气里茶香四溢。 让她意外的是，邵温白竟然也在。 想来这壶茶是为他煮的。 “小苏，你来啦。” “邵教授、冯教授，上午好！二位吃过午饭了吗？”苏雨眠一边把花摆好，又把水果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我吃过了。你看你，来就来，还买东西做什么？” 苏雨眠：“就是一束花和一点水果，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您借我实验室还没收钱呢，我不得投桃报李啊？” “哈哈……”冯遇春朗声大笑，“你这小姑娘，嘴巴忒厉害，说什么都有理，推辞不过，推辞不了。” “那就收下。”苏雨眠煞有介事地点头。 “小邵，你看这丫头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一点都不谦虚！” 邵温白勾唇：“是吗？我倒觉得，又懂事又体贴。” 这一句夸，直接让苏雨眠闹了个大红脸。 哪有当着面夸人的？ 羞也不妥，美也不妥，推辞更不妥，总之别扭得很！ 要夸，你倒是背着夸呀…… 苏雨眠忍不住想。 冯遇春闻言，“这倒是，不然哪能叫我们工商大学这些毛头小子一个个前仆后继？” 邵温白笑容稍敛。 苏雨眠愈发不好意思。 最后还是邵温白开口替她解了围：“你今天来是？” “哦，我来还钥匙的，谢谢冯教授这段时间把实验室借给我们。” 说完，拿出钥匙，放到桌上。 “您二位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再见。”苏雨眠识趣地告辞。 她前脚刚离开，邵温白后脚也跟着起身：“冯老，没别的事，我也走了。” “等等，不是说还要讨论一下明年国际联合项目的研究方向吗？” 邵温白：“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回头再聊。” 看他匆忙离开的背影，冯遇春两眼懵逼，今天过来不就是为了讨论这个吗？ 怎么就“说不清”了？ …… “雨眠——” 邵温白追上去。 “教授？”苏雨眠回头，“你怎么出来了？” “哦，聊完了。” 幸好这个时候冯遇春没在，如果他听见，肯定又是一通迷瞪：聊啥了？就聊完了！ 第342章 鼻尖碰上鼻尖，唇擦过了唇 邵温白：“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你呢？” “巧了，我也没有。” 四目相对，一种名为“默契”的东西在两人周围蔓延。 二十分钟后—— 邵温白和苏雨眠坐在一家烤肉店内。 滋滋冒油的五花肉，肥瘦相间，男人不断翻动着，直到五花肉表面微焦，配上鲜嫩的生菜，包好，递到女孩儿面前。 苏雨眠拿着手机，正低头回消息，看到的时候，忍不住愣了一下。 “教授，我自己来……” 邵温白却没收回手，还让她：“张嘴。” 苏雨眠懵了。 男人失笑：“不是还没回完消息？确定要自己用手拿？” 苏雨眠立马放下手机，伸手去接：“回完了，我自己来。” 邵温白放到碟子里：“先擦手。” 苏雨眠看了看自己刚玩过手机的两只爪子——啊哦，被嫌弃了。 接下来她负责吃，邵温白负责烤，烤好之后，直接放到她盘子里。 苏雨眠：“教授，别只给我夹啊！你自己也吃！” “好。” 话虽如此，但苏雨眠手边的碟子就没空过。 一块牛肉入嘴，嫩得直接爆汁儿，她被烫了一下，倒抽一口气，舌尖火辣刺痛。 邵温白顺势递过一瓶冰椰奶：“慢点。” 苏雨眠赶紧喝了两口，这才好受了。 邵温白看她难得冒失的样子：“怎么样，好点了吗？” 苏雨眠点头：“感觉好多了，就是舌头还有点麻麻的。” “张嘴，我看看。” 他语气太过自然，苏雨眠下意识照做，把舌头伸出来。 过了十几秒，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是包间温度太高，还是烤盘烧得太热，双颊不自觉浮现一抹绯色。 她赶紧坐好，后背绷得笔直。 邵温白收回视线：“高温会破坏局部黏膜，有点红，但没有破皮，喝点冰的，应该就没事了。” “谢、谢谢教授。” 苏雨眠猛灌两口冰水，这才把颊边的滚烫压下去。 “咦？这个是什么蘑菇？” 邵温白：“姬松茸，又叫巴西蘑菇。” “小小的，怪可爱……” 邵温白又往她盘子里夹了几颗，“嗯。” 嗯什么？ 邵温白看了她一眼：“确实可爱。” 苏雨眠：“？” 人家明明说的是蘑菇，可她脸为什么又烫了起来？ …… 这顿烤肉吃完，已经是下午两点。 邵温白没有要紧事，苏雨眠最近也不太忙，于是两人谁都没提要回去，就这么悠闲地走在街上，一边散步，一边聊天。 今天难得见到太阳，在寒冷的冬季，尤为可贵。 工商大附近的街道比b大还复杂，交错纵横，老旧斑驳，但也烟火味十足。 除了饭馆和小吃摊，居然还有卖手工艺品的小摊。 苏雨眠看得新奇，从这个摊子，看到下一个摊子，碰上感兴趣的小玩意也会拿起来仔细端详，再询问价格。 邵温白就慢悠悠跟在她后面。 苏雨眠看手工艺品，他就看她。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染上糖霜，不然为什么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尝到了甜味？ 邵温白能够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 有些兴奋，有些忐忑，甜蜜中又泛出一丝微涩，他形容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但在他有限的二十八年生命里，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新奇，刺激，想要抗拒，又无法挣脱。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头蠢蠢欲动，下一秒，就要破土而出。 “教授，你来看这个——” 苏雨眠突然朝他招手。 邵温白猛地回神，迅速整理好情绪，走上前。 苏雨眠指着一个泥塑人像问他：“你觉得这个像什么？” 邵温白仔细端详一番，说是人像，但其实只有一个人形轮廓，甚至说轮廓都有点勉强。 更别说五官神态、动作细节，全都没有！ 邵温白实话实说：“……捏得有点敷衍，认不出来。” 再一看，摊子上另外几个人形泥塑全是这样风格，总之，丑得很具体。 这个摊子也很奇怪，没有摊主，只有一个三脚架，架着一台手机，手机背面对着两人。 苏雨眠沉吟一瞬：“是有点敷衍，不过我觉得这个角度看上去有点像……爱神丘比特？” 话音刚落，摊子后方突然冒出来一个年轻男人。 真的就是冒出来的，跟装了弹簧的立牌一样，蹭一下就“诈尸”弹起来。 “美女，你居然认出我捏的人像了？！”年轻男人两眼放光。 苍天啊，总算找到能读懂他作品的有缘人了。 苏雨眠微诧：“还真是丘比特啊？” “嗯嗯！”男人疯狂点头，“你是第一个认出我作品内容的，呜呜……好感动！” 呃…… 苏雨眠：“虽然你捏的人像形状和五官都……很差，但总体轮廓还是能看出一点东西，你……是抽象派的吗？” 男人瞬间从感激涕零切换面无表情，问她：“……你是来砸场子的吗？” 苏雨眠：“……” 邵温白：“她没说错啊，本来就捏得很抽象。” 男人：“？？” 哪有人当面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的？ 好歹他也是某站坐拥两百万粉丝的第一泥塑博主，虽然是以“捏物一条龙，捏人一条虫”出名的。 苏雨眠鼓励道：“你再努努力，应该就能够看出五官了。” “……” 殊不知，此时，直播间已经笑疯了。 【哪来的美女小姐姐？评价太中肯了，她说话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到了她脸上的严谨和认真！哈哈哈哈……】 【杭仔被打击过多少次了？怎么还没学会接受现实？承认自己捏的人像就是一坨屎，很难吗？】 【这次不一样，小姐姐先给了他希望，然后又狠狠抽了他一巴掌，xs！】 【旁边那帅哥是懂补刀的，一本正经说损话，都不带笑场那种】 【我想说，这对情侣颜值好高啊！】 【今天是在工商大门口摆摊，所以是学生吗？】 【女的像，男的不像】 …… 名叫“杭仔”的摊主见直播间人气蹭一下上来，有心留苏雨眠和邵温白两人多停留一会儿，想了想： “我给你俩捏个双人泥塑，怎么样？” 苏雨眠摇头：“不用了。” “为什么啊？” “我怕我没脸。” 杭仔：“……” 直播间： 【哈哈哈哈哈……笑癫了，小姐姐也太有梗了！】 【我猜这个时候仔仔脸上肯定写着——生无可恋】 杭仔：“我捏单人不行，但我捏双人很棒的！” 苏雨眠满眼狐疑，“不吃葱的人，能吃下一碗葱吗？” 杭仔：“……” 【妈呀！我今天要笑死在这个直播间！】 【小姐姐逻辑一百分，真的，她好严谨，我哭死！】 杭仔：“我今天还非要给你们露一手！放心，免费，不收钱！” 说着，开始撸袖子。 苏雨眠也来劲了，“行啊，那你捏出来我们看看。” 杭仔立马指挥他们摆造型：“你俩头靠近一点……对，还可以再近一点……你侧一下头……” 苏雨眠以为这个“你”说的是自己，邵温白也有同样的理解。 然后，两人同时转头。 原本就离得很近，这一转—— 鼻尖碰上鼻尖，唇擦过了唇！ 第343章 你俩亲一块儿的造型啊 “对不起！” “不好意思——”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后撤。 四目相对，除了尴尬之外，还有一丝暧昧在发酵。 苏雨眠：“你……” 邵温白：“我……” “教授，要不你先说吧？” 邵温白半垂着眸，像在思考，又像纠结。 抬头瞬间，仿佛下定某种决心：“雨眠，其实我——” “你看，这不就捏好了吗——”摊主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 苏雨眠正窘得面红耳赤，闻言，如蒙大赦，赶紧转头朝他看去。 “这么快？” 摊主：“没办法咯，哥就是这么优秀。” 说着，把手里的泥塑往她面前一递。 苏雨眠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嘴角抽搐。 果然，不能抱一点期望。 前面那几个泥塑虽然五官模糊不清，但至少还是有五官的。 眼前这个…… 五官没有，只有两个大概的人形轮廓，头和头凑在一起…… 等等！ 苏雨眠两眼瞪圆。 这个造型…… “你、你捏的是人像吗？一点都看不出来……” “怎么看不出来？这么明显！就你俩亲一块儿的那个造型啊！你看这头，这脖子，这碰到一块儿的嘴……” 苏雨眠：“！！” 邵温白移开视线，看向别处，然后战术轻咳。 摊主：“还看不出来吗？那我再指一遍，这是头……” “不用了！” 摊主：“？” 苏雨眠郑重道：“看出来了。” “真的？没骗我？” “真的。” 摊主：“yes！我就说我捏人没那么差，你们还不信！” 此时，播播间内——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小姐姐的社死】 【杭仔，放过人家吧，小姐姐快碎了】 【真的好怕她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小姐姐：就不能堵上他那张臭嘴吗！救命！】 “喏，送你。” 苏雨眠直接吓得后退一步：“不、不用了吧？” “为什么？你不是说捏得很像吗？干嘛不要？” 苏雨眠：“……” “给我吧。”邵温白伸手去拿。 结果…… 被苏雨眠直接拉走。 “不是……别跑啊！东西还没拿呢！” 摊主看着手里没能送出去的泥塑，忍不住挠头，然后站到手机前：“啥情况？有野兽在追啊？” 【杭仔，长点儿心吧！你捏个那样造型的，人家小姐姐害羞了！】 【五官你是一点没捏清楚，亲嘴你是半点也不放过。】 【我们杭仔还是个没开窍的小宝宝呢，我不允许大伙儿原谅他！】 名为“杭仔”的博主看着这些评论，正想说两句，突然—— “抱歉，那个泥塑给我吧。” 邵温白突然折返，不仅如此，还拿出手机按牌子上的价格扫码转账。 杭仔晕乎乎的：“……你们刚才不是跑了吗？” “嗯，又回来了。” 但只有他一个人，刚才的女孩儿没看到。 “所以你也觉得我捏得还不错，对不对？！”杭仔两眼放光。 邵温白勾唇：“嗯。确实不错。” “好嘞！拿去吧——” 邵温白：“能不能用盒子装一下？我怕弄坏了。” “没问题，你等我一会儿！”说着，动作麻利地打包。 怕弄坏了……这得多喜欢他的作品啊…… 博主瞬间兴奋。 不仅用盒子装好，还送了个礼品纸袋。 “慢走啊！下次再来——” 杭仔对着男人背影挥手，然后笑嘻嘻凑到手机屏幕前，嘚瑟道：“看吧，我就说我捏人很棒，大哥超爱的！” 【咳咳！清醒点！帅哥喜欢的是小姐姐，不是你的泥塑啊喂！】 【所以，帅哥是自己一个人悄悄跑回来把泥塑买走了吗？】 【我猜他俩还没捅破窗户纸】 【楼上神探，受我一拜！】 …… 苏雨眠见邵温白买水回来，手里还多了个袋子，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邵温白：“顺便买的一点小东西。” 她也没多想。 穿过马路，沿着步行街往前，就是中心商业区了。 苏雨眠抬腕看表，已经下午四点，是不是该回了？ 念头刚闪过，就听邵温白说：“过两天我要去琼省参加一个学术会，那边天气比较暖和，冬天的西装可能穿不了，正好前面就是商场，能不能有劳你帮我挑一套？” “好啊。” 举手之劳，苏雨眠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男装在五楼，两人乘电梯直达。 刚踏进一家店，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苏雨眠试探着叫道：“沈总？” 沈时宴回头。 看到苏雨眠的第一眼，他眼中闪过意外和惊喜，又在扫过一旁的邵温白时，变回一片幽邃。 “好巧，雨眠。”然后笑着看向邵温白，“又见面了，邵教授。你们这是？” 苏雨眠：“来帮教授选一套薄点的西装。你也来买东西？” “嗯。给老爷子买双皮鞋，但是……”他脸上闪过一抹恰到好处的窘迫，“不太会选。要不你帮我选一下？如果他老人家知道是你选的，肯定不会挑毛病。” 苏雨眠想起有过一面之缘的伊春山，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很亲切。 “好啊。” 就这样两个人的逛街，变成了三人行。 苏雨眠带着俩男人，一左一右，还个儿高腿长，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什么电视剧。 在数不清第几个人回头朝自己看过来后，苏雨眠想了想，决定—— “西服和皮鞋都是分开卖的，要不你们俩先确定一下常穿的品牌？然后我再帮忙挑？” 不然逛了一家又一家，都不满意，纯粹浪费时间。 穿惯的品牌首先在质量和舒适度上就已经有保证了，苏雨眠只需要帮忙选款式就行。 邵温白和沈时宴对视一眼，显然都不想看到对方。 “这主意不错，高效又省事。” “行啊，我没意见。” 达成一致后，沈时宴去找鞋店，苏雨眠就先帮邵温白选西服。 她知道邵温白不喜欢繁复累赘的设计，所以给他选了三套简单的经典款。 男人身形颀长，宽肩窄腰，换上西服之后，竟比橱窗里的模特还要英俊几分。 三套试完之后，苏雨眠发现每套都很合适。 她有些难以取舍，挨个提拎着在男人身上比划，各有千秋，还是纠结。 灰色大气，蓝色矜贵，深灰沉稳。 “教授，你喜欢哪套？”苏雨眠抬头问他。 第344章 撞破儿子恋情? 邵温白想了想，“灰色吧。” 苏雨眠两眼放光，跟她心里偏向的一样！ 邵温白示意导购：“那就这套了，麻烦刷一下卡。” 邵温白换回自己的衣服，苏雨眠指了指他领口：“这里，没翻下去。” 他整理了一下，还是没翻好。 苏雨眠干脆顺手帮他弄了。 男人很高，需要踮脚，两人靠得很近。 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女孩儿身上独特的香味钻进鼻孔，邵温白心跳慢了两拍，喉结轻滚。 他能清楚感受到，领口位置，女人纤细的手指在轻轻翻折布料，温热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脖颈处的皮肤，仿佛带起丝丝电流，灵魂也随之一颤。 …… 姜舒苑今天约了人吃饭，看时间还早，就顺便在商场里逛逛。 买完自己的，让司机拎到车上，又空手上了五楼，准备给邵奇峰和三个儿子买。 没办法，谁让一个是她老公，而另外三个都是光棍呢？ 逛了几家都没看见合适的，开始慢慢失去兴趣，就这么百无聊赖地走着。 突然，被橱窗里的西服吸引住。 就在她停下来，准备仔细看看的时候，冷不丁透过橱窗玻璃看到店内的一男一女。 不正是小儿子邵温白？！关键是，还有个女的！ 姜舒苑两眼瞪大，愣在原地。 原本以为这已经够劲爆了，然而接下来还有更让人惊讶的。 只见女人缓缓转过身，手也从男人领口处收回，一张漂亮熟悉的脸蛋就这么措不及防撞进姜舒苑眼中。 是她！ 那个跟白宁走得很近的茶艺女！ 姜舒苑下意识凑近，想要确认有没有看错，鼻梁就这么水灵灵地撞到玻璃上，痛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至此，她才不得不接受现实—— 那个跟温白在一起的女人真的是茶艺课上穿着旗袍装模作样，还当场嘴不留情批评过自己的苏雨眠！ 是啊，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之前在温白租住的单元楼里就碰见过她…… 明明儿子一个人吃饭却要了两份…… 她去看过，头一天厨房里还只有一套饭盒，第二天就变成了两套…… 姜舒苑心中又惊又疑。 儿子已经和这个女人交往了吗？ 进展到哪一步了？ 她是不是有意接近，另有所图？ 种种疑问占据心头，一种事情即将脱离掌控的不好预感将她包围。 姜舒苑悄悄躲到一边，继续暗中观察。 “好了，教授。” 苏雨眠收回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邵温白：“谢谢。” 导购将打包好的西服双手递过来：“这是您的，还有银行卡。” 邵温白接过，两人离开。 “欢迎下次光临——” 怕被发现，姜舒苑察觉两人要离店的时候，飞快转身，躲进了消防楼梯间。 然而等她再次探出头来，却发现已经找不到两人了。 她气得狠狠跺脚，然而鞋跟的反作用力却震得她脚踝一痛。 连鞋都跟她作对！ …… 姜舒苑之所以没找到邵温白和苏雨眠，是因为两人离开西装店后，又进了旁边的皮鞋店。 沈时宴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正一边等，一边玩手机。 抬头看见苏雨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瞬间扬起几分笑意。 苏雨眠想着是给老人家选鞋，自然不能只看款式，还要考虑舒适度。 但也不能只考虑舒适度，而忽略了款式。 想起在书城遇到那次，拄着拐杖的老人，穿着西装马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从头到脚都透出一股英伦绅士的气质。 想来在穿衣打扮上，也一定非常讲究。 所以，挑选的时候，苏雨眠多花了一些时间。 皮鞋材质常见的就那几种，她指定了最舒服的两种，接着让导购把这两种皮质的鞋都挑出来。 期间，邵温白起身去洗手间。 很快，苏雨眠就选好两双。 “我觉得这两双都行，沈总，你挑一双吧？” 沈时宴直接掏卡：“挑什么？两双都包起来。你选的，老爷子肯定喜欢。” 苏雨眠不信：“有这么夸张吗？” “改天你亲自去见见二老就知道他们对你评价有多高了。” “我也想呢，二老看上去很亲切……” 沈时宴目光蓦地柔软。 导购在打包的时候，沈时宴给苏雨眠倒了杯茶，发现水有些凉了，又让另一个导购去加热水。 然后才递到她手边。 “喝口茶吧，热乎的。” “谢谢。”苏雨眠接过来，眼睛却一直黏在货架上。 她想给苏晋兴选一双。 沈时宴目光落在她身上，“水还要吗？” 苏雨眠摇头：“不用了，谢谢。” 他便起身上前，从她手里接过空杯。 而这一幕恰好被经过门店打算进来逛逛的伊念撞上。 她先是挑了挑眉，但并不惊讶。 儿子这些年在外面玩得花她是知道的，但沈时宴有分寸，玩归玩，从不当真，所以她这个做妈的也没多干涉。 可能又换了个新女朋友吧。 伊念脚下一顿，退出店外，显然不准备打扰儿子。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表情微诧。 见向来高傲的儿子竟然亲手给女人倒了杯茶，还起身直接送到对方手里。 等她喝完之后，又上去接过来。 这殷勤的态度，体贴的做派…… 简直难以想象，这个小意温柔的男人居然是沈时宴！ 伊念忍不住皱眉。 玩玩可以，但认真，就不妥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仔细打量起女人。 沈时宴侧着身，恰好把女孩儿挡住，看不见五官，但身材和气质都很不错，穿衣打扮也有品位。 伊念看了眼表，想着跟人有约，便没再多留，转身离开。 她相信儿子，分得清什么女人该娶回家，什么女人只适合在外面玩玩。 …… 伊念来到餐厅，发现姜舒苑已经在了，正看着某处发呆。 她坐下，忍不住调侃：“谁惹你了？” 姜舒苑猛地反应过来：“什么时候到的？吓我一跳。也没谁……” “一听就是假的，点菜吧，边吃边聊。” 很快，菜上桌。 姜舒苑却没心情动筷：“我刚才看到我儿子跟一个女的在一起。” “是吗？那还挺巧，我也看到我儿子跟一个女的一起。” “？” 第345章 还说不是捞女 吃完，伊念去结账。 两人都没怎么动筷，还剩下不少。 这边两个老母亲心事重重，都有不同程度的顾虑，而那头沈时宴和邵温白可谓各有收获。 一个买到了西装，一个买到了皮鞋，皆大欢喜。 沈时宴：“前面有家奶茶店，喝不喝？” 邵温白：“那家蛋糕店很出名……”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彼此对视一眼,暗流涌动。 沈时宴：“雨眠，我们一起去买？” 邵温白：“要不要进去看看？” 两个大男人都眼巴巴看着她。 苏雨眠：“？” 又来了！ “要不这样，你们各自去买，我去洗手间？” 沈时宴点头：“好。” 然后看向邵温白：“教授应该不喜欢喝奶茶吧？” 邵温白：“如果是沈总请的，我不介意来一杯。” “……行。”沈时宴点头，但怎么看都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邵温白：“投桃报李，我请沈总吃蛋糕。” “……”更气了。 两人各自去排队。 苏雨眠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沈时宴一手一杯奶茶，桌上还有一杯拿不了。 他正准备让服务员拿个打包袋。 苏雨眠：“我来吧。”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蛋糕店走。 “……舒苑？舒苑？！” “……嗯？什么？” “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叫你也不答应。”伊念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除了一家蛋糕店，什么也没有啊。 姜舒苑摆手：“没看什么。” 话虽如此，脸色却非常不好。 那个茶艺女居然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两个人还有说有笑，一起喝奶茶逛街！ 这不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吗？！ 虽然只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但从穿着打扮和周身气质，一看条件就不差。 上一秒还跟她儿子一起逛街买衣服，下一秒就跟别的男人喝奶茶，还说不是捞女？！ 无缝衔接，时间管理，被她玩得明明白白！ 一想到自己从没谈过恋爱的傻儿子就要栽在这种女人手上，姜舒苑一颗心就像在油锅里煎一样。 “阿念，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可能没办法陪你继续逛了。” “那没关系，你去忙吧，我也准备回家了。” 姜舒苑匆匆离开。 蛋糕店内—— “雨眠！这边！”邵温白站在冷柜前朝她招手。 苏雨眠走过去，把手里的奶茶递给他：“教授，你的。” “谢谢。”说着，看向沈时宴，似笑非笑：“沈总破费了。” 沈时宴：“……不客气。” 邵温白接过奶茶，指着冷柜问苏雨眠：“喜欢哪个？” 苏雨眠挑了一个水蜜桃造型的小蛋糕。 “沈总呢？” 沈时宴不喜欢吃甜食，但邵温白买的，他很乐意笑纳—— “跟雨眠一样。” 店员：“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每种造型的小蛋糕只有一个。” 吃的就是独一无二。 沈时宴随手指了一个。 等店员拿出来递给他的时候，才发现是个卡通“屁股”造型。 乍一看，跟苏雨眠那个水蜜桃还挺像。 店员也是有心了。 邵温白：“没想到沈总的品位……还挺独特。” 沈时宴：“……” 此时苏雨眠被另一个货架上的东西吸引，根本不知道两个男人已经暗地里过招八百个回合。 邵温白结完账，回头看见苏雨眠盯着展览柜里一个翻糖蛋糕。 足足五层，每层都是人物造型。 “好看吗？” “好看。”苏雨眠点头，“做得太精致了。” 然后指着第二层：“教授，你说这个戴眼镜、皱眉头的人像不像你？” 邵温白端详一阵儿，认真道：“不像。我哪有经常皱眉？” 苏雨眠：“有没有可能皱眉了，但你自己不觉得？比如现在。” 邵温白愣住，顿时像被抓包的小孩儿，莫名窘迫和心虚。 “哈哈……”苏雨眠忍不住笑起来，“教授，你真可爱。” 三人刚走出蛋糕店，邵温白手机响了—— “喂，妈。” “温白，你回家一趟。”姜舒苑的声音紧绷、严肃。 “发生什么事了？” “回来再说。” “……好。” 结束通话，邵温白担心家里有事，“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我要先走了。” 苏雨眠正准备点头，沈时宴也接到电话：“……好，我知道。” 收起手机，他看向邵温白：“巧了邵教授，我家也有事，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送雨眠回家，你有事就去忙吧。” 苏雨眠：“不用不用，你们忙你们的！” 邵温白欲言又止。 苏雨眠赶紧说：“真的不用，走回去十分钟，不需要人送。” 说完，又转头看沈时宴：“你也是，赶紧走吧，耽误正事就不好了。” 沈时宴和邵温白对视一眼，颇有几分“谁也别想压过谁”的架势。 最终在苏雨眠的催促下，两人才离开。 苏雨眠长舒口气—— 终于走了。 明明只是逛个街，感觉比做三天实验还累。 下次这种事别叫上她了。 心累。 …… 回去路上，邵温白担心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一路压着超速点狂飙回去。 结果到家之后发现，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邵温白知道自己亲妈的性格，风风火火，很多时候都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过为了避免误会，他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姜舒苑却盯着他半晌没说话，把他看得直发毛。 “……妈，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家里真的没出事？” 邵温白皱着眉，脑子里开始搜寻，大哥还在国外出差，二哥最近接了个麻烦的案子，但以他的本事应该不会有问题。 邵奇峰就更不用说了，邵浔之接手公司，他现在就是半退休状态，日常喝茶钓鱼，闲人一个，所以…… 到底什么事值得姜舒苑这么紧张？ “家里没出事，你大哥二哥都不用我操心，倒是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埋头搞学术，做实验，上次问你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姜舒苑深吸口气，最终还是没直接问，而是选择了迂回战术。 邵温白：“什么事？” “你江伯伯家的小女儿还记得吧？小时候天天跟在你后头叫哥哥的那个，她们家移民到国外十几年，上周刚回来，你江伯伯提议两家人抽个时间聚一聚，你……” 第346章 两人出去，一人回来 “妈！”邵温白还没听完就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我早就说过，现在没心思考虑这些。” 姜舒苑忍了两秒，干脆直接问：“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邵温白愣了一下，脑海里不自觉闪过苏雨眠的脸，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姜舒苑不信：“那你手里的西装是怎么回事？你自己一个人去买的？” 邵温白垂头看了眼手上的纸袋，反问：“您怎么知道是西装？” 姜舒苑目光一闪。 “……纸袋上那么明显的logo，他们家只做西装，不然还能是什么？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邵温白淡淡开口：“是跟朋友一起选的。” “朋友？男的还是女的？什么样的朋友？”姜舒苑追问。 “妈，你今天叫我回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些吗？”邵温白皱眉，“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实验室了。” 姜舒苑定定看了他半分钟，偏偏邵温白表情管理堪称完美，愣是没露出一点破绽。 就在她还想说什么时，邵奇峰突然放下茶杯—— “差不多行了，儿子还有事要忙呢，人家都专门为了你一通电话跑回来，还想怎么样？” 姜舒苑也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紧，但总不能让那个茶艺女一直厚颜无耻地钓着她儿子吧？ 真是急死了！ …… 沈家—— 伊念同样把儿子叫回了家，不过比起姜舒苑，她没那么慌。 也不需要迂回曲折的试探，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你最近是不是换女伴了？” “女伴”，连“女朋友”都够不着的身份。 沈时宴挑眉：“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感情生活？” 不怪他惊讶，实在是伊念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丈夫和社交上，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就显得格外反常。 伊念被他的反应气笑了：“怎么？我关心一下亲生儿子，不行吗？” “行啊，”沈时宴点头，“您高兴就好。” “所以真的换女伴了？” “不是女伴。” 伊念一顿：“……什么意思？” “就是您理解的那个意思。不是女伴，是正儿八经在追的女孩儿。” “这么说你们还没在一起？” 沈时宴摇头：“没有。” 这倒是真让老母亲惊讶了：“居然还有我儿子追不到的女人？” “诶，纠正一下，不是‘追不到’，是‘暂时还没答应’，您一句‘追不到’像在给我判死刑。” 伊念心下骤沉，嘴上还是轻松道：“这是认真了？” 沈时宴：“我一直都很认真啊。” 伊念却笑不出来。 圈里很多二代都被养废了，但她儿子例外。 从小就聪明、有主见，骨子里就有敢于冒险的冲劲儿；成年后自己做投资，搞金融，还创建了投资公司。 虽然不是白手起家，但也相当优秀了。 唯一让人诟病的，就是女伴换得勤，快三十了还没定下来。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影响她儿子在事业方面出类拔萃。 她从不干涉沈时宴跟谁在一起，因为她知道，那些都是玩玩，没有任何威胁。 哪个二代年轻的时候不荒唐？ 但玩归玩，不能把自己玩进去了。 有些话伊念也不好直说，没发生的事情就更没有依据了，所以，她只是隐晦地提醒道： “男女方面的事，你自己还是要注意一点，别仗着经验丰富，就不把女人当回事，当心伤得太惨。” 沈时宴一头雾水，“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伊念却不想再多提，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几天前，我跟常医生联系过，他说你外婆的眼睛和身体都有了明显好转，你安排一下时间，我想见见二老。” 常医生是沈氏医院名下著名的眼科主任，也是冯秀贞多年的主治。 伊念早就提前跟医院打过招呼，老太太身体一旦好转就打电话通知她。 “之前你说你外婆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让我暂时不要见面，但现在医生说她的身体已经有好转，你还有什么理由拦着我？” 伊念看着沈时宴，像是早就猜到他要说什么。 沈时宴语塞，还是委婉提醒：“外婆的身体虽然有所好转，但精神状态还是很差，一旦受到刺激就容易恶化，最好还是不要打扰……” “见自己的女儿能受什么刺激？”尽管沈时宴已经小心措辞，但伊念还是炸了，“我是她的女儿，唯一的女儿！几十年了，她怎么还想不明白？！” “妈——” “我看她不仅眼瞎，心也瞎！这么些年，是谁对她嘘寒问暖？又是谁为她鞍前马后？可她呢？！”伊念咬牙切齿，眼中又气又恨，“她还是惦记着伊敏！” “死了！那个人早就死了！尸体都变成泥土渣滓了！老太太为什么就是想不明白？！” 那个人，死了还阴魂不散！ “妈！你过分了！”沈时宴听着母亲口不择言，脸上不由多了几分冷意。 这些年，只要提到伊敏，她的理智和优雅就荡然无存。 失态得有些……过分了。 “阿宴，我真的不明白，要不你帮我想想？他们要什么我第一时间想办法，逢年过节，电话礼物从没缺席过，我事事小心，处处谨慎，就怕没做好一个女儿的本分，结果呢？电话不接，礼物退回，见面就像仇人，他们根本没把我当女儿！现在你居然也说我过分？！” 伊念越说越烦躁，猛地站起来，开始漫无目的在客厅转圈，嘴上还喃喃自语： “难道我做得还不够？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们始终不肯原谅我，伊敏就那么好？她任性娇纵，我哪点比不上她？难道就因为血缘关系？” “养女没有生女亲？！那当初他们为什么收养我？为什么给了我一个家，却又不平等地把爱分给我？” 沈时宴冷静地看着她抱怨，生气，愤怒，焦虑，始终沉默不语。 直到她面露痛苦、濒临崩溃的时候，才淡淡地说了句：“两个人一起出去，回来的却只有一个，你让外公外婆怎么接受？如何原谅？” 伊念浑身骤僵。 第347章 实践课 沉睡的回忆苏醒。 某些片段闪过脑海，伊念想起那双绝望含泪的眼睛，无数次出现在梦魇中。 她声音沙哑：“伊敏被绑架是因为仇家寻仇，跟我有什么关系？就因为出门的时候我跟她一起的？就把她的失踪扣在我头上，你觉得公平吗？”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那我宁愿当初我被绑走，那你外公外婆现在念念不忘的就是我了吧？” 伊念像是陷入什么回忆中，双目无神，只是不停地流着泪，一副十分自责的模样。 沈时宴看着自己母亲哭成这样到底还是不忍心。 想起老太太最近对《七日谈》的痴迷，他给伊念出了个主意：“外婆最近喜欢一本悬疑小说，书名叫《七日谈》，如果能要到作者的亲笔签名书，尤其是to签，老太太应该会很开心。” 眼看伊念的表情瞬间多云转晴，他想起什么还是先打了个预防针：“外婆的性格您是知道的，最好循序渐进，要到签名书之后，先通知我一声，到时我来安排……” 免得弄巧成拙，雪上加霜。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不就是本签名书吗？ 花钱能解决的事，就不算事。 沈时宴看她迫不及待的样子，也止住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该说的他都说了，其他的也只能顺其自然。 助理打电话过来，说是有份紧急文件需要处理，沈时宴赶去了公司。 伊念找来管家，一番交代：“……作者名叫什么我也不清楚，反正书名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是本最近新出的悬疑小说。不管花多少钱，用什么办法，都要给我弄来！” “刚才少爷说最好是to签，那扉页上写什么话比较好？”管家先前也在，听到这就斟酌着问了一句。 伊念沉吟一瞬：“随便写几句祝福的话吧，什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都行。” 反正老人家不就爱听这样的话吗？ 管家也觉得不错，点点头，就开始着手去办了。 …… 临近期末，植物检疫实践课程迎来了期末考。 但并非传统的试卷考试，而是需要大家去采集标本。 最终，以采集结果的匹配程度和多样性，综合打分，作为这门课的期末成绩。 苏雨眠、林书墨、何苗苗三人自然是一个小组。 老师在群里通知了集合地点，出发当天，苏雨眠提前十五分钟抵达。 学校大门前，只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个学生。 学院安排了五辆大巴，前面四辆都已经先走了。 最后一辆大巴都是研一的学生。 没一会儿，人就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林书墨已经在路上了，何苗苗平常都喜欢掐着点到。 苏雨眠抬起手表，看着时间，时不时抬起头搜寻着同伴的身影，下一秒，却在人群中对上一双有些清冷的桃花眼，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 苏雨眠怔愣了两秒，隔着人群，她看见沈婉秋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她身边围着徐艺，江绮婷也在，应该是在问徐艺什么，后者爱答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