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世界,阴阳师大人要点脸》 第1章 阴阳师 2023年,t城 傍晚的天色阴沉,仿佛被墨汁染满了整个城市。一道闪电划破天幕,如同利剑劈开黑暗,瞬间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女人身着黑色风衣走在城北巷子里,眼角一颗小痣为她原本漂亮的五官添上一抹惊艳之色,里面搭配素色白裙,长发高束给人一种干练气质。 她叫时笙,是天神血脉,呃...不知道第几代传人,生来便有一双阴阳眼,可度化鬼魂。 被她渡化的魂魄可以直接投胎转世,无需去地府走一趟流程。 但是她与她祖宗十八代的那些强者不同,她的体内没有灵力,换句话说就是她除了渡魂外没有任何异能,在这样一个不普通的诡异世界是个废物。 唉...她时常会想,如果那些光耀门楣的列祖列宗在世,看见她弱成这个样子会不会气的祖坟冒黑烟? 她抬头望着被阴霾笼罩的天空,发觉要下暴雨,加快了脚上步伐。 这个城市的雨季她早已习惯,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的脚步最终停留在一处相对宁静的别墅区。 这里的别墅区装修普遍简约,在这个时间只有一栋是亮着灯的。 先前她在网上联系了一个给小学生做家教的工作,上面的地址正是那栋唯一亮着灯的别墅。 别墅外的铁门没有锁,她走进去抬手摁响门铃。 门铃响了许久都没有人开门,当她抬手想再按时,就听一声如猛兽咆哮般的声音响起 ,别墅门直挺挺倒下,里面一个似人又似动物的怪东西张着血盆大口扑上来。 这只怪物拥有满脸皱纹的苍老皮肤,犹如历经沧桑的树皮。一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如鬼火,拥有人的四肢却用手脚爬行,正露出獠牙仰天嘶吼着。 时笙险些被门砸中,侧身迅速避开,这一系列的惊险让她下意识低骂一声“靠!开门红!” 怪物没有扑到什么东西,气愤地再次张着血盆大口就再次朝时笙扑了上来。 就连吼声都比之前大了好几分贝。 时笙这回没有躲,而是抱臂似笑非笑的看着怪物。 她白皙的手腕上系着一条青色的手链,手链上的铃铛精致小巧。铃铛内部镂空,形状各异,微风轻拂,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就在即将被怪物触碰的危机时刻,这些铃铛中散出青色的光泽,在时笙的周围瞬间形成一个牢固地保护屏障。 怪物撞在屏障后被反弹了出去,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你会法术?你是道士!你不好好在家待着管什么闲事。”怪物张口说话了,声音尖锐刺耳。 时笙歪歪身,倚靠着一旁大树,笑了“你这东西怎么还颠倒是非黑白呢?” 说罢不忘解释“我不是道士,是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攻击我。” 怪物的眼神阴森森的,一副要把她吃了的样子“你是道士,我今天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的。” 果然,跟怪物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只见这东西吐出比三尺还长的的绿色舌头,舌头上面布满密密麻麻倒刺,向时笙席卷而来。 时笙一只脚发力向后一跃,避开这只绿舌怪的攻击。 “我说了我不是道士,就算你舌头长的像一款雪糕加长版我也不是道士,你...” 不等她说完,后背猛地撞在了一个人结实的胸膛上。 靠!这又是什么玩意?!她条件反射退开一段距离。 本以为又是什么怪东西,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个一米八几,穿着白色宽大t恤的男人。 如果不看他的眼睛,像极了书中走出的赶考小生。 这样的清俊面容上偏偏生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此时正垂眸望着她,眼中是玩味的笑意。 “你是谁?”时笙警惕的盯着男人。 就算长得帅也不能从土里长出来吧?这里在刚才明明没有人啊? 男人微微勾唇,语气尽是嘲讽“天神血脉怎么到你这一代就变得这么废了?丹田一点灵气都没有,你是怎么在这个与常人不同的世界活到这么大的?” 怪物见此场景彻底怒了,布满倒刺的绿舌头再次席卷而来,如同颠婆般的尖锐声音嘶吼着“都去死吧!” 还不等时笙做出反应,腰部就被人牢牢锢住。 清冽的薄荷香扑鼻而来。 男人带着她一跃而起,嘴里念着她听不懂的法诀,抬手将一张写满符文的符纸打在怪物身上。 一阵白光亮起,绿舌怪顿时被炸的四分五裂。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短短几秒钟,时笙却始终保持着警觉的态度。 她游走在这个与正常人不同的世界上少说也已经有四五年了,来者既然能面色平静的点破她的身份,必然不是一个普通人。 现在她不清楚来者是敌是友,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未知比怪物更危险。 正想着,男人已经带着她双脚落地,语气依然欠揍“天神血脉,你有点弱啊。” ???这人有什么大病吧,先不管这个人有多强,明明他不出现她也能应对的好吧?等等!刚刚他用的是符纸? 她反应过来后挣开男人的怀抱,不可置信地抬头“你是阴阳师?” “你猜”男人不正面回答,只双手插兜,歪歪脑袋笑出一对小虎牙,给人一种人面前人只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的错觉。 时笙没有的波澜眸子对上眼前男人满是笑意的一双黑眸“你就是阴阳师。” 又会符纸,又会咒术,她认识一些翊庭的阴阳师,这些东西算是他们独有的能力,外人无法复刻。 时间仿佛静止几秒钟,见男人不回答,她刚想再说些什么。 结果男人十分中二的抽出手在自己耳边打了个响指,声音愉悦“恭喜你答对了。” 时笙“...”她真的合理怀疑刚刚他深沉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男人清清嗓子,摆出一副中规中矩的样子伸出左手在她面前,自我介绍道“我叫宋清承,清明的清,承担的承。” 虽然她极为瞧不上眼前人那张很贱的破嘴,但还是出于礼貌的伸出右手轻轻握住了宋清承悬在半空的手,声音清冷“我叫时笙。” 宋清承见她肯搭理自己,嬉皮笑脸地打趣道“人长得还怪好看的,怎么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时笙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是真把刚刚嘲讽她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她也没再跟他扯别的,大概扫了眼周围凌乱的环境,开口询问“这家人到底怎么回事?” “我是阴阳师,又不是算命的,你问我?”宋清承瞪大了眼睛,眼睛中透着清澈的愚蠢。 是她高估翊庭的阴阳师了。 时笙深吸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无奈“我觉得你还是去街头算命吧,咱们一起去,你装死人我哭丧,稳赚不赔。” 说罢,她从宋清承身边走过,打算进屋里看看这家主人是否健在。 宋清承被她的话噎住,撇撇嘴跟在了她身后,心道这姑娘是懂得怎么把天聊死的。 不对!不是街头算命吗?怎么还扯上哭丧了? 想到这他立刻在后面辩驳“你说的那叫卖艺!” 时笙“...”这分明叫江湖骗子好吧? 第2章 宁安村 说来神奇,时笙从小运气就不太好,算命先生说她命格太硬克身边人。 在她八岁那年父母因一场车祸离世了,后来寄居在小姨家。 从小到大她在哪麻烦就在哪,活脱脱像一个被诅咒的人。 面前这些都是小场面,她早就不慌了。 “时老师!” 屋里偷偷看许久的女主人见到时笙走过来,立刻冲出门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你是道士对吗,求求你救救圆圆吧!” 女主人身后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从屋里跑了出来,也跟着扑通一下跪在时笙面前。 “时老师,求求你了,圆圆要死了!你救救她吧,刚刚那怪物就是来索命的啊!”男主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磕头磕的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我不是道士。” 时笙摁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这句话已经解释三遍了,她真不是道士. 这些人每次都行如此大礼,她真的好怕自己活不到二十。 “你们先起来吧,现在周围一片狼藉,门又没锁,过路人再把我们当不法分子抓起来。” 身后跟着的宋清承开口解围。 时笙转身感激的看了眼宋清承,只见男人朝他骄傲的扬了扬下巴,一副看吧,没我不行的姿态。 女人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时老师要是答应,我们就起。” “外面要下雨了,我们进屋谈。”说着时笙扶起一旁叫圆圆的小女孩。 女主人和男主人听到这话自然喜上眉梢,立刻热情的的把二人迎进屋内。 宋清承凑到时笙耳边小声道“这一家人招惹的鬼可不简单,你那点能力确定要淌这趟浑水?” 她微微挑眉“你们翊庭的阴阳师不都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吗?” 男人轻咳一声“不是” 他摸了摸鼻子“主要……我在翊庭是垫底,刚刚那符纸是我最厉害的符纸了。” 刚刚那个用符纸就能将怪物打的四分五裂的人,竟然在翊庭只是垫底!这是什么概念?就是你在游戏里竭尽全力才能打死的boss让npc秒了!!!那传说中的翊庭继承人得变态到什么程度啊?能和冥界三大势力之一打一架吧?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她懂了,她是废物。 “时老师?” 时笙的思绪被拉回来来,此时她正和宋清承正并排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女主人端着两杯热水小心翼翼的递过来“家里没有茶叶了,两位大师凑合着喝点热水吧...” “谢谢,不用麻烦。”宋清承接过两杯水道了声谢,将其中一杯放在时笙面前。 “想什么呢?” “没什么。”时笙敷衍着,目光却看向了女主人。 “说说最近遇到的怪事吧” 男主人与女主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恐惧。 “时老师,现在跟你们实话说了吧。” 女主人长叹一声“我叫吴燕,我老公叫张松,我们家的钱财来的并不光彩,因为我老公家世代从事倒斗这个行业。” 几周前的宁安村-- 黄昏,张松带着圆圆回到宁安村看望家中父母,因为地区偏远,所以下了大巴车还要翻过一座山走很长的一段路。 幽静的小路上有两位带着花头巾的中年妇女,手里挎着竹筐,里全是新鲜的果子,看样子刚从山上采完果子下来。 张松背着熟睡的女儿走在二人身后,只有离的近些才能听清她们的交谈。 “你听说了吗,老朱家菜地发现了墓穴,看样子挺大。“ “诶呦!可不嘛,听说那座墓年代还挺久远,里头指定有不少古玩意。” “那你说他不上报这事儿是不是为了把钱揣自己兜里?” “不能吧?指定得有那坏心眼子的给这事捅出去。” 前面走着的妇女津津有味的八卦着,其中一个妇女似是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回头望了一眼,见是张松父女才松了一口气。 “张大哥回来了?” 张松立刻认出面前人,这不正是他家胡同口开小卖部的钱大婶和对门的陈大娘吗? “爸妈想孙女了。” 他笑着回答。 俩人只与他寒暄了几句便说家中有事匆匆离开,细看背影带了些慌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松是把刚刚那些话听进去了。 回到父母家后便问起家这件事的详细过程。 他的父亲叫张建军母亲叫李萍,曾经也是干盗墓行业的,只是后来老两口厌倦了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金盆洗手过安稳日子了。 李萍非常疼爱这个唯一的小孙女,抱着圆圆爱不释手。 “确实有这么件事,但我们老两口就不掺和了。” 一旁的张建军听到张松说起这件事,蹙眉劝道“这事你也别掺和了,我觉得这个墓穴有古怪,可能有僵尸。” 张松听到这就不乐意了,轻唤了声爸,语气无奈“您之前也是干这行的,富贵险中求嘛。” 这个臭小子和他年轻时一样倔。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张建军也就不多劝什么了,反正儿孙自有儿孙福。 李萍在一旁掐着小孙女肉嘟嘟的脸提醒“反正村长那头还没上报,看样子大伙都不想把到手的钱交出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听到村长还没有上报,这可把张松高兴坏了。 一个人绞尽脑汁在家想了一夜对策,终于在第二天早晨拎着一条鱼去了村长家。 村长家的院子不大,砖头围成的院子中种了棵梧桐树,一大把年纪的村长此时正在树下摇椅上靠着喝茶。 “你说啥玩意?” 村长听到张松的话,一口茶喷出来。 张松不动声色地向后迈了一步,这才没有被村长的茶水喷到。 “我们大伙一起把墓打开,里面宝物平分。”他平静的把刚刚说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村长板起脸,一拍桌子“你知不知道这是要判刑的!” 张松早就摸准了村长会是这个态度,搬起旁边的板凳坐在村长身边耐心劝道“村长,我们这个村子几十年来一直不被重视。上头腐败,剥下来的钱哪次正好?最后还不是整的村里人个个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第3章 这人怕不是假冒的 宁安村因为地区偏僻,所以导致很多事情上面都不愿意管,唯一的高中也在几年前荒废。 村长倒是想让村里过上好日子,但是向上头申请的钱每回到手的只有那么一半... 他拿起桌子上卷好的旱烟,沉默半晌后长叹一声“那墓穴是个大工程,特硬实,不是咱普通老百姓整得了的。” 他说的是事实,老朱家刚发现那个墓穴的时候,拿着铁锹、锄头都没能凿开,根本不知道怎么下手。 “这都是小事,我有些本事能把这个打开,也能带大伙避开机关进去。” 张松见村长动有些摇,立刻向他介绍起自己的本领。 村长听着听着面色就变了,夹着旱烟的手因为激动微微发抖“你确定不是忽悠老头子我的?” 故事听到这,宋清承啪的一声把杯子摔在茶几上,眼中满是讥讽“自己在家想了一宿就想出来这么个馊主意,你们村长也敢跟着你一起犯糊涂?” 此时的张松早已经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声音带着疲惫。 “第二天村长把各家当家做主的人都召集在了一起,说了我的想法,起初还有一些人觉得缺德,不愿意做,后面想想这件事带来的好处就都同意了” 想必这几天的事对他很折磨。 时笙垂眸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声线清冷的反问“如果当时墓穴里的有鬼现身,以你那点能耐护得了谁?” 她将杯子平稳地放在桌子上,抬眸“这些随你下墓的村民如果遇难,将会有无数家庭破裂,这样大的责任你担得起吗?” 或许是二人的话太过刺耳,又或许他自己也觉得羞愧,低垂着脑袋不敢再说什么。 吴燕见他不再讲话,立刻接下张松刚刚的话。 “后来古物拿出来平摊给大伙,我老公只要了一对金镯子,鉴定后才知道墓是明朝的。” 听到镯子,宋清承的目光缓缓落在圆圆身上,停留片刻嗤笑一声“你们这家人有意思,从墓穴带出的东西给孩子,你们不出事谁出事?” 镯子? 时笙跟着宋清承的视线看向圆圆,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先前外面天色黑,进屋后又一直在出神,还没仔细观察过这个小女孩,现在定睛一看很难不吓一跳好吧? 眼前的小女孩肤色白的不正常,如同丧葬店铺扎的那些纸人一样。眼眶青紫,嘴唇沾了血一样红。 手腕上戴着一对金镯子,上面雕刻着好看的花纹,对于小女孩那纤的手腕来说显得太大了。 时笙觉得这对父母真不靠谱,孩子表现的这么明显,他们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把孩子当正常人? 张松攥紧了拳头,声音都带了些颤抖“这镯子…不是我们给她带上的,我们当然知道这些禁忌!” 他回忆着先前经历。 “我们把镯子锁在了仓库打算过后卖掉,可是第二天它就又出现在了圆圆手上,怎么也摘不掉。”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窗外一声惊雷乍响,闪电的光芒映照进屋内,瞬间照亮了窗外的景色,投射出窗外各种奇异的阴影,紧接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 屋子顿时内陷入了诡异的静默,只有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和墙上的钟在滴答作响。 “宋清承。” 时笙的声音响起,打破房间的寂静。 突然被点名的宋清承疑惑的看向时笙,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叫自己。 时笙朝着圆圆的方向抬抬下巴“你去看看圆圆有没有脉搏。 这孩子从一开始就没说过话,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如果让宋清承去查看,以他的能力来应对应该问题不大。 宋清承却往她身旁缩了缩“我不敢去。” 不敢这两个字从阴阳师嘴里说出来,就好比一个屠夫说自己不会杀猪一样,让时笙觉得离天下之大谱。 她心累地扶额“不是,你真的是阴阳师?不是哪个中二少年假冒的?” 宋清承尴尬的咳嗽两声,弱弱解释“那什么...我是第一次下山历练。” 第!一!次!时笙在内心咆哮,闹着玩呢!翊庭垫底的阴阳师,第一次下山历练与一个仅有天神血脉的废物一起解决灵异事件,这特么不就是传说中的卧龙凤雏吗?! “还是我去吧。” 她真后悔留下来管这破事。 如果宋清承是个水平差不多的阴阳师还好处理一些,她怎么就没提前打探一下对方底细呢? 可能宋清承也觉得作为一个一米八以上的男人畏畏缩缩太毁形象,终于良心发现似的,起身跟在时笙身后同她一道查看。 当然,也仅仅是跟在她身后。 时笙在小女孩身前蹲下,一言不发地伸手握住她手腕。 手腕冰冷没有温度,像一具尸体一样任她探查,可能过于紧张,她的手指颤抖着在手腕上停了得有半分钟,每过一秒钟都是煎熬。 片刻,她缓缓抬头对上女孩阴恻恻地双眼,发现女孩正咧嘴朝她咯咯笑。 这孩子已经没有脉搏了。 没有脉搏的话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受鬼气侵蚀成了活死人。 所谓活死人就是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不会说话,却能正常活动的尸体。 而另一种则是被鬼附身,暂时失去了活人体征。 “圆圆没什么事,就是有点阳气不足,小姑娘笑的挺可爱。”时笙站起身,压下心中恐惧半开玩笑道。 她刚刚看见女孩体内的黑气若隐若现,那是正常人看不到的鬼气。 这个女孩八成是被附体了。 宋清承是阴阳师,刚刚的黑气他应该也能看到。 时笙转过头,结果见他正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淡定。” 这吓坏了的样子,看来第一次下山历练是真的,她拍了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真是太感谢二位了!” 夫妻二人并没有发现他们眸色中一闪而过的异常,吴燕走到圆圆面前感激的看着时笙和宋清承,就差一家三口再给他俩跪下磕一个了。 “圆圆戴上镯子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时笙再次提出疑问。 既然是被鬼附体,那么鬼肯定会借着她的身体做些什么。 “她戴上镯子后,我们就总能听见她在半夜自言自语,一开始没当回事,认为孩子小可能在和布娃娃讲话,后来……” 吴燕似是再次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说话都结巴了。 “有一天我...我半夜醒来,发现她的手正伸向她爸爸的脖子,嘴里咯咯笑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她…她要掐死她的爸爸!” 第4章 来一趟古墓 吴燕的话音刚落,就见宋清承将一张符纸扔向圆圆。 符纸稳稳地贴在了女孩的额头,女孩瞬间定格在原地,只有眼睛在滴溜溜转着。 随即他又掐诀念了个咒,加大了符纸的震慑力。 干的漂亮!时笙刚在心底为宋清承点赞,下一秒就看见他十分迅速的躲在自己身后。 ... 她终于忍无可忍,抬腿在宋清承的小腿上踹了一脚“你是阴阳师!翊庭的阴阳师!” 宋清承有些委屈,摆出一副可怜巴巴样子望向她“你这个姑娘怎么不讲理,谁说阴阳师就不能害怕了?” 她怎么就不讲道理了?这副可怜的表情是要闹哪样?怎么不去卖萌当主播,必火! 想着,她扔过去一个白眼“这就是你一个大男人拿我当盾牌的理由?” 她很想把翊庭主那个老头子揪过来看看他到底教出来个什么,想必那心高气傲的老头子一定会气的一边翻白眼一边吐血。 宋清承被噎的说不出话,心虚的抓抓脑袋,缓解尴尬似的对吴燕解释道“这是定身符,这几天无论发生什么.....” 还不等他说完就被眼前震惊的一幕打断了“靠!” “你做什么!”时笙语气中带着和宋清承一样的不可思议。 她抬手拉住吴燕伸出的手,可终究晚了一步。 宋清承刚贴上的黄色符纸还是被吴燕迅速的扯下来。 时笙觉得自己小脑都要萎缩了,心道这是什么反骨的人啊!一家子智障吧! 宽阔的一阵阴风吹过,吴燕和张松好像被控制住了一样。表情木讷,僵硬着身体逼近时笙和宋清承。 “咯咯咯”诡异的笑声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 眼前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揭开符咒后浮在空中,脚下黑气缭绕,一张小脸笑的扭曲又诡异。 宋清承吓得拽着时笙的胳膊,连连后退。 时笙没有管搭在胳膊上的那只手,而是偏头询问道“你的符纸有没有厉害点的?” 宋清承摇头,语无伦次“我来没画多少,已经全部用完了。” 这人怎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她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眼见吴燕和张松越逼越近,她只好甩开宋清承,拳头朝离得最近的张松砸过去,力度惊人。 张松此时只是个傀儡,手脚并不凌厉,被她一拳砸在脸上,仰头向后倒下去。 “小心右边。”宋清承在身后焦急地提醒。 因为他看见右边的吴燕正伸出手双手,手上指甲盖又尖又长,木讷地向时笙逼近。 时笙反应迅速的给了一个回旋踢,吴燕的胸口被踢中,向后飞出几米砸在墙上,淬了口血。 她是真没想到这只鬼已经达到光靠一双眼睛就能操控人类的地步了,看样子是恶鬼。 如果是厉鬼或者凶鬼她还可以应付,但恶鬼的话她根本应付不了。 这种鬼因为死后七窍有残缺无法投胎,吸食人的恶念成为恶鬼,就连渡笛都无法超度。 这么强大的恶鬼之气她和宋清承谁都打不过,没准今天都得交代在这。 时笙刚收腿,一直飘在空中的圆圆就以一个很快的速度闪到她面前,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单手拎起。 这速度! 她一双杏眼因充血微微泛红,但是眼中出现的不是畏惧,而是一种对生死看淡的淡漠。 从十三岁开始,她就游走在这样刺激又惊险的世界,见惯了腥风血雨,离合悲欢。 所以也就不那么在乎生死了。 虽然她的血脉宝贵,但一切在冥冥之中都被安排好了不是吗?她不愿意成为什么大英雄,救世主,更不愿意她的后代如她一样背负所谓宿命,当真没意思。 “你的眼睛好漂亮。”圆圆缓缓伸出另一只手,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能感觉到圆圆正在抚摸着她的眼眶,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它挖出来一样。 没事,挖就挖吧,这样正好不用投胎,能以魂魄的形态存在世上千百年,还能找一些故人没事聊聊天做一些生前不能做的事。 她正想着,宋清承的吼声忽然传进耳畔。 “你别碰她!” 仔细听声音还带着些颤抖。 时笙猛的睁眼,却见宋清承比了几个手势口中念念有词,自己的周围瞬间被白光围起来,而圆圆在白光碰到她瞬间就被弹飞了出去。 她就这样从空中跌落,双脚落地时猛的咳嗽了几声,白皙的脖子上出现了一圈红痕。 因为刚刚被扼住喉咙,现在大脑有些缺氧,脚步踉跄的后退两步。 身后被人扶了一把,她这才没有摔倒。 “刚刚害怕,忘记有这个能力了。” 宋清承不忘跟他解释这么晚放技能的原因。 “谢谢你。” 时笙感谢他救她是真的,觉得他不专业也是真的。 空气中圆圆咯咯的笑声戛然而止,不禁让二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 “我对你们很感兴趣,还不想杀你们。”圆圆开口。 女孩双脚落在地上,刚才脚底浓烈黑气也全部散的一干二净。 除了那惨白的脸色和红唇已经很难看出圆圆被取代了。 “你要做什么?”时笙死死盯着她,随时准备再打一架。 圆圆看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吴燕和张松,稚嫩的脸上露出了玩味“你如果想让我放过这一家人,就去我的墓穴一趟,否则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 去墓穴?时笙不理解,去墓穴干嘛?还嫌自己坟被刨的次数不够啊? 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傻子才会选择团灭的好吧? 她想着,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现在放了他们我就去古墓。” 对面虽然不是人,但时笙的气势也丝毫不输于对面。 圆圆先是愣了几秒,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爽快的答应,继而轻笑一声“是个爽快人,那我就去宁安村等你咯。” 说罢,女孩的体内好像什么东西被抽出去了一样,娇小的身躯软软倒在地上。 就这么结束了?她还以为还要周旋一段时间。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见圆圆体内的鬼终于离开了,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我记得你手链能形成护盾保护你,怎么失灵了?”刚死里逃生,宋清承就问出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 他当时还没从土里长出来啊?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看见的,但时笙还是翻了个白眼向他解释“要是能无限使用的话我早就开战了,至于拖到现在?” 宋清承很贱地啧了声“那这么多年你能在这样的世界存活下来还真是个奇迹。” 第5章 谁往你怀里钻了? “赶紧起来干活。”时笙从地上爬起来,报复似的照着宋清承的后脑勺拍了一下。 差点忘了,现在屋子里除了他俩还有昏迷倒地的一家三口。 二人把这几个人安置在沙发上,眼前事才终于解决的差不多了。 “你怎么来的?带伞没?” 宋清承看着门外淅淅沥沥的大雨,问出一个重要的问题。 是啊,外面雨下的那么大,又没有伞,她该怎么回去? 她实话实说“我走着来的,没带伞。” 忽地,她想起之前宋清承出场的时候好像凭空从土里长出来的。 不由发问“你怎么来的?” 宋清承眨眨眼“我察觉到这边有怪物的气息,所以就用传送阵循着气息找来了。” 说着,他凑过来,唇角微勾“结果脚刚落地就看见你在打架,本来想着看看你的实力,没想到往我怀里钻。” “谁往你怀里钻了!” 时笙毫不客气地给了宋清承一脚“你在那站着我都嫌碍事。”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厚颜无耻?孟浪。 宋清承弯腰捂着被踹的小腿哀嚎“想往我怀里钻的女孩多了去,你竟然还嫌弃!” 时笙没有再听宋清承的废话,开始深思起这一系列的事情。 怪物明显是附在圆圆身上的鬼带来的,但是为什么这一系列的事偏偏让她碰见了? 至于宋清承...他的能力和反应确实像一个普通垫底的阴阳师,但是他的出现太过于巧合,无论人和事,往往越巧合越逼真就越会在某一天出现意想不到的反转,打人个措手不及。 正想着,刚刚还喋喋不休吹嘘有多少女孩喜欢他的宋清承突然伸手将她扯进了一个白色旋涡中。 “这是什么?” 时笙回过神,觉得这个阵法的结构有些神奇,像极了网络短视频介绍的神秘宇宙黑洞。 宋清承手中掐诀,回答道“传送阵法啊。” 如果是传送阵法,那她就有印象了。 这样的阵法她在几年前见翊庭主用过,自己却从未体验过。 在宋清承的催动下,旋涡突然飞速旋转着,连周围的空间也跟着扭曲的一片模糊。 “怎么样?”宋清承的声音带着笑意。 时笙抬头,正对上宋清承那张笑的欠揍的脸“阵法弄的这么花里胡哨,你们翊庭的人不觉得晕吗?” “晕啊,不过习惯了,想让你也体会一下。” “6” 宋清承曲起手指“9” 时笙“...”斗地主呢? 大约过了半分钟,旋涡的转动逐渐慢下来,周围环境慢慢清晰。 时笙已经能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眼前虽然是一间不大的客厅,但客厅的陈设并不拥挤,装修简约干净。 “这是哪?”时笙疑惑道。 看着像普通人的住所。 宋清承骄傲的扬了扬下巴“这是我家啊,别谢我,叫我好人就行。” 她是真的被这人的性格逗笑了“你这人怎么自来熟呢?刚认识就来你家不合适吧?” 宋清承却捂住胸口,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刚刚在别墅看见你那无家可归的落寞小表情,哥懂!哥都懂!哥收留你。” “滚,你懂个六饼啊。 ”时笙笑骂。 他什么脑回路?她沉思时的表情怎么就落寞了?她怎么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低着头,肩膀笑的微微颤抖。 时笙望着眼前顶着一张俊脸却笑的如同智障的宋清承,欲言又止,这人没救了,,, 过了许久,她才忍无可忍的伸手扯了他一把“说正事。” 听到正事,宋清承那张笑开花的脸才逐渐严肃起来,等着时笙接下来的话。 时笙讲起了整件事情发生的大致过程。 她是t城一所大学的学生,今年上大二,刚放暑假就在网上应聘了一个小学家教的工作,第一天出来工作就碰见了这事。 “感觉这一系列的事情好像是在被人无形牵引着,一步步达到自己的目的。” 时笙说出自己心中的感想。 她的直觉一向敏锐,能感觉到从她在网上应聘这份工作开始,阴谋的种子就已经种下了。 宋清承摸着下巴分析“继承人曾经科普过,如果一只鬼引你去她的墓穴,肯定是看中了什么东西想占为己有,附在别人身上又不好去取。” 说着,看向她的目光转为担忧“小姑娘,你遇到麻烦了。” 占为己有的东西?时笙不解“她想要什么?” 宋清承突然弯下腰注视着她的眼睛,语调带着调侃“这双眼睛是挺漂亮,怎么?刚被夸漂亮转头就忘记了?” 时笙抬手抚上自己的眼睛。 别说,她还真就忘记了。 其实她根本没有太注意女鬼的那句话,一直以为厉鬼只是为了在杀她之前折磨她,让她心中崩溃绝望才这么说的。 “既然答应,肯定是要去一趟的,否则放任这个东西在人间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遇难。” 时笙别过头避开宋清承的视线,不太习惯被人这么盯着瞧。 “我跟你去吧。”宋清承直起腰,缓步走到旁边沙发旁坐下。 时笙却有些意外,跟在他身后“那只恶鬼也没指名说要你去。” 这人竟然会跟着她一起去,他不是害怕这些吗? 宋清承翘起二郎腿向后靠了靠,半开玩笑的解释“我们翊庭的宗旨是降妖除魔,如果我畏畏缩缩不敢去让你一个姑娘家冒险,岂不是有辱门楣?” 这个理由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时笙仔细想,也许路上多一个又会符纸又会阵法的阴阳师,能够更顺利一些。 “你饿不饿?”宋清承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今天晚上这一系列的事搞得二人饥肠辘辘,时笙没跟宋清承客气,在宋清承旁边坐下问“吃什么?” 宋清承望着窗外风雨交加的天气,觉得貌似这样的天气更适合叫外卖。 他打开手机点开某团外卖,浏览着上面的店铺询问“吃烧烤吗?” 时笙对于吃什么从来不纠结,干脆利落地回答“吃,记得给我加两罐啤酒。” 虽然不知道宋清承喝不喝酒,但是她觉得一口啤酒一口烧烤是件很享受的事。 宋清承听到时笙的回答看了她一眼,可能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最后总共加了四罐啤酒“还挺会吃。” 他点了几样后将手机递给时笙。 时笙接过后,随意挑了几个就下单了。 大约是因为雨下的太大,都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外卖还没有送到。 因为过于无聊,时笙倚靠在沙发上横着手机打游戏,对面是侧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熟的宋清承。 时笙虽然手里玩着休闲游戏,脑子里想着的全是奇奇怪怪的问题。 他是年轻人吗?才十二点多就睡着了?难道对当代女生就这么放心吗? 翊庭主那个老头子就没教过他吗?长得帅的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他好像真的不害怕自己会对他做什么。 第6章 怎么又是这只女鬼? “叩叩叩”思绪被规律的敲门声打断. 时笙猜测应该是刚刚点的外卖到了,将手机随手丢在沙发上起身开门。 只见门外的外卖小哥木讷伸出手,手中提着一个黄色的外卖袋子。 “宋先生的外卖。” 借着楼道昏黄的声控灯,能看清眼前外卖小哥的大概轮廓。 男人穿着骑手服,眼眶发青,神情木讷,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时笙眯了眯眼,像她这种人天生就是专门为除鬼这种职业所生,对活人的阳气和死人的尸气一直很敏感。 眼前人的活人气息微弱,肯定有问题。 宋清承被开门声被吵醒,迷迷糊糊的坐起身看向门口,声音带了些刚睡醒的沙哑“怎么了?” “没什么,外卖到了。”时笙故作淡然接过外卖。 可却在下一秒,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掌劈向对面男人的脖颈处,外卖小哥瞬间两眼一翻,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看见这一幕,宋清承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连忙起身上前询问“你打晕他干嘛?” “拿着。” 时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将手中外卖递给他。 随后蹲下身,手伸向外卖小哥的胸膛,似是要掏出什么东西。 “你...”宋清承还想再问些什么,诡异的一幕就出现在她面前。 只见时笙拽住里面的什么东西用力一扯。 一只青面獠牙,满眼血丝的长发女鬼被她拽着头发从外卖员身体中扯出。 她刚才观察过这个外卖小哥,周围没有特殊的气体,说明附在这个人身上的应该只是个普通的魂魄。 “怎么是你?”本来还在挣扎的女鬼瞪大了双眼。 时笙也立刻认出来眼前这只鬼,一个被她抓到过很多次的魂魄。 她的本性不坏,就是爱在人间捉弄人。 时笙瞬间笑了一声“离中元节还差两个月,下个暴雨倒是让你玩嗨了。” 女鬼一张青紫的脸上写满了无奈“怎么我每回附身都能碰见你?” 是啊,她怎么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能被她撞见。 她也不多废话,松开揪着女鬼的那只手,朝屋内抬了抬下巴“滚进去。” 这只鬼有很神奇的一面,就是尽管捅了篓子,鬼差也从来不舍得给她带去投胎。 她之前问过那些鬼差原因,结果他们说这只鬼执念太深,带不走。 女鬼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一万分不情愿飘进屋内,嘴里念叨“你呀你..简直是我的克星...” 时笙跟在女鬼身后走进屋,顺手将门带上。 女鬼路过宋清承时明显眼前一亮,停下身用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人家,活脱脱像个变态。 宋清承在她对面被盯出一身冷汗。 时笙锁好门,转身望着眼前一幕陷入了沉默。 这是正常鬼能干出的事吗?哦,她想起来了,这只女鬼是个花痴,向来看见帅的就走不动路。 她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把你那半死不死的鬼态给我收回去,别吓到人。” 细听还带了点咬牙切齿。 她并不想认识这只只会社死的鬼,谢谢。 女鬼哦了一声,也意识到披着这样的皮囊对人抛媚眼有点毛骨悚然,转瞬间就变回了生前的样子。 其实这只女鬼生前的长相很对时笙胃口,是她经常在短视频软件上刷到的那种御姐脸,身材高挑匀称。 尽管是鬼,应该也是不少宅男梦寐以求的那种女鬼姐姐。 一直在旁边插不上话的宋清承猛然想起外卖小哥还在外面,出口提醒“外面还有个躺在地上的人.....\" 时笙走上前,夺过他手中的袋子“一会他就醒了,你怎么跟人说?” 当代人都是无神论者,与其编理由给自己找麻烦不如简单粗暴点,没准到时候自己清醒过来还以为是低血糖呢。 宋清承掏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日历,有些疑惑“今天也不是中元节啊,怎么会有这么多鬼出没?” 时笙不紧不慢的把外卖袋子打开,将里面的啤酒和烤串都摆在茶几上,语气见怪不怪“因为有我这个衰神。” 女鬼在一旁看着满桌子丰富的烧烤咽了咽口水,应该是许久没吃过人间的饭菜了。 时笙将手中的菜卷递到她面前,询问“吃吗?” 女鬼感动地望向她,兴奋刚要伸出手拿,就扑了个空。 时笙手疾眼快的把手缩回来,盯着菜卷若有所思的呢喃“对哦,你是鬼,不能吃这些东西。” 女鬼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下来,一脸哀怨的望着她。 “这你朋友?” 宋清承看到这场景眼皮直跳,时笙这个行为可谓是把山上的笋都夺完了。 时笙坐在沙发,拉开一罐啤酒“我可没这么丢人的朋友,也就抓过她几次的交情。” 女鬼垂着脑袋在她身边跟着坐下“我这次真什么都没干,还帮他送了几单外卖。” 时笙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再让你附身一会,那个外卖员就该三天不能下地干活了。” 鬼附身的时间太长,是会折损阳气的。 “怎么打鬼呢?” 女鬼捂着脑袋,一脸愤懑“以前我干过的缺德事多了,又不会出什么意外。” 听到这,宋清承凑到时笙身边好奇询问“她以前都干过什么?追疯子,打傻子?给我讲讲呗。” 时笙望着满眼好奇的宋清承,伸手递给他一串羊肉,认真回忆了一下那些荒唐事。 “比如附身在八十岁老太太身上当众跳老年迪斯科,午夜十分趁人家猫主人睡觉把猫的脑袋剃秃了,扒小学生裤子,去男厕偷看...” “停停停,别说了,我要脸!” 女孩打断她的话,双手合十对着时笙十分虔诚的拜了拜“以后您说什么我都听行不?” 其实她一开始从鬼差口中知道这些事时,也是震惊的五体投地。 宋清承缓缓抬手朝女孩比了个大拇指“你真是死后变成魂魄彻底放飞自我了,把生前能干的不能干的事都干了一遍。” 女鬼嘿嘿一笑,一脸花痴的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桑小夕,你叫我小夕就行。帅哥您贵姓?” 宋清承被她突然的自我介绍搞得不好意思,别开视线轻咳一声“宋清承。” “倾城?倾国倾城?哪有男的取这名的?”桑小夕却抓住了重点,惊呼。 倾国倾城... 时笙回忆起几个小时前宋清承那啰嗦的自我介绍,一开始还以为他只是因为话痨才这么说的,现在突然明白为什么了。 第7章 倒霉的小表妹 “噗——” 宋清承一口啤酒喷了出来,剧烈咳嗽几声“不是那个倾城,是清明的清,承担的承。” 桑小夕没有听进去他的解释,自顾自掰着手指脑补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名字好像小说中的青楼魁首...” 宋清承“...” 见解释没有用,他的目光求助地望向时笙。 此时的时笙正沉浸在自己想象中,堂堂阴阳师的名字竟然像青楼的魁首,好笑程度可是很高的。 察觉到对面飘来的目光,她立刻低头装作看手机的样子,掩盖住嘴角的笑意。 虽说很有意思,但她始终认为当面嘲笑别人是不道德的,她是有素质的文明公民。 “你想笑就笑吧。” 宋清承服了,生无可恋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看淡一切。 感觉到对方快要碎了,时笙压下翘起的嘴角,抬手朝旁边桑小夕的脑袋上糊了一巴掌“这么能脑补怎么不去写小说?” 桑小夕吃痛的捂着脑袋,为自己辩解“我也想啊!但我写的小说还没等到发布,就变成鬼了。” 时笙从来没听桑小溪提到过这一系列的事,比如她到底怎么死的,一直游荡世间的执念是什么等问题。 她一眨不眨地望着女鬼“我一直好奇一个问题,你到底有多么惨的执念能把鬼差都感化了?” 桑小夕撇了撇嘴,回复的模棱两可“当然是人生不值得啊。” 怎么还整上文案了?深夜emo? 她好笑地反问“那你的鬼生就值得了?” “说了你一个单身狗也不明白。” 桑小夕的态度明摆着不想说。 但是不想说就不想说,怎么还搞人身攻击? 时笙向来不愿意逼迫别人说不想说的事,因为她知道如果有一天想说了,他们自然会告诉她。 “行了,你走吧。” 她也不为难她,摆了摆手“下回少干点缺德事,不然别说认识我。” 桑小夕站起身向门口的方向飘去,背对着时笙随意挥挥手以做告别。 时笙想起先前别墅发生的事,不忘提醒“东边的别墅区有个恶鬼,你最近在t市不要靠近那里,否则出什么意外我可不管。” “知道啦。”桑小夕拖着慵懒的声音回应。 宋清承望着女鬼穿墙离开的背影“你跟这只鬼关系不错吧?” 应该算是不错吧? 时笙认真吃着烧烤,没抬头,声音含糊“还行吧。” 待二人吃完饭,外面的雨已经小很多了。 宋清承收拾着桌上的剩余垃圾,时笙刚要站起身帮忙就被宋清承单手摁了回去。 “你坐着就行。” 这时,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微信铃声。 时笙伸手拿起来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着穆雪两个字,是她表妹的室友。 之所以能加上她室友的电话号完全是因为她那小表妹在倒霉方面相较于她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比如上体育课时被空中突然飞来的铅球砸中肩膀。 罪魁祸首是个小胖子,扔的时候方向偏了,那么重的铅球直接砸进了旁边围观的人群,沈魅像幸运儿一样被砸中。 有的时候谁也搞不明白她到底是倒霉还是幸运,说她倒霉,每次遇到这种事都能幸运地避开要害,说她幸运,这种事又会经常发生。 就好像一切的发生只是为了让她遭点罪而已。 事发的时候时笙正在学校上选修课,接到电话后赶紧去往医院,礼貌地了解情况,然后平静地接受那个小胖子的赔偿,最后再前往学校为她请假疗养。 一套流程下来态度始终淡淡的,情绪稳定的让人害怕。 扔铅球的那个小胖子吓得瑟瑟发抖,给沈魅发消息“你姐还好吗?要不还是让她骂我几句吧。” 那件事情发生后,为了她的小表妹能平平安安的活着,时笙加了她们寝室所有室友的微信。 回忆到这。 她低头盯着还在震动的手机,心道夜半三更来电话肯定不寻常,没准又出事了,这次不知道断的是胳膊还是腿。 她淡定的摁下接通键,等待对方讲话。 很多时候并不是时笙情绪稳定,只是单纯的经历多了,再面对这种事就井然有序了。 毕竟慌也没用,她对她的要求活着就行。 “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穆雪焦急的声音“沈魅出大事了!” 对方口中的沈魅正是她那个倒霉的小表妹。 “大事?”时笙微微挑眉,其实她也不知道究竟要有多大的事情才算大事。 “有一对夫妻自称沈魅父母,将沈魅带走了!” 穆雪语无伦次的讲述着事情的经过“我,我们拦不住,沈魅不愿意跟他们走,她让我们给你打电话。” 本来还漫不经心的时笙脸色瞬间沉下去,这是真出大事了。 她道了声谢迅速挂断电话,完全将宋清承抛在脑后,转身准备离开。 宋清承却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腕,见她有神色异常立刻询问“出什么事了?” 时笙声音再不见一丝温度“我要去p城。” 她甩开他的手,快步冲进了黑暗的楼道。 这次情况不同,如果沈魅只是像平时一样只发生一些小意外,最多也就是住几天院的事,但如果是那两个人将她带走的话,有很大可能会出现生命危险。 那些人一直都有着把沈魅献祭给小鬼的打算,只是不断被她阻止才没有成功。 所谓养小鬼就是养死去的胎儿,让婴灵听自己的话,每天用鲜血喂养,如果让活人献祭的话小鬼的能力就能得到很大的提高。 这次他们把她带走,时笙闭着眼睛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攥紧了拳头,本以为带她远离那个地方就能让那些人打消这个念头,现在看来是她的想法过于天真了。 宋清承家所在的小区比较旧,此时她正顶着小雨朝着大门的方向快步走去,打算先去小区门口打一辆出租车去火车站。 “时笙!” 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她疑惑回头望去。 只见身后的小区漆黑一片,周围的树木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一个不明物体正从远处以一个诡异的姿势逼近。 “谁?”时笙打开手机上的手电功能照过去,厉声喝道。 “是我。” 她借着手电的光线看清了对方。 远方一个人将外套双手举过头顶,垂下的衣服挡住了半边脸。 虽然只有半张脸,时笙还是不难认出,来人是宋清承,现在正大步流星的向她走来。 他不是知道她要去哪?现在跟来干嘛? 时笙顿住脚步,不明所以“我要处理家事,你跟来干什么?” 似是怕她淋到雨,男人走到她面前后又向前拉近一段距离,直到两个人的头顶都被宽大的外套罩住。 第8章 宋清承是个傻呗 “我跟你去。”他面上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即将奔赴战场。 这个人到底来凑什么热闹?她是去解决家事又不是背着他去古墓,碰巧古墓与她以前居住的地方都在p城而已。 “反正迟早要去p城,索性现在就一起呗。” 听到宋清承这么说,她觉得有些道理,与其浪费时间买票上火车不如让他直接用传送阵将他们送过去。 时笙微微颔首“就这么办。” 对面人得到答复后立刻掐诀发起传送阵法“我能力比较弱,只能传送到火车。” 白色旋涡将二人包围,周围的世界飞速旋转,只能看到残影。 虽然火车上人多,但现在情况紧急,实在不行到时候扯个谎蒙骗过去就行。 想着,她抬头望着宋清承,语气诚恳又郑重“谢谢,这件事过后算我欠你,如果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可以随时来找我。” “先别着急谢。” 宋清承一时不适应时笙的突然转变,吸吸鼻子解释“算上这次我已经使用三次阵法,内力耗尽,可能需要一两天来调整。” 时笙明白一个阴阳师如果没有内力意味着什么,相当于变成回一个普通人,就像她一样,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因为在他们所在的世界里,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那也谢谢你”时笙依旧向他诚恳地道了谢。 “不管如何,你都是帮了我,这件事我先记下,此次事情结束后遇到什么尽管找我就行。” 她向来不愿亏欠,因为在这样诡谲的世界生活久了,总是会下意识警惕,和所有人保持距离。 旁边人语带嘲讽“得了吧,你还不如我呢。” —— 周围空间逐渐清晰,时笙察觉到二人似乎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从大概轮廓能感觉到这个地方像...厕所? 阵法消失的那一刻,她确定了这个事实,不是像厕所,这特么就是厕所!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人在无语的时候是会笑的,她就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她合理怀疑宋清承是个傻呗,但她没有证据。 他是怎么想到把传送地点设在厕所,厕所啊!万一有人怎么办?外面有人排队怎么办?他到底知不知道孤男寡女从厕所出来意味着什么啊啊啊!! 她在心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你特么想让外面的人看厕所大变活人吗?” 时笙的语言形容不出自己日了狗一样的心情,只得一巴掌拍到他的脑袋上。 厕所的空间太小,两个人只有扶着墙才能勉强不掉坑里。 对面人捂着脑袋弱弱道“我传送时已经看过了,这里没人,如果传送到别的地方不就是对着几十双眼睛大变活人吗?” 这是大变活人的事吗?这是有没有人的问题吗?他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傻子,车的进出口通常没有人啊!” 她揪着宋清承的衣领心如死灰。 火车进出的那个位置很少有人,一般被设为吸烟区。 “我又没坐过火车...” 宋清承弱弱回答,带了些可怜劲。 看来翊庭主真的只教人本事,普通人的生活经验他是闭口不提。 时笙长叹一声,认命的推开厕所门。 门口排了两三个人,还有一个老头在对面洗手台洗手,透过镜子看见二人孤男寡女从卫生间出来,一双苍老的眼睛满是意味深长。 时笙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压低声音“我让你见见世界的险恶。” 这样社死的经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周围的窃窃私语让她尴尬到脚趾能抠出三室一厅。 “现在的小年轻啊....” “就是啊,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开放了吗。” “一男一女在厕所...\" 当代人的统一爱好就是看热闹,孤男寡女从厕所出来已经能让他们脑补出不同版本的风流韵事了。 时笙拽着宋清承的袖子向车厢走去。 余光瞥见他红的要滴出血的耳根,而他的表情...异常平静,平静的让人觉得他在故作淡定。 她先前还在想如果这人是故意造成误会,她一定会笑着把她的牙全部打掉,现在看来还真是一朵清纯的小白花。 她半开玩笑的低声道“要不你跟他们说你是我姐妹,只是看起来像男人?” 宋清承僵硬地被她拽着前进,垂着脑袋看不清情绪,闷声开口“抱歉,我不知道会这样。” 见他这副低落模样,时笙到嘴边的吐槽全部咽了下去,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宋清承见对方没有回答自己,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前面人,耳边是嘈杂的说话声,而面前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拉着他的袖子,从他的方向只能看见她微微晃动的马尾。 “我没怪你,毕竟你涉世未深。” 许久,前面才传来女人对于刚刚那句话的回应。 她刚刚只是在想该怎么回应他的话,她这个人不太会讲话,更不会安慰人,虽然内心的想法很多,但很少会在外人面前流露出来。 庆幸的是暑假高峰期已经过去,二人挑了个人少的车厢,随意找个空位置坐下,相顾无言。 刚刚经历过那件事后,氛围不再如往常一样吵闹,而是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 时笙想了半天缓和气氛的方法,最后还是决定转移话题。 “我要先去p城的市中心,救我妹妹。” 她率先开口。 宋清承的耳尖还微微泛着红,点头带着腼腆“好,我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这姿态,这语气,像极了害羞的小媳妇。 时笙抱臂轻嗤一声,语调带着调侃“不是说有许多女孩子喜欢你,想往你怀里钻吗?” 只见对面人将拳头抵在嘴边轻咳一声“她们喜欢我,我不喜欢她们啊,不然以哥的魅力怎么会到现在还单身” “没谈过?”时笙微微挑眉,有些出乎意外。 在当代社会,长这么帅的男的十个里面九个渣,最后一个是弯的,本以为他是祖国的小白花结果还是个母胎单身。 宋清承点了点头,得瑟的翘起二郎腿“哥看不上!” 刚刚转移话题只是为了让他能尽快的忘掉先前的事,现在倒是自恋上了。 “你谈过?天神血脉也能谈恋爱?” 宋清承反问,内心的八卦使他眼睛变得亮亮的。 这个样子在时笙眼里就好像谁把头顶电灯泡偷下来,安他眼睛里了。 她真的很想让他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天神血脉只是拥有神的血脉而已,怎么被他问的好像天神血脉谈了恋爱就会像七仙女和董永一样触犯天条? “废话,天神血脉不谈恋爱我是怎么来的,我妈是怎么来的?像孙悟空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第9章 地府 宋清承眼睛里的电灯泡依旧亮的扎眼,时笙犹豫片刻还是打算满足一下他年轻人的八卦之魂。 “初中的时候暗恋过一个人,那时候涉世未深不知人间险恶。” 她支起下巴,一双杏眼微微眯“到了现在只觉得男人这种东西,长得帅又怎样?温柔体贴又怎样?宁可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宋清承若有所思地听着,不知在想什么,就在她要将这件尘封多年的青春暗恋事细说的时候,这个傻呗像弹簧一样突然从座位上跳起,把包括她在内的周围人全部吓了一跳。 “不对!天神血脉不是在世界上只剩一个吗?你怎么还有个妹妹?” ,,, 神经病啊!一惊一乍的,这个话题都过去多久了?他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时笙深吸一口气,忍住把他揍一顿的冲动,如实回答“她是我小姨的女儿,我小姨是被我外婆捡来的。” 时笙只简单描述了几句自己的家庭状况,随后便起身去了吸烟区。 细长的烟夹在中指与食指之间,摩擦轮式的打火机被她用的熟练。 她向后靠了靠,烟雾自指尖缓缓升腾,缭绕,模糊了她的脸。 眸底闪过一抹杀机。 那两个人,看来是不能留了。 八岁那年,一场车祸带走了她父母,从此她寄居在p城的小姨家。 沈魅就是她小姨的大女儿,只比她小三岁。 从名字就能看出家里人对她的不重视,她的名字水火相克,是大凶之兆,再加上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纯阴体质,这就导致她从小到大倒霉的事情接连不断,脏东西也总是频频来找她。 因为从小寄人篱下,十岁的时笙就已经很成熟了,在那一年母亲的鬼魂突然出现,将渡笛与水云链传授给她,并告诉她历代天神血脉所背负的使命。 水云链中放着古籍与天神血脉特有能力的使用方法,需要她勤加练习。 母亲神色再无曾经的明艳,更像是执行任务的公事公办。 最后留下一句话。 “沈魅是对这个世界至关重要的人,一定要保护好她的性命” 其实在这个家中,时笙早就看出他们不重视沈魅了,沈魅有个妹妹叫沈梦,可以说俩人的待遇天差地别。 她从寄居在这个家开始就一直在照顾沈魅。刚开始沈魅也没受到过什么实际性的伤害,最多也就为偏心的父母和总是欺负她的妹妹而难过。 可就在她十六岁,沈魅十三岁那年,他们竟然要取沈魅性命去增强小鬼的能力。 那时候的她还没有现在这么弱,直接将那只刚成型的小鬼斩于剑下,如果不是外婆生前比较疼爱这个捡来的女儿,她早在那时候就让鬼差们将他们带走了,而不是只折了他们二十年寿命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继续作恶。 虽然现在她没有什么能力,但人脉较广,下至地府、冥界,上至翊庭,司理堂,虽说看不上翊庭主的行事作风但关系总还过得去,和地府的关系熟的跟家一样。 这几年她努力尽好一个姐姐的职责,可以说沈魅是被她一手带大的。 再后来她考上了t城的大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她妹妹搬去t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庆幸的是这孩子没有受她母亲性格的影响长歪,否则她真的会愧对死去的母亲。 往事浮现在眼前,时笙的眼眸垂着看不清情绪,将手里的烟头摁灭。 抬眸就见一个人影正抱臂靠在门边,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这人不是宋清承还能是谁? “小姑娘,你到底有多少我看不见的一面?”宋清承的的声音吊儿郎当。 时笙整理好情绪从他身边走过,懒洋洋地回答他刚刚的话“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 回到座位后,她决定去p城前先去找一个人,帮忙解决即将发生的事情。 继而抬头,向对面坐着的宋清承嘱咐“我睡一会,到站叫我。” 以她现在和宋清承加在一起的能力未必能百分之百处理好这件事,得先让神识离体去地府找一下那个人。 宋清承支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风景,闻言视线落在对面人身上,眼中满是笑意“你睡吧,有我守着。” 时笙虽然被对面人的笑搞的莫名其妙,但她对这人离谱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 她将头靠在窗旁闭上了眼,手腕上的水云链发出青色光泽,随即神识化作青光离开身体去往地府。 几年前的一次意外,她结识了鬼界的大将军玄知。 阎王向来敬重天神血脉,得知玄知与她交好后就给了她随意出入地府的权利。 后来她接到的许多任务都和地府有关,一来二便与阎王成了忘年交。 地府没有白天,整个地方都是暗的。 路过奈何桥能看见桥边大红的彼岸花,貌美的孟婆身着红衣,与一个个排队过桥的灵魂调笑。 今天应该是黑白无常值班。 只见黑无常面容冷峻,一袭黑衣负手而立,下面无相殿的鬼差们维持投胎秩序。 而白无常却一袭白衣板着一张娃娃脸,手中拿着毛笔勾勒生死簿,核对这些魂魄的生前信息。 如果换做平时,她一定会停下来和他们打声招呼,但今天的情况特殊,她直奔里面最高的阁楼。 阁楼威严的矗立在地府的正中央,旁边的石碑赫然是用红色染料描摹的三个大字,阎罗殿—— “哟,你来啦。” 散发着青色光泽的神识化为透明的人像,时笙的一只脚刚踏进房间大门,便听见阎王浑厚的声音。 阎王是的形态偏富态,还是中年大叔。 几年前见过翊庭主那个老头子后非要学人家留胡子,人家留胡子是仙风道骨老前辈,他留胡子像极了古偶剧里的土匪头子。 此时的鬼界管理者竟然和三个下属在阎罗殿中央支起桌子打麻将。 里面其中一个男人身材高大壮实,皮肤黝黑,鼻子处拴着一个铁环,背上还背着一把大斧头,正是鬼界赫赫有名的牛头。 另一个男人身材高挑消瘦,皮肤如纸一般白,马一样长的脸画着浓重的妆,身旁则立着一把长剑,正是和牛头威望差不多的马面。 而坐在阎王对面的男人眉眼温柔似春风,身披白色狐裘端坐在椅子上,纤长的手指扔出一张牌的同时抬眼望了过来,浅灰色的眸子中带着疑惑。 第10章 谁家人间油物放出来了? 认识这么久,她一直觉得眼前人这般温柔的气质不该属于鬼界。 可就是这样温文尔雅的人背上却挂着一杆威风凛凛的长枪。 她和周围人简单打了声招呼,对上男人那双漂亮的眸子,轻咳一声“借我几个鬼差。” 男人听此起身离开位置,来到她面前“出什么事了?” 眼前这个人就是能调动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众多鬼差的鬼界大将军,也是她在鬼界最好的朋友玄知。 听他这么一问,时笙顿觉尴尬,按了按眉心“我小姨又在作妖,这次直接带她走吧。” 他们第三次出现将沈魅献祭给小鬼的念头时,她终于忍无可忍,找玄知出面解决这件事。 他们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因为玄知看在她的面子上只折了那两人二十年寿命。 玄知为人铁面无私,却偏偏在当时为她破了例,现在这种事再次发生,搞得她怪不好意思。 玄知微微蹙眉,思量片刻才问出一个问题“你被谁盯上了?” 先前的时笙一直沉浸在沈魅被抓的消息中,压根没有冷静下来好好想过这件事的根源。 现在玄知的问题倒是提醒了她。 是啊,被谁盯上了呢? “三年前我已经跟他们说的很明白了,我觉得但凡长脑子的人都不会再干这种惹火烧身的蠢事。” 时笙认真的分析着,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感觉像是有人在背后怂恿他们,借沈魅逼我去p城。” p城,所有的方向都指向p城,p城到底有什么?先是恶鬼后是利用沈魅,都在将她往p城引。 玄知听着她的回答微微颔首,目光注意到时笙白皙脖颈上的那道红痕,微微一顿“是谁?” 时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不知道,我还是被你提醒才想到的。” 玄知指了指他自己的脖颈处,语调生硬“这里,是谁伤你?” 时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对了,这里之前被恶鬼掐过,应该留下了印记。 她含糊解释“和鬼打了一架,已经解决了。” 她现在还不打算把之前发生的事讲给玄知,这些事还没彻底弄明白,从宋清承的出现开始就意味着这件事不止一方势力会参与,参与的势力越多事情就越复杂。 她不愿意将玄知拉进这种未知的危险中。 阎王见时笙一直和玄知说话,不满的走到二人中间,找存在般问道“阿笙最近过的怎么样?怎么都不找我玩了?” 从认识阎王开始,他就是这样的性格,说他调皮也不为过。 一大把年纪了行为幼稚的很,但就是这样的一个老顽童却将鬼界打理的井然有序,时笙还是佩服他的。 “阎王爷爷,你那么烂的牌技还是少拉着牛头马面大哥不务正业打牌了。”时笙打趣道。 阎王闻言气的吹胡子瞪眼“谁说我牌技烂?又是白无常那臭小子造谣?” 此时在奈何桥边认真翻看生死簿的白无常打了个喷嚏。 时笙吐了吐舌头“要不要我帮您回忆一下,玄知是如何让你输的搬空了阎罗殿的事?” “你没事多来地府找我玩玩,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都太闷了。” 阎王笑眯了眼睛,捋着一把胡须,话题转的生硬又猝不及防。 牛头马面齐齐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那场面别提多滑稽了。 时笙忍俊不禁,哄小孩一样的语气“现在事情紧急,下回陪你打牌好不好?” 阎王捋着胡子思考片刻“打三天。” 时笙笑弯了眼睛“成交,都听你的。” “马面。”玄知扭头望向正准备换牌的马面。 马面被吓得一哆嗦,背过手将六饼藏在身后。 玄知看没看见不知道,反正时笙看见了。 只听玄知平淡的声音吩咐道“查一下接近那对夫妻的人。” 没发现就好,马面松了口气立刻站起来,颔首“是。” 时笙觉得玄知只是懒得揭穿,不然阎王爷爷又要闹了。 她跟在玄知身后打算去挑选两个鬼差,对着身后阎王挥了挥手。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阎王在身后笑眯了眼睛,凑到牛头马面中间“你们觉不觉得这就是话本子里讲的神仙眷侣?” 牛头马面再次齐齐翻了个白眼,摊上这么一个不正经的君主真是没谁了。 “我去完成将军的任务。” “我去巡逻。” 二人齐齐行了个君臣礼,分道扬镳,留下阎王在风中凌乱。 阎罗殿外—— 玄知和时笙刚走出阎罗殿,就见对面用来祈愿的三生树下靠着一个白色身影。 时笙好奇打量一番。 那抹身影衣着白色条纹西服,一头白色碎发放荡不羁,此时一双眼睛正盯着她,勾唇浅笑,眸子中仿佛融进了一千年的深情。 时笙向玄知身边靠了靠,低声问道“他那是什么眼神?别告诉我几百年前这人与我有段佳话。” 玄知垂眸望向他,一双眼睛没有任何情绪“他有病,别理他。” 时笙“...”这个诡异世界为何如此奇葩? “见过右相大人。”玄知规矩的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白发男人却略过玄知径直走向时笙“早就听说这一代天神血脉是个没有能力的废物,却不知 道原来长的这么好看。” 听到他这么说,时笙一副你没事吧的表情瞧着他那深情款款的样子。 她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谢谢,右相大人真会说话。” 右相听不出好赖话一样轻笑一声,用融进了两千年深情的眼眸望着她“不客气。” 下一刻,他的手就伸向她的脸颊。 谁家人间油物放出来了? 时笙蹙眉,不等他碰到自己的脸就一把钳住他伸过来的手腕,朝着右边用力一拧。 一米八几的男人单膝跪地,胳膊外翻被攥在手里,疼的叫出了杀猪声。 “疼疼疼,小人类你敢不敢轻点” ...这真的是右相吗? 她本来只想给他一个教训,没打算做的太过。 时笙有些意外地将右相手腕松开。 冥界三大势力之一的右相,千年难得一遇的冰能奇才,手持上古折扇做法器,所及之处千里冰封,寸草不生。 如果刚刚他使用冰能,自己将毫无还手之力。 “我叫穆白羽,是冥王大人身边的右相。”穆白羽活动了下胳膊,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时笙不想与他有过多交集,学着玄知的表情一板一眼“右相大人来地府做什么?” 穆白羽朝她身后的阎王殿努嘴“阎王老儿这里有一个我寻了好久的宝物,想着把它拿过来。” 得,她找到这几年阎王爷爷越来越穷的原因了,合着阎罗殿宝物都被这狗东西偷走了! 第11章 誓死追随,一世无忧 向来话少的玄知轻嗤一声“那叫盗窃。” “嘘!”穆白羽紧张的竖起食指在嘴边,扭头张望一圈“说那么难听干什么!阎王老儿要是发现了又要向我姐和墨玄告状!” 这个人她听许多人提过,大概评价就是此人行事乖张,荒唐无度,是一个永远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 大家对他的所作所为还没有办法,因为在他的身后站着冥界最高掌权人,也就是他口中的姐姐,冥王。 好在三大势力之一的左承墨玄是个规矩人,这些年一直在压制穆白羽,才没让他捅出什么乱子。 墨玄为人冷傲,一把上古神剑随他平判反贼,可谓是削铁如泥,从未败过。 异能不输穆白羽,论武力可与冥王打个平手。 时笙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不是冥王异能过于强大,这世上还没有能与她抗衡的人,否则墨玄定会被各大势力拥护坐上冥王的位置。 她见穆白羽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微微挑眉“传闻都说右相大人是冰能天才,怎么总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穆白羽不屑掏掏耳朵,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都瞎传的,连墨玄都打不过怎么能算天才?” 时笙“...”他怕不是对天才有什么误解? 穆白羽见时笙那一言难尽的表情,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再说,熟人谁不知道我这人天天招猫逗狗,路边看见一条狗都是被我踹过的。” 有这么黑自己的吗?以毒攻毒是吧?堂堂右相竟如此厚颜无耻! 跟他说话真心累,时笙转身看向玄知不想再在这里多做纠缠“你先去挑几名资质不差的鬼差,我一会让贺辞给你带路。上面有人守着我身体,那个人我不放心。” 玄知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眉眼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去吧,一切有我。” 时笙微微颔首,随后将身体化为来时的一抹青光,逐渐消失在地府的空中。 她回去后要做的是查出背后究竟是谁在操控,抱着什么目的将她引向p城,那个人一定时常观察着她的动向,否则想不出这种卑劣的手段。 司理堂、翊庭、冥界皆存在嫌疑。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穆白羽见玄知的目光还停留在时笙刚刚离开的地方,摊开手掌,折扇伴随着一阵寒气出现在手心。 她看似漫不经心地调侃“她就是那个你不顾一切也要从岳长老手下救的人类?” 玄知躬身了一礼,浅灰色的眸子看不出半分波澜“右相大人看上什么尽管去拿,臣告辞。” 说罢,迈着大步径直从他身旁穿过。 穆白羽没做多余动作,就这样背对着他立在原地,手中折扇轻摇“你护的了她今天,以后又当如何?” 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正经。 玄知闻言停住脚步,眉眼冷冽地偏头望向身后人“她若想参与,臣定定当誓死追随。她若无心这些尔虞我诈,臣拼死也会护她一世无忧。” 穆白羽轻摇折扇的手微微一顿,直到回过头再不见玄知的身影才缓缓合上折扇低笑出声。 若这个时候有人路过,定会觉得他笑的这么癫,肯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对方的回答真的太有趣了,鬼界叱咤风云的将军竟能为一个废物天神血脉做到这个份上。 好一个誓死追随,好一个一世无忧,他当然不会觉得玄知这些年做的疯狂事只是单纯喜欢那个小人类。 即使那个人是天神血脉,以这样废柴能力绝对不可能引得丘长老赶尽杀绝,更不可能会惊动阎王老儿不惜自降身份也要亲自出马去司理堂捞人。 所以,这个小人类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火车—— 时笙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满是笑意的桃花眼撞入眼底。 她不得不佩服宋清承的执行力,这人现在正像忠犬一样坐在对面,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 时笙扶额,有些无语。 宋清承眨眨眼,一双眼睛充满了清澈的愚蠢“你还睡吗?” “快到站了吧。” 时笙打开手机瞄了眼时间回道,手指停留在通讯界面点开一个备注阿辞的骷髅炫酷头像,发起了语音通话。 “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紫电...” 时笙被这个炫酷喊麦声震得一颤,手忙脚乱地调小了音量。 她抬起头,周围乘客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她望过来,主打就是一个社死。 宋清承在一旁忍不住笑出来“你这朋友还怪潮的。” 时笙尴尬扶额“年轻气盛,喜欢这些很正常。” 铃声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 得,这小子的手机估计又静音了。 走出火车站,雨已经停了,周围人山人海,他们拨开层层人群才终于挤出来。 二人随意上了路边停靠的出租车。 时笙关上车门言简意赅报出目的地“青山小区。” 年轻的女司机通过后视镜奇怪的看了二人一眼“那个小区最近晚上总有不干净的东西,你们确定晚上去?” 时笙望着迟迟没有回复的通讯界面敷衍道“我是无神论者。” 宋清承“...”他就这样看着她一本正经扯谎。 “我跟你们讲,青山小区最近总是能见到百鬼夜行的盛景,那场面....” 女司机为二人八卦,将场面描述的那叫一个声情并茂,说的跟真事一样,生怕二人不害怕。 她早就听说过这件事,其实就是几只小鬼作祟,最后被这些人夸大其词越传越离谱。 要真如她所说见到百鬼夜行现世,就只说明一个问题——鬼界乱了。 思考片刻,她觉得通过古墓引她来p城的与通过绑架沈魅引她来p城的是两方势力。 前者利用古墓看似熟悉她的行动实则并不了解她,如果对方知道她与玄知交好的话绝不会冒险设此局。 而后者必定了解她过去的许多事,并清楚的知道沈魅是她的软肋,料定了即使有玄知帮助她也会亲自前往p城。 既然这些人这么想让她过去一趟,那她便要亲自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但那个敢将沈魅当做诱饵的人,她也绝不会就此放过。 出租车司机这一路上开着车嘴就没停过,时笙被吵的有些烦。 第12章 疯狂的一面 宋清承察觉出她烦躁的情绪。 也是,要换他妹妹丢了他也着急,可惜他是孤儿,没有妹妹。 “宁安村离这边远吗?” 他打断女司机的话,成功将话头引向自己。 “宁安村那个地方可偏了...” 女司机开始介绍宁安村的大概位置与村里经济情况,她说她就是那个村子里走出来的。 司机将车停到目的地,叮嘱。 “你们小心些,情况不对赶紧跑。” 虽然这个人很聒噪,但说的那些话都是出于好心。 时笙还是礼貌地道声谢,与宋清承一起下了车。 司机什么都没有回答,只一脚油门逃跑似的离开这个地方。 青山小区是栋老楼,给人一种破旧年代感,墙根布满绿色青苔,周围电线杆上贴着各种大家熟知的小广告。 宋清承不多问,就这么安静跟在她身后。 时笙一言不发地向前走,最后走进贴着三单元牌子的楼道。 里面的楼梯是水泥材质,因为常年无人打扫导致整个楼道满是灰尘,许多地方堆满了乱七八糟地杂物。 最终她在贴着301的门前停下,抬手摁响旁边的门铃。 “草了,哪个傻b打扰老子睡觉!” 门内传出少年暴躁的声音,嚣张至极。 宋清承小心翼翼地看向时笙,她脸色意料之内的差,周围气场也变得阴恻恻的。 门很快砰的一声被打开。 而开门的少年大约十六七岁,头发挑染几根银毛,脸上应该刚跟人打过架,贴着两片创可贴。 “要是没啥大事看老子不扒了你们这些兔崽子的皮。” 少年垂头揉着眼睛咬牙切齿。 “扒皮?” 清冷的女声传入少年耳畔。 少年顿时身体一颤,不可思议地抬头看清来人,顿时睡意全无。 “姐?” “把机车钥匙借我。” 见时笙面色沉的能滴出水来,少年立刻折身回屋去拿钥匙。 “这就是你那个用惊雷做铃声的朋友?” 宋清承望着少年的背影目瞪口呆。 光听微信铃声还以为对面会是那种穿着紧身裤豆豆鞋的精神小伙,没想到是个长相还不错的少年。 时笙没有看到宋清承惊呆的表情,只自顾介绍“他叫贺辞,是我小姨家以前的邻居。” 贺辞离老远将钥匙抛给时笙,询问“出什么事了?” 时笙抬手轻松接过钥匙,不答对面人的问题。 只吩咐“你与萧轩兵分两路,你去地府找玄知,萧轩去挑几个弑盟的人,然后去我家的别墅与我会面。” 时笙瞥见宋清承听到地府二字快要将下巴砸到地上的表情。 她有自知之明,像她这样的废柴与地府结识,觉得不可思议很正常。 但是这张脸给他真的白瞎了。 贺辞扬眉,摆出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手里比了个ok“这就去。” 时笙没有管被震惊到七零八碎的宋清承,扭头迅速下楼。 楼下停车位上停着一辆银色机车,机身侧面印着一匹呲牙咧嘴的白狼,不算太幼稚。 她长腿跨上座位。 宋清承跟在她身后跑下来,生怕被落下似的迅速上了车,紧紧抓住时笙身后衣角。 时笙骑车速度向来快,在黑夜里肆无忌惮向前狂飙。 宋清承哪里见过这场面?男女有别被抛在脑后。 伸手搂上她的腰,将头埋得很低不敢看前方。 时笙“...” 她收回之前夸他规矩的话。 “小姑娘!你慢点!你认识地府的人我不认识啊!” 宋清承扯着嗓子大喊。 但时笙似乎是故意的,非但没减速,还比先前要快了很多。 宋清承庆幸现在是晚上,他们又没带头盔,放在白天早该被交警拦下了。 城南别墅区—— 机车稳稳停在其中一个别墅门前。 宋清承哆哆嗦嗦下了车,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长舒一口气“小姑娘,你真疯狂。” 时笙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这里别墅区地段繁华与刚才的老旧小区形成鲜明对比,每栋别墅占地面积都不小,妥妥有钱人住的地方。 前方大门从里面挂着一把大锁,别墅的窗户亮着灯,窗帘没有拉,能大约看见里面的布局。 时笙心道只能翻进去了。 就在她抓住铁栅栏准备跃进去时,却突然想到一件事,犹豫起来。 之前来的紧急没换衣服,她现在身上还是那套风衣加白色百褶长裙,骑车不耽误但翻墙就多少有些不便了。 宋清承见时笙迟迟没有动作,好奇的走上前去询问“怎么了?” 观察到她这一身白裙瞬间懂了她的顾虑,曲起手指敲了她脑袋一下“我先翻进去,然后在下面接你。” 随后男人很轻松地翻过去,她也跟着他爬了上去,蹲在栅栏上方。 男人落地后,见她已经在上面,意外挑眉“这么快?” 随后朝她伸出手。 她将手搭在他的手心,能感觉到他手上的薄茧。 在她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宋清承眼疾手快地用另一只手拖住她纤细的腰,踉跄后退一步。 虽然动作暧昧但二人之间保持着很大的一段距离。 即使身体没有接触,在双脚落地后时笙还是很快退开一段距离。 说实话她觉得有点羞耻,这是她第一次登高要人接。 她快步走到门口,一个蓄力将别墅的防盗门踹开,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了进去。 宋清承紧随其后进入别墅内,一楼客厅装修的十分豪华,却空落落没有一个人。 “放了她。” “哈哈哈哈哈哈!要救人就自己取钥匙啊!” 入耳是楼上女人癫狂的笑声和男人低沉的声音。 时笙二人对视一眼,拔腿就往二楼跑。 只见楼上一个穿着黑色衬衫,面容英俊的男人正拿着一把长剑和一只长着獠牙的小孩鬼缠斗。 那个男人周身气场不凡,时笙猜测他应该是个大人物。 旁边沙发坐着一对男女,他们对面是一口透明封顶的水缸,里面被灌满水。 长发女孩闭眼悬浮在里面,生死未卜。 “沈魅!”时笙唤了声。 坐着的女人回过头,望见是时笙,得意的表情瞬间染上几分忌惮、 “你来做什么?” “钥匙。”时笙伸手,周围散发的威压连空气都降了几度。 “在小鬼肚子里,有能耐你就杀了那小鬼来取啊。” 女人虽然忌惮时笙,但仍然没有表现出惧意,疯了一样大笑起来。 时笙不与女人废话直接冲到水缸前,挥起拳头砸在水缸玻璃上。 水缸并没有裂开的迹象,看样子坚固的很。 她加大力度接着一拳又一拳砸下去,忘记了疼痛,忘记了理智,脑中只剩一片血红。 “时笙!你的手不要了?” 宋清承见情况不对立刻加快脚步向时笙的方向走去。 时笙没有停下动作,扫来一个眼神就足以震慑住宋清承。 男人脚步顿住。 只见十九岁的女孩眼底一片猩红,拳头一下下落在水缸上,场面极致疯狂。 这就是她被触及底线的样子吗?宋清承瞪着眼睛愣愣怔在原地。 一旁和小鬼缠斗的男人招架不住,胸口被小鬼抓伤一片,朝宋清承的方向吼道“我的能力与功法对这东西免疫,还不来帮忙!” “你也太没用了。” 宋清承轻嗤一声。 他回头望一眼失去理智的时笙,一脸不耐烦去帮身边男人了。 第13章 怎么就不听话呢? 许久,水缸终于破开一条缝隙。 时笙的手背早已血肉模糊,却依旧不管不顾地砸过去,杏眼染上疯狂之色。 “姐!” 贺辞刚带着玄知等一众鬼差利用法阵传送过来,就看见眼前疯狂场面,顿时心头一紧。 “贺辞!” 时笙手下动作没停,声音微微带了些颤。 贺辞明白她的意思,不带丝毫犹豫地走上前,抡起拳头,学着时笙的样子一下下砸过去。 他知道哪怕多浪费一秒,沈魅都可能淹死在里面。 坐着的女人见此嗤笑一声“砸吧,那水缸可有符咒加持...” 还不等坐着的女人说完,玄知手中汇聚出蓝色灵力朝着水缸重重一击。 刚刚还怎么都砸不破的水缸瞬间四分五裂,里面的水喷涌而出淋了二人一身。 “玄知大哥,你怎么不早出手?” 贺辞抹了把脸上的水,吐槽。 “她没叫我。” 他知道,那个她指的是时笙。 少年再次抹了把脸“那为什么又出手了?” “她受伤了。” 贺辞“...” 时笙扶住被水冲出来的沈魅,将她拦腰抱起。 手上的血一滴一滴溅在地上,她一言不发地抱着怀中的人走向一旁的沙发。 弑盟中几个会医术的人立刻围上去。 其中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将手中灵力注入沈魅体内,声音稚嫩“沈姐姐只是呛了些水,有玄知大人和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他们现在对时笙的状态十分担心,一旦触及到沈魅的生命,这个人可是要发疯的,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疯起来只会两败俱伤。 他们可再也不想见到她倒在血泊生死不明的样子了。 “你你你...” 女人站起身,颤抖的手指向玄知“怎么又是你!” 弑盟的人见沈魅被救出来,立刻上前将沙发围住,玄知带来的几个鬼差联手将小鬼治住,宋清承与刚刚出手的男人皆退至一边。 玄知没有理发疯的女人,抬手先给沈魅输送灵力。 女人见没人理她便开始破口大骂“时笙你这个贱人!次次坏我大计,我特么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贺辞抬脚踹翻在地。 尖锐的吼叫声戛然而止。 “小爷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傻逼的人!” 贺辞嫌刚刚力度不够,又补了一脚,揪着她的衣领将人拖到时笙面前。 时笙就这样垂眸俯视女人。 “时锦秀,你为什么就不听话呢?” 她的声音冰冷没有一点温度,质问“是谁在怂恿你们?” 那个叫时锦秀的女人抬头恶狠狠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盯出窟窿“你早在三年前就废了!仇家那么多,今天又怎么敢在这里嚣张?” “那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三年来那些废物没一个能拿下我的人头?” 她缓缓蹲在女人面前,嘴角勾出一个弧度“如果告诉我是谁在搞鬼,我留你灵魂继续投胎。” 眼前女人却不屑嗤笑一声“少痴人说梦!一个废人,除了这几个小屁孩和不知名的鬼差谁还看得起你! 时笙伸手拽住女人的头发,神情严肃下来“蠢货,你不说我也有的是办法查出来。” 她说话的语气冷静的可怕,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完了完了,时锦秀完了。” 一个寸头少年在贺辞耳边念叨着“咱姐越来越不对劲,要不你去拦一拦?” 旁边的贺辞却大大咧咧地揽住寸头少年的肩膀“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只要玄知大哥在场,绝对会拦住她。” 时锦秀的头发被时笙攥在手里那一刻,一种压迫感席卷而来,让她动弹不得。 又是这种感觉。 “贱人!” 她虽然身体动不了,但嘴里还在不消停地骂着“几年前也是这样!你特么到底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让这些鬼差听你的!你妈...啊!” 不等她骂完,时笙就将她的头往大理石茶几上撞。 剧烈疼痛并没有让她闭嘴,而是骂的更加难听。 “你比你妈那个贱人还要缠人!你妈的死就是活该!是报应!我当年就应该下手快一点,这样你和沈魅都死了,我就不会失败!你们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我死也要诅咒你们!” 时笙的耐心终于被耗尽,猩红的眼底浮现出杀意,抬手扼住时锦绣的喉咙,声音狠厉“好啊!那今天就看看!到底谁下地狱?谁不超生!看看鬼差会不会带我走!敢不敢带我走!” 手指收拢,时锦绣顿时喘不上气。 眼见着时锦秀翻着白眼马上要被掐断气了,贺辞一把将寸头少年从怀里推出“快拦住她!” 寸头少年再次躲到贺辞身后“我害怕,你不是说没事吗?” 贺辞求助的望向玄知大人,却见对谁都淡淡的玄知大人此时正望着时笙,浅灰色的眼睛中透着说不明的情绪。 贺辞崩溃,靠!这一个个都在玩什么啊?怎么都不如他一个孩子靠谱。 正在内心挣扎着要不要上前时,一道声音打破了诡异的氛围。 “她是你小姨啊!” 众人目光望过去,正是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男人,时笙的小姨夫沈军。 时笙闻言嗤笑一声“沈军,你们应该庆幸我们这层关系,如果不是看在外婆和外公的面子上,你们三年前就死了。” 她松开扼住时锦秀喉咙的手,再次抓起她披散的头发,让时锦秀仰起头与她对视。 时锦秀此时瞳孔放大全身颤抖,那个人在骗她,这个死丫头还是这么厉害,现在她能看见对方眼底汹涌的杀意。 “外公也是女娲的后裔,怎么能养出你这么个罔顾六界礼法的东西?当初外婆就不该收养你!” 时笙将时锦秀的头一下一下的撞向茶几,彻底失去理智“说了别动沈魅!听不懂吗!用污言秽语玷污母亲!没有她你怎么能在外公外婆死后活到现在?想杀我?就你也配!” 时锦秀已经感觉到死亡逐渐向自己逼近,意识到这回她是要来真的,再也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你是个疯子...” 时锦秀的血一下下溅在时笙的脸上,她却舔舔唇角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轻声反问“我是个疯子,你三年前不就知道了么?” 时锦秀不知道是被撞的还是气的,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时笙抓着时锦秀还想继续,一道白色身影迅速闪到她面前。 第14章 少年将军 时笙听到后顿时愣在原地。 是啊,那个地方只有死规矩,不然她也不会... 理智终于被拉回,她缓缓站起身。 在场的除了宋清承,其他人好像早就对她刚刚的状态见怪不怪了。 宋清承顶着不符合形象的惊讶表情朝她比出一个大拇指。 时笙没眼看地别过脑袋,嫌弃二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他什么时候能意识到自己是个长相帅气的男人而不是搞笑男? 玄知将她的手腕松开,紧接着递来一张手帕。 她这才想起自己脸上还沾着时锦绣溅出的血。 “谢谢。” 她抬手接过手帕,胳膊却再次被面前男人拉住。 “怎么了?” 时笙不明所以,顺着对面人视线看向自己的手。 鲜血正顺着手指往下流。 刚刚一心弄死这两个人,如果不是玄知这么大的反应她都忘记这事了,现在才后知后觉感到疼痛。 玄知眉间微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怎么有一种被长辈教育的感觉? 时笙有些心虚,别过头轻咳一声“刚才上头了。” “嗯。” 男人点头。 时笙对他这样的聊天方式已经见怪不怪,跟着点了个头。 随后就见玄知目光移到刚进门时那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身上,一直淡淡的表情有了些细微变化。 只见他径直走过去,郑重撩起衣摆,单膝跪地行了个礼。 “左承大人。” 相比于先前遇到右相时的态度,可谓是天差地别。 时笙将一切看在眼里,意外挑眉。 左承大人?冥界三大势力之一的左承?那他为什么打不过小鬼?还有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时笙心中有一连串问题,却不能问出口,打算到时候去问玄知。 穿着黑衬衫的男人面容冷肃,身上带着上位者特有的气质,微微颔首“我还有事,先走了。” “多谢左承大人今日搭救。” 时笙拱手行了一礼。 毕竟救了自己的妹妹,做人还是要礼貌一些。 左承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冰冷地眼神中带着审视。 “你很不错,看来担得起身上的重任。” 她哪里不错了?她哪里担得起重任了?这个左承怕不是在说反话,三界之内谁不知道她是个废物? 她明白了,这一定是属于冥界挖苦人的特殊方法。 所以他礼貌吗? 时笙只得垂下头中规中矩回答“左承大人说笑了,我哪里有这个本事。” 左承似是知道些什么,用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盯了她片刻。 在场人得知男人的身份后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她就这样任他盯着,与男人正面对峙。 “是有什么问题吗?”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会有你选择的时候。” 左承扔下这一句,转身向楼下走去。 “恭送左承大人。” 时笙再次行了一礼。 抬头望着他的背影心有余悸,不得不承认这个左承无论是从能力还是气场方面都适合当一个帝王。 只可惜上头的冥王太过强大,他就是想反,胜算也不大。 时笙沉思着,就见贺辞带着刚刚同她说话的双马尾小女孩走过来。 女孩大约五六岁,笑起来有梨涡。 她记得这个女孩,这是三年前她从一个实验基地救出的孩子,取名叫叶溪霜,是弑盟最小也是治疗天赋最强的一位。 小姑娘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往她血肉模糊的伤口中注入灵力。 她现在长的还不是很高,也就一米二左右,需要抬头才能看到时笙,小小的人声音稚嫩“笙姐姐,你的伤口差不多三天就会好” 时笙听着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心情被治愈了不少。 她抬手摸摸女孩头顶,语调生硬“谢谢。” 叶溪霜甜甜笑出两个梨涡,将绷带打了个蝴蝶结抬起头“好啦。” “咳。” 这时躺在沙发上的沈魅动了动,呛出一口水。 时笙和众人的目光同时看过去。 女孩已经睁开眼睛,苍白的小脸楚楚可怜。 被带过来的弑盟成员大多都是互相认识很久的熟人,见此立刻围上去,如往常一样十分熟络开玩笑。 “恭喜你,又捡一条命。” “就是就是,这次你又差点没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有老大没意外。” 许多人与沈魅从小一起长大,这种场面不知道经历多少回了,从刚开始一个个吓得痛哭流涕到现在轻松自在。 时笙走上前去,语气要比平时温柔很多“没事了。” 这次的事确实悬,她很担心如果自己护不住该怎么办。 “靠,小爷就处理了几天任务,你就又出事。” 贺辞大大咧咧地坐在她旁边翘起二郎腿,哥俩好地揽过女孩的肩,歪歪脑袋“要不每天给小爷一百,小爷带着萧轩给你当保镖。” 刚刚的寸头少年也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叹息“倒霉孩子,以后我跟阿辞给你拴裤腰带上,你就绝对不会出事了。” 沈魅没有理这群围过来打趣的人,只张望了一圈,似乎没见到想见的人,抬手扯了扯时笙的袖子“刚刚那个特别厉害的人呢?” 时笙心中一紧,她挺害怕沈魅看上那个冥界大人物的。 她故作淡定抬手理了理沈魅湿漉漉的头发“他是冥界大人物,已经离开了。” 那位可是赫赫有名的左承,出了名的冷心冷情,所以注定不会有结果。 沈魅失落的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我先带他们走。” 站在一旁许久未说话的玄知开口。 时笙回过头,见玄知威风凛凛立在不远处,身后的鬼差们压着昏死的时锦秀与面如死灰的沈军。 眼前的这个少年将军从认识开始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性子一根筋,认准了一个人,一件事,不惜生命也要追随到底。 时笙想,他是个好人,如果当初没有追随自己,他也许会有更光明的前景。 “谢谢你们。” 时笙望着玄知莞尔一笑。 眼前男人一双眸子尽是真诚,正垂眸望着她“跟我永远不必讲客气。” 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暗杀算计数不胜数,她能次次全身而退,里面肯定有玄知在暗中帮助的手笔。 这个人很多时候忠诚的让她不知如何面对。 她垂下头避开那双坚定的浅灰色眸子,轻声应道“好。” 男人召出法阵,与一众鬼差走了进去。 “姐,他谁呀?新成员吗?” 沈魅似是缓过神来,询问。 时笙的目光望向宋清承,此时一米八几的男人正巴望二楼窗口,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不是新成员,是阴阳师。”时笙解释。 宋清承闻声转过身,轻咳一声,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是你姐的救命恩人。” 这句话有些夸大其词,但又没毛病,毕竟圆圆那次他是真的救了她。 “牛逼啊。” 贺辞照着宋清承的肩膀给了一拳“哥们什么实力?上回能救老大的还是玄知大哥。” 说着,他手心汇聚出一团红色火焰,歪头“比划比划?” “这...” 宋清承看见那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连连摆手。 “不必不必。” 看样子显然被吓到了。 “阿辞。” 时笙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得无礼。” 贺辞讪讪收起掌心火焰,失落地回到时笙身边“我就是试试他的实力,又不做什么。” 这孩子哪都好,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有些自负,因为从小天赋异禀所以喜欢到处招摇。 她可看得出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无非就是看不惯宋清承对她的态度想替她出口气。 时笙瞥了他一眼“给你布置的任务完成了吗?” 少年明明是个一米八的桀骜少爷的外表,可现脑袋耷拉,如同做错事的小狗“没有,我家小区附近那群鬼太难缠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青山小区最近这几个月一直有怨灵作祟,时笙早就有把弑盟的掌权托付给贺辞的想法,索性直接就交给他去解决。 “自己想办法。” 她言简意赅。 以贺辞的能力如果想做好这件事轻而易举,她不信他会没有办法。 贺辞眸子暗了暗“一定要把它交给我吗?” 虽然他也想证明自己很厉害,统领一方势力,但他更希望时笙能一直陪在他们身边。 弑盟是由时笙救回的遗孤或有异能天赋的孩子们组成,时笙将他们安置在一个地方培养他们的天赋与能力。 而贺辞就是这些异能者中最出色的一位。 第15章 梦中的男人 时笙神色严肃下来“弑盟不会一直在我手里,我也不可能一直站在你们身后,你要是不想再眼睁睁看见重要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就必须强大起来。” 先前从火车站打车的时候,出租车司机说青山小区有不干净的东西,她还有些意外这,区区怨灵,以这小子的能力怎么可能搞不定? 她当时就明白了,这孩子想用这种办法留住她。 贺辞天赋极高,如果异能好好培养,将来必成一方风云人物,他现在缺少的只是经验。 十几岁少年眼中是遮不住的失落“知道了。” 虽然时锦秀已经被抓走,但对方明显是冲她来的,她无法保证对方还会不会故技重施。 目前为止,弑盟基地算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几年前曾有高人布阵,除了左承右相那个等级的,其他人闯不进来。 时笙转头看向沈魅“你最近不要离开基地,那对夫妇绑你回来有蹊跷,玄知已经去查那个背后之人。” 沈魅担忧地望着她“那你去哪?” 时笙朝宋清承的方向抬抬下巴“我和他去做件棘手的事。” 现在该抓紧时间出发去古墓了。 “老大都说棘手,那得多危险啊。” 寸头少年靠近贺辞咬耳朵。 “萧轩” “诶!” 寸头少年听见时笙唤自己,立刻站直身体。 “贺辞虽然能力强,却不如你谨慎,我不在这几天你多协助他些。” 这些孩子年纪最大也就十七岁,其中贺辞能力出众却过于张扬,而萧轩因为曾经被翊庭操练过,性格内敛,在这些人当中要相对稳重一些。 萧轩点头“老大就放心吧,我一定看好辞哥。” 聊了几句后,几个人进入了贺辞设置的传送阵。 临行前萧轩回头看了眼宋清承,发现对方也在看他,二人四目相对。 靠!少年慌忙别开视线,有些尴尬。 一束红光亮起,众人的身影消失,偌大的别墅只剩下时笙和宋清承两个人。 人都走光了,时笙的问题也该解决了。 她看向宋清承的目光瞬间转为警惕“说说吧。” 宋清承不明所以“什么?” 先前宋清承与左承的对话她可都听见了,她似笑非笑对上他眼睛“看来冥界的大人与你很熟,你到底是谁?” 气氛瞬间转为诡异的沉默,时笙不说话只定定盯着他,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左承能结交的人多半都是三界金字塔顶端的人,但哪个大佬脑子坏了潜伏在她一个空有血脉的小人物身边玩cosy? “噗”宋清承笑出了声,露出虎牙,一如初见那般笑的单纯. “说什么呢?我当然就是宋清承啊,傻不傻?” 他不慌不忙地给时笙分析“你看,左承是什么人?肯定一眼就看出我是个阴阳师啊?我当时是因为不认识他才敢那么跟他说话,现在回忆起来吓都吓死了。” 说罢,他抱着胳膊打了个寒噤。 时笙“...”可能真的高估他了,毕竟没有哪个大佬吃饱了撑的伪装成这样骗取她的信任。 “最好是这样。” 时笙扔下宋清承向面前房间走过去。 差点忘了一个人还没解决。 她拉开眼前房间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短发女孩瘫坐在房间的地上,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不是她那另一个表妹沈梦又是谁? 地上的沈梦见时笙发现她,抬起哭肿的眼睛。 “你这个贱人,爸妈白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对他们?就为了个外人?” 她声嘶力竭地吼着,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咒骂。 得,不愧是亲生的,就连做错了事还要倒打一耙的态度都一样。 “沈梦。” 时笙冷静地解释“他们破坏了人鬼平衡,即使没有我,玄知察觉到也会来捉拿。” 沈梦却摇摇晃晃站起身,瞪着一双眼睛如同要把她吃了“当初在学校我妈就应该让那些混混打死你!而不是...” “啪” 不等沈梦说完,时笙猝不及防地一巴掌打了上去。 巨大力量甩在沈梦脸上,使她再次跌坐在地上,捂着脸上红色的巴掌印,仰头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人,眼中尽是深深的恐惧。 时笙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对方,语气冰冷“再不知悔改,我让你在人界彻底消失。” 沈梦如同失了魂般后退,嘴里呢喃“你这个疯子...” 又是这句。 她觉得好笑,这一家人怎么还没有认清她疯这个现实?翻来覆去全是这些话她都快耳朵起茧子了。 地上的人怔愣几秒后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如同她是什么恶鬼修罗般踉跄逃离这个地方,与循着声音跟过来宋清承擦肩而过。 宋清承饶有兴趣地抱臂倚在门口,望着女孩落荒而逃的背影,咋舌“怎么不把她一起送走?” “她没触犯到司法的平衡,会给玄知惹麻烦。” 时笙长叹一声,补充“她小时候还不错,就是被她父母教坏了。” 小时候的沈梦还能用甜甜的声音喊她和沈魅姐姐,会将自己的玩具和零食分给沈魅。 后来随着那对夫妻偏心的教育和二人年龄的增长,她才变成这个样子。 “那个叫玄知的大人是什么人,怎么感觉你跟他很熟?” 宋清承似乎有问不完的问题。 “鬼界的鬼差都听他号令,算是鬼界第一大将军,与我” 时笙说到这便停下了,一双杏眼中多出了一些说不明的阴霾,缓缓吐出四个字“过命之交” 宋清承动了动嘴,却没再多问什么,越接触他越发现,眼前的女孩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今晚就在这过夜吧,这里是我房间,你去隔壁睡。” 时笙说着,朝房间内床的方向走去。 宋清承吃惊地看着房间中粉嫩的布置“这是你房间?看不出来你这么少女心。” 他还以为以时笙的性格房间肯定会是简约的风格。 时笙抚摸着床上挂着的纱帘“这房子是我爸妈的,爸妈死后过继给了我小姨,房间以前是我爸妈给我布置的,我很喜欢。但是已经好久没回来了。” 她依旧能记得他们一家三口当初在这栋别墅里生活的日子。 她母亲是很厉害的天神血脉,父亲是翊庭的一个小阴阳师。 母亲经常忙碌到十天半个月看不见人,陪在她身边的只有父亲。 后来他们说要解决一个很厉害的人,将她托付给时锦秀,随后在打车前往地点时出了车祸。 从此她父母双亡,这个世界上再无人依靠。 小的时候她以为他们真的出了车祸,后来他慢慢长大,经历了不少血雨腥风,才明白当年的事哪里会有那么简单? 她的父母打输了,在那人手中丧了命,车祸只是用来给这个世界的合理交代。 宋清承见她陷入了沉思,意识到自己又问错了话,挠挠头连忙转移话题“我困了,先去隔壁睡了。” 宋清承临走时关上了门,房间才终于安静下来。 熟悉的房间布局一点没变,将门锁好后她先去浴室冲了个澡。 衣柜里还留着走时的衣物,她找了个睡袍换上后就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当年的真相她一直没有追查,因为她知道以母亲的教育方式肯定不希望她沦为仇恨的奴隶。 与其揪着陈年往事不放,不如先做好自己的事,等以后遇到和她父母一样的危险时能好好活下来。 不知道想了多久,她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啧,天神血脉流传这么多年还没绝后?” 男人低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她缓缓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黑色的海域,天是黑的,海水也是黑的,在海边屈膝坐着一个黑袍长发的男人,此刻一双没有白眼仁的眼睛漆黑一片,正望着她。 “你是谁?” 第16章 翊庭的骚操作 时笙警惕地望着男人。 眼前男人似是对她颇有兴趣,站起身在她身边绕了一圈。 “明明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最高天赋,怎么被削的这么弱?” 最高天赋?时笙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我?” 男人歪歪头,一双全黑的眼睛看不出情绪“你看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吗?” 时笙更加懵了,她不是在睡觉吗?这个人又是谁?为什么会这么说? 她以前确实很强,但若说她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赋就有点过了,毕竟鼎盛时期的她,别说冥王,就连左承她都打不过。 “御梦族的那个小丫头预言中的希望还真有意思,我倒是有点期待后续发展了。” 希望?她是什么希望?怎么会扯到西方御梦族? 她不由问出一连串问题“你是鬼吗?你知道什么?可否告诉我?” 男人却将手背到身后,一副天机不可泄露地姿态“知道的太早就没有意思了,我只是个看戏的,六界格局如何早就与我没有半分关系了。” 时笙还想问什么,但眼前场景逐渐模糊,一阵天旋地转后她的意识逐渐消沉。 冥界- “冥王大人,我们主子有重要消息要告知您。” 大殿的长阶下,一个黑色西装戴着面具的男人单膝跪地,行了个君臣礼。 长阶尽头的顶端是一张挂着深紫色纱帐的华丽大床,透过纱帐能隐约看见里面的暧昧。 “说。” 尽管声音是娇媚的女声,但语气却带着上位者才有的威严。 随后便见纱帐被一只纤细的手撩开,坠在纱帐底部的铃铛随着女人手上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女人从中探出头,棕色卷发垂下,肩上浴袍滑落到小臂,白皙的皮肤为原本长相妩媚的美人儿添加几分艳色。 男人不动声色地别开目光“冥王大人,您身边的人...” 女人优雅地坐起身拢了拢浴袍,微微侧头“退下吧。” 纱帐再次发出铃铛的脆响,面容俊俏的男人撩开纱幔从床上下来。 他身上的衬衫被解开两个扣子,锁骨处印着暧昧的红痕。 他对着对女人叩首,起身匆匆离去。 “说吧。” 女人翘起二郎腿,拥有淡紫色瞳孔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来人,似是因被扰了兴致有些不悦。 带着面具的年轻男人也不卖关子,言简意赅“宋清承与那个天神血脉已经到p城了,但奇怪的是左承也去了。” 对面女人轻嗤一声“所以,你们以为他的能力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面具男人不可思议地抬头“您知道?” 他知道冥王行事向来张狂,却没想到她竟敢这么放纵一个对她位置有威胁的人。 女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垂在肩头的深棕卷发“蝼蚁而已,随他去吧。” 望着上面那人无所谓的姿态,面具男有些无奈。 冥王向来荒淫无道,看中左承那张脸也是正常。 他微微颔首“冥王大人知道就好,但主上还说。” 他顿了顿,面具后的眼睛微微抬起“别因轻敌,误了大计。” 时笙是被太阳晃醒的。 她的作息向来不规律,一觉睡到中午很正常。 “希望...”时笙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头发呢喃,一时间分不清昨晚那个是梦还是有人想告诉她什么。 不过今天还要和宋清承去古墓这件事她可没忘。 她不再纠结那个梦,快速洗漱好,换身方便的运动装就下楼了。 楼下弥漫着小笼包的香味,宋清承已经买好了午餐放在茶几上,此时正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玩手机。 男人瞥见她下楼抬手打了个招呼。 “嗨!中午好!” “中午好。” 时笙坐到他对面拿起一个小笼包,看见昨天被她踹坏的门已经修好,微微挑眉“你还会修门?” 宋清承神气地拍拍胸脯“那必须的,区区一个门而已,我可是万能的好不好?” 时笙点头“那下回遇到鬼怪你可别躲我身后。” “那可不行呀!小姑娘,你可比我厉害多了,我觉得我找到了靠山。” 宋清承又没脸没皮地凑上来与她耍宝。 其实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跟这样有趣的人待在一起挺舒服的,但是她这个人对谁都比较疏离,包括沈魅。 如果接触的过多,难免会牵连到他们,玄知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这个诡异世界遍布荆棘,在父母离世后再无人为她遮风挡雨,她走的每一步都很艰难。 现在回首望去,尽是一片狼狈。 如果她是普通人,能有这样一个天天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人,那么她的日子应该不会这么闷。 可惜没有如果。 吃完午饭,宋清承又神秘兮兮地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她也没有拒绝,想看看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结果就是她站在人潮汹涌的百货大楼门口一头问号。 “来这干什么?这不卖黑驴蹄子吧?” 她还是选择将问题说出来。 宋清承望着时笙呆滞的表情,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这你就不懂了,去盗墓当然要做攻略。” 找个墓穴怎么被他搞的跟旅游一样,她不理解。 宋清承伸手拉出一个推车“一看就是第一次盗墓。” 盗墓还有什么讲究吗?她没干过,小说里都是准备黑驴蹄子,百货大楼里她也没见过黑驴蹄子啊。 不过...他经常盗墓? 她的杏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不是,谁家正常人没事闲的四处找坟堆?就为了掀开看看里面有没有尸体诈尸?” 宋清承好像被戳到了痛处,瞬间破防“什么叫没事闲的?什么叫不正常?这都是我们翊庭经常要做的。” 时笙在这样一个诡异世界周旋这么多年,听说过冥王荒淫无道,听说过左承是个面瘫,也听说过右相是冥王的表弟,因为关系才上的位,干尽天下荒唐事。 再后来亲眼见过阎王不务正业,非要拉着下属打麻将,一到清明节就组织些奇奇怪怪的节目,今年准备的节目是集体跳科目三。 她当时也在场,亲眼目睹玄知冷着脸带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一众鬼差跳舞名场面,别提多滑稽了。 现在又有人告诉她,翊庭经常刨人祖坟?这个世界怎么了?太狂野!太疯狂!太离天下之大谱了。 时笙拍手鼓掌“不愧是翊庭,刨坟这种事都能干出来。” 面对时笙的挖苦宋清承红了耳根,还是决定解释一下“道也不是都刨,我们有检测仪器,如果有很重的鬼气才会开馆。” 好吧,原来翊庭也跟着时代的变迁玩起了科技...是她落后了。 宋清承跟她讲了一路找墓穴的攻略,说是昨晚查了好久。 第17章 来自冥界的蛇 前往宁安村需要翻过一座山,山中有一半是树林,不光容易迷路还没有睡觉的地方。 他们在百货大楼里买了些水和面包。 宋清承买的是换洗衣物还有防身的菜刀,可谓是真是面面俱到。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林中光阴交错,时笙顶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手捏指南针在前面引路。 宋清承背上挂着背包有气无力地跟在她身后。 “我说,你的体能怎么这么强?” 时笙闻声回头,看到身后宋清承累的像条狗。 走两步就要喊累,体能还不如沈魅一个小姑娘。 虽心中吐槽,但好在他们是同伴,还是征求一下他的意见“...要不歇会?” 宋清承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连连摆手“歇会,歇会。” 时笙将手中指南针揣进兜里,在附近找了个相对干净的树下席地而坐。 树荫下她掏出手机,从一堆软件中找出缺德地图。 “树林里没信号。” 宋清承一屁股坐到她旁边出言提醒,在背包中翻出矿泉水仰头喝了几口。 果然,她刚打开页面,上面就显示无网络。 宋清承又从背包中翻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过来“要不要?” “谢谢。” 时笙伸手接过,喝了一口。 旁边人生无可恋地将头靠在树干上,声音懒洋洋地“我下山历练这么长时间,自从遇见你就没安生过。” 对于时笙来讲,眼前都是小场面,爬山算什么?有的时候还需要她半夜去乱坟岗、火葬场等地方。 她摊手表示无奈“我跟你说过我是衰神附体,你偏要跟来。” 宋清承一副半死不活的表情,歪过头来刚想说什么,下一秒如死鱼般的眼睛突然紧张起来。 “小心!” 时笙却比他的反应还要迅速,抬手一把抓住眼前飞过来的长条状物体。 怎么又是这个物种? 她微微蹙眉,手中抓着的正是一条全身布满绿色鳞片的蛇,因为颈部被捏住所以只有下身在挣扎。 “蛇!” 宋清承吓得跳出好几米远。 时笙却丝毫不慌,手中微微用力,刚刚还活蹦乱跳的蛇瞬间一动不动。 虽然这种蛇比较稀奇,但杀死它们的办法和普通蛇一样。 她随意地将蛇扔到地上。 宋清承为她的淡定感到震惊,凑到她身旁“你是不是女孩子?为什么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害怕?” 眼前人淡淡瞥了眼那条蛇,介绍“这蛇来自冥界,叫青鳞蛇。” 宋清承看向她的眼神从震惊转为崇拜“这你都认识?” “就是被它咬过一次,毒性挺大的。” 时笙的语气可谓是风轻云淡,仿佛曾经被咬的不是她一样。 只见她将那条蛇拿起放在手中,从蛇的尸体上草草拔下几个鳞片。 下一秒手腕上的手链发出青色光泽,鳞片被收了进去。 “你你你...” 宋清承指着她的手链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时笙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震惊,以为他在好奇鳞片的问题,解释道“鳞片能做成解药,我带回去给叶曦霜。” 宋清承依旧指着她的手链,神情木讷“你的手链有这功能还要让我当工具人背包?” “...” 一瞬间,世界安静了。 她真没想到这个手链还能这么用,普通人当久了,什么事都愿意亲力亲为。 沉默片刻,时笙摸摸鼻子,有些心虚“我说我忘了你信吗?” “过分!”宋清承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哥给你揣兜里,你给哥踹沟里!小姑娘你太过分了!” 宋清承这个戏精,电视剧里要没他,她都不看。 时笙扶额,头大地开口。 “我真忘了,没经历过这种事...把自己当普通人了。” “沙沙沙。”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就发出奇怪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在爬行靠近。 二人瞬间打起了十二分警惕,屏息凝神观察周围变动。 “沙沙沙。” 地面上大片绿色如同藤蔓般朝着二人的方向蔓延。 “怎么这么多蛇?” 宋清承有些慌,扭头望向时笙。 这些蠕动过来的东西正是时笙刚刚弄死的青鳞蛇,只是这次来的数目看样子得有几百条。 “你能力恢复了吗?” 女孩清冷的声音响起。 宋清承如实回答“恢复了一些。” “打开白光护盾。” 时笙临危不乱地吩咐,脑海中想着对策。 她曾经被这种东西咬伤过,好在当时贺辞和叶溪霜在场,才捡回一条命。 后来叶溪霜给她科普过遇到这种蛇的解决方案。 这种蛇的蛇毒对人的神经有麻痹功能,被咬的人首先会四肢瘫软无法动弹,然后在两个小时内毒发身亡。 要制服它们也不是很难,这个蛇的种族是群体动物,只需抓住蛇王,所有蛇就会四散而逃。 蛇王必定有特殊之处,可是以她现在的能力在这么多蛇里面抓蛇王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时的青鳞蛇已纷纷弹起发起攻击,却被宋清承的护盾挡在外面。 时笙从手链中取出一包药粉和一粒胶囊扔给宋清承“我冲出去的那一刻你把这些药粉撒出去,如果被咬了立刻服下胶囊。” 这些是叶曦霜制作出来的药物,能克制蛇毒,可惜胶囊只剩一颗,所以他们两个之间只能有一个人被咬。 宋清承接过这些东西,凝重点头。 时笙扫视一圈,见大片的蛇中有一条个头较大蛇,它的头上长着两只角,身上布满看不懂的特殊符文。 蛇王应该就是这只。 “撒药粉。” 她在冲出去的那一刻大声吓道。 宋清承立刻将手中黄色药粉扬出,周围一大片蛇因为被撒上药粉而动弹不得。 时笙一只腿借力跃起,直逼蛇王而去。 布满符文的大蛇躲闪不及,被时笙一把抓住颈部。 而周围没被撒上粉末的蛇纷纷弹起,朝着她的方向冲来。 这个时候,宋清承的白光护盾因他的灵力没有恢复完全,已经撑不住消散了。 眼见几条蛇准备向他的方向攻击。 “躲着点!” 时笙喊着,闪身往他身边赶去,同时躲避着那些蛇。 多亏她的身体灵活,否则这些蛇能给她咬成筛子。 真麻烦。 她抓住蛇王的手微微用力,蛇王在她手中爆体而亡,鲜血掺着毒液顺着她的手腕滴在地上。 时笙现在很庆幸这种蛇毒是靠血液传播,否则要对付这些东西难上加难。 一旁没什么能力的宋清承躲的毫无章法,或许是出于求生本能,竟然一下都没有被这东西咬中。 时笙仅仅只用了几秒的时间就来到宋清承面前,刚站稳就见一只蛇直奔宋清承面门而去,她立刻抬手去抓。 可惜出手晚了些,她只抓住了蛇尾。 手里的蛇因为尾巴被抓住,身体失衡,不管不顾的回过头照着时笙的手咬了下去。 “嘶。” 时笙吃痛地将它摔在地上,脚踩了上去。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蛇在她脚下碾为一摊肉泥。 “时笙!” 宋清承有些慌。 女孩像是瞬间被抽空力气,身体晃了几下后软绵绵侧身倒在地上。 蛇王已死,众蛇无首,蛇群纷纷四散逃开。 “你没事吧?” 宋清承扑到时笙身侧将她扶起,先让她找个舒服的姿势靠到自己怀中,再将她给的胶囊塞到她嘴里。 “接下来我可能会先虚弱发烧一阵,不能继续赶路了。” 时笙脸色苍白,唇色也没了先前的红润。 第18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宋清承此时心绪十分复杂,他也不知道面前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是已经起疑了吗?不是有解药吗? 他垂眸盯着她“你不是不信任我吗?为什么救我?” 都这个时候了,怀中人还不忘嘲笑他“你的弱小已经让我条件反射了。” 说罢她突然剧烈咳嗽几声,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宋清承神色紧张的用袖子给她擦唇角的血“不是服过解药了吗...这...” “别咒我!” 时笙抬手无力的敲了下宋清承额头,打断他接下来的话“不把毒吐出来等死吗?” 宋清承的情绪现在不上不下的有些尴尬,勉强把眼眶中准备好的泪水收回去。 真是的,就不能让他把话说完? 宋清承见时笙的眼神有些迷离,意识到麻痹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大脑的思维。 女孩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纤细的脖颈上,说话有气无力“如果你也像那些人一样,是来要我命的,现在动手是最好时机。” 宋清承的眸色暗了暗,声音没有以往的欢脱而是带了些低沉“就这么想死?” 眼前女孩勾起唇角,眼中的笑意如星星般璀璨,是他从认识她开始未曾见过的明媚。 只见女孩思量片刻,缓缓道“死在别人手下的话,也许我做鬼会难受几天,但如果死在你手上,我倒没有那么不高兴了。” 得到答案的宋清承僵在原地,连说话都变得结巴“为...为什么?”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缓缓吐出这两句,时笙就实在撑不下去,歪头晕了过去。 宋清承的大脑一片轰鸣,耳根已然红透。 他这算是被调戏了吗?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比他年纪小的女孩子调戏。 从刚认识她,这个女孩就给人一种对任何人和事都感兴趣却又对谁都疏离的感觉。 当初在张松家被圆圆掐住脖子有生命危险时,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无惧生死的挑衅,还带了些他看不懂的疯狂。 而触碰她的底线时,她会变得很极端,如果那天沈魅但凡出一点意外,没救回来,他相信她会不顾这世界的任何规矩、任何人的劝阻杀了时锦秀全家为沈魅陪葬。 这姑娘让人琢磨不透。 现在她会因为他长的好看来调戏他?别告诉他这才是小姑娘的本性?藏的够深。 他就这样怔愣很久,直到想起继续赶路这回事。 他在心中默默吐槽,晕倒之前也不把背包收到手链里,净让他做工具人。 他认命地将背包挂到身前,背起时笙继续向前。 这一路上他感觉时笙头烫的快能把鸡蛋煮熟了,但手里没药身边没有冷水,只能祈祷她醒来后智商还健在。 临到傍晚时,他才将人放下来,在旁边架起一个小火堆取暖,打算就这样在林间过夜。 时笙的外套没有拉拉链,刚刚将她放下来时她肩头外套滑落,现在才被宋清承才注意到。 女孩里面穿着一个白色吊带,锁骨和肩膀因为外套滑落露出。 宋清承红着脸,手忙脚乱地要将她衣服拉上去,却被她肩侧熟悉的红色刺青吸引,愣在原地。 一片火红的奇怪图腾完整地展现在他面前。 他的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 这个刺青可太熟悉了,不光他很熟悉,整个冥鬼人三界但凡有点能力的谁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天神设下都司理院维系六界和平,里面的人从入门开始身上都会被刺上这样的印记。 他以前一直搞不懂眼前人的古怪,现在终于明白她没有异能却有一身好身手到底来自于哪里。 但是她不知道司理堂的勾当吗? 为什么偏偏是司理堂?那么多势力为什么偏偏选择司理堂? “为什么偏偏是司理堂。” 宋清承呢喃着伸手抚上那片红色图腾,面色沉了下去。 他终于明白她口中所谓许多想要她命的人,明白玄知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明白她为什么能随意出入地府。 “师父...” 时笙此时正烧的迷糊,嘴里呢喃着什么。 宋清承将耳朵贴近她的唇畔才勉强听清她嘴里念的是什么。 师父?她的师父是谁?司理院第一把交椅岳长老?还是德高望重的第三把交椅的玄长老? 反正不可能是那个天赋异禀,而从未露过面,其神秘程度不亚于执法人的第二把交椅忆长老。 那个人生性孤傲,见上一面都很难,而且从不与人过多接触,前几年宣布闭关至今没出来。 所以不可能是她的师父。 宋清承望着时笙熟睡的面孔,一双黑眸中氤氲着说不清的情绪,沉默片刻才轻声问道“为什么...偏偏选司理院?你的师父又是谁?” 少女靠在树干上,脸颊因高烧染上绯红,唇色苍白眉间微蹙,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不同于初见的惊艳,此时的她更像一个上大学的女孩。 他的手向上移,缓缓落在少女纤细的脖颈处,向来清醒理智的他声音带了些颤抖“对不起。” 宋清承闭了闭眼“如果现在杀了你,哪怕是错杀,也能除去未来一大隐患。” 手指微微用力,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已然红了眼眶,明明才认识几天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不舍感? 或许是因为除了那个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与自己并肩,拼尽全力的保护他。 他回忆起了白天她对他笑弯了的眉眼,还有那句让他面红耳赤的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不知不觉间便停下了动作。 “咳咳咳。” 时笙咳嗽几声,掀开沉重的眼皮,深棕色眸子中仿佛融进了一个人走过一生的沧桑与疲惫。 宋清承想,那只恶鬼说得对,她的眼睛确实很漂亮。 “你要杀我?”时笙盯着他的眼睛苍白的唇微启。 宋清承别开目光不敢看她的眼睛,只保持这个姿势没再有多余动作。 见宋清承不回答,时笙勾起唇角自嘲的笑了笑“没关系,失手死在你手上也是天意。” 第19章 我用得着暗恋你? 宋清承猛然松开手,不符场合地尴尬一笑“刚刚你好像让什么东西附体了,我怕...” 还不等他接着编完,时笙头一歪再次昏过去。 宋清承松了口气,伸手探了探她的头,还是很热。 她越来越好奇这个女孩在司理堂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身份。 “算了,我与那位有约,还是等这件事过去再解决我们的事。” 等这件事过去,他们也许会成为朋友,在顶峰合作。 也许刀剑相向,你死我活。 时笙一夜都在梦魇中度过。 梦中一会是她跪在执法堂门外,却始终见不到那个人。 一会是沈魅遇到危险时她只能无能为力的嘶吼。 一会又是她逝去的父母,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告诉她好好活下去。 突然她来到了海滩,对面是大海,黑色的大海的。 上次那个男人并没有出现在她的梦中,她一个人孤独的行走在沙滩上,很冷。 突然!有无数只手从海面伸出来,握住她的脚踝将她拽入海底。 窒息感扑面而来。 她微微睁眼,天上的太阳已经在头顶了,她身上盖着宋清承的外套,而身体正靠着什么东西,腰被紧紧锢住。 她明白梦中的窒息感哪来的了,不是!宋清承这个傻呗把她当什么了?人民币吗?不勒那么紧她会跑吗? 她身体微微动了动,宋清承也跟着迷迷糊糊的醒了。 被吵醒的宋清承揉揉眼睛,声音是刚睡醒的沙哑“还好吗?” 随即看着怀中人愣了片刻,二人似乎都意识到这个姿势过于暧昧。 “那什么...”时笙不自然地指着宋清承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宋清承立刻松开手,别过头轻咳一声“你大半夜喊着冷,我没办法法只能牺牲自己了。” 时笙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毒素差不多已经清了“你还觉得吃亏了?” 宋清承得寸进尺地再次露出那副欠揍的表情“你是不是暗恋我啊?你还记得你昨天说什么了吗?” 时笙瞪大双眼,眼中尽是不可置信“我暗恋你?我用得着暗恋你!玄知、左承、右相,还有那个冥界第一药师哪个长的比你差了?” 听到这宋清承似笑非笑的拿出了杀手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 时笙眉心一跳,慌忙扑过去捂住了宋清承的嘴“我特么神志不清时候说的话你也当真?” 时笙觉得,他要是再提这件事她的脚趾就能扣出三室一厅了。 特么的,这话她当时怎么想着说出来的呢? 宋清承看出她的窘迫,不继续逗她了,转身翻着背包询问“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 “嗯。” 时笙似是漫不经心,再次开口询问“我好像梦见你要杀我?” 宋清承手中动作一顿,紧接着装作若无其事般拿出面包和水“有只鬼要杀你,被我赶走了。” 时笙知道他在扯谎,也许从一开始的恶鬼,就是眼前人在拉她入局。 当时她去抓那条蛇只是单纯的认为自己能让两个人都全身而退,高估了自己的速度。 经历昨晚的事后,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能活着看到今天的太阳,但直觉告诉她,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贸然出手。 想着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自己肩膀上印着刺青的位置。 也许是那个位置的刺青暴露了,不过他既然现在没杀她,肯定是因为p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还用的上她,这一路上他应该不会再对她下手。 补充好体力后二人还得继续向前赶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二人都意识到在这荒山野岭多待一会都可能发生变故。 由于时笙的身体刚刚恢复,行走的速度慢了些。 宋清承开她玩笑说她现在像老太太,因为这张嘴他这一路没少挨揍。 二人一病一弱,临傍晚才勉强刚到山顶。 “那是什么?不会是鬼火吧?”宋清承惊恐的指着远方一处问道。 只见远方不知什么东西正散发着红色火光,在这荒山野岭显得格外诡异。 时笙照着他后脑勺狠狠拍了一下“你们掌门人没告诉过你鬼火是绿色或蓝色的啊?” 宋清承吃痛的摸着后脑勺小声嘟囔“他又不会给我这样的小人物讲课。” 时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向火光的方向走去,宋清承依旧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跟在她身后。 走近一看,那火光正是一间用木头搭起来的二层楼的旅馆,看着年代似乎有些久远,像像极了古代那种江湖客栈。 “这个旅馆有问题。”宋清承难得正经起来,摸着下巴思考。 时笙点头,分析道“把旅馆建在山上,而且是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老板也是有意思。”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他们刚走出森林,貌似只有这一个能休息的地方。 她不想再像昨天一样住在野外了,万一中风了变得眼歪嘴斜,左手六右手七,左脚画圈右脚踢的... 传出去能被笑死,只得认命拖着宋清承去趟这一趟浑水。 “小姑娘,你怎么能这么勇?” 宋清承被她拽着后衣领,哭丧着脸哀嚎。 前面的时笙却依旧面无表情“不然你自己去住野外?” 听睡野外宋清承才终于停止挣扎,他可不想再住树林了,今天一早醒来腰酸背痛,感觉很不好。 旅馆的台是个中年秃顶大叔,这个时间正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还有房间吗?”时笙问道。 秃头大叔见有客人来眼睛都亮了,可能是好久都没有见到活人了,态度十分热络“要两间还是一间?我们这有情侣大床房,还赠新奇小玩具……” \"要两间。\" 时笙赶紧出声打住,这大叔还真是热情奔放。 秃头大叔笑眯眯地递来两张房卡,随后神秘兮兮小声道“半夜要听见有动静,别出来。这深山老林的脏东西多。” 宋清承不解的问“那你为什么要把旅店建在这深山老林里啊?” 秃头大叔摆摆手,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我没啥理想,就喜欢这种丛林生活,开个店还能帮助一下来往行人,多好。” 时笙微微颔首,这个理由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但第六感告诉她这事没那么简单。 也许是她过于敏感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警惕点好。 二人没再多与大叔多说什么,顺着大叔手指的方向上了楼。 两个人的房间都在二楼,只不过一个在走廊尽头,另一个在走廊中间。 “我们的房间为什么离的那么远啊?”宋清承有些崩溃。 时笙看着房间的距离,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按正常来讲的话,即使不睡一间旅店老板也会把两个房间安排在隔壁,这个老板想做什么? “别想那么多,睡觉吧。”时笙言简意赅。 她向来不怕事,今天大不了就将计就计,看看这家旅店要玩什么花样。 宋清承往时笙身边靠了靠“要不?我们住一起?” “滚。” 时笙一把推开了宋清承的脑袋“你想都不要想。” “小姑娘,你也太绝情了” 宋清承被拒绝,只得不情愿地拖着沉重步伐回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后,时笙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的布局。 一张单人床,一个小木桌子,墙上挂着时钟和一面镜子,而镜子正对着床。 她皱了皱眉,脱下外套将镜子罩住。 第20章 厉鬼 老人常言镜子不能对着床,风水不好,会吸取人的能量,其实这一点老人说得对,确实是这样。 在很小的时候,她还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经常为了方便把镜子放在窗台,而窗台正好对着床。 直到有一天起夜,她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有些不对。 一时间,她像中邪了一样对着镜子玩起石头剪刀布,刚开始还是平局,到后面她终于赢了。 即使现在回想起来她依然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是个傻呗。 大半夜对着镜子玩石头剪刀布,重点还赢了,这种事有几个正常人能干出来? 后来她几乎每天都对着镜子玩,直到有一天她母亲察觉出来家里的气息不对,拉着她父亲半夜看见了这渗人的一幕。 至于后面怎么处理的她也不知道,那个魂魄应该已经被她母亲超度了。 不过他父母轮流口头教育了她一个月,她这才终于明白从小看到的那些没有头或者没有眼睛的东西都是什么。 希望今晚是个平安夜,时笙想着,躺到床上玩了会单机小游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呜呜呜呜。” “我可怜啊呜呜呜呜。” “谁能帮帮我呜呜呜呜。” 大约凌晨两点,门外传来了女人的哭声。 鬼总是喜欢用特殊的方式戏耍普通人,看来这只鬼也不例外。 时笙的睡眠浅,被这鬼哭狼嚎的声音吵醒就再也睡不着。 平时这种环节只在电视剧里出现,每到这个时候,主角就会因为好奇心打开门。 看见鬼后必定发出尖叫,然后瘫在地上等男主来救。. 不过这声音哭一宿的话她还睡不睡了? 算了,她走到门前毫不犹豫地将门打开,探出头,哭声意料之内戛然而止。 走廊昏黄的灯光被风吹得明明灭灭,能看见空中飘舞的灰尘。 身后房间的钟表声滴答作响,走廊尽头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一缕月光照进来,恐怖氛围被拉满。 她在心中默数着一、二、三... 耳边传来一阵风声,一只红色指甲的手朝她伸来,迎面是穿着红色古典嫁衣,长发盖住半边脸的女鬼。 露出来的那只眼睛布满血丝,往下滴着血泪。 “厉鬼?” 鬼的品种让时笙有些意外,微微侧身避开攻击。 女鬼不罢休,再次扑过来。 她腕上手链却比她先一步作出反应,青色护盾将她包围,抗住一次女鬼的攻击。 她从手链中取出一包白色药粉,这是叶溪霜先前为她研究出来对付厉鬼的。 她抬腿一脚踹在女鬼脸上,同时将药粉扬出。 女鬼倒在地上,沾到白色粉末的地方开始腐烂,她哀嚎着打滚。 时笙扭头在空旷的走廊里奔跑,想着去找宋清承,用他的符咒解决这东西更方便点。 在她跑过一个房间时,一只大手从里面伸出,将她拽了进去。 “碰”门被关上,她被人抵在门上,一只手捂上她的嘴。 由于环境过于紧张,下意识间她的拳头朝着前面人挥去,结结实实打在对面人脸上。 只听一声闷哼。 “是我。” 对方压低声音,用另一只手捂着脸。 时笙的眼睛已经适应黑暗,能看清眼前人的大概轮廓。 不是宋清承那个傻呗又是谁? 宋清承拿开捂住时笙嘴的那只手,左边脸的眼眶显然有点青“小姑娘,敢不敢下手轻点” 时笙愣了几秒,不解地询问“你大半夜不睡觉,上别的房间干嘛?” 没记错的话这不是他的房间吧? “我也是听到哭声才出来的,结果刚打开门就看见你和鬼在交手,我怕被她找到就躲到隔壁了。” “……” 这让她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时笙看着他发青的眼眶有些心虚,摸摸鼻子“条件反射,抱歉。” 宋清承摆手示意没事。 这时外面又传来了那女鬼的哭声,而且离他们所在房间越来越近。 “你……” 时笙刚想问他有没有符纸,就被他一把拉进怀里,天旋地转滚了几圈。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床底待着了。 床底空间狭窄,她的后背紧紧贴着宋清承的胸膛,能感觉到他紧张的心跳声。 男人温热的呼吸撒后脖颈,有些痒。 门被一阵风吹开,二人在床底能看见女鬼踮起的脚尖在屋子里来回徘徊。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观察女鬼动向,过了许久,女鬼好像并没发现什么向门外走去。 钻床底下躲女鬼这种事时笙还是第一次经历,往常她都是直接开打,但这次是厉鬼,需要借助宋清承的符咒,他却带着她躲到了床底。 也不知道厉鬼有没有智商,能不能发现床下的他们。 二人看见女鬼离开的脚步,刚松一口气,时笙就对上了女鬼血红色的眼睛。 场面比密室逃脱还刺激,在她的角度看,女鬼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脚在地上,头倒挂着,一双带血的眼珠一眨不眨盯着他们。 “找到你们了...” “擦!” 时笙被吓得爆了声粗口,又一脚踹在女厉鬼脸上。 她虽然从小就能看见这种恐怖的东西也经不起这么吓啊! 宋清承从床底下爬出来,手中掐诀扔出一张闪光符,周围顿时白光四起。 趁女鬼现在看不见,他拉着时笙快速跑出房间,奔跑在无人的走廊,前面就是楼梯。 二人不管不顾的冲了下去。 女鬼追在他们身后,时笙敏锐感觉攻击擦着他们打了过来,她微微侧身,脸颊被划出一个口子。 又一个攻击打来,二人因为躲避重心不稳,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宋清承充当肉垫,紧紧护住她的头,滚了几圈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宋清承低头看向怀中人。 时笙摇头,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检查躺在地上的宋清承“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宋清承坐起来,拍拍手上的灰“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说罢,他轻笑一声“这回我可没躲你身后。” 等等!宋清承拉着她跑个毛线啊?她找他不就为了用他的符纸治住女鬼吗!现在这是在干嘛?演鬼片呢! “你有没有能治住厉鬼的符咒?” 她终于有机会问出这个问题。 宋清承满脸写着不可思议“我要有那种符咒还会拉着你跑吗?” “...”好吧,这个傻子向来靠不住。 时笙目光锐利地望向逐渐逼近的女鬼,无奈抬手,一支青色玉笛出现在她手中。 玉笛上面镌刻着一些古老的符文,笛身纤细修长,线条优美,而玉笛的表面青色盈润,给人一种清凉舒适感。 在昏暗光线下,玉笛此时散发出淡淡的青光。 她很少把渡笛召唤出来,度化鬼魂需要消耗的能量太大,当能量消耗过度她又没有灵力填充时很容易让身体变得虚弱不堪。 她在这个世界上混全靠一身武艺,几乎每次超度完魂魄,没有玄知或者贺辞给她输送灵力,她都得半死不活躺三天。 女鬼并没有再往前逼近,怔愣停在原地,她先前被时笙撒过白色粉末,身上许多窟窿正在流血。 抬手指着她手中的笛子“渡笛我听说过…你是!” 第21章 生前事 “你为什么在这个宾馆?” 时笙缓缓站起来,手中笛子打了个转横握手中。 眼前女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双膝跪地,满眼哀求地望着她“求求你!帮帮我!” 时笙嘴角抽了抽,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些无论是人啊还是鬼啊见到她就扑通跪下的场面,他们的膝盖就这么不值钱吗? 搞的跟她是观音菩萨一样,如果周围人再多点那才叫社死。 时笙轻叹一声,将渡笛收回手链,向女鬼的方向靠近。 要想帮她必须要先看到她生前记忆。 她将手指咬破,抬手点在女鬼的眉心。 女鬼被这么一刺激仰天发出尖锐的嘶吼。 时笙的意识昏昏沉沉,不知道在这种状态中停留了多久才猛然苏醒过来。 映入眼帘是一个黑暗的小巷子,在巷子口停着一辆黑色面包车,有两个黑衣服男人正拽着个穿校服的年轻女孩往车上送。 女孩被其中一个男人用白布捂住嘴,而女孩不停的发出呜呜声。 时笙认出了那个男人,正是先前在前台招待她和宋清承的秃头大叔。 她下意识想冲过去阻止,却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被扔到面包车上。 这才意识到她只是一抹意识,现在正以第三视角观看厉鬼的生前经历。 她五六岁的时候就认识到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东西不全是人,一次偶然,她发现自己的血与某个鬼魂接触后就能看见这个鬼魂的生前经历。 所以眼前如同看电影的场面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面包车开往山上,最终二层楼的旅馆门口停了下来。 正是她和宋清承现在住的旅馆,而刚刚女孩所在的那个村子据推断应该是宁安村。 秃头大叔将女孩从车中拽出,弯起腰像扛麻袋一样将女孩扛在肩上,向旅店内走去。 女孩并不屈服,在他肩上挣扎,却被秃头大叔照着大腿狠狠拍了下。 “老实点。” 强奸?别告诉她秃头怪把旅店设在山上就为了干这种缺德事?也不怕哪天事情败露被打死在山上。 女孩被扔到一楼某个房间的床上,女孩很害怕,张口大声呼救。 可是荒山野岭的哪里会有人听见? 一个十几岁出头的女孩在这个环境能有什么结果?最后还不是哪怕耗尽了力气依旧任人欺负。 昏暗的房间一片凌乱,被扔在地上的校服显得格外讽刺。 秃头大叔龌龊的语调自房间内响起“小蹄子叫什么叫,我可看见你和那个男生牵手了,估计早干过这种事了,在这和我装什么纯!” 女孩发丝凌乱,一双眼睛已经哭肿,嘴里满是求饶的话“求求你……不要……我没有……” 秃头大叔露出一脸猥琐“有没有过试试不就知道了。” 后来,房间里大叔猥琐的声音和女孩无力的哭声此起彼伏,这副丑陋又凄惨的画面时笙实在不忍直视,可这是女鬼的回忆,这种术法一旦开始中途就无法停止。 那畜牲离开房间后,女孩嘴里依旧呢喃着着什么,双眼无神如木偶般,狼狈地抱着地上的校服。 时笙听不清她的呢喃声,压抑的氛围让她长叹一声。 徘徊在这个人界的鬼魂大多都很凄惨,尽管她见过很多魂魄的过去可依旧见不得这种场面。 她不敢想象女孩在这个年纪经历这种事情该有多绝望。这种无法保护自己的无力,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欺辱却无法反击。 世界上总有这样的人渣,他们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做尽荒唐事却乐此不疲。 如果让她遇到这种人,这种事,她一定会活着,好好活着,然后在某一天一一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拉下地狱。 时笙决定回去就想个办法把这个大叔送去十八层地狱,这种人渣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不配呼吸这个世界的空气。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女孩似乎是哭够了,她四下张望着,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从窗户跳下去逃跑。 二楼并不高,她在地上滚了一圈,浑身沾满泥水,脚步不停地向山下跑去。 回头看,竟然没有人追过来。 时笙觉得那畜生应该是故意放她下山,至于什么目的她也不知道,但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女孩狼狈的跑回家看见正在给两岁的弟弟喂饭的母亲。 两年前他的父亲在母亲怀孕的时候去山上砍柴,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她们家简陋的房子里似乎多了许多她没见过的礼品,可她却没有过多的在意,认为这是她男朋友家送的礼。 而她母亲见她这样慌忙放下弟弟走到她面前,询问怎么了。 女孩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母亲。 母亲沧桑地眼中落下泪,心疼要从中溢出,贴心的给她倒了杯热水。 女孩木讷地洗了澡,穿好衣服,喝下母亲递给她的那杯热水,不久后也许是因为太累,竟然就这么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时笙看见了,这个女人在水中加了些白色粉末,不知是什么物质。 看到女孩的反应,她替女孩悲哀,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母亲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推入深渊。 她虽父母早亡,但好歹也是在爱中长大的孩子。 在父母活着的时候,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拥有普通的生活。每当她想学那些功法时,她母亲都会来劝说她。 “我们笙笙还小,妈妈还有好久的生命,这些任务现在还不要笙笙做。” 这时候她又会去找她的父亲,而父亲只笑着揉揉她的脑袋。 “我听你妈妈的。” “你也别怪妈”房间中女孩母亲轻叹一声。 时笙的思绪被眼前的场面拉回,只见中年女人抚摸着床上熟睡女孩的脸颊“咱们家穷,你弟弟还要上学,嫁给山头那户人家已经算是高嫁了,上学不就是为了嫁得一户好人家吗?而且你现在这样姜家也不会娶你做儿媳了。” 第22章 恋尸癖 时笙被这女人的思想气笑了,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有一小部分偏远地区是这样的。 因为教育落后,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60年代,认为女人最好的归宿是找个男人嫁了,甚至认为读书也是为了嫁更好的男人。 真是迂腐可笑。 当女孩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之前被迫害的房间,身上穿着红嫁衣,就连妆容都是被人化好的,头发被一根金钗挽成发髻,流苏垂下。 门外有人交谈,她跳下床,耳朵贴上门,试图听清外面人的对话。 “我的女儿就卖给你了,好好对她。” 是她母亲的声音 “放心吧。” 是那个猥琐的秃头大叔。 她就算再笨也该明白了,母亲把她送回这里,还特意给她打扮成中式新娘的样子。 甚至连这身嫁衣都是她母亲特意为她出嫁绣好的,只是曾经是为了让她嫁给她男朋友,现在是让她嫁给这样的人渣。 女孩自嘲一笑,原来先前母亲满眼中溢出的心疼是假的,那么在乎她的样子是假的,都是为了弟弟而已。 母亲将她卖了。 她心如死灰,瘫坐在地上,愣了很久。 突然,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拔下头上的发钗,不带一点犹豫地插进自己的脖子中。 动脉的血液喷射出来,她倒在地上,眼睛还在死死盯着那扇门。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她一定会变成厉鬼将他们全部拉下地狱,谁都别想跑。 她的眼睛瞪的很大,却早已没了生命体征,死不瞑目。 时笙的眼前突然漆黑一片,没有声音,也没有画面再出现,一片寂静。 “我叫肖雅,变成厉鬼后我的母亲已经被那个恶心的大叔杀了,甚至连魂魄也不知所踪。奇怪的是我无法靠近那个畜牲,也出不去这个旅店。” 女鬼的声音自空中响起,带着回音。 “要我帮你杀了那个人吗?” 时笙询问。 女鬼轻轻嗯了声。 但时笙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似乎漏掉了什么。 一个想法在她脑海转瞬即逝,没有被捕捉到。 她连忙询问女鬼“你看见了什么吗?” “前面路过这山的人,几乎都被那个男人害了,奇怪的是,每个被害者死后都没有灵魂。” 女鬼的声音逐渐远去,时笙的意识也跟着越飘越远。 昏昏沉沉中感觉自己正靠在谁的怀里,鼻尖萦绕着清冽的薄荷香。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宋清承熟悉的侧颜。 男人察觉到怀中人的视线,低头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活爹,你终于醒了。” “女鬼呢?” 时笙下意识环住宋清承的脖子,发觉他正抱着自己往她住的房间走去。 男人有那么一瞬间因为她的动作身体僵了僵,随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 她猜测,这人以前肯定没跟女孩这样接触过。 宋清承走到床边才将她放下,眼中难得露出担心的神色“你与女鬼接触的一瞬间女鬼就消失了,随后你也陷入昏迷,我给你输送些灵力都唤不醒你的神识。” 说到这,他挠挠头“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将你抱回房间休息,抱歉。” 还怪有礼貌的。 时笙摆手解释“没事,我只是去看了眼女鬼的记忆。” 她将自己看见的所有事还有和厉鬼肖雅的对话都告诉了宋清承。 “你说这里的男人害了很多人?那些人都没有魂魄?” 宋清承这次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依据我的经验人死后没有魂魄要么是被鬼差带走了,要么就是被比它强大的鬼吞噬,再或者” 时笙抬头望着宋清承的黑眸“有人在用古老的禁术收集魂魄。” “禁术…” 宋清承陷入了沉思,之前跟前台打招呼的时候他能看出对方是活人,既然是活人又能使用禁术...人界只有翊庭存在这种禁术。 二人同行这么久,时笙极少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复杂的神情。 “那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宋清承的问题,她感觉自己还有些体力,便说心中想法“我想先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宋清承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替她担心“你的身体还撑得住吗?别逞强。” 时笙站起来活动几下身体“我没事,应该还能打上几个回合” 宋清承见她没事,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万一肖雅带了些算计,多一点防备总不是件坏事。 “你等一下。” 他说着转身在背包翻了一下,再回来时手中多出一把菜刀。 时笙“...”为什么觉得有点像是去搞笑? 走廊里依旧只有昏黄的灯光,经历了刚才的事气氛变得更加阴森诡异。 “为什么我还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啊” 宋清承吸吸鼻子,拎着菜刀往她身边靠了靠。 时笙此时也觉得背后发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 等等!盯着!时笙猛的回头,映入眼帘是一条飞向她的青鳞蛇。 “小心!”时笙一把将宋清承推开。 她精准抬脚,将那只蛇踢开,同时冷静分析“之前遇到的青鳞蛇应该是这家店老板养的。” 宋清承将菜刀扔给她“你用这个能方便点。” 这可是菜刀啊!他怎么跟扔大萝卜似的? 时笙慌忙抬手接住刀把,有些无语“你让我玩切水果呢?” 不对,切水果切的是水果,她这个应该算是新玩法,切水果与贪吃蛇的结合,切蛇。 她用手掂了掂,有点顺手是怎么回事? 身后又有几条蛇朝他们飞来,时笙转身,手中菜刀挥了几下,那几条蛇全部被拦腰斩断。 “好奇怪啊,没有蛇王的话它们不敢私自行动才对。” 时笙将菜刀还给宋清承。 男人接过,从兜里掏出几张卫生纸,擦干上面血迹“先别管这些了,去找那个老板吧。” 二人下了一楼,可先前在前台的秃头大叔却不见了踪影。 “他能去哪?”时笙询问。 宋清承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去其他房间看看吧。 嘎吱— 时笙立刻比出一个暂停的手势,示意宋清承细听。 走廊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时笙和宋清承同时放轻脚步寻找声音源头。 厉鬼需要他们帮忙,不会现在装神弄鬼,只可能是那个前台。 他们寻声来到一个房间门口,门虚掩着,声音就是从里面发出。 二人透过门缝向里望去,结果却见到了此生最难忘的场面。 宋清承慌忙捂住时笙眼睛,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擦! 时笙心中暗骂一声。 虽然刚刚只看了一眼,但场面恶心的让人想吐。 这个畜牲到底在干什么?床上的女孩都长尸斑了他怎么还能下去手?恋尸癖吧? 时笙走南闯北,向来不避讳这种事情,特别是这种将死之人。 她推开宋清承捂住她眼睛得手,从他垂下的手中夺过菜刀。 还不等宋清承反应过来,就朝着老旧的房门一脚踹过去。 那门年久失修,直接被她踹的支离破碎。 手中菜刀照着秃头大叔的行凶工具扔了过去。 第23章 苦命鸳鸯 秃头大叔察觉到危险,赶紧闪身迅速提上裤子。 “你要阉了我?” 刚刚菜刀离他的命根子只有几厘米,差点就成功了。 这样的场面让宋清承呆立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小姑娘不羁放荡还是不拘小节。 “不光要阉了你,还要你命。” 时笙捡起菜刀,挥了过去。 二人就此打在一起。 时笙的招式可谓是招招致命,奇怪的是哪怕使出浑身力气,还能被这个秃头大汉巧妙躲开。 她敢肯定,人界除了东南西北四方势力的大长老能打过她以外,就是翊庭主能与她打个平手,除此之外还没有遇到过这样厉害的人。 “你到底是谁?” 时笙后退一步与大汉拉开一段距离。 只见,秃顶大汉手中突然汇聚一团黑气,朝着宋清承打去。 她大喝一声“宋清承小心!” 不等宋清承作出反应,一杆白枪出现在他身前,将黑气打散。 身披白裘的男人手握白枪,出现在宋清承身边,不是玄知又是谁? 而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透明的灵魂。 “冥界人?” 时笙杏眼微眯看向对面大汉,刚刚的黑气她可看的一清二楚,排除种种可能眼前只会是冥界人。 秃头大汉笑起来“是又如何?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能奈我何?” 玄知伸手拽住时笙袖口,将她向后拉了拉“交给我。” 时笙向后退至宋清承身旁观战,以玄知的能力对付这人绰绰有余。 白枪在男人手中耍的虎虎生风,加上鬼界特有的威压加持,打得秃头大汉连连后退,最后一击落在肩膀,大汉瞬间飞出几米。 “谁派你收集灵魂?冥王?还是右相?” “谁也不是!” 秃头大汉吐出一口血,依旧倔强不肯说实话。 玄知不与他多说废话,手中掐诀,一条锁链出现在大汉身上将他牢牢锁住。 见事情轻松解决,时笙微微挑眉看向他。 “你怎么来了?” “鬼魂报案。” 玄知朝身边鬼魂一指“从你家离开的时候,遇见的。” 鬼魂看外貌也就十六七岁,和肖雅的年纪差不多,此时正张望四周似是在寻找什么。 “姜宇!” 空中传来女鬼的声音。 下一秒一直不曾出现的肖雅终于现身在众人面前,涂着红色指甲的手一把抓住魂魄的手腕。 “小雅...” 叫姜宇的鬼魂见到肖雅,愣了愣,随即将人拥在怀中“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没能拦住你的母亲。” 肖雅眼中血泪再次流出“你怎么也死了?你的前途本本应一片光明怎么就这么死了?” “小雅…我...” 姜宇声音哽咽,可他只是一个最低阶的魂魄体,只有像肖雅这种怨气深重的厉鬼才能掉眼泪。 “我撞见你母亲要将你嫁出去,立刻去阻拦,却被你母亲骗到后院害死了。” “对不起。” 肖将头埋在姜宇的胸膛。 场面虽然很像电视剧男女主重逢的戏戏码,但还有四个大活人在现场围观,他们不尴尬的吗? “你们这对苦鸳鸯先别急着叙旧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时笙抱胸倚墙,望着这对情侣。 先前她体内的余毒刚清,紧接着又动用往生咒看女鬼记忆,如果那个时候宋清承没给她输送灵力的话,她肯定站都没办法站起来。 现在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状况不太好,担心这件事还没处理完就倒下。 两只鬼听了时笙的话才终于想起他们这几个大活人,姜宇拍拍怀里的肖雅以做安抚。 紧接着才想起正事“我与肖雅是同班同学,从小一起长大,高中时我们就在一起了。” “你们早恋?”宋清承的重点偏偏在这。 时笙抬腿踹了宋清承小腿一脚“这是重点吗?” 宋清承俯身捂着小腿哀嚎“你能不能温柔点啊!” 玄知看着时笙与宋清承打闹的场面,浅灰色眸子中多了些警惕。 先前在时笙家他见过这个人,本以为以为宋清承是跟着左承帮忙收小鬼的,没想到这人跟着的是时笙。 “那天放学,我被数学老师留在教室里补课,怕她久等就让她一个人回去了。等我补完课去她家确认她的安全时,竟然从她母亲口中听说她没回家。我出去找了很久,准备再去她家问一下,却看见那个秃头大叔开着一辆车,手里拎着一堆东西走进了她家!” 说罢姜宇再次搂紧怀中的肖雅,生怕她再次出事一样。 他低头望着怀中人,激动道“你知道吗,小雅,当我听见你母亲说要把你嫁给他时我有多着急!都怪我不太聪明才没有救下你!我对你母亲说我会娶你的,我不会嫌弃你,可你母亲以你在后院的借口把我骗了过去,用锄头将我打晕扔进井里。” “那你看见什么了?” 玄知淡淡开口询问。 姜宇看了眼秃头大叔,点头“后来我发现自己已经变成灵魂,去山上找她,可她已经死了,她鬼气太重而我只是普通的鬼,如果她不将鬼气收一收,我根本无法靠近旅馆。我就这样再旅馆附近徘徊,结果离得很远就看见她母亲的魂魄刚跑出旅馆,就被那个秃头吸进一个袋子里。” 说到这他想了想,补充道“之后我就开始四处徘徊寻找鬼差了。” “和你一起绑架肖雅的人是谁?” 时笙看向被铁链牢牢锁住的秃头大汉,漏掉的东西终于被她抓住,当时在肖雅记忆中是两个人绑架的她,一个是秃头那另一个是谁?。 秃头大汉明显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时笙会知道的这么细节,低下头闭口不言。 时笙见他这样逃避的态度嗤笑一声。 “别装死,收集灵魂是大罪,如果交给司理堂审的话,可就不会像我这么温柔的对你了。” 听到司理堂,秃头大汉身体颤了一下,抬头盯着时笙“你们到底什么身份?” 玄知从腰间扯下一个腰牌,对着秃头大叔抬手“玄知。” 秃头大汉却镇静地摇头“小子,你们鬼界可管不到我们冥界人身上来。” 时笙有些意外,帮着别人收集魂魄的人竟然连见谁应该逃跑都不知道?打个比喻,就好像一只耗子见了猫还在叫嚣,简直可笑至极。 第24章 脆成这样? 她对着秃头大汉竖起一个大拇指“您还真是孤陋寡闻,干你们这行的谁不知道鬼界将军的另一个身份。” 说到这她顿了顿,眼中带着戏谑“司理院的第三把交椅,玄长老。” 秃头大叔笑僵在了脸上,愣愣立在那,像被雷劈了一样。 大约过了十几秒的时间,他才叹了声,不再挣扎“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的模样和经常戴着的面具。” 得到答案,时笙露出一个狡黠的笑,看向玄知“玄长老好好审,记得给他阉了。” 玄知“...” 宋清承“...” 不是,宋清承抓抓脑袋,她怎么还惦记着给人阉了这事? 玄知拿出印着蓝色纹路的锦囊,将秃头大汉收进去。 似是觉得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司理院不需要太监。” 时笙指着他的锦囊,眨眨眼“他恋尸癖,糟蹋过无数女孩,不该阉吗?” 听到这个,玄知觉得颇有道理点点头“该。” 行为过于离谱。 宋清承的表情一言难尽,这小子怎么也一本正经地跟着时笙胡闹?以秃头大汉的罪名,连魂飞魄散都有可能,给人阉了意义何在? 时笙似乎也想到了这点,提醒道“对了,别给他搞死了,最好扔十八层地狱去。” 玄知面无表情点头“放心吧。” “打断一下,我有个问题。” 宋清承举起手,目光落在玄知身上“你早就收到消息了,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在这?” 玄知的眼睛依旧望着时笙,向她解释“我刚带那两人回去,路上碰到他,所以先将他收在身边,处理完手头的事才赶到这,没想到你也在。” 时笙微微颔首,宋清承的警惕很正常,只是无论什么时候,玄知永远都是她值得相信的。 她觉得有些眩晕,疲惫地摁了摁太阳穴。 玄知转头,浅灰色的眸子锋锐地望着宋清承“你为什么会在她身边?” 宋清承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我为什么不能在她身边?” 时笙却晃了晃头,耳边逐渐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只觉得头嗡嗡作响,视线渐渐模糊。 看来是撑不住了。 最终她身子无力的向旁边栽去。 宋清承察觉到时笙情况不对,眼疾手快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他没想到这姑娘能脆成这样,刚刚与秃头战斗的时候不是很猛吗? 他瞥了眼玄知“有空怀疑我对她不利,不如好好治治她这身逞强的毛病,弱鸡一样的体质也敢用往生咒。” 说罢,便将怀中人打横抱起,随意走进其中一个房间。 玄知默默跟了进去,见时笙被平稳地放在床上,宋清承抬手为她输了些灵力。 “她怎么样?” 见时笙的脸上过于苍白,玄知担心询问。 对面人一屁股坐到床边,语调嘲讽“在山上被青鳞蛇咬伤后服下解药,烧了一宿,余毒刚清就又动用往生咒,不顾身体去与那老变态硬碰硬,给自己往死里折腾。” 玄知听到他的回答,没有丝毫意外,只无奈回答“她向来倔强。” 他曾经跟她说过很多遍,遇到事情不要逞强,实在不行来地府找他帮忙。 女孩每次都笑着答应,但是她遇到事情还是很少来麻烦他,什么事都要自己承担, 宋清承给昏迷的人噎了噎被角,似是漫不经心地询问“冥界三大势力在这几年内斗严重,都快给冥界炸了,万一战争发生了,你站谁?” 玄知面无表情望着时笙,淡灰色眸子染上说不明的情绪“我跟她。” “那她站谁?” 宋清承微微挑眉,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未知数,可能站任何人,也可能都不站。” 宋清承“...”说了等于没说。 玄知可能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没表达出什么,又解释了一下“有些事情她还不肯接受,如果她一直是这种状态的话,这场斗争也许就不参与了。” 对面坐着的人啧了声“就她这脾气,如果眼睁睁看着局势发展我觉得她更难受。” 宋清承说的有道理,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 “你先带他们回地府,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宋清承看向远方那对叙旧的情侣,抬抬下巴。 玄知却蹙眉,眼眸中满是担忧“我想保护她。” “你就放心吧,她对我还有用,我暂时还是会保护好她的。” 他现在手中确实还有许多事没有处理,宋清承已经给了他保证,这个人他的品行还不错,应该做不出趁人之危的事。 他犹豫地点点头。 临行前,玄知还是有些不放心,浅灰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人,语气第一次带了威胁的意味。 “她如果有什么意外,阎王不会放过翊庭。” 说罢,不等对方再说什么,转身带着姜宇和肖雅回了地府。 威逼,鬼界将军还真是... 宋清承嗤笑一声,鬼界还真是护着她。 一开始他怀疑时笙的师父是玄知,后来发现玄知对她的态度不像师徒,更像是对喜欢的人。 尊重她的选择,又处处纵着她护着她。 但他之前问过时笙他们的关系,得到的答案仅仅只是过命之交,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想过她是司理院那个神秘的忆长老,可是如果真是那个人的话,理应能认出他,更何况从能力上讲,她们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忆长老... 一些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宋清承抬手又向时笙的体内送了些能量。 等时笙缓缓醒来时,扫视一圈周围,意识到现在只剩她和宋清承。 “玄知回地府了?” 她语气有些虚弱。 “他先去处理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了。” 得到答案后时笙就没再说话,只安静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定定出神。 “继承人曾提到过一种咒术叫往生咒,以血为祭,探魂魄生前事。是一种十分耗能量的远古咒术,只有天神血脉才能做到。” 宋清承递来一瓶水,语调带着笑“体内连灵气都没有,竟然还敢用这样的咒术。” 时笙伸手接过,偏头别开视线,回答的漫不经心“我做过的不要命的事多了,不差这一件。” 第25章 三年前 宋清承曲起手指,敲了下她的头“你赶死啊?仗着阎王和你关系好就有恃无恐是吧?” 阎王也不能违背天道轮回好不好? 时笙原本打算在第二天天亮接着赶路,但宋清承觉得她的身体还是太虚弱,将她强行摁回床上又休息了一上午。 男人手里收拾着背包,嘴里依旧絮絮叨叨念着。 “路上身体如果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告诉我。” 这婆婆妈妈的样子像极了老婆婆,时笙有些不习惯“受伤的是我,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怕你死在半路上,你那生死之交跑到我们翊庭来个大杀四方。” 听到这个回答,时笙没有再纠结前面的话,意外挑眉“玄知威胁你了?” 宋清承耸耸肩,语气嘲讽“是啊,那气势我们掌门来了都得挨他两巴掌。” 时笙被他这个形容逗笑了,翊庭那个老头子听到会不会反手给他两巴掌? 她安慰道“放心吧,玄知打不过你们掌门,甚至连你们继承人都打不过。” 宋清承突然勾起一抹的笑,将手搭在她的肩膀“我们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也算过命之交,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玄知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抢了他女朋友一样?” 屁的女朋友,明明是纯洁的革命友谊好吧? 时笙露出一个死亡微笑,照着他的胸口给了一拳“别瞎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宋清承弯腰捂着胸口,指着时笙你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句话。 时笙还是决定解释一下他们的关系。 “几年前,我意外帮过他一次,这个人非要追着我报恩。后来有一天我闲的没事炸了一个人界的实验室。” 说到这,她不屑嗤笑一声“打破了六界条约,岳长老要制裁我,我差点交代在那才只要了他半条命,最后还是玄知与一个冥界的药师救了我。” 记忆被拉回十六岁那一年。 十二月的天大雪纷飞,周围白茫茫一片,她浑身狼狈,拄着树枝艰难在前面走着,身后是一排脚印和冒着滚滚浓烟的实验大楼。 这个时候,岳长老已经拖着半条命逃走了,她终于因为体力耗尽,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阿笙!”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声音正朝自己的方向靠近。 她勉强睁开双眼,眼前一个身披白色狐裘的男人扑到她身边,解开狐裘披在她身上,随后将她抱在怀中。 男人那张温柔的脸映入眼帘,这人向来遇事处变不惊,她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了慌张,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还在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 这人叫玄知,几年前她在司理院随手救过他一次,然后他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缠上她了,说什么都要报恩。 她哪里需要他报什么恩?又不是什么偶像剧。 但是这人一根筋,堂堂鬼界将军,说什么都要围在她一个人类身边,后来时间久了她也就习惯他的存在了。 本以为这狗血又缺德的人生终于圆满杀青,她都已经幻想好下辈子要重新做人,享受普通生活的时候,她醒了。 身体几乎被包成了木乃伊,稍微动弹一下都疼的撕心裂肺 。 “你醒了?” 一个带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正坐在她床边,气质温和儒雅,正端着碗给她喂药。 “你是谁?” 时笙哑着嗓子艰难的问出这个问题。 此时这个身体像块破布一样,就连说句话都能扯动一些地方的伤口。 男人推了推眼镜“我是玄知的好友,冥界的药师,南絮。” 南絮知道时笙现在说话费劲,又舀起一勺汤药,解释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你这伤本来不至于这么严重,是玄知抱着你在回鬼界的路上被执法人追击,那个死脑筋非要硬碰硬,最后都已经被打的半死了,手里依旧死死抱着你不撒手。最后执法人拿他没办法,只能把你俩都带去司理堂。执法人对岳长老的态度简直拿他当亲儿子,被岳长老一撺掇,非要费你一身灵力,还要实行鞭刑。你都已经这样了再施鞭刑不是把你往死路上逼吗?最后玄知请命要替你受刑,连阎王都亲自前往司理院替你求情,执法人才破例让玄知替你受刑。玄知现在还在昏迷。至于你,现在使用不了任何能力,独留一身身手。” 等他解释完,碗里的药已经喂完,时笙嘴里觉得苦涩,却比不上她心中酸涩。 她整个人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脑子嗡嗡作响。 玄知差点为她丢了命?这一切又怎么可能是执法人下的令?执法人又怎么可能这么对她?她...废了? 这么多事情,每一件事的打击都让她难以接受。她失去了保护重要人的能力,那沈魅怎么办?弑盟那些孩子谁来庇护?她想去司理院问问执法人为什么。 南絮往她嘴里塞了块糖,语气中全是惋惜“你这一身本事算是废了,不过你的身份摆在那, 玄知和阎王会庇护你。” ... “时笙?” 一只手在她眼前挥动,注意力这才被人拉回来。 眼前宋清承正弯腰好奇地望着她,黑色眸子中带着担忧,随后曲起食指在她脸颊上轻蹭一下“下回不提了。” “什么?”时笙疑惑的看向宋清承,有些摸不到头脑。 宋清承直起身,轻咳一声“每次提起这个话题你好像都不太高兴。” 时笙才感受到脸颊上的湿润,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竟落下一滴泪。 那宋清承刚刚?是在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顿时间,被他触摸过的地方微微发烫,她立刻转过身。 这人相处下去怎么越来越没有边界感?她红着脸快步向楼梯口走去。 “诶?你等等我啊。” 宋清承意识到好像给人惹生气了,连忙追上去。 临傍晚,二人站在山脚下放眼望去,能看见村子的大致布局,老旧的民居屋子和一片片绿油油的菜地。 沿着蜿蜒地山路前行,宋清承顺手在路边摘了朵金色蒲公英放在手中把玩,望着前面女孩的背影加快了脚步。 “想什么呢?” 时笙觉得他脑袋贴的有些近,伸手将他往旁边推了推“有事说事。” 宋清承也不恼,将蒲公英摊在手心“送你朵花,别不高兴了呗。” 她被他笨拙的样子逗乐了“谁告诉你我生气了?” “你这一路上都不和我讲话。” 宋清承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他当时看她在出神,本来不想去打扰,但后来见到她眼中垂下一滴泪时,竟鬼使神差地为她将那颗泪珠拭去。 第26章 苗疆少年 时笙露出一副莫名其妙地表情“你不和我说话。” 一开始她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一向话唠的宋清承也像被静音了一样默默跟在她身后,然后她又不知道该主动说些什么。 听到她没生气,宋清承收起那副可怜的表情将手中的蒲公英抛到身后“不早说,还以为我让你不开心了。” 时笙“...” 表情变化真快啊。 蒲公英在空中形成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孤零零地落在宋清承身后的草丛中,销声匿迹。 宁安村—— 两个人跋山涉水终于到达宁安村。 走在水泥路上能感受到不同于城市的烟火气,街上大多是买菜回家的妇女和放学的孩子,村民遇到认识的人会熟络地上前打招呼。 时笙和宋清承这两个生面孔的出现非常引人注意,一路上有不少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这俩是谁家的娃,面生啊。” “这小丫头俊的很,要不打听打听谁家的?” “诶呦,你儿子都奔三了,人小姑娘能愿意吗?” “诶?你怎么说话呢?年纪的大会疼人。” 时笙一头黑线加快脚上步伐,好一个年纪大会疼人,这么会说话怎么不给自己找个老头,有低保,死了还能找。 身后的宋清承也听到了妇女间的谈话,笑嘻嘻地追上来“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岁数大的,会疼人。” 时笙不怒反笑“我倒是认识一个五十一岁的单身大妈。” “大可不必!”宋清承抬手止住。 她翻了个白眼不与他废话,拦住路边拎菜回家的妇女“大姐,这里有没有旅店?” 大妈警惕看了二人一眼,向远方的胡同一指“胡同尽头是我们村唯一的旅店了。” 时笙道谢后就拉着宋清承一起前往胡同。 胡同并不窄,甚至能行过一辆车,尽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平房院子,类似于四合院,却没有四合院那么整齐规矩,一个院子里差不多有五六间屋子。 老板是个爽快热情的中年汉子,听到是来住店的,给二人指了间屋子,将手中刚摘的两个黄瓜塞到宋清承手中。 “有什么需要就跟哥说。” “这多不好意思啊。” 宋清承与汉子道谢后又聊了几句。 时笙向来不擅长这种社交,先进屋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两张单人床,中间只有一个小木桌子,虽然是平房但是还算干净整洁,明显经常打扫。 宋清承从屋外走进来,将一根黄瓜递给时笙“洗过了,挺好吃的。” 时笙不跟他客气,接过来咬了一口。 黄瓜应该是自家种的,很新鲜。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墓地啊?是身体不舒服吗?” 宋清承咬着黄瓜含含糊糊的问。 时笙摇头“如果真如张松所说,这个村子里的人肯定都知道这个墓的存在,必定会警惕。” 宋清承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如果贸然前去会暴露!” “不错,比之前聪明多了。” “看来我们只能半夜去了。” 宋清承又咬下一口黄瓜咀嚼,妥妥一个吃货。 这个旅店老板实在是过于热情,在院子中心支起一个大圆桌子,上面好酒好菜摆着。非要在今天拉着二人一起吃饭。 二人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热闹的老板,哪有住店还管吃的?搞的他们手足无措,最后实在拗不过就一同前去了。 一起吃饭的还有一位少年,年纪大约十五六岁。 穿着朴素,身材高挑偏瘦,一头黑色短发,眉宇间是一股挺拔的英气。 “这位老弟是今天上午刚到的旅客。” 中年汉子介绍。 宋清承是个自来熟,夹了口菜竖起大拇指“大哥手艺可以呀!” 随后又给那少年和时笙各夹了一筷子菜“你们多吃点。” 那中年汉子也不谦虚“那可不,十里八乡你大哥我手艺可以说是第一。” 时笙警惕的的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少年似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微微抬眸,一双棕色的眼睛与时笙对上。 时笙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眼前应该只是个安静的少年,并无异常。 大哥坐下,伸手拿起酒壶给宋清承满上一杯酒。 宋清承下意识看向时笙,眼神带着询问,见对方微微点头才端起酒杯小酌一口。 “我叫陈满江,你们叫我陈大哥就行。” 陈满江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宋清承,她叫时笙。” 宋清承言简意赅。 “我们这个村子鸟不拉屎的,宋老弟和时老妹来我们村子是干什么来了?” 面对陈满江的问题,时笙下意识看向宋清承,发现宋清承正求救地望着她,四目相对。 她立刻编出个理由“我们是来这边旅游的,路过宁安村想着借宿一晚。” 陈满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体验风土人情,那你们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 见陈满江对时笙的回答并没有起疑,宋清承立刻又拉着陈满江聊起了别的话题,好在陈满江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时笙夹了一筷子菜,看似漫不经心“村子里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陈满摸着脑袋思考了一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到九点就会睡着,第二天六点准时醒算不算?时大妹子你问这个干啥?” “没事。” 时笙朝宋清承抬抬下巴“他在我们那边是看事的,专门降妖除魔。” 宋清承正举杯喝酒,听此差点一口酒喷出来。 他尬笑两声,向陈满江解释“别听她瞎说,降妖除魔我可不敢当。” 陈满江不在意地摆手“这也不算什么怪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我一直在这村子里住着,几十年了,也没见有什么怪事。” 宋清承不经意瞥见正在闷头吃饭的少年,开玩笑道“这位弟弟怎么不介绍一下自己,多不合群啊。” 少年放下碗筷,目光扫过对面三人,在宋清承脸上停住“我叫司徒昭,也是路过的旅人。” 时笙的目光再次看向少年,这次却注意到少年宽松袖子下的手腕戴着一个银镯。 男子极少有带银镯的,她能认出那个镯子的来历,那是苗疆蛊师特有的印记。 几年前她就见过。 “最近胃口不太好,失陪。” 少年似乎意识到什么,起身回了对面房间。 时笙和宋清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警惕的眼神中看出这个少年有古怪。 第27章 难怪有故人之姿 不知道陈满江的话为什么这么多,拉着二人天南地北地侃大山,一杯接着一杯的给宋清承倒酒。 酒过三巡,宋清承被时笙扶回房间,嘴里还迷迷糊糊念叨着再来一杯。 宋清承看似整个人栽在她身上,但其实她没感受到多少重量,这人的演技,绝了。 “别装了。” 时笙将他扔到床上。 “你怎么察觉出来的?” 男人嬉笑着从床上弹坐起来“ 如果不装的话陈大哥怎么放我回来?” 时笙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多,看来时间还早。 她将饭桌上那个少年是苗疆蛊师的事告诉了对面人。 “啧。” 宋清承摸着下巴“p城最近热闹啊,先是左承大人后是鬼界将军,再加上你这个天神血脉和我这个翊庭阴阳师,现在又出现一个苗疆蛊师。各大势力聚在一起,怕不是要炸了这里?” 局面越来越乱,找个墓穴怎么能牵扯出这么多的势力? 她摁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玄知可以说是我找来的,那左承和司徒昭呢?” 宋清承吊儿郎当的表情瞬间严肃下来“你还记得你试探村子里有没有怪事的时候,陈满江的说辞吗?” 时笙回忆起当时场景,若有所思“我觉得有问题。” 先不说别的,整个村子九点睡六点起的时差就有问题,除非经过严格训练,否则做到全村统一是不可能的。 “呵” 只听窗外传来少年一声轻笑。 窗户被风猛地吹开,以二人的角度能看见院子里的大树,少年屈膝坐在树上,左肩处停着一只黑色乌鸦。 “司徒昭。” 时笙望着窗外的少年微微眯眼。 窗外少年神色慵懒,手缓缓放在唇边,吹了声口哨。 只见无数只黑色乌鸦自少年身后朝他们飞来。 宋清承早就做好战斗准备,立即掐诀念咒,一道白光护盾迅速挡在二人面前。 飞来的乌鸦撞在上面,顷刻间灰飞烟灭。 司徒昭收起眉宇间的慵懒,从树上一跃而下,朝他们的方向发起攻击。、 时笙也不示弱,一只手搭在窗台,撑住身体纵身一跃,朝迎面而来的司徒昭踹去。 司徒昭双手交叉护在胸前,挡下时笙一击。 “姐姐好生厉害。” 少年唇角微翘,一副桀骜之色。 时笙被他手腕上的力量震开,一个空翻双脚落回地面“你到底要做什么?” “试试你们能力。” 少年抱胸倚靠着身后树干,一副欠揍的模样“万一是坏人呢?” 时笙“...” 为什么这傲慢又欠揍的样子有种莫名熟悉感? 像她,也像那个人。 院子里陷入诡异的寂静,月亮高高挂在院子上方,一阵风吹过,墙上倒映的树影微微摇曳。 突然!一道黑色人自远方扑来,那叫一个猝不及防。 时笙面色一沉,一脚朝着黑影踢过去。 黑色人影瞬间飞出很远,借着月光一看,这不正是刚刚收拾院子的陈满江吗? “你对陈大哥做了什么?” 时笙厉声质问。 司徒昭早没了刚才的桀骜,眼中满是震惊“不是我。” 紧接着奇怪的声音由远及近,院子外不知何时出现许多黑色人影,个个姿势诡异,形态扭曲。 “先进去。” 时笙一把抓过司徒昭的手腕,带着他从窗户跳回房间。 宋清承默契地关上窗户,以最快的速度布下一个阵法。 时笙抬手扼住司徒昭的颈部,将他抵在墙上“这些人为什么会发疯,到底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不是我,他们中的不是蛊,是被人喂药了。” 司徒昭艰难开口。 时笙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但扼住他颈部的力道已放轻些许“苗疆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咳咳” 少年咳嗽两声,解释的话语显得有气无力“阿姐让我来这历练,她是苗疆圣女。” 听到苗疆圣女,时笙仔细打量一下眼前少年,顿时呼吸一滞“倒霉孩子怎么不早说?” 她立刻松开那只扼住他脖子的手。 司徒昭蹲在地上咳嗽半天才,直到眼泪都咳出来了才回答她的问题“你没给我说的机会。” “我说怎么有故人之姿,跟你姐一样。”时笙扶额。 “你还认识苗疆圣女?” 一旁的宋清承凑过来,崇拜都快写在脸上了。 时笙忆起往事,红唇微抿“实不相瞒,她是我初中同桌加高中好友。” 那个人和司徒昭一样,傲慢的很,为人也十分别扭。 “砰砰砰” 窗外有无数手印拍打着玻璃,场面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丧尸围城。 宋清承有些害怕,再次缩在时笙身后“这阵法坚持不了多久,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时笙已经习惯他每次遇事就拿自己当挡箭牌,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你身手那么好,杀出去不行吗?” 司徒昭望向时笙,眼里是少年人压制不住的兴奋。 杀出去?怎么杀?这可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这孩子小小年纪脑子里怎么全是打打杀杀?比她们当年还要疯狂。 “不行。” 宋清承和时笙同时开口。 司徒昭不解地看着二人。 时笙耐心解释“突然死那么多人,对人界来说不合理。” 司徒昭明白过来,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又埋头想了想,在不杀他们的前提下,好像确实很难出去。 “房顶呢?”时笙抬头望着房顶。 宋清承随着她的视线抬头望去,房顶是木头构成,之前沈魅遇险的时候她连那么结实的水缸都能砸开,这种木头肯定也不在话下,就是有点费手。 司徒昭和宋清承一起把床头的桌子挪到屋子中央,时笙刚想翻身上去却被宋清承拉住衣角。 她不明所以望着宋清承。 “你上去。” 男人朝着司徒昭扬了扬下巴。 司徒昭吃惊指着自己“为什么是我?” “她是女孩子,我武功不好。男子汉大丈夫,你来把房顶砸开怎么了?” 时笙扬眉看了眼宋清承,好一手道德绑架。 “真服了。” 司徒昭这个倒霉孩子不情愿地爬上桌子,抬头望着头顶。 少年虽然才十五六岁,但个头差不多一米八出头,伸手就能够到房顶。 宋清承拉着时笙向后退几步。 少年手中蓄力,一拳砸上去。 第28章 药师南絮 零零碎碎的木块从上面掉下来,他紧接着又砸了几拳才砸出个人能钻进去的窟窿。 上面是房子主人搭的小阁楼,所有房子在施工的时候都要弄一个这样的阁楼,这样下雨天就不会频繁漏雨了。 “你们先上去,我垫后。” 宋清承布下的阵法随时会被攻的破,时笙担心出了意外这两人对付不了。 宋清承与司徒昭明白她的顾虑,没有谦让。 二人前后撑着窟窿周围的木板爬了上去。 时笙跟在后面刚爬上桌子,房间的法阵就好巧不巧地消失了。 外面的药人一股脑冲了进来,个个四肢以诡异姿势扭动着,就差给她表演一个阴暗爬行,再也看不出白天其乐融融的样子。 “这什么该死的运气!” 时笙吐槽着去够上面的木板。 那些药人的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她的手腕也在这时被一只大手迅速抓住,仅用了两秒时间就将她拽了上去。 她跌坐在阁楼地面,旁边是半跪在地的宋清承,拽着她手腕的那只手还没松开。 “够及时啊。” 时笙松了口气,低头望向下面张牙舞爪的药人。 旁边人松开她的手,询问“没事吧?” 时笙检查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地方受伤,微微摇头“没事。” 阁楼上面和普通人家一样,什么物品都没放,空间因为长时间不通风又没人上来打扫,满是灰尘。 宋清承有些受不了,将阁楼唯一的窗户打开,新鲜空气瞬间涌进来。 时笙看向立在一旁的司徒昭,开口“手伸出来” “干嘛?” 少年迟疑了一下,还是听话的伸出手。 刚刚他用拳头砸开房顶木板,此时骨节处青紫,皮肤上有鲜血流出。 她从手链中取出碘伏、棉签和纱布,将这三样物品一股脑塞到他手里“自己看着上药。” 司徒明显不适应时笙态度的转变,别开视线“谢谢。” 望着眼前人的样子,她一时间有些恍惚,记忆中浮现出另一张与眼前少年七分相似的脸,多年不见不知道她还是否如从前一样。 宋清承观察着窗外情况,确定外面的人不会顺着窗户爬进来才放下心。 扭头刚想对时笙说些什么,却见她正盯着司徒昭那张英气的脸正出神。 他当然不会低俗的认为时笙好这口,她应该是在怀念那位苗疆圣女。 毕竟每一任苗疆圣女都不得与外界接触,尽管身在苗疆最高位,那也只是一个关在金丝笼中的傀儡。 盯了许久,直到对面少年的耳根都红了,时笙才轻声开口“瑶镜还好吗?” 记得在初三那一年的体育课,她与司徒瑶镜如往常般坐在校园长椅上闲聊,那时她对她说,她是下一任苗疆圣女,等这一任圣女死了她就要接管位置成为新一任圣女,从此就不是司徒瑶镜了。 而那时的时笙还不懂她话中的意思,懒洋洋瞥了她一眼“还以为你只是个普通蛊师,没想到还有这层身份。” 司徒瑶镜抱胸向后靠了靠“所以只有你才配和我做朋友。” 时笙大大翻了个白眼“这么会说话怎么平安长到现在这么大的?没人想打死你吗?” “有啊,可他们打不过我。” 司徒瑶镜的皮相生的好,一双狐狸眼波光流,身上永远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勾人心魄。 多少人前仆后继只为与她说上一句话。 偏偏这人性格孤僻不屑于任何人的示好,那不可一世的姿态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小孔雀,久而久之,那些人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后来在高二的时候,她突然退学。 所有社交账号都被注销,只留下最后一条长长的消息。 “我回去了,所有在这里存在过的信息都会被销毁并与外界隔绝联系。从小阿爸阿妈就说我是这一辈中天赋最高,长得最漂亮的人,出生那天就被选定成为下一任统领所有苗疆蛊师的圣女。我一直觉得自己生活挺无趣的,那么多洗脑的古籍都想让我忘记自己的想法,去听其他长老的安排成为傀儡,因为我族曾是蚩尤手下的将领,战败后历代圣女都要套上特制的手镯来被束缚,这条规定本是为了制约苗疆一族,可到了今天却成为操控圣女的项圈。圣女的手镯束缚着我,只要大祭司念咒我的所有能力就会被压制。真可笑,明明我才是掌权人却要听从那些弱者摆布。后来十三岁那年我遇见了你,看着你在凋零后绽放,在你身上我看见了从未见过的倔强,明明背负着沉重使命却依旧努力的把自己活成想要的样子。我也想试试,试试能不能打破历代规矩成为一个有自我的圣女。祝我成功,也祝你成功。” 司徒昭眸色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阿姐继承圣女后大家都在逼她用下作手段重振家族,她不愿意去做那些,几乎每天都在与长老门周旋。” 说着少年讪笑一声,眼中悲凉化为狠厉“不过没关系,等我成为大祭司的那一天,我要他们全都臣服于我们脚下。” “你先上药再谈别的吧。” 宋清承夺过司徒昭手中的药物,强行打断话题。 他自然信眼前少年将来必有一番作为,只是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时笙就这么看着宋清承拉过司徒昭的手,棉签沾着碘伏在伤口处摩擦...没看错,是摩擦,很用力的摩擦。 司徒昭疼的蹙起眉头。 感觉他像故意的。 “有人来了。” 宋清承声音一沉望向下面,手中动作不停,迅速给纱布打了个死结。 司徒昭“...” 时笙蹲在洞口向下望去。 只见洞口下,刚刚还在尝试爬上来的药人都如被下了迷药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咦?气息就停留在这里,这么没人?” 一个身穿黑色大衣,戴着金丝框眼镜的高大男人出现在洞口下方,手中还拎着个白色箱子。 “南絮?”时笙疑惑的唤了声, 她认出这个人,这不正是当初把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冥界药师。 南絮闻声抬头,阁楼上三人狼狈的样子映入眼帘。 “嗤。” 他忍不住笑出声,不顾上面宋清承的眼神暗示,语调嘲讽“我说翊庭继承人,你是在带这小姑娘玩什么新奇的东西吗?” 第29章 蚩尤残魂 “继承人?”时笙意外看向旁边男人。 同行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暴露过自己的身份,无论玄知还是左承,都在有意无意帮他掩护。 她猜过这人会不会是翊庭的哪个长老,毕竟翊庭主曾经也干过这种潜伏在人身边的事。 今天身份被揭开,传说中比翊庭主还要厉害的天才继承人竟也会干出和他们庭主一样损形象的事。 老头子教出的徒弟到底随根了。 宋清承倪她一眼,轻嗤一声“这么弱,以后还是少出来混。” 得,卸下伪装后这张破嘴依旧没变。 时笙没管他的讽刺,从阁楼一跃而下,朝南絮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 南絮目光打量她半晌,微微点头\"确实好久不见,长高了不少。” “冥界药师族长来到这个地方,难道也是为了那个明朝墓穴?” 宋清承眯了眯眼,身份暴露后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南絮仰头望着他,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我就是个医者,你们对那个墓穴感兴趣我可没有。” 阁楼环境太差,宋清承和司徒昭先后从上面跳下来。 “那你是来救这些药人的?” 宋清承落在时笙身边,询问。 南絮长叹一声“如果不是玄知,我才懒得管人界这破事。” 听着二人对话,时笙已经猜测出大概。 墓穴里一定藏着足够引多方势力争抢的东西,而拉她入局的那个人就是宋清承。 她身上一定有什么利用价值,所以这个大人物才会一直伪装在她身边。 至于利用沈魅的那个人,在墓穴应该能见到。 南絮推了推眼镜,出言提醒“穆白羽也来了,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不要太相信他。” 宋清承听到穆白羽这个名字面色凝重起来“他来凑什么热闹?” 南絮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我只是个医者,哪里懂你们这些大人物心思?” 找墓穴的事刚刚因为药人耽误了,现在南絮的出现控制住药人发疯的场面,他们应该马上动身前往墓穴。 “这些药人就麻烦你了。” 时笙朝着南絮微微颔首。 男人推了推眼镜,无所谓地摆摆手“你们赶紧去做你们要做的事吧。” 南絮虽然一直以医者自称,但他的名字经常出现在鬼界和司理堂那些大人物口中。 这个人不问世事,一副游离于世界之外的姿态,与玄知交好还是因为他们的父亲交情颇深。 时笙知道,能请动南絮的只有玄知,这个人总是这样,好像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帮助她。 这次事情牵扯的势力太多,左承右相、翊庭继承人、南部苗疆、还有利用沈魅的那个人。 玄知肯定知道些什么,否则怎么会有意无意帮宋清承隐瞒原本身份? 这些风云人物齐聚一堂,必定是什么大事。 “走了。” 宋清承已经走到门口,回头望向她。 她朝司徒昭挥挥手“回去代我向你姐姐问个好。” 不等少年回答什么,便立刻转身追上宋清承的脚步。 夜晚的村子只剩狗叫声,周围全是来回游荡的药人,宋清承抬手抓住时笙的衣领将人拎上屋顶,从村子的屋顶前进方便些。 以她的身手,即使不需要宋清承也能上去,他一定是故意的。 “墓穴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引得你们这么方多势力都来了?”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起这些来能方便一些。 宋清承在她前面,即使在房顶依旧走的很稳。 他背对着她不紧不慢解释“那个墓穴挨着一个神秘洞穴,洞穴中是蚩尤在千年前封印的一缕残魂,他死后一大半力量都进了残魂中。” 也就是说,残魂承载着蚩尤方面一大半力量。 “竟然能避开那位天神留这么一手。” 时笙不禁感叹蚩尤的手段。 怪不得一开始只是人界的内部斗争,最后会引得六界全部加入这场战役。 过了半晌她又询问“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宋清承轻嗤一声。 “带有远古上神之力的血,才可破封印。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费尽心思潜伏在你身边?” 这次时笙没有还嘴,只停下脚下步伐。 如果封印解开,多方势力争一股力量,场面必定难以控制。 若让有心之人得到那股力量,再出一个如蚩尤那般有野心有能力的人物,六界怕是又要动荡。 到时候天神会不会出手都是个未知数。 母亲留下的古籍有记载,千年以前,人还是六界中最低等的种族。彼时妖,魔,冥三大种族为争领地硝烟四起,鬼在各大势力打压下夹缝生存。神这个种族虽能游离六界之外,但是必须要守着天命规矩办事。 人界被几大族的硝烟所波及,可谓是生灵涂炭。 有一位心软的女天神不忍看人界沦落至此,不惜违抗天命也要前往人界插手一番,名为翊。 这位天神在人界悬壶救济,偶然间发现有一小部分人类身体中埋藏着与寻常人不同的能力,后世称之为异能。 这些异能拥有者在天神的点拨下逐渐掌握自己的能力开始学着保护族人,后来几个人联手创建了一个广纳天下能人异士的地方,名为翊庭。 翊庭中人皆以斩妖除魔驱鬼为己任,人们称他们为阴阳师。 或许是翊料到后世会有一场足以覆灭六界的战争,在离开人界前,她留下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拥有天神血脉的子嗣。没有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更不知逆改天命的翊离开后会不会被所谓的天命问罪。 再后来蚩尤谋反,他创造了一门很厉害的邪术,野心已经不再是只当一个人界帝王了,而是一统六界的所有领地。各大族纷纷出面加入了这场大战,有支持黄帝的,比如不知道传了多少代的天神血脉和不知道传了多少代的翊庭庭主还有那时的冥王与阎王,当然也不乏也有像魔,妖一样支持蚩尤的。 这场战争持续了三年,黄帝最终在自己的谋略和各大势力的帮助下将蚩尤斩杀,那一战被后人称为逐鹿之战。 但蚩尤的魂魄还在,只要魂不灭他便能借助别人的身体无限永生,后来又一位男天神降世,将蚩尤的灵魂封印至他的尸体中,连着尸体将其彻底销毁。 后世称他为灼。 第30章 抉择 后来,天神血脉写下战书,与冥王大战三天三夜才换来冥,鬼,平起平坐。 请求天神设下司理堂来制约六界和平。 至于那些没有在大战死去的妖和魔,本着成王败寇的因果,逐渐在六界销声匿迹。 但如果说蚩尤的一半灵魂封印在那个洞穴,以灼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隐瞒后人?还是说残魂是宋清承说的假话? 时笙眼中带着提防“那股力量过于强大,我不能让你们解开封印。” 如果是其他的事,她不介意让事情随意发展,因为与她无关。 但是这件事不一样,关系着六界的和平,还有她世代传承下来的使命。 宋清承听此也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月光下他的背影挺拔,偏头望着她。 男人眉眼清俊,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藏着未知的危险 二人就这样对峙很久。 忽的对面人轻笑一声,仰头望着悬在天上的明月。 “你以为你一直逃避那些事,仗就打不起来了吗?” 时笙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你什么意思?” “别告诉我玄知那小子没跟你说冥界现在的格局,就算他没跟你说阎王老儿也没跟你说吗?” 混了这么多年时笙当然知道冥界现在格局,冥界有三大势力,冥王,左承,右相各成一派,但左承和右相只是冥王平衡势力的两枚棋子。 冥王力量很强,她上位后妖界、魔界全被她收入十八层地狱。甚至左承在她手下都过不了两招,能与她抗衡的只有执掌鉴查院的执法人洛清秋。 “不会的!” 时笙有些不安,但语气依然笃定“司理堂不会坐视不理!” “你还真是信任司理堂那些人。” 说罢,宋清承抬手一把抓住她手腕,将她带到他面前。 “那我问你,司理堂一把手是谁?” 时笙一时间不明白他要说什么,只如实回答“丘熠。” “丘长老,在冥界执掌一半兵权,是冥王手下心腹,为冥王马首是瞻。” 时笙知道宋清承的意思,他向自己介绍这些不就是想说执法人重用丘长老就等于重用冥界吗? 她挣开宋清承的手,后退两步,语气中带了愠怒“明明是二把手和三把手技不如人......” “是!” 宋清承打断她接下来的话“那你沦落到今天如废人的境地呢?” 他一开始真的相信这个天神血脉没有任何灵力,后来才发现这姑娘功夫了得,更是一次又一次刷新对她的看法。 直到来的路上她说出自己凭一己之力炸了人界的实验室,并与司理堂大长老打的两败俱伤时,他就肯定了,这姑娘一开始绝对不是这样的废人。 “谁的阴谋得逞,又是谁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费了你一身的灵力。” 男人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她第一次露出惶恐的神色的连连后退,脚一滑险些跌下房顶。 宋清承眼疾手快拽住她的胳膊,她才勉强站稳。 这么多年逃避的真相,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维护着人界与其他种族的和平,却无法制止冥王日渐增长的野心。 连她和玄知都能看出来即将发生的事,她一个活了千年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作为最高执法人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当战争四起,她们会站在对立面,她与这些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如何守得住六界安稳? 神还愿意像千年前一样打破规则出手相助吗? 宋清承攥着着她胳膊的手指在微微用力。 “你在害怕真相吗?时笙,这么多年你守着自己的使命做事,我不信你会不辨是非与司理院那些人同流合污,否则我早就在你发烧的时候...”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到手中攥着的胳膊微微颤抖。 眼前人神色恍惚,一双眸子带着形容不出的破碎与悲伤。 宋清承抬手覆盖住那处破碎,愧疚自心底升起“抱歉,我说过不提的。” “我一直以为她是好人。” 时笙闷闷的开口,泪水自眼眶溢出落在宋清承手心。 那个人在她心目中地位,是好友,是亲人。 在父母过世后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温情,可是后来她发现她并不如表面一样,而她只是她培养的一枚棋子,一把好刀。 冥王荒淫无道,野心蓬勃,这些年众多势力混迹在一起无非是为了能在冥王发难前找到抗衡的办法,如果执法人不是绝对公平正义之人,这场战争的胜算就只剩下百分之一。 “时笙。” 宋清承感觉到掌心的湿润,轻声开口“留给我们考虑的时间不多了,留给人界的时间不多了,你只是需要时间,如果你一直逃避下去,未来面对那样的世界你会更崩溃。” 时笙明白宋清承的想法,他应该从一开始站队的就是左承,不清楚她的立场所以才会装作软弱无能的样子潜伏在她身边,拉她入局。 后来从她话语的蛛丝马迹中得知她的过去,一直瞒着她身份就是怕她过不去心理防线。 现在一切全都摆在明面,他只能让她从过去的事情中醒悟,为了得到蚩尤的力量也为了让左承一派多一方势力支持。 时笙其实更看好左承,毕竟比起冥王的暴政,左承更适合当一个君王,一面是天下一面是恩人,好友,她这几年被夹在中间很痛苦。 宋清承也算是帮了她。 也许玄知有意无意替宋清承掩护也是为了保护她不陷入矛盾当中,他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在为她的未来考虑。 过了许久,时笙缓缓拉下宋清承的手,再次抬眸时眼中恢复了冷静。 “你们谁来继承这股力量?” 宋清承看到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已经恢复状态。 “当然是左承,我可没有做一界领袖的野心。” “我答应你们。” 时笙见过左承,别的方面都挺好就是与冥王的实力相差太多,如果得了蚩尤力量,假以时日便能为这个世界争取一点希望。 她现在已经有选择了,待解决完这事她要回一趟司理堂。 古墓的地方阴暗偏僻,草丛和树木在周围遮着,入口早已经被陈松挖开,一把扇子在空中盘旋,有两团人影正在门口打架。 一个黑色衬衫,身手极好是左承,另一个白色头发,用咒术抵挡的则是右相。 第31章 被偷家了 宋清承见此场面迅速飞身前去,加入二人的战斗。 男人面色平静悬浮在半空,符纸、咒术信手拈来。 连用什么符咒压制穆白羽的冰都知道,很显然,他们这不是第一次打架。 宋清承出手的样子她从未见过,如今看来身手不输左承术法不输右相,确实如传闻那样。 两个人强强联手,很快便将右相制服在地上。 一时间场面竟然有些喜感。 “墨玹!你不讲武德!你叫帮手。” 穆白羽的脸被左承摁在地上,微微挣扎。 墨玹只淡淡瞥他一眼“他不出手你也打不过我。” “诶?” 被摁在地上的人似是看到了什么,即使那样狼狈也不忘咧开嘴露出一个风度翩翩的微笑。 “小美人,我就说我们会再见。” 原来在地府时,他说的再见是这个意思。 时笙神色淡漠“你来做什么?” 刚刚还咋咋呼呼的穆白羽终于认怂,抬头看向踩在他身上的墨玹“兄弟,我认输,这么漂亮的美人面前,能不能给点面子。“ 墨玹也觉得堂堂右相在宋清承和时笙这两个人界异能者面前被搞的如此狼狈,有失冥界体面。 “出息。” 他抬起脚,向后退了两步。 失去禁锢的穆白羽站起身,低头拍拍衣服上的灰,抬手整理了下凌乱的发型。 “一点都不念手足之情,发型都乱了。” 白发男人眼中含情脉脉,抬手打开手中折扇朝时笙的方向走去,走路姿势别提多风骚。 “我来这当然是为了小美人你呀!” 看着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时笙不动声色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哪里来的精神病,她不想认识。 还不等对方来到自己面前,宋清承就上前一步将他拦住“不骚会死?” 突然被拦住的穆白羽没有好脸色“我找小美人关你什么事?” 宋清承不多废话,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刚刚的事还没解决,是不是冥王...” “行了!” 穆白羽烦躁地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挣扎两下发现根本无法挣脱,变得更加暴躁“冥王冥王冥王,我是她不知道隔了多远的表亲,又不是她亲儿子!烦都快烦死了。今天就是单纯来凑热闹的,结果上来就被你们揍一顿,我招谁惹谁了。” 时笙“...” 墨玹“...” 宋清承“...” 三连沉默,瞧瞧,这就是让人谈之色变的右相。 宋清承在沉默几秒后嗤笑一声,将他扔到一边“是我高看你了。” 到现在,时笙已经差不多明白事情因果了。 宋清承意外发现这个墓穴旁边是封印蚩尤残魂的山洞,刚好这个墓穴被人挖开惹上厉鬼。于是他便与左承联手演了出戏。 因为不清楚她与冥王的关系,所以引导她去发现那家人被鬼缠身,然后以一个小身份潜伏在自己身边。 只是在p城的时候墨玹不知道什么原因暴露了他和宋清承的关系。 所有目前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墨玹也察觉到了这个洞穴来到p城,碰见了要被献祭的沈魅,宋清承是在那一次见面后才与他联手的。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墨玹为了什么不得不暴露... 突然一直被忽略的一个点出现在她脑海中,被她牢牢抓住。 沈魅!冥界三大势力之一的左承是有多闲才会去管一个小姑娘的事?怪不得沈魅醒来第一个问的就是他,偷家都偷到眼皮子底下了! 这会功夫,几个人已经快要走出通道了,左承正与宋清承并排走在前面。 “左承大人。”时笙的目光落在墨玹身上。 男人偏过头,薄唇微启“什么事。” 还什么事?他是怎么做到这么从容的? “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小姨家?” 时笙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他。 墨玹的表情依旧淡淡,没有半分心虚“先前与沈魅打过几次照面,刚好撞见,就顺手帮忙。” 左承的凉薄六界人尽皆知,究竟是顺手帮忙还是见机行事? 时笙一双杏眼微眯,似是警告“左承大人有帝王之相,沈魅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 左承的表情依旧不变,语调带着挑衅“我倒是看她并不普通。” 好一个不普通,这男人到底怎么好意思的?他怎么着都是在这个世界活了一百多年的人了,论人类的辈分都能当沈魅太爷爷了。 他是不是变态啊?看上人家十几岁的小姑娘,但凡放在三年前她的能力还在的话,她即使拼尽全力也要跟他打一场。 怎么办?这比让街头黄毛的精神小伙看上还要崩溃。 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比精神小伙还要糟糕的墨玹,眼中透着轻蔑“是否普通,即使你是她姐也说了不算。” 她默默掏出手机,对话页面上方写着阿辞。 时笙:“我不在的日子,沈魅周围不要出现冥界人。” 此时的贺辞刚处理完手头任务,正拉着弑盟一众人打电脑5v5游戏,见时笙头像在闪烁就点开查看,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是冥界出事了吗?” 时笙:“有黄毛。” 贺辞缓缓打出几个问号,拍了拍旁边刚复活正操作的萧轩“冥界也有黄毛吗?” 萧轩听到这个问题,面带疑惑挠头“也许吧?笙姐没带咱去过啊...” “团了团了,萧轩你干勾巴呢?搁河道练游泳呢?” 旁边的另一位兄弟嚷嚷着。 “来了来了。”萧轩赶紧敲起键盘继续操作。 贺辞扒拉两下头上挑染的两根银毛,也许冥界和人界一样,可以染发,右相不就听传闻说一头白毛。 算了,管他黄不黄毛的。 他打开软件的大群,发布公告“防火防盗防冥界,重点保护沈魅。” 萧轩:“收到” 叶曦霜:“收到。” 沈魅:“...” 时笙看到群消息后默默熄灭屏幕,将手机重新揣进兜里。 还是贺辞办事效率高,她抬头似笑非笑地与墨玹对视一眼 “您随意。” 穆白羽一直走在时笙旁边,见此场景八卦道“我觉得墨玹没戏。” 这句话她爱听。 她抬抬下巴,难得接穆白羽的话“巧了,我也这么觉得。” 但是只回了这一句,穆白羽那张嘴就停不下来了,这让时笙想起之前没有卸下伪装的宋清承。 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前面那人身上,男人的后背挺的笔直,此时正警惕望向前方,与一开始畏畏缩缩的样子判若两人。 第32章 现身了 穆白羽见时笙不理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宋清承。 堂堂右相竟然被忽略了? 他展开折扇微微煽动“从认识这个人开始,他就板着张死人脸,跟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一样,你盯着他不如看看我。” 什么?板着死人脸?她觉得他无论是伪装前还是伪装后表情都挺丰富的啊。 她深深望了穆白羽一眼“应该是所有人都只对你这样。” 到底是多欠的人才会如此惹人嫌?关于右相的传闻,只能说谣言的力量真强大,传的跟真的一样。 穆白羽“...”他一个右相不要面子的吗? 在时笙这吃了瘪后他才终于安静下来。 墓穴已经被那些村民洗劫一遍,所以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找到那个女鬼的棺材。 时笙观察一下周围环境,墙上有一些她看不懂的壁画,地面上除了一个棺材什么都没有。 “呵。” 只听空中传来一声轻笑“小妹妹,你终于来了。” 只见一个穿着白裙的女鬼出现在她面前,披头散发,本应该长眼睛的地方是两个血骷髅,正往下滴着血。 这样的出场她还是能接受的,只要女鬼别突然出现,她就不会吓到一脚踹在人家脸上。 她盯着女鬼,语气平淡无比“你要我来做什么?” 女鬼没有回答时笙的问题,而是飘到时笙面前,问出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没有双眼吗?” 她对这种怨气大的女鬼向来耐心,因为她坚信大部分的女孩子都是可爱的的物种,能把那么可爱的物种变得这么可怕,一定是一些丧心病狂的事。 女鬼缓缓介绍起自己“我叫江兰英,是曾经被封建社会生吞活剥的人,我的父亲官场失利被贬,将我卖给了他的同僚。” 江兰英轻抚着自己那黑洞洞的眼眶,声音颤抖“那个人是个变态,我被他关在笼子里剜去双眼和舌头,任他折磨至死。” 在那个旧社会许多女子身不由己,怨气深重死后不能投胎,光是她遇见的旧社会女鬼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最难忘的还是高一那年,她帮一个女鬼完成心愿,那只鬼是晚清的,还是话唠。 最后因为那只鬼吐槽生前事的范围实在太广,她的历史一下子提了十几分。 “现在的世道女性地位提高,思维觉醒,可是我却要因为五感不齐无法投胎。” 女鬼仰头凄厉笑着,末了才低叹一声“终究没赶上好时候。” 时笙见过太多这样的鬼魂,也跟着叹了一声“那你要我怎么做。” 江兰英的手中却突然聚出黑气,措不及防砸向时笙,声音尖锐“把你的眼睛和舌头给我,我就能投胎了。” 时笙被女鬼的话震惊到了,微微偏头,黑气擦着她的发丝打到了身后的墙上。 只见后面的墙壁被砸出个窟窿。 不是,她没事吧? 时笙被气笑了“你眼睛没了关我屁事?又不是我叫人给你剜了。” 一群怪物突然乌泱泱出现在在她面前,与一开始在t城别墅院子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能对付吧?” 时笙扭头望向站在身后看戏的三个男人。 穆白羽轻摇折扇,不紧不慢的走上前来“这有什么的?让我来为小美人效劳” 右相虽然不着调,但不可能连一只小鬼都对付不了。 只见穆白羽将折扇甩出,冰寒之气裹挟在上面,一大片怪物瞬间灰飞烟灭。 扇子在空中盘旋一圈,所到之处的怪物灰飞烟灭。 他这把扇子确实厉害,不愧是上古神器,也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 “我要你眼睛!” 女鬼见自己的手下纷纷倒地,凄厉的声音再次响起,伸出长长的红指甲,向时笙抓过来。 时笙站在原地没有动,因为她看见穆白羽正以一个极快的速度闪到在女鬼身后。 在女鬼的脸不断放大时,他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这些鬼好像只要被右相碰到根本使不出一点力量。 “多俊俏的小妹妹,有眼睛会更好看。” 都这个时候了,穆白羽还不忘摆一个相对暧昧的姿势,拽着女鬼的长发将鬼拉进怀里。 他低头将唇凑到她耳边。 “虽然你眼睛没了很可怜,但妹妹,要别人眼睛是不对的。” 宋清承面对他的骚操作早已习以为常,但真没想到他对着女鬼那张流着血泪的脸还能摆出一副情款款的样子,场面太辣眼。 他不耐烦地抬手甩出一张写满红色符文的符纸,手中掐诀。 被禁锢在穆白羽怀里的女鬼被符纸打中,顿时被炸的瞬间灰飞烟灭,连个渣渣都不剩。 穆白羽眉目含情的表情顿时间僵住了,因为女鬼被炸的同时他也被糊了一脸灰,一直引以为傲的白毛焦了一片。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炮仗崩了。 “宋清承!你大爷的!!” 他咆哮着走向宋清承,嘴里甚至冒着黑烟。 宋清承立刻用白光护盾将自己罩住,阴阳怪气调侃“我是怕你激动,控制不住亲那女鬼一口,帮你保住节操。” 穆白羽对宋清承的护盾向来无可奈何“我特么是那么没有节操的人吗?啊?!我的形象现在被你搞成这样我该怎么办?!” 时笙看着眼前的精彩画面,压了压上翘的嘴角嘴角。 穆白羽的脸黑的像锅底一样,现在只有一双白眼仁是白色的。 谁能懂她现在比ak还难压的嘴角? 这两个人闹了一会,实在拿宋清承无可奈何的穆白羽也只能决定以后有机会再报复回去,二人齐齐看向时笙的方向。 时笙抿了抿唇,看着穆白羽那张黢黑的脸忍俊不禁“要不给你拿个湿巾?” 穆白羽一张黑脸盯了她片刻,有些服气“给我拿一包吧。” 时笙从手链中取出湿巾扔给他。 宋清承这波操作真是绝了,他是怎么做到把人炸成这样还能一本正经地美其名曰为你好的? 穆白羽将一包湿巾都用光了,脸上痕迹才下去,注意到墨玹正盯着旁边壁画。 “你在看什么?” 他刚凑上去,男人的一掌就落在墙面上。 “不愿意看也不能拆了啊?” 穆白羽半开玩笑。 第33章 她怎么在这? 整面墙轰然倒塌,一条黑漆漆的隧道映入众人眼中,看不见尽头。 穆白羽抓了抓头上烧焦的白毛,这都行? 墨玄一言不发自他身旁走过,率先进入隧道。 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跟着走了进去。 走出一段距离,隧道里面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宋清承是第二个进去的,穆白羽第三,时笙则走在最后面。 向来不着调的穆白羽难得问出一个正经问题。 “我记得古籍中记载蚩尤的魂魄早就被灼的神力摧毁了,怎么还有残魂?”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到过,不排除是有人想利用这件事做什么的可能。 但是眼前的三人可是人、冥界中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她都能想到这几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穆白羽抬手戳了戳前面宋清承的后背。 “喂,消息是你们翊庭那老爷子放出来的,可信度高吗?” 宋清承的目光依旧望着前方,脚步没停“他的话不可全信,但多少有几分真。” 时笙被穆白羽挡着,看不见宋清承的身影,心道翊庭主这几年的行为宋清承也发现不对了吗?从他的话中能听出他好像也不是很相信那个老头子。 如果那老头子说的是真话,蚩尤一半残魂被封印在这里,灼当初为什么要瞒着众生留这么一手?翊庭主又从何得知这个消息? 灼既然愿意帮助他们,总不可能是抱着别的心思,因为根本没必要。 时笙若有所思“或许当年的事古籍并没有记全。” 穆白羽摸着下巴“蚩尤是皇亲国戚,还是异能和用剑上少有的天才,可古籍提到反叛的原因只用被权利蒙蔽双眼草草带过,那他当初为什么只想做皇帝而不是掀翻翊庭做人界最高统治者呢?” 无论是六界古籍还是人界发展的史书,向来讲究成王败寇,真真假假掺杂在其中分不清谁对谁错。 时笙长叹一声“往事不可追,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只能去问那些活了上千年的老人。” 这时宋清承清冷的声音蓦然在前方响起“天神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应是预见了千年后的浩劫。” 提到预知,时笙不由得想起了先前在自家别墅做的梦,梦里那个奇怪的男人提起过西边御梦一族的预言,说她是什么希望。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将梦中场景描述出来时,身后猛然传来破空声,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她。 她凭借敏锐直觉的侧身躲过,可就在下一秒,四肢就被什么东西缠上,将她向后拖去。 低头望去,缠住她的正是几条如章鱼触手般的绿色的藤蔓。 “这不是东方古树族的法术吗?” 穆白羽惊呼一声,手中刚召出折扇,身后却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一步冲了出去。 眼前一阵白光亮起,她被慌的睁不开眼,只觉得束缚她四肢的藤蔓脱落。 清冽的薄荷味萦绕在她的鼻间,睁眼便见宋清承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掐诀,念着她听不懂的咒语。 “宋清承,你又抢我风头!” 远方的穆白羽的扇子朝他们飞来,将再次朝他们伸来的藤蔓斩碎。 他们配合的还挺默契。 宋清承虽然在平时看起来很嫌弃穆白羽,但还是会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对方。 男人顺利带着她跳回穆白羽与墨玄身边。 墨玄手中燃出火焰,刚刚他们停留过的地方整个被烧了一遍。 这阵仗几乎是把方圆百里的植物都烧光了。 早听闻左承降生于冥界的火神庙,从小便获得了强大的神火之力,可以说他的火什么都能烧,包括人的灵魂。 穆白羽嘁了声“如果让我救你,指定比他快多了。” 时笙翻了个白眼,等他震惊完再出手,她早就被镶进土里,抠都抠不出来。 宋清承在二人双脚落地后立刻将她放下,随后拉起她的手在手心中画了个奇怪的符咒。 符咒形成后发出白色的光,她和宋清承的手腕上都出现了一条白色的线,将他们连在一起。 “这是干什么?” 她不理解他的操作。 宋清承将她而手放开,目光看向别处“离开我十米,线就会自动缩紧。” 时笙“...” 换句话说就是用绳子将她捆在他身边,只不过绳子是用高级一点用术法做的。 男人似是想到什么,再次开口“穆白羽靠不住,给你捆在身边保险些。” 再次被嫌弃的穆白羽又炸毛了。 “说人坏话能不能离远点?”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你厉害,你在小姑娘身边潜伏好几天,让人晕倒好几回。” “要是身份暴露,你帮我把人弄过来吗?” “弄就弄,哥勾也能勾来。” 场面像极了小学生互殴现场,但吵架归吵架,能不能不要带上她? 她心累地看向全场唯一安静的男人。 只见墨玄盯着地上被斩成半截的藤蔓微微蹙眉“竟然是古树族的术法。” 听到这句话,二人也不吵了,众人目光齐齐落在男人身上,气氛瞬间严肃。 “古树族当年明明与蚩尤是对立。” 宋清承跟着蹙起眉。 当年古树和御梦站炎黄五帝,没有帮着蚩尤封印残魂的道理,只能说这力量并没有什么危害。 几人理不出什么思路,只得先把问题放一放。 “先往前走吧,以后找时间去拜访一下东方灌木丛就知道答案了。” 宋清承再次开口。 众人也觉得没必要在一件事上纠结,得先顾好眼前事。 前面的路没有先前那么拥挤,洞口逐渐开阔。 时笙越往前越有一种强烈的能量感应,这种感应似曾相识,仿佛她多年前经历过一样。 突然前方飘起一层浓浓的白雾,奇怪的很。 山洞里怎么可能会有雾霾?总不能是里面着火了吧? 时笙转头刚想询问身边人,却发现身边哪里还有人?熟悉的呼唤声自远方响起。 “姐!” 沈魅的声音?她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远处自迷雾中走出两道身影,走在前面的是沈魅,而在她的身边的...时锦绣!? 第34章 是担心无法保护你 时锦绣手中握着一把匕首,高高扬起,正露出一个诡异的笑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插进沈魅的胸膛。 “沈魅!”时笙心头一紧,正欲上前。 只听嗤的一声,女人手中的匕首插进沈魅胸口。 女孩的身影直挺挺在她面前倒下,胸口正往外冒着汩汩鲜血。 她的眼睛还在望着她,嘴巴一张一合念着“救我。” 时笙大脑空白一瞬,崩溃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现在叶曦霜不在,南絮也不在,她该怎么救她? 怎么可能会这样?时锦绣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难道玄知让时锦绣逃了? 这一幕莫名熟悉,好像她经历过一样。 不对!一切都不对! 时笙望了眼四周,空旷的洞穴中只有她一个人还有面前露着诡异微笑的时锦绣。 她走近沈魅,手止不住颤抖地拔出插在女孩胸口的匕首,沈魅已经没有气息了,眼睛还在直勾勾望着自己。 “你看,你这样的废物根本护不住她。” 时锦绣的刺耳声音响起,声音带着几分癫狂。 时笙拿起匕首垂眸,在手腕处划了一道。 “你疯了?” 面前的女人明显有些慌。 手腕上被刀划开的伤口肉眼可见地迅速愈合,她感觉不到疼痛也没有血流出。 果然是幻术。 她抬眸望着面前人“五年前,你就用这招困住过我,而现在...” 她猛地抬眸,手中匕首直直插过去“对我没用。” 另一边的宋清承原本还在思考东边古树族为什么也会参与进来,结果就被突如其来的白雾包围。 身边的人也不知何时全部不见踪影。 “时笙?” 他唤了声,周围只有他的回音,并没有人应答。 “吱呀。” 脚下刚刚不知踩到了什么机关。 周围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只听一阵破空声,随后无数只箭羽朝她袭来,他灵活闪身避开层层暗器。 糟了! 如果他遇到的是这样的场面,那其他人会不会也遇到了这样的变故? 时笙没有能力,遇到变故无人在她身边可是件很危险的事。 他这样想着,抬头就见前方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一个人影,正站在原地。 白雾自面前人周围散去,他这才认出那人,是和他走散的时笙? “你怎么样?” 宋清承走上前去,语气带着担心。 但走近了才看清,看似无事的女孩身后插着几支箭。 “噗 ” 时笙淬了口血,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单膝半跪在地,一只手手在旁撑着才勉强没有倒下。 此时她正仰头望着他,眸中一如既往的倔强与记忆中那人的身影重叠。 在她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火焰,那人手中执剑踏着鲜血而来,脸上戴着他熟悉的淡紫色鸢尾花面具。 哪怕身上白裙已经血迹斑斑,身上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灵力,无不彰显着她的强大。 场面美到如天神降世,仿佛下一秒她就要飞升成神。 这时天上落下滚滚惊雷,尽数劈在她的身上。 萦绕在她周围的紫色保护罩被震碎,她终于支撑不下去,淬了口血单膝跪在地上。 “呵。” 她一只手抹去嘴角的血,笑声中带着轻蔑。 “小人,也只会用阴险手段上位。” 即使落到那样的境地,她的背依旧挺的笔直,骨子里依旧散发着初见时那股桀骜不驯。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在他眼前出现这幅画面后,那人就宣称闭关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过。 到了今天,他强大了,为什么还是无法保护想保护的人? “真服了。” 他抬脚刚想冲上去,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就这么盼我死?我在你心里就弱到连机关都躲不开这种地步?” 他不可置信的回过头。 一身运动装的时笙抱臂侧身靠在墙壁上,眉眼中依旧是熟悉的桀骜。 时笙看着远方那抹半跪的身影有些无语,真晦气啊。 “到底怎么回事?” 宋清承望了眼半跪的身影,又看了看眼前活生生的人。 时笙朝着远方的人影抬抬下巴“我还健在,那个是你幻想出来的,我们可能中了御梦族的幻...” 宋清承就抬脚向她走来,还不等她说完,她的身体就被牢牢拥入怀中。 “干嘛?我可看见你刚刚仿佛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我可不做霸总替身。” 时笙被这突然的拥抱搞的不知所措。 宋清承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沉默将头埋在她的发间。 她能感觉到他抱着她微微颤抖的手和那压抑沉重的情绪。 “行吧,看你这落魄样勉强让你占个便宜。” 时笙服了,她就当cosy来扮演一下替身文学的冤种女主。 她抬手像给小狗顺毛般捋了捋他的后背。 “你那位故人会在天上好好看着你的。” 过了许久,男人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不是替身。” 时笙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什么?不是替身?那他是在怕她死?他之前不是还想杀她来着? 宋清承的声音有些沙哑“是担心无法保护你。” 时笙脑中如被炮烘了一样,嗡嗡作响。 也是,如果在他心中的是另一个人,那现在浮现的应该是那个人的身影。 宋清承松开她,垂下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你死了,我们的计划怎么办。” 靠!果然多听玄知的劝是对的,少看点那些乱七八糟的言情小说! 时笙的耳根瞬间红透了,是她自作多情了。 口中千言万语的拒绝词汇被咽了回去,只剩一个字“滚!” 宋清承见她这样的反应,一双桃花眼弯了弯,低笑出声“这是我的幻境。” 言外之意就是要滚也她滚呗?这人即使换了身份这气人的本事依旧一点没变。 她没好气地踹了一脚对面人“那你赶紧破除幻境,我还不想呆呢。” 宋清承也不恼,摆出一副特别天真的神态询问“怎么出去?” 时笙望着远方那具已经死透了的尸体,试问一下,如果有一天你到达一个地方发现那里有一具长着和你一模一样的尸体你会不会觉得浑身上下哪都不舒服? 第35章 左承学霸总? 时笙蹙眉别开视线“将精神力集中到锋利物品上,刺中扰你心神的人或物,幻境就能破除。” 换句话说就是鞭尸,鞭她的尸。 这还是当年御梦族长教她的方法。 她也是后来才想起那股熟悉的感觉是什么,她在几年前也是中了一样的幻术。 那时候她被洛清秋送到北方巨人国学习他们的力量,学成后在回去的路上误入御梦族的领地,中了幻术。 那时的她年纪小,意念还没有现在这么坚定,多亏被准备下山的御梦长老发现才能活着回司理堂。 西方御梦族是一个比较古老的种族,他们精通各种精神类咒术,能编织梦境和催眠,御梦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 但是他们最厉害的却不是这些,而是每个人生来带有预知未来的天赋,寿命与命鬼界差不多,可惜这样的生物有违天道法则,除非是六界大事,否则祖祖辈辈不得出山。 他们上一次出山还是在各界与蚩尤大战的时候。 御梦族长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小女孩,但她已经活了几千年。 族长说她的母亲曾经也像她一样误闯过这里,她们母女还真是跟这里有缘。 她在那里学了些增强精神力的术法和破解幻术的方法,所以这次遇见这种幻术她才会这么容易脱身。 宋清承将尸体上的箭拔出,毫不犹豫地诋毁再度插入。 残暴。 时笙闭上眼。 幻境被轻易破除,等她再睁眼就看见站着不动的墨玄与穆白羽。 墨玄的手搭在穆白羽的肩,看样子应该是他已经破除幻境进入了穆白羽的幻境。 “墨玄既然出来了,我们等着就行。” 宋清承表情很淡定。 时笙望着二人这哥俩好的动作啧了声“他们到底关系?” 宋清承想了想,似是回忆到什么有趣的事,轻笑一声“他俩身世差不多,亦敌亦友。” 看相处方式他们三个的关系应该还不错,也不知道宋清承知不知道墨玄与沈魅的事。 想到这,她将这个问题问出口“那墨玄和沈魅的事你知道吗?” 只见宋清承瞥她一眼,那目光好像在看傻子“他俩的事整个冥界都知道了。” 整!个!冥!界!都!知!道!了! 合着就她一个人被偷家还不知道?到底是她太不问世事了。 她抱着最后希望,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我觉得我妹应该看不上那种冷冰冰又大男子主义的男人。” “冷冰冰是真的,但你妹好像对她也有点意思,没记错的话他,他之前跟你说话那拽炸天的样应该是跟言情小说学的。” “什么?言情小说?” 时笙掏了掏耳朵,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那是左承,威名远扬的左承,看人界言情小说?还学霸总语录? “嗯。” 宋清承说的云淡风轻,丝毫没有顾及她那凌乱的心情“之前他大半夜带着穆白羽来找我,问人界女孩怎么追,我没有经验,然后穆白羽就给他出了个看言情小说的主意。” 三个不属于正常世界的单身狗聚在一起研究怎么追人界女孩,一个敢讲一个敢听。 牛批。 谁能懂她现在又想笑又想哭的心理状态? “靠!那么多美人为什不让我多在梦里多待一会?” 身后传来穆白羽的咆哮。 时笙转头看向刚从幻境出来的二人。 墨玄长的不差,是霸总文里那种标志的长相,此时穿着合身的西装,五官如刀削般俊逸,还有不爱笑的性格,就差红着眼睛说“女人,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怎么会有长的这么像霸总的人? 她现在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人。 “西方的幻术竟也会参与其中。” 墨玄不理穆白羽,目光落在宋清承身上。 场面顿时间严肃起来,就连一直吵嚷的穆白羽都闭了嘴。 宋清承抬眸望向时笙“你们天神血脉是不是有一种封印力量的咒术,只有拥有同样血脉的人才能解开?” 他们先前一直忽略了这个点,现在宋清承一提,好像天神血脉还真的有这样的能力。 时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和我母亲都会这种咒术。” 她知道宋清承为什么问她这个问题,如果封印蚩尤的人用的是这种咒术,那不就是她千年前那位老祖吗? 东方古树、西边御梦、天神血脉的能力都出现在这个洞穴,那么接下来要面对的很可能是北方巨人国的机关与南方巫蛊术。 “他们究竟在隐瞒什么?” 宋清承似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他们。 时笙微微摇头,线索太离谱,根本无法给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四方大族在外布阵,天神血脉在内封印,骗过了后世所有人。 那些古籍中草草略过的经历与没有记载到的领域到究竟在隐瞒怎样的真相?续写古籍的人与曾经征战的前辈为什么要瞒着后世? 穆白羽收起玩世不恭,锋利的目光扫向宋清承。 “这就要问问你们翊庭老爷子,他肯定知道全部真相,你们翊庭也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曾经那一辈征战过的人只剩下西方御梦族长,与外界近乎隔绝。剩余人要么死在战场要么大限将至。 执法人洛清秋是由天地灵气生成的精怪,虽然活的时间长,但是当初征战的那几年她一直在闭关提升能力,甚至连战争的经过都是出关后从别人口中得知。 宋清承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危险与穆白羽对视“庭主所做的事未必全是翊庭意思,还是说你怀疑我?” 说到这他顿了顿,眼神戏谑“论起来,作为冥王亲戚的你也不干净吧?” “好了。”墨玄出言打断。 “真相如何,去趟东西方自会知晓。” 听到墨玄的话,穆白羽比了个大拇指“你清高,你们最清高。” 怎么一言不合就开吵?貌似只有左承在专心搞事业。 时笙被吵的头大,捏了捏眉心,似是错觉,她竟感觉到地面在微微晃动。 “哐!” 是石头砸在地面的声音。 “都闭嘴,有东西来了。” 她抬手示意,众人也察觉出异样,纷纷看向声音的源头。 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朝他们靠近,整个洞穴不受控制的开始摇晃起来,一个浑厚的声音自远方响起。 “何人在此造次!” 第36章 右相是个脑残 山洞尽头出现一个巨人模样的雕像,身高两米多,手中拿着一把巨斧朝他们走来。 巨人挥动手中石斧朝他们劈来,几个人四散跳开。 墨玄手中立刻召出上古神剑,抬手正面接住巨人再次落下的斧头。 顷刻间穆白羽手中折扇飞出,裹挟着冰寒之气的扇子打在巨人的腿上,腿瞬间被冰包住。 宋清承抓着时笙的衣领将她带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同时在她周围设下结界。 “在这好好待着。” 说罢,便转身飞往墨玄身边加入几人斗争。 三人与巨人打了几个回合,发现这东西真是北方巨人国的机关,墨玄的神火与穆白羽的寒冰都对它没有任何作用,宋清承的法决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被破解。 时笙虽然没与这种石化后的巨人打过,但她特殊的体质能破解巨人国的各种功法与机关。 巨人国当年受蚩尤邪术影响,所以他们体格庞大,个个都是大力士并且刀枪不入。 巨人国原本不叫巨人国,他们以前只是个小部落,后来被蚩尤收复,为其所用。 因为蚩尤用邪术豢养他们,他们才逐渐壮硕变得如今天一样。 五帝大战蚩尤时,这批军队几乎战无不胜,当年光是对付他们,炎帝就费了不少心思。 蚩尤所用的邪术,古籍中曾提到过,用天神血脉的血为引子与魔气融合,但后来又加入了什么并没写进去。 可能怕后世有人重蹈覆辙。 天神血脉的血不足以成为蚩尤的弱点,但压制住那些巨人却是绰绰有余。 穆白羽法能虽高,但身手与其他二人存在巨大差异,此时被石化巨人一击拍在肩膀,整个人摔在地上淬了口血。 宋清承明显紧张一瞬,手中迅速画符给他镀了层白光护盾,这才没让他被巨人踩扁。 这东西太难打,三人的能力对石化巨人根本不痛不痒。 但以宋清承和墨玄的身手硬碰硬的话是能打过的,就是要耗费几天的功夫。 看来需要她冒险一试。 “宋清承!” 时笙仰头唤了声。 悬浮在空中的宋清承正将一叠符纸甩在巨人身上,不明所以回头望向她。 “把结界解开,我有办法。” 虽然这姑娘有些弱,但宋清承对她还是有一定的信任,这人绝不会从这个节骨眼上胡闹。 他抽出一只手将刚刚设下的结界打开,不忘叮嘱“要小心。” 时笙对他微微颔首,随后冲到离她最近的墨玄身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剑。 随即就见女孩在手心处迅速划了一道,血液沾满整个剑锋。 宋清承微微蹙眉,她要做什么?好像每次遇到这种危急情况她的手都要遭殃。 下一秒,眼前人左手执剑,一只脚借着地面的冲击腾空而起,随后又踩着墨玄的肩膀跃的更高。 巨人的拳头正对着时笙面门落下,她手腕上的手链感受到危险瞬间形成青色护盾。 她挥动攥紧的右手,对着眼前比她大一倍拳头砸了上去。 在两个拳头相对的那一刻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冲击波,三个男人被震得后退几步。 “雾草!” 穆白羽惊呼一声,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女孩浮在半空,拳头与巨人相抵,随即石化巨人整个手臂被瓦解,崩裂成碎片。 就是现在。 时笙将手中沾满鲜血的长剑投出。 巨人发出一声长啸,那把剑正入它眉心,身体随着那声长啸碎成一堆石块,噼里啪啦落在地上。 巨人已解决,时笙失去物体借力,很快从空中坠下。 悬在半空中的宋清承迅速闪到她面前,拽着她胳膊将她稳稳带到地面。 短暂的惊讶后,穆白羽看向墨玄,对方也陷入了沉默。 三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都对付不了的东西,被她一击致命,好像除了宋清承其他人都不太淡定。 “那什么,美人,你手还好吗?” 穆白羽指了指她血肉模糊的手,血还在不停往下流。 “还好。” 时笙似是习惯了,随意从衣服上扯下一长条布,草草的在手上缠了几圈。 等她打完结,抬头就对上了宋清承嘲讽的视线。 “对司徒昭又是碘伏又是纱布,对自己就这么草率?” 宋清承语气平淡,如果不看他的眼睛她真的会以为他只是在问为什么。 时笙“...\" 司徒昭还是个孩子! 而且当年他姐在十四五岁时娇气的很,连擦破点皮都要用药好多天。 宋清承轻嗤一声,从她身边走过“走了。” 要她说,先前绝对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如果真喜欢她的话绝对会给她细心包扎嘱咐,而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现在只要把细心温柔和宋清承连在一起,就有一种明天世界要毁灭了的感觉。 可能是被他在幻境的举动搞的。 穆白羽走到时笙身边双手比上一个大拇指“厉害啊,御梦的幻术和巨人国的机关你都是怎么破解的?” 这些也不是什么秘密。 时笙如实回答“几年前去北边历练,呆过一段时间,回来时迷了路,误打误撞进了御梦族的领地,又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 穆白羽听的瞠目结舌“这运气!不愧是玄知拼死也要保护的女人。” 说罢,他手中折扇微摇,望着头顶长叹一声。 “以后,你又多一个人拼死保护你了。” 这人有病吧!这跟拼死保护有毛关系?还有,他仰着头走路不怕卡死吗? 还有,玄知那叫一根筋,觉得她当年救了他,一定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而穆白羽叫闲的没事当脑残。 “大可不必。” 她扔下这句便赶紧加快了脚上的步伐逃离他,一个玄知已经够头疼的了,再多来几个信不信她直接去山上隐居。 穆白羽不明所以,跟着加快了脚步“为什么?难道我不比玄知那小子帅吗?” 这不是帅不帅的问题吗?这是他的脑残会不会传染的问题好不好! 正头疼着,宋清承伸手拽住她的小臂将她带到身侧。 时笙心中一惊“你又干嘛?” 宋清承依旧认真望着前方,语气平淡“他遇到一个姑娘就这样,别理他。” 穆白羽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这人平时都不管这些,现在怎么总拆他台? 听到宋清承的提醒,时笙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像是那么浅薄的人吗?” 宋清承扫了她一眼,唇角微勾“像。” 他不会还记得牡丹花下死那件事吧?觉得是个好看的来勾搭她她都愿意? 他能不能忘记啊? 时笙低头捂脸“我真的可以解释。” 身侧男人却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嗯,麻醉效果。” “你说的都是我的词!” 第37章 团灭 说笑间几人终于走到尽头,前方赫然立着一道几米高的石门。 “应该不会再整什么幺蛾子了吧?\" 穆白羽在一边咋呼着。 时笙抬手触上机关,这一次大门很轻松地打开了。 “就这样?” 还不等穆白羽的话说完,众人就看见大门后的地面上密密麻麻布满蜘蛛、蝎子、蜈蚣等各种毒虫。 而那些毒虫的中央悬着一团黑色雾气,一层白光罩在外面,似是结界。 出现了,苗疆蛊虫。 时笙向后退了几步,准备交给其他三人解决。 蛊虫纷纷向他们爬来,看的人头皮发麻,密集恐惧症的人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场面。 宋清承快速召出护盾,将四个人包裹住。 这些低等蛊虫光是穆白羽就能对付。 只见白发男人手中折扇飞出,所经之处的蛊虫全部被冰冻粉碎。 根本用不着左承出手,蛊虫就已被全部解决。 几个人抬脚走进大门。 时笙扯开手上缠绕的布,走至黑雾旁,抬手触上外面那层白色的保护罩。 这应该就是蚩尤的残魂。 手心触碰的刹那,她的眼前被白光笼罩,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怎么回事?封印到底解开没? “你来了。” 先前梦中那个浑厚的男音再次响起。 眼前的场景逐渐清晰,一样的场景,黑夜,大海,还有坐在海边黑袍长发的男人。 “你到底是谁?” 时笙这次直接走上前去。 只见男人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对着她晃了晃“喝点?” 时笙摇头“我酒量不好。” 梦中的东西能不接就不接,因为接了可能就回不去了。 男人笑着摇摇头“你这小辈太无趣,还是你那祖宗有意思。” 祖宗?是哪一位?请原谅她的祖宗太多了,数都数不清。 男人望着没有尽头的大海自顾自地讲起他的往事“你那位祖宗可是世间少有的美人,一手琵琶弹得可谓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那时她才十六岁,她拨琴我舞剑,把酒言欢,日子好生快活。” 他讲这些做什么?想表达他与她祖宗有段佳话?想让她叫他祖父就直说。 但祖不祖父的不重要,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先别急着问那些问题,听我细说。” 男人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反正也离不开这里,她只好顺从他的意愿,在男人身旁坐下。 “你那位老祖宗,叫时幺。” 刚坐下,就被这么一个炸裂的消息震惊,愣在原地。 时幺?不就是和五帝一起围剿蚩尤,然后与冥王大战三天三夜取得人、鬼、冥三界平起平坐的那位吗? 男人见她怔愣的模样轻笑一声“意不意外?” 这哪是意外啊?这是给她扔了个炸弹吧? 时笙回过神,追问“之后呢?” 男人将双手枕在脑后,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外人都道我们是才子佳人,其实我们只是志同道合的好友,她有喜欢的人,比我要好得多。” 讲到这,男人露出怅然的笑“后来我也遇到了一位让我心动的姑娘,她单纯善良。也不知现千年过去,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我牵连到,我不曾辜负任何人,唯独对她一直抱有亏欠。” 这段故事她听母亲讲过,那么他是? 时笙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所以前辈你是?” “嗯。”男人朝他微微点头。 所以他就是在古籍中提到的那位,野心蓬勃,残暴不仁,视人命如草芥的蚩尤?! 母亲说过,老祖宗与蚩尤和翊庭主的爱恨情仇。 她当时还吐槽来着,觉得老祖宗花心,明明喜欢一个人还要与另一个人纠缠不清。 后来蚩尤退出,遇到了另一位待他极好的姑娘,甚至在他反叛时随他征战四方,颠覆六界。 蚩尤战败后,那位姑娘被扔进了鬼界的十八层地狱。 如果事实真如男人所说,那革命友谊就活活被写成了虐心大片? 可是既然喜欢,为什么要连累她,是因为太自负了吗?以为自己一定会胜? 她若有所思地询问“那你为什么不劝那位姑娘走?” “我跟她讲了我的打算,虽然想让她知难而退,但我更尊重她要留下来的选择” 讲到这,他苦笑一声“你不觉得将你以为对的东西强加到别人身上是一种很自私的行为吗?” 时笙沉默了下来,这么说的话好像有道理。 多少人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强行替你做决定,剥夺你选择的权利,说实话,她挺讨厌别人这么做的。 她希望别人给她选择,而不是替她选择。 “这一路走来你也看见了,四方家族包括你那位老祖宗都在想办法留住我。” 蚩尤望着天,虽然黑洞的眼中什么都看不见,但她能感受到他无奈的情绪“何必呢。” 他不是天下无双吗?他不是野心勃勃想颠覆六界完成一统天下的霸业吗?为什么在这人身上,她看到的却是一个看破世间一切的蚩尤。 “小姑娘。” 蚩尤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跟我的过去还真像。” 像?哪里像了?她可没有他那样的鸿鹄壮志,哪怕拼尽全力也只想做个普通人。 眼前漆黑的海面突然被白光笼罩,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 蚩尤却很淡定,在地面朝她随意挥挥手“看来你的朋友不太想让你继续留在这里,下次见面我会回答你的问其他题。” 什么叫下次?她又不是在看小说!关键部分停了? 五感再次消失,意识逐渐混沌。 “我看中的美人就会守到底!” 意识刚回归,入耳便是穆白羽的声音。 她看见周围事物越来越清晰,身体如撕裂般疼痛。 “执迷不悟。” “防的就是你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老狐狸!” 入眼是穆白羽的背影,似是在防着谁,用身体将她牢牢挡在身后。 先前穿的白色衣服此时已血迹斑斑,折扇依旧横握在手中作战斗姿势。 她看不见对面的人,不明白自己就睡了一会,穆白羽怎么就被伤的跟七星瓢虫似的? 血腥味在鼻尖萦绕,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个人身上,腰被一只血手牢牢禁锢着。 第38章 同道殊途 “我绝不会让你带走她。” 宋清承的声音自头顶响起,能听得出他应该受伤了,连说话都扯得身体微微颤抖。 再观远处墨玹,即使身着黑衣也能看出身上多出好几个窟窿,手中执剑与对面不知什么人对峙。 到底怎样的人能把他们几个伤成这样?莫非冥王来了? “她是我司理堂的人,我带走她天经地义。” 温柔的女声自前方响起,久违的声音,久违的语气。 时笙顿时不可置信地望过去,瞳孔颤了颤。 是她?司理堂最高执法人洛清秋,她的恩师。 “如果这次让你带回去,你又要废她哪里?” 宋清承语调讽刺。 “到底是年轻。” 女人没了刚刚的气势,现在更像一个长辈在对待不懂事的小辈。“她违反了规则...” “屁的规则!老子就没见你们对冥界那群狗遵守过规则!” 穆白羽打断女人的话,气的直爆粗口,完全将他和墨玄也是冥界人这事抛之脑后。 真就应了那句发起火来自己都骂。 女人微微眯眼,只一个眼神扫过,穆白羽就被一股力量撞飞在她身后墙上。 对面人的样子映入时笙眼中。 许久不见,她依旧身穿那件白色拖尾纱裙,面具遮住她大半张脸,一张小巧的嘴配上她温柔的眼神很难让人认出她就是那个以雷霆手段执掌整个司理堂的执法人。 她来做什么? 突然,在洛清秋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一道旋风式法阵,跟宋清承带她用过的那个一模一样。 “小承,不得干扰司理堂的事。” 一道老者的声音自阵法内响起。 怎么连这老头子也来了? 时笙顿感事情不妙。 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随着阵法消失出现在众人面前,正是许久不见的翊庭老头子。 洛清秋轻笑一声。 “翊庭主,你这个继承人倒是嚣张。” 白发老人听到女人的话,捋着长长的白胡子望向宋清承“小承,放人。” 宋清承盯着来人,抱着怀中人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几分“我要说不,您打算如何罚我?” “你敢为她忤逆我?” 老头将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遁,眉宇间尽显上位者的威严。 宋清承依旧倔强,没有半分让步的意思“就这一次,我不能听您的。” 时笙不知道宋清承伤势如何,但是听声音应该和墨玄差不多。 她艰难的回过头,发现男人正抱着自己靠坐在墙边,大小伤痕遍布各个地方,嘴角还淌着血。 即使这样狼狈,他依旧气势不减地与人对峙。 这场面久违的熟悉,如果当年她醒着,想必看到的玄知应该也是这副惨样。 这些人学什么不好,偏偏学玄知那个一根筋,她被搞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有些感动。 宋清承察觉到怀中人的异动,垂下头正撞上时笙那复杂的眼神,微微一愣。 “你们打不过她。” 时笙艰难张口。 旁边的穆白羽即使被伤成七星瓢虫,也要露出一个无畏的笑容“你是同伴,我们就是拼死也要把你护在身边。” 本来以为那只是调戏她的话语,结果这孩子是行动派。 宋清承的声音再次自耳边响起“蚩尤残魂还在你身体里,你要是死了我们多亏?” 蚩尤残魂怎么到她身体里了?时笙微微坐起身,即使这样小的动作也疼的她嘶了声。 她也没像那三人一样受伤,怎么身体这么疼? 宋清承见她这样,锢住她腰的手赶忙松了些力度。 她望着宋清承这副狼狈的样子,微微摇头“我先跟她回去,我还有许多事想跟她做个了结。” “你...” 见对方还要说什么,她接着道“相信我,我不会出事,而且会把蚩尤残魂还给你们。” 越相处下去宋清承越信任她说的话,因为他知道只要她开口的事就一定有把握。 时笙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只见男人沉默半晌,只得松开锢住她腰的那只手“我等你。” 细听声音闷闷的。 也是,哥几个被打成这样只为了能护住她,最后她却自己选择跟那个人回去。 可是不回去又能怎样?几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眼前女人,只会白白送死。 洛清秋露出满意的笑朝时笙走来。 那温和的姿态仿佛只是接妹妹回家的温柔姐姐,她当初就是被这副样子迷惑,被当做了棋子还不自知。 洛清秋向她伸出手“走吧。” 她将手搭在对面人的手心,周围瞬间被白光笼罩。 她被洛清秋传送回司理堂内她的住所以到别墅客厅。 洛清秋将她扶到白色沙发上坐下,一边为她疗伤一边若无其事地为她解释刚刚发生的事。 “蚩尤残魂不知道为什么全部进入了你的体内,你的身体素质还不足以承受这样的力量,差点爆体而亡,所以我将它暂时封在你体内。” “师父。” 时笙轻唤一声。 洛清秋疑惑的看着她,仿佛真的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 “为什么帮冥界?” 女人轻笑一声摇头,仿佛这只是一件小事。 “还在为那件事闹脾气?你已经三年没有来见我了,对外宣称闭关其实一直在人界活动吧。” 时笙闭了闭眼,只嗯了声。 “这几年我经常观察你的动向,玄知那孩子不错,一直在暗中帮你解决大大小小的事,你新交到的那些人都很值得做朋友,他们拼死也要护住你,还有你的弑盟...” “师父。” 时笙睁开眼,眸中带着倔强,打断女人下面的话。 洛清秋已经将灵力输送好,她现在可以自由活动。 她就这样定定望着对面的人,声音不自觉带了些颤“我不知道您要做什么,但冥王日渐增长的野心你真的看不到吗?” “唉...” 只听对面女人长叹一声,语气尽是无奈“阿笙,上位者的许多事,你还不懂。” 时笙猛地站起身。 “若有朝一日冥王对各界发起战争呢?你也要看着她一统三界吗?咳...” 可能动作过大,她说完这句话便躬身扶住旁边的沙发椅背咳了起来。 这次洛清秋没有再动,也没有再说话,场面陷入了很久的沉默。 似乎有些事说的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洛清秋缓缓从沙发站起,拍拍时笙的肩“阿笙长大了,再不肯按着师父给布置好的路走了。” 第39章 叛出 她虽废她一身灵力,她从未真正怪过她,毕竟她所有异能都是她教的,她只是不愿相信她会 下得去手。 宋清承说的对,这个人什么都知道,却还是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废了她。 因为她越长大,自己的主观意识越强,她已经逐渐脱离她的掌控变得不可控制。 她对冥界那样腌臜事无动于衷,甚至会帮他们扫除障碍。 将她领进司理堂时给她个高位,仅用一年时间将她培养成真正的高手,派她出行的任务都是有益于冥界的事,甚至让她与岳熠交好。 她不愿与小人为伍,岳长老更视她为眼中钉,为她设局。 想到这,时笙就这样望着她,难得孩子气般红了眼眶“所以我算什么呢?您手下的弃子吗?” 需要时就用一用,不需要就可随意抛弃。 就连培养她只是为了让她成为帮助冥界的一把好刀,所以在废她的时候也不会眨一下眼。 那时她养好伤就跑来见她,在大殿门前跪了三日三夜,都没能如愿见到她。 她能有什么苦衷呢?她的强大可与冥王一战,拥护她的人无数,所以到底为什么?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为她找理由,觉得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今天她竟然只说同道殊途? 时笙抬手,手链散发出青色光泽,一把刻着鸢尾花的长剑出现在她的手心。 她握着剑柄挽了一圈,中规中矩地朝着洛清秋双膝跪下。 这把剑是第一次见面时她赠予的,因为剑鞘上印着淡紫色的鸢尾花,所以名紫鸢。 今天,这一切终归要有一个了结。 她郑重在地面磕下三个响头,每一下都在消耗身上仅有的力气。 “一谢师父知遇之恩。” “二谢师父再造之恩。” “三谢师父这些年的恩宠。” 她抬起头。 “今日我叛出司理堂,辜负师父铺好的路,对不住。” 说罢,她努力站起身,拖着虚弱的身体微微躬身,双手奉上紫鸢至洛清秋面前。 “我有天神血脉要背负的使命,我希望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无愧内心,无愧先祖。也许这个位置是其他人拼命想要达到的顶峰,但是时笙不愿做人棋子,任人摆布,珍重。” 对面女人抬手接下紫鸢,垂眸“下次见面,我不会手下留情。” 时笙慢慢站直身体,点头“我也是。”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大雨,她从司理堂大门走出来。 洛清秋没有下令,所以守卫们并没有阻拦她的意思,只目送她离开。 宋清承依旧一身狼狈,此时撑伞在外等她,应该是没来得及疗伤换衣服。 “还好吗?” 见她苍白的脸色和薄弱身躯,他快步上前将伞撑在她的头顶“别硬撑。” 时笙双目无神,微微摇头,然后朝身后地方遥遥一望。 宋清承也顺着她的方向,与她一起看向那所谓世间最公正的地方。 那个地方矗立于云端之间,外面围墙装修古典,没有因为时代变迁而更改,牌匾上刻着司理堂三个大字。 “解决了?” 宋清承询问。 时笙低低嗯了声,垂下脑袋“我自由了。” 他曾经听说在女孩子不开心时摸摸她的脑袋,是最好的安慰。 宋清承抬手尝试,却在她头顶几厘米处顿住。 这么做似乎有些冒昧,而且她跟普通世界的女生不一样。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拿开,轻咳一声。 “你有选择就好。” 时笙望着他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喉头腥甜,鲜血顺着嘴角溢出。 宋清承见女孩如此,立刻丢下手中伞,弯腰上前一步,接住她直直倒下的身体。 “喂,你怎么样?” 他晃了晃怀中人。 见人没有动静,他立刻将人打横抱起,召出传送法阵。 得赶快带她回弑盟。 而雨中发生的一切,全部落在远方凉亭立着的两抹人影眼中。 一人身披白裘手撑一把白伞,另一个人身着黑色大衣,戴着金丝框眼镜,抱胸立在旁边人伞下。 正是玄知和南絮。 “确定不给人抢回来?我这次给你免费做私人医生。” 南絮望着他们消失的地方侧头询问。 身旁男人却微微摇头“她在他身边不会出事。” 他难道就不怕翊庭那位给他守护多年的人抢走吗?说他一根筋他还真就一根筋。 南絮想着,推了推眼镜“你就不怕他们日久生情吗?” 他不理解这人的想法,他究竟是过于自负还是自卑。 玄知垂下眼眸,盖住眼底情绪“从见她第一面,我就知道她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一向惜字如金的他今天难得多说了些“她看似清冷实则热烈,所有的拒人千里都是因为这个身份太危险,不愿牵扯其他人,其中也包括我。她将自己困在孤独中,更需要的是一个有趣又强大的人与她并肩,那个人不会是我。” 听到这个回答,南絮沉默许久。 末了,为好友轻叹一声。 “所以,连争都不争一下,不遗憾吗?” 他不懂,他自己没有这样的情感经历,也很少去看别人的经历。 玄知再次摇头“既然我无法温暖她,那就让别人去温暖,我从一开始盼的只是她喜乐安康。” 只要她能多一些烟火气,他知不知道他喜欢她有什么关系?那个温暖她的人是不是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知道这一切对他不公平,但爱情向来没有公平,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能在他身后守护她多年,对他来说也是另一种满足。 宋清承将人带回弑盟基地总部时,贺辞正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毛茸茸的狗尾草,吊儿郎当给众人开会。 时笙向来叫他稳重,如果见了这一幕估计又要教育他一番。 男人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弑盟大厅,一张俊俏的脸惨白,浑身血淋淋很狼狈,怀中抱着脸色同样不好的时笙。 “雾草!” 贺辞惊住。 几天不见怎么又这样了?这次看起来比平时伤的要严重多了。 “都过来!” 他大喝一声,众人也跟着傻了眼,跑来将他们围住,一个个不知所措。 众人这几天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带路!带路!” 人群中的寸头少年突然开口。 众人瞬间反应过来,跑到前方引路。 第40章 三年前实验室 时笙被宋清承抱去她在弑盟的房间,早已准备好的叶曦霜立即上前,小手, 。 “她体内被强塞了一股力量。” 宋清承大概向他们讲述了一下洞穴发生的事。 片刻后,叶曦霜往她口中塞了个药丸。 “力量已经被封印,包括体内缺失的能量也被一股巨大力量修复了,现在只是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说罢她看向宋清承,歪了歪脑袋“所以,还遇到了什么大事?” 宋清承望着时笙沉睡的样子,如实回答“大概是因为叛出司理堂。” 叛出司理堂? 三年前的事他们大概知道一部分,时笙是司理堂的人他们也知道,就是不知道什么职位,既然能轻易被废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场面瞬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贺辞惊讶的张了张嘴“司理堂一直是她的心结。” 宋清承嗯了一声,点头“她已经做出选择了。” 因为先前见过时笙对宋清承的态度,再加上时笙是被人家带回来的,所以大家对他的态度都比较恭敬。 时笙需要休息,房间内只留下叶曦霜一人看护。 贺辞让萧轩带着宋清承去大厅待客的地方,因为沈魅又偷偷跑出去了,他得将人找回来。 否则等笙姐醒了又要担心。 现在弑盟大厅中只有宋清承和萧轩,气氛有些微妙。 萧轩端了一杯水,递给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宋清承却率先开口询问。 萧轩端着水杯,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被逐出翊庭后,我被一群搞研究的抓进实验室,后来沈魅不知道为什么也被抓进来了。笙姐把那个实验室炸了,顺便把我和叶曦霜两个唯一活着的人带出来。” 气氛再次陷入了尴尬。 许久,宋清承伸手接过他手中那杯水,薄唇微启“抱歉,当年没能保下你。” 他为什么道歉? 萧轩心头一惊,慌忙摆手“您尽力了,我从没怪过您。” 这句话是真的,当年宋清承已经尽力在保住所有人了,可惜他那个时候人微言轻,不能护住所有人。 萧轩当年是翊庭中能力最差的一批,庭主向来苛刻,要的人必须有能力。 所以像他们这样异能不高的人都会在十三四岁时被逐出去。 宋清承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坐下“能跟我讲讲三年前那个实验室的事吗?” 这句话是疑问句,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萧轩在他身边坐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咬住一根叼在嘴里。 “倒也不是什么机密。” 三年前-- 萧轩自从被抓进实验室,生活就变成了每天被关在特制的房间,观察、抽血。 有时候甚至会用电击来刺激他。 他们无非是想通过这种办法让普通人类也拥有这种力量,所以他和一众孩子就成为了牺牲品。 可惜他的能力太弱,再加上锁链上被施加了很厉害的术法,根本挣脱不开。 和他被锁在一个房间的是个四岁的小女孩。 小小的孩子经常在角落里缩成一团,身体因为长期被抽血,电击,再加上吃的不好,面黄肌瘦,像极了一个破布娃娃。 每次他望着女孩的样子总有些不忍,所以经常会将自己的饭菜分出去一些给她。 女孩总是甜甜地笑出两个梨涡,对他道谢。 时间久了,他们对彼此的了解多了些。 小女孩没有名字,是个孤儿,她的双手总能奇迹般地让人或者动物的伤口愈合,是在一年前被抓进来的。 萧轩有时候在想,如果她没有被抓进来,而是被翊庭发现,可能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医者。 他其实也怕自己会死,经常从噩梦中醒来。 这个世界真的很有趣,即使无法留在翊庭他也想去别的地方看看,他还没有长大,没有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的同伴死的只剩下他和那个小女孩。 后来在某一天,实验室里来了位新的同伴。 新的同伴也只是个和她一般大的小姑娘,周围没什么能量波动,但从穿着和习惯来看,她应该有家人。 女孩经常会被注射一些奇怪颜色的药物,可能是从其他死去同伴体内提取出来的元素。 他觉得那个女孩迟早有一天会在这里变成怪物或死去。 在某个平常的一天,黑暗的屋子被火光照亮,一个女孩手执长剑,步步走近。 斩断了束缚在他身上的锁链。。 女孩漂亮的过分,如天上下凡的天神,身上散发的灵气源源不断,除了翊庭那个天赋极强的继承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强的人。 在她身后站着一个和自己岁数差不多大的少年,怀中打横抱着那个新来的女孩。 那火光原来是她烧了实验室,在火即将吞噬整个大楼的时候及时找到了他们。 “阿辞,先带他们回弑盟。” 女孩冷静吩咐。 叫阿辞的少年有些迟疑“那你呢?你的伤还没好。” 女孩摇头“这是他们专门为我布的局,那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马上就到,这一战不可避免。” 叫阿辞的少年咬了咬牙,还是布下了法阵“你坚持住,我去喊玄知大哥。” 讲到这,少年熄灭手中烟,垂下眸子,看不清在想什么。 “后来,笙姐失踪了一段时间,再回来时身上就没有灵力了。”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宋清承斟酌片刻“那他口中的那个人,是岳长老?” 时笙曾说过,她是跟越长老打了个两败俱伤,而且这几年一直有人在追杀她,肯定与那人脱不了干系。 萧轩却摇头“我不知道,笙姐从不与我们透露太多消息,甚至有的连辞哥都不知道。” 时笙虽然一手建立弑盟,却不常来,尤其在失去灵力后将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贺辞。 蚩尤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宋清承又去看了眼时笙,确定她无大碍后就离开了。 时笙就这样一连昏迷了好几天才逐渐转醒。 她记得自己刚出司理堂的门,见到宋清承就晕了,她好像总是在宋清承面前晕倒,已经四回了。 眼前熟悉的房间布局让她意识到自己在弑盟,她坐起身看了眼手机,一堆未读消息。 “姐!你醒啦?” 沈魅端着药走进来,旁边跟着叶曦霜小小的身影。 看来被看住了,没跟黄毛相会。 她接过沈魅手中药碗,二话不说将药一口灌下。 还好,不算太苦 “我怎么回来的?” 她将碗递给叶曦霜,擦了擦嘴角。 沈魅坐到时笙床边,语气兴奋。 “听阿辞说是被你那个朋友送回来的,翊庭继承人,你们什么关系?” 果然在她意料之内,但这孩子未免太八卦了吧?除了朋友还能有什么关系?。 等等?为什么是听说?她不在弑盟吗? 第41章 她有选择的权利 “你出去了?” 时笙微微蹙眉,表情带着些严肃。 “嗯...” 沈魅忽的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心虚地摸摸鼻子“是左承大人受伤了。” 果然,还是没能防住黄毛。 房间顿时陷入沉默。 时笙斟酌半天,最终决定采用沟通的方法来跟她讲这件事。 毕竟许多事情沈魅并不知情,应该只是看中了左承那张脸。 “我突然想起辞哥找我。” 叶曦霜见气氛不对,说了声便转身退出去。 结果出门就撞上将耳朵贴在墙壁的贺辞与萧轩。 “你们?” 还不等叶曦霜问出口,萧轩就捂住她的嘴,将她拽到身边,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知道他的身份?” 时笙坐直身体,询问。 沈魅点头“冥界三大势力之一,左承。” “那你知不知道他未来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等到冥王发起战争时,与其抗衡,夺取冥王之位。” 沈魅答的言简意赅,毫不拖泥带水。 她从未与沈魅提过这些,左承竟然连这些都告诉她了吗? 想到这时笙深吸一口气“从前,我不与你提这些事是因为那个世界很危险,我不愿意你涉足。” “我知道,你为了保护我付出很多。” 她什么都明白,这些年虽然经常小意外不断,但她还是健康活到现在都是因为吧时笙在庇护她。 她不愿意学那些复杂的招式,时笙就没再让她学,只派贺辞或是萧轩在她身边。 即使成绩考的再烂,时笙都会夸上几句。 但渐渐的,时笙与她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从她消失一年回来后,她们之间好像有了一层打不破的屏障。 她开始变得强大,但强大的同时也和所有人拉开了距离,包括她与贺辞。 后来她经常消失个十天半个月,等回来时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或身负重伤。 她知道她不想让她过问这些,所以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顺着她给她铺好的路走也不错。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遇到了那位冥界的大人,她有点喜欢那个人,那个人也将自己所知所想几乎全部告诉她。 她在那位大人口中渐渐理解姐姐的疏远,原来她的疏远是为了将所有人摘出去,当那种情况发生时让他们在人界过安逸生活。 但她不想让她一个人去承担这些,也不愿意连为自己喜欢的人努力都不努力一下。 “曾经你还小,自己无法决定这些,但现在你有选择,如果前方是条踏入就无法回头的血路,你还愿意一试吗?” 时笙抬眸,缓缓问道。 她不是洛清秋,也没有将沈魅当做过棋子,她会告诉她利弊让她自己做决断,成为什么样的人由她自己选。 “姐,未来哪怕是刀山火海,我想和你和墨玄一起面对,而不是一个人独享安逸。” 沈魅的回答让她意外,心中却感到欣慰。 是啊,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这么选。 她有一种自己栽培的花终于在某一天阳光正好的时候盛开。 如果墨玄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她相信以沈魅的性格绝不会为不值得的人伤害自己,委曲求全。 有的时候人就是要经历一些痛苦才能成长的更好。 门外听墙角的三人原本只想吃沈魅和那位大人的瓜,结果却听到了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 冥界的消息时笙从不过多给他们透露,他们只负责处理人界鬼魂,最多也只有贺辞知道冥界的大致布局。 他们从未想过在太平之年正在酝酿一场腥风血雨。 贺辞忽然就明白时笙为什么无论如何也要将弑盟托付给自己了。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做好打算,将所有人摘干净,未来无论发生什么皆由她一人承担。 自那以后,几人不约而同地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他们尊重时笙的想法,但是如果真到了那天,他们愿意为了时笙为了这个世界尽一份微薄之力。 接下来的几日,时笙依旧如往常一样,兼职,赚钱,除鬼,每天三点一线。 却在今天被人追着念叨了一路。 “你就这么嫌弃我?我这里给的价钱是那家教的三倍好吧?”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时笙被念的头大,顿住脚步。 昏黄的路灯下,男人一米九的身高,此时正跟变态一样堵着她的去路。 他家里是卖机油的,排行第九,大家都叫他机油九。 “酒吧工作是夜班,我晚上还得除鬼!” 这句话她今晚说三遍了。 “那你先去我那管管高箐箐行不?她最近快住我那了。” 机油九抓着头发,有些崩溃。 听到高箐箐,时笙顿感意外。 “早说啊,她下山了?” 高箐箐也是翊庭的阴阳师,能力属于中阶辅助类。 正好,宋清承从弑盟离开后就再无音讯,她顺便去问问宋清承的伤势如何。 机油九虽然家里卖机油,他却没有继承家业,而是自己在t城开了个酒吧。 规模虽然不算大,但客流量还算不错。 绚丽的灯光打在舞池中央,周围音响放着炸耳的dj,这里是年轻人的天堂。 舞池内一对对男女舞姿妖娆,舞池外的人喝酒狂欢。 在角落的吧台前坐着一个女孩,身穿皮夹克,脸上化着很浓的烟熏妆,一头波浪显得整个人潇洒不羁。 此时手里拿着一罐啤酒与旁边长相帅气的男人交谈。 “时笙?” 女生瞥见她的身影立刻朝她招招手,随后与旁边男人说了些什么,男人转身面带不悦地离开。 二人走上前,时笙偏头调侃“九哥,你家店怎么还收未成年?” 机油九无奈摊手“要么说天天住我这了呢。都几把哥们能咋整?” 这回答让她哭笑不得,机油九向来注重江湖情谊,几人是因为一次任务相识,后来这俩人天天找她喝酒就混熟了。 “最近这几天比较忙,一直没时间找你玩” 高箐箐哥俩好地揽住时笙肩膀“怎么样?最近有没有有趣的事情发生?” 时笙嗤笑一声“是挺有趣,差点没给我葬送在里面。” 第42章 他受了二十鞭? 高箐箐却豪爽地笑起来,不见半分担忧情绪“你玩的不就是命吗?这次这么刺激?” 什么叫玩的就是命? 时笙看了旁边女孩一眼“说的跟我是赌徒一样。” 高箐箐带着她在旁边最近的空位卡台处坐下“不是吗?你每次都在赌自己的运气会不会置自己于死地。” 机油九从吧台取了一提啤酒放在桌子上,随后在高箐箐身边坐下“最近生意好,哥请你们。” “多谢九哥招待。” 时笙说着拿起其中一瓶,倒进杯中递给对面女孩,问起正事“怎么下山了?” “当然是听说你和承哥的事,特意来采访一下故事的主人公。” 女孩笑着将一杯酒一饮而尽,笑容意味深长“你们遇见了?” 她怎么不去当记者? 不过说到宋清承,时笙心中就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给自己满上一杯向二人吐槽“何止遇见了,翊庭的人是不是都没事闲的爱伪装?他以翊庭垫底的阴阳师身份在我身边当搞笑男,潜伏了好几天。” “噗。” 高箐箐一口酒喷出,咳了几声“承哥?搞笑男?” 她的爹她的爷她的袜子她的鞋,她的三姑二舅爷谁能告诉她这个世界怎么了?她承哥那样清冷严肃的人竟然用搞笑男做伪装? 场面违和感太强,让人觉得世界癫了。 机油九被她一口酒喷了一身,此时脸都绿了。 “我去。” 高箐箐反应过来赶忙抽出身侧纸巾给他擦拭“意外!意外!忘了你是个人。” 机油九也不恼,半开玩笑。 “我这不缺人形喷泉,怎么喝喝酒秀上才艺了?” “要我当人形喷泉也行,一天一百。” “给爷爬。” 时笙早就预料到高箐箐的反应,十分无奈“那你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高箐箐弯着眉眼,故意将语调拖的很长“干涉司理堂内部事情,忤逆庭主命令,在翊庭被当众施行二十鞭。” 说到这她啧了声“至于为了谁嘛,庭主也没隐瞒。” “啧啧啧。” 机油九在一旁抓了把瓜子“那你对此有什么感想没?” 重点是这个吗?宋清承在洞穴就被洛清秋打的半死不死,现在回翊庭又要受刑,那他还有命在吗? 高箐箐明白时笙在担心什么,没再卖关子“别担心,他身体素质好着呢,没准过几天就能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你面前了。” 谁要他出现了! 还有机油九所说的感想,她敢想吗?多尴尬呀?想想这一路上在人身上晕倒整整四回,还有那句牡丹花下死,她真想求仙拜佛这辈子都不要再与他有交集。 机油九又抓了一把瓜子塞到高箐箐手中“你跟刚刚那男的说什么了?看他那样好像不太高兴。” “他要我微信,我不想给。” “然后呢?” “然后你带着时笙来了,我就说我其实刚做完变性手术,那是我女友。” 机油九比了个大拇指“你是那个!” 高箐箐却将手中酒杯满上,面容恢复严肃“我最近有件事,自己查不明白。” 时笙抬抬下巴,示意她接着说。 “你们学校有怨灵。” 女孩说的言简意赅。 “我们学校?” 时笙微微蹙眉,所有鬼魂早在上学期就被她全部解决了,怎么可能还有怨灵? 高箐箐见她不信,拿出一个罗盘似的东西递给她“这是我们翊庭的扫描器,对怨灵或者各大危害人界的鬼很敏感。” 时笙抬手将东西接过,心道这应该就是宋清承口中提到的那个专门探测鬼气的东西,今天算是见到实物了。 高箐箐接着道“每次靠近你们学校它都有光闪烁。” 时笙明白她话中意思,询问“你是想让我们明天再一起去一趟?” 高箐箐扑到她身边,撒娇似的晃了晃她的胳膊“陪我一起去嘛,我去了四五次,什么线索都找不到。” 机油九似是早已习惯高箐箐现在的样子,也跟着凑过来“带我一个呗。” “你去做什么?你一个普通人不害怕吗?” 高箐箐实在不懂他的脑回路,他总是这样看热闹不嫌事大。 机油九的眼中露出兴奋,搓搓手“我一个人当然害怕,但现在不有你们吗?” 如果只是怨灵的话,还是很好解决的,机油九去了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时笙斟酌着,找了个明天空余的时间点“行,那明天上午八点侧门见。” 她晚上还要给圆圆补习,只有下午七点之前有空,怕出什么意外耽误时间,还是上午去稳妥一些。 明天还要早起,三人喝了提啤酒就没再多喝,各自回家早早休息。 说起来时笙与这两人的相遇很奇葩。 两年前她在街上偶遇到机油九的魂魄,他在四处找着什么。 她有一双能看见鬼怪的眼睛,所以自然看得到他。 本以为这鬼有冤情或者在寻仇,结果将他拉到角落一问,人家在找黑白无常。 “你没事找黑白无常干嘛?” 这俩兄弟没什么大事可是很少被玄知调派来人界的。 机油九却一副很懵的样子“民间不是说人死之后会被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带走吗?” 原来他被一只凶鬼霸占了身体,现在以为自己死了四处在找能将他送走的人。 时笙还是第一次遇见想给自己送走的人。 明明正常人发现自己死了的第一反应不是悲伤就是恐惧,只有他像没事人一样四处找鬼差来带他走,真是不走寻常路。 夺人身体不是小事,冥界也不收生魂,她开始着手调查,期间机油九一直在她耳边吐槽各种事,聒噪的很。 后来她终于追查到霸占机油九的那只鬼,却见旁边站着一个女孩。 二人都觉得对方不像好人,二人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 直到最后凶鬼朝二人发起攻击才发觉事情不对,一起联手将那只鬼打散,机油九的身体这才被夺回。 高箐箐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平时广交朋友,特别欣赏时笙伶俐的身手和机油九那张有趣的嘴,后来几乎天天带着机油九来找她。 那时候她刚上大一,这俩人竟然坐在学校的围墙上透过窗户看教室里的她,跟变态一样。 最后的下场就是被门卫大爷发现并赶走。 机油九这个人说话很有趣,她有时候都觉得这哥们不说相声白瞎那一身才艺。 再后来几人逐渐熟络,经常一起喝酒打牌,在夜晚没有人的山路上飙车。 论飙车的技术,时笙向来稳居第一,机油九排在后面,高箐箐最后。 第43章 又见面了 他们是她偶尔的平常生活。 清早,时笙骑着自己的黑色机车来到校园侧门,离老远就望见机油九的身影。 “这么早?” 时笙摘下头盔,微微挑眉。 机油九拍拍胸脯“这不是为了见世面,兴奋得五点就醒了。” “你真对这种东西这么感兴趣?” 话刚问出口,就见二十几岁的男人露出中二神情“异能诶,多酷呀。” 这副模样真就应了那句话,男人至死是少年。 “起晚了!起晚了!” 远处,素颜地高箐箐风风火火朝他们跑来。 小姑娘不化浓妆时长得还算可爱,扎着高马尾的样子像极了邻家小妹。 由于刚刚跑得太猛,眼看着要撞到机油九她才勉强刹住闸。 机油九害怕被撞,向后退了两步,侧身咣一声撞在门上。 “擦!” “你还好吗?” 高箐箐赶紧上前。 机油九捂着被撞得生疼的胳膊嘶了声“你咋不把我镶门框里呢?” 时笙被他这形容逗笑了,长腿胯下机车“多亏门锁了,不然你就被撞进去了。” 机油九没好气瞪了一眼高箐箐“是啊,多亏门锁了,不然我高低得给门卫大爷磕一个。” 话虽这么说,但他到底知不知道假期的时候侧门是没有门卫大爷的? 几个人像贼一样陆续从墙头翻进去,好像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时笙的高箐箐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当代社会崇尚科学,所以许多事情都要偷偷摸摸的去做。做好事不留名。 偌大的校园里人很少,只有几个没回家的留校生。 “为什么不走大门?” 高箐箐跟在时笙身后询问。 她记得高箐箐曾说过,她小学只上到三年级,开口刚要解释关于学校的事,就被机油九抢先一步。 “没有门禁卡你怎么进?给门卫大爷表演个漂移?” 这个回答,话糙理不糙。 “有道理诶。” 高箐箐摸着下巴。 他们翊庭的人大部分是孤儿,没几个上过学,她上到小学三年级时家里发生了变故,去了翊庭后就再没过过普通生活。 时笙观察了一下周围,并没有看到什么怨灵,甚至在她上学期的努力下连魂魄都没有。 她扭头问高箐箐“你都在哪里找过?” “各系的女生宿舍。” “然后呢?” “没了。” 时笙“...” 女生宿舍一定会出怨灵吗? 她就这样带着二人在学校转了一上午,从各系教学楼到图书馆都进去看了一遍。 机油九的眼睛被高箐箐施了法,现在能看见那些东西,所以就由他去各系男生宿舍转一圈。 亏得他们几个平时爱运动,不然这么大的校园,得累死。 找了那么久,时笙最终将目光落在男生宿舍楼下的槐树上。 “这树有问题吗?” 高箐箐也用法术开了眼,但是这棵树还是没有任何异常。 她不明白时笙为什么会盯着它看那么久。 时笙没有回答她的话,手中召出渡笛,转了一圈抵在嘴边,动作娴熟。 笛音响起,婉转悠扬,宛如繁星闪烁在宁静的夜空,令人心旷神怡。 槐树中,一只男鬼的身影逐渐浮现眼前,与槐树紧紧贴在一起。 机油九挠挠脑袋“这是给人埋树里了?” “不是。” 高箐箐摇头解释“这是一种奇特的法术,将树灵与怨灵的灵气连在一起,既能加强力量又能隐藏形体。” 面前的怨灵是一个长的十分秀气的男孩,体格消瘦,此时正闭着眼睛似乎还未苏醒。 “喂。” 时笙唤了声。 怨灵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睁开“你们是谁?” 周围的风忽然变得很大,怨气将他们笼罩。 高箐箐掐诀在这一片区域设下结界,避免有生人误闯。 “没记错的话,你不是死在这的吧。” 时笙从不喜欢周旋,直接开门见山质问起来。 怨灵冷笑一声“与你何干?” 像这样的怨灵她遇到过很多,基本上对待生人都是这个态度。 时笙也不恼,杏眼微眯“你身后那个帮你的人,关我事。” 将怨灵寄生在槐树,这可是消耗极大的法术,哪怕像高箐箐这种层次的修为都根本无法做到,对面的实力明显很强。 她将手指放在唇边,一双深棕色眸子中透着冷静“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自有办法。” 他不愿意说的话,那就只能动用往生咒。 她微微张口,刚要将手指咬破,手腕就被一只突然伸来的手牢牢钳住。 “啧,你那弱鸡般的体质就别用这种古老术法了。” 熟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时笙抬头望向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微微一愣。 他真来了? 其余二人听到动静,纷纷朝这边望来,跟着愣在了原地。 “靠!” 短暂的愣神后,高箐箐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这不就是他们昨天晚上提到的承哥吗?真来了? “给你个高科技。” 男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水晶球似的透明球状物体,扔给面前女孩。 他给她这个干什么?女巫的水晶球? 她接过水晶球在手中转了一圈,眼里写着大大的疑惑“这什么?” 男人双手插兜,懒洋洋解释“跟你那术法差不多,只不过不需要耗费能量。” 高箐箐的脑袋凑过来,哇了声“承哥,这玩意咱们翊庭只有三个,你就这么送人了?” 话音刚落,宋清承冰冷的视线就扫了过来,高箐箐被吓得缩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 机油九神秘兮兮凑到高箐箐耳边“这就是你们翊庭继承人?” “对啊。” “你嘴开光了?” “谁知道怎么回事?昨天那句话就开个玩笑,没想到他真来了。” 机油九望着宋清承那高挑的身影,摸摸下巴“像那么回事。” “哪回事?” “长的挺翊庭继承人的。” 时笙“...” 宋清承“...” 高箐箐“...” 这不废话吗?还有,这俩人真当宋清承是聋子吗? 宋清承轻咳一声,朝着怨灵的方向抬抬下巴“办正事。” 时笙虽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但大概原理应该跟法宝差不多,她将水晶球拿到怨灵身前,球状物体瞬间射出白光,投影仪般将影像投在半空中。 第44章 少年的过去 眼前长相秀气的男生过往经历一览无余,确实比她那往生咒高科技多了。 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第一个影像就是一群男生围在人身边拽人裤子。 只觉得身后衣领被扯了把,她条件反射向后退了步,随后一双大手覆上她的眼睛。 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后背结实地靠在一个人的胸膛上,鼻尖萦绕着宋清承身上熟悉的薄荷香。 机油九愣了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伸手挡住高箐箐的视线“听九哥的,你还未成年,这个真不能看。” 直到前面露骨的画面结束,宋清承才退开一步,将手拿开。 时笙微微摇头,这男生也真够惨的,死了还要被众人围观那种场面。 宋清承别开视线,面不改色地解释“即使成年了看这些也不太好。” 时笙哦了声,目光再次回到影像。 这个男生与其他男生不同,从小他就发现他喜欢男生,喜欢裙子,喜欢那些女孩子才喜欢的东西。 因此被许多男生看不惯,从小到大一直是被霸凌的对象。 当代社会虽然已经变得开放,但对待同性恋这件事,大部分人不是很能接受。 后来他上了大学,表面看起来与普通人无异,却偷偷喜欢上了同寝室的另一个男生。 他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所以将这些事情一一记在日记里。 直到有一天,他的日记被室友意外看到,那几篇日记就被发在了校园表白墙上。 即使有很多人理解他的性取向,还有一大部分人不能接受这一现象,于是开始组团疏远他。 被暗恋的男生更是经常带着几个人将他带到天台或没有人的地方,进行言语攻击和人格侮辱甚至动手殴打。 男孩身上大小伤痕遍布,日复一日遭受这种身体和精神的折磨。 直至有一次,那些霸凌者失手将人推下天台,才意识到事情闹大了。 因为带头的人家中有权有势,只被学校开除并给予被害人家中赔偿。 而男孩儿灵魂化为怨灵在校园徘徊,因为执念不够恨意不够,所以无法化为厉鬼。 怨灵在鬼中是最难受的存在,因为她们恨的不绝又无法大度,所以无法投胎,只能在世间痛苦徘徊。 “你管过这事?” 高箐箐指着画面中出现的那抹熟悉身影问道。 别说,还真别说,她怎么不记得自己管过这事?莫非... 时笙摁了摁太阳穴“有一天情绪不高,在天台喝了两瓶白酒,酒太烈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事情发生的场景,应该就是断片那一天。 宋清承微微挑眉“喝酒就忘事?” 时笙有些头大,自己平时很少喝白酒,因为一喝就指定惹出什么大事。 “倒也不是,就是喝不了白酒。” 只见画面中的女生靠坐在天台一个相对隐秘的地方,双颊微红,似是被远处的喧嚣吵得烦了,拿起酒瓶朝那个方向砸了过去。 一群人这才发现天台还有别人,几个男生害怕事情暴露,挥拳冲上来,却被时笙只用几个简单招式打倒在地。 那些人意识到实力的悬殊,纷纷四散逃跑。 她并没有管那些逃跑的人,摇摇晃晃走到缩在角落的男孩身旁,一只手拽着男孩胳膊将其拉起“下回再遇到这种事,拼命反击就好,像他们这种人最怕不要命的。” 怪不得过后总有几个男生想跟她打架,看来当初应该下手再重些。 怨灵不可置信地望着时笙,透明的身影若隐若现“你是那个救过我的人?” 时笙尴尬一笑“应该吧。” 结果就在下一秒,男孩双膝跪地,那叫一个猝不及防,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恭敬地朝着她磕起头。 那急切的样子,仿佛晚一点就磕不上了。 她真是无语了。 旁边的机油九跟着时笙见过很多这种场面,不由啧舌“你们都快给我时笙跪成神仙雕像了。” 还是九哥懂她的无奈。 男孩并不理机油九的话,只用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定定望着她“谢谢你当时帮我。” 说完,他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脸盲,总是认不出许多人。” 时扶额“谢我的话能不能先起来。” “那这就好办了。” 高箐箐激动地打了个响指,在此时这幅场景中显得很不和谐“现在能告诉我们是谁在身后帮你了吧。” 怨灵却羞涩地点点头“可以,但如果你们没有办法解决,请不要阻止我。” 他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她说话?是跪上瘾了吗!她还想多活几年! “那个人没告诉你用这种方式收集怨气违反六界规则,要下地狱的?” 站在旁边一直都没怎么出声的宋清承突然开口。 这个问题倒是给怨灵问住了,它微微摇头“他什么都没提,只说能帮我。” 时笙无奈轻叹一声,看来是又一个被有心人利用的鬼魂。 “你先起来,这么跪着和我们说话真的好奇怪。” 高箐箐抬手将魂扶起。 时笙现在已经叛出司理堂,背后之人本就与她无关,直接交给高箐箐就行。 但如果事情指向的是冥界,那她就要管一管了。 空中画面接着播放。 男孩被失手推下天台,因为没有及时叫救护车,等被发现时尸体早凉透了。 过后他的父母拿到很大一笔赔偿金,也没有再追究这件事。 那个带头的男生被退学,其他的帮凶被记过处分,事情就这样草草过去,他的死也就只在学校掀起一个小涟漪。 男孩的魂魄因为怨气过重无法被鬼差带走,只能化为怨灵在校园游荡。 怨灵不同于厉鬼,他们不能对人造成任何攻击,只能用怨气影响气运。 直到有一天,竟然有人说能看见他。 那个人说能帮他成为厉鬼,但前提是他要为那个人提供怨气。 现在的他只想变成厉鬼向那些人索命,所以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他身上被施加法术,灵体竟然与槐树的树灵相通。 体内能量强大不少,甚至还能吸取过路人的怨气。 “你达成交易就为了化为厉鬼找那些人复仇?” 高箐箐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 怨灵点头“对。” 机油九不解挠头“可你不用复仇了啊,那几个人已经进去了。” 第45章 曾经的冥界将军 “什么时候的事?” 这次,问出问题的是时笙。 机油九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你那手机是搬砖吗?这事全网都知道了。” 她不经常关注网络和新闻,智能手机也仅仅只是用来当通讯工具和打游戏的。 怨灵听此微微一愣“进去了?” 见他不信,机油九从兜里掏出手机。 “一群正义网友发声,随后又有几个好心人带头,持续了几个月才重新审判。” 他一遍解释着一边在手机上找相关新闻,随后递给他看。 事情经过真如机油九所说的那样,甚至还有人去人肉那几个肇事者,去他们家找麻烦。 “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冤魂这句话似是在询问自己。 “所以跟我们走吧,我们有办法送你投胎,如果踏错路的话可就回不了头了。” 见他已经动摇,高箐箐温声劝着。 高箐箐这个人很简单,任何情绪全摆在脸上,是直率的性格又不失善良,向来同情这样的可怜人。 突然,周围狂风大作,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天空上方顿时轰隆隆雷声四起。 机油九抬头望着突然变化的天气“今天天气预报没说有雨啊,谁要飞升了?” 高箐箐的面色瞬间凝重下来“不是飞升,是会使用风雷力量的异能人。”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槐树后走出“才被关进去十几年,人界的强者就又换了一批。” 来人是个男的,他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周身气质满是肃杀,只有常年征战沙场的人才会有这种感觉。 时笙望着那抹身影,眸色微眯“郑炎?” “当年你妈把我送进去的时候,你还不到我腿高。” 男人笑的嚣张。 是了,他就是那位十几年前因为收集怨气,被她母亲亲自送到司理堂的冥界将军。 如果当初他没有因为这件事被送进去,岳熠绝对达不到今天的地位。 郑炎目光再次落到宋清承身上“连翊庭小子都长这么大了。” “废话真多。” 宋清承不接他的话,手中掐诀,对着郑炎发起了攻击。 当真如传言一样心狠手辣,能动手绝不动口。 想到宋清承伤势应该还未痊愈,一个人应该应付不了,时笙立刻跟上去加入战斗。 “年轻就是好,火气旺盛。” 郑炎手中召出一把砍刀,双手接下二人攻击。 高箐箐也没闲着,盘膝坐下,在他们周围处再布一个法阵。 这是她最拿手的阵法,能削弱冥界人的攻击。 可怜了一旁的机油九,被几人周围的气波震飞好几米,口中鲜血喷的老高。 高箐箐立刻腾出一只手在他身上加了个白光护盾。 否则那场面怕是和车祸现场没什么区别。 郑炎这十几年来一直被关在十八层地狱,现在实力还不如岳熠,如果宋清承没受伤的话一人对付足矣。 他只能使用一些符纸和法决,而时笙的身手敏捷时不时被宋清承送个护盾,刚好弥补自身没有新能的漏洞。 两个人配合十分默契,联手将郑炎步步逼退。 时笙最后一拳砸在对面人的胸口,那人瞬间后退几步才勉强稳住脚步。 “多亏当初给你废了,否则肯定成为心头大患。” 郑炎笑着抬手擦掉嘴角溢出的血“罢了,我这次本也不是来和你们打的。” 说罢,这人脚下竟出现灵力波动,他抬手切断怨灵与槐树的链接,随后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抓着怨灵肩膀消失在原地。 “是传送阵。” 高箐箐惊呼一声。 竟早有准备,应该是他在来之前就料到自己打不过,提前设好阵法打算带着怨灵逃跑,打架只是缓兵之计。 时笙抬脚准备去追,却被宋清承从身后拉住衣角。 她被拽的一个踉跄,回头望向身后人,眼神带着询问。 这人什么毛病?怎么总喜欢一言不发地拽人?说句话会死吗? 身后的宋清承声音有些虚弱“我在他身上放了追踪符,他跑不掉。” 时笙这才猛的想起他身上还有伤,慌忙上前“你还好吗?” 一旁的高箐箐连忙将躺在地上看半天热闹的机油九扶起来,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 还好,都是些无关内脏的小伤。 时笙那边话音刚落,男人嘴角处就有鲜血缓缓溢出。 他虽然没开口说话,但光凭表情就好像在告诉她,他很不好。 她从手链中取出一粒棕色药丸,送到他嘴边“这个能控制你体内伤情。” 因为她经常受伤,所以叶曦霜在她的手链中备了各种各样的药,她现在和行走的药匣子没什么区别。 宋清承没有伸手,只低头就着她的手,将药丸吞下。 在对方柔软的唇触碰到手指那一瞬间,时笙只觉心头如一滴水落在上面,荡起涟漪。 男人一双桃花眼垂眸望着她,黑漆漆的眸子中倒映出她的样子。 靠! 她顿时耳根一热,连忙将手抽回。 不对,感觉不对,宋清承怎么从这次见面开始就变得奇奇怪怪的?因为鞭刑受刺激了? 想到这,她别过脑袋看向高箐箐。 此时的高箐箐正像小学生在课堂报告一样,一手扶着机油九,另一只手高高举起。 “那什么,打断一下,九哥...” 不等她说完,机油九就抬手捂住高箐箐的嘴“皮外伤,你俩继续。” 刚才俩人暧昧的一幕他可全都看在眼里,这孩子怎么一点眼力见没有? 他暗暗伸手掐了一下旁边女孩的胳膊。 高箐箐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打断了什么,努力弥补“九哥,你说酒吧还有什么事来着?” “吧台收银员生孩子,咱们随礼去。” “对对对,生孩子。” 时笙“...” 她没记错的话,吧台收银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吧? “别闹了。” 感觉到头顶宋清承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时笙装作若无其事地轻咳一声“这事联系到冥界,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 既然宋清承来了,这种事自然轮不上高箐箐。 对面女孩俏皮地眨眨眼“行,那我先带九哥回去。” 几人原路返回,回到先前来时的侧门。 因为机油九行动不便,最后几人是被高箐箐用阵法送出去的。 “那个老不一登力量怎么那么强?” 尽管半身不遂,机油九那张嘴还能絮叨个不停。 第46章 怎么不继续了? 高箐箐嫌弃的直翻白眼“废话,那是冥王几年前的头号将军。” “那我骂他老登他不回来找我吧?” “他对普通人类没兴趣。” 俩人一唱一和,去街上摆摊卖货肯定挣钱。 最后高箐箐搀扶着机油九,在路边打了辆出租,随后对二人挥挥手。 “走了走了,你俩好好相...” 不等机油九的话说完,就被高箐箐强制塞进车里。 “憨批!承哥脸皮薄!” 宋清承?脸皮薄?之前就着她手吃药的时候也没见脸皮薄啊? 直到出租车开走,时笙才扭头望向宋清承“真的假的?” 宋清承在这个问题上选择沉默,只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她本来也只是问着玩,答案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见他现在的表情耸耸肩,翻身跨上机车”上来?“ 车下男人眉峰微扬“这么喜欢机车?” 时笙不紧不慢地系上头盔,头微偏,一双杏眼带着笑“只有这个,要不你打车?” “又没说不坐。” 男人似是怕她反悔,立刻翻身上了后座。 现在是白天,时笙的车速相比p城那晚明显慢了些。 宋清承在后位轻扯她的衣摆,她透过倒车镜能看见男人淡定的神色。 她到现在都记得,p城那晚因为她的车速太快,宋清承害怕地搂着她的腰,头埋得像鸵鸟。 如今看来,这人不当影帝是娱乐圈的一大损失。 想到这,她压下勾起的唇角,声音平淡。 “你去哪?” 男人正扭头观望过路风景,听到问题先是沉默几秒。 随后看向倒车镜中女孩的脸“你家,去吗?” 话问出口的一瞬,感觉手中拽着的人微不可察地愣了一秒。 女孩耳根微红,语气却一如既往地平静“听说你受了鞭刑,正好,我那里有一些南絮的药。” 这次换他顿住,原本只是逗她,没想到她真答应了。 还有那件事她怎么知道?高箐箐那小丫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几分钟后,机车停在刚建好没几年的新小区。 宋清承觉得周围环境还不错,顺势问了一嘴“出租屋?” 时笙拔下车钥匙,用上面的另一个钥匙打开车库门“当初打算在这个城市常住,所以全款买的。” 还记得当初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她就看中了这个小区的地域,因为是新建的小区人比较少,倒是清静些。 后来她在司理堂做了一段时间任务攒下一些钱,就买下来打算几年后给沈魅当婚房。 时笙将车停在进车库后带宋清承去了楼上,这个房子两室一厅,装修风格和宋清承那个出租屋差不多,都是黑白简约风,只不过给沈魅的房间装饰的少女心一点。 宋清承很自然地在客厅白色沙发坐下,就好像这是他家。 “冰箱里有饮料和矿泉水,想喝自己拿。” 时笙嘱咐了一句,就前往卧室给他拿药。 宋清承在客厅转了圈,这么一看似乎只有沈魅的房间带着些烟火气,其他地方如同酒店一样规整。 可他记得,在p城时她房间的装修样式和沈魅差不多,那时候她说喜欢。 想到这,女孩的身影从卧室走出,随手将一个白色药瓶丢给他“自己上药。” 他抬手接过,将药瓶握在手中把玩,眼眸微抬“够不到。” 怎么说的理直气壮? 时笙无奈叹气一声,折身返回卧室“那你过来。” 她刚将房间内的窗帘拉上,结果扭头就看到宋清承不知何时已经进来,正坐在床上似笑非笑望着她。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时笙不明白他摆出这副神态又要做什么。 男人的语调带着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对我做什么。” 他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行为跟被穆白羽附体了似的?难不成鞭子抽的不是他身体而是脑子? 时笙翻了个白眼“我要做早在你家就这么做了,至于等到现在?” 宋清承似是觉得有道理的点点头,但眸子中笑意不减,就这样一言不发望着她。 “你...” 时笙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只得摇摇头“算了,上药吧。” 男人将身上的白色t恤脱下,后背的健硕肌肉和纵横交错的伤痕就这样呈现在她的眼前。 时笙对这样的事情并不避讳,因为贺辞、玄知他们之前受伤也是这样,望着那一道道触目惊心地伤痕不由感叹“那老头子下手够狠的。” 她单手将瓶口打开,倒出白色药粉,抹在那几道血淋淋的伤口处。 手刚触上去的那一刻,就听宋清承闷哼一声,语调带着隐忍“敢不敢轻点。” 时笙“...” 明明这个力道已经很轻了好吧?当初给沈魅上药都没有这么轻,这男人也太娇气了。 虽然这么想,但她手下的力道还是放轻了些。 耳边却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这么怕我疼?” 重了喊疼,轻了又来打趣她,他到底要怎样? 时笙依旧选择沉默,现在先不与他多说,等上好药再将他扔出去就是。 “今天你身边那个男人又是谁?看样子是个普通人。” 宋清承似是在没话找话。 时笙低着头,手中动作不停“就是普通人,几年前和高箐箐一起认识的。” “这么信任我,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这男人自从再次见面后是怎么了?怎么又打趣她!他脸皮薄?就这样还脸皮薄? 时笙忍无可忍地站起身,弯腰将一手撑在他身侧,另一只手顺势搭上他肩头,二人离得很近,男人身上的薄荷香再次传入鼻息。 她俯身贴近,男人清俊的脸在她眼前逐渐放大,一双桃花眼中倒映出她的模样。 这人怎么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 最终她实在受不了,在距离他唇将近两厘米处猛然停下。 好吧,她输了。 男人喉结微动,声音带了些沙哑“怎么不继续了?” 宋清承的长相很贴合她的审美,高鼻梁,长睫毛,一张儒雅的脸上偏偏长了双桃花眼,使他原本温和中多了份禁忌感。 但这个人的行事风格并不按长相来,一颦一笑中尽是狡黠。 ...不对,她在想什么?他怎么样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惊得后退一步,发现宋清承虚扶在她腰侧的手还悬在半空,男人正挑眉望着她。 第47章 在冥界的眼线 玩不过你。” 时笙扔下这句话后慌忙转身,手腕却再一次被人拉住。 宋清承的脸上尽是无辜“药还没上完。” 她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要么说不能瞎撩,不然真的会出事! 时笙不情愿地坐回宋清承身边,将剩余的药涂抹在他伤口。 这次男人终于敛了笑,说起正事。 “郑炎的事先不用操心,我派人去查。” “嗯。” “还有高箐箐说的话不用当真,那些人我已经解释过了,不会影响到你。” “嗯,” “你手上的伤口我在临走时叫叶曦霜帮你照看过了。” “嗯。” 嗯?他还记得右手的伤口?那时候不还嘲讽她来着吗? “你怎么只会嗯了?” 宋清承再次不正经起来。 时笙在他腰侧拧了一圈“闭嘴。” 什么叫只会嗯了? 宋清承疼的嘶了声,这才老老实实把嘴闭上。 世界清静了。 见他终于消停,她才终于问出心底疑问“你们翊庭没有学医的?” 伤成这样不在翊庭好好休息治疗,跑她这来做什么? 宋清承唇角微勾,语调嘲讽“有,但还不是怕某人把命玩没了,蚩尤残魂也跟着没了。” 所以连伤都不治,急着下山就因为怕她死?能不能盼她点好? 剩余的药终于全部上完,时笙从未觉得有一刻如现在般艰难。 “你先晾一会,十分钟后再穿衣服。” 她将空药瓶丢进垃圾桶嘱咐道。 宋清承点头嗯了声,很听话。 时笙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到给圆圆补习的时间了。 时间过得真快,忙忙碌碌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面前伸来一只手,手里握着手机上面是二维码。 她不明所以地抬头,入眼便是宋清承那张清俊的脸。 “以后有事找你方便,省得我天天得靠咒术找你。” 她觉得这个很有必要,都23年了,像玄知,南絮这些人界以外的根本就没有手机这玩意,哥几个像古代人一样天天飞鸽传书,麻烦得很。 加上好友后,她大概翻看了一下宋清承的朋友圈,意料之中,一片空白。 “还要去给那小姑娘补习?” 宋清承见她开始收拾东西,不由发问。 时笙嗯了声“最后一节课,上完就轻松了。” “行,你先去,我在家等你。” 时笙瞪大双眼,为什么是在家?他不回他自己家吗? 宋清承无奈摊手解释“怕你死。” 时笙“...” 她就知道又是这句。 虽然心中很气,但临行前还是叮嘱好一些生活上的事。 “冰箱里有零食,冰箱上面的便条贴着楼下几个餐馆的送餐电话。” 别墅区- 圆圆学东西很快,教她比当年教沈魅容易多了,许多地方一点就通。 在恶鬼的事情解决后,张松和吴燕夫妻二人对时笙的态度就变得十分热络,又是倒茶又是切水果,让时笙觉得自己好像是来做客的。 圆圆这几天面色逐渐恢复红润,皮肤也不像之前那样的纸白,是一个可爱活泼的孩子。 她还是很庆幸那只恶鬼附身的时间不长,否则圆圆就真成了活死人,救都救不回来。 如果在这样活泼的年纪死去,不免让人觉得遗憾。 最后一节课程讲完,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窸窸窣窣地下着毛毛细雨。 雨季总是接连下雨,她一直觉得挺麻烦,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所以这次她又没带伞。 张松和吴燕见外面的天气如此,邀请她一起吃晚饭,她原本是愿意的,毕竟不用为吃什么而犯愁, 但想到家里还有个等她的家伙,就婉拒了。 宋清承现在内外都有伤,他是翊庭的继承人,多少人的眼中钉。 虽然他看起来并不害怕这些,并不代表有些东西伤不了他。 那对夫妻给她塞了把伞,她感谢着打开屋门,就见别墅铁栏外正站着一个男人。 那人身着灰色牛仔服外套,里面是她熟悉的t恤,此时打着一把黑伞似是在等她。 在他的身边正恭恭敬敬地站着一个黑衣男人,似是在向他汇报着什么。 他不在家养伤怎么跑这来了? “我朋友来接我了,伞就不用了。” 时笙再次感谢夫妻二人的好意。 吴燕倒也不介意,笑着开口“我记得先前你这个朋友也在场,他看起来也很厉害。” 时笙若有所思,他当时虽然装作很弱而样子,但许多关键时刻全靠他改变局势。 “他确实出了不少力。” 与夫妻二人告别后,她便走出门。 宋清承原本在认真听身边人说话,余光却见时笙迎着雨,正往他的方向走。 他赶紧撇下黑衣男人快步上前,手中雨伞微微倾斜,将人罩在伞下。 时笙疑惑探头,看向身后那人,意识到他们也许是在说什么机密的事情,就没有多问。 宋清承却率先开口“我安插在冥界的眼线,专门传递信息的。” 他怎么什么都跟她说?还有,不是有左承吗?为什么还要安插眼线? 想着,她不解地问出问题“为什么不直接问左承?” “笨。” 宋清承曲起手指在她头顶轻轻敲了下“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要太过于相信任何人?” 到底谁在过度相信别人?他连在冥界有眼线这事都告诉她了。 换句话,还不是因为左承没有通讯工具,沟通起来要飞鸽传书太费劲,所以才自己去安插眼线。 宋清承挥手,让黑衣男人先退下。 二人撑伞并肩走出别墅院子。 宋清承率先出声“以玄知的效率,利用沈魅引你去p城的那个人玄知应该审出来了吧?” 别说!前些天刚收到过玄知的飞鸽传书,时锦绣那边经过重刑已经交代所有事情。 那时候有一个老道找到她,说什么算出阻碍她事的人大势已去,此时出手做事会顺利的多,正是大好时机。 她觉得这个回答挺离谱的,时锦绣为什么要相信一个算命人说的糊话?这是恨她到什么程度一听关于她的事脑子就全没了,什么都信。 时笙清了清嗓子如实回答“她说她相信了一个道士的话,那个道士说我大势已去。” 第48章 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道士?” 宋清承对这个回答的反应如她当初刚接到消息时一样意外。 她抬手扶额“就街头算命那种道士。” 身旁男人沉默片刻才憋出一句话“你小姨智商堪忧啊。” 真巧,她也这么觉得,像时锦绣这样的人怎么到现在还没被骗到传销组织?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一辆黑色越野车前。 “我看天要下雨,就回家把车从车库提出来,顺便带些生活用品。”宋清承解释着替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这姿态,绅士得不像她认识的那个宋清承。 等等!生活用品? “你带生活用品干什么?” 时笙坐在副驾,透过后视镜瞥了眼放在后座的大包小包。 “住你家。” ???他自己没家啊? 听到这个回答,她惊住了,这人最近到底要干嘛?要不要她找南絮给他看看脑子。 要说他喜欢她,她是不信的,毕竟先前在洞穴她就自作多情过一次。 宋清承却漫不经心地在驾驶位坐下,似乎没看见她那一副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 “不是,你家炸了?” 时笙组织半天语言才憋出这么一句。 宋清承淡淡瞥她一眼“我为谁受的伤,某人心里没数?” 如果这么讲的话,那她就无话可说了,毕竟当时在洞穴他确实是为了护着她不被带走才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她的人生中遇到过两大奇葩,一个是玄知,非要追着她报恩,另一个是宋清承,非要追着她要她报恩。 要不都别追着她了,干脆介绍这俩人在一起,刚好互补,双向奔赴。 家里突然多出个人,时笙只能先将自己房间腾出来给宋清承住,她去睡沈魅的房间 吃饭时她突然想起梦中见到蚩尤这件事,先前一直没有机会说,现在有空了就将这件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宋清承吃饭的姿态相比之前要斯文很多,听着时笙的话微微抬头“我和左承要去一趟御梦。” 这么说的话她也得去探查一下事情的真相。 时笙放下筷子。 “那等你伤养好我们一起去。” 以宋清承现在的情况,功力都用不到五成,遇到什么事情的话根本无法应对,不如一起。 宋清承挑眉,神态依旧如先前般吊儿郎当“这么担心我?” 得,又摆出这副样子。 但实话说她确实有些担心。 虽然宋清承总是嘴上说着怕她死后蚩尤残魂落入别人手中,但是她能感觉到,他更怕洛清秋会对她做什么。 时笙这次没有骂他,而是问出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 “你们三个当时到底怎么想的?明明打不过却非要死撑,跟玄知那个一根筋一样。” 听到这句话,宋清承面色瞬间严肃下来,放下手中筷子“既然当初答应玄知要护你,就一定会护你。” 对啊,当时玄知还威胁他来着。 看来那时候的玄知知道宋清承的身份,说的话看似威胁,实则在托付。 否则以玄知那个一根筋的性格,就算丢下手中所有事也不会留她一人在宋清承身边。 她长叹一声,这个人总是这样,处处为她考虑。 片刻,她才能回答出这么一句话。 “玄知就那样,你不用顾虑太多。” “那你对他是什么感情?” 宋清承突然问出这么一个无头无脑的问题,将时笙的整个思绪拉远。 对谁?玄知吗?朋友能有什么感情? 考虑到也许在外人眼里不这么认为,还是向他解释“在几年前我帮过他一次,是那种人命关天的大事,过后他非要像那些狗血剧一样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说什么都追随我为我做事。” 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的那个身份和那件事的经过,所以几年里他们看到的只有玄知在无尽对她好。 也是,他对她这种唯命是从的态度很难不让人误会。 “朋友,玄知这人,一根筋,忠诚的让人不知所措。” 时笙抬眸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回答得言简意赅。 如果当年没有追随她,玄知的身份会比现在还要高一些,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打压。 “他那么面面俱到,是合适的丈夫人选。” 耳边宋清承的声音再次响起。 时笙微微一愣,这是当上牵红线的月老了?但是这人怎么乱点鸳鸯谱?她和玄知谁都没有那个意思,要有什么早有了。 她斟酌片刻,决定从生物学方面辩驳“他能活几百岁,我最多只能活一百岁,从物种上我们就不合适。” “如果南絮未来研究出能延续人类寿命的药呢?” “可是我对他又没有那种感觉。” “那你对谁有那种感觉?” 空气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他这是怎么了?她对什么样的人有感觉重要吗?还是说他想表达什么? 空气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他这是怎么了?她对什么样的人有感觉重要吗?还是说他想表达什么? 她抬起头,正对上宋清承那双眼睛,轻声问出“重要吗?” 男人的眸子中是她很少见到的执着,似是她只要不回答他就会这么一直等下去。 场面就这样僵持很久,男人似是觉得失态,别过脸轻咳一声。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你会对什么样的人有感觉。” 她对什么样的人有感觉呢? 时笙思量几秒,好像自己也给不出答案。 “算了。” 宋清承捡起手边筷子“也没有那么重要。” 时笙在这一夜辗转难眠,脑子中全是白天的那些画面。 怨灵、郑炎、还有重逢后宋清承对她的态度与相处方式。 这些年里她遇到过许多人,大概能猜出宋清承那些隐秘的想法。 与先前那些人不同的是,她竟然挺想宋清承就这么在她身边。 也许因为与他的相处方式开心,也许是喜欢他灵魂深处的有趣。 她喜欢热闹,喜欢有趣的人,喜欢自由掌控生命的感觉。 但因为这个身份与使命,她将自己困于孤独,与任何人都要保持一定安全的距离,这样他们才不会被许多针对她的事波及到。 她让自己看起来清冷淡漠,将自己逐渐变强,只为了能在这样一个世界生存下去。 她从不盼望谁会出现与她并肩,一直认为这样的世界她会孑然一身地走完。 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似是让她在人群中找到了方向,找到了归途。 第49章 出事了 冥界的夜晚与人界差不多,只是天上没有星星和月亮。 女人身穿紫色薄纱裙倚,靠在阳台栏杆,左手的食指和拇指优雅地摇晃着杯中红酒,一双淡紫色眸子媚态尽显。 “司明大人亲自前来,想本王了?” 对面声音不同于上次来人,是人进入中年的浑厚 “这次来是将这个交给你。” 戴着面具的黑衣男人将一个上面绣着黑色符文的锦囊递过去,面对她的挑逗,一双眼睛没有任何波澜。 细看他的头发吗,两鬓已然斑白。 女人接过锦囊,带钻戒地小拇指有意无意地蹭上他的手背。 “距离上次见面,你似乎老了很多。” 司明似是对这样的挑逗早已习惯,淡定收回手 “人苍老的速度本就比冥界要快,这一点不劳冥王费心。” “呵。” 冥王捂嘴轻笑一声,明明做作的动作被她做起来尽显媚态。 她将锦囊收到戒指中“这么多年对我态度真是一点没变。” 被她这样有权利皮相媚态的女人投怀送抱这么些年,是个男人心中也该多少也该有些波澜,可这个人却从未正眼瞧过自己。 她敢肯定他心里还住着那个女人。 不过她无所谓,毕竟这世上皮相好看的男人千千万,她从来不是一眼万年的那种人,否则也不会枕边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面具男人不接她的话,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那个弟弟总是跟在左承和宋清承身边,让我的人不好行动。” “他心无城府,难成大器,碍了你们路的话,杀了就是。” 女人摆摆手,语气不耐。 司明却微微点头,似是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果然自负,心狠。” 自负?心狠? 冥王轻哼一声,这句话形容她正合适,如果她当初不够自负不够狠,冥王之位也轮不到她来坐上这千年。 她微微扬起下巴“自负我承认,但论心狠谁比得过你。” 气氛凝固片刻,男人似是被刺激到“东西已经送过来了,告辞。” 说罢,他便大步跨出门外。 弑盟基地—— 沈魅刚从贺辞房间出来,怀里抱着大大小小的书籍回到自己房间,这些是萧轩与贺辞为她找来修炼精力的古籍。 贺辞天赋极其强大,在异能方面是所有成员中最强的一个。 萧轩虽然天赋差,但在武力方面造诣很高,光凭敏捷的身手就能避开许多攻击。 房间是她喜欢的暖色系,当初贺辞、萧轩还有小叶曦霜等成员为这个布置出了不少力。 她将怀中书放在粉红色桌面上,想着今晚先学一些,练内力总比练武力要舒服些。 自从她和时笙讲过要踏入那样一个不同的世界后,她亲爱的姐姐就安排了萧轩和贺辞来指导她练习这些东西。 “这些左承大人都会,让他来做不就好了?” 她嘟囔着翻开一页。 这感觉怎么和她在背课文一样? 才看一会,眼皮就困得直打架。 她拿起手机,准备刷会视频提提神,结果却看见锁屏页面一条通讯未读消息。 杨歆:救我。 一条消息瞬间让沈魅困意消散,猛地站起身。 杨韵是她前桌,平时与她关系还不错。 前段时间听她说在校外谈了个男友,为人体贴又有钱,几乎每天早上都送她上学。 杨韵学习成绩在中上,她家中父母对她的要求是考上重点大学,既然她说那个人很好差不多就是很好。 她从未质疑过她的眼光。 后来有一天,她看见她空中的那个男友骑着鬼火送她上学,才发觉这不就是贺辞经常吐槽的那类人吗? 一头黄毛穿着一身黑,裤子卷到小腿露出一条彩色龙,嘴里咬着烟,时不时往地上吐口痰。 这人长得甚至还不如贺辞。 虽然对她口中的男友很失望,但这是她喜欢的人,她尊重她。 直到几个月后,杨韵对她说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来例假了。 这个消息太过炸裂,震惊了她好些天。 这俩人竟然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时笙这几年虽然很少管她,对于这方面的教育却从未忽略过,她只觉得荒唐。 后来她陪她去找那个男人,对方只给了一笔钱让杨韵将孩子打掉,随后就玩起了消失。 杨韵不想去正规的大医院,她劝了很久都没用,因为即使高三,做那种手术也是需要家长陪同的。 与其让父母知道对她发火,她宁可选择去小诊所。 万幸的是杨韵比较幸运,并没有出现大出血等意外,很顺利地就将孩子拿下去了。 她为人内向,从不爱开玩笑,发这样的消息就一定证明她出事了。 沈魅立刻出门,朝着贺辞的房间跑去,准备去找他想个对策。 她知道自己在弑盟成员和时笙心中的重要,自从四年前来到这里,所有人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就差把她供起来了。 所以要离开弑盟的话女至少带着贺辞,否则以她现在的能力只会让她姐和整个弑盟担心。 “去哪?” 突然,她被人从身后拉回房间,门砰得一声关上,她被抵在墙角。 “怎么不回我消息?我以为你出事了。” 男人的声线清冷,但听得出他已经在尽力把声音压的温柔些。 不是她日思夜想的左承又是谁? “我去找贺...唔!” 不等她说完,男人铺天盖地吻就落了下来,并不如想象中的霸道,温柔的更像讨好。 她怔愣片刻,才缓缓搂紧他的脖子回应,抽出一只手轻抚他的背。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的唇转而贴近她的耳畔。 “半夜去男人房间,不好。” 酥麻传遍这个耳廓,沈魅缩了缩脖子“又乱亲...贺辞不是男人,他还未成年。” “那也不行。” 墨玄的声音带着些沙哑“想干什么,跟我讲。” 沈魅却郑重地抓起墨玄的胳膊,语气带着焦急“我朋友出事了。” 时笙起床简单洗漱后,宋清承已经从楼下铺子把午餐买回来了。 “你怎么起这么早?” 时笙盯着他手中拎着的两碗麻辣烫。 她一直不理解宋清承这标准的作息,像极了老年人。 如果第二天没有事情的话,她会打打游戏,然后一觉睡到中午。 第50章 又被偷走了? 宋清承漫不经心地将两碗麻辣烫放到餐桌“在翊庭习惯了。” 也是,他可是翊庭继承人,从小被翊庭老头子视为重点培养对象,怎么会有睡懒觉的机会?。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各种丸子都加了一样。” 他拉开椅子坐下解释。 时笙也跟着坐下“没事,我不挑食。” 吃着面前的麻辣烫,她竟觉得家中多一个人的生活如此美好,一觉睡到自然醒后还会有人给你买午餐。 突然,从窗口飞来一只白色鸽子,离近了才发现,那是纸鸽子,脚上还绑着纸条。 这是他们冥鬼两界统一的通讯方式,飞鸽传书,鸽子是纸做的,要交给谁全靠法力追踪操作。 但这种东西对她就很不友好,因为没有灵力,她根本无法飞鸽传书,只能亲自前往地府。 宋清承将纸条打开,大致扫了眼上面的内容,眉峰微挑。 “怎么了?” 时笙看不懂他表情的含义。 男人却嗤笑一声,将纸条丢给她“右相被冥王安排去守书阁了,左承和你妹现在在t城。” 她接过纸条,上面确实写着宋清承说的内容。 不过!沈魅在t城她怎么不知道?她不是让她待在p城总部了吗? 左承又把她妹偷出来还不告诉她! “靠!” 她赶紧回房间拿手机,准备问问贺辞怎么回事。 结果刚打开手机就看见十几个未接来电和99+的弑盟群聊消息。 电话是贺辞打的,群里消息几乎全是萧轩和贺辞发的,现在俩人正一人带着一半成员,兵分两路找人。 她立刻给贺辞回了个电话。 “姐!出大事了!一觉醒来沈魅又丢了!” 电话刚被接起,就传来贺辞震耳的声音。 时笙默默将手机与自己耳朵拉开一段距离“我知道了。” “姐,你情绪太稳定了,你都不担心她吗?” 电话那头的贺辞都要哭了,沈魅是时笙托付给他的,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是他们的失职。 时笙轻咳一声。 “是被左承带走的。” 听着电话那头平静的语气,贺辞的身体瞬间石化。 他要碎了。 是啊,沈魅做什么肯定会告诉他们,除非是被人带走,能打破弑盟保护罩的只有这几个大人物。 贺辞有些迟疑地询问“那我们?” 时笙却早已做好打算,回答得言简意赅“交给我就行,你们先做好自己的事。” “好吧。” 贺辞应下后,时笙就挂断了电话。 “先吃饭。” 她听到身后声音,回头望去。 此时宋清承正抱胸倚在她房间门口,抬抬下巴“一会带你找他。” 如果左承在她身边的话,她应该不会遇到太大的麻烦。 时笙想着,微微点头。 回到厨房,宋清承再次问出一个问题。 “右相被调去守书阁这事你怎么看。” 这种事能怎么看?明眼人都看得出冥王想干什么。 她嘴里嚼着丸子没有抬头,说话声音含糊“这不明摆着不让他与我们走太近。” 穆白羽身受重伤回到冥界,不等伤养好就被调去守书阁,但凡有一点姐弟情也不会这样狠心。 守书阁是一个封闭差事,不得与任何人交涉,这跟打着干正事的幌子关禁闭有什么区别? 她不禁有些感叹穆白羽的处境。 在外人眼里他是高高在上的三大势力之一,身后站着他的表姐冥王。 其实只是冥王平衡势力的一枚棋子,像当初的她一样,只要发生利益冲突就随时会被舍弃。 宋清承将自己碗中的蟹排随意丢在她碗里“穆白羽是个不稳定因素。” 时笙知道,当初在洞穴的时候,宋清承能把后背交给对方,肯定是拥有足够信任的。 穆白羽总能干一些让人出乎意料的事,看似谁都不帮,实则已经站在了他们这边,否则在古墓的时候为什么会出手帮忙? 他现在应该只是碍于冥王这层关系。 二人吃完饭,宋清承便开启了传送法阵,依旧是先前那个白色旋涡。 他们循着左承的气息传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点。 眼前而场景很暗,像是一个医院的走廊,又没有医院那么大。 阵法散去,眼前一抹娇小的身影出现二人面前,跪坐在地上,身上披着一件不合身的黑色大衣,怀中抱着一个人。 旁边立着个身着白色衬衫的男人,细看他的姿态有些手足无措。 很明显,女孩身上罩着的大衣是他的。 “沈魅?” 时笙轻声唤起女孩的名字。 前面的人回过头,眼眶通红,眸子中尽是望不到头的绝望。 再看她怀中躺着的人,身上已经长尸斑了,明显是具尸体,甚至连魂魄的气息都看不到。 “姐...” 见到时笙,沈魅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崩溃,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颗落下。 身旁男人笨拙地从裤子兜掏出一包纸,伸手递给她。 堂堂左承竟然还有这样违和的一面。 见沈魅没有接的意思,时笙上前一步夺过纸巾。 她能看得出左承的用心,但这人为什么不亲手擦眼泪?现在人家情绪崩溃怎么可能接? 她心中想着,蹲下身为沈魅拭去泪水。 “发生什么事了?” 宋清承走上前,看向墨玄。 “她朋友向她发消息求救,我带她来时人已经死了,连灵魂都不剩。” 左承面色依旧冰冷,淡淡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时笙这才注意到他们传送来的地方是一个小诊所,现在周围一片死寂,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你们感觉到了吗” 宋清承突然开口,望向左承和时笙“周围没有活人气息。” 看得出,宋清承在这方面的感知和她一样敏锐。 时笙微微点头“对,甚至连魂魄都没有。” 现在是白天,尽管是诊所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而且那个女孩已经死了,不可能连灵魂都没有。 时笙将坐在地上,神色呆愣的沈魅扶起,扭头看向两个男人。 “把这里的监控和尸体上的指纹处理一下,以免节外生枝。“ 像他们这样不普通的人,经常会面对这样的事情,当初她学过这种术法。 只是现在的她没有灵力,这种事就交给更有能力的宋清承吧。 第51章 背后之人 宋清承嗯了声,在沈魅怀中的尸体前蹲下,手中白光汇起。 “有人收集灵魂。” 他面色严肃,因为在消除指纹的同时她还察觉到了其他气息。 时笙也察觉到女孩尸体内残留着说不清的鬼气。 她想起先前山顶的旅店,虽然收集灵魂的秃头大汉被玄知带走,但还没审出来。 从肖雅记忆中看到的另一人至今下落不明。 她轻声开口“你还记得那个恋尸癖吗?” 提起这个,宋清承微微点头“回去后我吩咐人查过背后的人,却什么都没查出。” “那这件事会不会是他做的?” 时笙询问。 男人不知可否“很难说,别忘了现在还有一个郑炎。” 像这种收集怨气收集灵魂的人几年碰不到一个,现在光他们一下子就碰到俩。 她安慰地拍了拍沈魅的后背。 沈魅的眼泪已经止住了,垂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样子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 望着眼前只有十六岁的女孩,时笙长叹一声。 她向来被保护的很好,但既然踏入这个世界就总归要经历这些。 时笙伸手将她身上衣服拢了拢“先回去吧,其他事放一放,先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墨玄和宋清承也是这么想的。 几人跟着时笙回到家中,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想起先前墨玄在洞穴中也受了很重的伤,时笙又从房间拿出几个药丸,分给了身受重伤的二人。 “先前在洞穴,多谢。” 人家毕竟因为他才伤成这样,总要给些补偿。 墨玄的注意力却全在沈魅身上,抬手摸了摸沈魅的头“你是她姐。”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当初伤成那样也不妥协是为了沈魅?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还真就不知道说什么好。 此时沈魅正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笙从冰箱拿出一瓶橙子汽水,递到她面前“什么感想?” 沈魅垂着头,声音听起来很闷“如果当初我努力修炼,是不是就能就能早点察觉出跟在她身边的鬼气?” 时笙嗤笑一声,将汽水瓶盖拧开,塞到她手里“可是没有如果,你也无法预料到今天会发生什么。” 人总是会这样,在一些遗憾发生在眼前时,总是会想如果当初怎么怎么样,遗憾会不会就能少一些。 因为自小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在很多事发生时,她无法置之不理。 她尽力去做每一件事,但从不为这些事情而去内耗自己,毕竟自己不是救世主,不能因为看得见就把所有的错揽在自己身上。 沈魅垂头接着道“我一直以为,只要你在,墨玄在,我什么都不用会。” 说到这,她的眼中垂下一滴泪“可我现在发现,许多事只有我有能力才能解决。” 时笙抬手,将她脸上的泪抹去“许多事情努力过就好,我想让你变强是因为我们总会有保护不到你的时候,到时候你用那些去保护自己,而不是让你去将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沈魅抬起头,眼眶还是红的“我想把她的魂魄找回来。” 要接受这些总归需要时间。 时笙扭头望向宋清承,询问“你感受过鬼气,能带我们传送过去吗?” 宋清承点头“只要感受过的都能循着气息传过去。” 这种术法虽然很厉害,但被宋清承说的怎么那么像人界的警犬。 “姐,你怎么又跟他待在一起。” 沈魅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望着宋清承询问。 就在时笙想着如何解释时,一旁坐着的墨玄面无表情回答“何止待在一起,已经住在一起了。” 时笙“…”这还是她认识的左承吗? 沈魅瞬间瞪大双眼,问出一连串问题“真的吗姐?你脱单了?那玄知大哥怎么办?”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 她曲起手指在沈魅头上敲了下“别乱说,他只是来我们家养伤,而且你玄知大哥与我只是朋友。” 墨玄再次悠悠补了一句“宋清承在t城有房子。” 好,以后她就叫左承专业补刀。 她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宋清承却先她一步开口“你今天话有点多。” 墨玄眉峰微挑“不是事实?” 沈魅更加兴奋,对着时笙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姐,我觉得这个哥哥比玄知大哥有趣。” 虽然这句话是事实,但时笙还是出言打断。 “行了。” 她抬手扶额,耳根已经红透“你们是不是忘了正事?” 墨玄向后靠了靠“收集怨气和灵魂的事宋清承已经跟我说了。” “我怀疑,我怀疑这几次遇到收集灵魂的事都出自于一个人。” 时笙说出心中的想法。 两件事出现的太过于巧合,很难让人不敢想到一起。 宋清承抱胸轻嗤一声,目光看向时笙“收集灵魂和怨气的八百年难见一个,怎么到你这一个接着一个遇到?” 她怎么知道?从小她的运气就不好,时常碰到这种离谱的事。 她给他扔了个白眼“我都说了我的运气一向不好。” 宋清承却摊开手掌,将手递给她“我的运气好,要不要沾沾光?” 男人的手指修长,手掌处因长年练剑而生出一层薄茧,看样子足以包住她一只手。 她照着他的手心拍了下“说正事。” 宋清承收回手,向后靠了靠,唇角微微勾起“嗯,听你说。” 他怎么了?怎么贱贱的?他妹还在这他能不能正常点? 时笙扭头看向沈魅,沈魅正望着她,笑得如一朵花。 她抬手摁了摁眉心“我想看着能不能先把那个女孩的魂魄要回来。” 只要找到女孩的魂魄,沈魅的状态或许能好一些。 她望向沈魅,此时女孩看似调整好状态,眼眶却依旧微微发红。 以她对自家妹妹的了解,她只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或许会一直在她心中压着。 从认识开始,宋清承就一直依着她的想法做事,此时男人望着她。 见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开口询问“现在出发吗?” 这种事早解决早好,拖延的时间久了魂魄能不能追回来就不一定了。 “走吧。“ 做好决定后。几个人齐齐进入宋清承布下的法阵。 本来打算将沈魅留在家中,后来觉得她既然来到这样的世界,以后这种场面就会经常遇到,迟早要学会处变不惊。 传送到的地点周围全是植物,看样子是t城的郊外,前面正立着一座废弃大楼。 时笙觉得有网络恐怖主播探索百货大楼那味了。 放在往常,沈魅一定会很兴奋,但她刚眼睁睁看着朋友逝去,实在兴奋不起来。 此时正沉默的跟在时笙和墨玄身边, 大楼内十分破旧,看样子以前是医院,只不过现在废弃了。 长长的走廊弥漫着灰尘的气息,外面虽然是白天,但里面的光线却昏暗得诡异,周围只听得见他们四人的脚步声。 “警惕些,那股力量有些强。” 宋清承走在身边嘱咐。 现在时笙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股强烈鬼气“你伤还没好,悠着点。” 旁边男人却凑近了些,俯身靠近她耳边“这么关心我?” 第52章 他到底要闹哪样? 他到底要闹哪样?!沈魅和左承还在呢! 她将他的脑袋推远些“你最近吃错药了?” “只吃过你给的药。” 时笙“...” 这个男人最近对她过于暧昧了吧? “咯咯咯。” 走廊里突然响起小孩子的笑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正朝着走在前面的二人飞过来。 宋清承依旧侧头望着时笙,手猛然抬起,汇聚出白色能量球朝飞来的东西砸过去。 “打得过吗?” 时笙虽然觉得他最近有问题,但还是比较担心他的伤会不会影响到他。 宋清承的目光终于落在被击飞的那一团东西上“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刚刚飞过来的东西,竟然只是一个冒着黑气的肉球,更准确的说,是还没有发育完全的胎儿。 男人歪歪头“婴灵而已,你不用担心。” 所谓婴灵就是被打掉的胎儿怨念深重,化为婴灵。 如果人界用血来滋养的话,就变成了人们口中的小鬼。 奇怪的是眼前婴灵并没有被人类滋养过的痕迹。 那它是怎么拥有这个层次力量的呢? “为什么收集魂魄?” 时笙开口质问。 婴灵又咯咯笑了两声,再开口便是小孩稚嫩的声音“那些打胎的不该死吗?” ... 对于当代年轻人不负责任这件事,她确实无话可说。 宋清承抬手扔出一张符纸,打在婴灵身上将它禁锢“跟它废什么话。” 婴灵被束缚后,自它体内散发出一层白雾。 宋清承立刻用防护盾笼罩住四人。 婴灵放出白雾后,刚被宋清承贴上的禁锢符竟然脱落下来。 宋清承见它要跑,直接闪身到婴灵面前,将它要逃走的路堵住。 “为什么要帮助那些坏人!” 婴灵怒了,身上散发的黑气越来越浓,肉球的身体也逐渐长出四肢。 糟了! 时笙心道不好,这是婴灵的狂暴状态。 看来宋清承得干净利落些了了。 只见男人手中掐诀,与狂暴婴灵过了几招后,用阵法再次将它困住。 婴灵稚嫩的声音叫得撕心裂肺“你们这些自诩正义之辈为什么不去管那些打胎的,偏偏来找我?” 宋清承嗤笑一声“她们打胎关我什么事?” 不得不说宋清承在怼人方面确实有一手,主打就是一个拒绝道德绑架。 她望着婴灵小小的身影微微摇头“那些人随意打胎是不对,但你收集灵魂给别有用心之人,也不对。” 司理堂设下不得收集灵魂这条规定是有原因的,因为千年前蚩尤邪术就是靠收集魂魄炼成的。 婴灵再次咯咯笑了起来“我只知道那些人该死。” 其实说到底,不负责任后的受害者是这些被打掉的孩子。 “有人来了。” 墨玄突然开口。 几个人也听见了脚步声,纷纷回过头。 只见远方一群穿着斗篷带着窟窿面具的鬼差缓缓向这边走来,带头的是穿着白衣,顶着一张娃娃脸的白无常。 时笙见此微微挑眉。 “小白?你怎么来了?” 白无常见到时笙,一直板着的脸上终于带了些笑意,朝着他们行了一礼。 随后才回答时笙的问题。 “将军事务繁忙,派我来将婴灵带走。” 看来这几天发生的事玄知都知道。 也对,他手下的鬼差遍布人界各个地区,情报网最为庞大。 宋清承侧身让出一条路,询问“背后那人审出是谁了吗?” 白无常将婴灵用锁链捆住,微微摇头“那个人什么都交代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背后之人是什么身份。” 以玄知的手段,如果问不出来,那就是真的不知道。 秃头大汉那条线索算是断了。 想到这,时笙提醒“这个婴灵也在收集魂魄,兴许能有些线索。” “放心,话一定给将军带到” 说着,白无常突然想起什么,将一个黑色锦囊递到她面前“给,这是它收集的魂魄。” 鬼差们应是找到了婴灵的老巢,锦囊里面应该有那个女孩的魂魄。 想到这,时笙望向沈魅。 却发现对方也在望着自己。 沈魅微微抿唇“我能见她最后一面吗?” 时笙将锦囊放出,十几个魂魄出现在众人面前。 锦囊里的魂魄大部分是女人和孩子,她们有的还抱着在襁褓中的婴儿。 只有少数男人在一旁。 “杨韵!” 沈魅的眼睛现在被施了法,所以她现在看得见这些人,飞奔到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孩面前。 “我...是死了吗?” 女孩讷讷询问。 时笙走上前去“你就是杨韵?” 她听沈魅提过这个人,算是她最好的一个朋友,一直想见见却没有机会。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是这样的场景。 马尾女孩点点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很干净。 “嗯,你就是她姐姐吧?” 说着,她歪头露出一个微笑“你真漂亮。” 多干净的一个女孩。 时笙的目光落在女孩的怀中抱着的一个小孩子,看样子那个婴灵连胎儿都没放过。 “为那样一个渣男值得吗?” 沈魅望着她怀中胎儿询问。 时笙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她在问为那个黄毛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值得吗? 女孩苦笑一声“纠结值不值得有什么意义吗?” “为什么?” 沈魅不理解她为什么能这么平静。 女孩望着窗外即将落下的太阳,现在已是黄昏,太阳落下后将是一片黑暗。 “被安排好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呢?这样的结局也算一种解脱,就是对不起这个孩子。” 女孩垂眸感叹。 “明明一年后你就自由了...” 沈魅的声音哽咽,眼眶再次红了起来“你说过,等未来我们体验不同的生活,以后你来给我当伴娘...” 她猛的伸手抓住杨韵手腕,大滴的泪珠落下“就差一点,明明就差一点,你才十六岁...” 女孩望着沈魅的手嗫嚅许久。 “抱歉,下辈子好不好。” 这个女孩在遇到这种遭遇后心中竟无半分怨念,竟然还能把一切看得这么坦荡。 沈魅却接受不了这些,不停摇头,泣不成声。 “这些年,我妈那个脾气除了你没有人和我做朋友,谢谢你啊。” 时笙望着眼前的她们,只觉得有一种轮回的宿命感。 现在的她们又何尝不是当年的她与司徒遥镜?明明约好了未来,却一定要因为一些不得已分开。 哪怕是今天她也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她改变不了司徒遥镜的困局也改变不了杨韵的结局。 天道有轮回,只要鬼魂没有怨念没做错事都要轮回,任何人都不可以逆转,就算阎王也不行。 一系列事情处理好后,沈魅受了严重的打击,墨玄觉得她可能更需要时笙就先回了冥界。 时笙知道她心难过,将她带回家,决定好好来个心理辅导。 因为房间被宋清承占了,这一夜她和沈魅睡在一起。 沈魅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时笙摸摸她的头“有些事情是定数,也许有能力依旧改变不了结局。” “这几年你从不与我讲你的事情,是因为你经历的都是这样的事情吗?” 沈魅问出的话让时笙愣了好一会。 并非是她不与她讲,是因为没什么可讲的。 无穷无尽的算计和永无止境的服从,去杀人,抓人,救人,有什么可说的? 第53章 试探 时笙回答得风轻云淡“那些事,没什么必要说。” 听到这个回答,沈魅眸色暗了暗“贺辞说过,他努力强大起来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那时我还不能感同身受,现在我体会到了。” 沈魅这几年一直被她保护在普通世界,平时最大的烦恼也只是因为倒霉去医院。 如今遭到这些很难不崩溃。 时笙陪着沈魅到凌晨两点才睡着,给沈魅掖好被子后,才悄悄退出房间走进厕所。 她倚靠在墙边将一根烟咬在嘴里,火机啪的一声将烟点燃。 烟雾自指尖缓缓升起,厕所内狭小的空间瞬间弥漫着白雾。 最近的事情太多,她有些不适应。 收集灵魂的背后之人还没有找到,但凡跟收集灵魂沾边的事,都是危及六界的大事。 那些收集灵魂的咒术在千年前的那场大战后全被送去翊庭书阁,列为禁术,由翊庭的历代掌门守护。 宋清承回去应是没调查出什么,身上的伤又没好,所以连着郑炎的事也要搁置一下。 蚩尤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们还没有去探索,宋清承这段时间对她明显的示好。 事情真是太杂了。 这个世界最近怎么了?谁能把安静的生活还给她? 她游走于腥风血雨的那几年也没像现在这样麻烦。 她将烟头掐灭,推门而出。 “咣”地一声,宋清承房间内传来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先前她一直围在沈魅身边,现在才想起宋清承先前与婴灵过了几招,虽然动作幅度不大,但伤口依旧可能裂开。 她不禁担心起他的状况。 时笙走进房间抬手敲了敲门,语气担心“宋清承?” 房间内早已恢复寂静,她就这样站在门口等了半晌。 只听“咔”一声。 门锁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只手从里面伸出。 她踉跄地被拽了进去。 随着房间门被关上,清冽的薄荷香传入鼻息。 此时她被人双手举过头顶抵在门上,粗重的呼吸声自耳畔响起。 “你...” 时笙愣住。 她的眼睛早已习惯黑暗,现在能看清眼前人泛红的眼尾,一双桃花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欲念。 “宋清承?” 她小心翼翼轻唤一声。 这突然的变故让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前男人朝着她慢慢贴近,最终在她肩膀处停下。 他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上面,痒痒的,随后张开嘴一口咬下。 “嘶。” 他是属狗的吧? 男人听到怀中人吃痛的声音。牙齿微微松开些许力道。 但随之而来得是酥麻的啃蚀。 “宋清承!” 她再次唤了声。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明明白天一直在一起活动。 时笙想着,下一秒却腾空被人拦腰抱起,她下意识环住男人脖子。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落在柔软的床中央。 宋清承欺身而上。 不对,情况发展的越来越不对,他... 她就算没有这种事的经验也该明白即将要发生什么。 一些尘封在过去的记忆猛然记起,那、一幕幕恐惧的场景于眼前重现,她瞳孔缩了缩,下意识抬起一只腿踹过去。 脚踝却被人牢牢抓在手中。 又是这种无助感,她微微闭了闭眼,一滴泪自眼角处落下。 下一秒,压在身上的人俯身,薄唇讨好般吻去她眼角的泪珠,一点点向下,最后落在她的耳畔。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克制“别怕,不会对你做什么。” 一阵酥麻的感觉让她心中微颤,抬头望上他那张清俊的容颜。 “你还好吗?” 她压下心中恐惧,颤抖着声音问。 “相信我。” 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抚上她脸颊,拇指在她唇瓣轻轻摩擦。 时笙微微张口,刚要说些什么,下一秒,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瞪大双眼,嘴唇上触感并没有到来。 宋清承没有抽开拇指,而是直接吻在指上。 此时他那一双漆黑的眸子正带着浓浓的情欲望着她。 “宋清承...” 即使这种情况,他依旧在克制,尊重她的决定吗? 她一直以为这个人最近不着调的行为只是一时兴起,但经历过今天的事后她要好好面对这份感情了。 男人没再做多余动作,而是从她身上下来,自她身侧躺下。 伸手将她揽进怀中,头埋在她的颈窝处。 感官在这时无限放大,宋清承那滚烫的身体和粗重的喘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刚刚事发突然,她的手机落在枕头旁边。 她打算给叶曦霜发消息询问一下这种情况。 结果手却被人猛地攥住,腰间的手将她往怀中带了带。 她靠在他的胸口能听见男人跳的飞快的心跳声和身体的异样,她的手无处安放,只能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的后背已被浸湿,汗水夹杂着血液,应该是刚刚的动作太大,伤口裂开了。 “别担心,老毛病提前发作了。” 宋清承哑着声音开口。 时笙不明所以“为什么?” “庭主说我是在实验室被捡到的,体内被注射过药物。” 那他在翊庭时怎么办?不会.... 她虽然没有经验,但男性之间的那些网站事她可是知道的。 有段时间贺辞天天拉着萧轩交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最后的结果就是被她发现,两个人被罚了一个月禁闭,过后她又请了专门教育那方面知识的人去教育这两人。 那时他们还小,一切都刚刚成熟,她特别怕这些孩子长歪。 时笙不可置信抬头望向他,竟然鬼使神差问了出来。 “那你以前怎么办?” 男人却低低笑出声,即使这个时候还不忘玩笑“你说呢?” 时笙的脸瞬间红透,扭过脑袋不再看他。 男人笑了许久,能感受到因为笑微微颤抖的胸膛。 “宋清承!” 时笙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他现在的情况她就要动手了。 宋清承终于决定不逗再她,接着刚才的话。 “庭主有压制的药,而且我也就每年发作一次。” 时笙见他还有心情打趣,微微向后拉开一段距离“你好些了吗?” “没有。” 宋清承箍着她腰的力道再次紧了紧“抱着你舒服,又不是没抱过。” 时笙回忆了一下,这样的肢体接触确实很多,但那些都是无意或是迫不得已,和现在这种情况能比吗? “问你个问题。” 宋清承却再次开口。 她微微一顿,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 “你之前说对玄知没那种感觉。” 时笙抬眸,正撞入他一双黑色眸子。 男人神情认真,就这样一眨不眨盯着她,语调诚恳又带着难得的小心翼翼“那对我有吗?” 他这是?试探? 都是成年人,宋清承现在的意思已经摆在明面上,她要是再不明白那些言情小说就白看了。 说实话,她并不抗拒他的靠近,如果换了穆白羽或者别人像现在这样将她拥在怀中,哪怕打不过她也早跑了。 可惜她不能吐露真实想法。 她的十三岁后的生活都走在刀尖上,每一次任务,每一件遇到的事都关乎生死。 第54章 你朋友死了 她现在叛出司理堂,一身保命能力毁于一旦,她预料不到自己的未来,没准哪天就因为什么死在某个地方。 如果现在就这么草率的做决定,是对她自己和宋清承的不负责。 “我这个人对谁都无感,而且我们也才刚认识没几天。” 时笙回答的得明白,她能察觉出宋清承的身体微微一顿。 抱歉,她只得在心中轻叹一声。 “我知道了。” 宋清承闭上眼睛,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句话后周围再次寂静下来,只能听得见他们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刚刚说的这么明白,以宋清承这样的长相长到现在这么大应该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示好。 如今在她这里被拒绝,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再提。 许久男人才再次开口“睡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看来他是真的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现在已是后半夜,她现在确实有些困,闭上双眼。 她相信宋清承说过不会做什么就真的不会做什么,就像无数次宋清承相信她一样。 时笙在醒得很早,大概因为有男人在身边睡的不踏实。 宋清承早已恢复往日状态,此时正侧躺在她身边望着她。 而她脑袋下枕的,正是男人的胳膊。 她猛地弹坐起来,轻咳一声“早。” “你倒是厉害。” 宋清承跟着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在男人怀里还能睡的这么安心。” 听到这,时笙轻嗤一声“你是男人吗?” 宋清承却眉峰微扬“我是不是男人,昨天没感受到吗?” ... 他到底要不要脸? 时笙无奈站起身,想到昨天似乎摸到他后背伤口渗出血了,从抽屉中取出一个药瓶。 “伤口我看看。” 这次宋清承听话地转过身,将衣服脱下。 果然,后背的纱布已经变成了红色。 时笙一层层解开,里面刚刚好一点的伤口裂开好几道。 她轻叹一声,这孩子的伤怎么这么曲折? “叹什么气?如果昨天它没让我感觉到疼痛清醒过来,你就遭殃了。” 他承认,在昨晚看见时笙的那一刻,他里理智就全部因为眼前人而丧失。 但将时笙抱起的时候,背上的伤口被扯动,疼痛让他逐渐清醒。 否则他都不敢想会做些什么,那样他和时笙就真的完了。 “我的内伤恢复的差不多了。” 宋清承接着开口。 时笙垂着头,将白色药粉重新涂抹至伤口处“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等墨玄将手头事处理完。” “墨玄?” 时笙反问“他也会来吗?” 东南西北四方都来帮助蚩尤封印残魂,好像是他们人界的事,与墨玄没关系吧? 宋清承看出时笙的疑惑,解释“古籍欺骗了我们所有人,弄清楚也许更有利于我们现在的处境。” 在不知不觉间,她早已将自己算做与宋清承他们几人中的一员。 大约是因为洞穴里这三个人倔强地宁可受伤也不愿意将她送到洛清秋手中的场景。 “当初为什么在树林里想杀我?” 其实她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问出口。 宋清承的下巴放在胳膊上,望向时笙的眼中尽是笑意“当时发现你已归顺司理堂,怕你会助纣为虐,那可就麻烦了。” 时笙手中力道故意加重一些“不愧是传闻中的继承人,手段果然狠辣。” “嘶!” 宋清承吃痛地望向她,眸子中满是控诉。 啧,又是这副表情,看来先前潜伏在她身边的样子也不全是装的, 手中药已经上好,时笙让他坐起来,将一卷新的纱布重新缠上。 纱布一圈又一圈缠绕,二人的距离离得十分近, 时笙认真为他打好结,抬头再次询问“那当初为什么又停手了?” 宋清承见药已经上好,将仍在一旁的t恤重新套回身上,漫不经心“想起你明媚的笑,和牡丹...” 见又要提那一茬,时笙赶紧抬手捂住他的嘴“说了多少遍,不要提这件事!” 眼前男人的一双桃花眼弯了弯,如勾人的妖精,抬手将她手拿开“但是我忘不掉了。” 随后,他微微低下头“要不,你想个别的办法让我忘掉这件事。” 时笙照着对面人的腰拧了一圈“这样?” 眼前人疼的闷哼一声,握住她放在他腰上的手腕“昨晚还没摸够?” 时笙的脸瞬间红透,抽回手后退两步“流氓。” 随即转身准备离开房间。 这个人怎么这么会撩人? 她拍拍自己的脸颊,稳住稳住,不要中计。 结果伸手拉开房门的那一刻,门外一道身影就直挺挺倒了进来。 她下意识将人扶住。 娇小的身影在她怀中抬起头,朝她尴尬一笑。 时笙摁了摁太阳穴“你听墙角的本事跟谁学的?” “贺辞啊。” 沈魅不带一点掩饰,义无反顾地将贺辞卖了出去。 “姐。” 沈魅晃晃时笙衣摆,一脸意味深长“一觉醒来就不见你人影,还说你们没有关系?” 此时的房间一片混乱,床上凌乱不堪,地上是宋清承散落的外套,还有一些桌子上的零星物品。 时笙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这下算是彻底误会了,她挣扎着解释“我是来这里给他上药。” 沈魅点点头“上药,嗯,昨晚也不在。” 时笙“...” 这个死孩子到底从哪学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贺辞!一定是贺辞!等下次见面她一定踹他两脚。 “呵。” 只听身后宋清承轻笑一声“你妹懂得还挺多。” 时笙只回头看了他一眼,迅速红着脸拉着沈魅离开房间。 这一个两个的,真是要命。 她在客厅解释了好多遍沈魅才看似相信的相信了。 也仅仅只是看似相信的相信了。 好不容易有空,她原本想带着沈魅好好玩玩。 结果一只鸽子毫无征兆地自窗口飞了进来,感受气息,竟是白无常送的。 上面写着要她过去一趟,因为往鬼界收灵魂的时候好像看见了她的朋友? 哪个朋友也没说,就只说朋友。 她只得再次再次利用宋清承的阵法将沈魅送回弑盟。 二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场面十分一言难尽,因为两个人循着气息传送根本不知道地点是太平间。 高箐箐画着烟熏妆,一身皮衣站在旁边,推车上面躺着机油九的尸体,而尸体旁边站着机油九的灵魂和桑小溪。 白无常等一众鬼差围在周围,相顾无言。 时笙“...”还真是朋友,还不止一个朋友。 在座各位都是熟人。 离老远就能听见机油九与高箐箐斗嘴的声音。 “你为什么会有心脏病呢?” “你这问的啥话?我为啥不能有心脏病?那你为啥长一个脑袋?” “我又不是九头鸟我为什么要长九个脑袋?” “那你不想长就不长,我想有心脏病就有你管得着吗?” 时笙走上前去询问“发生什么了?” 高箐箐一看来人是时笙,又看到身后跟着的宋清承,立刻缩了缩脖子低头不再讲话。 而桑小溪看着她靠近的身影,欲言又止。 不是,这几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白无常见她来了,慢悠悠走了过来“小姑娘,你朋友死了。” 时笙“...” 她不瞎,机油九都成魂魄了肯定是死了。 “执念太深,我们带不走,” 第55章 查到了 娃娃脸的白无常接着补充。 时笙的目光落在机油九身上,抬抬下巴“到底怎么回事?” 机油九刚要开口,身侧的高箐箐却站了出来。 女孩一头大波浪配上皮夹克,是那种很酷的风格,此时在时笙和宋清承面前却怯懦的像个鹌鹑“这事怪我,上回去你们学校那次不是给他眼睛施可术法嘛。” 她心虚地吐了吐舌头“老九受伤后就忘了这事了。” 忘记解法术了? 时笙再次联想到先前高箐箐与机油九的对话,不禁陷入了沉默。 这死法也太一言难尽了吧?因为能看见鬼,有心脏病,然后就被活生生吓死了。 旁边的桑小溪突然举起一只手,闭了闭眼“怪我。” 时笙的注意力被女鬼吸引,女孩已收起鬼态,恢复成生前样子。 她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将发生的一切言简意赅吐露出来“我用鬼态在他面前晃,没想到他能看见我,被吓死了。” 事情真如她想的那样,三人一台戏,没有一个角色是被落下的。 白无常此时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似是在等着她发号施令。 但是这种事不应该由他们做决断吗? “不怪她。” 机油九突然出声,抢先挡在桑小溪身前“是我先没告诉哥几个我有心脏病,人家只是正常活动。” 谁说要怪她了? 时笙莫名其妙地望着他“先别急。” 她对现在的情况已经无语了,她的朋友因为另一个朋友的疏忽被又一个朋友吓死了,怎么就那么巧? 以老九的性格肯定不会怪桑小溪,现在要看白无常这边怎么说,应该影响不大。 白无常拢了拢身上白袍,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机油九,板着一张娃娃脸“这种情况没有处罚,因为有其他法术的介入。” 高箐箐照着机油九的肩膀给了一拳“听到没,急什么,万事有笙姐。” 机油九白了高箐箐一眼“这不担心人家因为我受连累。” “拉倒吧,先前那么害怕,一看人长的好看就变性了。” “瞎说,九哥我是见色起意的人吗?” “是。” 这俩人拌嘴早已是常事,时笙的目光再次看向桑小溪,询问“为什么挑中老九捉弄?” 桑小溪知道自己这回闯了祸,再无先前调皮姿态“觉得这个人说话挺好玩的,就跟上了,没收鬼态。” 机油九的死跟闹着玩一样,很难评。 宋清承见他们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才缓缓走到时笙身旁“你们家将军那边查出什么了吗?” 他这个问题问得是白无常。 白无常对宋清承的姿态十分尊敬,朝他躬身行了一礼,回答“收集灵魂的那个人已经有消息了。” 玄知最近一定特别忙,所以才把这么重要的情报交给白无常来传达。 “西边城市有魂魄频繁失踪,气息跟秃头留下来的差不多,将军正在查。” 白无常面色严肃“最近将军要调查的事情很多,抽不开身,所以这件事就劳烦二位去一趟。” 宋清承听此跟着走上前,微微挑眉“这么巧。” 他们本要去西边御梦,正好把魂魄的事情解决。 鬼界将军的信息网遍布在人鬼两界,如果连玄知都查不出的话,就没人能查出了。 时笙相信以玄知的能力很快就会有结果。 “事情过于巧合,将军让你们万事小心。” 这句话白无常是看着时笙说的。 他们家将军对这小姑娘向来紧张,这次能放心让她去做大概是因为翊庭继承人在身边。 但是他已经两次看见他们在一起行动,将军不怕他们日久生情吗? 想到这,白无常瑶瑶脑袋,不可胡乱揣测将军心思。 “收集灵魂?” 许久没说话的桑小溪在众人身后开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正经。 虽然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她还是对她侧眸解释“前几天刚抓到一个大叔和一个婴灵,背后还有个人没有抓到,怎么了?” 只见平时嬉笑不正经的女孩面容染上一抹悲凉“你不是一直问我,我究竟有什么执念吗?” 这确实是她一直好奇的问题。 人死后会成为魂魄步入轮回,但有一些鬼魂的执念因为太重就算被带回去,过忘川河的船也承载不动他们的重量。 桑小溪的性格其实她并不了解,执面对念这个话题她也一直在逃避,如今能亲口告诉她,她其实很意外。 她抬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 “我在等我的男朋友,她的灵魂不见了。” 说着女孩红了眼眶,一滴泪自眼中落下。 她和男友原本是幸福的一对,二人在高中就在一起了,大学也考到了一个学校,生活可谓是十分甜蜜。 却在某一天出门逛街时出了车祸,两个人连带着司机全没了。 等她再次有意识时已经变成魂魄,她在那条街等了好几天也没有等见他男友魂魄出现。 故事大概了解后,时笙陷入了沉思。 灵魂没有出现一般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因为人还没死,另一种是因为有人收集魂魄。 她还是决定问一下。 “他会不会还没死?” 桑小溪摇头,眼中满是坚定“不可能,车都烧没了,而且过后我去他们宿舍根本找不到他。” 这么说的话,那就只会是有人在桑小溪魂魄离体前收走了他男友的魂魄。 想起之前在废弃大楼找回的魂魄几乎全部被白无常带走。 想到这,她立刻询问“你男朋友叫什么?” “李雷。” 这名,太大众了吧?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还是打算问一下白无常。 “小白,先前那批魂魄里有叫这个名字的吗?” “这个名有点普通,我查查。” 白无常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本子,上面写着生死簿三个大字。 如果李雷的名字在生死簿中出现,那就好办了。 手中本子被迅速翻了一遍,只查到一个叫李雷的,但看年纪,是个七十八岁老汉。 肯定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既然不在这一批,那就在那个背后人手里,那样就危险了。 时笙正想着乱七八糟的问题,就见向来跳脱的桑小溪扑通一声朝她跪下。 “求你们,帮我找到他。” 第56章 左承来信 女孩的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往下落。 机油九连忙上前,想将人扶起,想起对方是女的,顿时感觉碰到哪里都像耍流氓。 “这是干啥啊,我时笙快被你们跪的羽化登仙了。” 羽化登仙是什么鬼? 时笙无语的看了眼手足无措的机油九,抬手想要将人扶起,却根本拉不动。 她垂眸就这样望着面前人“你别激动。” “这孩子这么犟呢?” 机油九在另一边收回手,改为看着“实在不行你跪我,我把寿命匀点给时笙。” 说到这他似乎才想起自己死了,顿了顿,又朝着高箐箐的方向抬抬下巴“跪她也行。” 白无常站在一边,板着一张娃娃脸望着如喜剧电影的场景。 认识这么久,黑白无常两兄弟向来这样,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板住一张脸。 她一直觉得他们生性不爱笑。 白无常察觉到时笙的目光,朝她露出一个牵强的笑“话已带到,我就先走了。” 他们应该还有别的重要事, 时笙腾出一只手,朝他挥了挥。 鬼差们整整齐齐跟在白无常身后,退出了这狭小的太平间。 他们走后,太平间才显得没有那么拥挤,还多出一种阴冷的感觉。 “站起来。” 时笙没了耐心,拎着领子将正在哭泣的鬼拉起。 看来还得用暴力解决。 魂魄分为两种,一种是因为事情耽搁的普通灵魂,他们不会哭没有眼泪,比如被玄知带走的姜宇。 另一种是执念深重的魂魄,因为某些事情执念太重无法投胎,拥有喜怒哀乐,称为怨灵,比如那个与槐树融合的男孩。 而桑小溪和机油九算是影响力最小的怨灵。 桑小溪躬身抓住时笙的袖子,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我真的很想下辈子还和他在一起。” 时笙在心中长叹一声,觉得这个想法真荒谬。 哪怕将那个人的魂魄找回来了,只要没有得到三生石的认可,即使一起步入轮回,下辈子再次相遇,还能认得出对方重新在一起吗? 不是所有人都像她父母亲一样,那时经历过生死的爱情,在她见过那些普通世界的爱情中,无不彰显着嘲讽二字。 机油九扫视一圈周围,觉得这个地方呆久了总归不太好。 “咱就是说,能不能先换个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三个来偷尸体来了。” 时笙“...” 这么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因为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在她身上过。 那个时候她有一个任务是在火葬场,那里有厉鬼作祟。 她大半夜潜了进去,等将厉鬼收服后翻墙出来时正巧值班人醒了。 只听那人大喝一声“有贼!” 随后一群人乌泱泱追上来,又是斧头又是锄头阵仗特别大,非说她是偷骨灰的贼。 她真无语了,她偷骨灰干嘛?当防身武器吗吗? 她就这样跑了将近一千米才将人甩开,如果学校运动会报这个项目她肯定是第一。 回忆到这,就见一直没说话的宋清承布下一个法阵“去哪?” 怎么感觉堂堂翊庭继承人在她身边就变成了没有存在的工具人了。 感受到高箐箐和机油九意味深长的眼神,时笙轻咳一声“夜色酒吧。” 夜色酒吧正是机油九开的那一家,几人仅用了几秒钟就被传送进去。 现在酒吧还没开门,甚至连服务员也没来上班,几人开灯后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放心吧,那些被带走的魂魄肯定是要找回来的。” 高箐箐自来熟地揽住桑小溪的肩。 机油九垂眸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要他能回来就好。” 桑小溪抹着眼角的泪“只要他好就好。” 看样子,还真是个大情种。 希望不要变成大冤种,时笙想着。 只听安抚好桑小溪的高箐箐靠在沙发上长叹一声 “唉,可惜这家酒吧明天就开不下去了。” 老板都没了,等明天大家收到通知后这里的服务人员就要散了。 “谁说的?” 机油九听到这句话突然抬头。 大家的目光齐齐望向他。 男人朝着高箐箐勾勾手指。 高箐箐不明所以跟着他走到吧台,随后跟着他的指引从抽屉中拿出一个合同,人名那里写着高箐箐。 “我的心脏病是突发类型的疾病,早就料到这一天。” 高箐箐拿起合同翻了几页,里面大概内容是关于店铺转让的事。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山上,一时之间不明白机油九的打算。 “为什么不写时笙写我名?” “时笙不喜欢被这些事物拘束,平时也看你挺喜欢往这跑的。” 说着,机油九望向窗外“你不是说成年了就能随意下山了,当做你的成年礼送你了。” 他长叹一声“这辈子就这么凑合着过去了。” 高箐箐却罩着他的脑袋糊了一下“别装了,谁不知道你?” 如果不是看见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她真就信了他在感慨人生。 机油九捂着脑袋“整点文艺的不行啊?” 俩活宝。 时笙失笑,目光却落在身旁男人身上。 此时他懒洋洋靠在沙发背上,一双桃花眼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这人在他身边安静的很,就连高箐箐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怎么了?” 男人微微挑眉。 时笙刚想回答什么,就见一个白色飞鸽朝二人的方向飞来。 宋清承修长的手指捏住鸽子翅膀,从脚下取出一张纸条。 “你们的通讯怎么都像电视剧一样?” 刚被高箐箐劝好的桑小溪好奇观察着鸽子,咦了声“怎么长的这么丑?” 时笙屈指弹了下鸽子木讷的脑袋“这是纸做的。” 鸽子的脑袋被弹的晃了晃,并没有做出其他反应。 宋清承将手中纸条打开,大概扫了一眼后递给时笙“墨玄发过来的。” 时笙接过一看,上面大致的意思是墨玄那边也感觉到了御梦族附近的异动,打算先放下手头的事,明天下午出发。 时笙好奇询问“他又不是司理堂的人,为什么也在查那个人?” 宋清承向后靠了靠,神色严肃“收集灵魂这件事八成和冥王或六界安稳有关,否则他才懒得管。” “你不知道原因?” 时笙觉得不可思议。 宋清承曲起食指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当然不知道,都跟你说了不要过多信任别人。” 时笙吃痛,摸着被敲过的地方“可你们能把性命交给彼此啊。” 当初在山洞的时候,她就察觉出这三个人关系绝对不一般,毕竟能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的人少之又少。 宋清承嗤笑一声“那只是因为利益的捆绑,他们死了让我一个人怎么去面对未来的事?”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好像在宋清承这,什么关系都是因为利益的捆绑。 当初她问起为什么不将她交出去时,她也是类似的回答。 第57章 她先磕一个。 宋清承这个人她看不透,传闻中的翊庭继承者注重利益,手段狠辣。 可她见到的却是一个虽善于伪装,但极其注重情义的一个人。 因为明天要动身前往西边御梦,时笙和宋清承先回去将行李收拾出来,又发消息给贺辞,让他照顾好沈魅。 忙活到晚上的时候,高箐箐给她发消息让她来酒吧,说什么临行前最后的欢愉。 搞的跟她要死了一样。 虽然这么想,但想到刚刚走的匆忙,还有许多事还没有问老九,没有嘱咐桑小溪,她还是准备去一趟。 她手中握着手机,看向在一旁准备叫外卖的宋清承“高箐箐叫我去酒吧,” 宋清承点头,将手机外卖页面关闭,拿起门口挂着的外套准备往出走。 “你也去?” 时笙有些意外。 以宋清承的性格应该不太喜欢那种开放的地方,他们又不是去办正事。 只见男人郑重地点点头“怕临行前你出意外。” 又是这种话,就好像她是什么瓷娃娃,一碰就碎。 二人这回没有用法阵,而是宋清承开着那辆越野车带着她前往酒吧。 和宋清承认识后,他们还是第一次一块出去参加娱乐活动。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酒吧正是热闹的时候。 炫酷灯光伴着欢快dj,让人忍不住跟着音乐嗨起来,舞池中央人山人海,台下喝酒的跳舞的应有尽有。 远处的高箐箐见二人来了,站起身朝他们招招手。 时笙和宋清承走近了才发现今天的局不止高箐箐和机油九,就连桑小溪也在。 女孩此时扎着马尾,正望着舞池中央摇摆的人发呆。 “来了?” 机油九哟呵一声,站起身往高箐箐身边挤了挤,给来的二人腾出位置。 时笙从手链里取出一个一坛酒,放在桌子上“鬼界带来的酒,你们怨灵也能喝。” 酒坛子上面印着一个玄字,整体外表和古风电视剧里的那种没什么太大区别。 “还真是考虑周到。” 机油九笑出一口白牙,伸手接过。 “看我带来了什么。” 高箐箐大大咧咧地拍拍立在座位旁的吉他,朝着时笙扬了扬下巴。 现在她对宋清承已经没有任何胆怯了,因为只要有时笙在,他们继承人就会顺从的像只猫。 时笙将吉他抱起,纤细的指尖拨动琴弦,是她熟悉的声音和感觉。 宋清承见她动作如此娴熟,微微挑眉“你还会这个?” 在乐器方面她从小就有天赋,高中时对这个乐器突然特别感兴趣,就自学了一些。 时笙认真低头调着琴弦,回答宋清承的话“好久没弹了。” 宋清承却往她身边凑近了一些,熟悉的薄荷香将她笼罩。 男人就这样垂眸望着她,一双桃花眼似是诱惑“有空可以弹给我听吗?” 这几天宋清承在时笙身边待着的时候实在太随和,完全没了平时在山上的严厉。 她能察觉出他们二人关系的微妙,他们继承人向来喜欢清静,能来这种热闹的地方,为了谁不是明摆着。 一个是她们翊庭的风云人物一个是她的好友,长相匹配性格互补能力出众,这俩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先磕一个。 还不等时笙回答什么,她就立刻抢先开口 “不用以后,家伙都带来了,要不就今天吧。” 时笙摁了摁眉心,看出这丫头是有意满足他们继承人的愿望。 她扭头便见宋清承正望着她,眼睛微弯,眸子中尽是细碎的笑意“想看。” 这人,笑起来还怪好看的。 她轻咳一声,他这样期待搞的她好羞耻。 “可以,但感觉没有老九就没有灵魂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同台演唱,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老九却变成魂魄,有些遗憾。 机油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摊开双手“你们的曲风太狂热,不适合我这样的养老人。” 还不等他说完。 高箐箐就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装什么深沉。” “能不能不要打扰我装逼?” 得,俩人又开始拌起嘴。 这两个人熟了后的相处方式一直是这样,什么话题都能怼起来,虽然有时候吵了些但带给她更多的是快乐, “你们先等一会再吵。” 时笙打断他们的对话,杏眼望向机油九“你到底有什么执念?”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只不过当时白无常和桑小溪的问题都没有解决,现在想起来才问出口。 “对哦。” 被机油九摁住脑袋,被迫停止进攻的高箐箐也跟着抬头望向机油九“你为什么会变成怨灵。” 机油九松开手,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人间不值得呗。” “那你鬼生就值得了?” 时笙反问。 等等,这对话怎么这么耳熟? 她而目光落到靠在角落发呆的桑小溪。 她想起来了,先前这货也是这么说的。 高箐箐翻了个白眼“又整那文艺的。” 这次,机油九却随意摆摆手“生前那些烂事,不值一提。” 机油九从认识开始就叫机油九,他独自一个人来到这个城市,用家里财产开了一家酒吧。 认识的朋友没有知道他的真实姓名的,他说他之所以叫机油九是因为家里是卖机油的他刚好排名第九,叫着顺口,所以就一直这么叫了。 如果真的想知道他的真名也不难,只要去白无常那查一下就好,或者用特殊技能查一下他的身份信息,一查便知。 但他既然不愿意说自己的真实姓名她和高箐箐也十分默契的不再追问,毕竟只是兴趣相投而已每个人都有一个不愿告知别人的过去, 执念到底是什么也不重要,她只怕他太认真,有一天会像其他走向迷途的怨灵一样被人利用,无法回头。 时笙起开一瓶啤酒,给自己满上一杯。 “你不想说没关系,但你一定要坚守原则,不要被有心之人利用。” 虽然不了解,但提醒一下总归是好的。 机油九却不屑的笑了声,拍拍胸脯。 “放心吧,就是桑小溪被利用了我也不能被利用。” 桑小溪...看她现在这样低落,应该不会带着机油九一起去干那些荒唐事吧? 第58章 青春 高箐箐支着下巴,伸手戳戳桑小溪的胳膊。 不愧是自来熟,才一下午就已经到了称姐道妹的地步了。 时笙在心中默默为高箐箐鼓掌。 桑小溪刚回过神,手里就被机油九塞了个酒杯。 “桑大妹子你喝。” 机油九将坛子里的酒倒进两个杯子,其中一个塞给她,将剩下一个拿起尝了一口“好酒,好酒。” 桑小溪抿了一口,甜的,不像是酒更像饮料。 “我来过这,我男友带我来的。” 桑小溪抿了抿唇。 她平时虽然行事不拘小节,生前却是个社恐。 没事做这些荒唐事也只是因为一个人飘的太久了,难免有恃无恐。 “你到底和你男友关系咋样啊?真爱的那么邪乎?” 机油九一双眼中满是好奇。 能用邪乎形容爱情的,只有机油九了。 时笙扭头看向宋清承,此时他也正用一言难尽的表情望着自己。 “你这没文化的,谁家好人用邪乎形容爱情?” 高箐箐笑骂。 机油九这次却没再理她,而是就这样望着桑小溪。 时间倒回五年前。 那时桑小溪还在读高中,因为初中成绩不好,在一所职业高中就读。 因为家庭状况不太好她在高一下半学期就在努力学习,争取能考上当地的本科大学,为自己的前程努力一把。 她曾经患有轻微的抑郁症,在这几年自我调整中逐渐好转,那几年让她父母很担心,所以现在只希望考上一个好大学让父母以后过上好日子。 她在学习氛围不好的学校里一个人努力,只要能记的基本都是满分。 后来冲进一考场时,结识了她的男友。 她的男友很有趣,经常能逗的她很开心,她的日子向来很闷,生活里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有趣的人对她而言很难不心动。 青春的心动最为纯洁,那份怎么都压制不住的喜欢在泥土中挣扎,发芽,盛开。 正值盛夏,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就这样站在职高的校园门口。 少女因紧张红了耳根,鼓起勇气说出那句在脑海中排练了许久的话“我喜欢你” “什么?” 少年似是没听到。 “我喜欢你。” 少女再次红着脸重复一遍。 “你说什么?” 桑小溪这次才终于反应过来他是故意捉弄她,脸更红了“你到底给不给个机会?” “什么机会?” 话已经到这,他既然还在捉弄她,一定是不喜欢。 “算了。” 她不想再让自己这么难堪,扔下这句话转身准备走。 少年却在身后拉住她的手臂,低沉的笑声响起“给给给。” 他笑了许久,像个傻子。 笑完,一把从身后抱住女孩,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我等你很久了。” 学生时代的早恋就这样开始了。 从此操场,教学楼,食堂,商店处处伫立着他们的身影。 女孩经常坐在教学楼门口的石阶上发呆想事情,男孩每次在这个时候就会悄悄来到她身边,陪着她一起发呆。 男孩经常故意逗女孩,非要惹的女孩红着脸,狠狠踹他两脚他才舒服。 他的口袋像百宝囊,她总能在里面掏小零食,他说那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那一夜暴雨,雨水将街道淹没,他卷着裤脚,淌着雨水背着她走完了剩下回家的路。 阳光洒在穿着校服的两人身上,她追在她身后叽叽喳喳地讲着趣事,他在前面笑着句句有回应,背影透着青春的美好。 “好好爱你是我的任务。” “谢谢你爱我。” “我最喜欢你了。” “我也是。” “你说我们会结婚吗?” “当然啦,到时候把我们认识的人都请来。” “背题好累啊...” “我等你,等你背完我们一起睡。” “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好,不过不会有那一天的。” “我不想在这个城市待着。” “那毕业了,我带你离开好不好?” “我今天可能是太开心了,我不是一个爱撒娇的人。” “我就喜欢你撒娇。” “我可是一个很爱自己的人。” “那你爱自己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 “当然是爱自己啦,先爱己才能更好的爱别人。” “那你爱自己,我爱你。” “以后我们一定要有个孩子。” “为什么?” “这样就能多一个人爱你啦。” 后来他们一起高考,考上了当地的二本大学,二人一起打工赚学费体验社会险恶。 一起在大学选一个专业。 再后来就是二人逛街的时候,出租车被撞,整辆车燃起大火。 “那个司机呢?也没有出现?” 故事到这,时笙抓住了大家一直忽略的一个点。 桑小溪此时脸蛋微红明显不胜酒力。 “灵魂只有我一个。” 那就是司机也被收集鬼魂的那个人带走了。 她为什么没被带走这个问题,大约是因为生命体征消失的较慢,所以侥幸逃过一劫。 机油九啧了声“你们的青春真幸福,不像我,平平淡淡。” 桑小溪望着时笙“那个收集灵魂的人要我男朋友干什么?” 收集灵魂的用途普遍只有一个方向,就是修炼邪术,邪术有很多种,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当年蚩尤修炼的那种。 但是炼邪术所需要的灵魂很多,一个人行动没有几十年收集不出来。 时笙还是决定如实告诉她这些。 望着桑小溪又要哭出来的表情,高箐箐连忙将机油九挤开,坐到她身边“别慌,才两年,你男朋友一定还在。” 机油九再次给她手里的杯子满上“喝酒,喝酒。” 当dj停止时,五彩斑斓的灯光也跟着灭了,时笙抱着吉他跟着高箐箐上台。 宋清承唇角微勾,饶有趣味地望着台上的漆黑。 两束聚光灯照在二人头顶,时笙抱着吉他坐在c位椅子上,高箐箐则坐在旁边架子鼓的位置上。 台下的人见今天驻场的人瞬间沸腾全场。 “是她们!今天是她们驻场!” “今天没来的哥们亏大了。” “怎么少个人。” “这家酒店的老板死了你没听说吗?之前和她们一起的那个年轻小伙就是老板。” “我都不知道,那这是缅怀故人?” “应该吧。” 第59章 赌她爱上他 纤细的手指微微拨动琴弦,沸腾场面瞬间鸦雀无声。 旋律正是《海阔天空》熟悉的前奏。 女孩的声音自音响传出。 今天我 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 风雨里追赶 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可会变 谁没再变 多少次 迎着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理想 一刹那恍惚 若有所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变淡 心里爱 谁明白我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怕有一天会跌倒oh no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宋清承就这样倚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台上抱着吉他,如星星一样耀眼女孩。 她今天来时特意换了身与高箐箐风格差不多的衣服,化了个搭的上的妆,此时她与高箐箐一起站在台上却成为全场焦点。 他见过时笙很多种样子,第一次见面时清冷的样子,p城别墅偏激的样子,古墓路上虚弱的样子,,, 像这样自由洒脱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她本应像现在一样追求着自己的自由,却被从未给她带来过好处的身份禁锢。 这几年想要她命的人应该从未断过,却从未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这样活,甚至从未给过她选择的机会。 下台后,时笙喝了几瓶啤酒后又被机油九拉着,非说冥界的酒香,让她尝尝。 她倒了一杯,觉得味道还不错。 这坛酒是玄知去年给她的,送的应该是果酒。 酒过三巡。 二人从酒吧出来时已经过了十二点,其他人还在接着狂欢,对于他们而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时笙在这个点先离开还是因为醉了。 她喝醉后的样子与往常无异,不吵不闹,甚至比平时还要安静一些。 宋清承拉着她的胳膊,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只有脚步看着有些虚浮。 “那坛子里的确定是果酒?” 宋清承怎么记得,时笙说过当她白酒啤酒掺着喝,就会喝醉断片。 时笙微微摇头“玄知给的,不知道。” 不知道就敢喝,真不知道她是过于相信玄知还是过于相信他。 宋清承停下脚步,弯腰凑到她面前,尾音似是带着勾子“不怕我做什么?” 女孩抬起头,一双迷蒙的眼睛似是在考虑该如何应答。 宋清承就这样等着,想知道对方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嗤。” 只听面前女孩轻笑一声“如果你想做什么那天就做了,但你忍住了。” 得到这个答案,宋清承直起身,别过脑袋轻咳一声。 果然是喝醉了,什么都敢说,先前的害羞呢? 先前被青鳞蛇咬过以后也这样,只要精神被麻痹就暴露本性。 “宋清承。” 女孩一向清冷的声线现在却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宋清承意外地望向她,他还从未见过她这样放低姿态的样子,就好像普通人家的小姑娘一样。 女孩伸出白皙的手,扯了扯他外套的袖子,杏眼微弯“今天城西放烟花,我想去看。” 细看,眼底是遮不住的笑意。 望着她满眼期待的样子,宋清承决心捉弄一下。 他再次弯腰,掐住她一边脸颊“想看?” 要换作平时,时笙早就一脚踹上去了,今天却只用一双眼睛水汪汪望着他,十分乖巧的点点头。 宋清承见她这个样子,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想办法说服我,我就带你去。” 女孩却一言不发地歪了歪头,似是在思考什么。 就在宋清承准备不再捉弄她时,女孩却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侧印上一个吻。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女孩很快放开她,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满眼认真。 他想过她会撒娇,会开出条件,再或者气愤的扭头就走,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这样是因为对方是他,还是因为谁都一样?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察觉到外面天气有些冷,眼前女孩却没穿外套,也不知道她冷不冷。 她是祖宗。 宋清承将身上外套脱下来披在对面人身上,拉起她的手腕向越野车走去。 “嗯?” 时笙眼中写着大大的疑惑,却被强塞到副驾驶。 这里离城西不远,将近五分钟就到了。 他将车子停在城西的桥上,此时天上正绽放着花火,周围零零星星站着几个看烟花的人。 时笙扒着窗口将头探出,微风吹过,她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就这样静静望着外面的风景。 火花冲向天际,在空中绽放出绚丽的图案。 宋清承向后靠了靠,抱臂望着眼前的一幕。 现在,他倒是有一种带娃的感觉。 “喜欢烟花?” 直到第一场烟花结束,他才在她身后轻声询问。 时笙没有回头,只轻声嗯了一声, 他进一步试探“除了烟花你还喜欢什么?” 这次女孩却转过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掰着手指一一算着“烟花、日出、日落、自由...” 说着,她抬头猛的望着面前人,眼底是遮不住的笑意“美人。” 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形容他。 宋清承也不恼,伸手握住她白皙的手腕“那喜欢我吗?” 听到问题,女孩微微抬头,一双眸子中竟看得出失落“不能喜欢。” 宋清承感受得到她对他的感觉,像她这样强硬的性格从不抗拒他的靠近,对他言语上的调侃从来也只会说句滚。 这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为什么?” 他第一次问出心底一直好奇的问题。 时笙一双眸子望了他许久,直到他觉得眼前人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了。 才听到女孩的声音略带委屈“会连累你,而且一个人不会喜欢另一个人很久。” 曾经他过她对他到底有没有感觉,她的回答是她不会对任何人有感觉,她说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如今听到答案,竟有些欣喜。 时笙不是一个会被别人全力付出打动的人,否则早就和玄知成了一对,如果是因为对他这个人无感而拒绝他,那么他的机会就很小了。 他不愿意像玄知一样在身后默默守护,一辈子见不到希望,更想争一争,赌一把。 赌她爱上他。 第60章 出发 今天,她告诉他,是因为不相信会有人喜欢自己很久,害怕自己会连累他,就证明他还有很多机会。 大不了在她身边待一辈子,他不信她还会不相信他。 宋清承的手指在她的手背微微摩擦“如果不会连累到我,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护着你呢?” 不等得到答案,宋清承只觉得一个踉跄。 女孩突然扯住他的衣领往前一带,柔软的触感落在唇上,如午后的春风。 带着酒香的唇笨拙地舔咬他的唇瓣。 她在... 宋清承的大脑在短暂的空白后,伸手摁住女孩后颈,反客为主。 唇齿交缠间,一分一寸地掠夺她的气息。 他想,就这样吧,时间就在此刻定格吧。 什么和平,什么救世,都定格在此时吧。 此时只有他们两个,时间也只属于他们两个。 第二场烟花已经开始,火花在空中盛开一个心形图案,宋清承却摸索着将车窗摇了上去。 狭小的空间只能听到二人的喘息声,还有令人脸红心跳的水渍声。 就这样在忘我的世界中不知沉浸多久,他才舍得放开面前人。 他因为刚刚的纠缠,从脖颈到额鬓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汗。 时笙在那场缠绵的吻结束后就倒头睡了过去。 宋清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头。 外面的烟火还在继续,围过来看的人越来越多。 宋清承望着窗外风景许久,才哑着嗓子开口“那我证明给你看,好不好?” 他知道她听不见,今天发生的事情明天早上醒来就会忘记。 但他愿意等,等她看见他真心的那一天,等她发现他不会被她连累只会与她并肩的那一天。 次日清早 时笙从房间醒来时人是懵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件,妆已经有人帮她卸了。 那她是怎么回来的? 她疑惑走出房门,却不见宋清承的踪影,客厅茶几上放着一杯蜂蜜水。 贴心,他怎么知道她现在头疼。 不过啤酒对果酒怎么能喝醉呢? 时笙揉了揉凌乱的长发,决定这些问题放一放,先去洗漱换衣服。 等忙一切出来时,宋清承已经拎着早餐从门口走进来,旁边跟着穿着黑色西装的墨玄。 墨玄好像自认识以来不是西装就是西装,穆白羽也是。 他们冥界就没有别的穿搭了吗? “醒了?” 宋清承表情似笑非笑,伸手将桌子上的蜂蜜水拿起,塞进她手里“头疼不疼?” 咦,这嘘寒问暖的语气,不对劲。 “我是不是喝醉后对你做什么了?” 唯一的可能只有这个,不然这个人怎么会越来越肉麻? 宋清承听到问题啧了声,漫不经心地将早餐放到桌子上,拖长语调“也没做什么,就是一直抱着我说非我不嫁。” ??? 这不是她能干出的事吧?太离谱了。 “胡说!” 时笙一双眼中满是控诉“我顶多会做一些强抢民男的...” 话还没说完,她就瞥见男人白色t恤衣领处的口红印,瞬间失言。 昨天与他待在一起的只有她,这口红印不是她的还能是谁的? 宋清承见她突然变了表情,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眼。 应该是昨天在车里蹭上的。 他眸子中染上戏谑,想开口说什么,就听身旁的墨玄咳了声。 “正事。” 时笙“...” 宋清承“...” 刚刚好像没给这位当人。 原本以墨玄这样的气场,刚刚站在旁边不应该被忽略。 但昨晚的事太尴尬。 墨玄见二人注意力还没到自己身上,冷淡的声音率先开口。 “先去解决收集灵魂的那个人,再去御梦族探寻真相。” “啊?” 时笙回过神。 左承这是发号施令了吗?但是为什么要听他安排? “这两件事与你冥界无关,为什么你还要来跑一趟。” 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问题。 要听他的总要把这些事情弄明白吧? “蚩尤使用过的邪术。” 墨玄回答的言简意赅,虽然一般人难懂,但时笙已经大致,明白他话的意思。 既然有人能知道蚩尤过去的真相,那么那本邪术虽然古籍没有记载,也应该有所流传。 时笙分析着,想到那种可能猛的抬头“你的意思是说,有人也许得到了邪术想练和蚩尤一样的邪术?” 宋清承和墨玄同时点头。 如果他们的设想是真的,那么这件事就是大事,关乎六界安危的大事。 收集魂魄和怨气这件事她想过与邪术有关,但一直没往蚩尤那方面去想。 毕竟谁能想到那样对六界危害极大的邪术会被流传下来。 思量间。 宋清承将盖饭打开,放到她面前“回翊庭后,我问过掌门,他说消息是御梦的一个故人透露给他的。” 时笙接过,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那位是?” 宋清承却摇摇头“他没透露,直说让我去御梦找真相。” 既然知道的话为什么不说而是要宋清承自己去探索? 时笙一直都不理解翊庭主那个脑回路。 等她吃完饭,宋清承就用传送阵将他们传送到了西边的一个城市,h城。 御梦一族就在h城的山上,因为常年布置幻境,几乎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他们幻境的厉害之处在于对普通人没有危害,但对他们这些身上带有异能的人极为致命。 那种咒术可以放大他们心中的恐惧使其在幻境中迷失。 玄知说这里最近频繁丢失魂魄,那些魂魄的信息需要找鬼差核对,去一下他们的死亡地点,看看有没有别的信息。 几人刚从法阵出来,就见远方一抹熟悉身影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 不同于男人平时白裘装束,而是白色体恤下身搭配喇叭裤,周身气质如普通世界安静的邻家少年。 男人感觉到他们的到来微微侧身,一双浅灰色的眸子打量着他们三人,最终目光落在时笙身上女。 “你怎么来了?” 时笙认出对面人,十分意外。 玄知朝她走来,伸手递过一张白纸,言简意赅“名单。” 这人来了怎么也不跟她讲一声? 时笙抬手接过纸张,上面的字整洁标准,写着丢失灵魂的名字与死亡地点。 第61章 玄知不能参与 她接过纸张,上面的字整洁标准,写着丢失灵魂的名字与死亡地点。 余光瞥见他的衣服,微微挑眉。 “换上这身,是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对面男人低低嗯了声,目光望向远方的宋清承。 巧的是宋清承也在看他。 不同于前几次见面的剑拔弩张,这次他们仅仅只是平静看着彼此,不说一句话。 时笙很是不解,这两个人什么情况? 她在中间挥挥手“你俩看什么呢?” 玄知很自然的移开目光,手中多出一个白色纸张,抬手递给她。 纸张上面赫然是一幅男人的画像,他言简意赅“审出来的。” 画像上描绘的人和时笙在肖雅梦里见到的那个黑衣男子身姿差不多,但男人戴着一个面具,看面具的大概轮廓有些眼熟。 她突然记起记忆中某些片段,猛的抬头。 “那个人是明叔的手下?” 玄知应该早就猜到了,再次点点头。 如果对方是明叔手下的人,那么这事玄知就不能参与。 时笙将画像对折,塞回玄知手中“你先回去,到时候我就说这事是左承查出的,这样...” 眼前男人依旧立在她面前,倔强地摇头打断她的话“不,一起面对。” 这傻子是要气死她吗? 明叔是洛清秋身边的人,在司理堂占据着重要而位置,如果事情玄知参与知道,他在司理堂绝对不好受。 甚至可能步她后尘, 时笙暴躁的抓了抓头发,语气恨铁不成钢“如果是明叔,你就麻烦了。” 相较于时笙的暴躁,玄知的表现却很平静,浅灰色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我不怕,大不了和你一样离开。” 即使这样的局势,他依旧愿意追随她,这人怎么就那么倔强呢? 身后,宋清承却走到二人身边,哥俩好地揽过玄知肩膀“他想来帮忙就帮,何必拒绝人好意。” 时笙瞬间愣住,宋清承什么时候跟玄知这么熟了? 是她出现幻觉了还是这个世界癫了? 不过既然宋清承都这么说了,她向来不会强制干涉这些人的选择,司理堂不是什么好地方,他要是想离开就离开吧。 玄知不动声色瞥了眼宋清承搭在他肩上的手,对他的行为同样不理解。 “商量好了就出发。” 远处站着的墨玄双手插兜,一双淡紫色的眸子冷冷望着几人,似是等的有些不耐烦。 玄知没想到这件事左承也会参与,甩开宋清承搭在他身上的手,走上前准备行礼。 “在人界不用管这些礼数。” 玄知却先他一步开口。 望着街来往的行人,可能他们一行人的长相都挺惹眼,一道道目光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在这里行礼确实会显得他们更很奇怪。 宋清承一把抽出时笙手中单子,大致看了一眼“从第一个地点开始吧。” 因为只有地点名字没有详细信息与气味,几个人只能步行前往各个地点。 他们几个走在街上迎来了不少目光。 说真的,光凭宋清承,玄知,左承再加个右相的长相,就可以组个男团出道。 现在却为这些关乎天下的事情奔波。 她抬头望着天。 生在这样一个时代,心好累。 这几天发生的事头好大,冥王和司理堂都不可信,宋清承似乎也不太信任他们翊庭的庭主, 如今能信任的只有阎王,左承,宋清承,玄知几个人。 这几个人加上她,联起手都打不过一个冥王。 玄知不动声色瞥了她一眼,似是在猜她在想什么。 宋清承从身后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脑袋“想什么呢?” “在想能不能早生几年。” 时笙懒洋洋的回答。 宋清承却赞同点头“嗯,我时常也这么想。” 同道中人! 她仿佛经历多年风霜终于找到与自己共鸣的人,开启了话匣子“当个普通人不好吗?还不用管天下这些破事。” 自己生的时代还不如她那个经历过蚩尤大战的老祖宗,人家起码能力很强,与翊庭冥王平起平坐。 哪里像她一样?什么能力都没有,还要维护世界和平。 四个人在名单上的每个地点都排查了一遍,直到天黑了才排查出几地方留下的气息似乎一样。 宋清承立刻循着气息动用法阵,几人齐齐被传送进一个小胡同。 胡同漆黑,窄的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几人只能排成一排,一点点向前探索。 尽头是立着一个破旧的小屋子,牌匾刻着三个大字,裁缝铺。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铺子?” 时笙微微蹙眉。 随着科技的进步,这种铺子似乎只有那种小村子才会有,城里也不是说没有,就是少的可怜。 宋清承走到他身边“人就在里面,你要不要进去?” 她倒是没有关系,毕竟连洛清秋的真面目她都能接受。 现在已是傍晚,屋子里的夜光牌子上面写着打烊二字。 “早解决早结束。” 时笙走了一天,已经很累了,现在可不管它打不打烊,快步上前抬脚照着门踹了一脚。 这一脚不知用了多大力,门直接直挺挺被踹倒。 “有人吗?” 时笙唤了声。 无人应答。 屋子里很黑,她什么都看不见。 身后的墨玄手中燃出火焰,将摆在桌子上的蜡烛点亮,才勉强能看到屋子的大概陈设。 本来就不大的裁缝铺此刻空无一人,一堆杂物堆在角落,在缝纫机旁摆着一个黑色锦囊,上面印着熟悉的纹理。 玄知伸手将它拿起,能感受到里面源源不断的能量, “里面装的是魂魄?” 时笙望着那熟悉纹理的锦囊询问。 玄知微微点头,将锦囊递给她“至少有几百个。” 几百个?几十年年内年失踪的灵魂应该都在里面吧? 宋清承走在最前面,用手机上的手电照着,在整个屋子里转了一圈。 墨玄举着火焰在地面探索着什么,却突然顿住,似是发现了什么。 “这里下面是空的。”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他身上。 宋清承直接关了手电,朝他走过去“有暗道?” 只见墨玄抬手敲了敲地面,下面的声音要比旁边的空旷。 宋清承见此嗤笑一声“还真是暗道,看来准备的很足啊。” 第62章 遇见熟人 时笙无意瞥见墙上挂着一个铁锤,大步走上前将它取下。 “让一让。” 她颠了颠手中锤子,挤开宋清承蹲到墨玄身边, 手中锤子一下砸了过去。 宋清承“...” 玄知“...” 墨玄“...” 三个人看着眼前场景对视一眼,都从其他二人眼中看出一丝无奈。 宋清承望着女孩背影,觉得傻的可爱。 她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平时就算了,现在这种场合当他们三个异能者是摆设吗? 地砖被时笙砸的粉碎,哗啦啦落入下面而暗道。 其余三人不知道什么想法, 就在她想要不要赶紧下去将人抓住时,宋清承在她身后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傻瓜,墨玄可以一掌震开。” 对啊,墨玄之前在洞穴就一掌将墙面拍塌了。 她忘记这些大佬的能力了。 可是他打的很疼诶!很少有人敢这么跟她动手! 时笙吃痛捂着脑袋,回头“你在用力点就打出包了。” 宋清承似是也觉得自己刚刚力道重了,伸手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个棒棒糖“那补偿你一根棒棒糖,把那个包填上。” 望着像哆啦a梦一样能变出棒棒糖的宋清承,时笙微微挑眉“哪来的?” 像他这种人应该不会随身携带棒棒糖吧?毕竟挺毁形象的。 虽然他的形象在她面前早塌了。 “去商店买生活用品时赠的。” 说着,宋清承似是想起什么,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想让我专门买来送你?” “滚!” 时笙白了他一眼,接过棒棒糖。 手指却微微顿住。 包装是粉色的,上面写着草莓味,正是她喜欢的牌子,喜欢的味道。 这么巧?买生活用品还赠棒棒糖吗?她怎么没听说过? “傻了?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吃了。” 宋清承的声音带着笑意,见她还在怔愣,抬手去抢。 时笙却率先一步将糖揣进兜里“要,继承人送的我怎么敢不要?” 男人的手指抓了个空,微微挑眉“想要的话,多给我敲几下。” 原以为她这样的脾气应该不会收。 先前时笙给他拿药的时候,他无意瞥见那个装着药的抽屉中有几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后来更是在家中各个角落中见到过。 像时笙这样要强的人,除了真的喜欢应该不会是用来就着药吃的。 所以就记下了牌子,想着买几颗逗她开心。 “你当我是木鱼?” 时笙被他的回答逗笑了,余光却瞥见周围只剩下他们二人,左承和玄知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人呢?” “等你想起来抓人,人早就没影了。” 宋清承语调嘲讽,一如初见那样。 不同的却是他眼底多出的笑意,经过这几次与他们的接触,她好像越来越依赖有同伴的感觉了。 就像如果放在几年前,她绝对不会忘记正事。 “还不是你打断我的思路。” 她小声念了句,不过宋清承先她一步下了暗道,应是没听到。 气息就在这附近,那个人应该还没走远。 时笙跟着跳下去,走在宋清承前面,准备追上玄知和墨玄的脚步。 刚刚就说了句话的功夫这俩人怎么跑的这么快?她不由得心中感慨。 “别担心,玄知一个人对付足够。” 宋清承似是看清了她的心思,加快脚步与她并肩。 她倒不是不相信玄知的能力,就是每次遇到事情玄知都挡在自己前面,她有点不太舒服。 毕竟玄知早就不欠她什么了。 直到去他们逐渐走近尽头,才远远看到他们的身影。 穿着白色休闲服的玄知手中握着白枪,身边站着黑色西装,双手插兜的左承。 他们似乎早就解决了,只是在等她和宋清承。 在肖雅记忆中看到的面具男被玄知用锁链困住,倒在地上挣扎。 面具的图案和她认识的那个人一样。 时笙走到男人面前,弯腰伸手揭下男人的面具,一张熟悉的面孔倒映在她的眸子中。 “司一?” 她虽然已经料到会是熟面孔,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司明身边总共有五个心腹,司一二三四五,她都曾经在司理堂见过。 在第一次听他们的名字时只觉取得随意,当时还在心中吐槽了很久。 司一垂着头一言不发。 时笙望着他,神色复杂“玄知审人的手段你见过,是他来审还是现在交代,你自己看着办。” 在肖雅的记忆里她大概记得面具男人的样子。 看来当初他易了容。 这倒是提醒她以后看其他记忆的时候要留意这个方面,记忆并不代表真相。 见对方依旧什么都不说,时笙点点头。 几乎每一个进司理堂的犯人一开始都嘴硬,非要经历一些折磨才肯说。 她望向玄知“司明存在嫌疑,所以先别送司理堂,在h城找个地方审。” 玄知向来对她言听计从,微微颔首“行。” 随后手中出现蓝色锦囊,将司一收了进去。 他们刚到h城,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好在这个年代有酒店这个东西,时笙在软件找了个四室一厅的民宿,刚好一人一个房间。 四个人打算今晚上就搬进去。 司一被玄知用他特制的绳子吊在他的房间,桌子上各种行刑工具和许多药瓶。 甚至周围布下了隔音的阵法。 剩余三人都并排坐在他的床上,看着他那狠辣的手法。 只见玄知捏住对方下颌,只听“嘎巴”一声,司一的下巴脱臼了。 随后长相温柔的男人倒出一粒药丸塞进男人口中,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对待的不是犯人,而是一个患病的患者。 时笙见过他审人,用最温柔的脸施最残忍的刑罚,视觉冲击很大。 “那个药丸有什么作用?哪来的?” 宋清承望着那一堆瓶瓶罐罐的药品,凑到时笙耳边低声询问。 这些药丸都是南絮做的,玄知审人经常会用到。 不过南絮会制作这种东西也不是秘密,她就如实回答了。 “那个药丸是南絮制作的,服下之后不给解药的话就会全身溃烂,偏偏要害的地方完好无损。” 第63章 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齐聚一堂 玄知刚刚用的应该那瓶药效最小的,毕竟他向来喜欢一点一点加大药量。 南絮表面看似温和儒雅实则腹黑的一批,他给玄知研究过很多种既能折磨身体又不会损伤生命的药。 药效她大部分都见过,多亏南絮生在药师族,否则他但凡生在武将世家或沦为杀手,死在他身上绝对要比死在其他人身上痛苦百倍。 宋清承嗤笑一声,似是在自言自语“也是,能坐上第三把交椅的位置,又哪里会是个温柔的人。” 众所周知,无论落在玄长老手中的人嘴多硬,最终都会因为承受不住折磨而如实交代。 “温柔?” 时笙不可置信的重复着这个词。 宋清承望着她的反应,解释起来“第一次下山就听到他德高望重脾气温和,后来打过几次照面,发现和传闻差不多。” 玄知的长相确实温润,第一次跟着洛清秋来到执法堂时,就被这个拥有浅灰色眸子的少年吸引了目光。 那时少年也在望着她,明明五官轮廓温柔似春风,眼中的警惕与周身肃杀之气融合,让她深刻的记住了这个人。 后来他们经常被派在一起出任务,行动中少年的话少的可怜,能说一个字的话绝不会多说第二个字。 后来她逐渐发现他不仅不爱讲话,许多事情还不懂变通,好在为人公正,对待敌人杀伐果决。 因为不懂变通他吃过许多亏,那时他们不熟,她也不好去管人家的事。 想到这时笙笑着摇头“那些都是司理堂的姑娘们瞎传的。” 曾经她有一个下属就觉得玄知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美人,明明很受司理堂那些女下属的欢迎,却偏要躲得远远的。 后来熟悉了,她才发现他并不是高冷,只是不善言辞。 虽然玄知活的比她久,但冥鬼两界的生长周期不同,从鬼界的年纪算,他还只是一个比她小的少年。 后来她一直将他看作是弟弟。 也许当初家族培养玄知时更看重他的能力,忽略了其他方面的教育,导致这人在其他方面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玄知将药丸给司一喂下后,回头望着她,似是在等她下一步指令。 对!魂魄。 时笙从手链中取出先前在裁缝铺发现的黑色锦囊,询问“这么多魂魄怎么核对?” “不用担心。” 男人说罢,抬手用灵力汇聚出一只纸做的白鸽和一个纸条,将纸条绑在白鸽脚下后走到窗边将其放飞。 时笙“...” 鬼界就不能也搞个智能手机,非要弄这种阴间玩意吗? 虽然人家本来就是阴间,但多浪费时间啊?智能手机只要动动手就好了。 “玄知。” 左承突然开口,语调一如既往的冷。 这人似乎不在沈魅身边,就会变成一座冰山,身上不怒自威的王者气质盖都盖不住。 玄知不明所以的望向男人,微微颔首“有何吩咐?” “如果背后之人是司明,你该如何处理?” 左承的这个问题确实值得思考。 如果背后之人真的是司明,交给司理堂也没用,很大可能洛清秋会保他。 可玄知的反应却出人意料,他似是早就想好,回答的毫不犹豫。 “杀。” 男人在说出这句话时,眸子中并无波澜,就像他任何时候做某个的决定一样,只是细看眼底微微泛着红,这几天应该是没有休息好。 时笙望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她自己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情绪去面对这件事。 司明先前在司理堂很照顾他们,可以说把他们当成亲生的孩子,玄知做出这样的决定时心中想必同她一样,并没有表面这样波澜不惊。 “将军。” 飞鸽飞走没一会,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四人带着一众鬼差整整齐齐出现在众人面前。 时笙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们聚的这么齐,鬼界有五个殿,以阎罗殿为中心,其他四殿遍布东南西北四方。 东边的无常殿住着黑白无常、西边牛马殿住着牛头马面、南边将军殿是玄知的居所,北边黄泉殿是孟婆姐姐熬汤的地方。 他们各自管理着不同领域,其中牛马殿和无常殿要清闲一些,一天工作一天休假。 今天见到牛头马面就可能见不到黑白无常,比如上次去冥界是黑白无常值班,牛头马面放假陪阎王打麻将,她的到来算是让原本闲着的哥俩加了个班。 上次聚的这么齐的时候,还是今年的清明,几个人一起在台上跳科目三。 时笙将黑色锦囊交到黑无常手中,不由得想起桑小溪泪流满面的那张脸,和她那个失踪的男友。 她叮嘱“里面要是有一个叫李雷的魂魄,就带过来。” 黑无常面无表情接过锦囊,微微点头“我们会留心的。” 说着,马面猛的从黑无常身后跳出来。 “什么时候找阎王打麻将?他已经念叨你很久了,还说我们这些下属不中用。” 靠!她早就将这事忘到天边了... 时笙心虚的轻咳一声“最近事情有点多,有空再去。” 当时也只是随口搪塞过去,没想到阎王会这么期待这件事,还真是老顽童。 等这件事结束后她还是找时间去趟鬼界吧,好好履行约定,不要辜负老顽童那颗童心。 黑无常手中握着黑色锦囊,朝玄知躬身行了一礼“我在楼下定了房间,将军有事随时吩咐。” 这四人中黑无常最为稳重,事情交给他处理的话基本上面面俱到。 白无常虽平日里板着一张脸但相比他哥要稚嫩许多,许多地方还需要照着黑无常学, 扭头为人耿直,大大咧咧,最好不要和他绕弯子因为他真的反应不过来。 马面处世圆滑,算是四个人中最适合排出去谈判的人选。 此时鬼差们抬着一个很大的箱子从他们面前走过,应该是要搬到楼下。 看得时笙微微一愣,指着那个箱子询问。 “这什么?” 黑无常回答的言简意赅“生死簿。” “小黑和小白这是把整个冥界的生死簿都抬来了?” 她不由得感叹,不愧是黑白无常,这效率下回有事就找他们。 玄知却面色平淡,负手而立“一百年的都在这。” 第64章 维护正义的神 “他们人界的话鬼界秩序怎么办?” 这事牵涉到司明,为了不让人发现破绽,连着这些魂魄都不好正大光明的送回去。 不过要是鬼界管理秩序的四大领袖都聚集在这,那鬼界的秩序不管了? “有阎王坐镇,让他忙两天,没事。” 玄知的回答很简单,不知阎王听到会有什么反应。 可能会假装心肌梗塞吧? 虽然阎王的脾气像个小孩,但能身为一界领袖不可能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 玄知这么说的话,她的心就放下来了。 是夜 玄知和宋清承似是商量好的,同时从房间走出。 走到冰箱前一人拿了一罐啤酒后齐齐坐在沙发上。 啤酒还是在来的时候时笙买的。 说什么小酌怡情。 两个男人之间再没了先前的剑拔弩张,彼此相顾无言,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片刻。 “你...”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气氛瞬间再次沉了下去。 玄知规矩的端坐在一边,背挺的笔直,朝宋清承抬抬手“你先说。” 宋清承也不和他客气,慵懒的向后靠了靠“她离开司理堂那天边,我在附近感受到了你的气息。” 对面人听此微微一愣,很诚实的点头,丝毫没有被撞破的窘迫“嗯,我在。” “...” 场面再次回到沉默。 宋清承翘起二郎腿,没正形的倚靠沙发背上。 他知道只要和时笙有关,玄知肯定不会只说这些, 黑暗中,他就这样静静等待着对面接下来的话。 过了许久,玄知才直直望向宋清承 “她遇见你后,整个人鲜活了不少。” 在相处的这几年里,他很少能见到她像现在这样鲜活的一面。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 女孩戴着紫色鸢尾花面具跟在执法人身后,自他身边走过。 露出的一双眼中尽是冷冽。 在司理堂,她的一言一行尽是上位者的威严,那时候他根本不曾想到这个女孩才十四岁。 再后来,他遭大长老算计,执法人查都不查就要将他绳之以法。 一声令下,他的手腕被铐住,几人押着他准备送入大牢。 那时的他上任还不到两年。 他是被家族直接选上这个位置的。 在那之前,他一直被父亲看管得很严,几乎不出家门。 从小到大做过最多的事就是练枪。 他和父母不亲,南絮是他唯一的朋友,时常会在外面带一些话本子给他。 他很多时候是很羡慕这个能云游四方的朋友,他还从未去世界外面看看。 后来即使走出家中庭院,还是被一堆工作室的琐事困住,没能如愿。 直到现在被定罪的这一刻,他才明白,话本子里的公平正义在这样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 就在这时,前方一把带着萦绕着紫色光泽的剑朝他飞来,在他身前重重落下,斩断了他腕上的锁链。 “思忆!” 大长老见此拍案而起,朝着来人方向大喝一声“你要包庇他的罪行?” “本就无罪,何谈包庇?” 女孩清冷的声音响起,一袭白裙从天而降,立在他面前,脊背挺的笔直。 那一刻,他觉得这个女孩像是传奇话本子中写的正义侠客,又或是现代神话中维护公平正义的神。 女孩没再理会大长老后面的辩驳,而是一撩裙摆,朝着执法人单膝跪地。 “设立司理堂的初衷是维持世间公正,这种案子若查都不查直接定罪,那它存在的意义何在?” 女孩就这样微微仰着头,用一双深棕色的眸子倔强的与高位上的人对峙。 整个大殿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她敢忤逆执法人的决定?” “疯了疯了,她不想在这个位置待了?” “怕是执法人太宠她了,让她忘了谁才是执法人。”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女孩依旧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 玄知不由得有些担心这姑娘会不会被他连累。 周围能力低的人被突然降下来的温度冻的瑟瑟发抖。 像这种能改变温度的威压只有中上层能力的人才会做到。 “呵。” 只听高位上的女人笑了声,站起身,踩着白色高跟鞋缓缓从长阶走下来。 “想证明他清白就得由你亲自去查,并且要立下契约。” 女人说着,手中出现一张白纸,语气如同长辈教导小辈“这样的话,小思忆,你还愿意替他翻案吗?” 思忆。 这个女孩的身份一直神秘,就连名字也不是本名,是由执法人亲赐的。 他一直不明白这个名字的含义,思的是谁忆的又是谁? 只见女孩将掉在他面前的长剑捡起,随后在食指上划了一道。 鲜血汇聚在纸张上面,形成一个个字符。 所谓司理堂的契约,就是用自己的血写下保障,三天之内查清,如果最终事实并非如此即可翻案,并撕毁契约。 如果时间到了案件依旧无进展或是查过后事实依旧如此,那么那个人被给予同样处罚。 对于立下契约的人来说,是一场豪赌。 女孩就这样毫不犹豫的相信他,不惜自己入局也要拉他出来。 那时的他心中并没有那么强大,被锁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 他担心父母失望的眼神,担心这件事查不出来那个女孩会被连累。 就这样担忧着过了一天的日子。 却不想半夜竟有一人闯了进来,身披黑衣戴黑帽,明显是刺客。 可现在他手腕被施了法的锁链束缚,使不出一点能力,他的白枪也不在身边。 那黑衣人袭来的一瞬间,他竟觉得可笑。 明明自己一杆长枪练了那么多年,日复一日,最终可与使用异能的右相打成平手。 今日死在这,却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看南絮说过的山巅云川,没来得及见一望无边的大海。 忽的,眼前黑衣人定格在原地,胸口处正插着一把印着鸢尾花的紫色长剑。 “又是这一套。” 黑衣人的尸体直挺挺倒在地上,身后站着那个白衣女孩,手中汇聚力量将长剑收回。 正是司理堂忆长老。 女孩红唇微勾,嗤笑一声 “也就会这点把戏。” “你...” 少年斟酌半天,还是问出心中问题。 “为什么救我?” 她为什么这么信任他?今天为什么又前来救他?她有什么目的? 无数问题压在心中不知如何开口。 可刚刚那一句话还没问完,就看见远处无数黑色身影向女孩飞来。 他的瞳孔猛然缩紧“小心身后!” 第65章 原来他们要他死 女孩一双面具后的眸子并无半分波澜,在那些人即将要触碰到她时,周身出现紫色气流将其弹开。 一个个黑衣人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女孩依旧穿着先前的白裙,白皙的下颌处不知何时刮出一道血痕,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此时她一手执剑,纤细的手腕处戴着淡青色手链。 “救你是因为看不惯大长老作风。” 说着,她另一只手中多出一杆白色长枪,随意丢给他。 “无论何时,都要想办法将武器带在身边。” 说这句话时,女孩扬了扬下巴,眼中尽是桀骜之色。 “谢谢。” 玄知伸手接过白枪道谢,这是从小伴随在他身边的武器。 在被关在这里前,它被大长老夺了过去。 “你受伤了?” 他今天的话难得多了些。 女孩后知后觉摸了摸脸上血痕“与大长老打了一架,无碍。” 她是为了帮他夺回枪才受的伤? 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小人物,不会讲话不懂人情世故,甚至无法坐稳第三把交椅这个位置,只是被家族选上来的傀儡。 而这个女孩有着强大的天赋和能力,甚至在司理堂要压大长老一头,却愿意为他忤逆执法人,拼尽全力护他。 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护在身后。 玄知眸色暗了暗,朝着女孩的方向单膝跪地“无论此次能不能出去,今后玄知都愿意誓死追随。” 那天女孩垂眸望着他,他想过她会同意或者婉拒,却不曾想她轻嗤一声“出不去?你知不知道以大长老的手段,只要案子做实你我都得死。” 死? 玄知怔愣在原地,他以为做实的话仅仅只是按律法关起来,受些刑罚。 原来他们要他死。 见眼前少年这样的反应,女孩竟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了笑,不是嘲笑,而是一种安抚的笑“用不着你誓死追随,下次把命看住了就行。” 还有下次? 他永远不会忘记女孩说这句话的神态,就好像笃定一定能救他出去。 后来这个女孩真的将他带出去了,就像一双手将他从黑暗拉出,循环往复的生活被赋予了意义。 那时,他们不光全身而退还让执法人关了大长老一年禁闭。 从此他活着不再为了家族期盼,而是为了他自己,为了她所说的看好自己的命。 出去后,他就一直跟在思忆身后,想报答那份恩情。 尽管她嘴上赶他走,却依旧在暗暗护着他,教他许多东西。 他在她的教导下一步步成长,再也没有被算计过。 最终他稳住那个位置,甚至凭借鬼差形成一个巨大的信息网,人鬼两界大小事宜几乎全部握在手中。 从此玄长老这个名声打出,再无人敢在他身上动土。 他终于和她一样,强大到任何事物都无法靠近他。 后来,他看到过她的许多面。 比如摘下面具后,那副惊艳的长相,七分精致三分妩媚,让他愣了好久。 比如在面对敌人时玩味的样子,眼中是少年人的桀骜。 比如在周围只有他们两个时,她卸下威严伪装,也能笑得如同那个年纪的小姑娘。 比如身为一个姐姐对妹妹的牵挂与宠溺,周身是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在沈魅出事的时候,骨子里的偏执与疯狂不受控制的尽数展现在他面前。 那天,贺辞风风火火跑来向他求救。 得到消息的他立刻扔下一群鬼差用阵法传送到她身边,却见她闭上双眼,奄奄一息倒在雪地,如鹅毛般的雪飘到她身上,紫色鸢尾花面具碎成两半,落在旁边。 他掐诀闪到她面前,解下披风盖在她单薄的身上,随后紧紧将人拥在怀中。 女孩身上很凉,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见来人是他便再次睡了过去,无论他怎么唤都再没睁开过。 向来精致的小脸此时苍白,身上气息微弱,如同一朵凋零的玫瑰,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他面前。 “再坚持一下...在坚持一下...” 玄知将人打横抱起,双手却因为恐惧止不住的颤抖。 此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 快些去找南絮,他是药师族的天才,一定可以将她救回来。 他跌跌撞撞跑着,慌了神的他再无往日的规矩。 这时执法人却亲自动身追来,要求他将人交出去。 可他们将她伤成这样,他又怎么可能将她交出去?她这样好的人,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她? 他垂下眸子,望着女孩那安静的样子,放轻声音“别怕。” “小玄知,思忆犯错了,得将她带回去处理。” 女人说话的姿态似是真的只是将她带回去,给个小惩罚一样。 他却后退几步“不交。” 还不等他的话说完,就被执法人一掌拍飞出去几米,后背狠狠撞在墙上。 看来他还是还不够强大,否则怎么会护不住她? “你打不过我的,不如乖乖将人交出来。” 执法人红唇微起,一改往日温和,望着他的神色似是看蝼蚁般不屑。 玄知抱着女孩的手臂紧了紧,嘴角溢出血来,依旧倔强的望着对面女人重复“不交。”、 “好,很好。” 紧接着,女人一掌再次劈来,他抬起一只胳膊接下,瞬间感觉五脏六腑要被震得粉碎。 女人见此收回手,温柔一笑“小玄知,我想让你活着。” 这句话说的多可笑?想让他活着当初为什么那个案子连查都不查一下,由着大长老做决定? 如果不是怀中人,他早就在那个时候死了。 他垂下头低低笑了。 玄知平时很少笑,这是第一次笑得的满眼讥讽“你太假了。” 结果话音刚落,对面女人的面色就沉下来,手中召出长剑直直向他逼来。 他们的实力悬殊,看来这次要一起死在这了。 抱歉。 他缓缓闭上双眸,等待着对面人最后一击,欠这女孩的看来只有下辈子还了。 “执法人未免急了些。”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执法人身后传出。 他猛的睁眼。 只见面前人听此声音,刺向他的剑一歪,擦着他的身体落在旁边的墙上。 第66章 这么多年,甘心吗? 站在执法人身后的南絮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推了推金丝眼镜框,声音温和“他向来不会说话,执法人怕不是误解了他的意思。” “那你说什么意思?” 女人将插在墙上的剑拔出,侧眸看向来人。 虽然动作温柔,一个眼神却让人心头一紧。。 南絮将手抵在唇边轻咳一声“这小姑娘现在昏迷不醒,他是想带她一起回司理堂。” 别说执法人,当时连他都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男人说完,目光就落在他身上,似是在等他接下来的回答。 南絮是冥界药师族族长,像他们这些医者对这些大人物大有用处,所以洛清秋会给他一个薄面放过他。 现在不过是等他一句回答,给他一个台阶,下不下就看他了。 他能感受到怀中人气息越来越弱,不能再接着拖下去了。 他朝着洛清秋单膝跪地,垂下头“是这个意思。” 洛清秋这一次看着南絮的面子上放过了他。 后来他们都被带到司理堂大殿,大长老明显想要思忆的命,提出鞭刑和废她一身灵力。 他请命替思忆承担,却被执法人驳回。 “她太疯太偏执,如果放任她的能力继续下去将来必定成为人界隐患。” 难道她疯她偏执不是因为大长老触及到她的底线了么? 阎王听说此事亲自来到司理堂,替思忆说话。 执法人看在阎王的面子上才终于松口,同意让他来替她承受那二十鞭。 可是思忆不死也在那一天废了。 经历过那次经算计后,他便再也没有在思忆眼中见过少年人的桀骜,也没再见到过那抹明媚如阳光般的笑。 而是多了这个年纪不该出现的沧桑。 仿佛她已经走过这一生,对这样的世界厌倦至极。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她抬眸望着远方一家三口在合影,眼中一闪而过的羡慕,他看见了。 她在羡慕什么呢?普通人的生活吗? 还是她父母没有双亡前的生活。 后来他见过她坐在台上,抱着吉他弹唱自由,见过她骑着机车,风驰电掣。 才意识到她原本是一个热烈的人,只是身在这样一个世界迫不得已。 没有失去能力前,迫不得已装出威严,冷傲的样子,并与亲近之人拉开距离。 失去能力后,对亲近之人更加疏远,沉浸在只有自己的孤独世界中。 因为她有弱点,所以她怕以自己的能力保护不了他们。 她不能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人前,更不能让人看出她究竟在意什么。 所以在弑盟,她与所有人保持着距离,包括自己的妹妹。 外人都传他看中这个人类,为她做尽荒唐事,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她曾经的身份。 那几年在司理堂,他从一个连位置都站不稳的少年到威名远扬的玄长老,明明被帮助更多的是他。 如果不是思忆的庇护,他早就死在大长老手下几百回,如果不是思忆的教导,就无今日玄知。 他是被她一手培养出来的,所以他对她的唯命是从是本能。 “这么多年,甘心吗?” 宋清承的声音将他从记忆拉回。 二人对对方的想法心知肚明,场面却出奇的和谐,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甘不甘心重要吗?” 玄知手中捏着啤酒罐,平静的望着对面人“只要那个人是她喜欢,能给她带来快乐,我愿意放手。” 这句话,是成全。 “但是。” 他话头一转“那个人对她的保护不能比我差。” 这一点他不用担心,他一定会更加细致的保护她。 宋清承对上他那一双浅灰色的眸子,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拍拍他的肩。 “放心吧。” 他先前让玄知留下是因为有他帮助的话他们的进度能快一些。 顺带找个时间了解一下对方的想法。 玄知是时笙重要的人,对她抱着特殊的想法,所以他不愿意让她为难。 他会在她之前将一切安置好,让她无后顾之忧。 只是没想到玄知是这样的。 时笙穿着一身白色睡裙站在房间门口,整个人都惊在原地。 只见沙发上并肩坐着两个男人,坐姿规规矩矩的是玄知,很正常。 另一个坐姿随意慵懒的是宋清承,也很正常。 但是!宋清承的手为什么会搭在玄知肩上?这就不正常了好吧! 他们先前不是不对付吗? 怪不得白天宋清承会替玄知说话,怪不得二人最近那么和谐,原来是在演相爱相杀的戏码。 二人敏锐的察觉身后有双眼睛,齐齐回头。 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靠! 她立刻抬手捂住眼睛“打扰了,你们继续发展。” 随即迅速退回房间,留下愣在原地的二人。 向来表情没有太大幅度的玄知红了脸,别过头轻咳一声“她想象力丰富,你解释她会信。” 说罢,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起身回了房间。 虽然脸红但一套动作下来都淡淡的。 只留宋清承一人在风中凌乱。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淡定的人,失恋淡淡的,被误会成弯的还能淡淡的。 情绪和面部管理比墨玄还要厉害。 他起身走到时笙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女孩看见是他愣了愣,随后伸手就要将门关上。 却被他抬手抵住。 这人不会要杀人灭口吧?怎么办?玄知应该会念及旧情,及时阻止。 “我真什么也没看到!” 她手中比出一个四,语气诚恳。 宋清承被她气笑了,二话不说直接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你干嘛?” 她有些慌。 “不是好奇昨晚对我做了什么吗?” 男人语调慵懒,却立刻挑起了时笙的好奇心。 “我到底干什么了?” 只见宋清承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你说呢?” 顿时间,她只觉得五雷轰顶,这是她干出的事吗?这真的是她干出来的事吗? 男人似是觉得她的表情不够精彩,补充“你亲了我,还对我撒娇,让我带你去看烟花。” 靠!喝酒误事! 她亲他的话那玄知怎么办? 第67章 命格孤煞,不得善终 “反正你也喜欢玄知,要不这样,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我暗中撮合你俩你看行不...” 还不等她的话说完,宋清承就从身后拉住她的手腕。 一双桃花眼中不见往日笑意,望着她后背露出的皮肤发呆。 那个位置在打架时受过伤,现在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大约睡裙有些宽大,所以能隐约看到一些痕迹。 “你?” 时笙一双杏眼疑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副表情。 下一秒,一只手盖上她的眼睛,视线瞬间一片漆黑。 “你做什么?” 这个动作宋清承对她做过很多次,但与记忆不同的是,这次她察觉出他的双手有些颤抖。 她上次见他这样的情绪还是在幻象中。 此时宋清承情绪复杂的望着时笙。 女孩眼睛被盖住,只露出精致的嘴唇和下颌,眼前人的轮廓与记忆重合。 时笙就是忆长老思忆,思忆就是时笙。 他将手拿开,描摹着她精致的眉眼。 “原来,这就是你长大的样子。” 他轻声开口。 记忆中的人早已褪去稚嫩和往日张扬,难怪站在他面前这么久都没有认出来。 是啊,张扬桀骜都来自于她强大的天赋和执法人的偏爱。 后来她被大长老算计,被一手培养她的执法人废除一身灵力,打落神坛,从此如昙花一现般销声匿迹。 又怎么能像曾经一样呢? 想到这他的心微微抽痛,一把将人用力拉入怀中,似是要把她拥进骨子里。 “等一下,你是不是搞错了?” 时笙到现在还是懵的,只觉得被他勒的难受。 什么长大的样子?他们以前没见过吧? 宋清承也觉得抱得这么紧怀里人会不舒服,缓缓松开她,垂眸询问。 “你不记得我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笙更加疑惑。 “你不是宋清承吗?我又没失忆,” “五年前在北方巨人国,你救了我。” 宋清承表情真挚,不像是在逗她。 她虽然去过巨人国,但翻遍了记忆都没有找到和宋清承有关的痕迹。 虽然那个时候他们并不认识,但以宋清承出色的长相,只要有过接触,不可能不记得。 她微微摇头“可我在巨人国并没有见过你,你是不是记错了?” “不可能。” 宋清承却在她面前俯下身,唇轻轻贴在她的耳畔,声音被压的很低“忆长老,别来无恙。” 他怎么可能知道? 时笙瞬间瞪大双眼,怔愣片刻后恍然大悟,宋清承和玄知有一腿,肯定是玄知透露的。 她抬头望着刚直起身的男人。 “玄知这都跟你透露了?” 话音刚落,宋清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 看来是猜中了。 玄知怎么卖队友呢?不能因为对人有意思就出卖队友啊! 时笙摁了摁太阳穴,以前怎么没看出他是恋爱脑。 “时笙。” 时笙听得出宋清承的咬牙切齿。 但他发火也没用,她将宋清承扔在身后转身准备去隔壁玄知的房间“我去找那小子算账。” 下一秒。 手腕再次被人握住,随后就感觉后背紧紧贴上男人的胸膛。 她被人从身后锢在怀中。 宋清承下巴放在她的肩上,声音自耳边响起“我和玄知没关系,喜欢的是你。” 喜欢的是你... 时笙的大脑瞬间宕机。 先前见过他许多试探,却从未听到过他亲口承认喜欢,一时间竟觉得不知所措。 “你还记得你昨晚说过什么吗?”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时笙扶额,别告诉她又是什么大言不惭的话。 “你说怕连累我,所以不能喜欢我,更不相信会有人能一直喜欢你。”. 时笙听此慌忙摆手“不是,酒后胡言乱语你也信?” “时笙。” 宋清承将她转过来,垂下眼帘望着她,眸子中尽是认真“昨晚你亲了我,向我撒娇,对我吐露真心话,明明就是喜欢我的表现,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一定要说的这么明白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看来这次必须要正面面对了。 她承认自己对宋清承有好感,去宁安村的那一路相互扶持,还有洞穴中拼死相护,他有趣的性格和灵魂已足够让她心动。 她相信真心,但真心瞬息万变,她不愿意押上自己的真心去豪赌一场。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可能今天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明天就成了具尸体,永远无法料到自己的明天是生是死。 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去招惹一个人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时笙垂着脑袋深吸一口气,说出心底的真实感想“是,我挺喜欢你的。” 说罢,她抬头对上宋清承漆黑的瞳孔“但是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而且我们即将要面对的是一场随时会死的战争。” 她不喜欢背负苍生,却因为这层血脉和身上的责任不得不背负苍生,蚩尤曾说她是希望, 她钻研了许久,始终觉得这句话不可理喻。 她曾在御梦族长老的带领下,在时光镜前窥探过些许天机。 命格孤煞,不得善终。 所以这么多年她随时做好赴死的准备,活了一年又一年,只想看看,那个所谓不得善终究竟是怎样的结果。 宋清承理解她的想法,不过是担心战争发生后他们会有一人死去,阴阳两隔。 但那又如何?如果她在这场战争中战死,他愿意在完成自己的使命后陪她去死。 在见她的第一面时,她那桀骜不驯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 那时她一身红裙张扬的很,脸上戴着紫色鸢尾花面具,一手拎酒壶,一手执长剑踏月而来。 就那样直挺挺挡在他身前,与整个巨人国对峙。 也许那天她喝醉了,才不记得他,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十四岁的时笙狂的没边儿,行事张扬,一双眼中尽是孤傲。 那时的他只想变得更强,然后找到她与她并肩站在顶峰,所以没能抓住机会与她错过。 可在两年后却见到了凄惨的场景,从此那样耀眼的人陨落在世间的角落。 他寻过,甚至翻遍了三界,问遍了司理堂的人,始终没有找到她闭关的地方。 第68章 他愿意一直等 后来再遇十九岁的她,开始只觉惊艳,后来一路相处发现这个女孩越来越有意思。 自己竟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任何理由,猝不及防的爱上了这个女孩的一切。 爱她冰冷外表下丰富的内心,爱她疯狂偏执,自由不羁,爱她的过往与现在。 望着她破碎的眸子他会心疼,从她保留的许多语言与动作他能看出,曾经的她应和那个人一样桀骜不驯。 他以为对思忆的感情只是被救的感激与崇拜。 却不曾想,她们是同一个人,让他想爱进骨子里的从来只有一个人,时笙。 只要是这个人,他就会无条件爱上,无关性格无关相貌。 今天只要她愿意给他一个期限,无论多久,他都愿意一直等。 “如果这场战争我们都能活下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宋清承垂眸,一双桃花眼中再无往常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执拗“给我一个喜欢你的机会,行不行?” 时笙望着他认真的样子,心中再次荡起涟漪。 他那样认真,那样执着,仿佛今天她不回答他,他就会这样一直等下去。 怎么会有人不心动呢? 时间似是定格在这一刻,她愣愣望着眼前男人此时的模样,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直到看见眼前人眸子中逐渐的不安,她才回过神,轻笑一声。 “如果我们都能活下去,我愿意。” 如果真的可以活下去,如果时光镜看到的结果可以逆转,她愿意尝试着和他在一起,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宋清承眼中不安褪去,嘴角勾起一抹喜悦的笑,点头“我们一定会活下去。” 她会努力活下去,为她自己也为宋清承。 等等,现在是说这回事的时候吗?重点不应该是她身份是怎么暴露的? 她猛然收起笑,轻咳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是忆长老?” 这几年来她的身份没几个人知道,只有玄知和南絮还有执法人知道。 大长老这几年的追杀是因为在人界无意间看到她,后来大部分派来杀她人都被玄知做掉了。 她闭关后,就变成了玄知与大长老斗,好在那几年她给了玄知足够的成长空间,现在的玄知从无论从手段还是防备和能力都要比那时的她强,完全可以对抗。 大长老的手段其实不算太厉害,甚至有时候漏洞百出,这么多年不过借着冥界的势来打压他们。 当年她太过于轻狂,自以为无所不及,护得住所有人。 却不想被人拿住弱点,设了一个她不得不入的局。 宋清承的目光再次落在她后背露出的那一小段的疤痕。 “你背后的疤哪来的?” 时笙对这道疤还真没有半点记忆,尴尬笑了笑“我还真就不知道。” 等等,没记错的话,她在巨人国有一次和几个兄弟喝醉了。 那酒太烈,他们说她醉了三天才醒。 酒后为了放走一个小偷和国王打了一架,而且打赢了。 在巨人国大闹三天三夜,几乎将所有厉害一点的角色打趴下,一把火烧了客居。 原本洛清秋送她去那是为了学习招式,结果在那一次后直接出师了。 就连巨人国国王看她的眼神都从不屑变为尊敬。 “我知道。” 宋清承回答的平静。 “当年我被巨人国误会,你为了救我,直接挑战了巨人国王。” ,,, 那个小偷真是他。 原来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那时候,虽然她没有印象,也大概了解过一些过程。 宋清承并没再多说什么,如果早说她是思忆,那么一切逻辑就说得通了。 身手极强绝不在他之下,却偏偏是一个野路子,不属于任何派系。 在洞穴中制约巨人石像的那一刻,他就有点疑惑,这一代天神血脉似乎并不如表面那般无能。 却没想到她天赋这么高,十四岁时就能打败巨人国最厉害的人,十五岁扬名立万。 几年前,三界之内谁都知道司理堂出了个狠角色,紫色鸢尾花面具配上一把名为紫鸢的剑。 无论是千年修为的妖还是几百年的厉鬼皆被她斩于剑下。 刚入司理堂时就被封了高位,有许多人不服,寻衅滋事,最后几乎无一幸免的在床上躺几个月。 仅用一年时间就坐稳位置,成了司理堂除执法人外最有威信的人。 还不知道真相时,就觉得奇怪。 玄知与其说在庇护她,更像是追随,但是既然她当初实力那么强,怎么会被岳长老打的半死。 他曾经在梦中见到的那一幕就是实验室那一战,也正对上她过后一身能力被废,对外界宣称闭关从此在过着闲散生活。 岳长老对她的结果心存不甘,所以这些年才会一直在找她。 试图暗杀她,只不过有玄知的暗中帮助从未得过手。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有迹可循。 “行了。” 宋清承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早些睡,明天还有别的事情。” 一夜就这样过去。 不得不说这四位鬼差首领的办事效率很高,短短一夜时间,所有魂魄全部核对完毕。 一共九百个灵魂,这几十年内丢的魂魄全部被找到。 “里面没有叫李雷的。” 黑无常望着坐在沙发上的时笙,言简意赅。 “是不是还活着啊?” 马面挠挠头询问。 她也怀疑过这个可能,但桑小溪说的那么笃定,应该去证实过。 她微微摇头“算了,我回去好好调查一下。” “她讲的未必是真的,不如拿着我给你的水晶球看一下真相。” 宋清承靠在沙发上,出言提醒。 她因为信任桑小溪,所以在她说出这件事的时候,没用往生咒和水晶球。 看来这件事另有隐情。 牛头马面皆是一头雾水,虽然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似乎没他们什么事了。 时笙在周围扫视一圈,发现少了个人。 “左承呢?” 宋清承见她自从醒了都没有想吃饭的意思,抬手将桌子上豆浆递给她“找你妹去了吧?” 这人怎么找她妹从来不跟她讲?他要总是一言不发带着沈魅离开弑盟,贺辞那几个孩子得哭死。 第69章 亲近之人 她接过豆浆,也没客气,这段时间她早就习惯了宋清承时不时递给她个什么东西。 “啊-” 这时玄知房间突然响起凄厉的惨叫,似是承受不住身体的痛苦。 引得客厅众人目光全部落在面向温柔的男人身上。 玄知似是对这种惨叫声习惯了,望着黑无常面色平静“你们先回去。” 他们的任务已完成,得赶紧回鬼界接手任务。 几人微微颔首,转身退下。 瞬间消失在法阵中。 时笙咬了口桌上的包子,应该是宋清承买的,知道她喜欢吃牛肉馅。 宋清承凑过来挑眉望着她“合不合口味?” 这人怎么这样?总是突然靠她这么近。 “还,还不错。” 她轻咳一声,扭头望向玄知询问。 “不去看看?” 掩饰着刚刚一闪而过的羞涩。 玄知嗯了声,从沙发上站起身朝房间走去。 时笙咬着吸管与宋清承并肩跟在他身后。 房间中的司一衣衫褴褛,倒吊在墙上,胸膛和脸的许多皮肤已经腐烂流脓,还有一些烙铁印上的痕迹。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抬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进来的几人。 虚弱的声音自房间响起“我说...我都说。” 才稍靠近一点,就能感觉到血腥味扑面而来。 宋清承凑到时笙耳边压低声音“要不要先出去。” 时笙知道他是担心眼前的血腥场景会影响到她的食欲。 只不过在司理堂那几年她早就习惯这种味道了。 她摆摆手“放心吧,不影响。” 见她真的没有被影响到,宋清承就没在劝她。 只见玄知将绳子放下来,掰开男人的嘴喂下解药。 他倒在地上咳了几声,身上钻心的痛痒才有所缓解。 男人虚弱开口“是司明大人让我收集灵魂。” 见到司一的那一刻,他们就猜到司明很有可能参与进来了。 但是空口无凭,总要找出合理的逻辑和证据。 “司明为什么要让你收集魂魄?” 时笙将豆浆塞到宋清承手中,抬脚走上前。 伸手拿起挂在墙上的鞭子,勒住男人的脖子,眉眼冷厉“最好说实话,你知道我们的手段。” 宋清承默默在身后喝了口时笙塞到他手里的豆浆。 觉得自己像是她身边的小厮。 “我说的句句属实,是司明大人要...” 还不等司一说完,一只箭羽就从身后擦着时笙脸颊射了过来。 她抬手欲抓,却被宋清承一手拽着后衣领拉到怀里,清冽的薄荷香瞬间将她包围。 那支箭羽射进司一胸膛。 男人瞬间倒在地上,胸口心脏处汩汩冒着黑血,人瞬间没了气息 “上面有毒,你还敢徒手去抓?” 宋清承的声音自耳边响起,细听带了些紧张。 好吧,她当时没想到这一点,只担心会不会有人受伤。 这就是她自从进入这个诡异事件后总是伤痕累累的原因,许多事情的发生太突然,她总是想保住眼前事物,哪怕牺牲自己也无所谓。 宋清承径自低头检查着她有没有受伤的地方,好像她是瓷器一样。 “我真没事...” 时笙无奈的笑了笑。 这时,一个戴着面具和黑斗篷的男人自窗外翻了进来。 玄知和时笙见到面具花纹的第一眼就认出这人是谁。 他来了。 “明叔,好久不见。” 时笙望着远处来人上前一步,冷冷开口。 眼前人在在司理堂对她很照顾,总能给她一种亲切的感觉,是她除了洛清秋外第二个信任的人。 如今刀剑相向,说心中没有一点波澜根本不现实。 “为什么一定要管这件事?” 司明开口,再无往日和蔼。 宋清承似是察觉出时笙的情绪,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指。 时笙站在司明面前与他对峙“这是关乎六界和平的大事。” 男人轻嗤一声“六界如何又关你们什么事?” 关她什么事? 大约是守好天下才能守好沈魅和弑盟那些孩子,让人界不沦为其他界的奴隶才能保住她父母渴望的平淡。 母亲曾告诉过她,做事要遵从自己的本心,永远不要丢掉自己。 所以这些年,她努力不让自己变得和他们一样。 这时,一直不见人影的墨玄从窗外翻进来,手中召出上古神剑。 “干什么去了?” 宋清承询问。 墨玄回答的言简意赅“追踪神秘气息。” 神秘气息?这倒是勾起了时笙的好奇心。 “那神秘气息呢?” 她询问。 “我们面前。” 时笙“...” 合着他早就感受到司明的气息,出去追踪一圈后又回到先前地点。 这应该算是被溜了一圈? 宋清承见人到齐了上前一步,与玄知和墨玄并肩。 现在三人背对着站在她面前,将她挡的严严实实。 宋清承掐诀,懒洋洋望着对面人。 “别废话了,早解决完早去御梦。” 随后不带任何拖泥带水地朝着司明打过去。 玄知也召出白枪,与手执长剑的左承齐齐冲上去。 几人打作一团。 时笙站在他们身后静静观望战局。 几人都是赫赫有名的高手,能力了得,应该能轻松应对。 脑海中刚这么想,面前三人就被司明身上散发的力量震飞,如同三片花瓣在空中绽放。 没错,是他们三人一起被震开。 不是,他们的实力呢?左承和宋清承先前在山洞受了伤,可以理解。 但玄知是怎么回事?她记得这小子的能力和右相差不多,不至于连一分钟都周旋不到。 以司明先前的能力在司理堂跟她下属能力差不多,难道先前都是装的? 想到这瞬间觉得不寒而栗。 这个人比宋清承还要能伪装。 她抬头正对上他面具后的眼睛。 “先前的你在隐藏实力?” 司明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瞬间闪到她面前抬手扼住她的脖子。 答非所问。 “不去管这闲事不行吗?” 司明嘴角微扬,眼中却染上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偏执。 仿佛在通过她看另一个人。 时笙的脖颈被扼住,仿佛随时都会被拧断。 第70章 朋友 “时笙!” 宋清承见此场景赶紧爬起来,朝着他们冲过来。 倒在地上的其余二人也跟着爬起来。 “他先前一直在隐藏实力,你们打不过!” 时笙艰难开口。 司明另一只手向身后一挥,透明的屏障将她与三人分割。 这一招她见过,是他拿手的困术,只要被这个屏障困住根本无法冲破,因为落在上面的法术、异能、力气皆会反噬到施术者身上。 除非有人远超他的实力,才能破除。 宋清承见她性命受到威胁,手中的术法一个接着一个换,力量尽数反噬在自己身上也不停手“怎么可能打不过!?” 明明自己都快要站不起来了,还想打破屏障来救她。 如果左承没有洞穴重伤,以他的能力还是可以跟司明拼一把。 有宋清承和玄知助阵,他们绝不会是现在这个场面。 此时墨玄将手中上古神剑一下又一下挥在屏障上上,玄知也如疯了般,将他毕生所学的招式用在上面。 他们三个是疯了吗?为什么一定要做这种无谓的挣扎,有什么意义吗? “玄知。” 时笙艰难唤了声,试图唤回他的理智。 玄知听到她的声音果然停下手中动作,望向她。 “带他们走。” 时笙吩咐。 她早就做好有一天突然死去的准备,但这三个人是世界的希望,今后颠覆冥王暴政的重要人物,不能让他们都折在这里。 玄知却摇头,眼眶微红,浅灰色眸子里尽是执拗“不。” “听话!” 时笙司明手中无法动弹,只得抬高音量。 一旁宋清承的身上遍布伤痕,眼眶早就红了,手中招式不停“我不跟他走!要死一起死!” 另一边,一向寡言少语的墨玄也跟着开口“沈魅如果知道我扔下你逃走,不会原谅我。” 场面这样难以面对,他们可能全部死在这,这些人还想着风花雪月。 合着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高手都是大情种? 尽管觉得他们过于任性,时笙眼中依旧有些酸涩,不知不觉间竟红了眼眶“你们这些大人物的冷静呢?” 她何德何能,惹的这么多人对她生死相随。 宋清承被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反噬,飞出几米淬了口血。 连说话都显得吃力“遇见你,早没了。” 遇见你,早没了。 多动听的情话啊,遇见她冷静尽失,只想同她上穷碧落下黄泉,同生共死。 现在周围一片混乱,玄知浑身布满伤痕,早没了大将军昔日的威武,挥动手中白枪。 墨玄的外套早没了,此刻里面的白色衬衫被破了几个窟窿,血从里面止不住地冒出来。 宋清承伤的最重,后背伤口再次裂开,身上新伤旧伤无数,因为反噬,五脏六腑肯定伤的不轻。 “你们啊...” 说着,她的声音哽咽自眼中垂下一滴泪。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一个人走了很久的路,不轻信任何人,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去保护别人。 上次让她产生这种复杂心理的是玄知,宁可死也不愿将她交给执法人。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存在可有可无,来到这样一个世界并非她愿,甚至盼望自己早日结束这狗血又缺德的人生。 而现在,这些人让她再次体会到了,被人保护的滋味。 她对他们来讲很重要,这一生就值了。 “看来你的朋友很义气。” 司明的声音再次响起,微微收紧手中力道。 时笙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一双眼中满是嘲弄“与你何干?” 司明微微一顿,随即嗤笑一声“你师父没告诉你吗?义气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时笙的唇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你的动作太慢了,如果是我绝不会给对方与队友交流的机会,对方现在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这句话似是激怒了对方,他的手指猛然用力,时笙顿觉窒息感袭来。 声音气急败坏。 “想死的话,我成全你。” 时笙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扭头看了眼一次又一次妄想打破屏障的三个人,心中感慨万千。 当年想早日结束的时候,这条命一次又一次被捡回来,现在真的要死了,面对这些人竟有些不舍。 她才刚刚找到真正的同伴,谢谢他们的拼死保护,谢谢宋清承对她的喜欢。 只不过都要结束了。 这就是不得善终么?也不过如此。 “呵。”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声轻笑。 “司明,好大的胆子。” 女人穿着洁白的长裙显得与这里的混乱格格不入,明明声线平静温柔,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执法人。” 司明瞬间放开时笙双膝跪地,将头匍匐在地上不敢抬起。 时笙从空中落下,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两声。 洛清秋随手一挥,刚刚几人怎么都打不破的屏障瞬间被击碎。 宋清承见时笙的危险解除,立刻艰难的站起身,脚步虚浮朝她走去。 “收集魂魄,打伤冥界和翊庭的人,你似乎很厉害。” 她的语气温柔,句句逼问尽是上位者的威压。 “属下糊涂。” 司明的声音闷闷的,再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 时笙咳嗽完,抬眸就望见男人跌跌撞撞奔来的身影,竟鬼使神差的向前迎了几步。 “你没...” 还不等她的话说完,男人就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宋清承现在浑身是血,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 此时突然的拥抱让她双手竟不知道放在哪。 “抱歉。” 男人的声音虚弱,自耳边响起。 “为什么道歉?” 时笙不解。 明明是司明伪装的太完美,这么多年她和玄知都没有看出破绽。 男人的声音沙哑。 “如果刚刚你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原来他不是为自己的轻敌在道歉,而是在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而道歉。 她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他既然都知道她过去的身份了为什么还把她当瓷娃娃? 她张口刚想说什么,余光便瞥见洛清秋优雅的朝她走了过来。 “又见面了,最近过得如何?看来我们小阿笙遇到喜欢的人了呢。” 她而现出现不是一件好事,而是一种未知的危险。 这个女人若是现在发难的话,他们几个人谁都跑不了。 时笙不答她的话,只打起十二分警惕望着她“你是来包庇司明的吗?” 她现在只记住一点,永远不要被这个女人的表面所迷惑。 女人却捂嘴轻笑一声“小阿笙在想什么?犯了错不就是要受到惩罚么?” 洛清秋向来喜欢借着公平做文章,行不公平之事。 这次必然没有那么简单,只是他们现在还没有能力和她对抗。 第71章 受挫 “咦?” 洛清秋的目光落在远处玄知身上,神色微惊“小玄知怎么伤成这样?要不要我带你回去疗伤?” 倒在地上的玄知依旧撑着身负重伤的身体单膝跪地行了一礼“见过执法人,不劳执法人费心。” 语气疏离带着防备。 洛清秋不禁摇头轻叹“果然,都长大了。” 不是他们长大了,是从一开始这个人就是一个披着温柔外表的笑面虎。 女人早就察觉出他们眼中的防备,轻笑一声“放心,我现在不会对你们出手。” 眼中带着看蝼蚁般的不屑。 她的目光转向匍匐在地的司明“跟我回去。” 洛清秋过于强大,上位者的威压能驱使人做任何事,尽管违背意愿,依旧能如同傀儡一样行事。 洛清秋的目光落在玄知身上,神色微惊“小玄知怎么伤成这样?要不要我带你回去?” 玄知撑着身体单膝跪地行了一礼“见过执法人,不劳执法人费心。” 语气疏离带着防备。 洛清秋轻叹一声“果然,都长大了。” 说着,他看向一直没有起来的司明开口“跟我回去吧。” 洛清秋上位者的威压能驱使下面之人做任何事,尽管违背意愿,依旧能如同傀儡一样。 “那就下次见咯。” 女人眼睛弯了弯,抬手布下阵法。 司明跟在洛清秋身后,与时笙擦肩而过,抬眸深深望了她一眼。 这人看她的眼神似乎总是这样奇怪。 直到女人就带着司明消失在原地,时笙才彻底松口气。 现在宋清承倒在她身上,依然沉浸在自责的情绪中,头埋在她的颈窝处,血腥气掺杂着薄荷香将她周围笼罩。 这么多年她见过许多血,早已习惯这种血腥味,却在今日对着面前的男人不知所措。 他伤的太严重了,必须立刻找个医师,不然他会死的。 此时的玄知半跪在地,身上的伤相比宋清承轻不了多少,全靠意念撑着才没有昏过去。 墨玄更不用说了,已经昏过去了。 时笙头大的看着这三位病号,她是什么很衰的人吗? 各界有名的厉害人物,因为和她合作,又被打的半死不活。 “能不能把南絮叫来?” 她现在只能用药来缓解他们的伤势,在治疗这方面还得找这个领域的人。 玄知也正有此意,早就将纸鸽做好,等她一开口就将鸽子放飞出去。 时笙和宋清承一直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在这样的场景中多少有些不太好。 她从手链取出一个药丸。 “放心吧,我命大没事不会轻易死的。” 宋清承意似是刚想起来自己现在一身血,后退一步与时笙微微拉开一些距离,从她手中接过药丸。 “...” 男人只垂头嗯了声,长睫垂下,眼底是掩盖不住而失落。 玄知而房间一片狼藉,几乎所有家具都碎了,就连床也不知因为谁的反噬劈成两半,床单被褥早烧没了。 多亏司明在战斗前就给房间设置了屏障,没有波及到房间外的事物。否则就麻烦了。 大概怕节外生枝,却不曾想洛清秋这么快就出现了。 时笙掏出手机给贺辞拨了个电话。 “姐?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少年惊喜的声音。 这孩子怎么每次接她电话都这么兴奋? 时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带着沈魅和叶曦霜传送到我身边。” 少年听出她语气严肃,也没在追问什么,赶紧挂断电话将叶曦霜和沈魅找来。 最后不光南絮来了,贺辞和沈魅还有叶曦霜也来了。 “什么情况?” 当贺辞传送到时笙身旁的时候都傻了。 三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一个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一个盘膝闭眼打坐恢复灵力,还有一个被他姐扶着往客厅走。 周围没有一个家具是好的,好像刚遭到了地震。 下一秒,一道绿色阵法出现,一个穿着黑大衣,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出现他身边。 “你你你...” 贺辞指着男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你什么?” 南絮微微挑眉。 “你是那个冥界的药师族族长?!” 他在叶曦霜的书上见过他的画像,他姐怎么这么牛逼,连这种人物都认识! 只听带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笑了笑,却不是冲他,而是他旁边的叶曦霜。 “你得天赋倒是难得。” 有古怪! 贺辞警惕的向叶曦霜前面挪了一步,挡住南絮落在叶曦霜身上的视线“当然了,小爷我很厉害的!” 南絮笑意不减“不是说你。” “南絮。” 玄知睁开眼睛,清冷的声音响起。 贺辞的目光这才落在玄知身上。 “雾草!玄知大哥你还好吧?” 刚刚只是大概扫了一眼,没仔细看,现在才认出来这人是他的玄知大哥。 男人尽管身上的白衣已经血迹斑斑,神情却依旧淡淡的。 “没事.” 朝他微微点头。 贺辞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玄知大哥,即使伤成这样依旧如此淡定。” “先看看左承。” 玄知朝着南絮再次开口。 左承感受到沈魅就在他身边,已经醒了过来,此时不知道拉着沈魅的手在说什么。 时笙将宋清承安顿在沙发后再次走进玄知房间,递给沈魅一个药丸。 “先给他服下,能缓解他的疼痛。” 说罢,又叫上叶曦霜去了客厅。 “你家左承怎么又受伤了?” 贺辞的脑袋探到沈魅面前,不知道左承做了什么,贺辞再无一开始对他的恐惧。 “你是不是没有什么说的了?” 沈魅没好气的剜了贺辞一眼。 贺辞摸摸鼻子,赶紧给南絮搭手,将这几个伤员扶到客厅。 “你们怎么全军覆没的?” 南絮查看每一个人伤情后有些意外,怎么都伤的这么重?难不成对上的人是冥王? 时笙扶额,感觉自己专门克这几个人,只要她们一合作左承和宋清承必遭殃。 他们自从认识她,身上的伤就没好过,特别是宋清承,伤口反反复复裂开。 “对方是司明,他的力量是伪装的。” 玄知说的言简意赅。 南絮的表情瞬间严肃下来“真是他?他之前的弱都是装的?” 第72章 什么虎狼之词? “嗯。” 玄知点头。 “这次是我们太冲动轻敌,所以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开口的是宋清承,此时他的手正紧紧拉着时笙的衣摆。 而左承也是一言不发。 看来这件事对他们两人的打击很大,他们从小到大应该从来没有被打的这么惨过。 时笙觉得有些不对,宋清承到现在还没有从恐惧的情绪中缓过来,从山洞遇到幻境后他就总是怕她出事。 时笙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却被反手握住。 “你究竟怎么了?” 时笙压低声音询问。 “没什么。” 男人垂着眸子“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叶曦霜跟在南絮身后帮忙,手中汇聚出力量注入他们身上的一些细小伤口中,南絮看着这一幕眼中亮了亮。 他看得出这个小姑娘天赋很高,却没想到竟然这么难得。 时笙见宋清承好了些,扭头便见南絮的这副表情似是对着小姑娘感兴趣,解释“她的治疗能力我还没有碰到过第二个。” 南絮听到时笙的话轻笑一声。 “就是我活了几百年,也没有遇到过这种天才。” 叶曦霜的这种能力在她碰到的所有中算是最有效果的,她刚将她带回弑盟三天,这孩子身上的伤口基本上全部愈合了。 那时候她就察觉出这孩子惊人的天赋。 “对了。” 时笙目光转向贺辞“最近你们出巡有没有发现丢失魂魄的事?” 贺辞摸了摸脑袋思考片刻,随后摇头“这种事从未发生过,丢魂魄这种事很少。” 得到答案的时笙微微点头,随后还是嘱咐道“最近这段时间有许多收集魂魄的你和萧轩在这件事上留点心、” 司一自从被抓进来就什么都没有交代,不知道除了婴灵和秃头大汉外还有没有手下。 贺辞郑重点头,他向来对时笙嘱咐的事情言听计从。 宋清承的后背被重新包扎,血肉模糊的伤口看得南絮直摇头“你要是还想痊愈,就不能再让它裂开。” 男人一言不发趴在沙发扶手,后背在上药,却伸出一只手再次拽住时笙衣摆。 这次的表情与刚刚不同,更像是撒娇。 宋清承的情绪已经差不多恢复了,等有机会她一定要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她想把衣角抽出,却发现对方拽的实在是太紧了。 “干嘛?” 她觉得哭笑不得,这人怎么这么粘人?若是他们都能侥幸活下去,那他不会要天天寸步不离吧? “我又为你受伤了,你得负责。” 男人一双桃花眼水汪汪望着她。 这人怎么不去做明星?以他的演技和颜值一定火遍全网。 时笙的声音带着笑“怎么负责?” 宋清承现在一只手吊在身前,背上是大片的鞭痕,其他部位大小伤口纵横遍布,脸上被划开好多个口子,也不知道会不会落疤。 “这几天你得照顾我上药,吃药,吃饭。” 时笙“...” 合理怀疑这个人在故意逗她。 她被气笑了,反问“要不我帮你把澡也洗了。” 宋清承听到后却微微挑眉,眸子意味深长“帮我洗?” 她的意思是他是个巨婴,他理解成什么了? 这个人脑子里都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 “滚!” 时笙拍开他的手,耳根已经红透。 “那什么,姐...” 贺辞别过脸轻咳一声“人我带到了,还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吗?。”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虎狼之词?他还只是是个孩子! 在场人只要不瞎都能察觉出这两人关系的微妙,不自觉避开视线。 “先回去吧。” 时笙也轻咳一声,吩咐。 此时的南絮望向玄知,发现他的视线也在时笙和宋清承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知道玄知的想法,既然他选择成全也就不多劝些什么,其实换个角度想翊庭继承人与天神血脉,似乎是挺般配。 爱情的世界他不懂,他只懂患者的世界。 因为突然多了三个人,时笙打算将房间让给沈魅和叶曦霜,自己睡在沙发。 但南絮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被玄知冷着脸赶出了房间。 她就变得很多余了。 “你干嘛了?” 时笙不解。 刚刚玄知将南絮赶出来时,难得看到他黑了脸。 玄知的面部管理一向很好,大部分都是淡淡的表情,极少有黑了脸的时候。 南絮长叹一声“说了我怕他打死我。” 南絮虽为药师族族长,但武力值几乎为零,即使玄知重伤也能打得过他。 时笙压下心中好奇,思考着该怎么做。 “正好你来我房间照顾我。” 宋清承此时懒洋洋趴在沙发上,望向她“你打地铺。” 她打地铺? “我要是打地铺的话为什么不去沈魅房间?” 宋清承眨眨眼“因为我行动不便啊。” 如果她去宋清承房间确实可以更好的照顾他。 她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她性命垂危时这个男人的样子,他们这群人太疯狂了。 南絮将宋清承扶回房间后,时笙抱着被子准备先将地铺打好,结果南絮却不嫌事大地将门关上了门,她都快无语死了。 她抬眸就见宋清承似笑非笑的目光。 宋清承躺在床上,最近这几天都要少走动养伤,他朝着时笙招招手。 “过来。” “干什么?” 时笙不解地靠近。 宋清承却伸手拿出一个白色药瓶“这是治外伤的药。” 外伤?他拿外伤药干什么? “我没受伤。” 时笙回答。 宋清承却伸手抚上她白皙的脖颈“你又忘了?” 她真忘了,先前被司明扼住脖子,她的皮肤白,很容易落下痕迹。 “下次再遇到那种突然袭来的暗器,不要伸手去抓。” 宋清承将瓶子塞到时笙手中。 “这次是我们大意了,没料到对方的实力。” 眼前人应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一直被所有人视作天才,从小到大应是很少失败。 时笙嗯了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当时看见你落泪了。” “啊?” 对方话题转变的太快,时笙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时候。 “只是有些感动。” 第73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为什么?” 面对眼前人不停的问题,时笙如实回答“独来独往惯了,除了玄知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了救我拼尽全力。” 说到这,她突然想到之前宋清承总是告诫她不要相信任何人,今天又做出拼死相护的事情,不由得打趣“你不是跟我说过,不要相信任何人吗?” 宋清承一双桃花眼却似笑非笑望着她“你不一样,我对你毫无保留。” 情话?宋清承说情话? 听到这句话,时笙怔愣片刻,随即嗤笑一声“真会讲话。” “我说的是真的。” 宋清承拉起时笙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心脏处“反正这里也已经你属于了。” 这个人真的母胎单身吗?怎么这么会说? 这要她怎么回答? “这些都是哪里学得?” 细看,她的耳根红透了。 宋清承得意的一只手扬了扬手中的手机“许多短视频都在教这些啊。” 时笙“...” 前有左承看言情霸总文追她妹,后有翊庭继承人刷短视频追她。 不愧是朋友,连套路都一样。 她将手抽回,哭笑不得提醒“你还是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种东西随心就好。” “可是这就是心里话啊。” 宋清承眨着双眼,表情异常无辜。 时笙觉得他还是先前嘴欠的样子相处自然些,现在的他完全沟通不了。 玄知的房间早已被南絮用术法复原,现在和刚来的样子没两样。 “真就这么放手了?” 南絮端着刚煎好的药走进来,在他床边坐下。 玄知垂下眸,嗯了声。 南絮见他这样,撇了撇嘴“你也不怕那小子有什么坏心思。” 虽然没见过别人的爱情什么样,但他还是头一回见到亲手将自己喜欢的女孩推向别的男人的房间。 玄知却一本正经的摇头“我经常观察他,他一直在为阿笙考虑。” 别说玄知,就连他都能看出宋清承对时笙的用心,甚至许多事情要比玄知这个木头做的还要好。 “行了,你希望她好,我知道。” 他的话头一转“不过那个会异能的人类小女孩不错。” 如果能收作徒弟就好了。 玄知看出他的心思,淡淡瞥他一眼“几率不大。” 南絮“...”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一定要这么打击他吗? 他一直想收个徒弟,找了几百年,结果根本找不到一个符合他心意的人选,这次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满意的,却是个人类。 他思量片刻,还是决定面对现实。 “你觉得我把她从时笙身边要走的概率是多少?” 玄知面无表情盯了他许久,语调不带半分情绪“百分之十。” 以玄知这些年对他们的了解,南絮若是将那个小姑娘收入门下,就代表这女孩未来必定会参与一些冥界的事情。 时笙向来希望这些孩子平安,所以未必同意。 而且那个小姑娘三岁被时笙带回去,自小在弑盟长大,完全将那里当成自己的家,肯定是不愿意离开的。 南絮闻言长叹一声,依旧不死心“先培养着,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毕竟遇到一个天才不容易,他不想轻易放手。 这段时间太忙,宋清承和时笙难得因为养伤闲下来,在房间睡了一下午。 但墨玄和玄知就不一样了,他们在各界有职位在身,即使一个吊着胳膊一个吊着腿,依旧要处理政务。 时笙这一觉睡的很沉。 “笙笙。” “笙笙。” 梦里,母亲的声音一直在唤她的名字。 她缓缓睁开眼。 入眼便是女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一张与她七分相似的脸,却少了几分她的媚,眼眶通红似是哭过。 “就叫时笙吧,置之死地而后生。” 女人侧眸,不知在和谁讲话。 望着襁褓里的婴儿眼中泛起温柔之色,同她记忆如出一辙。 “笙笙,妈妈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笙笙,妈妈不想让你做什么救世主,只要你能平安快乐的长大。” 说罢,女人在婴儿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一滴泪再次落下。 时笙,时笙,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曾问过母亲,名字为什么要取一个笙。 记得当初母亲的回答是,如竹子般成长,生生不息。 现在联想起御梦族长老说母亲也误闯过这里,母亲也许早就知道些什么。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边是熟睡的宋清承。 她原本打算迷迷糊糊再睡一觉,见此场景骤然清醒,扑通一下坐了起来。 “怎么了?” 动作太大,引得宋清承也从梦中醒了过来,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我怎么在床上?” 时笙傻眼了,中午睡觉的时候她记得她睡的是地铺呀? 宋清承见她这呆愣的模样,望着她头上还竖起一撮呆毛轻笑一声,不知道是觉得可爱还是嘲笑“别思考了,你睡着睡着喊冷,我就用术法给你弄上来了。” 睡着睡着喊冷? 时笙揉了揉凌乱的发顶,觉得不可思议。 他逗她玩的吧?发烧的时候就算了,平时怎么可能说梦话?等等!术法?他又动用术法了? “你又动用法术?” 时笙面色严肃“南絮说了,最近最好什么都不要做。” 宋清承就这样一眨不眨盯着她,啧了声“这么担心我?” 这人的脑子里都是什么啊?全是风花雪月了是吧? 她没眼看的别过脑袋“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宋清承却望着天花板,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以后你睡在床上,能舒服些,没确定关系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这个她倒是不担心,毕竟宋清承并没做过什么过分的行为 ,就连前几日发作时,吻宁可落在手指上也不肯做出格的事。 反正也在一张床上睡过,这几日就先对付着。 她思量着,微微点头“我信你不会动手动脚。” 男人指了指自己吊起来的一只手,语气无奈“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有能力对你动手动脚吗?” 他现在连下地走路都困难,即使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力。 第74章 你不会死 时笙见他这副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也是,你现在包的像粽子一样,的确没法对我做什么。” 这个时间快到饭点了,正在纠结点外卖还是自己做饭时,自屋外飘来一阵菜香。 等她推开房门,就自厨房传来噼里啪啦炒菜的声音。 厨房中,三个身影正忙活着。 “哇!南絮大哥你还会做饭?” 沈魅站在一边,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就差将崇拜二字写在脸上了。 南絮却老神在在地翻动手中铲子“前些日子在人界历练,发现你们这几年发明的菜越来越好吃。” “这个要切吗?” 叶曦霜举起手中蔬菜,询问。 南絮微微点头“切,别切到手。” 女孩就这样安静在一旁打下手,忙得不亦乐乎。 时笙其实也会做饭,只是做的少。 只有没钱的时候她才会自己亲自下厨,但更多时候都是去弑盟或者机油九的酒吧,有钱就外卖,因为她没有这个爱好。 南絮察觉出身后站了人,见身后站着的是她,有些意外“醒了?” 时笙不答他的话,询问。 “用帮忙吗?” 南絮指着旁边的桌子“你把这些端到客厅就行。” 他已经做出好几道菜了,她和宋清承要是再晚起一会,人家就去敲门叫他们了。 但是这菜能再素一点吗? 炖青菜,炒尖椒,蒸茄子... 他怎么不给所有青菜都做一遍? 三个伤残人士经过搀扶已经坐在客厅的餐桌上, 三界赫赫有名的人物此时浑身上下被包的像个木乃伊。 “洛清秋为什么会来?” 南絮斟酌开口,目光望着时笙“你不是叛出那地方了吗?” 时笙夹着菜的手一顿,洛清秋为什么会来她也不知道。 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来,他们几个今天必定交代在这。 她微微摇头“总归不可能是为我。” 这个女人心机深的很,她曾经也以为她的一切命令全是为她好,所以对她言听计从,结果到头来发现所有的好尽是利用。 “司一的线索断了。” 玄知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当时只审出司一听司明令办事,然后司明出现证实了这一点,可惜那只箭不是普通的箭,射中的那个人直接魂飞魄散。 死的透透的,救都救不回来。 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收集魂魄的目的是什么。 “没事。” 时笙回忆起那九百多个魂魄,有的已经被囚禁将近一百年,差点就再也没有轮回的机会。 “毕竟找回了丢失的魂魄,也不亏、” 至少现在那些魂魄不用被利用,能完完整整的再入轮回。 如果真的是他们想的那样,这些人收集魂魄是为了使用和当年一样的邪术,那么也算是阻止背后人的计划。 起码能消停一段日子。 宋清承似乎看出她对这一桌子素菜并不感冒,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这个相对好吃一点。” 这一桌子的素菜都很淡,味如嚼蜡。 对她这种无肉不欢,喜欢刺激的人来讲,是一种折磨。 南絮是为了三位伤员牺牲了他们所有人的胃口。 时笙迟疑地将菜夹起来,尝了一口“确实比别的好吃一点。” 也只是一点。 白天睡的太多,导致时笙现在辗转难眠,根本睡不着一点。 回忆起白天梦境中的大概内容,一时间不知道是梦境还是像蚩尤一样的预示。 她抬手戳了戳一旁的宋清承“跟你说个事,” 在她旁边正在单手玩休闲游戏的宋清承随手关掉手机,认真的望向她“怎么了?” 看得出来,他白天也睡多了。 她将梦境的大概内容和前几年在御梦族时光镜中看到得告诉了他。 “命格孤煞,不得善终?” 宋清承一只手摸着下巴,似是在思量什么。 “怎么了?” 时笙见他出神,歪头询问。 男人回过神轻咳一声“没什么。” “因为在时光镜看到的,一直觉得自己可能在某一天就因为什么死了,所以才从来不畏惧死亡。” 当一个人见过许多生离死别并预知到自己必死的结局时,对死亡就没有那么恐惧了、 宋清承却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御梦族的预言不一定全部准确。” 他虽这么说,眸底却闪过一抹不明的决心。 “我不怕。” 时笙却笑了笑“既然母亲给我取名的寓意是希望我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我就尽量活下去。” 说到这,她顿了顿,“就算免不了一死,也会在安顿好所有人后...” “你不会死。”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清承打断。 宋清承一双眼睛执拗的望着她,再没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绝不让你死在我面前。” 这人... 时笙轻笑一声,伸手握住那只紧攥拳头的手“放心吧,我还没活够,还想履行和你的约定。” 感受到女孩的安抚,宋清承的情绪才放松了些。 时笙这才斟酌着询问“你怎么了?” 她没有了解过宋清承的过去,不知道他为什么提到这个词会这样恐惧。 宋清承似是意识到自己最近的失态,别过头“没什么。” 他既然不愿意说,时笙也不强求。 她想,他会有想让她知道的那一天。 吃饭的时候那一桌子菜太素,她都没有吃多少,现在竟觉得有些饿。 宋清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声音有些闷。 “给你叫了外卖,一会去取。” 虽然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但时笙还是觉得疑惑,指了指自己“给我点的?” 宋清承放下手机,双眼微颌“不然给谁点的?只有你晚上没吃多少。” ... 这人怎么那么关注她?那天不是只说让她给他一个喜欢她的机会吗?现在怎么像对待女朋友一样? “谢谢。” 时笙想了半天,最终也就只能想到这两个字。 宋清承似是感觉到她的困惑,摆摆手“不用觉得过意不去,对女孩子好不是一个追求者应该做的吗?” 这个傻子。 如果对方只是吊着他,那他岂不是很亏? 在人界这种例子太多了。 她下床打开房门,便见客厅黑漆漆的,原本应该睡着南絮的位置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女孩窝在沙发一角,手中拿着一部手机,白色的光照在她的脸上。 第75章 战争会死人 “南絮呢?” 时笙忍不住询问。 本来还担心这么晚会打扰到南絮休息,结果他压根没在这。 “给墨玄针灸呐。” 沈魅没有抬头,朝着墨玄的房间一指。 “你怎么在这?” 时笙见女孩穿着白色睡衣,一头长发披散下来,抱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看得出神。 只见眼前女孩嘿嘿一笑,挥了挥手中的手机“他给我叫外卖了。” 这兄弟俩叫外卖也是够同步的,都在这时间。 墨玄应该也观察到沈魅晚上没有吃多少。 这一点沈魅可能受她的影响,喜欢辛辣刺激的食物而且嘴挑的很。 但是左承用什么点的外卖?她手里拿的是墨玄的手机? 她有些吃惊。 “墨玄有手机了?” 沈魅点头,语气中带着甜蜜“他听说手机会方便我们的联系,就买了。” 宋清承和左承认识的时间应该不短,左承都没想过买手机,依旧和宋清承飞鸽传书联系。 到沈魅这里却直接买了。 果然,恋爱中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不过左承对沈魅的态度还算不错,会为她迁就很多,包括三番四次救她也是为了沈魅。 “那你这是...” 她注意到沈魅正在屏幕上聚精会神地翻着什么,她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一个词“查岗?” 只见沈魅微微点头,将屏幕转向她“他列表里只有我和宋大哥,然后刚刚他还在和宋大哥商量要不要点外卖。” 只见对话框内,宋清承分享了一个短视频。 大概内容就是是教直男怎么爱女朋友的。 宋清承;“行动吗?” 时笙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真没忍住笑,这俩人怎么搞的跟要做偷袭冥王那种高难度任务一样? 墨玄:“?” 墨玄:“叫外卖?” 宋清承:“不然呢?” 时笙“...” 破案了,她知道为什么这么同步了,原来这俩人早就串通好了。 沈魅收起手机,朝她俏皮地眨眨眼“你们关系都到这了,为什么不继续往下发展。” 面对眼前人问出的这个问题,时笙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喜欢他吗?” 女孩见她不答,兴奋地再次抛出一个问题。 怎么感觉她提起这个比提起墨玄还要兴奋? 听到这个问题,时笙微微一顿,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嗯了声“喜欢,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沈魅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诚实,小嘴微张,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时笙瞥了她一眼,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傻了?” 女孩捂着额头,压下心中震撼“那你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 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吗? 沈魅的想法果然年轻了些。 “扣扣扣。” 只听门外传来敲门声,话题被打断,时笙闻声前去开门。 她和沈魅的外卖定的是同一家,两份炸鸡整整齐齐摆在二人面前。 炸鸡配啤酒这个吃法挺不错的。 她从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和沈魅一起将东西摆在客厅的餐桌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时笙刚坐下就听沈魅再次开口。 她忘了,沈魅从小就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 但是有些事情现在确实也该让她知道了,先前她在弑盟与她讲的并不全面。 沈魅才刚踏入这个世界,有些认知还停留在普通世界。 她正了神色,朝她抬抬下巴“你先说说墨玄都告诉你过什么。” 女孩掰着手指,头微歪,一双黑白分明眼睛尽是天真“知道你为了防止战争发生做了许多,知道墨玄想登上冥王的位置,还有冥界的格局。” 看来左承把能告诉她的几乎全都告诉她了。 时笙纤细的手指拉开啤酒罐,喝了口。 “那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与冥王的力量相差悬殊,很有可能会死人。” 这句话说的言简意赅,将大家不愿意提起的事实摊开摆在沈魅面前。 只见对面女孩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望着她,眼中瞬间被恐惧填满“死人?你也会死吗?” 也许是时笙在她心中的形象几乎无所不能,所以当提起死这个字的时候,她竟觉得这个世界几乎没有什么能将她杀死。 时笙遥遥望着宋清承房间的方向,讲得漫不经心“失败了的话,我会死,你也会死,左承会死,宋清承会死,大家都会死。” 说罢,她的目光再次看向沈魅“你害怕吗?” 女孩听到这些,先是怔愣几秒,随后倔强地摇摇头“我才不怕。” 她的眼眶微红“与其一个人独活不如和大家死在一起。” 与其一个人独活不如大家死在一起。 是啊,这句话也是她心中所想,与其自己苟且偷生,一个人带着对一群人死亡的悲痛活着还不如和大家一起死了痛快。 “战争总会有人牺牲,如果我和他都能活下去,我愿意和他在一起。” 说这句话时,时笙的眸中透着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向往。 沈魅却再次摇了摇头“姐,我觉得人应该珍惜当下时光,我知道你设下这样的期限只是为了看他会不会长久喜欢你,” 说到这,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苦笑一声“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曾经的那位学长。” 虽然这些年有意与沈魅生疏,但至少这个妹妹与她从小一起长大,了解她的过去与心中所想。 那些年的经历她现在已经能面无表情的提起,但心中不免对这些事情依旧质疑,抗拒。 像是一个受过伤后就再也不敢重来的胆小鬼。 时间差不多过了三四天,受伤的几人才逐渐能行走活动。 时笙几乎都在打游戏,照顾宋清承,睡觉。 宋清承这几天还算安分,没有再逗她,而是在安静的看一些关于功法的书。 鬼界的事情积压了一堆,即使有一些玄知在这里处理了,但还有一部分需要他亲自前往。 这就导致他才刚能下地走动,就惨兮兮的回去当打工人了。 南絮没有跟着玄知离开,而是留下来看着宋清承和墨玄的伤情。 时笙知道这几天他一直在教叶曦霜许多关于医术的东西,差不多也明白南絮打的什么主意。 但是这种事情她不好替叶曦霜做决定,只能看她自己的意愿。 第76章 烟花 凌晨一点,时笙正靠在沙发上打游戏,脸上却传来一道冰凉的触感。 “要不要跟我出去?” 身后的宋清承一手撑着沙发背,另一只手拿着柠檬水,贴在她的脸上。 时笙伸手接过饮料,关闭连胜的游戏界面,侧头看向身后人“三更半夜的,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宋清承一脸神秘,早已将外套穿好。 “走吧。” 她还是比较好奇宋清承会带来什么惊喜。 毕竟他已经忙碌了好几天。 凌晨的街道人很少,此时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月光悬挂在空中显得格外寂寞。 她一言不发地跟在宋清承身后走进了一个小巷子,跟着他上了一个四层楼的小天台。 “来这干什么?” 时笙咬着手中柠檬水的吸管,望着背对着她不知在做什么的宋清承含糊询问。 只见男人却转身走到她面前,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时笙再次询问,宋清承却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干嘛?” 时笙心中微惊,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 只听头顶一声轻笑。 时笙只觉得耳边一阵温热,宋清承俯下身,气息在她的耳边喷洒“心中默数三十秒。” 她倒是不担心他会做什么坏事,所以便听他的话照做。 一、二、三、四... 三十秒很漫长,她的视线一片漆黑,心中竟带着些期待。 三十。 当数到这个数字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随即宋清承将覆在她眼睛上的手缓缓拿开。 一朵朵火花在夜空绽放,烟花的声音此起彼伏。 烟花映在时笙眼中,深棕色的眸子中染上笑意。 宋清承见她这样,抱胸靠天台的边缘,声音懒倦“那天你喝醉了,求我带你去看烟花。” 可能是场景相似,时笙的脑海中竟模模糊糊地呈现出几天前的一些画面,烟花,街道,车里、还有那个绵长的吻... 时笙微微晃了晃脑袋,并不太想记起这些事情,她怕全部想起后更没脸见宋清承了。 五颜六色的烟花自空中盛开,不同形状不同样式。 “你怎么知道今晚有烟花?” 她侧眸询问,转移话题。 宋清承也没有抓着那天的事不放。 而是双手插兜,语调轻松“这几天一直在关注h市有没有烟花,想着这几天有空,再陪清醒的你看一次。” 听到这,时笙微微一愣。 就见宋清承唇角勾出一抹弧度“你说你喜欢日出日落,喜欢烟花与吉他,其他爱好可能需要我接着探索。” 说到这,他从兜里掏出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伸手递到时笙面前“但是,我想先陪你把这些喜欢的事情都做一遍。” 我想陪你将喜欢的事都做一遍,这句话还真是让人感动。 如果换成另一个这个年纪的女孩,可能早就投怀送抱地钻到宋清承怀里去了。 时笙将棒棒糖揣进口袋,抬手将喝光的柠檬水随手丢向一旁的垃圾桶。 只听哐当一声,瓶子稳稳落了进去。 时笙拍拍手,杏眼微抬“你这样我还真怕哪天会被你感动到,然后立刻和你在一起。” 宋清承却笑着摇摇头“虽然对你所说的求之不得,但我说这些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立刻和我在一起,而是想就这样一直用你给的机会喜欢你,保护你。” “花言巧语。” 时笙虽然这么说,但唇边笑意不减,抬头望向天边烟花。 问出一个她问过许多人的问题。 “你喜欢我什么?” 这些年她听到过许多答案,无非是喜欢她的长相,喜欢她的身材,喜欢她的性格,或者笼统一点喜欢她的全部。 “我见过你的疯狂偏执,见过你的嚣张桀骜,放荡不羁,还有挣扎无助的破碎。” 说到这,他轻叹一声。 “也许你不信,但我还是想说,喜欢你的性格,你的过去,你的容貌,更喜欢由这些拼凑出来的你。” 过去? 听到这个词,时笙只觉得嘲讽。 她从口袋摸出一包烟,咬在嘴里,笑的七分冷三分痞“那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我全部的过去。” 他确实不够了解她的过去,只知道她成为忆长老后的事,却不知道在成为忆长老前她究竟经历过什么。 时笙语气中突如其来的疏离,让宋清承有些不适应。 他弯下身就这样望着她,语调轻了些,似是诱哄“那我以后慢慢了解给你看好不好?” 时笙感受到自己刚刚的情绪微微一顿,但见眼前男人安抚她的样子,竟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他应是察觉出来了所以才会来安抚她。 火苗将烟的一头吞噬,时笙将打火机重新揣进兜里,望着天边烟花出神。 宋清承就这样静静望着她,不再说话也不再打扰。 他见过时笙抽烟,火车上那次。 那时她能看见女孩眼中无论如何也散不去的阴霾。 他有时候在想,从八岁到十九岁之间的时笙就真的没有怨过这身血脉吗? 谁都能看出上一任天神血脉的死不是意外,时笙难道就不知道吗? 可是她并没有被仇恨蒙蔽,甚至没有去调查,而是继续在这样一个世界安静活着。 凭借一己之力保护沈魅十一年。 他不知道十四岁前的时笙遭遇过什么,但十四岁后的时笙遭遇只能用意难平来形容。 唯一待她好的师父当她是棋子,将她高高捧起然后狠狠摔在尘埃中。 就算当年没有洛清秋,以她的天赋也能身居高位,却这样被人拉下神坛就此陨落。 明明那样热烈的人,却要将自己装成淡淡的样子,从张扬桀骜到沉默无声,这样的人心中该经历了怎样的风雨。 那么多人,都想要她死,想要斩草除根,就连御梦族的时光镜都在告诉她,她会不得善终。 她九泉之下的父母若是见到时笙这一路的荆棘,会不安的吧? “时笙。” 他突然开口,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唤她一声。 “怎么了?” 时笙抬脚将烟头踩灭,丢进垃圾桶,抬眸望着他。 第77章 刺激的事 宋清承抓抓脑袋,斟酌开口“弹琴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弹琴?时笙不明所以。 这大半夜哪里有琴给她弹? 宋清承手中白光一闪,一把吉他被他拎在手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时笙瞬间愣在原地。 他储物袋里都装了些什么?这把琴怎么和她平时用的一模一样? 她伸手接过这把琴,纤细的手指轻抚琴弦,侧眸询问“哪来的?” 宋清承解释的漫不经心“那天你喝醉后 ,我就朝高箐箐要来了。” 她的琴高箐箐怎么说交出去就交出去了?情谊呢? 对面人从她的表情中就看出她心中应是将高箐箐骂了一万遍,微微挑眉“我要替你保管,她敢不给?” 时笙“...” 也是,就像她在弑盟吩咐的事情,贺辞上刀山下油锅也会去给她完成的明明白白。 “时笙。” 宋清承唤她一声,似是在征询她的意见般轻声询问“为我弹一首,行不?” “早说啊。” 时笙哭笑不得。 他要是早开口的话,她在t城那几天就弹给他听了。 时笙抱着琴观望了一下四周,发现角落处摆着一个白色餐桌椅。 她走过去坐到椅子上,纤细的手指拨动琴弦,思量着弹什么曲子好。 宋清承站在一边一眨不眨盯着女孩认真的样子,时笙长相精致,七分冷剩余三分带着媚。 不同于上次酒吧,这次她没有炫酷的穿着和打扮,却依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但就在此时此刻,这份耀眼的美只属于他一个人。 海的泪滴 流向天际 我坐在悬崖边上 唱歌给你听 清冷的声线传遍整个天台,这次歌曲的音调很轻,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唱着场压抑已久的相遇 前世今生和命中注定 不远万里 走到结局 我站在极光之下 唱歌给你听 自由是 精心杜撰的悲剧 一瞬风雨 我爱过你 温柔属于你 星空属于你 荣耀属于你 我属于你 直到这一身狂骨化为灰烬 灰烬也属于你 把我一生 锁进回忆世界里 永远不会分离 一曲毕,烟花也在此时这一刻停止,时笙抬眸看向对面男人。 却发现宋清承此时也在望着她,四目相对。 但奇怪的是,二人就这样静静望着对方,并不觉得尴尬。 “这首歌的名字叫《属于你》,是一个游戏剧本的歌。” 时笙率先开口,打破这一时的寂静。 除了《海阔天空》外,她听得更多的是一些小众歌曲,包括这首歌也是。 宋清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挺好听的,歌词也不错。” 时笙却微微摇头,眼神中染上几分悲凉“可惜是一个悲剧,两个偏执的人在一起的悲剧。” 大概讲述了男主在男友死后抹去回忆,但身为律师的她再度接触到男友死亡的案件。翻开档案,发现真凶另有其人,而后在调查后重新植入记忆。 最终想起原来是男友想要与她分手,她拿起水果刀拿自杀作威胁,最终二人滚在一起,男友却被那把水果刀刺中胸口,她冷静处理好现场后抹去自己的记忆。 最终真相浮出水面,她也查到了男友虽拥有追求自由的灵魂,却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分手也只为了她能快乐的继续生活下去。 当初做任务读这个剧本的时候,视角一直跟随着女主,以为男主死于意外,导致后面看到真相时她心中难受了许久。 宋清承低头看了眼手机,凌晨两点。 今晚他带她看了烟花,也听她弹了琴,现在这个时间估计该回去了。 身边女孩却将吉他递到他面前“帮我保管吧。” 宋清承没想到她还会将吉他交给他保管,微微挑眉“为什么?” “想听的时候拿着它随时找我。” 她的意思是以后会经常弹给他听? 宋清承翘起而嘴角,伸手将吉他收回自己的储物袋“好。” 紧接着袖子却被人拉住。 他抬头,便眼前女孩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机“两点了,要不要做一些刺激的事?” 刺激? 宋清承刚想开口询问,下一秒就被女孩拽着跑下天台。 “什么刺激?” 他匆匆被时笙拉在身后,忍不住开口询问。 女孩不回答他的话,一口气下到了一楼。 随后宋清承便眼睁睁看着女孩从手链中取出一辆机车,先前他在t城坐过的那辆。 她那储物的手链怎么被她当车库了? “你手链里装的都什么?” 时笙将头盔带上后,又丢给他一个一样的“允许你储物囊里塞吉他就不允许我塞机车了?” 说着,她啧了声“这不是想着有机会让你体会一下自由的感觉。” 说走就走。 二人骑着车穿过喧嚣的城市,在山区盘旋的山路肆意前行。 宋清承相信时笙的车技,就算出了什么意外他可以保护她不受伤害,在他这里时笙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自由的感觉。 宋清承在时笙身后抓着她的衣角,风在他耳边呼啸,而心中人就在前面,这是他二十二年中,第一次这么想留住一段时光。 最终二人登上山顶,准备去看五点的日出。 现在是凌晨四点,山上风大,正是最冷的时候,宋清承将身上外套脱下来披在时笙肩上。 “别感冒了,再传染给我。” 听到这句话,时笙到嘴边的拒绝就咽了下去。 还是这样的宋清承相处着自然一些。 他们在山顶处并肩坐下,望着微亮的天边。 时笙在想,如果他们在十四岁那年她没有喝醉酒,他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他们如果像现在这样结伴而行,那些年的日子是不是就会好过一些。 她突然很想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究竟是怎样的,他的长相那样好看,当初的她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时笙的目光转向宋清承。 “你总说在北方见过我,我那天喝醉了,你跟我讲讲。” 听着她的问题,宋清承微微一怔,继而轻笑一声。 他没想到有一天,时笙会好奇那件事的经过,主动来问他。 第78章 五年前,北方巨人国 三界都知道,翊庭出了一个特别厉害的继承人,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拥有和这任庭主差不多的实力,翊庭由他接手的话前景无限。 宋清承是个孤儿,被翊庭的人在一个废弃的实验室捡到,那时候的他只有三岁。 因为天赋能力极好,被翊庭主当做继承人亲自培养。 但代价就是没有别的人那样自由,久而久之性情就变得淡漠了许多,只听翊庭主一个人的话。 在十七岁之前他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导致在十七岁庭主叫他下山训练时什么都不懂。 那一年他在人界摸爬滚打许久,才懂得如何在那样丰富的普通世界生存。 后来他决定去见识一下四方大族的实力,看看他现在的实力到底在什么水平,他知道这些年无论是外界还是翊庭都将他捧得太高,他真实的实力连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他背着行囊孤身一人前往了北方雪山。 那里常年飘雪,地面上白皑皑一片,他身着宽大羽绒服在这一路上走的可谓是十分艰难,因为不光迎着风雪还要对付许多实力强大的雪怪。 他走了许久,终于在第三天傍晚见到了巨人国的一角。 不等他进去拜访,就有一群两米多高的人二话不说要将他带走,他的法诀打在这些人身上几乎是挠痒痒。 这些人不像是人,更像怪物。 巨人国的大殿由冰堆砌而成,要比普通的大殿高一点,正中央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身材强壮,大约也有两米多高的老者。 白发披散夹杂着几个三股辫,嘴边留着白色长胡子,身着兽皮制成的大衣。 他心道,这人应该就是巨人国的国王。 “只有他这么一个外人,一定是他偷了净草!” 那几个两米高的男人将他丢在大殿中央。 “一定是他,没了净草那些雪怪闯出去害人怎么办?” “恳请国主将这人严格搜身。” 他刚想开口解释自己来自于翊庭,就听男人浑厚的声音自上方响起。 “搜,搜不到就处死,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这就是巨人国的规矩吗?不愧书上称之为野蛮之地。 他手中暗暗掐诀,决定既然打不过就使用传送阵法,这样起码能保住自己的命。 他只有法诀厉害,可这根本对这些人没有任何影响,他的身手又没有那么精进,根本打不过。 还不等阵法开启,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国王这样做未免太不讲理。” 只见一个带着鸢尾花面具的女人缓缓走进大殿,身着兽皮制成的长裙,红白相间的颜色不知是什么野兽的皮,头发编着和当地人差不多的辫子。 此时手中拎着一壶酒,走路明显有些不稳。 “这是国事,忆长老未免管的太宽了。” 高座上的国主看见女孩,苍老的眼中竟浮现出忌惮之色。 忆长老? 他在翊庭听各大长老提过,她刚入司理堂就被封了二长老,地位与冥王麾下第一大将军齐名。如今却在北国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真人。 她的行踪隐秘,以鸢尾花面具示人,无人知道她的来历和真实身份,容貌不详。实力不详。 刚刚她开口的声音略带稚嫩,以她现在的身高和露出的那半张脸,他推测这人应该只有十几岁。 小小年纪性格如此乖张,有意思。 他被她张扬的性格吸引,施到一半的法决也被收了回去,倒是想留下来看看会发生什么。 戴着鸢尾花面具的女孩缓缓走至他身边,在他面前半蹲,饶有兴致地望着他。 现在离近了看,虽然面具后的眼睛酒意迷蒙,应是醉了。 但露出的下颌能分辨出女孩应该也就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你从哪来?” 女孩抬手戳戳他的脸,身上带着浓浓的酒香。 宋清承没想到她会动手,红着脸别过脑袋“翊庭。” “翊庭...” 女孩歪歪头,似是在回忆这个地方。 这个女孩小小年纪太大胆,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女孩子摸过他的脸。 “烦。” 只见她吐出这个字后烦躁地晃了晃脑袋。 “算了,想不起来,你长得好看,我就姑且相信不是你偷的。”、 因为他长得好看就相信不是他偷的? 没想到忆长老竟然是这样风流的人。 “忆长老!” 国主一拍椅子,语气带着一国之主的威严“你醉了,就不要来添乱。” 女孩缓缓站起身,仰头又灌了几口酒,面对国王的威严没有丝毫惧意。 她抹了抹嘴,声音带着醉酒的慵懒“就是看不惯你们的作风,要不打一架?” “你!” 国王气的直接站了起来。 女孩却仰头勾唇笑着,下巴微抬,眼中尽是桀骜“只要有人打得过我,我就不插手这件事。” 话出口的瞬间,大殿瞬间掀起一片哗然,就连宋清承都微微挑起眉峰。 怎么会有这样嚣张的人,究竟怎样的实力敢如此猖獗? 宋清承就这样静静观望,看女孩还会不会给他带来惊喜。 “平时任她胡闹就算了,这次不能惯着她!” “这边小姑娘毛都没长齐,未免太狂了。” “就是!仗着自己在外有一些名气就敢在我巨人国胡闹。” “来来来,我和你打!你肯定连我都打不过。” “我来我来。” 周围人纷纷开口。 女孩却对耳边这些话语并不在意,挑衅地望着高位上坐着的人“听说巨人国历代国主都是最强的人,要不,你先来?” 身旁一位穿着官服的白胡子老头指着女孩,手指气得微微颤抖“你太狂了...你!” “闭嘴。” 女孩一眼扫过去,随即手里酒壶一饮而尽,砸在那老头脚边“又不跟你打,你也打不过我。” 老头被怼的哑口无言,在原地咳嗽几声,险些晕过去。 看得出,这老头应该已是风中残烛。 女孩站在原地活动了下手腕,抬眸望向上方人,声音再次响起“敢不敢迎战。” 国王深深地望着下面女孩,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虽然她是执法人的人,但行事太过嚣张。 一个小姑娘现在已经挑衅到这个份上,他若再不应战将其处死,怕是有失国主之威。 “你若死了,九泉之下就怪不知收敛锋芒。” 第79章 为什么要帮我? 浑厚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随即就见国王飞身而下,朝着女孩一拳砸去。 二人竟然直接在大殿就打了起来。 女孩身手灵活,微微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拳头,手中掐诀闪身至大殿门口。 “用这个才带劲。” 她抬手将挂在大殿门上的斧头丢给对方。 国王抬手接过斧头再次朝她冲来,招数之狠厉程度是真的动了怒“黄口小儿!大言不惭!” 女孩手中召出一把刻着鸢尾花的长剑,正面接下自上方落下的斧头。 “就这?” 女孩剜了个剑花,成功破解迎面而来的招式。 场面打斗非常激烈,宋清承不由得微微挑眉。 他已经从女孩身上找到对付这些巨人的办法了。 对付这些人,术法起不了什么功效,只能硬碰硬,只有身手好才有生存的可能。 不过现在他的能力还不够,回去要在缺陷的方面勤加练习。 只听女孩闷哼一声。 她的后背被斧子劈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伤口深可见骨,可见斧子的锋利。 女孩却不带任何缓冲地迅速转身。 宋清承看明白了女孩的招式,不禁在心中暗暗感慨,这姑娘狠,竟敢拿自己的身体做诱饵。 只见他手执长剑,直直刺向白胡子国主,在即将抵达心脏处时剑锋自她手中一转,剑柄抵在他的胸口。 二人就这样对立望着彼此。 女孩似时并不觉得身上的伤口疼,红唇扬起“你输了。” 白胡子国主眼中满是惊叹,女孩的强大已经让他把这场比试的起因忘的一干二净。 “这这这,她竟然打败了国王?” “国王可是巨人国最强大的勇士!”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看来司理堂即将要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一场比试下来,周围的嘲讽转为惊叹。 本以为女孩只是仗着自己的身份猖狂,却不知她的本事竟这样强。 宋清承也惊讶于女孩这惊人的天赋,若是在给她个三五年,绝对可以达到与左承并肩而程度,甚至超过左承。 若她不是个人类,生于冥界,修炼百年时间三界就能再出一个与冥王抗衡的人。 此时,就连国王看她的眼神都转为尊敬。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造诣。” 巨人国向来以强者为尊,这女孩既能打败他,今后就是巨人国的贵客。 他将手握成拳,抵在胸口朝着女孩鞠躬“今后,巨人国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女孩将剑收回剑鞘中,嗤笑一声“还行吧,你那斧子若是再用力些,我就输了。” 巨人国向来崇拜强者,大殿众人纷纷以和国王一样的姿势朝着女孩鞠躬。 “这人能放了么?” 女孩瞥了眼身旁的宋清承。 “随你处置吧。” 国王摆摆手,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扶回椅子上。 “你的伤...” 宋清承忍不住开口。 因为她后背的红色布料已经血染成深红,嘴唇也变得愈发苍白。 喝醉了也不能感受不到疼吧? “小伤。” 女孩尽管有些虚弱,却还是稳稳立在那里,朝他抬了抬下巴“倒是你,赶紧走吧。” “谢谢。” 宋清承道了声谢,刚要起身,却再次被女孩叫住“等等。” 他疑惑再次望向眼前人,就见女孩将脖子上的什么东西一把扯下,随手丢过来、 宋清承赶紧抬手接住,看了眼手中物品。 是一条红色项链,上面坠着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的红色液体似乎是血。 “雪怪闻到这个味道就不会来找你,可保你平安” 宋清承郑重地望着眼前女孩,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帮他到这个地步,不由得询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女孩将剑收回储物袋,面具后的一双眼睛弯了弯“因为你好看。” 这人怎么依旧这样? 宋清承从未听过这样的话,脸再次红了。 “你叫什么名字?” 最终,他鼓起勇气问出这句话。 女孩一双深棕色的眸子迷离,红唇微启“思忆。” 思忆,思忆,万重离恨万重山,无处说思忆。 有了上次巨人国的经历,宋清承回到翊庭后就不再只执着于咒术,开始精进于自己的身手。 他不知道女孩真实的样子,只记得那一双深棕色的漂亮瞳孔,和那精致的下颌。 后来他手下人脉逐渐广阔,收集过很多关于忆长老的消息。 比如她是司理堂去年新来的,刚来就被封了二长老的位置,起初众人还不服,但挑衅的人几乎都被她揍了一顿。 直到上位一年后她凭借一己之力擒住千年修为的厉鬼,名声这才开始打响。 他想过许多见她的办法,却没有一次成功。 而那条装着红色液体的项链他一直挂在脖子上,从未摘下来。 后来的一天午后,他正在房间修炼咒术,眼中突然出现她命悬一线的场景。 女孩依旧戴着紫色鸢尾花面具,当初那把刻着鸢尾花的剑,从露出的下颌就能看出她已经褪出了许多稚嫩。 保护罩被击碎,无数雷电劈中她的后背,却依旧倔强的挺直腰板与对面人叫嚣。 待眼前场面消失时,他脖子上装着血液的瓶子猛然碎裂,液体从碎裂的玻璃中溢出,滚落在他胸前的t恤。 他一时间有些心慌,亲自不眠不休调查了三天无果,最终去了一趟鬼界后才打探到二长老闭关而消息。 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闭关?是因为重伤吗? 鬼界将军重伤在床,消息还是冥界药师族长老替他传的。 司理堂的消息向来封锁的死,他甚至都打探不到她闭关的地方。 她如同转瞬即逝的烟花,三界中见过她的人谁不曾惊叹于她的天赋?却在仅仅在大家眼中出现了三年。 第一年她是所有人重点关注的对象,谁也不明白这样一个小人类凭什么刚来就得执法人的青睐,直接被提到二张老的位置。 第二年,她以大家意想不到的速度成长,稳坐第二把交椅的位置,三界提到这个名字都要忌惮一下。 第三年,她突然失踪,从此销声匿迹,再无人提及。 如果曾经只是为她的陨落而可惜,那么现在便是一种说不出的心疼。 第80章 小人得志 仅仅一面,那姑娘桀骜的样子就印在他的心头,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时笙身上现在依旧能看到过去的影子只是锋芒收去很多,再无往日嚣张。 他很难想象曾经那样桀骜不驯的人落得今天这样是需要多大勇气才能接受,而且废她的人是一手将她带上那个位置上的人。 故事讲到这,宋清承抬眼望向女孩“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记得忆长老的能力怎么样都能与岳长老打个平手,而不是如她所说拼尽全力只要了人半条命。 时笙观望着天边的那一抹橙色,嗤笑一声,面色嘲讽“小人得志,被算计了呗。” 那年她才十六岁,年少轻狂嚣张,自以为世间万事只要她想还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甚至碰到冥王和左承这类人物她也是敢正面上去碰一碰的。 因为她天资过人,虽然没有属于自己的能力却学什么都能学会,而且学的很快,仿佛身体里有源源不断的力量。 从进入司理堂开始,她就被洛清秋作为专门培养对象,被捧得很高。 洛清秋总是有意无意地撮合她与岳熠合作,她向来对这个师父的话言听计从,却唯独在岳熠这里不行。 因为他的言行太卑鄙,她看不惯。 为了打压鬼界, 他干起了诬陷的勾当,却被她轻松识破。 在大殿当众救下玄知那次,那是她第一次没有顺着执法人的意愿。 她一直以为以她的能力,即使与岳熠不对付,有洛清秋在他也不能拿她如何。 直到那一次,有一个s级任务,有一只隐藏在人界多年的妖族,已有万年修为。 时笙被安排与岳熠一起完成这个任务,两人向来不对付索性就各自行动,直到她和妖王打起来时,岳熠打着搬救兵的理由带着一路人跑了。 在那场大战她身受重伤,岳熠想通过这个东西弄死她,却不曾想她竟凭借一己之力将那只为祸众生的妖擒获,带回司理堂。 当时在场人无不震惊于她的能力,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次抓妖要了她半条命。 她当众揭露岳熠将她抛下跑路的事,岳熠就好像早就打算好了般,搬出来各种理由。 说什么路上遇到事情耽误了,而洛清秋向来对冥界偏心,没再追究这件事,只训诫了他几句。 时笙在这次任务过后就回了弑盟闭关养伤,准备先将损伤的元气恢复,却不曾想贺辞却跑了回来,说沈魅不见了。 沈魅在这个时间应该在上课,怎么会突然不见? 她曾经在沈魅身上施过追踪的法术,方便她出意外时使用。 时笙手中掐诀,感知沈魅的方位。 位置最终定在一所郊外的大楼,那里鲜少有人路过,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但沈魅被抓去那里,一定有危险。 她立刻带着贺辞和一些天赋较好的孩子前往目的地。 一座四层高的大楼赫然立在她面前,光看院子里堆积的设备就能知道这是研究人体的实验室。 她见过这种实验室,世界上这么多异能者,总会有人天赋被普通人察觉到。 后来一些有学问的人,打着为人类好的名旗号成立这种私人实验室,将那些异能者带到这种地方研究。 所谓研究,也就是把人当成小白鼠一样,为所欲为。 可是沈魅不是异能者,怎么会被带到这里? 时笙猛然想到一个可能,心中微微一颤。 沈魅被抓到这里,是要被当做实验结果的载体! 她亲眼见过许多普通人类的载体,不是死了就是变成怪物。 时笙立刻吩咐弑盟的孩子去对付守卫,尽量把他们打晕带出大楼,里面会发生什么她也难以预料。 守卫也许是无辜的,但里面的人就未必了。 她已经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有人在专门为她布局。 那么多普通人,为什么偏偏选中沈魅? 沈魅从小是倒霉一点,但这这件事过于离谱,放着孤儿不抓偏偏抓她一个在学校上课的学生? 先是利用厉鬼让她身负重伤,再用沈魅引她入局。 这一手算盘打得真好。 沈魅是她的底线,今天无论如何她也要杀了那些伤害她的人。 她只带了贺辞一人进入大楼,人太多会不方便行动。 这个大楼分四层,里面的房间不是黑屋就是放置一堆实验器材的仓库。 看起来,这样大的楼里面的研究人员却很少。 她看到许多房间都带着血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沈魅凄惨的样子。 如果沈魅在这里出一点差错,她将永远无法原谅她自己,而且还要这整个大楼的人为她陪葬。 贺辞察觉到她眼底的血色,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 这孩子虽然平时大大咧咧,见她情绪不对连说话都带着些小心翼翼。 “姐。你没事吧?” 时笙闭了闭眼,压下眼底那抹冲动微微摇头。 “我没事。” 贺辞哦了声,加快了寻找沈魅而速度。 他知道,沈魅是他姐的底线,如果沈魅出事,他姐真的会疯。 他们挨个房间搜查,最后终于在一间亮着灯的实验室中找到昏迷的沈魅。 此时的她已经昏迷,在她旁边围着三个老头,其中有一个人手里的针管是空的。 还是晚了一步吗? 时笙抬脚将门踢开,随后抓着那个拿着针管的老头,将他摁在旁边的机器上。 其余人想跑,却被贺辞三下五除二踹翻在地。 虽然现在的贺辞才十四岁,论身手对付这些半截入土的老头绰绰有余。 “姐,别担心,这几个老东西交给我!” 贺辞嚷嚷着,朝着一个想爬起来的老头再次踹了过去。 “小爷让你跑了吗?” 说着,贺辞将腰上别着的腰带一把扯下,抽在这几个老头身上。 “都给我乖乖的待着,谁再敢动,小爷我扒了你们的皮!” 明明是来救人的,贺辞却偏偏摆出一副土匪的样子。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时笙此时无暇顾及周围任何事物,抬手朝着手中人一拳砸下去“你注射了什么东西?” 那个老头诶呦了一声,两颗牙从他嘴里吐出。 第81章 理由太烂了 “那是我从异能者体内提取的元素,能将她变得和他们一样厉害。” “一群蠢货。” 时笙低骂一声。 古往今来多少人研究过这种事情?如果通过这种方式能将所有人变得厉害,那么这个世界岂不是乱了套? 贺辞见周围人终于老实,赶忙上前查看沈魅的状况。 “沈魅?沈魅?” 他拍了拍沈魅的脸,对方并没有反应。 他立刻将人打横抱在怀中,走到时笙面前。 “姐,叫不醒。” 老头却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正常反应,只要实验成功,我就是最伟大的科学家,人类将无敌!” 都这个时候了,这个老头还在做白日梦。 时笙此时眼底猩红一片,扼住老头的喉头声音颤抖近乎失控。 “解药在哪里?!” 老头的眼中现在已经鼻青脸肿,脸上却依旧挂着笑,说话一字一顿“没,有。” 时笙闭了闭眼,稳住现在暴走的情绪。 “谁指使你抓沈魅的?” “不知道。” 只听这句还没说完,时笙手握紫鸢剑直直插入老头身体。 周围瞬间寂静下来。 时笙将剑抽出,声音狠厉。 “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说罢,她一剑再次落下,斩断了老头的头颅。 温热的鲜血溅在身上和脸上,时笙却并不在意,又一剑落下,似是要将他剁成肉泥。 “姐!” 贺辞赶紧放下沈魅,握住时笙的手腕,朝着她微微摇头。 “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 时笙这才回过神,她杀了人界的人。 看来回去要遭到司理堂的审判。 她说过沈魅若是出一点差池,就要这些人全部陪葬,她说到做到。 望着那老头的无头尸体,其他人傻了眼。 这几个人年纪都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纷纷跪地七嘴八舌交代事情真相,试图对方能留自己一条命。 他们背后的人给的他们资源让他们创设了这样一个秘密实验室,专门抓那种拥有异能的孩子来研究。 而前几天那人下达了命令,让她去初中找一个小女孩,用她来当试验品。 既然都说到这了,那个背后之人是谁不用他们交代,傻子都知道了。 不就是岳熠那个卑鄙的家伙嘛? 这些人低估了时笙的狠,既然伤害了沈魅,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女孩手执长剑,一一割破剩余人的喉咙,出剑很快,快到他们发不出一点声音就已丧命。 时笙垂瞥了他们一眼,这样的人如果不死就会伤害更多的人。 她将实验台上一些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收到手链中,朝着房间外走去。 贺辞已经抱着沈魅在门外等着她。 “姐...” 贺辞刚要说什么,就瞪大了双眼。 时笙从口袋掏出摩擦轮式火机,打着后向身后随意一扔,实验室内的器材被点着,火焰逐渐朝着周围蔓延。 “这种地方留不得。” 时笙面无表情,眼中是盖不住的偏执。 如果换做往常,贺辞一定会双手双脚赞成时笙的做法。 但他即使没有接触过司理堂,也大概知道异能者不能对普通人类动手这条规则。 他不知道时笙究竟是做什么的,但见时笙现在这样的状态,不由得担心起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时笙却不是很担心,她相信师父这一次一定会站在她这一边,毕竟岳熠这件事做的太过明显,只要动手查一查就能找到漏洞。 既然实验室那些老东西能提取出元素,就证明还有活着的人,现在大楼已被点燃,得尽快将人找到。 “看看这个地方还有没有活人。” 时笙扭头吩咐。 贺辞抱着沈魅跟在她身后,留心着路过房间的动静。 四楼的最后一间屋子被一把大锁锁着,透过门口的窗户能看见里面蜷缩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里面关着一个和贺辞差不多大的男孩和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他们的手脚都被锁链拴着,像极了监狱里的犯人。 趁着火还没有蔓延过来,时笙单手劈开那把大锁,一脚将门踹开。 房间内,一大一小的目光望向她,眼中尽是警惕。 她二话不说,走进房间将拴住他们的锁链斩断。 “阿辞,先带他们回弑盟。” 这个时候她已经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逐渐逼近,是冲她来的,她不能连累贺辞。 这两个孩子身上有伤,尤其那个小女孩,已经瘦的皮包骨,将他们带回弑盟养一段时间,过后是走是留随他们自己的想法。 贺辞向来对她的话言听计从,这次却带了些迟疑“那你呢?你的伤还没好。” 时笙微微摇头,解释“这是他们专门为我布的局,那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马上就到,这一战不可避免。” 少年布下阵法,眼眶微不可察的红了,临走前咬了咬牙还是开口“你坚持住,我去喊玄知大哥。” 他知道,时笙现在身受重伤,对面肯定也不弱,否则她不会现在就让他走。 他得赶紧去搬救兵,否则他姐撑不了多久。 贺辞的阵法将他们传送走的一瞬间,周围的气息逐渐浓烈,实验室早已被大火包围。 时笙是人,尽管现在修炼的太强大也会被浓烟影响。 她将淡紫色鸢尾花面具从手链中召出,抬手戴在脸上,翻身从窗户一跃而下,这次是一场生死局,打输了便要交代在这里。 时笙双脚地的瞬间便见前方不出意外地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来奉执法人之命,抓捕滥用异能杀害凡人者。” 对面正是刚刚带人传送到这的岳熠。 男人中年的长相身材魁梧,皮肤黝黑,手执长剑正站在她的对面。 眼中是盖不住的杀意。 时笙早已做好战斗准备,见他这样嗤笑一声“想抓我就直说,理由太烂了。” 说罢,她收起脸上的笑,一剑朝着眼前男人刺去。 两把剑碰在一起,周围瞬间被震得地动山摇。 即使元气受损不能使用太多异能,但她的身手可以说天下无双,手中的剑好几次擦着岳熠的要害而过。 最终对方终于怒了,竟抬手召出天雷之力。 岳熠是冥王的亲舅舅,所以能成为冥王手下的心腹,而冥王母族来自于冥界世代守护风雷塔的风雷一族,可召唤雷雨闪电。 第82章 南絮的底线 头顶天雷滚滚落下,她却因灵力不足,身上设下的淡紫色护罩也随着天雷一次又一次的袭击被震碎。 终于,无数雷电尽数劈在她身上。 是挺疼。 她淬了口血,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呵。” 时笙笑的轻蔑,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望着对面人的眼中满是讥讽。 “小人,也只会用这种阴险手段上位。” 尽管伤成这样她还是倔强站起身,手中招数狠厉,一手掐诀用尽最后灵力。 他抬手抵挡这不给他任何缓冲的攻击,手臂被砍断的那一刻,他另一只手中的长剑一挑,女孩的面具落在地上。 他从未见过女孩真正的样子,如今一见大为震惊。 这张脸,他似乎见过。 女孩的脸上染上血污,一双杏眼中透着一种疯狂的桀骜。 却想不起来这副长相究竟在哪里见过。 时笙再次抬剑冲上来。 他只得先将这些抛去脑后,专心应战。 他刚用完那样强大的能力又被断了手臂,身上的内伤外伤无数,撑不了多久了。 时笙现在的伤势和亏空的身体根本活不了多久,他担心再打下去她会与他同归于尽。 “恕不奉陪。” 男人慌张扔下这么一句话,便掐诀设下法阵,消失在时笙面前。 她赢了。 女孩将剑拄在地上,摇摇晃晃想要离开这里。 她现在用不了传送阵,只能步行回去。 却不曾想,刚抬脚走两步,人就昏昏沉沉倒在地上。 时笙讲完这些,嗤笑一声。 三年前的场景在现在看来是那么搞笑,明知那只厉鬼难对付却依旧将她与岳熠分在一起。 明知岳熠使绊子却光明正大的偏心。 宋清承感受到山顶的风有些大,抬手将时笙外套的扣子扣上“那你醒来后去找执法人了?” 时笙被他突然的动作搞的一愣,微微点头“我去找她时她说有要事处理,后来我在门外跪了三天。” 那三天,她一直在盼。 盼那扇大门打开,盼洛清秋能给她一个自证的机会。 直到她晕倒在门口,再次被玄知带回鬼界,也没能再见到洛清秋。 宋清承察觉出时笙对于三年前那件事依旧在意,帮她扣好扣子后便没有再开口讲话,也没有再问问题,只安静的陪她坐着,陪她望着天边。 尽管曾经不愿面对,最后她也为了苍生勇敢面对了。宋清承相信终会有一天,她会淡却对这件事的执着,只是一切需要慢慢来。 时笙的思绪依旧停留在三年前。 再次醒来后她病了一场,便对外宣称闭关,除了玄知不与司理堂其他人再有交集。 后来洛清秋飞鸽传书找过她,可是她却不想再回应她的任何消息。 现在回看这一切,当初那件事谁对谁错并不重要,她一个棋子怎能与她想帮扶的人相提并论。 一切那样清晰摆在她面前,她当初怎么就不愿意相信呢? 天边的太阳自地平线升起,照在二人脸上。 时笙扭头望向靠在她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男人。 这种环节放在电视剧上到应该是女主靠在男主肩上,怎么到她这就变了性? 不过,这种感觉似乎不错。 眼前是她喜欢的景色,身边是她喜欢的人,时间如果能定格在这一瞬间就好了。 待他们二人回到民宿时,天已经亮了,南絮正立在她和宋清承的门口,向来温和的脸上现在却没有任何表情。 见他们刚回来,向来行为儒雅的他竟生起气来。 “你不睡觉就算了,怎么不顾旁边的病人?” 南絮就这样望着他们二人,眼中似是要喷火。 好吧,他要不提醒她都忘记宋清承有伤这件事了。 时笙自觉理亏,清清嗓子“抱歉。” “你妹呢?” 南絮却再次问出一个问题。 “不就在那...” 时笙的手指刚指向沈魅的房间,就讪讪闭了嘴。 此时沈魅的房间门大敞四开,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一旁左承的房门也开着,现在本应早就起床的人竟没了踪影,房间空空荡荡。 时笙一时间扶额“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南絮捏了捏眉心,头很大。 现在总共就两个病号,被这姐俩一人一个带去彻夜不归。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时笙身上。 见她表情的态度诚恳,只得将话头转向宋清承“还不快睡觉?” 时笙竟有一种未成年一夜未归被父母发现的视感,她扯扯宋清承袖子,示意他好好说话。 南絮生于药师族,是根正苗红的药师族后代。 母亲是当时人界的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所有从小性格就继承了他的母亲,温和儒雅,遇事处变不惊。 但她跟玄知熟了后,总会听到这位的一些事迹。 比如有一次玄知受伤不听他的医嘱,他一改往日儒雅骂上将军殿,这件事是她亲眼看见的。 她才终于知道南絮大药师的底线是不要不听他的医嘱。 想到三年前她伤刚好一点就四处折腾,当初南竟然没将她扔出去,真是个奇迹。 南絮向来不爱管闲事,今天给宋清承治伤算是给玄知面子。 原本他们的伤不躺个半年好不了,被南絮这么一治,才几天就能下地了。 宋清承也懂这些道理,不想让时笙为难,即使再不情愿也依旧僵硬点点头“我这就休息。” 南絮却拦住了他的去路“等一下。” 随后便见他看了眼叶曦霜。 叶曦霜立刻递上一粒棕色药丸“大哥哥,服下这个再睡。” 沈魅差不多又过了一个小时才和墨玄牵着手走回来。 面对墨玄,南絮依旧没有给一点面子,将他俩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顿。 她和沈魅因为打扰病号休息,被南絮发话爱去哪玩去哪玩,只要别打扰他们休息就行。 但是很神奇,两位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在南絮手下竟言听计从。 一来是因为南絮的身份摆在这,就连冥王和洛清秋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二来,他们的心理工作做的好。 第83章 离开弑盟 “ 昨晚..” 沈魅低头对着手指,表情看起来有些心虚。 往常她露出这样表情的时候,准没好事,不知道又在哪捅了娄子。 时笙望着对面人,情绪稳定的很,抬抬下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姐...我感觉有一天你肯定会猜到,所以我选择现在坦白从宽。” 沈魅的眼睛不敢看时笙,声音闷闷的“昨晚你看的烟花是我和墨玄放的。” ? 时笙脑子中只剩下一个问号,昨晚那么精彩的烟花是沈魅和墨玄放的? 那这一切都是宋清承有意安排的? “所以呢?” 时笙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宋清承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将她妹买通的,还有她妹就不能有点原则吗? “宋大哥知道你的喜好,很少有人知道你的喜好。” 沈魅垂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的话近乎听不见了。 她妹真是为她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还有宋清承折腾兄弟的手段也是一绝,凌晨不让人睡觉,让人出去放烟花。、 她都不敢想象左承面无表情和沈魅一起搬烟花点火的样子。 见时笙表情没有太大波动,应该没有生气。 女孩才抬起头,眼中闪着光,勇敢说出内心想法。 “他如果能像玄知大哥一样一直保护你,我觉得他就是最佳人选。” 听到这个回答,时笙微微扬眉“为什么?” “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你和宋大哥待在一起的时候,身上的距离感才会褪去,像这个年纪的女孩一样会闹会笑。” 这么多年,围在她姐身边的人有许多,人界鬼界都有。 但她姐最终都与他们保持了距离,更不可能让他们知道她的喜好。 唯一走的近些的只有玄知,但明显看出她并没有那个意思。 否则也不会拖到现在。 这一切沈魅是看在眼里的,她一直在好奇,能让她姐动心的男人究竟会是什么样。 事实证明,她姐的眼光确实不错,貌似论长相和能力,他俩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时笙无奈笑了笑“你还观察我?” 沈魅抱臂扬了扬下巴“你是我姐,我一辈子的好姐姐,我总要帮你把把关。” 亲情有时候就是这样,总是会互相惦记,担心对方所托非人。 时笙回到房间,宋清承已经侧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放轻动作,躺在他身边的位置,扭头望着身边熟睡的人。 男人长睫垂下很安静,睡着的了的他没了往日的魅惑,竟然看着还有些乖。 这人是翊庭下一任庭主,他一步步走到今天,应是没有传闻中说的那样容易,传闻总是爱将人神化,但他们也只是人,会受伤会死。 先前给他上药时,发现他身上除了鞭痕还有许多触目惊心的陈年旧疤,看位置和痕迹,许多部位差点要命。 像他们这种高天赋的人,往往受的伤要比其他人多,更要经历许多九死一生的事情才能到达顶端。 如今为了她两次差点丧命,传闻中的冷静理智不知去了哪里,太傻了。 宋清承半梦半醒间察觉到身边的视线,微微睁开眼。 见时笙正在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不解地望着她,声音沙哑“在看什么?” “没什么。” 时笙别过头,有一种偷看被抓的尴尬。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胡乱开口“你快些睡吧,我睡了。” “好。” 只听身后人声音带着笑意,说完这句话后便再没了声音。 她不好意思再回头,万一对方正在看着她,会更尴尬。 就这样侧身躺了许久,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四个夜不归宿的人一觉睡到下午,最终还是叶曦霜挨个敲门将他们叫醒。 南絮早已做好饭菜,此时正坐在餐桌上等着他们。 时笙见桌上清淡的饭菜给自己少盛了些米饭,反正宋清承一般见她吃的少会给她点外卖。 现在的生活很平静,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她还是挺希望这样闲暇的时间多一些。 而且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她竟然习惯了宋清承无微不至的照顾。 “笙姐姐。” 原本埋头吃饭的叶曦霜突然放下筷子,扬起小脸,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时笙疑惑的望向她,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我想和这位大哥哥去冥界。” 叶曦霜指着南絮,开口。 听到这句话,时笙夹菜的手微不可察的顿了顿。 她想去冥界? 以她对这小丫头的了解,叶曦霜年纪虽小却比同龄人稳重很多,主意又正,以前她的心思几乎全部铺在弑盟上,现在怎么会突然想去冥界? 她知道去了冥界意味着什么吗? “我想让冥界有我的一席之地。” 叶曦霜小心翼翼的望向时笙,一双眼睛水汪汪,似是渴求。 南絮也跟着放下筷子似是等待时笙回答。 一大一小两人就这样静静望着她,等她决断。 “你要走?” 沈魅放下筷子站起身,声音越来越激动“好好的为什么要走?你不是说弑盟是你的家吗?” “沈魅。” 只听时笙唤了她一声,眼中带着警告的意味。 她知道这些孩子得知这个消息肯定会为她抱不平。可是人往高处走又不是什么坏事。 平心而论,这些年,叶曦霜对他们所有人都不错。 墨玄在她身侧扯了扯她的衣摆,示意她坐下。 沈魅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做决定总会有他们的道理,只是她的心中一时很复杂,如万千蚂蚁在爬一样难受。 她坐回座位,拿起筷子埋头吃饭,试图遮住她红了的眼眶。 “想好了?” 时笙询问。 女孩点点头,一双大眼睛中满是忐忑。 罢了,这些孩子长大后总会有自己的主意。 无论是叶曦霜还是贺辞再或者其他人,只要有一天想走了,她随时放行。 时笙若无其事的接着夹起一筷子青菜“跟着南絮好好学,你天赋高,将来冥界必定有你一席地位。” 说到这,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南絮身上“如果有一天在南絮那待的不开心了,随时可以回来。” 第84章 宋清承的异常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有野心不是坏事,可是她就是不忍心这孩子走她当初布满荆棘的路。 得到时笙的答复,女孩的眼眶红了红,轻声回答“知道了...” 先前时笙与沈魅在房中的对话她一直都记得。 当年在实验室里,如果不是时笙,她早就被折磨死了,哪里还会有今天? 从她记事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天赋强大,但她只想一直在弑盟过平淡的生活,那里就是她的家。 可如果这一切平淡都是时笙挡在他们身前换来的,她宁可不要这份安宁冲出去与她并肩。 只是,她一直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 直到昨天,南絮突然将她叫到客厅。 “想不想学更多本事?” 男人扶了扶眼睛,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 这几天,这个带着金丝框眼镜的大哥哥教了她许多东西,她那时候就大概明白这个大哥哥的意思。 现在听到他这么问,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见她这样,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你可以选择的,跟我回冥界还是继续留在时笙身边。” “如果跟你走,我能在未来有什么权利吗?” 如果在不知道时笙这些年的辛苦,她肯定会继续留在弑盟,因为那里是她的家。 但她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一定会想尽办法站在她身边。 南絮见她的反应,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小年纪,倒是重权。” 男人并没有生气,眼中竟然还带了一丝欣赏的意味。 “如果你跟我走,我给你一个长老的位置,你觉得够不够?” 长老... 药师族的长老可以调动一部分药师族的药师,也就是真到了时笙说的那个时候,她可以调动一部分支援时笙。 那就这样吧。 女孩抬起一双眸子,眼中坚定“好,我跟你走。” 就像时笙愿意守护他们一样,她也愿意守护时笙。 回忆到这,女孩望着时笙那副没有波澜的样子。 她并没有为她的离开而生气,也没有责怪她忘恩负义。 而是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并告诉她如果过的不开心,可以回来。 时笙察觉到女孩的目光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语气依旧淡淡的“和萧轩打招呼了吗?” 萧轩和叶曦霜的关系一直很好,可能是因为他们先前被关在一个房间中,出来后又一起留在了弑盟。 而萧轩似乎早就把她当成了亲妹妹,什么事都要管一管,久而久之就给人一种他们是亲兄妹的感觉。 小女孩垂下头,声音有些小“还没...” “那记得要跟他好好说一说。” 时笙一句又一句的嘱咐着,这女孩怎么说都是被她抱回来的,当妹妹养了多年。 当初刚将她从实验室救回来时,是在冬天的一个早上。 所以取了曦和霜。 叶这个姓还是按贺辞的办法,从百家姓中蒙眼抽签选出来的。 现在一转眼女孩长大了,要踏上属于自己的征程了。 她相信以南絮的品行会护好自己的徒弟。 突然,她手机的电话铃声响起。 页面上上显示着阿辞。 这小子找她肯定是又遇到什么事了,否则事情不紧急他不会给她打电话。 她随手摁了接通键,贺辞的咆哮声自电话那头响起。 “姐!出大事了!” 几乎每次沈魅丢了或者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都会这样。 这孩子什么时候能稳重一点。 时笙摁了摁眉心。 “什么事。” “我们的人巡逻时被不明生物攻击了。” 时笙顿时心头一紧。 被不明生物攻击确实有些棘手。 要知道不明生物都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东西,像青鳞蛇对于人界就算不明生物。 当初她就差点死在那东西身上。 “人没事吧?\" 她立刻询问。 “有些人昏迷有些人受伤,需要你或者玄知大哥来一趟。” 贺辞那边全是哀嚎的声音,已经能听出那边的混乱。 玄知伤刚好,回去应该有不少事务要处理,肯定不能再麻烦人家。 而且这种事叫他也没用,她自己去调查就行。 “大概内容等我过去再说。” 时笙瞥了眼叶曦霜,女孩此时应该也听到了电话的内容,放下碗筷一双大眼睛正望着她。 “你也要回去?” 时笙询问。 女孩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担心。 “我跟你去。” 宋清承将筷子放到桌子上,拉开椅子站起身。 “不行。” 时笙和南絮几乎同时开口。 南絮扶了扶眼镜,语气无奈“你身上的伤刚好一些,就又要去折腾?” 说罢,他目光落在时笙身上。 这小姑娘身边的事一个接着一个,根本停不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他就是冥界人,他会怀疑她被下降头了。 宋清承并没有给南絮一个眼神,只定定望着时笙“我没事,我要和你一起面对。” “不行,你在这好好养伤。” 以前的话时笙肯定会同意,但这次他伤的太重,她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餐桌一时间陷入寂静。 本来还在扒饭的沈魅顿时察觉到气氛不对,一时间先将叶曦霜要离开的事情放了发,抬手拉了拉身旁是置身事外看戏的墨玄,在他耳边低声询问。 “怎么办?” 她刚刚大概听进去了一些内容,大概就是她姐又要去处理事情,宋大哥要跟着,她姐不让。 墨玄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声线冷淡“不用管。” 沈魅却抬眼看向态度执拗的宋清承,又看了看同样倔强的时笙。 喜欢才会担心,看来他们的心中都有彼此,就像她于墨玄也会彼此担心一样。 最终还是决心管一管,她笑了声,试着开口调解。 “宋大哥不用担心,姐姐她即使没有灵力也很厉害的。” 宋清承却依旧执拗。望着时笙开口“我做不到让你陷入一点危险中。” 自从t城的校园再次重逢,宋清承就看她看得格外紧,好像她是什么易碎物一样。 虽然她很喜欢他紧张自己的样子,但如果过分担心,一切就不对劲了。 贺辞那边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她得先找他好好谈谈。 第85章 妥协 时笙瞥了眼通话页面,声音平静“我这边出了些状况,等我几分钟。” 还不等电话那头再说什么,她抬手将手机丢给叶曦霜。 “跟我来。” 说着,她拉起宋清承的袖子将他拽回他们二人的房间。 只留客厅餐桌上的几人面面相觑。 “他们这是?” 沈魅望着墨玄眨眨眼,不理解宋清承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奇怪。 墨玄抬手抚上她的头顶,声音放的很轻“说了不用管,他们自己会解决。” 叶曦霜拿着手机走到窗边,用稚嫩的声音对电话那边描述着当前情况。 “宋清承。” 时笙抬手将房门带上。 现在的宋清承相比平时格外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扭头望着站在她身后的男人,问出困扰她好几天的问题“你究竟怎么了?” 这件事现在必须搞清楚。 眼前男人却闭了闭眼,微微摇头“我没事。” 时笙见他这副样子,语调也跟着放轻了许多“你既然知道我过去身份,就应该知道,哪怕我身上没有灵力,也要比许多人厉害得多。” 她一步步朝着男人靠近,最终在他面前停下。 宋清承此时眼尾微红,侧着脑袋不敢看她,一双桃花眼罕见地浮现出恐惧之色。 时笙长叹一声,抬手捧起他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你究竟在怕什么?” 她是第一次在清醒时对宋清承做这样亲密的动作,只感觉手中人明显一愣,眼中的恐惧转为惊讶。 “还是说,你回到后翊庭主对你说了什么,看了什么。” 她曾在御梦的时光镜中见过自己的未来。 在观看前她与族长立下契约,为了防止她提前知道命数刻意扭转结局,影响其他人的命数。 他们必须将她所看到的景象催眠封印,最终留下一段笼统的记忆。 所以当初显现出的画面是什么她并不记得,只记得观看场景时恐惧的情绪和脑海中浮现的八个字,命格孤煞,不得善终。 翊庭主既然曾经有缘与御梦结识,应是知道了些什么,并在宋清承那次回去后将一切告诉了宋清承。 宋清承什么都没说,只抬手拿下时笙放在他脸上的手,一把将她摁进怀里。 “庭主用术法看见...” 宋清承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你倒在血泊中,脸上的脸皮已经被剥下来。” 脸皮被剥下来? 时笙不由得有些迟疑,如果仅仅只是脸皮被剥下来,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当初她看到后的恐惧情绪究竟从何而来? 想到这,她耐心地抬手拍了拍宋清承的后背以作安抚。 男人闷闷的声音再次自耳边响起。 “带着血的手拿着你的脸皮,将它挂在墙上,整整一面墙上挂着的全是脸皮。” 一面墙全是脸皮? 时笙有些吃惊。 到底是怎样的变态才会四处收集脸皮,而且能力在她之上,将她置于死地。 所以这段时间这些画面让他对死那般敏感,说什么都绝不离开她身边半步。 “我真的很怕保护不好你,让你像当初在幻镜一样,倒在我面前。” 宋清承的声音依旧颤抖。 这样强大的男人,心中害怕的确是无法好好保护她。 “谢谢你,宋清承。” 女孩在他怀中轻声开口。 说不感动未免太嘴硬,可是此时说什么都无法表达她复杂的内心,只得真心实意地朝他道一声谢。 谢谢他这样喜欢她在意她。 “谢什么?” 男人箍紧她的手微微松开些,低头望着她的神色一片赤诚。 “你救过我,救过玄知,救过那么多孩子,你这样好的人,值得被这样的惦记。” 说到这,他伸手轻轻抚上女孩的脸“而且,你是我认定的人。”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宋清承微微偏过头,耳根微微发烫。 不同于先前在视频中看到的那些教程,这些话在他心中藏了好久,却不曾想当他终于将这些说出口时,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怀中人的脸也染上一层红晕,轻咳一声,并没有再说他花言巧语之类的话。 这副样子,竟有些可爱。 女孩沉默一阵后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迅速自手链取出一个小玻璃瓶,上面挂着一条红色链子,拿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别忘了,尽管周身没有灵力,我的身手在三界之内也很少有人能与我对打。” 语气中透出些许与当年如出一辙的张扬。 宋清承见她手中物品微微一顿,眼前这个瓶子竟然与她五年前从脖子上扯下丢给他的那条项链一模一样。 就是里面少了红色液体。 只见时笙抬手咬破食指,将血液滴进瓶子中,小玻璃瓶竟在血液注进去的那一刻亮了起来。 这东西她很少用的上,上次用这东西还是在去往巨人国的路上,她被雪怪缠得烦了,想到这东西能当容器驱逐雪怪,就将血液滴在里面在挂脖子上了。 只是醉酒之后就不见了,她也不太在意。 昨晚在山顶,她才得知这个东西在醉酒时被她送给宋清承了。 这东西的来历说来话长,是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专门为她发明的。 因为那时的她总爱闯祸捅娄子,所有总会有不干净的东西来找她,使她陷入危险。 后来父亲研究了一个月,研究出这么一个东西,取她的血制成项链挂在脖子上。 自那以后她再遇到危险她的父母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帮她解决。 再后来父母死了,世界上便没有人在乎她的生死,这东西就一直留在手链中没再用。 又过了几年她逐渐强大,向来由她保护别人,就更用不上了。 现在手链中还剩下十几条,因为当她生命垂危的时候,这东西是会炸的。 “在我遇到很难缠的危险时,它会发烫。” 宋清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条项链不光能避开雪怪的攻击,还能感受到血主人的身体状况。 怪不得在那几年,他脖子上的项链有时会变得特别烫,原来那是她无数次出任务遇到的危险。 第86章 回到弑盟 时笙说着踮脚将项链挂到宋清承脖子上,轻声开口“你在这里好好养伤,等项链发烫的时候,再传送到我身边也来得及。” 有这样的办法,宋清承悬起的心才终于放下一些,却还是想张口说些什么。 时笙却用一双杏眼坚定地望着他,一字一顿开口“信我。” 是啊,她一直很厉害,在没有他保护的十几年里,哪怕遇到再多危险她都能凭借自己的强大脱身。 哪怕身负重伤,哪怕被打到半死,也能从鬼门关爬出来。 宋清承低低嗯了声,再次收紧手臂,将她牢牢固定在怀中。 唇贴在他的耳畔,声音温柔。 “如果感受到你有危险,我会不顾一切来到你身边。” 这是他对她许下的第一道承诺。 时笙见他终于妥协,弯起眼睛笑了笑“好,我信你。” 现在她与宋清承将事情说开,贺辞还在那边等她,弑盟现在的情况她还不了解。 她抬手推了推宋清承胸膛,斟酌开口。 “贺辞还在那边等我。” 宋清承也想起来这回事,松开她,微微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男人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沓黄色符纸,他将符纸塞到女孩手中。 “里面有各种类型的符纸,你看着用。” 这一沓符纸很厚,他应是把此次行动的所有符纸都送给她了,可是他现在正在养伤,遇到危险只能靠这些符纸。 “我不能要,我将这些带走了你怎么办?” 时笙面色严肃。 宋清承朝着门的方向看了眼,抬抬下巴“有南絮在,你不用担心。” 南絮虽然是个医者,但除了用毒还会一些攻击性异能,遇到危险应该能带宋清承脱身。 最终她从一堆符纸中抽出几张还给他“多少你要留几张,以防万一。” 如果她不接宋清承也未必能同意她独自行动。 宋清承接过那几张符纸,轻叹一声,这样让来让去算什么? 他再次选择了妥协,抬手摸摸女孩的头顶“我在这等你回来。” 时间差不多了,时笙转身走到门边摁下把手。 一道娇小的身影再次踉跄跌了进来,时笙一惊,赶紧抬手扶住来人。 女孩抬头朝她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嘿嘿,谈的怎么样?” 没错,又是沈魅。 时笙抬手摁了摁眉心,贺辞那个混小子怎么就不教沈魅点正事?他们怎么都这么爱听墙角? 剩余几人见他俩出来,目光一时间全部落在二人身上。 南絮露出一个了然又温和的笑“解决了?” 时笙嗯了声,目光落在沈魅那写满心虚的脸上“别闹了,你也跟我回去。” 沈魅站直身体点点头,就算时笙不开口,她也会回去。 弑盟这几年一直在保护她,现在弑盟有难,她理应回去帮忙。 墨玄走上前伸手拉住沈魅的手,将一把匕首塞到她的手心。 “它来自于冥界,是把好刀。” 叶曦霜见她出来将手机递还给她“辞哥说现在他们正在弑盟基地,已经安全了。” 她接过手机迅速给贺辞发了几条消息,听到墨玄与沈魅的对话抬眼看向沈魅手中的匕首,略微有些吃惊。 这把匕首最出众的地方是握柄处的木头材质和缠绕在上面的绿藤,侧面刻着密密麻麻符文,看起来像千年前古树族留下的。 这样世间罕见的兵器他就这么大方送给沈魅了? 沈魅对这方面没有了解,看不出出这把匕首的玄机,将它随意别在腰带上。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踮脚在男人侧脸亲了一口。 时笙“...” 这丫头就不能有点深沉??? 只听向来冷得像冰山一样的男人轻笑一声,低头在沈魅侧脸上还了一个吻。 南絮没眼看地别过脸轻咳一声“别腻歪了,你们赶紧走吧。” 时笙的目光望向宋清承,正撞入他那双平静的桃花眼中,看来他已经恢复情绪了。 男人薄唇微启,声音恢复往日冷静“一路小心。” 时笙勾唇浅笑“放心吧。” 贺辞布下阵法已经出现在她的脚下,这是传送阵的另一种形式,就是将想传送的人或物传送到自己面前。 但无论是宋清承那种追踪式传送阵还是贺辞这种将人传送过来的传送方法都只能传送灵力比自己低的人。 以时笙以前的灵力,他们都无法做到传送到他身边或是将他传送到自己身边。 沈魅见时笙和叶曦霜已经站在阵法中央,朝着墨玄挥了挥手“等我回来。” 墨玄虽依旧面无表情,眸子中却露出温柔之色。 “嗯” 一阵红光自眼前闪过,几人面前的陈设变成了庭院,自她们周围全是人。 这里是弑盟基地。 只见一部分成员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还有一部分醒着的身上也伤痕遍布,几个治疗属性的人先将自己身上的伤处理好后就给那些还醒着身受重伤的人治疗。 萧轩坐在沙发上咬着绷带,正在为左边即将断了的胳膊包扎,手法笨拙。 甚至连贺辞的身上也出现好几道很深的口子。 “你别动。” 叶曦霜见此场景,赶紧大步走上前给萧轩止血治疗。 “究竟怎么回事?” 时笙望着同样给自己上药的贺辞询问。 贺辞嘴里叼着一块毛巾,伸手将扎在自己身上的锋锐物体胡乱往出拽,血和汗水浸湿了衣衫,一头挑染的头发因为刚刚的战斗狼狈不堪, 这孩子当初被她从福利院找回来后就一直跟着她,是她救得第一个孩子。虽然只差了两岁,但他一直很听她的话。 就连嚣张的做事风格和追求刺激的生活习惯都全部以她为榜样。 少年将毛巾吐出来,脸上扬起与她许多年前一样张扬的笑。 “姐,你放心,等我想到对付那东西的办法,一定打的它满地找牙。” 时笙不禁扶额“你先将身上的伤放一放,一会叫叶曦霜来处理。” 她怕再任他自己鲁莽处理下去,伤口会更严重。 贺辞听话地停下手中动作,大大咧咧开口“这点小伤,不用担心。” “你说的那东西,大概长什么样?” 第87章 那他妈是黄鼠狼? 贺辞抓抓脑袋,描述起刚刚发生的事。 今天,他像往常一样,与萧轩各带一队人前往山上巡逻。 那些残留在世间的精怪或自棺材中蹦出的僵尸总爱往这种山上跑,所以他们每天都会派些人或自己亲自带领他们上山巡逻。 他去南边那片山,萧轩去北边那片山,结果还没有走多远,萧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声音很杂,山上的信号又不太好,他只隐约听见了黄鼠狼三个字。 “什么?黄鼠狼有什么可怕的?” 那时的贺辞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笑骂电话那头的萧轩。 萧轩的声音很小再次传了过来,这次他终于听清了。 “是和人一样高的黄鼠狼!” 和人一样高?贺辞脑中顿时浮现出画面,和人一样高的话那他妈还叫黄鼠狼吗?成精了? 他赶紧挂了电话带着一个队的人往萧轩的方向赶, 等他赶到的时候,地上倒了一大片的人不知是死是活,真的有两头与人一般大小的黄鼠狼正与萧轩对打。 萧轩手中的剑已经被黄鼠狼折断,左手胳膊被那东西死死咬在嘴里。 他赶紧掐诀放出火焰,试图将那东西打退。 却不曾想那东西竟躲都没躲,火焰将它包围却没有伤到它一分一毫。 先前倒在地上的那几个人并没有苏醒的迹象,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死了一样。 得将这些人带回去。 贺辞掐诀召出传送法阵。 目光望向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男生“繁阳,将人拖进阵法!” 赵繁阳向来喜欢跟在萧轩身后,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他们很少让他参与这种刺激的场面。 现在遇到这种突发情况已经傻了眼,听到贺辞的话,赶紧动身帮忙。 萧轩的胳膊已经从怪物口中抽出,一条胳膊差点被咬断,战斗力大大削弱。 贺辞随便折了一根相对结实的树枝,飞身上前帮忙。 虽然他最强的本领是火焰,但论身手也仅仅比萧轩弱了一点。 他与那东西刚刚打了几个回合,就被一掌拍飞好几米,撞在身后的树上。 “草他妈的,这到底是什么物种这么变态?” 原本用来当武器的树枝此时被折碎,无数木条戳进他身体中,疼的他爆粗口。 “辞哥,人都带进去了。” 远方的繁阳站在阵法中心朝他招手。 那只黄鼠狼的目标已经落回萧轩身上,眼看着他已经筋疲力尽。 贺辞赶紧掐诀使用瞬移术移到萧轩身边,抓着他的衣领再次发动能力与他一起进入法阵。 那两只黄鼠狼见面前的人突然消失,瞬间进入狂暴状态,朝着他阵法的方向奔来。 “操了!” 贺辞低骂一声,手中掐诀。 在那两只黄鼠狼即将要扑上来的前一秒,阵法闪烁起红光,载着众人离开了这个恐怖的地方。 “黄鼠狼?” 时笙略微吃惊。 她只听说过民间黄鼠狼讨封的故事。 民间传闻黄皮子若想修炼成仙,必须要苦修五百年之久,再穿上刚死去之人生前穿过的衣服,最后便是要找一个活着的人。 “你看我像人么?” 如果对方回答像人,即可修成正果,而且会给封号之人诸多好处。 如果对方回答不像人或者骂骂咧咧,黄皮子就损失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修行,而这个人也会被缠上,受到诸多报复。 但是这种事情发生得少之又少,成了精的黄鼠狼不会变得这样大,顶多立着身体,开口说话。 听贺辞的描述,异能对那两只黄鼠狼没有任何影响,而它们身体强壮,力气出奇得大。 却保留着动物的本性不会开口说话,也没有讨封。 萧轩和贺辞的身手不差,却打不过它们。 这样的物种更像是人为变异,它们的特征与巨人国那些受到邪术影响的人有些相似。 她的目光落在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那些人身上,上前探了探他们的鼻息。 还好,活着呢。 “这些昏迷不醒的人怎么回事?” 时笙开口询问。 “我不知道。” 贺辞望向坐在沙发上正在被包扎的萧轩,朝着他抬抬下巴。 “这个你就要问他了。” 萧轩的胳膊已经恢复了一些,血也被叶曦霜止住,缓声开口。 “是一种不明气体造成的。” 不明气体?这种巨大的黄鼠狼还能给人下药? “那东西,嘴里喷出了一股气体。” 萧轩垂下眸子,陷入自己的回忆中。 原本他听贺辞的安排,带着一队人在山的另一边巡逻。 这一路上有说有笑,赵繁阳前段时间下了一趟山,正跟他分享见到的趣事。 赵繁阳今年才刚刚十四岁,两年前奄奄一息地被时笙带回来。 这男孩性格像他,喜欢去各种地方,拍各种各样的风景。 总喜欢萧哥萧哥地叫着,无论他做什么都要跟着,活脱脱一个小跟屁虫。 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他和辞哥还有老大都不愿意让他做太难的任务,就连平时巡逻大家也都很照顾他。 他的天赋不高,又不能做太剧烈的训练,所以跟普通人差不多。 赵繁阳说得起劲,大概内容就是他想去一个景点拍黄昏,结果两天都没有坐上末班公交,第三天的时候终于坐上了,却坐错了。 给孩子气得大中午就前往景点,一直等到黄昏。 给大家逗得一片笑声,树林中乌鸦被惊得飞走一片。 “你们别笑了。” 赵繁阳鼓着个脸,望着笑得直不起腰的几个人。 有那么好笑吗!明明就是公交有问题,缺德地图上面的写了末班车几点,结果那辆车根本就不来。 “停!” 萧轩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警惕地抬起手示意。 听到萧轩发令,众人瞬间鸦雀无声。 只听前方黑漆漆的林子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咀嚼声,似是野兽在啃骨头。 这个年代除了原始森林山上很少会有野兽出没,那这如同野兽一般的声音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也许是精怪出没。 精怪不同于鬼和僵尸,他们借着天地灵气修炼,有好有坏。 第88章 亲自上山 萧轩抬手召出长剑作防备状,带着一众人朝着声音的方向靠近。 借着头顶的月光,眼前一只与人一般大小身影正蹲在那里,手中抱着一个人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只剩半张脸,一只眼睛瞪得老大,仿佛死前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这尼玛是什么啊!” “吃人?” “那头都被啃一半了!” 尽管遇到过很多这样的血腥场面,还是有几个人蹲在地上忍不住吐了起来。 赵繁阳根本没见过这种场面,抱着大树吐的昏天暗地。 就连萧轩也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头皮一阵发麻。 只见那东西似是听到身后动静,缓缓回过头。 一张黄鼠狼的脸映入眼中。 这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黄鼠狼?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脑子中不停地在思量着对策。 除了贺辞,没有人会使用传送阵,如果打不过他们该如何脱身? 眼看着那个东西躬身准备发起攻击,萧轩却先它一步横握手中利剑,直直朝它刺了过去。 这东西对付起来很吃力,明明是黄鼠狼力气却比袋鼠还要大,有好几次差点将他拍飞。 其他成员在怔愣几秒后纷纷加入战斗。 借着这个机会,萧轩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迅速给贺辞拨去一个电话。 “这里有只巨大的黄鼠狼!” 他将手机放在耳边,说的言简意赅。 但是山区信号不好,他这边又过于嘈杂,对面只听清了黄鼠狼三个字。 “萧哥小心,那边也有。” 只听身后赵繁阳惊呼一声。 身侧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个和那眼前怪物长得一模一样的怪物。 这东西是批发的吗?怎么又来一个。 他有些崩溃,抬脚后退一步躲开那东西的攻击,焦急地朝着电话那头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 不等听到对面人的回答,耳边的手机就被那怪物一掌拍到地上。 随后那东西立起来的身体微微弓着,似是在酝酿什么。 “吼!” 那东西竟然朝着他们喷出一股黄色气体。 萧轩反应迅速,瞬间用袖子将口鼻捂住闭气。 许多成员就没有他那样快得反应,根本来不及闭气,吸入些许气体后就直直倒了过去。 讲到这,萧轩嘶了声。 叶曦霜已经将他的胳膊包扎好,可能怕绑带系得不牢固导致脱落,所以在打结的时候加重了些力道。 “轻点轻松,疼。” 他扭头望向叶曦霜,却见小女孩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 他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贺辞却没有看出女孩的异样,调侃道“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疼?” 不等萧轩回答,他再次看向时笙,语调兴奋 “姐,你见过这东西吗?” 在他眼里,他这个姐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可惜这次他要失望了。 时笙微微摇头,回答得很诚实“没有。” 这种奇怪的生物就算是冥界的,也不应该出现在人界,除非附近有冥界的人出没,被冥界人带过来。 就像当初去宁安村的路上,遇到的那成群的青鳞蛇。 后面经过调查,发现是那个秃头大汉自冥界带过来的。 这个时间已是黄昏,那两个黄鼠狼应该还在山上。 既然她来了,那些孩子就不用冒险了。 时笙准备将这些孩子留在基地养伤,然后她带着沈魅前往山上去看个究竟。 贺辞也不泄气,耸耸肩“那这东西确实古怪。” 与贺辞认识这么多年,几乎她让他往东这小子从不往西。 她曾将贺辞托付给玄知一段时间,最终玄知只送了她八个字的评价。 嚣张跋扈,难以管教。 这孩子但明明在她这很乖的! 后来时间长了,她也逐渐察觉出这孩子隐匿在内心深处的反骨与叛逆。 原来他只听她一个人的话。 “你真没事?心脏有没有觉得异常?” 沈魅已经围着赵繁阳检查好几圈了,这句话是她问得第三遍。 赵繁阳有些无奈“姐姐,你遇到的这种生死攸关的场面比我多吧?” 沈魅伸出食指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还不是你体弱多病,不然我才懒得管你。” 赵繁阳刚被送到弑盟时,时笙正巧遇到了一些麻烦,说明情况后就离开了一段时间。 这孩子身上的伤倒是好办,但他的心脏受到了刺激,又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几乎要人日夜看着。 贺辞向来粗心,不知道如何照顾人。 所以任务就落在了沈魅和叶曦霜还有萧轩身上。 萧轩每天帮着贺辞处理事情,没有多少时间。 是沈魅和叶曦霜轮流通宵看护,才让他的病情逐渐好了起来。 赵繁阳揉了揉额头被戳过的地方“我已经长大了,能独自下山了,你就不要担心了。” 弑盟的人对他都很好,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心中还是很感动的。 毕竟他从小就被父母遗弃,十二岁这年遇到时笙被带到这里,他便有了被人紧张被人关心的感觉。 叶曦霜说这里是她的家,他又何尝不是这样认为?弑盟的其他人又何尝不是这样认为? “沈魅。” 时笙唤了声,朝她招招手“过来。” 沈魅听话地走到她身边“怎么了?” 时笙的目光落在叶曦霜身上,小姑娘还在沉思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概在想如何对萧轩开口说离开的事。 叶曦霜察觉到萧轩和时笙都在看她,抬起头,有些愣。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萧轩笑着开口询问。 时笙却正了神色,吩咐“最近找人看着些繁阳,他在山上受了刺激。” 叶曦霜微微点头“放心吧笙姐姐。”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沈魅身上“你一会跟我上山。” 那东西既然能让萧轩和贺辞逃跑,就证明没有强到变态的战斗力。 至于为什么带沈魅,她既然要踏入这样一个不平凡的世界,总归要经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 带她出去见见这些,让她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会像繁阳一样慌得不知所措。 宋清承送她的符纸中有传送符,如果事态紧急不好对付,她就将沈魅传送回来。 第89章 山上尸体 叶曦霜为萧轩包扎好胳膊后,才终于走到贺辞身边。 娴熟地拿着镊子,娴熟地为他处理镶进肉里的木条。 一块一块沾着血的异物被镊子夹出来,看得人触目惊心。 “你们先在基地好好养伤,我带沈魅上山看看。” 时笙看了半天,见他们受的全部都是皮外伤才放下心来。 她刚转身就听见身后贺辞雀跃的声音。 “带我一个!” 贺辞赶紧起身,跟不知道疼似的,将身后处理伤口的叶曦霜忘的一干二净。 叶曦霜手中镊子猛的停住,多亏她反应迅速,否则那伤口就要遭受二次伤害。 她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一掌将少年摁回座位上“好好疗伤,别浪费我的药。” 细听声音咬牙切齿。 时笙的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便见少年大喇喇坐在那,许是叶曦霜麻痹了他的伤口,此时像个没事人一样扭头和小姑娘开玩笑。 “诶?你这个小丫头,这又不是几年前你追着我喊辞哥哥,要我给你糖的时候了?” 时笙微微摇头加快脚步,这孩子都快被扎成刺猬了还不消停,等麻药劲过了有他喊疼的时候。 “疼!” 女孩将一道口子的麻醉解除,手中力道加重,。贺辞疼的嗷呜一声。 少年望着女孩手指停在半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时笙带着沈魅,身影渐行渐远。 她怎么觉得她那可爱的叶曦霜和南絮越来越像了? 还没拜师呢,就将南絮对待患者的样子学得有模有样,那拜了师会不会因为谁不好好治伤就学他师父骂上那人住所? 她是和沈魅徒步走到山上的,虽然路程不远但这个季节的天黑的很早,等到北边树林时天已经黑了。 先前将弑盟建在半山腰是为了远离城市的喧嚣,毕竟那时候这些孩子还小,被人发现拥有异能会是一件麻烦的事。 这座山灵力充沛,周围全是草木,很适合修炼, 山下是城市,山上是树林,山上是各种妖魔鬼怪喜欢出没的地方,所以还方便他们斩妖除魔。 沈魅尽管抱住时笙的胳膊,依旧吓得瑟瑟发抖。 “姐,你以前都来这种阴森的环境做任务吗?” “差不多。” 这种地方还好,顶多阴森一些,在这种地方出没的东西通常好对付一些。 真正不好对付的东西普遍隐藏在普通人的生活中,比如附在圆圆身上的那只鬼或者当初她翻墙去火葬场解决的那个厉鬼。 相比于这些阴森的地方,她接触更多的是那种血腥,疯狂的场面。 稍有不慎,就可能把命搭在里面。 “这种地方你以后会经常遇到,习惯就好。” 她随手折了一根野草,叼在嘴里。 沈魅不禁在心中为她姐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她姐,像她姐那样强大的女人怎么会害怕这种阴森的场景呢? 从记事起,她姐在各方面就特别优秀。 长得好、学习好、性格好,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大姨他们还在的时候,他姐的生活可以说是衣食无忧,被人捧在手心中悉心呵护。 而她好像从小就是个笨蛋,父母不疼,做什么事情都特别笨,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她也曾羡慕过,嫉妒过,想问凭什么。 可是这个人对她太好了,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对她那样好的人。 四五岁时的她记忆不太清晰,只依稀记得姐姐像个公主,娇滴滴的,每次见到她时她穿的裙子都不重样,性格开朗热情,总会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分给她。 这些年,她经常带着血气回来,当有新伤时便能看见她后背各种各样的伤疤,刀伤、箭伤、烧伤...各种各样。 曾几何时,她连擦破一点皮,见到大姨他们都要哭好久。 如今无论受再严重的伤,都不见她再落下一滴泪。 她的姐姐好像并不是生来就这样强大的,而是被命运逼迫,不得不变成这样。 后来,她被姐姐保护的很好,过上了和八岁前的姐姐一样的生活。 生活衣食无忧,尽管她各方面还是没有姐姐做得好,也依然有许多人喜欢她羡慕她。 她有整个弑盟这群朋友为她撑腰,没有人敢欺负她。 想到这,她握紧了时笙的手“姐,我会努力习惯的。” 时笙的胆子遗传她的父母,从小就很大,从她对着镜子玩石头剪刀布,玩赢了还挺开心就能看出她是许多鬼都不敢招惹的那类。 后来她一遇到麻烦,她父母就会来到她身边帮她处理,活生生将她掼成了小霸王。 有事没事就拉着一些胆小的鬼陪她玩游戏,甚至威胁他们如果不陪她玩就叫她爸爸妈妈来除了他们。 本来他们死了已经很可怜了,死了还要被她压迫。 想到这,时笙觉得有些好笑,那时候的自己还真的嚣张的让人牙痒痒。 “姐,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身旁沈魅指着远方的一个东西,哆哆嗦嗦询问。 时笙的目光顺着沈魅手指的地方望去,地上倒着一个不明物体,像是什么东西的尸体。 “去看看。” 说罢,她便带着沈魅缓缓走上前,那坨黑乎乎的物体在她面前越来越清晰。 “啊!!!” 只听沈魅一声尖叫,松开她的胳膊连滚带爬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尸,尸体,没有头。” 沈魅语无伦次,指着那具尸体抖动得更厉害了。 时笙望着她被吓得苍白的小脸,尽管心中舍不得,还是忍住了将她赶紧带回去的冲动。 她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血腥又恐怖的场面,害怕是正常的。 不这样培养她,今后如何自保? 时笙走过去伸手将女孩拉起来,拍了拍她裤子上的灰耐心解释。 “别怕,尸体只是一具躯壳,没有杀伤力。” 她记得萧轩的描述是一只大黄鼠狼抱着个啃了一半的头颅,应该就是这具尸体上的头。 心中不禁感慨。 这人真够惨的,阳寿未尽被奇怪的生物害死,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时笙在尸体旁蹲下,大概检查了下尸体的情况。 第90章 抱着头的魂魄 这是一具男尸,身上没有腐烂的迹象,看样子死了没几个小时,再看脖子处的裂口,头应该是在活着的时候活生生被拽断的。 可见那东西力气之大。 “姐,我害怕。” 沈魅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时笙微微侧眸,声音严肃。 “害怕就握紧你腰上的匕首。” 沈魅嗯了声,手摸上腰间匕首。 “若是有人或者别的东西攻击你,手中利器永远不要松开,找准时机扎在他的命门处。” 时笙的面色仿佛染上一层寒霜。 “哪怕手中空无一物,也要想办法反击。” 这句话,是曾经的一位故人告诉她的,她至今都记得那人说话时那傲气的样子。 她仔细又在尸体上检查一圈,没有异样。 “走吧。” 时笙拍拍手站起身。 这具尸体上没什么线索,但沈魅刚刚发出的声音那样大,应该让林中东西有所察觉了。 “他这么惨,你不让他入土为安吗?” 沈魅的恐惧消散了些,抬脚跟在时笙身后。 时笙微微挑眉,似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问题。 “你不是害怕吗?” 沈魅回头看了眼尸体,嗫嚅开口“没那么怕了...就是突然觉得他好可怜。” 时笙轻笑一声,耐心解释起来。 “现在科技这样发达,把他埋了会给警察和自己添麻烦。” 有时候过于热心也不是一件好事。 今天她们将他埋了,等到尸体被发现的那一天,就该在上面提取各种痕迹,还要做各种调查。 万一查到她们头上就麻烦了,她们该怎么回答? 在山上发现尸体不报警,帮人入土为安,警察又不是傻子。 而且这人被发现的几率就小了,他的家人也许还在四处找他。 沈魅听了时笙的话,也跟着想到了这一层,便不再说话了。 可能是刚刚的场景太刺激,一路上沈魅的话明显少了许多。 手中紧紧攥着墨玄送给她的匕首。 沈魅的性格看似娇软实则坚毅得很,只是看这件事在她心中的分量值不值得她坚持下去。 今天如果她没有在她身边,或许她会适应得更快。 二人没走多久,就见远方走来一道黑影。 时笙警惕地顿住脚步,大喝一声“谁?” 只见那东西的身影逐渐清晰,双手抱着人头,人头上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而他本该有头的地方空空荡荡。 再看他身上的衣服和体型,跟刚刚发现的尸体一模一样。 沈魅的眼睛是普通人的眼睛,见不到这些东西,可时笙却能看到。 她伸手拦住魂魄的路,询问“你在找什么?” “你能看见我?” 魂魄的眼中带着惊喜与意外。 “附近没有人啊...” 沈魅有些害怕,手中紧紧握着匕首观四下张望。 但是并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时笙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别怕,一个魂魄而已。” 魂魄?那不就是撞鬼了吗?! 时笙不与魂魄说过多废话,而是面色沉静地再次开口“回答我的话。” 鬼魂抱着的头神色瞬间由喜悦转为伤感“我去找鬼差,他们说我五感不全,不带我走。” 说到这,他竟然呜呜哭了起来,虽然没有眼泪却看得出他是真的伤心。 “我在找我的头,我的头找到了是不是就可以投胎了,我不想做孤魂野鬼...” 好可怜的鬼。 时笙长叹一声。 冥王设的这个破规矩本来就有毛病,五感不全凭什么不让人投胎,又不是他们想五感不全的。 这样就使心善之人变成孤魂野鬼,心狠之人变成恶鬼为祸苍生。 在当代冥王上位的千年里,恶鬼明显要多了很多。 “找到了你也无法投胎。” 她不得不说出这句很打击魂魄的话。 魂魄更加难过,哭得更凶了“那可怎么办啊,呜呜呜,我不想当孤魂野鬼。” 既然这种事情被她碰上了,时笙就决定给他指条明路。 虽然这魂魄就算有朝一日变成恶鬼为祸苍生,那也是在百年后的事了,那时候她都不知道投几世胎了,根本影响不到她。 但是那个时候左承、右相、玄知还活着,没准到时候这活就落在玄知身上了。 少些麻烦总归是好的。 “你愿意当鬼差吗?” 时笙开口询问。 这魂魄的身上没有怨气,如果去做鬼差就不会误入歧途,如果做的好,玄知也能少些事做。 魂魄听此微微一愣,随后不可置信地眨眨眼“我可以吗?” 虽然他现在的姿势诡异,但这魂魄的性格着实可爱。 时笙点点头,指着他们来时的那条路开口“从这边下山去找鬼差,告诉他们时笙让的,她们就会带你走了。” 对于这种给鬼安排职位的事根本难不倒她。 玄知和阎王都会帮她,尤其是阎王,巴不得地府多一些人陪他玩。 那只鬼听到时笙话喜不自胜,心道这是遇到大人物了。 连连朝着她鞠躬道谢“谢谢恩人,谢谢恩人,来日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 她都有心理阴影了,真怕这魂魄再心情激动跟他下跪磕一个。 道过谢后,魂魄便抱着自己的头离开了。 甚至在她身边路过时,还在嘿嘿笑。 路已经给他织造好了,以后怎么走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沈魅望着她眼睛看着的方向,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 “没事吧?” 时笙望着沈魅紧张的样子忍俊不禁“只是个魂魄而已,挺单纯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黑影匍匐外地,朝着她们的方向窜了过来。 “来了!” 时笙的笑意转为警惕,一把将沈魅推开。 随后抬起一只脚朝着那道身影踹了过去。 那东西真如贺辞和萧轩所描述的一样,立起来和人一般高,身上力气大的出奇。 她这一脚要是换别人的话早飞出几米了,这只黄鼠狼却纹丝不动地立在那。 现在紫鸢已经归还给洛清秋,她只能赤手空拳地和这东西打。 只见那黄鼠狼的一掌再次落了下来。 时笙抬手接下,手中拿出宋清承送给她的闪光符,朝着那东西砸了过去。 第91章 贺辞的怒气 在符纸落在黄鼠狼身上的那一刻,周围瞬间亮起刺眼白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就是现在。 时笙一只脚发力,翻身跃至黄鼠狼身后避开攻击。 这东西空有一身蛮力,攻击毫无章法。 萧轩和贺辞输给这东西是因为他们出手速度不够快,力度不够狠。 她一拳砸在黄鼠狼的后背。 黄鼠狼一个狼枪,却因为白光睁不开眼,根本找不到方向。 “沈魅。” 等待白光散去,时笙朝着女孩的方向唤了声。 沈魅回过神,疑惑地望向时笙。 “匕首。” 女孩立刻将手中紧握的东西丢了出去。 时笙又双拳正中那黄鼠狼那一双眼睛,随后抬手接住朝他们飞来的匕首。 它的双目彻底失明,愤怒地在空中胡乱挥舞着爪子。 时笙的身体灵活避开攻击,匕首出鞘,干净利落插入它的胸口。 黄鼠狼急了,回过头吐出一股不明气体。 是萧轩口中描述过的气味。 时笙立刻闭气,又一刀正中那东西心脏处。 沈魅在萧轩描述时也听闻过这东西厉害,在路上她姐给了她一个药丸。 说是二十四小时之内,阻挡毒气或雾气极为有效。 再加上她的远,这些气体根本影响不到她。 时笙翻身骑到黄鼠狼的脖颈处,朝着它身上各个部位猛扎几刀,鲜血溅在她的身上,脸上、。 而黄鼠狼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心脏已经被刺穿,无论它是什么生物都活不了多久。 最终,黄鼠狼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时笙才终于停手。 对付这东西的方法竟然和北方巨人国的雪怪差不多。 只见女孩低垂着眉眼,抬脚踢了踢已经死去的黄鼠狼,同时将沾着血的匕首递还给沈魅。 “学会了吗?” 沈魅望着那具尸体木讷地点点头。 她平时很少见时笙打架,只知道她很强,今天她算是被狠狠惊到了。 时笙活动了一下手腕,随后将那具尸体收进手链中,打算回去带给叶曦霜研究。 “当对方比你要强悍时,即将拼的就是谁更不要命。” 说到这她顿了顿,认真望着女孩“如果每一战都是破釜沉舟,那么赢得概率就会高很多。” 女孩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声音清冷,她从未见过这样杀伐果决的姐姐。 若是她早知道有一天沈魅会选这条路,早在几年前她就应该开始着手培养了。 如果是那样,沈魅现在的程度应该和萧轩差不多。 沈魅望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知道了。” “行了。” 时笙见她呆呆的样子,也不指望她现在就学会这些。 从手链中取出一包湿巾将脸上刚刚溅上的血迹抹去。 “姐。” 沈魅却突然开口。 她垂着头,不安地绞着手指“如果杀的人多了,我们会不会就对杀人这件事麻木了。” 还没学会杀人,想得倒是很多。 时笙轻笑一声抬手抚上她的头“所以才要我们保持本心,这样就不会被权利诱惑视生命为草芥。” 她的手上从未沾过一滴无辜的血,那些死在她手上的都是想要她命或罪大恶极之人。 沈魅点点头,若有所思“那我明白了,就是永远不要丢了自己。” 这一路上经历的事情对沈魅来说太惊险,她从宋清承送给她的那一沓符纸中找到了几张传送符。 二人直接利用符纸内宋清承的力量传送至弑盟大厅。 先前昏迷的人已经被送回房间,大家的伤口也被叶曦霜处理好了。 此时不知道贺辞在搞什么,将没有昏迷的人聚在大厅,所有人一言不发地站在那。 可能往常人齐的时候,贺辞给他们开会都没有这么安静过。 她带着沈魅突然出现在大厅中央显得十分突兀,几十双眼睛齐齐看过来。 “发生什么了?” 沈魅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面对沈魅的疑问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忘恩负义,追名逐利,你们很文化嘛。” 贺辞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食指与中指间夹着根烟,放在嘴边吸了口。 “辞哥...那小丫头不就是...” 一个黄发少年开口。 贺辞抬手将桌子上的烟灰缸啪的一声砸到了那个少年脚下,那人瞬间噤声。 烟灰缸是玻璃材质,此时烟灰夹杂着玻璃渣溅得满地都是。 “平时玩笑他妈的跟你们开多了,是不是给你脸了?” 贺辞说着就站起身朝着少年抬脚踹了过去。 “阿辞。” 沈魅惊呼一声,赶紧上前欲要将人拉住。 可她却还是慢了一步,那少年被贺辞一脚踹在小腹。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坐到地上,手上被许多细小的玻璃渣划出了血。 贺辞性格向来随和,许多小事是不会记在心上的,除非出了什么大事让他如此动怒。 他嘴里咬着烟,垂眸冰冷地看着那个少年,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叶曦霜才多大?啊?你的伤口是谁给你包扎的?你他妈在说那些话的时候还要脸吗?” 最后一句基本上是吼出来的。 他闭了闭眼,目光扫视一圈。 “老大都没意见,你们急什么?你们的言语真的是为老大抱不平还是另有心思,他妈的当我是傻逼看不出来吗?自己没有本事还见不得别人好是吗?” 贺辞抬手指着一个高马尾女生“你,十二岁那年被带回来时身中罕见的毒,谁给你研制出解药给你救回来的?” 他又指向一个卷发少年“上山采野果时遇到野兽袭击,三天才被人找到伤口流脓发炎,高烧不退,谁给你救回来的?” 二人瞬间明白贺辞说的是什么事了。 大约是叶曦霜宣布了她要离开,许多人不满做出了什么过分举动。 “童养媳、卖色相,她才七岁,你们这些言语放在人界是犯法的!这他妈属于黄谣是要进局子的!” 他蹲下身抓起黄头发男生的衣领“你带的头是吧?看片看多了看什么都黄了是吧?行,从今天起,你给我好好思过,所有电子设备上交。” 说罢他松开少年站起身,将手上的烟掐灭“以后再让我听见谁说叶曦霜一些不好的言论,通通禁闭处理,就算弑盟只剩下我和萧轩两个人,也能护住整座山。” 第92章 争吵 见他现在这副气势,时笙的心也跟着放下了。 贺辞虽然平时玩世不恭,但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能管住手底下这些人就够了。 “叶曦霜呢?” 她一直没见到小女孩的身影,朝着贺辞开口询问。 贺辞听到时笙的声音,立刻走到她面前“她被萧轩拽去房间了,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跟她说话时,刚刚的气焰明显消散了些。 “没有,那东西已经被解决了。” 时笙回答得言简意赅。 目光落在一言不发的众人身上。 这些孩子闹别扭是正常的,因为接受不了朋友突然离开,有的人更不理解原因,难免会产生分歧。 但是造黄谣就过分了,贺辞的处罚方式还是轻了些,那家伙未必会改。 不过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剩下的需要他自己慢慢摸索。 也不知道萧轩和叶曦霜谈的怎么样,她扭头望向一脸不知所措的沈魅。 “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这一趟行动对于沈魅来说太陌生,那副无头尸体估计会让她晚上做噩梦。 让贺辞多跟她讲讲话兴许会好一些。 女孩点点头,随即小心翼翼戳了戳贺辞的手臂“发生什么了?” 虽然贺辞平时总是吊儿郎当,但刚刚发起火来的样子和她姐很像。 只是她姐发火的时候连空气都是冷的,贺辞没有这样的能力。 少年的火早就熄了大半,再次叼起一根烟,眸子微眯“这群小兔崽子...” 时笙很快走到了萧轩房间所在的庭院,远远地便见赵繁阳站在萧轩房间门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虽然离房间有些远,却依旧能能隐约听见屋内的声音。 萧轩的房间开着灯。 萧轩依靠着身后桌子,对面叶曦霜垂着头坐在子上,气氛死一般的沉寂。 少年攥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你在心中盘算多久了?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 叶曦霜抬头望着对面人,明明声音稚嫩,却极为冷静。 “和你们商量的话,你们会同意吗?” 萧轩被气笑了,从口袋中取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咬在嘴里点燃,语调嘲讽。 “你以为冥界是什么地方?你以为那里是陪你玩过家家的地方吗?一个几岁的小女孩该怎么在那里生存你想过吗?那他妈是会出人命的地方!” 赵繁阳静静在外面等着,耷拉着脑袋,情绪不高。 余光忽然瞥见站在远处的时笙,立刻朝她挥挥手。 “老大你怎么来了?” 时笙和男孩打了声招呼“我来找叶曦霜,你不用管我。” 少年哦了声,接着听里面的对话。 “我有办法护住自己!” 贺辞在吐出一口烟雾后,声音越发激动起来。 “你有什么办法?你都不和我们商量就自己偷偷做下决定,你有把我和辞哥当朋友吗?” “跟你们商量有用吗?我不这样做怎么变强?你们能帮我吗?” “你...” 萧轩指着女孩你了半天,最终将刚点燃的烟扔在地上踩灭。 “我管不着你,也没有身份管你,今后你自己好自为之。” 扔下这句话,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萧轩眼尾微红自里面走出。 “繁阳。” 他将门关上,唤了声。 赵繁阳看了眼远方的时笙立刻应了一声,跑了过去。 “萧哥,什么吩咐。” 萧轩抬头便见时笙站在远处,有些意外“老大你没事吧?” 怎么所有人见她回来都是这句话? “我没事。” 时笙朝着他抬了抬下巴“忙你的去吧。” 萧轩也情绪不高,没多说什么,嗯了声便带着赵繁阳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 “曦霜...” 赵繁阳刚开口就被萧轩打断。 “她的天赋要比我们高很多,人也稳重,与我们不是一路人,她做出的选择有她的道理。” 赵繁阳不解地挠挠头“那你还和她闹别扭...” 萧轩却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我只是气她不把我们当朋友,什么都自己盘算不告诉我们,如果在冥界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男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哥哥还活着的时候,就爱操心我的事情,比如不允许我踢球,不允许我吃冷饮和辣条。” 察觉到男孩有些伤感,他抬手,摸了摸男孩发顶“别想了,你好好活着就对得起他最后的牺牲。” 少年点点头,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子路“其实我早就走出来了...” 说到这他忽然想到什么,开口询问。 “冥界真的有那么危险吗?曦霜会遇到危险吗?” “你偷听?” 萧轩微微挑眉。 男孩嘿嘿一笑,摸了摸脑袋被“你让我在外面等你,你们说话声太大了,连老大都听见了” 少年听到他的回答却长叹一声。 “其实一开始我也担心她在那边无人依靠,自己一个人遇到危险就完了。但刚刚见到老大,就突然想起南絮是玄知大哥的好朋友,玄知大哥对老大又这样掏心掏肺,应该会保护好她让她平安吧?” 说罢,他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房间,眸子中呈现出不舍的神色“走了好,能有这样的机遇是好事。” 说实话,他不舍得她走。 他们在实验室相依为命,又在弑盟一起度过了三年,他早就将她当成亲人了。 可是,她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了,他总不能拦住人家往上爬的路吧? 当时笙打开萧轩房间的门时,小女孩正坐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她并不是不敲门,而是敲了,没有人回应,她怕出什么事就自己进来了。 “你不是说不管我了吗?” 小姑娘红着眼睛抬起头,一双眼睛已经哭肿了。 “你...” 叶曦霜见到时笙微微一愣,随后赶紧抬手擦干脸上泪水,有些不好意思“笙姐姐,怎么是你啊。” “你...” 时笙斟酌半天,最终还是将别难过三个字咽了回去,她觉得这是句废话并不是安慰人的话。 她抬手将黄鼠狼的尸体自手链中取出,黄鼠狼庞大的尸体倒在地上。 第93章 白无常的古怪 叶曦霜这个孩子向来稳重。 时笙在这个年纪时远没有现在的她这般成熟,甚至许多事情不了解。 而叶曦霜在这个年纪早已有了她十岁时才有的思维。 “姐!白无常大哥在门口要见你!” 外面传来贺辞的大嗓门。 时笙微微挑眉,这次玄知的消息这么及时? “知道了。” 她回头应了声,目光再次落回小女孩身上。 小姑娘今天编了两个麻花辫,大眼睛哭得通红,楚楚可怜的样子惹人心疼。 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那些事我都听说了,我会处理好。” 小女孩微微点头,声音闷闷的“好。” 她知道女孩其实一点都不在意那些人的流言蜚语,令她这样难过的是刚刚萧轩那伤人的话。 时笙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毕竟白无常还在外面等着她。 整个弑盟曾经被一个很厉害的人布下结界,除了宋清承和左承那样修为的人,其他人是进不来的。 只有内部人员能随意出入。 贺辞见时笙出来连忙跟了上去。 “姐,你说白无常大哥是不是玄知大哥派来帮咱的?” “应该和黄鼠狼的事情有关。” 时笙若有所思开口。 玄知肯定提前知道了些什么,所以还不等她开口就让白无常查好了。 这小子的信息网遍布整个人界,估计早就料到她会来管这件事,碍于工作,只能让下属去调查然后传给她。 她无法使用飞鸽传书,所以白无常在这几年快成为她和玄知的专属飞鸽了。 大门外白无常依旧一身素衣,板着长娃娃脸愣愣地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白。” 时笙朝着白无常招了招手,走上前去。 贺辞也跟在他身后跑了出来。 “哇!白无常大哥你又帅了。” 论溜须拍马,贺辞可从来没有比别人差过。 白无常被这突然的夸赞搞的脸红到了耳根,板着一张娃娃脸道了声谢“谢谢。” 这副样子十分别扭。 白无常轻咳一声,,目光落在时笙身上。 “这是将军让我们交给您的。” 他说着,手自怀里中出一张纸。 “黄鼠狼曾经在这几个区域出现过,将军让你行事小心。” 时笙接过纸张展开看了眼,上面描绘着p城的大概地图,黄鼠狼出没过的地方被他用红色的笔圈了出来。 “你们家将军的伤怎么样了?” 时笙眉眼低垂,漫不经心地抬手将地图合上。 白无常扶了扶头上长长的帽子,薄唇微抿“他最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们谁也不知道他的伤势究竟怎样了。” 关在房间? 时笙微微蹙眉,这就有些不合常理了,这小子把自己关房间里搞什么? “这么忙?鬼界出什么事了?” 她忍不住询问。 以前虽然玄知也忙,但她还从来没见过他忙到这个程度。一定是鬼界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说这句话时,时笙察觉到白无常的目光有些躲闪。 不比黑无常和马面能面不改色胡说八道,白无常说谎很容易就能被人看穿。 “你...” 时笙斟酌着开口,对方却迅速开口打断她接下来的话。 “消息已经送到,我先走了。” 说罢,还不等时笙再说什么,白无常便用阵法逃跑似的消失在了原地。 时笙“...” 跑的真快啊。 她将手中图纸递给身后贺辞,开口吩咐“你去和萧轩研究一下这个东西,明天我们一起出发。” “姐...” 贺辞接过图纸,欲言又止。 “说。” 时笙瞥了她一眼,自口袋烟盒中抽出一根烟,就这样懒懒散散地咬在嘴里。 “白无常大哥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啊?” 看,连贺辞这大大咧咧的性格都看出来他有问题了。 “鬼界可能遇到些麻烦。” 时笙回答得言简意赅。 少年十分有眼力见地从口袋里掏出火机,伸手给她点上。 “姐,我现在管理人的能力是不是强多了?” 这个时候的贺辞一双眼中满是期待,像极了非常渴望得到大人认可,夸赞的小孩。 与刚刚那个一发火就吓得人一众人不敢吭声的少年判若两人。 “挺好。” 时笙只吐出两个字,显然带着敷衍的意味。 “我做到了!” 贺辞却举起双手,高兴得像个傻子,丝毫不在意时笙究竟是真的在夸他还是敷衍。 在他眼里,尽管是敷衍也代表他得到了认可。 女孩娴熟地吐出一口薄雾,杏眼微眯“你的天赋是强项,但在身手方面还要勤加练习。” “知道了!” 少年笑着用力点了点头“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见他这副样子,时笙终是褪去严肃,笑出声“那我让你少抽些烟,砸出去的烟灰缸都快冒了。” 贺辞和萧轩的烟瘾要比她严重得多。 她对这些孩子向来处于放养的状态,不爱管那些有的没的,一切事情全部遵从他们喜好。 所以在发现他们染上烟的时候,便没有出手去管。 却没想到他们这么能抽。 “那是萧轩抽的,他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心情不太好。” 萧轩心情不好?除了叶曦霜他还遇到了什么事? 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将他叫过来问清楚吧。 时笙与贺辞道了别,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身上的衣服还带着与黄鼠狼打架时溅上的血迹,所以打算先洗个澡。 与此同时,萧轩的房间内只有一盏台灯亮着昏黄的光。 少年坐在床边,一手夹着烟,雾气自指尖升腾。 而另一只手中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江边,长相漂亮的女人抱着一个婴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看样子应该是十几年前的照片。 他抬手将烟熄灭,伸手拂过照片上女人笑着的脸。 神色复杂。 卫生间弥漫着雾气,时笙白皙的背上的一道道疤痕触目惊心,肩膀上火红的图案格外亮眼。 她抬手关掉花洒,将门上挂着的浴袍套到身上。 房间内回荡着微信铃声,不知道是谁打给她的。 她头上随意顶着毛巾,赤脚走到床边。 床头柜上的手机亮着,是宋清承给她发来的视频通话。 这人还真是惦记她。 她轻笑一声,纤细的手指摁下接听键。 第94章 出手了 宋清承此时穿着白色体恤,懒懒散散地倚靠在沙发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 见她现在的样子愣了愣。 “你那边下雨了?” 时笙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回答得言简意赅。 “没,洗了个澡。” 对面男人这才注意到她身上浴袍松松垮垮,白皙的脖颈一路向下,露出锁骨。 “受伤了没?” 他轻咳一声,再次开口询问。 “这次行动很顺利,玄知已经帮忙调查好了,能省不少力。” 说到这,她擦头发的手微微一顿。 脑海呈现出白无常慌忙离开的样子。 还是找宋清承调查一下比较稳妥。 玄知不像贺辞,贺辞哪怕出了一点小事都要找她,而玄知是另一个极端,除非被她发现,否则天大的事也要自己扛着。 “鬼界那边信息你有办法知道吗?” 宋清承见她神色不对,微微蹙起眉头,也跟着紧张起来。 “出什么事了?” “给我传话的小白不太对劲,我怀疑玄知那边出事了。” 男人立刻想到了身边的人“南絮有办法。” “玄知出事?” 宋清承话音刚落,就见视频中,带着金丝框眼镜,穿着白色衬衫的优雅男人出现在宋清承身后。 时笙立刻开口。 “你去打探一下鬼界的事,我担心冥王出手了。” 却不想她的话音落,对面的两个男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时笙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已经出手了?” 她的一双杏眼微眯,将毛巾自头顶扯下。 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着水,一双眼中尽是警觉。 两个男人见她这样,本也没打算瞒她。 “你才刚走不久,左承就被紧急召回冥界,之后就再也联系不到他了。” 宋清承率先开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时笙眉宇中带上些许烦躁,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伸手自旁边床头柜中拿出一根细烟,咬在嘴里,含糊开口“他不能出事,我们必须想办法将他救出来。” 现在宋清承与墨玄伤才将将好了一半,右相在守书阁,玄知那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手中打火机咔嚓一声将烟头点燃,时笙口中吐出一层薄薄地雾。 “现在不知道冥王在打什么主意,以墨玄的手段应该能再撑一段时间。” 宋清承看出时笙情绪不高,语气也跟着变温柔了许多,安抚着她的心绪。 时笙摁了摁眉心,想到不久之发生的事,将自己在这边经历的巨型黄鼠狼的事情简单告诉了对面二人。 “这东西不是我们冥界的,但是听这特征,怎么有些像巨人国那些人?” 南絮扶了扶眼睛,开口分析。 时笙早就想到过这方面,先前司明收集魂魄,郑炎收集怨气,明显是冲着邪术去的。 “这些黄鼠狼也许只是邪术的实验体。” 说到这她顿了顿,一双眼中满是警惕“但是为什么不尽快销毁而是放出来让我们察觉呢?” 以聪明人的做法,应该将实验体销毁以免打草惊蛇,而不是直接放任不管留它在人间作怪。 这不就是在明着告诉他们,自己在研究邪术,而且已经开始行动,快来阻止。 这个逻辑根本说不通。 “故意引你过去。” 宋清承突然开口,搭在扶手上的手一下下有规律地敲着。 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眼神中透露出危险的意味。 “我们的一举一动皆在那人的观察中,否则也不会专门挑现在这个时间段搞事情。” “我联系不到玄知。” 南絮手中掐诀,一只传信的白鸽在他面前燃烧殆尽。 向来儒雅的人此时眉间也带上了些许焦急。 如果玄知失踪的话,那白无常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时笙的脊背瞬间笼罩上一层寒气。 如果玄知失踪那就代表他根本就没有派人来。 “白无常是假冒的。” 时笙缓缓吐出心中那个答案。 眼前的两个男人明显一愣,在思考片刻后便也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变得合理了起来。 “我们现在要去你那会和吗?” 南絮开口询问。 宋清承和时笙几乎异口同声“不行。” 南絮诧异地望着宋清承“为什么?” 这人不是向来担心时笙吗?不怕她一个人在那遇到危险吗? “我们的一举一动,兴许早就让人盯上了。” 宋清承压低声音,脸色看起来很沉。 时时笙跟着点了点头“专挑墨玄与宋清承受伤搞事情,明显不想让你们参与。” 这件事只能由她自己解决,现在让他们过来只会打草惊蛇。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南絮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不善谋略只会医人,如果不是因为玄知,他根本不愿意参与到这些事情中。 “将计就计。” 时笙杏眼微抬,将墙上挂着的一把长剑握在手中。 这把剑与沈魅那个匕首一样,出自古树族,是为弑盟设下结界的那位高人赠予的。 虽然材质的珍稀程度与紫鸢差不多,但这么多年她都找不到让这剑认可她的方法。 剑有灵,更何况这种千年前征战后留下的。 如果不能让剑认可,那么使用剑诀的效果会大大减半。 而紫鸢不同,她从第一次握上剑柄的那一刻,就觉得这把剑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紫鸢使用起来很容易,只用了一滴血便得到了那剑的认可。 事到如今,紫鸢还给了洛清秋,她的手中便只剩下这一把剑。 虽然这把古树族的剑效果不如紫鸢,但那也总比赤手空拳要好一些。 次日清晨。 一大早,庭院中就聚集了一群人。 许多成员的伤势在叶曦霜的治疗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就是叶曦霜天赋的强大。 此时时笙正坐在萧轩房间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随意搭在扶手上抬头望着正端水朝她走过来的少年。 “说吧,出什么事了?” 她红唇轻启,一双眼睛敏锐的望着对面人。 “先喝水。” 少年将水杯送到她手中,声音低低的。 “辞哥说你喜欢喝草莓味奶茶,抽屉里经常备着,所以我就向他借了草莓味奶茶粉。” 第95章 你不是没妈吗? ... 为什么她现在突然有一种自己是偶像,贺辞和萧轩是她的迷妹的错觉。 不过这确实是贺辞能干出来的事。 时笙抬手接过奶茶,喝了一口,有些烫。 正在她斟酌着如何再次开口时,萧轩却先他一步开口了。 “我妈来找我了。” 他不是没妈吗? 时笙差点一口奶茶喷出来,咳嗽了两声。 啪得一声将水杯放在桌子上。 “你妈不是难产死了吗?” “对不起。” 萧轩垂下头,随后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是我骗了大家。”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时笙抬手摁了摁眉心“起来说话。” 这孩子什么毛病,又搞这动不动就下跪的一套,这孩子跟谁学的?她可没教过这些。 见他依旧一动不动。 时笙站起身,伸手将人拉起“起来说话。” 哒哒哒... 只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姐!” 沈魅快速唤了声,连门都来不及敲,就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我昨晚给墨玄发得消息他现在都没回,是不是出事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眼前这一幕惊住,小嘴微张,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萧轩和她姐这是在做什么?萧轩是做错什么事了吗?怎么朝着她姐跪下了? 想到此时庭院聚着许多人,沈魅立刻回身将房间门带上。 观察到没有成员注意这边,才微微松了口气。 “呼,吓死我了,我以为泄露机密了呢。” 说罢,她的目光直直盯着二人,眼中满是疑惑。 “你们这是...” 可萧轩好似没有看见她,依旧垂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究竟是怎样的。 “我是在五岁时被我妈扔下的,她嫌弃我能控制草木的能力,说我是个怪物。” 不过既然提到过往,时笙也不难猜出萧轩现在阴郁的心情。 “你妈不是生你的时候难产死了吗?” 沈魅的脑子更加混乱了,合着相识这么久萧轩一直在骗他们说自己没妈。 时笙实在受不了,抬手将人从地上拉起“先起来说话。” 男孩子长个子的速度要比较快,萧轩十六岁的年纪已经长到一米八,整整比她高了一个头多一点。 此时低着头,目光不敢看她,而是望着自己的脚下。 这副姿态活脱脱像个犯错误被老师训的孩子。 “你从哪看到的?” 时笙将身体靠在身后桌子边上,开口询问。 少年低垂着眉眼,手中不知何时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我能看看吗?” 时笙试探着开口。 少年却毫不迟疑地将照片递了过来。 照片上的女人眼睛与萧轩有些相似,此时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笑得幸福。 “先前下山游玩,在公园里看到她在贴寻人启事,寻人启事上是我小时候的照片。” 说到这,萧轩抬起头一双眸子中有恨但更多的是怜悯。 “我上前询问,才知道她在将我抛弃后生了个弟弟,现在她身患绝症,于是便想找到我,将五岁的弟弟托付给我。” “操!” 萧轩的话音刚落,就听一声粗口,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贺辞自门外气冲冲走进来。 “她傻逼吧?不需要的时候给你扔了需要你了又将你叫回来,你是什么?” 说着,他哥俩好地上前揽住少年肩膀。 “我说你最近怎么那么烦躁,原来是为了这个,要我说,你别管那个傻呗,她既然给你扔了你和她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果然,她就说这么八卦的事情贺辞怎么会安心开会,原来在外面扒墙角。 她有些好笑地抬脚照着少年的屁股踹了一下。 “图纸看明白了吗?” “你不信任我!” 少年伸手拍了拍屁股被踹上的脚印,脸上写满了委屈“事情交给我你竟然不放心!” 时笙微微摇头。 戏精。 她今天来找萧轩其实是为了帮贺辞问出原因,这种毁三观的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多,但是她也不知道问题该如何解决。 萧轩的母亲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那个五岁的弟弟确实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如果不管的话,他便也要经历如萧轩,如翊庭这帮孩子们一样的颠沛流离。 这些,只能看萧轩自己的选择,他有选择的权利。 时笙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劝道“有些事情,按自己心底的想法来就行。” 旁边的贺辞却有些急。 “哎呀,你跟我来。” 他搂着萧轩将人拽了出去“我跟你谈谈人生哲学。” 他谈人生哲学? 他这炮仗一样的脾气不把萧轩带歪就不错了。 时笙暗叹一声,贺辞养成这样的性格完全赖她。 她在几年前行事嚣张的很,仗着洛清秋的偏爱和天赋可以说无法无天看不惯谁就直接怼或者拔刀。 这就导致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贺辞也学会了这一套,先前他第一次见宋清承便想与他打架,平时遇到一些高手也是这样。 遇到普通人一言不合就上拳头,完全将她当年的张扬学到了精髓。 后面她教育了他好几次,他才稍微改进一些。 还好她听她的话,不然真就能在人界落个混世小魔王的称号。 “姐...” 沈魅在一旁唤了声。 时笙回过神,她知道她要讲什么,伸手将桌上已经变温的奶茶塞进她的手心“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大敞着的门外,一群少年此时正在庭院拿着工具打扫。 现在是夏季,庭院种了许多花,有的人在拿着壶给花浇水。 有的人在拿着剪刀修理杂枝。 有的人拿着扫帚打扫院子中的灰尘。 这应该是贺辞安排的大扫除。 “姐,你实话告诉我,墨玄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沈魅接过时笙递来的杯子,语调依旧焦急。 阳光自门口照射进来,有些晃眼,时笙伸手将房门关上,语调漫不经心“被冥王召回去了,失了联系。” 只听吧唧当一声,女孩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这个杯子萧轩好像至少用了两年了吧?就这样掉地上碎了? 其实昨晚得到消息的时候,她的心中也有些慌,毕竟墨玄是他们对抗冥王的主力,他必须好好活着。 第96章 敲打 沈魅并没有在乎碎在地上的杯子,上前一步紧紧攥住时笙的手臂,眉眼间写满了紧张。 “怎么办?冥王不会对他做些什么吧?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知道沈魅很喜欢墨玄,却不曾想她会这样担心。 “你先别急。” 时笙将沈魅的手拿到一边,将立在桌子旁的扫帚拿起。 语气风轻云淡。 “急也没用。” 沈魅不明白她姐为什么这样淡定,眉心微蹙,语调带着急切。 “为什么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墨玄出事,他可是在冥王手下失踪的!” 时笙淡淡地地上的残渣清扫干净,未见丝毫慌乱。 她刚得到消息的时候确实很担心,但冷静下来细想了一下。 墨玄是冥界三大势力之一,如果连和冥王周旋的脑子和手段都没有,他又怎么坐得上现在这个位置? 她伸手拍了拍沈魅的肩膀。 “他要是连周旋几天的本事都没有,也就活不到今天了。” 女孩听此微微一愣。 她还真的从未思考过,墨玄在没有遇到她前究竟是怎样的人。 第一次遇见他是在放学的时候,那时她路过一个巷子,而他也正在巷子里与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打架。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与她姐姐一样强大的男人。 男人手中燃烧着熊熊烈火,似是能将一切燃尽,周身是压不住的上位者气质。 那时的她从未想到,这人会是她后来的牵绊。 平时,他在她面前虽然有时呆得像块木头,但向来随着她的脾性做事。 他明明不是人类,不懂得人界正常的相处方式,却在为她学着人类爱人的方式。 他爱得小心又谨慎,生怕被她讨厌。 但是她却忘了,他也是一方人物,名动三界的人物。 时笙抬脚走出房间,临到门口时想起什么微微侧过头。 “你应该相信他。” 姐姐在劝她,劝她去学会相信那个人的能力,劝她认清自己爱上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跟着这个男人以后这样风险的场面少不了,但是她说过刀山火海她一定奉陪到底。 一个决定已经在她心中暗自萌生。 时笙将沈魅留在房间,想让她一个人去想清楚这些事。 庭院的人早就散开,应该是扫除完了。 叶曦霜那边也不知道如何了,按理来说这个时间她应该多少研究出了一些东西。 正想着,迎面就撞上了小姑娘那娇小的身影。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小姑娘远远地看见她,竟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瓷瓶。 “结果已经出来了,这个黄鼠狼是受邪术影响后的新物种。” 看来他们先前的所有的推测都是正确的。 叶曦霜跑得气喘吁吁,到她面前立刻将手中瓷瓶递了过来“这是能让他们苏醒的解药。” 现在当务之急应是先把解药发下去。 时笙环顾一圈,并没有见到萧轩与贺辞的身影。 不知道他们两个跑到哪里谈话去了。 她将瓷瓶接过,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发顶。 却见女孩的眼底显现出疲惫之色。 这孩子在研究东西时可以说废寝忘食,这次看她的脸色应该和往常一样,一夜未眠。 “你回去休息吧。” 她轻声开口。 女孩点点头,露出一抹笑,朝着她挥了挥手。 “那我先回房间了。” “去吧。” 冥界- 天空依旧阴沉沉的,没有太阳。 餐桌上的菜品琳琅满目,一身紫色纱裙的女人翘着二郎腿坐在主位,对面坐着两个男人。 这里是冥王居住的别墅,哥特风的装修风格让房间看起来华丽又高贵。 “你们怎么不吃?” 女人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抬眼望着对面坐着的两个男人。 左边男人身披白裘,头发细碎蓬松,明明长得那般温柔却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浅灰色的眸子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右边的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轮廓棱角分明,轻抿着薄唇透出冷峻之色一双深邃的眸子就这样冷冷望着她。 女人缓缓从座位上站起,饶有兴趣地走到白裘男人身边,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 “怎么围在那姑娘身边的男人都这般俊俏。” 冥王似是惆怅,另一只手摸上了自己化着精致妆容的脸“我也不差呀?跟她坐在一起吃饭,你们那样开心,怎么到我就这副表情?” 白裘男人感受到冰凉的触感,如对方是洪水猛兽般将脸别到一边。 “冥王,自重。” 声音平淡无任何波澜。 女人却不恼,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扶上他的肩膀,摆出一副亲昵的姿势“玄知,你守了那姑娘四五年了吧?” 她要做什么? 玄知听此猛地抬眸,警惕地望着面前人。 冥王向来喜怒无常,她现在为什么提起这一茬? “紧张什么?” 女人捂嘴轻笑一声“又没说对她做什么。” 望着面前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玄知一字一顿开口“有什么,冲我来。” 他大概能猜到冥王为什么将他与墨玄叫过来。 在h城的时候,是他们抓了司一,将这几年收集的魂魄都送去投胎,后又参与了抓捕司明的行动中。 人冥两界不可打破平衡,即使冥王再放肆也不可在揭露野心前打司理堂洛清秋的脸。 鬼界轮回的规矩从古至今都由冥界制定,尽管冥鬼人平起平坐,也不可否定鬼界是由冥界分割出的事实。 所以宋清承可以见到冥王或左承右相不行礼,他却不可以。 收集魂魄这件事不知道冥王参没参与,但冥界曾有传言,司明与冥王有私情,只是后来传这些事的人都被冥王杖杀。 传言半真半假,但她确确实实是找他们秋后算账来了。 “我只是想帮你一把。” 冥王收起笑,优雅的自旁边拿起一个高脚杯,将红酒倒进里面。 “听说这个天神血脉与翊庭继承人走得很近,如果我给你俩赐婚的话,应该没有人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第97章 此次行动有危险 时笙将解药的事情交给了赵繁阳去分发。 而她与萧轩和贺辞准备按照‘白无常’给的地图,出发前往南山。 这次她还是想将沈魅带上,去见见风浪。 知道她可能为墨玄的事情心情不太好便亲自去了趟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门紧紧关着,不知道锁没锁。 时笙抬手敲了敲。 除了敲门声屋内没有任何声音。 人难道不在房间? 时笙顿时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立刻抬手将门推开,暖系布置的房间此时空空荡荡,根本没有沈魅的踪迹。 床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一张手写字条。 时笙微微蹙眉,将字条拿起。 明明只有两行字,却看得她心头一紧。 “我相信墨玄的能力,但是我还是想和他一起面对。” 她死死捏着纸张,手指指节微微泛白,闭了闭眼努力平复自己心中慌乱又愤怒的情绪。 末了,终于被气笑了。 她那点实力单枪匹马就敢闯冥界,这份自负究竟谁给她的? 她知不知道冥界这个地方真的会死人,甚至死后连再次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时笙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宋清承拨去一个电话。 仔细看,她的手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惊慌微微颤抖。 “喂?” 男人熟悉又令人安心的声音自电话响起。 时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着平静些“南絮在你身边吗?” 宋清承瞥了眼一旁忙着飞鸽传书问阎王情况的南絮。 回答“在。” “沈魅去找墨玄了,需要他在冥界照顾一下。” 冥界有三大势力和四大禁区。 药师族居住的山谷、矮人族的洞穴、风雷塔、火神庙。 南絮这个身份,至少在沈魅不惹事的情况下护她平安。 南絮听到时笙的声音,走到宋清承身旁,声音依旧温和。 “要我护人也可以,拿出诚意。” 时笙咬了咬牙。 这人果然腹黑,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趁火打劫。 她按了按太阳穴,咬牙切齿。 “两株珍稀草药,你自己挑。” “成交。” 这些年她与南絮没少做交易,先前在司理堂当差时得到过许多珍稀物品,这些东西统一放在弑盟仓库中。 叶曦霜的能力有限,所以在特别时候,她会通过玄知与南絮交易。 “你...还好吗?” 宋清承听出刚刚时笙语气的异常,询问。 毕竟沈魅这次又不见了,而且去得还是冥界那样危险的地方,时笙不可能一点不急。 “放心吧,有南絮的话你妹不会有生命危险。” 宋清承试图开口安慰。 “嗯,谢谢。” 电话那边的女生却只低低嗯了声,道了声谢。 宋清承再次叮嘱了几句才舍得挂断电话。 他的伤恢复了一大半,只是背上的伤不能做幅度太大的动作。 南絮在答应好时笙后,便迅速传送回了冥界,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长叹一声,一时之间竟觉得追女孩比收服妖魔鬼怪还要困难。 时笙带着贺辞和萧轩三人借着贺辞的阵法先传送到了山上。 弑盟所在的山是北山,而‘白无常’地图上圈出来的另一个地方是南山。 南山她去过,就是上个月她与宋清承一起去宁安村必经的那座山。 他们就是在那座山上发现有人在收集灵魂,后面才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 “那东西怎么给它引出来?” 贺辞突然开口,手中噌的一下燃起火焰。 一脸坏笑。 “要不我烧点什么?” “别!” 萧轩急忙摆手,上前拦住了对面人下一步动作“辞哥,你别给这座山点着了!那是要坐牢的!” 二人打打闹闹,声音在安静的林中回荡。 时笙早已习惯这二人的相处方式,并没有多说什么。 一双眼睛观察着周围,她的听觉向来敏锐,察觉出前方的异常。 “等等。” 她猛然抬起手,警惕地望向前方。 原本还在打闹地二人瞬间噤声,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远方林子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爬行动物在林间穿梭。 时笙虽然只和那东西交过一次手,就知道那东西根本不用他们来吸引,它们会自己循着人的气味找过来。 萧轩将手中剑拔出,站在最前面做防御准备。 时笙也自手链中召出那把古树族遗留下来的剑。 贺辞见到这把剑的那一刻愣在了原地,完全忘了自己要干嘛。 自时笙三年前修为灵力被废,伤痕累累地回来后,就再也没见她用过紫鸢。 紫鸢应该是在那场大战中被对方销毁了,他是这样以为的,所以劝着时笙用这把古树族遗留下来的古剑。 她却从未听过他的建议。 紫鸢好像在很久以前就跟着她了,那时候她将他从福利院带出来时手中就带着这把剑。 他一直以为她是损失了陪伴她多年的剑而难过,所以不愿意碰别的剑。 她现在这是愿意接触别的剑了? 贺辞向来是有问题就要问出口人,不禁询问。 “姐,你不是从来不用它吗?” “事出紧急。” 时笙依旧保持警惕,回答得言简意赅。 黄鼠狼的身影已经逐渐在树林中显现出来。 时笙握紧手中剑,拍了拍萧轩的肩膀“好好学。” 有了杀第一只的经验,杀第二只便容易了起来,再加上手中有剑,根本就不需要萧轩出手。 她只与那东西打了几个回合便将手中长剑插进那东西的心脏中央。 身侧站着的两兄弟见此场景早就傻眼了。 他们两个被这东西搞的一身狼狈,时笙却这样轻松地将它杀了? 贺辞收起下巴比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我姐。” 时笙将插在黄鼠狼胸口的剑拔出,从兜里掏出纸巾擦去上面的血迹。 “老大,看了你出手之后我才知道我差的太远了。” 萧轩将剑收回剑鞘,一副受挫的样子。 时笙却不接他们二人的话,抬眼认真的望着这二人。 场面瞬间寂静下来。 “怎么了?” 贺辞向来了解她,察觉到她有些不对。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用这把剑吗?” 时笙开口,抬手将剑握在手中。 “为什么?” 贺辞抓了抓他那挑染的一撮毛,摸不到头脑。 “如果此次去南山有生命危险,你们还愿意跟过去吗?” 第98章 忠心 一句话落。 贺辞与萧轩听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某种决心。 南山上面到底有多危险才会让时笙拿起除紫鸢以外的剑,与之对抗。 贺辞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正了神色。 他攥紧拳头,与往常一样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胸膛“姐,我不怕。” 只要时笙开口,就是让他去死他也会觉得她有她的道理。 怎么会因为害怕危险就退缩呢? 如果没有她姐,又怎么会有今天的贺辞? “老大这句话就见外了。” 站在一旁的萧轩也抬脚走上前,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寸头笑得腼腆。 “虽然我惜命,但您收留了我,还不计较我欺骗你们说自己是孤儿的事,只要老大需要,萧轩上刀山下油锅也奉陪。” 这两个人... 时笙早就猜到二人会这样选择,却不想他们会这样表忠心,不由得失笑。 “这么急着表忠心,不怕我护不住你们?” “姐,我都已经十七了,能保护自己了。” 贺辞语气无奈。 这小子也仅仅只是在她身边时孩子气了些,她见过他一个人管理弑盟,除魔卫道的样子。 一身正气,早就不再是初见时那懦弱的样子了。 萧轩举起手中长剑“我虽然异能不如辞哥,但是我得身手已经能打得过许多阴阳师了。” 萧轩的异能天赋比较弱,所以她就换了个方向培养,去培养他的剑术。 却不曾想,许多贺辞都领悟不出的剑诀竟被他轻轻松松掌握。 异能天赋极差的人却是一把用剑的好手。 她曾想过将这把古树族打造的古剑送给萧轩,毕竟她已经有紫鸢了。 却不曾想,这把剑刚接收到萧轩触碰就自己出了鞘。 在空中飞了好几圈差点伤到成员,她想了好多办法才勉强将其制住。 这才知道,原来这把剑在她这里的时候已经够乖了。 “不过,山上到底有什么,让你都这么警惕?” 贺辞凑到她身边开口询问。 时笙也猜不到山上等着她的究竟会是谁。 但既然能一直在观察他们,必定不会是一个小人物。 “你还记得那天给我们传消息的白无常吗?” 时笙斟酌开口。 贺辞现在还不知道先前的那个白无常是假冒的。 点头“我记得,我当时夸他帅他还脸红了。” “那是假冒的。” 时笙摁了摁眉心。 如果不是后来得到玄知失踪的消息,她也不知道原来那个白无常是假的。 神态和动作太像了,可见那人对小白的了解程度。 “假的?” 贺辞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有人暗中监视我许久了,这次是故意引我去南山。” 听到监视二字贺辞瞬间炸了毛“变态吧?他想干什么啊?专挑宋清承大哥他们重伤的时候荒山野岭将你约出去。” “打住!” 时笙抬手止住贺辞接下来的话。 不应该说那人阴险狡诈吗?怎么越说越有八卦的意味了? “玄知和左承失踪了。” 时笙轻咳一声,神色淡淡解释。 “玄知大哥失踪了?!” 贺辞却被再次惊得蹦了起来“他那么强的人失踪了?会去哪?有生命危险吗?” 对于他的一连串问题,时笙扶额。 到底是年纪小,遇事总喜欢一惊一乍的。 她倒是不是很担心玄知,毕竟以他现在三长老的身份,能威胁到玄知的只有那么几个人。 左承右相与宋清承是自己人,倒是不担心。 玄知为人清廉公正是出了名的。 尽管冥王与洛清秋再强,也要顾及天下人的看法。 毕竟水能栽舟亦能覆舟。 只要玄知没有什么明显的错误,他们就不会出手。 “辞哥别着急。” 萧轩冷静分析“如果玄知大哥和左承大人出了事,三界早乱了。” “先上山吧。” 时笙拿出宋清承送她的那一沓符纸,召出传送符。 先前她担心去山上遇到意外无法脱身,就给了沈魅一张传送符。 为了让她和她一起行动的时候遇到危险赶紧跑。 却不曾想她竟然拿着这个去冥界找墨玄了。 “姐,如果你对付不了,我们撑着你赶紧跑。” 贺辞再次开口。 时笙觉得好笑,哪有将自己弟弟留下自己跑路的道理。 这两个孩子也太小看她了。 “放心吧,山上那个人实力应该在我之下,你们我还护得住。” 第99章 将计就计 此次南山之行,远比上次轻松得多。 上次她跟宋清承背了一堆东西上山,光走路就花了三天时间。 这次有传送符,三天时间的路程原来只是一瞬间的事。 如果当初宋清承没有用灵力不足伪装自己,他们就能早一些到达目的地。 但是,那样他们就不会知道司明收集灵魂的事了。 山顶的那个旅馆还在。 大门紧闭,依旧是她和宋清承走时的样子。 “山顶竟然有旅馆。” 贺辞饶有兴趣地凑上前抬手推开大门,屋里将近一个月无人打扫,空中迎面扑来一股灰尘味。 “咳咳咳。” 萧轩和贺辞前后捂着鼻子咳了起来。 时笙却径直抬脚走了进去。 屋内的设施没有变,只是坐在前台的换成了另一个人。 郑炎。 “好久不见。” 郑炎从凳子上站起身,朝着时笙招招手。 “确实好久不见。” 时笙并不意外来人的身份,自然地在郑炎早已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 “拿黄鼠狼做实验,假扮白无常将我骗到这来,不可能只是单纯的为了杀我吧?” 说着时笙抬起眸子,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地望着对面人“还是说,你想告诉我什么。” 萧轩和贺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他们老大和这个人认识?怎么认识的?他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气氛只沉默了几秒。 “哈哈哈。” 郑炎笑着拍了几下手,微微摇头。 “是我小瞧了你这个女娃,不愧是时以歌的女儿,和她一样聪明。” “你到底要说什么?” 提起她的母亲,时笙微微蹙眉有些不悦。 “翊庭继承人对你很照顾嘛。” 郑炎开口,摆出一副欠揍的姿态。 “你到底要说什么?” “如果你父母的死与翊庭有关,与他有关,不知道...” 还不等他说完,时笙就自手链中取出古树族的古剑。 架在他的脖子上。 “再敢胡说八道,我杀了你。” “杀我?” 男人却再次笑了起来“杀我?凭你一个废了的人还是你身后那两个小朋友?” 贺辞手中召出火焰,萧轩长剑出鞘做战斗姿态。 “你在害怕?看来你很在乎那个继承人。” 郑炎的眼中尽是轻蔑。 “她确实很在乎我。” 空旷的旅馆内传出一道散漫的声音。 时笙将剑收回,将手机从口袋拿出。 “不解释一下?” 时笙对着手机另一头询问。 只听电话那一头的男人轻笑一声“等我。” 出发前,时笙便与宋清承挂了电话。 刚刚郑炎所说的一切,宋清承那边都听的很清楚。 昨晚宋清承顺着追踪符查出郑炎的大概位置,几人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设计圈套的人就是郑炎。 所以一早就定好了计划。 等到他现身的时候,他就追踪着时笙的气息传过来,与她一起将人捉拿。 身后一阵白光瞬间自周围亮起,男人一身黑色风衣自阵法内走出。 时笙是第一次见他穿正式一点的服装,竟给人一种优雅贵公子的感觉。 “看什么?” 宋清承见她现在的样子微微挑眉,眼中带着笑意。 郑炎见来人顿感不妙,准备发动法阵逃跑。 “这招,已经不管用了” 见他要跑,时笙朝他甩过来一张阻断符。 男人周围刚亮起的阵法瞬间消失。 “你!” 郑炎气得浑身颤抖,一双眼睛恶狠狠盯着他们。 “你们早就知道了?” 宋清承负手而立,唇角勾起一抹散漫的笑“怎么说以前也是大将军,怎么连身后的追踪符都察觉不出来?” 郑炎听此猛的回头却什么都看不见。 “翊庭什么时候出了这种该死的符?” “我发明的。” 宋清承虽是对着郑炎说的,但目光却落在时笙身上。 时笙将长剑在手中挽了个剑花。 自从三年前那件事后,她便将紫鸢留在了司理堂得住所,再没用过那把剑。 也没再用过别的剑。 第100章 紫鸢代表的不仅是剑 紫鸢代表的不仅仅只是一把剑。 洛清秋将它交到她手中时口中所说的正义她至今清晰记得。 她说,司理堂是这世上最公正的地方,司理堂的剑沾的尽是穷凶极恶之徒的血。 她说,要想扞卫公正,必须强大自己。 她之前不愿再执剑,是因为心中放不下三年前的那些事情。 现在执剑是为了宋清承不再为她受伤,为了活下去履行与他的约定,为了沈魅的期待。 所以她愿意再次执剑,也放下了三年前的那件事。 时笙抬手出剑,朝着郑炎的方向刺了过去。 虽然她现在没有灵力无法调动剑气,但手中有宋清承给她的符纸。 郑炎早已召出砍刀,抬手接下。 “将带有你名字的符纸贴在身上。” 宋清承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战况开口提醒。 时笙立刻照做,将符纸贴在自己胸口处,手中掐诀。 仅仅一瞬间,符纸散发出耀眼的白光,她觉被灵气填满。 自从三年前被废除灵力后,她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察觉出灵力的气息与宋清承很像,时笙更加意外,这符纸竟然有借用灵力的功效。 她汇聚灵力调动手中剑的剑气。 剑发出的巨大的冲击波便将郑炎振飞出去很远,他手中的那把砍刀也跟着断成两半。 不得不说这把剑的威力很大。 “翊庭小儿,你竟能研制出这种符纸?!” 男人站稳脚震惊地望着对面的宋清承。 时笙刚想再次冲上去。 手中剑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如果不是她手中死死押着,恐怕此时已经开始乱飞了。 早知道有这样的符纸,她就不用这把剑了。 她立刻调动灵力,努力压制住剑气的狂躁。 郑炎抓住机会,立刻在手中汇聚灵力。 只听外面一时间风云变幻,天色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一道闪电自天边亮起。 宋清承的风衣被风吹起,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贺辞与萧轩见情况不对,快步站到时笙身边帮忙。 “老东西,吃爷爷我一火球。” 只见贺辞手中的火焰汇聚成球状,朝着郑炎砸了过去。 又是一副嚣张的姿态。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雷电穿过层层房顶,朝着时笙身上劈了下去。 女孩却并不慌,依旧低头手中灵力传到剑上,试图控制着手中长剑。 “小心!” 萧轩见此惊呼一声,抬手便要设下护盾。 一道白光却先一步将时笙包围。 落下的雷电被这层白光挡在了外面。 这层白光他先前在翊庭见过,是宋清承的术法。 与此同时,郑炎侧身躲闪,火球擦着他的衣摆砸在身后的墙上。 衣摆被燎着一大片,散发出焦糊的气味。 时笙手中暴躁的古剑终于被她她压制住。 她早就料到宋清承会出手,所以压根不担心郑炎的雷电会伤到自己。 此时宋清承正静静地望着她,嘴角似有似无地勾着。 他好像对谁都喜欢笑,但是更多是嘲讽的笑。 只有在面对她时,笑得才会这般好看。 “用一下你的剑。” 时笙一把夺过萧轩手中剑,将另一只手握着的古剑收回手链中。 那把剑太倔强,她还是不能完全控制。 萧轩的剑相比于古剑,要容易操纵的多。 要赶紧速战速决。 她再次朝着郑炎发起攻击。 一连熟悉的招数下来,郑炎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我父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时笙将剑抵在他的喉头,厉声开口。 郑炎瘫坐在地上,神色由震惊转为惊恐。 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在这个年纪没有趁手的武器也没有强大的灵力,就能将他打到毫无还手之力。 时笙现在脱离了司理堂的掌控,杀他不会有任何顾虑。 “不多。” 他的声音带了些颤抖,害怕说错什么下一秒时笙就让他的头和身体分家。 “知道多少说多少。” 女孩的语气出乎意料平静。 如果她从一开始不知道这件事,她便不会查下去。 母亲曾告诉她,永远不要为了仇恨而活着,如果有一天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也要幸福的活下去。 在他们死后,她还没有能力去查,后来有了能力,也就不想去查了。 这几日经历的事情太多,司明收集魂魄少说也有几十年。 她在想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会被灭口。 “十一年前,人界就陆续有魂魄失踪,t城失踪数量最多。” 第101章 一场闹剧 时笙的父母从来都不让她接触这些事,所以那个年纪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接着说。” 她自手链中取出一道锁链,锁链上有玄知留下的术法。 “姐,我们来就行。” 贺辞很有眼力见地抢过锁链,和萧轩一起将郑炎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男人见自己的命暂时保住了,心中松了口气,接着开口。 “时以歌与江临是在这座山上出事的,那天,翊庭主带着继承人来过。” 男人话音落下的一瞬间。 一行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宋清承身上。 如果是在十一年前的话,宋清承十岁,怎么说也该记得这件事吧? “宋大哥,你...” 贺辞张了张嘴,想到时笙,还是将质问的话咽了下去。 他父亲还在的时候,他们家住在时笙小姨家对门。 那时候的他还小,只记得对门经常会有一家三口来串门。 他们很漂亮,像是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大明星。 其中的小姑娘只比他大了一点,性格开朗又善良,见他总是一个人,就拉着对门的两个小女孩找他玩。 起初的他很警惕,但她们对他实在是太好了。 他从未被人那样关心过。 后来他们成为了好朋友,才知道女孩原来她叫时笙,而对门的两个小女孩一个叫沈魅另一个叫沈梦。 时笙的爸妈很好,见他瘦小总是会塞给他一些他从来没有吃过的零食。 那些年的时笙,热烈又明媚,还带了些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娇气。 他们一家是他童年中的一束光。 再后来,听说那对漂亮的叔叔阿姨出车祸死了,然后对门也跟着搬走,不知道去了哪。 直到他们再次重逢他才有回报的机会。 这些年他在t城,闲的时候便去他们的墓碑前扫扫墓,送一些鲜花或是果子。 他姐的父母随他来讲与亲人无异。 如果和宋大哥有关,他一定想办法将那个庭主与继承人都杀了。 时笙的目光也落在宋清承身上,微微挑眉“这么大一口锅,不解释一下?” 宋清承轻笑一声,声音一如既往地懒散。 “十岁那年老头子确实来过这,但我那时候在修炼,没时间来,他也没告诉我来这干什么。” 得到回答,时笙只哦了声,目光就再次落在了郑炎身上,再次开口。 “除了翊庭主,还有谁来过?” 贺辞悬着的心也跟着时笙的反应放了下来。 还好和宋大哥无关,不然他姐得多难过? 郑炎见此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身上被捆着手只能微微抬起一点“他说什么你都信?时以歌没教过你不要轻信任何人吗?” 时笙却轻嗤一声“翊庭老头子没那么信任他,而且我妈只教过我问心无愧。” 翊庭主是个老狐狸,从第一次打交道她就看出来了。 这人敏感多疑的性格做这种事他只会前去不让任何人知道。 他向来狡诈,让人琢磨不透。 但是如果这件事与翊庭有关,她一定会好好找那老头算账。 “除了翊庭主,还有别人吗?” 时笙再次问出刚刚问题。 这次郑炎却摇摇头“纸条上没写。” 纸条? 时笙正疑惑着,便见对方的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 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谁给你的?” 时笙觉得有些离谱。 “不知道。” 对面人却再次摇头。 时笙冷冷地盯着他,似是在警告。 “我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在我枕边了。” 对面人苦着脸,看起来说得是真的。 郑炎虽然曾经是冥界第一大将军,却不如岳熠狡诈。 她以前倒是听说过这位做过的一些事,本来直率的人,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走上一条不归路。 时笙伸手接过纸条,径直走到宋清承面前。 “你看看能不能感受一下上面的气息。” 说着,她抬手将纸条递到他面前。 宋清承没有说话,只伸出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触上纸条的另一半。 宋清承的这个能力能方便做许多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出来的。 正想着,便见男人的面色在触上纸条的那一刻瞬间严肃下来。 “怎么了?” 时笙也跟着蹙起眉。 “纸条上是庭主的气息。” 听到宋清承的回答,时笙瞬间被气笑了。 她将纸条团了团扔在地上。 “自己诬陷自己,就为了让我们两个断了来往?” 这一番闹剧简直荒唐。 那老头子还利用郑炎设了个局,她还以为什么惊天大人物在背后搞鬼,结果就这? 宋清承看出她的情绪,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摆,声音竟带着轻柔“你别生气,这件事我回去解决。” 这语气...怎么感觉像是在哄她? 这男人真会,她的气没出息地消了一半。 她轻咳一声,解释。 “没生你气。” 宋清承垂眸认真的望着她。 “那也要找他好好谈谈。” 谈谈也好。 时笙摁了摁太阳穴,目光再次望向郑炎。 “那你为什么要照着纸条上做。” 听到这句话,郑炎却沉默了下去,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才闷声开口。 “时以歌对江临那样肯定,我想看看她女儿是否同她一样。” 这句话怎么怪怪的,听着有些委屈是怎么回事? 她竟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出事情的微妙。 怎么感觉更像她妈的...桃花债? 她有些不可置信。 “你...暗恋我妈?” 这话由她来问怎么觉得怪怪的? “也不算暗恋,追了她几年。” 郑炎面对这个问题很坦荡。 时笙却更加震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这日了狗的心情。 她母亲时以歌风华绝代,她的长相有七分随了她母亲。 只是她的母亲的美带着攻击性,让不少男人有征服的欲望,她从小就知道母亲追求者很多但只喜欢父亲。 这人既然喜欢她母亲为什么最后要收集魂魄让她母亲亲手将他送进去? 现在又是怎么出来的?被谁放出来的? “我是哪里不好吗?为什么她就喜欢那个小白脸呢?” 郑炎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时笙仔细打量了下这个人。 其实郑炎长得不算太差,只是相比玄知和墨玄没眼看而已。 一米八几的身高很强壮,高鼻梁,脸上一条长长的疤也许是征战沙场时留下的。 玄知尽管出身武将姿态却端的很正,一举一动就能看出大家风范。 而郑炎身上带着的武将身上应有的粗糙,两人完全天差地别。 “那你喜欢我妈为什么还要收集魂魄?” 她忍不住问出口。 “不是我。” 郑炎摊开手,一脸无奈。 “我解释了也没人信我,就连她也不信我。” 第102章 想不想有个赎罪的机会? 收集魂魄的不是他会是谁?如果当年信息有误,以她母亲的精明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等等!” 她猛的抬手。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司明! 司明收集那么久的魂魄,也许当初就是他从中做了手脚将郑炎推出来顶罪。 “当年你怎么被抓的?” 刚理出思路时笙便开口询问。 听到这个问题,郑炎的眼中竟隐隐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悲凉。 “江临指认,仅仅一句话,我百口莫辩。” 父亲指认的? 她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司明到底有多高的手段才能将她父亲骗了? 怪不得郑炎冒着被抓回去的风险也要来试探她对宋清承的信任。 只因为她是她母亲的女儿。 她母亲对父亲果决的信任几乎成了这人的执念。 “呵。” 只见先前还威风凛凛的男人,此时垂眼自嘲地笑了笑。 “她十四岁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若捉了我能让她高兴,那就捉吧。” 这句话宠溺中带着无奈心酸,莫名其妙地让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如果九泉之下的父母,得知这件事另有原因,会不会自责? “那为什么又收集怨气?” 宋清承直勾勾的望着对方,似是想将对方看穿。 说实话,他不是很信任这个人。 “一位姓司的大人将我放出来,跟我说她的死讯,还告诉我收集怨气就可以修炼邪术复活死人。” 又是司明搞的鬼! 听到这个回答,时笙只觉得荒唐。 邪术若是能复活死去之人,人界早就人人修邪术,无人走正道。 谁不畏惧亲近之人死亡? 她看向郑炎的目光带了些悲悯。 “你知不知道这是骗你的?” “我知道。” 郑炎的回答得干脆利落,让人出乎意料。 他既知道又为什么选这条路? 只见男人小心翼翼自口袋取出一只银簪,长着茧子的手掌微微摩擦着这根簪子“有个念想,好过没有。” 说着,他长叹一声“反正落到今天这样一个境地不做些什么多没意思。” 她母亲生前爱穿旗袍,父亲就给她准备了几大箱簪子,家里摆得最多的便是她的饰品。 那个簪子应是母亲留下的,他却随身携带多年。 尽管收集怨气,也仅仅为了一个为她活下去的念想。 她零零碎碎地听过这人的一些事迹。 很少,却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他不是个好人,也不算一个绝对的坏人。 冥王旗下第一大将军,十几年前冤枉入狱,出来后再无往日风光,甚至还要被追杀躲在这么一个破烂地方。 或许,可以重用。 她正了神色,突然开口。 “你想不想有一个赎罪的机会。” 对面人听到这句话明显愣住,惊诧地望着她,一时间竟忘了想说什么。 时笙见他这副样子嘴角勾了勾,解释“司理堂我信不过 ,而且收集怨气要比收集魂魄判的轻。” “你的意思是?” 郑炎只觉自己嗓子干涩,此时此刻竟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时笙将他身上的锁链抬手收回,漫不经心开口。 “暗中护卫翊庭,待左承与冥王开战,我许你上阵杀敌夺回曾经的位置。” 怎么说曾经也是风云人物,虽然被关了十几年,但保护一群孩子他还是能做到的。 这是一次机会,一次能够重新来过的机会。 冥王什么德行他跟了这么多年怎会不知? 当初他遭人陷害的时候,冥王没有出手的原因还不是为了扶岳熠上位。 他什么都清楚,只是生在这样一个世道只能随遇而安。 否则,他早就连灰都不剩了。 现在的感觉就是活着憋屈,死了可惜。 但是有人告诉他,他能重新来过。 哪怕开战后胜算渺小他也愿意押上性命赌一把。 郑炎现在的束缚已被解开,躬身拱手行了一礼。 “ 你跟你母亲一样,是个好人。” 突然被发好人卡的时笙却微微摇头“各取所需罢了。” 就当合作,双方都有益。 贺辞与萧轩带着这翊庭做事,难免会遇到对付不了的东西。 有一个上任冥界大将军守着,她能放心些。 “那个帮你收集魂魄的少年呢?” 时笙来到这这么久,都没有感受到那天郑炎逃跑时拉上的那个少年。 郑炎指着第一间房“房间里。” 贺辞立刻动身来到房门口,手中几下便解开了房间设下的封印。 速度快得让设封印的本人都微微吃惊。 郑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塑之才。” 只见贺辞推门而入,见到房间中的场景瞬间瞪大双眼。 随即便听一声惊呼。 “白无常大哥?” 房间中不仅有蜷缩在角落的少年,还有蹲在少年面前与他说话的白无常。 这个时候的白无常没了往日威严,耐心地与对面魂魄说话。 “他怎么在这?” 时笙扭头询问郑炎。 怪不得他那天假冒的白无常那么形象,原来观察好几天了。 “他要去找你,被我半路带来了这里。” 郑炎回答得很老实。 不带任何隐瞒。 看现在局面,白无常应该是玄知带走前被派来的。 白无常抬头见她与宋清承都在,赶紧起身上前行了一礼。 不忘朝他们传递玄知的话。 “将军说任何风吹草动的消息都不要贸然前往冥界,他可以应付。” 冥界- 沈魅站在冥界入口处,大门被两个穿铠甲腰间别着长刀的士兵守着。 很森严。 先前在山上,时笙塞给她过一张符纸。 说是逃跑的时候想着一个地方就可以传送。 现在看来,这符还真是厉害,连冥界都能传送。 她刚准备上前就被那两个士兵横刀拦住。 “出示出行令。” 士兵板着脸,威严十足。 “我...” 时笙刚想着如何开口解释,身后就有一只手拿着一个木牌子递了过来。 上面刻着出行令三个繁体字。 “我新收的徒弟,还没给她准备出行令。” 一道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沈魅回头,正是带着金丝眼镜的南絮。 只见士兵瞬间低头朝着南絮拱手行了一礼。 “药师族长,小的不知道这是您的徒弟,否则绝不会这样怠慢。” 还真是...差别对待。 南絮清了清嗓子,并不为难“无碍。” 随即便见士兵喜悦地为二人让开一条路。 沈魅低着头跟在南絮身后走了进去。 “为了左承,一个人就敢来冥界?” 第103章 见冥王 沈魅没有回答南絮,而是被街边建设吸引了注意力。 冥界的街道还停留在人界几百年前的建设,只是冥界没有太阳,整个街道挂着灯笼,显得阴沉沉的。 路上行人许多,熙熙攘攘和人界菜市场差不多。 她快走几步,与南絮并肩“你们冥界为什么没有车?” “有啊。” 南絮朝着一个方向抬抬下巴。 只见一个人拉着黄包车自他们面前走过。 沈魅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不是,这都什么年代的车了?他们人界一百年前就不用了。 南絮缓缓似是看出她的疑惑,为她解释。 “冥王不喜欢人界,所以不允许冥界向科技发展。” ??? 因为讨厌就阻止百姓朝着更方便的生活发展?这分明就是昏君嘛! 也不知道墨玄落在这种人手上会怎么样... 沈魅抬眼,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望着眼前人。 “我想去见墨玄。” 这人是他姐派来保护她的,听说在冥界地位很高,也不知道会不会由着她。 南絮望着女孩的样子,淡淡地点头。 正好,他要去试着去找冥王将玄知捞出来。 沈魅的表情瞬间从可怜转为诧异,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为什么?” 只见男人的表情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却抬手在她身上施了一个咒术。 她还想再问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发不出声了? 她疑惑地望着对面人,眉微微蹙起。 “冥王面前,不可胡乱讲话。” 男人简单解释一下,手中以极快的速度掐诀,布下一道阵法。 沈魅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与南絮就由车水马龙的街道转为一座宫殿之内。 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只有电视剧才会出现的豪华宫殿,正沉浸在它的震撼中。 就听一道妩媚的声音自殿内响起。 “药师族长不请自来,还真是对本王不见外。” 她这才看清前方摆着一个很大的餐桌,一道高挑的身影立在玄知与墨玄中间。 女人紫长裙配上一头棕色波浪卷格外有魅力,尽管一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笑着,周身也能察觉出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 墨玄很快便看见南絮身后的她,神色有那么一瞬闪过慌乱,手指无意识攥紧了手中酒杯。 南絮看见女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将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精致盒子送了上去。 “在人界寻得一个美容养颜的好物,特来贡献给您。” 如此谄媚,这还是她认识的南絮吗? 这女人刚刚自称本王,南絮与墨玄都这样忌惮,那她就是...冥王? 冥王竟然是女人? 她听墨玄说冥王荒淫无道,却没想过她是女的啊? 一个女孩子,凭借一己之力坐上这个位置,不留恋于精神上的情爱,只一心搞事业。 这不就是女强文的女主嘛!佩服佩服。 “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冥王没有接南絮的东西,手中摇晃着高脚杯,一双淡紫色的眸子饶有兴趣地盯着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 “你就是那个墨玄想尽办法讨好的人界小姑娘?” 女人将红酒一饮而尽放回桌子上,随后朝着沈魅的方向走过去,脚下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伸手勾上女孩的下巴,举手投足间依旧一副媚态。 “这小丑东西长得也不怎么样,左承你什么眼光?” 丑? 她竟然说她长得丑? 长这么大,除了她那个妈还没有人说她长的丑! 这个女人还说她丑?明明她自己也不怎么样嘛!只有化全妆才能和她姐比上一二,有能耐卸妆啊! 沈魅早已在心中将冥王损了千百遍。 奈何不能张口,只能用一双眼睛呼呼地望着她。 她终于明白南絮为什么不让她讲话了。 这个女人说话太欠揍,要是她将这些话骂出来,今天在场各位都要没命! “冥王三思,我对时笙并无感情。” 只见玄知朝着冥王的方向一撩衣摆跪了下去,脊背挺的笔直,不卑不亢。 “并无感情?” 女人重复念着他的话,语气却是疑问句。 “确实如此。” 玄知抬起眸子,定定地望着冥王。 “呵。” 冥王见他这副样子轻笑一声,眸色犀利,整个宫殿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沈魅被冻的打了个哆嗦。 这种场景她只在她姐身上见过。 女人忽的抬手,带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中握着一卷卷轴。 随后便听啪一声,卷轴被她摔在玄知脚边。 “这些年一桩桩一件件,你当本王是瞎子?!” “冥王息怒!” 南絮立刻单膝跪地,低下头解释“这小子一根筋,那女孩救过他...”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阵威压自胸口蔓延,内脏承受不住压力淬出一口血。 很明显,冥王不想让他说话。 这一幕沈魅瞬间傻了眼,愣愣立在原地不知是因为空气太冷还是冥王的压力太强,有些颤抖,头也跟着昏昏沉沉。 如果这样的威压再不停止,她怕是会晕倒在这里。 “为了那个小姑娘,连查司明都敢,本王为你赐婚为何不接?” 冥王就这样望着跪在地上的人。 宫殿内寂静一片,就连想要进来禀报的护卫也被威压拦在了门口,无法踏进半步。 沈魅觉得自己的胸口似是被什么东西压住,身体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在这里。 “冥王。” 低沉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一直淡定坐在位置上没有讲话的左承终于缓缓站起身。 他放下酒杯走到沈魅身旁,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披在女孩身上,同时给女孩施了一层保护罩。 沈魅瞬间感觉周围威压消失了。 看样子应是被隔在了阵法外面。 “司明确实犯了大错,玄知与我职责所在,您这样动怒叫天下人怎么看?” 左承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警告。 她就是冲着司明来得,看来当初的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 见冥王散发的威压有松动迹象,他接着开口。 “您这样动怒,怕是会让天下人误会那个谣言是真的。” 既然她当初选择将谣言压下去,就证明她很在乎,用这个来制约她能好一些。 第104章 捧杀 见冥王终于肯将身上的威压收了些,外面的侍卫这才终于敢冲进来。 “冥王大人,执法人来了。” 这一句话让在场几人都吃了一惊。 这个时候洛清秋来干什么? 冥王的目光望向门外,难得蹙起眉。 “你来做什么?” 随后便听远方传来一阵自高跟鞋发出的清脆声音,一道身着白色长裙的身影自远方走来。 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应该已经站在门口听了好一会。 轻柔的声音自殿内响起。 “好久不见,穆妍。” 穆妍,原来冥王的名字叫穆妍。 此时的宫殿聚集着两个三界顶尖人物。 一人身着紫裙,棕色波浪身姿妩媚,一人白裙优雅,长发披肩落落大方。 两个人身高差不多,对立站在原地对峙。 “清秋姐,这是冥界私事。” 穆妍见来人,身上的威压终归是褪去了。 洛清秋听到这个回答并不意外,轻笑一声,若无其事地拉开餐桌主位的椅子缓缓坐下“但是小玄知是我司理堂的人。” “我当然知道他是司理堂的人,但是我让他娶自己心仪的人又不是什么坏事。” “阿笙对他无意,不可强求。” 穆妍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大笑一声。 “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你这位徒弟的感受了?”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左承神色微惊。 时笙是洛清秋的徒弟,那她不就是那位曾名动三界的忆长老? 他低头将目光落在沈魅身上,却见对方也露出同样惊诧的神色。 除了他与沈魅,在场的所有人似乎早就知道这个惊天秘密,面色镇定。 他曾调查过时笙,三年前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角色,因为犯了错被抓去司理堂废了一身灵力,随后在人界除魔卫道,引渡亡魂。 也是,若是三年前她没有隐藏身份,沈魅与弑盟那些人能否平安长大都另说。 洛清秋表面上给足了这个徒弟权利与宠爱,却是将人推上顶峰逼上绝路。 他一个局外人都能看出这是赤裸裸的捧杀。 本以为这人在那个位置上活不过一个月。 却不曾想这人的天赋秉性与决心都远远超过常人,甚至相比几百年前的穆妍有过之而无不及。 仅用一年时间便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行事张扬,手段干脆,却不失一颗赤子之心。 坐稳位置后拉拢势力,提拔三长老与大长老抗衡。 墨玄出生在火神庙,继承了火神庙最高的天赋。 从小到大能让他心生敬佩的人少之又少,忆长老算其中之一。 可惜这样传奇的人物,依旧逃脱不开上位者的操控。 洛清秋拿她制约大长老让冥界以岳熠为首的势力视她为眼中钉,同时又希望她站在冥王的立场上多帮衬。 但是这样桀骜的人又怎会任人摆布? 随着忆长老越来越强,行为也逐渐脱离洛清秋的掌控。 洛清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没动她。 直到三年前,那样张扬的人对外宣称闭关,从此再不过问三界任何事情。 他经常想,如果这个忆长老没有突然销声匿迹,到了今天怕是修为远在他之上。 站在他这边的话,很大可能逆转局势。 只可惜当初司理堂的事他不能插手,而忆长老虽然宣称闭关,是否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两说。 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忆长老就是时笙。 “穆妍。” 洛清秋的声线依旧温柔,却带着警告的意味。 司理堂与冥界相处向来融洽,总归不能因为赐婚这种小事闹的太僵。 穆妍思量片刻,终是服了软。 “我这的男人多的是,她若是想要,我倒是可以让一让。” 得到满意的答复,洛清秋露出一个温婉的笑。 “阿笙还小,这种事倒也不急,她的事由她自己定夺就行。” 说罢,她瞥了眼跪在地的南絮和玄知。 “都起来吧。” “谢执法人。” 二人齐声开口。 南絮受了内伤,抹了把嘴角的血心中叫苦。 这么大的修罗场真要命。 他这辈子就玄知这么一个掏心掏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结果次次跟在他身后受迁怒。 “执法堂还有事情等我处理。” 见事情已经解决,洛清秋并没有多留的意思,站起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在路过穆妍时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般感情用事,不像你。” 说罢,不等穆妍再说什么,她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感情用事? 女人低低笑出声。 她还是不了解她,她对司明是有些感情,那是因为这个男人还没有触及到她的利益。 谁也不能阻挡她的路。 见人终于走了,她抬眼扫视一圈众人。 最终将目光落在闯进来报备的那个侍卫身上。 侍卫心头一颤,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慌乱地连连叩首“我什么都没听到,冥王,留我一命,冥王...” 还不等他的话说完,女人淡紫色的眸子微眯。 侍卫在众人眼前瞬间化为灰烬。 没有血,没有惨烈的场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在这里,除了地上的灰再无痕迹。 这就是冥王的残暴吗? 沈魅一直生活在一个自由平等的社会,无法适应眼前的场景,紧紧攥住墨玄的衣摆。 “别怕。” 墨玄察觉出她不安的情绪,伸手将她揽进怀中,捂住她的眼睛。 低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让人心安。 她并不是害怕,而是心中不舒服。 那是一条人命,一个活生生的人,有父母有家人的人。 仅仅因为听到了不该听的,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小丑东西。” 冥王那娇媚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有墨玄在身边,她倒是没有多害怕,拉开墨玄的手望着眼前美貌的女人。 这次她并不觉得她是女强文中的大女主了,这分明是杀人不眨眼女魔头。 “你是她的妹妹,我不动你,” 说到这,她顿了顿,带着蕾丝手套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但是关于司明的事若是敢泄露一点,那骨灰便是你的下场。” 什么司明的事? 说实话,今天而事她根本就没懂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这个女人想让玄知大哥娶她姐,玄知大哥不肯,之后她姐的师父来帮忙解围。 她都不知道她姐什么时候拜的师,看样子墨玄也不知道,她怎么从来没跟她说过? “冥王,她胆子小。” 第105章 她不喜欢呆瓜 听到左承的提醒,穆妍并不不计较。 将手松开,饶有兴趣地望着紧紧揽着女孩的帅气男人。 “你倒是和你父亲像,当初他也是这样护着你母亲的。” 左承没有接话,只抬起一双深邃眸子深深地望着她“冥王还有什么事吗?” 南絮闭了闭眼,心中只想让修罗场快些结束。 他好带玄知回去。 冥界谁不知道左承墨玄的父亲在妻子怀孕后被冥王看上? 如今旧事重提,这不是故意激怒是什么? 偏偏身份地位摆在这,尽管墨玄心中火气再大还不是要乖乖叫一声冥王大人。 他的目光悄悄望了眼墨玄。 还好,他的表情看起来挺淡然, 此时只有沈魅察觉出,墨玄揽住她的那只手的力度重了些。 周身气息似是在压制着什么。 墨玄只带她来过冥界的别墅,这些传闻她曾经在下人口中打听到一些。 但是消息并不全面。 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问,所以就先搁置了。 穆妍环顾了一圈,发现该敲打的都敲打了,顿时生出一股疲惫之感。 她轻揉太阳穴,朝着他们摆了摆手。 “都滚吧。” 听到冥王终于肯放他们,几人齐齐朝着冥王行了一礼。 与此同时,翊庭的大厅出现一道白色旋涡阵法。 时笙将山上旅馆的那个怨灵引渡后带着几个人回了翊庭。 本以为此次出行至少需要一天才能将事情了结,却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样顺利。 翊庭的所有人员已经醒了,就是身体有些虚弱,所以都在房间休息。 此时的大厅只有赵繁阳一人。 白无常先前被郑炎打成重伤,虽然时笙已经给他用了药,但他依旧需要休息。 贺辞吩咐赵繁阳去腾出一间客房给白无常,让他先暂时在这调养一段时间。 “你手中的邪术,是司明给你的?” 时笙突然开口。 先前事情太多,忘了问。 她回过头,发现一直抱着斧头跟在身后的郑炎此时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一双眼睛透着清澈。 “邪术?什么邪术?” 贺辞朝着赵繁阳吩咐完事情累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听到时笙和郑炎的对话才想起黄鼠狼的事。 “那些变异的黄鼠狼不是你搞的鬼?” 他疑惑地望向这个刚刚化敌为友的男人。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姐为什么要将人留下,明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郑炎面色严肃地点点头“我看你们在查这件事,所以才想到假扮白无常将你们骗到山上。” 不是他还能有谁? 时笙回忆了一下这一路上的经历。 本着擒贼先擒王的计划,她并没有去铲除那些黄鼠狼变异体,而是直接找到了假冒白无常二人。 “附近已经没有变异物种了。” 宋清承站在时笙身边,低头观察着手中罗盘状的物品。 这个东西不是探测鬼气的仪器吗?怎么连变异体都能探测? 时笙凑到他身边,跟着观察着这个东西。 这东西明显是罗盘与科技的融合体,上面刻着她看不懂的符文,时不时有几个符文在发红光。 太高科技,她看不懂。 时笙讪讪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郑炎。 她还是比较相信郑炎的。 让他收集怨气的顶头上司是司明,现在司明应该被关在司理堂的牢狱之中,他即使潜伏在她身边想做什么也要掂量掂量。 司理堂的牢狱会吸收里面人的灵力与修为,她到现在也没搞懂那些吸取出来的力量流向哪里。 以郑炎现在的修为,贺辞一个人打他绰绰有余。 “那我要做什么?” 郑炎见没有人再说话,开口询问。 看,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众人的怀疑对象。 怪不得他会输给她父亲,她母亲是个颜控,喜欢好看的人,但是不喜欢呆瓜。 她遗传了母亲,也不喜欢呆瓜。 望着郑炎那副憨态,时笙的目光落在萧轩身上,吩咐。 “带他住进翊庭吧。” 见时笙的态度依旧不变,贺辞和萧轩二人便打消了对郑炎的揣测。 只要是时笙做得决定,他们就不会有半分质疑。 萧轩恭敬地点点头,转身带着郑炎安排住处去了。 现在是八月末,虽然早晚微凉但中午的太阳依旧毒辣。 时笙觉得有些热,突然想起她的房间有空调。 “走。” 她朝着宋清承抬了抬下巴,带他去了自己的房间。 独留贺辞一人坐在大厅。 贺辞望着二人的背影,撇了撇嘴。 才一日不见,至于这么想念吗? 宋清承紧紧跟在时笙身后,在进入房间后将门带上。 只见女孩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将空调打开,随后取出一沓符纸递给他“你的符纸。” 他抬手将符纸推了回去。 “本来也是给你画的,里面有许多借灵力的符,你留着防身。” 时笙听此愣了愣,挣扎片刻还是还是将符纸收回手链。 毕竟邪术的事还没完,她不想再给宋清承添麻烦。 “伤口还好吗?” 她轻咳一声,问出这一路上憋在心里的问题。 “放心吧,好一大半了,这次没裂开。” “借灵力的符纸也是你发明的?” 宋清承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眉峰微扬“你说呢?” 在他回翊庭受完鞭刑后就开始试着研究这种符咒。 时笙当初是被毁了灵根,想办法让她重新修炼灵气肯定不现实,这是连南絮都做不到的事。 所以不如借他的。 几天前他才将这种符研制出来,本来打算给她一个惊喜的。 他勾唇凑得近了些“怎么样,我的灵力你用的还顺手吗?” 武力值不低,异能也十分有天赋,还会发明各式各样的符纸,这人是真的强。 时笙不由得感叹。 “传言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个天才。” 得到称赞的宋清承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天才可不敢当,你比我厉害多了,而且这个符纸只能维持两个小时。” 时笙“...” 两个小时也很厉害了好吧?而且她即使再厉害也是过去了。 时笙想着,在房间角落的小沙发坐下,该聊聊正事了。 “变异黄鼠狼你怎么看?” 听到她提件事,宋清承正了神色,心中早已大约有了猜测。 缓缓开口。 “有人想成为第二个蚩尤,黄鼠狼应该只是实验。” 第106章 替罪羊 她和宋清承想到一起去了。 叶曦霜已经检测出黄鼠狼就是邪术的变异体,而且观察它的形态与能力跟巨人国受蚩尤血脉影响的人差不多。 一定有人得到了千年前的邪术,只是那个人不知道剩余的材料是什么,还在实验中。 “郑炎是被当做了替罪羊。” 时笙若有所思。 如果她没有问,他相信这人一直不会告诉她邪术不是他做的。 宋清承在一旁认同地点点头“那人觉得你离开了司理堂,玄知又被困在冥界,肯定会直接杀了他。” 事实证明那人还真是猜对了她的性格和手段。 上山之前,她确实是想着直接将人杀了。 郑炎逃出牢狱收集怨气,触犯了司理堂规则,早晚都要死不如直接一了百了。 她现在不相信司理堂,所以杀了他才是万全之策。 但从他开始挑拨她与宋清承关系的时候,时笙就逐渐发现这人貌似和她听的传言,有勇无谋,普通话说就是不聪明。 明知道这次挑拨有很大可能失败,却依旧要冒险一试。 只为了得到心中的那个答案。 那时候她还在想,他这么做得不偿失,图什么呢? 直到后来提到她的母亲。 曾经冥王麾下的将军,眼中露出的无奈与宠溺是骗不了人的。 以他十几年前的能力,逃也能逃一段时间为自己找到证据,却偏偏因为对面是她母亲选择了顺从。 让心爱的女人将自己亲自送进去,只为她一笑。 多荒唐,爱别人前不应该先好好爱自己吗? 她突然想到给郑炎送纸条的人,不禁开口。 “司明还有人手在人界,而且这件事翊庭主知道。” 宋清承听到她的话,一双黑眸微眯。 “他肯定知道一些事,所以我得回去一趟。” 翊庭他待了十几年,却始终看不透庭主这个人。 既然局都做到时笙身上了,他就得找他好好谈一谈。 “虽然你是他一手带大的,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 时笙抬眸,定定望着他“对你们庭主,最好保留些戒备。” 她曾与翊庭主接触过,这个人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而且心思深的很。 她不希望因为对方是亲近的人,宋清承就像当初的她一样犯蠢。 像洛清秋和翊庭主那样满眼算计的人,心中对他们的那些真情又能有多少呢? 面前男人听到她的话轻笑一声,屈膝蹲在她面前抬头望着她。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容易被骗的人?” 时笙“...” 也是,论心思深沉和伪装。 宋清承确实要厉害许多,甚至要比她清醒许多。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你在弑盟乖乖等我。” 男人望向她的眼神坚定,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她相信如果有一天翊庭主站在她的对立面,宋清承也依旧会无条件站在她这一边。 因为这人心中是怀着天下和正义,还有对她的信任。 墨玄将几个人用阵法带到了他的别墅,双脚刚踏进门就将沈魅拦腰抱起,走向了楼上房间。 玄知与墨玄见这场景,也不好意思跟上去。 人家小情侣调情他们跟上去算怎么回事? 南絮扫视一圈便坐到了沙发上。 “最近先留在冥界,不要插手司理堂和时笙的事。” 南絮双眼微颌,手中汇聚出绿色的灵气,往自己体内输送。 玄知端坐在另一边,望着他现在的样子眉头微微蹙起“你的伤没事吧?为什么不插手?” 他是真没看出冥王此次敲打的意思还是装看不懂? 南絮只觉得心很累,他怎么就这么倒霉,认识这样一个一根筋的朋友。 如果可以,请将小时候那个立誓要拯救可怜少年的他打死。 “我没事。” 男人睁开眼,抬手推了推金丝框眼镜。 “冥王这次不止为了司明的事动怒,而是想让你少管时笙的事,因为她已经盯上那小姑娘了。” 在冥界这么多年,他大概知道一些冥王的脾性。 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女人更看重权利带来的快乐,对司明也许只是因为得不到才会那样庇护。 但是一切仅仅只是在没有触及到她利益的前提下。 对墨玄的纵容,也仅仅因为他父亲,觉得他掀不起什么风浪。 司明这件事代表的不只是抓了她喜欢的人,而是让看到现在几人聚在一起的局势。 在冥王眼中得不到的人在人心中永远是最好的,但也抵不过权势的一角。 “她会有危险吗?” 玄知板着一张脸再次开口。 南絮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话音刚落,就见这人猛的从沙发站起,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他连忙跟着站起身补充“但你现在去与她联络的话冥王一定会对她做什么。” 若是他依旧像先前一样肆无忌惮的查,就是在挑战王威,冥王绝对饶不了他和时笙。 这人究竟明不明白? 墨玄将沈魅带到了他专门为她布置的房间,粉红的大床与时笙为她装修的房间差不多。 房间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玩偶,墙上挂着许多张他们一起拍的照片。 沈魅的手紧紧环着男人的脖子,丢在柔软的床上。 “墨玄...” 她现在已经可以开口说话,刚唤出他的名字,吻就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一言不合就亲! 沈魅挣扎了两下,发现男人并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她能察觉出对方不安的情绪,心中轻叹一声便安静下来随他而去了。 他应该是刚刚在冥王殿受了刺激。 沈魅抬手攀上男人的后背,安抚地轻轻拍了两下。 墨玄感受到她的小动作,才放开她,胳膊撑在枕头两边垂头望着她。 “你怎么来了?” 看到他蹙着眉眼中复杂的情绪,沈魅决定如实回答。 “想和你一起面对这些事情,不想再躲在你们身后了。” 得到答案的墨玄眉头才舒展开,下一秒竟罕见地低笑出声。 “笑什么?” 沈魅不解。 这男人怎么了?怎么喜怒无常了? 墨玄俯下身在她的嘴角轻轻啄了一下,声音尽量放得温柔了些。 “不怕被我连累?” 第107章 沈魅与墨玄 沈魅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身上的外套还在她身上披着,此时只穿着黑色衬衫。 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着,眉宇间似是积攒着永远不会消融的白雪。 她忍不住抚上他微微蹙起的眉,温声开口“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了,所以就不怕被连累。” 还记得一年前,她和同学聚会,回家晚了些。 路过一个巷子口,发现里面正隐隐冒着火光。 这个时间起火了可不易被发现。 沈魅担心发生火灾,赶紧走进小巷探查里面的情况。 眼前的场景出乎她的意料。 只见胡同里对立站着两个人,中年汉子背对着她,手中悬浮着一颗小小的雷电球,还在噼里啪啦响着。 在他对面站着的男人负手而立,黑色大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周身气场强大,火焰自他周围盘旋。 他们应该是同贺辞一样的异能人。 中年汉子回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她,手中的雷电球瞬间朝着她砸了过来。 怎么回个家还要碰到这种倒霉事? 她没有能力,甚至连武功都没有好好学,面对这样的场面完全无法面对。 就在她以为死定了的时候,一个火球自远方飞来,与飞来的雷电球相击。 火与雷电瞬间形成反应,炸了。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雷电与火相撞会起化学反应?她究竟是救人还是帮着杀人? 她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击飞好几米,左手手背被火焰烧伤。 多亏爆炸的一瞬间她护住了脸,不然就破相了。 正想着,脑袋却磕在了地面上。 瞬间沈魅便没了意识,所以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等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右手挂着点滴,左手被包得像熊掌一样。 先前那个黑衣男人此时站在她的床边,直勾勾地望着她,眼中是藏不住的冷意。 她瞬间感觉脊背一阵发寒,缩了缩脖子。 “你想干什么?” 男人却别开目光,声音冰冷没有温度。 “今天的事,不得告诉任何人,否则杀你。” 听到这句话,沈魅顿时火冒三丈。 这些年在弑盟,在鬼界,几乎所有人看她姐的面子上对她都很照顾。 哪怕不熟的人,起码也客客气气,怎么会有这样强硬又没有礼貌的人?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他是被两个人打架误伤的。 女孩气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牵动身体的伤口,疼得再次倒了回去。 好羞耻,好生气。 她不管这人的气场有多强,多厉害,直接向他展示了一波贺辞打游戏时常用词汇。 男人的脸黑的像锅底,她却越来越起劲。 气场的话,她姐也很厉害,所以她并不会害怕这类人。 这个世界上唯一让她怕的,也只有她姐生起气来的样子。 “你没有常识吗?不知道雷电和火接触会炸吗?竟然还搞威胁,我还没朝你要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呢!” 男人的面色差得很,随即朝着她的床上丢了什么东西。 这是还想炸她? 沈魅疑惑地望着男人丢过来的东西,一张...银行卡? 沈魅“...” 他还真砸钱了? “密码贴在后面。” 听声音,他应该是在极力掩盖自己的怒火。 “保密。” 说罢,男人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病房。 只留她一人盯着床上的银行卡发愣。 为了这些钱,她随便编了一些离谱的借口,并没有向时他们透露事实经过。 反正在她身上,发生任何离谱的事情都很合理。 后来她又偶然遇到他几回,久而久之接触就变多了。 他们的关系也因为这些偶然变得近了些。 得知他的身份时她只觉得后怕,这是她姐都要礼让三分的人,她直接慰问了人全家,人家不仅没弄死她还给她留了钱已经很仁慈了。 大概当时是查到了她与她姐的那层关系,否则她应该早就被灭口了。 从那时起她就发誓,一定要抱上这个大腿,和他做一辈子好兄弟。 “在想什么?” 墨玄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 沈魅伸手环住男人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声音带了些委屈。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姐应该生气了。” 虽然他们已经确定关系,但沈魅很少向他撒娇。 他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女孩的脑袋。 “回去去我和她好好说说。” 第108章 杀鸡儆猴 沈魅望着他,才一天没见她就有一堆话想与他讲。 比如昨天见到那一系列刺激又惊悚的画面。 二人并肩坐到床边,在安静的环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似乎刚刚宫殿的狂风暴雨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人界?” 沈魅心中还是有些担心,尽管她姐已经派南絮来保护她,但来到冥界太久的话,难免还是担心。 “一时半会回不去。” 墨玄回答得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这人看起来总是淡淡的,从认识到现在她就从来没有听他开过玩笑。 虽然她不懂,但是看冥王那天的样子,应是对他们帮她姐很不满。 楼下- 佣人见气氛不对几乎全都退了下去,能被他们主子带到这的都是贵客,对待这些大人物还是有眼力一些比较好。 一时间一楼只剩下南絮和玄知两个人。 玄知听到身后南絮的话停下脚步,眸子中难掩疑惑。 “什么意思?” 南絮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除了冥王殿他在任何环境都不拘束,伸手自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应是刚泡好,还冒着热气。 “你们要想让那个小姑娘继续活着,就少帮她。” 南絮的语调悠闲,如以往般站在局外看戏。 他与玄知的交情是交情,但是他并不会因为与玄知的交情参与到这种内战当中,这是药师族的祖训。 除非冥王不容他们药师一族,否则他是不会坏规矩的。 “冥王动了杀意?” 玄知似是明白了些什么。 在三长老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看不懂这些上位者之间的纠纷。 南絮朝着身后靠了靠,镜片后的一双眼睛带着讥讽。 “你就没有想过,冥王将你们召过去究竟是在敲打你们还是在试探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玄知才隐隐约约察觉出冥王将他与墨玄召集在宫殿的真正意思。 一方面在敲打他与墨玄,让他们离时笙远一点。 另一方面给玄知和时笙赐婚,是为了探查洛清秋对时笙的态度。 洛清秋最近的行为让人捉摸不透,先是在h城将他们从司明手下救回来,随后又阻止冥王的赐婚。 明明时笙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但她却好像并不在意。 如果不是太清楚当年的事情,他可能真的会认为洛清秋对时笙好。 想到这他微微蹙起眉,开口询问“执法人是什么意思?” 南絮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摆在桌面,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洛清秋是谁的上司?” “我。” 玄知回答得言简意赅。 戴着金丝框的男人却突然无奈地摊开手。 “那你问我?我和她不熟。” 玄知“...” 这人总是这样,爱捉弄他。 南絮却微微摇头。 他是真的看不懂。 别说他不懂那人,就连时笙这个亲传弟子都猜不透这人究竟要做什么。 像执法人那样注重利益的人,绝不会是为了弥补亏欠。 时笙在弑盟这边相较于他们做的事就要一些。 宋清承又交代了几句让她小心,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后就离开弑盟后,动身前往翊庭。 刚走不久贺辞那边就收到了玄知传过来的飞鸽传书。 纸条上的大致内容就是沈魅和墨玄现在与他们待在一起,并无生命危险,但是需要在冥界待一段时间,还有宫殿内发生的事情。 时笙将纸条扔给贺辞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 大概因为司明是被她查出来的,动了怒。 敲打墨玄和玄知的同时也在敲打她,杀鸡儆猴罢了。 只是,执法人为什么又站在了她这一边? 她不知道还有什么阴谋在等着她。 贺辞找了个笔记本,从上面扯下一张纸,拿起笔写了回信。 一手字写得破马张飞,不堪入目。 接下来的几天她也一直带着贺辞上山,想着从中寻到些蛛丝马迹,事情的进展能快一些。 而叶曦霜和萧轩一直没有说过话,气氛闹的很僵。 最后连贺辞都看不下去了,开口调解。 奈何平时挺听话的两个人,没一个理他。 好的现象是没有人再出言嘲讽叶曦霜,甚至那些造黄谣的人也朝着女孩道了歉。 这件事,贺辞处理的还可以。 但是萧轩那边就很难办,时笙对叶曦霜说过,关于萧轩的事情她会处理。 于是腾出一些时间将人找了过来。 时笙的房间内,平时干净整洁的桌子上此时摞起厚厚的书籍,都是她和贺辞这些年搜刮的古籍和功法。 少年依旧低着眉眼,慢慢走到时笙身边,看起来一副谦卑的样子。 “你和叶曦霜就一直冷着?” 时笙没有多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 手上翻书的动作没有停,貌似注意力还在这些书籍上面。 少年习惯性摸了摸自己的头,声音飘忽,明显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也不算冷着...她不是要走了吗...” “你是在气她不和你们商量还是气她离开弑盟?” 时笙猛然将书籍合上,打断少年牵强的解释。 以她对这小子的了解,只可能是因为叶曦霜并没有与他商量,当初什么反应那么大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萧轩和贺辞在自己面前总是像两个小迷弟,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他们都会尊重和追随。 所以他不可能像弑盟其他人一样,因为离开弑盟而生气。 少年伸手摸了摸裤子口袋,摸出烟盒里面咬出一根,叼在嘴里。 “老大你知道的,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妹。” 见他终于肯说实话。 时笙拉开桌子的抽屉,翻出打火机递随手递到他面前“那为什么闹别扭。” 少年道了声谢,接过火机,啪的一声将烟点燃。 烟草味瞬间在整个房间散开,白色的烟雾在之间升腾而起。 少年吸了一口,声音有些闷“如果不这样闹别扭,以那丫头的性格,在那边总是瞻前顾后可不是件好事。” 第109章 翊庭为何成立,您还记得吗? 原来如此。 萧轩在面对各种事情都很细心,所以对待叶曦霜也是如此。 为了让她没有牵挂,没有弱点,所以便用这样的方式来成全她的野心。 寸头少年自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到时笙面前,垂着的眼中尽是无可奈何。 “她快过生日了,提前准备好的。” 时笙接过后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条平安锁,看材质应是黄金打造的。 “我帮你转交?”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交给她? 萧轩却出乎意料地微微摇头“你说你送给她的就行。” 虽说南絮一定会好好保护这难得的徒弟,但是冥界的水太深,她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在那边很难让人放心。 若是再被有心之人察觉出弱点,使些绊子,那就麻烦了。 不止冥界,一旦踏出人界的圈子,就必须远离亲近的人。 这是她在十四岁那年领悟出的道理。 因为一旦踏出人界,面前就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她当初凭借着那样高的天赋和至高位置上的人做靠山亦是那样艰难,更何况她一个小孩子? 但是不经历磨练,又怎么会成长? 三界之中只要看得见的角色,哪个不是在重重包围中杀出来的? 宋清承、墨玄、穆白羽、玄知,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冥王都经历过几次生死。 时笙将盒子合上,对着萧轩微微点头。 “行,我会送到她手上。” 翊庭所在的地域比弑盟还要偏,不借用法阵的话外人根本找不到,而且还要穿过层层阵法才能接近。 宋清承去过弑盟后再回翊庭,竟觉得有些枯燥。 弑盟虽然和翊庭一样是庭院,但是屋内部装修全是现代风格。 而翊庭无论是建筑材料还是装修风格都带着年代感。 住了几百号人的地方也就比弑盟大了一点。 宋清承推开紧闭的大门,径直踏入庭院。 “继承人回来了?” 只见几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排成一排在扎马步,一对比他们大一些的双胞胎少年站在他们面前为他们演示指导。 里面一个眼尖的孩子余光看见来人立刻开口提醒。 “承哥追妹子去了,哪能那么快?” 虽然两个少年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他们的发型却截然不同,一个人将头发自脑后扎起,另一个则是干净利落的短发。 开口的正是那个扎着头发的少年,声音吊儿郎当。 颇有一种纨绔子弟的感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拽了一把。 这次少年不解地侧头看向大门的方向,仅仅一眼,便惊得向后退了两步。 “妹子这么快就追到手了?” 他说话有些结巴。 一群人全部注意到了来人,齐齐朝着宋清承的方向躬身行了一礼。 “继承人” 宋清承嗯了声,目光落在扎着头发少年身上。 “庭主在哪?” 这感觉!这气压!不对劲! 谁惹他们继承人了! 少年打了个哆嗦,也不插科打诨了,急忙朝着远处方向遥遥一指“庭主在大厅与长老商量会议。” 随后便见他们那向来没有情绪的继承人顶着不太好的脸色朝他手指的方向走去。 虽然他刚刚的样子很可怕,但能牵动继承人情绪的只有那妹子了吧? 他可明显看出,继承人喜欢天神血脉不是谣言,而是事实。 因为他是陪着继承人一起长大的左膀右臂呀! 少年不由得咂舌。 “继承人的姻缘应是被庭主搅黄了,你说庭主一大把年纪了,干这缺德事?” 此时,一只手猛然照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下。 “别乱说,小心被听到挨罚。” 少年捂着脑袋看着旁边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对面人的气质与他截然相反,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他都会觉得这不是他的弟弟,而是继承人的弟弟,性格简直太像了。 想到这他笑骂。 “没大没小,我是你哥!” 对面人望着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好的,哥。” ... 连戏精体质都一样。 翊庭中央的大厅门开着,宋清承能看到里面的庭主坐在主位,身旁围着翊庭的几位长老。 还没走到门口,就能感受到大殿内烦躁的氛围。 只见大长老一拍桌子,年迈的声音带着激动“南疆苗族!欺人太甚!” 随后就见二长老将手中拎着的盒子丢在桌子上,气势也是一样的强“黄口小儿,竟敢这样欺负人!” “庭主,那小子今天敢来挑衅,明天就敢来翊庭放火,和苗疆的合作不能再继续了。” “那小儿是苗疆圣女的弟弟,这么做不就是在打我们翊庭的脸么?” 苗疆?苗疆做什么了? 宋清承一脚跨入大殿,抱拳朝着众人行了一礼。 “庭主,长老,我回来了。” 原本还在七嘴八舌讨论的人却在宋清承踏入大厅时纷纷噤了声,目光直勾勾盯着他,一张张苍老的脸上大写着不高兴。 坐在主位的白发老者双眼微颌,声音听不出情绪。 “舍得回来了?” 宋清承没有多说什么,只抬手将那张带有翊庭主字迹的纸条丢在桌子上。 “您知道p城山上有邪术的实验体?” 坐在位置上的老者捋着白花花的胡子,睁开眼扫了圈站在两旁的长老。 几位长老瞬间明白他什么意思,纷纷转身离开了大厅。 宋清承闭了闭眼,整理情绪。 他记得时笙的话,眼前人不可信,所以他也不能将情绪泄露给对方。 待他在睁开眼时,一双桃花眼中再看不出任何情绪。 “您怎么做都是有原因的,但是请告诉我为什么?” 老者手中拄着拐杖, 用一双苍老而浑浊的眼睛直直望着他。 一字一顿开口。 “不可多管闲事。” 不可多管闲事? 他真想将那本记载翊庭的古籍甩到这个人面前,让他回忆一下翊庭究竟为什么而成立。 降魔除妖捉鬼是翊庭的本职,而偏偏这些上位者得到权利后就将这一切都忘了。 和司理堂一样,明明是为了维护三界平衡而创造的,最终却成了滥用职权的地方。 “翊庭为何成立,您还记得吗?” 他的语气依旧保持恭敬。 “没有人比我记得更清。” 老者将手中柺杖重重一遁,望着台下质问的少年,语气却染上了些许怒意“若不能独善其身,整个翊庭也会跟着遭殃。” 第110章 翊庭主 宋清承望着对面的老者,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他说的对。 只是,这样看似为翊庭好,真的是为翊庭好吗? 为了安宁选择退让,从而彻彻底底抛下了翊庭成立的根本。 宋清承垂下眼帘“小辈明白了。” 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语气明显恭敬了许多。 “那时笙呢?” 他再次发问。 先是给他看御梦族预言出的血腥场面,见他没有退缩之意便又找人挑唆。 明摆着不想让他与时笙来往。 老者缓缓从位置上站起身,扭头望向身后。 白色墙壁上镶嵌着一道沉重的铁门,上面挂着一把沉重的大锁,锁上被设下一道阵法。 老者招招手。 “你跟我来。” 说罢,便抬脚朝里面走去。 那里是翊庭存放古籍的地方,他要做什么? 宋清承收起心中疑惑跟了上去。 威严的老者拄着柺杖立在铁门前,单手掐诀将锁上的阵法解开。 那个沉重的铁门瞬间自己缓缓打开。 这里是翊庭的书阁,里面不仅放着古籍,还有许多禁术。 所以这个地方除了庭主和几位长老,其余人都不得入内。 他也是第一次进入这里。 这里的书架的材料很古老,每一个书架都被塞的满满当当,如果不是因为上面有法力支撑,估计早就被这些古籍压塌了。 翊庭主径直走到中间的书架,伸手翻找着什么。 这里的书似乎是按时间年代归拢好的,从纸张的材质就能看出发展顺序。 翊庭主蹲下翻腾半天,才终于拿出一本封面印着卡通人物的本子,已经泛黄了。 如果时笙在,一定会发现这种本子是她小学才用的那种。 “天神血脉身上流着神的血。” 翊庭主缓缓开口,声音苍老没了往日的威严,眼中带着回忆往昔的沧桑。 “无论是时以歌那丫头还是她母亲,都能做到惊艳一个时代。” 在小时候,宋清承就听下过山的师兄们说,天神血脉很漂亮,身手与其他方面都可与庭主匹敌。 “时以歌这丫头从小就聪明,我与她母亲是旧识,论辈分时笙得叫我一声爷爷。” 说到这,向来严肃的老头眼中竟带了些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温柔。 平时总听时笙总是翊庭那老头,老头的叫,没成想还有这层关系,也不知道她母亲告没告诉过她。 宋清承正想着,就见翊庭主将手中本子递了过来。 “我懒得念,你自己看吧。” 宋清承伸手接过本子,上面赫然是庭主的字迹,看格式像日记,却没写日期。 今天以歌结婚,没想到新郎是江临,这个臭小子在翊庭生活二十多年,我怎么没看出来他有这本事? 在西边山上追查魔物时意外进入了一个幻阵,误打误撞地见到了御梦族族长,传说中有上千年寿命的族长是个五六岁小女孩的形态,传出去简直荒唐。 与我斗了半辈子的老婆子有孙女了,听说以歌给她取名叫时笙,生生不息,好名字,可惜那老婆子看不到了,这一辈老人只剩下我一个了。 今天去找御梦族长的时候,她告诉我在千年前她就预测到千年后会有一场浩劫,冥王野心勃勃执法人助纣为虐,距离开战没几年了... 我从继位开始就知道这些事,但是她又措不及防告诉我有一个能扭转局面的希望。 捣毁一个实验基地时捡回一个男孩,小小年纪感官如此敏锐,将来必能超越我,就给他取名叫宋清承吧,希望他一生清廉,承的起整个翊庭。 为了苍生,对不住。 时笙那小丫头我见到了,和她母亲小时候一样,是个聪明的孩子。 郑炎收集魂魄被以歌亲手送进去了。 这件事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郑炎那个傻小子做不出来这种事,一定是江临被人误导了,他以前在翊庭就自负的很,我得去一趟冥界。 真相不重要,郑炎究竟做没做过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冥王母族要上位。 但是真正的凶手是谁,我得找时间好好去询问一下江临这件事的经过。 以歌和江临...都没了... 葬礼由以歌的妹妹时锦绣一手操办,很潦草,没有请太多人。 我见到时笙了,小姑娘明显瘦了许多,没了先前的活泼灵动,小小的人就那样呆呆跪着,看的人揪心。 早就说让他俩别插手那件事,非要插手,这下可苦了孩子。 我终于查到那个背后的人是谁了,执法人身边有一个很神秘的人,叫司明,以歌和江临的死和他有关。 时锦绣对时笙并不好,我想将她接过来照顾也好和宋清承有个伴,可是执法人告诉我我不能插手这件事。 对不住。 小时笙今年十岁了,瞧着她一天比一天阴郁,以歌还没有教会她怎么修炼就走了,我必须想办法让她好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否则愧对故人... 我没和以歌有太多接触,也不知道扮作以歌她会不会警觉。 果然有用,她说她会努力活下去。 小时笙被执法人收徒弟,还给了个二长老的位置,这不是明摆着捧杀吗? 第111章 他绝不会放弃她。 看到这,宋清承眉头微蹙,抬头不可置信望着对面的人。 “既然这些年你一直在关注她,为什么不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 既然是故人之子,对她又这样上心,到底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对这一切冷眼旁观。 理由... 能影响翊庭主这样高位的人... 宋清承的脑中猛然出现一个人。 白裙长发,说话时总是温温柔柔带着笑,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笑面虎。 时笙的师父,司理堂的执法人,除了她,谁还能阻止堂堂翊庭主做想做的事。 眼前的庭主再无往日威严,眼神中透着忧伤与无奈,如一个普通人家的老爷爷。 “司理堂不允许我插手,甚至给了警告,我若是不顺从,就是毁了你们。” 所以为了翊庭的孩子,为了他时笙就成了那个被舍弃的人,他们都知道真相,可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 宋清承捏着纸张的手指微微颤抖,指节发白。 他低下头,强装着镇定目光再次落在本子上。 这孩子的天赋很厉害,比以歌和那老婆子厉害的多,如果能顺利成长,将来冥王身边应该又会站着一位高阶。 她现在太过依赖洛清秋,以后的立场不好说... 今天我去御梦族找老朋友,又碰到了时笙,撞见时光镜上的内容。 她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包括小承,御梦族长不是预言到她是希望吗?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跟在这个小姑娘身后,被她发现了。 小小年纪,性格竟然这般沉稳,记得以歌在她这个年纪还未经世事呢。 我试探了一下她的能力,竟然比小承还要厉害,差点没打过。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孩子果然有她外婆的风范,有了属于自己的行事作风,执法堂救下鬼界选出的三长老公然与洛清秋作对。 只是...这真的是件好事吗? 时笙废了... 明明可以名垂千古,明明... 唉,算了。 活着就好。 再往后便是一些别的事情。 宋清承啪的一声将本子合上,递还给前面的人。 “现在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老者开口询问。 本子上提到了时光镜中显示的内容,所有人都了,包括自己。 他回忆起在水晶球上看到的场景,庭主应是看了一半才拿出水晶球记录的。 所以那段他并没有看见。 这就是时笙所说的命犯孤煞,不得善终么。 但是他绝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就放弃一个人。 从小到大,时笙被太多人放弃。 她的父母在那次吧出发前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吗? 连时笙都知道自己可能哪天就会因为这些事没命他们怎么可能想不到?。 可是他们还是为了苍生,为了少些人受苦,为了那些人的魂魄可以重新投胎前去一战。 最终留时笙一人在世界上独活。 时锦绣的嫉妒心强,时笙的生长环境可想而知,却依然因为母亲的一句话努力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她将自己包装的强大起来,守护着她的妹妹和弑盟的孩子,但是她的身后却空无一人。 执法人从一开始就视她为棋子,更是在她没有利用价值后将她抛弃。 与她外婆是故交的翊庭主冷眼旁观。 可是除了执法人,谁又有错呢? “错的不是她,是这些想一统天下的人,该被舍弃的也不该是她。” 宋清承缓缓开口。 老者此时的表情带着略微惊讶,大概是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翊庭不是像表面一样干净的地方,宋清承有自知之明,他不是什么干净的人,手上沾过的血数不胜数。 翊庭的天才那么多,他一路走到这个位置杀了多少人已经数不清了。 他们想要他死,所以他也得让他们死。 只有他坐到庭主的位置,翊庭才会干净,才能再恢复昔日清明。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坚定“就算跟在她身边会死,我也愿意搏一搏,我不信命。” 翊庭主看着这个他一手养大的人,男人已经比他高出一头,长大了。 他竟不知该为他找到自己的路骄傲还是该觉得他愚蠢。 但是他比他勇敢是事实。 愿意为了挚爱与天道抗衡,愿意为了大义舍弃自我,这是他做不到的,他只想好好活着,带着翊庭好好活着。 他伸出长满皱纹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肩,长叹一声。 “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会再拦着你了。” 庭主记下的这篇笔记的信息量太多。 时笙父母死亡是司明干的,他们早有猜测,算是意料之中。 但是执法人好像在时笙小时候就盯上了她,一直在利用她,在她失去利用价值后却从未想过杀她。 还有翊庭主许多地方省略的部分... 虽然老者刚刚的样子那般真挚,但是他们庭主最拿手的不就是伪装吗? “长老们刚刚说的苗疆是怎么回事?” 他再次开口询问。 他知道翊庭一直在与苗疆合作,只是不知道合作的什么,这是秘密。 以前他并不会理会这些事,也管不了这些事。 现在却不一样了。 苗疆圣女是时笙旧识,他必须确保苗疆这俩姐弟的安全。 第112章 苗疆 “翊庭最近在与苗疆谈合作,昨天苗疆圣女的弟弟却突然在翊庭门口出手,打伤了两名长老。” 白胡子老者将手中的本子放回原位,说罢缓缓走出书阁。 明明一把年纪,背却依旧挺的笔直,威严尽显。 苗疆圣女的弟弟不就是司徒昭吗? 宋清承跟在老者身后,又想起来先前二长老丢在桌子上的那个盒子。 等到他回到大厅后,立刻将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盒子打开。 两只蜈蚣绕着的盒子内的边缘歪歪扭扭爬着,仿佛下一秒就会顺着盒子爬到他的手上。 他立刻将盖子盖了回去。 先前没有仔细瞧,现在才看见盖子上还面刻着两个大字,两个写的歪歪扭扭的不配。 “这是那小子送来的?” 宋清承有些好笑,指着盒子开口询问。 庭主只瞥了这边一眼,随后便别过脑袋不屑地轻哼一声“那小子打伤两个长老后留下的。” “其他人呢?” “跑了。” 宋清承的心底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被翊庭抓到,不然就有些麻烦了。 宋清承的目光再次落在盒子上那歪歪扭扭的两个个大字上,微微摇头。 先前在宁安村时与司徒昭打过一次交道,小小年纪狂的很,跟当年的时笙有一拼。 如果将他与贺辞那小子放在一起,别说伤害长老了,怕是会将人界炸了。 司徒昭曾说过,苗疆长老一直在控制他姐姐做自己不愿意的事。 如今这么做,大概是为了阻止翊庭和苗疆合作。 只是他为什么要阻止?此次他们合作的目的是什么? 宋清承思索片刻,想着询问一下翊庭主,刚抬眸便对上翊庭主那双警告的眼睛。 刚还到嘴边的话瞬间咽了下去。 这件事庭主似乎并不想让他知道,否则也不会让大长老他们撤下去。 宋清承在心中长叹一声。 等到什么时候去南边问问吧。 他思量着,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大厅。 “承哥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在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位扎着头发的少年,早已探头许久,见到宋清承出来才敢走出来。 而他的身后跟着另一个与他长相一样的短发少年。 他们是双生子,只不过一个性格跳脱,名为宋安。 另一个则规规矩矩,像极了平日里的他,名为宋宁。 “你说我什么时候应该回来?” 宋清承眉峰微挑不见怒意,轻笑一声开口反问。 宋安见他们的继承人还有心思开玩笑,心中松了口气。 他斟酌着开口“你不是追妹子去了嘛,追到了吗?” 他去找时笙的事情没有跟任何人说,但这小子跟他熟,猜出来也很正常。 宋清承抱臂,好整以暇地望着眼前二人,嘴角勾起一个刚刚好的笑“听谁说的?” “都这么传啊。” 宋安一双眼睛写满了无辜。 向来以冷静自持的继承人为了天神血脉忤逆庭主,当众被施行鞭刑。 后来才刚恢复一点,就迅速下了山。 除了去找天神血脉,还能有什么原因让他这么急着? 而且他们翊庭的人说没听说过这一代天神血脉长得巨漂亮? 宋清承微微点头,表示了解。 这样的传闻他早就听说过。 在躺在床上的那几天,他就听了无数个版本。 比如他是如何对时笙一见钟情的,比如他们很久以前就见过,一直暗暗交往,比如他们如何相爱相杀。 精彩的像小说一样。 他先前还跟时笙说要澄清来着,现在看自己和时笙的发展,似乎不用了。 传闻虽然添油加醋,但有几个版本沾点边。 他和时笙确实很早就见过。 宋清承抬脚朝着自己住所的方向走去,正了神色。 他离开的时间有些长,不知道最近翊庭发生过什么,便开口。 “宋宁,给我讲讲最近翊庭发生的事。” 是夜。 时笙披着一件薄薄的外套推开房门,月光打在女孩的侧脸,让她原本漂亮的五官更加立体。 她原本打算在庭院散散步,结果一只脚才踏出房间,就见不远处的凉亭坐着几道身影,桌上摆着几碟小菜和白酒。 她一眼便认出挑染着几撮毛的贺辞。 此时少年正一脚踩在椅子上,一只手比划着什么。 这孩子平时就喜欢半夜拉人喝酒打牌,她早就习惯了。 只是对面坐着的两道身影,一道明显是萧轩,另一道... 郑炎? 不得不说贺辞的社交能力确实厉害,郑炎才来了几天,况且还是她姥姥那辈的人有着那么大的代沟。 这都能喝到一起去? 她抬脚缓缓走近,几个人讲的入迷听的入迷,并没有注意到缓缓靠近的她。 她已经能听清贺辞大致在说些什么了。 “想当年,我姐直接一个健步将我从火海里带了出来,别提多帅了...” 时笙“...” 这件事好像他和每一个新来的人都要说一遍。 贺辞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他们都还小,甚至连异能的潜力都没有激发出来。 贺辞是个原生家庭不好的孩子。 父亲赌博常年酗酒,一喝醉了便要打人。 原本他还有个弟弟,只是在他三岁的时候母亲就和他父亲离婚了,带着他弟弟开启一段新生活。 母亲和弟弟走后,父亲打他就打的更凶了。 但是欣慰的是,母亲的新家离这也不远,虽然母亲因为他长得像他父亲而不愿意见他,但弟弟却经常偷偷给他带好吃的。 认识时笙后他的日子才过得好一点。 九岁那年,弟弟偷偷找他的事情被父亲发现了,竟然要连着弟弟一起打。 长久以来的怨气和原本的异能体质让他瞬间爆发。 那是他第一次使用自己的火,根本无法控制。 大火将父亲吞噬,弟弟也被烧成一团火球,屋子里被力量的波动搞的一片狼藉只剩下贺辞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低头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 他根本无法操纵自己的火。 那时候的时笙已经能察觉出力量的波动,方向正是贺辞的住所。 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直接闯了进去。 眼前的场景让她跟着愣在原地。 第113章 贺辞 映入眼帘是凌乱的屋子和地上两具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的焦尸。 房间里弥漫着烤肉散发出的焦糊,令人想吐。 贺辞在看见时笙的这一刻,才回过神来。 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和弟弟。 “姐...我杀人了。” 男孩声音干涩,眼中有惊慌,但是更多的是崩溃和绝望。 时笙也没想到他的体内竟然藏着异能,而且在八岁时才爆发出来。 如果她父母还在,应该会想办法将他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只是...这孩子第一次使用异能就将亲人误杀。 怕是要在心中落下一辈子阴影,他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时笙抬脚走到男孩面前,抬手覆上他那一双带着惊恐的眼睛。 “不是你的错。” 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这个男孩。 男孩能感受到她动作中的安抚,原本无助的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绷的弦终于崩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时笙就这样沉默着任由眼泪打湿她的手掌。 他的弟弟被自己杀了,刚刚还挡在他身前的一条生命就这样被他的一把火烧死了。 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亲人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我该怎么办?姐,我该怎么办?” 他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的询问,却始终得不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两具焦尸离奇死在家中的新闻在挨家挨户的电视上播放,警方调查几个月无果,便将此案列为悬案。 贺辞的抚养权落在他的母亲身上。 此次事情一出,贺辞母亲的丈夫便和她离了婚。 从此因为小儿子的死和丈夫而离去整日郁郁寡欢,整日望着贺辞与小儿子相似的眉眼发呆。 日子虽说煎熬,却勉强过得去,至少他跟着母亲不会挨打也不会挨饿。 只是亲手杀死自己的弟弟对他打击还是太大了。 时锦绣一直不怎么管时笙,甚至在一年前就将时笙和沈魅丢在了旧房子里,然后他们一家三搬到了时以歌留下的别墅中。 贺辞母亲的房子住在一楼,时笙便经常夜里翻窗偷偷探望贺辞。 小小的孩子不是沉浸在噩梦中就是靠坐在某个角落发呆。 目光呆滞没有一丝生气。 “姐,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她从男孩的眼中看见了一年前的自己,痛苦,绝望,自暴自弃。 也许每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都希望死的是自己。 她也不例外。 多少个日夜,她都在幻想着父母如果将她也一并带走该多好。 这时候的时笙也才刚满十岁,经历过父母双亡,寄人篱下,面对这样与她相似的贺辞,能做的只有陪伴。 “错的不是你,你弟弟应该也希望你能替他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 时笙只能蹲在他面前,用这些话来安慰他。 “你可以恨你父亲也可以恨这个世界,唯独不能恨你自己。” 这些本就不是他的错。 长期对他施行殴打和虐待而的是他父亲,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的是母亲。 他的火焰攻击亲生父亲是身体本能的自保功能,误伤弟弟是因为他无法控制突如其来的火焰。 错的不是他,是他的父亲,是这个世界。 后来他们在无数个夜晚互相陪伴,两个相似的人相互安慰。 直到某一天,江边浮上来一具女尸,经法医验证,死者正是贺辞的母亲。 贺辞的母亲接受不了小儿子的死和丈夫的离去,跳河了。 也就是从这一天,他变成了和时笙一样的孤儿。 家里亲戚没有人愿意抚养他,踢皮球一样将他踢来踢去。 最终他被送去了p城一家福利院。 时笙十三岁被执法人看中,将她带到司理堂亲自培养。 洛清秋向来了解她,知道她最在意什么,便想办法将福利院的贺辞接了出来。 那时的贺辞被其他的孩子欺负,手中不自觉燃起的火焰将整个福利院大楼烧了。 眼看着火焰就要将其中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吞噬。 跟在洛清秋身旁的时笙赶紧出手,阻止了这场悲剧再次发生。 相较于三年前,贺辞现在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性格开朗了不少。 发生这种事也不会怪在自己身上。 “姐,多亏你当时及时出现,不然那些傻蛋就要遭殃了。” 贺辞半开玩笑,在她身边叽叽喳喳。 她教给他一些控制火焰的办法,让他专心修炼。 只有他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 洛清秋又帮着时笙将贺辞先前住的房子买下。 因为这个房子曾经发生过悬案,这些年甚少有人会在里面居住,大部分人都觉得晦气。 贺辞却十分感激,这些年在福利院,支撑他一点点好起来的是时笙。 他觉得自己三生有幸,这辈子能遇到时笙这样好的人。 指引着他方向,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如果没有她,他也许在杀死弟弟后就疯了。 时笙是他生命里的光,更是他毕生追随的人。 后来他住进了这个他杀死弟弟的房子里,每天很努力的修炼,赚钱。 但对于他来说,这里是他与时笙相识的地方,也是他弟弟死去的地方。 他应该好好守着,毕竟他要带着他弟弟去体会这个世界,完美结束这一生。 这里对别人来讲是凶宅,但是对他来讲,是亲人存在过的痕迹。 回忆在此时戛然而止,因为凉亭中的三个人发现了她的身影,此时几人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 贺辞见到时笙轻咳一声,讪讪将踩在石凳上的脚放下。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露出心虚表情“最近萧轩心事多,陪他喝点。” 时笙“...” 好像每次他喝酒被抓,都会拉上别人背锅。 上次是孟繁阳心情不好,上上次是叶曦霜心情不好,这次又变成了萧轩。 他们两个一个心脏病不能喝酒另一个还不到十岁,怎么喝? 此时嘴里嚼着花生米的萧轩放慢速度,似乎对贺辞的操作早就习以为常,望向贺辞的目光满是无奈。 他这几年没少被坑,连解释都显得多余。 第114章 陪着她 “萧轩最近情绪确实不高,少喝一些也无妨。” 时笙伸手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开口。 贺辞的表情变得很丰富。 为什么每次他喝酒就要被罚去抄法决,萧轩或者其他人就变成无妨? 这不公平! 只见时笙径直走入凉亭,在郑炎身侧的空位置坐下。 看样子是想和他们一起。 贺辞也只能收起表情跟在时笙身后,随口询问“姐,宋大哥又走了,接下来我们有什么安排?” 以她对她姐的了解,她一定会给自己找一些别的事情做,不可能安安静静待在弑盟。 时笙落座后扫视一圈,看到桌面上有个空酒杯,便伸手便拿到了自己面前。 贺辞知道她要做什么,十分有眼力见地拿起旁边立着的酒瓶给她倒了一杯。 “他们暂时抽不开身,御梦得我自己去了。” 时笙握着酒杯,面色严肃。 他们应该指的是左承还有宋大哥。 贺辞对于她的决定并不意外,十分狗腿地露出一个笑“我能去吗?” “去也可以,到时候听我安排。” “太好了!你行动终于肯带上我了!” 得到这个回答的少年高兴地在原地蹦了起来。 平日时笙讲的稳重是一点也看不见了。 几人正说着,时笙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信息提示。 女孩只瞥了一眼,便将手上的杯子放了下去。 信息是宋清承发过来的。 “方便打电话吗?” 时笙望着几行字,便不假思索地回了个行。 “我有急事。” 说着,她便站起身朝着房间走去。 桌上的三人面面相觑,都知道信息是谁发的了。 贺辞望着时笙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禁感慨“他们的感情真好。” “听你先前这么说,这小姑娘和她母亲确实像。 ” 郑炎一手端着碗,望着女孩的身影有些恍惚,仿佛在透过女孩看着另一个人。 这个背影,与当年的时以歌真像。 当初刚认识时以歌的时候,他就是被这样的一个背影折服。 “她和时阿姨很多时候都很像。” 贺辞回答着,手里被萧轩塞了一花生米。 他自从来到弑盟,贺辞就总是去他房间找他。 刚开始他的防备心还很强,这小子真够粘人,他甚至怀疑过这小子是弯的。 后来越接触越来越发现这个表面看起来吊儿郎当少年和当初遇到时以歌的他差不多。 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思。 翊庭- 宋清承坐在自己的房间,刚将消息发出去就收到了对面人的回复。 他立刻朝着对方拨去一个电话。 “喂?” 电话很快被接通,清冷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开门见山。 “那边情况怎么样?” 宋清承这次没有打趣时笙,而是严肃地将在书阁看到的那些笔记全部告诉了她。 包括杀害她父母的真正凶手。 “司明...” 女孩重复了遍这个名字,随后电话那头便陷入了沉默。 宋清承不着急听到她的回答,就这样耐心等着。 先前听时笙叫司明明叔,应该这几年在司理堂关系不错,如今发现叫了这么多年叔的人竟是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 谁都会接受不了。 时笙侧倚在沙发上,盯着手机通话页面出神。 得到这个结果,虽然心中没有太大起伏,但还是愣了好一会。 电话那头的宋清承也很安静,并没有打扰她。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中的情绪缓缓走到床头,在床头柜翻出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 照片中的漂亮女人穿着旗袍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头发用一支钗盘了起来。 左边五岁的小女孩梳着两个小揪揪,身穿漂亮纱裙拉着她的手,右边则是穿着白衬衫的帅气男人,笑得温和。 这时,房间门传来三下敲门声。 时笙漫不经心地从抽屉里摸了根烟咬在嘴里,含糊开口“进。” 在回过头的一瞬间却愣在了原地,这不是正跟她通话中的宋清承吗?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握着正在通话的手机,组织着语言“好像有人冒充你。” 随后,宋清承手中捏着的电话传来了她自己的声音。 门口的男人看她的眼神如同看傻子一样。 时笙“...” 这人怕不是闲的? 既然都打电话了为什么又亲自来呢? 他不知道翊庭到弑盟距离太远,消耗的灵力会很多么? 他当这是传送门呢?来来回回不费灵力? 宋清承啧了声,回身带上了房门“这么震惊干嘛?” “翊庭的事处理完了?” 时笙回过神,轻咳一声。 随后又从抽屉里翻出打火机,娴熟地将烟点上,烟雾在房间升腾,她上前几步打开了屋内所有的窗户。 “没,但想你了。” 男人大喇喇坐在沙发上,声音带着笑。 这男人调戏她还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她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 世俗对待女性总是苛刻的,无论是光芒万丈的女明星还是社会上的普通女生,只要抽烟总会被贴上各种不堪入目的标签。 到了现在这个女性独立的年代,虽然偏见少了许多,但那种人还是少数存在的。 他早就知道时笙抽烟,在火车上撞见她抽烟的时候被狠狠惊艳到了。 从未见有谁抽烟会是那副样子,给人一种野性的美,却又带着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眼底的忧伤更是成为了点睛之笔。 那时候他就在想,如果能将那一幕用手机拍下来就好了。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宋清承忍不住再次开口。 这个问题他一直想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三年前。” 时笙站在窗前没有回头,纤细的身影立在月光下,背挺的笔直显得孤单又落寞的。 明明他来陪她了,可是她看起来却还是那样孤零零。 三年前... 她十六岁那年,被废除灵力的那一年。 “给我一根。” 这次宋清承的话让时笙回过头,月光打在女孩的精美的侧脸,引得心跳都漏了几拍。 女孩看了他半晌“你确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语气,像极了学校里的不良少年调戏乖学生。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跟着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身体向后靠了靠“我知道,所以想尝尝。” 第115章 我懂你 两人就这样望着对方。 “行吧。” 时笙观察许久发现宋清承不像是在开玩笑,便从口袋翻出烟和打火机,递了过去。 宋清承并不客气地伸手接过,抽出一根咬在嘴里,随后用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一套动作下来不见生疏。 不像新手,更像惯犯。 “挺熟练。” 时笙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手底下的人烟瘾大。” 男人神色微眯,解释道。 烟雾模糊了眼前景色,尼古丁的味道弥漫在口腔,细细感受的话并没有他们说的那样呛人。 “什么感觉?” 时笙靠在窗边,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他将烟灰弹进沙发旁的垃圾桶“没什么感觉。” 时笙望着眼前男人淡定的样子竟有些羡慕,他怎么能什么事情都没有?想当年她抽第一口的时候差点没把肺咳出来,而且伴随着头晕恶心,差点给她送走。 宋清承突然想起刚进来时,时笙手中拿着的东西,不由得开口询问。 “我刚进来时你手里拿着的是?” “哦。” 时笙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折身将床头柜上的照片递给宋清承。 声音不带半分情绪。 “全家福。” 男人一只手燃着烟,一手拿着照片目光在上面端详。 比起时笙的父亲,她更像母亲多一些,特别是身上那股清冷的感觉。 他沉默许久才忽然开口。 “现在你知道杀害他们的凶手是司明,要不要报仇?” 时笙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将最后一口烟吐出,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长长的睫毛垂下看不清情绪。 “想报仇的话我可以帮你。” 见她不答,宋清承再次补充。 “我也不知道的,但如果报仇的话现在还不是时候,司明是洛清秋的人,贸然前去是送死。” 仔细看,女孩摁在烟头的手微微颤抖。 而这一切,全部尽数落在宋清承眼中。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默不作声地走到时笙身后。 一只手揽住时笙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将烟摁灭在烟灰缸,下巴自然地搁在她的肩膀上。 与先前的桂花香不同,今天女孩身上散发着玫瑰的香味,应该是换了洗发水。 时笙被他突然的动作搞的不知所措,身体保持着先前的动作僵在原地。 “你?干什么?” 随后便听男人在他耳畔长叹一声。 “拿你没办法。” “什...什么?” 什么拿她没办法?她又没做什么离经叛道的大决定。 “在我面前不用压着情绪。” 他察觉到了吗? 所以...他特意跑来一趟就是为了陪着她? 这人真是的,那么在乎她的情绪干嘛。 时笙低着头,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还是不能将这些藏的好一些或者为什么要出现这样的情绪。 “我懂你,你是人,应该是个会哭会笑有血有肉的人,我理解你的许多选择,所以在我这你可以尽情发泄。” 我懂你。 这三个字,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她说。 她是人,是个会哭会笑有血有肉的人。 一瞬间,鼻尖有些酸涩,眼眶也跟着微微发烫。 他能看见她平静的表面下掩盖的狼狈。 虽然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软弱,可是在得知真相时却还是颤抖着拿出了那张照片。 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所有都要欺骗她抛弃她。 爸妈选择了苍生,拿自己的命与司明对抗,最后只留她一人在这样的世界独自前行。 她没有父母,没有依靠更没有后盾,只能靠自己一点点杀出一条血路。 如果不是这高于常人的天赋她早就死了。 翊庭主与外婆和母亲是旧识,为了翊庭的其他人,他眼睁睁看着她落入圈套一次次经历生死。 司明是洛清秋的人,收集魂魄的事她不信和她没有关系,她当初视为亲人的两个人却是害死亲生父母,打碎她美好家庭的凶手。 因为她叫时笙,因为她是天神血脉,就活该被放弃吗? 偏偏她不能怨,不能恨,因为舍弃小我成全大我是这个狗屁血脉应该做的。 甚至到了某些时刻,她自己也要放弃自己。 天神血脉不配拥有自我。 她转身,抓着宋清承的外套轻轻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口。 “谢谢。” 她瓮声瓮气地道了声谢。 这个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甚至会关心她疼不疼,难不难过的人。 “我的灵力今晚不够回翊庭。” 男人再次开口。 “我一会叫贺辞准备房间” “不用。” 听到他说不用,时笙仰头望着他“为什么?” “在这陪你,怕某人情绪压抑太久发疯,。” 时笙有些哭笑不得。 “在你心里我就这个形象?” 宋清承笑出一副欠揍的样子,垂眸望着他“刚认识的时候,你就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疯批。” 刚认识的时候?他那时候装的挺清冷啊。 对!她想起来了,当时她正和宋清承吃外卖,然后就听说时锦绣抓了沈魅,她当场带人杀了过去。 到地方后看见半死不活的沈魅脑中一片混乱,只剩下弄死时锦绣的想法了。 宋清承依旧滔滔不绝地讲着。 “那架势,狗路过都得挨两巴掌,当时如果不是被墨玄拉过去打怪,我也得遭殃。” “噗。” 这句话让时笙噗嗤一下笑出声。 这是什么形容? 不要把她形容的那么可怕好嘛?还有,他怎么把自己和狗放在一起。 为了让她开心一些,这人像是再次变回了刚认识时伪装的样子。 “宋清承。” 她轻唤一声他 的名字。 第116章 时笙的初恋 “我在。” 宋清承的回应自头顶响起。 时笙忽然想起他那一拖再拖的伤势。 “你的伤怎么样?” 听到女孩的的关心,男人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个弧度,难得没再打趣“别担心,已经痊愈了。” 翊庭有阵法加持,在那里疗伤速度会更快一些。 夜越来越深,房间内的的灯却依旧亮着。 时笙蜷在沙发上,屋内的窗户已经全部关上,她的身上盖着一个白色的薄毛毯。 女孩的头枕在宋清承的腿上,额前发丝有些凌乱,看着比平时少了几分锋芒,白皙的小脸上一片恬静。 她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宋清承低头看了眼手机,凌晨两点了。 男人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头,拿起抱枕垫在下面。 忽然,他察觉到门口有气息靠近,怕吵到她休息立刻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在对方敲门的前一刻将房门打开。 门口,贺辞的手悬在半空中正准备敲门。 “宋大哥?你不是应该在翊庭吗?” 少年看见开门的人明显一愣。 还不等他说完,就见宋清承将食指竖在唇边,朝他微微摇头。 少年立刻明白过来什么,用气音询问“睡着了?” 宋清承没有回答,只转身将房门带上,朝着庭院的方向走去。 贺辞明白他的意思,立刻跟了上去。 “我是来和我姐商量去御梦需要准备什么。” 少年从后面快步走到他身边率先开口。 时笙虽然没有跟宋清承说过要单独前往御梦的事情,但以宋清承对她的了解早就猜到了她会孤身前往。 御梦一族和她是旧识,他并不担心什么,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她回来自会跟他讲清楚。 可惜他得留在翊庭处理苗疆的事情,不能一同前往。 “御梦族最致命的是幻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宋清承瞥了少年一眼开口提醒。 贺辞随手折了根狗尾草叼在嘴里,双手枕在脑后,倒是对这个翊庭继承人一点不拘谨“我姐为什么会在这么多人中看上你?” 这个问题他问过时笙,但对方拒绝回答。 所以干脆问未来姐夫。 她一直觉得像她姐这样的逆天的人应该不会喜欢上别人,除了当初年纪小不谙世事的时候。 “感情,谁又说得清。” 宋清承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抛出了脑海中另一个问题。 “你姐当年的那个初恋,能不能讲讲?” 他记得时笙曾经在火车上说过,她当年情窦初开时有一个初恋。 看她当时的态度,也算是她不肯和他在一起的缘由其中之一。 原本在前面悠闲走着的贺辞却突然脚下一滑,差点一头栽进一旁的草丛。 他一把扶住前面的树,不可置信的回过头。 不是吧?她姐怎么连这都告诉他了? 宋清承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丝毫没有扶一把的意思。 少年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故作镇定地咳一声,将嘴里叼着的狗尾草拿下来放在手中把玩。 “听沈魅说我姐上初一的时候,有个初二的学长挺照顾她的,甚至天天来楼下送一些稀奇玩意哄她开心。” 那时候的时笙远没有现在这样锋锐,身上清冷的气质也没有显现出来。 一张好看的脸蛋还没褪去婴儿肥,眼眸清澈,融着化不开的温柔。 刚入学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包括那位学长。 那位学长很照顾她,让太久没有得到过温情的她有些动摇,久而久之就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感。 她喜欢这样的人,对她好,对沈魅好,甚至会变着法地给她送许多好吃的好玩的逗她开心。 就像当初父亲对母亲一样。 “那个年龄段我姐对谁都温柔,长得又好看性格讨喜,引得许多女生嫉妒排挤,甚至霸凌,还被这样外表温柔的混蛋骗了。” 贺辞远远望着时笙的房间,眼中不再是崇拜,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他将手中狗尾草泄愤一样扔在地上,低骂一声。 “草!那时候老子要是没有被送去福利院,一定杀了那个混蛋!” “他对时笙做什么了?” 宋清承眉头微蹙,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在一个秋季的午后,那位学长带着时笙前往天台,说是准备了惊喜。 时笙相信这个人,认为对她这样好的人绝不会害她,便跟着他上去了。 却不知等待她的是初三的几个混混。 在她被那几个混混摁在地上的时候,视线里再也没有见到她心心念念的人。 那位学长早已不知去向。 她这才意识到一切只是一个圈套。 反应过来的女孩四肢挣扎,却终是力量悬殊被制住。 然后无力的看着自己被一群人压着无法反击。 她闭上双眼感受着绝望,第一次觉得这样恨这个世界,痛恨轻易相信别人的自己。 母亲教育她要与人为善,要怀着一颗真挚的心对待这个世界,可是这个世界带给了她什么? 嫉妒,排挤,霸凌,还有今天这样的场面。 如果她能翻身一定要杀了她们,如果她今天死了,一定会化作厉鬼拉着这些伤害过她的人下地狱。 “碰!” 只感觉体内有灵力汇聚,形成一道特别强大的冲击波。 冲击波自时笙体内扩散至整个天台,天台堆积的杂物瞬间被冲散。 那几个混混也被这强大的冲击力击飞,强大的力量使他们直接昏迷过去。 时笙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狼藉的一幕。 她抬起一只手望着手心汇聚出的淡青色光泽。 这一次她成功了,练了三年,终于可以掌握体内灵力的流动了。 只听,周围的空气中传来一声女人的轻笑。 “小姑娘第一次使用灵力就搞了这么大动静。” 时笙警惕地环顾了一圈“你是什么人?” 只听她的话音刚落,白光汇聚在一起,一个身穿白色拖尾长裙,长发披肩而女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长相身段皆是绝色,声音虽然温柔却给人一种压迫感。 “我叫洛清秋,是司理堂的执法人。” 第117章 他们都该死 “你要做什么?” 女孩的手中汇聚出一团淡青色光。 如果对方来者不善,至少还能有个反击的机会。 “想不想做我的徒弟?”女人抬脚朝着她走了两步,白色高跟鞋发出“哒哒”声。 时笙刚经历过一场狂风暴雨,下意识朝着身后退了两步。 “为...为什么?” 连说话都紧张的有些结巴。 洛清秋看出她还没有从刚刚的惊慌中缓过来,识趣地停下脚步“你的天赋异于常人,这个理由怎么样?” 时笙依旧没有放下警惕“可是我练了三年才能运用灵力。” “无师自通,仅仅用了三年,很不错了。” 女人手中白光汇聚,一把刻着紫色鸢尾花的剑立在空中,准确的说是悬浮在她触手可及的眼前。 “这把剑叫紫鸢,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徒弟,我便将她赠与你,也可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你。” 十几岁的女孩定定望着这把剑,不自觉间捏紧了拳头。 洛清秋上前几步,再次开口“难道你不想变强吗?难道你还想像今天一样吗?” 女人见时笙的戒备已经褪去,勾起一抹标准的微笑。 她绕到女孩身后,一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俯身凑到她的耳畔,刻意将声音压的只有她们两个能听见“你小姨可在偷偷搞一些小动作,现在的你谁也护不住,你不担心你那个妹妹吗?” 听到这句话,时笙的身体猛然一颤“你怎么知道?” 女人的笑得温和,直起身摸了摸女孩发顶“都说了,看中你。” 说罢她顿了顿,诱惑般地再次开口“拿起它,你就可以拜入我门下,今后再无人可以欺负你们。” 拿起它,就可以变强,今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她们。 她必须变强。 这一瞬间,女孩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她当然要变强,为了保护沈魅,为了今天的事情不再重演。 只是这些混混... 时笙扫视一圈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冷冷开口“我可以杀了他们吗?” 她不止一次想过杀了这些人,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过。 洛清秋听到她的问题有些意外“按规矩讲不可,但作为见面礼,今天可以破例。” 只见女孩听到这句话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握住剑柄。 一时间,长剑中的力量竟奇迹般地与她体内的灵力融合,这感觉就像她第一次使用渡笛一样。 没有使用过剑的她竟觉得这把剑极其趁手,没有任何不习惯。 她执剑走到带头的混混面前。 混混也许是感受到了危险,在她走到他面前时猛然睁开眼。 只见刚刚还被他们欺凌的女孩此时正握着一把长剑,眼中的淡漠让他想起自己刚刚是如何昏迷的。 “你这个怪物要干什...啊!” 还不等他说完,时笙便迅速将剑拔出,干脆利落地朝着混混的脖子抹去。 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鲜血溅在女孩的脸上,她的眼中并无半分惊恐之色,就好像脸上的液体只是画画用的红色染料。 她甚至没有闭眼,就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人的头颅掉在地上,成为一具尸体。 他们都该死。 差一点,她差一点被凌辱,如果不是体内的灵力她不敢想象现在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她并无任何负罪感,因为如果今天他们不死,明天遭殃的还会是她。 她一个一个地将他们斩于剑下,眼底似是被鲜血浸染,满是血色,露出压抑许久的疯狂。 却不知天台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被一台相机记录。 时锦绣躲在不远处的角落,从时笙拿起剑就已吓破了胆,收起相机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后来时笙经过调查才知道,是时锦绣收买的混混和那位学长。 她一直嫉妒母亲,所以也将这份嫉妒延续到了她身上,她想毁了她。 “后来一次偶然沈魅看到了那段录像,大概知道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就赶紧销毁了。” 贺辞点燃一根烟,靠在树旁,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骗他去天台的那位呢?死了吗?” 宋清承询问,语气带着一丝危险。 虽然知道以时笙的脾气,这人不死也得残,但他还是想将这个人弄死。 贺辞察觉出宋清承的意思,仰头吐出一口烟。 “我姐拜师后就立刻将我从福利院接回来了,紧接着消失了大半年,我们谁也找不到她,就连沈魅遇到意外都没有出现,全是我解决的。后来那哥们舔着脸来了几回,就跟那件事没发生过一样,我把这不要脸的东西打了一顿,折了几根肋骨。” 说到这他不屑嗤笑一声“但这哥们根本不长记性,我姐回来后又死缠烂打继续纠缠,关键还学起了那些混混的下作手段,直接被我姐踹折了第三条腿。” 怪不得。 宋清承突然想起来在山顶的那个小旅馆,时笙执着地要淹了侵犯过许多少女的秃头大汉。 火车上少女诉说那位初恋时眼中的嫌恶。 还有他还有发病的那一夜,他失去理智将她摁在床上时,她眼角落下的那一滴泪。 虽然他们睡在一张床上那段时间他翻身时还是会将她吵醒,但相较于其他人她已经给足了他信任。 经历过这种事却还是会信任他。 宋清承微微失神,贺辞唤了他好几声他才听见。 “宋大哥你也别想太多,我姐这个人坚强的很。” 贺辞开口安慰,他知道宋清承心中不好受,当初他知道这件事时,如果不是沈魅拦着,他早就把那人渣剁了喂狗。 但更多的是后悔,后悔当初他为什么不努努力逃出福利院,兴许她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姐姐就不会被这些人恶心。 宋清承此时应和他当初的心情一样。 “我先回去了。” 他没再听少年说下去,而是转身回到了时笙的房间。 少年望着宋清承那匆匆离去的背影,仰天长叹“爱情啊!我什么时候能遇到爱情。” 现在她姐那样独立又强大的人都有喜欢的人了,他的命中注定怎么还没出现? 第118章 桑小溪差点暴走 女孩保持先前的姿势侧躺在沙发上,长睫垂下,眼角的那颗泪痣格外醒目。 此时柳眉微微蹙起,似是做了不好的梦。 宋清承轻手轻脚关上房门,走到沙发旁。 现在已是后半夜,尽管窗户已经关上但睡沙发还是很容易着凉。 他半跪着,一只手搂住女孩腰侧另一只手伸到膝窝处。 可能这几天事情太多让她没有休息好,如果换做平时,这种肢体接触她早就醒了。 时笙并不重,反而因为饮食和作息不规律很轻,稍稍用力便能将人抱起。 女孩的头靠在她的胸口,在她起身的那一刻,猛然睁开眼。= 一双如星辰般好看的眸子警惕望着他。 见对方是宋清承,紧绷的身体才蓦然放松下来。 “你干什么?” 她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哑。 “在沙发睡一宿同意着凉。” 宋清承轻声开口,安抚般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 只听听怀中女孩哦了声,便再次闭上了眼。 她对他已经很信任了。 宋清承将人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女孩已经再次睡去,他静静坐在床边,垂眸望着她,抬手关掉了房间的灯。 弑盟的面积不大,却也顶的上普通小区。 与翊庭和御梦族差不多,都在周围的环境设了阵法,普通人很难找到这个地方。 山间杂草丛生此时又逢黑夜,高箐箐穿着一身皮衣皮裤头顶鸭舌帽,手中树枝支撑着地面艰难向前行走。 如果有阴阳眼的人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定会吓得魂飞魄散。 因为在女孩的身后,飘着一男一女两个面色苍白嘴唇青紫的鬼魂。 “不是,你行不行啊,到底能不能找到?” 机油九飘的有些累,开口。 “你一个鬼累什么?桑姐姐都没喊累。” 高箐箐连头都没有回,依旧固执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桑小溪为了爱情当然不觉得累,你一直在天上飞试试身体酸不酸!” “我用一双脚走了一天我说什么了?” 机油九突然想起她之前用的那个指引方位的阵法。 “你那破阵法指的方向真的靠谱?” 不怪他怀疑,高箐箐做事向来不太靠谱。 “你这是怀疑我的专业!” 高箐箐狠狠瞪了机油九一眼“别的我干啥啥不行,但阵法可是我最擅长的领域!” 机油九翻了个白眼“那你最好让我开开眼,别让我嘲笑你。”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怼的上头,丝毫没注意到远处隐隐的光。 还是桑小溪注意到了,指着前面的方向。 “你们看,那里是不是?” 二人顺着方向看。 只见远方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尽管外面围着高墙依旧能感受到里面有人居住,与其说是院子不如说这是一座府邸。 外面古色古香的装修让人联想到古装电视剧的宅院。 “对!这应该就是她说的那个地方” 高箐箐一拍手,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时笙和宋清承走后她就回翊庭修炼了。 这几天刚下山,就听桑小溪和机油九说时笙那边迟迟没有消息。 他们现在是鬼魂,根本没有能联系到她的办法。 她当即拿出手机给时笙发了条消息。 高箐箐:“桑小溪男朋友找到了吗?” 时笙:“李雷不在那批魂魄里,可能还活着。” 高箐箐:“怎么可能?” 时笙:“我现在在弑盟遇到了些事,等我回去好好查一查。” 对话就此结束。 得到这个回复,她虽然惊讶,却还是将这些转述给了桑小溪。 桑小溪听到这个答案接受不了,差点当场暴走变厉鬼。 如果不是她及时甩出镇压符,这姐们早变异了。 等桑小溪的情绪稳定下来,她才萌生了现在就将鬼带到时笙那里去的想法。 但等她再联系时笙的时候,对方却没了动静。 她知道,时笙应是有更重要的事,但桑小溪现在的情况也很危险,便想着赶紧将人带过去。 这一路上她和机油九轮流开导,才勉强稳住她那颗要暴走的心。 只有那些顶尖人物或天赋出众的人才会追踪类型的传送阵法,她只会一些皮毛。 还好时笙曾告诉过她弑盟的大概位置,她才能找到这个地方。 眼看着离大门越来越近,却不知为何,脑袋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什么东西。 眼前竟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 “靠!” 她哀嚎一声,捂着被撞肿的额头下意识退了几步。 桑小溪和机油九二人异口同声“你没事吧?怎么了?” “这里有结界,我试试能不能解开。” 她解释着,另一只手手中掐诀,尝试着破开这难搞的结界。 “结界?” 机油九第一次在现实接触这个词,好奇地上前几步,伸手探了探。 果然有一道透明的墙立在前方。 “这个我在电视剧里听说过,今天算是见到实物了。” 高箐箐手中动作着,嘴不停“以前你还没见过鬼呢,现在你自己不也成了鬼。” 她用了许多阵法,灵力都快耗尽了,结界依旧纹丝不动。 究竟是怎样的高人才能设下这么牛逼的结界? 心中感慨着,她扭头望向盯着结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桑小溪。 “桑姐姐,要不等一等?” 语气小心翼翼带着讨好。 她现在就像个定时炸弹,这也不怪她。 她本就是个怨灵,这些也是她无法控制的, 桑小溪知道他们已经在竭尽全力帮自己,点点头道了声谢。 “好,谢谢你们。” 一人两鬼在道边席地而坐,静静等待着。 活像三个没带钥匙的打工人,又累又无奈。 眼皮越来越沉,高箐箐就这样靠在身后的大树上睡着了。 贺辞的房间关着灯,贺辞坐在电脑前脑袋抓的像鸡窝,一张脸被照得幽蓝。 他回来后后想着打几局游戏就睡,结果匹配到傻逼队友一直在输。 作为男人的胜负欲一下子被激起,他发誓今天一定要赢一局。 东边的太阳不知何时已经升起,屏幕上终于出他心心念念一晚上的胜利二字。 “叩叩叩。” 房间门也在此时响起。 第119章 你什么实力? “辞哥,我去买早餐,你去不?” 门外是萧轩的声音。 贺辞再次抓了抓乱的像鸡窝一样的头发,打着哈欠起身开了门。 此时刚被队友坑了一夜的他面色疲惫,黑眼圈重的像熊猫,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我跟你一起去,正好买些日用品。” 萧轩见他这样便想起他睡前打游戏时就看到辞哥在线,等他一觉醒了辞哥还在线,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连声音都透着小心翼翼“辞哥...你还好吧?” 少年被这么一问更烦了,抬腿踹了他一脚。 “你被坑一宿试试?” 萧轩连连摆手后退几步“大可不必,我们吃早餐,哈,吃早餐。” 他可是经历过的,一直以文明自称的他以妈为中心慰问了对面和队友的祖宗十八代一夜,可谓是带着国粹大杀四方。 啧,对于他们这种少年,这种连跪折磨简直是酷刑。 贺辞用阵法将二人传送到一家经常去的早餐店附近,迅速买完想买的东西后又传了回来。 可惜地点只能设在翊庭门口,否则他就直接在房间吃完睡觉了。 却不曾想,阵法刚褪去就看见一个女生靠在路边而大树睡觉,左侧脸颊不知道在哪蹭上了灰。 这姿势,这疲惫的样子像极了要饭的。 只是要饭的应该不会穿皮衣打扮的这么时髦吧? 而且要饭也要不到这啊,一般人很难找到这里。 他警惕地望着女生,手中燃起火焰“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熟睡的女生根本听不见,依旧沉稳的睡着。 倒显得贺辞有些尴尬。 这人心真大,荒山野岭一个女孩子睡的还能这么沉稳。 他心中想着,收了火。 走上前抬脚踢了踢这人的腿。 “喂,醒醒。” 感觉到有许多人晃自己,女孩这才缓缓睁开眼。 只见桑小溪和机油九在她两边晃着她,面前站着一个发型凌乱的少年。 她扑腾一下站起来。 “终于看见活人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贺辞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叫高箐箐,要见时笙。” 少年听到女孩说找时笙,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也是,如果不是她姐的朋友,根本找不来这里。 “你是我姐的朋友?” 为了防止误会,他还是问了一嘴。 “对。” 女孩打了个哈欠,微微颔首。 萧轩敏锐地察觉出眼前女生的周围萦绕着很重的怨气,提醒道。 “辞哥,她周围有怨气。” 贺辞望向女孩的眼神再次警惕起来,手中迅速掐诀,拂过一双眼睛。 现在被施加法术的眼睛和阴阳眼一样,能看到魂魄。 果然,在女孩的身边出现了两只飘着的怨灵,看起来和这个女孩很熟。 他的手中再次召出火焰。 红色的火焰在他掌中跳跃,看样子随时都能攻来。 高箐箐感受到对方强大的能量,不禁感慨,人界竟有这样的用火天才。 虽然无法燃烧灵魂,但这能量的强大程度应该也快要到达那个境界了。 她赶紧开口解释。 “他们也是时笙的朋友。” 萧轩与贺辞对视一眼,赶紧转身去找时笙。 贺辞是相信高箐箐话的,但他还是想与她过几招。 她姐的朋友,一般都很厉害。 “我姐的朋友都实力非凡,我们打一架。” “不是。” 高箐箐有些心累,她只修阵法,相当于游戏里的辅助,这怎么打? 看着眼前人逐渐逼近。 她连忙后退,头摇的像拨浪鼓“我没那么厉害,根本打不过你。” 贺辞却好像没听到似的步步逼近“我就试试你能力。” 说罢,少年的火砸了过来。 高箐箐的身体朝着相反的方向躲去,才堪堪避开那火。 她在地上滚了一圈,原本已经沾上灰尘的脸沾的更多了。 真就是将灰头土脸让她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她都说了不想打了。 “特么的你神经病病吧!我都说了打不过!” 她露出愤懑的表情,迅速爬起身抄起先前登山用的树枝,朝着贺辞就砸了过去。 “对,干他!干他!” 机油九在一旁加油助威。 桑小溪却幽幽开口“她打不过的,这少年天赋高又有高人指导,从力量能感受到他和高箐箐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少年的身手敏捷,一个闪身便避开了她的树枝,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往旁边一拧。 手中树枝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女孩尽管很痛却还是忍住没发出声音,不死心地挣扎着。 “放开我,你个鸡窝!” 听到鸡窝,贺辞才想起忘记整理的头发,觉得有些丢脸。 他立刻松开女孩的手腕,不甘示弱回道“说小爷是鸡窝,你个乞丐也没好到哪去。” 女生的脸蹭上许多灰,头发乱糟糟的像女鬼。 甚至她身后的女鬼都要比她规整。 高箐箐听到这个回答更炸了,撸起袖子上前。 “你才乞丐,你这个活不起的玩意。” 机油九慌忙上前拽着胳膊退了两步。 男鬼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 “骂两句得了,真动手的话你打不过这小子。”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还有,什么叫活不起你给我解释一下。” 见二人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贺辞更生气了。 “你快闭坑吧,再叭叭信不信我给你那一头鸡毛薅了。” 机油九将高箐箐拉到身后,参与了这场对骂。 “你一个魂魄有什么资格让我闭嘴?小爷要不开眼都看不见你个透明人。” “老子高等生物,你什么实力敢这么跟老子说话?敢不敢把你姐叫出来评理?” “是你身后那人没有素质先说我是鸡窝。” “谁先动的手你是闭口不谈,咋的?脑袋用来当鱼缸也变成七秒记忆了?顶着一头鸡毛本来就像鸡窝还不让人说了?” “你...你...你。” 贺辞你了半天,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能反驳的词语。 “你什么你,话都说不利索,年纪轻轻就脑血栓了?” 时笙刚睡眼惺忪走出来,就听到了这样激烈的吵架场面,她眉心一跳。 第120章 桑小溪有问题 宋清承和萧轩还有赵繁阳在她身后跟着走了出来。 桑小溪见见到女孩立刻朝着她的方向飘来。 “时笙...” 话还未说完,就见站在门口的时笙冷下脸。 “阿辞!” 女生的声音带了些怒意“不得无礼。” “原来你就是时笙口中那个饭放心不下的弟弟。” 高箐箐探出头来,望着少年微微挑眉。 头发乱糟糟的少年皱着一张脸,明显不服气,指着高箐箐和机油九二人告状。 “姐!是他们先说我头发像鸡窝...” 机油九听不下去,再次开口“放屁,你要不先动手我们能磕碜你吗?” “阿辞道歉。” 时笙盯着少年,声音冷了一个度。 她不用问都知道,这事肯定又是贺辞先挑起来的。 他好胜心强,见了谁都想切磋一番。 就好像不切磋不能证明自己似的。 看她姐真的生气了,少年只得低下头,不情愿地说了声对不起。 “回去抄十遍静心经。” 时笙再次开口,目光落在门口的萧轩和赵繁阳身上“你们两个不能帮他,否则和他一样。” 萧轩和孟繁阳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赵繁阳忙打哈哈“我们绝对不会帮辞哥的。” 萧轩心虚地抹了抹鼻子不敢看时笙。 “我一定会好好监督他。” 原来老大知道前几次的罚写是他们在帮忙,他发誓,再也不帮忙了。 得到二人的回答,时笙的目光才落到欲言又止的桑小溪身上。 她从兜里掏出三张卡,随手抽出一张递给对面的鬼。 “先去里面等我。” 当初那位高人设下阵法时科技已经发达了,所以他们就取高人一点灵力制作了几百张卡来当通行证。 这波操作倒是让结界现代化了。 萧轩十分有眼力见地推了推赵繁阳“你带她去大厅。” 赵繁阳回过神来,朝着门内比了个请的手势。 一人一鬼缓缓朝里面走去。 这下时笙终于看到被机油九护在身后一身狼狈的高箐箐了。 她那张绷着的脸才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你怎么突然来了?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提到这个高箐箐就火大。 她从机油九身后跳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当然是有急事!你那个破手机跟砖头一样,根本联系不上你人。” 听到急事,时笙才收起看好戏的神情“发生什么了?” 机油九朝着桑小溪离去的方向抬抬下巴“我们再不来,她就变异了。” 时笙无奈扶额。 最近不是在翻阅先人留下的古籍,就是在山上寻找邪术踪迹,手机已经很久没看了。 二人立刻将事情的大概经过讲给她听。 她听完后觉得有些奇怪,不确定地再次开口“你们说这几天她经常暴走?” 机油九和高箐箐奇奇点头。 高箐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如果不是我有符咒,她已经化为厉鬼了。” 时笙斟酌着开口。 “怨灵可能变成厉鬼,但是光靠自身怨气肯定是不够的,所以需要寄宿在某个生命体上上广泛收集。” 高箐箐从小修行,自然懂其中的道“我就是察觉出她不对劲,所以才赶紧带到这处理。” 曾经被郑炎欺骗的那个少年也属于怨灵,他修成厉鬼的途径就是与树灵相连。 所以桑小溪身上肯定有问题。 接下来他们要说的的事情贺辞也没耐心接着听,瞪了一眼高箐箐,扭头就朝着庭内走去。 萧轩依旧规矩地站在那,想去追贺辞又觉得他们老大可能需要他。 “你去监督他。” 时笙没有回头就已经猜到了少年的想法。 少年回了声好就紧忙追上去。 “阿辞本心不坏,就是不愿将人放在眼里,过于自负。” 时笙想起先前的不愉快开口解释。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贺辞现在这样总归还是怪她没有管教好,跟着当年那个嚣张的她学坏了。 少年这一身嚣张的匪气与她当年差不多,这些年她一直在教育这小子低调行事,有效果但不多。 他和她当年一样,觉得自己天赋异禀,世间没有什么能难得到他的,所以嚣张又自负仗着自己这逆天的体质有恃无恐。 但这个毛病不改的话,贺辞迟早在上面栽跟头。 机油九不屑地嗤笑一声。 “看出来了,没什么脑子,孩子不听话怎么办?经历几顿社会的毒打就好了。” 他倒是没有真与这少年置气,犯不着。 他都二二十四了,再过几年奔三了,跟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置气多掉面? 他开口只是因为看不惯别人欺负他朋友,帮着骂几句还是不成问题的。 “年少轻狂,谁都有。” 高箐箐一点头,表示理解。 虽然这少年看起来和她一般大,却比她幼稚许多。 她是因为被庭主、长老还有继承人严格管着。 时笙已经罚的很轻了。 若换做是她和这小子一样没礼貌,光他们继承人就能罚死她。 等等!门口那人是? 他们继承人怎么又在这?这是沾时笙身上了? 时笙见高箐箐目光不对,回头望去才想起宋清承也在。 男人依旧是先前的穿搭,白t恤配牛仔裤,一头黑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此时她正双手插兜,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们这边。 “你什么时候回去?” 她猛然撞上男人的视线,有些不自在地开口询问。 “陪你处理完那女鬼的事情就走。” 男人回道。 时笙点点头,将手中剩余两张卡递给机油九和高箐箐。 “跟我走吧。” 随后几人便朝着门内走去。 大厅内孟繁阳和桑小溪正并排坐在沙发上,二人一言不发,房间死一般的寂静。 贺辞和萧轩去抄书了,所以现在只有赵繁阳一个人。 这小子本身面对陌生人就不爱说话,桑小溪现在心情不好,所以场面沉默让人尴尬。 “你去找阿辞吧。” 时笙看向赵繁阳,知道少年心中煎熬,也不为难他。 少年听到这句话立刻站起身,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小脸微红,飞一般的朝着庭院跑去。 细看背影仓皇。 怎么和女鬼相处一会就吓成这样? 第121章 被篡改的真实记忆 她又向一旁支着下巴的桑小溪。 女鬼死的时候跟现在的她一般大,收起鬼态的她梳着一头齐耳短发,御姐感满满。 长得也不丑,怎么能把人家吓成那样? “看我干什么?” 桑小溪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刻解释。 “我就夸他一句可爱,没想到小孩子脸皮这么薄。” 找到原因了。 一个长得极漂亮的女鬼对你说你真可爱。 赵繁阳才十二岁,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大约是害羞了。 时笙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她真是到哪里都能搞事情。 “先讲正事。” 说着,她从手链中取出先前宋清承送的水晶球。 “他一定是被什么困住了才不见我,我倒是要看看究竟为什么。” 女鬼的一双眼中满是执拗。 时笙不由得自心中发出一声轻叹。 这件事,她早有猜想。 她的记忆也许被人篡改了。 换句话说就是她的记忆是假的。 说出来太残酷,还是让她直面真相吧。 她有权知道。 水晶球感受到魂魄的气息,像上回一样,在空中投射出影像。 不得不说,翊庭设计出的东西都很厉害。 等有时间的话她倒是可以去拜访一趟。 “你不是说单招之后就可以抽空来陪我吗?为什么又放我鸽子?” 画面中女孩穿着高中校服,躲在厕所隔间,倚着门已然泪流满面,情绪激动。 “我需要赚钱啊,不赚钱我怎么去看你?” 电话那头传来男孩焦急的解释。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来看我?为什么给我希望呢?为什么要立那些可笑的誓言呢?” 女孩朝着电话那边咆哮着。 再无昔日的冷静与对所有事物的淡漠。 这副样子,时笙不由得再看了眼沙发上的桑小溪。 女孩正专注着看影像上的内容,微微蹙着眉。 多漂亮的女孩子啊,尽管平时做得事离谱了些,但情绪稳定的很。 哪里会像映像中那样发疯。 “赚钱?” 只见影像中的女孩重复着这个词,笑了。 眼中的泪却自眼底大滴落下。 “你所谓的赚钱就是一天赚四十,吃饭花四十吗?我跟你讲过这样赚钱没意义。” “可是我喜欢这样的职业!可以多陪陪你。” “每天消息轮回,中午十二点醒忙到凌晨五点,期间一直不能好好回消息一直敷衍对吗?” “你太闲了,听话,找点事做吧。” 随后就听嘟的一声电话挂了。 听话,找点事做吧。 这一几个字格外嘲讽,女孩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 她颤抖着手打开对话页面。 “我们分手吧。”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又迅速的将字清空。 不行,还有几个月高考,她的戒断反应太大,现在分手肯定会影响日常生活,她现在不能垮。 女孩擦掉眼泪,走到洗手池洗了把脸。 一会还要上晚自习。 不能让班里的人察觉,不能让她的朋友和家人知道她不开心。 她擦干手又重新在屏幕上打出一句“你还爱我吗?” 对方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爱。” “说实话。” “爱。” 也许是爱的吧? 她靠在墙上,仰头望着天花板。 只是他有更重要的事。 他不是喜欢这份工作的闲暇,这份工作也赚不到钱,他只是喜欢这个工作,在有她的选项中选择了他喜欢的工作。 他不是没空,只是他的生命里有他的朋友,有数不清的团建,还有游戏。 他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爱玩很正常。 她不怪他,她只是较真,自己怎么就信了那些承诺,怎么就蠢到信了那句说到做到。 和他在一起是她自己的选择,其中酸甜苦辣,她一个人承担就好。 她早就料到过今天,昔日种种甜蜜也仅仅只会存在于过去。 她性子要强又倔强,既然他都那样说了。 今后少打扰就是。 那天之后,她开始有意识的疏远。 疏远他。 她回到了昔日的平静与淡漠,很少对他撒娇也很少对他闹脾气,更加认真的准备高考。 每天三点一线。 压力过大和负面情绪都会让她出现厌食的现象,每天吃的少睡得少。 她就去买一些自己喜欢的,零食也行。 只要能吃饱。 成绩在大幅度的提升,班级里看不惯她学习的人也在一天天嚼舌根。 高考前一个月是最难熬的,她身心俱疲。 高考的压力和最近同学间受的委屈,心中那颗刺总会在午夜梦回刺得她生疼。 她只能告诉自己,要强大起来,要坚强。 那日凌晨两点,她如往日一样在空无一人的自习室复习。 也许是压抑了太久不知怎的,心中悲伤的情绪一点点将她吞噬。 她无法控制。 终于蜷缩着身体无声地哭了起来。 哭到发丝凌乱,双眼红肿。 她哭起来并不好看,她知道。 但似是要把这半年的委屈哭出来似的,停不下来。 她想再坚持坚持,不为别的。 她舍不得他们初识的那段日子,和这个人一开始给她的温暖还有那些心动的回忆。 耗着吧。 她告诉自己,等到她所有不甘和爱意耗尽,一切就结束了。 毕竟她说过。 “如果不喜欢我了就告诉我,我没有纠缠别的的习惯。” 她还没能听到不爱二字。 现在这个时间值班老师都睡了,住宿的老师也都睡了。 女孩走进厕所,靠着墙点燃一根烟,望着窗外发呆。 她就是这样较真的人。 在她的眼中爱就要爱的真诚热烈不带任何杂质,等到耗尽爱意时就是真的耗尽了,无论身后有什么,她绝不会为身后的事物停留。 她不重要,她是排在他所有选项的最后一个。 他坚信不会失去她,所以她不再是最重要的那个选项。 可是能怎么办呢? 她只能暂时妥协,努力让自己脱敏。 不是赌气,是真的想回到单身时情绪与心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 身边的一个个例子都在告诉她,所有人走到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 好像只有她生来就拥有爱人的能力。 这份真挚和热烈在这样的世界沦为笑柄。 可是她太清高了,不愿和他们一样权衡利弊。 更做不到花心滥情。 第122章 脱敏 高考进入倒计时。 三十天、二十天、十天... 身边的同学轮流崩溃了一圈,或许是那一夜情绪太猛烈。 她什么也不想管,只想大步向前走,逃出这个地方。 她要面对的是克服被孤立的恐惧,还有感情为她带来的影响,高考时对于前路的忐忑。 她知道,只要熬过去了,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压垮她的。 那时的日子压抑的可怕,如坠深潭,让人想就此了结这本该灿烂的一生。 高考结束的那一天下了好大的雨。 女孩穿着一套自己喜欢的衣服走出考场,雨打湿了她的衣服,头发。 考场外人山人海。 有人手捧鲜花,有人穿着旗袍,无不在期盼着自家儿女取得一个好成绩。 不负这十二年的寒窗苦读。 她抬头望了眼灰蒙蒙的天空。 一切都结束了。 她可以逃离这里了。 毕业后他与男友去另一个城市打工,两个人也算是过上了多年后大学毕业的生活。 他带她见社会,见世面。 生活的甜蜜让他们之间的隔阂一点点融化。 如果谎言没有在那一夜破碎,一切兴许不会那么窒息。 那天他们一起去同事家聚餐,男友喝醉了酒。 桑小溪扶着摇摇晃晃的人回家。 大街上的人很少,两个人像散步一样,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远远望去。 郎才女貌,真是一对璧人。 望着男友喝醉后可爱的样子,女孩便生出逗弄的心思。 “你最喜欢谁呀?” 她的语气如同在哄一个三岁的小朋友。 只见一米八的男孩歪了歪脑袋,路灯下笑得依旧那样让人沉醉。 “我最喜欢...小溪!” 女孩笑得合不拢嘴“嗯,我也最喜欢你了。” 就像学生时代,她也会追在他身后这样问。 “你最喜欢谁呀?” “我最喜欢你了!” “我也最喜欢你。” 那一夜很热,桑小溪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拿起男友手机,突击查岗。 没有一个女孩能笑着从男友手机中走出。 这句话她早就知道。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例外,可到了今天才知道一切多嘲讽。 铺天盖地的暧昧对话映入眼帘,还有相册里那些美女擦边照。 在那段如坠深渊的日子里,她在努力高考。 而他,在做这些。 她不漂亮吗?她的身材不好吗?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外形不差,爱一个人时真挚而热烈,也自己在外独当一面也可以做个贤妻良母洗手羹汤。 精神和物质都能给全。 是结婚的最好选择。 她向来不喜欢将自己像商品一样摆在货架上,让人权衡利弊。 可在他这她破了例。 她一直以为他是聪明人,拎的清轻重。 啊不,确实聪明。 一边耗着她,一边去追求更新鲜的人。、 但是她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明白,从刚在一起时就什么都明白。 他的把戏太拙劣,称不上高手,甚至上不得台面。 可是她当初和他在一起,也仅仅只是为了成全自己,满足自己的青春。 与对方究竟怎样无关,只因为她的心选择了他。 她可以接受不被爱的事实,但她接受不了尽管不爱依旧不肯放手。 恶心感席卷全身,身体因为忽然的激动而颤抖。 她将男友唤醒。 像所有这个年龄段的女生一样去质问,争吵。 男友流着泪向她解释,抱着她一直不肯撒手。 正如刚在一起时,他也是这样抱着她,如同小孩子抱着心爱的玩具。 他说“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把你抢走。” “就抱一会,你再让我抱一会。” 男友呢喃着,泪如雨下。 一切是那样嘲讽。 她疯了一样的挣扎,撕咬,抓挠,用尽力气。 太恶心了,都到这一步了还要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那个女生真的很想你,说话方式也很像你。” 男友越这样解释。 她便更觉得可笑。 天啊,他觉得她是傻子吗? 她还活着,还活生生地在他身边呢,他就cos霸总玩上替身文学了? 她知道一个成熟的女人现在应该怎么做。 坦然面对,然后冷静的解决问题,及时止损。 可是她也才十八岁。 她太蠢了,蠢到只想要那个答案才肯放过自己。 不过,这些伤害还是不够。 到底怎样才能将这该死的爱意耗尽,这样她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清晨的一缕阳光洒下,女孩散着头发憔悴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风景。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中再无往日灵动。 她被困住了。 但是她不后悔,这份感情刻骨铭心,让她明白了许多道理。 她本就不该对任何人妥协,也不该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自己是例外,看男人不应该只看他有趣。 忽然,她将床头柜放着的的空酒瓶对着墙砸碎。 随着清脆的响声,无数玻璃渣散落在地上,她颤抖着手弯腰捡起一片。 他们回不去了。 所以她得疯,毕竟没有人会想占一个疯子的便宜。 没有人会敢耗着一个疯子。 她用碎片划向小臂,血顺着胳膊一滴滴流下。 也许几年后这道伤疤会很丑,但可以换她自由。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心理正常的人。 只要能走出困境。 高考成绩出来,庆幸的是她没有因为那些事受到影响。 上了一所差不多的大学。 她与男友再次开始异地生活。 男孩开了个小号,加了许多女生。 那是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来找她时,发现的。 她闹了好久,表现的越来越极端,说出的话也越来越尖酸刻薄。 他终于没了耐心。 二人开始不停的吵架、冷战。 她觉得挺好玩的。 连搞破鞋都不觉得丢脸,承认不爱她放过她就这样丢脸吗? 对这个人的眷恋和不甘也在一点点散去,记忆中那令她心动的背影逐渐模糊。 心理学家管这种行为叫脱敏,她很成功。 就当那年夏天的那个少年,永远死在了十八岁。 至少这个故事听起来还能美好一些,不至于让人恶心的反胃。 在冬雪降临的季节,她终于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答案。 “我不爱你了。” “谢谢你爱过我。” “不客气,就当我是个混蛋吧。” 看啊。 这种男人,临走前还想给自己立个好人人设,什么叫当?他不就是吗? 那一夜,她扔掉了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 这些年的委屈倾泻而出,混着泪宣泄了两天。 也仅仅只宣泄了两天。 第123章 化为厉鬼 对于她来讲这是一个新的开始,过往种种对她来说仅仅只是过去。 人生那么长,才十九岁半的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做。 她想知道自己未来的生活,她还有梦想没有完成,不可能为了一段不如意的爱情就放弃了生命中的其他。 她会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的,一切交给时间,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惜,天意弄人。 她打算出门散散心,便将目标定在了市中心的商场。 在校门口叫了个滴滴。 刚开始那辆车开得很稳,快到地方时却不知道为什么刹车突然失灵。 车直直地撞向了迎面而来的大货车。 偏偏她又坐在副驾。 只听一声巨响后,一切便再没了记忆。 桑小溪一眨不眨地看完影像上面发生的事,一脸茫然地望向时笙。 语气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分手了?” 大厅内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知如何作答。 事实就在那里摆着,他们也沉浸在这荒唐真相所带来的震撼中。 女鬼见等不到回答,垂眸望向小臂上那条长长的疤痕。 很丑。 怪不得她不知道这样丑的疤是哪来的,怪不得她找不到李雷。 原来先前那些记忆都是假的,他没死,而且现在应该正活的风光。 原来她并没有那样幸福。 他没有和她一起高考,他们也没有考上同一所大学,他甚至没有履行自己当年的承诺。 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假的,全都是假的。 “所以,这几年的等待没有意义。” 说这句话时她的声音很小,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她仰头望着天花板,似是在问自己。 “究竟是谁呢?” 是谁更改了她的记忆,让她像个笑话一样,荒唐的找了那人三年等了那人三年。 她努力回忆着,头却忽然如撕裂般,痛的厉害。 那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改她的记忆? 她痛苦地捂着脑袋,强迫自己想起那些被篡改的往事。 初见时的心动瞬间、有趣的交谈、一起发呆、亲昵的背影、山盟海誓、手机上一条条见证爱情的对话、笑容明媚如三月的暖阳。 失约。 争吵。 烂掉的誓言、歇斯底里的质问与咒骂、渐行渐远的爱人、破碎的酒瓶、流着血的小臂、尖酸刻薄的语言、逐渐空洞的眼神和郁郁寡欢的神态。 遗憾。 怨恨。 为什么不履行约定?明明约好了不喜欢了就放她自由。 为什么要让她带着执念,为这样恶心的人等待三年! 记忆重新回到脑海,却始终记不起究竟有那个可疑的人影篡改了她的记忆。 不知不觉间,一滴血泪重重垂下。 时笙见此场景心道不好。 怨灵不会落泪,但是厉鬼可以。 她已经完成进化了! 桑小溪的情绪也随着那滴泪而变得激动,周身源源不断地散发出很重的怨气。 “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忽然这样?她的体内一定被人装了什么! 宋清承也不明白现在这种突发情况,单手掐诀,试图压制这四散开的怨气。 原本还沉浸在故事中的高箐箐猛然回过神,趁着还没有动手,一掌将离她很近的机油九打出大厅。 随即为整个大厅布下隔绝阵法。 厉鬼能量强大,若是不慎误伤机油九。 灵魂受损是轻的,魂飞魄散也不是没可能。 忽然,一股强大的冲击四散开来。 就连宋清承压制女鬼的咒术也被这冲击力打断。 桑小溪此时眼眸呈现血红色,头发肉眼可见地一点点变长,眼中血泪不断似是要将这一切都毁灭。 “桑小溪!” 时笙大喝一声。 试图唤回她的理智。 但桑小溪已然失去意识,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彻底被怨气操控。 她身上散发的怨气开始无差别攻击每一个在场的人。 高箐箐刚设下一个削弱怨气的阵法,就被迎面而来的怨气吞噬。 宋清承咬破手指。 指尖的血浮在空中,自动形成符文。 大厅弥漫的怨气尽数被这个符文吸引。 时笙趁机用了张借灵力的符纸。 只觉转身灵力不断。 她自手中掐诀。 一条紫色绳索将发怒的女鬼捆住。 桑小溪挣扎好几次都不见效果,血泪依旧滴滴答答地顺着她的眼眶、脸颊、最后落在地上。 时笙从手链中取出一个印着淡紫色符文的锦囊。 熟悉的感觉传来。 自从宣布闭关,她就再也没有用过这个东西,也没有能力和机会用。 现在借用宋清承的灵力终于派上用场。 桑小溪只觉得一股强大吸力在将她往锦囊中吸。 随着时笙的几个手势,大厅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 第124章 机油九只想摆烂 “哇!” 高箐箐目瞪口呆地凑了过来“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能力?” 时笙不疾不徐地将绣着紫色符文的锦囊送进手链当中。 在司理堂,锦囊是地位的标志。 从下至上依次分为白、绿、蓝、紫、金。 当初刚听到这个设定时她只觉得中二,世界真是一个巨大的抽卡游戏。 但是转念一想,执法人有手机有社交账号。 那这一切就不稀奇了。 锦囊还有封印的作用。 它可以将人或鬼困在里面,在捉拿作恶鬼怪时方便不少。 宋清承上前一步,将她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确定她没有受伤才开口询问“什么打算?” “还是要先去御梦。” 时笙回答得言简意赅。 因为只有御梦一族可以更改记忆。 她当然相信御梦族长的为人,坑她们这些小辈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御梦族里有人在搞事情。 “怨灵变成厉鬼需要许多怨气,她体内必定被人放了东西。” 宋清承接着她的话开分析。 时笙点点头,回忆起刚刚桑小溪那痛苦的神色“桑小溪想起生前一切回忆也不起抹去她记忆的那个人,所以她很有可能被对方催眠了。” 御梦族的催眠术和修改记忆都有一个相似的功能,抹除记忆。 修改的记忆可以通过外界刺激被找回,但催眠不可以。 只能找御梦族内懂得这种法术的内部人员来找回。 机油九见高箐箐的阵法被撤回,脚步才能踏进大厅。 “这次为什么把我隔在外面?” 机油九有些好奇。 往常高箐箐都是将他带在身边观战的,这是第一次在开战前将他送出去。 “桑小溪体内力量太强,你容易嘎过去。” 机油九听到这句话,陷入了沉思。 第一次没有回怼高箐箐的话。 高箐箐的目光再次望向时笙。 这次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老九与我们认识,以怨灵的身份在人界游荡总归不太安全,能不能给他寻个去处?” 他们三个认识的这几年里,她与机油九的接触最多。 她了解这个人。 这人洒脱的很,虽然她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但是他无意间透露过他的过去去经历过重创。 具体是什么不知道。 偏偏他的执念又不在那些重创他的人和事中,而是在经历了那些事,单纯的不想再轮回。 不恨不怨,更多的是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她除了是他的朋友外,还是翊庭的阴阳师。 机油九与她们这样的人认识会给自己带来危难,更何况他现在是怨灵。 大战在即。 总会有脑子有病的人拿他做文章。 她有自己的使命,无法时时刻刻护在他身边。 而且她能力不高,总有护不住他的时候。 不如给他找一个好归处,让他尝试着自己保护自己。 不光高箐箐这么想,就连时笙早就有这个打算,甚至早已想好了要将他带去哪里。 “你愿不愿意当鬼差?” 时笙望向机油九,斟酌开口。 机油九听到这个问题明显一顿。 伸手摸了摸自己一头卷发“活多不?累不?” 好家伙。 鬼差这个职位多少人想做都没有合适的机遇,他竟然只关心累不累忙不忙。 时笙摁了摁太阳穴“每月忙一天休一天,工资看业绩、阎王要是没有重要的活动可以常驻人界。” 机油九听到这一系列条件,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用不用社交?能打游戏吗?” 做鬼还这么喜欢打游戏当宅男。 时笙彻底服气“到时候你可以在人界创造一个身份,与以前的生活没差别。” 只见男人一拍手“干!必须干!老子就爱这种生活!” 高箐箐和时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疲惫。 这几年她遇到不能投胎的魂魄就往玄知那里送,现在这些鬼差总共得有十几人了。 都能组成一个小队了。 但像这种怨灵还是第一个。 “玄知最近应该不在鬼界,你先在弑盟呆一段时间。” 先前冥王的事情表明了是在警告他们, 玄知和墨玄参与人界的事犯了大忌。 如果他们那边再有什么风吹草动,她现在与司理堂决裂,冥王必然会毫无顾忌的出手。 玄知的情报网太广,若是待在鬼界,冥王必定不放心。 所以他先在冥界避避风头也是好的。 但是她这边必须趁着冥王和执法人没有达成合作共识前找到拯救的办法。 去寻找蚩尤口中的希望究竟是什么。 若是真的无法逆改死亡的结局,那便全力以赴。 尽管不得好死,还天下一份安宁也是好的。 “此次行动我不能陪你去了。” 沉默许久的宋清承突然开口。 时笙顺手将手边内刚刚被怨气波及的物品整理好。 这件事在她意料之中,所以她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我知道,听贺辞说翊庭出了些乱子。” “嗯,和南疆有关。” 听到南疆二字,原本还不以为意的女孩猛然抬头。 “南疆怎么了?” 语气透着满满的担忧。 “司徒昭在翊庭门口闹事,已经被各大长老囚禁了,明天苗疆圣女亲自来翊庭。” 司徒昭在翊庭门口闹事? 时笙心中一颤,有些不安。 这孩子就算再缺心眼也应该继承点她姐的智慧吧?在翊庭门口闹事不就是公然和翊庭为敌吗? 合约被打破,若是翊庭联合东、西、北三方将南疆灭了,连司理堂也管不着。 “你别担心。” 宋清承看出时笙的情绪,开口安抚“我定会将这姐弟给你保下来。” 时笙却忽然想起司徒昭先前说的话,伸手握住宋清承的手“他不可能这么蠢,这么做肯定是因为有什么事让他走投无路,他想阻止什么。” 上次见面,少年眼中是遮不住的桀骜与阴狠“等我成为大祭司,我要他们全部臣服于我们脚下” “我大概知道些内情,只是不确定。” 宋清承反握住女孩白皙的手,纤细的手指有些凉“但是我能保证他俩...” “我信你。” 还不等男人说完,女孩便抬起头坚定的望着他。 第125章 托付 时笙相信宋清承的能力,也相信司徒瑶镜的能力。 她轻声开口。 “万事小心。” 听到女孩的提醒,宋清承一双桃花眼蒙上一层笑,微微颔首。 “你也是。” 二人在晨光中对视,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 无需多余的言语,只需一个眼神,就能为彼此赴汤蹈火。 时间差不多了,宋清承得赶紧启程回翊庭。 临行前,一直热爱山下生活的高箐箐竟也要跟着回去。 “你不是喜欢山下生活吗?” 机油九有些意外。 高箐箐早就重新整理好妆容,从口袋掏出一面镜子,欣赏自己的美貌“听说南疆男人生的都俊,我去开开眼。” 他们差点忘了高箐箐的三大爱好。 摇滚、喝酒、帅哥。 苗疆人普遍长相俊不俊不知道,但司徒昭的长相绝对没得说。 如果她姐姐司徒瑶镜是紫色的曼陀罗,美丽而迷人。那司徒昭就是黑色的曼陀罗,神秘又危险。 机油九翻了个白眼,轻嗤一声“我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事。” “看帅哥怎么就不正经了?” “有能耐你脱单啊?” “一般男人姐看不上好吧?” ... 几人告别后,时笙准备下午就出发。 桑小溪还关在她的锦囊,得尽快去找御梦族询问这一系列事情的因果。 原本打算回房收拾一下行李。 忽然想起先前答应贺辞此行带着他,便换了个方向。 走至房间门口,抬手敲了三下。 门被打开一条小缝,开门的是萧轩。 寸头少年见来人明显吓一跳,立刻将门全部打开。 “老大...” 时笙扫了眼萧轩的身后。 此时贺辞正趴在床上睡觉,整张脸埋在枕头里。 看样子睡的正香。 孟繁阳则站在书桌旁脸上浮现慌乱之色,桌子上的笔和纸还没来得及收起。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搞的跟被捉奸一样。 他们两个惯犯不应该早就习惯了吗? 萧轩回头看了眼桌上的纸笔,完全想不到用什么理由来狡辩。 总不能说他俩是来辞哥房间练字的吧? 反观他们辞哥,睡的安稳,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萧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眼前女孩的脸色,想通过表情来判断她有没有生气。 赵繁阳见这样的场面立刻朝着贺辞走去,准备将人弄醒。 手刚伸出一半,就听时笙开口。 “让他睡会吧。” 十二三岁的少年尴尬地摸摸鼻子,走到萧轩身边。 “跟我出来。” 女孩声音听不出情绪,转身离开房间门口。 萧轩回头看了眼睡的跟猪一样的贺辞,立刻跟上时笙的脚步。 赵繁阳跟在最后面,贴心地将房门带上。 “贺辞要跟着我去御梦,今晚就出发。” 刚刚太过紧张,现在二人才注意到时笙手中;拎着一把钥匙。 只见女孩将钥匙递到萧轩面前。 “这里面是仓库和各个房间的钥匙,仓库里设有传送阵法,如果出现应付不了的情况随时组织他们去仓库启动阵法。” 寸头少年接过钥匙,仿佛在接什么重大的任务一样郑重点头“放心吧。” “最近这几个月少出门,多修炼。” 时笙一条条嘱咐着最近需要注意的事。 似乎要将弑盟所有的事情全部都交由他打理。 萧轩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先前他与贺辞还有叶曦霜在墙角无意偷听到了些内容。 他们几个人在那之后闭口不提这事,却始终没有忘记那天复杂的心情。 现在这个世界并不安全,老大一直在默默护着他们。 所以他理解叶曦霜想前往冥界的打算,她想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今后能帮到时笙。 甚至连辞哥都更加刻苦修炼。 贺辞与叶曦霜都是天才,成为三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只是时间问题。 而他不是,他只会用剑,根本无法像他们一样为老大做些什么。 所以哪怕一点小事,他都会全力以赴。 “你安心交给我就好,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拼死也会护大家周全。” 望着眼前少年信誓旦旦的样子,时笙忍俊不禁。 “不至于拼死,我希望你们都能平安。” 搞得跟她要他上场打仗一样。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寸头,询问“你们要走多久?” “五六天吧。” 贺辞有传送法阵,来回五六天不成问题。 “那罚写可不可以少一点...” 一直站在萧轩身后的赵繁阳讷讷开口。 看来他是记得她先前她说的话。 “你们为什么总帮他抄写?” 时笙不由得问出心中疑问。 每次贺辞被她罚写,最后交到她面前的字迹一定有三种。 她一直挺疑惑的,毕竟她上学的时候根本不爱给别人抄作业。 顶多帮司徒瑶镜抄过几道选择题。 “抄罚写送游戏皮肤,辞哥现在还欠着一套限定呢。” 听到这个话题,赵繁阳的眼睛都发着光。 “对啊,辞哥打游戏可厉害了,他还答应带我上分。” 时笙“...” 她还以为是好兄弟有难同当之类的话,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不过也能理解。 贺辞从小大事不犯小事不断,只有她的管得住, 如果连她也管不住,那就是真的很难改了。 她长叹一声,当长辈真难。 “算了,等他下午睡醒了再跟他讲提前启程的事情吧。” 第126章 破坏三人组 翊庭大门再次从外面打开。 宋安和宋宁和昨日一样,指导一众师弟练武。 “我跟你们说啊,练不好武功你们后面就会像你们高师姐那样,整天不是在后厨做饭就是在后厨刷碗...” 宋安手中敲着戒尺,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他们高箐箐师姐过得多不好。 看见有人偷懒,便走到那人身边敲一下。 “胳膊不能弯!” 以至于太过忘我,丝毫没有听到身后宋宁的咳嗽声和脚步声。 一道影子不知不觉间立在他的身后。 “好你个宋安,造我谣是吧?” 身后一声怒喝,少年的屁股就狠狠被人踹了一脚。 “卧槽!” 这一脚让宋安一个趔趄,差点扑进前面小师弟的怀里。 可是下一秒,脑后扎着的辫子就被一双手紧紧拽住。 “老娘下山后你就这么传我?” 头皮的痛觉让少年惯性仰头,闭着眼睛连连求饶“祖宗我错了!我错了!” 高箐箐见他这副怂样再没了闹下去的兴趣,扫了一眼面前扎马步的师弟们。 “我进厨房是因为喜欢做饭,你们宋安师兄一直不靠谱,没事离他远点。” 宋安将目光落在站在身前的宋宁身上,欲哭无泪。 “我的好弟弟,你怎么不提醒我这母老虎在身后。” 只见对面与他长相一样的人面无表情,语气极为认真“提醒了,你没听到。” 高箐箐与师弟们简单概述几句后,突然跳起来哥俩好地揽住兄弟俩的肩膀。 “打探个事。” 女孩穿着皮衣皮裤,一头波浪披在脑后,笑得有些痞。 “你...又要干嘛?” 宋安心道不妙,甩开高箐箐的胳膊就想跑。 结果下一秒,就不知为何身体无法动弹。 他忘了眼脚下。 原来是被施加了阵法。 “你不会又让我做什么违反门规的事吧?” 宋安苦着脸询问。 而宋宁似是早已习惯,并无多余动作,淡淡开口。 “男人” 高箐箐“...” 猜的真准,真够了解她的。 女孩比了个大拇指,并无被拆穿的尴尬。 “不愧是你,反应够快啊!我就是为了苗疆圣女的弟弟来的。” “你不会要救人吧?” 被定住的少年更崩溃了。 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很严重的... 高箐箐立刻松开搭在宋宁身上的手,冲上去捂住少年的嘴。 “这么多师弟在说什么呢!我就是去见见这少年帅不帅!” 她就是真想救人,拿什么救?拿命还差不多。 放眼整个翊庭,能做到的只有承哥。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声音也低的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 “有承哥在,哪轮得到我救啊。” “承哥?!” 扎着辫子的少年瞪大双眼,大大的眼中写满困惑。 他们承哥怎么会管这种与他无关的事?莫不是这少年与他有什么渊源? 他试探着询问。 “承哥该不会和苗疆圣女有什么...” “瞎说!” 高箐箐照着少年的后脑勺拍了一下、 “承哥喜欢的是天神血脉,你是没看见他那一波波狗粮撒的,诶呀呀!” “和天神血脉有关。” 高箐箐刚想继续卖关子,就被一道对面飘来的声音主人拆穿。 宋宁什么都好,只要是他当做朋友的人都会无条件满足对方要求。 在高箐箐眼里,他就是一个默默在背后帮忙的小可爱。 唯一缺点就是说话太一针见血,容易给天聊死。 女孩抬手将宋安脚下的阵法解开,轻咳一声“我就是去见见他长什么样,承哥会给他保下来的。” 少年此时终于解除禁锢,活动几下僵了半天的身体“那好办,宋宁手里有那苗疆少年关押地方的钥匙。” 翊庭主这几年许多事情都交给宋宁和宋安。 看意思是将他俩往下一任长老的方向培养。 而她不同。 她文不成武不就,顶多在阵法上有些造诣。 这些其实也还好,重点是她行为跳脱不爱守规矩。 从小到大没少拉着宋安闯祸。 只要她在山上,她和宋安还有宋宁这破坏三人组就不会消停。 所以经过几个长老和翊庭主一起商量,最终决定多给她一些下山的机会。 因为只要她下山,宋安和宋宁就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换句话说,就是她把这俩兄弟带坏了。 高箐箐听宋安的话眼睛都亮了“早说嘛!快带我去!” 弑盟- 贺辞这一觉睡到了黄昏。 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少年的身上。 少年的头依旧埋在枕头里,在这样宁静的氛围下睡得更香了, “辞哥醒醒。” 直到赵繁阳晃着他的身体,他才微微睁开一只眼。 “有屁快放。” 第127章 我是你姐朋友的朋友 他们几个并不知道时笙那边发生的事情。 只知道时笙忽然加快了去御梦族的行程。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贺辞分析着立刻下床。 自衣柜取出一个双肩包,又随意从里面抽了几件换洗衣服。 “我姐有没有交代你们什么?” “她让我俩收好弑盟,近期少外出走动。” “那这几天你和萧轩就守好弑盟,一切按她说的办。” 贺辞对时笙的吩咐和决定并无半点质疑,麻利的收拾好行李,抬手拍了拍赵繁阳的肩。 “我不在这段时间你不许熬夜,萧轩虽然舍不得揍你但他舍得跟我告状,等我回来你就惨了。” “知道啦!” 少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我会听话的。” 时笙早就在大厅等着他了,窝在沙发一角正在打游戏。 见他终于出来熄灭屏幕,眉峰微扬。 “又通宵了?” 贺辞挠挠头,略过这个问题“先别说这些了,我先用传送阵法把我们传到h市。” 时笙点头赞同。 她也是随口一问。 自己的作息乱七八糟,这种事根本懒得管。 h市有一座山,御梦族就隐匿在山的中央。 周围则是一片大森林。 方向感不好的人很容易在里面迷路。 贺辞知道自己不是去旅游而是去做正事的,索性就将传送地点设在那片林子里。 时笙望着周围熟悉环境不禁有些感慨。 这么大的林子,当年她迷路时误打误撞就闯进了中央的御梦族,又碰巧被御梦族长救了。 以前只觉得是巧合。 在在与蚩尤谈话后,她才渐渐反应过来。 也许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 也许她就是蚩尤空中的希望。 但是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成为这个希望,又为什么会是历代天神血脉中天赋最高的。 要知道她那与蚩尤大战的老祖宗,在与蚩尤对战时也才将将二十出头的年纪。 还有母亲为她取名的寓意。 在那个梦里,她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是偏偏在时光镜中,她死的凄惨。 究竟是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暗示她,还是因为那段时间压力太大,想多了。 两个连着技能带徒步,走到半夜才走到林子的最深处。 眼前的场景和过去来的那几回没什么区别。 时笙不由得开口提醒。 “接下来的路,一定要凝神。” 虽然他就在贺辞身边,随时可以出手帮他摆脱幻境。 但是她更希望贺辞能自己走出来。 只有自己走出来这种幻境,才能说明心中没有什么太大的执念。 翊庭- 翊庭的偏厅有一间小木屋,门和窗户用特殊材料打造,光和声音都渗透不进去,而且里面没有放任何能照明的东西。 当初这间屋子就是专门为了折磨精神而设计的。 用来惩罚一些太不像话的弟子。 真就是不听话就送你进小黑屋。 “钥匙。” 高箐箐观察一圈发现周围并没有人,她朝着身后的宋宁伸手。 “进去时小心些,里面的人身手不差,别被伤到。” 宋宁捏着钥匙,难得话多了些。 “让我俩也跟着进去得了,我俩又不喜欢男的,又不会跟你抢。” 宋安倚着墙,吊儿郎当开口。 这货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跟过来看热闹。 高箐箐瞪了他一眼“你闭嘴吧,我是怕给人家吓到。” 里面这位可是时笙朋友的弟弟,看时笙当时的反应。 这个朋友对她很重要。 时笙就是时笙,不光认识他们继承人还有地府的人,连苗疆圣女都是她的挚友。 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她可不想被承哥和时笙俩人轮流制裁。 宋安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笑了声。 “吓到他?你是不知道他闹事的时候打的多凶,到底谁吓谁啊?” 宋宁低头看了眼表“我们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过一会钥匙就要交给长老们了。” 高箐箐知道时间紧迫,没有再与宋安多说,拿着钥匙对宋宁笑出两个酒窝。 “明天请你喝酒。” 说罢便转身将门锁打开,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望着女孩的背影,宋宁的眸子暗了暗,眼底带着说不清的情绪。 她从小就这样,对各种异性感兴趣,也招各种异性的喜欢。 想着,肩膀被人从身后轻轻拍了两下,调侃传入耳畔“这么多年,你早该习惯了。” 少年板着脸,嫌弃地将宋安的手推开,只说了一个字。 “滚。” 宋安摆出一副痛心的样子“这么说哥哥,你的良心不痛吗?果然弟弟长大了,就不喜欢哥哥了。” 明明他们一起长大的,他也仅仅比他早出生几分钟 宋宁有些无语“哥,正经点。” 不知道的看见这一幕还以为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宋安轻咳一声。望着面前这张与他九分相似近乎一模一样的脸轻叹一声 “她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热烈又喜欢自由,是不喜欢被拘束的。” 他当然知道。 因为知道她不喜束缚,这么多年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帮忙。 “我没拘束过她。” 听到这个回答宋安撇了撇嘴,也知道感情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看破的,摆摆手“随你去吧。” 别说他这个古板的弟弟了,就连他都还是个母胎单身。 怎么劝? 高箐箐早在门外就将手机的手电打开了,此时漆黑的屋子在她踏进的那一刻瞬间亮了起来。 房间内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小卫生间。 身形削弱的少年直挺挺正坐在床边,一只手遮住迎面而来的强光,双眼微眯。 “你是谁?” 明明是很正常的语气,却让高箐箐觉得这人阴恻恻的。 高箐箐将照在司徒昭身上的光转向地面。 “我是你姐朋友的朋友。” .... 虽然听着像绕口令,但这样讲确实没毛病。 眼睛逐渐适应了周围亮度,少年将手拿下去女孩才看清他的长相。 司徒昭的五官英气逼人,一双眼睛却夹杂着淡淡的忧郁,还带了些说不清的邪魅,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姐姐。” 少年嗤笑一声,那样漂亮的眼中满是讥讽。 “下回骗人编个好一点的理由。” 第128章 贺辞的幻境 少年看样子并不相信她的话,但是他信不信不重要。 高箐箐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大步走上前。 “你干什么?” 少年目光瞬间化为警惕,抬手似是要召唤出什么。 奈何手腕被施了术法的锁链拴着,根本使不出任何能力。 “别紧张。” 只见女孩走到床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在床上。 里面有套着包装袋的鸡腿和一些小面包还有一些袋装零食还有一堆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电池。 女孩又低头翻了翻裤子的口袋。 一个小型手电筒被她顺手丢给司徒昭“给你。” 少年垂头瞥了眼手电筒,眼中警惕不减。 “你们翊庭又要耍什么把戏?” 高箐箐翻了个白眼,不管不顾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小年纪怎么总把别人想的这么坏?” 她坐下后抬头望着司徒昭。 少年的模样确实俊俏,可惜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不是她喜欢的那一个。 但是这少年是苗疆圣女的亲弟弟,这让她更好奇这个苗疆少女究竟有多美。 “我真是你姐的朋友的朋友,只是我这个朋友对我来说比较重要,所以对她来说重要的人对我也一样重要。” 怎么更像绕口令了? 她这个人就喜欢天南海北交朋友。 但是知心朋友就那么几个。 机油九算一个,宋安和宋宁与她一起长大,也算在里面。 再有就是时笙了。 时笙不仅仅是与她并肩战斗过的朋友,还有可能是她未来的嫂子。 这大腿不得抱住了? 到时候承哥继位,她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再也没有什么规矩可以束缚她的自由。 她能感觉到少年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许久看。 司徒昭见她的确没有杀伤力,才放松些警惕。 缓缓开口。 “谢谢。” 高箐箐撇了撇嘴。 刚刚那样警惕,现在突然转变态度她还有些不习惯。 她屈起一条腿,后背靠在床腿上,语重心长地开口。 “你别担心,我们继承人会出手保住你和苗疆的。” “为什么?” 少年的神情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 “这些年苗疆频频向翊庭示好,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讲到这,女孩的声线明显冷了下来。 空气有那么几秒的沉默。 随后便听见那少年几乎微不可察地笑了声,周围太安静,虽看不见对方的神色却能听出这一声笑中的讥讽。 他缓声开口,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笑。 “除了为了完成那人的野心,你觉得还有别的原因吗?” 女孩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个苗疆少年竟会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可是我觉得能和时笙玩在一起的,应该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吧?” 就连她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都知道,现在人界的格局刚刚好,若是有人生出野心就是在与其他几大势力作对。 如果重新洗牌,哪怕有一点动荡,便给了冥界趁虚而入的机会。 苗疆掌握一方势力的圣女怎会不知这个道理? 只是历代苗疆圣女都有苗疆祭祀来制衡,这其中... 她已经大概知道了些答案。 “我们暂时还无法与祭祀和长老抗衡。” 少年出生打断了她的思路。 心中所有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 那这一趟就有意义。 高箐箐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继承人保你是为了时笙,但应该也在你们姐弟身上看到了能逆改苗疆走向灭亡的希望” 此时她背对着少年朝门口走去,潇洒地挥了挥手。 “走了,有缘再会。” 得到答案怔愣在原地的司徒昭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打开手中的手电照向前方人影。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只见女孩顿住脚步,侧头笑得有些痞。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高箐箐。” 高箐箐。 他记住了。 阿姐告诉他不要随便接受别人的好意,一旦接了。 就是要还的。 等他出去,一定会还这个人今天对他的好意。 御梦族周围的环境和之前没什么区别,时笙很轻易的就破解了。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扭头看见身后站着的少年依沉浸在幻境。 “加油。” 她说完,便在旁边的树下席地而坐。 她倒是要看看,这小子究竟能不能自己破除这幻境。 森林依旧是那个森林。 贺辞向前走着,寻找着时笙的踪迹。 刚刚还在他面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转眼就与他走散了。 在森林里手机没信号,虽然他相信姐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但是他怕自己遇到危险啊! 相比于时笙,他只是个小菜鸡。 呜呜呜... 只听前方不知哪里传来了小孩的哭声。 这哭声来的突然,让贺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不就是恐怖片的情节吗? 夜半三更,森林里传来小孩的哭声。 妈的,真搞人心态! “别嚎了!什么妖魔鬼怪给老子出来!” 贺辞大喝一声。 “那我出来了?” 哭声被他的骂声打断,男孩稚嫩的声音传来。 第129章 困梦兽 贺辞“...” 出来还告诉他一声,这只鬼是他见过最礼貌的鬼。 只见眼前黑气环绕在周围,逐渐在前方聚拢成一个孩童的人形。 黢黑的躯体在他面前展现,在躯体周围隐隐约约有白烟。 一股烧焦的烤肉味瞬间传入鼻中。 太熟悉了... 这个味道让他想起几年前,他第一次爆发出能力的那一天。 “哥哥。” 焦尸的嘴巴一张一合,稚嫩的声音再次传入耳畔,带了些委屈。 “我明明是来帮你的,为什么要伤害我?” 真的是他。 贺辞错愕地望着眼前的鬼,眼中神色闪过一丝复杂。 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再开口。 林子里安静的能听见上方空中飞过的鸟声。 就这样怔愣了许久,才听到少年声音干涩地出声。 “对不起。” 这是他一直想对他死去弟弟说的。 若果当初他能控制住自己的能力,这小子现在应该上初中了吧?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会平平安安的长大。 他与他不同,母亲带他重新组建了一个新家庭。 新家庭的叔叔对他还不错,经常给他零花钱,那个叔叔还带了个姐姐,每天都会带着他去各种地方玩。 他拥有母亲的爱和一个完整的家。 曾经他是有些嫉妒这个弟弟的,凭什么他可以逃离父亲,享受这样美好的一切。 而他却要小小年纪经历孽待,没有人为他的存在感到开心。 他和弟弟到底差哪了?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长得像父亲吗?他觉得这一切不公平。 直到那一天,父亲的皮带落即将落到身上,比他矮一个头的孩子挡在他身前。 也是在那一瞬间。 烈火,将一切焚烧殆尽。 从此他对他,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愧疚。 他缓缓蹲下身,伸手抱住了那小小的躯体。 一向大大咧咧的少年此刻格外谨慎,好像在拥抱一件珍宝,动作小心翼翼。 生怕他碎了。 “对不起。” 他再次开口。 与此同时,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对他说出这句话。 他对不起这个弟弟。 “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的话,和我走吧。” 怀中稚嫩的声音响起。 贺辞却依旧沉默着紧闭双眼,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拥抱。 “我一个人很孤独,你难道不想陪着我吗?” 刚杀死他的那一年他是这样想的,倒不如用自己的命赎罪好了。 但是时笙告诉他,逝者已归,不如活着替他看一看这个世界。 现在的贺辞,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贺辞了。 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完成,即使他真的要他赎罪,也不是现在。 过了许久,少年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只一个字。 “想。” 他缓缓松开抱着焦尸的双手,站起身。 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经染上了某种决心。 “那你跟在我身后...” “但是。” 少年开口打断他的话,向后退了两步。 “不是现在,也不是跟你。” 听到少年的话,焦尸有些不满。 “有什么事情能比我重要,还是说你的愧疚都是假的!?” 贺辞望着眼前的小鬼露出轻蔑的笑,手中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小鬼明显有些急了,猛然向后退了两步“你想做什么?还想再烧我一次吗?!” 这次少年没再流露出愧疚,而是将手中那团火狠狠砸了过来。 “我弟弟可没你这样丑恶。” 他识破了?!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不上钩! 小鬼还不等想明白这个问题,就被熊熊烈火包围。 一时间连躯体带魂魄一起融化在这团火焰中。 做完这一切的贺辞瘫坐在地上,长舒一口气。 还好他早就有心理准备。 时笙说这里布置了幻境,叫他小心。 所以在听到哭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就怀疑过这里是幻境。 那烧焦的躯体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才确定了这个事实。 但是对于自己亲手杀死的人,尽管过了那么多年,他还是舍不得下手。 不如先弥补一下自己一直以来的遗憾。 他抬手,望着自己的掌心。 愧疚是有的,当初那个年纪的他甚至希望死的是自己。 可是有什么用呢? 愧疚可以让死去的人复活吗? 风吹过他的手掌,像是有人在轻轻安抚他悲伤。 他抬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天,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就这样活着吧。 接受、体验这个世界的一切。 就当替他。 就当赎罪。 等贺辞睁开眼时,时笙正屈膝坐在一旁的树下。 一只手支着下巴望着他。 “姐!” 见到眼前人,贺辞瞬间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激动的朝女孩走去。 “你是不知道,这个幻境有多黑心肝!专挑人心中脆弱的地方!还好你提醒我了!不然我今天肯定交代在这了。” 少年兴奋地手舞足蹈,喋喋不休说了一堆。 时笙对他见了新鲜事的话唠样子早已习惯,就这样静静看着听着。 “不对啊!姐你既然早出来了,为什么不进入我的幻境将我拉出来?” 贺辞忽然反应过来,控诉地望着女孩。 女孩老神在在地撑着地站起身。 低头拍了拍手上的灰“我相信你能自己解决,大不了等你解决不了的时候在帮你。” 她的回答让贺辞很意外,眨眨眼,指着自己。 “你这么信任我?” 时笙点点头,神色认真。 “毕竟孩子长大了。\" 少年顿时欢呼一声,围着时笙跑了一圈“我这算是得到你的认可了吗?” 时笙眼中流露出笑意,收了收嘴角的弧度。 “看你继续的表现。” 虽然有她的提示,但是在这个年纪能自己走出幻境,已经很厉害了。 她当年可差点栽在这上面。 少年规规矩矩地跟在她身后。 经过她这样一夸,倒是看起来稳重不少。 他们向前走了一段路,少年才忽然回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询问 “姐,在我幻境中出现的人或鬼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好。 当年她也这样问过御梦族长老。 “困梦兽听说没。” 时笙回答。 “我在古籍里好像看到过,就是记载的不详细。” 忽然,少年反应过来,一拍手“别告诉我幻境中看到的就是这东西?” 第130章 苗疆圣女别来无恙 望着面色惊诧的少年,时笙微微点头。 肯定了贺辞的想法。 当年她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也很惊讶。 毕竟古籍上记载这东西奸诈狡猾,时常将过路人的魂魄引出来,然后取而代之。 与鬼界地狱压着的恶鬼没什么区别。 那时候的她未经世事,只知世间有善恶。 她从未想过这种东西竟然是御梦族养出来的。 也就是从那时候她开始意识到,原来也许世界上真的没有绝对的善与恶。 “这里的幻境有的是考验来人的阵法,有的是这种东西制造的。” 她开口解释着。 但这东西能接触的人不多。 这里被设下了和翊庭一样的阵法,能找到这里的都是拥有能力的人。 阵法和困梦兽的区别就是,阵法会让人永远死在里面,而困梦兽会让人从这里出去后换了灵魂。 翊庭的议事房内,人已经全部到齐,就等苗疆圣女亲自登门到访。 房间的布局古色古香,颇有古代大户人家的风格。 最里面的中央的位置坐着翊庭主,他双目微颌,背挺的笔直。 在这个位置的旁边还摆着一把椅子。 宋清承不太规矩地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目光犀利地望着坐在下面左右两排长老。 两排总六个坐位,四个长老入座,就还剩两个空椅子。 这几个长老坐在一起交头接耳。 讨论的,无非是拿司徒昭换多少苗疆的好处。 此次谈判有许多年轻弟子被允许围观。 其中高箐箐、宋安、宋宁也在其中。 “你说,苗疆圣女到底美到什么程度?” 高箐箐戳了戳一旁宋安的胳膊,小声讨论。 宋安正左顾右盼与人搭讪,听到这句话轻嗤一声,不屑道“瞧瞧他们苗疆这些年干的蠢事,就算长得再美,也不过是眼高手低,庸脂俗粉。” 高箐箐顿时间有些可怜这个圣女,轻叹一声。 这么一看,当苗疆圣女还挺惨的。 明明处在最高位置却处处被压制,苗疆有任何动作还要归在她身上,哪怕不是她下的命令也要被人诟病。 她突然理解为什么司徒昭给人一种阴暗又疯批的感觉了。 在这种环境成长,能不疯吗? 忽然,叮叮当当的铃铛声由远及近传入耳畔。 在场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一时间,整个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苗疆圣女成为圣女后从未出过苗疆,他们都是第一次见苗疆的圣女。 女人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身旁还跟着一个穿着苗疆服饰的人。 只见女人穿着裁剪得体的深紫色长裙,裙子上绣着苗疆独有的纹路,头戴白银发冠,簪钗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摇晃。 手腕、脚腕、项圈的银饰系着许多小巧的铃铛。 她的长相极其妩媚,漂亮到带着攻击性。 一双狐狸眼眼波流转,鼻梁上一颗红纸更添几分勾人,眼尾略略上挑,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 高箐箐完全看呆了。 她曾经觉得自己见过最漂亮的人是时笙。 现在看来,又要多一个了。 他们两个一个妩媚一个清冷。 她都不敢想像这两个人以前站在一起该多么养眼! “宋安!宋宁!” 她轻声呼唤身旁一左一右站着的二人。 却只有宋宁朝着她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她真的很好看!” 高箐箐激动的晃了晃少年的胳膊。 少年却也只是摇头轻笑一声,不做回答。 感觉到宋安一直没动静。 高箐箐便扭头,不知道这小子在搞什么幺蛾子。 结果却见这小子正望着缓缓走来的苗疆圣女出神。 刚刚不还说庸脂俗粉吗?不还说人家眼高手低吗? 她真想伸手摸摸这小子的脸疼不疼。 她确实也是这样做的。 “你干什么?!” 宋安压低声音惊呼一声。 猛然一下拍开她的手,向后退了两步,幅度大的差点踩到身后人的脚。 “你可别打我的主意!我承认我长得帅!但你旁边的人和我长得也差不了哪去,换他也一样...” 这人够自恋的。 高箐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得了吧你,我就想问问你脸疼不疼。” “啊?” 少年没反应过来,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望着她。 “你脑子没病吧?” 却见女孩嗤笑一声 “刚刚不还说人家庸脂俗粉,上不得台面?” “诶!别瞎说!我可没说人家上不得台面!” 说到这,少年忽然意识到刚刚自己失神的样子被这人看到,红晕瞬间顺着脸爬到了耳根。 他们几个就站在大长老身后,发出的声音也不小。 大长老在前面气得脸都绿了。 如此严肃的场面这样嬉闹玩笑成何体统? “再闹滚出去!” 听到大长老中气十足的声音自前方响起。 高箐箐和宋安齐齐缩了缩脖子,赶紧抬头望向宋清承的方向。 男人依旧是那样慵懒的姿势。 但目光正落在他们身上,眼神中带了些警告的意味。 再不正经承哥就要生气了! 二人意识到这一点立刻给嘴巴上了封条。 叮叮当当的铃铛声越来越近。 翊庭主这才缓缓睁开那浑浊的双眼,望着走到他面前年轻漂亮的女人。 在一片静寂中,苍老的声音响起。 “圣女别来无恙。” 女人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似是并没有见到想见的人,眸子有那么一瞬间暗淡。 “不必看了,天神血脉没跟着小承一起来,你想见她可以同小承商量。” 老人似是能看透她内心的想法。 女人望着他这副样子轻嗤一声。 “好听的话就不必说了,聊聊我的目的吧。” 面对苗疆圣女的态度,翊庭主并不恼,反而呵呵笑了两声,比了个请的手势。 “圣女果然还和小时候一样直爽,落座吧。” 翊庭主竟对她这么客气。 “翊庭主的态度...” 宋安有些不明白,明明苗疆处于下风,翊庭主为什么要摆出这样的姿态。 要换成他,把柄在手,他能拽到天上去。 “凡事不能做太绝,留些余地以后好相处。” 宋安在一旁耐心为他解释。 第131章 赌徒 苗疆圣女微微点头,转身坐在了为她准备的空椅子上。 而他身旁穿着苗疆服饰的人,也径直坐在了她的对面。 “司徒昭呢?” 说这句话时,女人的目光直直望着的却是宋清承。 宋清承此时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修长的手指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旁边的扶手。 感受到女人的目光,他才微微抬眼。 看来这位苗疆圣女的消息渠道很广,否则怎么会知道时笙与他之间的关系。 他思考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懒倦。 “将司徒昭带上来。” “先别急。” 还不等门外人有动作,就见大长老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门外的人瞬间愣住,一时间不知该听谁的。 最终相互看看,还是决定原地待命观察。 大长老这一举动倒是勾起了苗疆圣女的兴趣,她饶有趣味地望着这个已经年过七旬的老者。 他听过这位翊庭继承人在翊庭的位置。 只要他提的要求不太过分,翊庭主和四位长老都不会反对。 不是因为他们宠他。 而是因为在翊庭,只有他能与翊庭主打个平手。 偏偏他的手段狠辣,他们斗不过他。 一开始翊庭有八位长老,现在只剩下四个。 其他几个要么被送出翊庭养老,要么已经变成了白骨。 全都是因为得罪了这位继承人。 庭主和长老也拿他没办法,一切决定有理有据,完全让人抓不到错处。 究竟是什么诱惑让这位大长老如此兴奋,还是这位继承人随和太久,一时之间竟让他忘了这人狠起来的样子了? “大长老想说什么?” 圣女的一双狐狸眼微眯起,眼中划过一丝让人捕捉不到的狡黠。 “要想让我们放了那小子,你得拿出些诚意。” 苗疆圣女扫了对面蠢蠢欲动,就差拍桌而起的人。 开口提醒。 “祭祀还是安静些比较好,免得让人以为我们苗疆没有规矩。” 对面人不动了,死死盯着她,似是在警告什么。 而女人却并无半点惧色,对上他的眼睛与他对峙。 二人僵持不下。 “我要你们苗疆养蛊的方法。” 大长老似是没看出这些,直接开口。 听到这个要求,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要吞并苗疆啊! 苗疆是因为养蛊而逐渐壮大势力,若是为了自己的弟弟将养蛊的方法教给翊庭。 千百年的文明将毁于一旦,到时候这个种族是否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而苗疆圣女,注定要遭到苗疆活下来的人和他们的子孙世代唾骂。 女人听见大长老的要求,竟像是看到了好玩戏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娇媚的人就这样笑着,仿佛天上不染烟火的仙子。 这人...怎么当上大长老的。 当大长老的人是不是普遍智商都不高? “我苗疆与翊庭合作三年之久,这三年所做的桩桩件件,要我一件一件公之于人界么?” 在圣女的手边放着茶盏。 自她进来就一直没有动过这里的东西。 此时却缓缓拿起这个空着的茶杯,在手中把玩着。 若有所思。 “这么多小辈在,不太不好看吧?” 她疯了!她怎么可以把这种事放在明面上讲!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恐惧。 “圣女就别开玩笑了,老大就爱开玩笑,你怎么也跟着他胡闹。” 二长老笑着起身缓解气氛,伸手拍了拍一旁大长老的肩,笑得如同一个慈祥的老爷爷。 “是吗?” 苗疆圣女收起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勾起嘴角,明明在笑,眼中却无任何波澜。 “是。” 说这句话时,大长老咬牙切齿。 她想过这女人会反击,但是没想到她会想要鱼死网破。 有些事情只能在私下讲,是不能放在台面上的。 他们翊庭这些年确实借着苗疆的手解决过一些不能解决的麻烦 “冷静。” 听着二长老的提醒,大长老才稍稍冷静了些。 “我弟弟年纪小不懂事,送些有用的蛊虫来补偿他给翊庭的损失,够了吧?” 高箐箐被这样的反转搞的一愣一愣的。 明明刚开始苗疆处于下风,仅仅凭这圣女的几句话,主导权就掌握在了她手中。 这洞察人心的能力实在是厉害。 她这种人即使想,也一辈子都学不来。 “什么情况?” 一旁的宋安望向宋宁,等待着他的解释。 他看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局势。 他只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不过这种事宋宁擅长。 “我们与苗疆暗地合作的事情不能让人界其他势力知道,否则从前许多事情不是我们做得也成了我们做的了。” 但是这次开口的却是高箐箐。 高箐箐的抢先开口宋宁有些意外,望向身侧女孩。 女孩却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我说的没错吧?” 宁安只低低嗯了声,目光便平淡地再次落在这些人的对峙上。 嘴角不自觉牵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能不能说人话?” 宋安还是不懂,眼中透着清澈的愚蠢。 “我看你是听不懂人话。” 高箐箐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嘴上却依旧解释着。 “这件事对翊庭名声不好,到时候该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们身上扣了。” 非要她用粗俗的语言给他翻译。 只见少年听到这句话一拍手“你这么说我就懂了!” 周围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他身上,像极了在看傻子、 “大长老逼的太狠了,若是给对方留点后路,兴许还能谈成。” 宋宁淡淡开口补充,眉头微蹙。 而事实却是如此。 苗疆圣女望着几位讨论不出个所以然的长老,眼中是压制不住的嘲讽。 他们非要将她逼上绝路,那她自然没有什么顾忌。 他们要毁了苗疆,那她不介意在毁掉苗疆的同时带给对方些什么。 她像是穷途末路的赌徒,在赌这次能有一个机会。 第132章 永不合作 “只送蛊虫,翊庭亏了。” 宋清承的声音带着冷意。 男人双腿交叠,抱臂望着面前交谈的两个人。 颇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姿态。 “继承人这是何意?” 苗疆圣女回过头,用一双狐狸眼定定打量着他,原本波光流转的眸子带着审视。 几位长老的目光也齐齐落在他身上,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苗疆风评太差。” 宋清承的手中力量凝聚,一卷卷轴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缓缓将卷轴展开,随后用术法呈现在翊庭的中央。 卷轴上记载了翊庭与苗疆之间交易了些什么,苗疆又帮着翊庭做了哪些事。 一桩桩一件件,甚至有的连他们自己都忘了。 宋清承在准备这个卷轴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苗疆圣女竟能如此豁得出去。 如今这些事情公之于众,不过是为了给几位长老警告。 顺带提醒年轻弟子,以此为戒。 “除赠送蛊虫外,苗疆永远不可与翊庭合作。” 宋清承的话音落下,四位长老几乎异口同声地开口。 “不可!” 宋清承一眼扫去,眉眼间懒倦散去,眼中的冷意让整个大厅的气温也跟着降了下去。 “你们说了不算。” 下面的几位长老瞬间噤声。 就连还想上前理论的大长老也被二长老拉了回去。 大长老向来是个直性子,又过于自我中心。 前几年看着周围人一个个要么被宋清承搞死,要么归隐。 他才渐渐收了自己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本本分分地做事。 今天不知道哪根弦又搭错了,那股犟劲再次上来。 完全忘了对方是谁。 “你拉我干什么!” 老头终于挣开二长老的手。 明明眼角有那么多皱纹,眼睛却瞪得像铜铃一般。 “苗疆能为翊庭带来巨大利益,我们今后还会有需要...” “所谓的需求就是让苗疆帮着给你儿子的那些女人下蛊么?” 面前的男人却开口打断他的话。 “这么劲爆!” “没看出来啊。封建王朝早就被推翻了,他还想让他儿子像皇上一样三妻四妾?” “这得糟蹋多少好人家的姑娘啊!” 周围议论声四起。 大长老的气势瞬间被浇灭,面对周围弟子的议论只得大喝一声。 “你们都闭嘴!” 宋清承露出了一个笑,一对梨涡竟显得他有些亲和。 “我觉得大长老这个年纪应该找个安定的地方颐养天年。” 如果看不见他眼底危险之色,还真的会有人认为这就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你真是不讲道理!” 大长老被气得一口气没上来,猛然咳嗽起来。 几位他座下弟子连忙给他顺气。 “大长老您消消气。” 眼前的场面让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语。 他们承哥好像从十几岁开始,就不是很讲道理。 但是换句话说,真理不就是存在于强大之上么? 高箐箐是大长老座下的弟子,而宋安宋宁都在三长老手下。 他们过的什么日子自己知道。 这些长老对弟子,不是也不讲道理么? “你你你!” 大长老止住咳,指着他手气得发抖。 “别以为我不知道,苗疆圣女是天神血脉的旧识,你到底被那个妖女灌了什么迷魂汤!” “妖女?”。 只见男人微挑眉头,好笑地开口。 “那建立翊庭的翊是什么?妖?”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让几位长老脸色更差了。 先前他们觉得苗疆那位圣女疯了。 而现在他们觉得大长老也跟着疯了。 天神血脉的祖宗是翊,而翊庭的存在多亏了翊。 如果不是天神血脉每一代的性格不同,逐渐与翊庭分裂成两方势力。 那么时笙可以说算是翊庭的真正继承人。 几位长老纷纷像鹌鹑一样低下了头。 原本想再救一救大长老的二长老立刻收回了伸出出去的那只手。 抬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呵。” 只听女人的一声冷笑。 苗疆圣女望着坐在最高位置的翊庭主,眼中已经染上几分怒意。 “这种人,也配在长老的位置坐几十年?” 大长老怔愣几秒,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朝着翊庭主的方向双膝跪地。 “庭主息怒,是我思虑不周。” 身后女人缓缓起身,长腿朝着大长老的方向走去,朝着他的后背一脚踹下去。 “天神血脉就算再弱,也不是你配诋毁的。” 坐在椅子上的祭司急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 “司徒瑶镜,你是圣女,不可...”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前面的女人甩了个巴掌。 啪! 这一巴掌打的清脆。 这一次来观望的弟子惊了又惊。 “闭嘴!这里你不配说话!” 翊庭想吞并南疆时她没怒,他们拿司徒昭威胁她的时候她也没有生气。 但是诋毁时笙,她忍不了。 正如学生时代,她也是这样找那些背后讲时笙坏话的人打架的。 那时候,她的手指在拿凳子砸那人时刮破了。 她叫她包扎一下。 高马尾,白体恤的女孩一边给她用碘伏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一边嘲讽她娇贵。 “卧槽!” 宋宁的嘴张的老大。 就连高箐箐也瞪大了双眼,缓缓比出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时笙的朋友,能动手绝不多说别的。” 而且,容不得别人讲时笙一句不好。 仗义。 有机会她一定要认识认识。 “小承。” 沉寂了许久的翊庭主终于在此时开口。 宋清承侧头,对上老人那双浑浊的眼睛。 “你身边那两个小子和高丫头都没有培养出来,现在让大长老退有些早了。” 男人却依旧执拗地望着大长老“翊庭从不缺任何人,哪怕是你我。” 坐在最高位置的老头沉默许久,最终闭了闭眼。 长叹一声。 “大长老留下吧,今后不再与苗疆合作就是了。” 他强势了大半辈子,却终究败在了这个自己一手培养出的继承人身上。 从他在古墓开始忤逆他的话时,他就知道。 宋清承早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年纪大了,这些事情早该轮到他们年轻人做主了。 第133章 怎么可能没有灵力? 大长老惶恐地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圣女不可任性。” 祭司说这句话时几乎咬牙切齿。 “三年。” 宋清承却淡淡地再次,望着大长老的方向双眼微眯。 大长老能感觉到宋清承投来的视线,脊背一阵发寒。 刚刚他在做什么啊!太冲动了! 他怎么就忘了这人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就忘了前几年他是如何谨慎才讨到今天这样的好生活? 那么多长老倒台,他这样的性子不谨慎活不到今天。 他没事惹他什么! 老人闭了闭眼,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他现在已经踩到了他的底线,现在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大长老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久,也该退了吧?” 在他斜对面男人继续开口,将先前展示给大家的卷轴紧紧握在手中。 仅仅一瞬间,手中卷轴就化为了灰烬。 原本还在与祭司较劲的司徒瑶镜听到宋清承的意见,赞许地朝着他的方向遥遥一望。 “小承,有些事不能做得太绝。” 翊庭主望着宋清承的眼睛,语重心长地步缓缓开口。 宋清承听到这句话却也只是往身后靠了靠,嘴角噙起一个笑“那又如何?” “罢了。” 翊庭主望着他的样子终于妥协,朝他无奈地摆摆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性格和处理方式,你有你的路。” 此次谈判的最终的结果就是苗疆用蛊虫换翊庭放了司徒昭,双方今后不允许有任何利益往来。 大长老三年后归隐并宣布了下一批长老继承人的名字。 其中就有高箐箐、宋安、宋宁。 翊庭主派高箐箐与宋宁带司徒瑶镜见司徒昭。 祭祀则被他们留在议事房商议赔偿的蛊虫品种。 见四下终于没有外人,高箐箐立刻热情地上前与司徒瑶镜搭话。 “哇!姐姐,为了你弟弟你太豁得出去了!而且你打祭司的那一巴掌真帅!” 尽管对方不搭话,女孩也并不恼。 依旧自顾自地东拉西扯一些有的没的。 “姐姐你真的很好看!皮肤是怎么保养的?可以告诉我吗?!” 司徒瑶镜听到这,有些嫌弃地瞥了眼身边这个叽叽喳喳的女孩、 无奈地伸手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你好吵。” 女孩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感到不高兴,反而愈加兴奋了。 “不愧是时笙的朋友!她也经常这么说我!” 听到时笙二字,司徒瑶镜向前走的步伐微微一顿。 扭头仔细打量着身旁的这个女孩,似是试探。 “她还好吗?” 她还好吗?时笙吗? 听到这个问题,女孩不解地挠挠头。 “你指的是什么?感情的话,她遇见承哥后笑多了一些,但是能力的话,她还是没有灵力只能用武功解决...” 可是不等她的话说完,手腕就被一双纤细的手紧紧拉住。 “你说她怎么了?为什么没有灵力?” 女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头上银饰的流苏随着她大幅度的动作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清脆地响声。 正如时笙知道司徒昭被翊庭留下时的那副担忧的神态。 宋宁立刻上前,伸手将高箐箐拽到自己身后,警惕地望着对面人。 “你想做什么?!” 司徒瑶镜这一举动让高箐箐一愣。 随后不解眨了眨眼“她不是一直没有灵力吗?” 她从认识她开始,她的身上就一直没有灵力。 那时候她还感叹,这么好的身手,若是有一些灵力,定能与他们继承人打个平手。 司徒瑶镜却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那双好看的狐狸眼此时涣散着。 没有灵力... 时笙作为天神血脉怎么会没有能力? 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正是被她身上那股好像源源不断的灵力所吸引。 那时她就知道,她会变得很强。 司徒昭在与她描述和时笙见面的场景时她就觉得不对。 怪不得这些年打探不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怪不得几大势力没有一个属于她。 原来是因为... 怎么会没有灵力!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姐姐,你没事吧?” 高箐箐见司徒瑶镜还没反应,便安抚地拍了拍宋宁的肩膀,示意他没事。 宋宁这才稍稍退开些,却依旧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高箐箐伸手在女人面前挥了挥手。 更加疑惑。 “姐姐?” 司徒瑶镜感受到高箐箐的手,这才慢慢回过神。 朝着她微微摇头。 表示没事。 转身径直朝着向前方走去,细看脚步有些虚浮。 那是时笙,也是思忆,是十五岁就扬名立万的司理堂二长老。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大。 她所有的傲气都来自于她那极高的天赋。 如今沦为废人,一向骄傲的她该如何继续生活。 时笙与她是一种人,骄傲又自信。 若是有人折了她的羽翼,让她从此只能做个弱者卑微讨好这样的世界。 她宁可去死。 宋宁拿出钥匙打开锁,将司徒昭从小黑屋放出来。 少年在抬头看见高箐箐,一直淡如水的眸子透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又是你?” 只见面前女孩露出一个俏皮的笑。 “我都说了我是自己人,我们继承人会保你们的。” 少年的目光落在高箐箐身旁的司徒瑶镜身上,一时间喜上眉梢。 “阿姐...我...成功了?”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 一时间嘈杂的世界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 司徒瑶镜抬头望着这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弟弟,抬手一巴掌打了过去。 “诶?姐姐,你别打孩子啊。” 高箐箐反应过来想上前,却见面前的人伸手抚上着被打红的侧脸,朝她比了个手势。 叫她不要管。 “自作主张,屡教不改!” 司徒瑶镜厉声呵斥。’ 一时间连高箐箐都缩了缩脖子。 圣女这次是真的发火了。 因为她从她的眼睛里好像看出了燃烧的火焰。 气势吓人的狠。 只见少年就这样直直朝着女人跪了下去,抬头仰望着面前的人“阿姐我错了...我不该不与你商量就做这样危险的事...” 第134章 御梦族 司徒瑶镜垂眸望着少年,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讲话间带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若是继承人不肯帮我们,若是其中出现任何差池,你知不知道苗疆即将面临什么样的局面?你知不知道自己会死!” 说到后面越来越激动,几乎要再次动手。 却被高箐箐拉着袖子。 “姐姐,姐姐,别气别气,气大伤身。” 眼见着司徒瑶镜的气消下去些,打算继续讲道理。 却见少年缓缓拿开捂着脸的手,抬头望着她。 “不赌我们能有什么退路?看着苗疆一步步走向毁灭吗?” 眸中透着倔强,虽跪在地上,依旧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 他这句话也没错。 祭司干预圣女的决定,一步一步发扬自己的野心。 若是没人出手阻止,苗疆最终只能走向毁灭。 但是司徒瑶镜平时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少年眼中的这份倔强。 她闭了闭眼,听得出无奈。 “那也只是我自己的事,阿昭,你不应该插手的。” 若是这次谈判失败,翊庭决定出手攻打苗疆,他们几乎没有胜算。 今后要背负千古骂名的是司徒昭。 而这些本应由她一人承担。 她不能将自己的弟弟扯入局中。 从小到大,她已经很对不起他了。 “姐,你信我。” 司徒昭的背挺的笔直,骄傲地仰着头。 “我定会当上下一任祭司,从此再无人可以束缚你。” 司徒昭眼中坚定,带着少年人的狂。 仿佛世间一切,只要他想,就没什么做不到的。 这一切总是让她想起他们。 当年她与时笙也有过这样的神态。 意气风发,自以为无不可行,妄想改变这样的世界。 结果呢? 一个被困在苗疆,一生都要在压迫中蹉跎。 另一个沦为废人,成为这样世界的一粒尘埃。 一腔热血终究沦为笑柄。 九点的太阳悬挂在空中。 时笙与贺辞赶了一夜路,才终于到达御梦族的门口。 这里的一切建筑都是由幻术构成,一座城堡立于云间,像是从童话故事中走出的一样。 穿着白色纱裙,披着长发的小女孩守在门口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这里的建筑并没做多少改变。 时笙见到故人,朝着前面快走了几步。 女孩虽然并没有张口,却能听见带着笑意地女声自空中响起。 “小笙笙,好久不见。” 时笙很快便走到女孩身旁。 “此次找你...” 还不等时笙说完,好听的女声的声音再次从响起。 “我知道。” 她的食指竖在嘴边 族长早在几年前就将她的一生看遍了,所以知道也并不稀奇。 “里面请。” 御梦族长比了个手势,做出请的姿态。 若是不知道她身份的人,真的会以为她只是一个有礼貌的小姑娘。 御梦族长似是长不大,而且不会说话。 她与人对话从来都是用一种古老的秘法,将想说的传送在空中。 时笙第一次见到她,她就一直保持这副形态。 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你身边这小子,天资倒是不错。” 御梦族长好奇地打量眼贺辞,眼中带着赞叹。 “谢...谢谢。” 贺辞这是第一次来御梦,被活了千年的人这样一夸。 脸顿时红的像猴屁股。 几人走到一个小花园,花园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花,有随地可以看到的向阳花,也有一些早已在千年前灭绝的稀有品种。 时笙顺手摘下一朵拥有七种颜色的玫瑰,熟练地拉开前面大伞下的一把椅子。 头顶的太阳温暖而炽热,照射在花朵上面,让原本鲜艳的花更加独特。 “这种花的种子还有没?” 她忍不住开口询问。 贺辞在一旁不解地挠挠头“姐...我记得你对花没这么感兴趣啊,,,” 御梦族长老却在一旁笑着,从那从花的旁边取下木牌。 木牌下面,埋着一个锦囊。 “当然。” 御梦族长说罢,便从中取出两颗种子,递了过来。 女孩道了声谢,不客气地伸手接过,又递给了身旁和她一起落座的贺辞。 “沈魅喜欢这种花,拿回去叫萧轩种出来。” “那是她三年前的喜好,现在应该早就不喜欢了。” 贺辞不理解时笙为什么会记得几年前沈魅说的话,但却很听话地收下种子。 “能让她说出喜欢的,必定特别喜欢。” 从小到大沈魅就是这样的性格。 所以在她说喜欢墨玄时,她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放弃。 “我的身体继承了蚩尤的那缕残魂。” 她不想再讨论沈魅的话题直接开门见山,聊起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御梦族长点点头,并不意外。 “意料之中。” 御梦族最厉害的就是催眠和预言,所以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 时笙却再次开口补充。 “我见到了蚩尤。” 气氛瞬间因为她的这句话凝固。 御梦族长呆滞几秒,神情有些恍惚。 末了。 小女孩扭头望向院子中挂着的合欢树,苦笑一声。 “他还真是对你好奇,我去看他残魂那么多次,他都不愿见我。” 她经常去那个洞穴吗?大战结束也有千年来了。 能在这千年经常看到他,她真的很在意蚩尤。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四大势力全部在帮他守住的魂魄,史书到底瞒了些什么?” 二人的对话听的贺辞一愣一愣的。 不是,怎么扯上蚩尤了? 蚩尤啊!祖宗啊! 他姐见过蚩尤?时空好错乱。 “你觉得呢?” 御梦族长不答反问,眼睛笑成一条缝,显得格外亲亲。 时笙仔细回忆着自己与蚩尤的那两次接触。 摇了摇头。 “我觉得他不是罔顾人命的人。” 御梦族长仰着头,眼睛丝毫不会受头顶阳光影响。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知道他好的人都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每次提到这个人的时候,御梦族长老的眼中总带着淡淡的忧伤。 似是在惋惜、懊悔些什么。 “那为什么他会落得这样的场面?” “他想要六界平衡就只能牺牲自己。” 御梦族长却忽然手中掐诀,一直笑着的眼睛逐渐睁开“许多事,你亲自去问他吧。” 周围刮起了风,合欢树被吹得沙沙作响。 第135章 关我屁事 眼前视线渐渐模糊,被一阵白光遮住。 正如第一次梦见这位时,也是这种感觉。 时笙静静等待着白雾散去。 黑色的海面看不见尽头,除了层层浪潮推向沙滩,周围的一切静得让人压抑。 沙滩上并没有出现那一袭黑袍。 奇怪? 前几次他都在海边,这次去哪了? 时笙正打算回头,就听身后有声音懒洋洋响起。 “来了?” 时笙立刻回过头。 一张俊俏的脸与她仅仅隔着几厘米,正好对上了那一双没有白眼仁的眼睛。 ... 这诡异惊悚程度不亚于鬼片。 “雾草!” 时笙条件反射地一拳头朝他脸上砸去。 对面人的实力比她强许多,速度也比他快一些。 一抬手便擒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少年人应当稳重。” 说罢,身着黑袍的长发男人松开她的手。 时笙被这突然的变故搞的一愣,她眨眨眼“你在我身后干什么?” “等你啊。” 蚩尤将手背到身后,朝着海的方向走去。 “你知道我会来?” “废话,我不知道在这里等什么?” 时笙“...” 御梦族长老会预言,蚩尤已经存在于这个世界千年,应该也会。 她尝试着开口“你会御梦的预言术?” “诶?” 蚩尤不回答她的问题,回头问出另一个问题“我恶名远扬。你不怕我?” 怕? 小时候听母亲和外婆讲起蚩尤时,她还是很怕的。 毕竟听说这人脾气暴躁,嗜杀成性。 为了炼制邪术,早就不知道扼杀了多少无辜魂魄。 甚至在与她老祖宗的传言中,也是极为偏执的人,为爱疯魔。 只是现在知道了那么多事见到了他本人,发现这人好像并没有那么十恶不赦。 甚至尊重着每个人的想法。 所以那些源远流传的故事,又有多少是真? “现在你说的那个时机到了吗?” 时笙立刻跟上他,再次开口。 但是蚩尤好像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疑惑地摊开手掌“什么时机?我不知道啊?” 女孩认真地望着他,轻轻吐出这几天一直困扰她的话。 “希望。” 希望究竟是什么呢?能拯救这个世界的总不可能是她。 她这样的小人物,也做不出什么大贡献。 她不被这个世界拯救就不错了。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希望又是什么?史书上所遗留的部分是假的吧?” 这次,蚩尤也正了神色,收起了脸上的笑。 “小姑娘,问你个问题。” 他低头望着女孩那双赤诚的眼睛。 那双眼睛,与他少年真像啊... 时笙也不知他回忆起了什么,竟从那双没有白眼仁的眼中看出了些许沧桑。 她想,也许他当初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她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感受出来。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真相到底是什么? 才让他不惜与当年的魔界勾结,修炼邪术,手执长剑血洗翊庭。 御梦和古树还有她那老祖宗三大势力联手,都压不住一个蚩尤想一统六界的决心。 “若是有天要你牺牲自己,天下才得以安宁,你会怎么做?“ 蚩尤开口打断了她的思路。 这个问题... 时笙在思考几秒后,忽然轻笑一声。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她饶有兴趣地望着男人。 长发男人微微挑眉。 还以为她会直接回答,没想到给他绕了个弯。 “假话吧。” 他回答。 假话都是漂亮的,他喜欢听漂亮的话。 这个癖好和当初一样。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能以一人换天下,虽死不悔。” 说完话这些话时,时笙都忍不住自己笑起来。 这话假到不能再假了。 这世间哪里有什么绝对的大义? 她不信那些深明大义的人赴死前心中不曾挣扎过。 毕竟,天下关他们这些小人物什么事。 黑袍男人也跟着笑起来,笑得肩膀微颤。 “你这个小姑娘有意思,就是照你那老祖宗差些意思。” 啧,看来蚩尤真的很喜欢有趣的人。 也许,当年也真的喜欢过她那个老祖宗。 二人就这样笑着,却感受不到一点开心的氛围。 “那真话是什么?” 长发男人呢笑够了,又重新望向她。 这次他倒带着期待。 尽管一双眼睛全黑,时笙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她望向那一望无尽的黑海。 “天下兴亡,关我屁事。” 第136章 时幺 蚩尤剑眉微扬,眼中却并无意外。 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怎么说怎么做。 “你们天神血脉不是都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么?” 说这句话时,男人的语气带了些调侃。 正如千年前,他也问过时幺一样的问题。 没错。 千年来,历代天神血脉的思想都是为天下生,为天下死。 原本的天神血脉经过几代繁衍,繁衍出了许多旁系,甚至可以称为一个大家族。 大概因为体内是神的血脉。 他们最爱的便是苍生。 几乎每个天神血脉都活不过三十。 到她老祖宗时幺那一辈时,忽然发生了一些意外。 千年前的六界并不太平,各大势力势均力敌,讲究胜者为王。 尽管他们体内有一半的神力却依旧无法与魔抗衡。 魔界在某一天忽然攻进了这个大家族。 时幺属嫡系一派,又是那最小的幺女。 因为天赋最高长得也最好看,所以从小被长辈疼爱着长大,家里的哥哥姐姐也都很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妹子。‘ 所以在当时遇到那种情况,全家人几乎把所有希望压在了这个幺女身上。 几人齐齐布下一道很强的传送阵。 速速地将人送去了翊庭。 所以除了她那特别牛逼的老祖宗,其他人都死在了魔的手中。 后来。 在这千年间天神血脉的人数多了变少,少了变多。 直到这几年开始,人口再次急剧下降。 有把自己折腾死的,有无心情爱的。 现代社会越来越发达,他们的思想也在随着这个世界的改变而改变。 最终到她外婆那一辈时。 冥王不知道脑子里的哪根筋搭错了,差点又他们这一大家族团灭。 这么一闹腾,天神血脉就又剩一个人了。 其实小时候听到这些的时候她就得到了一个结论。 她对外婆的记忆少,但她知道我外婆不是一个天天将天下大义挂在嘴边的人。 相反。 外婆是一个拥有自我的人,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先是她自己。 所以她的母亲才会被教的那样温柔又自信。 而史书上记载的那位老祖宗时幺。 据说也是一位思想先进的奇女子。 所以这能说明什么? 先有自己,才能活下来拯救苍生。 而她的母亲... 就是那个为了苍生葬送自己的人。 小时候她讨厌过苍生,不明白这里的人有什么值得守护的。 看看她小姨的嘴脸,再看看世人的恶。 苍生真的配让他们一大家族世代守护吗? 后来,她又遇到了许多人,才得到答案。 她想要保护的人,都在苍生中。 “我这人没那么深明大义,若是这世间没什么能打动我的,别说他们的死活,我连自己的死活都不在乎。” 说到这时,她顿了顿。 脑海中闪过那些值得她记一辈子的画面。 那晚与宋清承立下约定时,少年那惊喜的眼神。 沈魅从小就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她想甩也甩不掉。 还有贺辞那副永远都让人无法信任的样子,却偏偏对她唯命是从。 女孩眼中刚刚浮现出的轻蔑消散了许多。 “可偏偏这世间有我牵挂。” 说着,她笑了。 海风迎面吹来。 浪潮一下下冲刷着脚下的沙滩,留下浅浅的痕迹。 时笙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大海,有些无奈地叹了声。 “如果一定要死才能换他们生,死就死了,反正没有他们,活着也没意思。” 其实这一切她早就知道答案,在来到这之前就猜到了七八。 她会死,所谓的希望就是她对这世界的爱能否让她牺牲自己。 只是... 她凭什么?她一介废物,凭什么? 蚩尤抱臂,也跟着她的目光一起望向大海。 这无边无际的黑海困了他千年,他却始终不后悔那个选择。 他无法善终,便希望眼前这个女孩得以善终。 时间就这样过了许久,身侧男人声音才缓缓再次响起。 “你体内有封印。” 时笙轻轻嗯了声。 当然有封印,体内封印着的不就是蚩尤的一半残魂么? 不然她怎么与他对话的? 可是接下来的话却如雨天的一道惊雷,让人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 “你母亲设下的封印。” 时笙猛然抬起头。 什么? 母亲? 蚩尤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随后便见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毫无征兆地在她额间轻轻一点。 仅仅一瞬间,眼前便像观看电影一样出现了场景。 房间内只有床头柜的台灯亮着昏黄的光。 一个女人靠在床边,长发散落在腰间,一张好看的脸因为刚生育完,看起来很憔悴。 一双杏眼通红,似是刚哭过。 女人的怀中抱着孩子,小小的孩子竟不哭不闹,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 “这孩子,虽命格孤煞,今后却能改变整个世界的走向。” 开口的是站在床边的小女孩。 女孩一身白色裙子,看样子也才五六岁。 声音从空中飘来,来自于一个成年女人的成熟声音。 “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做什么救世主,只希望她快快乐乐的活着。” 女人抱紧了孩子,她现在虚弱的很,就连说话都有些吃力。 忽然。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一只手搂着孩子,另一双撑着缓缓身子,想要起身。 一旁的男人却伸手一把将人拦住。 “以歌,你身体虚弱,想做什么告诉我就行。” 女人却微微摇头,望向小女孩的眼神中带着恳求。 “求族长想想办法,怎样才能保住我女儿。” “她的能力太强,天赋又高,你们保不住她。” 小女孩的声音再次从空中响起。 床上靠着的女人明明长着一张清冷的脸,眼底却含着泪,强忍着才没有落下。 “是不是将她的能力与天赋扼杀于摇篮,她就可以健康的活下去了....” 话毕,女人有些激动的抬起手。 掌心中央汇聚出一股很强的力量。 足以摧毁这孩子的所有能力与天赋。 而床边站着的小女孩并没有做多余的动作。 紧紧盯着她。 就能让她这只汇聚力量的手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 第137章 生个孩子就好了 “你不该替她做决定。\" 御梦族长就这样平静地望着她。 光是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就生出一种无力感。 女人终是放弃挣扎,垂下那只抬起的手,两行泪自脸颊两侧滑落。 “那该...怎么办?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她成为祭品吗?” “以歌...” 女人身侧的男人抬手顺了顺她的后背,迟疑着开口。 “要不...先将她体内的能力封印吧。” 这个办法她想过,可是封印了又怎么样?她的女儿平安长大了又怎样?今后还不是要为这天下牺牲! 她宁可牺牲的是她自己! “先让孩子活下来,怎么选她自己长大后自有定夺,我们确实不该替她选择选择。” 男人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劝着,生怕再次触动女人的情绪。 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她真的不想这孩子的一生就这样被定下... 罢了,至少先给她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只见女人抬手,用食指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复杂的符号。 符号悬浮在空中,逐渐朝着婴儿的方向靠近。 最终隐匿在孩子的体内。 原本出生就没哭几声的孩子竟一下子哇哇大哭起来。 时以歌的眼中含着泪,也跟着哭了起来。 “笙笙。” “笙笙。” “置之死地而后生。” 女人低下头,在婴儿的脸颊落下一吻。 “就叫时笙吧。” 一滴泪重重垂下,落在女婴的脸上。 眼前的景象瞬间消失。 “所以,他们早就知道?” “是的。” 眼前场景已经回到了那片黑色的海,蚩尤正在她的对面。 时笙有些愣。 原来她的父母是知道的... “我体内被封印的能力是什么?”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疑惑。 她知道自己会死,就是一直不知道,她究竟何德何能,为这个世界牺牲。 哪怕她天赋异禀,也不至于短短几年与冥王一个高度吧? 蚩尤郑重的望着她,缓缓吐出两个字。 “时间。” 时间。 这是一个多么牛逼的能力? 无论是谁,只要拥有了这个能力,都是逆天的存在。 她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拥有这样的能力。 “别想了,你现在的身体还承受不了这样的能力。” 这样违背天道的能力,哪怕放在冥王或洛清秋身上,都要适应一段时间。 更何况她。 而且与天道作对,绝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拥有能力的她,结局必定不会有好下场。 “封印该该怎么解?” 她眨眨眼,询问。 “你自己解不开,得让其他天神血脉来解。” ... 这不就等于解不开吗? 世界上的天神血脉只剩她一个,怎么解? “不是。” 时笙被这个回答气笑了。 “就没别的办法?” 蚩尤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生个孩子不就好了?” 时笙“...” 她才十九岁,跟谁生?怎么生? 蚩尤似乎能听到她的心声,摸着下巴斟酌。 “我看先前和你同行那小子就不错,生出来的孩子能力高还长得好看。” 男人自顾自说着。 “那个白袍少年姿势相貌也不错,就是木了点,生出的孩子不太灵光...” “停停停!” 时笙伸手打断,有些抓狂。 “我现在不想生。” 谁家好人十九岁大学没毕业就带娃? 史书上描述的蚩尤没这么接地气吧? “那便没法了。” 男人摊手,一脸无奈。 “我还有个问题。” “你问题你问题怎么那么多?” 蚩尤嫌弃地瞥了她一眼。 但是她这回问的确实也是正事。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血洗翊庭,与魔界勾结,背上千古骂名。” 她的一句话落,蚩尤看她的眼神明显变了。 紧随着二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怪怪的。 “这好像和你们的使命没关系吧?” “是没关系,但我想为你申冤。” 时笙定定望着对面的人。 “你当初发动的战争平衡了六界错综复杂的势力,你的死让这世间有了制衡。” 也许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为的一个世界安宁。 她觉得这样的人不该被唾骂千年,不应在史书上成为人人喊打的那个。 她... 不忍心。 “画本子看多了吧?” 男人轻嗤一声,看向她的眼神不再带着长辈的慈爱。 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凉薄。 “哪有那么多转折,我就是这样坏的一个人,做得一切也没有什么不得已。” 说完这句话,他摆摆手。 态度再没刚才的亲切。 “少年人,先把自己那关过了再谈这些吧。” “你该走了。” 一阵白光再次闪过。 时笙的眼前出现贺辞那张...大脸。 “姐你还好吗姐?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至于这么着急把她送出来么? 这样做反而更像是在掩盖什么。 贺辞叽叽喳喳地在在一旁询问,让她不得不回过神。 时笙转身就对上御梦族长老那无奈的眼神。 “他再不放你回来,我都觉得这小子会将我这个宫殿搅得天翻地覆。” 时笙“...” 像是贺辞能做出来的事。 “我去!姐!你下回能不能不要一声不吭就晕倒?!我担心死了!” 自从她醒了,贺辞的嘴就没停下过。 时笙无奈的看向御梦族长老,露出一个歉意的笑。 “放心,他不至于拆了城堡。” 御梦长老活了千年,总不可能被一个黄毛小子打倒。 冥界- 沈魅靠在沙发旁,手中把玩着一株曼珠沙华,眼睛却看着电视上播放的恐怖电影。 一张鬼脸突然被放大,眼睛摇摇欲坠,嘴里还冒着黑色的血。 “就不能有点创意。” 小姑娘看到这个场面并不害怕,平静地伸手拿过遥控器,嘴里嘟囔着换了个节目。 是的,冥界也有电视。 只不过电视只支持播放恐怖片。 不知道冥王设下这个规定的时候抱着什么目的。 反正她不理解。 “饭好了。” 女孩一抬眼便见围着粉色围裙的墨玄端着一盘红烧肉走了过来。 色泽鲜红的肉散发着诱人的气味,而墨玄身上的粉色围裙十分卡哇伊。 与墨玄这种冰冷又强大的人搭配在一起,竟有些滑稽。 第138章 不见了 沈魅随手将曼珠沙华扔到一边,立刻跳下沙发,撒娇般开口。 “墨玄,我们什么时候能回人界啊...” 这里没有人界好玩,他们暂时也出不去这栋别墅。 她快呆的长毛了。 墨玄将菜端上餐桌,抬手摸了摸女孩的发顶。 动作语气温柔地能滴出水。 “乖,还要等一段时间。” 沈魅得到这个答案,失落地坐垂下头。 “那开学前我能回去吗?” 等她再开学的时候就高三了,正是人生的关键时刻。 现在却被困在冥界这么无聊的地方,天天连门也出不去。 其实高考这东西也许对别人很重要,但对于她而言参不参加都无所谓。 反正只要有她姐在,她哪怕什么都不会做,这一辈子也能衣食无忧。 但是她还是想让这一生圆满些。 “差不多。” 墨玄伸手将女孩揽进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我会想办法。” 沈魅嗯了声,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窗外传来的咆哮声打断。 “墨玄!” 墨玄瞬间警惕地张望一圈,寻找声源。 声音也恢复了往日冰冷。 “滚出来。” 只见一个白色身影迅速自窗外翻进来,一身白色西装配上白色头发。 地上滚了一圈后,最终在停下的那一瞬间摆了个poss。 他不会以为自己很帅吧? 沈魅小小的脑袋中有着大大的疑惑。 墨玄见来人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有些意外,眉峰微挑。 “伤好了?” 来人不是穆白羽又是谁? 不过以冥王的行事作风,不关个七八年再把人放出来正常。 “你对我怎么就没这态度?” 穆白羽义愤填膺控诉着。 而墨玄那张脸很平静,完全没听他的这些控诉,也没把他当人。 不过这种场面很正常。 从小到大,这人一直这样。 他们早就习惯了彼此的习惯。 穆白羽最后终于在看到沈魅后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你就是墨玄泡的那个妹子吧?小姑娘长得好乖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身体被被一股寒气掀翻在地。 这个餐厅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不是,这么小气的吗?我还没畜牲到对十几岁小姑娘下手。” ...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对。 这不就是在在讽刺墨玄对十几岁小姑娘下手吗? 沈魅刚想伸手拦住墨玄,企图让世界和平。 就感觉男人松开了揽着她的腰,随手摘了身上的围裙。 “出去打。” “打就打,怕你不成?” 二人只简单的对话两句。 穆白羽就被墨玄拽着领子带去了楼下。 独留欲言又止的沈魅和这一桌冒着热气的可口饭菜。 御梦族- “对了。” 在短暂地将贺辞口头教育一顿后。 时笙想到桑小溪的事情,从手链中取出一个紫色锦囊。 “你们御梦族是不是有人出逃了?” 她抬手晃了晃锦囊。 面对这些,御梦族长老的表情依旧带着笑。 “这话何意?” “有人下山,更改了一个怨灵的记忆。” 御梦族长若有所思地将目光移向一旁的时光镜。 “原是如此。” 时笙不明白她的反应是何意,却也不打算问。 便继续解释着她遇到的情况、 “怨灵的体内不知被种了什么,在回忆起所有事情的时候差点变成厉鬼。” 怨灵到厉鬼,没个十年达不到。 这个现象任谁看到都会觉得不正常。 “我下山历练时遇到过几个有缘人传授催眠之术,你母亲就是其中一个例子,但是怨灵体内的东西与我们这里无关,你得找翊庭。” 御梦族长一口气回复了她所有的话, 翊庭? 这又关翊庭什么事? 御梦族长总是能看穿她内心深处的想法与疑惑,只见她接着解释道。 “翊庭与苗疆合作已有百年之久,怨灵体内的,是翊庭术法和苗疆蛊虫结合的新蛊术。” 翊庭一直与苗疆合作她是知道的,宋清承这次没同她一起来就是去处理这件事了。 她记得先前去宁安村,在山上遇到秃头大汉的时候,她和宋清承就怀疑过,翊庭有叛徒。 因为收集魂魄这种术法除了冥界,就只有翊庭的高层人员才能做到。 后来查出秃头大汉是冥界人,身后的人是司明。 就打消了对翊庭的怀疑,现在看来一切皆有可能。 司明的来历无人知晓,只知道他早在十几年前就在司理堂任职了。 现在看来,司明绝对还有另一个身份。 要么是翊庭十几年前出的的叛徒,要么就是翊庭中的的某个人。 可惜这些事情,御梦族长即使知道是谁也不能透露。 许多许多事情知道的太早只会适得其反。 偷看天机本就会遭到反噬,若是因为泄露而改变了原本的运行轨迹。 泄露者会遭受天道的怒火。 所以她也不会去追问,去为难别人。 “要想将怨灵身上蛊取出,就要去苗疆。” 御梦族长再次指出方向。 但是苗疆... 记忆中的那张脸再次浮现在眼前,一转眼已过去三年。 她其实还是很想去见见那个人的,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去见故人,总觉得有些不体面。 她们曾经约好,要在顶峰并肩。 只是,她好像爬不上顶峰了。 时笙就这样带着一些答案和新的线索走上了回去的路。 二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仅仅出去了两天,弑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平日的欢声笑语被沉寂替代。 庭院中一片狼藉。 周围有爆炸的痕迹,有的房顶已经被掀翻。 时笙闭上眼睛,努力感知气息。 地上有许多血混杂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但能肯定的是,大家都受了伤。 “萧轩!繁阳!曦霜!” 贺辞慌乱地找遍了每一个角落,平时面对什么都无所畏惧的少年第一次慌了神。 一遍一遍地喊着昔日朋友的名字。 “姐,怎么办?他们他们都不见了。” 贺辞带着哭腔询问。 尽管他知道,仓库早在几年前就被时笙布下阵法,紧急时刻可以将人传送到另一个地方。 也许现在看不见人才是最幸运的事情。 但是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不能失去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更不敢抱着侥幸的心态去面对这一切。 第139章 你很有用,真的 忽然,时笙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扑来。 “小心!” 她下意识推开了站在她面前的贺辞。 随后便见一把熟悉的长剑自她的头顶落下,她立刻抬手接下这一击。 手链在这一瞬间散发出淡青色的保护罩。 执剑之人的面容逐渐清晰。 寸头少年依旧穿着先前的那身衣服,一双眼睛没有聚焦,此时如同提线木偶般表情呆滞。 贺辞看见这人一瞬间松了口气,笑骂。 “萧轩,你疯了?” 他抬起手就要去拽寸头少年的后衣领。 “别动!” 时笙立刻开口提醒。 贺辞向来听她的话,手悬在半空,不解地朝她眨眨眼。 “他不是萧轩吗?” “他现在中了一种蛊,已经失去意识了。” 听到这句话的少年,顿时收回了那只手。 能怎么办?先给人擒住呗。 但是他的火焰伤害范围太广,所以制住萧轩就只能用武力。 两个少年最终扭打在一起。 场面惊险而刺激。 其实论身手,贺辞比不过萧轩,但是他又无法使用能力。 只能由着自己一点点落于下风。 时笙在确认自己感觉不到其他气息的时候也跟着冲了上去。 二对一局势好了许多,但是他们无法下死手狗,迟迟找不到能控制住萧轩的办法。 只能徒劳地消耗体力。 “萧轩!你睁大眼睛看看老子是谁!” 贺辞在躲过对方剑的同时开口,试图唤醒对方的理智。 “我们是兄弟,你说过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兄弟,就为了这么一句话,老子给你收拾多少烂摊子。” 很明显,萧轩的动作迟疑了。 一双无神的眼睛就这样呆呆望着贺辞。 “你还记不记得曦霜?曦霜需要你以后为她撑腰,我这人鲁莽,需要你在旁边拦着点才能不犯错,弑盟也需要你的辅助才能没有任何纰漏。” “还有你那个弟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早就偷偷把人接过来了,你要是死了可别指望我帮你养孩子。” “萧轩,我们大家...” 都很需要你这几个字还没有说完,萧轩便再次举起了神剑砍向贺辞。 这一次,操纵萧轩的人似乎给他注入了更强的能力,二人明显感觉到他的攻击越来越猛烈。 时笙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蛊,在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的情况下根本无从下手。 在不知道第几次被拍倒在地,她淬了口血后再次倔强的起身。 但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心头一紧。 “萧轩!” 只见少年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倒在地上的贺辞刺去。 他手中的可是古剑啊!若是这一剑中了。 贺辞会魂飞魄散的。 “贺辞!” 尽管知道自己可能来不及,但女孩还是拼尽全力冲到二人面前,想要阻止。 却不曾想,只见一道火光自贺辞的手心散发而出,包围住剑鞘。 拦住了他的攻击。 贺辞准备使用天赋了。 时笙刚松一口气,便见萧轩吃力地举起那把剑。 不知使用了什么力量,剑上的火焰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速度也比先前不知道快了几倍。 贺辞知道,控制萧轩的人,能力必定远在他们之上。 他躲不掉了。 最后一瞬间,他闭上了眼。 他认命了。 在那把剑距离贺辞只有一厘米时,萧轩的手腕出乎意料地转了方向。 那把古剑直直没入他自己的胸膛。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贺辞没有感觉到死亡的到来,微微睁开一只眼。 见到的,是面前人直直朝着他倒下的身影。 “萧轩!” 少年瞳孔收缩,不可置信地望着倒在怀里的人,不停的呢喃着。 “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萧轩在这种时候,才终于恢复了理智。 “阿辞...” 他张张口,嘴里依旧往外淌着血,染红了贺辞的外套。 “我在我在。” 贺辞慌乱地从口袋掏出一包纸,给萧轩擦拭。 仿佛这样,他的血就能止住。 时笙回过神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顿时鼻尖酸涩。 “老大...我刚刚无法...无法控制身体...所以...所以对不住。”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 他们老大的眼圈红了。 原来,他这么重要...原来,也会有人为他的离去而哭泣... “你别说话了,我给你请医师...” 贺辞的带着哽咽。 “不...” 少年微微摇头,表情虽然痛苦,却依旧咬牙坚持着。 他知道,他活不了了。 如果是别的剑也许能有些转机,但这是古剑。 中了要害,他会魂飞魄散。 他只想把重要的信息交代清楚,再不交代就来不及了。 “面具人...来打弑盟。” “我们被打成重伤...我留下来...让他们去仓库。” “面具人...给我下蛊。” 少年几句话说的简单而又断断续续。 贺辞紧紧将人抱在怀里,头埋在他的身上,似乎想用这种办法留住他。 眼泪早就止不住,一滴一滴落在萧轩的衣服上。 “老大...” 萧轩目光落在时笙身上,朝着她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答应你的我做到了,弑盟...我守住了。” “从小到大,我终于做了件...有用的事。” 时笙也努力地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你一直有用,真的。” “谢谢你...认可我...” 从小,他的天赋就不高。 被翊庭赶出来后,他想过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可是,他做不好任何事情,所以哪里都不需要他。 尽管这样,他还是很喜欢这个世界。 他喜欢人间的烟火,他喜欢山上的风,喜欢溪边里的鱼,喜欢灯红酒绿的城市,喜欢这百态人间。 在实验室的那几年,这些是他努力活下来的动力。 他想活下去。 直到,那抹红衣踏着鲜血与烈火,将他从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带出来。 挖掘他的过人之处,让他变成一个有用的人, 让他看山看水看世界。 从此属于他的那片天终于亮了,人间的那抹烟火也有了他一份。 “萧轩...” 贺辞的头埋着看不见脸,只听得到他的呜咽声,堂堂一米八的大男孩哭成了泪人。 第140章 离别 “辞哥,别哭...” 萧轩吃力地伸出手,轻抚着少年的后背。 “你特么给老子坚持住!” 贺辞终于抬起头,崩溃地大吼。 萧轩很少见到这样的贺辞。 还记得第一次在实验室见面,少年那张扬的样子就永远烙印在了他心底。 他身上的桀骜同时笙一样,仿佛这个世界上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让他们感到害怕。 第一次,他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惊慌和茫然。 萧轩笑了,笑得苦涩。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透明,就算有天死了,世界上也不会有人记得他多久。 但是时笙和贺辞的反应告诉他。 他原来这么重要。 少年的望向头顶那四方的天,只觉得无论看多少年好像都不会腻,生命是那样美好而脆弱。 八月即将入秋,树叶微微泛黄,一片一片随着风发出沙沙的声音。 仿佛也在哀悼他的离开。 口中的鲜血不曾停止,一滴一滴打在地上。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很轻,却依旧清晰。 “真想...再看看这个世界。” 他还有太多有趣的事情没有体验,坐飞机是什么感觉?过山车是什么感觉?随着时笙上战场是什么感觉? 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牵挂的人,他想和弑盟的人一起长大,他想给弟弟一个美好的童年,他想和时笙一起面对那场浩劫... 他想说能不能再等等。 等他长大,等他变强,等他与贺辞和叶曦霜并肩保护时笙,守住这太平盛世。 可是,这一切好像来不及了... 少年的眸子逐渐失去聚焦,视线逐渐模糊。 意识消散,只能听见耳边的风声。 “萧轩!” 贺辞的理智溃不成军。 崩溃地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 而那少年的灵魂逐渐在风声中消散,再没了活着的气息。 “你给我活着...” 贺辞哽咽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般满怀希望地看向一边的时笙。 “你认识那么多人,一定能救他的,对不对?” 而这一次时笙没有再像往常一样,镇静地行动,将人从鬼门关救回来。 只垂着眸,红着眼眶朝他摇摇头。 脸上只有淡淡的悲痛。 “他才才十六岁,他还有许多想做的事没有完成,他不该死的...” 贺辞语无伦次地地说着,一颗颗泪珠滚落下来。 萧轩今年也才刚刚满十六岁。 正是青春大好的年华。 却也永远地留在了十六岁。 时笙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天。 天道就是这样,从不会在意谁的愿望,谁该不该死。 厌弃生命者苟延残喘,渴望流连人间者却死在了最好的年华。 这就是天道。 “姐,你有办法,对不对?” 少年的眼睛明亮,却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可是... 她做不到,她没有能违背天道的本事。 “阿辞,我不是神,也不是天道。” 她望着贺辞,眼中夹杂着淡淡的悲伤。 萧轩的死让人遗憾。 但是面对这些这些遗憾,她能做得也只有冷静。 弑盟那么多人生死未卜。 如果现在的时间都用来追思死去的人。 他们将失去更多的人。 话落。 贺辞茫然地瘫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怀里的人。 萧轩的眼睛还睁着,脸上带着欣慰的笑。 仿佛只要这样看着他,仿佛萧轩只要不闭眼,就还能回来。 时笙沉默的站在一边,垂眸望着少年那苍白的脸庞。 怎么会不难过呢? 当年她亲手救出来的人,一手培养,从一个男孩长到少年。 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怎么会不难过呢? 他蹲下身,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合上了那双渴望这百态世间的眼睛。 她是佩服他的。 即使一直被抛弃,依然能热烈地爱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反正,她做不到。 忽然,肩膀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时笙下意识抬起手,朝着温度的源头打去。 结果下一秒,手腕被一只大手稳稳抓住。 “是我。” 眼前人的轮廓逐渐清晰。 时笙有些惊讶,他没说过会来。 “宋清承?” 男人就这样立在她面前,上身罕见地穿着黑色衬衫。 大衣此时在她身上披着。 她的身上瞬间感觉温暖起来。 “你来做什么?” 时笙立刻站起来,开口询问。 二人对视了很久。 随后回答她的却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快入秋了,天气没有那么炎热。 时笙只穿了一个黑色短裤,上衣搭着简单的白色t恤。 风一吹,带来丝丝凉意。 时笙被人这样抱着,并没有感觉到冷。 “我没事。” 时笙将头埋在他的胸口,闷声开口。 “我知道。” “那你来干什么?” “想你了。” 几日不见,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正经... 宋清承扫了眼萧轩的尸体,有些惋惜地开口。 “这笔账我们以后找那个人慢慢算。” 此话一出,时笙从他怀里抬起头。 “你知道是谁?” “嗯。” 男人回忆着。 “司徒瑶镜的事情解决后,我就感受到了司明的气息。” 萧轩临死前说一群戴着面具的人攻打弑盟。 那时候,她就联想到了司明。 司明手下有一个小组,都和他一样戴着面具。 但是司明不是在司理堂的牢狱中么? 她知道洛清秋并不打算处理他,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动手。 “他在哪?!我去报仇!” 一边的贺辞听到这句话猛然起身,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路过时笙时,却被一条锁链将身体牢牢缠绕。 “这是什么!” 贺辞不安分地挣扎着,目光落在了宋清承身上。 气愤开口。 “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打不过他。” 男人冷着声音提醒。 “那也用不着你管!” 少年试图召唤出火焰,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看来这锁链不光能锁住人,也能锁住他的能力。 “我和宋清承还有左承、玄知联手都打不过的人,你以为你能打过。” 时笙走到她面前,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淡漠。 少年这才停止挣扎。 时笙的话仿佛一记耳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只见女孩站的笔直,认真地望着他。。 “还想报仇的话,就收起你那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姿态好好修炼。” 这句话是对他讲的。 也是她当年对她自己讲的。 第141章 古树族 冥界别墅 穆白羽和墨玄一黑一白在池边战了整整一天一夜,最终还是以墨玄完胜。 二人打累了,不顾形象地仰头躺在草坪上,望着天。 冰冻的池水,草坪上灼烧的痕迹让周围看起来一片狼藉。 远处的别墅建筑也被二人的力量波及,墙面上的墙皮脱落,露出红色砖头。 这种情况算常事。 从小这样打到大,这次算是收敛了。 “喂,你伤好了没。” 穆白羽休息一会率先开口。 一秒、两秒、三秒... 周围依旧安静的很。 穆白羽微微蹙眉,扭头望去。 只见男人躺在草坪上,一双眼睛微颌,不知在想什么。 应该是听到了,只是懒得搭理他罢了。 果然,这人有了女朋友也改不了他那冷漠的态度。 “算了,看你这样,应该比我恢复的好。” 穆白羽早就习惯了他的态度,自顾地抱怨着,拉长了声调。 “我都被司明那家伙打的半死,那个母老虎不心疼我就算了,还关我禁闭,简直是没有一点亲情。” “罢了罢了,亲妈都不管我,更何况一个远房表姐。” 说着,他无所谓地耸耸肩。 忽然,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有些兴奋。 “不过,她竟然不拦我来找你了。” 其实在他第一次见到墨玄的时候就看他不顺眼,每天的心思都用在找他茬上面了。 甚至他练成的这一身好本领都是为了有一天能打过他。 但是他的表姐好像并不赞同他的行为,每次他要见他的时候,要么将他关起来,要么朝他发脾气。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表姐。 冷血,自私。 冥界第一女将,冥王器重,万人拥护。 明明前路一片光明,却偏偏喜欢那最高位置。 踏着千万将士的信任与鲜血,踩着冥王的一颗真心,坐上那个位置血洗冥王殿。 反抗者不敬者,尸骨早已被扔到花园做了肥料。 可笑的是上任冥王活了千年,对她却如同鬼迷心窍了般。 可惜她的表姐谁都不在乎,只在乎权利。 “她放弃你了。” 过了许久,穆白羽才听墨玄说出这么一句话。 还真是惜字如金。 穆白羽不屑地嗤笑一声。 “放弃了又怎么样?放弃我的人多了。” 他起身从草坪坐起来,抬手拍拍衣服沾的灰尘。 “可惜这次又没打过你,等下次我必定一雪前耻。” 说罢,男人就站起身,朝着别墅的大门口走去。 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这些一雪前耻之类的的话,他几乎从小到大一直在说。 墨玄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下肩膀。 不得不说,这小子的能力确实比上次强了不少。 时笙将萧轩安葬好后,就和宋清承一起去了仓库的那个传送点。 贺辞现在情绪不稳定,时笙便让他自己先去地府找玄知。 她和宋清承两个人处理这件事情就够了。 传送阵的另一端设在一片灌木丛中。 时笙当年历练时有幸与东方古树族的长老见过一面。 长老说相见便是缘分,赐她一把古剑。 就是她临行前交到萧轩手上的那一把。 可惜这把剑并没有保护他,反而让他丧了命,救都没法救。 当年那位长老给弑盟设下结界,说遇到什么危险可以将弑盟那些孩子传送到这里。 但是他有一个条件。 等时机到了的时候便会告诉她。 一晃过去她已经长大。 那位长老应该也已经年过八十,从那个位置下来了。 “没认错的话,这里应该和古树族有关吧?” 宋清承对气息很敏锐,一下子察觉到了这个灌木林的璇玑。 时笙只低低嗯了声,情绪明显不高。 林间的风有些大,宋清承再次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时笙身上。 “怎么感觉东南西北全是你的人脉?” 时笙认识东方古树这件事他确实意外,但是也在情理之中。 “你不冷吗?” 时笙见宋清承穿的也不多,便伸手打算将外套还给他。 却被宋清承摁住。 “你的体内没有灵力,这种天气生病就麻烦了。” 时笙“...” 确实,她无法反驳。 这个地方安全的很,也像弑盟一样有结界保护。 但不同于弑盟的是,这里的结界就算是冥王也无法进来。 听传言说是蚩尤少年时设下的。 古书记载,少年的蚩尤喜爱广交好友,现在存在的各大势力都有触及。 这才是他们统一势力的可怕之处。 他对所有人敌人的弱点了如指掌。 所以千年前的那场大战前几战黄帝一方连连败退,被打的溃不成军。 只是,蚩尤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时笙将自己在御梦一族看到的那些告诉宋清承。 包括这段时间困惑的希望究竟是什么。 听到这一切的宋清承攥紧了拳头,低头沉思。 “逆改天命。”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这种能力的出现是违背天理的。 如果一个人掌握了掌握了控制时间的能力,必将会遭到时间的反噬。 死在世间中。 这个能力虽然强大,但是弊端也是致命的。 可是时笙却嗤笑一声。 “那时候,我就忽然明白我为什么必死了。” 换句话说。 就是以她一人,换取天下太平呗。 从众生的角度一看,还挺划算的。 但是宋清承却并不接受这个答案。 他低下头坚定地望着女孩,伸手拂去落在她肩头的落叶。 “没关系,总会有其他选择的。” 他的认真让时笙有些好笑。 天道就是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什么能阻止它。 如果是天道想让她死,她能逃得掉么? “也许吧。” 她轻叹一声,只觉得这一生坎坷。 说真的,这个世界的牵绊复杂。 在遇到宋清承之前,她只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生活还算凑合,就算死了也死得其所。 活着挺好,死了也行。 但是在遇到宋强宋清承后,揭发出这么多隐匿在背后的真相。 她竟有些舍不下这些人和事。 灌木丛的中心立着一个木头搭成的四方的院子。 像是电视剧里那些男女主隐居的地方。 但是现在挤满了人,声音叽叽喳喳,院外都能听见。 “你们说,萧哥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 第142章 天妒英才 “他可是老大亲自培养的人,哥几个行动那么多次,你见哪次真的有伤亡?” 开口的少年倚在院子中央的树旁,是先前被贺辞教训的那位。 时笙记得他,他是萧轩队里的人。 平时吊儿郎当,颇有纨绔子弟的气势。 乌泱泱的人群中叶曦霜也在,小姑娘表情严肃,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 正盯着手中的落叶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时笙望了眼身后的宋清承,见他也做好了准备。便轻轻推开院子的门。 门的质量不太好,只听吱呀一声。 几十个人的目光齐齐朝着他们望过来。 “老大?” 靠在树边的少年见是她,急忙朝着她走过来。 “萧哥怎么样了?” 少年询问着,望了眼她的身后。 身后站着的只有一个宋清承。 “辞哥去哪了?” 这几个人当中只有这小子最镇定,时笙心中暗叹一声。 看来他他是很信任贺辞和萧轩。 “你倒是镇定。” 尽管先前与叶曦霜存在矛盾,宁可被贺辞打被关禁闭也依旧咬定自己没错、 如今面对危机,放下个人恩怨。 看起来,倒也没有那么纨绔了。 时笙扫了一圈,发现这几个孩子并没有人受伤,却唯独少了一人。 立刻紧张起来。 “繁阳呢?” 萧轩已经出事了,她真的不希望另一个孩子再出事。 站在一边的叶曦霜扔掉了手中的树叶,解释。 “逃跑的时候发病,现在正在昏迷中,那个爷爷在里面救他。” 小姑娘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定定望着她。 一言不发。 仿佛也在期待萧轩的去向。 时笙的鼻子有些酸,而身后的宋清承却抚上她垂在身侧冰凉的手。 安慰般捏了捏。 “萧轩...” 她深吸一口气,终是决定把他的死讯告诉这群孩子。 “他被下了蛊,不想被控制做出伤害我们的举动,就将剑对准了自己。” 她觉得每个字说出口都那么艰难。 却偏偏要将这些告诉他们。 “什么?!” “死了?怎么会!” 周围人无不例外,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还有几个与萧轩关系好的人,已然落泪。 而叶曦霜抬头望着她的眼眶微微发红。 “真的吗?” 她的声音颤抖,再没了往日的冷静。 说到底也还只是也还只是个小女孩,甚至心智还未成熟。 “那他的魂魄呢?人死了不是还有魂魄吗?” 小姑娘依旧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与贺辞抱着萧轩尸体看着她的眼神一样。 带着希望又带着绝望。 让她不忍心说出那过于悲痛悲痛的的真相。 她闭了闭眼。 “他是用古剑自杀的...魂飞魄散,没有轮回...” 听到这句话,叶曦霜只觉得有些眩晕。 “没有轮回...怎么会没有轮回呢?”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 “怎么可能没有轮回呢?他那样渴望活着的人怎么会死...” 明明前几天还在吵架,明明先前还在赌气,明明他们约定未来要做许多许多的事... 萧轩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一直照顾她的哥哥,怎么会死呢? “怎么会呢...” 女孩呢喃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 她没有家人,萧轩是她的家人,她不能没有萧轩,她不能没有哥哥... “哥哥,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时笙察觉不对赶紧上前几步,小小的女孩却朝着她直直地倒在了下去。 “曦霜!” 她惊呼一声。 小小的人穿着粉色连衣裙头上梳着两个小揪揪。 明明那样可爱天真的年纪,却要接受人生中的第一次的离别。 时笙将人笼怀里,立刻起身,朝屋子里走去。 周围人还笼罩在震惊与悲伤中,并没有跟进去。 只有宋清承紧紧跟在女孩身后。 房间内,一个白发老头穿着一身红色的中山装。 苍老的皮肤是岁月刻在他身上的痕迹,老人的眉眼给人一种亲切慈爱的感觉,仿佛一个普度众生的老神仙。 这就是当初她答应交易的原因。 她觉得这人长得像好人。 那时候对一切都没有畏惧,只觉得就算哪天天塌了自己都扛得住。 自然不担心对方居心不良。 老头正在在为昏迷的赵繁阳传送灵力。 少年躺在火炕上,双眼紧闭,身上扎着密密麻麻的银针。 见到时笙和她怀里的的女孩明显一愣。 声音苍老却又十分有精神。 “你来了?” 时笙礼貌地微微颔首,将叶曦霜放在孟繁阳身边。 “来了,他怎么样了?” “命保住了,睡几天就好了。” 老头停止输送,抬手掖了掖少年的被角,浑浊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样的身体还能活到今天,前所未见。” 赵繁阳从带回来就差点病死,尽管在大家的照顾下醒了过来,却依旧病殃殃的样子。 后来她看不下去,就带他找一些有名的医院手术治疗。 前前后后花了几十万,多亏她做长老时值钱玩意多。 洛清秋送的、玄知送的、阎王送的、各界有名人物求着办事送的更多。 最后金银珠宝齐刷刷堆满了整个库房。 现在这个什么都要钱的时代,没有这些,她真在人界混不下去。 “你还会医术?” 时笙望着老头手里的银针,疑惑开口。 这个还真没听说过。 老头将银针收起,摸上了叶曦霜的手腕,双眼微颌。 “我是上一任药师族长老的关门弟子,自然懂一些。” 南絮父亲的关门弟子,这名头确实挺大的。 “您到底多少岁?” 南絮都继承那个位置多久了?要说这老头只有八十岁她可不信。 “我也数不清了。” 老头微微摇头,随后缓缓睁开眼“小姑娘只是急火攻心,无碍。” 听到两个人都没什么大事。 时笙这才松了口气“这次多谢您了。” 老头却长叹一声,皱皱巴巴的脸上满是哀愁“可惜,你答应我那个那个要求是做不到了。” 要求? 是当年他说的那件事吗? “我看中了弑盟身边身边那小子的天赋,想收他为徒。” “谁?” “那是天生的用剑天下。” 他这样说,时笙就明白了。 那个人不是萧轩又是谁。 这小子总说自己天赋不够,可是论剑法,就连贺辞的造诣都比不上他。 他总是这样妄自菲薄,觉得自己会给周围人添麻烦,觉得周围人并不需要他。‘ 但其实,他真的很重要。 如果这次他没有死,他的未来应该更加明朗... 萧轩...终究是天妒英才,让人遗憾。 第143章 这老头不简单 “罢了罢了。” 老头摆摆手,缓缓起身。 “当初古树族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无法分心,所以就为弑盟设下个结界护这些孩子安全,却不想...” 剩下的话被一声叹息替代。 时笙这才明白这老头做这一切的意义。 他抽不开身,担心这几年出现身边变故,便为弑盟设下了结界。 这样便不怕有心之人攻打。 却不想来的人实力雄厚,竟能破他的阵法。 还好时笙知道这里是人界最安全的地方,在这个地点设下了传送阵。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死的就不止萧轩一人了。 可惜这族长无论做了多少,终究还是没保住他最想保护的那孩子。 萧轩的事让时笙心中闷闷的情绪怎么也无法消除,却还是朝着这老头道了声谢。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您。” 说着她便想朝着族长微微鞠躬,举手投足间对老者的尊重尽显。 族长将手抬起,止住了女孩的动作。 “你不必谢我,老朽做这些终究是带着私心。” 说罢,老头转身拉开一个抽屉,再次开口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的脾气秉性改了不少。” 时笙听得出对方在揶揄她,只得无奈笑笑。 “当初年纪小,不懂事,自以打遍天下无敌手,最终不还是败在您身上了?” 听到这话的宋清承微微挑眉。 十四岁的时笙打得过北方巨人国国王,也勉强能应对翊庭主。 竟在古树族一位长老身上吃了失败的滋味。 古树族长在抽屉里哗啦啦翻找一通,最后从里面拿出一个三寸大小的小葫芦。 葫芦就是普通的葫芦,上面用刀刻上一个怨字。 老头听到她的回答大笑两声。 “现在倒是谦逊起来了。。” 他拧开葫芦的盖子,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然后从中倒出一颗黑色药丸。 “如果没出那些事,你现在应该比我厉害。” 时笙完全没听进去对方说的话,她不明白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颗药丸。 开口询问。 “您这是要做什么?” 老头有些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药丸,如同一个调皮的长辈。 “没猜错的话,这次来的不止你们两个。” 时笙听到他肯定的语气微微吃惊。 一般魂魄进了她的锦囊就会被掩盖住气息,这老头怎么发现的? 尽管她不解,还是从手链中取出装着桑小溪的锦囊。 “锦囊中确实装着一个魂魄,只是暂时不能放出来。” “囊中魂魄中了怨蛊,对吗?” 老头一语道破璇玑。 时笙和宋清承都能察觉出来,这老头绝不简单。 可是这老头并不在意这些,只自顾自地说着。 “怨蛊是翊庭与南疆合作出的产物,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出现了,我见过这种蛊偷偷研制了解药,将这个药丸的粉末就能解蛊。” 一直听说药师族的能力与南疆蛊术相同,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时笙疑惑地接过药丸。 “多谢。” 她看了眼药丸又看了眼宋清承。 发现他也正在盯着药丸,眼中露出的意外之色与她一样。 “小子。” 这一次,老头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身后的宋清承脸上。 “你们翊庭与南疆勾结许久,你可知情?” 这句话,不像是在问他问题,更像质问。 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原本没有任何表情,此时一双桃花眼微眯,回答得言简意赅。 “知道。” 两个字落下,老头的表情也在这一瞬间变了。 年迈的老者冷下脸来,就连声音都比刚刚洪亮了许多。 “为何不阻止!” 第144章 解蛊 宋清承眯眼望着这个试图震慑住他的老头。 轻嗤一声,语调微扬。 “我为什么要阻止?” 这副欠揍的样子,让老头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手指颤抖地指着宋清承。 憋了半天,最后也只憋出了句“你和你那师父一个德行!” 男人见他这副被气到样子,瞬间无辜地眨眨眼,摊开两只手。 “还是说您觉得,我一个继承人就能改变庭主的想法?” 时笙“...” 换句话来讲,他不就是在说自己不行吗? 但是他一个人,今年也才刚刚二十出头。 如何能改变整个翊庭的决定? 虽然现在的他确实能勉强做到,但他又凭什么拿自己的前途去赌? 这老头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眼见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也逐渐越来越不对劲。 时笙赶紧举手打住。 “停停停。” 随后她便感觉到两双眼睛齐齐望向她,气氛更奇怪了。 “我们还有任务。” 时笙伸手拉了拉宋清承的袖口,抬头望着他“你别忘了正事。” 自从宋清承表明心意后,就一直在迁就自己。 这次她开口,他还是同往常一样,等她的下一句话,下一个决定。 “好。” 男人轻声开口。 他知道时笙的处境尴尬,便再没了争这一时口舌之快的兴趣。 女孩的目光再次落在老头身上,态度谦卑。 “今后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就是。” 说着,她再次朝着老头鞠了一躬。 这一次老头没有拦着,只闭着眼朝她摆摆手。 “先去做你们的任务吧,如果我遇到麻烦,会联系你的,我不做亏本买卖。” “好。” 现在弑盟还需要修复,这些孩子总待在这里打搅老人家也不是个事。 二人朝老头道别,带着院子里的这些孩子回了弑盟。 打算先将住的地方修好。 弑盟的大门紧闭。 时笙伸手推开,却不想刚一开门就看见了穿着白色体恤的玄知站在院子里,不知在望着什么发呆。 整个弑盟,已经回到了先前的样子,就连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恢复了生机。 玄知察觉到大门被打开,转过身来。 少年风度翩翩,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风轻轻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一双淡灰色的眸子望着她。 他不说话,也没人知道他现在究竟在想什么。 “你怎么来了?” 时笙微微惊讶。 她将贺辞送到了地府,本意是让贺辞多见识些这世间的别离事。 没想到玄知竟闻言赶来看她,甚至还帮她修好了屋子。 弑盟的孩子担心赵繁阳和桑小溪的安危,以为玄知是他们老大特意叫来的,并没有多做停留。 几个人乌泱泱抬着昏迷的孟繁阳和叶曦霜走了进去。 玄知看见站在女孩披着有些大的外套正疑惑地望着他,而在她身侧站着只穿了件黑色衬衫的宋清承瞬间明白了什么。 浅灰色的眸子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听说司明叛逃,来看看。” 时笙有些头大地摁了摁眉心。 “人界的事情,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插手了。” “我知道,所以只看看。” 听到他这么说,时笙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这小子这次终于没那么轴了。 先前冥王已经给了警告,如果不是南絮及时救场,后果不堪设想。 她暂时还不想让他掺和到这些事情中。 现在他们还不够强大,只得小心谨慎。 “那女鬼的事情现在处理?” 宋清承开口询问。 时笙这才想起桑小溪还在锦囊里。 玄知的出现确实让她忘记了这件事。 她将锦囊从手链取出,扭头看向宋清承。 “我借你些灵力。” 虽然宋清承肯定同意,但还是要说一声比较有礼貌。 男人不出意外地点点头,盯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女孩顺手用了张借灵力的符纸,随后心中默念着锦囊的咒语。 一时间锦囊中的黑气涌出,周围瞬间被黑压压的怨气覆盖。 其中有些黑气聚集在一起,凝固成人形。 桑小溪的形态在几个人面前显现出来。 此时的她不似先前的鬼态,嘴唇和眼眶乌青,嘴里已经长出獠牙。 有些像僵尸,但又不完全是僵尸。 时笙又迅速取出老头给的药丸,一只手微微用力将其碾碎。 朝着女鬼撒了过去。 女鬼张牙舞爪地朝着她扑来。 在粉末接触女鬼的一瞬间,世界仿佛陷入了安静。 女鬼定在原地,身上的异常一点点褪去,就连怨气也在慢慢消散。 那老头的药果然有用。 “桑小溪?” 时笙试着唤了声。 但是对面的女生依旧没有动静,原地垂着头站在原地。 倒是终于有鬼样了。 时笙又上前走了几步。 才终于听见女鬼开口。 “我是...桑小溪?” 桑小溪缓缓抬起头。 一双眼睛写满了迷茫。 “我是谁?” 第145章 战书 看她的样子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 时笙朝着身后的宋清承望了一眼,用眼神询问。 却见男人眉峰微蹙,分析道。 “怨气会影响魂魄,她应该是因为受到些刺激后回到了灵魂刚离体的状态。” 时笙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 “你叫桑小溪,是一个死了三年的鬼魂。” 她开口解释。 而对面的女鬼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目光呆滞地望着她,眼中一片混沌。 看样子,并没有听进去她的话。 见她这样,大约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什么。 时笙抬手摁了摁太阳穴。 有些疲惫地开口。 “玄知。” 她将目光落在身侧穿着白t恤的少年身上。 “你介意地府再多个人吗?” 真不是她往玄知身上甩担子。 司明现在流窜六界,局势很危险。 司理堂既然能任由他跑出来,立场显而易见。 所以她和宋清承要处理更重要的事。 弑盟遭遇一场无妄之灾,现在根本没有精力去管桑小溪。 地府算是她最信任的地方了。 玄知那一双浅灰的眸子与她对上,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地点头。 “不介意。” 果然,只要她开口,无论什么要求他都会同意。 时笙长叹一声,她也不愿意给玄知添麻烦。 “等她记忆恢复些,她要是想接着轮回就轮回,要是不想轮回了就留在地府当个鬼差也是好的。” 桑小溪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时笙能感觉到。 她现在已经不是怨灵了。 玄知只嗯了声,随后便见他从裤子的口袋掏出一张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 时笙瞬间神经紧绷。 上回揭发司明时,他就从兜里掏出了一堆名单和地点。 那些名单和地点对他们找人确实帮助很大。 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墨玄和玄知才会被洛清秋叫到冥王殿。 虽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应该是南絮将人救出来的。 毕竟像他们这种大人物,谁会不给三界第一的医师面子。 “我收拾大厅时发现了这个。” 玄知缓缓开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时笙听此,这才放心地接过那张白纸。 她真的很担心这小子往枪口上撞。 他别的方面都很好,就是太轴了。 一根筋,认准什么就是什么。 白纸上的字是用楷书写的,字形规矩清晰,竟有一种很熟悉的错觉。 她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这感觉十分好笑。 大概是因为这字写的太规整,和公共场所的那些字体一样。 她最近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 纸上的意思很简单,概括一下就是郑炎在他手上,七日后北边树林决战。 那样规整的字迹,写出来的却是战术好。 看完这张纸,待在旁边的两人一鬼就见时笙一拍额头。 “靠!竟然给他忘了。” ''她竟给郑炎忘的一干二净,完全没给人家当人。 先前将他安排在翊庭,说是让他帮忙看护翊庭,其实只是给他的一个台阶,让他留下来。 他的能力不差,还能带一带萧轩。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还有一些关于她母亲的秘密。 必须得将人救回来。 “怎么了?” 宋清承将头探过来,也看清了纸上的内容。 盯着上面的内容愣了几秒,随即嗤笑一声。 “说他卑鄙,这人还知道下战书,但是说他磊落,又趁我们不在搞偷袭。” 时笙很赞成宋清承的话,这人简直就是她的罪替。 会说。 “你能行吗?” 玄知已经看过上面的内容,望着他们二人眉宇间有些担忧。 他怎么说也跟司明打过,对方实力他还是知道的。 “放心吧。” 女孩抬手拍拍他的肩“先前宋清承和墨玄都带着伤,这次大家的伤都好了,勉强能跟他拼一拼。” “那我...” 玄知开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时笙堵了回去。 “你不行。” 女孩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纸张团成一个球。 “你和墨玄都不能参战。” 冥王很明显不想让他们参与这些事情。 虽然还是有些迟疑,玄知还是微微点头“我相信你。” 只要是时笙说的话,他就相信。 “那我先带着她走了。” 玄知手中用灵力汇聚出一条线,将自己与女鬼绑在一起。 这是一种指引魂魄的方法。 时笙微微颔首,朝他挥挥手。 “记得替我向老头问好。” 二人进了法阵,然后逐渐消失在时笙和宋清承的视线中。 时笙的心中暗自舒了口气。 这场战斗鬼界和冥界的人都不能参加。 这是独属于她和宋清承的战役。 “走吧。” 她若有所思地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宋清承见状立刻迈开长腿跟上。 “你打算怎么做?” “去查阅一下我母亲留下来的那些书籍,或许会找到一些解开封印的办法。” 这是她想到的唯一办法。 如果书里也没有办法,那她就只能再次前往御梦族,找蚩尤或者族长想办法。 这一战她必须赢。 毕竟。 司明害死了萧轩。 萧轩连魂魄都不剩,无论如何,她都要对方付出代价。 “你的身体受得了吗?” 宋清承有些担心地追问道。 时笙的体内没有灵力,所以当初蚩尤的力量才会被封印在体内。 但天生的异能与外来的力量不一样。 之见女孩推开房门,顺手从身旁的书架拿下一些书籍 “放心,我自己的力量还是能受得住。” 第146章 蚩尤的恶趣味 太阳东起西落。 时笙就这样在房间待了三天。 宋清承则留在弑盟给赵繁阳喂药,帮忙照看叶曦霜的情况。 久而久之就和这些孩子熟了起来。 一直照顾叶曦霜和赵繁阳的少年染了一头黄毛,名字叫方昊,也是个孤儿。 听他说他曾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可惜父母的生意做得不干净,甚至牵扯上了贩毒。 天网恢恢,最终落得个双双入狱的下场,只留下那么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在弑盟一转眼已经长到了十六岁。 庭院中间的桌子上摆着夜宵,一群少年围着,其中黄发少年靠在身后椅背上,手中拿着蒲扇轻摇。 讲起那些很少人知道的往事。 “我记得我刚来这的时候特别难伺候,总是嫌弃这嫌弃那。” 方昊说着,看了眼时笙房间的方向。 “即使闹的再狠,老大也没说过一句重话,倒是辞哥天天揍我,萧轩就在一旁拦着。” 提到萧轩,少年的眸子沉了几分,眼眶微微发红。 他是第四个来到弑盟的孩子,与萧轩的感情不比贺辞浅。 怎么会不难过呢? 可是现在辞哥不在,老大又在忙。 弑盟中其他的孩子还小,需要他来照顾并安抚情绪。 尽管他心中难过,也还是不屑地笑了声。 “他总是这样,娘们唧唧的,心细的跟针似的,游戏打的也不厉害。” 宋清承也靠在椅背上,静静地听着他讲的这些事情。 不多做评价。 少年讲着讲着,似是有些哽咽。 随后便见他扭过头,假装去看身后的房间,在不经意间抹去眼角的一滴泪。 这些小动作只有宋清承看见了,但是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当年萧轩被赶下山的时候,他来不及保住他。 萧轩死的时候,他又晚了一步。 他这几天都在想,如果当时的速度快一点,能早点察觉弑盟的异样。 兴许这孩子就能活下来。 他对这个孩子有愧,但这份愧疚好像永远都来不及弥补。 黄发少年整理好情绪再次开口。 “就连死,也不威武。” 宋清承就这样沉默的听着,听他们讲时笙,听他们讲弑盟的一些事情。 直到夜深了,他才起身去时笙的房间送些吃的。 他慢慢推开房门,就见时笙的趴在桌子上,枕着手臂已然睡去。 男人修长的指节轻轻拨开挡住她脸的头发。 即使睡着了,女孩的眉心依旧微微蹙着,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射出影子。 宋清承伸手将人打横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黑色的海域刮着海风。 黑袍长发的男人依旧屈膝坐在沙滩上,手中拎着一个酒葫芦。 嘴里哼着听不懂的歌谣。 时笙见这场面很意外,一时间分不清这究竟是她的梦,还是蚩尤真的来找她了。 “前辈?” 她开口试探。 语气要比往常尊敬很多。 男人回头瞥了她一眼,又若无其事地往仰头灌了一口酒。 “找地方坐吧。” 时笙上前,还是如先前一样坐在了他的身边。 疑惑询问。 “为什么不靠御梦族也能与你联系?” 听到问题的蚩尤嫌弃地看了女孩一眼,却还是耐心回答道。 “你体内有我的力量,忘了?” 时笙“...” 这个解释并不全面。 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好像还没继承力量吧? 蚩尤那一双漆黑的眼睛好像能洞穿时笙的所有想法。 他彻底将身体向时笙“先前那次你在我周围,可以说在封印周围的一定范围我想见谁就见谁。” 这不由得让时笙想到了御梦族长的话。 她经常去封印的地方,但是蚩尤从未见她。 原来蚩尤有这样的能力,只是他不想见这些人而已。 而她能见到他,也仅仅因为“希望”。 思考间,蚩尤再次开口。 “我的力量在你体内,所以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 蚩尤手中把玩着酒壶,看起来漫不经心。 “说吧,遇上什么事了?” 既然他察觉到这些,那她就不用再说别的客套话了。 她直接开口询问。 “除了生孩子,真的就没办法解开我身上的封印了吗?能解开一点也行。” 听到这个问题,男人微微挑眉。 “你要做什么?” “应战,复仇。” 女孩双眸微眯,回答得言简意赅。 蚩尤摸着下巴,略一思索“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果然,上次说只有生孩子能解决是逗她的。 这人活了这么久,怎么还这样恶趣味? 不过听他这样说,这件事应该是有一定难度的。 还有希望,就不算太难。 “您尽管说,我一定会想办法。” “现在时机已到,我的能力只够帮你释放三层异能,但是今后若是你们胜了,请将她从十八层地狱放出来。”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那个陪着蚩尤出生入死的女人,也是蚩尤在这世界上唯一牵挂的人。 “成交。” 时笙不假思索就直接同意了这件事。 “小姑娘。” 蚩尤的语气忽然变得语重心长。 时笙微微一愣,不明所以“您想说什么?” “仇恨会蒙蔽人的双眼,一路上你要经历太多的事,切勿忘了来时路。” 这些道理时笙明白,当年她母亲就是这样教育她的。 所以她不追查父母真正的死因,只活在当下。 她尽量不让这些事情成为她的执念和心魔。 可是尽管如此,有的时候夜深人静,她还是会被过去的一些事情折磨。 视线越来越模糊,时笙能感觉到自己和来时一样。 意识逐渐在混沌中沉沦。 宋清承刚将人平稳地放在床上,就被时笙体内忽然出现的一股力量击退好几步。 只见床上的女孩缓缓睁开眼。 黑色的瞳孔满是戒备,直到看见对面的人是谁,她才逐渐从戒备中脱离出来。 “你找到办法了?” 宋清承见状上前几步,开口询问 时笙缓缓从床上坐起来。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力量在体内流动,只是没有灵力的她无法调动这些力量。 不过这一点她并不担心,到时候她可以借用宋清承的灵力。 第147章 你值得 “蚩尤将我体内的异能释放了三成。” 时笙解释道。 先前她并没有告诉宋清承,想解开封印就要生孩子的那个办法。 她感觉有些怪,像是在暗示什么一样。 宋清承虽然微微点了下头,但是看着她的目光却透露出担忧。 “你小心使用。” 这类法术用不好会遭到反噬,代价不是时笙以现在身体能受起的。 女孩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不知看到了什么从床上下来,径直走到桌边。 桌子上摆满了凌乱书籍,本子上面还清晰地记着一些古老的咒语。 在桌子左下角的最边缘处,摆放着一盘好看小巧的绿色糕点。 “给你送的夜宵,没想到开门就看到你睡着了。” 时笙伸手捏起一块小巧的糕点咬了口。 糕点是由绿豆做的,口感绵密香甜,很符合她的口味。 她猜这东西一定不是出自弑盟。 以那些孩子的厨艺做不出这样好吃又好看的东西。 时笙的目光看向宋清承。 却见男人脸上竟罕见地露出期待之色。 “怎么样?” 现在的宋清承倒不像第一次见面那般盛气凌人,反而更像个做了事求夸奖的小孩。 这副样子还真是难得。 时笙觉得连一直紧张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或许是在宋清承身边待久了,此时此刻竟竟不合时宜地起了调笑的心思。 只见她将身体倚靠在桌边,语调调侃。 “大阴阳师什么时候转行做厨子了?” 宋清承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察觉了。 意外地挑起一侧眉毛。 “这么快就尝出来了,看来你对我还是挺了解。” 时笙被他的话噎住。 果然在脸皮厚这方面,她是比不过他的。 只听女孩轻咳一声,正经开口“ 挺好的,你怎么想起来亲自下厨了?” 宋清承抱臂站在她对面,下颌微抬。 脸上却故作无奈。 “某个人已经三天没好好吃饭了,我猜这里的饭菜一定不合她胃口,就在网上搜了些攻略。” 没想到这都让他观察到了。 她最近忙着翻阅古籍,再加上弑盟的菜做得不怎么样,所以吃的少了些。 时笙望着那一盘糕点,眼中眸色暗了暗。 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认真道。 “你其实可以不用这样。” “我知道。” 宋清承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随后便见他抬脚上前,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将人抵在桌边。 他的头垂下,正对上时笙那不解的目光。 不等对方开口,她就抢先回答道。 “我知道不做这些也会让你爱上我,但我想做这些。” 眼前的男人的面容俊朗,说这句话时眼神肯定。 看得时笙觉心跳都快了几拍。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自己心中杂乱的思绪,可是抬眼便对上那双满含笑意的桃花眼。 瞬间破罐子地开口。 “你想表达什么?” 男人望了他许久,随后便听他一字一顿回答。 “你值得。” 这三个字一时间重重落在时笙的心头。 在人生短短十九年中,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觉得。 因为她值得,所以他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侧,会陪着她体验她喜欢的事物,会细心观察着她每一个表情每一处细节。 二人就这样以一个暧昧的姿势僵持着。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夜空。 时笙的思绪被拉回,立刻将对面的人推开。 “我去看看曦霜和繁阳,你也早些休息吧。” 女孩扔下这句话,逃跑般离开了他的视线。 宋清承则望着她那慌乱的背影笑了笑,伸手将房间里正对着床的窗户关上。 “这天气刚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打雷了呢?” “我都说了咱们在屋里吃省食,你非要在外赏月,月亮没看着还白折腾一趟。” “行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吧,磨磨唧唧跟娘们似的。” 时笙刚一出门就看见庭院里的几个人抬着桌子,桌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菜,正往厨房的方向走。 “老大,吃了没?要不要吃点?” 其中一个少年放下桌子,朝着时笙招了招手。 下一秒,他的脑袋就被黄发少年重重拍了一下。 “废话,有翊庭继承人咱老大还能饿着?” 她本来就是因为宋清承的那些举动才找借口跑出来的,现在又被这群臭小子调侃。 急忙朝他们几个摆摆手“不用了,你们吃吧。” 随后腿上的速度也快了些。 地府- 玄知披着白裘靠坐在自己殿内的椅子上。 在他的身旁叠着厚厚一摞纸张。 少年一手提笔,另一只手则扶着自己的额头。 最近地府出现的纰漏太多,一个个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尤其无常殿那边,不知在搞什么。 是该好好罚一罚了,他心里这样想。 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缝隙,随后便从外面探进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正对上他的视线。 看到这个鬼,玄知的头更痛了。 前几日他将这女鬼带回来,本意是为了帮时笙减轻负担,却不想这负担这么大。 “你来做什么?” 眼见着她要飘过来,少年赶紧冷声开口。 “站住!” 在这同时,少年手中的锁链飞了过去,女鬼被定在原地,没法动一下。 “诶呀,你防备心怎么那么强?” 只见女鬼叹息一声,变回了活着时的样子,脸上写满了苦恼。 玄知见此捏了捏眉心。 他真的不理解她做每一件事的目的。 这女鬼跟她回来的第二天就逐渐恢复记忆了。 她将自己锁在房间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才出来。 后来她见到了机油九,俩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她就开始天天来骚扰他。 碍于时笙的关系,他还拿她没辙。 只得开口警告。 “我办公时,你不能靠近。” 桑小溪听到她的话,嘴角撇了撇。 “多说几个字又不会要命,你至于这么惜字如金吗?” “你来到底什么事?” 玄知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桑小溪忽视他的态度,只双手微微用力,束缚她的锁链瞬间被挣脱。。 第148章 滚出去 女鬼这一系列举动看得玄知眉心微蹙。 要知道桑小溪只是怨灵,现在的形态只因执念撑着,但并无实质性能力。 连灵力都没有,更别提用力量挣脱锁链了。 “你为什么拥有能力?” 他平静地站起身,朝着女鬼走去。 “我不知道啊。” 女鬼耸耸肩,作无奈状。 “我要知道就不会来找你了。” 玄知探出食指和中指抵在女鬼眉心,双眼微颌。 能感觉到手指触碰的地方很温暖,力量攀上他的手指。 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魂魄体内竟滋生出灵力,现在的境界至少与黑白无常差不多。 “什么时候发现的。” 白裘少年睁开双眼,面色凝重。 这种事情史无前例,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贺辞早就与他讲过这鬼的遭遇。 她的出现太巧合,巧合的更像被什么人刻意送到时笙身边的,莫名其妙地被抹去记忆,种下蛊。 但即便她可疑。 时笙相信她,所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做什么。 “我在和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喝酒来这,忽然树上掉下一个苹果,还没砸在我头上就被我身体发出的光自动挡开了。” 桑小溪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喝酒被苹果砸... 自从这鬼来了,他便知道了什么叫抽象。 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总是那么不同寻常,偏偏还是真的。 这些能力大约一直隐匿在她身体里,遭遇了怨气后侵袭才一点点被释放。 玄知决定将现在的情况告诉时笙。 转身时便想起来,她现在应该在忙一些重要的事。 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不要给她增加烦恼了 他走回书案边,提起旁边的笔。 “最近为什么跟着我?” 他抽出一张信纸,头也不抬地开口。 桑小溪早就跟着他走到了书案对面,此时正弯腰支着下巴看他。 眼中尽是欣赏。 “因为你帅啊。” 这回答... 玄知的手抖了一下,随后一滴墨落在纸上,如开花般朝着周围晕染开来。 女鬼也看出了玄知的异样,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 “我没这么丑吧?给你吓成这样?” 玄知眉心一跳,伸手将纸张揉成团,丢到一旁的地上。 “滚出去。” 桑小溪看了眼地上的纸,又看了眼面色不太好的玄知。 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夸他帅为什么要生气,如果有人夸她漂亮她一定会高兴一天。 这不禁让她感觉到这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连忙再次开口解释。 “你别多想,我没想对你做什么,不是,我没有那种意思,不是...” 简直越描越黑,越解释越乱。 还不等她下半句话说完,玄知便抬手。 一道白光将她的身体击飞,稳稳地落在了殿门外。 随后只听门砰的一声关上。 一切发生的这样快,这样突然。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桑小溪“...” 她虽然听了机油九的话,多看帅哥走出失恋,但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啊! 恢复记忆后她确实将自己关在房间里emo了一天。 直到这天快结束时,机油九提了一壶酒敲开她的房门。 哥们很会讲话,他们仅仅聊了三个小时,她就感觉自己仿佛重获新生了。 “天下男人又不是死绝了,地府这么多优秀才干,你光看着也养眼啊” 机油九仰头将杯中酒饮尽,给她掰着手指细讲。 “你看玄知,也就是我师傅,多帅的一张脸,对时笙爱到骨子,你就是看两眼也会觉得灵魂被净化了。” “贺辞,这小子虽年纪小,没经过社会的毒打,但是长得也像那么回事,行事风格嚣张不羁,这不妥妥青春校园文里的校霸男主?” “大家哥们啷叽地九哥就劝你一句,失恋难过大部分是因为没有更好的替代,但你如果有一群颜值高的朋友,那你就不会觉得那么难过了,甚至那种人你都不会多看一眼。” 这句话她同意,她对自己还是有一定认知的。 现在的她是鬼,早就可以轮回开启新生活了。 可她知人间疾苦,不愿意再回去。 像她这种魂魄是可以留在人界的。 所以她想在这样一个世界重新开始。 只是玄知这人... 一定是她交友的方式不对。 桑小溪无奈地摇摇头。 果然,马面大哥说得对。 这人不懂得对女孩温柔,时笙除外。 正想着,远方一个身影正大步朝这边走来。 少年身姿挺拔,一张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与第一次见他相比少了些生气。 这不是跟在时笙身边的那个暴躁少年,贺辞吗? 少年见她站在这,疑惑地在她身边停下脚步。 “你怎么在这?你恢复正常了?” 这话问的,她还想知道他为什么在这。 她怎么从来没在地府见过他? 第149章 我们没交过手吧? “时笙让我来这的。” “那你在玄知大哥这干嘛?怎么不进去?” 桑小溪“...” 这让她怎么回答? 说她在里面刚被赶出来? 不过好在少年并没有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只抬手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玄知大哥不知道叫我干嘛。” 随后便不再多说什么,径直朝着殿内走去。 看起来真的很着急。 桑小溪“...” 她不太懂这些事情,觉得自己还是去找阎王老头打打牌比较好。 说来好笑,生前的自己怎么也想不到她死后竟然和这些传说中的人物混熟了,甚至还能和执掌生死轮回的阎王在一张桌子上打牌。 这一切事情的发生堪称屌丝逆袭记。 弑盟- 时笙没有直接去见桑小溪,而是先去了一趟仓库。 仓库里面黑漆漆的,她打着手电在里面翻腾了一阵,才终于找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把断剑,在灯光的照射下还泛着光。 她也忘了这把剑是当初谁送来打点她的,材料质量虽比不上古剑稀有,但是在剑中也称得上上品。 后来萧轩加入,她发现这小子是个用剑奇才,便将这剑赠与他。 萧轩给它取名,千里。 可惜后来他们在山上大战黄鼠狼时,这把剑被折断了。 女孩伸手抚上剑断之处。 断口处缺了几块,不太容易修好,大约得找三界高级的铸剑师傅修复。 她又埋头翻找片刻,在箱底找出一块布将它包起。 望着手里的东西,她眨眨眼,只觉得有些恍惚。 随后便抱着剑席地而坐,屈起膝盖,身后靠着一个大箱子。 “当初就不该将弑盟托付给你。” 她仰头望着窗外,不知在跟谁讲话。 外面雷声阵阵,雨已经落下,哗啦啦的。 生老病死是常态,这一世是萧轩轮回的最后一世。 如果当初没将他带回来,兴许他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看遍万里山河实现自己的愿望。 建立弑盟究竟为什么呢? 她不禁还开始自我怀疑。 如果她没有将这些孩子卷入这样的世界,他们虽日子苦一些,但至少还有下一世。 而不是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现在来看,当初建立弑盟的想法真是自大。 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她也才十四岁。 天真的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中,只要尽力,未来必定能站在顶峰。 她以为自己有能力护住所有人,她以为少接触就好了。 想到这,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太傻了,当初的自己怎么会那么傻? “干嘛这样信任我,我又不是神。” 黑暗中,她不知是在讲给自己听还是讲给死去的萧轩听。 “我做不到...” 她的声音逐渐变小,女孩一只手捂着脸,眼泪瞬时间夺眶而出。 压在心底的不甘与委屈像是终于得到发泄,一发不可收拾。 她向来这样,不喜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脆弱。 只会将自己藏起来,在黑暗中与这些情绪周旋。 外面的雨滴滴答答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时笙整理好情绪,抱着剑缓缓站起身。 走向了叶曦霜的房间。 开门的那一刻,宋清承的脸脸又出现在了她面前。 时笙“...” 不是说让他早点睡吗?怎么又出来晃悠? 男人见到他眉峰微扬,随后让开路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怎么没睡?” 她将剑放到叶曦霜旁边的柜子,人坐在了床边。 “某个人不睡,我睡不着。” 时笙“?说的跟我们我们一起睡似的。” “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想我倒是不介意。” 女孩撇了撇嘴只觉得这人厚颜无耻,对他的调笑早就习以为常了。 目光落在叶曦霜那小小的身影蜷在床上。 小姑娘似是做了噩梦,眉头紧锁,表情中透着不安。 “哥哥...萧轩...” 尽管在梦中,她也在叫着这个名字。 萧轩的死,给所有人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耳边忽然传来包装袋窸窸窣窣的声音。 随后就见一根草莓味棒棒糖出现在她眼前。 宋清承垂头,收起平日的玩世不恭,认真地望着她。 “你喜欢的。” 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在她进门的那一刻就看出来了。 她接过棒棒糖,叼在嘴里。 怎么感觉他跟哄小孩似的? “这把断剑,你打算怎么办?” 男人伸手拿起被布包着的剑,似是在转移话题。 “找人修好后交给叶曦霜。” “怎怎么不找我?” 他会铸剑? 宋清承漫不经心地语气让时笙十分惊讶,再次开口强调。 “这种剑可能需要高级铸剑师。” “我修过古剑,算吗?” 时笙震惊到失语。 修古剑,创符咒,造器具。 这也太逆天了吧?继承人不愧为继承人。 这么长时间以来高级铸剑师就在眼前,她却不知道,而且是修过古剑的铸剑师。 时笙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交给你了?” 男人嗯了一声,开始观察手中剑的材料。 时笙便不再打扰,伸手给叶曦霜掖了掖被子。 清晨的阳光悄悄爬上了窗户,屋子内的叶曦霜和孟繁阳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时笙和宋清承并排坐在院子的台阶上。 时笙穿着一袭黑色风衣,手中擦拭着古剑,头发散在肩头随风微扬。 宋清承则偏头百无聊赖地望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好像自从她的能力放出一些,这把剑就不怎么排斥她了。 “不打算给它取个名字?” 这个问题时笙思量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 “算了吧,这剑不适合我,未必会一直跟在我身边。” 当初古树族长老赠她这剑,应是想间接传给萧轩。 只是谁都没想到,萧轩无法完全驾驭。 甚至连她也不行。 “宋清承。” 低着头的女孩想到了什么,唤了声。 宋清承眼神询问,不知她又想做什么。 “我们没交手过吧?” 女孩开口,语气有些兴奋。 自她和宋清承相识以来,他们一直统一战线,未曾站在对立面交手过。 宋清承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手中掐诀,抬头望着对面的人“试试?” 第150章 小美人,好久不见 弑盟庭院的面积不大也不小,用来比试刚刚好。 时笙的招式层出不穷,尽管这些年不常用,手法也未见生疏。 反观宋清承的实力三界有目共睹,面对女孩的招式几乎见招拆招,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 如果这时候观看,定会觉得场面精彩万分。 时笙手中的古剑掠过身侧大缸。 几滴水珠沾上剑锋跃出水面,还不等在空中停滞多久,就随着一股力量朝着宋清承打去。 男人侧头避开,那些水滴落在他身后的树桩上,生生穿了几个洞。 宋清承草草扫视一圈,看见自己旁边有一片花丛,上面零零星星开了几朵小花。 他掌心一挥,花朵化为片片花瓣朝着她迅速飞来。 时笙眉心一跳,侧身避开攻击,周身却忽然散发出一股青色光。 快要触碰到她花瓣在这一刻猛然停下。 悬浮在空中。 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吗? 看到这个场面,二人都微微吃惊。 “定格物品?” 时笙觉得不可思议。 她调节着体内力量,尝试掌控, 果然,身体出现的光很顺利收回去了。 悬浮在空中的花瓣迅速落下,掉在了地上。 “时间可以割裂一切,暂停一切,这就是它的强大之处。” 宋清承解释道。 为了公平,她没有使用借宋清承灵力的符咒。 想不到,就算她没有灵力,也可以使用异能。 “你觉得,以我们现在能对付他了吗?” 时笙平静地询问。 那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宋清承的一双黑眸垂下,安抚似的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发顶。 这还是收到战书后,时笙第一次提到这个问题。 “如果对付不了,你甘心折在这吗?要是打不过你现在就赶紧离开...” 话还没说完,就见男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朝她无所谓地笑了笑。 “能打得过最好,打不过,和你死在一起也不错。” 时笙分得清他哪句话出自真心,哪句话在逗弄她。 现在他能说出这句话,说他也没有把握。 女孩耸耸肩,半开玩笑道。 “当初早就跟你说过,我这人运气一向不好,谁沾谁倒霉,现在体会到了吧?” 自从他们认识开始短短一个月,就一起出生入死了这么多次。 而对面的男人歪歪头,唇角微扬。 “可惜我不爱听劝,也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嗤。 只听空气中传来一声笑。 一个男人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我不爱听劝,也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竟是将宋清承的话重复了一遍。 白发自从上方房顶跳下,稳稳落在二人面前。 “小美人,好久不见。” 怪不得觉得这人声音熟悉,这不正是被囚禁的穆白羽吗? 时笙的表情微妙,语气调侃。 “你表姐舍得给你放出来了?” 男人拍拍手掌刚沾上的灰,自掌心召出一把折扇。 人界现在的处于秋季,早上和晚上温度低。 时笙和宋清承都披上了外套。 反观穆白羽折扇轻摇,好像一点不觉得冷。 不过想想他的异能本来就是冰,能冻死人的那种冰。 就不觉得稀奇了。 “别提了。” 穆白羽摆摆手“隔了不知多远的表姐,反正她今后也不会再管我了。” 听到这句话,宋清承和时笙对视一眼。 都看出了彼此眼底的了然。 冥王不再拦他与他们行动,听起来像件好事。 但是通过表象看内核的话。 她这是要弃了他。 穆白羽似是忽然发现了什么,饶有兴趣地围着他们转了一圈,勾起一个顽劣的笑。 “宋清承,你和小美人速度挺快啊,情侣装都穿上了。” 时笙这才注意到,今天她披了件黑色大衣,宋清承也是。 虽款式不同,但颜色一样。 看起来,确实像情侣的。 “唉~” 说着,他故作悲伤摇头叹息。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有趣的人,没机会了。” 宋清承平时最讨厌他这副对谁都轻佻的样子,尤其对时笙轻佻的时候,他想撕了他。 “没事赶紧滚。” 他不耐烦地开口。 时笙没看到宋清承那黑如锅底的脸色,望着穆白羽。 “你来这做什么?” 先前弑盟经历浩劫,古树族长老设下的结界已经大不如前。 有没有都没区别了。 穆白羽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兜里摸出一个耳坠,抬手扔给时笙。 手里的耳坠亮晶晶的泛着银光,下面坠着许多流苏。 她觉得很熟悉,大约在哪里见过。 “什么意思?” 宋清承警惕地望着男人呢,淡声开口。 再无刚刚面多时笙的温柔。 白发男人无语地盯着二人看了半晌,见他们谁都没想起来,这才吐出三个字“高箐箐。” 时笙“...” 宋清承“...” 他俩还真就没想到,毕竟高箐箐的首饰那么多。 几乎每天不重样,他们根本就没注意这些。 “她怎么了?” 时笙还是不知他什么意思。 “她偷偷跑去地府玩,还叫我别告诉你们。” 场面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所以? 他来告诉他们这件事就为了犯个贱? “你这样,早晚被人打死。” 宋清承语气中的嫌弃已经快溢出来了。 时笙设想,如果自己也有一个这样的朋友,一定不会像宋清承一样只在表面呛两句。 她一定天天将那个“朋友”打的再也不敢犯贱。 她撇了撇嘴,晃了晃手中的耳坠。 “那这耳坠?” 穆白羽装作听不见宋清承的话,抱臂嘿嘿一笑。 “这是我带她进地府收的报酬,见你长得好看,就送你了。” 天上地下怎么会有这么抽象的人啊。 女孩翻了个白眼,将耳坠丢给身后的宋清承。 “送你了。” 拿到耳坠的宋清承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时笙的目光再次落在穆白羽身上。 “说吧,你来这的真正目的。” 他来这,绝不可能只因为犯贱。 白发男人收起脸上的笑,难得严肃。 “我听说我关禁闭这段时间外面发生的事了。” “所以呢?” “所以我来帮这小美人啊,反正我姐已经不管我了。” 时笙回头与宋清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先前局势那样紧张,他姐现在又放弃他了。 还敢掺和这件事。 简直比玄知还缺心眼。 第151章 突袭 “右相。” 时笙将手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严肃地看着他。 “我觉得你应该还不太清楚现在冥王的意图。” 她正要将前段时间左承和玄知被抓去冥王殿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我知道。” 穆白羽打断她接下来的话,他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无所谓道“但我不怕他们,我只随心做我喜欢的事情。” 得到这样的回答。 时笙微微蹙起眉头,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了。 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没看透这个人。 他在世人眼中是个纨绔形象,为人轻浮,做事常有一种不靠谱的错觉。 但却是个重情义的人,否则也不会无数次为了墨玄与冥王作对。 她没想到除了宋清承那个傻子放着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陪她历经生死以外。 还会出现第二个傻子。 “反正我不管,我把你当朋友了,就不会像墨玄一样为了避风头不出面。” 穆白羽耍起赖皮,让她哭笑不得。 说是朋友,算上这次他们也才刚刚见过三面。 仅凭着前面两面就单方面认定对方为好朋友。 不知该说他性情还是抽象。 “谢了。” 第一次,她对他说话如此诚恳。 “我说了把你当朋友,你不用谢...” 穆白羽的话还没说完,慌张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老大!老大!” 那语调,仿佛天塌了。 时笙不明所以地回头望去,便见方昊正朝着他们奔来。 “不好了!诶呀,也不是不好了。” 黄毛少年停在她面前,跑的气喘吁吁。 “什么?” 她微微蹙眉,听他接着说下去。 “叶曦霜和孟繁阳都醒了,但赵繁阳听到萧轩死去的噩耗吐了口血又晕过去了。” 靠!还真是天塌了! 时笙立刻扔下穆白羽和宋清承朝着屋内迅速走去。 赵繁阳一直黏着萧轩把他当哥哥。 他本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刚刚病发醒来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噩耗? “他醒了见不到萧轩就问他在哪,我刚想蒙他一段时间,结果有几个不长脑子的傻辈直接就把真相说出来了。” 方昊一边疾步跟在时笙身侧一边跟她解释刚才的情形 宋清承知道事情紧张,也动身立刻跟了上去。 时笙快速地走进了叶曦霜和赵繁阳躺着的房间。 此时房间里外都围满了人,整个弑盟的人应该都在这。 “让一让!让一让!” 方昊替时笙将人群拨开。 时笙走进去就见刚醒来的叶曦霜正给赵繁阳输送灵力。 “他怎么样?” 她走到他们身侧开口询问。 不同于以前,叶曦霜的头仰起来,朝她摇了摇。 一张小脸因为昏迷许久没有气色显得苍白。 她不知是虚弱还是害怕,为赵繁阳运输灵力的那只手正微微发抖。 赵繁阳已经是第二次发病了,连叶曦霜都没办法。 这孩子的命必须保住,她已经没有护住一个了。 时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忽然一只手将她冰冷的手包住,暖暖的。 她转头就对上了宋清承那一双漂亮的眼睛,他薄唇微启。 “冷静。” 感觉到他的体温和气息,她逐渐冷静下来。 萧轩的死不仅在弑盟的人心中留下了阴影,也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 南絮或古树族长老。 赵繁阳现在的情况只有这两个人能救。 要找到古树族长老需要穿过一个灌木丛,赵繁根本就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找南絮则需要冥界出行令。 她立刻开口询问。 “你能随意出入冥界吗?” 冥界和地府一样,没有得到认可的异界人不可以随便出入。 宋清承朝着她摇了摇头。 她刚要开口问什么,就见穆白羽扒开人群走了进来。 “我能!” 这不就有个冥界人吗! 她还真是傻了。 “你想把这小子送到南絮那里去?” 都这个时候了,穆白羽还不忘朝着屋里的几个女孩放电。 只是现在情况危急,大部分人都没注意到他,只有个别几个看见的红了脸。 “对。” 时笙点头。 “这小子不爱管闲事,能行吗?” 穆白羽抱臂摸着下巴疑惑道。 时笙朝着叶曦霜的方向抬抬下巴“这是他管我要的徒弟。” 穆白羽望了眼小姑娘稚嫩的面孔,啧了声。 “长大了一定好看,那我先给他俩带走?” 忽然,时笙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松开了,随后便感觉到一个冰冷的触感。 她疑惑低头,便见手中握着的是萧轩断掉的那把剑。 此时正完完整整出现在他手中。 “修好了。” 宋清承开口。 看来晚上他回翊庭连夜将它修好了。 “谢谢。” 她道了声谢,将这把剑递给叶曦霜。 “萧轩的剑,你带走吧。” 小女孩抬头望着她,眼眶再次聚起泪水。 似是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忽然外面阴天了,整个庭院狂风大作,一团团黑气盘旋在空中。 时笙几人很明显感受到外面有股非常强的灵力直逼这里。 “擦!不是七天吗!” 穆白羽望着外面的天,骂道。 时笙和宋清承都微微蹙起眉,不知在思考什么。 显然,这场景三人谁都没想到。 宋清承立刻抬手,为整个弑盟布下一个巨大的防御阵法。 不耐烦开口。 “别废话了,快带人走!” 这句话明显是对穆白羽说的。 穆白羽知道情况危急,没有回怼,只撇了撇嘴“你们顶住。” 说罢便双手一边提一个,拎着叶曦霜和赵繁阳消失在原地。 宋清承扫了眼这些人。 “我与庭主打过招呼,其余人就送到翊庭吧。” 时笙微微吃惊。 她刚还打算将这些孩子送去地府避难,结果宋清承抢先一步帮她解决了这事的困扰。 毕竟她已经很麻烦地府了。 “我不走,这回我绝对不走,我要和老大一起面对。” 方昊执拗的开口。 周围人也纷纷跟着附和。 “就是,我也不走,上回就是因为丢下了萧哥,萧哥才...” “我们都不会走!我们陪着老大!” 时笙眉心突突直跳。 这个时候了还逞什么少年意气。 “我不会死,我保证。” 她开口解释。 可这帮孩子并不听劝,你一言我一语,好像这样才能体现出他们的仗义。 第152章 来了! “我们已经失去萧哥了,不能再失去一个重要的人了。” “老大!请让我给萧哥报仇!” “就是,我们要为萧哥报仇!大家一起面对不行吗?!” 时笙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看了眼离她最近的方昊。 这种情况,人群中就他跳的最欢。 她突然怀念贺辞了,无论贺辞再怎么狂,只要她发话,他现在就一定会听她的。 将这些人都带走。 时笙的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刨去叶曦霜和赵繁阳,剩下的所有人都聚在这了。 感觉到弑盟的防御阵法逐渐被攻破,她立刻从手链中取出一沓符纸。 在其中抽出一张,扔在屋内几人脚下。 她的双眼微颌,嘴里念起宋清承教她的咒语。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察觉到一道阵法缓缓在他们脚下启动。 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老大你要干什么?!” 她并没有回答他们的话,而是再次抽出一张符甩在门外的人群中。 “我护不住你们。” 时笙平静地望着他们“所以你们必须撤离。” 话落,一道白色的旋风包裹着人群,待一切消失后屋内屋外便只剩下她与宋清承两个人。 宋清承见人全部撤离,终于不再硬撑。 防御阵法一瞬间被天上刚刚盘旋的黑雾攻破,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后退了几步。 时笙立刻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人稳住。 “你还好吗?” 她开口询问。 不是不信任他的能力,而是眼前这人身上的伤刚好利索,她担心。 男人低头看了眼她抓着的手,嘴角不自觉扬起“放心吧,没那么脆弱。” 看见他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他立刻将人放开。 “走吧,会会他。” 二人前后刚走出房间,便见司明一身黑衣斗篷背对着他们已经等在了庭院里。 察觉他们已经出来,男人才将身体转过来。 依然是那浑厚熟悉的声音。 “别来无恙,思忆。” 司明的脸隐匿在面具后面,只留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出尔反尔,卑鄙。” 时笙冷冷看着对面的人,握紧了手中长剑。 而对面人的眼神不屑,漫不经心摘地低头下他手上带着的黑色手套。 “思忆,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永远不要相信敌人的话。” 女孩不自觉攥紧了手,眼睛却依旧定定望着他,眼底爬上血丝。 “隐忍这么多年,你究竟抱着什么目的?!”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只见男人那只摘下手套的手心冒出黑色的雾气。 时笙眸色一敛,顷刻间手中古剑甩了出去。 两根手指捏起一张符纸,拍在自己身上。 符触碰的瞬间,她能感觉到一大股灵力朝自己涌来。 古剑擦着司明的胳膊而过,在他大臂处留下一道血口。 同时。 司明手中的黑气也朝着时笙砸来。 宋清承刚抬起手设阵,就被一道巨大的结界隔开。 “小子,别多管闲事。” 又是这一招。 但是她好像找到破解的办法了。 女孩周身青色光流动,砸过来的黑气定格在时笙周围,怎么也也进不去。 古剑朝着时笙的方向飞回,路过空气墙时并没被打在地上,而是直接斩开了这个他们先前怎么也打不开的结界。 只要将异能灌输在剑上,果然什么都能斩开。 女孩抬手便剑接下。 司明已经拎着一把斧头冲了上来,细看,正是当初郑炎用的那把。 时笙立刻将剑转了个弯横在身前,稳稳地接下了这一剑。 斧头和剑摩擦出刺耳的翁明。 若是现在高箐箐或机油九在,定会被振飞出去。 “郑炎在哪!” 女孩厉声质问,眼中似是燃着一把火。 已然没了耐心。 司明的一双眼睛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你觉得呢?” 话落,周围忽然狂风大作,天空中劈下闪电落在一旁的树上。 这棵树应声而倒。 细看,有的地方还冒着滚滚白烟。 时笙被这风吹的睁不开眼,闭眼与司明胡乱地又过了几招。 宋清承手中立刻掐诀,刚起来没一会的风雷瞬间停止。 “你为什么拥有郑炎的能力?你对他做了什么?!” 时笙有些紧张的开口。 毕竟他是母亲的故人。 从司明刚出现的时候,她和宋清承就都察觉到了。 明明他是人类,这种召唤风雷的能力只有自冥界风雷塔出来的人才能做得到。 比如郑炎、冥王、岳熠。 有很大的可能,司明用什么奇怪的办法掠夺了郑炎的能力。 “没做什么,只是借了点东西而已。” 司明的语气依旧平静,平静地让人想要抓狂。 时笙忍无可忍,反手一掌朝着他的面具抓去。 她一直好奇,这人面具下究竟藏着怎样一个面孔。 这样尽管让他跑了,也能方便查出他的真实身份。 可惜刚出手,就被对面人抬手挡住。 现在的时笙有宋清承灵力撑着,而且将异能封印解开。 实力已然可以自保。 奈何来来往往打了几个回合,她始终没有顺利地将那面具摘下。 只见对面人自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笑,眼中满是讥讽。 “现在对我这样不客气,却将郑炎留在身边,思忆,我可记得你以前最是公正。” 公正? 她以前公正,是因为觉得洛清秋公正。 现在她知道洛清秋不公正,那人就没有必要再送到她那里去了。 宋清承已经站着观察了许久,终于翻身一掌朝着男人打去。 司明察觉到攻击,立刻侧身避过。 紧接着就变成了三人接着缠斗在一块。 “他来自翊庭。” 宋清承找到机会终于开口。 原来他刚刚一直不动,是在观察这个。 其实时笙通过他的招式早就已经猜出来了。 虽然司明掺了些别的招式进去,但还是很好认出的。 这次时笙和宋清承二人联手,男人终于被打的连连后退。 眼见着二人终于要将他擒住,男人一边抵守,口中念了一串听不懂的咒语。 “让他闭嘴!” 宋清承听到咒语瞬间沉下脸“那是召唤术!” 只是二人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觉身后似是有烈焰灼烧,随即而来是一声震天响的长啸。 时笙猛然回头,一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站在他们身后的,赫然是一个庞然大物。 第153章 火麒麟 一股很强的灼烧的热气扑面而来。 那庞然大物长着龙头、鹿角、虎背、蛇鳞,牛尾。 整个外面包裹着一层火焰,燃着熊熊烈火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她以前在书中见过这东西,当时还调侃它是行走的暖炉来着,只是这句话被洛清秋听到,罚她将古书抄了一遍。 所以她才觉得有印象。 时笙的双目微眯,不太确定地迟疑开口“火麒麟?” 它的外貌像极了古书中的上古神兽火麒麟,据记古书载,那一年的蚩尤大战它也参加了,成为了她那老祖宗的坐骑。 莫不是... 那个念头只在脑中闪过一瞬,便被她否决。 这绝不可能是上古的那一只。 蚩尤大战距今天有千年之久,这一只身上的修为看起来只有几百年。 况且神兽有自己的思想,而这只麒麟眼中只剩杀意,明显被做成了凶器。 忽然,刚刚还一动不动的火麒麟口中吐出一团红色火焰。 时笙立刻抬手诀,一道青色的光将火焰挡在外面。 宋清承见状召出一把剑,剑尖指向司明。 “你怎么会翊庭禁术?你究竟是什么人?” 刚刚他用的,是翊庭的召唤术。 此术法之所以被列为禁术是因为与其他术法不同,它能随时随地将妖物召来,而且召出的大多邪气重。 这一次,他才真正确定了司明就是翊庭叛逃出去的某个人。 反观对面司明没有给他任何眼神,只盯着时笙与火麒麟缠斗的方向出神。 不知道在想什么,细看眼底透出复杂之色。 宋清承见时机难得,立刻举剑朝着他刺去。 对面人刚刚虽在发呆,却也立刻反应过来,抬手挡住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场面再次混乱起来。 这火麒麟格外凶悍,与她几年前遇到过的千年妖兽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的她根本难以制服。 她被一次次袭来的火焰逼得连连后退,脸上蹭上些灰,手腕和胳膊处已有了烧伤的痕迹。 宋清承这边一人抵抗司明,终究落了下风。 身上多处斧头留下的伤口触目惊心,却好像不知道疼一样攻击越发猛烈。 “雾草!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 紧张的气氛中,穆白羽不知何时传送过来,见到火麒麟后惊得向后退了一步。 火麒麟见到来人也停止了攻击,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你认识?” 时笙用手背蹭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灰,略显狼狈。 穆白羽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 “小时候被它追了三条街,当然认识。” 说罢,他便展开折扇走上前去。 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 “麒麟兄,你还记得我吗?” 奈何这火麒麟现在脾气暴躁,根本不买他的账,张嘴朝着他的脸喷了一团火。 穆白羽毫无防备,那一张白皙的脸瞬间被熏得黢黑。 头顶有几撮白毛已然烧焦。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场面先前在洞穴,她见过。 每一次都是他。 时笙尽力压下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将目光落在宋清承那边。 此时司明也停止了攻击,平静地望着这边的穆白羽。 遭到了这样的对待。 白发男人额角瞬间青筋暴起,扔出手中折扇。 气得结巴半天。 “你以前追我就算了!你你你现在,竟敢坏我形象!” 扇子打出去,冰寒与火麒麟的火焰碰撞,化为一团白色的水气,在空气中消失。 穆白羽的异能可以压制火麒麟,场面终于不像刚刚那样难以控制。 “思忆,你现在倒是很能耐。” 沉默许久的司明望着时笙终于开口。 “左丞右相护着你,鬼界大将军对你言听计从,翊庭继承人更是围着你转,三界有名的大人物都叫你拿捏了,你风光的很。” 这句话的语气怎么听起来酸酸的? 时笙不明白他的意思,望向身侧宋清承。 而宋清承上前一步挡在了时笙面前,眉峰微挑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哪里比得过司大人,冥王和执法人手下的大红人,没有这些事的话就爬上冥王的床了。” “翊庭继承人这张嘴果然厉害,思忆,你的这位追求者可比玄知有用多了。” 司明面具后的眼睛依旧然带着笑,却让人只觉凉薄。 时笙没有理他的话,再次冲了上去。 她向来不爱嘴上吵架,能动手就尽量将人打服。 和这些人,讲道理没用。 第154章 重逢 司明面对时笙的攻击并没有躲,只是身上的黑色斗篷一挥。 下一秒。 无数小飞虫争先恐后地从斗篷里飞了出来。 那飞虫看样子并不是普通飞虫,它们通体漆黑,脑袋上长着人面,个个如蜜蜂般大小。 时笙是有战斗经验的,深知对待这种不明生物不能掉以轻心。 她迅速将剑挡在身前,催动灵力的同时剑在身前形成一个巨大的保护罩。 忽然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 原来是有几只飞虫在护盾形成之前就飞到了她的手臂,肩头。 她低头望去,落在她肩膀的虫子正挣扎着往她的肉里钻。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它们就已经将外层的衣服啃蚀掉,头钻进去了。 还在继续啃食她的血肉。 一道白光朝她身后闪来,不偏不倚地打飞了她身上所有虫子子。 宋清承的声音传入耳畔。 “离这些蛊虫远点!它会一路啃食到你的五脏六腑!” 时笙扭头望去,便见宋清承正在和司明缠斗。 后背因为刚刚分神帮她,被司明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等等! 蛊虫?司明为什么会使用南疆的蛊术? 难不成就连苗疆也和司明有一些关系吗? 面前密密麻麻的蛊虫汹涌的朝她扑来,尽管有护盾罩着,却依然不死心一下下撞击着。 忽然,脑海中一些零碎的记忆闪过。 那是几年前的一个傍晚。 两个女孩气喘吁吁地倒在一片松树林地上,紫鸢和琵琶也跟着她们倒在一旁。 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树,猫头鹰不知在哪里一声声嚎叫着,有些瘆人。 二人对这样的环境早已习惯,脸上挂了彩,睁眼望着头顶的天空。 在她们身旁,一只蛙头人身的怪物被时笙的锁链绑在树上,睁着一双大眼睛,嘴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抓这么一个小怪花了一晚上,还搞的这么狼狈。” 司徒瑶镜率先开口,摸了把额头的汗。 这两个人平时在学校都是校花级别的人物,现在没有一点形象可言。 时笙翻了个白眼,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抬脚又踹了那只怪物几下。 怪物疼的呱呱大叫。 “这玩意少说也活了上千年,吸食过成千上万人的血肉,你还想多久拿下?” 躺着的女孩沉思片刻,忽然屈膝坐起来掏出一个小镜子在自己面前,检查着脸上那一道浅浅的伤痕。 “现在连妖怪都会蛊术了,我必须更努力一些,让那些废物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时笙对她这副样子早已习惯,撇了撇嘴。 “是是是,天下第一必须是你。”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对了。” 司徒瑶镜忽然想到什么,手中出现几叠白纸,伸手递给时笙。 “我前几天研究的,不用感谢我。” 时笙接过那叠纸,上面的几行音乐符号串在一起,赫然是一首歌的谱子。 她眨眨眼,疑惑地望向地上的人“你给我这个干什么?我又不是学音乐的人。” 司徒瑶镜认真解释“这首曲子可以控制蛊虫,今后如果我不在,你用起来方便些。” 她将这曲子放进手链中,再没想起来。 随后就是她被设计废去一身灵力,紧接着司徒瑶镜被苗疆带回去做圣女。 那天的一战,竟成了她们最后一次并肩战斗。 后来某一天她无意打开手链翻出那几页曲谱,才想起那时司徒瑶镜说的话。 也许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留在这里的时日不多了,才向她交代这些。 这怎么不算一种无声的告别呢? 思绪回到这些蛊虫上面。 她用那只空着的手在剑上一划,鲜血顺着剑锋流淌而出。 随后便立刻将手中古剑剑锋朝下,钉在土地上。 带着血的手指在空中画出符咒,她默念着。 她的周围出现一层结界,将她牢牢包裹在里面。 宋清承勉强接下司明的一掌,向后退了两步。 见到这边的情况便知道她已经有办法了,再一次朝着对方发起攻击。 而穆白羽那边就不太乐观了,那火麒麟根本不能近身。 穆白羽只能防守不能进攻。 时笙从手链中取出那许久不用的笛子,转了一圈横在嘴边。 一时间笛声悠扬而起,整个庭院都能听见,曲调有一种安宁的感觉。 围着结界的蛊虫听到笛声虽然攻击弱了下来,却依然在向前。 宋清承帮她斩碎过几只,想不到这东西竟自己重新拼起来了。 尽管穆白羽被火麒麟追着烧,却还是抽空朝着这边放了很多次他的火。 这些虫子就像打不死的小强,哪怕化为灰烬依旧能再次汇聚成型。 也许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蛊虫,而是经过司明改造的蛊虫。 不得不说司明这个人很厉害。 在司理堂的几十年,没有任何人能判断出他身上的功法来自于哪里。 他有多少实力从未在人前暴露。 时至今日她才发现,这人还知晓翊庭禁术还能控制蛊虫。 先前桑小溪的魂魄变成那副样子,其实司明并不能排除嫌疑。 也就是说,他可能不光精通翊庭和南疆的能力,还会使用御梦族的能力。 这该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人物啊! 东边的方向忽然传来阵阵琵琶声,与她的笛声刚好合上。 时笙虽疑惑并未停止笛音。 叮叮当当的声音由远及近,远处一道纤细的身影朝这边缓缓走来。 认出这人是谁,时笙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深紫色短裙,裙底绣着专属于苗疆的花纹,麻花辫梳在一侧,头顶坠着银色头饰。 脚上是与衣服配套绣着花纹的布鞋,脚腕处系着银铃。 一张娇媚的脸与记忆中那人重合。 她周身的气质陌生了许多,当年那如同孔雀般的傲气少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沉稳。 明明这个人还是与先前一样的外表,却又觉得她好像哪里又不一样了。 笛子与琵琶合奏地很完美,面前这群飞虫很快就被控制住。 集体朝着司明的方向飞去。 司明并不慌,抬手立刻将这些蛊虫收回袖中。 眸色如常。 时笙管不了那么多,只怔怔的望着面前人。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与她再次重逢会是在这样的场景。 二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她该说什么?你怎么在这?谢谢你的帮忙? 第155章 这六年算什么? 离别时,二人正是张扬跋扈的年纪,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如今再次见面,她们还是她们,再不复曾经的意气风发。 司徒瑶镜似是注意到了她肩膀上被蛊虫啃蚀的伤口。 抬脚走上前来,手中出现一个白瓷小药瓶。 药粉撒在肩头,时笙顿觉钻心的痛觉袭来,咬紧了牙关。 她这几年受伤的次数很多,也有命悬一线的时候,这点小伤还不值得她喊疼。 “那个蛊虫有毒,这是解药。” 司徒瑶镜垂眸耐心地为她处理伤口,言简意赅地解释着。 时笙却能注意到,她握着药瓶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伸手拨了下对面人头顶的银饰,银条碰撞发出泠泠的响声。 故作轻松地开口道。 “你应该察觉出我的不同了,如今沦落成这样,你想笑便笑吧。” 听到她的话,司徒瑶镜才抬头望向她,哼笑一声。 “笼中鸟罢了,我们谁又能笑话谁呢?” 是啊,谁又能笑话谁呢? 时笙仔细观察着面前与她同岁的人,她的脖颈、手腕、脚腕均有红痕。 像是锁链绑着留下的印记 她知道这是什么。 张张嘴,却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如果这时候明知故问,何尝不是对她的一种凌辱呢? “苗疆圣女,你来凑什么热闹?” 司明一掌将宋清承击退,望着她们的方向脸色不太好。 司徒瑶镜和时笙一样,向来能打就打不爱说废话。 只见她抱起琵琶,粉色的指甲拨动琴弦,绵长的曲子再次响起。 四面八方瞬间爬来无数虫子,齐齐朝着司明涌去。 时笙再次握紧长剑,直勾勾望着对面的人。 现在的局面一对三,司明跑不掉了。 忽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空气墙将司明与所有人全部弹开。 与穆白羽缠斗的火麒麟,被一股力量收了回去。 “雾草,怎么回事?” 穆白羽看向时笙的方向开口询问。 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司明身前。 白裙长发。 还是那个人,坐在最高位置上的那个人。 她落在地上后,依然和前几次一样目光只落在时笙身上。 亲切地打了声招呼。 “阿笙,我们又许久没见了。” “我呸!” 穆白羽被火麒麟搞得灰头土脸,一身白色西装灰扑扑的,呸了声。 “你这人是不同性恋啊,干嘛每次都盯着人家小姑娘?” 穆白羽这一举动,引来了司徒瑶镜的注意。 她看向这人,打量了片刻。 看着他那一身狼狈还咋咋呼呼地跟执法人叫嚣,只觉这人脑子有问题。 时笙望着眼前人,冷冷开口。 “你依然要包庇这个人吗?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在身后操纵的?” 洛清秋的面表情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抬脚走到她面前。 时笙只觉一股巨大的威压袭来,操控着她的腿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司徒瑶镜微微蹙眉,抬脚想上前,却觉得脚被什么东西定住了。 而宋清承则凝眉观望,眼中尽是担心。 白色的高跟鞋出现在时笙的视野。 她警惕地抬头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女人。 只见洛清秋长叹一声,满目哀伤地垂头望着她。 “阿笙,为何每次相见,你都这样凶?” 时笙望着眼前人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当初她脆弱地坐在地上,也是警惕地抬头望着她。 那时白衣女子朝她伸出手“跟我走吧,跟我学本事,今后就再没人能欺负你了。” 连神态都与眼前一模一样,温柔的好似能融化十二月的寒冰。 可是现在的场面没错了。 太明显了,实在是太明显了。 她怎么就不肯相信呢?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呢? 司明真是一把好刀,替她做所有她做不了的事替她背锅。 而她只要动动手指,将人保下来就好了。 她想将她培养成另一把刀,可惜她这把刀太倔犟,不肯完全被驯服。 所以她废除她的灵力。 后来收集魂魄、利用郑炎、围剿翊庭、让司明下战书... 她时常在想,她那样温柔善良的师父,是什么时候烂掉的呢? 现在她明白了。 她其实从一开始就是烂的。 “上一任天神血脉的死,与你有关吧?” 她缓缓开口。 郑炎道出当年入狱真相时,她怀疑过司明。 因为这么多年一直在收集魂魄的只有司明。 当年她的父母查出有人在收集魂魄。 随后郑炎受冤被她母亲送去司理堂牢狱。 母亲父亲多聪明的人啊,后面定查到了什么才被叫出去灭口。 她的父亲是那一代的翘楚,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喜欢自由的生活,现在的翊庭应该就是他的了。 而她的母亲,天神血脉,实力在翊庭主之上。 能杀了他们两个的,会是怎样境界的人呢? 洛清秋依然笑着,微微摇头。 “你的母亲应该告诉过你,莫要纠结前尘往事。” 莫要纠结前尘往事?前尘往事? 那这六年怎么算? “嗤。” 她笑了,仰着头,笑得悲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六年,六年视杀害我全家的人为救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历代天神血脉中最蠢的一个。” “为什么呢?当初怎么不连我也一起杀了呢?多省事啊,你的路上少了个绊脚石,多好啊。” 她的眼角溢出泪水,缓缓望向面前人的眼睛。 “这六年我尊您、敬您、信您,您呢?” 她伸手将掉落在一旁的古剑握紧,迎着那股巨大的威压站起身。 鲜血从嘴角溢出。 “这特么就是你所谓的不得已,这特么就是你所谓的为我好?!” 越躲越激动,她朝着对面一剑刺去,洛清秋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躲。 只听噗嗤一声。 长剑直直穿过女人的胸膛,白衣被刺出一个血窟窿。 与此同时,时笙的脸上和身上也被溅上几滴血污。 她睁大双眼,眼底布满血丝,眼中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恨。 宋清承终于在这一刻挣脱威压的束缚,淬了口血。 立刻迈着长腿朝时笙跑去。 洛清秋回过神,低头看了眼插在自己胸膛的剑,又抬眼看向执剑之人。 温和的笑容猛然收了起来,手中多出现一把长鞭朝着对面人抽去。 “思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以她的修为打人一下的威力可真不好受。 时笙又一口血喷出,倒退了好几步。 第156章 你究竟是谁? 心中一股巨大的恨意袭来,时笙忽觉体内的什么东西在逐渐突破禁制,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 一只手自身后扶住了她,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一股熟悉的薄荷香将她包围。 她不用看便知这人是飞跑而来的宋清承。 宋清承抿着唇,低头正关切的望着她。 “怎么样?你感觉还好吗?” 时笙的反应却十分激烈,一把将人推开。 “走!” 她能感觉到体内封印的某种力量愈演愈烈。 女孩的手劲很大,宋清承出其不意被她推了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好几步。 “你要做什么?” 宋清承焦急地再次上前。 却看见一股红色冲击波自她身体周围迅速扩散。 蚩尤力量的封印,竟然被她就这样破了! 不过也对。 时笙体内的这层封印本就是洛清秋设下的,没准这封印就是她解的。 蚩尤的力量太过于强大,以时笙的身体用不了多久。 好一点的话封印及时并无大碍,但如果一直这样用下去,最终下场只有爆体而亡! 冲击波波及到了周围站着的所有人。 宋清承、司徒瑶镜毫无防备,直接飞出几米才稳住脚。 “靠!这小美人威力什么时候变得大了!” 穆白羽上一秒还在捋执法人杀了天神血脉这件事,但下一秒整个人就被击飞出去,撞到了庭院的那棵树上。 整个人扶着腰倒在地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洛清秋仅仅退后了几步,依然能稳如泰山的站在她面前。 可见她真正的实力究竟多厉害。 只是这一次,她那一双平时带着笑的眸子忽然严肃了起来。 “你是谁?” 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 时笙的脖子爬上了红色纹路,一双好看的黑眸变得一片漆黑,倒是与传闻中的那个人有些相似。 几人意识到事情不对急忙上前,打算帮忙。 却不想时笙抬手朝他们的方向扔出一道结界。 结界立在他们几个之间,谁也无法闯进来。 “你做什么?!” 宋清承朝着里面焦急开口。 穆白羽胡乱伸手拉了拉宋清承的衣服。 “怎么办?她体内的蚩尤力量破开封印了!” “滚!” 宋清承一把将人甩开,见结界里面的人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立刻用两只修长的手指夹起一道符咒。 符咒被他摧毁成灰,成功掐断了他与时笙的灵力链接。 而时笙手中握着古剑,并不受任何影响。 蚩尤之力和她体内封印的异能一样,都不受灵力操控。 “时笙,别冲动。” 他远远开口“想想与我的承诺,想想贺辞他们,你再想想沈魅!” 而时笙什么也听不见,耳边嘈杂的声音让他更加烦躁。 她握着古剑三步上前便与洛清秋打了起来。 虽然她现在异能放开了三成,又有蚩尤的力量加身。 但终究不是洛清秋的对手。 蚩尤的力量不是全部,只是他死后的一小部分残魂力量。 “你可否还记得司理堂建立的初衷?” 时笙忽然厉声质问,一双纯黑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洛清秋对时笙现在的样子一直没有回过神,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你到底是谁?!” 按理来说她三招之内就能将人秒了,而不是一直拖到现在。 尽管这样。 时笙刺过去的剑被依旧打回,一掌重重落在她胸口。 时笙只觉喉间一甜,整个人瞬间飞出数米远,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她倒在地上淬了口血,用剑尖抵着地面缓缓站起。 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我是思忆,那个被你一路捧杀的徒弟。” 她知道自己不是洛清秋的对手,也知道这样打下去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是在此时此刻,蚩尤的力量加重了她心中的恨意,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究竟勾起了她的哪段记忆,但她只想趁现在将所有招数全部用在对方身上。 哪怕只够对方受些小伤,哪怕这样下去自己会死。 她一次次的上前,又一次次被重伤。 司明站在洛清秋身后,身体被威压震慑动弹不得。 宋清承、司徒瑶镜、穆白羽三人合力,试图打破这层结界。 但这是用蚩尤力量设下的结界,像灌木丛中的那层结界一样牢固。 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却依旧一点裂口都没有。 “时笙!你清醒一些!” 司徒瑶镜拍着结界急切地开口“你让我们进去帮你也行啊!” 宋清承则在一旁与结界作斗争,额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时笙现在浑身是伤,左边肩膀处的伤口能看见白森森的骨头,手臂摇摇欲坠的挂着。 看样子,大约伤到了筋。 可都这样了这样她还是不顾自己的死活般向前冲去。 洛清秋身上也多少出现了些伤口,不大,也不小,但是胸口那个窟窿最醒目。 终于,洛清秋在她又一次冲过来时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将她高高举起。 结界外的人瞬间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生怕洛清秋就这样了解了她的生命。 女人向来温柔的眼中出现了不耐烦的情绪。 “思忆,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缓缓抬起手,将一股力量灌入她的身体。 这股力量很霸道,硬生生将她体内肆意纵横的蚩尤力量再次封印。 她顿时感觉身体一阵脱力,整个人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