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战略》 一章 老天赏命,接着活呗! 阴暗的天下着倾盆大雨,雨滴砸在地上的声音都盖不过门外的异常激烈争吵声。 昏暗的房间里,有一个女孩儿躺在床上,她容貌清秀,尤其那双眼睛,水灵得像会说话,可脸上却是难以言尽的冷漠。 她看着窗外淅沥的大雨,突然冷笑起来,眼里坠落的泪珠如豆般大。 她还活着做什么? 这具一辈子都要瘫躺在床上的身体,对她而言就是尸体,就是炼狱。 五年了,她在炼狱里挣扎了整整五年,今天,她终于想清了,不,应该说终于不惧怕了。 与其这么苟延残喘、不人不鬼的活着,倒不如洒脱地离开… 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她太想笑了,笑得太阳穴的青筋都暴起。 她唇角一道鲜红渗出,不断流下,染红枕套。 那门外的争吵此刻演变成打斗,摔碗声、砸桌声和辱骂声巴掌声。如雷贯耳,刺得她耳膜发痛。 妈,女儿再也不连累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她解脱了,终于解脱了… ………… “快醒醒!快醒醒!姑娘!姑娘!” 一声声的叫唤,让她觉得非常吵闹。 为什么还听得到声音,她难道没死成?老天爷是觉得她还不够凄惨所以连死的资格她都不配? 她自嘲一笑,废人怎么想死都这么难。 她挣扎,微微睁开眼睛。 “你终于醒了!再坚持坚持!咱们马上就要到禀城了,马上就有吃的了!” 禀城? 她愣,环扫四周,一大片荒地。 一群穿着破烂不堪的人拖着疲乏的步子往前赶路,毒辣的太阳毫不留情地晒着这群面瘦肌黄的人。 这是哪里?! 她彻底乱了,她不是死在家里了么?难不成这里是地狱? “姑娘,别愣着了,快走吧,别掉队了,不然饿倒在路上都没人救命。” 耳边再次响起声音,她这才转目看向说话的人。 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妇女,她头发乱杂、面色发黄,脸上很多皱褶,一看就是长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阿姨,您是哪位?这是哪里?”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声音沙哑。 “老婆子我是目邻村的,今年天灾,大伙儿都往禀城逃,咱们也快走吧。” 妇女拉着她。 目邻村子?天灾?禀城?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我身体动不了,阿姨您先走吧。” 她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她总要寻死的,自己死可不能连累别人。 “傻丫头,说什么话,我这老妇人都没饿到动不了,快起来!马上要掉队了。” 说着,妇女扯了她一把,把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哎!阿姨,我真的动不……” 话哽在喉,她满眼震惊地瞪着自己的双腿。 那种脚底踏实有力地踩在地上的感觉。 她……她能动了?! 她能动了?!! 她不敢相信地跺了跺脚。 “我……我能动了?我能动了?!我真的能动了?!哈哈哈!我真的能动了!” 她撒着脚奔跑,脚底下传来的结实让她欣喜若狂。 “哎!姑娘!别使劲跑!要省点力气啊!” 老妇女喘着气追赶着前面突然发了疯的姑娘。 接着,她们赶了一下午的路,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所有的难民都涌进破庙里。 “姑娘,快吃吧,再熬一天就能到禀城了。” 她接过老妇女递来的馊馒头,不嫌弃地大口大口咬着,没办法,因为她实在太饿了。 在赶路的一个下午时间她已经捋清来龙去脉,她现在身在公元前211年,名叫禀翎国的朝代。 这里的人倒和历史上形容得无异,不管男女,都长发束起、粗衣麻布,但他们的钱币却是纸张,而不是银两。 准确来说,她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朝代。 这也说得清为什么她的瘫痪会好了,因为这具身体根本就不是她的!也就是狗血剧里常说的魂穿。 这事,虽然很难接受也感到彷徨,不过,以她看过这么多狗血小说经验来说这一切事物都是冥冥中自有安排!既然老天爷要让她重活一次,那她就活着呗。 “喂!臭丫头!把馒头给我!” 一道粗犷震耳的声音打断正在脑海里激情四溅、滔滔不绝的她。 她仰头盯着眼前牛高马大的男人,眼神里暗藏冷冽:“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 “你说什么!老子看你是活腻了!” 在饥荒面前,每个人都异常暴躁,就这么一句话就把男人激怒得面红耳赤,呲着牙,看着很是凶残。 “算……算了,我闺女年幼不懂事,求求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老妇女挡在她身前,卑躬屈膝地求饶道。 “滚开!臭老太婆!” 男人粗臂一扫。 “阿姨!” 老妇女被推倒在地,额头撞在柱角,鲜血淋漓。 “你找死!” 她抡起咯咯作响的拳头,一拳砸中男人的太阳穴。 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男人吃痛地跪倒,她紧接着一个飞踢,把男人踢得满脑袋发晕。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身板瘦小、手无寸铁的丫头片子竟然敢动手! 男人还没缓过来,她又趁机跨上身,对着身下人的脸和心脏部位发了狠地抡,几乎招招精准、拳拳致命! “别……别打了!别打了!” 男人终于害怕,大吼求饶。 照这疯子打法下去,他今晚绝对死在这! 可身上的人哪里乖乖就范,依旧发狂地拳打着男人,每一拳都恨不得锤到最致命的那寸,直到男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满口鲜血地晕倒过去才停下。 “你们给老娘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死无全尸!” 她环视着满庙的人,那如死神的寒冷目光吓得周围人皆不敢哼声,谁都不敢相信这样的眼神会出现在一个瘦不拉几的黄毛丫头身上。 “好猖狂!有本事报上名来!” 某角落起了句。 “顾漠清,不想活的现在就来!正好老娘躺了五年大把气要泄!” 这一次,没一个人敢应声。 她扶起妇人,走向一张席子,旁边人吓得避而远之,眼里皆含惧怕。 顾漠清替妇人包扎好伤口便靠在柱上浅息不再说话,妇人早已浑身疲惫,也趴着休息了。 她从来不喜欢嚣张跋扈,但她从小也知道一个道理:立够威才能站稳脚! 二章 破世道 别以为她初来乍到就看不出这整个寺庙里的人都存了些什么歪心思,毕竟人性这东西,古今一致! 翌日,顾漠清扶着妇女继续赶路。 她清楚,想要活命,必须要到那个所谓的禀城。 “你哪来这些吃的?” 妇女诧异,不敢相信这么个柔弱无力的姑娘能在一群饥不择食的难民堆里讨到吃的。 但一想到昨晚那发了狠的打法,妇人便不言语了。 “刘婶您就安心吃吧,我没偷没抢没恐吓的。” 顾漠清笑说道。 她确实没偷没抢没恐吓,只不过是昨晚见过她发狠的两个小痞子来献殷勤罢了。 原因很明显,无非就是想进城后跟她成伙儿,互相扶持。 这一次,她们终于来到禀城。 她以为终于是熬出头,而事情却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美好。 只见城门口一排排盔甲防身的士兵正恶狠狠地用木棍击退着成群的难民,下手快准狠,仿佛巴不得他们死。 “哎!刘婶,咱们不能去,会被打回来的。” “就算被打也得去啊!不然只能活活饿死!”刘婶泪眼婆娑。 顾漠清督见一旁停着的马车,目光一动。 “别担心,我带你进城。” 顾漠清搀着刘婶不动声色地移动到马车边,让刘婶钻进后箱,自己则爬进马车底下。 她目光督见路上给她食物的两个痞子正站在远处脸色难看。 她眼神顿了下,最终朝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过来,两人兴奋一笑跟着顾漠清撑在马车底下。 没过多久,车主回来了,慢慢地驾着马车使进了城。 城里就是不一样,满街精致东西,琳琅满目,街上人个个锦衣好绸、面色红润。 和城外那群饿得两眼发白的落魄难民形成异常讽刺的对比! 顾漠清打发了两个痞子后便搀着刘婶找了间客栈落下脚。 “漠清,你哪来的银票子?” “最后的一点积蓄,刘婶你先休息,我有要事,晚上再回来。” “可……” 顾漠清不听刘婶即将到嘴的话便出了门。 这要再问下去可得漏泄了,她摸遍这身子,别说钱了,就连肉她都没摸到几两,瘦得可以! 所以刚刚人潮拥挤的时候,她就顺手牵羊了几番,幸亏银票的大小和现代的差不多。 她可以通过纸张的大小来判断是多少钱,实在不清楚的问刘婶倒也不至于被人骗。 不过这些银票子撑不了多久,她得出去谋生。 她在城里逛了几圈,基本熟悉了地理位置。 这禀城有四条街。 樊荣街:专门提供女人的胭脂水粉、首饰绸缎。 茂荣街、长荣街:大多是酒楼客栈、米铺粮店。 禀荣街:主要铸铁、摆摊较多。 四条街的内外围便是府邸,一般都是达官贵人、皇宗贵族的气派房子。 那么,四条街最里面的,便是所谓胜似天堂的皇宫,啧啧啧,在她看来那就是个大鸟笼! 顾漠清从米店出来,擦了擦额头狂冒的汗。 这已经是第十份了!古代就是古代,即便是架空朝代也一样,男尊女卑! 这招人的地方瞧她是女的,皆拒之门外! “这都些什么事儿,不收女工,那古代那些无亲无故、只身一人的女人都怎么活下去的?” 顾漠清懊恼地喃喃自语,这找不到零时工她怎么活? 她督见跪在一旁拿着破碗要饭的乞丐打了个冷颤,难道她以后的职业只能当乞丐吗?! “求求你们!放过我家闺女!求求你们!我跪下来求求你们了!” 旁边撕心裂肺的哭喊打断顾漠清的胡思乱想。 只见几个高大威猛、凶神恶煞的男人围着两个女子。 “楚公子就是和你闺女玩玩,又不干嘛!难不成你还敢拒绝不成?!” “不!求求您!放过我家言儿!求求您了!” 可那群欺弱的男人怎可能罢休,便都动起手。 “求求你们!救救我们!求求你们啊!!” 老妇人对着围观的群众求助,可无人回应 不能管、不能管。 初来乍到这世界,套路她都没整明白,可不能贸然惹事,这要管了定会惹祸上身。 顾漠清双眼一闭牙关一咬,急匆匆走过! “谁让你闺女长得红颜祸水,你就别瞎叫了,认命吧!” “对啊!” “就是啊!这女人反正迟早都得嫁人。” “可不是,再说楚公子家财万贯、人生得俊俏,配你闺女不亏!” 围观的人非但不施援手,反而落井下石起来。 众声助长了几个大汉子的胆子,粗暴地扯过那年轻女子。 “啊!” 拉人的大汉捂着突然发痛的后背。 “哪个不要命的敢打老子!” 大汉一怒,众人皆惧。 谁不怕这楚公子的势力,那可是整个禀城最狂妄自大的贵公子。 手快过脑子的顾漠清咬牙暗骂了声:顾漠清你个傻逼!叫你不要多管闲事! “臭娘们!活腻了?!” 汉子怒吼,震耳欲聋。 “那倒没有,不过是看不过去罢了,几个大老爷们欺负弱女子,真替你们感到害臊。” 顾漠清正了脸色,目光不惧地盯着眼前几个大汉。 事儿已经惹了,还能怎么办?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呸!简直自不量力!楚公子的事也敢管!” 说罢,一个沙包拳头挥来,顾漠清一闪,拳头砸在桌上,桌子瞬间被劈成两半。 顾漠清惊得咽了咽口水,这粗犷大手臂果然不是白练的! 不过,她也不是好惹的! 顾漠清一个空中翻,一脚踢翻大汉。 大汉显然没想到她会功夫,恼羞成怒地从地上爬起,再次一拳锤来。 顾漠清手似蛇,绕臂而上,揪住袖口,一个转身,大汉被过肩摔摔在地上。 众人皆惊,谁敢相信一个弱不经风的丫头片子能把一个两百斤重的七尺大汉揪起摔地上?! 她眼疾手快,趁着大汉恍惚之际操起一旁的木凳子对着大汉脑袋狠砸而去,血液顿时迸出,吓得大汉晕死过去。 呵,也不打听打听她是做什么,竟然敢跟她玩拳脚。 周围人吓得啊啊大叫、退避三舍。 “额。” 正洋洋得意的顾漠清后背被踹了脚,整个人飞到门上,痛得她直喘气。 妈的这具破身体,如果她哪天失策死了,不被打死的,是被自己的骨头咯死的! “姑…姑娘,你没事吧?!” “是不是傻?你们还不快走!” 顾漠清气得更不轻了,感情这半天,这俩母女还呆若木鸡地在这儿杵着呢?! “我们不能连累你……” “你们在这才连累我!赶紧走!等会我才能跑路!” 顾漠清气得头晕脑胀!这两个女人是什么蜜汁脑回路?! “可是……” “走啊!” 母女二人早吓得不清,连连应哦地跑了。 另外两个大汉想要追上去,却被顾漠清拦住。 “踢了我就想一走了之?想得美!” 气坏的顾漠清操起半边桌子砸向两大汉。 “找死!” 两大汉前后围住顾漠清,打算围攻。 顾漠清眼珠子来回转,神经处在最警惕状态。 突然,身后大汉发起进攻,顾漠清一个勾拳,砸倒大汉。 谁料,另个大汉紧接攻击,顾漠清又被一脚踹飞,撞上路过马车。 “额!干!快把车开走!妨碍老娘发挥!” 顾漠清的怒气乱撒,用力地锤了拳车窗。 “大胆!你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你简直就是活腻了!” 车夫破口大骂,吵得顾漠清更窝火。 “再逼逼小心我连你一起打!” “你!” “莫多言。” 车内一道沉声响起。 三章 为五斗米折腰 顾漠清一脚撩开车夫,猛速飞上前,对着大汉大展拳脚,每拳每脚都用尽全力,可谓致命。 这番穷追猛打一下子让大汉失去分寸,他活那么大哪里见过这么发狠的女人! 顾漠清最后补了脚大汉肚上,大汉被踢飞,晕死过去。 顿时,掌声四起,人人拍手叫好。 顾漠清上前又补了几脚给大汉,嘴里骂骂着:“中看不中用的大猪蹄!当老娘瘫了几年就动不了了么?!” 打得起劲的她发现车窗一角微微掀起,她探头过去:“大哥,不好意思,刚刚多有冒犯!” 道完歉的她撒腿就跑远了。 速度快得可谓迅雷不及掩耳。篓子捅那么大,不跑难道等着被割脑袋? 别的先不说,就这变态古代,最容易掉的就是人头,听那些人的话,那楚公子可不是个善茬! “王爷,要不要追捕那个胆大包天的疯女人?!” 车夫怒气难掩。 “不必,回府。” 车内的男人修长的手指敲着膝盖,想着刚刚突然闯入视线的灵动眼睛,冷哼了声。 “公……公子!” 大汉们醒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们怎这么没用,一个女人都打不过!” 来人衣冠楚楚、五官俊美,只是那俊美容颜还夹着几分稚嫩未褪去。 “公……公子,刚刚那个疯女人会武功!可厉害了!所以我们才会……” “住嘴!” 为头大汉气急败坏地拍了下说傻话的大汉。 “蠢才!都给本大爷回去跪鸡蛋!”楚佑軒气急败坏地踹着大汉。 大汉们神情难看地哀嚎着。 这头,急忙跑路的顾漠清在街边随便打包了只烧鸡逃回客栈。 这一天累得她着实够呛,真真是可以说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所以她吃饱安顿好刘婶就倒头大睡了。 翌日,阳光明媚。 顾漠清特地起了个大早,还特别认真地整理了跟不整理没啥区别的自己一番才出了客栈。 她沿着路人的指示,来到一座府邸前。 大门上横挂的匾额威严极了,还镶嵌着金边,这金边要真是真金,那要是她扣下来去当了的话…… 有贼心没贼胆的顾漠清赶紧把这邪恶的想法打压回脑子里,就算要扣金边也不是今天扣,因为她今天是来应聘的! 听刘婶说女子打工,只能进府当丫鬟。 起初她是拒绝的,想她一个来自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的新思想人类。 哪受得了进府端茶递水、侍奉主子更衣洗漱,过人如蝼蚁的生活。 不过刘婶也说这府里也有轻松活儿,只要够机灵倒也不会沦落到那般境地。 就因为刘婶这三言两语她就来了,因为这没办法啊,她得活着!活着就得吃饭啊!吃饭就得有钱啊!有钱就得赚钱啊! 所以,纵使一身傲骨也只得忍屈打工。 “顾漠清!” “到!” 被喊名字的她赶紧麻溜地跑上前拿过排号,学着前面的女子把排号系在腰间。 这王府工艺精良、楼阁交错,非常地辉煌富贵,尤其是那些个绿玉柱子,格外耀眼。 她两眼珠子紧紧盯着绿玉柱子,恨不得把眼球粘上去看个够。 如果她能看到自己的样子,她就会看到自己像是个报团旅游的游客在逛故宫似的,格外地游客! 这豪华府邸,太特么有钱了,简直有钱到丧心病狂! 她在心底连脏带骂地夸了十几遍这豪华府邸。 “都站好了!这里可是战王府,可不是市井小巷,别东瞧西望、交头接耳的!” 来人张口就骂,脸上更是高傲得不行。 狗仗人势的八婆。 顾漠清暗哼了声。 “璞公主心善,为了给一些苦命人一条生路,所以今年丫鬟不从宫中调,特地从民间选,这是你们修了八辈子的福才有幸进战王府参选。” 八婆在一排女子面前挺着胸膛来回走着,那张薄嘴里喷着特别刺耳的话。 突然,顾漠清眉头一皱,斜眼盯着门边。 她的直觉告诉她,有危险在逼近! “大妈!有危险!” 她一步串到八婆面前,压低嗓子叫道。 “滚回去!你这个低贱的草芥!”八婆像是染了病毒一样,弹开三步以外。 “你特么的……” 她哪里受过这种侮辱,脑子一热跑上前抬脚就是踹。 就在要踹到八婆身上时,四面八方突然涌进一群凶神恶煞、手持刀刃的蒙脸黑衣人,什么话都不说就直奔上来攻击她们! 这些姑娘家家哪里见过这血腥的场面,早已吓得惊声尖叫、抱头乱串。 顾漠清惊愕,她还以为就俩不长脑子的小毛贼,没想到是一群不长脑的! 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进人家的地盘来谋杀?还是赫赫有名的战王府?这怕不是智障吧?! 可眼前的形势容不得她多思考,她一边和黑衣人交手一边警惕观察他们究竟为何而来。 “啊!你们想干什么?!” 只见一黑衣人举刀砍向惊叫的女子。 不好! 顾漠清身子快过脑子,刹那间就冲上去踢飞黑衣人的大刀,一拳击在黑衣人胸口,花瓶被砰地声撞碎! “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 顾漠清低吼,用身子护着身后的女子。 “我……我腿软…” 尖叫的女子瘫坐在地,吓得瑟瑟发抖。 顾漠清气急败坏,用力提起地上的女子扔出大厅,将门关上。 动作一气呵成的她突然张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她一个人对七八个拿刀的亡命之徒哪里打得过?!她还蠢到把门反锁了! 黑衣人们围成团慢慢地向她逼近过来,每一步都像是死神预告。 她浑身都紧绷着,不敢有丝毫放松,额头拼命往外冒的汗珠表示着她的紧张。 现在这情形能怎么办?也就只能打了!没想到她刚重活两天就要英勇牺牲。 如若还有来世……她一定吐几口痰到自己坟前大骂蠢货! 就在她视死如归准备主动出击时,门外传来笑声:“哈哈哈,好胆量!我喜欢!” 门外刚刚吓软腿的女子推门而进,捧腹大笑着。 “请见公主!” 黑衣人们突然跪成一排,齐声道。 公主? 四章 人不要钱,必遭天谴 顾漠清略微一愣,经稍稍思考刹时恍然大悟,她就说怎么会有一群蠢货选大白天谋杀。 “喂,你叫什么名字?” 公主抬起下巴清脆问道。 “顾漠清,你呢?” “简直大胆!见到公主不跪就罢了还敢质问公主闺名!” 从桌底爬出来的嚣张八婆霎时横在两人之间,指着顾漠清尖叫。 那样子怎么说呢?都见过阉了的公鸡晨叫吗? 这公主也是个爽快的,玉手一推,八婆踉跄两步险些摔倒。 “闭嘴!本公主说话了吗?!你就在这喧宾夺主大呼小叫的!” “公……公主!贱奴不敢!”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八婆惊恐得下跪弓着背不敢说话。 “本公主叫骁永纯,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公主的贴身保者。” 贴身保者?保镖? “公主万万不可啊!此人来路不明,还得等王爷回来才能……” 阉了的公鸡像被拔了毛似的又开始尖叫起来。 “本公主就要她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不但她不耐烦,骁永纯更是不耐烦地用漂亮的杏眼狠瞪了眼地上的“阉鸡”。 “阉鸡”惊恐地哽了几声才磕下去头:“贱,贱奴不…不敢!” “那还不都退下!” 骁永纯一声令下,所有人退出大厅。 她拍了下还愣着的顾漠清的肩膀:“走吧,从现在开始你要保护本公主。” “啊?” 顾漠清一头雾水地跟着骁永纯。 什么鬼?她现在是被录取了直接上班了? 可是工钱、福利、假期呢?都还没开始谈啊! “公主啊,这个,关于工钱、福利和假…” “天呐!又是他!” 骁永纯惊叫,嘘了声,拉着顾漠清急忙躲在墙后。 “啊?谁?”她一头雾水地跟着探出头去瞧。 “看到那个男人了吗?他终日缠着本公主,好不厌烦!” 骁永纯生气地一跺脚。 “哎!对!顾漠清你的任务来了!你,去给本公主把他扔出府去。” 待顾漠清看清远处的男人时,惊愕了。 那男人七尺之躯、身形健硕,容颜出色。 尤其身上那股子强大的气场,足以震慑得人不敢动弹,她是练武的,她明白那气场是什么样的挑衅。 就长这模样的,能是普通人?她顾漠清不要命了?! “公主,我就是个普通人,怕是没那个本事,你就别为难…” “本公主给你的权利!就算你今天把他打死了,本公主也决不追究你半分。” 骁永纯重拍着她的肩,想给予她不要命的勇气。 她又瞅了眼外面的男人,呵呵笑了声:“不是,公主,看那架势,这谁打死谁还不知…” “今天你若把他赶走,这叠银票都给你!” 骁永纯啪地声把一大叠银票打在顾漠清的手心里。 眼前一大叠的银票险些亮瞎了她顾漠清的眼。 正所谓人不要钱,必遭天谴。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银票塞入胸口,生怕这任性的公主突然反悔咯。 “这公主的话在下哪敢不从啊,我这就去!” “快去!”骁永纯把顾漠清推搡出去。 “公主!那可是…您这不是让她去送死吗?!” 一旁的贴身丫鬟焦急万分。 “你以为本公主今天折腾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骁永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她那哥哥简直不是人!不管什么样的女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能激起他的半分异常,就跟油盐不进、浑身冒寒的冰块一般!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胆大的女人,她倒要让她这个哥哥泛些涟漪。 “谨荷,咱们赶紧走!” 骁永纯提起裙摆就跑。 事万一败了,那她不得跟着完了?得赶紧先走为妙。顾漠清,祝你好运! “先生,公主不在家,下次再过来吧。” 顾漠清整个挡在男人面前截住路,眼神冷静地盯着男人的胸脯正儿八经地说道。 没办法,谁叫身高是硬伤!而且这男人气场还这么强,她才不会蠢到没有把握就硬碰硬。 可这半响了也等不到回复,这?不按常理出牌? 顾漠清犯愁了,这男人看着好像还挺厉害的样子,她可不想硬赶,可他不走,那她怀中钱财可就要飞了! 财色之间,她选财:“先生,我在赶你,你听不出来吗?” 为钱而战,她拼了!顾漠清故作不耐烦抬起头来。 “你干嘛?!” 近在咫尺的脸吓她一大跳,敏捷地后退两大步,虽说这货颜值不错,但她也不是随便的人。 “是你。” 声一起,顾漠清这脑瓜子嗡嗡地响。 雄浑有力、低沉迷人。 “怎么?我?” 顾漠清有些脸烫,难不成对她一见钟情? 开什么玩笑?她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这长的什么模样,再者这身体这么干瘪瘦小,连她都提不起兴趣。 “你为何在此?” 男人微热的气流喷得她心跳加速,以为是个英勇壮士,不曾想是妖娆精怪! “我是公主的贴身保镖,自然在此。” 她驱散心底的荡漾,抬起头理所当然道。 难不成她还要问你怎么认识我?除非她疯了,难道她还不清楚穿来的这两天她干的尽是些得罪人的事儿? “公主?” 只见男人眼里冷静,让人瞧不见情绪。 “哎?!站住!都说了公主不在家了,你还私闯民宅你要不要脸!” 顾漠清赶紧追上还不要脸往里闯的男人。 “你可知我是谁?” 这话让顾漠清脸一跨。 不就是个对公主死缠烂打、穷追不舍的男人? 难道这男人自个心里没点13数? “我是骁岩璟。” “我不好奇你叫什么,我只是奉命行事来赶你走,别为难我的工作。” 顾漠清端正着身子,特别正经地说道。 公主她惹不起,这个非凡男人她也惹不起,两者之间她也就只能把公主抬出来了,不然她得里外不是人。 可,这骁岩璟还是不理会顾漠清,绕道而行。 “干!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长得好还不要脸的,你个舔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漠清对着骁岩璟的后脑就是一拳,一拳揍晕管他多厉害,都白搭! 五章 祸害上门来 她这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好工作,可不能上岗半天不到就给丢了! 骁岩璟一个侧身躲过,速度极快。 “你敢打我?!” 他脸色顿时一沉,目里泛了杀意。 “试试不就知道敢不敢了!我这身手可是好久没有好好活动过了!” 话不多说,顾漠清紧接着就是一连番猛烈攻击,可都被骁岩璟轻轻松松闪过了。 这让顾漠清暗暗大吃一惊。 她学截拳道十几年,更是截拳道里面的佼佼者,这个男人竟然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躲过她的攻击,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你刚刚打的是何拳?” 骁岩璟被这奇特的招式挑起兴趣,厉害暂且不论,但这种打法却有许多可取之处。 “想知道滚出战王府再说!” 顾漠清再次猛烈出击。 她倒要探探这男人的真正实力,她还就不信自己真打不过! “哎呀呀呀!疼疼疼疼!” 果然最帅帅不过三秒,这顾漠清这还没探个一二就被生擒住了。 “说,你打的是何拳?” 顾漠清闷着头不答话,回答是傻子! 可此时手上力度更重了分,痛得她忍不住呲牙咧嘴:“呀呀呀!截拳道!截拳道!” “出自哪门哪派?” “家,家传的!赶紧松开我!” 这不争气的身体,就跟随时会散架的木架一样,被随便一擒就痛得不得了,她不是被打死的,是被这身骨头痛死的! 顾漠清隐忍痛苦的神情让骁岩璟松了手。 她揉着发痛的手臂,低着头不说话,微微抽搐着肩膀,疑似在哭。 “家传?可多人会。” 那拳像模像样,攻击力十分强,他有些来了兴趣。 顾漠清抬起头,只见两眼红红,柔弱无比。 “公……公主!请见公主!” 她突然惊慌失措地跪地叫喊道。 骁岩璟眉心顿时皱起,转身想训公主,可突然感到脖间一痛,一下子就晕倒过去。 他骁岩璟这辈子都意想不到,他今天高傲的轻敌会成为他此生最大的耻辱!以至于后来一直被众人取笑…… “哼,跟我斗,古代人,你太嫩了!兵不厌诈懂不懂。” 顾漠清嘴里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拖着晕倒的骁岩璟艰辛地往外走。 奈何身体瘦弱,五步喘一下,换作她自己的身体,别说喘,她还能拖着这男人绕着大广场跑一圈! “公主。” “顾漠清你……你竟然毫发无损?!” 骁永纯惊得嘴里的葡萄掉在桌上。 “区区一个男人罢了,奈何不了我,没点儿实力怎么配保护公主呢。” 顾漠清笑着,脸是上藏不住的骄傲,这下证明了实力,看来这工作包稳! “那……那个男人呢?!” “哦对,公主,我就是来特地跟你说这事的,以后那个男人绝对不敢再来骚扰公主了,我把他绑树上可耻示众了。” 说罢,顾漠清暗暗动了动肩膀,她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个男人捆树上的。 “什么?!绑…绑树上去了?!在,在哪里?!快!快带本公主去!” 骁永纯从石凳子上弹起来,说得气都快来不及喘了。 “公主莫着急,我这就带你去,保准你满意。” 瞧这公主激动的,她自豪地挺着胸膛带骁永纯来到偏院的一颗大树下。 只见骁岩璟整个人被五花大绑在树上,狼狈至极。 这着实吓得骁永纯连连踉跄。 顾漠清眼疾手快地扶住骁永纯,笑得谦虚:“公主莫太激动,您满意就是在下的荣幸。” 照这出手阔绰的公主现在这么激动的反应,等会儿极有可能会玉手一挥,就赏赐她个一箱金银珠宝什么都。 那她可就赚大发了!顾漠清心里的小九九打得贼响,殊不知很快会应了乐极生悲的话。 “该死的!你,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还不快给璟哥哥松…松绑!” 骁永纯惶恐得头发丝都快炸起来了! 顾漠清脸色一征,哥哥?这古代也喜欢欧巴欧巴的喊? 难不成公主其实是喜欢这个男人的,只是在玩欲情故纵? 那她岂不是破坏了公主的好姻缘?那等会儿那一箱子金银珠宝不是没了着落? 想到这,这顾漠清的心底不免惋惜万分!这到嘴的肥鸭张着没有毛的大翅飞了! 就在此时,树上的骁岩璟已经清醒过来了,瞧着自己身在之处顿时面色一绷。 当看清底下奴者们像看猴子般打量的神色时,他脸色开始难看得如同死神震怒,这看得所有在场之人都瑟瑟发抖。 他手臂一挥,身上的粗绳像小树枝一般断了,点足一跃而下至地面。 “奴……奴者请见王爷!” 院里众几十号人跪成一片,何其壮观,就连公主都跪下了。 “顾漠清!快,快跪下!他是王爷!战王爷!” 骁永纯用早已忍不住打颤的声音小声提醒。 这话轰得还呆若木鸡的顾漠清口水从嘴里漏了出来。 她赶紧擦掉吓漏嘴的口水,膝盖一弯咕咚地声跪下了。 知务者为俊杰,要现在她还傲着骨气,等会儿她可就成尸骨了!尸体都被鞭策得不用收的那种! 她顾漠清怎么这么蠢、这么大意!两个人都姓骁,这皇家的姓哪能是满大街撞的! 她当时早该反应过来的!都怪她啊!被一时的钱财迷了眼! “永纯。” 一声不冷不热的叫唤却吓得骁永纯打了个惊颤抖,她慌张抬起头解释。 “皇……皇兄,人…人家就是想让皇兄不那么无聊,所以才做出今日这等荒唐事,请…请皇兄责罚!” “你可知错?” 骁岩璟话锋一转,惊得顾漠清被口水呛了下。 她暗暗深呼吸几次,逼迫自己要冷静下来,牙关一咬,拼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祸害上门来,硬着头皮上! “王爷请恕罪,公主也是一片好心,怕王爷无聊透了才打趣一番王爷,王爷恢廓大度、大明事理,相信定能理解并感受到公主的一番好意!” 话音刚落,她就浓浓地感受到来自一旁暗带感激的目光,炙热炙的,恨不得融了她! 六章 三思再三思 顾漠清的内心是千百万句吐槽源源不断!说好的公主都温婉贤淑呢?! 她现在都快被这个调皮好玩的公主给害死了!这可是王爷的亲妹妹,还能处死不成?处死的只能是替罪羔羊! 所以,她不能认错!否则离死更近! “本王问你可知错?” 骁岩璟这心里头冒起些许怒意,装疯卖傻之人最为厌烦! 她委屈地抬起脑袋:“王爷,小的不知晓您是王爷,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再说这下人听从主子的话也是忠诚之表现啊。” “此话,你无错?” 错,能说会道的装疯卖傻最为厌烦! “这…有错也不止小的一人错啊,若一开始您就自称本王不就没这档子事儿了…” 顾漠清低声十分委屈地喃喃,却小得刚好在场人都听清了。 周围唏嘘大片,这怕不是活腻了吧?!连主子都敢顶撞,那可是万人之上、下手狠辣的战场王爷! “顾漠清你不要命了!快跟王爷赔罪!” 骁永纯吓得脸都白了,这女人不是大胆,是胆大包天! 骁岩璟脸色更沉了分,众人如今是气都不敢大喘,静等着那个如死神一般的男人下杀生令。 “哎?!你干嘛、你干嘛?!” 顾漠清神都没缓过来,就被领到了半空中。 放眼望去,高得要死! “哎!不,不要!王爷!我不想摔成一个死肉饼!我错了!王爷我错了!别杀我!” 她害怕了,恐慌地扯着骁岩璟的腰带闭眼求饶。 他将这聒噪的活物扔到王府里最高的建筑顶上。 脚踏实地的她连忙抱住一根实物,这心里才镇定下来。 “王爷,你这是恼羞成怒吗?不愿承认我无罪,所以特意报复?” 她紧紧抱着圆柱,强迫性冷静道。 这本来就不是她的错啊,他们两兄妹打打闹闹还要她来背锅!天理何在? “本王就是在报复!” 说罢,骁岩璟从房檐一跃而下,不见踪迹。 “疯子!危险!” 顾漠清惊得放了柱子望向楼下。 只见那抹身影动作轻松迅捷地在屋檐下跳跃着。 她吃惊得嘴巴都合不上,这可是足足有十层楼高的塔上啊! 不过等等,他走了,那她…怎么办?! “我****!” 她气得直爆粗口。 她打量一番,这塔是圆柱形的,没有门可以通进塔内,塔外身也没有任何可以下去的楼梯。 那就是说如果她想要下去,就只能爬在塔身上一点点往下挪! “我去你大爷的什么破骁岩璟!你个心胸狭隘的王八羔子!” 是可忍顾漠清不可忍!她怨恨哀嚎的愤怒响彻整个天空…… 这换做以前,她爬这塔肯定不费力,可现在这个身子太弱了,很有可能爬到一半就没力气了,还是会摔成一个死肉饼。 她坐在墙边暗恼地直挠头,她眯眼看了看天空,太阳半斜,应该有十一点多了。 那她得赶快下去才行,越拖体力越少,这对她来说更加不利。 她深吸好几口大气,摔死总比饿死强,豁出去了! 说干她就干,只瞧她小心翼翼地扣住塔身上砖口衔接的缝,一步一步往下慢慢爬。 这一爬就是一个小时,可她才爬到塔身的一半不到。 就是这一半不到都已经累得她大口直喘气,她的手和脚开始在控制不住地发抖,这个身体已经筋疲力竭了。 “他妈的!等我下去了我非搞死你!骁岩璟!” 她用额头恶狠狠地撞在塔墙上泄愤,这万恶的破古代! 要不是她还想接着活着,鬼愿意呆在这种毫无天理的破地方! 此时,那块被她用头撞过的砖头凸了出来。 生气如她拔掉凸出的砖头,只见里面还藏着麻绳,她扯了扯,末端固定得很稳固。 简直天助我也! 她愤怒转喜,吃力地将麻绳绕过腰,一手抓绳上方,一手抓腰侧的绳,脚登塔身,一路直下。 只十多分钟,她便安全着陆。 她用被麻绳刺得满掌伤痕的手擦了擦满额头的汗,随即气愤填膺地冲向正院,可冲到一半她刹住了脚步。 她在这禀城人生地不熟又没财没势的,拿什么和腰缠万贯、势力遮天的战王爷斗? 而且她就连打架,都打不赢那个男人!步步算,步步输,道道想,道道堵。简直就是全军覆没的惨状! 三思再三思后,三思加三思等于六思后,答案还是实力悬殊,会死! 这顾漠清气得咬紧牙关,喉咙那口怨气硬生生地吞回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骁岩璟你这只狗爬爬,你给老娘等着! 她迅速转移方向,偷偷地往偏院跑去,然后爬树翻墙,出了这战王府。 幸亏她跟着别人进来的时候多心留意了王府的地形,否则她哪能那么快逃出来。 以她看电视的经验来看,那种权贵之人必定怀有一颗小人之心来平衡身份。 所以她现在得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几天。 可待她回到客栈时,却不见刘婶的踪影。 急得她直跑下楼扯住店小二质问:“与我同行的那个老妇人呢?!” “哦!她啊,被几个人接走了,看着像是府里人,对了,这还有封信是留给你的。” 她一把截过信,只看一眼她便撕信夺门而去。 地上的残纸隐约能瞧见一个红印。 “刘婶!刘婶!你在哪?” 顾漠清硬闯进王府,到处大声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跑进来找人。 “哎哟!姑娘你快别叫了!她好着呢!你还是先去找王爷赔罪吧!” 一男丁过来焦急地劝道。 他还真是佩服这姑娘不怕死胆量的,竟然敢在阎王爷头上动土,还是拿锄头翻的大动土! 气喘吁吁的顾漠清思索一会,撒开腿往另个偏院跑去。 “刘婶人呢?!” 远远地,她就看见站在树下那个该死的身影。 骁岩璟不语,示意了下旁边的丫鬟,丫鬟便进内屋叫出了刘婶。 “漠清啊!你可来了!” 看到顾漠清的刘婶高兴极了,一把拉着她亲热地叫道。 不等她说话刘婶就语气激动地说道:“刘婶真是要谢谢你啊!听王爷说是你推荐我来府里当工。” “这王爷就二话不说就把我这没人要的老妇人给接来了!漠清啊,你真是老妇的再生恩人啊!让老妇在晚年不至于饿死流落街头。” 说着说着刘婶就哽咽了,两行浊泪流得顾漠清是一个不知所措。 哎哟我滴乖乖,这种感人至深的场面,她实在是没法搞! 七章 头留人走 “漠清,刘婶这还听闻你在府内深受公主的喜欢,如今可了不得!还是公主的贴身保者,刘婶能还和你在一块儿啊,真的是开心得不得了。” 刘婶笑擦着泪道,就是这话让顾漠清当头一棒,彻底清醒。 原来这只狗爬爬一早就猜到她下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找他报仇而是跑路。 所以狗爬爬就先下手为强,把刘婶给接了过来牵制住她。 留下她的目的不为别的,就是为等着来日方长,一点点报把他绑在树上丢人的仇! 真是好一个心胸狭隘的男人啊!得亏她一开始还觉得他长得好,现在这么一看倒像个油腻腻的大蛤蟆! “我也很高兴,刘婶,你先去忙你的吧,可别耽误了活儿。” 顾漠清强颜欢笑地拍了拍刘婶的手。 刘婶看了眼骁岩璟,骁岩璟微点首,她这才敢退下。 “王爷,您大人大量,就别跟小女子一般计较了,小女子这样粗俗之人难登大雅之堂,实在不配在王府做事。” 她将皮笑肉不笑发展得可谓是淋漓尽致,这要都看见她如今的表情,肯定都会竖起大拇指来,夸赞一句好一个高级版的皮笑肉不笑! “你也知你粗俗?” 骁岩璟的话让她暴跳,但她忍住了。 不能生气,她闯的祸造的孽,得负责,得负责。 “是啊!很粗俗,所以我就不在府里碍王爷的眼了,公主身边也更应该换个拳脚更厉害的。” “还有王爷心善人俊,收留无家可归的老妇人,定能得天下人赞扬,我出去了定给你宣传宣传此善举。” 说罢,她转身就要跑,该说的都说了,没什么好留在这儿听别人羞辱的。 可还没跑两步她就被只大手提起。 “你如今是府中人,走了就是跑奴。” “跑奴就跑奴吧,为了王爷我什么罪名都能承受。” 她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可谓天地可鉴。 “好!头留,人走。” 骁岩璟让她不淡定了。 “头留下?!王爷您是疯了吗?” 头留了,她还能诈个尸离开不成! “而且再说了,我一没签合同,二没同意来上班的,凭什么就砍我头?!简直就天理难容!” 顾漠清嘴里蹦着骁岩璟不解奇语怪词,瞧着狗爬爬隐约疑惑的神情,她气急败坏地再解释了一遍。 “我,一没有和王府签契约,二没同意来府里做事,凭什么砍我头!” 原来合同是契约,工作是从事的意思。 骁岩璟若有所思地微微点了下头。 “姑娘!但凡是自愿进府参选的,一旦选中,那都是要在府内当事五年的!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规矩!” “而且一人跑奴,同行人是要一起砍脑袋的!” 一旁的男丁看怪物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这个已经石化状的女人。 “原来啊,这么没天理的规定都有。” 她虽气得脑袋瓜直疼,但该“矜持”的还是得“矜持”,毕竟不能让人觉得自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她再次显露出她的高级版皮笑肉不笑,在心里头暗暗分析起来。 如今局势看来,她不就是完全没有退路? 刘婶要在府里五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她如果贸然逃跑,那就必然会威胁到刘婶的性命。 那她还能怎么办?只能留下呗! “能在威风凛凛的战王府做事,是小的的荣幸,小的定将保护公主的工作做好!绝不让天下,不让王爷失望的!” 高级版皮笑肉不笑换成了终极版笑容满面地说道。 与刚刚闯进府时的不甘不愿、愤怒模样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教人一下难以反应。 “既然如此,诚心何显?” 骁岩璟冷不伶仃的话教她摸不着头脑。 只见一旁脸色略带尴尬的男丁暗暗指了指地上的麻绳。 “你!” “怎么?刚刚所言不实?那便是欺上,照样掉脑袋。” 这只狗爬爬一副高贵的模样谈吐着一个人的生死,在她看来可笑至极! 她现在被气到后脑勺都痛,但她顾漠清是何等人,能屈能伸! 好,她忍!! “怎会呢!小的可是一片诚心呐!” 顾漠清微笑着拿起地上麻绳,尽量优雅地爬上树。 正所谓头可断血可流,气质不能输! 男丁跟着爬上树去,三除五下地就把顾漠清五花大绑在树上。 “王爷,您看我这诚意够否?” 顾漠清咬着牙根笑说道。 只有她顾漠清自己知道现在她有多想抽死树下那个自以为是、高傲自大的狗爬爬! “够否看天意。” 说罢,树下男负着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薄唇带着抹若有若无的嘲笑。 “顾……顾姑娘,王爷那话啥意思啊?” 男丁被王爷的话说懵了。 顾漠清咬得牙龈咯咯直响:“绑到晚上的意思!” 男丁似懂非懂地点着头跟着离开了。 这一下子,只剩顾漠清一人孤零零地被绑在大树上,那树下来来往往的奴人们,见她无一不捂着嘴偷笑的! 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她两眼一闭,在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等顾漠清下到树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估摸着没有十二点也有十一点了。 为什么这么晚下来?因为狗日的没人过来给她松绑! 老话说得好,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最可靠。 所以她不就在树上挪了快两个小时的绳,才把打结的那一头挪到面前来。 满嘴绳丝的她捏着绑得红肿的手臂往另个院偷偷摸摸地走去。 她现在毫无睡意,因为啥?因为饿啊! 顾漠清摸着饿得快凹进去的肚子到处找厨房。 “长途跋涉”几番,她可算找到厨房。 她偷偷潜进厨房,对着锅里的菜,一顿饿狼狂扫。 待她吃饱喝足后便靠在炉边睡了过去,脸上扬着满足的神情。 反正她被录取是稀里糊涂的,得罪王爷也是稀里糊涂的。 被再次逼进府还是稀里糊涂的,所以她现在以及以后主要要干什么、住哪、工资待遇、福利、假期是怎么样的,她完全稀里糊涂不知道。 所以她还能怎么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咯。 八章 掌握好尺度 “喂!快醒醒!快醒醒啊!” 睡得正香的顾漠清被一道大嗓门吵醒。 “哈~怎么了?大清早的嚷嚷。” 她揉着发涩的眼睛嘟囔。 “哎哟!你是那个新来的,叫顾漠清的吧?!” 更近一步的大嗓门叫得她快耳鸣了,她揉了揉这受罪的耳朵。 “是啊,怎么了?” “哎哟我的娘呐!如今都卯时了,你竟然还没去给王爷洗漱着衣?!” 大娘的这一番话把顾漠清拍得是万分清醒。 “不是,阿姨,什么洗漱着衣?我可是公主的贴身保者,不是打杂丫鬟。” “昨晚王爷就将你给调至墨竹院从事了,还说你难登大雅之堂,不配做公主的贴身保者,哎哟,你不知道吗?你还不赶紧去!再晚些可有你好受的!” 大娘气不打一处,真真没见过遇大事还这么淡定的!要知道王爷是最讨厌做事拖拉的人! 顾漠清顿时气炸了,什么玩意?!就一晚,不!半晚时间她就从人人尊敬的贴身保者降职到弯腰伺候人的丫鬟了?! 她一脚踹开门,夺门而去。 果然啊,对待无赖,选择退让是大错特错之举!她顾漠清今天非得争回个理不成! 就在她气冲冲地跑到墨竹院时,一盆清水迎面砸来。 “喂!新来的!还不快给王爷洗漱着衣去!不要你颈上的脑袋了吗?!” 眼前的人一脸愤怒地叫嚷道。 她在王府里待了都快五年了,王爷洗漱着衣从来都是男丁负责的,可从不用女奴。 而这女人才来两天,就得王爷如此特殊的对待,身在黄金屋谁还没个金玉梦呢?所以她怎会不生气! 顾漠清抬起金盆就要砸。 “我洗你大……” 就在这千钧一发,她是硬生生地把水又端了下来。 不行,她不能这么横冲直撞的,初来乍到,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再说,不就是端个水给狗爬爬洗个脸嘛,不是什么难事,恩,不是什么难事。 安抚好自己的她换上了自己的高级版强颜欢笑。 “好的,我这就给王爷送去。” 她循着直路走去,沿路满是青竹,两人高,看着甚是好看、舒心。 她来到正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 房内响起低沉迷人的一声。 她推门而进,将金盆放在桌子上。 “王爷,洗脸了。” 可男人却是一言不发、纹丝不动地安坐在床边。 敌不动我不动,所以顾漠清也站在一旁干杵着。 良久,狗爬爬终于开了金口。 “给本王洗脸。” 她去拿毛巾的手顿了下,又把毛巾放下。 “王爷,您这洗脸都需要别人亲自动手的吗?小的认为洗脸自己洗会洗得比较干净。” 换句话说,她不想离他那么近,因为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用毛巾把他给捂死了! “你可知在和谁说话?” 骁岩璟微眯起眼,像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会撕了她。 “王爷呀,小的说的乃心底话,您有disease要趁早govern,别耽误太久,这霸道总裁豪门症拖久了不好。” 她倒是不怕他那像炸药一样的无法预测的眼神警告,毕竟她这些话我不算是顶撞,不过探讨探讨问题罢了。 “在本王面前,劝你少胡言乱语。” 什么得意,割的,果然是个疯疯癫癫的! 眼下,气氛异常窒息,干杵着只会对她没好处。 于是她才强忍着不情愿地拧干毛巾向骁岩璟走去。 他抬起眼,冷冽地盯着她。 可一面毛巾啪地声打在男人脸上,遮住他的眼。 “王爷,我乃习武之人,下手难控轻重,倘若疼还烦王爷说一声。” 说罢,她开始用毛巾粗暴地擦着男人的脸,如同擦满是污垢的桌面。 感到疼痛的骁岩璟一手掐住顾漠清细如枝干的手腕。 “活腻了?” 只三字,充满死亡,足以吓破人胆。 “谢王爷关心,人生这才刚开始。” 顾漠清使暗劲儿抽出手,继续蹂躏着毛巾下的脸。 被激怒的他推开她的手,一把锁住顾漠清的喉。 她也不是个软角色,以掌为刃劈开脖子上的手,一拳砸向男人的脸。 这可是他先动的手可就别怪她自卫了!她真的不信自己打不过这个狗爬爬。 他迅速闪开,一只手捏住顾漠清挥拳而来的右手腕,另只手箍住顾漠清的左手反扣在背,一个拉劲,两人紧贴在一起。 “跪饶、死亡,挑一个。” 骁岩璟甩下狠话。 “绝孙!” “额!” 他突然脸色难看,下身微微颤抖。 顾漠清乘虚一把挣脱,用力推开男人想拉开空间跑,却被骁岩璟反手一抓。 由于用力过猛,两人转了个身,倒了下去! 顾漠清在下骁岩璟在上,两人大瞪着眼睛,气氛格外窒息…… 她眼角抽搐地垂眸往下一看。 这特么该死的…只见一只大手稳妥妥地握着她的胸! 骁岩璟也跟着往下望去,神情异常复杂。 “滚!臭流氓!” 顾漠清突然开喉就嚎,惊得骁岩璟是一把捂住她的嘴,生怕别人听到。 “再叫本王杀了你!” 此话一出,顾漠清倒真安分了。 不是她被吓到,而是她在骁岩璟眼里瞧见了发狠的认真和一丝……紧张?? 这个男人在紧张?呵呵。 她秋眸一闪,一个坏计涌上心头。 他手心里突然传来软软、痒痒的触感。 那触感不重却莫名激着他浑身的神经,酥麻不已。 骁岩璟感觉有些呼吸不畅,他如避蛇蝎般甩开手。 她捏着被压得发酸的小巧下巴,忍不住轻笑一声,笑里含带嘲讽。 “哟,王爷,原来您这还是个……” 她扫了眼骁岩璟的下身,脸上的笑意更浓,嘲讽之意更重了分。 只见骁岩璟紧眯起双眼,薄唇紧闭,丝毫无答话之意。 只是那副神情很明显地在警告她把好自己的嘴! 她现在哪里管他那无声的警告啊,她是有些摸透这个狗爬爬的门路了。 不要以为她怕死就什么都可以忍,这个狗爬爬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她,不适当地反击下,他还真当她是任人蹂躏的蚂蚁吗? 所以,已经掌握好尺度的她现在就是要泄了这已经憋了两天的怒气。 “没事,虽然堂堂王爷二十五六了,还是个没人要的处男。” 九章 好自为之 “但是,这王爷这也是洁身自,教人敬佩,敬佩啊!” 她面上是一副欣赏的模样,眼里头却像是在看一个不举之人一般。 而这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无异是侮辱的! “不知羞耻!” 骁岩璟勃然大怒,虽是侮辱但又找不到哪个词坐实她侮辱他,着实…! “王爷何必这么说。” 她佯装自在地往门边走了两步,以方便等会儿直接逃跑。 透过窗纸的阳光,照亮她那斜提起的粉嫩唇瓣,竟格外好看。 叩叩叩! “璟哥哥,你起了吗?我是永纯,我能进来吗?” 门外传来骁永纯温柔悦耳的问候。 听见骁永纯声音的她激动不已,她的救星终于来了! 她准备开门的手被一道强力扯回。 骁岩璟粗糙的手掐住她瘦黄的脖子,若非尚存理智,只怕力道早掐断了这细细的脖子。 “如若在公主面前乱说话,本王定教你生不如死!” 本就低的嗓音此时故意压低了说话,震得她有些耳朵痒痒。 她歪头缩了下脖子,同样压低嗓音说话:“放心,小的还知分寸。” 如此不懂规矩,胆大妄为,还知分寸?是何人给她的勇气! 他轻蔑地哼了声,这才甩开掐着的脖子。 “嘶~” 被甩痛的她摸着掐红了的脖子,暗暗瞪了眼已回到座上的男人。 狗爬爬,不给你点辣姜尝尝你还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教训! 她对着自己的头发一顿抓,头发乱成一团才给骁永纯开门。 “公主……” 短短两字,藏尽委屈,配着那凌乱的头发,可怜惨了。 这幅模样让骁永纯立马红了眼眶。 她小跑进内厅,气呼呼地看着座上安静喝茶的男人。 “璟哥哥,你就算再气也罢,你怎么能如此欺负一个小丫头呢?!” 骁岩璟看了眼骁永纯,不冷不淡地说了句。 “永纯,你怎么和你哥哥说话的?恩?” 没想到这骁永纯一旦耍起脾气来也是个横的主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就坐到地上委屈地叫喊了起来。 “就是这么说话的!璟哥哥,你欺负我!我要告诉琮哥哥听!” “骁永纯!你还有无点女子该有的矜持和礼仪!” 他怒了,一掌拍在桌上。 自己的妹妹竟然为一个相识短短两天的疯女人与自己胡闹! 都说耍脾气的女人最可怕,此话一点都没错。 却见骁永纯非但不听,还变本加厉地哭了起来。 “你就是欺负我!呜呜呜~我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丫头,你都要把她逼死!” “那丫头能打又好玩,我就想留在身边,可是哥哥你小气!气昨天她把你绑在树上的事,所以你就把她调过来,把她留在身边折磨她!” 骁岩璟可不认这个账了,从座上站起来慢慢走到骁永纯面前。 “怎么?本王就让她端个水还委屈她了?” “你胡说!端个水能端成这样?!” 顺着她的芊芊玉指,只见顾漠清一头杂乱,面带泪痕,着实的可怜委屈。 被指的顾漠清像是被机关枪瞄准了一样,惊慌失措的,她哪里会知道这公主会这么力挺她啊! 她不过就是想让公主觉得自己调到这里来受委屈了,让她同情下自己,日后在府里好有个靠山而已。 她实在是挤破脑回路也没想到这位千金大公主会闹得这么厉害呀!这万一那狗爬爬真生气了… 这番模样的她,让骁岩璟立马沉下了脸。 “怎么?这幅模样是本王害的?” 这个女人真是又蠢又心机! 她默默往后小挪了一步,这下好了,进退两难了。 但她是谁?顾漠清!两者皆不可抛啊! “不是,公主,是小的昨晚着实太累了,才没空打理自己,是小的失态了。” 她连忙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毕竟自家人肯定是帮自家人的呀,换句话说,她一个外人,算个啥玩意儿? “璟哥哥,我不管,她是我招来当贴身保者的,你不能跟我抢!” 骁永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挡在顾漠清面前,这口气甭提多坚定了。 “就是啊,王爷,公主这般柔弱,男子贴身保护总归是影响不好。” “公主实在是需要个识武的女子在旁随时保护着,不然以后公主万一有个不测,哎……” 顾漠清赶紧不着痕迹地添油加醋着,恨不得煽出个火焰山来才好。 哼,没想到这个恶毒心肠的狗男人竟然是个妹控,那她更要呆在公主身边了。 “就是啊,我想出去玩你又说外头不安全,现在我听你话随身带保者了,你又跟我争,璟哥哥你就是不疼我了……你……” 说着说着,骁永纯委屈地哭了起来。 这公主一哭,骁岩璟冷峻的面色暗暗柔下了,半响才说话。 “本王不是跟你争,只是一个疯女人带在身边有失你公主的教养。” 我曹?这个死男人是在说她不懂礼仪,难登大雅之堂了?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行,她忍! “我不管,我就要她!” 骁永纯这是铁了心了。 这般强硬态度的她,作为妹控男,还能如何?也只好妥协。 “你带在身边可以,但她的礼仪、教养必须加强,否则本王便将她赶出府去。” “好!放心吧璟哥哥,我会亲自教她的!” 骁永纯高兴得抹掉眼里的泪水。 太好了,她终于摆脱了狗爪! 如此看来留在公主身边,那这确实是一份特别棒的工作,多哄哄这个单纯的公主,那她离财富还会远? 顾漠清此刻的心里已经忍不住打着算盘了。 他撇了眼骁永纯身后低着头不知道在盘算什么的女人,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好自为之!” 他长袍一甩,大迈步子离开。 “谢谢王爷好意提醒!” 不得不说,此时有了骁永纯庇护的顾漠清有些飘了。 骁岩璟这走到门口时听到那得意洋洋的话又折返回来。 “顶撞主子,罚一月月银!” 顾漠清:“@#$#%” 所以,他就这样随口胡扯了个理由就扣了她一个月的工资? 这简直就是无良奸商! 十章 她是个东西 “喂,顾漠清,王爷真的没有罚你吧?” 骁永纯揉着泛红的眼睛关心道。 她和这公主的交情不深,说夸张点无非就是萍水相逢,但在这种奴隶阶级的吞人朝代,一位金枝玉叶能为一个卑贱的下人哭着求情,这多么难能可贵啊。 说她一点都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她生硬地安慰起公主。 “没,没事的,王爷真的没有罚我,公主你,你别哭了。” “真的没有?那看来哥哥是不生我的气,哎呀可真是吓死我了!害得我昨晚一晚上都睡不着!” 骁永纯安心地大喘一口气,这心里提着的千斤顶可终于落了地。 她迷茫了,什么玩意儿?感情公主并不是在担心她? “那公主你刚刚哭是因为……” “因为我不哭哥哥就不会把你还给我啊!难得碰到这么好玩的东西,本公主才不会放手呢!” 她这个哥哥她最了解了! 东西? 她暗暗抽搐这嘴角,得,感情搞半天她就是个东西… “顾漠清你赶紧的,收拾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快随本公主逛花街去!” 骁永纯欢呼雀跃地一蹦一跳出了墨竹院。 留她一人在此唉声叹气,她这该死的自作多情啊! 待她整理好头发公主就带着谨荷和顾漠清这么出府了。 一踏出府门的骁永纯就像脱了缰的…… 像出了笼的孔雀,如今正花枝招展、手舞足蹈地流连着各个大小摊位! 已经提满双手的顾漠清心累地叹了第八次气。 果然啊,不管什么年代的女人,都一样啊! “公……小姐,已经够多了够多了。” 她赶紧阻止还想买个酒楼的公主。 我滴乖乖,这个女人简直就像洪水猛兽,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啊! “哎呀,我太久没出来了,劝你不要拦着我买东西!” 骁永纯推开碍事儿的顾漠清,脑子发热得简直一点都不听劝。 她这大拇指往纸约上一按,一套三层大酒楼就这么到手了。 瞧着这么疯狂买下去的公主,她知道这不是个办法。 她朝暗处挥了手,不久,便有几个着便装的男人走上前来。 她把手里满满当当的东西一股脑抛到几个男人手里。 “把公主的东西送回府中。” “这……可王爷说……” “速去速回,公主这有我,我的实力你们不清楚吗?” “这……”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但一想到她能把所向披靡的王爷给绑树上了,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喏!” 她挽起袖子,扭动着筋骨,可得好好地教训下这个花钱如水的猛兽! 她挽住还想再买间丝绸铺子的公主的柳腰。 往回一收,抑制住她恐怖的冲动。 “哎!顾漠清你大胆!竟敢阻挠本公主!” 还从来没有哪个下奴胆大妄为到敢出手阻止她堂堂公主做事! 顾漠清也不怕不急,而是拍拍上火的骁永纯后背安抚。 “公主,正所谓物尽其用,这银票啊,得用在刀刃上呀。” “本公主如何没将银票用在刀刃上了?本公主所买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本公主喜欢的!” 骁永纯恼火了,竟然敢说她买的皆是废物! “是是是!公主买的所有东西一定是好的,但!公主买的东西平日里是不是用得极少啊?” 她这问题倒真让骁永纯答不上话来了,因为她买的东西平日里确实少用! “那……那你说!这银票该用在何处啊?” “这银票嘛,当然得用在能装进这里的地方才物有所值。” 她轻戳着公主的脑袋,动作像江湖男子般干练潇洒。 “那,那你带本公主去见识见识,倘若不好玩本公主就罚你!” 骁永纯被莫名地帅到了,脸色有些粉红。 “遵命!包您满意!” 她搂着公主和谨荷的肩膀一路麻溜地来到说书阁。 “这就是你说的物有所值之地?本公主最厌烦读书女红了!” 骁永纯甩开肩膀上的手说走就走。 她手快地拉住公主腰带,一拉,带回。 “别急啊,公主,如果等会你不满意,回府打我!” “最好真如你所说!” 她信誓旦旦的保证才让骁永纯半信半疑地进了独间。 “那是自然,您就大可放心吧!” 她伸指勾了勾,说书先生连忙小跑上前。 她在说书先生耳边嘀咕几句,先生明了,便进房坐于说书座上开始说了起来。 她则坐在转眼就能看见公主的茶桌上等候。 这该做的工作她还是要认真做的,毕竟公主要少根毫毛,她就会少颗头,不划算呐! 她这坐着半宿都开始犯困了,赶紧灌了几大杯茶提提神。 着实无聊的她望着楼下热闹的街道打发起时间来。 这时,她瞧见道里一位着麻布衣裳的母亲买了一串糖葫芦,笑着哄哭闹不止的六岁姑娘。 这样一副场面让她此刻的心底翻涌起难过。 她想到了她的母亲,那个命苦的女人。 自己就这么自私地死了,也不知道妈妈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哭得肝肠寸断的。 如果当年自己不那么掉以轻心或许就不会瘫痪,或许早就站在世界的… 哎,算了,现在想来也是多说无益。 尽管如此,她的眼睛还是不争气地蒙上了一层雾水,所看之处模糊不清。 她抹掉没来得及流出来的泪水,强迫自己振作。 她眨巴几下眼睛便继续盯着房内正听书听得入迷的骁永纯。 不久,本阳光明媚的天空逐渐转阴,整个天空都变得灰暗暗的,本热闹的街道逐渐散了,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她走进说书房内。 “公主,马上要下雨了,而且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骁永纯抹着宛如断了线的泪珠。 “不行,本公主还没听完!你!给本公主继续说!” “好,那就等公主听完。” 她冲说书先生使了个眼色,先生了然微微点了下头。 于是,她便在门外候着,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公主和谨荷便从房内出来了。 两人那眼珠子哭得像个核桃一样大! “呜呜呜~公主,他们……他们太惨了!” 十一章 遇着敌手 “是啊!为,为什么老天爷要这般折磨这对苦命的有情人!顾漠清,你说!老天爷为什么要这般折磨他们?” 骁永纯那哭得可谓是梨花带瀑布,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的。 “额,因为老天爷他没长眼!没看到这对苦命的有情人!” 她连哄带骗,可算是把哭哭啼啼的两人安全带回府中。 这回到府里没有十分钟,这天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公主因为哭了整整一下午,哭累了便进房休息去了。 她则跟着谨荷去了安排给她的住处,其实离公主没多远,因为就挨着公主的房间! 她特地去打来了一桶水,对房间进行了全方位的擦拭,自己擦的房间她才睡得踏实啊。 待搞好卫生后她便借口去了厨房。 远远地,她就闻见那一股股馋人的香味。 于她而言,那不是厨房,是天堂! 她大手一挥,推门而入。 对着在厨房里忙活的下奴们咧开来一张笑脸。 “嗨,兄弟姐妹们!” ………………………… 帝宫: “牧奴在边境不断挑起事端,虽是无关痛痒却也战事不断,是极其影响边境百姓的生活啊~” 帝椅上,帝王忧心忡忡地说道。 “让玄厉带队铲除牧奴倒是合适,这玄厉平日里多加雕琢,日后定是位骁勇善战的将军。” 骁岩璟放下茶杯,平声说道。 “好,孤听你的,就派玄厉。” 帝王大手一挥,一旁的公公便得令出了御书房。 他,便是这禀翊国的帝王,骁岩琮。 与骁岩璟和骁永纯乃一母所生,年仅三十。 “帝上盯着臣弟作何?难不成臣弟脸上有东西?” 骁岩琮对着他明晃晃的左盯右看,惹来他的不解。 “哦,孤这两天听闻了件十分有趣的趣事,想从你这脸上辨一辨真伪。” 说着,骁岩琮就没控制住地偷笑起来,这强忍还是没忍住的笑声是让骁岩璟的脸色刷地黑下。 “看你的神情那看来趣事属实啊,哈哈哈!” “真不敢相信这所向披靡、聪明绝顶的战王爷也会有吃瘪的一天!哈哈哈!” 骁岩琮笑得可谓是前胸贴后背,说难听些,还笑得有些花枝招展的~ 这完全不能怪他反应大,是他从小到如今就从未见过他这个弟弟吃过亏,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亏。 “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将那胆大包天的女子带进宫来给孤也瞧瞧,孤实在是太好奇那奇女子究竟长何模样。” “不过是个疯疯癫癫的粗俗女人。” 骁岩璟沉着嗓音,脑海中不受控地闪过今日清晨所发生的事,他自然反应地握了下掌心。 “噗哈哈!但孤还是很好奇啊,那么有趣的女子要不借孤一段时日,这放到宝妃宫里去活跃活跃下气氛。” “疯女人难登大雅之堂。” 骁岩璟一口回绝。 不抢人所好的骁岩琮这才止住笑意与玩笑。 “好好,那不聊这事了,你如今也二十六有余了,府中空荡,也是时候该纳个一妃半妾了。” 骁岩琮突然地就抛出另一个问题。 骁岩璟不出声了,这种催亲的场面他面对得来多了,面上毫无波澜。 骁岩琮轻咳了声。 “岩璟,孤看那丞相之女雲灵,是钟灵毓秀、端庄典雅又是名门世家,长得也算倾国倾城,倒和皇弟很是般配啊。” “臣弟无意纳妃。” 不管他怎么说,骁岩璟就像个油盐不进的石头。 这可急坏了骁岩琮,他这唯一的兄弟再这么下去可就真成和尚了! “那……那你可有喜欢的女子否?这男子哪有不成家的。” “无!国家大事尚未解决,岂可陷于小情小爱。” 骁岩璟的话是果断决绝。 “这国事日日都有,难道你要一辈子都不成亲吗?” 这母后让他来游说他这个弟弟,他哪里敢怠慢,今儿怎么的也得跟他这亲弟要个准信呐。 “如今琅国横行无忌,一日不除禀翊国无法安宁。” 他一心系在两国交战之事上,何来耐心听爱情。 “可…” “帝兄,臣弟的婚事就不劳……” 骁岩璟这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脸上突然奇痒起来。 痒得他忍不住用手去挠,可越挠越痒,越痒越挠。 谁能想象一个孤傲冷漠的堂堂七尺男人在双手挠脸的场面,着实是违和又好笑! “岩…岩璟,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发红起块了,快!快传太医!传太医!” 骁岩琮脸色着急地从帝椅上跑下来,捧着骁岩璟的脸左看右看。 “臣弟没事。” 骁岩琮心急如焚的模样让骁岩璟的脸色是黑上加紫。 尤其是骁岩琮这张近在咫尺的充满母爱的马上要亲到他的脸… “都快破皮了还说没事,你就倔吧你!你这秉性不像父皇不像母后,也不知像谁,打小就从不肯示弱!” 骁岩琮碎碎念个没完,更多的是气急败坏,他虽是帝王,但他与这弟弟关系确是十分要好。 若不是骁岩璟执意要上战场杀敌,他还真想逼着他做个文雅王爷。 不过他这弟弟却也从未让他失望,给禀翊国创出了个威震四海的战神来,顾名思义,乃百战百胜。 “太医到!” 太医急匆匆赶来,行跪拜礼后不敢耽误时间便替骁岩璟把起脉。 好完脉,太医又凑上前去仔细看了番。 “这,这王爷脸上染的是奇痒粉。” “奇痒粉?” 骁岩璟压着嗓子吐出这三个字。 “王爷,这是止痒膏,一定要每两时辰抹一次,否则会奇痒难忍,连续擦拭五天便可痊愈。” 太医边边替闭着眼的骁岩璟抹着药边嘱咐道。 待太医抹好后,骁岩璟夺过止痒膏就大步流星地离了殿,背影有些……愤怒? “帝,帝上,王爷今日这是怎么了?情绪如此激动?” 太医吓得结巴。 要知道他可是从小瞧着王爷长大的,可从未见过王爷这么大情绪过。 “王爷啊,这次怕是遇到敌手了。” “啊?!那王爷岂不是危险?!” 太医惊恐。 “不,太医,反倒是好事啊,哈哈哈哈!” 骁岩琮笑得开怀。 十二章 莫须有的罪名 1 “漠清!漠清!完了!出,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怎么慌慌张张的?” 顾漠清嘴里撅着葡萄含糊不清地说道。 她这可是足足花了大半天时间才和这整个厨房的人混熟了,这才刚坐下来享受丰收的果实呢,就来事了。 “是…是王,王爷!王爷找你,而且王爷还很生气!” 小丫头吓得是手脚乱甩,连话都说不顺了。 “你怎知王爷很生气?” 她还真是没瞅见那男人脸上除了冷漠和高傲以外,还能有别的什么神情,就像个死人脸似的。 再说了,那他生气,他生气关她什么事啊?公主她伺候好了,也没在府里拆他王府的。 还生她气,她还没生气呢! “因为!因为王爷脸都气红了!很红很红!说明王爷真的很生气!” “哈哈哈!觅儿,他是想气死自己吗?这真是报应啊!哈哈哈!” 顾漠清笑得嘴里的葡萄都掉了出来,最好他就是属河豚的,越气越涨,最后把自己气炸了才好。 “哎呀!你,你快别笑了!王爷正在大厅候着呢!你快去啊!” 着急忙慌的觅儿拉着还不当一回事儿顾漠清往大厅奔去。 当跑到大厅门边时,顾漠清突然拉住觅儿。 觅儿不解:“怎么了?” 她狠了狠心,一个巴掌啪地声脆甩在自己的脸上。 她也不想虐自己,但她笑得根本停不下来啊! 待她走进大厅时,只见大厅两旁各站着两排人。 这么大场面,这是要干嘛? 她行了作揖。 “王爷叫小的来,是有何吩咐?” “你认为呢?” 恰恰是这冷冷淡淡的一句让她心里咯噔了下。 “这,小的不知啊,王爷是要问今日都和公主去了何处吗?” 难道是因为她和公主出府的原因?那她可无罪,她就是个保镖,又不是负责管理公主行踪的! “何不妨抬头看看!” 这回他的话里竟然藏了杀意,这让顾漠清浑身都谨慎了起来。 “王爷就别打趣小的了!王爷的容颜岂是小的能窥视的。” 她赶紧再行作揖,只是这次把头压得很低,态度也是毕恭毕敬着。 “本王命你抬头看看!” 骁岩璟一把扼住顾漠清的下巴,猛地往上一抬,逼迫顾漠清与他对视着。 只见骁岩璟满脸发红,且脸颊两边还起了许多块,怎么说呢,就像是一头容颜俊美的…猪! 她大吃一惊! 原来人猪头脸就是这幅样子! 但形势不容她有闲情取笑。 “王爷,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这很明显就是被下药了,所以,难道他以为是她下的? 骁岩璟加重捏下巴的力度。 “这毒可不就是你下的?恩!” 说着,手上的力道又更重了一分,让顾漠清感到吃痛不已,下巴都快碎了。 “王爷,小的一日都陪着公主,哪里会有时间给你下药,王爷你可别是非不分冤枉好人啊!” 她一贯冷静自信的眼里起了抹害怕。 毕竟谁人不怕死,尤其像她这种重获新生,对世界重燃希望的人,更怕死! “对,对啊!璟哥哥,顾漠清今日一整天都与我一起,不可能也没机会给您下药的!” 骁永纯忍不住出声替顾漠清证明。 经过今天的相处,她特别喜欢这个不拘小节、爽快潇洒的顾漠清,所以她要保护她。 骁岩璟一眼扫去,严肃且冷冽,吓得骁永纯身子一颤,嘟着嘴低头不敢再言语。 她知道,哥哥是真的动怒了,说得越多反而会害了顾漠清。 “王爷,我是真的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还望你莫要冤枉好人!” 她踮起脚尖,不让下巴抬得太高,因为有些呼吸不畅。 “今日唯一碰过本王脸的东西只有洗漱盆的水。” “那盆水是一个女的递给我的,我只不过就是把水端进去给你,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这个锅她可不背! “王爷!王爷冤枉啊!那盆水是昨儿那个新来的刘婶打给贱奴的,而且脸帕…脸帕都是她备的!” “对…对!毒…毒一定是她往水里加的!一定是她!” 今日给盆顾漠清的下奴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求饶,还一手指着一旁瑟瑟发抖的刘婶哀嚎。 被这么一指的刘婶脸色发白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下,下奴,下奴…” “不可能是刘婶的!她感激你都还来不及,而且她都没有作案动机!她一个无亲无故的老妇人毒害你做什么?” 她这万万没想到刘婶竟然也牵扯了进来,王爷该不会以为她伙同刘婶害他吧! “那你说,是谁?恩?” 骁岩璟冷冽的声音寒得在场所有人都在心里发颤。 她强迫自己冷静,大脑迅速思考起来。 “王爷,这毒…这毒它,一般这毒都是粉状,那有没有可能是毒粉飘在空中,然后恰巧吹到你的脸上呢?” “本王一出府门便乘上马车,倘若如你这般说,为何同行的车夫无碍?” 骁岩璟的话让她一时语塞。 气氛一时间陷入恐怖的凝固当中。 “王爷,容我再想想,容我再想想!” 她这绞尽脑汁思考终于想到另一个突破口。 “王爷!我想到了!” 她转身指着端水的丫鬟和刘婶。 “若真是我们几个,那……” 众人不明白她为何不接着往下说。 仅仅一眼,她就留意到刘婶一直将手藏于袖中,这让她面色顿时沉重下来。 “那什么?顾漠清你快说呀!” 骁永纯在边上是焦急的催促。 她瞟了眼负手而立的骁岩璟,又望了眼打水丫鬟和刘婶。 她眉头顿时紧皱起来,泛黄的额头冒起细细汗珠,最后是一咬牙跪了下来。 “是我干的。” “顾漠清!你?!你在说什么啊?!” 骁永纯不干了,不顾礼仪直接就冲上前想把她扯起来。 她如今是真想不明白这顾漠清无缘无故地干嘛突然就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明明她一整日都与她在一起啊! 她拉下公主嫩白的手,轻拍两下以示安慰。 “永纯!” 他一声低吼,震慑住骁永纯。 谨荷赶紧把骁永纯拉回边上。 十三章 莫须有的罪名 2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垂着头的她,眼里多了层打量的含义。 “为何下毒?” “为报前天你把我扔在塔上不管不顾的仇,我不知道这个毒这么厉害的,望王爷恕罪!” “愚蠢,来人!拖出去斩了!” “万万不可!帝兄!算帝妹求您了!她不过一时冲动,日后帝妹定加强教训!” 骁永纯挡在顾漠清身前,扑通地跪在地上替她求饶。 “骁永纯,你堂堂禀翊国公主竟然为了一个要毒害本王的下奴跪地求本王?”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骁永纯,眼里是恨铁不成钢的火气。 不知道这个疯女人短短两日给他妹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三番两次地为了这疯女人和自己作对。 “帝兄,高高在上的公主一点都不好!” “众人皆惧我,没人敢与我交友谊,没人敢与我亲近,虽锦衣玉食,但我一直很孤独,如果可以…我宁愿不做这公主!” “骁永纯,这般蠢话本王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骁永纯委屈地哭了起来,哭声特别地伤心,闻者皆心疼。 “我就要说!顾漠清不一样,她有趣、重情重义,最重要的是她敢与我亲近,是真心的那种,并非虚情假意。” 说着,她张开双手,誓要护住身后人。 “你涉世未深,易遭人蒙骗!” 这个女人来路不明且身份背景难以调查,他怎能不多分警惕。 “帝兄,不会的,我能感受到!她人真的很好。” 面对如此决绝倔犟的骁永纯,骁岩璟一时下不了死手。 身在帝王家,那种无奈和孤独他又怎会不懂。 “若不是公主苦苦哀求,本王定碎了你。” “谢王爷不杀之恩。” 她这悬着的巨石总算是落了地,公主果然不会不管她,这把拿命赌的局她赌赢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骁岩璟冷不伶仃的一句话把大家这刚落下的心又推到最高处。 “王爷请说,小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愿意接受惩罚。” 当他准备开口时被抢了先。 “王爷!那个,小的还要保护公主的,您若将我打残了,那小的就很难再好好保护公主了~” 她抬首,笑得逞强。 这要真把她打成重伤,不小心落了残疾,她不愿。那种噩梦般的生活她一天都不想再过。 “对啊!璟哥哥,求您手下留情……” 加上公主的哀求,他这心里着实软了许多。 “出去跪着!” “璟哥哥,外面那么大的雨还打雷!如今都入秋了,顾漠清会被冷死的!” “公主!别再为难王爷了,这已经罚得很轻了。” 她拉住又要跪上前去的骁永纯。 她对谨荷使了个眼色,谨荷赶紧跑上前将哭闹的公主扶起到在一旁。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眼面前的男人,随后微微鞠了个躬。 “谢王爷。” 说罢,她便朝外头的大风大雨走去。 “不要啊!是……” “刘婶!我知道你担心我,天很晚了,就别再给王爷和公主添乱了!” 她一个严肃的眼神暗示刘婶别冲动,刘婶这才目带泪水地退了回去。 刘婶知道,如果自己现在跑出来承认,那是绝对会掉脑袋的啊! 只见顾漠清从容淡定地走进大雨里。 倾盆大雨立马把她淋得透湿,她将破烂的裙子提起,正对着正厅缓缓跪下。 她跪得笔直,不卑不亢。 骁岩璟从里头出来,目如寒剑地盯着雨中的她。 他以为他会在她眼里看到不甘亦或害怕。 但并没有,与他对视的眼睛里只有平静,平静得像是在说老娘从未怕过! 她小小的身板,明明感觉稍微大颗点的雨珠都能将她滴倒,可她却硬是给人一种雷都劈不倒的感觉。 厅里人逐渐散去,只有骁永纯和刘婶等人久久不肯离开。 “外头风大雨冷,谨荷,快扶公主回房休息。” 她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吩咐道。 “顾漠清,你这样跪到天亮不死也得半条命搭进去!晚点待璟哥哥睡了你和本公主一起回去!” “公主,我是习武之人,这点风雨没事的,倒是你,你要病倒了,我可就没工作了,你快回去吧,你在这儿我还得分心照看你。” 她又抹了把迷了眼的一脸水。 “顾漠清!” 骁永纯知道,自己在这里确实帮不上什么忙,最后只好满目担忧地跟着谨荷回了房。 “漠清,是刘婶害了你啊!” 待公主走远,刘婶才把憋了许久的眼泪流了出来。 她用满是红块的粗糙手掌揉着浑浊的眼泪。 “刘婶,别的我不想听,我就问一个问题,今天的事你是故意为之吗?” 她实在想不出刘婶要加害王爷的原因。 “不,不是的!就是给老妇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做那种事啊!” 刘婶惊恐万分地跪在地上解释。 “老,老妇是看府里姑娘都有在用一种保养皮肤的白色粉,老妇想着老妇在府中做事,这糙样子得打理下,便与一位姑娘要了些白色粉。” “这,这老妇还没来得及用就给王爷打水去了,老妇想着给王爷也保养保养便加了些进去,谁知道!谁知道……” 刘婶是越说越后悔,最后直接抬起手狠狠地扇了几巴掌在脸上。 “刘婶!别打了!” 她克制住想站起来的冲动。 “是刘婶不好啊,刘婶害得你啊!” “人心叵测,刘婶以后要多多留意府里的下人,他们难免会欺新人。”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连长辈都要针对! 同是苦命人,非但不抱团取暖还落进下石,真是让人寒心。 “刘婶,你安静听我说。” 她不着痕迹地扫了周围几眼,她知道那黑不见底的暗处一定有人在监视着她。 她冲刘婶压低声音说话。 “你现在回去,多涂药,把手上的红块消了,这件事你当就没发生过,回去休息吧。” “不行,刘婶不能……” “你不走就是害我!周围都有人看着呢!如果你不想我今晚白受罪的话!” 她简直恨铁不成钢,刘婶,愚善啊! 十四章 时隔七日 “这……” “刘婶,快走。” 她忍着火气,牙齿发颤地低吼。 被这么一吼的刘婶这才赶忙从冰凉的地上起来,看着大雨里的顾漠清终是抹着后悔泪离开了。 这下子,整个正院就剩她一个人了,随着渐深的夜,温度越来越低。 她开始忍不住浑身打颤,她咬紧牙关,紧抿着发白的嘴唇,誓不让自己倒下。 可老天像是跟她作对似的,瓢盆大雨非但不停,还越下越大。 时不时地还来几道闪电巨雷,吓得她都不敢累了。 她终是小声吐槽了句:“靠,这老天爷还真特么记仇……” 不就是今天下午骂了句老天爷没长眼么! ………………… “王爷,与她一同的老妇刚刚是最晚走的。” 着夜行衣的一男子单跪于桌前。 “可有说甚?” 他修长的手指转着一把利刃,漫不经心地问着。 “雨声太大,隔得太远,未听清。” “最后老妇走了?” “走了!” 他手指轻挥两下,刚刚还跪着的男子霎时不见了踪影。 他望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冷哼了声。 他倒要看看这罪她能顶得多有骨气。 ………………… 经过一整个晚上骤雨的洗礼,整个王府被冲刷得干净。 就好比她侧旁不远处刚开满一树的桂花,被一夜风雨吹得一朵不剩,整棵树光秃得干净。 起来的下人们拿着笤帚撮箕各自打扫着自己负责的区域。 负责扫她旁边桂花的一姑娘今日已穿上带薄棉的衣裳。 那姑娘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她,忍不住发了个冷颤,用手紧了紧胸口的领子。 她深吸一口气,吸入肺里的冷空气让她眩晕的脑袋清醒过来。 她从地上慢慢地起来,不料双腿早已麻木。 这一下子她又狠狠地摔了一跤。 桂花树下的姑娘想上前搀扶她却又缩回了步子。 她舔了舔发白还裂开的唇,暗暗低骂了句:“靠,老娘的膝盖跪肿了!” 她忍痛揉着肿起的膝盖,好一会儿腿没那么麻了才重新从地上起来。 她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地挪动着步子,边挪心底边骂。 那不是人的东西! “顾漠清!顾漠清!你没事吧?!” 骁永纯小步跑来扶住她。 她轻轻拨开公主的搀扶,有气无力地说道:“离远点,身上湿。” “本公主还以为你跪死了呢!” 害得她昨晚一晚都睡不安宁! 这话可打击了她的自尊心,赶紧扯着沙哑的嗓子嚷嚷:“开玩笑!老娘可是全国冠军!能给跪死了?!” “你快别说话了!声音都哑了!小心晕过去!” 骁永纯真是没见过这么没女子模样的女子。 这下子她又不乐意了,扯着沙哑的嗓子接着嚷嚷:“开玩笑!老娘会……” 啪叽!话未完,她就一下子晕倒在地上。 “顾漠清!快!快给本公主去请大夫!” 骁永纯赶紧叫来几个下奴把晕倒的顾漠清抬进房里。 “大夫,她怎么样了?!” “高烧烧得很是厉害,加上这身子瘦弱,照这样式……哎,老夫先写个方子,你们先去抓药。” 大夫连连摇头,他好久没遇到病得这么厉害的人了,若不是这姑娘意志坚韧,怕是早升了天了。 “你就告诉本公主她到底能不能好?!” 骁永纯急了,指着大夫严厉地质问。 大夫也不慌不忙,将方子交至谨荷手里。 “这丫头病得很严重,能不能熬过来就只能看她自己了。” “你!” “公主!公主!我们还是先给顾姑娘抓药要紧!” 谨荷拦住怒气冲冲的公主,生怕她将那大夫宰了。 “那你快去!” 一下奴端来生姜水,骁永纯立马命人给昏迷不醒的顾漠清灌了下去。 可怎么也灌不下去,这可急坏了骁永纯。 看来现在也只能等谨荷抓药回来先了! “何事如此慌张?” “王,请见王爷!” 谨荷扑通跪倒在地。 “手里何物?” 谨荷吓得一哆嗦,赶紧双手递上。 “是,是顾姑娘的药,顾姑娘因跪了一夜,如今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骁岩璟接过方子,望上一眼,眸里动了一丝复杂。 看来她这病得是生死未卜。 他将方子递回,迈着步子走了。 谨荷松了口气,立马从地上起来跑着出了府。 “她当真跪了一晚?” “是的,未曾移动半分。” “何时起的?” “辰时。” 骁岩璟难得转眸瞧了眼身旁的侍卫。 辰时,还真有些骨气! “王爷,调查的人今早已回来了,目前尚未查到是何许人也。” 他墨眸起了层寒意,他的暗卫做事向来迅速,一个小小难民都查不到,说明里面不简单。 “王爷,杀否?” 他薄唇刚启,脑海中忽想到昨晚骁永纯的那段话。 “暂留,继续查。” “喏!” ………………… 迷迷糊糊地,仅见不远处有一个女人跪在病床边上,她哭得很伤心,声音都沙哑了。 那个女人突然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一把大剪刀,用力地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不要,妈!” “顾漠清!你终于醒了!” 骁永纯赶紧端了杯水递到她嘴边。 口干舌燥的她连干了五杯才缓了过来。 她捂着痛得快裂开的脑袋,许久,空白的大脑才逐渐恢复意识。 这才记起自己被罚跪了一晚上,膝盖肿得像个碗大!后来好像实在没抗住就晕倒了。 “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整整七天!可吓死我们了,连大夫都不敢保证你能不能活过来。” “七天?!我睡了整整一个星期?” 她懵圈了,掀开被子一看,膝盖已经好了,看样子是睡了很久。 “一个星期是何意思?” 骁永纯逮到闻所未闻的词汇,好奇地问道。 “额,没什么,对了,那件事王爷没深究了吧?” “没有,璟哥哥什么都没说。只是……” 骁永纯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要怎么往下说才好。 “只是什么?难道刘婶因我而受牵连了?!” 她紧张地拉住公主嫩如凝脂的手问道。 一人跑奴同行的要掉脑袋这种这么没天理的规定都有,谁知道一人做错事同行的会不会也受罚呢! 十五章 心思细腻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十六章 亲自下厨 她打着哈欠打开房门,猛灌进房的冷风把她吹得是万分清醒。 “天这么早,大妈你有事吗?” 来者不是别人,就是那天管面试的“阉鸡”,哦,府上人称嬷管事。 “你!” 她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嬷管事很是不满意,但一想到是公主直管的人还是贴身保者,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该到浣洗院了。” “什么浣洗院?” 她这下懵圈了,大清早平白无故的,有毛病? “王爷吩咐的。” 嬷管事哼了声便自顾自地走了,大有一副你爱来不来的气势。 迷糊之际,她终于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打五份工的人! 哎……命运多舛呐…… 一路的左拐右拐,可算是来到浣洗院。 “这?这么多衣服,我一个人洗?” 她指着地上的三大桶衣服。 那木桶比人大,衣服堆到都满出来了。 “自然是,王爷的吩咐!中午前就要都洗好了!” 嬷管事甩下一个脸色便离开了,这可出了她一口怨气,教她再敢怠慢她这个管事的。 顾漠清呵呵了声,看来这骁岩璟是真的拿她当病猫了? “既然王爷这么关照在下,那在下得多多感激才是。” 说罢,她就把不是公主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挑出来,一股脑地全都扔到湿漉漉的地上。 扔了整整半个多小时,这才在“芸芸众生”中挑出公主的三套衣裳来。 她脚踩小“山堆”,跨坐小板凳,悠哉悠哉地唱着小歌洗着衣服。 此时,某暗处一个身影迅速移动离开。 她把公主又长又金贵的衣服洗好,轻放在铁盆里,学着旁边木架子上的晒法把衣服晾起来。 洗完衣服才早上七点左右,她就又拿着出府牌出了府。 干啥去?买菜啊! 她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该做的她都会做好,该给的一毛也不能少! 在街上一顿转悠下来,她买了一篮子满满当当的菜。 她这不出手就不出手,一出手就必须得是一鸣惊人的震撼! “谨荷,怎的不见顾漠清?她跑哪儿去了?” 昨晚哭得太累的骁永纯一睡就睡到了大中午。 “公主,顾姐姐给你做饭去了。” 谨荷给骁永纯专心致志地穿着衣裳。 “你怎的唤她姐姐?” 一向不喜繁琐的她自个将头发用簪子盘上。 “她说叫姑娘生分,她年纪比我大就让我叫她顾姐姐,那样显得……显得……” 谨荷一下子想不起来顾漠清说的奇怪词。 “老铁。” 顾漠清提着菜盒子利索地走了进来。 “恩对,老铁!” 谨荷呆呆地重复了一遍。 “啊?铁还分老嫩呐?” 骁永纯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此铁非彼铁,老铁的意思是说两人之间关系特别好,好得像铁一样坚硬。” 她麻溜地把菜往桌上端,这可是她精心做了几个小时的硬菜。 “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关系真的能好得像生铁般坚硬吗?” 骁永纯精致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失落。 “当然啊!我们的关系不就好得跟铁似的!” 她一把揽住骁永纯的肩膀,笑得没个正形。 “还有我!还有我!” 生怕被丢下的谨荷赶紧跪在骁永纯旁边着急说道。 骁永纯漂亮的眼睛亮了起来。 “恩!我们三个是老铁!不,是三铁!” “恩!三铁!” 两主仆笑得那叫一个纯真无邪,这真真特别打动正在盛饭的顾漠清。 “这些都是你做的?” 骁永纯指着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特别惊讶地问道。 “那是。” 她凑到骁永纯白皙的耳边:“你的贴身保者乃是全能人才。” 从未与人如此亲密接近的骁永纯脸刷地下红了。 她略微紧张地推开这不知羞臊的顾漠清。 “公主,我这一不小心拿多了两个碗。” 骁永纯看了眼满得堆成山的盛饭盆。 “这怕不是一不小心拿多的吧。” 她干干笑道:“公主,你说你天天一个人吃饭多无趣啊,饭就得人多一起吃才有意思。” 谨荷这次却是没跟着一起胡闹,而是暗暗扯了扯顾漠清的袍边。 下奴是不可以和主子一同吃饭的,那是犯大忌!更何况这主子还是禀国高高在上的、唯一的公主! 瞧着不大作声的骁永纯,顾漠清这心里犯了会儿嘀咕。 半顷,她才把盛了饭的另外两个碗放进菜盒子里。 “公主,快吃啊,等会儿菜都凉了。” 顾漠清笑呵呵地催促道。 又过半顷,骁永纯把菜盒子里的两碗饭拿了出来,笑道:“一起吃啊,本公主一个人吃饭太无趣了!” 谨荷震惊地看了眼公主,随即垂下头去,始终不敢坐下。 “这,好啊这!我也很久没尝过自己的手艺了,做这一顿饭可饿死我了!” 顾漠清把站着的谨荷摁在座上。 骁永纯吃了口凉拌青瓜,辣辣咸咸地,特别清脆可口。 她顿时赞不绝口:“这个好好吃!是你的家乡菜吗?” “是啊,我做凉拌青瓜的技术可谓是炉火纯青了!” 不开玩笑,街上卖的都没她做的好吃。 “还不知你是哪里人。” 骁永纯就着青瓜吃个没停。 她夹菜的筷子愣了下,随即笑说:“很远很远的地方,记不清了。” 察觉到顾漠清面色不对的骁永纯这才不继续深问下去。 三人聊着家长里短、男男女女的,顾漠清时不时爆出的话惹得骁永纯和谨荷两人捧腹大笑。 “王,王爷!” 谨荷吓得筷子都掉了,赶紧跪在地上叫道。 “璟哥哥,你怎么来了?” 骁永纯赶紧从座上起来欠身。 就这顾漠清像是听不见似的,还在埋头大吃。 咽下喉咙那口肉才从座上起来。 她的眼里腻满了不耐烦,当一转身时立马笑得客气。 “请见王爷。” “怎回事?” 骁岩璟直接略过面前的顾漠清淡漠问道。 “用,用膳啊,璟哥哥吃了吗?要不和永纯一起吃吧,顾漠清做的饭菜特别好吃!比,比后厨做的都好吃!” 骁永纯笑得紧张,两只手都搅和在了一起。 “你答应本王会教好手底下不识规矩、粗鲁低俗的人。” “如今本王看人没教好反倒是你堂堂的公主越发不懂规矩礼仪了!” 被突然严厉责骂的骁永纯立马湿了眼眶。 十七章 腹内饥馑 “璟哥哥,我……” 骁岩璟不给骁永纯半点解释的机会,怒地甩袖离了厅内。 “没事的,我帮你教训他!” 顾漠清安抚好骁永纯便立马追了出去。 “喂!站着!” 她跑到骁岩璟前头截住去路。 “这两天我是忍够了,今天我们俩就好好地唠唠。” “对你,无话可说!” 他冷漠至极地绕过她,那不可一世的样子真的特别欠揍! “你等一下!你有毛病啊!是王爷就不讲道理了?是王爷就为所欲为了?是王爷就不分青红皂白了?!” 顾漠清是越说越激动,直接就吼上了。 吓得过路的下奴是连滚带爬地跑了,这活祖宗这是又要在阎王爷头上翻土啊! “本王处事还需你一个粗俗之人来教?若不是公主偏袒你你还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他凤目剑眉,倒是生的冷峻好看,但眼里是过分的厌恶。 “你是觉得规矩礼仪超过一切?超过公主是否开心快乐,超过兄妹之间是否亲近,超过亲情乃至生命?!” “规矩乃立国之本,小小奴者懂甚。” 他厌恶的眼神里还有对无知者的轻视。 顾漠清不怒反笑。 “是,有规矩才方成圆,但一个国家连爱都没有,它就一定是支离破碎的!” 她的胆大说辞惹来骁岩璟的杀意,她这是在挑衅整个禀国! “璟哥哥!永纯错了!永纯定会教好她!” 骁永纯的匆匆赶来救下顾漠清的性命,骁岩璟暗暗收回掌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子。 “别哭了,我刚刚替你骂他了。” 顾漠清安慰着又要流眼泪的骁永纯。 “没事,其实璟哥哥很疼我,而且他人也很善良,但……哎~算了,他只是不懂罢了。” 骁永纯一贯任性的脸上此刻有了忧伤。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间。 顾漠清一把拉过谨荷。 “谨荷,你有没有觉得,觉得真实的公主其实不是平时的样子?” 谨荷圆圆的眼睛连续眨了两下,随即笑说:“没有啊!可能今天公主被王爷责骂心里难过吧。” “是吗?” 她瞧着那倩丽的身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也罢,人生在世,谁能没几个烦心事呢。 吃饱喝足的顾漠清也不忘正事。 拿起抹布对着公主的床、桌、门窗等等,就是一顿擦。 ………………… 一桌新奇做法的菜,让骁岩璟始终没动筷。 “这些是什么?” 被问的上菜女奴赶紧跪下回答。 “这是顾姑娘亲手做的,她说给公主做了自然也不能少了王爷的一份。” 他冷哼一声。 “此事知规矩,浣衣一事怎就没了规矩!” 他怒拍桌面,吓得所有下奴俯首跪地。 说到浣衣,方才他到永纯院中不就是为此事而去? 可被三人同桌用膳的场景激怒的他竟将此事忘之脑后! “王爷?” 站在一旁的暗卫硬着头皮喊了句深入思考状的骁岩璟。 被唤回神的他大手一挥。 “撤了,换后厨做的菜肴。” 跪在地上的下奴们是面面相觑,犹豫半天才怯怯说道:“后厨瞧顾姑娘都做了,便……便没做……” “那女人成你们后厨总厨了?” 他的一句冷漠反问吓得下奴们是瑟瑟发抖,王爷的话里话他们听得是明明白白的。 像顾姑娘已经和后厨打成一片的话,那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说出口呀。 “下奴该死!下奴该死!下奴这就让后厨重做!” “慢!” 他叫住惊慌失措的下奴们,下奴全都胆战心惊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对于向来追求迅速的他,后厨重做明显是浪费时间的。 但一想到顾漠清那张嚣张的嘴脸,他心底又是一阵不舒适。 三思后还是不舒适,启口想让下奴撤菜,可转眼回想到骁永纯吃得赞不绝口的模样。 这上到喉咙里的话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虽说人生得讨厌,但饭菜无罪。 他督了眼一旁的暗卫,暗卫便下令让下奴退下了。 他拿起筷子夹了众多菜中的一道,入口。 他本冷淡的眼里有一瞬的惊讶,斟酌一下,又夹了一筷子。 他慢条斯理地用着膳,待下奴来收碗碟时,只见菜吃得精光,已所剩无几~ “帝宫来旨了?” “来了。” 他平静的眼里波动了分,随即掩下,最终瞧了眼公主的所住方向。 “王爷今日胃口甚佳。” 暗卫忍不住多说了句,因为王爷今天吃得比平日里多许多。 “今日腹内饥馑。” 暗卫微讶,没想到王爷竟然破天荒地解释了起来。 “那王爷被这顾姑娘踩坏的衣裳…” “扔了。” 他负手而立,瞧着满院美景,心头终是嘀咕了句:好吃。 ………………… 化身勤劳小蜜蜂的她是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就连桌角底都不放过。 毕竟第一天上班,也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吧。 “公主,你这是要去哪里?” 刚打扫完卫生的她一进房就瞧见谨荷打包好了三个包袱。 “进宫啊。” 她一扫脸上的不开心道。 “去多久?” 她好奇的是她是否要同行。 “估计十多天吧,不过你不能一同前往,在府里安心等本公主回来。” 她又何尝不想把顾漠清带进宫呢,但以她的行为处事肯定会把帝宫给掀了。 “那好吧,那我在府里等你。” 其实她也不想跟着进宫,皇宫就是个万人坑,她怕这一踏深宫尸骨无存呐。 “漠清,本公主不在的十多天里,你就先呆在王爷身边吧。” “公主你是不是发烧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王爷水火不容,我俩要在一块,不是我死就是我残!” 她是万万没想到啊,公主竟然把她往火坑里推。 “漠清,你听我细细道来。” 她拉着顾漠清坐在床边,动作温柔得很不骁永纯! ……………… 王府门口: 她将公主扶上马车,两人互相叮嘱了几句。 马车缓缓前行,直至不见她才回了府。 “公主,你为何一定要顾姐姐呆在王爷身边?” 谨荷问出自己的不解,要知道顾姐姐和王爷从见面的第一天起就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十八章 心细 “因为顾漠清人很好,很仗义很特别。” 她笑说道。 “可是,王爷如果……” “不会的,就算她把整个战王府都搅和翻了,璟哥哥也不会取她性命。” 她很清楚,看在她的面子上,璟哥哥一定会留顾漠清一命。 “公主,此次进宫怕是……” 她拍了拍谨荷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不会的,放心吧,不会的…” 骁永纯喃喃,安慰着谨荷又像是安慰着自己。 “恩,谨荷会一直陪着公主您!” 她笑着点点头,漆黑的眸子暗涌着紧张。 ………………… 顾漠清找遍整个王府,才在柴房里找到收拾柴火的刘婶。 “漠,漠清?!你终于醒了!” 看到来人,刘婶顿时泪流满面。 “我已经没事了,别哭。” 她拍着刘婶的背安慰。 “是老妇造孽啊!险些将你害死!若不是那日公主阻拦说你没事,只怕老妇早已去王爷那证明你的清白去了!” 刘婶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话有些无与伦比。 顾漠清嘘了声,把柴房门关上。 “你是说我跪到天亮的那天?公主派人找你了?” 刘婶抹着泪水点头。 “是啊,那人说倘若我现在去认罪,定会被王爷定死罪,那你险些丧命的罪就都白受了。” 顾漠清陷入沉思,难道公主那晚就注意到刘婶的异常了? 倘若真是这样,那这公主的心,好细! “对了,刘婶你的手都痊愈了吗?” 刘婶把两只皱纹深深的手伸了出来。 “公主拿来的药,涂了三天便痊愈了,求你替老妇谢谢公主的恩情啊!” 她的眸子闪了下。 “那两天有人来试探过你什么话没有?” 刘婶细细回想了下,最终摇了摇头。 她松了口气。 “那就好,刘婶,只要你手好了这事就彻彻底底过去了。” 她凑到刘婶耳边嘀咕几句。 “漠清,这……这不好吧。” 刘婶一脸惊吓状。 “没事,刘婶,就听我的。” 她搂着刘婶的肩膀,给予她决心。 犹豫半天,刘婶终是重重地点了头。 紧接着,她和刘婶聊了这七天里的家长里短,最后叮嘱刘婶平日里需要注意的地方便匆匆离开了。 因为身体初愈,她的胃口大好,这才刚到下午就饿得发慌。 她一路小跑来到厨房。 “嗨!都在呢你们。” 她进来后厨热络地和大家打着招呼。 “哎哟,这不早不晚的来,肯定是饿了吧?!” 韦大娘和大伙儿打趣起她来,其他都好,就是韦大娘这嗓门,大得像个炮竹。 “哎!韦,韦大娘,小声点,小声点。” 她赶紧笑呵呵地捂住韦大娘的嘴。 她这一声吼,全府上下不都知道她擅自到后厨骗吃骗喝来了? “韦大娘,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儿饿了……呵呵呵。” 她佯装怪不好意思的笑道。 “顾姑娘,你的肚子就跟个灶坑似的,填不饱!” 烧火男甲笑话道。 整个后厨忙活的人都憋不住大笑起来。 “帅哥,你这个形容真是十分的恰当,那整点吃的给我填填灶坑吧。” “得嘞!正好锅里还剩盅鸡汤。” “我来我来!” 韦大娘笑呵呵地将锅里的鸡汤端上来。 “快趁热喝了。” “好,谢谢各位兄弟姐妹!人在江湖,五湖四海皆亲人!放心,以后有空我教你们打架!” “可别介,我们呀,可不像顾姑娘那么爱打架。” 整个后厨房笑声满满,其乐融融。 在后厨吃饱喝足的顾漠清又到洗漱院洗了澡。 坐在床边的她唉声叹气起来。 现在估摸着才晚上七点多,这没手机玩,夜市不热闹,又没有酒吧蹦迪,真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哎~真不知道这些古人都是怎么打发时间的~我都快无聊死了。” 她滚到床尾又哀叹一声。 好想念手游、电影、奶茶和小吃! “哎~也不知道公主到宫里没有,要是有手机能互相联系下就好了。” 说完她就嘲笑自己了。 她这是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着实无聊得发慌,她便钻被窝里早早入睡了。 ……………… “王爷,菜肴不合胃口?” 男子询问道。 这男子生得挺拔,浓眉大眼的,浑身透着正义之气,可惜脸上是和他主子如出一辙的冷淡。 他,便是骁岩璟的左膀右臂,沉铭。 “谁做的?” 下奴俯首跪地。 “回王爷,后厨房的肉大厨做的。” 骁岩璟夹了几筷子便放下了。 “撤了吧。” 候着的下奴纷纷将一桌子美味的菜肴撤走了。 久久,骁岩璟才淡淡说了句。 “肉大厨手艺退步了。” 沉铭略微不解地抬起眼睛。 “听闻今日中午菜肴可口,王爷还胃口大好,怎只半天,肉大厨厨艺就退步了?” 这不怪沉铭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毕竟他被派远地调查要事,今日下午才返回王府。 “今日中午本王胃口很好?” 他自己怎么未发现? “听闻是前所未有的好,一桌菜食用得所剩无几。” 沉铭的话让骁岩璟微叹,细细回想。 除了做菜之人惹人厌恶,菜肴倒无可挑剔。 “王爷?” “中午腹内饥馑罢了。” 沉铭暗暗吃惊,瞧了眼负手而立望着夜空的王爷。 王爷刚刚竟然特地向他解释?! “公主可去了庄德宫?” “去了,至今还在庄德宫。” 骁岩璟如深渊的眼睛略过复杂之色。 ………………… 庄德宫: 骁永纯规规矩矩地正坐着,面前是一张床榻。 但床榻被朦胧的纱挡着,瞧不清里头的人。 候了一盏茶的时间,床榻上终于传来一道庄重的声音。 “永纯,在你璟哥哥那儿,可住得还习惯?” 骁永纯咽了咽口水,笑道。 “回母后,永纯在璟哥哥府中住得很好、很习惯。” “纯儿,你也在璟儿那住了三年多了,差不多也该搬回帝宫来了,毕竟日后总归是要过自己的生活的。” 帝后的话让骁永纯面色难看,纤细的手紧紧抓着裙面。 “母后,永纯在璟哥哥那住得很开心,永纯还想……” 十九章 冤家(1) “好了!你退下吧,哀家累了。” 床榻上的人明显动怒了。 骁永纯赶紧跪下,压住哽咽,细细说道:“是,母后早些休息,永纯退下了。” 谨荷赶紧扶起骁永纯,匆匆出了庄德宫。 “最近半年公主可有改变?” “回帝后,公主依旧是……刁蛮任性、行事鲁莽。” “哎~” 帝后无奈地轻叹一声。 入秋的天有些凉了,今天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长袍,头上束着利落的马尾。 她对着铜镜左看右看地一顿臭美,这不怪她自恋,对于一个现代人而言,穿古装是多么有新鲜感的事。 而且她这还穿得这么帅气干练,这长袍的料子又特别的好,显得特别古装! 臭美完,她踏出房门面色立马就塌了下来。 没法,谁叫大清早的就得去见特别倒胃口的人呢,怎能不影响心情。 “请见王爷。” 坐于亭内看书的男人对她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扯着嘴角装笑站在一旁。 一个半时辰过去,期间她打了八个哈欠,犯了三次瞌睡。 有两次瞌睡她竟然还睡着了! 如果不是今天亲身经历,她真不相信人竟然真的可以站着睡觉! 无聊到快发狂,她开始默默地数着树上的树叶。 这和读书被罚站有什么区别?! 啪,合书声响起。 他从石凳上站起。 顾漠清立马加快速度数完第二枝树杈的最后五片树叶。 骁岩璟直径离开亭子,全程连个余光都没瞟她。 他的态度她非但不恼还非常满意,这种状态最好能维持个十来天,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被当空气忽视的她屁颠屁颠地跟在健步如飞的某男身后。 最后骁岩璟进了书房,执笔,摊开宣纸,练起字来。 偷瞄了眼,顾漠清目光里浮起惊讶和几分佩服。 虽她不识字,但那些字写得是雄浑有力、笔扫千军。 不错嘛,虽然人烂,但还算有点才华。 一个时辰后: 不行了,她实在是站不了了。 她偷偷摸摸地挪到一旁的檀木靠椅上,偷偷悄悄地坐了下去。 那股子放松劲儿,让她是心底生花,从来不知道坐着能这么舒坦! 起得早站得累,她忍不住打哈欠,她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最后眼前渐渐黑下。 “呵~~呵呵~~” 万籁无声的书房里突然响起不大不小的呼噜声,扰人心扉。 骁岩璟一个警告的眼神扫过去。 却见顾漠清两腿踏地张开,两手瘫在椅把上。 头歪靠在书架边上,微微张开的嘴巴打着非常有节奏感的呼噜。 时隔八九天,她胖了不少,皮肤白皙许多,已经没了当初刚来的干瘪瘦黄的模样。 细细看来,倒有分惊艳之色,柔和立体的五官搭着略带英气的眉眼,给人一股豪爽大方的感觉。 他收回打量顾漠清的眼神,瞳孔里涌起丝隐晦。 他走上前来,想伸手拉醒打呼噜的她,可却不知从何下手。 来回犹豫半天,他回到桌前,拿起一本厚厚的书重重地拍打在桌上。 啪,一声惊醒座上人。 “谁?!” 她先惊,后立马警惕地从座上跳起来挡在骁岩璟前头,作攻击姿势。 面前小小的身子教他眼里多了份惊讶,随即掩下。 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反应过来的顾漠清不耐烦地啧了声。 烦人! 她用袖子擦掉嘴边凉凉的口水。 “王爷,该用膳了。” 下奴走进来屈身说道。 听到用膳二字,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的顾漠清眼睛唰地下亮了。 可骁岩璟似乎无动于衷,只轻挥挥手,下奴便退下了。 “王爷,那个,吃饭了。” 以为他没听清,顾漠清忍不住提醒了句。 骁岩璟难得正眼看着她,相视着,觉得有点尴尬的她灿烂一笑。 “王爷,叫吃饭了。” 她突然的一笑,笑靥如花,尤其那双眼睛亮得像星星,猛地撞了下他的胸膛。 咽了下口水,他故作自然地放下毛笔,视若无睹地从她身旁走过。 她赶紧大步跟上,待他到院内就坐时,丰富的菜肴一道道被端上桌。 馋得她直咽口水,可就是这么好吃的一大桌菜,座上的人却不怎么动筷。 馋得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她默默地移动到男人的身旁。 凑到正用膳的骁岩璟耳边。 “王爷,你慢慢吃,我也先去吃饭了,吃饱有力气了再回来保护你!” 啪! 筷子重重被打在了桌上,吓得在场的奴者惊慌跪下。 被吓一跳的顾漠清不解地看着眼前这张冷漠中带点怒意的脸。 “不是,你无缘无故摔什么筷子?我妈说了,摔筷子的人以后很容易变要饭的。” 一旁的奴者冒着生命危险暗暗扯了扯顾漠清的袍角。 哎哟!她的活祖宗啊!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食不言寝不语,这点规矩都不懂?” 他语气里尽是不屑和警告。 “我又没吃,我不言什么?我就跟你说一声我也去吃个饭,难不成你堂堂王爷要饿死我不成?” 她也不暴跳如雷,学着他那副别人欠他一个亿的臭脸说道。 她不可一世的脸色,让骁岩璟的眉头又皱起一分。 多日不见,非但没有长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本王未食完,你有何资格离开?!” 听听,听听!这理不直气特壮的话。 她被气得笑了声:“我真的是,王爷,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你吃饭和我吃饭又不冲突!” “我连早餐都没吃就跑过来陪你,你坐得倒是舒服,但我站了一个上午!你有没有点良心啊?!” “规矩即是道理。” 又是这个气愤又没法回嘴的理由,她憋屈得一脚踢了下后边的凳子。 “知道了!王爷您接着吃!” 正要动怒,但想到骁永纯,他便忍了她踢凳子的无礼。 阵阵香味刺激着她的唾液腺,她咽下满嘴的饥饿唾液。 这时肚子也特别好心地提醒起她来,她揉着咕咕直叫的肚子。 小声咒骂一句:“规矩规矩,去你大爷的规矩!” “本王听得见!” “王爷,食不言寝不语!” 他一个冷冽的眼神射来。 顾漠清视若不见,啃着指甲解馋。 二十章 冤家(2) 待他用完膳已经不早了,都快赶上下午茶了! 千盼万盼,终于盼到骁岩璟吃饱了。 他前脚刚离开,顾漠清后脚就从凳子上跳起来。 当瞧着一桌子没怎么动过的菜时,她气了。 “我靠,吃不完还每天让厨房做那么多来浪费!还每天一嘴一个爱国爱国的,简直不要脸,虚伪!我呸!” 她嘴里骂着脚下也没停,急急匆匆地赶来用膳院。 现在才吃饭的都是负责后厨的奴者们,所以她一进去大伙儿就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顾姑娘啊,您可听我们一句劝吧,别老是顶撞王爷!” 某男甲好心提醒顾漠清。 她顶撞王爷的话,他们是听着都胆颤心惊。 “就是啊!咱们做下奴的,可得时刻保持分寸,不然很容易小命不保的。” 不知姓名的某女紧接着道。 “我没有顶撞王爷,我就是跟他讲道理、说对错,谁知道他一点道理都不讲咧,简直是…” 话没说完,顾漠清就被人用力地捂住嘴巴。 “嘘!顾姑娘,慎言啊!” 她扒开嘴上的三只手。 “哎~知道了,谢谢你们的提醒,我日后,一定一定多多注意!” 看到迷途知返的顾漠清,大伙儿这心终于落下了。 一群人正吃得开开心心,这时跑进来一个女奴。 只见她满脸通红,脸上还一块一块地,活像一个猪头。 “哎,她是谁?” 顾漠清用筷子指向女奴。 “她啊,是负责禾清别院扫地的小翠,就是那个!前些时日和顾姑娘你一起被王爷审问的那个女奴。” 经旁人提醒,顾漠清终于想起来这号人,原来是她…… 看着小翠的身影,她明亮的眼睛略过些许冷冽。 这时,小翠一个回身,定眼就对上她严肃的打量,小翠先是一愣随后不甘心地低头跑走了。 “她的脸从昨日开始就不知道怎么了,痒得她把脸都给挠烂了!” “啊?!真的啊?!不会是得什么怪病了吧!会不会传染?!” “不知道啊!那这两天咱们还是能躲远点就躲远点,可别到时候传染给我们啊!” “就是!哎,得这怪病,怪可怜的。” 两桌子人唏嘘不已。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她笑着和大伙儿拜别。 一路上,她紧跟在小翠身后,来到她的住所。 透过半掩的门,只见小翠痒得受不了了,双手拼命地挠着发红发肿的脸。 最后痒得实在受不了,小翠直接一头撞到墙上。 “喂!” 她一个箭步冲进房里,挡在小翠前头。 “嘶~撞这么大力你是要撞死吗?!” 她揉着被撞得抽痛的胸口。 我靠,这个女人竟然对自己这么狠! “你,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的吗?!” 小翠如避蛇蝎地后退到自己的床位上,生怕顾漠清突然出手攻击她。 “不啊,你混得这么狼狈落魄,连被我笑话的资格都没有。” 她负手走到小翠面前,细细打量她脸上的红块。 啧啧,真是越看越像猪头。 “你!少得意!” 奇痒粉又开始发作,小翠红着眼眶拉开床边的柜子,拿出辣椒粉撒在脸上解痒。 透过小翠晃动的手她隐隐瞧见柜子里放着一个骨灰盒子。 她目光一顿随即恢复正常。 “我没别的意思,就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害刘婶?” 小翠发红的眼睛愣了下。 “害都害了,还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顾漠清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在小翠面前晃了晃。 “解药。” 急眼的小翠伸手去抢,却被顾漠清先行一步收回。 “告诉我理由,我就给你。” 痒得实在受不了的小翠大喊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这都怪她自己!那个老妇总是问我要养颜末,那天我匆匆忙忙地,失手拿错了!” “那你一个深居府中的下人,藏这毒想干什么?” 总之她是不相信这么蹩脚的理由。 “我……我父母在我年幼时就被抢匪杀了,幸存的我被大伯收养,但日子过得不如死了算了!干活多吃不饱还要天天挨鞭子打。” “后来我大伯嫌我大了,吃得多就低价把我卖进府中,我恨他,所以我就买了一缸奇痒粉,偷偷倒在他的饭菜里,后来又撒在他浑身上,最后他就把自己挠死了!哈哈哈!” 小翠深陷回忆中,一下笑一下哭,配着那通红发肿的脸,甚是吓人。 “后来我就一直有随身带着奇痒粉的习惯,它就像我的父母一样,能保护我。” 说着,小翠把骨灰盒抱在怀里,忍不住抽泣起来。 顾漠清迅速擦掉欲坠的眼泪,把药膏递到她面前。 “呐。” 小翠缩回想接的手,谨慎地盯着她。 “少假惺惺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顾漠清咧嘴一笑。 “聪明。” “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是个小忙,来来来,躺好。” 她把小翠扶着躺好,拿湿毛巾把她脸上的辣椒粉擦拭干净,最后轻轻地替小翠上着药。 上完后果然不痒了,小翠兴奋地笑了下,看到她又提起警惕。 “你究竟想要我干什么?” 顾漠清把药膏放到她手里。 “哎呀,小忙小忙,你只要帮我,这件事我就当过去了,反正我罚都已经罚完了,再翻旧账也没什么意思。” 说着。她凑到小翠耳边嘀咕了几句。 小翠一脸的不相信。 “就这样?” “就这样,好了你好好休息吧,这个药膏要勤快点擦才好得快,走了。” 她随意地挥了挥手便出了房间。 小翠看了眼手里的药膏,看着那走得潇洒的背影,眼眶微微泛红。 “她未动手?” “并未,将药膏给了那个女奴便离开了。” “可有说甚?” “未曾说甚,但最后她贴在那女奴耳边嘀咕了几句,太小声了,听不见。” 骁岩璟若有所思地点首。 “王爷,要不……” 沉铭做了个杀的动作。 “不急,暂先观察。” “可…” 不等沉铭说完,骁岩璟便摆手,沉铭垂首,退下了。 “浪儿里个浪,浪儿里个浪~” 她边跳边哼着小调,心情有点美美哒。 二十一章 冤家(3) “哎!顾姑娘!顾姑娘留步啊!” 一名油腻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跑来。 “肉大叔,怎么了?” 其他人她脸盲,但这个大叔,她记得是非常的牢固。 毕竟他是后厨掌勺的,是她胃的掌控者。 “是这样,自从上次王爷吃了你给做的那顿饭后,这两日王爷是吃得极少,我想着,嘿嘿。” 肉大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我想着,你能否指点我这粗夫一二。” 顾漠清算是听出一二来。 “你是说上次我炒多了分出一份给王爷的菜,王爷吃了?” 肉大厨一拍大腿。 “哎哟,何止是吃了,还吃得精光呢!粗夫可从未见过王爷如此胃口大好过。” 顾漠清眉梢一挑,笑里带着狡黠,拍了拍肉大厨宽厚的肩膀。 “原来如此~好说好说,我现在就教你。” “哎哟!好咧!” 肉大厨高兴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子,抖着一身肉向厨房跑去。 她赶到厨房时,肉大叔已经把刀具都备好了。 她拿起蔬果,洗干净放砧板上。 “肉大叔,你看,这个应该这么切,然后再来点这个和这个,还有这个。” 她一边加佐料一边讲解。 “然后盖上盖子,最后一顿摇晃!” 肉大厨看得是一愣一愣的,原来这菜还能这样做。 “然后呢?” “然后啊,再一顿摇晃!最后放在这里,腌它!” 紧接着,她又做法娴熟地做了几道好菜。 “肉大叔,都看明白了吗?” 肉大厨看得是目瞪口呆的, 这… 这,这菜做得…… 真是随便呐! 看出他心中所想,顾漠清拿起碗盛了盘菜给他。 “好不好吃你尝一下不就知道了。” 肉大厨将信将疑地吃了口,肉肉的脸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这,这般随便做的菜,口味竟能这般特别?!” “好吃吗?” 她笑问。 “好吃,今日粗夫,受教了!” “大叔你言重了,主要秘诀在于腌,好了不说了,肉大叔我走啦!” 她把做好的菜放进瓷菜盒里,提起就跑了。 叩叩。 “王爷,又在看书呢?” 她笑得虚伪,挥着手打招呼。 可座上的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选择忽视她。 她也不恼,而是高高兴兴地把瓷菜盒放在书桌上。 阵阵香味从盒盖缝飘出,干扰得骁岩璟有些分心。 挣扎几分,他还是放下手中书籍。 “本王用过膳了,拿走。” “王爷,中午时我瞧你吃得很少,身为你暂时的、体贴的、聪慧的贴身保者,肯定不能饿着你才是。” 她将菜一盘一盘地摆在桌面上。 “王爷,您敞开胃吃!这都是我亲手做的。” 她把盛得满起来的饭推到骁岩璟身前。 本不想吃,可他在听闻是她亲手做的时,他滚动了好几下喉结,终是高傲地接过筷子。 “怎么样?好吃吗?” 她手撑着腮帮,期待地看着他。 “尚可。” 淡淡的两个字教她白眼难忍,死傲娇! 她一时间看呆,虽说这个男人不招人喜欢,但身上的贵族之气是没法否定的。 连吃饭都这般器宇不凡。 她收回有些犯花痴的目光。 “王爷啊,以后你用膳的时候我能也去用膳吗?毕竟我要赶紧吃饱,才能回来继续保护王爷啊。” “可。” “哈?” 怀疑自己听错了,顾漠清特地掏了掏耳朵。 “王爷你刚刚说什么?” 骁岩璟面不改色地重复。 “可。” 顾漠清有些受宠若惊,本以为要她费劲口舌,没想到这么简单。 “那,吃饱后我还想每日到公主房内打扫打扫,毕竟要随时做好准备,万一公主提前回来了呢,是吧。” “可。” 顾漠清现在的表情用目瞪口呆来形容都不为过。 “那个,王爷。” 她小心翼翼地探到他面前,小声地问了句。 “王爷,您是哪儿不舒服吗?比如说,脑子发胀或者特别兴奋之类的。” 这货不会得神经病了吧? 骁岩璟终于略微不耐烦地放下筷子。 “怎么?本王不为难你你倒不舒服了?” “不!没有!我就是爱主心切,关心王爷的金躯。” 她赶紧弹开,笑呵呵地说道。 “对了,王爷,公主她进宫干嘛呀?怎么待那么久。” “不该问的少问。” 他拿起筷子继续慢条斯理吃着。 “我关心公主嘛,两天不见她和谨荷,我都有点想她们了。” 哎~跟着公主多好玩啊。 骁岩璟难得抬起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似是要在她脸上看出个究竟。 被看得心里发毛,顾漠清连忙跳过这个话题。 “王爷,我先去帮公主打扫房间了,等会你吃饱了自己把碟子装进菜盒子里,我晚点回来收!” 说完,她脚底抹油,咻地跑出书房。 “顾姑娘。” “你好你好。” “顾姑娘。” “哎!你好你好。” 顾漠清像个小领导似的,一路上挂着个笑脸回应着路过下奴们的问好。 经过她的不懈努力,不说自己深得民心,但至少和府里一大半的下奴都建立起了良好的同事关系。 回到公主住所,她挽起袖子,拿着扫帚开始进行全方位打扫。 当扫到床底下时,扫帚被一个硬东西顶住了。 她钻进床底下把东西拉出来,是一个干净的木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放着特别多的刺绣和针线。 她拿起一块手帕,手帕上绣着一朵芙蕖,针功是肉眼可见的差。 她摸着芙蕖思索。 能放在公主的床底下,八九不离十是公主的东西。 那这就一定是公主绣的,奇怪,公主不是最讨厌女红了。 而且放在床底下这么隐蔽又脏的地方,好像是故意要隐藏起来一样。 按理说,在古代,女红好能代表一个女子的才能和贤惠,是好事啊。 随后,她又在床底下拉出一把超大的箜篌。 “我靠。” 这下顾漠清彻底纳闷了。 哪有人隐藏自己优点的? 但看着一箱针功差劲的刺绣,她霎时明了,这不是隐藏优点,这是避短呐。 “哟,这公主还真是个可爱的小机灵鬼。” 她把东西按照原样摆放回床底。 二十二章 冤家(4) “王,王王王…” 沉铭现在的表情,简直用惊恐万状形容都不为过。 骁岩璟掀了掀眼皮。 “学会狗语了?” “属下还,还未,未学会。” 沉铭已经语无伦次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着实不怪他,谁叫他竟然看到王爷在收拾碗筷?! 这也就罢了,但书房内不得有食物,这可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规矩。 而亲自定下这规矩的人,竟然悠哉悠哉地在书房用膳。 试问,王爷可脸疼否? 沉铭赶紧快走上前,接过骁岩璟手里的菜碟子。 “这两日,公主在宫中作甚。” “公主这两日在宫中,上树又下水,还调戏太监,对宫女刁钻苛刻,在婉静宫烤鸡吃把婉静宫给烧…” 骁岩璟手一抬,沉铭便不再往下讲。 他望着笔搁上的毛笔,眼里泛起复杂之色。 入秋的天,暗得也比春夏早。 吃饱晚饭,顾漠清早早就洗完澡钻进暖暖的被窝里了。 在这枯燥乏味的古代,她养成了一个非常好的习惯,早睡早起。 困意来袭,她很快就进入梦乡,将书房里的王爷抛之脑后,忘的一干二净。 ……………………… 叩叩叩。 天刚朦胧亮,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她拖着乏困的身子打开门。 定眼一瞧,哎哟我去,大清早地就看到嬷管事的晦气脸。 弄得她整个心情都不好了。 “该到浣洗院了!” “知道了。” 她掏了掏被嬷管事尖嗓子刺到的耳朵。 当走到一半时,她将嬷管事拦下。 “嬷管事,我知道浣洗院怎么走,这以后我会自己早起过去的,就不劳烦你来叫了。” 她早就注意到,两次来叫她这嬷管事都是披着厚棉衣来的。 说明她只是来叫她,然后还要回去睡回笼觉的。 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嬷管事每次见她跟一副吃了s一样的表情了。 嬷管事老眼一瞪。 “哼!你想耍什么花招别以为我不知道!” 顾漠清两手一摊。 “我能耍什么花招?上次是因为王八……因为三大桶衣服实在太多了,着实为难人。” “而且这王爷哪有那么多衣服给我糟蹋呀,以后我肯定会规规矩矩的。” 怕这老婆子不信,顾漠清还特地竖起三根手指头发誓道。 嬷管事傲娇地翻了个白眼,虽厌恶眼前人,但也言之有理。 “算你识趣!” 请走碍事的嬷管事后,她连忙赶去浣洗院。 朦朦胧胧地,就见浣洗院门口有个人早早地在等候着了。 “哟,来挺早啊,就这桶,洗了就可以回去了。” “就只是洗十多天的衣裳?” 小翠抬起通红的脸,还是不敢相信,她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 “当然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她长得不说正义凛然,好歹也像个好人吧! “我害得你险些丧命,你就这么轻易放过我了?” 小翠还是有些质疑。 谁人逮着机会不使劲利用,这女人就只是让她洗衣裳,也太不会打算盘了吧? “只是险些,别啰嗦了,你赶紧洗完离开吧,别被人看见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顾漠清打着哈欠道,她得赶紧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她和骁岩璟虽然势不两立,但在整她、累死她的这件事上,他们可谓是心有灵犀! 早就料到跟着他的这十几天里,那个狗爬爬会让她早起洗他的衣裳了。 顾漠清前脚刚出了浣洗院,一道身影后脚便迈着稳健的步伐走来。 远远地,他便看见一个瘦长的身影蹲在地上洗着衣裳。 哼!他就猜到这个疯癫女人必定会耍花招。 “王爷,这般早来浣洗院可有要事?” 沉铭打起十万分的警惕环视着四周。 男人长指一抬,指向蹲在地上洗衣裳的女人。 沉铭的眼里起了杀意,拔剑而去。 “本王就知道,这个疯女人必定会耍花招!” “啊?!” 沉铭愣瞪住,手里的剑都拿不稳了。 王爷特地起个大早就是为了这个?! “哎?王爷?!” 沉铭赶紧跟上匆匆离开的骁岩璟。 ………………… 被子捂得实,热得顾漠清一身的汗,她一脚踢开被子。 迷迷糊糊间,等她睁开回笼觉的眼时。 望眼一看。 “卧槽?!” 这特么太阳已经快到正顶了。 她一着急,跌下床来,手忙脚乱地起来穿衣裳、洗漱。 这没个闹钟还真是麻烦! 墨竹院内,正坐亭内品茶的骁岩璟轻弹手指,沉铭便跃上屋檐,藏匿在暗处。 “呵……呵……王,王爷早。” 一路狂跑而来的顾漠清扶着柱子大喘着气,额头上冒起的汗珠粘住两边的鬓发。 “王爷,该用膳了。” 骁岩璟从石凳起来,冷哼地说了句:“可真早。” 她咽几口口水润干涩的喉咙。 “我是因为要起大早给王爷洗衣裳,太累了,等醒来时就已经晚了。” 此事确实她理亏在先,吵是吵不赢了,只能态度放好些,希望能蒙混过关。 说着,她还给自己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骁岩璟不理会她的装模作样,而是抬脚去了用膳厅。 顾漠清紧跟在后,跟着跟着便岔开路口绕到用膳院去了。 待她吃饱饭回来时,骁岩璟又坐回亭内,从品茶改成看书。 “哟,王爷,您这是要搬家吗?” 她瞧着旁边石板路上放着的各样帘子和桌椅,笑问道。 骁岩璟翻了一页书,淡淡说了句:“给你洗的。” 顾漠清的笑脸霎时僵住。 “王爷,这么多,我一个人洗?你在逗我?” 谁知,换来一句严肃至极的回答。 “无。” 她压下脾气,企图进行友好的沟通。 “王爷,我是兼职洗衣服做饭和打扫卫生,但我不是干家政公司的,什么活儿都要干,是吧?” 骁岩璟放下手里的书,转目望向她。 “洗帘子在浣洗内,洗桌椅在打扫内,有何问题?” “你!” 她一向伶牙俐齿,这一下子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驳。 再加上今天还睡到大中午的,自己着实理亏。 “好!洗!” 她拉起一张帘子扔进水盆子里,抓起疑似皂角的东西涂抹一层至帘子上。 拿起一旁的捣衣杵,把帘子当成骁岩璟,挥着杵是一顿痛捶。 亭内的骁岩璟督了眼边捶边碎碎骂的女人,轻哼了声。 耍的花招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在快要洗完一堆帘子的时候,她竟然从底下扯出一张帷裳来! 她前翻后翻,上看下看个遍,这特么的就是搭在马车上的帷裳! 简直欺人太甚! “我靠!我洗你大爷!” 她咒骂一声,把帷裳一扔。 老娘要是去捡,老娘就把顾字倒过来写! 二十三章 冤家(5) “顾,顾姑娘!漂走了。” 经旁的女奴提醒,她才看见帷裳正在水里随波逐流。 “哎?!我怎么给扔水里去了?!” 情急之下,她扔下捣衣杵赶紧去追。 别到时候让她赔,那她可就折了夫人又赔兵了! “顾姑娘!不可啊!水冷!” 下奴们围在河边上着急叫唤。 可顾漠清哪里听得进劝,噗通一声便扎进水里头。 她奋力地游啊游,最后用力一蹬,才抓住要离她而去的帷裳。 她松了口大气,我的乖乖,自己千辛万苦存的那点工资差点儿就赔在这儿了! “救命!抽,抽,咕噜噜…” 她的右腿突然抽得疼痛难忍,失了平衡。 她嘴里被猛烈地灌着冰冷的水,恐慌使她用不上力气来。 她还不想死啊! “啊!救命啊!顾姑娘落水了!” 下奴们的骚动引来骁岩璟的注意。 抬眼便瞧见河里挣扎的人头彻底淹没到水里。 他扔下书,踏板飞来,足点水面,大手伸进水里,把往下沉的人拉了上来。 出了水的顾漠清冷得瑟瑟发抖,嘴唇都紫了。 “为了一块帷裳跳河里,疯了?!” 他低吼。 怎不知孰轻孰重。 她打着牙颤:“你,你的东西能便宜?要弄,弄丢了你肯定会让我赔。” 她辛辛苦苦存的一点钱,全得嚯嚯到这张破布上来。 “本王是这般不讲道理的人?” 他堂堂战王爷,是那般小气之人? 只见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是。” 他面色难看,松开拉着她的手。 “真该淹死你!” “王爷?” 她疑惑地叫唤一声。 怎都叫不住袖袍一甩,大步流星离开的骁岩璟。 “哎?!喂!这我没弄丢,我可不赔啊!” 她挥着湿漉漉的帷裳大声叫道。 冷得实在受不了,她把帷裳轻放进盆里才跑回房间换衣裳了。 啪! 一本兵法书被摔至桌面。 “王爷,何事惹王爷如此动怒?” 沉铭惊,逐询问道。 骁岩璟从座上起来,走到窗前,紧拧着眉头,面色很是严肃。 沉铭跟着严肃起来。 “王爷,可是琅国有什么动静?” 骁岩璟转过头来,盯着他许久。 半响,问了句:“本王很不讲道理?” “啊?” 沉铭这心里头咯噔一声,王爷刚刚面色严肃半天就是在想此事? “本王很不讲道理?” 骁岩璟又再问了一遍。 沉铭赶紧答话:“王爷胸怀天下,为人正直,自然是讲道理的正人君子也。” “本王很小气?” “啊?” 沉铭是惊吓一个接着一个,这王爷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 “罢了,问你你也答不出所以然来。” 骁岩璟挥挥手,不让沉铭说话。 沉铭则懵懵懂懂地站至一旁,时不时打量有些魂不守舍的王爷。 王爷这是怎么了?如此反常。 下了一趟冰冷的河水后,她中奖了,喜提特等奖:感冒。 “阿嘁!” 她把被子裹得紧紧的,不让冷风有丝毫的缝隙灌进被子里来。 “顾姐姐。” 觅儿端来一碗热姜水。 “觅儿,被窝里好暖,要不你喂我吧。” 她一点都不生疏地张着嘴。 觅儿便坐在床边,一勺勺地喂她喝。 “顾姐姐,你是不是傻,那么冷的河水你还往下跳,要不是王爷,你早就淹死了!” 觅儿生得秀气,尤其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连责备都那么地水灵。 “被暴躁萝莉在线责骂,我心甘情愿。” 她没个正经地说道。 “顾姐姐!觅儿是说认真的,王爷虽很严厉但不是小气之人,断不会因为一张帷裳而责罚你,你要是就因为这个而淹死了多不值当!” 觅儿不开心地皱起可爱的眉头。 她舔了舔嘴边的姜汤。 “觅儿,我是你们吗?我可是骁岩璟看不爽的人,如果我真把那帷裳弄丢了,骁岩璟肯定会找我茬!” 话还没说完,她的嘴就被觅儿捂住了。 “顾姐姐!不可直言王爷的名讳,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她拨开嘴上的小手。 “觅儿,名字就是用来叫的,叫他名字那是我看得起他,叫他怎么了?我还就叫他了。” “哎呀,顾姐姐!” 觅儿是着急得直跺脚,这个姐姐跟脑子缺根弦一般,怎么都教不聪明! 她被子一掀,赤脚跳下床来。 “还他看不爽我,我从一开始更看不爽那个骁岩璟,成天撑着个臭架子,装模作样的。” “觅儿,今天我就给你学学他那副烦人的嘴脸。” 她跑到衣橱里掏出床单披在肩膀上。 挺直腰板,眉头一皱。 学着骁岩璟那股子严肃古板的样子,低沉着嗓音道:“规矩乃立国之本,小小奴者懂甚!” 她大手往后一甩,怒掀被单。 “你禀翊国堂堂的公主竟然为了一个小小下奴来求本王?成何体统!” 觅儿被顾漠清精湛的模仿逗得捂嘴偷笑起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定一定要搭配上皱眉,这可是精髓!” “这个眉毛就要像炸了的鸡毛掸子一样,竖起来!” 顾漠清提起自己的眉毛,一脸的凶神恶煞,惹得觅儿笑得停不下来。 她也憋不住了,坐在地上大笑。 “哈哈哈!笑死我了!我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相信这世界上还真有这种霸道总裁中二癌症晚期的人!哈哈哈!!” 她笑得前胸贴后背,世界欠她一个奥斯卡。 她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下身上的床单。 “觅儿,还有一个!也特别经典,我给你学学。” 她双手一卷被单,负手而立,微微地抬着下巴,目光犀利。 抬着脚转身怒道:“本王的眼里只有规……” 眼前突然乍现的脸吓得她连退三步,险些摔倒。 “王!请见王爷!” 看清来人,觅儿吓得唇色发白,噗通地跪倒在地。 顾漠清硬咽下几口唾液,默默地连退几步,退至觉得安全的距离才停下。 而不远处面色铁青的男人丝毫没有动的打算。 敌不动我不动。 顾漠清站着不懂,实则暗做防御的准备。 他抬脚上前一步,顾漠清立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上梳妆桌。 “哎!王爷!王爷你站住!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你有话好好说啊!” 骁岩璟则充耳不闻,迈三大步便走到梳妆桌前。 “方才不是很能耐么?” 她猛吞下一口勇气,此刻不拍马屁更待何时? 二十四章 松手是傻子 “王爷,我全是因为崇拜您,我才忍不住模仿您呐!” “您平时里是威风凛凛、震慑八方的气势,一般人是模仿不来的呀,所以我,我东施效颦了!” 顾漠清手死死地捏着桌边,誓不松手。 松手是傻子! “看来你平日里太闲了,还有空在暗地里做这么大逆不道的蠢事。” 他将裹着被单的顾漠清从梳妆桌上领起,扔在地上。 “哎哟!” 这一把摔得骨头都疼,她忍不住叫出声。 “你懂不懂怜香惜玉?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活该你二十六七还是个娶不上老婆的老处男! 当然,最后一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口的,毕竟她还想舌头一直留在嘴里。 不想听她胡言乱语,骁岩璟扔下一句罚一月月银便扬长而去。 丝毫不给顾漠清挽留哀求的机会。 “王爷!别啊!我错了!” 她赶紧追出门去。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别扣我工资啊!” 可她认错的呐喊半点没影响前头走得果断的身影。 “王爷,公主还在宫中,您去公主院内作甚?” 沉铭不解地问道。 公主在的时候都不见王爷多跑,这公主不在院内倒跑得勤快了。 只见骁岩璟幽幽地看了眼沉铭,那眼神让沉铭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去看看那院内是否要收尸!” 瞧着王爷愤愤不平的背影,沉铭又纳闷了。 王爷这是怎么了?如此反常。 ……………… 帝花园: “哈哈哈!来追我啊!快来追我啊!” 潮湿的草地上,骁永纯举着一个袖炉跑来跑去。 “公,公主,您快给回奴婢吧,快给回奴婢。” 追公主追累了,宫女着急得都快哭了起来。 “还你可以,你抓到本公主了本公主就给你,不然就不给你!” 骁永纯做了个鬼脸就爬到树上,说什么都不把袖炉还给着急忙慌的宫女。 “谨荷姐姐,您就帮帮奴婢吧!宝妃素来只用这个袖炉!” 宫女拉着谨荷哀求道。 谨荷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树上的骁永纯招手。 “公主,您就把袖炉还给宝妃吧,不然帝上要生气了。” 骁永纯在手里把袖炉抛来抛去。 “本公主偏就不还,琮哥哥生气也不还!有本事你让琮哥哥亲自过来跟我要。” 说罢,她便从树上跳下来。 “想要的话,就去湖里捞吧!” 噗通一声,袖炉就被扔进冰冷的湖里,不见踪影。 “哎呀!袖炉!” 宫女毫不犹豫地跳进湖里,想要把炉子捞起来。 “你慢慢捞吧!本公主走了!” 玩得出汗的骁永纯将外裙脱了,搭在肩上,嘴里哼着小曲吊儿郎当地蹦蹦跳跳着。 “咦?母后,您不是身体抱恙吗?怎么出来了?” 她挥着长裙,笑容满面地跑到帝后面前来。 啪! 一个耳光响彻走廊。 “你乃堂堂禀翊国的公主!竟然这般有失体面!宫里的嬷嬷都白教你了吗?!” 帝后指着骁永纯大骂道。 不一会儿,她的侧脸便红肿起来,可见力度之大。 她轻轻地笑了声,眼泪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母后,既然我这般丢禀翊国的脸,丢帝宫的脸,那让我回璟哥哥那里好了,何必强留我在宫中。” “你休想!难道你要一辈子都住在你帝兄府上吗?你迟早是要嫁人的!” 眼前的帝后雍容富贵,即便年过半百了,还依旧风韵犹存。 如果不是脸上的愤怒,她相信她的母后会更美,更像她回忆中那个对她疼爱有加的母后。 “所以呢?所以您就把我当成禀翊国的一颗棋子,把我嫁到别国去?可我不想嫁!我不嫁!” 骁永纯像是在宣泄积压已久的怨气,大叫叫道。 “这由不得你!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你还是帝家子孙!” “可是我不想嫁!我不要嫁到琅国去!我是您的亲生女儿!您就真的一点都不心疼我吗?!” 她像个求爱的孩子,不顾一切地呈上自己最柔软的感情。 “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母后这都是为了你好。” 帝后替她擦去眼角的泪。 “既然如此,那母后让纯儿回璟哥哥那里好不好?纯儿不想嫁人……” 她拉住帝后的手,哽咽地哀求着。 帝后明眸一闪而过无奈,随即柳眉倒竖。 “什么事母后都应你,但除了此事无商量,这十几天把你的任性和粗鲁收敛起来,到时候哀家会让琅国太子进宫来。” 帝后抽回手,迈着优雅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端庄富贵的背影,在她看来是最冷酷无情的抛弃。 她最柔软的感情像被万箭穿心的痛着。 “公主……” 谨荷扶住险些摔倒的永纯。 她忍着心脏处传来的悲痛,擦干眼泪。 强颜欢笑道:“没事的,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 今天难得的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她到用膳院吃了早饭便匆匆跑出府。 她跳上候在王府门口的马车,掀开帘子,对着里头的人笑容满面地打招呼。 “王爷,早上好。” 咚。 一把剑横在她与座中间。 她装憨地傻笑,伸手将剑拉起。 咚。 剑又干脆地落在座上。 她收起傻笑:“得,不坐就不坐呗,刚好锻炼锻炼身体。” 她纵身一跃跳下马车,对着关上的马帘子直竖两个中指。 马车缓缓前行,她跟在马车一侧。 偌大的马车行驶在热闹的街道上,街道的两旁卖小吃的散发着香喷喷的馋人味儿。 她掀开马车窗帘。 “王爷,这个煎饼特别好吃!你要吃吗?我请你。” 他睁开眼睛,漆黑有神,眸里始终蒙着层冷意。 “本王不吃。” “我请客!不用你给钱,真不吃啊?” 难得她大方一次,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这次他索性直接闭上眼睛,不再理会窗外某人的叽叽喳喳和喧闹声。 切~霸道总裁中二癌症晚期。 她跑到小摊前要了一份煎饼,随后小跑跟上走远的马车。 他们出了城,来到一处视野、风景都很好的郊外。 有山有水、鸟语花香。 尤其是这个绿油油的大草坪,着实讨人欢心。 她躺在草地上打滚,闻着淡淡的青草香味,她压抑的心情都变好了很多。 这才叫拥抱大自然啊! 她闭着眼享受阳光沐浴,高兴得上下挥动着手脚,不亦乐乎。 二十五章 替她画像 “谁啊?踢我感受大自然!” 被踢大腿,她烦躁地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一张特别烦人的脸。 “一点保者的样子都没有。” “是是是,王爷您坐,我到后面保护你去!” 今天她心情好,就不跟小男子一般计较! 他扭头看了眼站在离他不远,认真观察四周的顾漠清。 意外她竟不与他力争理据,想必终于是长记性了。 果然还是本王教得好。 她坐在草地上,可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保持着警惕。 一个时辰后: “七百三十五,七百三十六。” 顾漠清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数着来来往往的蚂蚁。 “哎~” 重叹一口气,实在太无聊了! 她爬到树上,勘察着四周的动静。 不远处,挺拔健硕的背影正在专心致志的作画,模糊看是山水画。 不错嘛,还会写生。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苹果,边吃边赞赏地点了点头。 “哎~要是有手机就好了,还可以自拍一下,留念一下这么漂亮的地方。” 她眼睛一亮,对哦! 她从树上跳下来,悄悄地走上前去。 当看到骁岩璟的画时,她眼睛刹时亮了,难掩震惊之色。 这副气势磅礴的画,让她是明白了什么叫锦绣山河、山水如画了。 落了署名后,他将笔放于桌旁。 瞧着她眼里的惊讶,心里有些难掩喜悦,想着,不知觉地抬起一分下巴。 “王爷,没想到你山水画能画得这么好,文武双全啊,给你点赞。” 她对着骁岩璟连点八个赞,这可是实打实的点赞。 他忍不住提起嘴角,随即强忍下。 “听闻你大字不识?” “额?” 无缘无故地聊这个干什么?不觉得尴尬么?! “本来认识的,我高考可考了六百多分,妥妥的北大!” 骁岩璟看着她,一脸无感的神情。 她吹动额头的发丝,勉强笑道:“是啊,不识字,乡野小丫头一个。” 不同一个世界,说她是哈佛毕业的都没用,啊~啊啊~五环,你的名字叫代沟~ “干嘛啊?不识字犯法啊,我也想学啊。” 她被骁岩璟奇怪的眼神看得很是不自在。 她不是没学过。 她曾经,自信地打开过一本书。 她一个一个地指着字认,还是一个字都不认识,那些字长得就跟虫一样,满纸乱爬! 她也企图找人指导,可府里的下人没几个认识字的,公主又不在,只好暂时放弃。 “退下吧。” 他换上新的画纸。 “别啊,王爷,山水画画多了难免无趣,换个素材画锻炼下画工也好啊。” 她赶紧跑到骁岩璟前面,摆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造型。 骁岩璟:“???” “王爷,我免费给你当模特,不收你钱,够意思吧。” 瞧着单跪在地,一手背后一手伸在前面的顾漠清,骁岩璟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久久地,来了句。 “你要本王画你?” “对啊!搞半天你没开始画啊!” 感情这跪半天白跪了。 “你动作太奇怪了。” 当一个人自信满满的时候,别人的冷水最为致命,泼得透心凉。 “哪里奇怪了,这个动作很火的。” 激动如她,她起身将骁岩璟从椅子上拉起来。 骁岩璟一个锋利的眼神扫去,识趣的她装似随意地放开手。 “来,我给你示范一遍,你身临其中,找到感觉了等会你就会画了。” 她活动着筋骨,闭着眼找感觉。 “好了,来吧,王爷。” 她望着他的目光变得柔和,面带浅笑。 “我的王爷殿下,臣,来迟了。” 她手掀前袍,单跪在地,向他伸出右手。 微风轻吹,吹动着她绑得利落的发丝。 清风将他洁白的袍边吹动,青丝拂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负手而立,面色平静地望着跪在身前的人,配着这青山绿水,竟美得像画中仙境。 “女子不可做官。” 骁岩璟的一句话把美妙的场面打得破碎,一地碎渣。 “假设!王爷,就是那种帅气、绅士的感觉,你感受到了吗?” “何为帅气绅士?” 骁岩璟的反问让她脑门疼。 一着急都忘了代沟这事了。 “就是对一个女子的尊重与怜惜,刚刚,我是男子,你是女子,我对你的那种尊重与爱惜,感受到了吗?” 她用骁岩璟最能理解的方式表达。 “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轻易跪。” “你?!” 顾漠清被气得胸口闷,她就知道和枯燥无味的男人沟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王爷,小的不画了,小的不配。” 她面带假笑,退回至后方。 “慢着。” 他对退到远处的顾漠清轻勾两下手指。 “干嘛呀?” 学李现倒学得挺快! “跪。” “我无缘无故的跪什么?” 骁岩璟拿起毛笔,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 “跪。” 看出其意,她立马跑到前面,摆好动作。 这一跪就是半个小时,她都累得摇摇摆摆了。 “王爷,你画好了吗?” 再不好她可就要摔个狗躺屎了! 半响,他才从纸里抬起头。 “好了。” “真的?给我看看。” 她兴高采烈地跑到桌前。 定眼一看,一副大字? “王爷,你不画说便是了,耍我好玩吗?!你当跪半个小时腿不会痛的吗?” 她异常激动的反应令他暗暗惊讶,尤其那忍不住泛红的眼眶。 当初险些跪死都没见她落半滴眼泪,如今为了一副画却泪珠欲坠? 生怕她会突然发疯,他赶紧将桌上的白纸掀开。 白纸下面放着一副画轴,画中的人画得栩栩如生,尤其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入木三分。 她目光一亮,轻轻拿起画,看着画中的自己喜欢得不行。 顾漠清吸了下鼻子,笑道:“很好看,谢谢。” 她爱不释手的模样竟有些可爱,他不自觉地提了下嘴角。 当她转头时,那抹笑意霎时消失。 “恩。” 她从怀里掏出煎饼。 “为表感谢,请你吃。” “不吃。” 骁岩璟果断的拒绝。 “别啊,这个煎饼又香又脆,保准你吃了回味无穷。” 她将煎饼放在他的手里,誓要他吃上一口。 想要拒绝,可当触及到她那发亮的眼睛时,话哽在喉,怎么也说不出口。 为难之下,他拿起煎饼咬了一口,入口脆香。 一向淡漠的神情此刻多了份赞许。 二十六章 不是自家人 哼哼,在食物面前,高冷为何物? 从吃饭这方面她就看出来了,典型的闷骚型吃货。 她将卷好的画轴小心又小心,轻轻再轻轻地放在桌子上,还像安抚宝宝一样摸了两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奇珍异宝。 她一拍骁岩璟的肩膀。 “王爷,我去站岗了,你慢慢吃,记得一定要帮我把画带回去才好!” 她是两步一回头,五步一转身,生怕风大点把画给吹掉了,骁岩璟手肘不小心把画撞掉了。 走到树下,始终不放心。 顾漠清还是跑了回来,把画稳稳妥妥地拿在手里。 “自己的东西自己保管,我还是亲自带回去吧,就不麻烦王爷了。” 今天的顾漠清脸部神经异常发达,一直笑靥如花,待人友善可亲。 她一边爱惜地摸着画一边笑呵呵的,像极了孩提。 他的眼里染了层笑意,平生第一次觉得,被人夸奖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她靠在树上,一遍又一遍地欣赏着手里的画,越看越喜欢,越喜欢越看,简直爱不释手。 骁岩璟这手,真应该砍下来装她手上,随身带着一部自拍神器。 本满目笑意的眼睛突然变得犀利。 顺着风声,灵敏的耳朵听见树枝摩擦的声音。 她将画卷好放于树边,从袖内掏出一把瓜子,边哼着小曲儿边啃了起来。 她悠哉悠哉地在周围闲逛起来,这时右侧的树上传来摩擦声。 她嗑着瓜子向右侧靠近,这时摩擦声又跳到另一个位置。 最后,摩擦声出现在身后。 就是现在! 她猛地转身,将手中瓜子一把撒出。 只见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站在她面前。 “兄弟,老在树上跟猴儿似的串来串去多没意思啊。” 她又掏出一把瓜子。 “来点瓜子吗?我亲自炒的的。” 她眉眼带笑,递着瓜子悠闲自在地走上前去。 就在离黑衣男子一步之遥时,她迅速出拳,一拳击中男子的胸口。 她丝毫不给黑衣男子反应的机会,连续攻击。 黑衣男子勉强躲过她的拳头,点足想上树,顾漠清眼疾手快,爪子一勾,抓住男人脚踝。 用力一拉,男子狠摔在地上,震起一层黄泥尘土。 趁着黑衣男子恍惚之际,她抬高一脚,后跟下地,直接捶在男子背上。 男子扶着背,痛得呲牙咧嘴,眼睛瞪得巨大,明显被她彻底激怒了。 他从腰间抽出剑来,挥刃而来,她不带怕的,直接站着分毫不动,当在剑尖离脸五厘米时,她猛地侧肩。 剑直刺而去,当执剑的手碰到她肩膀时,她肩瞬间一滑,握拳举起右手,直拳而去! 一拳击在男子的胸膛上,男子被这拳捶得射了出去。 摔在地上后,吐了一口不得了的老血,充满血丝的眼睛震惊地瞪着她,似乎不敢相信这是她有的实力。 “兄弟,你应该感到荣幸,被我用寸拳打吐血。” 她扭着手腕,笑着慢慢走上前。 可这略显善意的笑容,在男人眼里是恐怖。 她将身受重伤的男人压制到骁岩璟的面前。 “王爷,暗杀你的。” 骁岩璟头也不抬地说道:“放了。” “啊?你都不问问是谁派来的?” 这不符合常理,不符合逻辑啊! 而且电视里也不是这样演的! 不应该是把杀手抓起来一顿毒打,逼杀手说出幕后真凶。 然后难忍极刑的杀手说出了一个非常震惊主角的姓名。 而后整个朝野上下掀开一起腥风血雨、爱恨纠缠的官斗,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啊! “自己人。” “自,自己人?” 她赶紧放开踩在脚下的男人。 “王爷,你连哑巴都招啊?这样容易闹误会。” 她趴到骁岩璟的耳旁小声道。 那副嘴角像极了跟上级说同事坏话的模样。 “可服?” 地上的男人捂着胸口爬起来,久久,才沉沉说道:“属下服。” “哎?你不哑啊。” 顾漠清惊喜地看着他。 转头一想便也明白他刚刚为什么不讲话,看来是都想试探她的武功深浅,够不够资格呆在王府。 说话之际,四周围跑出来一群蒙面黑衣人。 “王爷,你出个门带这么多保镖啊!也太兴师动众了吧,排场实在太大了。” 顾漠清被这场面震慑到,出个门带一个队,这也太夸张了吧! “哈喽,你们好,我叫顾漠清,很高兴认识你们。” 她笑着走上前去,转着圈打招呼。 虽然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但也是同一个老板手底下做事的。 当然是宁可放低身段交朋友,也不能自视清高做敌人呐。 噌! 一声剑响,划破顾漠清的手臂。 她心惊,连退数步。 “曹你大爷!你来真的?!” 这时,骁岩璟从座上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走到她身后。 “本王没说他们是自己人。” 顾漠清这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警惕起来,跑到黑衣男子旁边。 “你特么的不早说!老娘刚刚差点被抹了脖子!” 险些她就成了自愿飞到别人嘴里鸭子! 蒙面人们围的圈越来越小,她的心底难免紧张,打架最不利的就是围圈,容易失防。 “怎么?害怕?” 他瞟了眼她额头上的汗,淡淡说道。 “怎会,我的后背交给你我放心。” 说着,她将后背贴在他的后背上。 身后传来的结实和温度,让他面色一怔,淡漠的眼里逐渐柔和,提唇一笑。 “还有我!” 黑衣男子紧贴上来,三个人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杀!” 为首人发号施令。 黑衣人们斗气昂扬,举剑杀来。 她避开利剑,一拳重击在黑衣人头上,一脚踹开,黑衣人射飞一米开外。 扑面而来的敌人来势汹汹,武高强,但遇上的对手却是实打实的高手,三人一番打斗下来就将一群黑衣人歼灭了。 瞧着骁岩璟这边快堆成小山的尸体,顾漠清不着痕迹地后退两步,暗咽唾沫星子笑道:“杀敌最多,王爷,可以嘛。” 他转身瞧着躺了一地的尸体,难得地回答:“你也不赖。” 他踏过尸体,踩着血水收拾起书画来。 呲! 一把利刃从死人堆里射向背面的骁岩璟。 顾漠清一惊,挡到骁岩璟的身前。 “额!我…靠!” “顾漠清!” 他惊愕,大手接住仰头倒下的女人,定眼一看,手掌被鲜血染红。 他抓起一把血剑,运气飞去,偷袭者整颗头被削落。 “怎会有活口?!” 他震怒。 谁人不知,他杀敌从来不允许有活口! 二十七章 还不敢杀人 “属下的失误!” 男子爬跑着到尸体堆里一个个检查。 这时,一只血手颤抖地拍在骁岩璟铁青的脸上。 “不好意思,我,我还不敢杀人……” 说完,她两眼一黑,没了知觉。 “回府!” 他抱起轻如孩提的顾漠清,一袭白衣被染得殷红。 马车赶回府上,他步如飞。 “快!找大夫!” 下奴被一路滴答不断的血吓坏,连滚带爬地跑出府去。 他将顾漠清轻放至床榻折身要走,大手却被拉住。 “王,王爷……” 她紧紧地拉着被血染得滑溜的手,上下滑溜几次才抓得牢牢地。 “本王在。” 他俯下身去。 “帮,帮……” “什么?” 他侧耳凑前到她嘴边。 “去帮老娘把画拿回来……” 说完,她这才放心晕过去。 这个问题可让她惦记得不敢全晕。 “王爷!大夫,大夫来了!” 大夫俯下身去,用手轻按伤处。 “去备热水。” “备好了。” 王爷命下奴把热水端上。 大夫拿剪刀剪开她腹部的衣裳。 “烦请王爷等人出去等候。” 骁岩璟挥袖出了房间。 他站在房门口,端出来的血水又一盆又一盆,漆黑的眼睛始终提着一丝担忧。 沉铭从某处现身,骁岩璟一身鲜血灼眼球,沉铭顿时提起担心,禀翊国内竟有人能伤了王爷?! “王爷!可有受伤?” “无。”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至沉铭手中。 看清牌中标志,沉铭脸色一沉。 “琅国人。” “查出暗点,一个不留!” “喏!” 一恍眼,没了沉铭的踪迹。 不一会儿,沉铭又神出鬼没地出现。 “王爷,您不是会疗伤吗?怎还请大夫?” 当年在战场,王爷什么伤没受过,但凡还清醒,王爷都是自己亲自疗伤。 刮骨剔肉,什么伤没治过,更何况这区区腹伤。 “本王……” 被问得一时语塞,骁岩璟转眼打量沉铭。 “你很闲吗?” “额……属下告退!” 沉铭被那幽幽的眼神瞧得心慌。 王爷这是怎么了?如此反常。 “额……” 房内传来一声呻吟。 “莫动。” “额…老,老头,老娘这伤口这么大,你,你倒是给老娘缝上啊!”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把嘴闭上!” “那你特么倒,倒是缝啊。” 啪,一声肉响。 “嘶~你竟敢打病号?!” “再嚷嚷老夫可就要把你的嘴缝上了。” 大夫幽幽的威胁果然起了作用,房内顿时安静了。 半响。 “王爷帮我去拿画没?” “哎?!我,我不说了!老头你把针放下!” 骁岩璟轻笑一声,离了院子。 吱,门终于打开。 “大夫,怎么样了?” 等了半个时辰,觅儿可着急坏了,哭啼着问道。 大夫将两张方子递上。 “去抓药吧,伤口每三日换一次药。” 觅儿抹着泪接过方子。 “谢谢大夫!” “这诊费得翻倍。” “啊?!为何?” 难不成顾姐姐有什么不妥?! 想着,觅儿拿方子的手都忍不住抖擞起来。 “那丫头太吵了,烦人。” 随即,屋内传来锤床板的声音。 “老头!你竟然骗钱?!觅,觅儿,别给他!” 觅儿将门一关,松下一口急气。 “大夫请随我来。” 两人充耳不闻房内无力的叫唤,离了院子。 送走大夫,觅儿便跑出府抓药去了。 “有,有人吗?” 她虚弱地叫唤,可无人回应。 她幽幽地盯着不远处桌上的茶壶,口渴地咽了几口唾沫。 她伸出手去勾,明明近在眼前却像远在天边。 “额~难道我最后的下场就是被活活的渴死吗?” 她现在不敢动弹,一动伤口就痛的厉害。 吱,门被推开。 她眼睛一亮,她就知道,天不亡她~ “快~快把茶壶给我拿来……” 她抬眼一看,被吓一跳。 “王爷你……” 他脸上的血痕触目惊心。 一下子,顾漠清忍不住红了眼眶,虽然他讨人嫌,但那张英俊逼人的脸做错了什么? “怎?伤口很疼?” 他大步走到床前,沉声问道,话里难掩担忧。 “我没事,对不起……” 她愧疚地低下头,没有勇气面对他的脸。 “为何突然道歉?” 莫不是打斗中撞坏了脑子? 他不由地担忧。 如若如此,怕是难医。 “你的脸,如果不是我不敢杀人,你肯定不会遭突击,对,对不起。” 她忍不住抽泣,揉着不停掉眼泪的双眼。 她心头的内疚越发地深,一个人的容貌是何其重要! 尤其本生得俊俏的人,最引以为傲的突然变成最不堪入目的,那种跌入谷底的打击,她想想都难以接受。 经她一说,他才觉不对,走到镜前才看到自己脸上几道干涸的血痕。 与其说血痕还不如说是干涸的五指印。 回忆起,才想到是某人在昏迷前赏了自己一个巴掌。 他拿起挂在墙上的面帕擦拭。 当回到床边时,顾漠清还在埋头哭泣,没脸见人。 “本王无碍。” 她揉着哭肿的眼抬首。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大夫治好……” “哎?怎,怎么好了?” 这一下子的,也太特么邪乎了! 她不敢相信,直接伸手蹂躏着骁岩璟的脸,上看下看,左观右望,确定没毁容才松下手,这揪着的心也跟着松了下来。 “你昏迷前打的,忘了?” 经骁岩璟一说,她才隐约记起自己恍惚间是拍了一下什么。 “想,想起来了,吓死我了,你脾气和人缘这么差,讨媳妇就指望这张脸了,幸亏没毁容。” 她拍拍胸口压惊,他要真因为毁容而娶不上老婆当了俗和尚,日后还不得拿油锅活炸了她! “怎?本王脾气很差?” 他逼近一分,盯着她。 近看才发现她的皮肤如此嫩滑,尤其那双眼睛,漆黑有神,很亮。 她干干笑道:“怎会,王爷此乃高冷风范。” 他坐直身子,听惯她事后拍马屁,不作回答。 而是从袖中拉出画卷,交至她手。 她眼神一亮,将画卷放至床头。 她非常爱惜的举动,令他生奇。 “不过一副画,如此珍惜?” 她头靠床沿,扯出一抹无奈的笑。 “珍惜的不是画,珍惜回忆罢了。” 他目光闪动。 “你何许人也?” 她眉头细微而迅速地一颤,随即笑说。 “记不得了,自小流浪,四海为家。” “对了王爷,公主进宫究竟干嘛?” 她抢先说话,断了他往下问的机会。 “思念帝后,回宫陪伴。” 话虽如此,但他眼里难以洞察的复杂,她瞧见了。 二十八章 好一碗黑毒汁儿 “公主自幼便这么活泼任性吗?” “你对公主很好奇?” 他眼里是锐利的打量,让她心口一窒。 “我要长期保护公主的嘛,当然要多了解公主的秉性啊。” 她笑得人畜无害,似是在说我很善良的。 骁岩璟收回打量的眼神,走去桌前拿来茶壶与杯子。 她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可一点点地喝实在难以解渴。 她夺过茶壶,想要痛饮。 一只大手及时拉住壶提。 “女子不可如此粗鲁。” “男人不要太过拘泥。” 两人来回抢夺着。 瞧着她腹部的白纱透出红来,他一瞬收了力度。 可顾漠清正巧猛力一拉!两人险些撞在一块,鼻尖轻蹭到了一起。 二人久久没能回神,直到顾漠清眨眼,修长的睫毛扫到他的睫毛,他才回过神来,迅速地弹开身子。 “好生休息,这几日不必工作。” 说罢,他便匆匆离开。 骁岩璟的离开就像捏在她心脏的大手放开了一样,顿时松了口气。 水火不容的两个人擦出爱情火花?简直不要太狗血好么! 工作? 他刚刚好像是说工作? 她来府中第一天说过一次,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 “没想到这个古人还挺会学以致用。” 她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狗爬爬可教也。 顾漠清服完药就开始犯困起来,早早就睡下了。 ……………… 夜深人静,昏暗的房里响起声儿。 “咳咳,咳咳咳。” 睡梦中的顾漠清突然咳嗽不停,引得腹部收缩而疼痛难忍。 她掀开被子,腹部上洁白的纱布已经被染得红漉漉的。 “咳,咳咳咳!” 她感到口干舌燥,咳得喉咙越发干燥。 “咳,嘶~” 她一甩头晕的脑袋,一摸额头,烫得不行。 “果然发烧了,我靠~真是祸不单行。” 她难受地喘着粗气,想下床,可一动,伤口就呲啦啦地流血,跟不要命似的流。 “有,有人吗?” 自己受伤了,应该会有人守着吧? 抱着这种心态,顾漠清又虚弱地喊了七八声,可回应的依旧是安静。 现在估摸已经深夜了,看来都睡沉了。 别无他法,她只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祈祷能出个大汗,明天就能好了。 头晕的她开逐渐陷入半梦半醒。 隐约中,眼前出现一个人,看不清五官。 来人先是摸了她的额头,而后往她嘴里塞了一颗东西。 最后,她的腹部微微泛凉。 她想瞧清楚来人,可这眼皮却越来越重,随即眼前一黑,无了记忆。 …………… “顾姐姐,喝药了。” 觅儿笑得可甜了,把药递到她手里。 “笑这么欢,遇桃花啦?” 这笑得嘴都快裂到耳朵了,实属反常。 总不能是笑她重伤没死吧。 “哎呀!顾姐姐说什么呢?!我今天早上特地去替你求了一道平安符!那个卖符的说顾姐姐日后定是位富甲一方的了不起人物。” 说着,觅儿笑得更甜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说她日后会富甲一方。 “哟,卖符的还兼职算命啊?” 她能过上小康生活就万幸了,还富甲一方,神棍! “顾姐姐你可别不信,这算命的算得可准了,觅儿不管,总之你日后就是会富甲一方。” 觅儿认定以及肯定地说道。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杀猪刀架在你脖子上,说你天生就是为清华生的一样。 “行,如果我以后真富甲一方了,我就把店开遍整个禀翊国,再让你做镇店之长,好不好?” 她张嘴就说。 虽然这事不可能实现,但白日做梦还是不费力气的嘛,谁还没个马云梦呢。 古代的马云…想想就鸡冻! “真的?!好!我算账可厉害了!一定把每一张银票都给点清楚了!一定不辜负顾姐姐的期望。” 觅儿满脸的保证,恨不得要竖手指发毒誓了都。 “我发誓!” 觅儿一脸认真地竖起三根指头。 “我去,觅儿。” 顾漠清一手握住觅儿的三根手指。 “觅儿,这八字别说一撇了,连个落笔的地儿都还没有呢!不着急不着急,啊。” 这觅儿入戏也太深了吧! “恩好,那等顾姐姐有落笔的地方了我再发誓。” 觅儿笑嘻嘻地拉住顾漠清的手,能和日后富甲一方的富人做友谊,她高兴极了。 “对了顾姐姐,王爷说你救护有功,命人给你做了补汤。” 觅儿将大补汤端来,顾漠清一个后挪,连连躲闪。 “觅儿,你先拿开点!” 她捏着鼻子嚷嚷。 “端着别动!” 她对着碗里黑乎乎的汤上看下看后,又一顿左看右看。 反常,太反常了! 那个从见面第一天就对她讨厌得牙痒痒的男人会这么好心? 阴谋,这绝对是阴谋! 肯定是想趁她病要她命,等阴谋得逞后,他就对外宣称她是重伤身亡。 这样一来既能保住他的名声又能和公主交代。 看看这一碗黑不拉几的东西,绝对是毒药! 好啊,这个男人好一个精打细算! “顾姐姐?顾姐姐?!” 顾漠清一下深思一下惊恐又一下明了的神情着实吓人。 顾姐姐该不会是伤口感染,脑子都被感染了吧?! 顾漠清秒换上一张不得罪人的热情笑脸。 “王爷有心了,不过把这碗十全大补汤放一放,我刚喝了药现在有点饱。” 怕觅儿不信,她还特地憋出个嗝来。 “可是凉了就不好喝了。” 这么有营养的汤,不喝实在太可惜了! “这样,我肚子太空了,你去拿点糕点给我吃,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保证喝完了。” 怕觅儿不信,她还特地竖手指作发誓状。 “那好吧,我很快就回来。” 把觅儿支配走后,她赶紧从床上慢慢地下来。 将桌上那碗十恶不赦的毒汤端起来。 哼,想毒老娘,下辈子吧,狗爬爬! 她用毒汤一勺一勺地浇着花。 “冤有头债有主,可怜的花儿,你死后就去找那个骁岩璟吧,可千万别来找我啊!” “本王赐的补汤是用来浇花的?” 身后响起的声音让她顿住浇花的手。 她缓缓转过头,看到一张微泛怒意的脸。 啪! 碗摔在地上,碎得如同她的心一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她销毁毒药的时候来。 “王爷,起这么早啊,吃早餐了吗?” 她笑得呵呵乐,现在除了装傻装天真还能怎么办? 可面前的男人一点都不吃这套,指着地上的碗,口吻冷静。 “本王赐的补汤就是用来浇花的?” 二十九章 大娘们有错就认! 但她知道,这男人越平静事态就越严重。 她暗暗咽了口唾液,一把抱住盆栽。 “王爷,所谓五湖四海皆朋友,植物也是有生命的! 而且我对小兰兰的感情颇深,它教会我淡雅、冷静,它是我的朋友!” 为让骁岩璟相信,她啵啵啵地亲了三口兰花。 “既然是朋友,那我和朋友同饮甘甜,这份真挚的感情多么可贵,对吧,王爷。” 骁岩璟的心底有股不明的怒意,他不想看她笑脸盈盈的嘴脸,便盯着地上的碎碗。 “同饮甘甜,你喝了?” “那是肯定!王爷的关爱我怎能辜负!这汤甘甜可口,好喝得不得了!” 她竖起大拇指,赞叹不止,说得她自己都快信了。 他愤意的眼里略过一丝失落,随即被冷漠掩盖。 “如此甚好!” 说罢,他甩袖离房,背影甚是……生气? 没看到她被毒死这么失望? 我去,果然最毒王爷心! 这时,觅儿提着盒子跑进来,面色焦急。 “顾姐姐,王爷刚刚来了?怎一脸……一脸……一脸复杂之色?” 她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王爷脸上的神情实在太复杂了。 “对啊,我夸这汤甘甜可口,他还不高兴了,哎~男人心呐。” 反正她要咬死自己喝了,不然谁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这是灵芝补汤,虽补但味道苦涩,王爷今早喝后,还特地让后厨给你多备一碗甜水,怎可能甘甜可口。” 觅儿心疼得泪眼汪汪,顾姐姐多好的一姑娘,怎就被打得没了味觉。 “什么?王爷也喝了?” 那她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而且看他刚刚的神情,似乎…挺心寒的? “对啊。” 觅儿点头如捣蒜。 顾漠清瞧着门口,有些心不在焉,硬咽下一口唾沫星子。 “顾姐姐,你怎么了?” 觅儿摇醒失神的顾漠清。 “哦,没,没事。” 她恢复神态,笑道。 自从浇花事件后,骁岩璟再也没来过。 她身负重伤在床上安安分分地躺了七天。 现如今她的伤口已无大碍,但人已经躺得快发霉了! 说来也怪,这么深的腹伤,好得这么快? 她拍了拍腹伤处,满脸自豪地点了点头。 果然啊,都是因为她自己争气! “顾姑娘,你好啦?” “你没事了吧?” “你害得我们担心死了,还以为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呢。” “就是啊!王爷那天抱着你回来满身是血,可吓人了!” 顾漠清笑着安抚着一大帮围过来的人。 “姐姐我身强体壮、福大命大,没事了没事了。” 打发完分外关心她的下奴们,她便大步赶去墨竹院。 叩叩。 无人回应。 叩叩叩。 依旧没人回应。 “喂!小子,你是不是耍我?” 她一把揪住男奴的衣领。 “哎哟顾姑娘,我耍您干什么?王爷今日一早便在书房看书,到现在都不曾开过门。” “行吧,你退下吧。” “喏。” 她咬着手指深思。 不应她,说明还在气她拿汤浇花的事。 犹犹豫豫半天,磨磨唧唧的自己,她烦了。 反正早晚都要面对的,晚罚不如早罚,还能省了心理折磨这一关。 她推门而入,就见骁岩璟坐在书桌前,目不转盯地看着手里的书。 对她的闯入丝毫不理会,可以说是视若无睹。 她走到桌前,手撑桌面。 “王爷?您这是在看什么呢?” 某男充耳不闻。 她走到骁岩璟身后,替他捶肩。 “看书这么辛苦,累坏了吧?让身为贴身保者的我为您效劳,给您鞍前马后此乃家族荣幸!” 她笑得讨好。 现如今她都使出吃奶的劲儿了。 “不必,门口候着,无事别打扰本王!” 骁岩璟剑眉倒竖,显然不悦了,半点儿不买账。 她收回手,深吸一口气。 她乃铁骨铮铮顾漠清,做错就认! “王爷我错了!” “哼,你怎会错?” 他话里带刺,语气不屑得很。 “我真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下毒,把灵芝汤倒盆栽里。” 她挠着拧在一块的眉头,神色憋屈。 “本王下毒?本王为何害你?” 他把书重扔在桌上,明显被激怒了。 这几天每每想到这件事,他便后悔,后悔自己多此一举! “王爷向来看我不顺眼,我就以为你趁我病要我命……” 她越说越小声,自己都说心虚了,这次确实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本王若要你死,那日就能将你扔在荒郊野外。” 她竟如此想他,他在别人心中的形象就这般穷凶恶极? “我知道,我那天没睡醒脑子迷糊了。” 那天她真的入戏太深,没反应过来这事。 “王爷,你这么说,你是不是不想我死啊?” 她拉了拉骁岩璟的手臂,笑问。 或许她可以趁着救护有功的热头,和这个死对头缓和下关系? 毕竟这员工得罪老板,容易吃亏的终归是员工。 “自作多情。” 不想她死的这种蠢话,他才不会说出口。 她使劲地拍着骁岩璟的肩膀。 “王爷,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我发烧那晚你不是喂我吃药帮我换了纱布吗? 这些恩德兄弟我都记在心里呢。” 她虽然处在半梦半醒间,但她又没失忆。 迷糊中看到的是一个魁梧身躯,而且伤口换了纱布,这点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再说,一颗药就能退烧乃至痊愈,由此可见绝非便宜货。 符合以上种种条件的,就只能是骁岩璟。 可惜的是她反应两天才反应过来,那时乃为时已晚了。 骁岩璟把书重新拿起,不打算回应。 她拍了拍胸口,笑道:“王爷放心,你的好,我都记着呢!” “本王没有。” 骁岩璟一口否认,这种事无论无何他都不会承认的。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我自己好的。” 顾漠清看得出他是不好意思承认,她怎么突然觉得这个冷漠无聊的男人有些可爱? “王爷,经过谋杀事件,我们怎么样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的兄弟了,这日后应当互相照顾才是,对吧?” 她求和的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他应该听得懂吧? “那本就是贴身保者该做的事。” 骁岩璟瞥了眼满心计算的顾漠清,这个女人打什么鬼主意他怎会不清楚。 顾漠清皱了皱鼻子,得,人家不买账,求和第一步告败。 但她是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对,王爷所言极是,如今时候不早了,我去做午饭给你吃,要不要?” 三十章 公主回府 她迅速换个策略攻陷,她就不信这个故作姿态的男人心态真能密不透风。 这次,骁岩璟只转动下身子换个姿势看书,并不搭话。 嘿,有戏。 她趁热打铁,拿下他手里的书。 “王爷,这次我做川菜给你吃,炒滑熘爆煸炸煮,各种做法都给你来一个,那味道,又香又麻,尤其辣子鸡,好吃得不行。” 说得她都馋了,咽了咽口水舔着嘴唇,仿佛肉已到嘴。 咕噜~ 一声肚子叫打破安静。 人嘛,不管多高冷始终是凡人之躯,要食人间烟火的。 她憋笑地看着还在故作姿态看书的男人。 “我懂,我懂!王爷无需多言,在下这就给您做去。” 顾漠清跑出书房,骁岩璟才放下拿反的书。 想着她刚刚说的话,忍不住咽了口唾液。 这个疯女人虽无最初的招人厌恶,但还是令人难喜! “王爷。” 沉铭从暗梁上跳下。 “讲。” “琅国暗点已查到,整个组织有三十五人,已全部剿灭。” “可有发现其他异常?” 盘踞在禀翊国这么久不被察觉,平日行事极为谨慎,这样的组织竟然这么轻易就被追查到? “并无,但……说来奇怪,那日派来的都是组织里武功最强的杀手。” 很明显是倾尽全力,打算生死一搏。 “想必不止一个暗点,继续暗中追查。” “喏。” 沉铭跪退。 骁岩璟摩擦着手里的玉佩。 如此有把握的暗杀,说明很清楚那日他并无安排暗卫跟随,由此看来,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想此,他有神的眼里涌起冰冷的杀意。 ……………… 后厨里,肉大叔的大脸上摆满不乐意。 肥肥的白手正捏着松果解气。 厨房里头,顾漠清笑着朝肉大叔招招手。 “哼!” 肉大叔生气地白了眼,不做理会。 这顾丫头三天两头地跑后厨来做菜,王爷也越发不爱吃他做的饭菜,再这样下去他的后厨之位都快不保了,他怎能不烦心。 顾漠清一顿操作猛如虎,一边看着炒菜的大锅,一边又要看炖的小锅,手里还要切菜,忙得不知方向。 “肉大叔,过来帮帮我呀。” “哼!自己做去!” 肉大厨从桌上跳下,抖着圆滚滚的身子生气地出了厨房,颇有小娘惹娇怒的风范。 经过一个时辰的忙前顾后,终于把这炒滑熘爆煸炸煮给做成了。 “顾姐姐不好了!顾姐姐!” 觅儿跑进厨房拉上她就跑。 她扯住心急如焚的觅儿。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是,是公主!” “公主怎么了?” 她的心被吊了起来。 “公主被宫里的人抬,抬回来了!现在正在公主院内。” “什么?!” 她扔了围裙一路狂奔。 当赶到院内时已经围满人。 房里,床帘覆盖,完全瞧不见床上的人。 “谨荷,公主这是怎么了?” 看到顾漠清,谨荷眼眶立马红了。 “公主生病了想回来,可帝后不同意,公主便不肯吃药,以死要挟帝后,眼看着公主越病越重,帝后这才命人把公主送了回来。” 顾漠清眉眼一滞。 “为什不同意?” “因为……” “王爷到!” 门口一声唤。 谨荷跪地俯首。 “请见王爷。” 骁岩璟走到床边,掀开床帘。 只见躺着的骁永纯面色苍白、神情恍惚,看起来很难受。 “来人!拿着宫里的方子去抓药!” “喏!” 床上的骁永纯挣扎坐起,有气无力大叫道:“不用!本公主不想喝!” “性命攸关,你还耍公主脾气?” 骁岩璟大声一喝。 本就难受的骁永纯被这么一吼,顿时委屈。 “本公主就是不喝!死了算了!你一点都不懂!你没心没感情!你什么都不懂!” 骁永纯发泄着这十来天的委屈,哭吼道。 “你…” “王爷!” 顾漠清及时拉住面色难看的骁岩璟,生怕他再说些重话刺激公主。 她拉着骁岩璟的手袖到一旁来,小声说道:“公主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而且还生着病,王爷就别责备她了,等下公主情绪更激动保不住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骁岩璟看了眼情绪难控的骁永纯,不满地哼了一声。 “难道随她病死在床?” 看得出骁岩璟很担心自己的妹妹,她用手轻拍骁岩璟的后背,以示安慰。 “交给我,我会照顾好她的,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自己堂堂男儿,被这么温柔安慰,一时间有些不自在。 他生硬地闪过,但面色舒缓,表示默认。 “哎!别走。” 她跑出房间,叫唤住走得迅速的骁岩璟,这丫前世火箭做的吧! 骁岩璟转身折回。 “还有何事?” 她用手勾了勾,示意他凑前来。 犹豫半分,骁岩璟还是弯腰凑前到她面前。 她小声说道:“炒滑熘爆煸炸煮我都做好了,已经装在菜盒子里,你自己去后厨领回院里吃。” 骁岩璟站直身子,就这事?弄得偷偷摸摸的! 他刚走几步,又被顾漠清给叫唤回来,有些燥了。 “还有何事?!” 话不可一次说完? 顾漠清凑前上去,鬼鬼祟祟地说了句:“特别好吃。” 骁岩璟被气得没了怒意,有些无奈加无语地看了眼装得神神秘秘的女人。 他肯定是疯了,才三番两次返回来听她胡言乱语! 这一次,不管顾漠清怎么叫唤,他都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坐在床边,手摸着公主的额头。 没有发烧。 又替公主把脉,脉象弱沉细无力而软。 “公主,你脉象弱沉,身体很虚,要吃药才行。” 身体柔弱再加上情绪低落,问题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 骁永纯虚弱地笑了声,收回手。 “原来你还会把脉啊?” 她微愣,随即微笑。 “我爷爷是中医,所以懂一些。” 这次她没撒谎,她的爷爷是位很了不起的中医,当年多少人踏破她家门槛找她爷爷治病。 身为独苗,爷爷想她继承他的衣钵,但她一心学习截拳道,最后负了他老人家的心愿。 如果当时自己听了爷爷的话,选择从医,想必就不会因为截拳道而害得自己瘫痪在床,把原本美满的家庭弄得支离破碎了吧。 “顾漠清?” “啊?” 她从深忆中反醒。 “本公主问你这十几日在府上可还好?” 感觉一段时日不见,顾漠清怎变得不太灵光,莫不是被璟哥哥给打了? “很好啊,王爷除了生活枯燥、为人无趣,其他的还行。” 至少没想法子弄死她。 三十一章 钢铁侠的心跳 “那就好。” 骁永纯的心可算放下,她还怕顾漠清在府中受委屈呢。 不过以顾漠清的机灵劲,不整治她那个死板的哥哥就不错了, 毕竟把威风八面的战王爷绑树上这事,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她握住公主嫩滑的手,骁永纯的关心让她心底荡漾微微感动。 “公主,能说说你为什么不肯吃药吗?” 骁永纯的无理取闹和反抗肯定另有原因。 被问及,骁永纯苍白的脸色一怔,随即染上一层浓浓的忧伤。 “我母后想我嫁人。” 顾漠清明了。 “所以公主是不喜欢那个男人?” 公主轻拍她的手,悲伤地摇摇头,似乎在说她想得太简单。 “不是喜不喜欢,而是有没有价值,不过是一场充满利益关系的和亲。” 这下顾漠清彻底明白了,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把公主嫁到和禀翊国势均力敌的敌国去,以换来短暂的、虚假的和平相处。 “所以公主是故意把自己弄生病的?” 骁永纯点了点头:“我不想嫁到琅国去,幸好我蛮横任性,加上又身染大病,所以来到宫中的琅国太子只好打道回府了。” 不然只怕是她嫁定了,如今自己这般一闹,和亲一事定会放一段时日,能拖一日是一日吧。 “可是一直病着不是办法,我们去求王爷和帝上帝后说说,定不会让你嫁到琅国的。” 骁永纯绝望的眼睛亮了一分。 “求璟哥哥当真有用?” 虽说璟哥哥疼她,但事关国之大事,她没有把握心怀天下的璟哥哥会因此而帮她。 “当然啊,别忘了你哥是战神,在宫里说话肯定很有份量的。” 骁岩璟这个人,有能力有魄力心地不坏,手段够果断狠毒又是战场重将,这样的人肯定很受百官爱戴。 这些都是其次,最主要还是因为骁岩璟很爱他的这个妹妹。 “可是我不能好得这么快。” 她自己的母后她了解,抓住的就会紧咬不放。 “好,那我们就不吃药,也能好。” “不吃药也能好?” 骁永纯讶声。 自己自小体弱,不吃药只会越拖越严重,怎么可能自愈。 “换别人照顾你不能,但是我照顾你,肯定能。” 她是谁?乃中医大师……的孙女,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呸,虎爷无犬孙。 “你真好,总能让人安心。” 在她看来,顾漠清最大的特别便是能让人安心地依赖,强大又风趣,实属罕见。 “公主过奖了,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笑得有些扭捏。 向来没羞没臊极度厚脸皮的她还真有些被夸羞涩了,哎哟我去。 她让谨荷把宫里开的方子送回给宫里人,再扬言公主情绪不稳定,不愿吃药治疗,大病难愈。 后厨: 肉大叔剁着肉沫,越剁越气,最后索性大刀一扔,气哼哼地坐在长凳上。 “哼!王爷都不吃我做的饭菜,那我还做什么呀。” 都怪顾漠清那个丫头,把他的王爷都给抢走了,以前王爷多爱吃他做的饭菜呀。 肉大叔越想越委屈,肉手一捂,哼哼唧唧地哭道:“变了,一切都变了,我还做啥,做啥饭菜,饭碗都要丢了。” “菜盒子在何处?” 肉大叔崩溃地大叫一声,怒嚷嚷。 “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不会看呐!就知道问问问!烦人!” 怎奈,身后没有回应,他扭头一看。 “你是聋了吗?!” 两百斤肉刹时狂抖,立马跪地发颤。 “请,请见王爷!辱骂王爷,粗,粗夫该死!” 骁岩璟走到灶前,提起三层的菜盒子,一声不吭地离了厨房。 肉大厨惊得合不上嘴,眼睛瞪得老大。 “王,王爷竟然亲自来提饭菜?!” 这简直比他看到鬼还要惊悚吓人呐! …………… “谨荷,你去后厨端些大鱼大肉来,大补的都端来。” “是。” 谨荷笑着小跑出房。 只要顾姑娘在,公主就有救了… 等谨荷端着大补特补回来,顾漠清便叮嘱骁永纯一定要吃。 她折腾一上午,一口热乎的都没吃,饿得她都快出现幻觉了。 “王爷。” 她踏进厅内,发现一个旁人都没有。 这就出奇了,平日里这位爷不都要像被观赏的猴一样,被人看着才吃得下的么? “哟,王爷还给我也备了碗呢?太客气了,那小的恭敬不如从命了。” 骁岩璟充耳不闻她的惊叹,两双筷碗不是她自己装好在菜盒子内的? 她一屁股坐在骁岩璟旁边,与此同时收到一个警告的眼神。 她轻咳一声,识趣地再往下挪了一个位置,使自己不挨着那位金塑的大爷。 但不吃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吃,她从菜盒子里端出碗筷迫不及待地就要夹菜。 哒。 一双筷子抵住她的下筷。 她筷子一转,侧边而下,怎奈被一弹,手中的筷子险些脱了手。 她气得啪地声将筷子放下。 暗暗深呼吸好几口,才得以冷静。 看在这是一位霸道总裁中二晚期症的病患和自己人微言轻的份上,她大人不计小人过! 千般安慰万般开解,才把自己安慰妥当,当她睁开眼时,生气地脸上也扬着虚假而客气的笑容。 “王爷,您吃,小的看着您吃就心满意足了。” 本以为作为堂堂七尺男儿,定不好意思自己吃独食让一个花样少女饿着。 但她是小看了这个男人的耿直,骁岩璟竟还真就二话不说吃了起来,丝毫没有一丢丢的不好意思! 那一口一口的美食,再配着绝妙的香味,令她垂涎三尺。 她忍不住直咽口水,忍不住吐槽。 “王爷,您的良心真的不痛么?” 简直无良,残忍,残暴! 他面不改色地说道:“本该如此。” 咕噜噜~ 她的肚子很是适宜地唱起空城计。 她抓起骁岩璟的手,按在他自个儿结实的胸……心上。 “王爷,摸着良心说,真的不痛吗?” 骁岩璟弹开她的手,又附在胸口,许久,淡淡说了句:“不痛。” 她对这个钢铁直男是无语到点赞:“王爷,您厉害。” 好一副银打的铁石心肠! 顾漠清被饭香挠得不行,直接耳贴在骁岩璟的胸口处。 扑通!扑通,扑通。 听着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着实纳闷,就这种钢铁侠竟然还配有心跳?! 哐当! 门口响起一声清脆的掷地声。 骁岩璟面色微变,星目一瞪,让目瞪口呆的沉铭赶紧离开。 沉铭领会,呆若木鸡地跑开。 顾漠清看向发出声响的地方,与此同时沉铭竟然折返跑回来了! 骁岩璟大手一压,一巴掌盖住顾漠清的小脸,又将她按回胸膛处。 三十二章 断袖之癖? 惊慌失措捡剑,又落荒而逃的沉铭,看得骁岩璟脸色都青了。 害死本王! “王爷,这算你吃我豆腐还是我吃你豆腐?” 说着,她抓了抓手里的结实。 这个大胸肌练得不错。 骁岩璟立马推开怀里的温软,害得她险些摔倒在地,看见力度之大! 这男人是间歇性精神病么?!时不时地发神经。 “王爷,菜快凉了,赶紧吃吧。” 她心累了,不打算再做无谓争取。 话虽如此,但肚子又没羞没臊地咕噜噜叫唤。 骁岩璟斜眼瞥着她。 “我又没让它叫,它自己不争气与我何干!” 顾漠清急了,这也怪她?简直泯灭人性! 许是烦了那肚子叫声,他用筷头顶了她桌前的碗一下。 她眼睛一亮,立马抓起筷子扫荡一桌佳肴。 动筷子这件事,她无时无刻都在准备着,所以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快实属实力范围内。 大吃几口后,理智扼制住冲动,因为她很明显地感受到来自一旁的隐忍和怒意。 她装着公主的样子,一筷五粒米,小夹菜菜兮,美哉美哉。 吃到一半,察觉到侧旁男人吃得已然渐入佳境,特别享受的模样。 “王爷,你怎不问我公主现下如何了?”竟然还有脸安心吃饭。 她的话丝毫不影响他吃饭。 “你如此好意思跑过来吃想必已然解决,何必多此一问。” 顾漠清似是不满地砸吧两下嘴,可真是心大! “王爷觉得公主是因何事这般伤心大病?十几天前还好好的。” 她作出一副沉重的思考状。 “女子心脆,小题大做罢了。” 骁岩璟答得利落,惹她着实不满,竟然说她们都是玻璃心? “话可不能这么说,男人天生有特权在广袤的天空翱翔,女人就只能面望深院四墙,管管琐事。 这给予的都不一样,看重的当然也不同,你怎么能…算了!说到底都是时代制度给逼的。” 她不想跟这个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男人解释,因为于事无补,一点都不能改变什么。 骁岩璟仔细地望着她,眸里多了层好奇。 “你对此似是颇有微词?” “微词不敢,就是感慨,女子一辈子都被限制着,我们一生本就苦痛难道连要自己的幸福都不可以吗?” 她放下筷子,说得都没胃口吃了。 骁岩璟倒了杯酒,小酌。 “自然可以,安分守己、心存善念便可。” 女子在家相夫教子,男子在外挣银养家,本就如此。 “原来,那我觉得公主就挺安分守己、为人善良的。”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指绕杯边。 骁岩璟喝酒的动作一怔,杯着桌面。 “不该问的勿问,不该管的勿管。” 她明眸微闪,笑道:“既然如此,王爷日后想起,心无后悔便好!” 她一饮而尽,站起来行完作揖便离开用膳厅。 剩骁岩璟一人坐于桌前,久久不作动弹。 ………………… 公主回来了,她也顺理成章地调回到公主身边。 现在已经过去七天了,骁永纯在她的照顾下,身体逐渐恢复健康。 早晨的太阳温暖不烈,顾漠清搬了两张躺椅到桥上来,晒晒太阳,吸吸钙,说不定还能长高个半毫一厘的。 “顾漠清,还真别说,你真挺有一套的!” 骁永纯对顾漠清竖起一个大拇指,夸奖道。 竟然真的不吃药就把她这体弱多病给治好了。 她抛去一个帅气的挑眉。 “当然,我从不骗你。” 这脉象沉弱,体虚之类的,只要多补多运动,再加上她还帮这金枝玉叶穴位按摩,多方面提上来了,想不好都难。 骁永纯明亮的眼里流露出感动,仰在躺椅上望着蓝天白云,心里荡着幸福。 不由地感叹:“漠清你真好,要是你能当我帝二嫂嫂就好了~” “我呸!” 顾漠清脱口而出就是唾沫星子。 “就你哥,那种生活枯燥乏味、规矩繁多的人,我才不收。” 那种灾难,可千万别来嚯嚯她! 骁永纯抿嘴偷笑。 “可是我觉得你迟早会喜欢上我璟哥哥的。” 她璟哥哥是多有勇有谋有相貌的人啊,有魅力得很。 顾漠清脚踏桥栏,伸着懒腰, 舒服! “你哥长得太禁欲系,不适合我这种好色之徒。” “什么是禁欲系?” 骁永纯两眼冒着疑问,总好奇她嘴里说的怪语奇词,好生的有趣。 “就是一点都不好色,不爱撩拨美人,活像性……”冷淡。 “哎呀!你这都说得什么呀?” 到底是保守封建女子,一下子就红了脸。 “我就说你哥长得一点都不好色的样子啊……” 她叹息一声,这也太特么纯洁了吧? “嘘,莫要被人听了去,有损名节。” 瞧公主那紧张样,她手搭在公主肩上,客气性地小声。 “公主,你老实说,你哥是不是有断袖之癖?” 不然怎么可能二十六七了,府里一个女人都没有,其中必定有鬼。 要么不行要么同性。 骁永纯生气了。 “璟哥哥才没有!” 回来那日,听谨荷说王爷在门口都亲过你了,怎么可能断袖! 想来顾漠清定是不好意思承认。 想着,骁永纯瞧着举止放肆的顾漠清是越看越喜欢,都想改口叫二嫂嫂了。 “那完了,更惨。” 直接就性冷淡了,还不如断袖呢。 她摇头啧啧,可惜了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呐~ “公主,您要的糖丸。” 谨荷兴致冲冲地跑来。 “快!给我。” 骁永纯活像个孩子,迫不及待地拿起颗糖丸含在嘴里。 谨荷把糖包递到顾漠清面前。 “顾姐姐也吃一个吧。” 她接过糖丸:“谢谢。” 哟嗬,还挺好吃。 她又抓了三个塞嘴里,满嘴甜得甜得她身子发颤猛翻一个白眼。 失算失算,甜上头了。 “噗嗤。” 谨荷笑得可爱,她这才发现谨荷正用着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就是一种兴奋里夹杂着祝福的眼神。 祝福? “谨荷,我脸上是沾着饭吗?” 她胡乱摸了把脸,没有饭粒啊。 谨荷噗又笑出声来,看向骁永纯,骁永纯也笑了下,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模样。 顾漠清被这两人搞得一头雾水,青天白日的,神神经经? “公主,在家憋这么多天了,想不想出去玩玩儿?” 顾漠清主动发出邀请,她在府里呆得都快长毛了。 公主漂亮的眼睛一亮,兴奋地摇晃顾漠清。 “好啊好啊!我们再去听书!” 哎~这小没出息的,成天就只知道听书吗? 三十三章 图个欢喜 她用力按住摇得她头都快掉的骁永纯。 这姑娘是闲疯了吧? 她把骁永纯拉进房里,给她换上谨荷的衣裳,再给两人带上帷帽。 最后她像个嫖…呸!像个风流倜傥的男子,左右各搂一个从后门偷偷出府去。 “神秘半天,感情你就是要带我来这锦绣阁?” 骁永纯着实失望,拉下搭在肩上的手, 禀翊国公主最讨厌女工刺绣,谁人不知? 顾漠清手指一握,将骁永纯搂紧在身旁。 “里面特别好玩,来上一趟你绝对会喜欢的!” 顾漠清不由骁永纯分说,便强行拉着她上楼去。 由于力气悬殊,骁永纯只好被迫接受。 “老板娘,我来了,按咱们说好的,上大餐!” 顾漠清大手一挥,五个水灵灵的姑娘便捧着大篮子有序走进房里。 篮子里放满各种各样的帕子、针,还有让人目不接暇的各种颜色线,线又分各种质地。 让人看了着实……麻烦! 顾漠清眨巴两下看酸的眼睛,笑说:“小纯纯,我自小家境贫寒,只会缝补破些旧衣裳,从来没有机会学刺绣这么高雅的东西。” “我就特别想在有生之年学会刺绣,像你这么聪慧过人、才貌双绝的女子,想必刺绣也是一学便生花,所以我想让你来在旁指点指点我这个蠢笨之才。” 骁永纯眼睛艰难地从每个篮子里移出来,面带厌烦。 “话虽如此,但本……我着实讨厌刺绣,要不就你学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在一旁候着也行。” 顾漠清一把拉住起身就要去旁坐的骁永纯。 “你不参与可就没意思了!反正在家里呆着也是呆着,找点不喜欢做的事干干,既锻炼耐心又打发时间,一举两得啊。” 骁永纯被游说得有点动摇,站着支吾半天,才拉着谨荷重新坐下。 面带无奈的妥协之色:“那好吧,我就当陪你随便玩玩,打发打发时间。” 候着的绣娘抿嘴笑着,将三个圆圆的竹木绣棚递到三人手中。 “本女是锦绣阁的阁主子绣锦,三位日后的刺绣都由本女来教,以后你们叫我锦娘就好了。” 废话不多说,紧接着锦娘给她们讲了许多基本知识,还有一些基本针法。 什么平绣、垫绣、扎针、戗针、擞和针、盘金、平金、施针、铺针、套针之类的。 反正她也听不懂,就着样子做。 顾漠清不着痕迹地打量旁的一眼。 只瞧骁永纯微起着眉头,正专心致志地在帕子上绣着,认真得每一针每一线都不马虎一点。 她了然一笑,也专心地绣了起来。 虽说这种文雅安静的东西她不太喜欢,不过她从来清楚宁可会而不用,不可需而不会的道理。 技多不压身,想不长远的人才会对学东西推三阻四、撒泼耍赖。 这一学就是一下午,眼见着天都要暗了。 顾漠清拍拍沉迷刺绣的骁永纯。 “小纯纯,天黑了,我们要回去了,不然你哥哥要担心了。” 她暗示着,希望这公主别不舍得走耍起赖来。 骁永纯被叫才反应过来,天都要暗了。 她瞧了好几眼手里没绣完的帕子,心里头几番挣扎。 “常言道有始有终,还差一朵花,绣完再说!” 言罢,便又低下头绣了起来。 顾漠清头疼起来,果然给她猜中了,还真耍起赖来。 不过难得看骁永纯这么高兴,那就再等等吧。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外头彻底黑下了。 “太晚了,走吧。” 她拉了把骁永纯,古代不像现代,大晚上的孤身几个女子在外不安全是一,有损名节是二。 终于绣完了,骁永纯满足一笑,随即掩下笑意,故将手帕扔到桌上。 “走吧,无趣得很。” 顾漠清替骁永纯戴好帷帽。 “虽说无趣,但我已经替我们仨交了半年的学绣银了~” 顾漠清笑得无辜,似是在说钱都交了,不学不行啊~ “你?!我,我才不要来!我不喜欢女红,着实枯燥。” 骁永纯拉紧帷帽,气冲冲地走了。 谨荷拦下顾漠清,语气心长地说道:“顾姐姐,你就别为难公……小姐了,她不喜欢别逼着她难受才是。” 顾漠清揉了把谨荷可爱的脑袋。 “可以慢慢喜欢呀,她是成年人,又不是小孩,认定不喜欢的就会一直不喜欢。” “可是……” “别可是了,快追不上了。” 她拉着欲要接着劝说的谨荷,去追出了锦绣阁的公主。 苍天大老爷,公主可千万别不见了,不然她顾漠清纵有百张人皮也不够骁岩璟那个妹控剥! 顾漠清追赶上去,可被骁永纯推得甚远。 “小姐,你就当,当多学一样技能嘛,又不亏,主要我太蠢了,需要小姐指导的,不然扎烂十根手指头我都学不会呀。” 顾漠清拦住公主的去路。 “我,我不想学!你别再逼我了!” 帷帽里传来的声音带着哽咽、委屈。 “我们三个人偷偷地学,谁也不告诉,不就行了?” 顾漠清拍着公主的后背小声说道。 “真,真的?” “真的啊!我学得这么慢又蠢,还让公主亲教,可不能被别人知道了笑话,你就帮我这个忙,好不?” 她钻进骁永纯的帷帽里,险些亲上公主好看如画的眉目。 “你,你靠这么近干嘛?!” 骁永纯小脸一红,将顾漠清推出帷帽。 这一推险些闪了她这把老腰,她撑着腰理所当然地说道。 “怕悄悄话你听不清啊,咱们都女的,没授受不亲这种说法,你怕什么。” 谨荷挡在公主面前,语气略带着急:“顾姐姐,你就别逗公主了,公主不喜欢就别强求了。” “你真不学吗?人活在世,无非图个欢喜,不然岂不人生没意义?” 这次,躲在谨荷身后的人,久久没答话。 顾漠清明亮的眼里多了份无奈,随即强笑:“不学就不学吧,人生路还长,不急于一时。” “哎哟,小美人。” 一个瘦长的男人笑得猥琐,一手拉住骁永纯的手臂。 “你干嘛?!敢碰她,找死?!” 顾漠清一把掐住男人的喉咙,眼里冒着冷冽。 “放肆!你知道他是谁吗?!一个低贱下奴敢对堂堂的刑家大公子动手?!” 抢话的是一个走过来的油腻男,肚大如缸。 肥腻的大手拉住顾漠清的手腕,用力一扯,没扯下来。 油腻男顿时横肉绷起:“不识好歹!” 三十四章 难掩的回忆 肥猪手一挥,一行男丁从楼里擦拳磨掌地出来,个个面色不善。 粗略一看,至少有十个人以上。 男丁们把街道上不多的人全都驱赶离开,瞧着完全黑下的天,眼里泛着得逞。 “大公子,按照老规矩,等会打伤的娘们就留给我们兄弟享受吧。” 说罢,众男丁仰头大笑。 她松开手里的脖子,退到公主二人身前。 “等会儿打起来的时候你们就跑,到府里找支援过来。” “不行!这么多人你打不赢的!我和他们说我是公主,晾他们不敢放肆!” 顾漠清拦住要冲上前去亮明身份的骁永纯。 小声重说:“你别忘了你还在府中卧床不起着,是要今天的事传开,宫里就一定会知道!” “对啊!公…小姐!不可以!” 谨荷心惊,紧紧拉住骁永纯的手,不让她冲动行事。 骁永纯僵住身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听我的!等会打起来你们就跑!” 说罢,顾漠清猛地冲上前,一脚干倒油腻的死胖子。 男丁们气愤不已,纷纷动起手来。 “小,小姐,我们快走!” 谨荷拉着害怕的骁永纯撒腿就跑。 熟知被围最易失守,踢翻胖子她便迅速退至大街道的右边,堵住骁永纯逃跑的道。 被激怒的男丁们纷纷冲上来,攥着拳头一顿狠揍。 他们还不信干不过一个小娘们! 果然如他们所料,干不过! 顾漠清三拳两脚就摆平了三个人。 瞧着眼前这些个开始畏缩的男人,她不屑地冷哼一声,拳脚这么差还敢出来耀武扬威,简直可笑! “啊!救命啊!” 呼救声高起,只见骁永纯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过去的瘦长男人一把抱在怀里,男人使劲地拉着反抗的女人走。 “放开!放开!臭流氓!” 叫骂的谨荷也被另个打手钳住。 顾漠清暗惊,转头向公主跑去,一个失神后背被偷了袭。 重重的一棍被打在背上,痛楚不已。 她怒气冲天,瞪大的眼睛起了血丝。 用尽全力,一脚踹到打手肚子上,打手飞至一米开外,吐了一口鲜血。 由于冲劲,她也被弹倒在地。 她迅速爬起来,一拳重击至男人的太阳穴上。 男人痛得撕牙咧嘴。 “再打老子就杀了她!” 一把利刃架在骁永纯白皙的脖子上,顾漠清大惊,立马收回拳。 “你别冲动!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达官显贵人家的千金!” 这话果然起了作用,瘦长男人将利刃离得远了些。 但没一点怯意,高声怒吼:“好,老子不伤她,但你敢打老子,老子要你付出代价!” 他一个眼神,打手们将她团团围住,紧接着一个沙包大拳揍在她脸上,一道鲜红从她嘴角流下。 她一脚踹翻打她的人,怒冠冲发。 “你再敢还手,老子一刀杀了这个女人!” 男人狠狠地刺了一刀谨荷的手臂,痛得谨荷惊恐大哭。 顾漠清大惊,心底涌起慌张。 “住手!我不还手就是!” 男人得意一笑,大臂一挥。 “给老子打!打死她!” 受令,一男丁大脚踢倒顾漠清,几个男丁将她团团围住,五六只脚疯狂地踢在她身上。 她抱着头蜷缩着身子,眼前踢得数不清的腿拳让她想起很多令人恐惧的画面。 这个角度,这个画面,这种疼痛,她太熟悉了。 太熟悉了! 当年就是这样的腿,这样的场景,让她瘫痪了的。 “不要打了!你们!我是……” “你闭嘴!” 脚堆里大吼一声,怎么也不让骁永纯说下去。 “好了,停下,别真把人给打死了,惹得本大爷晦气。” 瘦长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被踹得连手都难以动弹的女人。 他家中富贵有权,从来被捧在天上,一个低贱的下奴敢骑在他头上,简直找死! 不过手里的女人身份似乎不简单,动不得。 但一个下奴,他还是敢动的,留个活的好有交代,至于怎么个活法… 那可就由他说了算了! “跪着爬过来,不然老子就弄死你,和这个下奴!” 谨荷被一把掐住脖子,脸色涨得通红。 顾漠清艰难地站起来,透过被踢黑的眼圈,里面是一双漆黑的眼睛,闪着不加掩饰的恨意、不甘。 她攥紧着血痕满布的手,紧咬着牙关,双膝跪在地上。 “啊!” 一声惨叫。 瘦长的男人瞪着恐惧的眼睛倒在地上,血染地面。 “璟哥哥!” 骁永纯害怕得腿软,浑身都打着颤。 来人将骁永纯紧拥在怀,怒意十足:“胡闹!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如何是好!” 这条若不是从帝宫回的必经之路,他真就救不了自己的妹妹!想想都让他后怕! “救……救漠清!” 闻言,他才抬眼瞧见前方。 这一瞧,他的心被重重地压了下。 只见她浑身遍布脚印,鼻青脸肿,尤其那双有泪不流、恨意不甘的眼睛,尤为扎痛人心。 他命人把骁永纯和谨荷扶上马车。 他迅速走到狼狈不堪的她面前,伸手要拉她起来。 顾漠清对面前的手视若无睹,咬着牙从地上用力地站起来,垂着头几度哽咽,才忍住崩溃。 她擦掉眼眶里的泪,语气尽量平稳:“王爷,不,不能让他们知道她是公主。” 位高权重的王爷震怒不已,出手相救,尤其公主刚刚大喊的那一句璟哥哥。 即便是个傻子,也听得出来那是位公主。 “回去。” 骁岩璟冲马夫一看,马夫跑来扶住伤痕累累的顾漠清。 她推开马夫。 “保护公主乃我职责,倘若不迈过这关,日后如何留在公主身边。” 她捡起地上的利刃,一瘸一拐地走上前。 车夫欲要阻拦,被骁岩璟大手拦下。 众男丁面面相觑,目带慌张地后退着。 她举起利刃,越冲越快,越冲越快! 她怒吼,一刀放了两个人的喉。 心中恨意难以自控,她扔了利刃,疯狂地攻击着所剩无几的男人。 每一拳都往死里打,最后三个男人活活地被她用拳打咽了气。 “额……” 每一次呼吸,内脏都疼得慌,痛得她跪在地上。 真的太痛了。 她狠狠地揪着痛不堪言的胸口。 脑海中的那些脚、那根挥碎她脊椎的铁棍,尤其那个拿着铁棍的人。 那张脸,那张脸!她历历在目!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哭,五年的时间,已经让她对那天抹平不少恐惧。 三十五章 一晕又三天 她抹掉噼里啪啦掉得没完的眼泪,从地上拐着腿起来。 对着站在旁的骁岩璟咧牙一笑:“都解决了。” 骁岩璟走到她旁来,想将她抱起,可理智使他忍住冲动。 他一向心如磐石,面前这双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痛苦眼神,让他难忍心伤。 为搅心底的异样,他冷着面色。 “天色这么晚还带着公主在外,不知轻重!” 她强忍住的哽咽又紧逼上喉,随低下头掩住眼泪。 “王爷教训得是,小的定会检讨自己的失职,打罚小的都认。” 公主娇贵的命,她确实赔不起,今晚也当给自己买个教训,日后好长进。 她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向马车,当手触及马车时,她缩了回去,站在马车一旁。 “漠清!疼不疼?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骁永纯哪里见过一个女孩子家家受这么重的伤,内疚得大哭起来。 “不疼,不关你的事,快进去!” 她把公主的头按回马车内,生怕别人瞧见骁永纯的脸。 “进来!你快进来!” 骁永纯哭喊着,要拉顾漠清上马车。 “如果连这个都忍不了,那我就不够格保护你。” 顾漠清的话让骁永纯顿住手,哑声几句才红着眼眶放下车帘。 骁岩璟跃上马,督着马车旁的顾漠清,薄唇一抿,驾马前行。 她拐着腿紧跟在马车旁,浑身传来的每一分痛,她都会记着,清清楚楚地记着! 马车缓缓前行,本只需一刻钟的路程足足花了近三刻钟。 眼看着要到王府大门了。 咚! “顾姑娘!” 马夫惊叫。 骁岩璟闻言,跳下马车,抱起昏倒在地的人,足点地,消失无踪。 车夫赶紧把马车拉入后门。 …………………… 画面,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渐渐走前来的几人面目。 突然,他们挥动起手脚来,狠狠地踢着,面目狰狞。 这时,画面逐渐变得清晰,一个面目温和的男人对着她叹气,眼里有所不忍。 随后眼光一定,面色突然狰狞,举起手里的铁棍狠狠地锤下! “不……不要!”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骁永纯用面帕给满头大汗的顾漠清擦拭着。 待看清四周,她才慢慢定下神来。 原来是做梦…… 她忍着喉咙的干痛,发出沙哑的声音:“我想喝点水。” 闻言,谨荷赶紧把水端来。 她着急饮上数杯,才缓过来干裂的喉咙。 “谢谢。” 她把骁永纯的下巴抬起来细看,确定脖子上没有伤才松口气。 “昨晚的事没泄露吧?” 听到这话,骁永纯的眼泪扑啦啦地掉。 “没有,谢谢你漠清,都怪我不好…其实我早察觉到你发现了。” 顾漠清装傻起来:“知道什么?不知道啊。” “你知道我为了不想被当成棋子利用,为了不嫁到敌国,故作讨厌刺绣和箜篌。” 她拉住顾漠清的手,笑得伤心。 “我还知道你发现我是个心思细腻、性格娴淑温顺的人,平日里的刁蛮不过做戏罢了。” 哎哟我去,有这么一本正经夸自己的吗? 顾漠清干笑两声:“是大概猜到了,不过你不跟我讲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小心翼翼地隐藏这么多年,难免害怕功亏一篑。” 我去我个小神人,还真都给我蒙对了! 骁永纯泪眼汪汪,更内疚了。 “你为了我,那么想方设法地让我名正言顺学我喜欢的刺绣,又替我保守秘密, 还为我险些丢了性命,而我却什么都瞒着你,我……我……我好内疚。” 说罢,骁永纯抱着顾漠清大哭起来,誓要哭完这些年的委屈。 原来这个世界真有人明白她。 她安慰着公主,半天才把黏在身上的鼻涕虫扒拉下来。 “别多想也不必内疚,保护你本就是我的职责,至于别的,是因为我觉得你人好,不想你终日胆战心惊和小心翼翼的生活,太累了。” 那种监狱一样的黑暗生活她何尝不明白。 骁永纯擦干满脸泪水,挤出笑来。 “不说这些伤心的了,你喜欢我璟哥哥吗?” “啊?” 这话题转得太快,她着实没反应过来。 骁永纯哼笑地握着她粗糙的手。 “我说你喜欢我璟哥哥吗?” 顾漠清一脸嫌弃地拉出手来。 “我肯定不喜欢啊,你哥这么专横霸道,喜欢他?除非我有病。” 骁永纯袖遮嘴,轻笑一声。 “可是我璟哥哥似乎有些喜欢你,你确定不考虑考虑我璟哥哥吗?” 顾漠清的表情就像被雷劈了一样,焦了。 “公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给骁永纯把起脉来,明明是她被打得像条可怜的流浪狗,怎么是公主开始说胡话了还。 “才没有说胡话,你不知道,我璟哥哥从没为一个人这般过,你昏迷的这三天,哥哥每天都偷偷派人来看你。”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每次可都察觉到了,不过她想想就高兴,璟哥哥孤独这么多年,该有段美好的姻缘。 顾漠清面露讶色:“你说什么?!” 骁永纯泪眼一亮,高兴得直点头。 “我说真的!” 顾漠清两手抓揉着乱糟糟的头发,无声哀嚎,像疯婆娘一样,怎么也不敢相信。 “我……我特么的又晕了三天?” 她穿过来的时间笼统就小三月,特么光受伤躺床都花了小两月,这特么是要弄死她的节奏吗! “啊?” 骁永纯一愣一愣的,感情顾漠清说的是这个? “我在和你说璟哥哥的事。” 骁永纯叹了声,用帕子轻点额头的汗珠。 多少名门闺秀挤破脑袋想嫁给她那文武双全、才貌出众的帝家哥哥。 偏就这顾漠清傻傻愣愣的,不知珍惜。 顾漠清拨开脸上乱如草堆的头发,叹了口气,身为一个公主这么没心眼真的好吗? “你太天真了,你哥哥只是怕我死了,你少了个忠心耿耿的身边人。” 通过那晚她舍命救公主的戏码,骁岩璟肯定看出来她是个忠心耿耿并且有担当的人。 身为皇家人,危机四伏,细作如云多,难免敏感和谨慎,好不容易收敛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自当不会轻易放弃。 “是吗?” 骁永纯还真被说动摇了。 比起相信她哥哥动真情,反倒顾漠清分析的情况来得更加有真实性些。 “当然是,你当你哥哥是你啊,那么好攻陷。” 顾漠清恨铁不成钢,女孩子太单纯也不好。 骁永纯摸着被戳的额头,皱着脸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道理。 “可是我真的希望你和我这二哥哥有段缘。” 她难掩面上的失落。 三十六章 说动骁岩璟 “想归想,不可能归不可能。” 顾漠清利落切断这满脑子玛丽苏幻想的公主。 她要是喜欢那个傲慢自大、深受封建制度毒害的男人,她就直播炖自己! 她跳下床来,到墙角拿起扫帚簸箕,就要到公主房里打扫去。 五份工资,一份都不能少! 骁永纯拉住闲不住的顾漠清。 “学刺绣的银票多少?我要给你的。” 她目光一亮,哎哟,这小公主还挺会做人。 她刚还在想着打扫卫生的时候借机跟公主要这个钱来着。 “公主真是客气,不贵,一共一万银票。” 骁永纯从袖里掏出五万银票。 “我除了银票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感激你的……” “这个好啊,用钱感激比较实在,我不觉得生分,公主放心放心。” 顾漠清一点儿都不觉着尴尬,什么谈钱伤感情,都是屁话。 真的感情好是绝对不会因为谈钱而伤到感情,能被钱伤到的情分都是假的。 骁永纯松了口气,还以为要解释大半天才不伤她的自尊, 知道她聪明特别,但不知道她还如此通透豁达。 “哎,不是要两天去一次刺绣吗?今天也要去,你怎么没去?” 刺绣的学费可是没得退的呀! 本来想让绣娘上门教,但太显眼,一旦被看到,那公主弃蛮从柔不就传开了。 说到这,骁永纯的面色复杂起来,拿捏许久,才无奈开口。 “每次要这么举步艰难地出去,太为难了,我自己在家绣绣就好,就不去学了。” 顾漠清眉头一拧。 “不行,必须得去!” 骁永纯失落地笑着,粉嫩的嘴角透着勉强。 她又何尝不想去,可哪里出得去,一旦行踪暴露,母后非逼她嫁人不可。 她所想的顾漠清都猜得到。 “既然不能走地面那就走房顶好了,你哥轻功了得,每次让他送一不就好了。” 能想到办法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他断然不会同意,算了吧。” 璟哥哥身为王爷,日理万机,哪里会陪着她们这些闺中女子胡闹。 “那可不一定,你哥超爱你的,我觉得这事有希望。” 那晚骁岩璟慌张担心、失去分寸的样子,她可瞧得非常清楚。 如此想来,他也并非全然无情,在亲情寡淡的皇家还能真心爱惜妹妹,想必也是难见。 骁永纯失落的眼里亮起些许希望。 她将扫帚簸箕交到公主手上。 “你等着,我帮你去说。” 瞧着跑远的身影,她如秋的眼安心许多。 跑到墨竹院门口,顾漠清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探着头东张西望。 “顾姑娘,王爷在练功。” 身后冷不伶仃的一句,吓顾漠清一跳,活像个被抓包的贼。 她连忙负手而立,装得一副老干部的正义模样。 “好,知晓了。” 待男奴离远,她才蹑手蹑脚地跑到院后面去。 远远地,她就看见骁岩璟在草地上练功,每招每式强劲有力。 “嗨。” 她哈着张笑脸迎去。 这次,骁岩璟没有对她视若无睹,出奇地走了过来。 墨眸流转,似是随意地打量她一番。 “何事。” 他不说废话。 这个女人从来都是有事才找他。 “王爷果然料事如神,在下着实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抛出一个崇拜的眼神,拍马屁她从来不显多,拍对就是好马屁。 “怎?刚醒就急着来恭维?” 顾漠清作揖的手势愣住了,这男人莫不是失心疯?竟然跟她聊起来了,这话里还带着打趣? 她大甩几下脑袋,想必是她失心疯,竟然觉得他会打趣。 反应到自己的反常,骁岩璟轻咳一声,恢复平日里话少面瘫的死人样。 “王爷,公主的刺绣课要开始了,但府里对外称公主还在大病不起,所以不能大摇大摆或者自己出去。” 她把话说这么明白,想必不难理解吧? 骁岩璟将长剑收入剑鞘,面不改色:“请绣娘。” “聪明如王爷,想必其中缘由王爷比在下还要清楚才是。” 她知道,骁岩璟无非在试探她想事情够不够全面。 做下人的,要懂得藏锋敛锐,但也不能一点不露,那样久了也就真平庸了。 “刺绣了得的府中不少。” 换句话说,没必要一定要出去学。 顾漠清急了。 “不行!钱都交了,而且锦娘可是出了名的刺绣高手!我想了好多法子才让她同意点头教公主的。” 他眼里闪动着打量,不加以掩饰。 “王爷不必多疑,我就是单纯地觉得公主人很好,但过得太憋屈,而王爷也并非专制霸道、蛮不讲理的人,事有转机,所以我才为公主过来这一趟的。” 他在想什么,她大致明白。 很多事情就是败在不摊开了讲,才会产生许多误会,她才不要这样无脑作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是个正常人都会同意,但骁岩璟是正常人也? 显然不是的!他愣是闭口不语,不作态度。 顾漠清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现在是他的宝贝妹妹要学习,搞得以为她顾漠清要学一样。 但她懊恼不得,谁叫公主那么惹人怜呢。 她凑到骁岩璟耳边,小声嘀咕了句。 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骁岩璟竟然立马就出了院子往公主院去。 “璟哥哥?” 骁永纯受宠若惊。 这油盐不进的哥哥竟真的让顾漠清给说动了? 还是觉得很不真实,她特地看了眼顾漠清。 只见顾漠清锤了锤胸口,面带肯定地点头。 姐姐出马,没有不成的事! 骁永纯眼里闪着泪光。 太好了,终于有人管得住璟哥哥了~ “可是谨荷也得跟着我去……” 公主为难起来,两个人怎样让璟哥哥带去? 骁岩璟看梁一眼,一个身影便从梁而降。 “沉大哥?!” 骁永纯惊喜不已。 这次,顾漠清没有像以往那样热络地打招呼套近乎,而是规矩地站在一旁,眼睛也老实地瞧着地上,不东张西望。 她的反常引来骁岩璟猜想。 这女人这么安分? 转眼一想,明了。 还算有几分聪明和分寸。 等公主和谨荷两人戴好帷帽,骁岩璟搂着骁永纯,沉铭搂着谨荷便跃上房顶,消失不见。 他们离开了,顾漠清才抬起脑袋来。 至于说她为什么反常? 看公主的反应明显和那个叫沉铭的很熟,也说明沉铭的身份非同一般。 而且骁岩璟能随叫随到,说明是他十分信任的心腹,所以才一步不离安在身边。 既然一步不离,那为什么她来府里这几个月以来从没见过这个男人?毫无疑问的,骁岩璟在防着她呗! 既然如此,当然是要安分些,免得惹上些不必要的祸事。 三十七章 好吃的煎饼 她拍拍落在袍面上的灰尘,还有工作要做呢。 十多天已经过去了,想来小翠也没有再帮她偷偷洗衣服了。 以防漏泄,只能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哎?你怎么还在这儿?” 一脚刚踏进浣洗院,她就看到小翠蹲在地上洗着衣裳。 大中午的,待在这儿不是摆明了要揭她的底嘛。 “工事有所调整,我被调浣洗院来了。” 小翠抬起头来,面貌已经痊愈,生得有几分小家碧玉。 顾漠清目光一闪,心里有些小激动。 “真的?” 小翠不明白她在高兴什么,点头道:“自然是。” 顾漠清瞧着四下无人,搂住小翠的肩,凑到她耳旁去。 小声问道:“想做兼职吗?” 小翠没听明白:“兼职是何物?” “来,坐下说。” 她拉着小翠坐到阶梯上。 又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才小声解释:“你们浣洗院辰时初刻才要开始做工,辰时初刻前都是你们的自由时间,你可以起早一些,帮我把公主的衣裳给洗了,然后我付你月银给你银票。” 小翠惊愕。 “给我银票?” 小翠还是第一次听说下奴雇下奴做事的。 “不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你没听错。” 顾漠清回以一个真诚的表情。 “但是这件事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你就没有这一份收入赚了。” 顾漠清打着为小翠着想的幌子瞒自己偷懒的罪。 “这……被发现了如何是好?” 小翠始终带着顾虑。 “无非骂两句,不会责罚的,你利用做工前的时间做自己的事,府里管不着的,放心吧。” 她拍紧搂住有些不安的小翠。 “每月府里什么时候给你放月银我就什么时候给你发,两千银票。” “两!两千银票?!” 小翠惊呆了,府里每月才发她四百银票,每月洗一些衣服就能赚两千银票! 这对于一辈子都只拿安分票子的下人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不,是天上掉黄金的事,怎能让人不心动。 “别惊讶,好好干!记住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说完,顾漠清就偷偷溜溜地走了。 最近,她总算是搞清楚这里的钱对她来说是什么概念了。 其实不算搞清楚,只是确定了。 确定了这里的多少银票就是多少人名币,三百银票就是三百块钱。 跟人名币的概念没两样,难的是银票上的数字,长得歪瓜裂枣、乱七八糟的! 不过她是谁?贪财……呸!爱财小神人。 字,她一个不识,但数字,别说横着倒着,现在就是拆开了写她都能一眼看明了。 ……………… 锦绣阁: 骁岩璟带着骁永纯直接走窗。 绣锦见状,不惊不怕。 葱葱玉手轻碰桌子,轻声细语:“坐下吧。” 将人送到,骁岩璟便着急要走,还要赶回府里继续练功。 “等等!” 骁永纯拉住就要跑的哥哥。 “璟哥哥,你能否替妹妹去一趟长荣街?街中间有个南记煎饼铺子, 漠清喜欢得紧,上次答应请她吃,但一直被事情给耽误了。” 骁岩璟装没听见,跃窗而去。 沉铭哼笑一声。 王爷是何其尊贵的人,怎么可能特地去给一个下奴买东西,公主也太痴人说梦了。 刚想完,前头的王爷突然一个转折,去了另一个方向。 等他追上时,骁岩璟手里已经抓着一袋煎饼了。 沉铭顿感脸疼。 王爷,你变了~ 沉铭一路无奈地摇头,随着王爷回到府邸。 王爷,您都绕着公主院子飞了三遍了! 手里的煎饼都要凉了! “王爷,我替您送去。” 他自当知道,主子去给下奴送吃的,不合礼数,自然也下不来脸。 骁岩璟抓着煎饼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他才将凉得差不多的煎饼递到沉铭手里。 沉铭像接传书一般,小心翼翼地接来。 这真不是他的问题,是王爷递得像传书一样谨慎! 叩叩。 敲门声吵醒正睡午觉的顾漠清。 她打开房门,迎面看见沉铭。 浓眉大眼,一身正气。 嗯~虽说脸臭,但长得挺好看。 “沉……您找我什么事?” 她客气地问道。 沉铭的身份就像皇上身边的当红太监一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尊贵。 什么贵妃皇后的,只要皇帝有令,太监连皇后都敢拦,贵妃都敢训。 圣旨在手,纵使文武百官,都得对他屈膝跪拜。 难道你们就没发现,其实皇帝和太监才是真爱的一对吗? 沉铭话瞧着眼前故作姿态的女人怎么也无法产生好感,也懒得跟她说话,直接将煎饼塞到她手里。 冷冷说一句:“公主吩咐。” 说罢,沉铭利落转身,想留下一个冷漠干脆的背影给她。 怎料,直接撞上一人。 他定眼一看,扑通! 心跳差点撞出胸膛。 眼前是一双灵动有神的眼睛,真没想到,世上竟然有眼睛会说话~ “你,你脸红了。” 觅儿指着沉铭红透的脸,怔怔道。 这个奇怪男人是谁?怎的一傻一傻的。 沉铭心头一热。 没想到这眼睛的声音这般脆如银铃。 “你!你流鼻血了!” 觅儿惊声。 她亲眼看着这男人的鼻血从鼻孔里流下来,滴答在地上。 沉铭捂着鼻子撒腿就跑,背影甚是狼狈。 见证这纯情一幕的顾漠清,咽了口狗粮。 哇哦~好一碗薄荷口牌狗粮,凉!ㄟ(▔,▔)ㄏ “顾姐姐,那个男人是谁啊?” 真是太奇怪了,无缘无故竟然流鼻血,莫不是有什么怪病吧。 想罢,觅儿后怕地拍了拍不小心撞到他的肩膀,生怕怪病会传染。 顾漠清大咬一口煎饼,好吃得直点头。 “命里该出现的人。” 觅儿一头雾水,水汪汪的眼睛充满疑惑。 “顾姐姐命里为什么该出现那个男人?” 顾漠清摸了摸觅儿可爱的双丫髻。 “不是我,是…你别管了,姐姐我就耐心地等着吃你的狗粮吧。” 真没想到,自己在古代的第一口狗粮竟然是觅儿这个傻里傻气的姑娘喂的。 啊~日子太难过,她也好想谈个恋爱打发打发时间~ 觅儿一句都没听懂,索性不理会,顾姐姐向来经常乱说些她们听不懂的话,问她也不解释。 被吊习惯了的胃口,吊着吊着自然没了当初强烈的好奇。 “顾姐姐,你着急让人找我,是想跟我说什么?” 觅儿直接进入主题,后厨里头还忙着呢。 “对!刚刚光看爱情片,险些把正事差点忘了!来来来。” 三十八章 创业 顾漠清把门关上,给觅儿倒上一杯茶水。 “我要带你创业!” 觅儿被茶呛了一口,一脸茫然:“创业是什么东西?” 顾漠清打了下疑惑脸的觅儿的手。 “啧,创业怎么能是东西呢!” 她趴到觅儿耳边,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 听完她的一通解说,觅儿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愣住了。 瞧此情景,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 她拉住觅儿的手,耐着性子说道:“觅儿啊,其实这个没有风险的,它就是……” “太好了!顾姐姐你马上要富甲一方了!” 觅儿突然大叫,兴高采烈地抱着顾漠清大笑。 她就知道那个卖符的说的没错! 顾漠清被觅儿吓一大跳,这丫头感情是高兴傻了? “你,不害怕?” 觅儿一顿摇头。 “不害怕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顾漠清高兴得捏住觅儿的两个小发包,笑眯眯地。 “哎呀呀呀,我就知道觅儿你是个干大事的!” 果然啊,跟单纯的人沟通就是一步到位。 她拿来笔墨纸,在纸上画起图案 “觅儿,我们先要这样,这样,然后去外面………” 顾漠清的每一句话觅儿都聚精会神地听着,着实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 从公主院屋檐上回来,骁岩璟没有去后院,而是转脚来了书房。 他让书房门口的男奴退下,绷着脸关上书房门。 走到书桌前,觉得心里不妥,又走到门前,把门闩栓上。 骨节分明的手从书架上挑下一本兵法,落坐于书桌前。 不一会儿,沉铭从房顶而下。 “王爷,送,送去了。” 骁岩璟灵敏地嗅到血腥味。 “怎?受伤了?” 说到这个,沉铭严肃的脸蹭地一下红透了。 但碍于面子,他故作镇定装作平常。 “没有,没洗干净。” 这话是个正常的都不会信,更何况骁岩璟这不正常的,更是不信。 骁岩璟打量的眼神就像钉子一样,刺得他浑身不自在。 “属下突然想起关于暗点一些事宜还要处理,属,属下就先行告退!” 说罢,沉铭跳上暗梁,没了踪影。 确定沉铭真的离开后,骁岩璟才端上茶杯抿上一口茶。 随后左手拿起兵书读着,右手默默地伸进胸口,拿出一袋煎饼默默地吃了起来…… ……………… “顾骗子,你少在这拐骗,别到时把我和觅丫头给拖下水去了!你有公主你不怕,我们可没什么靠山!” 肉大叔把觅儿拉到身后护着,用被肉挤得剩条缝的眼睛略生气地看着顾漠清。 哼!说好的教他厨艺,就上次随便摆弄两下来糊弄他,就再也没有后文了。 作为公主的贴身保者,不好好呆在公主院里,反而跑来后厨跟他抢饭碗,就这样的不是欺人太甚的骗子是啥?!他怎能不多长个心眼! “肉胖子,我没有要拐骗,就算你不相信我,你至少相信我的这双手吧。” 她把两只手伸出来,在肉大叔和觅儿面前甩了甩。 在肉大叔眼里,那就是炫耀!落他威风! “哼,人都不可信还信手!” 肉大叔白了眼顾漠清。 “胖子,你甘愿一辈子窝在后厨每月拿着点破月银啊? 我听说你家里老母亲病了你很缺银票,现在眼下就有一个大好机会!你确定不珍惜?” 顾漠清的话戳中他的心窝窝,自己如今确实很缺银票子给母亲看病, 而且他又不傻,顾漠清做的东西连王爷公主都爱吃,更何况是街头平头百姓。 他嘟囔几句,最后下巴一扬:“行吧!那我们就信你一回!” 他也是豁出去了,大不了被发现了大家一起扛着。 “信我的准没错,我一定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顾漠清挽起袖子,打开事先放好的三个水缸的盖子。 里面是拍青瓜、腌莲藕、香辣爽口凉皮。 香味扑鼻,馋得两人直咽口水。 “这,这是啥呀?” 说着,肉大叔还伸手去。 顾漠清一巴掌打掉他的肥爪子。 “凉拌。” 她拿来碗,给觅儿和肉大叔盛了一碗。 两人一吃,瞠目结舌。 这,这也太好吃了吧! 没几口两人就吃完了,啊~口齿留香啊~ “吃完了快干正事!” 她召唤只记得吃的两人。 这些凉拌已经腌了快一个小时左右,再把食品搬到街上店铺卖,刚好一个半小时左右。 客人再买回去,算掉半个小时路程,那个时候的口感最入味清脆。 至于她为什么非要和肉大叔合作,是因为他在长荣街上有个很小铺面,就十个平方左右大。 因为店面太小租金又贵,有钱的嫌地小,没钱的嫌租金贵,就这么不上不下着,一直没租出去过。 而肉大叔人在王府做事,家中都是病母弱妻,做不了生意,所以店铺就一直搁置着。 所以她就和肉大叔租了这店铺,虽然开饭店店铺太小,但开凉拌店是非常合适的。 而且赚的钱再分百分之五给他,觅儿分百分之十五。 肉大叔只需要帮进个食品材料和敲鼓宣传,觅儿则负责收钱和记账。 这样的买卖怎么算他们都不亏,自然是乐意的。 按照顾漠清的要求,肉大叔和觅儿从缸里拿出一些凉拌摆在店门口。 “噗嗤~” 觅儿指着肉大叔偷笑。 只见他假胡须贴满整个下巴,穿着麻布粗衣,头戴粗帽的样子,活像乡下老夫。 “去去去,你懂什么?我这才叫伪装得彻底。” 肉大叔胖手连连驱赶戴着帷帽的觅儿。 哐!哐哐! 肉大叔敲着大锣,高声叫唤。 “各位父老乡亲们!都过来看看!今天清脆凉拌店正式开业!哎?想来大伙儿都好奇了,这凉拌是何物啊?怎从未听过? 没听过就对了!因为这是一份大伙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绝世美味啊!它的口感清脆、甜甜辣辣,好吃得很! 当然,说得再好都不如吃上一口来得真实,所以我们老板娘怕乡亲们买了不爱吃,特地!捣出一些给大伙儿尝尝! 好吃您就带些回去同家人享用,不好吃您转身便可走,不收半分银票!” 肉大叔这一喊完,站着瞧热闹的大伙儿立马拥蜂而上。 免费的东西谁不想去占占便宜。 “恩!好吃!” “哎呀!这是什么做的?味道如此特别?” “这,这青瓜子清脆可口,吃了肚子里头凉快得很!原来这青瓜子还能这么吃啊!” 众人七嘴八舌,无不被这些凉拌征服。 吃过嘴的还想接着吃,肉大叔赶忙给他们强了出来,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喊。 三十九章 腌青果子 “都尝尝鲜!尝过鲜的就不要再吃嘴了,留点给后面还没挤上来的朋友也尝尝!” “我!我要买一份!” “我也要!我也要!” “太好吃了!给我拿三份!” 场面一度难控,大家都前拥后继,生怕抢不到。 “大伙儿不要急!不要急!这凉拌呐,多得很! 一袋十五银票,可混搭,装满一袋为止!” 听完价格,现场简直是人满为患、人声鼎沸。 小小的店面被百姓们堵得不见一点缝隙。 “哎哟上天祖宗咧!” 肉大叔被挤得胡子都掉了一半,整个人摔倒在地上,难以爬起来。 嘴里还不忘嚷嚷着:“都别挤!有的是!有的是!” 突然涌上的人群着实吓顾漠清一跳,这也太多人了吧! 她拿起木漏勺子和袋子。 “都有都有!别挤!” 她开始不断地打包凉拌,应顾不暇。 “漠清,这,这咋回事啊?” 刘婶被这堵得水泄不通的场面吓一跳。 顾漠清把木漏勺子递给刘婶。 “刘婶,先别问,快给客人装,每袋装满。” 刘婶手忙脚乱地接过勺子,拿起袋子应着客人的话手脚麻利地装起来。 “旁边结账,谢谢!” “旁边结账,谢谢!” 觅儿也闲不到哪里去,左手收钱右手打算盘,不断地收钱找钱,应顾不暇。 高涨场面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可店门口依旧不减拥挤。 她拉了把在一旁维持秩序的肉大叔。 “快,快。” 肉大叔抓起锣。 哐!哐哐! “各位乡亲!各位乡亲们!” “今日的凉拌卖完了,卖完了!下次再来!下次再来!” “啊!” “这就没啦?!” 没买上的人连连哀嚎,极为不情愿地离开。 更甚有些不信的还特地扒拉水缸看。 “做得太少啦!我们排那么久队都没买上。” “对啊对啊!” 没买上的人难免有些不爽快,抱怨两句。 “哎哟,现在还是小本生意,人手不够啊!下次,下次定做够量,不让大伙儿白跑!” 肉大叔好声好气地送着客人。 “日后还承蒙大伙儿关照才是!” 将客人都解散了,肉大叔将木门一关。 世界终于安静了~ 顾漠清擦掉满头的汗,甩了几下脑袋才不耳鸣了。 她知道会大卖,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火爆。 “来,大家都坐。” 她拍拍地面。 四个人拥挤地围坐在地上。 顾漠清先跟刘婶解释自己开店创业的事,还有每月的工作和酬劳。 “今天第一天试水,效果非常不错,但平日里我们都还要在王府工作,所以不能每天都出来做生意。” 她止声,摸着额头想了一下。 “这样,我们现在每逢双号做生意,搞饥饿营销也不错,难买到的东西人们会更惦记,也算是好事。” “顾姐姐,什么是饥饿营销?” 觅儿闪着水汪汪大眼睛,好奇问道。 “饥饿营销就是通过限量策略或限时策略,来引起消费者的关注和重视,激发消费者的购买欲望,从而实现产品由厂商到消费者的快速转移。” 嘎…嘎…嘎…… 三人望着她静止了,一个字没听懂。 顾漠清轻咳一声:“不懂没关系,反正就是能赚钱的好法子。” 接下来,她给每个人分配好详细的工作任务。 开店时间定在每个双号的下午,开店两个时辰,赶在酉时回府,既不耽误赚钱也不耽误王府的工作。 “好了,大概就这么多,大家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统一摇头。 “好,觅儿,今天赚了多少银票?” 说到钱,大家眼睛一亮,都非常好奇。 觅儿指划账本,甜甜一笑。 “总共卖出200份,3000银票呢!” “3,3000银票?!” 刘婶惊得瞪大着眼睛,她的祖宗啊,以前她家每年庄地粮食都卖不到这个数啊! 顾漠清把银票篮子提过来。 “因为今天是第一天开业,大家都辛苦了,除去店租和买材料的银票,剩下纯赚的我们平分。” 她抽出花出去的钱,剩下的钱都平分下去。 他们抓着钱,惊喜得说不出话来,这光一天就赚得比王府一月的工银都要多。 这种要大发的感觉,太,太太太不真实了…… 三个瞪着手里的票子,宛如木头人的样子特别搞笑。 她憋住笑,逐个摇醒被钱震惊的三人组。 “以后每两天都有钱赚!时候不早了,我们要赶紧回去了。” 打开木门,她麻利地把水缸抬上推车。 肉大叔把写好告示贴门上,四人便抄小道回了王府。 她前脚刚踏进公主院子,骁岩璟后脚就从屋檐上下来。 “漠清~” 骁永纯笑呵呵地拉住她,叽叽喳喳地跟她畅说着今天都学了什么,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看得出来,今天的骁永纯很开心。 当转眼看向一旁的骁岩璟时,她的脸色僵住了…… 完了!今天光顾着做生意,把答应他的事儿给忘了~ 男人抬起大长腿就要告辞。 顾漠清长腿一跨,活活挡住骁岩璟的去路。 这种事叫她怎么找借口说呢?但不说,等会更惨,保不定治她个欺爷之罪的。 她承认她现在很像一个猥琐的小贼,但形势所逼,她还是厚脸皮地贴到骁岩璟的耳边。 “王爷,总做饭多没新鲜感啊,所以我今天特地给你换了个新口味。”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包腌青果。 那可是她最喜欢吃的零食啊!心死三秒。 骁岩璟重现经典,眉头一皱,面色紧绷。 明显很不悦她就用一包绿色的果子打发了他。 他启口欲要责骂这个越来越胆大妄为的女人。 顾漠清眼疾手快,往他嘴里塞去一个青果子。 这个疯女……好吃。 他又嚼了两下,咸咸脆脆的。 清凉的同时够味。 “好吃吧?” 骁岩璟细微的表情告诉她,好吃得很! 但是好吃这种话,傲娇似他,怎么可能承认。 自然是抬起完美线条的下巴不作声,才是他的正常发挥。 哟呵,一个男人,这么装。 顾漠清心底吐槽一番,但谁让人家是老板。 自然还是要挂着个笑脸,将腌青果双手献上。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骁岩璟冷哼一声,绕过她出了院子。 竟然不领她情? 哎~她要凉了~ 她刚想收回果子,却被一把掠走。 “下不为例。” 骁岩璟将果子塞进袖口,绷着个脸堂堂正正地走出院子。 四十章 偷果贼 那挺得直直的身板,好似在倔犟着刚刚折返回来的怂。 骁永纯泪眼汪汪地走过来,如秋的眸子深情地望着她。 这深情,这温柔地,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公,公主,别介,我性取向很正常。” 她拉紧领口。 这么个娇弱美女生扑她,她真的怕,真怕自己把持不住啊! 骁永纯玉指抹掉眼眶的泪。 “我只是被你和璟哥哥的甜蜜打动了~” 顾漠清嘴角连抽三下,发出不敢相信的疑问。 “我和你哥哪里甜蜜了?” 原来在公主眼里,她没和骁岩璟吵得要死不活,互相伤害就是甜蜜。 那还不如被公主生扑呢。 “璟哥哥……” “呵~呵呵~” 谨荷喘着大气跑进院子来。 “哎,你怎么不是和公主一起回来的吗?” 顾漠清扶住累得要趴下的谨荷,疑问道。 “别说了!那个男人……气死我了!刚带我飞进王府,就被一丫头看见了,那丫头喊了一句,那个男人就像见了鬼一样,直接把我扔到地上,自己跑了!” 谨荷气得脸颊通红,现在她的两个膝盖摔得疼出人命。 “你说的丫头,不会是后厨房的觅儿吧?” 哦豁,有故事~ “对,就是那个丫头!” 真不明白觅儿这么温顺的丫头,哪里可怕了,一个大男人竟然吓成这样! 顾漠清八卦的心被直接吊到脑门上来,兴奋地拉着谨荷问。 “觅儿她都喊什么了?” “好像…喊了句你还流鼻血吗?反正不是什么正常的话。”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漠清像被点了笑穴,躺在地上笑得直打滚。 哎哟我的妈呀!这两个绝对特么的是对活宝!不行了不行了,她要笑死在地上了。 “哈……哈,咳咳咳……” 她咳得满脸通红,难以呼吸。 完了,被口水咽着了! 墨竹院: 沉铭捂着跳动异常迅速的心脏。 完了,他可能要死了! 他苦恼,他悲伤。 他揪着头无声哀嚎。 “怎?疯了?” “王,王爷!” 沉铭立马恢复平时里的样子,绷着个大红脸站在一旁。 骁岩璟略过沉铭,站在池边,抬头望着星空,重叹一声。 这一声叹,让沉铭忧心,王爷定又是在烦恼琅国的事。 骁岩璟又垂下头,望着水中的月亮,脸绷得很。 沉铭的心情更重一分,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他收回望月亮的目光,转目看着手里的袋子,看了许久,许久。 半响。 淡淡说了句:“还想吃。” 沉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立马又惊慌捡起。 王爷站在这里严肃半天,就是因为还想吃?! 他已经不能再用以往的思维和王爷沟通了。 现在王爷变得越来越…… 有人味? 想到这儿,沉铭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王爷还是不近人情的模样显得亲切些~ 骁岩璟将手里袋子猛地一抓,眸子一沉,让人想不通。 ……………… 夏天的夜,虽繁星点点却不见明月。 其现在丑时,蝉声遍地,吵得慌,但人已然睡得沉熟。 吱~ 细微的推窗声被蝉叫遮盖住。 一个黑影迈着轻轻的步伐,移动到床前。 随后又移动到梳妆台,逐个打开抽屉。 抽屉里显然没有黑影要的东西,便全都轻关上。 黑影转移方向,移动到衣柜旁的大木箱子。 打开箱盒,黑影的眼睛一眯,拿起里头的东西。 啪! 一记重拳袭来,黑影敏捷闪开。 顾漠清抓起茶壶,狠狠砸向黑影,趁着黑影接壶的缝隙,她抄起木凳砸到黑影背上。 黑影明显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砸中。 木凳落地的声响吵醒旁边两房的人。 黑夜中,顾漠清和黑影显然都一怔。 趁着顾漠清怔住的时间,黑影翻窗而去,迅速利落。 眼看追不上那黑影,她便先跑到旁边两房安慰公主和谨荷。 随后调来三个护卫到门口站岗。 一切安排就绪,顾漠清才回到房,点亮灯。 第一时间扒拉床头下的地砖,上数一遍下数一次,确定没少一毛钱。 她把钱抱在胸口,终于松了口气,安心了。 大钱没丢,小钱难免。 她又开始检查起房里的每个角落。 “哎哟!” 脚踩圆体,害得她险些摔跤。 她把暗算她的玩意捡起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个绿色的、圆圆的东西,不就是她的腌青果子么?! 她走到她的零食大箱包前,定眼一看,哎哟我去! 整整十包腌青果子,就只剩一包了? 这贼莫不是黑灯瞎火的,以为这一包包圆滚滚的是大珍珠之类的吧? 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假设稍微合理些,总不能是王爷觉得好吃来偷的吧! 比起后者,当然是前者符合逻辑些,你们说是不是? 哎~算了,问你们你们也想不出来。?\_(ツ)_/? 她又角角落落地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再丢其他的东西,这才放心地回到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 因为公主起得早,所以她也得跟着起得早。 毕竟她现在还兼职做饭,早餐自然还是要她去做的。 这不,站在灶前发型乱乱,眼睛眯眯,衣着不整的颓废少女,乃顾漠清是也。 “啊~” 她困得直打哈欠。 做早餐都是半眯着眼睛做的,好几次险些切到手。 若不是肉大叔在旁边一惊一乍的话! “呀!切手了!” 肉大叔又是一句尖锐的叫。 顾漠清被彻底吓醒,再这么听叫下去,她一定会得耳膜炎! “死胖子,你再一惊一乍,我就拿这个饺子糊死你!” 肉大叔左右看,确定没人才小心翼翼地凑到她耳边。 用一种特工之间的谨慎、神秘语气说道:“货明天就到。” 她配合着这种气氛,神秘地回了句:“收到!” 嘴里说着,手也没闲,她把煮好的饺子装了三大碗。 但锅里还有多的剩,秉着不浪费的优良品德,她又拿来两个小碗,各一半分完。 “这两份让人差给王爷。” “好咧!” 对于后厨掌勺之位,肉大叔如今是破罐子破摔了。 顾漠清做饭他就跑跑腿,顾漠清不做饭就他做给王爷吃,心态宽得不要不要的。 公主和谨荷用完早膳后,就回到房里拿起锦娘布置的飞鸟走禽,认认真真地绣了起来。 顾漠清跑到谨荷旁来,想让谨荷再去给她买上次的糖丸。 可谨荷只敷衍式点头应允,一点不搭理她。 顾漠清感叹一声,千般无趣地躺在地上。 谁曾想到,她竟然被刺绣争了宠。 算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四十一章 强迫入宫 她得把她那十个平方的店搞得再像模像样些,指不定再过不久她就能开连锁了呢! 顾漠清激动得直搓手手。 想想她就刺激,兴奋! 刚走到正院大厅,就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要出府去。 “嘿,王爷,早上好。” 骁岩璟只瞧她一眼,并不打算搭理。 大清早就看见这个女人,着实……不自在。 当他脚跨过门槛,身子突然怔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把脚收了回来。 难得地转过身子正对着她,随后伸出手来,跟招狗一样,勾了两下。 我去,今天竟然不按常路出牌? 顾漠清也是很意外,他竟然搭理她? 但老板都示意让你过去了,你还能不过去不成? 顾漠清走上前去。 “王爷有何吩……额~” 她话没说完,就被骁岩璟一掌劈晕了。 骁岩璟抓住顾漠清的后腰带,像提打死的野兔一样, 轻松提着她跳上马车,随手扔在地上。 嘶~痛痛痛! 她揉着酸痛的脖子。 杀千刀的!竟然敢明目张胆地暗算老娘! 待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她瞥了眼一旁正坐的骁岩璟,随即垂下眼睑,眼里闪烁着警惕。 无缘无故地,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难道最近她做了什么不守规矩或者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想把她带出府弄死?! 可她左思右想,想半天,最终结论是,并没有做错事! 那这个骁岩璟抓她干嘛?还不惜搞偷袭! “怎?无话可问?” 骁岩璟倒是先挑起话来。 这么静待着任人宰割可不是这个人的行事。 “王爷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周全得很,问了岂不是侮辱王爷吗?” 难不成她要面色惊恐,瞪着圆鼓隆冬的大眼睛,抓着自己的衣领惊慌大叫,质问骁岩璟究竟想要干什么? 而后这个傲慢高冷的男人为了迫使她安静下来,就霸道总裁上身,一个墙咚过来? 拜托,求你醒醒,你当你是在看小说吗? “伶牙俐齿不见得是好事。” 这冷不伶仃的一句,是警告还是教育? 顾漠清现在是有点捉摸不透这个男人辽,猜不透他是好心还是坏意。 她撩开窗帘,向外一看,目光霎时怔住。 她暗咽下口水,放下窗帘,突地一笑。 “小的惶恐,我何德何能配与王爷同坐马车,我还是下去跟着马车走吧,这才符合规矩。” 她掀开门帘就要往下跳。 她可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好汉! 骁岩璟大手一抓,把她又扔回到车里。 明显语气里重了分:“怎?怕本王害了你不成?” 她倒吸一口气,这想害她的意图难道还不明显吗? “王爷,这方向是去帝宫的,小的乡野丫头一个,哪里配踏宫门呐,真的不合规矩。” 皇宫这种破地方,稍有不慎就是掉脑袋、杖毙、赐死的,她这种性格,典型活不过半集的弱鸡。 骁岩璟把她带进宫,不摆明了把她往火焰山推吗?再说她连骁岩璟带她进宫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怎?想跳车逃跑?” 骁岩璟戳中顾漠清的心中所想,不跑难不成去送死咩? 但现在她逃得掉吗?明显逃不掉,因为打不过骁岩璟。 “哪里话,王爷绝世武功,我哪能跑啊,这不是自取其辱嘛, 再说了,有生之年能踏进活似天堂的皇宫是小的毕生的荣幸啊!简直是光宗耀祖啊!” 顾漠清揪着胸口,声情并茂道。 去你大爷的此生荣幸光宗耀祖! “不过王爷,你带我进宫总要有个原因吧。” 难不成特地带她皇宫建筑免费一日游? “不该问的别问。” 骁岩璟说完便闭上眼睛,意不让她再多嘴半句。 一时间,马车内陷入凝固的沉静。 不久,马车抵达帝宫大门。 她瞧着恢弘的大门,控制不住地直吞口水。 她一把拉住就要进去的骁岩璟。 “王爷!那个,我没读过书,平日里比较粗鲁无礼、蠢笨无知,王爷你知书达理、饱读诗书的,定不会记仇的,哦?” 拉着他手袖的手,焦灼不安。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莫不是在害怕? 这可像极公鸡下蛋,实属罕见。 “怎?你在害怕?” 想此,骁岩璟竟觉得心旷神怡,心情大好。 不自觉地提唇一笑,煞尽万物。 顾漠清脑子轰隆直作响,深陷那万生不及的容颜里。 giao,这该死的颜值~ “很好看?” 骁岩璟突然凑前到呆滞的顾漠清面前。 在他看来,她这般弱弱呆呆的样子,倒比平日里油嘴滑舌、粗鲁蛮横顺眼得多,都不那么遭人厌。 她打马哈地转开眼,嘴硬得像只死鸭子。 “还…还凑合!” 凑合? 此词惹来骁岩璟的十分不满。 “王爷,帝上等您很久了。” 裘公公打断两人的对话。 骁岩璟只冷扫顾漠清一眼,甩袖大步走进宫。 顾漠清小跑跟上,这男人无缘无故地,发什麽脾气? 现在她尤为注意骁岩璟的一举一动,就连他脸上的神态,她都是观察得细致入微。 但这一路的壮观,很快把她刚刚的紧张都抛之脑后了。 这帝宫真的太壮观了~ 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桂殿兰宫,简直了! 一路的观光,他们很快就走到帝书房里。 “请见帝上,帝上万福。” 骁岩璟叠手微鞠身道。 顾漠清学着骁岩璟的动作。 “请见帝上,帝上万福。” “大胆!低贱奴者见帝上竟不跪?!” 裘公公突然的一嚷,吓她一跳,这尖公鸡嗓子,简直了! 面见皇帝紧张归紧张,但还没到任人呵斥的地步吧? 顾漠清这暴脾气一下子就冲上脑门来。 “小的粗民,见识短,帝上乃人中之龙,小的没有福分面见过,更不知道宫中礼仪, 所谓不知者不罪,知错改便是了,公公你这么凶凶嚷嚷的……” 她眼睛一撇,冷冷地盯着一旁的公公。 “会显得帝上小气。” 帝上这个“枕”边人可真不咋的,但愿帝上不是个难搞的…… 她垂下眼睑,双膝着地,声昂句清:“顾漠清请见帝上,帝上万福。” 王爷公主什么的打油滑过去就算了,但皇帝还是要跪的,毕竟她怂,怕死。 “你!” “裘公公。” “这!尊…” 裘公公满不甘心地尊了声。 “起身,你就是永纯公主的贴身保者?” 骁岩琮笑问,他可算见着这奇女子了,确实有胆量。 她站起身子,抬眼看着帝椅上的男人。 “回帝上,是的。” 她心里诧异,这个皇帝也太年轻了吧。 四十二章 她果然是个好色之徒 她心里诧异,这个皇帝也太年轻了吧。 而且看他样子慈眉善目的,还面带笑意,应该不是暴君类的吧? 但,说不定是只笑面虎呢,毕竟民间生活折射出的就是皇帝的脸,之前这么多灾民难民的…… 这一下子猜得她是雾里看花,实在不好轻易下定论先~ 在她打量得正入迷的时候,侧旁来了一招天王盖地虎,把她的头给按了下去。 骁岩璟捏着手里的脑袋忍不住重叹一口气,眼里荡漾着不悦。 逐小声道:“怎?帝上很好看?” “额?” 这一个问题问得她一脸的问号。 她应该要回答是……吗? 因为这皇帝确实长得很帅,骁岩璟长得叫祸国殃民的话,那他这个亲哥怎么的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级别。 骁岩璟眉心一锁,逐改口:“面见帝上,不可抬头,不可对视。” 连这种天下皆知的规矩都不知? 亦是说她被帝上的容貌所惊艳,从而看傻了眼? 哼,帝上的容貌哪里能与他骁岩璟相比? 着实眼拙! 骁岩璟极为不满地暗想,心里更是莫名地酸溜溜。 “哦!原来如此,我以为要抬眼看人才以示尊重。” 顾漠清随口胡诌,总不能说她是在心里给这个皇帝分类分得太入迷了,忘了收眼了吧。 骁岩璟再次展现视若无睹、充耳不闻的功力,理都不搭理她一下。 只是…那个白眼是认真的吗? 顾漠清暗抽眼角,不要以为你白眼翻得浅我就没看见。 “听闻你还负责公主病情,公主如今身体可恢复了?” 骁岩琮笑着问道。 他是上打量下打量,对殿下站着的顾漠清非常满意。 口齿伶俐、不卑不亢,听闻武功也高强。 这长得也明眸皓齿,相貌出众,恩,不错不错,配得上他这弟弟。 “公主……” 她的心猛地咯噔一下,暗暗咕咚一口泡沫星子, 原来原来,逼她进宫是为了调查公主的事。 但也不对啊,这种事直接问王爷不就好了,为什么多此一举找她呢? “怎么?公主怎么?” 骁岩琮再次随口一问,但在顾漠清耳里是威胁逼供。 她眸子一紧,握紧着拳头,指甲陷进掌心肉里, 坚定地说道:“公主伤心伤神,到如今依旧是不肯服药,不看大夫。 目前在府里静养着,怕是没个一年半载的,好不了先~” 她撒谎的功力张嘴就来,现在只要旁边的骁岩璟不揭她的底,帝上就不会知道她撒谎。 而且骁岩璟若是想要说实情,也要考虑自己也是个隐瞒不报的,帮凶一个。 欺君之罪重着呢!是个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她垂着头,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提起唇角,胜券在握的模样。 “哦?战王,可如她所言?” 骁岩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端上茶杯浅抿。 “公主身子恢复极好,已无大碍。” 骁岩璟淡淡的话就像一道带着闪电的雷,劈得她外焦里嫩。 “你有病啊!” 她怒吼一声,一脚踢在骁岩璟的大腿上。 特么的欺君之罪可是要砍头的!她就知道这个骁岩璟千方百计把她弄进宫就是想要弄死她! 她和他什么仇什么怨啊?深到非得这样耍人再把人逼死! 她怒火冲天,恨不得连环十八掌打死这个男人! 骁岩璟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顾漠清竟然敢当众动手,还是在帝宫之中帝上之面。 还踢他?! 骁岩璟的脸色可以说是非常难看!他板正身子对着她。 “你敢踢本王?” 顾漠清现在哪里还带怕的,欺君之罪啊,没有余地,是要杀头的! 死前发泄下她积累已久的怨意也不枉来这一趟! “踢你怎么了?老娘一巴掌呼死你!你以为自己是个王爷就多至高无上吗? 每天摆着张死鱼脸给谁看啊!你不过就是块臭咸鱼臭豆腐!我呸!” 顾漠清一巴掌打在骁岩璟的后背上,响亮的一声荡漾整个帝书房。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目含怒意,她竟然敢辱骂他?! 顾漠清一把抽回手,跳起来,用光亮的额头撞击骁岩璟的大脑门。 咚地一声,尤为眩晕。 “老娘知法犯法、忍辱负重都是为了你妹妹!不是我妹妹!你特么的竟然落井下石! 你个没心没肝的冷血动物!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你为了弄死我不被公主责备,竟然不惜让我犯欺君之罪! 再说公主的情况你也是知情的!你知情不报,你也在欺君!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休想脱得了关系!” 她越骂越愤怒,她竟然把自己逼到这种里外不是人的囧境,还把命给搭上,真是蠢! “顾漠清,你舌头不想要了?!” 骁岩璟平生第一次被骂的狗血淋头,这滋味,心头难以冷静! “命都要没了,还要舌头干嘛?!可怜了老娘我活了两辈子都特么的是母胎sol!” 顾漠清难过加愤怒地嗷嗷叫~ 死到临头了,她才悲催地发现自己的内心其实也像别的女孩儿一样,想谈个甜甜的恋爱。 这一死,估计就再也没有机会谈恋爱了… 骁岩璟,你个王八蛋要为老娘的恋爱买单!! 她一把揪住骁岩璟的领口,用力一拉,以唇封嘴。 左手啪地声打在男人结实的屁股上,用力揉搓两下。 骁岩璟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目瞪口呆,满眼的震惊。 尤其唇上的柔软,来得热情,充满攻击,用力地吸允着。 啪哒。 此情此景,震惊得骁岩琮手里的茶杯都摔桌上,看傻了眼。 裘公公更是以拂尘捂着眼睛,心里大骂,简直浪荡啊,浪荡!! 等大脑逐渐回过神来,骁岩璟的心里接踵而来的是羞辱感。 自己竟然在大庭广众被一个女子如此轻薄。 这要传出去日后他还在军中如何立足?! 吃完这一碗心满意足的热豆腐,趁着在场人还震惊着的恍惚,她撒腿就跑! 人的心里一旦产生美好后,就会从怕死延伸到贪生。 刚刚的吻里她认清了自己,她果然是个好色之徒! 所以那一刻她萌生了好好生活,找个暖男谈恋爱的美好愿望。 当有念想后,人就会变得勇敢甚至疯狂,所以她不甘被处死,即便明知道不可能逃出去,她也要搏一搏, 万一成功了呢? 她往建筑密集的,容易藏身的地方跑。 “啊!” 一声惊叫。 跑得太快,顾漠清一不小心撞上一个人。 那人直直地摔在地上,白嫩的手掌擦出血来。 “娘娘!” 着绿裙子的宫女把女人扶起来,怒目而视。 “你好大的胆子!连娘娘都敢撞!” 四十三章 刚刚有多横现在就有多怂 宫女怒火冲天,横眉怒目地吼道。 女人轻拦下就要冲上前去宫女,将受伤的玉手藏于袖内。 “快进去这里藏着吧。” 女人的声音宛如黄莺出谷,悦耳动听。 顾漠清惊叹于她的声音,第一次听人说话有余音绕梁的感觉。 “还愣着?官兵可要来了。” 她呆愣的表情让女人掩嘴偷笑。 瞧着聪慧利落,怎呆呆愣愣的?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顾漠清这才反应过来,一头钻进旁的宫殿里。 “娘娘,可有瞧见一个着男袍打扮的女子?” 官兵询问。 “本宫不曾瞧见。” 随即,杂乱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趴在门边的顾漠清松了口气,提着的心落回了胸口。 她偷打开门缝,想要感谢出手相救的神仙姐姐。 可道上却已空无一人。 怎么这么快?莫真不是撞仙了吧? 但形势不容她多想,白天太容易暴露行踪,所以她现在要找个隐秘的地方躲到天黑,到晚上黑灯瞎火的时候再想办法逃出去。 就在她要钻进浓密的草丛中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把她提起扔了出来。 顾漠清从地上爬起来,后退至门边上,昂首挺胸着, 头可断血可流,气势不能输! “怎么?没被亲够?还想来讨亲亲?” 这般挑衅的话,让骁岩璟的脸色更重了一分。 从未有人敢如此待他! 他猛冲上前,一掌打在门上,困住身前人的去处。 顾漠清挺起胸膛给自己壮胆。 她现在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还怕什么怕? “呵,还没受够刺激,看来再不给点颜色你瞧瞧你都不知道什么叫变态!” 她对着骁岩璟的唇猛烈进攻。 软糯的唇却被一只粗糙的大手啪地声挡住了。 “唔,唔~” 大手捂得用力,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她一拳击去,骁岩璟迅速闪过,顺手点了她的穴。 “有本事的解开我啊,是男人就一对一干一架!” 顾漠清用仅可以动的嘴不断挑衅着随时在暴躁边缘游走的骁岩璟。 她以为这个男人会被雄性的冲动激发,从而解开她的穴跟她打一架。 可现实总是骨感的,骁岩璟除了脸色发黑,其他一切正常,对她的话是充耳不闻,直接把她抗在肩上就飞走了。 兜兜转转,她又被扔回到帝书房。 被解开穴,她连跪都不想跪,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听候发落。 骁岩琮从帝椅上站起来。 “怎么?不服气?” 她冷哼一声:“这问的什么蠢话?刚刚我嚷嚷的您是没听清楚还是怎么的?” 现在她一点都不想讨好任何人,到死了她要活得自在些,该打的打,该怼的怼。 骁岩琮走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色疑惑。 “孤不过让你进宫替爱妃看看病,你这般狂妄是为何?” 顾漠清听得身子一直,微微张开嘴, 什,什么?看病? 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站得笔直。 “给爱妃看病?” 帝上点点头:“听闻你不用药就将公主治好了,所以孤想让你给孤的爱妃也看看,此事孤和战王几日前便商议妥了,你不知晓吗?” 这次,劈在她头上的雷不但带闪电还特么的带十万伏特! 一想到刚刚做的畜牲事,她就无地自容。 不过…… 她幽幽地盯着一旁的骁岩璟,眼里的责备显而易见。 如果他早一步跟她说,还能有刚刚那档子荒唐事? 骁岩璟接收到她的眼神,冷哼一声。 竟然还有脸面怪他! 两人互看不爽,干脆都扭头不看对方。 站在前面的骁岩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尤为两位红肿的嘴唇。 啊~真是格外地赏心悦目~ 她突然扑通一声跪下,那气势,来者汹汹,誓要跪出一个忠肝义胆来。 “帝上,我,我刚刚行为荒唐、出言不逊,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当真啊~” 她刚刚有多横现在就有多怂~ 骁岩琮神色一怔,显然没想到顾漠清跪得这么果断,和刚刚的胆大包天可以说是极端了, 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骁岩琮朱唇一提,面色柔和。 “孤并未要怪罪你的意思。” 那些出言不逊、大逆不道的话不过就在场的几人听去,自然是能小事化了就小事化了, 毕竟暗里来说,他还有求于她,自然不会多加责怪。 顾漠清提着的心落回胸口,提着的脑袋也落回脖子上。 但提下去的心没几秒钟又提了起来, 帝上刚刚说,要她帮他的老婆看病? 开什么玩笑,宫里这么多名医大师不用,特地找她?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 骁岩琮沉默片刻,开始语重心长地说了起来。 “宝妃终日昏昏沉沉、难以入眠,整个人十分无力难受,名药补品怎么吃都吃不好,宫中太医皆束手无策, 孤也是每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非常担忧宝妃的身子,恰巧听闻你竟无需用药便治好大病一场的公主,所以便要你进宫来。” 这一圈下来她算是听明白了,就是说那个宝妃病得连精通医术的宫医都两手一摊, 迫于无计,现在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特地找她一个半吊子来,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妙手回春? 这跟让她把脑袋再次放上斩头台有什么区别? 她可没有金刚钻,不敢揽这个瓷器活。 “公主的病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那段时间经过开解后公主一直保持着比较愉快的心情, 所以才好得快,其实这里面并没有多少我多大功劳。” 她赶紧把功推的干净,这时候可不是什么邀功的好机会, 皇宫的事少惹一件都能长命几年。 “宝妃请见!” 门口传呼声响起。 未见其人先闻其香。 顾漠清暗悄悄地重吸几下,淡淡而香,实在好闻。 殿门款款而来一女子,其肌肤胜雪、五官精致,举止端庄优雅。 那身华丽妃服美如天仙,眼眸深处是温柔与知性。 顾漠清眼里泛着惊讶。 竟然是她。 刚刚帮她的那个女人。 “宝妃请见帝上,帝上万福。” “快快起身。” 骁岩琮连忙扶着宝妃,同坐帝椅上。 “这位就是王爷府的顾漠清,幻尘你定会好起来的。” 骁岩琮满脸心疼地望着宝妃,嘴里说着顾漠清听不懂的话。 不是,帝上说的是什么话? 先下嘴为强? 好一个强权逼人! “帝上!小…小的不过一介粗民,公主一事真的纯属巧合,我是真不懂医术!” 顾漠清急忙鞠躬低首,慌张说道。 “顾姑娘不必惊恐,帝上只是心切急言。” 宝妃对着顾漠清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心疼人的话惹人心颤。 她朱唇微提,浅笑晏晏,如万花盛放,美得顾漠清都失神了。 多美好的女人啊~ 四十四章 不就打个啵吗? 顾漠清再次跪倒在宝妃的绝世容颜下,看傻了眼。 一旁的骁岩璟眉头微蹙,心底有些聒噪。 看完帝上看娘娘,还真是男女两不误! “顾漠清,你当真无法子?” 骁岩琮也是病急乱投医,把希望都压在这个顾漠清的身上。 “小的……” 顾漠清难为,想开口拒绝。 这时宝妃整个人前倾,险些摔下龙椅。 “幻尘!” 骁岩琮紧声,搂住宝妃。 顾漠清不禁跑上前去,才瞧清宝妃唇色苍白,眼圈发黑双眼充血丝, 这颓废憔悴的模样… 她太熟悉了~ 如果搁现代,宝妃这个病就叫熬夜有为。 明显就是很久没睡觉了。 “不碍事,帝上莫要为难人家小姑娘了,朝事要紧,宝妃就不打搅帝上了。” 宝妃耐着难受,轻声细语道。 “幻尘,孤想……” “帝上,国家大事要紧,幻尘知道帝上关心幻尘, 但连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更何况一个小姑娘,帝上就不要为难顾姑娘了。” 宝妃打断骁岩琮的话,在宫女的搀扶下艰难地走了下来。 强撑着的背影惹得骁岩琮满眼是担忧与难过。 从她身旁过去的宝妃,脸上憔悴不堪,教人心疼。 这么美好的女人,还真是不忍心她备受煎熬啊… 顾漠清眉眼一皱,牙关一咬。 “等等!” 此言一出,众人抬首望之。 “我可以试试,但如果最后治疗无效或宝妃身感不适,帝上可不能治罪于我。” “这…孤……” “好。” 宝妃抢了话,如水的媚眸闪着静静的喜悦。 “幻尘,此事事关重大……” “帝上,幻尘觉得她可以,帝上不是也是这样认为才请她入宫的吗?” 宝妃走到顾漠清身前,玉手轻抚着她的脸庞, 眉眼含笑着,眸底闪烁着微不可察的难过。 长得真像啊… 顾漠清被脸上的微凉弄得有些心跳加速。 这宝妃绝对是九尾狐变的,也太会撩人心弦了叭… 她憋着害羞镇定道:“那就请宝妃移驾花园。” 众人跟着宝妃来到花园中。 她伸手将宝妃华丽的妃子服褪下,好让她一身轻松。 淡雅的清香扑面而来,惹得顾漠清面色一红, 九尾狐魅力无疆啊~ 众人皆不解,低声议论。 “宝妃,跟着我一起跑,可否?” 宝妃姣好的容貌一怔,随即温柔一笑,点点头。 顾漠清同着宝妃在园中跑了起来,一圈又一圈,足足跑了一个小时。 直到宝妃大汗淋漓、精疲力竭才停下。 “扶宝妃回去沐浴更衣,明日小的再来。” “这……就这样?” 宫女太监都按捺不住了,忍不住交头接耳。 骁岩琮扶住气喘吁吁的宝妃,眉目饱含心疼,语气着急。 “顾漠清,就这样跑两圈?不需开方子?” 还不确定行不行的事情顾漠清不想作过多的解释, 便随口皱了几句打发了帝上,而后跟着骁岩璟离了宫。 她的做法令人不解,但骁岩璟却一句话也不问,倒教人奇怪。 走出宫来,骁岩璟走上马车,啪地声把马车门给关上了。 顾漠清硬生生地吃了把闭门羹,她无语地哼了声, 以为谁乐意跟你坐似的, 不就打个啵吗?她一个女的更吃亏好吗! 想着,她舔了下红肿的嘴唇。 吻得太狠了,有点疼。 回到府里,骁岩璟绷着个长脸,看谁都一副很不爽的模样。 下奴纷纷避让,生怕惹上无名之灾。 顾漠清倒心大得很,将非礼骁岩璟的事抛之脑后, 带着肉大叔、觅儿去搞街上的十平方店铺去了。 她的宗旨:人,就算得罪天皇老子都不能得罪钱。 他们把门面弄得更精致,招牌换了个更大更有特色的。 期间还不断地有人询问是否有凉拌卖。 等把这一系列都弄好后,已经快傍晚了。 但她并没有着急赶着回去,因为在她决定开店后就和公主商量好好了, 除了浣洗,把其他的职位都给辞了。 当然了,开店这事并没有和公主说。 她举起手中的酒杯。 “来!肉大叔,觅儿,我敬你们一杯!以后的创业生涯还长得很,我们一起奋斗,发财!” 肉大厨和觅儿举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个,逐一饮而尽。 “恩!我们一起奋斗、发财!” 觅儿高兴得脸都笑红了,煞是可爱。 “话不多说,全在酒里!” 肉大叔又倒了一杯,一干而尽。 三个人高高兴兴的吃吃喝喝着,脸上洋溢着满足。 “你倒闲情逸致!” 身后响起一句冷冷的话。 觅儿和肉大叔吓得一哆嗦,赶紧放下筷子,跪在地上。 这一跪,惹来周遭的瞩目。 “你们快起来吧,王爷不是喜欢引人注目、高调行事的人。” 顾漠清不紧不慢地说道。 真是晦气,吃个饭还能跟这位爷撞上。 骁岩璟冷哼一声。 她倒清楚! “王爷让你们都起来。” 见势不妙,沉铭赶紧打圆场。 两人这才从地上起来,但只敢规规矩矩地低头站着。 “你,你坐啊。” 沉铭对着觅儿支支吾吾了一句。 这话同时引来骁岩璟和顾漠清的目光。 顾漠清忍不住姨母笑, 哟呵,这么快就护上短了。 骁岩璟则目光不解,沉铭对一个女奴如此特殊? 这两道目光尤为的火辣辣,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转身不语不面对,以来掩饰尴尬。 顾漠清两眼宛如星星,闪耀着八卦的心,但当目光流转到骁岩璟身上时,满目笑意立马转为冷淡。 这一转换,让骁岩璟不禁心底一沉。 他为了不看见这个女人特地出来酒楼用晚膳。 这疯女人倒好,竟然还敢甩脸色给他看! “怎?本王王府不需做晚膳了?” 骁岩璟话锋一转,看向一旁杵着的两百斤肉柱。 肉大叔肥肉一颤,立马战战兢兢地说道:“下,下奴吩咐向厨做了。” “向厨?怎?向厨厨艺了得,你已无用武之处了?” 肉大叔吓得赶紧求饶,想不通今天的王爷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顾漠清挡在肉大叔前头,一脸的笑容, 哪里还有刚刚的狗看嫌一样的拽表情。 “啧,王爷,你看你话说的,人是活的,谁能偶尔没点急事啊? 而且后厨房本来就有两三个厨师,轮流做饭很正常的嘛。” 她赔着笑脸的模样终于让骁岩璟的心里欢畅一些。 哼,意识到自己错了? “王爷,我们刚吃,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她拉开凳子,作请的动作。 面上毕恭毕敬着,心里暗暗mmp。 骁岩璟是何等看重规矩的人,可想而知,他是一定不会坐下和下人们吃饭的。 所以她拉这把凳子就是要气他,最好能气死他! 谁知骁岩璟一弹下袍,悠然坐下。 四十五章 粘马猴儿 顾漠清得逞的脸僵住了。 他竟然坐下来了? 他竟然坐下来了! 他竟然真的坐下了!! 真的是马有失蹄,人有失算啊。 她现在心里全是千万只草泥马可爱奔腾的场面。 “怎?还要本王亲自去拿碗筷?” 他如今是大致看清这个女人的行事规律了, 装着客气揣坏意,典型的阴奉阳违。 尤其一想到在宫里的耻辱,他就…… 想到宫里,骁岩璟的面色一沉,看向顾漠清的眼神更坚定。 她对着这张臭脸强颜欢笑着, 难道意思还不明显吗?摆明了要她亲自去拿碗筷嘛。 她顾漠清是谁?能屈能伸小能人! “哪能啊,小的这就去。” 她跑得勤快,去后厨要来两双碗筷,放在桌上摆好。 “都坐吧,难得出来吃饭,图个热闹。” 她招呼着。 可三个人哪里敢动,愣是在原地傻站着。 她凑到男人身侧:“王爷,你不叫坐他们哪里敢坐?” 骁岩璟拿起筷子,正儿八经地吃了起来,全然不理会她的话。 顾漠清脸色一变,不再假笑地恭维着。 而是高喊一句店小二,在隔壁又开了一桌。 今天在宫里什么横没耍,都快横成强,奸犯了。 现在在这刁难她,已经破罐子破摔的她现在是放开了,没带怕的! 顾漠清强行拉着肉大叔和觅儿坐过去,点了几个大菜,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全然忽视一旁优雅高贵的某人。 这骁岩璟也是难得的不作威,竟然安安静静地用着膳,连个警示的眼神都没有。 而觅儿的位置正对着沉铭,只见沉铭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口吃饭的觅儿。 小口小口地,实在太可爱了…… 这时,一个背影挡住他的视野。 顾漠清回过头来,挑衅地看了眼他,冷哼一声。 谁让他跟了个晦气主人,就不让他看觅儿。 她要拿开水烫死他爱情的嫩芽,要怪就怪他那个自以为是的主人去吧! 沉铭呆呆的神色骤然严肃,对本就没好感的顾漠清加了一分讨厌。 真是个碍眼的女人! 等他们吃饱喝足,回头一看,后桌的骁岩璟早已不在, 只见骁岩璟这一桌你菜色只动了少许,桌面整齐干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上好的呢。 顾漠清忍不住吐槽,浪费! 她从怀里掏出油纸袋子,把没动的菜都打包提在手里。 “小二,结账!” “来咧!贵女,一共五千银票。” 店小二笑容满面地弓着腰。 这个数吓得人一哆嗦,顾漠清直接被口水呛着。 “咳咳,多,多少?” “五千银票。” 店小二笑重复一次。 “你是不是算错了,这两桌都是我看着价格点的,大概也就一千多,哪来的五千?” 顾漠清活动着筋骨,拿出砸店的气势来。 敢坑她,谁给的勇气? “这桌公子好眼光啊,点了本店的三个招牌菜,送给隔壁桌的公子吃了,笼共三千五百银票。” 怕这姑奶奶不信,店小二还特地过去指给她看了。 桌上客人也是连连点头夸奖骁岩璟是个大方的好人。 顾漠清砸店的气势瞬间浇灭,一口老血都要涌上喉头。 果然是禽兽啊~ 她无声地口吐芬芳着,小手伸进胸口,从怀里依依不舍地掏出五千银票, 颤颤巍巍地递给店小二。 可店小二怎么拽,也拽不下来顾漠清手里的银票, 累死累活半天才从她手里撬开这捏皱的银票。 她猛吸手里残留的银票气味,她心痛万分~ 她好不容易开始胖起的钱包啊! 她边骂骂咧咧边走着,没想到钢铁死板男竟然跟她耍起心眼来了! 她们把打包的菜分给路边的乞丐,随后抬着要做生意的酱料便回府了。 由于接下来的几天她都要进宫,于是赶黑召集觅儿几人临时开了个会,确认好明天各个人的工作任务才放心地去洗漱。 洗漱好后她又去陪公主聊了会儿天,天色逐渐入深,伺候好公主入睡她便也回房休息了。 ……………… 雄厚的鸡鸣声响起,没过多久天也紧跟着白亮起来。 骁岩璟一早就把公主暗自送去了锦绣阁。 随后又装作一副刚起的模样,从王府大门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这一出戏演得可真是出神入化,看完全程的顾漠清简直都要拍手叫好了。 好!演得好!演得就像昨晚的五千银票一样好! 骁岩璟理了理广袖,视若无睹地上去马车。 顾漠清紧跟着踏上马车,不一会儿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车夫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或许是心理作祟,她竟然在车夫的茫然里瞧见嘲笑,太特么丢人了。 “啧,看什么呀,没看过不想坐马车的啊!” 她把头抬得高高的,一副我说的是真话的自信。 只要她不说就没人知道自己是被骁岩璟拿着剑从马车里捅下来的。 靠,自己可是帝上亲自请去给后宫得宠娘娘治病的神医! 不说场面给她办得多威风,但至少也派个专属马车来接她去吧! 现在倒好,特么的让她走着去,简直过分! 越想越愤怒,她直接一脚踹在马车侧面上泄愤。 这下好嘛, 这一脚把侧面给踹穿了…… 气是泄了,但脚出不来了…… 她用力拔着陷进去的整条腿,可这腿就像别人家的一样,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她小声骂道:“靠,什么破车,竟然一脚就穿了!” “启车。” 车厢里冷言道。 马车渐渐行驶。 “哎!哎哎哎!我的腿!我的腿还在里面!” 可不管顾漠清怎么大叫,马车全然不顾,甚至越走越欢! 纵使她拳腿了的,但单脚跳也跳不赢马啊! 臭男人!竟然公报私仇,别得意,这大账小账,新账旧账,她在心里拿着小本本都记着呢! 可心里恨骂一千句也改变不了她现在的窘迫,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一手伸进车窗一手扣住车沿。 把游走在地面上的脚跳起,踩到马车边上。 现在她是真明白了什么叫夹缝生存! 马车行驶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百姓们见了她没有一个不笑的! 更有小孩儿指着她大喊,粘马猴儿! 每一声嘲笑都换来她的一声轻叹,哎~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现在的表情,→生无可恋。 就在马车离帝宫大门还有一百多米路的时候,马车停了。 骁岩璟从车厢里出来,当看到在马车上挂着的女人时,他一贯冷瘫着的脸忍不住抽搐几下。 似是环顾四周,将视线不着痕迹地从一脸生无可恋的女人身上移开, 千辛万苦平复了好久才把笑给憋了回去。 四十六章 口吐芬芳 她实在没力气走了, 她双手扣着马车颤颤巍巍地爬进车厢里, 她麻得控制不住表情管理,整张脸甚至有些狰狞起来, 她用力地捶着发麻的两条腿,那千万只蚂蚁啃的滋味别提多酸爽了! 等她的两条腿好些时,马车也停在了帝宫大门口。 她四肢无力地从马车里爬出来,宛若一个七十岁老婆婆,颤颤巍巍地下来地面, 两条腿还没完没了地抖个没停,怎么也控制不住。 “哎哟上天祖宗!这……这马车怎的坏了?!” 裘公公抖着拂尘大叫道。 浑浊的眼睛恨不得粘在马车上的大窟窿看个明白。 “今日顾姑娘埋怨太早起,心有怨气,便一脚踢穿了这马车,以泄气。” 骁岩璟“好心”地解释一番。 果不其然,裘公公立马像炸了毛的阉猫一样,跑到顾漠清前头,用拂尘狠狠地打在她的手臂上。 “这可是宝妃娘娘的驾尘马车!娘娘怕你奔波辛苦,特地命人用自己的马车去接你,你倒好!好大的面子!” 什么?驾尘马车?特地来接她的?! 裘公公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骁岩璟! 她瞪着前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男人,眼里冒着火气。 靠!她就知道,这种心胸狭窄、铁石心肠的男人一定会报昨天她在宫中强吻他的仇! 顾漠清收敛起愤怒,尴尬地安抚着裘公公:“我是习武之人,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了,下次注意!” “哼!还下次?你还想有下次!” 裘公公骂骂咧咧着,气得他直跳脚,毫无规矩的乡野丫头! 两人就跟着裘公公气急败坏的身影进去宫中。 这一路上,顾漠清不知道用多少个杀千刀的眼神狠剐一旁的骁岩璟。 她竟然连败两场,简直是她毕生耻辱! “漠清,你来了。” 宝妃如水的眼眸亮起光芒,拉住她的手笑道。 此笑如冬日暖阳,如春雨绵绵,吹得她心窝都甜, 天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女人~ 她现在是明白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这样的牡丹,不开玩笑,她敢来回死。 她笑得痴迷,反手握住温软:“恩,我来了~” “咳!” 某人不适宜的一声打破了这美妙的气氛。 她暗暗地剐了眼车祸肇事者,真实煞风景! 骁岩璟眉眼一紧,这个疯女人竟然敢光明正大地瞪他! 虽说温柔美人令人沉沦,但银票子才是现实。 赶着回去赚钱的顾漠清也不磨蹭,直接奔主题,带着宝妃又是十圈的花园游。 直到宝妃跑得一身香汗才停下。 顾漠清立马从宫女手里夺过披风给宝妃披上。 “每次娘娘停下来就要马上盖上披风,回到房里放能取下披风,最后等汗干了再沐浴。” 顾漠清向宫女吩咐完注意事宜便着急要出宫去,连宝妃的盛情款待都拒绝了。 她风风火火地赶着出宫,满脑子都是赚钱赚钱赚钱赚钱。 可当她跑到帝宫大门却被门将拦下,说是要有出宫令才能放行。 出宫令? 她这才想起昨天是骁岩璟走在她前面,所以说这出宫令只有骁岩璟才有。 所以还说明什么? 还说明她要等骁岩璟出来她才能出去! 她急得连连叹气,她肯定上辈子炸过银河系这辈子才派这么个男人来祸祸她! 她左等右等,抠墙等磕墙等,拔分叉等做体操等, 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才等来慢慢悠悠走来的男人。 她佯装不急的样子,面色平静地站在一旁等着骁岩璟掏出宫令。 骁岩璟撇了她一眼,手伸向胸口慢慢地掏出令牌。 每掏出一分她的眼睛就跟着亮一分。 终于!骁岩璟把令牌掏出给门将看。 门将面色一怔,逐道:“王爷,这不是出宫令。” “啊?怎么不是?大哥你瞧仔细没有?” 顾漠清抢先质问道。 现在都快中午了,她能不急吗? 骁岩璟将令牌收回,沉思许久,才悠悠道来一句。 “落帝上书房了。” 说着,骁岩璟便掉头往宫里走。 “我陪着王爷一起去吧。” 顾漠清快跑跟上,就骁岩璟这慢慢悠悠的速度,她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无需!别忘了昨天你在帝上面前干过什么蠢事!” 骁岩璟的话果然震慑住蠢蠢欲动的顾漠清。 她停住脚,对着骁岩璟耸肩,一副我无所谓但还是不去给你添堵了的神情。 骁岩璟冷哼一声,算她识趣。 但看着那慢慢悠悠的背影,顾漠清还是急得口吐芬芳。 平日里不是健步如飞的吗?怎么今天跟个乌龟爬坡一样。 但她知道,越是急就越不能急。 于是她学着和尚盘腿而坐,意要心里平静。 不出三秒,她就从地上暴躁爬起,打个屁的坐! 她要出去! “哎哟,战王爷您怎么又回来了?” 裘公公弓着身子问道。 他回头看了眼远处大门口着急得连连跺脚的身影,得逞一笑。 “渴了,找帝上喝喝茶。” ……… 烈日当头,狠毒的太阳晒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 眼看着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骁岩璟怎么还没回来? 她蹲在墙边上有气无力地口吐芬芳。 “大哥,王爷马上就回来了,要不先让我出去呗?我以后连着每天都要来的,也不差这点流程了。” 她笑呵呵地对着面色严肃的门将道。 秉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宗旨,她满怀期待地眨巴这亮晶晶的眼睛。 可这话在古代一点都不管用,只见门将面色如常,不通融半分。 “想要出宫必须见出宫令。” “哎…那好吧~” 顾漠清失望地垂下头,做转身动作,趁门将收回斧头的功夫立马撒奔硬闯。 哐当! 两把斧头快如闪电,交叉挡住她。 要不是她刹车及时,脖子已经自动送上削铁如泥的斧刃上成了自助餐…… 她心惊惊地摸着脖子,连连后退数步。 低声咒骂:“骁岩璟你特么吃龟粮大的吧!最好别让我发现你是诚心整我的!” 紧接着又是半个小时的暴晒,她已经有些晕乎了。 两旁高墙直通宫内,也没个阴影的地方,本想跑去别处乘凉, 但又怕在她乘凉的功夫,骁岩璟这王八羔子会趁机溜走, 哎~赚钱, 难呐! 就在她发晕感慨人生的时候,一个阴影笼罩住她。 她从地上起来,目光有些涣散。 “找到出宫令了吗?” 顾漠清满头大汗,汗水更甚滴答在发热的地上,瞬间被蒸化。 见状,骁岩璟眉心一拧又立马松开。 这疯女人难道不会找个阴凉的地方等么? 四十七章 大生意上门来 骁岩璟出示出宫令,门将立马放了行。 顾漠清像只脱缰的野马,迅速跳上烂马车,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马屁股上。 马嘶叫一声,小跑起来。 “哎!哎!王爷还没上马车呢!” 车夫跟着马边跑边着急大叫道。 “这车本就是特地接我的,而且马车都破了,坐上来有损王爷威严,王爷不愿意坐。” 顾漠清忽悠着车夫,车夫一副了然的神色。 骁岩璟盯着那扬长而去的马车,面上是明显的不悦,脸绷得甚是紧凑。 她竟然敢众目睽睽下把他抛在帝宫门口! 她快马加鞭,横闯闹市,总算是不辞辛苦地赶回王府。 她望了望天,太阳微斜。 看着估摸着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动作麻利些应该赶得急。 “哎哟我的上天祖宗!你可算来了!” 肉大叔拍着大腿叫道。 “酱料都倒进去了吗?” 觅儿赶紧给浑身散着热气的顾漠清端来一碗凉开水。 “我和肉大叔刚倒进去两刻钟左右。” 顾漠清连喝三碗,才气吁吁地说道:“推车赶过去差不多两刻钟,时间差不多。” 紧接着,三人吃力地把水缸抬到推车上, 这次的水缸比上次大一半,所以赶到街里花费的时间也长上了一些。 等他们赶到店铺时,小小的店铺门口早已经有一大帮人候着了。 “怎么才来呀!我们都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就是啊!这天可热得要死!” 群众埋怨声一大片。 “各位各位!因为这次我们老板娘研制了新品,所以慢了些,新制的美味佳肴绝对值得各位等,放心吧!” 肉大叔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期待万分,直咽口水。 他们把水缸放上前台,刚一打开店门,大伙儿立马蜂拥而上,门口就被堵水泄不通。 “哎哟我的上天祖宗!不要抢不要挤!有的是有的是!” 可众人哪里丝毫没有听进这位纪律委员的话,一股脑地往里头挤。 肉大叔被挤得肥肉乱流,众推之下,肉大叔又摔倒在地。 “哎哟我的上天祖宗啊,这也太挤了!” 肉大叔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再也不敢搅和进人群里。 这一次比上一次卖得更快,才不到半个时辰就全部卖光了。 顾漠清甩着酸软的手,看着许多因没买上而失望离开的顾客,面带思索。 这样严重的供货不足,一直下去可不行。 “你们店谁是老板?” 一位着府丁衣裳的男人出现在店里,来回张望着。 “我是,有事吗?” 透过薄纱,瞧见男人脸色友好,举止客气。 她眉梢一挑,笑意上脸,大生意来了。 “是这样,我们家老爷先前偶然吃过你家做的凉拌,口味独特,很是美味, 这不,再过半月便是小姐生辰,府里要大办,到时候会是宾客如云,就想到时让你这边直接做上一千份送府上来。” 男人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来意。 “一!一千份?!” 觅儿举着一阳指瞪着大眼睛,一千份啊,这也太多了吧! 顾漠清默默地把觅儿的手拉下,浅笑道:“这自然是可以,但我们都是小本生意,人手少, 到时候可否请你们派些推车与人手过来帮忙搬呢?” 男子一拍手,笑道:“自然是可以,那我便回去禀报老爷,半月后自有人到店里来。” “公子留步。” 她叫住男子,走上前来。 “叫我朱狩就好。” 她弯唇浅笑,唇如胭脂,透着纱有层朦胧的美。 “朱公子,这一千份不是小量,投入的银票和人工都会很多,这要万一做好了您这边因各种原因没来… 那我们这些个贫苦百姓可就倾家荡产了呀,小百姓的顾虑还望老爷见谅。” 朱狩目光一聚,多打量一眼眼前蒙纱的女人, 一个平头小百姓面对着大生意不欢天喜地反而冷静而远见,有点意思。 朱狩会意,笑语。 “老板娘的顾虑也是情有可原,这是一半银票,你请收好。” 朱狩直接将七千五的银票递到她面前。 她也不急着接,而是转身拿出笔墨纸砚。 “觅儿,拟一份收票证。” 觅儿点头,拿起笔墨纸砚,很快就拟好了。 她接过纸细看, ……看不懂! 她拉着觅儿走远两步,让觅儿小声念给她听,觉得无误了才将收票证拿上前来。 “还要劳烦朱总管落下府邸名和手印,日后有个对证,对老爷是好的。” 朱狩目光一闪而过惊讶, 攀谈两句便知他是总管,确实是个精明的啊。 而后开口哈哈大笑:“老板娘考虑得周全啊!” 随后利落地写上府邸和按了手印。 她将收票证递给觅儿。 “你家小姐的生辰什么时辰开始。” 朱狩将怀中一张纸递上。 “哪日、哪时开始用膳,我都以拟好。” 顾漠清眉头一皱。 即是有备而来,刚刚为何不拿出来? 但有了收据票,纵使有计怕也难施。 她抬手,递过纸条。 朱狩作揖,便举步离开了。 “顾,顾姐姐,竟然是丞相府!” 觅儿看着收据票瞠目结舌,惊呆了。 开业仅仅两次,没想到名声就这么大了,这日后还得了?! 顾漠清目光流转,高兴之余也有担心,看来是个艰巨的任务。 “顾姐姐,这收票证就只有一张,还只留给我们,他们真是放心,就不怕我们跑了吗?” 觅儿好生地将收票证收好,生怕弄皱一分。 她微微一笑:“会做生意的人都不会做因小失大的蠢事。” 觅儿若有所思地点头道。 “顾丫头,这么多份可需要不少水缸啊,咱们就三个大水缸哪里够用?而且水缸多了动静就大了,在府里弄恐怕是不合适。” 肉大叔发愁得满脸肥肉都紧巴在了起来。 还以为能安生赚点不钱,不曾想生意多了也是个麻烦事。 “放心吧,这些问题我刚刚都已经想好了,我们只要好好做事安心收钱就可以了,具体怎么做再过两天我会告诉你们。” 顾漠清拍了拍肉大叔的肩膀,咧嘴笑道。 有了顾漠清的话,肉大叔这才放松了紧巴在一起的五官。 她把装满银票的篮子提放到地上。 “快,我们分完银票回府去,同时几个人出来,久了容易暴露。” 四人欢天喜地的围坐在一起,拿着银票高高兴兴地推着水缸回府去了。 …………… 回到后厨把缸藏好后,顾漠清又去了趟浣洗院。 今天是府里发月银的时间,她也得去给小翠发工资。 小翠捧着手里的两千银票,欢喜若狂,抓着她一顿摇晃。 四十八章 天要下雨她要谈情 “这么多银票啊!我从来没有一次拿过这也多银票!我是在做梦吗?!” 小翠笑得眼眶都红了,抹着湿润的眼角大喊大叫。 顾漠清甩着发晕的脑袋:“好好洗,以,以后每个月都有这么多。” 真没想到这么个身板萧条、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劲儿这么大, 险些就双眼一翻,死在她的狂摇下… ………… “公主,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我想把学费转到你的名下,我就不去锦绣阁学了,你学会的就回来教我,这样的话能省…#@%*÷#》~” 顾漠清巴拉巴拉地说了半天,从各个角度分析了这样做的好处, 可骁永纯一点回应都没有。 她用手戳了戳拿着针看着手中的刺绣一动不动的骁永纯。 “公主,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骁永纯如梦初醒,看到顾漠清像看到鬼一样,吓了一跳。 “啊?漠清,你什么时候来的?” 骁永纯惊慌笑道。 顾漠清眯着眼端倪着眼前的公主。 面色红润,失魂落魄。 恩~ 有故事。 她凑前去,小声问道:“公主,你是不是今天在锦绣阁遇着什么人了?” “没,没有啊!哪里有遇见什么人,别瞎猜。” 骁永纯笑着否定,但眼神躲闪,明显是在撒谎。 “哦~好吧,那我刚刚说的事情,公主觉得怎么样?” 骁永纯一愣,讪讪一笑。 “漠清说了什么事情?” 顾漠清抹了把额头,大呼一口气。 就这样心不在焉,没事才有鬼。 顾漠清又重复了一遍转学费的事情,骁永纯浅笑着连连点头称好。 答应得这么迫不及待,果然有鬼~ “公主,那我们开始吧。” 顾漠清左手拿绣棚,右手拿花针, 举手投足间不像是刺绣的,倒像个练针灸的。 骁永纯偷笑一声,纠正顾漠清不美观的坐姿和拿针手势, 紧接着一针一线地指导着她。 弄清规律后,顾漠清逐渐上手。 这垂头一绣就是一个多时辰。 她揉着发酸的眼睛,看着终于绣好的一朵花。 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果然啊~ 她就是个天才。 顾漠清把绣棚兴致勃勃地推到公主面前,笑得欢喜。 “公主,快,快帮我看看绣得怎么样。” “啊?哦好。” 骁永纯如梦初醒,羞笑着接过顾漠清的刺绣,细细看了起来。 “你看这个,你这整个面拉得不平,有些线松有些线紧,还有这里,这里的……” 骁永纯边指着花边说着缺陷。 “漠清?漠清?!” 骁永纯玉手摇晃走神的顾漠清。 顾漠清收回专注的目光:“哦好!我记住了,下次绣的时候一定注意。” 从公主手里接回绣帕子,笑说道:“公主,我去后厨看看晚膳做好没?” 骁永纯笑而不语,只轻轻点了下头,便又垂头绣了起来。 她走到门口处,忍不住回头又望了一眼公主手里只绣了一片花瓣的帕子, 和一旁折叠整齐的精致衣裳。 眸光一闪,心中生得一计。 ………… 她赶到厨房,用剩的材料大炒了两个硬菜,装进菜盒子里,提起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叩叩。 “王爷,该用膳了。” 不等骁岩璟召进,她便兴致冲冲地跑进来。 她把菜以最快的速度端上书桌,不留一丝机会给骁岩璟拒绝。 “书房内不可有食物!” 他冷着脸色待她。 一想到今天自己被狠心地丢在帝宫门口,他就难忍火气! 当事人一点没把这事放心上,而是笑着把筷子塞进他手里。 “我做的。” 此言一出,骁岩璟难看的面色略微一顿,随即一眼扫向菜色。 “又如何,规矩即是规矩!” 他摆着脸色放下筷子,誓要硬气到底。 她以为随便炒几个菜恭维讨好他,便可平安无事了? “王爷,这里的每一口菜每一粒饭,都是百姓辛辛苦苦种的,丰收后最令百姓安慰的就是自己辛苦一年的汗水能有最好的结果, 这饭菜一旦凉了,口味便会一落千丈,这爱戴百姓珍惜粮食,想必更是人们心中的规矩啊!王爷。” 她巧舌如簧,歪理邪说着,同时又将筷子塞回骁岩璟的手里。 骁岩璟抬首冷眼看着她, 竟觉得, 她所言在几分理…… “你就吃嘛,为了百姓。” 她面上笑嘻嘻着,心底在mmp。 顾漠清:你不吃就给老娘吃!老娘饿着个肚子给你舔着脸送饭,你竟然还在这儿不识好歹! 他冷哼一声,重新拿起筷子,夹开,一口小菜优雅品着。 顾漠清眼珠子一转,默默地把门关上并上了闩。 紧接着,她什么都不干,只静静地站在一旁候着骁岩璟用膳。 等了许久,骁岩璟终于用完膳了。 顾漠清立马舔着脸递上嘴帕。 他接过,冷眼一抬:“怎?还不说?” 顾漠清掀起眼皮,笑容满面。 “王爷真是料事如神呐,飒!” 他冷哼一声,不想理她。 这个女人,向来黄鼠狼给鸡拜年, 没安好心! 她接过嘴帕,微微一笑:“公主是不是明天也要去锦绣阁?” 此话,惹来骁岩璟一记不满目光。 “你身为公主贴身保者,不知道?” 他语气里的责备呼之欲出。 连公主的日程都不知晓,有何资格做贴身保者! 面对骁岩璟的冷问,顾漠清并不急于解释,而是慢慢走回到桌前。 弯着腰轻声说道:“公主千挑万选了一件特别好看、天仙儿的衣裳,应该是要明日穿的。” 骁岩璟眉心一跳。 这种琐碎事也要向他说? 他如今连话都不想搭理眼前这个女人,简直在浪费他宝贵的时辰。 这个男人是真蠢还是假傻?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竟然还听不懂。 说好的聪明人呢? 无奈之下,她只好耐着性子说道:“公主又不是第一次去锦绣阁,何必精心打扮?” 顾漠清的话,成功地让骁岩璟停住开门闩的动作。 他回头望着顾漠清,眼里泛着些许复杂之意。 她眉梢一挑,轻轻拍了拍椅子。 这一次,骁岩璟乖乖地坐了回去。 夜色漆黑,烛光投出窗,金黄窗面印着两人的倒影。 ……………… 阳光灿烂,白云连绵。 透过花纹窗,一女子盈坐在地,玉手捏针,花针穿帕。 粉嫩的嘴角提着若有似无的浅笑,杏眼里揉着潋滟。 微风轻拂,吹起她额边青丝,抚着那肌肤如雪的脸庞。 “哇~太漂亮了~” 某屋檐上传来一声痴迷的赞叹。 “若不似你所言,本王定将你头拧下来。” 某屋檐上响起一句冷意的威胁。 “啧,不要动不动就拧头砍头的,这么血腥,有失读书人的形象!” 顾漠清踢了一脚趴在她身旁的骁岩璟。 四十九章 你要弹开老娘的天灵盖?! 骁岩璟忍不住冷瞪了顾漠清的脚一眼, 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已经三番四次对他动手了! 逐冷言相向:“进了两次宫,脾性渐长了?” 他撑起来身子,想要治理治理这个不识分寸的女人。 顾漠清大手一盖,用力往下一按。 啪! 骁岩璟的额头撞在瓦片上。 “嘘!” 她通红的小脸贴在瓦片上,冲着骁岩璟嘘得卖力。 直到骁永纯离开窗边才敢抬起头来。 顾漠清便观察着窗户的动静边小声说道:“公主三番两次走到窗边望大门,说明那个男人肯定还没来锦绣阁,我们要多盯着……” 转眼看去,只见骁岩璟光滑的额头上多了两个红印子,上头还沾着些许瓦尘。 他的脸下静躺着两片被撞碎的瓦… 她猛地缩回还按在老虎头上的手,咽了一口唾沫,笑得有些慌。 她不是有些慌,她是真尼玛慌! 她怕铁面无情的骁岩璟会把她手剁了炸黄了喂狗~ “刚刚情况紧急,所以我用力失控,王爷,真对不住啊对不住啊~” 说着,她用手替他拍去额头上的瓦尘。 骁岩璟拉下她的手,一掌袭来! 吓得她眼睛一闭, 造的作总是要还的, 面对疾风吧! 本以为是一记扭头杀,却不想大手手只是轻地按住她的头, 一扭。 她睁开眼睛一看,熙熙攘攘的街上出现了一个气质脱俗的男子。 顾漠清眼光一聚。 难道是他? 她寸目不离地盯着那男子。 高高瘦瘦,穿着整洁朴素,面如润玉,举止儒雅,一抹温和的笑意常挂于颜。 骨子里透出着一股饱读圣贤书的气质。 都不用脑子猜,就知道是一位家境贫寒的读书人。 男人的身旁还跟着一位身形纤弱的妙龄女子。 柳弱花娇,楚楚动人。 顾漠清气得拍了一掌,碎了两片青瓦。 “渣男!” 都有老婆了还敢出来招惹良家公主! 凑不要脸的! 骁岩璟倒不像顾漠清那般情绪激动,而是眯着眼睛紧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儒雅公子和花娇姑娘踏进了锦绣阁的大门,一路搀扶上来二楼,就落坐在公主正对面的房里。 公主抬眼望去,随即收回目光,垂下头来,吹弹可破的脸颊染上一层粉红。 这一切显而易见,公主与那儒雅公子确实认识。 顾漠清又一掌拍碎两片青瓦,眸光暗含冷冽, 竟然敢骗她清纯公主的感情, 难道是有双份老二牌弟弟给她阉么? 她斜睨,只见骁岩璟冷着张脸,瞧不出情绪。 她流转目光,见儒雅公子替花娇女子拿针拿线,时不时两人交谈两句,花娇女子便遮唇浅笑,好生美好。 这般美好的画面让她眼里的冷冽多了分, 但毕竟没亲眼目睹儒雅公子与公主交谈,所以他们要一直趴在屋檐上等待。 日近正午,太阳毒辣。 顾漠清有些眼花头晕,她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时,一片阴凉笼罩着她。 抬眼一看,只见骁岩璟伸直了手,撑起广袖替她遮挡着骄阳。 她面色一滞,望着眼前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这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骁岩璟脸一转,对上明晃晃打量他的呆滞眼神。 微启薄唇,淡淡一句:“看够否?” 顾漠清这才从不明思绪的感受里跳出,连忙闭上微张开的嘴巴, 略微尴尬地收回目光,不安的眼神落回到公主身上。 她四不四傻? 竟然看得忘收眼神。 “快看,来了。” 她用力拉了把骁岩璟的广袖,咬牙切齿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抓她的老公出轨现场。 只见儒雅公子踏着步子走进公子的绣房内。 公主羞涩一笑,如白藕的玉指轻指坐塌,意请他落坐。 儒雅公子浅浅一笑,落座与公主面前, 两人一言一语地聊着,儒雅公子的每一句话都惹得公主眉眼带笑,欢喜娇羞。 此时,公主手上的绣线用尽,玉手伸到篮子拿,偏巧男子也伸了手。 两手触碰到一起,瞬间弹开,两人脸上都浮着羞红。 这时,不知男子说了什么,公主犹豫片刻,便自动把手伸了出去,男子手搭在公主的腕上。 顾漠清神色一动,若有所思。 看这个渣男行为举止间透着正人君子之风,不想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才对啊。 而这边,骁岩璟眉头一拧,欲站起身子。 顾漠清双目大睁,眼疾手快,一把扑倒险些暴露的骁岩璟。 “你站起来干嘛?!” 怀里突然炙热的柔软,让骁岩璟脸上闪过一抹错愕。 抬手作势推开,但手触及到身上的柔软时,竟突发不舍之意。 权衡片刻,他默默地收回手,暗压心中异样,别过眼去, 不看身上那张通红可爱的娇颜。 说话间带着一丝紧张:“轻薄公主,自是要……” “就碰了下手,轻薄个鬼!” 顾漠清抢了他的话。 这妹控也控得太夸张了吧! 如果刚刚不是她见义勇为,一把拦着,恐怕骁岩璟早就已经飞窗而入, 手起手落,一掌碎了那个待定渣男的猪爪子了。 哼,要是公主最后真的和待定渣男成了,她这算是救驾有功, 到时候她一定要好好地邀个功赚上一笔才行~ 顾漠清心里的小九九打得贼响。 一个弹指,弹醒她的幻想。 “嘶~你是要弹开老娘天灵盖吗?!” 她摸着痛得忍不住鼻酸的额头,低声吼道。 “还不起来?” 他淡淡地睨着身上的狗皮膏药。 看着瘦瘦小小,没想到挺沉! 趴瓦片趴得她手疼脚疼,好不容易有个人肉垫子垫着,她能轻易下来? 那绝对不可能的嘛。 于是,她一把捂住骁岩璟性感的薄唇,故作声势。 “嘘,你以为我想趴在你身上吗?你不要动来动去的!小心被他们发现了!” 为了不让骁岩璟有空隙跟她掰扯,她往上一爬,探出头去。 “我帮你看就好,你眼不见为净,省得弄出人命来。” 骁岩璟微嚅唇片,想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又觉顾漠清所言有理, 毕竟他刚刚是真的想破窗而入,一掌拍碎那个男人的臭手。 想此,骁岩璟幽深似海的眸底略过一抹戾气, 骁岩璟凌空撑着的脖子有些酸累, 斜睨一眼旁的细腰,犹豫片刻, 随即脑袋一歪,靠在顾漠清的腰侧上。 他的鼻间萦绕着淡淡的香味,这种香味不像其他女子身上一晃而过的浓花香,闻得他呛鼻。 他深吸几次,越闻越觉熟悉。 片刻,神色了然, 原来, 青果子的味道。 五十章 王爷,你不当狗简直太可惜了! 这味道成功地勾起他的食欲, 他忍不住咽下唾液,结实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下。 骁岩璟正闻得入神,枕着的脑袋突然落了空。 淡淡香气远了。 骁岩璟的眼里掠过一抹不自觉的失落, 顾漠清翻躺到一边,深望着蓝天。 “家里应该是开药铺或者医学之家,家境普通甚至贫寒。” 骁岩璟难得投以算为友好的目光,浅笑一分:“还不算太过愚笨。” 她眉梢一挑,看向一旁的男人。 “意思王爷早知道了?” 这怎么可能呢? 她也是观察了好久才看出他在给公主把脉的。 再结合各种细节加上合理的逻辑推理出来的说辞, 骁岩璟连看都没看,怎么可能知道,除非他认识那个男人。 骁岩璟哼笑一声:“他身上有很浓很杂的药材味。” 他的鼻子比寻常人灵敏得多, 对味道尤为敏感,在那个男人走进公主的绣房时,迎风吹来他便闻见了。 顾漠清目瞪口呆。 “你属狗的吧?” 隔这么老远都能闻见! 这技能,她只想夸一句牛逼。 顾漠清脱口而出的遭来一记冷眼。 见势不妙,她扯着笑闭上了嘴。 “那王爷你再闻闻,跟他一起的女人,能闻出什么来吗?” 她投以期待的目光。 这货怎么这么像一条警犬呢,真是太招人稀罕了。 这以后要是丢了东西什么的,拉他出来随便溜溜,不是分分钟找到的事? 骁岩璟一个大掌拍在顾漠清的脑袋上。 有时候他真想撬开她脑子看看, 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敢一次又一次地挑衅他。 顾漠清像被打焉的茄子,可不敢再作死。 只谨慎而严肃地问了一句:“那你能通过他身上的那股药味循着街道找到他家吗?” 骁岩璟忍无可忍,低沉着嗓音。 “你真把本王当狗使?” 试问天下,敢如此在他面前放肆的,哪个不是到阴曹地府报道了。 “不,不能就不能呗,我就是问问。” 顾漠清咧嘴笑道,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失望, 哎~ 她果然高估了这男人的特殊技能, 他怎么可能比得上又飒又帅的警犬呢。 她的眼神被骁岩璟尽收眼底, 这个女人,是在心底认真地拿他和狗比吗? 看样子,他还没比赢狗?! 想到这,一股气意涌上心头, 他气不过又打不得,干脆翻身跃下房顶, 眼不见为净! 顾漠清这下急了,这里可有好几米高, 摔下去不死也得残个一手半腿的。 她小声吼叫:“喂!过分了啊!这么高我怎么下去?” 这男人也太小气了吧!再说警犬多优秀多好啊! 他以为随便一个人都能和威风凛凛的警犬相比的吗?他还不乐意。 骁岩璟理了理广袖。 血可流,袖不可皱。 逐淡清一句:“你不是很能么?自己下来!” 说罢,骁岩璟真就挥一挥衣袖,走了! “你站住!” 顾漠清柳眉倒竖,语气里充斥着警告和命令。 这么硬性的自己,别说你们,她自己也喜欢得不行。 骁岩璟回头,一个锋利的眼神杀来。 一个差点成强_奸犯的人,还会怕一个小小的犀利的眼神? 开玩笑! 今天,她誓要狼性一把! 她高傲着下巴,眼里满是不屑, 用清傲的语气叫道:“我错了!” 骁岩璟抬起眼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特地走回来两步。 “你说甚?” 她把下巴抬得更高,可以说是以孔看人。 口气比刚刚更刚更有种:“我错了!我腌青果子给你赔罪!” 呵, 用最狼的态度说最狠的话算什么? 她这种用最狼的态度说最怂的话才是真功夫! 试问在坐的各位小辣鸡,比怂,你们能比得过我? 骁岩璟微垂着头,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痕,深邃的眸子溢满笑意。 当热风吹过,他面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抬起的头颅,是冷瘫着的脸,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在他一贯冷瘫的脸上感觉到了得意! 他跃上房檐,大手搂住柳腰,一跃而下。 顾漠清看着骁岩璟前进的去向,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一丝慌乱。 “你要去哪里?” 千万别是她想的那种! 而骁岩璟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半点不带搭理她,直接抬脚而去。 顾漠清眼眸泛乱,紧跟在后。 难道她赌错了? 热闹的大街上,飘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尤其吵杂的市井声,显得人间美好。 但她现在是半秒都没心情感受,全身心地跟着前方挺拔修长的身影。 一路的左拐右绕,骁岩璟突然就停下脚步。 抬头一看,破旧的牌匾写着! …看不懂。 但她不瞎,这是一间破旧的药铺。 顾漠清漆黑的双眼此刻翻涌着万丈光芒。 不由啧啧称赞:“王爷,你不当狗简直太可惜了!”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赏赐的天赋啊! 放在科幻片,这货绝对是一只超能力者。 骁岩璟冷幽幽地盯着她。 这女人今天是没带脑子出门么? 周遭的气场顿时冷了十几度,任凭人山人海的热气都缓和不了。 顾漠清唇瓣一抿,意识到脱口而出的话多么放肆。 但她要是跟他解释她真的是崇拜型的称赞,他会信吗? 骁岩璟不知哪里掏出一把折扇,打开,扇着扇子踏步而进。 “这位公子,抓药还是?” 一位身体硬朗的白须老人笑问道。 骁岩璟咧嘴一笑:“在下是令郎朋友,他可在?” 白须老人浊眼一亮:“哦!原来是儒安的贵友!” 骁岩璟眸光一动,瞬间恢复常态。 儒安? 人如其名。 顾漠清暗暗点头,非常看好这个名字。 老人浊眼一转,看向一旁的顾漠清:“这位想必也是儒安的贵友?” 贵友? 她眼角一抽。 难道看不出来她是个貌美如花的女人么?! “是啊,我们都是儒安的好友,经常一起畅谈天地。” 骁岩璟一个横插进来,丝毫不打算还她清白。 斜睨着顾漠清面上的五味杂陈。 看得他心情甚好,眉目一挑,悠悠扇着凉风。 顾漠清嘴角一抽,连解释都省了, 直接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压低着嗓音:“是啊,太久没见儒安了,今天恰巧和狗公子路过,就想进来寻儒安叙叙旧。” “哎呀,这真是不巧,儒安陪他妹妹温婉上锦绣阁去了,看时辰也快回来了,狗公子要不坐着等会?” 这一口一个狗公子,叫得骁岩璟脸都僵了。 斜睨着洋洋得意的顾漠清, 他恨不得封上她的嘴,如果不是现下人多眼杂,他一定会这么做! “狗公子?您不是说关心儒安近状吗?问济伯伯也一样的。” 五十一章 青天白日大板砖 顾漠清笑得一脸友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真的是相亲相爱的好知己呢。 骁岩璟收扇,优雅转身,故作不经意地打打扇,一扇子打在她唇上, 这一扇打得不轻,痛得顾漠清抿舔了下唇瓣, 哼,这狗公子她别提叫得有多顺口了,越叫越顺,越顺越想叫。 尤其看他一副怒而不好发的憋屈样,别提多爽了,天道好轮回啊~ 要是能多叫两声,再被打一嘴巴子她都愿意。 不过她可不敢膨胀,再叫怕不是大嘴巴子这么简单了。 济伯愣了下,面色为难,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浊眼认真打量一番眼前人, 气宇非凡、低调富贵。 长得也是气宇轩昂、卓越超群。 济伯伯伯点头,便不再多疑, 笑着开口道:“儒安最近一直埋头苦读,准备科考,想来也就因此出去得少而怠慢了各位,老夫在这替儒安道个不是。” 说着,济伯就作起手揖。 顾漠清眼疾手快地拖住济伯作揖的手。 笑着打趣道:“济伯这使不得,我们和儒安都是朋友,哪有怠不怠慢的, 我们还以为儒安瞒着我们偷恋姑娘,不出来找我们做朋友了呢!” “胡说!儒安可没有!儒安自小就心怀理想,一心要报效国家,要为国出力, 至今都二十好几了都无一妻半妾,更别提什么姑娘了。” 济伯急得面红耳赤,赶紧给自己的儿子解释起来,生怕别人误会了去。 顾漠清眸子一闪,随即笑道:“济伯,我开玩笑的呢,儒安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身为好友还不清楚吗? 儒安乃堂堂男子汉,正人君子,日后一定能做殿中重臣,精忠报国的!” 顾漠清的这话让济伯顺心不少,脸上忍不住浮起自豪而后又掩下, 摸着胡须望着远处笑说道:“说这些都还早呢,一切都还得看他自己造化才是。” 顾漠清陪着笑,用手暗暗地戳了下一旁默不作声的骁岩璟。 该问的都问了,还不打算离开? 骁岩璟淡望她一眼,而后从袖口掏出一叠银票。 “其实来这也是为了给儒安送银票。” 济伯赶忙推回,面色红通:“这可使不得!不受无功之禄!” 骁岩璟将银票放至台面。 “同他说一绝酒楼白杯公子,他自会明白。” 说罢,趁着济伯转身拿钱的功夫, 骁岩璟拉着顾漠清迅速走出药铺,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了踪迹。 等济伯追出来,两眼望花都没瞧见人,在门口踱步几圈才紧捏着银票进了药铺。 ……… 她呆望着牵着她的大手, 透过晃动的青色袖,她隐约能看见他的指甲面,干净整齐。 大手虽修长,但掌心满是粗茧,摩擦着她手心里的细茧, 磨肉而温暖。 温热的大手突然松开,空气吹凉了手心的温度, 顾漠清回过神来,似是想抓住什么,一把握紧住手心, 随即嬉皮笑脸道:“原来你认识这个济儒安啊。” 又是赔笑又是送钱的。 “刚刚狗公子你叫得挺顺口啊。” 平平静静的一句话里,藏着冷意和不满。 顾漠清僵住脸上的欢喜,眨巴两下眼睛。 这货小心眼的功力要不要这么强? 她抬首,迎上那幽幽的眼神,甜甜一笑:“王爷,你刚刚笑的样子真好看~” 此话不假,刚刚骁岩璟咧嘴一笑的模样绝对称得上一笑倾城, 宛如一阵烈火拂面,拂得她的面红耳赤。 果然啊,帅气真的能让人死亡~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他心下一乱,尤其那突然甜软的笑,更是让他耳背一热。 “少阿谀奉承!” “没有啊,是真的好看,差点心都为王爷死了~” 为表真话,她按着胸口眨巴着眼睛,佯装萝莉小可爱,可怜兮兮地道。 这娇柔做作的模样,哪个直男不爱? 但… 骁岩璟这个直男真就不爱。 一阵鸡皮疙瘩直颤骁岩璟的心头。 对比之下,这女人的蛮横无理更让人容易接受些。 “哎!王爷,你走这么快干嘛去?” 顾漠清赶忙追上恨不得飞起来的男人。 她这张脸不说倾国倾城,好歹也是容貌姿丽,装个可爱有这么恶心吗? 顾漠清对自己的审美开始产生怀疑。 但转头一想,望着那背影同情一笑。 哎… 性冷淡也是怪可怜的~ 一辈子都不懂女孩子可爱美丽的样子。 那她就原谅他的有眼无珠吧。 今天本来开开心心,但顾漠清越跟越不开心起来, 这个方向… 是要直奔皇宫啊! 难道他是要进宫禀明公主和济儒安的情况? 难道她真的赌错了?! 她心颤颤。 公主病情隐瞒不报的这个罪还热乎着呢。 现在又因为她给公主报的刺绣课,弄出了个高富贵相恋小贫穷。 这所有的事情都与她环环相扣… 这要是让宫里的那头老母虎知道了,那她就是老母虎嫁女路上的绊脚石… 那她…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她相信骁岩璟会如实禀告的。 如果骁岩璟真说了,那她就真的玩完了! 想到这,顾漠清这心里咯噔一声。 面色一沉,牙关一咬。 豁出去了! 她抓起地上的大板砖,对着骁岩璟的后脑勺就是一个弹跳,抡下。 骁岩璟眸光一沉,迅速闪开。 啪! 一块青色大板砖摔在地上, 碎成两半… 两人都盯着地上的大板砖一动不动。 此情此景,她只想高唱一句: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此情此景,谁能想到呢? 谁能想到自己迅雷不及掩耳之快都能被躲过去呢? 谁能想到看似坚硬不催的大板砖是个外强中干的呢? 谁能想到骁岩璟此时正双目含怒地盯着不敢动弹一下的她呢? 她默默地擦了擦额头吓出的汗,再用脚默默地把地上断成两份的尴尬砖块拼在一起。 企图让它看上去不像是索人性命,用尽全力的模样。 她强装镇定:“王爷,我要是说我只是打算轻轻拍一下,您信吗?” 她真的只是秉着能拖则拖的心态想拍晕骁岩璟而已,绝对没有谋杀的意图。 谋杀皇室贵族, 纵使她浑身长满胆子她也不敢呐~ 而骁岩璟此时的脸色用青白交加来形容都不为过。 明显是不信的! 雕像骁岩璟终于动了! 但他骨节分明的手拿起地上的板砖是要做什么? “王,王爷,君子动口不动手啊!皇,皇族青天白日的杀人,会失去民心的啊! 冲动是魔鬼啊!王爷,是魔鬼!” 顾漠清瞪着惊恐的眼睛盯着一步步靠近的板砖,连连后退。 老天爷啊! 难道你给我重生的归宿就是青天大白日被一块砖头拍死吗?! 不!她不接受这种悲剧结局! 五十二章 如果我说我害怕,你信吗? 不!她不接受这种悲剧结局! 想此,顽强抵抗的顾漠清撒开腿就是狂奔, 怎料, 后脖子被一把掐住。 力道紧地一掐,一个扭转, 她娇俏皙白的脸猛地撞上结实的温暖,淡淡的体香徐徐萦绕着她的鼻间。 这… 这是什么个情况?神之扭转? 不杀反宠? 最后的午餐? 她灵光的大脑飞速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但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不过… 这结实的手感,好闻的体香… 真的好上头啊~ 她的大脑美妙得直冒粉红色泡泡~ 她现在是明白了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她趁势一把抱住这送上门来的健硕身体。 两手听从大脑的指挥,来回用力地摸着, 苍天呐,一个大男人,身上的味道也太好闻了叭! 她像猫闻着鱼一样,两眼放着绿光,饥渴难耐。 这身材,摸得她真的好想谈恋爱啊~~ “额啊!” 一声惨叫如同大钢针,砰砰砰地戳破她冒满脑子的粉红色泡泡。 循着惨叫,只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脸上血红一片,双目喷怒。 男人大手里还拿着…… 半块板砖? 男人咬牙切齿着,把板砖用力地砸了回来。 骁岩璟双眼一眯,透着危险。 大手一伸,稳当地接住砸来的板砖, 随即一个砸回,砸中男人的胸口。 男人直接飞摔在地上,吐了一口老血,猩红的眼里冒着不甘心的怒火。 最后,呲牙咧嘴着把银票扔回到一旁骨瘦如柴的乞丐碗里。 周围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人人称好。 这样热情的欢呼,这样热烈的掌声, 依旧无法缓解她紧抱着骁岩璟身躯发色的尴尬… 纵使心中有千百万个不舍得,但是手和生命才是最为要紧的, 她默默地放开乱摸着骁岩璟结实后背的咸猪手, 看着眼前黑成青铁的脸,强颜欢笑着。 “如果我说我害怕,你信吗?” 毕竟抢乞丐钱的那个男人确实长得挺吓人~ “你觉得本王该信还是不信?” 这一个反问,倒还不如直接给她一拳来得爽快。 她皮笑肉不笑:“信……吧~” “你再敢偷袭本王,本王定将你……” 定将她如何? 他一时间…… 没想好! 顾漠清将假笑进行到底:“定罚我多做两顿饭给王爷赔礼道歉!” 骁岩璟这个男人,她现在摸得也算叫一个透透的。 骁岩璟目光一动,想到那些菜肴,喉结一滚。 这个惩罚似乎也合情理。 骁岩璟的细微神情,她全看在眼里, 趁着热头,她立马作请的手势。 “一想到能为王爷做饭,我的心情是激动难忍、欢呼雀跃, 还请王爷现在移步回府,我立马做个七菜一汤的硬菜伺候您!” 可顾漠清的殷勤讨好并不能阻止骁岩璟坚决前进的脚步。 她神色一顿,连忙大步跟上, 张了张唇瓣随即紧闭不语,明亮的眸里轻泛疑惑。 虽然她不是很了解帝上对公主联姻的态度,但作为一国之主,肯定是以国事为重, 从帝上知道公主病好,既不作处理又不声张的行为上就看得出来。 而帝后那边,是铁了心一定要公主远嫁的,帝上中立的态度做最坏的打算而言,那就是和帝太后是一头的。 那么,宫里的两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她是不指望了。 再者,公主常年生活在王爷府里,离得近感情深,骁岩璟又是个妹控,所以公主一定是和骁岩璟感情更好一些。 再言,骁岩璟在宫里有些举足轻重的地位,不管从哪个方面想, 公主联姻的转折点,成在骁岩璟手里,败也在骁岩璟手里。 从亲情这方面出发,她觉得骁岩璟这里有希望。 但从规矩这方面出发,她又觉得骁岩璟这里是死胡同。 所以, 你究竟会怎么选呢? 顾漠清凝望着前头的身影,神情恍惚。 …………… 进了宫后,骁岩璟没有如她所想跑到帝上跟前打小报告,而是直接领着她到帝花园里。 此时宝妃已侯在亭内,顾漠清故作欣赏美景四处打量, 不见帝上, 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宝妃强制帝上不准跟着也算是误打误撞省了一桩危险事。 话不多说,她赶紧带着宝妃运动起来,生怕待久了会祸从天降, 但余光始终流离在骁岩璟身上,生怕他一不留神就走了。 可出奇的是,今天的骁岩璟那叫一个寸步不离,就直坐在亭里静候着。 顾漠清眉心一颤,眼里一闪而过疑惑。 这么懂事? 可~ 事出反常比有妖! 不过只要骁岩璟不跑去打小报告,她就安心。 但安心不过三秒。 骁岩璟就造次了。 只见他从石凳子上悠悠起身。 抬脚就走,大有一副嘿,我要去打小报告了的贱样。 顾漠清惊愕失色,撒腿就追, 她双手成爪,就在要两爪子勾住骁岩璟万恶的身躯时, 骁岩璟突然止住了步伐! 顾漠清双眼一震,双腿齐刹,刹住了风火轮一般的脚。 骁岩璟收回赏清雅荷花的目光, 转头清清幽幽地看着眼前这个大有张牙舞爪之势的女人。 顾漠清默默地放下了两只勾魂爪,讪讪一笑。 不用照镜子她都能想象得出来她现在笑得有多么的自然而不失尴尬。 “怎?是怕本王跑了?” 说着,骁岩璟坐回石凳子上,泰然自若。 顾漠清:……老娘不就是怕你跑了么?心里没点数! 心里骂骂咧咧,但面上却要毕恭毕敬。 语气紧张地说道:“哪能啊,王爷位高权重,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敢拦着? 但王爷也是金枝玉叶的,我这是担心王爷站在亭边危险,救驾心切,才一时失态。” 顾漠清的胡话张口就来,自然又合情理。 她自己都要被这万恶旧社会逼出来的闪电般反应能力献上膝盖了。 骁岩璟端起桌上一盏茶,作浅抿之势,以来遮下唇角扬上的笑意。 “把娘娘独自晾在园中,你如今胆量能撑天了。” 骁岩璟清淡地说了句。 顾漠清暗呀一声,跑着回到气喘吁吁的宝妃旁。 今日份跑步完成。 宫女一行搀着宝妃回去了,骁岩璟也从座上起来身子, 只是什么话都不说。 顾漠清也是出奇的沉默,只安静地跟在骁岩璟身后,默默地擦着满头大汗。 当他们离帝书房每近一步,顾漠清的心就提高一分,汗也流得更多。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紧张。 终于, 他们走到了帝书房的正门口,顾漠清的心都提到喉咙里了。 骁岩璟一个转身,上了石阶! 顾漠清瞳孔一缩,紧张得要爆炸了。 不可否认,她心态崩了。 五十三章 本王背影丑么?(1) 她握紧着拳头,嘴唇更是抿得成线。 骁岩璟大手抬起,就要推门而入。 手都摸到门边了,又突然地收了回来, 淡淡的目光流转,面无表情地望向台阶下站得显生硬的她。 顾漠清懵了,她刚刚是看错了吗? 为什么她刚刚在骁岩璟冷淡的眼里看到一丝得意? 骁岩璟走下阶梯。 对面前的女人惊慌的眼神甚是满意。 转身之际,笑痕盈盈上脸。 顾漠清迷糊了, 看着走得稳健中透着些许得意的背影,眉头微蹙。 这是个什么套路? 难道说骁岩璟是特意跑上去,就对了吓唬她一把? 想到这,顾漠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怎么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幼稚! …………… “爹,这是?” 济儒安望着济父手里的一叠银票,温润如玉的脸上微泛不解。 “今日有两位衣着非凡的公子到铺里找你,说是你的好友,有位叫狗公子让我把银票拿给你, 说我转告你什么一绝酒楼白杯公子你就会明白的了。” 济父眯着浊眼溜着胡须回想道。 济儒安明亮的眼睛霎时惊喜,拉着济伯的手笑得兴奋。 “他当真说了一绝酒楼白杯公子这话?爹你确定没听错?!” “是啊,他亲口跟我说的,我肯定不可能记错!” 济伯信誓旦旦道。 各种复杂难记的药材名他都记得不在话下,更何况区区一个酒楼的名。 济儒安双手颤抖地接过银票,眉目欢喜。 “这…真的是太好了~” 一绝酒楼的白杯公子,他济儒安终于得到了白杯公子的认可! “兄长,妹妹就先恭喜你了。” 温婉一扫脸上的疲累,眉眼带笑,轻声细语道。 济儒安将银票当宝贝一样安放于胸前,明眸里闪着坚定。 “恩!” ……………… 骁永纯边哼着小曲儿边绣着帕子。 时不时地轻笑出声,又时不时地面颊泛红。 顾漠清靠在门边上看得是唉声叹气。 果然啊, 沉浸在爱情里的女人智商都为零,连危机感都成了负数! 看样子公主现在除了想济儒安这个人,完全没有想其他任何事情的亚子。 顾漠清用力撑开脸上愁缩的五官, 让自己打起精神来,随即露着洁白整齐的牙笑得开心:“公主,你现在在绣什么呢?” 骁永纯抬首,浅笑嫣嫣,两抹粉红小云晕染在双颊,甚是娇美动人。 “并蒂莲。” 顾漠清敷衍式地点着头道:“哦~并蒂莲好并蒂莲好~” 随即目光流转,笑道:“公主这两天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跟我说说。” 骁永纯拿针的手顿了下,甜美的笑容僵住。 仅一秒,又恢复常态:“在锦绣阁一绣就是一天,到哪里去遇什么好玩的事呀。” 见骁永纯不打算坦白,顾漠清也不急于一时。 “公主,我想起觅儿找我还有些事情,我先去一趟。” 骁永纯绣得专注,头也不抬道:“恩,去吧。” 出了房门,顾漠清唤来三个门卫站在公主房门口,千叮咛万嘱咐一步都不可以离开。 上次那个蠢贼见没偷得逞,难免心有不甘,怕这段时间又会再跑回来。 不过她也是真十分好奇, 就那种令人堪忧甚至同情的智商, 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踏上一条自我愚蠢,饿死自己的不归路! …………… “嘁!” 骁岩璟打了个喷嚏。 他怎么感觉刚刚有人在骂他? 骁岩璟理了理广袖,端着桌上的银盘从椅子上起来, 移步到待客桌,坐下。 干净的指尖敲打着檀桌面,清脆而缓慢。 三年前,他在一绝酒楼用膳,偶听到楼下几道言论灾民难民情况的少年郎音。 皆是一味怪罪官员办事不力、能力有限又或大言不惭的肤浅之词。 这时,突然响起一道清脆而坚定的声音。 反对他们的说辞,并从好几个方面分析事态。 其言辞凿凿、深谋远虑。 年纪轻轻有这等看法,也称得上是位人才。 而后嘲笑声四起,从中知晓那少年郎家境贫寒。 家有病母弱妹,时常要看病吃药,家徒四壁,已无剩银票让少年郎去考取功名。 他当时秉着反对的心态,随口说辞几句,堵了悠悠众人的嘴。 那少年郎听了他的说辞如醍醐灌顶,激动不已,一心想要拜他做老师。 他当时便允诺若那少年郎能继续苦读圣贤书,保持为国为民的决心。 哪天他能在大街小巷听到少年郎的传闻了,他定会出现扶他一把。 如今,那少年郎的才华与抱负街头小巷皆传皆知,已然是民间才子。 那少年郎便叫济儒安。 骁岩璟长指捻起盘中的青果子,咬了一口,嚼着。 原来济儒安长那副模样。 时隔多年,他一不小心忘了。 啪! 书房门被猝不及防地推开。 座上的男人明显也是诧异的,对自己的走神暗恼, 此刻,双目渐渐沉下, 手里咬了一半的青果子,当放还是不放? 来人也是神色一怔,尤其看着桌上一大盘满满当当得快腻出来的青果子时, 眼角抽搐不已。 装得这么一大银盘,至少有四袋吧~ “王爷,这是……” 顾漠清生怕骁岩璟把银盘子收了,故而快而从容地走过去, 瞧着快放不稳的果子,疑惑显而易见。 骁岩璟放下手里咬了一半的青果子,神色自若。 “前几日晚上府中进了贼人,被本王擒住了,贼人怀里藏着偷来的青果子,还于后厨担心惊动太大。” 换而言之,怕把果子还到后厨从而会引起惊动, 为避免不必要的恐慌,所以就自己留着吃了? 还吃得这么享受自在,活像一副后厨亲手端上来的样子, 就不怕有毒吗? 顾漠清微眯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骁岩璟。 这一波又长又臭的解释, 她怎么觉着怎么听都像是在狡辩呢? 经过一阵打量,她越看骁岩璟的身形就越像那晚偷果子的贼人。 顾漠清心底呵呵一笑, 编,可劲儿编。 顾漠清一秒换上佩服的神情,昂声道:“王爷!您好身手啊!我那晚给了那个贼人一大板凳子, 用尽了全力啊!都没有把他给干趴下!没想到王爷轻轻松松就把他给拿下了。” 骁岩璟面色波澜不惊着,但听到板凳二字,眸底始终涌了下。 那一板凳砸得不是一般的重! 被这么一提醒,他现在后背很客气地隐隐作痛,似乎是在提醒着他那晚的情景。 这微不可察的眼神被顾漠清瞧得清楚, 当下确定,那晚来她房里偷东西的就是这个男人! 这究竟是什么级别的闷骚吃货? 大半夜的,爬窗来偷? 而且是放着她这种漂亮女人不偷,偷几个破果子?! 五十四章 本王背影丑么?(2) 而且是放着她这种漂亮女人不偷,偷几个破果子?! 不得不说, 她坚如钢铁般的内心,此刻很受伤~ 嘤嘤嘤…… 在一个男人的眼里,她竟然比不上几个腌青果子~ 骁岩璟轻哼一声:“想必贼人……” “想必那个贼人的武功真是不怎么样,眼神也不好!” 尤其眼神,特别的不好! 她在心底没好气地呸了声。 “他一定是把果子当成什么珍珠玉石给偷了去,啧啧,武功不好眼睛贼瞎,没想到脑子也不好使~” 顾漠清紧着抢了话,拿起一颗果子一边嚼一边嫌弃地吐槽。 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惋惜,惋惜一个大好青年竟然宛若智障。 骁岩璟脸上毫无波澜,但心底是不舒服的, 这个女人当着他的面这么辱骂他,真的合适么?! 但偏偏他还不能动怒。 顾漠清察觉到旁的骁岩璟的气场正在以光速发冷。 但…… 那又怎么样?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尽情吐槽、蹂躏他他还不能动怒的机会。 她如果不好好地珍惜,怎么对得起王爷如此“好意”送上门的机会, 怎么对得起吃饭的五千块,怎么对得起她粘车猴儿的花名! 这些个虐心账,她都在心底手提小本本,全记着呢! “王爷,那您瞧清那贼人的脸没?” “未瞧……” “哎,那真的是可惜了!要是瞧清楚了,等他下次再来我好提前准备准备,放几十银票在桌上给他, 毕竟要照顾一下人家作为贼的自尊心才是,这么傻的一人,频频失手,我真害怕他一时会想不开,一刀把自己了结了啊…” 顾漠清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 骁岩璟:“…………” “而且从他的背影中,我能感觉到,他还极有可能是个样貌残缺,能力差劲,生活不幸的可怜青年。” “没脸在青天白日里好好活着,才误入歧途整天跟只臭老鼠似的,只在晚上偷偷摸摸地苟活~” 说着,顾漠清忍不住哽咽,靠着强硬的决心,挤出来两滴同情泪。 骁岩璟:“…………” 顾漠清擦干眼泪,坚强笑道:“王爷,下次人家要是再来,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只偷不伤人,到底也是位身残志坚好青年。” 骁岩璟欲启口,又被一声浓重的叹息打断:“那个背影……实在是太丑了!可怜呐……” 顾漠清做出一副丑到让人同情的神色,手捂着嘴巴, 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太丑了,真的太丑了… 最后似是忍不住哽咽,哭泣地揉着眼睛,跑姿做作地夺门而去~ 骁岩璟绷着个冷脸,久久不动弹。 半响, 低沉着嗓子:“沉铭!” 沉铭从梁而降。 “王爷。” 他从座上站起,走到沉铭的身前。 沉铭能感觉到,周围的气场越来越压抑! 沉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王爷这又是… “本王背影丑么?” 沉铭面色大诧:???这是什么新战术…… 沉铭迟疑,久久才结结巴巴地回答。 “不,不丑……” 骁岩璟踏着步子,向前走了两步。 “这个距离呢?” 沉铭咽了口口水。 “不丑……” 骁岩璟又向前走了两步。 “这个距离呢?” 沉铭现在连口水都不敢咽了,这比王爷打他一掌还吓人啊! “不丑~” “好看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得沉铭一哆嗦, 沉铭现在的神情该怎么说呢?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王,王爷的背影挺拔有力,健硕结实,非常好看。” 这个沉铭并没有瞎说,骁岩璟的身形是公认的,毋庸置疑的好。 脱衣有肉,穿衣显瘦,完美的黄金比例, 最重要的是有八块线条完美的腹肌…… 骁岩璟回过身子,冷幽幽地看着沉铭。 “是吗?” 那为何那个女人竟丑哭了?! “自然是。” 沉铭赶紧回答。 半响。 “本王能力很差劲?” 沉铭:………… 王爷,求放过! …………………… 肉大叔领着顾漠清和觅儿来到一间草屋院里。 大大的院子里堆满大小不一的缸。 肉大叔直接冲进屋里头,高声叫喊道:“老憨头,人我带来啦!” 这时,一个年五十多的老实男人从屋里兴冲冲跑出院来。 笑容满面地看着顾漠清:“您就是老肉说的顾姑娘吧。” 顾漠清回以微笑。 “是,我来看之前肉大哥在你这定的水缸。” 老憨头粗糙的手擦了擦腰间的围布,连连笑点头。 “好好!快进来坐,缸都在屋里呢!” 顾漠清跟着老憨头走进屋里,屋里堆满水缸,大中小的都有。 她拿起几个小的,里里外外细看起来,又闻了闻。 而后用手来回摩擦着缸肚子,确定不粗糙割手才放下。 故而点头笑道:“挺好的,肉大哥找的人我放心。” 说着,她从胸口掏出银票来。 “憨伯,这是买缸的银票,你拿好。” 老憨头接过银票子数着,高兴得呵呵直笑。 他哪里一口气卖过这么多的缸啊,甭提心里多高兴了。 “哎!顾姑娘,这,这给多了!” 老憨头把多余的银票抽出来,递还给顾漠清。 顾漠清挡下。 “这是给你的辛苦费,你的缸做得很好,我很满意。” 可老憨头却是个死板的,说什么都不要。 “这,这缸多少银俺就收多少,多的俺,俺不能要!” “憨伯,你看,我是想跟你长期合作,日后需要缸我还得找你呢,这点微不足道的银票是我以表心意的。” “而且我听闻你有个孙女,特别俏皮可爱,这银票你就当我给小姑娘买吃嘴的钱,你就别推辞了。” 老憨头一脸焦急,还想说什么,被肉大叔打断了。 “哎哟老憨头,这是人顾姑娘疼惜你家孙女的,你就别推辞了!我们还忙着呢,得赶紧把缸抬走。” 实在不好再推脱,老憨头这才腼腆地将银票子收下。 “那就谢谢顾姑娘您了。” 随后四五个人将缸一个一个地搬到门口的推车上, 然后运到肉大叔的家里,来回运了五趟才运完。 肉大叔的妻子是位温和好说话的妇人。 也跟在院里头打着下手,又是搬缸又是洗缸的。 忙活好半天,才把缸用醋水洗好了去了味儿。 “来,都累坏了,快喝些凉茶歇歇。” 妇人笑着给她们倒上凉茶,又端来一盘果子。 行为举止间皆是温柔、有序。 顾漠清忙中得空了,才发现妇人长得挺漂亮的, 蕙质兰心,很有气质,不大像是平常的百姓人家。 她又看了眼一旁动作粗糙,长相油腻的肉大厨。 这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对, 简直诠释了什么叫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五十五章 狗骗进门杀的酸臭爱情 趁着妇人进屋的功夫,顾漠清赶紧靠到肉大叔旁的, 小声问道:“大哥,嫂子是不是眼睛不好使?不然怎么会嫁给你呢?” 肉大厨听罢,竟然羞涩一笑,翻了个娇怒的白眼。 “我娘子叫兰清,那可是大户人家的宝贝姑娘,是大家闺秀,贤淑聪慧得很, 因为我做饭好吃,我家娘子才嫁给我的。” 顾漠清被凉茶呛得直咳嗽。 “那嫂子家里就不反对吗?” 是个正常人家的有钱人都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家境普通的厨子吧? 此时,肉大厨一脸的感激,感叹道:“我家娘子为了嫁给我,同家里闹翻了,断绝了关系…” 随即低下头,苦笑一声, 接着叹息说道:“我本以为只要我努力做菜,赚银票子,就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只是没想到我无能,让她跟着我吃了这么多的苦,从一个大家闺秀变成一个每日操劳家务的黄妇人~” 顾漠清拍了拍肉大厨的肩膀。 “不一定有钱有势才能过得快活,肯嫁给你说明嫂子不是那种一味追求虚荣的人。” “嫂子要的肯定是一个爱她,只娶她一个的好丈夫,在她眼里你就是那个千金难换的好男人呐。” 肉大厨揉着红了眶的眼睛,笑得羞涩:“瞧你说的,把我夸得这么好,我这张老脸都不好意思了。” 这时,兰清嫂嫂从屋里头出来,一掌拍打在肉大厨大大的脑袋上。 生气地哼了声:“夫妻十几年,还不如顾姑娘懂我的心。” 肉大厨包裹住的手,嘟着嘴委屈道:“懂懂懂,我这不是心疼娘子跟着我受苦了嘛~” 兰清嫂嫂这才气转晴,笑得欢喜。 “知道我跟着你受苦了,那你日后要好好赚银票给我花,不然我就不让你做饭菜给我吃了!” 听这话,肉大厨肉手握得更紧了,委屈的脸上是不同意。 “那不行!我要做一辈子的饭给娘子吃,我今后一定会努力赚银票,给娘子买很多首饰和衣裳。” 顾漠清看着眼前这一部温暖大片,叹了声。 果然啊,不管什么朝代。 都有这种把狗骗进门再杀的“酸臭”爱情。 哎~ 她什么时候也能谈个甜甜的恋爱啊~ “哎!你们都听说了吗?前天邢家被满门抄斩啦!” 对面的妇人坐在一起聊起家常来。 话题引起顾漠清的注意。 刑家? 她怎么感觉在哪里听过? “听说啦!我还听说前段时间他那个儿子暴毙街头,还死了十几个打手, 还听说有些打手都是给人用拳头活活锤死的,哎哟可吓人了。” “邢家老爷悲痛得都吐血了,险些就两眼一翻升天了,再后来刑家老爷顾了许多江湖杀手, 大肆扬言要替他儿子报仇,还说要屠杀仇人的九族! 这事啊,当时闹得是沸沸扬扬,人心惶惶的,生怕遭了无罪的殃。” “可最后不知道怎么的,邢家突然就没了动静,直到后来传出说邢家与琅国有所勾结, 是叛国贼,后来啊,就全都被宫里的抓了去了,灭了满门!” 几个妇人唏嘘不已。 其中一妇人生气地哼了声。 “灭得好!那邢家人仗着自己有钱有势,霸道横行! 还有,多少花样姑娘惨死在他那个畜生儿子手里! 又多少百姓被邢家老爷给榨干害死的,这种人早就该下地狱让阎王爷收拾去!” 这时,从屋里出来一中年男人,坐到一旁加入群聊。 “你们说的这个还不算吓人的,就之前被活活锤死在街上的几个打手,那才叫一个瘆人呐! 都被大刀碎尸万段了,碎得都拼不成人形了,直接就被扔到山里喂狼了, 几个打手而已,也不知道到底犯了什么大罪,竟然死得这么惨。” 顾漠清的眸光一闪, 唇角不禁荡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听完家常,她便进屋收拾起来, 因为明天就是丞相千金的生辰,这是一笔大买卖更是一条能够火遍全禀翊城的活广告! 所以她一定要做到最好,于是为了保证食材的新鲜和爽口, 今晚黎明她才让农家把现摘下的瓜果送来。 由于量多,以是天亮她就要准备酱料和食材,而王府到肉大厨家路程费时间, 所以为了不浪费时间,今天她与觅儿便直接住在肉大厨的家里了。 …………… 晚膳上桌,骁岩璟只瞧了一眼,半响未动筷子。 其实菜一进门,他便闻出这不是那个女人做的。 骁岩璟到底是忍不住眉头微蹙,故而问道。 “顾漠清呢?” 答应给他做两个月的饭,竟然又言而无信! 女奴屈膝。 “顾姑娘特公主准许,今晚不住府中,外出了。” 骁岩璟眸光一闪。 三更半夜外出, 还夜不归宿? “去哪了?” “下奴不知。” 骁岩璟手一抬,下人们都退出了用膳厅。 他拿起筷子,在各色菜上游离,最后还是放下了筷子。 吃不下! “去查查。” 梁上一闪。 …………… 一个黑影一动不动地静趴在肉大厨的房顶。 房下的一桌子人正兴高采烈地吃着饭。 香味浓郁,都飘到屋顶上来了。 沉铭的肚子也应景地咕咕叫了起来。 难怪王爷这么喜欢吃那个女人做的饭,闻着确实香得很! 沉铭这一趴就趴到他们熄灯歇下, 他跃下院子。 挨个看完一院子的缸,随后又到一旁的灶台。 “谁在哪里?” 一声清脆,把沉铭定得死死的。 沉铭能感觉到胸口的猛烈撞击。 大手轻放下油缸,打算逃跑。 可来人已经跑到他身后来了。 “哦!是你!” 觅儿认出沉铭来, 是那个给顾姐姐送煎饼的怪男人。 她,她竟然还记得他! 沉铭激动得呼吸都深了,内心更是泪流满面, 太好了~ 他僵硬地回过身子。 只见眼前的女子一头乌黑秀发披在肩上,额前碎发轻贴在脸庞,清纯中显得性感~ 尤其那双宛若星星的大眼睛,像是在和他说话一般。 与此同时,一股热气徐徐蒸上耳朵,烫得很。 沉铭如果能看到自己现在满脸红得像喝醉了酒一样,一定会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觅儿见状连退几步,紧抓着领口,花容失色道。 “你,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怪疾啊?怎么动不动就一脸通红得吓人。” “不,不是!没有!我没有怪疾!” 沉铭猛捂了下红脸,连连摇手否认, 他的身体好得很! 觅儿还是不信他说的,一直保持着远远的距离。 “你,你一直跟着顾姐姐到底想干什么?” 沉铭红脸微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他要说是王爷让他来跟踪调查她们的? 这不行! 万一她把他当坏人了怎么办… 正当沉铭不知所措的时候, 咕噜噜~ 一声空城计在寂静的夜里响得有为刺耳…… 五十六章 一不小心笑醒了 沉铭面色是红中带囧,赶忙捂着肚子。 “这么晚了,你还没吃晚膳吗?” 身体不好还结巴,现在又饿肚子, 哎~怪可怜的。 觅儿水汪汪的眼睛里涌起同情之色。 虽不想承认,但沉铭的内心深处很想要和觅儿多说两句话, 于是便厚着脸皮点了点头。 觅儿跑到厨房,端来几个菜和一碗米饭,放在桌上。 “那你快过来吃吧。” 沉铭听话地坐下,拿起碗,吃得很是拘谨。 在门边上偷窥着这一切的顾漠清啧声连连。 真是没想到这个沉铭偶像包袱如此之重。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沉铭紧张的同时,还在找着自己好看的侧脸角度对着觅儿。 心计男! 但这一切真的是顾漠清想多了。 她不知道好看的人,怎么坐,哪个角度,都是悦目的。 “你一直跟着顾姐姐干嘛?你喜欢顾姐姐?” 觅儿的疑问,成功地咽住沉铭。 但不想在白月光面前体现囧态, 沉铭只好面无表情,硬生生地让饭自己咽了下去。 表面多平静,喉咙就有多咽得慌! 饭一落肚,沉铭立马捉急解释。 “才没有!是王爷让我来的!” 说完,沉铭才意识到说漏了嘴。 不仅觅儿惊讶,趴在门边的顾漠清更是竖起耳朵想听个究竟。 骁岩璟三更半夜地派人跟踪她,目的是什么? 难道对她还是疑心不减,认为她会对公主不利? giao!这个狗东西。 她平日里都这么竭力虔心地帮公主了,竟然还怀疑她别有目的! “王,王爷为什么要派人跟踪顾姐姐?顾姐姐犯错了?” 还是说顾姐姐有什么问题? 可顾姐姐待人亲切、为人正直又聪明能干,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如果王爷因为什么事情误会了顾姐姐,一气之下错杀了顾姐姐怎么办? 觅儿越想越慌,面色焦急,眼眶泛泪。 觅儿的眼泪一掉,沉铭就像被滚烫的水泼了一样猪,猛地跳了起来。 “你别哭啊!她,她没犯错!” 可觅儿眼泪哪里停得下来,皙白的可怜脸哭得叫一个梨花带泪。 沉铭急得更是额头汗出来了,想安慰又不敢伸手,慌得两手直抖。 噗~ 顾漠清拍着大腿,无声狂笑。 什么高冷无情,在爱情面前都是狗屁! “王爷!王爷他就是担心顾姑娘!让我来暗中保护顾姑娘的!” 沉铭牙牙关一咬,撒了个弥天大谎。 这话不仅让觅儿瞬间止住眼泪,更是让偷窥的顾漠清狂笑瞬止。 “真,真的?” 觅儿呆呆地问了句,无辜的眼神让沉铭怜悯。 他神情正经十足,竖起三根手指。 王爷,属下对不起您! “真的!王爷很担心顾姑娘深夜在外会有危险,所以特地让我来暗中保护的, 如果所言有假,我沉铭出门就被马车撞!” 沉铭一脸严肃,发着毒誓。 想让人不信都难,因为发得实在太认真了。 不但骗过了觅儿也骗过了门缝里的顾漠清。 连誓都发了,应该不假吧? 要知道古人可是很忌讳发誓说假话的。 对沉铭的话,顾漠清开始倾向相信的一头。 脑海中不禁联想到那日在锦绣阁的屋顶上,骁岩璟给她遮阳的画面。 心脏扑通!狂跳了下。 giao! 骁岩璟不会是喜欢她吧? 骁岩璟还真的是…… 好眼光~ 顾漠清忍不住捂着嘴娇柔做作地偷笑起来, 她就说嘛,骁岩璟这张祸国殃民的脸怎么可能断袖呢?怎么可能性冷淡呢? 只是闷骚而已,不敢追她,怕她拒绝他,他那颗高傲的心会承受不住。 虽然骁岩璟这人枯燥乏味,规矩又多,但是那张脸足以抚平一切啊! 要是骁岩璟能对她倾城一笑,估计骁岩璟嫖_娼了她都会先反省自己。 啊~ 被原来被公认男神喜欢是这种感觉~ 顾漠清秀发自信地一甩,带着美美哒的心情爬上床, 美美哒地盖上被子,美美哒地闭着眼睛睡觉。 “噗嗤~” 黑暗中,响起忍不住的笑声。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做梦梦见骁岩璟露着胸肌喂她吃水果,一不小心笑醒了。 心情美到冒泡的顾漠清估计怎么也想不到,古代有一种人从来不怕发誓, 因为他们从来都是飞檐走壁,不用脚出门的~ 而沉铭就是那一种人…… ……………… 沉铭将在肉大厨家看到的一切都一一禀报给骁岩璟听。 当然,觅儿请他吃饭和他发誓说的话他自动省略了。 王爷,属下对不起你…… 骁岩璟想得入神,丝毫没注意到沉铭暗含歉意的目光。 骁岩璟眸子里的不满呼之欲出。 他粒米未进,她倒是吃得满足! 不用沉铭多说,他都能想到她胡吃海喝的粗糙模样。 待到平复完心中不满情绪,骁岩璟才淡淡开口。 “院里很多水缸?” “是,看样子都是新的,院子地面潮湿,想来是刚洗干净。” 骁岩璟手指敲着桌子,沉重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 “王爷,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去丞相府参宴。” “恩。” 丞相府三个字,让骁岩璟眼里略过一丝隐晦。 …………… 寅时: 天黑得出奇,凉风习习。 顾漠清和肉大厨便起床出门去了。 觅儿则留在院里准备材料。 翻过几条土路,才赶到燃着昏暗烛光的屋子前。 侯在门口的是两位穿粗衣麻布的老夫妻。 门前放着六车满满当当的瓜果, 瓜香清新,瓜身染着水珠。 顾漠清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很新鲜。 老夫妻喊来屋里两十五余的少年郎, 六人一人一车,等拉到肉大厨家都已经累得满身是汗。 她给老夫妻结了账,又送了一袋自做的零食给老夫妻带回家给孩儿吃。 她发现有许多农工的瓜果蔬菜并不好卖,因为很多大户人家会自己在某个地上种菜。 所以农工平日里都是挑着菜到街上散卖给一些不上不下的普通人家,收入一般乃至差。 刚刚那对老夫妻有一大片地的菜,本来生意不错, 但因为今年多了很多批发农户,竞争大了又不懂营销, 野蛮又野蛮不过别人,所以很多瓜果都滞销。 她也是偶然撞见这对夫妻,想着日后是需要很多瓜果的, 她入行浅,怕被一些做得大的农户骗。 所以她就舍近求远,找了这对个老实勤恳又生意不好的农户夫妻, 替他们解决了滞销的问题,也和他们说明了以后会长期合作。 ……………… 王府: 一桌精致的美味佳肴冒着热腾腾的香味。 骁岩璟吃了两口,目色一沉,便放了筷子。 “顾漠清呢?” “还,还未回府。” 沉铭没想到王爷起来说的第一句话竟是问顾漠清那个女人。 五十七章 生辰宴 还未回府? 一夜未归就罢了,如今都天亮了,竟还未回来! 骁岩璟的眉目闪过一抹不耐烦。 看了一眼佳肴更是为不耐烦添了一丝佐料。 他修长的手一挥,候着的女奴赶紧将佳肴纷纷撤下。 骁岩璟本想着不吃,但又觉腹中空荡, 于是对着女奴吩咐:“做碗饺子来。” 女奴屈膝。 “饺子顾姑娘才会做。” 骁岩璟紧抿着唇。 片刻后。 “肠粉。” “肠粉顾姑娘才会做。” “咸骨粥。” “咸骨粥顾姑娘才会做。” 骁岩璟眉头一拧,从座上起身,默不作声地出了门。 ………………… 等她们拍完堆山的青瓜,切好几箩筐的莲藕、凉皮、香菜时,天已经亮了。 再调好料,漏干瓜果的水,一个上午也快过去了。 一切腌制都完成,足足六个人高的水缸装得满满当当。 肉大厨请着邻里来帮忙,才把六个大水缸安稳地运到街上。 顾漠清称着请大伙儿喝凉茶的由给帮忙的几个男人一些费用。 不显太客气又让人乐于接受。 “老板娘!” 朱狩笑得爽朗,看样子生辰宴办得甚是热闹。 “朱总管,都在这里了,有劳各位了。” 顾漠清不打算多聊,成功交了差才算放心得下。 朱狩也是精明的老狐狸,一眼就看出顾漠清的所想所虑。 便手臂一挥,几个下人推着大水缸往丞相府赶。 水缸推到丞相府后门,又来了好几个男奴才齐心协力地把缸搬了进门。 “老板娘,请随我到账房取剩余银票。” 顾漠清微微点头,跟着朱狩兜兜转转到了账房,取了剩余的银票。 她双脚一定,似是想起什么。 “朱总管,容带我去一趟后厨。” 朱狩怕凉拌有什么问题,连忙带着她去。 她用大勺子假模假样地往缸里捣拌了几下。 随后跳下木凳,从袖口抽出一些银票来, 浅笑道:“大家都辛苦了,这些银票子是小女请大家伙儿喝茶的,劳烦总管分给大家了~” 搬缸的男奴们目光一怔,随即低头笑谢。 朱狩哪里不懂她的用意,无非是怕私底下给他他会全部独吞了去。 “哈哈!那就谢谢老板娘一番心意了。” 朱狩把银票转交到其中一个男奴手里。 “和大伙儿分啦!” 男奴弯腰接过。 顾漠清这才朱唇带笑地出了后厨。 路过正院,只见摆满了桌子,来人皆锦衣绸缎,一身富贵。 客套而虚伪地相互攀聊着。 老的攀着关系,少的攀着姻缘。 人堆中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挺拔俊美。 顾漠清瞳孔一缩,面部表情失了控。 如果不是帷帽挡着,朱狩绝对会看见一张跟见了鬼一样的狰狞表情。 她恢复常态,笑着紧跟在朱狩身后。 到侧门时,她回头道谢的功夫故作不经意地扫了眼那个熟悉的背影。 此时,风起,吹开了她面前的薄纱。 四目相对,一双桃花眼诧异。 顾漠清赶紧拉住薄纱,踩着小步子和觅儿等人迅速离开了。 “千金,您怎么在这儿?” 朱狩见状,弯腰笑问。 久久,那双桃花眼的主人才收回目光。 声音冷傲:“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回千金的话,只是个做小菜的农家女。” “农家女?” 她桃花眼微垂,遮盖住眼里的一抹艳色。 那般容貌,却是个低下的农家女,浪费了。 “回千金,是的。” 她轻而傲慢地恩了声,桃花眼微掀抬眸, 瞬间被人群中一道身影吸引,眼里的傲慢被欢喜取而代之。 不可一世的语气里也多了份微而可察的喜悦。 “好了,你退下吧。” “喏。” 这个高仰着头颅,傲慢清冷的女子便是丞相之女, 今日的主角,雲灵。 她朱唇浅笑,一身雪白,那双桃花眼尤为地勾人心弦。 她踏着小步子,所过之处弥留清香,让所有人都流连忘返。 “战王爷,菜肴可还合口?” 雲灵边说边替骁岩璟倒上酒,声音温婉动听。 骁岩璟收回盯着侧门的目光,头也不抬地淡淡回了句:“合口。” 雲灵浅笑的朱唇僵了下,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骁岩璟刚刚盯着的侧门。 目光一沉,妖媚的桃花眼略过一丝埋怨。 骁岩璟随意地动了两筷子,而后便放了。 这些菜肴虽摆盘精致,但味道怯懦保守,不像那个女人做的那么霸道、够味。 想到顾漠清,他又扫了眼一旁的侧门。 刚刚他好像看见那个阳奉阴违的女人了。 但转头一想,又觉得是自己看走眼了。 那个疯女人怎么可能跑到丞相府里来。 骁岩璟的整个神色活动,雲灵尽收眼底。 目光流转,阴戾地瞧了侧门一眼。 回首想与骁岩璟多攀谈两句,但骁岩璟却并无此意, 而生辰宴的主角需要一一到桌上敬酒,雲灵这才暗自不舍地离开了。 可从始至终,骁岩璟都没抬眼瞧看她一眼,这让她心里很是失落。 但凡见过她的男人,哪个不是用痴迷爱慕的目光仰望着她。 偏偏这个骁岩璟,别说目光了,就连余光都不曾在她身上特意停留过,哪怕一瞬。 这个她一眼倾心的男人,对她却如此地视若无睹…… 生辰宴进行到一半,骁岩璟觉得甚是乏味。 便起身作势离开,敬到旁桌的雲灵巧脚一转,轻而迅速地走到骁岩璟面前。 抬首望着他,弯唇浅笑,眸光含水。 “战王,雲灵敬你一杯。” 骁岩璟端上酒杯,轻碰一下便一饮而尽。 “是菜不合王爷胃口吗?” 雲灵生怕男人走了,赶忙上前一步,细声问道。 “无,府中还有要事,便不多留了。” 骁岩璟向来如此,说话冷漠直接,连找的理由都让人觉得不舒心。 “今日雲灵生辰,甚是欢喜,王爷要不再吃上几口吧!” 雲灵低下身段挽留,但并没起到作用, 骁岩璟充耳不闻,抬脚就作离席。 就在这时,女奴纷纷端上新菜。 做法奇特,气味特别。 骁岩璟眼光一动,目光顿时被眼前这小碟凉拌吸引。 适才收回了脚,正坐回席。 长指提筷,夹起一块入口,淡漠的深眸略过赞许。 清脆可口又味浓带香,确实值得多尝。 瞧着专心吃起凉拌菜而对她不理不睬的骁岩璟, 雲灵柳眉一颤,盯着那凉拌,秀长的手紧捏着手帕子。 凉拌一上,引来众人强烈的反应,皆点首称赞。 更有些吃了一盘还要续的,直到后厨来报凉拌已经没有了,才停下续碗。 骁岩璟吃完凉拌便拭嘴离席了,从头到尾不曾瞧旁的女子一眼。 望着出了大门的背影,雲灵痴迷的眼里沉下深情, 垂下的白皙眼皮挡住失落之色,再掀眼时已是高傲清冷。 五十八章 说谎的最高境界(1) 出了丞相府,骁岩璟移步匆匆,回了王府。 至于为何匆匆? 因为听闻顾漠清那个女人已经回府了。 他已经连着三餐粒米未进,现在饿得慌。 回到府里,他立马就命人吩咐顾漠清做饭。 累成死狗的顾漠清才刚躺下就被觅儿两爪子扒拉了起来。 “哎呀,顾姐姐你快些吧!别惹王爷动怒了才是!” 顾姐姐虽说处事向来胆大,但那都是王爷不记着,不然顾姐姐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顾姐姐可别习以为常了才是。 被硬拉起来的顾漠清一个仰头又躺了回去。 声音疲惫中带着沙哑。 “我真的好累,让后厨的做吧。” 昨晚知道骁岩璟暗恋自己的重磅消息后, 她持续情绪亢奋,一直在偷笑,一晚都没睡着! 而后又从凌晨一直忙活到现在,忙得还都是体力活。 所以她已经累得昏昏欲死了,哪里还有力气给别人做饭。 “可是王爷点名道姓让你做,还说你不做的话就扣你月银!” 觅儿随口胡诌, 但这话确实成功地让打了霜的顾漠清满血复活。 她猛地瞪开充满血丝的眼睛,像条上岸的鱼,一个打挺,直起身子。 别人不知道,但她还能不知道她自己? 铁公鸡一毛不拔。 想扣她的钱,做梦! “顾姐姐!厨房在这边!” 觅儿忙拉住用力瞪着眼睛,宛如行尸走肉的顾漠清,往后厨跑去。 顾漠清对着脸就连环十八掌,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她敞开膀子,手掌乾坤,迅速做了四个菜,就吩咐后厨的人端去。 “王爷特意嘱咐要顾姑娘亲自端去。” 顾漠清用手指撑开已经无法自理的眼睛,哈欠连天。 她再这样被折腾下去,她绝对会猝死。 哎~ 讨生活,难呐!!! 但秉着早送完早了事的心态,她还是乖乖地提着菜盒子,一路踉跄拐腿地走到用膳厅。 她半眯着的眼睛一眼就看到正坐在桌前候着的男人。 她想扯出平日里讨好的商业假笑,但她真的累得撑不起面部神经来了。 所以索性放弃了,直接规规矩矩地把饭菜端上桌。 然后把筷子双手奉上。 她现在心里只盼着这位大哥赶紧吃完,她好回去睡个补命觉。 骁岩璟悠悠接过筷子。 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只是清冷的眼神里还透着些许温怒。 现在这个女人都敢这般无视他了? 他的存在感已经如此之低了? “坐。” 一个略微沉声的字,像振动到心的大鼓,敲醒了昏昏欲睡的她。 她无力地恩了声,乖乖地坐下,脑袋宛若断了线地低垂着。 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旁边男人一眼,更不用说看见骁岩璟望着她异常不悦的神情了。 骁岩璟眉头忍不住拧在一起,成了川字。 骨节分明的手将菜盒子里多备的一对碗筷端了出来,推到她面前。 “吃。” 顾漠清闭着眼睛连连点头,强迫自己眼睛撑开一条缝。 找准碗筷的位置,双手一把抓住后,又把沉重的眼皮闭上了。 她盲夹着菜,好多次直接夹在桌子上。 为了快点吃完交任务,她索性对着碗吃起白饭来。 骁岩璟的脸色随着她吃白饭的速度持续沉下。 已经一晚半天了,这个女人如此不想看见他? 想着,骁岩璟五指扣住碗口,将碗横移到一旁,手指一松。 啪! 响起清脆而刺耳的声音,顾漠清打了个猛颤。 她手撑着下巴,用力睁开疲惫的眼睛,呆呆地望着眼前面色沉重的男人。 骁岩璟转目对上她呆滞的眼神。 沉沉地道:“碗摔了。” 她就知道…… 骁岩璟这种心眼坏到天上的人,无时无刻都在找为难她的事做。 不得不说,很!幼!稚! 但是她今天真的好累,没有精力和他据理力争。 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声音带着沙哑疲倦。 “王爷稍等,我这就给你拿新的来。” 说着,她就一路快走到后厨,端了碗米饭又匆匆赶回用膳厅。 走到门口,她用力地揉着发涩的眼睛,企图让自己不那么疲惫。 她扯出一抹笑容,灿烂里夹着疲劳, 声音也提高到平日里的活力四溅的状态。 “王爷,我特地为你做的大菜!你快吃。” 瞧着她这一脸虚伪勉强的笑容,他眸光一隐。 明明昨天还看见这样虚伪的笑容,刚刚竟一时觉得久违了。 但他一向善于控制,所以即便心有异样也能面不改色。 “吃。” 得到命令,顾漠清连连点头。 “恩,吃,王爷你也吃。” 说着的同时,她讨好地夹了一块肉到骁岩璟的碗里。 看着碗里的红烧鱼块,他幽如深海的眼底闪过一抹自己都未发觉的笑意。 他夹起鱼块,咬了一口。 觉得甚是美味。 尤其看着旁的虚伪女人时,胃口更好,菜更下饭。 吃着吃着,顾漠清开始小鸡啄米,一个啄食。 顾漠清的鼻子啄进碗里,挺巧的鼻尖粘了两粒白白的米饭。 配着她呆呆恍恍的神情,竟让人觉得甚是呆萌可爱。 他抬手想将她鼻尖的米粒取下,手指一顿,停在半空中,随即握紧收回。 “昨晚外出作甚?” 骁岩璟突如其来的提问,终于让她涣散的眼神有了聚点。 她坐端了身子,讪讪一笑,目光有了亮度。 “哦,前些时日遇到了一个久违的好朋友,心情非常激动, 然后她昨晚约我出去吃饭谈心,千言万语难讲尽呐, 于是我们就在凉亭里畅聊到了天明,然后吃过午饭她便出城了。” 话说得好好地,骁岩璟突然就凑前到她的耳旁。 她呼吸瞬间一滞,她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在轻吹着她的耳边。 她昏沉的脑细胞瞬间万分清醒,心脏绷紧得很。 尤其他身上弥漫而来的独有的味道,让她格外醒神。 他要干什么? 不会是按耐不住对她的热爱,想要在这里生扑了她吧?! 没想到这个闷骚男的内心竟然这么狂野~ so,他是不是会粗暴地扯开自己的衣裳…… 露着结实性感的胸膛…… 修长的手指摩擦着性感的锁骨…… 一脸妖娆沉迷地深望着她… 顾漠清猛眨了下眼睛。 完了完了,刚刚脑子里出画面了, 不行,她要克制自己的色性, 因为老祖宗的话从来都是有道理的,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再说了, 她可不是随随便便的…… 人~ 就在她着急地用脑细胞飞速转着该如何化色为夷时…… “为何你身上有丞相府凉拌小菜的味道?” 她的眸光一瞬闪烁。 果然啊~ 美男都是带毒的。 靠她这么近,甚至不惜出卖色相勾引她,就为了试探她的话。 五十九章 说谎的最高境界(2) 她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脸,她到鼻尖都能闻见他青丝上散发的幽幽香气, 甚是好闻。 她不慌不忙,抬起手臂闻了闻, 果然有一股凉拌料的味道。 “街上店多味杂,可能路过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吧。” 她很自然地扯出一个谎话来。 在府里做奴的,是不允许出去做生意或着太过抛头露面的。 照料主子不能尽心不说,主要是下奴接触的人多了, 难免会生出许多危险的诱惑和利益。 所以, 规矩即是王道的这一条,战王府抓得非常严。 抓得严也侧面说明罚得重。 那她就更不能露出破绽,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赚的是舌舔刀口的钱。 而且她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起初在她把觅儿、肉大叔、刘婶拉入战营中时, 她就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她们受到伤害。 她的话,让骁岩璟非但不离开,反而更凑前了一分, 高挺的鼻尖轻蹭到了她的脖子。 被蹭到的地方就像被静电弹了一下, 有些酥麻。 随后,他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吸她身上的味道。 “本王刚刚也路过那店,并未开门。” 他当时在丞相府亲口食了凉拌,如今身上也未沾上什么气息, 何况她只是路过。 再说, 她从开口解释的第一个字起, 就在撒谎! 他微睁开眼,细长的眼线内隐藏着窒息的危险。 顾漠清漆黑的眼睛一沉,眉头微颤了下,似是挣扎了一番,才决心说道。 “我实话说了吧!” 她对上他幽深的眼睛,目光里闪着慌乱之意。 咽了口口水,弱弱说道:“我……我昨晚吃了凉拌没洗澡!” 说着就尴尬地笑了。 骁岩璟就直直盯着她,什么也不说。 但周围的气压明显在极速降低,挤得人胸口憋闷。 他向来讨厌谎言, 尤其在经历了不见她的一夜半日未见之后, 他莫名地更讨厌这个女人说谎。 顾漠清唇瓣一抿,眼里并没有刚刚的半点慌张。 她曾经大展身手做过凉拌青瓜给公主和骁岩璟吃的这事,她可没忘。 但之前都是随便做的,所以调料的控制没那么认真。 出去做生意用的调料可都是她认真掂量、搭配过的, 所以味道大有出入,而且还是多种搅拌在一起吃,那就更味道混淆了。 骁岩璟向来是个嘴极其刁,但却歪打正着成了她的好事。 味道有所不同,骁岩璟肯定吃得出来。 所以现在他只不过是在试探她是不是在撒谎,而并没有怀疑她有没有在外头搞生意。 只要不怀疑到搞生意这一块,那其他的她就好胡扯了。 顾漠清看着他,尴尬的神情立马转换成惊讶,瞪着吃惊的眼睛,声音都高了几分。 “哦!王爷,你……该不会是以为丞相府的凉拌是我做的吧?!” 这话,骁岩璟没有回答,只是用目光淡淡地看着她,并不急于质问。 但她知道,越淡越危险~ “我就只会做个拍青瓜,街上的那个店可是会七八种! 而且味道也是相差甚远,哎~我要是能有那么厉害, 我肯定也跑去做生意啊!毕竟生意那么好,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票子啊。” 顾漠清双手托腮,眸露羡慕之色。 “府中下奴不可在外做生意。” 骁岩璟冷淡地提醒了一句。 但眼里始终蕴藏着不相信的光芒。 顾漠清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面露难色, 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最后神色一坚定,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好吧!其实我昨晚偷偷带着觅儿去肉大厨家里吃独食了! 几个人吃了整整一大锅的凉拌!” “不能在府里吃?” 他的话明显低了几分。 顾漠清讪讪一笑,尴尬地挠了挠头。 “我就是怕你跟我们争,这才故意出去躲着你吃的……” 她越说越小声,脸上无处安放的尴尬演得她自己都快信了! 果然,骁岩璟坐直了身子,面色一冷。 声音隐怒:“怎?本王是这种人?!” “是啊!你为了吃的都不惜三更半夜偷进我房间偷果子,谁知道你会不会又耍什么小心机来抢我们千辛万苦买到的凉拌! 要知道这个凉拌特别难抢,晚去半刻钟可能就都没了!” 顾漠清一脸的强势,神情目色没有一丝丝慌。 骁岩璟抿了抿唇,终是无话可说。 虽说那晚顾漠清一脸相信他说的模样,但字里话间都是在影射他。 那些话都是故意说来骂他的,他自然是听得出来。 不过碍于自己理亏在前,所以一直闭口不语,随它过去。 而且沉铭那晚确实禀报了他们吃了好大一盆有各种瓜果藕片的食物! 一时间,气氛诡异地安静……… 骁岩璟突然不反击她,让她哽咽了几口唾沫。 作为员工,霸道地顶撞老板,老板还忍气吞声地不说话……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保不准这个仇,骁岩璟已经默默地在心底拿起小毛笔记起来了。 就等着哪天有机会了,再狠狠地报复回来! 顾漠清神色一聚,不着痕迹地摸了下脖子。 还在还在…… 看来她得哄哄才行, 毕竟隔夜饭难嚼,隔夜仇难解啊! 她面色一松,娇容含悲,声音都变得委屈起来。 “其实我哪里是王爷抢啊~我们怕偷偷出去吃还不是为了王爷, 我早听闻王爷的胃不大好,而那凉拌冷凉,吃了伤胃, 但又不舍得王爷只能看不能吃,怕王爷心里堵闷,想让王爷眼不见为净,这才……” 顾漠清脸上委屈的无可奈何越演越浓。 一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就算不信我也认了的委曲求全的神情。 骁岩璟依旧只是盯着她,不出声。 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人把忤逆罪擦得这么干净再推了回来。 明明该罚,可偏偏又教人挑不出毛病来。 顾漠清一直在暗搓搓地观察着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的神色。 神情冷漠! 但比起刚刚的冷怒真的好得不要太多了! 她暗暗松了口气,咧嘴一笑,露出四颗整齐洁白的贝齿。 “王爷,那样说来你去丞相府吃宴席了,菜好吃吗?” 说着,顾漠清突然地凑到他的肩膀上,小巧的鼻子贴着衣裳,仔细地嗅了下。 “有凉拌的味道,你吃得多吗?” 她突然的亲近,扰得骁岩璟心下一紧。 可顾漠清嗅完非但没拉开距离,还变本加厉地靠得更近。 抬高的鼻尖嗅了嗅他梳得整齐的青丝, 柔软的朱唇似是不经意般,轻刮了下他的耳边。 他深邃如海的眸子一顿,一股热意渐涌耳垂,眉心不自觉地颤动了两下。 “王爷,你的头发也有一点凉拌的味道,记得今晚沐浴要洗干净哦~” 六十章 你哥就是喜欢我! 顾漠清收回身子, 这突然的离开使他热得滚烫的耳垂涌上凉意, 松气的同时心底划过一丝空落。 她余光暗扫, 只见某人的耳垂通红得很, 她干涩的眼睛闪过一抹戏谑。 敢撩她的她都得撩回去,礼尚往来嘛,这是礼貌。 “王爷,吃了凉拌如果觉得胃不舒服的话,您可一定要多喝热水,这样能缓解辛辣酸性。” 顾漠清宛若渣女一般, 用着真诚的语气诚挚的神情,说着关爱的话。 然而心里毫无点半关心之意, 哎~ 这一切都是为了命啊! 骁岩璟不但眼神沉了,脸脸色都有些按耐不住的难看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女人是为了不被怪罪而假作关怀, 他真的就被她一脸真诚相待的诚挚给蒙骗了。 他用手指向大门,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微曲着,弧度自然。 顾漠清关怀万分的面色一怔。 他拒绝关心的样子像极了终极阶段的渣男。 冷漠无情! 但此刻骁岩璟的眼里已然没了原先的锐利, 她的目的达到了,她自然也是不想多呆的。 她面色一松,朱唇微嘟,眼神包含委屈。 把“我为了你什么委屈都能忍”演得惟妙惟肖。 委屈中带着丝关怀道:“既然王爷嫌我烦,那我就不叨扰王爷了~” 她强颜欢笑地站了起来,含带着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骁岩璟。 卑微地强颜欢笑着:“王爷,记得多喝热水~” 说完,面色失落地走了。 看着那瘦弱却笔直的背影,骁岩璟的眼里一晃而过无语。 想着那个女人刚刚关心切切、委屈巴巴的样子… 真是太虚伪了! 想罢,骁岩璟又执筷吃了几口。 霎时竟觉得这些菜索然无味。 明明刚刚还很好吃,一下子竟觉得…… 它不香了。 他放下筷子,回忆片刻,脸色骤然难看。 她竟然为了吃的对他避而远之! 在暗处的某铭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一想到昨晚犯下的错…… 沉铭愧疚地离开了暗梁。 哎~ 看着王爷,他的心里就感到内疚,所以… 他还是看觅儿去吧! ……………… 回到房里,关上大门。 定眼一看, 此刻顾漠清的脸上哪里还有什么委屈和失落。 直接两脚一甩鞋,猛女跳上床,一个翻身裹住被子,倒头就睡。 刚刚那场大戏演得她差点没两眼一翻,当场去世。 在这种精神颓靡、随时困晕的状态下,她还能把慌扯得这么圆, 敢问苍天,她容易么她! 她清楚骁岩璟是个疑心重的,而自己在他心里又是该死的无礼虚伪、诡计多端的形象。 所以如果她一开始就说“实话”声称去了肉大叔家,这样反而会更惹来他的猜疑。 于是她就故意先撒谎,然后在骁岩璟冷气场的逼供下, 做出被逼无奈的表情,最后再心虚地说“真话”。 而被逼出来的话和沉铭回来禀报的再完美地一致。 这样,他才会相信。 其实她身份简单、心思纯正、不带目的,倒也不怕他查, 她怕的是骁岩璟这样明查暗查的,耽误她赚钱! 啊~ 不过这一切能进展得如此顺利,她还是要点名表扬骁岩璟的。 还真是幸好他派沉铭来跟踪她,不知不觉中帮她打了掩护。 当然,最最要点名表扬的还是觅儿! 昨晚她一猜就猜得到这个沉铭会一直蹲守到她们回府。 于是她哄着觅儿去跟沉铭说,说觅儿不喜欢被人监视的感觉, 如果他再不走,觅儿以后就再也不和他说话了! 这一吓唬,好嘛, 这个沉铭当场就焦急得手慌脚乱、语无伦次了,竟然… 真就走了! 如此看来,沉铭真的是一个好用的神助攻啊~ 她…喜…z~ 顾漠清:zzzz~ ……………… 眼睛一睁,天都黑了。 她整理自己一番便来了公主房内。 自己身为公主的贴身保者,一走就是一天一夜, 不管怎么说都是说不过去的。 但来到房里之后。 她发现…… 公主压根就不需要她! 只见公主落坐于桌前, 玉手捻针,杏眼如水,面带甜蜜地绣着刺绣。 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闺秀之范。 顾漠清轻叹一声。 她好怀念当初那个任性妄为、活泼好动的公主啊! 虽然她被全程无视,但还是很自觉地坐公主的一旁。 目光流转,打量刺绣许久才缓缓开口。 “公主的针线真的越来越好了~” 这话不假,骁永纯现在的针功不说无可挑剔,至少是中等水平了。 紧不重叠、稀不露底,齐整平坦。 骁永纯嫣然一笑,语气温柔:“是绣娘教得好~” “公主之前不是绣了并蒂莲吗?我想看看,学习学习,公主放哪了?” 骁永纯手一顿,而后放下针。 粉红的脸上作思考状,半响才轻轻回答。 “想不起来了~” 顾漠清眸光一闪。 哪里是想不起来,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送给济儒安了。 她凑到骁永纯的耳边, 美滋滋地八卦道:“公主,你也也已经老大不小了,心底有没有过喜欢的少年郎啊?” 骁永纯面上一红,整张脸红得像个小番茄,可爱极了, 赶紧开口否认:“我,我整日深居简出的,哪里能有喜欢的人。” 见骁永纯依旧不打算对自己坦白。 说实话,她的这心底里,始终是忍不住涌起一分失落的。 公主不相信她… “说到喜欢,你出府的这一晚一日呀,璟哥哥倒是整个人都浮躁了。 听闻清晨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回府了没有, 而且昨晚晚膳和今日早膳一口未吃,还听说去了那丞相府也是魂不附体的,直到回府看见你了才恢复常态。” 虽说她现在是一心系在儒安身上,但是璟哥哥她也是关心得很的,所以一直都留意着。 谁叫璟哥哥是她最敬重和爱惜的哥哥呢~ 顾漠清面色呆愣一刻,脑海中想起沉铭那晚说的话。 心底竟然莫名地油然而生喜悦。 虽然吧,她不喜欢骁岩璟,但是被人喜欢着的感觉好啊! 哎, 难怪渣女如此横行,因为这种感觉好快乐啊! 骁永纯以为顾漠清又是不信,于是用手拍了下她。 语气更是恨铁不成钢:“你要知道呀!我璟哥哥可从来不曾对一个人如此牵肠挂肚过!” 骁永纯不免着急, 漠清一向聪明伶俐的,怎到璟哥哥这件事情上就老是犯呆呢! 顾漠清忍不住偷笑,用手捂住不听使唤的嘴角,硬是把笑憋回肚子里才放下手, 顾漠清一把搂着公主,脸色憋笑得涨红, 强装淡定说道:“其实我也怀疑你哥喜欢我。” 哪是怀疑。 你哥就是喜欢我! 六十一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但女子自是要矜持些,她就不说得那么直白了叭~ “那你呢?你喜欢我璟哥哥吗?” 哎呀!漠清这个傻呆子终于开窍啦! 骁永纯激动地拉着顾漠清笑问道。 这个问题,顾漠清可得好好思考一番, 她想说不喜欢,但是一想到骁岩璟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吧…… 哎~ 果然啊~ 美男是不能伤害一丝的,一丢丢也不行,即便美男不在现场~ “其实有点喜欢。” 她摸着下巴,喃喃细语。 就冲那张脸,她多少还是给点面子吧。 骁永纯开心得眼睛都笑眯了。 逐高声喊道:“我早就说过你会喜欢我璟哥哥的!” 而后推了把偷笑得满面憋红的顾漠清:“你非不信!” “不信什么?” 一道淡淡幽幽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两人同时抬眼一看, 来人已经走进房内。 骁永纯猛地站了起来,杏眼含笑,神情激动:“璟哥哥!漠清!漠清喜欢……唔~唔!” 还没说完,骁永纯的朱唇就被顾漠清一巴掌捂住了。 顾漠清讪讪一笑,脱口而出:“没什么啊!公主就是想说我喜欢反手掌嘴! 哎呀,就是我的一点奇怪的小癖好,王爷别见怪,别见怪,哈哈……” 骁永纯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抓着嘴上强劲的手背,一个劲地摇头。 她急…… 她急啊! 就差一个字! 就差一个字璟哥哥就能知道漠清也喜欢他了! 骁岩璟剑眉一竖,想呵斥顾漠清的僭越之举。 但眼前闹腾的场面却又莫名觉得美好,呵斥的话一时间竟说不出口。 顾漠清嘴贴到公主耳边嘀咕了两句,公主漆黑明亮的眼珠子斜望着她,眨巴两下,才点了点头了。 顾漠清这才慢慢地松开公主的嘴,暗松一口气。 呼~ 吓死老娘惹~ 骁岩璟看不明她们这种女子间幼稚的戏耍,后掀青袍,落座在桌。 骁永纯整理一番皱褶的袖子,柔坐在骁岩璟对面。 顾漠清则默默地站在一旁。 骁岩璟先开的口。 两兄妹一问一答地聊了会儿“家常”。 骁岩璟浅抿一口茶,心中不由暗叹一声。 他左试右探半天,都没从他这妹妹口中套出半点关于济儒安的风声来。 哼,看来那个济儒安还挺有手段,竟然让他这妹妹这般费心思护着他。 啪! “璟…哥哥~” 骁永纯呆恐地叫唤了句。 骁岩璟收回冷盯着桌面的目光,松开了手中被捏碎的杯子… “这杯子不好,易碎,本王明日命人拿套更好的过来。” 骁永纯连忙收回呆愣的目光。 “好,那妹妹就先谢谢璟哥哥了。” 这,这杯子不易碎呀… 一旁的顾漠清看得暗暗咽了咽口水, 妹控吃醋了… 济儒安呐济儒安, 你平日里没事记得多上香拜神,祈求老天爷庇佑吧… 眼看时候不早了,顾漠清对骁岩璟使了个眼色, 天呐,他可别再聊下去了,再聊估计济儒安到时候全尸就捡不回来~ 骁岩璟受意,站起身子,似是想到什么,又坐下了。 “巧了,本王刚好喜欢看别人反手掌嘴。” 说着,他抬手眼帘,淡望着已站得僵硬的顾漠清。 如果不是她自控力不错,她真的会掀起铁砂掌,一掌把这个男人的头顶削秃! 他果然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法子刁难她! 顾漠清笑得脸皮发僵:“天色太晚了,我还是下次再表演给王爷看吧。” 但此刻,骁岩璟已拿起新的杯子,浅抿着香茶。 而后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淡望着她,什么话也不说。 但顾漠清在他淡淡幽幽的眼神里看到了:请开始你的表演。 她眼角忍不住连连抽搐,她知道,这个坎她今天就算爬也要爬过去的!_(??_`」∠)_ 顾漠清默默地抬起右手,绕过后脑勺,手掌伸直, 斜望着自己眼前的巴掌,心底重叹一声, 卑微小清在线反手掌嘴… 顾漠清两眼一闭, 啪啪啪! 对着自己的嘴连掌三下。 骁岩璟沉稳地端起杯子,浅抿的同时嘴角迅速地提起憋不住笑意, 等放下杯子再抬眸时,已然是刚刚那副神情平淡的模样。 他从座上起来,轻拂广袍, 抬脚要走,但又似是想起了顾漠清这号人般, 微微转头看了眼难耐怒意的某女, 似是捧场地随意说了句:“掌得挺好。” 说罢,便抬腿出了大门, 漆黑的夜色渐掩青袍长影,连同那抹又忍不住提起的笑意。 顾漠清闭着眼深吸一口气, 冷静~ 她要冷静~ 她突然抬起手,对着嘴唇就是一顿猛拍, 破嘴!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说什么不行,非要说反手抽嘴巴子! 骁永纯拉住顾漠清残害自己嘴巴的手,尴尬笑着:“漠清,璟哥哥一时…” 顾漠清手一抬,嘴里无声地碎碎念着mmp。 “公主,我特么要是喜欢你哥我就秃顶!” “哎!漠清!” 骁永纯怎么也叫唤不住两脚生风的顾漠清。 哎~ 璟哥哥真是太不懂风情了… ………………… 骄阳似火,热气烫人, 今天又是一个炎热的下午。 骁永纯一身轻盈雪白, 即便戴着帷帽也难隐身上那股蕙质兰心、大家闺秀的气质。 济儒安提笑紧跟在后, 那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眸从始至终深望着走在前面的芊芊身影。 骁永纯走到一个首饰摊前,拿起一个素雅的银镯子。 济儒安下一刻便付了银票。 骁永纯不知轻声说了什么,惹来济儒安的轻声一笑。 济儒安拿过银镯子,温柔地拉过骁永纯滑若凝脂的手。 而后轻轻地替她带上,动作温柔得生怕弄疼了骁永纯。 “啧,济儒安公子也太温柔了叭~” 顾漠清一边啃着瓜子一边满脸羡慕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男如君子,女如佳人,郎才女貌。 太般配了~ 顾漠清恨不得把人吃了的痴迷眼神惹来一记不悦的目光。 骁岩璟走到她的身前,挡住她如“豺狼虎豹”一般的眼神, 洁净的手指从她摊开掌心捻了一颗香瓜子, “啧!” 顾漠清烦躁地暗暗白了眼挡住她欣赏人体艺术的男人, 烦人!! 只见骁岩璟两指一暗,瓜皮裂开,捻起瓜仁,送入嘴里, 不急不缓,优雅矜贵。 顾漠清脸上的不耐烦僵住了,一时间看呆,忘乎所以… 果然啊~ 美男就连吃个瓜子都是带着致命杀伤力的…… 骁岩璟余光看了眼不动弹的女人。 她眼神里是浓浓的痴迷, 不知为何,他的心底划过一丝喜悦。 他收起心中喜悦,淡着脸色, 幽幽地说了句:“跟丢了。” 顾漠清如梦初醒,歪头定眼一看。 人群中哪里还有骁永纯和济儒安的身影。 “我(哔——)!人呢!” 六十二章 这货拿的是女主剧本? 她今天特意拉着骁岩璟跟踪公主, 为的就是看看济儒安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个可靠的, 毕竟,才华和人品向来不是同一回事。 现在倒好,跟丢了! 顾漠清猛扎进群人中找着, 回头想拉着骁岩璟一起去找。 却见,骁岩璟宛若一尊精心雕刻的雕塑。 精致细腻,俊美如画。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找。” 哎~ 她实在不忍心打破这份静态美景。 说罢,她跑进闹市,淹没在人群中。 望着那干练的背影,他内心抑制不住地萌生了追上去的冲动, 下一秒便压制住了冲动。 明明身形娇弱平日里却总要作出一副挺拔干练的模样。 顾漠清穿街绕巷找了半天,这才找到公主和济儒安两人。 公主是个有分寸的,买了一盒胭脂后,便与济儒安举步回了锦绣阁。 顾漠清怕骁岩璟等急,便匆匆跑回。 可印入眼帘的一番场景,生生让她止住步伐。 只见一个气质脱俗的柔弱女子正在与骁岩璟攀谈着。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平日里拒人千里之外的骁岩璟,似乎并不厌烦那女子, 两人竟然还 相!谈!甚!欢! 顾漠清面色一绷,向来明亮的眸里略过微不可察的冷意, 这个女人是哪来的勇气? 敢抢她的备胎! 小手猛地一抓,手里的煎饼烂了一地。 顾漠清大步向前, 一掌覆在女子纤弱的肩上,用力一拉。 女子猛地一个大转身,娇容惊慌。 当触及女子容貌时,顾漠清眼神一沉。 眉如柳叶,目若秋水,朱唇皓齿, 一副我见犹怜的娇柔模样。 这长相,这气质, 标配绿茶嘛~ 顾漠清眉梢一挑,目露冷酷,客气而疏冷道。 “我家公子日理万机,忙得很,姑娘还是搭讪别家公子去吧。” 女子似乎被吓到了,柔眸泛泪,声似棉花。 “公,公子请自重!” 说着的同时,女子害怕而勇敢地推开顾漠清的手。 公子? 顾漠清嘴角一僵。 她是沉低了嗓音,但至于听不出来公母吗?! 她把声线提高,用近似娃娃音的甜美,冷淡疏远地重复了一遍。 “我家公子日理万机,忙得很,姑娘还是搭讪别家公子去吧~” 说着的同时,她走到骁岩璟身前,横插在两个人中间。 骁岩璟眸光一动。 虽软嗲,却悦耳。 女子神色微愣,微启粉唇。 “原,原来是位姑娘,这身打扮… 檀柔还以为是位公子呢,是檀柔失礼了。” 自唤檀柔的女子垂目,柔弱地欠了欠身子,以示歉意。 瞧瞧, 这一副温柔识大体的模样。 她暗暗哼了声。 这种在古代泯然大众的类型,绝对不合骁岩璟这种变态的胃口。 就在顾漠清信心满满地腹诽时,一记力道把她扒拉到一旁。 “不得无礼。” 骁岩璟淡淡地说了句。 顾漠清猛地一眨眼,眼神微怔,暗咬了下牙关。 骁岩璟。 你鉴婊能力为零! 檀柔看了眼被推至一旁的顾漠清,如秋水的眸光微涌。 “绿水村离城路途远,如若不嫌,姑娘可乘在下马车回去。” 顾漠清嘴角一颤, 这有礼貌到该死的话,是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 顾漠清忍不住看了一眼骁岩璟,目光含惑。 本想在他脸上探出一二,却只见他神色淡淡又不失风度。 这种熟悉的小说套路…… 顾漠清转目,深深打量了眼前叫檀柔的女人一眼。 难不成… 这货拿的是女主剧本? 檀柔嫣然一笑,声音温柔。 “那怎么好意思麻烦白公子呢?” 说话间,目光一直流离在骁岩璟身上, 尤其在看向骁岩璟的脸庞时,双目含羞。 那眼神,恨不得把骁岩璟腻死在秋水里。 顾漠清神色忍不住暗沉。 真想手举个二,把这绿茶眼给扣下来。 “公子,你妹丢了。” 顾漠清活像只半路虎,又硬生生地横插进两人中间来。 “姑娘,你…”有点碍事! 檀柔微垂下眼睑,如秋水的眼眸略过一抹不耐烦, 而骁岩璟则面不改色,再次抬手将她推至一旁, 目光望着檀柔,语气客气。 “何来麻烦之说,你我相遇既是缘分,不必拘礼。” 靠… 被全程晾在一旁的顾漠清气得吹了下额前碎发。 骁岩璟是何等傲冷的人? 现在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是送关怀又是送体贴的。 果然啊~ 标准的女主脚本… 说好的骁岩璟暗恋她呢? 搞得她自作多情,曾一度以为拿女主脚本的是她~ 退一万步说,穿越的不是她吗? 按理说她才是标准的女主啊! 还真的是狗血剧千千,变化万万啊! 顾漠清仰头望着蓝天,咬牙切齿。 月老,瞎了你(哔——)的狗眼! 檀柔温眸微垂,手帕遮唇,声柔音细。 “那,那就麻烦白公子了~” 骁岩璟微微点首,抬眸看了不远处的车夫一眼。 车夫了然,赶紧拉着马上前来。 檀柔脚踏厢梯,弯腰进了车厢, 玉手掀帘,晏晏浅笑:“白公子,小女告辞了~” 说着同时眉眼之间隐含不舍。 骁岩璟看向檀柔,目光淡淡,浅浅说了句:“告辞。” 顾漠清又是一个横插, 挡在“含情脉脉”的两人之间,突然伸手紧紧按住檀柔的两肩。 一改刚刚的冷厌,温和可亲,声音亲昵:“檀柔姑娘,路上小心。” 檀柔眸光一恍,显然被顾漠清突然的亲昵搞得有些懵懂。 但很快便弯唇浅笑,轻轻点头以示回应, 骏马启蹄,车厢渐远。 “那是等会儿送我进宫的马车。” 顾漠清淡淡地说了句,听不出情绪, 但她的眼里是掩不住的生气。 他泡马子拿接她的马车泡! 咳呸! 不要脸!! “王府还有。” 骁岩璟收回目光,转望着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顾漠清忍不住瞪了骁岩璟一眼。 做错事竟然还说得这么云淡风轻的? 还真是高高在上习惯了,丝毫不懂得什么是礼貌! 顾漠清冷冷地重哼一声,涌进人海中, 似是想到什么,又掉头折返,绷着脸。 “王爷以前认识檀柔姑娘?” 骁岩璟对上她冷怒而好奇的目光, “不相识。” “那怎么聊上了?” 还聊得神尼玛的快乐。 骁岩璟正欲启口,幽深眼神一动,随即说道:“合眼缘。” 合眼缘? 顾漠清唇瓣骤然一抿,手指一勾,拇指扣着食指侧面。 久久, “所以,是王爷先搭讪的?” 搭讪? 骁岩璟若有所思地看向她,略稍思索随即了然。 “本王先攀言了一句,有何不妥?” 顾漠清的脸色骤然一跨,拉得老长。 有何不妥? “没有!” 她现在觉得骁岩璟哪哪都长得碍眼,就连呼吸声都觉得聒噪。 六十三章 一滴额旁汗 檀柔从车厢下来,目送走了车夫, 垂首娇笑一声,眼里涌着得意, 当扭头时,发现肩膀上有一个黄黄的大手印, 在素白的衣裳下显得格外显眼。 她眉头皱紧,轻捻起衣肩, 细闻,一股煎饼味直袭鼻间。 霎时脸色微变,随即咬紧牙关, 想到离别前突然热络起来的女人。 眉眼有神,朱唇皓齿。 “是她。” 柔眸一沉,一抹浓重的不悦之色爬上脸庞。 …………… 顾漠清没有折返回王府坐车, 而是脚踏尘土,大步流星地走到的皇宫。 陪着宝妃运动完就又匆匆告辞出了宫。 一路上是马不停蹄,风风火火。 踏地之声,恨不得把一条街都给踩凹下去。 直到现在坐下,两条麒麟腿才消停下来。 骁岩璟浅望顾漠清一眼。 只见她眸光带怒,神情冷漠。 他指尖轻敲着木桌,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顾漠清为何如此, 莫不是在生气他将接她进宫的马车送了檀柔? 气氛一时间陷入诡异, 直到济儒安进来,这才打破异样的氛围。 济儒安双目激动,白皙儒雅的脸上是激动出来的粉红。 “想必你就是白杯公子?!在下三生有幸!能被白杯公子看好!” 说着,济儒安就行了个大礼,看得出来,不是一般的激动。 一旁被完全无视的顾漠清,在心底默默地为还不知情况的济儒安祈祷了一把。 娇娇的年轻人啊~ 果然是缺少社会的毒打。 行如此大礼,正常人都该会伸掌扶一下。 但偏偏,骁岩璟只是脸色平淡地冷看着。 客套的商业流程一下子卡住了, 但济儒安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很是兴奋的抬起眼, 目光里饱含崇拜、敬佩。 好像在说:“啊啊啊~我就知道我没粉错爱豆!” 骁岩璟依旧不言语,而济儒安也是朵开得茂盛的奇葩, 硬是兴奋地站在一旁,眼泛爱慕之意地痴望着骁岩璟。 这种诡异中带些些腐意的氛围… 终于在顾漠清受不住的心情下打破。 “济公子,坐下聊吧。” “哦,好!” 济儒安眉眼带笑地坐下,倒上一杯热茶推至骁岩璟面前。 “白杯公子,您特意前来,是终于愿意收儒安做学子了吗?” 济儒安难耐着兴喜若狂,笑问道。 不是他刻意激动, 而是每每想到白杯公子当年的豪言壮志、远谋深虑的说辞,他依旧是自愧不如啊! 才子见高人,总是钦佩的。 骁岩璟目光流转,看着济儒安,冷漠中带着一丝……幽恨。 若不是知道这济儒安是位温雅君子, 他早就已经将这双碰过他妹妹玉手的蹄子给剁下来喂狼了。 “你可知锦绣阁与你交好的女子是谁?” 济儒安高兴的神色一愣,明显对这个问题出乎意料。 济儒安谨慎而不确定地道:“白杯公子是纯儿的……” 骁岩璟眸光一沉:“哥哥。” “真……真的!” 济儒安惊喜得连连喝了好几杯茶水。 真是不敢相信世间的缘分竟如此奇妙! 顾漠清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旁的骁岩璟。 面色严肃,眸光幽深。 大有一副难搞的意思。 顾漠清默默地喝了杯水,看向还沉浸在欢喜世界里的白面公子, 顿时目露同情之色。 啧啧啧。 摊上什么样的不好,偏偏摊上骁岩璟这样的大舅子。 难搞哦~ 当然,顾漠清也不忘此行目的。 伸手拍了拍心花怒放得不知所以的济儒安。 骁岩璟眼睛霎时一眯,凝视着被顾漠清拍过的手臂, 看向济儒安目光更不友善了…… 有股寒意直袭济儒安的后背, 济儒安默默地将顾漠清拍过的手从桌子上放下…… 顾漠清清了清嗓子:“你不觉得白杯公子甚是眼熟?” 济儒安一听,抬起眼来认真打量着骁岩璟。 衣冠楚楚、剑眉星目。 风度翩翩,器宇轩昂。 尤其身上那股无形中令人胆颤的气场…… 越看越熟悉…… 似是想到什么,济儒安神色大惊,唇色瞬时煞白,微张着嘴久久不能言语。 见目的达到,骁岩璟不再多留,抬脚离了药铺。 顾漠清转头望了眼魂不守舍的济儒安。 哎~ 姻缘艰辛呐~ ……………… 清脆凉拌店刚开门就被挤得水泄不通。 小小的店里头站着两男两女,满面笑容地招待着客人。 站在暗处的顾漠清轻提朱唇。 对他们的工作能力甚是满意。 转头再看向另一旁的摊子, 只见觅儿和沉铭坐在一起,高兴地吃着豆腐花。 从沉铭僵直的背影中,她都能想象到沉铭此刻紧张而又兴奋的神情。 觅儿水汪汪的眼睛暗暗望向顾漠清, 顾漠清微微一点头, 觅儿明亮的眼睛一弯,示意, 笑着起身去结账,随后拉着沉铭走了。 望着两人的背影,顾漠清露出不可言喻的姨母笑, 小子,姐姐可就帮到你这儿了~ 当她转头再看向店铺时,街对面的拐角处, 果然有两双眼睛观察着清脆凉拌店。 她眸光含笑地望着手中的一大叠信纸, 自从丞相府一单后,清脆凉拌可是真的名扬禀城了, 短短几天,店门口就塞满了各种要订凉拌的单子。 这可都是财富啊~ 她把订单抹得平坦,塞进胸口,像安抚孩提般轻轻拍了拍。 而后在原地一顿热身运动, 最后换上一脸纯真无邪的笑意,从暗处跳了出来, 猛地扑进人群中, 那气势, 来势汹汹,恨不得开出一条光阳大道来, 一顿的狂挤厮杀后,顾漠清终于是千辛万苦买到一份凉拌, 她十几年挤公交的能力,岂是这些池中物能比的。 她特地找了暗处两双眼睛看得清楚的角度站好, 如宝一般地捧着凉拌,面露欢喜之色。 随后羞涩轻笑一声,高高兴兴地往王府方向跑去, 跑到一半路程,她停下脚步。 坐在一旁的摊子上,撒开膀子吃了两碗豆腐花。 “嗝~好吃。” 她摸着有充实感的肚子,这才满足地领着凉拌,悠哉悠哉地回府去。 回到府,她拿着凉拌到府里大肆宣扬,惹人口馋, 顾漠清又是跳又是蹦地来到墨竹院, 装模作样地敲了两下门,不等屋里人传召,她便推门而进, 眉眼笑得弯弯,神色欢喜。 “王爷,今天那个凉拌店开门了,我特意给你去买了一袋!” 说着,她把凉拌倒到精致的盘子里,而后双手递上筷子。 骁岩璟淡看了她一眼, 额头湿湿,碎发被汗水打成一条。 薄唇微启,话还未出口, 就被一滴额旁汗先抢了话语权, 透明大颗的汗珠迅速从红彤彤的脸廓滑落,滴落在地上。 骁岩璟眸底略过一抹隐晦,想到刚刚探子回禀的话。 六十四章 禁足 扎进人堆里买凉拌,出来后一身大汗还满面笑容, 就只是为了买凉拌送于他? 想到这儿,骁岩璟不免多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 她通红的脸热气腾腾,热意像是腾到他的心脏,热热的。 骁岩璟收回目光,缓缓地接过筷子,夹起一块青瓜,送入口中, 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矜贵。 不得不说, 顾漠清再一次折服在这个男人的吃饭魅力中。 这样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的绝伦男人竟然喜欢她… 她上辈子一定积了很多德吧~ 骁岩璟对上她略有痴迷的目光,薄唇微勾, 不知为何,唯有被她盯着自己容貌看时心中非但不厌恶,反而还有抹淡淡的喜意。 他从怀里掏出帕巾, 顾漠清受宠若惊,愕然。 “给,给我的?” 比起之前的冷脸冷行,这个举动也太宠了叭~ 骁岩璟也是难得不那么的高冷至上。 “恩。” 她眸光闪亮,浅露皓齿。 接过帕巾忍着想一把抹脸的冲动。 她就知道,前两天的女人不过就是剧情里跑龙套的小角儿, 啊哈哈哈~~ 顾漠清在心底放肆狂笑,但面上却是不动色声, 她学着公主的作风,手柔捻帕角,轻点额头汗水, 当点着鼻子的汗时,帕巾上传来一股幽幽的香味,甚是好闻。 这男人也太香了叭~ 想着,她忍不住偷偷多闻了几下, “店里很多人?” 骁岩璟突然发起提问。 顾漠清呼吸一滞,眼光一闪, 逐笑道:“一点都不多啊,今天的清脆凉拌店很少人, 我路过的时候想起来王爷爱吃,就给王爷买了一些,要是人多我才不去挤呢。” 骁岩璟没有接话,眼皮底下的眼眸涌动, 撒谎。 不过倒第一次觉得谎话并不都惹人恨。 见骁岩璟面色变得柔和,她知道目的达到,就借口离开了。 当走出房门,顾漠清真纯的脸上闪过一抹得逞。 演戏嘛,适可而止很重要。 尤其刚刚那一滴滑落的汗珠,时间不多不少,角度不偏不倚。 简直就是一滴可以拿奥斯卡的汗呐! 当然,这一切最要感激的还是觅儿, 如果不是觅儿半路截胡沉铭牌监控器, 她也不能这么顺利地演这一出戏。 房内的骁岩璟目望着渐渐远行的背影, 不过, 跑着回来,却比探子迟了二刻钟。 想到此,骁岩璟深邃幽幽的眼眸微泛隐晦。 …………… 自从骁岩璟找济儒安摊牌后,骁永纯就被无缘无故地禁足在王府内, 现在骁永纯愁得柳眉都快拧巴在了一起, 面带悲愁地紧揉着手帕子。 谨荷端来一碗红豆粥。 “公主,都好几天了,多少吃点吧……” 但是现在的骁永纯哪里吃得下, 她神色黯然,葱葱玉手一抬,示意谨荷放下。 抬头望向窗外的蓝天白云, 明媚的景色怎么也照不了亮漆黑失神的双眸。 璟哥哥究竟为何无缘无故禁她的足? 不作解释不准面见,只让她在府里静待着,究竟是为何? 难道说… 璟哥哥已经与母后站在同一战线了?! 想到这儿, 骁永纯顿时心里乱成一团,如坐针毡。 旁的谨荷想上前安慰公主,却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也只是嚅了嚅唇瓣,无奈叹息一声便默默退至一旁了。 公主与济公子的事,从始至终她全都看在眼里。 公主贤德聪慧,济公子才貌双全,多么般配的才子佳人啊。 偏偏天意弄人,一个生在帝王家,一个出在平民窟。 哎~ 骁永纯似是想到什么,眸光一闪。 逐轻声问道:“漠清呢?” “顾姐姐…出府了。” 听罢,骁永纯神色微沉,眼里闪着浓重的疑惑。 漠清是个聪明细腻,重情重义的女子。 不可能看不出来她如今这般被动的处境,可她却连着几日出府…… 难道说…… 骁永纯面色一怔, 震惊的眼神渐透出失望和委屈,眼眶逐渐泛红。 ……………… “觅儿,这两缸送到长荣街尾曲富豪府邸。” 顾漠清一手一缸,把做好的凉拌提到马推车上。 扭头却见觅儿望着手里的一支素簪子发呆,时不时还腼腆一笑。 顾漠清一把夺过簪子, 银簪细黄花,精致细腻,手感极佳。 “沉铭眼光不错呀。” 下手也舍得。 觅儿顿时羞红了脸。 “哎呀!顾姐姐说什么呢!这,这是我自己买的!” 说着的同时,觅儿把簪子抢了回去。 顾漠清手环胸前,笑道:“你家情郎现在没有监视着我们吧?” 觅儿连忙摇了摇头。 “才没有,我特别特别严肃地、再三地警告他,不许跟踪我们的,他亲口答应了。” 突然意识到什么,觅儿脸轰地下熟透了。 “顾姐姐说什么呢!他,他才不是我的情郎!” 顾漠清轻笑。 看来沉铭是真是一点都没有浪费她制造的机会。 逛了短短一下午的花街,就快把水灵灵甜蜜蜜的觅儿撩到手了。 哎~ 可真是一坨会献殷勤的牛粪呐。 “不跟顾姐姐说了!我送货去!” 觅儿戴上帷帽,遮住红透的嫩脸颊,赶着马车离了门口。 眺望着觅儿远去的背影,顾漠清眉梢微挑。 不过…… 最终是谁将谁收进囊中,还不得而知了~ “漠清,还有很多呢~” 兰清嫂嫂挥着一叠信纸,叫道。 顾漠清闻声,小跑进院子里。 现在,她的生意越做越大,如果还在府里偷偷弄肯定是会露馅的。 所以她如今都在肉大厨家里做外卖单子, 顾漠清边拍着青瓜边沉思,想起昨晚夜访她房间的男人。 他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她这几日都不要见公主。 这是为什么? 公主和济儒安的事,她全程都参与了的,没理由避着她才是。 不过,虽然不知道骁岩璟打着什么算盘, 但从他的行为上看来,目前并没有和帝太后站在同一战线的。 只要骁岩璟没有和帝太后统一意见,那么公主和济儒安的事就还有希望。 现在她和公主完全是被动一方,前头是骁岩璟在操着棋盘。 换句话说,公主除了把全部的希望都压在她这个哥哥身上,别无他法。 顾漠清轻叹一声。 万恶的封建阶级朝代啊… “漠清!漠清!茂…茂荣街心的酒楼!茂荣街心的酒楼我给租下来了!” 肉大叔一脸狂抓摇着手里的纸,喘着气仰头大笑道。 顾漠清扔了杆子,惊喜万分跑上前:“真的?!你不是故意寻我开心的吧?!” 肉大叔抬起肉下巴,语气傲娇得很。 “瞧你这话说的!怎么说我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大厨啊! 和各酒楼掌柜的那可都认识的!” “对对对,我一直知道大哥您乃是深藏功与名的大人物!” 顾漠清对肉大厨直竖大拇指,夸奖道。 六十五章 关于往事 帝园: 帝花园里的花开得五颜六色,争相斗艳。 鸟啼动听,蝴蝶飞动,轻风带动着花香飘满园。 “本宫终于睡得着了,还睡得很是香呢, 漠清你呀,果然不虚,真是好生厉害!” 宝妃掩嘴轻笑,如今整个人容光焕发,面色红润。 容色饱满的宝妃此刻更加地沉鱼落雁,貌美惊人。 一双媚眼含水潋滟地深望着顾漠清。 顾漠清面色一烫,逐低下头,有些羞涩。 这个宝妃,绝对是九尾妖狐变的。 太撩人心扉了~ “哪里话,这都是宝妃吉人天相, 上天都不舍得让宝妃这般美好的女子受委屈。” 顾漠清驱散心底羞涩,面上淡淡地微笑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该夸还是要夸的。 毕竟她现在拍马屁的功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啊~ 这一切都要“感谢”封建制度王朝啊! 宝妃如凝脂的细指轻拉着顾漠清的手。 柔软凉凉。 顾漠清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宝妃的手。 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肤如细凝脂。 再看看她的手,虽纤长却粗糙,痴迷中带着些许尴尬。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她涩涩一笑,想收回手却又不敢。 人家是得宠娘娘,直接抽回手会不会不给人家面子? 她悄悄抬起眼睑,就看到宝妃正用一种她看不透的目光望着她。 想念、忧愁。 顾漠清赶紧垂下眼睑,一丝疑惑划过心头。 从她们相见第一眼起,她就发觉宝妃看她的眼神很有别意。 她们素不相识,宝妃干嘛对她这么特别? 怪,实在是怪。 该不会… 宝妃和这个原身认识吧?! 顾漠清眉心猛地一跳,心底乱成一团, 忍不住默默地抱怨起来。 骁岩璟这个煞风景的,先前老是在她面前碍手碍眼, 今天怎么就这么懂事地去了别处呢! 倒是快回来咳嗽几声解救她于水火之中啊! 不仅顾漠清,一旁心细如发的骁岩琮也发现了宝妃的异常。 于是赶紧开口笑道:“哈哈!孤就知顾漠清有好法子,医救有功,赏!” 骁岩琮龙颜大悦,挥手就是金。 顾漠清赶紧轻轻抽回手,跪地谢恩。 “谢帝上赏赐!不过钱财乃身外物,小的不看重, 能否…用这赏赐与帝上换一次错而不罚?” 顾漠清话刚毕,众人唏嘘不已。 这世间还有人敢跟帝上讨价还价?! “此事恕孤无法允诺。” 骁岩琮不急不怒,平静道。 “可……小心!” 顾漠清神色一惊。 只见一个黑影猛攻而来,目标明确,攻向宝妃。 顾漠清迅速起身,侧抱住宝妃,一拳挡住击向宝妃的毒掌。 这一掌,震得她整只手臂得麻得失去知觉。 她眼光一震,大吃一惊。 好强! 顾漠清咬着牙关:“快送宝妃离开!” 宫女们连忙围上来,扶着宝妃慌乱离去。 顾漠清以身挡住宝妃去向,对着刺客横扫一脚。 可刺客并不打算与顾漠清纠缠,点足跃起, 施展轻功,轻而易举地跳过顾漠清,伸出毒掌再次袭向的宝妃。 靠! 顾漠清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 直冲到宝妃身上,把宝妃拥进怀里。 “快!抓刺客!” 众兵奔前,已为时已晚, 那一掌狠狠地击中了顾漠清的腰。 “额!” 在被震飞的一瞬,顾漠清一把扯开怀里的温软推向一旁, 最后,掌力直接把顾漠清震趴在地,腰间剧痛袭来。 入骨的剧痛让她不敢动弹一下, 一股蚀心的恐惧冲上心头。 她顿时放声痛哭:“好…好痛!救…救救我! 呜哇~我…我不能瘫,我不能瘫的!” “漠清!漠清!” 宝妃花容失色,哭腔着想要上前,却被骁岩琮和一众宫女挡身后护着。 不远处,一个矫健身影赶来,仅三五招就把众兵难当的刺客解决了。 看清来人,她像看到希望。 “骁…骁岩璟,骁岩璟!帮帮我,帮帮我! 我不能瘫的!我不能瘫的!” 顾漠清惊慌失措地大哭,拉着骁岩璟的下袍语无伦次地哭喊着。 “哪里痛?告诉本王!” 骁岩璟蹲下身子扶着她,低沉询问。 一贯冷淡的眼里此刻是浓重的担心。 “我…我的腰,我的腰好痛!我再也站不起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顾漠清死死地抱住骁岩璟,仿若拽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悲痛的哭声颤人心, 骁岩璟紧搂着她,语气大怒:“不许胡言乱语!” “可是!可是……” 顾漠清恐惧到窒息,一仰头,昏迷了过去。 “顾漠清!” 骁岩璟低吼一声,有些失了态, 横抱起顾漠清,火速赶往太医馆。 众人无比震惊,顿时议论四起。 “帝上!快!” 宝妃珠泪断线,拉着骁岩琮,快着碎步往太医馆赶去。 在众人没注意的地方,有一道怨恨目光,暗暗射向那快速奔跑着的背影…… ………………… 睫毛微颤,薄白的眼皮缓缓睁开。 刚恢复意识,一阵腰痛即袭。 顾漠清顿时张大嘴巴,无声地大喘着气, 她不敢动弹半分。 这时,腰间一股暖流渗入,疼痛渐渐消失。 她小心翼翼地扭过头, 就看见骁岩璟的掌心覆在她的腰上,掌内有股暖流输出。 “骁岩…王爷,我的腰……” 顾漠清没有勇气问下去,眼眶忍不住泛红起来。 “轻伤罢了,三五天便可痊愈。” 骁岩璟收回掌,平声道。 “只是轻伤?那么痛。” 顾漠清眼里闪烁着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呢? “太医言是心疾而引起的假象。” 骁岩璟的话让顾漠清愣了下。 他紧了紧薄唇,喉结上下滑动了下,眼眸微垂, 问道:“以前发生过何事?” 是何等事情能让坚强大胆的她如此恐惧,他实在好奇。 不单这件事好奇,对于她的身世,他更好奇。 顾漠清眉头快速而细微地打颤着,嚅了嚅惨白的唇, 这话勾起她平生最不愿面对最恐惧的回忆。 当年,她被选中代表国家参加世界截拳道比赛,就在出国比赛前两天, 那晚,她刚训练完,在回家的路上被一群武功了得、牛高马大的男人围住, 他们二话不说就动手打她,双拳难敌四手。 很快她就被那群男人暴打得满地是血,她奄奄一息了都不停手。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出现了,粗大的手里握着一根球棒, 对着她的脊椎骨一棒抡下! 等她睁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 她发现她动弹不得了,只能像个尸体一样, 躺在病床上静听着医生对她的家人说她这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的消息, 她的爷爷当场就昏厥了,自此一病不起,短短三天,就撒手人寰了… 六十六章 积怨爆发 这所有的一切,都要拜那个把她打到终生瘫痪的男人, 那个第二名的父亲,那个她从小到大尊敬崇拜的教练所赐! 顾漠清死死地抓着被子,神情越发地狰狞, 尤其那双饱含眼泪的眼睛, 透着一股深不见底的恨意。 骁岩璟眼眸暗闪,微起凉唇:“恨谁?” 唤声令顾漠清潘然醒悟,用力一把擦掉眼泪, 死咬着牙齿,几番控制才稳住情绪, 面露沧桑,冷沉着声音:“没谁。” 此刻的顾漠清,像一只竖起浑身尖刺的刺猬。 偏偏,他萌生了想要抚平这尖刺的念头。 “恨谁?” 这次,顾漠清没有接话。 骁岩璟犹豫片刻, 逐冷言道:“究竟恨谁?下奴无权有秘密!” “你能不能别问了!!就算告诉你又怎么样?!你还能好心地帮我报仇? 那你能帮我杀了宋启雄这个垃圾吗?!你能把他一块块地剁碎了喂狗吗?!你能飞到二十一世纪找他吗?! 你不能!都不能! 上世我众叛亲离、生不如死,这世我又要卑躬屈膝、忍气吞声,低贱到在狭缝里讨生, 你说下人无权有秘密吗?我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连自己……” 顾漠清用力地捂着嘴,泣不成声。 “我每天无时无刻地对着你,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贵族,低三下四,热脸赔笑, 天天像只王八一样缩着做人,生怕你一个不高兴就把我给杀了! 我明明这么努力地想要好好活着… 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恨我,总是要刁难我!” 顾漠清泪眸含怒,青筋暴起,狰狞地对着骁岩璟失控嘶吼着。 一直以来,积累的怨恨,不理智的冲动,在这一刻迸发而出。 骁岩璟神色复杂至极,双目似剑地盯着床榻上情绪难控的女人。 喉结上下滚动了很多次,冷声中难掩伤感:“你就是这样想本王的?” 不得不承认,此刻,他心里的某个地方,有令人无法忽视的压抑。 这次,回应的只有窒息的沉默…… 他如锋的眼神渐渐黯了几分,大袖一甩,默不作声地离了房间。 此刻,顾漠清只双目盯着地面,手死死地抓着被褥,眼中愤恨愈来愈浓。 ………… 等顾漠清恢复理智时,天色已暗,她双手揉着红肿的眼睛, “哎~” 这是她的第八次轻叹。 这下,她不完都难了… 每每一想到下午吼骂骁岩璟的话,她就想抽自己两嘴巴子! “顾漠清你个蠢货,怎么能把心里话喊出来呢!” 顾漠清恨铁不成钢地连拍几下自己这张刀子臭嘴, 如果不是嘴疼,她恨不得把这张臭嘴撕下来送去给骁岩璟赔罪…… 咯吱~ 门被推开,骁永纯快步上前,坐至床边。 看着脸色苍白、双眼红肿的顾漠清,眼眶顿时一红。 “宫里高手如云,你跑上去逞什么强!” 骁永纯的语气尽是责备之意。 但顾漠清知道,公主是打心底里担心她。 她憔悴一笑:“高手赶不及啊,宝妃金枝玉叶的,那一掌下去,不死也难逃一趟鬼门关, 再说护了宝妃我深感荣幸,而且我不是没事了嘛,公主别担心了。” 她知道刺客武功了得,但她真的没想到那一掌会那么重。 毒掌挡都挡了,现在自然是要顺着往下说好话,不然岂不白挡了。 骁永纯气哼一声,但也无话可说了。 端上汤药重放到顾漠清手中。 “你下次不要再这般鲁莽了!你都不知道你自己伤得有多重,连宫医都束手无措了! 若不是璟哥哥这两天两夜里,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 用内力为你的疗伤,只怕是神仙都治不好你的腰!” 顾漠清喝药的手一怔, 望着骁永纯,神色疑惑:“王爷说我不过轻伤罢了。” 骁永纯气得重拍了下顾漠清的手。 “轻伤!轻伤璟哥哥干嘛要陪在你床侧衣不解带,两天两夜!” 真是不开窍的榆木脑袋! 她璟哥哥待她这般特殊,她难道还没察觉其中意思吗! 经公主一说,顾漠清这才反应过来。 骁岩璟是谁?是常迹于残酷沙场的人, 一般的伤定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能让他守在床侧两天两夜,只怕她确实伤势惨重… 顾漠清咬了咬惨白的唇,一股愧疚涌上心头。 骁岩璟好心好意地救了她,她竟然还一股脑说了那么多寒透人心的话… 她穿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感到苦恼了…… 顾漠清眸光一闪,拉住公主滑若凝脂的手, 一脸正经,严肃地说道:“你和济儒安的事不必忧心,要相信你哥。” 骁永纯猛地睁大杏眼,微张着檀口,久久难语。 “你,你们知道了?!” 顾漠清点了点头:“我们早就知道了。” 拉着骁永纯你手更紧了一分:“公主,相信你哥!其他的不要管。” 骁永纯如水秋眸闪着迟疑, 抬眼看向顾漠清一脸坚定的神情, 贝齿一紧,重重地点了下头。 ……………… 月光下,一道身影在竹林里挥着剑,每一招一式都用足了劲。 剑峰迎竹去! 一排青竹被劈成两半,迎风倒下,掀起竹尘。 藏身在暗处的沉铭轻叹一声。 第一次见王爷如此动怒。 嗖! 一叶青竹破风而来,划破沉铭的脖子,留下一道红色细痕。 沉铭一把捂住叹气的嘴,呼吸声都不敢太重。 没想到顾漠清那个女人竟然惹得王爷如此勃然大怒! 她日后惨咯~ 想此,沉铭顿时忧心忡忡起来。 觅儿整日与那个女人呆在一起,王爷动怒难免殃及鱼池。 不行!他明日可得劝劝觅儿,叫她离顾漠清那个祸害远一些才行~ 一招收尾,利剑一收,镶入剑鞘。 骁岩璟盘腿坐于桌旁,凝望着青瓷酒杯,眸光幽深凝沉。 半响。 他饮了杯酒,低沉说道:“随本王去趟毒谷。” “王爷,您连着两天两夜不休地输出内力,只怕……” 不等沉铭说完,一记幽深冷沉的目光袭来, 沉铭立马止住声,垂首抱拳。 “喏!” ………………… 静躺了足足三天,她的腰终于是恢复完全了。 她脚刚下地没两步,就见裘公公迎面走来。 裘公公看到她,拂尘一扫,浊眼里尽是不满,侧抬着下巴重重地长哼了声。 顾漠清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裘公公身后,只跟了位小公公,地上也是空空如也… 眸底不免失落,她还以为是来送金银珠宝的呢~ 而裘公公只是傲慢地站着,既不说话也不看她。 顾漠清打消心底的失落,讪讪一笑,上下打量着站姿傲慢的裘公公。 其实裘公公这个人,只是脾气倔犟暴躁, 人还是很可爱的,倒像个童心未泯的老顽童。 她到零食大箱里,拿出来两包腌青果子。 六十七章 帝太后登门了(1) 她到零食大箱里拿来两盒腌青果子。 笑呵呵地递到裘公公面前:“公公,我自己做的零食,你尝尝?” 裘公公又是一声傲慢的哼, 尖着嗓子不屑地道:“你少在这里作妖!公公我可不收受贿赂!” 顾漠清微微一笑,打开盒子,凑到裘公公鼻前。 一股清香飘出,香味甚是特别,闻着就觉得脆落。 裘公公两眼一动,斜睨了眼盒子里绿意可口的果子, 而后砸吧两下嘴,故作不屑地扭过头去,两个傲娇的小白眼反得甚是不可一世。 顾漠清倒不像之前在宫里那样冷意严肃,反而浅笑晏晏,心平气和。 “这个青果子呀,王爷和公主都特别爱吃哦! 裘公公你心善大方,还不计前嫌地特意来府看望我,我心里特别感动, 我一个府里打工的,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孝敬你,就只有几颗果子,公公别嫌弃才是。” 裘公公被这么一顺毛,脸色明显缓和许多,这才抬起傲娇的手捻了一颗送入嘴中。 这一嚼,裘公公浊眼一亮,不免多看了两眼腌青果子。 顾漠清眉眼带笑:“好吃吧?” “恩!好吃!” 说着,眉笑颜开的裘公公又要伸手拿,似是意识到失态,又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裘公公一扫佛尘,面色傲娇,声音冷淡道:“也就如此吧。” 顾漠清把盒子不由分说地塞到裘公公满是皱痕的手里。 “公公就收下吧!我是因为敬重您老才送您的,一般人我可不送的哦。” 裘公公望了眼手里的盒子,想推回去又似不舍, 最后轻咳一声,递到了身后小太监的手里。 再抬眼看向春风满面的顾漠清时,心底已然没了当初的厌烦。 若能有所长进,人还是挺机灵的。 “这是帝上让老奴带给你的。” 裘公公从怀里掏出一面白玉龙佩。 顾漠清忍着手痒没去接,神色略带担心。 “赏不赏赐的不重要,倒是宝妃,她可安好?” 她确实挺关心宝妃有没有受伤的。 要不然她那一掌岂不是白挨了! 裘公公轻叹一声,逐笑意浅浅道:“娘娘吉人天相,没事。” 顾漠清吁了口气,心放下了。 那一掌,没白挨。 “宝妃特意送了五箱补品给你,老奴都让放院里了。” 顾漠清双眼一亮,随即垂眸掩下兴奋, 故作镇定道:“让宝妃真是破费了,小人谢谢宝妃娘娘厚爱!” 裘公公又晃了两下手里的玉佩。 顾漠清这才毕恭毕敬地双手接住, 面上笑嘻嘻地感谢,心底忍不住连呸mmp。 这就是帝上说的重重有赏? 莫不是个妻管严吧? 裘公公是何等会察言观色的,顾漠清的细微神情在他面前自然是无处可钻。 裘公公一个佛尘拍打在顾漠清手臂上,尖声道:“这可是免罪玉佩!” 免罪玉佩?! 顾漠清两眼顿时放光,从随手提着到立马如捧珍宝一样地捧在手心里。 这是真的重啊! 裘公公好笑地哼了声,到底是个乡野丫头。 “好了,东西也送到了,老奴就先走了。” “公公我送送你!” 顾漠清笑得眼睛弯弯,像一弯明月。 “不必了!老奴最不喜欢别人送来送去的,跟咒老奴死似的!” 说着,裘公公一扫佛尘,出了战王府。 顾漠清轻轻摸着手里刻着龙的玉佩,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真的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融了。 千思万想,最终她把玉佩装在一个塞了很多棉花的荷包里,再塞进腰带里。 这种东西,那是一刻都不能离身的。 顾漠清对骁岩琮的佩服是滔滔不绝、是赞不绝口的, 她指的当然不仅仅是免罪玉佩一事, 还因为骁岩琮真的做到了后宫三千,只取一瓢的千古绝事。 她听到各路八卦得知,整个偌大的后宫只有宝妃这一个妃子。 当年骁岩琮忍受着朝廷的压力、帝太后的逼迫, 冲破万难,贴榜昭告天下:此生只爱流幻尘,后宫一嫔不纳,一妃不容,帝后之位只待流幻尘点首。 此榜一出,天下轰动,民间舆论一时间东西极端化。 一面称赞帝上专情,一面认为帝上不顾大局。 但事就摆在那,不同人看不同面。 不过这种做法绝对是符合她思想观的, 夫妻,本就只是二人事。 ………………… 自从那天破口大骂了骁岩璟一顿后,他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顾漠清左思右想,始终心有愧疚。 这不,赔礼谢罪来了。 但她刚提着菜盒子踏进墨竹院,就被门侍拦下。 “王爷不在院中。” 顾漠清眉心一跳。 天天跟长在书房的人竟然不在? 骗人的吧? “那王爷去哪了?” 门侍摇头。 “不清楚。” 顾漠清突地想起什么,提着菜盒子转身,走得迅速。 “觅儿,你家沉铭在哪?”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说就是顾漠清。 觅儿被吓一大跳,赶紧跑上前一把捂住顾漠清的嘴巴。 满脸通红地嗔了一句:“哎呀,顾姐姐!什么我家沉铭啊!” 顾漠清此刻只想刺探到骁岩璟的下落,便不再调侃觅儿。 “沉铭在府里吗?觅儿帮我问下王爷哪去了可好?” 觅儿像星星闪亮的眼睛霎时暗了两分,面带担忧。 “他三天前的深夜来找我,说有要事与王爷外出,本来说一日一夜便能回来, 但是…已经都三天了,还没回来。” 自从沉铭走后,这两天她担心得是茶不思饭不想的… “他可有说是什么要事?” 觅儿摇了摇头:“没说。” 顾漠清眼皮一跳。 他干什么去了? 难道是途中遇到危险? 转头一想,又觉得没道理。 他武功盖世,能伤到他的怕是寥寥无几。 不知突然想到什么,顾漠清双目顿时闪着寒意。 难道他是去找檀柔那朵梗黑大白莲了?! “靠!” 顾漠清把菜盒子重重地砸放在灶台上。 人家如今正满满心思都砌在泡妞上呢,哪里会记得她发疯时说的三言两语? 还搞得她内疚好几天, 她内疚个屁! 觅儿讪笑地呆望着顾漠清怒发冲冠、大步流星的背影, 而后坐在小板凳上,从怀里掏出簪子,静静地凝望着手里的银簪子。 漆黑明亮的眼睛随着转动的黄色小花渐渐暗沉。 ……………… “公,公主!帝太后来了!” 谨荷惊慌失措地跑进房里,吓得唇色发白。 骁永纯杏眼一瞪,微张着的唇逐渐泛白。 她猛地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璟,璟哥哥呢?” 六十八章 帝太后登门了(2) 谨荷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听墨竹院的说王爷不在府中!” “不在?!” 骁永纯杏眼含泪,紧抓着手绢的粉红指甲压得煞白,毫无血色。 “快去,去叫漠清。” 谨荷得令,跑如跳兔,冲出院子。 跑到半路便撞上正往公主院里赶的顾漠清。 “顾姐姐,帝……” “我知道!” 顾漠清拉着急得红眼眶的谨荷,一路狂奔地跑回公主身边。 骁永纯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紧紧抓着顾漠清的手。 面色惊恐失色,哽咽地说道:“母后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不能被发现我没有生病!怎么办?怎么办!” 顾漠清反手握住公主瑟瑟发抖的凉手。 目光坚定地看着骁永纯:“公主不要怕,有我在!” “谨荷!你快去后厨随便弄碗药来,要快!” “喏……喏! 顾漠清抽了公主头上的发簪,伸手一顿抓,抓乱了公主的头发, 再用手袖狠狠擦拭着公主的唇色,直到惨白干裂才停下, 而后把公主拉到床上,用被子盖住, 转身把桌上的刺绣一股脑扫进篮子里,扔进床底下。 “顾姐姐!药来了!” 顾漠清夺过药,把药撒在床头、地上。 砰! 药碗被砸碎在床边地上。 顾漠清又凑到公主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便把床纱放下了。 “纯儿。” 一道庄重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顾漠清和谨荷赶紧站到一旁,低垂着头。 此时,一条黑为边红为面的下摆款款上前。 顾漠清眸光一闪,不亏是皇室。 面上的刺绣精美绝伦,面料质感十足。 不用摸都能让人知道是何其的贵重。 “这是怎回事?!” 庄重的声音带着一股怒意,秀窄修长的手指着碎了一地的药碗。 谨荷扑通一声跪下,顾漠清面色一怔,紧跟着迅速跪下。 “公…公主…公主……” 帝太后的突击登门早让谨荷早惊慌得失了分寸, 声含颤意地公主半天,到底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公主终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说什么也不愿吃药,这才……” 顾漠清连忙开口,打了圆场。 帝太后是个聪明的,只听一半便知后续。 绝伦的面料子再次移动,最后停在床边,坐下。 “纯儿,你这是何苦?要这般折磨自己?” 帝太后的语气是心痛的。 顾漠清微微地侧抬着眼, 只见帝太后一头乌黑亮丽的后脑勺,一身的贵气庄重。 直面而对的是公主惨白憔悴的脸, 一双涣散的眼睛没有半分生意,两瓣嫩唇此刻也是煞白干裂得吓人, 尤其那一副生无可恋的绝望神情。 如果不是顾漠清亲眼所见前刻还生龙活虎的公主, 她真以为这是一个常年受病折磨,已无活意的病殃子。 顾漠清迅速收回目光,低垂着头,眼里忍不住泛起笑意。 论演技,公主才是真影后啊~ “母后,我没有在折磨自己,比起远嫁琅国,死对于女儿来说反倒更是解脱…” 公主的声音轻而沙哑, 仿佛像在炼狱里爬出来的怨奴,充满无力的绝望。 顾漠清忍不住打了个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公主, 你是真的牛气啊! “纯儿!你怎能说这种晦气话!你是母后的心头肉,母后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帝太后的话里,有心疼也有威胁。 “既然如此,母后别再逼女儿远嫁琅国了,可好?” 公主沙哑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希望。 弱小可怜,令人不忍心拒绝。 但这次,回应的是无尽的沉默。 偌大的房里,只有大小不一的呼吸声在响。 一时间气氛陷入窒息般的凝重。 顾漠清的心跟着提高到嗓子眼里,手暗暗地抓着下袍。 半响。 帝太后说话了,语气淡淡。 “此事等你好了再同母后商议,纯儿你听着,母后只给你二十天时间养身体, 如若你还是不肯配合大夫好好治病,母后到时候会亲自来带你回宫医治!” 尤为最后一句,坚定而冷漠。 下了最后通牒,帝太后从床沿站起。 “恭送帝太后!” 顾漠清赶紧学着谨荷,双手趴地,头贴手背。 一阵轻风带过,脚步声渐远。 正当顾漠清松了口气时,一阵幽香又飘了回来。 定眼一看,一面贵料子近在眼前。 “你,站起来。” 顾漠清眉心一跳,从地上站了起来。 “抬起头来。” 顾漠清紧抿着嘴,缓缓抬起头。 当对上帝太后的眼睛时,她惊艳了。 螓首蛾眉,鼻如挺梁,朱唇皓齿,艳色绝世。 尤其那神态,与骁岩璟如出一辙, 她现在终于知道骁岩璟为何生得如此绝尘了。 因为他的妈长得宛若天上仙,不似凡间物! 只是帝太后的眼里始终游着疏冷,为她添了一丝世俗味。 “宝妃是你治好的?” 顾漠清赶紧垂下惊艳的眸,低声道:“回禀帝太后,是的。” 帝太后冰冷凌厉的眼里闪过一抹怒意。 声音不由冷了几度:“哼,天生贱命,命比纸薄,注定不是帝后的命!” 顾漠清不由神色暗怔,显然没想到帝太后会这般毫不顾及地说这么…的话。 或许是宝妃的缘故,帝太后再次看向顾漠清时,眼里多了份厌烦, 帝太后冷哼一声,一拂袍袖,离了院。 确定帝太后出了王府大门,三人才放松了身子。 这一放松,感官都恢复了正常。 顾漠清这才闻见浓烈的中药味,苦涩难闻, 她赶紧拿来地帕,擦拭干净。 骁永纯从床上坐了起来,拨了下挡眼的发丝,无尽忧愁肉眼可见。 “二十天……” 骁永纯扶着额头,绝望地冷笑一声,眼泪潸然而下。 “终究是逃不掉的……” 顾漠清拉下公主的手。 “公主,宝妃娘娘……” 帝太后对宝妃的敌意显而易见,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自然明白顾漠清问的是什么。 公主抱着膝盖,强忍哽咽道:“宝妃是民间平女,本是进宫选婢的,不料被帝上哥哥看中, 帝上哥哥不顾帝规执意要纳宝妃为妃,众人本以为宝妃不过只是众妃之一,便没太在意, 却不曾想帝上哥哥后来竟然独宠宝妃一人,甚至为之废了后宫。” “为此,帝上哥哥与母后关系一度僵持,险些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但帝上哥哥心意已决,执意如此,母后即便千万不愿也无可奈何,最后只好忍怨接受…” 说着,骁永纯悲伤的眼里涌起一丝羡慕, 如若她也是一位男子,那该有多好…… 顾漠清心中了然,露齿一笑。 “你璟哥哥挺你,你帝上哥哥挺你,那公主你还怕什么?” 顾漠清的话题转得太快,骁永纯含泪的眸子一怔,神情恍惚。 “帝上哥哥?” 六十九章 我不是占你便宜,我是为了救你 顾漠清点了点头, 接着说道:“如若帝上也要你嫁,无非是一道圣旨的事,但为什么没有? 而且帝上早就知道你大病痊愈的事,若真的想要你嫁,不可能不和帝太后禀明。” 骁永纯激动地拉住顾漠清的手,泪眼萌生希望, 逐破涕而笑:“漠清,你,你是说真的?” 帝上哥哥也不想她嫁吗?帝上哥哥其实也是在护着她吗? 顾漠清紧握住公主冰凉的手,笑着点了下头:“当然是真的。” 见骁永纯欢喜得失神,顾漠清按住骁永纯削瘦的肩膀, 口吻坚定:“你要相信王爷,全身心地相信王爷!” 骁永纯神情一定,紧咬着唇,哭笑着重重地点了下头。 ……………… 安抚完了公主,顾漠清反倒心头一团乱了。 她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听着耳边的蝉叫,静望着夜空的满天星。 手伸向夜空,透过手指缝,她能看见闪闪发亮的星星停靠在手边上。 一贯冷静有神的眼睛此刻黯淡无神。 都说只要抬头看天,就会欣慰自己至少与想念的人仰望着同一片天空。 她轻叹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里的天空与现代的是不是同一片,可怜得连个念想都没有…… 唰! 一个黑影从指缝一闪而过。 顾漠清从地上迅速爬起,双目如雷达,横扫四周。 她绝对没有看错,刚刚有人! 咯~ 不远处响起窗沿推动的声音。 透着月光,顾漠清谨慎万分地靠近发出声响的位置。 轻推开虚掩的窗,漆黑的房里毫无动静, 为了不打草惊蛇,顾漠清蹑手蹑脚地爬进窗内, 从腰间抽出一把利刃,小心谨慎地打量着漆黑的四周, 这时,突然一个身影从身后捂住她的嘴巴, 嘶~ 好冷! 她眸光泛寒,反手利刃向后捅去, 身影敏捷一侧,躲过一刀。 顾漠清趁势一转,挣脱禁锢,转掌利刃,出刀迅速, “是我!” 顾漠清猛地收回割喉的利刃, 借助微弱的月光,看清楚了黑影。 “王爷?!” 顾漠清赶紧放下利刃,搀扶住有些摇晃的骁岩璟。 手上传来如冰的寒冷让顾漠清打了个冷颤,神色一变:“你受伤了?” 骁岩璟闭着眼调整了几次呼吸,抿紧的薄唇惨白无色。 骨节分明的手伸进胸口,掏出一个小白瓶。 “马上让公主吃下去。” 顾漠清接过小白瓶子,瓶身冷得她神经一肃。 “你在这等我!” 说完,顾漠清揣着瓶子就爬窗而去。 一只冰凉的大手伸出窗拉住她, 话语隐忍痛苦:“切不可让公主多疑。” 顾漠清点了下头:“我知道。” 说罢,迅速跑远。 骁岩璟凝望着她渐入黑暗的俏影,紧绷的脸微微缓下, 随即一股蚀骨冷寒直涌浑身, 冷得骁岩璟眉心突突直跳,浑身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紧握着拳头忍下冰寒。 他吞咽着唾液,喉结翻滚, 没有想到不过区区一片寒夜草,毒性竟然这么厉害。 没过多久,一张俏颜出现在窗口,纵身一跃,翻窗而入。 透过月光,就见骁岩璟正趴在桌上,纹丝不动。 她走上前去,双手捧着骁岩璟惨白的脸端看。 手里捧着的脸非常惨白,白到恍惚间觉得这张俊泽的脸微泛透明,竟有种仙人下凡的错觉。 脸上突如其来的温暖像雪中送炭, 骁岩璟抬手紧握住这抹祛除他困倦的温暖。 缓缓睁眼,一张小脸由模糊变得清晰而后又模糊不清, 朦胧小脸的身后是高高挂着的月亮, 恍惚间,她像一位逆着月光而来的曼妙女子… 他上下滑动着喉结,好不容易扯回的理智告诉他, 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什么曼妙女子,而是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的顾漠清。 他拉下脸上的手,她手心细粗不一的茧划在脸上略有一丝痒意。 顾漠清手指按在他冰凉的手腕上。 骁岩璟收回了手,气息泛喘:“药吃了?” “吃了,我说是消眼肿的药,公主吃完就睡回去了。” 说着的同时,顾漠清双手搓着骁岩璟冷滑的脖子,为他取暖。 脖间的温暖与身体的冰寒形成巨大的反差, 一时间,他竟觉得滚烫得难以承受。 骁岩璟拉下脖子上烫得心扉紊乱的热手,幽深的眼里冒着抹紧张炙热。 “你是中毒了吗?解药在哪?” 顾漠清坐在骁岩璟一旁,目光里有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担心。 骁岩璟对上她的眼睛,神色难忍:“寒夜草没有解药,熬到明日便会自愈。” 顾漠清拉着骁岩璟到床上,用被子把他裹得密不透风。 骁岩璟冷得紧绷的脸染上一层痛苦,咬着牙低声:“本王需安寝,你退下。” 顾漠清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而是静坐在床边上。 骁岩璟侧转身体,微蜷缩着身子, 明明是六月天,可骁岩璟的脸上却像冒着寒冬一样的冷气, 甚至开始忍不住打起牙颤! 裹了十多分钟后,她伸手进被子一摸,竟然还是冷若冰霜。 定眼一看,骁岩璟的意识越来越薄弱,眼神都开始涣散。 顾漠清漆黑的眼珠子一眨,轻叹一声。 她这可都是为了救他,才不是想趁机占便宜。 她用手拍了拍昏昏欲睡的冰冷男人, “喂,我真的不是要占你便宜哦,我这是都是为了救你, 可别第二天醒来一副我轻薄了你的样子哦。” 说罢,她脱下外袍,只着里衣,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用自己温热的身子紧贴在骁岩璟的胸前,细长的腿搭在他结实的大腿上,手掌盖在他的脖后方。 一股火热的温暖直袭全身,迷糊间,他想要拥有得更多, 大手紧勾,将温暖紧紧地拥在怀中,光亮的额头紧贴着不明由来的暖和。 温暖令他舒服了许多,连续几天不休不眠的疲惫席卷而来。 他惨白的脸逐渐松弛下来,急促的呼吸也渐渐恢复平稳细长。 眉间一松,彻底睡了过去。 顾漠清忍不住深吸,鼻间斥满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幽香迷人。 越闻她的心脏越开始不听使唤地加速跳动起来。 即便这猛冒着寒气的魁梧身子也缓解不了她因为心脏跳动而产生的身体热度, 她觉得自己像被人掐住命运的喉咙,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她想要吸几口新鲜的空气,轻轻抬头,朱唇就一不小心蹭到了一抹柔软的凉意, 她脸色蹭地下红了,用手按着跳动得更撒欢的心脏, 如果不是她用力按着,她都怀疑这颗心,它能自己破膛而出!! 搞什么? 她又不是没有亲过这个男人的嘴。 之前在宫里何止是亲啊,都动手摸了。 但… 但为什么这次会这么紧张? 七十章 她才是暖床的那个 这… 这这肯定是因为她体内的正义之气在膨胀, 所以紧张是因为良心作祟,警醒她不可以趁虚而入! 对,没错, 骁岩璟现在是病患,是弱势群体, 她不可以趁虚而入! 她上来前可是写了口头保证书的,绝不占他便宜~ 算了,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顾漠清连忙双眼一闭, 不再看那张随时引人犯罪的脸。 面上平静,大脑却忙着, 因为大脑正在忙着打压乃忍不住送心里跳出来的小色魔… 顾漠清, 你不可以乘虚而入, 你这是***。 你这是犯法。 你这是要判刑的! 要判刑的! 要判…… 要…… 刑的…… ……………… 窗外的光亮逐渐升起, 抚照在床上两张洁白如玉的脸上。 她修长的睫毛微颤,意识逐渐清醒。 顾漠清呻吟一声,微微地睁开眼睛, 一张俊泽逼人的容颜近在咫尺, 我靠!这是什么神仙早餐?! 顾漠清猛然一顿,无声地口吐芬芳了一句。 这难道是上天垂爱,赐给她暖床的美男吗?! 顾漠清惊喜得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当短暂的空白意识和惊喜结束后,她浑然想起昨晚的事, 眼角默默一抽,呵呵哒。 不好意思,搞错剧本了, 她才是暖床的那个。 此刻,闭着眼睛的骁岩璟面色已然恢复了血色, 他神情温和安静,与醒着时的严肃冷漠天壤之别。 这样的骁岩璟看着异常温柔,尤其平摊洁白的眉心, 散发着一抹文雅的气息。 顾漠清又一次看呆, 这般长相,上辈子肯定积了不少德吧~ 顺着那白滑的脖子往下望去, 一股热血顿时冲上脑门,眼睛噔地一下,撑得巨大, 只见他衣襟半敞,露出一半结实精壮的性感胸膛。 她轻悄悄地伸长脖子,眼皮恨不得全掀开, 往里望去,隐约可见块块腹肌。 其实腹肌并算不了什么,致命就致命在结实的腹肌被衣边半遮不遮着, 隐约朦胧,勾得人心痒痒。 抛开顾虑而言,就骁岩璟现在这个姿态, 是个人都不会想要洁身自好… 顾漠清皱了皱鼻子,露出奸诈的笑意, 看在自己辛苦了一晚上给他暖床的份上,摸摸腹肌报恩她一下,应该也算合情合理吧~ 想着,按耐不住的顾漠清终于默默地伸出了邪恶的五指头, 想摸一摸衣襟里在使劲召唤她的好胸肌。 就在手指离胸肌还有一寸之遥的时候,理智立马遏制了她的色性, 她猛咽了一口唾沫,轻而快速地收回了犯罪的手, 眼前这幅温柔文雅、岁月静好的美好假象都是骗人的。 她知道只要那两片薄白眼皮一睁开,立马就会变成恶魔在世、人间炼狱。 不可否认, 她怂了。 她掀开被子,把腿轻轻地移下床,本想轻悄悄地下床一走了之。 但…… 他的衣服打这么开,他醒来不会怀疑是她打开的吧?! 这不行!这个锅她不背。 想着的同时,顾漠清又默默地把腿缩回到被子里, 再一次伸出邪恶的五指头,这次,轻碰的是衣边。 就在她要把衣边拉拢时,一只大手覆盖紧握着她的手。 她神色一惊,一抬眼就对上一双深幽凝沉的眼眸。 那眼里是打量,是锐利。 完了,恶魔醒了…… 顾漠清咽了咽口水,讪讪一笑。 “我要是说我只是想帮你把衣服拉好,你信吗……” “你觉得呢?” 骁岩璟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沙哑, 传到耳朵里有些发痒,传到心里有些害怕。 顾漠清害怕地颤着眼角,呵呵哒了。 早醒不醒,偏偏她伸手的时候醒。 这下真的一头扎进黄河里都说不清了…… 但她还是相信人间是美好的,相信眼前这貌美绝世的男人是善良的。 秉着这份不知道哪里来的信仰, 顾漠清用暗劲慢慢地拉紧了胸膛的衣裳。 “我觉得王爷肯定是信…” 说时迟那时快,骁岩璟猛地移前,深邃如缘的眼睛紧勾着她。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他身上独有的味道霸道地袭击着她的嗅觉,没有一丝丝防备, 她小鹿骤然乱撞,燥热爬上脸庞, 这,这是什么套路? 不怒反骚? 这不是骁岩璟的人设啊! 难道不应该是这个男人暴跳如雷, 一把把她领起来直接扔出房间,再克扣她一个月的工资然后罚她长跪谢罪这种发展吗? 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轻抚上她发烫的脸庞, 她的心脏骤然停止一秒。 来了来了,他真的来了。 难道那什么破草里还有春药的成分? 天呐,要不要这么刺激…… 如果真的是… 那…这算是她睡他还是他睡她? 顾漠清紧张得脚趾一勾。 一夜情什么的,也太刺激了叭…… 就在她深陷其中时,一道理智冲破重重色关直涌上大脑。 不!不行! 她虽然好色,但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 既不两情相悦又没夫妻关系,为什么要上床? 再说了,王爷这个东西,他是个什么地位? 是她睡得起的小鸭子吗? 答案肯定是:不! 睡了指定得出事… 顾漠清略带尴尬地推开脸上粗茧遍布的温热大手, 讪笑道:“王爷,你的毒已经全解了吧?” 一记强力抬起她白嫩的下巴,强迫她迎上他的目光, 他的眸光幽深似海,看得人感到窒息。 骁岩璟的眼里略过一抹温怒,凉唇微启,讥意十足。 “怎?你不是很爱本王这张脸么?” 顾漠清眸光一动,有些疑惑。 “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很爱他这张脸? 呵呵~ 她明明是非常爱好嘛! 好看的东西谁不喜欢? 这一次,骁岩璟凑得更近,鼻尖轻蹭着她的鼻翼, 明明是那么暧昧的举动,她却硬生生感觉到冷意和……嘲讽? 自小到大,哪个倒贴上来的不是为了他的脸? 她们是,她也是。 所以即便她心中明明有千万的不甘、埋怨, 只要看到他的脸就会选择毫无尊严地选择原谅? 不知为何,她现下的赔笑讨好比那天爆发怒骂他,来得更让他愤怒失落。 顾漠清眉头紧拧,算是听明白了。 “王爷的意思是我打着替你取暖的幌子贪图你的美貌?” 骁岩璟冷哼一声,眼里如深渊一般, 她的话像对,又似不对,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如此愤怒究竟是不是因为她贪图自己的容貌。 倘若不是,那他是因为什么? 他冷哂一笑:“难道不是?” 顾漠清腾地下坐起身子, 面色严肃地斜睨着躺着的他,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嬉皮笑脸。 语气更甚是清冷:“如果知道你是这样想的,昨晚我一定不会多管闲事。” 说罢,她跳下床,穿好外袍和鞋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七十一章 济儒安登门了 望着那走得愤怒不平的背影, 骁岩璟本难看至极的脸色刹时松软下来, 不知为何,心底的愤怒一时间, 烟消云散了… ……………… 越走越生气,越走越生气, 顾漠清抬脚直踹在大树上, “我(哔——)!好心没好报!昨天晚上就应该冻死你个狗男人!” 早知道会被冤枉,她刚刚真应该在他没醒的时候动手蹂躏他一番。 罪名坐实了也好过被无辜冤枉来的强! 还她贪恋他的容貌? 切,谁稀罕… 她捂着胸口,直觉得郁闷得慌,堵得她呼吸都不畅。 心底更是油然而生一股难过。 ………………… “王爷,门口有位自称济儒安的公子求见。” 骁岩璟充耳不闻,神色专注地写着字。 不回应是否召见也不说是否逐客。 男奴微微欠身退出房内, 能被安排在墨竹院的,察言观色自是不差。 关上房门,小跑到王府大门与门将嘀咕了几句,门将了然点头。 对着阶下人叫唤一声,道:“王爷今日不见客!” 济儒安儒雅一笑,作手揖,温文尔雅道:“既如此,小生等王爷见客。” 说罢,济儒安自觉地退至路边,双手叠握,温雅地站在太阳底下等候。 这一等就是一下午。 狠毒的太阳晒得地面冒着热气, 济儒安被晒得满脸通红、汗流浃背, 几次踉跄在地又艰难爬起, 而府里头,骁永纯早在房里焦急地来回踱步, 好好的一块手帕更是被揉得皱巴巴, “王爷还没有召见济公子吗?” 谨荷摇了摇头:“没有。” 骁永纯急得眉眼泛愁,汗珠染额, “如此烈日当头,济公子一介温润书生怎能受得了…” 顾漠清拉住如坐针毡的公主,拍了拍她湿凉的手,安慰道:“别担心,王爷自有分寸。” 随即转头看向谨荷:“谨荷,你去王府门口看着,王爷一召见立马回来禀告。” “喏。” 谨荷跑出院去。 顾漠清拉着公主到塌方坐下。 “走来走去不能解决问题,别担心,你要相信你哥哥。” 骁永纯轻咬着唇瓣,微微点首。 这一等就是天黑, 王府门外的济儒安还站在门口,而王爷那边也没个音讯, 本以为济儒安会回家去,第二日才来, 但没想到,济儒安就在王府门口一直站到天明。 直到早上晕厥在地,门将才把济儒安抬进府里, 骁永纯踩着焦急迅速的碎步子往正院厅赶。 当走到门口时,顾漠清一把拦下心急如焚的公主,示意她不要进去。 公主泪眸一动,默默地站在边上垂着脑袋。 顾漠清紧了紧公主冰凉的手,而后和谨荷进去厅内,站至一旁候听, 短短一天,晕躺在地的济儒安脸色黑了好几度, 嘴唇干裂、眼圈发黑,一副落魄憔悴公子的模样。 主座上的骁岩璟看了眼一旁的府侍, 府侍示意,走上前去, 用他沙包大的粗手揪住济儒安的领口,一把提起,而后一顿猛晃, 一旁的顾漠清嘴角微抽。 照这样式地晃下去,济儒安的脑浆都会搅和在一起吧… 在这一顿猛晃下,济儒安还真被摇醒了。 府侍大手一放,济儒安摔跤在地,而后用憔悴的神色懵懂地环顾四周, 待看清主座上人的时候,济儒安神色一惊,连忙起身,整理着泛皱的面袍, 而后双漆跪地,起手作揖:“济儒安请见王爷!” 座上的男人对济儒安的话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只端上一杯茶浅抿着, 半响,才幽幽启唇。 “找本王何事?” 济儒安再次行大礼,却不多说废话,直入主题。 “小生冒昧登府是为了公主一事,小生自知家境贫寒、才学浅疏,与公主门不当户不对……” “所言极是。” 骁岩璟淡淡抢了句。 气氛霎时沉默… 顾漠清心底暗暗同情济儒安一秒。 济儒安神情一愣,而后又行了个大礼。 言词恳切地说道:“王爷请相信小生!小生今年会考殿! 一定会高中殿元!给公主与王爷一个交代,小生一定不让公主受半分委屈!小生……” “那就高中再来。” 骁岩璟又淡淡地抢了句, 丝毫不给济儒安颜面和说下去的机会。 骁岩璟大手一挥,门将抗拉起济儒安, “王爷!王爷,小生能否见公主一面?” 济儒安挣扎着跑回来, 多日不见,他思念纯儿思得茶不思饭不想,一心只想在参殿前与公主见上一面。 这相思之苦,毒若砒霜!! 骁岩璟依旧是像没听到一般,大手一挥。 门将再次把济儒安抗起就走。 “儒安!” 骁永纯柔眸含泪地跑向济儒安,却被女奴围住拦下。 济儒安失神的眼里立马有了光芒,喜望着公主的眉眼, 温柔浅笑:“纯儿莫哭,等我中殿,我便来寻你!” 骁永纯满面泪光地直点头,玉手紧紧地摸着腕上的银镯子。 直到济儒安被扔出王府门口,大门紧闭。 公主这才难过地收回视线,而后转身看了一眼正厅里座上的男人,想踏脚进厅却又收了回去。 璟哥哥想必是不愿面见她的,如今又是这个节骨眼上… 那她还是不去打搅璟哥哥得好。 想着,骁永纯便眉眼悲伤地离了正院。 好戏看完,观众散席, 顾漠清神色平静地作揖,便后退出正厅内, 全程连个余光都没有望向座上人一眼。 走出门口,顾漠清小声问道:“谨荷,风寒药煲好了吗?” 轻声中带着沙哑和疲惫。 “好了,我晚些给顾姐姐端来。” 顾漠清摆了摆手,揉着太阳穴 “不用了,谨荷你快回去安抚安抚公主,我自己去后厨喝了就回去。” 支了谨荷,顾漠清甩了甩发晕的脑袋,往后厨方向去。 骁岩璟幽望着不远处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头微蹙, 心头有一抹道不明的气意。 她竟全程未看他一眼! ………… 顾漠清前脚刚踩进后厨,就霎时被迷了眼。 只见两人相坐于桌前,觅儿满脸紧张之色,小手轻轻地给沉铭的胸口换着药, 时不时地抬眼紧张问上一句可有弄疼你? 而沉铭则呆呆摇头,全程傻望着觅儿的小脸, 一贯冷峻的脸上时不时露出呆傻幸福的笑意。 哎~ 狗粮塞嘴啊~ 她默默地走到灶前,端起苦涩难闻的中药,仰头一干而尽。 这小中药比她以前瘫着的时候喝的味道逊色多了。 她舔了舔嘴边的苦汁,抬脚要走。 恍惚间,突然想到什么,又把脚缩了回来, 默默地走到狗粮批发商旁边, “这伤,挺新呐。” 她俯首近瞟了一眼, 只见沉铭结实的胸膛横躺着一条触目惊心的刀伤, 七十二章 欢喜冤家 只见沉铭结实的胸膛横躺着一条触目惊心的刀伤, 随着胸口的起伏,血液时不时渗出。 “顾,顾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觅儿被吓一跳,面色慌张而通红, 双手揪掰着裙面,眼睛更是不敢看顾漠清。 沉铭则瞬间脸垮,眼里更甚一闪而过反感之色, 逐冷漠道:“与你何干?” 顾漠清对他不友好的态度不恼也不怒, 双手环抱胸前,淡笑:“你那几天去哪了?” 沉铭一记冷冽眼神扼去。 “与你何干!” “沉铭!” 觅儿不干了,小身子挡在顾漠清身前,娇怒而视着沉铭。 沉铭脸上的千年雪山顿时幻化成雨,洒落一地, 冷冽的目光被着急取代:“觅儿,我不是凶你,我是凶她!” 觅儿怒哼一声,亮晶晶的眼睛冒着不满:“你不可以凶顾姐姐!” “我!” 沉铭一脸憋屈,最后也只得吞咽回肚子里。 顾漠清眸光一闪而过笑意,俯在觅儿白皙软骨的耳边说了句。 觅儿微微一点头,直视着沉铭,质问道:“你那几天去哪了?” “这,这不能说!” 沉铭怨中带着委屈地望着觅儿。 顾漠清轻轻一拍觅儿的肩膀,觅儿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你不说你就自己换药!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 说着,觅儿就气愤地脑袋一扭。 听到这话,沉铭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一下子从长木凳上弹了起来,一副绝不能这样的神情。 “不行!你不能不理我!” “那你告诉我你那几天去哪了?” 觅儿也不示弱,直接小拳拳锤了一拳沉铭没有受伤的胸膛。 其实不单止顾姐姐好奇,她也好奇沉铭究竟干嘛去了, 还伤得这么重,她都担心死了! 沉铭面色一怔,憋屈涌上眼眸。 觅儿竟然为了顾漠清这个不懂尊卑、不恪守规矩的祸害动手打他…… 这一刻,沉铭的心里特别受伤,比胸膛上的伤口更疼。 顾漠清默默地往后挪了一步, 沉铭这样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男,此刻竟然委屈巴巴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这谁顶得住… 本以为觅儿看了会心软,但没想到觅儿竟然是个荔枝型的, 外软内硬。 重哼一声,直接拉着顾漠清抬脚就走。 一边走还一边愤愤不平地说:“不说我再也不理你了!” 沉铭一下子就急了,连忙跑上来拦住她们的去路。 “我说!我说就是了!去了毒谷!毒谷!” 顾漠清眼神暗沉一分。 毒谷? “你!你闯毒谷干什么呀!那么危险的地方! 遍地是毒物,还有毒天人在里面,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觅儿一下子急红了眼,小拳头连连捶在沉铭的肩膀上。 沉铭非但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 他的觅儿就连生气都是这么的俏皮可爱~ 他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山一样高的德~ 沉铭一脸宠溺,低沉含笑说道:“好,那我以后不去了。” 觅儿羞怒地哼了一声,一副不想理睬他的神情。 顾漠清深深一笑,明亮的眼眸略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羡慕之色。 真是一对可爱的欢喜冤家。 她悄悄地退出后厨房,把一方小天地留给二人。 沉铭不着痕迹地凝了眼渐远的背影, 而后面色突然严肃起来,倒竖着剑眉, 厉声道:“觅儿,我不是和你说了要离她远点吗? 她待你的好都是虚情假意的,只是为了利用你罢了。” 就像刚才那般,自己在他嘴里撬不出话就利用觅儿来撬。 最关键的是,她还总是诓骗觅儿不理他!! 光凭这一点,他就一定要觅儿远离那个祸害。 万一觅儿哪天真听了她的妖言妖语不理他了, 那他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 沉铭咬着牙关,恨不得咬死顾漠清的样子。 觅儿可爱的眉尾倒竖,圆溜溜的眼睛立马愤怒起来, 小手一伸,狠掐了一把沉铭结实的手臂。 “啊!疼!” 沉铭痛得撕牙咧嘴,活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儿,哪还有刚刚的严肃气场。 “你还说不说了!还说不说了!” 觅儿像一只愤怒的小兔兔,呲着白白的门牙,奶凶奶凶地叫道。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沉铭面上求饶着,实则眼底含笑。 他的觅儿连掐人都是这么的俏皮可爱~ 他上辈子一定积了大山一样高的德~ ……………… 面色,白里透红。 身段,曼妙多姿。 顾漠清是左看右看,上瞧下望。 一点儿都看不出来面前的公主有中毒的迹象。 难道是她猜错了? 没道理啊。 如果不是为了解毒,那骁岩璟冒着生命危险到毒谷里偷来的那颗药丸, 是治什么的? “漠清,璟哥哥真的会帮我的,对吗?” 骁永纯半点都没有留意到顾漠清打量的眼神, 而是紧紧拉着顾漠清的手,难耐紧张地问道。 漆黑有神的杏眼是藏不住的慌张。 顾漠清收回目光,反手握住掌心的嫩滑, 别有深意地淡说道:“放心吧,你就算要天上的星星,王爷都会想办法摘给你。” “那,那儒安如果没考中殿怎么办?” 骁永纯现在满脑子都是济儒安和帝太后的逼婚, 如今只要错一步,那就是满盘皆输,她输不起。 “济公子才华横溢,这是整个禀城都知道的,公主你要相信他。” 听了顾漠清的话,骁永纯心乱如麻的心情适才得到些许安心。 顾漠清则望着窗外深思, 骁岩璟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 “老板娘,这个可是放在桌上?” 一店小二提着一小竹筒,里头是木制的叉子。 “恩,每个桌面都要放一桶。” “得咧!” 店小二撒跑进酒楼,怀里抱着几桶竹筒,手脚利索地放在桌子中间。 自从做了丞相府一单生意大火了之后,顾漠清稍微改变了下模式。 现在兼搞配送。 于是乎,城里配送员的职位一时间风生水起, 每个人赚外快赚得不要简直太快乐了。 顾漠清狂啃着梨,隔着白纱对眼前的大酒楼甚是满意得直点头。 如今她的店铺从十小平房换了个大的店铺,又顾了些人手, 现在生意简直好得不要不要的。 照这样式下去,她绝对能当上一方富婆, 巨富的那种! 她真的太开心了,要买只大烤鸭和大烧鸡回去和几个合伙人庆祝庆祝才行。 于是乎,她进楼里换下女装帷帽,穿着一贯利落的男袍,欢天喜地的去了另一条繁华的街。 她左手一只鸭右手一只鸡,简直太开心了好叭~ 就在这无比快乐的时候,茫茫人海中,有两道格外耀眼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男雅女柔,相谈甚欢,好不般配。 七十三章 本王今日不好看? 男雅女柔,相谈甚欢,好不般配。 尤其是那朵黑梗大白莲的眼神, 都快恨不得扣下来粘在那个男人的脸上了好吗! 顾漠清冷哼一声,白眼都快翻到顶了, 顿时觉得手里的烧鸡烤鸭都被熏臭了。 此情此景,她只想说:真是污了她的卡姿兰大眼睛! 她面无表情地从二人旁边走过,连个余光都没带偷瞄一眼。 她牺牲名节冒着冷死的风险帮他取暖, 他倒好,不知道感恩还污蔑她想占他便宜, 那会儿,那可真真一副清高至极、至高无上的模样。 现如今倒好,转眼就高高兴兴、恬不知耻地亲自送上街来, 让梗黑大白莲三百六十度免费观光。 卡呸! 没良心的舔狗。 骁岩璟星目流转,就见她的背影走得果断, 他眸底泛着冷冷怒意, 竟敢这般忽视他! “白公子?可是瞧见熟人了?” 檀柔如水的眸光顺着骁岩璟看的方向看去, 一片人海。 骁岩璟面无波澜,目光平静:“认错了。” 说话间,语气里有抹擦拭不去的不悦。 檀柔似水的眸子暗滞一分,随即恢复常态,嫣然一笑。 “听闻一品居的佳肴甚是美味,不知…不知白公子可否有空一道去~” 毕竟是规矩守礼的大家闺秀, 主动开口约男子终究是羞涩的,这说话间便已经红了脸颊。 面如桃花,浅粉嫣嫣。 如此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女子本该最动人心。 偏偏,他却莫名觉得她扭捏小气。 他眼睑微垂,遮挡住眼底的烦意。 若是顾漠清那个疯女人定会说:听说一品居特别好吃,一起去啊!我请你! “白公子?” 檀柔轻唤一声有些魂不守舍的骁岩璟。 他敛起失神,淡笑一分,微启唇片:“有空。” 说罢,两人便举步去了一品居。 待菜肴上尽,满满一桌, 檀柔娇柔的眼眸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对面颜如渥丹的男人, 眸里多了丝讶色和痴迷。 这白公子出手竟如此阔绰,想必…… 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两人相吃无语。 骁岩璟只吃了几筷子,便没了胃口。 相比之下,还是顾漠清那个虚伪的女人做的霸道有味些。 檀柔小口吃着,每夹一筷菜,都用余光暗暗地望上对面品貌非凡的男人一眼, 如水的眸光越发痴迷爱慕, 长得这般不似人间物,怎能叫人不暗暗心动? 灵敏如他,对面女人暗窥痴迷的眸色,他尽收眼底, 幽深的眸里暗涌着厌恶,心底更是有股冷怒涌上心头。 他平生最厌烦这些俗人痴望他的容颜, 肤浅庸俗。 结束饭局后,骁岩璟照常让车夫送檀柔出城回了家。 而骁岩璟则马不停蹄地回了府, 到府后难得没有直接回墨竹院,而是转脚来了公主的院里, 明着是关心公主的身体,询问帝太后来府何意, 暗则倒要看看对他视若无睹的顾漠清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只见,顾漠清站在一旁,垂着眼静候着,全程规矩得不像样子。 骁岩璟眼色一沉,心底莫名不悦, 竟然看都不看他一眼, 她已经狂妄放肆到这般地步了? “璟……哥哥?” 骁岩璟现在是沉得不能再沉的脸色, 教骁永纯不免提心吊胆起来,弱弱地叫唤了一声。 骁岩璟这才收回恨不得灼死某人的眼神。 语气淡淡而温和:“好好休息。” 骁永纯秀脸一懵。 璟哥哥来她院里半天,就…… 只是说这么一句? 不等公主反应,骁岩璟便抬步离了院子。 “璟哥哥今天好生奇怪~” 望着那挺拔的背影,骁永纯喃喃道。 顾漠清眼角一抽,心底直笑呵呵哒。 可不嘛,大街幽会美人,亲自送上去的白脸, 心底欢喜着呢,不奇怪才奇怪呢。 …………… 月光如水,幽静安宁, 一片竹林雅静幽美。 偏偏,这一副温柔景色硬生生地被某个身影破坏了。 剑起剑落! 又是一排的青叶竹子被劈成两半。 暗处的沉铭捂着嘴无声地叹了口气。 哎~王爷又心情不好了~ 放望着快被砍秃的竹林,沉铭不免惋惜。 本来多好的一片幽静竹林啊… 快硬生生地被王爷给削光了~ 哼,那个顾漠清果然是个祸害! 骁岩璟收了剑, 长指对着暗处微微一勾。 一道黑影瞬间出现。 “王爷。” 沉铭自觉地离面色沉重的男人一米远。 王爷现在这么生气,他才不要走近找揍! 毕竟他答应了觅儿,最近都不能受伤的, 否则觅儿就要不理他了! 骁岩璟幽幽缓缓地轻敲着剑柄, 随着时间流逝,他的面色越来越沉重, 沉铭的呼吸都随着他的脸色变得窒息起来。 “可有查到什么?” 沉铭连忙回答:“目前依然毫无进展。” “近段时日可有何反常?” “并无,但……” 沉铭思索片刻,继续说道:“但这几日她一直在喝风寒药。” 骁岩璟深邃的眼底淡忧。 她不是牛一样的身体么?那点寒冷都扛不住? 转念又想起那日她痴迷的眼神,眸光微聚。 “本王今日不好看?” 低沉的一句,让沉铭大跌眼镜,连脚都要站不稳了。 不是在禀报暗查的情况吗?怎猝不及防地转话锋了? 而且王爷平日里不是最厌恶谈论他的脸了吗? 今日怎么…… “王爷品貌非凡、惊才风逸,乃是人间难寻的容颜。” 骁岩璟眉心一拧,眼神骤然锐利。 那为何那个女人不看他了? 前几日对他的脸还爱得如痴如醉,现在突然就视若无睹了。 她还真是怀有一颗善变的心! “本王昨日不好看?” “……好,好看。” “前日呢?” “………王爷每日都十分好看……” ……………… 绿水村: “檀柔啊,不是爹说你!你这段时日怎天天往城里跑?” 檀父拉住又要外出的檀柔,厉声问道。 檀柔理了理被檀夫拉皱的水袖。 “爹,女儿进城有要事。” “你有何要事啊!你也老大不小了,爹让你没事多去季振锋那儿,你怎么不长记性?! 他少说是这村里富有的,又恰巧欢喜你,你可别错过了!” 檀父骂骂咧咧道。 檀柔一甩水袖,娇颜盈怒。 “一个村里霸有什么好的!” “那你还想怎?想嫁官宦子弟啊?你也就是个村长之女,去哪儿攀高枝去?!” 檀父气得直嚷嚷,他的女儿他自是清楚, 眼高手低、心高气傲。 檀柔的眸光里一闪而过不甘, 沉声道:“我相貌出众,才华出众,为何就不能嫁富贵或官宦子弟?” 檀父神色一震,随即笑意上脸, 弓着背小跑到跟前来,笑得猥琐。 “柔儿,听你的意思…是不是在城里遇着什么好人家了?” 七十四章 济家药铺被拆 檀柔高傲一笑,虽不言语但却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闺女,能攀上好人家自是最好,但是人嘛,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 说着,檀父凑前一分,低声道:“季振锋那儿,你适当的去一趟。” 檀柔满眼轻蔑,说什么都不愿意去, 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苦口婆心的檀父,小跑出了庭院,上了旧车厢。 待马车赶到村口时,檀柔眸光一闪,掀开帘子。 “先去一趟季振锋那儿。” 马车一转,去了村的另一个方向。 ……………… “公主!不好了!济公子家的药铺被封了!” 谨荷着急慌张地跑进院来。 “嘶~” 骁永纯手里的绣针扎了下指尖, 鲜红的血滴在帕子里的鸳鸯眼睛上。 “为,什么被封了?” 骁永纯强作镇定着,只是唇色霎时泛了白。 “说是济公子药铺开的药吃死了人!如今大街小巷都在传济仁药铺不是药铺是杀人铺!” “那,那儒安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骁永纯终于是忍不住地慌张起来, 柔若无骨的手紧抓着谨荷,一双杏眼含泪含忧。 谨荷突然支支吾吾起来,神色复杂。 骁永纯心下一咯噔,温婉的声音骤然高了几分:“你快说啊!” “死了人的家属带着一大群人把药铺给砸了,济公子跑上前去阻拦,被……被打得吐血了!” “什,什么!” 踉跄两步,骁永纯险些摔倒。 “快!快叫漠清来见我!” “我这就去!” 谨荷跑出院去。 骁永纯面如死灰,来回摇晃两下,跌坐在软垫上, 双目呆望着桌上染了血的鸳鸯,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谨荷拉起在后院吃瓜子唠嗑的顾漠清,边跑边解释。 等跑到公主院里,顾漠清也听明白了大致。 “公主。” 顾漠清跑上前,捧住骁永纯如同土色的无望容颜。 “漠清…漠清帮帮我!” 看到顾漠清,骁永纯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开口就哭腔起来。 “公主你先别慌,我先去济公子家里看看情况,等我回来。” 顾漠清转身离开,手却被冷软拉住。 “带我一起去!” 顾漠清扭头看着眼前近似哀求的女人。 沉默一会儿,眉头一颤,随即点了下头:“好。” 而后,骁永纯换上了谨荷的衣裳,戴上面纱, 三人一路谨慎,偷偷地从后门出了府。 暗处有一道身影快速闪动了下。 ……………… 济家的大门小扇而破旧,半虚掩着,一推就开。 青砖院地一片狼藉,瓦屋顶也被卸得东一个窟窿西一个窟窿。 “呵~咳咳……咳咳咳!” 屋里传来急促而苍老的咳嗽声。 顾漠清等人走进屋来,只见破烂的屋里头,坐着一位弓背的老人家。 他面色沧桑疲惫,双眼游离无神。 尤其那双皱老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济伯……?” 顾漠清有些不确定地叫了一句。 因为她不敢相信不过短短几天时间, 一个硬朗健康的老人家竟然变成这一幅病殃殃的惨模样。 济伯如大梦初醒,扶着桌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一双红肿的双眼吃力地打量着来人。 “是…是你啊,儒安的贵友,快,快快请坐。” 说着,济伯颤着身子就要去端茶倒水。 顾漠清一把扶住济伯, “不用倒茶了,济伯你快坐!” 许是受的打击太大,济伯也不再多说客套话, 只轻叹一声,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着。 “济伯,这是怎么回事?” 不用多想,也知道顾漠清问的是什么。 济伯面色骤然大变,悲愤交加。 “他们…他们就是一群丧尽天良的匪啊!这…这可真的是天大的冤屈啊!” 说着,济伯激动地站了起来,跌跪在地上颤指着天。 哀嚎道:“我济仁虽一生穷苦,但无愧天地! 一生都在行医救人,不曾做过一件昧良心的事! 老天爷啊!你…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个老不死的啊!” 骁永纯连连后退两步,柳眉一颤,跟着默默地哭了起来。 她自小养尊处优,过着在金子建的蜜罐子里的甜日子, 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形。 “爹!” 一道修长削弱的身影冲上前来,把悲痛欲绝的济伯从地上扶起, 待安抚好济伯,这才转身望来, 当看到顾漠清时,济儒安的星目一滞,神色隐晦, 而后伸手作请的姿势。 顾漠清明了,跟着济儒安出了屋子。 “济公子,这究竟怎么回事?” 济儒安轻叹一声,悠长而悲凉。 “今日早晨,我与家父照常开门做生意,才不到一会儿,便闯进来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 他们说前些时日在我家买了治病的药材,把他家的病母病女给吃死了, 说我家这是杀人铺,我们是杀人犯,还说要我家偿命, 说着便开始大拆铺子,我与家父上前阻拦,哪知他们根本不讲道理,二话不说就将我二父子给打了。” 顾漠清望着济儒安鼻青脸肿的脸,尤其红肿流血的右眼,格外的惨不忍睹。 顾漠清暗叹一声, 这哪里是打啊,这是要把人打死。 顾漠清挡住身后忍不住哭泣出声的骁永纯,稍稍顿声。 “是否真有此事?” “一派胡言!我家父一生谨医,绝对不可能开错药,更不可能毒死人。 我与家父一再要求可以去他们家一趟,看看药渣子和病患,以证真假。 可是他们说什么都不同意,还说我们是想要畏罪潜逃, 男人在铺里拆房,女人在铺外哭惨,内外兼施,弄得人尽皆知!” 济儒安向来温和的脸上此刻是愤怒不已。 “没有去报官?” 顾漠清的这句话就像扎在了济儒安的心里一般, 济儒安的神色顿时复杂多变起来,星目更是不安地转动了两下,而后才恢复常态。 “报了。” 只单单二字,却并没有往下说的意思。 这样的话,但凡是个正常的都能听出来里头大有深意。 顾漠清沉默片刻,暗叹一声,问道:“后悔吗?” 济儒安没有片刻犹豫,坚定而缓慢地摇了摇头。 “从未后悔,现下不会,以后更不会,我也决不放弃考殿。” 顾漠清提起一抹深而难琢的笑意。 “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 济儒安伸手拦下顾漠清。 “此事还望姑娘莫要告诉她,她身子骨娇弱,免得担心担坏了身子。” 顾漠清只笑不语,轻轻点了点头, 手拉着从始至终没有抬起头的二人,出了这济家门。 一出大门,骁永纯像被抽空了力气,软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公主…您别太伤心了,这其中定是有误会的…” 谨荷跟着蹲在地上,哭腔地安慰道。 七十五章 兄妹感情破裂 顾漠清则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脸上盈盈着几分思索。 等骁永纯和谨荷都哭够了,顾漠清一手一个,把两人提起来拉回府里。 骁永纯回到府后,连晚膳都不吃了, 像个雕塑一样钉坐在床头,捏着手帕子开始默默哭泣起来。 顾漠清坐在床边,手柔拍着骁永纯削瘦的肩膀, 轻声安慰道:“这件事一定会有个结果的,迫于舆论,衙门是绝不会一直放任不管的, 公主你先别太担心了,这要是哭坏了身子,济公子该忧心了。” 骁永纯用帕子点了点脸上的梨花泪, 哭得有些喘气:“漠清,你…呵…你不用刻意安慰我,呵…也…也不用刻意故作不知, 其,其实我都明白,这…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这就是阴谋。” 顾漠清神色一愣,随而讪讪一笑:“公主你看你,多心了。” 骁永纯就像被折断了枝的花,凹着身子被风吹着,毫无生气地摇着头。 “我没有多心,这是我母后干的,我清楚。” 失色的杏眼呆望着摇曳的烛光,声弱却坚定地说道。 她早就明白,不论世俗,两情相悦这种美好的事, 从来就不是她这颗帝家棋子能够拥有的… 顾漠清惊讶得微张了嘴,没想到公主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骁永纯悲伤的脸色闪烁着另一层复杂和凄凉。 “我还知道…” 她顿了片刻,眉心一跳:“我还知道璟哥……王爷那日是故意让儒安站在王府门口的……” 说到这,骁永纯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紧皱着柳眉垂头强忍着哭声。 璟哥哥他… 他从小到大都最疼她的呀, 也是她最敬重、爱惜的哥哥啊…… 可是为什么…… 顾漠清眸光闪烁,别过头去。 公主又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对啊。 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 熙攘热闹的街头,叫卖声、讨论声一片, 可忽然某处响起一阵阵怒火冲天的辱骂声。 “你父亲和兄长毒死了人,你竟然还有脸跑到街头上来!” “就是啊!一家子平日里看着斯文儒雅的,可这怀里啊,都是黑了的歹毒心肠!” “可不就是嘛!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快滚!别在这里晦气了我们!” 气愤填膺的众人你推我推着人堆里的一抹瘦弱身影。 “我,我爹和兄长才没有害死人!这是冤枉! 你们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你们这群帮凶!” 奈何,柔弱的愤怒话被激动的众骂声压得粉碎,消失无痕。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一只大手,狠狠地推了把温婉。 温婉娇容失色,猛地前仰,摔倒在地, 光滑白皙的额头硬生生地撞上一旁的桌角。 一道殷红瞬间流淌而下,鲜血流在脸上, 顺着青白的脸颊,流在白色的素裙上。 前襟雪白被鲜红染得尤为苍白无力。 可即便如此,头顶上震耳欲聋的怒吼依旧是连绵不断。 那一声声像从地狱深渊传来的怒吼,恨不得把她撕碎了吃掉。 温婉死死地抱抓着手臂,早已吓得唇色惨白,脸上的青白渐转成青色。 “你们干什么!走开!都走开!” 一道倩丽身影硬挤进乌漆漆的人群里, 从怀里掏出帕子,紧忙地按住温婉额头上的伤口。 透着帷帽,骁永纯仰望着头顶上一张张撕牙咧嘴、愤恨无比的嘴脸, 一时间害怕无比。 原来人能变得这么可怕! “你是谁?!” “快滚!别多管闲事!” “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她可是罪人!” 当人愤怒到极致的时候,是没有是非可言的。 “你们!你们才是罪人!你们知道前因后果吗?你们了解事情真相吗? 仅凭一面之词就断定一个人有没有罪,你们简直荒…” 啪! 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骁永纯的脸上。 “你少多管闲事!” “快滚!快滚!” 众人的怒吼声越吼越烈。 骁永纯不管脸上火辣辣的疼,用瘦弱的身子当墙,抵挡在温婉的身前。 这时,不知哪个角落喊了一声官爷来了! 神色狰狞的众人连忙一哄而散,生怕惹上麻烦。 “快,快起来!我带你上药铺!” 骁永纯把一脸是血的温婉扶起来,满目难过之色。 温婉轻轻拉住骁永纯的手。 冰凉柔软。 “姐姐你别白费心思了… 现如今没有这街头一家药铺敢接纳我们一家,你随我来吧~” 温婉声细如蚊,在骁永纯的搀扶下,来到一家隐蔽的小药铺。 药铺掌柜给温婉包扎好伤口便下了逐客令。 不管温婉怎么恳求,药铺掌柜说什么都不愿意抓药给温婉。 温婉梨容悲痛,软手捂胸, 即便一路被人搀扶着,却还是摇摇欲坠,风吹即倒。 此时,某暗处一道身影一闪而过,消失无踪。 …………… 傍晚时分,一道身影急匆匆地跑去墨竹院。 一路硬闯,推开房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璟,璟哥哥,求求你,求求你,帮我救救济公子!” 骁永纯扯着骁岩璟的下袍。哭得肝肠寸断。 骁岩璟却是面色如常,手一掀下袍,从骁永纯的手里拉回。 逐冷声道:“他的死活与本王何干?” 骁永纯泪脸一怔,呜咽道:“璟哥哥,妹妹求求你…” 即便如此,座上的男人依旧无动于衷。 骁永纯银牙一咬,跪直了身子,边磕头地哀求。 “王爷!!就当纯儿求求您了!济公子已高烧不退多日了! 城中药铺皆不肯卖药,现在再迟些济公子就回天乏术了!您就当是在救纯儿好不好?!” 座上的男人面不改色,继续看着手里的书籍。 “你乃一国公主,金枝玉叶,现在竟然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下民如此屈尊降贵,真是愚蠢至极。” “济儒安不是毫不相干的人!他对纯儿很重要!” 许是觉得聒噪,骁岩璟合上了手里的书, 转眼冷望着地上哭得狼狈不堪的骁永纯。 “又如何?本王从不救无用之人。” “即便纯儿誓要随济公子而去,璟哥哥也不救吗?!” “不救。” “你……” 骁永纯泪脸震惊,从地上爬了起来, 奈何身子摇摇晃晃着,几番踉跄才站稳脚跟。 她双目悲痛,心灰意冷。 强忍着哽咽,咬牙冷言道:“好…我都明白了… 王爷,您这么多年以来的虚情假意…妹妹收下了!” 说罢,骁永纯紧咬牙关,转身跑出了书房。 她怎会如此愚蠢,身在帝王家,竟奢望真情…… 这所有的一切,站在门旁的顾漠清全看在眼里, 她凝望着座上依旧云淡风轻的男人,眼底略过一丝疑惑。 她一直以为自己多少能看透这个男人一点, 可今天的事,让她一时间揣摩不透这个男人半毫。 七十六章 公子别硬撩,我不喜欢你这样的(1) 庄德殿: “可死了?” “这……” 砰! “本来马上要归天了!怎料突然冒出个江湖怪医,喂了那少郎一粒药丸就又活了……” “废物!无论如何他必须死!” “尊!” …………… 禀城的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 但要说最热闹的,还当属这清脆凉拌楼。 正是中午的热天,但清脆凉拌楼的客人却是络绎不绝。 顾漠清扯了扯帷帽,绕到后门进楼。 此时的账房内,觅儿正埋头苦算着。 那五指就像开了光,放在算盘上就是一顿接着一顿的啪啪啪声。 清脆悦耳~ 历经了整整半个时辰,觅儿终于是停下了光速手。 顾漠清赶紧凑上前去看,眼珠一路往下,当看到最低下的总数时, 她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这也太多了吧!! 但是她现在作为一位见过大风大浪的成功女性, 她是绝不能在觅儿面前露出一副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的屌丝样。 于是,顾漠清故作自然,随意问道:“每天的总数相差甚远?” 觅儿头摇得如拨浪鼓,笑得兴奋极了。 “每天的总数都差不多是这个数!” 顾漠清撑桌的手摩擦一滑,险些大脸砸桌。 她默默地用颤抖的左手抓住颤抖的右手:“咳,那,那倒…还行。” 她双手交叉,按压住兴奋得发抖的双手,略带踉跄地走到窗边, 虚开一小窗缝。 只见底下是座无虚席的热闹,门口更是有背着篮筐一直跑进跑出的送餐员。 苍天啊~ 她现在也太有钱了叭…… 就在她正痴狂感慨财富的此时,门口悠悠走进来两道身影。 男俊女美。 两人的出现一时间吸引了四周的目光。 两人相视而坐, 席间,交谈甚欢。 “顾……姐姐……” 觅儿呆看着抓在窗边上的铁爪手,目色惊恐。 尤其是那三道被抓凹的木痕,尤为的吓人…… 顾漠清皮笑肉不笑地收回了手, 轻吹了吹指甲缝里的木屑,而后若无其事地关上窗户。 平静地嘱咐道:“王爷来了,切记千万要小心,可别暴露了。” 觅儿乖巧地点了点头:“顾姐姐就放心吧,这一切肉叔都处理妥了。” “恩,那就好,那我先回府了。” 说着,顾漠清理正头上的帷帽,走出房间, 刚走到门口又倒了回来:“沉铭人呢?” 觅儿脸颊瞬间浮红,有些羞涩。 “他,他被王爷派去执行任务了。” “沉铭除了王爷就听你的话,你一定不能让沉铭发现了。” 觅儿听罢,唇缝一抿,郑重而认真地点了点头。 得到答复顾漠清这才放下心来, 她前脚刚走下楼,后脚就见厅中夺人眼球的两个人悠悠起身,离席而去。 顾漠清沉望着酒楼大门, 眸光微凝,起手拆了挡眼的帷帽,小跑地跟着出了大门。 街道上是熙熙攘攘的热闹,前头不远的两道身影被来来往往的人群拥挤着, 不知是成心还是故意,檀柔一个踉跄,软跌到一旁的骁岩璟身上, 骁岩璟不躲反倒抬手一把扶住檀柔的手, 两人微微相视着, 那一副郎情妾意的名场面,让顾漠清牙关顿时一紧, 盯着两人的目光有些莫名幽冷。 没空管公主的事,倒有空上街谈情说爱来了! “姑娘~” 一道温和礼貌的声音自耳旁响起。 顾漠清冷冽的目光一转,神色冷怒:“你是在叫老娘吗?” 男子显然被顾漠清的反应惊到了,一时间愣着神色不知该说些什么。 待看清眼前的人,顾漠清冷冽的目光立马遮掩下,取而代之的是面色平和。 逐浅声问道:“公子可有何事?” 许是顾漠清的转变太快,男子又是一愣, 呆愣的神色微微一动后,有些羞涩之意。 男子走到顾漠清的面前,微微浅笑一分,对着顾漠清作手揖。 顾漠清歪头一瞧,骁岩璟和檀柔那对狗男女竟要走远了。 “姑娘,在下卿谨扬……” 顾漠清一掌拨开面前挡眼的庞然大物,撒腿就追去。 “哎!姑,姑娘!” 卿谨扬紧追在后,有些着急地叫唤道。 这一声急而温和的叫唤引来骁岩璟的侧目。 飞奔着的顾漠清两脚一刹,生根一般地定在原地。 一个九十度转身,眉眼弯弯,笑得软绵。 “哎呀真是的~离开你一下都不行呀~真是拿你没办法啦。” 说着,顾漠清垂着小脑袋,挽住卿谨扬的手臂, 羞红的俏脸羞涩中带着几许甜蜜。 “姑娘你……” “啧,都说了,要叫我漠清,你怎么老是记不住呢~” 顾漠清竖起食指,轻放在卿谨扬唇上,娇怒道。 这时,一道黑影笼罩过来。 顾漠清抬眼一看,神色一惊:“咦?公子你也逛街呢?!” 哼,你还有脸来逛街呢?! 虽然心底mmp,但脸上还是要笑嘻嘻的。 说着,顾漠清斜看了眼旁的檀柔。 笑颜如花:“哦,原来是陪檀姑娘逛街呢,难怪公子整日见不着人影呢!” 檀柔收回惊艳的目光,微垂着头浅笑。 “姑娘你快别打趣小女子了,只不过是…是在街上与白公子遇见罢了。” 话虽如此,但檀柔的眼底始终忍不住涌起一抹得意与娇羞。 “是吗?那你们可真是有缘得很呢,天天都能大马路上遇见。” 顾漠清笑得皮都要僵了, 装模作样假矜持的样子真他娘的累! “姑,姑娘别打趣檀柔了,白公子爱逛街,这…这才每次能在街上遇见。” 骁岩璟这个死宅爱逛街? 顾漠清心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刚刚是耳朵瞎了吗? “原来原来,那我就不打扰檀姑娘雅兴了! 因为我也要陪我家谨扬好好逛逛去。” 顾漠清凑前到檀柔面前去,羞笑地道:“没办法,他太黏我啦!”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在场的人都听清了。 说着,顾漠清手掌一张,与卿谨扬十指相扣。 几乎是同时,骁岩璟的眉头紧拧而后又迅速展开。 “先走啦,檀姑娘逛得开心哦~” 顾漠清牵着卿谨扬的手,消失在熙攘的人海中。 “白公子?” 檀柔的一声轻唤,唤回骁岩璟冷盯着人群的怒目, 默不作声地继续向前走着, 檀柔跟在身后,身子一怔,秋眸忍不住回头望了眼顾漠清消失不见的方向, 眼底略过一抹不安之色。 真没想到那个半男不女的女人着女装竟会如此惊艳…… 等彻底看不见骁岩璟二人,顾漠清立马抽回了手,笑得生疏 “刚刚多有冒犯,抱歉了。” 说罢,顾漠清扭头就走。 “漠清姑娘请留步!” 卿谨扬连忙堵住顾漠清的去路。 七十七章 公子别硬撩,我不喜欢你这样的(2) 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顾漠清一个抬手打断了。 “公子别硬撩,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卿谨扬也许是没有想到顾漠清会如此的直接, 神色先是呆愣而后渐转喜悦。 “没关系,在下喜欢漠清姑娘这样的,大胆有趣,不拘小节。” 顾漠清忍不住第二次认真地打量一眼面前的男人。 温和风雅、样貌出众。 浑身上下染发着一股斯文温柔的沁人气质。 按理说该是个恪守规矩、言语有礼的白面公子才对。 怎么说话这么直接? 顾漠清不屑地哼了声。 “你喜欢有个毛用?喜欢要两人对眼才有戏,哎,行了行了!你别再跟着我!” 顾漠清边说边双手叉腰,左右扭着脑袋放松着筋骨。 举手投足间是随便之起, 但在卿谨扬的眼里却是那么地英姿飒爽~ “漠清姑娘请留步!在下对姑娘你是一见倾心,我娘曾说过遇到喜欢的女子当要努力争取才是。” 卿谨扬小跑到顾漠清跟前,抬手挡住她的去路,笑得…纯真? “那你娘肯定没告诉你别乱搭讪!” 顾漠清忍着脾气,绕道而行。 卿谨扬一手拉住顾漠清的胳膊, 急声道:“漠清姑娘!在下洗衣做饭、读书挣银皆在行!还有!在下收拾东西也是个拿手的! 日后这些在下可以在亲力亲为,绝不用漠清姑娘操心半点!漠清姑娘可愿意考虑在下?” 顾漠清双眉霎皱,一拳锤在青灰色的墙上, 身子前倾直逼而去,囚禁住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的卿谨扬。 朱唇缓缓凑到卿谨扬耳边,低沉着嗓音, 语气里含着警告:“你再啰哩巴嗦地跟着我,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收拾东西。” 卿谨扬呆望着眼前严肃犀利的脸,目光渐露迷恋。 漠清姑娘太飒了…… 卿谨扬哪里是个会死心的, 尤其是遇见一个如此特别、令他心动的女子。 呆愣迷恋地问道:“漠清姑娘可愿意给在下一个机会?” 顾漠清眉头一跳,双目泛怒, 更逼近一分,冷盯着眼前的一双温柔眼。 某屋檐上,响起一片片破瓦声, 随即嗖地一声,檐上没了人影,只留下碎了一片的瓦片。 “漠清姑娘,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卿谨扬忍不住羞红了脸,这快要送上嘴的朱唇,真不知当接不接? 啪! 一个左勾拳,把还在认真思考着亲不亲这事的卿谨扬当场打懵了。 卿谨扬捂着红肿的脸颊,双眼愣愣,委屈巴巴。 “漠清姑娘,你……” 顾漠清一跃而起,一脚踹飞卿谨扬。 不容他再多说半句,对着躺地的卿谨扬就是一顿火热单打。 打到心头怒气消得差不多了,顾漠清这才停下如风如火的掌。 乌黑亮丽的秀发一甩,颇有绝色天香之态。 拍了拍沾尘的手掌,扭着脖子活动着筋骨,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留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卿谨扬捂着伤脸,蹲在角落里独自悲伤着~ …………… “爽!” 出了这一身的火气,顾漠清现在觉得浑身都得劲儿。 但不出一会儿,她又觉得浑身不舒坦了。 因为府里的下奴似乎… 人心惶惶的? “哎!” 顾漠清拉住跑得慌慌张张的男奴。 “跑什么鬼?出什么事了吗?” 男奴一脸的惊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挣脱顾漠清的手,撒腿就跑, 那个样子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顾漠清是二丈和尚摸不清头脑了。 “我去,怎么一副活见了鬼的样子?” 一个转身,只见一道身影从远处渐渐走来。 要说身影倒没什么问题,问题就问题在那人一脸的怒意锐利。 浑身散发着一股随时会屠人的戾气,只一眼就教人害怕得不敢呼吸。 我去,还真是活见鬼了…… 懂进退的顾漠清连忙退至路的一旁, 可不敢挡路找死。 可骁岩璟却硬生生地撞着她过去了。 “嘶~” 顾漠清捂着被撞得生痛的肩膀。 我(哔——)!年纪轻轻的神经病啊! 虽说她很想跑上前送骁岩璟一个大脚,但奈何她是奴。 算了,忍! “你。” 身后一道冷声吓得她一颤。 幸亏刚刚在心底吐槽的话没有脱口而出! 顾漠清微微低头,语气淡淡:“王爷有何吩咐?” “到竹林清死竹。” 顾漠清笑的勉强:“可我是公主的贴身保者,而且现在公主一直都在找我,所以我还要赶回去见……” “怎?本王府里的下奴本王还无权使唤了?!” 这话,寒意十足,没有一点通融的意思。 顾漠清眼底暗凝,咽了口口水。 “自是有权的。” 骁岩璟冷睨她一眼。 今天的她,是难得的顺从。 可这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又令他感到心烦! 随即冷瞥一眼旁的沉铭。 沉铭明了,示意顾漠清跟着他走。 顾漠清点首,跟着沉铭离了院子。 无缘无故地,骁岩璟发什么神经? 顾漠清一路上是左思右想,到底是没想明白骁岩璟为什么要突然针对她。 莫不是因为公主的事? 这也不应该的啊,前期工作他参与得可非常愉快的好吗!! “额,王府里有竹林吗?” 顾漠清忍不住询问了句。 王府除了墨竹院里的一排竹子,哪里还有竹子? 沉铭眼里略过一丝疑惑。 他也是想不通,王爷为何让这顾漠清去竹林。 要知道竹林可是王爷的栖身之地,除了他可没人知道和去过。 但这种疑惑沉铭自是不会说出口的。 一路的左绕右拐,又是机关通关又是巧开石门的。 路途堪称坎坷不平。 但可算是到了这所谓的竹林。 她还以为会是个阴森诡异的地方,不曾想到却是这般幽美宁静的。 竹声咿呀,清风徐徐。 美哉美哉。 但欣赏不到两分钟,她的脸色就垮了。 指着地上从这头倒到那头的一片片竹子, 嘴角微抽:“这些,全我一个人清?” 沉铭心底忍不住冷哼一声。 这么一大片的好竹子可不就是因为你才被劈了的? “全拉到刚进来的门边上。” 说罢,沉铭一个点足,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漠清连开口叫唤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幽怨地望着沉铭不见踪影的方向。 心中有千万句的冤要呐喊啊!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服气又能怎么样? 哎~ 乖乖拉吧…… 顾漠清手袖一撸,说干就干。 两手臂各夹一根,两小手各抓一根, 脚踏尘土,风风火火。 一干就是一下午。 当她把最后一根大竹子拉到门边时,终于是轻松了一口气。 心满意足地用手袖擦了擦满额头的汗珠。 啪~ 咦~ 噼! 一阵尘风起。 又是一片大好青竹轰然倒地…… 七十八章 王爷好剑!…法 顾漠清擦汗的手怔住了, 连同脸上刚扬起的满足笑意,都僵了。 只呆呆望着立于青竹之间的修长身影。 只见那人长剑一收,嵌入剑鞘,身姿飒爽。 如果不是那张绷得像个死人的臭脸,倒是一副养眼的“国色天香”图。 骁岩璟冷冰着眼神,从她的身旁冷傲地走了过去。 全程对她简直可以用不放在眼里来形容。 “王爷,你……” “怎?本王不可练功?” 骁岩璟冷沉地抢了句。 短短的一句,哽得顾漠清无话可说。 她难道还能说不可以? “当然不是!我就是想夸一句王爷真是好剑!” 骁岩璟一个凌厉的眼神杀来。 “……法。” 顾漠清默默地补充了句。 骁岩璟逼近她的面前,幽愤地盯着全程都垂着眼睛顾漠清。 深沉地道:“怎?本王如此不堪入目?” 他转念想到今早在街上看到的场面,面色更是戾气了一分。 莫不是那个叽喳烦人的凡夫俗子更合她的眼? 顾漠清眼略过一丝疑惑。 这前几天还在愤怒她贪图他的美貌, 现在又拐着弯责她为什么不欣赏他的旷世容颜? 这货是抽风还是失心疯? “王爷自是俊泽逼人的,但小人是何等身份啊?自是不敢冒犯。 而且小人的扬郎想来也不喜小人多看他人,望王爷海量。” 顾漠清的胡话张口就来。 演戏嘛,总要上下衔接好才是。 小人的扬郎? 骁岩璟冷冽的眼里此刻冒起一抹狠意。 掌起,一击! 又是一片大好青竹斩腰倒地, 掀起滚滚竹尘,迷惑人眼。 顾漠清眉头一皱,面上的难看不加掩饰。 这货他(哔——)的脑子有病吧?! 她怒看了眼挺拔的身影,又看了眼倒满一地的竹子, 脸上有些不耐烦了。 绝对他(哔——)的有病! 就这种欺负到她头顶上来的人,她还忍气吞声下去她就是傻子! 顾漠清怒折起手袖,两眼放火光,一掌! 拉起地上两根竹子。 都看什么看?不知道今天又是她认命受怂的一天? 顾漠清翻了个白眼, 哼,如果条件允许,她一定会揍得骁岩璟连亲妈都不认不出来! 想着,顾漠清转头用眼神狠剐骁岩璟, 但是身后早已没了人影的踪迹。 她气得咬牙切齿,头来只剩一声叹气, 这埋头一拖,又是漫长的两个时辰。 青竹遮日,本是个凉快幽静的地方, 但是因为又被劈了一大片,如今是阳光直晒地面的形势, 热得很咧! 等顾漠清把这一片竹子拖完的时候,太阳已经大半掩进山边了。 竹林清风过堂,风中带着舒适的凉意, 可这并不能散去她一身的大汗和燥热。 她拍了拍热得透红的脸,扭着酸痛的手臂向大门走去。 但…… 她要怎么出去?! 顾漠清望着一门机关的石墙,心累了。 随而双手叉腰,对着空荡的竹林, 喊道:“喂!我都清完了!倒是派个人过来给我开下门啊!” 回应的只有呜呜作响的竹子…… 靠,没人? 那她今晚不会是要在这个鬼地方过夜吧? 想到这,她转动着眼珠打量着渐暗的竹林。 空荡寂寥…… 尤其风吹竹竿,发出的沙沙声…… 诡异瘆人! 顾漠清后脖一缩,猛地咽了口唾沫。 对着昏暗的竹林大喊:“喂!沉铭!我知道你躲在暗处!有本事出来啊! 你要是再不出来给我开门,我就让觅儿再也不理你了!我说得出做得到!” 顾漠清如今是什么小伎俩都用上了,因为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儿。 可回应她的还是阴森的沙沙声。 不得不承认。 她顾漠清今儿个是真怂了…… 她蹲靠在石门边上,双目警惕而惊恐地打量着昏暗一片的竹林。 只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天色已全然暗下了。 幽寂的竹林变得格外惊悚。 顾漠清双手交叉,颤抖着抵在额头。 两眼一闭,嘴里神神叨叨着:“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妖魔鬼怪快快离开!” 这时,一道凄惨的乌鸦的叫声划破风声,给惊悚的竹林添了分阴森诡异。 “啊~乌鸦大哥!你别吓我啊!我胆子小!不禁吓的!您可别再叫了!拜托拜托!” 顾漠清怕得是满嘴胡言乱语。 眼睛更是不敢睁开,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某暗处,一道冷冽中含着怒意的目光凝盯着门边上瑟瑟发抖的女人。 这时,黑寂的天又被几道鸦叫声划破, 门边上的身影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而后用双手扒拉着一堆竹尾,用茂密的竹叶遮挡在身上。 一大堆竹叶在空中颤动着。 骁岩璟眼底略过一抹动摇,右脚微抬,顿了下,又暗暗地放下, 微眯着眼凝望了两眼那堆发抖的竹叶, 最后是牙关一紧,怒挥广袖,冷漠而去。 沉铭看着那道渐渐淹没在黑夜里的背影,脸上闪过一抹思索。 而后转眼看着竹堆里快被埋了的身影,想一走了之。 但一想到她刚刚喊的那句话…… 沉铭终于是黑着脸色从天而降, 用剑鞘戳了戳埋在竹堆的的人。 “哎呀我的妈啊!冤有头债有主啊!大哥大姐大娘大伯啊! 我就是个打工的啊!可不是我害死你的!你…你要找就找这个府的主人啊!可千万千万别来找来我啊!” 顾漠清双手合十,呜咽地嚷嚷道, 就差双腿跪地,磕头求饶了。 “哼,平时不做亏心事怎怕鬼缠身?” 嘲讽的一句让顾漠清猛然睁开眼。 当看到沉铭时,她第一次觉得沉铭臭得死人的脸是那么的耀眼~ 她嗖地声,破竹而起。 双手环胸,笑得随意又冷酷, 傲慢着声音,道:“哼,如果我不随便演一下娇弱,你会乖乖出来?” 她怂? 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的。 沉铭上下打量她一番, 她刚刚那叫娇弱? 还有她一秒换脸的功夫,着实惊人。 这个祸害还真是个做戏的高手! 可疑得很! 沉铭不同她多说废话, 掏出一块令牌,按在石墙门上的印上,石门轰地声打开了。 顾漠清略过沉铭,快而淡定地踏出石门。 这个鬼地方她现在一刻都不想呆! 等她逃出来后,她直奔后厨,就着咸菜干了三碗饭。 肉大厨赶忙给吃得咽不下气的顾漠清端来一杯水。 “哎哟上天祖宗哟,这是饿死鬼投胎呢,吃得这么急!” 顾漠清硬咽下喉咙里的最后一口饭, 拍了拍充实的肚子,担心受怕的心这才安下了。 她差点被吓到饿死! “大叔,府里都做完晚膳了,你还不回去陪兰清嫂嫂啊?” 顾漠清自然而随意的问道。 她才不会跟别人讲诉自己刚刚在竹林里的怂态! 七十九章 本王忽然不饿了 “我家娘子呀?” 肉大厨幸福而骄傲地一笑。 “现在这时辰估摸着和我娘还在哪个绸缎铺或是胭脂铺里闲逛着呢。” 顾漠清会心一笑。 自从开了酒楼后,不但她富有了, 连肉大厨、觅儿还有刘婶也算称得上小富了。 “哎,顾丫头,我上次跟你提的扩张店铺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顾漠清沉思片刻,提了下唇角:“这个不着急,扩张店铺的事以后再说。” 肉大厨擀饺子皮的手微顿了下,立马又恢复正常, 笑得憨态:“行,听你的,那街尾求租的大酒楼,我明日就给掌柜回了去。” 顾漠清恩了声,而后从凳上起来:“在擀饺子皮呢?” 肉大厨笑着点了点头: “我家娘子啊,自从吃了你上次做的饺子后,总是惦记着,她爱吃那我就做好了给她带回去。” 顾漠清眉眼含笑,笑里有些许羡慕。 “那我先回院了,大叔别忙太晚了。” 说罢,顾漠清离了后厨。 漆黑浓夜笼罩大地一片,却怎么也罩不住小小后厨的一道温暖烛光。 ………… 烛光摇曳,照得破旧的屋子更加凄凉无比。 “咳咳咳……” 一声苍老的咳嗽声打破屋里的凄凉,却又添上了分凄惨。 “爹……” 温婉轻拍着济父微弓的背。 济父无力地摆了摆手,又指了指门外。 温婉明了,走出房去,轻喊了声正在厅里秉烛夜读的济儒安, 济儒安闻声,放下手里的书, 走进房里,伸手要扶,却被济父挡下。 “儒安呐,其实爹都知道了,你与咱们国的公主两情相悦,对吗?” 济儒安一时怔住,而后震惊地呆望着济父, 烛光下,济父脸苍老了许多, 济儒安的心里头愧疚万分。 济伯沉默片刻,随即无奈轻叹一声。 “爹都明白,日后你要走的路注定是坎坷崎岖的,我与你妹妹一直留在你身边只会拖累你。” “爹,儒安从未觉得……” 济父手一抬,打断济儒安要说的话。 “现下就别说那些无用的礼话了,人生在世能有所求那是好事,爹爹是支持你的。 所以爹与你妹妹今晚准备回乡下了,你就放心地走自己选择的路吧。” 说着,济父拿起一旁包好的包袱,在温婉的搀扶下出来门口。 一道俏丽身影从黑夜中走来。 济儒安一惊:“纯儿?” 骁永纯轻拍了拍济儒安抬起的手,示意先不要多问。 而后转眼看着济父,浅声道: “济伯伯,马车我给你和温婉妹妹都准备好了,你们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济父疲惫地笑了笑:“好,公主有心了,下民谢过公主。” 骁永纯明眸带着愧疚:“济伯伯千万不要这样说,若不是因为我……” “公主就不要说这种话了,人生遇到的所有事都是该遇到的, 你呢,身为公主,因为儒安的关系,注定你日后的路会是艰难曲折的,倘若以后遇到什么危险就让儒安挡着。” 骁永纯的眼眶微红,擦了擦眼泪点点头, 扶着济父从小院里挖好的地道钻了出去。 二人送济父和温婉上了马车, 马车渐渐行远,逐渐消失在黑夜里。 骁永纯望着济儒安,神情黯然: “儒安,因为我弄得你家众叛亲离,可后悔?” 济儒收回依依不舍的目光,紧握住骁永纯的手。 “若余生无你,那才是我最大的后悔。” 骁永纯杏眸泛起点点星光,轻靠在济儒安的胸膛上。 “我也是。” ………… “公主呢?” 谨荷垂头不语。 顾漠清眉头一皱。 有古怪。 “谨荷,我问你公主呢?” 这一次,顾漠清的脸色是严肃正经的。 “公主……” “找我何事?” 骁永纯踏进房里,平淡地笑问道。 “公主,你怎一个人回来的,你去哪了?” 顾漠清关心地问道。 “哦,就是老呆在房里觉得心口闷得慌,便自己出去夜行了会儿。” 骁永纯坐到软榻上,芊芊玉手端起一杯茶, 浅抿了口:“漠清找我是有何要事?” 顾漠清坐到对面的软榻上,声音低下几分: “再过一个月济公子就要考殿了,为了以防万一,要不明日开始我带些人去济公子家暗中保护?” “不必了,就让他专心考殿吧,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骁永纯浅笑道。 顾漠清呆愣片刻, 她总觉得今晚的公主有些怪怪的,但她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顾漠清犹豫了下,伸手握着骁永纯的手。 笑道:“只要济公子考完殿,公主就可以放心了,王爷……” “王爷什么?” 骁永纯渐渐敛起笑意, 转目看着顾漠清,一脸的平淡:“王爷就会帮我?” “自是……” “漠清,你为何如此信任王爷啊?” 骁永纯慢慢地抽回了手,疑惑中带着一恰到好处的无邪。 顾漠清愣看着空了的手心,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笑得有些不自在:“公主不相信王爷吗?” “恩,王爷是我的哥哥,自然是相信。” 骁永纯垂头笑了一声,淡淡道。 “天色晚了,我想歇下了。” 骁永纯淡笑着抬起头看着顾漠清。 谨荷听罢,连忙走上前扶着公主入了房门。 凝望着骁永纯的不急不缓的背影,顾漠清心底有抹说不清的不安。 公主刚刚看她的眼神, 幽深而平静。 ………… 啪! 一道强力劈开了她上了栓的房门。 顾漠清瞬间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 “王爷腹饿,去做饭。” 沉铭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冷冷地盯着床上手握刀刃的顾漠清,说道。 “他(哔——)的有病啊!大半夜的!” 顾漠清利刃一摔在地,破口大骂。 就问这他娘的谁受得了?! “王爷的吩咐,不做自是有你受的。” 说罢,沉铭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顾漠清对着空气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再这么搞下去,她迟早会炸! 她跳下床,随便套了在袍就奔去后厨了。 做好夜宵后,她又亲自提到骁岩璟的房里。 夜宵刚摆好在桌,座上的人淡淡说了句: “本王忽然不饿了,撤走。” 顾漠清摆筷子的手顿在空中,眉心突突直跳。 沉默片刻,她将热腾腾的宵夜又装回到菜盒子里, 微微点首便退出了房间。 微凉的空气中还停留几丝菜香,夹杂在其中的还有她身上的味道。 骁岩璟微微地深吸了分,冷淡的眼神突然变得严厉。 逐沉声道:“明日让她上山砍柴。” 暗梁上的沉铭有些不淡定了。 “王爷,此等事有专门的男奴干。” 他倒不是同情顾漠清,而是不理解, 王爷为何会突然如此针对这个祸害,这可不像王爷平常的作风。 八十章 王爷反常了(1) 骁岩璟薄唇一抿,眉心骤然一聚。 “她太闲了!” 闲得整日出府招蜂引蝶、勾三搭四。 沉铭:………… “喏。” …………… 要说世上谁命最苦,当属她顾漠清了。 右手一把斧,背上一个筐。 左手靠树,右手砍斧。 忙忙活活又一筐。 “哎~” 这是她今天的第十五声叹息。 她究竟造了什么孽,才会摊上这么个“老板”。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她繁事缠身,都已经好多天没出王府了, 都不知道店里生意怎么样了! 就连每周一次的团结人心的晨会都抽不出两个小时去开! “哎~” 她真是越想越愁! 骁岩璟这神经病性更年期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某树上,某“更年期”站得稳健。 正凝望着树下生无可恋地劈着柴的身影,不动声色。 一旁的沉铭嘴唇嚅动好几次,但怎么也不敢开口说话。 他究竟要不要提醒王爷今日是要进军营列阵训练的日子? 但往深想了想,沉铭彻底闭嘴了。 每十日一练的营练,王爷怎可能会忘。 想罢,沉铭幽幽地盯着树下盘坐在地上砍柴的顾漠清。 真是个祸害! 嗖! 一颗石头飞出, 石尖击穿了顾漠清身后仅一步之遥的毒蛇的脑袋。 沉铭为之一怔,默默地看了眼旁的王爷。 “顾姐姐!” 觅儿兴高采烈地从山下跑过来, 手里还高高举着一个木盒子。 顾漠清停下手里的活,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一位公子送到府上的,说是送给顾姐姐你的!” “公子?” “恩!那公子生得很是风雅温,说话又很有学问。 他还说自从那日别离后,对顾姐姐甚是想念,想约你明日再到南巷角见上一面。” 觅儿兴奋得说着,顾姐姐终于也觅得一良人了! 顾漠清听得云里雾里的, 但听到南巷角,脑海中想起一张鼻青脸肿的脸。 卿谨扬? 我去,都被她打成那样了,还想见她,受虐变态狂吧?! 树上的沉铭紧张得汗都要流下来了。 傻觅儿啊,你快别说了! 沉铭暗暗地打量一眼旁的王爷。 面色阴沉,目含幽狠。 咕! 沉铭吞了口口水。 他现在只想觅儿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免得王爷等会儿殃及鱼池。 南巷角… 骁岩璟的脑海中忆起那日顾漠清主动靠近,送上朱唇的画面。 一股怒怨直冲心头。 “顾姐姐你快看!好漂亮的玉簪子啊!” 觅儿拿起盒中的簪子,递上前, 顾漠清伸手要接。 啪啦!! 一颗树枝从天而降! 碗粗的树枝头直敲簪子,摔砸在地。 “我去!” 顾漠清连忙双手抬起树枝,扔到一边, 两人围蹲在地,顾漠清把地上的玉簪子轻轻拿起。 啪。 哒。 玉簪子碎成两半,安详地躺在地上… 顾漠清:………… 觅儿:…………… 两人相望无语…… 顾漠清懊恼地抓了下头发, 不是她想要这簪子,而是碎了她怎么还回去?! “姐姐……那这南巷角,你还去吗?” 玉簪子碎成这样,顾姐姐拿什么去见那个公子? “去!” 不去怎么赔? 眉心一跳,脚底一踏,树中的骁岩璟没了踪迹。 咿。 啪! 大树枝轰然砸地。 没有一丝丝防备,沉铭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摔躺在地上。 两人闻声望来,沉铭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是全身有嘴也说不清了…… 两人身形一怔,同步扭头看了眼砸碎簪子的树枝,又扭头看向地上的沉铭。 两人顿时面色一黑, 觅儿跑上前去,拉起沉铭,对着他结实的手臂就是一顿暴打。 “沉铭!你干嘛呀!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沉铭:…………… 沉铭一脸的生无可恋,除了强忍这份憋屈的悲伤,他还能做什么? ……………… 军营: “嘶~” 一士兵疼得撕牙咧嘴。 擦药的士兵放轻了力道。 “你们说,王爷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今天的训练也太过严格了!疼得我哟,直喊娘!” “是啊!嘶~打得我浑身都疼!” 一士兵捂着腰,悲催地道: “可不是嘛,再来一次,我估计我这腰得废了去,腰不好我家娘子日后可咋整。” 军营里哄然大笑。 其中一士兵摸着红肿的脸,欲哭无泪道: “你们都还算好的,王爷这一脚,差点把我这张脸都给踹飞了!” ……………… “漠清姑娘!这里!” 卿谨扬兴奋地对着人群中的某个身影招手。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我刚刚还在担心你是否不想见我呢。” 卿谨扬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甚是好看。 顾漠清有一刹是看呆的, 见多了笑不露齿的斯文公子,见到一个露齿的反倒觉得特别了。 卿谨扬上下打量着一身利落的顾漠清, 眼光一亮,赞赏道:“漠清姑娘今日的这身打扮颇有江湖大侠之气,英姿飒爽。” 顿了一刻,随即面色微红,有些羞涩道:“真好看~” “你那玉簪子多少银?” 顾漠清对他的夸奖充耳不闻,面色平静道。 卿谨扬眉眼带笑,滔滔不绝说道:“漠清姑娘可还喜欢?那是我娘亲最喜爱的玉簪子, 在听闻我有欢喜的姑娘后便亲手拿给我了。” 顾漠清脸色微变,嚅了嚅唇。 随即扯出一抹笑意:“玉簪子是挺好看的。” 卿谨扬笑得羞涩中有些满足:“真的吗?漠清姑娘喜欢就好,我娘还说…想见见你。” 顾漠清手一抬,打断卿谨扬络绎不绝的热情。 “停一下,簪子归簪子,我再说一次,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我们不过就一面之缘而已,而且我们不适合。” “漠清姑娘何出此言?我们都没有认真了解过,何谈不适合?” 卿谨扬神色有些紧张了。 他对顾漠清虽是一见倾心,但真的很喜欢。 喜欢到她什么都不做,天天让他供着他也甘愿。 顾漠清重叹一声,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不喜欢太过平淡安稳的生活,而且我还是战王府的保者,注定了人生路途会坎坷多灾。 和你这种性格温和亲切、期待幸福的人不合适,听明白了吗?” 卿谨扬一贯明亮的眼睛怔了下。 见卿谨扬神色,顾漠清自知他会知难而退,便不再多留。 “漠清姑娘留步!” 卿谨扬抬手叫住顾漠清。 她回过身子:“还有何事?” “虽然……虽然在下的请求很失礼,但是……我能抱你一下吗?” 顾漠清想开口拒绝, 但看到卿谨扬泛红的眼眶,到嘴的话一时间说不出口来, 她走上前去,主动拥抱住他。 某酒楼: 啪! 大手握碎了水杯,茶水流在桌面上, 顺着桌沿流下,流湿了袍面。 八十一章 王爷反常了(2) 顾漠清细细闻了闻,结实的身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皂香。 她眸光涌动。 连身上都是温馨的味道,卿谨扬肯定个很温暖的人吧。 顾漠清松开拥抱,弯唇浅笑。 “走了。” 说罢,她走进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掩了踪迹。 卿谨扬连抬起手,想抓住。 但最终也只是嚅了嚅唇,目光呆望着人群,纹丝不动。 …………… 离开南巷角后,顾漠清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转脚去了济儒安的家里。 等她到时,屋里已然空无一人。 她指划灶边,一指的灰尘。 搬走了? 济儒安一家除了这里,在禀城已经没有了容身之处,他们能搬到哪里去? 思索片刻,似是想到什么, 顾漠清暗叫不妙,而后马不停蹄地赶回王府, 跑进公主的院子,刚到门口就见骁永纯正坐在花园秋千上,手里拿着绣针。 “怎么了?漠清何事急匆匆的?” 骁永纯抬首问道。 顾漠清眉心一跳,喘平气后,蹲在公主的身旁: “没什么,我刚刚在练功,练累了。” 骁永纯微微点首,以示明了。 顾漠清舔了舔干干的唇,眼珠子一转。 逐小声问道:“对了公主,济公子如今马上就要考殿了, 公主想不想考殿前见济公子一面?替济公子增增信心如何?” 骁永纯听了,放下手中的刺绣,仰望着蓝天,面带着向往的期待。 柔声柔语:“不必了,如今是考殿的紧要关头,我去了他反而分心, 还是不去打搅他的好,等考殿结束后我与儒安再见便是另一番情景了~” 顾漠清眼底涌起浓浓的疑惑。 这么说来,不是公主接走了济儒安一家? 那会是谁? 帝太后? 王爷? “漠清,你在想什么呢??” 骁永纯的叫唤打断她的沉思。 “哦没什么。” 顾漠清站了起来,讪笑道。 而后随口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院子。 难道是帝太后? 可屋里收拾整齐,没有任何打斗或挣扎过的痕迹。 难道是骁岩璟? 说曹操曹操到。 只见骁岩璟从王府大门大步走来。 顾漠清连忙走上前,笑脸相迎:“王爷回来了?” 骁岩璟眼光一盯,幽怨复杂。 顾漠清身子一怔,身体本能地打了个冷颤。 他什么话都没说,从旁走过,她望着走远的背影,一脸的茫然。 他有病? 不管他有没病,这话没探出来她是不罢休的。 于是,她风风火火地赶去厨房,操刀干起“老本行”。 等几个大菜都做好时,刚好赶上晚膳的时间。 顾漠清提着沉甸甸的菜盒子,挂上久违的赔笑脸,轻快地走进用膳厅, 而后不由分说,麻利地把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桌,摆好。 “王爷,吃饭了,都是我亲手为王爷做的!” 说着,她笑脸盈盈地将筷子双手递上。 谁知,骁岩璟不做任何举动, 冷幽幽道:“不是什么东西都配进本王的嘴。” 疏冷的话让顾漠清的神情霎时间僵硬,灿烂的笑意有些挂不住。 骁岩璟从座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离了厅。 顾漠清眨了眨突然有些发涩的眼睛, 眉头皱了又展,最后嗤之以鼻地一哼。 “切,不吃省了,我自己吃。” 说着,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地吃着自己精心做的菜肴, 烛光摇曳,晃得墙上的人影有些孤独。 吃着吃着,她的鼻子莫名发酸, 喉咙也是堵得慌,连饭都难以下咽。 胀鼓鼓的嘴巴含糊不清地道:“老娘全都把它吃完,一根毛都不留给你!” 说完,她边大啃着鸡腿边用手背揉着湿眶的眼睛。 暗梁处,嗖地声闪过一道身影。 …………… 夜风徐徐,吹动檀木桌上飘着的安神炉烟, 沁香好闻。 可似乎并不能安座上人的神, 直见骁岩璟看着手里的书,神色越看越烦躁。 他的脑子里总会忍不住跳出今日在南巷角里,两人紧紧拥抱的身影。 啪! 书被打在桌上。 他抬眼凝望着窗外的漆黑安静的夜色,思绪略略抚平, 这时,沉铭从梁而下。 抱拳道:“王爷,济儒安被公主安置在郊外小院里,但四周藏了许多眼线和暗卫。” ………回应的是一片寂静。 “可要将济儒安接走?” “不必,照旧暗中保护,其他的一律勿管。” “喏。” “济儒安家人可安顿好否?” “安顿好了,并派了暗卫在四周暗中保护着。” 骁岩璟薄白眼皮缓眨半分,手指微挥,示意沉铭退下。 沉铭转身要离开,突然想到刚刚路过用膳厅看到祸害在哭鼻子的事, 想着时转回了身子,几度动了动唇, 但看到王爷阴霾的脸色时,最后紧闭上了嘴,默默地跳上暗梁。 罢了罢了,非正、要事,他还是少管的妥当。 ……………… 夜风沙沙作响。 吹动着成林的参天大树,在漆黑的夜晚听着格外瘆人。 这时,黑暗的不远处渐显一道黄光, 渐近,只见两道穿着连帽斗篷的身影急匆匆走来, 在旁道赶回王府的觅儿连忙吹灭手中的灯笼,藏匿在大树边上, 探出小脑袋定眼一看。 灯笼的光照亮提灯人。 “公主?!” 觅儿惊讶地小声叫了句。 眼看着公主二人就要走远。 觅儿顾不得深思,连忙小跑上前,紧跟在后。 跟了曲曲折折的一路,公主终于在一座小别院停下了脚。 两人环视四周,而后有规律地敲了几下门。 门开了,出来迎接的是一个风雅斯文的公子。 觅儿水灵的眼睛充满震惊之色。 公主竟然深夜幽会陌生男子?! 觅儿捂着吃惊的嘴,本想一走了之, 但走了几步似是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 她猫着身子走到墙边,左看右望,确定四处无人, 这才从靠在墙边的大树爬进了院子内。 又是一阵大夜风,吹得大树沙沙作响, 树上闪过一道晃眼的刀光, 仔细一看,只见大树上藏满了提着刀的蒙面人, 其中一个蒙面人一起手势,众蒙面人纷纷跳下大树, 足尖一点,轻松越过石墙进了院子。 不一会儿,黑夜中又出现一批人。 新的一批蒙面人面面相觑,为首的人一点首,众蒙面人一跃,飞跳进了院子。 刚足尖落地,就二话不说地直接拔剑,与先一步进来的蒙面人搏杀! 不一会儿,不大的院子里顿时血流满地,死伤一片。 蹲躲在墙边草垛里的觅儿死死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一个被踢飞的蒙面人摔在草垛上, 趁着夜色,双目相对! “卫首,这里个女人!” 草垛一掀,觅儿被瞬间暴露在血腥的黑夜里。 八十二章 济儒安生死未卜(1) 草垛一掀,觅儿被瞬间暴露在血雨腥风的黑夜里, 一把大刀迎头而下,觅儿双目惊恐得瞪着大刀,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冲破人群,飞奔而来, 一把将觅儿拥紧在怀里, 来人一个提剑,砍下大刀的蒙面人被瞬间放了喉。 觅儿惊愕一愣, 当认出抱她的男人的眼睛时, 沉铭! 她惶恐的心才落了地。 沉铭点足,一个跳跃,飞到紧闭的门口, 大掌就门一拍,房门瞬间被劈开, 他将觅儿推进房内,低声道:“乖乖在房里等我!” 说罢,大手一勾,房门砰地声关紧了。 “觅…觅儿丫头?!” 谨荷惊叫一声。 “外面这是!怎么回事?!” 骁永纯小跑上前,紧忙问道。 “外面现在全都是来刺杀的蒙面杀手!我们都不能出去!” 说着的同时,觅儿把能抵住门的重物一件件地搬抱到门边和窗边上。 谨荷和济儒安连忙一同上前帮忙, 骁永纯则凝望着被染红的门窗纸,面色惊慌。 ……………… 砰砰砰!! 砰砰砰!! 急促的砸门声吓了顾漠清一跳, 她连忙把手里断成两段的玉簪子放回木盒子中, 打开房门,就见一神色慌张的男奴,浑身不安分地直打颤, “顾姑娘,不!不好了!公主! 公主现在在东边山头的郊外小院里,正遭着一大群杀手围杀呢!” “什么?!” 顾漠清的心头咯噔一声,跑到旁的房间,破门而入, 房内幽黑,空无一人。 “快!你速度去禀报王爷!让他速速赶来!” 吩咐完,顾漠清狂奔而出。 跑到马厩拉了一匹马,抽鞭如风,骏马狂奔。 刚刚还神色惊恐的男奴,此时恢复了一脸的平静, 盯着王府后门骑马飞奔离去的身影,得逞一笑, 随后东张西望一番,便转身出了战王府。 …………… 一路的快马加鞭,顾漠清很快就赶到了男奴所说的东边山头小院。 夜色漆漆,风声呼呼, 隔着紧关的大门,她都能闻见里头浓重的血腥味, 她心底一慌,一个横踢踢开了大门, 院子里躺满横七竖八的尸体,血腥味刺鼻得让人窒息, 她踩着尸体跑进房门,只见公主等人聚抱在旁的角落, 而前头是一对七的局势。 顾漠清一个后旋踢,踢飞了想首当其冲的拿刀杀手, 而后跑到沉铭身旁,并成一排抵挡着强敌。 为首的杀手眼神暗聚,冷盯了顾漠清一眼, 而后冲着左右的杀手打了个眼色,众杀手双眼一眯,微而重地点了点头。 众杀手提刀再次猛烈进攻! 奇怪的是,他们全都攻向顾漠清一人。 沉铭暗暗一愣,立马冲破包围圈,跑进圈内,与顾漠清一起对抗着杀手, 局势只对持不到一会儿, 杀手们被顾漠清和沉铭逐个击杀,本以为胜利在望, 可是窗外、门外突然又涌进来一群杀手! 来者二话不说,抬刀就砍! 双拳难敌四手。 顾漠清和沉铭逐渐感觉到吃力, 场面顿时失去二人的掌控。 “啊!” 公主等人惊慌得四处乱串, 这时,一个杀手弃刀拔剑,猛地刺向挡在公主身前的济儒安。 骁永纯惊恐,挺身一挡。 杀手惊愕,立马转了剑锋。 砰! 一把大刀飞来,刀刃击落杀手手里的剑, 这时,旁边伺机而动的杀手一掌拍开公主, 瞬间接住就要掉落的剑,直直地刺向济儒安的胸膛。 沉铭大惊,飞奔向前。 “啊!” 一道惊恐尖叫,沉铭立马刹住如风的脚, 猛地回头,只见一个杀手高举着大刀,直砍软靠在柱子上的觅儿。 沉铭面色大变。 觅儿! 脚掌一转,狂奔上前,用身躯挡在觅儿身前, 抬手直接以掌接住砍下的刀刃。 “啊!不要啊!!!” “儒…儒安!” 骁永纯顿时惊慌失措,紧紧抱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济儒安, 她面如死灰地瞪着直插在济儒安胸口上的剑, 剑口鲜血如流水,瞬间染红胸膛的白青衣。 见济儒安倒地后,杀手们立马变换了新形式, 变为四人攻击觅儿拖住沉铭,剩余的都全力进攻顾漠清。 令蒙面人们大吃一惊的是顾漠清奇怪招式的武功, 这么多人围攻竟然都被她强撑下来了! 为首的男人双目一沉,拔出后腰的双刃, 一跃而起,对分心抵抗着的顾漠清双刃狂砍。 就在即将砍中时,一块石头迎面飞来, 为首的男人被砸得满头是血,飞射在地。 待看清楚来人时,众杀手身子一顿, 面面相觑,而后默默后退,皆不敢轻易动弹。 “王爷。” 顾漠清喘着粗气。 当看到顾漠清手臂上血流不止的刀伤时,骁岩璟的眉心一拧。 再转眼看向杀手时,眼里的戾气浓烈, 众杀手身形一震,心底油然而生恐惧感, 其中一个杀手掏出腰间的烟雾弹,扔到地上。 砰! 整个大厅瞬间被烟雾弥漫,看不清人影。 嗖嗖嗖!! 烟雾中响起几声微小的声音。 顾漠清被呛得直咳嗽,恍惚间被一个结实的胸膛紧拥在怀。 嗖! 骁岩璟挥袖,袖中飞出暗镖。 “额!” “啊!” 等烟雾散去时,侥幸活命的杀手早已破窗而逃,没了踪迹。 “公主!” 顾漠清挣开紧拥的怀抱,快跑到流泪呆愣的骁永纯身边。 骁永纯像被抽空了魂魄,嘴里呆呆地念叨着: “死,死了……儒安他…他死了……” 顾漠清指腹按在济儒安的脖间大动脉处,有微弱的跳动。 大叫道:“没死!快!快去请大夫!” 沉铭得令,飞奔出门,跃上骏马,狂奔而去。 “真……真的…真的没死?” 骁永纯生无可恋的脸上,染上一层薄弱的希望。 “没有!公主快将济公子放平!” “哦……哦!” 骁永纯早已没了主见,只会呆滞地听从, 不一会儿,一个年过半百的大夫被提进屋里, 遍地的尸体把大夫的魂都快吓没了一半。 “别愣着!快救人!” 顾漠清的大吼让大夫回了两分神。 赶忙说道:“快!快将他抬到床上去!” 顾漠清伸手要用公主抱,却被一只大手拦下, 骁岩璟弯下腰,将不知生死的济儒安横抱而起,放入房内床中。 “去!快烧热水来!” 大夫打开医箱,拿出瓶瓶罐罐和刀、钳子。 一时间,大家都乱成一锅粥。 这一抢救就是一个晚上。 等大夫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天已初亮。 “大夫!大夫怎么样了?” 骁永纯哭腔着问道,一张泪脸疲惫不堪。 大夫擦了擦满头的大汗,暗叹一口气,沉重地道: “剑是拔出来了,不过那男儿失血过多,最后能不能挺过来就难说了!” 八十三章 济儒安生死未卜(2) “你们还是快快带他回府邸再找些医术高明的大夫看看吧,或许还有希望!” 听完大夫的话,在场所有人都面色沉重起来, 骁永纯更是面色苍白,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顾漠清将银票交到大夫手里:“好!辛苦大夫了!” 大夫接过银票,踮着步子出了这横尸遍野的院子。 骁永纯像惊魂附体,胡乱扯着身旁人, 嚷嚷道:“快……快!快送儒安回王府!” 顾漠清连忙制止: “不行!济公子胸口刚拔出剑,这山路崎岖,马车颠簸,血会流得更快!” 骁永纯顿时绝望,踉跄地倒在谨荷身上, 捂着脸悲痛哭泣:“那,那要怎么办?呜呜呜~” “沉铭,护送她们回府!” 在旁一直淡漠无语的骁岩璟忽然说话了, 而后,他踏进房里,横抱起床上面色惨白的济儒安, 点足跃上房檐,一时间没了踪迹。 顾漠清连忙扶着站不稳脚骁永纯,钻进门口候着的马车, 一路快马加鞭地赶着回到王府。 当她们抵达王府时,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的大夫, 可都是匆匆忙忙进来,摇头叹气地出来的, 在最后一个大夫出来时,骁永纯不顾礼数,一把扯住大夫的袖子, 声音颤抖不已:“大夫!怎…怎么样了?” “这……哎~” 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 骁永纯来回踉跄,跌坐在地,梨花带泪, 泪水连连的杏眸突然一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从地上慌张爬起,跌跑出了院子, “照顾好济公子!” 吩咐完,顾漠清连忙紧跟在后,生怕公主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只见骁永纯一路狂跑到墨竹院,不顾下奴的阻拦,硬闯进药阁禁地, 秀手乱翻着满墙的药瓶,药瓶摔落一地, 终于,骁永纯看到最高处的一个白色瓶子,她像看到命一样, 爬上桌边,一跳而起,把瓶子抓了下来, 绣鞋踩空,骁永纯摔在地上,崴了脚。 但她顾不上疼痛,一翻手,定眼一看, 续命丹。 “太好了!” 骁永纯死死地抓着白瓶子,破涕为笑。 “放下!” 骁岩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一声呵斥震彻药阁,让人不寒而栗。 骁永纯连忙把瓶子藏在身后,头摇成拨浪鼓。 “不行!只有这个能救儒安!妹妹求求璟哥哥!璟哥哥将这颗药丸给妹妹吧!” 骁岩璟眉心一皱,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和严厉。 “什么药都可以,唯独这颗药丸不行!给本王!” 骁岩璟直逼上前,居高临下地冷瞪着骁永纯。 “不行!我不管!我就要这颗药丸!今天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骁永纯豁出去了,放声嘶吼着。 啪! 一记耳光响彻药阁。 不止骁永纯,就连旁的顾漠清都惊呆了! 爱妹如命的骁岩璟竟然动手打公主! 骁永纯的左脸瞬间红肿起来,嘴角一丝鲜红流下。 “你……璟哥哥你竟…竟然打我?” 此刻,骁永纯的心里如同刀割。 璟哥哥从来宠爱她,不准别人伤害她半根汗毛。 就连她随口一说的千里难寻的宝贝,他都会竭尽全力地找给她。 现如今竟然就为了一颗小小的药丸动手打她? “本王再说一次,把药给本王!” 骁岩璟伸出手,怒目而视。 “你…你为了一颗药丸打我?” 骁永纯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泪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呆若木鸡地问道。 骁岩璟幽冷愤怒眼神一闪,随即掩下, 冷怒道:“本王会给济儒安一颗血丹,这颗续命丹还于本王!” 骁永纯眉头一颤,牙关一咬,一把利刃抵在脖间。 “我不信!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骁永纯!你竟为了一个济儒安如此威胁你哥哥?!” 骁岩璟这话是咬牙切齿的,冷怒的同时还有一抹难过藏在眼中。 “对!因为儒安值得!因为他真情实意的待我,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他不像哥哥你!虚情假意!” 骁永纯狰狞的面容微松,浓重的悲伤游眼眸, 声音凄凄:“这世道不公,妹妹惨为女子,一生不配拥锦途,作为傀儡的一生里也只不过一求, 只求璟哥哥你帮妹妹我劝说劝说母后,成全妹妹与济儒安,但是哥哥你…” 骁永纯泣不成声,神色渐渐转为愤怒失望:“哥哥你都不肯!即便那晚妹妹低三下四、以命威胁,哥哥你就是不肯帮我! 你这么多年都是在骗我的!你从来都不是打心底里疼我,从来都没有真心地把我当成亲人过! 枉我如此敬重你敬爱你,可是你都是在骗我,在骗我!” 骁永纯越说越激动, 情绪在崩溃的边缘失控。 骁岩璟面色随着骁永纯的话,越来越复杂难看。 因为太过激动,骁永纯一时间手上没了分寸,锋利的刀刃压进皙白嫩滑的脖子里, 殷红的鲜血舔着刀刃顺流,染湿领边。 骁岩璟眸光一颤,大拳一握,眼底冒起紧张之色, “好!你把刀放下,续命丹本王给你!” 骁永纯哭腔一顿,但心底自是不信的, 放松了手里的力道,但还是一直用刀刃抵着脖子, 身子后退,小心翼翼地出的药阁, 骁岩璟冷望着地上碎了一片的药瓶子,呼吸开始忍不住粗喘起来, 顾漠清犹豫片刻,抬起手拉了拉骁岩璟的手袖, “王爷,药丸珍贵都可再寻,但鲜活的生命仅此一次,就当是为了公主……” 唰! 广袖一甩,甩开她拉袖边的手。 骁岩璟蹙眉冷盯着她,神情阴沉难看:“你这般认为?” 顾漠清神情一顿,眼里闪着疑惑。 骁岩璟的眼神黯淡了分,而后什么都没说,疾走如飞地离了药阁, 她收回拉广袖的手,紧了紧拳头,神情隐晦。 这一路上,骁永纯不敢松懈半分,利刃一直抵着到房里, 直到济儒安将药丸吞下,骁永纯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刀刃。 看到骁永纯染红的领边,谨荷惊愕。 “公主!你……” 骁永纯抹着眼泪,强颜笑道:“没事,儒安没事了就好……” ……………… 骄阳如火,酷烤着大地,大地冒着热气。 而墨竹院的房前院中,却是笔直地跪着一道身影, 顾漠清站在觅儿的旁边,同望着被院中烈阳暴晒的沉铭, 时间如水,细流难留。 这一跪,半天过去了,但是房门依旧是紧闭着。 顾漠清脚抬起,打算走上前去,却被觅儿一把拉住, 觅儿星眼暗沉几分,随后对着顾漠清无声地摇了摇头, 吱—— 房门开了。 只见骁岩璟从里头走了出来, 着一身袍衣。 八十四章 王爷护短了(1):剔肉 硕长的身影走到沉铭的面前,淡如水地幽望着沉铭, 许久,还是一言不发。 沉铭睫毛一抖,缓缓抬起眼,微微张开沾黏在一起的干裂白唇, 浑浊的汗珠流进充血的眼睛里都没眨一下。 坚定地沉声道:“王爷,属下不忠,请王爷责罚!” 骁岩璟眼珠微抬,幽幽地探了眼躲在柱子旁的觅儿, 语气淡淡:“如何不忠?” 沉铭神色依旧:“属下未能尽力保护周全济儒安与王爷!” “为何未尽力?” 裂唇微抿,粘了层皮,沉默片刻, 双眼微眯,语气坚定地道:“因属下执行任务时动了私心,选择保护别人!” 烈阳依旧,回应无声。 半响, 骁岩璟微启唇瓣:“身为暗卫,有情便就有软肋,你必然清楚。 这次死伤的是济儒安,下一次就是你自己。” “属下都清楚!” 暗处的觅儿顿时黯然神伤,眼泪夺眶而出, 将手里的药品塞到顾漠清手里,转身跑开了。 “你既清楚……” 沉铭垂下脑袋,神色是难掩的复杂。 渐握住双拳,捆着白纱的手掌鲜血淋漓,滴答在地。 静静地等着“判刑”。 “日后将软肋隐匿更周全才是。” 沉铭猛地抬起头,神色诧异不已。 骁岩璟不理会沉铭惊讶的反应,不再多言,悠悠转身进了房间。 沉铭一眨不眨,盯着紧闭的房门。 许久,干裂的唇角忍不住微微提起两分, 一贯冷淡有力的眼神缓了几分。 王爷…… 变了许多! 沉铭脚掌踩地,从热气腾腾的地上站起来。 一转身,就看见站在梁边上的顾漠清, 他收回视野,面无表情地从她的边上走过。 一捧药瓶纱布挡在他的面前:“觅儿给你的。” 沉铭一惊:“觅儿刚刚来过?” 顾漠清点了点头:“来过,听到王爷说下一次就是你自己时就哭着跑了。” 觅儿哭了?! 沉铭冷淡的脸色泛起紧张之色, 大手抓过顾漠清手里的东西,大步流星, 刚走了三步又折返回来。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漠清, 想起那晚的并肩作战和王爷对她的奋不顾身。 他虽然还是不喜欢这个祸害,但不可否认, 王爷的改变与她有直接的关系。 想此,他生硬地说道:“王爷如今正身受溃毒之苦。” 顾漠清微微一怔,轻歪着脑袋,不明就里。 “好好回想一下那晚王爷的举止!” 说完,沉铭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那晚? 顾漠清忍不住蹙眉,手指磨蹭着唇瓣, 那晚有什么她没注意到的细节? 那晚,骁岩璟不见其人先见其石,a爆了杀手的脑袋。 然后那些杀手在看清骁岩璟后,变得非常忌惮和害怕, 慌张地扔了一颗烟雾弹,屋里顿时烟雾弥漫,看不清人。 然后…… 顾漠清皱眉眯眼,两指摩擦着额头, 然后怎么了? “嘶…还有什么?” 有些细节她实在想不起来了。 突然,她的眼眸一闪。 好像是! 她记得当时烟雾弥漫中,好像响起过几道细小而迅速的声响, 声响一起,她立马就被骁岩璟抱住了! 难道…… 带着心中的猜测,她跑到房门口,推门而入。 与此同时,床上的身影一掀被子,盖住赤果的结实上身。 “放肆!” 骁岩璟双眼泛怒,一声严厉的呵斥, 他这种严肃冷怒,惯用气势压人的样子,顾漠清早就习惯并免疫了, 所以这并不能把她震住。 顾漠清完全不把骁岩璟的气势放在眼里,而是快走到床边, 刚走近就随即而来的是一股腐肉味。 淡淡恶臭飘在空中,味微而窒息。 她心底咯噔一下,伸手去扯盖在男人身上的被子,却被骁岩璟的大手紧紧钳住。 幽盯着她,恶冷冷地道:“怎?手不想要了?” 骁岩璟此刻面魇若冰,可即便如此,依旧是丝毫不起震慑的作用。 顾漠清突然猛地倾身,险些亲吻上他的两片薄唇, 趁骁岩璟惊愣的一瞬间,她迅速掀开被子, 扑面而来的是难以忍耐的腐臭。 只见他结实有力的右手臂腐烂成一片,烂肉流着红中带黄的血脓水。 她心头一沉,微张着嘴,满眼震惊。 骁岩璟眉心一动,抬起手一勾, 侧边后方架上挂着的外袍飞来, 袍袖穿进手臂,遮盖住溃不成样的腐肉。 顾漠清蹲在床边,仰头看着骁岩璟一贯面瘫的脸。 认真地问道:“这是那天晚上为了救我而中的毒针吗?” 骁岩璟向来不喜邀功,尤其是向一个女子。 故而眼神冷冷,声无波澜地道:“本王如何,与你无关。” 顾漠清亮眸闪动,脸色微变,而后垂下头不言语。 许是不习惯她突然的沉默,骁岩璟居黑眸微转,高临下看去, 看到的是一头绑得整齐利落乌黑秀发。 丝丝秀发根根分明,他萌生了一股想要伸手摸一摸的冲动。 长袍潇洒利落。 长裙惊艳动人。 她的每一面似乎都巧妙地合他眼意。 那日在街头,她一身飘逸长裙、妆容精致, 尤其是那双有神发亮得能勾人的眼睛, 不可否认,在一霎那,他的心头震了下。 可是那身装扮是为他人而着。 想着,骁岩璟本就苍白的唇抿得更加发白了。 良久,浅启薄唇:“滚出去。” “不行。” 顾漠清答得迅速。 再次抬起的眼睛,坚定认真。 骁岩璟冷睨着她:“你说什么?” 顾漠清没有答话,直接起来身子, 把桌上的水盆、帕子、利刃、烛火、药瓶端到床边小桌上。 “这些都是王爷准备用来疗伤的?” 说着,顾漠清忍不住多看了眼那把闪着刀光的利刃。 “出去!” 他再次冷厉地呵斥一声。 顾漠清充耳不闻,身子倾前, 骁岩璟神色微变,眼底一闪而过慌意, 当温热的手指轻碰在他的锁骨边时,他的心头一颤,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手指尖顺着结实的肩膀,缓缓一滑, 轻巧地褪去了他身上的长袍,糜烂的手臂重现眼前。 她连忙拿起帕巾,擦拭着溢出在腐肉面上的脓血水,动作谨慎轻柔。 更甚是不惧腐臭,凑前到腐肉上,嘟起嘴轻轻地吹了吹, 骁岩璟幽冷的眸光一动,燥热悄然爬上耳廓。 这样的场面,让他忆起那日在街头,济儒安给骁永纯戴镯子的画面。 他眼神微微一变:“你如何看济儒安与公主?” 顾漠清停住吹气,嘟着嘴抬眼看着骁岩璟。 骁岩璟在问她的想法? 她连忙嘟嘴一收,面色正经地道:“虽不门当户对,但两情相悦。” 骁岩璟眉头微微蹙起。 似是不屑一顾地道: “何来诸多两情相悦,不相悦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大有所在。” 八十五章 王爷护短了(2):白骨刃 “相敬如宾那都是互相客气,两个人在一起呢, 就是要说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话,这样日子才会过得下去。” “恩?何事要需如此的长话连篇?” “爱情啊。” 骁岩璟:………… 爱情? 见床上的男人默不作声、神情严谨。 顾漠清紧了紧唇,缄口不语。 继续低下头,轻轻地擦拭着伤口细细而不断渗出的脓水。 两条细而黑的小眉毛微微地紧皱在一起, 姿丽的俏脸上是不可否认的认真,认真中还夹杂着一幽心疼之色。 突然,她擦拭的手腕被扼住,由于力道太大,整个手重重按压在腐肉上。 她神色一惊,连忙用力拉起手: “你干嘛?!小心伤口!疼不疼?!” 不加掩饰的紧张、脱口而出的关心,令他又一次心头犯怔, 内心几番进退,复杂的眼神才逐渐冷却,如常的神色有抹微不可察的冷疑。 如冰的眼睛深盯着她, 许久, 幽沉地道:“你为何对谁都这般?” 顾漠清脑袋微歪,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愣惑道:“什么?” 骁岩璟突然大手一松,放了掌心的纤细, 拿起桌上的药瓶子,打开瓶盖子,将粉末散撒在腐臂上。 顾漠清伸手想要接,却被他手背一挡, 拒绝之意尤为明显。 她微微一怔,不清楚这个男人的突然转变, 但也只好默默收回手,作了罢。 白纱一甩,长缠在腐臂。 单手娴熟地打上了结,背靠床沿,冷睨着她。 “退下,本王需休息!” 顾漠清打开嘴巴,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而后默默地站起身子,顾不上蹲麻的腿,脚步有些生硬地走出房间, 轻关上房门,脚声慢慢,渐渐行远。 骁岩璟的眼皮微微闭上又缓缓掀开,冷幽的眼底有抹失落在暗涌, 足有半盏茶时间,他才回来神, 而后,满布老茧的手将手臂上的纱布拆下, 随即拿起小桌上锋利的刀刃,举在徐徐燃烧的烛火上来回翻烤着, 最后将受伤的手浸泡在凉凉的水盆里,把烤烫的利刃移至腐肉处, 刃边碰压在腐肉上,呲地响了声。 他浓眉一跳,紧锁着眉心, 但手上动作的速度却是不减。 缓慢而坚决地往下割着,烂肉就像被掀开的树皮,一片片地被割落。 整片腐臂上开始陆续露出崭新而鲜红的肉, 新肉的面上血流不止,很快就染红了一整盆清水。 等手臂上所有的腐肉都被剔除干净后,骁岩璟吞下一粒药丸, 最后往伤口撒上药粉,白纱缠绕,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拿起旁的新帕巾,擦拭着满额头的大汗。 冷唤一声,男奴连忙弓着身子推门而入。 腰一弯,麻利地收拾干净地面,最后端起小桌上的所有东西速速退出房间。 许是疲惫了,骁岩璟靠了没一会儿便身子下移,平躺在床。 最后缓缓地闭上眼睛,紧绷的容颜渐渐舒缓下, 只是毫无血色可言的薄唇却是抿得紧。 屋顶上,一道身影小心翼翼地站起,敏捷而迅速地沿着瓦边下了屋顶。 ……………… 湿凉的帕巾轻轻地擦拭在白皙光滑的额头上, 骁永纯将帕巾放进水盆,轻挥手,谨荷端着水盆欠身退下, 杏眼流转,望向坐在榻上呆若木鸡的顾漠清, 轻唤一声,道:“漠清在想什么?这两日总魂不守舍的。” 顾漠清如梦初醒,扯出一抹力不从心笑意。 “没什么。” 说着,她凝看了眼床上还处于昏迷状态的济儒安。 面色红润、呼吸平稳。 又凝了眼公主,眸光幽幽,陷入沉思。 那晚在山头别院里刺杀济儒安的杀手摆明是帝太后派来的,这并不出奇。 出奇的是那群杀手还带有目的的要杀她。 如此说来,那晚来她房里喊报的男奴是帝太后的人, 为的是引她上山,想要一箭双雕的把戏。 但是帝太后干嘛这么多此一举特意地要杀她? 总不能只是因为她“多管闲事”地治好了她那不招她喜欢的大儿媳妇吧?! 还有一点,虽然王府严令不可将济儒安一事外说, 但既然王府里能有帝太后的人,帝太后就不可能不知道济儒安现在身在王府而且还活着。 现在骁岩璟因为伤势的原因,已经闭门不出两天了, 按理说正是府里间谍暗杀的最佳时期的呀,可是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还有骁岩璟,他对公主明明就疼爱有加、视若掌上珠,但却从头到尾死活不管公主和济儒安的事, 就任由着事态向着恶劣发展,这样也太矛盾了吧? 顾漠清经不住地暗叹一声, 哎~ 王爷心海底针,猜不透啊猜不透! “漠清,替儒安把脉,看看他恢复得可好?” 闻声,顾漠清停下思索,走上床边, 弯腰替济儒安把起脉,脉搏平稳有力。 顾漠清暗愕,这恢复得也太好了吧?! 这脉搏绝对比济儒安没受伤前跳得还欢! 突然有一丝很熟悉的味道,盈盈飘在空气里。 她循着味道闻去,拿起床头小桌上装续命丹的白瓶子, 细细地闻了闻。 这个味道…… 她眼眸一怔, 想起骁岩璟去毒谷中了寒夜草的那晚, 他当时给的药丸就是这个味道。 顾漠清反手握住公主的手腕,把了起来, 霎时大吃一惊! 公主的脉搏跳动得细弱缓慢,偶尔还伴有停博的现象。 细细端看,只见骁永纯粉红的唇瓣由内泛着黑丝, 黑丝细小,难以察觉。 再细看芊指,指甲面有些泛紫,体温也低得不像话。 公主这个状态… 就像个半活的死人。 难怪王爷那天那么激动公主拿续命丹救济儒安,原来这是给公主续命用的! “公主,你这两天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骁永纯微怔,而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除了一直犯困和身子偶尔冷颤,没有不舒服。” 似是想到什么,顾漠清奔跑出房。 “哎?!漠清?” 当她赶到墨竹院时,才发现骁岩璟根本就不在房间里。 原来原来! 之前她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现在全都通了。 骁岩璟啊骁岩璟,你想事情的心思可真tm远! 顾漠清跑出墨竹院,去到后厨。 果不其然,远远地就看见沉铭正坐在上梁处,静望着屋下忙忙乎乎的觅儿。 沉铭眼珠一转,就见顾漠清对着他勾了勾手, 虽是心底不乐意,但还是黑着脸飞下。 “何事?” “王爷他去哪里了?” 沉铭斜眼幽看着她,闭口不言。 顾漠清的眼底幽光闪闪, 片刻,问道:“王爷现下最想要什么?” 沉铭依旧是闭口不言,但深深地望着她回想起她的种种。 缄默片刻。 幽幽说道:“绿水村西村角,白骨刃。” 八十六章 王爷护短了(3):猛男打架,全靠硬捶 顾漠清目光流转,了然于心。 想着,她转身,疾走如飞。 “喂!” 沉铭叫唤住顾漠清。 神色隐约带着些别扭,语气有些生硬地道: “你劝觅儿不要放弃与我情意的事,我记下了!” 说罢,嗖地声,没了踪迹。 顾漠清淡淡一笑,赶往马厩。 跳上暗梁,沉铭再看向觅儿时的眼神里,多了份坚定的珍惜。 此时的灶台上,一女奴倒药入碗,左右看望, 趁着无人,往碗里撒了包粉末,而后端碗出了后厨。 沉铭面色瞬间沉冷,一个翻身,消失于梁。 …………… 顶着烈阳,顾漠清一路快马加鞭赶到绿水村。 向村名询问了一句,就得了具体的路线, 顾漠清亚洲蹲式地蹲在一颗参天大树上,观察着不远处的房子。 与其说是房子,倒不如说是个寨子, 一整片的西村角是黄土片片、寸草不生, 而黄土上都盖着尖顶黑草皮的木房子, 而木房子的前面是一个巨大的擂台, 擂台上面有两个大肌…肥? 恩… 大肥肉猛男在打斗着, 猛男打架,全靠硬捶。 几轮硬捶后,其中二弘肌… 二弘肥比较大块的男人胜利了。 男人高举着肥铁臂,一脸厉喜地接受着周围的欢呼。 嘶~ 这不就是古代版的w*e吗? 蹲在树上基本了解清楚这个寨子的情况后, 顾漠清爬下大树,正大光明地走进这寨子里。 “喂!小白面,你找谁啊?!” 其中一个大肥块头指着她,吼问道。 顾漠清微微一笑:“季振锋。” 不止问话的大肥块头,全场的大肥块头都鸦雀无声地看着她。 “是谁找爹爹我?” 一道随意中带着戏谑的声音从房内响起,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屋子里慢慢走了出来。 高大、健硕。 不过却不是浑身长满大肌肉的那种,反而是强壮得刚好。 就是长得有点… 别问,问了就是攻击人。 顾漠清抬头,与季振锋凌厉的双眼对视。 “我,小人名叫顾漠清。” “哟呵!原来还是个小娘们儿。” 季振锋一掌推开身前挡路的大肥块头,大肥块头如纸片般被推倒在一米远。 顾漠清暗愕。 好大的力气! “你,找爹爹我有什么事?” 当她回头时,季振锋已赫然蹲在她的跟前了。 她默默地后退一步,面上挂着客气生疏的笑: “听闻季公子有把白骨刃,我想和季公子买。” “哦~那把破刃啊,可卖。” 顾漠清双目一亮,面上不动声色着。 “多少……” “但是爹爹我偏是不想卖!” 季振锋一说完,哄堂一笑。 “一百万!” 顾漠清说完价格,寨子里的人非但不惊讶,反而笑得更夸张了。 “小娘们儿,爹爹我不缺票子,一千万都不想卖, 这刃不刃的太吓人了,小娘们还是快回家躲闺房里绣绣花去吧!” 季振锋嘲讽的话惹得周围笑声更撒欢了。 顾漠清环视着笑成一团的肥男们,心里暗骂自己冲动蠢笨, 如果真的能轻易花点钱就搞到手,相信骁岩璟早就搞到了。 望着清一色的肥男们,顾漠清眸光一亮,随即掩下。 声音平淡道:“缺练打吗?我陪他们练打,事后白骨刃五百两卖给我。” 顾漠清的话,让笑声戛然而止。 而后又是突然的轰堂大笑,更有些大肥块头笑得在地上打滚。 不管众笑,顾漠清跃上擂台。 季振锋轻蔑地一笑,指着其中一个大块头。 “二傻,陪小娘们儿玩玩,记得可别吓着人娘们了。” 被点名的大块头呵呵直笑:“放心吧!锋爷。” 说着,被唤二傻的走到顾漠清面前,随意地抬起粗大的手,一掌拍下。 “额……啊!” 伴随着惨叫,二傻直接被送出一米开外。 在场的所有人都呆愣住了,他们甚至都没看清楚二傻是怎么被打飞的。 季振锋嘲讽的目光突然一聚,收敛起嘴边不屑的笑意, 下巴一抬,两个大块头同时上擂, 举起大肥肉,二话不说就冲顾漠清狠砸而来, 顾漠清一个后旋踢,同时右勾拳,两个大块头被一箭双雕,打趴了。 擂下,许多不服气的大块头开始蠢蠢欲动,纷纷跳上擂台, 擦拳磨掌着,肥大的大脚咚走近,随着脚步都能感受到擂台地板的震动, 个个宛如铁掌大锤,强硬而直接地进攻。 顾漠清左侧右闪,轻松躲过进攻的大块群, 躲避的同时,夹缝里一记左勾拳、右勾拳,上踢顶膝。 不一会儿,擂台上躺满来回转动、哀嚎叫唤的大块头, 乍然看去,像极了一盘在锅里油煎翻炒的五花肉。 咕咚~ 顾漠清忍不住吞了口双颊冒出来的口水。 真想吃啊…… “好身手!” 季振锋从擂边站起,边拍着手边走上前来。 “就如你所言!你留在寨里陪他们练打,三天。 三天后你要还能完好无损地跟我要白骨刃,我分文不收,亲手送给你!” 顾漠清凝凝地看着季振锋的嘴脸。 半响。 “说话算数?” “当然!大丈夫说话,决不食言!” 顾漠清举起手掌,季振锋神色一动,随即恢复常态,抬起手掌与她对拍了三下。 …………… 由于寨子里没有一个女人,所以并没有适合她住的空房间。 于是,在众大块头齐心协力的努力下。 终于辛苦地给她收拾出来位于柴房里的草垛窝来, 她像只孵蛋的母鸡,坐在像鸡窝的草垛里, 因为蚊虫多又炎热,顾漠清迷迷糊糊到半夜才浅睡入眠。 刚睡不到半会儿,就感觉到有人大踹她的腿。 “喂喂喂!快点起来!陪我练打!” 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就看到一个浑身肥膘的粗壮男人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她甩了甩不太清醒的脑袋,跟着大块头出了柴房。 …………… 毒谷: “站住!你之前偷了老夫两粒续命丹,老夫还没出谷找你算账呢!你倒是又送上门来了!” 幽冷潮湿的山谷里回荡着一道愤怒的老者声。 骁岩璟对山谷的声音充耳不闻,往地上扔了一大盒金条, 而后点足飞起。 “师父!加上前几年,这个不要脸的男人都偷了好几颗续命丹了!” 幽谷里,再响起的是一道不情愿的童声。 “这能赤手空拳地偷走也算是他的本事!” 幽荡的同时,地上的一盒子金条腾空而起,飞进一个银白大袖内。 “师父!你竟然收他粗鄙的金子!” “哎!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不过就是一盒入洞费罢了, 再说还不是你无用,让为师我缺酒缺肉数日了,现在为师嘴巴痒得很!” 嗖!一声破风。 “哎?!毒老头!你站住!” 嗖!又是一声破风。 八十七章 王爷护短了(4):捋清真相 穿过幽窄潮湿的山道,骁岩璟落地在一个圆形湿冷的石洞里,地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鲜艳夺目。 许是闻见了人味,花朵竟然无风摇晃起来。 骁岩璟飞檐走壁,往石洞边的小洞攀去。 突然, 一枝粗藤缠绕住他的脚踝,末端的藤尖刺直硬地钻进脚踝里,一股令人心颤的抽空感直袭心头。 骁岩璟袖刃一甩,切断如腕粗的藤根,而后用手拔掉脚踝处因为吸血而变成红色的藤尖。 刚拔出藤尖,石壁上又缠来三条粗藤。 两条裹卷住他受伤的手臂,另一条隔着白纱,刺钻进手臂上的伤口里。 粗藤疯狂的吮吸着血,手臂上大片的伤口溢出的鲜红的血液,顺着浸透的白纱滴落进花丛中。 洞下五颜六色的花丛好像兴奋了一样,摇晃得更加明显了。 大片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痛,其中还伴着一股寒冷感。 骁岩璟从后腰抽出短剑,刺穿狂吸着血的红藤, 一剑拔起! 红藤被连尖拔起,血液迸发而出。 连砍数剑,吸血藤碎了一地,脚踢石壁,一跃而上墙洞。 骁岩璟刚站稳身子,一股眩晕直冲上头,他扶着冰凉的石墙, 抬眼紧盯着前方漆黑如深渊的石路,惨白的薄唇抿紧了分。 …………………… 啪! 一声结实的打肉声。 顾漠清迅速爬起身子,轻擦嘴边流出的血丝, 一鼓作气地再做提防姿势。 迎面而来的又是钢臂铁拳,顾漠清敏捷一闪, 提膝! 当膝盖就要顶上肥大的肚子时,她瞬间收了力,放下脚,再作提防姿势。 包围着顾漠清的四个大块头,相视一眼,得意的哼笑一声。 左边的大块头一甩肥掌,握拳直锤,顾漠清顺势一闪。 右边的大块头紧接着一个挥拳! 实实地打在顾漠清的侧鼻梁上。 一道滚热徐徐流出。 顾漠清沾灰的手指一摸鼻间,指染热红。 “哎!大柱!” 身后的大块头出声叫住挥拳往顾漠清头顶上砸的男人。 “这小娘们儿没吃没喝地陪咱们寨里二十几个兄弟练一天了,让她歇歇,别到时候给累死了!” 被叫大柱的肉脸一紧:“可锋爷……” “哎呀!马上开饭了,不练了,走了走了!” 三个大块头拉着不情愿的大柱下了擂台。 顾漠清身子一软,跌坐在擂台上,暗叹一声。 练打练打。 就是陪他们练,自己挨打! 她扭头,眯眼盯着山脚昏黄的太阳,咽了咽口水。 太阳好像手抓饼啊…… 从早上练打到太阳下山,粒米未进,她早就饿得发慌了。 顾漠清双眼一沉,泛着冷怒。 但转眼想到骁岩璟割肉刮骨的模样,她面色瞬间一松,干裂的唇角起了起弧,而后低下头,紧捏住流血的鼻子。 等鼻血止住后,她用被汗打湿透的袖子擦干净下巴上的血渍,这才走下擂台。 而后跟着大块头们进了其中一房子,不顾大块头们的排斥硬挤坐在大块头们的中间, 左手馒头,右手五花肉,大口而快速地吃着。 等吃饱喝足,太阳也完全下山了,夜空不见星月,村子变得漆黑一片。 她扶着墙回了柴房,瘫躺在草垛上,浑身酸痛, 她用手指顽强地撑了撑眼皮,最终是抵不住重量,合上了。 顾漠清:zzzz~ 柴房门口,来了两个大块头,看着草垛里睡得死熟得顾漠清。 “俺倒觉得这个娘们儿比檀柔那个娘们好多了,能打大方又不做作,你说咱们锋爷咋就不睁睁眼呢。” “就是,檀柔那个女人就只知道教唆咱们锋爷干坏事!这次还让咱锋爷这样欺压一个女人!” 大块头连忙捂住二傻的嘴,低声道:“你咋啥都说!” 二傻拉开嘴上肥大的手,笑得憨熊无比:“嘿嘿~而且俺还觉得这个娘们儿比檀柔还要好看~” 听了二傻的话,大块头扭头看着草垛里那张鼻青脸肿、灰头土脸的小脸。 肥肥的嘴角一颤:“二傻,你是认真的吗?” ………………… 两天后: 顾漠清一个侧闪,由于体力问题导致速度不够快,又再一次被肉拳头砸中, “额……” 她被砸趴在地,手捂着被砸得发麻的右肩,缓了好几秒才吃力地扶着木墩站起来。 她犯晕的眼睛看向山边,视线由模糊逐渐清晰,只见太阳最后一点金边被山边彻底地吞没。 她的双目霎时变得幽深阴戾,转眼冷盯着两坨举着大拳重奔而来的肥肉, 一个敏捷的闪躲,而后重拳上捶,大块头被捶得仰头飞起,重摔在地,掉了四颗上下牙。 一个旋转,回旋踢踢飞右边的大块头,大块头一身肥肉啪地声,如同肥油粘黏在地上, 顾漠清走到其中一个大块头面前,许是因为积累了三天的愤怒, 她一把就把大块头从地上拉了起来,就着他肥大的脸连续挥拳, 直到大块头鼻青脸肿、满嘴吐血才停手, 看着眼前的这张肥脸,她就恶心得不行。 这个肥男叫大柱,是三天里殴打她最多的, 她身上一半的伤都是他的肥爪给捶的,每一拳都是蓄意谋算好的! 她小手一放,大柱软躺在地, 她扭着脚腕,而后用尽全力力气,一脚踢在大柱的肚子上, 大柱双眼一瞪,吐了一地的五花肉和馒头,最后晕死过去! 顾漠清跳下擂台,走进正中间的房子里,季振锋手里把玩着一把泛黄的白色刀刃, 看了眼进来的顾漠清,爽快地把手里的白骨刃扔到她的手里, 笑得戏谑:“算你个小娘们儿扛打,这破刀你拿去吧!” 顾漠清徒手接刃,细细打量着手里的白骨人,而后凝凝地看着跨坐在靠椅上的季振锋。 季振锋粗鲁地吸了下鼻涕,粗声粗语道:“怎么?爹爹我连江湖三掌都跟你击了,你还不信爹爹?” 顾漠清盯着手里的白骨刃许久,眸光暗涌, 噤声片刻,便将白骨刃收于胸口, 讪笑道:“锋爷是个为人爽直、光明磊落的豪迈君子,我自然相信!现三天已过,那在下就此告辞了。” 季振锋戏虐的眼神一怔,而后恢复常态,讪笑道:“不送。” 顾漠清微点了头便退出房门,消失在黑夜里。 这时,一道素白从侧间出来, 季振锋立马站起身子,笑容满面着, 转身把桌子上的木盒子打开,取出白骨刃递上前去, 檀柔素手拿过,淡淡地看了眼,而后放下,清高道:“是不是还差了点什么?” 季振锋笑容一顿,随后笑呵呵地拿起白骨刃, 以掌握刃,一拔,鲜血染红刀刃,刃边瞬间把鲜血吸干, 原本暗白无光的白骨刃顿时像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光泽明亮。 季振锋将粗黑的手搭在檀柔素衣洁白的肩上,笑得有些猥琐, 道:“柔儿,你看,我把嗜血白骨都给你了,还帮你修理了欺负你的小娘们,你要怎么报答我啊~” 檀柔肩一滑,挣了季振锋的大手,皮笑肉不笑地道:“别急,日后会好好报答你的!” 说完,巧脚抬起,离了寨子。 季振锋呆望着黑夜中微弱难见的素白,迷恋中暗藏着一丝失落。 ……………… “王爷,那位女子出现了。” 一见着面生的暗卫跪地说道。 骁岩璟眸光瞬聚,从座上起身,点足越檐,消失在黑夜里。 晚上的街道依旧是热闹非凡,灯火通明, “檀姑娘。” 檀柔眸光一柔,转身笑道:“白公子,你来了~” “恩,可肯卖?” 骁岩璟淡淡地打量着她。 檀柔双颊微烫,被瞧得有些羞涩,逐声音细细柔柔地道:“白公子出价如此高,自是肯的~” 说着,葱白的手探进胸口,掏出扁短的木盒子。 打开。 骁岩璟从盒子里拿出刀刃,细细翻转, 直到看见刀刃边由内而外地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殷红, 他这才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递至檀柔面前。 “余银。” 檀柔缓缓接过,巧笑嫣然:“那檀柔替季公子谢谢白公子了~” 说着,娇柔地欠了欠身子。 此时,骁岩璟身后的不远处,一匹骏马飞奔而过, 檀柔一贯如水的眸子一闪,嘴角扬起一抹得逞之喜。 “白公子,那檀柔就先回去了,还得给季公子送银票去~” “吾差人……” 檀柔以帕遮唇,铃笑一声,打断了骁岩璟的话。 掩笑道:“白公子多忧了,檀柔的马车虽旧却也不是纸糊的,你就放心吧~” 说罢,檀柔上了马车,车夫拉马缓缓前行,出了城门。 …………… 静黑的房里,有一道微弱的白光。 骁岩璟从刀柄握向刀刃,可白骨刃就像有自己的温度一般,不冷不热。 吱~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 顾漠清笑着走进房里, 悄咪咪地笑说道:“王爷,给你看个宝……” 话说到一半,哽住了。 她愣愣地看着骁岩璟手里的散着弱光的刀刃,笑容僵住了, 双手紧紧地握住藏在身后的白骨刃,逐强颜欢笑道:“王爷这刀真好看,是什么刀?” 许是难得高兴,骁岩璟出奇地走上前来,抬起手里散发微弱光芒的白骨刃, 淡淡中带着一抹不难察觉的喜悦:“白骨刃。” 顾漠清肿胀的嘴角微张,眼神里有着道不明的复杂, 如果房里点灯了的话,一定会看到她现在的神情,非常难看。 噤声片刻,逐继续问道:“白骨刃……怎还会发光?” 骁岩璟细看着白骨刃,道:“白骨刃需主人心甘情愿以掌血染之,才方有奇效。” 原来如此…… 顾漠清复杂的眼神沉了分:“所以王爷这几日离府,是去找这白骨刃去了?” 骁岩璟将白骨刃放回木盒子里:“自不是,这是……” 说话间转念想起卿谨扬此号人物,骁岩璟的面色刹时晴转阴, 逐冷声道:“这是檀柔姑娘赠于本王的,可有问题?” 顾漠清复杂的神色愣愕住,紧握白骨刃的手更用力了分,指甲面被挤得发白, 面上荡着讪笑:“自是没有问题,王爷喜欢就好。” 说罢,她垂着头默默后退,出了黑暗的房间。 骁岩璟凝望着院子外渐行渐远的身影,神色隐晦。 他不在府里的这三天,想必她潇洒快活得很吧! ………… 顾漠清把假的白骨刃扔在桌子上,拿起水杯灌了几杯茶水, 凉茶穿肠过,这才平静下几分五味杂陈的情绪, 顾漠清将手搭在桌边,细细思索起来, 他(哔——)的,这个檀柔哪里得来的白骨刃? 檀柔…… 檀柔…… 绿水村…… 绿水村! 顾漠清的眸光猛地一闪, 回想起骁岩璟与檀柔第一次攀谈时,曾说过一句:绿水村离城路途遥远…… 原来原来。 这才是骁岩璟舔着臭脸搭讪檀柔的真正目的! 顺着这个方向推测下去,那就说明骁岩璟在季振锋这个人这儿无法攻陷成功,所以才会另找上檀柔这条出路。 难怪难怪。 那天骁岩璟这么爽快就答应和她搞街头跟踪这一套,原来早就计划好了! 顾漠清眉心微微蹙起。 那… 这变相地说明檀柔和季振锋的关系非同一般? 想此,顾漠清忆起檀柔那张人畜无害、温婉贤淑的丽颜。 双目一沉。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季振锋肯定非常喜欢檀柔。 她回忆一闪,嘶了声。 刚刚她在王爷的房间,借着白骨刃泛的微光,她看见了装白骨刃的木盒子, 那木盒子的左下角有一个像风筝的图案,和她去季振锋房里拿白骨刃时,季振锋桌子上放的木盒子一模一样。 砰! 她一拳大砸在桌,面色冷怒。 好啊,这对破东西。 合着伙来耍她! 她说怎么系在寨子里的马会无缘无故被系到村口去了, 原来是为了拖延时间,檀柔好先一步进城献殷勤! 这样,既耍了她又卖了乖,真是好一个一举两得! 顾漠清愤怒地坐在床边,两脚一甩,鞋子飞得东西各一个, 大躺在床上,她满脑子都是这三天来被人当成白痴靶子免费打的场景。 越想越愤怒,越想越气人。 她恨铁不成钢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蠢货!” ……………… 夜已入丑时,墨竹院里书房的灯火却还通明着, 只见骁岩璟坐在靠椅上,目光平静、纹丝不动,似是在等什么人。 半响, 一道黑影从梁而下,一张信纸摊于桌面, “禀王爷,这是琅国给特殊细作所纹的记号,记号无固定纹处!” 骁岩璟长指一伸,拿起桌上的信纸,信纸中画着一株狼尾草。 他如炬的眼神幽盯着图案许久,而后放回桌面, “让所有暗卫记住这个图案,本王要活口。” “喏!” 骁岩璟拿起放在桌上的木盒子,打开盖子,推至桌边,道:“速让道貌将嗜血丸做出来。” 沉铭探头一看,神色惊愕,猛地抬头看向座上的骁岩璟:“顾漠清真将白骨刃带回来了?!” 八十八章 王爷护短了(5): 要知道,这把白骨刃当年王爷花足足千金,季振锋都不愿意卖。 而这白骨刃又需要主人心甘情愿以掌心血才能唤醒,所以这才一拖再拖。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顾漠清竟然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就搞到手了! 骁岩璟的眉头渐紧成川字,面色略带一抹疑惑, 幽幽地重复了句:“顾漠清将白骨刃带回来?” 沉铭身形一愣,有些懵了。 “这…这白骨刃不是顾漠清带回来的?” 骁岩璟听得云里雾里,眼神一沉:“细说!” 沉铭一个哆嗦,头一低,连忙道:“三日前,她到后厨找属下探听王爷的去向,属下不愿透露。 她便问属下王爷最想要什么,属下多嘴说了句绿水村西村角的白骨刃。” 说到这里,不知想起了什么,沉铭身形暗暗一怔,面色变得有些犹豫起来。 一记目光冷刺而来,沉铭身子一肃,暗暗地咽了口口水。 “属下刚刚从蜗村赶回时,在路上遇到了幽影,她说…咕咚!” “她说有个武功很不错的俊俏公子给西村角的肥虫们,咕咚…当了三天的挨打靶子……” 烛光摇曳,回应的是一片寂静…… 但沉铭清楚,往往越是宁静的就越可怕…… 余光见座上的人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他旁边, 沉铭默默地握紧一分拳头,脚后跟站得更实了, 生怕等会儿王爷突然一掌过来,他会直接飞出大门,遭人笑话。 但是大掌并没有如期而来,硕长身影直接绕道出了房门。 沉铭暗暗松了口气…… …………… 夜风凉凉,蟋蟀在深夜的草地里欢叫着, 黑夜中,一道黑漆漆的身影轻巧敏捷地走到床边, 身影从怀里掏出一颗发光的掌珠,移到床边, 柔和似月光的微亮瞬间照亮床上睡得沉沉的小脸, 只见,小脸左边脸颊淤青一大片,巧挺的鼻梁红肿发青, 尤其白嫩的眼角处,一道尚未结痂的血痕,划至太阳穴。 许是热了,熟睡的人把裹在被子里的双手搭出被面, 洁白的袖口下,隐约可见大片淤青, 他大手轻握住袖口,往上轻轻一撸, 直见整条细瘦的小臂满布淤青血痕, 借着珠光,可见一双深沉的眼里幽散着戾气, 大手将两条伤痕累累的手放回被子中,收去桌上的假白骨刃,出了房门。 …………… “汪!” “汪汪汪!!” “汪汪汪!!” 数道凶猛的狗吠声划破寂静无声的村庄, 西村角的窗户陆陆续续亮起烛光, “娘的!是哪个活腻了不想要命孙子!敢到西村角锋爷这里偷偷摸摸?!” 季振锋骂骂咧咧地从床上起来,愤怒地拉开房门, 睁大眼睛一看,瞬间面色如土, 只见宽大的黄土,站满一大片黑乎乎的人影,粗略一看,至少有三十号人, 为首的男子,品貌非凡,面色阴厉, 尤其身上那股气吞山河的气势,令人生怕。 季振锋眼角一颤,壮着胆子挺起胸膛,沉声道:“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一个突如其来的掌风,把季振锋震飞, 狠狠撞在墙上摔倒在地,吐了一口老血。 “你……你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素不相识的!” 骁岩璟踏进房门,缓缓上前,而后从袖里抽出白骨刃, 当触及到他手里的刀刃,季振锋的神情瞬间变得复杂难看, 骁岩璟一膝高一膝低地蹲下,手抬手落, 呲! 白骨刃贯穿季振锋的整条大腿,血流如注。 “额啊!” 季振锋双手抱着大腿,在地上来回翻滚,呲牙咧嘴地大叫着, 骁岩璟冷目一转,站在旁的沉铭紧忙走上前, 一手将足有两百斤的季振锋领了起来,刚要出掌,故想到来前,王爷提出的特殊要求, 故而以掌换拳,一拳砸在季振锋偏塌的鼻梁上,鼻血如水流。 此时,门口已经聚满一大片大肥虫, “锋爷!你们是谁啊?!想要干什么?!” 候在门口黑压一片的人群二话不说,抡起拳头,直接狠砸着腻得出油的肥虫们! “啊!你们干啥啊!疼死俺大柱了!” “喂!” “哎!别打了!” 骁岩璟幽冷地望着门外扭打成一片的混乱场面, 而后幽幽转身,沉冷地盯着地上满脸是血的季振锋, 季振锋感受到来自男人的寒意,有些恍惚的眼神闪烁着惊恐。 ……………… 骄阳升起,光芒照亮黑压压的人间, 顾漠清双拳缠白布,双脚踏铁靴, 风吹黄土,尘风滚滚。 浓尘中,一道身影踏步而来, 尘风卷下袍,袍面如柳,随风飘动, 顾漠清双目直盯着眼前黄尘飞舞的西村角,眸光一沉, 她要一雪前耻! 大风渐息,黄尘落埃, 视野逐渐变得清晰,当看清眼前的一番场景时,顾漠清惊得是小脸一缩, 硬生生地挤出了一层肉眼可见的双下巴来, 只见西村角的寨子里,横七竖八地躺满大肥块头, 他们抱着头、捂着脸、摸着肚子,弱弱地哎哟哎哟着, 顾漠清踏进遍地肥仔的黄土地, 当路过擂台时,一个挂在擂台桩上的肥仔砸落在地,掀起一阵不小黄尘, 顾漠清一个侧闪,躲过肥肉猛砸机, 而后她蹲下身子,掐住肥大的脖子左右一摇。 只见大块头的脸上全是五指印、拳头印, 整张脸打得是鼻青脸肿的,怕是亲娘都快认不出来了, “这打法,够地痞。” 顾漠清放了油腻腻的粗脖子,站了起来, 冷笑一声:“还真是什么样的水平就有什么样的人来治。” 而后,她抓起地上的木棍,走进季振锋的房里, 却只见季振锋被扒得只剩亵裤,被五花大绑地吊在空中。 浑身全是乌黑的拳头印和血红爪痕, 尤其那张脸,简直鼻青脸肿到毁容的境地, 顾漠清深深地吸了口气,抓住季振锋的头发,往上一扯, 季振锋哼哼了两声,恍惚醒来,当看清顾漠清的脸时,吓得只张着嘴巴而叫不出声来, 顾漠清咧嘴一笑,幸灾乐祸道:“看到你被打得这么惨,我就放心了!” 转身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凑到季振锋的耳边, 幽幽地道:“你说,你的小相好会不会和你一样抗打呢?” 季振锋充血的双眼猛地睁大,嘶吼着:“不…唔!唔唔!” 顾漠清塞了季振锋一嘴的布,抠了抠被吼痒的耳朵,抬脚出了房门。 出了西村角后,顾漠清已换了一身装扮。 “哎,大哥,请问一下,檀柔姑娘的家在何处?” 被叫住的村民回头,顿时目瞪口呆。 从小到大,他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啊…… “大哥?” 顾漠清又唤了声, 村民这才从惊艳中反应过来,羞涩地用手指向村里最高的一处小院, 顾漠清明了,微笑地点了头:“谢谢大哥。” “哎!不过姑娘你……” 村民大哥低下头,盯着地面道: “你…你现在去村长家怕是找不着人,村长与他闺女现在估计正在村心口盖着大院呢。” “盖大院?” 村民点了点头: “恩,听闻村长他闺女昨天不知从哪搞出来一大笔花不完的银票,现在正高高兴兴盖着大院呢!” 顾漠清眸光一闪,突地冷冷一笑。 原来原来。 村民又指向另一头:“就在那条高高的竹竿处。” 顾漠清顺着指向看了眼,而后微微一笑,道:“原来在那,谢谢大哥啊。” “不,不客气…” ………… “哎!这个!这个柱子不要放在这里!刮花了你赔得起吗?!” “哎!你!给我做事麻利些!老子是不给你银了还是怎的?!” “还有你啊!家里死人了啊!做事这么拖拉沮丧!” 盖院地上,一个体态偏胖的中年男人对着在忙活的工民们一顿指手画脚、破口大骂。 顾漠清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男人回过头来,大叫:“谁啊?!” 当看到顾漠清的脸,顿时双眼一亮,又立马掩下,故作姿态道:“你找谁啊?” 顾漠清笑了笑,道:“村长挺有票子啊,盖这么大的院子。” 檀父挺了挺胸膛,脸上有些得意洋洋:“哎~这也不是什么大院,就是先盖栋来住住,避避风雨。” “哦?村长家可真富裕啊!小女好生羡煞!” 顾漠清一脸的羡慕之色,让檀父更是得意了, 胸膛挺得更高了:“不瞒你说,那都是我闺女有本事! 现在什么几百万一千万两的东西,老爹爹我都不放在眼里!” 顾漠清眉尾一挑,双眼幽幽。 “哦?是吗?那看来是赚了有七八千万两呢。” “嘿!小美人你可真是神算!” “爹,你在和谁说话呢?” 一道叫声打断两人谈话,只见檀柔由她的身后款款走来, 一身的精细绸缎,珠钗满头,好不贵气, 这从头到脚过分的华丽,却显得不伦不类。 檀柔转眼与顾漠清四目相对时,眸光恍地一颤,立马恢复常态道:“是你呀。” 而后来回打量她与家父一眼,故浅浅一笑:“来找我爹爹?” 顾漠清扭动着脖子,转动着手腕, 笑中带冷道:“没有,来找你的。” 檀柔面色微变,讪讪一笑:“我与姑娘又不熟络,姑娘找我做甚?” 顾漠清拍了拍檀柔的肩上, 笑道:“我和你不熟络,但我和你的银票子很熟络的。” 说着,一个飞腿! 檀柔被射出半米,大字躺在地上,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路过的、干活的、扯家常的,都一窝蜂地围了过来。 檀柔向来以温婉得体示人,哪里受过这种耻辱, 眼眶立马红了起来,委屈怒道:“你!你做什么?!” 顾漠清不跟她废话,跑上前去,双手抓住檀柔的头发,一顿狂扯, 檀柔贵气的珠钗掉落一地,满头秀发杂乱成一团。 面色惊恐地吼道:“啊!你是不是疯了?!” 顾漠清弯腰把掉落在地的钗子全都捡了起来。 一边插在自己的头上一边说道:“老娘没疯啊,老娘今天就是想让你明白明白什么叫泼妇。” 说着,顾漠清一手揪住檀柔的鸡毛头,一手刮耳光, 这三五掌下去,檀柔脸红肿得像个胖子, “你!岂有此理!你快放开我闺女!” 檀父气愤地冲了上来,顾漠清一个后旋踢,檀父如同死鱼翻身,啪地声瘫倒在地,晕了。 趁着空隙,檀柔提起裙边就跑,顾漠清撒腿就追。 身后紧追着一大群看热闹的村民,现场顿时混乱不堪。 “啊!你!你走开!走开啊!” 檀柔一路东跑西闯,拿起地上任何能拿的东西扔向身后追赶她的顾漠清, 顾漠清侧身一闪,扯着大嗓门吼道: “给老娘站住!老娘要是今天不把你揍得你爹娘都不认识,老娘都不带停手的!” 檀柔哪里遇过这样的野蛮人,早就吓傻了。 慌乱地硬闯进村民家,没两下就被跳进屋里的顾漠清给打了出来, 檀柔躲进一个村民家,被顾漠清打了出来, 檀柔又躲进一个村民家,被顾漠清打了出来, 檀柔再躲进一个村民家,被顾漠清打了出来…… 这一打,顾漠清可谓是一战成名, 整个绿水村的生物,不管是男女老少还是鸡鸭猫狗, 都认识了她:辣手摧花,彪悍泼妇! …………… 墨竹院: 幽影走到书房门口,抬头默默地看了一眼梁上被罚单脚扎马步的沉铭, 幽黑有神的眼里透着一股同情。 哎~ 沉卫首真的是太惨了…… 幽影摇了摇头,踏进房里。 骁岩璟微抬起眼,幽看着面前的幽影, 幽影单膝跪地,抱拳道:“禀王爷,顾姑娘先去了西村角,见肥虫倒地一片就转脚去了檀柔的新建院。” “二人交谈两句后,顾姑娘就将檀柔给打了,还抢了檀柔满头的钗子,檀柔因害怕逃跑,顾姑娘就追着檀柔从村心打到村头,又从村头打到村尾……” 幽影隐忍回到唇边的笑意,接着平静说道: “把檀柔打晕后,顾姑娘跑到檀柔家中撬了锁箱,将剩余的六千二百万两取了,随后取了二百两给所有来看热闹的村民,说……” 幽影的话停住了, 骁岩璟指腹贴唇,绕有兴趣地道:“说什么?” “顾姑娘说感谢各位乡亲父老的捧场!” 幽影极力地憋着笑意道。 骁岩璟刹时间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再抬眼时,脸上已无了笑意,只淡漠地挥了挥手, 幽影点首后,退出了书房。 骁岩璟望着桌上黯淡无光的白骨刃,想着刚刚幽影的话。 唇角忍不住又勾笑起来,连带着眉眼都染上一层笑意, 抬眼瞧了瞧窗外的天色。 碧空如洗。 又瞧了瞧窗外的景色。 风光旖旎。 看得他心里难得的喜悦。 踏步而出,面色难见的柔和,逐低声喃喃道:“美景确实能使人心旷神怡。” 八十九章 王爷折(***** 暗梁上,腿肚在疯狂打抖的沉铭欲哭无泪地硬撑着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的脚。 顾漠清果然是个祸害!!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赚钱的小行家,揍白莲哎呀赚千两,左勾拳,右出脚,泼妇打街真过瘾……王爷!” 正唱得撒欢的顾漠清,两脚突然一定,猛地低下头叫道。 这谁会想得到在大马路上能撞见死宅呢? 还是在她刚当完一脑袋值钱钗子的时候! 她现在看上去应该不像是刚吃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的模样吧? 骁岩璟看着眼前秀发盘圈的头顶,眼睛里闪过一抹难猜的深意, 而后从她身旁若无其事的绕过, “呼~” 正当顾漠清暗暗松了一口气时,一道声响自身后幽幽传来。 “跟上。” 顾漠清身子一怔,瞬间苦瓜了脸, 不是吧… 哎…天道饶过谁? “是……” 长叹一口气,她认命地拉起最外一层下裙薄纱。 撕拉! 撕下一大块,临时充当面纱,接着紧跟在骁岩璟的身后。 跟着的这一路上,顾漠清直觉得浑身都不得劲, 因为她敏锐地发现身旁的面瘫,心情似乎很好很好的样子!! 不然他干嘛放慢脚步与她并排走? 不然他怎会面色平和甚至隐约含笑? 不然他怎总是余光幽游地恍她一眼? 古怪古怪! 她心底突然咯噔一声,面色微变。 我去,他该不会是知道她打了檀柔还抢了六千万两的事吧! 嘶… 不对不对,时间不对。 她这前脚才抢的钱,他怎么可能后脚就知道? 他总不可能派了人二十四小时地跟踪着她这小人物吧, 还有情绪也不对, 一个人被无缘无故地撬了六千多万两,应该不会傻到高兴吧… 顾漠清极其不自在地挠了挠脖子。 难道骁岩璟是吃错药了? 她这思前想后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二人相走无言,虽说是幽静小道,景色秀丽, 但隐形中的尴尬只有她自己知道~ 啊~尴尬,十分尴尬啊! 花了小半天,终于是抵达一座深在山林的幽清小院, 这里四面翠绿,轻烟绵绵。 顾漠清好奇难耐,四处打量着美景, 如果不是自知清醒,她还以为自己梦到了世外桃源, 这时,竹排的房门缓缓开了, 薄烟随门开而飘,从里头悠悠地走来一男子, 一身洁白长袍,一头半别的乌黑长发,面容似男似女, 淡棕色的眼眸透着一股大海般的纯澈与深意。 顾漠清咕咚了一口口水,眼神难以自控地盯着眼前的男子呆看着, 这长得也太仙了吧~ “哟呵!来了老璟!” 如仙的男子一张口就是嬉皮笑脸的, 顾漠清痴迷的神情顿时一跨,像被拍了只死苍蝇塞进嘴里一样, 果然啊,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开口说话。 骁岩璟面色难得的温和:“道貌,研好否?” 道貌…… 还真是人如其名…… 顾漠清无奈地抽了抽眼角, “那必须的!老璟的事就是我道貌的事!” 说着,道貌挥袖进去屋子, 骁岩璟紧跟在后,顾漠清连忙跟上, 道貌用他那洁白如玉的手拿起一个玉小盒子, 打开。 里面静躺着的是一颗白里透着红色微光的药丸, 骁岩璟静盯着那药丸, 片刻,拿起药丸细细端看起来,动作严谨中带着一抹小心翼翼, 最后面色一松,提唇笑了。 顾漠清如同被雷劈中脸了,惊得焦了, 这货,在笑?! 骁岩璟将药丸轻轻放回,而后关上玉盒子,轻轻地放入胸膛收好, 道貌捻了粒花生入嘴,边嚼边说道: “老璟啊,有些事我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这研制千古难药没问题, 但以后可别再像上次那般,让我扮个什么江湖郎中救人了,那很有失我医界仙貌的称呼。” 顾漠清眸光一闪,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一旁的骁岩璟, “废话连篇。” 骁岩璟放下一盒金子,便转身出了房门, 道貌边吃着花生边看着前头的身影,暗叹一声。 老璟啊老璟,你终于是再也不必内疚深欠你妹妹的了。 随即眸光一转,浅棕色的眼睛望向旁的提着蔚蓝长裙走得随意的挺俏身影, 白如凝脂的手抓起两粒花生,弹进嘴里,边嚼边笑。 老璟啊老璟,你折(*****。 …………… 绿意的小道幽幽清清,偶有风吹,长细竹叶飘飘落落。 她偷偷抬眸,侧瞟了眼旁的骁岩璟, 侧脸轮廓流畅,无可挑剔。 今天的骁岩璟是难得的一袭白袍,神色也出奇地温和自若, 和平日里只着深色衣裳,严肃强势的模样大有出入。 顾漠清一时间瞧得忘神了, 骁岩璟啊骁岩璟,你好是神秘难猜…… 他悠悠转眸,与她痴呆入神的眼睛相对, 噗通! 两人同时别开了眼, 气氛一时间陷入诡异。 顾漠清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尬笑道: “额……刚刚那颗药丸是用白骨刃炼制出来的吗?” “恩?恩。” 骁岩璟连忙答话,却是一直侧头看着身旁的绿树, “哦,是,是给公主服用的吗?” 骁岩璟转回眼神,望着有些无措的顾漠清, 督了眼她眼尾长至太阳穴的血痕, 喉结上下滑动了下,说道:“你这伤……” “哦!这个啊!这个我昨天在树林里抓野鸡不小心被树枝划到的。” 顾漠清迅速地用手遮了下伤口,讪讪笑道。 骁岩璟眸光微涌,将手伸进从胸口,掏出一个小圆玉盒紧握在手心, 犹豫片刻后,伸手至她的面前,打开手掌。 她双眼一颤,看着满布粗茧的手掌里的东西,犹豫再三,这才抬手拿起, 有些不确定地道:“这是?给我的?” 当微凉的指尖点碰到他的手心时,他竟是觉得炙热无比, 连忙握紧拳头收回来手,眼珠乱看了四处两眼, 异常难得地解释道:“刚刚在道貌屋里顺手拿的,涂脸不留疤。” 顾漠清禁不住地提唇一笑, 娇羞地用手拍了下骁岩璟的肩膀:“谢谢王爷!” 骁岩璟眉心一跳,忍了这断掌的疼, “王爷,刚刚道貌说假扮江湖郎中,是济儒安高烧不退险些丧命的那次吗?” 骁岩璟听了,只斜望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她却是明了, 原来原来。 她就说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狗血的巧合。 无声片刻, 骁岩璟轻启金口,莫名地道了句:“公主的事,莫要多管。” 公主的事莫要多管? 这可能吗? 这肯定不可能啊! 公主就是她的金主宝宝,靠山大佬,也是为数不多的朋友, 这于公于私,她是要管的啊! “可是有关公主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猜得有七七八了呀。” 骁岩璟来了兴致,看着她问道:“你猜到什么了?” 顾漠清就地而坐,拍了拍旁的地面, 骁岩璟犹豫片刻,走到她身旁,挨着她盘腿而坐, 顾漠清清了清嗓子, 道:“我想王爷之所以一直不出手管公主和济儒安的事,无非就是想看看济儒安对公主能付出多少,有多情深, 不阻止帝太后的暗杀是为了让公主受些苦难明白世道,毕竟公主迟早会嫁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王爷的庇护之下。” “还有一点,公主身中奇毒甚至已是大限将至,所以王爷的重心一直是全扑在找解药的事上, 但王爷虽然没有亲自出面,其实一直都有派人在暗中保护着公主与济儒安,对吧?” 他饶有兴趣地望着她,道:“那你认为本王接下来该会如何?” 顾漠清想了下,道:“如今解药已得手,也看明了济儒安与公主不顾生死的深情,想来王爷接下来该是出面帮公主与济儒安的时候了,对吧?” 骁岩璟收回看她的目光,幽望着前方,淡笑而不语。 顾漠清抿了抿唇瓣, 犹豫了会儿,开口问道:“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济儒安因拔剑失血过多而危在旦夕的那次,王爷似乎是真的不打算救他。” 如若真的担心济儒安会一命呜呼,以骁岩璟雷厉风行的性格,早就命人喂食血丹了,又怎会拖拉不管? 她总有一种直觉,若那日不是公主以死胁药,济儒安怕早就入住黄土了。 矛盾,太矛盾了。 骁岩璟呼吸滞了下,心底多少有些讶意, 说话一贯有所保留的她,今日竟如此直白地道出心中所想, 他的眼底略过一抹浓浓的笑意,却又是不答话,而是从地上站起,继续走着, 顾漠清小跑追上,道:“好好好,此事许是我想多了,那公主体内的毒,可否说说是如何中的?” 骁岩璟停下脚步,深望着远处, 似是深思往事,淡漠的脸上隐约可见复杂之色, 半响,轻喃道:“那磨人的渐尸毒本该是本王受着。” 顾漠清的眼神一晃而过疑惑,迟疑道:“什么意思?” 骁岩璟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她:“该知道的日后你自会知道。” 说 语罢,骁岩璟踏步前进。 “恩?这是什么花里胡哨的说辞?王爷你倒是说清楚哎!” 顾漠清两手抓裙,小跑追上前去。 青竹绿树,叶片飘飘,掩了道上一前一后的身影。 …………… 由于回到城就被宫里的人请了去,所以等二人回到王府时,已是深夜。 顾漠清洗漱完毕后,已经有深夜一点左右了。 她这刚躺下床就又弹了起来。 她离开的时候公主毒侵体已经非常严重了,现在都不知道公主怎么样了? 现在也不见回府的骁岩璟有个动静,着实让人担忧, 带着心中的担忧和疑惑,顾漠清悄咪咪地走到公主的房门口,转身爬窗而入, 摸着黑夜走到床边,轻轻地伸手摸索着床边,想要摸住公主的手腕, 可当她慢慢摸进床榻时,落了空! 她的心头咯噔一声,迅速跑去点亮烛灯。 回头一看,只见床上空空如也。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自言自语的她,又跑到济儒安的房间,破门而入。 点亮烛光一看,床上也是没了济儒安的踪迹。 她突然回想起今日宫里突然莫名其妙的召见,暗叫了声愚蠢! 原来原来! 她一路奔跑,当跑进墨竹院时,才发现骁岩璟的房间是烛火通明。 她推门而入,小声地叫道:“王爷,公主和济儒安私奔了!” 谁知,座上的人非但不惊讶,反而还悠闲自得地品着茶。 顾漠清走到前去,恨铁不成钢地小声再次提醒道: “公主和济儒安有危险!你妈已经派人追捕他们了!” 这种做的这么明显的事,难道还要她苦口婆心地提醒吗?! 骁岩璟放了手里的茶杯,抬头淡淡道: “不过刚跑了一个多时辰,时机还未到,不急。” 顾漠清愣住了,这是啥意思? “原来你早就知道他们跑了?” 骁岩璟转目望了眼旁的沉铭,沉铭微地一点头,转身离开。 但…… 刚刚他走的时候是白了她一眼吗? 恩…是的!她看清了,沉铭刚刚对她翻了一个白眼!千真万确。 这四天前还一脸羞涩地感激她来着,现在又莫名其妙地翻脸。 男人心海底针呐! 她将头扭回,道:“王爷,你在耍什么花招?” 骁岩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猜猜?” 她微微一愣,总觉得刚刚他说这话的神情有点……意味深长? 过了不久,骁岩璟终于起身出门了。 与其说出门还不如说是飞檐走壁。 “喂?!我不会飞的啊!带带我!” 顾漠清焦急地对着黑夜小声喊道。 嗖—— 一道强劲的力量环住她的腰,带她上了屋檐。 落于一匹骏马身上,马鞭一抽,骏马狂奔。 道路疯狂地颠簸,顾漠清紧紧地抓着身前的骁岩璟的腰带, 披着星月狂赶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路途,骁岩璟终于在一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客栈停了马。 刚落马就听见里头传来的刀剑声。 二人迅速进了客栈,只见两批分不清是敌是友的黑衣人正在火热交战着, 而骁永纯和济儒则相挤在角落, 骁岩璟眸光一动,抽出腰剑,对着骁永纯直刺而去。 骁永纯震惊地睁大着眼睛。 “纯儿小心!” 济儒安一把拥住骁永纯,剑尖刺进他的左肩膀,顿时血染白袍,尤为刺眼。 “儒…儒安?!” 骁永纯惊慌地摇着晕死过去的济儒安。 骁岩璟深深地凝了眼晕死在地上的济儒安,似是无奈地从鼻间发出一声暗叹。 旁的顾漠清眉尾一挑,将骁岩璟的细微举动收入眼底。 骁岩璟抓住腰剑, 一拔, 济儒安肩膀的血顿时如流水,哗啦啦地流, 而后伸手左右点了两下济儒安的肩膀, 目光冷望了眼公主怀里的男人,随即一脚踢开晕死的济儒安, 他只要一想到他的妹妹为了这济儒安而与自己针锋相对,他就莫名觉得这济儒安哪里都碍眼! 九十章 天上掉下的王妃头衔(1) 他伸手拉起泪流满面的骁永纯,而后从胸口掏出玉盒子来, 打开。 拿出里头的药丸,递到骁永纯因愤怒而颤抖的唇边, 沉声道:“吃了。” 骁永纯一巴掌扇开唇边的大手,药丸被打飞在地。 她盯着眼前的男人, 寒了心地道:“你竟要这般置我于死地?是为了规矩吗?是为了帝族尊严吗? 是为了你心中虚荣可笑的高贵身份和世俗的门当户对吗?” 一句句的反问,没有咬牙切齿,没有绝望悲痛,只是平平淡淡着。 反而就是这样的平平淡淡才最是伤人, 骁岩璟不理会她的反问,弯下腰,将药丸捡起, 刚站起来身子,一把刀刃骤然插在他的胸口, 骁岩璟似是不敢相信地看着胸膛上的利刃,神色复杂, 顾漠清惊愕,冲上前一把紧扣住公主的手腕, 叫道:“公主!王爷绝非要害你们,你误会王爷了!” “误会什么?!误会他与母后联手做戏逼我吗?误会他想杀我吗?还是误会他要置儒安于死地?!” 骁永纯大吼着,泪红的双眸充满恨意。 “王爷是……” 骁岩璟的大手一抬,捂住了她说话的嘴。 “让她说。” 他低沉的说了句。 顾漠清的眉心一颤,看着他隐晦的神色,闭了嘴。 骁永纯擦了擦满脸的泪痕,冷笑地说道: “我没什么要说的,高贵公主我不稀罕做,虚情假意哥哥我不稀罕有,今晚要么你把我了结在这,要么就别再多管闲事!” 语罢,骁永纯弯下身子,吃力地扶抱起昏迷不醒的济儒安, 路过旁时,撞了骁岩璟肩膀一把, 这一撞,胸口不深的伤口血液却是流得欢,染红胸膛一片, 随着他们的离开,骁岩璟的面色越发地紧绷难看, 烛光下,隐约中可见渐渐泛红的眼眶, 但当转过身时,已然收敛起难过的神色, 他拔了胸口的刀刃,点穴止血, 而后身形一闪,大手揪住济儒安的后领,如提垃圾,扔甩在外。 “儒安!” 骁永纯惊恐地叫喊,想要跑上前,却被骁岩璟嵌住肩膀, 一个扭转,骁永纯猛地转了身子,开口之际,一颗药丸被塞入嘴,顺着喉咙滑落入肚, 骁永纯手紧紧地掐着脖子,瞪大着双眼不敢相信地盯着面前这张面色铁青的脸, “你……你!” 她就像被剪了提线的木偶,跌坐在地, 再抬头时,面色发白无力,像瞬间苍老了十岁一般, 突然,她仰头咧嘴大笑: “哈…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可悲!太可悲了!啊哈哈哈哈哈!” 骁岩璟拉着顾漠清出了房门,紧接着将房门紧锁, 里头的骁永纯笑声非但不减,反而越发放肆,笑得绝望、凄凉。 “额……额啊!” 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的哀嚎, “额啊!好……好痛!额!啊!!” 这时,客栈外渐近数道黄光火把, 一支穿着军装盔甲的队伍走了进来, 为首的将军亮出令牌,义正言辞道: “王爷,本将奉帝太后之命前来捉拿公主与济儒安回宫见圣!” 语罢,将军等人就要进房拿人, 骁岩璟手袖一挥,疾风骤起, “额啊!” 将军一行人被弹射出去, 将军抚着胸膛,站起身子,咬着牙道: “王爷,本将不过奉命行事,还请王爷莫要为难本将!” “额啊啊!呜啊!” 屋里突然响起嘶吼哀嚎的哭吼, 紧接着,又传来物体的碰撞声,砸杯摔桌声, 伴随着的还有肝肠寸断的哭喊声,哭喊声就像一把尖刀划破寂静的黑夜, 尖刃夹着蚀骨锥心般的痛苦,直接捅进在场所有人的心头处。 “纯儿!!” 济儒安从地上昏昏醒来,挣扎着要闯入房里, 却被骁岩璟长脚一踢,射得半米之远,脑袋一沉又一次昏死过去, 这痛苦可怜的哭喊让顾漠清快要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要开门进房, 骁岩璟却低沉小声地说了句:“莫进!” 顾漠清推门的手停在门边上,犹豫再三,最后只默默地收回了手。 将军听了直觉不妙,抬脚要硬闯进房, 要清楚倘若公主有个什么散失,他这一行的兵带马,可都不会落得好下场! 骁岩璟手臂一抬,挡住将军的去路,阴戾犀利的眸光幽盯着他。 将军的心头一窒, 不得不说,即便自己征战沙场多年,却也被这不可言喻的恐怖眼神所震慑住, 骁岩璟是何等人物?那是只靠一个眼神就能吓得人魂不守舍的主儿, 心中腹诽一番,自知硬闯无用,将军默默地后退一步,一行兵马静候着, 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更清晰细致地听明房里传来如上酷刑的哀嚎哭吼, 房里突然传来痛苦的辱骂: “额啊!骁…骁岩璟!你!你铁石心肠……你无情无爱,你就是个可怜如虫、没人爱的怪物!啊!呜啊!” 众人皆暗暗唏嘘,不明公主为何如此大放逆词, 顾漠清抬头看了一眼骁岩璟的反应, 身形挺直,神色淡漠。 如深渊般的黑眸里印着火把,隐约可见眼眶里有水光, 众人不敢多猜,只静静地听骁永纯哭嚎, 半个时辰后,房里传来噗地一声,随即重物倒地, 骁岩璟推门而入,抱起晕死在一滩黑血之中的身影,冲出房间, 顾漠清低头一看,只见满地的黑血,黑血里涌动着数十条黑红色的蛆虫, “呕!” 她手捂着嘴干呕起来,那个场面是难以形容的恶心, 缓了片刻,她跑出小客栈,入了骁岩璟与骁永纯所在的马车。 火把成行,马车启动,向着禀城而进。 马车内, 只见骁岩璟轻搂着不省人事的骁永纯,直望着怀中人,眼神隐晦难懂, 许久,他才让骁永纯轻靠在窗边上,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 替骁永纯擦拭着沾满整个脸颊的黑血渍,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顾漠清望了眼他的胸膛,血迹斑斑, 又望了眼他的下袍与广袖,褶痕成皱。 最后收回视线,静望着马车地面。 车内安静得只剩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许久,一道声音打破沉默。 “你不问本王为何刺杀济儒安?” 顾漠清缓缓地摇了摇头,抬起眼眸看着靠在窗边的他, 面色如常地道:“我明白王爷的举动。” 他会这么做无非是心底还一直惦着山头别院那次,公主不惧死亡为济儒安挡刀的事, 所以想看看济儒安是否也会如此罢了。 骁岩璟眼神一闪,心底油然而生一抹异样,虽怪却不厌。 借着窗外夜色,可见她的眼眸漆黑得发亮, 就像夜空里闪烁的星光,又让他觉得比那星光还亮,因为她的星光近在眼前。 …………… 当马车赶到帝宫时,已过寅时。 有些宫奴宫婢已经起床开始忙活了, 匆匆往往时,还不忘多眼打量上几番停在帝书房门前的两辆马车, 马车内的骁永纯与济儒安也已经醒来, 二人被扶着下来马车,兵士立马拉起黑宽的斗篷,往骁永纯和济儒安身上盖, 当要盖上骁永纯的头时, 呼拉! 骁岩璟手臂一挥,斗篷被扫落地, “王爷,这遮耻蓬乃帝太后亲口吩咐!” 骁岩璟寒射一眼挡路的将军, 将军身形一顿,随而默默退至一旁,噤声不言。 “本王的公主无需遮耻!” 冷冷的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了去, 骁永纯冷漠地看了眼他,嘲讽一笑, 书房门被裘公公推开,一行人进了书房,视线也随着光亮起来, 只见里头早早就候着的帝上与帝太后两尊大佛, 骁永纯与济儒安被将军一把推至前头, 骁永纯踉跄两步,站稳身子,济儒安则跪地行了礼, “纯儿,你的礼仪呢?!如今见了母后与帝上都不行礼,身为公主你成何体统!” 帝太后一拍桌子,怒道。 骁永纯冷哼地笑了声,却还是不跪, 素手拨了下脸旁被血粘黏成条的头发,对面前正坐的二人视若无睹, “帝上、帝太后息怒!纯儿她身子不适,望帝上、帝太后体谅!” 济儒安抬手挡在骁永纯的身前,着急地解释道。 帝太后怒瞪着济儒安,凌厉的神色满是厌恨与不屑: “公主的名讳也是你这个下作人叫的?!这里还没有你个下等平民说话的份!器将军!” 被唤的器将军抱拳上前,大掌揪着济儒安往旁一摔, 而后一脚踢在想要扶济儒安的公主的腿窝处,骁永纯膝盖一弯,摔跪在地, “骁永纯,你身为禀翊国高高在上的公主却与一个一无是处的下等平民相爱! 还不知恬耻地做出深夜与下等人私奔的丑事来!你真真是丢尽了帝族的脸面!” 帝太后大声地怒骂着, 眼神却是恶狠狠地瞪着旁的济儒安,恨不得用眼神将他给碎尸万段了! 骁永纯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着,眼泪都笑出来了。 “哈哈哈!我丢尽帝族的脸?该感到丢脸的是你们! 是虚荣无情的母后!是可笑不公的世道!是重权薄情的帝王家!是不顾万生只守规矩的体统!哈哈哈!我丢脸?哈哈哈!” “纯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帝太后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喘着气。 晾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单纯无邪的女儿会说出这种话来! 骁永纯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地冷笑道: “我就是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因为知道得太透彻才这般难熬余生! 你们嫌我丢脸,那就赐道白绫于我,这样即能给琅国一个合理的交代也能守住你们可笑的体面, 这种一举两得、百利无害的事,你们帝王家不最是算得清的吗?” “纯儿!你可知你这话是大逆不道!是放肆!” 帝太后气得双手都忍不住抖了起来,若不是旁的嬷嬷扶着,只怕是会踉跄不稳跌坐在椅, 济儒安连忙站起身子,踉跄地走到骁永纯身旁,跪地将她从地上扶起, 而后抬眼看向高高在上的帝太后, 坚定地道:“纯…公主是一时冲动而说胡话,请帝太后息怒!下民自知与公主身份天地悬殊、云泥之别… 但下民斗胆,请帝上帝太后给下民一个机会!三日后的考殿下民定会高中,给帝上帝太后一个交代!” 骁永纯无力地望着一脸恳求的济儒安,狰狞悲痛的脸上浅浮感动。 帝太后重坐回椅,冷怒道:“区区中殿便想娶公主,你痴心妄想!” 帝太后的话锋突然一转,问道:“帝上认为呢?” 语气中的暗示之意明显可闻。 骁岩琮一直垂着的眼眸骤然抬起,沉思半分, 道:“高中不是易事,依孤看……” “帝上,哀家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哀家的皇儿已受屈了,哀家的女儿帝上的妹妹!可要再受屈?” 帝太后抢了话。 但凡知道帝上与宝妃之事的都听得出其中的意思来, 骁岩琮果然没继续往下说了,而是转眼看了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骁岩璟, 帝太后随着骁岩琮目光看去。 面色缓和许多:“璟儿,你认为此事还当如何啊?” 说这话时,帝太后的面色不但缓和,甚至还有一丝胜券在握游于眼底。 她的三个孩儿,唯璟儿最得她心, 做事有魄力够狠绝,最重要的是与她一样看重与恪守规矩! 随着帝太后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骁岩璟的身上, 唯有骁永纯只低头不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儿臣同认为高中不是易事。” 骁永纯无神的眼眸一颤,抬起头看了眼旁的骁岩璟,眸光疑惑不解, “璟儿,你……”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怎么也不信这话是从她最得心的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纯儿可是你的妹妹!是禀翊国唯一的公主!你怎能同意她如此低嫁给一个下民?你们这是害了她!” 帝太后再也无法自持姿态地说话了,直接站了起来,指着骁岩璟叫喊道。 骁岩璟深望了眼只短短半月时间便骨瘦如柴、生无可恋的骁永纯, 眸光骤然一定,启唇道:“纯儿心喜便可,即便济儒安未高中本王也同意。” 骁永纯霎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盯着神色淡然却坚定的骁岩璟, “你!你糊涂啊!低嫁的是纯儿又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这般淡定!总之此事哀家绝不同意!” “既如此,儿臣低娶一个,与公主一般便是。” 说罢,骁岩璟拉着顾漠清的手,走至厅中央。 哎? 哎?! 哎哎哎! 这什么意思?! 顾漠清一脸懵圈地惊望着自己被紧握住的手。 不但她懵圈了,在场所有人都懵圈了, “璟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帝太后连连上前好几步,若不是有嬷嬷拉着,只怕帝太后直接就冲刺而来了。 九十一章 天上掉下的王妃头衔(2) “本王在求娶妃,名正言顺的正王妃。” 话音一落,周围的人倒吸一口气, 要知道正王妃那可是不死不可休的,王爷竟如此草率?! “你胡闹!你……” 帝太后激动得有些难以喘息,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逐渐冷静下来,双眼一闭,沉默了片刻, 再次睁眼时,已然恢复常态,而后转眸紧盯着顾漠清, 冷冷地说道:“你,可想嫁与王爷?” 顾漠清闻声抬头,就见到帝太后眼里明晃晃的威胁, 仿佛在说:你要是敢说想,哀家就把你的头颅砍下来当蹴鞠踢! 咕咚! 她猛咽下一口唾沫,吓得不敢动弹了, 她现在是真明白了什么叫前有狼后有虎! 她不过就是跟着来看戏打杂的,老天爷要不要这样恶搞她?! “回帝太后,我不……” 话没说完,骁岩璟就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粗糙的手掌压得她唇瓣疼,可即便如此,都无法让她忽视掉自身后传来的体温, 贴得这么近,合适吗? 他垂下一贯高傲的头颅,凑到她的耳边, 清冷而小声:“你若敢说不想,本王就杀了你。” 顾漠清身体本能地一肃,她知道这话没有在开玩笑, 因为她的后腰此刻正抵着一把利刃! 而利刃已经在她犹豫两秒的时间里捅进些许肉里了! 随着她的犹豫,利刃缓缓地越刺越深, 越刺越深…… 越刺越深… “嘶!我想!” 大话一出口,持续刺进的刀刃顿时停下了,刃尖离了她的腰间, 她瞬间松了口气,提到喉咙眼的心也放下了, 但来自另一道如剑的目光现在正在狠削着她, 她有些怂地抬眼瞅了眼想要把她生吞活剥的帝太后,又立马收回了眼神, 深宫里的猛兽太吓人了。 吓人啊! 骁岩璟幽深似海的眼睛转向主座上的帝上, 淡淡道:“帝上可赐婚?” 骁岩琮如梦初醒,连连点头。 道:“公主骁永纯温婉贤淑、知书达理,下民济儒安温文尔雅、才华横溢,与我禀翊国公主乃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特赐良婚,择日成婚!” 圣谕一落,万事成局。 骁永纯还傻傻地望着座上的男人,惊愕在地,无法动弹, 济儒安则是兴喜若狂地握住她的手,跪拜在地,激动地道:“谢帝上赐婚!” 骁永纯呆呆地跟着跪拜叩谢,直到被人拉着出了书房,都还未反应过来事态神一般的转换。 骁岩璟目送骁永纯二人的身影坐上马车后,这才拉着顾漠清作势离开, 帝太后开口叫住了他: “璟儿!你今日这般对母后是因为当年的渐尸毒吗?其实你一直都在责怪母后。” 帝太后的话非但引起顾漠清的侧目,就连龙椅上的骁岩琮也是神色一怔,眼底的疑惑呼之欲出。 骁岩璟默声片刻,低沉道:“儿臣无权责怪母后。” “那你为何刚刚如此与母后作对?” 骁岩璟转回身子,静望着座上雍容富贵的帝太后,神色略有复杂。 久久,才沉声道:“纯儿渐尸毒已解,如今即便她要天上的星月,儿臣都会摘予她,更别说区区一个济儒安。” 说罢,骁岩璟头也不回地离了帝书房。 帝太后双眸一怔,紧盯着渐远的身影,手紧紧地捏着帕子,眼眶渐渐泛红, 儿啊儿,当年母后也是被逼得别无他法啊…… …………… 当出来书房时,天已微微泛亮, 当黄灿的太阳露出山边时,光芒万丈,瞬间照亮了整片宏伟帝宫。 顾漠清停住脚步,抽回被紧握着的手,佯装抱腹大笑的模样, 好笑道:“哈哈哈!王爷,刚刚在书房中说的低娶一事,您可真敢开玩笑!看把帝太后给吓得,哈哈哈~” 沾上皇家事成为皇家人,往往是成为可悲人的第一步,她才不要。 骁岩璟暗握了下空了的掌心,看着她,幽幽说道:“本王从不开玩笑。” 顾漠清的假笑声戛然而止,面色一绷,神情严肃:“可是我不想做王妃,求王爷放过。” 骁岩璟的眉尾一挑,有些不解了, 她宁可冒着人头落地的风险都要在外头开店做生意,也不要这整个禀翊国闺秀千金都梦寐以求的战王妃之位? 要知道坐上战王妃之位就有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甚至是权倾朝野啊。 “即便济儒安满门抄斩,公主白绫赐死并记入史书遗臭万载也不做?” 顾漠清严肃的脸色微变,不确定地啊了一声, 凑上前去,小声问道:“不会吧?私奔的罪这么大?” 她知道古代的人都很注重名节什么的,但这个处置的也太严重了吧?甚至到了惨无人寰的地步! 骁岩璟哼笑一声:“留有全尸已是恩赐。” 顾漠清咕咚一声,咽下被吓得满嘴的口水。 “那,那那,那意思是我只能硬着头皮当王妃的份?” 真的没有别的措施了? 她深深思考… 骤然发现! 没有… 她认怂了的样子。让骁岩璟的嘴角忍不住提起了分, 他却是强忍着严肃说道:“你也可不当。” 这叫什么话? 她不当,那济儒安和公主就都会死, 这难道全程搅和在事件里头,甚至是一位优秀神助攻的她能落个好下场? 尤其是她刚刚才落了帝太后的脸面,要命的是帝太后还是个爱记仇的, 那到时候她死得就更难看了!都不知道尸体被碎得能不能被拼出个人形来! 顾漠清摸着下巴,继续暗暗思考, 倘若她顶上了战王妃的头衔,那自己便会多些特权,这对她做生意敛财绝对是百利无一害的, 而帝太后也会顾及她的儿子,不敢太明目张胆地对她下手,自己等同有了一层强大的保护圈, 而骁岩璟先生…… 她迅速地瞥了眼旁的男人,继续想道, 又是位性-冷淡加疑似同性恋,所以自己是双身安全, 既然如此… 那她干嘛不做? 她的小脑袋光速运转一番捋顺了所有思绪后,秒换了一副正儿八经的嘴脸, 义正言辞地认真说道:“王爷您这是什么话?我身为公主的贴身保者,我不为公主入地狱谁为公主入地狱? 为了公主,别说是深渊地狱,就是那刀山火海,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往里跳!” 骁岩璟强忍下又想提起的唇角,沉声道:“你有如此觉悟自是好。” 说罢,负手而走, 刚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垂下头幽看着她,淡淡说道:“之前在绿青小道,你问本王儒安危在旦夕时本王为何不救。” 说着,他凑前到她的耳边,幽声道:“因为本王根本不想公主嫁于他。” 他的妹妹应当配这天下最卓绝出众的男子才是。 顾漠清眉头微蹙,不明所以,抬起头问道: “那为何又突然改了主意?” 骁岩璟的眼神流转,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眼底的意味深长令人难懂, 到最后却是什么话都未说,抬起脚往宫门而去, 嘴边自始至终游荡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顾漠清带着疑惑连忙紧跟上, 来回犹豫,终是没再问一次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答案是什么对她来说其实根本不重要,因为与她无关且事成定局。 懒问懒问。 …………… 出了王府,顾漠清找了借口下了马车, 待马车使远了,她才左绕右拐,偷偷进了酒楼, 一进账房,就看见觅儿那开光五指在算盘上一顿噼里啪啦着, 啊~ 这声音啊,美妙啊! 她已经有好多好多天没有听到这令人如痴如醉的声音了! 她连忙轻手轻脚地坐在桌边,手撑着下巴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 这间歇不断的噼里啪啦简直比贝多芬的《月光》还要悦耳动听~ 噼里啪啦了一个多时辰,声音终于是消停了。 恩?怎么停了?她还没听够呢! “呀?!顾姐姐!” 觅儿高兴得像看到了钱一样,冲过来一把抱住她。 “这么多天你都去哪里了?觅儿可想死你了!” “哟?不是应该想你家沉铭吗?” 觅儿瞬间羞红了脸,推了把顾漠清: “顾姐姐又逗我了!” 顾漠清偷笑了下,而后便正经地查了这几日的账本,发现收入乐观, 她一直惦记的心可算是落下了。 “觅儿,怎不见肉叔在?” “哦,肉叔跟府里告了三天假,听他说是要陪兰清嫂嫂回娘家去,恩…照天数算今日该是回家了。” 顾漠清笑了笑,道:“肉叔先前叫咱们去吃乔迁之喜,咱们因要事避开了, 到现在咱们都还不知道肉叔新盖的大院长什么样呢,要不现在去看看如何?” 觅儿双眼唰地下亮了,高兴地直点头道:“好呀好呀!那我们去买些礼品送去!” 于是,觅儿与顾漠清到街上一顿搜刮,买了满满的大盒小盒礼品,去了肉大厨的新居。 地方还是原来那个地方,但已然从土泥草房换成了青砖黛瓦, 地大宽敞,装修得也甚是清雅,与兰清嫂嫂的气质很是符合。 觅儿敲了门,是位青裙丫鬟开的门, “呀!是顾姑娘和觅儿姑娘?!快快进来!” 正巧在前门的兰清连忙走上前来,笑得温婉得体, 顾漠清打量了眼前的兰清一番, 面色红润、神采奕奕, 换了一身绸缎行头,那股子富贵人家的气质立马就出来了。 顾漠清跟着兰清,一路顺带参观了这新院,清雅脱俗、井然有序。 此时,迎面而来一对少郎少女, 兰清说道:“知青知柳,唤人否?” 少郎少女对着顾漠清和觅儿异口同声地叫道:“陌家姐姐!” 顾漠清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疑惑地看了眼兰清, 兰清让少郎少女快些去私堂,少郎少女行了躬便退下了, “这是我哥哥家的一对儿女,因为我这儿离书老先生的私堂近,便接过我这来住了。” 兰清浅笑地解释道。 顾漠清点了点头,以示明了。 “肉家夫人!此事可让肉老爷考虑考虑否?!我这儿的地段可不是一般的好啊!是非常的好啊!肉家夫人!” 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子硬闯而入,摇晃着手里的纸张大声叫唤道, 不一会儿便被两个家丁给扛了出去, 顾漠清又是疑惑地看了眼兰清, 兰清轻声解释道:“这些都是来找老肉说酒楼扩张的事的,但听闻顾姑娘并不打算扩张, 所以老肉便都拒之门外了,但他们却是死死纠缠,不过呀都被我给扔了出去。” 说着,兰清掩唇偷笑了下。 紧接着,顾漠清与兰清攀聊了半个时辰, 却还是未等到肉大厨回来,顾漠清与觅儿便找借口离了院子, 走在路上,觅儿一阵感慨:“肉叔终于给兰清嫂嫂过上了好日子,真替肉叔与兰清嫂嫂高兴!” 顾漠清摸了摸觅儿圆滚滚!的可爱小发包, 笑道:“以后沉铭也会这般疼你,让你过上这般好的日子。” 觅儿羞涩一笑,转而调侃道:“那顾姐姐呢?那位好看的公子可也会给顾姐姐过上那般好的日子?” 顾漠清大脑缓冲了下,这才想起来卿谨扬这号人, 随即摆了摆手,笑道:“那位好看公子与你顾姐姐没戏,你就别再瞎想了!” “怎?顾姐姐是嫌那公子长得没有我们王爷好看?” 觅儿偷笑地打趣道。 “没有嫌,不过…他也确实长得没骁岩璟好看!哈哈哈!” 二人一聊一搭,说说笑笑地回了府, 前脚刚踏进王府大门,一众人刷拉拉地俯首跪地, 异口同声地叫道:“下奴请见王妃!” 声大气足,顾漠清吓得前脚一缩,死活不敢放进王府大门里。 “顾……顾姐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觅儿哪里见过这样莫名其妙的场面,紧抱着她的手臂,怯怯地问道, 顾漠清同样怯怯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是不是都吃错药了?” 懵圈二人组对视了一眼,最后默契十足地贴着墙边,踮手踮脚地逃进了府, 留跪地的下奴们面面相觑,疑惑不解, 二人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下奴, 一回头,就见一道倩影挡面前,抬眼一看。 “公主。” 顾漠清唤了声。 骁永纯拉住她,小跑至院边角落, 踌躇半天,小声说道:“漠清,同我一道去找王爷一趟可好?” 顾漠清眼神一动,道:“公主是想找王爷道歉吗?” 骁永纯点了点头,双眼略有恳求之意: “我一人不敢去,陪我一道去可好?” 顾漠清沉思片刻,道:“公主不怪王爷给你喂药的事?” 骁永纯愣了下,随即垂头,嘴角有丝苦笑之意:“璟哥哥替我解毒,又怎会怪呢。” 顾漠清惊讶地微张开嘴巴:“公主知道?” 骁永纯点了点头:“许是解了毒的原因,中毒之事刚刚想起来了。” “那公主为何会中那种毒?” 好奇,她实在太好奇了。 似是不愿回忆,骁永纯揉了揉瞬间泛泪的双眸,鼻音重重道: “不好的回忆,不说也罢。” 九十二章 王爷,够风情了吗? 昏暗潮湿、墙洞奇多的地牢里,只有锅火在徐徐燃烧。 扑通! 一个只有六岁的女孩提被某道力量用力地推了出来。 女孩提被摔得一身泥土,瑟瑟发抖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被石尖割得鲜血淋漓的小手绞着粉红的衣边,脏兮兮的小脸顿时泪花满面。 女孩提稚嫩的、撕心裂肺的哭喊打破地牢如深渊的安静。 “璟哥哥!呜呜呜~璟哥哥你在哪?!纯儿好害怕!呜呜呜~母后!璟哥哥!你们在哪?!” 此时,入口传来缓慢而坚定的脚步声,犹如地狱里爬出的阿旦一般,踩在跳动的心脏上。 咚… 咚… 咚…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后,一个面色阴厉刻薄的男人出现在地牢里, 冷冽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面前狼狈不堪的女孩提。 嘲讽一笑,恐怖的笑声随着风传进墙上的每一个暗洞: “太后啊太后,本公公同你要小王爷,你却是将公主给扔了出来……” 公公眼神突地发狠,大手揪住女孩提的小小衣领,一把提起, 女孩提吓得双脚乱踢,放声大哭,嘴里一直哭喊着璟哥哥和母后。 公公尖着嗓音叫道: “别哭了!你别怪公公,要怪就怪你自己生得女儿身,注定是帝王家的棋子与你哥哥们的替葬品!” 说着,公公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摔碎在地, 抓起地上黑红色的蛆虫,连泥带蛆地一把把地灌塞进女孩提的嘴里。 “纯……呜呜呜!” 想冲出暗洞的男孩提被一只素手死死地捂住嘴巴。 小小的身躯被猛力按压在怀中,由于力量悬殊,不管他如何挣扎始终无法动弹。 最后,女孩提捂着肚子痛苦地在地上磕头撞地、嘶吼哭喊着璟哥哥的画面, 深深地烙印在男孩提泪水盈眶的黑眸里。 沙沙沙。 身后传来渐近的脚步声打断骁岩璟的深忆, 他斜睨了一眼来人,面色如常的平静, 顾漠清暗暗地推了把捏着帕子踌躇不前的骁永纯。 骁永纯面露犹豫,犹豫再三,才怯怯地叫道:“璟哥哥……” “本王已命人着手准备嫁妆,待济儒安殿考完,再过十天便是吉日,你好生修养,静待花轿。” 说罢,骁岩璟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骁永纯杏眼一怔,如珠的泪滴潸然而下。 哽咽道:“罢了,璟哥哥是不会原谅我的。” 顾漠清恨铁不成钢地小声叫道:“公主,我刚刚怎么教你的?你快去啊!” 骁永纯抬起梨花带泪的俏容:“那样当真有用吗?” “绝对有用!快去啊!等你哥走远了就真没戏了!” 顾漠清的话果然起了作用, 只见骁永纯两手一抹脸颊泪,神色坚定地提起裙边,跑着冲去追远处的骁岩璟, 双臂如胶,一把紧紧抱住骁岩璟的手臂,两眼一闭。 大声喊道:“璟哥哥!纯儿错了!纯儿不该误会璟哥哥!纯儿不该口出恶言伤害璟哥哥!纯儿更不该动手刺伤璟哥哥!怪纯儿愚笨,没能看懂璟哥哥的一片苦心!” “璟哥哥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绝对、肯定、一定不会这样了!” 骁岩璟冷睨了一眼抱着他不松手的骁永纯。 沉声批评道:“身为公主,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骁永纯哭丧着脸,委屈哭腔地道:“我不管什么规不规矩,璟哥哥你就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纯儿错了!呜呜呜~” 骁永纯的脸贴在他的肩上越哭越伤心,泪珠跟下雨一般,打湿他的袖子。 骁岩璟大手一推,推开了骁永纯紧贴在肩膀上的脸, 淡淡地说道:“你不放手本王如何好好说话?” 骁永纯放了双臂,抽搐着哭腔地抬眼看着他。 一副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模样晾谁都没法狠心怪罪,更何况是妹控狂魔。 骁岩璟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放至骁永纯的手里。 “脸花如猫,上街买些胭脂补补。” 骁永纯委屈地嘟起嘴来,忍不住又要哽咽哭泣。 “璟哥哥不原谅妹妹吗?” 骁岩璟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家妹妹有何气可生?” 骁永纯的泪眸一怔,呆愣得失神, 骁岩璟不再理会,转身继续前行着, 骁永纯如被解了穴,兴喜若狂地冲过去,紧抱着顾漠清一顿蹦跳, 大声叫道:“哈哈哈!璟哥哥原谅我了!璟哥哥真的原谅我了!” 顾漠清按压住跳如脱兔的公主:“那就好那就好。” 这一头,骁岩璟回头看了眼远处的两个身影, 又垂眸看了眼手臂与袖肩的泪水,薄唇微弯,轻笑出声。 骁永纯拿着手里一叠的银票子,高兴得连连笑出声。 璟哥哥第一次亲手给自己银票子,这种感觉与账房送来的一点都不一样。 顾漠清眼珠子一会看天,一会看地,一会看树,一会看水。 最后还是忍不住转了回来,看着公主手里的一大叠银票子。 皱了下鼻子,轻咳两声,笑道:“公主,这银票子按理说…是不是该有我的一半?” 说着的同时,早就蠢蠢欲动的手默默地捏住一半银票子,暗力拉起。 骁永纯使力拉回。 “这是璟哥哥给我的!王妃嫂嫂你连这点银票子都要同我争?” “话虽如此,但如果不是我给你出的主意,你能……恩?” 顾漠清下巴一收,呆愣了下。 “王妃嫂嫂?” 经人提醒,她这才想起凌晨在宫里的事。 挨千刀的,她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骁永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银票子塞进胸口。 自信满满地道:“我早就说过,我璟哥哥喜欢你,你看,成王妃了吧?” 顾漠清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公主啊公主,你虽心细如发却还是太过单纯啊。 你璟哥哥是真的为了你和济儒安的九族才求娶的我。 …………… 顾漠清坐在床边,一脸的生无可恋。 双眼无神地环视着眼前上好的家具、奢侈低调的古董摆设。 看看那雕刻精致的柱梁床柱门窗, 看看那每一丝都透着钱味儿的门帘窗帘床帘, 看看那精美绝伦的桌布凳布被子。 再看看门边站成两大排端着锦衣绸缎、珠钗宝簪的女奴们。 “哎~”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让女奴们把东西随便放好,便让她们都下去了。 一头倒在比之前松软了十倍不止的床上。 许是奔波了一天太累了,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 鸡鸣声起,阳光撒落大地。 床榻上,一女子容貌姣好,睡姿却是一言难尽…… 梦中的她翻了个身,脚似乎踢到了什么。 敏感如她,立马睁开眼睛,一个翻身跳起。 印入眼帘的是一张相貌堂堂的脸。 顷刻,大脑失去自控能力的顾漠清才从这该死的颜值里爬出来, “王爷,这一大早上的,您来我的房里做什么?” 顾漠清用力地抽回踢在骁岩璟怀里的脚,笑得牵强。 “入宫。” 说着,骁岩璟大手抓起顾漠清的脚细细看望,足白肌嫩, 她的三观如遭雷劈,倔犟而不失礼貌微笑着并默默地抽回了脚, 他眼里认真的打量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去,这货鬼上身吗? 男女授受不亲此等古代头号规矩,骁岩璟作为恪守规矩的头号粉丝,竟然这么没底线地越界? 古怪古怪。 这时,门被推开。 走进来一排女奴,她们手中端着首饰衣裳和洗漱等物。 她疑惑不解,此时脸颊突然被温暖包裹, 耳边清风起:“快些换,本王的王妃。” 王妃?哦!对! 昨天在宫里被刀捅着腰应下的孽。 但是这入戏也太快了吧!她完全都没有适应过来! 倒是骁岩璟这块闷骚孤傲的冰山,似乎适应得极快甚至入戏太深?! 顾漠清有些不自然地推开脸上的手,讪笑道:“王爷,你说就说,别动手动脚的。” 她虽然之前也曾幻想过骁岩璟变成一个温柔体贴,宠妻成瘾的暖男,但真变成这样后她才发现… 太特么的吓人了! 王爷,我求您,请继续保持您的高傲与面瘫! 这刚推开的手掌又抚了上来,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她的耳旁, 轻声道:“如今公主与济儒安婚事尚未成,如若你我之间太过生分,就不怕因此而惹来别的动静?” 他的话果然唬住了顾漠清,她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低声道:“帝太后连你我之间都要管?” 这管得也太宽了吧? 他看了眼被抓的袖子,袖上的小手细长好看,逐道:“自然,帝太后如今巴不得抓些空子。” 经他的“好意”提醒,顾漠清真就认认真真地沉思起来, 不行,公主的事绝不能因此而毁于一旦。 她郑重其事地看着他,认真道:“我听王爷的!” 他深邃如海的眼眸微涌,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随后站起身子,对着女奴们冷漠道:“快些给王妃梳妆,本王就在门口等着本王的王妃。” 骁岩璟的话不大,却也不小! 这刻意的甜蜜,让顾漠清浑身都打颤, 哇,真真没想到闷骚的人发起浪来原来是这么地让人难以承受… 骁岩璟走到门口处,突然回首,对着她提唇淡笑了下, 逆光而来的笑意,是那么惊艳世人, 她佯装擦眼屎,揉着眼睛低下头来, 这样的骁岩璟,她受不了受不了… 女奴们走上前来,将她扛下床,随后洗漱、更衣、化妆、头饰,一条龙服务。 一阵磨人的折腾后,房门开启。 只见里头一身影踩着碎步款款而来,身姿轻盈,脚下步步生莲, 那葱黄棉绫裙子,衣领处的玫瑰刺绣十分好看,头上梳着华丽秀美的抛家鬓, 一双含着水光又有神的双眼,再加上一张荷花般娇艳红晕的脸, 此番模样足以美得世间万物失色, 如此美妙尤物,作为男人的骁岩璟自然也是看呆, “王爷,愣着干啥?走呗!” 一开口煞遍方圆十里风景,说的就是顾漠清本清。 骁岩璟霎时回神,转过目光,似是不满地道:“你如今为王妃,虽还未拜堂,但其中礼节该是要守。” 顾漠清挠了挠头,一缕青丝被指甲拉划下, “什么礼节?我不太懂,王爷可否细细说说?” 骁岩璟指缠落于脖颈的青丝,圈绕在她头上的一根簪上, 难得的耐心道:“贵为王妃,举止要有女子该有的风情。” 风情? 顾漠清疑似质疑地看了眼眼前的男人? 确定? 哎~ 行吧行吧,熬半个月等公主和济儒安结婚了,她就解脱了。 顾漠清轻咳一声,扭脖绕腕、原地抬腿,一阵热身运动完毕后, 突地娇媚一笑,双眸含水, 手软如蛇,缠上骁岩璟的脖子,眼神迷离地望着他, 声如一滩柔水,柔柔地说道:“王爷,我这般可算风情?” 她娇媚的模样让骁岩璟一股热感似光速般快,直冲心头, 幽深的眼眸此刻微而不断地起着涟漪, 他生硬地掰开缠在脖子上的软手, 故作冷态:“你这般叫风骚。” 说罢,广袖微挥,大步流星地冲着王府大门而去, “哎?!这就是风情啊!你是不是玩不起?!” 顾漠清抓起长得踩脚的裙摆,大跨着腿去追已经走远的骁岩璟, 动作粗鲁、嗓门粗犷,顿时本性暴露,哪还有刚刚娇媚性感的媚娘子模样? 由于刚刚她的“错误”示范,导致车内一路沉默甚至窒息! 二人到达帝宫后,一路无语,而是轻车熟路地赶到殿中, “岩璟,你说有事与孤说,是何事?” 骁岩琮眼神不着痕迹地督了眼一旁的顾漠清,闪过一抹惊艳。 “帝上,那雲灵就先告……” “无妨。” 被打断的齐雲灵讪讪坐下。 “臣弟要纳顾漠清为王妃。” 砰! 茶杯碎了一地。 只见刚坐下的齐雲灵脸色难看至极。 骁岩琮轻咳了声:“这立王妃事关重大,岩璟,孤认为还是要再三斟……” “本王只要她做王妃,否则终生不娶。” 骁岩璟撂了狠话。 “这……” 骁岩琮来回看了几眼殿中的三个人:“这……既然战王爷都这般说了,那…那便准了!” 他还能怎么说?他这弟弟连本王都道出口了,是心意已决啊! “感恩帝上。” 两人同声。 “免,孤还有政事要忙,那三位就先退下吧。” 骁岩琮拿起折子,下了逐客令。 三人拜别,便出了殿。 这前脚刚一走,骁岩琮后脚便趴在门边偷偷瞧那三人。 “帝上,您怎能答应王爷娶个出身低贱的凡女呢,这门不当户不对啊!” 一旁的裘公公焦急道。 “孤这弟弟从来都冷如冰霜、孑然一身,如今他好不容易有反应了,孤高兴还来不及。” “不过齐雲灵此事也不好交代,所以孤才赶紧下逐客令,这些桃花缘啊就让朕这弟弟自己闹去吧。” 骁岩琮笑说。 望着那娇小的身影,轻叹一声。 但愿你是能让他活过来的良人啊! 九十三章 王妃难当 “王爷,您当真是要娶这个低贱的女子?!” 齐雲灵终是忍不住了,咬着银牙问道。 低贱女子? 是在说她吗? 在说她? 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说她。 哎哟我去,她都还没开始作妖,这个女人倒先作起来了。 “这…你骂战王妃是低贱女人,那战王爷岂不是成了低贱男人?” 顾漠清细着声音,神情胆怯。 真有几分明里风平浪静暗地波涛汹涌的宫斗意思。 “本千金是在说你!你不过就是个出身卑微、靠卖小菜偷活的低贱女人,又怎配得上高高在上的战王爷!” 齐雲灵气疯了,全然顾不得形象,举着葱指直指着顾漠清大骂。 她顾漠清是什么人?会怂不会孬! 她眸光一沉,幽冷犀利。 一把抓住齐雲灵指着的手指,用力一折, 只听啪的一声响,伴随着的还有齐雲灵痛苦难忍的大叫。 顾漠清用力一甩,不受力的齐雲灵颤抖着手,摔倒在地。 她居高临下地冷盯着齐雲灵。 “对战王妃不敬就是对战王爷不敬,念在本王妃一向慈悲为怀,今日就只废你一指,再有下次,可就是十指了……” 恶冷冷的警告没有半分说笑的成分,说不忌惮是假的。 但齐雲灵偏不,硬是水眸带雾地望着一旁的男人,满脸委屈。 可那男人啊,一脸冷漠,半分余光都未给她。 “王爷,咱们回家吧。” 一转脸,顾漠清笑得动人,腕起骁岩璟的手臂。 骁岩璟则扶在她的细腰上,两个人有说有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剩齐雲灵在地上狼狈不堪地跌坐着。 那两个身影如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在她眼里却那么的刺眼。 “贱女人,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齐雲灵满眼的愤恨。 ………… 顾漠清默默地放开搂着的手臂,“齐雲灵这么美丽动人,王爷不喜欢啊?” 撇开那女人没有教养的样子不说,那长相算得倾国倾城的,别说男人了,连她看了都心动。 骁岩璟鼻哼了声。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丞相在背地里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他清楚得很。 还有齐雲灵经常毒虐下人的那些破事,可见其人品是极其恶劣。 百臣之首都如此腐败不堪,宫中大臣更是不用说的糟糕。 而这战王妃之位,就如群狼之肉,人人都睁大着血眼虎视眈眈着。 所以,他要挑一个背景单纯、身份寻常又胆大聪慧的女子,断了这些个饿狼饥虎的恶念才是。 眼前这个进退有度、举止放肆的疯女人,再合适不过了。 “王爷?王爷!你盯着我作甚?” 顾漠清手抬起晃了晃一直望着她不动弹的骁岩璟。 骁岩璟提唇一笑,手挽上细腰,大步往宫外走。 “回府。” 顾漠清的身子骨一直,有些拘谨。 斜睨一眼腰上的手,这算是咸猪手么? 她默默掰开腰上的手。 刚推开大手又覆上腰间,力道比刚刚更大。 俯身到她的耳旁,说起悄悄话来。 “难道你想让人抓了闲话?” 顾漠清讪笑一声:“这个,要装得这般恩爱吗?你们这里人不都是崇尚相敬如宾的么?” 骁岩璟沉想片刻,“你不是说相敬如宾乃是互相客气么?” 顾漠清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 这些个废话他倒是记得清楚。 回到府后,骁岩璟撇下她去了书房,随后不知拿了什么东西便出了王府。 这一晃,三天就过去了。 自从她变成战王妃之后,唯一的好处就是啥事都不用干了。 但坏处也不少,比如现在,全府上下的奴者都对她毕恭毕敬、生疏陌生。 昔日觉得热闹的王府顿时冷清至极,她这张嘴都快闲置得长毛了。 哎… 人生难过… “哎!翠儿,你这小嘴食哪买的?给我尝尝。” 被唤翠儿的女奴连忙跪地,将手里的小嘴食双手捧上。 她伸出的手顿住了,而后收了回来。 深呼吸好十几口, 啊~ 她终于… 受不了!! 她双眼一睁,对着院子的下人咬牙切齿吼道:“你们!全都滚到后院里给老娘候着!” 这一声河东狮吼吓得所有奴者脸色大变。 不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了这新晋的战王妃。 顾漠清一拔头上精致富贵儿簪子,跑回房里换下一身碍手碍脚的华丽妃服。 从衣柜里拿出尘封多日的袍衣套上, 扭着手腕,目露怒意地来回打量着低着头瑟瑟发抖的奴者们。 “你们,都想死吗?!” 怒吼一响,奴者立马跪地求饶,哭嚎一片。 “都闭嘴!我还没死呢!” 奴者的反应让她直觉得头痛。 “你们听着,日后见我但凡下跪的,躲远的,不和我说话的!” “都砍头!剁碎了扔出门口喂狗的那种!都听明白了吗?!” 吼声一落,奴者呆住,皆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新王妃在搞什么名堂。 “当我的话放屁吗?还不给老娘从地上弹起来!” 话音刚落,奴者齐刷刷地爬起身子。 顾漠清两手一搭,搭在两个奴者的肩膀上。 笑道:“墩儿、胖柱,是我呀,顾漠清,我们之前在后山烤野鸡吃过的啊,你们不记得了吗?” “王……王妃!下奴该死!下奴当时不该与王妃争一只野鸡!” 墩儿和胖柱跪地求饶道。 顾漠清不死心,搂住旁的两个女奴。 “兰儿、木青,咱们之前一起上街替梅花物色公子的呀!” “贱奴该死!求王妃赎罪!” 扑咚,又跪了俩。 顾漠清笑着的脸都僵了。 无奈地看着眼前拘束的人们。 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们以前相处得融洽啊,你们为什么就因为一个身份而和我这么生疏呢?” 众人低头相互看了眼,最后头低得更底了。 顾漠清的眸光黯淡了分。 眉头一皱,抬眼叫道:“你们都给我抬起头来!一个两个的,跟个臭腌菜似的。” “咱们这是哪儿?咱们这可是战王府!战王府啊亲爱的们!是多么响亮、威风、牛掰哄哄的地方!” “所以咱们能给王爷丢脸吗?不能!咱们得拿出自信、自豪的态度来!” “咱们要给别人一种正义凛然、抬头挺胸的硬气模样,唯有这样才够格做威风凛凛的王府人,都知道吗?!” 话虽令人亢奋,但大多下奴还是不敢回话。 “总之一句话,日后见着我都别跪,本来命不短,被你们跪都跪短了。” 说罢,顾漠清扭头走了,留下下奴们面面相觑, “漠清啊,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啊?” 刘婶贴近来,小声问道。 “刘婶,我给你安排的新住处怎么样?可还习惯?” 顾漠清直接跳过刘婶问的。 起码刘婶没有因为她身份的变动而与她疏离,她多少是开心的。 “哪里话,刘婶我这辈子都没有住过那样好的房子!就连那个柱子啊,都雕着许多好看的鸟儿和花,真的好漂亮!” 刘婶激动地比划着,比划着比划着眼泪就下来了。 “刘婶,你怎么还哭了?” 这惊得顾漠清连忙细声问道。 “漠清啊,你肯定是观音菩萨下凡,来普渡我这种轻贱人的,刘婶真的…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好!” 刘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擦着,哭得泣不成声。 顾漠清笑了笑,搂住刘婶耐心地安慰着。 ………… 院子的这头杂声一片。 “这……这是何等规矩?” “不知道啊!这种奇怪要求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 “那……那可听否?” “嗨!人家可是钦封的正王妃,能不听吗?!” 众人议论纷纷,稍后皆散。 半日过去,某角落,见一女子猫着身子躲在暗处,观察着不远处的一群丫鬟。 而后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去, “在看啥呢?” “岭山…请见王妃!” “恩?!!” 顾漠清严肃的脸色,让一众女奴弯到一半的膝盖硬生生地又站直了, “梅儿好像用这花做过糕点给我吃,梅儿劳烦你再做一份给我吃哈~” 她拍了拍其中一个女奴的肩膀,笑嘻嘻地道, “遵…遵命…” 顾漠清摘了朵花,边闻边走了, 为了能迅速地和下奴们再次处好关系,她开了一个武术班,天天亲自教他们练些花拳绣腿, 经过某女坚持不懈的几日努力,全府的下人终于是不再对她避如蛇蝎, 可却累到她瘫在桌上。 为了创造一个全新的好环境,她容易嘛她! “王妃,您要的凉茶。” 一丫鬟叹了口气。 “觅儿,喂…喂我~” 顾漠清声音沙哑无力。 觅儿端起茶水,往她嘴里送:“王妃,哪有这么虐待自己的。” 不难听出觅儿语气里的“责备”。 通过这几天相处,全府人都知道这顾清漠放了战王妃后,也还是平易近人、毫无架子甚至搞怪得很! 久而久之下人们自然都不害怕了,如今见着王妃都敢主动、熟络地打招呼聊天了。 “觅儿,你要明白,没有谁比谁低贱、廉价,就连帝上,也是一样的。” 严肃的顾漠清、大胆的话,让觅儿愣住。 “王妃!这话大逆不道!被听见了可是要砍头的!” 反应过来的觅儿赶紧捂住顾漠清的嘴,满脸恐慌。 顾漠清拿开觅儿的手,翻掌握住:“众生皆平等,谋位不同罢了,人生就一次,我们要活得有尊严才是。” “王妃……” 觅儿哽咽,顿时泪流满面。 在这弱肉强食、惨无人道的世界,谁把他们这些卑贱的下人当人过…… 顾漠清轻轻抱住泣不成声的觅儿,安慰完觅儿后,她也累了,便进房休息了。 觅儿退下后,逢人道此事。 仅一日,顾漠清彻底扎根进下人们的心底。 她,成了下人们唯一认可、尊重的战王妃。 而全然不知的顾漠清这一睡便到傍晚,她伸着懒腰,却发现无地施展。 恩?什么东西顶着她? 她迷迷糊糊地转身,映入眼帘的是张俊脸。 “啊!王爷!你怎么回来了?!” 顾漠清吓得弹起。 “此话,你不想本王回来?” 骁岩璟坐起身,理了理泛皱的衣裳。 “怎会!王爷走的这一个星期,小的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顾漠清张口就是马屁。 实则内心痛骂着,她刚和府中人搞好关系,正准备威风几日,尝尝这当家做主的好滋味,没想到这个男人就这么不适宜地回来了! “既然如此,本王圆你此梦。” 骁岩璟手一抬,将顾漠清拦入怀中,稳稳地躺在床中。 “骁…骁岩璟!你耍流氓啊!” 顾漠清吓一跳,气急败坏地吼道。 这男人出个差,还学坏了?! “做戏不可有破绽,王妃自是要和王爷一起睡才是,本王这般牺牲色相帮你,该感激。” “少得了便宜卖乖了!你身上脏!快下去!” 顾漠清嫌弃地拍着骁岩璟,锦绣衣裳飘起些许灰尘。 “勿闹,本王已两夜未合眼。” 此话一出,怀中果然安分不少。 顾漠清这才注意到男人脸上遮不住的疲惫。 “王爷为何不休息?” 不但喜欢虐人还喜欢自虐?真够变态! “想早些回府。” “哦…王爷为何想早些回到府中?” 顾漠清有些忍不住地抿嘴笑,她竟然觉得是因为他想早点见到她? “府中床榻舒服。” 男人话一出,某女脸色一僵,抬手给了自己一个清醒的嘴巴子。 内心痛骂:顾漠清,你脑子进凉茶了么?这男人就是块冰!你竟然自恋地觉得他心里惦记你? 顾漠清本想推开,但督见他脸上的疲劳,停下了手。 算了算了!她就当再补个觉了! 她一脸微气地再次睡去。 此刻,骁岩璟睁开眼,垂眼望着怀中人,眼内渐起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暖意。 他紧了紧手臂,枕着她安心地睡去。 他不顾身体抱恙连夜赶路回府,为的,就是早些见到她。 为的是心中那份弱而不断的牵挂,那牵挂他想不透,却也拔不起。 夜很静,窗外繁星点点,美不胜收。 清晨: “本王很好看?” 闭着眼的骁岩璟突然启口,吓顾漠清一跳。 她略带慌张地擦了擦嘴角:“醒了也不说一声!” “既然王妃想看,便继续看。” 男人掰回撇过的脸,迫使她与他对视。 这一撞撞进了深邃如海的眸,这顿时被吸住,难以自拔。 冷漠的深处她竟瞧见温柔与期待,她渐觉心跳加速,呼吸有些急迫。 可这种紧张中带着期待的感觉又让她感到上瘾。 就这么,两个人不知觉地慢慢靠近,慢慢靠近,慢慢靠近…… 直至四片凉唇相印,唇上的柔软让人精神紧绷。 突然,那唇用力压来,如电流般酥了她浑身。 她听从着心底的呼唤,用力回应着,吻得如痴如醉~ “唔啊!” 呼吸不过来的顾漠清推开身上男人,理智也霎时拉回。 “出去!给我出去!出去出去!” 顾漠清激动地拉起骁岩璟,往门外推。 九十四章 怎?本王吻得不好? 掀眼一看,可不得了, 那双漆黑的眼眸,深邃如海,就像有魔力,吸引着人的神智,无法自拔, 眼底深处,隐隐可见温柔与期待, 她的心跳受到干扰,渐渐加速,连呼吸都急迫起来, 可是这种紧张中带着期待的感觉, 她从未有过,只觉得令人上瘾, 在犹豫如何进退时,两个人已经在不知不觉地慢慢靠近, 慢慢靠近, 慢慢靠近…… 直到四片凉唇轻轻相印在一起, 唇上的柔软让人瞬间神经紧绷, 突然,那凉软的唇倾力压来,霸道狂妄,丝毫不留情面, 像电流一般的酥麻酥得她浑身无力, 她不知觉地停了呼吸,听从着心底的呼唤,用力回应着,吻得如痴如醉~ “唔啊!” 快要呼吸不过来了,顾漠清一把推开紧贴在她身上的男人, 久违的空气连同着理智,霎时间被拉了回来, 她一贯的厚颜是难得的羞红, 双颊通红的模样甚是可爱,尤其还有些恍惚失神的神情,活像一个小傻子,怎看怎让人心喜。 他浅笑一分,长指环缠腰间白色玉佩, 一拉,扯下,放于她的掌心之中。 “见佩如见人。” 顾漠清随手把玉佩扔在枕头上, 光着脚跳下床,强拉起骁岩璟,往门外推。 “你,你出去!” “怎?本王吻得不好?” 骁岩璟反手搂住她的细腰,疑惑地问道。 这还是他舔着颜面,亲自同沉铭讨的技巧, 沉铭道能令人痴醉的,怎不是这么回事? “吻,吻你大爷的!” 顾漠清抬脚就着屁股,给了一踹, 把骁岩璟给踹出了房间,大手一合,砰地声关上了房门。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吃闭门羹,却觉得甚是好吃。 骁岩浅笑于脸,随手拍了下被踹地方, 指腹来回摩擦着唇,面容柔和地离了这清乐院。 她手用力压着激烈起伏的胸口,一脸的惊恐也。 深邃的眼眸… 俊逸的容颜… 凉软的触感…… 随即暗叫一声卧槽结束回想,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她怎么还回味起来了呢?! 顾漠清气急败坏地看了眼起伏厉害的胸口,用力地锤了拳: “你别跳了!没出息的东西!” 她揉了揉泛红的脸,坐在床边上, 看了眼床头,伸手拿起枕头上的玉佩,细细翻看了番。 看模样倒是值点儿钱。 不过… 这不就是那啥完事儿后,某霸霸不可一世地往床上甩了一大叠钱,然后让女主受辱捡钱的霸道总裁狗血剧情吗? 她的眼角微微一颤, 果然啊…霸道总裁癌古今皆有! 她的拇指慢慢地搓了搓玉佩,禁不住细思。 这个骁岩璟自从出差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 哪里还有前些天的尊贵、矜持,活像个赤赤果果的发.情妖精! 怪哉怪哉。 ……………… “王爷,您看这些闺秀千金可还满意?” 只见正厅里,一个中年男人抱着妙龄女子的画像,微弓着背笑问道。 中年男人将画像轻放在桌,一一摊开,只见里头的女子是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魏尚郎,本王不急纳妾。” 骁岩璟绷着脸,一口回绝了。 “王爷,这…这可是帝太后的意思, 帝太后认为齐丞相所言有理,这战王府长期妾房空乏,实属不妥……” 魏尚郎虽是一脸为难的模样,但还是故意多嘴地提了句齐丞相。 骁岩璟难看的脸色一闪而过阴冷:“那帝太后想让本王娶谁?” 见骁岩璟如此开门见山,魏尚郎也不遮着了, 直接讪笑道:“帝太后的意思是,想让王爷纳齐雲灵尊金做侧妃。” 回应的是沉默。 当转过身来时,眼里是阴戾的冷怒。 魏尚郎的大半辈子,也就只见惯官场里阴险狡诈的眼神,哪里顶得住这样充满血腥和戾气的犀利眼神。 默默地退了步,强撑着笑意微微垂下头去,双眼只敢勾着自己的鞋尖。 他抬起手指,冲着门口勾了勾, 躲在门边看热闹的小脑袋默默地摇了摇头, 骁岩璟的眉心更皱了,再次勾了勾, 只是这次力道大了许多,仿佛在说:你岂敢拒绝本王! 贴在门边上的脑袋再次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伸出手对着里头的人竖了个三, 骁岩璟的脸色不但黑还垮了,冷冽地回竖了个二, 门边上的手毫不犹豫地全张了个五, 里头的骁岩璟面色是黑中带青,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冷冷地盯着门边那得寸进尺的五指头,如果眼神可以当刀,只怕那五指头早就砍成三断了, 就这样,一眼一手僵持不下, 门边上的脑袋似乎失望了,叹了口气地摇了摇头, 最后默默地后退着,用五指头对着里头拜拜。 “本王应了!” “王爷说甚?!” 魏尚郎猛地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骁岩璟, 应得如此爽快?莫不是他出了幻想不成? “纳侧妃?王爷是当本王妃死了不成?!” 门口一道尖声喊起,怒气冲冲。 “这…这…下臣拜见战王妃!” 魏尚郎就算再是个没眼力劲儿的,也听得懂本王妃三个字, 虽说这王妃还没用八抬大轿抬过门,但听闻战王爷将战王妃应有的待遇、特权都允了她, 还对她疼爱有加、顺从无比,这与名副其实的战王妃有何差别? “王爷,你想纳侧妃?想都别想!你别忘了,你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 来人小手一抓,一把揪住男人整洁的衣领,愤怒与泪水齐流。 “王……王妃,此话怎讲?!” 魏尚郎吓得是双手发抖, 这个女人未免也太胆大包天了,连威震天下、冷傲严厉的战王爷衣领都敢揪! 啪! 一记大耳光扇在魏尚郎惊恐的油腻脸上, “你个老秃头是谁啊?!竟然敢让本王妃的男人另寻新欢!” 顾漠清怒目而视,戾气重得很。 魏尚郎不免得吓得身躯一震, 这……这战王妃也未免太嚣张跋扈了! 但碍于官小,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又怕再晚个片刻,自己另一半老脸都要被扇了去, 魏尚郎连忙捂着被打红肿的脸颊,紧声解释: “王妃误会下官呐!这乃帝太后的意思,下官只不过奉命行事,还请王妃息怒!” 顾漠清手擦泪脸,一副忍辱的模样,哽咽几番,忍着哭泣,逞强着最后的尊严一般, “魏尚…恩…尚…” “禀王妃,下官魏尚郎!” 她点了点又流出眼眶的一滴泪: “魏尚郎,并不是我不体谅,我的情绪之所以这般激动,那可都是……都是为了王爷的名誉着想啊!” 魏尚郎惊了:“这……王妃,此话怎讲啊?” 她含冤地瞥了眼旁的男人,哽咽地道: “这都要从宫中求娶那日说起,那日,王爷带我出宫后便赶着回了府, 许是兴了过头,王爷抱着我,当着整个府邸奴者的面许下了一个承诺…” 九十五章 原来耳朵真的会怀孕! 说着,她幽怨的眼神更重了分, 几度哽咽,闭上眼睛深呼吸了番,这才缓和过来几分: “王爷说,此生,他只对我顾漠清不叛不弃,战王妃之位永远都是我顾漠清的, 往后他若是敢娶侧纳妾,就断子绝孙、天打五雷轰!” 此话一出,不但魏尚郎惊呆了,连带着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骁岩璟面色也是暗暗沉了分, “这!这!王爷!此话当真?” 魏尚郎惊得胡子都在打颤,两个眼睛瞪大如铜铃,瞪着骁岩璟,紧张地问道。 只见,骁岩璟默默走上前了一步, 转眸看了眼神情悲痛的顾漠清,脸色是异常的复杂, 几声无奈叹气下来,终于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本王那时…哎,也是冲昏了头一时口误,但,当时所有奴者都在,这金口玉言一出,已是不可反悔。” “这!这!王爷您会不会是记错了?!” 魏尚郎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焦急地小跺两步上前来。 “承诺那日,战王爷可是亲手将玉佩作为诺言之物给予我的,还能有假不成?!” 顾漠清亮出揣在胸口的玉佩,一脸严肃、愤怒地胡说八道。 看见玉佩,魏尚郎是惊得无话可说了, 那可是战王爷的身份令呐,岂能有假?! “王爷,您要清楚,您娶侧纳妾落的不是我的心…落的是王爷您自己的一世尊贵与名誉。” 顾漠清强忍平静地说道,与此同时,两行不争气的清泪再次落湿了俏丽脸颊。 他眉头微皱起来,垂眸叹气,脸上是无奈与暗悔, 缓缓抬起大手,想要替她擦去脸上的梨花泪, 却被她生硬而直接地一躲,避了伸来的手, “王爷,您若真想娶,那明日就将那侧妃娶进府来吧,只要您不怕,我自也是无二话可言!” 说罢,她用手点了点脸上流不断的泪花,抬着强撑高傲的头颅,一步一步地出了大门, 道路两旁已经枯黄的树叶,称得那个前行的背影,坚韧而孤寂… 有一瞬,他的眼底略过恍惚, “魏尚郎,你也看到了,实属形势所逼,本王的一世名誉怎可因一段微不足道的情情爱爱而毁于一旦?” 骁岩璟收回目光,负着手,神情沉重地低沉道。 “这………” 魏尚郎噤声片刻。 “下臣明白下臣明白!那下臣就先行告退,回宫给帝太后复话了。’ 魏尚书俯首叠手。 他微微地点了点头:“魏尚郎如此聪明,到帝太后那该明白如何复话。” 魏尚书微微一愣,随后赔笑:“王爷放心,下臣明白下臣明白。” 魏尚郎行了拜礼,无奈离开了。 “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顾漠清就嘻笑着脸,悠哉悠哉地走进厅来: “王爷,怎么样?我刚刚那个演技,赞不赞?” 骁岩璟轻哼声:“动嘴道上寥寥数语就敢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两。” “王爷说什么呢?你真真误会我了!” 她面色一怔,连忙走上前来解释, 此话一出,他的脸色明显有了好转。 他果真是没看错人。 “是五千两。” 话音刚落,他刚好转的脸色跨哒! 一秒垮塌。 他果真是瞎了眼! 她手掌一摊,伸手要钱。 “王爷是一诺千金的人物,自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啪嗒! 话音刚落,超大一叠的银票就打在她的手心里, 她惊呆了。 这货竟然随身带着这么多钱?特么行走的活金山呐! “王爷,其实您也别觉得亏了,少娶一个侧妃,我等于帮您省了半个战王府邸, 您是不知道,这女人花起钱来,那可是连马云都顶不住的动物。” 她边说边迫不及待地往胸口塞钱, 她哪里一口气白捡过这么多钱啊,没有如狼似虎地猛塞就已经不错了。 “如此说来,本王还得感激你不成?” “嘶,还确实应该要感激我的。” 毕竟看似是娶妃,实则暗藏汹涌啊。 但眼见着骁岩璟的面色越发的不好看, 她僵住满面的春风,慢慢地敛了笑意,撇了下眼:“其实是我贪财。” 再看着眼前这张绷得连细纹都找不出半条的黑脸, 她的心里犹豫两分钟过后,认命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最后默默地把刚塞进胸口里的银票又默默地往外掏, 顾漠清的眼里是难以割舍,心里是痛彻心扉, 这么大的便宜,她都还没捂热呢,就飞了! 他接回一大叠子银票,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一副满不情愿的小脸, 贪财她倒好意思承认。 他将银票负手叠于身后:“你到此找本王何要事?” “哦对,我来还你玉佩的。” 她抓着挂绳,伸直着手臂, 玉色纯正的玉佩随着挂绳,微微地左右摆动着, 骁岩璟的眸光一动,讶异之色一闪而过, “还于本王?你可知这玉佩是何物?” “身份令啊,见佩如见王爷。” “既是知道,还要还于本王?” 他眼底的兴致与好奇更浓郁了, “玉佩虽是好,但我怕有人惦记,被偷了去,对王爷与王府造成很多威胁。” 有了这玉佩,多少钱她不能取? 但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 他一贯冷静自若的神色微愣了下,眼神也变得难懂, 逐恢复常态道:“本王若收回便绝不赠第二次,你日后可别后…” 她置若罔闻,伸手抓住他的黑色金边腰带, 一拉。 骁岩璟腰身前挺,随着拉力走上前了一步, 挂绳穿带,巧系上结。 她笑看着垂贴在袍面上的玉佩,似是赞赏地点了点头,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后不后悔的。” 这东西,果然还是戴在骁岩璟的身上好看呀! 他的神色明显地一怔,静看着眼前的小脑袋,略有呆望之疑, “这东西还是王爷戴着好看。” 顾漠清笑抬头道。 骁岩璟迅速地撇开了眼,有些生怕对上她含笑带光的眼眸。 她眸光微垂,忍不住又看了眼骁岩璟手里的一大叠银票, 故边走边笑道:“我已物归原主,那王爷您忙,您忙,我就先告退了。” “顾漠清。” 刚走到门边的顾漠清,顿时两脚生风,一阵小跑上前, 探前身子,手贴耳边:“王爷,您刚才叫我什么?” 骁岩璟叫她的名字从来是咬牙切齿,要么是冷冽淡漠的, 像这样心平气和地叫她名字,绝对是火星撞地球,实属万分罕见! 这样难得的机会,她可得好好好再听上一次不可。 凑上前来的小耳朵,白皙可爱, 他两指一捏,向上轻拉,弯下腰,凑到她的耳边, 声音轻而低:“顾漠清。” 略低的嗓音就像穿透山壁的空灵回音,震得耳膜酥痒, 她受不住耳膜里的震动,歪头耸肩, 一掌紧捂住顿时发烫的耳朵,连连后退了两大步, 原来耳朵怀孕了这句话是真的。 九十六章 你将本王当自家人? 她愕愣地站在原地,一副呆傻的模样,让他觉得甚是好笑。 看着看着,骁岩璟幽深的眼底不自觉地泛起淡淡而难隐的笑意, 靴面抬起,稳而迅速地走上前去,将手里的大叠银票子递上, 顾漠清凝了眼近在咫尺的银票,却并没有着急伸手接,反而警惕谨慎起来, 她虽是个贪财奴但还没到见钱失魂的地步。 刚刚都已经毫不犹豫地收回去了,现在又秒变脸亲手呈上给她,这可不是说一不二的骁岩璟作风, 古怪古怪~ 她暗咽一口唾沫星子,一展强颜欢笑之技能: “王爷,不过就是个小忙罢了,怎还真给钱呢?嗨~您可真是的,都是自家人,这样显得多生分啊不是。” 骁岩璟禁不住弯唇抿笑几许, 他倒是第一次觉得贪财怕死的人,也并不都令人厌恶。 “当真不要?” 她的眼珠子不受控制地迅速看了眼伸得更近的大叠票子, 白花花的钱啊!谁特么的不想要? 只见顾漠清强笑着,硬是梗着脖子僵硬地摇了摇头, 就问您,平白无故舔着脸送上来的钱,您敢张手接么? 他沉默片刻,随即大手微紧,将大叠银票收回于袖口之中, “既如此,日后倘若宫里有何异样行动,可别怨本王没给过你酬劳。” 顾漠清:???? 这话是什么意思? “哎?!你等等!” 顾漠清一手拉扯住抬脚就要走的骁岩璟, “你的意思是,以后如果你娘因为今天的事而对我动手的话,你不管?” 骁岩璟似是理所当然地看了她一眼:“你自己亲口喊的五千两,怎?忘了?” 顾漠清的眉头一颤,眸光逐渐沉下, 她小手粗鲁地一扯,伸进广袖内, 把五千两一张不漏地掏了出来,又气又愤地重重塞进自己的胸口里, “没忘,我可谢谢您嘞!” “道谢”完,顾漠清一脚踹了半掩着的大门,踩着愤重的脚步离了大厅。 骁岩璟幽望如同吃了炮竹炸毛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 随后垂眸看了眼被拉扯成皱的左手广袖, 迟疑一秒,抬起犹豫的右手,用指背上下磨蹭着皱痕, 动作轻如抚婴,生怕稍微大点力就会将那皱痕给抚平了去, 随着磨蹭,幽深的眼眸逐渐起来笑意,连着冷板的面容也渐渐缓和带笑。 “王爷您想给顾,王妃银票,何不直接给?” 这不是让顾漠清那活该给误会了去,以为王爷是个薄情无义之人? 骁岩璟立马放下双手,负手而立,脸上更是冷淡平常,哪里还有刚刚的发傻神色, 转眸冷瞥了眼突然出现在房内,他还不自知的沉铭, 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贴身暗卫并不那么好! “本王不过给她应得的,何来想给之说?” 这话,说的是日常的威风霸道, 但沉铭却暗暗地抽搐了下嘴角, 您是说真的吗?王爷。 难道刚刚那女人不打算要这笔银票时,王爷暗暗着急的眼神和脱口而出而弄巧成拙的说辞, 他是看错了不成? 骁岩璟冷瞥了眼站着不动的沉铭,嚅动了下唇,说道:“本王不过给她应得的罢了。” 广袖一挥,离了大厅。 沉铭的嘴角抽搐得更是厉害了。 王爷刚那多此一举的解释和口是心非的模样…… 他真是大白天撞鬼了,才“有幸”能亲眼目睹上一回啊~ ……………… 庄德殿: “跪见帝太后。” 帝太后眼缝微睁,手撑侧额, 冷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背影:“准礼,王爷怎么说?” 魏尚郎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弓着腰道: “下臣遵着太后的旨意,带了许多闺女千金的画像去请见了王爷, 也暗喻了太后想王爷意娶雲灵千金为侧妃之意,王爷应下了…” 帝太后微眯疏冷的双眼有了欣慰的笑意,连带着庄红的唇边也起了几分弧度。 说到底是她的儿,多少都是孝顺她这个母后的。 “雲灵,这下你可心安了吧?” “帝太后您,您可就别老是笑话雲灵了。” 坐在旁的雲灵以帕挡红脸,羞垂下桃花眼,眼里却是兴喜若狂的激动。 “恩哈哈,这丫头还羞了。” 帝太后开颜笑道。 “但是……” 魏尚郎的一句支吾,让座上的二人顿时止住笑意。 “但是什么?” 帝太后坐正了雍容富贵的身子,平坦白皙的眉间抑不住地微皱起, 眼神里不可忤逆的威严就像从骨子里冷透出来的一般, “王爷才刚松口应下,那个新晋王妃就擅闯了进来,她…她还直接一手揪住了王爷的衣领,直言……” 啪! 一掌拍桌,众婢屈膝跪地。 “直言什么?” 魏尚郎如脱线木偶,跪趴在地, 慌张喊道:“还直言王爷若敢娶妃纳妾,便…便断子绝孙、天打五雷轰!” 砰! 茶杯摔地,一片狼藉。 众婢额手贴地,瑟瑟发抖。 再睁眼时,帝太后已然恢复常态, “还说什么了?” 语气里是冷清平常,可却怎么听都裹着一层带腥戾气在其中。 “王妃,王妃还说雲灵千金若执意要嫁给王爷,就……就只配以备房的身份入府!” 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齐雲灵唰地下站起来身子, 如花似玉的娇容顿失血色,妖娆惑人的桃花眼里是浓到遮不住的狠恨, 那个低贱的脏女人… 那个低贱的脏女人!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这样狂妄地侮辱她这个高高在上的丞相千金!!! “你退下吧。” 帝太后冷冷的一声令下,魏尚郎跪了礼便匆匆退下了。 齐雲灵盯着自个还缠着伤布的右手食指,毒恨之意呼之欲出! 好一会儿,她才敛了眼底的恨意,再转身已然是一张忍辱委屈的可怜脸: “帝太后,雲灵此生怕是与王爷无缘,无法随帝太后的心……” 帝太后手一抬,打断齐雲灵的话。 幽冷的眸光寒射远方,冷喃:“无缘的是那个狂妄无知、不知死活的贱奴。” …………………… “已到午膳,为何还不见传膳?” 骁岩璟抬起看兵书的漆黑眼睛,问道。 被问及的沉铭是一脸支吾的神情, 现在府里别说是女奴了,就连厨房院里养的小黑狗都被顾漠清那个疯女人带街上晃荡去了,哪里还有人做饭传菜! 厚厚的兵书轻放在桌上,骁岩璟幽看着支吾不讲的沉铭:“说。” 沉铭暗骂一声祸害! 那个疯女人自己拔老虎毛也就罢了,还偏要拉上他的觅儿! 牙关一咬,道:“回禀王爷,王妃说女人天生就是为逛街而生的,就…就带着所有女奴出府游花街去了!” 骁岩璟两眼微眯起,幽看着窗外的景色:“那个疯女人还说什么了?” “她还说,咳…说狗东西刻薄女性压榨下奴,但王妃不会,还让她们放心地逛,使劲地逛……” “狗东西?” 骁岩璟收回观赏风景的眼神,眼眸里是“阴风阵阵”…… 咕咚! 沉铭默默吞咽了口唾液,迅速地抬眼一看,就见本就冷冽的脸添上了一分阴晴不定的阴霾。 沉铭垂头皱眉,心底连连暗叫不妙,生怕王爷到时候会殃及鱼池而牵连到他的觅儿。 果然,顾漠清就是个活祸害! “叫上府中所有男奴游街,本王请客!” 沉铭的脸色由愁转恐, 王爷刚刚说什么?王爷也要请奴者游街玩乐? 这简直…比王爷呆傻发愣还要惊悚! “喏!” 从惊恐中反应过来,沉铭飞快地跑出书房门。 不久,府里的男奴们都聚集在了正院,摩拳擦掌、难耐兴奋地跟着王爷出了府去。 这一下子,可算是把他们心里的那口委屈气儿给出了! 大街上,一支庞大的队伍声势浩大,惹来众人侧目旁观。 “王爷降令,今日尔等所有采购的东西,一律由王爷付账!” 此话一出,男奴们顿时炸了锅,欢呼雀跃,激动得那是擦拳头磨手掌。 骁岩璟微一点头,男奴们就如脱了缰的狂马,飞奔在大街小巷。 觅儿往远一看,略愣地拉了拉旁的顾漠清:“顾姐姐,好像是王爷。” 顾漠清呸了嘴里的一口苹果: “觅儿,不要在别人吃东西的时候提倒胃口的人,不礼貌!”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骁岩璟在正厅里说的那些话和那张翻脸不认人的嘴脸,她就莫名地上火! “不是,顾姐姐,真的是王爷!你看!” 觅儿逐渐激动,揉捏着顾漠清的手袖叫嚷道。 顾漠清抬眼一望, 果然,远远地就瞧见那个站在人群里出众灼目的男人, 那个男人也望向了她,幽深的眼神里带着抹傲娇和… 攀比? “顾姐姐你看!是刁实在他们,他们也出府了!” 循着指向,顾漠清这才瞧见前方一群如饿狼一样的男人,在每个店铺里疯狂“掠夺”着, 呵,这是几意思? 跟她比豪阔? 比大气? 比接地气? 也不看看她是谁, 她可都是花别人钱请客的小机灵,她会带怂的? “听着!你们!全都给老娘搬!搬多少算多少!我付账!” 顾漠清的狮吼功一吼,女奴们激动得尖叫连连,更甚有些兴奋得笑到缺氧,瘫坐在地上, 她们开始更加疯狂地扫着各个店铺档口的东西。 “听着!你们若不将这些个商铺搬空,就都别回王府了!” 沉铭高声一响,男奴们也是开心得连裤子都跑掉了,提扯着宽垮的裤腰往里头挤, 在熙攘的街道里与女奴们你挤我我撞你,谁都不服气让谁,生怕谁比谁多抢了一分。 一时间,禀城的大街乱成一团毛线, 那些个商铺老板拿着算盘在一旁啪啪啪地狂打着,打到手抽筋, 脸上更是笑得失去表情管理,逐渐抽筋狰狞化。 …………… “哎!哎哎!客官住手!这这这!这是本店牌匾!不卖,不卖的!” “哎哎哎!贵女!贵女!这是本店镇店之宝,不可拿!不可拿呀!” 场面一顿混乱不堪, 顾漠清看着奴者们搬得都进入了疯癫的状态, 看样子局势快要一发不可收拾了,心里多少惶恐起来。 这哪里是搬东西啊,这分明是翘砖搬街啊! 顾漠清挤着人群逆行,千辛万苦,终于是挤出拥挤的人堆。 “哎,喂!你快叫他们住手!” 她拉扯了把站在街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男人袖肘,动作略有着急之意。 “怎?不是王妃说本王刻薄女性压榨下奴么?” 骁岩璟停了竹青折扇,侧看着她, 顾漠清抹了把额上汗,尴尬地哈哈一笑:“王爷,可以乱吃饭但不可以乱讲话哟。” 有证据吗? 有录音吗? 有录像吗? 都没有。 所以,她是不会承认的。 对于她的无赖,骁岩璟疑似傲慢地哼笑一声, 随意伸前手,轻摇着青竹扇,扇风微微吹动她湿润的鬓边青丝。 “怎?王妃的意思是本王污蔑你不成?” 顾漠清张嘴埂声,迟疑片刻,小声道: “王爷,咱们才是自家人不是?咱们可不能听信了外人添油加醋的有心之词,您说是不是?” 骁岩璟眸光一转,弯下腰身,凝看着眼前因闷热而泛红的小脸蛋。 “你将本王当自家人?” 扑面而来的熟悉味道,令她心跳打漏半拍, 眼神微缩,看着上方近在眼前的俊朗容颜,故作自然地笑道: “我现在不是钦点的王妃身份吗?按世俗而言,咱们不就是自家人吗?” 沉默片刻,他清清回答:“是。” 他的脸更凑近一分,高挺的鼻尖快要抵上她的鼻尖: “那我们何时拜堂成亲?” “拜,拜堂?” 她身子默默地往后仰,使自己离这张“得寸进尺”的脸远些。 谁料,骁岩璟又厚颜不知耻地逼近:“恩,王妃不想同本王拜堂?” 这话,问得是疑惑不解。 好像跟不知道他们的婚事只是给公主和济儒安铺路的垫脚石而已。 顾漠清有些懵圈了, 这什么意思? 难道从头到尾就只有她一个人以为,只要公主和济儒安一成亲,他们的婚事就会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王爷,按你们这里的风俗好像是…除非王妃偷人或身负重罪才能休,不然的话,是……不死不休的吧?” “自是,怎?” 他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眉头微蹙,眼里涌动一抹难以揣测的深意, 其中复杂,全落在他的眼底。 这头,生怕顾漠清被欺负了的觅儿想要跑上前去,却被沉铭横空出现,拦抱住, 他轻轻地将一盒胭脂与钱袋放入觅儿的手中, 略微不好意思地笑说道:“觅儿想,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觅儿微垂如蜜甜的笑脸, “可是顾姐姐……” “她如今是王妃,不会被欺负了去。” 说着,沉铭推着觅儿越走越远, 转头看了眼不远处街边,两道就要贴抱在一起身影。 王爷,属下只能帮你到这了! 骁岩璟本明亮的眼神逐渐幽冷下,沉声问道:“王妃不想同本王拜堂成亲?” 这话里有着一层难察却不可拒绝的意味在其中。 “自是不……” 九十七章 本王是你的骄傲吗? 一男奴挤着过去,撞到骁岩璟的肩膀, 骁岩璟顺力而倒,薄凉的唇亲在了她粉嫩的唇瓣上, 嫩软的触感尤为舒服,他不禁两唇一抿,抿舔了下唇上的柔软。 顾漠清惊得呆滞了秒,随即一把推开倾前来的高大身躯, 慌张地左右看了圈,确认无人看见才安下心, 逐低吼:“你有毛病啊?!” 竟然还抿舔_她的嘴唇,真的太●色●情了! “你刚刚想说自是不什么?” 她不满的神色怔了分,随即严肃道:“不死不休,这要求太苛刻了。” 眼睛微而快地一眨,接着问道:“王爷很想娶我?” 只见骁岩璟轻而肯定地点了下头。 顾漠清略微惊讶地微张着嘴,眼神里有微妙难察的欢喜之意。 “本王娶了你,纯儿成亲后宫里才不会起闲言碎语,战王府能得安宁的同时太后无法紧逼本王娶妃纳妾,百官更是没法再日夜惦记着这战王妃的头衔。” 如此细细道来,还确实是益处多多。 骁岩璟似是赞赏地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这番低娶之举止越发地满意。 顾漠清如星光的眼眸顿时一沉,面色有些耐人寻味。 “等公主与济儒安成完婚,再作你我之事的打算吧。” 说罢,顾漠清用手背利落地猛擦了下唇瓣, 转过身对着乱成一团的街道,喊道: “姐妹们!天色晚了,咱们吃酒楼去,我请你们吃禀城最好的酒楼!” “哇!恩呵呵~王妃威武!王妃威武!” 女奴们高兴得手舞足蹈,转身把搬抢到的东西都压在店铺里头, 顾漠清则去给店铺的老板一一结账,结完帐后,不爽地白了一眼站在街边,还一脸无畏的男人, 手一挥,领着一队女子兵潇洒地走了。 “王爷,这…这……” 男奴们你望我我望你的,一脸的憋屈相, 骁岩璟折扇一合,大步向前走:“一同去。” 众男奴顿时满血复活,激动又跑又跳地跟在骁岩璟的身后。 …………… “小二,给我上你们这里最好吃的硬菜!” 顾漠清脑袋一仰,那大嗓门吼得跟在一旁的店小二耳膜疼, 店小二帕子一甩上肩,弯腰笑道:“好咧!这位贵女,您,您们先请坐!” 顾漠清手臂一挥,女奴们兴高采烈地落坐在各个桌前, 霎时,原本安静的居品楼顿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来啊!给这边的八桌都上全楼最贵的菜!” 沉铭这一喊,店小二赶紧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伺候上了, 这顾漠清虽说看着不寒酸,但身上那股子市井气儿太重, 这边就不同了,一进门的那位爷一看就是贵族子弟,气宇非凡, 换句话说就是暴发户和真富贵的区别。 店小二也是个眼精的,自然是分得出哪头钱多。 “喂,老娘先来的。” 顾漠清一把揪住店小二的衣领,目如寒剑,吓得店小二一个哆嗦, 沉铭一个右刀手劈来,痛得顾漠清撒开了手。 啪! 一个不重的响掌打在沉铭的右手背上。 “你要再敢对顾姐姐动手,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觅儿瞪着水汪汪的圆眼睛,生气地说道。 沉铭冷若冰霜的脸色如山体瓦解,顿时崩塌,此刻的神情委屈难受得很, 这一掌打得就像他的心被刀捅了一样, 沉铭忍不住双眼一红,转身快走如飞地离了酒楼。 “觅儿,沉铭他……他他好像哭了…” 顾漠清就像被惊雷劈到了头,惊炸了~ “顾姐姐你别管他,他就是一个爱哭鬼。” 说罢,觅儿拉开凳子,坐下和旁的女奴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顾漠清如梦初醒,转头又一把揪住店小二的衣领:“你,来八道开心蛤蜊。” “雪绒昙湫。” 骁岩璟金口一开,店小二连忙挣脱开衣领上的手, 弯腰赔笑地直点头:“公子好品味啊!” 顾漠清见状,气得咬牙切齿:“天蓉炖鱼!” “千结绕盘。” “公子真真识货啊!” 店小二惊喜得直竖大拇指。 “雪地飞狐、百字麻辣肚丝、百汁角、爆炒田鸡、五彩牛腩!” 顾漠清用念顺口溜的速度对着菜单一顿溜念, 哪里贵点哪里,她现在就是要挣口恶气。 “红梅珠香、绣球干壳、祥龙飞天、蝴蝶缠卷、百花鸭舌、玉掌奉福。” 骁岩璟一开口,菜名如流水不断。 “哎哟!公子您真是!真是气宇非凡、人如神仙啊! 这些可都是本店的秘家菜肴啊!公子您稍等你稍等!小的我这就通知大掌厨的去!” 店小二惊喜得就差没跳起来,眼珠子瞪得老大地嚎叫道。 “等等!” 一声大叫镇住跑得撒欢的店小二, 她迅速地走到骁岩璟桌前,面无表情地幽盯着他。, 片刻,弯下腰凑到他的耳旁,疏冷道: “你点的菜,一听就是贵得要命吃起来又一般的蠢东西,还真打算让后厨做?” 骁岩璟淡笑一声,饶有兴致地斜看着她:“怎?又想使什么诡计?” “谁使诡计了?” 顾漠清左右看了眼,确定无人窥听, 才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今天下午他们线下扫荡已经花了很多钱了。 你现在再闹这一出,可就要血尽人亡了!到时候你可别落魄到变卖家当维持生计的地步,我可还不想跟着你出门要饭。” 胡闹归胡闹,但还是要有分寸的, 她可不想那白花花的五千两花得一毛钱都不剩啊,那她不是亏大发了! 骁岩璟一听此话,喜色渐染上眸:“既然王妃如此为本王着想,本王准了。” “刚刚点的菜肴无需做了。” 此话一出,店小二顿时慌神了:“啊?贵官,这…这可都是天上美味啊!您确定不点些来尝上几口?” 顾漠清一把挡在骁岩璟的身前: “哎!我们就是些凡夫俗子,不爱吃天上佳肴,我刚刚点的那些也不要了。” “啊!贵女,您点的也不要啦?!” 店小二的脸色更是苦上加霜,憋屈得不成样子,这得错过多少大银子啊! 顾漠清手环胸前,抖着腿,一脸傲娇地哼了声, 让他刚刚看不起她,不给点小颜色这小二尝尝,还真以为她是吃草的呢? 她指着菜单上价格中上的菜肴:“对,不要了,你给我每桌上这一排的菜肴就行。” 店小二连连点头,最后抱着菜单强颜欢笑地退下了, 顾漠清随便找了张有空位的桌子坐了下来, 刚一屁股坐下,女奴们就蹦跶一下站了起来。 “干嘛呢?坐下。” 顾漠清眉头微皱,正经道。 女奴们面面相觑几下,这才拘束地坐下了, 可这刚坐下,又再一次蹦跶了起来,这次蹦得贼高。 因为… 骁岩璟也过来坐下了! “你们干嘛呢?” 顾漠清禁不住无奈地说道。 “王……王妃!您就别为难贱奴了!这奴者跟主子一个桌吃饭就是大不敬,那可是斩腰分尸的死罪!” 女奴们吓得瑟瑟发抖,有些甚至都快要哭出声了。 顾漠清噤声片刻,最终身子一松,叹了口气:“行吧,你们去隔壁桌吧。” 女奴们如释重负,急忙跑走。 待菜都上桌, 她早已饥渴难耐,二话不说就埋头大吃起来,丝毫不理会一旁被无视到被风干的人。 “本王手臂伤势未愈,不便动筷,你,喂本王。” 她抬头,哼笑一声:“王爷可以选择饿着啊。” “当真?” 顾漠清充耳不闻,埋头吃饭, “你如今身无分文,等会如何付账?难不成是想留在此地刷碗扫地偿债?” 顾漠清又一声哼笑,好像在说:咋的,瞧不起谁呢? 她小手傲娇地往腰上一打一摸, 哎我去? 一个惊愕,小手在腰间来回抓了个遍, 再低头扒开腰带一看。 “卧槽!老娘钱呢?!” 一声大叫,引来满楼人的探头观望,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顾漠清连忙赔笑道歉。 随后,她着急地咬着指甲冥思苦想,怎么也想不出来到底在哪个环节把钱给丢了, 越想越聒噪,顾漠清腾地下站起来身子,跨脚想要冲出酒楼, 骁岩璟大手一伸,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找不回来了。” 顾漠清扭头望着他,眉心一颤,问道:“你怎么就知道?” 骁岩璟浅抿一口淡淡的香茶:“本王亲眼看着贼人偷走的。” “你?!” 她气到两眼发昏。 “你是不是钱多得没地方撒?!” 她摸着绞痛的胸口欲哭无泪。 三千两,三千两啊!!!! 顾漠清双目含怨地盯着悠闲自在品茶的男人, 喝喝喝,竟然还有脸喝! “与其怨看本王,倒不如想想如何解决待会付账的事。” 骁岩璟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顾漠清环视着一个楼正开心地吃吃喝喝的女奴们, 对啊,这要是等会儿没钱付账,那她得多丢人呐? “今天出门不利,那什么……咳。” 支支吾吾着,顾漠清坐下身子, 凑上前去,鼻音贼重,含糊不清地道:“借点钱给我应应急……” “王妃说什么?本王未听清。” 骁岩璟身子微微侧倾,一副好像真没听清的模样。 顾漠清气得牙关一咬, 骁岩璟就是特么故意的! 她凑得更前上去,声音压得更低, “王爷,我是以王妃的身份带着咱们战王府的人出来吃饭的,要我真没钱付账,那丢的可是王爷本爷的面子啊!” 骁岩璟无谓地笑了下:“无妨,本王不嫌丢人。” 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的骁岩璟,废话特别多,显得很麻烦! “王爷,面子啊!您可是顶天立地的大人物,怎能丢了最宝贵的颜面呢?您说我说的有无一二分道理?” 他来回摩擦茶杯边的手停下,转眸看着她, “本王在你眼里顶天立地?” 与此同时,他的嘴角禁不住地提起笑意, 许是没想到骁岩璟会问这个,她明显地怔住了。 “额……” 她说的问题的关注点似乎不该是这个吧? “自,自然是的啊!王爷可是战神,是禀翊国的骄傲呀!” 顾漠清厚着脸皮地接了下去, 拍马屁嘛,她的老本行了。 “那本王是你的骄傲吗?” 骁岩璟转侧了身子,正面对着她,似乎很是认真的模样。 她又是一怔, 这都是些什么鬼问题…… 她支吾了几声,突地咧嘴一笑: “王爷,您不是说手酸吗?来,小的喂您,啊~” 顾漠清夹起一块红烧肉,递到他的嘴边, 他的眼神瞬息黯淡两分,随即恢复常态, 面色如常地微张嘴,接过一筷肥瘦相间的红烧, 喉结滚动,吞了下去,道:“本王要吃鱼。” 顾漠清宛若莫得感情的投食机器,用筷子插起一块鱼肉,往骁岩璟的嘴上怼了过去, 骁岩璟微微地后倾了点:“刺。” 她抓筷子的手暗暗紧了分, 为了五斗米而折腰, 得,她忍! 她把鱼块放进碗里,低头一根一根地将鱼刺慢慢挑了出来,认真且耐心。 “挑好了,王爷张嘴。” 她抬头之际,他的视线随即跟着从她身上移走了。 许是喂得太粗鲁了,骁岩璟大手抓住她的手腕内侧,慢慢地推进筷子, 刺硬磨人的粗茧按压得太过用力,她觉得有些疼,而暗暗抽转了下手腕, 她忍着耐性,终于是喂饱了这位金主爸爸, 再转头观望时,大部分的奴者已然吃好了, 有些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出酒楼,奔着放东西的店铺去了。 骁岩璟手掌伸前来,顾漠清从胸口掏出白帕子,放至他的手掌中, 擦拭完嘴巴,他宛若走商业形成,从广袖内一把掏出银票, 顾漠清连忙压制住就要大刺刺抬上桌的手, 不满地小声道:“啧,你就能不能偷偷给吗?这样给不是都让她们知道我跟你拿钱了么?!” 她可是思想前卫、经济独立的成功女性,跟别人讨钱结账,这多没面子啊! 骁岩璟好了奇了,同自家相公要银票,乃天经地义,怎所有的寻常到了她这就都变了? 本想要落她的丑,但瞧见她眉眼间正经认真的慌张, 他将手臂前伸,伸至桌底,顾漠清连忙跟着手探桌底接过银票,终于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交易。 钱一到手,自信全有。 接到钱的顾漠清自信而不张扬地站了起来,挺胸抬头地走到掌柜的跟前, 翘着傲娇的兰花指,轮点着饭桌:“这桌这桌这桌,还有那边连着过的五桌。” 掌柜的咧着嘴直笑:“贵女,拢共四万三千银票~” 顾漠清自信的嘴角僵了下,瞬息恢复常态,银票一拍:“四万五,不用找了,剩下的给这位尽心尽力上菜的小哥。” 被突然点名的店小二惊得两眼瞪大,反应过来后一顿鞠躬感激。 “宝贝们,咱们走!领东西回府去!” 九十八章 公主大婚,十里红妆 众女奴心花怒放地跑到门口,挤堆地跟着顾漠清,欢天喜地的出了居品楼, 透过花街上道道陌家娇女的曼妙身影,隐约可见尽头那道悠然稳重、潇洒大方的江湖身影, 恍惚之间,不似城中人。 他漆黑的眼里渐浮起一抹捉摸不透的微微慌意。 …………… “哪个是刁实在?” 管事对着一众男奴喊了句。 男奴们面面相觑,过了不到一会儿,见一个身矮老实的身影从男奴堆里,慌张不安地走了出来, 管事把握在手里的一叠银票塞进刁实在的衣襟内:“王爷赏的。” 说罢,管事便离开了, 待管事的走远,众男奴纷纷围了上来, “刁实在,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王爷竟然点名赏赐你?!” “就是啊就是啊!” “*#*#●《~*%@” “*#*#●《~*%%+” 评论区里一度炸了锅。 刁实在捧着手里的银票,一脸的受宠若惊:“我……我也不知道啊!” 刁实在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出来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被赏赐, 总不能是因为今日在街上,他一不小心撞到王爷而被赏赐吧…… ……………… 夜色漫漫,一道黑影嗖地声闪进房内, 透过微暗昏黄的烛光,可见半张硬朗的面容, 唇线微启,声音低沉:“可寻得?” 来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玟枝瓷瓶, 打开盖子,将液体倒进盛有水的盆内,干净的水顿时变得浑浊。 骁岩璟伸出双手,要伸进盆中,手顿在水面上,抬眸幽望着静站在一旁的沉铭, 沉铭面色一顿,接着紧锁眉头,出了房间, 此时,骁岩璟的双手在水面上犹豫地时起时落,最后双眼微眯,将双手浸入浊水中, 昏黄的房间恢复寂静无声,只偶尔手拍浊水而溅起的微微水声在作响, 走到院门口的沉铭回头看了眼烛光微微的房窗,面色是难掩的不安, 若是被觅儿发现她的玉手凝脂液被他偷来给王爷用来护手,觅儿会不会再也不理他了…… ……………… 次日清晨: “王妃呢?” 沉铭微愣了下,明显没反应过来王爷清晨张嘴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关于那个女人的。 “王妃一大早就被公主派人接进宫了。” “进宫了?” 骁岩璟的眉头顿时微拧起来,双目似剑地看着沉铭。 沉铭连忙说道:“下属派了幽影陪着王妃一同进宫了!” 这话让骁岩璟的面色好转了两分,沉铭心底松了口气。 骁岩璟抬头看着升起不久的火红烈阳,有些走神。 再过四日,纯儿便要凤冠披霞,风光大嫁了。 …………… 顾漠清这一去就是整整三天。 在宫里的这三天时间,公主和她说了许多许多,也哭了好多次好多次, 她也从而知道了许多关于骁岩璟的往事, “回来了?” 一道声响自侧旁响起。 她转头一看,是骁岩璟。 她好奇入神,看着面前的容颜失神。 明明是个这么心系天下、侧重权力的人,竟然放弃了先帝传的帝位,毫不留恋地移给骁岩琮。 “怎?几日不见,王妃不认识本王了?” 骁岩璟微微弯腰,凑到她的面前,灵敏的鼻子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香味, 果然,她身上的味道令他熟悉与挂念。 她如梦初醒,干干地笑了笑:“认识。” 沉默片刻,接着道:“明日公主就大婚了,王爷就不先进宫去见见公主?” 骁岩璟负手而立:“明日公主亲笔的鸾凤喜帖到府后,本王自会随着百官入宫参婚。” 他的话说得尽如平常,但眼底的微微涟漪却是撒不了谎。 她嚅了嚅唇,终是无话可说。 骁岩璟是个外冷内热的, 就冲他不辞辛苦,连夜骑马赶到三百里外,帝上赏赐给济儒安的府邸里, 亲自监工,盖了一座专属于公主精美绝伦的别院,就可以看出骁岩璟对公主的疼爱, 听闻那座别院不大,却堪称仙境,价格更是比它大好十倍的济家府邸都还要贵上好几倍,可谓是斥资巨大, 不仅如此,骁岩璟还另备了一条十里红妆,金银珠宝、雕屏锦褥应有尽有,惊咤众人。 顾漠清弯了下唇:“好。” 下午一去,紧随着晚上就临了。 夜深得快,战王府里的门门窗窗已陆陆续续熄了灯火, 偌大的王府,唯有一间房窗还烛火通明着, 黄光的房窗上倒映着一道挺拔健硕的黑色身影, 尤见那道身影的旁上整齐地放高着一大叠的衣裳, 那身影拿起衣裳细细端看,而后套在身上,张臂垂头看了会儿,又脱了下来,而后拿起另一件。 身影就这么不觉枯燥地试了一件又一件,一件又一件。 …………… 鸡鸣声起,薄雾被处露的阳光照散。 吱—— 房门开启。 骁岩璟从里头走了出来,而后用手抚了抚已平得不能再平坦的袖子,随即脚步矫健地走出墨竹院, 刚走到王府大门,便见着一身富贵华丽的顾漠清在门口候着了, 闻得脚步声,顾漠清扭头看去,这一眼震撼人心,她美滟的眸眼里是难平复的惊艳, 只见,骁岩璟着了一身上好丝绸做的冰蓝长袍,那绣有雅致竹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官簪交相辉映,气宇非凡、温文尔雅, 但他的背脊挺直有力,那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像蕴含着无法探底的坚韧力量, 高大挺拔的身躯又将那抹略有文弱的气息取而代之, 她惊艳到忘记了呼吸,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能这样将儒雅与威严和谐地融为一体的男人。 “额……呵!” 顾漠清因窒息缺氧而突地吐了口气,胸口因深吸深吐而上下起伏着, 走到她跟前的骁岩璟察觉到她的异常,轻抚着她的背:“怎?染了风寒?” 顾漠清极其轻微地吸了下鼻子,生怕因刚刚忘了呼吸而会流出鼻水来。 顾漠清笑了笑道:“恩,昨晚可能踢被子了。” 她总不能说她是因为昨晚一直趴在墨竹院的房顶上,偷窥窗影上的他挑了一晚上衣服而冻感冒的吧? 骁岩璟微勾唇角,大手按贴在她的背上, 不一会儿,她觉得后背滚烫,热得额头直冒汗珠, 几分钟的功夫,背上滚烫逐渐消下,神奇的是,她的鼻塞也跟着消失了, 顾漠清转眸呆望了眼这个像换了个人一样的男人, 许是顺手又许是因公主大婚,而想要时刻保持最精致的状态,他竟出奇地用帕子轻轻替她擦去额上汗, 她又再一次呆愕得难做反应,傻傻的神情令他勾着的唇角弧度更大了些, “本王这般穿,好看?” 顾漠清快眨了下眼睛,恢复常态, 再抬眼时,面色温和,眼神平静而含笑: “好看,儒雅内敛,很适合你。” 她这番平等而友善的评价,让他莫名地心头一窒, 他从未遇见过任何一个女子,这般地同男子交流过, 那种感觉,就像交好多年的挚友。 他的笑意更深了:“适合便好。” 无声片刻。 “鸾凤喜帖也该快到了。” 说着,他大掌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大门而去, 顾漠清漆黑明亮的眼睛一闪而过讶异, 掌心? 柔软了好多。 刚走出战王府大门,就见身着送喜骏马奔着而来, 骁岩璟前了两步,欲要下阶。 而送喜骏马使到门边,却突然一个转向,进了侧巷,消失无踪。 “这?” “这怎么回事?” “是啊,怎不是送到战王府来的?” 旁的女奴经不住地嘀咕起来。 顾漠清转头看了眼女奴们,女奴们识趣地噤了声, 再抬眼侧看,就见他刚毅如常的侧颜, 她眸光一闪,微微收紧手指,握紧了他的大手, 眼睛抬起,直看着前方,同他一起静等着另一匹送喜骏马。 ………… 帝宫: 恢弘的帝宫到处悬满喜庆的红绸带, 两道金镶鸾凤的红喜婚袍身影,从飘扬的千千红绸中漫漫走来, 他们拉着牵红,向雄伟高梯的大殿而去, 路过千军万马,走过文武百官,终于走到大殿跟前, 裘公公瞧了眼座上的帝上,而帝上则督了眼侧旁第一卡空座无人的坐席,眼底略过疑惑。 帝太后则面色淡淡地凝着底下的两道火红身影, 甚感刺眼的很! “帝上,良辰吉时到了。” 裘公公小声地提醒了句。 骁岩琮收回疑惑的目光,迟疑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裘公公回点了下头,走上前来,尖着嗓音道: “今,我禀翊国元纯公主大婚,特选今吉日!女,知书达礼、钟灵毓秀。男,品貌非凡、德才兼备。 可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特在殿下面喜,举国至知!” 宣喜毕,众百官执杯起身,异口同声:“祝贺元纯公主、济殿士新婚大喜!” 火红喜袍双双弯腰鞠躬,百官齐饮喜酒, 随即,两道喜袍转身走出了大殿, 高座上的骁岩琮呆望着头盖喜帕、越走越远的身影,渐渐提唇一笑,眼眶却是泛红。 …………… 王府: 太阳已从斜向走至快正顶, “王爷,今已过午时了。” 管事的一句话,叫回了他的走神, 他再凝了眼远方,漆黑幽深的眼眸是一贯的淡漠, 掌心一松,转身抬脚进府, “喜轿,是鸾凤金喜轿!” 女奴惊声叫唤, 顾漠清连忙拉住就要抽离的手掌:“王爷!喜轿!公主来了。” 就见挺拔的身影微怔, 当转过身时,鸾凤金喜轿已经停在王府大门的阶下, 一条聘礼红尾排长整条长街直至尽头,两旁挤了满城百姓, 大气的红喜轿帘被喜婆掀开, 一道红火倩影从里走了出来,济儒安则跳下马,与公主抓着牵红一步一台阶地走了上来, 膝盖一屈,二人跪在骁岩璟与顾漠清的面前, 一只白皙素手从金边红喜的喜袍袖口伸出, 托着掌心缓缓举高,尤见一只玉身刻凤的精细镯子, “禧父镯?!” “竟然是禧父镯!” “哎哟!那可是亲爹才有资格给戴的呀!” 人群中掀起一阵不小的轰动。 骁岩璟幽深眼底连连翻涌,凝望着举在面前的镯子,久久不作反应, 手心被轻轻一划,惊了他的失神, 转眸一看,就见旁的顾漠清淡笑地轻点眨了下黑亮的眼睛, 骁岩璟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随后,轻放了紧握着的小手,伸指拿起素手里的镯子, 骁永纯素手微翻,手背朝上,素指伸直, 他大手轻接住素手的手腕,刻凤玉镯一点点地轻缓推进手内,直至落贴在纤细素腕上, 素手缓缓收回,而后深磕三个贴地头,直着身子从地上站起。 两道火红身影微微一鞠躬,转身走下阶梯, 骁岩璟禁不住快走上前,拉住新娘的手腕, 骁岩璟从广袖中掏出一卷画卷,郑重其事地放到公主手里, 公主抬头看向骁岩璟,可却只有一面火红, 他慢慢地放了手,喜婆笑容满面地扶着新娘子下了阶梯, 鸾凤金喜轿起,阶上人再次禁不住上前,幸得旁的顾漠清紧拉了下, 骁岩璟的眉心渐拧,凝看着随着喜乐渐远的轿子,眸中有光。 ……………… ……………… 喜轿出了繁华的禀城城门,行在自由宽广的绿野大道上, 轿内偶有颠簸,骁永纯起手拿了头上的火红喜帕,从喜红袖内抽出画卷, 解结舒开,就见画纸已有些泛黄,而画中有一男一女,皆才豆蔻年华, 男少郎正坐在凉亭内习书,妙龄女子则坐在亭阶上,笑意甜甜的编制着鲜花圈, 顺着画往下看,落款时间十年前, 骁永纯漂亮的红唇微张,一双杏眸顿时腻满泪花,滴答打湿火红喜袍, 回忆飞绪回十年前, 尤见帝花园内,眉宇严肃正经的少年郎坐在凉亭内,认真地看着兵书, 亭阶上坐着一位初长成的妙龄女子,正在笑意甜甜地编着当下喜欢的鲜花头圈, 妙龄女子突然回头,笑道:“璟哥哥!你能否画幅画送给妹妹? 就眼下这番情景,画中要有璟哥哥与妹妹,待到妹妹多年以后出嫁之时,送给妹妹可好?” 少年郎淡淡地瞥了女子一眼:“本太子没那闲功夫。” 女子不高兴地嘟起嘴,细细低喃:“哼,小气,日后我要是嫁得远了,可就见不到璟哥哥了。” ……………… ………………… 现在距公主成婚那日,已过去大半个月了。 期间也收到了公主远在三百里外的来信, 在信中得知济儒安管辖有方,济伯慈祥有度,济妹温婉可人,一家人相处得和睦幸福, 公主还说在那边结识了许多有趣的手帕之交,每日过得充实自在。 而骁岩璟,还是和平常无恙,练武看书,偶尔进军营训练, 但也常常望着公主住过的院子走神, 顾漠清收起书信,跳下石板,踢飞脚边的碎石子,仰看着碧波蓝天,叹了声, 没了公主的战王府或多或少是缺了些许热闹。 但,即使心有不舍,生活迟早都还是要各过各的,总要适应才是。 九十九章 我们要不要谈个恋爱试试? “顾姐姐!顾姐姐!” 觅儿冲着跑上前来。 “怎么了?跑得这么着急?” 顾漠清伸手扶住气喘吁吁的觅儿。 “肉……肉大厨,他…他被,被赌坊的人给扣了!” 顾漠清眉头一跳:“怎么回事?” “你,你去了就知道了!” 觅儿拉着顾漠清,火急火燎地跑出府去。 大街上人潮如水,但远远能看见一方赌坊围满了人群, 顾漠清两人硬挤进去,就见肉大厨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 顾漠清愤怒的眼神一沉,叫道:“谁动手打的?” “爹爹我打的!这个肥东西欠了爹爹的赌坊七百万银票,逾时不还,爹爹打死他都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一个满身肌肉的胡渣大汉,叉着腰,对着顾漠清粗犷地吼道。 顾漠清微一愣,惊讶地看了地上的肉大厨一眼, 竟然欠了七百万这么多?! 她挤进人圈,蹲身扶起昏昏迷迷的肉大厨, 凑前头,低声问:“你是不是真欠了一方赌坊七百万银票?” 肉大厨昏昏迷迷的神情呆滞了一下,几番犹豫,最后只重重地点了下头, “看见没?可不是爹爹胡扯,今日若是不一口气还清咯,爹爹我就是将他打死都无罪!” 说着,胡渣大汉拿起一根大粗棍,对着肉大厨的脑袋各种找角度, 顾漠清双目突地一冷,站起身子, 一脚侧踢在胡渣大汉肚子,大汉飞出砸进围观人群中。 “你!你找死!” 大汉怒了,咬牙愤愤上前。 “想要银票就给我好好说话,你将他打死了,就得一具死尸,碍事不说还晦气,就连银票…” 顾漠清凑前去,冷冷道:“一分都没有。” 大汉愣了下,因为她说的不无道理,他也就想要银票罢了,也没真想弄出人命来。 “那你替他还咯!” 顾漠清拉过旁的觅儿,小声嘀咕了几句。 觅儿点了下头,跑着挤出了人群, 再转目时,已幽看着大汉:“把他画押的赌据准备好了。” 大汉冷哼一声,凶神恶煞地盯着顾漠清, 二人的恶气持续了将近半盏茶,觅儿便急匆匆跑回来了。 顾漠清接过觅儿递的大叠银票,手伸到大汉面前:“赌据。” 大汉重哼一声,从腰间抓拉出几张纸打在她的手里。 觅儿连忙拿过,打开张张细看,随后朝顾漠清点了下头。 顾漠清两眼微眯,将银票打在大汉手里。 二人吃力地扶着肉大厨回了酒楼。 …………… “顾,王妃,王妃!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肉大厨捂着鼻青脸肿的脸,痛哭流涕。 “为什么要去赌坊赌?” 试问她给的分红是太多了?多到巴不得去赌输给别人! 肉大厨顿住哭声,抹着泪沉默片刻, “我就是想给我家娘子和娘子的娘家换个更大更好的府邸,酒楼的分红又不够,我这才……这才……” 没脸说下去的肉大厨又是捂着脸憋屈地哭起来, 顾漠清顿时气得肺疼,忍不住大声叫道:“你是觉得赌能赌出两个府邸来是吗?!” 肉大厨用手不断抹着眼泪,不接话, “你知不知道还你那破赌债的钱是酒楼用来周转的资金?没有运转资金酒楼还怎么搞?干脆关门大吉算了!” 顾漠清气得一脚踢翻凳子。 她在酒楼赚的钱全都拿去买了套大别院, 而觅儿和刘婶的钱都各有用处,她也没脸跟她们借或要! 肉大厨一吸鼻涕,哭中带愤:“够了!这酒楼搞得这么好,我们明明完全可以再多开几家分楼。” “你偏是不开!若不是这样,我们哪止天天就赚那么些点银票!都是你的错!” 说完,肉大厨一抹泪花,起身duangduangduang地跑出了酒楼。 顾漠清跌坐在椅,气得喘气,咬牙低声:“没良心的。” 觅儿连忙轻顺着顾漠清的后背,焦急道:“顾姐姐,肉大厨就是被打糊涂说的气话,顾姐姐你别气坏身子。” “觅儿,这两个月我的那份直接补进运转资金里头。” 说罢,顾漠清取了顶帷帽,从后门离了酒楼。 ……………… “王妃呢?” “王妃申时去了肉大厨家,酉时在外小摊吃了面条,辰时回的王府,现正在乐清小院的凉亭上喝闷酒。” 沉铭像回禀情报一样,迅速而精准地说道。 这谁想呢?谁叫王爷如今是一日三餐,一餐不落地问候那个女人一遍…… 听罢,骁岩璟紧忙将手从水盆里抬起,用帕子擦干便出房门去了, 刚出门没一会,又见骁岩璟倒了回来, 面色严肃、双目带寒地直勾勾盯着沉铭默不作声。 沉铭被盯得发悚。 难道他刚刚说错了什么话了? 许久,骁岩璟问道:“本王见到她,该同她聊什么?” 沉铭顿时汗颜,王爷的“请教”太过惊悚了…… “王爷可跟王妃聊胭脂绸缎香袋之类话,女子都爱聊这些。” 至少他的觅儿爱聊。 骁岩璟眉头渐蹙,疑似不确定地道:“还有否?” “额……聊得渐入佳境了,王爷可适当说些情话,然后就……” 沉铭两手聚尖,啵了下, 骁岩璟眸光微缩,若有所思地凝了眼啵了下的两手尖,随后风风火火出门而去。 ……… 月色柔和,蝉声连连,是个适合赏月的夜晚, 可顾漠清却是靠在亭柱上,呆看湖面荷花,一脸愁容地喝着闷酒, 脑子里一直回想着肉大厨最后说的话, 难道不让酒楼发展,真是她错了? 可转头一想,又觉得自己没错, 她何尝不想做大做强,但树大招风,被发现了可是要斩头的! 他们赚钱赚到失了理智,她可不能。 嗖—— 一道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亭内, 敏捷如顾漠清,转眸看了眼已坐在她脚边处的来人, 但她正烦着,便转眸接着凝看荷花,并没有搭理来人, 骁岩璟督了眼不说话的她,略有无措地理了理广袖, 脑海中想起沉铭刚刚说的话。 轻咳一声,淡淡道:“你今日妆容甚是好看,用的是哪种胭脂?” 顾漠清眉眼一动, 她刚刚是出现幻听了么? 丢,她喝酒喝出了幻听?! 想着,她猛拍了好几下脑袋。 “王爷,你刚刚说什么?” 骁岩璟低沉地咳了声,一本正经地蹙眉道: “本王道你今日的妆容甚是好看,用的哪种胭脂?” 顾漠清:(°ー°〃)!!??? 惊悚… 太惊悚了…… 顾漠清放下酒壶,离了靠柱,警惕地凑前来: “王爷,你……就是,咳,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有些不舒服?” “无,王妃觉得脑子不舒服?” 骁岩璟强硬地把话还不如不接地接了下去。 “额……没有。” 顾漠清干干地笑了笑, 气氛顿时又陷入沉默。 骁岩璟眼眸微转,脑海中又想起沉铭的话, “你这身衣裳做工精细,哪种绸缎做的?” 顾漠清被酒埂了下:“咳,好像,好像是冰丝做的。” “恩,你亲手做的?” 说完,骁岩璟眉心一皱,暗悔了。 这些衣裳不都是他赐的么? 顾漠清如同看鬼一样地看了他一眼,咽了咽口水:“不,不是。”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骁岩璟再次启口,打破沉默。 “你身上的味道沁香好闻,用的哪种香囊?” 顾漠清默默地放下酒壶,两脚站实,随时做着他发病就跑的打算, “我,我很少香囊,王爷喜欢的话,就,就送你了!” 说着,顾漠清连忙把挂在腰间上的绿包香囊袋扯下来,递扔给看似还正常的骁岩璟, 她是真怕骁岩璟等会儿会不会突然发病,直接动手抢。 这要是真发病了,她哪里打得过他?还是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骁岩璟本意不接,但灵敏地嗅见香囊上有她的味道,便是僵硬地抬手接过, 接过之际,一股很熟悉的味道迎风飘进她的鼻间。 她瞳孔一缩,小手一抓,抓住了他的大手, 随而握转至他的手背向上,凑前到手背上细细嗅了嗅。 这味道,她在觅儿手里也闻到过。 前段时间觅儿一直跟她吐槽自己的玉手凝脂液总会平白无故不见。 顾漠清眉心突地一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王爷,你竟然偷觅儿的护肤液用?” 丢!这是什么品种的变态?! 骁岩璟猛地抽回手,藏于袖中,严肃中带着较真:“本王未偷!” 顾漠清扯开他的手袖,硬拉着他的手:“还说没有,这个味道就是觅儿用着的!” 她边扒拉手边恨铁不成钢地吐槽: “王爷啊王爷!您怎么变了!王爷,你可是爷们!是英雄!你怎么能变娘呢!” 不!她不接受这样娘里娘气的骁岩璟! “本王未偷,沉铭拿给本王的!” 骁岩璟的眉头已经紧得不能再紧了, 他何曾被人这般冤枉过,还被如同孩提藏物一般被她扒手! 顾漠清停了手,疑惑不解:“你让沉铭找玉手凝脂液做什么?” 骁岩璟只默默地皱眉而不搭话,一贯淡漠的神情微有异样, 似是想到什么,顾漠清眸光一闪, 因为她? 她拉过骁岩璟的大手,摊在细细翻看, 只见本来粗茧满布的手掌现在已洁白如玉,修长好看的手指也白了几度, 这样的手没有灵魂了,她不爱了, 她轻叹一声:“这样的手没有安全感,我不喜欢。” 骁岩璟眼底一闪:“不喜?那为何去道貌的小院取嗜血丸时,要痴望道貌的手不动?” 顾漠清一愣,这么细微的事他都记得? “额,就是他的指缝好像有东西,就盯看了下。” “当真?” 骁岩璟唇角不禁微起。 “真的啊,我喜欢王爷之前的手。” 说着,她抓起他的手,用自己的掌心茧印在他快消下的嫩茧上, 逐哈哈笑道:“看,茧茧相印。” 他轻笑了声,反手握住略有细茧的小手, 他也不喜嫩如白凝的手掌,太过腻歪柔弱。 四目含笑相望,难藏的情愫暗涌, 望着,他慢慢地前倾,当唇要碰上温软时,一个巴掌捂住了他的嘴, “王爷是不是喜欢我?” 她笑问。 骁岩璟微愣,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 久久,他道:“不知。” 顾漠清没急,反而笑脸盈盈:“王爷不知吗?” 他垂眸沉默片刻,抬眼望着她,认真地道: “本王不知,本王只时常不自觉想起你,牵挂你冷暖,担忧你安危,见你时想靠近,不见你时会挂记。” 沉默片刻,望着湖水,认真严肃地板着脸喃喃道:“许是病了,该找个下医看看。” 顾漠清噗地笑了声:“怎么办?我好像也有这种病。” 她喜欢骁岩璟,很早就喜欢,关于这个,她早有察觉,她的心并没有办法骗她去否认, 可要等到骁岩璟主动,可能她已经白骨一堆了, 所以, 还是她来吧! 许是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骁岩璟怔住了,无法做出反应, 她捧着他的脸,笑道:“我们要不要谈个恋爱试试?” “谈恋爱?” 她点了点头:“就是可以天天抱抱亲亲、互倾衷肠,但不以成亲为硬性前提。” 到底是古代人,听到这话,骁岩璟显然未能反应过来。 “未成亲而天天抱抱亲亲,不合……” 啵! 顾漠清调皮地亲了个响吻, 笑道:“不合…什么?” 骁岩璟一贯幽深的眼眸此刻是无法反应的呆愣。 许久,骁岩璟撇过头去,严肃道:“不合规矩,这般于你名节难保!” 顾漠清跨坐在骁岩璟的怀中,用力板正他的脸,倾身深吻住两片唇,舌尖轻舔两唇间的缝隙,碰着那洁白的齿贝。 当松开时,就见他的面色还是严肃正经着,可两耳却早已红得通透。 她笑:“可是我家乡那边都是用抱抱亲亲表达欢喜的,当着众人的面亲吻在我家乡也是常见的。” 骁岩璟暗暗惊愕:“当众人面?所有人都这般表达欢喜?” 顾漠清确定以及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已经说得很含蓄了,怕说约#*炮会吓着她好不容易骗到手的冰山闷●骚大宝贝。 骁岩璟蹙眉默默地沉思, 半晌,依旧是严肃的口吻:“抱抱亲亲可有,绝不可当着众人面前,于你名声不保!” “好好好。” 她笑。 接着,她两手缠上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四下张望一番后,凑到他的耳旁,小声地问道:“那现在四下没人,我可以亲你吗?” 到底是还无法适应这般露骨直接的表达方式, 骁岩璟违背内心所想,正儿八经道:“该当节制!” 顾漠清两条可爱的眉毛苦皱在一起:“可是我想亲你。” 她馋骁岩璟真的馋了很久了! 不等骁岩璟的回答,她直接以掌为钉,用力按压住他的大手, 准确无误地擒住他的唇,热情而主动, 他的最后一丝克制的理智,在她的火热下逐渐被摧毁, 挣开的大掌按住她可爱的脑袋,用力按下,让火热缠绵的吻更为亲密无间…… 一百章 王爷,你的身体怎么这么热? 镂空花纹床上,翘长浓密的睫毛忽然颤动了下,睡梦中的人慢慢睁开眼睛,迷茫懵懂, “哈~” 顾漠清揉着眼睛从床上起来,扭着酸痛的脖子坐到梳妆台前, 起眼望向铜镜, “我丢!” 惊叫一声, 她用手扒开半掩的衣领口子,就见整个白皙的脖子满布大小不一的红印子, 大脑飞速转动,啪啦啦啦地想起关于昨晚在凉亭里的种种羞%耻场景…… 顾漠清的脸轰地下红透了,一个巴掌拍打在额头上, 她怎么会…… 她怎么会教骁岩璟吸草莓呢?! 羞#耻啊羞#耻…… 顾漠清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都是酒的罪!” 不过…… 昨晚真的好刺激啊~ 顾漠清羞#耻地捂着嘴偷笑,羞得脚趾扣地。 …………… “请……请见王妃!” 女奴低下愕然表情的脸,侧欠身子叫道, 顾漠清故作自然地笑着点了点头并走了过去。 “王妃这是怎的了?” “不知道啊!” 两女奴回头看着疑似落荒而逃的身影嘀嘀咕咕。 顾漠清趴在大柱子后面,露出一只眼睛,确定前面一整条走廊都没人,才松了口气。 “顾姐姐?” 一道声响身后起,吓得顾漠清头皮一麻。 她僵硬地扭过头,讪笑:“是觅儿啊,你这个时间不是该在后厨忙吗?” “今日后厨不忙,不需太多人手,不过顾姐姐,你这是……” 觅儿上下打量着顾漠清。 袖长料厚,高领裹颈… 大热天的,顾姐姐竟然穿着入秋的衣裳? “哦……哦!今天,今天气候微凉,我就穿多了点,哈哈哈……” 顾漠清尴尬地打哈哈。 觅儿看着她满额头的汗珠,略带迟疑:“额……顾姐姐你出汗了……” “没有没有,这是虚汗,虚汗,哈哈哈……” 顾漠清边用手擦边干笑解释。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无奈啊! 这衣服热到她汗毛都要炸了! “请见王爷!” 觅儿侧欠身子,垂头叫道。 她擦汗的手怔住,扭头就见一个结实的胸膛撞入眼帘, 微抬起眼,四目相对, 二人同时转眸,督了眼彼此同款的高领包颈,又同时扭过了脸,双双红了耳廓,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中带着丝丝诡异~ 二人身后的觅儿沉铭对视了眼,开启一段眼神交流。 觅儿:王爷怎么了? 沉铭:王妃怎么了? 觅儿:不知…… 沉铭:不知。 觅儿:那……走? 沉铭:走! 觅儿欠了下身子:“禀王爷,下奴忽想起后厨的忙活不过来,下奴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觅儿踩着小步子迅速地离了现场, 沉铭左手抱拳:“下属突想起暗阁密件还未处理,下属先行告退!” 说罢,沉铭脚尖一掂,没了踪影, 清风徐徐的宽敞走廊上尤剩衣不符季的两人, 顾漠清暗咽了咽口水, 现在这个气氛真的尴尬到她脚趾上下扣地! 她牙一咬,眼一闭。 告辞! 这才刚跑开一步,她的手被一道温热结实给包裹住, 骁岩璟喉结上下滑动多下,望湖故作镇定道:“昨晚,不是说要约会吗?” 她羞#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现在是连看都不敢看骁岩璟啊! “若今日不想去,那便,改日?” “不用!” 顾漠清脱口而出。 她可是来自开明前卫的二十一世纪新新人类! 她怎么能因为吸了几颗草莓就怂里怂气的呢? 不! 她不能怂! 不能怂! 不能怂! 不能怂…… 心里念念叨叨十几句,羞#耻感顿时消了许多, 手一转,指插进大手的指缝,十指相扣, 抬头望着眼前的男人,忍羞笑道:“就今天。” 双颊浮红晕,朱红齿白,笑颜如花。 看得他心跳加速,继而转开眼:“好。” 说着,大手收指,紧握住手心的温热, 两人就这么彼此不看彼此地牵着手出了王府,一路惊诧旁人! …………… 早就听闻出了城,六里外有个热闹非凡的流川镇, 顾漠清随口提了一嘴,骁岩璟便拥着她上了马,再停下马蹄时,已然在流川镇的镇口处, 还没进镇里就已经瞧见镇口人来人往了,隐约还可闻镇内小摊的吆喝声, 顾漠清跳下马,牵着骁岩璟的手,笑着跑进镇里,在人群里穿梭, 她的笑容令人心旷神怡,感染得骁岩璟也跟着不自觉地弯唇微笑,眸子里渐起如水的温柔, 他们找了家客栈填饱了肚子,而后便是在热闹非凡的街上逛了起来, 尤见顾漠清一路上这摸摸那瞧瞧,举手投足间尽是个俏皮小女子的模样, “王爷,这对耳环好看吗?” “买。” 银票落台。 “王爷,这个镯子……” “买。” “王爷,这个……” “买。” “王爷,这……” “买。” “王爷……” “买。” “王……” “买。” “……” “买。” ………… 她瞧着双手提满礼盒的男人,一股难以形容的喜悦感涌上心头, 丢,原来有人买单的感觉是这么地爽! ………… 骁岩璟将礼盒全系在马上,而逛完花街的顾漠清肚子有些饿了, 还没等她开口,一份香喷喷的糕点就提到她跟前,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顾漠清讶异地看着骁岩璟。 她都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买的。 骁岩璟笑而不语,将软甜的糕点送到她的嘴边, 她笑了声,张嘴大口地咬了口,吃相略有粗鲁,却又真实俏皮得很, 吃得太过着急而咽喉了,她单手解开裹颈的一颗紫花纹扣子, 随着她吃东西的动作,脖颈间的几个红印隐约可见, 骁岩璟的眸光微缩,油然想起昨晚在凉亭的画面, 霎时转走目光,与此同时,嘴边的笑意更深了, 等她吃饱,二人便骑着马出小镇了,看天才发现已近黄昏, 他将她带到一座山上,尤见这里绿草如茵、花朵骄人,衬着橘色阳光,景色美如画, 站在山边还可以看尽底下整片的烟火人间, 顾漠清眼神顿时明亮,那刹,如同星星,闪烁迷人。 好漂亮!古代的风景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古香古色、风景如画啊! 她撒开腿,在绿油的草地上奔跑、嬉笑、雀跃。 越跑越高兴,她一个大跳落地,伏腰垂手,再起时已然起舞, 那舞,舞姿刚柔并济,就像平湖里推涌的波浪,又像卷在旋风中的树叶,跳得柔中带媚,媚中又带着果断, 她翩翩起舞地跳着过来,拉过骁岩璟的手,放在她的腰上, 换了一种跳法,带着他一同律动起来,跟着节奏的他接受迅速,很快地合上她的拍子与脚步,跳着优美的交际舞, 夕阳下,两抹身影一舞完毕,她与他躺在绿茵草地上,笑看着晚霞遍布的天空, 继而扭头侧望着他的侧颜,眼神温柔, 骁岩璟也转脸望着她的容颜,她咧嘴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他眸光逐渐柔下,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手抚上她的脸颊,低头吻住那两片薄唇,细腻而热情, 他松了缠吻,笑望着眼下的小脸,怎看怎欢喜,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令他欢喜如命的人呢? 她督见他松开扣子的脖子,只见一整个脖子是密密麻麻的红印子, 她用手拨了下他的领口,震惊大过害羞,讶声:“这么多!” 骁岩璟笑容深长:“昨晚如若不是本王阻止,只怕还不止这些。” 顾漠清羞得面热。 她昨晚这么饥-渴难耐吗?…… 他轻轻擦了擦她的额边汗,似是自言自语:“你怎会这般得本王心喜?” 她轻笑一声:“你现在是在跟我示爱吗?高冷的王爷。” 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笑道:“王爷向王妃示爱,不应当么?” 那笑如初升暖阳,光彩万丈。 顾漠清推开身上的骁岩璟,爬了起来, 边跑边笑说:“我可不是你王妃,没求婚就想我嫁给你?想得美!你还是先俘获我整颗芳心再说吧!” 骁岩璟起身,跑着追上撒欢的身影:“何为求婚?” 顾漠清跑得越来越远,话语在风中飞扬: “就是拿着一枚戒指,当着全城人的面对我单膝跪地,大声地问三遍,顾漠清!你愿意嫁给我骁岩璟吗?哈哈哈!” 骁岩璟笑说:“这等离谱之事,只怕天下无人会做。” 顾漠清用肩膀撞了下他:“骁岩璟,你就活该打一辈子光棍吧!” “打光棍是何意?” “不告诉你!” 两人一路跑跑闹闹,那个娇俏身影时不时地挠下紧追不舍的男人, 时不时地跳上男人的健硕的背,又时不时撒欢跑远, 那如银铃般的笑声在空中飘荡,随着微风飘得很远。 ………… 黑夜凉凉,蝉声不断。 透着微微柔和月光,可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猫着身子左拐右走,一路畅通漂移。 鬼祟身影停在房门口,左顾右盼一番,没人。 故而站直身子,轻轻地打开没上闩的窗户, 单手按窗边,用力一跳,一个敏捷而轻松的跨栏,完美落地, 身影摸着黑,掂手踮脚地向屋子里头小心走去, 当手摸到床沿,黑暗中可见一口笑得得逞的大白牙, 身影轻轻地掀开薄被,钻躺进床上, “你好大的胆子。” 黑夜中忽然响起一道低沉得耳膜发痒的声音,充满神秘魅力, 顾漠清侧头,透着微光,尤见一双同样含笑的眼睛, 逐嘘声笑道:“自打吃完晚饭后,都已经三个时辰没见你了,我想见你~” 黑夜中的眼睛主人听了,笑得眼尾弯弯,好看得不行, 她侧转过身子,正对着他:“王爷就不想我吗?”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一声轻而好听的笑, 腰间被一道强而有力的手环住, 一拉。 她整个人移贴在他的身上,结实、热烫, 热烫的身子紧紧地包裹着她,就像正夏六月穿着大棉袄一样。 久久,他笑道:“想。” 若非碍于她的名声,只怕自己更早就跑她的闺房去了。 顶不住热了,她轻推开紧贴着的身躯:“王爷,你的身体怎么这么热?” “热吗?” 骁岩璟大手从她直挺的后背缓缓而上,轻轻抚在她的后脖颈处,嫩滑微凉。 “你为何身体如此微凉?” “额……” 靓女语塞。 顾漠清:………… 骁岩璟:………… 夜里,就见两双漆黑有神的眼睛目目相觑,眼里闪耀着同款懵圈的疑惑, “许是,男女有别,本王又是习武之人。” 骁岩璟一顿深思熟想后,疑似自言自语地说给顾漠清听。 顾漠清跟着点了点头:“嗯~应该是。” 她指尖轻轻地上下摩擦着那颗她好奇了二十几年的,统称喉结的东西: “那,王爷以前有抱过女子睡觉吗?” “有。” 骁岩璟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摩擦喉结的手指一顿,眉头骤然拧在一块。 口吻难掩生气:“谁啊?” “你啊。” 顾漠清:??? 她抬眼懵圈地看着他的眼睛, “本王中毒那次,你不是躺在本王身旁?” 哦~ 经骁岩璟的提醒,记忆回脑,连同着那件事的不愉快也一并想起了, 踹了一脚他结实的大腿,甚有气意:“那次王爷拽得很啊,还动手打我!” 这次换骁岩璟犯懵了, “那次,本王哪有动手打你?” “你有,你有你有你有!” 她一把用力捏住骁岩璟的下巴:“你当时就是这样扼住我命运的下巴的!” 当时…别问有多痛,问就是手卸下巴的痛。 “如今,扯平了。” 骁岩璟握着下巴上的手,笑言, 她笑白了他一眼,甜意满满的小脸在他的胸膛上来回蹭着,直到找到舒适的位置才停下, 他的鼻尖抵在下巴处的小脑袋上,浅闻着她秀发上的淡淡清香, 她的味道总能让他一贯警惕冷静的心变得放松安心, 闻着闻着,困意渐渐而来, 他遵从难有的自然困意,慢慢地合上眼,面色渐柔,睡了过去。 夜里,恢复安静,只有两道平稳缓慢的呼吸声在微微作声。 …………… 一股暖流如卸洪流,某种钻心的痛感隐隐而来, 睡梦中的人猛地睁开双眼,唰地下坐起来什么, 缓慢地低头看着被面,略有不可置信之疑, 不会吧……… 不服输的她不相信命运,手抓被角,猛地掀被一看! “卧槽!” 尤见床面鲜红一片, 她连忙又盖了回去, 可已经为时已晚,旁的男人早已全程看了全。 骁岩璟一贯冷淡的面色此刻是惊愕, 赶忙出声解释:“本王,本王昨夜未曾碰你!” 许是怕她不相信,他还特意掀开被子,指着自己穿得整齐的里衣给顾漠清看, 顾漠清无奈地一拍额头,唉声叹气: “这不是处……哎,这不关王爷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腹痛难忍,她的额头痛得出汗,连着唇色也逐渐发白起来, 骁岩璟目光瞬间缩聚,翻身跳下床,顾不得更衣,大打房门就要夺门而出, 一百零一章 来一碗会得糖尿病的红糖姜水吗? “骁岩璟!你干嘛去?!” 顾漠清有气无力地叫喊道。 骁岩璟转过头来,深深地看着床榻上的她, 铁心铁意地决绝说道:“本王去寻道貌,本王定会将你的怪疾治好!” 说完,尤见骁岩璟深邃的眼里有些许难掩的红意。 “等等!骁岩璟!你给我回来!” 来个大姨妈请个绝世医圣,这样占用稀有资源,她还要不要脸了? 这一吼,果然起作用, 就见骁岩璟大步走回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满眼难以掩饰的担忧, 她拍了拍床边:“坐下!” 骁岩璟出奇地听话,乖乖地坐在床边, 她拉过他因担心而出汗的手掌, 宛若老母亲地轻拍着骁岩璟的手背,用哄孩子似的语气说道:“王爷啊,我这个不是病,我这个是女性的正常生理,知道吗?” 骁岩璟不相信地看着她,面色骤然阴黑,唰地下站了起来:“正常?流这般多血你道是正常!” “别激动别激动!” 顾漠清赶忙拉下他,用手轻拍着安抚随时暴走的男人的后背, 耐心地解释道:“这个…恩…啧,这个问题咱们就得退回到初中的生物课来讲解了, 这男人和女人的生理结构是截然不同的,所以这个男人和女人出现的生理现象也就会不一样, 比如,男子的身体发育到一定成熟时就会出现遗精现象,而女子身体发育到一定成熟时,她就会…%@$≠~%@#%¥” …………… 从男女生理结构讲到结合受孕再到生娃坐月,历经将近十五分钟的快速且专业的讲解, 她终于是说服并征服了历来手掌主权的骁岩璟, 顾漠清拍了拍面浮臊红又认真学习未知知识的骁岩璟的手背, 用具有良好师德的老师口吻耐心地问道:“我讲的内容,王爷可都听懂了?” 若是不懂,她还可以再剖析得深入些, 这一问,骁岩璟紧绷的容颜红得更厉害了, 只会紧皱着眉头直点首,活似一副被人按着头学习的可怜模样, 见骁岩璟不再随机暴走,顾漠清终于是大松了口气, 身体也适宜随即而来一阵热流和腹痛, 腹部像被刀绞一样的痛,痛得她直接用手捂撑着肚子,弓着背窝在床上,额头上的汗一直流个不断, 坐在边上的骁岩璟只能干看着,什么忙也帮不上,不免着急得有些坐不住, “王爷,嘶…去……去后厨叫觅儿做,做锅红糖姜水给我。” 得了令,骁岩璟立马起身,风风火火地往后厨闯。 “哎?哎!帮我……” 望着已然走远不见的骁岩璟,她眼角颤了颤,倔犟而无奈地说完:“叫几个女奴……” …………… 远远地,就见后厨的大门堵围满了人,一时间水泄不通, 他们个个都跳着脚板探着头,争先恐后地往里头瞧热闹, 只见,骁岩璟直挺地站在灶台前,撸起里衣的袖子, 觅儿指向旁的砂锅:“王,王爷,先洗干净加三碗红糖水,而后烧开。” 骁岩璟修长有力的手抓过带柄的砂锅, 冲洗、装水、起火。 “四块老姜去皮再切片。” 大手迅速拿起老姜,用整齐干净的指甲一点一点地刮着姜皮, 随着刮皮的动作而牵动着小手臂上结实的肌肉,极其富有致命魅力, 刮完姜皮后,洗姜、切片、入锅,手法娴熟迅速得很。 “可加些红枣同煲……” 经觅儿这一说,骁岩璟立马转身到物架上翻箱倒柜, 最后从侧下抽屉里找到一大缸洗干净的红枣, 用手抓起来一小把,尤然想起她喜甜。 想着,大手又伸进枣缸里,抓起满满一大手的红枣。 “王爷!不用这……” 咕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觅儿呆愣了,无奈且无助地傻望着整个砂锅快要满得腻出来的红枣:“么…多……” 等到红枣都煲得软烂,骁岩璟便将滚烫砂锅和小碗放至托盘, 觅儿上前就要伸手端上,却被骁岩璟抬手挡下, 而后亲自端着托盘,路过一排排的下奴,出了后厨。 觅儿赶忙小跑地紧跟在骁岩璟的身后,生怕王爷对女子之事有什么不懂之处,而为难了顾姐姐。 当走到清乐院与墨竹院分叉路时,他一个转脚,往清乐院而去, 一进门,就看见顾漠清紧拧着眉头蜷缩地躺在床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托盘一放下,顾漠清便撑着床沿无力地坐起, 当转目看到那一个砂锅全是密密麻麻的红枣时,她惨白的脸色愣住了, 手指着一锅满满当当的红枣,有些不确定地道:“这是……” 骁岩璟用勺子舀了一碗红枣红糖姜水:“红糖红枣姜汤,下奴煲得不好,只好本王亲自煲。” 顾漠清暗暗地咽了口唾液,看了眼旁的觅儿,觅儿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满脸同情地看着她, 顾漠清强撑着情绪,咧嘴一笑:“王爷,你太有心了。” 说着,她伸手接过那碗红糖姜水,舀上一勺,吹了吹,送入口中。 一口立上头! 那个甜,不是世间任何一种糖能比得上的, 甜到发齁,甜到身体本能地发颤…… 骁岩璟看着她问道:“可还好喝?” 眼神里略有一抹紧张之意, 这一问,是直接给她整蒙了, 她回望着他的眼神,秒挂上惊讶的表情:“天啊,好好喝!真没想到王爷一个从不下厨的人,第一次做东西能做的这么好!” 他松了口气,心底的紧张消散不见,眸光渐染笑意道:“好喝就多喝些。” 她抬眼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咽了口唾液:“好!” 而后大口大口气地吹温整碗姜水,仰头干了! 一抹嘴边沾黏的红黄姜汁,直竖大拇指:“好喝!” 骁岩璟不着痕迹地督了眼因担心而一路紧跟不舍的觅儿, 本就含笑的脸上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自豪感, 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空碗,又盛上了一大碗,淡笑着递到她的面前, 顾漠清佯装笑得开心的嘴角僵住了,看着面前这一碗满到一不小心就会洒出来的姜水,禁不住在心底仰头痛哭。 苍天啊… 她造孽啊!! 不行!这要是一碗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 她抬手就要推脱,但当看到眼前男人眼里微而谨慎的期待时, 脑子一热, 接住了…… 她默默地看了眼觅儿,眼里全是不敢流出来的委屈泪, 觅儿心中暗叹一口气,无奈地对着她微微地摇了摇头,不作声了… 咕咚! 她还能怎么办? 都是自己追的人造的孽,受着吧! 她再次灿烂地干笑起来,在骁岩璟期待的眼神和觅儿同情的眼神下,接过满满当当的一碗红糖姜水, 一个大汉喝酒,仰头全干了! 骁岩璟接过只剩下红枣的碗,随后用帕子替她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可有好些?” 顾漠清虚脱地点了点头, 虽说甜得发齁发颤,但该有的功效还是有的。 擦完汗,骁岩璟端上碗,舀上一颗红枣递到她的嘴边, 她连虚脱都怔了下,犹豫片刻, 可这演戏就要演全了,不然穿帮了,得多伤她这个面上冷傲绝情、桀骜不驯,实则心软爱哭的男朋友啊… 于是,她眼一闭,嘴一张,吃了! 那个甜呐,简直是造孽啊! “听闻多喝红枣红糖姜水,对女子身体好。” 顾漠清现在脑袋甜得嗡嗡地,咬着牙撑着笑地点头随意附和着。 她要再喝上一碗,她都不敢保证自己的三魂七魄会不会出窍! “往后每月的那七日,本王天天煲给你喝。” 说着,骁岩璟又舀了一颗红枣递到她泛白的唇边, “啊?这不好吧!” 惊恐的话脱口而出。 这样式地喝下去,治不治得好痛经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一定会得糖尿病! 骁岩璟的手停住,神色疑惑中带有一抹失落:“你不喜?” “没有!你是王爷嘛,身为王爷,天天为了我而跑去下厨,不合规矩,于王爷你的也名声不好。” 她倔犟而合理地解释道。 她还年纪轻轻,真的不想得糖尿病啊! 她一直以为骁岩璟是个有商有量的人,可谁知道…… “无妨,本王不在乎。” 说着,又舀了一颗红枣递到她的嘴边… 她强颜欢笑地张嘴接过… 这一喂就是小半天… ………………………… …………………………… ……………………………… “嘎~嘎~” 黑色乌鸦的叫声划破漆黑得不见五指的夜, 四周的的大树被吹得沙沙作响,犹如冤魂索命般凄恐的叫声, 突然,一道身影迅速地闪过一个阴森诡异的洞口, 滴答… 滴答… 洞壁上滴答在地上而发出的水声,在寂静得宛若废墟地狱的山洞里,响起空灵般的回音, 此时,凄凉阴森的洞里响起一道老者的声音: “毒谷可不是你的家,劝你休要得寸进尺!” 洞里的人影宛若听不见一般,继续往黑暗中走, 老者怒了:“你要寻的东西,老夫的毒谷里没有!” 这话成功地让洞内人影停住前进的步伐, 人影看着某个暗处,目如寒剑, “休用这种眼神看着老夫!你要寻的东西对禀翊国是何其的背叛,你不晓?! 老者的声音戛然而止,沉默不久,突然又重声说道: “就光凭你小子要寻此物的这番说辞传入宫中,就足够卸下你一身富贵权势!” 洞内飘荡的老者的声音,愤怒中夹杂着劝说。 洞中身影却视若罔闻,淡漠问道:“此物何处可寻?” “你!” 许久,洞里响起一道重重的哼声, 一张不知画了什么东西的牛皮从顶上被扔了下来,掉在湿漉阴冷的地上, “从今往后,莫要再出现在老夫的毒谷之中!” 嗖! 某个角落,响起一声甩袖离开的声音, 洞中人影捡起地上的牛皮,脚尖一点,消失无踪。 ……………… 骁岩璟是个言出必行的,在接下来的六天里, 他真的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地亲自下厨煲红枣红糖姜水,并且准时准点地送到她的床前, 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是骁岩璟以为她真的超爱吃红枣,煲的姜水里,红枣一次比一次多… 而且每次都要坐在她旁边,用一种老母亲疼爱女儿的眼神看着她把姜水喝下去… 顾漠清从床上睁开眼,猛地扭头一看! 终于… 终于…… 终于没看到骁岩璟了!! 她高兴到在床上来回翻滚,哈哈大笑。 “何事笑得如此高兴?” 冷不伶仃的一句话,让她放肆的笑声戛然而止…… “王爷…” 她谨慎而惊恐地往旁桌一看! 终于!! 终于没有会得糖尿病的红枣水了! 她真的高兴到要哭出声了。 “今日王爷不是该要进军营训练吗?怎还在府中?” 她一秒恢复常态,笑问道。 他深望着她,许久,淡笑:“想见你。” 顾漠清羞得禁不住笑出声,随而用洁白如玉的足轻踢撑在他的腹部, 笑道:“天天见还不腻呀!” 大手抓住肚子上的脚腕,硬软不一的茧来回轻轻摩擦着细皮嫩肉的脚腕, 道:“你在府中乖乖等本王回来。” 被摩擦得痒了,她收回了脚,转而跪起身子,笑看着今天一身深色,利落威严的男人, 起手替他有丝左右不等的腰带调整了下, 边移边笑道:“好啊,你昨晚答应今天要带我到城外清泉游泳的。” 骁岩璟拉住腰带上的手,凑到她的耳边,沙哑着声音问道:“恩,你的葵水干净了?” 明明是正经在问的问题,偏偏被着沙哑的嗓音说得暧昧十足, 羞了她这张老脸! 她憋着通红的脸点了下头。 骁岩璟似是放心地浅笑了下,摸了摸她的脑袋便出门去了。 ………………… 砰!! “岂有此理!我儿一个天骄之子、堂堂王爷,竟给一个低贱的粗俗女人端茶递水、下厨煲汤!” 帝太后气得两眼冒血丝,眼神恨不得从这里直杀到战王府去! “帝太后息怒!” 一着王府奴服的男奴跪地叫道。 “听着!那低贱女人的一举一动,你每三日,都要原原本本地禀报给哀家!” 男奴磕头:“尊!” 待男奴退下后,齐雲灵从座上站了起来,碎着步子走到帝太后身旁,端上茶杯轻送上。 “太后息怒,您千万不要为了一个低贱的女子而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帝太后重哼一声,接过茶杯抿了口:“你说那个低贱的女子有何好?王爷竟被她迷得这般糊涂去了!” 想她的儿,从来是恪守规矩、威风八面的人中之龙, 这辈子都该是最高贵的最受人尊着的,怎能被一个不知名的低贱女人给毁了?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齐雲灵媚惑的桃花眼闪过浓重的恨意, 就是,那个低贱的女人,怎配得王爷如此盛宠!那一切都本该是她的! 收敛恨意,转目柔笑道:“太后,莫要生怒,那女人狂妄不了多久了~” 帝太后威严的眼神看向她,疑惑:“雲灵可是有想到办法了?” 齐雲灵以娟遮唇,娇娇地哼笑了声,却是没答话。 一百零二章 王妃不是她(1) 军营: 一众士兵围坐在一块,火热地聊起八卦来, “哎!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天的王爷与往常不一样?” “嘿,原来你们也发现了!” “可不嘛!今日我这一排连着我,好几个招式没练对,王爷竟然没有出手!” 这要是换做以前,早就一个掌劈过来了!哪还能这般心平气和。 “还有啊!王爷竟然会笑了!” 众士兵惊讶一片,纷纷说怎么可能。 “是真的!王爷当时站在观台上,用手整理腰带时,明显就笑了,我都亲眼看见了!!” 众士兵连连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的神情。 “难不成,外头传的那事儿都是真的?” “我猜十有八九了,听闻咱王爷被那不知名的王妃迷得神魂颠倒、宠妃无度, 我还听闻王爷呀,如今是天不亮就起床奔后厨,亲自给那女人下厨呢!” “嘶…这事我也听说了!外头穿得可邪乎了!还听闻那女人相如媚娘,身段婀娜,其实是媚人心的妖精给变的!” “那!那咱王爷岂不是危险?!” “可不是嘛!” 众士兵聊得一片火热,更甚有说那女人是天上下来的, 也有说是狐狸成精的,还有说是被妖精附体的,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 ……………… “顾姐姐。” 觅儿笑得甜甜,走进房里头来, 一阵馋人的香把床上的人一下子给勾了起来, 顾漠清一个神翻身,赤着脚跑到桌前坐下,双眼放光:“这是什么神仙食物?好香啊!” 那个味道,能给人香出瘾来。 觅儿笑笑不说话,把托盘上的瓷盅端到桌上,打开盖子盛上一碗, 她迫不及待地伸手端住,努着嘴抿了口, 嘶… 烫嘴… “顾姐姐,哎呀,你等它凉了再喝!” 觅儿禁不住地皱眉说道, 顾姐姐怎么每天都跟没吃饱的饿鬼一样。 在坚硬的南墙下装晕的她笑哈哈地放下烫手的碗, 调皮地轻拍了两下觅儿的手背:“觅儿说得对,觅儿说得对!” 她拉着觅儿坐下, 屁股刚一沾凳,觅儿就站了起来, 顾漠清疑惑地看了眼她, 觅儿笑道:“顾姐姐现如今身份不一样,自是要恪分尊卑的。” 顾漠清笑了声,撑着下巴望着觅儿:“那你怎不跟其他人一样叫我王妃呀?” 觅儿微歪着脑袋:“虽说顾姐姐如今得王爷盛宠,但始终还未与王爷拜堂成亲,自是不可乱叫先。” 结果未定,当是要安分寸才是。 顾漠清意味深长地一笑, 觅儿啊,大智若愚,如若如此这般下去,日后定会有一番成就的。 她手缠青丝,饶有兴趣地看着觅儿:“既然我都还未与王爷成亲,那自然是无需分尊卑啊。” 说着,她拽着觅儿坐在她旁边, 顾姐姐是个主意大的, 她便笑着安分坐在一旁,不再多说什么了。 “那顾姐姐打算何时与王爷拜堂成亲?” 觅儿歪着头问道。 现如今公主与济公子已完婚,所有的事已然尘埃落定, 所以顾姐姐与王爷的婚事,一拖再拖就不是办法了,早成亲早落定,以免节外生枝才是。 顾漠清把已经温的能入口的汤,咕咚咕咚地喝了, 边用茶水洗了下碗边边说:“这个嘛,这个得看你们家王爷的表现了,我可不是这么好追的好不啦。” 而后给觅儿盛了碗汤,自己则端着大瓷盅喝了起来:“如果你家王爷做得不好,让我受委屈,我就甩了他,再找一个。” 她心满意足地吧唧着嘴,果然啊,吃东西,总是要以最“大”方的姿态吃,方才能品出食物最美味的味道。 觅儿一怔,故而捂嘴笑, 甩了王爷换个男子的这种话,只怕天底下就只有顾姐姐敢说了, 觅儿将面前的浓汤推回到她的边上, 笑道:“这个觅儿不能喝,这可韦大娘亲自给顾姐姐煲了三个多时辰的送子神汤!” 噗! 一口老汤喷口而出, “咳咳咳,咳咳。” 顾漠清指着大瓷盅,一脸的惊讶加懵圈:“啥?这是个啥?” “送子神汤啊。” “送,送送送什么子?我都没跟王爷睡觉,更没有和王爷,” 她用手啪啪啪地连拍三声, “哪来的子?” 直接露骨的话教觅儿羞红了脸去, “顾,顾姐姐!你怎又开始说起胡话来!” 觅儿是羞中带气,语气认真地教训着整日没个正形的顾漠清, 她突地凑前到觅儿胶原蛋白爆棚的脸面前, 纨绔子弟似的上下挑着眉,贼贱兮兮地说道:“你和沉铭,平时不…” 她嘟起嘴,啵啵两声:“的吗?” 觅儿羞得直接转过身子,羞涩得直跺脚:“哎呀,顾姐姐你!你说什么呢?!” 她一把板正觅儿的身子:“情侣之间亲来亲去才能维持感情的嘛, 这样吧!等今晚王爷回来,我偷偷地让王爷传授几招给沉铭, 我跟你说,王爷的那个吻技,啧啧啧…那可真是,无师自通,老厉害了!” 顾漠清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地跟觅儿毫无节制地吹捧着, 却殊不知,某男的吻技都是向沉铭私下请教来的… ……………… 等骁岩璟赶回府邸,已是夜晚, 他自马车下来,欲要进府,却被石柱边上一道飘逸素白的身影拦下, “白公子,许久未见。” 檀柔轻声细语道,身上的那股子姿态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贤淑, 檀柔一怔,似是想起什么,逐弯唇笑道:“我可真健忘,该当叫王爷才是。” 闻着檀柔身上的胭脂味,觉着刺鼻,便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淡淡:“檀姑娘找本王何事?” “王爷竟还记得檀柔。” 话语中,有难隐的欢喜, 真没想到,他真的还记得她… 被府中的那位打得满村跑的,他多少还是记得些。 “若无他事,不送!” 说罢,骁岩璟往阶上走, 他已五个时辰未见到顾漠清了,甚是想念。 “王爷!” 檀柔高声地叫了句, 意识到失态,她连忙用手无措地抚按了下头上素簪子, 而后轻盈地走上前来,痴望着眼前修长挺拔的身躯, 朱唇微启:“王爷,檀柔要做王妃。” 此话一出,成功地引起身影的回头,只是眼底尽是冷漠与可笑。 骁岩璟头一扭,丝毫不理会这个像疯子一样的女人, “王爷!您确定真的不考虑檀柔所说的吗?” 素手一抬,一张信纸遮挡在骁岩璟的脸前, 王府门上灯笼的光亮透印在薄薄的信纸上,借着背光隐约可见信中的内容, 骁岩璟本冷漠的瞳孔猛然一缩,愤怒冲破冷静,忽然一把掐住檀柔纤细的脖子, 大手如钢筋,钳着只要一扭就会断的脖子,若不是她手中的纸,只怕她早已咽了气, “额…咳咳…如若我今晚死…死了,这张纸明…明日便会飘满整片禀城的天!” 檀柔瞪大着因窒息而发红的双眼, 这话成功地令她获取到新鲜的空气,她摸着被掐红的脖子,大口地喘着气, 骁岩璟难得板正身子对着她,只是浑身杀气重重, 幽冷的双眼如死神一般,勾盯着眼前的女人, 冷若冰霜地道:“大院府邸,金银珠宝,随你挑。” 檀柔以袖遮唇,轻笑出声,又一秒换上正经的神色, 柔声柔气:“檀柔只想做王妃。” 骁岩璟幽冷的眼神更添了分戾气:“你真以为仅凭着区区薄纸一张,就能威胁到本王?” 檀柔将信纸轻轻地叠好,放入胸口,又柔声细语地重复了句:“檀柔不知,但…檀柔要做王妃。” “痴心妄想!” 他广袖一挥,头也不回地往王府大门而去, 檀柔如水的眼眸黯然失色,随即又恢复常态, 声不大不小地温柔道:“既然如此…那王爷记得明日早些起,好去看看那漫天飞舞的信纸。” 说罢,檀柔抚着袖子,转身朝街头走去,身影渐远, 正当那抹素白即将消失在黑夜中时,一道黑影嗖地下,将那抹素白掳走。 ………………… 顾漠清探头看着门外, “都已经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 犹豫一番,始终放心不下,她便出了院子, 当走到墨竹院时,门卫起手拦住她:“王爷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顾漠清怔了好一会儿,因为这样的话她已经有好久没有听到过了, 她起手捂着突然莫名其妙不安起来的胸口, 眼底略过一抹慌意:“王爷说了连我也不见吗?” “王爷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顾漠清点了点头,沉默片刻,笑道:“好,许是王爷今日太过繁忙,累了,那我就明日再来吧。” 说罢,她转身朝外走,当门卫放下手那一刻, 她一个转身,用百米冲刺的速度,猛闯入院! “王妃!站住!站住!” 门卫连忙撒开腿追赶着前头的身影, 一时间,尤见院内上演着一场猫抓老鼠的戏码, 但老鼠总在猫窝走,总会有湿脚丫的时候, 这不,被两手反扣,脸砸压在冷硬青墙上的狼狈老妹儿,不就是她本人。 “喂,我,我好歹也是待嫁的王妃吧,你们这样压制犯人一样的压着我是认真的吗?!” 这个门卫小哥是真的嚣张, 太嚣张了! 不愧是特么的骁岩璟院门的人,够特么的有职业道德! 门卫脸上浮起为难之色,但按压着顾漠清的手却是力道不减一丢丢!! “请王妃见谅!小人也是奉命行事!” “知道了知道了,小哥你先把我的脸从墙上放开…” 她的脸真的要被压扁了… 门卫小哥立马放了手里顽强抵抗的脸, 但两只手却是死死反扣抓着顾漠清的手腕, 因为这个待嫁王妃真的太能跑了… 想着,门卫小哥累得喘了两口气, 就这样,她宛若劳改犯人一样,被反扣着手腕往院外压送, 骁岩璟今晚究竟是怎么了? 疑惑不解的她转头看了眼深长的走廊, 突然,尤见一角素白裙边飘过墙边上, 她双眼一怔,惊讶得哑口无声, 刚刚那个是… 女人的裙边? 就在她还发懵的时候,她已经被压送到院门口了, 她紧了紧双拳,再抬头时,面上复杂已然被平静的笑意所代替: “小哥,王爷他是什么时候回到府的?” 门卫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又突然说道:“半个多时辰前。” “可是…” 她咽了口唾液,提起口气问道:“可是他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门卫小哥转眼看了眼她,又垂下眼睛, 答非所问:“王爷的事下奴无权回答。” 她微皱的眉心逐渐皱成川字,眼底疑惑重重,捉摸不透, 消了片刻,她担心地问:“王爷军营训练辛苦,怕是今晚太累了,他可有受伤否?” 门卫面无表情:“王爷归时,完好无损。” 她眸光一动,暗暗咬了咬牙关,口吻奇怪地道:“那就好。” 语毕,她理了理弄皱的衣裳面,淡笑地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门卫抬头看了眼那个消失在黑夜之中的背影,心底叹上一口气,暗暗道了句遗憾也。 回到房间的顾漠清,心头一直觉得不安, 脑海中总是想起一瞬间消失在墨竹院墙边上的那抹素白裙边, 她凝望着面前的水杯,喃喃自语:“会不会是我看错了…” 转头一想,又推翻了自己的话, 她当时清醒得很,绝对不可能看错了, 女人, 骁岩璟的院子里怎么会有女人? 是谁? 究竟是谁? 她走到床边,摊躺下, 应该是宫里人吧? 难道是宫里出什么事情了? 顾漠清暗暗想道, 因为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点能说得过去, 毕竟骁岩璟是个性#冷淡到快色即是空的人, 深夜带女人回家风流的事,在他身上发生的概率极其微小, 想着,她脱了鞋躺在床上, 压下总觉得将有不好的事发生的不安心理,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 次日清晨: 战王府里炸开了锅, 整个王府上下都是议论纷纷的声音, 但当她一走过去,议论纷纷的声音又马上停了, 顾漠清看着那些对她眼神躲闪的下奴们,心底疑惑重重, 怎么回事? 怎么一夜醒来,大家对她的态度这么…… 奇怪? “哎!铁柱!” 她拉扯住想从她身旁跑过的男奴, 铁柱头低得快贴到肚子上:“王妃…顾姑娘有何吩咐?” 顾漠清呆愣住了, 顾姑娘? 她是听错了吗? 顾漠清一脸疑惑地问道:“铁柱,你叫我什么?” “顾…顾姑娘!” 她倒抽冷气一口, 顾姑娘? 昨晚心头浓烈不安的感觉,突然又上心头, 她怔怔地捂着难受的胸口,眼里的疑惑越发浓烈, “铁柱,你为什么叫我顾姑娘?哦,应该说,府里的人都怎么了?为什么对我躲躲避避的?是不是…” 她双手板直铁柱的身子,让他对视着自己:“是不是王爷今早下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命令?” “这…这这!” 铁柱不安地抖动着身躯, “请见王妃!” 远处几道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 她闻声抬眼看去, 尤见一抹倩影… 一百零三章 王妃不是她(2) 她心口一沉, 再抬眼望去,是一张熟悉的脸, “怎么会?!” 她双眼瞪得很大,用震惊来形容都不为过,喃喃自语:“檀柔?” 檀柔也看见她了,高傲着头颅,作着姿态走了过来, 用素手抚了抚一身富贵的妃服, 语调阴阳怪气:“本王妃当是谁?原来是顾姑娘,哦不,应该说是… 檀柔倾前身子,冷哼一声:“顾下奴。” 说着,用傲慢的眼神瞥了眼眼前这个女人, 在绿水村,害得她名声一败涂地、没见人的女人,她檀柔怎么可能轻易原谅。 她幽盯着面前这张看似人畜无害的嘴脸,冷冷道:“你怎么在这?” 檀柔像是听到笑话一般,轻笑出声,道:“我怎么在这?我是王妃呀,我怎么就不在这!” 她知道和这个女人说不清楚,她要去找骁岩璟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站住!本王妃让你走了吗!” 檀柔厉声叫道。 两个府侍立马挡手拦住她的去路, 檀柔踩着步子走上前来,两手捻起她肩膀上的衣裳,金绸玉缎的。 “来人!把这个低贱下奴的衣裳给扒了!” 一声令下,女奴都没个动静, 尤见女奴们面面相觑、犹豫不前。 “怎么?战王府的王妃是我!不听本王妃的话,你们是都活腻了吗?!” 即便是这样一吼,依旧是没有女奴敢上前来, 啪! 檀柔一个重重的耳光甩打在一个女奴脸上,女奴的脸顿时红肿不堪,两道鼻血流淌下, “这不听话的贱奴,给本王妃拉下去斩了!” 下奴们一惊,顿时软了腿脚,跪在地上哭喊磕头地求饶, 檀柔看着跪倒在自己脚边的一片奴者,一抹狂喜隐在眼里, 声音更大了:“现在,立刻给本王妃把这贱奴的衣裳扒了!” 跪地的女奴纷纷爬起,如扣犯人一样,按住顾漠清,胡乱并迅速地扒了她的衣裳, 被扒下的衣裳,檀柔嫌弃地捻过,手指一放,掉在地上: “衣裳是好衣裳,但就是被人给穿糟蹋了,烧了。” 烈火燎衣,烧个精光,黑色火烟吹熏着她的身子,让人看不清脸上神情。 檀柔推了推头上华丽富贵的钗子,得意地转身走了,众奴拱背紧跟在后, 花园里,顿时空无一人, 顾漠清渐渐握紧拳头,眼底是冷怒。 ……………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一夜之间,她成了府中最底层的奴者不说,她的名声也一瞬间名落千丈, 成了街头巷尾人人笑话和唾弃的残花败柳, “哎!都听说了吗?王府那个,被换下来的王妃。” “什么王妃呀,那是待嫁,都未嫁怎能称王妃,哪像今早登位的那位,那可是直接钦点的,那才叫战王妃!” “不就是,之前那位啊,还没嫁呢,就仗着自己势在必得了,我还听说啊,她在府中举止放荡,骚气得很!” “我也是有所听闻!听说她在府里动不动就爱卖弄风骚勾引王爷,还主动献身!有传闻都同王爷翻云覆雨好几回了!” “真的假的?!” “那送子神汤都喝上了,王爷还日日起早亲自给那位下厨,你说是真是假!” “哎哟!这就是个不知廉耻的放荡妖精啊!估摸就不是从什么好货色的肚子里出来的,说不定她娘也是个黑心烂皮的贱胚子!” “哼,这可比那些个烟花红楼里的下妓还要污秽了去!” “可不就是嘛!” 几个妇女的茶谈,全给旁的顾漠清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但她并没有气急败坏, 因为在她出府踏到街上那刻,这种恶毒辱骂和羞辱扑面而来,防不胜防, 难听的话在街头巷口的每个边边角角都在盛传,她已经听得都快能背了! 她把下巴处的帷帽绳拉紧了分,不让帷帽有丝毫的不稳, 出了客栈,她充耳不闻街上不堪入耳的话,往皇宫方向直奔, 骁岩璟两天都没有在府里,似乎是在刻意地躲避她, 她不甘心,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到了帝宫门口,她在边上站着等了整整三个时辰, 等到天都全黑了,都不见骁岩璟从宫里出来, 某高楼的门窗前,一道身影纹丝不动地站着,一双眼眸凝望着站在帝宫门边倔强不走的倩影, 夜越来越晚,温度也越来越低, 她轻轻地搓了搓手臂,眼眸垂下,喃喃:“夏尾了,离秋不远了。” 而后用站得发麻的双腿一拐一拐地离了帝宫。 ……………… 砰! 花纹瓷碗被摔在地上,溅起的热汤连着碎瓷片弹到顾漠清的手上, 她微抽缩了下手,瞳孔渐渐聚缩, “这汤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本王妃吗?!” 檀柔高声地叫着, 双目含怒地盯着单膝跪地弯着腰的顾漠清, 她徒手收拾着溅得满地的碎渣子, “本王妃同你说话,你聋了不成?!” 檀柔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 她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战王妃,却还是要被这个不知哪来的狂妄的女人如此无视?! “下奴再去盛一碗。”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在她要收手时,一只花纹金边的绣花鞋踩在她的手背上, “听闻你这双手,很会做饭打架,怎盛碗汤就不行了呢?莫不是对本王妃不服?” 说着,檀柔恶狠狠地用力蹂躏着脚底的手,恨不得踩废了才好! 顾漠清右拳猛地紧握,眼底起了戾气, 檀柔看了眼她握得打抖的拳头, 冷笑一声:“怎么?想打本王妃?本王妃可是听说后厨有个老婆妇与小贱蹄…” 凑到她的耳边,阴冷冷地嘲笑:“同你交好得很,你这般不服,难道是想本王妃把她们给剁了不成?” 顾漠清冷寒剑的眼神一怔,牙关死死地咬着,右拳逐渐松开, 檀柔起了脚,坐在精致细软的塌上, “本王妃乏了,你到花园将枯草焉花给去了,本王妃醒来要赏花。” 说罢,拖着长摆去了房内。 顾漠清端托盘的手渐紧,手背青筋暴起,双目暗涌晦涩难懂之色。 ……………… 暗阁: 骁岩璟正坐在椅,窗外阴霾的天色把房内的昏暗压抑照得更添一分阴冷, 吱—— 门被推开,又关上了。 “寻着否?” 沉铭眉头不展,沉声:“除昨日捕获的两人外… 但现整个暗阁的暗卫都在外寻着!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 沉铭把话尽量说得不那么悲观, 但要知道想在整个禀翊国里,不露痕迹地寻齐持纸人,就犹如大海捞针,绝不是三天五日能做到的! 骁岩璟大手怒拍桌,响声直打人心, 阴霾冷声:“即便挖地三尺也要将禀翊国所有知檀柔手中信纸的人寻齐,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沉铭头一低:“喏!” ……………… “顾姐姐,顾姐姐!” 从远亲探亲回来的觅儿,当听到这几天发生的事,如雷灌顶! 顾漠清抬起头来,笑看着顿时流出眼泪的觅儿:“探亲回来了?” 觅儿连忙拉起蹲在地上拔枯草的顾漠清,轻捧着她红肿起水泡的手, 脸流满面,哭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她用粗糙得刺人的手袖擦去觅儿脸上的泪花:“觅儿,可否带我见见沉铭吗?” 觅儿重重地点头,扔了她手里握着的剪子,拉着她跑出了花园。 ………… 她们穿过重重关卡,终于来到隐秘极高的暗阁, 觅儿推开其中一道刻着足有两个人大的“暗”字房门,尤见里头坐着一个男人, 沉铭见来人,眸光一闪而过慌张,想要破窗而逃,却被觅儿先行一步按住窗边, 顾漠清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幽望着沉铭:“我要见骁岩璟。” 沉铭头一扭,面色冷峻:“王爷的行踪,我怎知!” 顾漠清眸光一促,弯腰倾到沉铭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 沉铭双眼猛地一眨,愣望着眼前粗衣麻布却难掩光芒的女人,眉头一颤。 …………… 快入秋的夜晚已经开始冷了,蝉叫声也少了, 远远地,见一道伟岸身影站在湖边上, 月光泄露,整片漆黑被月光的柔和铺微亮, 尤见那伟岸身影望湖而纹丝不动,似满腹心事一般… 一道俏丽身影自暗处走来, “几日不见,王爷气色如旧。” 她同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心平气和得吓人。 骁岩璟被拉回了神,转眸愣盯着不知何时站在旁的顾漠清, 眼神突地一沉,一个抬掌,掌风疾劲, 三米外的沉铭被打飞,摔在地上,猛地吐了口鲜血, “沉铭!” 觅儿跪跌在地,将口吐鲜血的沉铭扶起, 沉铭一擦唇边血,用手摸了摸觅儿可爱的双丫, 双眸温柔且复杂,最终只虚弱一笑。 ………… 安静许久,她启口打破沉默。 “王爷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说的吗?” 骁岩璟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是他的呼吸顿了下, 她能感觉得到。 见他并不说话,她便是自己先说了。 “王爷娶檀柔为妃,或许出于国事政治,或许出于某种利益, 可王爷为何不同我说明?要让我深陷那般屈辱难堪的境地。” 说实话,她现在很想一脚把骁岩璟踹进湖里,脚踩头顶,特么的淹死他! 但是她不能,因为这事非同小可,她得像世俗肤浅认为的成熟人的标准去对待。 许久,只得到一句:“你多想了。” 骁岩璟的疏离和不想沟通的态度,令她不满, “我不信,那是因为什么?你说啊。” 几天的憋屈一下子暴发,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怒吼:“你特么倒是说啊!到底是什么破原因,要你那么贱去娶一个女人!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骁岩璟一把紧抓住衣领上的手, 忆起她在帝宫门口等他的那晚,离开后转脚去了卿谨扬的家门口,与卿谨扬紧紧相拥的画面, 眸底泛微怒,咬牙道:“那你呢?又将本王当成什么了?” 她眉头一蹙,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一推衣领上的手,眸光黯然,口吻却异常冷冽:“既不心喜本王,当初何必招惹!” “你什么意思?明明是你脚踏两只船在先,是你背叛我!你现在竟然作出一副我背叛你的模样?你特么的恶不恶心!” 顾漠清气得眼眶泛红, 她忍着这么大的委屈试着理解他,他却是这番不可理喻的说辞?! “你是不是喜欢檀柔?你喜欢她吧?你就是想娶她才故意这样说,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渣的吧!”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没有智商和理智可言的,她现在算是信了, 因为心脏会痛到根本没有办法让人正常思考。 骁岩璟牙关一咬,怒瞪着她,难得地怒吼:“是!本王就是想娶她!你满意否?” 顾漠清就像被人突然扼住脖颈,呼吸困难, 喉咙也是堵得生疼,鼻子酸楚得发痛, 啪! 一个耳光,响彻寂静的夜晚, “满意,满意得不得了!” 吼完,她转身跑开,消失在黑夜里, 骁岩璟微抬起下巴,脸颊泛红,深邃的眼里有悲怒, 不到一会儿,顾漠清又回来了, 她走到骁岩璟的面前,许是不想被她看见自己的狼狈, 他转身要离开,却被顾漠清一把拉住, 她紧紧地拉着他的广袖,眼眶没出息地腻满泪水, 一抹眼中泪,再抬头时,已然笑容挂脸,仿若刚刚难过激动的是别人一样, 她放了手里的袖子,笑道:“王爷,刚刚是小的冲动了。” 说着,她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耳光声比刚刚的更大更响, 白皙嫩滑的脸颊没一会就红出了一个五指印,她含泪笑道:“这巴掌是我还王爷的。” “顾漠清!你是傻子吗?!” 骁岩璟抑不住心头怒火,她脸上的红印引他心痛难忍, 她一个闪躲,躲开了要抚上脸颊的大手, 而后不失礼貌地强笑着,两拳一握,忽地双膝跪地, “看在你我主仆一场的份上,小的有件事想求求王爷。” 如此这般的她,骁岩璟觉得愤怒, 她的小脸上依旧是他所熟悉的笑颜,只是眼里再没了昔日望着他时的光亮。 不知为何,他的心就像万箭穿心一般, 她拉过他的大手,胸口掏出一叠银票,轻轻地放在他的手里… ………………… 骁岩璟坐在房中桌前走神,脑海中一直浮现顾漠清自扇耳光的样子, 她故作坚强的姿态,强装笑意的神情… 他大手紧揪着胸膛,阵阵揪心。 “王爷…” 一只素手轻轻搭在他结实的肩膀上, 骁岩璟剑眉一竖,神情被冷冽代替, 檀柔绕了个圈,轻坐在骁岩璟旁上,随着每一个动作,空气里都飘着丝丝清香, 在骁岩璟闻来,却是刺鼻难闻! 一百零四章 生死未卜(1) 他幽冷地盯着眼前一身薄衣、露肩露腿的檀柔,声音沉冷:“找本王何事?” “王爷,你我已是夫妻,自是要…” 到底是女子,脸皮薄, 檀柔没有往下说,而是忍着想钻进地缝里的娇羞,素手缠上他的脖子, 顺势坐入他怀,软耳贴在他的胸膛上, 他身上富有魅力的男人气息,让她面如火烧, 这个男子,她从见着的第一眼就欢喜得紧。 谁料,座上人突然直挺地站起身子,檀柔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上,有些狼狈。 骁岩璟半分没看地上的檀柔,抬脚往大门走去, “王爷!你今晚若出这个门,我明日便对顾漠清不客气!” 檀柔这焦急一叫,到底是留住了骁岩璟的脚步, 他转身大步走回来,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一把提了起来, 清楚骁岩璟的人都知道,顾漠清就是他的逆鳞! “额…咳咳…” 求生的本能,让檀柔用力地扣着脖子上的手, 可摘花执针的手哪里比得过舞刀弄剑的手呢。 就在檀柔马上要两眼一翻,脖间的大手骤然一放, 她大口地吸着微凉的空气,但还是不死心地拉着那长长的广袖边, 喘着气道:“王爷为何这般抵触柔儿?而且如今你我是夫妻,本该同房…” 骁岩璟转眸看着眼前的女人,冷面开口:“本王不举。” 此话一出,檀柔惊了,细白手指浅捂着唇,说不出话来, “不,不可能,王爷定是不想同柔儿同房,才这般诓骗柔儿!” 她不信,她怎可能嫁给一个不像男人的男人! 檀柔激动的模样,骁岩璟看在眼里, 他嘲讽一笑:“本王有权有势、才貌超群,却为何年到二八还未娶妃纳妾,你就从未疑惑过是为何?” 经他这么一说,檀柔真就乱想了起来, 天下男子谁不爱美人? 像王爷这般权倾朝野的男子,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但为何没有… 难道?! 难道他真的不举! 那她! 岂不是要一辈子守活寡! 檀柔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木纳地跌坐在凳,唇色泛白, 他居高临下地冷看着她:“本王早说过,嫁与本王你定会后悔!” 说罢,骁岩璟抬脚离了房间,身影消在黑夜中。 ………………… 路过道道弯弯绕绕、重重关卡,回到暗阁, 他前脚刚踏入房间,沉铭后脚便跟着进来了, 双手将信纸捧放于檀木桌面, 眼神躲躲闪闪地打量了几下桌上不动声色的骁岩璟, 最后一咬后牙,张口说道:“属下已探得落痕的消息!” 骁岩璟的眼睛终于转动了下,伸指拿起桌上信纸, 打开一看, 琅国的战旗图案。 沉铭接着说道:“落痕乃琅国机密,唯有琅国亲掌军权的煞罗烈手里才有!” 座上的男人眼神一沉,大手一抓,信纸被抓成一团, 冷声喃喃:“煞罗烈。” 沉铭将头低得更下了, 谁人不知王爷与琅国的煞罗烈有着沙场血仇, 琅国之所以能强大到与禀翊国争一二, 有一半的功劳都归功于这个骁勇善战、诡计多端的煞罗烈! …………… 这日,檀柔穿得贵气冲天,恨不得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往身上套, 因为今日她要去参宴,参朝中各高官的家眷宴, 到底是高官贵族的人家,个个雍容华贵、举止端庄、却也少不了该有的高傲自负之通病, 若不是有个战王妃的头衔顶着,只怕是全场无一人会分眼搭理这个穿得炫富滑稽的女人, 但沉浸其中的檀柔半点没觉着自己这身装扮有任何不妥之处。 突然,一女子撞了她一把,她的手里被塞进了一张纸条, 檀柔双目微滞,随口打发了贴身女奴,捏着掌心匆匆出了家眷宴大厅, 檀柔开了纸条,眉心微蹙,朝着另外一处别院去了, 周围假山大树围绕,极为隐蔽, “战王妃。” 一道冷声从她的身后响起,夹杂着嘲讽之意, 檀柔吓一哆嗦,连忙转身跪在地上, 细纹花边的白色裙摆引入眼睑,白色裙摆内伸出一只绣有金丝圣鸟的绣花鞋, 绣花鞋尖抵在她的下巴处,缓缓翘起, 檀柔看着眼前俯视着自己阴笑的绝美容颜,瞳孔聚缩,身子不禁打颤, “齐,齐千金寻檀柔不知有何吩咐?” 齐雲灵怪笑一声:“有何吩咐?” 绣花鞋轻轻蹭了蹭檀柔嫩滑的脸:“只怕是战王妃贵人多忘事,早把本千金吩咐的…” 绣花鞋用力一扇檀柔的脸颊:“忘之脑后了!” 檀柔捂着脸,趴地求饶:“檀柔不敢!” “不敢?若不是本千金赠你信纸一张,你能当上堂堂王妃?” 齐雲灵狠剐檀柔一眼:“本千金能成你也能毁你!” “檀柔明白!” 齐雲灵如望蝼蚁般,轻蔑一笑: “本千金再给你七日,倘若七日你还没折磨死王府上那个,本千金就先折磨死你。” 说罢,绣花鞋踏出花园,只弥留下一抹女子香味在空气之中。 ……………… 骁岩璟一身黑衣,面带银具, 沉铭以身作墙,挡住王爷的去路, 平生第一次出声劝阻王爷的决定:“王爷!此行凶险,望三思!” 骁岩璟凝了眼决意阻止的沉铭,掌心一震,沉铭被震飞在地, 当沉铭从地上回神时,房内早不见王爷的踪影。 ……………… 清脆凉拌楼: 夜色漆黑,见不清路, 隐约可见一道移动的身影,轻盈敏捷地上了二楼, 咔嚓! 吱—— 某间房门的被轻推开。 一双黑色鞋面站在一堵墙面前… ……………… 长荣街: “哎!那个不就是王府那位吗?” “哎哟,还真是!怎还有脸面出来啊!” “可不是嘛,做了那般伤风败俗的事,要换我啊,早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吊死算了!” “你瞧她,还跟个没事人似的!还真是人不要脸日久天长!” 大街上,所有人都在对街中一个身影指指点点,更有的还朝着身影啐了口, 顾漠清抓竹篮的手暗暗紧握,面上依旧淡然,不卑不亢, 她停在一个菜档口,拿起几颗青菜,却被菜档老板粗鲁抓回,扔在地上, 高声大骂:“我的菜不卖你个没脸没皮的!走走走走,别在我档口杵着,晦气!” 这一喊,周围的菜档口跟着闹了起来,纷纷怒火冲天地嚷嚷起来, “哎!也别来我这档口啊!我也嫌晦气得很!” “哎!我这也别来!本就生意不好做,你往这一杵,得嘞!直接收摊咯!” 众人一唱一和着,对街中站着的顾漠清嗤之以鼻,指指点点。 某角落响起一句愤怒女声: “放荡妖孽毁女子贞洁,阿呸!大家都快打死这个恬不知耻的!” 与此同时,一颗臭鸡蛋从空中扔去,一砸命中额头, “大家都砸呀!” “砸呀!” 刹时间,无数烂菜烂果纷纷砸向被人群包围的顾漠清, 烂菜烂果砸中她的额头、脸颊、肩膀、手臂、胸口, 因为每个地方都在痛,所以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该最痛, 众怒足足砸了她半个时辰,许是砸累了,又许是没见过直直站着给别人砸的, 个个渐渐停了手,顾漠清拔起地烂菜烂果埋到膝盖的腿, 一抹脸上污秽,抬起幽幽的眸眼,淡漠地道:“都砸够了么?够了我可就回府了。” 她的话又引起一阵众怒,若不是尚有理智的人拦着,只怕她早被那些个愤怒冲上前的人打死了, 周围阵阵议论, “哎哟,我还真是没有这么恬不知耻的咧。” “可不就是,瞧那一副自视清高的模样咧,没那命还求那富贵!” “可不嘛,总有那么些不自量力的贱胚子!” 众人戳着她的脊梁骨,嘴里喷着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的话, “教训了一顿贱胚子,心情好得很!” “可不就是!老娘今儿个高兴,不出摊了,上清脆楼吃凉拌去!” “算上我一个,我也去!” “清脆楼的东西可是难得的美味呀,算上我!我也去!” 他们犹如一群胜利者,高兴地策划着去哪里庆功一般, 远看去,众人一片在东头,狼狈而直挺的背影在西头, 两者就如一条两头同时行走的平行线,越离越远。 ……………… 一阵恶臭飘散,觅儿回头一瞧,焦急跑去:“顾姐姐!” 得了搀扶的顾漠清,如断线木偶,瘫倒在觅儿怀中, 觅儿慌张地拍着木愕丢魂的脸,哭喊:“顾姐姐!顾姐姐你别吓觅儿!你怎么了?顾姐姐!” 失魂的顾漠清如被敲醒,猛地深吸了一大口气, 瞪大的丢魂双眼一松,两行眼泪扑啦啦流下, 觅儿心疼地紧抱着这个一直强大得光芒万丈的女人, 哭道:“顾姐姐,你难过就哭出来!你别吓觅儿!” “呜啊~~~” 一声痛哭震耳欲聋,哭得撕心裂肺,颤痛人心。 他没出现,他真的没出现! 或许是天都被这肝肠寸断的痛哭感染了, 天起阴霾乌云,一道雷声响,淅沥沥,雨声越来越大, 不一会下起倾盆大雨,浇湿跌坐在地上的两人, 豆大雨滴扑啦啦地冲刷着她身上的污秽,连同满脸的伤心泪… …………… 昨晚的大雨像是在告别夏天,今早雨停了,天气也冷了, 府里头有些人已换上厚层的衣裳,以来抗阴凄凄的凉, 顾漠清随意扎了个马尾,穿着薄薄的奴服,抓着扫帚迅速地扫着整片院子的落叶, 路过的下奴皆会顿脚瞧上她背影一眼,而后摇头暗叹一声,又接着匆忙离开, 又有谁为活在这世间,而没卯足劲地努力呢? ……………… 一道身影自远处渐近,队伍高调,想不注意都难, 身影走到跟前了,顾漠清放下扫帚,单膝跪地,弯着腰低着头:“请见王妃。” 华丽的身影充耳不闻,自旁匆匆而过, 当长长队伍走远,她才从地上起来,拍了拍左膝盖, 弯着腰拿起扫帚继续扫着枯黄的落叶。 …………… 深夜:丑时 咯吱—— 房门被轻推开, 一道身影背着行李,猫着左拐右拐, 路过空旷之处时,身影趴地匍匐前进, 尽力千辛万苦,终于到了废墟的冷院, 顾漠清抓着包袱抡了起来, 一甩! 包袱完美出墙落地, 随即,她手脚并用,爬上这颗多年的老槐树, 踩在墙边,抽出怀中麻绳,一头系腰一头系老槐,脚蹬青墙,滑下地面, 她解了麻绳,一甩进墙内,背上包袱,头也不回地走了。 ……………… 天大地大,一身才华的她,总有大展拳脚的地方! 顾漠清目光坚定地望着漆黑一团的空街暗想, “嘎~嘎~” 熟悉的乌鸦声划破夜晚, 顾漠清脖子一缩,暗暗吞咽了口唾液, 大,咳,大展拳脚的地方也不急于这一晚, 所以她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下来吧! 想着,顾漠清撒腿就往街道尽头那道黄光冲, 突然! 一把大网从天撒开,遮罩住她, 她眼疾手快地抓起地上最边的网边,欲要一掀, “额…” 一根木棍抡在她头上,脑袋一痛,倒地昏迷了过去, 几个大汉连把大网卷成一团,如抗麻袋地扛着顾漠清消失在小巷之中… ………… 腐朽的木柴味钻进鼻腔,刺鼻得很, “咳,咳咳!” 顾漠清腐朽的味道呛得咳醒,视线由模糊逐渐转为清晰, 环视着眼前昏暗破旧的柴房,她眉心紧蹙, 咯吱—— 柴房门被推开,黄暗的阳光下,能看见尘埃飘扬,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子影挡住倾泄的阳光, 她眯着发涩的眼睛,看清进来的男人, “季振锋?” 季振锋的神情依旧是轻蔑,用粗犷的嗓音说道:“小娘们,又见面了!” 顾漠清哼笑了声:“你绑我干什么?打你全寨子的仇又不是我干的,所以大哥,你要报仇是不是找错对象了?” “哼!跟你没关系?” 说到这件事他就怒火攻心! 昨天他才知道毒打他全寨的是战王爷, 也才知道了这个小娘们就是坊间疯狂流传的待嫁战王妃! 这就是个傻子都能想得到,战王爷平白无故夜访, 毒打他全寨子的事,不就是为了给这个女人报仇么! 那他的仇不找她报找谁报?! “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漠清好笑地哼了声, “打爹爹我整个寨子的是你那个负心王爷,你说和你有无关系!” 顾漠清顿时瞳孔微缩, 是他? 只一秒,顾漠清又恢复了常态, “那是你之前小情人的丈夫,你不该是找檀柔报仇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个,季振锋更跳脚了, 他 一百零五章 生死未卜(2) 季振锋用沙包一样大的拳头一拳抡在顾漠清的脸上, 愤怒得两眼猩红,沙哑吼叫:“还敢张口跟爹爹提这事!老子的心上人被你那个负心王爷给拐跑了!” 顾漠清痛得鼻尖发酸,拳头的冲劲有些扭了她的脖子, 她缓慢地扭回发痛的脖子,用舌尖顶舔腔壁,呸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狠剐了眼暴跳如雷的季振锋,咬牙切齿: “老娘一觉醒你的小情人就篡了老娘的位,老娘一夜之间成了伺候她的下奴不说, 还成了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哦老娘不憋屈!就你他娘的憋屈?!” 她喵的,全世界的人都憋屈,她就不憋屈怎么的?! 季振锋猩红的眼睛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这层去, 来时也有所耳闻这个女人如何被整个禀城百姓辱骂攻击的, 她被捆绑在背后双手回来挣了下,发现粗麻绳紧结得要命! “背叛我们、伤害我们的是王府里的那对狗男女,他们是我们的敌人!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我这完全是天生一对的朋友啊,兄弟!想想清楚!” 顾漠清是苦口婆心地劝道, “谁同你是朋友!” 季振锋粗如棍棒的手臂一砸,沾满尘的桌子摇摇欲坠… 顾漠清冷不拎丁地微缩了下脖子, 她现在左边脸上还火辣辣的痛着,可再受不得这一锤下来, “好好好!是我不配,大哥!您就说, 我分析得是不是句句在理?你的敌人是府上那两个,不是同为受害者的我呀!” 她都把话掰开揉碎成这样说了,就算是个大傻蛋也总该听得懂吧?! 季振锋凶神恶煞地紧紧盯着她,盯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突然,季振锋的表情一转,笑得意味深长:“爹爹的敌人是两个没错,但不全都是在府上的两位。” 她微一愣,不明就里, 季振锋这话是什么意思? 吱—— 破旧的柴房门又被推开了, 阳光下可看见又卷起一阵不小的尘埃, 只见一身华丽绸缎慢慢上前来, 顾漠清抬眼看着这个逆着光走前来的身影,顿时心头一震, “你?” 檀柔轻哼一笑,打量着眼前这个脏兮狼狈的女人, 看到顾漠清这样不堪的样子,她就高兴得不行! 檀柔笑着,将素手轻放在她的头上, 突然用力一揪! 与此同时本笑盈盈的脸色也变得狠毒, 冷声:“不是本王妃还能是谁?” 头皮上紧痛得很,她忍不住皱眉, 尽量好声好气地道:“檀姑娘,王妃您当着了,这十天半月以来,该骂的骂了, 该打的打了,连同该侮辱的也一并侮辱了,我们在绿水村的仇怎么算也该两清了吧!” 檀柔用力一扯,逼迫顾漠清离得她更近一些, “两清?那怎么够呢?我现在可是堂堂的战王妃, 不用你这条贱命来赔罪,怎么来消本王妃的心头之恨!” 檀柔一甩她的脑袋,举起手来,脆生生地一巴掌扇在顾漠清脸上, 一巴掌哪里够解气,檀柔伸手抽出季振锋别在腰间的鞭子, 啪! 一鞭子抽打在她的手臂上,衣裳被抽烂, 一条怵目惊心的血痕立马出现在白皙手臂上, 顾漠清后牙一咬,痛得额头冒冷汗, 啪! 啪! 啪! …… 破旧的柴房里响着一鞭紧接着一鞭的抽肉声,每一声都听得人心头直颤, 抽打了许久,檀柔柔若无骨的手抽累了,便随手扔了带血的皮鞭, “你放心吧,本王妃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檀柔冷睨被抽打得浑身血痕的顾漠清一眼, 嗤之以鼻道:“本王妃要把你折磨到死!” 这也是齐雲灵特意提的要求,虽说不知这齐雲灵与顾漠清之间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但要把顾漠清折磨致死这个想法,也正随了她意。 尤见顾漠清耷拉着头,低垂着眼, 如果不是胸口还在上下起伏,还真以为一命呜呼了。 檀柔理了理微皱的袖子,一脸满足地踏出柴房, 季振锋回看一眼绑在柱子上半死不活的顾漠清,随后一脸痴汉笑容地跟着檀柔的屁股后面出去了, 砰! 柴门被用力地一关,震起不小动静, 只要稍再用力点,她相信那扇旧柴门就能轰然倒塌,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不小的动静, 急促的撞房门声、撞木桌声, 期间还伴随着喘息的娇笑声和男人粗低的挑逗声, 慢慢,两道声音越发迷离,最后响起了需要马赛克的声音, 床榻声、一高一低的喘息声,愈演愈烈, 房子不隔音,被绑在柱子上的顾漠清听得一清二楚,仿若在看现场直播, 她幽盯着面前的墙,仿佛想要看穿墙面,眼底闪烁着浓浓的疑惑… …………… 小老半天,隔壁的终于逐渐完事了, 再推门进来时,双双已经穿戴整齐, 檀柔仿若在隔壁敷了张面膜一样,容光焕发的, 顾漠清在心底嘲讽地笑哼了声, 真没想到骁岩璟也会有头上一片青青草原的一天, 呵,好歹她和他谈过一场,总不能只让她戴顶绿帽子吧, 有绿同享咯! 檀柔似乎一点都不避讳她的存在,直接素手缠着季振锋黑粗的脖子, 用傲娇的姿态看着他,高傲地吩咐道:“你可得把她伺候好了,一日三餐地伺候!” 季振锋回抱住挂在身上的香软, 笑得心满意足:“你就放心吧!你檀柔的事就是我季振锋的事!” 檀柔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而后松开缠着的脖子, 看笑话似地看了眼柱子上的顾漠清,而后踏出柴房门,离了这破旧地方。 …………… 咕咚咕咚! 季振锋举着酒缸大口大口地灌着酒, 砰! 酒缸被重重砸在桌上,季振锋猩红的双眼透着浓重的恨意与不甘, 顾漠清艰难地抬起头来,有些模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知道季振锋在愤怒什么, 因为檀柔已经两天没有来过了。 季振锋突然将愤怒的目光转向伤痕累累的顾漠清身上, 她瞳孔猛然紧缩,微微的颤抖牵动着两手的铁链,发出微微铁声, 她想要企图离季振锋远些,可是哪里有用呢? 只见季振锋抽出腰间皮鞭,发了疯似地抽打着她, 鞭子如雨滴,抽裂开每一寸皮肤,浑身就像被上千百万只毒虫撕咬, 顾漠清死死地紧咬着牙关,愣是一声都没哼! 打得累了,季振锋踉跄跌坐在长凳上, 狠狠地瞪着桌面,恨不得瞪出个窟窿,粗黑的死死地握着拳头, “窝囊废…” 有气无力的一句,把季振锋再次惹毛, “你说什么?!你个臭娘们再说一次!” 季振锋双眼一瞪,一把揪住顾漠清蓬乱带血的头发, 顾漠清忍着割肉般的疼痛,双目死死地盯着面前这张颓废凶狠的脸, 坚定地一字一句道:“窝、囊、废。” “你!你你你你!你简直找死!” 季振锋被气得来回走,到处找着能一下就打死她的东西, 季振锋抓起长板凳,对着顾漠清的头狠狠地抡, “你打死我就再也别想看见檀柔!” 她的话成功地让季振锋快抡到脑袋边的长板凳停住了, 季振锋猩红的双眼颤了下,举着的长板凳怎么也没有落下, 最后,季振锋把长板凳扔摔在地上, 粗声叫道:“哼!爹爹我活儿好!就冲那个负心王爷不举,檀柔就不会不来找爹爹我!!” 顾漠清眸光暗暗呆滞一秒,一闪而过不解, 逐冷笑道:“是吗?天下男人多得是,你无权无势又穷又丑,光凭活儿好就想留檀柔一辈子?” 顾漠清说的,季振锋的心底全都明白, 倘若不是这个女人,想来已经飞上枝头成凤凰的檀柔,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与他再有交际! 顾漠清伸长脖子,轻凑到季振锋的侧边, 低声冷笑道:“再说了,难道…你就不会老吗?呵~” 她的嘲笑声再次刺激到愤怒的季振锋,季振锋咬牙切齿地左右来回张望, 拿起地上一块大石,举起之际,想到檀柔,又扔了大石头, 最后抓起桌上的酒缸, 冲着她一撒! “额…” 她禁不住喘了一声,浑身的伤口被白酒腌得剧痛, 砰! 季振锋一把摔碎酒缸,怒火中烧地出了柴房门。 滴答… 滴答… 水滴声在安静得让人窒息的柴房里响着, 白酒从她的发梢、下巴、指尖落在地面,青黑的地面微飘着一层红色水渍, 她缓慢地扭过头,眼神无力地看着布满密密麻麻血痕的整条手臂, 有些前几天的旧痕已经开始发炎溃烂了, 她望着发炎溃烂的伤口,疲惫无力的眼里一闪而过得逞, 这种非人的折磨她已经精疲力尽了,她想要好好休息下, 身子一松却被铁链悬挂着,但这并不影响她闭上眼睛睡觉… …………… 这两天的王府仿佛被乌云笼罩着,气氛异常诡异恐怖, 个个下奴都谨小慎微地忙活着,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了头, 不因别的,就因顾漠清跑奴了, 两天前回府的王爷听得此消息后,立马派了许多人马追捕,却是一无所有, 而今又听闻有手下在长荣街心捡到顾漠清的包袱,那包袱上头还沾有少许鲜血, 这一下子不知怎么的,惹得王爷怒火冲天, 听说当时有个下属被当场打飞,吐了一地的血,而后不省人事,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府里的下奴都在纷纷暗传王爷对顾漠清心存余情,封檀柔为王妃可能是出于某种不得已的原因, 这一说辞,不知怎的就传进了檀柔的耳朵, 檀柔顿时火冒三丈,要找出那些个传谣言者,一一处罚! 一时间,战王府里头最大的两位同时怒了起来, 而被压在底下的下奴们,每刻都过得提心吊胆的, “咳,咳咳…” 沉铭艰难地从床榻上坐起来,一双眼睛憔悴疲惫, 觅儿连忙把放得温温的药端到床前, 沉铭微微张开煞白干裂的唇,把苦涩难闻的中药一干而尽, 觅儿捻了颗甜枣放入他的嘴里, 沉铭含着枣,靠在床边闭目沉默, 觅儿伸出手,伸缩犹豫了会儿,最终拉住沉铭的手, 不确定地问道:“王爷今日如此大发雷霆动手伤你,是因为顾姐姐的失踪…同你有关吗?” 沉铭微睁开疲惫的眼睛,凝望着眼前因难过而苦皱在一块的小脸蛋, 半晌, 用沙哑的嗓音回答:“她让我不要再派人暗中跟着她。” 觅儿愁着脸噤声半刻,道:“为何你会听顾姐姐的?” 沉铭向来不喜欢顾姐姐,怎么可能为了听顾姐姐的话而违背王爷的交代? 沉铭眼神躲闪了下,再抬眼对视觅儿时,他的眼神变得让人捉摸不透, 觅儿忽想起来什么,紧声问道:“顾姐姐让你带她去见王爷的那一天,顾姐姐在你耳边悄悄说什么了?” 沉铭轻拉过觅儿,紧抱在怀里, 在她看不到的后背,他眉头逐渐紧皱,眼底略有一丝惆怅, 忆起那日,那个女人在他耳边悄声说的话: “觅儿的身,我替你赎。” …………… 庄德殿: 帝太后手扶侧额,微蹙眉心,面有愁色, “太后,您都愁坐半天了,是在忧心什么?太后不妨道出来让雲灵替太后分忧。” 齐雲灵端着碗,走上前来,柔声关心问道。 “哎…” 帝太后沉沉地叹了口气, 接过碗,喝了小勺,就放下了。 “你说,王爷他究竟是作何想法?就非得在那些个民间贫贱女子身上周旋?” 本来一个顾漠清就够她反感的了,如今又来一个檀柔,还是个直接上位的! “太后多忧了,许是王爷有自己的想法。” 齐雲灵坐下,安抚道。 帝太后看着她,又叹一气:“灵儿如此端庄温婉的闺秀千金,王爷他怎就不开眼呢?” 齐雲灵面色微变,又立马恢复常态:“如今这个倒还好,不似之前那个嚣张跋扈、轻视规矩。” 帝太后却是摇了摇头:“非也,若真是要让哀家选,哀家还不如让那个顾漠清当这个王妃!” 齐雲灵眉头微颤了下,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帝太后后背靠在靠椅上,徐徐道来:“顾漠清虽说是个嚣张跋扈、不受规矩的, 但哀家也听说了她有一身了得功夫,为人大胆磊落,王爷啊,他又是个常年征战,不落府邸的, 这王府终日没个男子在家总是容易被看欺负了去,那这倘若有个骁勇善战的王妃管着,也是好事。” 如此想来,哎…她如今都有些后悔不让顾漠清与王爷早些完亲了。 “太,太后这是还挺好看顾漠清的。” 齐雲灵强笑着附和。 帝太后似是苦恼地蹭了蹭额边:“同现在府上那个比啊,哀家还真是比较看好那个顾漠清的。” 齐雲灵魅艳的桃花眼一沉,眼底略过一抹恨意。 一百零七章 生死未卜(3) 咚咚咚! 着急的脚步声由远渐近, 从正房里头跑出来的季振锋兴喜若狂,一把搂抱住想了好多天的可人, 檀柔一把推开熊抱过来的季振锋,着急说道:“快!弄死她!” 季振锋身子微怔:“为何?她还活得好好的,还没折磨够呢!” 檀柔的水眸狠狠一瞪:“本王妃让你弄死那个女人!” 季振锋黯然的眼神复杂得很,但不出一会儿,季振锋便收起异样, 随着小跑的檀柔进去柴房, 打开柴房门的一瞬间,檀柔被熏得有些作呕, 满屋子腐朽味里头飘夹着浓重的血腥味,其中还夹杂着极其细微的腐烂味, 干呕完,檀柔顾不得冲天的臭味,跑进柴房里, 尤见两条高挂在屋顶的铁链吊挂着一个污秽发臭的人, 她一身浅色的衣裳已然破破烂烂,每块布料都染了血, 每道鞭痕的溃烂程度深浅不一,有些溃烂的腐肉已经稠黏在衣服上,难以撕开, 被锁着的人微微动了一下,檀柔被吓了一大跳, 已经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竟然还能活着! “别怕!风吹的!” 季振锋小跑过去,把柴房门紧关上了, 因为风吹动了下,紧锁手腕的铁链微微地摇晃起来, 随着摇晃,两手触目惊心的血痕烂肉里,挤流出鲜红的血,把伤口染得更加恐怖, 檀柔如水的眼里藏着害怕,她颤抖着手慢慢凑到不知死活的顾漠清鼻间, 气息微弱到几乎快要感觉不到, 檀柔猛地收回手,颤抖地紧握住自己的左手,慌张地低头四下找寻东西, 她眸光顿缩,吃力地搬起地上一块大石头, 脚踩在长凳上,对着顾漠清的后脑勺狠狠砸去! 怎料,被季振锋伸手用力托住,翻手一扔,大石头滚落至暗处, “啊!” 没有站稳脚的檀柔摔倒在地上, “柔儿!” 季振锋紧张地将檀柔扶抱起, 檀柔一耳光甩在季振锋脸上,愤怒不已: “季振锋你究竟想干什么!本王妃要她死!她不死本王妃就得死!” 季振锋懵了:“檀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那么多时间同你解释!滚开!” 说着,檀柔抽了季振锋腰间别着的短刃,对着顾漠清直刺而去! 季振锋一掌握住,顿时鲜血淋漓, 他看着眼前温婉贤淑的容颜,呆痴痴地问道: “柔儿,倘若这个女人今天死了,日后你还会见我吗?” 檀柔现在只一心要顾漠清死,哪里顾得上季振锋的情绪,大吼:“等这个女人死了再说!” 季振锋双目一冷:“有人!” 说着,他粗臂拦着檀柔迅速躲进地窖里。 砰! 柴房门被一脚踹倒在地, 当来人跑进柴房内,看见眼前的一番场景时,双双目瞪口呆, 这个如同酷刑的场面… 其中一男人走上前,伸手要解手铁锁, 只轻拉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就开始渗血, “魁星!别动!” 幽影跑上前,惊声制止。 幽影快要感觉不到顾漠清的气息了,刹时紧握住拳,面色沉重:“叫王爷来解,快!” 魁星一点头,跑出柴房。 ………… 不过半盏茶功夫,一道魁梧奇伟的身躯,风速一般闪奔进柴房, 当目光触及到眼前的场面时,骁岩璟的面色霎时苍白,眼神是无法形容的惊恐与恐怖 砰砰! 两道铁链被瞬间扯断! 他张开怀抱接住如同死物,猝然倒下的瘦小身躯, 以内功为托,轻托住这个浑身溃烂得无一寸好肌肤的身躯, 他跟着后倾,坐倒在地, 当身躯倒下的冲劲变为最小之后,他才渐渐收了内功, 身躯这才轻轻倒躺在他的怀里, 他抬起手,难忍颤抖,当手要碰上怀中蓬乱的脑袋时,刹住了动作, 她伤得没有一处地方可下手! 他猩红的眼杀意腾腾地盯着地上,连土带血地抓起地上的翠花点珠耳环,死死地紧捏在手心之中, 幽影走上前来,伸手欲要帮着托起怀中人, 却被骁岩璟起手挡下,猩红的眼转看着幽影,恨意十足地低吼:“给本王找!本王要活的!” 幽影身子为之一震,跟随王爷十余载,从未听过王爷用恨意的口吻说过话! “喏!” ………… 他如今连呼吸都不敢太大,生怕起伏大了而扯得她伤口疼, 他手掌微贴在她后背,缓缓地给这具体温微凉的身躯输着内力, 这一输就是整整半个时辰, 待到怀中人的呼吸深些,温度回温些后,他收了掌心, 大手在空中试了十多个抱法, 终于选出一个触碰最少的抱法,极其小心地抱起昏迷不醒的身子,点足跃上屋檐,消失不见。 ……………… 砰! 一道疾风震飞了竹排大门, 被猝不及防地吓一跳的道貌糊了自己一脸的粥, 他用手帕边擦边骂骂咧咧:“是哪个王八羔子?!骁岩璟是不是你!” 骁岩璟如风疾走,将人轻放在软棉的床榻上, 而后大步跑出来,一把抓住道貌糊了粥的衣领, 领起,直接扔到床边上,焦急吼道:“治!一定要给本王治好!” 道貌见状,意识到事态很严重, 他收敛起玩笑的嘴脸,扭头看向床榻,深邃如海的浅棕色眼眸略过震惊, 这不是那次跟着岩璟一道来的那个好看姑娘?竟伤得这般体无完肤! 道貌迅速爬起,面色严肃沉重:“伤得太重了!” 说罢,道貌疾走到一道墙边,扭动机关,从墙内搬出一个足有半个人大的木箱子, “柳落!” 道貌叫唤一声, 一道轻盈飘仙的倩丽身影于顶上缓缓飘落, “守魄丹!” 名叫柳落的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一个拇指大的玉圆瓶子, 洁白如雪的手指拧开,拿起一颗飘着丝缕微烟的红色药丸, 一点穴,床榻上的人张开了嘴,药丸入口,五滴白液滴入口,再点穴,嘴已然合上。 道貌拿起剪子边剪开床榻上人的衣裳边紧声吩咐道:“去打盆热水来!” 柳落一点头,转身入了另一面墙的暗道, 道貌轻轻地撕着粘粘在伤口肉上的破烂料子, 将要扯时,停住了手,看向满目猩红呆杵在旁的男人:“本圣医治不得旁人打扰,出去!” 骁岩璟幽黑的眼眸有挣扎,但看着道貌停下的手,他终是一咬牙转身出了竹排房间, 道貌紧蹙着眉头,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伤口, 用细尖木夹子一点一点地夹着伤口坏死的肉和细碎衣料…… ……………… 晚霞渐暗,星星露头,晚上也就悄然而至了, 竹排房内亮起烛光,骁岩璟的双目一刻不待地死死盯着竹排房门, 他抬起粘血泥的大手,双目冷恨地死死盯着掌心中的精巧耳环。 ………… 哦哦哦~ 鸡鸣了,漆黑一片的夜空渐渐泛了白肚, 夜露打湿骁岩璟的发丝与双肩, 竹排房内的烛光灭了, 吱—— 竹排门打开了, 骁岩璟眸光一动,大步向前,神色紧张, 道貌用白帕擦着手:“已无大碍,但她身子耗损太过严重,这段时日会昏迷不醒,短则三五日,长则三五十日。” 道貌顿了声,接着道:“还有一点,她似乎是饿的,换言之,她是差点被饿死, 晚些我会让柳落端碗特制的汤水,你想办法让她喝下。” 骁岩璟面色如常的阴冷,紧抿着唇线,只重重地点了点头, 还没等道貌把话说完,骁岩璟已经迫不及待地踏脚进了房间, 道貌只好闭上嘴, 他转眼深深凝了眼浑身被包得只剩下五官的女人, 眼底略过一抹异常复杂难懂的情绪, 转眸又看一眼坐在床边纹丝不动守着的雄伟身影,眼底的复杂更为明显了, 汝如此这般,可值得否? 道貌轻而长地叹了口气,随后手颠袖,转身出院, 眼角余光督见了地上两个未被夜露打湿的脚印, 哎~ 自古豪桀难过美人关呐! 你阿你,命里注定有一番劫难… …………… 五日后: 柳落将特制的汤水轻放于床头的小桌上, 随后转身退下,刚走到门口,却被门边上的道貌伸手挡下, 柳落停下脚步,转身一同看着床边的身影, 尤见骁岩璟将一碗汤水分为四份,三份放入热水盆内保温, 而后微微地轻调了下床上人的位置, 手掀下袍,双膝落地, 柳落眼里闪过震惊,欲要上前,却被道貌拦下, 只见骁岩璟端起汤水,舀了一点,轻吹了吹,大手轻轻地捏开女子的唇边, 而后将勺子内的汤水轻慢地沿着她的唇边,流入口内, 昏迷的她喉珠微一动,汤水入肚。 不多的一碗汤水,足被怕呛到顾漠清的骁岩璟喂了两个时辰, 柳落开口了,声如黄莺:“王爷已衣不更眠不休地呆守五日了,貌郎你不前去劝劝?” 道貌摇了摇头, 无用之举。 ……………… 入秋的天总是阴蒙蒙的,不大的雨轻轻绵绵地下着, 微风细雨飘得整个青砖红瓦的巷子,都染上一层不透底的湿漉, 尤见其中一扇红木大门,大门两旁挂着红火灯笼与大蒜辫,满是人间烟火味, 红木大门的边上轻轻靠着一位双手缠纱、紧阖双目的素衣女子, 砰砰砰! 一只手急促地拍着红木大门,而后脚尖一点,消失无踪。 片刻功夫, 吱嘎—— 红木大门开了,里头出来一位正年轻的温雅男子, 探头左右观望,不见有人, 退回屋内,欲要关门,这才督见侧坐在地上的女子, 男子惊声:“顾姑娘?!” 连忙蹲下身子,用手指按压在顾漠清的脖间, 逐回头大叫:“娘!娘!娘你快过来!!” “哎哟,什么事叫得那么急啊?” 大门里头出来一位穿戴朴素得体的妇女, “娘!快!快快替谨扬看看她这是怎了?!” 妇女连忙蹲下身子,手指贴脉, 惊讶地瞪了下眼:“身子有伤,快,快将她抱进房去!可千万别着了凉去!” 卿谨扬唉了声,连忙将地上女子横抱在怀,匆忙入了院, 妇女赶忙关上红木大门,匆匆紧跟在后, 整条巷子也随着恢复了宁静, 某暗处,尤见一双深邃的眼眸凝望着红木大门, 旁的幽影看了眼大门,随后低头:“王爷。” 被叫回神的人,身子动了下,眸光瞬间锋利如剑:“回府!” …………… “王爷回来了?” 檀柔压着紧张,尽量如平常那样的口气, 女奴跪地回答:“回,王妃,王爷回来了,现正在墨竹院书房内。” 檀柔如水的眼眸有紧张之色,难隐慌神地蹂躏着手中帕子: “可是王爷一人回来的?可还,还旁带了谁?” “回王妃,王爷一人回的,并未有第二人。” 檀柔忽地一摸耳垂,心底惶恐不安, 王爷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吧?另一只耳环她已经吩咐季振锋拿去找个隐秘地方埋了去, 所以,即便王爷捡到她掉落的那只,也死无对证了! 想到这里,檀柔的心多少安了些, 转念又想,当时顾漠清气都快没了,已然是苟延残喘,只怕是神医在旁,也回天乏术。 既然她没有跟着回来,那就说… 檀柔眸光一闪而过得逞的狠笑, 那就说明她已然两眼一翻,死了! 她赶忙随口打发了一屋子伺候的女奴,紧关上房门,研墨, 落笔写道:贱人虽被人救走,但已苟延残喘、药石无医… 写到一半,檀柔眸光一动,连忙起火折子将纸条烧了, 拿过新的纸条,重新起笔。 ………… 丞相府: “千金,那边来纸条了。” 齐雲灵玉手一把夺过,打开一看, 已亡。 一双桃花眼顿时欣喜若狂,将纸条投入烛笼,烧尽, 太好了! 桃花眼斜睨:“芮翠,我爹爹呢?” 女奴走上前来:“丞相老爷出城去了。” 齐雲灵眼神微沉,竟又出城去了。 “千金,既原先那位已亡,那王府上现成那位…” 女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齐雲灵芊芊玉手一抬,笑得诡异:“太着急反而露破绽,就让她再得意几日!” …………… 暗阁: 幽影递上整整插满一缸的画像, “这些…都是对王妃恨之入骨的人!” 骁岩璟从座上起来,幽盯着满缸画像,略有质疑, 幽影噤声片刻,开口说话了, 将顾漠清在街头被百姓辱骂殴打的事,细细说来, 随着幽影的话,骁岩璟的面色越发的铁青,双手渐握成拳, 这一切都该怪他,怪他无能无用,未能面面俱全! 幽影双拳一紧,解释道:“王爷,因为当时城外埋伏细作窝点,所以沉暗首才调离暗阁全员,沉暗首也是未想到会发生这种…” 砰! 大掌拍桌,幽影刹时住了嘴,可不敢再继续惹怒这个男人。 一百零八章 一个哥哥一个娘 “额…” 浑身火辣辣的痛楚席卷而来, 让刚恢复意识的顾漠清禁不住地叫了声, 她缓缓睁开眼,模糊不清地看见檀木的床顶上,雕刻着生机勃勃的树藤图案,那枝藤攀沿有力… “娘!娘!醒了!她醒了!” 耳边忽地响起惊喜大嚷的叫唤声, 她想要转过头去看看清楚,怎奈浑身没有力气,身体难以动弹,不管她怎么使劲都无济于事。 “真的?快让为娘看看!” 卿大娘拉走坐在床边的卿谨扬,用略有粗糙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把了下脉, 微微凑前去,温柔地笑着问道:“小姑娘啊,可饿了?” 说着,卿大娘端上备好的补汤,轻轻地吹了吹,送至她口中, 卿大娘手突然缩了回来,连忙拿起自个的贴身帕子,擦着顾漠清夺眶而出、稀里哗啦的眼泪, 焦急问道:“哎呀这!小姑娘,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啊?同大娘说!” 只见,床榻上的她紧紧地盯着卿大娘焦急的脸庞,眼泪扑啦啦流得更厉害了, 她用尽全力地咿呀阿呀地嘟囔着,可声音沙哑得根本没有办法说话, 她很着急很着急,情绪随着着急越来越激动, 最后,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哭声肝肠寸断,响彻整个房间,哭得人痛彻心扉… …………… 一个村庄里: 三个雷厉风行的男子突然闯进一座农户人家,翻箱倒柜, 将房屋内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才迅速跑出屋子, 对负手而立的挺拔男人摇了摇头。 幽影掀开手中画像:“牛翠花,多次大肆造谣王妃放荡,是破鞋是下妓,引百姓怒怨。” 被叫牛翠花的女子吓得拼命磕头求饶:“饶命啊!饶命啊!下民知错!下民知错!下民知错了!” 骁岩璟踏前来一步,幽冷地盯着牛翠花,声如寒冰:“掌嘴!” 求饶的牛翠花被人左右扣住,幽影一巴掌扇在牛翠花的嘴上, 啪! 啪! 啪! “饶…” 啪! 啪! “饶唔…” 啪! …… 牛翠花的嘴被扇得发肿喷血,巴掌才停下, 幽影将画像扔到地上,而后从画缸内用力抽出新的画像:“巩烟梅,长荣街尾柒户。” 骁岩璟脚步一转,朝着长荣街而去,众下属紧跟在后, 到了柒户,其中一男子一脚踢开紧闭的木门, “啊!谁啊?!” 屋里头,一尖声尖气的女人跑过来凶神恶煞地嚷嚷道。 下属二话不说,直接把女人按倒在地上, 巩烟梅尖叫得破音:“你们!你们是谁!这是要干什么?!想要干什么呀?!” 幽影上前来,一掀画像,冷漠地读着:“巩烟梅,街头带头手扔王妃,挑起众人讨伐攻击王妃的罪魁祸首。” 骁岩璟听了,眼底渐涌杀意,冷怒道:“掌手!” 下属抽出女人的手,女人使劲地往回收并惊恐尖叫:“啊!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呀!” 啪! 掌心板狠狠地抽在女人手上, “啊!!” 女人痛得快要晕死过去, 两男子一手握两指,往下一扳! 使巩烟梅没有抓拳的机会, 啪! 啪! 啪!! 板子抽掌心的声音清脆利落, “啊!救命啊!” 啪! 啪! 啪! ……… 半晌, 女人的掌心血肉模糊成一滩,幽影才停下板子, 她将染血的手心板与画像扔摔在地, 巩烟梅抓着烂了的手掌,在地上来回滚动、哀嚎,仿佛就要当场去世了一样, 幽影再从画缸内抽出一张画像, “妍巷巷,长荣街尾拾捌户。” 骁岩璟转身出了木门,朝着拾捌户方向走去。 …………… 剐~ 剐~ “来。” 卿大娘笑着递上勺子, 顾漠清乖乖地张着嘴,喝着卿大娘喂的补汤, 眼睛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卿大娘看, 卿大娘要被这明晃晃的眼神看羞了去,用微有粗糙的手摸了摸脸, 笑话道:“哎哟这丫头,大娘的脸上尽是些皱纹褶子,又没有花儿的,你老瞧着大娘作甚?瞧得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顾漠清拉下卿大娘遮羞的手,用沙哑得像沙子摩擦地的声音, 认真且呆呆地说道: “这些不是皱纹褶子,这些上天给大娘宝贵的宝贝,比未经世事的花儿好看多了。” 她的话都说得卿大娘更羞红脸了,逐笑得开怀道: “哈哈哈,你这小姑娘,尽说些甜话来哄骗大娘。” 说着,卿大娘从床边站起, 顾漠清眼疾手快,慌张拉住卿大娘的手袖, “大娘你别走!” 卿大娘转过头来,笑道:“大娘不走,大娘是要给你再端碗补汤来。” 顾漠清呆呆傻傻地摇头,略有哭腔:“我不喝了,大娘别走,你就坐这陪我好不好!” 被缠得没辙了,卿大娘只好看似无奈,实则高兴地又坐回到床边, “你呀你,哎~可真是太黏人了!” 顾漠清犹如吃了定心丸,手却依旧紧抓着袖子不放, 双眼认真地一直盯着卿大娘的脸凝望不动, 不一会儿,水肿的眼睛泛红,颤抖的唇微开,喃喃自语:“妈…” …………… 嘎—— 王府隐秘荒废的后门被打开了, 一道身影左右张望了番,确定四下无人,便领着裙摆急匆匆地小跑着离开。 在林子里兜兜转转许久,终于才在一间破旧的草屋前头瞧见季振锋的身影, 檀柔生气地一踩季振锋的脚,小声吼道:“你疯了!光天化日地写信到府里来!” 季振锋雄臂一把搂住檀柔,笑呵呵地说道:“我这不想你了嘛!” 说着,嘟嘴亲了上去, 檀柔素手一推开季振锋黝黑的脸, 蹙眉说道:“如今王爷多疑,局势动荡,我得谨小慎微才行,这段时间若我未写信寻你,你便莫要出现!” 说罢,檀柔转身就要走, 季振锋双目一沉,一把拉住檀柔的手臂,扯了回来:“莫要出现?” 季振锋复杂的眼里微微泛红:“你跟我说实话,如若不是顾漠清那个女人,你根本就不会想起我来,对不对!” 季振锋高声一吼,檀柔慌张地连忙四周看望,生怕被人听见了去, “你小点声!你想害死本王妃是不是!” “本王妃?” 季振锋粗糙地一抹眼眶,悲愤交加:“你就这般想当这个破王妃?宁愿守着个废男人也要当这个破王妃?!” 檀柔怒哼了声,不想搭理这个纠缠不休的男人, 季振锋不罢休,用力钳住她细软的手臂,继续怒吼:“你这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你就这么稀罕这个破王妃是不是!” 檀柔眸光一沉,双拳一握,咬牙吼了回去:“是!因为我受够了在绿水村里落后贫穷的日子!我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哪里比禀城里的千金闺秀差!凭什么她们能嫁高官当尊贵,而我檀柔就不能!” 说得激动了,檀柔两行泪花流了下来, 季振锋心底咯噔一声,连忙用粗大的手擦去她脸上的泪, 无奈柔声道:“柔儿!高官尊贵有何好?处处惊险、寸寸受规,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好的?” 檀柔盯着他,眸光坚定不移:“是不好,但这是我想要的!倘若你真为我好,就别再来找我了!” “檀柔…檀柔!” 季振锋如失珍宝,慌张失措地拉扯住檀柔的裙边, 忽然跪地哭喊:“檀柔!跟我走,跟我走吧!我会努力挣银,让你过上同样尊贵的日子!好不好?好不好!” 谁知,檀柔果断地一扯裙边,连瞧都不瞧他一眼: “只怕你努力一辈子挣的银票,都没战王府一尊玉壶来的多!” 眼看着檀柔就要走远,季振锋一擦泪水鼻涕, 瞪着眼睛吼道:“檀柔!你若不跟我走,我就将这个交给那个废王爷!” 檀柔面色一怔,回头一看, 只见季振锋举着一只翠花点珠耳环, 她脸色大变,冲着跑了回来,伸手要夺下耳环, 却被季振锋眼疾手快先一步收手藏在了身后, “快给我!” 檀柔惊恐吼道, “跟我走,否则我立马将这东西交到王府去!” 季振锋吼得面肌都在抖,她就知道他不只是在吓唬她而已! 檀柔惊恐愤怒的面色突地一变,笑得娇娇, 素手缠上季振锋的脖子:“你看你,要走也得等我将那钱财捞够了再走啊。” 季振锋微怔:“你的意思是你会同我走?” “当然啊!那个废男人不举你又不是不知道,哪像你啊…” 檀柔娇羞地笑道, 素手一推又一推地,将季振锋推进草屋内, 没一会儿,草屋内响起激烈的动静来, 与此同时,林子上的某个角落一闪而过一道影子,消失在诡异的树声沙沙之中。 …………… “漠清,快来!” 卿谨扬冲坐在秋千上的顾漠清笑招了招手, 顾漠清慢慢起来,小心地踏着步子,走到卿谨扬旁边坐下, 卿谨扬从怀里掏出木盒子,打开, 是一支细缠了金丝的玉簪子, “这是你那日特意送回给我的,现在我将它再赠予你。” 顾漠清伸手推脱回去,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缓缓摇了摇头。 卿谨扬捂着嘴,轻笑个没停:“你,嘿嘿,你莫不是还以为我送你这个是当定情信物吧?” 顾漠清愣愣了下,道:“额,这不就是…” “才不是!这是我娘交代我交与你的,我娘啊,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有个暖心的女儿,但我爹走得早,我娘也就只生了我一个独子。” 卿谨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娘同你合得来,喜欢你喜欢得打紧,硬逼得我将这本应给儿媳的簪子给你,说是儿媳哪能同女儿比!” 哎,他那个偏心的娘啊! 顾漠清微讶,心底却也开心得打紧, 甜甜一笑,伸手温柔地接过簪子, 卿谨扬突地凑到她跟前来,小声兮兮地说道:“漠清,你待会可千万别在我书嫣姑娘面前说漏了嘴去,可晓得?” 她疑惑地微歪了下头:“书嫣姑娘?” 卿谨扬有些羞地点了点头, 他近日才发现,自己对豪迈不羁的顾姑娘一直都只是羡慕佩服,而并非爱慕。 她眸光一亮,笑道:“你找到女朋友啦?” “女朋友?哎算吧,总之!除此之外,那件事你待会也千万别说漏嘴去!” “那件事?” 她沉思片刻,恍然大悟:“哦!你说的是我上门还你簪子时,你紧紧抱着我哭得死去活来、娇如媚娘的那件事?” 卿谨扬连忙一巴掌捂住她的嘴巴:“嘘!别那么大声!” “呵!” 旁上传来一声不大的倒抽冷气声, 双双抬头,就见人高的树旁站着一身形如柳、面善眉弯的娇柔女子, 她潋滟眸子黯然垂下,声柔委屈地道:“是…是书嫣唐突了!” 说罢,女子低着头转身快着小碎步离去, “书嫣姑娘!书嫣姑娘留步!” 卿谨扬焦急地跑上去拉住女子, 谁料女子却是略用力地抽回手去, 顾漠清抓了把瓜子啃着,来回看着一哄一气的两人,賊有意思。 卿谨扬急得对她使眼色,她笑着走过来, 讶声道:“呀!这就是我家哥哥一直同我提的温柔贤淑、貌美如花的书嫣嫂嫂吧?!” 书嫣柔如水的眸子微怔,浅掀眼睑娇柔地打量了她一眼,而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那神态眉梢,隐有一丝弱柳扶风林黛玉的韵味。 “哥,娘刚寻我来着,我先去了,你与书嫣嫂嫂好好聊哦~” 顾漠清一脸贱兮地打趣着二人。 “快去去去!” 卿谨扬羞笑地直挥袖,赶着没个正经形的顾漠清。 ………… 顾漠清来到卿大娘的房门前, 抬手想要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她稍探头望去,就见卿大娘褪了外衣,只着了一件短袖的里衣,而手臂上紧紧缠着几层白纱, 卿大娘将白纱一层层地取下,就见她的手臂上有一个图案,形似狼尾。 顾漠清微一皱眉, 那个图案… “谁?!” 卿大娘一扯外衣,身手敏捷地盖住身子,沉声一吼! 她轻轻推开门,笑道:“大娘,是我。” 卿大娘面容微怔,而后恢复平时的慈眉善目, 笑问道:“是漠清丫头啊,找大娘何事啊?” 她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下,羞涩地将缠丝玉簪子举到卿大娘跟前, 卿大娘微愣,接过, 她像一只小猫求摸摸一般,将脑袋侧歪着送了上去, 卿大娘明了,将玉簪子插入她黝黑光亮的秀发里, 她扑通双膝跪地,额贴地面,笑着叫上一句:“娘。” 卿大娘被这一下惊讶到了, 几秒才反应过来:“漠清丫头你…哎哟你真的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卿大娘用手掩着嘴,高兴得一直笑, 笑得花枝招展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一百零九章 抓奸在床 季振锋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翠花点珠耳环愣神, 五天, 已经五天了! 她竟是一次都未找过他! 季振锋一把死死握住耳环,塞进腰带里,抓起酒壶猛喝, 许是酒太辛辣,辣得季振锋眼眶发红, 他一擦眼睛,往桌上拍了两张银票,微醺着走出酒馆, 街头过路的百姓都自觉地绕开几步子,生怕被这个微醺的高大雄壮男人给撞倒了去, 可就是有那样不长眼的,一把就用力地撞到季振锋雄健的身上了, 与此同时,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味道充斥在空气里, 季振锋用手来回擦了擦发痒的鼻间,又用力地吸了下鼻子, 而后火冒三丈地揪着矮半截的男人的领口,一把领了起来! 怒吼:“竟敢撞你爹爹!活腻了不成!” 矮小男人的两脚在空中卑微地来回踢着,双手死死地抱抓着季振锋的粗臂, 连连求饶:“爷!爷饶命啊!小的瞎了眼才不小心冲撞了爷!饶命啊!爷!” 季振锋后牙关一咬,举起砂锅大的拳头,卯足了劲地往矮小男人头上抡去! 突然,一阵眩晕感上头,季振锋大手抵着脑袋,来回踉跄了两步, 因此而挣脱大手禁锢的矮小男人,连忙扶住站不大稳的季振锋, “爷!您这是怎的了?都怪小的不好!都怪小的不好!撞得爷您不适!” 矮小男人边说边搀扶着季振锋往旁的客栈里走去, 季振锋一甩臂上的手,粗声粗气地吼道:“别碰爹爹我!” 而矮小男人偏是不撒呀,紧紧地搀扶着季振锋: “爷!您这般都没法走啊!就让小的给您赔礼谢罪,小的给您开个客房,让爷您好好休息休息!” 季振锋想要拒绝,奈何脑袋越发地眩晕,二人来回拉扯间, 已不知不觉中被矮小男人给扶进一楼大门旁的客房去咯。 …………… “王妃,有您的信。” 檀柔放下手里的毛笔,接过女奴双手递上的信纸, 打开一看, 身子唰地下猛站了起来,面色大变! 女奴连忙问:“王妃,可是哪里不适?” 檀柔紧着拳头,极力克制着慌张:“没事,你先出去吧!没本王妃传唤任何人不得入内!” “喏!” 待女奴们都退下,檀柔慌张失措地跑到房里头的衣柜子前,乱翻一通, 翻了半天,终于是在柜子底下翻到一件朴素无华的衣裳, 她忙慌换上,头戴遮纱帷帽, 一路左躲右闪,从隐秘的后门出府去了, 现在正值申时,街道上最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檀柔微垂着头,素手紧捏下巴处绳带,谨慎地避讳着人群匆匆赶路, 小半天,终于是让她寻到了信上所说的客栈, 她抬脚刚一进门去,就迎面而来一个绣花香囊,隔着薄纱一下子撞到她的脸上, 香囊气味异常的重,重得檀柔呛鼻,忍不住轻咳两声。 “嘿!这位贵女!我看您气质清雅、身段婀娜,很适合我现正在卖的迷蝶香囊啊!” 卖货的矮小男人笑呵呵地说着,与此同时,将手中香囊更凑到檀柔的面前去, 檀柔起手一巴掌打开粗鲁怼上来的手,不耐烦地道:“不需要!” 男人不死心呐,硬是将迷蝶香囊又给怼到檀柔的脸上去, 再次被浓重香味呛到,檀柔一把打掉男人手里的香囊, 傲慢地进了客栈,巧脚一拐,入了大门旁的客房, 矮小男人呀了一声,连忙蹲下身子捡香囊, 在他捡起香囊之际,目光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突地冷笑一声,走进人群之中,淹没了踪迹。 …………… 檀柔一把拉起倒躺在床上的高大身躯, 低声惊恐地叫道:“耳环呢?耳环呢?!你究竟不小心将耳环落到王府哪片附近去了!” 被摇晃醒的季振锋满面通红, 他直觉得浑身滚烫,像是被火烧着一般, 他粗鲁地扯脱着自己身上的带皮衣服, 檀柔压制住他的手:“你做什么?!我问你耳环呢!你快说!快说啊!!” “柔儿…柔儿…” 季振锋一把死死抱住面前的香软,粗鲁地亲吻着怀中的可人, “季振锋!你是不是疯了!我在问你耳…” 话说到一半,檀柔顿感口干舌燥,浑身火热得不行,心跳也越来越快了起来, 尤其是在看着季振锋雄性的身躯时,那股子火热更是猛烈! 她粗喘着气,双眸变得迷离,身体跟着意愿配合着… 一时间,两人躺在床上,情难自禁, 就在二人翻云覆雨之际,门被一脚踢倒了! 只见客栈大厅内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个个一个劲地探头往里瞧, “啊!” 檀柔用被子死死地裹住自己的身子,浑身发抖, 这时,几个人开出一条人道, 只见一个男人从人道里走了进来,面容冷峻、双目含怒! 逐沉声吼道:“一个堂堂王妃竟做出与粗匪苟且之事!简直罪该万死!” 这一吼,整个大厅里看热闹的人都沸腾了! “竟然是王妃!” “王妃偷人?!” “呸!下作!乱搞的破鞋!” “对!这样的破鞋不配当咱们国的王妃!!” 众怒声顿时激起一片! 而这一消息也瞬间一传十十传百,在整个禀城全传开了! 如雷贯耳的吵闹声、辱骂声,让檀柔恐惧,她用被子蒙着头,胡乱大叫着,企图盖过那些如刀尖穿心的话, 季振锋将檀柔拦挡在身后,冲着人群凶神恶煞地怒吼: “尔等都闭嘴!一群狗娘养的下作东西!你们懂什么!快都闭嘴!” “来人!将这对下作东西锁回府!” 两个男人拿着铁链走到床前,其中一个一拉被子,逼迫檀柔探出脑袋来, 季振锋一拳抡去,大吼:“你个狗娘养的!你想干什么!” 男人身手敏捷地躲闪过砸来的硬拳,与此同时也一把掐住了檀柔的脖子, 铁链一圈,锁孔一按,檀柔的脖子被牵制住, 想要阻止的季振锋被另一个男人用短铁链强性锁了两脚, 季振锋一拳抡去,男人以掌为盾,与此同时转动铁链,紧锁住他如木粗的双手。 二人一拉! 床上的两人跌摔在地,檀柔顾不得疼痛,只一个劲地死拽着裹着身子的花纹被子, 骁岩璟重哼一声,一甩广袖转身出了房门, 而季振锋二人也被强拉着出来, 客栈门口明明有马车,可骁岩璟偏是选了足行! 檀柔就像牲畜一般,被铁链拉着,一路往王府去, 熙熙攘攘的街边快要被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大都都是特意看来这番场面的, “呸!真是个贱胚子!” 人群中的一句响,带动了全部百姓愤怒的敌意, “就是!这就是我们女人中的败类!耻辱!” “下作妖精!呸!天生做下妓的烂料!” 与此同时,空中横飞来许多烂菜烂果, 烂菜烂果如雨下,纷纷狠砸在季振锋和檀柔的身上, 更有旁的还伸手想去扯掉檀柔身上的被子, 季振锋如同疯狗,猛冲上去,见天地吼!恨不得用嘴咬死那扯被子的人, “你们干什么!他奶奶的一群狗娘养的畜牲!住手!” 季振锋撕牙咧嘴地来回对着两边吼叫着,如果真能以牙为武器,他定会咬破在场每一个人的喉咙! 檀柔死死地抓着被子,双唇疯狂地发颤, 一双水眸恐惧又坚定,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着: “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 …………… 神秘难察的暗阁地底下,有一层阴暗潮冷的地牢, 在那个地方有着数不胜数的刑具和心狠手辣的逼供人, 但凡被抓进去的,就没一个能喘着气出来。 “呲啦!” 烧得通红的铁块被投进木桶里,发出声响, 哐啷! 双手被吊锁着的檀柔害怕地向后退了步, 被扒了被子的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略微显透的绸缎里裙,尽显妖娆, 可这里头的男人似乎并不为之动容, 个个都在寡言少语、神色冷漠地干着自己手机的活儿。 隆—— 连接大牢的石门被打开了, 只见骁岩璟从那儿慢慢地走了下来, 檀柔犹如惊弓之鸟,瑟瑟发抖地恐盯着那个男人,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与冷漠, 不,今日有所不同,今日的他,眼里藏着恨! 骁岩璟修长有力的手指在桌上一排不同款式的皮鞭上慢慢游离, 每一次的游走都非常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挑什么奇珍异宝一般, 最后,他的指尖一定,抓起其中一条由粗逐渐变细的鞭子, 烛光下,隐隐可见鞭子上有细小难察的倒钩, 他将钩鞭扔给旁的男人,随后走到老爷椅上,靠坐着, 啪! 一声巨响的鞭声响彻地牢,隐能听见回音在地牢里的角角落落飘荡, 就见仅仅这一鞭子,皮糙肉厚的季振锋就被抽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挥鞭的男子似是赞赏地看着手中的鞭子点了点头,而后转身走了一步子, 忽地转身一个抽鞭! 鞭子狠狠地抽打在檀柔身上, 嫩白的手臂顿时皮开肉绽,血染白衣! “啊!!” 猝不及防的檀柔痛得失声哭叫,凄惨的哭喊比鞭子抽打的声儿还要响, 可鞭子哪里肯停呐, 啪! 啪! 啪! 每一鞭都抽得实响! “狗娘养的!!住手!快住手!你个狗王爷!给老子住手!!!!” 季振锋用尽全力地嘶吼着, 他急怒得满脸暴青筋,犹如撞笼猛兽,一次又一次地朝着坐在椅子上悠闲自在的身影冲去! 奈何粗大的铁链根本无法被挣脱! 啪! 啪! “啊!!不要打了!” 啪! 啪! “呜啊啊啊!不要再打了!” 檀柔痛到哭得撕心裂肺,浑身都像被锋利的刀子一片一片割下来一般! 想躺下躲避,又被手上两条该死的铁链拉扯着,怎么也躲不过去半鞭子! 才没受上多少鞭子,檀柔的一件白衣已经被抽打成了一件鲜红衣裳, 季振锋急怒到引起反胃,不停干呕起来:“呕!住…呕!住手!顾…顾漠清那个贱蹄子是老子亲自抓的!她身上的伤也是老子动手打的!不关她的事!快住手!” 这话倒教那人掀茶盖的手停了下, 但只一下子,那人又恢复了常态,不过抬眸看了眼站在旁的男人, 旁的男人微一点头,抓起桌上一条带针钉头的鞭子, 啪! 一鞭子抽打在季振锋的身上,顿时血染衣料, 老爷椅上的那位,神情冷漠严肃得很,边抿着茶水边瞧着眼前的一出活好戏, 诡异阴冷的地牢里,响着两道震耳的抽打声,其中夹杂着嘶吼辱骂和痛不欲生的哭嚎… …………… “漠清丫头,快!快来!” 卿大娘一脸笑容地冲着顾漠清招手, 顾漠清笑着小跑着过去:“怎的了?” 卿大娘拉着她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下,将手中的一包袱轻放在桌上,而后神秘兮兮地打开, 顾漠清两眼一亮,用手极其轻柔地摸着包袱里头的一件漂亮衣裳, 卿大娘将衣裳拿起来,见得全容,顾漠清禁不住惊艳, 这衣服… 真的太好看了! 卿大娘笑呵呵地道:“为娘特意到裁缝铺里裁的料子,做了好些天才做好的,漠清丫头喜欢不?” 她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嗯!太好看了!” 向来喜欢中性利落衣裳的她,难得对一件花俏女装如此喜欢。 卿大娘将衣裳匹在她两肩上,随即左看右望地,高兴极了。 “哎哟喂!瞧瞧这身子衣裳,穿在我漠清丫头身上,就是衬得好看!” 顾漠清被夸得有些脸烫, 哪有人夸人将衣服穿好看的~ “快!快!咱到屋里去,我给你换上!” 卿大娘迫不及待地拉着顾漠清往屋里去, “啊?我我明儿穿,明儿穿出来一样的!” 卿大娘哪里肯啊,愣是拽着她往屋里去, “那怎行,为娘还得给你梳个发型,再给你这男子脾性的古怪丫头画个衬这衣裳的娇容妆才行!” 她想了多少年的闺女啊, 日想夜想成天地想,自个儿能有个女儿, 天天给她裁漂亮衣裳、梳当下兴的发型、画精致的妆容, 将闺女当娇嫩珍贵的公主那般养着。 被硬拽进房的顾漠清只好乖乖作罢, 待一顿换装后,她又被按坐在梳妆台前, 桌面上是一排又一排数都数不过来的盒盒瓶瓶,教她一个连面膜都不大敷的人看晕了眼去, 而卿大娘则像个美容博主一般,边替她画着妆边滔滔不绝地讲解着每一瓶的特点, 捣鼓半天,精致细腻的妆容总算是要大功告成, 她呆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个面若桃花、眉眼含神、潋滟惊世的女人是她? 果然啊…… 化妆就是妖术… “别动,左眉眉尾还差上两笔。” 说着,卿大娘轻扫着她细而浓的眉梢, 突然,手一失重,一条眉尾一口气画到了太阳穴… 卿大娘:………… 顾漠清:………… 顾漠清突地夺过卿大娘手中的熏眉根, 画了一笔在卿大娘脸上,顿时成了大花猫, 卿大娘一惊,随后拿起另一根熏眉根,涂画在她的脸上, 两人像个互相捉弄的孩子,你追我躲地互相糊画着满脸, “哎呀,你个丫头!快站住!” “就不!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个丫头!哈哈哈!快些站住!” 卿大娘像个孩子,直追着跑远的顾漠清 一百一十章 猪笼子 距王爷抓奸的事情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但城中的流言一刻都没消停下来,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那位爷会作何抉择, 不止是民间,帝宫里的所有人也都在等着那位爷的抉择, 这般如此伤风败俗、有辱帝家颜面的事,宫里自是不允许就这样轻易地打马虎了过去! 昏暗潮湿的地牢里,两具用铁链吊着的身躯,皮肉糜烂、恶臭无比, 自阶梯下来的男人手指一勾,一顿抽打又开始了, 经过这几天下来,挂镶在顶上的铁链,被季振锋活生生地拉出了些, 季振锋一个猛扑,扑在已经不知是死是活的檀柔身上, 两条带钩的鞭子全抽打在季振锋的身上,每一鞭子都让季振锋身躯一颤, 许是鞭声太响,檀柔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来, 她亲眼看着每一鞭子都抽打在季振锋血肉模糊的雄厚背上, 满目悲楚,张着嘴没有力气地哭泣着,两道眼泪止不住地流啊流, 刺耳颤心的鞭声戛然而止, “禀王爷,三百鞭已齐整。” 骁岩璟听了,走上前来,幽深地打量了季振锋一眼, 意味深长地道了句:“可惜。” 季振锋一脸凶相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只可惜他浑身没有半点力气能让他出其不意地攻击眼前的这个人! “杀了我…” 檀柔卑微颤抖地说了句。 她这样不堪入目的样子,已经没有想要再活下去的欲望了… “住嘴!老子不准你死!” 季振锋用尽身体的最后一点力气,吼了句尚有中气的话来, 檀柔死焉焉地看了季振锋一眼, 面容微颤,占满整张脸的两道交叉血痕渗出血来,盈盈带泪的眼中有说不明的复杂, 骁岩璟冷睨她一眼,满目深不见底的冰冷:“明日本王自会成全你。” …………… 天色刚刚微亮,禀城就沸腾一片, 战王府附近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都在等着里头的人出来, 因为他们苦等几日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你们都听说了吗?今日巳时,王爷将亲自带人把那对奸夫**给活灌黄沙河!” “哎哟!这个事儿啊,整个禀城都传开了去!哪家哪户不晓得!” “可不是嘛!我今日儿个,天刚蒙蒙亮就爬起来了,就在这儿等着看大快人心的场面呢!” “嘿!我那一排的左邻右舍啊,那些个娘们儿如今都已在黄沙河候着了, 说是要亲眼瞧着那个伤风败俗的下作女人被淹死,才能解心头愤恨!” “这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看来一点儿都没错! 那可是咱们禀翊国赫赫有名的战王爷啊!这等不似凡间物的活神仙都给带绿了去!” “可不就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作死胚子!” “就是!这位还不如先头的那位咧,虽说未婚先失身,但好歹是个守妇道的!” ……………… 时辰越晚,围在王府同城门口的人也越发多看起来, 不论男女老少,几乎整个禀城人都齐全了, 隆—— 王府的侧门终于打开了, 就见八个壮实男子肩扛着两个缠着厚厚铁丝的木头猪笼,里头躺着两具暗红的躯体, 骁岩璟踏步而出,走在最前头,堵路的百姓纷纷散开两边去, 两具猪笼子跟在骁岩璟身后,人山人海的百姓跟在猪笼子的身后,嘈杂声如雷贯耳, 如此声势浩大的一群,全往城门涌去… ………… 卿家: 一道俏丽的身影坐在石桌前,研墨执笔,认真且沉迷地练着字, 随着偶尔的歪头抬头,乌黑秀发上的一支流花簪尾回来晃动着, 卿谨扬上前来,拿起一张练完的纸, 端看了番,赞赏道:“漠清妹妹的字越发好看了。” 她笑了声:“哪里好看?” 卿谨扬瞧着手里头的字,一时间难以用词形容, “额…浑然有力、力透纸背。” 这话是不假的,顾漠清的字体狂野有力,笔锋如剑, 一点都不像女子该写的字那般清秀细腻。 “漠清妹妹的字是哪位教的?” 教得这般凶猛… 顾漠清写字的手顿了下,随即一笑而过。 卿谨扬放下纸,轻咳了声,随口道:“听闻今日巳时,王府要在黄沙河活淹了苟且的那两位。” 顾漠清面不改色,笔不停顿,漠不关心地道:“他人的家务事,有什么好掺和的。” 这事闹得满城风雨的,即便足不出户也能知晓上几分, 卿谨扬见顾漠清态度平平,噤声片刻, 而后笑道:“我家书嫣姑娘快来寻我了,哥哥就先去了。” 她点了点头:“恩,去吧。” 卿谨扬起身离了院子, 本该熙攘的大街上,如今空无一人,看来都全挤着去黄沙河看热闹去了。 他一摸手袖, 哎呀,要送书嫣姑娘的东西落院子里了。 卿谨扬调头回了卿家, 走到院内,刚要叫唤人,就见院子石桌上只留了一桌纸墨,不见人影, 卿谨扬拿起落在桌上的木盒子,瞧了眼落笔急躁、墨汁还未干透的字,摇头意味深长笑了下。 …………… 哗啦啦啦~ 黄沙河的水犹如凶猛的野兽,冲劲十足, 黄沙河的岸上挤满人头,指着黄沙河岸边,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两个猪笼子被放在黄沙河边上,冲打到石头上的黄沙河水被溅起,弹撒进猪笼子内, 冰冷带泥腥味的河水拍打醒笼子里神智模糊的檀柔, 她艰难地侧头一看,黄沙河水如吞人的巨兽一般,让人恐惧、窒息, 檀柔吓得面色如土,顿时惊恐地苦叫起来: “不…不要!不要啊!不要啊!放我出去!啊!放我出去!” 檀柔恐惧凄惨的求饶不但没引起众人的同情,反而刺激了众人咬牙切齿的愤恨来, “下作胚子!还敢求饶!淹死你都便宜你了!” “对!扔!扔下去!淹死这不要脸的破鞋!” “扔!扔!淹死这对不要脸的奸夫**!” 周围怒喊着辱骂的话,个个挽袖捏拳的,都恨不得亲自上阵来推! 八个高大男人将猪笼子推前了几步,猪笼子的头悬空在黄沙河水上方, 尤见底下的水流如洪水猛兽,什么东西被扔下去都会被瞬间吞噬没了! “不要!不要啊!呜啊啊啊~救我!救救我!救我啊!” 笼子里的女人发了疯似的,满手血痂的手死死抓着笼子边扯,扭头对着另一个笼子哀嚎哭吼, 一道身影刚出城门没多久,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如吞人的吼骂与撕心裂肺的哀嚎, 身影一怔,瞬间加快了脚步,扶撑着腰跑了起来。 “淹!” “淹!” “淹!” “淹死她!” 呐喊声越来越大, 笼子外面,面色冷漠、眼神锋利的骁岩璟,抬起大手, 一放! 两个捆铁猪笼带着恐惧怨恨的哀嚎,被推进了湍急的河里! 顾漠清拼命地挤进人群里,探出头,往前头看去, 刹时瞪大着眼睛,微张着的嘴唇刹时泛白, 只一瞬的时间,两个大猪笼就被淹没得无影无踪! 她死死地盯着湍急汹涌的黄沙河水,一阵恶寒直窜浑身,冷得很。 “好!!” “好!!” “淹得好!!” 人群响起欢呼雀跃的鼓掌声,震耳欲聋, 如愿以偿的百姓们纷纷散去,每个人都笑得高兴,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一般。 她死盯着波涛汹涌的黄沙河,仿佛被点了穴,愣站着不得动弹,被人撞了也不闪躲, 一片的笑声里,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娘亲~他们为什么要淹死那两个人?” “因为那个女的下作,不守妇道,同野男人睡觉!” 稚嫩的声音又问道:“那为何不将他们赶走就是呢?” “女子不守妇道就该当被处死!同她一块的野男人可教她害惨了去! 你日后长大了娶媳妇儿可得好好睁大眼睛瞧清楚了去,可知道否?” “嗯嗯~我知道了,娘亲~” …………… 王府灌猪笼的那天,顾漠清消失了一天半夜,直到深夜才疲惫不堪地回来, 第二天的时候,卿家没有一个人敢开口问上一问,对灌猪笼的事也是只字未提, “漠清丫头,来,为娘给你涂消痕膏。” 卿大娘轻轻拍了拍坐在床边发愣的顾漠清, 顾漠清如梦初醒,应了一句好, 卿大娘轻轻地掀开她的两只手袖, 露出深浅不一却满布双臂的鞭痕, 每次擦药膏,卿大娘都好一阵心疼唏嘘, 顾漠清瞬间眼红,抱着卿大娘无声哽咽:“他们真的好可怕…” 卿大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哀叹一句:“傻姑娘,人心都是不一样的。” 她摇了摇头,紧咬牙关:“不,他们的心是一样的。” 一样的险恶狠毒。 卿大娘的手移到她削瘦的左肩膀上,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裳,眼底一闪而过浓浓的复杂与担忧。 ………… 庄德殿: “哼,活灌个猪笼子就让她给死了,真是太便宜那个女人了!” 帝太后愤怒地说道。 齐雲灵走上前来,轻拍了拍帝太后的后背: “太后您消气,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这说明王爷重情重义,是好事。” 帝太后哎了声:“自从那个叫顾漠清的出现后,哀家真是越发地看不透王爷了, 屡屡破规、处处同哀家作对不说,还总是在那些个低贱女子身上浪费精力! 瞧吧,低娶的那些个女人,有哪一个不让帝家丢尽颜面?” 齐雲灵媚眼一闪而过怨恨,但又放心地笑了一下, 安抚道:“顾漠清跑奴了,说不定都亡在外头了,而苟且的那位也浸了猪笼, 王爷是个颖悟绝伦的,这日后啊,定是不会再教民间的俗物所迷了眼去了。” 帝太后的面色终于是好转了些,轻拍了拍齐雲灵如凝脂的手, 开口笑道:“恩呵呵,真如雲灵说得这般才好呢。” 帝太后惊声:“哎!灌猪笼的那位一走,那王爷府上不就少了个王妃?” 说着,帝太后拉过齐雲灵的书,笑得仁慈: “雲灵这般钟灵秀气、温婉贤淑,同王爷是般配得很。” 齐雲灵笑得面娇: “太后~这成不成哪是太后一人说得了啊,只怕雲灵无能,不能教王爷心喜了去…” “唉!哀家怎么说也是王爷的生母,有些事还是能做上主的!你啊,就安心等着做王妃吧!啊哈哈。” 帝太后逗趣着她,开怀笑道。 “哎呀,太后…” 齐雲灵以帕遮羞,垂下的眼眸里是欢喜与得逞之色。 …………… 王府: 暗阁的地牢里关着一牢子的人, 他们有的跪地求饶,有的靠墙发呆,有的急眼大骂。 “可都抓齐了?” 骁岩璟看着手里的人名单, 幽影重点了下头:“齐了!连带着信纸也已一并寻齐!” 骁岩璟抓起桌上的一大叠信纸,扔进焚盆里,燃烧的火光倒印在那双漆黑的眼睛里。 “王爷,牢里的人如何处置?” 骁岩璟站起来身子,居高临下地幽望着人名单: “再过三日本王就要带兵征战,一切等本王凯旋归来时再作打算!” “喏!” 骁岩璟不知想到什么,下意识地动手理了理身上的长袍, 而后似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往外而去, 走到一半,又退了回来,严肃至极地道:“牢里人都看好了,跑了一个本王唯你是问!” 幽影跪地抱拳:“喏!” ………… 阴蒙蒙的天,空气中还有一丝凉意, 但这丝毫不影响骁岩璟欢喜前去寻顾漠清的心情, “傻漠清,你这一笔画得生硬!” 卿谨扬用手中的书拍了下顾漠清的脑袋, 顾漠清嘿嘿嘿地傻笑,连忙将画毁了的画撤走,又换了一张新的画纸, 卿谨扬用手指着其中一块地方:“这儿,墨汁都没了。” 顾漠清沾了沾墨汁,小心翼翼地给它补上一笔, 卿谨扬又是一手书拍在顾漠清的脑袋上:“你呀你,补了岂不是粗了?显得生硬!” 顾漠清强颜欢笑着,继续撤下画,又换了张新的画纸, 这刚动笔不久,一手书又打在她的脑袋上, “哎呀你,这里画得不对。” 顾漠清放了毛笔, 是可忍孰不可忍! 唰地下站起身子,脚踏石凳,一臂扼喉,将卿谨扬死死锁住, 她咬牙切齿地道:“哟呵,你个小样儿,活腻了是吧?当我受伤了就不能打了是吧?” “额…咳咳咳…快,快放手!” 被命运扼住喉咙的卿谨扬艰难地叫嚷道, “你错没错?” “额…错…错了,错了!” “还打不打我头了?” “额咳咳咳…不,不打了,不打了!” 听罢,顾漠清这才松了手臂, 卿谨扬如获新生,摸着脖子直喘气, 即便如此,嘴上还是没个停:“你说你,不爱胭脂还一身蛮力,如此这般这日后如何嫁…” 啪! 一支毛笔被某女单手折断… 一百一一章 奔赴沙场 卿谨扬顿时咽住声,吞咽下一口唾沫, 忽地喜笑颜开道:“哎!漠清妹妹,你的头簪子松了,哥哥给你弄好去!” 卿谨扬连忙站起身子来,将她按坐下, 起手把她头上松了的玉簪子给插稳了去, 远远看着,犹如郎情妾意的一对儿欢喜冤家, 咯咯咯… 某个暗处,响起一阵咯咯作响的拳头声, 幽深似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院中女子头上的那只缠着金边的玉簪子, 忽闻嗖地一声, 某暗处的身影刹时没了踪迹,只见那排整湿润的瓦片上,静躺着一包黄油纸, 黄油纸上烂开了一个口子,尤见里头裹着的夹心糕点… ………… 顾漠清灵敏的鼻子嗅出夹在潮湿空气里的一抹淡香, 故而头也没抬地画着画叫道:“书嫣嫂嫂,你今日来得早,我还没开始下厨呢。” 款款而来的书嫣以帕遮朱唇,柔声笑道:“听闻漠清厨艺了得,我呀,来早些等也是愿意~” 书嫣巧步上前,微微伏身望去, 含柔情的眼里渐露赞赏,含笑夸奖道:“漠清不过初学,就能画得这般,着实不错~” 她抬起头来,一脸认真的问道:“真的吗?可大哥说我画得很丑。” 书嫣娇瞪了旁的卿谨扬一眼,柔柔的声音里带着一抹责骂:“你又瞒骗漠清了?” 卿谨扬只笑而不答话,嘿嘿地挠了挠后脑勺,憨的很, 谁叫原来有个兄弟姐妹是这般有趣好玩的呢, 书嫣瞧了眼顾漠清头上那根插得歪倒的玉簪子, 这一看就知晓又是卿谨扬的恶作剧,书嫣对着卿谨扬气哼了声, 他近日真是越来越像个顽皮的孩童。 随即,书嫣用软弱无骨的玉手轻拔了她头上的玉簪子, 替只一心认真学画画的顾漠清重新插正。 …………… 时间匆匆,很快三日便到了, 只见帝宫官家、街头巷尾,都插满了禀翊国威风凛凛的战旗, 将军出战,千家祈祷! 骁岩璟一褪素日长袍,着一身威武霸气的将军盔甲, 身躯挺拔、步伐稳健有力地一步步走到帝太后的跟前, 微鞠躬,道:“儿臣今日特来拜别母后,待凯旋而归之日再前来亲见母后。” 帝太后眨了眨泛红的眼眶,故道:“没想到短短半载,我儿又要上战场,哎~ 沙场上刀剑无眼,王爷切莫轻敌粗心了去!” 骁岩璟微一点头:“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帝太后点了点头,随即瞧了眼在旁一直垂头面红的齐雲灵, 转眼看向骁岩璟,接着道: “璟儿,你此行一去,不知又打到何时才归来, 这王府上没个主子的,难免不着落,这雲灵温婉贤淑又识大体,定能替璟儿看稳王府的。” 骁岩璟幽深的眼眸略沉,斩钉截铁地沉声道: “王府自有人会看稳,不劳丞相千金!” 直截了当的拒绝,不仅落了帝太后颜面不说,更是直接辱了齐雲灵的脸面, 齐雲灵垂首娇红的面色一怔,两条细细眉头微颤不停, “璟儿!雲灵乃是千金闺秀,每年多少名门望族踏破了这丞相府门槛,你怎就…” “母后!宫外千军万马已等候儿臣多时,儿臣就先行告退!” 骁岩璟强性断抢了帝太后的话, 帝太后面色瞬间变得难看,但帝太后也是个分得清楚孰轻孰重的人, 即便再是不高兴,也不可耽误了国之大事! …………… 宫门外头,是浩浩荡荡的千军万马,个个兵强马壮, 骁岩璟一跃而起上刚健有力的骏马, 一个穿着兵甲的身影突然冲出兵队,跪倒在骏马的脚边上, “王爷,请让下属一并征战!” 回应身影的是无声, 但马上的人身上那气吞山河的威严,是不用看就能感受得到的。 马绳一抽,骏马前脚站了起来,坚硬如铁的马蹄迎着地上人的脑袋而去! 地上的人牙关一咬,双眼一闭,无论如何都是不闪! 大手突地侧扯马绳! “嘶~~” 骏马长叫一声,铁蹄落到了一旁。 哒哒哒。 一匹战马被士兵拉了过来:“沉司,您的战马。” 沉铭目光一动,惊讶地看了眼马上威严霸道的骁岩璟, 骁岩璟依旧是面若冰霜、严肃至极, 他一夹马肚,领着浩浩荡荡的千军万马一路朝东, 马蹄所过之处,百姓纷纷跪地叩拜, 当战马使到城门边上时,马上的骁岩璟回头朝东巷方向深深凝了一眼, 随即一抽马臀,速离了这禀城大门! 百姓都挤在城门边上,目送着浩荡威武的军队渐行。 城墙内,有一道身影紧贴在墙上,耳听着外头传来整齐威严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了, 身影一握双拳,离了城墙,逆着人海,淹没了踪迹。 ………… 砰! 砰! 砰砰! 齐雲灵怒火中烧,把房内能摔能砸的,统统扔了个稀巴烂, 已经无物可砸了,她就怒坐在塌上, 可一股怒火始终是积在胸口难消!! “来人!叫二十个贱奴进来!!” 这一吼,女奴被吓得瑟瑟发抖,满面恐惧地跑着出门去, 不一会儿,屋子里站齐一排下奴,足了二十,男女皆有。 下奴们手死握着手,面容低垂,浑身发抖。 齐雲灵双眼一瞪,如同索命罗刹, “都抬起头来!!” 众奴身子颤得更厉害了,但无一敢不抬头的, 啪! 啪!啪!啪! 齐雲灵依着顺序一个一个地大扇着耳光而过, 几经来回,她的手打酸了痛了,心头气也消了不少,这才停下手, 齐雲灵屁股往软塌上一坐下,一盆温度刚好的水赶忙跪端上前, 她双手浸水,搓洗,擦干, 抬眼看着还站在原地的下奴们,面色刹时难看: “都死杵在这干什么?还不都滚出去!” 这一吼,鼻青脸肿的一众下奴纷纷争前恐后地往外跑,没有谁愿意多留在这半刻! 齐雲灵督见地上一排的鲜红鼻血,用帕子紧捂着嘴鼻, 嫌弃地吼道:“污秽肮脏的东西,你还不快叫人擦干净了去!” “喏!” 女奴端着水盆,急忙跑出去叫人擦净了一地鼻血。 ………… 战场: 经四天披星戴月的赶路,军队终于赶到距敌营三十里外, 骁岩璟下令让兵安营扎寨在此处, 众兵面面相觑,疑惑不解, 不该是安扎在谨防敌军突袭的六十里外? 但,骁岩璟是谁? 是天生为战场而存在的,是神一般的象征, 众士兵便是不再多揣测那人之想法,因为他的想法从不会错! 安营扎寨下来后,骁岩璟便深在营里钻研图形, 幽深的眼神盯着图纸上的某一处,目不转睛。 …………… “呼~呼呼~” 战号吹响了, 骁岩璟大手握长剑,带着兵马前进, 直到能见对头的兵马才停下前行的马蹄, 对面的一匹棕红色战马,狂傲不逊地奔腾至众兵前方, 马上骑着一个身躯雄健却面若桃花的大汉…公子。 大汉公子用着声不符人的声音, 雄昂地笑道:“呵哈哈哈!半载未见,你骁岩璟还是这幅死了全族一般的臭脸!” 棕红色战马踢踏前两步,大汉公子幽望着他, 许久,突地嗤之以鼻地哼了声: “骁岩璟,你可晓得?我煞罗烈最是瞧不爽你这幅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臭模样!” 可煞罗烈哔哔哔了一大堆,对面的却是一字未应, 偌大战场、千军万马也是沉默得只有风声在作祟… 被落了面子的煞罗烈冷瞪了一眼对面马上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回拉马绳,退至千军万马后放,雄昂的嗓音怒吼:“宰了他们!!” “冲啊!!!!” 士兵如打了鸡血,飞奔着往前冲!! 骁岩璟双目如冰,大手一挥! 臂缠禀翊国战旗的士兵举大刀怒吼着往前冲!! 两军顿时交缠在一起,他们一个个杀红着眼,疯狂地冲上去, 挥舞着大刀浴血奋战,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就替上去, 数不胜数的战士浑身被划得稀烂,双目含恨地倒下, 战场上顿时血流成河,就连飘在空中的气味都隐隐带着红色! 刀剑声、怒吼声、哀嚎声、惨叫声,如雷贯耳,不曾间断! 就这样,双方死死地对峙着,没有任何一方作撤退的打算, 一时间,战场上叠满累累尸体和丢弃的战车辎重, 世人都说,战场上空只属于火和硝烟,战场黄土只属于恐惧与死亡! 此等感受,也唯有战场勇士才能深刻体会!! 两方军杀势均力敌,两头对立的战马互相嘶叫挑衅! 煞罗烈凶神恶煞地盯着不远处的骁岩璟,一转大刀夹马狂奔而去! 骁岩璟双眸一沉,紧握长剑,夹马狂奔迎去! 两马相撞,马上二人踢着马背,上腾在空中, 煞罗烈一咬牙关,用大刀迎头砍去! 骁岩璟避如闪电,趁着时间空隙, 一转剑柄,锋利的剑刃割划开煞罗烈的侧腹! 煞罗烈手捂腹伤,点足腾空坐回马背,似是不甘地举刀砍向地上骁岩璟的脖子! 骁岩璟顺着刀刃一闪!一剑砍了战马前腿,煞罗烈失重跌下马背, 他扭转剑柄,一剑刺进煞罗烈的肩膀处, 煞罗烈用手拔起插进肩膀的剑刃,大刀直刺而去,刀尖刺进骁岩璟的腹处, 只见骁岩璟用手握住刀背,又是一剑刺进煞罗烈的胸膛, 煞罗烈眼神震惊地瞪了眼眼前满面戾气的男人, 骁岩璟紧握剑柄,突地一个冲劲! 煞罗烈大叫糟糕!脚底猛地向后擦动,顺着冲劲唰拉地后退! 速看了番军况,只见琅兵的数越来越少, 煞罗烈一掌震向骁岩璟一手拔去胸口剑,跳上战马, “撤退!!” 煞罗烈高声一吼,琅兵们纷纷后撤,护着煞罗烈一路狂奔而走! “王爷!” 沉铭伸手要扶住骁岩璟, 骁岩璟却是抬手拒绝搀扶,沉声道:“回营!” …………… 啪啦啪啦, 营子里安静得只有火盆里燃烧的柴火在作响, 煞罗烈手覆着伤处,眼底是十足的阴霾戾气, “将军,今日敌方将军骁岩璟有些反常!” 副将军打破营子里的安静。 煞罗烈眼神一转,盯着副将军: “很反常!今日在战场上他竟是想要与我同归于尽!” 骁岩璟是出了名的攻守兼备,不仅如此,他还有非比寻常的缜密与耐性, 关键是有许多出其不意的战法, 也正因如此,禀翊国才成了第一大国, 而他,所向披靡的煞罗烈,也在这个骁岩璟跟前屡屡吃瘪!不甘呐! “今日他的战术如此横冲直撞,或许对我方好事。” 煞罗烈摇了摇头,否定了副将军所言, “骁岩璟绝不是这般莽撞的人,我们更要防着!” …………… 顾漠清在房间里悉悉索索着,不知道在收拾些什么, 卿大娘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吓了她一大跳, “漠清丫头,你摸摸索索的在找什么呢?” 顾漠清哦了声,有些不自然地笑道: “我,我有个耳环昨晚不晓得掉哪去了,我就到处找找。” 卿大娘愣了一秒,而后恢复常态, 笑道:“一只耳环罢了,为娘晚些再给你送一对儿!来。” 卿大娘拉着她的手坐到桌前:“来,快喝了我特意给你炖的偏方子。” 卿大娘边盛边说: “这个偏方子听说可有效了!就咱家隔壁院的那个,吴嫂子她闺女! 早些年啊,来葵水的时候,也是疼得连下床的劲儿都没有,哎哟,每次都要了半条命去, 后来啊,吴嫂偶得了这偏方子,给她闺女吃上十来包之后,你猜这么着?嘿!那吴家丫头还真就好了!” 卿大娘将苦涩的中药打圆摇温了,给她递过去, 只见顾漠清呆愣愣地看着她,眸光有泪, 卿大娘放了药碗,连忙紧声说道: “这是良方子,能吃好你来葵水时的腹痛,是好事,怎的还哭鼻子呢?” 顾漠清揉了揉湿润的眼睛,笑说着是好事是好事。 自从来到卿家后,她就变成了个爱哭鼻子的小娘惹一样, 卿大娘催促道:“快,快喝了去,冷了效果就不好了。” 她笑着连连点头,端起苦涩难闻的药碗,犹如大饮糖水,一口气干了! 卿大娘紧忙捻起一颗甜枣子,往她的嘴里一塞: “哎哟傻姑娘!怎一口干了,这药苦涩得很!” 顾漠清用手背一擦嘴边苦汁,吮吸着嘴里甜枣的味儿, 对着卿大娘高兴地笑道:“不苦,甜的。” 卿大娘用手指轻戳了下她洁白的额头,嗔了一句:“莫不是喝药喝傻了去,良药苦口良药苦口,良药哪里有甜的去。” 顾漠清撒娇似的抱住卿大娘的手臂,耍起赖皮来:“我可不管,我说是甜的它就是甜的!” 一百一二章 原主的真实身份! 夜风冷凉,入秋的夜少见月亮,因而黑夜里就常黑得不见五指, 远处的军营,偶有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路过, 一道同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衣人在士兵转角之后,身手敏捷地跳飞进军营中, 黑衣人沿着营边一路摸黑至中段,而后朝中间走去, 尤见中间是一个比四周大一倍的营子,黑衣人双目一沉, 一拉手中的细线, 没一会儿,侧后方的一个营子突地着起大火来, “着火了!着火了!” “快!快救火!” 吵杂惊慌的叫喊声吵醒了营子里的煞罗烈, 煞罗烈一披风衣,走出营子,对着外头吼:“出什么事了?!” “将军,粮营子着火了!里头的火盆翻了!” 煞罗烈眉头紧拧着大步地朝着粮营子走去:“尔等都死绝了不成!还不都滚去灭火!” 琅国的军营刹时间吵杂慌乱起来,趁着哄乱的场面,黑衣人瞬间掀帘进了营子里, 不一会儿,黑衣人便掀帘出来,趁着还没平定下来的慌乱,黑衣人朝军营大门而去,消失在漆黑中… 众兵抬水救火,终于是灭了粮营子的火,庆幸损失不大, 煞罗烈罚了几个看守粮营子不当的兵仔子便回了营子睡觉, 刚躺下没一会儿,煞罗烈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点亮火盆,目光如剑地环视着营子, “将军,怎么了?” 煞罗烈一抬手,示意进来的副将军闭嘴, 来自多年的将军经验让他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营子里的气息, 对,营子里的气息不对! 他连忙走到锁了四个大锁的柜子前,将锁打开,尤见里头的瓶瓶罐罐均在, 煞罗烈松了口气,就在要关上柜门时,其中一瓶的红布塞子惹来他的注意, 他捻了下起丝的红布塞子,拿起瓶身,打开一闻,霎时面色大变:“被调包了!” 副将军诧异,连忙上前:“什么药被调包了?!” 煞罗烈面色复杂且疑惑,重声道:“落痕!” 副将军面色大惊:“什么?落痕!” 煞罗烈大手一抓,瓶子碎裂了, “你,立马写封信,快马加鞭给禀翊国那位,问问那人府里都有些些什么人!” 副将军神情恍然:“将军您是怀疑,此事与那人有关?” 煞罗烈冷哼一声,死死盯着地上两半的瓶子,默不作声。 …………… 丞相府: “千金!千金!” 齐雲灵斜睨了眼跑得着急的女奴,不耐烦地道:“何事啊,跑得这般急。” 女奴边喘着大气边着急说道:“王爷…王爷!” 齐雲灵忽地站起身子,瞪着紧张的眼睛:“王爷怎么了?!” 女奴拼命摇头:“王爷安呵~好,是王爷出战三天前! 呵~有府上下奴说,说王爷出战前三天曾偷偷摸摸地去过东巷,而后您猜那下奴瞧见了谁!” “谁?!” “未嫁先废的那位!” 齐雲灵瞬间面如土色,惊声叫道:“顾漠清?!” “正是她!” 齐雲灵不愿相信,一把抓住女奴,咬牙切齿地问道:“可看清楚了!” 女奴点头如捣蒜:“下奴起初也不信,今日特意去东巷瞧了,就是她!!” 齐雲灵如被重拳击中,踉跄地站不住身子,跌坐在软塌上, 难怪… 难怪! 他会在庄德殿如此斩钉截铁地说他的王府自有人看管! 那般果断冷漠地拒了她… “顾漠清…你怎就这般阴魂不散…” 咯咯咯… 她双拳死死地捏紧,恨不得将顾漠清给捏碎揉成泥! 抬头冷声问道:“我爹可有说如今前方战况如何?” “丞相老爷未说,但按着以往,王爷该是还要半月才能完仗回来。” “半月…” 齐雲灵的桃花眼渐起毒辣之色:“足够了!” 说着,齐雲灵俯到女奴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女奴点了点头便出了房门, 齐雲灵从软塌站起,傲着不可一世的下巴,道:“备马车,进宫!” …………… “卖糖葫芦咧!酸甜可口的糖葫芦!” “卖糖葫芦咧!酸甜可口的糖葫芦!” “来一根大的。” “哎!好咧!贵女您接好咧!” 她接过糖葫芦,一路左拐右拐地跟着前头的一道娇俏身影, 娇俏身影入了巷子,她跟着入了巷子, 小跑到娇俏身影的身后,一捂她的嘴! “唔!唔唔唔!” “嘶!啊啊啊!!是我是我!” 听到这声,觅儿才松了一口好牙, 转身惊喜若狂地哭笑地喊道:“漠清姐姐!” 觅儿憋不住委屈,一把熊抱住顾漠清哭喊: “你这三十多日都跑哪里去了?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顾漠清扒开身上的熊抱,把冰糖葫芦塞进觅儿的嘴里: “跑奴是要斩头的,我肯定要先找个安全地方避避风头才是。” 关于自己被囚禁虐打的事只字未提,她不想让这个真心待她的小姑娘伤心, 觅儿边哭边吃着冰糖葫芦:“呵~那~呵~那顾姐姐打算~呵~打算怎么办?” 顾漠清故作轻松地笑道:“离开禀城,所以我今日来见你就是来跟你道别的。” “顾…” 顾漠清抬手打断觅儿的话,紧接着说道: “跑奴的罪非同小可,被发现了不死也残,再加上我先前被废位的事,全城百姓对我恨入骨髓,禀城早已无我容身之处,所以我必须得走,那样才能活下去。” “怎会!王爷那般喜欢顾姐姐!顾姐姐不也心喜王爷吗?你求求王爷!王爷定会原谅顾姐姐跑奴的罪!” 顾漠清握住急得直跺脚的觅儿的手,意味深长瞧着她, 喜欢是不那么轻易能放下,但它不纯粹,要来又何用? 她跳过觅儿的问题,郑重其事地道:“觅儿,你记住我说的,你一定要看住清脆凉拌楼,该是你的一分钱都要敛齐全来。” 而后,她拇指腹来回蹭了蹭觅儿白嫩的小脸,有些心疼: “还有刘婶,都要委屈觅儿替顾姐姐多多照顾了。” 觅儿又急了:“我…我不行!管楼的事肉叔才有资格管…而且!而且觅儿和刘婶都还身隶王府…” 她握着觅儿削瘦的肩膀,凑到觅儿的耳边嘀咕起来, 觅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消息,震惊得目瞪口呆, 她看着觅儿的傻模样,笑了下, “从今天起,你灵觅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任何人都不配再使唤你!” 觅儿明显没从刚刚的悄悄话里反应过来,满脑子都是空白,只会呆若木鸡地傻愣愣着直点头, 待她回过神来时,巷子里早已没了顾漠清的踪迹, 她哭望着繁华热闹的人海,喃喃叫道:“顾姐姐…” …………… 卿家: “漠清,快来看看!哥哥在上街给你寻了个难得的宝贝!” 卿谨扬跑进顾漠清的闺房,高兴地叫道, 可房里哪还有那抹总挺着笔直腰杆的俏丽身影, 卿谨扬看着失神呆坐在床边的卿大娘,愣了下:“娘,怎你在此,漠清呢?” 卿大娘如梦初醒,一眨眼,用手蹭了下出眶的泪花:“那丫头啊,走了。” 卿谨扬面色微变,连忙夺过卿大娘手里的书信: 娘、大哥,原谅我不辞而别,我身有罪名,难在禀城安身,虽有千万不舍,但不可因此而自私,到头来连累了娘和大哥… 哦对了,娘这个幼稚老妇爱吃我做的酸辣鸡爪,详细配方我都写好了,想吃了就做给她吃,想我了也做给她吃,因为我酸酸辣辣,哈哈哈!落笔人:顾漠清。 卿谨扬红了眼眶,藏在手心的死蜘蛛掉在了地上… …………… 熙攘热闹的大街上: 顾漠清拉低帷帽,逆着人海朝城门而去, 突然,满城天空飘落着雨, 啪啦,“雨”打在她头上, 她低头一看, 不,飘落着纸。 所有人都抬头往上看,尤见阴蒙蒙的天,飘着密密麻麻的信纸,如天女散花一般, 不,满城天空飘落着纸, 她弯腰捡起一张,纸面上有一篇字,字迹浑厚有力、笔锋似剑,倒同她的字迹有几分相似, 她照着信读了起来:“吾,身在禀翊心在琅,吾与禀翊深仇似海,吾在此发誓,禀翊宫那位的头颅,吾定将其割下带回琅,以证吾对琅的赤诚之心!落笔人茶…箜宁?” 茶箜宁? 嘶~ 这名字感觉有些熟悉。 “可耻!叛徒!” “叛国贼!罪该万死!” 街上陆陆续续响起气急败坏的大骂, 顾漠清一翻背面, 纸张的背面画着一张女子像,女子的左肩处有一株似狼尾的植物, 她刹时面色大变,这画上的女人! “额!” 两道狠劲突然一把将没留神的她死死地按压在地上, 一道强力,她的帷帽被扯飞, 熙攘的街道瞬间被一众握刀穿甲的士兵占据, 她脸死压着地面,看见数不清的靴子慌乱地走动着, 她用力挣扎,企图挣脱束缚, 对着施压她的士兵,沉声叫道:“放开我!” 啪! 一个实拳揍在她脸上,疼得发鼻酸, 这时,一双绣着鸾凤的金丝绣鞋自开了靴道里款款走来,脚边紧挨着她的脸边, 她后槽牙紧咬,想往后挪些,无奈脑袋被大手用力地按着, 一只玉手伸到地上,捡起一张信纸,高高举起, 愤怒地大声道:“尔等都看看!看看我们禀翊国出了个何样罪孽滔天、罪该万死的叛国贼!” 百姓沸腾了,辱骂不止, “今日,本千金就让所有禀城百姓都瞧瞧清楚,这个人面兽心的叛国贼究竟长何等模样!” 两个魁梧的士兵将地上的人强扯起来, 齐雲灵盯着她,满目狠辣的得意, 一手揪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扯! 她的脸被迫高高扬起, “哈!竟又是这个下作的贱胚子!” “呸!烧死她!” “对!烧死这个叛国下作的贱人!!” “烧死她!!烧死这个罪恶贯盈的叛国贼!” 众人愤怒得破口大骂,个个面目狰狞,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鬼一样, 顾漠清用力一甩头上紧揪着的手,大喊: “日你爹的!少特么一个个血口喷人!一张破纸说的就信了?!” 说着,转眸冷盯着眼前这张得逞的脸, 她真后悔, 真后悔之前没掰断这个女人的十根手指头! 齐雲灵眼底略过一抹疑惑,随即不可一世地笑了声, 似是看笑话地看着她:“都这般了,你还如此顽强抵认呢?哼,那本千金就教你无话可说!” 说着,齐雲灵示意了旁的士兵一眼,士兵大手揪住她左肩的衣裳, 撕拉! 她的整个皙白的左肩袒露在众人面前,一株狼尾草赫然在肩上! 这一下,众怒如水火,激动地要冲破士兵围栏,拳打她! 齐雲灵揪着她的发丝,侧后一扯, 顾漠清以脖子反转的最大极限,垂眸看着自己的肩膀, 隐约见着一株植物,其貌似狼尾, 她面色赫然大变,唇色刹时惨白, 怎么会?!! “来人,上枷锁!” 沉重的枷锁哐地声套进她的脑袋里,咔嚓一声锁了脖子,两手两脚也被锁了长链铁球。 士兵毫不客气地怒推着她前进, 她踉跄了下,向前走着, 每走一步,都引来铁链的碰撞声和铁球的滚地声, 每一声都仿佛敲在她顾漠清的心头上, 难忍怒火的众人们跟着士兵一路辱骂,烂菜烂果子满天飞, 她侧目看着两旁面目可憎的众人,顿时面如土色,眼底有过一抹恐慌… 如雷贯耳的吵杂声终于在士兵们踏进帝宫大门那刻消停了, 她望着宏伟安静的帝宫,眉头紧锁, 或许戛然而止的吵杂也并非是好事! 哐啷… 哐啷… 她朝着深宫而去,铁链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 一天之间,顾漠清是琅国细作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如今,禀城所有百姓都聚众反抗,逼帝宫要立马处决了顾漠清! 当朝帝上硬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将顾漠清暂关在大牢之中。 大牢内: 士兵给顾漠清解了枷锁四足锁,而后一把推进牢里, 她环视着大牢,挑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 古代的真实大牢可没电视里看的好, 这里充斥着阴森诡异的气息,空气里斥满令人作呕的霉味和馊味, 整座大牢连个窗都没有,完全不知道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 ……… 在牢里半天了,如同度年, 这时沉重的铁链声响了,也走进了第一个来牢里看她的人, 她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来人哑口无言, 骁岩琮直勾勾地望着她,仿佛要看穿她的躯体一般, 许久,骁岩琮终于说话了, 神色隐晦,语气复杂地冷声道: “茶箜宁,你隐藏得可真好,还真有几分二十年前秋无悔的影子!” 顾漠清眉心突地一跳, 秋无悔是谁? 一百一三章 细作之首:秋无悔 顾漠清吞咽一口唾液,连忙紧声解释道: “我冤枉啊!帝上你是知道的,我身手不凡且进宫这么多次,如果我真的是琅国的细作,要取你性命的话,那我早就应该动手了!不是吗? 还有!还有宝妃遇袭的那次!如果我真是细作,那我应当爱惜自己的性命才是啊! 而且当时一片慌乱,不正是刺杀帝上的好时机吗?那我为什么没有?” 骁岩琮沉默了,牢里跟着沉默了,安静得让人窒息, 半晌,骁岩琮突地冷笑了声, 转眼幽盯着她,道:“是啊…你为什么没有呢?这才是你最高明的地方!” 她瞬间面色如土,几度张嘴,却无言可对。 不,她不能无言以对! 她不死心地继续说道:“帝上,你不能就因为区区一张信纸就定我的罪,肩膀上的纹身也许… 是!是我以前年少无知!在哪里瞧见过觉得好看,就纹上了罢了!” 骁岩琮仿佛看疯子一样地看着她,忽地怒吼:“茶箜宁,都事已至此了,你竟还这般冥顽不灵地可笑狡辩!” “我没有狡辩,战王爷!战王爷是何其聪慧绝顶的,如果我真有异常,他早就发现了不是吗?” 顾漠清急于解释,忽地朝骁岩琮走上前一步,却被士兵用刀抵住脖间, 骁岩琮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奇怪,凝凝地幽盯着她, 那副神情很… 她无法形容,但骁岩琮的神情让她感觉到莫名害怕… “雲灵!” 骁岩琮忽重声唤一声, 被唤的齐雲灵走上前来,说道:“你的父亲,琅国的三品将军,二十年前攻打禀翊国的时候,在药灵村峭壁下救得一禀翊国女子,两人互生情愫, 哼,你父亲竟弃了三品将军的身份,与那女子隐姓埋名地苟活在药灵村,并在隔年诞下了你, 后来你父亲的身份暴露了,被禀国的士兵缉拿处死了,于是你怀恨在!十年后偷偷认祖归宗,成了琅国秘密细作!” 齐雲灵说得很大声,生怕在场有人听不见了去。 齐雲灵接着说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琅国人的阴险毒辣你一样不少,你为了泯灭所有的知情人竟在一夜之间屠了整个药灵村的百姓! 哼,但所幸老天有眼,你屠村的那晚,有个村民下山捕猎被困在了山底而躲过了一劫,否则…还真是无论无何都无法得知你这般惊天的身份呢!” 天知道她调查这身份不明的顾漠清耗了她多少关系与精力! 幸亏,结果让她很满意! “不可能…不可能啊!空口无凭,凭什么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顾漠清呆呆地摇着头,但口吻已然没有刚刚的强硬, 骁岩琮重哼了声,什么话都没说,甩袖出了牢房, 待骁岩琮走远了,齐雲灵忽地俯到她的耳边: “一说到王爷…哼哈,那倒是真要好好感激你一番呢,不然~禀翊国又怎会胜利得那般快呢~” 顾漠清双目一怔,皱眉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齐雲灵却是不答话了,对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下,随后扭着柳身离了牢房。 待人都走清了,她才敢踉跄跌坐在地上, 她突地低头自嘲一笑, 在这个朝代呆久了,呆得她竟然都快忘了这副身子压根就不是她的, 有关这具身体的真实身份、具体情况,她全都一无所知, 难道这个身体真如齐雲灵所说的,是琅国细作? 不对… 这不可能! 顾漠清又立马摇头否认了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 当时她醒来的时候,这具身体已经到极限了,意志力弱的人根本就活不下来! 如果是细作,琅国又怎么可能让她还没到禀城就活活饿死地在路上, 而且,这具身体没有半点功底,也不会武功,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屠杀整个村? 究竟是谁,这具身体究竟是谁?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过往和秘密? 她眸光一闪,想起到卿大娘房间的那天… 顾漠清本就沉重的心此刻无疑是雪上加霜, 双拳渐渐握住,满目担忧… “喂!出来干活了!” 一道粗暴声打断她的沉思, 狱卒将她押出大牢,而后被带来到一个满是石头的荒地。 狱卒粗鲁地把畚箕甩到她身上,吼道:“拿着!去搬石头!” 顾漠清弯腰捡畚箕,打量了四周一眼, 满荒地都是一群身着囚衣、凶神恶煞的牢狱人, 她眉头微一蹙,立马起手将发上金丝玉簪拔下,藏进胸口里头。 啪! 一鞭子狠抽在后背上,顾漠清霎时回过神,痛得呲牙咧嘴。 她反手隔着衣裳摸了下火辣辣疼的后背, 她上辈子欠了鞭子的不成?! “十恶不赦的叛徒细作,还不快点干活!再磨蹭老子抽一一层皮!” 狱卒举着鞭子,满眼愤恨地吼道, 在禀翊国,出卖背叛国家的罪人,在牢里是最难过的,不死也得给整残了去! 她忍住愤怒,拿起畚箕,学着其他的囚犯用手搬石头。 她知道现在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同情甚至搭理她, 毕竟细作和叛徒在禀翊国国人的眼里,那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就是人神共愤的魔鬼, 而她倒好,一口气把俩都占完了! ……………… 卿家: 卿大娘火急火燎地在房里收拾着包袱, “怎可能!漠清妹妹怎可能是敌国细作!帝上糊涂!其中定有冤情!” 卿谨扬破门而入,气得两目通红地叫道, “娘!我等都上宫喊冤去!决不可让漠清妹妹受这般天大的冤屈!” 卿谨扬拉拽着卿母往外走,卿母拽回冲动的卿谨扬,将手中的包袱塞进他的怀里, “谨扬,听为娘说!你拿着包袱马上离开禀城,千万不要被任何人发现,走得越远越好!” 卿谨扬看着满包袱的银票,愣住了,双眼疑惑不解:“娘,我为什么要走?” 卿母眼底闪过复杂之色:“你别问了!听我的!现在马上走!” “我不走!我无罪无错为何要走!” “混账!你走不走!” 卿母怒吼, 卿谨扬自小到大从未见过母亲动过怒,一下怔住了, 但他还是倔犟的死站着不动:“我不走!” 啪! 卿母一个耳光刮在卿谨扬的脸上,气急败坏地捂着胸口: “你若不走,娘同漠清丫头怎么脱身!” 卿谨扬捂着脸,满目惊愕:“娘…娘你想做甚?” 卿母推搡着他出大门:“你走啊!” 卿谨扬想多问几句,但顿了下又什么都没问, 最后目含泪水,紧抱着包袱跑出了卿家大门。 待卿谨扬跑远,卿母一抹脸上泪,跑进房内, 再打开房门时,已然一身黑衣,足点地,一跃而上房檐, 砰啪! 卿家大门忽地被踢开,卿谨扬被推摔在地, 为首的是一位面凶神恶的老将军, 老将军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吼道:“识趣的自行出来,否则,老夫打死他!” 半晌,院子毫无动静。 老将军双目一怒:“老夫数五个数,再不出来就休怪老夫下死手了!” “一!” “二!” “三!” “四!!” 停顿片刻,老将军怒瞪一眼旁的士兵,士兵了然, 走上前来,对着地上的卿谨扬拳打脚踢! 卿谨扬蜷缩着身子,手护脑袋, 嘴上不饶地叫道:“院子里就我一人住!老东西,你数数给鬼听不成!” 老将军面色大怒,一脚踢飞了地上的卿谨扬, “拿老夫的千斩刀来!” 士兵将足人高的千斩刀双手奉上, 老将军一手拿过,浑浊有力的眼里有人鬼皆怕的煞气, 老将军一转大刀,对着地上的郎儿一刀斩下! 砰! 一颗石子弹歪了大刀,锋利的大刀砍在地上,地面裂开一道长而深的缝, 卿母自房顶一跃而下,面色惊怒:“出来就是!将军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哼!抓起来!” 士兵上前,扣押住卿母。 卿谨扬抵死不从,大叫:“我同我母亲犯何罪了?!尔等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乱抓人!” 老将军斜瞪着他:“老夫奉命来捉拿所有同细作顾漠清接触过的人!尔等皆有可能是同伙!” 突然,老将军目光一聚,幽盯着卿母:“你?老夫好像在哪见过你。” 卿母侧低下头,哼声道:“我不过就是一粗鄙老妇罢了,怎可能同将军见过。” 老将军越看越觉得熟悉,大步一跨上前,紧紧地盯着卿母的脸, 忽地,满目震惊! “你?!难不成你是?!” 撕拉! 老将军撕烂了卿母左臂上的衣裳, 臂上一株狼尾草赫然在目, “果然是你!秋无悔!!” 此话一出,众士皆惊, 不仅士兵,就连卿谨扬,也是震惊到瞪大着眼睛久久无法回神, 秋无悔? 二十年前,仅用一纸情报就让禀翊险些灭国换朝而名震四海的琅国细作之首,秋无悔?! ……………… 禀城的街道依旧的热闹,只不过个个都是举着牌子抵抗,逼宫里立马处决了罪不可赦的细作顾漠清, 觅儿从拥挤的人堆里挤爬出来,而后连滚带爬地上了清脆凉拌二楼, 整个楼找遍了,没她要找的人,她又挤进人堆里往北边方向而去, 叩叩叩! 叩叩叩! “来了来了!” 丫鬟打开门,觅儿直冲而进, 只见肉大厨同几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在攀谈, 见着她来,肉大厨面色微微一变,随即招呼着攀谈的几个中年男子离开了, 觅儿死死拉住肉大厨的手臂,焦急地哭喊道: “肉叔肉叔!顾姐姐被抓进宫牢里了!我们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救救顾姐姐!” 肉大厨面色大变地叫道:“觅儿丫头,这话你也敢讲?!那可是敌国细作啊! 咱们是谁?咱们是当官的随便弹弹小指头就能弹死的下民百姓!拿什么去救?!” 觅儿两手直揉眼睛,哭道:“有办法的!呵~呵~我们~ 我们只要买通宫中狱卒,同顾姐姐见一面,呵~顾姐姐就会告诉我们怎么做!” “买通狱卒?那得花多少银票?” “卖楼!我们将清脆凉拌楼卖了!定能足够了!” 肉大厨面色大变,肥肉挤眯的眼缝里一闪而过复杂, 久久,肉大厨一甩抓着他的手,沉声道:“不行!清脆凉拌楼决不能卖!” 许是没想到肉大厨会拒绝,觅儿的哭声戛然而止, 呆呆噩噩地看着眼前这个毅然决然的胖大身影, 上前拉住肉大厨的手,再次恳求: “肉叔…肉叔!顾姐姐孤身一人是脱不了身的…这样!卖了楼的银票,您拿五分之一,您拿五分之一好不好?!” 肉大厨眨巴了下泛红的眼睛,扭头不肯看面前苦苦哀求的脸, 觅儿扑通一声跪下了,哀嚎:“我求你了,我求你了!肉叔我求求你了!卖楼好不好? 楼我们以后可以再做的!我以后给您做丫鬟做女奴做牛做马地报答您成吗?!” 肉大厨肥胖的手一抹眼中泪,依然决绝地道: “楼决不能卖!我出一千两!一千两再凑凑足以买通狱卒了!” 哭声戛然而止,觅儿从地上站起来,失望绝顶地指着肉大厨的鼻梁吼道: “你…你!那可是一手将清脆凉拌楼做大的人, 是带着我们这群一无所有的下奴发财的人!你!你没有良心!你忘恩负义!” 觅儿哭骂得快要喘不上气来, “是谁啊?哭得这般激动。” 厅门内走出一道身影, 肉大厨紧忙跑上去,将兰清嫂嫂推了回去: “没谁没谁,就是个店里的丫头,来贪讨工银的!” “哦~她们也不容易,你可别为难了人家去。” “是是是!娘子说得有理,你如今身怀有孕,禁不得吵,快进后院去。” 送走了兰清嫂嫂,肉大厨沉着面色走了回来,说什么也不同意卖楼。 “觅儿丫头,我出五百两…七百两!我出七百两如何?” 觅儿满面泪花地直摇头:“顾姐姐是何等罪名?七百两再加我所有的银票都不够了去!” 觅儿一擦泪花:“你不卖,我找兰清嫂嫂去!” 说着觅儿往内院里头跑, 被肉大厨一把拉住, “快来人!” 跑来的两个男奴将觅儿按压住, 肉大厨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觅儿,肥肉纵横的脸上是挣扎, 他流转目光督了眼内院,神色忽然变得异常坚决:“将她扔出去!” “额!” 被扔出大门的觅儿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目悲愤地看着紧锁的大门,而后拐着脚边哭边往外跑, 她圆圆的大眼睛一顿,忽然停下脚步,扭头死死地看着地上那一叠银票, 又拐着脚跑了回去,抓起地上的一大叠银票子塞进胸口,紧紧地捂着, 忽地,不知她想起什么,眸光一动, 而后扭头静静地盯着紧闭的大门,向来圆鼓隆冬亮晶晶的眼睛里渐渐浮起愤恨, 是肉大厨非要把事做这么绝的,那就休怪她不留情面了! 一百一四章 真的吗?我不信 帝书房: “帝上!你怎还未下旨万众火焚了那罪该万死的细作?!” 帝太后气势冲冲地进来,面目愤怒不已, 如今满城的百姓日**在宫门口要个决策,倘若再这样不管不顾下去,可得寒了民心! 骁岩琮从奏折堆里抬起头来,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搀扶着帝太后的齐雲灵一眼, 齐雲灵巧妙地垂下眸眼,避开骁岩琮的眼神, 骁岩琮从龙椅起来,走到帝太后身旁搀扶她坐下, “母后,此事非同小可,顾漠清还杀不得。” 帝太后不解了:“怎就杀不得了?” “想必母后也有所听闻,镇将军在禀翊捉到了秋无悔。” 帝太后的眼神瞬间变得愤怒,高声道: “那个险些害得禀翊灭国换朝的女人,哀家怎会忘记!” 骁岩琮顺了顺帝太后的后背,道:“正是,这样身份特殊之人敢这般明目张胆地生活在天子脚下,想来还有许多同谋也暗藏在禀城之中啊!” 帝太后嘶了声:“帝上是想?” 骁岩琮淡淡一笑:“今日天难得好啊,孤想钓鱼,母后可一道而去啊?” 帝太后面色瞬间缓和了,笑得和蔼可亲:“哈哈,难得帝上有此雅兴,哀家也随去凑凑热闹吧。” 骁岩琮赶忙笑着扶起帝太后朝外而去,转目的一瞬,督了眼旁的齐雲灵一眼,面有不甘。 …………… 火盆的光摇曳不停,晃得阴森的牢房更为落寞凄惨, 搬了一天的石头,顾漠清已经力气耗尽,如同散架地瘫躺在朽味浓重的枯草堆里, 几只蟑螂爬在她起血泡的手掌上,她疲惫地动了动手指,想把蟑螂赶走,奈何动静太小,无济于事, 她用舌头轻舔了下干裂的唇,如同裂地浇水,血丝涌痕, 悉悉索索地,牢门铁链响了, 一股好闻的清香夹杂在霉臭味里, 她双眼噌地下起了精神,唰地下坐直了身子, 回头一看的齐雲灵暗吓一跳, 怎跟个诈尸一般! 齐雲灵垂眸笑看着她:“哼,看来你在这牢里过得还挺好。” 顾漠清一撩额前杂乱发丝,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别说,还行。” 齐雲灵也不被她的故作轻松所气恼,难得地蹲下她那尊贵的身子, 与她平视着:“都死到临头了能这般淡定平静,我猜…你是在等王爷吧~” 她的眸光微怔了下,瞬息恢复自然,笑盯着她: “王爷在外打仗,忙得很,我等他做什么?替我收尸吗?” 齐雲灵噗地笑了声:“嗯哈哈~你不必装得一副不是的模样,本千金大晚上的来就是想告诉你,别等了,可等不来他~” 说着,齐雲灵凑到她的耳边,幸灾乐祸地道: “因为啊~王爷已经回来了,现如今正在宫里头大开庆胜仗宴呢~” 顾漠清惊讶地看着她:“真的吗?” 随即摇头一笑:“我不信。” 齐雲灵微愣了下,显然没想到她竟这般不按常理作反应, 齐雲灵继续笑道:“你不信?哼,罢了。” 齐雲灵站了起来,转身要走,似是想到什么又蹲了下来, 还是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嗯哈~一说到这次的仗,还全得多亏了你呢, 倘若王爷没有仿你的字迹给琅国送去假情报,想来赢得也没这么轻松迅速~” 顾漠清一脸惊讶地看着她:“真的吗?” 随即摇头一笑:“我不信。” 齐雲灵笑哼了声,姿态高傲得很: “信不信可随了你,王爷是何等尊贵的人,能心喜上你这种难登雅台的粗鄙女人? 若不是看在你有点利用价值的份上,只怕给王爷提鞋王爷都嫌脏!” 顾漠清惊讶地看着她:“真的吗?” 随即摇头一笑:“我不信。” “不信?嗯哈~那就想想死在黄沙河里的那位吧~” 说罢,齐雲灵出了牢门, 牢房里瞬间恢复了安静, 牢房外的走廊尽头,突然响起憋不住的嘲笑声: “嗯哈哈哈哈~蠢女人,啊哈哈哈哈~” 放肆的笑声在空荡压抑的牢房里,回荡了很久很久… ……………… 次日: 天刚蒙蒙亮,牢里的犯人就全都被打醒押出牢房干活去了, 咚! 咚! 咚! 人手各一把大锤,抡着无法搬动的大石, “喂!” 一把大锤扔了过来,她猛地一缩脚,这才躲过碎脚一击, 一个浑身膘肉、面目狰狞的胡子大汉走了过来, 二话不说地狠推了她一把,粗犷说道:“给爷爷滚开!” 顾漠清踉跄了两步站稳脚跟,大锤咚地声顶在畚箕里的石头上: “我敲下来的,凭什么给你?凭你不要脸吗?” 胡子大汉怒了,一扯畚箕,石头撒了一地, “臭细作贱胚子!你当这是你琅国不成?!爷爷我今日非得让你尝尝爷爷的厉害!” 胡子大汉高举起一块大石,对着顾漠清的脑袋就砸去, “哎!大哥使不得!” 一瘦小男人连忙拦下大汉, “瘦剌子,敢阻拦爷爷,你活腻了不成!” “大哥息怒啊!您先放下石头听瘦剌子说几句!” 瘦小男人的话起作用了,只见胡子大汉一扔石头:“说!” 瘦小男人拍着胡子大汉的后背道:“大哥,咱不能再闹出人命来了,否则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胡子大汉后背一动,弹开瘦小男人的手, 怒吼:“去她娘的!能杀一个细作爷爷不出去也乐意!” 瘦小男人连忙抱住大汉又要抱大石头的手臂: “哎!大哥息怒!虽说她是细作但好歹也因她,战王这次才能这般迅速打了胜仗不是!” 瘦小男人的话多少安抚了胡子大汉的愤恨, 胡子大汉怒瞪了眼她,怒哼一声,捡起大锤走了, 顾漠清盯着他们的身影,眉头渐蹙, 随即猛地摇了摇头,捡起翻了的畚箕,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 牢房: 狱卒提了一大桶的糖果和一大桶的鸡腿,挨个地扔进牢房里, 每个牢房的犯人如同饿死鬼转世,抓起糖果鸡腿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顾漠清盯着扔在地上的鸡腿和糖果,眼底略过一丝疑惑, 她捡起地上的糖果,撕开糖纸,含了颗在嘴里。 “嘿,嘿!” 对面牢房的一个犯人对她努嘴笑嘿了两声, 顾漠清抬头看了眼,随即靠回冰凉的牢墙上休息, “嘿!谢谢你啊!” 顾漠清微睁开眼,扭头看向对面:“谢我?谢我什么?” 对面牢的犯人趴在牢缝间,举着糖果和鸡骨头, 笑呵呵道:“这是啥晓得不?” 顾漠清摇了摇头。 “嘿嘿,这叫胜仗宴,只要禀翊国打了胜仗,战士凯旋而归,上至帝上官家下至乞丐犯人都每人得一份!” 顾漠清眉头一皱,有些躁:“与我何干!” “嘿嘿,我都听说了,虽说你是细作,但却被王爷反将一军,将你琅国呀,打得那叫一个落花流水! 就是这一个落花流水,我们才能吃上这么好吃的胜仗宴!” 另一个牢房又搭进来一个凑热闹的:“可不就是!嘿!俺也听俺娘说了!昨日她来牢里瞧俺,说现如今满个禀城都在盛传这事儿!” 牢里一下子聊开了锅,个个如同乌龟探头,伸出脑袋,火热地聊了起来, “俺们王爷真是个带种的!俺佩服他!” “俺也佩服!俺还听说啊,之前王府上了位的那个!叫啥柔来着?俺听一死犯说的, 说王爷娶她是因为她身上有啥,嘶…有啥情报,王爷想探得一二,就将她给娶了!” “嘶!要我说啊,天底下就再找不出第二个能为禀翊做到这般的爷了,连着低娶俩下民呐!颜面多抹不开去。” “嘿!要我说那位是真不晓得享福,非得偷人,否则这安生富贵的日子还能少?” “可不就是,王爷是何等尊贵的,降尊娶她已然是八百辈子修来的,不晓得珍惜。” 啪! 狱卒一鞭子抽在牢柱子上, “一个个活腻了不成!王爷岂是你等杂碎能出言染指的!” 牢犯们嗖地一下,迅速而整齐地把乌龟脑袋缩回牢里, 狱卒抓起木桶里最后的一个鸡腿,来回看了牢房一圈,最后转头瞧了眼牢里默不作声的顾漠清, 手一扔,鸡腿被扔在地上:“喂!给你加餐!” 说罢,狱卒疑似嘲讽地笑了声就走了。 顾漠清睁开眼睛,凝凝地盯着地上的两只鸡腿不动弹。 ………… 清脆凉拌楼: “我可是这的老板!你们是谁!都干什么?!干什么!” 肉大厨被三个大汉抬起撵了出来, 楼里出来一掌柜,指着他的鼻梁: “干什么?这楼昨日个就卖给我了,现如今这儿的掌柜是我,你算哪个东西?” “胡说!我哪有将楼卖于你!” “嘿!可瞧清楚了,楼契和酒楼最大说话权的画押可都在此了!” 肉大厨夺过一看,画押人灵觅儿! “股权占得最多的是我,她哪有资格!” 肉大厨气得肥肉直颤, “说人人到,就那个呢!” 顺着手指,就见觅儿至远处匆匆跑来, 肉大厨一把揪住她:“灵觅儿!我才是酒楼最大的,你哪有资格卖楼?!” 当初,顾漠清同灵觅儿两人都身隶王府,只有他是隶满自愿留在在府的, 所以酒楼当初押的是他的名字,他才是唯一真正有权决定酒楼去留的人! 觅儿一推开衣领上肥大的手,瞪着圆汪汪的眼睛:“酒楼最大人的是我,我要卖楼就卖楼!” 说着,觅儿拿出分股书, 幸亏顾姐姐当初留了一手,除酒楼画押人,股权最多的人一样有权决定楼之去留,当两者有分歧,最终听股权最多的人的! 顺着往最下看,肉大厨瞬间面色大变, 顾漠清的所有股权竟都移到了灵觅儿名下! 什么时候移的?他怎全然不知!! 觅儿夺回股权书,一抹泪眶,上前点了掌柜的给的余款, 又抽出一大叠银票扔到肉大厨肥大的身上:“这是该你的!” 肉大厨如梦初醒,一把扯住要跑的觅儿,一贯憨厚和蔼的胖脸瞬间变得凶神恶煞: “灵觅儿!别忘了你还身隶王府!你若不将楼给赎回来,我立马到王府去揭穿你,让你死无全尸!” 觅儿眼眶瞬间泪目,但再也没像从前那般委屈哭泣, 而是高抬着下巴瞪着眼前的脸:“顾姐姐早已替我赎了身,要去你就去好了!” “你!” 肉大厨被激怒,失控地一拳揍在觅儿的脸上, 觅儿死死护着满胸口的银票,任由身上遭着下死手的拳打脚踢, 楼门口瞬间围堵了无数的百姓,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肉大厨伸手要抢银票,觅儿如惊弓之鸟,一口死咬着肥肉, “啊!” 肉大厨痛得甩手直跳, 觅儿趁着空隙,爬着钻进人群里,没了踪迹。 …………… 裘公公跑得像个老鸭子,激动地高喊道:“帝上!帝上!喜揭!喜揭啊!战王爷大战全胜!凯旋归来!” 骁岩琮从龙椅上唰地下站了起来,满目的惊讶与惊喜:“真的?!” “真的!王爷现如今都带着兵马入了城了!” “太好了…太好了!快!快大开宫门迎战王!!” 裘公公高兴得直抖拂尘:“諾!” …………… 丞相府: “千金!王爷凯旋归来了!现已到禀城门!” 齐雲灵面容大惊,被绣花针刺了手, “回来了?!” 怎会这么快! 牢里的顾漠清都还未处死! 惊慌的齐雲灵眸光一动,面色逐渐恢复镇静,冷声一笑:“回来也好,戏才能足了去。 她起身匆匆外去:“快备车,入宫!” …………… 威武雄壮的军马高举着禀翊战旗有序地往宫里去, 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跪拜,个个笑容满面, 为首的战马上,是魁梧奇伟的男人,一身的残甲上,血迹斑斑, 军队行到宫门前,帝上、帝太后双双上前, 骁岩璟一跃而下战马,帝太后轻抓着他的手臂,细细打量着他, 声音哽咽:“瞧这一身残甲血渍,怎不安顿几日再回来,日夜兼行地,这身子怎吃得消。” 骁岩璟满背血痂的手握住帝太后的手,道:“无妨,儿臣不累。” “快,快入宫歇歇。” 骁岩璟微一点头,浩浩荡荡的军队进了宫。 ………… 百官入宫,齐庆胜宴。 席上的骁岩璟心不在焉地,几番暗暗压了下怀中之物, 待胜宴散了,骁岩璟立马起了身子,欲要出宫, “璟儿!” 帝太后开口叫住他, “你身上有伤,母后差下医给你瞧瞧。” 说着,帝太后拉住他的手,心疼地拍了拍: “母后这段时日,晚晚做梦都梦见你…吓得母后次次惊醒。” 帝太后点了点出眶的泪花:“璟儿今晚就别回王府了,住母后那,陪母后好好说会儿话。” 骁岩璟欲要回拒,但瞧着帝太后伤心难过的神色, 于心不忍之下,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帝太后高兴得差人备这备那, 一直隐于帝太后身后不说话的齐雲灵微垂着头,眼底一闪而过得逞之意。 一百一五章 不过区区身份罢了! 次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骁岩璟就出了宫, 蹲守在宫门一整晚的觅儿两眼一亮:“王!唔唔唔!” 一道强而有力的手劲紧紧捂住觅儿的口鼻, 一顿眩晕上头,视线里的模糊不清的高大身影越走越远… 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麻利的身影用麻袋套住觅儿,扛着跑进暗巷之中… ………… 骁岩璟出了宫并没有回王府,而是转脚去了东巷, 他的手里紧紧握着一个白瓶子,幽深的眼底里浮现一抹激动的笑意, 本王要教你一生无虑,同本王白头偕老! 带着难掩激动的心情,他来到红木大门前,却见两条刺眼的封条贴在卿家的大门上, 骁岩璟面色一怔,顿时眉头紧锁, 点足入院,院子里冷冷清清的, 这时,某房间里,传来细细而难过的哭泣声,骁岩璟推门而入, 书嫣惊愕失色地站了起来:“你,你是谁?” 骁岩璟走上前去,幽盯着她:“顾漠清同卿家人在何处?” 书嫣打量一番眼前人,忽然花容失色地跪下:“请,请见王爷!” 骁岩璟不厌其烦地重复一句:“顾漠清同卿家人呢?” 书嫣刹时止不住泪花来,哭泣地道: “王爷刚刚回国有所不知!头几日漠清被查出是琅国细作,教宫里的人给抓了!卿家因此受了牵连一并被捕了,如今皆生死未卜!” 骁岩璟面色刹时大变:“细作之事如何流出的?!” 书嫣将一叠信纸递上:“那日满城在飘落着这信纸…” 骁岩璟接过一看,双眼惊疑, 这是!难道檀柔余党未抓清?! 沉思片刻,随即面色一变,沉声问道:“顾漠清是谁带兵捉拿的人?” 书嫣丝绢擦泪:“丞相府千金齐雲灵。” 骁岩璟刹时恍然大悟, 原来檀柔不过齐雲灵一枚棋子! 大手一抓手中信纸,满目愤恨:“齐雲灵!” 砰! 骁岩璟一掌拍飞房门,一跃而起,出了卿家。 ………… “王爷!王爷!帝上在批奏折,不见任何人,王爷!” 以身作墙的裘公公到底是没拦下毅然决然的骁岩璟, 骁岩琮从堆山的奏折里抬起头,看了一眼来人,侧了下头示意裘公公退下, 骁岩琮刚站起来,骁岩璟就已然走到他的跟前了, 骁岩琮暗叹了口气,手拿着折子,哎了声道:“看王爷的神色,看来已是知道了。” 骁岩琮举起手中的落痕,皱眉沉声:“落痕,能彻底除了那纹记。” 骁岩琮眉头一跳,微惊地看着他:“原来你早就知道她是琅国细作的身份?你为何不报?” 他一夜换妃, 他隐事不报, 他提早出征, 他沙场急于求胜, 他完仗不休,日夜兼程回禀, 他如此反常的作风, 这一切果然都是为了那个叫顾漠清的女子! 骁岩琮眉心渐蹙:“本王王妃的事,本王自会处理妥当!” 骁岩琮也是眉头不展:“自会处理妥当?那你现在要作何处理?” 骁岩璟转身朝外走:“到牢中去纹记,接吾王妃回府!” 骁岩琮高声一句:“接她回府?!逮捕她那日,全城人都亲眼瞧见那纹身了,去了纹记又能如何!” 骁岩璟停住脚步,回首幽望着那个男人, 骁岩琮继续叫道:“战王你真是糊涂!你被那女人给蒙骗了!你可知晓她同秋无悔是一伙的?!” 骁岩璟走了回来,眸光泛着冷疑:“秋无悔?” “正是!二十年前害禀翊险些灭国换朝的琅国细作之首,秋无悔!” “如此罪恶不赦的罪人二十年来就安然地生活在孤的城下,这如同拿着刀架在孤同禀翊的脖子上有何区别!” 骁岩璟讶色凝望着他:“卿谨扬的娘是秋无悔?” 骁岩琮面色难看地点了点头:“如今孤已用这二人已将隐藏在禀城中的琅国细作抓齐了,这二人… 骁岩琮扭过头去:“也该给百姓一个交代了!” 骁岩琮眸色大变,怒盯着骁岩琮:“尔等敢处决她试试!” 骁岩琮震惊不已,震惊地瞪着骁岩璟, 这个还是他那个心怀天下、恪规有度的帝弟吗?! “你…你!你竟为一个要害禀翊的细作威胁孤?!” 骁岩琮怒扫一桌奏折,奏折如山倒,落了一地: “为了你孤也想放过她,但谁来放过孤!你看看这些奏折!日日一叠万民书、一山百官折,全都是逼孤处决顾漠清同秋无悔的!” 骁岩琮冷盯着地上的折子:“本王不管天下人那些个无聊想法!本王只要她出牢!” 骁岩琮怒拍桌面,吼道:“骁岩璟!你不晓寒民心的下场吗?自古以来失了民心的朝代,哪个不是灭国的下场!” “帝上可将罪责都卸到臣身上!民心臣来寒!百官臣来挡! 于帝上你,本王以人头担保!即便她身份特殊,但她绝无做一件有害禀翊国的事!” 偌大的书房刹时安静了,陷入死一般的凝固, 半晌, “倘若她必须死呢?” “战王之位,换她一命。” “你为了一个细作连拥赫赫战功的战王都不做了!你当真是疯了!” 骁岩琮怒地摔碎了茶杯, “帝……帝上息怒!” 裘公公跪地求饶, 从小到大,他还从未见帝上发过这么大的火! “你不也为宝妃一人废九殿。” 顾漠清是他的逆鳞,他的底线,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也碰不得! “这无法相提并论!总之,细作一定要火焚示众!她与你的身份也注定了此生是敌人!” 骁岩璟冷哼一声:“不过区区身份罢了!” 说罢,他大步走出帝书房。 骁岩琮盯着那毅然决然的背影, 他变了… 变得漠视规矩,变得冲动易怒,变得目无王法, 变得他这个亲帝兄都快认不得了! 骁岩琮的眼底涌起惊慌之色, “快!去调三个营的禁军围住大牢!” “喏!” 裘公公连跌带爬地跑出门去。 …………… 牢房: “进去!” 狱卒推搡着两个披头散发的人进来, 顾漠清微睁开眼睑,督了眼又合上了, 恩?! 她猛地再睁开眼,爬到牢门边上,叫唤了句:“娘?!” 卿母抬起头来,看到她顿时讶笑:“漠清丫头!” 顾漠清看着蓬发垢面的卿母和卿谨扬, 笑容渐失,通红的眼睛满是自责: “都怪我!才害得你们苦受牢狱之灾…” 卿母疲惫一笑:“傻姑娘,怎能怪你?我早该知道,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顾漠清揉着泪眼,不解地问道:“那娘为何不离开?” 卿母面色一顿,最后笑了笑而未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旁的卿谨扬, 卿谨扬吃力地抬起头,疲惫地笑了笑:“漠清妹妹,没了大哥的捉弄可过得还好?” 顾漠清被卿谨扬的脸色吓到了,惨白无色。 “额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话刚说完,卿谨扬就咳个没停,快把肺都要咳出来了, 卿母抓起他的脉,面色越发地沉重担忧起来, “额呕!” 卿谨扬吐了一口鲜血, “谨扬!” “大哥!” 卿谨扬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顾漠清急得直锤牢柱,哭腔难忍: “大哥!大哥!娘,他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 卿母抱着晕倒的卿谨扬,面色越来越沉重,最后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跌跑到牢门边上,着急地大吼: “来人!来人吶!有人病倒了!叫个大夫来,快叫个大夫来!!” 狱卒走了过来,冲她啐了片茶叶:“叫什么叫!死了自有人抬着往乱葬岗扔!” 激动如她,她一把揪住狱卒的衣领,面目狰狞地咬牙切齿道:“老娘叫你找个大夫来!!” 狱卒剑鞘用力一捅她的肚子上,可她却死抓着不放手, 狱卒生气地辱骂了一句,一脚踹开了牢里的人, “额!” 顾漠清捂着肚子痛得在地上滚了圈, 她忍着痛爬回门边,哀求道:“大哥!大哥!我求求你,你帮我叫个大夫!这个!这个当是我孝敬您的。” 狱卒看了眼她手里缠金丝的玉簪子,顿了下手随即又突然不屑地哼了声,抬腿就走, “大哥!那可是你们禀翊国的国民,你们禀翊国不是一向自诩爱民如子的么?难不成都是忽悠人的胡话!” 顾漠清这一吼,狱卒果然停住脚了, 许是被她说动了,又许是这话从敌国人的嘴里说出来狱卒不服, 狱卒一夺她手中簪子,出了牢间:“喂!你,到太医宫请个随从下医过来!” 大夫很快赶来了,替卿谨扬把了脉喂了药丸,最后将一瓶药丸交到卿母手中, 唉了声:“这药丸只能缓和无法根治,这少郎的病已是不宜再拖,再拖上个三五天到那时,只怕是神医来了也无济于事啊!” 大夫的话让两人的面色顿时沉重至极, 说完,大夫便出牢门离开了。 “咳咳,咳咳咳!” 卿谨扬清醒过来,对着对面牢房的顾漠清咧嘴灿烂地笑了下, 那笑太温暖太美好,笑得顾漠清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一抹眼泪,笑了声:“傻子!” 这时,一道身影慢慢走到牢间里头, 骁岩琮幽看着牢里的母子:“秋无悔,你儿子都快死了,你还不愿供出当年同你里应外合的人是谁?” 卿母一抹脸上泪,无奈万分地说道: “我已经说了几十遍了,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每次都是将情报放在某个地方,从未露过脸!” 骁岩琮冷哼一声:“既如此,孤倒要看看是你儿子命久还是你嘴严得久!” 一甩帝袍,欲出牢。 “等等!” 骁岩琮转眸看着牢里的女子, 许多天不见,她面瘦肌黄了不少,但那双不认输的眼睛从未改变, 一如当初他见她时的第一眼, 她提起一块白色的玉佩: “帝上,这是你特意差人送府上给我的免罪玉佩,帝上可还记得?” 骁岩琮盯着玉佩许久,随即讪讪一笑:“自是记得。” 骁岩琮微一抬下巴,狱卒开了牢门,顾漠清跟着骁岩琮出了牢房, 再回来时,已然是顾漠清一人,只是又来了几个宫里的,将牢里的卿谨扬给抬走了, 卿母抬头忧心地看着顾漠清,顾漠清疲倦一笑,投以一个让卿母安心的眼神。 ……………… 丞相府: “王爷现如今在做甚?” “王爷硬闯大牢,同百千个禁军打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被帝上的禁军擒住了。” “擒住了?关起来了?” 女奴点了点头:“恩,暂关起来了。” 齐雲灵双眸一闪,红唇提笑了下:“去,将柴房的那丫头放了。” “千金,怎能放虎归山?” 齐雲灵呵呵大笑了两声:“放虎归山?那就要看放的是谁的虎了~” 女奴怔了下,虽疑惑却听话地尊了声:“喏!” 瞧了瞧天, 齐雲灵得意地笑了下, 时辰差不多了! “备车,进宫!” ………… 禀城的大门忽闯进一匹狂野的骏马,马上坐着一个身着琅服的男人, 男人手高举着一封信纸,一路高声! “报!琅国来信!速要禀翊国交出我琅国民女顾漠清!” “报!琅国来信!速要禀翊国交出我琅国民女顾漠清!” “报!琅国来信!速要禀翊国交出我琅国民女顾漠清!” 这一叫,禀城百姓的愤怒被推到了最高点,个个握拳咬牙, 嗖! 一支羽箭将街头巷尾叫嚷的男人射死, 宫兵夺了男人手上的信纸,快马加鞭回了宫! …………… 骁岩琮看着手中的书信,面色越发地难看, 大手一抓,书信烂成一团, “帝上!帝上!不好了!百姓都围堵在宫门口抗议,要帝上马上将细作火焚示众!” 裘公公慌张地跑进来,叫道, 他活了一辈子,见过敌军逼宫的,见过皇子逼宫的,却从未见过百姓逼宫的! 这时,几个小太监端着两托半人高的奏折小心地走进来了, “帝上,这是百官齐聚,一同送来的奏折。” 骁岩琮随手拿起几本,看了眼,顿时怒火地一扫,奏折跌落满地,堆成小山, 裘公公督了眼,顿时噤声, 里头全是逼帝上处死琅国细作的说辞啊! …………… 死里逃生的觅儿匆匆赶往王府,一问才知王爷自凯旋而归后,从未回过王府!沉铭也到处找不着踪迹! “哎!觅儿姑娘,这般急匆匆是作何?” 一男奴拦下觅儿问道, 觅儿一抹脸上的灰,故作自然笑道:“哦!王爷出怔那日刚巧我在旁上,便随口吩咐了我等他回来时记得提醒他抓几味药材,毕竟是王爷亲口吩咐的事,做奴的总不能耽搁了去。” 男奴哦了声,道:“哎!我有位同乡在宫内当差,听他说是因如今城内不安生,所以王爷一直待在宫中, 同帝上商议着,如何处决琅国细作才能让琅国那边着急并能给禀翊的百姓一个好的交代。” 觅儿瞳孔猛地一缩,震惊得微张着嘴:“你,你是说真的?” 男奴一拍胸膛:“自然是真的!我同乡那可是帝书房当差的!” 觅儿死死地互抓着颤抖的手,跌跌撞撞地跑着出了王府。 “哎!觅儿姑娘你这是去哪?!” 男奴瞧着身影跑远了,好奇的神色立马平静下来, 双眼一闪而过得逞,哼笑一声走进男奴中。 一百一六章 挖心(1) 牢房: 顾漠清一脚踢飞了脚边的蟑螂,头侧靠在牢门边上,时不时地瞧上外头一眼, 卿母好奇地问道:“漠清丫头总是看牢外,是在看什么呢?” 顾漠清收回目光,淡淡一笑:“哦,就是想知晓知晓今日是白天还是黑夜了。” 卿母疲惫地笑了下:“你我都是将死之人了,你还在意天是白是黑?” 顾漠清抿嘴笑了下,好奇地问道:“哎,娘,你同你丈夫如何认识的?” 卿母疲倦不堪的眼里冒起了光亮,一下子来了劲儿,笑说道: “他啊,他就是个傻子!当年我同你这般大的时候,在执行任务,错将他当成要刺杀的人, 我都要拿剑刺死他了,他倒好,往我嘴里塞了颗糖葫芦,还傻笑呵呵地问我好吃否,啊哈哈哈~” 卿母深在回忆之中,捂嘴笑得无比幸福。 “那后来呢?” 卿母憋住笑意,接着说道:“后来啊,我才发觉自己认错人了啊,可如何是好?那就赶紧跑呗, 可谁知那个家伙,紧追不舍的,从林子里追到了山底下,又从庄子里追到悬崖上, 他笑呵呵地说瞧我第一眼就心底欢喜,还说他娘教他遇着心喜的女子就要穷追不舍,当时可真是笑坏我了!” 顾漠清噗地声笑了, 她已然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那是个和同卿谨扬一样温暖疼人的绝世好男子, 她也终于明白这个本可以大有作为的女人,为何愿意抛家弃国,隐姓埋名地跟着那个男子了。 她问:“再后来呢?” 卿母的笑声戛然而止,松垮的面容有些黯然神伤, 沉默了片刻, 卿母问道:“漠清丫头,你怕死吗?” 顾漠清眸光波动了下,眼底藏有光芒,随即摇了摇头:“不怕。” 卿母倒是好奇了,想当年她在她这个年纪时,总怕死, 怕被害死,怕被毒死,怕被处死,又怕战死,日日夜夜都在怕。 “为何不怕?” 顾漠清眨了下眼睛:“上天自有安排。” 说话间,眼里有微微涟漪… ……………… 吱—— 一扇厚重的铁板门被推开了, 骁岩琮抬脚走了进来,后头扛着十大箱子, 骁岩璟微睁开眼,幽看着来人, 骁岩琮凝看着眼前这个鼻青脸肿依旧死不回心的男人,重叹了声, 身后的士兵将大箱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奏折万民书堆得成一座宽大的山, 门外头着急地跑进来一个小太监,扶着东倒西歪的帽子, 尖声叫道:“帝上!这宫门被全城百姓给堵住了,小何子出不去啊!” 骁岩琮紧闭着眼,似乎想要逃避这种困境, 最后指着山堆的折子,怒道:“这仅仅是两日的!自从琅国送信一事后,民怨沸腾、百官噤贤,你要孤如何!” 骁岩璟站了起来,口吻依旧坚决:“民心臣来寒,百官臣来挡!” “你!” “帝上!这也不失是个法子啊,此事真的不能再拖了!” 裘公公跪地说道。 士兵也跪在了地上:“是啊,帝上,马上就要到一年一次的征兵了,这般下去,只怕逃征兵的会不计其数啊!” 一个个的哀求,让骁岩琮几度张口,又无话可说! 半晌, 骁岩琮闭眼重叹一声:“罢…” “帝上!帝上!大事不好了!” 一奴婢惊慌失色地跑进来, “帝太后!帝太后被气得一病不起,太医说情况万分紧急,特让奴婢请帝上同王爷过去!” 骁岩璟和骁岩琮面色瞬间苍白, 二人火急火燎地出了铁壁房,往庄德殿赶! ………… 庄德殿: 殿里站满了太医,个个面色难看地讨论着, “京太医,京太医呢?” 骁岩琮随手抓住一人,焦急问道。 “下医请见帝下、战王爷!” 骁岩琮匆匆挥手,示意众医平身。 “禀帝上,京太医现正在房内帝太后把脉寻因。” 就这样,一干人等就这么着急地干等着, 帘子被掀开,京太医终于从里头出来了, 骁岩璟等二人一并上前:“太后如何?!” 京太医噤声片刻,哀叹了口气,瞧了周围的人一眼, 随即道:“帝太后的情况很是复杂,烦请帝上王爷借一步说话。” 二人面色一怔,跟着京太医进了侧厅, 京太医来回看了眼二位,才开口道: “帝上、王爷,刚刚下医替帝太后把脉寻因,发现帝太后得的是,败心疾。” 骁岩琮紧忙问道:“败心疾是何病?可好治?” 京太医暗叹一口气:“这败心疾少见难治,帝太后素日里或许太过郁郁寡欢,导致这心脏衰弱, 而这几日因细作之事,帝太后情绪太过激动,一下子气过了头,心脏瞬息无法承受,从而引发了败心疾。” “这败心疾恶化速度极快,每次发作都如刀割心肉,痛不欲生, 照帝太后现在情况来看,再不取药引治,不出十日,帝太后的心脏便会坏死,从而停止……” 骁岩璟声如寒铁:“那还不马上给太后开药医治!” 京太医面起难言之色:“这败心疾之所以难治,就难在这药引子上,这…这药引子,在那细作身上…” “一派胡言!她如今身在牢中,身上何来……” 骁岩璟突然止声,冷若冰霜地盯着京太医, 身上散发的戾气仿佛在警告着他莫要乱言! 但该来得总会来,即便它多么让人无法承受, 京太医一摸胡须,蹙眉道:“治败心疾需一颗完好的心作为药引,熬成心汁服下才可痊愈, 而献心之人必须要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而这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人也是百年难遇一个的, 下医恰巧听闻那细作…就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的。” 京太医话音刚落,喉咙就被锁死。 “你的意思,是要挖本王王妃的心吗?恩?” 此刻的骁岩璟如天雷震怒, 浑身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杀气,那双如同死神般的眼睛更是让人无法直视, 齐雲灵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玉手抓住骁岩璟的手, 说道:“王爷!王爷息怒!这何尝不是给顾漠清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呢?” 骁岩璟怒恨的眼神转盯着眼前这个罪魁祸首的女人, 一掌拍去,齐雲灵摔飞了出去! 狠砸在墙上,摔在地上,捂着胸口,连吐了好几口鲜血, 骁岩璟欲要再补一掌,奈何骁岩琮瞬间挡在齐雲灵的身前, “战王!如今你是为了一个细作,连亲母后都甘愿不要了吗?!” 骁岩璟扔了京太医,脸色铁青地瞪着骁岩琮:“贴召,千两黄金换阳心!” 京太医连忙跪地:“战王爷!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的人百年难遇, 十日内有把握找到另一个全阳人吗?即便有,那人可愿意否?那可是要人命的!” 骁岩璟停下脚步,幽望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她的心,决不可!” “多余的孤不想再说!战王莫忘了当年在敌营,母后亲手割下自己的大腿肉,将要饿死的年幼的你从阎王殿拉回来的恩情便好!” 骁岩琮的话让骁岩璟魁梧的身形一震,随即大步离开。 …………… 自帝宫一别,已过八天, 帝榜贴遍了整个禀城甚至乡村野路,却无一人回应, 这天,骁岩琮匆匆赶来战王府, “母后刚刚病情恶化,胸痛如割、吐血不止!” 骁岩琮带来的噩讯让骁岩璟脸色异常难看,双拳死握不放, 骁岩琮走到骁岩璟的跟前,苦口婆心地道: “茶箜宁是敌国细作,无论回琅国还是在禀翊,她都必死无疑! 但倘若她的心拿来救了禀翊国的帝太后,那她也算是将功补过,更不至于成为千古恶人,生生世世受世人唾骂,这是对她最好的结果!” 可不管骁岩琮怎么费劲口舌地说,骁岩璟始终是紧抿唇线,只字不松口, 骁岩琮着急的面色忽地一变,蹙眉严肃地命令道: “战王!茶箜宁是禀翊国十恶不赦的罪犯,孤必须取她的心以示天下!” 苦熬了这么久,骁岩琮终于是下了死令。 如山重的话压得骁岩璟喘不过气来,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权力,是何其的重要! 骁岩琮甩袖抬脚,愤愤离开, “她的心,本王会亲自取!” 短短的一句,悲痛难忍。 骁岩琮顿住脚,泛红的眼睛一怔, 一咬牙,道:“最迟明日傍晚前!” 骁岩琮走得毅然中带着慌张, 因为他不敢回头看, 他不敢回头看那道,曾能只手遮天、无所不能的身影。 骁岩璟双目微阖,双拳咯咯作响。 他明白,无论如何,她终要走这一趟… 昏黄的晚霞覆着地面,晚霞铺盖的门边上,一抹裙角抽离了。 …………… 夜晚一到,就意味着黎明要来了, 这天,天还没亮,就见两道黑影趁着夜色,一跃而上帝宫高墙, 其中一黑影松了手,一个娇俏身影落在地上, 娇俏身影猫着身子摸着黑,一路小跑进宫里, 地牢里,一股白烟徐徐飘进,狱卒昏摇着脑袋,一下子趴倒了, 娇俏身影扯了狱卒身上的钥匙,慌张挑拣着牢房钥匙, 顾漠清惊讶万分,抓着来人的肩膀:“觅儿?你怎么进来的?!” 觅儿一抹眼泪:“我花银雇了两个武林高手带我进来的。” 顾漠清心疼地摸了摸觅儿的脑袋:“傻姑娘…王爷呢?还未回来?” 觅儿哭泣声顿了下,神情异常地复杂, “王,王爷早就带兵凯旋归来了…” 顾漠清鄂愣了片刻,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晚的齐雲灵, 她不敢确定地问道:“我被抓了,王爷他…没说什么?” 觅儿圆溜溜的眼睛里有些挣扎,最后咬牙道: “王爷归来后一直待在宫里,同帝上商议着如何处决顾姐姐才能一举两得!” 觅儿的话让顾漠清顿感五雷轰顶,脑袋嗡嗡作响:“什…什么?” “王爷他还要亲自来挖你的心给帝太后治病!就今日傍晚前!” 一雷未消一雷又劈,顾漠清直觉得头皮发麻! “挖我的心给帝太后治病?治病为什么要挖心?又为什么挖我的?” 顾漠清用手死死地抓着头, 那晚齐雲灵嘲讽的笑声在她的脑子里越笑越响,响到她头痛耳鸣! 蠢女人!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嘶…嘶… 滋——!! “额!好痛!” 她皱着脸死死捂着耳鸣的耳朵,刺耳疼痛的鸣叫许久才消停下来, 觅儿加快了开锁的速度, 咔嚓! 牢门打开了! 觅儿拉着顾漠清往外跑, “顾姐姐,快!我们快走!等天亮了就来不及了!” 顾漠清如梦初醒,夺起地上钥匙,慌慌张张地打开卿母的牢门, 她拉着卿母,跟着前头的觅儿一路跑着, 她们躲过巡逻士兵,往人少隐蔽的地方而去, 此刻的天已经泛亮了,巡逻的士兵熄了火把, “呵!” 三人在转角处,直直迎上了一个太监! 四目相对,裘公公浑浊的双眼一震, 仅仅一眼,裘公公眼睑一垂,转身若无其事地走了。 她们顾不得裘公公的做法,继续猫着身子往外跑去, 裘公公用满是皱痕的手搓了搓起雾水的浊眼, 傲娇地哼了声:“粗鲁的乡野丫头,本公公可还了你那几颗破青果子的情了!” 一甩拂尘,朝着庄严的宫里走去,偌大的帝宫将他的身影越拉越小,越拉越小… ……………… “谁?!来人啊!有人越狱了!!” 这一吼,引来了无数的士兵, “快,顾姐姐快!他们会带我们出宫墙!!” 觅儿指着不远处的两道黑衣人,嘶声叫道。 三个人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朝着宫墙狂奔, “弓箭手!放!!” 嗖嗖嗖嗖!! 漫天的羽箭,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小心!” 卿母两手一揽,将顾漠清同觅儿紧搂在怀, “额!” 卿母死瞪着眼睛,鲜血不断地从她的嘴里流出来, 嗡! 顾漠清瞬间聋了一样,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呆若木鸡地抬头瞪着眼前这个被万箭穿心的妇女, 脑海中像过塑机一样,不断地过塑着有关这个妇女的所有模样, 爱笑的、爱美的、慈爱的、着急的、慈祥的… 卿母从怀里掏出金丝玉簪子,颤抖地插在她的发丝里, 面色一沉,两手一掌各打在她们身上, 她们瞬间震飞了,飞撞到宫墙下的两道黑影怀里, 黑影搂着怀里的人,一跃而上宫墙! 顾漠清瞬间回魂,忽地放声哀嚎,挣扎着要挣脱束缚: “不要!放开我!娘!娘啊!呜啊啊啊啊啊!!” 卿母看着跃上墙头的姑娘,安下心了, 微微慈爱地笑了下,随后后仰倒下,满背的箭刺穿身躯, 泪光满眼地望着深蓝的天,高兴笑了:“君毅,我赎完罪了,我来找你了…” 秋无悔提着气的身子忽地一松,咽了最后一口气… 一百一七章 挖心(2) 两个黑衣人一落宫墙,双双松手放了顾漠清二人, 觅儿惊声:“你们做什么?!快带我们出城啊!” “你付的银票只够进出宫墙!” “我加!我加银票!” 觅儿着急地浑身乱摸着,却怎么也摸不出一张银票来, 顾漠清一抹脸上的泪水,双手紧紧抓着黑衣人: “大哥!我们先欠着!等出了城,日后我偿还五倍报酬给你二人!” 黑衣人一甩她的手,哼了一声:“江湖可没这样的规矩!” 说罢,两个黑衣人点足跃上屋檐,瞬间没了踪迹! 觅儿双眼瞪大,刹时面色苍白,声音颤抖地低声叫了句:“宫兵!” 顾漠清惊愕,瞬间把觅儿拉入怀中, 撕下一层乌黑肮脏的裙摆,遮挡住两人的面容, 顾漠清紧搂着软了腿的觅儿,迅速挤进了人群堆里, 她们越往城外走,街道的人就越少,她们暴露得也越发明显, 顾漠清幽望了一眼侧旁,搂着觅儿赶紧往暗巷里进, 却被一匆匆跑过的男人撞了身子, 面纱被撞落了, 男人抬眼一看,瞬间面色大变,直指着她叫嚷: “你…是你!顾漠清!细作!!” 这一声吼,街上不多的人都围堵了过来, “呵!还真的是琅国的细作!” “呵!!不是发出帝告,说战王爷要亲自挖她的心给帝太后治病吗?她怎么逃出来了?!” “快!十恶不赦的细作逃狱了!大家快来啊!快点抓住这个该死的细作!” 大街上一瞬间沸腾了,所有人都围堵着她,气势汹汹, 他们拿任何能扔的东西扔向她们,漫天的物品砸得她们生痛, 顾漠清以身作墙,紧搂着觅儿往外挤, 怒吼道:“你们干什么!滚开!都特么的滚开!!” “呸!臭胚子!!” 人堆里伸出一只手,一块大石头硬砸在顾漠清的额头上, 滚热的鲜血顿时染红了她的半边脸, 觅儿强撑着软麻的腿,奋力地推着众人: “你们干什么!!不准砸顾姐姐!你们都走开!都走开!” 那些百姓愤怒、发狂的神情,那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的模样,让她感到无比清醒和恐惧。 夹杂在辱骂里之中的话教她心窒,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要挖她的心, 全天下都知道! “顾姐姐!你快跑!快跑啊!” 觅儿的哭喊声让她大梦初醒, 她张着嘴看着觅儿小小的身躯顽强地抵抗着发狂的百姓, 顿时鼻酸不已,她一抹心疼泪,用尽浑身力气挤出一条人道来, 她以手当盾,容忍着难以数清的拳打脚踢, 当人群没那么拥挤时,她忽地撒腿就跑! 众人如洪水泄堤,怒吼辱骂地追赶着她, 她被逼到墙角上,转身眼看着一大群越来越靠近的狰狞面目, 她脸色逐渐苍白,她慢慢地咬紧着牙关, 难道她就要这样冤枉憋屈地死掉么?! 不甘啊,她不甘吶! “嘶~~” 一匹棕色的马跑了过来, “快!快上马!” 顾漠清来不及思考,直接上了马背, 转头看了眼马下的小厮,眼有疑惑, 小厮狠狠地一抽马屁,骏马嘶叫一声,向前狂奔, 坚铁般的马蹄踏伤来不及躲避的人群,一路开杀而过, 小厮瞧着那头奔得越来越远的马影,用力一擦泛红的眼眶: “你之前在居品楼吃饭时,赏我的救娘银,这个恩情我可算还了!” 狂颠的马背上,她双手死死地抓着缰绳, 扭头回望,就见那群要把生吞活剥了的人越来越渺小, 她视线没骨气地模糊了, 这里终究是容不下她! 骏马狂放不羁,一路横冲直撞,闯出禀城大门。 这时,街中,一匹匹骏马奔腾而来, 蹭!一记刀剑,一个男人被瞬间割喉,鲜血迸发喷了一地,吓得人群恐叫连连、落荒而逃, 那个躺在一滩鲜血里的男人,手里还紧紧地抓着一块染着鲜血的石头, “驾!驾!” 她一刻不停地挥着马鞭,她从未离开过禀城,心里没有方向,只能任由着马一路横撞, 她就这么一直跑啊一直跑啊, 终于! 她紧拽缰绳,勒马停下,因为前方已经无路可走! 她跳下马背,走到边缘,探头看了眼如深渊一般的悬崖,猛地缩回头,心下萌生害怕, 她连连后退,缩回马旁,正准备上马寻找别的出路, 可一回头,却发现那条唯一的出道已经被一众高大的群马堵住了。 一匹威风凛凛的黑色骏马踏着高傲的马蹄,哒哒地前了三步, 黑色骏马上跳下来一个男人, 七尺之躯、相貌绝容,很是硬朗威严。 可她瞧着半点儿也欢喜不起,鼻子隐隐犯酸, 沓… 沓… 沓… 沓… 地上响着那个男人有力的脚步声, 他一步一步向着她走前,每前一步她就接近真相一步, 她垂下眼睛,凝望着他手里握着的利刃, 那把刃虽然没有沾血半滴,但是却像已经对着她的心捅了千百刀一样! 痛得她无法承受,用手紧紧地揪着胸口,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她几番调整呼吸,才能站直身子,盯着他, 道:“骁岩璟,我就问一句,你是不是真的要挖我这颗心?” 这个话,问得颤抖不已, 骁岩琮却是紧闭着唇,丝毫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思, 她嘲讽地哼了声,眨巴两下模糊的眼睛:“如果是,那就把刀刃举起来。” 话音刚落,只见面前的男人缓缓举起手中的刀刃, 她愕愣住身躯,整个人像被点了穴,无法动弹, 只有那双紧缩着瞳孔的眼睛泪如断珠,扑啦啦地往地上掉。 她愣愣地喃喃问道:“凭什么?究竟凭什么?” 她抬起倔犟的下巴,死死盯着眼前的骁岩璟, 忽地吼道:“你妈的命凭什么要我的命去补?你有什么资格主宰我?!就你,不配!” 她叫哑的声音,像粗糙的沙子擦地一样磨耳, 她的太阳穴爆起条条青筋,仿若在宣泄着她有多么的不满和悲怒! “想挖我的心?那就看你骁岩璟有没有这个本事拿了!” 她把所有的悲愤都化在拳头里, 一奔上前,对眼前的男人一番猛烈进击,拳拳尽力,招招致命! 可是不管她再怎么猛烈迅速的攻击,那个男人都轻而易举地躲过, 这让她更加愤怒、崩溃。 “你骁岩璟究竟什么资格取我顾漠清的性命!你究竟有什么资格!” 那种如割肉挖心的痛楚狠狠地抽着她的心, 只剩愤怒的脑子里,无法控制地想到那个笑容和蔼的教练,拿着铁棍狠狠敲碎她脊椎的画面! 她分神之际,肩膀剧痛,一下就被打飞了, “额,噗!” 烫热的鲜血喷口而出,她身上是伤痕累累,心上更是千疮百孔。 她手指摸着下巴的鲜红,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到不行的笑话一样,忽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我顾漠清最后竟然是栽在一个男人的手里,哈哈哈…呵哈哈哈!真的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她笑得放肆、笑得大胆,笑得让人刺耳, 那双黑色的靴子渐渐上前来,直到站在她跟前才停下, 她一擦下巴的血迹,撑地站起,抬头与他直视着, 那双漆黑得如深渊的眼里,她分明就看到一丝隐忍,却是活生生地被冰冷压下, 她手指重重地戳着胸膛, “这颗心,你要吗?” 骁岩璟眉头猛地颤了下,面无表情的脸微浮犹豫之色, 只有那颗上下滚动的喉结回应着她的问题。 “这颗心,你要吗?!” 她大吼,泪水扑扑。 “不要了……” 他答, 噗呲! 锋利的尖刃直接刺进了她的左胸膛! 她猛地睁大着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这张模糊得没法看清的容颜, 始终没办法相信… 她突然地发冷笑,眼泪扑啦啦地砸在他的手上, 手抓着胸口上的利刃,低头笑喃:“好蠢…赌输了…” 突然,她一脚狠狠踢去,骁岩璟一个点足,连着后退几步,避开了她的袭击, 她用尽现在能用的最快速度,跑到悬崖边上, 回头看着前方如千军万马的浩荡气势,捂着嘴哈哈发笑,笑得停不下来, 为了抓她一个人,派了这么多精兵强将, 真是好啊!她这张脸的面子也足了! 诡异的偷笑声戛然而止,她抬头瞧着随时伺机而动的男人, 忽地狂笑大叫道:“老娘就算摔得粉身碎骨也不救你妈的你娘这个烂人!” 说罢,她身子猛地向后仰,毫不犹豫地跳下涯! 骁岩璟漆黑的瞳孔猛然紧缩,脱口吼叫:“顾漠清!!” 他向着悬崖边狂奔, “王爷!!” 三个大将连飞带奔,一把按抓住险些跟着跳下涯的骁岩璟, 他瞪大着眼睛,愣看着迅速坠落的身躯, 那一袭残破不堪的白衣中间,盛开一朵娇艳鲜红的花,都终不及她悲痛欲绝的眼神来得刺眼扎心, 他紧攥着拳,浑身无法控制的发抖打颤, 许久,他的嘴里喃喃了句听不清的话,残阳下,两滴清泪坠下了涯… 他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然恢复平静, 大臂一震,三个大将被震开了身躯, 漠然开口:“回宫!” 三名大将一怔,紧声说道:“王爷!可是帝太后的药引子还在涯下!” 骁岩璟幽盯着说话的人,如同死亡一般的眼神吓得那人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药碎了,回宫!” 众人微愣片刻,却是不敢多言, “諾!” 骏马成群,齐退下山,只留一道近山边的残阳直照着悬崖边… ………… 帝宫: “什么?!顾漠清跳崖死了!” 骁岩琮从龙椅上站起来,震惊地瞪大着眼, “禀帝上,是!” “那心呢?!” 其中一将军抱拳回道:“王爷说药引子摔碎了,未让下将等下涯找!” 骁岩琮如抽了魂,跌坐在椅子上,恍惚问道:“齐木呢?为何未进来和孤禀报情况。” “禀帝上,回到宫后,齐木就被王爷调去处理军事急信了,未见人。” 下将的话教骁岩琮脸色微变,眼神复杂难懂, “战王呢?他又在何处?” “这……” 这一句,下将们面面相觑, 其中一位垂头说道:“王爷回府了,王爷还用禁条封了战王府, 外人不可进,内人不可出,还听闻战王爷将自己紧关在鼓塔之中,需闭关修炼。” 骁岩琮听罢,复杂的神色更是浓重了份, 他轻挥了挥手,众人拜礼后便都退下了。 骁岩琮呆靠在椅子上,双眸愣望着桌上的奏折子和万民书,望了许久许久… 直到骁岩琮猛地一吸气,才打破这凝固般的安静, 他转头望着坐在旁下的女人,喃喃:“宝妃,孤是不是做错事了…” 只是他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唯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宝妃张了张嘴,未言先哽,捂着脸忍不住哭泣, ……………… 深深的涯下,只见刺眼的红攀贴在涯身上。 她用手指死死地扣着石头,让自己不往下掉, 扭头向下望去,隐约能看见地面,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把拔出胸口的利刃。 “额啊!” 胸口的伤,痛得她大喘粗气,额头汗血交加。 但她顾漠清从来都是不屈服的,即便是天,收她的命都得先问过她! 她把利刃插在涯上当扶手,一点一点地往下爬, 不料,抓着的岩石一松,她惊声, 随即滚下涯,摔在地上,痛得骨头都要碎了,最终还是忍不住痛苦而晕死过去。 不远处,林间里传来嘻笑,笑声渐近, “公…公子!前面有…有娘们!” 一粗声惊叫。 “哪儿呢?哪儿有娘们?!” 另一人迫不及待地叫唤。 跟在两人身旁的大狗大跑上前,疯狂地撕咬着红衣裳。 来人一看,气得一巴掌盖在大汉头上: “红个屁花!那娘们儿受伤了!快把你的破狗按住!” “啊?!哦!” 两人急跑上前将兴奋的狗压制住。 被唤公子的男人蹲下身,摸着下巴细看。 即便狼狈不堪、脸色苍白都遮掩不住她的美貌。 “这娘们长得好熟悉啊…” 大汉低声喃喃。 “这娘们长得真惊为天人,哎,死了真可惜!不然的话给本公子当妾多好啊!” “死…死了?可是俺瞅她胸脯还在动啊!” 男人反手一巴掌打在大汉头上:“这都被捅穿左胸膛了,还怎么活!” 大汉摸着脑袋,突然大叫:“公…公子!俺想起来了!这就是那年在大街上将俺们暴打的那个疯女人!” “什么?就是这个娘们坏了本大爷的好事?!大爷仇都没报就给她上西天了!真是便宜她了!” 男人气急败坏地捏着顾清漠的脸, 突然不知想到什么,一手按在她右胸上。 “公子!这人都死了,你怎么还狠得下心下咸猪手!” “手你个头!她的心竟然真是长在右边!” 一百一八章 两载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本大爷报仇的机会来了! 啊哈哈哈!大傻子快!把这娘们儿给本大爷搬到师傅那儿去!” 大汉惊愕,随即连连点头, 托起一身鲜红的顾漠清往林子里头奔,只剩了一地撕碎的衣裳。 ……………… 两年后: 两年的时间里,几番激烈的明争暗斗, 禀翊国终于推翻了野心勃勃的琅国,赢得激动人心的最后胜仗。 这天,气势吞河的千军万马齐进禀城大门, 全城所有的百姓都欣喜若狂地大叫着,迎接着归来的英雄们。 整个禀城锣鼓喧天的,可是这样脍炙人心的天大喜悦却始终感染不了为首战马上的那个男人。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恐惧的寒意,让人无法靠近一点, 他将千军万马带到宫前,立马调转了马头,驾马离开。 帝宫大门前,骁岩璟凝望着那身渐远的黄金战甲,黯然失神, 已经整整两年了,他始终没有原谅他这个哥哥,更没有原谅他自己… 帝太后欲要上前叫唤,却被骁岩琮伸手拦下, “母后,王爷久征沙场足两载,就让他回去先好生歇息着吧!” 帝太后眼神一怔,转头看着他,语气难掩伤心: “帝上的意思,难不成哀家去会烦扰到璟儿歇息不成?” 骁岩琮幽幽地看着帝太后,神情无奈夹杂着复杂: “当年王爷会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硬要上沙场,一去足两载,不就正是因为母后当年的那个决定么?” 帝太后眉心猛然一跳,眼眶一红,扭过了头去, 她永远都不想再忆起当年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 战马一路踏到战王府的门口, 只见那道庄严宏伟的大门依旧是紧闭着,门上的封条褪色泛黄却贴得整齐, 这里安静得如同一座死宅,没有半点儿人气和活力, 他驾着马从后门进府,府内下人早已在后门两边站得整齐, 一个个垂低着头,安静地迎接凯旋归来的王, 整个过程里没有欢呼,没有笑声,没有喜庆,只有安静得剩细微的呼吸声, 自从两年前的那件事之后,王爷便很厌吵,厌到下奴们走路稍有声响都会被重罚, 所以他们在这鞋底下缝了布、在所有的瓷器下粘了棉,做任何事都力求轻柔, 确保不发出一丝丝的声响,有时候就连呼吸声都不敢过大, 墨竹院: 整个偌大的院子不见一个人,竹子被微风轻轻吹响,这才显得不那么死沉, 一人从房内走来,落坐于凉亭石桌前,神情隐隐恍惚,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凉厅桌上的水杯、书房里用过的毛笔、桌上扇了未合的折扇, 随手乱挂的女子衣裳,乱扔的绣鞋,皆未移过半毫, 他将这里的一切都定格在两年前, 用这些个冰冷的死物来缓解夜深人静时蚀骨碎心的相思, 他的指腹抚着粗糙掌中的玉佩, 脑海中想起那个明眸皓齿、贪财爱笑的女子, 她曾亲手替他戴上过这个身份令, 沉铭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硬朗的左脸上有一道浅而显眼的疤痕, 小声道:“王爷,帝上宣您入宫。” 骁岩璟收了身份令,声略微沙哑:“竹声吵杂,斩了。” 语罢便起身进了房,丝毫不理会宣宫之事。 ……………… 画眉深林: 葱葱郁郁的深林里,传来阵阵悦耳动听的画眉声, 画眉的声音像从幽谷中伴着水气,伴着泉音一般地飘漫在整个深林间, 上百上千的画眉在树上唱了一遍又一遍,娇媚婉啭唱得大树叶子都在发颤, 随着画眉婉转动听的叫声飘远,尤见一座小而干净的草屋子, 草屋子顶上的烟囱徐徐上飘着白烟,白烟环绕山腰青树, 恍惚望着,不晓得的以为是到了仙境一般… 直到一道生气得直跺脚的大叫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你!你竟然又把本大爷辛辛苦苦请来的娘们给放了,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真是人丑多作怪!” 一女子侧睨了眼气坐在木凳上的男主, 慵懒随意地说道:“楚佑軒,你整天劫姑娘往这里跑,既不劫色又不劫财,图姑娘什么?图姑娘叫你畜牲吗?” “图…丑八怪你管我!要不是本公子两年前救了你,你两脚一登上西天去了!你非但不感激还屡屡坏大爷的好事!” 楚佑軒大叫起来,企图用高分贝盖过脸上的不自然, 女子不理会楚佑軒的激动,继续挥着手里的大刀,砍着桌上的牛骨, “就因为你救了我,所以我才在知道你强抢民女后,保持住理智地没有打断你的三条狗腿。” 楚佑軒一拍桌子:“顾恨!你这个丑八怪除了气本大爷你还会什么?!” 顾恨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吃饭练武放姑娘。” 两年过去了,她的脸上增了些许潇洒的男儿英气, 身子也应天天练武而壮实了不少,不再是一副骨瘦如柴、软软趴趴的样子了, “你!得!本大爷今天心情大好,不跟你这个丑八怪计较!” “怎么?又劫姑娘了?” 楚佑軒白了眼顾恨, 他在她眼中就真如此不堪不成? “不,不好了!顾姑奶奶啊,您可快去山脚下看看吧!” 一个满身肌肉的大汉急赤白脸地跑进来,大声叫嚷道。 楚佑軒一个苹果砸了过去:“大傻子!不是让你给本大爷在街上好好呆着的吗?!” 大傻子一把接住,傻笑地咬了一口苹果:“嘿嘿,好吃!” 顾恨一扔手里的砍骨大刀,扭着脖子绕着手腕朝竹门走去, 大傻子边吃苹果边嘿嘿笑:“嘿嘿,看来逍遥师父又要被顾姑奶奶给胖揍一顿了。” 楚佑軒一拍额头汗颜, 师父啊师父,都怪徒儿害了你啊! 顾恨一路下坡,到了山脚,拐个弯一路直行, 走了约莫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就见郁郁葱葱的大林子里有间竹排小院, 这还没走到门口呢,远远就听着里头传来几道激动的叫喊声, “哎呀!这这这!哎呀!” “哈哈哈哈!逍遥老东西,快快!快拿来吧你!” “哈哈哈!看来今日逍遥老怪运气甚差啊!” 砰!! 一脚旋转踢,竹排大门轰然倒地… 坐在院子里头的三个老头齐刷刷地呆看着来人, 不出几秒,三个老头出奇默契地扔了手里的扑克牌撒腿就跑! 顾恨脚尖点地,一跃而起飞到爬上竹排上的老头前,一脚给撂下了, 而后迅速地一跳一跳,一手一只, 三个糟老头儿就这么被扔在了一起, “哎哟!我这腰哟!” “哎哟哟,不孝啊!小姑娘打人啦!” “苍天不长眼啊!这般欺师灭祖的人,老天爷都不收了去!” 她任凭这三个老头胡叫着,走到其中一个老头儿面前, 面无表情地揪住老头儿后衣领,如提麻袋一般,将老头提了起来, 而后伸手到地上两个老头儿面前,两个老头儿捂着胸口,说什么都不愿意, 顾漠清两眼一瞪,两老头吓得一哆嗦, 伸手掏胸,唰唰唰地掏出好大一叠银票来, 其中夹在银票堆里的地契让顾恨黑了脸, 她怒吼道:“臭老头!你特么又偷地契来赌?!你看老子今天打不打死你!” 逍遥老头听了,吓得老嘴一张,身子往下子呲溜,金壳脱壳,撒开腿就狂跑啊! “你给我站住!” 顾恨手抓着大棍子,狂奔着去追前头只穿着里衣狂跑的逍遥老头, “哎呀!啊!” “哎呀!顾姑奶奶别敲了!哎呀!啊!” 远处传来的阵阵要命的叫喊,让跌坐在地的两老头是一阵一阵地害怕呀, 逍遥老东西啊逍遥老东西, 逍遥快活了一辈子,这临了临了,临出了个凶神恶煞的徒儿来,天天被打被骂的,造孽啊!! 两老头的目光一转,幽盯着旁的楚佑軒, 罪魁祸首的还是这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徒弟, 两年前捡了个妖怪回来,如今尽是天天瞎管着他们这群无所事事的老咸头! 楚佑軒被那眼神戳脊梁骨戳得发疼,赶忙抬脚跟着跑了。 ……………… “哎哟!嘶!顾恨!你还真敲敢你师父我啊!” 逍遥老头用手摩擦着小腿肚,痛得嘶嘶直叫。 顾恨哪里是个心软的,抡起大木棍子又狠狠挥去, 逍遥老头双腿一蹬! 飞跃上高大的银杏树,顾恨跟着两脚一蹬,也飞跃上了树, 两道灵活的身影在高大浓密的树枝间,来回穿梭,速度之快不分伯仲, 逍遥老头一跃而下银杏树,撒开两条老寒腿, 风风火火地往上山路跑,两条老寒腿跑着撒擦起的灰尘那是一阵阵的… 顾恨依旧是不死心呐,肩扛着木棍子,跟着跑上山腰腰, 逍遥老头是一顿东躲西藏啊,一张老褶子脸都欲哭无泪到皱巴在一块儿了, “老东西!” 逍遥老头一转头,眼看着大木棍子就要往他头上霍霍来了, “我错了!顾姑奶奶!我错了错了!” 逍遥老头两眼一闭,尊严一丢,嘴巴一张,嘶哑地求饶。 木棍子瞬间在空中停住了, 顾恨手伸到逍遥老头的跟前,一脸严肃, 逍遥老头不情不愿地把怀里的几张皱巴巴的地契放到面前如同虎爪的手里, 顾恨把地契收入囊中,咬牙切齿地说道: “逍遥老东西,你以后要是再敢偷地契去赌,我真的一棍子敲死你!” 短短两年时间,她亲眼看着这个败家的老东西赌没了五座宅子,五张地契和三林果园! 从一个富裕十足的家庭赌到贫穷特困… 逍遥老头哀叹了声:“哎~老着老着,老成了个窝囊废!” 想他的一生也是个桀骜不驯、威风凌然的人物, 曾拒过帝皇,闯过鬼谷,更屠过敌军皇子,却怎么也没想到临了临了,临出个姑奶奶来,终日管教着他! 顾恨充耳不闻他的抱怨,手拿起桌上的牛骨大刀, 问道:“今天早上我给你约的相亲,你去赴约了没?” 逍遥老头吃鸡爪的手顿了下,咳咳了两声:“这,去了去了!” 咚! 砍骨大刀直斩进菜板子里, “去了?去了人说媒的跑我这儿来抱怨!” 顾恨愤怒得一拳锤在桌子上,气得很哟! “你可晓得泉大娘是我找了多少个说媒的!这千说百说的好不容易才说动了, 哦你倒是好,说不去就不去!都五十好几的人了,能不能让人少操点心!” 这一顿叉腰式铺头盖面的骂,让逍遥老头听得耳痒痒了去, “哎呀,我既逍遥一生连个女人的手都未曾摸过,还成亲?不成不成!” 逍遥老头从凳子上一跳而起,手抓着两三个大鸡爪,踏着脏兮破烂的草鞋子出了门。 顾恨皱眉看着那道悠然自在的背影,重叹了一口气, 照这样下去,以后非得一无所有了不可! ……………… 帝宫: “战王到!” 裘公公尖着嗓子叫道。 坐在椅子上的二人皆目光转亮,难耐惊喜地站了起来, 当骁岩璟走进来, 瞧着憔悴消瘦不少的身影,帝太后顿时两眼泪花啊, 她的儿, 她的儿啊,怎就这般命苦! “萱本王商讨何事?” 骁岩璟向来是个不说废话的,直接冷冰冰地问道, 骁岩琮支吾了两声,最后极其不自然地哈哈笑了声:“这你我两载未见,孤就是想见见战王,尤其是母后,这两载以来,母后对你是牵肠挂肚、思念入骨啊!” 帝太后用手抹了抹忍不住的眼泪, 天知道她想她这个儿,想得夜夜淌泪,都快哭瞎了去! 谁知,骁岩璟依旧是面不改色的冷漠,最后连个礼都未行,转身就往殿外走! 帝太后愕然,两眼难过,随后又一皱眉心,气急败坏地叫道: “璟儿!你就这般恨你母后吗?哀家当年会那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哀家这是爱你啊!你怎就一点都不懂母后的一片苦心呢!” 此番说辞成功地叫住那道毅然的身影, 他声冷词硬地低声道:“帝太后的爱,让儿臣从小到大都深感绝望!” 帝太后气得直捂胸口:“你…你!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普通草民,值得你出身高贵的堂堂王爷这般的不忠不孝?!!” 骁岩璟忽地转身,皱眉盯着上方那两道高高在上的身影, 说道:“普通?她侠胆忠心、潇洒透彻,不屈世俗,不畏权势不鄙贫穷! 活至短短二十载,活得比尔等一群将死的庸俗之物都要出尘!” 帝太后气得快要冲下阶梯去:“你!你这个糊涂儿啊!!” 骁岩璟冷眸忽然黯然,沉声喃喃:“从来都是本王配不上她…” 他早就明了, 她从来不是城中物,禀城太小太小,半点容不下她的高洁… 一百一九章 白捡的女儿 他扭头走得毅然决然的背影,寒了她这个老母亲的心, 帝太后如山倒,跌坐在椅,难忍两行泪, 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啊,怎就成了这般模样啊! 帝太后揪着发痛的胸口,哭喃:“苍天不公…苍天不公啊…” …………… 画眉深林: 一缕白烟囱中起, 顾恨踢了脚在炉边偷吃的楚佑軒, “还不快把菜端出去。” 楚佑軒嚼着肉含糊不清地嗯嗯了两句, 端起两盘香得让人发馋的菜,一路跑着到院子树荫下,可高兴坏了! 只见石桌前,逍遥老头早就端坐着了,瞧见来菜, 顿时坐耐不住了,双掌摩大腿,口水咽得咕咕作响, 想吃,可是人不齐全啊, 逍遥老头急得两脚跳跺,催促道:“哎呀!姑奶奶,你快点快点!” “来了来了!” 顾恨拿着碗筷走过来,坐下刚准备动筷, 就见两双筷子如饿狼吞食,唰唰唰地夹得剩菜渣子, 顾恨怒拍石桌,狼吞虎咽的二人顿时缩了筷子, 瞧着眼前这女人的黑脸色,两人这才忍着那股子馋,“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楚佑軒边扒拉着饭边说话:“哎师父,你可晓得前天,咱们禀翊国大胜琅国的喜事?” 逍遥老头呲溜地吸了根豆芽,嚼着饭菜:“啥?胜了?” 楚佑軒猛地直点头,难掩激动之情,昂声高叫: “胜了!战王为了天下黎民,久驻战场两年载,就在前天,禀翊国结束了这长达两年的久战!禀翊国的沙场战王终于凯旋而归了!” “现在禀城的全城百姓都在庆祝这事!帝宫更是连着数日发放银两大摆胜宴,全城百姓免费吃喝,普天同庆呢!” 逍遥老头略有赞赏之色地点了点头:“嗯,如此看来那小子确实有两脚子正经功夫啊。” “岂止是有两脚子,战王少说有两百脚子!那功夫可称盖世神功!” 逍遥老头连连点头:“难得你第一次欣赏如此有作为的男子。” 楚佑軒自豪地嘿嘿了两声:“师父你说你都多少年没出去林子了,趁着今天禀城还可以免费吃喝,我等三师徒一同到禀城沾沾光如何?” 逍遥老头笑哼了声,自己确实是有十载未踏出过这画眉深林了, 啪啦! 一声折筷声打断了俩师徒的对话, 顾恨微微提唇笑了下:“最近这筷子总朽空不实,师父日后要挑着结实的木头削筷子才是。” 说罢,她松手将折断成两段的筷子放在桌边, 楚佑軒双手折了折自己手上的筷子,疑惑不解地道:“不朽啊,结实得很。” 顾恨幽幽地看着楚佑軒,声音淡淡:“是吗?” 逍遥老头赶忙伸腿暗暗踢了脚还专注着掰筷子的楚佑軒, 楚佑軒这才瞧见顾恨脸上淡淡幽幽的神色,连忙说道:“对!这筷子朽空不实,夹菜一点都不方便!” 顾恨收回视线,起身到厨房里取筷子, 逍遥老头转目看了眼厨房里头挺拔的身躯,微微摇了摇头,暗叹一声, 看来又有一场腥风血雨哟~ ……………… 夜色撩人,夜空繁星点点,美不胜收, 透着微弱月色,隐约可见大树底下有道黑影子手握硬拳,对着沙包重拳出击! 每一声击打都仿佛用尽浑身的力气,啪啪作响的沙包声与遍野蝉鸣格格不入, 楚佑軒揉着犯困的眼睛,疑惑不解地看着黑夜下的人, 随即慵懒问道:“师父,这都多少更天了,顾恨怎又忽然魔性大发了?” 他记得两年前,死里逃生的她在身子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死缠烂打地一个劲求着他师父教她功夫, 他师父被缠得没折啊,勉强应下了, 这下好么,跟入了魔怔似的,没日没夜地在埋头苦练! 不止是他,就连他那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师父都惊讶了, 那可是不要命地练呐,但总归是学有所成,不负众望, 短短两年学就了一身高强功夫, 尤其是轻功,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她在悬崖峭壁上施展轻功的那次, 他的师父两眼顿时湿润,嘴里一直喃喃着后继有人了,后继有人了… 在得到师父的肯定后,顾恨才没再丧心病狂地练功,这才正常了半载,如今又开始了! 逍遥老头眼神一动,继续吹了吹茶杯里的茶水,连抿了好几口, 才开口说道:“你去睡吧,只怕顾恨又是要一练到天明的了。” 楚佑軒实在是熬不住了,打着哈欠拖着身子往房里去, 逍遥老头再沏了杯茶水,轻吹了吹,吸嗦了两小口, 昏黄的烛光微微摇曳,晃在他那满是褶子的脸上,添了几分阴影… …………… 禀城: 繁华热闹的街道上,日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今年的夏季格外炎热,高高挂在天顶上的骄阳晒烤着大地, 人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样渺小急躁, 他们一个个手袖擦汗,满面通红,往街中的一栋足四层高宽250平方的大酒楼涌进去, 不一会儿,宽敞大气的楼里坐满了人, 门口的小厮伸手拦下一堆要进去的百姓, “各位,楼里无座了!尔等晚些来,晚些来!” 被拦下的百姓眺望着里头凉快得不行的客人,直咽口水, “这,这整整四层楼,又座无虚席了?” 小厮恩了声:“今日也是高楼满座了。” “哎呀!我都连着来五天了,五天都没挤上这儿的座!” “就是啊!我也是来了好多次了!” 小厮面不改色地道:“这就没法子了,要么等半个时辰要么到外提处提买去。” 众人没折啊,只得燥烦地跑到旁的大门排队点餐, 楼里头的客人高声叫着, “小二!这儿!这来两份冰镇香蕉饮!” “这儿!这儿来五份沙冰奶茶镇桃块!” “还有这里!三份沙冰樱花饮!” “哎!来了来了!” 小二笑呵呵地托着冰镇饮品的花纹陶瓷碗,往桌上放, “哎!再来几碟小凉拌!” “好咧,爷!您稍等!” 小二往后厨跑着去, 只见敞亮干净的后厨是五道一排式的灶台子, 灶台子上放满着各种水果,冰饮厨子有男有女,厨子的前方都放着一个小铁桶,桶里冒着寒气,凉爽得很, 刘婶走上前来:“小贵儿,今日也是高楼满座啊?” 被唤小贵儿的点了点头: “是啊,店里头十个小二都忙不过来呢,看来又得雇些手脚利落的人手来才行了。” “刘婶,咱买的果子都来了,在后门候着等您呢。” 一小厮跑过来道。 刘婶连忙从后腰处掏出一本记账簿本,一支小毛笔同密封墨汁, “我得记货去了,雇人的事你上四楼问问去,她雇人一向严格得很。” 小贵儿哎地应了声,一擦额头的汗,跑进楼里,咚咚咚地上了四楼, 上到四楼,走到走廊最尽头的门前,伸手轻拍了拍门, “进。” 吱—— 小贵儿推门而入, 只见宽敞房内的四墙是足两米高的贴墙檀木书架, 书架分层,每层有独立的柜门,柜门每个柜门上精雕着一个顾字。 而靠窗的那边,摆着一张光滑的长檀木桌,桌上有层层叠着五个大小不一的珠算盘, 珠算盘旁边是一排从长到短的毛笔,毛笔旁是一个大石砚台, 长、宽的桌上堆叠满账本子,桌子中间坐着一位女子, 女子左手迅速地打着珠算盘,右手拿着毛笔,微蹙眉低头写着账, 女子一身墨绿长裙,裙面素朴,毫无点缀, 一头长及细腰的乌黑秀发并未盘上,而是用一根墨绿发带半绑着,素雅无奇中隐着淡漠, 虚掩的纱窗被燥热的夏风吹开,热风吹动女子额边的青丝,发丝抚面,竟有一抹理智冷静又不失女子柔情的奇异美, 女子放下毛笔,纤细的手指轻拨开脸上的青丝, 缓缓地抬起了头,尤见一张幼嫩娇俏的小脸,尤其那双圆汪汪的可爱眼,仿若天底下最纯真无邪的东西。 只是这样的一双眼里只有冷静与正经, 小贵儿连忙低下头,道:“楼里的小二忙不过来,特来同灵掌柜商议多雇些小二伙计的事。” 觅儿沉默了片刻,开口说话了,声如黄莺,语气平淡: “雇吧,要老实善良没心眼的,切勿雇些个能说会道、机灵圆润的。” 小贵儿连连点头称是,对于灵觅儿雇人的要求已然习以为常, 整个大楼的伙计小二,要么闷头呆脑的,要么脑子一根筋的。 觅儿噤声片刻,接着道:“多些去附近村庄里头雇,年轻力壮的好。” 小贵儿笑道:“是,我这就去办,挑好了人再带楼里头来给灵掌柜的您过眼。” 对于这要求他也不稀奇了,楼里大多都是些贫穷到吃不上饭的人家, 还有最首位的一条,灵掌柜厉声言辞地提醒过多次,不允许雇胖的!她一个胖子都不想瞧见! 小贵儿后退着出了房门,正准备走,被里头叫唤了句, 小贵儿连忙跑进来:“灵掌柜的还有何吩咐?” 觅儿督了眼桌上打开的账本,道:“最近生意火爆,你多去掏些硝石回来。” 小贵儿点头说好,随即出了房门下了楼。 觅儿转动了下酸楚的脖子,转身走到窗边, 垂眸瞧着眼底下一片繁华与喧嚣,那些个来来往往的百姓, 个个锦衣好布、面色红润,像极了太平盛世下的安宁人家, 觅儿眼底幽幽涌起温怒, 自从两年前的事后,她便最是厌恶这些人安稳幸福的嘴脸, 这满城的人们可都是杀人不见血的杀人凶手啊! ……………… 画眉深林: “老东西,走了。” 顾恨手一挥,叫唤着坐在树底下啃着苹果的逍遥老头, 逍遥老头哼了声,抬头白了眼她,满不乐意地说道: “哼,你个没规没矩的乡野丫头,可晓得何是尊师?” 他这徒弟哪儿都好,就是不通世俗、不懂世故,整日没大没小、无法无天的! 尤其是老管着他赌, 他赌是谁害的? 还不是这个顾恨自己个儿害的她师父? 两年前,发明了一种叫扑克牌的东西,高高兴兴地狠赚了他们一大笔, 如今她自己个儿金盆洗手了,反倒日日怒管起他来了! 顾恨锤了一拳逍遥老头的手臂:“老东西,你嘴巴巴拉巴拉巴拉地碎碎念什么?” 逍遥老头现在就是个敢怒不敢言的,哪里敢说出来, 连忙随口胡诌:“没什么,就是默念些武功秘诀,上年纪了,怕忘了去。” 顾恨哦了声,随后一把提起瘫坐在石凳子上的逍遥老头,边拽着他边说道:“走了,下山去。” 逍遥老头顿感大事不妙,连忙问道:“你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想拽着为师去哪儿啊?” 顾恨一笑,难得温和地道:“下山请师父喝酒呀,师父不是天天念叨烧酒吗?” 逍遥老头两眼一亮,随即又觉不妙, 你们会相信老虎变猫,他可是不信,尤其是这种凶神恶煞的母老虎! 逍遥老头一卷衣袖,挣脱顾恨的揪抓,哼哼道:“少诓骗为师,你这一肚子坏水,还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主意整蛊为师呢!” 顾恨一秒变脸,面色黑炭似的盯着又坐回石凳子上的逍遥老头, 沉声说道:“老娘好不容易又给你说了个贤惠能干的大娘,你个老东西说不去就不去?!” 逍遥老头一下子就急了,高声叫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个臭丫头又给我说亲!我不去!” 顾恨狠拽着逍遥老头,他却像屁股长在石凳子上似的,始终纹丝不动, 逍遥老头一脸的不屑一顾: “我既逍遥潇洒不羁了一辈子,自由自在惯了,为何要找个女人牵绊自己?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顾恨怒盯着他:“等你以后老了看谁给你养老送终!” 怎么说她也是来自现代的,不婚主义她赞同,但是逍遥老头太过放纵不羁了,他因太过放纵自己,现在的身子已经出现了很多不大但也不小的毛病, 最主要的是,她发现逍遥老头并非真爱孑然一身、独闯天涯, 逍遥老头偶尔呆望邻里的烟火人家,她就明白,他的心底是渴望亲人的, 逍遥老头换上一脸的自豪,接着说道: “我既逍遥色即是空,这一辈子连女人的手都未碰过,哼,可比有些个高憎高了去了!我百年后归天那绝对是能在天顶上占有一席之地的!” 说着,咔嚓地咬了一口大苹果,美滋滋的。 吱嘎—— 竹排院门被推开, 跑进来一个面生却娇俏活泼的幼嫩女子, 幼嫩女子笑着,两排可爱洁白的牙齿很是好看,笑问道:“你是既逍遥吗?” 既逍遥恩了声,随后咬了口苹果,含糊不清地问道:“你谁啊?” 幼嫩女子笑得更灿烂了:“爹。” 顾恨和逍遥老头两眼一瞪,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咕咚! 咕咕咕咕…… 逍遥老头手里的苹果掉在地上,滚啊滚地滚远了……… 一百二十章 白捡了个娘子 逍遥老头率先反应过来,猛地从石凳子上弹跳起来, 对幼嫩女子是避如蛇蝎般地连退三大步, 吓得面红耳赤的,着急叫道:“你,你你瞎说胡叫什么呢!” 幼嫩女子两条细黑好看的眉毛挤在一块去了,有些委屈巴巴地说道:“你不是既逍遥吗?” 逍遥老头重哼一声:“我行得正坐的端,名不改姓既逍遥也!” 幼嫩女子哭脸展笑,又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道:“那你就是我爹爹呀!” 逍遥老头急得直指着她:“你你你!年纪轻轻不学个好,才多般大就出来讹人!” 幼嫩女子一脸天真地摇了摇头:“我没有讹人,你就是我爹爹!” “嘿!还真讹上我了!” 顾恨连忙拦下真要急躁的逍遥老头,转头看着幼嫩女子, 笑问道:“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幼嫩女子笑望着她:“思遥,既思遥。” 此名一出口, 顾恨霎时一脸无感地眯着眼睛盯着逍遥老头, 就这名字,胜过滴血认亲了。 既思遥接着笑道:“我娘从小就在我耳边念叨,思遥思遥,思念逍遥。” 她现在拦都懒得拦了, 抛妻弃女, 咳呸!渣男! 逍遥老头真是冤得来回踱步,最后高声问道:“你娘叫什么?!” “我娘叫柳峨嵋。” 柳峨嵋三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 本来一直踱步瞎跳的逍遥老头直接原地定住了,面色随即变得复杂难懂。 微浑的双眼瞪大着,仿若在回忆着什么。 顾恨推了把愣住的逍遥老头:“老东西,看你这幅样子,看来是你女儿无误了。” 好啊好啊,她天天煞费苦心地给他找媳妇儿寻老伴儿, 他倒好,女儿都顶天高了! 逍遥老头如大梦初醒,左手握着右手拳头, 若无旁人般地来回踱步喃喃:“柳峨嵋…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顾恨摸了摸既思遥可爱的脑袋,瞧着她那双干净透彻的眼睛, 脑海中想起另一双同样如此纯净透彻的眼睛, 她眸光渐渐温柔下来,弯唇浅笑:“路途遥远,累坏了吧?走,姐姐带你到房里休息休息~” 既思遥亮得像星星的眼睛眨了眨,笑得更开心了,一个劲地直点头, 顾恨笑拉着既思遥的手进了屋子里头, 只剩逍遥老头独自在院子里踱步怀疑人生……… …………… 次日清晨: 画眉啼叫,动听的叫声绕着幽静绝美的山谷, 郁郁葱葱的山腰被薄雾环绕着,金黄的太阳微微露边了, 薄雾渐没,露出山腰上的一座人家, 既思遥坐在石凳子上,闭着眼睛认真地闻着馒头面条的香味, 那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就好像食物吃进了嘴一般… 顾恨默默地把碗筷推到既思遥的跟前, 既思遥惊奇地看了眼她,她回以微笑并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一幕,不止她惊呆了,连一向吃饭粗鲁的逍遥老头和楚佑軒都目瞪口呆了, 只见既思遥抓起筷子,夹起一个馒头一口吞! 馒头还没吞下去,又撅着嘴刺溜刺溜地吸着面条, 中途咽了好几下都不舍得停下来, 一顿饿狼扫荡后,桌上四人份的量已经所剩无几…… “思遥啊,要吃不?” 顾恨笑问道, 年轻人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嘛,所以吃得多了些也算是正常的…… 既思遥点头如捣蒜:“好吃!太好吃了!” 楚佑軒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的师父, 只见逍遥老头的面色严肃,疑似骂骂咧咧地嚅动着嘴唇, 最后疑似恨铁不成钢地一拍大腿, 自言自语愤愤道:“哼!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想不到还是什么都不会!” ……………… 既思遥在院外的草地上,望着眼前的一片绿油峡谷,高兴得满眼腻着幸福之光, 逍遥老头鬼鬼祟祟地出门来,瞧见院门口的既思遥,连忙将手中的银票子塞进胸口里头藏了起来, 而后轻手轻脚地挨着竹排边想要下山, “爹!你去哪里?” 既思遥开心地叫唤道。 逍遥老头着急得手抵嘴唇:“嘘嘘嘘!小声点!” 既思遥牵住逍遥老头嘴上的手,将他拉到涯边上,指着面前的大好峡谷: “爹,您一直生活在这里吗?天天起床就能看见这片山谷吗?” 逍遥老头牵强地恩了声,瞧着被拉着的手,甚是不自在, 想要抽回手,可既思遥眼里的幸福和兴奋又教他顿住了手, 尴尬地咳了两声,眼神微沉下,黯然问道:“你娘…可怪我?” 既思遥笑摇着头: “不怪呀!娘说十六年前本就是她下药迷晕你,强性同的房,你又不知晓,怪你做甚?” 逍遥老头老脸霎时一红,急咧咧地嚷嚷道: “这!这柳峨嵋怎张口什么都胡言乱语!这二十几年来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既思遥捂嘴笑了笑:“娘长进啊,娘说她执意要生的我所以甘愿背着贱妇的骂名,同爹爹毫无关系。” 逍遥老头双目一怔,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之色, 许是因此而联想到既思遥自出生以来过得很坎坷,到底又是亲骨肉, 不知觉地面色温和了许多:“丫头,你喜欢这片山谷?” 既思遥一个劲的点头,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喜欢都快要把头给点掉了。 逍遥老头幽望着这片山谷,若有所思, 这时,既思遥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只白鸽,白嫩的手轻轻抚摸着鸽子, “爹爹,我们一起放鸽子好吗?” 逍遥老头支吾了声,最后实在不忍拒绝,便有些不自在地走上前去,轻托着鸽子底下白嫩的手, 两人用力往上一抛! 白鸽展开羽翅,飞翔在自由自在的山谷之上, 就像一道充满希望的白光,终于如愿以偿地翱翔了一般, 逍遥老头看着顺光而飞的白鸽,淡笑了下, 道:“原来你喜欢放飞白鸽?” “不是啊,我给娘飞鸽传书,让她也来这里呀!” 逍遥老头身形一震,而后满面惊恐地瞪着既思遥叫道: “什么?!刚刚那只鸽子腿上裹信了?!” 既思遥咧嘴笑着:“嗯嗯!” “你!你你你!气煞我也!” 逍遥老头急得双手抓头,来回踱步,着急得不行不行的, 如果此刻有只弓,他定会一箭将那只破鸟射下来! 逍遥老头气得是两眼冒星星,怒哼一声,大甩手臂,气冲冲地走了。 “爹爹,你去哪儿?!” 既思遥连忙跑着追上前去, “别缠着我!” “那爹爹说说是要去哪儿?” “小丫头片子,少管长辈的事!” “可是我想跟着爹爹。” “我不是你爹,休要再跟着我!” “爹爹,你又来了,娘亲过两天来了可得教训你不成。” “……………” “爹爹,你可晓得,娘亲可是我们村里头的大美人!” “……………” “村里头那些个寡男人天天登门给娘送这送那的呢!” “哼,还天天拿人这拿人那的!老了老了还是个没脸没皮的!” 半晌, “她可承了那些个寡男人的东西?” “没呢!娘都全给扔了出去!” “哼!这还差不多!” 幽静郁葱的小山路上,两道一老一少的身影越走越远~ ……………… 楚佑軒坐在石凳子上,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望着树底下练功的顾恨,一双微吊的凤眼略有痴迷之色, 楚佑軒如梦初醒,手掌紧了紧, 微微打开,只见掌心里头静躺着一根翡翠流苏簪,眸色犹豫不定… ……………… 次日清晨: 一声吼叫划破清晨的宁静, “老东西!你又偷钱去赌!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顾恨一摔空空如也的钱盒子,气得抡起大棍子, 逍遥老头紧捂着胸口,神似无尾熊式地逃跑, 就在大棍子要落中老东西的背时, 既思遥挺身挡在前头:“顾姐姐!顾姐姐误会爹爹了!” 顾恨面色微变,身子怔住了, 一声顾姐姐牵扯出太多太多的往事了,仿若昨日一般, 顾恨敛起复杂情绪,收了木棍,眉头紧锁,面色严肃, “顾姐姐,爹爹没去赌!昨日爹爹是去了林子里同两个爷爷赌牌了, 但瞧见我馋屋里小孩的小嘴食,爹爹就收了银票带我出林进城了,还买了好多好多好多我没有吃过的零嘴儿给我!” 既思遥着急地解释,眼眶都红润了, 生怕这一棍子打伤了她爹爹。 顾恨盯着逍遥老头,沉默片刻,放了木棍子, 这时楚佑軒急里忙慌地跑了进来, 气喘吁吁地道:“师…呵…师师师…” 逍遥老头不耐烦地叫道:“师什么师!结巴了不成!” “不是,师娘来了!” 这一叫唤,三人三张脸色, 既思遥双眼一亮:“真的?!我娘亲来了!” 顾恨连忙跟着出去, 她好奇啊好奇, 这个师娘究竟长着什么神仙模样, “娘!” “哎呀,我的小思遥呀,快让娘瞧瞧小脸。” 顾恨抬眼望去,尤见一个体态丰腴性感的女人, 她穿着花纹浅色的长裙,梳着华丽富贵的牡丹头,头上簪着华丽而不轻浮的翠玉簪子, 女人拉着既思遥抬脚走了进来,抬眼瞧上了她, 咧嘴笑道:“你就是思遥在信里头说的那个做饭很好吃的姑娘吧?” 顾恨两眼定住,呆愣愣地点了点头回应着, 因为这个女人长得 好漂亮… “哎,逍遥呢?怎不见他?” “爹爹躲房间里头去了。” 女人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高兴地笑道: “小姑娘,你长得真俏!哦,对,我是思遥的娘亲,柳峨嵋。” 顾恨摸着自己的脸,有些被柳峨嵋的热情吓着了, 柳峨嵋托着裙摆。走到房门口去,哈哈笑了声: “没想到二十多年未见,还是那般羞涩俊朗。” 顾恨眼角微微颤动, 俊朗? 柳峨嵋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 “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要拆门而入了哦~” 柳峨嵋柔笑着威胁, 果然,吱嘎一声, 门打开了, 从里头走出来一个身着黑袍、身型挺拔的男人, 三人皆惊,瞪大着眼睛,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逍遥老头进的房门, 她真不相信眼前这个有型有款、正义凛然的中年男人是她那个邋邋遢遢、不修边幅的师父! 柳峨嵋伸手拍了拍逍遥老头的胸脯,咯咯笑道:“二十多年未见,你这胸脯还是这般强壮结实~” 顾恨默默地扣了扣耳朵,这是什么神仙骚话? 逍遥老头一转身子,哼声道:“二十多年未见,你这好色的模样还是这般未曾改进!” 柳峨嵋手一抚耳边碎发,微挑眉尾,勾唇一笑, 双眸含着阴笑:“怎?我嘴馋你身子你又不是知道一两天的事儿了,你女儿不就是被我嘴馋出来的?” 顾恨惊得瞳孔都放大了, 这是什么狼虎之词? 你大娘果然就是你大娘,斗不过斗不过… 逍遥老头一甩袖子,抬脚急急匆匆地离了院子,柳峨嵋紧跟着抬脚跟上, 男人明明走得那么快,柳峨嵋却还能悠悠闲闲地跟在他的身旁,时不时还能抬头瞧瞧路途风景什么的, 楚佑軒指着两道身影:“嘿!师父师娘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说着,楚佑軒要抬脚跟上去,却被既思遥先一步拉住, “哎!你别跟着去,我娘说了,她要多制造同爹爹单独在一起的空间,这样才方便她同爹爹谈情说爱。” 顾恨真是一雷未消一雷又劈啊,雷得她外焦里嫩的… 她眺望着快走下坡的两道身影, 男人身型挺拔有力,女人妩媚善谋, 怎么瞧都有一种小说正义男主和妖娆女配修成正果的即视感, 瞧着瞧着,她微微笑了, 这样的cp好有意思,真让人上头! ……………… 战王府: 帝太后走到门口,伸着脖子张望了又张望, “王爷怎还不来见哀家?他是不知晓哀家来了?!” 帝太后气说道, 下奴连忙跪地磕头:“小人已命人通报去了!王爷肯定是知晓的!” 下奴刚说完,骁岩璟就从大门口踏步进来了, 幽看了眼地上快要脸贴大地的下奴,异常淡漠地道:“起来,出去。” 下奴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微躬着身躯退出大厅, 帝太后侧看骁岩璟一眼,随后叹气了声, “王爷,你怎能如此袒护一个下奴?这太过放纵下奴,日后下奴不将主子放在眼里先不说,此行为实在太不符合规矩了。” 骁岩璟幽沉的眼神一动, 想起当年府里主子下奴其乐融融、热热闹闹的画面, “规矩乃人定,本王将规矩改了不就成了?” “你!” 帝太后忍住了气, 他发生的翻天覆地变化,这几载来,她多少也是习惯了些,才不至于争论个不休, 帝太后微抬下巴,嬷嬷将一大卷画像放在桌上, 骁岩璟冷盯着画像,逐渐皱紧眉头, 一百二一章 丞相府灭门往事 帝太后给了个眼色嬷嬷,嬷嬷微一点头,而后上前微弯着腰, 笑道:“王爷,这些个都是名门贵族之后,个个贤良淑德、精诗善舞,王爷您可瞧着有欢喜的?” 啪啦! 一桌子的画像被横扫落地, 在场的人惊了一跳, 骁岩璟面若冰霜,冷冷道:“本王不娶妃纳妾。” 帝太后站了起来,气得面红耳赤:“你!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就守着一块破墓碑过了此生?!” 帝太后直指着门外头,叫道:“将那个本就罪无可赦的女人墓碑安在你后院里,哀家忍了也认了, 但你怎能一生不娶妃生子呢?天下什么样的好女子没有,你非死栽在一个上,你这是糊涂,是愚蠢!” 帝太后嚷嚷得太阳穴的青筋都突了起来,她从未这般气急败坏地责骂过自己的儿女! 想她一生饱读诗书,能文能武,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独女, 配的良人也是九五至尊的帝王,尊贵至上, 怎膝下的儿女就这般不争气,一个个的尽爱那些个庸脂俗粉、难登台面的! 大儿子为一个民女抵政废殿, 二儿子为一个女奴永当鳏夫, 三女儿为一个书生财誉皆抛, 她究竟是作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般戏弄她! 嬷嬷紧紧地扶着摇摇欲坠的帝太后,面色着急地道: “王爷,太后向来身子骨不好,您就别气太后了!” 若是从前,骁岩璟只怕早就点头无所谓地应下了,不过是府上养多几个消散人罢了, 但今不同往,他王府的女主子,婚纸上的配婚人只能是那个人! 骁岩璟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一脚踏在画像上,往门外走, “本王还有要事处理,嬷嬷早些扶太后回宫吧!” 帝太后看着地上被踩脏烂的画像,气得两眼通红, “作孽…作孽啊!” …………… 画眉深林: 天晚了,夜空的星星耀眼闪烁着, 安宁幽静的夜晚下,有户人家灯火通明着, 既逍遥看着碎了一地的碗片,顿时剑眉倒竖, 严肃说道:“柳峨嵋,你怎连几个碗都拿不稳!” 柳峨嵋两手伸了过去,有些不高兴, 既逍遥定眼一看,只见白皙的手指上划开了个血口子, 既逍遥一把抓住柳峨嵋的手,面色更不好了: “你!你怎搞破的?” 柳峨嵋暗叹一声:“碗碎了我怕割伤了屋里头的姑娘们,就想着将它们拾起…” “拾!拾什么拾!这事你一贯干不来,还非得多此一举!” 既逍遥横着脸教训着,同时不忘从怀中掏出随身带着的金疮药,动作轻柔地撒在伤口上, 又掏出一块干净帕子,替手指好生包裹了起来。 柳峨嵋微抽回包扎好的手, “顾丫头一日三餐都做了,剩下的收尾活儿总不能还让人丫头干呀。” 既逍遥正儿八经地呵斥道:“那个臭丫头不干你不会使唤思遥丫头干?非要你自个动手?!” 柳峨嵋一副这样不太好吧的神情:“思遥从小随着我吃了不少苦头,就别再使唤她了。” “啧!使唤使唤她怎了?那丫头人高马大的,还能使唤坏了不成?” 柳峨嵋眉头一松,恍然大悟地说道:“咦,经你如此一说,似乎有几分道理。” 随即,柳峨嵋用未受伤的另一只手扯了扯既逍遥, “今晚夜色撩人,郎君可要一道去散散心?” 既逍遥蹙眉瞪了眼柳峨嵋:“谁是你的郎君!” 说罢,抬脚愤愤地走了, “还不快跟来?!” 柳峨嵋微愣,随即轻笑一声,小跑跟着前头挺拔的身影出了竹排大门, 在暗处完全被忽视的二位不知名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某臭丫头:…………… 某人高马大:………… …………… 等顾恨和既思遥收拾好满地狼藉并沐浴完了后,既逍遥同柳峨嵋也散完步回来了, 只见柳峨嵋抬脚直接进了既逍遥的房间, “柳峨嵋,你出来!” 没一会儿,柳峨嵋果然出来了, 只是手里提着衣裳,去了侧院的浴房, 紧接着,既逍遥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半柱香的时间,柳峨嵋从沐房里头出来了, 一身有些贴身的薄衣裳,勾勒出风韵犹存的丰腴体态, 嘎吱~ 柳峨嵋推门入了房间, “柳峨嵋!你干什么!!” 房间里头传来一声惊吼, “睡觉呀。” 柳峨嵋理所当然地回答。 “出去!” “不出,顾丫头同思遥丫头那儿我挤得难受,再说了,你我什么关系?我睡这又无不妥。” “哪,哪里妥了?不妥得很!你赶紧出去!” “我不出去,哎!你也不能出去。” “男女授受不亲!” “嗯哈哈~那你家闺女怎来的?” “还不是当年你下药生下的!” “对啊,要不,今晚咱们再生一个?” “你,你口无遮拦,不知羞!” “郎君,趁着我身子还健康,咱们再生个小娃娃,可好?” “你,你口无遮拦!你不知羞!” “好好好,我不知羞,那我主动好了~” 紧接着,房里的烛光忽然灭了,而后传来一声重响, “你干什么?快从我身上起来!” “哎~我忽然身子累乏软软得很,起不来了~” “将你的手从我胸膛上拿开!” “不行啊~我的手不听使唤呐,它非要搭在郎君结实的胸膛上啊~” “你厚颜…唔~” 在院子外头将所有声音听得一清二楚的三人尴得面红耳赤, 三人同时猛然起身,转身各回各的房间去了…… ……………… “哦~哦哦~” 鸡鸣了,白雾被出来的太阳驱散了, 顾恨将做好的早餐端到石桌上,既思遥则帮忙收拾着碗筷, 嘎吱~ 既逍遥的房间门打开了, 柳峨嵋从里头眉开眼笑地走了出来,坐下闻了闻早餐, “恩!好香啊!” 既逍遥则坐在柳峨嵋的旁边,全程…气呼呼的? 柳峨嵋学着顾恨拿起一个煎饼,往里裹上蔬菜肉片, 可奈何手指受伤了啊,怎么都裹不好, 这时,既逍遥伸手夺过柳峨嵋手里的煎饼,裹好了再递回柳峨嵋的手里, 柳峨嵋吃了口,惊叹:“嗯!太好吃了!” 于是乎,第二版既思遥上线了, 既逍遥筷子未动半分,一直手不停歇地裹着煎饼卷子,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些赶不上狼吞虎咽的柳峨嵋… 一顿熟悉的大快朵颐后,柳峨嵋总算是满足地放下了筷子, 既逍遥哼了声:“都四十的人了,还没个长辈端庄得体的模样!” “逍遥,我腕带松了。” 说着,柳峨嵋将手伸了过去, 既逍遥很自然地抬起手,替她松了的腕带系上了蝴蝶结, 顾恨瞧着那个绑得标准的蝴蝶结,眸光微动,提唇一笑, “爹爹,您之前同女儿说的将后山顶上的那片花海林送给女儿是真的吗?” 顾恨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那片林子不是早在半年多以前就被既逍遥这个老东西拿去赌了么? 既逍遥哦了声,从胸口里拿出来一张纸, “呐,爹…咳,我赠你的。” 既思遥两眼一亮,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过纸,笑得欢喜: “爹爹,那片漂亮的花海林你真的给我啊!爹爹你真好!” 既逍遥有些红了脸,随口胡诌了过去, 顾恨微惊讶地看了眼既逍遥,眼底涌起欣慰之色, 吃饱喝足后,既思遥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那片花海林, 被缠得没辙,既逍遥同柳峨嵋只好一同跟她去了, “哎,你领口皱了。” 说着,柳峨嵋抬手替既逍遥理了理胸前的领口,随后三人一道出了竹排大门, 顾恨走到大门外,瞧着下坡路上的一家三口,微微提唇笑了, 总算是了却她一件心头事。 院里头的楚佑軒呆望着门口的身影,几度想要上前又收回脚来, 眸光犹豫不决地看着手掌里的翡翠玉簪子,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 楚佑軒猛地抓紧手掌,将翡翠玉簪子藏于身后, 瞪看着不知何时过来的顾恨,惊魂未定地说道:“没!没什么!” 顾恨哦了声,绕过他走了, 没一会儿又退了回来,静静地看着楚佑軒, 看得楚佑軒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放声叫嚷道:“看,看什么呢,丑八怪!” 她忽地微微一笑,难得的温和可亲, “没什么,就是想多看你两眼。” 说完,便抬脚朝侧院走去, “哎!顾恨!” 楚佑軒脱口而出叫住了她, 她回过头来:“怎么了?” 楚佑軒紧了紧手中物,支支吾吾几声, 问道:“你觉着师父同师娘如何?” 她微疑惑地瞧着他:“如何?” “就是…你觉着他们那般,好吗?” 她点了点头:“很好啊,师父有了牵绊,日子比起从前充实幸福了不少。” “那你!” “我?” 楚佑軒霎时噤声,许久才讪讪一笑:“没什么。” 顾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今天的楚佑軒怪怪的, “那我去练功了。” 说罢,她转身走了。 楚佑軒呆看着那道挺拔笔直,仿若天塌下来都能顶住的身影, 愣愣地喃喃:“那你,想要那样的生活吗?” ………………… 深夜: 这一夜,楚佑軒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漆黑的天才微亮,他便起了身子,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顾恨的房前,抬眼望去,只见顾恨的屋内还灯火通明着, 楚佑軒忧伤地暗叹了声,坐在凳子上,盯着手里的翡翠玉簪子许久许久… 终于,他鼓起勇气来,深呼吸几口,冲着那通明的房间去了, 可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里头有回应, 楚佑軒犹豫了会,最终推门而入, 可整洁明亮的房里哪有顾恨的身影,只有桌上的一封书信, 楚佑軒连忙拆开书信看了起来,越往下看他的脸色越发震惊难受, 他踉跄两步跌坐在凳子上,哽咽喃喃: “原来…原来你叫顾漠清…原来…原来你就是城里一直盛传不衰的顾漠清…” 他终于忍不住了,紧捂嘴无声痛哭起来,泛黄信纸上的字被泪滴晕染开… ……………… 禀城: 刚清晨的禀城就是人山人海、沸沸扬扬的, 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和善的脸色,丝毫瞧不见当年那些要生吞活剥她的狰狞面孔, 她嘲讽地哼了声,压低帽沿往城内走去, 侧边的公榜上,有一张泛黄却半分皱褶都没有的公告惹来她的注目, 她走上前去,看着公告里头的内容 :顾漠清,战王之妻,战王妃从未叛国殃民,天下人不得谈之论之,谈论者格杀勿论! 落款处的战王印章让她忍不住发冷笑, 真是好人坏人都做全面了! 两年了,她没有一天不恨那个男人, 她也想过放下仇恨,可每当晚上午夜梦回的时候,那股气得她发颤的恨意始终挥之不去! 所以,她回来了。 她最后幽看了眼公告,随即转身淹没在人海之中, 现在还不是去找那个人的时候,她还有别的事要先办! 她来到一座恢弘的府邸前,可禁闭的大门似乎散发着挥之不去的死沉和冤屈一般,看得她浑身不舒服。 她随手拦下一位老者:“哎!这位大爷,这丞相府怎么封了?” 老者抬头上下打量着她,仿佛看怪物一般: “这儿两年前就封了!当年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丞相府灭门案,你竟不知晓?!” 她双眼猛地一眨,震惊不已, 被灭门了? 她收敛了吃惊,随口胡诌道:“哦,我是外来人,我有个亲戚在丞相府里头做下奴,想寻她讨分活口的工来着。” “哎…找不着咯…这丞相府上下两百多号人,早在两年前就被战王爷亲手屠杀满门,当年这事儿闹得宫里啊,那都收不住场面!” “你说谁灭的?!” 她惊。 老者看她十分想知道,便捋着胡子开始回忆: “战王府的王爷亲手灭的,这其中大有故事呢, 这当年啊,战王爷有个待嫁王妃,就是那个禀城仍在传的琅国细作,那个细作啊被这丞相的千金抓住了证据,入了大牢, 可虽说那待嫁王妃是细作,但却未做一件祸国殃民的事啊,这据说啊,当年宫里头本来都打算顶着民怒将那细作给放了, 可谁知就在这紧要关头!后宫忽然传来帝太后得了奇难怪病!说是要取一颗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的人的心做药引子, 恰巧那个待嫁王妃就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的呀!这下子,宫里捉急了啊,又将那细作之事给压着了, 后来啊,那细作不知怎的逃狱了,逃啊逃啊,被宫里的追得实在没法呀,这才含恨跳了深渊涯,据说是尸骨无存呐!” 老者一阵唏嘘,而后接着说道, 一百二二章 她回来了(1) “这药引子虽说没了,可太后还得治啊,这一下子,整个帝宫的太医都没辙了,据说王爷不知从何处请来了个医圣, 经诊治才发现帝太后根本就没得败心疾,后来才知晓原来这是丞相千金同帝太后为了弄死那个细作而合谋的伎俩! 战王听了当场就怒火冲天,当晚提着玄关剑跑到这丞相府里头,大开杀戒! 那个晚上啊,悲惨的哀嚎哭响了整片禀城,整个丞相府被鲜血染得发红光,就像是一座血城一般!” “屠杀到第二天早上才停下!后来帝宫派了两百多号人来冲洗丞相府, 洗了整整两天两夜啊,整个街道洗出了一条血河!那浓重的血腥味在禀城里弥漫了三天三夜,久久无法消散, 哎…现在回忆起来,老夫还目目在历啊!战王爷真是深情得十分偏执啊!” 如此长篇大论又感人肺腑的故事,她却听得心底毫无波澜, 甚至还忍不住嘲讽地发冷笑: “呵哈~想必战王早就想除掉丞相府,不过是利用战王妃这颗棋子当借口来屠府罢了。” 他是城府就如深渊一般身的人, 深谋远虑、步步为营! 名义上为了她失去理智屠丞相府,实际上就是算准了要落回个好听名声罢了, 毕竟将手中的棋子最大利用化,从来是帝王家最擅长的手段! 老者气得跺了下脚: “若要除掉丞相,方法有很多,战王爷是何等深谋远虑、聪明绝顶的人,何必为了除去一个下臣而险些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顾漠清微握紧拳头,阴沉沉地道: “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我可听闻他活得比谁都好。” 老者生气地直指着她,大叫嚷嚷: “你个乡下来的黄毛丫头知道些什么! 当年为了敌国细作屠府引来百官罢朝、民声埋怨,一度将帝宫逼上绝境! 为了平复这一灾难,帝王亲自出宫当着百姓面下令,鞭打战王示众三天, 战王爷就被绑在断头台上被整整鞭打了三天,浑身都被抽烂了,见不着一块好地方! 老者用粗糙的手一抹浊泪, 那个场面他至今还历历在目,都打烂了究竟是怎么撑着活下来的? 老者接着嚷嚷道: “战王就这么烈日暴晒、绝水绝食地硬撑了三天, 被士兵放下来的那天,已然高烧不退,呼吸忽有忽无了,浑身烂得连躺下都不知道躺哪面好! 而后整个帝宫医师加医圣不眠不休地想法子、做药方,花了整整二十多天,才把王爷从鬼门关里硬拉回来, 可是王爷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让人准备纸墨,写了那清怨状,现在还好好地贴在那公榜之上呢!” 可惜,老者声情并茂的讲述还是丝毫没有打动在听的人, 听了这些个可笑话,只增了她心底的恨意罢了, “呵呵~他的这个计谋倒是赌得大…” 果然啊,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是他骁岩璟的作风! “什么计谋!哼!贴完公榜后战王便不顾劝阻,执意带着不堪一击的身子远赴前线,离了这伤心地, 还将自己的战王府亲自封了,这一去就是足两载,回来后同太后帝上的关系还紧张万分, 真为除一个下臣而将自己逼到这般绝境的人可以是世上任何一个,但绝不可能是聪明绝顶的战王爷!” 老者气愤填膺地极力解释道, “一醒来就急着去前线?” 她喃喃自语, 忽地眸光一沉, 还真是步步为营、胜券在握… 这样的人,可怕到她打心底里恐惧! 她转眸幽盯着丞相府大门, 呵呵~ 齐雲灵,你死在心心念念的人手上,也算你死得其所了! ……………… 夜深了,正值夏季,王府却出奇地听不着蝉鸣, 这静得如同死府的上梁迅速地闪过一个黑影, 黑影越过别院,轻车熟路地来到墨竹院, 轻推开窗口一角,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大大的木桶里, 那古铜色肌肤被肌肉霸占,令人震惊的不是那身健硕的肌肉,而是那爬满全身触目尽心的鞭疤, 不一会儿,瞧见远处的火把渐近,黑影翻墙过了一旁的院子, 她一下子趴到在草地上, 因为这个院子亮着灯火,可她趴着许久,却始终不见里头有动静, 她从地上慢慢爬起,警惕地往灯火通明的房间靠近, 当她轻轻推门进去时,微愣, 这里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不,是一点都没动, 那双被乱扔的绣鞋、那件乱挂的衣裳和无聊时用床帐流苏编的五股辫子, 她紧抿着唇瓣,死死地握紧着拳头,眼里是愤怒的恨意和一丝恐惧, 他做戏竟然能做到这样一丝不苟,这样令人发指的细腻,真的太可怕了… 她原封不动地退出房间,待外头的火光走远后, 她返回墨竹院,轻靠在床边继续往里观察着, 只见那个男人闭着眼坐在木桶里纹丝不动,足足泡了半个时辰, 他才从桶里出来,出来后着上衣裳便熄灯到床上躺下了, 她跳上梁等待,一个时辰后, 她才从梁上轻跃而下,一根竹管戳破窗纸, 往房内吹了足够迷晕十人量的迷烟,以便确保里面的人百分百晕过去, 吱嘎~ 房门在黑夜中被轻轻推开, 她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只见男人安静地躺在床上, 她暗哼了声, 与其说安静,她更喜欢用安详这个形容词! 她用刀刃轻挑开男人半遮的衣领,袒露出结实的胸膛, 她紧紧握着利刃的手,在看着胸膛上错综复杂的伤疤时犹豫了, 脑子回想起今日那位老者说过的话, 但只不到三秒,就被她全盘推翻了, 都是假的,他惯用的骗人把戏! 她眼里的恨意忽地坚定不移,双手紧握住刀柄, 对着男人的胸膛狠狠地捅了下是去! 哐啷! 刀刃被打飞了! 她瞬间感到窒息, 自己的脖子被一只能拧断钢铁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折断! 她惊吓之下,一巴掌扇在了男人的脸上! 可能他从来没有想过杀手的反击竟然是手巴掌, 更没有想到那手巴掌竟然会成功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他被激怒了!眼里冒着浓重的杀气, 从床上一跃而起,将手里掐着的人狠狠摔在地上, 她暗额一声,随后用最快的速度从地上弹起, 想跃窗而逃,却被一道猛力拉回, 脖子再次被箍住,身子砰地声猛撞在窗边上,一只大掌迎头而来!! 借着月光,就在他看清杀手的眼睛时,瞬间惊愣住了, 他眼里是万分震惊和不可置信, 他迟疑的片刻,给了她挣脱的机会, 她一脚踢在男人肚子上,趁着男人微弯腰的功夫快速跃窗逃走, 骁岩璟跟着跃窗而出,紧追在后, 两道敏捷迅速的身影跳到屋檐上, 就在他马上要追赶上那人时,一个突如其来烟雾弹炸得他睁不开眼, 等烟雾散去时,四周早已不见人影, 骁岩璟幽幽地盯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目光复杂, 任由左腹的伤口鲜血流淌着… …………… 湖边: 烈日当头,闷热烦躁, 瞧着湖面开满的荷花多少心底能平静些许, 湖边站着一道俏丽却不柔弱的身影,专心致志地凝望着满湖荷花 她看荷花的眼眸微沉, 一想到有惊无险的昨晚,她心里就隐隐担心, 她担心他昨晚认出了她来,那她就等于暴露在明处,想要再找机会下手就难了! 她烦躁地扯了扯脸上的面纱, 那么大量的迷药,没理由他不晕的啊! 每每想到昨晚差点就得手了的场景,她就气得牙痒痒, “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善罢甘休!” 她一脚踢飞湖边的石头,怎料脚下黄泥一滑, 眼看着就要摔进湖里了,却被一记强力拉扯回。 “呵!” 是他! 她本能地抗拒,用力推开抓着她的手, 那人倒也不恼,收回被推开的手,负在身后, “姑娘没事吧?” 她欠了欠身子道:“没事,谢公子救命之恩。” 那人没答话了,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不,与其说看着她倒不如说是看着她的眼睛。 骁岩璟略有隐忍之意,只不着痕迹地只靠前了一点点, “姑娘,我…能近些看看你的眼睛?” “公子,你,你,你这是……” 她两手握拳,紧贴在胸前,故作惊慌害怕地连退三步, 心下却生惊,难道他认出她来了? 不, 骁岩璟的反应让她立马否认了这个想法, 如果真的认出了她,他定不会这般好声客气! 骁岩璟紧声解释起来:“姑娘勿要误会,不过是你的眼睛太像一个人了,本…我只是想近些看看罢了。” 她半信半疑地娇怕地迅速瞧了他一眼, 又立马收回小鹿般害怕的眼神:“像,像谁?” “像我的夫人。” 他说得极其认真,脸上的黯然伤神难隐,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如若她不是那个被他利用到渣都不剩的当事人,或许她就信了这是个世间难得一见的痴情种了。 她轻轻铃笑一声,垂着的眼神却是寒冷无比的: “公子真会说笑,那公子何不直接去看你家夫人的眼睛?” 骁岩璟仿佛被戳中了伤痛,身形一震,似是自言自语地道:“我家夫人,在很遥远的地方。” 语气里是说不出来的惆怅忧伤,就连他不过随意垂下的眼眸都让人感觉到悲伤, “在何处?那公子寻她便是。” 她含笑的眼底是冷若冰霜,她倒要听听他能扯出如何荒唐无稽的谎来, 骁岩璟眉头微微一颤,似是一言难尽:“在我永远都寻不到的地方…” 是啊,在你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不过你找不到,我可找来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眼前失落失神的男人,眼里略过浓重的恨意。 她收起情绪,柔声道:“看在公子如此深情的份上,小女子依了便是~” 骁岩璟一贯淡漠锋利的眼神里略过一抹久违的喜色, 他抬脚凑上前来,动作有些急促, 微弯下腰,同她面面相对,一双如鹰的眼睛紧勾着她的眼睛, 她不知觉地屏住呼吸,眼睫毛微颤个不停, 她强迫自己不要闪躲,回望着面前的眼睛, 她在他的一双眼里看到了很多很多,皆是复杂难懂的情绪。 对视了足足一分钟还没动, 最后忍不了这凝固气氛,她先行撇开了眼, “我,能看看你的脸吗?” 突如其来的要求,让她暗下一跳,连忙用手捂按着脸上的纱: “不行!小女子脸上有疤,从不露面见人,公子见谅!” 骁岩璟张了张嘴,把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就先告辞了。” 不等她接话,他便转身跨上边上棕红色的骏马, 一夹马肚,走了, 可马蹄踏五步,他就回头望一眼,眼底里尽是隐晦之意, 这样叫深情吗? 不, 这叫自私自利, 这叫薄情寡义! 这叫畜牲禽兽! 利用她时,视她如宝物, 摒弃她时,视她如条狗, 如今天下太平了,日子安宁了,生活恢复了平静, 日子太过平淡无奇了,就又开始想念起她这个有趣的玩具来了! 越想越恨,她双拳死握着,咯咯作响, 不, 她不能就他这样轻易地死了, 这样真的太便宜他了! 她幽幽冷盯着马背上那道挺拔有力的背影, 愤恨的眼底闪过一抹灵光,一计涌上心头… ……………… 顾记凉饮: 觅儿走到一楼大门的掌柜台前盘点着账本, 这时,一个客官走了进来, 着一身浅银色的客官头戴着齐膝盖的帷帽,独自坐在大楼靠窗的桌子前, 觅儿留神地多看了眼被帷帽遮得瞧不出男女的身影, 那个人… 身上总有种让她感到奇怪的感觉。 “觅儿…” 被唤的觅儿回了神,转眸看清来人,面色顿时难看, 口吻生冷:“我再最后说一次,我不想再见到你!” 沉铭硬睁着泛红的眼睛,语气无奈委屈:“觅儿,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觅儿眼睛微闭,再睁开时,还是一脸的不耐烦与严肃: “这样的话你说了两年了,我不想再听,你日后不要再来了。” 沉铭有些怯怯地伸出手,想要拉她的手, 忍颤喃喃:“觅儿…我们怎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 觅儿一甩开伸来的手,面色愤恨无比: “因为我只要一瞧见你这张同你主子一样丑恶的脸,我每晚都会害怕到彻夜难眠!” 这一吼,楼座的人都探头望去,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沉铭面色刹时泛白,几番忍受才稍微平静下来, 他一抹眼眶泪花,万般无奈地解释: “我当年真的是被王爷留在琅国善后了,并非蓄意…” 觅儿抬手打断沉铭的话,说道: 一百二三章 她回来了(2) “怎?王爷都大获全胜了,还要善什么后? 好,即便如此,那为何顾姐姐前脚刚跳崖身亡你后脚就赶回来了,你同我说是巧合,” “好,巧合,那顾姐姐当年去见了王爷后,你前脚没再暗中保护,后脚顾姐姐就下落不明了, 再到后来你同王爷前脚出了征,顾姐姐后脚就成了细作被关进大牢, 又到后来宫里刚传出要赦免顾姐姐的消息,后脚帝太后就生病了要挖她的心治病, 这些你都同我说是巧合,你沉铭当我灵觅儿是傻子吗,那么多巧合!” 觅儿气急败坏地一叠的账本砸在沉铭的身上, 沉铭几番张口,却无言以对,憋屈得只有通红的眼眶在挣扎, “来人呐!将他赶出去,以后这个人要再踏进顾记凉饮一步,就给我打出去!” 觅儿高声的一喊,几个壮实的高大个迅速地围堵上来, 架着沉铭往大门外扔了出去! 觅儿一个转身,气冲冲地上了楼梯, “哎~这顾记当柜的是真不怕惹祸上身啊。” “可不是,当年细作之事正冒得热乎,她倒好,盘了整个禀城最大的酒楼,酒楼名竟还叫顾记。” “这谁人不知,这个顾字在禀城,那就是个挑衅百姓,作对帝宫的罪字。” “嘿,就因这酒楼名字,当年这楼跟当柜的可没少受折磨,烧打抢掠哪个罪没遭过?” 旁桌议论纷纷的话,教她听全了去, 此时,她点的饮品端上来了,还另赠了碟小凉拌。 小贵儿笑道:“这位贵…客官!这是我们楼掌柜的特意差人送您的。” 她略有疑惑:“为什么要送我?” “额…哦!掌柜的瞧您面生,怕不晓这儿的招牌,就差人给客官您送碟尝尝!” 她微微一点头,提唇笑了下,眼底满是欣慰之色, 觅儿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是一颗闪闪发亮的金子。 小贵儿笑呵呵着就要弯腰退下, 被她叫唤了回来:“小哥,我瞧着你面熟,你之前在什么地方当工?” 小贵儿弯腰笑着:“我之前在居品楼当店小二。” 她眸光一闪,想起来了, 这个男人就是当年给她送马的,让她成功逃出禀城大门的小厮, 她笑了下,眸光感激不尽,说道:“谢谢你啊。” 小贵儿微懵了,和尚摸不着二丈脑袋, 这位客官说的是什么胡话? 她给了一张小费便让小贵儿退下了, 当一入口的一瞬间,她便赞不绝口了, 这个口味完全还原了她的做法, 她抬起头环视着四周,用高楼大厦来形容这栋酒楼都不为过, 灵觅儿,我早就说过,你他娘的就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才! 吃完后,她结账出了楼, 忽而眸光一动,走到酒楼后门, 一跃而起屋顶,一层一层地跃上四楼, 她轻打开虚遮的窗户,只见里头的女子蹲靠在昏暗的墙角,埋头痛哭, 女子生怕发出声响,便用手死死地捂着嘴巴哭着,一张小脸都承不下那如断了线的泪珠, 顾漠清忍住想要破窗而入的冲动,抓着窗边的手因用力而指尖泛白… 她眨了眨泛起泪光的眼睛,一抹流出的泪水,一个转身,点足离开了房檐。 …………………… 时间在漫长的岁月细河里流淌, 日子依旧是平淡无奇,王府依旧是诡异压抑。 可今天的早晨,让这个死气沉沉的王府沸腾了! 下奴吓得摔倒在地,满面惊恐,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你……你……王…王爷!王爷!” 下奴惊声连连,连滚带爬地冲着墨竹院狂奔而去, 却被暴躁的沉铭一剑拦下:“在王府内大喊大叫,你怕不是腻了脑袋在脖子上了!” “不,不不是!沉…沉护卫,你…你看…你看呐!” 下奴牙关打颤,哆嗦着手指指向王府大门口, 沉铭顺着方向看去,严肃的神色刹时震惊万分,面部肌肉都在疯狂颤抖, “这,这怎么可能?!她,她怎么会?怎么会还活着?!” 沉铭震瞪得眼珠子如铜铃一般大, 如果现在不是白天,他真以为是撞见鬼了! 沉铭惊愕得身子久久忘记动弹, 直到那个人走上前,笑着打招呼招呼:“沉铭,好久不见啊。” 沉铭如当头一棒,大梦初醒,身子都麻了, 惊慌失措地揪了把旁边的下奴:“你…你!看着她!别让她走了!!” 说完,沉铭脚底踩油,使尽平生最快的速度,直奔墨竹院。 顾漠清好笑地耸了耸肩,抬眼四处打量了起来, 这里,变了好多,倒不是装潢变了,而是感觉, “王,王爷!王爷!王爷!” 沉铭叫得快要破音了, 骁岩璟转过身子,抬起阴霾的脸,戾气十足地盯着连跌带跑着闯进来的沉铭, “回来了!!” 沉铭大喊一声, 一道疾风转了风向,击倒了沉铭身旁的房门, 他危险可怕的眼神里有一丝不解, 沉铭胡乱指着门外:“顾,顾漠清回来了!” 啪嗒, 骁岩璟手里的掉在地上,瞪盯着沉铭,面色惊愕。 …………… 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从远到近,走得特别快、特别急, 就在快要走近时,脚步声突然停下了, 她收回环视的眸光,转身看向脚步声停止的方向, 她看到一个被定格住的男人, 高大挺拔、青丝整齐、面容绝世, 一身深色的衣袍,面料子平坦得连条折痕子都没有,一如往昔。 扑通!! 他的心脏猛然停止了半拍, 他紧提着一口气,喉咙梗塞, 那张脸… 那张午夜梦回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脸,他想见想到发狂的脸, 如今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被震慑得不敢动弹,他怕那是假的,是美好的幻觉, 他怕他轻举妄动一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他不敢动啊,他没法动啊… 可是,那个人非但没有消失,而是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直到她走到他跟前,笑着对他说道:“看什么呢?王爷不认识我啊?” 听到真实存在的声音,他终于彻底绷不住了! 他一把将她拉扯入怀,紧紧裹困在胸膛, 怀里真实的、有温度的身体,让他竟不知所措、恐慌害怕到快要崩溃!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回来…” 骁岩璟低哑得不像样的声音,不断地在她耳边失魂落魄似的重复着这句话, 她抬手抱住他,轻拍着结实的后背,笑道:“嗯,我回来了。” 可骁岩璟仿佛听不到一样,抱着她的力气只增不减,恨不得把她揉进骨髓里, 紧得她难以呼吸:“咳咳,王……王爷,我,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不准说死字!你不准说死字!” 他大声叫喊, 同时也吓得立马松开了力道,生怕自己伤害到她半分, “王爷,你吃早膳了吗?我可否蹭蹭王爷土豪级的早膳?” 她摸着干瘪的肚子,贱贱地上下挑着眉毛,用很平常的语调笑问道, 就仿佛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般, “上早膳!!将战王府里所有好吃的都给本王拿出来!” 骁岩璟大声吩咐下奴。 下奴们连连弯腰称喏,一窝蜂地冲着厨房百米冲刺, ……………… 饭桌上,她面露难色, 看着眼前一张足八米长三米宽的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各色山珍海味, 粗略一看,少说摆了有百种菜色, 即便如此,门口还是络绎不绝着端菜的女奴, 她连忙拉了下旁边人的手袖子:“哎,哎!王爷,我就吃个早膳,不用特意弄个满汉全席……” 骁岩璟一抬手,门口的女奴停下脚步,微欠身,端着佳肴退下了, 他转眸微痴地望着她:“好,都听你的。” 她不着痕迹地收回拉他的手,端上碗筷,一脸馋相地游走在这张大得夸张的桌前, 她伸出动筷想要夹鸡肉,却被骁岩璟抢先一步夹到她的碗里, 她瞧了眼他,倒也也不客气, 夹起碗里的鸡肉大口大口地吃着, 啊~ 这真的是人间美味… 端着碗筷一直紧跟着她的骁岩璟就像个没有感情的夹菜机器, 不断地往她碗里夹菜,夹得菜都溢出来了, 她一展拿手的皮笑肉不笑,笑看着旁边如跟屁虫的男人: “王爷,我属虎,不属猪!” 骁岩璟就像聋的一样,依旧是满面老母亲宠爱的神色,手不停歇地不断给她夹着菜… 她手虚遮碗, “吃不下了吃不下了!” 说着,她探身子,夹起一块鱼身中最嫩滑的部分, 递到他的嘴边,说道:“你老是给我夹,自己一块都没吃,来,快吃。” 他眸光涌动,高兴得眼睛竟然泛了红,张嘴接过嘴边的鱼肉, 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顾漠清噗地笑出了声: “王爷,一段时间不见,没想到你竟然变得这么感性了!一块鱼肉你就感动得哭鼻子!啊哈哈哈!” 她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骁岩璟眨了下微红的眼睛, 看着面前这个笑得撒欢的顾漠清,也跟着提唇笑了, 只是他的笑里参杂着许多情绪。 …………… 待满汉全席完了后, 顾漠清同骁岩璟在府里闲情逸致地悠闲逛着, “王爷,你院里的竹子呢?那么好看干嘛砍掉,我之前最喜欢在这里的竹子影下乘凉了。” 顾漠清躺在墨竹院被铲平的竹地上, 骁岩璟跟着躺在她的身旁,侧头凝望着她,口吻温柔:“我马上差人种回去。” 她侧头看着他,咧嘴高兴笑着, 阳光下,照着她光彩夺目,恍若珍宝, 而她也格外清晰地看清了他脸上盖不住的疲惫和紧张, 她眼里起了调皮的坏意,笑问道:“王爷,你怎么都不问问我这两年去了哪里啊?” 听到这话,他眼圈发涩,转过身子,用大手把她拉进怀里, 深深地调节了好几次呼吸,才启口问道: “那你这两年去哪了?” 顾漠清从他的怀里挣脱起来,一坐而起,双手叉腰,可气坏了去, 语气难掩激动地说道:“王爷,这可真是说来话长了!那真可谓是人生道路坎坷崎岖! 也不知道怎么的,据说我当时伤得特别重,都快要死了的那种! 所幸呐,被一家三口的给救了,那家子人将我带回了一个非常非常偏僻的小山村里去了, 等我康复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已经过去半年多了!而我脑袋摔得很严重,那时候醒来什么事都记不起来,就稀里糊涂地在小山村里生活了整整一年, 哼,后来那个当家的瞧老娘长得美貌天仙,竟然想哄骗我嫁给他那好赌爱嫖的儿子! 我不从啊,那当家的竟然逼我干苦力,天天上山下田的,还诓骗我外头世间险恶,我出去必死无疑, 我是谁?贪生怕死乃我本性啊,自然就没敢跑,可直到前两个月,我上山砍柴的时候,不小心从坡上摔下,啪叽! 大石头磕了老娘的脑袋,我这才想起来以前的事情,我他奶奶的,当场撂了担子就跑回来了!” 骁岩璟的神色很复杂,眼里满是悲伤同愧疚, “你为何会原谅?原谅本王这种人…” 顾漠清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疑惑地问道: “原谅王爷?王爷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她的话教骁岩璟呆呆愣住了, 顾漠清拖着腮帮,神情懊恼: “我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但是不完全,我就只记到…… 她羞得老脸一红,有些猥琐又贼地笑说道: “就只记同王爷在凉亭那晚的事,之后后面所发生的事情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的话并没有让他心宽,反而让他心底更为复杂痛心了, 最令人痛苦的并不是选择原谅,而是遗忘了。 该死的是他却记得,每一个瞬间,他都清清楚楚地记得! 顾漠清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当年你红杏出墙,出轨了! 背叛了我,所以气得我自己投涯自杀?!” 顾漠清一脸生气地认真质问道, “往事如风,不提也罢,最重要的是眼前,你回来就足以。” 骁岩璟裹住指着他的手,把她拥在怀里。 “可是属于我们的记忆,只有你有而我没有,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怀里的人有些耍小别扭道。 “有些记忆或许并无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回来了。” “嗯~说得也言之有理!” 她笑着回抱住他, 他永远都看不到靠在他肩上的人现在眼里闪着多么冰冷的恨意。 一百二四章 她回来了(3) 这一天,因为她的出现变得异常热闹, 这座如同废墟死寂的王府就像枯树起死回春一般,充满生机。 而府里下奴们,习惯又不习惯地对她喊着王妃, 习惯的是她就像没离开过一样,和下人们自然地相处着, 不习惯的是她确实已经离开了整整两年,长久的时间无法撒谎。 …………… 午睡醒来,她肚子有些饿了, 一开房门,她被吓了一跳, 微愕地瞧着直杵在门口的高大身影: “王爷,你…你在我房门口站着作甚?” 骁岩璟扯唇笑了笑:“我…我刚巧路过。” 如果不是他额头渗出的细细汗珠,她真就信了。 她讪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原来如此。 她一甩微卷的袖子,手扯着袖口,自然地替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 “王爷,这天热得人心头慌,我去后厨让觅儿做些凉糖水来。” 说着,她抬脚便要出房门去后厨,手腕却被一只大手拉住了, 他面露难色,但一瞬间又掩了下去, 故作自然地道:“那个女奴,她已经赎身了。” 顾漠清惊讶地抬头看着他,随即惊喜地笑问道: “赎身了?沉铭给觅儿赎的身吗?他俩不会连亲都成了吧?!” 面对她天真高兴的笑脸,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喉结上下滑动几番,才疑似不确定地轻点了下头: “恩,沉铭替她赎身了。” 她双目闪着欣慰的光芒:“太好了,那她住在城内吗?我想去看看她。” 骁岩璟拉她的手猛然用力了一层:“不可!” 她眼含疑惑地看着眼前忽然激动的男人, 意识到自己的过分激动,他连忙收敛住情绪, “那女奴刚赎身不久,两人还未安顿好,待过些时日他们都安顿好了,再去也不迟。” 她一脸明了地点了点头,随即一把抱住他的手臂: “那好,那等觅儿安顿好了我再提着礼盒笑话她去,竟然跟沉铭这个小子跑了,嘿嘿。” 他满布老茧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靠在手臂上的小脑袋, 眸光微暗,轻声说道:“恩,到时我同你一道去…” 她恩了声,随即抱着结实的手臂往外拖着, 边走边说:“我今日早上是藏在城外马车底下进的城,直接就被载到王府附近了, 都没机会看看这两年来禀城的变化,王爷今日陪我去逛街可好?我好想吃街中瞿大娘做的豆腐花。” 她馋得直咽口水,吧唧着嘴巴, 这刚走没几步呢,就又被一道强力拉回了, “你回来路途遥远,舟车疲顿,今日我就陪你在府里好生歇着,可好?” 他柔声的询问里夹杂着不满察觉的乞求。 她眸光一闪,面色微愣,随即恢复常态, 笑道:“也好,趴马车底趴太久了,我确实有些腰身酸楚,那这两天我就在府内好好歇着, 静静地养精蓄锐,等我休息好了再上街嚯嚯他们去!” 骁岩璟暗暗地松了口气,附和着点头称好。 …………… 后厨: 顾漠清身绑围裙,手拿大刀,啪啪啪地猛拍着青瓜, “王妃,您在做甚?” 一女奴走过来问道, 她笑道:“凉拌啊,以前我不是都做给你们吃过。” 女奴咧嘴一笑,连连点头:“恩!当年王妃做的凉拌可馋嘴了,下奴可想得心紧。” 她夹起旁的已经腌好的凉拌,送到女奴嘴里:“尝尝味道如何?” 女奴边嚼边激动地点头,好吃到眼泪都快出来了。 “嗯嗯嗯!好吃!就是这个味道!” 她笑了笑,指了指旁的一个大木桶的凉拌: “这是我给大伙儿做的,你们提去分开吃吧。” 女奴一抹感动泪,吸着鼻涕瘪嘴道:“王妃,您真的是太好了,比前头那位可好不止一千倍!” 她面露疑惑地瞧着女奴,不解问道:“恩?前头那位?” 这时,跑过来一个稍年长的女奴,用手扯了下要搭话的女奴, 抢先说话道:“王妃!这女奴一向爱胡言乱语,王妃勿听信理会!” 顾漠清哦了声,笑着点了点头,便低下头继续着手上的活儿。 稍年长的女奴一脸怪罪,小声责备地拉扯着眼眶红红的女奴着急忙慌地走了, “王爷亲口吩咐下来,谁人都不准在王妃面前提当年的任何事,否则格杀勿论,你竟还敢提,你是不是活腻烦了去?!” 大门口依稀传来小声责骂声,被耳朵灵敏的她听了去, 待围着她的女奴陆陆续续都走了后,她弯弯微笑的嘴角渐敛下, 眼神隐含厌恶地盯着木砧板上的青瓜。 ……………… 天晚了,家家户户都亮起温馨的烛光, 漆黑一片的小道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越发近了, 砰! 一条无影脚踢开了实掩的房门, 太过入神的骁岩璟被惊了一跳, 大手一握,将手心的东西藏了起来, duang! 一个大菜盒子放在桌面上, 她搬来一张椅子到桌前,一屁股坐下, 就开始打开菜盒子,把菜一盘盘地往外端, 刚端完,骁岩璟便从主椅上站了起来, 两只大手如抱孩提般,将她提抱起,最后把她放在主椅上,而他自己坐在无靠的椅子上, 她嘿嘿地笑了笑,背靠着椅背蹭了蹭,很满意这个椅子, 她的小手臂搭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 调皮地上下挑动着眉毛,笑问道:“王爷,怎么样?是不是一如既往的香喷喷?” 他转目望着桌上丰盛的菜,一股热流涌上心头,眼眶有些发涩, 这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味道和眼前这张熟悉的笑颜,都令他心底五味杂陈, 她夹了一大块酸醋鱼到他的碗里, 他看着碗里的酸醋鱼许久,最后微吸了下鼻子,用筷子夹起酸醋鱼,准备入口, 这时一筷鸡肉碰撞了下他的酸醋鱼, “干杯!” 他微愕,不解地望着她:“干杯?” 她吃着鸡肉,含糊不清地解释道:“就是表达自己很开心的举动。” 骁岩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用酸醋鱼轻碰了下她粉嫩的唇瓣, 微勾唇道:“干杯。” 随即将酸醋鱼放入口中, 她嚼肉的腮帮一怔,瞳孔微聚,微微地抿了下有些发麻唇瓣, 不过片刻,她就恢复了常态,笑容满面地问道: “王爷,怎么样?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他抬眸深深地凝望着她,那眼神恨不得将她融入眼里,无时无刻都想看着一般, 许久,才响起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好吃。” 她满意地点头笑了:“好吃你就多吃点。” 说着,她又夹了一大块肉到他的碗里, 而一贯不太爱大鱼大肉的他照收不误, 她夹了多少他吃便多少。 “王爷,这个,这个我加了蒜蓉,是不是味道好吃很多?” “恩,味道确实比后厨做的大胆些。” “那这个呢?” “入口即化,口齿留香。” “那这个呢?” “清爽可口,味香奇特。” “你最喜欢哪个?我下次细细研究菜谱再做给你吃。” “都爱吃,素日就让后厨做吧,勿要累了自己。” 他握住她粗糙的小手,疼惜地说道。 “做个菜而已,不累的,来,你再尝尝这个,这可是我的独家配方!” 说着,她夹起一粒豆喂到他的嘴里, 古香古色的书房里飘着饭菜香, 书桌上吃饭的二人相谈甚欢、有说有笑的,充满着温馨的烟火味。 ……………… 次日清晨: 一大早的,就见一道灵活的身影在一颗高大得足遮一屋阴的果树里上串下跳的, 而树底下则站着一个男人,全神贯注地关注着树上人的一举一动, “王爷,你好几天都没去上朝了,真的没关系吗?” 顾漠清在树上穿来穿去地问道, 回来的这几天里,骁岩璟似乎怕她会蒸发了似的,像个影子一般,形影不离地跟着她, 吃饭跟着,睡觉门外站着,就连上厕所都要在外院守着,如此这般弄得她有些行动很是不便! “无妨,朝中无要事。” 他在树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生怕她一不小心就失足掉下来。 在他瞧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神微沉,很是反感, 不过一秒,她收了眼神,从树上灵活地跃下,往他嘴里塞了一颗通红甘甜的杨梅。 随即抱着粗大的枝身,探出脑袋去,凑到树下仰起头的脸面前, 期待地问道:“那王爷能带我进宫吗?我好久没见宝妃了,想她了。” “你想进宫?” 骁岩璟微怔地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容颜,有一瞬的迟疑。 她跳下树来,边吃边点头说道: “恩,宝妃人很好啊,我对她很有亲切感,我走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了,就想进宫同她报个平安。” 她一个接一个地吃着,吃得满嘴通红, 骁岩璟用整洁的袖口替她轻柔地擦拭着嘴巴, 又将她的两个手掌打开,用手袖擦拭干净她的手掌, 噤声片刻,随即说道:“好,我带你进宫。” 说着,他牵着她的手往府外走, 坐在马车上,她掀开马车窗帘子,好奇地往外东看西瞧的, 马车外的百姓面色有些奇怪地左右打量着马车内的她, 这时,一帘广袖遮挡在眼前,断了她同车外的对视, 紧接着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她掀开帘子的手,将帘子放下了, 她被紧搂紧怀里头,耳边传来强而有力、心速微快的心跳声, 低沉磁性的声音结实的胸腔里传进耳朵里, “外头闷热,会热着你,勿开帘看望,可好?” 她的眼眸微颤了下,眼底有抹怒意,只一瞬,就隐下了, “好。” …………… 马车抵达至宫内, 骁岩璟带着她刻意绕过了御书房,直接来了宝妃殿内时,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还未进去厅内,便已听见里头传出的笑声了,是一道男子爽朗的笑。 她被白嫩眼皮遮住的眼眸一闪而过得逞, 呵,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刚刚一路上她还在想着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撞上骁岩琮呢! 有力的大手猛地拉住了想要进去侧厅的她, 她回头,满眼疑惑地看着他, 他迟疑一会儿,到底是松开了手,微微笑道:“进去吧。” 她恩了声,甜甜一笑, 领先踏步走了进去,微微欠身微笑道: “顾漠清请见帝上,请见宝妃。” 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侧厅陷入了短暂而诡异的沉默, 突然来访的人惊煞了宝妃,宝妃瞪着大眼,身子迟迟不能反应, 而更迟迟不能反应的,还得数坐在旁边的那位了, 只见他端着杯子的手直直地定格在空中,眼里是难以隐藏住震惊, 看他们的反应,看来骁岩璟并没有把她回来了的消息告诉到宫里, 顾漠清噗地笑出声来,说道:“我是人不是鬼,帝上和宝妃不用害怕。” “王妃道太久未见宝妃,有些挂念,所以臣弟便领她进宫来了。” 骁岩璟连君臣之礼都直接跳过了,直接搂着她的肩膀,语气平静道, 只要是个人都能感受得出来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僵硬气氛, 厅内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另一个诡异的凝固, 宝妃率先打破了僵持,讪笑地站了起来说道: “对,本妃也是想念漠清想念得紧, 帝上,我想带漠清妹妹到花园里叙叙旧,可否?” 骁岩琮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去吧,漠清肯定也有很多话想要和宝妃说道。” 宝妃欠了身,拉着顾漠清的手往外了去, 到了花园中,宝妃一直心不在焉的,眼神也是飘忽不定, 顾漠清隐下打量,换上一副疑惑的神色, 问道:“宝妃,帝上和王爷是不是吵架了?怎刚刚感觉他们有些怪怪的?” 宝妃如玉的手轻握住她的手背,眼有心疼之意, “漠清,你,原谅了?” “原谅?原谅什么?” 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宝妃。 宝妃一抹没忍住的泪花:“当年的事,你,真的释怀了?” 顾漠清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宝妃,一脸笑容地说道。 “哦,我摔伤脑袋了,有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可能是不太好的回忆吧,脑子不想记着, 王爷也让我不用刻意去想它,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以前的事不重要,既然忘了那就让它过去吧。” 宝妃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原来是忘记了, 但,倘若有天她又想起来了, 那该会有多痛苦…… 想到这,宝妃的眼里又起迷雾缠绕,打心底里的心疼与担忧, “两年不见,宝妃你越来越漂亮了。” 这是实话,现在的宝妃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饱满,就跟镶着金边似的。 宝妃瞧了她眼,浅掩嘴角轻笑:“你呀你,还是这么会说话,你倒是…英气了很多!” 顾漠清羞涩地笑了笑,自己的穿着确实还是一如既往的中性, 随后她将前几天买的簪子送到宝妃手里, 那簪子晶莹剔透,和她的气质很符, 对于宝妃,她还是很喜欢的。 这时,她督见站在池边的骁岩璟, 一百二五章 她回来了(4) 缓缓起身了,笑说道:“宝妃,王爷在等我了,我下次再进宫来瞧你。” 宝妃抬眸,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等候的骁岩璟又转眼看了看她, 最后抿唇一笑,点了点头。 同宝妃道了别,她便咧嘴笑着向不远处的男人跑去, 很自然地抱住男人的腰处,仰头笑攀谈着, 而男人也很顺手地搂着她的肩膀,面目温柔地回应着, 最后她回头对着宝妃挥了挥手,余光之际督见跟着出来的骁岩琮。 只见他的神情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她对骁岩琮礼貌地笑了下, 转回头的同时,她含笑的眼神被冷冽取而代之, “同宝妃聊这么久,都聊了什么?” 他像询问一个可爱的小朋友一般,还用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她眼底的冷冽瞬间荡然无存,抬头满目笑意地道: “当然是聊女子间的小秘密呀,王爷想听吗?” 骁岩璟眸露好奇之色地瞧着她, 她坏坏一笑,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拉,俯身贴到他的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 只见骁岩璟的耳边瞬间泛红了,微绷的脸上也染上一抹可疑的红, 顾漠清噗地笑出了声,指着羞红脸面的骁岩璟放声大笑着, 被这般明目张胆地嘲笑,骁岩璟的面容更红了,连忙抬手捂住她放肆的笑声, 她不干啊,像只泥鳅一样呲溜地滑脱了骁岩璟的禁锢, 边朝外跑边哈哈大笑地叫嚷道: “王爷羞羞咯!王爷羞羞咯!” 骁岩璟连忙跑着去追前头的顾漠清, 两道身影在帝宫恢弘的大道上你追我赶的,像极了两个在嬉戏打闹的小孩提。 ……………… 次日: 她微眯着眼打着哈欠,轻车熟路地走进书房里, 眯着眼钻进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的怀里, 不一会儿,微响起细长平稳的呼吸声, 骁岩璟轻放下手里的书,一手搂着怀中人的腰,一手轻抚着趴在左肩膀上的小脑袋, 这几天以来,她总是在起身后就迷糊地跑到他的书房,裹抱着他再补个回笼觉, 这种被依赖被信任的感觉,让他心生感动与欢喜, 嗅着她身上独有的熟悉味道,他漆黑的眼睛腻满温柔与笑意, 抚摸脑袋的大手更加轻柔了,宛若在温柔地抚摸着婴儿一般, 今后,即便本王不孝不忠、背叛天下,本王也绝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与伤害。 与此同时,趴在他肩膀上的小脸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这双眼睛里尽是平静淡漠。 过了小半炷香的时间,她佯装醒了过来,伸了个大大懒腰, 朦胧的眼睛微微眯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似是撒娇地环抱住他的脖子,用小脸在他的肩膀上左右摩擦, 骁岩璟被她这像个小娃娃般的举动逗笑, 世间怎会有如此生动可爱的女子存在? 蹭完了脸,她便从他的身上下来了,扭头看着桌上的书, 忽然哀叹一声:“哎~都说书中有黄金屋和颜如玉,可惜辽,我却看不懂。” 他指腹轻揉开她微蹙的眉心,温和地问道:“之前教你习的字,你都会了否?” 她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太久没练了,加上小山村里的人又不识字,久而久之都给全忘了。” 听了这话,只见某王默默地站起身子,大手拿起了纸笔, 而后一脸“慈爱”地向她靠近, 这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味道…… 顾漠清转身撒腿想跑,却被大手抢先一步地逮住了致命的后衣领, “忘了无妨,我再教你写。” 顾漠清无可奈何地挠着脑袋,最后还是在某人满脸温和的威胁下乖乖地拿起了毛笔, 而他,则一如当年一样,站在她的旁边一笔一画地耐心着教她, ……………… 她用余光时刻关注着坐在旁边男人的一举一动, 这时,骁岩璟终于放下手里的书了, 她也随即将毛笔架在墨砚边上,而后一脸恍然的神情, 扭头笑道:“对了!王爷,还记得当年有一回你练字时,特意写了张纸条赠我的事吗?” 说着,她开心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来,伸到骁岩璟的面前, 他神色微怔:“这纸,你一直带在身上?” 他凝望着眼前泛黄却完好无损的纸, 黄纸上血迹斑斑,那些个红色就像火辣的太阳光,灼着他的双眼,让他无法正视, 一股浓烈的愧疚感刹时涌上心头来, 她笑点了点头: “是啊,我醒来的时候这纸条就揣在腰带上的,虽然记不起来是什么,但总觉得是很珍贵的东西呢,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着。” 顾漠清高挑着两条黑而微弯的眉毛,一脸期待的欢喜模样: “所以王爷,能否告诉我你这写的是什么啊?” 他抬起的手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接过了纸, 有些失神地看着它,似喃喃自语地道:“你…觉得纸中字是何意?” 她眉眼含着羞笑,笑嘻嘻地道:“咳,依我观察所猜,这该不会是…王爷悄悄写给我的情话吧?” 她满心欢喜、单纯俏皮的模样让他心中的愧疚又更深了一分。 他喉结上下滑动着,瞳孔挣扎了下,最后小声地说道: “本王写的是,此生终一人,执手齐白头。”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着说道:“此生终一人,执手齐白头…” 她有些羞涩,双手拖着微红晕的小脸蛋, 笑问:“所以,这话是写给我的吗?” 他将她拥入怀中,语气有些沉重:“嗯,写给你的…” “哈~真没想到高冷的王爷竟然也有这么肉麻的时候。” 她羞涩又开心地将头埋在他健硕的胸膛里,只是笑得弯弯的眼睛却始终是冷冽厌恶。 她将小脸抬了起来,疑惑地问道:“王爷,你既然如此欢喜我,那为何我会掉下深涯去?当时的王爷,不在我的身边吗?” 她非常清楚地感受到,她问的这个问题使骁岩璟整个身子都紧绷住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几次嚅唇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她眼神微闪,率先打破诡异, 她用手豪迈地拍打着骁岩璟的肩膀,没心没肺似的笑说道: “好啦好啦,我只是好奇随口问问,看在我也没在你身边这么久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当时不在我身边护我周全的失职吧。” 骁岩璟拉下拍打着他肩膀的手,紧紧地包裹在掌心之中, 他微低着头,让她瞧不见神情, 掌心的湿热让她感到难受,她把手抽了回来, 笑呵呵地道:“王爷,昨儿个后厨几个丫鬟约我今天到后厨教她们做菜,我应承下了,那我就先去啦!” 说罢,她如黄鳝上身,刺溜地一下就溜了出门, 当走到拐角处,她回头看了眼书房窗口, 尤见坐在桌前的他,脸色异常的复杂难看, 她嘲讽地冷笑一声, 被这样直勾勾地挑起不堪的回忆,心里很难受吧, 呵,我每天都在承受着这种难受, 往后日子还长着呢,这些难受和痛苦,我都会一点一点地还回给你! ……………… 顾记凉饮: 虽说刚天亮不久,但顾记凉饮楼客人已经陆续多了起来, 今年的夏天比起往年热上许多,所以许多百姓在吃完早膳后就又转脚来了这儿寻个凉快, 觅儿从楼下下来,进了掌柜台,翻看检查着账本, 这时,忽然一只大手啪地声打在她看着的账本上, 觅儿眉心一蹙,抬眼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沉铭的手背上, 沉铭疼得慌啊,嘶了声缩回手来, 看着觅儿水汪汪的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他吓得是想抬脚就跑, 可一想到昨儿晚王爷郑重其事的再三吩咐,他硬是把抬起的脚生生地踩回地上, 见他还不识趣地离开,觅儿怒得抓起掌柜台里头的木棍子, 气得脸都红了,跑着出来抡起棍子就往沉铭身上打, 觅儿可不是来虚的,每一棍子都实实地挥打在沉铭的身上, 沉铭疼得这捂那捂,眼看着就要被觅儿的打狗棍法给打出大门去了, 沉铭硬撞着木棍又冲进了楼里, 他牙一咬,脚一跺, 豁出去了! 啪! 大手直接握住挥下来的木棍子, “你…唔!” 沉铭用唇堵住觅儿要叫嚷的嘴,久违的柔软令他想念, 不自觉地,他吻的力道压重了几分,贪婪地抿舔着那温热柔软的唇瓣, 砰啪! 哐啷! 上凉饮的小二惊得滑了手,凉饮凉拌撒了一地, 坐着的众人看得也是目瞪口呆,有些更甚还站了起来伸着头瞧! “唔啊!” 觅儿空白一片的脑袋随着呼吸逐渐恢复意识, 这才瞧见满楼的人都在赤果果地看着她, 轰地一下,她的脸红得像个成熟了的苹果, 恼羞成怒瞪盯着面前还有脸傻笑的男人:“沉铭!你!你无耻!” 觅儿气得扔了木棍,搬抱起桌边的长板凳,冲着沉铭的脑袋直接砸去! 沉铭惊恐地连连后退,踉跄地跑出楼,涌着人潮跑了! 觅儿怒瞪着跑得远远的身影,抿了下被吻得火热微肿的唇,脸刷地下更红了。 逃之夭夭的沉铭靠在暗巷里欲哭无泪, 他悔啊… 悔自己竟真听了连自己的情事都搞不定的王爷的话, 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响起昨个晚,王爷正经严肃的那句话, :有些女子吃硬不吃软,你就强亲吧。 强亲吧… 亲吧… 亲…吧…… ……………… 郊外: 骁岩璟如今是什么事都不干, 军不训朝不上书也不看,天天就围在顾漠清的身边,陪她东游西玩、吃吃喝喝。 “哇!这里是什么神仙地方?好漂亮!” 她在绿草如茵的山坡上兴奋地跑着, 任由阳光照耀,清风拂面, 他走上前,一手靠在身后,一手伸出掌心,发出邀请: “可还还记得?” 她望着眼前的大手,笑意怔住,沉默了片刻,突然地笑:“当然记得。” 那个场景,她怎么会不记得? 她将手轻轻放于他的掌心,两人很合拍地便翩翩起舞了起来,犹如当年, 舞毕, 他幽深的眼眸凝望着她,眼里的深情重得令人无法忽视, 他慢慢地靠近过来,小心翼翼地试探,就在四唇将要相贴时, “王爷的舞姿一点不输当年啊!” 她突然的说话,打断了他的靠近, 他沉默了半响,才说话:“都是王妃教得好。” “那可不!走吧,我想去下面的瀑布玩!” 她拉起他的手就跑了起来, 瀑布下, 肆溅的瀑布让她身心舒爽,她站在瀑布边上,回头对骁岩璟笑了一下, 而后一跃而起,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她在水里开心地嬉戏玩耍着,皙白嫩滑的小脸蛋上是纯净的水花, 他站在岸边上静静地望着水中的人,嘴角不自觉地提起几分,她高兴得就像一条欢快的鱼儿, 紧接着,她一个转游,向着瀑布下游去, 刚靠近瀑布没一会,她忽然惊慌地拍打着水面, 身子被瀑布冲击地一直往下沉,口腔呛了不少水, “漠清!” 骁岩璟扑通一声跳入水中,向她奋力地游去, 可在瀑布正对的冲击下,她被越冲越往下沉, 她缺氧得厉害,逐渐没了意识,身子一松,任由着身体往水底沉去, 她沉到底了,躺在污垢的淤泥上, 迷糊间,她看到上空有微光, 微光下,有一个模糊人影不顾一切地向她游来, 模糊的人影被几缕红丝缠绕着, 那个被红线缠绕的人是谁…… 随着意志的模糊,她终是闭上了眼,失了意识。 …………… 等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她听女奴说昨天王爷满身是血地抱着湿漉漉的她跑回府里, 在门外守着她换好衣服看完太医,最后又到房里头守着她醒来, 可因为旧伤拉扯得口子太大了,失血太多撑不住晕了, 加上着凉和伤口感染,现在高烧不退,正在房里静养着, 她抿了抿发白的唇瓣,一抹灵光闪过眼底,微地勾唇一笑,随后起身去了墨竹院, “王爷,王爷,起来吃药了。” 她轻声地叫唤,手轻轻地摇着床上睡沉的男人, 骁岩璟眉心一跳,微微睁开眼,转眸一看, 一下子起身过猛,拉动了伤口,白色纱布印出一片殷红。 “你为何不好好休息?!来此作甚?!” 这是回来的十多天以来,骁岩璟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和她说话。 她却不慌不忙地端起药碗:“因为不亲眼看着你,我不放心。” 她吹了吹滚烫的药:“快,张嘴。” 他沉沉地望着她,神情有些凝重,眼眸失落地垂下, “本王不想被你看见,本王这么虚弱的模样。” 一百二六章 伤害(1) 他一直都是威武雄壮、无人可敌的, 他想要一辈子都给她这样的印象, 唯有如此,她才能安心地把他当作身后最坚硬的后盾, 关于他所想所虑的这些,她稍动动脑筋就猜到了,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被仰头膜拜, 她将药勺放入碗里,伸手握住他结实有力的虎口, 大拇指上下磨蹭着他掌心里坚硬的老茧, 弯唇颜笑,不急不躁地说道: “王爷,真正的相伴本就是相互照顾的呀,哪有永远都是一人在做一人在享受的呢,这样的感情是不平等不长久的, 而且你伤口感染,卧病在床都是因为救我所致。” 她拉起他的大手,啵了一口他的手背,脸上笑嘻嘻地:“即便不是这个原因,我也想亲力亲为照顾你啊,就像你想照顾我那样急迫的心态。” 顾漠清的一番话令他心坎一震,他顾不得伤口,紧紧把她拥紧在怀里, 他的心底是不可言喻的五味杂陈, 这样的她,他怎配得起? ……………… 他的高烧烧了整整三天才退下,加上恶化的伤口恢复,花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 这半月里, 熬药、送药、喂药、换药、送饭送菜, 都是顾漠清亲力亲为的,一件都不曾假于她人之手, 在剩下的时间,担心他独自一人闷在房间里心情会抑郁, 就差人将书房里的书和纸墨一并给搬进了房里来, 就这样乖乖地陪着他看书学习, 她练完最后一个字,长吁了一口气,两手捻起纸角, 冲坐在她旁边的男人晃了晃,笑问道: “怎么样?经过我这十多天坚持不懈的埋头练习,我的字是不是已经称得上秀气逼人了?” 骁岩璟看着晃晃信纸里笔画像拼凑起来的字,忍不住提唇偷笑了声, “确实进步不少。” 她笑嘻嘻的小脸垮了,眯着眼无感地瞧着眼前这个笑话他的男人: “你笑话我。” “咳。” 他手拳贴着唇轻咳了声,瞬间换上一脸严肃且认真的模样, 正经地望着她,字正腔圆地说道:“确实进步不少。” 她扭头哼了一声:“罢了罢了,你是不会懂天才的苦恼的了。” 骁岩璟没忍住地又勾起了唇角,好一会儿才忍住笑意, 说着,她站了起来,到一旁叠得半人高的书堆堆里翻找着书, 嘴里还碎碎叨叨着:“头几日我看完了一本易字集,今儿个我要挑个难的,以证我不凡的实力!” 她抽出书堆中间的一本厚厚的书籍, 捧着书,坐回桌前,纤细的手指指着书面上的开头第一个字, “额…医…医…” 她医了大半天也没医出来第二个字是个啥, 骁岩璟这次非常严肃地把笑意给憋了回去,道:“道。” 顾漠清咂了咂嘴巴,扭头白了眼旁的男人: “我知道,要你多嘴,我认识这个字,我刚刚马上都要脱口而出了!” 骁岩璟憋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好,我的错。” 她像条小狗,左右甩着脑袋,企图甩掉头上像摸狗头的大手, 骁岩璟也不逗她了,手指缠绕着她落在脖颈上的几缕青丝,圈挂在她头上的银簪子上, 顾漠清倒是较上真了,还真打开书一眼专心致志地研究了起来, 她上翻下翻了好几页,又偷偷地扭头撇了几眼在一旁看书的男人, 而后又扭回头去,似是不甘心地又低着头咬着指甲钻研书上奇形怪状的字, 她的这些个小心翼翼的小动作哪里逃得过一直在关注着她的骁岩璟的火眼金睛, 他面上神色淡然,天知道他的心里憋笑憋得有多辛苦。 “咳,咳咳!” 她以为咳了两声就能缓解尴尬似的,捧起书来,凑到骁岩璟的面前, 指着里头的一个词语:“那个,这两个字长得比较丑,我练的时候没记住。” 他神色正经地看着她指的词语, 一本正经地附和道:“果然长得丑,难怪王妃记不住,这二字念滞下。” “滞下…” 她似懂非懂地微蹙着眉重复了边, 随即,她又随手指了一个:“那这个呢?” “消渴。” 她又指着另一个词:“这个呢?” “历节风。” “这个呢?” “失荣。” “这个呢?” “溺血” “这个呢?” “血鼓。” “这个呢?” 骁岩璟微弯的唇角顿了下,面色怔怔地望着她指的字,有些走神, 她扭头疑惑地看着他:“王爷,你怎么了?” 骁岩璟如梦初醒一般,转眼望着她,眼神里有隐不下的难过, 好一会儿,他才沉沉回答道:“败心疾。” 顾漠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喃喃重复:“败心疾。” 紧接着又指着下一个词问道:“那这个呢?” “……………” 回应的是无声,她扭头一看,就见骁岩璟一脸沉重地呆望着桌面,有些失魂落魄的。 她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关心地问道:“王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她一掌贴在他的额头上,一掌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疑惑地喃喃:“也不烧啊。” 他眉心微而迅速地颤动着,慢慢地将额头上的手拉了下来, 低头看着躺在自己掌心里小小只的手, 沉声喃喃自语道:“你不该对我这般好…” 她弯下腰,凑前去:“什么?王爷你说什么?” 再抬头时,已然一脸常态:“没什么,我继续陪你看书,可好?” 他的语气里有隐忍,仔细听能听到哽喉的紧压感, 她面带迷茫地点了点头,随即坐回了椅子,埋头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着, 他呆望着低头一脸认真认字的她,漆黑如夜的瞳孔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 两日后: 因为照顾得当,骁岩璟的身体已经恢复好了,可以正常外出活动了, 她本以为已经在府里窝了半个月的骁岩璟多多少少会恢复一些作为王爷要做的日常, 怎么说也要偶尔上上早朝、训训兵将才是正确打开方式。 可谁知他并没有! 身子好了之后,骁岩璟而是是非常积极地带着她学字、读书,还有练武! 他说这世间的危险太多太多了,他不能确保自己无时无刻都能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所以他要教她更强的武功防身,尤其是轻功,以便她遇到危险时能逃得快。 她听了,意味深长望着眼前的男人,认同地点头笑了笑, 这个想法倒是和她一致,所以这两年来,她的轻功跟着逍遥老头学得非常好,甚至超过了逍遥老头, 不过为了圆谎,她必须装作一副完全不懂得轻功和内力的模样, 她本以为他就这几天上头,比较勤快教她罢了, 可谁知道,是她想错了,骁岩璟是天天守在她边上逼着她练呐! 虽然说她全程装作不懂的模样,但是在被骁岩璟点拨几番的这期间,她的轻功确实进步了不少, 在懂得了内力和武功后的她才逐渐意识到,骁岩璟的武功有多强! 强到她脑袋里竟然经常蹦出了可能苦练一辈子都无法超越他的想法! 这让她回想起当初偷摸进府刺杀的那个夜晚, 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初生牛犊不怕虎… ……………… 画眉深林: 刘峨媚望着坐在远处树荫底下发呆丢魂的楚佑軒,暗暗叹了口气, 再转头看着坐在一旁享受地品着茶的既逍遥, 这顿时火气就上来了,一扯既逍遥的衣袖子, 小声责备道:“你瞧瞧你徒儿,三魂七魄都快丢一半了,你竟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品茶!” 既逍遥拍着被淋了一袖子的茶水:“那是他的坎,总要自己过去,旁人劝,无用。” 柳峨嵋不解地看着既逍遥:“这话是何意思?” 既逍遥到嘴边的茶水停住了,最后将茶杯放在石桌上, 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远处那像个落魄汉的身影,陷入了很长很长的回忆里, 若有所思地道了句:“他乃是楚乔天的遗孤。” 柳峨嵋双眼一怔,有些惊讶:“他是楚乔天的儿子?” 之后,都沉默了, 再望向楚佑軒时,柳峨嵋的眼里起了心疼之色, 楚乔天,当年禀翊赫赫有名的将军, 助着禀翊先帝打下这大片江山,战下一场场的胜仗,攻下一座座的城池,可谓是禀翊国的开国功臣, 楚乔天对主忠心耿耿、对仗视死如归,一心为了禀翊, 先帝非常感动他的一片赤热忠心,破格提他为开国极品将军, 官位高过丞相贵妃, 当年的丞相贵妃都是要向这楚乔天行礼的, 可谁知,这楚乔天 骁岩璟把她从宫里送回府后就离开了。 而这两天她突然就被限制了自由,身边一直有两个丫鬟跟着,暗处也有暗卫在悄悄监视着她。 这是为什么?难道他看出她回来的真正目的?她演的一点破绽都没有,他又是从哪里察觉到的? 如果他识破了她,那为什么不当场杀了她,对武功盖世的他来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现在她有些掌握不了事态发展,她想不清他想要干什么。 不过他没有杀她就说明她还不会有危险,所以她现在要做的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切等他回来就知晓了。 而清闲下来的这两天她也没闲着,白天她乖乖地在府里呆着,晚上她就悄悄出门了。 以她现在的轻功,这府里除了沉铭和骁岩璟能察觉到她,其他人她还是很自信能逃过去的。 她当时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当年从牢里救她出来的觅儿几个人已经不在府里了,她暗暗打听,说是被罚出府,赶回乡下去了。 当年她和觅儿聊天,觅儿提起过她的老家,离禀城并不远,所以她要去一探究竟,觅儿他们是不是真的只是被赶回乡,还是早就命丧黄泉了! 她一刻不停地赶路,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来到一个小山村里,整个小山村都被黑暗笼罩。 觅儿说过,整个村就她家门口有一颗大榕树,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 是一个很破烂的小茅屋子,现在已经丑时(三点)了,可屋子前还亮着很微弱的光。 屋子前有一个瘦弱的女孩儿,正吃力地举着大斧头在劈柴,她的身后有两堆跟她半个人高的柴堆,一半是劈好的一半是没劈的。 这时,屋内出来去上茅房的男人。 男人从茅房出来不耐烦地对女孩吼:“劈一大晚上了才劈了一半!老子养你干什么吃的!什么时候劈完什么时候睡觉!” 骂完,男人就打着哈欠回屋了,只听屋里隐约传来男人的话:“睡你的!别管她!那就是个克死全家、没爹没娘的扫把星,我们不让她在外头饿死就已经在积阴德了!” 觅儿的斧头掉在了地上,蹲在井边捂着脸忍不住抽泣。 可哭了没一会儿,她就用力擦了把眼泪又吃力地爬起来继续劈柴了。 躲在暗处的顾漠清看着这一切,眼里冒起浓浓怒火! 两年来,她的觅儿就是过着这样人不像人、水深火热的生活? 她忍住想上前的冲动,她不能,如果她现在把觅儿带走,那就漏出破绽了,她最后深深看了眼觅儿就离开了。 ………… 叩叩。 “王妃,您起来了吗?” 门口的丫鬟叫唤。 没有回应,丫鬟迟疑一下,还是推门而进。 “起来了,走吧,我饿了。” 只见顾漠清自己洗漱好了坐在床边。 “諾。” 丫鬟跟在她身后。 今天,是她这三个多月来吃得最开心的一次,知道觅儿没死,那其他几个就肯定也没死。 “小荷,今天是第三天了,王爷还没回来吗?” 顾漠清擦拭着嘴巴问道。 “下奴正要和王妃禀告此事,王爷说王妃用完早膳后就让王妃去一趟禀城塔。” 顾漠清脸色一怔。 禀城塔是整个禀城的中心点,那塔很高,是禀翊国的标志。 不过他让她去禀城塔做什么? “恩,那我们过去吧。” 这是顾漠清这三天来第一次光明正大踏出王府大门。 走在街上的她察觉到不对劲,所有人都在打量着她。 等她来到塔前,只见塔顶顶台上滑下来一段红绸缎,红绸缎的尾端缠住她的腰。 一扯!她被红绸缎拉起飞在空中,从下往上看,她就像个仙女,在鲜红的绸缎里冉冉上升,这时,空中飘起粉色的花瓣雨,惊艳了所有人。 红绸缎不断往上收,直到收到顶台,那男人一把搂住她的腰,两人紧贴着。 “王爷,大清早的你耍什么好戏?” 顾漠清的嘴角忍不住暗暗抽搐,这么土的罗曼蒂克,实在让她提不起兴趣。 这时,她的神情由无语转向惊喜。 只见许多风筝飞起,放眼望去,整个禀城的天空被风筝飞满,像个风筝国。 一百二七章 伤害(2) 骁岩璟这一个假装晕倒,确实是成功地阻止了顾漠清出府, 但是阻得了初一阻不了十五,挡得了今天挡不了明天啊,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骁岩璟特意来了一趟暗阁, 沉铭掀眼瞧了眼坐在上头默不哼声的男人, 这谁晓得他又在想些什么呢?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动了,缓缓地站了起来,踏步走前,停在沉铭的跟前, 面色非常地严谨正经,语气沉沉地道: “本王吩咐的事,办妥否?” 沉铭犹豫不决地支支吾吾了大半天, 他还能照实说因为王爷您给出的馊主意,觅儿非但没哄住,现在反而更愤怒厌恶他了! 看沉铭的面色,他已然知道结果, 故而淡却失望地道:“本王都教你如何哄女子了,不曾想你却如此难以点拨。” 沉铭心底憋屈得欲哭无泪, 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骁岩璟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敲着桌子,眼底决绝之色更浓了, 直接下了命令: “本王再给你两日,若两日后你还未哄好灵觅儿,让灵觅儿在王妃面前胡言乱语了什么,到时本王就亲自出面了!” 说罢,骁岩璟抬脚出了房门,身影走得有些匆匆, 沉铭懊恼地抓着脑袋, 两日? 都整整两年了,他都未将觅儿哄好,就区区两日怎么可能让觅儿对他回心转意! 但虎头铡已经进脑袋了啊,不行也得行啊! 随即,面色百般无奈的沉铭也急急匆匆地出了暗阁, ……………… 夜深了,除了烟花酒楼这些个场所还灯笼高挂、热闹非凡以外, 整个禀城都安息了下来,只有吱吱吱叫的蝉鸣在作响, 这时,一大批士兵举着火把,占领了禀城的四条大街, 砰! 砰! 砰!砰! 巷子里的家家户户大门都被踹了, 士兵举着火把闯入民宅中, 那些个男女老少、鸡鸭猫狗无一不吓得瑟瑟发抖, 其中一个男人壮着缩了的胆子,怯怯懦懦地走上前来, 声音颤抖地道:“官,官官,官爷,我一家子都守法安分,没干过坏事,不,不不不知官爷深夜来,来访所谓何,何意?” 领头的没搭话,直接将手中的画像唰地声摊开了, 一家子人借着摇曳的火把光将领头手里的画纸看清楚了, 尤见画像里头画着一位明眸皓齿的女子, 两条细黑有型的眉毛,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 尤其是那眉眼之间,透着几分侠士英气风范,潇洒利落, 一家子人看得目瞪口呆:“这,这这这不是两年前坠崖死了的细作吗?!” “恩?!” 领头的黑粗的眉头一竖,眼神充斥警告地盯着说这话的男人, “明日这人将会出现在街头,如若尔等敢对这人不敬或当着这人的面再提当年的事,一律格杀勿论!” 领头杀意十足、粗犷震耳的话吓得他们畏缩地拥在一块, 哪里还敢问为何已经都死了两年的人明日会出现在街头上啊, 一家子只能点头如捣蒜地应下。 领头的一收画像,大手一挥,士兵举着火把随着出门去, 当走到门口,领头的停住脚,转身看着里头相拥的一家子人, 高声道:“日后休要教本将再耳闻尔等唤王妃为细作,否则一律按重罪处死!” 说罢,领着士兵出了大门, 剩惊魂未定的一大家子惊声说道着, “什么?王妃?!” “那个细…女人竟起死回生了?!” “这,作孽啊!那个祸害妖女真是冤魂不…” “嘘!你可是脑袋在脖子上顶腻了?!” 领头的绕过一户人家门口前的士兵,朝着下一家紧闭大门的人家而去, 踹门声、惊叫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响动,一夜不休, 直至无际的天空开始蒙蒙亮了,这些个吵杂的声音才逐渐消下, ……………… “嗯~啊~” 她伸着大懒腰,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 她手揉捏着脖子,细细回想, 昨晚她没干什么呀,怎睡得这么沉, 吱嘎~ 房门被轻轻推开了,走进来五个女奴,微微屈膝行礼, “下奴来伺候王妃洗漱。” “谢谢啊。” 她应了句,随即端过女奴手里的水盆, 放在桌上,用手捧着水冲洗着脸,最后一抓托上的白巾胡乱擦了把脸, “呼~舒坦。” 面对这样举止豪迈的顾漠清,下奴们已然习惯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她端起另个女奴托上的水杯和牙刷,擦起牙齿来, 边擦边含糊不清地问道:“今天早膳吃什么?” 端衣裳的女奴走上前来,笑说道: “今儿个有王妃爱吃的酥烙糕,王爷昨晚特意到后厨吩咐下的呢!” 她漱完口,将水杯牙刷放回托里, 伸手拿起另个拖里的衣裳,左瞧右看,总觉得哪来不大对劲, 这花纹一朵朵的,也太娘里花哨了吧? 她将衣裳随手放回了拖里,抬头问道:“王爷在府里还是出府了?” “王爷在府中,现正在用膳厅里候着王妃。”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转眸凝了眼托里略带娇柔小清新的衣裳, 扯笑问道:“这衣裳,不会是王爷亲自挑的吧?” 女奴两眼一亮,点头如捣蒜:“王妃您可真是料事如神!这是王爷今儿一大早到储衣阁里头亲自给王妃挑的!” 她嘴角忍不住搐搐, 她就知道, 这衣服从头到脚三百六十五度角都散发着来自直男的审美… 但她不能不穿呐, 于是她忍着心里的抗拒,拿起托上嫩得有些花里胡哨的衣裳, 走到屏风后头换去了, …………… 夏季的风有些热,却也不影响它吹动起女子那飘柔的裙边, 一双小巧的脚走得四平八稳,微热的风吹动着绣着各种淡淡颜色花纹的群边边, 屋里头的骁岩璟听见了外头平稳有力的脚步声,随即抬眸向外望去, 尤见一道娇小可爱的身影款款走来, 头上梳着小家碧玉的双螺,白皙的耳垂戴着两只小小清秀的耳环, 一身长裙粉嫩嫩的,尤其粉嫩的裙面上那素而不朴的朵朵花纹, 衬得眼前的女子更加幼嫩清纯了, 她忍着心中的强烈抵触,双手提着小裙边转了一圈, 故笑得一脸纯真:“好看吗?王爷。” 骁岩璟深邃的眼眸渐柔如水,抬手有些笨拙地摸了摸她头上的双螺同粉色发带, 眸光有些痴痴:“好看,像个将及笄的妙龄女子。” 她一时没管理住面部表情,单挑着眉尾, 呵呵哒地说道:“真没想到王爷竟然是个萝莉控。” 他大手缓而不停地摸着她头上的双螺,有些爱不释手, 面有一丝疑惑同好奇:“萝莉控?” 她拉下像摸狗头一样的大手,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说着,拉着骁岩璟坐下, 一早醒来,她肚子早就空空如也,面对这一桌子的美食早已经蠢蠢欲动了, 他握着筷子,却是没吃,而是全程目含笑意地望着吃得正香的她, 被一直盯着多少不太舒服,她忍住了夹肉的筷子, 转头微憨笑道:“王爷怎么不吃啊?” 他笑夹了块肉到她的碗里,一脸柔和,柔声说道:“看你看饱了。” 她张口吃肉的嘴顿住了,久久不能合上,嘴角忍不住抽抽个没停, 果然啊,直男夸人,不要钱,只要命。 她放下筷子,干干地笑着:“王爷,看我看到饱…虽说省米,但多少要吃点,是吧?” 骁岩璟竟听话得很,握起筷子真就乖乖地吃了起来, 炙热到灼人的目光终于从她身上移走了,她也抓起筷子接着吃了起来, 当二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骁岩璟捻了一块酥烙糕放至她的小坦碟上, “我记得你最爱吃这酥烙糕了。” 顾漠清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下,微掀起眼眸, 笑道:“是啊,之前王爷经常是动不动就买回来给我吃。” 说着,她拿起小坦碟上的酥烙糕,笑着咬上了一口, 边嚼边连连点头:“恩!就是这个味道,好吃!” 他用手指擦拭着她嘴边的糕渣渣,笑而不语。 “王爷,你特意挑这衣裳给我作甚?” 她问出了一直好奇的问题, 骁岩璟又起手摸了摸她的双螺:“你不是一直想到街上逛逛吗?” 她眸光一亮:“王爷今天是要陪我出府逛街?” 他笑恩了声, “太好了!趁着不热,我们现在就去吧!” 她高兴地站了起来,拉着他就往外拽, 他凝了眼被紧抱着的手臂,漆黑发亮的眼睛笑意更浓了, 走到用膳厅门口之际,她微侧仰头同男人说话之际, 眸光凝了眼用膳厅内,桌上那块被咬了一小口的酥烙糕,含笑的眼底略过一抹厌恶。 ……………… 街上: 顾漠清好奇得一路左顾右盼, 笑着感叹了句:“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呀。” 他眸光冷冽地盯着四周的人,无时无刻都在提防着, “王爷,那个首饰摊子,我当年在那买过耳环。” 她兴高采烈地小跑过去,挤进女人堆里, 本来热闹吵杂的首饰摊子瞬间安静了, 一个个面色微变,眼神奇怪地瞧着她, 顾漠清也发现了气氛忽然的转变,转眼看着一个个面色变得很奇怪的女子们, 迟疑了片刻,默默将手里的银簪子放下, 笑得有些不自在地道:“不好意思,我没有要挤开你们的意思,那你们先,先挑。” 说着,她默默地后退了三五步,远离了首饰摊子, 可即便如此,首饰摊位前的女子们依旧是时不时地看向她,有些还交头接耳起来, 骁岩璟剑眉倒竖,目如寒剑地幽盯着首饰摊前的一众女子, 女子们霎时神色惊恐,急里忙慌地成群结队离了摊子, 一只大手搂住她纤瘦却结实的肩膀,搂着她走到首饰摊前来, 一改冷冽,换上了笑意问道:“喜欢哪个?” 她拿起刚刚看中的银簪子,冲他挥了挥,随即笑问:“阿婶,这个多少银票?” 阿婶头也不抬地说:“两百银票。” 她换上“这么贵,阿婶,我可是老顾主了,便宜点。” **巨轮透露巨巨巨巨巨丑福禄不不夸他他他他他他嘟嘟不不不父母不错。木木木诺透明。没有木木木不哭夸他他。暖。欧罗仑头哦哦欧欧欧欧哦木木木诺欧诺偷偷的绝路听觉记录了不服不服啊就能的路附近的逻辑ok,腻了okok她没脸见人了了木木扶了扶多我口了痛痛痛偷我图弄一弄我一直以为我一直以为总经理看你怎么截图具体了解你困了就睡吧都睡觉了考虑考虑他他他∴木木木诺透明榻榻榻榻榻榻榻夸不来了就巨轮木木木欧诺木木木模棱两可龙图啦啦啦啦啦啦陌陌陌陌同意一下希望有陌陌陌陌吗不巨巨巨巨巨巨巨巨某头目木木木父母欧诺木木木欧诺头嘟嘟嘟不不不啊付出啪啪啪啪啪啪他特特特女魔头诺特露露喇叭的图太可怜了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图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你自以为空间看看家里弄弄弄了快来看看我掌中之物 巨巨巨巨巨巨某头目木木木父母欧诺木木木欧诺头嘟嘟嘟不不不啊付出啪啪啪啪啪啪他特特特女魔头诺特露露喇叭的图太可怜了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图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你自以为空间看看家里弄弄弄了快来看看我掌中之物 巨巨巨巨巨巨某头目木木木父母欧诺木木木欧诺头嘟嘟嘟不不不啊付出啪啪啪啪啪啪他特特特女魔头诺特露露喇叭的图太可怜了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图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你自以为空间看看家里弄弄弄了快来看看我掌中之物 巨巨巨巨巨巨某头目木木木父母欧诺木木木欧诺头嘟嘟嘟不不不啊付出啪啪啪啪啪啪他特特特女魔头诺特露露喇叭的图太可怜了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图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你自以为空间看看家里弄弄弄了快来看看我掌中之物 巨巨巨巨巨巨某头目木木木父母欧诺木木木欧诺头嘟嘟嘟不不不啊付出啪啪啪啪啪啪他特特特女魔头诺特露露喇叭的图太可怜了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图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你自以为空间看看家里弄弄弄了快来看看我掌中之物 女主去找觅儿,跟觅儿坦白自己没有失忆,是为了报仇。 觅儿说出当年她跳崖后,觅儿到府中刺杀男主的时候,女主哥哥气冲冲地来到王府质问男主是否早就知道了女主细作的身份,什么时候知道的? 男主回答在公主成亲的那段时间就知道了,女主哥哥怒发冲冠,认定了男主从始至终都在利用女主,便没听男主解释完就愤怒地离开了, 觅儿也误会了去,混迹府里,下毒毒杀王爷被查出, 一百二八章 伤害(3) 只见一个装扮幼嫩的女子站在大门口边上,正笑脸盈盈地看着她, 觅儿像见到什么一样,满目震惊, “顾,顾…” 她的声带像被粘合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连贯的话来, 顾漠清走了上来,抬手摸了摸觅儿的头发, 淡裙素雅、青丝半披, 一丝沉稳隐在眉宇之间, 她的眼底浮现一抹欣慰与感动, “两年没见,你都从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变成能独当一面的大姑娘了。” 觅儿如梦惊醒,哇地声大哭了起来, 痛哭声引来客人们的探头观望,当瞧清门口处的人时,个个人的面色忽然就变得尤为耐人寻味, “小心!” 顾漠清眼疾手快地扶搂住站不稳身子的觅儿, 觅儿两手一抱,紧紧地抱着顾漠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叫嚷道: “顾,顾姐姐!你…你竟然还活着!我,我,我…呜啊啊啊!!” 觅儿哭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哭得整栋大楼的人都充耳不闻了去, 在长时间的痛哭流涕里,觅儿终于逐渐地缓和过来, 用哭得红肿的眼睛望着顾漠清,委屈极了, “顾姐姐,你,呵…呵呵…你…呵…你这两年呵…都呵…都去哪儿了?” 顾漠清忍着鼻酸,替觅儿擦去满面冷凉的泪花, “一言难尽,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觅儿揉着又模糊的眼睛:“嗯~” 当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男人时,觅儿的身子很明显地愣了下, 眼底略过一丝迟疑, 难道刚刚沉铭同她说的都是真的? 觅儿委屈地微撅着嘴,两手拉着顾漠清的右手, 问道:“顾,顾姐姐,你何时回来的?又住在何处?” 她反握住觅儿细皮嫩肉的小手,笑道:“回来已有十多二十日了,住在王府啊。” 觅儿泪眼微怔,迟疑地喃喃问道:“顾姐姐住,住在王府吗?” 只见顾漠清是一脸的理所当然,肯定地点了点头:“是啊。” 她一把搂住觅儿纤瘦的肩膀, 叹了口气道:“哎~我可没某些人这么好的命哦,有痴心情郎替着赎了身,在外头无忧无挂地过着富婆的日子。” 觅儿微张了张嘴巴,眉心微蹙, 呆望着眼前笑得满面春风的女子,两眼里有些难过:“顾姐姐是说是沉铭替我赎的身?” 这回,换顾漠清面带疑惑了, 不解地问道:“对啊,不是沉铭替你赎的身吗?王爷都同我讲了。” 听罢,觅儿转眸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面色紧绷的骁岩璟,眼里是隐不住的悲愤, 骁岩璟双眼微眯,幽深的眼里透着一股令人寒颤的冷意, 沉铭眉头微跳,一步走上前来,拉了把觅儿, 对着觅儿提唇笑道:“怎能让王妃一直站在大门口上呢?” 被拉回神的觅儿收敛了眼里的悲愤,强颜欢笑地道:“瞧我,都给高兴忘了。” 说着,拉着顾漠清的手上了楼,高兴地像个小姑娘似的, 满面笑容地说道:“顾姐姐,我们上楼来,你看。” 觅儿指着一二三四楼:“顾姐姐,这都是觅儿帮顾姐姐打点的,觅儿可还打点得好?” 她微怔:“帮我打点?” 觅儿笑点了点头,双眼有神发亮,像个求夸奖的孩子一般, 觅儿拉着顾漠清一层一层地转,并兴致勃勃地同她讲着自己是如何盘下的楼,又是如何将先前的配料配出来的, 听得顾漠清忍不住点头赞许, 不得不说,觅儿真的很有经商头脑。 一顿促漆长谈,谈得天都晚下了, 觅儿依依不舍地凝望着跟着骁岩璟离开的女子, 当眸光转向一旁高大伟岸的背影时,眼底一闪而过愤恨, “觅儿。” 沉铭挡住她的视线, 她收回视线,淡淡道:“你走吧。” 沉铭犹豫了下,最终鼓起勇气拉起她的手:“觅儿,她没有死,她平平安安地回来了,你我之间是否可以…” “可以什么?就因为顾姐姐失了记忆,大难不死就可以当以前所有发生过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觅儿抬眼看着沉铭,哽咽道。 不, 这不公平。 沉铭微微紧了紧空了的手心,眼底有难以启齿的委屈, “她已然失了记忆,而那段记忆对她而言百害无一利, 再则,王爷欢喜她她也欢喜王爷,两人如今好不容易突破重重困境走到了一起, 难道觅儿真的想要将当年那些不堪入目的往事再次剖开给她看,让她再经历一次绝望?” 沉铭的话让觅儿眉心一动,漆黑的眼珠子起了一丝摇摆, 她不想, 她不想顾姐姐再次被骗, 她不想顾姐姐蒙在鼓里, 那些事明明就真实地发生过,那些人明明就不该被原谅, 往事是真的, 可, 顾姐姐刚刚眼里的高兴也是真的… 顾姐姐是真的很心喜王爷啊, 可… 那些如此不公的一桩桩往事,难道真的就这样被一笔带过了吗? …………… 三更天了,正是夜色最漆黑的时候, 一道敏捷迅速的黑影一闪而过, 咯吱~ 一声闷沉的窗户声在黑夜中响起, 黑影迅速地移动到房内的床上, 一双漆黑得发亮的眼睛幽幽地凝望着床上隐约能感受到存在的身子, 睡梦中的觅儿打了个冷颤,缓缓醒来了, 她手抚压着飞快跳动的心脏, 她刚刚竟然梦见有个黑影站在她的床边,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摸了摸头上吓出来的虚汗,扭头转个侧, 她转侧的身躯一瞬间硬绷住了,双眼满布惊恐地盯瞪着床边那比夜色得黑出一层的身影, 冷汗如雨,顺着额头横滑落至枕头上, 黑影动了,缓缓地坐在了床边上, 觅儿牙关一咬, 豁出去了! “啊!!” 她高举匕首,闭眼惊叫一声,冲着床边的黑影胡乱刺去, 黑夜中,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乱刺一通的匕首, “觅儿,是我!” 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觅儿猛睁开水灵灵的大眼睛, ……………………………… ………………………………… …………………………………… 只见一个装扮幼嫩的女子站在大门口边上,正笑脸盈盈地看着她, 觅儿像见到什么一样,满目震惊, “顾,顾…” 她的声带像被粘合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连贯的话来, 顾漠清走了上来,抬手摸了摸觅儿的头发, 淡裙素雅、青丝半披, 一丝沉稳隐在眉宇之间, 她的眼底浮现一抹欣慰与感动, “两年没见,你都从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变成能独当一面的大姑娘了。” 觅儿如梦惊醒,哇地声大哭了起来, 痛哭声引来客人们的探头观望,当瞧清门口处的人时,个个人的面色忽然就变得尤为耐人寻味, “小心!” 顾漠清眼疾手快地扶搂住站不稳身子的觅儿, 觅儿两手一抱,紧紧地抱着顾漠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叫嚷道: “顾,顾姐姐!你…你竟然还活着!我,我,我…呜啊啊啊!!” 觅儿哭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哭得整栋大楼的人都充耳不闻了去, 在长时间的痛哭流涕里,觅儿终于逐渐地缓和过来, 用哭得红肿的眼睛望着顾漠清,委屈极了, “顾姐姐,你,呵…呵呵…你…呵…你这两年呵…都呵…都去哪儿了?” 顾漠清忍着鼻酸,替觅儿擦去满面冷凉的泪花, “一言难尽,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觅儿揉着又模糊的眼睛:“嗯~” 当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男人时,觅儿的身子很明显地愣了下, 眼底略过一丝迟疑, 难道刚刚沉铭同她说的都是真的? 觅儿委屈地微撅着嘴,两手拉着顾漠清的右手, 问道:“顾,顾姐姐,你何时回来的?又住在何处?” 她反握住觅儿细皮嫩肉的小手,笑道:“回来已有十多二十日了,住在王府啊。” 觅儿泪眼微怔,迟疑地喃喃问道:“顾姐姐住,住在王府吗?” 只见顾漠清是一脸的理所当然,肯定地点了点头:“是啊。” 她一把搂住觅儿纤瘦的肩膀, 叹了口气道:“哎~我可没某些人这么好的命哦,有痴心情郎替着赎了身,在外头无忧无挂地过着富婆的日子。” 觅儿微张了张嘴巴,眉心微蹙, 呆望着眼前笑得满面春风的女子,两眼里有些难过:“顾姐姐是说是沉铭替我赎的身?” 这回,换顾漠清面带疑惑了, 不解地问道:“对啊,不是沉铭替你赎的身吗?王爷都同我讲了。” 听罢,觅儿转眸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面色紧绷的骁岩璟,眼里是隐不住的悲愤, 骁岩璟双眼微眯,幽深的眼里透着一股令人寒颤的冷意, 沉铭眉头微跳,一步走上前来,拉了把觅儿, 对着觅儿提唇笑道:“怎能让王妃一直站在大门口上呢?” 被拉回神的觅儿收敛了眼里的悲愤,强颜欢笑地道:“瞧我,都给高兴忘了。” 说着,拉着顾漠清的手上了楼,高兴地像个小姑娘似的, 满面笑容地说道:“顾姐姐,我们上楼来,你看。” 觅儿指着一二三四楼:“顾姐姐,这都是觅儿帮顾姐姐打点的,觅儿可还打点得好?” 她微怔:“帮我打点?” 觅儿笑点了点头,双眼有神发亮,像个求夸奖的孩子一般, 觅儿拉着顾漠清一层一层地转,并兴致勃勃地同她讲着自己是如何盘下的楼,又是如何将先前的配料配出来的, 听得顾漠清忍不住点头赞许, 不得不说,觅儿真的很有经商头脑。 一顿促漆长谈,谈得天都晚下了, 觅儿依依不舍地凝望着跟着骁岩璟离开的女子, 当眸光转向一旁高大伟岸的背影时,眼底一闪而过愤恨, “觅儿。” 沉铭挡住她的视线, 她收回视线,淡淡道:“你走吧。” 沉铭犹豫了下,最终鼓起勇气拉起她的手:“觅儿,她没有死,她平平安安地回来了,你我之间是否可以…” “可以什么?就因为顾姐姐失了记忆,大难不死就可以当以前所有发生过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觅儿抬眼看着沉铭,哽咽道。 不, 这不公平。 沉铭微微紧了紧空了的手心,眼底有难以启齿的委屈, “她已然失了记忆,而那段记忆对她而言百害无一利, 再则,王爷欢喜她她也欢喜王爷,两人如今好不容易突破重重困境走到了一起, 难道觅儿真的想要将当年那些不堪入目的往事再次剖开给她看,让她再经历一次绝望?” 沉铭的话让觅儿眉心一动,漆黑的眼珠子起了一丝摇摆, 她不想, 她不想顾姐姐再次被骗, 她不想顾姐姐蒙在鼓里, 那些事明明就真实地发生过,那些人明明就不该被原谅, 往事是真的, 可, 顾姐姐刚刚眼里的高兴也是真的… 顾姐姐是真的很心喜王爷啊, 可… 那些如此不公的一桩桩往事,难道真的就这样被一笔带过了吗? …………… 三更天了,正是夜色最漆黑的时候, 一道敏捷迅速的黑影一闪而过, 咯吱~ 一声闷沉的窗户声在黑夜中响起, 黑影迅速地移动到房内的床上, 一双漆黑得发亮的眼睛幽幽地凝望着床上隐约能感受到存在的身子, 睡梦中的觅儿打了个冷颤,缓缓醒来了, 她手抚压着飞快跳动的心脏, 她刚刚竟然梦见有个黑影站在她的床边,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摸了摸头上吓出来的虚汗,扭头转个侧, 她转侧的身躯一瞬间硬绷住了,双眼满布惊恐地盯瞪着床边那比夜色得黑出一层的身影, 冷汗如雨,顺着额头横滑落至枕头上, 黑影动了,缓缓地坐在了床边上, 觅儿牙关一咬, 豁出去了! “啊!!” 她高举匕首,闭眼惊叫一声,冲着床边的黑影胡乱刺去, 黑夜中,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乱刺一通的匕首, “觅儿,是我!” …………… 觅儿牙关一咬, 豁出去了! “啊!!” 她高举匕首,闭眼惊叫一声,冲着床边的黑影胡乱刺去, 黑夜中,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乱刺一通的匕首, “觅儿,是我!” …………… 觅儿牙关一咬, 豁出去了! “啊!!” 她高举匕首,闭眼惊叫一声,冲着床边的黑影胡乱刺去, 黑夜中,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乱刺一通的匕首, “觅儿,是我!” …………… 觅儿牙关一咬, 豁出去了! “啊!!” 她高举匕首,闭眼惊叫一声,冲着床边的黑影胡乱刺去, 黑夜中,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乱刺一通的匕首, “觅儿,是我!” ……………